《不想当大夫的杀手不是好毒师》 第1章 路边的男人不要救 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衣行。 晨雾缭绕,群山错落,远处的山峦掩盖在薄雾之下,如水墨画一样。太阳还未升起,寒枝已经背上她们竹篓,上山采药了,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看见路中间躺了个人,还是个男人,寒枝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危险! 秉着路边的男人不要随便救的真理,寒枝目不斜视,打算绕过他走,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人好死不死就躺在路中间啊! 山路就这么点点宽,他一个人就占了整条路,“不是,哥们儿此路是你开啊,你当这是你家呢,随便躺哪都行是吧!”没办法寒枝只能从他身上跨过去,很好顺利到达彼岸。 寒枝头也不回的往山上走去,等到寒枝收获满满,背着满竹篓的药材下山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中午了,那个男人还躺在那里,姿势不变。 寒枝准备故技重施,可当一只脚已经到达胜利的彼岸的时候,突然被一股子力量拽倒,“救我——”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啪一下就砸在了男人身上。只听见闷哼一声,男人被她砸晕过去了 寒枝三下五除二爬起来,她刚挖的药材掉了一地,她心疼的把她们一点一点捡起来,仔细检查,还好没坏。然后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啊,新鞋!我刚穿的新鞋!去山里挖药都没脏,现在居然脏了,你是真该死啊!”寒枝转头看向害她摔倒的那个人。 真的很栓q,晕就晕了,为什么还要拽着她的裙子不放,关于一个晕过去的人为什么力气这么大,寒枝表示不理解。 纠结了半天,还是不舍得扯破她的衣服,不然还是砍了他的手吧! 寒枝兴冲冲拿起她的挖药的锄头,“虽然不锋利,但是现在只有这个能用了哈,我下手很快的,反正你都晕了,应该不会痛的吧!”拿着药锄在地上那个男人手边比划了半天,似是思考从哪里下手,最终还是没成功,不知道那男人是不是感知到了危险,在寒枝动手前,松开了抓着她裙摆的手。 寒枝感叹这人逃过一劫,蹲下观察,这人看着衣服虽然破破烂烂,但是料子摸着不错,身上有一个玉佩,成色极好。 嚯!有钱人!是现在摸走他的玉佩,小赚一笔,还是救了他,等他醒来大赚一笔?毫不犹豫,寒枝选择了第二种。 无奈,这荒郊野岭的没有任何工具,寒枝又不想抱他回去,所以只能把一路他拖回了家,对不起了大哥,为了你的小命,就牺牲一下你的后背吧! 山脚下一片竹林的尽头,一个小竹楼,外边有一个用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子,院子的一角有个菜园子,里头种了些菜,另外一角有棵李子树,从前齐老头很爱在树下纳凉,不过现在没有李子也没有齐老头了。 谢南安醒了过来,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明明他记得自己只有肩膀和手臂受伤了然后就是腹部被捅了一刀。思考 “你醒了!”突然门被推开,阳光猝不及防照进来,刺的人眼睛疼,谢南安赶忙抬手遮住眼睛,一个姑娘站在光里,他看不清,只隐隐看见白色的衣裳。 “可是姑娘救了我?” 我将一碗药递到他跟前,然后在椅子上坐下“这里除了我难道还有别人么?” 慢慢适应后,谢南安放下了手,先是接过眼前的药碗,随后看向面前的人,眼里惊艳一闪而过。长发如瀑,只一根木簪子堪堪挽起,额间几缕发丝随意的撒落着,不似京中贵女个个严谨端庄,如一个规版刻出来的美,眼前的女子透露着一种凌乱不羁的美,如山间精灵。 “在下谢南安,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不知姑娘芳名,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惟有......” “不必了,我是个医者,便是路过的鸟儿雀儿受伤了,我也会救的,更何况是个活生生人。”没等他说完,寒枝就故作大义凛然地打断了他,生怕他说出个什么以身相许来,她只是想赚点小钱钱,可不想白白照顾一个大爷,想要不给钱,门都没有! 也别问我为什么我会救受伤的鸟雀,因为我不爱吃鸟肉。 “姑娘当真是医者仁心。”看他似乎误会了什么的样子,她也懒得解释。 “对了,诊费和药材诚惠30两。”寒枝冲他伸手。“药材都是我一个人辛辛苦苦去山上摘的。你应该不会想赖账吧?!” 谢南安摸了摸身上,随即表露出一副囊中羞涩的模样“抱歉,我身上没有银子。”见寒枝目光看向他的玉佩,又解释说;“唯有这一个玉佩是家中长辈所赠,实在不能给姑娘抵债。不如这样,等我的伤好了,姑娘再随我到镇上取,可好?” 见她不说话,谢南安又说道:“我的伤还未好,还需在这里麻烦姑娘一段时间,到时候,我给姑娘一百两,如何?” 寒枝狐疑的打量他,思考他说这话的真实性。 见寒枝还不说话,以为她嫌少,谢南安又开口:“二百两!” 寒枝毫无反应。 “五百两!”“成交!” “你不会觉得我是在坑你钱吧?”嘴上这么说,寒枝心里想着:我就是在坑你钱! “姑娘辛苦,这是姑娘应得的!”谢南安看着她,满眼真诚。 赚大发咯!寒枝心想。 谢南安打量着周围,房屋虽小,桌椅也陈旧,但胜在精致温馨,简单干净,可见布置它的人用心。“姑娘怎么一个人住在这,你的亲人呢?” “我是个孤儿,从小被师傅收养,几年前,师傅也去世了。”寒枝满不在乎的回答。 “抱歉,提起姑娘的伤心事了。”谢南安不好意思的看向她。 寒枝摆了摆手,“不知者无罪,更何况,人总是要死的,时间早晚而已,不是什么伤心事。” “姑娘豁达,少有人能如此看待生死。”起码他自己不能。 “好了,你说这么多,不会是不想喝药吧?怕苦啊!”寒枝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眼里满是揶揄。 谢南安捧着药碗的手一紧:“怎么会呢!” “既然不是,那就赶紧喝完,把碗还我!”耽误我洗碗!真是的,这么大一人还怕苦,磨磨唧唧的还是不是个男人! 谢南安盯着那碗黑黢黢药,似是慷慨赴死一般,一口气灌了下去,随后把碗递给寒枝,躺下,盖上被子一气呵成。 寒枝接过碗,急匆匆的走出去关上门,生怕自己走慢一步就笑出声来,欠钱的是大爷,可不能嘲笑大爷。 “好苦!!”谢南安戴上了痛苦面具。 突然门被打开,谢南安听见门口传来的声音,“我叫寒枝!”以及门被关上的声音,还有一阵清灵的笑声。 谢南安丢大脸。 谢南安生无可恋。 第2章 准备离开 谢南安在这里修养了一个多月了,其实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却还是装作没好的样子,他刚能下床,就到镇上取了钱还给寒枝,又买了许许多多用的着的东西带回去,看在钱和东西的份上,寒枝也乐的装作不知道。 这几天又是跟着寒枝上山采药、摘果子,有时候也抓几只兔子、野鸡,下河捞鱼加餐。却总没有要走的意思,但是不得不说有个人陪着确实热闹些了。 又过了半月,寒枝最近总能感觉竹屋周围有其他人的存在,料想是谢南安要走了。终于要走了,寒枝想着。 谢南安找到她时,寒枝正在院子里处理晒干的药材,她就站在那,洗的发旧的衣裳,在她身上也如新的一般,她总穿着白色,安宁,静谧,不似凡间人。 他在想什么寒枝当然不知道,要是她知道了估计得给他翻个大白眼,她是为了给齐老头守孝才穿的白色,但是又不喜欢白色所以才只买这几套换着穿。 “寒枝姑娘一个人住在这也是寂寞,可想去京城看看?”谢南安满怀希冀的说。 “我在京城无亲无故的,去了做什么?”寒枝手上动作不停,不曾抬头看他一眼。 “这个地方虽然清幽,但实在偏僻,要想买些什么东西也不方便,你一个姑娘家孤零零在这,若是遇上什么事情,我担心你。”谢南安盯着寒枝,眼里似乎全是情意。 听到他的话,寒枝并不以为意,她其实不觉得他有多喜欢自己,他那双眼睛看狗都深情,于是准备拒绝。 “我在这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没什么不方便的,更何况……”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被他打断了。 “若是寒枝愿意,我可以给你一个家!” 寒枝愣住了,抬头看他,他背对着太阳,阳光照在他身上,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仿佛在发光,他确实很好看,剑眉星目,一双桃花眼,深情款款,注视着你的时候,仿佛你就是他的全世界,挺鼻薄唇,一副小说男主的模样。 好看,但却不是寒枝喜欢的类型。 其实一开始寒枝没有要跟他走的想法,只是他在说要给她一个家的时候,寒枝真的有些触动,她并不喜欢谢南安,不管是他的长相,还是他这个人,她都不喜欢。 忘了说了,寒枝不是本土人员,她是穿越的,不过在她的前世,她依旧是个孤儿,被父母遗弃在福利院门口,在福利院长大,那个时候寒枝还不叫寒枝。 福利院的日子并不好过,她早早地就出去打工养活自己。 她和几个女孩一起挤在一个小小的地下室里,在餐厅端过盘子,也当过保洁洗过厕所,发过传单,送过外卖,摆过地摊还被城管追…… 再后来被人看上当过模特,模特这个行业竞争力极大,好不容易攒了很久的钱想要学化妆,却又被人骗走了所有的钱,好在后来通过自学还是学会了,也许是天赋异禀,她的化妆技术越来越好,于是应聘上了明星化妆师,好不容易日子开始有点盼头,她却又被查出来患上癌症…… 挺可笑的,好像全天下的不幸都发生在她一个人身上了。她死的时候才22岁,正是大年三十,所有人都团团圆圆的,窗外下起了大雪,白茫茫一片。那个时候她就想如果有下辈子,我想要一个家。 所以在谢南安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是有些心动的,她一个人住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看似清闲自由,实际上真的很孤单,这里除了她一个人说话的人也没有。 从前齐老头在的时候,他们有一个家,齐老头对寒枝而言亦师亦父,他捡到了寒枝,救活了她,给了她名字,又收养了她,教她习字、教她学医、教她武功、教她做人的道理,那几年是寒枝最幸福的日子。 寒枝永远不会忘记遇见齐老头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她又冷又饿,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浑身脏兮兮的,又发着高烧,她记得前世的自己死的那天也是下着大雪,她以为自己又要死了。直到一把伞遮住了她头顶的雪,伸出手问她要不要跟他走,她用尽全力抓住了那只手,就好像抓住了她的救命稻草,寒枝还记得那双手异常的温暖。 “凭风分付东流去,耐等寒枝春不穷。以后,你就叫寒枝。” 于是寒枝便有了名字,有了家,一个脾气古怪的神秘老头和一个瘦骨嶙峋小乞丐,他们成为彼此的家人,他们组成了一个家。 但是后来齐老头去世,于是又只剩寒枝一个人。不过,她没有失去她的家,小竹屋就是她的家,有齐老头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最终寒枝还是踏上了去京城的路,并不是真的相信了谢南安说要给她一个家的鬼话,她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闺阁小姐,随随便便就能被陌生男人三两句话骗走。只是她想去京城,有免费的顺风车可以搭,怎么能拒绝呢!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嘛! 寒枝能看出他身世不简单,看他平日行为举止,教养极好,定是出身高门显贵,但这个时代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京城世家豪门,哪里瞧得上平头百姓,对于儿女亲事,更是看中门当户对,利益互换。 而寒枝不过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既无门第,又无钱财,这样的身份怕是高攀不上。不过她也确实不想攀上。 寒枝很喜欢自己的小竹楼,喜欢自己的小菜园,从前齐老头在的时候,她并不觉得孤单。后来齐老头去世了,她才觉得小竹屋真的太安静了。 其实她早就想走了,齐老头死之前,寒枝答应过他要替他出去看看外面的风景,只是齐老头死了,她得替他守孝啊,于是她又在这里守了三年。所以即使没有谢南安,她也是要出去的。 她向往自由,也向往万家灯火,她喜欢热闹,她想去京城,也想去江南,想去更多更远的地方,想见更多的人,想做不一样的事。 不为谢南安,只为她自己,也为齐老头。 第3章 出发 寒枝花了几天时间,收拾了小竹楼里的东西,整理好满院的药材,制了很多防身的药,又将剩下的药材和菜园子里的菜都拉到镇上卖了。 关上篱笆院门,站在门口,她看着这个她生活了十年的地方,拎着一壶酒,转身,上了山。来到齐老头的坟前,“老头,我要去京城了,早听你说外面有多好,多热闹,现在,我要去看看了!” 说着又将那壶酒,尽数倒在齐老头坟前,“这是杏花酒,最后一酿了,我特地给你留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酒你怕是很久喝不到了,从前让你少喝酒,现在一次喝个够吧。”寒枝跪下在齐老头的坟前磕了实实地三个响头,“老头,我走了!”随后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寒枝去给齐老头告别的时候,谢南安去准备马车了,回来没有看到她,料想她应该是去跟她师傅告别,所以只是在竹屋外等着。 见到寒枝从山上下来,他并未说什么,只是看了她一眼,寒枝今日少见的穿了件竹月色的衣裳,头上依旧是别了一只木簪,神色淡淡,更显幽静。谢南安的目光愈发柔和,“你来了,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启程,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我没什么东西要带着的,可以走了”寒枝冲他微微一笑。 寒枝来的时候身无长物,离开的时候也只背着一个小包裹,还有一把青竹伞。 马车行路三五天。 “天色不早了,前面就是襄水镇,在这休息一晚,明日再走吧?”谢南安驾着马车,转头对车里坐着的她说道。 寒枝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对他扯出一个笑来,“听你的就好。”这几天晚上都住野外,虽然她睡在马车里,但是马车那么小,根本不好睡,真的难受啊,她想睡床!更何况出钱的是大爷,大爷的决定,怎么能拒绝呢! 等进了城,马车在一家客栈门口停下。 寒枝很激动,终于可以休息了,我要吃饭,我要洗澡,我要睡床!她一把掀开帘子准备窜出去,面前突然伸出来一只手,“寒枝,我扶你下来。” 寒枝心想,其实您可以不用这么绅士,真耽误事儿啊,但还是将手搭在他手上,下了车。算了,就当扶太监了,小安子,可扶稳哀家了。 下了车,有客栈的马夫牵了马走。 “两位客官,里边请,二位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满脸笑意,迎上前来。 “两间上房,再准备好热水送到房间,再给我的马喂些上好的草料。”谢南安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抛给店小二。 小二接过银子,用牙咬了一口,随即喜笑颜开,冲里面喊:“上房两间!”又转头对谢南安说:“我带两位上楼,热水随后就来,客官的马我们也会照顾好。两位就放心吧!” 房间的确不错,墙上挂的字画,桌上摆着的是杏花,尽显雅致。临街,打开窗就能看到街景,来来往往的人,吆喝的小贩,烟火气十足,寒枝很喜欢。 “寒枝,这几日舟车劳顿的你肯定不舒服,待会儿好好泡个澡,休息一会再下去吃东西。”谢南安站在门口,并未进来。 听到这话寒枝也是微微有点心虚,毕竟自己啥也没干,除了马车坐地有点难受之外,其他一切都好。“一路上都是你在赶车,你应该比我更累,先回去休息吧。” 听到寒枝关心自己,谢南安眼睛亮了亮,“那寒枝先休息,我就在隔壁,有事喊我!”见寒枝点头,他关上门,转身离开。 不久,小二把热水送上来,“这位姑娘,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我还有别的活计,那就不打扰姑娘了。” 看着小二离开,寒枝将门栓拴好,然后走到屏风吼,先试了试水温,刚刚好,然后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衣服,整个人坐进浴桶里。 “唉——”身体一碰到热水,就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寒枝眯了眯眼,开始享受起来。 等谢南安来敲门的时候,寒枝还在擦头发。 刚刚泡澡的时候随便把头发也洗了,没有吹风机的日子,真的不好过。这个时候的人洗完头,只能用帕子一点一点的攥干,现在这个季节还好,如果是冬天,那就是极为麻烦的一件事。 从前寒枝洗完头,总是习惯直接用内力把头发烘干,只是现在有谢南安在这里,不方便这样做,寒枝并不想在谢南安面前暴露自己的武功,这是她的底牌,她并不信任谢南安,一旦发什么事情,她可以利用这个底牌打他个措手不及。 “咚咚——” “寒枝,你洗好了吗?楼下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谢南安站在门口问了一句。见里面没有回应,他又抬起手,想再敲一次。 忽然,门从里面被打开,谢南安的手还停在半空中。 一阵淡淡的幽香传来,眼前的人半干的头发披在身前,手上还拿着擦头发的帕子,似是刚沐浴完的原因,身上散发着一股热气,几滴水珠挂在额角,面色红润,眼角带着几分红晕,看着他的时候眼睛湿漉漉的,不同于往日幽静,安宁的样子,此时的她更显娇媚,谢南安不由得愣了一下。 不懂这个人在干嘛,见他有点呆住了,寒枝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谢南安被晃回过神来,放下手,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楼下的饭菜准备好了,想问你沐浴完了没有。” 寒枝回去将帕子放下,转过身说:“我好了,可以下去了。” 还没走出门,就被谢南安拦住了,“你就准备这样下去?”语气里全是震惊。 寒枝不解的看向他,歪了歪头,“有何不妥吗?” “咳——我替你把头发弄干吧?” 寒枝摸了摸头发欣然同意,冲他点点头,头发半干着也不舒服,有人乐于奉献,自己不用出力,何乐而不为呢! 谢南安手里握着她的头发,小心用内力一点点烘干,离得近了,只觉得满鼻幽香,原来是她头发的香味。 不出片刻,头发依然干了,寒枝又用那只木簪,只将头发半挽起来,“我好了,下去吃饭吧!”干饭人,干饭魂,干饭人吃饭得用盆。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猪! 第4章 你可真会挑衣服啊 好吧,其实不能,还是吃不下的。 寒枝的饭量并不大,平时爱吃点小零嘴,正餐就吃的更少些,不过这几天赶路,路上也没什么零嘴可吃的,于是晚饭就多吃了点。 许是大家规矩,从小的教养,谢南安吃饭慢条斯理,每个动作都显得矜贵无比。他不是第一次跟寒枝一起吃饭,但是每次都忍不住感叹,跟她一起吃饭会比较有食欲,京中那些贵女少有吃这么多的,越想越觉得寒枝果然与众不同。 如果让寒枝知道他在什么东西,一定会觉得他有病,少见多怪。 吃完饭 ,他们准备出去逛逛,此时正值华灯初上,一家家的灯笼慢慢地都点上了,街上四处都挂着五颜六色的灯笼,煞是好看。 正值杏花盛开,走在街上总能闻到空气中飘来的杏花香。也有提着满篮子杏花叫卖的。 谢南安见她看着卖花人手中的杏花,若有所思,然后大步向前走去。 寒枝还在思绪当中,突然一篮子花递被到眼前,“你怎么买一篮子的花。”她不理解,这么一大篮,拿着多麻烦啊! “见你一直盯着看,以为你喜欢。你…不喜欢?”谢南安迟疑的问道,一双桃花眼里满怀期待的看着她。 “怎么会,花很好看,我很喜欢,多谢!”买都买了,还能不喜欢吗?都是钱啊,不过花确实挺好看的。“我刚才只是想起了一个故事。” 见她喜欢,谢南安舒了一口气,“什么故事,可否说来听听?” “不过是个痴情女与薄情郎的故事罢了,俗套的很,怕你不爱听。”寒枝笑着看他。 “一个故事,听听无妨。” “说那年烟雨空蒙,杏花船摇摆而过,有书生翩翩风流,有佳人独坐楼阁,有一日擦肩而过,惹来两情脉脉,这便是故事开头。” “可惜诗文里风月渐多,只不见天长地久。待到行间字里,再不是眼前朝夕,曲中人早已离题。” “后来事不知如何,那佳人还在楼阁。她等过几番,年年飞絮亦白头,终是不见故人归。” “诗文里风月残留,不经意换了角色,陈词落在琴弦外,再无人说。” “故事说完了,谢公子有何见教啊?”寒枝转头看向他,从她开始说,这个人就很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他垂着眸子,寒枝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故事始终是故事,当不得真,更何况故事里并未说清,书生离开的原因,许是有难言之隐也未可知。”谢南安低头看她,目光有些晦朔。 “的确未可知,但千百年来,不乏其人其事,这种故事的结局往往总是男子负心薄幸,女子相思空守。”相信男人,倒霉一辈子! 不过这个谢南安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啊,算了,她不在乎,只要事不关自己的小命,就都不重要,忘了还有钱,钱也很重要。 面前这个可是财神爷啊,怎么能让财神爷提篮子呢,“你一直提着这花篮会不会很重啊,不如我们换着提吧?”其实我就是客气一下,但凡是个男人就拒绝我! 果不其然,谢南安拒绝了,这要是真让寒枝提着,他的脸往哪搁。 路过一个成衣铺,谢南安想到寒枝总是穿着那几件半旧的衣裳,想着不如给她换几件新的。于是拉着寒枝进了成衣铺。 一开始寒枝还以为是他要买衣服,刚好也走累了,于是一进去就走到桌边坐下了,让他自己去挑。 “老板娘,可有她能穿的衣服?”若是时间充裕自然是要选布料量身定做,只是他们只在这待一个晚上,只好委屈她穿这些成衣了。 老板娘抬眼飞快地将寒枝上下打量了一番,身材纤细,皮肤白皙,秀发似锦,怀中抱着几只杏花,穿的衣裳虽然是半旧的料子的也一般,但是实在是个美人。 “有!当然有,我这的衣裳,那位姑娘穿了一定好看!就是不知那位姑娘喜欢什么样的?” 谢南安印象里,寒枝她总是穿着白色的衣服,少有几件别的也是素色的,心下料定她定然是喜欢白色,于是毫不犹豫地张口说道:“白色!她喜欢白色!”其实他也觉得寒枝穿白色好看,符合她的气质,然后他将那一堆衣服里的白色全挑了出来。 老板娘看着他选好的衣服,嘴角一抽,再喜欢白色,也不能全是白的吧,我看那姑娘身上穿的也不是白色啊!于是忍不住说道:“既然是给那位姑娘买的衣服,还是得让她看过才行,万一有不合适的也好及时换嘛!” 寒枝没想到是给自己买的衣服,还有点小开心,哦豁,有免费的新衣服穿囖!但是打眼过去全是仙气飘飘的白色,各种白:茶白色、霜色、梨花白、象牙白……白的令人眼疼。在他没看到的地方,寒枝翻了个白眼,晦气! 寒枝估摸着是他自己喜欢的颜色,虽然寒枝其实很不喜欢白色,不管是衣服还是什么,不过又不花自己的钱,有新衣服穿怎么可能拒绝呢!将就穿吧,寒枝不挑,就当继续给齐老头守孝了。 谢南安见她一直盯着这衣服:“可是不喜欢?” “这丧...这衣服太干净了,我怕弄脏了。”你可真会挑衣服啊。 寒枝稍稍偏了偏头,低下眸子,敛去眼中的嫌弃。然后抬头冲他一笑。 “不过几件衣服,不值当什么,你喜欢就好。”我真会挑衣服啊,谢南安沾沾自喜。 老板娘倒是看明白了,想着这公子看起来不缺钱的样子,不如多坑,不是,多卖点,随便也帮帮这个姑娘,于是开口道:“姑娘皮肤白皙,穿些鲜艳的衣裳其实更称肤色,若是不喜欢太艳丽的颜色,其实姑娘身上的天青色也不错,亦或者山岚、月白、弗天蓝,暮山紫都可,公子要不要再挑上几件?” 谢南安觉得有道理,于是又继续挑选起来。看着谢南安又沉浸在挑衣服大业当中,寒枝暗自感叹道,你适合玩奇迹暖暖啊,大兄弟。又悄咪咪给老板娘点了赞。 谢南安又挑了几件浅色的衣服,问过寒枝的意见,然后结了账,让老板娘送到他们住的客栈去。 老帮娘喜滋滋大赚一笔,寒枝喜滋滋有新衣服穿,谢南安也不知道在喜滋滋什么。总之,三个人都很开心。 第5章 一个笨刺客 寒枝自小就混迹于三教九流,再加上一世的生存经验。察言观色、揣摩人心就几乎成了本能,同谢南安相处的这些时日里,她看得出来他该是喜欢柔弱无害,单纯善良的那款,俗称——小白花。 但寒枝并不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人啊,她既不单纯也不善良,更加不弱,只是长着一张看上去无害的脸罢了。难道只是因为自己救了他?还是因为这张脸看起来很弱? 不过说实话,凭着这张脸演起小白花来的确轻而易举嘛。世人对弱者一向轻视,有这样一张脸,做起坏事来一定无往不利! 买完衣服,他们又逛了逛,找了几家铺子,买齐了路上方便带的一些吃的用的,才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谢南安送她到房间门口,“明日还要赶路,今晚早点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你也早点休息吧,这几日你赶车也辛苦了,明早见!”寒枝冲他笑笑。 “好,明早见!”说完转身回房了。 赶路几天都不能好好洗漱,只是简单的涂了点东西,趁着今晚有时间,可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脸,寒枝掏出她的瓶瓶罐罐,好好的洗了个脸,左一层右一层的护了个肤,这才美美睡去。 是夜,寒枝的房间,一只竹管捅破窗户纸,一阵迷烟从里飘出。 外面的人一时没有动作,过了一会儿,才从窗户那里传来动静。窗户被人一点点打开,一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在窗户上。 “砰——” 一个黑衣人从窗户外面摔进来,然后整个人趴在地,一只脚还挂在窗台上。 寒枝心想:啧啧啧,真是没见过这么笨的刺客,连个窗户都不会爬,这还能摔了,简直就是刺客的耻辱啊。 那刺客疼的龇牙咧嘴,抬头却看见寒枝坐在桌旁,手里拿了个杯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 房间里面漆黑一片,只有窗边洒进一缕月光,正好照在她身上,面前的女子只着一身中衣,长发如瀑,月光披洒而下,像是给她披上一件银色绡纱,神秘又圣洁,宛若月下神女。 “喝茶吗?”寒枝将手中茶杯往前递了递。 月下美人,那刺客痴痴的看了半天,听见她的声音,突然回过神来,一双眼睛呆呆地看向她,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你,你怎么没晕?” “晕?我为什么要晕?”她似乎不太理解,说着又在空气中轻嗅了两下,然后才露出一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的表情,“哦~刚才那股烟,是迷烟吗?难道你是贼?我可没钱!”说完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谁是贼?我可不是贼!” 寒枝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贼啊,吓死我了。不过,大侠你要不要先站起来说话。” 那笨刺客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趴在地上,腾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似是为了缓解尴尬,他轻咳一声:“咳,你懂什么,我这是行为艺术!别想转移话题,你为什么没晕?”笨刺客目光紧盯着她。 “大侠,你应该是买到假药了吧?”寒枝满脸真诚。 笨刺客看着寒枝,纤腰削背,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果然那药是假的吧! “该死的游方郎中,居然敢卖我假货?还敢收我二两银子!下次再让我看到他,看我不砸了他的摊子!” “嗯嗯,卖假药骗钱的确不对!”寒枝点头赞同。 寒枝重新拿了个杯子,倒了杯茶,递给他,“这么晚了,大侠来这干什么,半夜睡不觉,锻炼身体吗?累不累啊,要不要喝杯茶啊?” 笨刺客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怪了,怎么是个女的,我记得应该是个男的呀,难不成,他是男扮女装?!”笨刺客狐疑的打量着寒枝,嘀嘀咕咕。 原来是来杀谢南安的,不过这么笨的刺客,能杀得了人吗?雇他来的人莫不是想给谢南安找找乐子。人不聪明,脑洞还挺大。 “大侠有没有可能,是你走错房间了。”寒枝指了指隔壁。 原来是我走错了,笨刺客尴尬一笑。 “谢谢啊,还真渴了。”她人还怪好嘞!笨刺客接过寒枝手里的茶,不由得感叹道。 一口喝完茶,他砸吧砸吧嘴,“我能再喝一杯吗?”他挠了挠头好不意思的问道。 寒枝没忍住嘴角抽了抽,还真不客气啊,不过倒也没拒绝,接过茶杯,又给他倒了一杯。 笨刺客喝完茶,转身要走,顿了顿,又转过身来,“你别跟别人说你今天晚上见过我?”见寒枝乖巧点头,又补充一句“你是我见过的女的里最人美心善的。”虽然他其实也没见过几个女的。 “我走了!” 说完又从窗户翻了出去。 “其实……” “啊!——” 你可以从门出去,寒枝想说。 “我懂!行为艺术!” 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的,还真是有始有终。 “对!行为艺术!”笨刺客捂着屁股。“这次我真的走了!”然后运起轻功,嗖的一下消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寒枝再也忍不住笑了,好笑的很大声。 不过那个笨刺客要是去隔壁的话,估计是找不到谢南安的。不过找不到也好,那笨刺客虽然实在不聪明,却也笨的有趣,就是不知道武功如何。要是死在谢南安手上了,也挺可惜的。 客栈的房间隔音效果并不怎么好,今晚她房间里这么大的动静,隔壁没理由听不见,更何况谢南安他武功不算弱,可他却一直没有出现,只有一种可能,谢南安送完她回房间后,又出去了。 这大半夜的出去,人生地不熟的,还能做什么,只能是和他的手下有事相谈,又不想让人知道,所以又悄悄地出去了。 不过寒枝并不在乎他出去干什么了,只要不影响到她,一切都不重要。 想到那个笨刺客,又笑了一会儿,上床睡觉了。 话说那个笨刺客,也就是良宵,从寒枝房间出来之后,就直奔谢南安房间去,但是却摸了个空,谢南安并不在房间里,房间的有他的东西,只是人不知道去哪了。 良宵忍不住生气╰_╯,今晚人没杀掉就算了,还把屁股摔疼了。还有那个卖假药骗钱的郎中,再让他见到,下次一定要掀了他的摊子。 第6章 夜会暗卫 一个僻静的院子里,周围杂草丛生,破败不堪,谢南安端坐在桌前,目光凛然,气势慑人,矜贵无比,显得与整个院子格格不入,他面前摆着几张写满字的纸,修长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弄着腰间的玉佩,一个暗卫低着头跪在他的脚下。 三个月前,镇南王世子,暗中奉命到江州,查探灾银被贪一事,回京途中,竟遭人刺杀,生死不明。消息传回京城,陛下震怒,命人彻查此事。 “京城最近如何,本世子遇刺的消息应该早就传回去了吧?” “早在一个多月前,京中就已经传开了世子回京途中遇刺,重伤坠崖,生死不知的消息。朝堂之上,群臣慷慨激,争论不休。陛下命太子殿下派人到江州寻找世子。来了几波人,只怕有人浑水摸鱼,意图不轨。” “所以本世子只能自己回去,不能叫别人知道了。还有让你查的事呢?” “禀告世子,您让我查的东西都在这了。齐寒枝,青州庐阳人氏,无父无母,七岁时被他师傅收养,和她师傅相依为命,两人都住在庐阳山脚下。三年前,她师傅去世,她还一直在庐阳山未曾离开。” “因着庐阳山只住了她一户人家,所以能查到的资料不多,不过她经常会到镇上去义诊,镇上的人们几乎都认识她,这点做不了假。” “这么说来,她救我只是巧合了。” “应该就是巧合。” “她那个师傅呢?” “她师傅叫不知名讳,只知道姓齐,镇上的人都喊他齐大夫,只是个游方大夫,十年前游历至青州,收养了齐寒枝,然后师徒二人便在庐阳山定居,一住就是七年,直到三年前去世,并无异常。” 他修长的手指不停在在桌上敲着,观察了她差不多个两月了,的确是没什么破绽,手上虽有些茧子,但不像是拿刀剑的磨出来的茧子,倒像常年是干粗活留下的,平时的行为举止,丝毫找不出有武功的痕迹。 而且他在江州被刺杀,掉下山崖,顺着水流漂到青州,他是自己醒过来上了岸,然后进了庐阳山,最后晕倒在山上。这件事情,的确没人知道。 会些医术,生性善良,脾气也好,就是身子看着有些弱,除了有点爱财之外没什么毛病,只是个普通人,似乎可以放下心来。 确定她不是别人派来的,谢南安稍微放松了一点。又想起起另外一件事,神色一凛,“在江州刺杀我的刺客,是哪些人的手笔?” “回世子,其中一波是柳姨娘,请的刺客都是十步阁的杀手,还有便是江州那边,还有一波暂时尚未查出,还望世子恕罪。” “十步阁,呵,好大的手笔!”谢南安冷哼一声,“谁不知道请十步阁出手,千两起步,无论成败。为了她那个蠢儿子倒是舍得,她还真是迫不及待想我死了。” “十步阁出手,鲜有失手,世子福泽深厚,自可逢凶化吉。” 谢南安伸手在腹部摸了摸,伤的最深的那个地方,就是十步阁的杀手留下的,他还记得那个杀手,武功诡谲,出手狠辣,速度很快,用的是一把细剑,剑上淬了毒,不过幸好他事先带了解毒丹。差一点,差一点自己就真的死了。 “福泽深厚?逢凶化吉?这么看来,她才是我的福泽,我的吉。” 谢南安又想到寒枝,要是没有她,自己真的死了也说不定,想到这谢南安目光柔和下来。 “江州那边,谁贪的便是谁派来的,至于另一波,查不到也正常,左不过就是两位皇子中的一位了,或许,是他们俩联手也说不定,杀了我,就断了太子的一条臂膀,亦或者,贪墨灾银也跟他们有关系。” 当今陛下正值壮年,子嗣不算多,膝下一共七位皇子,如今六位尚在。 太子是嫡长子,中宫皇后所出,属于正统,当朝丞相是他的舅舅,百官之首,门生众多。 二皇子早夭。 而三皇子乃如贵妃所出,背靠将军府,大将军手握重兵,镇守边关。 四皇子与太子一母所出,关系甚好。 五皇子病弱,身体一直不好,生母更是和亲公主,于皇位是无望了。 六皇子是贤妃所出,而贤妃是太后亲侄女,是陛下的表妹,而六皇子的外祖父则是陛下的太傅,如今的礼部尚书。 而七皇子尚在襁褓中,其生母只是个小贵人。 陛下与皇后娘娘相敬如宾,可如贵妃才是陛下的心尖宠,如贵妃与陛下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若不是当年先帝赐婚当时的丞相府大小姐,如今的皇后娘娘,如贵妃才该是陛下的正妻。也因此如贵妃与皇后娘娘极为不对付。 太后不喜皇后,更不喜如贵妃,她一心想交自己的侄女贤妃登上后位,只是皇后娘娘中宫之位稳固,而陛下又偏爱如贵妃,因此实在是难以更进一步。 谢南安是太子伴读,属于太子一党,太子贤明,人品贵重,知人善用更心系百姓,若他日太子登基,必然会是一位明君。 只是如今,虽然太子早立,可三皇子势大,比起两位兄长六皇子手段虽稍显稚嫩,但亦不可小觑。陛下更似乎有意让他们相互制衡。圣人之心,难以揣测。 思绪回正,谢南安看着地上跪着的暗卫,漫不经心的说道:“本世子受了这么重的伤,全拜她所赐,既然这样,不给她回个大礼,都对不起她对本世子的爱护。” “我记得我那二弟生辰快到了吧?去,给柳姨娘准备一个惊喜,就…废他一条腿吧!勉勉强强也够抵我这一身伤了,本世子伤的这么重,那她的儿子怎么能好好的呢?既是兄弟,我该有的,自然也少不了二弟的。” “还有,回去悄悄派人告诉太子殿下,本世子没事,正在在回京的路上,让他不必担心。” “是!”暗卫领命,站起身行了个礼,然后离开。 谢南安站在原地,神色讳莫如深,眼底似有无尽的情绪在翻涌,他抬头看着天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落星沉,夜色无边,如墨一般深沉,叫人看不清黑暗之中有什么。只有路边还有零星挂着几盏灯笼,在夜风中摇摇晃晃。 第7章 他是我儿子 翌日 寒枝一夜无梦,睡得很好,起得也早,推开窗,街上已经有很多人开始摆摊营生了,卖菜的菜农,卖肉的屠户,卖包子的大叔都开始叫卖起来。 想吃馄饨了,等会儿就下去吃一碗,寒枝昨晚就看好了,街口有家卖馄饨的,生意不错,应该很好吃,只是现在还没开门。 寒枝心情不错,洗漱完了之后,挑了件天青色新衣服穿上,没有太多花纹,只有裙摆和袖口绣了些竹叶,简洁大方。 寒枝不会梳头,只跟平时一样,用木簪将头发挽起一半。 小时候都是齐老头给她梳头,齐老头也不会梳女子发型,一开始只是胡乱给她梳起来,后来次数多了,还能也能编些辫子,但也仅限于此了。 后来她自己梳头,怎么也学不会那些繁琐的发型,只学会如何用一只簪子将头发全部挽起还不掉。所以她梳头也就只有半挽和全部挽起的区别了,不过寒枝私以为也很厉害了。 至于为什么总用那只木簪,是因为,木簪耐摔,可以用很久,而且也只有这一只簪子。 房间里只有铜镜,寒枝勉强照了照,自我感觉良好,又到窗户那看了看那家卖馄饨,正巧刚开门,于是兴冲冲的准备出门吃馄饨。 一开门,正好碰上谢南安,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似是准备敲门,“睡得可好?我刚想来叫你,你便打开门了,其实还早,只是这几日辛苦,怕你醒迟了。”他笑的温柔。 “我睡得很好,我一向起得早,都习惯了。倒是你,还起的这么早。还没吃早饭吧,我昨晚看见有一家卖馄饨,我们去吃碗馄饨吧!”你要不吃我自己去了,别在我跟前挡路,,寒枝面上带笑,心里哔哔哔。 “既然寒枝想吃,那就去吧,我也很久没吃馄饨了,正好尝尝。” 随后俩人一起到了卖馄饨铺子里。 卖馄饨的是一对老夫妻,老爷爷煮馄饨,老奶奶端碗。 “老人家!要两碗馄饨!” “好勒!” 他们在外面找位置坐下,一下没看到,就已经来了不少人了,看样子都是经常来吃馄饨的熟客。 过了一会儿,馄饨端上来了,一碗量还挺足的,十几颗馄饨圆滚滚的在碗底,粉色的肉裹在透明的面皮里,晶莹剔透的,面上撒了几颗葱花,油亮亮的,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好香!”寒枝舀起一颗,送到嘴边吹了吹,然后一口吞下,嚼吧嚼吧两下咽了,“皮薄馅大,汁水丰盈,肉馅带着一丝清甜,似乎是加了荸荠。”好评! 谢南安则先试探性地咬了一口,随即眼睛一亮,“果然不错,难怪这么多人来这吃。” 吃完馄饨,谢南安去付钱。 吃馄饨的时候,他们隔壁桌坐了个大婶,时不时的就盯着寒枝看,谢南安一走,就凑过来对寒枝说话。 周围人见那个大婶一过去,个个竖起耳朵。 “妹子长的真俊啊,不是本地的吧?这十里八乡就没你这么俊的哟!多大啦?定亲了没有,要不要婶子给你介绍一个?” 寒枝觉得好笑,居然有人一上来就要给她说媒,眼睛转了转,然后她指着谢南安对那个大婶说:“看到刚刚过去的那个男的没有?” 大婶点点头,“他怎么了,难道他是你丈夫?你们看起来不像夫妻啊!” 寒枝摇摇头,一脸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那不是,他啊,是我儿子!” 此时,周围响起一片吸气声。 寒枝,嗯?都爱听八卦是吧!让你们听个够! 大婶一脸不可思议,“你开玩笑吧!你看着比他还小点,怎么生出这么大的儿子来的?我说妹子啊,我是真心想给你介绍的,你也别拿这个鬼都不信的话来骗我啊。” “我也是真心跟你说的呀,他虽然不是我生的啦,但我真是他娘!”寒枝一脸慈祥的看向谢南安。“后娘,也是娘啊!” 大婶眼神突然变得同情,“你小小年纪就当了人继母,日子一定很不好过吧。” “唉~都是命啊~家里没钱,我爹生病了,需要看病,还有弟弟妹妹要养,家里全靠我娘一个人撑着,实在是没有办法啊!”说着还低头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根本没有的眼泪,“好在孩子孝顺,把我当他亲娘一样,这也挺好的,都不用自己生,就白白得了个这么大的儿子,过两年孙子都有了,我什么都不用干,就儿孙满堂了,多好。” “妹子别说了,我都懂!日子还长着呢,你,唉~”说完付钱走了,看看,造的什么孽啊,好好一妹子都快给人逼疯了。 “刚刚聊什么呢?”刚刚那大婶看了他一眼,眼神古怪,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哦,没什么。付完钱了吧,我们走吧”寒枝转头看向他,笑得一脸和善。 谢南安觉得很奇怪,总觉得寒枝看向他的目光有点…慈祥。 离开后的俩人还不知自己已经身处八卦的中心,馄饨铺前的食客们,正在激烈的讨论着,然后话题一偏再偏,而这件事经过人们口口相传,甚至很长一段时间成为襄水镇人人饭后的谈资。 人的本质是八卦!没有不八卦的人,只有不好吃的瓜。 两人回到客栈,各自回了房间收拾东西。 寒枝的行李本来就不多,现在也只是多了几件衣服,还早就让她放马车上去了。她只背着一个小包裹,怀里抱着伞下了楼,去到后院。 “东西收拾好了吗?我们差不多可以出发了。再往北行个五六天,就到京城了。”谢南安已经等在马车前,见她怀里抱着那把伞,眸光一闪,直勾勾的盯着她,问道,“这把伞是不是很重要,我见你一直带着它。” “我东西不多,都收拾好了。随时可以走。”寒枝抬眸看向他,神色如常,“至于这把伞,是挺重要的!你是京城人,很少来南方吧?” “的确不常来,那又如何?” 寒枝噗呲一笑,“南方多雨,虽然未到梅雨时节,但也时不时就会下起雨来,我拿着伞,有备无患嘛。而且我不太喜欢晒太阳,下雨挡雨,没雨遮阳,这么多年,我一贯如此。” 谢南安听完这话,眨了一下眼,又恢复到平常的样子,笑着说:“那就快上车吧,不然待会儿太阳就要出来了。时间不早了,赶路吧。” 寒枝点点头,快步上了马车。 片刻,马车便驶出了襄水镇,一路向北去。 第8章 世子妃不好了,世子带回来个女子 镇南王府,宁香苑 屋里青花缠枝香炉里燃着沉香,进门有一个红木八仙桌,左手边摆着一架六扇竹雕屏风,后面是一张做工精细的花梨木雕花拔步床外蒙了一层月烟纱的床帐,右边窗户下摆了一张贵妃榻。 徐宁香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面前的琉璃镜,手里的紫檀木梳正慢慢梳着头发。 突然外面一阵嘈杂声传来,寻声向外看去。 “世子妃不好了!”徐宁香的陪嫁婢女采春着急忙慌的跑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如此没规矩。”见到自己的婢女,徐宁香皱着眉很不高兴,自己如今成了镇南王世子妃,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因着自己身份不高,那些世家贵女本就瞧不上她,若是规矩行事再出错,传出去又要成为她们的笑资了。 徐宁香虽然也是家中原配嫡女,但是她母亲早亡,父亲又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她母亲才过世不久,他就娶了新妇,又生了一对龙凤胎,她父亲更是开心,四个人其乐融融,仿佛才是一家人。要不是镇南王突然派人登门说想选她当世子妃,她估计是要被他们忘在脑后了。 她继母平日里不太管她,平日里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自己的儿女,后来与世子定亲,各种宴会邀请不断,她那个继母怕传出一个苛待原配嫡女的名声,才急急给她买了些衣服首饰。 赏花宴上她穿着不合身的新衣服,坐在一堆高门贵女当中,显得格格不入,哪怕她现在占着未来镇南王世子妃的身份,和她们依旧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徐宁香从前未曾参加过什么贵女们的宴会,也不懂有什么忌讳,她害怕得罪她们,也害怕做错事丢了脸面,于是她谨言慎行,事事小心,却还是在宴会上出了丑。 她们便言语讥讽她行事作风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又不懂规矩,根本不配当世子妃。看着那些贵女对她指指点点,那些嘲讽的目光仿佛化为实质,压的她喘不过气来,愈发抬不起头。 后来再有什么宴会,她都称病不敢去,她怕那些目光再落到她身上。 直到她去世子成亲,镇南王王妃带着她出席各种宴会,可她还是害怕,于是一直跟着王妃,可王妃不能时时带着她,总有她一个人的时候,见的人多了,就没那么怕了。 于是从那之后她虽依然心生自卑,行事却越发谨慎,恪守规矩,生怕一言一行出错,让人抓住把柄。 “刚刚传来消息,世子回来了!”采春嚷嚷道。 “你说什么?世子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徐宁香面露喜色,却又忍不住担忧,立刻就想出去见见他,她已经三个月没见他了。 “世子回来这是喜事,有什么不好的!你可见到世子了,听说受伤了,他伤的如何?重不重?我出去瞧瞧他!” 脚还没踏出房间,就被采春拦住,“世子妃等等!还没见到,只是说刚刚进了城,差人回来禀告一声,只是…” “只是什么,你快说啊!”徐宁香着急的问道。 “只是回来禀告的人还说了,与世子同行的还有一个女子。听说是个孤女,在青州救了世子的命,又照顾世子一个多月,还说世子待她颇为亲近。”采春面露愤愤之色,自己小姐在家里担惊受怕,整日吃不下睡不好的,日日烧香拜佛,祈求世子早日归来,世子是安全回来了,可却带了个女子回来,那女子定是个狐狸精! “你说什么?”徐宁香不可思议,自从听到他受了伤,还落下悬崖不知所踪的消息,她没有一刻不担心,好容易回来了,却听到这个更令她震惊的消息。 谢南安是镇南王世子,身份高贵,又与太子殿下交好,前途无量,而其君子端方,温润如玉,京中喜欢他的闺秀很多,她不过是其中之一,她从小就喜欢谢南安,但她也知道其实以她的家世是配不上他的,所以她从未奢望过什么。 只是不知为何,镇南王偏偏在这无数闺秀里选中了她当他的世子妃,而且他也同意了,能成为他的世子妃,陪在他身边,为他生儿育女,生同衾死同穴,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可偏偏就成为了现实,这让她怎么能不高兴。 她与世子成亲的时候,虽没有十里红妆,但是高头大马,翩翩君子,不知让京城多少闺秀艳羡不已,这也让她心里有了隐秘的快意,她就要那些看不上她的人看看,偏偏就是她嫁给了她们最想嫁的人,偏偏就是她成为了谢南安的世子妃! 那晚,她坐在洞房里,盖头被世子用一柄玉如意挑开,她从来没见过穿红衣的世子,不同于平时的温柔,更添几分张扬,但也极为好看,本就倾慕世子的心,更加沦陷了。 世子后院干净,从前一个姨娘也没有,只有从前王妃送来照顾世子的两位姑娘,虽称作姑娘,实则连名分也没有。 王妃并不为难她,平日里世子对她也极好,她就以为世子心里也是有她的,她早知道以世子的身份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可他们刚成亲没几日,世子便领了密旨,出去不过三个月,他竟然就带了另一个女子回来,未免有些不顾她的脸面。 “不行,世子回来,我得去前院迎接,采春,替我梳妆。”她得去见一见那个女子,她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世子不顾她的脸面,直接就带了回来。 “好,世子妃,采春一定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那个狐狸精看看你才是世子妃。”采春想,自己一定要好好打扮世子妃,从气势上压倒那个狐狸精! 而寒枝这边,赶路几天,终于到京城了。刚刚进城,就见到有两人在路边等着,一见到谢南安就迎了上来,其中一个更是冲上来一下就抱住了谢南安。 “世子爷,您终于回来了,我一早就等在这里,终于把您给等到了,早知道我也要跟您一起去,好歹还能照顾您啊,您要是出了什么事,石头我也活不了啦?”一个七尺壮汉,就这么当街哭了起来。 第9章 终于到京城了 “放开!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看着呢!”谢南安再好的脾气,此时也忍不住黑了脸。 “噗嗤~”马车刚进城门就停下,又听见谢南安与人交谈,料想是他的下属,所以悄悄掀开帘子看了一眼,恰巧看见石头抱着他哭,寒枝没实在忍住笑出了声。 听见突如其来的笑声,石头也突然觉得尴尬,瞧见自家世子爷黑了脸也不敢继续哭了,飞快松开了手。 “世子爷,你也没说车里还有其他人啊,还是个女的!不过世子爷,里面是什么人啊?” “寒枝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一个月多亏她照顾我,你们万不可薄待了。好了,我要先进宫向陛下复命,你带着寒枝回去。”对石头交代完谢南安又走到马车窗边。 “你...” “你是世子?” “抱歉,没事先告诉你。” 谢南安语气中似乎充满了歉意,对着寒枝说:“先前有些事情之前不方便说,现下我有要事要办,你先跟石头回去,等我回来,再一一同你解释。”看上去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叫人不忍心责怪。 寒枝也的确不怪他,毕竟是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儿子。“我知道的,那些传闻这一路上我都听到了,你不说是应该的。更何况,我也没有问过你,你不用感到抱歉。你有急事,就先去吧!”说这话的时候,寒枝目光直直的看着他,笑的一脸温和,忙去吧,乖儿子。 见她神色如常,谢南安点点头,又对着石头说:“照顾好她!” 然后又走到另一个小厮面前,“你先回去告诉母妃我回来了,叫她不必担心,说我要先进宫,其他事等我回去再说。另外再让她收拾一间院子出来。”谢南安对着另一个小厮吩咐。 “是!”那小厮行了个礼,转身飞快跑回府报信讨赏去了。 谢南安看了马车一眼,随后转过身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见自家世子爷走了,石头乐颠颠的坐到马车前驾马,“寒枝姑娘,世子爷吩咐了,我先带您回府。驾!” 马车慢悠悠的行驶着,寒枝掀起车帘看着街道两旁店肆林立,红砖绿瓦,白墙青檐,车马粼粼,人流如织,果真天子脚下,繁荣富裕。 “你叫石头?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回寒枝姑娘,我这名字来的可有讲究了!” “哦~说来听听!”莫不是跟宝玉一样衔玉而生,他出生嘴里就含了个石头! “我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生病,吃好多药都没用,我姥姥说了,贱名好养活,石头命硬,所以我叫石头。” “身体不好可不是小事,我会医术,可要我给你看看?”看着挺壮实一大小伙子,居然身体不好? “不了不了,我现在身体就可好了,可见是这名字取得好!”石头骄傲的点点头,不过寒枝姑娘真是心地善良。 “石头前面找个地方停下来吧!” “啊?寒枝姑娘是想买什么东西吗?您跟我说,我差人去买吧?” “我第一次来京城,久闻京城繁华,却一直没有来过,好不容易来了,就想先去逛逛,怎么不行吗?” “当然可以了!可是世子爷吩咐我要先送姑娘回府,若是叫世子爷知道了。”石头一时有点为难,突然灵光一闪。 “而且寒枝姑娘车马劳顿,这几日想必都没有休息好吧,不如先回去歇歇,待歇好了再出来逛也不迟呀,寒枝姑娘应该要在这待很久吧,有的是时间可以逛,不急于一时吧!” 寒枝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没错,“的确不急于一时,那就先回去吧。” 听到她同意,石头才长吁一口气,然后驾着马车朝着王府的方向驶去,自己这脑袋瓜就是是聪明。 “而且咱们现在还在外城,还没进内城,离王府还远着呢!” 京城自有“东城富,西城贵,北城穷,南城贱”的说法。 王公贵族,地位尊贵者多住西城,而东城是国家仓库所在,各个钱庄也大多在东城。西城多府邸,东城多大宅,所以住在东西两城的人非富即贵。 北城乃“贫”民居所,大多都是干苦力活的老百姓。而南城则是地位低下的贱民所居,此地是“三教九流,五行八作,杂耍技艺”的聚集地。 还有一个“南城茶北城水”的说法,南城虽“贫”,却有几家出名茶馆在这。好马需好鞍,好茶亦需好水。虽然生活在北城的人都是“穷人家”,但这里挖出的井水却格外甘甜。 镇南王府是陛下所赐,王公贵族府邸自然在西城。而她们入城门不久,此时还在外城,而东西两城以及皇城属于内城,因此马车还需行很长一段时间。 徐宁香站在自己院子门口翘首以盼,却一直不见有消息传回来。“世子妃,要不您还是坐着等吧,世子是要先进宫的,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估计还有的等呢。”采春看着自家小姐走来走去,看的头都要晕了,忍不住提醒。 “我知道,只是我总静不下心来。” 而此时静不下心来的还有别人。 熙柳苑 “听说他活着回来了!还真是命大啊!”一个美妇人歪靠在贵妃椅上,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手上的丹蔻,一双美眸里尽是狠毒之色。 “姨娘,怎么办,他活着回来了,若是让他知道是我们......”二公子谢文嘉神色慌张,额边冷汗直流。 “慌什么!事情都已经做下了慌有什么用。” 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柳玉烟简直恨铁不成钢,自己聪明一世,怎么会生了这么个蠢货,要不是他那张脸像极了自己,真要怀疑他出生的时候是不是给谁掉包了。 唉~不能生气,不能生气,这是自己的儿子,亲生的!柳玉烟端起一杯茶,准备败败火气,耳边又不断传来自己蠢儿子喋喋不休的愚蠢发言,柳玉烟越想越气,抬手就将手中的茶杯砸了过去。 “给我滚回你的院子里老老实实的读书去!这几天别让老娘再见到你!!!” 第10章 喜欢花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寒枝姑娘,已经到了,我扶您下来吧!”石头跳下马车,将马凳摆好,站在一边。他其实挺好奇的,这一路还没见到寒枝姑娘长什么样呢,不过寒枝姑娘心地善良,长的也一定很好看。 车帘被一双素手从中间拨开,然后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从里面钻了出来,待看清她的长相时,石头不由得看呆了,寒枝姑娘果然很美,有眉毛有眼睛的,说不出来的好看,就是看着柔弱了些。 马车慢慢行了半个多时辰才终于停下。寒枝下了车,面前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朱漆大门,金瓦朱檐,阳光自琉璃瓦倾洒而下,耀眼刺目。 等到石头发现视线变低的时候,才发现,寒枝已经自己走下来了。 憨憨挠头,“嘿嘿,寒枝姑娘,我带你进去吧!”随即叫来小厮将马车牵走。 “寒枝姑娘,我给你拿吧!”看见寒枝身上背着的包裹和伞,石头殷勤的准备上去接过。寒枝姑娘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这包裹可别把她压坏了。“伞也给我拿着吧!” 寒枝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自己的伞,眸光一转,然后对他笑了笑,“那就麻烦你了。”然后把伞也递给他。 石头引着寒枝进府,寒枝抬头望着府内景致,雕梁画栋,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粉花碧树郁郁葱葱池馆水榭,假山怪石。 “寒枝姑娘,我先带您去见王妃。顺便再给您说说府里的情况吧!毕竟以后都是要相处的,现在告诉您,也让您有个准备。”说着不等寒枝回应就兴冲冲的介绍起来。 “府里人不算多,正经主子只有王爷王妃,世子爷,二公子和几位姨娘。女眷们住后院。” “柳姨娘很是受宠,王爷平日只爱去熙柳苑,就是柳姨娘住的地方,你应该是见不到的;王妃平日里住小佛堂,吃斋念佛,最是和善,除非一些宴会要出席,她平时不爱出去。” “至于柳姨娘,您得稍稍注意一下,她可不好相处,若是遇上了,可得小心些。”说到这,石头又望了望四周,压低声音悄悄地说道,“她啊,可是个蛇蝎美人。” 石头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但是想不起来,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王妃不得宠,想来性格也不强硬,不然也不会一直住佛堂,小妾有宠爱还有个儿子,有手段,想来对世子之位应该有想法,江州的刺杀,应该有她的手笔。 不过,这些都跟没关系,自己又不是来加入她们的,只是来见见世面,顺便看看能不能小捞一笔。 一路顺着地上的青石砖,越走越偏,穿过一片竹林,然后停在一个小院子前。石头上前敲了敲门,不多时,一个年轻的婢女就来开了门,将他们迎了进去。 院子一角种着一棵桂树,枝繁叶茂,几乎越墙而出,树下摆着一张石桌并几把石凳。 “寒枝姑娘,这就是小佛堂了,您先坐坐,我去请王妃。”石头将她的行李都放在桌上。 另一角种着许多花花草草,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比比皆是。墙边有一满架蔷薇,藤蔓顺墙而上,此时花开的不多,和风微扬,淡淡香气一经飘散,依然沁人心脾。 寒枝忍不住走到那些花草前观察起来,她也很喜欢花花草草的,只是怎么都种不活,她也觉得奇了怪了,明明自己种菜就很有天赋啊,没道理种花活不了。 寒枝在庐阳山的院子里有两块地,一块种菜,另一块种花,都是差不多时间种下去的,同一花时间看顾,都是长在地里的东西,凭什么那些菜一颗颗水灵灵,绿油油的长势喜人,那些花儿连个牙都不冒! 寒枝实在搞不明白,终于在换土,换肥,换种子等等实验了十几次依然宣告失败之后放弃了。显然她跟这些花花是没有缘分的,强求不来啊,但是也不妨碍她欣赏别人家的花花。 “想不到王府里竟还有这样的地方!”但还是不如自己的小竹楼!不过这话寒枝不敢说,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更何况这院子的主人一看就很用心。 这镇南王妃倒有点意思,偌大个王府,富丽堂皇的院子不住,却偏居一隅,住在这么个小院子里,哼,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姑娘也喜欢这些花!”耳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寒枝循声望去,只见远远走来一个衣着朴素的美妇人,头上只余两只玉簪,手上捻着一串佛珠,面上含笑。 果然,岁月从不败美人,美人不管什么年纪都是美的,只不过,这样一个淡雅如菊的美人,居然是谢南安的母亲,真是不可思议,难不成,谢南安肖父? “喜欢!从前也养过,只是花草娇贵,王妃将这些花养的这样好,一定费了很多心思吧!” 在寒枝看着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着寒枝,只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身子单薄了些,但双眼清澈,气质脱俗,宛如空谷幽兰,不像是有什么歪心思的人,心下就有了几分好感。 又见她的确喜欢花,更是添了几分喜意,喜欢花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能费什么心思,我平日也没什么事,除了念念经,也就侍弄花草打发时间罢了。” “我这里平日少有人来,可愿意陪我聊聊。”她走到寒枝身边,拉着她的手。 “荣幸之至。”跟美人聊天,求之不得。 此时宁香苑 “世子妃,刚刚传来消息说,那个狐狸精到王妃那去了,我们要不要去给她一个下马威。”采春义愤填膺的说。 “走,带上院里的丫鬟,我们去母妃那!”徐宁香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摆,大步走去。 寒枝看着眼前这个声势浩大突然出现的却目光紧盯着她的女子。这人是谁?难不成是哪位郡主,可是也不对,也没听石头说过王妃有女儿啊,而且这人梳的头是妇人髻。 面前的女子看着年纪不大,长相清秀,身材娇小,身上穿着水影红密织金线合欢花长裙,头发梳作凌云髻,插着两只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簪和一只海棠珠链步摇,还有几只碧玉簪,耳边坠着一对白玉珍珠耳坠,脖子上是赤金盘螭璎珞圈,腰间挂着百蝶穿花锦缎荷包,手上一对白玉镯。虽然算不上绝色美人,但也是个小家碧玉。 只是虽然看起来珠光宝气,满头金玉,可却气势不足,就好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样。 而徐宁香此时也细细打量着这个被世子爷带回来的女子,穿着一件空青色的苏缎长裙,身上饰物全无,青丝似锦缎,一半被一支木簪堪堪挽起,另一半披着身后,又有一缕头发垂在胸前。眉似远山,明眸善睐,靡颜腻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抬眼望着你的时候,脑子里只有四个字——我见犹怜!徐宁香不免有些自惭形秽,只是想到世子,又不由得眼神坚定起来。 第11章 他说要给我一个家,我以为他要送我房 “拜见母妃!”徐宁香先向着王妃行了礼。 “宁香怎么来了?”看这架势,她也猜到她是来干什么的了,她对这个儿媳还是有些好感的,也是个可怜人。 看到徐宁香来这,石头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他把世子妃忘了,该死,寒枝姑娘该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不说的吧! 看世子妃来势汹汹的样子,石头忍不住想,她会不会对寒枝姑娘动手吧?寒枝姑娘这么柔弱不会被世子妃打死吧! 万一这动起手来,自己要帮谁啊?一个是世子明媒正娶的世子妃,一个是对世子有救命之恩的寒枝姑娘。 要不还是帮寒枝姑娘吧,世子妃带了那么多丫鬟,寒枝姑娘就一个人,打起来一点不公平,世子也吩咐了自己要照顾好她,更何况寒枝姑娘心地善良,第一次见面就关心他的身体真是个好人! “这位,是世子妃!”旁边的采春神色倨傲的介绍着自己家小姐。 哦~儿媳妇啊!嗯?!谢南安居然成亲了,看着浓眉大眼的,没想到是个渣男! “这就是世子带回来的那位姑娘吧!我替世子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不过世子既然将你带了回来,今后就是一家人了,我这个当姐姐的自然会好好待妹妹的,你...” 徐宁香的确感激她,因为她救了世子的命,可她也忍不住防备她,谁叫她长了这样一张脸,自己见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更何况与她相处了两个月的世子。 见她摆出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寒枝觉得又好笑又无语,实在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能不能先听我说一句,我记得我好像是救了你家世子的命,而不是杀了他吧!” 怎么还恩将仇报呢!谁家好人被人救了,报恩的方式是让救命恩人当小妾的啊!你礼貌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当侧妃不成,姑娘要牢记自己的身份,一个孤女,身份低下,当个姨娘已经是抬举你了,别仗着自己救了世子,就妄想能挟恩图报了!”徐宁香还没反应过来寒枝说的话,她身边的丫鬟倒是急急的开口了。 “放肆!宁香啊,你这丫鬟,太过口无遮拦了些。”王妃听到这话也是不喜。 徐宁香嫁进来这三个月,王妃见她从来深色温柔,突然见她生气,也知道是采春说这话难听了些,虽然她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还是先安抚道:“是!母妃说的是,等我回去定然狠狠罚她。” 听见那丫鬟的话,寒枝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只是一瞬间又恢复如初。抬眼时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这位姑娘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只是好心救了人,怎么就要给人家做妾了?” 徐宁香听着一愣:“你不愿意?” 徐宁香只觉得不可思议,谢南安是镇南王世子,多少人倾慕,哪怕是做妾也有的是人愿意,如今这个孤女却说她不愿意。 “汝之蜜糖,彼之砒霜。”你愿意喜欢他是你的事,怎么别人不喜欢,你还不乐意了,毛病! 看到那个狐狸精假惺惺的样子,采春很是讨厌,又忍不住抢在徐宁香前面开口,“既然不想,做什么又跟来京城!还不是说一套做一套!” “我与谢南安早就银货两讫,我救了他,也收了诊费和药材费,只是他说救命之恩,不得不报!他问我可想来京城看看,我说我无亲无故,居无定所,他说可以给我给我一个家,我以为是要送我间屋子,让我有地方住呢,谁知道,居然要我来做妾!”说完眼泪夺眶而出,好不凄惨! “宁香!你的婢女真的太放肆了,若是自己管不好,不如我替你管上一管!” 听见母妃完全冷下来的声音,徐宁香知道这次母妃是真的生气了,心里暗骂采春多嘴,“母妃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好,今日都是我的错,是我管教不严,我这就罚她两个月月钱,在让她回去好好谢谢规矩!” 转头对着采春说道:“给寒枝姑娘道歉!” “世子妃!”采春依然觉得自己没说错。 “道歉!” 见自家小姐神色冰冷,采春只好别别扭扭的跟寒枝行了个礼:“寒枝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怪我一时口不择言,不是故意说姑娘的,还请姑娘原谅。” 这算什么道歉,看起来也并不觉得自己有错,道歉就该有道歉的样子。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接受你的道歉,只是,我这人小心眼,所以我不准备原谅你。” “你!…” “寒枝姑娘,采春已经道过歉了,你还想如何!” “我不想如何,我说过了,我只是不想原谅她,她道了歉,我就一定得原谅吗?”寒枝眼眶红红的,眼角还带着泪。 “好了!寒枝说的没错,本就是你这丫鬟惹事在先人家自然可以选择不原谅她。既然抖已经解决了,带着你的丫鬟回去吧,今日我这是都热闹了。” 见自己母妃都这么说了,徐宁香只能回去了。 人一走,这个小院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净,一下子空旷起来。 王妃看着寒枝,拍了拍她的手,“你很好,不是道歉就一定要原谅的。不过如今你住这也总归不好,你前面说的对,不过救命之恩只是给你间屋子都太少了,我在南城有间屋子,虽然不太大,但胜在雅致,我在里面种了许多花草,给了你,也不算辜负,我在京郊还有一个庄子,里头有些果树,你应该喜欢,也一并给了你吧。” “在京城总要有个生计,知道你会医,就是不知道可能坐诊,我手下还有间医馆,给你也是恰如其分。”她真的挺喜欢这个姑娘的,且不说她救了自家南安,单单说她自己,长得好看,心地善良,柔弱却不弱,更重要的是她也真心喜欢花草,在徐宁香来之前,她们聊种花种菜,相谈甚欢。 “那就多谢王妃慷慨了。”知道王妃是真心送,寒枝也大大方方接受了。芜湖!有房子咯! 第12章 有自己的家咯 “你先住着,这两天差人去衙门过个户,到时候再将房契地契给你送过去。” “还有那屋子,虽时时有人打扫,只是到底没住人,你现在要住,我就再让人去打扫一下,随便换些新的被褥。你在我这吃了午饭再去吧!随便也再跟我说说,我这菜要怎么种好!”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寒枝其实不算没钱,买间屋子的钱还是有的,只是她向来信奉一句大老师的至理名言:少花钱多办事,不花钱也办事,最好是花别人的钱办自个儿的事。 石头也觉得自家世子爷做事不厚道,世子妃身边那个丫鬟嘴巴也太坏了,刚刚寒枝姑娘都哭了。不过好在寒枝姑娘以后不住府里,要是寒枝姑娘住在府里,日日对着世子妃还不知道怎么被人欺负呢。 于是此刻乐颠颠的上前说:“寒枝姑娘放心,等会儿我驾车送您过去。” “那就多谢石头你了。”免费劳力,还是自己送上门的,不用白不用。 等寒枝在小佛堂和王妃一起吃完午饭,就离开了,坐着马车直奔南城,越往外走就越热闹,茶坊酒肆,市井之中,笙第处处,青楼画阁,绣户珠帘,街景市貌,烟火人间! 马车行至一条巷子,马车依然进不去了。“寒枝姑娘,巷子窄,前面只能下来自己走了。” 寒枝拎着包裹,怀里抱着那把青竹伞,下了车。 石头先接过包裹,又欲伸手去拿伞,寒枝微微侧身躲开了。“你已经背了我的包裹了,不过一把伞,轻得很,我自己来吧!” “那我给姑娘带路!”石头走在前头,带着寒枝走进巷子,“直走前面转个弯就到了。” 果然不远,没走几步就在一个院子前停了下来,寒枝还未进去就看到了几枝梨花越墙而出,石头掏出怀里的钥匙打了门上的锁。随着“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甫一进院子就有一阵阵清香扑面而来,院子的一角种满了花,墙边有一棵梨树,此时开满了花,美不胜收。 转头对着石头嫣然一笑,“我很喜欢这里,替我多谢王妃!” 回眸一笑百媚生,此刻,美人美景,石头也觉得美不胜收。呆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姑娘喜欢就好,我会转告王妃的。这是这里的唯一钥匙,交给姑娘了,那我就先走了。”然后转身离开,还顺便关上了门。 接过钥匙,看着石头出去。真有礼貌,还记得随手关门。 寒枝在院子里转了转,院子不算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东西都有,甚至厨房里连菜都给她买好了,准备的真周到。 累了几天,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寒枝烧了一锅水,美美的泡了个澡,一泡澡就犯困,连晚饭寒枝都不想吃,就直接睡觉了。 等谢南安回到王府已经是下午了,问起寒枝,石头只能将今天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世子妃的那个丫鬟今天可太凶了,平时虽然毛毛躁躁了点,但也没见像今天这样,还有世子爷你也是,人家寒枝姑娘好歹救了你的命呢,怎么能骗人家…当小妾呢。”见自家世子爷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冷,石头一开始还义愤填膺的声音越来越小。 谢南安坐在太师椅上,面色阴沉,目光直直盯着窗外。 陛下善用制衡之术,不愿意见到一方势大,而谢南安是太子的人,所以自然不想他再娶个家世地位都极高的贵女,破坏平衡。 而他父王宠妾灭妻,偏心柳姨娘没边了,柳姨娘为了她的那个蠢儿子,自然会选个对他前程没助益的小门小户的女儿。 他也查过徐宁香,父亲就是礼部一个五品小官,生母早亡,她自己性子弱,好拿捏,不善惹事,似乎对自己情根深种。确定她没有跟哪一方有牵扯,于是他顺水推舟就将人给娶了。 他先前奉命暗中去查灾银被贪一事,已经惹了不少人的眼,所以他急需做些什么来让那些人放心。正巧他受伤被寒枝所救,所以他带回来了寒枝。 镇南王世子身受重伤被一孤女所救,那孤女心地善良又会些医术,尽力相救,贴身照顾,二人朝夕相处,互生情愫,私定终身,镇南王世子更是将她带回了王府,疼爱有加。 他还可以经常以陪寒枝出门的借口与太子会面密谋,放松那些人的戒备。本来一段风流韵事便可让那些紧盯着他不放的人移开眼,只是如今这颗棋子他还没开始用就废了。 陛下念他有功,让他在家休养一段时间。本来想借着寒枝好方便行事,只是如今没了挡箭牌,那些人只怕会盯他紧紧的。 他也可以以救命之恩邀请寒枝出门,只是如今寒枝住在南城,只是一次两次就算了,次数多了难免不惹人怀疑。 想到徐宁香,他目光一凛,转头对石头吩咐道,“去将那个婢女带到院子里,杖责三十,让世子妃观刑,也让其他人都好好看看以下犯上的下场。随便告诉世子妃,若再不好自己的婢女,本世子可以给她换几个听话的。” 谢南安想着,这是第一次坏了自己的事,若是再有下次,这个世子妃她就可以不用当了。 听见采春的惨叫声,徐宁香心中悲愤交加,采春从小跟着自己,从前府里再不好过也没挨过打,如今却还要自己坐在这里看着她受罚,徐宁香心里好似有一团火。 都怪那个寒枝,她一来就惹得世子罚了自己的婢女,明明世子从前那样温柔,现在采春不过是说了她两句,却被世子罚的这样重,整整三十杖,采春一个弱女子怎么受得了。 他让采春在院子里受罚,院子里人来人往的看着,这是在打自己的脸啊,明明自己才是他的世子妃,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却为了一个孤女打自己的脸。 “寒枝!都是你,都是你勾引世子,狐狸精,我不会放过你的!一个无父无母的贱民也妄想跟我争世子,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尝尝采春受过的伤!”徐宁香手紧紧攥着,指甲已经掐破了掌心,殷红的血浸湿了帕子,她却毫无知觉,眼里只有满满的恨意。 第13章 拂衣坊 谢南安觉得还是得物尽其用,不过他刚回来此刻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不宜操之过急。过两日吧! “石头,明日派人去一趟南城,就说我这两日有事,三日后请寒枝去一品楼。” 然后又召来暗卫让他将一封信送至太子府,交由太子殿下。暗卫领命,飞身而去。 月上梢头,寒枝在满室梨花香中醒来。 走到院子里,见远处灯火照亮一片天,寒枝想着自己出去逛逛,正好看看南城的夜市是何等盛景。 大安没有宵禁,夜市通宵不绝,南城夜晚更是热闹,皓月当空,华灯初上,满街灯火,熙来攘往,人声鼎沸,酒肆茶馆,觥筹交错,烟雾缭绕,谈笑声,吆喝声,声声不绝。 灯火万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护城河上,几艘花船,琴音悠扬,曲声婉转,舞姿翩然,月明如霜,美人似画。 果然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呐! 寒枝一路闲逛买了些胡饼、果干还有炙兔肉,随意找了个摊子叫了壶茶,然后坐下看表演。等到吃饱喝足,她才缓缓起身,拍了拍手,好久没有这么晚出来吃夜宵了。 寒枝又接着向前走去,走至一家歌舞乐坊,抬头看向门口的匾额——拂衣坊。 舞低杨柳楼心月, 歌尽桃花扇底风。 异香扑鼻,各色美人,风格迥异。胡琴琵琶,丝竹管弦之音,异域歌舞绵绵不绝。 寒枝看了半天,抬手拦住一个小厮,“不知旻娘可在?” 那小厮神色突然一变,不过片刻就恢复如常,脸上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原来是贵客到,旻娘在楼上厢房,我带您上去。” 寒枝跟着小厮上了三楼,在走廊尽头一间房前停下,带路的小厮敲了敲三下门,两重一轻,“旻娘子,有贵客到!” 然后就听见房间里脚步声由远及近,门被打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站在眼前,一袭红衣,身材婀娜,腰间挂着一串铃铛。 一双狐狸眼,眼尾上挑,媚眼如丝,红唇饱满,勾唇一笑那就是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真真是个绝色美人啊! 哪怕见多了美人,也让寒枝觉得眼前一亮。 旻娘看见门口站着的寒枝,不禁秀眉一挑,哟!哪里来的小白兔? 那小厮此时已经眼睛不知往哪看,哪怕已经见了旻娘很多次,还是会被惊艳到,见此,旻娘只是笑笑,抬手让他先离开。 又转头对着寒枝魅惑一笑,拉着她进了房间,关上门,地上铺着毯子,寒枝这才注意到,她连鞋也没穿,两只脚腕上各挂着一串铃铛,一步一响。 旻娘转身就歪进了美人塌里,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抹厉色,脸上依旧笑的妖媚,“不知道这位姑娘找我,是想知道些什么消息呀?能找到我这来,想必你知道的也不少,不过我还是得事先说明,我这的价钱可是很贵的,不知姑娘的钱备够了没?” 听到旻娘开口,寒枝眼睛再度一亮,这声音和她的脸相得益彰。这声音不去网恋真是可惜了,一定能骗光那些男人的钱。 回过神,寒枝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丢到旻娘面前,旻娘接过令牌,对着烛火细细一看,上面赫然刻着十步阁三个字,再翻过来,另一面则是二十三。 旻娘美眸一凛,坐起身来,狐疑的看着寒枝,“就算你是二十三,也不能白嫖消息不给钱吧!”原来不是小白兔,是只嗜血的狼啊! 寒枝一愣,咳嗽了一声,尴尬道:“拿错了。”然后飞快从她手里将令牌抢过来,又掏出来一个令牌塞进她手里。 速度挺快,不愧是二十三。旻娘感慨道,复又看看手里重新塞进来的令牌,背刻拂衣二字。当即从榻上翻身下来,然后单膝跪下行了个礼,神色恭敬,“不知是大人来此,旻娘多有得罪。” 寒枝摆了摆手,走到桌边坐下,旻娘立即上前给她倒了杯茶,“大人尝尝,这茶是京中特有,滋味不错。” 寒枝轻呷一口就放下了,“不错。”刚刚才喝了一壶茶,现在再好的茶也喝不下去。 旻娘想着,这大人嘴真挑啊,这茶十金一两,居然也只得了个不错,定是喝惯了好的。 “大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三年前我让拂衣堂查的人的可还有什么消息,之前你们说找到的那些人,我都去一一看过了,全都不是。三个月前,是京城传来的消息,说是有疑似他的人出现,那份消息应该是你传的吧!”寒枝手里摩挲着茶杯,神色平静的看着她。 旻娘低头想了片刻,好像确实是自己传的消息,随后,走到香炉旁,打开暗门,将一个描红木盒子拿了出来,又将机关恢复原状。 将盒子捧至寒枝面前,“大人,这是您要的消息,我也不知大人何时来京城,我特地用这个盒子另放一处,就等着大人来取。” 寒枝接过木盒打开,拿出里面的几张纸,细细看了,然后记下,然后把纸递给旻娘,“烧了吧!” “大人?”旻娘不解,我保存这么久,还特地拿个盒子装,你看一眼就烧了! “我记住了!”小看我!我过目不忘的好吧! 旻娘表示被你装到了呢! 寒枝想着来都来了,随便赚点钱不为过吧!“最近有什么任务吗?” “您要接任务?!”想想也是,这位大人还是十步阁的,二十三呢!身兼数职啊,了不起! 这一品楼就是京城之中十步阁的人要接任务的地方,一般人想要买卖消息的也只会去一品楼。但京城不管是十步阁的任务,还是拂衣堂的消息都先经过她的手,才送去一品楼。 所以要是有能直接找上她的人,那可就知道的太多了。 他们以为十步阁只杀人,拂衣堂只做买卖消息的生意,其实的确如此,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十步阁和拂衣堂互通有无,隶属同一方势力。 “倒是正好有些任务刚送来,大人不妨先挑挑。” 第14章 这一天真充实啊 旻娘从自己的枕头下扒拉出来几张皱巴巴的纸。在寒枝来之前她就在看那些消息,听见有人敲门就随手藏在了床上。 寒枝翻看着那些任务,突然看见一张纸时停了下来,两只手捻起那张纸,薄唇轻启,轻声读出纸上所写内容:“二十两,杀南城杨柳巷王麻子。十步阁也接这样的任务?不是千两起步吗?” 十步阁的规矩,除了刺杀皇帝不接,其他人,都各凭本事,一直以来对外传的都是十步阁价高,寒枝一直以为是走的高端路线,没想到,价格也很亲民嘛! “呵呵~蚊子再小也是肉嘛~我查过了这王麻子还真不是个好东西,嗜酒成性,又好赌,家里但凡有点钱都拿去赌了,十有九输,却一直不罢手,赌输了就爱喝酒,一喝酒就打自己的妻子,前几天更是将自己的妻子当赌注输出去了。如此恶人,死有余辜!” 寒枝又翻了翻其他的任务,发现有一个保护任务,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嘴角不禁抽了抽,“保护旺财?!刚才那个就算了,这个又是怎么一回事!保护一只狗?还一千两!”真值钱啊! 旻娘又指了指其他的,示意她接着往下看。寒枝又从那一堆里找出一张纸:“一千两取丞相三公子的狗命。还真有人杀狗啊!城里人可真会玩。”我也是他们y的一环么,相爱相杀哇!玩的真花! “大人若是瞧不上这些,可以去一品楼看看,那里有的是正经任务。” “瞧得上!多有意思啊!这俩我接了,顺便去告诉那个丞相三公子,就说有人花了大价钱要杀他的狗,若他还想让人保护他的狗,得加钱!” 旻娘想了想,这俩任务一起接,不就相当于白拿赏金,要十步阁做事可没有定金一说,任务失败也概不退还,这赏金阁内与杀手五五分。 她什么都不用干,就白得一千多两,要不是自己不是十步阁的接不了任务,真想自己把这俩接了,白赚一千多两银子呢!红眼病都要犯了! “哦,还有刚才那个二十两的,我也一并接了。” “大人这个也接?!”十两银子她也看得上? “顺手的事!”十两不是钱啊,可以买好多东西呢!“那王麻子的画像记得给我看看!” 寒枝又翻翻后面那几张纸,“我倒要看看,还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往太常寺卿府中所有水缸加盐,剪破户部侍郎所有官袍,剃光监察御史的胡子,给兵部侍郎剃光头,往承恩侯床上扔老鼠!这些大人玩的挺花呀!” 亏他们做得出来啊!这些当官的朝堂之上政见不合,私底下就派人干这种事!精彩,相当精彩! 寒枝大为震惊,但是还有更震惊在在后面。 “偷红袖招花魁海棠姑娘的肚兜!这你们也干!”这个真的相当炸裂!到底是哪个变态,想偷人家肚兜自己不去,花钱请十步阁的杀手去偷一个花魁娘子的肚兜,真做得出来啊!她真的不理解,十步阁在京城分部平常就干这种事?! 十步阁是个杀手阁啊!!!名声就要毁于一旦! 旻娘脸上也挂不住,风评被害啊,赶紧解释道:“也不是时时干这些事的!朝中那些人一时发疯也是有的,钱嘛,赚谁的不是赚,那些大人出手大方着呢!” “不过偷肚兜那件事,是绝不会干的!”然后又从寒枝手里抢过那写着张偷肚兜的任务的纸,一把撕了个稀碎。 看见寒枝怀疑的目光,旻娘伸出三根手指头,“我发誓!” “好了,相信你!”其实她也不觉得十步阁会接这种任务,太没格调了!“这些任务,我全接了!除了那个偷肚兜的。” 嘻嘻!搞事情去了,太有意思了! “好了,我先走了,下次再有这种好事,记得先告诉我。对了!把钱给我准备好!” 旻娘无语,谁没事干天天雇人干这些破事啊! 夜色正浓,一轮明月悬在空中。 寒枝准备先去杨柳巷踩踩点,向路边的大娘打听了杨柳巷怎么走,随着目的地越走越近,附近也越来越安静,路边的灯火阑珊,直到她走到一条昏暗的街道上。 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夜风吹的人凉丝丝的,寒枝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望去,只见远远的走来一个男人,好像是喝醉了酒,摇摇晃晃的,手中还拎着一个酒壶。 随着他越来越近,寒枝看清了他的脸,竟然就是王麻子,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他走到寒枝面前,一身难闻的酒味加上汗臭味随之笼罩过来,寒枝紧紧的皱着眉,几欲作呕。这也太臭了吧! 王麻子色眯眯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小娘子,这大半夜的怎么一个人在外面逛啊,莫不是在等哥哥我,嗝~~”说着还打了个酒嗝。 难闻的酒气扑鼻而来,他有口臭!寒枝蹙着的眉头就一直没放下来过,她捂着鼻子飞快往后退了一米远,缓了半天。 王麻子见美人跑了,也跟着上前,“小娘子别跑啊~” 看着王麻子上前,寒枝放下手,冲他舒眉一笑道:“的确是在等你。” 美人一笑,美的惊心动魄,王麻子看的痴了,伸出手想摸一摸美人的脸,“小娘子…” 那只手还未碰到美人的脸,突然心口一阵剧痛传来,低头一看,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然刺进自己心口,一只素手紧握着匕首,又往里推了推,拔出来的时候还往右转了半圈。 王麻子眼里满是震惊与痛苦,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不甘心倒下。 寒枝拔出匕首,蹲下身在男人的衣服上擦了擦,伸出手探了探男人的鼻息和脉搏,确认人已经死透了,看向男人的尸体,眼中全是厌恶。 “自己没用还打女人的男人,真该死啊!” 忽而又璀然一笑,站起身来,哼着歌,脚步轻快,款款走去,消失在无边夜色中。 这一晚上,寒枝几乎忙得脚不沾地,在各个府邸间飞来飞去,一共收获一万两银票,小金库又添一笔。 “这一天真充实啊!”寒枝不由得感叹,然后抱着银票睡觉去了。 河倾月落,馀欢未歇。 第15章 找人 翌日一早,许多人还在睡梦当中,就被东城一阵阵的惨叫声吵醒,于是今天的早朝几位大人纷纷告假。 有人高兴有人愁,知道内情的心情愉悦,不知道的人疑云重重。 有些人想到今天早上的惨叫声,以为自己的好友,上官,下属遭人暗害,对着政敌群起而攻,企图用唾沫淹死对方。 而对方也不甘示弱,虽然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跟吃了炮仗一样,但是绝不能示弱,于是朝堂之上开启了一场口水大战。 当然这些事情,寒枝是不知道的。 寒枝此刻还在梦里数银子呢,昨晚干了太多事,劳累有助于睡眠,寒枝直到日上三竿才醒。 还没睁眼就闻到了满室的清香,寒枝起身洗漱完了,又换了身衣服,就拎了桶水走到院子里去浇花。一瓢接着一瓢,突然听见有人敲门,寒枝还奇怪,这一大早的有谁来这。 寒枝开了门,见到是一个从没见过的小厮打扮的人。 “你是谁?”知道她住着的应该只有镇南王府的那些人了,所以这是王妃的下人? 那人也没进门就站在门口上下扫了她一眼,那目光让寒枝很不喜欢,“就是寒枝姑娘吧?我家世子爷请姑娘明日巳时一品楼一聚。” “谢南安?”这是谢南安的小厮?那个石头虽然不太聪明的样子,但也挺有礼貌的,怎么这个小厮就一个这样的德行! “怎可直呼世子爷的名讳!”那小厮眼色倨傲,果然是乡下女子,一点规矩都不懂。 “请姑娘准时到达!”说着请,语气却一点也不客气。 寒枝眸光一冷,嘴角扯起一个笑,眼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告诉你家世子爷,我会去的!” “我还有事别的事,就先走了!姑娘好生准备!”说完转头就走了。 寒枝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愈发冷下来,手指微微一动,然后突然展颜一笑,眸中冷色消散。 而那离去的小厮突然后脖子一疼,好像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他伸手摸了摸,只摸到一点血迹,他四处看了看,又啐了两口,更加快步伐离开了这里。 寒枝想到旻娘昨天给她看那那几张纸,她决定先去看看纸上记录的那些人,就近原则,先从南城开始,她记得是一个叫雨花胡同的地方,一路问了很多人终于在一个较为偏僻的地方找到了雨花胡同十一号。 她扒在墙头边,见到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皮肤黝黑,身材干瘦,看着营养不良的样子,正在院子里干活。 只是她也不好一进去就扒人衣服看他身上的胎记吧。 想了半天,寒枝想到一个绝佳妙计——搞晕他再慢慢看。她摸出一根银针,手掌一翻,银针飞出,那少年就倒了下去。 寒枝翻过墙,走到他身边,微微掀开左肩的衣服,的确有一个胎记,但是不像。又撩起他袖口,看了眼手腕上也有个疤,只是这疤明显是新伤,寒枝叹了口气,不是他。 然后拔下银针,那少年悠悠转醒,见到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出现在他眼前,“你是仙女吗?” 寒枝微微一愣,随即挑眉一笑,“我不是仙女,我只是个大夫,路过此地,见你晕倒在地上,所以将你弄醒。” “多谢这位大夫姐姐,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晕了,你可真是个好人啊!” “不必客气,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然后光明正大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大夫姐姐慢走!”他是一点没怀疑寒枝是怎么进来的啊! 寒枝又接着去看了其他几个,结果都不是,她并不沮丧,找了这么久了都没找到,也不怕再多失败一次两次。 她在找人,找她弟弟,齐昭。 好吧,其实是齐老头的儿子,他的妻子难产而死,他独自一个人带着孩子,十三年前又遭奸人所害,身受重伤,唯一的儿子也不知所踪,他找了他儿子三年,遍寻无果,可他重伤未愈,身体也不支持他长途跋涉,于是只能请拂衣堂帮忙找人。 就在十年前,齐老头在找了齐昭三年无果的时候捡到了她,他们以师徒相称,却形同父女,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儿子。 所以也帮着齐老头找他的儿子,只是拂衣堂的消息多贵啊!好在齐老头跟十步阁有点关系,借着十步阁寒枝就接些任务,不过赚点钱也全砸进拂衣堂了。 这十年间不断传来消息,却又频频失望。齐老头终于坚持不住,在第七年的时候去世了。而寒枝终于费尽心力进了拂衣堂,这三年她依然在找齐昭。 齐老头对她倾囊相授,却从来没要求过她什么。他想行遍天下是为了找他的儿子,而寒枝也不仅是因为想看遍人间烟火,她也想替他找到齐昭。 寒枝跟他相处七年,早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父亲,也把那个素未谋面的人当成了自己的弟弟。她想找到这个弟弟,完成齐老头未做完之事,弥补他的遗憾,也让自己不再孤单。 既然这些人都不对,寒枝也不纠结于此,毕竟找了这么多年了也没找到。 现在已经中午了,她决定先去吃个饭。她想起王妃说的那个医馆,正好有空下午可以去看看。 走到一家名为——食为天的饭馆,寒枝来的挺早的,这家饭馆却已人满为患了,可见生意极好。 抬手招了小二过来,“小二,可还有位置?” “客官来的真是巧,刚刚吃完了一桌,我正收拾呢,客官先坐,看看要点什么,桌旁挂着单子。” 寒枝看了看,点了上头两个招牌菜,又加了个青菜,还有一碗粟饭,然后就坐等上菜了。 小二先给她上了壶茶,叫她不至于干等着,“这茶是小店特色,别的地方没有的,姑娘尝尝看,合不合口味。我们这上菜很快的,三杯茶的功夫就来了。” “小二!”听见别的客人叫,那小二对着寒枝歉意一笑,“客人叫我呢,我就先忙去了,姑娘慢用!” 寒枝并不介意,冲他点点头。 小二说的没错,上菜速度果然很快,她才喝了两杯茶,菜就炒好了。 寒枝尝了尝,味道果然不错,难怪这么多人来。南城百姓多,很多人干的都是劳力活,这里的饭菜自然重口,刚好呢,也是她喜欢的口味。 第16章 八卦下饭 寒枝吃着饭,听着耳边传来的八卦。 路人甲:“你们听说了吗?昨天晚上杨柳巷那边死人了呢!”听到死人,周围的食客纷纷竖起耳朵来。 路人乙赶紧喝下一口酒压压惊,“怎么回事,死的什么人?” 路人丙一脸不解,“我就住在杨柳巷啊,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你昨晚喝高了就没回去,你知道个屁!”路人乙一脸幽怨的看着他,吐了他一身,害他回家被媳妇骂。 路人丁夹了一口菜,三两下吃下肚,“这事我知道啊,我姑父的表哥的舅舅的外甥的表哥的侄子就在衙门当差,听说啊下手可狠了,仵作查过了,心脏都碎了,说是匕首扎进心里还转了半圈才拔出来的!” “这得是多恨他啊!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路人甲啧啧摇头。“不过死的那人谁啊?” “听说叫什么王麻子!”路人丁随口说道。 “王麻子!这人我知道啊!死的是他啊,呸!活该!”路人丙一脸晦气的表情。 “这人怎么了?”周围人倒是觉得奇怪。 “这个王麻子啊,他可不是个好东西,尤其好酒和好赌,之前家里吧还算过得去,娶了个媳妇可能干的很,操持家里那是井井有条的,那娘子姓钱,长得是是个美人,就是家里条件不好,不然也不能嫁给那王麻子。” “那这不是挺好的吗?”路人乙不解的问。 “唉~你接着听啊,我还没说完呢,他老爹早就没了,老娘身体也不好,可自从他赌钱上瘾后就败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老娘也活活被他气死了。” “唉!败家子啊!这不是吗!”路人丁感叹道,“不孝子啊!” “赌钱嘛,手气不好是常有的事,但是他呢赌输就喝酒还动手打钱娘子,有时路过他家还能听见钱娘子的哭喊声,邻居看不下去,劝了几句,他居然说要连着他们一起打久而久之也就没人管了。” “居然还打女人!打女人的男人都是没用的男人!”周围听众都忿忿不平。 “让人更生气的事还在后头呢!” “什么事啊?我倒要听听这畜生还能做出什么猪狗不如的事情来!”听到这有的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自己也不找个活计,家里全靠她媳妇给人浆洗衣服赚点家用,但是他媳妇赚那点钱哪里够呢,家里实在没钱让他赌了,就前不久啊,竟然把钱娘子的卖身契押上赌桌输出去了。” “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人,他也配当人!”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谴责着他。 “这种畜生就应该下畜生道,叫他下辈子当不了人!” “就是就是,唉,可怜那位钱娘子了,嫁了个不做人的丈夫。” “不过如今那位钱娘子得以解脱,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不过杀那王麻子的人抓到了没有?” “也不知是什么人干的,真是大快人心呐!”有人笑着拍掌道。 “要我说啊,也不用抓他,就王麻子那样的人死有余辜!那人杀他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了!” “也不能这么说,好歹是条人命!” “你们说会不会是有人看不下去,请了十步阁的杀手杀了他!” 寒枝:不得不说,兄弟你真相了。 “应该不会吧?那十步阁不是千两起步么,这哪里请的起啊?” 寒枝:小心我告你诽谤啊,我可没拿到那么多钱。 “其实说不定,就是王麻子那娘子干的呢,自己为家里辛辛苦苦,却时常挨打,还被丈夫赌输出去,是个人都受不了嘛!” 寒枝:不得不说,你也真相了,要是跟上面那人结合一下,就完美了。 “你可别胡说,那钱娘子已经够可怜了,没得毁了人家清白。” “要我说就是那王麻子平日里得罪的人多了,也许是仇杀呢,你看那下手狠的。” “好了好了,都别议论了,都吃完了吧,吃完就走吧,还有活没干完呢!小二,结账!” 寒枝就在一旁听着,可见这王麻子真不是个好东西,看!都激起民愤了吧!感谢渣男给自己带来的十两银子,虽然不多,但也聊胜于无了。 这一顿饭吃的寒枝心情愉悦,这八卦真下饭啊!“小二,结账!” “来了!姑娘觉得饭菜如何,可还合胃口,若是觉得不错,以后常来啊!”小二满脸堆着笑,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客气的问道。 “的确不错,有空会再来的。”寒枝付完钱,就向着门口走去。 那小二急忙放下手中的碗筷,擦了擦手,快步跟上寒枝“姑娘,我送你出去,姑娘慢走哈!姑娘下次再来!” 寒枝笑了笑,这小二还挺热情,这家店服务态度挺好啊! “小二!这桌子你怎么还不收拾了,就这么让我吃啊!” “来了!”小二又急匆匆跑回去收拾那些碗筷。 旁边有一桌食客,应该是熟客,见到这小二这么热情,不由得笑着调侃说:“我说小二哥,我可是常客了,怎么也不见你对我这么殷勤,你莫不是看人家长的好看......” “去去去,你懂什么,我这是策略!那姑娘一看就是第一次来我们店,我不得让人家感受到什么叫宾至如归,对人家热情些,人家高兴了,下次就还愿意来!这回头客不就来了吗?生意都是这样做的,客人想要的态度!”小二一脸尔等凡人根本不懂的表情。“不过,确实好看!” “这么说起来,好像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的......那你现在怎么对我这个态度?” “唉~你都在这吃几年了,现在还能跑了不成。” “哦~原来是得到了就不珍惜了啊,啧啧啧,人心不古啊!”那熟客一脸看渣男的眼神。 “哎哎哎~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刚来的是客,你都来这吃这么多年了,现在是亲人呐!对亲人就不用那么客气了吧!”小二一把搂住他。 “既然是亲人了,那我吃饭是不是不用给钱了!”那熟客眼睛一转,凑到他面前。 小二立即推开他,义正言辞,“亲兄弟,明算账!” 随即两人相视一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7章 赏花宴 而此时长公主府。 徐宁香正参加一场宴会,园子里贵女们三三两两的与自己交好的闺中密友一起或站或坐,只有徐宁香一个人单独坐在一个亭子里,孤零零的。 采春受了伤还没好,院子里那些下人一个个又惯是会看碟下菜的,因为之前的事虽然不敢明面上对她怎么样,私底下说什么的都有。所以她今天一个婢女也没带。 亭子周围人少,只有一旁的石桌坐了三个姿态各异的女子。 “她怎么来了,平日里有这些宴会,她不是一概不来的吗?今日倒是稀奇。”一个穿粉色衣裳的一边吃着桌上的点心一边说道。 她身旁穿着青色衣裙的接过话,“可不是嘛,今日可是惠佳郡主开的宴,她竟然也敢来。” “平日里对惠佳郡主避之不及,今日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们说这是为何?”穿着紫衣的姑娘摇着扇子,饶有兴味的开了口。 “关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同我们说说。”那粉衣姑娘睁着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 关婉荣:暴击!可爱死了!她按了按心口缓了缓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来?” 关婉荣看见那双眼睛一下就没了光。 “但是......”又亮起来了!真好玩! “好了关姐姐就别逗她了。”青衣少女也就是曲意无奈的摇着头笑着说。 关婉荣轻咳一声,“就是我院子里有个婢女,她大姑的表嫂的表侄的舅舅的外甥的弟弟正好是在镇南王世子的院子里当差。” “昨天下午,也不知怎的,镇南王世子一回来,竟就叫人去世子妃的院子里,将她的陪嫁婢女从院子里拖了出来,在庭中按在板子上狠狠打了三十杖,听说还叫世子妃观刑呢!” “庭中人来人往的,岂不是很多人看到!这也太丢脸了吧,我要是那个婢女,不得羞愧而死。”粉衣小可爱,捂着她圆圆的脸,小可爱的关注点总不在对的地方。 “在庭中行刑!还叫世子妃观刑?这是在打她的脸啊!”曲意皱着眉。 关婉荣手中的团扇遮住半张脸,露出一双眼睛放着精光,“最让我觉得惊奇的是,咱们这位京城中口口相传温润知礼的君子,似乎有些货不对板啊!”吃到大瓜了! “的确,这般做派,可不似他平日表现的那般君子。”这些人酷爱装模作样。 此时的小可爱回过神来,“什么君子,君子怎么了?” “没事,瑶瑶以后离谢南安远些就好!”关婉荣摸了摸吕瑶瑶的头,又没忍住掐了一把她的脸,手感真好,再掐一下。 “哦~好!”虽然听不懂她们说什么,但是娘亲说过了,让自己多听她们的,吕·妈宝女·小可爱·瑶瑶,想着娘亲不会害自己的。 只是自己的脸现在很危险啊,她只能把求救的目光看向曲意,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o(● 对上吕瑶瑶水汪汪的大眼睛,见关婉荣那罪恶的手在瑶瑶脸上疯狂蹂躏着,曲意一把拍掉她的手,捧着瑶瑶的脸看了看,然后瞪了她一眼,“都掐红了!” 见自己的脸得救,吕瑶瑶满眼感激。 此时吕瑶瑶的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曲意也没忍住捏了一下,就一下! 吕瑶瑶(@[]@!!) 关婉荣摇了摇扇子,看了徐宁香一眼,“且等着吧,今日怕是有好戏看了!” “惠佳郡主到!” “如今刚入五月,今年花室养的牡丹就全都开了,想着是个好兆头,所以就请各位姐妹一同赏花。” 惠佳郡主赵如意,长相大气,五官明艳,平日里也最爱艳丽的颜色,大红大紫的穿在她身上倒也不俗。今日穿了件赤色烟霞洒金石榴裙,头上戴着的是一套红宝石的头面,贵气逼人。 旁边跟着一位穿湖蓝色如意云纹裙的女子,头上戴着几只玉簪,脸上总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娴静端庄,似是个如兰花一般的人。 “知道郡主素来喜欢牡丹,故而长公主与驸马每年都四处寻找名贵的牡丹品种,又特地请了花匠专门培育,可见长公主与驸马疼爱郡主之心啊!”旁边一位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快速走上来挤开了那个蓝衣女子,站到惠佳郡主身旁,拍着马屁。 被挤开的丰湘兰也不生气,只是笑笑,又往旁边站了站。 “那是自然,娘亲与爹爹最是疼我了,有时候就连哥哥也比不上。”惠佳郡主昂着头,脸上满是骄矜。 长公主与驸马也是青梅竹马,恩爱非常,膝下只有一双儿女,自然将这女儿如珠似宝的养着,性格自然也就娇蛮了。 自从有一次这围场狩猎之时被谢南安英雄救美之后,一颗芳心就暗自许下,时时跟随谢南安的脚。 喜欢谢南安的女子没一个不被她警告过,也有仗着自己家世不服输的,被她设宴暗中整过几次,那时候也就再没人敢跟她对上了。 直到谢南安不知缘由突然就跟徐宁香定了亲,她防了京中所有排的上号的贵女,却突然被一个她从没看在眼里的五品小官之女给钻了空子,这让她怎么会不生气。 所以她就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让谢南安不选自己,偏偏选了她,可她见了之后总觉得此人才貌皆不出众。她一度怀疑是不是谢南安就喜欢这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 但是这也不妨碍她讨厌徐宁香,她经常和别人设宴戏弄她,其实有时候也根本不需要她自己做什么,喜欢谢南安的人很多,想巴结她的人也很多,她只要等着看乐子就好。 但后来徐宁香跟谢南安成亲了,成了真正的镇南王世子妃,她顾忌这个身份,虽没对她做什么了,可见到徐宁香时就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 丰湘兰没想到这次徐宁香居然会来。“见过世子妃,没想到世子妃今日也来了,世子妃怎么一个人坐在那,也不过来与姐妹们聊聊天。” 说着就要走上前去拉她的手。 徐宁香避开了她的手:“我一向喜欢清净。”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嗤笑,“什么喜欢清静,不过是没人与她说话罢了。” 周围又是几声笑声。 第18章 赏花宴2 说话这人是瑛国公之女,瞿笑君,她倒是不喜欢谢南安,她就是单纯的看不上徐宁香。 瑛国公祖上就是忠烈之士,她家的女子大多性格爽朗。所以她格外瞧不上徐宁香畏畏缩缩的样子。 她父亲虽然官职不高,但她依旧是家中嫡女,一个原配嫡女的身份就比那些继室,姨娘生的身份高了,也不知道她在自卑什么。 更何况如今当了世子妃身份也就上来了,凭着这个身份,就可以打烂那些敢碎嘴她的人的嘴。 背靠镇南王府,有势可借却不借,明明可以将欺负她的人欺负回去,却还一副毛里脱毡的样子,看的人不爽。没用的东西! 徐宁香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到底没说什么。 瞿笑君:看吧!就是这个样子最讨厌! 见徐宁香不发作,丰湘兰她自然也当没听到,“世子妃一起去赏花吧。” “你居然也来了,怎么不怕我了?”惠佳郡主也觉得无比惊奇,这个人明明怕自己怕的要死,今天居然来了。 她是镇南王世子妃,哪怕自己不喜欢她,赏花宴她可以不来,但邀请函自己不能不给,本以为她不会来的,没想到这次居然来了,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郡主貌美如花,自然不可怕。”徐宁香嘴里说着不怕,眼睛却不敢看她。 “嗤~都走吧!我已经让花匠把花都摆出来了。”原来还是怕的,惠佳郡主转过头不去管她。 所有人都跟着去了,到了一个花厅,各种各样的牡丹,长势极好。 “竟然有这么多品种,药仙人、月宫花、小黄娇、雪夫人、粉奴香、蓬莱相公、卵心黄、御衣红、紫龙杯、三支紫……”曲意不由得快步上前,走到那些牡丹面前,她爱花,尤其牡丹,家里也种了许多,只是不如这里的品种全。 而其他贵女们此时也忍不住赞赏。 “真不愧是花中之王,色泽艳丽,玉笑珠香。” “是啊!牡丹品种的繁多,色泽亦多,以黄、绿、肉红、深红、银红为上品,尤其黄、绿为贵。牡丹花大而香,故又有“国色天香”之称。”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果然不错。” 见到众人都沉浸在这牡丹美景中,惠佳郡主很是高兴,又问道:“你们可知这‘牡丹’二字从何而来?” 众人思索,“倒还真不知这二字从何而来?不知郡主可否解惑?” “牡丹虽结籽而根上生苗,故谓‘牡’,其花红故谓‘丹’。” “原来如此,郡主果真喜爱牡丹,连名字来处都知晓了。” “既然喜欢,就得知道它的全部,我一向如此。”惠佳郡主对牡丹花真是十分用心了。 “今年这牡丹开的早,长势也极好,可见是个好兆头,我也不小气,你们各自选一朵簪花吧,也沾沾喜气!”惠佳郡主大手一挥,就有婢女捧了银剪子上来。 “多谢郡主慷慨!”众人皆相视一笑谢过惠佳郡主。 丰湘兰走上前剪下一朵,为她簪上。“郡主慷慨,这姚黄,当配郡主!” “好了,各自选吧!” 于是众人避过姚黄牡丹,选了其他自己喜欢的。 美人簪花,更是美不胜收啊! 和和气气过了,就有人想搞事情了。 “原来世子妃也喜欢牡丹啊,不然平时三邀四请的总不来,今日一听到是赏牡丹花就巴巴的来了。”说话的是刚才那个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此时头上簪着一朵赵粉 “想来是从前没见过这样名贵的花吧,不来见见,岂不是可惜了。”旁边有人搭腔道。 “就是,知道的说是世子妃事忙,不知道的还以为世子妃瞧不上我们这些人,不愿意来呢!” 这话说的讽刺,谁不知道,镇南王偏宠妾室,王妃久居佛堂不管事,管家权虽然在王妃手里,但很多事都是管家在做,她徐宁香能有什么事? 再说,在座的这些人,哪一个是徐宁香敢瞧不上的? “我刚与世子成婚,世子就奉命去江州办事了,我担心世子,故而同母妃一起在小佛堂烧香拜佛,日日为世子祈祷,所以只能辜负诸位好意,怎会瞧不上诸位呢!”徐宁香淡淡开口。 “世子妃担心世子,不来参加宴会也是情理之中。”丰湘兰开口缓和气氛。“之前传来世子重伤落崖的消息,真真是吓人的很,不过好在世子吉人自有天相,被人所救。” ”可不是嘛,回京途中竟然有刺客拦路。”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胆大包天,竟敢刺杀镇南王世子!” “不过镇南王世子跌落山崖居然没死,可见福泽深厚啊!” “听说是被人所救!救了镇南王世子的命,这后半生无忧了!” “救命之恩自然不可随意对待,世子将她带回了家,说要好生照顾呢!”徐宁香突然接过了话。 “不过那姑娘也是个可怜人,无父无母的,一个人住在山里,平时就靠上山采药卖药为生,日子过得清苦,恰好救了世子,如今也可以锦衣玉食一辈子了。” 听到这话众人的眼神纷纷看向惠佳郡主。 惠佳郡主果真没辜负她们的期待,“你说什么,救了他一命的是个女子,他还把那女子带回了家,还照顾有加!” “的确是如此,那天我的婢女言语不敬,惹得那姑娘伤心,世子爷听说了一回来就罚了我那婢女三十杖,如今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徐宁香提起寒枝又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你说什么!谢南安为了那个女的打了你的婢女!”惠佳郡主更是震惊。难不成那个女的比这徐宁香还要平平无奇! 一旁的丰湘兰听着,皱了皱眉,却不由得感叹这徐宁香倒是长进了许多嘛,从前见都不敢见惠佳郡主,现如今居然也敢算计她了。 她倒是好奇那个救了谢南安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子,让徐宁香这般忌惮。 不过徐宁香的这一番算计是不会成功的,惠佳郡主绝不会去对付那个女人。 第19章 回春堂 她很了解赵如意,虽然蠢,但她很骄傲,哪怕她的确喜欢非常谢南安,可他已经成婚了,她绝不会去纠缠一个有妇之夫。 徐宁香想借赵如意的手去对付那个女人,绝没有可能。 赵如意蠢,但她徐宁香更蠢,她到现在还不明白赵如意为什么讨厌她,蠢而不自知! 跟这种蠢人待在一起,真的不会变蠢吗?要不是为了维护自己端庄优雅的形象,丰湘兰真想甩袖子离开这里。 而关婉荣和曲意对视一眼,“这世子妃是当所有人都蠢吗?她这不是明摆着让惠佳郡主帮她对付那个救命恩人嘛!” “她或许是觉得就算惠佳郡主知道她在利用她,也会去对付那位姑娘!毕竟那位郡主做过的事,历历在目啊。” 徐宁香想:你们不是都瞧不起我这个小官之女嘛,不过是觉得我身份低下却占了世子妃之位,可如今有了一个身份更低贱的孤女,却得了世子青眼,我倒要看你们如何对付她。 “既然是世子的救命恩人,又是个可怜的孤女,自然要多多照顾,不如改日设宴也单独给她下个帖子,请她来玩玩,诸位不会介意吧?”惠佳郡主其实是真的好奇,所以想亲眼见见她。 这番话落到其他人的耳朵里就成了,惠佳郡主又要整人了。 徐宁香则想:寒枝,你等着吧,你的好日子过不了几天了,以惠佳郡主的性子,对付京中贵女尚且不留脸面,更何况你一个低贱的孤女,要么被赶出京城,要么就是一个死字。 如果有弹幕,那么此时所有人的心声都应该是:有好戏看咯! 赏花宴发生了什么,寒枝一概不知。 寒枝吃完饭就准备慢慢走去医馆,今天一不留神吃的多了些,慢慢走也好消消食。 医馆也在南城,位置也不偏,生意不算好,平日里总有人来看个小病小痛的,多是些干苦力活受伤的人。不过医馆生意不好就很好。 抬头看着匾额上书三个大字——回春堂,好像差不多都叫这个名字。寒枝走进医馆时,里头没什么人,一个坐馆大夫,一个药童,还有两个病人在。 药童抓好了药,送一个病人出去,见寒枝走进来,药童迎上来,“姑娘是看病还是抓药?” “既不看病,也不抓药?” “我们这是医馆,姑娘不看病也不抓药,那姑娘来这做什么?” “姑娘就是我们的新东家吧!”突然那坐诊大夫开了口,“茵陈!带这位去抓药。” 待送走最后一位病人,俩人走上前来。 “见过东家”两人对着寒枝行了个礼。 “我看了看,这里病人很少啊,真好啊!” “人少,生意就不好了呀,有什么好的?”茵陈不解,“啊!” 话刚说完就被那大夫敲了一下脑子。“我们是医馆!生意不好当然好,来看病的人越少,就说明每个人的身体越好,这是好事啊!” “茵陈受教。”说着弯下腰作揖。 “孺子可教。”丘大夫捋了把胡子,点了点头。 “名字不错,茵陈味苦,退疸除黄,泻湿利水,清热为凉。” “老夫姓丘名善,是这回春堂的坐馆大夫,听这医馆原先的东家说了,新东家也会医术?不知老夫可否请教一二?” “丘大夫严重了,请教不敢,我只是粗浅学了些,只会治些小病小痛罢了?”这话不是谦虚,她是真的不会。她一向奉行:小病不用治,大病等死。 “就当医术探讨了!”丘大夫问过之后发现,她居然真没谦虚,医术真是不精,不过什么药材是什么药性,却了解极深,可见,定是个好苗子。 她跟着齐老头是学了一些,但是他又不是什么神医,其实连大夫都算不上,因为他啊,善用毒。 而寒枝自然就是毒师了,毒师制毒自然要了解药性了,简单的药能治什么病她还是知道的,但是生重病,该开什么方子,她真的一概不知。 之前王妃给她这间医馆她没有拒绝,一是为了自己以后拿药方便,二是白给的都不要?!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不知东家是自学还是有师承啊?”丘大夫捋了捋胡子,笑眯眯的。 “从前跟着我师傅,他是个游方郎中。不过三年前过身了。” “东家可想继续学习医术啊,也可秉承先师遗志啊!” “我自知天赋不佳,师傅教了这么多年,也只能堪堪将那些药材记下,还做不到应用随心,我行此道不通啊!” “凡事有心就很好,若东家有空,可时时来堂中,我与茵陈日日都在这,若是有人来看病,东家亦可在旁边看看,学学。” “多谢丘大夫好意,不过我是初来京城,今后也未必在这久住,不过若是有时间,自然时时来麻烦丘大夫,还请丘大夫到时候不要烦我。” 虽然寒枝对这个真没什么兴趣,但架不住人家好意,不好直接拒绝。 “年轻人有心学医,老夫自然不会嫌烦,只怕你不来。” “今日下午若是无他事,现在便开始可好?” “啊?这么着急?”这是怕自己跑了啊。 寒枝:铃铃铃~上课了! “茵陈将那几本《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金匮要略》都拿来。反正都是要看的,都先给你了。” 寒枝:哦豁,发课本了。 “今日下午若有病人来,你们来就在旁边看着,到时候各出个方子。” 寒枝:怎么还有随堂小测! 寒枝在回春堂待了一个下午,出门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萎靡不振,肉眼可见的蔫下去了。 她有基础,虽然不至于听天书,但是还是感觉,emmm,很复杂......一个下午就听见茵陈在旁边止不住的嘲笑声。 最后还是寒枝以:我是你东家,再敢笑那么大声,小心我扣你工钱为理由,让茵陈从明面上的大声嘲笑,变成了用书挡着脸,闷闷的嘲笑声。 晚上寒枝又去了食为天,怒干两碗饭。 “姑娘又来了!”那小二见寒枝又来了,这回头客来的挺快啊! 第20章 一品楼 寒枝今天起得早,一大早给花松松土,浇浇水,之后出门吃了碗馄饨,然后又去回春堂了。 寒枝到的时候,茵陈正在整理药柜,“你来的这么早?” “习惯早起了,也没什么事,索性来这。” 茵陈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嘴角扯起一抹了然的笑,“一看你昨晚就没看书吧!” “这你也能看得出来?”寒枝昨晚还真没看,她对这医术真没什么兴趣,丘大夫愿意教,她就来学学。上课要认真,但谁放学回家还复习啊,她又不是什么好学生。 “双目有光,眼下一点青黑都没有,面色红润,一看昨晚就睡的很好,我说的没错吧!”茵陈昂着脑袋,很是得意。 寒枝眼睛微微一转,“看来茵陈小药童这’望、闻、问、切‘的这个望字,已然是掌握了呀!” 茵陈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丘大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什么掌握了,说来我听听,让我来考考。” 茵陈顿时脸色一变,“没有没有,没有掌握什么。” “没有什么,我可是听到了,今天这个考,可是跑不掉了。” 寒枝幸灾乐祸,让你昨天笑我,今天轮到你了吧! “还有你!” 寒枝嘴边的笑容顿时消失。 哪有学生不怕考试的,寒枝跟茵陈相视一眼,双双苦笑,确定了,难姐难弟啊! 寒枝在回春堂苦逼的学了一个上午,突然突然想起来今天要去一品楼来着,约的几点来着,想不起来了,现在好像快十一点了吧。 跟丘大夫说了一声,然后在茵陈羡慕的目光里,飞快走出了回春堂的大门。 东西两城府邸与府邸一处,其他酒楼、钱庄另在一处,一品楼虽在东城,离内城门也挺近的,但是离回春堂还是有很长一段距离的,估计得坐马车得两刻钟才能到,更别说走过去了。 于是寒枝运起轻功,尽找些没人的地方,起飞,咻咻咻—— 好吧,还是迟到了。 寒枝踏入一品楼,一楼也是散桌,只是桌位之间,全用竹帘隔开,每张桌子上面都摆着插花,墙上贴着山水字画,十分雅致,就是看着不像个酒楼,倒像是茶馆。 “可是寒枝姑娘?”一个店小二迎上来。 “我就是。”寒枝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姑娘楼上请,二楼清字间,我带姑娘上去。” 小二推开门“姑娘请!” “寒枝,你来了。”谢南安站起身来,一双桃花眼里满是笑的看着她。 两天没看见他,穿的倒是人模人样的,茶白色宽袖暗花玉锦袍,襟边袖口都绣着银色水波纹的滚边,头戴白玉冠,腰佩一枚墨玉,似琼枝玉树,又似昆仑美玉。 “抱歉,我来迟了。”寒枝走到桌边坐下。 “无事,不过多等片刻。” “这几日,寒枝在梨院住的如何,可有缺什么,我让人买去。”谢南安给她倒了杯茶。“这是茉莉香片,很是清香,寒枝尝尝看。” “不错。”她其实也喝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不错’两个字,是个很好用的评价,都是话术,嘻嘻! 寒枝不怎么喝茶,如果说喜欢,那么她喜欢奶茶。 “一品楼菜色一绝,寒枝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我第一次来,也不知道点什么好?你点吧!”嗯,想喝奶茶了,什么时候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搞出来。 “那就点几个招牌菜吧!” “都好!”再搓点芋圆。 “寒枝可以忌口?” “我不挑!”珍珠怎么做的啊? “那就招牌菜全来一样?” “你决定就好!”芋泥我最爱了,来点。 “那个婢女,我已经罚过她了。” 红豆不喜欢就不加了,嗯?什么?他说的应该是世子妃旁边的那个婢女吧?叫什么来着,算了不记得了。 “其实也没什么,因此我还得了王妃的好处。” 不过那好像是他的世子妃的婢女吧?就这样罚她了?寒枝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回过神来,其实他罚不罚都无所谓,反正自己是绝不会吃亏的! “有错当罚,这是两码事,救命之恩,那些东西也应该给你的。不过,你一个人住在南城也未必安全,比如还是住进王府吧,之前我说的话依然算数。” 谢南安眼神专注的看着她,仿佛情深几许,可寒枝却觉得他那双眼睛里一点情意都没有。 轻眨几下眼睛,抬眸看向他,笑语嫣然:“多谢好意,南城很好,很热闹,我很喜欢那。” “那就随你,你喜欢就好!”他也不勉强,侧过脸似是无奈一笑,又好像带着几分受伤,却还是一副迁就的模样。 寒枝垂了垂眸,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装你妈呢! 菜陆陆续续的上来了,一品楼的饭菜更注重品相,摆盘精致好看,就是味道偏清淡些,其实也很好吃的。 但是寒枝口味比较重,火锅烤肉爱好者,喜好咸辣,比起这里的,她还是更喜欢食为天的饭菜。 正吃着 ,外面一个侍卫走了进来,在谢南安耳边说了什么,谢南安对着寒枝歉意一笑“寒枝,你先慢慢吃,有个朋友要去见一见,我等会儿回来。” 他走到门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身来“寒枝还没逛过京城吧?吃完饭我陪你去逛逛。” 寒枝点点头,眼见他出去了,寒枝猜他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回来的,她稍微坐了会儿,又吃了几口。看过外面,确定没人会进来,才从窗户翻上三楼去了。 走到三楼走廊尽头,寒枝走进一个房间,在墙上找到密室的开关,打开密室走了进去。 密室屋顶挂着一张巨大的网,网上垂挂着无数的线,线的尾端坠着一个个竹筒,里面的就是任务。 竹筒上会画上颜色标记:红色代表任务危险,蓝色代表需要多人,白色代表不危险。 拿走竹筒,将自己的令牌挂上,就代表这个任务你接下了,待任务完成,再凭竹筒取回自己的令牌和赏金。 寒枝翻看了几个白色的都没什么意思,没几个钱,索性去看了其他的,有一个刺杀太子,一个刺杀三皇子,一个刺杀六皇子的,这三个任务但凡要是接了一个,可就没安宁日子可过了,可惜了那么多钱。 寒枝只能去看其他的,直到翻到一个:五月初八,废谢文嘉一条腿。还挑时间,挺讲究啊! 不过,姓谢,难道跟谢南安有关系? 寒枝翻出另一张写着他身份的纸。镇南王府二公子,就是那个柳姨娘的儿子,还真跟谢南安有关系啊! 寒枝挑了挑眉,眼睛精光一闪,该不会这个任务就是谢南安的手笔吧! 江州刺杀一定跟柳姨娘有关系,他找十步阁出任务,打断他那个弟弟一条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而五月初八是他便宜弟弟的生辰,在这天断他条腿,真是给了他好大个惊喜啊! 真有意思!接了接了! 第21章 梨花仙 等谢南安回来时,寒枝已经吃饱了。 谢南安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寒枝吃饱了?可要再坐会?” “不用了,我已经坐了好一会儿。”去挺久啊,这么能聊吗? “既然这样,那就走吧。” 出了一品楼,马车等在门口,寒枝不禁疑惑,“是要去什么地方?” “我先卖个关子,到了便知。” 寒枝上了马车,马车内宽大,有淡淡熏香,中间有张桌子,茶水点心应有尽有,看来还挺远,应该是在城外吧。 “寒枝若是累了,可以先休息会儿,等到了,我再叫醒你。” 寒枝靠在车厢壁阖眸休息。 坐上马车,一路向城外驶去,约摸半个多时辰,马车在一座山脚下停了下来。 寒枝下了马车,看到居然有很多人上下山。远远望去群山之中,隐隐有一抹白色,似云似雾,“这是什么地方?” “上山还有一段距离,我们先走,我同你边走边说。” “这是普宁山,原本是没名字的,因着山上的普宁寺得名,普宁寺香火鼎盛,常有人来此求家人身体康健,诸事顺意,听说很是灵验。” “不过平常不会有这么多人,只是因为普宁寺旁种有一片梨林,占地极广,此时正值五月,梨花开的正盛,如此美景,想邀寒枝一同来观。” “我在青州见过桃林,却还未曾见过梨林,今日定要好好看看。”那到了结果的时候,那不得是满山的梨子,吃都吃不完,这也能卖不少钱吧。 两人并排而行,山路都铺路石板,不算难行,不过一刻钟就到了山上。 好一座银山,一株梨花是顾影自怜,一片梨园就堪称惊艳,连绵的梨山花海造成极大的视觉冲击,雪白淡雅的梨花,汇聚成海,浩翰壮丽,望不到边际。 风一吹,卷起掉落的花瓣,漫天飞舞,此情此景怎一个美字了得。 此情此景真的很想讲一句,握草!但是还有别人在呢,还是要稍微装模作样一下,“雪作肌肤玉作容,不嫁娇艳嫁东风。” 谢南安虽然已经查过了她没有问题,但有时候总是忍不住会怀疑她,看上去明明就是个柔弱的女子,没什么威胁,似乎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 明明是个乡野女子,可又好像极通文墨。若说是想傍上自己,那她大可一开始就住进王府,可她偏偏没有,欲擒故纵?倒也不像,不然他第二次问的时候,她就该顺水推舟的同意了。 平常看她有些贪财的样子,但是除了一开始的诊费,她倒也没向自己要过银子,母妃给了她就收,自己也不主动要。倒是真的有些看不懂她。 不过这样的她倒真是有点吸引他了。 “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葩堆雪。的确很美。”花美,人更美。 今日寒枝穿的是件白青色的锦裙,没什么花纹,头上难得没用那只木簪,而是用了一抹绿色的发带将头发绑起,额间几缕碎发凌乱的飘散着。 寒枝此时就站在梨树旁,手捻着一只梨花,低头轻嗅,高高的梨树枝头,飘下几片花瓣,落在发间,宛若梨花仙。 谢南安的心微微一颤,“浑似姑射真人,天姿灵秀,意气舒高洁。”这话就不知是的说花,还是人了。 而此时不远处的观景亭也有人正看着这里。 此时周围寂静无声。 “娘亲!娘亲!这是梨花仙子吗?”一个清脆的童声打破沉静。 众人皆看过去,只见一个梳着两个花苞头的可爱小姑娘,怀里抱着一枝梨花,瞪着大大的眼睛,歪着头看向她身边的妇人,那妇人一下被这么多人的目光盯着,一下尴尬的说不出话了。 小姑娘见没得到回应,朝着寒枝跑了过去,在她身前几步停下,仰着头问她:“姐姐,你好漂亮,你就是梨花仙子吗?” 寒枝被问的一愣,随后蹲下身来,“你也很漂亮啊,不过姐姐不是梨花仙子哦~” 小姑娘摇摇头,一脸正色,“我不漂亮,娘亲说我是可爱!”然后又指了指寒枝的头发,“姐姐戴花,姐姐漂亮!” 寒枝顺着她指的方向,摸到了几片花瓣,然后站起身来,自树上摘下了两朵花,弯腰戴在小姑娘头上扎着的两个小花苞上,“你也戴花,你也漂亮!” 小姑娘眼睛一亮,转过身跑到那妇人身前,“娘亲,姐姐说我漂亮!” 那妇人摸了摸自家宝贝女儿的小脑袋,温柔的笑着,“是,你最漂亮了!” 那小姑娘看看怀里的花,眼睛滴溜溜一转,又跑到寒枝身前,将怀里那一枝梨花递给她,“姐姐送我花,我也送姐姐花。” 然后转身牵着那妇人的手,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目送小姑娘离开,看着手里的梨花,寒枝眼中光彩湛湛,倏而弯眉一笑,此时林中风起,卷起满地花瓣,碎玉漫天,好一个梨花仙。 寒枝不知道的是在此之后,梨花仙的美名小范围的传播了一段时间,一度有人来普宁山,只为见上一眼这传说中的梨花仙。 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谢南安上前一步走到寒枝身旁,“前面有一处亭子,可供人歇脚,可以去坐坐。” 本来有些人还蠢蠢欲动,但看到寒枝身边的谢南安,不由得可惜,原来是名花有主啊,不得不说这两人站在一起,宛若璧人,倒是十分般配。 这亭子在梨林正中心,说是亭子也有三层高,站在三楼俯瞰,就能将整片梨林的美景,尽收眼底,美不胜收。 寒枝刚坐下,就听见身后有一道熟悉的声音。 “寒枝姑娘!真的是你啊,还以为认错人了呢!你怎么会来京城?你不是在青州的吗?” 寒枝也没想到居然会在京城遇上这个人,“原来是荀公子,荀公子也是京城人士啊?” “子游,你们这是认识啊?还不给我们介绍介绍。”跟在他身边的两个锦衣华服的公子,朝他挤眉弄眼的。 “寒枝认识他?”谢南安脸上依旧带着笑,可眼里却没什么笑意,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怀疑。 “寒枝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 “荀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他们二人亦是相视一笑。 第22章 救命之恩加一 “这不是谢世子吗?怎么也有空来这赏花啊?”荀子游的语气颇有点冲。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小侯爷。”两人隐隐有些剑拔弩张的架势。 “荀公子是侯爷?”寒枝倒是真没想到,一个两个身份都挺高啊! “寒枝姑娘别介意,我不是有意隐瞒,只是我总不能见了个人就说自己是个侯爷吧,那多夸张啊,我这个人不搞这些虚的,只交朋友,你还是跟之前一样称呼就好。”他冲着寒枝眨眨眼。 小子,挺真诚嘛!“荀公子,我不介意。”寒枝也回了个wink。 谢南安看着有点不舒服。侧身微微挡住荀子游的视线,“寒枝是怎么同他认识的?” “还是我来说吧!”荀子游抢先一步开口。“我跟寒枝姑娘是在青州认识的,一年前,我从关外回来,从并州到青州的路上,途遇山匪劫道,虽杀了那些山匪,却受了重伤。” “好不容易进城,准备去医馆的路上,就看到一座府邸,大门半开,露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来,我怕出什么事,于是推门进去。” “正看见一穷凶极恶之徒,竟杀人满门,连上门看诊的寒枝姑娘都不放过,于是我便强杀了那恶徒,救下了寒枝姑娘,但自己也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差点就没命了,是寒枝姑娘救了我一命。” “是啊,多亏荀公子救了我,不然我早就成了那人的刀下亡魂了。”寒枝一脸戚戚。 谢南安眉头紧锁,她居然还经历过这样的事。 “竟还有这样的事,不过寒枝怎么会出现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怎么个意思,这是在怀疑自己?“那家小姐不舒服,我上门看诊。那小姐是花粉症,一到春夏总会生红疹,我去过几次了,只是没想到那一天会发生那种事。” “原来如此,万幸你无事。”他的眼里似乎全是关心。 “寒枝姑娘怎么会和他一起?”荀子游凑到寒枝身边,用眼睛瞥了瞥谢南安。 “寒枝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谢南安眼睛看着荀子游。 “寒枝姑娘果真是心善。”荀子游冲着寒枝笑眯眯的。 “寒枝姑娘可离他远些,京城里喜欢他的姑娘可多了去了,小心她们活吃了你。尤其是那个惠佳,更是凶的很。” “我知道的,多谢荀公子提醒。”这小子人还挺不错,就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谢南安听说你刚娶了世子妃啊,之前人不在,没喝上你的喜酒,用不用我再给你补一份贺礼啊!”寒枝姑娘心地善良,可不能被他给骗了。 京城那些女子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这谢南安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不行,这谢南安明显对寒枝姑娘意图不轨,他一定要保护好寒枝姑娘! “寒枝姑娘如今住哪呢?要不要来我家住,我母亲之前听说你救了我,很是感激呢!你如今来了京城,正好给我个机会好好谢谢你!” “多谢荀公子好意,不过我有地方住的!道谢就不必了,我救了你,可你也救了我,就相抵了吧!” “那行吧,那你住什么地方,有空我去找你玩啊!” “我住南城,荀公子愿意来,我自然欢迎。”还是小孩子心性啊! “南城,南城好啊!南城多热闹啊!我没事就喜欢往南城跑,这南城就没有我不熟的地方,到时候我给你当向导,我带你玩!”荀子游一拍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 旁边两个小公子也凑过来,“他隔三差五的就往外跑,南城都变样了,姑娘可以找我们啊,别说南城了,这京城就没有我们没玩过的地方。” “去去去,跟你们是去酒肆喝酒啊,还是去赌坊赌钱啊,别叫你们带坏了寒枝姑娘。” 看着眼前三只小学鸡吵架,寒枝觉得很有意思,乐此不疲的看着他们。 听着他们相谈甚欢,谢南安心里有些烦闷。 “这梨花赏的也差不多了,旁边就是普宁寺,寒枝可要去拜拜,也可去后院喝喝茶。” “是啊!寒枝姑娘,普宁寺的素斋一绝呢!我也很久没吃了,等会儿可以去尝尝。” “走吧,走吧,我们一起去!”荀子游给另外两个人使个眼色,三个人簇拥着寒枝走了。 寒枝还一句话没说,就被他们三个人围着,走下亭子。看得出来,他们是真讨厌谢南安啊。 谢南安站在原地,面色冷沉下来,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此时冷凝一片,眼底暗色翻涌,倏地一笑,这还是第一次他在外面被人气的变了脸色,这个荀子游,他记住了。 周围人都被谢南安此时的脸色一惊,镇南王世子一向温柔和气,脸上一贯带着笑,总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样子,倒是唬人的很。 谢南安垂眸半晌,再睁开眼睛时已然恢复了平日那副温柔的样子,抬脚跟了上去。 待他走了,周围人才开始议论纷纷。 “吓死我了,还是第一次见谢世子生气呢,别说温柔的人生气起来,还真吓人。”说话的人,拍着胸口。 另一个人接话,附声道:“是啊,你看到他刚才的眼神没有,凶的很,我刚刚都不敢喘气。” “切!你们啊,以为人家多好的脾气啊,殊不知,是人家装的好呢,还是太年轻了。”又有一个人不屑。 到了普宁寺,果然香火旺盛,寒枝虽然不信这些,但是,来都来了,还是捐了点香火钱,又装模作样的拜了拜,如果真的有灵,请保佑我,发财!发大财!最好是出门捡到钱,走在路上有人往我身上塞钱……emmm这个算了,我怕他反手告官说我偷他钱。寒枝看着怀里那只梨花,想了想,将它放到佛祖的供案前。 谢南安见状,轻笑一声:“这可就是真正的借花献佛了。” “有心就好!”荀子游快速接过话。 “寒枝姑娘拜完啦?那我们去后院喝茶,还要过一会儿才有素斋呢。” 寒枝点点头,走出大殿,低头看了看,叹了一口气,看来不准啊。 第23章 对弈 后院禅房清净,院墙边有一藤的紫罗兰扒着院墙而上,院子中间有一棵巨大的古树,他们坐在树下的石桌旁。 石桌上摆着一副棋盘,谢南安坐在棋盘的一面,手持黑子,在棋盘上放下“寒枝可会下棋?手谈一局可好?” “不巧,这我还真不会,不如叫荀公子与你下一局。”寒枝只会下五子棋,对于围棋她只勉强知道怎么下,但是不知道怎么下。 “好啊!早听说镇南王世子棋艺一绝,今天小爷来跟你试试!”说着从棋篓里捻起一颗白棋放下。 “我倒是不知道小侯爷也会下棋,今日正好领教一二。”谢南安抬手又放下一颗黑棋。 “瞧不起谁呢,小爷可不像你们,不爱显摆!” 两人说话间,棋盘上已经下了许多子了,这两辈子寒枝没下过围棋,上辈子有看过,勉勉强强记住了规则。 看到他们棋子落下之处,才会觉得是该下在这,但要她自己来下,她就不知道要落在哪一处了。 虽然不会,但坐旁边看他们下棋,一子接一子也一时看入迷,两人棋艺非常,你吃我一子,我也吃你一子,你吃我一片,我也能立刻反杀回去,如此这般,棋盘上已经布满了黑白两色的棋子。 一片肃杀之气。 棋盘上黑白对峙,棋子纵横斜列,荀子游速度慢了下来,他面色凝重,手上捻着一颗棋子,久久不曾放下,这个谢南安,果然很厉害,他皱着眉思考良久。 “若是想不到,小侯爷可以认输。”谢南安端起手边的茶轻抿一口。能在他手里僵持这么久,也算是有点本事了。 荀子游倏地眉目舒展,朗声一笑:“小爷可还没输!”伸手在棋盘上方,重重放下一子,一下就吃了一大片黑子。 他这一步着实出乎谢南安的意料,一下子就解开了困境,反倒让自己损失惨重。这个荀子游,倒是不简单。 他眸中晦涩,抬手捻起一枚黑子,复下一子。 寒枝:真没想到啊,他居然挺厉害,还以为就是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呢!还挺有内涵!果然人不可貌相! 二人你来我往,棋子慢慢的又铺满了棋盘,局势愈发焦灼,寒枝也跟着呼吸一紧,终于,在谢南安落下一子后,局势已定,荀子游还是输了。 “承让。”他险胜一手,不过能跟他下到这个地步的,满京城里没有几个人,乐逸侯,他小看了他,以后得多多注意了,若是能拉拢,最好不过。 谢南安下棋步步为营,一步三算。 荀子游则是大开大合,杀气腾腾。 荀子游:“我输了,谢世子果然厉害!”一定要让寒枝姑娘离他远点,这个人,很危险! 身旁两个好友,怕他输了不高兴,忙凑上前了,“输了正常,谢世子是谁?京城第一才子啊,他的棋艺陛下都夸过,跟他都能下到这,你是这个。”说着伸出大拇指。 “就是啊,我刚刚可看了啊,你这棋艺也是不一般啊!” “可不是嘛,都是一起当纨绔的,怎么你还偷偷学艺啊!” “背着我们学习!你搞这套啊!” “好了好了,下个棋而已,至于吗?你们都不饿吗?”然后也不管他们的废话,转身对寒枝笑的一脸灿烂。 “寒枝姑娘饿不饿,差不多可以去吃素斋了,我跟你说,这里的素斋是真不错啊,我来过几次,素面也好吃,那个浇头贼香,我们赶紧去尝尝,去晚了,可就没了!” 别说,看他们下了那么久棋,还真是饿了,难道脑力活动也废肚子吗? “听你这么一说,的确有些饿了。”许的愿望没实现,但捐的香火钱可不能白瞎了,得赶紧吃回来。 “那就走吧,一会儿人多,抢不上了。”扯着寒枝的袖子,往斋堂走去。又随着另两个小公子说道,“跟上!” 他们俩也急忙跟上来,“来了来了!等等我俩呀!” 至于谢南安,谁管他! 其实还是有人管他的,来普宁寺的人很多,但大多是百姓,不过也有些来此的官员家眷,尤其最近梨花开的盛,看完梨花来此喝茶歇脚的也不少。 方才他们下棋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了,多是些闺阁小姐,也有些世家公子,眼见其他人离开,此时就把谢南安围了个水泄不通,也算是粉丝见面会了。 此朝风气外向,对女子可以说是极为友好,女子可以随意出门,上街也不用戴帷帽,女子可以做生意,可以自立门户,和离可以改嫁,后宫设有女官,当朝甚至有一位封号昭英的女将军。 所以这一群姑娘们围着谢南安叽叽喳喳的,没人会觉得不妥,反而羡慕他人气高,艳福不浅啊! 其实刚才盯着寒枝的人也不少,只是碍于她身边家几人身份都挺高,不敢上前,尤其乐逸侯,性子张狂,没人敢在他面前找不痛快。所以这些人只能遗憾的盯着寒枝远去的背影,以及艳羡且嫉妒的看向谢南安。 谢南安平日就是温柔和善的模样,自然不可能对这些小姑娘们生气,只能一一解答小粉丝们的问题,还时不时接到周围几个年轻男子投来的艳羡的目光。 谢南安真的很想说;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等到谢南安到斋堂的时候,寒枝他们已经吃上了,荀子游一见到他就调笑着开口:“谢世子艳福不浅嘛!” 谢南安刚刚应付了那么多人,此时也懒得应付他,于是并不开口。 “谢公子快来吃吧,这里的的饭菜味道的确好。”寒枝抿着嘴角,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刚刚她也看到了,那一群小姑娘,乌泱泱的围上去,跟前世那些明星的小迷妹也差不多了。见谢南安这副样子,寒枝实在觉得好笑,看来是小迷妹太热情了呀,招架不住啊!还是修为不到家。 一张方桌,本来是四个人各坐一边,见谢南安来了,那俩小公子坐到一起去,给他腾了个位置出来。 谢南安在寒枝对面坐下,拿起碗筷先吃了两口,然后才头也不抬的说了句:“想笑就笑!” 第24章 你不懂,吃能止痛 此话一出,也没人憋着,都放声大笑起来,寒枝还是没敢笑太大声,在外人面前还是得稍微维护一下自己的形象的。 吃完饭,大家就一起下山了,此时天色还早,再迟些下山,就该看不清山路了。 下了山,寒枝还是坐谢南安的马车回去,荀子游三个人都是骑马来的,也没法让寒枝坐。 “寒枝姑娘,我今晚有点事,要先回家一趟,下次我再带你去玩。”荀子游说完,又悄悄靠近寒枝,“寒枝姑娘,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可要记住了,谢南安他真不是什么好人,靠近他会有危险的。” 寒枝觉得好笑,他不是什么好人,难道自己看上去又很容易受骗了吗?但又不想辜负人家一片好心,只得笑着点点头,保证自己自己蹭个车。 得到寒枝再三保证后,他才瞪了谢南安一眼,一挥马鞭策马而去。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方才进了城。一路上,寒枝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天色渐渐暗下来,马车里更是昏暗,摇摇晃晃的让人很想睡觉。 谢南安本想问她可还想逛逛,见她神情恹恹,似乎有些倦意。“可是累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今日是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其实倒也不累,就是这个马车坐的她晕晕乎乎的,人处在光线昏暗的地方,脑子以为天黑了,该睡觉了,就容易不清醒。 马车停在巷子口,下了车,寒枝其实已经清醒了,巷子里没有灯,漆黑一片,谢南安送她到家门口,站在门外没有进去。 寒枝打开门,脚步一顿,然后转过身去,从墙上拆下一个灯笼,点亮,交到谢南安手里,“我今天很开心,多谢你了,你回去吧!” 谢南安接过灯笼,微怔了一下,然后嘴角漾开一抹笑:“好好休息!”然后转身离去,随着那点灯光,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寒枝关上了门。 寒枝转过身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寒枝刚回到梨院,就发现有人进来了,院子里花香馥郁,但是却有着掩盖不住的血腥味,她听着里面的动静,慢慢的摸进了……厨房!(°o°) 看到里面那个不请自来的人,寒枝松了口气。 “哟~回来啦!”里面的人头也不抬的敷衍了一句。 但是看到被翻的乱七八糟的厨房,嘴角抽了抽,深吸一口气,寒枝低下头,心里默数三个数,然后抬起头来,笑的极其温柔;“茯苓啊,你怎么不把我也给吃了。” 罪魁祸首茯苓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一声:“我太久没吃饭了,快饿死了!” “怎么回事?”寒枝面色一沉,除非有非常特殊的情况,否则这个人是绝对不会让自己饿肚子的。 “接了个任务,失败了。”突然发现一堆萝卜,茯苓惊呼一声:“哇哦!” “你就不能先包扎一下伤口再吃吗?,再等一下,血都要流干了。” 茯苓手上抱了个萝卜,啃的一脸虔诚,“你不懂!吃能止痛!” “出来,我先给你包扎,等会儿带你去吃饭。”寒枝无语=_= “好耶!”茯苓屁颠屁颠的跟上了,还不忘再摸走一根萝卜。 寒枝知道这任务绝不可能跟茯苓那般轻描淡写的那样,她身上的血腥味很重,一定是受了重伤,当看到伤口的那一刻更是面色凝重。 从左肩划到右腰,极长的一道刀伤,血肉外翻,最深处,深可见骨。 “什么人!能把你伤成这样!”十步阁内,前三十名为一等,三十名之后的可向前者发起挑战,赢了,排名归他;输了,魂归地府。 茯苓她排第十九,但不意味着她只有第十九的能力,且在此之前,她从未失手,如今第一次失手就跌了个大跟头。 “锦衣卫指挥使,那个叫什么合什么的。” “锦衣卫?皇帝亲卫,只听皇帝调令。”寒枝也不认识,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茯苓身体有异,天生痛感不太明显,但是这也导致了她受伤轻重她也察觉不到,再加上她是个吃比什么都重要的人,每次任务一结束就去吃东西了,等吃饱了再处理自己的伤口,说过多少次都不听,寒枝真的很无奈啊。╮(︶﹏︶)╭ 看见这实在可怖的伤口,寒枝都替她疼,哪怕知道她可能不太能感觉到疼,还是给她用了麻药,然后再给她处理伤口,刚包扎完,给她穿好衣服,就看见她瞪着俩眼睛看着她。 “醒的挺快啊!” “什么时候去吃饭!” …… “走,现在就去!” “好耶!”茯苓一下从床上翻了起来。 寒枝 ∑(°口°?)?? “你别把伤口崩裂开了,还想不想好了!”这死孩子!一提吃饭比什么都积极。 寒枝带着茯苓去了食为天。 还是那个店小二:“姑娘又来了!”第二次是回头客,第三次就是熟客了呀!这次还带了一个没见过的朋友,这新客源不又来了嘛! 不过美人果然只和美人做朋友吧,这姑娘带来的这个朋友,圆圆的脸,看着就很有福气,一双眼睛也大大的,是个挺可爱的小姑娘。 “有包间吗?”想到茯苓的饭量惊人,避免等下让她们被当成猴看,还是选个包间吧! “有!有!有!姑娘楼上请!”小二脸上笑开了花,包间当然更贵了,优质顾客啊。 小二带着她们进了楼上一间包间,指着桌上的单子,“姑娘看看,吃些什么,小店的菜,味道都相当不错,不然姑娘的朋友也不会带您来这是吧。” “你看看自己想吃什么,随便点。”寒枝拎起桌上的茶壶先给自己倒杯茶,自己一个不懂茶的人都觉的这里茶挺香的。 茯苓随便翻了两页,就将手里的菜单往桌上一丢,“炒一本!” 小二一脸震惊,转头看了寒枝一眼。 寒枝一口茶喷了出来,咳嗽了两声,对着茯苓解释道:“这里的菜份量挺多的,怕你吃不完,要不然先点几个,不够再加?” 茯苓一脸坚定,“吃的完!” 僵持片刻,还是寒枝败下阵来,那一双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你,还能怎么办,只能同意了。“听她的!” 茯苓高兴的转过头去,眼睛亮晶晶的对着小二,“炒一本!” 那小二,嘴角都要咧到耳后去了,“诶!客人稍等,我们上菜”然后一个箭步冲下楼去了,大顾客啊! 第25章 几个胃啊这么能吃 虽然每个季的菜单都会变,因为有些菜是时令的,有些菜也因为供货,时不时没有,但是那菜单上也有二十来道菜,平日来这里的少则一道菜,多则八九道菜,从来没有人点一本的。 小二满脸喜色冲进后厨,“快快快!赶紧炒菜!大顾客啊!” “炒什么?”大厨抡着大勺,颠着锅。 小二递给他一本菜单。 大厨睨了他一眼,“我问你炒什么?” “炒一本!”小二两眼放光。 大厨一脸你小子,尊嘟假嘟? 小二:尊嘟! 炒一本! 知道自己手艺好,炒的菜很多人喜欢,但是没想到居然有人如此肯定自己的厨艺,大厨心情激昂,铲子都要抡冒烟了。 小二两条腿也快跑冒烟了。 寒枝除了一开始吃了一些,后面几乎是看着茯苓在吃。眼见桌上的菜越来越少,小二上菜的速度还没有她吃的快。 看来是真饿了很久啊,锦衣卫指挥使,我记住你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哪?”寒枝手里端着一杯茶,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她,漫不经心地问。 “旻娘说的。”茯苓手上的筷子还不停的往嘴里塞东西。 “你不是应该在青州吗?接任务怎么会跑到来京城来?” “就是在青州接的任务,我是一路追杀到京城来的。”茯苓嘴里塞的鼓鼓囊囊的。 “...你还真是...我是不是应该夸你敬业啊!”寒枝简直是要气笑了,这死小孩!“其他人呢?” “一开始是二十个人,都死了,就剩我一个。”茯苓将嘴里的菜咽下,喝了一口茶,“后来我一路跟着,时不时出手,最后才被围攻了,那个指挥使,武功很高!” 一群人就剩她一个,这任务就算结束了,她也用不着再继续追着刺杀,除非…“你接私活了!” 十步阁的杀手接任务,赏金跟阁中五五分,但要是避过十步阁,私下交易,就是随他出价,阁内不少人有这样做。 “你缺钱啊?你任务接的也不少,平常除了吃也没什么花销,你钱呢?”寒枝脑中闪现出一个想法。 “都吃了。”茯苓闷头干饭,似是也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嗫喏。 “全吃了!!”寒枝简直不可置信。 “全吃了。”茯苓喁喁道,脸都要埋进盘里了。 “你吃什么东西花那么多钱啊!仙浆玉露吗?!吃了能成仙啊!!”她接的任务千两起步,到手也有五百两,知道她好吃,但是她的积蓄不说万两,少说也有几千两。 茯苓…… 这个看着好吃,尝尝! 这个闻着好香,尝尝! 这个瞧着好看,尝尝! 这个没见过,尝尝! 什么好东西,这么贵!买来尝尝! 这个也买来尝尝,这个也买了!买了!买了!! 茯苓打了个嗝~冲着寒枝嘿嘿一笑。 “吃饱了?那就走吧!” 小二跑的满头大汗,却还是满脸笑意,“客官吃着怎么样?” 茯苓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好吃!” 寒枝结了账,带着茯苓出去了。 小二在门口点头哈腰:“客官下次再来哈!” 茯苓点点头,“我明天还来!” 小二上楼收拾桌子,看到空空荡荡的“我滴个乖乖,这姑娘胃口真好啊!”随后又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这要是多来几个,这银子不得哗哗哗的来啊。” 出了食为天,此时夜色正好,夜市十分热闹,小贩叫卖声,客人讨价还价声,酒肆划拳喝酒声,看客叫好声,乐坊丝竹管弦声……声声不绝。 “正好,我带你逛逛吧,南城夜市挺热闹的,也让你消消食。”晚上杂耍很多,耍坛子、飞叉、转碟、跳丸、弄剑、蹬技、马戏、吞刀、吐火…… 茯苓看的乐此不疲,拉着寒枝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寒枝已经看累了,找了个茶摊坐下来,让她自己看去,等茯苓回来的时候,手上又是大包小包一大堆,全是吃的,果干、蜜饯、点心、肉干、肉饼、炙肉,板栗…… “你不是才吃了晚饭!”知道她能吃,没想到这么能吃。 “等一下,你哪来的钱?你不是没钱了吗?!”寒枝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伸手在腰间摸了摸,一脸肉疼的看向她,“你变厉害了啊!悄无声息摸走我的银子。” “你不防我。”茯苓剥开一个一个板栗,朝天上一扔,然后张口接住。 寒枝怔愣一下,然后噗嗤一声,“所以就方便你顺我银子了。” “到时候还你!” 寒枝嗤笑一声:“这点银子还用你还,你还是留着吃吧!小心哪天饿死。” 茯苓听罢,圆圆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伸出一只手来放在寒枝面前。 还没等她说出一个字来,寒枝就抢先一步开口:“你别过分啊!” 茯苓见状悻悻的收回了手,撇撇嘴,接着又把手伸向那一堆吃的。 寒枝一把拍下她的手,“好了,你少吃点,吃吃吃,吃不死你!小心积食,晚上睡不着觉!”说完自己捻了颗梅子,塞进嘴里。你别说,还真挺好吃的,这死孩子还挺会找吃的的。 而此时镇南王府宁香苑,徐宁香却是在院子里大发雷霆,她听说今天世子请了寒枝在一品楼吃饭,又陪着她去了普宁寺看梨花。 她跟世子成亲三个多月,除了回门那天,世子就没陪她去过哪里,刚成亲没几天,世子就去了江州,回来连她的面都没见,就发落了她的陪嫁婢女。 如今,又陪那个女人去看梨花了,这让她怎么能不生气。明明她才是世子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回来的世子妃,明明自己才是她的妻子,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采春的伤还没好,身边一个得用的人都没有,不过两天时间,那些下人以为自己被世子冷待了,一个个就敢闲言碎语,敷衍了事起来。 世子不过一时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了眼,她才是世子明媒正娶的世子妃,等惠佳郡主出手,定叫她好看!此时的徐宁香双眼尽是阴狠之色,目光怨毒,面目狰狞。 第26章 我可真是个好母亲 谢南安一路上盯着手里灯笼,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那灯笼不精致,也不贵重,就是普普通通的油纸糊着竹篾,一节竹柄勾着麻绳,做工粗糙,有些半旧,谢南安怕是这辈子都没用过这种灯笼。 等到谢南安回到自己的院子,手上还拎着那个灯笼,石头已经等候多时了,一看到自家世子爷回来,就急匆匆的上前。 见到他手里的半旧不新的灯笼愣了愣,脑中思绪飞远了一下,王府有这样的灯笼吗?接着又想到正事,赶紧禀报世子妃院里的事。 “世子爷,要不要去看看世子妃啊?王妃差人来看过一眼,只是那个时候世子妃在发脾气,就…就没见到......” 谢南安眸色一暗,那双好看的眸子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幽深。 “那就去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往外走的步子顿了一下,又转身回了书房,将手里的灯笼放下来。然后才去了宁香苑。 此时的宁香苑里没有人,下人们都围着院子外,谢南安没叫人出声,他走房间门口,正好一个茶杯砸到他脚下,溅起的瓷片将他的手背划出一道血痕,他神色未变,甚至没有看一眼手上的伤。 “砸够了吗?” 徐宁香手上还举着一个瓶子,听到这声音,一脸惊慌失措的放下手中的东西,“世子...我...我并非有意。” 徐宁香见他神色平淡,没什么表情,可就是这样,她却觉得害怕, 谢南安抬步走进满地都是残渣碎片的屋子里,坐在桌旁,他一个清风朗月的人,看着与这一片狼藉格格不入。 “你对我不满?”语气平淡,并没什么情绪。 “没有!我...我没有,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的婢女是我罚的,但她以下犯上,不懂规矩,该罚!你有何不满,可以跟我说。” “我...我...我没有...”徐宁香闭上眼,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既然没有,那今后就不要发生这样的事,今日你也发泄够了,我就当不知道,不要再有下次。” 话毕,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任由身后的呜咽声越来越大。 又过了两日,王妃把地契房契什么的送来了,因为徐宁香莫名其妙的恨意,王妃觉得寒枝很是无辜,心里过意不去,又额外的添了些银票和首饰之类的,寒枝不明所以,但是欣然接受。 五月初八是谢文嘉的生辰,一大早柳姨娘的院子里就闹哄哄的,她正忙前忙后的筹备着谢文嘉的生辰。 谢文嘉虽尚未及冠,但如今是十八岁的生辰,镇南王和柳姨娘也都较为重视,早几天就在为今日做准备,因为不是正经生日,并未宴请他人,只待晚上一家人一起吃个饭,热闹热闹。 “可都准备好了,今日是文嘉的生辰,你们都仔细着点,厨房那里可别出什么岔子,我让备的菜可备下了?”柳玉烟站在院子里,指挥着下人们布置着院子。 “回姨娘,已经去问过很多遍了,都准备好了,都是二公子爱吃的菜。”说话的是她的婢女平若。 “我给文嘉准备的礼物呢?”那臭小子求了她好久,她一直不曾答应,如今他生辰,正好送给他。一把极好的碧玉弓,因着的确贵重,而他的骑射又不算太好,再加上那臭小子实在不会心疼东西,故而一直没给他。 想起那把碧玉弓,柳玉烟还是有点心疼,真的很贵! “都放好了,就在二公子的书桌上,保证打开门就能看到!”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平若在心里呐喊! “姨娘可真疼二公子!”这么好的东西,都能给他败,慈母啊,真是感人肺腑!又是为这母子情流泪的一天。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不疼他疼谁!”是啊,要不是就这么一个儿子,老娘非弄死他不可! “对了,姨娘,晚上的宴席。那个院的可要请?王爷不是说晚上要一家人吃饭?”平若在一家人三个字上说的格外重些。 “都说了是一家人,谁跟他们是一家人!”柳玉烟睨了她一眼。 “我要是能生出来谢南安那样的,我还用得着......”柳玉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怎么都没办法,自己亲生的。“算了,不必请他们,咱们自个儿院子里开一桌就好了。” “是。”前面的话,平若只当没听到。 正在此时,谢文嘉拿着碧玉弓,从外面跑了进来,满脸笑意,“多谢姨娘,孩儿很喜欢!” “小心点!”别磕坏了这弓…… “姨娘,那我就走了,姨娘等我回来,一定给您猎几只狐狸,留到冬日给您做狐裘。”谢文嘉一向对自己没什么逼数。 “好了,你有心就好,狐裘什么的,不重要!玩去吧!”柳玉烟强忍着想揍儿子的冲动,今天是他的生辰,自己忍一忍,这么多下人在呢,别让他们看了笑话...... 就在柳玉烟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平若赶紧站了出来,“二公子快去吧!您不是还要朋友等着呢吗?” 他早约好了几个朋友一起打猎去,又在一品楼订了一桌酒席,只待他们打猎回来给他庆生。他穿着柳姨娘新给他做的衣裳,拿着柳姨娘给他的碧玉弓,骑着镇南王送他的好马,神气十足的出了门。 柳玉烟站在院子里,久久的,才说了一句话:“我可真是个好母亲!” 平若点点头,亦忍不住想到:我可真是个好下人。又自我肯定的点点头。 寒枝一如既往的醒的很早,她还记得自己有个五月初八,卸人一条腿的任务。她慢慢悠悠的吃完了早饭,又给茯苓带了一份,一大份! 得知她要去做一个任务,茯苓眼睛冒光的看着她。 “我是不会分钱给你的!” 好吧,茯苓继续躺下。 寒枝本来想混进府里动手,没想到他居然去香山打猎去了。不过也好,在外面动手,不容易被发现。 听丘大夫说过,香山上药材多,寒枝也许久没有去山上挖过药材了,一时心动又买了一个竹编小背篓,和一把小药锄进山了。 香山上药材的确多,这里一株,那里一棵,这里一丛,那里一束......不多时,小背篓就装满了草药,寒枝抖了抖,发现实在放不下了,只能遗憾下山,下次一定要买个大的! 至于那个任务对于寒枝来说,洒洒水啦,顺手的事。 第27章 我没错,我只是输了 谢文嘉是被那群朋友抬着回府的,满是泥泞和血迹的皱巴巴的衣服,摔碎的碧玉弓,发狂而死的马儿和断腿的谢二公子。 原本还在府里筹备晚生辰宴的柳玉烟,此时惊慌失措的站在床边,看着府医为他诊治转头看向和他一起去打猎的几个朋友,“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出去玩,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回来!” 谢文嘉的几个朋友也是慌了神,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牵连。“也不知怎的,那马儿突然就发了狂,竟将文嘉兄给摔了下来。” “陈大夫,文嘉的腿,可还有救?”柳玉烟一脸急切的问道。 陈大夫也是匆匆赶来,汗都未擦就急急忙忙的去看了谢文嘉的腿。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战战兢兢的回答:“姨娘容禀,二公子的腿,怕是...怕是保不住了,腿骨碎裂,应是被甩下马后,又被马踩伤,如今,只能先给二公子止痛。” 柳玉烟站在笔直,听到这话闭上了眼,颤抖着声音开口:“先给文嘉止痛。” 又对着一旁的下人吩咐,“送几位公子出去。” 那几位公子仿佛得了特赦令,一个个转身飞快出去了,生怕自己跑慢了。 谢文嘉止住了痛,如今已经睡过去了,柳玉烟让陈大夫去写药方,有对着其他下人吩咐:“都下去吧!” 屋里的下人们,纷纷快步离开,仿佛下一秒就有灾祸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待屋子里只剩柳玉烟主仆和躺在床上的谢文嘉之后,空气中十分安静,柳玉烟依然闭着眼,冷静的不正常,接着只能听见柳玉烟平静带着颤抖的声音:“是他!是谢南安,他都知道了,是他在报复我!” 她笑了,语气带着几分凄凉:“我错了吗?” “我没错!成王败寇而已,我只是输了!” “去查,那马,还有那个院子,都给我查清楚。” “是!奴婢这就去!”平若神色也阴沉的很,低头出去了。 早上还热闹无比的院子,此时一片寂静,柳玉烟睁开眼,走到床边坐下,看着自己的儿子,伸手,替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双目含泪,满脸怨毒之色,一字一顿的说出他的名字:“谢!南!安!” 倏忽,她压下心头怒火,慢慢的颤抖着吐出一口气,脸上又扯上一个笑,“我不会放过你的。”那声音里有笑意,平静中带着诡谲。 镇南王一下朝就得知自己的二儿子突然摔下马的消息,紧赶慢赶回家,一进到院子里,见一个下人也没有,忍不住骂到:“照顾二公子的人呢,怎么二公子受伤了,这下人一个个都不见了!” 他走进屋子里,满屋还未消散的血腥气,躺在床上的谢文嘉,还有坐在床边的柳玉烟,她背对着他,他看不见她的脸,但他知道她一定哭了,“阿烟~” 听见声音,柳玉烟的背颤了颤,接着是不可抑制的颤抖和哭泣声。镇南王快步走上前,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将她转了过来,柳玉烟已是满脸泪水,一双眼睛红通通的,抬眼看着他,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就那么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阿屿~”尾调拉长,声音中似乎有着极大的委屈,好不可怜。 镇南王心疼极了,一把将柳玉烟搂进怀里,这是他一直爱着的人,他一直对她有愧,她已经很久没这么哭过了,如今却这么委屈的叫着他的名字,他的心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棍。 “阿屿,我们的文嘉,他的腿…他的腿断了,陈大夫说治不好了,以后都只能跛着脚走路了,怎么办呐!我们的文嘉可怎么办啊!” 听到自己的儿子腿断了,谢屿也很难过,哪怕知道这个儿子不太成器,但这是自己跟阿烟的孩子,总想着现在还小,自己再教导教导,将来会不一样的。 只是没想到,他才十八岁啊,怎么就断了腿呢!陈大夫的医术很好,他知道陈大夫说了治不好其实就已经治不好了,但他总抱着一丝希望,也见不了阿烟哭的那么伤心。 “我去宫里请御医,御医不行就去张榜找神医,这世上那么多大夫,总有能治的。” 由着柳玉烟哭了半天,见她冷静了些,又忍不住召来了下人询问前因后果。“跟着二公子的小厮,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小厮也是从小跟着谢文嘉的,叫点书,此时正惶惶不安跪在地上,“今日奴才跟着二公子和二公子的几位朋友去了香山打猎,刚开始都好好的,大家都在一块。” “然后…然后二公子忽然说是看到一只狐狸,然后追去了,叫我们不必跟着,不要惊动了它,于是我们就远远的跟着。” 听到这里刚刚才止住眼泪的柳玉烟,又抽泣了起来,声泪俱下:“阿屿!文嘉今早还说要给我猎只狐狸回来做狐裘,他是为了我啊!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他去的!” 见到柳玉烟自责的话,谢屿更是心疼:“怎么会是你的错,是咱们文嘉有孝心,怪不得你。”安慰完柳玉烟,又让点书接着说下去。 “二公子追的也不远,都在我们能看见的地方,我们以为没什么事,谁知?忽然,那马儿就发了狂,带着二公子往前跑去。我们也跟着追上去想救二公子。” “只是那发了狂的马儿,如何是二公子制得住的,几下就将二公子颠下了马,二公子跌下马背一下动弹不得,那疯马还未停下,一脚踩上了二公子的腿,二公子就晕过去了。” 柳玉烟似是不忍再听,转头靠在了谢屿的身上,谢屿只能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宽慰。 “那疯马又跑了几步,然后也突然倒地而亡了。” “你是说那疯马也死了,可检查过没有?”谢屿皱着眉,他已经猜想到,应该是马被人动了手脚。 “王爷恕罪!小人们忧心二公子的身体,便急忙抬着二公子回来了,并未留心那马有何问题。” “阿屿!我刚才已经派人将马搬回来了,又让平若去查了,应该等会就会有消息的。” “你做对,唉~难为你了。”文嘉出了事,阿烟最是心伤,却还留心处理这些事情,很是难得,这也让他欣赏。 “受伤的是文嘉,无论如何,都该给文嘉一个交代。”柳玉烟眼神紧盯着门口,手里的帕子紧紧地攥着。 第28章 银针 正在此时,平若回来了,“王爷,姨娘。” “好了,快说,可查到什么没有。” “奴婢在那疯马身上发现一枚银针,银针上似乎淬了药,所以才使得那马儿突然发狂,就是不知是何药,还要请陈大夫来看看。”平若恭敬呈上一枚用帕子包住的银针。 谢屿接过帕子又叫人去喊来了陈大夫。 “这是荷夏,名字好听,却是种极烈的毒药,若是叫人服下,指甲盖大小的的量,也即刻便死,这银针上量极少,故而只叫那马儿先是发狂,而后才爆体而亡。”听到这话,柳玉烟瞳孔猛的一缩。 “阿屿,是有人要害文嘉啊,如此狠毒的毒药,下在在马身上,文嘉命大没死,却断了条腿,若是直接下在了文嘉的身上,那岂不是,嘤嘤嘤~”她眼泪说下就下。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查出凶手,给你个交代!”谢屿心疼的安慰她,自己又何尝不难过呢,这也是自己的儿子啊。 平若此时又站了出来,面带犹豫,“还有一事,奴婢觉着有些关联,但不知该不该说。” “什么事?不要吞吞吐吐的,快说!”谢屿面露不耐,都什么时候了。 “就在刚刚,奴婢发现…临风院死了个小厮,是突然暴毙,而且听看守马棚的小厮说,那个小厮今早去过马棚,还鬼鬼祟祟的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觉察到周围的气氛越来越冷。平若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奴婢只是觉得此事蹊跷,绝没有怀疑世子的意思。” 谢屿目光凝重,盯着跪着的平若,半晌没有开口。 “阿屿~文嘉也是你的儿子,如今文嘉受伤,唯一有嫌疑的小厮却偏偏又死了,难道不该查清楚吗?我知道,他是世子,他是许倾玥的儿子,他是你的嫡子,他什么都有了。” “可文嘉是我的儿子,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听见柳玉烟哽咽的声音,看着她闪着泪光却坚定的目光,谢屿没办法拒绝,他有愧于她,“来人,先去把那个小厮的尸体抬过来。再把世子请过来。” 不多时,谢南安便来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个院子。一进院子谢南安开口便道:“听说谢文嘉腿断了,他腿断了,找我做什么,我可救不了他。” “文嘉是你弟弟,你这是什么态度。”听到谢南安的话,谢屿拍着桌子,指着他。 “陈大夫,查查看他是怎么死的。”柳玉烟没空管他们。 陈大夫检查了那小厮的双眼,口鼻,又检查身上,并无什么外伤,只是,在脖子后面发现发现一个小点,仔细看过之后,用磁石一吸,拔出来一根银针。 “王爷在这小厮脖颈后发现一枚银针,但是并无毒。”陈大夫将手中的银针呈了上去。 谢屿仔细对比过后,“的确是一模一样的。” “阿屿,这小厮一定跟文嘉受伤有关系。” “呵!所以这是觉得是我指使这小厮去给谢文嘉的马动手脚,然后又杀了这小厮,来个死无对证!”谢南安笑的讽刺。 “世子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为什么你院里的小厮一大早出现在马厩,又鬼鬼祟祟站在王爷送给文嘉的马旁边,现如今又突然暴毙身亡!而致死的凶器和用来使马发狂的银针一模一样。这一切是不是都太巧了。世子,难道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谢南安嘴角讥讽的勾了一下,不屑的说道:“给你个解释,你也配!” “放肆!谢南安,阿烟好歹是你的庶母,” “不过是个姨娘,一个妾也配称我庶母!”谢南安语气不屑。 “我知你不喜欢我,可为何要对文嘉下手啊,他也是阿屿的孩子,他也是你弟弟啊!”柳玉烟一脸痛心,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他声音微冷:“弟弟?我母亲只生了我一个,我可没什么弟弟!” 谢屿一拍桌子,厉声喝道:“谢南安,你够了!我只问你一句,文嘉的腿是不是你干的!” 谢南安冷笑一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不!是!我!”说罢转身离开。 的确不是他啊,他又没动手。 “阿烟,我知道你心疼文嘉,我也一样,只是,这件事确实不像谢南安做的。但是这件事,我会接着查,一定给文嘉一个交代。”谢屿也不信这件事会是谢南安做的,他跟阿烟母子相安无事的相处这么多年了,要想动手早就动了,怎么会拖到现在才对文嘉下手呢。 柳玉烟知道再闹下去,也不会得到她想要的结果,索性见好就收。 毕竟一个人的愧疚是很好的武器,如果无法用来解决谢南安,那么也能给自己无尽的方便,杀不了他,也能恶心他。 谢南安回了临风院,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手指在桌子上不停的敲啊敲。 这件事情,是他请十步阁的人做的,但那个小厮又在其中充当什么样的角色,难不成他也是十步阁的人,若是,那他为何又会死在银针之下。 还是说,他这是被买通给马动手脚的人,然后被灭了口。 银针是从后脖处发现的,完全没入,若是靠的很近,可以直接下手,但是院里的人都说他是在打扫时忽然暴毙,这需要武功很强的人,从远处飞针,可针上无毒,是自信这一针足以杀他,还是...... 但是自己的院子绝不可能有外人混进来。 银针 剧毒 谢南安脑子里隐隐有些东西闪过,却怎么也串联不起来。 谢南安叫来石头,“查清楚今天死的那个小厮这几天都做了什么?见过什么人?有没有出去过?” “世子爷这事就问我行啦!我知道啊,我可是府里的百晓生!”石头非常自豪,自己的八卦是有用的吧! “你也就在这些事上有点用处了,快说吧!”谢南安哼笑一声,平时八卦还有点用处。 “这个小厮叫王水,就是我们院里洒扫的,平时世子爷您要出门,牵个马,套个车也是他去做的。”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忽然‘嘿嘿’一笑。 “这个王水啊,喜欢世子妃的陪嫁婢女,采春,时不时啊,就跑过去献殷勤。不过我看啊,这采春是看不上他的,平日就爱搭不理的。” 采春?难道跟徐宁香有关系? “说重点!”…… “他这些天都没什么异样啊,就跟平常一样的干活,献殷勤...”看见在家世子爷眼神慢慢的变化,石头赶紧话音一转,“哦~~倒是出去一趟!” “什么时候?可知道去做什么了?”谢南安神色微正。 石头又一副欠打的样子,“嘿嘿!世子爷您忘啦?不就是那天早上,您派他去给寒枝姑娘传口信嘛!” “寒枝……”谢南安看着挂在书桌旁边的那个灯笼,想起那张柔弱的脸。 脑中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还是没有抓住。 后来这件事还是不了了之,死一个王水,就当是罪魁祸首了。就不提谢文嘉如何在院子里闹了。 第29章 被人盯上了 寒枝去交完任务之后,带着茯苓去了拂衣坊,也顺便把她留在了那。看着自己并不丰厚的家底,在这几天以飞快的速度变少,寒枝肉疼,真养不起啊,还是把她留给在拂衣坊嚯嚯旻娘吧! 晚上看完美人表演,寒枝才散着步回了家,刚走到巷子口寒枝就感觉到了有人在盯着她。寒枝不动声色,那道视线一路跟着她到梨院。 走到梨院门口,寒枝发现不止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就守着院子外不远处的一棵树上,直到她进了院门,两个人就在院子外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寒枝给院子里的花浇完水,然后就洗漱睡觉了,等到屋里的灯熄灭了,寒枝站在窗口,眸色深沉,看着其中一个人离开,应该是向他们主子报告消息去了。 突然被人盯上,寒枝不知道是谁,不过早晚会知道的,寒枝不着急。 之后的一段日子寒枝每天早上起床就是给花松松土,浇浇水,然后去早市买点馄饨啊,小汤包啊,饼啊什么的,偶尔也买点菜,自己做做饭。 至于为什么不自己种菜呢,梨院里没有空地可以种菜,那些花花草草的的确长得好,寒枝也舍不得拔了去种菜。 接着就是去回春堂跟着丘大夫学习,逗逗茵陈,偶尔也能坐个诊,医术以飞一般的速度持续进步中,仿佛过上了打卡上班的日子。 日子慢慢悠悠的过着,除了总是被暗地里那两道灼热的目光盯着,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普宁山上的梨花都谢了,也没人再去找什么梨花仙了,寒枝院子里的梨花也谢了,满地雪白,还怪好看的。 寒枝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农庄,听说种了很多果树,于是开开心心准备去庄子上玩,此时桃子长得正好,可以去尝尝新鲜的。 听说还有樱桃树,她记得应该也是这个季节结果子的,上辈子樱桃可是很贵的,寒枝还没见过樱桃树呢,想想有些迫不及待了。 就在寒枝想入翩翩的时候,有人敲开了梨院的门,有人给她送了一份请帖,是徐宁香派人送过来的,但是却是长公主府惠佳郡主的帖子,说是邀请自己三日后参加她的生辰宴。 真是奇了个怪的,这人她也不认识啊,这郡主到底是从哪里知道有她这么个人的,这难道古人也玩大冒险,随机邀请一个陌生人参加你的生日宴会,挺会玩啊! 还是奇怪,她和徐宁香除了第一次见面之外,并没有交集,她却给她了一个不认识的人的帖子?嗯?怎么回事? 不过惠佳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想不起来了,算了,想不起来,就是不重要,寒枝从来不为难自己。 至于这个帖子为什么会由徐宁香送来,其实是因为,之前说要给寒枝送帖子,但是因为上次赏花宴徐宁香说的话让她以为寒枝就住在王府,所以把给寒枝的帖子一并送到了徐宁香手上。 一个郡主,住在长公主府,那估计就是长公主的女儿,不好得罪,也不能不去啊。人家过生日,去了就得送礼吧,太贵的舍不得,太便宜的送不出去,纠结。 怎么一大早就给人创造一件烦心事啊,徐宁香,记你一次! 寒枝正烦着,门外又传来敲门声,这次又是谁?再给自己找麻烦,弄死他!寒枝怒气冲冲去开门,等到门开了,却笑的一脸温和。 门外站着的是谢南安,见她开门,谢南安笑的一脸温柔。 “谢世子怎么来了?”原来是他啊! 就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寒枝敏锐的察觉到树上那俩人目光的变化。寒枝眸子里快速闪过一丝暗色,抓到你了! “今日碧浓斋请了有名的戏班子来唱戏,我订了一个位置,不知道寒枝有没有兴趣去听听。” 其实前一段时间谢文嘉断腿一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隐隐流传着镇南王世子与二公子不睦,镇南王世子嫉妒二公子得镇南王宠爱,二公子的腿就是他派人弄断的...... 谢南安并未派人去澄清,明面上也是安安分分在临风院里呆了一段时间。兄弟相争,暗使手段,但是就当给那些看个乐子,足够让那些人警惕他的目光稍稍放下了。 残害手足,可不是什么好名声,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一个连的流言都处理不好的人,未必真有什么本事。 有了前段时间的流言,谢南安其实大可不必再来找寒枝演什么情深戏码了,不过谢南安确实不是为这个来的。 采春死了。 这确实不算是什么大事,一个婢女而已,又是前段时间受了杖刑,若是没熬过去,其实也正常。 只是采春是出言顶撞过寒枝,那而小厮喜欢采春,正好自己又曾派那个小厮去给寒枝传过口信,兴许为着采春对寒枝说过什么也未可知。 那个小厮死了,死于一根银针,也许跟十步阁有关系,而如今采春也死了,这两个人的死说跟她有关系吧,又没有证据证明有关系,说没关系吧,但这一切又都太巧了。 或者,她,和十步阁,有没有关系? 他派人盯了她这么久,每天就是侍弄花草,或去医馆,有时也上街逛逛,却一点破绽也没有。 心底思绪万千,可眼里却没有表现出一丝来。他依旧笑的温和,等着寒枝的回复。 “我还没听过戏呢,正好我没什么事,那就多谢谢世子了。” 寒枝换了身衣服,锁好门,跟着谢南安走到巷口,石头在那等着。 一见到寒枝,石头就眼睛一亮,“寒枝姑娘!可很久没见您了。” 寒枝冲他笑着点点头,这个憨憨也在,寒枝扫了他们一眼,这俩主仆心眼子加起来得有一百个,主子一百零一个,石头负一个。 南城多茶馆,碧浓斋就在南城,因此路不算远。 马车一路前行,到了碧浓斋的时候,里面已经有许多人在了,跟着谢南安上了二楼,在一个隔间坐下,位置很好,正对着一楼的戏台子。 第30章 从二楼上摔下去了 一楼正中是一个戏台子,三面都坐着人,两边有楼梯可以上二楼,二楼没有包间,是开放式的,用帘子隔开一处处就算是隔间了。 寒枝在位置上坐下,小二来上了茶水瓜子点心,“客人稍坐,戏班子已经在后场了,马上就开始了。” 石头殷勤的给两人倒了茶,然后悄咪咪摸走了桌上那一碟瓜子。此时,锣鼓声渐响,台上浓妆,好戏开场。 这场唱的是《白蛇传》,就是白娘子的故事,寒枝看过电视,倒是没听过这个戏,更没有在现场看过戏,只觉得果然氛围不同。 寒枝看的入迷,谢南安却借口更衣带着石头出去了,又过了一会儿,听见脚步声,寒枝一开始以为是谢南安回来了,所以没有反应,直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才觉得不对。 这人脚步沉重,而且步子不稳,像是体重偏重的人,而且似乎喝了酒。 寒枝转身向旁边看去,只见来人伸出一只手,马上就要摸上她的肩膀,“小娘子~” 寒枝赶紧往旁边躲去,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你是谁?”大白天一身酒气,臭死了。 “小娘子,怎么一个人看戏啊?”那人见她躲过,又伸出手,似乎是想摸向她的脸,眼中尽是痴迷,“果真是个美人啊!” “你想干什么?”寒枝躲过那只猪蹄子,皱着眉看着他。要不是这里人多眼杂,真想弄死他。 谢南安,别让我知道这是不是你设的局! 而此时的谢南安正在三楼的一个包间,冷眼看着二楼发生的这一幕。 “的确是个美人啊,你也舍得。”一道好听的声音传来,只是这声音明显带着戏谑。 “她有嫌疑,总得试试看。”谢南安手里握着一只杯子,微微摩挲着。 “小美人,我只是见你一个人看戏孤独,想陪你看看戏罢了。”那恶心的目光在寒枝的脸上游移着。“没人就是美人,皱着眉也这么好看。” 寒枝袖子里的手紧紧握着,强忍着怒气,真想挖了他的眼睛,“我不是一个人来的,不劳烦公子作陪,请你离开!” 此时坐在旁边的看客也看不下去了:“人家姑娘都说不愿意你在这了,你怎么还不走!” “有你什么事啊,知道我是谁吗?”那人一脸傲气,头快昂到天上去了。 “哟~你倒是说说,你是谁呀?”此时旁边的帘子帘子撩开,走出个人来。是个女子,眉眼凌厉,英气逼人。正是瞿笑君。 “原来也是个美人啊~不过本公子不吃你这款的,识相的,赶紧走开,别打扰我跟小美人看戏。” “我还偏不走,有我在这,你休想对这位姑娘无礼。”瞿笑君,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寒枝身旁。 那人见瞿笑君如此不识好歹,顿时火气就上来了,“我今日不仅要跟这小美人看戏,还要带走她!”说着伸手就要去拉寒枝。寒枝神色冰冷,手上的银针已经冒了尖。 瞿笑君眉头一皱,上前一步,挡在寒枝身前,寒枝见状,心下微微一暖,手上的银针又收了回去。 那人看到瞿笑君如此心里更是火冒三丈,上前将瞿笑君一把推开了,瞿笑君没想到这人如此蛮横,一时不妨撞在桌子上,掀翻一地的杯子,瞿笑君懵了一下,死胖子敢推我! 那人又上前去拉扯寒枝,寒枝一把挥开他的手,那人更是生气,这样一个柔弱的小美人竟然也敢反抗自己,接着又一把抓住她的手。 瞿笑君此时也反应过来,转身就想去拦住他,到底她的力气比不过那个死胖子,两个人都被他重重一甩,撞上栏杆去。 突然被他用力一甩,寒枝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又因着瞿笑君在她身前,两重力作用下她整个人被甩的向后退了几步,腰撞在栏杆上,踩上了摔碎茶杯,脚下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一下子就翻出了栏杆,摔下二楼。 “姑娘!”瞿笑君惊惧的喊着,扑上前去想要抓住她,但却抓了个空。 那死胖子此刻也是吓了一跳,冷汗冒了出来,吓的坐在地上。 “啊!啊!” “啊啊啊!有人掉下来了!” “快救人!!” 看到这一幕谢南安此时心也漏了一拍,整个人愣了一下,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推开门就想下去。 旁边的人看到寒枝掉下去时,也一时怔愣住了,却看到谢南安此举,眸子里闪过一丝幽暗。 正在此时,门外进来一人,正好撞见寒枝从二楼摔下来,见此,飞身上前,接住了她。“姑娘没事吧!” “接住了!” “好!接住了!” “还好接住了,不然这姑娘从二楼摔下来,不死也得残啊。” “就算都没事,这摔下来不得疼死啊!” “这是谁啊?真是个好人啊!” “……” “既然他来了,那我们就不必出去了,也落个干净。”三楼包间的那个男子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手里的扇子一下一下的敲在手心。 谢南安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 “怎么回事?姑娘怎么会掉下来?”他穿着一身玄色锦袍,腰间挂着一把刀,身形欣长,面容俊朗,剑眉星目,却又带着一丝邪气。 楼上的瞿笑君见到来人,高兴摇着手大喊:“合大人!你来的正好,快把这死胖子给抓起来!就是他骚扰这位姑娘不成,还把她推下去了!” 这位的看客纷纷站起来:“是啊!我们可以作证!就是他!” “是啊是啊,我们也可以作证!” 合式抬了抬手,身后跟着的两名侍卫就飞快上楼将那死胖子抓了下来,那死胖子还想反抗:“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这么对我~” “我姑祖母是当朝太后!我祖父是当朝礼部尚书!我姑姑是贤妃!六皇子是我表弟!你们敢动我,小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带走!”合式冲两人摆了摆手,一个字也没放在耳里。 寒枝很想抬头跟他说声谢谢,但她刚刚撞那一下,痛的直冒冷汗,她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紧皱着眉头,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处应该有!!! 瞿笑君跑下楼来,来到寒枝身边,“你没事吧?” “嘶~”寒枝一动,腰间顿时抽痛,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眼泪都痛出来了。她的腰啊,该死的谢南安! 合式见到她这样,料想她是哪里受了伤,“我送姑娘去医馆吧!” “是是是,你快送她去医馆,刚刚给我垫了一下,一定是撞到腰了。”瞿笑君一脸担忧的看向她。 合式微微屈身,一只手穿过她的膝盖,将她打横抱起,小心避开她的腰,抱着她出了碧浓斋,瞿笑君就在一旁也跟着走了。 第31章 又进回春堂了 可巧,离碧浓斋最近的医馆就是回春堂。 “快来人!快来给她看看!”瞿笑君一进门就嚷嚷着。 “怎么了,可是受伤了?”茵陈将他们引进内室,让他把寒枝放在榻上。 瞿笑君抢着回答:“她应该是撞到腰了,好像很严重的样子,你看她都疼的说不出话了!” 茵陈一看到寒枝,愣了一下,不由得双眼瞪大:“怎么是你!你怎么回事?怎么还受伤了?”转身又冲着外面喊道:“师傅快来啊!寒枝姐姐受伤了!” 寒枝:苦笑jpg. ……还以为今天不用来回春堂了,没想到还是来了,还换了个身份来的。 “你们认识啊?”瞿笑君疑惑的看着茵陈。 听见茵陈的叫喊声,丘大夫急忙走进内室,“寒枝怎么了?” 丘大夫把过脉之后发现没什么大问题,又检查了腰,估计刚刚一下撞到骨头了,虽然没什么大事,就是疼的狠,腰间青紫一大片,她皮肤又白,就显得更是吓人。 “茵陈,去取些冰来,给她敷上。”又对着寒枝说道:“在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不用来日日医馆了。还有,过了三天,再用热水敷一敷。我再去给你开些药。” 寒枝点点头,没有说话,等冰块一敷上,寒枝冷的抖了两下才缓缓适应。 见丘大夫看完,瞿笑君想着好歹是给自己垫了一下,自己得把钱给付了。 “不用付钱,寒枝姐姐是我们回春堂的东家!” “就算她是你这的东家,这钱我也得出,她是替我垫了一下才撞成这样的,不做点什么,我心里过意不去。 ” “茵陈!替我请二位进来!”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若公子有什么需要的,我绝不推辞。”这是实打实的救命之恩了。 刚才没注意,这个人,长的真特么好看啊!一眉一眼都长进寒枝心里去了,帅的极对她的胃口。不由得心理好感度歘欻欻——的涨。 “合式!” “合适?何公子?我叫寒枝。”寒枝药疼的不行,却还勉强挤出一个笑来,这个是他名字吗?哪个合适?何事?…… “寒枝~名字不错!救命之恩,不该以身相许吗?不过,当你欠我一个人情。”他眸色幽深,寒枝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这个人有点意思,欠一条命变成欠一个人情,不过也未必好还,刚刚听见那位姑娘喊的是何大人,想必也是个京官,也许地位还不低,寒枝觉得更有意思了。 “也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寒枝看向瞿笑君,一脸真挚。 “当不得你这一声谢,我并没有救下你,还让你帮我挡了垫背,害你受伤。”瞿笑君有些不好意思。 “不管结果如何,姑娘有勇气,敢站出来替我拦住那人,就已经是在救我了,这声谢,是姑娘应得的。”寒枝摇摇头,笑的一脸温柔。她挺喜欢这个女孩子的,当时,旁边的人可一个都没动静,只有她敢站出来,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我叫瞿笑君,想跟姑娘交个朋友!” ”叫我寒枝就好。” “呵呵~其实我见过你的,梨,花,仙!”她眼神里带着调侃。 听到这称呼,一旁的合式挑了挑眉,皎若梨花,的确相称。 寒枝表情微囧,“不过是那个孩子......” “寒枝,实在抱歉,刚刚我有事离开了一会儿,实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没事吧?”正在这时谢南安带着石头也来了,眸中尽是忧色。 “是啊!寒枝姑娘,您没受伤吧?都怪我中途上了个茅房,我回来听到您掉下楼的消息,都吓死我了!”石头一脸急切的上下看着寒枝。 石头确实差点被吓死,他就出去上了个茅房,哪里知道会出这么大的事,早知道他就不去上茅房了,憋到唱完戏再去。 “我没什么事,谢世子不必担心。”寒枝面色微微淡了下来。又冲着石头点点头,“我没事的,石头。”她看得出来,石头是真心在关心她的。真是不懂,这俩人究竟是怎么成为主仆的 “谢世子?”看看谢南安,又看看寒枝,瞿笑君才想起来徐宁香说过的,瞬时瞪大了眼,“你该不会就是徐宁香说的他的救命恩人吧!” “世子妃?”徐宁香跟别人说过自己,为什么? 谢南安听到这话也不由得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他知道她想干什么,他以为自己已经给过她警告,她就会安分守己,没想到还是不听话。 站在一旁的合式目光一凝,看向谢南安,救命恩人? “算了,先不提这些,我看你面色还行,应该是缓过劲来了,先送你回去吧!我去拿药!”瞿笑君转身出了内室去找丘大夫拿药了。 “我送你回去!” “寒枝,我送你回去吧!” 两个人同时说出,又瞬间看向对方。 “还未多谢合大人将寒枝送来医馆,不过不劳合大人了,今日是我请寒枝来看戏的,还是我送寒枝回去吧!”他到底想干什么! “嗤~你请人看戏,自己不知道去哪了,人差点出事,你现在才来。”合式双手抱臂在胸前,人靠在墙边,微眯着眼看着他,嘴角挂着一抹不屑的笑。 两人互相盯着对方,周围似有硝烟弥漫。 这两人干嘛呢!寒枝不理解。 “你们干嘛呢!”瞿笑君拿完药回来,见到两人‘深情对视’,咋回事?这俩人看对眼啦!“寒枝!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吧?” 寒枝冲她点点头,正要从榻上下来,突然整个人凌空,原来是合式放弃了跟谢南安对视,几步走到寒枝身旁,将她一把抱起,大步向外走去。 谢南安一下也没料到,他会突然将寒枝抱走,此时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石头在一旁干着急,“世子爷,寒枝姑娘被抱走了!” 瞿笑君的马车就停在门外,合式一路将她抱进马车, 自己也在一旁坐下了。瞿笑君在下面等半天没见他下来,忍不住掀开帘子,“合大人不下来?” “我送她回去。”他一脸坦然。 瞿笑君:你送?马车也不是你的,你上来还占了个位置。人都在我马车上了,当然是我送,你上来能起到个什么作用?不过这张脸确实值得欣赏,很好,就当观赏了。 马车一路上很安静,瞿笑君本来是个嘴巴闲不住的人,但她总觉得马车里气氛太诡异了,叫她开不了口。 寒枝靠着车壁休息,马车不算颠簸,微微有些摇晃,本来应该挺好睡的,只是旁边那一道灼热的目光叫她实在难以忽略。 第32章 细心 终于马车到了巷口,瞿笑君一下就窜了出去,和他呆在同一个空间里,真是太为难自己了。 寒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再次抱了起来。 好吧,服务到家了,美男的怀抱,还是享受吧! “寒枝,你家是在这巷子里吗?”瞿笑君望着眼前的小巷子,转头对寒枝问道,这话并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只是单纯询问。 “是,我就住这!”寒枝也没有不好意思,笑着回应。 下了马车,寒枝就准备下来自己走,也好给他们带路。但见他一直没有打算把她放下来,不由得微微挣扎了一下。 “你指路就好。”合式没有放她下来,只是看着她。 寒枝看着他,他看着寒枝,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寒枝败下阵来,给他指了路。 直到到了门口,寒枝开了门,他才将寒枝放在梨树下的石凳上坐下。 “抱歉,家里没有烧水,不能请你们喝茶了。”寒枝还是有点子尴尬的,别说茶了,水都没有。 “没事,也不是来喝茶的。”合式打量着她的院子,目光扫过那一片花丛,停留在她身后的梨树,以及还未完全消失的满地雪白上。 碎玉满地,背后的梨树正长出新叶,美人坐在其中,新与旧的过渡之间,生与死之间,抬头是新生,脚下是消亡。 他的目光晦涩,轻轻眨了下眼,“院子很雅致,你喜欢花?” “喜欢是喜欢,不过那些花可不是我能种出来的。”想到那些花,寒枝不由得失笑。“这个院子,是王妃送我的,这些花也是王妃种的,我就是简单浇浇水罢了。” “镇南王妃?原来是她啊,我见过她几次,的确养的一手好花。不过你也不错啊,你也在这住了许久吧,这些花都娇贵,没把花养死,且长势都不错,可见你是用了心的。” 瞿笑君看着那些花,目光里有些羡慕。“我就不行了,养什么死什么,这些东西在我手里就没有活的。” “娇贵的花不好养,那就养些好活的,没有什么花是一定需要人精心侍弄的。” 合式没有说话,就静静坐在一旁看着她们说话。 “原来你院里也有梨树啊,果真是不负梨花仙之称。”瞿笑君又转头看向那棵梨树,笑着调侃道。 似又想起来什么,转而又正色道:“你可收到惠佳郡主的帖子了?” “笑君如何知道?”跟徐宁香和谢南安都认识,还知道惠佳郡主,估计身份也不低了。 “还不就是那个徐宁香,我本来以为她只是人小家子气了点,没想到心眼子还这么坏。总之,你受了伤,就不用去了,我替你跟她们说说。” “那就多谢笑君了,突然收到那个帖子,我正愁不知道怎么办呢!”寒枝感激一笑。 本来她也不想去,但是她还要再京城待一段时间,要是因为这个事情得罪了那个郡主,又怕给自己多生麻烦。现在好了,受了个伤,正巧不去了。 不过,谢南安!今天这件事绝对和他有关!寒枝眼底尽是阴霾。 “你的确不该去。”合式在一旁听见她们的话,惠佳郡主谁人不知,又联想到寒枝与谢南安的关系,一下就理清了前因后果。 惠佳郡主能是为什么给她送帖子,还不是因为谢南安,不过谢南安的那个世子妃,倒是小瞧她了。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差人去英国公府找我。”瞿笑君从腰间解下一个玉佩递给她。 “原来我是因祸得福,竟然认识了昭瑛将军的的孙女。”寒枝也没想到瞿笑君原来是英国公府的大小姐,瞿笑君的祖母,就是本朝第一女将军——昭瑛将军。 “你知道我祖母!”瞿笑君也没想到。 “昭瑛将军,巾帼不让须眉,英姿飒爽,何人不知,寒枝亦十分钦佩。”说这话的时候,寒枝眼里泛着光。 这话说的是真心话,这个朝代女子处境是很宽容的存在了,其实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昭瑛将军的存在,寒枝很佩服这样的人。 当今天子登基那时,四方来犯,几位大将各守一方,就是昭瑛将军,镇守北疆,击退敌国来犯。 十几年前,又有一好战小国野心勃勃,犯我北疆,抢夺物资,残杀百姓,北疆百姓流离失所,只能向中原逃生。 是昭瑛将军,一人一骑一枪,斩杀敌国首领,率领大军,将他们逼退至我国境百里之外。并签下百年之内,不犯我大安的条约。 “等你伤好了,带你去见见我祖母!”她能看得出来,寒枝说的不是假话。 寒枝外表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性格却不是个柔弱的,这个性子她喜欢,相信祖母也不会讨厌,更何况她还这么崇拜祖母,祖母一定高兴。 一时俩人又聊了起来,直到一个木篮子被放在两人中间,抬头看到是合式,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一趟。 “好香啊!”瞿笑君一把掀开盖子。 “这是?”寒枝闻到了这是食为天的饭菜,抬头看向他。 “快到中午了,你应该不方便出去吃饭,所以我给你带了一份回来。”合式将里面的饭菜一一摆在桌子上。 还挺细心。“多谢何公子!” “那我……”瞿笑君眼睛转了转。 “没买你的份!” 瞿笑君努努嘴,站起身来,拍了拍裙摆,“我知道没我的份,好了,你慢慢吃吧,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再请你去我家玩。” “好!笑君路上小心!” “吃完饭把这些放到门口就行,到时候会有人来收走。”合式抬眼看向她,似是要说些什么,却又一言不发。转身出了院子,顺便带上了门。 “多谢何公子,何公子慢走!”寒枝目送他离开。 低头看着桌上的饭菜,全都是食为天的招牌菜,两荤一素一汤一碗饭,每道菜量都不多,估计是怕她吃不完,寒枝思及此,没忍住挑眉一笑,真挺细心的。 这一顿饭吃的寒枝心情愉悦。 吃完饭,寒枝就准备回屋休息了。 其实也就是刚撞到那一下给她撞蒙了很疼。现在缓了这么久。已经没什么大事了。 寒枝没什么事要干,就在窗户下的美人榻上歪着,看看医书,练练针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窗户半开,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树影斑驳,零星一点光照在她下巴上,她脸上盖着书,头发散乱着,整个人窝在榻上,一点点风吹带着馥郁的花香顺着窗台进来,发丝也闪着光微微浮动着。 窗外,风拂过梨树新叶,沙沙作响,花草丛里蟋蟀阵阵叫声,院子外偶尔传来几声猫狗叫,孩童追逐玩耍嬉闹打闹的笑声,邻居们打招呼问好,还有一些家长里短、柴米油盐的交谈…… 寒枝就在这些声音里沉沉睡去,午后的时光,静谧而美好! 第33章 又见到了那个笨刺客 从那天起,寒枝院子外监视她们两个人就不在了。没有人盯着,寒枝过得更自在了。 接下去几天,寒枝都在院子里休息,难得不用去回春堂,寒枝又想起那个小农庄,是时候该去看看了,寒枝收拾好自己的一点点行李,租了一辆马车,打算去住几天。 六月初的太阳已经有些晒了,寒枝撑着那把青竹伞,向着小农庄走去。 小农庄并没有很多人,只是住有一户人家,养着庄子里的那些果蔬,他们也靠这个生存,每年果蔬成熟时,先挑好的送到主人家,然后将剩下的卖出去。一般都是有与酒楼茶馆有合作的,不愁卖不出去。 所得的钱抽取自己的分成,然后交给主人家。 这小农庄原本就是王妃的私人财产,也不在嫁妆里,故而没什么人知道,只是每年结果或秋收时,管事都会将果蔬送去。只是今年忽然就换了主人,管事的原本想这两天果子熟了,再挑好的送去,没想到,新东家,居然先来了。 “东家怎么提前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这,我们也没个准备。”管事站在寒枝身旁脸上堆着笑,他的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然后准备接过寒枝的行李。 “新东家怎么称呼?”哎呦,这位新东家,长得跟仙女下凡似的。 “我姓齐!不必客气,我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这些东西我自己拿着就行。多谢这位管事了,不知道怎么称呼?” “不敢不敢,小人姓李,就是个看管庄子的,齐东家太客气了。” “这里都住了些什么人?”寒枝向着园子里轻轻一暼。 “回东家,这里就小人一家,还有内子和一个女儿,今早上街去了,现下还没有回来,等回来了,再叫她们来见过东家。”提起自己的妻女,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东家要不先在院子里坐会儿,我现在去给您摘些果子,此时的樱果长得正好呢。” “不必麻烦你,给我找个篮子,我自己去摘吧!”沉浸式体验摘水果,这是寒枝从来没有没有的经历,边摘边吃,她都不敢想那有多舒服! 李管事给她找了个篮子,将她送到果园门口,“那您慢慢摘,我就先回去做饭了,等您摘回来,刚好吃饭!” 寒枝来的巧,正是樱桃结满枝的时候,殷红的果子一粒粒的很是饱满,哇哦~实现樱桃自由了! 寒枝摘了一篮子,然后向着果园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吃着樱桃。(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她手指捻着一颗樱桃核,翻手往一棵桃子树上一弹,只听见一声闷哼,一个穿着黑衣的人从桃树上掉了下来,砸在了地上。 眼见那人挣扎着要爬起来,寒枝眸中泛着冷意,又吃了一颗樱桃,不紧不慢的走向他,待到地上那人爬起来的时候,寒枝素手一翻,又是一颗樱桃核飞出,砸在了那人的穴位上,一时动弹不得。 知道对方比自己厉害,而自己如今受伤了,还被点了穴道,良宵索性闭上眼不去看对方,“要杀要剐随便你!” 一听到这个声音,寒枝细眉一挑,眼中冷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兴味,是那个笨蛋刺客!她眼睛一转,嘴边挂上一个笑,“大侠!” 这个称呼有点耳熟,这个声音也似乎在哪里听过,良宵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对面的人,然后两只眼睛都睁开了,一双狗狗眼此时全是惊讶,“人美心善的姑娘!” 寒枝没想到会是这个称呼,忍不住“哈哈哈”的笑出声来,笑了一会,又忍不住逗他:“大侠怎么从树上掉下来了?” “我……”对啊,刚刚那个攻击自己的人呢,难道是她?看着不像啊! 寒枝一下打断他的思绪,“哦~又是行为艺术是吧!我懂!” “你,有没有看到这里有什么别的人?” 寒枝转头四处看了看,“别的人,没有啊,这里不是只有我们俩吗?不过大侠怎么在这呢?你不是襄水镇人吗?” “我……我来这当然有事了,你不也不是京城人,你又怎么会在京城!”狗狗眼乱转。 “我来京城,当然,也有事了。”寒枝一脸狡黠,“大侠你怎么坐地上啊?是比较舒服吗?还是,你起不来啊~” “我!果然是你!你骗我!你居然会武功!”良宵一脸不可置信,狗狗眼里全是震惊还带着一点点委屈和被欺骗后的受伤! “我也没说过我不会呀!”寒枝歪歪头,笑的一脸纯良,抬手解开他的穴道。 “哼!果然漂亮女人都是会骗人的!”良宵别过头去不看她。“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可没想让你做什么,我也没有骗你,倒是你,两次都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吧,我可什么都说,什么都没做啊!”寒枝满脸无辜。 “你……我……”良宵说不出话来,好像她确实没有说什么,上次还给自己喝水了,那这次…… 他抬头看向周围的果树,一双乌亮的狗狗眼,滴溜溜的转了一圈,“那我可以吃这里的果子吗?” “怎么,你在这里待着应该有几天了吧,还没吃过这里的果子?”寒枝一愣,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怎么能吃呢!不问自取即为偷,我又不是贼,怎么能偷果子吃呢!”说着话还急的向前走了两步,生怕寒枝不相信他,差点就要对天发誓了。 走的急了还抽到了伤口,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整张脸都快要皱在一起了。 “呀!你受伤啦!”寒枝故作惊讶。“好了好了,我也没说不信你,着什么急啊!”居然还是个乖孩子。 “走吧,我先带你去包扎伤口!”寒枝闻见了他身上的血腥味,一看就是没有找过大夫,自己随便用了点药,包扎了一下。不然不会几天了,血腥味还这么重。 “那这……”良宵指了指这些果树,他还是舍不得这满园的果子。 寒枝都要气笑了,怎么跟茯苓一样,吃比什么都重要。她将手上的篮子塞进他的怀里,“给你!”然后拉过他的手就要离开,却突然在看到他手腕时,整个人顿了顿。 “你,叫什么名字?” 良宵嘴里塞着樱桃,含糊不清道:“良宵!” “良宵~”寒枝轻声念着这个名字。视线抬高放在他肩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抬头冲他一笑,“走吧!去看看你的伤!” “你是大夫啊?” “对啊!我是大夫,只是医术不太好,不过,给你包扎还是可以的。” “当大夫赚钱吗?” “还行吧,我贴钱!” “啊?贴钱当大夫!看来你很喜欢当大夫呀!” “不喜欢!” “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当大夫……” “……” “……” 第34章 找到了 回到了农庄里,寒枝带着他去了李管事给她准备的房间。 “坐下,把衣服脱了。”寒枝转身去拿她的包裹。 拿到了那些药,转过身来却看到他紧紧裹着衣服,一脸警惕的看着她。 寒枝满头黑线:“我是个大夫,我要给你包扎伤口!” “哦~”良宵努了努嘴,才把衣服脱了。 寒枝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身上,有很多伤疤,大大小小的都有,寒枝的目光移到他的左肩上,倏地璀然一笑,眼眶似有泪意,“师傅,我找到了!” 她手指轻点在他肩上那抹红色胎记上,一滴泪也随之落下。 “你找到什么了?”突然一点冷意点在肩膀上,良宵正要回头去看她,此时又是一滴水砸在肩膀上,他愣了一下,抬头看她,只见刚才还笑着的人,突然满脸泪痕。 良宵一下被吓慌了神,顿时站起身来,手足无措想去帮她擦眼泪,“你怎么突然哭了?我…我也没惹你啊,你别哭了,怎么办,怎么办?” “齐昭!” 良宵给她擦眼泪的手一下僵住了,“你…你怎么知道…” 寒枝闭了闭眼,缓了口气,再睁开时,一如平常的样子。“你先坐下,我给你包扎伤口,再给你讲个故事吧!” 良宵听话的坐下。 “从前有个很厉害的老头,他有一个很幸福的家,一位温柔的夫人,只是后来夫人难产而亡,但是给他留下了一个可爱的孩子,再后来老头的仇家找上门,老头受伤了,孩子也不见了。” “老头很爱他的孩子,于是到处寻找他的孩子,他去了很多地方,找了三年,还没有找到。” “那天,是大年三十,老头途径青州,在雪地里捡到了一个濒死的小乞丐,他见到这个小乞丐,心生不忍,于是救了小乞丐,而他自己沉疴一直未愈,不得不停下脚步。” “他和小乞丐定居在青州,但他并没有放弃寻找他的孩子,他动用自己所有的关系,又重金请拂衣堂找人。期间不乏有很多消息传来,老头和小乞丐都一一去看过了,只是全都不是。” “老头很失望,却依然没有放弃,直到又过了四年,老头终于支撑不住了,他带着遗憾去寻他的夫人了,他一直害怕夫人会不会怪他。” 其实老头不老,他年纪还称不上一声老头,只是他饱受风霜还有内心的折磨,头发花白,满目悲戚,加之又重伤不愈,总是拄着一根竹竿,与垂暮老人没什么两样,所以寒枝说他是个老头。 “再后来,小乞丐继承了他的遗志,后来的三年,她也不停寻找着,终于,在今天,她找到了!” “齐昭!我找到你了!”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在找我!”他的眼里也闪烁的泪光,他真的没有想过会有人找了他十年。 “没关系,如今我找到你就好了!”寒枝替他上好药,包扎好伤口,又让他穿上衣服。 “那你……”他有些搞不清楚,他爹捡到了她,但他爹已经不在了,她如今也算完成他爹的遗愿了,那么她…… “论年纪,我比你大一岁,你该叫我姐姐!” 齐昭有些惊讶,“其实你可以不用……” “怎么?好歹我也费时费力的找了你那么久,连声姐姐都不肯叫!”寒枝故作生气。 “没有没有!”齐昭连连摆手,似是鼓足勇气,才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姐姐!” “乖~”寒枝摸了摸他的头,果然手感很好。 齐昭现在有些懵懵的,忽然间知道有人不辞辛劳寻了他十年,忽然间多了个姐姐,那是不是自己以后都不再是一个人了,他有亲人了,有姐姐了。 那双狗狗眼,满目欣喜的望着她,“姐姐!” “怎么了?”寒枝正收拾桌上的东西,听到他叫她,转头看向他,眼里充满询问?( ′?w?)? 齐昭摇摇头,只是盯着他。寒枝转过身去继续收拾,忽然又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姐姐!”(=^▽^=) 这小孩!!!寒枝没有转头,只是应了一声:“诶!” “姐姐!”( ﹡?o?﹡ ) “嗯!” “姐姐!”?(*′?`*)? “我在!” “姐姐!”ヾ(??▽?)ノ “你够了!” 齐昭委屈,齐昭不说。 “走吧,你不饿吗?带你去吃饭!” “好耶!”ヾ(@^▽^@)ノ 他跟茯苓一定有话聊。 寒枝带着他去了院子里,正巧遇见李管事的妻女回来。 “梨花仙子!” 寒枝循声望去,是之前在普宁寺看梨花遇见的那个可爱小姑娘。小姑娘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着睫毛,一下就扑了过来。寒枝蹲下身来接住她。 “原来是你呀,小可爱,你住在这里呀?” 听到动静的李管事从厨房跑了出来,正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一头扑进在家新东家的怀里,不由得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自己的妻子。 “爹爹!你快看!梨花仙子来我们家了!” “东家,那是内子陶静,这是我的女儿淘淘!淘淘年纪小,东家不要见怪!” “她叫桃桃啊,是桃花的桃吗?” 夫妻相视一笑,异口同声:“不是,是淘气的淘!” 陶静上前一步,“原来是新东家,您别介意。淘淘就是喜欢颜色好的,不管是人还是物,她是喜欢东家,觉得东家长得好看呢!” “姐姐,漂亮!像仙女一样!”淘淘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都被她逗笑了。 “好了好了,菜做好了,准备吃饭吧!”陶静和李东去厨房将菜都端到了院子里,等到所有人都坐下,李东这才意识到,怎么多了个人。 “东家,不知道这位是?” “这是我弟弟!迟来了一会儿,所以你没看见他。” “原来是您弟弟,那我吃完饭再去收拾间屋子出来。” “麻烦李管事了。” “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东家尝尝这些菜,这山里的野菜虽然比不得那些酒楼的珍馐,但也颇有一番风味,且都是些时令菜,过了季还吃不到呢!” “还有这些腊肉,都是自己家做的,东家尝尝,也不知道合不合胃口。” 寒枝一一都尝过了,“虽然不如酒楼饭菜,但是更有家的味道。我很喜欢!” 寒枝看了一眼齐昭,他吃的正开心,可以说是风卷残云的速度了,寒枝不由得敲了敲他的手。 齐昭不明所以的看向她,那双眼睛仿佛在说,怎么了? “慢点吃!” 齐昭点点头,吃饭的速度果然慢了下来。 第35章 四舍五入我也是个有钱人 吃完饭,他们走到园子里消食。其实主要是齐昭需要消食。 想起他身上的伤,寒枝问道:“你怎么受的伤?” “我……我其实是……”提起这个,齐昭有些扭捏,他不知道该不该让她知道。 “你是杀手,我知道。”他是杀手这件事,寒枝早在见他的第一次就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那你…你一定猜不到我是哪里的……” “你是十步阁的杀手!”刚刚给他治伤的时候看到了十步阁的令牌,这个她的确意外,她找了这么久,没想到灯下黑啊! 震惊!狗狗眼瞪大!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你是十步阁的,我还知道,你的排名没进前三十吧!”前三十的人她大概都知道是谁,除了几个没见过脸的。 不可置信!“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齐昭那笨笨的脑子突然灵光一现,“你!你该不会也是十步阁的吧!” “猜对了!昭昭怎么这么聪明啊!”逗弟弟玩。 齐昭一下就红了脸,“你,你别叫我昭昭。” “为什么不能叫啊?”哟!还不好意思呢! “我都这么大了,你…你别这样叫我……” “姐姐找了你这么久,连你名字都不能叫吗?”寒枝故作委屈道。 “不是不能叫名字,但是…这个…好吧好吧,那你叫吧!随你怎么叫了,你别难过。”齐昭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高兴,但是怕她真的难过,所以只好牺牲自己了! “我不难过,以后我叫你昭昭,你叫我…” “姐姐!” 姐弟两人相视一笑。 “那姐姐,你排第几啊?”他还是没放弃问这个问题。 “怎么?想跟我试试?”寒枝觑了一眼他。 齐昭疯狂点头,“想!” 寒枝微微一笑,“想都别想!” “哈↙啊v~”t^t 齐昭不高兴。 ╯^╰ “砸坏了这里的果树,我看你吃什么!” “那我不想了,不想了!”齐昭连连摆手。 还真是跟茯苓一样吃比什么都重要的性子,寒枝失笑。 想到他的伤又忍不住叮嘱:“在京城阁里的任务别乱接,太危险的看都别看,如果是人多的任务可以去凑个数,一旦情况不对,立刻就跑,一个任务而已,犯不着搭上自己的命。” 齐昭又从树上摘了个桃,用袖子擦了擦然后一边啃的开心,一边听着寒枝说话,时不时点点头,应两声。 “若是不想做任务也可以,实在没钱了找我要,姐姐我还不至于养不起一个你。” 听到这话,齐昭眼睛一亮,连忙凑到寒枝面前,“姐姐有很多钱?” 寒枝嘴角抽了抽,“你很缺钱?” 齐昭疯狂点头,“我…我其实接不到什么任务,那些难度低一些的任务,我总抢不到,只有人多的任务我才能混个位置,但是人一多我也分不到什么赏金。” 寒枝咳嗽几声,抬手用袖子挡住疯狂抽动的嘴角,当个杀手还混的这么惨,也真是少见啊。 她从腰间掏出一个缠枝花纹的玉佩丢进齐昭怀里。“喏!” “这是什么?”齐昭看看玉佩,又看看寒枝,狗狗眼充满疑惑 ??? “拿着这个玉佩,看到牌匾上带着跟玉佩上一样花纹的钱庄或是客栈,随你要多少钱,让掌柜的给你。” 齐昭听得目瞪口呆,一把将桃子塞进嘴里,双手捧着那个玉佩,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寒枝,眼里的惊喜快要流了出来。我姐居然是个有钱人,四舍五入,自己也是个有钱人!孩子要开心傻了。 寒枝则一脸嫌弃的看向他:“什么样子!”也不管他,转身离开了。 留下齐昭站在原地,呆呆的看了玉佩一会,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收进怀里。接着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姐姐,等等我呀!” 这边姐弟俩相亲相爱,十分开心。而另一边,却有人不开心。 长公主府,惠佳郡主的院子里,一群妙龄少女正聚在院子里玩闹着,徐宁香却半点提不起兴致,她面色阴沉,手里抓着帕子不停地搅啊搅,她不明白,寒枝为什么没来,惠佳郡主的帖子,她居然也敢不来! 而且为什么惠佳郡主也不生气,她不是最瞧不上那些身份低微的人吗?她不是喜欢世子吗?从前对她都各种为难,不就是因为她身份低,为什么如今一个得了世子青睐的身份更加低微的人,拒了她的帖子,她居然不生气! 不该是这样啊!她应该生气,应该立刻派人去将那个贱人带来,她们应该以羞辱她,以欺负她为乐!为什么不是这样!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偏帮那个贱人!王妃是这样,世子是这样,就连惠佳郡主也变了! 都怪寒枝!都怪她!若不是她,明明世子待自己很温柔,王妃与自己相处的也很好,自己是世子院里高高在上的世子妃,所有下人见到自己都恭恭敬敬的…… 采春,还有采春,若不是她,采春不会死的!都是她的错,是她害死了采春!她就不该来京城!她为什么要来京城!为什么要来破坏她的人生! 三天前,采春死了,她很伤心,采春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母亲早亡,父亲又对她毫不关心,她和采春说是主仆,当形同姐妹,她早把采春当做自己的亲人。 世子来到她的宁香苑,她还很开心,她已经很久没见到世子了,她以为世子不生她的气了,她以为世子是知道采春的事特地来关心她的,她以为他们要重归于好了。 结果没想到的是,他是为寒枝来的,他为了那个女人再一次来警告她,只是因为她在惠佳郡主面前说了那个女人的事。 他为了她来警告她!太可笑了!明明自己才是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轿,从镇南王府正门抬进来的,他名正言顺的世子妃!他居然几次为了那个贱人这样对自己! 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徐宁香面若寒霜,双目赤红,手上的帕子已经被扯的四分五裂,旁边几位小姐无意中瞥见她这副样子,纷纷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人怎么了。 第36章 哦豁,还是个蠢货 惠佳郡主也见到她这样,眉头一皱,很是不满的开口:“徐宁香,怎么本郡主过个生辰,你很不开心啊,本郡主好心邀请你来参加,还请出错了不成,倒叫你给我脸色看!” 徐宁香听到上方传来的声音,回了回神,长吁一口气,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郡主见谅,怎么会不开心,只是想事情出了神罢了。” “那你倒是说说,什么事情叫你在我的生辰宴上摆出这副表情来!”赵如意倒是想听听看她能说出个什么四五六来,她好好过个生辰,她给她摆脸子,什么意思! 今日赵如意的生辰,但不是及笄,她的笄礼早过了,所以今年的生辰只是小办,请了几个平日玩的好的,还有同长公主府关系近的。 徐宁香自然不在她玩的好的人选里,但是镇南王妃跟自己母亲关系倒是不错,因此才请了她,不然赵如意是绝不想见到徐宁香的。 瞿笑君坐在一旁,眼看着徐宁香,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不管有什么事,在别人的生辰宴上也不该一直冷着脸,而且她总觉得徐宁香没安好心似的。 “看到各位姐妹,结伴而行,想到我的贴身婢女忍不住伤心。” “哦~就是那个被罚的婢女,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赵如意紧皱着眉头,一脸不解。 “我与采春,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她没撑住忽然就走了,我心里实在难过,我……” “世子妃!今日是惠佳郡主的生辰!这种不吉利事情你也敢拿到生辰宴上来说。未免太没规矩的些!”丰湘兰蹙着眉打断了她的话,这个徐宁香,她真是高看她了! “徐宁香!你存心给我找不痛快是不是!今天我过生辰,你就敢在我生辰宴上说这种话!你是不是当我脾气太好了!”赵如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美眸一凛,怒气冲冲的指着她。 周围的小姐们也纷纷指责着徐宁香,“世子妃未免太过分了,怎么能在郡主的生辰宴上说这些呢~” “就是就是,多不吉利啊,不过一个婢女,今日是郡主的好日子,你不为郡主开心,反倒为她伤心!” “世子妃真是过分了,若实在伤心,你别来也就是了,既然来了又偏偏要做出这么一副样子,做给谁看呢!” “唉~要不说呢,小官家的女儿,父亲还娶了继室,不得用心教养,就是没规没矩的。哪怕成了世子妃,依旧是小家子气。” “唉~可怜谢世子了,竟然娶了这么一个女人。” “也不知谢世子为什么要娶她呀?” “可不是嘛,她根本配不上谢世子!” “是啊,为着一个婢女伤心成这样,难不成还想博个重情重义的好名声不成!” “就是啊,有些人,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依旧改不了那一身野鸡的习性!呵!” 顿时周围传来一片嗤笑声。 徐宁香一时慌了神,惨白着一张脸。她只是想利用这件事扯到寒枝身上去,让她们注意到寒枝,好用来对付她,她没想到会犯了忌讳。 “好了,都少说两句吧,也许世子妃真是伤心过度,所以才口不择言了。”丰湘兰在外的形象一直是温柔亲和,遇到什么事一向是和事佬的角色,此时也不得不站出来让缓和气氛。 只是她也没想到,徐宁香今天居然能做出这么蠢的事来,蠢到让她不想帮她说话,上次还觉得她有长进呢,没想到,哦豁,还是个蠢货!。 她猜得出来她徐宁香想做什么,也许真是跟她那个婢女情同姐妹,但一定还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才让她冲昏了头脑。 这倒是让她有些好奇了,应该是跟救了谢世子的那个女子有关吧!她今日未曾来,她知道为什么,听瞿笑君说她是受伤了。不过瞿笑君竟然认识她,这也叫她挺意外的。 越发好奇这个人了,记得瞿笑君说了她的名字,好像是叫…寒枝,’凭风分付东流去,耐等寒枝春不穷。‘的确是个好名字。 能得到谢世子青眼,她就猜她不凡,还有瞿笑君似乎也对她很有好感,瞿笑君不喜欢的人,徐宁香就是个例子,所以至少她不会是个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的人,丰湘兰很想见见她。 “都够了,徐宁香,本郡主不管你今日究竟是特意为了恶心我来的,还是到底存了什么别的心思,你都成功的惹怒本郡主了!” “本郡主告诉你,本郡主现在不想看见你,今后也不想看见你,你以后见到我,都给我有多远躲多远!来人!送镇南王世子妃出去!”越讲越气!赵如意说到后面连自称都不用了,这个徐宁香是故意来报复她的吗? “还有!以后长公主府不欢迎她!” “郡主!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徐宁香真的慌了,急忙解释道。 “世子妃,请吧!”两个婢女挡在她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连她们都知道的事情,这个世子妃未免太不知礼数了! 徐宁香无法,只能被两个婢女请出去了。 徐宁香失魂落魄的上了马车,驾车的小厮还奇怪,怎么就世子妃一个人出来了,难道是世子妃身体不舒服,想到世子妃惨白的脸,越发觉得有这可能,于是加快回镇南王府速度。 嘴里还嘀咕着:“这偌大的长公主府,怎么世子妃生病了,也不给请个大夫啊。一点礼数都不讲。” 徐宁香此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呆呆的坐在马车里,她知道自己完了,这次是彻底得罪惠佳郡主了,得罪郡主就是得罪长公主,若是长公主在母妃面前说些什么,那自己就更不得好了。 寒枝,都怪她!都是她的错,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在惠佳郡主的生辰宴上说错话,也不会得罪惠佳郡主,也不会被她请了出来,丢这么大的脸!寒!枝! 那些人的话仿佛还萦绕在耳边,“小家子气”、“没规矩”、“野鸡”、“配不上”…… 徐宁香的手紧紧攥着,长长的指甲陷进掌心,此时已经血红一片。她的眼里满是狰狞的恨意,十分可怖。 第37章 回家 寒枝陪齐昭在小农庄住了几天,又是摘果子,又是上山打猎的。又让李管事如往年一样摘了水果送去给镇南王妃。好歹是人家送的庄子,不过送点水果她自然不小气。 自己也摘了些水果带走,又做了一些果脯,这几日也是吃过瘾了。来的时候一个小包裹,走的时候整整一辆马车,还多了一个人。 回到巷子口的时候,全靠齐昭来来回回几趟,才把东西搬完了。一推开家门,寒枝就看见院子门口放着一封信,一看就是发现人不在从门缝底下塞进去的。 寒枝捡起来一看,是瞿笑君写给她的。 “姐姐,我住哪啊?”搬完东西,齐昭乐滋滋的凑到她面前。 梨院不太大,但也有三间屋子,寒枝自己住了那间最大的,之前茯苓来住了一间,刚好最后一间就在寒枝那间对面,窗户正对着花圃,打开窗就能看到花。 寒枝指了指花圃旁边那间屋子,“你就住那吧!不过屋子你得自己打扫一下,自我住进来,那间屋子就没收拾过。” “好嘞!”齐昭兴致冲冲的去找工具打扫屋子了。 寒枝就坐在梨树下面,拆开瞿笑君给她的信,信的内容就是说她来梨院找过她,本来想看看她身体好了没,发现她不在家,还有就是说请她去她家玩,随便带她去见见她祖母。 寒枝对去她家玩没什么兴趣,但昭瑛将军她的确很想见一见,大安第一女将军诶!谁不想见见啊! 其实,寒枝曾经见过她一面的,在很久,很久之前…… 一瞬间,寒枝的思绪飞出去好远…… “姐姐!我收拾好了!咱们中午吃什么啊?我饿了都!”齐昭冲到井边,拿起水瓢咕噜咕噜灌了一口凉水。 寒枝回过神来,“你别喝那个水!生水不干净!” “没事!我快渴死了!我先喝一口!”说完又准备继续灌水。 寒枝才想起来,刚回来,也没烧水,“你先别喝了,走吧!我带去吃饭去!” 齐昭眼睛一亮,一把丢下手里的水瓢,歘的一下飞到寒枝身边,“去哪吃,吃什么,我快饿死了!” “你怎么这么容易饿呢,早上吃了早饭回来的,这一路上也没停过嘴吧,你也就刚刚搬了点东西,打扫了屋子,怎么还喊饿呢?”寒枝睨了他一眼。 “姐姐!你弟弟我还在长身体呢!当然饿的快了!”说着两只手抱住她的胳膊,晃了晃,“走吧走吧~再不去吃饭,你弟弟我就真饿死了,你就没弟弟了~” 他这是在撒娇!不得不说寒枝很吃这套,弟弟跟自己撒娇了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只能宠着了。 寒枝几乎快压不住自己要飞起来的嘴角,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正常。 “走吧走吧,带你去吃饭了,多大的人了,还撒娇,站好了!”寒枝一把推开他。 “我才16岁呢,我还是个小孩呢,为什么不能撒娇。”齐昭再次抱住她的胳膊,整个人都靠在她身上,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整个人笑的(很猥琐!)。 他就知道,她果然吃这一套,这还是跟淘淘学的呢,那小姑娘人如其名淘气的很,但是她就爱这样跟她爹娘撒娇,她一撒娇,他们就不生气了。 有时候她也跟姐姐撒娇,他几次都看到看姐姐悄悄的笑,所以他猜她肯定喜欢有人跟她撒娇。嘿嘿,果然没错! 寒枝其实有一米七五的身高,而齐昭现在还小,跟她也差不多高,所以靠在她身上倒也不显得别扭。 这边寒枝的嘴角已经快飞到天上去了,她缓了半天,终于还是狠下心来把他一把推开,“男子汉大丈夫,给我站直了!” 接着没等他说话,自己就先软了语气:“外面好多人看着呢!” 齐昭咧嘴一笑,也不跟她闹了,扯着她的衣袖往前走。 寒枝看着拽着她衣袖的手,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你知道往哪走吗?” “不知道!” “不知道还说的那么理直气壮!不知道还走在前面!” 前面的齐昭脚步一顿,没有转身,就那么退后几步,一直退到她身后一步停下来,歪头看着她,不说话。 寒枝翻了个白眼,“走吧!我给你带路!” 寒枝一路带到食为天的门口,那小二正在送客离开,远远的就看见她来了,于是在门口等着,迎他们进去:“姑娘几天没来啦!怎么没和上次那位姑娘一起来啊,那位姑娘也有一段时间没来咯!” 小二又问:“姑娘这次是包间啊?还是大堂啊?” “大堂就好。” 小二带他们找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刚收拾出来的,二位看看吃些什么。”给他们倒了两杯茶,又看向齐昭:“这位客官第一次来吧,瞧着眼生的很啊,这里有菜单,客官看看,有什么喜欢吃的菜!” 齐昭点点头,又见到周围人坐满了,“你这生意很好啊!” “那是自然,不是我自夸,在南城,我们食为天的菜可是一等一的好,不然也不会每天都有这么多客人!不信你可以问问带您来的这位姑娘,她也来我们店很多次了,若是味道不好,她也不可能经常来吧!” 寒枝喝着茶,猝不及防被q,“的确不错!”转头又看向齐昭,“点你爱吃的,再点两个招牌菜。” 齐昭当然也不跟她客气,点了三个自己爱吃的菜,又点了两个招牌菜,两荤两素一汤,还有一盆饭,没错,就是一盆饭! 寒枝眼神有些许震惊,小心提醒道:“这里菜分量挺足的!” “姐姐放心,我吃的完的!” 等菜上来,姐弟俩一边听着八卦一边吃着饭:从春风巷王大娘的狗听到雨花巷陈小哥新娶的媳妇,又从邠阳酒家的酒听到怀荣街卖猪肉的张屠夫…… 寒枝早就停下来筷子,坐在那里看着他吃饭,她也没想到他真吃的完,“感情你在小农庄的时候还收敛了啊!” 她知道十六岁的男孩子在长身体吃的多,但没想到吃的这么多! 看着满桌光光的盘子,寒枝现在也忍不住疑惑:吃的这么干净,他到底吃没吃饱?这么想着,她也就这么问了:“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吃一点?” 齐昭听到这话,打了个嗝以示回答。 行吧,寒枝喊来小二结账,小二算完钱,正收拾桌子,见寒枝付完了钱,轻笑一声,“二位是姐弟吧!” “这你也能看出来!”齐昭眨眨眼,颇为惊奇的看向他。 “这也不难看出来,只一点,若是看上去岁数相差不大的男女二人出来吃饭,付钱的是女子,那不是夫妻就是姐弟了!二位看着年纪不大,这位姑娘也没梳妇人髻,所以定是姐弟了!” 说着小二又呵呵一笑,“还有就是,二位看着也不像夫妻。” “这店小二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了的啊,还得像小二哥你一样有眼力啊!” “见得多了就知道了,这都不算什么。” 小二将他们送到门口,“二位下次再来啊!” 齐昭冲他摆摆手,然后摸着肚子走了。 第38章 逛街 “走吧,带你逛一逛消消食,顺便给你买一床被子回去,还要给你买几身衣服,鞋子,看看还缺什么,都买点回去。” “还是先去买衣服吧!”他身上的衣服还是穿的李管事的,自己一件衣服也没带来,唯一的一件还因为受伤破了!寒枝带着他直奔成衣店去。 寒枝一进门就对着老板娘说道:“麻烦给他挑几身衣服!” 齐昭刚想开口,寒枝就立刻瞪了他一眼,阻止了他说话,“不要黑色的!” 齐昭撇了撇嘴,黑色多酷啊! “这里应该可以订做吧?我想再给他选几身料子!” “小宣,带那位公子去看衣服。”老板娘对着一旁的小姑娘吩咐道,又转身着寒枝笑着说:“姑娘想看什么料子,是做中衣的,还是外袍?” “中衣外袍都要!还有鞋子也要。不过中衣的料子就不用看了,您用好一点的料子就行。” 老板娘顿时笑的更开心了,“那就看看外袍吧,姑娘是喜欢云锦、蜀锦还是宋锦?” “不拘这些,我看看布料花纹。” “那姑娘瞧瞧这些,妆花缎,织锦缎,提花绢有补子花纹的,过肩花纹的,通袖花纹的织金绢;雨丝锦;方方锦;彩晕锦;月华锦;浮光锦;织金锦……姑娘瞧瞧有什么喜欢的。” 其实说了这么多,寒枝也不太懂,于是照着颜色,选了几匹鲜艳一点的,适合少年人又不至于花里胡哨的料子。 “既然姑娘已经选好了,那我就先给小公子量身。” 齐昭那边已经试了几套衣服了,每换一套,都凑到寒枝面前给她看看。 寒枝看着都不错,果然年纪轻轻的就应该穿一点颜色鲜亮的衣服,要不是齐昭打死不肯,寒枝还想让他试试那件粉色的,多可爱啊! 选完衣服,寒枝又给他选了两双鞋,都先穿着,等定做的好了再换。 等齐昭量身完了,寒枝付完钱留下地址,等她们把衣服做好送过去,还有那几套成衣就自己带着了。 买完衣服,寒枝拉着齐昭向着下一家店进发,接下来是被子,他那间屋子其实也有被子,但寒枝还是觉得得给换床新的。 寒枝带着他一路逛,一路买,等到齐昭手上实在拿不下的时候,她才放弃逛下去的想法。 寒枝找了个茶摊坐下,点了壶茶,齐昭刚坐下就猛灌了三杯茶,然后眨巴着眼睛看着她,看我撒娇大法:“姐姐~我真拿不下了!” 看着齐昭可怜巴巴的眼神,寒枝觉得好笑,“行了行了!回去吧!” 寒枝付了钱,一身轻松走在前面,齐昭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在后面。寒枝中途还买了包果脯,时不时投喂一个。两人就这么慢悠悠回了家。 等回到了梨院,齐昭回到屋子里放下手里东西倒头就睡。 寒枝烧好了水,泡了一壶茶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想叫他出来喝口茶,却没听到动静,敲了敲他屋子的门,也没动静,寒枝推门进去,看到满地的东西,还有倒在床上睡得正香的齐昭。 寒枝无奈摇了摇头,小心替他收拾好地上一堆的东西,又将他的新旧被子都拿出去晒了,又从自己那寻了个毯子给他盖上,然后转身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此时温度正好,适合睡午觉,寒枝回到自己房间,打开半扇窗,整个人又歪在窗下那张美人榻上睡过去了。 和煦的风带着六月特有的气息,裹挟着院里花草的馨香,送进午睡人的梦里。 寒枝这一觉大概睡了半个时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申时初了就是下午三点,见齐昭还没醒,寒枝也不管他,拿了本医书,窝在美人榻上看着。 看着看着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齐昭还没醒,寒枝已经换了个地方继续看书了,她坐在院子里的梨树下,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书。 那一壶茶已经被她喝完了,她又重新去烧了一壶水,齐昭还没醒,她开始纠结要不要去叫醒他。 但是想了半天还是放弃了,他现在才十六岁,正处发育期,嗜睡一点好像也是正常的吧! 眼看着差不多有四点半了,寒枝决定今天在家吃饭吧,那自己先去做饭,反正自己做饭挺慢的,等饭好了,他也应该醒了吧。 寒枝觉得没毛病,转身进了厨房,今天从小农庄拿回来好多菜,还有她和齐昭上山打的野味,都已经被李管事处理过了,还有他们自己腌的腊肉什么的也带了一些回来,寒枝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不用去买菜了。 寒枝做饭真的需要很长时间,倒也不是做的多精致,而是她有点小毛病,切了肉要去洗个手,打个鸡蛋,要去洗个手,切了辣椒,要去洗个手,摸到油,也要去洗个手…… 总之她在厨房里待了半个多时辰才出来,炒菜十几分钟,备菜一个多小时,其实平常没有这么久,只是因为齐昭在,所以多炒了几个菜,就多费了点时间。 齐昭一醒来就闻到一股混合着花香和饭菜香的气味,寻着气味出了门,就恰好看见寒枝端着一碗菜从厨房里出来。 寒枝将饭菜在石桌上摆好,转头看向齐昭,“睡醒啦!醒的倒正是时候嘛!过来吃饭吧!” “要不要喝茶啊?算了,还是先喝碗汤吧!”寒枝先给他盛了一碗汤,却见他呆呆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这是睡懵了? 于是走过去,拉着他的手,将他拉到桌边坐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还没睡醒?” 齐昭眼睛眨了两下,冲着她笑了笑,然后端起那碗汤开始喝。下午睡得久了,他只是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这几天的事情,好像都是做梦的一样。 刚才他一出房门就看见有人已经做好了饭菜,喊他吃饭,问他要不要喝茶,给他盛汤,都是些很小的事,但他却很开心,他真的有家了,以后有人关心他了。 寒枝没有养小孩的经验,不知道要怎么养他,也不知道他现在的情绪是怎么一回事,但她全归结于是小孩子发育期,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正常。正常吧? 第39章 不用找人了 吃完饭,寒枝带着齐昭去了拂衣坊。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寒枝没差人,直接带着齐昭去了旻娘的屋子,见到旻娘,寒枝还没来得及开口。 “你又要往我这放人?!”前一个那死丫头可太能吃了!旻娘一脸紧张的看着来人。 “这是我弟弟!还有跟她们说说,不用找了。”寒枝无语,又有点好笑,这是被茯苓吃怕了。 “哦~就是您一直在找的那个是吧!原来是您弟弟啊!小模样长得不错啊!”旻娘冲着齐昭抛了个媚眼。 看的齐昭一激灵,急忙窜到寒枝身后。他还是个孩子! “以后他到你这来,给他找些简单的任务。”寒枝一脸无语,挡在齐昭前面。 “大人您弟弟也是十步阁的?您这一家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小弟弟看着眉清目秀的居然也是个杀手。 忽然她又正色道:“大人,我这有个任务,被我给拦下了,本来还想让人请大人过来瞧瞧,没想到正好大人亲自来了。” “哦~什么任务?说来听听。” “大人不妨自己看看。”说着递给她一张纸条。 寒枝接纸条,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道:“真是有意思,还是第一次有杀我自己的任务呢!” ”有人要杀姐姐!”齐昭面色一凛。 “可要去查查是什么人出的任务?” “没事,不用去查,这个任务我接了!”白嫖咯! 旻娘一愣,随后明白过来,又让她白赚银子咯! 齐昭也想明白了,十步阁阁训:不论成败,概不退钱!所以姐姐接这个任务就是白拿银子。齐昭顿时开心^_^起来。 此时就不得不插播一条重要消息了:十步阁接任务的确是概不退钱,但是杀手个人拿不拿的到钱呢,还要看十步阁。 没完成任务却还能拿到钱的,其实只有前三十名之内因为他们虽然没能杀死任务目标,就证明了,任务目标的强大,他们凭本事能回来,救能拿到钱,而三十名之后的,一般是根本回不来的,所以根本不用提钱的事。 (还有就是,一个人任务失败的次数是有限的,总不可能一直让你失败却白白拿钱吧,万一就有人想白嫖呢。(* ̄︶ ̄)) “可还有什么别的任务,都拿出来,让我看看。”寒枝懒懒的歪在旻娘的美人榻上,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吃着水果茶点,一副大爷做派,齐昭倒是拘谨的很,整个人板板正正的坐在桌子旁,小口小口的喝着水,乖的不行。 旻娘一时无语,这俩人真是亲姐弟吗?姐姐看着小白兔似的一个人,怎么行为举止比大爷还大爷,弟弟小小年纪冷着一张脸,来到歌舞坊却又像个乖宝宝。真是奇怪的姐弟俩。 旻娘从密室里拿出了今天刚收来的任务,一一摆在桌子上,任由他们挑选。 寒枝一个一个看过了,看到摆在最后一张纸时,挑了挑眉,又盯着它看了半晌,旋即默不作声的收了起来。 然后才从剩下的那一堆里,挑出来的几个在她看来符合齐昭能力的递给了他,“你瞧瞧。”齐昭看过后,觉得这几个自己应该都能完成,于是冲着寒枝点点头。 “这几个,给他接了!”寒枝对着齐昭眼神示意了一下,他立刻从怀里拿出令牌交给了旻娘。 旻娘接过令牌查看了一下,是无序的令牌,原来没进前三十啊,难怪了~ 十步阁三十以下不排序。杀手太多了,而且更新换代的速度极快,也许你上午才领上令牌,下午人就死了,但立刻就会有新的人上来,所以也根本排不了序。 也没人想到去阁内找人,没办法找,难怪找了这么久也没找到。 因此只要是十步阁的,就没有不想进前三十的,只有上去了,才有属于自己的身份牌,才不用跟数百十人抢一个任务,才有可能真正意义上接到千两起步的任务。 “小公子的令牌就先放在我这了,奴家一定保管好,等着小公子下次来去啊~”旻娘媚眼如丝,向着齐昭勾唇一笑。 寒枝则皱了皱眉,手中扇子飞出隔断她朝齐昭抛的媚眼:“他还小,你别勾搭他!” 旻娘面色不变,一把抓住扇子,顺手扇了扇,扇子遮住半张脸,随即又娇笑一声,嗔怪道:“大人还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啊,奴家这么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您也舍得下手,若是奴家手慢一步,没接住,砸坏了脸可怎么是好?” 听到这话,寒枝还没有反应就见齐昭身子抖了一下。 旻娘一下就黑了脸,“不解风情的臭小子!” 寒枝轻咳一声,拿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掩饰嘴角的笑意。“好了,他就是个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旻娘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 说完放下手里的茶杯:“天不早了,我们就……” “早!还早着呢!南城夜市最是繁华热闹,小公子才来京城吧,怎么能不见识见识呢!”说着上前抓住齐昭的手腕,一把将他带了出去,“没见过世面不要紧,奴家这就带小公子见见世面!” 旻娘钳住他的手臂,用了些巧劲,齐昭试着挣脱,却挣脱不开,却又不敢用太大力,怕伤着了她。整个人都写着无措,于是只能求助的看向寒枝。 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寒枝一时也有些茫然,她一脸惊奇的看着远去的两人,对着齐昭投来求助的眼神,她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她知道旻娘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所以也就由着她去了,这拂衣坊的歌舞她还没看过呢,正好趁着今晚好好的欣赏欣赏。 她跟在两人身后,出去时,顺带关上了门。沿着走廊向着灯火通明之处走去,四处挂满彩绸,来往之人,衣着鲜艳,满室馨香,丝竹管弦之乐,琵琶古筝之音,声声入耳。 二楼栏杆边上皆可坐。寒枝寻了个地方坐下,背靠着柱子,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悠闲的看着一楼的表演。 第40章 遇惠佳 一楼的台子上立着两位美人,头戴金纱,面覆珠玉串起来的面帘,身上亦是金光闪闪,上衣略短,露出一截雪白的纤腰,腰间坠着一条细细的链子,上面挂着铃铛,扭动腰肢时,铃铛随之而响。 异域胡舞,姿态妖娆,奇异甚美,座下看客无不被吸引。 寒枝顺着旁边看去,齐昭此时被旻娘按在一个座位上,周围围了一圈姑娘,姿态各异,环肥燕瘦,或热情,或娇俏,或魅惑,或温柔,无一不是美人。 旻娘就在一旁,一会儿让这个美人给他喂酒,一会儿让那个美人给他喂葡萄,齐昭僵笑着,努力拒绝着美人姐姐们的投喂。美人在侧,齐昭却坐如针毡,他眼神四处乱瞟,试图找到他那没心没肺的亲姐姐来拯救他于水火。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那没心没肺的亲姐姐,此时正悠闲的坐在二楼,欣赏着他的苦苦挣扎,笑的一脸开心。 正在寒枝乐不可支的看戏时,楼下传来一道熟悉声音:“寒枝姑娘!” 寒枝循声望去,是荀子游还有他那两个朋友,哦~不止,他身边还带着一位姑娘。寒枝冲他点点头,微微一笑。 此时齐昭也因着那声音,发现了寒枝所在的地方,他眼角微垂,鳖着嘴,“姐姐!”声音带着几分委屈。 听见这声音,寒枝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加快脚步向着楼下走去,经过荀子游身边的时候,朝着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走向齐昭。 “好了,旻娘,你也玩够了,别闹他了!” 旻娘此时心情不错,她歪着身子靠在桌子上,摆了摆手,遣散了那一群美人。她手里扇子轻轻摇着,眉眼含笑,”那就看在你的面子上,这次放过他!” 齐昭逃也似的站起身来,跑到寒枝身边,满眼委屈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去,只一眼,寒枝内心仿佛受到了谴责。 “姐姐错了,你别生气,都是姐姐的错!”见他还不抬头,寒枝无奈叹了口气,伸手去拉他的袖子,“姐姐知错了,原谅姐姐好不好?昭昭~姐姐下次绝对不会了!姐姐发誓!” 齐昭这才抬头看她 ,“没有下次!” “我发誓!”寒枝举起三根手指,一脸诚恳的看向他。 齐昭这才恢复平常的样子,姐弟二人重归于好。 真好哄啊~ 荀子游见他们说完了话,这才走上前来,“寒枝姑娘,你也在这啊,真巧,我们又遇上了。” 齐昭见到来人,瞬间冷着一张脸,目光警惕的看向四人,微微侧身挡在寒枝面前。寒枝轻轻拽了他的袖子,上前一步,齐昭转头看她,面色瞬间柔和下来。 “是啊,的确很巧。”寒枝面带微笑看着他们一行人。 荀子游也注意到了二人的动作,这个人看着有些危险啊,也不知道寒枝姑娘怎么认识的。 “这说明我们有缘分呢,寒枝姑娘还记得我吧?我叫陈有期” “还有我,还有我!我叫柯遇,上次我们都见过的,寒枝姑娘!” 两个眉目清俊的少年,眼里透着未经知识浸染的清澈,两眼放光的看着她。 “怎会忘记,两位小公子我记忆犹新。”寒枝当然记得,两个别人眼里的京城纨绔,但其实性子不错的富家傻公子。 寒枝转头看向他们当中唯一一个姑娘,从荀子游出声叫她那一刻起,她的目光就一直紧盯着她。寒枝笑的和善,“这位姑娘为何一直看着我?” “原来,他喜欢这样的啊~”赵如意小声喃喃道。 寒枝听见了,却不解其意。“姑娘说什么!” “你就是寒枝?听瞿笑君说你前些日子受伤了?”赵如意本来以为她会和徐宁香一样,没想到她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姐姐,你什么时候受伤了!”齐昭一脸紧张的拉过寒枝,上下打量着。 “寒枝姑娘,你受伤了?”荀子游也禁不住神色一变。 “什么,寒枝姑娘受伤了?!” “寒枝姑娘,你没事吧!”那俩小公子也担心的询问道。 听着耳边传来四道整整齐齐的声音,寒枝实在觉得有些刺耳,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对着众人微微一笑,“之前的确受了一点小伤,不过已经好了,都是些小事,你们不用担心。” “小事!我可听她说你从二楼被人推下去,幸好被人接住,但还是撞在栏杆上,撞伤了腰,这怎么会是小事呢!” 赵如意不可置信,这个女人怎么回事!这可是性命之忧大事啊!她差点就摔死了呀!怎么会是小事呢! 一时间,她又忍不住思索,这就是自己跟她的区别吧,自己哪怕受了一点点小伤,也恨不得昭告天下,更别说是差点让人杀死了。难道谢南安就是喜欢她这样吗? 嘶~比不了,真是比不了! “什么!” “什么!” “怎么回事!” “被人推下楼!什么人这么大胆子!” “真没什么大事,伤早已经好了,那人也已经被抓起来了。”虽然被人关心的感觉还不错,但这四个人声音加在一起,自己的耳朵真的承受不住啊! “好了几位,别一惊一乍的了,奴家还有这里这么多客人在呢,几位有什么事,回家再谈啊~现在都坐下来,可别辜负了姑娘们的表演啊~”旻娘睨了他们一眼,媚意横生,眼波流转之间,尽是说不完的风情。 几个人微微红了脸,纷纷坐下 。 “还没问,你身边这位是谁?”荀子游看着齐昭,忍不住询问。这人他之前没见过,刚刚见他们举止亲密,但又不似恋人。 寒枝莞尔一笑,“这是我弟弟,齐昭。” “你弟弟,怎么之前没听说过。”荀子游疑惑,他还真不知道她有个弟弟。 “弟弟之前走失,这么多年一直在找,我来京城就是为了找他的,幸而如今找到了。”寒枝转头看着齐昭,二人相视一笑。 “原来如此,寒枝姑娘这么多年一定很辛苦吧!”荀子游语气充满了怜惜,一个女子孤苦无依,找了弟弟那么多年。 “是啊,寒枝姑娘一定很辛苦!幸而上天垂怜,叫你们姐弟二人相逢。” 寒枝敛眸低笑,这可没有什么上天垂怜,她砸出去的银子可都是实打实的。 “这位,应该就是惠佳郡主吧?”寒枝没有继续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 第41章 她长的真好看呀 “你如何知道我就是惠佳郡主?”赵如意昂着下巴,骄矜的问道。 她刚才听到哥哥叫她的名字,便猜想她是不是就是那个谢世子的救命恩人,又趁她跟别人说话时,悄悄问了哥哥才确定,她就是那个徐宁香口中的寒枝! 她觉得这个人长得跟自己当初想的完全不一样嘛! “笑君不会随随便便将那些事说与别人听,那日有幸接了郡主的帖子,却因故不能去,笑君说会替我向郡主解释。” “原来如此。”赵如意在心里暗暗想着:她长得好看,看起来柔弱性格却坚韧,如今看着还挺聪明,难怪谢南安喜欢她,瞿笑君也喜欢她,这几个傻子对她也很有好感,赵如意又瞥了他们一眼。 自己跟她真的没一点一样的! “你应该不认识寒枝姑娘吧!什么时候还给她下过帖子?我怎么不知道!”荀子游听着忍不住问出声,将手搭在她肩膀上。 赵如意一把拍下他的手,“你知道什么你,我当然不认识,还不是徐宁香,她说……算了,不重要了,哼!原来她是打着这个主意呢!” 好一个徐宁香,这是把自己当枪使呢,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让自己来对付寒枝,她倒是躲在身后,干干净净的,不过她未免也太看不起本郡主了! “徐宁香?你说的是谢南安那个新娶你世子妃?你不是挺讨厌她的吗?”荀子游不解。 这当中又有徐宁香什么事,寒枝眸光一冷,但也转瞬即逝。 “郡主在想什么?”又见她满脸忿忿之意,寒枝觉得很有意思,于是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笑的颇为玩味。 赵如意转头猝不及防就撞见她含笑的眸子了,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竟觉得有些脸热,这人……这人怎么这样看着自己,不过,她长得真好看呀! 赵如意一时竟有些不敢看她,慌乱的眨了眨眼,支支吾吾有些不知道怎么问出口。“你……你跟……你跟谢南安……” “我与谢世子?郡主想问什么?”这小姑娘还挺可爱的呀!啊!该不会她喜欢谢南安吧!怎么想不开呢?喜欢谢南安。 “就是你们……”赵如意还是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她是想问你和谢南安是什么关系?”荀子游看自己妹妹这个别扭样,忍不住开口替他问道,惹得赵如意瞪了他一眼,谁要他帮自己问了。 “原来郡主是想问这个,郡主放心,我与谢世子没有关系。”寒枝想起来了,荀子游说过喜欢谢南安的女子很多,尤其要小心惠佳。她忍不住瞥了荀子游一眼。 荀子游似是也想起来自己说过的话,略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躲过了脸去。 “你不喜欢他?!”赵如意因为吃惊,嘴巴微微张大。 “自然不喜欢。”寒枝笑的坦然。 “你居然不喜欢他!不喜欢他好啊!哈哈哈!活该!喜欢他的他不喜欢,他喜欢的不喜欢他!”当初被谢南安拒绝,她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 尤其他拒绝了她,却娶了个哪哪都不如自己的徐宁香,别人知道了还不以为自己比不过一个五品小官之女!她堂堂一个长公主之女,高高在上的郡主,她不要面子的吗? 如今知道他当初拒绝自己都喜欢,现在却得不到他喜欢的人的喜欢,她心里也算是出口气了。 听到她的话寒枝忍不住挑了挑眉。 “我说你应该不会还喜欢谢南安吧?”荀子游又忍不住来插一句嘴。 “当然不会!他都成亲了,我赵如意堂堂一个郡主,怎么可能做出明知道他有家室还对他念念不忘的事情来!”赵如意瞪了他一眼。 在他没成亲之前,自己怎么追求都行,但他成亲了,自己也绝不纠缠,母亲只教过自己女子可以大胆追求自己的幸福,但可没教自己纠缠有妇之夫啊! 再说了自己堂堂一个郡主之尊,身份高贵,她有自己的骄傲,绝对不屑做出那等没品之事。 “没有最好!他谢南安可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给我离他远一点!”荀子游也是生怕自己这个妹妹长歪了,她从小受宠,她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她之前喜欢谢南安的那股子劲,自己都怕她惹出什么大事来。 好在后来谢南安成亲,她也歇了心思,自己这个妹妹他还是有点了解的,一帆风顺惯了,唯独在谢南安这个人身上跌了跟头,自己原本还怕她受刺激,结果居然没什么事。 不过谢南安也是,居然敢拒绝自己妹妹,他算个什么东西,自己妹妹喜欢他是他的荣幸,他居然还看不上她,真是给他脸了! 旁边这两兄妹在想什么寒枝不知道,不过她倒是想知道自家弟弟这小脑袋瓜呆呆的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呢?” “在想谢南安是谁?”齐昭还在思考,嘴边的话脱口而出。 寒枝没想到他在想这个,轻笑一声,从桌上拿了一块杏干塞进他嘴里,“呵呵~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杏干是酸的,齐昭吃的一张脸都皱在一起,也没空去想别的事了。 几个人又看了会表演,才一起离开。 “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几位下次见!”寒枝对他们浅浅一笑,然后拉着齐昭就准备离开。 “寒枝姑娘,我送你们回去吧!”荀子游开口说道。 “多谢好意,不过不必麻烦了,我就住在南城,和弟弟一起走回去就是了,这里离西城还很远,等你们到家只怕都太迟了,别耽误你们回去。”寒枝拉过齐昭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不出片刻,俩人便融进人群看不到了。 “你该不会喜欢她吧!”赵如意撑着下巴,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眼睛狐疑的看向自己那讨人厌的哥哥。 “别胡说,我与寒枝姑娘是生死之交,是朋友!别拿那些东西来玷污我们之间宝贵的友情!”荀子游转身瞪着她,伸手捏她的脸,使劲拽了拽。 赵如意吃痛,瞪着一双眼睛看向他,眸子里似乎有火光,她一下拍掉他的手:“荀子游!你皮痒痒了,欠收拾了是吧!姑奶奶我今天就教训教训你!” 说着就挥起拳头向他砸去。荀子游自然不可能让她打到,笑的一脸贱兮兮的,“打不着我!打不着我!” 然后在她一拳挥过来之际,迅速拉过陈有期和柯遇两人当挡箭牌,两个人立刻挡住她的手,“小祖宗,您可别误伤了!” 荀子游又对着赵如意扮了个鬼脸。“嘿!没打着!略略略~” 赵如意一时火气更盛,两人相视一笑,立刻撤到两边,给她摆了个您请的姿势。 荀子游见状快速跑开,转头对两人笑骂,“你们两个,还是不是我兄弟了!怎么还帮着她啊!” “正因为兄弟才不能欺负妹妹啊!”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大笑。 惹得赵如意在后面气的直跺脚,“荀子游!别让我抓到你!” 然后提着裙子追了上去,剩下两个人也无奈追上去。 “小祖宗,慢着点!” 少年们互相追逐着,消失在夜色人流里。 第42章 摸摸头 寒枝带着齐昭慢悠悠的逛回了家,随后就是一番洗漱自不必说,接着二人各自回屋睡下了。 入夜凉风习习,满院清甜伴人入梦,一夜安眠。 翌日清晨,齐昭是闻着米粥的香味醒过来的,等他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寒枝已经给花浇好水,出门买早饭了去了。 齐昭走到院子里,感觉整个院子安安静静的,他顺着空气里米粥的气味先是去了厨房,却发现并没有人在。 “姐姐!”他试着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他又忍不住去了寒枝的房间看了看,发现人也在,这个院子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在,他眼皮耷拉着,看着有些失落。 他从寒枝屋子里出来,正好遇到寒枝推开院门走进来,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姐姐!” “你醒啦!醒的正正好,我刚买好早饭回来,你快去洗漱吧!”寒枝将买来的早饭一一在石桌上摆开,又去厨房将熬好的粥端了出来。 齐昭这才乐颠颠的去洗漱了,等他洗漱完,姐弟两人相对而坐。 寒枝给齐昭盛了一碗粥,递到他面前。“谢谢姐姐!”齐昭开心的双手接过粥。 然后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等会儿吃完饭,姐姐带你去回春堂看看!” “回春堂,听着是个医馆的名字吧!我伤早好了,不用去医馆吧!”齐昭不解。 “呵呵!不是那个意思,这家医馆是我的,我平日里都会去那,回春堂的陈大夫医术不错,我跟着他学医,有时候也给病人看看病。” “姐姐原来还是个大夫啊!姐姐好厉害!”齐昭星星眼。 “其实我不算什么大夫,你应该也知道的,毕竟从前跟着师傅,学的可不是医术,只是知道药性罢了。不过如今也算是会些医术吧!”寒枝喝了一口粥,抬眼看他。 齐昭走丢时已经六岁了,六岁的孩子已经记事了,他自然知道他父亲会的不是医术而是毒术。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看着寒枝,二人默契一笑,心照不宣。 “今后任务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药材,可以去回春堂拿。” “好!” “对了,姐姐,我都忘了问,你……跟昨天那几个人是什么关系啊?”齐昭眨巴着眼看着她。 “呵呵!救命之恩的关系。”想起她和荀子游的相遇,寒枝也觉得有些好笑。 “救命之恩?姐姐救了他!” “为什么不觉得是他救了我呢?” “姐姐这么厉害,一定是姐姐救了他!”齐昭抬起下巴,一脸我姐姐最厉害的样子。 “哈哈哈哈,你倒是看得起我,你说的也没错,不过也不完全对。我和他算是互为‘救命恩人’的关系!”寒枝眼里带着笑意,喝了一口粥,继续说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救命之恩,一个误会罢了!一年前我出任务的时候,被他撞了个正着,当时还剩一个人,我正打算解决了他,却不料荀子游忽然从门外闯了进来。” “我以为又要多解决一个人时,他却挡在了我身前,替我解决了那最后一个人,然后就倒在我面前了,给我都看愣了!呵呵呵~” “既然他以为我只是个上门看诊却遭受横祸的无辜弱女子,那我就索性救了他,也好给我做个见证!那一家子本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恶事做尽,掠财无数,如今分赃不均,自相残杀,就是他们的下场!” 吃完早饭,二人就一路朝着回春堂去。 到了回春堂,今日已经有几个病人在了,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茵陈正对着那一墙的药柜抓药,头也没抬的问:“看诊还是抓药?” “既不看诊,也不抓药,我是来看病的!”寒枝说着就坐到一位病人前,替他诊脉。 “寒枝来啦!”陈大夫冲着寒枝点点头。 茵陈听到他们的声音,急忙转过头来,面上挂着笑,“寒枝姐姐,你伤好啦!” “让你们担心了,其实没什么大碍。”寒枝转过头对茵陈微微一笑。 齐昭一进回春堂的门就四处打量着,看完周围的陈设又暗暗观察陈大夫两人,觉得都没什么危险,才放下心来。 茵陈将病人的药抓好,送他出去时,才注意到了齐昭,满是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这位面色红润,看着健康的很,也有什么病吗? “公子看诊还是抓药?” “既不看诊,也不抓药。”齐昭目光瞥了一眼寒枝,眼神一转,学着寒枝的话回答道。 茵陈先是一愣,随后一下就沉了脸,这人是来消遣他的吗?“公子既不看诊,也不抓药,难道也是来当坐诊大夫不错?” 见寒枝没有反应,齐昭继续说道;“我不会看病。” “既然都不是,那你来医馆干什么来了,若是来消遣的,那你怕是走错地方了,出门右拐直走,碧浓斋就在那,公子适合去那!” 茵陈年纪还小,个子不高,站在齐昭面前,叉着腰,昂着脑袋看着他,寒枝看了隐隐觉得好笑。 “呵呵~好了!你们俩别闹了。”寒枝看完诊,提笔写完药方,吹了吹,待墨迹干透,走到二人面前,将药方递给茵陈,“去抓药吧!” 茵陈接过药方,低头扫了一眼,转身走去药柜抓药了,待送走所有的病人,茵陈才急急凑上来问:“寒枝姐姐,你认识他!” “你叫什么姐姐?这是我姐姐!”齐昭抢先一步呛道。 “寒枝姐姐,他真是你弟弟?”茵陈拉过寒枝,走到一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寒枝点点头。 “可是你们一点都不像!他那么凶巴巴的,你明明就温柔。”他看看齐昭,又看看寒枝。 嗯?凶巴巴?闻言寒枝转头看向齐昭,他不笑的时候,冷着一张脸,还是挺能唬人的。 察觉到寒枝的视线,齐昭看过来时变了一副脸色,眼睛亮亮的,对着寒枝乖乖的笑。 寒枝见状,也给他回了个笑脸,果然还是这样看着舒服,弟弟笑起来多乖啊。 而茵陈目睹齐昭变脸现场,忍不住眼睛瞪得好大,他刚刚明明不是这样的,这人怎么还有两副面孔!好可怕的男人! “好了,茵陈,昭昭是我弟弟,他也没比你大几岁,以后他也会常来医馆,你别跟他闹。”寒枝拍了拍他的头,眼神温柔。 “哦~知道了!”看在他是寒枝姐姐的弟弟的份上,自己不跟他计较。 第43章 再遇合式 突然一道目光如炬,突然盯向这边,寒枝转头望去,发现是齐昭,他眼神紧盯着他们,或者说,是紧盯着她的右手。 寒枝看了看自己的手,而后似是想明白了什么,她了然一笑,转身朝着齐昭走去,他的目光还盯着她的手不放。 寒枝走到他面前,心里升起一抹坏心眼,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在看什么?” 齐昭抿了抿唇,神色带着几分黯然,声音小了几分,“你……你怎么摸他的头,你都还没摸过我的头……” 寒枝装作没听清的样子,身体微微凑上前,耳朵侧着,“你说什么?” 齐昭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着委屈,瘪了瘪嘴,又快速低下头,“没什么……” 寒枝“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抬手放在他脑袋上,揉了揉。“生气啦?连姐姐都不叫了?” 齐昭感受到头上的温度,霎时惊喜抬起头来看向她,扬起一抹笑来,“没生气!姐姐~” “好了,姐姐一个上午都要待在这,你是想自己出去逛逛,还是在陪姐姐在这?” “我在这陪姐姐!”齐昭想也没想的回答。 “那边架子上有医书,你可以看看,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来问我!若是想出去了,就告诉我一声。”说完又摸了摸他的头。 齐昭点点头,乖乖的去拿了一本医书,坐到一旁安安静静的看书。 寒枝如今已经学到针灸了,人体的各个穴位,她早就学过了,只是如何扎针的针法她还真不知道。 她受伤前几天,陈大夫其实就已经开始教她针法了,几天没来,如今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小考! 陈大夫先是问了各个穴位所在,接着又考她的实际操作情况,好在寒枝记性极好,穴位自不必说,而实际操作,寒枝这几天其实也没少练,因此这次小考算是过关了。 于是陈大夫又开始教她新的针法。寒枝学的认真,就没心思放在齐昭身上,齐昭也不介意,就坐在一旁看着医书,或看看寒枝练习,也时不时的这走走,那看看。 医书的确枯燥无味,但是看着姐姐就有意思多了。 寒枝练习着针法,兴致勃勃,十分投入,因此倒也不察觉时间过得快慢,而齐昭在医馆里安安静静的待了一个半时辰,简直觉得度日如年,即便一直看着姐姐,也无法拯救他的无聊。 就在他快要待不下去的时候。 “寒枝姑娘!” 听到声音,齐昭看向来人,这又是谁? 寒枝专注着扎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茵陈先看到来人,”你是上次送寒枝姐姐过来的那个公子!” 合式点了点头,转而看向齐昭,他一进门就注意到了他,此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善。 这时寒枝扎完了最后一根针,抬头看见两人对视的场面。嗯?什么情况? “昭昭!”听到姐姐叫他,齐昭立刻转头对着杨起寒枝一个笑。“姐姐!” “寒枝姑娘!”合式这才从齐昭身上移开视线。 寒枝走到他身边,抬眼向对面的合式望去。“何公子怎么来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并未,来南城办事,路过这里,想起家母想喝酸梅汤,故而想进来买三副。” 寒枝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轻笑一声,转头对着茵陈:“去给何公子配吧!” “天气渐热,许多人家都用酸梅汤解热,酸梅汤具有消食和中、行气散瘀、生津止渴、除烦安神的功效,但是脾胃虚寒、胃炎反酸者最好别喝,是药三分毒,不宜多饮。”寒枝还是想喝奶茶。 “多谢寒枝姑娘提醒,我会吩咐下人,不会让她多饮。” 茵陈很快包好了酸梅汤的药材,交到合氏手里:“寒枝姐姐已经中午了,你先去吃饭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寒枝抬头看向外面的天,转身看向齐昭,“让你等很久了,你饿不饿?姐姐先带你去吃饭吧!” 齐昭眼睛一亮,他确实饿了。 “上次的事还未多谢何公子,若何公子不嫌弃,我请公子吃个饭吧!”寒枝笑的温柔。 “不嫌弃!”合式眉尾一挑,眼里噙着一抹笑,带着几分邪气。 齐昭看着两人,总感觉两人气氛怪怪的,他皱着眉问道:“上次什么事?姐姐,你们很熟吗?” “上次意外出了点事,是何公子救了我!”寒枝对着他解释道。 “就是你从二楼被人推了下来,然后被人救了,就是他救的你!”齐昭想起来昨天那个什么郡主说的话。 转头对着合式抱了个拳,一脸郑重:“多谢这位公子救我姐姐,救命之恩,齐昭一定竭力相报。”虽然你不救我姐姐也会没事,但看在你出手的份上,我就会感谢你。 “齐昭?寒枝姑娘,这是你弟弟?” 其实合式早就把寒枝的事调查了个一清二楚,在见到她那一天,他回府之后寒枝的来历生平,来京城后发生的事,就以几张纸的形式摆在他的桌案上。 他看过她的资料,当然知道她没有弟弟,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跟着一个游医,两人相依为命,那个所谓的弟弟是游医的孩子,两人苦寻多年,都未找到。 而寒枝在青州救了镇南王世子谢南安,跟着他来到京城,刚来一个月就找到她弟弟,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合式有些怀疑。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合式向前两步,低着头凑近她,“可我怎么记得,寒枝姑娘是个孤儿,你哪儿来的弟弟?” 齐昭眼神一凛,当即就要上前,寒枝伸手拦住了他。 她面色不变,心下却暗暗吃惊,这个何公子,只怕身份不简单啊!她抬眼毫不避讳的对上他的眼睛,“昭昭就是我弟弟!我来京城就是为了找他!” 合式看着她的眼睛,神色自若,并无一丝慌张。他勾唇一笑,“不是要请我吃饭吗?那就走吧!”说完转身出了医馆。 而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寒枝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她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恐怕她要收回自己那点子兴趣了,这个人,很危险! 片刻,她的脸上重新挂上了一抹笑,一如平常。 第44章 原来是锦衣卫指挥使啊 “姐姐!”齐昭神情有些担忧看着她。要不要他 寒枝转过头对着他一笑,“走吧!”然后拉着他出了门。 寒枝还是带着他们去了食为天。 食为天二楼包厢里,寒枝和合式相对而坐,齐昭坐在寒枝左手边。 ”何公子应该少有在南城吃饭吧!这家饭菜其实不错,只是不知公子吃不吃得惯!”寒枝将菜单递给了合式。 合式也没客气,直接点了几个自己爱吃的,又将菜单还给她。“的确不常在南城吃饭,这家酒楼更是第一次来。” 寒枝把菜单递到齐昭面前,齐昭也点了两个菜,就叫小二下去了。 “既是第一次来,那就可得好好尝尝这里的菜色,兴许何公子会喜欢。”寒枝先给齐昭倒了一杯茶。 “谢谢姐姐!”齐昭捧着茶,笑着对寒枝说。 接着又倒了一杯递给合式,“何公子尝尝,这茶是这家店特有的,虽不名贵,却别有一番风味。” 合式接过茶,轻呷一口,“的确奇特。”他手捻着茶杯,起身站到窗户前,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流。“寒枝姑娘既然是来找弟弟的,如今找到了,可是要走了?” 寒枝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之后才说道:“京城繁华是青州所不能比的,来此若不赏遍风景,岂不辜负。不过……”她转头看向齐昭,“我已找到弟弟,自然是要带他回去,给师傅磕头!” “我有一事好奇,寒枝姑娘是凭何认出他就是你弟弟,寒枝姑娘不怕……找错人了?”他依然没有转身,只是人歪歪的靠在窗户上,又喝了一口茶。 齐昭面色阴沉,抓着杯子的手紧紧握着,青筋暴起。这人是想挑拨他和姐姐的关系吗? 寒枝抬手覆上他的手,食指轻轻敲了两下,无声安慰。“这似乎不用告诉何公子吧!我知道,昭昭是我弟弟!” 合式转过头,对上她的视线,“寒枝姑娘确定便好!” 其实不止齐昭,她,他也怀疑。这个人身上太多巧合了,不过合式觉得很有意思。 不就菜上来了。 合式一撩衣袍,坐回位置上,没再问些什么,三人安安静静的吃完饭。合式带着酸梅汤离开了,寒枝则带着齐昭回了梨院。 齐昭一路上都没说话,刚回到梨院就忍不住开口:“姐姐!那个人要不要我……” “不用!”他还没说完寒枝就打断了他的话,她知道他要说什么。“昭昭,这个人,很危险,你只要离他远些就行!其余的事姐姐来处理,乖!听姐姐的话!” “好!我听姐姐的!”齐昭只能乖乖点头了。 见他点头,寒枝温柔一笑,“我知道你在医馆待的无聊,下午就别去了,在京城逛逛玩玩,或者昨天接的任务可以去做做看。” 齐昭嘿嘿一笑,“那我还是去做任务吧!” “随你怎么都好!先去休息吧!” “那姐姐也去休息吧!”而后转身进了房间。 寒枝休息了一会儿,醒来时齐昭还睡着,寒枝先去了拂衣坊,一路直奔旻娘的房间。 旻娘正歪靠在美人榻上,手里的扇子轻轻扇着。“大人不是昨天晚上才来,怎么半天没见,又想奴家了不成?不过那位弟弟怎么没来~” 寒枝没空跟她闹,正是问道:“你可知道京城之中有个叫何适的?替我查查。” “合式?”旻娘从榻上直起身来,美眸一凛,“大人不认识他?” “你知道他。”寒枝在一旁的圆凳上坐下,手指搭在桌面上,轻轻的敲着。 “那是自然,这位,可是个来钱的主啊~在京城,没人不知道他!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天子近卫,手握重权,得天子眷顾,深受信赖。”旻娘此刻也正襟危坐。 “他……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啊!”那个伤了茯苓的人!寒枝眼底一片幽深。“还有什么详细的资料,都拿来我看看!” “大人还想知道什么,不如直接问奴家更快,记得最清楚的,在这~”她抬手点了点自己都脑袋,旻娘笑的自信,她天生过目不忘,她的脑子就是最好的资料库。 “我要知道他的所有!”知己知彼,杀人无形。 “噗嗤~”旻娘忽而一笑,“大人若是喜欢他,想追求他,这奴家可是无能为力,不过…若是大人想杀他,那奴家倒是知道他的软肋。” 寒枝敲着桌面的手停了下来,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 旻娘走下美人榻,走到寒枝身边,替她倒了杯茶,“这位位高权重的指挥使大人亲情缘薄,家里只有一位孀居的母亲,二人相依为命,听说这位指挥使大人很是孝顺呢!” 寒枝想起他到医馆买酸梅汤的事,的确孝顺。 旻娘走到她对面坐下,接着说:“这位大人只忠于天子,是天子手里的一把极好的利刃,指哪打哪,所以这些年树敌颇多,几位皇子更是几番拉拢不成,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呢!” “前些时间,又得罪了六皇子一党 ,呵呵,奴家这关于他的任务本就不少,如今更是接都接不完呢!”旻娘想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就忍不住开心。 寒枝低头喝了一口茶,长长的羽睫掩住了她眸里的杀意,“既然如此,他的任务给我留一个下来。” “大人既然想要,那奴家自然是得给您留着。” 寒枝喝完那杯茶,放下杯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大人慢走,奴家就不送了~”旻娘起身略施了个礼,关上了门,转身躺回了美人榻上。 寒枝去了回春堂,继续她的针灸学习大业,中途也看了几个病人,接着继续练习,就这样一直到傍晚,寒枝准备离开回春堂时,又想起瞿笑君的那封信,转身回去拿了些药材才离开。 寒枝回到梨院时,齐昭还没回来,于是寒枝决定先做好饭来,等到寒枝将菜端上桌的时候,齐昭正好推门进来。 “回来的刚好,快去洗手吃饭!”寒枝解下身上的围裙,摆好碗筷,坐在石凳上,等着齐昭。 齐昭刚坐下拿起碗筷就大口吃了起来,今天下午快把他跑死了,从南城进东城,又从东城去西城,太远了! 寒枝先给他盛了一碗汤,“先喝汤,你慢些吃!” “谢谢姐姐!”齐昭接过汤,咽下嘴里的菜,才开口说道。 “可是累了,等会儿泡个澡,今晚早些休息!” 齐昭捧着汤碗,点点头。 “姐姐明日要去一趟英国公府,不能带你,明日你要吃什么自己看着来。”寒枝一边吃着饭,一边交代着:“厨房里有菜,若是不会做,我房间书桌上有个盒子,里面有钱,你也可以出去吃……” “姐姐!我十六岁了,不是六岁,你不用特地跟我交代这些!”嘴上说着不用,其实齐昭心里喜滋滋的。 “是吗?我以为你三岁呢!”寒枝低低一笑。 天色渐渐黑了,两人的谈笑声随着风渐渐远去。 第45章 昭瑛将军 翌日一早寒枝去了英国公府,想着第一次登门也不好意思空手去吧,就配了几味助眠的熏香。 她雇了一辆马车,向着西城驶去。到了英国公府门口,寒枝下了马车,一个看守府门的侍卫迎上来,问道:“姑娘找谁?” 寒枝将瞿笑君的玉佩递给他,柔声一笑,“劳烦小哥替我通传一下,我找你们大小姐,我叫寒枝。” 捎等了一会儿,远远的就见瞿笑君从里面跑了出来,“寒枝!你来了!” 周围的侍卫们见到她纷纷行礼,“大小姐!”“大小姐!” 瞿笑君冲他们摆摆手,快步跑到寒枝身边,挽住她的手,笑的一脸灿烂,“走走走,我带你进去。”刚走了没两步,又停下来,转头对着一旁的侍卫说道:“以后寒枝再来,直接带她进去找我就行。” “是!”侍卫们看了寒枝一眼,似是要把她的脸牢牢记住。 寒枝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她,“第一次上门,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这是我自己调配的熏香,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有安神助眠之效。” “正好祖母这两日睡不好呢!可巧你就带着这助眠的熏香来了。”瞿笑君接过东西,开怀一笑。 眼见府里许多下人人们端着东西走来走去,忙前忙后的样子,便问瞿笑君:“我来的时机不好,府里可是有什么事?” “呵呵,好!你来的时机正正好!明日是我祖母大寿,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可巧你就来了。” 寒枝也没想到居然碰上昭瑛将军过寿,“既然是大寿,这可是大事,你怎么也不早告诉我一声,我都没提前准备礼物,难道就这么空手参加她的寿宴不成!” “唉!我祖母一向不在意这个,你不是带了那个助眠的熏香,送那个就好!”瞿笑君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这是上门带的礼,怎么能算寿礼呢!” “没事儿!我祖母真不在意这些个东西,这样,我先带你去见见我祖母,你不是想见我祖母吗?走吧走吧!” 瞿笑君拉着寒枝一路进了一个叫秋野堂的院子,院子里没什么花草,唯有院子正中间有棵梧桐树,瞿笑君拉着她进了正堂又穿过回廊,一路行至后院,没有假石山水,也没什么精致的景物,说是后院,其实更像是一个校场,一个练武场。 宽阔的场上有一个练武台,旁边立有梅花桩,周围摆着各式兵器,一个少年人正在台上握着一把刀舞的虎虎生风,台下石桌旁坐着一老妇人,看着台上的人,时不时点评两句。 “祖母!祖母!看我带谁来了~”瞿笑君拉着寒枝跑到那人身边 。 寒枝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才抬头看她,面前的老妇人虽然已经要六十岁了,但看起来完全不像年老的样子,头发不见花白,眉目犀利,眼波流转之间还隐隐带着一股子戾气,这是多年征战沙场之人特有的戾气。 到底是纵横疆场许多年的将军,哪怕久不上战场,浑身上下都还散发着不可侵犯的威严,英气十足。 忽然她舒眉一笑,眉眼间的戾气瞬间散了个干净,“你就是笑笑说的很崇拜我的那个丫头啊!” 寒枝愣了一下,这画风不对啊,偶像形象好像一下就破灭了,“昭瑛将军乃是我大安第一女将军,整个大安,应该没有人不崇拜将军您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倒是很多年没听过这个称呼了,不过现在不必这样叫我,我姓梁,唤我一声老夫人就好,丫头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寒枝!” “寒枝丫头啊~我家笑笑随我,性子大方,又一向不爱跟那些个大家闺秀玩,能跟你交朋友,想来你也不是个扭捏的。我刚才看你走过来那几步,应该也是个练家子吧,台上那个,看到没有,那是我小孙子,想不想,上去练练?” 听到这话,寒枝眸子一缩,整个人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不用紧张,我这个人年轻时就爱研究步法,几十年了,所以才一眼看出来,这功夫,除了我,没别人!”她一脸自豪的看向寒枝,眼神意示着她不必担心。 寒枝这才放松下来,随即扬起一抹笑来:“的确是很久没练过手了,那就效劳老夫人的孙儿,陪我过过招了。” 旋即飞身上了练武台,从一旁的兵器架子上取了把剑,抬手向那少年人攻去,那人见她来势汹汹,急忙抬刀去挡。 这一剑震的他手腕发麻,差点握不住刀,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挺厉害,于是心神专注,更严阵以待起来。 瞿笑君此时处于懵逼状态,寒枝会武功?寒枝居然会武功!她居然一点没看出来!还得是她祖母啊,一眼就看出来了,她一脸崇拜的看向自家祖母,眼睛亮晶晶的,又双手比了个大拇指,以表示肯定。 而梁老夫人则昂起下巴,一脸骄傲,还得是我吧! 一老一小坐在石凳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两人。 “祖母,您说,他们俩谁输谁赢啊?”瞿笑君看着台上身影交错的两人。 “我说,寒枝丫头赢!”梁老夫人缓缓喝下一口茶,才一脸肯定的说。 “祖母这么果断,也太瞧不起骁为了吧?他可是您亲手带出来的呢!”瞿笑君有些不可思议,不是她看轻寒枝,而是自家祖母有多厉害她是知道的,而骁为是从小就跟着祖母练武,祖母也夸过他很有天赋。 她看着台上两人明明势均力敌的样子,而且寒枝身子单薄,看起来柔柔弱弱……哦不,也不是很柔弱吧!但是祖母却这么果断的说寒枝会赢,瞿笑君还是有些不信的。 “既然这样,要不要跟我打个赌?我赌寒枝丫头赢,你就赌骁为那小子赢,我赢了,你就去那梅花桩上站一个时辰。”梁老夫人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要是您输了呢?” “我不会输!敢不敢赌?” “赌就赌,谁怕谁啊!”看到祖母信誓旦旦的样子,她其实有点虚,但是见她又挑衅自己,瞿笑君又忍不住答应,万一这次祖母看走眼了呢。自己一定要狠狠报复回来! 瞿笑君这边刚刚答应下来,还没出三个呼吸,瞿骁为手中的刀就被寒枝一剑挑落。 “我输了!”瞿骁为捡起被挑落的刀,看向寒枝,眼里全是佩服与敬意,她的确厉害。 寒枝转手挽了个剑花,握着剑柄,双手抱拳行了个礼,“承让!”然后将手中的剑放回兵器架上,飞身下了练武台。 第46章 美死他们 r 第47章 寿宴 “走吧!我们先去见见祖母,今天应该会来很多人,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今天一定全程陪在你身边!”瞿笑君拍拍胸脯,昂着脑袋跟她打包票。 然后她又似是突然想到什么,有些担忧的说:“对了,寒枝,今日惠佳郡主也一定回来,她……” “这个笑君不用担心,我前些日子见过惠佳郡主,是个率直可爱的小姑娘,我都她问过我了,我也同她说清楚了。” “你见过她了!什么时候?你不会是被骗了吧!虽然惠佳的确不是什么狠毒之人,但是率直可爱这四个字,跟她…扯的上关系吗?” 瞿笑君严重怀疑她是被骗了,她赵如意人虽然不坏,但是娇蛮任性,脾气性子高傲的很。率直?可爱?哪点跟她对的上号? “你跟她说什么了,她居然没对你……要知道,京城里没一个喜欢谢南安的没被她警告过,那个世子妃之前也是经常被她们戏弄的。” 想起徐宁香,瞿笑君有些不知是什么心情,其实最开始徐宁香被那些人戏弄的时候,她帮过她的。 只是那个时候她明明已经跟谢南安定亲了,准准的镇南王世子妃啊,要真论起身份来,除了惠佳郡主,没一个身份比她高的,可她却总是不懂得反抗,瞿笑君就是恨铁不成钢。 再后来,那赏花宴还有惠佳郡主的生辰宴上,她撺掇惠佳郡主对寒枝出手的时候,她不明白,怎么一个可怜人突然就变得面目可憎了起来。 “我与谢世子本就没什么关系,惠佳郡主与我自然没什么矛盾。而且我瞧着惠佳郡主敢爱敢恨,很是洒脱呢!” “什么意思?你是说赵如意她不喜欢谢南安了!”瞿笑君一脸吃到大瓜的表情,暗暗思索着,“难怪呢!自从谢南安成亲之后,她好像就没怎么针对徐宁香了!” 随后她又担心的看了寒枝一眼,“不过这个徐宁香啊,你倒是要小心了。”她将前两次宴会上的事情说与寒枝听了。 寒枝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只是一瞬间她又想起了什么,心里嗤笑一声,原来那个任务是她的手笔啊。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两人向着正院走去,穿过后院,走进正堂,刚到门口。 就传来梁老夫人的声音:“笑笑来啦!寒枝丫头也来啦!快过来坐下。” 二人走到梁老夫人面前,行了个礼。 “祝祖母寿同金石,永世难老!” “祝老夫人福如沧海无穷极,寿比灵椿过八千。” “哈哈哈,好好好!说的都好!”梁老夫人很是开心。 “寒枝丫头,今日这一身,真是好看,姑娘家家,年纪轻轻的,就该穿的鲜丽些!”梁老夫人年纪一大,就喜欢看年轻姑娘穿的喜庆的颜色。 “那我今日是借了笑君的光,才被老夫人夸一句好看,原来我平日里竟然是个丑的。”寒枝故作伤心道。 瞿笑君也接过话头:“祖母平日里夸我长得好看,我还当真以为是自己真长的不错了,原来是托了这些衣服的光啊!若是叫那些猫儿狗儿也穿上些鲜艳的衣服,那它们着祖母眼里岂非是美若天仙了!” 知道她们俩是合起伙来逗自己开心呢,梁老夫人也很给面子的笑了几声。“哈哈哈哈哈!你们两个促狭的。” 瞿笑君又转头对着寒枝说道:“你还丑呢!你要是丑,那我岂非是见不得人了。” 寒枝转头看她,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下,“笑君何必妄自菲薄,你明明也是个英气美人!” 这话说的瞿笑君脸上又要升起热意,赶忙转开视线,不再看她。 二人陪梁老夫人说了会话,就被她以年轻人就要找年轻人聊天为由,赶走了。 对!没错!赶走了! 两人出了正院,向前院花厅走去,刚走到园子里。 此时有个婢女从身后走来,直直的撞了她一下,“姑娘小心!” “寒枝你没事吧?”瞿笑君伸手扶住寒枝,担忧的询问,转身刚想问那个婢女怎么回事,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跑的还挺快!” 寒枝对她安抚一笑,“今日人多,事也杂,难免冒事,我什么没事,不必担心!” 刚才是茯苓的声音,寒枝抬头望去,前面的人已经跑没影了,她暗暗观察了一下这周围。 屋顶,树上,婢女,小厮,侍卫…… 好家伙,这是部门活动啊。 远远又看见茯苓,她一副英国公婢女的打扮,手里端了一碟糕点正在偷吃。 真不愧是她啊,随时随地都想着吃。 周围的人听到动静,纷纷向这里看过来,一时间众人皆安静了下来。 园子路口,垂花门前,只见两位姿态各异的美人,一个红衣英气十足,一个紫衣贵气神秘,两边花丛高立,花枝错杂,隐隐约约之间,更添朦胧之美。 看到众人投来的目光,瞿笑君非常开心,看吧看吧!这可是她精心挑选的衣服,特地打扮过的美人,还不美死他们! 瞿笑君拉过寒枝就往园子里走去。 寒枝看到周围的人,这是所有她认识的人都齐聚一堂了啊,果然今天是个好日子。 见到他们,有人惊讶,有人愤恨!有人开心,有人平静。但大多数人议论纷纷,都在猜测瞿笑君身边的人是谁,也有些人蠢蠢欲动,就想上前搭讪。 只不过有人更快一步,是赵如意和荀子游,他们刚刚跟着长公主先去拜见了梁老夫人,就比寒枝二人慢一步,长辈们在说话,所以他们俩也被叫了出来。 荀子游见到寒枝刚想开口,“寒枝姑娘!你也在这里啊!”这话竟然是出自赵如意的口。 瞿笑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寒枝见到两人,先是行了个礼,才应声答道:“昨日来寻笑君,也有幸见到了老夫人,却没想到今日是老夫人的大寿,故而老夫人让我留下来也热闹热闹!” 见到寒枝不同于往日的打扮,荀子游眼中有着惊艳,他开口。 “原来如此!不过,寒枝姑娘今日很好看!”不过,这又是赵如意的声音,她也觉得她今日这身打扮好看,与上次在拂衣坊见到她时是两种不一样的风格,但是……都好看! 瞿笑君此时更是意外了。 荀子游的嘴已经张半天了,他叉着腰,对着赵如意说道:“怎么我在想什么,你就说什么!” 瞿笑君大笑一声:“你们不是兄妹吗?心有灵犀呗!” “谁跟他心有灵犀!” “谁跟她心有灵犀!” 二人同时说出这话,又同时看向对方。 “哼!” “哼!” “还说不是呢!多有默契啊!”瞿笑君更是乐不可支的看向他们。 寒枝虽然没笑出声,但面上也难掩笑意。 第48章 寿宴2 此时又有一个蓝衣女子款款走来,“见过乐逸侯,惠佳郡主!”又对着瞿笑君点了点头,瞿笑君也回以一笑。 “湘兰?你来了!”赵如意看着丰湘兰问了一句,算是打过招呼。 丰湘兰微微一笑,看向寒枝,“我刚才见你们相谈甚欢,只这位姑娘从前倒是没见过,不知这位姑娘是哪家小姐?” “我叫寒枝,不是什么大家小姐,只是个大夫罢了。”寒枝挂着一抹浅笑。 “大夫?”丰湘兰神色一顿,原来是她啊!丰湘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身量修长,薄肩纤背,一袭槿紫色织金牡丹纹宽袖锦裙,头上只有一只白玉簪。 紫色的锦裙,又绣着金牡丹,这两种东西叠加起来无比贵气,寻常人穿不出它的气势,反而会被它压倒,显得俗气。而她穿上却意外的合适,看上去倒像个世族大家养出来的大小姐。 “原来是寒枝姑娘!久仰大名!我叫丰湘兰。” ?寒枝不懂。“丰小姐何出此言呐?” “早听世子妃提起过你,心生好奇,却一直不得而见。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怪不得那个蠢货对她防备呢!果然是个美人! 又是徐宁香!这人还真是会给自己找事啊!“丰小姐谬赞,我不过是个寻常人罢了。” “对了,寒枝姑娘,怎么不见你弟弟?”来了半天,终于是他先说出话来,荀子游颇有些得意看向赵如意,赵如意则轻哼一声。 “本来没想会在这里住一晚,所以昨日只有我自己来,不过,昨日老夫人说也叫昭昭一起来玩玩,现在应该快来了吧!”想到齐昭,寒枝脸上笑意加深。 说曹操曹操到,“姐姐!”听见齐昭的声音,寒枝转头向垂花门看去,只见穿着一袭绯色锦袍的少年向她奔来。 “姐姐!”他一眼就认出了她,虽然换了衣服和发饰。 “跑什么!”寒枝见到他头上隐隐透着汗,拿出帕子伸手替他擦去。 齐昭微微低着头,看着寒枝,“姐姐今天真好看!是和平时不一样的好看。” “呵呵!今天已经不止你一个人夸过我了!”寒枝嘴角含笑,看着齐昭,穿的是上次她给他选的料子,做的新衣裳,绯红的锦缎,用银线绣着祥云团纹,她一看就觉得他穿起来一定好看,如今看着果然不错。 “昭昭今天也好看!” 被姐姐夸了,好开心! 头上的发带也是她选的,也是红色的,带着银色的滚边,很是相称!忽然寒枝又觉得哪里不对,见他微微低着的头,还有合身的衣裳。 她伸手比了一下,“嗯?昭昭!你是不是长高了!”寒枝的身高在普通女孩里算是高的,有175,她刚见到齐昭的时候,他和自己差不多,如今却要微微低着头。 而且之前做衣服的时候,老板娘说,齐昭年纪还小,还在长身体,所以特地把尺寸放宽了些,如今看着倒是很合身。 “姐姐看出来了,我比姐姐高了!”齐昭也伸出手,在两人之间比了一下。 “都还是在长身体的时候,长高正常啊!骁为也在长个子呢,一天一个样,一段时间不见,就窜的比我高了,寒枝!这就是你弟弟啊!看着跟骁为一样大呢!” 说起弟弟的身高,瞿笑君真是苦不堪言,之前她还总嘲笑瞿骁为长不高呢,没想到这两年,跟吃了什么似的,一下就长的比她还高了!然后时不时就嘲笑她长不高了!气的她每天都在院里蹦啊蹦的,就想着还能再长一点。 “昭昭,这是笑君,是姐姐的朋友。” “叫我笑君姐姐就行!” 齐昭看了寒枝一眼,见她点头,才喊了一声:“见过笑君姐姐!” 寒枝又带他看向荀子游和赵如意,“这两位你都见过的!这位是丰小姐。” “见过乐逸侯!见过惠佳郡主!丰小姐!”齐昭一并行了个礼。 “怎么叫瞿笑君是姐姐,叫我就是惠佳郡主,怎么?我当不得你一声姐姐吗?”赵如意信步上前。 齐昭看向寒枝有些无措,寒枝也有些惊讶,却还是失笑,“自然当得起,只是怕郡主介意。” “我有什么可介意的?我叫赵如意!”她转头看向齐昭。 “见过如意姐姐!”齐昭乖巧的喊了一声。 赵如意满意了,看看齐昭,又看看荀子游,怎么别人的弟弟那么乖,自己的哥哥整天就知道和自己作对,从腰间扯下来一块玉佩,丢进齐昭怀里,“不是什么好东西拿着玩吧!” 瞿笑君已经看懵了,这人真是惠佳吗?该不会是被人掉包了吧! 丰湘兰倒是没什么反应,她并不觉得意外。 齐昭接过玉佩,看向寒枝,寒枝只是笑着,“既然郡主给你,你就收着。” “你弟弟都叫我如意姐姐,你还叫我郡主?” 寒枝倒是看明白了,这两兄妹还真是不一样,这惠佳郡主原来还是个性子傲娇的小姑娘。 “如意!”寒枝不讨厌这个小姑娘,也不介意满足她的想法。 别说瞿笑君了,就连荀子游此时都觉得妹妹很不正常了,她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寒枝姑娘了。莫不是中邪了! 他伸手搭上赵如意的额头,被她一把拍下,“你做什么!” “我看看你是不是发烧了?”说着又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不热啊!” 赵如意顿时来了火气,“你才有病!” “这才对嘛!”荀子游舒了一口气。 “荀子游!” 几人正笑着,突然外面传来几声唱音:“太子殿下到!长公主到!三皇子到!六皇子到!” 听到这道声音,众人纷纷跪下行礼,寒枝躲在几人身后,借着裙摆,没有跪下去,只微微屈着膝盖,旁边的齐昭也有样学样,瞿笑君见到二人如此,当即给他们比了个,然后有样学样。 园子里人很多,且都低着头,走进来的不止三位皇子和长公主,梁老夫人,还有其他夫人也都来了。乌泱泱一群人,更是目不斜视,所以根本没人会注意到。 “都起来吧!今日是来给老夫人过寿,大家都是晚辈,不必讲这些虚礼!”太子殿下笑的温和,看着倒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装模作样!” 第49章 全到齐了 这话是六皇子说的。 太子殿下听见了,但也只是无所谓的笑笑,一副包容弟弟的模样。 三皇子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两人。 “开宴吧!” 席位不分男女,但分地位高低,梁老夫人和长公主,三位皇子自然坐主桌,然后其他位高权重,或是至亲好友自不必说。 夫妻自然同坐,剩下就是些年轻男女们,这时候就不必分位置了,随意坐,因为今天来的若非位高权重便是王公勋贵,哦!除了寒枝姐弟俩! 寒枝这桌可以说是认识的人的全坐一桌了。寒枝左边自然坐着齐昭,右边是瞿笑君,而瞿笑君的右手边则是惠佳郡主,然后是丰湘兰,荀子游带着陈有期和柯遇又坐在齐昭旁边。 一桌本就安排了十个位置,如今已经坐下了八个,正在此时谢南安和合式也走过来,二人对视一眼,在剩下的两个位置上坐了下来,只留徐宁香一人略显尴尬的站在谢南安身旁。 徐宁香其实不想坐这,因为惠佳郡主和寒枝都在这,但是谢南安已经坐下了,她没办法只能过来,偏巧又让合式抢先一步坐下,这又没有多余位置了,她又绝不可能让谢南安跟她们坐一起,自己离开。 众人不明所以,但隐隐都有些看戏的意味。 只有两人小声嘀咕道:“他们怎么坐这来了?” “咱们这一桌要么招猫逗狗,要么到处游,还有两个毫无关系的,跟他们俩扯不上关系吧!他们来坐过来干什么!”陈有期忽然瞪大双眼,指着柯遇颤着手说道,“你……犯事了!” 柯遇义愤填膺又偷偷摸摸看了旁边人一眼,放低声音:“你说什么呢!我整天跟你待在一起,我哪有时间犯事?再说了,我每天除了喝喝小酒,听听小曲,偶尔小赌,斗蛐蛐,跑马,打马球……我连青楼都没去过!我能犯什么事!” “说的也对哈!那他们来坐来这干什么?这让我怎么吃的下饭啊!”陈有期真怕对着他们这两张脸,自己吃下去饭。 “谁知道呢?不过,你还真是当来这里吃饭的啊!” “那不然,我送礼了啊!不就是来吃席的吗?我早饭都没吃,就等着这一顿了!”陈有期的眼里,充斥着未被社会人情世故污染的清澈。 柯遇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看着陈有期的目光忽然生出一抹慈祥来。 陈有期则看向自己兄弟,一脸莫名其妙,好像在他身上看见了自家太奶的样子。 除了嘀嘀咕咕自以为声音很小的两人,众人都很安静,惠佳郡主率先开口:“世子妃怎么不坐下来?呀!没位置了啊,那世子妃不如另寻一个位置吧!” 徐宁香面色不好,却还是强扯起一抹笑,“我与世子夫妻一体,自然是要坐一处的。”说完又看向合式,“不知可否请合大人换个位置,让我与世子同坐?” 听到这话桌上几人都面色怪异,陈有期和柯遇小声嘀咕,“这世子妃胆子这么大,敢让那个活阎王给她让位置!” 合式看了陈有期一眼,眼神看不出喜怒,却吓的柯遇一把捂上了陈有期的嘴,冲着合式尴尬一笑:“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你们是夫妻,自然是要坐一处的。”合式喝了一口茶,没有看徐宁香,反而目光看向谢南安。 听到这话,徐宁香一喜:“多谢合大人!” 但合式没有动作,徐宁香有些疑惑,“大人不是说要让位置给我?” 合式这才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漠,眼底一点情绪都没有,“我何时说过要把位置让给你!” 徐宁香被他看的这一眼,身上有些冷,“你不是说……” “宁香!不过一个位置,也值得同合大人争。你随便寻个位置坐便是,我们今日是来给梁老夫人贺寿的!”谢南安的表情一如平日的温柔,却叫徐宁香看出了几分冷意。 “谢世子新婚,世子妃自然舍不得分开,不如,谢世子带着世子妃另寻一个位置。”合式放下手里的茶杯,看向谢南安眼神挑衅。 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火药味,瞿笑君作为主人家,自然不可能看着两人闹不愉快,于是连忙笑道:“不过是一个位置,有什么可争的,既然世子妃舍不得与谢世子分开,那就在谢世子旁边再加一把椅子就是了,位置挺宽敞的,再加一个人也不拥挤。” 然后吩咐了下人搬了一把椅子,又加了一副碗筷。 园子里起了个戏台子,请了城里有名的戏班子来唱戏。梁老夫人点了几出戏,此时已经唱上了。 菜也慢慢上来了,一桌人,除了陈有期和寒枝,没人的心思在吃饭上。 寒枝才不管他们,自己开开心心的吃饭,时不时给齐昭夹菜。 不过寒枝吃的开心,却有人见不得她开心。“寒枝姑娘,上次一别已经许久未见了,听说母妃送了南城的房子给你,原来还担心寒枝姑娘从青州远道而来,怕你过得不好,想着什么时候带些东西去瞧瞧你呢!如今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当真是意外!不过寒枝姑娘过的似乎不错呢!” 寒枝放下筷子,又喝了一口茶,“的确不错!王妃娘娘大气,不止送了我房子,还有南城的一间医馆,我如今跟着医馆的丘大夫学习医术,已是精进了许多,若世子妃有需要,下次您来找我,我给您减价!” 话音刚落,齐昭和赵如意就明目张胆的笑了出来,其他人虽然没有笑出声,但都难掩笑意。 只有徐宁香面色难看。“寒枝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啊!” “世子妃谬赞!比不得您身边的那位……那位姑娘能说会道。”寒枝想不起来她叫什么了,但也无所谓,她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 “怎么不见那位姑娘陪在世子妃身边?莫不是生病了,如今刚入六月,天气虽渐渐热了,但夜里还是寒凉,若是白日里贪凉减衣,出了汗,又吹了风,一时受了风寒,也是有的。” 她支起一只手微微撑着脸,另一只手里捏着杯子,懒懒把玩着,抬眼看向徐宁香,微微一笑,“我虽看不得什么大病,但小小风寒,还是不在话下,可要我替那位姑娘瞧瞧?” 第50章 跟说相声一样 徐宁香脸色已是相当难看了:她居然还敢如此神色自若的在自己面前提起采春,她正欲发作,谢南安的手里的杯子在她面前重重放下。“一个婢女而已,早有府医看过了,不必劳烦寒枝替她看病!” 齐昭感受到那个什么世子妃的不怀好意,之前也听见惠佳郡主说起过她,他目光冷冷的看向徐宁香,手在桌子底下蠢蠢欲动。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寒枝一把握上了他的手,对他轻轻摇了摇头。姐姐不同意,齐昭只好勉为其难的放弃了。 “你倒是心地善良,还想着替人家那婢女看病,却不知,人家在背后怎么想你呢!”赵如意没好气的睨了徐宁香一眼,上次自己好好的一个生辰宴,就是被她给破坏了,想想就来气! 又悄悄瞥了谢南安一眼,他对他那个世子妃看着也没多好嘛!明明之前觉得他又温柔,又和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么对徐宁香的态度也一般嘛! 难道是因为不喜欢?不喜欢又为什么要娶她?凭他的身份地位,如果不喜欢,他可以拒绝的!而且他都已经娶了她,为什么不能对人家好一点。凭他的性格不应该会这样对她呀,难不成?以前都是装的,现在不装了! 离开了喜欢他的滤镜,赵如意觉得他好像也没那么好了! 丰湘兰则眼眸一转,心下暗暗思索着,这寒枝姑娘瞧着对谢世子倒没那份心思,但谢世子似乎看向寒枝的眼神却不太对啊! 所以说徐宁香她蠢还真是没说错,自己连方向都搞错了,她应该想办法留住谢世子的心,或改变自己啊,对付寒枝姑娘做什么!没有她,难道还没有别人吗? 而且她不仅蠢还没有眼力见,这一桌的人除了她自己,有哪个对寒枝姑娘态度不好吗?再说了,这次是梁老夫人的大寿,她若是再敢在这搅出什么事来,她这个世子妃可就当不下去了。 哦!忘了,还有一个合式,这位大人她还真不知道他坐过来是来干嘛的! 不过这个寒枝姑娘还真是有意思,就是不知道她知不知道那个婢女已经死了,如果她不知道,那还是真善良,若是她知道,那就更有意思了! 见没人打扰,寒枝又继续拿起筷子,齐昭耶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碗里,“姐姐!吃菜!” 寒枝抬头冲他一笑,只是刚清静没一会儿,“寒枝!我怎么没听说你还有个弟弟?”谢南安看着寒枝旁边的齐昭,从他刚出现的那一刻,他就注意到他了。 寒枝哪儿来的弟弟! 齐昭目光直直的看向说话这人,他就是那个镇南王世子,哦~姐姐口中无关紧要的人。做什么一副跟姐姐很熟的样子! 寒枝被迫停下手里的筷子,心里叹了一口气,看向谢南安,刚张开嘴。 “谢世子贵人事忙,自然不知道,人家难道有个弟弟还得向你汇报?”合式喝下一口酒,看也没看他。 寒枝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就是啊,谢世子,寒枝姑娘找到弟弟,难道还要昭告天下不成!”荀子游也来插上一嘴。 谢南安直接跳过他俩,继续问寒枝:“从前在青州的时候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人家只是救了你,跟你又没什么其他的关系,怎么还什么事都要跟你说?”合式目不斜视继续截过话。 “对嘛!寒枝姑娘是个大夫,医者仁心,好心救了你,但你也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难道还要跟一个陌生人说自己的私事?”荀子游又附和道。 “是啊!是啊!我娘就常说,不要跟陌生人说话!”本来沉迷干饭的陈有期忽然抬起头来,补充了一句。 “噗!”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他们笑什么?陈有期不解的看向自己太奶般的好兄弟,希望对方能给自己答疑解惑。 见到谢南安的目光里的冷意,柯遇抓起桌上的一个鸡腿就塞进陈有期的嘴里,“吃!快吃!”陈有期这张嘴啊! 这一顿饭他倒是吃得开心,连累自己担惊受怕,生怕他下一秒就被他们给宰了,自己快被他吓死了!不过他还挺厉害的嘛!一句话让常年挂着温柔笑意的谢南安变了脸色。说出去能吹一辈子啊!兄弟了不起啊! 突然接收到自己好兄弟赞扬的目光,陈有期一脸懵逼,又在接收到荀子游肯定的目光后更加懵逼。 丰湘兰好像明白合式坐过来是干嘛的了。她看向寒枝,这位姑娘真是不简单啊!恰巧寒枝也转头看向她,对上她的视线,丰湘兰举起手里的茶杯,以茶代酒遥遥一敬。 寒枝也回敬。 随着几人一唱一和,跟说相声似的。谢南安脸上的笑都快要挂不住了,荀子游他知道,一直以来对他都是那个态度,但是合式,这个人不好得罪,于是调整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表情。 “合大人!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吗?”谢南安看向合式,笑的一派温柔。 合式这才看了他一眼,“没有误会!” 谢南安嘴边的笑一下就僵住了,“那合大……” “嘘——安心看戏吧!”合式转了个身,去看戏。 自己似乎并不曾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他吧!难道是因为寒枝?他又看了寒枝一眼。 谢南安顿了几息,又重新挂上那一抹笑,转身看戏去了。 徐宁香时时刻刻关注着他,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为什么又看她? 又是她!这个狐狸精还真是有手段,都住进南城了,世子还时常去找她,而如今却又出现在这个地方。 不管是男是女,一个个的都被她迷惑了,都为她说话!乐逸侯、锦衣卫指挥使、丰湘兰、瞿笑君、惠佳郡主……一个个都是身份都不低,这个贱人真是好手段!能勾的这么多人站在她那边! 她眼中燃起妒火,目光恨恨的看向寒枝,一点不带收敛的。 坐在她对面的几人都看见了,不过只有赵如意些担忧的看向寒枝,寒枝自然不可能没看见,她浅浅一笑,拿起茶杯对着徐宁香晃了晃。 挑衅! 几人都是这么想的。 第51章 感谢前辈的表演 齐昭自然相信以自己姐姐的武功不会惧怕一个徐宁香,她最大的手段也就是买凶杀人了吧!如果是一般的杀手姐姐不惧,若是十步阁,那就更没什么怕的了。 而瞿笑君见过寒枝的武功,就连祖母都觉得她厉害,那就一定很厉害,就算不论武功,那徐宁香能使的不过是一些内宅手段,有自己在寒枝身边,还有赵如意,有什么可怕的。 若是叫丰湘兰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赞同:的确没什么可怕的,毕竟她徐宁香是个没脑子的蠢货,这寒枝姑娘看着比她聪明多了! 所以只有赵如意有些担忧,这个徐宁香的眼神怎么看着这么凶!好像要吃了寒枝姑娘一样!平时在自己面前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啊,这两夫妻还真不愧是一对啊,都会变脸! 放下茶杯,寒枝站起身来,齐昭一把拽住她的衣袖,“姐姐?” “寒枝你去哪?”瞿笑君也看向她。 一见寒枝有动作,徐宁香就忍不住出声:“寒枝姑娘这又是要去哪?今日来的宾客都是些身份高贵的人,寒枝姑娘身份低微,可别随意走动,若是冲撞贵客就不好了。” 寒枝一撩耳边的碎发,微微侧目,“茶水喝多了,准备更衣,世子妃也要一同去吗?” “世子妃不渴吗?喝口茶吧!”荀子游本来在看戏,听到徐宁香的声音,心道谢南安这世子妃还真是会找事。 “吃点东西也行!”对面的合式幽幽接上了一句。 见徐宁香吃瘪赵如意就高兴,“嗤~怎么那么多事呢!安心看戏吧!” 谢南安没有说话,但也真到了杯茶递到她面前,看着眼前的茶,徐宁香再不想接也只能接过,“多谢世子!” “噗!哈哈哈哈!”赵如意笑的欢快! 瞿笑君看向她,“我陪你去吧?” “不必麻烦你,你是主人家,这里这么多人,还得你看顾一下,我寻个婢女带我去就行。”寒枝找了个婢女给她指了个路。 “我带姑娘去吧?”那婢女手上还端着托盘。 寒枝对着她客气一笑,“多谢你指路,我看你应该还有事忙,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去就行,你先去忙吧!”然后穿过一片假山石,向净房走去。 等寒枝从净房出来,又在旁边的耳房洗完手之后,才走向那片假山石,茯苓已经等在那里。 寒枝见到她时,她还在吃,“这附近就是净房,你也吃的下去。” 茯苓看了她一眼,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 看的寒枝嘴角一抽,“说说吧!又接了什么任务?我看着人来的挺多啊!领头的是谁?今日来的人个个身居高位,明面上,暗地里保护的人多了去了,你也不怕有钱拿,没命吃啊!” “不知道!”茯苓嘴巴没停。 “不知道?!” “我跟他们不是一起的,我就混进来下个毒。谁知道还有一波人。”她也没想到这还有别的活啊,本来只是下个毒,随便混进来吃吃喝喝,不过现在也吃不成了。 “是两波!除了一开始你见到的那些,后来的在戏台子上唱着呢!”寒枝遥遥望去,此时园子里,咿咿呀呀的戏唱的正热闹呢!她又看向茯苓,“毒下完了?” 茯苓点点头。 “下完了就走,今天鱼龙混杂的,别一个不小心暴露了你自己,我可没空救你。” “知道了,我这就要走了!”她放下手里的空碟子,又从假山一旁又端了一盘新的出来,转身离开。 寒枝随着原来的路走回了园子里,刚坐下,台上就开始动作了。 先是唱着唱着一把剑忽然飞下,直冲着正桌的太子殿下而去,台上的戏子们也一个个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武器,向着底下袭来,太子殿下身边一个护卫飞身上前,一剑挑开,然后与为首那人缠斗起来。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保护太子!”护卫们将主子们围在中间,合式和谢南安在那剑飞下台时就已经冲过去了。 瞿笑君和瞿骁为两人更是直接跑到了梁老夫人身边,一左一右的站着,虽然知道不是冲着他们祖母来的,但是万一呢。 寒枝也拉着齐昭去了梁老夫人身边,这边明显更安全,万一有事也顺手帮一把,当然这个帮一把的对象也仅限于她。 而梁老夫人看着眼前两个孙儿,心里很是熨帖,又看向寒枝和齐昭,这俩姐弟也不错。 周围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群人,不过目标很明确,举着手上的刀就向为首的太子等下冲过去。 园子里众人纷纷乱了起来,周围尖叫声一片,人影幢幢乱成一片,梁老夫人好歹是上过战场的昭瑛将军,哪怕现在老了,气势依然不输当年。 “都镇静些!不过是几个刺客罢了!也值得你们这样大惊小怪。不过敢在我的寿宴上生事,倒是稀罕事!大家都坐下,该吃吃,该喝喝!就当老身请你们看场别开生面的好戏了!” 听见她的话,众人心下犹如吃了定心丸一般安定下来。 被护卫围在中间的太子赵珹也望向众人,“梁老夫人说的对!不过几个刺客罢了,没什么值得忧心的,只是有些血腥,搅了老夫人的寿辰,珹有些过意不去。” “梁老夫人可是曾经的昭瑛将军,战场厮杀多年,岂会在意这一点子血腥,今日是老夫人寿辰,想必只是看戏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就以这场厮杀博老夫人一乐。”三皇子赵玦冷着的脸难得涌上一点笑意,只是那笑意很浅,若不是熟悉的人,只怕都看不出来。 而六皇子则张了张嘴,没出来个一二三来,悄悄啐了一口,低声喃喃自语:“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会说话。” 十步阁的杀手们此时都懵逼了,不是还没到时间吗?怎么就开始了,那现在要怎么办?还动手吗?他们都又坐下了,坐的好好的,看刺杀呢!一点都不怕啊!那我们还要出去给她们当戏看吗? 众人纷纷瞥向领头的杀手,等着他发号施令,领头的杀手也很懵逼啊!这到底要不要出去啊! 旁边一个杀手胳膊肘动了动他,“这都有前车之鉴了,我们就算了吧!护卫太多了,而且背地里看着还有没出来的呢!何必去送死?他们现在就是把那一波人当戏看呢!我们现在出去估计跟他们一样样的,还给他们送去一场好戏。” “说的没错!”然后给众人比了一个行动取消的手势。 众人该干嘛干嘛,随便欣赏一下,这些前辈的表演。感谢这些人以自己的生命给他们敲响警钟! 感恩! 第52章 灯市 寒枝回到位置上坐下,那些刺客也发现了,这些人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悲愤交加,当杀手这么久,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下手越发狠辣,但最终还是不敌,一一被杀。 眼见最后一个刺客被斩杀,此时应该说点什么六皇子赵珂终于开了口,“太子殿下怎么全杀了,该留下一个活口好好审问才是!” 赵珹笑的一脸包容,“六弟难道看不出来吗?这些都是杀手,他们都经受过训练,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赵珂一噎,“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被刺杀过!” “会有机会的!”赵玦淡淡开了口。 寒枝听着差点笑出了声,你可真会说话啊。 “谁要这个机会!”赵珂怒瞪向他。 “好了!其实饭也吃的差不多了,如今这副样子,再留诸位也是不好,今日寿宴就此结束吧!我就不留各位了!”梁老夫人拍案决定了。 死这么多人,也没人吃得下饭了,干脆结束算了!这么多人,确实也挺吵的!自己还想睡个午觉呢! “那梁老夫人珹就先走了!”赵珹率先离开,谢南安跟在他身边一起。 “告辞!”赵玦也语气淡淡说了一句。 “告辞!”赵珂见两人都走,也紧接着离开。 合式也走了,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得回去禀告陛下。 荀子游和赵如意跟着长公主离开了,众人纷纷都离开。 “老夫人,那我也带着弟弟先走了,等下次再来拜访。”寒枝带着齐昭走到她面前行过礼告辞。 “寒枝丫头啊,如今也不好留你,等什么时候有空再带着你弟弟一起来玩!”这姐弟俩人的表现她自然看在眼里,本就对她印象不错,如今更是亲近了几分。 寒枝带着齐昭回了南城,一回到梨院她就烧了水洗了个澡,然后换下了身上的衣服,这衣服穿着还是挺难受的。 今天的寿宴估计只有她们两人,哦~还要加个陈有期,三人,吃饱了,所以两人回去也没再吃些什么,就开始休息了。 今天其实是个好日子,晚上有灯会,他们决定晚上出去吃饭,然后逛灯会! 二人没去食为天,而是在路边小摊吃了馄饨,又买了胡饼,寒枝吃的不多,齐昭也没吃饱,因为这夜市的小吃真的很多,他还想留着肚子边逛边吃。 今日出来观灯的人们很多,游人如织,车水马龙。路边卖灯笼的也多,各式各样,千奇百态,栩栩如生,有普通的竹灯,莲花灯,也有各种动物的图案,兔子灯、龙灯、鱼灯、蟹灯…… 河里浮着祈福的河灯,天上飘着万千孔明灯,来往行人,手里皆提着花灯,有人舞着巨大的龙灯和鱼灯经过,也有人驾着灯车路过,一派繁华之像。 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寒枝站在桥上看尽了几处美景,“噔噔噔噔!”一个可爱的兔子灯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姐姐!喜欢吗?”齐昭还穿着白日里的那一身衣服,绯红色的衣裳尽显少年意气,脸上洋溢着笑,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 寒枝接过兔子灯,打量了一会儿,确实活灵活现的,挺可爱的,“我很喜欢,谢谢昭昭!” “姐姐那边的花灯更好看,还有猜灯谜的!我们去看看!”齐昭拉着她去赏花灯,猜灯谜!寒枝猜了两个花灯,都给齐昭拿着,二人走走逛逛,逛了半个多时辰,寒枝实在是有些累了,可齐昭还是很兴奋。 “昭昭,先休息会儿吧!你要不要再吃些东西?”寒枝找了个茶摊坐下,点了壶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 “谢谢姐姐!”齐昭刚刚处于兴奋状态,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坐下来,倒是觉得有些饿了,不过他前面还买了些吃的,正好现在吃。 寒枝喝着茶,看着周围的灯景。忽然一声巨响,天边一阵烟花炸开,纷纷灿烂如星陨,赫赫喧豗似火攻。河对岸火树银花,煞是好看。 众人皆沉浸在烟花的美丽之中,齐昭也抬头呆呆的看着,在下一声烟花炸开之际,寒枝却听到一阵破空之声传来,她手中茶杯往上一抛,瞬间四分五裂,寒枝袖子一扫将茶杯碎片扫至地上,趁机也抓住了飞来的那支暗器。 听到动静,齐昭转头看向她,“姐姐,怎么了?” “没事,只是摔了个杯子,待会儿赔钱给老板就好。”寒枝低头,示意他看向脚下。 齐昭瞥了一眼,发现只是碎了个杯子,随即哦了一声。 寒枝看向手里的东西,是一把飞刀,薄而韧,状似弯月,上有剧毒!寒枝羽睫微垂,盖住了眼底的情绪。 她思考片刻抬头看向齐昭,“昭昭!我见那边有卖干果,我去买一些,你在这里坐着,等我回来!” “姐姐!我陪你一起去吧!”齐昭抹了一把嘴就要站起身来。 “不用了,烟花还没放完,你就坐在这里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等我回来了,你也差不多吃完了,然后我们再继续逛。”说完提起桌上的灯离开。 齐昭继续看烟花。 寒枝向着来时的路走过去,先到买干果的地方买了两包,然后才拐进一个巷子里。 巷子深处中有一个人,半个身子都隐于阴影里,隐隐约约能看出是个男子,他身量很高,整个人没骨头似的靠在墙上,低着头,手里不知把玩着什么,月色下寒光闪闪的。 寒枝提着灯走进巷子里,远远的有灯映照,倒也不算太黑,寒枝走到他面前,伸手将刚才的那把弯月刃还给他。“收好!” 那人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同手里的那个一起收了起来。 “你……手里的灯挺好看的!”他看着他手里的灯,眼神很明显。 寒枝看了一眼手里的灯,这是刚刚猜灯谜赢来的,就是个普通的竹灯,“外面很多灯!比这好看的更多。” “我不管!我就要你这个!”他伸手从寒枝手里夺过来,然后左看看右看看,满意的点了点头。 寒枝失笑,也不知道他什么毛病。 第53章 涑玉 “那就是你一直在找的那个弟弟?我看着一般嘛!不过……你对他倒是很好啊!”声音干净,听着是个少年,只是这话听着有些不满。 “好吗?” “比对我好!”他很不高兴,但转念一想,脸上又挂起一抹笑,“不过,就算是齐磊的儿子,他一个你从来没见过的人,依你的性子怎么会对他如此亲近。你有是别有心思吧!还有,他也是十步阁的杀手,怎么这么容易就信了你?你做了什么?”少年嘴边挂着笑,好似真的好奇。 “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呢!不过讲了一个故事,流了几滴眼泪而已。”寒枝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还哭了!”少年面色突然有些沉,嘴巴微微撅起,低下声音,几乎是喃喃道:“你还没在我面前哭过呢!” “几滴眼泪就能换来一个贴心的弟弟,一把称手的刀,何乐而不为呢?”寒枝的声音幽幽的,在黑漆漆的巷子里更显得森冷。 “我也叫过你姐姐,你怎么不用我这把刀?”他语气有些不服。 寒枝睨了他一眼,嗤笑一声:“你是刀吗?你是剑!我可不敢用!” “你用的不就是剑吗?”少年不服气! 寒枝又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将刚买的干果丢了一包到他手里,接着转身离去,走到巷口的时候又说了一句:“今晚灯市,挺热闹的,你去看看吧!” 等寒枝走后巷子里走出一个人,黑色的锦袍上没有任何花纹,一头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红绳随意束起,额间一条黑玉抹额,斜斜的系着,几缕细碎的发丝荡在眼前,透着几分慵懒与不羁。流畅的轮廓,眉峰轻挑,一双迷人的丹凤眼满是玩味的笑意,睫如鸦羽,眸似点漆,鼻梁高挺,薄唇微红,总是噙着一抹坏坏的笑。 看上去一副邪佞肆意的模样,偏偏额间一点红痣,又多了几分圣洁,光与暗同时存在,叫人分不清善恶。 他看着寒枝离去的地方,又低头看着手里的灯和那包干果,笑的一脸荡漾,“姐姐给的灯!姐姐给的干果!都是姐姐给的!” 回到茶摊时,烟花已经放完了。 “姐姐,你买完啦!诶?你的灯呢?”齐昭见到寒枝买了干果回来,手上的灯却不见了,不由得问道。 想到刚刚涑玉,寒枝笑了笑,“给了一个……撒娇耍赖的小朋友!” “哈?”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姐姐就吃人撒娇这套。“没事!姐姐还有这个!”他把那盏兔子灯又塞进寒枝手里。 “走吧!我们再去逛逛!”寒枝又陪他逛了一圈,逛到拂衣坊门口的时候被人叫住,“寒枝姑娘!” 是拂衣坊的小厮,“寒枝姑娘!旻娘有请!” “姐姐?”齐昭对她略有点阴影。 “没事儿,你就在楼下坐坐,我上去去瞧瞧!”旻娘能有什么事找她,难道又是给她送钱来的!寒枝很期待! 齐昭抱着一堆东西找了个角落坐下,目送着寒枝上楼去了。 寒枝甫一进去就走到桌边坐下,将手里灯搁置在桌上,又自顾自倒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才不紧不慢的看向站在窗前的人,“找我有事?怎么?是又有要杀我的任务不成?” “大人真是越来越不客气了!”旻娘看着眼前悠然自得的人,真是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嗯?” “大人的灯挺好看的!”从她一进来她就看到了,灯如其人啊,外表看着是只小白兔,其实内在有火焰灼灼,触之必伤。 “不给!”怎么一个两个都看上她手里的灯,涑玉就算了,她这么大个拂衣坊,哪哪不是灯。 旻娘嘴角一抽,她没那个意思,“今日刚收到一个消息,点名指姓的要找二十三呢!奴家一想可不就是大人您嘛!今日灯市,想着您会来看,所以就差人在门口守着,可不就等到您吗?”她一边说着,一边从一个匣子里拿出一张纸条来,双手递到她身前。 寒枝接过一看,眼里划过一丝恍然,“原来是她啊!”她走到灯前取下灯罩,将纸条点燃烧尽。 “我知道了!”她回去提起兔子灯就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脚步又顿住了,“按身份来说,你是我下属,我来你这,不必客气。” 说完就走,也不管伸后旻娘说什么反应,不过旻娘能有什么反应,她当然无可奈何,毕竟寒枝说的又没错,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她还是十步阁的,万一一个不高兴弄死她怎么办!她就是搞搞情报,任务中转站,她又打不过她! 她只能微微一笑,“大人下次再来啊!” “昭昭,走了!”寒枝一下来就看到在角落数蘑菇的齐昭。 见寒枝下楼,齐昭瞬间乌云转晴,跟个小狗似的一下从角落里飞奔到寒枝身边摇尾巴,“姐姐!你说完啦!” “是啊!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 姐弟二人走进人流里,身侧灯火似繁星,明亮如昼,照亮他们回家的路。 皓月高悬,灯火辉煌,笙歌满路,彻夜不眠。 翌日一早,寒枝跟齐昭吃完早饭之后,就照常去了回春堂,一路上发现周边多了些巡查的官府的人,想到应该是寿宴上那场刺杀引起的。但也没太在意,那些人反正扯不到自己身上,就径直往回春堂去。 又是一个忙碌的上午之后,跟丘大夫说了自己下午有事不来,今后也可能不能时时来,得看情况才来医馆,又从医馆带了些药材走。 寒枝回了梨院,齐昭不在,估计是接了什么任务,寒枝回了房间,看到自己茶桌上茶壶下压了一张纸条,是齐昭写的,说他接了个任务在京郊外,估计明天才回来。 真是巧,自己也刚接了个任务,还怕没时间管他,他就接了个任务出去了。白日里没点蜡烛,寒枝将纸条捏在手心里,不一会儿,松开手,那张纸条就化作飞灰,随风而去了。 寒枝洗干净了手,拿出从回春堂带回来的药材,配了几味药,好吧,是毒!将东西都收好之后换了身衣服出门了。 第54章 我想要最好的 一间雅致的书房,一华服女子端坐在书桌前,下笔苍劲有力,笔落生辉,不似寻常闺阁女子钟爱的簪花小楷,反而透出一股磅礴大气之感。 计梦絮端起茶杯送到嘴边轻呷一口,随后看向从容练字的姐姐,眼中思绪万千,却不发一言,只是喝茶。 世人皆道太逸侯夫人情深义重,在老太逸侯于夫人先去后,太逸侯整日游手好闲,醉生梦死的,全靠她独自撑起偌大的太逸侯府。而太逸侯夫人贤良大度,不计较太逸侯的满后院的莺莺燕燕,只有计梦絮知道自己这个长姐只是不在乎罢了,因为不爱所以不在乎。 她与姐姐二人父母皆不在了,从小在叔伯两家之下讨生活,还好还有祖母照顾她们,只是后来,祖母也去了,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庇佑她们了。 可计梦絮依旧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何姐姐会嫁给太逸侯,想到他,计梦絮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和不屑,一个空有爵位的蠢货哪里配得上自家姐姐,若非父母早逝,凭姐姐的优秀她值得更好的人。 尤其想到,那个蠢货娶了自己姐姐竟还与他那劳什子表妹不清不楚,一心想要休了姐姐娶那表妹为妻。一想到这,她就十分生气,手中茶杯越握越紧。 “有话便说,这是我新得的一套茶盏,还未稀罕两日,你可别毁了。”说罢,计梦渝放下笔,轻轻吹了吹墨迹尚未干透的字,然后放下。 随后揉了揉手腕,立刻有侍女端来一盘清水,在她净完手,一旁的侍女随即递上干净的棉布,计梦渝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双手,分明极为普通的动作,计梦絮却从中看出了优雅和矜贵。 计梦絮咬了咬下唇,心中的怒气像是找不到出口一般,在她心里憋得慌。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地开口:“姐姐,他今日又出去找他那个表妹了吧!两人无媒无聘的,整日勾搭着一起,姐姐你也不嫌恶心!” 计梦渝没有回应她的话,她轻轻地笑了笑,然后将侍女手中的茶盏接过来,轻轻地啜了一口。 计梦絮看着她那平静的面容,心中更是生气。“姐姐!” 计梦渝放下茶盏,挥手让婢女们下去,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开口说道:“絮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记住,爱与不爱的,都不能决定亲事。但女子的一生如何,也从来不是由嫁人来决定的。我选择嫁给代风琎,是因为老侯爷与夫人于我有恩,不是因为他,更不是因为爱。” 计梦絮一愣,她没想到计梦渝会这么说。 她想要再开口询问,却被计梦渝打断了。“絮儿,我知道你看不上他,但你必须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只要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可以了。” “可是你想要什么,他就能给你什么吗?” “絮儿,不是他能给我什么,是我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而我能得到的一定是最好的!”计梦渝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 “能得到什么?最好的又是什么?”她默默地低下头,心中虽然仍有疑惑,但也知道姐姐不会再说了。 计梦渝知道她没明白,不过不要紧,因为,早晚有一天,她会知道,自己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他代风琎的爱,也不是太逸侯夫人的位置,而是太逸侯府唯一的主人。 等计梦絮离开,书房里侧走出一个人来,一袭黑衣包裹全身,面上一块面具,除了眼睛什么也看不见。 “太逸侯夫人,不好吗?老太逸侯和夫人已经仙逝了,没人约束,你也有手段坐镇这个位置,那些女人,你应当也瞧不上眼,如今这样不好吗?”这人走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不好!现在还不够好!我想要的是最好的!”计梦渝看着对面的人,眼里野心毕露。 “呵!野心不小啊!如今你已经是太逸侯府的女主人了,还有什么是你想要的,最好的!看来,那就只有太逸侯府的……主人了!这就是你找我来的目的。”别看女主人,和主人好像就一字之差,又都是太逸侯府的主子,实际上的区别可大着呢。 “他不能直接死,还得过上几年,所以最好是叫他全身动弹不得,说不出话来,终日里躺在床上等死便好,可能做到?”计梦渝抬眼望向那人。 “自然可以,神鬼不知!” “这样最好!”计梦渝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扔给她,“两不相欠了!” “现在就给我,不怕我拿走了就不帮你解决他了?”那人接过令牌收起来,接着看了她一眼。 “十步阁的信誉还是有的。”计梦渝嘴角挂着笑,又补充了一句:“我相信你,若是不想帮我做这件事,当年就大可以直接杀了我,也不必给我这个令牌。” “他身边有暗卫,是老侯爷留给他的,不过,人应该不多!”想起这个,她又提醒道。 “知道了!” 等从太逸侯府出来,那人走到一个巷子里,摘下脸上的面具,赫然就是寒枝。 要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其实是寒枝几年前出任务的时候,遇到一个大麻烦,虽然成功解决了,但是还是受了伤,全城戒严,她出不了城,于是闯进一个破房子里躲起来。 本以为没人,没想到居然有人在,正巧那人就是计梦渝,知道她是十步阁的杀手却不害怕。还替她找来了药,虽然没那药,她也不会死,但是也算是帮了她忙了。 所以寒枝给了她一块令牌,让她以后有事去十步阁发个消息找她,她可以帮她做一件事,没想到等了几年才等来这个消息,也没想到这人是如今的太逸侯夫人,更没想到,她找自己来的目的,是为了解决自己的丈夫! 寒枝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女子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如今一看果然心狠手辣! 赶巧了不是,今日配的药正好派上用场!寒枝脱了外面的那层黑衣,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第55章 丑的有些眼熟 计梦渝说了,今日代风琎陪着他那个表妹上街去了。 东西两城很大,一时也不知道人在哪?不过西城有间千金阁,是个金银玉器首饰铺子,他那表妹很爱去逛,寒枝决定去碰碰运气。 寒枝从巷子里出来,身后合式正好带着一队锦衣卫出现在她身后,合式看着寒枝的背影,又看向刚刚那个巷子,抬手找来两人,“去那个巷子里找找,可有什么可疑之物。” “是!”两人领命去了巷子里。 他又抬步跟上去,“寒枝姑娘!” 寒枝回过头看去,是合式,“合公子,不!应该叫您合大人!” “一个称呼而已!” “合大人是在巡逻吗?还是第一次见合大人穿这身衣服,当真气势十足!”寒枝细细打量着他,穿上这身衣服,气质确实不一样,看上去,更危险了! “昨天寿宴发生的事,寒枝姑娘也亲眼见到了,怎么今日还孤身一人走在这里,不害怕吗?况且,这里是西城,寒枝姑娘一个人来这做什么!”他左手握在刀柄之上,语气中透露的危险。 “不怕!自是因为相信合大人了!合大人是锦衣卫指挥使,还亲自出来巡逻,昨日那几个刺客也都已经伏诛了,天子脚下,我觉得应该没有危险才对,更何况,我相信合大人会保护好城中每一个百姓的!”寒枝笑意盈盈,眼里全是真诚。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你住南城,而南城距离西城极远。你来这做什么!”他没有听她那些好听话,心里怀疑不断。 寒枝丝毫不慌,“呵呵!我来这当然是……来给老夫人送糕点的!昨日老夫人寿宴,却因为那些刺客没得圆满,老夫人说想念南方吃食,我就特意做了我家乡特有的糕点送去。还是说南城之人,就来不得西城了吗?” “伶牙俐齿!”这句话不辨情绪。 “多谢合大人夸奖!” 此时去巷子里搜查的两个锦衣卫走了出来,走到合式身边,对着他拱了拱手,看了寒枝一眼,凑到合式耳边,低语了一句,然后退至他身后。 他语气幽幽的,“寒枝姑娘,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寒枝神色不变,对上他的目光,“我并没丢什么东西。” “寒枝姑娘要去哪,我送你吧!”说着他转过头看向离他最近的一个锦衣卫,那人微不可见的点了头,又对身后的一队人摆了摆手,其他人立刻拱手离开。 “不必麻烦……”寒枝还没说完,合式就走到她身边。 “走吧!” 一点都不给人拒绝的机会啊!”那就麻烦合大人了。 二人离开之后,刚刚合式身后那个锦衣卫就对着其他人吩咐道:“大人有任务交给我,你们先去巡逻。” “是!庾副使!” 交代完其他人,庾霈向着英国公府走去。 而寒枝与合式此时正走在西城的大街上,明明街上人满为患,可寒枝身边却空出来很大的位置,全靠合式这身衣服,众人皆退避三舍。 “噗~” 合式走在她左边,听见她忽然发笑,低头看向她,“笑什么?” “合大人平日也如此吗?”寒枝环顾周围。 “什么?” 她侧过头微微扬起头,语气似有调侃的意味,“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叫人不敢接近啊!” “呵!有人敢!”他嘴角忽然扬起一抹笑意。 “哦?何人?”寒枝语气里带着好奇,锦衣卫的名声可不算好,看现在街上的人就知道了,什么人敢这样接近他。 合式顿住了脚步,侧过身,低头看她,眉尾一扬,眼里全是笑意,衬的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多了几分邪气。“你!” “我素来胆子大。” “他们都很怕我,你……为什么不怕?”他脚步往前了两步。 “合大人有何可怕的吗?”寒枝丝毫不躲,直面他,眼中带着些许疑惑,似是真的不解。 合式忽然收敛了笑意,眸子里寒光一闪而过,“锦衣卫杀人如麻,手段残忍,能止小儿夜啼,听过吗?” 寒枝忽然“噗嗤~”一笑,“合大人原来说的是这个,不过是一些不明真相的人以讹传讹罢了,难道就……” “不是谣传!”他的脸色很冷。 寒枝微微怔愣了一会儿,又重新拾起一个微笑,“合大人所做一切皆是为了京中百姓安全,为何要怕!” 她眼睛一眨,转过身低下头,往前走去,“更何况,我第一次遇见合大人的时候,是您救了我,不管别人怎么想,大人在我心里是个好人!” “好人?”合式此时真的一愣,他倒是没想到她会说这个。他大步一跨,一下就追上了她,“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是个好人!大多数人对我的称呼都是——活阎王!” 听到这个称呼,寒枝忍俊不禁,想起昨天陈有期在寿宴上就这样叫过他。 她眼珠一转,眼底似有玩味,“合大人或许也可以把这当做是京城中人对您的尊称!毕竟阎王爷的面子还是挺大的,更何况一个活阎王!” 她这是在揶揄自己吧!合式笑哼一声“胆子确实挺大!” 有合式在,寒枝自然不可能还去找代风琎,千金阁去不成,刚好她还没逛过西城呢,那就索性在这里逛逛。 昨夜有灯会,大街小巷皆是卖灯笼的,自然卖不完,许多小贩会接连卖几日的灯笼,白日里也有摆灯笼摊的,寒枝都看了看,与南城的也没什么不同之处。 唯一有间叫郦岫坊的地方,檐下挂着的灯笼极为精巧,寒枝一时多看了一会儿。刚想问问合式这是什么地方,却发现他正看着旁边摊子上的东西,看的入迷。 寒枝走过去一看,是一支木簪子,上刻梅花,放在角落里,有些陈旧的样子,许是放了很久都没人买。 不过也正常,西城所住之人,非富即贵,夫人小姐,岂会看上这样摆在路边平平无奇的木头簪子。 寒枝伸手拿起来,他的视线也从梅花簪移到了她身上,这支簪子做的挺丑的,但寒枝看着这簪子总觉得丑的有些眼熟。 第56章 那是一种名为八卦的力量 “呀!这只簪子怎么在这呢!真是抱歉了这位小姐,这支簪子是我那小孙女第一次做的,做的不太好看,您别见怪,今个儿也不知这么就给我拿到这来了!”那老板脸上堆着笑,伸手去接。 “第一次就能做成这样,已经是很有天赋了,我第一次做的簪子,比这还难看呢!”寒枝笑了笑,把簪子还给他。 她说呢,怎么那么眼熟,她自己第一次做的簪子,也是一只梅花簪,丑的不行,偏偏那个时候,自己觉得很好看,日日都戴着,后来呢?哦!后来那个簪子也不知道丢哪去了,反正自己再也没做过带花纹的簪子了,就是简简单单让它有个形就可以了。 “合大人为什么一直盯着那簪子,难道您小时候也自己做过?”那簪子没什么特别的,有什么值得他盯着看的,要说特别,那就是特别丑,难不成这人见不得丑东西! “那倒没有!”他只是想到了一个人。 郦岫坊的二楼的包间里,窗户正对着楼下的这个方向,一人站在窗户前,冰蓝色的长袍衣襟、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滚边,腰间束着银色宽边腰带,上系一块成色极好的羊脂玉佩,头戴玉冠,手中摇着折扇,饶有兴致的看向下面的两人。 “啧啧啧,真是没想到啊!他居然也有佳人在侧的一天!”又转头对着坐在桌边的那人说:“猜猜看!我看到了什么?要不要过来瞧瞧,我觉得,你会感兴趣!” “我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这人面色沉静,坐在圆桌旁,手里端着一个杯子,一身玄色锦袍,上有金丝暗绣,静时不明显,行动处才可见。 “你就装吧你!再不来看,人就要走了哦!”话音刚落,一道道金波涌动,人已经来到了窗前。 “合式!” “你也觉得神奇吧!他可是合式诶!锦衣卫指挥使!京城所有人口中的活阎王!他!他诶!居然陪在一个姑娘身边!”关亦年摇着折扇,口中啧啧称奇。 “我见过她!”赵玦还是冷着脸酷酷的样子,但眼里却闪着一种名为八卦的光。 “哦~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怎么不知道!算了,说来听听,这姑娘是谁?哪家的?叫什么名字?多大啦?”关亦年更是激动起来。 “上次英国公府梁老夫人的寿宴上见过一次。” 还在等着他下文的关亦年,眉头一皱,“没…没啦?” 赵玦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你。” “我怎么了,你在我这听八……听故事还有始有终呢,你就知道起个头,你什么都不知道!” 赵玦眼神微眯,有些危险的看着他,突然头被关亦年一把向下按住,他不觉瞪大双眼,嘴巴也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 楼下摊子前的合式发现了有人在盯着他们看,忽然脑袋一转向他们二人所在的窗口看去,就看见两个蹲下去的身影。 寒枝其实也注意到了,那两道奇怪的目光,看的她后背发凉,她还不知道那是一种叫做八卦的力量! “还好!还好我躲得快!他也太警觉了吧!这都能发现!”关亦年拍着胸脯,小心脏被吓的砰砰直跳。 “关!亦!年!”听见耳边一字一顿说出他的名字,脸上的笑一下僵住了,他忘记了,忽然他连滚带爬的就往旁边躲去。“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不多时,郦岫坊的二楼就传出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声。 “合大人,需要去看看吗?”在外面的寒枝两人也听见了,叫的挺惨的。 合式自然也也听见了,也听出了这是谁的声音,也猜到房间里另一个人是谁。“不必了!走吧!” 他们在西城简单逛了逛,寒枝就提出要回去了,合式有公务在身自然不能送她回去,寒枝也不需要。不过他替她租了辆马车,吩咐马夫将她送回家,寒枝上了马车,他看着马车渐渐远去,直到看不见才离去。 晚上,合府。 书房里,四周点着灯笼,火光幽幽的照亮了整间书房,桌上摆着一堆公文,合式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抓着一个什么,却在庾霈进来时,瞬间放下,并找了本公文压住。 “大人!” 合式面色不善,“你不会敲门吗?” 庾霈一愣,转身出去敲了一下门又走进来。“……我还没让你进来!”合式额角青筋跳起。 眼见庾霈又要出去重新进来,合式赶紧出声拦住了他,“算了!有什么事,说!” 庾霈朝着他拱了拱手,“大人,我已经去问过了,今日寒枝姑娘的确去过了英国公府,也确实是送了糕点。” “知道了。”这件事情他早就猜到了。 “大人,我们要不要派人暗中盯着她?”庾霈冷着一张脸。 “不必了!她若有问题,早晚会露出马脚。昨天寿宴上的刺客可查清楚了?应该不是十步阁的吧!”想到那一群废物和之前追杀他的那一群人,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尤其是最后一个,追杀了他一路!! 时不时就冒出来给他一击,如此锲而不舍。那人武功也不错,就是不知道在十步阁里究竟是个什么等级。 “大人英明,的确不是。那些杀手全是来自一个名叫血雨门的。”庾霈继续禀告。 合式嗤笑一声,手肘搭着椅背,一只腿支着搭在椅子上,整个人往后靠去,“血雨门?没听过!难怪杀手也不怎么样!连十步阁都杀手都请不起,这背后之人看来也不怎么样。” “大人……” “还有什么事?”合式看了他一眼。 “你很没坐相!”庾霈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冷冷淡淡的。 ……嘎嘎嘎(此时飞过一只乌鸦) 合式深吸了一口气,早就该习惯了不是吗?“你给我出去!” “是!…但是大人你……”庾霈好像看不懂人的表情,还想再次提醒自己的大人仪态问题。 “出去!!!” 等庾霈出去之后,合式从公文下拿出那个东西,赫然是一支梅花簪,他眼中氤氲着笑意,左看右看,“哪里丑了!” 第57章 郦岫坊 寒枝没有让车夫把她送到家,而是一到南城,就让他将她放下了。 此时天还亮着,但已经差不多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寒枝随便找了个摊子吃了点东西,然后又去了拂衣坊。 刚准备上楼旻娘,她就被之前那个小厮拦住了,“寒枝姑娘,可是来找旻娘的?” “旻娘有客人?”寒枝抬头看了一眼楼上亮着灯的房间。 “是!旻娘刚吩咐了,不叫人打扰,寒枝姑娘要不然在这坐坐,我给您沏壶茶。”小厮将她带到一张空位坐下,又赶紧提了一壶茶来,还有各种水果,果子,糕点摆了一桌。 “看这意思,是要等很久啊?”寒枝看着满桌的东西,嘴角抽了抽,斜眼看向他。 那小厮略带尴尬的讪讪笑了两声,又赶紧给寒枝倒了杯茶,“这……我也不知道啊!不过那位已经来了挺久了,应该快了!寒枝姑娘喝茶,喝茶!” “你去忙吧!我自己坐坐就行。”寒枝接过茶,轻抿了一口。 “好嘞!那您稍坐一会,看看歌舞也行!我就先忙去了。”说完弯着腰退后几步离开了。 寒枝坐在那里,手里端着那杯茶,眼神看着台上的歌舞,视线却没有焦点,她在出神。合式!真不愧是锦衣卫指挥使,确实难对付,不过那身夜行衣,她没有丢在巷子里,而是穿在了里面。 还有他一定会派人去查她到底有没有去英国公府送糕点,不过这个寒枝也不担心,因为她真的去了。 昨天英国公府的寿宴上才出了刺客,今天上午连南城都多加了巡逻的官兵,更何况是离皇城最近的东西两城,她自然不可能毫无准备的就去找计梦渝,所以她刚今天出门,却又返回去做了糕点,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她需要一个借口。 没有出意外自然最好,若是有,她也可以凭这个全身而退。今天也没想到会遇见他,她也知道合式在怀疑她,可就算怀疑,只要他抓不到她的把柄,那就拿她没办法。 不过今天被他见到了,寒枝最近都不方便再去了。原本今天下午就是最好的时机,但是偏偏遇到了合式,还浪费自己一下午的时间,现在要么就等过一段时间再去,要么,就今天晚上! 寒枝抬头看向楼上旻娘的房间,还不见有人出来,寒枝放下杯子,找了个地方,将外面的衣服脱下来藏好,戴上面具,找了个角落翻了出去。 又沿着一些小巷,屋顶一路向西城飞去。此时天已经有些黑了,华灯初上,西城夜市人比白天更多了,寒枝一路掠过街市的屋顶,奔着太逸侯府而去。 计梦渝此时不在书房,因为书房里没点灯,而她的屋子亮着灯,寒枝估计她在她自己的房间,寒枝找了个窗户翻了进去,却没料到会撞见这样尴尬的一幕。 计梦渝坐在浴桶里,好在水面上飘着一层花瓣,寒枝其实什么都没看到,不然更尴尬,寒枝突然出现,把她吓了一跳,张嘴就要叫。 寒枝一把捂住她的嘴,“是我!”然后才松开手,走出屏风后。 计梦渝听见了她的声音,也认出了她是谁,才松了一口气,立刻从浴桶里起来,三两下擦干,换好了里衣,才走出屏风。 “你这个时候来干什么?”她眼神带着警惕。 寒枝靠在柱子上,双手抱在胸前,“下午有事耽搁了,但我不知道他晚上会去哪?所以特地来找你问问!”晚上人这么多,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还是挺难的,为了不浪费时间在找他上,还是来问清楚比较好。 计梦渝眼中警惕稍稍消了一些,走到桌边坐下。“他平日无非是去万通肆、海棠春坞、流夜小筑……哦!今日带着他那个表妹,那估计不是不夜侯,就是郦岫坊了。” 寒枝半垂着眸子,不夜侯一听就是茶馆,而郦岫坊是今天见过的那个地方,看起来,像是跟拂衣坊一样的歌舞坊。 茶馆看戏听说书一般都是白天,歌舞才好晚上看,所以那就是很显然是郦岫坊了! 寒枝抬眼看着她身上单薄的衣服,还在滴水的头发,看着隐隐有些防备自己的样子。嗤笑一声,转身,走到屏风后,又从窗户翻出去了。 听见她莫名其妙一声嗤笑声,计梦渝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又越过屏风,然后先是听见窗户开合的声响,然后就没了动静。她起身去看,人已经不在了,才重重松了口气。 刚呼出一口气,她才想一下明白,那人刚刚在笑什么。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过了今晚,她所想的,所要的一切都会实现,从明天开始她就是真正意义上太逸侯府唯一的主人! 她再也不用顾忌这,顾忌那的,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再也不用忍受别人,她可以完完全全掌控自己的人生,属于她计梦渝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寒枝悄无声息的离开太逸侯府,没有一个人发现,她运起轻功一路沿着屋顶和各种黑漆漆没人的小巷子,翻进郦岫坊的后院,后院没有什么人在,比起前院的灯火通明,后院就是乌漆嘛黑的。 进了郦岫坊身上的夜行衣就有些不合时宜了,她悄悄咪咪的翻进一间没有人在的屋子,看着应该是下人的屋子,她找了件衣服换上,刚准备出去,经过妆台上的铜镜,见到铜镜里映衬着自己的脸,又想到自己的脸似乎也应该做些改变,这可是西城,万一遇到了熟人,可就不好玩了。 借着屋里的胭脂水粉,她细细的化了个妆。等到出了那扇门,这张脸和之前完全不同了,任谁看都认不出来这是谁! 郦岫坊前院,歌舞升平,盛乐靡靡,台上舞娘衣着鲜艳,姿容靓丽,舞姿更是高超,惹得台下一片叫好声。 台下看客众多,一楼散座,座无虚席,二楼围栏也站满了人,寒枝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是一碟碟干果,她看似目不斜视的走着,实则余光不停在在观察着人群。 既然扮演的是婢女,不可能就只端个托盘走来走去,惹人怀疑,装也要装得像点吧!她找到桌上空荡荡的,或是吃完了的,将托盘里的果干放上去,然后换下空碟子。 如此反复多次,直到周围看客都以为她是负责这个的,她再靠近人才不显得突兀。 第58章 完成 换下一堆空盘子,寒枝才站在角落开始细细观察起来,四周人影攒动,寒枝留心观察着结伴而行的一男一女。 寒枝并没在二楼围栏处并看到代风琎,那就只有一楼的散座了,她刚刚送东西,收盘子,已经看过一些人了,现在唯有几桌背对着她的,不曾见到样貌。 她端上托盘,走上前去,一一看过了,却发现全都不是!正当寒枝怀疑他们没来这里时,“诶!那个小丫头,过来把这里收一下!” 寒枝转过身看过去,在上二楼的楼梯之下拐角处还有两桌,一桌是刚刚出声喊她的人,还有一桌,正好就是代风琎和他的表妹了,此时二人正有说有笑着。 “找到了!”寒枝低头喃喃道。然后快步向那里走去。手脚麻利的收了桌子上的东西,然后走到代风琎那一桌旁,伸手拿走了桌上的空碟子,并提了提酒壶晃了晃。 “已经没什么酒了,可要给客官换一壶新的来?” 代风琎抽空看了她一眼,“不必了。”然后继续和他那表妹岩柔说话。 寒枝点点头,随手给岩柔的茶杯里添了茶,又给他倒了杯酒,动作自然,看着就是很顺手的事,没人觉得不妥。 寒枝先是端了一壶茶和瓜子花生类干果还有一盘点心送到新来的那一桌,也顺手给两人倒了一杯茶,然后又回去重新端了份一样的放到代风琎他们那桌。 然后继续走到别处去当服务小妹。 余光时不时瞥向他们,终于在见到代风琎喝下那杯酒之后,寒枝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不出片刻,他便有了反应,开始呼吸加重,面色涨红。 “啊!!!”一声尖细的尖叫声打破了热闹,欢喜的气氛。 “风琎哥哥!风琎哥哥你怎么了?”岩柔被他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此时的代风琎已然倒地不起,满脸红晕,眼神迷离,却说不出一个字来,然后晕死过去。 “啊!!!”又是一声尖叫,周围人纷纷围了过去,“怎么了!怎么了!” “好像有人晕倒了!” “快送医馆啊!” “别堵着!别堵着!” “快让出一条路来,把人送去医馆!” “风琎哥哥!你不能有事啊!呜呜呜~”岩柔此时非常难过,代风琎该不会有病吧!这是犯病了?自己怎么之前没听说过啊,他不会死吧!要是他死了,自己怎么办,那自己不是亏大了! “这位姑娘,快别哭了,救人要紧啊!” 有几个好心之人,合力将代风琎抬去了医馆,岩柔哭哭啼啼的跟在他们身后,她现在只能祈求代风琎没事!不然自己可就完蛋了! “刚刚那人是谁啊?看着怪眼熟的?” “啧啧啧,还能是谁?太逸侯代风琎呗!” “是他啊!没听说他有什么病啊?怎么刚刚突然就晕过去。” “谁知道呢!” “哎~老太逸侯与夫人去了没多久,他就到处鬼混,一点良心都没有!” “是啊!还是两位先人有眼光给他娶了那么一位厉害的夫人,要不然就他身边这一位,啧啧啧!” “呸!活该他今日这个样子!”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叫别人听见就不好了,少给自己惹事!” 郦岫坊的人自然也认出了代风琎,赶紧差人回去报信了,“哎呀!这都什么事啊!” 而此时的计梦渝也正焦急的等着寒枝的消息,直到郦岫坊的人传过来消息,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 穿上衣服,把头发弄的凌乱些,做出一副惊慌失措却还要主持大局但模样,带着一群人驾着马车浩浩荡荡的出了府,奔着医馆而去。 询问过大夫,确定他是突发疾病,却找不到诱因,无法医治,只能先好好将养之后,又见一旁哭哭啼啼的岩柔,反手就甩了她一个巴掌。 她已经忍这个女人很久了,“侯爷还没死呢!你哭丧给谁看!” 这一巴掌一下给岩柔打懵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你!你居然敢打我!” “论长幼尊卑,我是太逸侯夫人,而你只是一个寄居府上的表小姐,更何况长嫂如母,我教训晚辈,有何不可!论因由,是你今日偏要缠着侯爷出来,如今他这副模样,我还要怀疑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害了侯爷!”计梦渝眼神严肃又带着一丝狠厉。 “不是我!跟我有什么关系!大夫刚刚都说了,是他自己突发疾病!” “来人啊!侯爷抬走,把表小姐也给我带回去!好好审审!”现在她是太逸侯府唯一的主人,她的命令,下人们莫敢不从,两人一左一右上前钳住她的手臂,就要将她带走。 岩柔拼命挣扎,“你们居然敢这样对我!等风琎哥哥醒了,他不会放过你们的!放开我!”她力气不大,再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两个身强力壮的下人只能被他们拖走。 而郦岫坊李就在众人混乱之际,寒枝则挤进人群里,换走了桌上的杯子,然后又趁着混乱离开了前院。 去到后院,寒枝将衣服换了回来,戴上面具,翻出了郦岫坊,然后原路返回,回去的路上顺手把杯子扔了,她其实只在他的那杯酒里下了毒,那毒名叫醉梦,醉生梦死的醉梦。 去到了南城,又进了拂衣坊,直接翻进旻娘的房间。 看着从窗户翻进来的人,旻娘美眸一凛,直接就动了手,五指成爪,向着来人袭去,寒枝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往后一翻,“是我!” 寒枝松开她的手,向桌边走去。听到她声音,旻娘一愣,随即表情放松下来,“原来是大人您啊!怎么好好的有门不走,偏要翻窗呢~吓奴家一跳!” “给我打盆水来,再把我的衣服找来,在楼梯后的架子上。”寒枝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旻娘从未见过的脸来。 旻娘吩咐完下人,转身就见到这样一张脸,不由得有些吃惊,扇子也不摇了,走到寒枝身边细细打量着:“大人这是戴了人皮面具吗?若是人皮面具,那也太精巧了些吧!还是什么易容之术?” “不是人皮面具,只是上了脂粉!”等人打来了水,那些脂粉沾过水之后,轻易就洗掉了,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容,旻娘这才惊觉还真只是那些脂粉的作用。 寒枝擦干脸,套上了自己的衣服,坐在桌旁,倒了杯水正喝着。 “听下人说,大人来找过我啊,可是有什么事吗?”旻娘摇着扇子,坐在了她的对面。 “本来有事,不过现在没了,倒是你,是在见什么人啊?”寒枝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第59章 他们都有病 说起这事旻娘就来气,她一拍桌子,表情微微有些狰狞。 那该死的上头来的人,白瞎了那一张好脸,年纪看着不大,嘴毒的跟吃了毒药似的。 “唉~大人不知道,今天可是来了个难缠的主。”早知道她来了,就应该把她叫上来,省的自己一个人面对他。 寒枝还是第一次见到旻娘这副表情,有些意外,也对她说的那人有些好奇,“说说看!” 旻娘重重叹了口气,“大人是没见到啊!那人一进来就一杯茶浇熄了我香炉里的香,嫌弃我点的熏香浓的熏人!这就算了!我可以理解有人闻不惯。又说什么我屋里的摆件也俗气,他不懂欣赏,这也算了!但他居然说我穿的衣服颜色艳俗!!!我穿的艳俗吗?他懂个屁!又嫌茶不好,这嫌那嫌的,小嘴叭叭的,净说些我不爱听的,跟个大爷一样难伺候!要不是他手里拿着堂主令,真想直接给他赶出去。”说完她猛灌了一口水,“简直有病!气死了我了,气死我了!”气的她连奴家也不说了。 “堂主令?”寒枝微微愣住。 “看着年纪轻轻的,应该是哪位堂主的徒弟吧!”官二代!哼! “哦~那确实有病!”除开拂衣堂不算,十步阁拢共就四个堂主,除了有一个寒枝没见过,其他三个的确都有个徒弟,刚好这三个人,她都认识。 “大人知道他是谁?”以后一定要画张他画像,让整个拂衣坊上上下下都给她记住了,下次他再来,就说她不在。 “不确定!”虽然她只见到了涑玉,但也不确定其他两人是不是也在,听旻娘说的那些,她无法确定是谁,因为…… “不确定是什么意思,是我描述的不够贴切,无法让大人辨别吗?”他都有病的这么明显了,难道还看不出来是谁吗! “的确分辨不出来,因为……”寒枝喝了一口水,才缓缓吐出几个字:“他们都有病!” “哈?”这下轮到旻娘傻眼了。 “我常常因为自己太过于正常而觉得和他们格格不入!他们几个人都有病,而且病的不轻!所以我从来不爱跟他们玩!” 旻娘嘴角抽了抽,怎么没病还当不了大人物了吗?不过,这么看着,寒枝她确实挺正常的。 “你说的那人是男是女?”知道男女就好分辨多了 “男的,年纪小,嘴巴毒!长得还不错,尤其眉心一点红痣。”虽然人是有病了一点,但是长得是真他娘好看啊!!! 哦豁!破案了!就是涑玉! 先不说长相,其他两人虽然也挑剔,但有一个是女子,而另一个,名叫隗弗,前三十的第一,他就是挑剔中的挑剔之王!一个杀手,还该死的有洁癖,任务也挑,太脏的任务也不做,一群杀手穿夜行衣,就他,穿件仙气飘飘的白衣服,大半夜的跟个鬼似的!呵!讲究! 寒枝之前还疑惑他这副德行,怎么没被他师傅打死,然后很巧,她就见到了他的师傅,十步阁四大堂主之一的危云堂主,一见到他,寒枝才惊觉,这原来是一脉相承啊! “我知道了!”既然知道是涑玉,寒枝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喝完杯子里的茶,起身就走。 还在等她的下文的旻娘,听到一句‘我知道了’就完了,表情有些懵。“诶!诶?大人这就走了?大人?大人!” “还说他们有病呢!我看你也有病!”眼见人一下就下了楼,旻娘气笑了。 寒枝回了梨院,此时已经很晚了,她烧好水,泡个了澡,然后就直接睡觉去了,一夜无梦。 翌日一早,她如往常一般起的很早,花丛里的花有些已经过了花期,枝叶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子,料理过花草之后,才出去吃了早饭。 她买了一些新鲜的菜,想着也有一段时间没自己做饭了,不过齐昭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回来,不想浪费时间,寒枝还是去了回春堂,“寒枝姐姐来啦!”一见到她茵陈就开心的叫着。 “寒枝来啦!”丘大夫正写着药方,抽空看了她一眼。 寒枝对他们一一点头,然后就开始帮着丘大夫接诊。 今天的回春堂看起来病人不少,最近在变天,来这的一般是患风寒的病人居多。寒枝帮着看诊,忙着忙着,一上午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寒枝跟他们告辞回了梨院,却发现齐昭还没有回来。 她一时也没多想,反正他只说是今天回来,具体什么时候没说,今天还没过完呢,她中午随便做了些菜,草草的吃了。然后就在屋子里坐着,看了会书,然后午休了,她一直有这个习惯。 寒枝不是自然睡醒的,她仿佛听见了响箭声,此时已经是未正二刻了,齐昭还没有回来,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起身出门,直奔拂衣坊,还没到拂衣坊,路过直通南城门的大街时,就见一队锦衣卫匆匆向城外赶去,为首的正是合式! 寒枝眸色微凝,加紧脚步向拂衣坊走去。到了拂衣坊,他不等小厮通传,步履匆匆就上了二楼,推开旻娘的房间,就见她站在窗前,看着锦衣卫出了城。 “大人是为这个来的?”锦衣卫匆匆出城,还是由合式带队,显然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只是旻娘还没接到具体的消息。 寒枝嘴角微抿,“齐昭接了什么任务?” “怎么了?只是个简单的任务罢了,大人不必担心!”旻娘有些不解,那任务确实不是难事,还是她给他挑的,也没什么危险性啊。 寒枝顿了顿,没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眼神忽而看向窗外,“刚刚你也看到的可有什么消息。” “具体的还不知道,只是昨夜有消息传来,说是一个护卫满身是血,敲开了太子府的大门,然后今早太子就出了城,不知去向。”旻娘想起昨天晚上寒枝离开以后,传来的消息。 旻娘关上了窗,一脸正色,“方才城外传来一道响箭声,然后不过多时,锦衣卫便出城了,所以应当是太子出了事!发响箭求救!” “可是你这里有人接了刺杀太子的任务?”寒枝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第60章 感动吗 旻娘也跟着走到她身边,“大人问我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只负责过滤一些不行的任务,然后将任务挂到一品楼去,除了几位大人,少有人知道我的身份,更别提会来我这接任务了。刺杀太子的任务当然有,只是我还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有人接了那个任务!” 寒枝眼神放空,手指在桌上不停的敲着,心中思绪万千,她还算了解齐昭,他不会自不量力去接那些任务,而且她之前就跟旻娘说过,若是齐昭来找她记得给他挑些简单的任务。 她也相信旻娘不会阳奉阴违,可若任务简单那早该回来了,既然迟迟没有回来,那就说明是路上遇到了别的事,说不定就是正好遇上了有人,刺杀太子,然后卷进去了。 齐昭此时正如寒枝所猜的那般,他确实是被卷进去了,旻娘给他接的任务真的很简单,就是时间久一点,他刚做完那个任务准备回去,没想到半路就撞见了被刺杀的太子,他之前在英国公府见过他的长相,所以确定他是太子,而且他身边还站着谢南安。 这条路是回京城的必经之路,他们就在路中间打架,齐昭没办法过去。他准备悄悄退回去,等她们打完了,自己再回城,却不料被人发现了,正好他也一身黑衣,就被当成同伙了,只能被迫加入他们的战斗。 双方人都有死伤,尤其太子那边只剩下他和谢南安两人还有几个暗卫还在苦苦支撑。而双方打斗中,齐昭也认出来,这些人就是十步阁的杀手,且个个身手都不低,尤其为首那几个,想必一定都是前三十当中的一个了! 不知道姐姐跟他们比起来谁更厉害些。 谢南安也没想到,这次十步阁派出来的人居然如此厉害,带出来的侍卫都死光了,他和赵珹对视一眼,一个冲上前袭向对方,另一个趁机放出响箭,而十步阁等人发现响箭升空已经来不及阻止,只能加快速度了,于是下手愈发狠厉。 皇家暗卫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但是架不住人多,就算两个牵制一个,总能困住他们,而十步阁剩下三人齐齐攻向赵珹和谢南安,其中一个掠过谢南安,直直向赵珹攻去。 谢南安有心上前阻止,却被两人拦下,赵珹武功不算弱,但也比不过谢南安,而谢南安的确是个高手,但也架不住两人合力围攻,而且围攻之人武功应该不在他之下。 不消片刻,谢南安已经浑身是伤,赵珹也伤得颇重,手中握着的剑已然掉落在地,那人趁势一剑挥出,却被谢南安提刀挑开,不过与此同时,谢南安也被旁边两人的剑刺穿两边的肩膀。 就在此时那人准备刺出最后一剑来解决二人时,一只羽箭从远处射来,正好打在他的剑身,将他的剑打歪出去。 谢南安趁机挣脱两人,赵珹带着他向后退去。远处一队锦衣卫跑来,一下就将几人团团围住。 “太子殿下没事吧?”合式走上前看向一旁的两人,视线在谢南安身上多停留一会儿,“谢世子伤的挺重啊!” 谢南安此时懒得理他。合式也不在意,转头看向被围住的几人。 与站在最前面那个四目相对,一时间,硝烟起,他抬手一挥,锦衣卫纷纷冲上前去与杀手们缠斗起来。 刚刚那人依然坚定不移的选择了去杀赵珹,(真想问他感动吗?有个人从始至终坚定不移的选择自己。我都要感动死了!) 还有一人则直接冲向合式,眼见这人冲自己而来,合式眉头一挑,抽出刀迎了上去,甫一交手,他就认出了眼前的人,就是当初那个锲而不舍追杀他一路到京城,最后被他伤了不知所踪的杀手。 没想到今日居然又见到了,这一次他倒要看看,她还能不能从自己手上逃走。心下思绪连连,手上已经过了十几招了。 他抽出心神看了一眼旁边的太子和谢南安,两人都受了伤,尤其谢南安伤得最重,此时面对那人的攻击已然是有些抵挡不住了。眼见谢南安又喷出一口血来,他自然不可能让太子死在自己面前,所以他找了个空当,一刀挥出,趁对面那人闪身之际,他飞到了太子身边,接下了那人的攻击。 只一招,双方都能肯定对方,是个高手!而茯苓眼见合式撇开自己去跟别人对战,也紧跟了过去,一时局面就变成了三打二,好吧,其实是二打一个半。两个重伤的算半个。 合式跟他算是五五开,实在难对付,但又偏偏越不过他去,所以此时只好暗器满天飞。满天飞也没用,一个都没打着。不过加上个茯苓,此时的合式还真是有些吃力,不过此时庾霈解决完他的对手从一旁过来加入了战局,一时之间战况焦灼,更是难分胜负。 双方都知道这么打下去不行,于是一方想着快刀斩乱麻,一方想着加派人手。很显然,想着叫人的不会是十步阁的人。 又是一声响箭,十步阁等人都明白,再不解决完,等他们又来人,就更难对付了,于是众人对视一眼,拼上性命下手也愈发狠辣! 只是锦衣卫的人还未到,此处就先出现了一人,一袭黑衣包裹全身,看着像是十步阁的,合式眉头紧皱,这下有些不好对了。 那人手持一把极细的剑飞身而来,直奔谢南安而去,速度极快,却还是叫合式堪堪挡住了,但那剑尖还是微微刺进了他的皮肤。 谢南安见到那把剑,一下就回想起来,她就是在江州刺杀他的杀手,就是在无过崖上被她刺的那一剑之后他才掉下悬崖。 被合式挡住那一剑,她顺势袭向了他,那是把软剑,勾住他的刀试图将他带离两人身边,却不想被她抽出了刀,并立刻向她砍去,她上身往后一翻,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躲过了他的刀。 而此时一阵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是他们的援兵到了,听到脚步声,她扬手甩出一把粉末,趁合式伸手去挡时,绕至他身后,重重挥下一剑。 而后飞到齐昭身边,拽住他的胳膊,向远处飞去,身后两人也随之跟上,其他十步阁的杀手见状,纷纷四散开离开。 第61章 姐姐!姐姐! 一处密林,几人停下,茯苓率先扯下脸上的面巾,“你怎么也来了,我记得你没接这个任务啊?”又看到一旁的齐昭,“他是谁?你还特意把他也带出来。” 齐昭倒是没认出来这是谁,乖乖对她拱了拱手,“多谢这位前辈!” “姐姐!你是来找他的?”涑玉摘下面巾,眯了眯眼,眼神有些危险的看向齐昭。 这一眼看的齐昭浑身僵住,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般。他悄悄挪动脚步,隐隐做出防备的姿态。 “涑玉!”寒枝有些无奈的喊了他一声,他立刻收回目光,上前两步走到寒枝身边,“你叫我啊?”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齐昭僵直的身子,微微放松下来,脑袋缓缓转过去,待见到寒枝的脸时,瞬间露出惊喜的笑来,“姐姐!”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看向她旁边的涑玉,“姐姐?他为什么叫你姐姐?” 两人的视线倏地对上,一时间空气里隐隐有些火星味。 茯苓在两人之间看了看,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管,“谢了!我刚刚看到了。” 寒枝也懒得管他们,走到茯苓身边,上下扫了一眼,“不错嘛!这次没受伤。” “我也不是次次都受伤的!”茯苓勾唇一笑,“我饿了,我要去吃东西了。” 寒枝转头看向涑玉和齐昭,这两人,她得带回去,“那你……” “姐姐!” “姐姐!” 两道齐齐的叫声,出自两个不同的人,两人对视一眼,目光皆是不善。 “我跟你一起去!”寒枝立刻改口。 寒枝将几人脱下来衣服随意丢在一起,直接用内力震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拔下塞子,往残余的衣服碎片上一倒,不消片刻地上便空无一物了。 看着目光对峙的两人,寒枝一时间也觉得有些头大,跟茯苓两人先行一步了。 涑玉看着对面那个,真想弄死啊,又怕寒枝生气,生气! 而齐昭则想着,这人是来抢姐姐的,但又打不过,烦人! 虽然不能直接杀了他,但是,他可以…… 涑玉抱着双臂,走到身边时脚步顿了顿,眼里全是对他的不屑,嘴角斜了斜,嗤笑一声:“嗤~废物!连十步阁前三十都进不了,难道以后也要姐姐来保护你吗?” 原本见寒枝二人已经离开,齐昭也准备跟上去,却被涑玉一句话说的僵在原地。 齐昭动了动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虽然很想反驳,但是他说的没错,自己确实要靠姐姐保护。 不过……这个讨厌的家伙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远离姐姐了吗?不可能!齐昭转过头冲着涑玉扮了鬼脸,“略略略!你就是嫉妒我有姐姐保护!我才不受你挑拨!” 说完急匆匆飞身离开。齐昭还是有点害怕他弄死自己的,这里一个人也没有,自己又打不过他,万一被他一刀砍死,然后随便挖个坑埋了,岂不是都没人知道。所以快跑! 涑玉嘴角的笑意瞬间沉下来,“你最好有本事让姐姐一辈子护着你!” 而另一边那一阵粉末消散之后,发现所有的杀手都已经不见了,谢南安此刻彻底放松下来,已然是晕过去了,晕过去之前还强撑着给自己塞了一粒药下去才放心的倒下。 而一旁的合式也觉得头晕眼花,,一口血喷出去之后,也随之晕过去了。 “大人!”“大人!” 庾霈倒是没受什么重伤,眼见合式晕过去,立刻上前扶住他,拯救了差点砸在地上的他的脸,对着手下吩咐:“快将大人送去医馆!” 安排完合式之后,又走到赵珹面前,拱手行了个礼,“太子殿下没事吧?属下送太子殿下回城。” “本殿还好,但你要不要先救一下南安,我看他快不行了!”赵珹也伤的不轻,但远没有谢南安严重。 此刻庾霈好像才注意到谢南安一样,“谢世子这么累吗?怎么倒头就睡呢?”又抬手叫来了两个人把谢南安抬走。 赵珹真想问一句,你看他像是在睡觉的样子吗?知道庾霈是故意的,他都要气笑了,吸气抽动伤口,疼的他嘶了一声。 引得庾霈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才对着赵珹疑惑询问,“太子殿下也要我找人抬您回去吗?”自己看着他也没晕啊!怎么这么娇气,到底是身娇肉贵的太子殿下,自家大人从前受多重的伤也吭都不吭一声,他看着还能走呢,居然也想要人抬着。唉~那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满足他了。 他抬手正欲叫来两个手下,却被赵珹拦住了,“不必了!”赵珹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的。这个庾霈! 庾霈狐疑的望向他,太子殿下怎么想一出是一出,还这么容易又变卦!唉!真是难伺候啊!还是自家大人好,虽然平时坐没坐相,讲了也不听,但是没这么难伺候! 太子遇刺,镇南王世子、锦衣卫指挥使两人重伤昏迷,被抬回了城的消息,如风吹草生一般在京城里传开了。 一时间风风雨雨,沸沸扬扬,传什么的都有。 众人都在议论纷纷究竟是什么人做的,有的人疑心是其他两位皇子为了争那个位置,所以对太子痛下杀手。 也有人怀疑是太子殿下自己做了坏事,惹来了报复。 甚至还有人觉得是是敌国细作派人刺杀太子,其目的为了让大安动荡! 更有甚者说其实这根本是太子殿下和镇南王世子还有锦衣卫指挥使三人的爱恨情仇。甚至一夜之间,许多书铺都发行了以他们三人为原型的话本子,话本一经上市,就立刻一购而空,供不应求。 在当事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的爱情已经为京城中许多人传颂,并且出现几个不同的版本。 版本一:太子殿下与镇南王世子原本是一对,但后来太子殿下又移情别恋爱上了后出现的锦衣卫指挥使,镇南王世子不满太子殿下的变心,又痛恨勾引太子殿下的锦衣卫指挥使,所以昨日约他出去决一死战!却不料被太子殿下得知此事,所以特地赶出去阻止两人,但还是晚了一步,二人分不出高低,两败俱伤,太子殿下失魂落魄的走回京城。 第62章 悲梦 但有细心之人觉得前面的版本有漏洞,因为大家都清楚的记得,锦衣卫指挥使合大人分明是后出去的,所以就有了第二个版本。 太子殿下与合大人原本才是一对,但是镇南王世子与太子殿下青梅竹马,也深爱着太子殿下,所以用尽手段,使二人分离,并且在此期间,他日日关心,呵护,终于用真心感动了太子殿下,二人终于在一起。 可是好景不长,用计谋得来的爱情,还是会被发现,合大人发现了自己与太子殿下之间的误会都是镇南王世子造成的,他找到太子殿下说明一切,可太子殿下早已在镇南王世子的日日用心之下,彻底爱上了他,但是对于这个因为误会而分开的合大人也是放心不下。 日日在二人之间辗转不定,合大人性格高傲,不愿意他们之间还有第三个人,于是决心对镇南王世子下手,太子殿下左右为难,后来带着镇南王世子离开,却被合大人发现,于是带着人马急匆匆去追,他们都不忍心伤害太子殿下,可太子殿下两边都舍不得,于是意图调解两人,所以还是受了伤,但是两人伤的更重。 此话本一出,广受好评,但依旧有人觉得不对,当今太子殿下,未来的储君,怎么可能会是处在这个位置,所以一定是太子殿下强取豪夺,镇南王世子和锦衣卫指挥使才是一对。 太子殿下爱上了温润如玉的镇南王世子,可镇南王世子早已心有所属,他和合大人两情相悦,但是太子殿下偏偏不想放手,以合大人的名义诱骗镇南王世子到城外小树林,意图强取豪夺,合大人自然不可能让自己心爱之人落入他人之手,哪怕这个人是太子殿下!在得知消息后,匆匆赶去,解救镇南王世子于水火之中。 太子殿下武功高强,他们俩不敌,但也不敢真正对太子殿下动手,所以二人决心共赴黄泉,做一对亡命鸳鸯!这就是第三个版本。 经过大众点评,纷纷觉得第三个版本就是真相了!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这本卖的最好! 但其实也有人脑袋清醒,因为不说其他两人,镇南王世子可是娶了世子妃的! 这话有人反驳,“说不定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断袖之癖,所以才娶了个世子妃,不然凭借镇南王世子的身份地位,为什么不娶个家世门第都门当户对的高门侯府的大家小姐,而是娶了如今这个身份不高的小官之女。” 越说越觉得自己猜中真相了,“可不就是嘛!低门小户好拿捏嘛!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有人当这是真相,一时竟又可怜起那镇南王世子妃起来了。 有人表示,“哪怕他们说的是真的,那世子妃也轮不到你来可怜,镇南王世子妃啊!身份地位也高了,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也有了,要什么没有,她根本没有烦恼了嘛!需要你同情?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话得到众人一致赞同,“说的真没错啊!要是让我也可以啊!啥也不用做,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要啥有啥。” 有去过上次寿宴的人,“说起来,上次英国公府梁老夫人寿辰,还看到他们俩坐一起呢!” “谁俩?” “可不就是镇南王世子和锦衣卫指挥使嘛!” “哟!大庭广众之下呢!就这么舍不得分开啊!” “……” 不仅书铺,还有茶馆说书这几日都是在说这个,茶馆酒肆这几日一日比一日人多。 京城很大,消息虽然传得快,但也一时传不进皇宫里。等陛下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陛下大怒,命百姓不得议论此事,又吩咐人去销毁那些话本子。 仅仅三天,但已经够他们赚的盆满钵满了。 太子受伤,陛下特许他在东宫养伤,并没有召见,但有时也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这个儿子该不是真的有断袖之癖吧?而昏迷中的二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上头条了。 两人此时都躺在自己家的卧房里,宫里赐下御医来医治,谢南安屋子里里外外站了一堆人,除了一个太医院的御医,还有府医两人皆在,诊过脉之后都说是除了身上几处刀剑伤,还中了毒,不过幸好他定是吃了一枚解毒丹。缓解了大半,但是还有些毒未解,不过现在要先处理身上的伤,这些伤比较严重。 众人忧心不已,只有柳玉烟内心无比开心,表面却如同众人一派的担忧,还派了个人回去告诉自己的儿子这个好消息。 而比起镇南王府,合式这里却极为冷清,家里本就没什么下人,如今只有他母亲守在他床前,此时已经是泪眼婆娑。 正在此时庾霈扯着御医走了进来,本来是送去医馆的,但医馆的大夫说了,大人中了毒,他不知道是什么毒,没法子解。所以只能将人又抬回了府。 “哎呦!老夫这一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求您救救我儿啊!”见到御医的到来,她只有这一个儿子,若是他也离开,那自己还不如跟他一起去了。 那御医细细诊脉,又看过他身上的伤,只有后背一道剑伤,但伤得很重,如今已经止住了血,但他不是因为这个昏迷的,而是中了毒。 “中毒?既然是中了毒,那就赶紧解毒啊!”合母焦急的说道。 庾霈还算冷静,“周御医可知是中了什么毒,可有解法?” “真是命大!若今日来的是别人,没有!恰好来的是老夫,所以他有救!”周御医原先不是宫中御医,早年也是个混江湖的,只是后来得罪了人,满江湖的被追杀,不得已隐姓埋名进了皇宫,当了御医。 “此毒名唤悲梦,是个慢性毒药,中毒之人看似昏迷,实则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但身体无法动弹,然后久而久之在睡梦中死去。”说到这他捋胡子的手忽然顿住,“本来应该是这样,但是,这毒药似乎被人改过,有些不一样了。你们等我研究研究。” “那就是说你现在没办法解毒了!我家大人没那么多时间等你研究出来。”庾霈紧皱着眉。 “年轻人,还是太急躁!我什么时候说没办法了,我可以先用银针压制,再等我慢慢研究!”说完取出银针包,“把他衣服脱了!” 周御医施完针之后就开始研究那毒。他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可以遇见这毒,甚至有人改过的毒,一时间,斗志满满! 第63章 烧厨房 事情处理的很快,不过一天时间,市面上就已经没有书铺在卖那些话本子的了,大街小巷也没有人再敢谈论这些,毕竟八卦可没有命来的重要。 寒枝知道这件事时,都忍不住感叹舆论发酵之快速啊,尤其这种皇家桃色新闻。 那些话本子就摆在旻娘的桌前,她看的起劲,寒枝也略略看过一本,文笔不错。但是其他的寒枝没看,因为据旻娘的说法,是一本比一本颜色重。 那日回来之后,茯苓又不知道去哪儿了?涑玉倒是没跟着来,寒枝就带着齐昭回了梨院,那日混战,齐昭倒是幸运,混在其中居然也没受什么伤。 寒枝这几日也在等消息,已经是第二次了!若谢南安还没死,她真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毒出了问题。还是他手上有什么厉害的东西可以解自己的毒! 这次的毒叫悲梦是她师傅做的,只是她在那个基础之上,稍稍做了改变,加了几味药材,毒性由慢变快。 若是不出意外那么她这次就能一次性拿两笔钱了。芜湖!一点小开心! “姐姐!”寒枝正想入非非,一声叫声将她叫回了现实。 “怎么了!”她头也没回的应了一声。也不是寒枝嫌他烦,这几日‘姐姐!姐姐!’的叫的太勤快了。 “姐姐!”好吧!就是嫌他烦!真烦啊!烦死了! 寒枝一回头,发现厨房已经冒起了黑烟,而齐昭已经运起了轻功,正拎着水瓢在厨房和院子里的井边来回穿梭,“你在干什么!” 她快步走到厨房门口,齐昭正泼下最后一瓢水,浇灭了最后一点火苗,灶台四周、墙上、梁上已经漆黑一片,见她进来,齐昭手里捏着水瓢,身上脸上都黑黢黢的,站在那里浑身长刺了一般小动作不断,低着头又时不时偷偷觑她一眼,一脸心虚的样子。 寒枝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下,似乎是在忍住怒气。过了一会儿,她才抬头嘴角含笑,“昭昭啊~你怎么不把整个院子都烧了!” 吓得齐昭更不敢抬头看她,只是噘着嘴,喏喏的喊了一声:“姐姐……” “过来!”寒枝没好气道。 齐昭悄悄抬起头,见她面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生气,一时不敢过去。 寒枝等了半天不见他过来,拧了拧眉,“还要我走过去请你不成?” “不用!不用……”本来就心虚,又怕惹她更生气,齐昭这才慢慢挪动步子走到她面前。 寒枝这才细细观察了一下,脸上脏兮兮的,衣服被烧了个窟窿,就连头发都被燎了一缕。 寒枝捻起那缕头发,轻笑一声:“呵!也不怕被烧成秃子。” 齐昭这才看到那缕头发,心疼的摸了摸,都不好看了。 “好了,说说吧!到底想干什么?”寒枝指着厨房里的一片狼藉,无奈的问道。 “我就是想着给姐姐做顿饭,谁知道这么难。”他说着说着又低下了头,声音越来越小。 “不会就问我呀!用得着火烧厨房吗!”见他的头越来越低,寒枝也不再逗他,“行了!再低要到地上了,把头给我抬起来!下次我教你就行了!” 听到这话他歘的一下把头抬了起来,眼里亮晶晶的,“姐姐不生气了?” “生气,又能怎么样?等会儿找人把厨房修一修就行了。只是最近是做不了饭了。”寒枝拉着他出了厨房,一路到那口井旁边。“快去洗干净脸和手,再去把衣服换了,今天我们得出去吃了。” 齐昭乖乖听话去换了衣服,又看到衣服也被烧破了,想到自己的头发一时更心疼了,只是衣服可以丢,那被烧坏的头发只能剪掉了。不过还好,烧掉的头发不算多,剪掉之后藏在其他头发里,倒也瞧不太出来,整理好头发齐昭才乐滋滋的出来。 寒枝早已坐在院里等了,她只换了身衣服,没想到齐昭比她还要久,换了衣服,梳了头,哦~还扎了小辫。 “走吧!”寒枝带了把伞,这六月往后太阳越来越大了,晒的人身上难受。 齐昭反而感受不到热一般,拒绝了寒枝同撑一把伞的邀请,就往太阳底下钻。 姐弟俩没有去食为天,毕竟总在一个地方吃饭,吃久了也是会腻的。他们去了一家新开的酒楼。 站在新店门口,二人齐齐看向牌匾上的字,“清欢!姐姐!这不是……” 寒枝眉尾一挑,也有些意外。“这倒是来巧了,正好进去看看!” 二人一进去,就立刻有小二迎上来,“二位客官来的巧啊!咱们清欢刚开来京城,今天是第一天开业,凡是来吃饭的客人皆送果酒一壶,果盘一份,小菜两碟。”一边说一边领着两人坐下。 小二递给两人一本菜单,“两位客官看看吃什么?” 寒枝没看菜单,反而抬头看他,“此时正值六月,荷花已然盛开,不如就做一桌荷花宴吧!” 那小二嘴角笑容一顿,然后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兴奋起来,“原来两位要去包厢啊!包厢有!我带两位去二楼!客官这边请!” 他带着两人去了二楼一间包厢,一关上门,他就弯下腰对着寒枝行了个礼,“见过东家!已经派人通知掌柜的了,东家稍坐。” 话音刚落,包间的门就被一把推开,见到来人,小二拱了拱手转身退出去了。 来人一袭墨绿色烟纱长裙,头上只有两只碧玉素簪,身上也并无装饰,浓眉大眼,鼻梁高挺,五官深邃,皮肤也不算白皙,声量也比寻常女子高挑些,不像是中原人。 见到来人,寒枝笑意颇深,“三娘别来无恙啊!” “有恙!”槐纱一进门就直奔寒枝而去,“你这个甩手掌柜当的可真是好啊!一点不管我的死活!你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的吗?我这么多年起早贪黑……”说着她就开始抽抽噎噎,拿出帕子开始擦眼泪了。 “我赚了钱!”寒枝才懒得听她装模作样的。 此话一出,槐纱瞬间停止拭泪,一脸正色的看向寒枝,“哦~说来听听!” 第64章 重湖 寒枝看向她没有说话,下巴指了指桌上的茶,意思很明显。 槐纱很好的领略到了她的意思,动作迅速的给他俩都倒了一杯茶,送到二人手上。 寒枝低头一嗅,是槐花蜜茶,接着慢慢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广汇钱庄。” 话音刚落,槐纱就忙不迭的窜了出去,小钱钱!她来了! 看着她连门都没关上,就已经跑的没影了,寒枝嘴角微抽。 “姐姐,刚刚那个是谁啊?”齐昭双手捧着空杯子,走到桌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茶甜甜的,跟蜜水一样。 “她啊!是个嗜钱如命,风一般的女子!叫她三娘就好!”想起槐纱那死要钱,一提到有关钱的事就动作飞快的性子,寒枝不由得失笑。 这边的齐昭已经倒第三杯茶了,而此时刚刚那个小二也端着菜上来了,就是寒枝点的那一桌荷花宴。 主菜是荷叶鸡、荷叶鱼、荷香虾、香煎莲藕肉饼、清炒莲藕、桂花糯米藕、炸荷花、莲子羹,还有一盘饺子,茶点则是荷花酥、莲子冻、莲心茶,清香扑鼻,清新怡人。 “这荷花、莲藕、莲子都是刚长出来的,极为鲜嫩,东家慢用,有事再叫我!”小二上完菜就离开了。 一旁的齐昭看的目瞪口呆,居然真的是荷花宴,他眼睛亮晶晶的望向寒枝,“真好看!姐姐!原来这荷花真能吃啊!我还没吃过呢!好吃吗?” “你尝尝,味道不错的!”清欢每个季节都会有特定的宴席,春日山间野菜多盛,夏日荷花瓜果,秋日丰收更不用提秋菊蟹膏,冬日梅花凌寒而开。“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藳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听了这话,齐昭才忙不迭的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而这边小二下了楼,就被两个食客拉住,“诶!小二哥!刚刚你端上去的时候,看着不错啊!给我们也来一份!”从后厨到二楼包厢自然要经过大堂,有心观察自然会看到,不过这其实也算是变相推销了。 “客官有所不知,那些菜是楼上客人点的一桌荷花宴!这可是我们清欢特有的宴席,并且我们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宴席,过了时间可就就没了,吃的就是一个新鲜!错过了可就要等明年了,两位可要来上一桌?” 二人一拍桌直接定下,“来一桌!尝尝鲜!” “好嘞!后厨荷花宴一桌!”小二兴致昂扬的快步走向后厨。 吃完这一桌荷花宴,的确口齿生香,就连心情也会变得好起来,最后喝上一口莲心茶,莲心茶苦,却解热清毒,不过这茶齐昭一口没动,只将那壶槐花蜜茶喝完了。 吃完了饭,槐纱还没回来,寒枝倒也没事找她,所以就带着齐昭离开了,小二在门口送走二人,“二位客官慢走,常来啊!” 午后的太阳更大了,寒枝撑起伞刚想叫齐昭一起来躲着,却见他一下就窜出门去,“今天天气真好啊!” 寒枝眼睛微眯,随他去吧!等他晒得乌漆嘛黑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打伞了。 寒枝往前刚走了两步,就见他嗖的一下又跑到自己身边,满脸兴奋的说着:“姐姐,听说重湖的荷花开的不错,正好我们去看看吧!” “听谁说的?” “就刚刚的店小二啊,他说那荷花宴的荷花、莲藕还有鱼啊都是从重湖买来的!” 寒枝手上的伞微微往上抬了一点,看着天上斗大的太阳,又看看旁边正一脸兴奋的齐昭,有些无奈的叹了叹气,就非得选一天里最热的时候去呗!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重湖在城外,是个春日采青,夏日游玩的好去处。离京城倒也不算远,坐个马车去两刻钟就到了。 两人租了马车向重湖而去,到了重湖之后,那里已经有许多人在了,湖畔绿柳重重,十里重湖,荷花覆盖在湖面,熏风吹皱湖面,掀起层层波澜,也有人泛舟湖上,小舟一楫,清酒一壶,人躺在舟上,摘一片荷叶盖在脸上,任由水波荡漾,飘向荷花中去,“误入藕花深处!”可见是写实了! 也有一只小船,船头坐着两位女子,一个一袭藕荷色衣裙,怀里抱着一把琵琶,指间拨动,另一个一袭碧衣,正唱着采莲曲,此情此景,相得益彰。 两人逛了一圈也找了个竹排,上湖面赏荷花去了,寒枝今日出门换了身天水碧色的薄纱衣裙,清凉透气,什么纹样都没有,简洁舒适。她嫌热,只把头发全数用条青色的发带编成了一条辫子,斜斜的搭在身前。 二人坐在竹排上,随着湖水波动,带着他们一点一点向湖中心靠去。风吹莲池,涟漪生动,周围皆是荷花,嫩蕊凝珠,盈盈欲滴,清香阵阵,沁人心脾。寒枝摘下一枝,拿在手中,果真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姐姐!这里真好看啊!”齐昭挑挑拣拣半天然后摘下一朵荷花,又左看右看,最后才满意点点头,递给了寒枝,“姐姐,给你!” 寒枝接过那枝荷花,和自己的放在一起,抱在怀里,对着齐昭展颜一笑,“谢谢昭昭!” 这一笑看的齐昭愣了一下,半天才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姐姐真好看!” “昭昭也好看!”寒枝脸上笑意更深了。 寒枝又摘了一枝莲蓬,剥出里面的的莲子,尝了一个,生的莲子比熟的好吃,连着莲心一起吃也不觉得苦。她又剥了两个,将剩下的递给齐昭。 “昭昭!给你!”齐昭转过头,接过寒枝手里的莲蓬,一个一个剥了起来。 湖面有风,再加上湖里的水汽,寒枝此时倒也不觉得很热,故而没撑伞,半俯着身子伸手去湖里的水,水凉凉的,手放进去很舒服,忽然寒枝眼眸一转,眼里流光闪过,她转过头看了齐昭一眼,他正乖乖的剥着莲子,寒枝喊了他一声:“昭昭!” “嗯?”待他转过头时,寒枝掬起一捧水就往他脸上浇去。齐昭猝不及防就被浇了个透心凉,还一脸懵逼,一副回不过神来的样子。 第65章 不爱交朋友 见他一脸呆滞,脸上还在滴着水,寒枝不由得哈哈大笑,见她笑的开怀,齐昭也跟着笑,一脸傻气,他随意抹了一把脸,将手伸到寒枝面前,“姐姐!给!都剥好了!” 寒枝低头一看,却见是刚刚给他吃的莲子,此时一颗不少,全躺在他手心里,捧到了自己面前,都剥干净了外皮,莲心也剃掉了,明明是给他的,他却以为是自己要让他给自己剥。 寒枝哑然失笑,伸手将他的手推了回去,“是给你的!自己吃吧!” 齐昭呆呆愣了一下,才扯出一抹惊喜的笑来,“给我的!谢谢姐姐!” “这满湖的莲蓬,我不过是摘下来给你,剥也是你自己剥的,谢我做什么?”寒枝轻笑一声摇摇头。 “那不管!是姐姐给我的嘛!”齐昭一口吃掉所有的莲子,“嗯!甜丝丝的!”说完又伸手去摘莲蓬。 而离他们不远处的一艘较大的船上,坐着两男三女,一个蓝衣男子坐在船沿上,手里拿着一片荷叶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湖水,而玄色衣裳的男子站在他旁边,看似冷着一张脸,实则眼睛里亮闪闪的,另三位女子这趴在船边伸手去够湖里的荷花,其中有一个则是满怀的莲蓬,时不时就往嘴里塞上一个。 而坐在船沿上的蓝衣男子赫然就是关亦年了,他的目光正百无聊赖的四处扫着,却在忽然看到一个地方时停了下来。 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兴奋起来,他手肘捅了捅旁边的赵玦,“你看到没有!看到没有!” “什么?”猝不及防被捅的往旁边退了一步的赵玦,眼神立刻冷凝了下来,一副你最好有事,不然打扰我看花,我给你丢下湖里去的表情。 丝毫没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的关亦年,还在一脸兴奋的给他指了指对面竹排上的寒枝二人。“看啊!看啊!那不是上次合式陪她逛街的那个姑娘吗?” 听到这个,赵玦一下就变了一个眼神,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看向他手指的地方。 “不得不说,这姑娘真是好看啊!难怪就连人称活阎王的合式也春心萌动啊!”关亦年坐直了身子,遥遥的看着那手里捧着两枝荷花的青衣美人。 赵玦也点点头,眼里带着欣赏,“秀色掩古今,荷花羞玉颜。” 骤然听见这样一句话,关亦年有些惊讶,接着笑的一脸不怀好意的看过去,“哟!你这是在夸她好看?!一向不近女色的三皇子,也会觉得一个姑娘好看?” 赵玦给了他一个白眼,“我不瞎!”他只是不近女色,又不是瞎,他审美在线的,一个人好不好看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每天逗一逗他,关亦年很开心。 “谁好看!美人在哪呢?”在旁边听了半天也没听到重点的关婉荣忍不住发问了。 一旁的曲意也满心好奇,竖起耳朵听着。 “喏!不就在那嘛!”关亦年手里握着那片荷叶遥遥一指。 关婉荣和曲意二人齐齐的向那个方向看去,然后二人齐齐的发出一声。 “哇哦~” “哇哦~” 正在一口一个莲子的吕瑶瑶听见这突如其来的两声‘哇哦’,瞪着她那葡萄一般圆溜溜的大眼睛左右看了看,然后迟疑的“哇哦~”了一声。 虽然不知道她们在‘哇哦’什么,但是娘亲说了,让自己跟着她们,既然她们都‘哇哦’了,那自己也要跟着。 听见这毫无感情的一声“哇哦~”又见吕瑶瑶那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她们,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两人大笑,不明所以的吕瑶瑶,呆呆的看向两人,又低头看了自己身上,没有什么问题啊! 曲意拍了拍她的脑袋,还是带着笑意,“没事,你继续吃吧!” 吕瑶瑶乖乖“哦!”了一声,继续剥莲子去了。 “哥!你认识那个美人!请上来坐坐啊,让我们也认识认识啊!”关婉荣走到关亦年身边,拍了拍他的胳膊,眼神不断瞟向寒枝那边。 “认识认识?真是不巧?你哥我也不认识!”忽然他的话停顿了一下,眼睛一转,“不过,可以现在去认识一下!” 说完他脚下一蹬,运起轻功,整个人飞身越过湖面,几步就到了寒枝的竹排上。 突然一下加重了力量,竹排晃了晃才稳住,齐昭面色一沉,一拍竹排借力站了起来,一下就从竹排的另一边跑到寒枝身前,挡在寒枝面前,一脸警惕的看向来人,“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见到齐昭这一手,关亦年挑了挑眉,又暗暗看向寒枝,“不用紧张!在下不是什么坏人,我叫关亦年,只是想来交个朋友!” 齐昭没有说话只是眼神紧盯着他。 关亦年眼睛一转,随后说道:“姑娘可是忘了,我们见过的,就在英国公府梁老夫人的寿宴上。” “昭昭!” 听见姐姐叫他,齐昭依旧保持一个防备的状态,只是侧过头去看她,见她点头,才移开位置,走到寒枝身旁,只是依旧没有坐下,眼神还是直勾勾的盯着关亦年。 “这位公子有什么事吗?”寒枝一直坐着,抬头去看他,此时的太阳有些刺眼,寒枝眯了眯眼,关亦年显然看到了,很自然的往前走了两步,坐了下去,笑的一派和善,“刚刚来的时候我就说过了呀,我是来交朋友的!” 寒枝看着眼前这个毫不客气的自来熟,微微一笑,“可我这个人,不爱交朋友!” 听到她的话,关亦年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话不能这么说啊!出门在外靠朋友嘛!可见还是要交朋友的!” “若公子愿意,想必不会缺朋友,那艘船上应该就是公子的朋友吧!既然如此,何必非要与我交朋友?”寒枝眼神瞟了瞟他刚刚下来的那艘船,逆着光,她看不清船上的人的长相。 “缺!怎么不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和我交朋友的。姑娘也说要我愿意,我现在就愿意跟姑娘交朋友,唉~只是姑娘不愿意啊!”关亦年故作伤心的样子。 “知道姐姐不愿意,你还不走!”一旁的齐昭及时插了句嘴。 第66章 八卦 关亦年一噎,他就想听个八卦怎么就这么难,顺势改了个话题,“原来你们是姐弟啊!” 齐昭昂了昂下巴,“那当然!” 关亦年想着他好像知道该怎么接近他们了。“不知这位小公子高姓大名啊?” 齐昭觑了他一眼,“我叫齐昭!” 关亦年笑语晏晏,“齐小弟看着还未成年吧!!瞧着不像是京城人啊,莫是来京城科考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京城人?不过我不是来科考的!”齐昭已经微微放松警惕了。 “听齐小弟的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倒像是南方人!”关亦年又往齐昭身边挪了挪。 “这你都听得出来!”齐昭一脸疑惑,自己说话有口音吗? “在京城待久了,自然能听出来,齐小弟不是来科考的,难不成是来做生意的?京城的生意可不好做啊!” “我也不是来做生意的!”齐昭微微昂着下巴,任他猜破脑袋,也猜不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不拘是来做什么的,反正已经来到京城,咱们相见就是有缘,大家交个朋友嘛!有空一起玩啊!我从小长在京城,这么多年,什么好玩地方我都去过,好吃的东西也都吃过,若是齐小弟有空,我可以带你到处去玩。”关亦年话里带着引诱的意味。 听完他的话,齐昭眼睛一亮,却转头看向寒枝。 寒枝轻笑一声,抬眸看向关亦年,“关……公子是吧?” 关亦年点点头,“正是在下。” “您也不必拐弯抹角,可以直说,你想干什么?”寒枝面带微笑,语气平静。 “我不是说了吗?在英国公府见过姑娘一面,没想到在这里又见到了,所以特来交个朋友!”关亦年还是刚刚那副说辞。 “可我却不记得我见过关公子,关公子那天不在吧!”如果那天他在他应该也会记得齐昭才对,从头到尾他都没提过齐昭,所以,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去过英国公府的?是有人告诉他,还是…… 见关亦年久久不回,甚至还在那里坐下了,赵玦也等不住了,运起轻功,几下掠过湖面,也飞上了寒枝他们的竹排。 见到又来一人,齐昭眼神又警惕起来。 寒枝则是挑了挑眉,扫了赵玦一眼,又看向关亦年,“那就是这位了,对吧!” 关亦年一愣,随后拍了拍手笑道:“齐姑娘真是聪明!” “多谢夸奖!不过现在两位可以说出自己的目的了吗?”寒枝毫不谦虚的接下他的夸奖。 赵玦颇为不满的睨了关亦年一眼,过来这么久还没问,然后转头看向寒枝,面无表情但眼里全是八卦之意,“你跟合式是什么关系?” “啊?”他冷着一张脸,声音也是凉凉的没什么情绪,但是问的这个问题给寒枝问的有些懵。 她抬头看向赵玦,盯着他的脸,却见到他那双和这个人气质格格不入的眼睛,他的眼里丝毫没有冷意,有的只有三分好奇,六分八卦和一分故作矜持。 看着那双和他这个人一点也不搭的眼睛,寒枝感到有一种诡异的喜感。 “你问那么直接干什么,懂不懂什么叫委婉!”他铺垫了那么久,这个人就直接这么大喇喇的问了,真是一点都不懂语言的艺术。“齐姑娘别多心,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有些好奇!”此时此刻关亦年的眼睛里散发着和赵玦一样的光。 寒枝忽然觉得这道目光有些熟悉。就好像……“上次在郦岫坊的就是二位吧!”她的目光快速扫过两人 关亦年略带尴尬的笑了笑,“我就说我们跟齐姑娘有缘吧!见了不止一次了你看!” “两位就想知道这个?”真是没想到啊!又有点搞笑。 “齐姑娘应该不介意吧?”关亦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我倒是不介意,只是两位应该跟合大人更熟吧,怎么不亲自去问他呢?” “诶!齐姑娘这就说笑了吧!合式是谁啊!锦衣卫指挥使,天子孤臣,我们跟他能熟到哪里去?姑娘这话可不敢乱说啊!”关亦年一脸紧张,他就算了,这要是传出去三皇子跟合式走得近,那不是出大事了。 “那两位又何必问呢?”这倒是让寒枝有些不解。 “嘿嘿!我们就是好奇嘛!每个人都有好奇心吧!” “呵!我跟合大人没什么关系。”寒枝无奈一笑,还是说了。 不对不对,这不对,以他资深八卦人,多年的八卦经验来说,这不可能!“怎么会没关系呢!他上次还陪你逛街呢!” 一旁的赵玦也皱着眉头,点点头,表示赞同。 “呵!合大人那是在监视我呢!” “哦~此话怎讲?” “前一日梁老夫人寿宴,出现了刺客,这位……公子,应该知道的吧!”寒枝看了一眼赵玦,他点点头,寒枝继续说道,“你们应该是第二日见到我们的吧!” 两人又点点头。 “我是老夫人寿宴前一日去的,因此并未带什么贺礼,梁老夫人知道我是青州人,便说叫我做些南方吃食,就当是贺礼了,所以我第二日才做了些糕点送过去。正巧送完出来就见到合大人带着人巡逻,这才被他叫住。所以,二位想多了。” “啊?不应该啊!”明明他看得很清楚,他们俩站在那个摊子前时,合式看齐姑娘的眼神分明就很不一样,哪里像是在看嫌疑犯的眼神。明明就很……很……温柔!对!就是温柔!自己可从来没见过合式有露出过那样的眼神呢! 这齐姑娘好像对他有什么误会,不过,自己才不要告诉她,对自己又没什么好处。这样想想合式还挺可怜的,喜欢的姑娘对他有误会,不喜欢他,现在还身受重伤在家里不知死活,唉!真可怜! 转头宽慰了寒枝两句:“合大人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负责陛下与皇城的安全,警惕些也正常,齐姑娘不必太在意。”接着又问道:“不知齐姑娘是怎么和合大人认识的?” 身旁的赵玦不知什么时候也坐下了,微微往这边又靠拢了些,眼神亮亮的盯着寒枝,等着她开口。 寒枝颇有些无语,转头去看齐昭,却发现他也眼眸亮晶晶的,竖起耳朵听着寒枝说话。 寒枝这回真的无奈了,想着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就都跟他们说了。 第67章 没有标题 寒枝拨弄这手里的荷花,漫不经心的开口:“我与合大人就见过几次而已,前段时间在碧浓斋出了些意外,承蒙合大人和笑君出手相助,还送我去医馆,这才认识的。后来请合大人吃过一次饭也就是了,再后来就是在梁老夫人的寿宴上。合大人其实是个好人。” 才几次就春心萌动,啧啧啧合大人这是不得了啊。 oi~英雄救美啊! “完了?这就没了?!” “没了!我早说了,我与合大人并不熟识。” 本来正兴致勃勃听着她说话的两人,此时满脑子都是一种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的感觉。不过寒枝的最后一句话倒是让两人觉得新奇。 好人?她说合式是个好人?这话倒是第一次听说。也不知道这话让合式听见了会是个什么反应。 “两位想听的也听完了,还有什么事吗?可以离开了吧?”寒枝停下拨弄花瓣的动作,掀起眼皮,淡笑着看向两人。 “齐姑娘别着急赶人啊!我们虽然没有别的事,但我们也真是来交朋友的,你看你们两人在这玩也是玩,不如跟我们一起人多也热闹些!” 寒枝本想拒绝,却想到齐昭刚刚的眼神,她的确不想交朋友,不过齐昭……寒枝转头看了他一眼,“昭昭想去?” 齐昭目光满含期待,可是想到姐姐刚刚说她不爱交朋友,眸中的光亮暗淡了一分,又小心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可以去吗?” “昭昭想,就可以!”这句话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寒枝看着齐昭因为这简单一句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觉得有些好笑,可心情却又好了几分。 “你们姐弟俩关系真好!我也有个妹妹,喏!就是那个穿紫色衣服的那个,跟齐姑娘应该一般大。”关亦年指着那边船上的关婉荣,说着他又啧了一声,“每天穿的跟个茄子似的,除了紫色就是紫色,都不知道跟我这个哥哥学学,一点审美都没有。” 而那边的关婉荣久不等两人回来,就叫船夫将船往他们那边划去,谁知道刚到附近,就听见这么一段话。 顿时火冒三丈!手里的扇子直接就朝着他扔了过去,“关亦年!你说谁是茄子!我看你才是个花孔雀!” 关亦年猝不及防被砸了个正着,这才反应过来,这个船怎么离这么近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几人,寒枝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曲意和吕瑶瑶也回以一笑。然后曲意赶紧拉着就要从船上跳下去打关亦年的关婉荣,“这好歹是在外面呢!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呢!你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关婉荣这才从被火气上头的状态里回过神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扯出一个笑来,刚想拿扇子扇扇风,却想起来,扇子被自己拿去砸关亦年了。 冲着底下的关亦年伸手喊道:“还我!” 关亦年此时也心虚,毕竟是自己先说妹妹坏话,还给当场抓包,这要是让她回去跟爹娘告状,自己还有好果子吃!他双手捧着那扇子递到关婉荣面前,“哥哥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哥哥计较。” 关婉荣接过扇子,拿在手中轻轻摇了摇,才哼了一声:“晚了!” “那你就说要怎么样吧,你才不会回去告状。”关亦年也知道自己这次估计得大出血了,但是这要是让这妮子回去告个状,那自己恐怕是家底都要掏光了。 “千金阁的一套头面!”她想也没想就说出了,显然是蓄谋已久。 “你怎么不去抢啊!关婉荣!一整套的头面亏你说的出口!”听到她狮子大开口,关亦年都要气笑了。 关婉荣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手中扇子轻摇,“我可不就是在抢吗?” 千金阁的首饰本就贵,更别说是一整套的头面,关亦年咬咬牙还是可以买的,但那就是他的全部家底了,他藏的私房钱,也就这些了,全给她买头面,他是绝对不舍得的。“你!一套头面绝不可能,最多就两只簪子,其他的你想都不要想,我是……” “成交!”关婉荣迫不及待就打断他的话,她当然知道他不可能答应她那个条件,一套头面,他也未必买得起。所以她的目标其实就是一只簪子,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好啊!你是故意的!”见她如此急切就同意了,关亦年此时也想明白了,这死妮子怕是早就想好了。 见两人这般相处,寒枝觉得很有意思,又见关亦年最后被坑,没忍住笑了一声。二人这才想起来寒枝还在一边,关亦年看向寒枝,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齐姑娘见笑了。” 关婉荣也回过神来,看见周围几人都面带笑意,她看向在场唯二的陌生人,又尽力做出一副端庄的模样,“姑娘别误会,我平时不这样的!都怪他把我气坏了!” 寒枝笑意未散,“姑娘这样很好!”寒枝从来不吝啬对女子散发善意,当然,极个别人除外。 “你觉得我这样好?”她又卸下刚刚那副模样,爽朗一笑,“姑娘真有眼光!” 刚安生了一会儿,关亦年又忍不住撩拨,“都得觉得你人来疯的样子不错才算有眼光呗!” “关亦年!!” “错了!错了!” 曲意看着两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复看向寒枝,“我叫曲意,这是吕瑶瑶,不知道这位美……姑娘,芳名?” 寒枝细细看了两人,旁边那个看起来年纪小一些,但都是美人呢!“叫我寒枝就行。”又介绍了齐昭,“这是我弟弟,叫齐昭!” 齐昭只是对她们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曲意热情邀请,美人贴贴!“寒枝姑娘是第一次来这重湖吧?不如上我们这艘船来,这里宽敞些,坐着也舒服,咱们可以吃着茶点赏花。” “多谢好意,不过不用了,船的确宽敞也安全,但也高了,离水面远远的,倒是没有我这竹排来的惬意,我喜欢邻水的感觉,自在些。”离得近那艘船看着太大了,叫人有些压迫感,也许登上去了就不觉得了,但是寒枝并不想上去。 第68章 都醒了 “寒枝姑娘比我有野趣。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也要一架竹排来!”坐这船的确没什么意思,那竹排看着虽然不太安全,但是有趣多了! 曲意转头去问吕瑶瑶:“想不想下去摘莲蓬?” “想!”吕瑶瑶当然想下去,坐在船上她都够不着,还得让她们帮忙,下去了就可以自己摘了,自己摘莲蓬,想想就好玩! 三人吩咐船夫将船靠岸,然后果然换了架竹排来。 三人谁都没撑过竹排,还是叫了个船夫,替她们撑船,寒枝几人的竹排划到荷花旁时就没再划动了,只是任由它顺着水流波动,缓缓移动。 而关婉荣三人有船夫撑船,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他们附近。 吕瑶瑶忙不迭的就坐在竹排边上,伸手去够湖里的莲蓬。 而此时湖周围围了一圈人,一阵乐声起,远处隐隐飘出来一位面覆粉纱,身着粉衣下身由白渐变绿裙的女子,手里拿着一枝荷花,看在就像是一朵成精的荷花精灵,随着鼓点乐声,在湖中心长袖一挥,婆娑起舞,因为她并未乘船,她脚下只有一竿青竹,就那么支撑着她在湖心,所以看着就像是飘过来似的。 众人纷纷停下脚步,看着这位舞者的表演。 “快看!这就是有水上洛神之称的柳娘子。” “柳娘子这独竹漂的绝技可真是厉害!” “那是自然,这可是她苦练多年的结果,从小就练习,迄今为止,已经有十几年的光阴,不知受了多少伤,吃了多少苦,才能像如今这般平稳的立于竹竿之上。” “若是换我上去,就得跟那竿竹子一起沉下去了。” “你还跟竹子一起下去呢,我都踩不到竹竿我就得掉水里去!” “能立在水中的竹竿之上本就不易,这柳娘子还能翩然起舞,更是了不得。” 寒枝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眼看着那竹子上的姑娘不仅身姿稳稳的还能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也觉得此人的确厉害。 只身立于浮竹之上,应该对体重也有要求,竹子本就是圆柱型,人要想踩在上面不落下来,本就很难,入了水更是湿滑无比,要想稳步而立,更是难上加难,更别提还要跳舞了,苦练十几年,才能得到如此结果,真是不易。 就在寒枝专心欣赏眼前精妙绝伦的表演时,西城两座府邸,两人悠然醒来。 “世子爷您醒了!”徐宁香在这守了几天了,终于等到谢南安醒过来,他虽中了毒,但早早的吃了解毒丹,因此余毒好解,只是他受伤严重,失血过多,因此治伤好也几天才醒。 “世子爷您终于醒了!吓死我了!”苦等了几天,终于醒了,石头一个没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世子爷醒了!快去告诉王爷王妃,就说世子爷醒了!”有下人立刻去传消息去了。 “世子爷醒了!” “世子爷醒了!” 谢南安刚刚转醒就听见耳边聒噪的叫喊声,还有石头的哭声,这几日他并非完全昏迷,这些声音他已经连续听了几天了,太吵了!他一下子脑瓜子嗡嗡的,有气无力的喊一声:“都闭嘴!” 只是他的声音在石头的哭声面前显得如此渺小,石头还没停下来,谢南安只感觉头痛欲裂,扯着嗓子喊道:“闭嘴!” 这一声才让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谢南安缓了缓,他想到那把剑,剑上有毒,而自己的解毒丹,已经没了,若是再有下次,他真的……他刚想理一理思绪,还没安静一会儿的房间,又嘈杂起来,院外涌进来一群人,谢南安额间青筋跳起。 而此时的合府,合式也刚刚醒了过来,他虽伤的不算重,又及时处理了伤口,但是他中毒时间更久,周御医研究了几天,才刚做出解药给他吃下。 眼见他醒过来,周御医满脸笑意的凑到他面前,“我就说吧!这世上还没有我解不了的毒!” 合式一睁眼就被这个头发凌乱,胡子拉碴还笑的一脸疯的老头吓了一跳,刚往后一缩,却又扯到伤口,顿时眉头紧锁。“你是谁?” “大人,您醒了!”发现合式真的醒了,庾霈很是惊喜,“老夫人守了您几天,刚刚让她去休息了。” 合式点点头,又看向眼前的老头,庾霈了然解释道:“这是宫里的周御医,是他解了您身上的毒。” “小子!你快说说,谁给你下的毒?”周御医一脸激动之色。 “周御医为什么想知道这个?”合式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神色有些癫狂的老头,哪有一点御医的样子,真的不是被骗了吗?他狐疑的望向庾霈,得到庾霈的点头肯定,这才无奈的将视线转回去。 周御医大喇喇的靠着床沿坐在地下,开始回忆往昔:“当御医之前,我只是个江湖郎中,曾有一故友,故友是个毒师。他善制毒,我与他并非一开始就是朋友,作为一个大夫,就把救死扶伤作为天职,怎么会瞧得上一个制毒的毒师,我对他抱有偏见,觉得所有的毒师都是制毒害人的恶毒之人。直到后来我才发现用毒亦可救人。”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突然觉得那人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讨厌,虽然有些时候他的想法我无法苟同,但我二人还是成了朋友,他制毒,我就研制解药,他给人下毒,我就去给那人解毒,有时也并非所有的毒都能解,但我们就一直保持这样你来我往的争斗。” “直到后来,唉~你们应该也懂,江湖之人嘛!总有得罪人的时候,我被人追杀,逃无可逃,所以就改名换姓进了太医院。再也没同他有过争斗,也不知他究竟如何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抚掌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与他争斗一回,这是故友做出来的毒,这么多年过去了,得知故友尚在,怎能不开心呢!如今,故友啊,我可是又赢了你一局咯!” 听完周御医的故事,合式眉头一紧,“周御医应该看的出来,我背后的剑伤,毒就抹在剑刃之上,而伤我之人,是十步阁的杀手。”说到这他又顿了顿,“看样子,年纪不大,应该不是你那个故友。” 尤其那双眼睛,总感觉好像在哪见过,只是那眼神里的冷意与杀意,他总觉得不该出现。 第69章 命还 “那……莫不是他收了徒弟,总归是跟他有关系,这几日你应该没有完全昏迷,我说的话你应该都听见了吧?”周御医转头看向他。 “差不多。”合式大差不差的都听见了,有时谁也不清醒,但大多数时候都能听见他们说话。 提起故友,周御医隐隐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这就是了,那你也应该记得,我说那毒叫悲梦,就是我那故友年轻时所创之毒,如今还收在天下奇毒排行榜中,没想到这位故友的徒弟也不逞多让啊!竟然能在这个毒的基础之上,再做改变。真是青出于蓝……” 忽然想到什么合式神色一凛,打断了他的话,“周御医,敢问这毒,可难解?” “什么话!这是相当难解,你得想想天下奇毒榜是个什么概念,排行榜前五的毒药至今无人能解!本来就已经入了榜,如今更进一步,要我说啊这毒起码能进奇毒排行榜前十。”说着他又沾沾自喜,“不是我自夸啊!这毒天底下还真没几个人能解得了,连我都想了几天才解出来,别人?悬!” 这个周御医似乎真有点本事,那如果是这样,谢南安!他抬眸看向庾霈,庾霈读懂了他的意思,“大人,镇南王府并无动静。” “诶!对了!那个镇南王世子可是也和你一样中了毒?按理说都好几天了,应该死翘翘了才对啊!到现在居然还没有消息,去那边的御医是老李啊,我知道他的水平,不应该啊?难道他府上有什么神医不成?”周御医揪着胡子,百思不得其解。 “镇南王府并未外出请大夫。”合式重伤昏迷不醒,庾霈身为锦衣卫副使,自然暂时接替他的任务,时刻注意京城动向。 “那就奇了!”周御医一时还想不明白。 合式忽然脑子灵光一闪,“这世间可有什么药可解百毒?” 听见这句话,周御医眼睛一亮,“解百毒?解百毒!有!” “还真有这种东西?”庾霈似是有些惊奇。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小子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不过吧……我只是听说过,但没见过!不过,你们可知道九大仙草,霍山石斛、天山雪莲、三两重人参、百二十年首乌、花甲之茯苓、深山野灵芝、海底珍珠、冬虫夏草、苁蓉。”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说一个他心里就啧啧两声。 “传说能起死回生的药材,你该不会想说就是这些东西解了谢南安的毒吧?”合式眼睛微眯,目光带着些许不解。 “着什么急啊!还没说完呢!从前江湖之上有位赫赫有名的圣手,名号:无病先生,听说啊,就是这位无病先生以这九大仙草为辅,研制了一种药,名曰:命还!” “命还?好大的口气!” “别打断我!”两次被打断话题,周御医有些不耐!“这‘命还’号称可解百毒,从前这奇毒榜上有一个叫……‘三更死’的毒药排在前五呢!中此毒之人偏就被这‘命还’给救活了,那“三更死’的排名也就掉下去了!不过啊,据说这‘命还’的主药极为难得,所以所制出来的成品并不多,再加上那无病先生去世后也不知有没有传承,或者留下药方,故而那排行榜上的其他毒,也不知究竟能不能解。” 他斜了斜两人,“说不定那谢世子就真是吃了这药呢!” 合式和庾霈对视一眼,虽然不知真假,但谢南安的确没死,不过只要人没死就行了,管他到底因为什么解的毒。 “好了!既然你醒了,我这把老骨头就回去复命咯!”周御医拎起地上的药箱就要离开。 合式看了庾霈一眼,“送周御医出去!” 庾霈送他出去,合式趴在床上眼神放空看着床边的围帐,脑海里不断重复着那天的情景,为首的那几人,还有后来出现的那人,他们的兵器各不相同,还有……那双眼睛…… 而被人惦记的寒枝此时已经看完了表演,上了岸,正坐在湖边的亭子里喝茶。关亦年很识趣的没有找她说话,而是拉着齐昭勾肩搭背的,此时已然是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了。 不过没有关亦年,还有个关婉荣,这姑娘倒是缠人的很,看表演时到还算安静,一下了竹排,一一下挤到寒枝身边,一口一个齐姐姐,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多的出奇。 这兄妹俩是一脉相承的八卦吧!别以为她没看到旁边竖起耳朵偷听的两人,哦!还有一个是关婉荣旁边那位叫曲意的姑娘,看着安安静静的,实际也八卦的很,要不说她们是朋友呢! 只有一个大眼睛的小姑娘,满眼只有吃。一点也不关心旁边发生的事。 不过寒枝对待姑娘家一向好脾气,避重就轻的回答了几个问题,然后一句话转移了她的话题,“婉荣姑娘和你哥哥关系很好呢!” “关系好!我跟他……我跟你说……”开始听着她巴拉巴拉说着她与关亦年如何相处,寒枝微微一笑喝了一口茶,时不时接上一句话。 越说越来气的关婉荣开始说起了关亦年的童年糗事,不知事情怎么一下就演变成这样,并且试图阻止的关亦年,脸已经黑成锅底了,。 眼见关婉荣还在喋喋不休,关亦年一把捂住她的嘴,强行闭麦。寒枝提起茶壶,给她们杯子里添了茶,曲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寒枝端起关婉荣那一杯,递到她面前,“婉荣姑娘喝口水吧!” “不许说了!听到没!”关亦年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几个字,关婉荣疯狂点头,这才被松开,她重重喘了几口气,猛灌一口茶,冲着众人嘿嘿一笑,到底是没有再说话了。 寒枝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看着像是申时正的样子,就是下午四点钟,她放下手中的杯子,“昭昭!时间不早了,表演也看了,荷花也赏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齐昭立刻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乖乖应了一声好。 第70章 大人我不吃你这套 眼见两人要走,关婉荣本想留她们一起去吃个饭,话还没说出口,却听到一声语调冷冷的:“慢走。” 是赵玦,他说话倒是快,自己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毕竟是三皇子,又是自家表哥,所以只好站起身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也就作罢了。 二人回了南城,两人还是去的清欢吃饭,因为梨院的厨房还没找人修,只能明天再找匠人了。 吃完饭之后,寒枝去了一趟拂衣坊,这都几日了,并不见有人家办丧事的消息传出来,她怀疑这两人都没死,所以她得去旻娘那里问问。 齐昭并不想去那,所以就在外面逛着,寒枝直接上了二楼,还没进门,就听见旻娘那毫不遮掩的笑声,略带猥琐。寒枝脚步一顿,还是推开了那扇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毫无形象瘫在美人榻上,嘿嘿笑着的旻娘,她手里拿着一本话本子,眼见寒枝进来,她毫无动作。 寒枝有些没眼看,转身关上门,“你现在是装都不装一下了吗? 很好,她又开始装了一下,旻娘忽然支起身来,朝着寒枝抛了个媚眼,捏着嗓子道:“奴家与大人是什么关系,在大人面前还要装模作样的做什么?奴家这是在大人面前展露自己最真实的模样,这可是奴家的一片真心呐~”那最后一个字尾音拖的极长,九曲回肠~ 不过你还真别说,发丝凌乱、衣衫不整、香肩半露,倒也别有一番风情。 “行了,我来找你有正事!”寒枝扯了把圆凳面对旻娘坐下,手撑着身后的桌子,微微靠着。 旻娘一听有正事,收敛了刚刚那副神色,坐直了身子,稍微理了理衣服,“大人请说。” 寒枝下巴微扬,视线瞥向她手里的话本子,“喏!就是你手里的话本,那俩主角,死了没有?” “原来大人想问的是这个。”旻娘嘴角微勾,眼尾一挑,“不过,怕是要叫大人失望了,这俩人……”她晃了晃手里的话本子,“一个都没死。” 寒枝了然一笑,“呵呵!果然如此,可知道谁救的他们?”她很是好奇,究竟是谁能解了她的毒,虽说她并不觉得她这次改过的毒就能达到全天下无人能解的地步了,但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大夫就能解掉的。最起码,她没听说过,京城有什么医术了不得的神医。 “两人府上都是宫里派出去的御医,听说医术高超呢!应该就是这二人了吧!”说到这她的眼里忽然多了些戏谑,“听说这两人都中了毒,应该就是大人您的手笔吧!只是大人未免太怜香惜玉了些,既然都已经下毒了,怎么不下个毒性重一些的?” “不过也是,这两人啊,各个生的都不错,似乎与大人也都有些关系,会怜香惜玉,也正常,若是换了奴家呀,也舍不得下手呢!只是可惜了这赏金,啧啧啧,大人拿不到了。” 很明显,旻娘在幸灾乐祸。 寒枝面色不变,只是走到她身前,勾起她的下巴,微微凑近,“你这张脸也生的不错,你猜,我会不会对你怜香惜玉。” 旻娘表情一僵,“大人说笑了,大人难道真舍得对奴家动手吗?” “呵!自然……是舍不得的。”寒枝冷笑一声,松开手,坐了回去。“可有那两个太医的身份资料?” 旻娘此时也正色道:“有!当然有,大人是怀疑这两位太医……” “你应该知道天下奇毒榜吧?”寒枝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神放空。 “自然听过。”这奇毒榜,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毒药都能上榜的,正如其名,得是奇毒,也就是世间难解之至毒。旻娘低着头思索,难道用的是榜上之毒? 果不其然,她听到了寒枝接下去的话:“是‘悲梦’!” “‘悲梦’?!就是那个使中毒之人,困于半梦半醒之间,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然后只能慢慢死去,若是奴家没记错,这是种慢性毒。”哪怕是慢性毒药,也不是一般的大夫能解的,宫里的御医,也有这本事? “我加了几味药材,使之毒性发挥的速度加到最快。可他们还是没死,你说,这两位御医,该是有多厉害啊?”寒枝放空的视线,忽然集中到旻娘身上,只轻轻一眼,就叫旻娘面色一变,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属下失职,在京城这么多年,竟未能发现这两人有什么问题。属下立刻着人,重新调查。”旻娘此时眼神不善,不是对着寒枝,而是她自己,亏她掌握整个京城的消息,还以为自己无所不知,从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么两个人。 “京城里还藏了这么两位能人,能解了我的毒,也真是有意思!”寒枝又睨了她一眼,“行了,起来吧!跟你有什么关系,这只能说明皇宫森严,宫墙之内的消息,传不出来,也正常吧?” 旻娘冷哼一声,美眸森冷一片,“哼!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有无用的人!” “宫门深似海,进去不容易,待久了的老人,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新面孔行事方便。” “那就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该感激大人心善!”旻娘又恢复平日里的模样。 寒枝换了只手支着脸颊,听到这话,嗤笑一声,“嗤~我以为,你是在骂我?” “哎呦~奴家怎么敢呢~大人可是误会奴家了,真叫人心伤啊~”旻娘走到桌旁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眼神如钩子一般看着她,眼波流转之间全是魅意。“大人~” 寒枝接过茶,另一只手抚上她的面颊,眼神专注的盯着她,指尖轻轻从她眼角划过至下巴。 旻娘看着那双眼里只有她眸子,心跳不自觉的漏了一拍,情不自禁就伸手去抓她的手,只是她很快收回手,她也仅仅只是触碰到她的指尖。 “大人我,不吃你这套!”寒枝喝下那杯茶,没有丝毫犹豫的起身离开,“有那两人的新消息,记得再通知我。” 旻娘顿时清醒,她叉着腰看向已经正在下楼的身影,“呵!该死的!老娘我居然能上你的套~” 说完她又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伸出右手狠狠拍一下。“乱抓什么!” 第71章 涑玉心动 寒枝去了拂衣坊之后,齐昭就一个人在街上闲逛,夜市里几乎每日都会有些表演,来往商队,晚上也都住在南北两城,因此大多时候表演也不太一样,有时候也会有些从未见过的表演。 齐昭就穿梭在大街小巷,川流人群之中,手上抓着零嘴袋子,一个接一个看着表演。 而他身后有一个人,一直偷偷跟在他身后,观察他一个晚上做了什么,然后发现他只是单纯的吃喝玩乐一个晚上之后,这才缓缓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齐昭还以为是寒枝回来了,兴奋的转回头,却在见到来人的时候,瞬间垮下了笑容,他眼神警惕,脚下做出随时要逃跑的姿势,“怎么是你啊?你来干什么?” “我们聊聊!”看出齐昭想拒绝,“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齐昭无奈妥协。 就在寒枝与旻娘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候,齐昭也与人正在“谈心”。 齐昭认识并且有些害怕的还能有谁?可不就是涑玉吗?两人没有找地方坐下,而是就走在街道上,一边走一边说话。 涑玉双手抱着胸,嘴角斜斜勾起一个角度,“怎么,见到不是姐姐,很不开心?” “这不是很明显吗?”齐昭努努嘴,小声嘀咕。 “我今天心情还不错,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杀了你。”涑玉嘴角一直上扬,似乎真的心情不错的样子。 齐昭看了看他,心里想着:如果他要杀自己,其实一开始就可以动手,也不必等这么久,看来是真想跟自己聊天。这么想着,齐昭也稍稍放松了一些,甚至将手里的袋子递到他面前。 看着他突然伸过来差点伸到他脸上的东西,涑玉整个人往后仰了一下,退后两步,不明所以的问道:“干什么?” “你吃不吃?”齐昭觉得没有威胁,于是乐颠颠的开始给他分享自己的零嘴,“这个可好吃了,姐姐也喜欢。” “我不……”刚想拒绝的涑玉,突然听到他的后半句,话一顿,看着眼前的纸袋,还是伸手去抓了一把,是杏干!他塞了一个进嘴里,面色毫无变化。 齐昭有些惊讶,这杏干很酸,他是故意给他的,但他居然面不改色的吃下去了。齐昭瞪大了狗狗眼,一脸疑惑不解,他伸手也拿出一个尝了尝,霎时间他脸色一变,皱成一团,就是酸的! 涑玉见状,嗤笑一声,然后伸手抢过他手里的那一袋杏干,又往嘴里塞了一个,似是挑衅般看了他一眼,“我喜欢吃酸的!姐姐也喜欢!” 齐昭无语=_=,“能吃个酸,看把你能的!” “你在说什么?”涑玉眼睛一眯,神色有几分危险。 齐昭身体一僵,连忙几声咳嗽,假装无事发生:“咳咳咳!我什么都没说啊!” “哼!”涑玉懒得跟他计较。“我找人去查过你了,连前三十都没进,平时连任务都抢不到吧!上次我也看到了,武功也不算好,我观察你几天了,你跟姐姐住在一起,所以,你还没钱!” 不管涑玉前面说了什么,齐昭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句:“你还没钱!还没钱!没钱!”身为穷鬼,他确实被戳到痛处了。 涑玉才不管他什么反应,继续问道:“你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 “你管我!” “谁要管你!”他也没必要提醒他,寒枝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对一个的好是有限度的,她也不喜欢一个人一直待在她身边,你在她身边待久了,她会嫌烦。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适当的消失! “你真的了解她吗?”涑玉幽幽问出口。 “我当然了解姐姐!”齐昭毫不迟疑的回答。 “你不了解她!”她喜欢毫无威胁的人,但她不喜欢对她没有用的人;她喜欢势均力敌的对手,但她一定要赢! 他也不管齐昭是何反应,信步向前,自顾自说着:“我和她最初认识的时候,就是我第一次向她挑战的时候,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她,但在那之前,我就已经听过无数遍她的名字,在我师傅的嘴里,他说她很有天赋,说他想收她为徒,却被人抢先一步。” “听着师傅总是夸赞另一个人,我当然不高兴,所以一开始我对她印象并不好。终于在我听了三年她的名字之后,我见到了她,所以我立刻就向她发出了挑战。” “在我们的比试中,我的确见识到了师傅口中她不错的天赋,只是我还是赢了,我手里的剑已经指向了她的心口,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却躲也不躲,甚至往前走了一步,生生受了我那一剑,也要把她手里的剑,架上我的脖子。” 听到这里,齐昭也是有些怔愣,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姐姐,在他的认知里,姐姐是个温柔的人,哪怕他真的姐姐也是十步阁的杀手,甚至是很厉害的杀手,但是在他面前,至少他认识的寒枝,是个温柔的姐姐。 “我当时又是震惊又是气愤,我还记得我问她,你不怕死吗?”说到这里,涑玉转头看向一旁的齐昭,眼睛亮亮的却又带着些许疯狂,“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 齐昭自然不可能知道,他摇摇头。 “她说,她没输!”涑玉低低笑着,“呵呵呵呵呵!这也是我第一次,对她心动!”这句话声音不大,齐昭并未能听清。 他又继续说道:“我们约好了下一次比试的时间,刚好就在三年之后,阁内就有一场比赛。三年的时间,足够人成长,擂台之上,她已经能打下我的剑了,那一剑同样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按照当时的规则,败者可以直接被杀死,可她却收回了那把剑,我问她为什么不杀我,她说,杀你做什么?我只要赢!” “我到现在还记得她当时的眼神,张狂又不屑,真的很让人着迷。”他真的爱死她那副样子。 两次,她将剑指着他的脖子,他都听见自己心动的声音。后来只要见到她,他的心就不自觉的跳的很快。 他从来不是个肯服输的人,他也是个争强好胜的个性,不然也不会第一次见面就向她挑战,但是连着输给一个人两次,他却觉得,自己并不介意,只要对象是她,那么他并不介意输。 他说的寒枝仿佛是和齐昭认知完全不同的一个人,但齐昭听的很认真。 第72章 谈心 他从未见过姐姐那个样子,涑玉的话,就好像,把寒枝在齐昭心里的形象割据成完完全全不同两个样子。 想起从前的寒枝,涑玉眼角眉梢都洋溢着笑,第一次挑战之后,他就时常去找她,以各种借口,各种理由,只是那个时候,他哪里知道什么是喜欢,他只知道自己一见她就觉得开心,总想着去找她。 时间久了,跟她越来越熟悉,他就越发了解她这个人,他们两很像,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都被人捡到的,都争强好胜,且都不是好人! 因为亲缘淡漠,从小就历经过世间苦楚,他们都一样不会轻信他人,只是表现的不同,他是摆在明面上的,而寒枝表面看似一团和气,实则内心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是缠了她很久,才算是真真正正能站在她身边,但是……涑玉忽然转过头,目光不善的看着齐昭,他什么都不用做,就凭一个身份,他就可以得到寒枝的好。凭什么! 涑玉嫉妒死了! 还有那个茯苓!她也很讨厌!!姐姐对她也很好!!!齐昭好歹还有一个身份在呢!她茯苓有什么?涑玉气死了,按理说这两人都应该消失才对,但他又不敢真对这两人下手!姐姐若是不知道还好,万一她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涑玉想都不敢想。 真是越想越气!他没好气的瞪了齐昭一眼。 莫名其妙被瞪的齐昭一头雾水,不懂这个人,明明刚才还好端端的,现在怎么突然生气了。他有些小心翼翼的问:“你怎么了?” “少管我!”涑玉看见他就烦! 齐昭也没好气,“谁想管你!” 二人对视一眼。 “哼!” “哼!” 然后纷纷转身,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离开。 涑玉动不了这俩人,但是心中火气没处发,于是决定还是杀两个人解解气吧!然后向着一品楼而去。 而齐昭则想着姐姐还在拂衣坊,也不知跟旻娘聊完了没有,自己得赶紧回去,不然万一姐姐出来没看到自己,这夜市这么多人,可不好找啊。 齐昭回去的时候,寒枝就在门口等他。他见到寒枝眼睛一亮,几步冲到她身边,“姐姐我给你带了……”杏…… 突然又想起来那袋酸杏被涑玉拿走了,他话音一转,“桃干!姐姐尝尝看”他将那袋桃干塞进寒枝的手里,嘿嘿一笑。 “谢谢昭昭!”她捻起一瓣桃干,尝了一口,甜丝丝的,虽然不是她喜欢的味道,但她还是给面子的吃了两瓣。然后又将剩下的还给了齐昭,她知道这是他买给他自己吃的。 齐昭接过那袋桃干,也没觉得哪里不好,他拉着寒枝的袖子,“姐姐,回家吧!” “走吧!”寒枝点了点头,带着他,走向回家的路。 回到梨院,想起还要烧水洗澡这件事,寒枝又去厨房看了看,还好灶台不止一个锅,最靠后的那个还能用,只是要多烧几次。虽然费了些时间,寒枝还是烧好了水,泡完澡后这才美美入睡。 这一夜有人彻夜不眠,有人睡的安眠,还有人彻底长眠。 第二天,寒枝依旧早早的起来了,去买过早饭之后,询问了左邻右舍之后,经过邻居们热情推荐,就给她直接带到一个精于此道的泥瓦匠的家里,又在左邻右舍的积极说和下她以很公道的价格请他回去修灶台了。 然后寒枝就发现一个新知识,锅和灶台原来不属于一个工匠的职业范畴,于是她经过这位泥瓦匠工的推荐,又找到了一个铁匠。 铁匠也兼职卖锅,因为其实这附近各家灶台都是这位泥瓦匠工做的,而锅也是找这位铁匠买的,所以每家灶台和锅都差不多大,正好铁匠就有备好的合适的铁锅,直接带来就安上了,不到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厨房就如同之前一样了。 寒枝付完工钱,送走两位之后,决定出去买点菜回来,正好试试新锅,让齐昭在厨房打扫卫生。本来买菜就是应该一大早去,才能买到新鲜的菜,这会儿子已经没什么菜在卖了,好在两人对于吃食都不挑,寒枝买了一点肉,又看着剩什么菜,就买了什么菜,又找他们要了些没用的菜叶子准备回去开锅用。 寒枝回去的时候,厨房已经被齐昭打扫的干干净净了。“昭昭真棒!来!奖励你一根糖葫芦!”她从身后拿出一根红艳艳的糖葫芦递到齐昭面前。 “谢谢姐姐!”齐昭接过糖葫芦,很是惊喜,忙不迭的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寒枝点柴火将锅烧烫,切了一小块肉,利用猪肉的油脂涂满这个锅,然后洗干净后,又用正常步骤炒了一遍她要来的没用的菜叶子,而后倒掉,锅就开好了,可以开始炒菜了。 就在寒枝炒菜的时候,齐昭就在一旁看着,寒枝一边炒菜,也一边教他,但也不敢让他直接上手,只是详细演示,但炒个菜其实费不了多少时间,她也就随便炒了几个菜,估计齐昭也不可能一下就学会。 所以齐昭决定,以后姐姐炒菜他都来旁边学学,早晚有一天,他也可以跟姐姐一样做出好吃的菜来。 两人将饭菜端到外面院子的石桌上,二人坐在,那里悠闲的吃完了午饭。 吃完饭寒枝又想起她惦记很久的奶茶,想趁着今天有时间把它给做出来,隔壁巷子就有卖牛乳的,寒枝叫齐昭去买了点回来。 寒枝将要用的其他材料都准备好,又换了身轻便好干活的衣服,然后开始奋斗。 黑糖加水,小火加热至融化,分几次加入木薯粉,直至变成一个面团,揉成长条,切小丁,沸水下锅煮,珍珠完成! 接下来是芋圆,芋头、紫薯还有红薯,去皮切块,上锅蒸熟。加入白糖,捣成泥,加入木薯淀粉,揉成团,搓成长条,切成小块,沸水煮熟,芋圆完成! 茶叶和白糖,炒啊炒,炒到焦黄冒泡泡,加入牛乳,咕噜咕噜,奶茶完成! 第73章 牛乳茶 寒枝在厨房忙活的时候,齐昭也没闲着,就在一旁帮忙打下手。那些配料看似简单,实际上还是挺费时间的,两人费了一个时辰才做好。 两人将做好的牛乳茶用一个巨大的汤盆装好,并着其他的的配料,一碗一碗摆在院子里,寒枝装好一碗,先递给了齐昭,齐昭从一开始看到现在,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正准备先喝上一口,就见有人从院墙外翻了进来,吓的齐昭抄起手上的碗就要砸过去。 “昭昭!”寒枝见到来人,立即喊住齐昭。 而来人转身避过,顺势接过那碗牛乳茶,一点都没撒,然后在寒枝另一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接着拿起桌上的勺子就一口一口的喝了起来。 “你鼻子倒是灵,我这才做好,你循着味道来了。”见她毫不客气的样子,寒枝摇了摇头,重新给齐昭盛了一碗。 原本还有些生气她抢了自己的那碗牛乳茶,但见到来人的样子,齐昭也想起来,是那天城外刺杀太子的杀手,为首的人之一,姐姐似乎与她很熟稔的样子,后来还跟她一起离开了。 不过见姐姐又盛了一碗给自己,闻着那勾人的香气,齐昭也顾不上生气了,拿起勺子一口接着一口。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就一人捧着一碗,坐在院子里,配着干果点心,点心是咸的,牛乳茶是甜的,一口甜的,一口咸的,完美搭配,极度悠闲。 寒枝觉得这牛乳茶的味道,做到跟从前不能说一模一样,也是有几分相似的,至少她就觉得味道还不错,至于齐昭和茯苓,看他们一碗接一碗就知道了。 寒枝做出来的还算挺多的,不算那些配料也有四五碗的量,除了一开始寒枝喝的一碗,剩下的全进了他们俩的肚子。 喝完牛乳茶,吃完点心,齐昭主动请缨去洗碗了,他收拾完桌上的碗筷进了厨房,剩寒枝和茯苓两人在院子里休息。 寒枝吃完觉得有些饱就站起来走动,而茯苓总是一副吃不饱的样子,端着剩下的点心继续一口一个。寒枝走到花丛旁,有些花长势喜人,有些花已经凋零,她拎起一旁竹筐里的剪子,准备修剪修剪。 她蹲下身,细细观察那些花朵,嘴里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 茯苓咽下嘴里的糕点,不紧不慢的开口:“还能是为什么?这不是时间快到了吗?” “哦~你被找上了?”听到这话,寒枝一下就明白了过来,只是脸上没什么反应。 “你不猜猜是谁?”茯苓端着那盘糕点一边往嘴里塞了一个,一边走向寒枝。 “这还用猜吗?是涑玉。”这话说的是肯定句。 茯苓努了努嘴,“猜对了!不过没有奖励。” 寒枝这才抬头看了她……手里的盘子一眼,“我也不用。” “你说,他为什么会找我啊?”茯苓手拨弄着盘里的点心,抬头望着天,没一会儿,又往嘴里塞了一块,嚼吧嚼吧,然后摇摇头,“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用想,反正,你也答应了,不是吗?”寒枝继续剪着花枝花叶。 “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也是猜的?”忽然,茯苓俯下身,凑到寒枝脸旁边,盯着她的眼睛,神色难得的有些严肃,“那你呢?虽然他们都已经默认了你的站位就是他的那一边,但我还是想听听你的答案。” 寒枝剪下去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她,“他们?默认?”忽的,她唇角勾起一抹笑,“那你呢?你觉得是不是?” 茯苓扫了她的眼睛一眼,然后直起身子,将盘子里最后一块点心一口吃下,神色如常,“我觉得,我什么都不觉得!” 她将盘子放回桌上,“我走了!”说完又她刚刚翻进来的院墙翻了出去。 看了看从头到尾就没关上的院门,又看看她刚刚翻出去的墙,寒枝挑挑眉,“还真是有始有终啊!” 她看着手下那一株株繁茂的花枝,她手下动作不断,只听见咔嚓咔嚓几声,寒枝看着修剪完的花枝满意的点点头,将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碎叶与尘土将剪子洗干净又擦干之后放回了竹筐里。 她走回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呷了一口,这时齐昭洗好碗走出来,正好就看见花丛里有一块地方的花,早上还是花开枝头,枝繁叶茂的模样,如今都只剩几朵半开不开的立于枝头。 他走到寒枝身旁坐下,寒枝伸手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累了吧?” 齐昭摇摇头,一口喝下杯中的茶,眼神还是看着那一株花,“姐姐,那些花,不是开的好好的吗,怎么都剪了?” 寒枝支着脑袋看着那满地残花,微微一笑,解释道:“那些花有虫病,长得不好,花瓣已经微微有些泛黄了,也有被虫子咬出来的小洞,与其让他们慢慢枯死在枝头,甚至连累还未生病的花,不如我现在将它们剪下来,还能死在他们最美丽的时候。而且那些花开的久了,如今剪了,正好给新的花骨朵分些营养。” 齐昭眼神有些疑惑,他还真没注意过那些花有没有虫病,他走到那些剪下来的花旁,弯腰捡起一朵,还真是都有些虫洞,他又看向被寒枝修剪过的花枝,有些疑惑,“姐姐,那这些剩下的花,难道不会有虫子咬吗?” “等我配些避虫的药,浇花的时候的时候撒在水里就行了。”寒枝的语气漫不经心又带些困倦,中午没有休息,吃完饭就开始研究牛乳茶了,到现在倒是有些困了。 她喝下杯子里的茶,跟齐昭说了一声,回了房间,换了一身衣服,躺在花窗下的美人榻上,闭上眼睛,手里的扇子慢慢摇着,不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齐昭将那些剪下来的花与枝叶都扫到一边,本来是想让他们烂在花根做肥料,只是他又害怕这上面会有小虫子,万一把好的花也给吃了怎么办,所以就没敢将他们扫在一起。 扫完院子的地,他关上院门,院子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声音,他忽然也觉得有些困了,于是也回了自己房间。 空荡的院子里寂静无声,两个人在自己的房间里舒舒服服的睡着觉,天气不算太热,还未有蝉鸣声,就连外面巷子里的犬吠之声都没有,此时就是最完美的午觉时间。 第74章 一家面馆 两人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这一觉的时间有些久,等两人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了,两人睡醒之后,推开门,正好见到对方也正出房门,不由得相视一笑。 寒枝虽然不饿,但是架不住齐昭还在长身体,他饿的快啊,寒枝晚上又懒得做饭,就陪着齐昭出去吃了。 此时酉时正,天还未黑,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普洒在楼阁飞檐之上,给这繁华的街景平添几分朦胧与诗意。 寒枝没什么胃口,只问齐昭他想吃什么,任由他去吃什么都好,还未曾开口,就听见齐昭先开口,说要带她去吃个好吃的。 寒枝自然不会拒绝,由齐昭带路,跟着他七扭八拐的走到一条街尾,这里赫然立着一家破旧的店铺,位置不大,客人却多,看起来生意不错的样子,只是没有门匾,不知道究竟是卖什么的。 寒枝与齐昭进了店铺,刚好有客人离开,这才腾出一张桌子来,店内的客人看到两人进来,神色都有些奇怪,可却都没说什么。 寒枝左右看了看,店里的人多是男人,而且大多一个个看上去身上的气势与普通人不同,寒枝心下微惊,这些人乍一眼看过去都是些普通人,只是身上隐隐流露出的戾气,一看就是沾过人命才有的,她一时间有些警惕,但脸上丝毫不露。 而他们桌上,只有一些面,发现这只是个面馆,她转头看向齐昭,却见他也摇摇头,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不过来都来了,他们决定尝一尝,说不定就是这里的面很好吃。 他们开口叫了两碗素面,却一直没有见到掌柜的,只听到厨房有人应声。 两人等了不久,从厨房里出来一位妇人,应该就是掌柜的,衣着朴素,长相也普通,就是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妇人。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冲着他们笑一笑,将两碗面放到他们的桌上,二人也对她笑笑以示回应,此时又有人结账,那老板娘离开去收拾了。 寒枝看了看碗里的面,又闻了闻没什么特别的气味,发现就是普通的素面,但她还是尝了尝,这一口下去,她就发现了这碗面与其他店铺的不同之处,它真的很特别,特别难吃! 寒枝皱着眉,还是将这一口咽了下去,然后就放下了筷子。难怪刚才周围的人见到他们表情都有些怪异,只是寒枝不太懂,为什么这里人这么多?难不成还都是被骗进来的不成? 齐昭本来就饿了,虽然见到眼前只是普通的素面有些失望,但还是吃了一大口下去,刚嚼吧嚼吧两下,他就呕的一声吐了出来。他一脸震惊的看向对面的寒枝,见她虽然咽下去了,但是放下了筷子,表情也不对,就觉得,自己没吃错。 然后他又看向其他人,周围人脸上一点都没有表现出这面难吃的样子,他很是惊奇,到底是自己和姐姐的味觉出了问题,还是他们就喜欢这个口味。 就在两人疑惑不解的时候,旁边有一桌食客,见掌柜的走进后厨,才凑到他们身边坐下,“你们俩第一次来吧!” “是啊!我昨天突然发现这里有很多人,看着生意很好的样子。以为是什么好吃的,今天特意来的,但是没想到……这位大哥,这个面……”齐昭点点头,又有些迟疑的指着那碗面,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那人满脸唏嘘,“唉!我就说以前没见过你们呢!你们不知道,这掌柜的也是个可怜人,她啊!她男人是当兵的,早年上战场,战死了,只留下她与她儿子两个人相依为命,孤儿寡母的,还好朝廷发了抚恤金,才让她可以在这里开上一家面馆。” “她也没什么别的手艺,就会做面,但是吧!她吃不怎么出来味道,偏偏她自己又不知道。所以她这里一开始没有生意,来这里吃面的,都是他男人从前的战友们,能活着回来的,都经常会来这里吃面,就是为了照顾她的生意。” 两人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里的面这么难吃,却还是有这么多人来这。寒枝也明白那些人的身份,这才放松下来,只是她又看向眼前这位,衣着鲜亮,料子虽然算不上太好,但与这个面馆格格不入的青年人,“这位大哥,瞧着不像是……” “唉~我跟你们一样!我那个时候也是闲逛,看着这里人多才进来的,还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好地方呢,没想到这么难吃,我当时以为自己被骗了,就差点掀桌子了,你们是没看到啊!我一下就被他们按桌子上了,然后我才听他们说了这掌柜的的事,我也觉得她不容易,后来我就偶尔来呗!就当是帮帮忙了。” “大哥你真是善良!”齐昭眼睛亮亮的,夸他的这句话是出自真心的。 “都是大安百姓,更何况她男人还是上战场死的,多帮一帮,应该的!”那人摆摆手,不甚在意的说道。 只是两人看着这面又犯了难,有心想帮,但是这面真的很难吃。那人也看出了他们俩的为难,从他的桌子下拿出一个篮子来,“来来来,我来这几次了,早都准备好了。” 他打开上面的盖子,里面有一个配套的竹筒,“趁掌柜的不在,倒进来吧!”见两人有些犹豫,“不用担心!他们都知道的,他们自己在这吃,但也不会非叫别人也吃完!” 两人这才放心将面倒进去,寒枝拿出一锭一两的银子,想了想又掏出一块碎银子交给齐昭,齐昭接过对她点点头,然后才喊道:“掌柜的!结账!” “诶!来了!”听到声音从厨房传来,齐昭等人刚出来,就将银子远远一抛,丢进她怀里 “不用找了!”然后也不管她是什么反应,转身就离开了。 如今的大安国力强盛,资源丰富,百姓大多日子过得还算富足,所以一般生活用品上物价一直不算高,若是给太多显得太刻意,一两银子对于富贵人家显得微不足道,可对于穷苦人家便有了具体的划分,一两银子就是一千文,一碗素面不过几文钱,一斗大米也才五文钱,若是一两银子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笔巨款了,所以寒枝只给了一个碎银子,不算太多,但也够她好几日的开销。 寒枝在门口等他,此时天已经黑了,星月光来,灯火高张,光华璀璨,融融如海,炫转荧煌,熠熠若天宫星市。 第75章 当街杀人 齐昭一出来,寒枝就听见他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没忍住失笑,“走吧!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听出她在揶揄自己,齐昭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寒枝说的好吃的就是路边摊,没有什么比路边摊更好吃了!寒枝带着他吃了一路,直到齐昭再也吃不下了,两人才在一个茶摊面前坐下。齐昭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嗝,就连寒枝问他要不要喝水他也连连摆手拒绝。 忽然一声尖叫声响起,然后是周围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寒枝听到是有重物砸到地上发出的闷响声。 “啊——” “啊!死人啦!” “有人死了!” “快报官!” “巡查队的人来了!快让开!” 此时那里已经形成一个包围圈,寒枝几乎是一眼就锁定了那个混在人群中,正往外面走去的人。 周围人要么往里挤,要么停在原地,他们的脸上要么惊恐,要么好奇,也有单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只有他毫无表情,当然,也可以理解我,他只是有急事要离开。 但是正常人听到有人喊死人了的时候,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呢?就算不是很死人了,而是突然的叫喊声或骚乱,都会下意识的会做出一些反应来,而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回头看一眼也没有,他只顾着离开。 寒枝对着齐昭使了个眼色,齐昭点点头跟了上去。巡查队的人将人群驱散开来,寒枝坐在茶摊前,这才看见看见躺在地上那人,确实已经死了,衣着鲜亮,不像南城人,似是个有钱的公子哥,伤在脖子,一刀割喉,鲜血流了一地。 下手速度很快,看起来手法专业,且那人状态十分冷静,看他刚刚躲避人群的身法,显然武功不错的样子,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暗卫还是刺客。 只是让寒枝感到不解的是,当街杀人?!未免太猖狂了些! 巡查队的人似是认出了躺在地上的那个倒霉蛋是哪家公子哥,将尸体抬走了,又剩下些人在询问周围的人可曾见到了什么情况? 寒枝等一会儿,却不见齐昭回来,她顿觉不妙,沿着刚才的方向寻去。她记得刚刚那人走的方向是沿着南城的另一边走去的。 南城虽然聚集了三教九流之所,但是寒枝居住的这一块地方还算是南城里比较好的地方,而南城的另一边,青楼赌坊居多,酒肆林立,平常不太能见到的乞丐一般就住在这里,而越往边上走,环境就越乱,人心也越恶。 寒枝循着记忆越走越偏,直到走到这里,街边乞丐,醉汉随处可见,见到寒枝,一个个都不怀好意的看着她,有两人摩拳擦掌,相互对视一眼,似就要冲上前来,寒枝眼神一冷,抬手一挥,两只只银针从袖子里飞出正中两人眉心,两人连一声惨叫都未发出,就轰的一声倒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周围的乞丐见到居然是个硬茬子,纷纷缩了回去,不敢再有所动作。而那死去的两个乞丐则被其他的乞丐抬走,不知丢到哪去了,他们的位置就被其他人霸占。在这个地方,死人是很常见的,所以他们都见怪不怪了。 寒枝继续向前走去,终于在一个巷子附近听到了打斗声。 寒枝即刻冲进巷子里,果然见到齐昭与刚才那人已经打了起来,只是齐昭有些不敌,已经受了伤,那人却步步紧逼。 寒枝抬手数只银针齐发,然后立刻飞身上前,那人猝不及防被飞针击中,刚想逃离,却快不过寒枝的速度,下一秒就被她一脚踩在了地上。 “姐姐!你来了!”齐昭捂着伤口,靠在墙上喘着气。 寒枝见他脸色不对,伸手探了他的脉,眉头一皱,抬手在他穴位上点了两下,接着取出一把匕首飞快在他手腕上割了一刀,“你中毒了,我没有解药,先放点血吧!” 身上本来就受了伤,匕首划过手腕的那一瞬间,鲜血飙出,齐昭的眼泪都快飙出来了,却生生忍住了,不仅仅是因为疼,还是因为一见到姐姐就突然觉得自己的靠山来了,自己可以委屈了。 寒枝她低头看向那个趴在地上的人,神色晦暗,她几乎可以确定是某个地方的杀手了,只是她才不管他是哪里的,现在他得死!她语气平静甚至带些温和:“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所以才让昭昭跟着你,本来没什么事的,不过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说完她脚尖一动,看似轻轻一碾,实则蕴含着她几成内力,一下就震碎了他的脖子,那人还一句话都未来得及说,就已经魂归九泉。 寒枝看向手腕还在滴血的齐昭,伸手拉过他的手,用力挤压,更多的鲜血随之流出,齐昭疼的脸都白了,眼眶里全是泪水在打转,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眼见黑血变红,寒枝拿出止血散撒在他手腕上,“想哭就哭吧,没人笑你。” 几乎是说完这句话的同时,齐昭的眼泪就啪——啪——的掉了下来,到底是没好意思哭太大声,只是小声抽噎,语气委屈巴巴的:“我好疼啊!姐姐!” 寒枝从身上扯下一截干净的布料缠在他手腕上。又抬头看他,见他满脸眼泪,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见过哪个毒师身上带解毒药的?” 齐昭抽抽噎噎的,“我又没见过别的毒师。” “好了,昭昭乖,不哭了,今天这件事是姐姐没想周全,害你受伤了,是姐姐不对,原谅姐姐好不好?还有,姐姐回去配些解毒丹让你带着,若是再遇到有人下毒,就先把解毒丹吃了。”寒枝伸手擦掉他脸上的泪痕,拍了拍他的脑袋,轻声哄着。 齐昭又抽抽噎噎了半天,才说道:“我没生姐姐的气,我就是有些疼。” “好了,姐姐带你回家!回家给你上药,上了药就不疼了。”寒枝收起齐昭的剑,拉起他的另一只手,一路牵着他,将他带回了梨院。 第76章 做解毒丹 寒枝将他带回梨院之后,给他处理好了伤口,又上好了药,最后包扎好,就让他去睡觉了。 寒枝她制毒从来不制作毒药的解药,因为她自己不需要,她根本不会中毒,她从小就拿自己试毒,毒药多了,各种毒性都在体内,久而久之,也就不怕任何毒药了,不过并不是什么百毒不侵的体质,而是有毒入了她体内,也没办法造成什么伤害,因为她身体里的毒太多了,说不定还会融成一种更毒的毒药。 而且,毒药,毒药,顾名思义:为毒死别人而制作的药。 没有哪个毒师会去制作解药的,他们只喜欢研究什么药材会使毒性更强,什么毒才能被人无法解除?真正的毒师一生的追求就是,在天下奇毒榜上留有名字。 寒枝还是第一次制作解毒丹,能解一般寻常的毒药的,其实很多地方都能买到,简单的也有药方,做起来不难,只是若是上了奇毒榜的毒,寒枝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解。 她记得从前师傅说过他制作的那些毒,若是用在别人身上的,一般都死了,也有没死的人,好像也是被他一位故友给解了,只是那位故友许久未曾有过消息,许是已经故去了吧? 师傅的那位故友是个大夫,精通医术,他们常常比试医毒之术,师傅的毒大多由他而解,是个极厉害的大夫。 想到这里,寒枝似乎忽然想通了什么,若是师傅的那位故友没死,如今就是那两位御医中的其中一位,所以才解了那悲梦! 那另一个又是谁?江湖之上医术高超的大夫如今都在,那人难道有是什么隐藏的厉害人物?还是说真有什么解毒丹可解那些奇毒? 寒枝忽然又想起来师傅曾经说过的‘命还丹’,难不成还真有这种东西? 寒枝暂时不去想,她专心研究解毒丹的制作。一个晚上她房间的灯都亮着,直到第二天早上,天光大亮,她才吹熄蜡烛,推开房门。 此时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寒枝伸了个懒腰,又去洗了把冷水脸才清醒一些,她看着满桌的东西,喃喃自语着:“唉~怎么制解毒丹比制毒难多了?现在还是知道毒药的成分才用对应的药材一一试验,若是有不知道成分的毒药,又该怎么去配置解药呢?” 她将房间收拾干净,然后洗漱完,按照惯例浇完花,出门去买早点和菜了。 等她回来,齐昭还没有醒,寒枝就自己先吃,边吃边等,直到她吃完了,齐昭还在呼呼大睡。她也觉得有些困了,将剩下的早餐收拾好,然后回房补眠了。 其实这一觉也没有睡很久,她大概是睡了一个多时辰的样子,醒过来已经快中午了,齐昭在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等她醒来,桌上的早餐已经被吃完了。 “姐姐!你醒啦!”见到寒枝出来,齐昭眼睛瞬间亮闪闪的,看来是一个人待的有些无聊。 其实寒枝去补眠后不久,齐昭就醒了,他本以为寒枝没醒,洗漱完之后才发现桌上的早餐,才发现她早就起来了,也买好了早餐,不过好像是吃完早餐后又去睡觉了。 他记得姐姐昨晚房里的灯一直亮到很晚,估计是很迟才睡,所以没有睡够,所以他也没去打扰她,就在院子里坐着,坐了一会儿,又回房间玩了会儿,然后又出来坐着。 终于等到寒枝睡醒出来了,“姐姐!你昨晚很迟休息吧!” “嗯嗯!研究了一下解毒丹,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些,但我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用,还需要进行一些试验才能给你。”寒枝随口说着,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快中午了,饿了吧!我买了菜,今天就在家里吃,你受伤了,出去吃也不方便。” 齐昭点点头,站起身就想跟着她进厨房,寒枝一把拦住了他,“今天就算了,学做菜也不差着一时半会儿的,你手上有伤,也帮不了我什么忙,我也不是非要用你这个伤患打下手。你就坐外面,安安心心的等着。” 齐昭看了看自己的手,到底没说什么,只得点点头,又在那里坐下了。 寒枝只是蒸好米,然后简单炒了几个菜,就把他们一一端上桌,然后二人开始吃午饭,齐昭伤的是左手,而他是右撇子,所以不影响吃饭,二人慢慢吃着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一顿饭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寒枝重新给他换了药,又到自己的房间搜罗来几本话本子送去给齐昭。这些话本子估计是很久之前的,寒枝来到梨院时,这些话本子就已经在书架上了,除了话本子,还有些别的书,但齐昭估计不看,所以她只拿了这些给他解闷。 将话本子送过去之后,寒枝同他说了一声,然后去找旻娘了。那两个御医的身份信息,她希望她已经查到了。 拂衣坊的二楼,旻娘看着刚刚快马加鞭收到的消息,刚想吩咐下面的人去通知寒枝,就见自己的房门被推开。 旻娘转身望去,一见到来人,唇角立刻勾起一抹笑,“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大人来的真巧,奴家刚说差人去请您呢!可巧您就自己来了。莫不是与奴家心有灵犀不成!” “是挺巧的,我还怕是我来得早了呢!”寒枝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旻娘立刻将手里的那一叠纸双手奉上。 寒枝接过,走到桌旁坐下,细细看起来,去镇南王府的御医,医学世家,几代都是宫中御医,过往一切都在这张纸上,连京城都未曾出过,身份信息上毫无问题。 寒枝放下这几张纸,又看向另一个去合府的周御医的,是二十年前来到京城的,也是那一年通过太医院的考试才当了御医。 而这个人原名祁化,寒枝的眼睛瞬间睁大,“祁化!果然是他!” 这个祁化就是她师傅的故友,曾经在江湖上也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神医祁化,众人对他的评价只能用五个字来概括——厉害但有病!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不喜欢毒师,但却爱好解毒,并且善于解毒,他喜欢乐颠颠的跟在毒师后面,毒师毒一个,他解一个,若是人家不下毒,他就一直等着人家下毒,而后自己再去解毒。 第77章 是毒 不仅如此,他还各种看不起别人的毒,他有一本战谱,里面记录的就是所有被他解过的毒,若是被他轻而易举就解除的毒,连他的战谱都入不了,因为他觉得那不配!并且他还会嘲讽那个中毒的人,被这样的毒药给毒倒。 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明明是个神医,江湖上仇家却很多,导致后来,他被人贴了追杀令,满江湖被追杀,才不得已改名换姓进了宫,当了御医。 “既然是他,那么能解这毒倒也不奇怪,可谢南安呢?他呢,又是因为什么?”寒枝支起一只手,撑着脸颊,脑袋歪了歪看向旻娘。 旻娘抿着唇,低头思索着那些消息的内容,忽然她脑子闪过一丝信息。她抬头看向寒枝,“大人,我记得有消息说过,除了那位御医,还有一位府医也在,当时那两位似乎都断定,是谢世子先吃过了什么解毒丹,所以体内只剩余毒。” “吃了什么解毒丹?什么解毒丹能解了我改过的悲梦……莫不是,真有‘命还’不成?”寒枝此时心中有些吃惊,她本以为这种东西只是杜撰的,毕竟,不管生病还是中毒,总得对症下药吧!任何毒药的对应解毒丹自然都应该是用相应药材的药性和分量,这才能解毒啊! 所以那个号称可解百毒的‘命还’,她其实是不太相信的,但是偏偏就是现在谢南安吃了不知道什么解药就解了它的毒性,搞得她有点不得不相信了,如若不然,要怎么解释? “大人说的是‘命还’?”旻娘听见她仿佛自言自语的话,她也觉得惊奇,“可是真有‘命还’啊!那可是个能解百毒的神丹啊!就是不知道到底是用的什么药材?不过听说那些主药稀少珍贵,因此那无病先生也没制出来多少,就是不知道具体有多少?被什么人得去了?” 她眼神带着些许震惊,“大人是怀疑,那谢世子吃的就是这‘命还丹’?” “那不然,要怎么解释他的毒?”寒枝没有看她,只是盯着桌上那一叠纸。 “说实话,其实我是不信这个世界上真有能解百毒的东西的,我相信大人,您同样也不相信。”旻娘忽然笑了一声,摇着扇子走到寒枝身边坐下。 寒枝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哦~为什么这么肯定?” 旻娘又是一笑,“当年无病先生制出‘命还丹’的时候,我年纪还小,并未有幸可以见过,也并没进拂衣堂,不过后来我也有去了解过这个传说中可解百毒的神丹,也去了解过那个无病先生。” “大人了解过这位无病先生吗?在做出‘命还丹’之前,他只是个籍籍无名游方大夫,并未听说有什么出名的成果。也就是从他制出‘命还丹’并且成功救下一位身中奇毒——‘三更死’的人之后,他的‘命还丹’才出了名,而他也成为江湖之上赫赫有名的圣手。”旻娘笑的意味不明。 “而且在那之后,也并未听说他用那丹药解了什么更厉害的毒。” 她摇着扇子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寒枝,“至于那个‘命还丹’,大人是毒师,应该比我更了解药材吧,那些个什么九大仙草,并不能使人起死回生,至于并不为人所知的主药,大人难道真觉得这世上有起死回生之术吗?” “呵呵!你倒是比我想的聪明,也比我想的了解我啊~”寒枝勾唇一笑,“我的确不相信,起死回生之术,什么可解百毒之丹,这世上绝没有这种东西。药材的药性,毒花毒草的毒性,都都是不一样的,每个毒师制毒所用的毒物,或药材,哪怕全都是一样,但是只有分量不同,那么解毒所用的药材的分量也该不同。解百毒?呵!笑话!” “不过既然如此,那么他又是如何救了那人的?别的不说,至少那‘三更死’可是真真切切的。”这里就是旻娘想不通的地方了,如果说那‘命还丹’是假,那么他又是如何救的那个人? 寒枝低头思考,手指着桌上不停的敲着,敲着,房间里一度安静,只剩下她手指敲击桌子的声音。忽然她的手停下了,她抬头看向旻娘,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带着些许邪气,“是毒!” “毒?”旻娘皱着眉,“毒,怎么救人?” “他是毒师!”寒枝把一切都想通了,“其实有一种毒可以抵抗我的悲梦。你知道,厉害的毒师都是怎么试毒的吗?” 旻娘摇摇头,这个她真的不知道,她知道一般的毒师有专门的药童,也有一些会拿别人试毒,不过寒枝特地说了“厉害的毒师”就表示一定会有所不同。 “既然要制毒,那么拿别人试,是得不到最真实的感受的,所以有一些毒师,只用自己试药,在自己身上,才能最快,最好的感受这种毒,他们也并不解毒,若是毒性发作,就用一种或多种的毒去制衡。” 旻娘有些吃惊,这个是她未曾想到的,“身中几种毒,难道不会死的更快吗?” “毒与毒之间是可以相互制衡的,只要药性合适,随着毒师炼制的毒越来越多,他们体内的毒也越多,而那些毒相互融合成为一种新的毒,更厉害的毒,所以这类的毒师,若是给他们下毒对他们来说其实是无效的,甚至会帮助他们形成更厉害的毒。” 旻娘也一点就通,她飞快反应过来,“所以,那无病先生就是这类毒师,而那所谓可解百毒的‘命还丹’就是由他体内的毒所制成的毒药!” “没错,就是这种毒,它可以压制其他的毒,但是毒药就是毒药,它做不了解药,吃下这种毒药的人,他所中的毒只是在被那种毒给压制住了,没有发作,但并没有解除,而且寻常大夫根本看不出来。而且他又不像毒师一般,拿身体试药,满身是毒的,哪怕一时半会儿的他不发作,但那毒都在慢慢蚕食他的身体。说不定有一天,他就莫名其妙的死去了。”寒枝目光幽深,笑意淡淡的。 旻娘眉尾轻挑,手里的扇子挡住半张脸,“若正如大人所说的这样,那么谢世子岂不是必死无疑。” “那看来,我可得加快速度了,既然他反正都是要死,那倒不如成全了我,他这一笔赏金我可是惦记很久了。”寒枝挑眉一笑,看向旻娘,“记得他的任务都给我留一份。” 第78章 合作 旻娘嘴角微微抽搐,“大人您可真会钻空子,几个他的任务都接了,大人您不得赚死啊!” “谁规定不行了吗?他多难杀啊!我多接几个,就多几次机会,再说了,我凭本事赚的,赚死我,又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旻娘哪里敢说有问题。本来也没规定不能同时接杀同一个人的任务,她要是有这个本事杀了谢南安,那这赏金,活该她赚,谁叫其他人杀不了他呢? “既然没问题,就记得我说的。我也会时不时去一品楼看看。”寒枝站起身来,“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希望我下次来的时候,你给我准备好了。” “奴家自然不会忘,大人慢走,不送!”旻娘摇着扇子,看着她走出门,然后起身关上门,打了个哈欠,她现在可以午睡了,困死了。 出了拂衣坊,寒枝没有着急回去而是直奔着一品楼而去,找到人少的地方,运气轻功一下就飞上附近的高楼屋顶,一路飞驰向东城,刚到内城门,寒枝就老老实实下来从城门进去了,大白天的不好翻内城墙。 待进了内城之后,她又重复刚刚的路径,直到到达一品楼附近,她直接进了一品楼,这个时间,倒是没有什么客人,一楼空荡荡的,只有两个小二在,寒枝目不斜视的走过去,径直上了三楼。 又是那个房间的密室里,寒枝看着满目的竹筒,掠过那些白色标记的,直直朝着红蓝两色走去,一一查看,正在她看的仔细的时候,密室的门响动,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寒枝毫不关心来人,依旧查看任务,来人见到寒枝也不惊讶,也朝着这边走来。两人各找各的,互不干涉。 直到寒枝看翻完几个之后,伸手抓住一个既有红色标记,又有蓝色标记的竹筒时,那人的手也伸了过来,两人齐齐抓住竹筒两端。 寒枝没有说话,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那人亦没有松手,但却说道:“这是个多人任务,不如一起看看,若是都感兴趣,也不耽误我们都接了,如何?” 寒枝没有意见,于是松开了手,男人取下竹筒中的纸条,直接读出了声:“八月二十一,狩猎场,杀谢南安!” 寒枝挑眉,这不就找到了。 那人读完看向寒枝,“这个任务我接了,你呢?” 寒枝点点头,取出自己的令牌挂上,“算我一个。”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算合作,其他人我会再去找,八月二十一,狩猎场见。”那人伸手去挂自己的令牌,在看见寒枝的令牌时,表情一顿:“你就是二十三!我听过你!” “哦~是吗?”寒枝低头瞥了一眼他的序号,十三,真是个不错的数字啊。 “既然是你,那么胜算想必更大。不如我们在这个基础上,再合作一次?”那人靠近几步。 “说来听听。”寒枝没有移动脚步,只是眼神冷冷的看着他。 “你也知道这次的赏金可比之前的多的多,但是这个谢南安的确难杀,其他的人我们是必须得找的,找的人越多,机会也就越大,让他们先出手,但是若是他们死了,我们俩就可平分所有的赏金,何乐而不为呢?”那人眼神里尽是满满恶意。 寒枝没有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只是说了一句八月二十一见,然后转身离开。 那人只当他同意了,收好竹筒,也离开了。 寒枝出了一品楼,又在这附近买了各种吃的,然后原路返回,回到梨院的时候,齐昭还没有醒,他还在睡觉。 寒枝将买好的东西放进厨房收好,也回房间睡午觉了,她睡了半个时辰就醒了,齐昭也差不多这个时候醒来,她去厨房将她在东城买的各种吃的,端上院子里的桌子。 然后喊来齐昭吃下午茶,东城不愧是富人贵族的居所,就连卖的点心,还有各种吃食都格外的精致,并且味道都不错,就是贵了点。 “姐姐,你去东城做什么了?”齐昭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问道。 “姐姐去了趟一品楼,接了个任务。”寒枝咽下一块点心,才慢悠悠的回答他的问题。 “什么任务?危险吗?可以带我一起吗?”齐昭三连发问。 寒枝三连回答:“任务就是任务,危险,不可以!” “哦!好吧?”齐昭撇了撇嘴,然后又问道:“那姐姐什么时候去做那个任务?” “不着急,还没到时间,这个任务规定了时间,还早着呢!”寒枝喝下一口茶,又捻起一块花状的糕点,果然贵有贵的好处,好看又好吃,哪怕贵一点,也是可以接受的。 二人就坐在这里,悠闲的吃完了下午茶,哪里也没有去。寒枝坐在那里看着书,齐昭的伤还没有好,没有办法进行太大的动作,但他也闲不太住,就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寒枝看不下去,叫住了他,“昭昭!坐下来,你晃的我头晕,我给你的那些话本子呢?你要是闲的无聊就去看那些话本子,如果不喜欢,我这还有别的书,你想看什么就自己去找。” 齐昭嘿嘿一笑,“那个话本子我都看完了。那我再去姐姐那找几本。” 齐昭进了她的房间,准备去书架上找书,却看到满桌的瓶瓶罐罐。他有些好奇,走上去一看,发现瓶瓶罐罐上都有贴了标签。写着解毒丹一号,二号…… 周围还有许多的纸,上面写满了药材的名字,有些打了叉。齐昭这才想起来,昨晚姐姐房间的灯亮到很迟,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只记得他睡觉前,姐姐房间的灯还亮着。 今天早上问的时候,姐姐说给他研制了一些些解毒丹,看来就是这些了,只是没他没想到是这么多,这么多的瓶瓶罐罐,姐姐估计是一晚都没睡吧。 这满桌的东西,齐昭鼻子有一点酸,眼眶也热热的,姐姐对他真好。 齐昭在她房间待了一会儿才从书架上面找了两本游记,然后才出去坐在寒枝身旁,和她一起看着书。 第79+80章 胭脂 齐昭坐下之后,寒枝只是扫了他一眼,便在没有关注了,她继续沉浸在手里的《神农本草经》,她还在研究各种毒药对应的解毒丹。 江湖之上总有一些沽名钓誉的毒师,做出的毒药,取些花里胡哨的名字,听起来唬人,但实际上用的配方都大差不差,没什么东西,用寒枝两个字概括就是——垃圾! 那些东西根本看都不用看,放点血就没事儿了,真正能入得了她的眼的只有奇毒榜上的那些排名靠前的,昨天她做的那些,就是从榜上最后一名开始往前做。 在做出属于自己的毒药之前,不能称为毒师,而在那之前,他们都是研究别人的毒药,直到做出自己的,所以除了前几名她没有研究透,其他的根本不在话下。 所以她现在看的主要就是那五种中的三种 :‘八苦长恨、千岁、胭脂’,其中最有意思的就是这‘胭脂’之毒,因为大多数女子都是心甘情愿服下的,哪怕她们知道这是毒,哪怕知道自己会死,还是义无反顾的去找来吃下。 ‘胭脂’,一种慢性毒,其实单论毒性,她是进不了奇毒榜前五的,只是它确实中毒者无数,却无人能解,应该说无人愿意解。因为它中毒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会使中毒者越来越美丽,毒性越深,容貌就越美,尤其中毒者死亡的那一天,就是她最美的时候,而这一个阶段是三个月。 这世上有美人,自然就有容貌不佳之人,美人往往得到便利,就会有人向往成为美人;也有人一辈子受困于容貌,所以有一张好皮囊就成为了很多人的追求。 有些人嘴上说着,红颜枯骨,不过一张皮囊而已,实际上哪个不对容貌上佳之人侧眼相看;一见钟情,钟的不就是那一张脸吗? 所以啊,好颜色的人能得到的总会比其他人多的多,所以这‘胭脂’就成为了许多在容貌一事上受到过不公对待的人们的一种救命药,哪怕他们知道,吃下这种药,他们的生命就只剩下了三个月,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吃下去了。 因为他们知道,就凭自己现在的容貌,想得到自己想要的根本不可能,并且自己可能还要承受来着他人异样的目光不知道多少年,也许一年、两年,也许十年、二十年!他们没有办法在承受了。 而只要吃下那颗药,自己的容貌会变成自己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样子,自己再也不用面对他人的指指点点,再也不用看到奇怪的目光,再也不用听到他们嘲讽的笑声……自己也会是他们口中的美人! “美人!”多么动听的两个字啊!所以哪怕只能活三个月又如何呢?如果要丑一辈子,她宁可带着这张越来越美的脸死去,还不会有痛苦,至少,自己可以很开心的度过那三个月,并且自己死的那一天,就是她人生里最美的那一天。 寒枝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她对这个毒真的很感兴趣,哪有人不在乎自己的容颜的,寒枝就对自己的这副皮囊很满意,看到美人也会下意识的多看几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有些人比较极端罢了。 寒枝可以理解,并且尊重他人选择,因为她从来不爱管闲事。 她又将思绪投入到书里去了,‘胭脂’这种毒她有,因为好奇,所以她特意去买过了,只是一直没研究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所以她就搁置了,因为她发现这种毒,应该不能称之为毒,因为它里面并未存在任何有毒的药材。 但偏偏就是能叫人在三个月里一日比一日美丽,在三个月最后的那一天容貌妍丽达到极致时死去。寒枝实在搞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不过想不明白就索性不想了,因为有个名人曾经说过:“有什么事情当时想不通,就先放一放,以后就想不起来了。” 她翻看着手里的医书,院里的并不算安静,两人的翻书声,齐昭的笑声,还有喝茶时杯子与石桌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声响……总之很悠然、闲适,二人就这样看着书直到天渐渐黑了。 因为吃了下午茶,寒枝到现在一点都不饿,所以晚上只做了齐昭一个人的饭,但她也坐在一旁陪着齐昭一起吃饭。 晚上有微风徐徐,很是舒服,寒枝陪着齐昭出去消食,也当是散步了。 他们沿着护城河慢慢的走着,夜晚的河边,河风轻轻拂过衣摆,又掀起衣角,仿佛带走了什么,好像又什么都没留下。 河中央大大小小的船只,歌舞坊的花船、表演的大船、载客的小舟、有岸的小船买水果的、也有只是自己租船划船玩的…… 两人吹着河风,有些的逛着,忽然听见了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转过身看去,只见远远的护城河上,一艘大船之上,有人冲她挥着手。 寒枝看见了,是瞿笑君。她身边还有赵如意和荀子游和柯遇、陈有期,还有一个丰湘兰。 没过多久,只见那大船越靠越近,寒枝看见了瞿笑君脸上开心的笑容。 “寒枝!齐昭小弟!快上来!我们一起吹河风去!在这艘船上面吹风可太舒服了!”瞿笑君笑吟吟的对着两人挥手。 荀子游凑到船头,也兴奋的招手,“快来快来!我们正想能不能遇上你们呢!果然就遇到了!” “寒枝姑娘!上来玩啊!”陈有期也喊道,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听着有些许奇怪,但也说不出哪里奇怪。 寒枝看向齐昭,见他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就是一副非常想上去的模样,她笑了笑,“劳烦将船停靠一下。” 大船在岸边停靠,船夫架起船板,扶着二人上了船。 二人上了船之后,船又向着河中间划去,船桨划过水面,激起一圈一圈的波纹,天上月亮的倒影,周围灯火的倒影,被一圈圈荡开,清凉的夜风,抚上几人的面庞,撩起额角,耳畔的碎发,带走白日里的炎热烦绪,飘向远方。 船大,无法完全靠岸,所以船夫在船和岸之间架起了一块木板,供两人通过,齐昭三两下就跳过去了,正准备回头去扶寒枝,却不想有人比他更快一步,是瞿笑君,寒枝是被瞿笑君扶着上船的,就算知道寒枝会武功,可是看着她那样一张脸,瞿笑君总是忍不住下意识忽略这件事只当她是个柔弱的需要帮助的美人。 瞿笑君挽着寒枝的胳膊,将她带上船头,“寒枝!我们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我最近可忙了,也不见你去找我玩。” “最近我也有些忙,故而一直没空去找你,不知笑君最近在忙些什么?”寒枝看了一眼自己被她挽着的手,并没有什么别的反应,面上带着笑容。 “她啊!还能学什么?忙着学管家呢!”这句话是赵如意说的,说这话的时候,她眼里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虽然现在她们不要求学什么女红之类的,琴棋书画也只是锦上添花,但是管家是一定要学的。 其他的事情你可以让专人去做,但是如何管理好一个大家族,这种事情,是没有人可以代替你自己的。 “哦~笑君可是定亲了?”寒枝眸光里闪烁着笑意,也颇有几分好奇。 提到这件事,瞿笑君的脸上难得的露出几分羞涩之意,“哎呀!还没呢!我从前没学过这个,他们只是说先叫我学学还没那回事呢!” “亏你好意思说呢!管家之术我们哪个不是从小就学?就你家里人放纵你,不叫你学这些。”这话看似是指责,实则隐隐透露出一股子酸味,赵如意其实是有些羡慕的,哪怕她也是从小被家里娇惯着,但管家一事,她还真是从小就被要求学,尤其这件事又繁琐,里头弯弯绕绕又多,简直麻烦的不能再麻烦。 丰湘兰看着赵如意心中了然,面上也带着笑意,就赵如意那个脑子,再简单的事都要在她脑子里过半天才能明白,更遑论是管家之事,小到府上的每日东西的采买,大到对外的交际送礼之类的,自己府上的人与人她也许都分不清楚,就更别说别人府上的情况了。 不过丰湘兰她倒是并不觉得管家一事有多难,自从她开始学习管家一事来,她的院子就全权由她处理,十三岁的时候,她正式开始接触家里的大小事务。 到如今为止已经整整四年,这四年间,她协助自己的母亲将家里的大小事物打理的井井有条,家里任谁不夸一句,大小姐厉害! “瞿小姐一家都是大方爽朗的性格,行事不拘束,就连府上的下人做事也个个直接简单,再加上大多数是老夫人当年退下来的亲兵,府上没那没多弯弯绕绕,所以他们并不在乎瞿小姐学不学这个。”她看着瞿笑君柔柔一笑。 丰湘兰其实也有想过,若是嫁人,英国公府其实是京城里最好的选择,家世地位高,一门忠烈,不管是英国公,还是昭瑛将军,这两人的地位就不是京城中大多数人能比得上的。 再加上,他们一家人的性子都不错,极好相处,人也简单,没有京城中其他人的弯弯绕绕,最重要的是,家风清白,男人四十无子才可纳妾。 可唯一有一点,现任的英国公世子,比她小一岁,是个满脑子刀枪武学的武痴! 寒枝看着说话的丰湘兰,眼睛微亮,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穿了一件蓝色的裙子,打扮的很清丽,非常称她的气质,今天不仅发饰变多了,妆容也更精致了,身上的衣服是烟粉色的,看着像是新做的,“丰小姐,今日看着似乎格外不同。” 丰湘兰抬手轻轻抚了抚脸颊,面上浮起一抹微笑,“寒枝姑娘倒是眼尖,今日是我生辰,所以特地打扮了一番。” “原来是丰小姐的生辰,抱歉,起先并不知道,所以并没有准备什么,就只能祝丰小姐生辰快乐了!”寒枝倒是没想到,叫着齐昭也给她说了一句祝语。 丰湘兰笑意不变,“多谢寒枝姑娘好意,也不必准备什么,不过,若是能交到寒枝姑娘这个朋友,那就是寒枝姑娘给我今日最好的礼物了。” 寒枝微愣,羽睫微垂,遮住眼底的情绪,叫人看不清,她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如此都不知,到底是我送礼,还是我占你便宜了?” “哼!跟我交朋友,你们才是占我便宜了!”忽然赵如意插了一句话,几人顿时笑作一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跟你交朋友,也得有便宜占才行啊!”荀子游听到自家妹妹说的话,又忍不住撩拨道。 “我怎么了?怎么跟我交朋友就没便宜占了?我可是堂堂惠佳郡主!长公主的女儿!跟我交朋友,他们可占大便宜了!”赵如意叉着腰,踮着脚尖,一脸不服的看向荀子游。 “是!是!是!你是谁啊?!堂堂惠佳郡主,能跟你交朋友,那都是前世积了福。”荀子游愈发夸张道。 “荀子游!你是不是皮痒了,欠揍!你一天不挨骂就睡不着觉!”听着自己哥哥那欠嗖嗖的语气,赵如意就来气,她撸起袖子就想冲着荀子游挥拳。 陈有期和柯遇就在一旁看热闹,时不时还上去暗戳戳的帮助一下赵如意,然后就得到荀子游投去的不可置信的目光以及小刀一般的眼神。但两人丝毫不惧,甚至更加 明目张胆起来,直接上手和赵如意一起联合对抗荀子游。 其他几人就看着四人打打闹闹的样子,时不时也说上几句话,好不热闹。 寒枝看了一会儿就转头看向河边的风景,坐在船头吹着河风,看南城的夜景,这种体验倒还是第一次,耳边传来各式各样的声音,吆喝声、叫卖声、游人的欢笑声、船桨搅过河水激起的水流声、夜风声,还有身后四人打斗嬉戏的声音……市井烟火气! 第81章 聊天 几人嬉闹了一阵,许是玩累了,就进了船舱里坐下休息,舱里空间很大,摆好了几张桌子供人喝茶聊天,坐在窗户边上也能欣赏河岸的风景。 陈有期和柯遇两人聊着聊着忽然就说到前段时间的流言了。 陈有期忽然鬼鬼祟祟的左看右看了一下,然后声音忽然降低了一些,冲着几人挤眉弄眼,“你们说这镇南王世子和太子殿下该不会是真的吧?!”说着他又嘿嘿一笑,“青梅竹马呢!这谢世子还是太子殿下的伴读,这从小到大的情谊可不是旁人能比的!难怪太子殿下还不娶太子妃呢!” “你胡说什么呢!事关太子殿下,没见陛下都下令将城里每家书铺的那些书都销毁了,你还敢说呢!”赵如意一听到陈有期的话,立刻拍桌子,脸色看似十分严肃。 陈有期倒也没被她吓着,“啧啧啧,你就别装了,这里没外人,你也看了那个书吧!我的小厮上次撞见你的婢女清儿了!” “咳!”赵如意似是有些尴尬,轻咳一声,也不装了,笑的一脸暧昧,“嘿嘿!我确实也看了,不过,我觉得太子殿下和合大人才是一对。谢世子都娶妻了!怎么会和太子殿下还有……那种关系!若是有,太子殿下怎么会允许他娶妻呢?” “书上不是说了嘛!娶妻是为了掩人耳目,不然他为什么不娶一个高门大小姐?”陈有期坚持自己站的cp是对的。 而赵如意持反对态度,“不!绝对不可能!” “太子殿下明明就和合式那个活阎王没有交集嘛!”陈有期想用事实证明赵如意是错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私底下没有联系呢?也许就是不为人所知的的感情呢!”啊!更好嗑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私底下有联系呢!”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 “……” “哼!” “哼!” 两人僵持不下,纷纷转头看向其他人,“你们说!!” 荀子游乐的看两人闹腾,并不说话;柯遇似乎意图阻止两人再说下去,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齐昭更是瞪着一双狗狗眼,眼里尽是迷茫,他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八卦;丰湘兰也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的想法,端起桌上的茶水,遮住嘴角的笑意;而寒枝只是静静的喝着茶,神色饶有趣味的看着两人,也没有做声。 只有瞿笑君眼神乱飘,似乎在想些什么,“咳!其实我觉得合大人和谢世子才是一对。” “异端!”两人眼睛一下就瞪圆了,他们俩好歹有一个共通之处,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合作先行处决这个异端!然后再争个对错。 于是三人开启的一场就太子殿下、谢世子、合大人三人究竟哪两人是一对的辩论赛,辩论比赛,异常激烈,两方各举例对方cp是不是一对的证据,一开始瞿笑君节节败退,只是陈有期和赵如意的合作关系还没进行多久就因为赵如意夹带私货,给破除了。 三人正式开始了三方对战,陈有期的竹马cp、赵如意的君臣cp、瞿笑君的死对头cp。 陈有期说自己的cp,青梅竹马,太子与伴读,至交好友,彼此了解。却被赵如意则重点抨击谢南安娶妻了这件事。 而赵如意则说:“太子与合式一个君一个臣,太子是储君,而合式是锦衣卫指挥使天子近臣,护卫陛下安全,手握利刃,身后是爱人,身前是敌人,一个温和,一个冷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陈有期就是以两人无甚交集来反驳。 最后瞿笑君则微微一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她开口只以一句话,就堵得两人哑口无言,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太子殿下,未来的陛下,不可无后!” 场面瞬间冷下来。 听了他们说半天,寒枝只听明白一件事,他们三个似乎都觉得这个太子殿下就一定能继承皇位,不是说三皇子势大?还有六皇子也虎视眈眈?并且两位身后都有强大的家族支撑,怎么这几个人如此笃定一定是太子继承大统? 虽然上次见过那个三皇子,出乎意料的八卦。但是都是和皇位没关系的事,也不知道人家真正究竟是什么模样? 怎么想的,寒枝也就这么问了。 众人一时间都有些惊讶,但也没太惊讶,几人对视一眼,荀子游先开了口,“寒枝姑娘,这件事倒也不是不能说,京中很多人都知道的,因为先帝在时,太子殿下就已经是太孙殿下了,而他这个太孙是先帝亲封的,而先帝也曾说过,无大过不可废除。” “是啊!所以哪怕陛下更喜欢贵妃娘娘,也更偏心三皇子,只要太子殿下不犯大错,他就永远是太子殿下。”柯遇也啧啧开口,这不是直接保送了吗?未来的陛下没跑了。 瞿笑君也附和着几人,“就是就是,上次梁老夫人寿宴,你也听到了吧!六皇子不是还骂太子殿下伪君子来着,他也不生气,还笑眯眯的,可不就是因为知道其他人没戏,所以根本不在乎他们说什么吗?” 寒枝这才了然,所以,若是太子殿下不做些不触犯国法的事,皇上几乎是不会有机会废黜太子之位,所以其他人只好自己动手,毕竟没了太子,自己才好上位嘛! 瞿笑君又嘀嘀咕咕凑到寒枝身边,“说实话,其实我也觉得咱们这位太子殿下不算是什么真正的君子,都是外人面前装的好罢了。” 说是嘀嘀咕咕,其实其他人也能听的见,按理说照丰湘兰的在外形象,这个时候她不应该开口的,但偏偏她也来了一句:“能当皇帝的,有几个君子。”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接着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齐齐转头看向她,双眼瞪大,像是不可置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 丰湘兰轻咳一声,也有些尴尬,眨了眨眼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看我干什么?” 第82章 山间的鸟 “呵呵,我们只是没有想到,丰大小姐可是满京城都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你也会说这些话!按照你的形象,不应该严厉的阻止我们,说些什么不该妄议太子殿下吗?”陈有期双眼瞪的大大的,不可置信的看着丰湘兰,好像是第一天认识她一样。 丰湘兰也懒得维护自己的形象了,冲着陈有期翻了个白眼,“我都能跟赵如意玩到一起去,我能是什么正经大家闺秀的性子。” “诶!你这话我就不满意了,什么叫能跟我玩到一起去,就不是正经大家闺秀了。”赵如意听这话瞬间不满意了,她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双手叉着腰,眼神震惊的看向丰湘兰。 丰湘兰淡定的喝着茶,扫了她一眼,才轻描淡写的说着:“那你说说,你是什么大家闺秀?”其他人也嘴角含笑,纷纷将目光转向她。 见到几人炙热的眼神,又想到自己平日里的所有举动,一时有些心虚,气焰一下就消下去几分,“我!……我好像确实不是个大家闺秀哈,哈哈哈~”她又悻悻的坐下,忽然她又想到什么,气势一下就足了,“谁要当什么大家闺秀?我可是千金大小姐!” 众人顿时笑开了,“是是是!你是千金大小姐,管他什么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的,咱们惠佳郡主从来不来那套!”荀子游笑的最是开心,他伸手摸了摸自家妹妹的脑袋,眼神带着满意,自己的妹妹不受拘束,随心自在才是最好的。 他们家有能力可以让她过得不用看其他人的脸色行事,可以让她做事都按自己的心情来。所以又为什么要被套在一个模子里,去成为别人口中的完美的闺秀、贵女之类的。没有这个必要。 他喜欢自由、喜欢不被束缚的生活,所以他经常向外跑,京城很大,但是又很小,尤其在内城,三部一个官员,五步一个王侯,见面看似客气寒暄,实则背地里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三句话里两句都暗藏玄机,弯弯绕绕的。 官场,名利,其实以他的身份想要这些东西轻而易举,只是这些都是他不想接触的东西,所以他跟陈有期和柯遇两人倒是玩的好,京城的纨绔三人组,很有意思的组合。 若是在京城他就常来南城,这里生活的都是些百姓,还有外来做生意的商人,许多达官贵族自恃身份,根本不会来南城,而南城市井之间,有烟火气,这里仿佛才是真正的人间。 京城之外,天地广阔,就连外面的风都飘散名为自由的气息,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外面很多的人,经历过很多从前没经历过的事…… 自那以后,他就更不想待在京城,不想受困于这满是权利与硝烟的一方天地。 虽然去过一些地方,见过一些人,也认识了一些朋友,他本以为自己就是在江湖之中了,但是他们都说,他还不算真正入了江湖。他向往闯荡江湖,也渴望某一天也能在别人口中自己的名号。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就让自己根本不可能会有那么一天的,他享受着身份带来的便利的同时,也得承受相应的责任,还有父母的期许,他不能自私的只顾自己的意愿,而不去在意他们的殷殷期盼。 他自己向往自由,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受到拘束,他不希望她成为精致的笼中雀,她该像山间的鸟儿一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成长。他们会在最大的限度下,给她最大的空间任她自我成长,所谓大家闺秀该有的模样、郡主该有的模样,什么人的女儿,谁家的小姐,都不该是她的样子,她就是她,她只是她! 赵如意!事事如意!事事如她意! “荀子游!”赵如意一把拍下他的手,眼里有着火气,“你是不是故意的!我的头发!我出门前才梳的头发,都叫你弄乱了!” 荀子游笑的一脸得意,又伸手蹂躏了两下她的头发,“诶!我就是故意的!”说完他快速收回了手,立刻起身向外跑去。 赵如意本想再次去拍他的手,却一下拍了个空。她一下双眼瞪大,心中火气更大,马上就从位置上爬了起来,一边喊着荀子游的名字,一边向外跑去。 其他几人纷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跟着向外面走去。两人在甲板上追赶着,荀子游跑的悠闲,时不时慢下脚步来等等赵如意,一副贱兮兮的模样,赵如意也发现他故意溜自己玩呢! 她索性不追了,忽然停下脚步,一屁股坐下,低着头,捂着自己的脚,“哎呦!”一声,还在前面跑着的荀子游,脚步一顿,看向身后的赵如意,也不知道是她的把戏还是真的摔倒了,他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 寒枝见状,眼眸一转,看向身旁的丰湘兰,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向前几步走,接着出声道:“郡主没事吧?” “如意可是受伤了!” 荀子游看的一愣,以为赵如意真的受伤了,连忙跑向赵如意,在她身前蹲下,语气里有些担忧,又有些着急的询问:“怎么了,是不是脚崴了?哪里……” 见荀子游过去,两人又给柯遇和陈有期分别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了解,点点头,然后走上前去。 眼见荀子游在自己面前蹲下,赵如意也不装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得意洋洋的看着他,“嘿嘿!被我抓到了吧!” “你这是使诈!”见她根本没受伤,知道自己受骗,荀子游却也没生气,反而松了一口气,接着笑着开口。“不过,就凭你可抓不住我。”说完,一下就挣脱开她的手想要往后跑去,却没料到下一秒就被两个人抱住,陈有期和柯遇,一左一右抱住他两边的胳膊,抱得紧紧的。 看着紧紧钳住他胳膊的手,荀子游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两个难道不是我的兄弟吗?” “就是因为是你兄弟,那么你的妹妹就是我们的妹妹,所以才不能看着你欺负妹妹啊!是吧!柯遇!”陈有期冲着赵如意眨了眨眼。 “没错!”柯遇点点头。 第83章 有病 赵如意昂着下巴走到他面前,对着他哼了一声,然后看向陈有期和柯遇,“谢谢陈家哥哥和柯家哥哥,还是你们俩对我好,不像我哥哥,整天就知道欺负我,坏人!” “他们俩倒是好人了,合着就我一个是坏人呗!”荀子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转头看向寒枝,“丰湘兰她就算了,她们俩关系更好!寒枝姑娘,你就不厚道了吧!我们不才应该是关系更好的吗?你怎么也帮着她骗我!这一点都不公平!”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寒枝微微挑眉,眼波流转之间多了几分揶揄的意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废话少说,受死吧!哈~咕叽咕叽咕叽咕叽……”赵如意满脸狞笑,将罪恶的手伸向他的痒痒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错了!哈哈我错了!哈哈哈哈哈” “我不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不敢了!”荀子游怕痒,这是赵如意从小就知道并且经常拿来对付他的办法。非常有效。 众人一阵闹腾,等到几人都闹的累了,就直接毫无形象的在甲板上坐下休息。 等寒枝看完眼前这一场闹剧,回过神来,才发现,齐昭不在她身边,她进了船舱去找人发现人也不在,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一下没有注意他,他也没跟她说一声,就自己离开了?还是……寒枝觉得有些奇怪,她站在甲板上,沿着船边,一点一点看向周围,他们乘的船早已行至河中间,若是他上岸,自己不可能没发现。 河上偶尔也有船只经过,那就是上了别人的船?为什么?是看到什么熟人了?还是有人叫他过去?她转头看着河面上的几只船,眼睛四处扫视着,几下就在锁定在了其中一艘画舫上。 寒枝心下思绪万千,面上却一点没有显露出来,船也即将靠岸,正好几人也都玩的差不多说要回去了,众人下了船,也发现齐昭不在,“寒枝姑娘,你弟弟去哪儿了?刚刚不是还在船上吗?” 寒枝微微一笑,“他啊!待的无聊,刚刚趁你们玩着,自己下船去了,许是找哪个朋友去了吧?不用管他。” “那要不要我们先送你回去?”丰湘兰态度真诚,毕竟是个姑娘家,这大晚上的也不好一个人。 “不必客气了,我大概知道他在哪,我等会我自己去找他,再和他一起回去就好了!就不必麻烦你们了,这里离西城还是很远的,你们还是抓紧回去吧!” “那好吧!那你小心一点哦!我们就先回去了!” “寒枝,下次见!” “寒枝姑娘下次再一起玩啊!” “下次见!” “有空找你玩!寒枝!” 寒枝对着他们一一笑着,摆手,几人坐上马车,然后向着西城而去,寒枝眼看着马车的身影不断变小,直到消失在人群里看不见。 她这才扯下嘴角的笑意,放下手,转身向着护城河而去。她遥遥望着那河上刚刚那艘画舫还在河中央微微的荡着。 她脚下发力,运起轻功,一下就飞身向它而去,脚尖在河面轻点几下,不过须臾就到了画舫之上。这艘画舫虽然比不得刚刚那艘大船,但也还算大,外面立着一个抱着剑的黑衣男子,见到寒枝到来,并不阻止,只是眼神微微发亮,紧紧盯着她。 寒枝看也不看外面的那人,径直掀开船舱的帘子进去,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香,寒枝一挑眉尾,露出一个不屑的笑来,“低级!” “呵呵呵呵呵呵!我就说吧!太明显了,她肯定一下就会发现的!”说话的是一个女声,带着笑意,又转头看向寒枝,声音里带着些熟稔,“快来坐!” 另一道男声,语气里颇有些遗憾,“果然这招没用啊!” 寒枝没理会两人,先是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齐昭,这个人直愣愣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像是中招了,不过人没死就行! 寒枝在茶桌前坐下,撩开衣袖,自己倒了杯茶,她轻轻闻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然后才一口喝完,点点头,“这毒不错!” 从她坐下开始,取茶杯、倒茶、闻茶香、喝茶,谯笪就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看,直到她最后一句话,才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毒不错!怕是只有你才说的出来这句话!” 笑完又冲着端坐在对面的隗弗调侃一笑,“诶!仙人!听见没!这毒选的不错啊!” 而隗弗面上表情不变,他早就料到了,只是总是想试试而已。他也不在乎谯笪的调侃,他温声一笑,“这毒叫有茗,混在茶水中最好,能和任何一种茶叶融合,增添茶香,最妙的是,服下有茗之人身上也会沾上茶香,经久不散。” 寒枝点点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继续品尝,“的确妙极,毒性呢?” 隗弗但笑不语,寒枝微微一愣,眼神似有不解,她皱着眉,眼睛微眯看向他,抿了抿唇,“你有病!”手里的茶喝也不是,放也不是,但她纠结了一下还是一口喝下,而后再不去碰那壶茶。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毒有奇效啊!虽然不至于中招,但还是会有点反应的吧!尤其你们这种毒师还得反应半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因为体内各种各样毒太多又融合成为一种新的毒,所以即便再次中毒,对身体造不成太大的影响,但也是会有一些感觉的,不然怎么会知道是什么毒? 它们就仿佛是一个感应器一般,一旦中毒,它就会给出提醒,若是毒性不重的刚出现一点,就会被其他毒药给消融,若是毒性重的,但才会有一些毒性的反应,只是也不会太明显。 所以正是因为如此,寒枝才觉得无语,因为体内有毒,所以毒性反应迟钝,也是因为药性出现的时候,先是冷,随后才觉得热,她本来以为是什么有点意思的毒药,但是热意上涌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不对,虽然那一瞬间之后药性就被消解了,但她还是想起来是什么东西了,她眼神似两把锋利的刀子,“欻欻——”射向隗弗,没想到居然是……跟媚药没什么差的。 寒枝闭了闭眼,还是很无语,没忍住又骂了一句:“有病!” 第84章 中毒 隗弗倒是不生气她骂自己,毕竟自己先下的毒,哦~不是毒,他眨了眨眼,嘴边依旧带着笑容,想到什么,伸手拿过刚刚那壶茶,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来一口喝下,然后冲着寒枝杯口朝下,晃了晃,说了一句,“赔罪!” 谯笪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赔罪倒是赔得快!” 寒枝眼见他喝下那杯茶,倒也不生气了,她身体微微向前倾,一只手微微弯曲支着脸颊,嘴角含笑,轻声开口:“不用你赔罪,我自己会报复回来!” 隗弗洛脸上笑容一顿,脑袋机械一般转头看向寒枝,眉头紧锁,“你下毒了!” “你猜猜!”寒枝歪着脑袋,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他立刻伸手去探自己的脉,他并未发觉她什么时候下的毒,不过自己确实中毒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就是个半吊子!他能猜出个什么来!”谯笪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说说吧!你们俩,到底想干什么?”寒枝另一只手拨弄着桌上的杯子,笑容淡淡的,百无聊赖的开口。 谯笪双手撑在茶桌上,捧着脸,笑吟吟的看向寒枝,“还能干什么,这不是很明显吗?我们是来……撬墙角的啊!” “呵!撬墙角?”寒枝眼神瞥向那壶茶,复又扫了两人一眼,“你们就是这么个撬法?” “诶!这不是他干的吗?可不能算到我头上来啊!我跟他可不是一起的。”谯笪立刻摇摇头,试图跟他撇清关系,然后伸手就要去拉她的手。 寒枝身子往后一仰,收回手,避过了她的触碰,面上却升起一抹笑意,“哦~是吗?” “当然了,”被她避过,谯笪也不尴尬,继续表达自己的真心。“我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呐~” “真心?的确真心,你的真心,就在这个杯子的杯沿上吧?你和他,两种毒,所以我才觉得一冷一热。”寒枝低头看着手下把玩着的杯子,捏起杯身,伸手举到她面前。 “好吧!我承认,在你面前,我们俩都是个半吊子。”谯笪现在笑不出来了,她既然都发现了,又怎么会单单放过自己,她探过脉,开始仔细回忆起来,她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隗弗见状嗤笑一声,两人对视一眼,谁都别笑谁,心中又暗暗对她更生警惕,论用毒,他们俩都比不过她,但是论武功,那可未必。 不过,也不至于到那个地步,就算她真的就非要帮着涑玉,也没关系,各凭本事就是了,再差他们也差不到哪里去。 两人移开视线,各自专心研究自己的毒,寒枝现在才有空去看看一旁的齐昭,眼睛睁着,目光涣散,没有聚焦,寒枝伸手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丝毫没有一点反应,伸手轻点他的肩膀,他立即向后倒去,寒枝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随便把了个脉。 半晌,寒枝点点头,松开手,了解了,这毒叫人偶戏,跟木偶差不多,套上一根绳子就能上台表演了,中此毒者,像人偶一样,由人操控,摆弄。 很有意思,其实就是对神经的控制,而且这毒解也好解,寒枝从袖子里的口袋掏出一卷银针包来,摊开,抽出一根长长的银针在他身上找准穴位扎下去,一根接着一根,等上一点的时间,然后又一一取下来,收好银针包。 最后寒枝转了转手腕,倒了一杯干净的茶朝着齐昭直直的泼了过去,齐昭一下就醒了过来,他眨巴眨巴狗狗眼,伸手抹了一把脸,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笑盈盈的寒枝,“姐姐!这是哪儿?你怎么在这?我刚刚怎么了,睡着了吗?” “是啊!年轻人就是好!倒头就睡!”寒枝手上还握着杯子,伸手又给他倒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睡了这么久,渴了吧!来!喝口茶吧!” “哦哦!谢谢姐姐,”齐昭乖乖接过她手上的茶杯,一饮而尽!然后将茶杯还给寒枝。这才看向旁边两个气压低的人,他记得刚刚他这甲板后面吹风来着,是他们叫他过来的,他本来想告诉姐姐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突然就不知道怎么了,接着他就……他就……他就怎么了来着?想不起来,反正现在就是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还睡着了?不过姐姐也在这里,应该没什么事! “若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带着我弟弟先走了。”寒枝拉起齐昭的手就准备出去。 两人研究半天,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叫住了她,“等等!大家好歹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说你也不至于看我俩死了吧!” “你!猜!”寒枝笑的颇有些嚣张。 “寒枝姐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我吧!”谯笪这人向来能屈能伸,贪生又怕死,从来不知道底线在哪里。 寒枝看向另外一个人,他双眼紧闭,嘴巴张张合合半天,似是有些难以启齿,谯笪看不下去了,一把按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道:“要不要命啊你!” 隗弗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对着寒枝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寒枝姐姐!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计较。” 寒枝挑挑眉,随手掏出两根针,在他们身上各扎一下,然后看着两人微微一笑,“放点血就好了!” 然后说完也不管两人的反应,拉着齐昭走到船舱门口,掀开帘子,运起内力,掠水而去,脚下轻点几下水面,三两下就到了河岸上。 而站在外面的那个抱剑的黑衣男子,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目光如炬,他有听说过她的名号,虽然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是二十三号,但是众人都说她很厉害,虽然不同于几个堂主的弟子,但是也有资格可以成为他的对手! 早晚有一天,他会挑战她!甚至赢过她,她的排号,第二十三,他暂时预定了! 寒枝并不知道有个人这么惦记自己的排号,而她正拉着齐昭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第85章 嫉妒 “姐姐,刚刚那两人是什么人?”齐昭有些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怎么到那里去的。 “他们俩啊!”寒枝脚步未停,只是慢了下来,她转头看向落后一步的齐昭,眼神带着思考,不过并没有多久,她便转回头,开口说道:“是该告诉你一些东西,若是以后遇到了也好叫你离他们远一点。” “所以,他们是很厉害的人物!他们也是……”齐昭说这话时语气有些复杂,兴奋里又带着警惕。 “那三十个人里面,你知道几个?又见过几个?”寒枝挑了挑眉,忽然问道。 “我……没见过几个,但是我们那有个榜,上面写了前三十所有人,没有画像,也没有名字,但记录的是你们各自做出的成绩还有一些特点介绍之类的,若是一旦有空位,我们就可以去争那个位置。所以,我只听过你们的事,却没有见过人。”齐昭亮闪闪的眼睛里带着向往。 若是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一定会觉得可怕,明明一个正值青葱岁月的少年人,却对一个杀人的杀手榜有向往之意,明明他这个年纪应该在学堂里上学,应该在阳光之下嬉戏成长,哪怕满大街乱窜捣乱,也不该手拿冰冷冷的利剑,顶着那一张稚嫩的脸,去将利刃捅进别人的心脏,然后溅满身的血…… 寒枝也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十步阁里无序的杀手,就没有一个不想上榜的,毕竟她自己也在榜上! 她久处于这样的地方,早就被同化了。十步阁是个什么地方,杀手集中营,干的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事,她身边都是这样的人,她见惯了这种事,也是习惯了这个地方,所以她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寒枝嘴角微抽,名人榜的意思吗?她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这个东西。“既然都听过,那就好认了,刚刚那两人,一个一号,一个三十号。” 齐昭眼睛瞬间放大,语气里有点兴奋,“他们俩!居然就是一号和三十号,我记得很清楚,这俩人可都是狠角色,我们都有猜,前三十若论武功,这俩人一定是能排前五的。” 寒枝点点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其他人,然后才看到的说道:“猜的不错。” “那上次的叫茯苓的,还有还有,那个也叫你姐姐的那个讨厌鬼呢?他们又是第几号?”提起这两人,齐昭都有些郁闷,却还是好奇。 “茯苓是十九,不过你说的讨厌鬼?该不会是涑玉吧?你讨厌他,为什么?至于涑玉,他是二十四。”寒枝记得他们俩也就见过一次,不过照涑玉的性子,应该是做了什么事,或者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也是有可能的。 齐昭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别的出来,“他……就是讨厌他!不过他怎么会是二十四号呢?我特别听的多的就是这几个人了,尤其二十四号,以下手最狠出名,他看着也不大啊!总感觉不太像是那个下手最狠的二十四号。” “呵呵!下手最狠?”想起涑玉在自己面前出来一副乖顺的模样,寒枝挑了挑眉,“的确不像!” “不过,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看外表的,你看姐姐像吗?”寒枝侧过脸,笑的一脸温柔,看向齐昭。 齐昭被这笑容闪了闪,呆愣的摇头,忽然,齐昭往前小跑两步,在寒枝面前停下,狗狗眼亮晶晶的,左看右看半天,才对着寒枝小声问道:“那姐姐你呢?你是几号?” “我啊?不如你猜猜看啊~”寒枝没想到,他还会问自己。 齐昭伸手去拉她的袖子,晃了晃,一双大大的狗狗眼,眨也不眨眼巴巴的望着她,“还剩那么多人,我猜不到嘛!姐姐!告诉我嘛!”修勾作弊,撒娇大器,抵挡无力,姐姐放弃! 她从齐昭手里拽回那一截袖子,抿了抿唇,侧过脸,稍稍压制了一下自己飞扬的唇角,继续往前走着“好了好了!告诉你,二十三,我是,二十三!” 齐昭在她身后跟上,他现在满脑子开始回想自己从前听过的关于二十三的那些事情:并没有写是毒师,这一点他记得很清楚,而且写的是她的武器是一把细剑,细剑?细剑!齐昭忽然想起来,上次姐姐去京郊城外救他的时候,手上握着的好像就是一把细剑。 至于她从前接过的任务几乎没有失败过,好像很多都是和二十四号一起的,二十三、二十四!姐姐果然和他关系很好!齐昭微微撅起嘴巴,有点子嫉妒了。 耳边忽然安静下来,寒枝一下还有些不习惯,她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身后的齐昭,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这个人看着都暗淡了几分,仿佛修勾失去了肉骨头。 寒枝不明所以,刚刚不还好好的吗?突然这是怎么了?寒枝向前走了两步,上半身微微向前倾,伸手在他面前打个响指。“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蔫了吧唧的。” 齐昭抬头看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说自己嫉妒涑玉和姐姐关系更好吧!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寒枝猜不透他的想法,也懒得去猜,她忽然抬头看向齐昭的脑袋,伸手揉了揉,似是有些惊讶一般,“昭昭好像又高了一点,是不是?” 她又伸手在两人头上比了比,齐昭听到这话,也不再去想别的事,眼睛亮了亮,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在两人头顶比划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大大的微笑,“我比姐姐更高一点了!” 寒枝点点头,然后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又让他转上一圈,完了之后她摇了摇头,“看来啊,又要做衣服了。”她转身拉着齐昭朝着上次做衣服的那家店走去,“走吧!刚好趁现在带你去量一量,快入夏了,也该换衣服了。” 就算没长身量,也是要买衣服的,齐昭还没有夏天穿的衣服,趁现在天气还不算太热,先去量个身,再选好料子来,过几天应该就能穿了。 还是上次那家店,这个时间,并没有关门,不过也好在没有客人在,寒枝让老板娘先给齐昭去量尺寸,而自己给他挑了些看上去就清爽,舒服的颜色。 速度很快,没多久就挑好了,老板娘记下他的尺寸和要做的衣服,寒枝付完定金,剩下的钱,等到时候衣服做完,送到她家再付剩下的钱。 二人出了铺子,差不多也该回家了。今晚的风有点大,呼呼吹响,天色也格外更黑,似是要下雨一般。 第86章 听雨入眠 果然,等寒枝和齐昭两人刚回到家,天上就飘起了小雨。 不过这雨下的也巧,二人已经到家了,才淅淅沥沥的下来。二人烧水,洗漱完,才互道完晚安,各自回了自己房间,不一会儿,齐昭房间的烛火就熄灭了。 天阶夜色凉如水,窗内红烛摇曳,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圈涟漪,似叹息似挽留。寒枝熄了烛火,推开被风吹着吱呀响的窗户,披着一条毯子,抱着膝盖坐在窗户下摆着的美人榻上,靠着窗框,凝视窗外飘飞的雨丝。 听檐声不断,困眠初熟。看着雨滴落在花丛里,在花枝上形成一滴一滴的雨珠,然后坠着花叶,重重落地,啪的一声炸开,似一朵小小的烟花。 寒枝这才觉得有困意,给窗户留了一条缝隙,才回到床上躺下,窝进被子里。 风起小惊花枝乱,深夜听雨好入眠,今夜除了雨声什么都听不见,没有深巷的猫狗叫嚷,似乎所有人都在安稳入眠。 这一觉寒枝睡得很好,醒的比平常迟了些,昨夜下够了雨,今早依然未停,院子里的花难得的不用浇水,她还是出去买好了早饭还有菜回来。 院子里并没有可以挡雨的地方,所以梨树下的石桌已经是湿哒哒的,坐不了人,寒枝就在厨房里吃完早饭,齐昭也一直没醒,伴着雨声的确好睡,寒枝也不叫他,由得他继续睡觉。 来这么多天,也没有下过一场雨,这忽然下场雨,寒枝还有些开心,这么好的天气可不能浪费了,煮水烹茶,听雨赏花。 寒枝坐在她的房间里,打开房门,正对着门的位置有一张茶桌,寒枝在旁边支起一个小炭炉,炭炉上烧着水,她蒲团上坐下,烧好了水,烫过茶具后,开始泡茶,虽然她其实不懂茶,但是这个时候喝的就是个意境。 桌上放着一本书,左手翻页,她右手端着一杯茶,时不时抿上一口,就这样坐了一个多时辰,才听见齐昭推门出来的声音。 继而是他跑来跑去洗漱的声音,洗漱完齐昭跑去厨房吃早饭,路过寒枝房间还停下来,笑眯眯的跟她打了个招呼,“姐姐早啊!”然后向厨房跑去。 完全没听见身后寒枝喊他打伞的声音。寒枝无奈摇头,随他去了。 接着重新拿起一个杯子,倒了杯茶,给他晾凉,等他来喝。 因为齐昭一向起的迟,所以寒枝早饭从来不买太多,怕他吃太多,吃不下中午饭。没过多久,齐昭三两下解决了厨房的早饭后,噔噔噔的来到了寒枝的房间。 寒枝丢给他一个蒲团,又将刚晾好的那杯茶推到他面前,他在另一边坐下,端起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没喝出个所以然来,然后一口饮尽剩下的茶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刚喝了一口就被烫了舌头,齐昭连忙放下,然后在一旁斯哈斯哈的满屋跑。寒枝无奈看着他,现在也没有冰,算了,干脆让他痛一下,长个记性!旁边的茶壶还在碳炉上咕噜咕噜着呢,桌上的茶壶也冒着滚烫的热气,他都自己倒了一杯,难道还没感受到? 寒枝继续看书,伸手翻过一页,语气平淡淡的,“自己找本书看吧!” 齐昭“哦——”了一声走到一边的书架上,他记得这里还有几本游记,可以拿一本出来看看。 他拿了一本书,坐回到刚刚到位置上,翻开了书页,开始认真的看起来。门外雨声淅沥,带来淡淡的青草味,与屋子里的茶香融合,更添清冽。 两人又坐了半个时辰,就听见齐昭肚子咕噜咕噜的响声,齐昭捂着肚子,朝着寒枝嘿嘿一笑,寒枝放下书,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这会儿子雨停了,也差不多中午了,是该做饭了。 “也该去做饭了!走吧,给姐姐帮帮忙。”寒枝揉了揉手腕,站起身来,出了房间,向着厨房走去,齐昭也乐颠颠的跟在她身后。 还未走到厨房,寒枝脚步一顿,“姐姐,怎么了?”齐昭差点直直撞上她,还好停的及时。 寒枝转头看向他,“没事,昭昭先去把菜折了,顺便洗干净,还有米也给洗了。”茶喝多了,需要去趟净房。 齐昭乖乖点头,去了厨房。等寒枝解决完回来,就看到菜板上,洗干净摆的整整齐齐的菜。 寒枝满意的点点头,“昭昭真棒!”然后围上围裙,先将米给蒸下去,接着开始切菜、炒菜,顺便给齐昭讲解一下,齐昭就在一旁认真看着,有时寒枝做别的事的时候,也让齐昭切会儿剩下的菜,刀功倒是意外的不错…… 等到寒枝的菜都炒好了,饭也蒸熟了。二人就把饭菜摆在厨房的桌子上,然后开始悠闲吃饭! 两人吃完饭,毫不意外是齐昭自告奋勇去洗的碗,按齐昭他自己的话说,他洗碗的技术,可是可以去酒楼里洗碗养活自己的! 职业洗碗工,副业杀手! 难怪当杀手赚不到钱,还没饿死,原来是去酒楼洗盘子去了。 吃完饭,又开始下起雨来,刚开始,一点、两点,接着越下越大。暖饱思困,每每吃完午饭就会产生一股睡意,尤其今日还下雨,雨声助眠。 只是不好吃完就睡,两人又在寒枝房间坐了一会儿,又看了会儿书,齐昭眼睛更是都快睁不开了,支着下巴就快睡坐着着了,寒枝推了推他的肩膀,让他回去睡觉,他才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回房间去了。 寒枝也没再喝茶,坐在原地看了会儿书,然后起身将房门关上,换了个地方歪着继续看书。她将窗户打开,此时雨虽然大了,但是屋外有檐,雨点飘不进来。 寒枝窝在美人榻上,垫了个软枕,盖着一张薄薄的毯子,懒懒的翻着书,雨声连绵,不绝于耳,寒枝翻着书的手渐渐慢了下来,长长的羽睫也慢慢阖上。 这么好的天气,不睡觉,就可惜了! 第87章 暖锅 等寒枝这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一个半时辰过去了,下午三点多的样子,看天色并不能看出什么来,昏昏暗暗的。 虽然觉很好睡,但是寒枝觉得并不能一直这样睡下去,还是得干点什么事情,她撑上伞挎上一个篮子,出了门,还跟齐昭交代了一声,齐昭当然也醒了,只是醒的不久,眼睛迷瞪瞪的,听见寒枝的动静,迷迷糊糊应了一声,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城内的路都是石板路,并不难走,寒枝打着青竹伞,一路向着店肆林立的热闹街道走去,许是因为今日下雨,街上没什么人,两旁的酒楼或茶馆倒是人多,但也不如往常的多。 寒枝走到一个地方停下,她收起伞,走进店里,赫然就是清欢,此时正是申时,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店里完全没有客人,几个小二都很清闲的店里聊着天。 一见到寒枝,上次那个小二立即扬起满脸的笑意,快步走到她身边,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东家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可是来找掌柜的?她在楼上休息,我去给您喊她?快先来坐下,我给您倒茶。”说着又朝旁边那几个人喊道:“小顺,沏壶茶来!” 寒枝微微一笑,“我不找三娘,你们也不用太麻烦,我来是想来要点东西。” “东家要什么?” 寒枝掸了掸被雨溅上的衣摆,抬头看他“烫菜的锅子,我记得这里应该是有的吧!” “有!当然有,原来东家是想吃暖锅啊!只是现在还没到冬天,所以锅子没拿出来,我现在叫人去拿。”然后他转过头,吩咐另一个人,“小六!去库里把烫暖锅的锅子找出来。” “诶!这就去!”小六点头跑开。 “下雨天,跟暖锅多配啊!你也可以准备一些锅子,有人来吃饭,也可以问问他们需不需要。” “诶!小的记下了。” 此时沏茶的小顺回来了,手上端着茶和茶杯,走到寒枝身旁,替她倒好一杯,才离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东家还有什么要的没?既然要烫暖锅,那可少不了肉吧,东家早上买好了没,后厨早上刚送来的,牛羊肉都有,猪肉也有,新鲜的不得了,不如我这里给您都片好了,再给您带回去?到时候薄薄一片,下锅一烫,几息就好了!”越说着越觉得自己都快流口水了,他眼睛发亮,也不等寒枝回答,直接就吩咐人去了。 “唉~就是缺了野兔肉,若是再来点这个,那真叫一个绝啊!”他的声音透着遗憾。 “肉也有了,那菜也得来点吧!新鲜的叶子菜,都给您来点。”唉!晚上也烫个暖锅吃吧!好久没吃了。 “肉也有了,菜也有了,不喝点酒怎么能行呢?东家爱喝什么酒?” “不用这么忙,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看着像是南方人吧!” “东家说的不错,小的是青州人,叫从南,从南到北的从南。没事,交给我们就好,我们一定让东家吃上一顿好吃的暖锅。”从南拍拍胸脯保证,这可是东家,大老板啊!这不得照顾好了。 “从南到北?还真是很合时宜。”寒枝失笑,这可不就是从南到北吗? “东家先坐坐,喝喝茶,我们马上就好!”说完他就进厨房帮忙去了。 寒枝就坐在那里喝茶,看着眼前几人突然开始忙活起来,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了,只好等着几人弄完。 的确也不算太久,差不多两刻钟左右吧!厨房里的人鱼贯而出,提着三个大大的食篮,放在寒枝的桌子上。 又将一个干净的新锅子放进寒枝自己带来的篮子里,好的,现在是四个篮子了。寒枝颇有些震惊的看向放满桌子的篮子。 从南一一给她说明了一下,哪个篮子里面放的是什么?准备的真的很齐全,应有尽有! “这……”她语气有些迟疑,“我……” “东家不用担心,有我呢!我给您送回去。”几人将东西拎到后院,有辆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寒枝拿着伞上了马车,其他人也把东西拎上马车放好。 从南穿上蓑衣,带着斗笠,驾着马车向着杨柳巷驶去,没过多久,马车到了巷口停下来,从南率先跳下来,摆好马凳,扶着寒枝下车。然后左右各挎一个食篮,又准备去拎另外两个食篮,寒枝撑着伞也拿不了两个,但她提走了一个大的食篮,“我来拿一个吧!你这样也不方便。”从南嘿嘿一笑,跟在寒枝身后。 寒枝走在前面带路,走到梨院,刚推开门,就见到齐昭百无聊赖的趴在自己房间的窗户上,听门被推开的声音,齐昭立刻窜出房间,“姐姐!你回来了!” 见到姐姐身后跟了个人,手上还拎着那么多东西,他赶紧去接,从两人手里各接过一个,然后两人各拎着两个食篮进了厨房。 放下食篮,齐昭迫不及待就去翻看食篮里的东西。 寒枝则是去倒了杯水,然后递到从南面前,“喝杯水吧!” 从南赶紧双手接过,“多谢东家。”然后才一饮而尽。 “还要再来一杯吗?还是再坐坐?”寒枝朝着他伸手,从南又双手递上杯子,“不用了,不用了,多谢东家,这就走了,该回去准备晚上的菜了。” 寒枝点点头从腰间扯下个荷包丢给他,“拿着吧!” “这可使不得,给东家做事,怎么还能收钱呢!”从南连连摇头,想把这荷包还给她。 “清欢出去的的菜还有那锅子,每日都是要记账的,你不收钱,难道想自己贴上不成?拿着吧,当抵菜钱了,剩下的就当请你们晚上吃个暖锅!” “诶!那我就替他们几个谢谢东家了!”从南将荷包收进怀里。“那我就先走了!东家吃好喝好!”说完转身冲进雨幕里,走出巷子,驾上马车回去了。 齐昭兴奋的看完几个食篮,“姐姐!晚上要吃暖锅啊!” “是啊!我想着下雨天,就该吃暖锅才合适!昭昭把东西拿出来吧!”寒枝关上院门,又回到厨房,和齐昭一起将食篮里的东西一一摆出来。 第88章 醉了 食篮真的很大,里面装了好多东西,寒枝也没想到,东西这么多,除了涮火锅的肉和菜,还有一些糕点和三瓶酒。 这些食材都是要烫的,寒枝只要再炒个底料就好,从南很贴心,连底料包也准备好了,而且是两种底料,寒枝这才看到,锅也是鸳鸯锅。 寒枝将辣锅的底料炒香,再加水转移到火锅的锅子里去,古代当然没办法用电,所以是下面架的炉子,烧的碳火。 齐昭早就摆好碗筷坐在一旁等着下锅了,等到咕噜咕噜冒泡的时候,齐昭迫不及待就将一盘子肉全倒进去,肉切的薄,没烫多久,就输了,闻着鼻尖飘来的香味,齐昭先是给寒枝夹了一小碗,然后捞起一筷子就往嘴里送。 烫的他龇牙咧嘴的呼着气,寒枝看着好笑,不知道齐昭能不能喝酒,她拎起一旁的酒闻了闻,是果酒,不烈,齐昭应该能喝。 她给齐昭倒了一杯,递给他,“尝尝,也是清欢的果酒,甜甜的,不醉人的。” 齐昭先是闻了闻,很香,然后咂吧了一口,眼睛瞬间一亮,甜丝丝的,然后一口饮尽杯中剩下的酒。接着又伸手将空杯子递到寒枝面前,“姐姐,还要!” 寒枝微微一笑,又给他倒了一杯,这次他没喝完,只是抿了一口,就放下继续吃肉去了。 寒枝将锅里的剩下的肉通通捞了起来,又两边都下了些肉和菜。接下去大部分时间就是寒枝在服务他了,烫菜、捞菜、自己吃两口、喝口酒,然后继续重复以上的动作。 吃着吃着她又想起来,之前从南说的野兔肉,这她还真没吃过火锅涮野兔肉的,不过她倒是知道,这里有人涮锅子,主要就是涮野兔肉,好像,是个特色。大安跟前世的宋朝倒是有些相像。 而且她记得前世,南宋《山家清供》中也有记载:将山间野兔肉片成薄片,用酒酱、花椒等料,浇浸腌制,让烫炉放在桌上,把肉用筷子夹着,涮入汤中反复摆动,涮熟之后,蘸味碟品尝,因涮出来的肉片色泽如云霞,所以取名——“拨霞供”。” 宋人风雅,可见一斑啊,茶百戏、打香篆、挂画、簪花……就连吃个火锅也能取出“拨霞供”的名字来。 还有人为此赋诗一首,“浪涌晴江雪,风翻照晚霞。”说的就是涮火锅的场面——大雪纷飞之日,锅里如白雪般沸腾的汤底,映衬着如晚霞般鲜红的兔肉,咕嘟咕嘟~ 兔兔那么可爱,寒枝也想吃兔兔了! 寒枝喝完杯里的酒,准备再倒一杯,刚拿起酒壶,却发现这壶果酒已经空了,她抬眼看了齐昭一眼,见他专心致志的吃着肉,面上表情没有丝毫不对,这果酒确实不醉人啊! 她又重新开了一壶,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齐昭见状,喝完杯子里剩下的,又将杯子递到她面前,寒枝也给他添上,“没看出来,昭昭你还是个酒鬼嘛!” “挺好喝的!”他没喝过酒,但是这个果酒也不像酒啊,就有一点点酒味,但是甜甜的,有股果香,很好闻。 眼见齐昭碗里的已经吃完了,她又继续开始涮肉,从南给她准备的青菜不算多,大部分都是肉,她其实吃的差不多了,正好全给齐昭涮了,这个肉也不好放到明天,反正他吃的下,就让他全吃了也行。 这边寒枝涮着肉,那边齐昭一杯接着一杯,一口肉,一口酒。等到空盘的时候,酒也空瓶了。寒枝捞起最后一筷子肉正要往齐昭碗里放,就听见“叮铃——吱呀——哐啷——”三声响,先是酒瓶倒下碰到碗的声音,然后是椅子挪动的声音,最后是齐昭倒下的声音。 寒枝将最后一筷子肉,转了个弯,塞进自己嘴里。放下筷子,无奈的看着倒在桌上的人。 “年轻真好啊!倒头就睡!”她熄了炉子里的炭火,然后将齐昭扶回他自己的房间,将他丢在他床上,然后转身出门,她有记得关门。 重新回到厨房,看着满桌的狼藉,平常都是齐昭洗碗,这一下突然要她来收拾,还有点不习惯。一样一样来吧!她先将空盘子一个个垒起来,又将倒在桌上的酒瓶扶正,将要洗的盘子和碗筷,先洗干净,然后再解决那个锅,最后擦桌子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酒杯里还有酒。 她端起她的酒杯,一饮而尽,忽然她就愣住了,这杯,不是果酒!她又去闻了闻剩下的酒瓶,她说怎么齐昭喝果酒也醉,原来只有一瓶果酒。除了一开始的那瓶,其他的两瓶都不是。尤其虽然闻着都挺香的,但是后面两瓶后劲大。 不过还好齐昭酒品不错,喝醉不发疯,倒头就睡,真乖。 寒枝洗碗的同时随便烧了水,洗完了碗筷,搞完厨房的卫生之后,水也快烧好了,她站在檐下消息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雨,才回到厨房,拿桶装好水,一桶接着一桶向房间走去,到好水,她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随便洗了个头,身上一股火锅味,不洗干净,她怕是睡不着觉。 至于齐昭,只能让他明天早上起来再洗了。 寒枝舒舒服服的坐在浴桶泡了一会,才恋恋不舍的出来了,虽然舒服也不能泡太久。 她擦干水,穿好衣服,直接用内力烘干头发,然后开始涂涂抹抹,头发抹上香香的桂花油。 还有脸上必备的养容膏、玉颜膏,涂完脸,再抹个脖子,再随便抹个手,睡前涂香香,会变更漂亮! 不过现在还不着急睡觉,现在太早了,寒枝点亮茶桌旁的烛火,坐在茶桌前看书,窗外风疏雨骤,雨似乎比刚才更大了,砸在屋顶,墙上,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但这丝毫不影响寒枝看书。 她一页接着一页的翻着,直到夜深,她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合上书,去上了个厕所,下雨天不好去外面的净房,好在房间也有一个恭桶,勉强也能用。 洗完手,擦干,再涂一次香香,然后吹熄房间里的烛火,上床睡觉。 四周无其他的声音,显得雨声更清脆,窗外哗啦啦的大雨,伴人入梦。 第89章 不速之客 第二天清晨,寒枝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没有雨声了,檐上偶尔有一两滴,雨珠滴落,地面处于半干的样子,花瓣、树枝上还有水珠,久久不能落下。 远山边,云雾缭绕,空青色的山峦,朦胧的墨色勾勒着青黛,伴着农家的炊烟,袅袅升起,氤氲了一片美好。 寒枝刚刚掀开被子下船,还没换衣服,身上只穿着中衣,头发散乱着,斜斜歪靠在门框上,遥遥望着远山,清晨的空气还带着一丝丝凉意,又夹带着雨后泥土和青草的芬芳。 雨后,那一片花丛之下,已经七零八落的碎着各色的花瓣,雨露恩重,有些开的正好的花,正值它们的花季,却偏偏它们承受不住,纷纷跌落枝头,在它们最美丽的时候死去。 也有一些花骨朵,趁着雨露的滋养,凌然绽放。 寒枝懒懒歪在门边站了一会儿,才回去关上门换了一身衣服,随意梳好头发,洗漱完,拎起她的菜篮子,出门买菜去了。 刚推开门,就意外的看见门口站了一个不速之客,玄色的衣袍,发间,袖口,衣角,带着晨起的露珠,似乎在门口站了许久。 那人背对着她,听见开门声,缓缓转过身,视线对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半晌,还是寒枝笑着开口:“合大人一大清早,怎么在我家门口,可是有什么要事?”她又上下扫了一眼,“看您这样子,来很久了?可要进去坐坐?” 合式低头看了她手上挎着的篮子,摇摇头,“你这么早……是有什么事?” “呵!我知道大人防护京城辛苦,只是怎么么连我出门买菜也要过问不成?” “出门买菜?” 寒枝出了门,先关上院门,才转过身,“大人知道城郊的菜农天刚蒙蒙亮,就得去地里摘好菜,然后送进城内,只为占个好位置,方便叫卖吗?大人又知道,百姓们只有清晨早起才能买到菜农卖的新鲜的菜吗?大人身负重任,满心满眼都是保护贵人的安全,自然不会知道这些小事。” 寒枝话音一顿,抬眼嘴角含笑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必知道。” “我陪你一起去。” “大人难不成是要微服私访,体验民情不成?”寒枝才懒得管他,只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莫不是有人跟您举报有人卖菜缺斤短两?还是有人乱占摊位了?啊!难不成是张大娘拿萝卜干充当野人参,让人给举报到您那去了?!您的锦衣卫还管这些呢?” 合式几步跟上她,嘴角微微上扬,“自然不管,不过,你说的那个……什么大娘,真拿萝卜干当野人参卖?” “当然……没有!她自己也以为那是野人参呢!” “……” …… 合式真一路跟着她去了这附近的菜市场。 “小齐又这么早呢!” “小齐姑娘买菜呢!” 寒枝经常来这买菜,这附近的人也几乎都认识了,寒枝一一跟她们打着招呼。 “卖猪肉咯!新鲜的猪肉!小齐来啦!今儿可来得巧了,这猪是早上现杀的,要不要来上一块!”这是席记猪肉铺老板的女儿的,经常在这帮忙,年纪不算太大,今年也才十九,附近的邻居都叫她猪肉西施,长得好看,做事干净利落,又极为能干,在这一块可以说是美名远扬。 “席姐姐又来帮忙啦!给我选一块吧!” 见到寒枝身后跟着的合式,席画屏眼神带着些许暧昧,拉过寒枝走到一边,小声嘀咕道:“小齐妹妹,你这是好事将近啊?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啊!” 寒枝微微一愣,然后对着她耳语了一阵,接着便看到席画屏变了脸色,狐疑的看向寒枝,又见寒枝对她点头,才走回到铺子后面,继续给她切肉。 寒枝接过肉,付完钱,“席姐姐,我先去买别的菜了,下次再来啊!” 合式刚才当然见到她们俩咬耳朵,并且议论对象极有可能就是他,只是离得远,人群嘈杂,他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所以等寒枝买完离开,他才开口问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说您坏话呢!您有兴趣听一听吗?”寒枝毫不迟疑的说道。 “我……”合式刚刚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就被打断。 “小齐姑娘,今天这白菜可新鲜了!要不要来一把!” “好啊!李大叔!这白菜看着就好吃,给我来一把。” “哟!小齐啊!买菜呢!要不要来喝碗豆腐脑啊!给你放糖!” “王婶,给我来一……”寒枝看了眼旁边的合式,“来两碗吧!” 说完将菜篮子放下在豆腐店前的桌子上,又转头对着合式说道:“大人在这坐着,顺便替我看着菜篮子,我去端来。” 寒枝刚走进去就被王婶拉着,笑眯眯的看着她,“你不是没成亲呢吧!这是你未婚夫啊?哪家的?做什么的啊?长得真不错,人高马大的,你们定亲啦!什么时候成亲啊?” “嘘!王婶!他不是!”寒枝一脸严肃的看着她,“我不认识他!” “哎呦!就别骗我了,你不认识他,跟他一起来买菜,还一起来我这吃豆腐脑呢!”王婶一脸我知道你是在害臊的表情。 寒枝放低声音,拉着她又往里走了一步,“王婶!我真不认识他,今早在市场外面碰上的,他啊,是衙门的,说是接到了举报,所以特地混进来查谁家缺斤少两、以次充好的,还说,这几天都会有人暗中来观察呢!” “哎呦!真的假的!你可别骗我啊!” “我还能骗你呢!我可是悄悄告诉你的,王婶,若是有什么……还是小心些,不过你可别告诉别人啊!”不管在那个时代,哪个地方,不管是大商人还是小商贩,总会有一些人有一些自己的“赚钱的小伎俩”。 “唉!你还不知道我,就我这张嘴,保管严实。”寒枝当然知道,王婶这张嘴啊,保管不出片刻整个菜市场的人都会知道。 “来来来!你的豆腐脑,今天请你吃,不要钱。”王婶端着两碗豆腐脑递到她面前。 “钱,还是得给的!”寒枝语气有些意味深长,还是取出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王婶看了端坐在那合式一眼,“是是!我想差了,你们慢慢吃。” 第90章 回忆 寒枝接过那两碗豆腐脑,朝着合式走去,将其中一碗放到他面前,“合大人是京城人,京城的豆腐脑好像放的都是卤汁,这豆腐脑是照我口味放的糖,也不知您能不能吃的惯。” 合式端起碗,就往嘴里送了一勺,一口咽下,脸上没有丝毫不适的表情,“吃的惯,我母亲也是南方人,小时候也在那也住过一段时间。” “哦?这就好,还怕合大人吃不惯呢!”寒枝低头一口接着一口,糖放的不多,淡淡的甜味,对于她来说恰到好处。 “你……” “嗯?大人说什么?”寒枝抬起头,他正看着她,眼神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你开心吗?”他是想问她,这么多年,过得好吗? “哈?”听到他突如其来的这样一句话,寒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当然,我每天都很开心。” “那就好。”他也没再说什么,低头继续吃着。 寒枝不懂他的意思,但是他既然不明着说,她也懒得去猜他的心思,何必自找烦恼,她从来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 两人吃完豆腐脑,寒枝又买了些菜,她想的很对,果然,不过一碗豆腐脑的时间,他们再去买菜时,那些人看合式的目光都有些奇奇怪怪的,寒枝今天有些买到的菜,似乎分量更足些。 寒枝心里了然,嘴角笑意不断,合式却也觉得有些奇怪,周围的人似乎都在看他,而当他看过去时,他们又收回目光,且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同。 他知道一定是寒枝做了什么,他记得她和两个人说了什么话,他抬头看向寒枝,见她一脸坦然,一副自己什么也没干的模样。他忽然失笑,她一向爱说些奇怪的话,跟他们说了什么也不奇怪。 寒枝见他忽然笑了,她挑挑眉,也不管他,继续向前走去,菜是买好了,还要给齐昭买早饭,前面就是包子铺,除了包子,其实也有别的东西,都是早点,种类挺多的,她一般也都是在这里买。 到了包子铺,包子铺里坐了好多人,都是些附近的老食客了,她让老板照着老样子给她装好,她买的多,老板总会多送一个,有时是小包子,有时是馒头或者菜饼也有的。 她买东西的时候,合式就在她身后几步处看着她。 等买完所有的东西,寒枝离开菜市场,沿着巷子走回家,合式还是落后几步跟在她身后。 快到梨院的时候,寒枝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的人,“合大人,您究竟是有什么事吗?一大早在我家门口站着,跟着我从家门口去市集买菜,又跟着我回来,难不成,我又是有什么嫌疑了,惹得大人怀疑?” “我不怀疑你,因为……”因为我确定是你,合式垂着眸子,他的手微微摩挲着袖子里藏着的东西,半晌,他才开口道:“没事,我先走了。”也不等寒枝说话,转身就走。 寒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色微沉,眼底有暗色在翻涌,接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齐昭的喊声:“姐姐!!” 寒枝眨了眨眼,眼底情绪消失不见,她推开院门,走了进去,转身关上门。 “你今日怎么醒这么早?” “嘿嘿!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睡得早吧!” “还说呢,喝了酒,倒头就睡,头疼不疼?快去洗漱,姐姐买了早点……” “来了!” “……” 离开杨柳巷,走出好远,合式才拿出袖子里的东西,是那只木簪子,他看着手里的那只簪子,思绪不自觉的回到从前。 他和寒枝其实早就见过的,只是寒枝不记得他,他还记得是在谭洲的时候,那年他十三岁。 …… 是齐老头捡到寒枝的第三年,他们这三年一直在找齐昭,潭州那边有消息传来,说是有个年纪大小、体貌特征都和齐昭对得上的孩子,于是他们就去了谭洲,结果却发现并不是他。 而两人从潭州回程的路上遇见一个倒在路边的男孩,身受重伤,看到他的样子,齐老头想到了齐昭,心下不忍,于是就救了他。 就是救的过程,有那么一点点…… “寒枝!那里是不是躺了个人?”很明显,这是齐老头。 “哦!是有个人!”小寒枝声音淡淡的甚至带着点警惕。 齐老头上前几步,在他身边蹲下,“这还是个孩子,他受伤了,寒枝,快过来看看。” 小寒枝一动不动,“啧啧啧,路边,重伤,男人!穿的还不错!这buff叠满了啊!齐老头,路边的男人,可不兴随便救啊!” 自从齐老头养了她几年之后,就发现这小孩画风越来越不对,嘴里时不时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来,但是他也习惯了。“他就是个孩子,快拿止血散来!” “孩子怎么了,齐老头,你不要小看他的潜质啊!而且谁知道他是不是个孩子,说不定,他就是个练了奇怪武功的高手,到时候他月圆之夜,变身成人,到时候你轻则骗财骗色,重则满门抄斩啊!” 很明显,穿越之前,小寒枝是看过小说的,这种套路,她都懂,但是她似乎没搞清楚对象,毕竟什么霸道神秘王爷是不会对一个老头下手的,她走错频道了。 “你又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没空跟你废话,快过来帮忙!”齐老头检查过躺地上那小孩了,身上伤挺重,需要止血。 “怎么就是乱七八糟的了,是这都是前人之鉴啊!”小寒枝觉得自己说的一点没错,看看那些个漂亮姐姐。 比如某宋凝:巾帼将军,困于宅院,再难握枪,梦死华胥;某素素:骗婚挖眼,跳诛仙台,喝忘情水,遍体鳞伤;曲某枫:一跳忘川,二跳城墙,血染戈壁,国破族亡;某桑酒,碎身成魔,阖族灭亡,魂魄散尽,再无来世;路某摇:被骗多年,爷爷惨死;某染青:六界皆灭,信仰崩塌;晓某尘:拔剑自刎,身死道消…… 这一个个不都是血淋淋的例子啊! 齐老头终于要忍不住了,“别逼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扇你。” “这哪有什么大庭广众,不就我们俩吗?哦!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他。”别说,小寒枝怎么感觉贱兮兮的。 第91章 奇奇怪怪 齐老头深吸一口气,忽然转过身,面带微笑的看着她,伸出了自己的手,左看右看,“诶,你看今天天色这么好看,还有彩霞,红艳艳的,我觉得到时候我这个巴掌落到你脸上,想必也会跟这个天一样好看!” 寒枝特识时务,一个滑跪到齐老头身旁,抓住他的手,“诶!来了,救死扶伤乃医者本能!我堂堂一个预备役毒……好像跟我没关系啊,啊!有关系,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让我来看看……” “要你看!止血散拿来!”齐老头一把拍下她的手。 “哦~”小寒枝老老实实的拿出止血散交到他手里。 合式意识朦胧之间,看到眼前站了一老一小,老人蹲在他身前,小孩站的有些远,粗布短打,一副男孩子打扮,头上歪歪斜斜插了一根木头簪子,脸上脏兮兮的,可声音听着俨然就是个小姑娘,他记得她那双眼睛,很特别,并不明亮,看起来简直不像个小孩。 一开始,她并不想救他,只是迫于旁边那位老先生的巴掌,才蹲下身帮忙,只是后来发生什么,他也不知道,他失血过多,晕过去了,意识朦胧之间,好像看到那根摇摇欲坠的簪子掉下来了,就砸在他身上,他仿佛也记得抱起他的那双手,很温暖。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医馆了,手里还紧紧的拽着那根簪子,医馆的大夫告诉他说是一老一少将他送来的,也付过药钱了。 他身上也被偷偷藏了一些碎银子,想来是那位老先生给的,就是那些不多的碎银子,成了支撑活下去直到他回到家的钱。 他很感激他们,但他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她其实恍惚中有听见那位老先生喊她的名字,只是记不清了。而他唯一有的,就是那根木头簪子,还有记忆里那位老先生那一双温暖的手。 思绪回正,在碧浓斋的时候,他第一眼就被她的眼睛吸引,很熟悉的感觉,只是她不确定,直到听到她的名字,她说,她叫寒枝。 寒枝,这个名字,意外的就和记忆里当年那个名字重叠了,他有些确定,却又不太确定,直到那天在郦岫坊外的那个小摊,他们一起看到那个簪子,果然是她! 他其实有些想告诉她,可又不知道要从何说起,而且好像也没有必要告诉她,对于她来说,自己不过是个陌生人,即便告诉她,好像,也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而且她的身份,如今自己也有些不知该怎么对她了。他还记得那天,她出手狠辣,招招致命,还有剑上的那个毒…… 合式收回簪子,将它收进怀里,抬步离开了南城。 而寒枝这边给齐昭送完早餐后,跟他交代了一声,再度出门了,她有段时间没去回春堂了,是该去看看了,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感觉不算太好,过一会儿有可能会下雨,还是得带上伞。 寒枝慢悠悠的往回春堂走去,果然,还没过很久,天上又滴答滴答开始下雨,幸好寒枝早有准备,她不紧不慢的撑开伞,不一会儿,雨就大了起来。 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有人穿着蓑衣,有人打着伞,没带伞的飞快往家赶,也有些就在路边的的店铺檐下躲雨。 寒枝依旧不急不缓,雨点洒在油纸伞上,一滴、两滴,汇聚在一起,顺着竹骨流下,然后砸在地上,啪的一声炸开,似烟花一般,溅开细小的水珠砸向寒枝的裙摆和鞋面上,却又似乎被什么挡住。 这样一路前行,直到走到回春堂,她的衣摆,鞋面也未曾沾上一点水渍,干爽异常。 寒枝收了伞,进了回春堂,将伞架在门口摆着的一个木桶里。 “寒枝姐姐来啦!”见到寒枝,茵陈很开心的跟她打招呼。 有段时间没见茵陈,似乎有些变化了,寒枝微微一笑,“茵陈,你长高啦!” 茵陈乐冲冲的跑到寒枝面前,“是啊!是啊!寒枝姐姐你也看出来啦!”他其实只是长高了一点点,居然都被她看出来了,这怎么能让他不开心呢! 寒枝拉过他到药柜旁比了比,“确实长高了一点,之前在这,现在都超过这个抽屉了。” “嘿嘿!我以后还会长高,长的比这药柜还要高。”茵陈扬起下巴,充满斗志。 这药柜比寒枝还高些,看上去应该有个一米八的样子,茵陈如今才十三岁已经挺高了,长到一米八应该不困难。 “寒枝来啦,”丘大夫从后院出来,“这两天下雨,都没空晒药材了,我刚才收拾了一下,后院有些药材堆在库里,放的久了,也该晒晒了。” “过两日天晴再晒吧!也不急于一时。这场雨下的不错,香山上一定又长了好些药材,等天气好,我再上山去找找。”寒枝看了看外面的大雨,也没有什么行人走动了。 “今日雨这般大,应该不会来什么病人吧?”茵陈也四处张望着。 “没有最好!要是世上无人生病,那是最好不过了!”丘大夫在椅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作为医者他当然希望这世界上再无病痛,宁可架上药生尘,但愿世上无疾苦,这两句话就在门上挂着呢! “那要是天下都没人生病了,那我是不是就不用学医了!”茵陈眨巴眨巴的眼,看向两人。 丘大夫和寒枝相视一笑,丘大夫捋了一把自己的胡子,“你是不是想偷懒呢!” “嘿嘿!我哪有?”小心思被看出来了,茵陈略带尴尬的挠了挠头。 “没有那就快看书去,我可是要考你的!”说着他又将目光转向寒枝。“你也很久没来了,我也顺便问问你。”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就像考试是永远跑不掉的,一种被考试支配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也不是不会,就是一提考试两个字就紧张。 尤其跟茵陈一起被考,就有一种她都这么大人了,还跟小学生同一个考场,同一个老师,还同一张试卷的莫名羞耻感。 没有办法,该考的还是要考。 第92章 酸梅汤 果然一个上午都没有来看诊的病人,两人老老实实的进行了丘大夫的抽考。 结果很喜人,两人都没有回答错误,丘大夫很满意,茵陈很高兴,寒枝很……没什么感觉。 快到中午了,外面的雨小了些,她配了几味药,又单独配了一副酸梅汤,跟丘大夫说了一声,然后准备回家。 茵陈叫住了她,递给她一个带盖子的篮子,说是让她把药包装起来,以免下雨打湿了。 “真贴心!”寒枝摸摸他的脑袋,挎上篮子,撑起伞步入雨中。 雨比来时小了许多,街上已经不见行人,就连附近茶馆里的人都少了,这种天气就适合待在家里,从回春堂回家的路上有一个糕饼铺子,做的糕点和饼子味道都极为不错。 寒枝想着既然都路过了,那就买上一包,还有他旁边几家都是卖吃食的,一家干果铺子,卖些果脯蜜饯之类的零嘴,可以买上一些,还有一些肉脯,肉干的做的也不错,干脆也买上一些。 就这样寒枝连买了几家,将那个篮子堆得满满的都要溢出来了,然后才脚步愉快的回家了。 下足了雨,哪怕脚下是青砖,也有一定的积水,寒枝一步一步踏进水里,溅起一朵一朵水花,颇有些步步生花的味道。 到了梨院门口,出门前寒枝让齐昭栓上了门,于是在门口敲门,等着他出来给她开门。 没多久,门就被打开了,寒枝回头一看,“哟!下雨记得打伞,真聪明!” 齐昭听着这话怎么觉得这么不对劲呢?“姐姐!” “快进去!”寒枝将手里的篮子递给他,然后转身栓上了门,接着往厨房走去。 进到厨房,二人收了伞,齐昭颇为惊奇的上下打量着她,又摸了摸她的袖口和裙摆,然后才瞪大双眼,眼睛里似乎亮着星星。“姐姐!你的衣服居然一点都没湿。” 寒枝还以为他在惊奇什么呢,原来是这个,无奈的笑笑,“用内力在外面罩上一层,自然不会被雨水打湿。” 齐昭更震惊了,“你用内力去护衣服和鞋!”这是内力多的没处了吗? “大惊小怪些什么?”寒枝伸手抬了抬他的下巴,将他张大的嘴收了回去,见他怀里还抱着那个篮子,下巴指了指,“喏,你不看看,我买的什么东西?” 齐昭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抱着一个篮子,连忙放上桌,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哇!都是我喜欢吃的东西,谢谢姐姐!”齐昭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拿到最后看到几个药包,有些诧异的问寒枝,“姐姐,这是什么?你生病了吗?” “我没事,多的那几包,你别去动它,那是我有用的东西。单独放开的那个是酸梅汤,待会儿给你煮酸梅汤喝。”寒枝正戴着围裙,转头看了他一眼。 “好耶!还有酸梅汤喝,下午可以用来配点心。”齐昭开开心心,他将那几包放回篮子里,“姐姐,我给你拿到房间去吧。”说着提起篮子就往外走。 寒枝随意应了一声,走到灶台旁,就开始生火,准备她的炒菜大业。有一点让她特别满意的是,在她回来之前,齐昭已经很懂事的将米淘好了,把菜都给择好洗干净了,并且切完之后一盘一盘摆的整整齐齐的,就等着她来炒菜了。 这大大的提高了寒枝炒菜的效率,等齐昭放完东西回来就在一边给寒枝打打下手,添添柴火、加加水,尝尝味道,擦擦嘴…… 很快热腾腾的饭菜都被一一端上了桌,犯人,干饭魂,齐昭干饭得用盆!自从齐昭吃饭总是要添了几次饭之后,他又开始懒得用小碗了,于是寒枝他准备了一个大大的汤盆,其实不算太大吧,但是比起寒枝的小碗显得大了很多。 两人悠闲的吃完午饭,齐昭开始收拾桌子,洗碗筷,洗锅,寒枝则开始煮酸梅汤,等齐昭收拾完,寒枝的酸梅汤也差不多煮完了,只是酸梅汤还是冷的好喝。 寒枝将她盛出来放凉,等着午休睡醒,当下午茶喝。 二人各自回了房间休息,寒枝先是在茶桌那儿坐了一会儿,将她配好的几包药打开,将里面的药材重新组合,又取来它之前还剩下的药材加入其中,拿出药桕和捣药杵,将药材一一研磨成细腻的粉,然后混合,用小瓷瓶装起来。 待她将拿回来的所有的药材一一变成桌上摆着的瓷瓶,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收好瓷瓶,处理好残局,洗干净手,打了个哈欠,然后上床午睡。 寒枝醒来的时候听见外面滴答~滴答~的声响,是檐角的雨水落在地面的声音,是树梢的落叶坠下来的声音,是枝头花瓣裹挟水珠砸向地面的声音……一呼一吸,清晰可闻。 寒枝下了床,推开门。湿漉漉的地面,残枝落叶,落红满地,天色更亮了些,有一道彩虹拨开云雾自天边而来,直入黛色群山之中,架起一道虹桥,煞是好看。 寒枝拿起扫帚,打扫院子中的满地的枯枝败叶,让它们都扫到树根和花丛底下去,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本就出自树上和花枝,就让它们作为养料,再回馈本身一回,物尽其用。 听见外面扫帚扫过地面刷刷的声音,齐昭也醒了过来。他打开窗户就见到寒枝在院子里扫地。 “姐姐,雨停啦?”他揉了揉眼睛,坐起神清醒了一会儿,才出了屋子,刚想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扫帚,却被寒枝拒绝,“我已经快扫完了,你去洗把脸清醒清醒吧!” 眼看他还迷迷瞪瞪,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寒枝都怕他等会儿扫着,扫着再把自己给绊摔倒了。 齐昭乖乖去洗脸,寒枝也几下结束了扫地工程,她放下扫帚,去洗了个手,然后才去厨房看了看酸梅汤,已经凉了,她把它用壶子装好了,才端到她房间里去了。 齐昭已经准备好了,早上买的点心,此时一一的摆在她房间的茶桌上,就差寒枝的酸梅汤了。 寒枝在煮的时候加了糖,虽然加的不多,但也不会很酸,是齐昭可以接受的程度。 两人就坐在茶座旁,桌上摆着书,一边吃着零嘴,一边喝着酸梅汤,时不时的也聊上几句。 比起那些零嘴,寒枝对酸梅汤更有兴趣,那些零嘴几乎是齐昭在吃,而齐昭的姿势从一开始的坐着,渐渐变成趴着,又变成侧靠,最后干脆变成躺着…… 寒枝几乎是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接近地面,要跟地面的距离为零,不过他躺的舒服,寒枝也懒得管他。 第93章 采药 雨后天晴,太阳出来了,地面也在慢慢变干,空气中隐隐夹带着几分燥热的气息,寒枝看着外面应该是不会下雨了的样子。 “连下几天雨,现在终于放晴了,正好趁着现在,去一趟香山。”寒枝放下手里的书,低头看着地上躺着的齐昭。 齐昭一轱辘的就翻身坐了起来,兴致勃勃的说道:“姐姐要去香山?那我也去!” 寒枝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晚上可能会迟些回来,你带一些吃的吧!山上蚊虫也多,再带上防蚊虫的药,还有,回去换身方便点的衣服。” “好嘞!”齐昭动作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噌蹭蹭就往自己房间跑去换衣服了。 寒枝也换了身简便的衣服和鞋子,将袖口扎紧,要将头发全数编成辫子,去院子里拿上她的药篓和药锄,等着齐昭。 不一会儿齐昭就出来了,他几步跑到院中,接过寒枝手里的药篓和药锄背上,乐颠颠的,“走吧,姐姐!” 两人一路出了城,找了个避开人群的地方,运起轻功就向着香山飞驰而去,很快到了香山底下,寒枝停下不走了,齐昭也紧跟着她停下,“姐姐怎么停下了?不是要上山吗?” 寒枝取出腰间小布包里放着的膏药,交给齐昭,让他自己涂上,“这是防蚊虫的,你多抹一些,山里蚊虫多,小心你这细皮嫩肉的,出了山,身上全是包。” 齐昭嘿嘿一笑,“谢谢姐姐!” 等齐昭涂完,两人才进了山,此时外面虽然太阳已经很大了,这是山间却还是凉丝丝的,很是舒服,有满山的树荫遮挡,山路还是有些湿滑。 寒枝让齐昭扶着两边的树慢慢走,自己留心观察着附近是否有什么药材,六月间,黄芪、当归、川穹,杜仲、厚朴、桑白皮、枸杞、菊花等等药材皆可在此时采收。 尤其雨后,有些东西争相冒出头,除了药材,还有山楂和葡萄,山里的野葡萄,没有经过人照料,自然不会好吃,但是若是有山楂,可以摘回去做冰糖葫芦。 除了这些还有一样特别重要的东西,上山怎么能不捡菌子呢!六月连雨天,正是山间蘑菇生长时,红伞伞,白杆杆,自然是不能吃的,不过此时有几种蘑菇正冒头呢! 松树菌,顾名思义,长在松树旁的菌子,外形如伞,黄褐色,极好辨认;乌枞菌,亦如其名,跟松树菌差不太多,但是看起来全身发乌,故得此名…… 寒枝跟齐昭介绍了几种菌子,于是两人分工明确,寒枝找药材,齐昭找山楂和蘑菇。 两人专心致志的完成着自己的工作,寒枝已经不知道走到哪去了,本来齐昭还在悠哉悠哉的,慢吞吞找着菌子。忽然发现山上又来了一群大婶,看着像是住城郊的百姓。 “小兄弟!也来捡菌子啊!来的挺早啊!”一人朗声喊道。 “是啊!你们也是来这里找菌子的吗?”她们也是来找菌子的,齐昭一下就有了一股莫名的压迫感和紧迫感。 “我们每年都来,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呢,小兄弟?”她们手脚都很麻利,几下爬上了山,就分散开来,开始找菌子了。 “我今年第一次来。你们是找这个去卖吗?” “捡到好的,捡的多自然就去卖了,自己吃还能卖点钱,这不是两全其美了嘛!”说话这人手脚一下不停,眼神四处搜寻着菌子的踪迹,嘴里还在同齐昭说着话。 寒枝此时已经爬上很高的地方了,她出门前又多拿了一个药篓,所以他和齐昭身上各一个,此时她背着的药篓里已经装了不少的药材,她还在往高处走去。 她听见了底下的动静,但她感觉到都是些普通人,就没再管他们,任由齐昭跟着她们一起捡菌子,还能适当拓宽拓宽他的知识面,免得他捡了有毒的菌子。 寒枝相信那些善良又朴实的大婶们,不会看着齐昭毒死的,所以她放心的往上走去,去找别的药材。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寒枝背着的药篓渐渐满了起来,此时的她正好走到山顶,她是沿着一条小道上来。这里好像是山背,她捶捶后背,伸了个懒腰,这里风景极好,站在这里,她可以俯瞰山脚。 而这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白日依山尽”是个什么样子,太阳西沉,天空灿金,夕阳余晖透过云层射出,霞光万丈,天边一烧一片红云,霞辉漫天。 她身后是一片密林,外面有围栏围住,寒枝沿着密林外围绕了一圈,忽然想到了什么,她一挑眉尾,眼底暗色流转,露出一个幽深的笑来。 “姐姐!你在这啊!我找你好久,你看我捡的菌子,捡了好多!但是我没看到有山楂,野葡萄也没有……”听见齐昭的喊声,寒枝过头去,神色如常,面带微笑的看着他,指着天边的云霞,“昭昭,快看!” 齐昭转过身去,仰着脑袋,看着天边。“哇啊!真好看!姐姐!姐姐!这天好美啊!若是能画下来就好了!” 寒枝忽然想起照相机,颇有些遗憾,“是啊,如果能照下来就好了,可惜没有……” 两人悠闲的欣赏了一会儿天边的美景,寒枝顺便处理了一下她药篓里的药材,直到红霞渐渐消失,天色慢慢暗了下去,二人才快速下了山,又原路返回进了城门。 天色暗的极快,人刚进城,城内已经灯火通明了,一进城,齐昭的肚子就咕咕响,四周的香味飘来,寒枝也觉得有些饿了。 二人找了个路边的小摊坐下,先要了一碗面和两碗馄饨,寒枝吃饭一碗馄饨,剩下的都是齐昭的,当然,仅仅两碗还不够他吃的。吃完了馄饨和面,齐昭又在路边的别的小摊买了很多的吃食,肉饼、肉包、煎饼、烤肉、炙兔腿…… 买完别的吃食,两人也没在外边逛,都背着药篓,也不太方便,齐昭走边吃回了家,正好到家,他手上的东西正好吃完。 齐昭将背篓里的蘑菇倒进厨房的地上,摊开摆放,留着明天再处理,然后接着烧水准备沐浴。 第94章 蠢死了的贼 寒枝则在院子里处理着她摘的草药,在香山上时,其实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只是是还得洗干净,等明天太阳出来晾晒干,再晒上几天就可以进一步处理了。 等寒枝处理好药材,齐昭的热水也烧的差不多了,“姐姐!水烧好了!我给你打好了,拎去你房间吧!” 寒枝刚走进厨房就见齐昭拎着两桶热水准备提出去,“你先赶紧去洗吧!我自己来就好。” 齐昭也不跟她客气了,拎着两桶热水往自己房间去,倒完热水,又到井旁边接了几桶冷水,试过温度,才脱光衣服爬进浴桶里,舒舒服服的泡起澡来。 寒枝重新拿了桶去厨房打了热水回房间,拎了几次的水,终于加够的浴桶里的水,整个人泡在水里时,寒枝舒服的发出了一声喟叹,然后就眯着眼睛,靠在浴桶里面,水汽升起,烟雾缭绕,氤氲了整个房间。 今天上了山,寒枝顺便也洗了个头,浑身洗香香之后,寒枝换上睡衣,手里拿着棉布擦着头发,擦到半干的时候,抹上香香的桂花油,接着用内力烘干。 干了的头发用梳子梳开,带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味宜人,到了睡前擦香香时刻,为了明天更漂亮的自己,寒枝精心呵护自己每一寸脸蛋,当然,还有手! 做完这一切,寒枝坐在美人榻上看书,窗户半开,她能看到天上的星星,亮闪闪的,还有远处的灯火。 齐昭屋子里的灯这时忽然熄了,寒枝失笑,看来是下午爬山捡菌子累着了,睡的这么早。 她回过神,低头看着手里的书,思绪有些飘远了,香山背后,应该就是猎场了,按正常的路,是到不了香山山背的,得从那条小道绕过去,就可以直接从那里进入猎场。 得来全不费工夫,本来还在愁要怎么进猎场呢,这便捷的方法不就来了吗? 寒枝觉得还是得告诉他们一声,毕竟也那人说要和她合作,自己也的确需要他们,那就自然得想办法先给他们留到最后,是连任务目标都接近不了,就死在外围,那她自己也会麻烦很多,不如给他们个便利。 她想着,便决定那就明日就去找旻娘,让她传个消息,虽然时间还早,那也得让他们做足准备,不是吗? 寒枝想定主意,忽然她听见院墙那里传来动静,她手腕一翻,熄灭的屋里的灯,再关上一点窗户,只留下一条缝隙,供她看着外面的动静。 不过一会儿,一个穿着夜行衣,身量不高的人就从外面翻了进来,看着像是个贼,只见他动作鬼鬼祟祟的,俨然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那贼四处张望了一眼,然后选定了一间屋子,正瞧,是齐昭的屋子。 他走到齐昭屋子门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左右研究半天,才似是确定了一般,想在窗户纸上捅一个洞,发现没有窗户纸。 寒枝嘴角微抽,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齐昭的场景,不由得有些想笑。 那贼瞬间抓耳挠腮,好似不知如何是好?随后他将竹筒放回怀里,又取出一把匕首,想要去撬开门栓,他将匕首插进门缝中间,正要往上撬,却发现门没有拴上。 寒枝抿了抿唇,似是很想笑,但又怕惊扰了那个贼,还想看看这个蠢货究竟能做出什么蠢事来,于是憋住了笑意。 那贼发现居然没有栓门,似乎很开心,笑了一声,又忽然想起来自己是在做贼,于是赶紧捂住嘴,然后慢慢推开门,走了进去。 寒枝也轻轻拉开门走了出去,她想去看看,接下去还能发生什么? 那蠢贼一进去,就先避开了齐昭躺着的床,开始在屋里摸索起来,齐昭没有开窗户,所以屋子里很黑,那贼其实没有关紧门,留了一条小缝隙,星光透过那一条缝隙洒进来,为漆黑的屋子,照亮一点光。 齐昭躺着的床对面,有张桌子和一个柜子,柜子里面放着他的衣服。那蠢贼似乎有些看不清,先是沿着桌子绕了一圈,还被凳子绊了一脚,膝盖撞上桌脚,疼的他“哎呦!”了一声,又捂住自己的嘴,强行让自己不喊出声。 然后去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齐昭,模模糊糊看着他没有反应,觉得他应该是没醒,这才松开手,在原地缓了一会儿,继续向后摸索起来。 终于他摸到了后面的柜子,他轻轻打开一个柜子。摸了半天,发现只有衣服,接着又打开其他的柜子,一一摸了个遍,发现还真是,除了衣服什么都没有。 他顿觉自己进了个穷鬼家!但是他又转念一想,说不定值钱的东西都被放在床上了,然后转身朝着齐昭的床一路摸索过去。 他将目标放在了齐昭的枕头底下,他悄悄靠近,一步一步,终于走到齐昭枕头旁,他伸手探去,却也不敢动静太大,只能一点一点的摸过去。 不然他觉得哪里不对,然后他才震惊的发现,床上的人根本没睡着,此时一双眼睛正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看。 “啊!!!”他吓了一跳,尖叫出声,一边喊一边往门口跑去,刚跑到门口,透过缝隙,却见门外有一只眼睛正看着他,他顿时觉得惊恐无比,“啊!有鬼啊!” 又尖叫着转过身,往里面跑去。刚跑回床边,却又见到齐昭已然坐在床上看着他,那蠢贼继续尖叫再度往门口跑去,寒枝一把推开了门,那蠢贼躲闪不及,直接撞晕了过去,晕过去时脸上还带着幸福的微笑,终于晕了。 寒枝嘴角抽搐,有些不能理解,做贼怎么能蠢成这个样?无药可救的蠢! 齐昭点上了屋里的灯,两人围在躺在地上那个蠢贼身旁,齐昭一把扯下他脸上的面巾,是一张陌生的脸,两人都没见过。 “姐姐,他……怎么办?我们自己解决,还是……”齐昭正纠结要怎么处理他,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是附近的邻居,听到了他们这里传来的尖叫声,以为出了什么事,所以赶过来看看。 寒枝让齐昭别动他,自己去开门将邻居们引了进来,没有人会觉得一个半夜出现在别人家,身穿夜行衣的不是贼。 邻居们纷纷自告奋勇说要去替他们报官,然后几清壮年就直接将人抬走了,只是此时官府不当值,所以从众人只好先把那贼找个地方关起来,到第二天再去报官。 第95章 笑料 待邻居们将那贼人抬走,两人关上院门,站在院子里,寒枝与齐昭相视一笑。 “咱们昭昭当贼可比这贼强多了。”齐昭知道她是在揶揄自己,“姐姐!我那不是当贼!我那是……” 说到这寒枝突然想起来,他那个时候好像是去杀谢南安的,寒枝也接过他的任务,自然知道这个任务的危险程度,齐昭怎么会接那个任务? 寒枝唇角忽然没了笑意,她看着齐昭正色道:“昭昭!你怎么会去杀谢南安?还是一个人去的?” “嗯?啊!这个任务是别人转手卖给我的!他说就是个小任务,我才买的!花了我十两银子呢!”说起这个齐昭愤愤不平,越想越气,他也是来到京城才发现当初要杀的那个谢南安,居然是镇南王世子! 关于他的任务我危险的很,之前那个混蛋就是看的不清楚这些,所以才卖给他,白白糟蹋了自己的十两银子,十两啊!能买好多东西呢!还有那个卖假药的……诶?好像不是卖假药,姐姐是毒师,所以那迷药对她没用,还好后来没找到那个游方大夫,万一自己真把他摊子砸了,那他不就太冤了。 嘿嘿!姐姐真厉害! 寒枝眼睛微眯,一道寒光闪过,只是她语气听不出任何寒意:“谁卖给你的?” “唉!姐姐别在意,都不是什么厉害的人,估计现在死了也不一定。”齐昭摆了摆手,也没太在意那人,只是可惜自己的小钱钱。 “若是死了,也算是便宜他了。只是你,长点心眼,什么人都能骗得了你。”寒枝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没好气的说道。 “知道了,姐姐!”寒枝看着他笑的有些傻兮兮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让他早点回去休息,毕竟明天还得早起去处理一下那个蠢的要死的贼的事。 齐昭打了个哈欠,跟寒枝摆了摆手,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回去了,“哈~那姐姐你也早点睡,祝姐姐安眠!” 寒枝也回到自己的房间,熄了灯,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两人都醒得很早,寒枝照例浇了浇花,将昨日的药材摆好,就带着齐昭出门了,身为当事人,被贼光顾的受害者,虽然其他的邻居自高奋勇要替他们做个见证去报官,但寒枝和齐昭自然得跟去。 到巷子口,几位邻居将昨夜绑着的蠢贼带了出来,那蠢贼此时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那夜行衣上星星点点沾染着不知名的东西。 人一带来,空气里就飘散着一股臭味,众人纷纷捂着鼻子,“哟!你们昨晚这是把人关哪呢?怎么一股猪粪味哟!” “这还能关哪呢!可不就是在猪圈吗?” “哈哈哈,这种人就该把他关在猪圈里,敢做坏事,就得让他吃个教训!” “哎呦!快走吧快走吧!他身上也太臭了。没让他吃个教训,倒快要把我们臭死了!” “是啊!是啊!快送到官府去!” 一行人一时都不想碰他,还是齐昭养了个法子,在那蠢贼身上架了根棍子,几人才一左一右拖着那根棍子,捏着鼻子,将那贼送到官府去了,一路上浩浩荡荡,不少人都看见了。 都好奇上前询问是怎么回事?一些邻居乐颠颠的告诉他们昨夜发生的事情,十传十,百传百,不过多时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有个蠢贼,半夜去人家家里偷东西,却被主人家撞见,然后他当场吓晕过去。 送至官府,寒枝与齐昭讲明了原委,众人也纷纷说自己可以作证,惊堂木一拍,那蠢贼收押,被关进大牢。 众人皆大欢喜,一时间这件事就成了人们酒足饭饱后的笑料,且广为流传,连坊间说书的,也都有在说这个,后来甚至也有小贼向官府自首,就是为了进去看看自己这蠢的无可救药的同行,究竟是何许人也?顺便嘲讽一波。 于是,继“蠢贼半夜偷盗,却遭主人吓晕”这一笑料之后,又给大家增添另一个笑料,“又一小贼自投罗网,只为嘲讽同行一句。”不过这是后话。 回去之后,寒枝买了点心叫上齐昭,给那些帮忙的邻居挨家挨户送了去,一直忙到中午,寒枝今天也没空做饭了,于是两人索性出去吃。 很久没去食为天,齐昭还怪想念那里的菜色,于是提议就去那里吃饭,寒枝当然没意见,反正她不挑。 二人去了食为天,一见到二人,那小二很是热情,“两位客官许久没来了呀!今个儿看看吃点什么?我们这上新菜了!两位要不要尝尝?” 二人就在大堂找了个空位坐下,照小二的推荐,点了两道新菜,又各自点了一道喜欢的菜,再加上一碗汤,也就可以了。 “好嘞,客官稍坐,马上就来。”小二记下,先给他们上了壶茶,然后朝着后厨去了。 二人喝着茶,忽然就听见周围有议论声,正好说的就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齐昭和寒枝相视一笑,静静听着他们说话,等着饭菜上来。 不多时,他们这桌炒好的菜就一一上来了,寒枝先盛了一碗汤递给他,接着也给自己盛了半碗,齐昭咕噜咕噜几口下肚,就开始吃饭。 寒枝慢慢喝完那碗汤,也给自己装了一碗饭,她动作慢条斯理,虽然不算很优雅,但也不难看,而齐昭端起碗就夸夸往嘴里送,看的寒枝嘴角一抽,他这么一副再不吃就要饿死了的感觉,不会让别人觉得自己不给他饭吃吧!“你慢点吃!” 齐昭囫囵咽下一口,才开口道:“姐姐!我快饿死了!我今天早上都没吃饭!” “哦!抱歉,是姐姐忘了!”寒枝才想起来,今天早上为了早点解决那个蠢贼的事情,于是早早就出门了,虽然还是没有那些邻居起得早,所以根本没有出去买菜和早饭,记得给花浇水了,齐昭根本没吃,他自己也没提这件事,寒枝也不怎么觉得饿,所以压根一点没想起来,就这么让他饿了一个早上。 寒枝尴尬一笑,伸手给他夹了几道菜,“来,昭昭,多吃点!” 齐昭嘴里含着饭菜,含糊不清,“谢谢姐姐!” “没事!”寒枝只是笑笑。 第96章 嚣张至极 等齐昭吃完饭放下碗筷,寒枝也放下茶杯,看着几个吃的干干净净的碗,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叫来小二结账,然后两人才慢悠悠的在街上闲逛,准备一路逛回家。 只是连下几天的雨,两人已经几天都没有上街逛逛了,本来想着就趁现在好好逛逛,可是不下雨时,太阳有些大,天气燥热,两人只好不想在外面多待。 于是还是回了家,走到巷子里,齐昭就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喟叹:“啊~还是这里舒服,巷子里可比外面凉快多了,快回家,快回家!我我的眼皮已经要睁不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越接近家门越觉得困,没到家门口呢,就觉得脑袋晕乎乎的,眼皮都在打架。齐昭迈着两条大长腿,噔噔噔往前跑去。 寒枝跟着他身后,无奈一笑,忽然她脚步一顿,神色一凛,迅速向身后看去,来人一身黑色短打,怀里抱着一把剑,眼神直直的盯着她,眼里似乎有无尽的热意。 寒枝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记起来他是那天守在画舫外的那个人,这人自己之前没见过,应该是隗弗或者是谯笪找来的人,忽的展颜一笑,“你主子是谁?找我有事吗?” “是我找你。”那人目光灼灼,紧盯着寒枝不放。 寒枝眨了眨眼,这是在回忆里搜寻着什么?只是想了半天,她还是觉得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你找我?我们应该不认识吧?” “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就够了,二十三,我是来挑战你的!”说着他就抛出一个令牌,寒枝抬手接过,看了一眼上面的序号,“二十八!” 寒枝随手又将令牌抛了回去,笑的和善,“这个数字我不喜欢,我不想要!”说完转身就走。 那人接住令牌,站在原地蒙了半天,忽然反应过来,嗤笑一声,“果然如他所说,嚣张至极。”看着寒枝转身离开的背影,他也不急着去追,他有很多时间等着她接受他的挑战。 刚刚转过巷口,寒枝又撞上了回来找她的齐昭,“姐姐你怎么还没回来?” 寒枝挑挑眉,“你不是困了吗?怎么还不去睡觉?” “我见你一直没回来,所以来看看。”见他一脸迷迷瞪瞪的样子,寒枝失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走吧,走吧!耽误你睡午觉了,真是不该。” 两人回到梨院,齐昭回了自己的屋子,真是沾床就睡,不知道了,还以为中午的饭菜下药了。 寒枝先去翻了翻她架子上的药材,想起厨房还有昨天摘的蘑菇,于是去把它处理了一下,而后洗了洗手,回到她的屋子换上她的睡衣,将换下来的衣服放进木盆里,涂上洗衣服专用的肥皂团,将衣服搓洗干净,直至无油腻味,然后晾晒起来,做完这一切,她才伸了个懒腰,完了又打了个哈欠,然后回到屋子里躺上床梦周公去了。 食为天的饭菜的确好吃,但是气味也挺重,一身衣服全是饭菜的气味,感觉都熏入味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半个多时辰后的事了,寒枝睁着眼睛躺在床上醒了醒神,直到彻底清醒,才翻身坐了起来。 寒枝换了身衣服,煮了一壶茶,坐在茶桌边开始看书。 没过一会儿,齐昭也醒了,寒枝听见他起床时,嘤嘤嗡嗡的动静了,忽然有人敲门,寒枝让外面望了望,正准备起身去开门。 “我去,我去!”齐昭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噔噔噔跑向院门口。开了门发现是之前定好的衣服做好了,齐昭将衣服拿了回去,那送衣服的人还在院外等着,寒枝叫她进来坐着,给她倒了杯茶。 又叫齐昭一件一件都试过了,发现都没有什么问题,就叫他收起来了,然后拿出剩下的衣服钱,给她带回去。 齐昭身上最后试的一件,寒枝就让他索性不要换下来,顺便将今天穿的那件衣服去洗了。 又有新衣服穿的齐昭,开心的很,乐颠颠的拿着换下来的衣服就去井旁边洗了。 寒枝则继续坐回去看书,洗完衣服的齐昭好跑进寒枝的屋子里,一屁股在她对面的蒲团上坐下,然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本书来,翻开一页,又想到什么似的,又风风火火的跑出了屋子,再回来时,手里端着一碟果脯,一碟干果,然后继续在原地坐下。 接着一边吃着零嘴,一边喝茶,手上不停的翻着页,时不时发出嘿嘿两声笑。 笑声之猥琐,听的寒枝看不下去书,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她紧紧皱着眉头,强忍着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寒枝一把按住他的翻页的手,拿起他那本书看了一眼,就是本话本子。 她合起书页,丢到一旁,看着眼前日渐圆润的脸,温柔一笑,“昭昭!来了这么久,姐姐似乎从来没有见你练过武呢!不如就今日,练一个给我看看!” “啊?”齐昭似乎有些懵逼,他确实是有一段时间没练过武了。 “啊什么?快去!”寒枝指的指院子里的那棵梨树,“折一根树枝,就当是剑了。” “哦!”齐昭乖乖的走到院子里,脚下一登石桌,抬手就折下一截树枝来,然后右手紧握着那截树枝,运用他的所学,开始挥舞起来。 寒枝观察了一会儿,伸手捏起桌上的一颗杏仁,指尖一弹,直直飞出,然后撞上他的手腕,齐昭只感觉手腕剧烈的一阵疼痛,那截树枝脱手而出。 “昭昭,你输了!”寒枝淡淡开口,齐昭捂着手腕,垂头丧气的走进了屋子,坐下,瘪着嘴半天没说话。 寒枝端起桌上的杯子,轻轻喝了一口,在看向齐昭,“怎么,不高兴了?” “姐姐!我是不是太弱了?”齐昭这时又想起涑玉当时的话,心里不免有些不得劲。 “是挺弱的。”寒枝毫不客气的说出这句话。 齐昭一时瞪大了眼睛,抬头看向她,他以为姐姐会安慰他的。 “既然知道自己弱,那就应该努力让自己变强,你那个时候不是说想要跟我比试?怎么如今不想了,昭昭!你懈怠了!”寒枝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看到没?这就是懈怠的后果!” 长高了,也长胖了! 第97章 练武 齐昭一时红了脸,嗫喏着说:“我长身体嘛!” “对啊!就是长身体,所以不止竖着长,还会横着长呢!”寒枝收回了手,撑在桌子上,支着下巴看他,“从明天开始,你以后每天早上在院子里扎马步,挥剑。今天再让你放松最后一天。” “是!”摸了摸自己脸,齐昭没好意思再说别的话,况且自己的武功真的很弱,刚刚姐姐随随便便那一下就将自己手里的树枝打落了。 “那姐姐,你能不能说说我刚刚……”齐昭又比划了两下,“有什么问题啊?” “底子还算不错,但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太慢了。”齐昭应该不是十步阁自小养出来的,十步阁有一套自己武功招式,从小就培养那些杀手练的就是那个,而齐昭他招式有些杂乱,看着像是将各种不同人的招式融合而成。 没有经过正统的教导,能到现在这个样子,也算是不错了,寒枝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走到衣柜那边,翻出一个包裹,在最底下拿出两本边角发黄的旧书,丢到齐昭怀里。 “以后练这个!这是齐……这是你父亲给我的,我也是照着这个练的。”齐老头毕竟是个毒师,其实武功不算太好,但他轻功很好,毒师嘛!下毒,万一人家中了毒起来还能杀他,那就跑嘛!飞快的跑! 之前说是齐老头他教寒枝武功,也就是这么个教法,丢两本书给她,让她自己看哈! “这是我爹的?姐姐也练这个!”齐昭双眼瞬间瞪大,连忙翻开书,细细看了起来,齐老头给的东西确实不错,齐昭看着也觉得是个好东西,一时投入进去了。 寒枝见他看的认真,倍感欣慰,复又在位置上坐下,不再看他,继续喝茶看书。 齐昭一边看着,一边比划着,翻了两页,就跑到外面,拿树枝开始练起来。 就这样,寒枝看着书,齐昭练着剑,直到齐昭的肚子咕咕叫的屋子里寒枝也听见了,寒枝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又是夕阳西沉的时候。 寒枝先去收起了衣服,还有晒干的药材,接着才去到厨房开始做饭,蘑菇再不吃就不新鲜了。所以今晚的餐桌上必有一碗鲜蘑,加上其他几道菜,又是一个光盘行动的晚餐。 吃完饭,收拾完碗筷,二人决定出去逛逛,随便消消食,华灯初上,皓月当空夜阑珊,南城的夜市一如既往的热闹,繁华的街道,拥挤的人潮,人声鼎沸,攘来熙往。 寒枝手上拿着一把长柄腰扇,时不时扇动两下,此时时辰尚早,空气中还有余热,人群涌动,燥意丝丝缕缕,再加上天气渐热,夜间也有蚊虫出没,拿着扇子既扇凉又驱蚊,两全其美。 两人穿梭在人群之中,寒枝只觉得今夜的人似乎格外的多,想着不如还是去拂衣坊坐坐,越往前走,越听见前面的人群在讨论着什么,寒枝和齐昭对视一眼,继续往前走去。 终于叫他们听清了,原来是有别的地方来的舞姬,说是要以舞会友,今夜就在拂衣坊,是要与那的舞娘斗舞呢!戌时才开始了,众人纷纷赶着去呢! 寒枝觉得挺有意思的,她看向齐昭,见他也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然眼前人头攒动,两人互看对方一眼,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心照不宣,脚下运气内力,如一阵风一般,瞬间消失在原地,不多时,就出现在了拂衣坊大堂里。 此时还未至戌时,却已经座无虚席了,二楼的栏杆处也站了不少人,身后还有许多人正在涌进来,齐昭拉着寒枝准备上二楼去,却听到楼上传来两道叫声:“寒枝!” “寒枝姑娘!”分别来自两边。 二人抬头望去,二楼一处栏杆处,站着几个人,是瞿笑君和赵如意他们,而另一道声音的来源是二楼另一边的一个包间打开的窗户里,虽然是许久不见的石头! 石头很开心的跟她招着手,见她看过来,石头又退到一边,露出他身后的几人,好巧不巧都是寒枝认识的人,一个谢南安还有大安的太子殿下赵玦,三皇子赵珹和关亦年。 关亦年也热情的跟他们招了招手,赵珹则点了点头,寒枝也回以一笑,然后带着齐昭上了楼,走到瞿笑君他们那里。 几人都跟他俩打过了招呼,寒枝想他们应该是没有发现对方的存在,赵如意往刚发出声音的那边看去,却只能看到半扇打开的窗户。“寒枝,刚才是谁在叫你啊?你们跟人约好啦?” 瞿笑君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寒枝,你们今天也是来看斗舞的吧!”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寒枝笑了笑,一起回答:“不曾与人约好,刚吃完饭出来消消食,正好听见这里有热闹可以看,所以才来的。”她话音一顿,转头看了那扇窗户一眼,有些犹豫。 荀子游看出了她的犹豫,开口问道:“可是什么熟人?是要与他们一起,只管去,或者我们陪你一起去。” “我与他们不算熟。”寒枝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接着又顿了顿,还是对着几人说道:“只是你们可要过去瞧瞧,都是你们认识的人。” 寒枝就是在犹豫这个,她不在意里面几个人的身份,但是对于这些人来说,有两个那可以算是……未来老板!在这种场合去见他们,不知道能不能松愉快的玩了? “我们都认识?”赵如意觉得京城里她认识人多了去了,这也不知道是谁啊! “那就一起呗!反正都是来看舞姬跳舞的!”柯遇和陈有期倒是一脸无所谓。“走吧走吧,我去看看是谁啊!” “认识更好啊!正好没有包间了,我们去蹭个位置!”人勾肩搭背的就往那边去了,其他人也跟上,刚走到那窗户口,两个人就僵在原地,机械一般转过脑袋,朝着还未过来的几人摇头。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说你们两个干嘛呢?!”荀子游长腿一跨,到两人身边,揽住两个人的肩膀。脸上的笑,在看到房间里的人时,忽然就僵住了。 第98章 观舞 然后立刻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三皇子。”见陈有期和柯遇两人还呆呆的不动,左右手分别开弓,将两人的脑袋一把按下。两人这才回过神来,“见过太子殿下,三皇子!” 就在一旁的的窗户后,还未走到前面的赵如意和瞿笑君两人,脚步一顿,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交流着,似乎在纠结着要不要跑路,就在两人点头确定对方的想法和自己一样的时。 还没转过身,旁边的那扇窗户就被完全推开,两个人就这样暴露在房间里面的人的视野里。 寒枝意外的和里面坐着的谢南安视线对上了,她微微一笑,而后移开视线,谢南安则继续看着她,目光里似乎带着些说不清的东西。 一旁的齐昭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寒枝身前,挡住了他的目光,并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看看看!谁让他盯着姐姐看的,不许看! 见到齐昭的动作,寒枝低声一笑,并未在意。 “如意这是要去哪儿啊?”赵玦笑眯眯的开口问道。 几人赶紧行礼,赵如意讪讪笑道:“呵呵,没去哪啊,不是要开始表演了吗?!去看表演啊!”对于这个太子表哥,她也不是讨厌他,但她总觉得在跟他待在一起,就浑身不舒服,尤其这个人笑的时候,她感觉不到温度,比那个冷着脸的三皇子表哥都要冷。 “既然都遇上了,不如就进来坐着一起看,这里视野好,正好能看到楼下的表演。”赵玦依旧态度温和,嘴角含笑。 “太子殿下,这就不必了吧,我们吵得很,打扰你们看表演就不好了。”赵如意给荀子游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快说些什么? 接到来自妹妹的讯号,荀子游急忙开口。“啊!是啊!太子殿下,我们这么多人,都在这个包间里也太挤了,不如就让我们在外边看,也不打扰你们。”他也不想跟他们一起啊!谁喜欢跟他们一起看啊!怪尴尬的! 此时腾的一声,是凳子摩擦过地面的声音,赵珹站了起来,“那就一起去外面看吧!”接着也不等赵玦回答,直接就走了出去,关亦年对着两人一拱手,也紧跟着出去了。 对于赵珹这毫不客气的行为,谢南安皱了皱眉,也看着赵玦,赵玦回看了他一眼,失笑摇摇头,似乎并不介意。“既然都不愿意进来,那就走吧!我们也出去热闹!”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荀子游看着呆呆的、不争气的两人,摇了摇头,拉上他们两走到栏杆边上,刚才他们的位置已经有别人在了,所以几人只能在原地,不过好在这里的视野确实不错。 所有人排成一排,站在栏杆边上,看着底下的舞台。 此时鼓声渐响,有一曼妙美人,一身白墨渐变,似乎将一幅水墨画穿在了身上,青丝如墨染,手中与衣服同色的扇子飘逸,仙气飘飘。 此时似有雾气升腾,如梦如幻,台上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玉手,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 乐声清泠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众人好似看了一场舞,又好似看了一幅画,舞毕,台上烟雾散去,众人才回过神来,纷纷鼓掌叫好。 接着是一段轻快的乐声,鼓点阵阵,似有些俏皮之意,美人步履轻盈,盈盈笑着,扭动着腰肢上台,叫人看了看了内心雀跃。 这是一段绿腰舞,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最后美人莲臂轻抬,指做兰花,停在空中,回眸一笑百媚生,不知带走多少看客的魂。 接着以击鼓三声为号,舞蹈开场,又有舞女穿着五色绣罗的宽袍,头戴胡帽,帽上有金铃,腰系饰银腰带,随后以鼓声为节奏,美人舞姿变化丰富,既刚健明快,又婀娜俏丽。动作明快,旋转迅速,同时,眼波流转,眉目传情。 舞袖时而低垂,时而翘起,即所谓:“翘袖中繁鼓”、“长袖入华裀”了。快速复杂的踏舞,使她佩戴的金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叮铃铃~叮铃铃~好不动听,台下看客纷纷惊叹她的舞姿的轻盈柔软。 尤其最后舞蹈以一个深下腰的动作结束,台下众人无不发出喝彩,掌声雷动。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支舞了。 乐声起,舞者缓缓上台。 来人裙色如虹,身上披的丝帔如飞云流霞,佩着黄金装嵌璎珞珠串,响声泠泠,清脆悦耳;秀发梳成双鬟,头上饰金嵌的珠花,舞姿轻盈柔美,进退飘忽,长袖翩翩似弱柳扶风,裙裾轻曳像缭绕流云,饰羽毛的舞装随双臂挥动,如鸾凤展翅。 一开始就是传统的舞姿“小垂手”,“小垂手”是指舞者在舞蹈表演中手臂自然下垂;接着随着曲声更进一步,众人发现又融入了西域舞蹈“胡旋舞”的经典动作“旋转如风”,整个舞蹈动作中旋转多、速度急,但整体的舞蹈动作轻盈柔美、飘飘欲仙。 同时,还十分讲究腰部动作的运用,以腰为轴心进行舞蹈,虽然舞蹈整体的舞姿轻盈,但其十分注重腰部的力量和动作;加上手部的绕腕动作,绕腕时手指松弛呈自然手型,轻柔的转换,没有翘腕弹腕那种使劲的感觉,舞者的双手总是自然地从眉梢高处绕腕经过,同时肩部伴有非常细微的抖动,手臂并没有伸展的很高,而是一种张弛有度,流露出自然的风格韵味。 传统舞姿的柔媚、典雅与西域舞风的俏丽、明朗相交,既保持了传统舞蹈的神韵,又融合了外来风情。通过刚柔、强弱、急缓动律的变化对比,创造出独特的形式美。 翾风回雪、羽衣蹁跹,身姿轻盈,如朵朵浮云,艳丽容貌,如盛开牡丹,回眸一笑千娇百媚千娇……是霓裳羽衣舞! 第99章 那又如何 全场都安静下来,呆呆看着台上的舞者,随着音乐舞动身姿,直到最后一个动作结束,台下都安静的可怕,不知是谁?忽然鼓掌,才引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久久未能停下。 寒枝觉得毫不意外,今日的胜者一定是最后跳这《霓裳羽衣舞》的舞者了。本来压轴之舞就极占便宜,更何况又是这样一支舞,美轮美奂,令人流连忘返。 所有舞蹈结束,几位舞者都上了台,旻娘宣布可以进行投票环节了,接着就有小厮和婢女们托着托盘,走到看客们面前,一个一个在纸上写上所有人心中的第一。 接着收到旻娘面前,再由她一一唱票。果不其然,最后的胜者,就是压轴的那位舞者,唤作金娘,也正正好就是拂衣坊的人。 来比试的舞娘,每一个都得了奖励,尤其是金娘,并且自今夜起,她身价倍增,许多地方邀请争相她去跳舞。 看完比赛,台下看客们全都散了,只是二楼栏杆处的几人,暂时还没走,因为太子殿下没发话,他们还不敢离开。 不过也不急,先等底下的人散去,再走也不迟。几人等了一会儿,等四周都安静下来,楼下没几个人了。 陈有期和柯遇两人已经不在了,应该是趁他们看歌舞的时候,偷偷溜走了,荀子游只能暗道一声不讲义气,但是人都跑了也没办法,下次见到他们,哼! 陈有期&柯遇:不是兄弟们不讲义气,而太子殿下在这,还有一个冷着脸的三皇子,他们实在没有心思看的下去歌舞表演,他们俩就是个没出息的纨绔嘛!所以只好风紧扯呼! “底下人已散了,现在并不拥挤,不如我们也走吧!”赵如意看着刚才还座无虚席的大堂此时已经空空荡荡的样子,扯着荀子游的袖子喊道。 荀子先游轻轻拍下她的手,这才开口问道:“太子殿下是要继续在这?那我们就先走了。” “就这么不想跟我一起待着?”赵玦目光含笑,似乎只是随口玩笑一问。 “怎么会!太子殿下多虑了,我们几个一惯爱玩,只是想着再出去逛逛。”荀子游脸色微变,急忙解释道。 赵如意也频频点头,“是啊!是啊!这里都没人了,我们喜欢热闹,只是想出去逛逛!” “是吗?那就去吧!”忽然他话音一转:“只是,这位寒枝姑娘,可否留下来一叙啊!” 众人皆一愣,纷纷有些紧张,寒枝自己也是有些懵然,齐昭目光一凛,看向赵玦,寒枝按住他的胳膊,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抚。 “太子殿下找寒枝是有什么事吗?”谁也没料到瞿笑君会突然开口,她伸手抓住寒枝的手,身子微微挡在她身前,看向赵玦。 看着众人的表现,赵玦似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哈哈,你们不用担心,本宫只是想感谢她当初救了南安,不过没想到寒枝姑娘似乎人缘不错啊~这些人都很是为你紧张。” “当不起太子殿下的感谢,况且我刚来京城的时候,已经收过镇南王妃的谢礼了,这件事我与谢世子早就两清了。”当然就这一件,别的事可还没有清。 赵玦转头看向谢南安,“哦~南安,是吗?” 谢南安收回看着寒枝的目光,对着赵玦点点头,“寒枝说的不错,确实是送了礼。”不过谢礼是谢礼,两清自然是不可能两清的。 “那便罢了!省的我再留下你,倒要惹得他们紧张了。”赵玦依旧带着笑,看上去一副很是亲和的样子。 见他不再说什么,几人纷纷告退离开,出了拂衣坊,赵如意和瞿笑君纷纷舒了一口气,见对方也如此,两人相视一笑,荀子游见到她们俩这样,不由的失笑。“这么紧张?” “你不紧张!”赵如意没好气的回怼。 瞿笑君也呛声:“是啊!那可是太子殿下,哪怕他笑咪咪的,他也是太子殿下!哪有人见他不紧张的!”嗯?好像还真有。 几人的目光,突然歘的转向寒枝,动作统一,摩挲着下巴,“怎么我看你好像不紧张?” “为何要紧张?”寒枝浅浅一笑,抬眸看向几人。 “他可是太子啊!” “嗯。” “当今的储君啊!” “我知道。” “未来的陛下啊!” “那又如何?” 几人不可置信的对视着,“她说‘那又如何?’!!” 荀子游走到一旁的齐昭身边,清咳两声,降低声音:“咳咳,齐昭啊!你姐姐该不会是紧张过度?已经开始说胡话了吧!” “你才会说胡话呢!”齐昭双手环在胸前,别过头去不看他。 瞿笑君和赵如意对视一眼,突然开始思考起来,半晌,两人才道:“是啊!那又如何!” 赵如意扬起脑袋,双手叉着腰,“我舅舅是陛下,我娘是长公主!我是郡主!我哥是乐逸侯!他是太子,那又如何?” 瞿笑君昂起下巴,跟她同款叉腰,“我祖母是昭瑛将军,我爹是是英国公,我家几代镇守北疆,各个都是上过战场的,更何况,先帝有令,不收回我家执掌北疆的兵权。他是太子,那又如何?” 荀子游嘴角一抽,虽然他们俩说的没错,但是仔细想想,也确实没错哈!那又如何! 不过几人又看向寒枝二人,他们这么拽都是有靠山的,他们姐弟俩怎么也这么拽呀?不成,有什么隐藏身份不成?该不会是某国的公主和皇子吧! 他们这么想,也就这么问的寒枝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你们未免想太多了吧!我只是觉得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日理万机,且不是说他仁爱君子、贤声远达、最是亲近百姓吗?应该不会在意我这么个小人物罢了。” 荀子游小心凑到她身边,放低声音:“话都是这么说的,但是,寒枝姑娘你还是得小心点,不管外面传的如何,他……可是太子殿下!”最后四个字,语声颇重。 “就是嘛!毕竟这些上位者,都喜欢好名声,是真是假,可不得而知啊!”瞿笑君也凑过来小声嘀咕。 赵如意也走到寒枝面前:“对啊!对啊!你看那谢南安嘛!他就是个例子啊,明明在外面是一副谦谦君子,端方温柔的模样,可他背地里就是不一样嘛!你看他怎么对徐宁香就知道了。” 五个人围成一个圈,在大街上,交头接耳,隐隐成为一道奇观,颇为好笑。 第100章 做蛋糕 感受到周围的视线,寒枝轻咳一声,打断了众人的叽叽呱呱的谈论,也是提醒他们还在大街上呢,几人也才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当猴子看。 接着响起一片咳嗽声:“咳!” “咳咳!”“咳咳咳!” 然后假装无事发生。 寒枝微微一笑看向几人,眼神询问,“时候不早了,也该回去了吧!” “是啊!是啊!你看这个天真黑呀!” “哎呀,你看这个月亮这么大!” “哈哈,哈!” …… 寒枝一时无语。 荀子游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在干什么?他这才好像反应过来,“好了好了,也是该回去了!那我们这就走了,你和齐昭也注意安全。” “寒枝下次见啊!”赵如意和瞿笑君也和她摆摆手。 寒枝也微笑摆手,看着几人转身离开,坐上马车,朝着更繁华的西城而去。也带着齐昭转身,向着跟他们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穿过熙攘的人群,和热闹的街市背道而驰,随着耳畔声音越来越小,光越来越少,两人行至杨柳巷,巷子里没有灯,乌黑一片,远远的市井灯火照不进漆黑的深巷中。 二人在夜色中摸索着前行,直到转角的院子,他们推开院门,月色入户,院子里的梨树枝头挂着一盏灯笼,是齐昭出门前点的,寒枝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齐昭咧嘴一笑,寒枝抬手取下那盏灯笼,拿在手里,昏黄的灯光,并不算多亮,仅仅只能照亮这一个小角落。 寒枝提着灯,拉着齐昭,先去他房间将烛火点燃,接着又去自己的房间点燃了烛火,最后二人去厨房,烧水准备洗澡。 寒枝又将那盏灯笼挂回了梨树枝头,复看向院子的时候,此时整个院子都亮堂堂的。 等他们烧完水,各自回去洗漱完,就上床休息了,天色已晚,月亮也在一点点的偏移位置。 夜深静卧百虫绝,清月出岭光入扉。院里烛火全息,只留下梨树枝头的那盏灯笼,彻夜不息,直至天明。 月落参横,坠兔收光。 天光大白,山间云雾缭绕,此时太阳还未升起,清晨的空气甚是怡人。寒枝懒懒的伸了个懒腰,走到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听见齐昭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于是她也回屋换完衣服,洗漱完,去院子里。熄灭了那盏灯笼。 齐昭很听话的起了个大早,洗漱完就在院子里扎起了马步,寒枝满意的点点头,浇完花,拿上菜篮子出门买菜和早点了。 寒枝难得不想照例买那些早点,又换了些地方,挑了一些不同的东西,也让齐昭换口味。买完菜之后,又买了一些面粉鸡蛋和和水果,又到上次那个卖牛乳的地方,买了一些牛乳,准备待会儿做个蛋糕尝尝。 一次大采购完毕! 寒枝左一袋又一袋的提着东西回了梨院,将早点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喊齐昭吃饭,然后将其他东西搬进了厨房,待会儿再一一处理。 “昭昭吃吃看,今日我特地换了几个地方买的早点,想让你换换口味,尝尝味道如何?”这几家店的早点,原先她也没买过,所以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权当试试水,万一不好吃,下次不买了。 今天的主食也不是粥,而是豆腐脑,怕他都不够吃,寒枝特意多买了一碗,刚好两种味道,一种甜的加糖的,一种咸的浇卤汁的。 很意外,他居然都喜欢,其他的早点也有不喜欢的,但他一个都没浪费,全吃了。 吃完之后,齐昭还是主动收拾完碗筷、桌子,然后才继续去扎马步。 寒枝则回到厨房开始研究起她的面包胚应该怎么做来了,没有烤箱,也没有电饭锅,那她只能上锅蒸了。 她先把该洗的洗了,该准备的准备好。然后开始解决面粉的问题,由普通面粉转为低筋面粉,把面粉上锅蒸熟,不沾水汽就行。 蛋黄,牛乳,低筋面粉,油……啊!没有油!做蛋糕需要那种无色无味玉米油,但是这里没有这种东西,现在炒菜用的大多是猪油。所以她干脆不放了,反正也不是没有油就做不出来。搅拌~搅拌~ 再就是最费手的打蛋清,没有打蛋器就能费手,蛋清加糖,然后寒枝吸一口气,拿着筷子在碗里疯狂搅拌,加糖,疯狂搅拌,再加糖,再疯狂搅拌!!! 然后蛋黄糊糊和蛋清糊糊倒在一起,轻轻翻拌,然后盖个碗,上锅蒸! 趁着的蒸面包胚的时间,她开始研究外面那层奶油。 …… 研究了半天她发现,好像实在做不了,能做他的东西一点都没有。于是她果断放弃,就这样吧,也不是不能吃。 至于剩下的牛乳,干脆煮个牛乳茶就算了,低配版牛乳茶,废土风蛋糕。 面包胚还要蒸上一段时间,她煮又了壶茶,切了一盘桃子一起端了出去,坐在院子里看着齐昭扎马步,她用一旁的叉子插起一块桃瓣,往嘴里送去,看起来确实是太久没练了,中间还吃了个早饭,这会儿子看着又站不住了。 其实从吃完饭到现在,还不到半个时辰。再加上从早上起来他吃早饭之前的半个时辰,拢共不超过一个时辰。不过他到底是太久没这样练过,寒枝不能让他一下练太久,“昭昭,起来休息会儿吧!” 齐昭回到石桌前坐下,寒枝给他倒了一杯茶,他大口喝完,又接着倒第二杯,寒枝将面前的那盘桃子向他推了推,“吃块桃子吧!挺甜的。” “谢谢姐姐!”齐昭用叉子叉了一块先递到寒枝面前,“姐姐,给!” “谢谢昭昭。”寒枝面上瞬间扬起笑意,抬手接过叉子,轻轻咬了一口,接着两口吃完,将叉子放了回去。 她又想起刚刚的桃核,种下去能不能长出桃树来?她去厨房找出那两个桃核,在花丛附近找了个稍稍大一点的空地,挖了个坑将桃核埋了下去,她也没种过树,不知道能不能活,如果能活的话,说不定以后就有桃花看,有桃子吃了。 说起桃子,她又想起了梨子,她转头看向那棵梨树,已经过了花季,什么时候结果子呢? 第101章 学会做菜了 又坐了一会儿,齐昭忽然鼻子嗅嗅嗅的,“姐姐,你厨房里是在做什么东西吗?”寒枝想起她的面包胚还在锅上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啊,是!应该快好了,我去看看。”顺手带上那个空盘子,进了厨房。齐昭也一路嗅嗅嗅着跟进了厨房。 寒枝看过了蒸锅里的面包胚,果然蒸的不错,接着放凉,等凉透了再取出来就行。 齐昭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碗里的东西看,又伸手戳了两下,“姐姐这也是什么糕点吗?之前似乎没见过。” “嗯,这个是……蛋糕!”寒枝点点头。 “蛋糕?用鸡蛋做出来的糕点?那不就是鸡蛋糕?”齐昭又伸手戳了戳,软乎乎的,“我吃过鸡蛋糕啊,也跟这个不一样啊!” “做法不一样,做出来的当然也不一样。”见他又要去戳它,寒枝一把拍下他的手,“别玩!” 齐昭撇了撇嘴,“哦~” “去,给我折菜去!”寒枝指着地上那一堆菜,对齐昭摆摆手,自己开始收拾锅。 “好嘞!”齐昭屁颠屁颠跑到那一堆菜面前,拿过一把小椅子坐下,伸手抓起一把菜开始处理起来,接着他眼睛一转,“姐姐,今天让我也试试吧!” 听见这话,寒枝回过神看着他,眼神打量,手里拿着一把大勺,横在手上敲了敲,好像是在思考,“好啊!” “好耶!”齐昭嘴角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很开心继续择菜。 折完菜,洗净,切好,一切准备就绪,齐昭戴上围裙,站在灶台前,手里握着大勺,严阵以待。 看着他这副严肃的样子,寒枝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还需要,我再跟你讲一遍顺序吗?” “不用!不用!我已经耳熟于心了。”齐昭自信点点头。 “好吧~那就开始吧!”寒枝也不多话,走到一旁,准备给他打下手,顺便也小心着,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 齐昭几乎是按照寒枝以往的炒菜步骤,一步一步,但是炒菜的时间还是不一样的,放的油盐酱醋的量也是不太一样的,寒枝适当的给他添油加醋,加盐加糖。 不过也很让寒枝意外,因为没有意外,等所有菜都端上桌时,发现虽然卖相不太好,但其实味道还是不错的,齐昭信心大增,决定晚上还要做! 等两人吃完饭,寒枝看着依旧光光的碗碟满意点点,站起身来开始收拾桌子“既然你今天做饭,那就我来洗碗吧!” 齐昭伸手拦住了她,又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围裙,“反正还没脱围裙呢,还是我来洗吧!再说了,姐姐的手那么好看,可别弄丑了!” 寒枝挑挑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倒也没有拒绝。“谢谢昭昭,昭昭真乖!” 等两人从厨房出来,寒枝回了房间坐着,依旧是一张茶桌,两个蒲团,一盏清茶,两个瓷杯,两本书,寒枝依旧看着医书,只是齐昭看的书从画本子变成了剑谱。 约摸两刻钟的时间,齐昭困意袭来,打着哈欠回了他的屋子,寒枝继续看书喝茶,等她有倦意时,便依旧躺回美人榻上小憩。 三三两两蝉鸣声,倒也不算聒噪,温热的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夏天固有的味道。 寒枝只是浅眠了一会儿,就醒了过来,外面日头渐渐大了,温度也渐渐升高,想起之前晒干的药材还没处理好,于是趁现在慢慢处理,该切小块的切小块,该磨粉的磨粉,能做的药或者毒都给它做了。 寒枝在屋子里叮零哐啷杵着药的时候,齐昭也醒了在院子里呼咻呼咻的挥着剑。两人互不干扰,声音倒是意外的和谐。 良久,屋子里的声音停下了,寒枝想起厨房的面包胚还没处理,她的蛋糕大业还没做完,就先放下手里的药材,转身投入厨房。 反正没有奶油,在就只能简简单单做个水果面包了,洗好水果,切好小丁,把面包切成一层一层的,然后一层面包,一层水果就这样铺完,将将就就,就算完成。 还有牛乳茶更好煮了,要多余的配料,干脆把白糖换成红糖,说不定更味道更丰富一些。 等牛乳茶也煮的差不多,寒枝先将蛋糕端出去,放在梨树下的石桌上,齐昭早已经迫不及待去洗了手,窜到进厨房里,“姐姐,我来帮忙。” 寒枝让他拿了碗,碟子和吃水果的叉子,然后将煮好的牛乳茶,拿一个大茶壶装好了提到院子里坐下。 齐昭摆好餐具,寒枝掏出一把匕首,齐昭愣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姐姐,这是……” 只见寒枝拔出匕首就朝着蛋糕切去,齐昭瞬间松了一口气,吓他一跳。 见他松了一口气,寒枝失笑,“你以为我要干什么?”本来她想用菜刀的,但是觉得实在不好看,还是用匕首了,反正也是干净的。 “嘿嘿,没什么。”齐昭拎起一旁的茶壶给她们各自倒了一碗牛乳茶,然后等着她手里的蛋糕。 寒枝切好第一块先递给齐昭,齐昭接过立刻开吃,“怎么样?” 齐昭狂点头,“嗯嗯嗯!好吃!” 寒枝满意了,切了一块给自己,尝了一口,缺了点味道,而且没有奶油,就是单纯的面包,不过也将就了。 两人一口蛋糕,一口牛乳茶,吃完了这顿下午茶,面包做的不大,但又有水果,又有牛乳茶的,还是挺饱的,寒枝只吃了一块,就回屋继续处理那些药材。 等齐昭慢慢吃完之后,又顺便收拾了碗碟,然后去寒枝的屋里看看她在干什么?顺便休息了一会儿,才继续回到院子里练剑。 又是叮咚叮咚的杵药声伴着歘啊歘啊的破空声,两人就这样消磨一个下午的时间…… 蝉鸣声愈发多起来,还有池塘的蛙鸣,各种虫子的叫声,在往后的日子里越来越多,越来越响。 接下去的时间,齐昭每天早上都早起扎马步,下午练剑,风雨无阻,一刻不歇……如此过去一个月,而这一个月的时间也足以让他有所进步了。 第102章 中元节 今日是中元节,寒枝和齐昭早早就备好了香烛、黄纸还有河灯和孔明灯,摆供桌,挂纸灯。这些东西都是给齐老头准备的,河灯和孔明灯也是他们自己做的,齐昭在上面写了好多好多话,说是要告诉他自己过得很好。 晚上,陛下御东华门楼,召近臣宴饮,赏灯,夜分而罢。 寒枝和齐昭带着东西出了门,今日的街道之上,依旧热闹无比,只是不是平常的那种热闹,人们在街道两旁设香案,祭先祖,敬鬼神,又点香烛,烧黄纸,放孔明灯。 护城河上,二鼓以前,人声鼓吹,如沸如撼,如魇如呓,如聋如哑,大船小船一齐凑岸,一无所见,止见篙击篙,舟触舟,肩摩肩,面看面而已。 无数河灯都漂在护城河上,点亮了一片,宛若星河。 寒枝遥遥望去,烛火摇晃,香灰弥漫,随着火光与夜风飘向远方,就恍若一条由思念铸成的长河,跨越阴阳的界限,传达至他们日思夜想的人身边。 小时候,大人哄小孩的时候就会说,若是思念亲人,就抬头看看天上,他们只是变成了天上的星星,会在一直那里看着你。若正如他们所说,那么,此时此刻在大地上燃起的点点火光,或许就是在就说着他们的想念,是在告诉他们:我们,从未遗忘你。 寒枝带着齐昭做完了这一切,看着他似乎心情郁郁的样子,寒枝决定带他去干一件大事。 “姐姐,我们来这干什么?你找旻娘有事吗?”看着今天格外冷清的拂衣坊,齐昭不解的问着。 “我没事找她。”寒枝笑吟吟的开口。 齐昭还是疑惑,“那你是来看歌舞的?可是今天,你看这么冷清,应该也没有歌舞表演吧?” “我也不是来看歌舞的。”寒枝打量着四周,没什么人在,正好,她叫了一个小厮过来,低声耳语了几句。 那小厮似有些诧异,但还是去办了。 寒枝拉着齐昭在一桌前坐下,等着小厮回来,“姐姐,我们到底来干嘛?”没有听见姐姐刚才跟那小厮说了什么,只是觉得她神神秘秘的样子。 寒枝但笑不语。 不一会儿,小厮先是端着几道小菜上来了,“姐姐,我们来这吃饭?可我们不是吃过晚饭吗?而且……而且就这几道菜会不会太寒酸了一点?看着也不像是下饭的,倒像是……” 齐昭犹豫了一会才道:“下酒菜?” “下酒菜!”寒枝打了个响指,指尖向后指去,示意他看向后面,还是刚才那个小厮,此时正端着酒向他们走来。 小厮将一壶壶酒摆上桌,看的齐昭目瞪口呆,“姐姐,你带我来喝酒?!” “有什么问题吗?”寒枝打开一壶酒,闻了闻,确认度数不高,然后伸手先给齐昭倒了一杯,递到他面前。 等齐昭接过,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然后继续倒了一杯。看着姐姐喝的那般痛快,齐昭也觉得有点点嘴馋,想着上次喝的果酒,甜丝丝的,觉得这个应该也不会难喝,尝试着抿了一口,虽然不如上次的果酒甜,更多了一丝辛辣的感觉,但似乎味道也不错。 于是也学着寒枝的样子,一饮而尽,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拿起筷子吃两口小菜。一口菜,一口酒,一口酒,一口酒,然后一杯接着一杯,最后索性直接端起酒壶就喝。 寒枝就在对面,看着他的眼神一点一点的迷离,最后趴倒在桌子上。寒枝数了数他边上的酒壶……三、四、五!哟!有进步嘛!酒比上次的烈,虽然只是一点点,但也确实是度数高了的,而且喝的量也比上次多了,不错不错,看来下次就可以喝度数更高的了。 寒枝点点头,将手里那壶酒一饮而尽,又重新开了一瓶,忽然她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她抬头看去,依旧是一袭黑衣,怀里抱着剑,面色冷然,目光却似火一般盯着她看。 “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喜欢你那个数字。”寒枝回过头喝下一口酒,伸手扇了扇自己的脸,面颊微红,脸上有些热意。 “我知道,所以我去换了一个。”他伸手从怀里掏出那个令牌,抛向她。 “哈?”寒枝接过他包抛过来的令牌,翻过来一看,神色有些莫名,是十五,她记得这个十五,见过一次,在这三十个人里,武功应该算是靠前的样子,能拿了他的令牌,这人原来也挺厉害吗!只是寒枝看了看,还是把令牌抛还给他。 “这个也不喜欢是吧?好办!”说着他又从怀里掏出几个令牌,全数抛向寒枝,“这总有你喜欢的吧?也不用你挑,跟我打一场,只要你赢了,全都是你的。” 寒枝嘴角轻抽,她要这么多令牌干什么?她接过那些令牌,一一翻看,十六、十七、九、十。加上那个十五,一共五个人!他还真是一点都不守规矩。寒枝摇了摇头,起身走到他身前,将所有令牌塞进他怀里。 那人抱着那一堆令牌,看也没看,而是皱着眉头,心下不禁想到:她怎么这么挑啊!他眯着眼问她:”什么意思?这些都不喜欢?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你喜欢哪一个?我先去找他拿令牌,然后再来找你!” “那好啊!我喜欢一号!去给我拿来吧!”寒枝手里的酒壶轻轻晃着,漫不经心的说。 那人愣了一下,“这个暂时不行!” 寒枝仰头喝下一口酒,忽然笑了,“你主子是隗弗啊!” “你换一个。”那人神色自若,他主子是谁,不是件不能知道的事。 “那你何必着急?早晚有机会的。”寒枝朝着他晃了晃手里的酒壶。“要不要喝一杯?” 那人似乎还在思考她刚才说的话,见到眼前的酒壶,抿了抿唇,然后大步走到桌旁坐下,打开一壶酒,直接灌了一口,然后皱了皱眉头,“这酒不烈!”接着喊来小厮,“上酒!要烈的!” 寒枝挑挑眉,回到位置上坐下,也等着小厮上酒。 第103章 酒友 r 第104章 早市 寒枝上楼敲响了齐昭的房门,虽然他这一个月都起的很早,但今天格外的早,是被寒枝叫醒的。 寒枝来叫他的时候,他还没醒,整个人还在呼噜呼噜的做着梦呢!就被寒枝一整个破门而入、掀被子的大动作惊醒,他双眼迷迷瞪瞪的,还没怎么睁开,脑袋也还没开机,就一脸懵逼的看向寒枝,“姐姐怎么了?这还没到时间呢吧!” 他说的时间是他每天起床扎马步的时间,他这一个月的固定那一个点起,已经养成了生物钟,此时的他明显感觉还没到点。 “起床!带你去吃早饭!顺便再去买菜。”寒枝微微一笑。 还在状况外的齐昭努力睁大双眼,在床上呆坐了半天,才缓过劲来,“哦。” 然后下了床去洗漱,寒枝就站在他门外面等他,等他收拾完,两人一起上了街。 南城的早市和夜市区别很大,寒枝除了早上去市场买菜,真没来逛过早市。 因为出来的早,此时的温度还很凉快,周围的铺子都是在卖着热气腾腾的各种早点,两人先逛了一圈,左看看,右看看,然后他们手上就提着各种不同的早点,逛的差不多了,寒枝已经很久没吃馄饨了,问过齐昭的意见,然后两人在一家馄饨铺子前坐下。 人渐渐多了起来,寒枝先点了三碗馄饨,然后将买的所有早点摆上桌,不一会儿,馄饨也已经端上桌了,然后两人才坐在桌前慢悠悠开始吃早点。 等两人吃完早饭,寒枝才带着齐昭去了市场,“今天就由你买菜吧!看看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好!”齐昭还没买过菜呢,突然有一天可以有买什么菜的决定权,让他感觉自己突然间像个大人了,于是屁颠屁颠进了市场去买菜了。 寒枝其实很烦买菜,一到市场就不知道自己该买什么,明明一个市场都是卖菜的,可是挑来挑去总觉得就是那两样,实在不知道要买什么?每次总是等着别人给她推销,要么她就点兵点击。 现在好了,今天这个重任就交给齐昭吧!以后也可以交给他,让他定好今天要做的菜,然后她再去给他买来。 寒枝找了个茶摊子坐着,买了一壶茶,坐等着齐昭买完菜回来,寒枝一壶茶都喝完了,等得有些久了,才见齐昭满载而归,今天没有提篮子,所以齐昭双手拎满了菜。 两人回梨院的一路上,齐昭满脸兴奋的跟寒枝说着他买菜的经过,她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发表意见,等齐昭说完,她再对他表示了肯定,并且告诉他下次可以他说买什么菜,然后自己再去买。 齐昭非常高兴,连忙表示以后这种事情都交给自己啦。寒枝心里觉得,年轻人,你还是高兴的太早了,但面上却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并且夸了他一句:“昭昭真棒!” 回到梨园,两人放下手里的菜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寒枝让齐昭先去将那浸漫酒气的衣服换下来洗了,然后才开始在院子里扎马步。 寒枝换洗完衣服之后,则去到厨房拿出两个盆,坐在院子里开始择菜,安安静静的,互不打扰。 等寒枝择完菜,收拾完桌面,和没用的残叶,又回到厨房烧了壶水,泡上一壶茶,坐在房间的茶桌前,看书,只是看着看着,她忽然觉得一阵倦意袭来。 昨晚喝了大半宿的酒,又睡的迟,再加上屋顶哪里是好睡觉的地方,她本来就觉浅,因着酒气,不知不觉睡了一下,但又因为被吵醒,醒的很早,吃完早饭,现下才安静静坐了会儿,又着看书,所以不觉困意袭来。她放下书,起身走向美人榻上,准备眯上一会儿。 她这一眯就是一个半时辰,齐昭扎完马步本来想来她这里坐坐,却发现她睡着了,于是便轻轻给她关上门,回了自己的屋子。 等寒枝醒过来时,齐昭已经在厨房开始准备午饭了,她一推开屋子门,就闻见了饭菜香,她朝着厨房走去,入眼就是齐昭站在灶台前抡着大勺的场景。 “姐姐,你醒啦!还有最后一个菜就能吃午饭了!”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齐昭头也没回的说了一句。 寒枝走到灶台旁,看他熟练的往锅里加着盐和酱,伸手在鼻尖轻轻扇,“闻着好香啊,昭昭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嘿嘿!都是姐姐教得好。”齐昭拿起一个盘子,将锅里的菜尽数装起,然后端到桌子上。“最后一个菜好了,姐姐!可以吃饭啦!” 寒枝点点头,先去洗了手,然后拿出碗筷,装好饭,摆在两人的座位前。 齐昭在她对面坐下,低头看了看桌上的菜,突然惊声道:“啊!我说呢,总觉得忘记了什么?忘记汤了。” “没事,也不是顿顿都要喝汤的,等会儿喝茶也是一样的。”寒枝倒是无所谓。 齐昭夹了一筷子肉到她碗里,“姐姐尝尝这个,今天买菜的时候,有个阿婆跟我说的做法,味道应该跟平常的不太一样。” 寒枝尝了一口,发现味道确实不太一样,不过也不错,“是有些不同,也挺好的,昭昭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嘿嘿,姐姐喜欢就好。”齐昭嘿嘿一笑。 等两个人吃完午饭,齐昭洗完碗,收拾完厨房,又在寒枝房间里坐下休息,前段时间特别热的时候,也正是吃西瓜的好时候。附近的邻居有种西瓜的,虽然量不多,而且还挺贵。但寒枝还是买了些囤在家里,时不时就泡上一个在井里。 然后等下午天最热的时候拿出来,切了,冰凉凉的,吃着特别舒服。吃到如今也没剩两个了,不过也好,再过段日子下去就该入秋了。 她叫齐昭搬了一个西瓜放井里去,等他下午练剑的时候,就可以开来吃了。 齐昭略坐了坐,就回到自己的屋子午睡去了。 寒枝才睡醒,现在并不觉得困,只是歪歪的坐在茶桌前看着书。 此时天气依旧很热,屋外蝉鸣声不断,似乎是察觉到夏日将尽,所以更拼命的鸣叫着。 第105章 有进步 齐昭睡了没多久就起来练剑了,之前给他的那个剑谱,他如今已经练的很是熟练了。他就在院子里,即使手上拿着一截梨树枝,也舞的虎虎生风,有模有样的。 待他练完一套连招,寒枝一拍桌案,朝院子里飞身而去,两步飞上梨树,也折了一根梨枝在手,内力一送,就朝着齐昭挥去。 二人在院内你来我往,两只梨枝,也被他们用出了好剑的气势,不过片刻,二人便过了十几招,寒枝有些意外他的进步,但…… 寒枝一晃虚招,反手挑落齐昭手里的“剑”,接着指向他的脖梗处。“昭昭,你输了!” “姐姐好厉害!”齐昭输了倒也不见伤心,而是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寒枝收回手,将那截梨树随手一掷,转身回了屋子,齐昭也紧跟其后,在蒲团上坐了下来,倒了一杯茶,一口灌下。 “姐姐觉得我刚才怎么样?有没有进步?”齐昭眼巴巴的望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嗯……”寒枝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然后才慢慢放下,又拿起了桌上的书,吊足了他的胃口,“有进步!” “真的吗?”齐昭乐滋滋的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真的。”寒枝点点头。 齐昭乐的牙花子都出来了,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噔噔噔往外跑去,寒枝一开始还有些疑惑不解,直到听见了水声,才回想起来林里还湃着个西瓜。 于是也跟着着走到院子里,看着齐昭抱着西瓜满院子乱窜,“姐姐,你回屋等着吧,一会儿我切好了,再给你送去。”齐昭跑进厨房,一边对着她喊。 寒枝乐得什么也不做,耸耸肩回了屋子里坐好,既然有人服务,为什么不享受呢? 等齐昭端着西瓜来的时候,寒枝手里的书才翻了两页,红红的果肉切成块放在白瓷碟里,旁边架着木叉,“姐姐!吃吧!” 一开始切成三角尖尖块,后来切两半,用勺子直接抱着西瓜,再后来就是这个样子了。 其实寒枝最喜欢抱着一半的西瓜,用勺子挖,但是这个西瓜太大了,她吃不掉,所以后来齐昭就全给它切出来,精致又方便。 精致的是西瓜,方便的是寒枝,齐昭这个切西瓜的人应该是最麻烦的,但他似乎不嫌麻烦,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寒枝当然也高兴了,毕竟最后什么都不用做,就能享受西瓜的还是她。 抓住夏天的尾巴,吃着这湃的凉凉的西瓜。 为了庆祝齐昭这段时间的进步,寒枝决定今晚出去吃,吃了一个月齐昭做的饭,还是蛮想念外面的饭菜的。 齐昭吃完西瓜,收拾完空碟子和西瓜籽,去到吃饭洗干净,放起来。又回到寒枝房间,擦干净桌子,又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才继续去院子里练剑去了。 院子里,破空声一道接着一道,掩盖住了外面喧嚷吵闹的蝉鸣声。齐昭的动作越来越自如,手上的动作越来越顺,而天色渐渐暗下去,直到他额角的汗,流到下巴,滴落到地上,他终于挥出最后一式,然后停在原地直喘气。 寒枝走到院子里,点燃一盏灯,转身对齐昭说道:“去喝口水,再去洗把脸吧!” 齐昭放下梨树枝,走到石桌旁猛的喝了两杯茶,然后才走到井边打了桶水洗脸,可是他又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决定先回房间换身衣服再去吃饭。 “姐姐,你等我一会!”然后转身冲进了自己的房间,门都没关紧,寒枝听见里面稀稀索索的声音,就知道他在换衣服。 换件衣服也好,身上确实一股汗味,确实不好闻,本来也想跟他说,让他去换衣服的,但是没想到他自己倒还挺爱干净的,不错,不错,爱干净的小男生加分。 等齐昭换了身衣服出来,寒枝就在石桌旁坐着等他,她身上的衣服还是那一套,烟墨色的锦缎长裙,很是舒服,黑也不黑,看上去灰扑扑的,长发松松挽就,也没有重新梳过,整个就是一副她最舒服的样子。 她手上提了一盏灯,头顶的梨树枝上也坠着一盏灯,暖黄色的烛光,融融的照在她身上,给她这个人也增添了几分暖暖的意味。见到齐昭出来,寒枝站起身来,“走吧!” 齐昭走上前打开门,率先走了出去,寒枝走到门口时脚步一顿,又转身回去提了一盏灯出来。 齐昭抬手接过一盏,左右把两盏灯又看了看,“姐姐,我们要两盏灯干什么?” “当然是有用的啦!”寒枝将她手里那盏灯,在门口挂上,然后将门关上,转身走进巷子里。 走到巷子中间,她拿过齐昭手里的那盏灯笼,找了个缺口插在墙上,时间这一片都亮腾腾的。 “哦~姐姐原来是担心回来看不见啊!”齐昭这才恍然大悟。 “这一段巷子没有烛火,巷口那棵大树,虽然可以遮阴纳凉,但到了晚上,月光也照不进来,住这条巷子里的人,来来回回都走这条路。而且你看这个缺口,明显就是有人弄出来的,他们之前就有人会在这里放灯笼,只是不知为什么?这段时间没有见到。” “那没关系,以后我每天都来这里,换上烛火。不过现在我们是不是能去吃饭了,姐姐,我要饿死了!”齐昭拉着寒枝的袖子就要往外走去。 寒枝失笑一声,“走吧走吧,可别把你给饿出个好歹来!” 两人向着食为天走去,一路上齐昭我在念叨等会儿他要点什么菜,只是非常不巧的是他们去的时候,食为天已经座无虚席,人满为患了。 看着里面坐满的人,甚至有在等着的人,以及齐昭难过的小眼神,寒枝觉得有些想笑,但碍于他那幽怨的目光,她还是憋住了没笑。“昭昭,那我们……换一家?” “换!去清欢!”齐昭拉着寒枝转身就走,谁还念叨着等会儿一定要多点两个菜,结果更不巧的来了,此时的清欢也生意爆满,应该空位都没了,连包间也没了,“生意真不错!” 看着清欢生意这么好,寒枝其实蛮高兴的,毕竟是自己的店,有生意就等于有钱赚嘛!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第106章 屁事没干 可是身旁的齐昭幽怨的目光已经凝成实质,就快要戳到她身上了,寒枝收起嘴边的笑,轻咳一声:“咳,昭昭要不然我们再换家店?其实南城还是有不少家酒楼的,我们可以多看看。” 此时本来就是吃晚饭的高峰期,那些店人多这也并不奇怪,要是没有人才奇怪吧。 人多生意就好,也就证明菜好吃,要是没人去,他们也不敢去啊。 看了半天,齐昭感觉自己都要饿过劲了,二人才找到一个生意不错,但是也有空位的面摊,两个人点了四碗面,寒枝一碗,齐昭三碗,还不够,还买了些肉饼啊包子什么的吃了。 俩人吃完饭,就在街上逛着,今天的夜市已经没了昨晚的氛围,恢复了平常的那种热闹,耍把戏的,街边卖艺的,杂耍,喷火的,货郎卖货、船夫撑船、小二上菜、街边儿童追逐嬉戏,还有茶馆里说书唱曲儿的,两边酒肆喝酒划拳的,歌舞坊里丝竹管弦之声,美人身上铃铛摇晃之音……热闹非凡。 “姐姐,我好像闻到糖炒栗子的味道了!”齐昭鼻尖轻动,不停的的闻着。 寒枝也扇了扇周围的风,“好像是有一点甜丝丝的味道。”好像也差不多是该有栗子的时节了,而且栗子的上市周期也长,有些地方这个时候就有了,她记得从前,就是中秋节前后,差不多农人割稻子的时候,板栗也正好成熟。 不过,这里的似乎要早上一些,寒枝也有些想念糖炒栗子味的味道,便跟着齐昭一起找寻它的位置,忽然齐昭拉着她就往前跑去,说是闻到了味道。 两人一路跑到一个拐角,那里此时围了一群人,都是来买糖炒栗子的,二人慢慢排着队,等买过了五六个人,才轮到他们。 齐昭买了两袋糖炒栗子,说是留一袋明天吃,寒枝当然随他,付完钱,眼尖的齐昭看到一旁的冰糖葫芦,也拉着寒枝去买上两串。 然后两人一边剥着栗子,一边逛着,上海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吃着这香喷喷的糖炒栗子,寒枝忽然就很想吃烤地瓜和烤玉米,这些东西跟秋天简直绝配啊! 寒枝想着秋天最舒服的状态,就是天上有着不晒的太阳,穿着不算太厚的衣服,鼻尖飘来的都是沁人心脾的桂花香,坐在没人打扰的小院里的摇椅上,围炉煮茶,吃着冰糖葫芦,糖炒栗子,烤地瓜,烤玉米,烤柿子,啊!烤橘子也好吃……只是现在还没有入秋,寒枝的美好期愿还暂时未能实现。 “那到时候就坐在旁边给姐姐烤这些东西。”齐昭一下就给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 寒枝不由得失笑,“你倒是挺会给自己找事。” “那当然了,反正姐姐去哪儿?我也去哪,这些事情总要有人干吧?那除了我还有谁?秋天围炉煮茶,冬天就……就围炉煮酒,在雪地里支起一个小炉子,姐姐你就坐在院子里,身上披着一件毛茸茸的披风,烤着小火炉,身旁都是雪,还有一束红艳艳的梅花。啧啧啧,这样想着,不管是煮酒还是煮茶,感觉都别有一番氛围呢!而且我听说就那种梅花上的雪,煮出来的水会带着梅花香,想想就觉得香气扑鼻。”这还没到冬天呢,齐昭就开始幻想起来了。 寒枝也想了想那样的场景,觉得非常不错,于是点点头,拍了拍齐昭的肩膀,笑着对他说:“昭昭,那可就靠你了哦,你现在可就得好好学怎么煮茶?怎么煮酒?到时候我可就等着喝了。” “放心吧,姐姐!包在我身上,到时候一定让你喝上最好喝的茶,还有最好喝的酒!”齐昭一拍胸脯保证道。 二人又逛了一会儿,准备回家,只是路过拂衣坊的时候,见门口有人在那东张西望,寒枝觉得是旻娘找自己呢,于是走上前去。 “找我?”那人转过身,见到寒枝,果真一下头回道:“旻娘让我来门口等着您。” “她怎么知道我会来?”寒枝倒有些奇怪。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不如您亲自上去问问她。”寒枝看了齐昭一眼,“姐姐,你去吧,我在底下等你。” 寒枝点点头,跟着那小厮进去了,她自己上的二楼,还没靠近,她就已经感觉到,旻娘那屋子里有第二个人在。 她推开房门,目光先是看了站在一旁的旻娘,接着略过她看向立在窗前那人,关上房门,而后转身,直接在桌子旁坐下,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着。 半天两人一句话都不说,连对视一眼都没有,屋子里安静的可怕,旻娘有些不明所以,她转头看向悠闲坐在那里喝茶的寒枝,眼神询问。 寒枝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又伸手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表示不是你叫我上来的吗? 旻娘嘴角扯出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指了指站在窗户边上的那个人,又指了指窗户外面,表示不是她,而是这个人从窗户看到了你,才叫的你上来。 两人还在靠手势和眼神交流着,突然听见站在窗户边上那人开了口:“京城的风景不错吧?” 寒枝点点头,又想起那人背对着她看不到,“的确很热闹!” “你很喜欢这。”这句话是肯定句。 寒枝没觉得有多喜欢,“还行吧!” 这人的语气终于带上了一点情绪,“还行?我看你是喜欢的不得了!” “那倒也不至于,没到这种地步。”自己喜不喜欢她还不知道吗?这个人干嘛非要跟她争这个? “不至于?我听说你来到身边就围绕这一群人啊,个个长得不错,我还以为你是被美人迷了眼呢!”那人终于转过身,面上毫无表情,声音里却愤愤! “这可不敢,你也别以己度人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会被美人眯了眼!”很明显,寒枝是在调侃她。 “我说你呢,你说我干什么?你要不是被美人迷了眼,你自己说说,你来京城多久了?你屁事都没干!”她好像是在生气,是那张精致的脸上依旧一点表情都没有。 “我怎么就屁事没干了!我明明就……就……”寒枝突然顿了一下,开始回想起这段时间在京城里,她好像……的确屁事没干。 第107章 面瘫 准确来说,她就是个打两份工的打工人,还是在同一个公司,两个部门。 偶尔想起来一份工作就做一做,另外一份完全忘记了。然后现在同事上门抓包,真的很尴尬。 那人依旧没有表情,只是情绪很激动,“继续狡辩啊!说不出来了吧。你就是屁、事、没、干!” 旻娘在旁边看着感觉跟之前画风完全不同的一个人,内心不禁嘀咕,为什么这上头的大人们,各个都不太正常,上一次来的那个长得一副菩萨跟狐狸精结合的模样,嘴巴又跟那个毒药成精一样;这一位看起来严肃,但实际上好像是个面瘫,且还是一个大色迷! 而且之前寒枝说过,其他两个堂主的亲传徒弟,似乎都有病,于是这么看来,还是寒枝最正常了。旻娘暗自点点头。 “咳!你整天闲的没事干观察我,你又干什么了?还有那你来这里干什么?难不成就是特地来抓我的?”想起这个人的毛病,寒枝勾起一抹笑。 “对呀,我就是来抓你的。”那人点点头,看起来一副最是正经不过的样子。 寒枝拉过旻娘走到她身边,又看了一眼窗外的人潮,“嗤~假公济私,京城的美人,好看吧!” 旻娘似乎也了解了什么,对着她就是一个笑,媚眼如丝,虽然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寒枝明显能感觉得到,她的魂都快被旻娘勾飞了。 “好看……”不过也是一瞬间,她就回过神来,“少跟我来这套!” “我干什么了?是你自己定力不行啊~项连溪!”寒枝低头看着楼下的街景,“说说,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项连溪挥手让旻娘先退下,旻娘对着二人福了福身,然后走到门外关上门,离开了。 见她让旻娘退下,寒枝以为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也有些严肃起来,“什么事?” 却没料到项连溪走到窗户边上,将寒枝挤开了一些,“你放下堂里的破事一堆,来京城玩了这么久,我是特地来找你回去的!” 寒枝嘴角微抽,“所以你就是来玩的呗!自己想来玩,就直说,还拿我当什么借口?” “谁让你们一个个都出来不带上我!你来京城了,谯笪也来京城了,还有那两个讨厌鬼。我就想看看,这京城到底有什么好玩的,你们一个个都往这里跑!”项连溪似乎有些不服气,叉着腰看着寒枝,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眼神很明显。 她说的讨厌鬼是指隗弗和涑玉。 “随便你,不过,你可得注意点,就你这个看见美人就没脑子了的,可别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到时候我可没空去救你!”说她花痴她是真的很花痴,但凡长得好看的,不管是男是女,就能把她给迷的七荤八素的,至于她为什么说隗弗和涑玉是讨厌鬼,是因为被他俩骗太多次了,可每次看到他们俩的脸,她还是次次上当。活该! “我才不会!”忘光了自己的受骗历程,项连溪继续嘴硬。 寒枝才懒得的管她,“说了随你便,没事不要找我,有事更不要找我!”撂下话,她转身就往外走去,下了楼,就看见楼下调戏齐昭的旻娘。 看到寒枝就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姐姐!”齐昭赶紧跑到她身后,寒枝无奈摇摇头“旻娘,你别跟他闹。” “真是不解风情,太伤奴家的心了。”旻娘故作伤心,皱着眉头,捂着心口,眼神幽怨的望向寒枝身后的齐昭。 旻娘这样的美人,一副愁容的确是极美的,周围的客人都恨不得上前宽慰,只是却吓得齐昭更往寒枝身后躲了躲,旻娘脸黑了一瞬。 寒枝笑笑,“说起解风情,我看楼上那位,倒更会怜惜美人,不如你去找她,她说不定得开心死。” 想起楼上那位大人,旻娘连连摇头,不说那人身份是她顶头上司,谁会喜欢跟自己上司待在一起,就说她那张面瘫脸,她又跟她不熟,万一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连个表情都没得看,这不是纯纯找死吗? 她觉得自己能避就避,虽然不知道这位大人究竟是来干什么?但她办完事以后,总归是要走的,不过也就这一段时间,这里又是她的天下,哇哈哈哈哈哈! “比起楼上那位,我倒是更喜欢您,不如,请您来怜惜怜惜我~”旻娘一挑眉尾,眼角一勾,媚眼盈盈,活色生香。 不过,寒枝只是淡淡一笑,“我说过了,我不吃你这套!” 旻娘脸上笑意一收,俨然想起上次勾搭不成,反被她给……哼!不可说!不可想!“两位慢走不送!” 寒枝也无所谓她的态度,带着齐昭就走了出去,齐昭脚下飞快,越过寒枝先一步跑上街道、人群中去,站在那里等着她。 寒枝慢慢两步走到他身边,见他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还是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哈哈!昭昭!” “姐姐还笑我!”齐昭有些不开心了。 “旻娘没有坏心,只是单纯逗你玩罢了,你也不必这个这样的!”而且你越是这样,她就越想调戏你!这句话寒枝没有说出来。 长了一副好皮囊,明明年纪小小,却总是在外面冷着脸,看上去像只狼,实际上就是个跟狗狗一样的小可爱,难怪旻娘会想调戏他,太正常了! “我知道!可是我不喜欢她这样。”齐昭瘪了瘪嘴。 “好了,好了!不喜欢就不喜欢,那以后昭昭少见她就行了。”寒枝拍了拍他的脑袋,以示安慰。 齐昭瞬间开心了,他将手里那袋糖炒栗子递给寒枝,“姐姐,给你!” “嗯?你还没吃完呢?”寒枝有些意外的看着那还剩下半袋子的糖炒栗子,“给姐姐留的。”齐昭嘿嘿一笑。 寒枝接过袋子,打开,伸手向里面摸去,却摸到不一样的触感,她捻出一粒,发现是剥了壳的,她再看向袋子里面,发现所有都是剥完壳的栗子肉。 “你给我剥壳了?”寒枝惊讶的问着他,“是啊!栗子壳上有糖渍,黏黏的,剥了手脏,我给姐姐剥完壳,就不脏手了,姐姐快吃!” “谢谢昭昭!”寒枝抓了一把栗子,递给齐昭,“辛苦昭昭了,这是给昭昭的奖励!” 齐昭听完眼睛一亮,“谢谢姐姐!” 第108章 梨树长梨子了 他乐滋滋的吃着手里的那一把糖炒栗子,心情雀跃,寒枝也拿起一颗塞进嘴里,慢慢品尝,虽然已经不热了,去了刚出炉的那一股香甜的味道,但是一样好吃。 两人一边吃着栗子,一路上有说有笑,相伴着回家去了,回到杨柳巷时,那盏灯笼还在原地,甚至他的斜对面,还多了一盏灯笼,两盏灯笼,虽不算太亮,但也照彻了整条巷子,从巷头到巷尾,都能勉强看的清楚了。 俩人没有带回那盏灯笼,而是依旧让它挂在那里,然后回了梨院,推开院门,月色皎洁,院庭中不算太黑,而梨树枝上那盏灯笼,烛火悠悠,一点暖黄色的光,只照亮了这一个小角落,却让齐昭觉得无比明亮。 两人为了各自的屋子,点亮烛火,接着才去了厨房,重复着每天晚上要干的活,烧水、沐浴、洗衣晾衣、擦香香! 只有寒枝擦香香,齐昭没有这一个步骤。 洗完澡,换上中衣,寒枝先烘干了头发,然后坐在梳妆台前擦香香,新买的舒颜膏是梨花香的,格外好闻。 说起梨花,寒枝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推开门去,走到外面的梨树下,她似乎一个月都没注意过这棵树了,它好像结果子了!! “昭昭!昭昭!出来看看!”寒枝喊着齐昭的名字,让他出来。 听到寒枝喊他,以为出了什么事?齐昭一下就从床上翻了起来,接着直接从窗户跃出来,“怎么了?怎么了?姐姐!” 看着齐昭有些着急的样子,寒枝噗呲一笑,“没什么事,就叫你来看看,这棵梨树长梨子了!” “长梨子?什么时候的事?我每天在这儿走练剑,我怎么都没发现?”齐昭很是震惊,在梨树下抬着头走来走去,试图看个清楚。 “还说你呢,我也没发现,整天在这院子住着,两个睁眼瞎!”寒枝实在觉得好笑。 齐昭观察了一下,因为梨树生的高,再加上,向阳的那一面梨子长得多,靠院子里的,他们对着的这一面,长得少些,再加上叶子又多就更看不清了,发现也是正常的,吧?! 他脚下一点,飞身上了梨树,看了看那些梨子,接着兴奋的对她喊到:“姐姐!在这上面看梨子还挺大的,再过几天应该就能吃了吧!” “要不你摘一个尝尝?”寒枝也不是很清楚,她只是喜欢种菜,对于果树倒是不甚了解。 “那我摘一个。”齐昭挑了一个大的,摘下来,然后跑到井旁边洗了洗,“姐姐要不要也尝尝?我去切一切!啊!梨不能分着吃,那我再去给姐姐摘一个!” 拦住还鱼准备上树的齐昭,“不用了,我都洗漱完了,吃完这个还得再洗一遍牙。” “那我替姐姐尝尝!”说着齐昭就一大口咬下去,“怎么样?熟了吗?” “嗯嗯!”齐昭点点头,“姐姐!这梨好甜啊!汁水也足!真好吃!”说完又继续咬了一大口,寒枝听见那清脆的声音,也觉得这梨一定熟了。 “好吃就行,我看那边长得挺多的,过两天摘一些,给他们送点去。”寒枝盘算着,该够分量吧? 齐昭想起瞿笑君好和赵如意两人,“姐姐是要给那两个姐姐送去吗?” 寒枝点点头,“还有这个院子,原来的主人。” “姐姐是说谢南安!姐姐不要给他送吧!”齐昭很不喜欢他。 寒枝摇摇头,“不是给他,是给镇南王妃。” “可那不是一样的吗?”齐昭觉得并没有什么差别。 “当然不一样,送我这件院子的是镇南王妃,不是谢南安,院子里的梨树,还有那一丛花,可都是她原先种下的,如今这梨树长了梨子,当然得给她送去了,到时候再挑上两株长得好的花,移到花盆里,一起送过去。” 寒枝我想起当初见到的那位气质如兰的夫人,她和谢南安的关系,她早就搞清楚,她不是谢南安的亲生母亲,而是他的继母,同样也是他的姨母。 因为家里不想失去镇南王府这个关系的缘故,她才被迫嫁给自己的姐夫,她自己并没有个一子半女的,却把自己姐姐的儿子当成亲生儿子来看待。 若是将来谢南安也死了,不知道她会是怎样,寒枝不知道会怎样,虽然很感激她送她的院子和医馆还有那间小农庄,但是这都是她应得的! 而且没了谢南安,其实她也未必会过的比现在差,她依旧是镇南王妃,依旧待在那个偏僻的小院子里,不会有什么不同。 虽然寒枝一向对女子充满善意,但她并没有多同情她,不管活成什么样,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其实她当年可以不用非要嫁进镇南王府的,她的确是被迫的,可她家的女子不止她一个,她若是拒绝也有别人,而且一定有人愿意的,只是她为了姐姐唯一的儿子,所以才同意的。 这是她自己选的路,那结局如何就得她自己来承受。 谢南安的命她要定了,不过现在该有的礼貌还是得有,所以这梨子她得送。 “好了,昭昭,吃完记得去漱口,我先回房了。”寒枝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关上门。坐回梳妆台前,香香还没有擦完,要继续她的美丽大业。 收拾完,寒枝走到窗户前,推开半扇窗,让窗外的凉凉的空气透进来,她吹灭一盏盏烛火,屋子里瞬间暗下去,只有皎洁的月光,从那半扇窗户照进来,就洒在寒枝的脚下。 她又走到窗户前,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月光如洗,银辉缕缕。 对面齐昭的屋子里也熄了灯,一片安静,只有风呼呼吹过,带着梨树叶片交错碰撞,沙沙作响。 她放空思绪,院子外还是有蝉鸣声,吱吱叫个不停、巷子里有犬吠之声、还有晚归之人的脚步声、几人的交谈声,她听见有人惊喜于巷子里的两盏灯笼、隔壁邻居的窃窃私语、还有如雷的鼾声、还有小童闹着不肯睡觉,老人哄骗他说不睡觉的孩子会被锦衣卫活阎王抓走…… 第109章 邀请贴 第二天一早,有人敲响了梨院的门,一个未曾见过的小厮,看衣服料子,主人家一定是什么高门大户,且待遇不错,规矩也不错,来到南城这样的巷子里,见到寒枝依旧态度恭敬,自称长公主府的,他递给寒枝一封帖子,说是邀她三日后灵化寺上香。 人来的真巧,寒枝让他稍等,接着喊来齐昭让他上树去摘梨子去了。 “昨天才发现,这颗梨树生梨子了,本来想着再过两日摘些给郡主尝尝,可巧你今日来,就麻烦这位小哥替我带些去吧。”说着又叫齐昭先丢一个下来,自己洗了递给他尝尝。 “多谢姑娘赏。”那人忙不迭双手接过,然后就吃了起来。 等齐昭摘完梨子,用篮子装了,让他带了回去。 两人这才坐在院子里,看起那封请帖来,就连写字的纸,都是洒金云纹笺纸,还透着的淡淡香气。 帖子上说是灵化寺的昙花快开了,邀请她夜观昙花。 “我还没见过昙花开花呢,听说只在夜间开放,就是那个……昙花一现!”齐昭有些兴奋的说道。 “昙花极为难养,喜温暖湿润的半阴环境、温暖和潮湿的环境,不耐霜冻,又忌强光暴晒,就对种它的土壤也有要求。昙花一年可开花两次,且在戌正时候,两个时辰后便凋谢,当真是娇贵无比。”寒枝放下手里的帖子,摇了摇头。 听的齐昭啧啧称奇。 “昙花又称月下美人,每逢夏秋节令,繁星满天、夜深人静时,昙花开放,展现美姿秀色,当人们还沉睡于梦乡时,素净芬芳的昙花转瞬已闭合而凋萎,故有昙花一现之称。而昙花的花语是:刹那的美丽,一瞬间即永恒。” “一瞬间即永恒,那这么说来,一定得去看看了!姐姐,姐姐,带我一起去吧!”齐昭拉过寒枝的袖子,晃了晃。 寒枝瞥了他一眼扯回自己的袖子。“没说不带你去。” “好耶!”齐昭兴奋的围着桌子转了一圈,好像那个得到骨头的狗,寒枝忍俊不禁,太像了。 “好了!该干嘛干嘛去!”寒枝看着跑来跑去的齐昭,忍不住开口。 “哦!”齐昭乖乖应了一声,然后直接停在原地,右脚往旁边一跨,双手握拳,放在腰间,扎了个马步。 还没安静半分钟,又听见齐昭的声音,“姐姐!晚上看昙花,那我们是不是得住在那?那是不是还得带上换洗的衣服?还得带些什么别的……” “别着急,三天后呢!”听着旁边叽叽呱呱停不下来的嘴,过于兴奋了,真想拿个梨子给他堵住! “你老老实实蹲着吧,我进去坐会儿。”寒枝走进屋子,倒是没关上门,只是坐在茶桌旁,今儿个倒是没看书,桌上摆着一堆的瓶瓶罐罐、大包小包的药材,还有一堆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的纸。 随手抓起一把药材面前的药钵里放,接着看一看旁边的纸,又抓起另一样放下去,用药杵捣碎,磨成粉,看一眼,放一点,看一眼,放! 这个放一点,那个放一点,锤锤锤,搅和搅和,看到钵里全是没有渣子的粉状,寒枝满意的点点头,将一半的粉末用一个瓷瓶装了起来,接着抱着那个药钵进了厨房,拿上一个药炉,将所有的粉末倒进去,加水烧开,咕噜咕噜咕噜。 然后静置放凉,等凉的差不多的时候,一口闷了,然后洗干净工具,回到屋子里,坐等毒性发作。 过不久,寒枝坐在茶桌前,面前摆着一张纸,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时不时探一下自己的脉,或者按一下自己的身体,时而点头,又时而摇头。 最后,将写满字的纸,叠起来夹进书里,又另写了一张小纸条贴上刚刚那个小瓷瓶。 等忙完这一切,齐昭已经不知何时开始站在门口了,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什么时辰了?”齐昭站在门口将门外的天挡个结结实实,寒枝以为该吃午饭了。 “姐姐,你刚刚……喝的是毒药吗?”齐昭显然是看到了她制毒喝毒的全过程,因为他并不是完全不认识药材,她加进去的那几味药材,虽然有的没毒,但大多数都是有毒的,还有那不知名的瓶瓶罐罐里的粉末,他也总觉得是什么有毒的东西。 寒枝对他摆了摆手,一脸没所谓的表情,“啊!没事,死不了啊!” “姐姐,毒师一直都是这样的吗?拿自己试毒?”齐昭有些不解,更有些心疼的看着寒枝。 寒枝冷笑一声,语气不屑道:“呵呵!你太高看毒师了,你以为他们有多高尚呢!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他们大多都是拿别人试药的,拿自己试药的属于少部分。不过我只是觉得自己试,总是能更清楚一些,有些感觉是别人说不出来的。”寒枝开始收拾那一堆的瓶瓶罐罐。 齐昭往前走了几步到桌子旁,眼神殷切,“那……那我爹呢?他也是这样的吗?” 寒枝手上动作一顿了一瞬,“他啊……他当然是了。” “可是,你们这样会疼吧?”齐昭低着脑袋,蹲下身去,整个人都有些郁郁。 “以前当然觉得疼,不过到现在也就不觉得了。”寒枝没有回头去看他,只是继续摆着手上的瓷瓶。 齐昭不确定,但他刚刚真的没有在姐姐脸上看到痛苦的表情,“那姐姐是什么时候开始用自己试毒的?” “七岁那年。”寒枝淡淡开口。 “七岁!那时姐姐还是个孩子呢!那不得疼死了!”齐昭瘪了瘪嘴,他现在受点伤都觉得疼的不行,那时姐姐才七岁,就用自己试毒了,那得多疼啊!不过姐姐对自己可真够狠的! “没死呢!”寒枝放完最后一个瓷瓶,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齐昭。 “毒师这样试药,是一定得从小就培养起吗?可毒又不是武功,武功需要多年积攒。,毒性如何应该是看药材的毒性吧?”这个齐昭倒是没想明白。 寒枝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表情淡淡的,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 第110章 炒面 没有等到她的回答,齐昭也觉得安静得很,空气中仿佛凝结着一股很奇怪的气氛。他忍不住抬头看向寒枝,却见到她有些怪异的表情,思绪有些纷乱,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知所措的问了一句:“姐姐,怎么了?” 寒枝眼睛一眨,瞬间收回刚刚那副表情,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笑,“姐姐有些饿了。” 齐昭下意识的想忽略那股怪异感,立刻从地上站起,“那我现在去做饭!”然后转身就要出去。 寒枝喊住了他,“姐姐很久没吃面了,不如中午煮个面吧。” “可是家里没有面诶,那我现在出去买!”齐昭走去吃饭提了个篮子,转身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又对着里面喊:“姐姐,我很快回来!”说完就跑出了院子,关上院门。 寒枝听见耳畔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忽然一口鲜血哇的一声吐出来,她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按向自己的心口,半晌才缓过劲来,伸手把了把自己的脉。 然后走回到茶桌旁,拿出刚刚那张折进书里的纸,执起笔,抬手添下一行字,放下笔,吹了吹纸张,看着纸上的字,点了点头,咧开嘴,扯出一抹开心的笑来,又将它重新放了回去。 接着抹去唇畔的血渍,又从刚刚那瓶瓶罐罐里翻出一个瓷瓶,走到地上那摊血迹前,拨开盖子,将瓶子里的液体,倾倒而下,浇在血迹上,不消片刻,血迹便消失不见,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寒枝又坐了回去,翻转一个茶杯,倒上一杯茶,一杯饮下,嘴里那股血腥味也消散了。 她起身出了屋子,走到厨房里,将该洗的菜洗了,该切的菜切好,又坐在灶台前开始生火,等齐昭回来的时候,正好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万事俱备,只等面条下锅。 不过看着切好的配菜,寒枝忽然满脑子都是炒面,好像很香的样子,“昭昭,不如再换一个?别煮了,改成炒的吧!” “好啊!姐姐想吃,那就改吧!反正菜还没下锅,先将面条捞过一遍再炒也行。”齐昭当然没意见啦! “那我去打盆井水。”寒枝拿着盆就朝井边去了。 “井水?要井水干什么?姐姐!”这个齐昭倒是没明白,他要炒面,要井水来干什么? 不一会儿,寒枝就端着一盆井水来了,她将从捞起的面条再放进冰凉凉的井水里。 看着她的举动,齐昭挠了挠头,不太理解,“姐姐,这是在干嘛?” “你先去炒配菜,这个面这样放着不容易坨,而且过凉水,面更劲道!”寒枝将那一盆面端开了些,用筷子搅和搅和,让它们都散开。 “哦~”齐昭点点头开始炒起配菜来,等菜炒的差不多了,再将面给下下去,一起翻炒,浸足菜汁和油润的面条,香气扑鼻而来,勾的人馋虫大作。 两人就在厨房里吃完了午饭,齐昭这炒面炒的确实不错,寒枝都多吃了一口,不过也没敢多吃第二口,毕竟油多是真腻啊! 收拾完厨房,两人在寒枝房间坐着休息,齐昭略坐一会儿就会他屋子里去了,寒枝被身上的油腻味熏的睡不着,起身换了身衣服,才舒服一点。 只是总觉得那股油油的味道还萦绕在身边,终于她发现了源头,是自己的头发,带着中午的炒面油油的味道,吃的时候觉得香,但是这个气味出现在自己头发上就怎么都不对劲。 于是她又爬起来烧水洗了个头,顺便把换下来那件衣服也给洗了,晾上。此时的太阳大的寒枝根本没用内力烘干头发,就已经是半干的状态了。 她索性又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等到头发全部晒干了,身上也晒的烫烫的,脑袋更是晒的晕乎乎的,带着无尽的困意,走进屋子,一头扎进她的床,滚上半圈,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屋外头阳光热辣辣的,而屋子里照不进阳光,凉丝丝的,是睡午觉正好的时候,太阳光透过院子角的梨树,树影斑驳陆离,洒在窗子上,温热的风轻轻拂过树梢,窗上的影子不停晃动,像是一场很经久不绝的皮影戏。 睡了半个多时辰寒枝才醒来,翻身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喝茶,一连灌下两杯,才算舒服了。她没有急着去开门,而是走到窗户边上,推开半扇窗户,热腾腾的气就漫过窗户飘了进来。 寒枝伸手感受到那热热的气息,还有那烫人的阳光,立刻收回手,关起了窗户。 接着从书架上随手取下一本,坐到茶桌旁,坐着蒲团,歪歪靠在桌子上,随便翻到一页,看着里面的内容,‘只见那美人头上立着一对毛茸茸的耳朵,身后也多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此时衣衫半解,一步一扭……’ “这什么东西?”寒枝眯着眼,又看了看这页的内容,没错啊,她合上书页,看看封面的那几个大字,赫然写到《我与狐妖姐姐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寒枝确定她没有买过书,也确定齐昭没有买过书,那些书都是原先就在这里的,那就说明,这是镇南王妃从前看的书! 啧啧啧,果然人不可貌相啊!真是没想到看着如此气质如兰的人,背地里居然看这种书! 寒枝起身,又去书架上翻了翻,这一翻还真又让她翻出点东西来——《霸道妖王爱上我》、《逃爱九十九次,仙君心上人你逃不掉》、《和离后,我成了摄政王心尖宠》、《我死后,魔尊悔不当初》…… …… 镇南王妃的形象,在她心里完全崩塌,她这人不应该看看什么《养花大全》、《种花的九十九种办法》之类的,怎么会看这种东西? 寒枝忽然觉得,她那个小佛堂里供的可能不是经书,说不定全是这种话本子。 还有底下那几本全是男女,但是那开头那本,狐狸姐姐……寒枝到底是没忍住又去看了一眼,哦~主角果然是女的! 这些人够开放的呀! 寒枝咂舌,又接着翻了翻,果不其然还有几本,都藏在角落里,寒枝将这些书全都放在一起,换了个非常明显的地方放着,并且在上面贴了个纸条,明令禁止齐昭观看。 第111章 寻剑 不知什么时候,院子里已经响起了齐昭练剑的声音,寒枝走到门口打开门,门外的热气轰的一下就涌了进来。 她皱了皱眉,微微适应了一下,接着靠在门框上,看向齐昭,一招一式,连贯流畅,颇有气势。 看了一会儿,寒枝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一根细木棍,还有几颗石子,将木棍折成几段小节,接着随意朝他扔去,齐昭似有所感,一一闪过,寒枝继续折,继续扔,齐昭都能一一避过,直到最后一截木棍迎面而来,被他用手里的那截梨树枝一分为二。 寒枝眉头一挑,唇角勾起一抹笑,“昭昭真棒!” 齐昭眼睛忽然瞪大,一下就没了刚刚那种凌厉的感觉,他站直身体,看了看手里的那节截梨树枝,又看了看被他砍断的木棍,似乎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姐姐,这是我砍断的!” 寒枝给他的两本书,一本是剑术,一本是心法,两相结合,他每日都练着,当然有成效。 “是啊!一个月的时间也该有进步了。”不然太废物了,可是没什么用处的。“下次再练的时候,就换成剑吧!”看着他手里那截梨树枝,寒枝淡淡开口说道。 用了一个月了,也该换成真的剑来试试手感,毕竟,树枝用的再好,也不是剑,做为杀手,不仅得武功好,更得有件趁手的兵器。 不过忽然齐昭尴尬一笑,几步跑到寒枝身边,“嘿嘿,姐姐,我……” “怎么了?”寒枝看着齐昭那似乎是羞于开口的样子,忽然回想起了什么?她皱了皱眉,略有些不可置信的开口,“你的剑呢?” “呵呵呵,丢了。”齐昭几乎是低如蚊呐的吐出着两个字,低下头,不敢看她。 “丢了?你把你的剑弄丢了!”作为一个杀手,丢了自己的武器,那他用什么杀人?寒枝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自己居然也没注意,这么久了,自己居然没有意识到他一次也没拿过剑。 “就是我在小农庄见你的那次?”寒枝记得就是那一次,他受了伤,身边就已经没有剑了 。 齐昭点点头,依旧没敢做声。 寒枝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转身向屋子里走去,“用的是什么样的剑?上面有什么机关,或是别的玄机,画个样子,我好找人重新替你打一把,若是不想要之前的,也可以去找些现成的好剑挑挑看。” “倒也不必那么麻烦,姐姐,我那个剑,它……”听见身后传来齐昭忽然轻快起来的声音。 “它怎么了?” “它就是把普通的剑,五两银子在铁匠铺里买的!”说到这儿齐昭还有些心疼,好歹值五两银子呢! “五两银子?铁匠铺?”寒枝顿了很久没有说话,然后在蒲团上坐下,盯着齐昭陷入沉思。她现在真的不懂齐昭是怎么进的十步阁了,十步阁选人标准呢? 十步阁除了自己从小培养的,它也会靠收外界的武林高手来增添自己的实力。可是齐昭两种都不算。她真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暗箱操作才进来的,不然论武功,武功不是很高,也不会暗器,也不是毒师,兵器也不特殊,不能给他的武功上添加助力。 寒枝开始思考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阴谋?难不成这和齐老头有关,可似乎也不对,若他早知道齐昭在哪儿,他也不会苦苦找他那么多年,最后带着遗憾而终。 难不成是认识他的人,可是认识齐老头也未必认得到齐昭,就算能能,应该也会告诉齐老头啊。或者……是跟齐老头有仇的人,可要是有仇,何不直接弄死他儿子,还留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日日看着。 寒枝想不明白……不过想不明白的事就先放一放,到时候想不起来了就不烦恼了。 寒枝没过生就见到一张大脸,靠她很近,寒枝一时无言,伸手点在他的脑门上,一把推开。“凑这么近干什么?” “姐姐,你在想什么?”齐昭瞪着一双狗狗眼,眼巴巴的望着她。 “在想,怎么给你找把剑。”既然要,就得要把好剑,现在去打,估计得费很久时间,而且她并不太懂这些剑上的玄机。不过……她倒是知道谁有好剑? “如果难找,不如就算了,我之前那把剑用的也挺好,就随便用把剑也是可以的。”齐昭拎起桌上茶壶倒了一杯,递到寒枝面前。 寒枝接过茶,轻抿了一口,“自己的兵器怎么能随随便便呢?你既然用剑,那就得用把好剑!” “可是会不会太麻烦姐姐了。”齐昭有些不好意思。 “麻烦?我不麻烦,这是你的剑,当然得你自己取。”寒枝一只手撑着下巴,眼尾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有些惊讶,“我自己去取?去哪里取?怎么取?” 寒枝身体微微往前倾了倾,眼神往上瞥去,似是在回忆,“你应该知道那个第十一吧?我说的就是他的剑,他手上的那把剑很是诡谲,听说剑身用的是玄铁,削铁如泥,锋芒含而不露,还能一拆为二,变成两把剑来用,那剑柄上似乎也有什么玄机,这个我倒是不甚清楚。” “这把剑听起来似乎很厉害,可是他的剑怎么会给我呢?”此时变身乖宝宝的齐昭,完全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那这就得靠你自己了。”寒枝坐直身体,微微一笑。 好在齐昭还没有太呆,他沉思了一下,才开口问道:“那姐姐可知道他武功如何?有什么绝技或是弱点吗?” 很显然,他脑袋转过弯来了,“他学的东西杂,但都不精通,也不知怎的就给他混进了前三十里去了,他武功并不算太高,但一手暗器倒是用的不错,还都淬了毒,不过这个不是个问题。”她早就说过的,没有杀手不想榜上有名,前三十和之后是完全不一样的天地。 眼前就有这样一个机会,若他成功既能入榜前三十,又能得了那把好剑,这是一石二鸟,齐昭断然不会拒绝。 忽然齐昭腾地一下站起来,一脸斗志昂扬的模样,“我现在就去准备!” “等等!你知道他此时在哪吗?着什么急啊,再过几天吧,我先找人问问他的踪迹。你不是说要去看昙花吗?等看完昙花再去吧!” 第112章 灵化寺 齐昭除了惦记灵化寺的昙花,还记挂着树上的梨子,“姐姐要不要吃梨,我去摘一个下来。”将新鲜的水果从树上采摘下来,的确是蛮有乐趣的。 见他兴致勃勃,寒枝无意扫他的兴,索性让他现在去多摘一些下来,然后给瞿笑君也送些去。 齐昭一听,拿着一个篮子乐颠颠的就上了树,左挑右选,很快就摘了满满一篮子梨下来了,寒枝挑了两三个大的准备拿去炖个梨汤,剩下的又叫齐昭将篮子补满,然后直接给瞿笑君送去。 齐昭应了一声,然后提着篮子出了院子,寒枝则进了厨房,梨性寒凉,滋阴润肺,化痰止咳,清热去火,不过也不宜多食,可把梨切块煮成水喝,其实秋天吃最好了,不过现在既然有,什么时候吃都无所谓。 洗干净梨之后,直接切成块,加上银耳、莲子、红枣还有枸杞一起放进小炉里炖煮,寒枝特意没加冰糖,因为她觉得光有那几个梨子已经足够甜了。 齐昭来回速度很快,等他回到院子的时候,寒枝刚好将煮好的梨汤摆上桌,正盛着汤,“呀!回来的真巧,我这刚刚煮好呢!快来尝尝。”寒枝将先装好的那碗,放在石桌上,招呼齐昭过来喝汤,接着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在他对面坐下,开始慢条斯理的喝着汤。 小小的院子,一时安静下来,谁也没有说话,两人静静的喝着汤,除了风吹动树叶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就只有勺子碰撞过碗时发出的清脆叮铃音。 此时的寒枝还没有发现自己忘记了什么,直到第二天早上,她出门买菜的时候,才发现家里没有菜篮子了,长公主府的人来送请帖的时候送出去一个,齐昭送梨子去英国公府又送出去一个,两个都没了,只有上一次从清欢提回来的很大的食篮,但是那也不能用啊! 无奈寒枝只得空手出去,去市场上找做篮子的手艺人在他那买上一个篮子,然后再去买菜。 三天时间过得很快,寒枝又是一大早就起来,不巧,昨天夜里下起了雨,她昨天晚上还爬起来收了衣服,一直到今天早上还在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 今天温度忽然就降下来了一些,晨起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凉意,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檐角的水珠滴答滴答落下,院子里的花儿也被雨珠压弯了腰,打落了一地的树叶。 寒枝和齐昭正在厨房里吃着早饭,早点是齐昭出买的,寒枝就在家里熬了点粥,简简单单的吃完了一顿,两人收拾完厨房,就准备收拾收拾出门去。 两人收拾好要带的东西,只是一个晚上,要带的东西其实也不多,只一个小包袱装好了。 此时院外有人敲门,齐昭撑上伞,几步来到门口打开门,是上次那个小厮,“两位可收拾妥当,马车在外等着。” 齐昭让他稍等,转头去看屋里的寒枝,她也正从屋子里出来,关上了门,撑起那把青竹伞,步入雨帘,走到二人面前。“我已经收拾好了,可以走了。” 三人一齐出来院子,寒枝将院门锁上,跟着那小厮一路走到巷子口,马车在巷子口等着,两人收伞上了马车,那小厮驾着马车向城外驶去。 到了城门口,还有一辆马车在那里等着,一见到她们来,那辆马车上的人就掀开了帘子,兴致冲冲的跟她们打招呼,“寒枝!” 是赵如意,寒枝也看到了她,只是不止她一个人,荀子游也在,还有一个人是寒枝没有想到的,是长公主! 长公主也看到了她,对她微微一笑,看起来十分和善的模样,寒枝也回以一笑,两辆马车一起出了城,向着灵化寺而去,长公主他们那辆在前,寒枝这辆在后。 “姐姐,刚刚那个不是长公主吗?我记得在英国公府的寿宴上见到过她,她怎么也在?”齐昭也看见了刚刚长公主的身影,他本来以为只有那兄妹俩,还有陈有期和柯遇两个人,没想到居然会是长公主。 “这个,我也不知道。”寒枝摇摇头,她就说怎么感觉,那封请帖特别正式呢!按照这俩兄妹的个性,要么直接找她,要么也就派个小厮来说一说就行,怎么会递上一封请帖,原来如此。 不过这个长公主为何会给她递帖子,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这位长公主殿下相见的,难不成是学昔日孟母三迁,择邻居住,就是想见见自己儿女的玩伴,择友来了吗? 除此以外,寒枝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想不出来就不想,她从不给自己找麻烦,一切顺其自然,反正到时候就能知道了。 齐昭翻出他包袱里装着的各式各样的零嘴,摆了一桌子,“姐姐要不要吃点什么?”寒枝看着满桌的东西,顿时觉得好笑,看了齐昭一眼,毫不客气抓了一包梅子走。 捻起一颗梅子,塞进嘴里,她撩开车窗上的帘子往外看去,此时已经出了城,城外的路经过雨水打湿,有些泥泞难走,马车摇摇晃晃的。 车后繁华渐渐远去,车前一片宁静。天边云雾缭绕,远山黛色朦胧,雨丝细密如银毫,似给它们蒙上一层薄纱,笼罩其中,绰约迷人。 路过一片竹林,一湾碧水似青罗玉带绕林而行,风中夹带着雨,摇曳着挺秀细长的竹枝,雨露汇聚成珠,顺着幽雅别致的叶尖尖往下慢慢坠去,终于竹叶承受不住汇集而成的雨珠重量,水似晶断线一般,往下砸去,有些砸落在地上的落叶上,有些砸在马车顶棚上,发出沉闷的“啪——”的一声。 溅起的水花,就像是透明的烟花,依旧转瞬即逝。 雾雨蒙蒙山林间,山路蜿蜒入云天。 第113章 喝茶 城外山间烟雨朦胧,城内也是一片烟雨中阁楼的美景。 高高的一品楼,三楼的某一间房间里,窗户半开,一只手伸出去,接住半空滴落的雨水,任由檐上落雨滴答滴答砸在她手上,一身干练的暗红色锦衣,上面什么图案都没有,腰间墨色的腰封,勾勒出纤细的腰肢,不似旻娘那般妩媚妖娆,长发高束,五官明艳,只是眸中恹恹的,人懒懒的靠在窗框上,看起来懒洋洋的。 房间内的一张精致的茶桌前坐着一个人,一袭白衣,袖口和襟前,有着银线描纹的滚边,衣摆是大片大片用银线织成的云纹图案,墨色长发由一根同色系发带绑起,两边鬓角都留着长长一缕头发。 那双手,也是骨节分明、白皙纤长,动作行云流水,如画一般,雅致好看。温杯烫盏,满室生香,他面前的茶水热气腾腾,他端起茶壶倒上一杯,细细品味。 “茶好了,来尝尝吧!这是我特地收集的清晨花瓣上的露水,茶也是好茶。”隗弗又拿起镊子,夹起一个杯子,倒上一杯茶,往他对面的位置推去。 “煮水烹茶,听雨赏花,不过收集露水,你可真有闲心啊,还有空叫我来喝茶。”谯笪回到桌边坐下,伸手端起那杯茶,喝了一口。 “淡取生活春秋色,烟火清风一盏茶。我向来好茶,尤其这下雨天,听着雨声,滋味更佳。”隗弗手里端着茶,望向窗外那飘飘洒洒的细雨。 “你找我来,不会只是请我喝茶吧?”谯笪将剩下的茶一饮而尽,将茶杯敲在桌上,神情懒懒的却又带着一丝凌厉。 隗弗看着她的动作略皱了皱眉,后又舒展开来,抬眸看着她,目光幽深,“你真觉得,她会帮涑玉吗?” 听他说起这个,谯笪觉得没劲,“难道不会吗?他们俩的关系不是从小就挺好吗?又都是天魁带着,不帮涑玉,难道会帮你我吗?更何况之前不也试探过了吗?” “这么说倒也没错,只是,她并没有明确的说过她会帮涑玉,不是吗?”隗弗点点头,又喝下一口茶,继续说道。 谯笪依旧不觉得,她反倒觉得隗弗想的太过了,这个时候他们何必纠结于寒枝会不会帮涑玉,而不是怎么去赢。“可她也没明确说她不会帮他,你看看阁中那些人不都默认她就是天魁堂主从小培养来,绝对属于的涑玉的帮手。” “是啊,所有人都这么觉得,你也这么觉得。”隗弗的话意味深长,突然就令谯笪顿了顿。 “选少主的时间已经快到了,你也知道咱们阁主性子古怪,不定是什么时候就开始了,若她真是涑玉的帮手,那她为什么不留在涑玉身边,几个月前她就忽然上京城了,还用了那一个奇怪的理由,找弟弟?这样也就算了,都已经找到了,也不曾回去,你看她这几个月可有做些什么?” “所以你想说什么?”谯笪表情渐渐严肃起来,她也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隗弗微微一笑,轻声提醒道:“你可别忘了,少主人选是从四大堂主的亲传里选,我们现在虽然是三个人,但不是只有三个人,还有一个没出现呢!” 想起齐昭,她又瞬间放松下来,手指把玩着桌上的那只杯子,“你是在怀疑她那个所谓的弟弟,就是那个阁内大部分毒药来源的毒师堂主的亲传?可是上次我们不是都见过了吗?武功不怎么样,脑子也不怎么样。” 接着她又嗤笑一声:“嗤~还有,毒师的徒弟,不会用毒吗?随随便便就被你这个半吊子毒倒了,未免太弱了,你还不如怀疑寒枝呢!起码她这个毒师我是认的!”她手敲了敲杯身,往前递了递,示意他再给自己倒一杯茶。 隗弗敛下眸子不去看她,假装没看到,“我的确也怀疑过她,只是天魁堂主他自己就有个徒弟,他从小培养涑玉,不就是为了那个位置,我并不觉得他会将另一个人的亲传带在身边,难道以你对涑玉的了解,他会容许自己师傅养着别人的亲传去与他相争吗?” 见他毫无反应,谯笪自己上手倒了一杯,又听着他的话,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还真不一定……”谯笪小声嘀咕着,因为如果是寒枝的话,真的未必。隗弗那个睁眼瞎看不出来,她可明白的很,只要寒枝在时,涑玉的眼睛都快挂在她身上了。 谯笪忽然觉得如果寒枝就是那第四个人,这倒也说得通,只是这样的话,也没见她有任何动静啊,难道她不想争?而且这件事涑玉知不知道呢?这也说不定! 隗弗没听见她这句嘀咕,继续说道:“所以,我就想试试看……” 谯笪一下就来了兴致,“试试?你做了什么?” 隗弗抬眸看向她,唇畔勾起一抹笑,抬手指了指隔壁,一切尽在不言中。 谯笪也随之眉头一挑,勾唇一笑,举起手里的茶杯与他轻轻碰了一下。 喝下手里那杯茶,她放下茶杯,轻轻摇了摇头,“啧啧啧,可惜不知道在哪,不然我得亲自去看看,多有意思啊!”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敲门声,接着一个人走了进来,躬身行了一礼,并没抬头看他们,只是说道:“刚有消息传来,出了城门,似要往灵化寺去。” 隗弗摆摆手,那人便下去了,眼神扫过她,又看看窗外,“现在你可以去了。” “走了!”谯笪眼睛一亮,撑着桌子站起来,拿上一旁放着的刀,飞身从窗户出去了,只留下被推开的另一扇窗户吱呀吱呀的响着,雨水顺着完全大开的窗户飘进来。 隗弗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纷飞绵乱的雨丝,手上又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此时无人打扰,他静静听着雨声,慢慢品着茶,一叶见方寸,一茶现万千。 浮世纷扰,茶香悠然,红泥小火炉,慢听飘雨,待远山生云,茶香生雾,一丝清苦,八分长甜。 第114章 一场林间刺杀 马车吱悠吱悠的往前行走着,这片竹林很大,一时间还未行出去,周围一片翠色,带着冷然的竹香,伴着湿湿的雨露,倒是格外清新宜人。 只是若是少些扫兴的人就好了,除了雨声和马车压过地面上残枝落叶的声音,整个竹林其实安静的很,但寒枝还是发现了细微的动静,有人来了,来的还挺多,还真会挑时候,下雨天,最适合杀人了,雨会带走所有的痕迹,会洗去一切脏污,掩盖所有的罪恶。 寒枝拍了拍齐昭的胳膊,同他眼神对视,齐昭最近进步的确很大,他也发现了周围的不同,压低声音,“姐姐,是冲着他们来的?” “何必管他是冲着谁来的?如今不是正好给你试试手。”寒枝要是觉得他们来的正好,齐昭需要一块试刀石。 齐昭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他也想试试自己究竟进步多少?想看看自己的程度在哪?如今既然有这个机会,那就不要浪费。 长公主殿下出府身边自然带了护卫,也有武功高强之辈,为首的那个护卫。只见他脸色一变,抬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手慢慢握住刀柄,其他人也纷纷警惕起来,不停看向四周,手中的刀剑,随时准备抽出。 马车内的三人不明所以,出声询问情况:“怎么停下了?”还未得到回答,就听见护卫首领大喊一声:“保护几位殿下!”接着就是刀刃出鞘的声音,还有打斗声,瞬间响起一片。 听见外面的动静,荀子游立刻就想出去,被母亲和妹妹齐齐拉住,长公主开始虽有一些惊慌,但马上就冷静下来,“子游!你去干什么?” “外面有刺客,我去看看!”荀子游有些不放心,还有寒枝姑娘那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外面有护卫,用不着你,你安心在这待着。”长公主并没有松开手,就是知道外面有刺客,所以才不能让他出去,若是发生的意外,可怎么是好?她相信那些护卫们可以处理好这件事的。 “是啊,哥哥!都有护卫们在的,你也不用担心寒枝,她应该也不会有事的!”赵如意倒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有些害怕的攥着荀子游的衣角。 荀子游看着面前的两人,还是没有出去,就在这里守着两人,知道妹妹害怕,小心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掀齐车帘的一角,往外看去,他看不到后面的情况,但是齐昭也是个会武功的,应该能保护好他姐姐。 一群黑衣刺客,与护卫们打成一团,衣袂飘飘,刀剑相撞的声音,还有淡淡血腥味飘来,有人受伤了,也不知是刺客还是护卫? 而此时的寒枝坐在马车里没有动弹,齐昭一早就下了马车,与那些人交上手了,三下五除二,找准一个刺客,抢了他手里的剑,然后反手杀了他。 马车门帘被完全掀开,寒枝大喇喇的坐着,看着齐昭与他们缠斗,护卫人也多,除了一开始被护卫们拦住的那些刺客,剩下的几个全围在齐昭身边,没有一个冲着马车上的人去。 看样子,居然是冲着齐昭来的。 渐渐的,地上躺了一些人,有穿着黑衣的刺客,也有穿着护卫服的护卫,满地的枯黄的竹叶踩在他们脚下。发出咔嚓的脆响,被雨新打落的青翠的竹叶,又覆盖上一层,接着被洒上一道道血痕,阵阵竹香里也渐渐弥漫开淡淡的血腥味。 寒枝脸上没什么表情,支着脑袋,靠在窗边,神色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像在看一场与她无关的闹剧。 齐昭的武功比之从前真的大有进步,手里拿着剑,一开始也还游刃有余,一个接一个,只是一下对上这么多个人,时间一久,还是略显吃力,虽然也杀了几人,但在几人的合力围攻下,终是受了伤。 眼见齐昭受了伤,寒枝的情绪依旧没什么变化,神色如常,直勾勾的盯着齐昭。 荀子游也从车窗看到了齐昭受伤的场景,他更有些坐不住了,寒枝坐的那辆马车,就在他们马车后面,他坐在马车里根本完全看不到后面的情况,不过齐昭受伤,他料想寒枝一定会担心,于是他转过头看向长公主,“娘!我得出去帮他们!” “快去吧!”这一次她倒是没有阻拦他,因为她也看到了几人围攻齐昭的场景,本以为有护卫在,就无需他们出手了,但她也没想到来的刺客居然这么厉害,点点头就让他下去帮忙了。 荀子游跳下马车,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把刀,掂了掂,握紧,然后朝着齐昭那跑了过去,两人开始合力对抗三个刺客,就在刚刚被齐昭强杀了一个,算是解决了一个负担。 马车头顶那一块的竹子上,轻飘飘立着一个人,怀里抱着那把刀,她没打伞,但周围的雨丝毫没有淋到她身上,就连衣角也没有弄湿分毫,她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底下的厮杀,眼见齐昭连杀了几个人,一挑眉尾,眼中似有些惊奇。 “这人究竟是短短时间内就进步了,还是之前在藏拙?还有寒枝,她完全不出手?不是说是她弟弟吗?啧啧啧,真不愧是她,哪怕是自己弟弟,也不管他死活。”很显然啦,就是谯笪。 她安静的看着热闹,并不打算下去掺和一手,只是单纯来看个戏,这要是再出了手,再被寒枝看到,那就不好玩了。 虽然她并没有现身,但寒枝还是感觉到了她的存在,都不用特意去感受她的气息或者别的,就单单拿砸在马车顶棚的雨滴声来说,她就知道,这头顶的竹子上站了人。 她坐在马车里,突然就听见头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雨声,很显然是重物压到竹子,才导致竹叶上的水珠,尽数落下来,还好巧不巧的就砸在了她这辆马车上。 不过这人显然不想出手,她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都只是在看着,既然这样,寒枝也懒得管她。 第115章 结束 荀子游武功也算不错,有了他的帮助,齐昭一下就减轻了负担,两人合力,对上这三个刺客,倒也还能隐隐占上风,尤其在护卫首领解决掉他的对手,过来帮忙之后,三人很快就将剩下的刺客都处理了个干净。 眼见倒地一片的黑衣刺客,寒枝这才下了马车,“姐姐!地上脏,你不用下来的。”看到她走到满地尸体当中,齐昭赶紧走上前,试图拦住他。 一旁的荀子游原本也想让她回马车上去,只是猝不及防听到齐昭的话,一时有些怔愣,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只是他又听见马车里传来母亲和妹妹的声音,询问是不是一切都解决了?他一下就将这个疑问抛之脑后,扔下手里的刀,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沾了点血,但并没太多,然后掀开窗户上的帘子。 “娘,如意,没事了,不用担心,你们安心待着,我会处理好。”他轻声安慰着两人,底下场面血腥,她们俩不适合看这种。 “寒枝姑娘没事吧?”两人又询问着寒枝的情况。 “她没事,现在在帮着她弟弟处理伤口呢!”荀子游看了一旁面不改色的寒枝一眼,心中不禁感叹,寒枝姑娘真不愧是大夫啊,救死扶伤的心都能掩盖恐惧了,刚刚一定是吓到她了,脸都吓白了,只是现在还要强装镇定给她弟弟治伤,真是了不起! 他这话要是给寒枝听见了,一定很无语,她的脸不是被吓白的,山路难行,泥泞不堪,马车摇摇晃晃,才让她坐的不太舒服,而且她的脸一直很白! 荀子游吩咐了两人回去报信,接着又询问长公主是否要继续上山,还是打道回府? “这里离灵化寺已经不远了,今日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夜赏昙花,目的还未达成,怎么能走呢?若是都到这了还不去看一看昙花盛开的美景,岂非是辜负这一路的艰辛。”长公主觉得还是得继续往上走,为了看昙花,路上都被刺杀了,要是就此打道回府,怎么对得起她的胆战心惊。 赵如意也表示同意,“就是啊,来都来了!” 荀子游又准备去问问寒枝他们的意见,见到两人坐在马车里,齐昭的手臂上扎着针,他脑子突然一下不灵光,问了一句,“寒枝姑娘,你怎么还随身带针啊?” “什么话?我是个大夫,随身带针不是很正常的吗?”寒枝瞥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无语。 “啊哈哈,是哦!”荀子游也看出了她眼神里的意味,尴尬一笑,接着忽然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了,正色道:“寒枝姑娘,我是想来问问你们,可还想要去灵化寺,我刚刚已经让人回去报信了,等会儿就会有人来,若是害怕我就差人送你们回去也行。” “多谢好意,不过不必担心,我并不害怕,而且我们来这不就是为了看昙花吗?昙花还未曾见到,怎么能就先行离去,还是长公主想要回去了?” “那倒不是,我母亲也是跟你一个想法,想继续往上走,去灵化寺。”荀子游爽朗一笑,只是忽然又想到什么,看向齐昭,“你的伤不要紧吧?若是严重,还是尽早回城里医治。” 齐昭脸色有些白,但还是扯起一抹笑意,看着他,摇摇头,“我没事!姐姐有带一些药刚好能用上,而且姐姐在施针给我止血,很快就会好的!” “是啊,的确不算太严重,好在刀上没有淬毒,不然一时半会儿也不好解。”寒枝从一旁的包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药粉倒在齐昭的伤口上,接着看向外面,“不知那些护卫伤的如何?我这有些药,如果需要可以拿去。” 荀子游摇摇头,“这个不用麻烦寒枝姑娘了,他们都有随身携带一些金疮药,现在都各自包扎着,寒枝姑娘有心了。” “这便好。”寒枝收回目光,接着取下针,又扯出干净的棉布把伤口包扎起来,她可没什么心,只是毕竟是冲着齐昭来的,他们算是无妄之灾。 荀子游又回到前一辆马车边上了,他让剩下的护卫将满地的尸体收敛好,又吩咐将两辆马车驾远了一些,然后等着京中人来。 离刚刚那块地方远了些,长公主和赵如意这才下马车来,此时其实已经没有在下雨了,但竹林里还是有竹子上的雨珠会滴落下来,几人撑着伞,站在马车边上,呼吸新鲜空气,随便也能欣赏一下这满目翠色。 “繁荫上郁郁,促节下离离。京城之中少见此等美景。”长公主看着眼前的碧海,不由得感叹。 赵如意看了看眼前一片茂密的竹林,并没觉得哪里美了,“竹子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我园子里的牡丹开美呢!” “每个人都喜好不同,你喜欢牡丹所以觉得牡丹美,自然就会有人喜欢别的。”荀子游点了点赵如意的脑袋,开口说道。 赵如意捂着脑门,哼了一声,“所以你就喜欢京城外面的风景,才总往外跑,对吧!”荀子游略有些紧张的看了长公主一眼,可长公主只是淡笑着看着他们俩,并没说什么。 思考半晌,荀子游还是开了口:“外面的天地广阔、自由,没有京城这么多束缚,无拘无束的,我当然会想着出去!” “外面真那么好玩?”其实这么些年荀子游总往外跑,勾的赵如意也心痒痒,她也很想出去玩玩。 荀子游的脸上出现一丝向往,又开始回忆起那些地方,“我去过三月的江南,见过十里桃林,石桥流水、见过细雨朦胧下的村庄,古镇长亭,见过画船烟波,杨柳吹笛;我也曾去过北疆,见过黄沙漫天,残垣断壁,见过大漠孤烟,滚滚狂风,见过金色的夕阳,洒在戈壁滩上,骑过最好的马,喝过最烈的酒,交过最豪爽的朋友,我见过很多不同的人和景,但我还想去更多的地方。” 他的目光如炬看向一旁的长公主,久久没有说话。 第116章 畅想未来 一旁的寒枝,听着他的话,也忍不住开始想着他所说的那些风景,其实她也去过很多地方,一开始是为了找齐昭,后来是为了做任务,但其实都没有静下心来欣赏过那些风景。 旁边的齐昭也满脸羡慕,他这些年都在为了生计到处奔波,那些任务难抢,他连钱都赚不到,还要去酒楼里洗盘子,根本没有空去欣赏他说的那些美景,不过……他看了看身边的寒枝,笑的一脸开心,如今他倒是可以去看看了,和姐姐一起去! 长公主自然看到了他的目光,她很明白他想说什么,但她没有回答的想法,反而看向旁边的寒枝两人,“我听如意说过了,你是子游的救命恩人?一直未曾来得及跟你道谢,多谢你救了子游。” “担不起长公主一声谢。”寒枝微微一笑,并未多说些什么。 “我这儿子啊,总是爱往外面跑,我也总是担心有一日他就回不来了。他在外面受了伤,也从不告诉我,说是怕我担心,但他不说,我难道就不会担心了吗?他就是怕我不再让他出去!”说着她睨了荀子游一眼,这一眼看的荀子游没好意思再看她,只得讪讪低下了头。 “长公主殿下,为母慈爱儿女之心总是无尽的。” “所以啊,我又哪里会真正阻拦他呢!”听到这话,荀子游忽然抬起了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咧开嘴,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多谢母亲!” 长公主没理他,而是看向寒枝问道:“寒枝姑娘听说是个大夫,家在青州,上京来是找弟弟来了,如今弟弟找到了,那么今后有何打算啊?” 寒枝看了齐昭一眼,微微一笑,“我与昭昭无亲无故,也无甚牵挂,这天下之大无处不可去。” 齐昭也连忙开口:“姐姐去哪,我就去哪!” “想见市井烟火之气,那便找个小镇住上几天,几月,或是几年;若是待久了想要离开,那便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若是走累了,那便回庐阳山的院子里,种上一棵果树,一棵桂树,一园子菜,然后躺在摇椅上,炉子上煮着茶,看着天边夕阳西下……” 长公主脸上挂着笑,不禁开口:“听着倒是很美好,让我都忍不住有些向往了。”她说的生活简单,又难得,让人真的很容易生出向往之心。 “母亲,我们以后也这样啊!”赵如意兴致冲冲的拉着她的袖子。 长公主脸上含着笑意,却摇了摇头,“哪有那么简单。” 是啊,哪有那么简单……不止她一人觉得,除了赵如意,没人觉得这是件简单的事。 众人聊着,这时寒枝感觉有一群人正在往这边靠近,似乎武功都不错的样子,应该就是荀子游派回去通知消息,然后带回来的人了吧! 没一会儿,荀子游和齐昭也听到马蹄声,两人纷纷往后转身,小心点看向远处,又等了一会儿,刚刚回去报信的护卫就带着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只是令人意外的是,来人是锦衣卫。 带头的正是合式,几人站在原地没有动,合式向身后众人一摆手,他们开始检查地上躺着的刺客的尸体,然后将他们一一抬走,而合式则走到他们几人面前,见到寒枝两人眼里闪过一丝意外,“见过长公主殿下、见过乐逸侯、惠佳郡主。” “怎么是合大人来?”长公主有些惊讶。 合式恭敬的回复着:“殿下府上的护卫进城报信,正好遇上我在南城巡视,听说有人行刺,担心殿下的安危,就先来看看。” “那就麻烦合大人将那些人的尸首带回去了,再顺便查查,究竟是何人所为?”长公主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下官自当竭尽全力,下官派人护送殿下回去。” “我们还要去灵化寺呢!”赵如意急急嚷道。 荀子游也说着:“不必了!多谢合大人好意,我们还要去灵化寺,派几个人送我们上去就行了。” 合式看向长公主,见她也点头,便叫来虞霈同他耳语了几句,接着他领命去了,不一会儿,过来几名锦衣卫。 “殿下安危要紧,下官护送殿下上山。”合式对着她行了一礼。 长公主想了想倒也没拒绝,“那就劳烦合大人了。”接着带着赵如意和荀子游两人就上了前面那辆马车,寒枝和齐昭也上了原先的那辆马车,待所有人坐好之后,合式也上了马,就在两辆马车之间,一摆手,一行人继续朝着灵化寺而去。 “姐姐,怎么又是那个合式。”齐昭上了马车之后就重重盖下马车门帘,这个人也危险的很。 “他是锦衣卫,有这种事情发生,他来也很正常,你有什么可在意的?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把他当成空气就行。”寒枝正在闭目养神,眼睛都没有睁开。 齐昭撇撇嘴,没再说什么,只是用力啃着手上那个肉干。 安静了一会儿,才终于出了这片林子,眼前又是一段山路,不算太好走,有些颠簸,但熬一熬也就上过去了。 好不容易上了山,马车在灵化寺外一处地方停了下来,几人下了马车,远远望去山间一层浓雾,看着眼前黄墙灰瓦,雨声滴滴,禅境幽幽,门口站着一位灰袍僧人,手上缠着一条佛珠,双手合十,见到几人喊了一句佛号,然后带着几人进去了。 寺庙中间,一棵巨大的古树,看起来很有年头,几乎没有香客,冷冷清清,只是听见僧人诵经的声音,还有院子里有扫地的声音。 那僧人先带着几人往大殿走去,来寺院怎么可能不拜佛呢!寒枝其实不信这个,但是秉承一个来都来了,于是也烧了香,捐了钱,求了签,看似十分虔诚,实则心里在想:可惜不是财神庙,不然她一定长跪不起! 不过这也不是不能求,香都烧了,钱也捐了,那么小小实现一下她的愿望不过分吧!她只是想要一夜暴富而已,又不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吗? 第117章 求签 “如意,寒枝,都来求根签吧?”长公主招呼两人。 既然拜都拜了,顺便求个签也不为过吧!寒枝看着眼前的签筒,闭上双眼,心里默默许下问下一个问题,手里签筒摇晃,接着听到竹签落地的声音。 她睁开双眼,准备伸手去捡,旁边的赵如意的签也落了地,她动作更快一步,顺便也替她捡起了那只签,接着眼睛一亮,将签递给她,“哇!第一签诶!” 几人的目光都纷纷转向她,一旁的僧人似也有些意外,走到她身边,“少有人求得这一只签,施主福泽深厚。” 她对着那僧人淡淡笑了,福泽深厚?寒枝从不觉得自己跟这个词有什么关系。 “姐姐,你好厉害,一下就得了这一支签。”齐昭眼睛亮亮的看着她。 长公主面上也带着笑,看向她手里那只签,“第一签,看来是个好兆头,不知寒枝问了什么,想必都能心想事成了。” 寒枝微微一笑,“多谢殿下吉言。” “娘亲,我瞧瞧你的。”赵如意拿过长公主手里的那只签一看,瞬间更高兴了,“哈!第二签!想必也是极好的吧!这一个第一签,一个第二签,都在我们手里,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几人也纷纷向长公主道喜,“如意,你手里的是第几签?” “唉~我的不是什么好签,喏,第五十五签。”赵如意瘪了瘪嘴,不过倒也没太不开心。 “施主此言差矣,并非越靠后的签数,就越差,小僧带施主们去找方丈解签。”一旁的僧人开口说道。 接着众人跟着他走向后院。 出了大殿,院子角落有两株白山茶花开的正盛,只是经过空山新雨打落,已是满地花瓣,剩下在枝头的带着雨露,依旧开的极美。 穿过回廊,走过一道垂花门,才进了后院,这里种了许多梧桐树,叶子已经泛黄,梧桐更兼细雨,多美啊! 他将众人领到一个院子里,让几人先在这里稍等片刻,他进去通秉方丈,几人都点点头,在院子里四处欣赏着。 不一会儿那僧人出来了,“请刚刚得了第一签的女施主先进去。”寒枝点点头,朝着房间里走去,齐昭拉着她,眼神询问着要不要他一起,寒枝摇摇头,“没事,我一会儿就出来了。” 走进屋子,对面的书架上,摆满了经书,四周的墙上也贴着写好的经文,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僧人坐在蒲团上,面前是一张茶桌,上面摆着一套茶具,旁边有个小火炉,上面咕噜咕噜烧着水,茶香四溢,方丈一摆手请她坐下,伸手给她倒了杯茶,这才看向她。 “多谢方丈。”寒枝在他对面的蒲团上坐下,伸手端起那杯茶,轻轻抿了一口,总觉得是杯好茶,就连她这个不懂茶的人,也觉得的确好喝。 “这就是那求得第一签的施主,这第一签可是难得啊,少有人求得这一签,这第一签签文:开天辟地作良缘,吉日良时万物全;若得此签非小可,人行忠正帝王宣。 诗意:此卦盘古初开天地之象。诸事皆吉也。 解曰:急速兆速。年未值时。观音降笔。先报君知。” “好一个诸事皆吉也,我喜欢这个解释,多谢方丈。”寒枝喝完这杯茶,放下杯子,起身就要离开。 “老和尚我还有一言,不知施主听否?” 寒枝脚步一顿,转过身,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方丈请说。” “世间万事,都是有定数的,有因便有果。过去已然过去,如今自当珍惜。”方丈喝着茶,并未看她,只是淡淡说出这么一句。 寒枝眸色微深,嘴角的笑意淡了下来,目光幽幽的望向他,“定数?呵!可我只信我自己!” “施主觉得人定胜天?殊不知这也是定数!”方丈淡淡笑了一声,继续喝口茶。 寒枝没再说话,心中思绪万千,仿佛突然陷入什么怪圈子里,她推开门,走了出去,抬头望着天空。 众人见到她的表情,一时觉得奇怪,这时那僧人又喊了第二个人进去,是长公主。剩下几人忙走到寒枝身边,“姐姐,你怎么了?是签不好吗?” 寒枝低下头,看着齐昭摇摇头,“没有,签很好,方丈说诸事皆吉。” “那你怎么闷闷不乐的?我还以为这第一签不好呢!”赵如意不解的说着。 寒枝这才重新恢复笑意,“逗你们玩呢!” 荀子游摇了摇头,胳膊肘杵了身旁的赵如意一下,“唉~你看看,寒枝都跟你学坏了!” “你说什么呢!怎么就是跟我学坏的,明明是你!”赵如意一听就不高兴了,两人开始斗嘴。 寒枝看着两人笑笑,接着走到一旁的梧桐树下,看景去了。 屋子里,两人对坐。 “这第二签的签文:鲸鱼未变守江河,不可升腾更望高;异日峥嵘身变化,许君一跃跳龙门。 诗意:此卦鲸鱼未变之象。凡事忍耐待时也。 解曰:得忍且忍。得耐且耐。须待时至。功名还在。” 听完方丈解的签文,长公主点点头,也不知是在思考着什么,不过看样子,她还挺满意这个签文的,很快长公主出来了,赵如意不等那僧人喊她,就兴冲冲的跑了进去,也不坐下,就跑到方丈身边蹲下,兴致勃勃的将手里签塞到他面前。“方丈快来看看我的,我这也是好签吗?” 方丈看着手里被塞进来了那根签,上书第五十五签,他一捋胡子,笑道:“是啊,施主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人,这签文写的是,父贤传子子传孙,衣食丰隆只靠天;堂上椿萱人快乐,饥饭渴饮困时眠。 此卦接竹引泉之象,凡事谋望大吉也。 解曰:接竹引泉,流传不绝,君子谋望,无不欣悦。” “方丈说明白些!” “譬喻事情以一个好的传统延续着,这都是先天的福报,你的家庭有个很好的传统,自祖先以来门风很好,家庭富裕温馨,吃穿不用愁,父母安祥,衣食无缺,安乐祥和,凡事称心。在这个良好的家庭下,凡事都不成问题的。若有所谋求,只要延续这个良好的德行去做,即便能如愿。” “果真都如此!”赵如意很开心,这签跟自己的生活也没差嘛!不过最后那一句“皆能如愿”深得她心!“多谢方丈!”说完赵如意就开开心心的跑出去了。 第118章 今生带花,来世漂亮 “娘亲!方丈说我的签,也是好签呢!” “哦~方丈说什么了?”长公主摸了摸她的脑袋,为她理了理额间的碎发。 赵如意想了想,想不太起来他说的那么多话,只挑几个她记得住的,“他说父母安详,衣食无缺,凡事称心!” 荀子游嗤笑一声,“这是解签吗?看你的样子也就能说出来了。” 赵如意叉着腰看着他,“你懂什么?” “是,我不懂~”荀子游敷衍着她。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寒枝伸手去够树上的梧桐叶,合式扫了一眼其他人走到她身边替她摘下一片梧桐叶,递给她,寒枝一愣,“多谢合大人。”接过在手心里细细把玩。 “叫我合式就好。”合式转过身看向长公主的方向。 寒枝没有说话,只是四处看着,此时的齐昭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没有看到他,心里有一点点烦闷,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还会有人来杀他,就像今天那莫名其妙的一场冲着他而来的刺杀,毕竟这么个烟稀少的古寺,周围一片茂密树林,也不知道能藏下多少杀手,他要是再到处乱跑,就算这个时候死了可就真没人知道了。 正烦着,齐昭忽然就跑了进来,乐颠颠跑到寒枝身边,将她拉到一边,献宝似的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递到面前,捧到她面前,“姐姐看!” 是一朵山茶花,寒枝表情微微一怔,有些不解,“你去摘这个干什么?” 见她表情没甚喜悦,齐昭抿了抿唇,笑意淡了下去,“姐姐不喜欢吗?路过的时候我见你看了好久,以为你喜欢的?而且姐姐刚刚好像不开心,所以我才想着去……”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寒枝几乎听不见了。 不过寒枝忽然抬头看他,终是笑了笑,“怎么会,我很喜欢,谢谢昭昭!” 见到她脸上的笑意,齐昭这才又开心起来,“姐姐喜欢就好!这花我问过那些僧人的,他们说可以摘的,我才选了一朵开的最好的!” “是,果然是最好看的!”寒枝点点头,从他手里拿起那朵花看了看。 “那我给姐姐戴在发间吧!”齐昭看着她墨色长发,这花与姐姐很相称,而且他听人说,今生戴花,来世漂亮,姐姐现在就很漂亮了,来世也会很漂亮! 寒枝没有拒绝,歪了歪头,示意他戴。 他折下来的白山茶带着一截枝杆正好可以从她挽起头发的地方簪进去,歪歪的靠着,从前面看过去,正好能看见一半,果然美人簪花,更添姿容。 齐昭毫不迟疑的夸奖道:“真好看!” 寒枝伸手摸了摸发间的白山茶,冲着齐昭一笑。 刚刚领路的僧人又走到几人面前,“几位施主一路舟车劳顿,如今正是午饭之时,我带几位去饭堂用饭吧?” “那就劳烦师傅了。”长公主也行了个佛礼,带着众人跟着他一起离开了。 赵如意忽然转头看向寒枝,“呀!你这花哪里来的?真好看!” 寒枝微微一笑,“郡主喜欢这花?刚进后院的院角就有两株,昭昭问过寺里的僧人了,他们说可以摘的,郡主若是喜欢,那就去摘上几朵应该也无妨。” 赵如意摇摇头,看着寒枝笑了,“不用,花是好看,但我是说你好看!” 寒枝的笑浓了几分,“多谢郡主夸奖,郡主之姿,亦如牡丹。” “哎呀!果真吗?”赵如意捧着自己的脸,惊喜的问道。 寒枝这倒没有说是捧着她,赵如意长相明艳,五官大气,并不是瓜子脸,而是鹅蛋脸,看着就是一副国泰民安的样子,再加上平日里穿的衣服也鲜亮,又爱绣上各式各样的牡丹纹案,头上的发簪,绢花,身上的配饰,也是许许多多的牡丹纹,活脱脱就是一个牡丹转世了一样。 荀子游凑到两人身边,一点赵如意的脑袋,“你这可是夸到她心坎里去了。” 赵如意现在也高兴,也懒得跟他计较,只哼他一声,乐颠颠跑到长公主身边去了。荀子游看了寒枝一眼,也跟了上去。 寒枝转过头去跟齐昭说话,合式就走在几人身后,眼神紧盯着长公主的脚步,可余光却一直留意着寒枝。 等吃完午饭,众人都回到早就给他们安排好的禅房里休息,因为他们是来赏昙花的,而昙花又在晚上才开,所以这一整个下午都随他们自己安排。 几人都有午休的习惯,所以吃完午饭休息一会儿之后才回去睡的午觉,合式本来在长公主的屋子外守着她,只是长公主觉得这里没什么危险,就让他也回去休息了。 这种天气应该很好睡觉的,不过寒枝没睡多久就醒了,这寺庙的床并没那么好睡,还有这个地方太陌生了,让她睡不怎么着。 她推开门走到院子里闲逛,山上的空气很清新,并不算安静,因为能听见各种虫鸣声,还有山间泉水汩汩声,山风吹过密林树叶发出的声音。 她在寺庙里绕了一圈,将整座寺庙逛了个遍,寺庙并不算大,没一会儿就逛完了,走到寺门口,接着往外走去,她走出了寺门,看着他们来时的路,转身往反方向的路继续往上走。 走了挺长一段路,就见到眼前有一个茅草亭子,亭子里坐了一个人,赫然就是刚才为她们解签的方丈,此时他正坐在那亭子里,自己与自己下着棋。 “方丈好兴致。”寒枝走进亭子里,看着眼前的场景,虽然是个茅草亭子,但一旁燃着香,摆着茶,寒枝往一旁看去,发现正好能看到灵化寺的全景,一方圆天地。 那方丈邀请她坐下,“可要与贫僧手谈一局?” 寒枝看着棋盘上黑白分明的棋子摇了摇头,“要辜负方丈好意了,我并不会下棋。” “只是下棋,并不要分什么胜负,随心就好。”他捻起一颗黑子放下,捋了捋胡子。 寒枝眨了眨眼,思索了一会儿,也从一旁的棋篓里捻起一颗白子放下。 第119章 熟人 r 第120章 五皇子 唉~美色误人啊!她算是知道那些君王不早朝的了,这要是项连溪能当了皇帝,给她送上十个八个美人,上午继的位,下午就要换国姓了。 几人就站在院子门口,很显眼的四个人,院子里的人一下就能看见了,“寒枝!你们在干什么?” 是赵如意的声音,刚刚睡醒的她,推开屋子收拾门,就看到院子门口站了几个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听到她的声音,寒枝拉着齐昭就往院子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回答她,“正要进来呢,跟昭昭撞上了,所以就站在门口说了会儿话。” “你们怎么醒的这么早,这里不好睡吧?我也觉得这里的床挺硬的,但是山上的空气就是好,我睡的还挺舒服的。”赵如意又伸了个懒腰。 “我习惯了,不过来到陌生环境也睡不久。”寒枝带着齐昭走到枫树下的石桌旁坐下,雨停了很久,石桌和石凳都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寒枝转头看向齐昭,让他去找院里的僧人要壶茶来,齐昭点点头,转身出了院子。 “那你今天晚上可怎么睡呀?我们还要在这里住一晚上才……”赵如意的话忽然顿了下来,“嗯?五表哥?你怎么在这?” 寒枝暗暗挑眉,原来是五皇子啊。 赵玘见到赵如意也很意外,“如意怎么在这?原来寒枝姑娘说受邀,就是你啊?” 赵如意其实挺喜欢这个表哥的,不像其他几个,从称呼就可以区分了,“唉~不止是我,我娘亲和哥哥也在呢!” “姑姑也在?那我得先去见过姑姑。”听他们说了几句,寒枝勉勉强强能感觉到一点,这个五皇子跟长公主一家关系似乎更近一些。 五皇子生母是送来和亲的公主,所以他带着一半他国血脉,他国公主所诞下的孩子,是绝无可能继承皇位的,再加上他自己体弱多病,身体不好,虽然养了这么多年,不至于弱到不能出门的地步,但光凭这一点,他也是和皇位无缘的。 还有一点,其他皇子身后各有势力,靠山极大,一般也不需要拉拢兄弟,论对手,他更谈不上。 就连皇帝,虽然他子嗣并不算多,但中宫嫡子太子是她第一个儿子,难免会关注、还有最宠爱的三皇子,与他两心相许的贵妃的儿子,难免偏心、还有太后内侄女生的六皇子,他母亲最宠爱的孙子,自然会分去一些目光、还有七皇子,虽然生母位份不高,但这是最小的一个儿子,且才刚刚出生,难免多几分喜欢,这些人就分去了他所有的目光,哪里还会有空关心这个儿子。 所以他几乎是被其他人忽视的,存在感极低。不过存在感低,有存在感低的好处,也不缺吃喝,不缺钱财,又没人天天盯着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自由度极高! 而且他跟长公主一家关系也不错,哪怕什么都不做,将来做个闲散王爷也是极舒服的,富贵闲人呐!这生活,简直美滋滋。寒枝不由得透去羡慕的目光。 接收到寒枝的目光,赵玘歪了歪头,疑惑的看向她。寒枝只是一笑,又收回目光。 “娘亲在里边泡茶呢,你进去就是。”赵如意指了指后面的一间屋子。 赵玘朝她点点头,然后跟项连溪交代了一声,就进去了。 赵如意这才注意到赵玘身后还有一个人,只是那人冷着脸,看起来不太好接触的样子,于是没理她,三两步跑到寒枝旁边坐下,小心翼翼的跟她打听起项连溪来。 赵如意凑近寒枝,降低声音,小声询问道:“寒枝,你们刚刚是一起进来的,那人是谁啊?” 寒枝稍稍跟她拉开点距离,瞥了一眼一旁的项连溪,才装模作样的开口说道:“刚刚听五皇子殿下说是他朋友,叫什么……项连溪。” “项连溪?京中有什么姓项的贵女吗?没听过,不认识。”接着,她嘴角又扯起一抹八卦的笑意,“不过,这孤男寡女的,一起来这灵化寺看昙花?寒枝,寒枝,你说她该不会就是我未来五表嫂吧!” 五皇子她不知道,但项连溪绝不可能,虽然这个五皇子的确长得美,也是她见过项连溪身边长相数一数二的,项连溪看着现在也挺痴迷他的脸的,但是她只是单纯痴迷美色而已,若说心动,她早该爱上百八十个男人,并且同时动心。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她嘴上当然不可能这样说,“这个我怎么可能知道?五皇子殿下说是朋友,那就应该是朋友吧?郡主若是实在好奇,不如自己问问?” “这还是算了吧,是不是到时候也就知道了,留点悬念给我,猜着更有意思!”赵如意笑盈盈的望着项连溪。 这时齐昭也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他将托盘放到桌上,拿起一个杯子,先给寒枝倒了一杯茶,递给她,“给我茶的一个小沙弥说,这是他们山上自己种的茶叶,都是新茶。” 寒枝接过那杯茶,轻轻呷了一口,没有在慧觉方丈那里喝过的茶香,不过这茶似乎多了一股花香味,“是乌龙茶,有山茶花的味道。” 齐昭眼睛亮亮的,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姐姐尝出来了,是啊,就是院子里那两株山茶花,小沙弥告诉我他们每年都会拿山茶花晒干之后加进茶叶里一起泡茶喝。” “的确挺香的。”寒枝点点头,继续喝上一口。 一旁的赵如意眼巴巴等了半天,也不见齐昭倒第二杯,于是忍不住伸出手到他面前,“我的呢?” 齐昭这才想起来,给她和自己都倒了一杯,二人坐下来,一起品尝着这山茶花乌龙茶。 赵玘还没有出来,看着项连溪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寒枝也顺便把她也给叫过来一起喝茶。 梧桐树下,四个人手里各自捧着一个杯子,慢悠悠的喝着茶,谁都没有说话,要么盯着茶杯,要么看着远方,山间云雾缭绕,山风阵阵,各种山雀虫鸟的鸣叫声,此起彼伏。 鼻尖除了山林清新的气味,还有淡淡花香,淡淡烛火烧香的烟尘气,古朴,宁静,悠长。 第121章 闲聊 几人坐了一段时间,实在是安静的不能再安静了,“赵如意!你屁股下长针啦!动来动去!”听见荀子游的声音,赵如意还挺感激他打破这院子里的僵局,只是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 她抄起桌子上的杯子就砸了过去,只是让荀子游接住了,成功的装了一个逼。 荀子游手里抛着杯子,走到几人面前,看到其中有个他不认识的人,“这位是?” 赵如意赶紧凑到他耳边跟他嘀嘀咕咕、挤眉弄眼几句话,他脸上表情一变再变,最后看向项连溪时已经变了一副神情,恰好此时赵玘从房间里出来。 “几位在聊什么呢?”荀子游转过身去跟他打了个招呼。接着他看向项连溪,“连溪,我去拿棋盘,你稍等一会儿。”接着往他常住的屋子走去。 院子里不止一张桌子,项连溪起身坐到另一张石桌前等他,赵玘不一会儿就拿着一套棋具出来了,在桌上摆好,两人相对而坐,荀子游和赵如意也凑过去,再一旁坐下。 “姐姐,你不去看吗?”齐昭看向几人也有些蠢蠢欲动。 寒枝摇摇头,“你想去就去吧!”齐昭这才噔噔噔也跑过去凑热闹了。 项连溪的棋艺究竟如何她再了解不过了,没什么好看的,自己就不过去看这个笑……热闹了。 而且她不太懂棋,也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还不如在这儿坐着喝喝茶,再找本书看呢! 想起寺院里,应该有很多经书,寒枝站起身准备去找他们借上一本看看,看到寒枝的动作,齐昭连忙转过身询问道:“姐姐,你去哪?” “我去借本经书看看。”寒枝脚步一顿,转过头看向齐昭,淡淡开口。 “寒枝姑娘想要看书吗?我屋子里倒是有,姑娘若是不介意,不妨去挑上几本看看。”赵玘放下一颗棋子,歪了歪头看着她,笑的一派温和。 寒枝点点头,没有拒绝,“那就多谢五皇子等下了。” “不必客气,也不用这样称呼我,叫我名字就好。”赵玘依旧笑着开口。 “赵五公子。”寒枝敛下眸子,似在思索,再抬起眸子时,便给出这个称呼,不是说非要多恭敬,而是不熟的人连名字她都不想叫。 赵玘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了,只要不殿下殿下的称呼,就随她去了。 寒枝走到他刚刚出来的屋子,推开门进去,和其他屋子没什么两样,只是这里多了个书架,书架上放着许多书,寒枝翻看了几本,大部分是经书,另有一块地方摆的是些游记之类的杂书。 寒枝翻看了几本经书,最后还是挑了一本游记,在角落里放着,都生灰了,许是很久没有看过了。 她拿着书,也没坐回院子里,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的,坐在房间的竹床上,将被褥枕头垫在身后,歪歪靠着,手里慢慢翻着书。 一页,两页,时间慢慢过去,外面的执棋的人不知换了几个了,齐昭也跟着下了几局。寒枝手里的书已经翻了一大半了。 “朝碧海而暮苍梧。”寒枝合上手里的书,下了床,站在门口朝外面看去,这院子里其实看不见什么,被院墙围着的天,院外的树,还有远处的山…… 只是寒枝心里却在想着江南的小桥流水,北疆的漫天黄沙,极北的雪山,还有可以策马奔腾的草原……这些地方她都想去看看。 等她解决完这里的所有事,她可以走遍这天下。 不知何时,长公主也出来了,就在门口看着几人下棋,还有荀子游和赵如意打打闹闹的场面,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寒枝姑娘一个人也是无聊,不如陪我走走?”长公主看向寒枝微笑着说。 寒枝也没事可做,自然也不会拒绝,“殿下请。”两人边向外走去边聊着天。 “寒枝姑娘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寒枝慢慢开口,“我是个孤儿,被师傅捡到,三年前师傅故去,如今,就这么一个弟弟。” “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寒枝摇摇头,“并不是什么伤心事,人早晚有一天都会逝去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你想的通透!生死不过一瞬间,活着的人就得往前看。”长公主顿了顿,又接着开口道:“你觉得京城如何?” “好地方!繁华、热闹、花团锦簇,豪贵如云,但也充满危险!” “是啊,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要来的地方,他们只看到了这里繁花似锦,却没看到藏在花叶之下的杀机。”她目光又瞥向寒枝,“你倒是看的明白。” “人活在世,若是还看不清楚,那岂不是白长了一双眼睛。自小在三教九流之中摸爬滚打着长大,自然事事得看清楚,不然也长不了这么大了。殿下生来就是公主,身居高位,也许不明白,有些人想要活着就已经是很困难了。”寒枝说这话时语气依旧淡淡的。 “其实这个朝代,皇兄治理的还算不错了,并未听过有人食不果腹,生活不下去,只是早些年北疆战乱,有些百姓流离失所……你是北疆人?” 寒枝嗤笑一声,“是,我是北疆人,逃难的路上被父母抛弃,我一路乞讨,才到了青州。至于其他的……”寒枝转头对上长公主的眼睛,“殿下应该没见过乞丐吧?” 长公主摇摇头,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个?她久居京城,嫁给驸马之前,虽然也常常爱玩,但都在京城附近,就算嫁给驸马也从未出去过,她的一生都被困在这座城里,京城富裕,天子脚下,城里的人就算是南城的百姓,也各个生活的还算不错,自然从没见过乞丐。 “那殿下知道京城里有乞丐吗?” 长公主皱着眉,“荒唐!我从未听说过,京城里还有乞丐。” “南城再往南去,靠近墙根那一块,就是京城乞丐聚集之处,也是一般官府不管的地方,他们称那里为乞丐窝或者难民窟,除了乞丐还有一些青楼,赌坊……在那里只有两种人:穷凶极恶的人和可怜人。” 第122章 赵青岚 “京城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长公主大为震惊。 “这种情况其实在哪里都会有的,最正常不过了。”寒枝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说到这些,没有同情也没有害怕。 “正常?”长公主望着眼前这个女子,她刚刚还夸她通透,现在却觉得她是冷漠,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对待这些事情的冷漠,也许是因为这些事情在她眼里早已习以为常了,她见的多了,所以也就冷漠了。 这让她不禁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女,她开始庆幸这两个孩子投身到了自己的膝下,不然说不定会过的如寒枝一样。子游总是想着向外跑,说不想被京城束缚住,想去看更广阔的天地,看来京城这方天地的确是个束缚之地,关住了他也关住了自己。 叫她从来都不知道,这方天地之外有什么东西,知道外面的人和事。就被困在一个这样的框子里,顶着一个长公主的框子,让她只知道各家的夫人如何?哪家的儿女又如何? 几曾何时?她也是个仰慕昭瑛将军的小姑娘,仰慕她上战场杀敌的英姿,崇拜她以女子之身却能当上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羡慕她身着盔甲,手握长枪,跨着高头大马的场景。 她记得她曾经说过,长大以后也要当个像昭瑛将军一样的大将军,上战场杀敌,保家卫国!也可以跟她一样骑马,射箭,喝酒…… 什么时候她就变成了端庄的长公主了呢!是好不容易帮陛下当上了皇帝开始,明明她从前也是个活泼好动、整日里总想着去去京城外面逛逛的小姑娘,她叫青岚啊!怎么现在也没人叫她名字了呢? 她遥遥望着皇城的方向,忽然惊觉如今的自己和从前的自己早已经背道而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不知道,只是她可以让自己的孩子不变成这样。 而且她现在也可以回到从前那样,不再去看她看了几十年的地方,她转头看向和京城相对的方向,那是自由的方向! 她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很不端庄,不像个长公主的样子,倒像是赵青岚才有的样子,“我忽然觉得,你说的那些真的很吸引我,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当了这么多年长公主,我也该当回赵青岚了。” 她又转头看向寒枝,“不过在此之前,你说京城里的那个难民窟,我会禀告陛下,当今还算是位明君,我相信他处理好的。” 寒枝抬了抬手,作了个揖,“殿下大善。” 赵青岚摆了摆手,“其实我这人看人很准,我总觉得你不是什么普通人,虽然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实际上应该很……危险。”她迟疑了一瞬才用出这么一个词来,然后又思索了一瞬,点点头,确定自己说的没错,就是危险。 就像带刺的花朵,漂亮的蘑菇,看似无害的外表之下潜藏着无尽的危险。 “哦~那殿下还邀请我来赏花?”寒枝也不担心她会做些什么,毕竟这个距离,她杀她易如反掌。且暗中并未有人,唯一一个合式也并未跟着两人,就算来了,顶多是让她多赚一笔银子。 “这不是一开始没见过嘛!现在见到了也迟了,不过我并没觉得你对我们有什么坏心思,我看人真的很准。”她对危险有一种凭空的预警感觉,她的确是没在寒枝身上发现什么不好的感觉。 “见过的,殿下与我在英国公府也见过一次的。”寒枝提醒她。 赵青岚想了想,那天场面有些混乱,所以寿宴提前结束了,“昭瑛将军的寿宴,你也去了!对!我想起来了,这的确是第二次见面了。那这样看来,更没什么问题了,你连昭瑛将军都见过了,她既然都让你去参加寿宴,想来是没问题的。” “殿下似乎很信任昭瑛将军?或者说……”寒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略有些急切的语气:“是崇拜!不瞒你说,从小我就想成为昭瑛将军一样的人,她真的是个英雄!我那个时候满京城女子们都是听着她的故事长大的,就没有不崇拜她的!” 赵青岚与她滔滔不绝的说着往昔,口若悬河几乎全说的是昭瑛将军的故事,眼睛亮亮的,寒枝很能看得出来她的崇拜了。 两人走着走着已经绕了灵化寺两圈了,眼见又快到后院门口了。赵青岚也说的差不多了,她缓了半刻,才看向寒枝,“抱歉,今日太开心了,回想起从前,没忍住同你说了这么多旧事。” “殿下故事说的很好,我都听入迷了。”寒枝微微一笑,两人一起走进后院,几人已经没在下棋了,站的站,坐的坐,也不知在干什么。 “姐姐,你回来了!”齐昭很开心的跑到她身边,寒枝嗯了一声,几人走到桌边,赵青岚在一个位置上坐下,寒枝倒了杯茶先递给长公主,“殿下,请。”待她接过,然后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娘亲,寒枝,你们回来了。”赵如意跟荀子游正打打闹闹呢!见到两人回来,赶紧躲开下荀子游,向这边跑来。 荀子游也紧跟其后,走到几人身边,然后在她快坐到位置上前,抢先一步,一屁股挤开她,然后在最后一张石凳上坐下。 气的赵如意扑倒他身上又是一拳头,又是挠痒痒的,荀子游虽然怕痒,但还是岿然不动坐在位置上,赵如意无奈只能告状了,“娘亲,你看他!” 赵青岚只是笑笑,并不偏帮,“一个位置而已,先到先得!” “明明是我先到的,是他耍赖!” 赵青岚依旧是那个态度,在家里赵如意的确更受宠,但是那是吃穿用度上,所谓贫养儿,富养女嘛!对于其他的事,她从不偏心,“他耍赖,你就不会耍赖?你也想办法把他弄下去不就行了!” 可不就是想不到办法,所以才朝她撒娇的吗?无奈,赵如意又开始各种动作了。 寒枝和齐昭就在一旁看着两人闹腾,挺有趣的。 第123章 昙花初绽 天色渐渐暗下去,夕阳西沉,虽然今天天气不好,但天边依旧亮亮的。 也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了,有小沙弥来喊他们吃饭,几人跟着他再次去了饭堂,晚饭比午饭更清淡些,但味道依然不错,至少齐昭是吃了个圆肚。 寒枝陪着吃饱饱的齐昭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太阳完全落山,山间空气本就更凉,此时温度一降,更有丝丝凉意,不过寒枝倒是觉得很舒服,两人围着寺院转了两圈,等齐昭觉得差不多了,才回去了,借厨房烧了水,回去洗漱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在屋里坐着看了会儿书。 直到门口传来“咚咚——”两声敲门声,接着是赵如意的声音,“寒枝寒枝!出来一起坐坐啊!” 她才放下书,走到门前打开门,一开门,一阵冷风迎面扑来,将她披在身前的头发向后吹去,整张脸暴露在空气里,赵如意看着眼前的人不由得呆住了,寒枝看着这个手还僵住在半空中的人,皱了皱眉,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郡主!” 赵如意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放下手,有些手足无措又扯了扯身上的薄披风,“咳!山上还有点冷哈!” “山间树林密集,故而阴冷些,郡主穿着披风应该不冷了吧?”这还没到冷的时候呢,她都披上披风了,还觉得冷的话,是不是身体太虚了点,可是看上去也中气十足的样子啊。 “不冷了,不冷了,我是说你,你穿这么单薄,万一受凉了怎么办?你是不是没带披风啊?我那还有一件,要不然我的那件给你吧!”说着赵如意就要往她房间跑去。 寒枝一把拉住她的手,“多谢郡主好意,不过不必麻烦,我不觉得冷。”她比较习惯冷天气,也许是因为身体内的毒大多阴冷,她的身体更适应寒冷的天气,反而比平常人畏热。 还有,赵如意虽然长相大气,但身高体型却娇小玲珑,跟她差挺多的,她的衣服都量身定做,所以她的披风跟寒枝不太适配。 “可是,你手很冷啊!”赵如意回握住她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心冰冰凉凉的。 寒枝收回手,如果别人触碰到她一定会觉得她身上会很冷,只是她自己不觉得,这就是她舒服的体温,“只是刚刚用冷水洗了手,我身上并不冷的。” 赵如意见她面色如常,似乎的确不觉得不冷,遂也就作罢。“那就走吧,一起在外面坐着聊聊天啊,他们都在呢!” 寒枝正要出去,忽的又想起了什么,抬手摸了摸头发,脚下一顿,“郡主稍等。” 然后转身回了屋子里,去找她的发簪,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被她放去哪里了,索性从包袱上扯了一段布条下来,充作发带,随手将头发一绑,松松垮垮坠在身后。 “走吧!”她走到门口关上门,跟着赵如意一起往院子里走去,此时已经过了酉正,还有半个多时辰,昙花就要开了,所以大家都决定先去那里等着。 因为赵玘是这里的常客,所以并没有让寺里的僧人带着他们,大殿后面还有一处小院子,昙花单独在那种着,众人跟着赵玘一路出了后院,一行人提着灯笼,有说有笑的朝着前院大殿而去。 并未进入大殿,只从旁边一条爬满墙藤蔓的小路往里走,就是一个简单的小院子,路口尽头有一棵桂树,树下一张造型奇特的石桌,这些他们远远都能看到,走到里面才看到旁边还有一张摇椅。 转过身向左边看去,一片昙花花苞,有未开的花苞,也有已经凋谢枯萎的已经零落成泥,就算不是一息之间尽数开放,这里这么多昙花,开上个七八朵的,众人也可想而知,待会昙花盛开之时,将会有多么震撼了。 而这个小院子的朝向,正好能看见天上的月亮,今日早上下了雨,还以为今天看不到月亮了,没想到晚上倒是还能看见,只是月光朦胧,略有些黯淡。 此时还未到戌正,已有僧人在这赏昙花之处摆好了茶水与点心,几人坐在这里喝茶聊天,只等着昙花开放的那一瞬间。 荀子游一人霸占着那张摇椅,原本赵如意也是想坐那的,只是没抢过他,所以就和赵青岚三个人刚好坐在石凳上,另有几张小椅子供其他人坐。 合式原本只是站着,赵青岚也叫他坐在那,反正这个时候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危险的。 若不是听见他的声音,寒枝都快忘记还有他这个人在了,他今日似乎格外的安静,整个人的存在感一降再降。 寒枝刚换的衣服是烟墨色的,如水晕开的墨色,更浅些,又泛着灰,衬得皮肤更白皙细腻,这小院子里虽然点着几盏灯,但也颇为昏暗,烛光幽幽的照在她如玉的脸上,正所谓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坐在她旁边的赵如意,眼睛都要看直了,盯着她许久,都没有说话,项连溪也是,不过她不是看一个人,她看看赵玘又看看寒枝再看看合式,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脸上虽然没有表情,可眼睛里的欢喜都要流出来了。 赵玘看到这一幕失笑,无奈摇摇头,她就是因为他长得颜色好才缠上来的,现在面对这么几个美人,眼睛怕是都要看花了吧! 除了犯着花痴的两个人,还有缄默不语的合式,其他几人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喝着茶。 就这么聊着聊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忽然几人听到荀子游的惊呼声,“快来看!” 众人纷纷围上前去,好几个花苞都在微微颤动,慢慢开了一点点,昙花绽放的速度很慢,就好像慢帧动画一样,长长的进度条,似乎根本没在动。 几人就站在那一片昙花前守着几朵,站着两刻多钟实在是站不住了,齐昭和荀子游搬来椅子坐下,继续守着那花,寒枝几人则回到石桌旁,远远看着,此时昙花只开了一点,几人又慢慢等着,边等边聊,足足一个时辰,一朵昙花才完全绽开。 一茎数蕊尽丛生,粉晕檀心画不成。 第124章 月下美人婀娜来 寂寂昙花半夜开,月下美人婀娜来。 此时已经开了七八朵昙花了,正好此时朦胧的月光就洒在昙花上,正应了那一句:“千呼万呼莫来迟,了了明妆合夜窥。绝世容华珍一盼,无心明月恰相随。” 的确美极,紫色的花柄托起很大的昙花,洁白的花瓣整齐地一层包着一层,特别有趣的是沉甸甸地花朵颤悠悠地抖动着。在颤动中花瓣慢慢地舒展开,露出了漂亮的真面目,密密的细白的花丝从花芯中旋转着探出头来。 看着昙花前弯着腰凑近细细看着的寒枝和赵玘两人,赵如意眼睛滴溜溜一转,“啧啧啧,真是‘昙花一现可倾城,美人一顾可倾国’啊~” 荀子游一拍掌,也赞道:“诶!这话说的没错,可不就是两个倾城倾国到美人嘛!” 被他们这么一说,赵玘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悄悄红了脸,只是好在这天色暗沉,他们也看不见,不然又是绝对又是一番调侃。 寒枝倒是没觉得不好意思,微微一笑,直起身转头看向赵如意,“昙花虽美,不过转瞬即逝,比不得郡主牡丹之姿,国色天香!” 这话倒给赵如意整害羞了,本来被夸就开心,还是被一个美人夸赞,最不得了的时候,在这种光线朦胧,两人又凑的极近的时候,被这美人直勾勾的盯着看,谁不脸红啊! 赵如意的脸烫的不行,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姐姐是我见过长的最好看的人!”齐昭的话引走了寒枝的目光。 赵如意立刻转身回到石桌旁,连忙喝下一杯茶,茶已经冷了,喝下去身体都抖了一下,也正好降降她脸上的温度。 一旁的合式没有说话,只是站在暗处,目光却也落在寒枝身上,久久不曾移开。 昙花一经开放,就会慢慢收回去,这又得费上几个时辰,而此时已经过了亥正了,赵青岚早已打了几个哈欠,众人已经没有再要看下去的想法了,纷纷起身回了后院各自的房间里休息。 寒枝暂时没有睡觉的想法,不过她还是早早的熄了灯,等到几人屋子里都陷入黑暗,整个后院陷入一片宁静时,她轻轻打开了屋子后面的窗户,动作小心的翻了出去,然后直接踩着院墙飞出,朝着后山上去了。 是中午那个茅草亭子,这里有一个跟了他们一天的人,只有一盏很昏暗的灯笼,在夜风里瑟瑟发抖。 除了山间山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鸟叫虫鸣,还有棋子碰撞的声音。 “说吧!”寒枝走到她对面坐下,这是她白天坐的那个位置。 “说什么?”那人手里还在丢着棋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在她手上棋子跑向半空的时候,寒枝一把捞过那颗棋子,随手一丢,棋子准确无误的回到棋篓里。“你在这里等着,总不会是想跟我下棋吧?难道不是准备给我一个解释?” 接了个空,谯笪也没恼,她将手里另一枚棋子也抛回棋篓里,拍了拍手,看向坐在对面的寒枝扯出一个笑,“是隗弗!他怀疑你身边那个弟弟就是第四个预备人选,所以想试试,今天的这一场,就是他安排的,跟我可没关系啊,我只是来看戏的!你要是想找他算账,我还可以告诉你,他现在在哪?” “不用!他怀疑,那你呢?”寒枝的右手搭在石桌上,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左手抬起来支着下巴,眼神里没带什么意味,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我?呵呵!”谯笪敛下眸子,轻笑了一声,再看向她时眼神里尽是凌厉,怀里抱着的刀瞬间出鞘,手握刀柄,刀刃寒光闪过二人的眼睛,直直朝着寒枝的脖子而去。 寒枝一个侧身,瞬间避过,谯笪刀刃一翻又向她砍去,寒枝向后仰去,躲过她的刀,接着立刻起身,抓起棋篓里几颗棋子,弹出一颗撞上她的刀身,使得她刀身一颤,接着又是两颗,暗含着的力将她的刀往后震去。 最后一颗棋子撞上她的手腕,刀瞬间脱手而出,谯笪立刻换了左手去接,顺势反手一砍,森冷的刀刃向寒枝砍去,寒枝双手成爪,迅速钳住她一只手腕,脚下一登,在空中翻了个身绕到她身后,压住她的胳膊,只听见一声响,是胳膊脱臼的声音,接着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用力收紧。 破空手顿时消失,谯笪的刀停了下来,胳膊脱臼,呼吸艰难并未让她皱过眉头,也未放下手里的刀。 听着耳畔传来,愈发紧促呼吸声,寒枝的手才微微松开,侧过一点脑袋,在她耳旁问了一句:“现在呢?” 谯笪还在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缓了一会才又笑出声,“确定了!” 寒枝松开手,谯笪先将手里的刀放回刀鞘里,接着左手我上右臂,往后一掰,又是“咔嚓”一声,手臂让她直接接回去了,她转了转胳膊,又挂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你下手也太狠了吧!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好歹我也是个女孩子,对我怎么就不能温柔一点呢!” 寒枝扫了她一眼,嗤笑一声,没有说话。但嘲讽的意味很明显,不过谯笪并不在意,继续说道:“你看我脖子明天肯定得留印子了,还有我这胳膊多少天不能练刀了,唉~” “走了!”寒枝懒得再看她表演,转身就要离开。 “我输了。”没什么情绪的一句话,从寒枝身后传来,她其实并不想要当什么少主,也并不想跟他们争这些,因为争不争以她的身份,未来一个堂主是跑不了了,何必非要现在与们争少主的位置,不过是刚好有她这个名额,她也就顺便玩玩罢了! 不过现在就更有意思了,隗弗和寒枝对上,这还真不知道鹿死谁手了,多好玩啊! 寒枝脚步未停,谯笪说的是真是假她不在乎,反正,她会赢! 脚尖一点,飞身下了后山,直接进了后院,走到她的屋子后面那个窗户前,然后翻了进去。 洗了个手,换上睡衣,上床睡觉! 第125章 下山 第二天清晨,寒枝在寺里撞钟声中醒来,晨钟暮鼓,梵音空灵。 她起身下了床,换好衣服,洗漱完,推开房门,寺外的大雾弥漫,因着灵化寺在山上面,这雾离的极近,仿佛要涌进窗户来,伸手就能够到。 她看着,觉得山和雾相融,可好像又山是山,雾是雾。 她又出了后院,朝着寺门口走去,一路碰上做早课的僧人们。 继续往上,穿行雾中,轻纱似的薄雾,笼罩在山上林间,让各种碧色再添上一层朦胧,如梦似幻,如诗如画。伸出手想要抓住一片雾,好像抓住了,可张开手心却又不在,只在发丝、眼睫、袖摆、衣角留下一点淡淡的水汽。 又到了那个茅草亭子,从这往下看去,整个灵化寺似乎都被包裹在雾里,叫人看不清,她也站在雾里,在山里看雾,又在雾里看山,此时这里恍若人间仙境。 寒枝在那里坐了很久,都不见山雾有半分要消散的样子,她又听见齐昭喊她的声音,索性起身往下走,回到寺院里,见到满院找她的齐昭,见她发间、羽睫上皆有水汽,眸光氤氲,知道她又是出去了。 “姐姐怎么这么早也出去了。”齐昭用袖子替她擦擦头发。 寒枝轻轻一笑,“山间大雾,许久未见,所以才出去转了转。” 齐昭也看向远山,点点头,“这雾,的确很美!” “走吧,先去饭堂吃早饭了,估计一会儿就要离开了。”寒枝拉下他的手,往饭堂走去。 齐昭乐颠颠的跟在她身后,告诉寒枝他刚才去饭堂看见了有什么吃的。 两人到时,其他人已经都在了,这里没有僧人,他们早就吃完了吃饭,此刻正在大殿里诵经。 “寒枝!快来吃早饭,你一大早去哪里了?”赵如意招呼着寒枝坐下。 “出去看雾了。” “雾有什么好看的?”赵如意我有些不解风情的说道。 寒枝笑笑没说话,接过齐昭递给她的粥碗,慢条斯理的开始吃早饭。 倒是长公主哼了一声,“雾怎么就不好看了?山间晓雾多美啊!不懂欣赏!” 赵如意此时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她亲爱的娘亲了,索性不说话,低头喝粥。 寒枝倒是想明白了,山为青,雾为岚,长公主闺名‘青岚’。 等几人都吃完了早饭,又回到院子里坐了坐,喝喝茶,聊聊天,此时的大雾比之清晨那下,已经是消散了许多,却依旧很浓。 要等它完全消散,估计得很久之后了,众人决定先去向方丈辞行,然后就离开。 同方丈告别之后,赵青岚又捐了一些香油钱,才坐上马车,晃悠晃悠的下了山。 慢慢的旭日东升,剥开云雾,一丝丝金光从浓雾中射出,再回头望去,远山连绵,重峦叠嶂;山间云雾,缭绕变化;晓山晨曦,清翠欲滴。 又路过那片竹林时,如他们来时那般干净,只是晨雾未散,薄薄一层氤氲在竹林间,遥遥一看,更添几分朦胧之美。 耳畔河水流动之声,鸟雀叽喳叫个不停,车轮滚动,压过落地的竹叶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寒枝倒也不觉得聒噪,反倒意外享受这种细碎的声音。 马车一路向着京城,到城内时,已是太阳高照,再也看不到一丝晨雾的痕迹。 两人就在进城没多远的位置下了车,并未让他送到家门口,再次谢过长公主,又与几人告别,两人转头走进人群,周围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刚见过山的宁静,寒枝也并不觉得此时的人群嘈杂,她只觉得,这是人间。 两人并未着急回去,而是在街上闲逛着,马上又快中午了,两人得在外面吃饭,若是一到饭点,那些生意好一点的饭馆酒楼,又该座无虚席了,所以两人想着早点去,应该就有个位置了。 是食为天门口,齐昭拉着寒枝就往里走,在灵化寺吃的清淡,所以现在想吃一点味道重的饭菜。 他们来的的确早,此时还未到午时,该是过了巳正,但其实里面已经有几桌人在等了。 两人随意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下,喊来小二点菜,上次没吃到这里的饭菜,齐昭显然是已经想很久了,所以今天多点了几道菜,几乎要摆满整张桌子。 因为客人暂时很少,所以很快菜就上桌了,寒枝慢悠悠的先喝了一碗汤,齐昭咕噜咕噜一碗汤下肚,接着端起饭碗一口接着一口,两人吃着吃着。 客人也越来越多,刚过午时,店内就坐满了人,走了一桌又一桌,但还是没有空位,有些人只好去楼上的包间,也有不想多花银子的就等着别人吃完的位置。 两人也吃的差不多了,叫来小二付完账,带上自己的东西,刚站起身就来了几个客人走到他们桌前。 两人出了食为天朝着杨柳巷走去,越过身后熙攘的人群,前面越来越安静,走进巷子里,两边的灯笼还在,巷口的位置还多了一盏新的灯笼,两人走到梨院门口,打开锁,进了院子里。 一旁高高的梨树上,还坠着些许梨子,有几颗长得更大了,梨树下满地残枝落叶,花丛旁也零散着一地花瓣。 先将自己的包袱收拾好,该洗的洗,该放的放,接着齐昭开始扫院子的地。 落叶归根,落红作泥。 接着他又上树去摘了几颗梨子,洗干净,削皮,切块然后端到寒枝房间里,“姐姐,吃点梨子吧!” 寒枝坐在茶桌前,不知在写些什么,齐昭也没去看,只是将那盘梨子推到她左手边,又去厨房搬了个碳炉到她房间里,架上茶壶,就在旁边烧上一壶水,又跑到他房间,不知拿来两包什么,一包是茶叶,另一包他偷偷摸摸,并着茶叶一起往茶盏里放去。 寒枝不是没看到,只是随他去,就算是下毒,那也得毒得倒她才行。 她笔下不断,一旁的水也慢慢开始沸腾,咕噜咕噜,等水沸了一会儿,齐昭等了半天,这才拿上一块厚厚的布,拎起茶壶往早就摆好的茶盏里倒去。 沸水接触到茶叶,顿时茶香四溢,茶叶特有的香气,夹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好像是花,但不像是山茶花,带着一丝熟悉的感觉。 第126章 昙花茶 齐昭盖上盖子,说是要闷上一会儿,让她再等等,寒枝倒也不着急,淡淡的香气在鼻尖萦绕,她写下最后一个字,搁下手中的笔,转了转手腕。 走到外面洗了个手,接着坐回位置上,将剩下的梨子吃了。 “姐姐!喝喝看!”齐昭将一杯茶盏推到了她面前,寒枝微微移开盖子,倒了一杯在杯子里,轻呷一口,“是昙花!” 这一句是肯定句,她闻出来了,淡淡昙花香。 齐昭眼睛亮亮的,“姐姐好厉害,我无意间听到他们说方丈每年都用昙花泡茶,就想着问他们能不能也给我一些开过的,他们也不在意这些个,就让去去摘几朵。” 寒枝点点头,“还有吗?” “还剩两朵都在这呢!姐姐给你。”齐昭拿出刚刚那包着的东西递给寒枝。 寒枝接过打开看了看,“等会儿再摘两个梨子下来,给你煮梨汤喝。” “好啊!我现在就去!”齐昭立刻站了起来朝着院子里走去,三两下就上了树,摘了两颗下来,他似乎很享受摘梨子乐趣,从不多摘,总是现摘现吃,也不嫌麻烦。 摘下梨子,寒枝将那昙花也交给他,让他先泡到水里去,等午觉睡醒的时候,她再煮梨汤。 差不多也到了该睡午觉的时候了,齐昭将梨子和昙花都放好之后,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寒枝则悠闲的喝着茶,继续拿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然后照着她刚写的那几张纸,转身走向她那一堆瓶瓶罐罐,从里面挑出对应的,找了几个空杯子,加到一起。 然后往每个杯子里添水,然后挨个试,喝下一杯,等上半天,然后在对应的纸上打勾或打叉,直到喝下最后一杯,一喝下去,她瞬间眼睛一亮,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似有血迹洇出,她无暇顾忌,将前面三张纸揉作一团,丢进旁边的烫炉里,任由火舌瞬间舔舐纸张,将它们烧的一干二净。 看着手里的那张写满字的纸,又走到书架前,取出一本书,拿出夹在里面的一张纸,这是上次的,将两个纸放在一起,折好放进袖子里的口袋里。 接着随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带去嘴里那股腥甜味。 齐昭似乎已经睡醒了,听见他推开门的声音,寒枝并没有出去,而是躺回美人榻上闭目养神,休息了差不多两刻钟左右,她才缓缓睁开眼,走到门口打开了门,齐昭正在练剑,她转身进了厨房。 梨子和昙花还泡在水里,她将昙花撕开,将里面的花心花蕊取出,将剩下的花瓣洗干净放进一口小锅里,再将里削皮、去核、切块放进锅里,加上冰糖,加水放在炉子上小火炖煮两刻钟,最后加入梨皮再焖上一会儿。 时间并不算久,很快就过去了,熄灭炉子里的碳火,撒上几粒枸杞子,将小锅端到院子里,再拿上碗勺,喊齐昭喝汤。 清甜的梨子配上昙花,别有一番风味。清肺,止咳,化痰。治心胃气痛,吐血,最适合秋季或快入秋时候吃了。 寒枝喝了一碗,剩下的全进了齐昭的肚子里,又是齐昭负责洗碗,收拾好了之后休息了一下,他又继续开始练剑了。 寒枝则出门去了,她去了拂衣坊,一进去就见到旻娘在楼下招呼客人,旻娘见到她直奔二楼,也没急着去找她,而是继续招呼客人,过了一会儿,才脱开身回房间去了。 “大人怎么来了?奴家正忙着呢!”旻娘的确忙,自从上次斗舞,金娘赢了之后,这拂衣坊的客人是越来越多了。 她一屁股在寒枝对面坐下,倒上一杯茶就往嘴里灌去。 寒枝将袖子里放着的两张纸取出来,放在桌上,往旻娘那边推,“这个替我送回去,交给天魁堂主。” 旻娘看向桌上摆着的纸,伸手拿了起来,并未打开看。 “能否问问大人,这是什么?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大人也知道,我就是负责情报这一块的……”旻娘的话话未说完。 “看吧!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寒枝无所谓,不过她估计看不懂。 旻娘皱着眉头,按着上面一个一个的药材名字,有些有毒,有些解毒,“这是什么?” “要试试吗?我新研制出来的毒药,服之必死。”寒枝支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旻娘手一抖,手上的纸飘落在桌上,她嘴角一抽,接着又挂起一副哀怨的眼神,双手抚上心口,“哎呦~大人怎能如此吓奴家呢!害得奴家这小心脏都怦怦直跳啊!”说着拉过寒枝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大人听听看,是不是跳的可快了。” 寒枝一把收回手,“你心的要是不怦怦直跳,你就该躺着了。” 旻娘眼一斜,娇嗔一般,睨了她一眼,媚眼如丝,“大人真是不解风情,当真一点都不了解奴家的心啊~” “人心是这世上最难懂的东西,我一贯喜欢把人的心剖出来再仔细了解,你若是想,我也可以了解了解,你的心。”寒枝语气幽幽,面上表情如初,说这话时眉眼含笑。 看的旻娘只觉得瘆得慌,长得一副柔弱小白兔的脸,不说话的时候如风里的小白花,好像一吹就会倒,明明是双丹凤眼,看人却不觉得凌厉,只觉得轻灵。 可惜,一张嘴就吓死人,顶着这张脸说出来的话,更显可怖,又想起她之前说的那些大人们,还说他们有病呢,你也有病!没一个正常人! 旻娘不再对她勾勾搭搭,正色过来,对她行了个礼,“大人放心,这就找人送去。” 寒枝点点头,站起身就要离开。 “大人慢走。”旻娘没有送她,只是等她先离开,过一会儿再下楼去。 她站在屋子里,看着桌上那两张纸,找了个信封塞进去,喊了个小二上来,将信交给他,接着小二离开了。 旻娘也准备下去,忽然她又想起来她说那是她新研制出来的两种毒,又要交给天魁堂主,可这位堂主不是负责阁内毒药的吧?是另一个专门管毒药的堂主。 她还记得寒枝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拿错令牌,一个是十步阁的杀手令牌,另一个是拂衣堂的令牌,现在她又给阁里送她制的毒方,身兼几职啊! 啧啧啧,果真不是一般人! 第127章 准备 离开拂衣坊之后,她买了一些糕点,顺道去了一趟回春堂,今日并没有什么病人,很是清闲,只有茵陈一人在前面看着,随便打扫打扫卫生。 将糕点交给茵陈之后,她转身进了后院。 丘大夫在后院晒着药材,今日是个大晴天,正好晒这些东西,好一些从库里搬出来的,放久了些,都受潮了,寒枝帮着他处理好要晒的药材之后,也并未久待,走的时候又带上了一些药材。 晚饭她不打算再出来吃了,但是现在去买也买不到什么菜,所以她想着还是去市场看看,能不能买到些什么,回去煮碗面,也就是了。 除此之外,她还买了一些吃的回去,都是些方便携带的吃的,昙花已经看完了,齐昭该去取他的剑了。 多准备点东西给他路上吃,能成功取剑回来,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一去不复返,也能让他当个饱死鬼了。 所以寒枝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回去的时候大包小包,两只手都快拿不下了,虽然东西多,她倒也不至于提不动,一路穿过热闹的人群,走到杨柳巷,在走进巷子,直到梨院门口。 门没关,只是虚虚掩着,她抬脚踹开门,大步向里面跨去,将东西放在梨树下的石桌上,接着回到自己的屋子,倒了杯茶喝下。 听见动静,原本在屋子里的齐昭跑了出来,见到寒枝,还有满桌的东西,有些惊讶,“姐姐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他走到石桌前一一查看,大多都是吃的……准确来说全是吃的,药也是入口的吧!大概翻看了一下,他捻了一块肉干塞进嘴里,“姐姐,那我去煮面啦!”然后将该放进厨房的东西带进去,接着人也没有出来,开始洗菜煮面。 寒枝喝完茶、休息了一会儿,回到院子里,开始收拾那一堆吃的,“这么多,他带的吗?”寒枝将那些零嘴扒拉出一半来,留着自己吃吧! 等她收拾好了那一堆东西,厨房里已经传出香味了,她转身向着厨房走去,脚下步子轻快,“好香啊!” 刚想去叫她来着,却见她自己走了进来,齐昭咧嘴一笑,盛起一碗面,端到桌前,“姐姐你先吃!” “谢谢昭昭!”寒枝拿起一旁筷子,夹了一口吹了吹,然后送进嘴里,味道一如既往的不错。“昭昭,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齐昭也给自己盛了一大碗面,坐到她对面。 “姐姐给你准备了一些吃的,带着路上吃。” “谢谢姐姐,姐姐真好!”齐昭想起院子里那一堆的吃的,眼睛亮闪闪的,很是开心。 “姐姐相信你,会成功拿到剑的!记得平安回来,姐姐在家等你。”接着低下头吃面,这面真香啊!赶快多吃两口,万一他回不来,自己以后就吃不到了。所以一定要平安回来,她已经很久没做饭了,有些习惯坐享其成了。 齐昭没觉得她说的话奇怪,倒很是感动,也暗暗下决心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一定会的!” 寒枝微微一笑,“快吃吧!待会儿就凉了。” 齐昭应了一声,筷子卷起一大卷面,就往嘴里塞去,大口大口的吃,很快,一大碗面就被他吃完了,寒枝又将锅里剩下的面也全给他装好了,然后开始洗锅烧水。 等齐昭吃完了剩下的面,开始收拾碗筷,寒枝灶台里的柴火也添进去了,火烧的正旺,齐昭拿起木盆到旁边洗碗,寒枝就坐在灶台前看着火,火舌燃起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火光跳跃着,映照在寒枝的脸上,为她的脸增添几分暖意。 她抬头向外看去,此时厨房外的天空,流云缓动,夕阳西下,天边一片红晕,余晖照彻大地,院子里入目一片金红色,慢慢的,余晖渐渐退去,天空渐渐恢复它原有的颜色,又慢慢暗淡下去,等寒枝低下头又再抬头去看时,天空已经渐渐变成深蓝色,并朝着黑色发展,夜色降临。 就在刚刚齐昭煮面的时候,另外一口锅里其实已经烧了一锅水了,只是不够热,现在又烧了这么久,也已经可以了。齐昭让寒枝先用那里的水去沐浴,寒枝点点头没有拒绝,找来木桶,提了几次水回房间。 接着拿好换洗的衣服进了里侧房间的一个屏风后面,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又洗干净头发,寒枝才擦干身上的水,换上衣服走到前面,头发还在滴着水,她找了个帕子先包着。 然后抹完香香,才开始用内力烘干头发,接着抹头发,淡淡的桂花香,清新怡人,她推开半扇窗户,感受着凉凉的夜风,是她喜欢的温度,在窗户前站了一会儿,她才坐回到茶桌前,打开今天从回春堂拿来的那几包药材,搬来药桕和药杵,将他们一一研磨成粉,再装进对应的瓶子里。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她打了个哈欠,桌上的茶已经凉透了,她喝下一杯茶,一整个透心凉,然后收拾好剩下的残局,去洗漱完,路过窗户的时候看到齐昭的屋子烛火都熄了,想来早就睡着了,然后她也熄了灯,回到床上躺下,闭上双眼放空思绪,静静入睡。 窗外,弯月如钩,柔和的月光轻轻抚摸着梨树枝,落下斑驳、细碎的光影照在门上,似一层碎银。 月影遍地,一道清光自窗户进入屋子里,洒在寒枝床前,然后慢慢爬上了她的发梢、脸颊,淡淡的光像轻薄的纱一般将她笼罩,映照着她的脸似玉一般,细细的绒毛,也似镀了一层银光,朦胧。 离杨柳巷远处的南城市井街道,热闹还在继续,人潮川流不息,车水马龙,华灯灿烂,灯火葳蕤,酒气茶香,烟熏火燎,歌舞升平,笑语晏晏,夜市不休啊! 晚风温柔呢喃,梨院里自然听不见远处的喧嚣声,就连蝉鸣声也不见些许,今夜没有犬吠,没有猫叫,就连小儿的啼哭声也全无,周围的邻居们似乎都陷入安眠,空气里充满了宁静与祥和。 第128章 茯苓又来蹭饭了 七月廿二,宜出行。 晨光熹微,远远望去,天山边似有薄雾,几只早起的鸟儿四处飞散,晨间花叶上的露水晶莹剔透,不用去触碰,就慢慢往下坠着,坠着,然后滴落在地。 慢慢的,晨曦微扬,一道道金光自山边照射出,山间的雾被光线一照,忽的四散开来,变成一团裹着青色的白,广袤的大地裹上一层淡淡的金色,一道金光自外面照进来,透过半开的窗户,照到寒枝的床帐上,渐渐攀上她的眉眼。 她虽然还未睁开眼睛,但已经感受到这刺眼的光线,羽睫微微颤动,欲睁未睁,接着一只纤长的素手遮住了她的眼睛,羽睫划过手背,眨了好几下,才完全睁开眼睛。 她避开那金色的光芒,侧过脸,接着才从床上爬起来,她起身换好衣服,洗漱完毕,才推开房门,走到院子里,先给花浇了水,然后去厨房熬上一锅粥,才拎起篮子出门去了。 齐昭早上还没走,还得买一份他的早饭,挑了一些新鲜又便宜的菜,还买了些水果。今天的早饭没在以往的那些地方买,她又往南城更热闹的那些地方走去,找了几家早点铺子,买了些不同的早点,又在一家糕点铺子,买两份,既好看又好吃,尤其还贵的糕点,然后才满载而归。 回到梨院的时候,齐昭正在梨树上摘梨子,寒枝喊着下来吃早饭,他手里拿着两个梨子,飘身而下,正好就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厨房里的粥已经煮好,被他端出来了,碗筷就摆在一边。 见寒枝回来,齐昭打开小锅的盖子,此时锅内的热气腾腾冒着,他拿起勺子各盛了一碗摆好。 寒枝早点摆在石桌上,让齐昭先吃,自己则先把菜放进厨房里,又洗过手,然后才回到院子里,“尝尝,这是上次那家糕点铺子的,我买过一次的,这个刚刚出炉,还热着呢!” 寒枝将那两包糕点打开,油纸包裹着,一经打开,冒出腾腾热气,齐昭夹了一块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被烫的呲牙咧嘴也没吐出来。 “慢点吃!着什么急啊!难道还会有人跟你抢不成?”寒枝当然不会,但是,抢的人来了,寒枝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人从院墙外面翻了进来,接着坐在两人中间的位置,毫不客气的端起寒枝那碗粥开始吃了起来。 这很明显,又是茯苓,见到茯苓,齐昭大惊失色,眼神里又是震惊,又是有点委屈的看向寒枝,寒枝也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怎么去了一趟灵化寺回来,这跟开了光似的。 她要是现在说自己一夜暴富,会不会真的暴富啊!“我会一夜暴富!” 齐昭吃东西的速度开始加快,茯苓倒是正常速度,只是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来,寒枝觉得还好自己今天买的多了些,不然可怎么够啊! 她摇摇头,懒得管这两人,重新回厨房拿了一副碗筷,给自己盛了一碗粥,然后慢悠悠的吃着。 一顿早饭吃的三人一言不发,寒枝就吃饱了坐在一旁,见两人也快吃完了,拿上刚刚那两个梨,进厨房里削皮去心切块三件套,然后端了出来,递到两人面前。“吃块梨子润润喉吧。” 两人同时放下碗,双手伸向那盘梨子,没两下,那盘梨子也光盘了。 几人略坐了坐,齐昭就收拾好桌子,该丢的丢,该擦的擦,然后端上碗筷回厨房了。 院子里就剩下寒枝和茯苓两个人,“找我有事儿?还是又是来蹭吃的?” “都是!”茯苓抬着头,看向头顶的梨树。 寒枝知道她这是又惦记上她这的梨子了。“吃都吃完了,那就说呗!” 茯苓收回目光看向她,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不重要的事:“涑玉受伤了。” 寒枝顿了一下,可脸上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哦。” “你不问问谁干的?”茯苓眼睛眨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 “现在这个时候还能有谁?答案显而易见。”寒枝对这个并不感兴趣。 茯苓点点头,眼神飘忽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那你不问问他伤的重不重?” “他又死不了,这也没什么好问的。”寒枝睨了她一眼,依旧语气平平,并没有多大情绪。 “你怎么知道他死不了?”茯苓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问题,她除了对吃的感兴趣外,从来没见过她对别的事上心。 避免她再有更多的问题,寒枝还是选择回答,且决定一次跟她讲清楚,“快到选少主的时候了,四个堂主的亲传都在其中,这个时候能对他下手最有利的,并且还能赢过他的,只有隗弗。” “大家争少主之位,不管是任务相撞,亦或是别的原因,难免会有打斗,受个伤很正常,可涑玉是天魁堂主的亲传弟子,就算不争,未来一个堂主也跑不了他的,隗弗敢杀他吗?他不敢!” “所以,你问的都是废话!” 茯苓眨巴眨巴眼睛,消化完她这些话。“哦~”了一声。 接着又抬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所以,你打得过隗弗吗?” “我与他没有比试过 ”寒枝摇摇头,忽然勾唇一笑,“若是用毒,他必死!” “可是你不能杀他!” 寒枝挑眉,有些意外,“你这是确定了,我就是那最后一个人?” 茯苓重重点头,“我确定,就是你。” 寒枝支起一只手撑着下巴,“呵呵!然按照惯例是快开始了,但是咱们这位阁主性子古怪,未必什么时候开始呢!而且任务还没发下来,谁知道是比什么?万一就是要杀了其他人才能赢呢?” “其他几位堂主不会同意的。”说着说着茯苓的眼神又忍不住往上瞥去。 “这倒也是,不过谁知道呢?”寒枝跟着她的视线往上看去,“想吃就去摘呗!吃点别的东西,没见你这么客气,我还能拦着你,不让你吃?” 下一秒,茯苓就窜上了树,寒枝嘴角一抽,速度真快! 第129章 齐昭寻剑去了 等齐昭一出厨房就见到茯苓框框摘梨子的画面,立刻惊声喊道:“你给我留点!” 茯苓当然很听话,就给他留了一点,气的齐昭上树去拦她,二人你来我往的,树上施展不开,两人晃着树叶直直的掉。 “都给我下来!”两人听话的从树上打到树下,茯苓用衣服兜着梨子,又一只手抱着,有些行动不便,一时隐隐落于下风,竟然真叫齐昭抢回去几个。 见势不妙,为了保住手中仅剩的梨子,她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虚晃一枪,让齐昭以为她要去抢他手里的梨子,侧身躲避的时候,转身就跑。 脚下生风,三两下就蹬上院墙,飞身离开。 见人已经跑了,齐昭也无奈,撇撇嘴,抱着仅有的几个梨子放上桌,抬头看看树上没剩两个的梨子,“哼”了一声。 寒枝失笑,“生气了?” “没有!”话说的这么硬,没有生气才怪。 “你这几天吃了这么些,难道还没吃厌吗?其实本来也就没剩几个了,这不是还给你留了几个吗?难道还不够你吃这两天的?”寒枝数了数剩下的梨子还剩六个,自己没多爱吃,不如都给他带走算了! “我还想回来的时候再吃呢!” “等你回来,这梨子都要烂树上了,还不如让茯苓摘走呢!” 齐昭撇撇嘴,到底没再说什么,寒枝将桌上的三个梨子全塞他怀里,“好了,你难道还想吃了午饭再出发?” “可以吗?”齐昭眼睛一亮。 寒枝微微一笑,“你觉得呢?” 齐昭总感觉她笑的有点危险,二话不说,转身回了房间,拿上他的包袱,走到院子里,“把树上那几个梨子也摘走吧,省的你惦记。” “留给姐姐吃!”齐昭跟她摆了摆手转身出了院子门。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巷子里,寒枝关上了院门,回到屋子里坐下。 面色微沉,上一次竹林里那些人是隗弗的手笔,还有这次涑玉受伤也是他的手笔,估计更早,在试探齐昭之前,或者说,也是试探她的,若是再有下一次是不是就该冲她来了,谯笪能想到,她不信他想不到,就算他一时不清楚,没有涑玉和齐昭模糊视线,他还是会把目光放到她身上的。 若是这候选人都能一一被他给解决,那也没人同他争了。 不过寒枝其实觉得他也挺好对付的,论武功,她也并不觉得自己会输给他,若是论其他的,那还用论吗?她必赢。 哼!洁癖怪!要他碰脏东西跟要他命似的,要是最后的任务需要碰点什么脏脏的东西,他不得分分钟认输。 这样一想寒枝觉得输赢几乎没有悬念了。一下心情舒畅,脚下生风,步子轻快,哒哒哒走到井旁边打了一壶水,回到屋子里开始烧水煮茶。 只是水烧着烧着,她又走到门口抬头望着天,今天天气不错,现在的太阳还未升到当空,趁着现在天气还不算太热,她决定去香山一趟。 她用内力加快水的沸腾,然后泡上一壶茶,用竹筒装好了带走,又换了一身简便的衣服,接着走出屋子关上门,转身走到院子里背好药篓,带上药锄,出了梨院。 她一路向城门外走去,路过热闹街巷时,还顺便买了些吃的带上,接着才出了城,往无人的小路走去,等到附近完全没有人,才运起轻功,朝着香山飞身而去。 没费多长时间她就到了香山,现在时间尚早,再加上山上树木众多,格外阴凉,寒枝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开始寻找能用的药材。 一路向上,山脚下的的草药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因为也经常会有人来这里采药,所以得往上才能找到能用的。 正在一路寻至半山腰,药篓里才有了几样草药,她停下来喝了口水,休息了会儿才继续往上走。 快行至山顶的时候,她脚步一转,往右边走去,到了上次那个小路的路口,本就难行的小路,此时更是杂草丛生,高高的野草还有上垂下来的藤蔓,更将小路完全遮住了,寒枝没有将它清理开来,而是上了树,沿着被遮掩住的小路的方向,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上。 就这样一路踩着树,她又到了上次那个地方,香山的背面,她这次没有欣赏风景,而是往后面的密林走去。 密林外面的栅栏,证明这就是狩猎场的背面,沿着被围起的栅栏,一路往旁边走去,这些人其实已经很老旧了,她找到一个眼前还算是宽阔的地方,身上的药都放下,接着越过破旧的栅栏,往密林里走去。 没走两步,她就听见了一些动静,似乎是有什么动物,她又一个飞身上了树,如同刚才那般,一点一点的往前面去,直到眼前开阔一片。 出了那片林子,寒枝来到一个极宽阔的地方,虽然什么都没有,但却有驻扎过的痕迹,她确定这里就是狩猎场了。 她继续四处查看,将整个林子都逛了一遍,差不多记住这里的路线,接着才原路返回,回到她进来的那个地方,拿起她的药篓往前面走去。 找到一块宽阔的大石头坐下,将药篓放到一旁取出吃的和水,慢慢开始吃她的午饭,也顺便一边欣赏风景。 待吃完东西,她拍拍手,站起身来,脚下一动,跃上了离她最近的那棵树,然后第二棵、第三棵树,然后回到香山正面。 一路下山,速度飞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山脚下,左右观察了一会儿,眼见四下无人,又运起轻功朝着京城飞身而去。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差不多一刻钟,她就能到城门口了。 所以这么说就是有意外了。 回去的路上,她还没飞多久呢,就遇上有人打架,哦,应该说是杀人,被迫停下来欣赏了一段时间,于是她找了个树,坐在树上慢慢看。 看着底下一辆马车停在路中间,前面又是一群蒙面的黑衣人跟两人看起来是护卫的两个人正打着,这样看着,马车里应该就是那个被刺杀的正主了。 第130章 英雄救美 也不知是为什么,好像杀手就一定要穿夜行衣,不管是白天,晚上都得穿这么一身衣服,到底是谁定的规矩,晚上就算了,穿一身的黑是为了融于夜色里,方便行动。 可白天穿是为什么?怕自己不够明显吗?还是就是为了告诉别人,我是刺客! 这寒枝真搞不懂! 不过底下那一群刺客一定不是杀手,就算是也不是十步阁的,因为寒枝觉得他们太次了。 比之前的齐昭都更次,也不知道是哪一家培养出来的,就这样的水平,对得起他们的主子吗? 这两个侍卫虽然武功好像也不怎么样,对付这几个刺客倒是还算可以……不可以!刚说完呢,就有刺客摆脱护卫的纠缠,朝着马车而去,寒枝听见两声尖叫声,里面是两个女子。 不过,她并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所以她只是看着。 马车里的人被那名刺客拽了出来一个,接着后面也跟出来一个,看似一主一仆,被抓的是小姐,后面出来的是婢女。寒枝暗暗挑眉,接着就在那刺客想要对那位小姐动手之时,一只长剑从远处飞来,正好打落刺客手里的刀。 接着一个玄衣男子,飞身到他们眼前,手抓住剑柄,揽着那位小姐向后退去,还顺便向那刺客挥出一剑,那个刺客应声倒地。 真是好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啊! 那玄衣男子,似乎对那位小姐说了什么,只是离得太远,寒枝听不见,不过想必也就是一些关心、安抚的话。而她的婢女也跑到小姐身边。 接着那玄衣男子向那一群刺客冲过去,这人看起来似乎很厉害,有他出手,不消片刻,所有刺客都倒地不起,看的寒枝眉头紧锁。 接着他又走到那位小姐身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他转身离开,而那位小姐则看着他的背影,似乎春心萌动了,半晌,才在她身边婢女的提醒下重新上了马车,接着马车朝着京城的方向走去。 寒枝没有着急下来,还是坐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果不其然,在那辆马车驶去,完全没有踪迹之后,那些躺在地上的刺客们,全部都站了起来,相互对视一眼,然后朝着旁边的林子里走去。 寒枝这才有了动作,飞身下了那棵树,就跟在他们身后,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看着他们进了林子,而林子里正有一个人等着他们,赫然就是刚刚的那个玄衣男子。 这会子离得近,寒枝真真切切的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领头的那个黑衣人,朝着对面的玄衣男子伸出手,“我们兄弟几个都按你说的做了,该付剩下的银子了吧!” “自然!”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抬手抛了过去,接着转身离开。 那黑衣首领,接过荷包在手里颠了颠,又打开一看,瞬间喜笑颜开,转身面向身后几个人,抬手晃了晃,示意可以分银子了,其他人也凑到一起,准备分银子。 “分银子这种,见者有份!”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那一群刺客都很警惕,寒枝从树后面走出来。 见到她的模样,几乎所有人都放松警惕,不过一个柔弱女子,虽然穿的简单,看上去也是个美人坯子,比刚刚那个马车里的大家小姐还要美上许多,几人对视一眼,眼里露出淫邪的目光,朝着寒枝围过去,视线在她身上游走,“想要分银子?可以啊!只要你肯陪我们开心开心,我们也可以分些银子给你!” 寒枝眉头一皱,他们的目光让她觉得恶心,这些人……这些东西,必死! 她忽然扬起一抹笑,放下身上的药篓,手腕一翻,几枚银针朝着几人飞去,刺中的几人瞬间倒地抽搐了两下,接着就躺平了。 其他几人纷纷顿住脚步,眼神警惕,接着抽出刀,朝着寒枝砍去,寒枝轻一点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一个人的身前,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掰,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是骨头断裂的声音,接着夺过他手里的刀,一掌将他向后推去,撞上另一个人时,一刀串俩。 接着又是一脚踹出,将这俩死人从她手里刀上踹出去,接着避开另一个人的刀,飞身绕至他的身后,一刀送出,直穿心脏。 还剩最后一个人,那个领头人,见到他的兄弟们的惨状,他被吓的发颤,将手里那袋银子丢给寒枝,“女侠饶命!女侠饶命!你不是要钱吗?我都给你!全都给你,求求你放我走……” 寒枝懒得听他废话,拔出刀,走向他,手腕一用力,将刀掷出,将他未完的话,都消散在喉咙里。 接着拿起地上的那袋银子,拍了拍,塞进……没地塞,她走到药篓边上将那一袋银子丢进去,用草药盖住,又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发现确实没有血迹,然后才背起药篓,飞身离开这里。 果然不出一刻钟,她就到了城门附近,她又跟着人群走进城里,接着往南城里走去。 路过拂衣坊的时候,寒枝突然才想起来,自己上次去过香山之后,就想要找旻娘给那个十三传消息来着,只是出了那个蠢贼的事,然后给搞忘了。 索性把这次的消息一起传过去,都说是合作关系,自己总得出点力吧! 她背着药篓就去了拂衣坊,楼下的小二见到她这副打扮还有些奇怪,然后连忙上去接过她身上的药篓,帮她一起放下,还看了一眼她药篓里的东西,“姑娘这是到山上采药啊!原来姑娘还是个大夫。” “勉强算个大夫,也只能治些小病罢了,帮我看会儿,我去找旻娘。”说完她就上楼去了。 “诶!好嘞!”小二应了一声,将她的药篓换了个地方放着。 到了旻娘房间,发现她并不在房间里,像刚刚大堂里也没有看见她,那估摸着就是在哪个包间里招呼客人了。 她找来纸笔,将脑子里记下的狩猎场的地形图画下来,又将从香山从那条小路可以去到香山山背,而从山背就能直接进入狩猎场的事情也写下来了。 又重新拿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下让旻娘联系阁里的杀手第十三,把旁边那张纸交给他。 写完之后,吹了吹,让它干透,然后折好,本来她想直接留在这桌上的,但是又担心万一有人不小心进来看到了。所以带下楼交给那个小厮,让他转交给旻娘。 接着背上药篓离开了。 第131章 又被盯上 只是寒枝前脚刚离开,正靠二楼楼梯旁边的一间屋子打开了门,旻娘从里面出来,正要带上门,却听见一声“等等!” “公子还有吩咐?”旻娘脸上带着笑意。 里面的人没有看她,而是往下看去。旻娘也转过头,正好看见寒枝背上药篓离去的背影,她眼里晦色一闪而过,接着又重新堆起笑意,转过身看向里面两人,“公子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奴家可就先告退了。” 里面的人摆摆手,让她离开。旻娘关上门,转身回到自己房间,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有多了什么东西?只不过她桌上的笔和纸似乎有动过的痕迹,她想了想,转身往门口走去,还没到门口,就听见敲门声响起。 她走到门口拉开门,是严方,就是楼下那个小厮,她让人进来,严方交给她两张纸,说是寒枝留的东西,然后转身下了楼。 旻娘关上门,看过纸上的内容之后,点燃烛火,烧掉一张纸,接着出了门,下楼走到后院里,将那张纸交给一个婢女打扮的人,交代一番后,让她晚上去处理。 接着再重新回到前院,走到大堂的时候脚步一顿,叫来严方耳语了几声,然后才继续扬起笑,招呼客人去了。 而刚刚那间屋子里的两人,赫然就是太子殿下赵珹,和谢南安了。 赵珹嘴角含笑,饶有兴致的转了转手里握着的酒杯,又望向一旁的谢南安,“南安,你说这位寒枝姑娘来这里做什么?不过美人到底是美人,虽然穿的朴素,也别有一番美丽。我记得你说过她是个大夫,看她刚刚的样子,似乎是上山采药回来,你说她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呢?采完药不去药铺,反而来这歌舞坊,难不成是为了见什么人?” “殿下,这件事我会查清楚。”谢南安面色微沉,眸子晦涩不明。 赵珹没说话,只是仰头喝了酒杯里的酒。 谢南安了然于心,走出门,随手招来一个人,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进他手里,对着他吩咐了几句,接着回到包间里。 那人欢天喜地的看着手里的银票,左右看了看,然后塞进怀里,接着转身下了楼。 离开拂衣坊的寒枝,并不知道她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她今天一去,招来了什么麻烦事? 她此时悠闲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今天天气果然很好,这个时间太阳热热的有些晒人,她加快脚下的步伐。 很快到了梨院,她先放好那一袋银子,然后开始处理她摘回来的草药,该去的去,该留的留,然后洗干净,晾晒,这样好的阳光,正好晒这些草药。 等处理完一切,她再烧好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然后换上中衣,关紧门窗,不让外面的热气渗透进来,接着躺在床上,任由困意袭来,渐渐入睡。 寒枝并未深眠,她还能听见附近传来的声音,外面有人经过时的交谈声,小童嬉戏追逐的打闹声,穿梭在巷子里的狗叫声,还有巷子外时不时有推着重物的车路过的声音,街串巷的挑货郎叫卖声……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从一开始的这些声音变得更大声了,邻居家炒菜时的声音,还有锅碗瓢盆碰撞的发出丁玲桄榔的声音,大人喊小孩回家吃饭的声音,还有互相问候“吃了没?”“做饭呢!”…… 周围的饭菜香味,似乎也从门窗的缝隙里飘进来,各种菜的味道,寒枝觉得如果是齐昭在这里一定会兴奋的跟她讨论,这个香味是什么菜,那个香味又是什么菜! 想着想着寒枝就觉得自己饿了,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床帐,伸手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从柜子里随便拿出一套衣服换上,头发也没梳,随手拨了拨,接着推开窗户,太阳还没下山,斜斜的靠在西边,她打开门准备往厨房走去。 开门的那一瞬间,她又感觉到了不对,不过她动作丝毫不顿,直直的往厨房走去。 她早上买好了菜,现在就开始准备煮饭、炒菜了,没有齐昭在的日子,她又要开始自己做饭了,这样想想还真是有一点想念起齐昭了呢!依赖别人,这可真是一个坏习惯! 先洗好米,将米煮下去,接着寒枝悠闲的择着菜,洗菜,切菜,然后下锅翻炒,今天中午没吃什么东西,现在是真饿了,她动作麻利迅速,很快两盘菜就被端到桌上,只是饭还要再等上一会儿,索性,她又煮了一碗汤,最简单的瘦肉蛋汤。 先慢悠悠喝上一碗汤,汤喝下去,饭也差不多好了,她做的菜量不多,但也足够她一个人吃。 等她吃饱喝足,洗完碗筷,收拾好厨房,她这才回到院子里,去查看她晒在那里的草药,今天下午待晒的时间还不够久,不是很干,所以还得晒上几天。 怕晚上有露,她还是把这些都先收起来了,等明天再拿出来继续晒。 收完院子里的东西,她又到井边打了一壶水,回到屋子里开始烧水,从书架上取出书,她在茶桌边坐下,手里翻看着书,等着水开泡茶喝。 她没有关上门,外面的天色还亮,借着外面的光线照亮屋子,暂时就不必点灯了。 慢慢的,炉子上的水烧开了,她取出一罐茶叶,拿出一个茶盏,加入一些茶叶,接着沿着杯壁缓缓冲入开水,盖上杯盖泡上一会儿,虽然她对茶还是没什么研究,也喝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但是这喝茶的架势是越来越有那味儿了。 她又找出昨天买的一些零嘴,只挑了一两样摆在桌上,拿来一个杯子,从茶盏里倒上一杯,慢慢喝上一口,又捻起一颗梅子往嘴里塞去,有时候也一口茶、一口糕、一页书,看起来舒服极了。 她是舒服了,外面暗处的人就不舒服了,盯梢对象在里面悠闲的看着书,喝着茶,品着糕点,他们在这儿喂着蚊子,肚子饿的咕咕叫。 “换班的人怎么还不来啊?!”寒枝对面屋檐上的人看着寒枝手里捏着的糕点,咽了咽口水。刚才闻到到处都是饭菜的香味,他就已经饿的不行了。 旁边一个人也应和道:“就是啊!他们怎么还不来,我都快饿死了!” 第132章 难以入睡 “盯一下午了,这姑娘就老老实实在家呆着,真不知道这人有什么好盯的,不就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吗?除了好看点,哪有什么特别之处?”他的视线跟着寒枝手里捏着的糕点,移动至她的嘴,又看向她的脸。 另一个人也看向寒枝的脸,“诶!是好看点吗?这是特别好看!” “啧啧啧,你说该不会是咱们主子看上这位了,所以才让咱们来盯着吧!”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同伴,眼神里充满八卦的意味。 “我猜也是,你看看她这长相,貌美如花,身娇体弱的,多招人呐!还住在南城这种地方,很危险的!” 两人相视猥琐一笑。 “嘿嘿嘿!” “嘿嘿嘿!” 换班的另两个一来,就听见他们这猥琐的笑声。 “你俩笑什么呢?” “没笑什么……哎呦!我说你俩可来了,我俩都要饿死了!”(正式命名为盯梢一号)盯梢一号和二号两人可算是见到救星了,一见到盯梢三号和四号就赶紧飞身离开,回去禀报完了,就可以去吃饭了! 寒枝喝着茶的手一顿,听见瓦片轻动的声音,接着继续喝茶。感受到外面的气息,又来了两个人,接着原先的人应该是走了,哦豁~换班的来了! 真是烦人,盯梢的还能换班,自己这个被盯梢的就得全天沐浴在别人暗中的视线下。 这次又是谁的手笔啊,她不记得自己最近有做什么事,也没见到什么人啊? 夕阳西沉,天色渐渐黑了,她站起身走到屋子里各个地方点燃烛火,烛光跳动,她罩上灯罩,走到门口关上屋门,接着坐回到刚刚的位置上,继续看书。 她关上门,对面屋顶上的盯梢三号和四号,看不见她人,只能凭借着屋内烛火映照她的身影判断着她在干什么,好在她还有一扇窗户没关,盯梢四号与三号对视一眼,稍稍往旁边挪了挪,换了个能从窗户看见她人的地方。 他俩其实也不是第一次盯着寒枝了,也知道寒枝是谁,上一次他俩也是一起的,上次没过几天就让他们结束了任务,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还要再一次盯着她,但是没办法,这是主子的命令,不容他们置喙。 其实他们也觉得没什么可盯的,以上次的结果来看,这姑娘真没什么问题,平时除了在家看书,常去的地方也就是回春堂,再也就上街走走,吃吃喝喝,别的什么都没有,说实话,挺无聊的,自己的生活都比她过的有乐子的多。 估摸着这一次也不会有太大差别! 寒枝手上翻着书,可心思却不在书上,他还在想着关于外面屋顶上人到底是谁派来?已经安安稳稳过了好一段时间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有今天突然出现。 应该说准确到下午,她从香山回来的时候撞上那人英雄救美,还杀了那几个废物刺客,但是她并没有发现有人跟着她回去,那就是回城之后了,回城之后她做了什么呢? 拂衣坊!她只去了拂衣坊!那就是有谁在拂衣坊见到了她,而她回梨院的路上也没有感觉到被人跟着,所以一定是认识她的人,还知道她住在哪里。 她自认为她在外面一向装的不错,会这样怀疑,并且派人盯着她的就只能是…… “谢南安!呵呵!有病!” 这件事估摸着是她自己的问题,在京城里舒舒服服过了一段时间,都把她也给过的松懈了,今天贸贸然就去拂衣坊,终于给人逮住了,确实是她的错。 不过幸好只是派人来盯着她,却并未做出什么实际的举动,想来是旻娘已经将拂衣坊上下都处理好了,谢南安不可能不问过拂衣坊的人,一定是没问出什么来,又不相信她没问题,所以才派人盯着她,若是问出来什么,怕是就直接上门来抓她了! 若是今天因为她叫拂衣坊给人端了,那她还争个屁的什么少主之位,直接完蛋!这就算了,她估计得给隗弗和谯笪他们笑死,成为他们一辈子的笑料! 该死的!都怪谢南安!在他身上再记一笔! 幸而盯梢三号和四号两人离得远,感受不到她的怒气,从窗户那个方向也看不清她的表情,看不到她的眼睛,她面色如常,只是眼底却含着冷意与凌厉。 她拿起桌上的茶盏,里面已经没有茶水了,不过旁边的小小火炉上一直温着水,她又往茶盏里添了水,接着等了一小会儿,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喝着。 就这样坐着,看着书直至差不多亥时处的时候,她放下书,站起身来晃了晃发酸的身子,接着到院子里打了水,回屋洗漱完,抹完香香然后先去关上了窗户,她没有让别人看她睡觉的癖好。 接着吹熄所有的烛火,才换了衣服上床睡觉去了。 今夜有点难入睡,毕竟知道外面有两个人时时刻刻都在盯着她,想想就烦,真想现在就弄死,但又怕暴露的更快,她没有想上朝廷官府的通缉令的想法,虽然江湖中的确会有些人把上官府通缉令,奉为一种证明自我厉害的标准之一,就是赏金越高,说明犯的事越大,而人就越厉害。但她真的不喜欢过那种要躲避官府追捕的生活。 不过,她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上次在拂衣坊见到谢南安是和太子、三皇子还有关亦年四个人一起在那个包间里。太子和三皇子两人不可能相约去看舞,那就是偶然碰上的,那么这次,谢南安应该也不是一个人去的拂衣坊吧! 那就是还有一个人了,太子赵珹! 想起他上次说的那些话,似乎是早就就盯上自己了啊!啧!这位太子殿下可不好处理啊! 现在寒枝心里在纠结,到底是只大赚一笔呢?还是再赚一笔大的! 不过现在想这些都没用,外面两个人还在盯着,她现在该想的,就是怎么成功入睡。 放空思绪,她闭上双眼,不再去想那些繁琐的事情,今夜外面的声音,如平日里的一般,只是多了两道浅浅的呼吸声。 听的久了,倒也有一些习惯,渐渐的她感受到了睡意…… 第133章 睡不着 “阿秋!”一道喷嚏声打破夜的寂静,也打散了她的瞌睡虫。 寒枝瞬间睁开眼,该死的!好想去暗杀他! 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的盯梢三号,急忙捂住自己的嘴,略显尴尬的看了一眼四号,后者翻了个白眼,没理他,稍微往旁边挪挪,侧过脑袋悄咪咪开始眼睛眯眯。 盯梢三号一开始还聚精会神的盯着乌漆嘛黑的屋子,但没过一会儿,也开始小鸡啄米,最后寒枝听着外面屋顶上两道绵长的呼吸声,并且带着呼噜声,陷入沉思。 到底谁是来盯梢的?他们俩怎么睡着了,还睡的挺香。 她思来想去,还是掀开被子下了床,套上一件外套,然后小心推开门,出了屋子,望向两人的方向,听着呼噜声越来越响,她嘴角一抽,刚想从院墙翻了出去,忽的我想到什么,转身进了齐昭的屋子,再出来时,身上已经换上他的衣服,顺便扎了个高马尾。 出了巷子,她就没什么顾忌,直直朝着拂衣坊而去,哪怕此时临近夜半,街上依旧很热闹,人群熙攘,她游走在人群当中,旁边的人看向她的目光非常之多,更是有不少姑娘红了脸,窃窃私语。 靠近拂衣坊附近的时候她仔细观察了一下,似乎有些人在盯着, 她四处找了找,找到一个卖胭脂水粉的摊子,从那里买了一些东西,随便找了个巷子一拐,借着外面的光线,在脸上涂涂抹抹。 等她再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眉毛加粗,眼型往下耷拉,一副死鱼眼的样子,五官也更加立体,甚至有了喉结,肤色偏暗沉,看着倒像是北疆人的模样。 她又走进一间成衣铺子,出来时身形瞧着也隐隐宽阔了些。 做完这些她才毫无顾忌的往拂衣坊走去,一进去就发现无数的目光朝门口袭来,有些看一眼便收回,有些却还停留在她身上。 果然这里面也有人在暗中盯着,不过她毫不意外,只是大步往前走去,接着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抬手喊来一个小厮,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丢在桌上,豪横的说道:“上酒!” 那小厮接过银子,应了一声,马上就下去准备了。 见她只在大堂坐下,盯着她的目光,又收回去了几道。 等小厮上了酒,她又掏出一锭银子丢在桌上。“你们这的舞姬都会跳些什么舞啊?爷第一次来,不想看那些庸脂俗粉,有没有不一样的,爷不差钱!” 那小厮顿时喜笑颜开,忙接过银子,“这位爷这就不知道了吧!咱们拂衣坊有一位金娘,跳的舞那叫一个绝!可是之前特地有人来此斗舞可都未曾赢过她。” “那就她吧!”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丢在桌上,“跳好了,爷有赏!” “诶!爷您稍等,我这就去跟掌柜的说一声!”那小厮嘴巴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拿桌上那袋银子,转身就跑上二楼找旻娘去了。 而旻娘拿过那袋银子顺手一摸,接着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条,看完之后即刻烧了,然后才挂上一副笑,吩咐那小厮去找金娘准备上场。 很快,大堂的烛火被熄灭了一些,而舞台上却格外亮眼,就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紧接着一位华服美丽女子上了台,众人纷纷安静下来。 随着鼓点、乐声响起,丝竹管弦之声,还伴随着铃铛脆响,双袖高举,舞蹈随之开始。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鸾回凤翥,轻步曼舞像燕子伏巢,疾飞高翔似雀鸟夜惊,旋转似回雪飘摇,娇眼如波入鬓流。 寒枝只是大口大口喝着酒,看着台上美人舞动,完全没什么别的动作,这让盯着她的人也放松了些,觉得这就是个单纯来玩的有钱的大爷。 一舞毕,众人纷纷喝彩,寒枝也随之鼓掌,接着继续喝酒,又看了一会儿别的舞,接着拎着一壶酒,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出了门,她感觉到那几道视线在她走出门时就消失了。 她走的是与平时相反的方向,一路走的不太稳当,似乎是醉的厉害,待走进人群当中,也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有人跟着,她还是继续摇摇晃晃着往前走去,直到身旁的人越来越少。 直到附近一个人也没有,她才直起身来,眼中清明一片,没有丝毫醉意,她将外面的衣服一脱,抓在手上,内力一震,瞬间化为无数碎片,她继续着动作直到衣服化为湮粉,接着她脚下一点,飞身上附近的院墙,接着一路往杨柳巷去。 又路过那片街道,她找了个地方,先把脸上的妆给卸了,接着才继续往杨柳巷走去。走到巷子附近的时候,她还特地想去查看那两人的动静,只是那个呼噜声让她觉得没有必要。直接从院墙外翻了进去,接着回了房间,换下衣服。 折腾了一个晚上,现在又喝了点酒,现在终于觉得累了,又有困意了。 她重新刷过牙,动静不算大,外面那两个睡跟猪一样的,当然没听见。然后才躺回到床上,任由酒精开始发挥作用,除了一开始的兴奋,随之而来的就是困意。 她的眼睛眨巴眨巴,然后慢慢闭上,虽然还能听到那呼噜声,但好像也没那么吵了,渐渐的她真的睡着了。 而拂衣坊的旻娘很开心,虽然现在当然是睡不了的,本来这就是歌舞坊嘛!晚上最多人。之前还好,白天没有什么客人,只是晚上多一些,现在出了个金娘,来看金娘跳舞的人越来越多,就连白天人也多了起来。 而且她又不是真的只负责这歌舞坊,她还要负责拂衣堂的情报还有十步阁的任务呢!所以这一段时间她格外的忙,都没怎么休息! 正好出了这一档子事,还是由这位大人惹出来的事,现在,她哈哈哈哈哈!放假了! 被人紧紧盯着,她现在可什么都做不了,所有的事现在都过不了她的手,不管是任务接收还是去一品楼挂任务,还是京城里的情报信息,她暂时都管不了。 那些任务就算了,可以直接挂到一品楼去,反正本来也不是直接到她这的,中间本来就过了手。那些情报消息的,倒是直接找她汇报的,但是现在也没办法了! 她只能吩咐他们去找那两位大人了,反正她们也是她顶头上司,拂衣堂的事交给她们整整好,而她旻娘只能被迫休息了!哈哈哈哈哈! 越想越开心,旻娘忍不住叫了一壶酒,自己在屋子里喜滋滋品着。 第134章 报官 第二天清晨,屋顶上两人是被烟囱里,袅袅升起的炊烟熏醒的,两人都震惊的看着对方。 “你睡着了!”盯梢三号。 “你睡着了!”盯梢四号。 “我没有!”盯梢四号一脸坚定。 “我没有!”盯梢三号疯狂摇头。 两人面面相觑,决定同时忘记这件事,接着一惊,发现开着的屋门,纷纷往院子里找去,见寒枝已经醒了,只是在院子里浇花,都松了一口气。 寒枝更无语了,这俩人忘记他们是在暗中盯着她的吗?敢不敢再大声一点。 浇完花,她又拿上菜篮子,准备出门买菜,顺便吃个早饭,齐昭不在她就不用带回来,直接在外面吃了。 她挎上菜篮子,走出院子,关上院门,朝着市集的方向走去,路上遇见几个邻居,也跟她们一一打过招呼。 暗中那两个人,也悄悄跟在她身后一路去了市集,很快寒枝就买好了她想要的菜,本来因为天气缘故,又没有冰箱不方便存放,再加上每天现买更新鲜。所以她几乎是每天都只买好一天的份量,还有齐昭不在,所以她买的菜量会更少,菜品种类也就更少,所以一下就买好了。 买完菜她就准备吃早饭了,很久没吃豆腐脑了,所以她径直朝着豆腐铺子走去。 “王婶,一碗豆腐脑,加糖!”她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下,将手里的菜篮子放到一边。 “诶!是小齐啊!很久没来婶这吃豆腐脑了啊!”王婶动作麻利,给她盛了一碗豆腐脑,少少的加了一点糖,接着端到她面前。 这里还有些别的客人,听到她说要加糖,纷纷觉得有些惊奇,“呀!这豆腐脑哪有加糖的呀!” “对啊,这是哪里的吃法,咱们这不都是加卤汁,吃咸的!” “这丫头一看就是江南的,豆腐脑吃甜的,他们那也叫豆花,对吧,丫头!” 寒枝微微一笑,“大娘说的不错,我是江南人士。” “怪不得呢!长得这么水灵!” “都说呢,这江南水乡,那里的人啊,个个都生的白皙水嫩的!” “这说的是啊!咱们这前两年种的那个探花郎,可不就是江南人嘛!那长得哟!叫一个漂亮!” “他是男的怎么能说漂亮!” “要我说那状元也长得不错啊!高高壮壮的,那模样叫一个端正!” “好不好看的不重要,最重要是要有学问,不然人家怎么能当状元郎呢!” “是,还是读书重要,改天也让我家虎子上学堂去,到时候也中个状元!也让我享享福!哈哈哈哈!” “……” 歪楼了,从豆腐脑咸甜,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寒枝只是静静听着周围人们聊着天,一口又一口的吃下碗里的豆腐脑。 而盯梢三号、四号二人组,也在她坐下来吃豆腐脑的时候,趁机找了个地方吃早饭,一边吃,一边盯着她。 两人这一奇怪举动很快引起了他们吃饭那一家铺子的老板夫妇二人的注意,老板狐疑的看着两人,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向王婶摊子上坐着的寒枝,他也认识小齐姑娘,见两人大白天的穿一身黑,还紧盯着小齐姑娘看,生怕他们是不是什么坏人。 他和老板娘对视一眼,给她使了个眼色,老板娘点点头,在腰间围着的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避过两人悄悄往寒枝那边走去。 看着眼前这位年轻妇人,寒枝有些印象,她在她那里买过早点,“这位姐姐有什么事吗?” “我那摊子上,来了两个奇怪的人,大白天的穿一身黑衣服,还一直盯着你看嘞!你认不认识他们啊?”老板娘微微侧过身体,指着摊子上坐着的两人问道。 寒枝也没想到,这两人怎么就能这么……无法形容!她皱了皱眉,嘴唇微抿,摇摇头,“我不认识。” “呀!那是不是坏人啊!”看着寒枝皱起来的眉头,以为她害怕,老板娘拍他的肩,“你不要怕,要不然我帮你报官吧!” 寒枝眼底闪过一丝恶趣味,“那就麻烦姐姐帮我报官吧!” 王婶从来是个八卦的,见附近摊子的老板娘,来这站了半天了,也不知道在和小齐说什么,也忍不住凑上来。 那老板娘先是找了个人去报官,接着也同她说了,跟她说完,接着王婶就忍不住跟旁边的几个食客小声叭叭,然后一个传一个,这摊子上的人几乎都知道了。 但为了打草惊蛇,他们很有默契的没有大声交谈,而是私下窃窃私语。 盯梢三号和四号只觉得身上毛毛的,总感觉有人在盯着他们,老板娘也回到了她自己的摊位前,也没敢离那俩人太近,是眼神暗戳戳的盯着他们。 寒枝为了等接下去的戏,吃的更慢了,还往旁边的小摊买了一个菜饼子,一边吃,一边等着。 终于一顿混乱的脚步声,“就是他们!” 在吃着早饭的两人,看着突然出现的一队官兵,二脸懵逼。 见到官兵们到来,那老板娘赶紧冲出来,指着两人说道:“差爷!就是他们!” 她并没有说什么,就听见领头的官差喊了一声“拿下!” 寒枝猜估摸着是去报官那人夸大其词了。 盯梢二人组,眼见官兵朝他们抓来,对视一眼,居然直接就跑了,他们俩不得不跑,不跑的话难道要解释说,他们是谢南安的暗卫,是被他派着出来暗中盯着一个女子的。 尤其他们是暗卫,他们的任务几乎就是完完全全给人发现了,这还不跑,难道被抓了,等着主子来救吗? 不过他们这一跑,也就坐实了他们两个坏人的身份,至于具体是什么身份,也就由得这么多吃瓜群众去编了。 见两人跑了,那群官兵赶紧追了上去。 只留下那老板娘叫着让他们给钱的声音,寒枝付完王婶豆腐脑的钱,又拎着菜篮子走到那对夫妇的摊子前,掏出钱放到桌上,“姐姐,这个钱我来给吧,就当感激你帮我报官。” “小齐姑娘,你可得小心些啊,你长得这么漂亮,可容易招人惦记了。”老板娘也没跟她客气,只是关心了她两句。 寒枝谢过她的关心,转身离开了,想起那两人落荒而逃的样子,心情极好,也算是报复他们昨天晚上吵的自己睡不着的呼噜声。 第135章 开始 回去之后,那俩人还没有回来,兴许还在被官差追赶。 寒枝很开心哼着小调,将昨天收进房间里的草药搬出来,今天继续晒。只是她还没有开心一下,就听见外面传来一些动静,多了两道气息,不过似乎不是那两个人的。 倒不是她厉害到能光凭气息分辨出谁是谁,可是这两道毫不掩饰的肃杀之气,叫她实在难以忽略。 不过她还是不紧不慢的翻动着架子上的草药,等将所有草药铺理整齐,才转过头去,微微扬起头对上那两人的视线,两人披着一黑一白两色披风,宽大的帽檐将他们的脸遮盖其中,这人完全看不清他们的长相。 “二位有何贵干?” 那两人并未说话,似乎是在打量她,半晌左边的白袍人,一抬袖子,一把飞刀以极快的速度飞向寒枝,寒枝不闪不避,连表情都未有丝毫变化,只是在它靠近的时候,右手一抬,食指与中指夹住飞刀。 再抬头去看时,那两人已然消失不见了。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飞刀,刀上有毒,且非常之毒,她却不甚在意,转身进了屋子,关上门,仔细看着眼前的飞刀,左看右看,飞刀很薄,刀韧且锋利,上淬剧毒。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她指尖在刀身上轻轻敲击,听到细微空响,她眉尾一挑,将飞刀放在桌上,指尖汇聚内力,接着一点,飞刀碎开,露出里面一抹白色。 她拨开飞刀碎片,展露出里面东西的全貌,是一张纸条,她展开纸条,看完了上面的内容。 上书:任务三关,一月为期,杀太子。 三关?嗯……她看着已经成为碎片的飞刀,第一关是接任务,要接任务,首先要接到!再者自然得找到任务!第二就是上面的毒了,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前两关,那这也太随意了吧! 不过无所谓,反正这一关她已经过了,第二关虽然还没有,但也马上就可以。至于这第三关,寒枝唇角一勾,“正和我心意!” 她将那张纸条握在手心,不消片刻她打开手朝着手心吹了一口气,无数粉尘朝着空中飘去,至于桌上的那堆飞刀碎片,她他们悉数丢到地上,然后从那堆瓶瓶罐罐中找出一瓶,打开盖子,将里面的液体倒上几滴在碎片上,刚一接触,碎片就开始消融,不一会儿,化为一小滩铁水。 将小瓶子收好,又静静等了一会儿,铁水再次凝固,她将那一块小铁块捡起来,打开屋门,走到院子里,随便丢在一个犄角旮旯里生灰去了。 她又打了一壶水,回到屋子里烧水泡茶,摆好纸笔,开始在上面刷刷写下一个又一个药材名。 越写眼睛越亮,她知道这毒,榜上有名,是有点意思,不过还是差点意思!看着写满一页的药名她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喉中甜腥味愈发浓烈,只是外面盯着她那两人忘记什么时候回来了,她又没关屋门。 不过这口毒血可不好再咽回去,有没有毒是次要的,主要是她嫌恶心,于是她端起一个茶盏,往里面先倒了半杯水,装作喝茶的样子,将嘴里的血吐了出去。 看着满杯鲜红的血水,她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冷意,外面两个人烦死了! 她盖好盖子,放下茶盏,又站起身来,从一旁的架子上取出一个罐子,将里面的茶叶直接丢进炉子上的茶壶里,又等了一会儿,才掀开一个盖着的杯子,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慢慢吹着,然后轻呷一口,淡淡的茶香掩盖空气里浅浅的血腥味,喉咙中甜腥味也随之被冲淡。 寒枝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翻开一页,眼神紧盯着书页上的一字一句,看似聚精会神,实则神思已经不知道飘到哪去了。 她在思考要怎么以最快、最方便方式还能全身而退的去做第三个任务。不得不说,再看到那个任务的时候,她是有些意外的,十步阁在江湖很多年了,但是没听说过哪一次争少主之位,是要杀当朝太子这种任务的。 这种任务其实平时里也有,大多是多数人行动,并且定为高难度任务,把一种任务当做是少主选拔的任务,其实有些超过了。 按照从前的例子都是从江湖之中,挑选一些难度较高的任务,杀人亦或是拿到一样东西,又或者是找一些危险的地方让他们去闯,一般是不涉及朝廷的。 而且以她这个任务的程度来说,其他人该是什么样的任务啊?该不会是把这几位皇子杀个遍吧!“嘶~”寒枝倒吸一口凉气,她觉得以他们这个性格古怪、又难搞的阁主来说,好像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不过……还有一种更离谱的可能就是……他们所有人的任务都是一样的!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各种性格古怪,又难搞,又懒!的阁主来说,让他想那么多任务出来是件很麻烦的事,若是所有人都做一件事,他就轻松了,真是不管别人的死活,难度更大了,现在就得比谁的动作更快了! 不过……寒枝忽然就觉得不着急了,那位太子殿下人就在那不会跑,但是他们几个就得着急了,他们身上的毒,若是不早点解掉,他们死的一定比那位太子殿下快! 不止任务一月为期,毒也是,毒名旬月,恰如其名,十天发作一次,一共发作三次,分为朔月、望月、念月三个阶段,在夜晚发作,且发作起来一次比一次疼痛难忍,如有千千万万只蚂蚁啮咬,疼痛入骨,最后一次发作,就是中毒之人的死期! 尤其他们连他们中的是什么毒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更难解毒了,甚至说不定有人根本不知道自己中毒了,还得等着朔月发作那时候才能知道,越想寒枝越觉得心情舒畅,感觉跟开了挂一样。 第一次觉得这位阁主真会办事! 她喝下手里的半杯茶,又继续给自己倒上一杯,难掩心情愉悦,“今日这茶似乎格外香呢!” 第136章 任务都一样 正如寒枝所想的那样,今日所有候选人都接到了任务,并且所有人的任务都是一样的。 不过,最离谱的来了,他们之中有个人暂时不知道这个任务,是谯笪!那两穿着黑白袍子之人一出手,她猜到是阁中的人,只是还以为是试身手的,直接就躲过去了。 那两人似乎也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干脆直接洒了一把毒,谯笪一脸懵逼着被迫中毒,虽然她确定自己中毒了,但是这个脉她也把不出来,毕竟她既不是什么很厉害的大夫,也不是什么很厉害的毒师。 尚且还没有意识到任务已经开始的时候,无奈的她只能去找阁里的人帮忙,但被一一拒绝之后,她才意识到,该死的任务开始了。 不过这个时候她想的还是,“这任务研究毒,那寒枝不是赢定了吗?这还有什么好比的?这不就是内定吗?阁主还搞这套,不过怎么没听到一点风声,难怪她之前说她会赢,都给阁主内定了啊……” 但是任务开始,不管她再胡思乱想什么,她现在都只能自己想办法解毒了。 涑玉和隗弗倒是已经破解了飞刀里的任务纸条,但是这两个倒霉蛋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中毒了,涑玉对毒是完全不通,隗弗他倒是会上一些,人也警惕,拿到手就给自己把过脉,但是这毒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点,它润物细无声,轻易不能叫人发觉。 “是不是说,这杀太子是第一关,后面两关尚未告知,得先完成第一关才能得到后面两关的信息?”茯苓坐在一张摇椅上,手里抱着一袋梅子,一边往嘴里塞一块,一边看着一旁坐着的涑玉。 涑玉皱着眉头,“我看未必,如果真是这样,那是第一关,难度未免太大了些!” “说的也是!”茯苓点点头,又塞了一口梅子,“可是这上面也没写别的任务,那其他两关是什么?” “也不知道姐姐的任务是什么?”涑玉自顾自的说道,并没有回答她,只是转头向天边望去。 而一品楼里和上次同样的房间,隗弗正看着手里的纸条,短短几个字,看着他眉头紧皱,眼里还带着些许错愕! 旁边的青锋怀里抱着青锋剑,看他这副表情,觉得有些奇怪,不由得询问:“怎么了?” 隗弗将纸条递到他面前,捏了捏眉心,“自己看!” 青锋瞥了一眼纸上的内容,瞬间眼睛瞪大,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杀太子!这阁主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们这些人了,平时这种任务都是得数十人出动,还不一定能成功,如今做这个任务,只允许一个人帮忙,要杀太子,谈何容易。” 隗弗面色沉静,“的确很难,也不知其他人都是些什么任务。” “再难也难不过你这个了吧!”青锋还是没缓和过来。“还有,这上面不是写着三关任务,还有两关怎么没写出来?这一关都这么难了,再有两关,得成什么样啊!” 隗弗摇摇头,“以我对这位阁主的了解,这应该就是最后一关了!” “嗯?那其他两关呢?” 隗弗点了点桌上的飞刀碎片,“这应该就是其中一关了,至于还有一关……”他又伸手把上了他的脉搏,只是半晌还是放开手。“我本来怀疑是毒,只是我似乎并未中毒。” “那是不是也跟这个飞刀有关,是不是要了解他的材质?重新做一把出来?还是说他们扔飞刀就是在测试你武功!还是,还是……真不是还有别的任务吗?”青锋实在是想不出来了。 “罢了,想办法先把这个任务做了。”隗弗看着那张纸条,陷入沉思。 而最轻松的寒枝,此时已经到了做饭的时候了,她放下书,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她已经听到胳膊邻居,铲子和锅碰撞的声音了。 她站起身来,径直往厨房走去,洗过手后,开始淘米煮饭、择菜,接着洗菜、切菜、生火,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 等她开始炒菜的时候,四周的邻居们家里已经开始升腾起饭菜的香味,旁边屋顶的两人又在窃窃私语着什么,寒枝没有听见,也懒得去注意他们在说什么。 很快几碗菜就被端上了桌,就着米饭,一口接一口,慢慢的吃着,外面两人眼巴巴的看着她,一边咽着口水,一边肚子咕噜噜的叫唤。 “以前也没觉得这么容易饿啊,这旁边炒菜怎么这么香?”盯梢一号捂着肚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寒枝。 今天早上换的班,他俩也是吃过早饭才来的,也许也没觉得这么容易饿呀,都怪这些人做饭太香了! 盯梢二号也不停的嗅着旁边的饭菜香气,“这南城小门户,自己做饭就一家子人吃,咱们那里多少人,煮的多了就没那么香了。” “等会儿咱们汇报完,也出去找个酒楼吃去吧!”盯梢一号眼睛一亮。 “酒楼多贵啊!”盯梢二号摇摇头,表示拒绝。 盯梢一号拍拍二号的胳膊,“诶!咱们可以来南城吃啊,昨天我路过的时候,就看到有几家看起来都不错,生意都很好,我也去试……问过了,都说菜好吃,也不贵呢!” “所以你昨天晚上汇报完就不见了,就是来这吃饭了!还不带我!” 盯梢一号尴尬一笑直接扯过,“嘿嘿!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试过了,味道真的不错,又便宜!” “真的?那我们等会儿就去那吃!”他懒得跟他计较了,吃饭要紧。 “去去去!”说完盯梢一号又忍不住转头看向四周,“这换班的人怎么还没来?今天早上还敢先跑!好在是撞上我们了,也没去多远,不然非得给他们打小报告不成!” “还差一点时间呢!总得等他们吃完饭再来吧!继续盯着吧!”盯梢二号虽然也觉得饿,但是还是知道没到下班时间呢! 此时的寒枝已经差不多吃完饭,马上就要进入洗碗、收拾厨房时间了。 那两人的视线有些过于炙热,盯着她……碗里的菜了! 叫她吃的难受,所以更加快速度解决完了这顿午饭。 第137章 要回封地 接连几天,寒枝都处于被人盯着的状态,全天十二个时辰,昼夜不间断,不过他意外的发现自己的耐性比想象中的要好,居然能容忍他们在外面盯着自己这么久,却没杀了他们。 她可真是太善良了。 幸好这群人还知道晚上要换着来,不然那两个上晚班敢睡觉、打呼噜还震天响的家伙,在外面连打第三个晚上的时候,她就一定会忍不住出手,解决他们! 幸好第三个晚上换人了,不然她一定提着剑出去让他们长长久久的安眠。 寒枝坐在屋子里,屋门没有关,他抬头向外望去,久久盯着,给对面屋顶上两人盯的头皮发麻,齐刷刷往后爬了两步。 盯梢一号动了动旁边的二号,小声说道:“你说她该不会是发现咱们俩了吧?” “应该不会吧……兴许只是在发呆呢!”盯梢二号语气略显迟疑。 盯梢一号又把头地下去了一些,“真的吗?我怎么总觉得她好像在盯着我看呢?” “啊!她出来了!” “她该不会……”盯梢一号惊恐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到寒枝脚步停住了,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寒枝在梨树下站定,抬头看着上面仅剩下的几颗梨子,寻思着把他们敲下来吃了,不然真烂在树上了! 她本欲找来晾衣服用的长长竹竿,但是要是掉下来砸地上也砸烂了,索性自己爬上树。 从那两人这个位置看下去,院墙和梨树下那一块,有一个斜斜的死角,是他们看不见的,两人正想着,要不要换个地方,就见下一秒寒枝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只冒出一个脑袋。 她爬上树了!爬上那棵梨树,只要转头就能看见他们俩,两人一惊,左看右看,这屋顶上可没处躲,二人只好赶紧先下去,两人悄咪咪蹲起身,一左一右,同时转身,却不料撞了个正着。 闷闷的“碰——”的一声,是脑袋磕碰声,还有两人撞倒之后,压碎瓦片发出的“卡卡——”的几声,紧接着就是两人翻身一滚,摔下去的发出“咚——”的声音,唯独两人自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哟!什么声音啊?当家的你快出去看看,是什么摔了碰了,还是遭了贼了!”寒枝听见隔壁邻居婶子的声音了。 她嘴角轻抽,有些想笑,又怕自己突然发笑会有些突兀,只是抿了抿唇,到底没有笑出声来。 她继续往上爬去,那三颗梨子不在太高的地方,最高的地方长得梨子,接受的阳光更多,自然熟的快,早就被齐昭摘完了,剩下这几个她摘的倒是方便。 摘完两个,还剩最后一个,离得有些远,就在她伸手去够的,听见外面巷子传来轻快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那人似乎在犹豫该往哪里走?紧接着她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你知道她住哪吗?你就乱跑,也不怕把自己跑丢了!” “我不知道,难道你就知道了?” “嘿!不巧我还真就知道了!” “你知道你就带路啊,我这嘚瑟什么?哼!” 寒枝笑笑,看了看手里的梨子,在手里掂了掂,接着朝下面那人扔去。 感受到有东西袭来,他一把揽过赵如意在身后,一只手接住这突如其来的‘暗器’,拿在手里一看,“梨子?” “你们来找我啊!”听到她的声音,两人齐齐抬头往上看去,我见到背着光一袭素衣,站在梨树上扶着枝干,笑盈盈往下看的寒枝。 “寒枝,你怎么上树去了?”赵如意有些惊讶的看着她,阳光微微有些刺目,她手挡在眼睛前。 荀子游晃了晃手里的梨子,向她道谢:“多谢寒枝姑娘送的梨。” “麻烦二位稍微等一下,我马上下来给你们开门。”寒枝伸手摘下最后一个梨,接着转过身就要往下爬去。 “寒枝你小心些!”赵如意快要看不见她了,但还是嘱咐着。 不一会儿,院门就被打开了,寒枝请两人进来坐,不过两人都没有坐,只是站在院子里打量着四周。 寒枝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这样不是什么好茶,但俩人都很给面子的接过去了。“多谢。你这院子虽然小,但却格外精细,还有的都有,这花也种的不错。” “这花是原先这屋子的主人种的,我不过是将将养着罢了。”寒枝又看着那丛花,都不好意思告诉他们,这花比起之前少很多了,也不知怎么搞的,她种花花活不了,现在只是养着都能养死,都是泪啊,不提也罢。 “两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两人这才想起今天来这里的主要任务,“啊!我们来是想请你吃个饭来着!” 赵如意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在一旁的石桌上,两三步蹦到寒枝身边,“我们啊!要去我娘亲的封地了!” “去长公主的封地!”寒枝突然想起来上次去灵化寺的时候,长公主的那一番话。 “对啊!就是上次从灵化寺回来之后,我娘亲就说她去跟陛下请辞回封地去,然后我们一家子先一路游山玩水,等到了祈州,她就跟我爹爹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然后什么时候想出去玩就出去玩,想回去就回去。” “不止如此呢!我娘亲说以后不拘着哥哥到处跑了,她说我要是想去玩,也可以出去,不过得哥哥带着才能一起出去。”赵如意又转头看了一眼荀子游,“我哥哥这两天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有你这么说哥哥的吗?”说实话,荀子游确实很开心。 寒枝看向旁边的荀子游,“哦~那要恭喜荀公子得偿所愿了。” “我也没想到母亲她这一次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本来我都决定好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荀子游难掩嘴角的笑意,本来他是真做好再也不离开京城的打算,没想到却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想到长公主说起昭瑛将军时的神情,寒枝忽然就想说些什么,“长公主殿下很是崇拜昭瑛将军呢!” “我母亲的确说过京城中的女子没有不崇拜昭瑛将军的。”荀子游点点头。 寒枝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上次在灵化寺的时候,有幸同长公主殿下聊上几句,听她说了好些昭瑛将军的故事,我想也许长公主殿下小时候,也想着要成为昭瑛将军那样的人呢!当大将军,上战场杀敌,保卫家国……除了这个她还说了一句话……” 赵如意眨巴着眼睛看向寒枝:“我娘亲说了什么?” 第138章 饯行宴 “她说,她当了这么多年长公主,也该当回赵青岚了。”寒枝看着两人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她没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走到一旁坐下。 “难怪那天我说雾有什么好看,她不高兴呢!”赵如意这时才反应过来,不过思想歪了楼。 荀子游只是笑了笑,青山晨雾,他说他怎么如此叛逆,总是想着往外跑呢,原来,这是遗传! “好了,好了!我们今天是来找你一起吃饭的,还叫上了瞿笑君他们就在一品楼,咱们吃这最后一顿饭,我们过几天就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回来的时候你还在不在京城。” 寒枝挑眉一笑,“我在京城也待不了许久,去,再过一段时间,我会回青州或是去别的地方也说不定。” “啊~我们以后岂不是都见不到了?”赵如意瘪了瘪嘴。 “天下之大,郡主以后会认识更多的朋友。”寒枝没有说什么以后还会再见的鬼话,这天下真的很大,也许离开京城,他们一辈子都再见不到一次面。 荀子游站起身来,点了点赵如意的脑袋,“别矫情了,我们走吧!这里过去一路上还不够你聊。” 寒枝头走到井边,打了点水,将两个梨子洗了洗,然后走到打打闹闹两人身边,递了一个给赵如意,“刚好一人一个!” “谢谢寒枝!” 荀子游那个梨子还握在手里,洗也没洗,用袖口擦了擦,就直接啃了一口。 “咦~你都不洗洗就吃!”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荀子游又咬了一口。 “两位稍等一下,我先换身衣服。”寒枝冲两人笑笑,转身回了屋子,换了一身苍绿色的锦裙,头上依然只有一只木簪,她看一下那一堆瓶瓶罐罐,犹豫了一下,拿走了几样东西。 几人出了院子,巷子口马车正等在那里,荀子游这两人上了马车,最后自己也进去了,马车驶动,接着旁边两个身影出现。 是盯梢二人组。 这俩倒霉蛋倒也没离开,只是换了个地方蹲着,但是荀子游和赵如意两人来了之后,他们俩就走开了些,自从上次遇到刺客,长公主就给两人暗中安排了暗卫,武功都不弱。 盯梢二人组,不敢靠太近,怕被发现,不过远远的又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此时眼见寒枝跟着荀子游他们离开,两人决定一个人先回去禀告消息,留下一个跟着他们继续盯着。 从南城到东城,的确需要很长时间,一开始赵如意还拉着寒枝兴致勃勃的聊着天,结果说着说着就觉得说累了,慢慢的也不说话,马车里一片安静。 赵如意就掀开窗户上的帘子,往外瞧着,其实还是挺兴奋的,一想到以后她也能出去见见哥哥嘴里说的江湖,就很是开心。 哥哥总往外跑,她却一次都没去过,就连娘亲的封地也没去过,那些江南烟雨,烟柳画桥,还有江南的美丽女子,她从来都是在话本子里得见,或者从哥哥的口中听到,她好羡慕啊!羡慕哥哥是男子,所以可以出去闯荡,可以不用担心很多事情! 她其实早就想出去见见,只是哥哥总是往外跑,娘亲和爹爹一直都很担心,她才舍不得总是叫他们担心,所以乖乖留在京城留在他们身边,从来不曾说过自己也想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见到寒枝的时候就想跟她交朋友了,不止是因为她长得漂亮,不只是因为她不喜欢谢南安,她很不一样,跟京城中她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 其实京城中的女子,个个不死板,每一个都各有各的特性,各有各的美丽。论英气,有瞿笑君,论温柔端庄,有丰湘兰,论天真可爱,有吕瑶瑶,论古灵精怪,有五公主,论冷艳美人,当属文舒郡主…… 但是寒枝她身上有一种不一样的气质,她虽然长了一副柔柔弱弱,需要人照顾的样子,但似乎格外坚韧,但又并不是像那种坚韧不拔的野草,因为她觉得她又不是特别的有生气…… 总之是一种奇怪的气质,她也说不清楚。 寒枝虽然不清楚赵如意脑子里在想什么,她只是闭目养神,静静等着到达目的地。 过了许久,终于马车停了下来,三人下了马车,进入一品楼后直接朝着二楼的包间走去,一旁的小二见到几人连忙跟着上去。 包间里只有四个人在,一听见推门声,齐刷刷朝着这边看来。 “你们终于回来了,我正想着点菜呢!”陈有期晃了晃手里里的菜单。 瞿笑君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拉过寒枝坐到她旁边,“寒枝坐我旁边吧!” 一旁的丰湘兰也客气跟她打过招呼。 几人都入座了,“那就点呗。”荀子游就喊小二进来点菜。 “哎呦!饿死了,为了在你临走之前坑你一顿大的,我可是早饭都没吃呢!”柯遇拿过一本菜单打开,毫不客气的就开始,“这个,这个,这个!” 赵如意也拿了两本,递过去一本到瞿笑君和寒枝面前,“你们随便点,想吃什么都不要客气,我哥哥付钱!” “我付钱,你说的这么阔气!”荀子游伸出手敲了敲她的脑袋。 赵如意捂着脑袋,瞪了他一眼,“什么你的我的,都是一样的嘛!自家人还计较那么多!” “哼!那好啊!你们随便点,尽情吃,这顿赵如意付钱!反正你的我的,都是一样的嘛!对吧!”荀子游咧开嘴笑的一脸欠揍的样子。 “我付就我付!”赵如意一拍桌子,大气的说道:“随便吃!今天都算我的!” “好啊!那我可就随便点了啊!”陈有期和柯遇两人哈哈笑着,真的翻开菜单又点了几道。 瞿笑君胳膊杵了杵旁边的寒枝,“寒枝,快看看你喜欢吃什么,郡主这么大气,咱们可得多吃些!” 寒枝也笑笑,“我没什么爱吃的,但也不挑,这些我都吃的,你点就好。” 瞿笑君也不客气,就点了几道菜然后将菜单还给旁边候着的小二。 “既然是饯行宴,怎么能没有酒呢!再来上几壶酒吧!”陈有期看向其他人,众人也没什么意见,于是他大手一挥,又点了酒。 小二记下所有的菜和酒,才赶紧下去找厨房做菜去了。 菜还得等上一段时间,众人一边喝着茶,一边聊天,倒也颇为热闹。 第139章 半日闲 “诶,寒枝姑娘,你弟弟怎么没一起来?”柯遇左看右看发现没有见到齐昭。 赵如意和荀子游这才想起来,在她家也并没有看到齐昭,“我说呢,总觉得忘了什么,寒枝你弟弟呢?” “对啊,咱弟弟怎么没一起来呀!”瞿笑君也问道。 “他……”寒枝要说就被打断。 “真不要脸,还咱弟弟呢,你弟弟叫瞿骁为。” 瞿笑君哼笑一声:“哼,你上次不也让人家叫你姐姐,再说了要是寒枝愿意,我可相当乐意换个弟弟,你有的换嘛你!” “我……我拿荀子游跟她换!” “哟!也不知道小侯爷乐不乐意啊!” 荀子游挑眉一笑,看向一旁的赵如意,“那我可太乐意了,要是有寒枝姑娘这么个妹妹,一定比你省心多了!” 赵如意才不服气了,“我不省心,你才不省心呢!搞得跟谁稀罕你似的!” “好了好了,都别争了,我可不同意,我就昭昭这一个弟弟,可不能跟你们换来换去的,你们啊,将就过吧!”寒枝端起茶慢悠悠喝上一口,才淡淡开口。 接着菜一一上来之后,众人纷纷动筷,虽然还是觉得味道清淡了些,但不得不说的确好吃。 席间寒枝借口更衣出去了一趟,只是瞿笑君非说要和她一起去,然后就真的去了一趟茅房。 之后又借口出去吹吹风,但是角落里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叫她什么都做不了。 酒足饭饱之后,几人就坐在包间里休息,聊天其实大家都未喝多少酒,只是一开始笑说着要不醉不归,但也只是浅浅喝上几壶,后来就一直喝的茶了。 又休息了一会儿,瞿笑君说带她到附近逛逛,其他人也都不回去,于是便都跟着一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在街上逛着。 瞿笑君挽着寒枝,赵如意见两人如此也挽着丰湘兰,其他三人就在她们身后几步跟着。 东城街道地段好,商铺也都更宽阔些,街道两旁的摊子就没有南城那么多了,也少有卖吃食的摊子,多是些新奇的奇技淫巧,或是精巧的首饰,卖的东西瞧着也更贵、更精致一些。 瞿笑君拉着寒枝在两边的铺子左看看,右瞧瞧,这个给你试试,那个给我戴戴,就这样逛下去,逛了一条街,四人手上还是空空如也,身后三人倒是提了不少东西。 听着身后几人叫苦连天,于是准备找个茶馆休息。 陈有期朗声道:“我知道这旁边有个新开的茶馆,茶不错,走走走!” 荀子游略带疑惑的看着他,“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喜欢喝茶了?” 柯遇笑的一脸了然,“是茶不错吗?是那里的美人不错吧?” “嘿嘿,茶不错,美人也不错!”被揭穿了,陈有期也不尴尬,索性承认。 赵如意摆了摆手,“好了,带路吧,不管是茶,还是美人,总之新开的铺子怎么能不去瞧瞧呢!对吧!”说完看下旁边的丰湘兰,丰湘兰喜欢品茶,除了喝茶,个人爱好就是打卡不同的茶馆,这新开的她肯定是有兴趣的。 没走几步路,很快几人到了那间新开的茶馆。 “半日闲!偷得浮生半日闲。名字取的倒是挺有意境。”丰湘兰抬头望着牌匾,形状不规则,字也随意,倒显得的不拘一格。 众人纷纷点头,陈有期却率先一步踏进去,“快进去吧!一个名字有什么好看的?” 几人也跟着进去,大堂摆设瞧着与别处格外不同,墙上上书三个大字:诗、酒、茶!周围张贴着许多字,似乎都出自不同人之手。 “几位客人是二楼雅座还是大堂?”一旁一位茶役走上前来,微笑询问几人。 “大堂!”几人还没说话,陈有期就先开口应道,瞧着熟门熟路的样子。 那茶役依旧笑着点头,引几人在一处坐下,“茶马上就来。”接着就转身离开。 “她怎么就走了?我们不是还没点茶呢?”赵如意颇有些疑惑,转头看向旁边的人。 瞿笑君也觉得奇怪呢,“对啊!我们不是还没点呢吗?” 陈有期摇头晃脑,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扇子,唰的一下打开,在身前摇晃着,“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来这里喝茶,就是随他们上,他们上了什么茶我们就喝什么,不知道会是什么,这样才有惊喜呀!” 丰湘兰点点头,“倒是有点意思,就是不知道他们这里的茶配不配得上这样的噱头。” 寒枝则四处打量着这里的布置,看着几处围了许多人,有拎着酒壶作诗的,也有题字的,还有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品茶的,的确高雅!这老板,真有头脑! 过了一会儿,一群茶役手里托着托盘,排着队来到了几人桌前,将托盘里的茶一一放下。 寒枝都看了看,的确每个茶役都长得不错,虽然称不上是大美人,绝对没有一个丑的且仪态端庄,端茶、倒茶时动作整齐、赏心悦目,叫人看了就觉得舒服。 “茶上完了,客人随意。”领头的茶役伸出手指了指旁边那几处地方,“都是客人有兴致,想要留下墨宝,敝舍可为客人张贴起来,供其他客人欣赏。” 丰湘兰迫不及待的端起茶杯先看了看,又闻了闻:“茶汤清澈,茶叶软亮,茶香馥郁。”接着才抿上一口,眼睛一亮,“入口微苦,旋即回甘,不错!” “你都这么说,看起来不错呀!”听到丰湘兰的话,赵如意也端起杯子尝了一口,其他人也一一尝过。 寒枝喝下一口面前的茶,比她自己煮的茶更香些,似乎的确更好喝,没那么涩,其他的她喝不出来。 刚喝完这一杯,寒枝就被旁边的瞿笑君动了动,“寒枝,寒枝,那边看着好热闹,我们也去瞧瞧!” “好啊!”反正这茶她也喝不明白,解了渴就算了。 瞿笑君拉着寒枝就往人堆里走去,说是人堆,其实也不是太多人,只是三五成群的,她先是拉着寒枝到一处,听着他们说了半天诗词,听不太懂,立刻转身,拉着寒枝去了另一处。 这一处是两张长桌拼在一起,几人正俯身在案上写着字,恰好两人停笔,正互相欣赏着对方的大作,又互相吹捧了一场,都满意的拿着各自的墨宝去张贴上墙去了。 第140章 好字 待两人走后,瞿笑君在寒枝耳边小声嘀咕道:“就他们俩那个字写的,还没我写的好呢!我要是写成这样,那个梅花桩我得站三天!” “那今日可有眼福了!”寒枝倒是不觉得她在说大话,只不过对毛笔字她也没什么鉴赏力,只能看出最简单的好看还是难看。 瞿笑君又拉过寒枝到案前,撸起袖子,“来,我写给你看看,我的字是我祖父亲手教的,就连我祖母都说我写的不错!”她在笔架上挑挑拣拣才拿起一只毛笔,蘸墨,接着自信落笔。 动作流畅似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笔走游龙。 她执笔挥毫,周围渐渐有几人围过来,并未出声打扰,只是看着,时不时点点头,“寒枝,我写的怎么样!”瞿笑君正勾着最后一笔,笔还没放下就预备让寒枝评价,只是没听见寒枝的声音,反倒听见才见周围此起彼伏的,“好!” “好啊!” “姑娘这字写的真好!”她这才发现自己被一圈人围着,吓了一跳。 “啧啧啧,姑娘这字,是从小就练吧!没个十几年的功夫可出不来呀!” 瞿笑君搁下笔,笑了笑,“确实是从小就练,我祖父手把手教着,练了这么些年,还算可以。” “姑娘这字岂止还可以,那是相当可以!姑娘不若提上自己的名字,你这字可以裱起来挂到正中间去了。”瞿笑君转头看过去,那里确实空着一个一面墙,也零星挂了点东西。“那里和旁边有什么不一样吗?” “姑娘第一次来吧,别看着墙上这么多的字,都出自不同人的手,每个人来这里将自己认为写的最好的那一幅,贴上去,若是有了更好的就可以去换下来。这正中间的位置,就是留给那些写的最好的!” 一听是最好的,瞿笑君倒是有些犹豫了,“我这字……也不算最好的吧,挂那里是不是太……” “诶,姑娘不必谦虚,我们大家都觉得你这字写的好,自然可以挂到那去。” 瞿笑君又看看寒枝,寒枝只是一笑,“笑君不必妄自菲薄,你就是最好的!” 瞿笑君愣了一下,然后才爽朗一笑,转身拿起笔,在一角写下自己的名字,一旁有茶役立即上前,拿走那副字,“我们替姑娘裱起来。” “哟!这么热闹,发生什么事了?”赵如意和丰湘兰原本只是坐着喝茶,却见到这边一时汇聚了很多人,也忍不住过来瞧瞧。 瞿笑君微微扬起下巴,轻咳一声:“咳!就是随便写了一幅字,他们说替我裱起来,挂到那墙上去。” 赵如意和瞿笑君也是相识已久,见他这副表情怎么会不知道她是在炫耀,当即就跟她唱反调,“哟!还以为是什么呢,不就是一幅字嘛!瞧瞧你那德行,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瞿笑君还没说话呢,就听见荀子游的声音传来:“说的倒是轻巧,怎么不见你也写一幅也挂上墙去?啊!你那一手字怕是见不了人吧!” 赵如意叉着腰,鼓着脸,气呼呼的看向他,“荀子游!你写字就有多能见人了,有本事你也写一个给我挂上墙去!” “好啊!我就给你露一手!让开。”荀子游走到赵如意身边,故意将她往旁边一挤,惹的她更生气了。 接着随手拿起一支笔,刷刷几下,写完几个字,然后就让一个茶役给他贴上墙去,然后指着墙上那张无比随意的字,说道:“看!上墙了吧!” 看的赵如意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指着墙上那字问茶役,“他写这么丑也能贴上墙?!” 茶役微笑着回答:“客人有所不知,来这里的所有客人写的字都能贴上墙,不过只能贴一张。” “那我也要写一张。”赵如意转身就走到案边,提笔刷刷写下几个字,交给刚刚那个茶役,“你给我贴到他上面那个位置去!”又朝着荀子游“哼!”了一声。 茶役接过纸去办了,荀子游只是无奈笑笑,并未多说什么,由着她去了。 赵如意又喊来丰湘兰,“你也写一张,就贴我旁边。” 丰湘兰也没拒绝,这间茶馆挺有意思的,留个字,也当自己在这留下一份印记。 “寒枝姑娘,你也来写一张啊!”荀子游则叫上一旁正在看着墙上各种字的寒枝。 寒枝本想拒绝,但又忽然想到什么,眼睫微垂,一瞬间,又抬起头来,“好啊。”接着走到案前,拿起笔,随意写下一个字。 “风?”在他们看来,字写的并不好,没有格式,也没有笔风,但莫名却叫人觉得极贴合字意,就是什么都没有,才觉得自由,不受拘束,不被框框条条所束缚。 她没有写上自己的名字,放下笔,将纸拿起来吹了吹,递给一旁的茶役,微微一笑,“劳烦。” 茶役也回以一笑,双手接过,将她的字贴到一处比较空着的地方,风怎么能被拘束住呢? 寒枝又回到位置上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着,其他人都在四处转着,她招手喊来一个茶役,对她耳语几声,她听完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寒枝继续喝着茶,大家又坐了坐,才一起出了半日闲,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几人也没有要再一起吃晚饭的打算,就都各自回去了。 瞿笑君和赵如意还有荀子游倒是陪着寒枝再转了转,买了些东城特有的点心,让她带回去,然后才派小厮驾车送她回去了。 临走前赵如意还不忘提醒两人:“过两日我就走了,你们都不用来送我,不然我怕我到时候舍不得走了。” “你是怕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哭的一脸鼻涕眼泪的,很难看吧!” “谁会哭!我才不会!” “可不就是你吗?爱哭鬼!” 不听两人打打闹闹,寒枝直接叫驾车的小厮赶紧走,小厮也深了解自己主子活宝的性格,很给面子的驾车离开了。 马车一路平稳的行驶着,中午没睡,现在倒是觉得有些困倦,她闭上眼,小憩了一会儿,等到马车停下的时候,她也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拎着点心,谢过那小厮后,她转身进了巷子,回到梨院,径直朝着她的屋子走去,推开屋门,她脸上的笑意消失,瞬间冷下脸。 有人进来过! 第141章 药方 镇南王府,谢南安的院子里,他正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张纸正端详着。 若是寒枝在这里,一定会觉得一段时日不曾见到他,他瘦了好多!原本看着还是健壮的青年男子,现在看上去却消瘦了许多,从前的他是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肌肉男,现在变成了一个细狗。 不仅身体看上去单薄了,脸色也有些苍白,此时书房外传来敲门声,“进来!”门被推开,石头领着陈府医进来了,门被推开的时候,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石头赶紧关上门,快速走到他身边,给他倒了一杯水,“世子爷,喝口水吧!” 谢南安接过水喝下去,缓和了一下,倒也没咳嗽了。 石头示意陈府医来给他诊脉,陈府医忙走上前,替他把过脉,“过度劳累就容易耗费元气,蚕食气血,再加上世子吃饭也不规律,脾胃受损,我先给世子您开一个滋补的方子,世子也得注意休息啊。” “只是要注意休息就好了吗?世子爷最近总是咳嗽呢!”石头有些不放心,又多问了一句。 “快入秋了,天气时常变化,又干燥,咳嗽是常有的,不若炖些梨汤喝喝,滋阴润肺,止咳润喉。”陈府医写下一个方子呈给谢南安看了看,接着交给石头让他先去煎药。 陈府医也准备离开,只是被谢南安给叫住了,他有些战战兢兢的开口:“世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谢南安冲他招了招手,“过来,看看这个。” 陈府医还是很紧张,要自己看什么,自己可没做什么坏事啊!虽然他的脉有点奇怪,但就是很虚啊!自己也没说他虚啊! 他慢慢挪到书桌旁,接过谢南安手里的那张纸,死就死吧!他低头一看,“嗯?这是什么?”满张纸的药材名。 “就是让你看看这是什么?咳咳!”谢南安又咳嗽了两声。 陈府医紧盯着这张纸,从未见过这样的方子,这些药材凑在一起能治什么?但他还是斟酌着开口:“世子恕罪,这……似乎是个药方子,只是一时瞧不出来是用来治什么的。” “你没见过这样的药方?” “的确是没见过,在下学医几十载,这个和在下所学的那些治病的方子完全不同,这里面有几味药材,药性明显相冲,还有这最后几味,还是毒草!这……”说着他又摇摇头,沉思了一会,忽然抬头看向谢南安,“依在下看,若不是治病,那就是解毒了。” “解毒?”谢南安微微愣了一下,接着眼睛一眯,眸光幽深,陈府医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眼下他对手里这张药方十分感兴趣。“不知世子可否让在下带回去仔细研究研究?” 谢南安抬眸看了他一眼,“多久能研究出来?” “这……如今这江湖之上,毒师频出,那奇毒榜上叫的出名字的毒药就已经不少了,上不了榜叫不出名字的也有许多,虽说这药方解的定然不是什么普通的毒,但也难研究啊。更何况,就算我能一一试出对应的毒药,也不知它是何毒?”毕竟那奇毒榜只记录名字和毒性,它又不写出每一种毒具体用的药材是哪些? 谢南安也知道这个问题,也不多说什么,“尽快!出去吧!” “在下先告退。”陈府医开开心心带着那张药方离开了。 书房里瞬间安静下来,谢南安的手指在桌上敲打着,从前单瞧着脸便觉得清俊温润,如今只觉得冷冽,薄唇紧紧抿着,本就没什么血色,这样更是惨白了,他眼底漆黑一片,实在难叫人从他眼睛里读出一点东西。 良久,他终于转头看向一旁的博古架上,右边中间的位置上摆着的一盏旧灯笼,与旁边的一应玉瓶、瓷器等摆件显得格格不入。 他眸光晦涩不明,书房里静谧无比。 而梨园里,寒枝脚步不停,继续向里面走去,将手里的点心篮子搁在桌子上,先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下,接着才关上门。她没有急着去查看少了什么东西,而是先去换了身衣服。 屋子里窗户没有关上,就在寒枝脱下外袍的时候,盯梢三号和四号互相捂上对方的眼睛,“你别乱看!小心长针眼!” “非礼勿视!” 她动作一顿,看向窗户的方向,衣服脱到一半又穿上了,出了门,向厨房走去。 “她脱完衣服没有?” “我不知道呀!” “诶?好像开门的声音。”盯梢四号拿下三号的手,发现寒枝从屋里出来,往厨房去了,这才松开捂着三号眼睛的手。 “她怎么又没换衣服,去厨房了?没吃饱啊?”盯梢三号看着她身上的衣服,颇为不解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继续看呗!” 寒枝走进厨房,直直朝着灶台走去,打开锅盖往锅里加满了水,接着开始生火,等火燃起来了,就坐在前面等着,时不时添一两根柴,或看看水温。 寒枝坐在灶台前,外面看的并不真切,只是隐隐约约能看见她在重复几个动作,接着就一直坐在那里了,“她好像在烧水。” “那她该不会是要……沐浴!” 等着寒枝拎着一桶桶水往屋子里走去时两人发现自己猜对了,盯梢三号一时不知道要看哪里,眼睛到处乱瞟,“晚上就算了,黑灯瞎火的,但是大白天的,姑娘在屋子里沐浴,我们俩趴人家屋顶上偷看,好像……好像采花贼啊!” 盯梢四号瞪大眼睛,忍不住大了点声,又立刻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左看右看,这才压低声音道:“谁!谁让你看她沐浴了!我可没看!” “我……我也没看啊。”三号也低着声音反驳。 寒枝打好水,回到门口关上屋门和窗户,这才走到书架旁柜子前,拉开柜门,表面看上去东西一样没少,有几样被移动过位置,一看就是有人拿起过又将它放回去了。 都是些药材、草药之类的,没什么特别,所以只是看过了,并未带走。 接着她又走到衣柜旁,打开衣柜,也被人检查过,里面衣物的位置有细微不同,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她眼神扫过其他地方,梳妆台还有书架都被翻过,最后她的视线停留在茶桌上,准确来说应该是茶桌上的一本书上。 她走到桌前,俯身身去翻开那本书的最后一页,那张纸还在,是那第二关任务,因为那毒对她来说几乎算是解除了,只是她还是将解毒的药方写下来了。 第142章 察觉危险 她合上书直起身,准备去沐浴,刚把外衣脱下,却又想起什么,眼神一顿,看向茶桌左上角摆着的笔墨纸砚,她常用,所以一直摆在那里。 她拿起最上面那张纸,捏着一角抬至半空中,她用的这纸并不算好,所以容易渗墨,她平常也都是下手很轻,这张纸上似乎有星星点点浅浅的墨痕。 以及这笔架上的毛笔,她今天早上并未用过,昨天晚上倒是用过了,直到现在,外面瞧着倒是挺干的,只是…… 她拿起笔,在纸上重重点下一笔,一团墨色出现在纸上。 所以他们把她写的药方,抄了一份走,寒枝眉头一舒,只是抄了这个也没什么要紧的,仅凭一份药方,他们也猜不到这是用来做什么的,且不说他们不知道这是解毒的方子,就算能看明白,也不知道是用来解什么毒的。 再说了,她一个大夫研究这个不是很合理吗? 她放下笔,转身进了屏风后面泡澡去了。 “姑娘家沐浴要这么久吗?”在外面蹲着的两人,此时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但是没办法,该等就得等。 四号丝毫不给面子的说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姑娘沐浴。” 就在两人嘀嘀咕咕着,寒枝屋子里的窗户被推开了。 “诶,出来了,出来了。” 寒枝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手里抱着一盆衣服,推开了门往井边走去。 眼见寒枝开始洗衣服了,盯梢三号又忍不住开始跟四号嘀咕,“这姑娘每天过得也太枯燥了,她就没有点别的事情可以做吗?” “她今天不就去做了别的事吗?”早上不是他俩跟着,听说她今天去了东城还挺意外,尤其是她今天见的人各个身份不低啊! 不过就算身份不低,除了几个贵女也就是纨绔,对主子没有任何利益或威胁,还是不懂这姑娘有什么好盯的?若说她有什么值得关注的?除了长相堪比京城中的贵女们之外,也就是一个运气好一点,交了惠佳郡主、乐逸侯、英国公府嫡长女这几个朋友。 除此之外,就是一个普通人罢了。他盯了这两次都不觉得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哦,还会些医术,且医术并不算高明的那种大夫。 哦……忘了一个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她还是主子的救命恩人! 不过这样说起来,就显得主子有些不厚道了,人家姑娘家救了你的命,你怎么还把她当坏人防着,还派人盯着。 唉~虽然如此,该盯还是得盯,毕竟主子的命令可不能违抗啊! 晾完衣服之后,寒枝将晒了几天的草药收到屋子里,草药已经嘎嘣脆了,慢慢的又将草药一点一点磨成粉,然后收好。 时间慢慢过去,旭日西沉,炊烟四起,寒枝今天没有做饭,只是将还没处理完的草药收拢了一下,腾出一个位置来,将今天带回来的点心摆上桌,又烧过一壶茶,一边喝着茶,一边吃着点心,就这样解决了晚饭。 东城的点心的确好吃,样子也精致好看,虽然小巧些,但种类多,一口一个,吃完寒枝只想感叹一句:贵有贵的道理! 她慢悠悠喝着茶,欣赏太阳落下时,谢幕的霞光万丈和一片红云。 慢慢的红云消散,天空的颜色渐渐深了,对面屋顶上那两人也跟新来的这两个人换班了。她眉头一挑,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身来走到她放药的柜子前,从一堆瓶瓶罐罐里选出了好几样,又坐回桌前。 “你看她在干什么?”刚来就看到她拿着一堆瓷瓶坐下,盯梢一号杵了杵旁边二号的胳膊。 二号不以为意,“咱们今天不是看过了,就是一些药材而已,她一个大夫拿那些药有什么奇怪的?” “说的也是。”一号不说话了,眼神紧盯着屋子里寒枝的动作。 她将那些瓷瓶先放到一旁,开始继续处理她晒干的草药,整个院子里都只有草药掰断时咔嚓咔嚓的声音或者是杵药的声音。 夜色渐深,天空渐渐被深蓝色覆盖,一轮明月不知何时挂上了天空。寒枝终于处理完了一些草药,她停下手揉了揉手腕,又喝了杯茶,接着才将还未处理好的草药用油纸包好,收进柜子里。 接着从桌上掀开两个杯子,将几个瓷瓶里的东西,分别倒了一些在杯子里,一一倒完之后将瓷瓶也收了回去,重新摆好。 她又打开一旁的点心篮子,从里面拿出几个瓷瓶,还有几个小包,今天出门前带走的,后来买完点心之后就给她放进去了。她挑了两个纸包和一个瓷瓶,将里面的东西平分加进两个杯子里,接着拎起一旁的水壶就往里面加水,然后拿起笔杆搅和搅和。 外面两人这时真的一脸懵逼的看着她拿出来的那几样东西,“那是什么?” “应该也是什么药材吧!”盯梢一号没太在意。 “是她从外面带回来的?离得有点远,看不太清楚啊!”盯梢二号眯了眯眼,使劲的看着,只是距离太远了,看不清上面有没有字。 “唉~你不是说她是个大夫,有什么可担心的,明天问问今天下午跟着她的不就知道了。” 话是这么说,可盯梢二号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总觉得有些心慌。 此时一阵夜风袭来,梨树枝在夜风中摇晃着枝干,月亮被一大片乌云遮住。昏暗的夜色下,只有院子里的烛火灯笼,暖黄色的光在竹编的灯罩里闪烁着。 屋门大敞,寒枝清理干净桌子,又倒了两杯茶,一杯摆在自己的面前,一杯放到对面的位置。 盯梢二号心里那种慌乱的感觉似乎成了真,“她好像在等人。” 盯梢一号也觉得不对,“这么晚了她在等谁?” “她居然真的有问题。”盯梢二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喃喃道。 盯梢一号与二号低沉的反应不同,他倒是有些激动,几乎要摩拳擦掌了,“居然真的让我们都到了!” 周围安静的可怕,突然两人绷直了身体,他们都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很明显是个练家子!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只是神情都有些凝重。 接着他们听见一道少年的声音,清冽悦耳,还带着几分天真与稚嫩的意味,可在无边夜色里却显得有些诡异,“想要见姐姐一面可真难,都怪你们两个让我几天见不到姐姐,该怎么惩罚你们呢?” 两人眼睛瞬间瞪大,瞳孔微缩,汗毛炸起,只觉得惊恐无比,两人对视一眼,脑袋里只有一个字——跑! 第143章 两人被抓 两人不再掩藏,立刻起身分别朝着两个方向准备飞身离开。 盯梢二号还未离开这片屋顶就被来人堵住去路,好快的速度!他心中一惊,手指微动,一抹寒光闪过,手上暗器随时准备扔出去,紧接着,对面的人动了,他手里的暗器也随之扔向对方,只是却被对方一一闪过。 他心中警铃大作,从两边拔出双刀,就向对方砍去,他的目的不是杀他,而是逃跑,所以他只要……脑中的想法还没过个圈,他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闷哼声,他本来不应该分心,只是下意识的反应,一瞬间的失神,他就被迎面一脚踹了下去。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他被一只手撑住,只是还没等他看清身后的人,突然一阵刺痛,一根针扎进了他的身体,他身体一软,只能泄力跪倒在地。终于知道刚刚那声闷哼声来自哪里了。 “别闹出太大动静,四周都是邻居呢!”寒枝转身进屋子坐下,涑玉璀然一笑,越过地上两人也跟着进了屋子。 “你们到底是谁?”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装了这么久弱女子,如今对我们动手,就不怕被主子发现吗?” 只是没人在意他们,他们要是想喊,只是却发出不了太大的声音。 “姐姐,我都很久没见你了,你也不来找我。”寒枝没有理会他只是点了点桌子,示意他喝茶。 涑玉眼睛一亮,赶忙端起杯茶喝了一口:“姐姐特地给我准备的茶吗?谢谢姐姐!” “并没有,随手倒的。”寒枝也轻呷一口,淡淡说道。 涑玉只当做没听到,“姐姐接到任务了吧,阁主那个王八蛋可坏了,给我安排的任务好难啊,他一定是嫉妒我长得比他好看,所以给我这么难的任务,我干脆不做了,帮姐姐做任务吧,姐姐呢?你的任务是什么?”少年握紧拳头砸了一下桌子,一副愤愤不平又无可奈何只能找姐姐告状的意味。 寒枝慢悠悠喝了口茶:“跟你一样。” “跟我一样?我们要一起做任务了是吗?”涑玉一开始愣了一下,瞬间收回刚刚那副生气的样子,笑的一脸开心。 寒枝打破他的幻想,“不止我们,所有人都一样!”涑玉瞬间没了笑意,心里暗骂狗阁主不做人,“那两人……” 寒枝点点头。 想到那两人,涑玉眼眸闪过一阵冷意,“姐姐,咱们得先下手为强!”寒枝一挑眉尾抬眸看着他,这么快就把自己并到她这来了。“把手伸出来。” 涑玉不明所以,但丝毫不怀疑她的目的,将手伸出来递到她面前,寒枝搭上他的脉顺便将手摁了下去,还没到朔月发作的时间,不过这毒扩散的也挺快的。emmm,心跳的也过快了些,但是除此之外没什么问题。 院子里跪倒的那两人此时安静下来了,也并未晕过去,都还能清楚的听到屋子里两人说话的声音,只是浑身无力,似乎是刚才被那一针刺中了穴位,他们正想办法用内力冲破穴道,恢复力气,好回去禀告主子。 听到陌生少年叫寒枝姐姐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奇怪,虽然知道他有个弟弟,但是他记得不长这个样子,所以她有两个弟弟? 接着又听到他们说什么任务、阁主的话,越听越心惊,这两人的身份果真不一般。他们更加努力的在汇集内力一点一点的冲破穴道了。 号完脉寒枝拿开手,却被涑玉一把握住,自从寒枝的手搭上他的脉搏的一瞬间,他脑子里就只有,姐姐碰我手了!除此之外什么都想不到,眼神紧盯着她的手,在她手移开的一瞬间,鬼使神差的握住了。 握住之后,他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一时不知道该干嘛?只是又忍不住捏了捏,十指纤细,骨骼分明,没什么肉感,还带着一些老茧,他却很喜欢,正欲再捏上一下,掌心中的手瞬间抽走,并且反手给了他一下。 声音虽然响,力道却不重。 寒枝瞥了他一眼,“你中毒了。” 涑玉只是笑着,也不知道是脑袋抽风还是干嘛,“我知道,我是中了姐姐这种毒。”寒枝一时无语,让他毒死算了。“我说的是任务。” 涑玉也正色起来,“姐姐说的是三关之一?是飞刀上有毒?还是那张纸上有毒?”他并未问是什么毒?也未让寒枝替他解毒,他从来都知道姐姐也是这候选人之一,也知道姐姐想要那个位置,他只会帮姐姐。 所以他不提这件事,也是为了让姐姐安心。 “都有。” 涑玉更生气了,“我就说阁主是个老王八蛋,心眼子还挺多,那第一关就是找到那个任务纸了吧!我就说呢,上面怎么就只一个杀太子的任务,又偏偏写了三关,还是姐姐聪明,照这样来说,姐姐已是过了两关了,只剩这最后一关了吧!那姐姐不是赢定了!” 听到涑玉说杀太子这三个字的时候,两人一惊,恨不得当场晕过去,这也是他们能听的?这俩人一点都不避着他们,看样子并不在乎他们有没有听到,那他们岂不是必死无疑! 两人对视一眼,只觉得无比凄凉,完了完了!这下他们俩难兄难弟的,今晚就要共赴黄泉了! “你对我倒是有信心,只是还未到最后一刻,不可妄定输赢。毕竟这最后一关还是有点难度的。”嘴上说的有难度,可寒枝转着手里的杯子,端的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涑玉还是很了解她的,眼见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有什么想法了,故而也不再担心,转头看向院子里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姐姐准备怎么处理?”涑玉轻飘飘的看了两人一眼,仿佛在看死人一样,好像只等着寒枝一句话,他们俩就能直接入土为安了。 被涑玉这轻飘飘的一瞥看的他们心哇凉哇凉的,完了啊!完了啊!要死了,两人终于说完了,想起他们了,这会子穴道还冲不破,想跑也跑不掉了。 盯梢三号与四号对视一眼:干脆自我了断吧!显得有骨气一点。 四号:你现在动得了吗?有力气自杀吗? 三号摇摇头,那只能等死了! 四号……啪嗒往地上一躺,来吧!我准备好了。 眼见四号躺下,三号也跟着躺平,无所谓了,就不是个死吗? 嘤嘤嘤,怎么办,还是害怕的! 第144章 灌药 看着两人直接躺好等死,涑玉嘴角一抽,这两人也是够可以。 寒枝没有看向他们而是盯着涑玉额头前的抹额,由几股红绳夹着金丝编成,中间绕着一个玉扣,有些歪了。 没等到寒枝的回应,涑玉转头去看她,正转过来,两只冰凉的手就触上了他额头,他浑身一僵,只是眼底的冷意却瞬间消融,迸发出来一阵肉眼可见的喜悦,“姐姐……” “别动!”寒枝捏住两边的绳子,微微调整一下,接着重新坐回去,看着涑玉的抹额满意的点点头,“这样好看!” 涑玉伸手摸了摸玉扣的位置,又摸向旁边的红绳,更歪了,好像是斜着的,不过姐姐说好看,那就这样吧。 “不着急,让他们多活几天,早晚是要死的,不急于一时,至于现在……”她伸手端起旁边的那两杯药,起身走到院子里,一人喂下去一杯。 听到她的话两人才知道,那两杯药原来是给他们准备的,不过,死都不怕了,难道还怕什么药吗?两人依旧维持着躺在地上的动作,眼睁睁看着寒枝端着药向他们走来。 “姐姐,我来帮你!”涑玉两步跑进院子,先到一人身旁蹲下,一下就卸了盯梢三号的下巴,从寒枝手里拿走一杯药给他灌了下去,然后又给他安回去。 接着轮到四号,如法炮制。他本也无心抵抗,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眼见那少年卸了他下巴,将那药被灌进他嘴里,接着下巴又被安回去,他们本来就没抵抗,还卸什么下巴呢?都来不及骂人,渐渐的两人只感觉脑袋渐渐恍惚,有些困倦,又好像睡着了一般,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 灌完药,涑玉看着两人神情逐渐呆滞,他伸手在他们面前晃了晃,也不见有什么反应?他有些疑惑,又看了看手里的杯子,凑近鼻尖闻了闻,这才问道:“姐姐,这是什么药啊?” “是一种能让人听话的药。”说着便看向两人,伸出手,打了个响指,仿佛接收到指令,两人瞳孔聚焦,眼睛里又有了神采,只是没什么表情。 她走到两人身边,一一为他们取出身上那根针,两人恢复力气,站起身来,只是动作微微有些僵硬。 涑玉还是不明所以,接着他听见寒枝的声音:“忘了今天晚上的事。” 两人并未说话,只是机械的点点头,寒枝指着对面屋顶的位置,冲他们摆摆手,“去那儿趴着吧。” 又是有些僵硬的动作,就连运起轻功都觉得像块木头一样。看着两人的动作,涑玉不禁想到什么,他虽然天生在毒药这一方面就没长这根筋,但江湖之上,那些喊的出名号的毒药,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比如,这木偶戏! “姐姐把这个也解出来了。” “很有意思,不是吗?”看着两人乖乖听话,又重新回到了那个地方,寒枝点点头,成功了,真幸运啊!她也是第一次尝试这个,没想到做成功了,他们俩也该庆幸自己一试就成功,如若不然,今晚就是他俩的死期。 “姐姐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人?”既然用上了这木偶戏,他知道姐姐一定会选择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动用,所以她一定知道这是谁派来人。 “猜到了。” “那姐姐需要我……” “不用,那是我的猎物!”她对他的那笔赏金志在必得!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赠品,他也想要得到。 涑玉也不恼她拒绝,依然笑着:“那就祝姐姐玩的开心!” “你该回去了。”寒枝看了他一眼,转头向屋子里走去。 涑玉跟着她也进去了,“我才来没多久呢,姐姐就要赶我走,这么久没见姐姐,我上次还受伤了呢,也不见姐姐关心我。” “有时间回去研究研究你身上的毒,一月为期,说的不只是杀太子的任务,解毒也包括在其中,这毒叫旬月,只会依照三旬发作三次,而三十天的最后一日也就是第三次发作日,中毒者必死无疑!” 涑玉脸上表情丝毫未变,只是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寒枝,炽热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她的眼睛,“我知道姐姐会救我的!” 话说的笃定,只是他放在桌下的手不断攥紧,手指发白,掌心都冒出了汗。其实他也没底,他也不敢确定,他只是在赌,赌与她这么多年的相伴,自己在她心里是有位置的。 “噗~”寒枝却是笑出了声,拿起桌上那本书,翻到最后一页,取出那页写满药材名的纸,递给涑玉,“拿着吧!” 涑玉心里顶绷着的那根弦终是断开,他接过那张纸,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愉悦、开心还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我就知道姐姐舍不得我死。”顶着一脸蛊人笑,他眼睛微微眯起,带着几分勾人的意味把脸朝着寒枝贴近。 可惜郎心似铁,寒枝一只手推开他的脸,“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涑玉干脆用脸在她手心蹭了蹭,然后才收好那张纸,站起身来,“姐姐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忙的!” 寒枝只是摆摆手,让他离开。 他也不在意,转身时又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一袋东西放在桌上,笑眯眯的,“姐姐,差点忘记了,这个给你,要吃完哦!”接着才出来屋子,两三步踩上院墙,朝外而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寒枝伸手拿过桌上那袋东西,还是热的,倒是没少费劲,一袋开,一股甜香味扑鼻而来,是糖炒栗子,还是剥完壳的,量并不多,估计怕她吃不完。 她捻起一颗放进嘴里,带着热气,粉粉糯糯的,味道不错,那一袋糖炒栗子捧着手心里也暖烘烘的,她一颗、两颗慢慢吃着,时不时喝上一口茶。 就着茶水,吃完了所有的糖炒栗子,虽然好吃,但是不喝水真的也容易噎死,喝完茶,放下茶杯,她径直走向井边先洗了个手,才打水洗漱。 天色不早了,她回到屋子里,熄灯睡觉。今晚没有扰人的呼噜声,她可以睡个好觉了。 第145章 重点是毒 第二天早上盯梢三号是被哗啦啦的水声惊醒的,醒来之后,立刻往院子里查看,发现寒枝已经醒了,此时正在浇花呢,松了一口气,人还在就行。 然后他才想起来自己居然又睡着了,顿时无比心虚,悄咪咪看了一眼四号,发现他居然还在睡,又松了一口气。 接着理直气壮的把他一巴掌拍醒,“睡睡睡!来这是干嘛来了,目标都起床了,你还在睡呢!” 盯梢四号这才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还试图伸个懒腰,给三号吓的,赶紧一只手拉住他,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小声又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干嘛呢你!真忘了自己来干嘛来了。” 四号眨巴眨巴眼睛,好像真在思索,下一秒他的眼神就充满尴尬,冲他点点头,示意他可以松开自己。 然后才压低声音说话:“嘿嘿,睡太舒服了,所以差点忘了。” 三号一阵无语,没再看他,转头盯向院子里,不过说实话他也觉得睡得挺舒服的。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寒枝,莫名其妙总觉得心里怕怕的,有一股莫名的寒意,也是奇了怪了,明明目标没什么变化,和之前一样好看啊! 难不成是盯太久了,盯出了负罪感。啧,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尤其昨天他们还趁人不在家,翻过她屋子,感觉负罪感更强烈了。但是这也没办法,这是主子交给他们的任务,不得不做,只能在心里默默跟她道歉了。 若是寒枝知道了他心里的想法,一定会原谅他的,毕竟她不会跟死人计较,在她眼里,将死之人也是死人。 更何况他们并不重要,眼前重要的事是那位太子殿下。 本来身为一国太子殿下,身边面上的护卫,暗地里的暗卫,就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按照寒枝的想法来说,最好是一击击杀,否则再等他有所警惕就更难了。 而且太子的东宫在皇宫之内,一般情况下几乎不用出来,所以能杀他的机会本来少之又少,还要掌握他什么时候出来的情报,提前部署,更难。 所以最好是等着一个,他一定会出来的机会。其实寒枝已经想好了,就是八月廿一那一天,那是个好日子,天猷下降,每年当今皇帝陛下都会带着王公大臣们去围猎场打猎。 也该感激那不知名人的任务,给她提供了一个极好的思绪。虽然那天戒备一定森严,但人多,乱子也多,更何况围猎场她已经去看过两遍了,熟悉地形,还有更重要的…… 这只是他们的任务,但想杀太子的人还少吗?八月廿一狩猎是惯例,所有人都知道,这样好的机会,她相信没有人会拒绝。那一天既然有杀谢南安的任务,那就一定有杀太子的任务,甚至还会有关于其他人的任务。 这江湖之中,不止十步阁一个杀手阁,收钱办事的多了去了,还有那些朝堂上同他们有利益纠葛的,或是争皇位的那几位皇子,背地里养的暗卫、死士,自然不会少。 她估摸着那一天,去围猎场的杀手们说不定会不下十波人!当然她也很乐意浑水摸鱼,太子殿下还有镇南王世子,她会让那一天,变成他们俩的死期! 她只想动一次手,但按照隗弗的性子,他一定得先试探一下,前几日没听到动静,所以,估摸着就这几天,就会有消息。 为什么会说是这几天,一月之期,已经过去五日,距离他们中毒第一阶段发作,还有五天,若是隗弗,从拿到任务开始就一定先计划着怎么杀太子了,但是这太子殿下着实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她估计隗弗尚且不知道他中毒了,等五日后毒发作的时候,他就没空去想杀太子的事了,他这人也好争第一,但偏偏又惜命,若是知道他自己中毒,还中的是这种毒,一定先救自己的命。 说到这里,寒枝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一月为期,那毒也是一月为期,说是三关任务,但是两种考验,或者说也是三种、一种是毒、另一个杀太子包括武力、还有智力。胆力不算,当杀手的,谁胆子不大? 谁都觉得杀太子那个任务是重点,可这样看起来好像不是,它只是一个烟雾弹。 若是有人解了毒,但并未杀太子,那顶多就是任务失败,无法争那个少主之位,但可活;可若真有人杀了太子,却不清楚自己身上的毒,并未解除,那可就真死了,寒枝可不相信哪怕有人未到期限,杀太子这个任务成功之后,回到阁中,阁主会好心告诉他,让人给他解毒,他只会告诉那人,他的任务还未做完! 所以这个任务若是解不了毒,就一定得死! 这倒是奇怪了,这种任务,怎么毒会是最重点……不过想想这件事是阁主做出来的,好像也就不奇怪了,他做什么都不奇怪! 模糊重点,放烟雾弹迷惑他们的视线,阁主他老人家还真是有一套,心脏的很! 换个思路想想,如果他们解不了毒,这最后一个任务,做不做都无所谓,就比谁过的关多嘛! 开玩笑,任务还是得做的,为保万无一失,更重要的是,那该死的太子殿下让她最近心情很不爽,所以只能请他一死,让自己开心一下。 “她怎么浇花浇这么久?这花这么渴?”盯梢四号在屋顶上探头探脑,略带疑惑的问向一旁的三号。 “她是养花的,她肯定知道啊,我又没养过花,我怎么知道?不过应该跟人也一样吧,你一晚上不喝水,渴不渴?” “渴!”他现在就挺渴的。 “那就是嘛!咱们人还吃饭呢,花除了施肥,也就靠喝水活了吧!不喝水它不就渴死了,那肯定得多喝水啊!”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 直到水浇湿自己的鞋子,寒枝才回过神来,看着浇湿一片的土,寒枝一下有些无措,这这这,该不会淹死它了吧! 但是浇都浇完了,多晒晒太阳,蒸发一下,还是说现在给她搞点土中和一下?感觉没用,不过这花应该没那么脆弱吧,不至于就要死给她看吧! 没办法,想不通,寒枝只能听天由命了,“养花不容易啊!” 第146章 看你好看 早饭都没吃呢,收拾收拾出门吃饭,中午也懒得做饭,所以寒枝菜也不想买,就没有提篮子。 没往市场走,而是这一路慢慢晃悠到了南城最热闹那条街道,找了个馄饨摊坐下,很久没有吃馄饨了,有些嘴馋。 来吃馄饨的并不算多,这并不是因为馄饨不好吃,所以生意不好,而是这个时间点,干劳力活的那些百姓早就吃完饭上工去了,而这馄饨摊的老板都差不多买完要收摊回去了。 得亏她来的及时,不然还吃不上呢,这个摊子她来吃过一次,味道很好,没有店铺,是一个的摊子,就是小推车那种,自己带着桌椅,有些人多的时候就借旁边店铺的桌椅坐坐,是相互认识的邻里邻居,所以也不介意,互相帮忙。 看着寒枝坐在摊子前吃着馄饨,盯梢三号和四号只觉得眼前一幕如此熟悉。 上次也是这样,然后那两老板就把他们当成坏人,还叫官差来抓他们,吸取上次的教训,这一次他们打死也不会一边吃早餐一边盯着她了。 被官差追,太丢脸了,还好没被其他人发现,不然不仅要受罚,还得被他们笑死! 但是……这也太香了吧!周围各式各样早点的香气,勾的两人肚子咕咕直叫。 “包子!刚出炉的包子!肉包,菜包都有啊!馒头花卷也有!” “卖肉饼咯!卖肉饼咯!” “炸油果子!” “豆腐脑要不要!便宜得嘞!” 最终俩人还是没能经得住诱惑,到底是没敢坐在摊子上吃,只买了一屉包子,站在角落里,悄咪咪的吃着,一边还眼神盯着寒枝。 寒枝舒舒服服的吃完了馄饨,然后朝着回春堂去了,前几天也都有去的,本来昨天也要去,只是一早赵如意和荀子游两人来了,接着去东城所以才没去。 不确定两人有没有吃早饭,她又买了些早点给两人带着。见她又是去回春堂,盯梢二人组回去了一个,找另外两个人来换班。 一到回春堂,寒枝将早点递给两人,就开始整理药柜了,快入秋了,到时候天气不热,没办法晒东西,之前整理库房里的,现在整理药柜里头的,这几天都在整理,把该晒的药材晒过,再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若是库房里没有,那该进货的也要进货。 她这几天没病人的时候,都在做这个,她有事可做,并不觉得无聊,可外面盯着她的人就觉得无聊至极,本来盯梢的话,应该事无巨细,严格记录她的一言一行,最好是拿个小本本记录下来。 但是这姑娘每天的生活太无聊了,见的人不多,做的事也不多,根本无从记起,总不能在那个本子上记录她何时起床?何时浇花?吃了什么早点?买了什么菜?看医书、为病人诊脉……没有一点重要的东西,也没有特别需要注意的事。所以他们索性就不记了,她每天发生的这一点点事,光凭他们的脑子就够用了。 在回春堂待了一个上午,中午出去直接找了个面摊吃面,如今天气不算热,坐在外面也不觉得晒。 她出来得早,这会子吃饭的人还不算多,但这个面摊,人就挺多的了,跟着人多的地方吃总没错。 的确来对地方了,面很劲道,浇头很香,又送了一碟小菜,说是自己家做的咸菜,味道不错,面摊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老板不怎么爱说话,看起来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只是闷头煮面,老板娘嗓门有些大,倒是很热情穿梭在食客们中间,她就负责端面送面,收拾桌子,结账收钱。 许是与这些常客相识已久,闲的时候也说说笑笑的,忙起来也能应和上一句。见到寒枝的时候,笑眯眯的还看了她好久。 正吃着,这人也越来越多,老板娘一桌一桌送完面,又给寒枝送了碟小菜,不过和刚才那种不太一样,以为是她忙中出错,“老板娘,你刚刚给过我了。” “哎!就是给你的!婶子这可少来长这么好看的姑娘,瞧着都让人高兴,婶子没什么可送的,送你一碟子菜,别嫌弃!”这老板娘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寒枝也没想到是这么个事,不由得开怀一笑,“怎么会,婶子做的小菜很好吃!多谢婶子!” 老板娘笑呵呵的,连连摆手,“诶!不谢不谢!常来啊!有这么好看的姑娘来我这吃面,我看着也高兴啊!” “婶子这的面很好吃,若我有空,一定常来。”寒枝也当即应下来,这面的确好吃,有空的话当然可以来。 “那你慢慢吃,我忙去了。”老板娘冲她笑笑离开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寒枝点点头,低头继续吃面。 “唉!这人长的美就是好!小菜都能吃两碟!我长得也挺好看的啊,怎么就没有老板也给我送碟小菜呢?”这话说的酸不拉几的,搞得旁边的盯梢二号皱着眉颇为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你吃不吃?不吃给我!” “吃吃吃!我还没吃饱呢!”盯梢一号一把护住自己碗,低下头狂往自己嘴里塞,犹如猛虎进食,这吃相看的二号一脸嫌弃,心中暗暗想到:长得再好看也被你这副吃相丑到了!而且皮肤这么白,身板又小,跟个白斩鸡一样,一点都不像个汉子! 不过这张脸确实还算长得不错哈!眼睛也挺大的,脸看上去也很嫩,这要是掐上一把,估计会红吧? 这样想着他也这样做了,盯梢一号嘴里还塞着面,脸鼓鼓的,忽然被扯住,他从碗里抬起头来,一脸懵逼的看向旁边的二号,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你干嘛?” “我好奇,怎么我们每天一起在外面任务,你脸这么白,该不会是擦什么粉了吧?”说着他又蹭了蹭,把脸都蹭红了,接着就被一手拍开。 “很痛!还有我这是天生的!你们羡慕不来。”一号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瞪了二号一眼,继续低头干饭。 二号则收回手,扫了一眼他被自己捏红的脸,没有说话,转头看向寒枝的方向。 第147章 眼熟的人 这边的寒枝,已经吃完了面,正付钱,那老板娘又拉着她说了几句,然后被旁边的客人喊走了。 “可是寒枝姑娘?”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寒枝转过身一看,一行四人,两个熟人,还有两个眼熟的人。 “果真是寒枝姑娘,远远瞧见了不敢认,还怕是看错了。”是赵玘,他面带笑意,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旁边的项连溪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看向她眼底的怨气几乎要冲出来,把她给淹没了。 “原来是赵五公子还有……项姑娘。”她的目光掠过赵玘在项连溪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又看向旁边两人,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看上去极为和善,“不知这两位如何称呼?” “我叫赵芙。”见到寒枝她只是点了点头,再加上一句极为简短的自我介绍,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豁!还是个冷美人。 听说高冷美人智商也高,就不知道这位聪不聪明了? 而且这人也姓赵,“原来也是赵五公子的妹妹,我叫寒枝。” 态度不卑不亢,也没做什么令人讨厌的举措,赵芙对她初印象还算不错,尤其是听到她说是赵玘妹妹这一句,心里暗自开心,不过她性子一贯冷,本就不爱多说话,又都是不熟的人,所以只是点点头就没了下文。 听到这话赵玘也笑着看了赵芙一眼,然后点点头,“芙儿是我妹妹,不过她是端王叔的女儿,太后寿辰将至,也是才回来准备为太后贺寿的。”还有一点赵玘没有说,按照赵芙的年纪来说也该到了选婿的时候了,所以这次回来估计还是得解决她的终身大事。 当今陛下可不是什么善茬,坐上龙椅的这一路,也是杀了不少兄弟手足的,而端王属于比较聪明的那一挂,他虽然一开始兄弟相争的时候并不站位,那也谁都不帮,明则保身。 当年这位登基的时候,他立刻请旨回了封地,不仅如此,还留下了他最为疼爱的嫡长女,养在太后膝下。为彰显仁德,陛下同意端王回封地的请求,并且亲自给他的嫡长女赵芙拟定封号文舒郡主,允诺她每年可以回去两次在父母面前尽孝。 尤其前两年的时候更是直接放文舒郡主归家,与父母共享天伦之乐。文舒郡主的性子就是在宫里养成的,太后对她其实还算不错,只是她还有自己最疼爱的亲孙子、孙女。 宫里那么多人,她也深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些宫女太监们,表面上不说,背地里还是会议论。她可以一次两次的训诫他们,但也堵不住悠悠众口,所以她只能表现的让自己不在乎,用一张冷漠的脸挡住外界恶意的视线,让人无法看清她心里的情绪。 跟赵玘认识是意外,赵玘生母淑妃是异国和亲公主,虽然不算太受宠爱,但有他国撑腰,日子过得也还算不错,虽然跟那个位置无缘,但只要他安分守己,就靠他的背景,几乎可以一世做个富贵闲人。 赵玘从小身体不好,淑妃娘娘其实也不太看中皇帝的恩宠,有了赵玘之后她更全心全意在赵玘身上了,能在深宫之中活下来,并且养育了一位皇子的妃子,不可能没有心机与城府。 可赵芙却觉得她是个既温柔又善良的女人,在她被别人嘲笑,被别人欺负的时候,是淑妃娘娘替她赶走那些人,还温柔的摸她的头发,安慰她让她不要哭,她会给她吃甜糕,会给她新衣服,会在她偷偷掉眼泪的时候,轻轻擦掉她的眼泪,会哼着童谣哄她入睡……就像,就像娘亲一样。 所以她说是在太后宫里长大的,不如说是在淑妃娘娘宫里长大的,赵玘虽然从小体弱多病,但对于她的出现也很欢迎,他说他没有自己的妹妹,以后她就是他的妹妹! 他对她很好,哪怕小小年纪,一见到她时就会摆出一副做哥哥的样子,他会给她好多好吃的,好玩的,还会给她讲故事,他和淑妃娘娘一样,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寒枝姑娘倒是难见,听说你住在南城,我时常也来这,却总不曾见你,就连连溪最近似乎也很忙,许久未曾见过,今日也不知怎的竟然叫我都遇上了。”赵玘说道项连溪最近很忙的时候,寒枝眼神瞥向她,眼见她眸底的怨气几乎要化为实质,变身两把小刀冲出来,戳向寒枝。 寒枝只是微微一笑,半点没有心虚的样子。“我不常出门,平时没什么事,我也就在家看看医书,或是去医馆坐堂,再加上最近医馆的老师傅交给我的任务,我忙着做这个呢,赵五公子见不到我也是正常的。” 说到,项连溪眼底的怨气骤然消失,变成一种很复杂的眼神,有些惊奇、有些讶异、有些不解、又有点恍然大悟……总之非常复杂。 她也是阁里的,虽然是拂衣堂的,但是搞情报消息,怎么会连自己又什么事发生都不知道,而且这是惯例,自家堂主也有说过。 她只是没想到,寒枝居然也是那候选人之一,明明之前我们俩都是一样在堂主手底下搞情报的,怎么突然你就升咖了呢! 而且万一她这次真成功上位,变成了少主!那自己这小卡卡的还敢得罪她?!不敢不敢,她向来识时务,所以此刻她的眼里充满恭敬又和气的善意。 寒枝不知道她脑袋里想了什么,短短几秒钟,眼里无数种情绪流转而过,最后变成了,嗯……怎么说呢?莫名觉得有点狗腿! “原来寒枝姑娘还是个大夫。”赵玘有些惊讶,眼里似有敬佩之意,“人们都说久病成医,我自小身体不好,那些汤啊,药啊都是喝惯了的,所以对于一些药材的药性或是穴位我都了解一些,可就是也就是了解一些,我才觉得医术难学,没想到寒枝姑娘看起来年纪轻轻竟就能坐堂看诊了!真是佩服!” “公子谬赞,不过也太夸张了,我不过就是个小大夫,看不了什么重病恶疾的,只是瞧些小病小痛罢了。” “不论病症轻重,能治得了病的就是好大夫。”意外的,是赵芙开了口。 宫里的御医她见得多了,许是在宫里待久了,大多数也都生的一副拜高踩低的样子,贵人面前点头哈腰,若是宫女或是太监去了,没有银子是不好使的,就算有银子也用不了什么好药。医者仁心,真要论起来还不如这外头的大夫来的心善呢! “对!芙儿说的没错,治病救人自然不分病症大小,我相信寒枝姑娘可一定会成为一个厉害的大夫!” 第148章 是你吗 “那就借你吉言了!”寒枝只是微微一笑。 一旁的项连溪却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一个混迹杀手阁的人去当大夫,治病救人这四个字跟她也太不搭了吧! 还成为厉害的大夫呢!她不把人毒死就该念阿弥陀佛了,还指望她去救人!想想那个画面,没忍住,她笑了一声。“呵!” “项姑娘为何突然发笑啊?”寒枝转头看向她,嘴角含笑,只是却让项连溪瞬间想起来,眼前这人已经不是她能得罪的了,眼睛砸吧两下,“想到寒枝以后悬壶济世,就为你高兴!”还好她面瘫,别人看不出她有什么表情,一双眼睛看上去倒是挺真挚,于是只当她真心实意。 寒枝倒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不好拆穿,也懒得跟她计较。 “我们那要去找个地方坐坐,不如寒枝姑娘同我们一起喝喝茶?”几人在这里站了许久,赵玘也不好意思他们一直站在这里聊天。 “那就打扰了。”寒枝没有拒绝,反正她也正好渴了,这会儿又没什么事。 “那就走吧,今日听说有什么戏折子还是说书来着……” 几人一起走着,盯梢一号二号就在后面慢慢跟着,本来面还没吃完,就见寒枝要走了,还觉得没吃完有点可惜,没想到她遇上熟人聊了这么久,正好给他们时间吃完面。 “诶!你认出来那几个是谁了吗?”盯梢一号一路避开人群,还时不时的跟二号聊上一嘴。 “五皇子、文舒郡主和她的婢女,还有一个不认识。”二号刚刚也看到了,此时小心注意周围不能被人发现,又得盯着寒枝,还要分心回答他的问题。 “这样说起来,你看这寒枝姑娘认识的人,身份还真是个个都不低呢!从前那几个,现在又加上这两位,真是不得了!” “所以说,她要么就是运气极好,要么就是别有所图!”他实在是有些搞不懂,若说这个寒枝姑娘真的有所图谋,那这酝酿的也太久了吧!虽然他只是这一次被叫来盯着她,可据他所知这寒枝姑娘来京城都快三四个月了吧!应该是不曾有别的动静,只是前段时间,兴许发生了什么才让主子注意。 可若说她无所图谋,那么她的运气未免太好了,虽然说天子脚下,一块瓦掉下来都能砸到两个五品官,但是她住在远离权利的南城,却还是能认识这么多的贵人,她的运气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好了! 虽然她来到京城的确别有意图,但是她认识这么多所谓的贵人,纯属巧合。 几人走到地方的时候,寒枝看到头上的牌匾这才想起来她在这里有过一段不太愉快的记忆,想到这心里对谢南安的杀意再度加深!+1+1+1 刚进去,就见中间的台子上,有两位拉二胡说故事的,旁边有小二迎上来,“几位是大堂,还是楼上雅座?” “雅座吧!”带着几位姑娘家,赵玘自然不可能让她们做大堂。 “几位这边请!”小二带着几人上楼,正对着楼下戏台子的那几个位置都坐满了人,小二将他们带到旁边一点的位置,虽然是歪着的,但也方便看。 桌上摆着免费的茶水、瓜子花生,赵玘还是重新点了一壶茶,又叫了几样点心、干果,有点渴了,寒枝先倒了一杯桌上的茶水,不是什么好茶,但能解渴! 刚喝完一杯水,就听见楼下停住的二胡声,戏台上说故事的结束了,此时正下台。接下去才是今天下午的重头戏,随着锣鼓声响,好戏开场! 戏开场的时候,茶水点心才被送上来,小二顺手给每人倒了杯茶,才弯腰退开,“各位慢用!” 寒枝先尝了尝这后面点的茶,果然比那免费的茶水好喝,她手里端着杯子,轻呷一口,接着就认真看戏去了。 此时这里锣鼓喧嚣,戏曲咿呀,大家都安静的听戏,无人喧哗。而城外某处,刀光剑影、兵刃相接,除了刀与剑相交时发出的脆响和兵刃穿透血肉的闷声之外,亦没有人说话! 站着的人越来越少,而活着的人依旧形成一个圈子,将赵珹围在其中,除了满地尸体,便是无尽的血红! 眼看着侍卫们身上伤痕越来越多,而外面攻击的刺客下手越发狠厉,终于,远处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赵珹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刺客们也发觉他们的救兵要来了,攻击越发猛烈,只攻不守,全然不顾自己,拼命向赵珹攻去,这样不要命的打法,让护卫们招架不住,还真让他们挑出一个空子,刺客手里那剑直指赵珹的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抛来一柄剑,直接打落刺客手里的剑,武器脱手,救兵来临,刺客知道自己任务失败,很可惜,虽然就差一点,但也没办法偏偏就差一点! 几个刺客对视一眼,趁着援兵还未到身前,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咬破牙下藏着的毒囊,几乎一瞬间的事,几个刺客纷纷倒地。 等合式冲到赵珹面前几步的时候,就见余下的几名刺客,轰然倒下的身影,眸色一暗,还是来迟一步。 合式冲着赵附身珹拱了拱手,“殿下恕罪,下官来迟。” “合大人快免礼,是本宫该多谢合大人来的及时才是!也怪本宫不该来这种地方,倒麻烦合大人跑这一趟。” 一旁的虞霈听完撇了撇嘴,知道麻烦还非要来这。 “不敢,这是下官该做的!”合式也没什么多余的情绪,语气恭敬中又带着些敷衍。接着让手下人检查这里的情况,看看是否有活口,没有的话也要将这些尸首给处理好。 至于太子的侍卫,自然要交给他们去安抚家里人,发抚慰金什么的,这不关他们的事,他们只负责刺客的事,以及,“送太子殿下回宫!”合式招了招手,交出一队人手护送太子回宫,随便再去叫些人手将这里的尸首全数抬走。 “大人看出什么来了?”虞霈看着蹲在一个刺客尸首旁的合式问道。 合式没有回答他,面色沉静,眸光幽深,只是他的脑子里不断闪过寒枝的脸…… 是你吗? 第149章 来者不善 接着他忽然听见一阵竹枝摇晃的声音,“什么人?”他猛的站起身来,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追去。 身后的虞霈也抽出身侧悬挂着的刀,快步跟上,两人都隐隐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两人极快的对视一眼,分两路走,虞霈跑进旁边的林子,正好一左一右将前面那白衣带着面具之人堵住,只是两人还未靠近,远远的看见那人立于树枝上,两人往前冲去,却见那人手里洒出一包粉末,漫天的粉末洒开,两人只能闭上眼,伸手挡住口鼻,再度睁眼之后,却没有再见到人,人跑了。 两人只得放弃,转身回去。 待将所有的尸体搬回城,进城的路上,街边的百姓看着如此景象,皆议论纷纷,“哟!这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两位食客交头接耳道:“不知道啊!怎么死这么多人呢?” “看着有些是护卫有些黑衣人的,一看就是哪个贵人遭刺杀了吧!” “哎!这都不稀奇了,隔一段时间总有这么一回,习惯咯!”一小摊的老板摇摇头,继续处理着锅里的东西。 “诶诶诶!是这么回事,但是你们刚刚没看到啊?”旁边摊子的老板凑过来。 一听这话老板也不管锅里的东西了,兴致勃勃的问道:“什么?看到什么?”旁边几个食客也凑过来,“也说给我们听听。” 几人围在一起,那隔壁摊老板轻咳两声,压低声音:“都没看到啊?刚刚最先回来的是咱们那位太子殿下!又是锦衣卫送进来的,之前不就在传,说他们,咳!”说着脸上适时的挤出一个暧昧的笑。 “哦~~”众人都点点头,表示懂了,“其实咱们大安对这个也不怎么排除,但是那可是太子啊,这还能……”未尽之意,大家都懂,不用多说。 “这谁知道呢!不过这种事,咱们可管不着,咱们啊,还是管好自己吧!” “哎呦!什么味儿啊!” “呀!我的饼!糊了!”眼见他锅里的饼糊了,隔壁摊老板赶紧跑开,其他食客也一下就散开了,不关我们的事!! 寒枝几人还在听着戏,忽然楼下闹哄哄的,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听见楼下脚步杂乱,但多数都是往外跑。 “可是发生什么事了?”旁边几桌客人都探出头往楼下看去,赵芙身边的那个婢女此时也伸长脖子往下探头探脑的。 寒枝想了想,侧过身子推开窗户,站起身往下看去赵芙就坐在她旁边,见到她如此也站起身往下看去。 街道上,两侧由锦衣卫拦着,一具具尸首,被锦衣卫抬着回了城,寒枝眉头一挑,暗自猜想,这估计就是隗弗出手了,真可惜,第一次的试探,由失败告终。 不过看着这被抬进来的太子府护卫的尸首,倒是比杀手的尸首多,而且这一群杀手估计不是十步阁的,知道会失败,自然不可能用自己的人。虽然十步阁人多,但是这一次只是试探而已,他只是想知道这位太子殿下的程度在哪,这样必死的任务,隗弗不会将人手浪费在这上面。 所以花上一点小钱,既能浪费别家资源,还能探清目标的底,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 寒枝还在思索,没注意到,合式已经不知何时也出现在楼下,和虞霈交代完一些事,他正欲去梨院找寒枝,却见周围百姓议论纷纷,他抬头扫过周围人群,却不想正好在楼上一处窗户前看见了寒枝。 眼见她看着那些尸首不知在想什么,合式愈发觉得今天的事跟她有关,还有最后关头出现的那个白衣带面具的人,说不定就是她。 “那不是锦衣卫的合大人吗?”赵芙看着底下的合式开了口。 站在旁边的赵玘也往下看去,“我少出来,不过这位合大人也在宫里见过几面,也听过许多他的故事,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听见赵玘的话,赵芙摇了摇头,虽然没有笑,可脸上却柔和了许多,“这位大人可没什么好名声。” 赵玘也知道,她说的是能止小儿夜啼的传闻,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合式的视线移到那家店的匾额之上,碧浓斋,见到这个名字他微微一愣,接着冲虞霈挥挥手,转身走了进去。 项连溪原本一直坐着,听到两人说到锦衣卫,又说底下那人是个厉害人物,刚想站起来看看,却见下面已经没有人在了,无奈又坐了回去。 她并不负责京城的消息,因为旻娘被盯上,这才接手几天,看过一些资料,他们刚刚说的锦衣卫,还姓合,那她估计就是合式了,当今皇帝手里的一把刀,指哪打哪,也可以说是一只疯狗,朝堂之中没人不讨厌他,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听说这位锦衣卫指挥使,长得很好看!不知道有多好看,跟旁边这几位比起来怎么样?哎!可惜刚刚没看着。 楼下的小二眼见合式身上的衣服还有腰间的佩刀,一下就了解了他的身份,小二赶紧叫来掌柜的迎上去,见到他,掌柜的也是战战兢兢的正欲开口,却被他拦住,“私事,找人。” 说完他就大步跨上楼,掌柜的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回去,又吩咐小二该干嘛干嘛去! 眼见合式走上二楼,其他的客人也都好奇,但是又不敢好奇,毕竟这位在他们记忆中可不是什么好人啊!更不是好惹的人! 所以大家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老老实实看戏,不敢有别的举动。 不过上楼的合式还是吸引了二楼其他人的目光,虽然看着打扮就知道他的身份,但还是好奇,眼睛偷偷往他这瞟。 合式当然能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他眼神锐利,扫了一眼众人一眼,那些目光也就都收回去了,他又看了一眼寒枝所在的位置,便直直朝着那里走去。 楼上的雅座之间都用帘子相隔,两个座之间是看不清里面的情况的,再加上寒枝他们来的稍微迟些,没有选到好的位置,是以,他们的位置是在属于正对着楼下戏台这一排的最右边,也就是两面墙的夹角处,外面隔着帘子,两边都看不到只有前面为了看戏,所以没设帘子,因此,也只有对面的人才能看到这边。 上二楼的楼梯,正好就是在对面的位置,所以合式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寒枝所在,寒枝也一眼就看到了他,不过,寒枝只觉得来者不善。 第150章 众人皆醉我独醒 眼见楼下上来一个长的这样好的男人,项连溪眼睛都要看直了,见他脚步不停,往这边走来,越走越近,美颜暴击!她看看来人,又看看旁边几人,手悄悄抚上心口,感觉心快要跳出来了,太美了吧! 合式撩开垂到身前的帘子,走进这个角落里,上下打量了寒枝一眼,见她身上一袭白裙,一言未发。 待合式在她面前站定,寒枝虽然不明所以,但嘴角还是扯出一抹笑,薄唇轻启,正欲说话,却见拇指一弹刀柄,手中握着的刀已是出鞘一半,就横在她脖颈前。 旁边传来几道惊呼声与吸气声,不止赵玘几人,还有对面能看见几桌客人,都纷纷震惊,却又碍于锦衣卫淫威,只敢小声逼逼。 “合大人这是何意?”赵玘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正欲走上前一步,就被合式伸手挡住。 眼见这刚来的美人,不仅长的好看,还敢把刀往寒枝脖子上架,项连溪眼睛一亮,有勇气,她佩服!更爱了! 他们这个位置右边过去都没人,左边倒是坐满了,此时离得最近的隔壁那桌,正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对话,他们看不见,只能凭借听到的话猜测发生了什么,而对面那几桌看的见却听不到他们在做什么,又不敢盯的太过,只好暗戳戳的偷看。 底下台子上还唱着戏,咿呀婉转,不免叫人分神,又有锣鼓之声,叫人听不太清旁边的声音。 而冷不丁那泛着寒光的刀刃就几乎要贴上她的脖子,寒枝也是一愣,笑容一僵,伸手点上刀身,轻轻往外推去,却没推开,眸底暗色一闪,脸色瞬间冷下来,微微抬着下巴,直起脖子,稍稍离远一点,“大人这是干什么?” 合式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的:“我该问是你想做什么?” “我不过是来这听听戏,难道也有错了不成?”她眼底洋溢的清澈的无辜与不解。 合式依旧没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我知道你有秘密,可有些事情你不该做!” 寒枝眉头一皱,羽睫一垂,盖住眼底翻涌的暗色,她低垂着眼帘,再抬眸时,眼底似有莹光闪烁,已是一片湿意,“大人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大人若是觉得我做了什么恶事,大可以报官来抓我,我相信官府会给我个清白。” 好一副美人被曲解时,柔弱无力却在努力解释的委屈模样,眼底湿濡,盈盈的泪水慢慢汇集,显得眼睛亮闪闪的。 项连溪倒是看热闹看的起劲,眼前这两人明显是认识的,寒枝还说她呢!自己不也认识的都是好看的美人们!又见寒枝此时的模样,她都不由得呆了呆,啧啧啧,真是美啊! 旁边赵玘和赵芙听着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问答,虽然搞不太清状况,但是一见合式那副冷冽的态度,以及寒枝的模样,心一下就偏了,皆是皱着眉看向合式。 赵芙本就冷着脸,此时更是寒气逼人,刚才他们聊了许多,知道寒枝的身份,本就带着同病相怜感觉,心中暗自怜惜,她从小在不在父母身边,受不到父母疼爱,小时候也常被人欺负,如今又见合式一来就横刀而对,更是懒得去想这一切的缘由,只是沉声呵道:“合大人到底为了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负一个弱女子!” 赵玘是个好脾气的人,此时也忍不住冷下脸,“我不知道寒枝姑娘做了什么惹的合大人如此,但正如寒枝姑娘所说,就算有什么不对之事,尽可报官,应该不劳动锦衣卫大驾吧!” 话说到这里,寒枝嘴角扯出一抹似是嘲讽的笑来,又垂下头,“哦,我忘了,大人就是官,那么大人是要抓我吗?还是说……”说着她又仰起头来,眼尾微红,直直的往前走了一步,白皙的脖颈瞬间出现一道血红,“大人想直接杀了我?” 许是刀刃划伤脖颈时的疼痛,让她皱了皱眉,眼里水雾弥漫,朦胧了双眼,明明泪水已经聚集,却倔强着不肯掉下来。只是睫毛一颤,晶莹的泪珠还是滴落下来,砸在他的刀刃之上,“啪嗒——”一声炸开。 合式也没想到她会直接撞上来,愣了一下,握刀手不自觉的往后移了一点,却又停在原地,而她的脖颈之上,已经是一道刺目的红痕。 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却还是还是下意识的收手,又见那滴泪珠滴落在刀刃上溅起,他攥着刀鞘的手紧了紧。 “寒枝姑娘!”眼见寒枝往前面走去,赵玘急忙拉过寒枝又挡在她身前,赵芙也将她拉至身旁,查看她的伤势。 “够了!就算你是锦衣卫指挥使,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随意伤人!” 听到这话,刚刚还沉浸在这场大戏,以及美人我见犹怜的美色中的项连溪,瞬间瞪大双眼,眼里满是疑惑不解,赵玘你好端端一个美人,怎么就瞎了呢?这明明是她自己撞上去的啊! 又看了看旁边看顾着寒枝的赵芙,她摇摇头,这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就是这样了。还真是美色惑人,这柔弱小白莲,梨花带雨的小模样,谁不心疼啊! 要不是了解寒枝的性格,她也会冲上去骂他几句,不过就算她知道这副样子是寒枝装出来的,但是看着那张脸,谁能不迷糊啊! 美人白皙的脖颈上一道血痕,其实伤口不大,伤的也不深,只是肤色盈盈,那一抹红色,就显得格外刺眼,又见她垂着的眼睫带着湿意,眉头紧蹙,薄唇微抿,似是注意到她的视线,寒枝抬眼看向她。 眼底湿漉漉的,眼眶眼尾都泛着红意,就像一只可怜的小兔子,让人充满保护欲,项连溪只觉得心底仿佛有什么炸开一样,她抚上心口,慢慢呼了几口气,侧过脑袋不去看她,心底默念:这是狼,不是兔子!千万不要被她的外表欺骗了,兔子急了才咬人,可狼不急也吃人!危险!危险!危险!!! 第151章 找错人 一直盯着寒枝的盯梢二人组也没想到今天居然有不一样的情况出现,只是茶馆本就嘈杂,再加上有合式在,不敢靠的太近,怕被发现,可是离太远又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只能找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他们说话。 只是还一个字没听见,就见合式将刀横在了寒枝面前,两人都吓一跳,这合阎王不会当众杀人吧?!寒枝姑娘若是给他杀了,那他俩怎么交差啊! 盯梢二号转头对一号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回去禀告主子,自己留下来继续盯着,一号点点头转身离开。 他速度很快,倒不是他轻功上乘,而是他怕回去迟了,任务目标死了,他没办法交差,他还搞不清楚主子对任务目标的态度,所以拼出吃饭的速度往回赶。 “主子在哪?”他气喘吁吁的问着其他暗卫。 “出什么事了?在书房!”见他如此模样,其他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给他指路。 他缓了一口气,点点头,朝着书房而去,从旁边的窗户直接飞进去,走门?不可能的!暗卫走什么门! 一进去他就立刻单膝跪下,低头、拱手,接着跟谢南安禀报了刚刚发生的事。 听到合式将刀架在寒枝颈前,谢南安有一瞬间的紧张,攥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她可受伤了?”这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太多东西。 “属下不知,不过回来之前暂且没有。”现在有没有他就不确定了。 “合式?”他还记得合式与寒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合式他救了从二楼跌落的寒枝,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才洗去了对她的怀疑。 只是为什么,这一次会是他横刀相向,所以是合式也发觉了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是说…… 不对,很不对,若是有问题,不管有没有证据,以他锦衣卫的身份,一个毫无背景的孤女,他大可以直接抓了,茶馆那种地方人多嘴杂,合式一个锦衣卫指挥使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可他偏偏在那里拿刀架在她身前,他到底在干什么? 而且是在太子殿下遇刺之后,他紧接着就去做的这件事,他这一手难免会让有心人觉得太子遇刺跟她有关一样,谢南安真的觉得搞不懂这个人。 他派人全天盯着寒枝,他确定这件事和她没关系,所以合式是为什么会觉得太子遇刺与她有关?是他知道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吗? 还是说他这一奇怪的举动其实根本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只是自己想多了? 谢南安捏了捏眉心,又咳嗽了两声,良久他才摆摆手,“继续盯着。” “是!”盯梢一号立刻站起身,消失在书房里。 而此时的合式到底是收回了刀,看向寒枝时,目光复杂,“我问你,你今日午时都在干什么?” 上一次的刺杀他明确并且肯定救走其他人,并且伤了他与谢南安的那人是她,这一次同上一次一样上乘的轻功,一样无毒的粉末,再加上那人一袭白衣,而寒枝恰好今天也一身白裙,又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刚刚看那些尸体时的眼神,似乎没一点惊讶,这让合式无法确定今天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跟她有关系,为报她的救命之恩,他已经放过她一次了。可今日太子再次又遇刺,他不能确定是否还会有下一次,下一次又是否会是她? “大人是在审我吗?”声音轻颤,泫然欲泣。 惹得旁边的赵芙更是同情,“合大人!你若要问午时,那么我们可以给寒枝姑娘作证,自午初三刻开始我们与寒枝姑娘便一直在一起,午正我们到了这里,一直未曾离开,楼下小二,在场自众人皆可作证。” 赵玘也意外赵芙的态度,但想想又觉得可以理解,“芙儿说的没错,这个时间我们一直在一起。” 合式心下了然,今日这件事和她无关,那个白衣人不是她,但……他们一定有关系! “抱歉,我找错人了!”说完合式转头就离开了。没头没尾的一场闹剧,看懵了几人,赵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可思议的说道:“合大人一句抱歉就完了?” 合式脚步不停,就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直直往前走,下了楼离开了。 他并不很在意这一次是不是她,这一次的举动,他是故意的,故意在太子遇刺后来找她,并且做出这样一番举动,他不想伤害她,但是只有这样才能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就算今天这个结局是他说他找错人,但京城里总有些自作聪明的人就会觉得他不是无缘无故的找上寒枝,接下去的一段时间她一定会被盯上,只有这样她就没有机会再一次出手。 他知道他们所处的立场不同,但他不想和她对上,只要她没有机会去做那件事,这样兴许就不会真有他和她要你死我活的那么一天。 盯梢一号赶回来的时候,其他看客都开始议论纷纷了,主角已经走了一位,“回来了,主子说什么?” 盯梢一号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只叫继续盯着!怎么人都走了,快跟我说说刚才发生了什么。” “算了,芙儿,这件事结束就算了,毕竟是锦衣卫指挥使,若是他不讲证据就直接抓人我们也是没办法的。”赵玘轻轻拍了拍赵芙的胳膊安慰道。又转头看向旁边的寒枝,“寒枝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与那合大人有什么交集?” 寒枝呼一口气,才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我与合大人只是有几面之缘而已,也不知今日怎的,不过,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合大人也怀疑我是坏人。” “上一次?还有……”赵玘刚想开口,却被赵芙打断,“五哥哥,先送寒枝姑娘去医馆吧!” “哦!对对!我都忘了寒枝姑娘还有伤。”几人连忙下了楼,赵芙和她的婢女一左一右的扶着寒枝,好像她受了什么重伤一样。 寒枝又忍不住想起上一次,这该死的地方肯定跟她八字不合,来一次受一次伤,上一次撞到腰,这一次直接见了血,虽然她是故意的,但合式居然真的没收手。 她若不动这一步,只怕他这把刀会一直架在她的脖子上。 今天这一出,她现下还有点搞不懂,有一点很明显,他是怀疑今日这位太子殿下遇刺跟她有关,但是……为什么?寒枝暂时没想明白。在他面前她只出过一次手,就是去救齐昭的那一次,难道就是那一次被他认出来了? 第152章 解决制造麻烦的人 几人带着她往最近的回春堂而去,眼见寒枝被几人簇拥着进来,茵陈和丘大夫又是一惊,“寒枝姐姐你怎么多灾多难的!” 丘大夫给她看过伤口,好在没有割伤颈动脉,只是伤到外层皮肤,伤的并不重,“寒枝啊,你这又是怎么回事?上次撞到腰,这次怎么还抹脖子了。” “我没事,一点点小伤,不要紧的。”寒枝对两人笑笑。 赵玘几人也没想到这就是寒枝说的那个坐堂的医馆,又听见他们说上次撞到腰,忙问是怎么回事?茵陈嘴快,叭叭叭就跟他们说完了。 “碧浓斋?”他们也没想到寒枝两次都是在碧浓斋受的伤,而且上一次还是差点从二楼摔下去,更没想到居然是被合式给救了。 这时外面来了病人,丘大夫和茵陈出去看诊抓药,几人就在里面坐坐。 赵玘又想起来刚才没问完的问题,“寒枝姑娘,你刚刚说的上一次怀疑你又是什么情况?” 这人怎么还记得!寒枝于是跟他们说了,简略说完她只是参加完英国公府寿宴的第二天去送东西结果就被怀疑。 听完赵芙更生气了,一拍桌子,“仅仅是因为如此,他便对你心生怀疑,我看是他疑心病太重!” 虽然人满意她顺着自己的话走,但是寒枝也发现了她果然不聪明。 虽然赵玘觉得没那么简单,但就今日看来,也只能归咎于是合式疑心病太重。“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护佑皇城安危,难免多疑心。” 真的赵玘说的没错,赵芙也不再说话了,合式再没错,不妨碍她讨厌他!还有今日合式见到他们未行一礼,好歹他们一个皇子,一个郡主,哪怕不受宠,身份摆着,他也不曾正眼看过他们,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项连溪跟在几人身后,一进来就找了个地方坐着,听完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完这些事,尤其听到寒枝不是第一次在那里受伤,有些忍不住想笑,不过好在她面瘫,面上看不出表情,真是没想到寒枝还有这么一天呢! 她看着眼前脖子上缠着纱布的寒枝,还是没忍住弯了弯眼睛,让她非要装这样,心里肯定憋着火气没处发。 寒枝头对上了她的视线,很明显看出来她眼睛的幸灾乐祸,她没什么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不过这件事确实是她活该,所以不跟她计较。 盯梢二人组在医馆屋顶上趴着,二人悄悄掀开一点点瓦片,仔细听着底下发生的事。正事没有,听到一耳朵八卦。 项连溪虽然笑话她,但还是提醒道:“平时若是小事也就罢了,只是锦衣卫指挥使,本就惹眼,今天这件事,不出半日可就要沸沸扬扬了,寒枝姑娘可要小心成为议论的焦点,这段时间怕是都要受人瞩目了!” 听说少主选拔已经开始了,她才知道她也是其中之一,那么她一定还有任务,而她留在京城,而那些人都在京城,说明他们的任务目标就在京城之中,而今天这一出,她合理怀疑他们当中有人的目标就是太子,寒枝的任务是什么她不确定,但难度一定不低,而如今这样怕是难了,若是一直被人盯着,她不可能完成任务,除非她不藏着,直接暴露自己的身份甩开那些人。 受人瞩目?!寒枝这才突然想明白,该死的合式!若是不出意外,那么接下去的时间她会被人一直盯着,不说她接下去还有任务要做,就说被很多人盯着这件事本身就不舒服! 他还真是会算计,也真是会恶心自己。是觉得只要她被人盯着,若是不想暴露自己就没办法动手了。 锦衣卫指挥使!果然是皇帝的一把好刀,一条忠犬,是怕她去刺杀太子,所以今天突然来这么一个动作,若是怕为什么不直接说出她的身份,派人来抓她,或是干脆直接杀了她更好不是吗? 是啊,为什么呢?若是认出了她就是那一天出现的人,是差点让他和谢南安死掉的人,为什么不对她动手呢? 寒枝又想起那一天他出现在梨院的门口,似乎站了许久,又一路跟着她去市集,最后却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他到底是为什么呢? ……不对,他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他问了一个问题,“你开心吗?”寒枝还记得他那个时候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睛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即使到现在她还是不懂,不过,她之前不好奇,现在依然不好奇。 不管他是为了什么,既然不说,那便最好永远都不要说,她不知道他到底存的什么心思,但如今摆在她面前的将会是一堆麻烦。 她讨厌麻烦,但不准备解决麻烦,麻烦是解决不完的,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解决制造麻烦的人。而这也是让她心情舒畅的唯一方法。 “唉~有些令人不高兴的东西,真想让他现在就消失啊~”寒枝叹了一口气,微微敛下眸子,余光却瞥向项连溪,眼神幽幽,项连溪听懂了她的话,也看懂了她的眼神,眼底顿时溢满笑意,寒光一闪,果然是寒枝啊! “只是寒枝姑娘怕是这一段时间都会听见许多的传闻了,不过也不要紧,京城之中,这样的事常有,过一段时间淡了,也就没人说了。”赵玘温声安慰道。 “都是合式惹出来的!”赵芙还是冷着脸,虽然她本就常常冷着脸,但此时与平常又不太一样,平时只是不笑,今日是生气。 将合式的事暂时放一放,寒枝转头看向赵芙,虽然她没有多管闲事的心,但这位文舒郡主,看上去长着一张聪明人的脸,却实在不聪明,不过今日这番作为,也算是为她,所以寒枝愿意管一下闲事。 她忽然又叹了一口气,又看了赵芙几眼,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她的样子,赵芙当然也不至于看明白,“寒枝姑娘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寒枝似是有些难以启齿,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开口问她,最近可是遇上什么特别的事?又说莫要太过相信最近认识的人,有些人看似表面很好,实际上是有阴谋,才靠近她的。让她最近一定要小心。 这倒是给几人听懵了,项连溪也搞不懂,她这一出是做什么? 赵芙听的一头雾水,“寒枝姑娘可否明说?” 第153章 不是英雄 “容我先问赵小姐几个问题。” “你问。” “赵小姐可是七月廿二那日午时后回的京城?” “是!” “赵小姐可是和你身边这位姑娘一同来的,且身边带着两个护卫?” “也没错。”她知道这些并不奇怪,有心人打听一下都能知道。 寒枝忽然压低了声音,微微凑近几人,“赵小姐可是遇上过一场英雄救美?”听到这句话时她不自觉睁大了双眼,立刻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婢女,只见她连连摇头,这件事她没有告诉别人,就连赵玘也没说,她身边这几个人素来嘴严,她相信他们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赵玘才真是一脸懵逼了,什么英雄救美? “果然是赵小姐,初次见面总觉得有些眼熟,又听见赵五公子说你是前不久才回京城的,更加觉得那天见过你,刚刚问了几个问题,这才确认果真是你。”寒枝依旧压低着声音。 赵玘急匆匆的问道:“寒枝姑娘到底想说什么?你见过芙儿?还有什么英雄救美?”赵芙听到这几个字,不由得微微脸了红,眼神有些飘忽。寒枝觉得自己猜的没错,吊桥效应啊! “赵小姐,我刚刚问你的几个问题是为了证明我没有说谎,我的确见过你。”赵芙点点头。 寒枝继续说道:“所以我接下去说的不会是假的,毕竟我也没有必要骗你,那个所谓救了你一命,那个所谓的英雄,他不是个英雄。” 赵芙脸色一僵,“寒枝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知道她没有必要骗她。 “那些刺客就是他找来的。”听到这话,赵芙犹如听到晴天霹雳,不可置信的看向寒枝,“寒枝姑娘说这话可有证据?” “证据没有,只是我亲眼看见,自你走后,那些倒地不起的刺客们又爬起来了,他们根本没死,我看到他们走进旁边的林子里,而先离开的那个人就等在那里面,离得远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见他给了那些刺客一袋银子。”听完这一番话,此时的赵芙已经完全呆愣住了,她真的没有想到,她以为他是个好人,可他居然会这样算计她! “芙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都没跟我说过?还有救你那人是谁?如此算计,一定不怀好意!” 该说的寒枝已经说了,她不在意赵芙到底相不相信她说的话,她也只是好心提醒罢了,如果赵芙不信,那也没有办法。 “赵小姐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我的话,毕竟我的确没有证据。”赵芙依旧没有说话,赵玘见她状态不对,也不再问什么,只是说要先带她回去。跟寒枝道完别,他这才想起来坐在一旁的项连溪,她太安静了,都没怎么说话,让他差点忘记还有她在。“连溪,我得……” “你先走吧,我有事想找寒枝姑娘问问。”赵玘看了两人一眼,也没多问,带着赵芙先离开了。 待几人走后,内室只剩下项连溪和寒枝两人面对面坐着,“寒枝,你……” 寒枝打断了她的话,“项姑娘是想问你这面瘫之症吧?” 项连溪眨眨眼,立刻了解她的意思,她会点武功,但只会点武功,所以她还真没发觉什么,她点点头,“想请寒枝姑娘看看。” 寒枝伸手在旁边位置上拍拍,示意她坐过来,项连溪立即起身坐到她旁边,“这种病症怕是要扎针,我先给你看看。”说完她调整了一下位置,伸手捧住项连溪的脸。 压低声音说道:“两人,在屋顶上看着呢!” “这么快就盯上你了?” “更早之前。”她这话一出,项连溪就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活该!让旻娘被盯上,还害我从另外一个地方跑来这里继续干活!” 寒枝无力反驳,“是是是,是我活该。” “你刚才说的事,我可不能确保一定会是你想要的那个结果,毕竟你也知道,他武功不低,而且就他麾下那么多的锦衣卫,也不好对付。”说到这里,项连溪又顿了一下,“最重要的,若是这一动手,他不就又怀疑到你身上来了。” 寒枝的手在她脸上,时不时就按一按,“不是怀疑,他会知道一定是我,而我也就是要他知道,就是我干的,所以让他们动手的时候,刀刃上都给我抹好毒了,别弄那些糊弄人的毒。” “要毒简单,只是你说的不是糊弄人的毒,他们也弄不到啊,你应该知道啊,那些毒贵着呢!你制的毒的确厉害,可里面需要的药材或毒草总有些个难得之物。” 寒枝眉头一挑,想到那些药材确实贵,她略微思考了片刻,忽的嘴角一勾,“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试试我的新毒。” 项连溪有些意外,“上次不是才往阁里送了两种,现在又有了。” “这是我最好的毒!”听她如此说,项连溪倒是有些好奇了,最好的这三个字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口的。 “项姑娘这症怕是有些难医啊,我资质尚浅,怕是无能为力了。”寒枝放开手,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几粒药倒了出来,接着走到旁边的桌前,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项连溪也走到她旁边,接过水杯,借着喝水的动作也替她遮挡一下,寒枝迅速翻出一把薄刃,接着飞快在手腕上一划,任由鲜血灌满瓷瓶,接着将瓷瓶盖好,递给项连溪,“别碰!” 项连溪眨了眨眼,快速收好,寒枝也趁机拿出止血散洒上,“项姑娘,失陪一下。”接着就往后院走去。 进了后院的库房,找出布条缠好伤口,又检查了一下,有几滴血沾到了袖口上,好在衣服是几层的,并未渗到外面,她把里面的那块地方撕了下来,捏在掌心,布块瞬间化为湮粉,寒枝拍拍手回到前院。 项连溪已经不在了,寒枝走到前面,茵陈在药柜前抓药,丘大夫在诊脉,旁边还有一个病人在等着,她走到另一边坐下,将那人招呼到她那边,听着病人述说着自己的各种症状。 “哟!寒枝你自己还伤着呢,等会儿我这写完方子就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丘大夫忙让她停下。 “不过一点小伤,擦破点皮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接着她又对面前的病人说着:“你没什么大事,只是着凉了,如今正值换季,勤添衣物,适当开窗通风,夜里寒凉,也别一直开着窗。是药三分毒,我就不给你开药了。” “诶!谢谢大夫!”那人站起身冲她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第154章 齐昭回来了 接下去的几天,寒枝又回到从前的生活,简简单单,只是她家附近的人也的确多了起来,去哪都被盯着,索性寒枝就不出门了,除了买菜,就坐在屋里看书。 长公主一家已经在去封地的路上了,他们收拾好了全部家当,让大部队先出发,接着一家四口,轻装上路,按赵如意的话说就是一路游山玩水,慢慢过去,等到了封地,她再休息休息,然后跟荀子游走遍天下!闯荡江湖! 京城中少了长公主一家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所有人都照常生活,该干什么干什么,赵如意不在,瞿笑君和丰湘兰的关系倒是更好了起来。 瞿笑君性格爽朗,不拘泥小节,丰湘兰也不是真正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两人倒也兴味相投,一时间更要好了。 安静了五天,等了五天,终于,寒枝买完菜在吃早点的时候,听到周围的食客们议论纷纷,“诶!你们听说没有,死了好多锦衣卫呢!”路人甲左看右看,压低声音,同几人说道。 坐在他旁边的路人乙也凑过去,小声回应:“这谁还不知道啊,昨天晚上一个晚上都闹哄哄的,我都没敢睡觉。” “听说第二天那地上啊全是血迹,洗都洗不干净呢!啧啧啧,多吓人!”路人丙皱着一张脸。 路人丁咽下嘴里的包子,“要我说也活该,那些刺客都跑到北城去啦!他们锦衣卫怎么巡视的,能让那么多刺客进城来!” “说的也是,那么多刺客就进城了,这多吓人,万一哪天在睡觉就被人杀了都不知道,他们这些当官的尽拿钱不办事。”路人乙端起粥咕噜咕噜几口。 路人甲点点头,“只顾内城那些大官们的安全,全然不管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哎!” 路人丙又压低了一点声音,“听说那个活阎王他死了!” 路人乙连连摆手,“唉!没有!他还没死呢!我二大爷的侄子的妹夫的妹妹的小叔子的儿子就在锦衣卫他们里当小厮,他说啊,那活阎王穿了什么金丝软甲,没有受很多伤,但是中毒了!还有啊,要不说人家是活阎王呢,对自己更狠,据说是刺客刀上有毒,他也受伤了,但是他立刻就剜掉被砍伤的那块肉,但还是晕过去了。所以后来才被抬回去了。” “诶哟哟,听着都疼!”路人丁吓得又往嘴里塞了一口包子压压惊。 “这什么毒啊!这么吓人。” 路人乙摆了摆手,示意几人继续听,“都别吵,还没说完呢!据说啊,皇帝陛下还派了御医去给他治,但是现在还是昏迷不醒着呢!” “我看估计这一次也没什么事,上一次不也说是中毒中毒,最后都还是给救醒了,这一次估计也会醒嘞!”路人甲撇撇嘴,端起桌上的粥往嘴里送去。 路人丙也拿起一个馒头大口吃起来,“行了行了,就这样吧!他死不死的,又关我们什么事啊?有他没他我们每天都是这样过的,就算换一个人上任,也碍不到我们什么事,是吧!” “说的也是,赶紧吃吧,吃完干活去!”路人丁点点头继续啃手里的包子。 周围不止寒枝一个人在听,见他们说完,纷纷收回心神,低头干饭,他们都有活计要干,刚刚只是好奇心驱使,谁不爱听八卦呢? 寒枝收回她的注意力,心情颇好,勺子搅了搅碗里的馄饨,舀起一颗一口包住,嚼吧嚼吧咽下去。突然好想馒头啊!待会儿去买上一个,买一个红糖馒头吧! 她刚咽下最后一口馄饨就听见远远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姐姐!” 她转过头去一看,瞬间扬起一抹笑,“昭昭!”齐昭已经飞奔着到她身边了,“姐姐,我回来了!”他献宝似的将手里的剑递到她面前,“姐姐快看!我拿到了!” “我就知道,昭昭不会让姐姐失望的。”寒枝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眼底暗光一闪,笑的温柔。 “姐姐,我还没吃早饭呢,快要饿死了。”齐昭拉着她的胳膊,坐到她旁边。 寒枝将他拉起来,“这里只有馄饨,姐姐带你去吃点别的。” 齐昭拿过桌上的菜篮子,走在她身边,没走几步,他就忽然冷沉下脸往四周看去,他前面就感觉到了,只是不确定他们盯的是谁,现在确定了。 他握着剑的手,微微攥紧,转头看向寒枝,见她面色如常,姐姐武功比他高,一定早就知道了,既然姐姐不管他们,那他也不动,万一姐姐有什么别的安排,他可不能破坏了。 于是他放松下来,拉着着寒枝往卖早点的那里走去,“姐姐,我想吃包子!” “买吧!” “我还想吃那个煎饼!” “买吧!” “我还要那个……” “买!” 齐昭买了许多东西边走边吃,寒枝带着他去买菜,本来她已经买好了,只是齐昭回来,那这些菜就有些不够了,她得再多买一些。 两人买完菜一路闲聊着回了梨院,将买好的放回厨房,两人就回了寒枝屋里的茶桌前坐下,烧了一壶水,开始泡茶,两人有段时间没有这样坐着聊天,看书了。 齐昭说他去了十一天,回来天气都变冷了。寒枝这才想起来,今日是八月初二,也就是朔月发作的日子,今天某些人怕是不好受了。 确实,不好受的正是隗弗和青锋还有一个谯笪! 隗弗也不是个蠢的,任务都开始了,可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在京城,只能说明他们的任务目标都在京城,甚至……所有人的目标都是一样的! 猜到是这样的可能度很高,他猜得到,其他人不至于猜不到,虽然不知为什么其他人都没有动静,但他想着一定得先下手为强。只是不等他再有什么想法,朔月发作了,不止是他还有青锋也中毒了。 这一下就让他联想到那把飞刀或者是那张纸条,这才想明白那三关的真正是哪三关?他一下就气笑了,他们四个里面除了寒枝谁擅毒!这还比什么?干脆直接认输好了! 还有这毒,离谱的痛!若是不解了这毒,后面的任务还有做的必要吗?越想越气,又没办法,自己自己先忍着再试着去解毒。 隗弗手里拿着阁里撰写的奇毒榜的各种毒,偏偏身体的疼痛导致手抖的不行,翻了半天翻不开一页,气的他想掀桌子,但是连掀桌子的力气都没有。 一种植物! 第155章 熟客呀 而另一边的谯笪等了几日,也没见到任务的身影,没忍住悄咪咪去问过她师傅织雨了,那俩黑白袍使者就是发放任务的,她师傅之前也是如此,只不过听她说完她当时的情形,她师傅就觉得不对,让她去检查那个飞刀。 好在飞刀还在那地方插着呢,保险起见,她还特地拿了块厚厚的布包着飞刀,研究半天,终是破开了刀身,露出里面的纸条,她依旧没敢上手,用布裹着拿出来又拿一根棍子慢慢给它戳开,可看到里面的内容。 看完里面的内容,连织雨都忍不住嘴角一抽,“哟!咱们这位阁主到底是想干什么呢?杀太子干什么?他是能当太子啊,还是能当皇帝啊!杀了他对咱们有什么好处啊,真是想不明白!” “那我这任务做还是不做?”谯笪这倒是有些疑惑了。 “该做做呗!你还真以为你能杀了太子啊?”听到自家师傅这句话,谯笪顿时有些不服气了,“师傅,这太子虽然确实不好杀,但是你这话就未免太看不起我了吧!试都还没试,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织雨睨了她一眼,“不是瞧不起你的意思,你是我教出来的,你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还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照咱们这位阁主的尿性,未必会有几个不同的任务,而且你没发现吗?那几个可都在京城呢!” “所以师傅是说,所有人的任务都是一样的。” “极有可能,我劝你还是先把毒给解了。” 谯笪难得有些颓丧着:“可是我真不太懂这个,论毒我就比半吊子好点,我们四个里面谁比得过寒枝。” 织雨皱着眉啧了一声:“啧,怎么我在你旁边你就不会思考了呢?要懂得变通知,你就不会找别人帮你。” 谯笪眉头一挑,等到了朔月第一次发作的时候,她身边就有了江湖上久负盛名的神医为她解毒。 就是嘛!之前也没有这样的任务,所以谁规定不能找别人帮忙解毒了,要懂得变通嘛! 不过发作这天还疼还是得疼一下的!毕竟这毒不发作起来,怎么能知道是什么毒呢? 镇南王府,谢南安的书房里,陈府医正站在下首,发丝有些凌乱,眼底青黑一片,胡子拉碴,看起来也是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陈府医,那张药方拿回去也有几日了,可是研究出什么了?”坐在太师椅里的谢南安,今日气色倒比前几天要好了,也不见咳嗽了。 “我这几日回去翻看了无数的医书,也照着那张方子上的各种药材列出一一相对应的,写了几张,正好呈给世子看看。”陈府医从袖子里拿出几张叠好的纸,一一展开呈到谢南安面前。 “在下并不擅长制度解药,但跟着解毒方子研究毒药,虽然无法确定我所撰写的这几张上面的药材是否和真正的毒一一对应,但也大差不差了。只是还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毒,不过我能确定这毒很厉害。”他到底是没敢问他这方子从哪里来,万一是世子要用来对付谁,亦或是世子自个儿中毒了……他不能知道的太多。 谢南安没有说话,只是手指不停在桌上敲着,眼睛盯着摆在他面前的那几张纸,神思游离。 半天也没听见谢南安说话,也不知道他到底对自己这一番说辞满不满意,想了想,陈府医又补充道:“世子若是一定要知道这毒,不如差人出去问问。”这个出去当然不是出门随便找人问,而是出去买消息,不过他只知道有能买消息的这个途径,但不知具体为何? 谢南安回过神来,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要不要做,“你先下去吧,这件事别让别人知道。” 陈府医拱手行了一礼,“是!” “陈府医这几日辛苦了,石头!带陈府医去领赏!”门外石头应了一声,陈府医顿时喜笑颜开,“多谢世子!”接着跟着石头离开领赏去了。 谢南安看着桌上那几张纸,沉思了一下,接着叫出一个暗卫让他带着最开始从寒枝那里抄来的那张解药药方,去找地方问问。 那暗卫领命带着东西离开了。 待暗卫走后谢南安从太师椅上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昨晚收到消息,一大群刺客全汇聚在北城与锦衣卫拼杀,锦衣卫死伤惨重,合式重伤,生死不知。 如今给出的说法是有人居心叵测意图买凶行刺贵人,被锦衣卫拦截,将刺客们堵在内城之外,将刺客们引去人少的地方,夜巡的士兵们发现之后急忙上报,昨夜闹哄哄的一个晚上,不仅锦衣卫还有顺天府的官差们都死伤惨重,还跑了许多刺客,听说是因为那些刺客刀剑上淬了毒,几乎所有身上见血的全死了。 昨天晚上京兆府的,兵部的,五城兵马司的一个晚上没睡,连夜封锁城门,处理北城的大乱子,接着就跪到宫门口请罪去了,本来合式也该一起跪着,只是他如今重伤不醒,还不知是死是活。 此事一发生,今早朝堂之上如冷水入油锅,吵吵嚷嚷不休,陛下震怒,又听闻合式重伤,赶紧派了御医过去,不过真要是等他派御医,合式早就魂归天地了。 昨天晚上合式一被送回去,合老夫人都快被吓晕了,好歹撑着一口气,让人去请了大夫,她也没请别人,就是上次那个周御医,上次知道他的住所,所以这一次直接大半夜上门给人敲醒了。 其实他也早醒了,外面动静大,闹哄哄的,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突然有人疯狂敲门,接着发现,哟!熟客啊! 宫里的御医都住宫外,每日去太医院上值,但是他身为宫中御医是不能私下里给别人看诊的,但是这大晚上的,来的人又一直说人命关天,他还是去了,只是早上的时候再回太医院就是了。 而且既然又是合式,那么陛下肯定会派御医来,到时候他再来就好了。 见过合式之后,惊奇的发现他身上没什么伤,原来穿着金丝软甲呢,而唯一一个地方,还是他自己剜掉了肉,一开始还奇怪呢,诊过脉之后觉得他做的相当不错。 他的手在合式的脉搏上搭着,越摸他的眼睛越亮,但眉头紧锁,这毒从未见过,勾起他极大的兴趣,但是这脉象乱的很,叫他实在看不出是什么毒? 第156章 盯梢的人都撤走了 “这奇毒榜又出新了?不应该啊,每次出新的毒我都有看过,没见过这个啊……”合式明明身上只有一处接触到那毒,还很快被他适当阻止了一下,按理来说他应该中毒不深,但这剩下的毒顺血肉蔓延,还是叫他一下就昏迷不醒,可见毒性极强,发作极快! 这毒了不得啊! 由于暂时看不出来是什么毒,没办法配制解药,而合式体内的毒素还在蔓延,他只能先为其施针,压制住体内的毒,让毒素无法过度蔓延。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前脚刚踏进太医院的门,后脚就接到旨意去给合式看诊,陛下倒没有指定谁去,只是太医令觉得上次是他去的,这次索性也由他去。 正合他意,他对那毒可很感兴趣,还顺便从太医院配点药带走,而且他还没吃早饭呢,忙了大半夜,前脚从合式那里出来,后脚就进了皇宫。 出宫之后顺道吃了个早饭,才不紧不慢的往合式那里赶去,反正暂时死不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而此时梨院里,齐昭已经滔滔不绝的说了一些他这些天遇到路上有意思的事情,他停下来喝了口水,又接着说道:“我今天进城的时候听到旁边议论纷纷,说是昨天晚上出了什么大事?姐姐可知道?” 寒枝手里拿着书,右手端起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眼睛也没从书上移开,“只是刚刚在市集上吃早点的时候听了一耳朵。” “听说昨晚在北城死了好多人呢!尤其是锦衣卫,还有那个……” “昭昭,要知道祸从口出,咱们这些平民百姓的小人物,这些东西不该我们议论。”寒枝眼皮一掀,睨了他一眼,淡淡开口。 齐昭知道是想说外面那些人,但是正经的小老百姓们谁不会私下议论这个?他们不仅私下议论,还在大街上议论呢!“知道了,姐姐,不是没别人吗?我就是好奇,所以才说的,再说了,他们都再说呢!” 其实今天外面盯着的人已经变少了一些,似乎因为出了这一档子事,有些人就把人叫了回去,也不敢让暗卫在外面乱窜,毕竟培养一些暗卫还是不太容易的,若是一个不小心被当成刺客抓起来,那该如何解释。 还有本来前几天还满大街在议论那天碧浓斋的事,因为那天现场两波人一波听不见,一波看不见,带寒枝走后,他们就拼拼凑凑,再加上他们的想象力,大概想象出了一个故事接着一传十,十传百的,故事就千变万化了,也是沸沸扬扬了几天。 只是有些人甚至没吃全瓜呢,就突然来了这么一个大事件,冲走之前的八卦,成为所有人的新谈资。而百姓们其实私下议论这些也很正常。 而昨晚的事,因为死伤惨重,偏偏又是发生在城内,就让皇帝陛下觉得五城兵马司的人玩忽职守了,所以才让这些刺客混了进来,而幸好先被锦衣卫的人发现,让他们阻拦在内城门外。 而五城兵马司隶属兵部,兵部尚书管教不严罚俸一年,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被撸了职,还有京兆尹也被罚了奉。 京兆府晚上会派官差例行巡视,虽然昨天晚上是发现,但是发现的不及时,找救兵也就不及时,这点确实也是他们的错。 尤其他一个京兆尹官职并不算大,晚上巡视的事,本来这种事就是归五城兵马司管的,再加上又有锦衣卫一起,所以手底下那些人经常偷偷懒,以往都好好的,但偏偏这样的事现在就是发生了,所以只能暗叹一声倒霉。 所以接下去的时间,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无论是五城兵马司亦或是那些官差,一定都极为戒备,极为认真的巡视,若是一旦出现什么可疑人物,被抓起来可就不好救了。 所以寒枝猜测,在京城还未完全严防死守之前,那些人一定会想让外面盯梢的这些人撤回去,毕竟万一被抓了,他们可就说不清楚了。 果然不出意外,还未到中午呢,暗中的人就一个个都走光了,就连最开始来的那两人也在今天离开了。 “终于走了!”待最后一人离开的时候,寒枝放下手里的杯子与书站了起来,呼了一口气,日日被人盯着她快要憋死了。 “姐姐,那些人为什么来盯着你?”齐昭也放心那些人突然都离开了。 “还不是因为合式!”提起他,寒枝就觉得这几天的数道目光,盯的她想杀人! “合式?他做了什么害的姐姐被这么多人盯上,不如我替姐姐去教训教训他?”说是教训,其实齐昭是想趁他病,要他命! “不用麻烦,现下京城里正风紧呢!你别小心出了事,还有,我已经动过一次手了,现在我只要等着消息就好。”寒枝靠在门框上,难得惬意的欣赏着院子里的花。 “昨天晚上是姐姐动的手?”齐昭眼睛亮了亮,两步走到寒枝身边,眼里满是兴奋。 “唔……是也不是,我没亲自动手,毕竟被这么多人盯着,我也不方便出去,但是他送我这么多双眼睛,我怎么能不回一份礼呢?所以我可是特地花了大价钱雇人才唱了一出大戏。”寒枝嘴角慢慢弯起,眼里是毫不隐藏的恶意。 “哼!他活该!谁让他欺负姐姐,不过我听说那些刺客刀上有毒,见血封喉,这个才是姐姐的手笔吧!姐姐真厉害!”齐昭两眼都要冒星星了。 见他如此,寒枝没忍住笑了笑,“那毒的确是我给的,那是我最好的毒!” “姐姐,这毒叫什么名字?”他也知道有奇毒榜,所以好奇这毒排第几,并非他对寒枝盲目相信,觉得她的毒一定榜上有名,而是见血封喉一瞬间的事,可见这毒很厉害。 寒枝转头看向他,嘴角含笑,“名字?这毒叫相思。” 他好像没有听过奇毒榜上有这个毒,“相思?有什么缘由吗?” “这毒最早源自相思子,故而便以相思暂时为名。后来我又觉得,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既然是毒,要的便是不可医,所以这毒名为相思。” 第157章 比试 “姐姐这毒和奇毒榜上那些比之如何?”齐昭还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未曾比过,不知如何。”她顿了顿,又道:“也不用去比,都是一样的。”那些毒师都如养蛊一般,将自己养成一个毒人,身体里的毒集千百种毒于一体,形成一种新的剧毒。 若真要比,也只能比速度,比谁的毒能让人死的最快。所以他们的毒没办法比较,更没办法解! 即使寒枝给的那些血并不够那么多刺客抹刀上,那些血一定是项连溪叫人稀释过后的,否则昨天晚上无人可活。 “好吧,但我觉得姐姐的都一定是最厉害的。”齐昭无脑夸夸,但寒枝却忽然转头看他,眼神微微有些复杂,齐昭不知为何,总觉得这目光有些熟悉,就好像上一次见到她拿自己试毒的时候,他们说了些什么之后,寒枝看他的眼神,和现在是一样的。 “姐姐……” “昭昭,我饿了。”寒枝嘴角扬起一抹笑,推着齐昭就往厨房走,“姐姐都好多天没吃你做的菜了,甚是想念。” 齐昭也一下忘了刚刚想说什么,大步朝着厨房走去,“那今天就由我大显身手!我在外面的时候,吃了几道菜,都可好吃了,我还偷偷跟厨师偷学了,正好做给姐姐吃。” “是吗?那我可就等着昭昭的新菜了!”姐弟二人欢欢喜喜向厨房进发,此时已经临近中午,四周的邻居们家里都已飘起炊烟,巷子里飘荡着饭菜的香味,有妇人吆喝小童回家吃饭的声音,也有人步履匆匆,似是下工的百姓快步赶回家吃午饭。 寒枝洗完菜就给齐昭打下手,很快桌上已经端上四五碗菜了,齐昭说是庆祝他成功取剑回来,也庆祝外面那些人的离开,所以又多炒了两个菜,外加一个汤。两人也收拾收拾准备吃饭了,不得不说齐昭的手艺真是不错,他说的那两道新菜,一道是酸甜口的糖醋肉,一道是干炸小黄鱼,热气腾腾倒也不油腻,寒枝尤其喜欢那道糖醋肉,让她想起了糖醋排骨和荔枝肉还有锅包肉…… 寒枝难得吃的多了些,也终于不要洗碗了,她站在院子里消食,来回走着走着,只是吃的比平常多了些,倒也不是很胀。 齐昭洗完碗出来,看到寒枝站在院子里的梨树下,渐渐入秋,梨树光秃秃的,无花、无叶、无果,只有银白色的枝干,四处延伸,寒枝的手随意的拨弄着伸出来细细的枝干。 齐昭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咧嘴一笑,“姐姐,我还没见过你用剑呢!” “见过的。”寒枝头也没回,仰着脑袋看着上面的梨树枝。 齐昭脑中闪过一个片段,是当时他不去做任务,回来正好撞上有十步阁的出任务,杀太子那一回,寒枝去救他的时候出了剑。 只是当时的情况,他什么也没看见啊!就连姐姐手里的剑是什么样的他都不记得。“姐姐,正好我拿了剑,不如与我练练?”他眼睛闪着光,他还记得之前就说过想与寒枝比试一场的。 寒枝这时才转过头看向他,应了一声:“好!” 齐昭顿时欣喜,留下一句:“姐姐等我一下!”然后跑回房间拿剑去了。 待齐昭拿了剑,两人站在院子里,相对而立,“那姐姐,我可开始了!”齐昭左手握着剑鞘,右手把着剑柄,说完他的剑就出了鞘,只是还未出完,就被寒枝抬手压了回去。 齐昭索性松开左手,右手把着剑柄,用力往前一送,剑鞘随之飞出,落在地上,他手腕一翻,剑尖也朝着寒枝而去,寒枝顺势往后一仰,先躲过他的剑,右手摸向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来,如银蛇飞舞,使人眼花缭乱,她手腕轻转,软剑紧紧缠住齐昭的剑,一时纠缠不休。 齐昭左手一抽,将剑一分为二,先拉出一把,向寒枝刺去,寒枝一脚踢去,那半把剑在中划出一个弧度,随后飞出直直插入院墙之上,她衣袂上下翻飞,接着松开另外一把,手腕一甩,刚刚还是软剑,瞬间变直,手上挽了个剑花,齐昭也立即与之对上,相击作响,剑身划过,似有火光炸现。 寒枝右手一松,将剑在齐昭的剑上绕了一圈,抛至左手,接着寒枝抓住剑柄,调转方向,往前一推,已经剑横齐昭颈侧。 “我赢了!”寒枝收回手,走到院墙边上取回那半把剑,递给齐昭。“喏!” 齐昭输了也不恼,依旧两眼冒光,咧着嘴看向寒枝,“姐姐好厉害!”他从寒枝手里接过剑,将他们再次组合到一起,捡起剑鞘,将剑收好,挂在腰间。 接着他看向寒枝手里的剑,眼神充满好奇,一双手蠢蠢欲动,寒枝了然,将剑递到他面前。 齐昭接过寒枝的剑,细细观察,“姐姐的剑也是一把好剑,可有名字?”他又看向自己腰间的剑,“我这把剑叫玄机。” “玄机?倒也是剑如其名了,多玄机。”寒枝笑笑,伸手取回自己的剑,伸手抚上剑身,“伤人不止三千剑,一剑相思最杀人。我这剑,亦名相思!不过现在还不是……” 齐昭一下没懂她的意思,“什么?” 指尖划过剑刃,一抹血红自剑端缓缓流下。 “姐姐!”齐昭见她划破手指,忍不住惊呼一声。 寒枝摇摇头,嘴角含笑看着沾上血迹的相思剑,“这才是真正的相思剑。” 齐昭一愣,忽然明白过来,她说的相思毒是为何物了,也知道那奇毒榜之上有些毒又是什么了。 有些毒师以己身试毒,无数种毒汇集一身,毒师体内的血可不就是最毒的毒药了!而那些毒师都是如此,自然无可比之处。 寒枝懒得管他在想什么,收好剑,转身进了屋子,消食也消够了,也算是活动完筋骨,这会儿该喝喝茶,看看书了。 齐昭见寒枝回去,也跟着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殷勤的提起水壶,冲了一杯茶,然后分出在杯子里,递到她面前,“姐姐渴了吧!姐姐喝茶!” 接着才给自己也倒上一杯,喝了一口,就被烫的龇牙咧嘴,赶紧吐了出来,吐着舌头哈气,寒枝笑着摇摇头,端起茶杯吹了吹,才慢悠悠抿了一口。 第158章 暗子 自昨晚发生的事之后,今早开始全城戒严,听说连夜市都不许开太迟了,必须在子时之前休市,大家虽然都怨声载道的,但也一一照办,一是不敢违抗朝廷的命令,二是昨晚的事,还是有点怕怕的,毕竟小命重要!昨晚那么多刺客,死了那么多人,锦衣卫武功高强都死伤无数,更何况他们这些不会武功的平民百姓,若是一不小心撞上了,这焉有命在。 一次大规模的刺杀,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次? 所以有些小摊亥时便收摊了,寒枝和齐昭二人晚上出去吃的饭,街道上白天都还热闹,只是一到晚上就不如从前了,夜越深,街道上人就越来越少,吃完饭已经过了酉正,快接近戌时了,寒枝找了个茶摊先坐下,叫齐昭先去拂衣坊看了看,半刻,齐昭回来了,说是并未有什么异常之处。 二人才一同前往,何止是没什么异常之处啊,连人都没什么。里头的小厮婢女一副马上就要打烊的样子,见到两人马上有人迎了上去。 知道他们是来找旻娘的,告诉他们旻娘在楼上房间,还有一位也在,今天没什么客人,所以不必担心。 寒枝点点头,带着齐昭一起上了楼,推开门,旻娘的房间里两人都在里边的茶几旁坐着,房间窗户紧闭,听见推门声,两人齐齐抬头望去。 “哟!大人来了,真是有段日子没见了呢,奴家心系大人呢~”一见到寒枝,旻娘就站起身来,扭着腰走到她身边,将她拉着到桌旁坐下,又给她倒了杯茶。 “你心系我?怎么觉得这段时日你应该格外的快活啊!”寒枝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茶。 项连溪抬头看了一眼见是她,又将头低下,重新将思绪投入到桌上摆着的一堆纸上。 旻娘也不尴尬,“果然还是大人懂我心啊~” 什么话从旻娘嘴里说出来都闲的格外暧昧,而旻娘似乎才注意到门口还站着一个齐昭,“这不是大人的弟弟吗?也是许久未见,甚是想念呢!” 旻娘一步一扭走到齐昭身边,将齐昭吓了一跳,立刻绕到前面的圆桌后坐下,旻娘也是故意逗他,她只是来关上门,拴好门,然后走回里边的茶几旁坐下。 一旁的项连溪忽然开口,“阁里规矩:先给钱,后办事,规矩都替你破了,你的钱什么时候补上?” “这不就是来补钱了吗?”寒枝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数了数拿出三张拍到她面前,然后将剩下的揣回怀里。“这三张足够了!” 项连溪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把那三张银票揣到自己怀里。 旻娘倒是没懂她俩打的什么哑谜,只是又说阁里规矩,又付钱的,她脑子里出现一个想法,“大人自个儿不就是杀手吗?怎么也给阁里创收益呢?” 寒枝伸手拿过桌上的一张纸,敛目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回答道:“这不是没办法吗?被人盯死了,如若不然,我何必花这个钱,不过如今这个结局倒也颇合我心意,至少再没了那无数双眼睛。” 能在偌大的京城里隐藏这么久,还当上掌管拂衣堂在京城内的情报网的人,旻娘当然聪明,她一下就联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并且提取到了重点,那些杀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用的毒。 而眼前这位赫然就是个毒师,不出所料,那毒出自她的手,她自然有所耳闻那毒的厉害之处,如此之毒,在奇毒榜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了,而且,之前寒枝就同她说过,有些毒师以自身为器,通过不断的试毒,炼制出一种毒性最烈之毒,如此看来,那毒便是她的己身之毒了。 旻娘忽然一笑:“那是该多谢大人,让我这拂衣坊的那几双眼睛都一一离开了。” “旻娘可真是聪明。”寒枝倒是意外看了她一眼。 “若是不聪明,旻娘可就不是旻娘了。”旻娘抬手挡在唇边,笑意淡了淡。若是不聪明,早就不知死了千八百回了,哪有机会坐在这里,十步阁的争斗激烈,难道拂衣堂就简单了吗?这里多的是杀人不见血的硝烟,她能当上京城拂衣坊的管事不容易,很不容易! 她是从小被人卖到阁里的,起先,她并不知道自己身处什么样的地方,后来她知道了,却也没办法逃出去,她只能努力学着那些东西,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 只是她的武功实在算不得好,所以她被分到了拂衣堂,拂衣堂里男女都有,只是女子比男子多的多,有些是因为武功不好,所以被选入,有些是因为不想杀人,主动来的这。 其实阁中给女子的选择虽说是两种,但其实更偏向于让她们选拂衣堂,除了武功实在好的。而那两种选择,一种是成为杀手,另一种就是成为暗子。 杀手不用说,至于暗子,顾名思义就是暗地里的棋子,拂衣堂的情报从何而来,靠的就是这些暗子,他们将堂里的暗子培养好送入各个人的府邸,身份不一,地位高低不一,而一般女子能为何,根本不用多说。 这些暗子形成一个暗网,将整个大安紧紧裹着,所有的消息情报通过暗网传送,拂衣堂的暗子很多,由一阶一阶掌管,哪怕一个地方,暗子彼此之间不会知道其身份,但或许有人会盯着你,一旦你有异心,随时就是你的死期,但你也无法确保你盯着别人,又是否会有人盯着你。 旻娘不想成为那些暗子,所以她到了拂衣堂之后拼了命的往上爬,靠着她的脑子,一步一步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她很满意现在这样,虽然京城水深,这里的暗子消耗的最快,有时候有些暗子莫名其妙就死了,她又得想方设法及时补进去,不然若是消息断了,她就不好交代了。 说到这里,她还是挺希望眼前这两人早点走的,虽然每段时间的消息都要更新一会送回堂里去,跟汇报工作一样,她没有那个再进一步的心,所以不是很想见到这两位领导。 第159章 什么蠢货 拂衣坊被盯上的这几天,所有事情都转交项连溪处理,她是来玩的不是换个地方工作的,所以暗中盯梢的人一走,她就来将这些事物还给旻娘了。 桌上堆着一堆纸,都是近些天的情报和新来的任务。 正好寒枝撞上了,也就顺便看看,她也有段时间没接任务了,分文未进,还花出去了许多。 寒枝随手拨弄着那些情报,在一堆纸下发现了压着一封特殊的信纸,她拿出来一看,在两人面前晃了晃,“这是你们谁的事啊?” 两人抬眸看过去发现那封信纸外一个印记,是一个暗字,项连溪愣了一下,该不会是找她的吧?她虽然是偷偷跑出来的,但堂里也没规定不能离开啊,应该不是找她的吧! 旻娘也一下没反应过来,她每天勤勤恳恳的,隔一段时间就往堂里汇报,不可能出什么错啊? 寒枝见两人都不说话,直接撕开信封,将里面的信拿了出来,信上内容很短,只有短短几个字:叛阁者,杀无赦! 没头没尾的,寒枝倒是看不明白了。她将手里那张纸递到旻娘面前,“旻娘,你是不是忘了跟总堂汇报过什么事了?” 旻娘微微有些疑惑的接过纸,扫了一眼, 倏地嗤笑一声:“原来是这个,说起来也是我管教不严,才叫出了这个乱子。” “哦~说来听听。”寒枝撑着下巴,颇有兴致的望着她。 “二位大人应该知道堂里的暗子一般都是从小培养,通过教他们各种不同的东西,让他们用不同的身份,进入各个地方。” “可总有些暗子脑袋不够灵光,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却还妄想摆脱这个身份。进入别的地方之后,许是遇上了不同的人,就生了别的想法。抱有侥幸心理,以为自己不传消息或传假消息也不会被发现。”她将那张纸放在桌上,手指敲了敲。 “这就是个例子,这颗暗子爱上了自己的任务目标,于是就开始生异心了,竟然向堂里传假消息,还自以为不会被发现。殊不知她的影子早就发现了她的异常向我报告了,于是我就呈禀堂里了。”休息了几天给整忘了。 “所以这也是个任务?”寒枝伸手点了点它。 见她似乎对这个感兴趣,项连溪倒觉得有些奇怪,“你还有空接任务呢?” “为什么没空?”抬眼对上她的目光,“哦,你是说那个?那个不急。我已经想好了。” 项连溪点点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大人想接?堂里的命令,这样也……算是个任务,有辛苦费,只是不多。”其实这种命令让其他暗子去解决就行了,然后再给点赏钱也就算完事,并不用单独出个任务。当然,如果这位闲的没事儿干的大人想要去的话,她也不会阻止。 “倒也还好,我只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蠢货?会爱上自己的任务目标。并且爱上他就算了,为什么要往堂里传假消息呢?明知道被发现,她定然难逃一死,却偏偏不肯再传消息,难道这所谓的爱比命重要?”这几个坐在这里的人,没一个懂的,或者说只是不理解,她们冷心冷情的,不通情爱,只觉得一切不如自己的命来的重要。 “情之一字,最是难解,若是能轻易解的通了,那世间何来那么多的痴男怨女。唉~又得想办法放新的暗子进去,真是麻烦!”旻娘摇了摇头,开始烦恼起来。 项连溪没有说话,她只是喜欢颜色好的人,但她也不懂情爱,她不理解为什么那个暗子偏偏要如此,难不成她的任务目标是个绝色美男!可若是绝色美男和自己的命摆在眼前,她只可能选择自己的命。 寒枝想了想,还是觉得想接,“这个任务给我接了,我很想看看。” 离开拂衣坊,寒枝让齐昭先回去,而自己悄身去了西城。 此时时辰不算太迟,但街道上人已经各为少了,看来是被昨夜那场刺杀惊吓到了,再加上四处都有士兵巡逻,寒枝在拂衣坊换了身衣服,此时贴着屋顶,顺着各个暗处往西城而去。 沿着旻娘告诉她的路线,很快找到了那个地方,宅子挺大,四处都有人巡视,还养了些暗卫。 立于高处,看了看旻娘给的房子的结构图,两相对比,她收好图,朝着一个院落而去。 院落里除了一处大的院子,旁边又有几个围起来的小院子,看也没看那个灯火通明的大院子,直奔旁边的一处地方而去。 从院墙翻了进去,她看见屋里点着灯,人应该还没休息,接着有一个女打扮的人端着水盆从里面出来,然后倒了水,进了旁边的小屋子。 寒枝翻身上了屋顶,掀开瓦片朝下看去,里面只有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静静的梳着头发,肤白貌美,面若芙蓉,倒也算个美人吧,就是脑子不怎么好使。 她又翻身下了屋顶,动作迅速,从窗户跳进去,又关上了窗,接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已经抵上了坐在铜镜前的女子的脖颈。 “你是来杀我的吗?”女子惊讶了一瞬间,接着恢复平静,没有叫喊。 寒枝眉头一挑,果然是蠢货,刀架她脖子上了,不是来杀她的,还是来干嘛的?“是也不是,我只是想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蠢货,能做出这样的蠢事。”寒枝收回手,丝毫没有一点刺客的样子,大咧咧的走到她身后的桌边坐下。 她有些奇怪寒枝收回手,转过身面向她,“蠢吗?你一定没有爱过人,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一个人,也许会像我一样。” 寒枝手里把握着匕首,听到这话只是嗤笑一声:“嗤~的确,我没有爱过别人,但若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不会像你一样。” “早在我向堂里传假消息的时候,我就一直在等着这么一天了,可是我又希望这一天能来的迟一点,再迟一点。”她站起身走到寒枝对面坐下,她似乎是想要向她倾诉什么?她倒了一杯水,递到寒枝面前,见寒枝不接,知道她是疑心有毒,所以自己先喝了。 接着又重新倒了一杯推给她。 第160章 无爱者自由 寒枝端过杯子,没有喝,只是放在手里轻轻转着,“若是你不向堂里传假消息、做那些小动作,你永远都不会有这么一天。” 她敛了敛眸子,丹唇轻启;“我只是想要自由。” “自由?呵!从前的你难道不够有自由吗?除了定时得向堂里传递消息,堂里也并未要求你过多吧?你怎么就不自由了?”寒枝冷笑一声,眸光森森的凝视着她。 抬眼触及寒枝的的视线,她又眨了眨眼,眼里似有水光,“真的自由吗?我知道的,一直有人在盯着我,我时时刻刻都活在别人的注视下,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除非拥有绝对的权利或者绝对的实力,才可能拥有绝对的自由,你既然想要自由,那你就该努力往上爬呀,而不是甘心当一颗小小的暗子,你若能到达一定的高度,何惧没有自由?”寒枝今天心情格外好,否则她以前绝对不会说这么多废话,而是直接解决她。 “绝对权利,可我早就没得选了,我的一生从来不由我选择,可至少我的心可以选择,我是真的爱他,所以做这一切我都觉得是在背叛他,我害怕有一天他发现了,我不敢想象,不敢想,他看我的眼神里会充斥着恨意。” “你有的选,你只要不背叛拂衣堂,定时的向堂里传递消息,你应该相信堂里的能力呀!只要你自己死守着这个秘密,这样他也不会知道,你可以瞒他一辈子!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寒枝的声音仿佛带着蛊惑,永远在一起五个字如一个魔咒一般将她紧困其中。 “可以吗?可我已经背叛过一次了,你难道会放过我吗?”她的眼眶充斥着泪水,白润的肌肤上,一滴盈盈的泪水滑落,好一幅美人落泪图。 倏地寒枝笑了,她将那杯茶端至眼前,又送至鼻尖闻了闻,“你应该很了解才对,不然也不会在茶里面下毒了,而我当然不会放过你!” 美人脸上还挂着泪,脸却瞬间冷了下来,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把匕首就向寒枝刺了过去,能来当暗子的,武功能有多厉害? 不过三脚猫的功夫,下一秒就被寒枝压在桌上,她还欲喊人,只是她的叫声快不过寒枝的匕首,救命二字还在喉咙里,就被寒枝强行阻断,鲜血如柱,喷涌而出,顷刻间浸湿了她身上的衣服还有桌上的锦布。 “无爱者自由!困住你的就是你的爱。”寒枝将匕首在她衣服上擦了擦,收了起来,接着将脸上的面纱掀起一个角,端起那杯水一饮而尽,“多谢款待。” 她打开窗户,翻身而出,接着原路返回,路过主院的时候,里面灯火通明,听见里面传来琵琶弦声,女子吟唱声,还有男子爽朗的笑声。 出了这栋宅子,一路小心避过那些巡逻的士兵。忽然她又想到了什么,看向东城的方向,接着调转方向朝着东城而去。 宅子不大,人也少的可怜,小厮与婢女都没有几个,一路顺畅无阻,朝着唯一灯火通明之处,掀开一块瓦片,往下望去……什么都没看到。 没选对位置,换了一个地方,再次掀开一块瓦片,这次看见了,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一个床上躺着,一个床边坐着。 床上躺着那个浑身只剩一条底裤,插着满身的银针,宛如一只刺猬,面色苍白,眼睛紧闭,嘴唇紧抿,还泛着淡淡的紫色,若不是身体还有微微的起伏,几乎像是个死人。 而坐在地上那个,头发凌乱,胡子拉碴,脚边堆着一堆的书,还有一副笔墨纸砚,揉成一团的纸,七七八八的药,杂乱不堪。他不断翻着手里的书,口中念念有词。“到底是什么?这个不行,那个也不对,到底是什么!” 虽然没见过他,但寒枝一眼就确定,他就是齐老头的那位故友,只不过不管他再怎么厉害,这毒他都是解不了的。合式必死! 今夜相当满意,将瓦片合回去,她飞身离开,一路沿着屋顶或暗色小道,朝着南城而去,回到梨院时,齐昭还没睡,屋里亮着灯,屋门大敞,见她回来,急忙走了出来,“姐姐回来了!” “你怎么还不睡?”寒枝摘下脸上的面纱,透了口气。 “今日城中巡逻的人很多,虽然知道姐姐很厉害,但还是担心姐姐,万一不小心碰上了……” 寒枝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谢谢昭昭,不过我没事,你回去休息吧。” 齐昭点点头,又指着厨房,“好!姐姐,锅里还有热水,我一直看着火,你可以去洗个澡。” 寒枝点点头,转身进了厨房,提水回房间,装好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才换上干净的睡衣,刷牙、洗脸、擦香香。 寒枝从一个瓷罐子里挖出一块带着淡粉色的膏状物,抹上手背,慢慢揉开,刚刚那个女的,叫什么来着?旻娘好像没有告诉她的名字。不过也不重要,反正现下不过一个死人,根本没什么好在意的。 说她蠢,她好像又有点小聪明,不然也不会想着杀了来杀她的杀手,若说她不蠢,她又偏偏要背叛拂衣堂,寒枝刚刚跟她说的那些都是真话,就算她爱上那个男人,只要她自己不说出她的身份,没有人会知道,以拂衣堂的能力她的身份不会被揭穿,她可以安安稳稳过一生,前提是她死守这个秘密,且不背叛拂衣堂。 但她偏偏说因为爱他,所以不想背叛他,于是就背叛拂衣堂了,这不就是纯纯的在找死吗? 还有一点。从头到尾寒枝都没有听见她说过一句,她所爱之人是否也爱她。寒枝没有特意去了解她过多的消息,但,她的身份只是个妾,与她所爱之人身份定位悬殊,而且除了她,隔壁那几个小院子里,住的也是她爱的人的侍妾,主院里还有他的正妻。 想想觉得挺可笑的,爱上这样一个人,甚至不知对方是否也爱她,却甘愿为他付出性命,也许不了多久,那个人就会将她抛之脑后,就会永远的忘记她,她的爱,她的生命对于那个人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拼上一切去赌一场得不到回报的感情,就为她所谓的爱,果然,就是个蠢货! 第161章 秋雨 齐昭其实也很久未曾好好休息,这几天一路往回赶,风餐露宿的也很是累人,中午休息了一会儿,但现在还是倒头就睡,一沾到枕头,就觉得眼皮重的不行,眨巴眨巴两下就进入了梦乡。 自从被寒枝找到以后,他在梨院住了这么久,每天都过得很好,虽然不是锦衣玉食,但他吃的饱,穿的暖,还经常有新衣服穿,离开这里的那几天,他一开始都有一些不习惯了不习惯一个人住在荒郊野外,风餐露宿的不习惯到饭点闻见别人家的饭菜香,不习惯自己一个人身边没有姐姐的存在。 那个第十一,武功的确不算高,但是这话只能放在现在说,若是对于从前的他来说那也是难以够得上的。而且他乱七八糟的手段格外多,还总是出其不意,想要从他手里取剑,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件事还是费了他不少功夫的。 他不想叫姐姐失望,所以那把剑他要定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好在最后他成功了,活着回来,并且带着剑。 明明只离开几天而已,却仿佛过了好久好久。只有回到这里,闻着被子,枕头上熟悉的气味,他才能睡得安稳,姐姐在的地方让他觉得安心。 淡淡秋意伴随夜色入户,花丛里一片片花瓣被秋风带着,打了个旋儿落在地上,月明星稀,窗外再没了叽喳嘈杂的虫鸣声,宁静悠然,只有枝叶扑朔的声音,晃动的梨树枝影,映照在窗户和门上,斑驳光影。 因为休市,远处的坊市已没了斑斓多彩的灯火,满京城都陷入一片寂静与黑暗之中,除了举着火把巡逻的士兵们,偌大的京城万籁俱寂。 远远望着,巨大一座城,被漆黑的夜色笼罩,黑暗里仿佛藏着一只只吃人的恶兽,那些火光就仿佛它空洞的眼睛,蛰伏许久,打磨着它的利爪,窥伺着它的猎物,只待某一天爆发。 再睁眼时,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枝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迎面扑来的凉意,是雨丝斜斜的被风吹进来,让她清醒了几分,外面天色还很暗,看着像是寅时的样子。 院子里漆黑一片,但她勉强能看见,那花丛已经是落红一片,雨丝似银线一般坠落,细细的飘洒着,她关上窗重新回到床上躺下,将自己裹进被子里。 每次半夜醒来就会很开心,发现自己居然还能睡很久! 这小雨下的,估计今天一天都会下雨,寒枝决定中午涮火锅!想想就开心,带着对火锅的幻想进入梦乡。 果然,清晨,雨声依旧淅沥,洗漱完,换好衣服,又进厨房将粥熬下去,接着她迫不及待撑着伞拎着菜篮子出了门,虽然下着雨,但是卖菜的人依旧很多,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在市集里叫卖着,希望早早卖完,可以早早回家。 将市集逛了一圈,买了一大堆菜,寒枝又买了许多早点,菜篮子已经放不下了,她只能提在手上,半夜的时候,想完火锅又想起早点来了,很想吃煎的面饼,裹着酸菜馅的,外表被煎的金灿灿的,带着淡淡焦香味,还有热腾腾的大肉包,带着油香气的炸果子,软绵绵、艮啾啾的千层糕…… 篮子挎在胳膊上,手里提着几袋早点,还要撑着伞,寒枝一脚蹬开院门,又勾住两边再关上,她急匆匆回到厨房,齐昭已经在里面了,锅里的粥被盛好摆在桌子上,等着寒枝的到来。 “姐姐,你回来了!”齐昭上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将早点打开一一摆好,寒枝则将一篮子菜先拿出来放着,以免压坏了。 洗洗手,坐到桌上,齐昭递给她一双筷子,“好多天没吃这些东西了,都给我看馋了。” 寒枝笑笑,“那就快吃吧!”买的不止酸菜饼,还有肉饼来着,寒枝都将他们切开了,免得不方便吃。 夹起一块饼往嘴里塞,油香油香的,带着酸菜特有的味道,也不觉得腻。 齐昭拿起一个大肉包,咬了一大口,皮薄馅大,一口咬起,满口热气腾出,一点都没冷,他三两口解决,又喝了一口粥。 “姐姐,昨日明明还是个好天气,怎么今天就下雨了?还变冷了一点。”齐昭看着门外绵绵的细雨,叹了一口气,他不是很喜欢下雨天,湿哒哒的,干什么都不方便。 “是后半夜的时候忽然下起了小雨,不过也正常,入秋就该下雨了,一场秋雨一场寒,场场秋雨加衣裳。”说到这里寒枝又看向齐昭,“是不是该买新衣服了?” 齐昭夹起一块千层糕“吧唧吧唧,暂时还不用吧,吧唧吧唧,还没到冷的时候呢!” “等到冷的时候就迟了,衣服还需要做的时间呢!”寒枝想了想,自己在这也没有厚衣服,虽然不会在这过冬,但是秋装还是该做上几套,也不用过多,两三套就行了,毕竟也待不了许久了。 不过有些东西要事先做好准备,她环顾四周,这里得去找三娘处理了。 正在寒枝思索的时候,面前伸过来一个白白胖胖的包子,寒枝回过神,“怎么了?” 齐昭“嘿嘿”笑了一声,“都快叫我吃完了,姐姐还没吃个包子呢!这个留给姐姐你。” 寒枝轻笑一声,扫了一眼刚才摆着包子的地方,此时已经空了,也没跟他客气,拿走那个包子吃了起来。她对包子没那么喜欢,只是偶尔想起来就特别想吃,所以她只吃一个就行。 寒枝跟齐昭说了中午涮火锅的事,齐昭连连点头说好,这下雨天跟火锅最配了! 吃完饭,又是齐昭收拾碗筷,寒枝回到屋子里先将炉子上的水烧上,看书品茶、听雨赏花,人生悠闲事。 不过寒枝总觉得应该再支个炉子烤地瓜,烤别的也行,香喷喷,美滋滋。只是家里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没买,所以也只能想想了。 等齐昭收拾完厨房,寒枝的水也烧好了,冲泡好茶,正好倒上两杯。 齐昭端着茶吹了又吹,才敢小小喝上一口,“姐姐,不是要去订做衣服吗?” “先喝杯茶。”吃完那些总感觉嘴里油腻腻的,漱口了也洗不掉,喝杯茶压一压。 齐昭点点头,呼呼的吹着气,试图让茶凉的快些。 第162章 又是来送钱的 喝两杯茶,寒枝才放下杯子,雨势不见改变,没下大也没停。她从梳妆台前摆着的一个柜子最底下的抽屉里面拿出几张纸塞进怀里。 两人撑着伞出了梨院,一路朝着坊市走去,白日里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虽然下雨天没那么热闹,但茶坊酒肆里人许多,两人直奔着做衣服的店而去,这个地方来了这是第三次了,前两次的衣服也是在她家做的。 老板娘手艺不错,寒枝也懒得去找别的地方,就索性一直来这。 有回头客老板娘自然开心,又见到他们二人世界,知晓两人是来订秋装的,赶紧拿出了好料子供他们挑选,又一一给两人量体,寒枝都没选浅色的衣服,挑了几件暖色的料子,又给自己拿了一件红色的布料,很久没有穿过亮色的衣服,颇为想念。 付完定金,寒枝问齐昭需不需要先回去?因为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我陪姐姐一起去吧!”他一个人待在家里也是无聊,不如跟着姐姐一起。 寒枝随他,既然他要跟着,她也不拒绝,带着他一起去了清欢。 齐昭略微有些奇怪,不过才吃了饭,又没到午饭时间,姐姐来这里当然不是吃饭的,那就是来找这里的掌柜的来了。所以姐姐说有事,是来看生意来了? 这个时辰,没有客人,里面的小二们都在打扫卫生,一见到寒枝两人,从南忙迎上来。“您来了,我去叫三娘。” 寒枝拦住他,“不用,我有事找她,我自己上去就行。” “诶!好。”从南应了一声,但没离开,只等着她是否还有别的吩咐。 寒枝转头看向旁边的齐昭,“昭昭,我有事要找三娘谈,你先在底下坐一会儿。” 齐昭乖乖点头。“给他倒一壶槐花蜜茶来。”跟从南说一声,寒枝将手里的伞递给齐昭,接着上楼去了。 屋子里的三娘正拿着算盘对着账簿算账,没听见敲门声,就有人推门进来,她皱皱眉,看向门口,见到寒枝,眉头一舒,“哟!今日怎么有闲?是来送钱的?还是又有什么事?” “我就不能是特意来看你?”寒枝关上门,走到她旁边站着。 “你分明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槐纱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低头继续打着算盘。 寒枝丝毫不尴尬,从怀里掏出那几张纸展开,递到她面前,“给你送钱来了。” 槐纱停下手,而且那三张纸看了看,“地契?” “想办法给它们处理了,别挂在我名下。”她怕到时候万一出点什么意外暴露了自己,这都是钱啊,可不能浪费了。 槐纱点点头,将那三张地契放置一旁。“等会叫人去办。”说完她又看向寒枝,“你还有事儿吗?你没事的话,我还有事儿呢!” “嗤!钱刚到手就赶人!你可真行啊!”寒枝嗤笑一声,“你要是没事儿就过来帮我算账!正好我可以去做别的。”说着槐纱就作势要站起来。 “我有事!”寒枝立刻说道,接着转身就走。 槐纱撇撇嘴,她就知道! 时刻观察着楼上的动静,见到寒枝下来,齐昭赶紧咕噜咕噜完最后一杯槐花蜜茶。 “走吧!姐姐还得再去一趟拂衣坊。”寒枝从齐昭手里接过她的青竹伞,撑开走进雨幕里。 从清欢到拂衣坊的路不算远,很快两人便到了,没有人一大清早的会来看歌舞表演,所以这里也没有客人,寒枝冲着迎上来的小厮摆了摆手,径直上了二楼。 齐昭依然没上去,就坐在楼下等着,小厮想说给他上一壶茶,被他谢绝了,刚才喝了一肚子的槐花蜜茶,现在丝毫不渴。 意外的,寒枝被挡在了门外进不去,一大早没生意,旻娘根本没起,此时还在呼呼大睡呢!寒枝也是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可能还在睡觉。 但是她是来拿赏金的,怎么能空手回去呢?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顺着门缝把门栓往上一推,接着轻轻一推,门瞬间被打开了。 将匕首收好,大咧咧走进去,美人榻对面就是她的床,寒枝走到床边坐下,旻娘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鼓鼓的一团。 寒枝伸手去掀被子,刚掀开一个角,里面就伸出一只手,想要抓住她,只是这样的速度在寒枝眼里就太慢了。 她用手臂挡开旻娘的爪子,另一只手掀开被子,又是一只爪子袭来,手里被子一丢,仅用一只手就将旻娘这两只手腕抓住,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脖颈。 终于旻娘看清了来人,原本冷冽的眸子瞬间柔开,“大人……原来是大人啊,奴家还以为是什么觊觎我美色的采花贼呢?可吓死奴家了~”刚刚头被蒙在被子里,此时的旻娘发丝凌乱,脸上带着被闷出来的热意,被寒枝掐着脖子,脑袋不得已微微仰着,又冲着寒枝抛媚眼,不施粉黛,粉唇莹润,比平日里上了妆的样子不同,少了一点魅,多了几分媚。 寒枝松开手,走到一旁,“还算有点警觉性。” “这是半分解觉都没有,那我岂不是早死千百回了。”旻娘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才下了床,走到一旁的梳妆台前坐下,理了理头发,又拿起桌上的梳子一点一点梳着。“大人来这么早做什么?” “我自然是来拿我的赏金。”寒枝撩了撩衣服在圆凳上坐下。 旻娘抬眼从镜子里看向她,“大人昨晚上就去了?” “不过一件小事,又费不了什么时间?事关我的赏金,自然越快解决越好。” “大人这速度快的,看来我也得抓紧安排个人进去了。”旻娘梳顺了头发,忽的想起来寒枝昨天晚上说的话,“大人可知道了是什么样的蠢货?” 想起这个寒枝倏地发笑了,“呵!倒也没那么蠢,只是昨晚还想着杀我来着。” 这话听的旻娘一惊,转过头去看她,“她想杀大人?!” “可不是嘛!若不是心犯蠢,还是挺聪明的,还做了两手准备,先下毒,接着才直接动手,可惜啊~” 可惜不巧遇上了寒枝,否则如果是盯着她的人去找上她,也许还真会让她成功也说不定,可惜她时运不济,偏偏遇上一个寒枝,所以她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第163章 纳兰 “这样说来,幸好大人去了,如若不然,我岂不是又损失一颗暗子。那这样,我就得好好感谢感谢大人了~”旻娘放下梳子,站起来手里把玩着一缕头发,正欲向寒枝走过去。 “那就赏金翻倍。”旻娘一听这话脸色突变,一屁股又坐下了。 “不是要谢我吗?除了这个,别的我不接受。”见她坐下,寒枝眉头一挑,自顾自说道。 “大恩不言谢,我收回刚才那句话。” “嘁!那就把我的赏金给我吧。”寒枝也真没打算真要她的感谢费,朝她伸出手。 旻娘从梳妆台在抽屉里,拿出一袋银子,直接抛向她,寒枝伸手接过在手里颠了颠,也没仔细看就揣进怀里,“那我走了,不用送。” 说完转身出了门,又顺手给她带上了。 下了楼,就见到齐昭蹲在门口,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昭昭,走了!” 齐昭腾一下站起来,又拿起一旁立着的雨伞,将寒枝那把递撑开给她,此时的雨下的大了些,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又溅向四周,两人撑着伞步入雨幕中,不一会儿就看不见身影了。 路过上次那家糕点铺子,齐昭拽了拽寒枝的衣袖,“姐姐,买点这的点心吧!” 寒枝走到檐下收了伞,伞上的雨汇集到一处,哗哗往下流,寒枝门外甩了甩伞上的雨水接着才走进去,齐昭跟在她身后,也学着她甩了甩水,然后大步跟上。 一进去就闻到了浓浓的香气,来的巧了,现蒸好的点心正好出笼,让齐昭挑了他喜欢的,寒枝付完钱,齐昭将点心紧紧抱在怀里,谨防热气散掉,只是刚出笼的点心还是很烫的,一下就烫的他呲牙咧嘴。 寒枝无奈一笑,轻扫一眼四周,走到齐昭身旁,“怕冷就用内力护着。” 齐昭眼睛一亮,但又暗了下去,“用内力护着点心就不让它冷掉!不是太奢侈了一点?而且好浪费内力啊!” “这么一点点路能费什么内力?内力不就是拿来用的,用在什么地方不行,再说了有用不就不是浪费!”她从齐昭手里接过点心,然后撑起伞走进雨幕里。 齐昭也随之跟上去,也是这时他才注意到,寒枝的发梢、袖口、衣角、裙摆甚至还有鞋子表面根本滴水未沾,不见一点雨滴湿的痕迹,干干净净的。他内心暗暗叹道:姐姐的内力一定很深厚! 两人还未走多远,就见前面不远处站了个人,他站在路中间,穿着蓑衣,戴着斗笠,一动不动的,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他们都觉得不对劲。 越走越近,那人忽然动了,只是未向两人靠近,而是转身离去,“姐姐,要不要我先……”齐昭右手紧握着刀柄,转头看向寒枝,眼里的意思很明显。 但寒枝摇摇头,“这里人多,跟着他走,他会停下的。还有……也未必就是来找事的。” 三人一直保持着相同的距离,直到远离坊市,走到一处巷子附近那人停下了。周围没有人,再往里倒是有些百姓住户,只是下雨天不见人出来。 蓑衣之下看不清身材,不过身量颇高,看他的脚,一定是个男子。 那人转过身,微微抬起头,露出下半张脸,下巴上青硬的胡茬,右边脸颊上,隐隐约约能看见似乎有一道疤痕,只是眼睛还是被盖在斜斜的斗笠之下,未能看清全貌,但他露出的这半张脸,寒枝觉得似乎她不曾见过。 寒枝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笑着开口:“敢问这位大侠可有何事吗?”他却不说话,斗笠倾斜叫她看不清他的眼睛,可寒枝觉得他似乎是在盯着自己。 不过她也不恼,依旧淡笑着,“若是没什么事,我们还得回去做午饭,就不陪这位大侠在这里站着了。”说完寒枝就转身准备往回走,只是倏地她脚步一顿,眸光一冷,她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声音,异常沙哑低沉,似乎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 他说的是, “纳兰!” 齐昭不解的看向寒枝,谁是纳兰?为什么姐姐忽然停住了? “大侠认错人了。”寒枝没有回头,径直往前走去,“我知道是你!” 寒枝依旧未停脚步,不疾不徐的往前走去,旁边的齐昭倒是停下来看了那人一眼,这一眼还清楚的看清了那人的长相,最先看见的就是脸上那道长长的疤,若非有那道疤痕,那人似乎也是个长相俊美的年轻人。 接着他与那人视线对上了,眸子漆黑,见到他时,眼里闪过浓重的杀意,看的齐昭毛毛的,总感觉被盯上了一样,接着他又压下斗笠,转身离开,消失在雨幕里。 齐昭回头去看,却发现寒枝已经走出很远一段距离了,他连忙追上去。“姐姐,等等我!” 寒枝脚步不算快,齐昭很快就追上了,他站在寒枝身边,时不时瞥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知道他想问什么?寒枝却偏偏不想开口,就这样齐昭看她一眼,然后自己心里偷偷琢磨,又看她一眼,又想一想……走了一路,终于到了梨院。 寒枝脚步未停,直接走进厨房,寒枝说回家做午饭不是开玩笑的,真的到了吃午饭的时候,齐昭这会儿子也没空去想了,开始准备涮火锅的材料,寒枝则淘米洗菜,将饭给煮好。 等所有东西都摆上桌,两人面对面坐在桌上,齐昭往锅里下着菜,煮好了就先给寒枝捞上一碗,接着继续煮。 现在有空,他又忍不住想起刚刚那个人,没忍住他又瞥了一眼寒枝,终于张开嘴想要问清楚。 寒枝夹起一块肉片在调好的油碟里拌匀,然后一口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下去,“食不言,寝不语。” 齐昭嘴巴才刚刚张开,还未说出一个字来,却突然听见她的话,瞬间瞪大双眼,瘪了瘪嘴,“姐姐!” 寒枝蓦地一笑,她是故意的,看着他欲言又止、欲言又止的半天,纠结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想要开口,然后一下堵住他的话,真的很好玩! 第164章 又是隗弗 “有话就说,支支吾吾半天。”寒枝继续吃着碗里的菜。 “姐姐,刚刚那个人你认识吗?还有纳兰是谁啊?还有他为什么说他知道是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有还有姐姐你有没有看到他脸上有一条好长的疤,还有他刚刚看我的眼神好可怕,感觉马上就要把我给……”他忽然伸手在脖子前一比划,接着歪着脑袋,伸出舌头,“嗝儿~” 寒枝被他逗笑了,从锅里捞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碗里,“你快吃吧!” 齐昭撇撇嘴,“姐姐就是不想告诉我。” “你刚刚说看到他的眼神,他看你做什么?”寒枝捞完了锅里煮熟的菜,继续下菜。 齐昭夹了一大筷子的菜塞进嘴里,把嘴塞的满满的,说话含糊不清,“唔怎么知道?” 寒枝皱了皱眉,“你先咽下去再说话。” 齐昭吧唧吧唧吧唧咽下去,“我不知道啊,我就是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嘛!谁知道就和他对视上了,他看我的时候,总感觉身上毛毛的,而且他看我的眼神好凶啊!就跟……就跟之前阁里跟其他人抢任务的时候他们看人的眼神一样。” 齐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忽然想到什么,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姐姐,他也是十步阁的吗?” 寒枝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羽睫,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不是。” “还是说,他是别的杀手阁的杀手?”齐昭猜测道。 “也不是。”寒枝眼神看向锅里,找寻着有没有飘起来的肉和菜叶子。 “那就是姐姐认识的人吧?”跟齐昭兴致勃勃的反应不同,寒枝有些恹恹的,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她有些懒得回答。 不过刚刚齐昭说的那人看他的眼神里有杀意,她掀起眼皮,上下打量了齐昭一下,武功还算不上太好,要是对上那个人估计会输。“昭昭,虽然我没懂他为什么对你有杀意,不过既然这样,你最近小心些,别遇上他就行,你估计打不过,要是是在运气不好遇上了,先跑!” 虽然寒枝语气淡淡的,但齐昭觉得她很认真。“姐姐,那人很厉害吗?” “嗯……不算太厉害吧!不过,你得小心。”齐昭知道了,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呗!姐姐就是那个上,他就是那个下! “知道了,我以后要是见到他一定绕他几尺远!姐姐,怎么样?”齐昭笑嘻嘻的凑到寒枝面前。 寒枝一把推开他,“快去吃吧!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还有这多菜没下呢!” “凉不了!我两口就吃完了!快下快下!我还饿呢!”齐昭两口吃完碗里的菜,接着又将锅里的菜全部捞起来了。 “知道饿还那么多话!”寒枝站起身,端起一碟子肉全给它倒锅里去了,齐昭阿巴阿巴巴的时候她可一直在吃,现在已经七分饱了,索性给他服务一下,下菜小妹上线! 一边往锅里下着菜,一边神游,刚刚那人的出现,她是真没想到的,一开始她也没认出来,只是纳兰这个名字是她之前做了一个任务时用过的,但是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应该都死了,她也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会活着,更没想到他会找到这里来。 真是奇怪了,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明明之前自己做任务的时候,化着妆改变了容貌,就连声音都不一样,所以,他究竟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有人在背后搞鬼! 而且还挺好猜是谁的,这件事情除了当初给十步阁下任务的人知道,也就是十步阁内的人知道了,范围一下就缩小了。 但是下任务的人只知道十步阁接了任务,却不知道是谁接的,之前说过了,十步阁三十名以下,都能看到前三十名的榜上记录着一些他们比较出名的任务。但是这些人根本就见不到前三十名,就算见到了也无法将人对上号。 范围再度缩小,知道她接了这个任务,并且还能把她的序号和这个她人对上号的人,还知道她在京城的,不多。 她不觉得那几个堂主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所以就剩那几个人了!好了,想也不用想了,就是隗弗! 真烦,要敢给她找事,她一定大发慈悲送他去跟家人团聚! “姐姐,这些熟了吧!”齐昭眼巴巴看着锅里随着滚汤翻涌着的肉和菜。 寒枝左手勺子,右手筷子,左右开弓,一大勺肉和菜被捞起送进了齐昭的碗里。 齐昭喜滋滋的开始吃起来,寒枝继续捞菜、下菜,偶尔也自己吃上几口,然后继续重复以上步骤。 终于捞完最后一片菜叶子,齐昭放下手里的筷子,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打了个饱嗝,寒枝也放下勺子坐下,外面的雨一直没停,反而有愈下愈大的趋势,砸在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院子里的梨树,也在急雨的敲打下不断摇晃着枝干发出“簌簌”的声音,有些枯枝就顺势被打落下来,“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齐昭坐一会儿,接着开始收拾碗筷,今天用的东西比较多,所以寒枝帮着收拾完了,二人收完,又撑着伞回到寒枝的屋子里坐着。 一回到屋子寒枝就皱了皱眉,她垂下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襟处,还有袖口,刚刚吃火锅的时候觉得很香,现在一吃完回到屋子里,就觉得身上一股火锅味很难闻。 下这么大的雨,这样好的天气不睡觉可惜了,可是身上一股火锅味,等会一定睡不着。想了想,寒枝又起身准备去厨房烧水洗澡。 “姐姐,你去哪?”齐昭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刚坐下又站起来。 “烧水洗澡,你要洗吗?要洗的话我多烧点水。”齐昭也低头闻了闻,发现自己身上确实一股火锅味,不仅衣服上有,头发上也有。于是他也站起来,“姐姐我去吧!我也要洗,我都浸入味了,头发上也全是这个气味。”说完齐昭就重新拿起伞,向厨房走去。 寒枝想想就又坐下了,重新烧起一壶热水,等会儿再泡上一盏茶,先去去他们带进屋里的味道。 密雨如线般倾盆而下,哗啦啦的声音掩盖周围一切的动静,全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了,只能听见耳边连绵不绝的雨声。 第165章 哪哪不对 又是安逸的几日过后,连下了几天的雨,今日终于再次放晴。 此时的寒枝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旻娘的房间里,霸占着旻娘的美人榻,面前摆着一沓的纸,大大小小不一,她一样一样看过去,试图从中找出什么有意思的任务或情报来。 只是她从头翻到尾,也没什么能提起她兴致的,虽然爱财,但也不想随随便便接任务,若是有意思的她愿意去瞧瞧看,只是来京城也有许久了,那些任务看来看去都一样,没什么意思。 “唉~”她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里那堆纸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往下看去,“待久了,这京城也就那样,也没什么意思。” 被霸占了位置的旻娘坐在一旁的圆凳上,眼见她走到窗户前,忽然又听见这话,没忍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没什么意思就走啊,留在这干什么?” 尽管她很小声,寒枝还是听见了,只是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开口:“旻娘你似乎对我很不满啊?” 旻娘浑身一僵,讪笑着开口:“怎么会呢?奴家对大人可是充满敬仰之心呢!怎敢有所不满?” “嗤~无所谓你有没有,我啊倒是想走,只是我还有任务在身,走不掉啊!”寒枝撑着下巴,遥遥望向皇城的方向。 “任务?”她只记得寒枝之前仿佛是有接了谢南安的任务,难道是这个? 不过几天时间过去,虽然那晚的事到如今还未有个交代,但安稳几日,百姓们都觉得没什么危险,坊市之间又越发热闹起来,只是晚上还是挺早休市,因为上头还未曾撤销亥时休市的命令,但大家都几乎拖到最后一刻收摊。 令寒枝很意外的,齐老头的那位故友真有些本事,时至今日竟然还未听到报丧,不过也同合式当时之举有关,反应极快,不过……该死的人还是要死的,再作何行为,都是徒劳。 “对啊!等做完任务,我便会离开京城,到时候你即便想见,可都见不到我了。” 旻娘嘴角一咧,谁想见她,只是想到人还在对面,又忙抿了抿唇,转身喝了一杯水试图冷静,只是还没去冷静下来,就听见身后传来寒枝的声音,离的极近,吓了她一跳。 “听说我要走,怎么就那么开心呢?”她呛了一口水,接连咳嗽着,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大人真是误会奴家了,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大人,奴家就好伤心呢~”说着她还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刚刚因为咳嗽而呛出来的眼泪。 “好了,说这话的时候麻烦收敛一点你嘴角的笑吧。”寒枝冷笑一声,瞥了她一眼收回视线,又在美人榻上坐下。 旻娘动作一僵,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也懒得装了,笑的一脸开心,“大人应该知道的呀,我一个在这京城,虽然平日事忙,但管着手底下的人各司其职也就是了,这段时间除了大人您,也来些别的大人,都是大人,我就得小心翼翼,总得顾忌大人们的脾性,唉~大人应该了解我的辛苦呀~” 也是深了解寒枝的性格,旻娘才敢说这话,相处这么久,知道她脾气还算好,对于这些事,向来不会计较的。 寒枝听明白了,就是说这里她一个人管事,她就是老大,但是上头来人她就变成小喽啰,得点头哈腰一口一个大人奉承着他们这些人。当然不爽!谁会喜欢自己的上司来自己这里待这么久?没人喜欢! 所以,这也是寒枝她为什么要争少主之位,不争以后她也可以守着一个堂主位,但是争赢了少主之位,以后就是阁主,既然要争就争最好的! 她不想再被别人掌控人生,不想看别人的意愿而活,她希望能完完全全掌控自己的命运! 所有让她不开心,所有让她不满意、所有让她不喜欢的,不论人或事,她都会一概让他们消失。尤其她最讨厌有些人打着什么为她好的旗号,却又偏偏在做一些让她不开心的事,这种人最恶心。 “我还不够体恤你的辛苦?” “当然当然,还是大人脾气最好了。”旻娘收敛一点笑容,给寒枝倒了杯茶,双手捧着送到她面前,寒枝接过茶,一口饮尽,将茶杯还给她。 寒枝没再说话,半靠在榻上,手指在沿上敲打着。 “大人可是在忧心什么?不如告诉奴家,好叫奴家也为大人当一回解语花?”旻娘放好手里的杯子,凑到寒枝身边坐下。 寒枝眼皮掀起淡淡扫了她一眼,“我在想中午吃什么?” 旻娘嘴角一抽,显然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但她还是思虑了一会儿,“大人若是不介意,不如中午留在这里用饭,大人来京城这么久还没来过我这吃饭呢吧!今日正好尝尝我这厨子的手艺,虽然比不上外面酒楼饭馆,但确实还不错!” “好啊。” “那我这就吩咐下去,让他们中午多加几个菜。”旻娘立刻起身走到门外,冲着楼下吩咐了几声,立刻就有人转向后院去了。 只是回去的时候,见到寒枝依旧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似乎还是有所忧虑,所以刚刚说的是在敷衍她吧! “哼哼!”两声,没有引起寒枝的注意,旻娘关好门走到桌边,收拾上面摆着的一堆纸,待会儿就叫人送去它们该去的地方。分好情报和任务两堆纸,将情报放进密室里,接着又将任务纸塞进怀里,扫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寒枝,转身出了屋子,向外面走去。 不知为何,寒枝今日总觉得哪哪不对,总有一种奇怪却又说不出来的感觉,她的身体没有问题,一如既往的中毒很深,乱七八糟的毒汇集也没有任何反应,身体没有不对劲,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精神不对? 感觉忘了什么,又似乎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但她想不起来能有什么不好的事,眼前正在发生的且重要事,就只有这一个任务,虽然他们应该都知道所有人是同一个任务了,但是旬月一毒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至于最后的那一关,她并不觉得其他人能快她一步。 所以,到底是什么呢…… 第166章 齐昭受伤 炊烟袅袅升起,一道一道脚步声,带着各种菜香夹杂交揉在一起。 门被推开,一个个端着托盘的小厮或婢女鱼贯而入,将托盘里所有的菜摆上桌,其他人一一离开,旻娘手里拎着几壶酒跨门进来,脚尖一勾,身后的门随之关上。 寒枝也从美人榻上起身,走到桌前坐下,旻娘打开一壶酒斟满一杯推到寒枝面前,“听说大人酒量不错,大人来尝尝这酒,酒颇烈,这酒还有个名字,叫‘见风倒’,意为喝此酒者,见风就倒。” 瓶塞一去掉,寒枝就闻见了酒香,有一段时间未曾喝过酒了,一下就勾起她的馋虫,她端起酒杯低头一嗅,接着送到唇边轻抿一口,细细品味,酒染湿了唇瓣,下一秒,她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旻娘眉头一挑,观察了一会儿,“看我做什么?” “大人果然酒量不错~”这酒是真烈,一般人都是小口小口慢慢喝着,她喝的这样猛,却半点反应都没有,可见酒量真不错! 旻娘抬手又替她续上一杯,接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才在她旁边坐下,“大人尝尝这个鱼,我们这厨子的拿手好菜!还有这个排骨也是一绝,还有这个,这个……” “不必麻烦,你自己吃就行。”旻娘也就客气客气这一下,立刻转移筷子,自顾自的吃起来,这鱼和排骨她还挺喜欢的,尤其这排骨,真的超香!赶紧多吃两块! 吃了两块排骨,她又端起手边的酒,小小的啜饮了一口,“嘶~哈~”这酒真辣! 看着碗里一堆的菜,寒枝一样一样都吃完了,接着又端起旁边的酒杯又是一口喝下,旻娘看着她的动作,又看看自己手里的杯子,眼神一动,端起杯子一下喝了半杯,猛的一下,她就觉得自己头有些晕乎乎,缓和了一下,似乎又好些了。 寒枝则是专注的吃着菜,她对那道鱼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但那排骨的确做的很香,应该是先炸过然后才炒的,还有一个小炒肉,也很下饭,还有两个青菜都是很家常的味道,她一口接着一口,吃完小碗饭,也觉得自己吃的差不多了。 端起酒壶再度斟满,一杯下肚,突然耳边传来“啪——”的一声,是握着酒杯砸在桌上发出的声音。 她循声看去,旻娘手里握着的酒杯,四周溅出一片酒渍,寒枝眉头一紧,侧过脸看向旻娘,见她眼神微微有些发直,“你会不会喝酒?” 听见寒枝的声音,旻娘转头去看,只是一时没有说话,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紧握着的酒杯,晃了晃,刚才里面只剩一点的酒被溅出来了,此时已经空了,她眨了两下眼睛,才道:“这是拂衣坊,掌柜的岂有不会喝酒的道理?” 寒枝当然知道,但是旻娘这个样子很难让人信服,她伸出三个手指比在旻娘面前,“这是几?” “三!”旻娘拉下她的手,“大人未免太小瞧我了,我真没醉!就是一下喝快了,有点晕。”这酒她也不常喝,平日里来这里都是看歌舞的,自然喝些不醉人的酒,又不是来买醉的,所以几乎没人会喝这种酒,她也是听说上次寒枝在这喝了许多的烈酒都不曾醉过,所以这次才拿了一瓶这个。 又见她喝的猛,偏还一点反应都没有,所以自己就想着试试,谁知道这酒真的很烈,但是喝了两口又有点上瘾。 寒枝看了一眼另外的,应该和这个不是一样的,伸手将这壶‘见风倒’直接拿到手里,也懒得再用杯子,直接对着酒壶喝了一大口,“你喝旁的吧!这酒叫‘见风倒’只怕你还未见风呢,就要倒了。” 旻娘倒也没逞强,不过也没再喝酒,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清醒清醒。 寒枝没再动筷子,她已经吃饱了,只是这酒还未饮完,她在耳边晃了晃,酒壶其实不算大,两人各喝了几杯,差不多就剩下一半了,仰起下巴,咕噜咕噜几口下肚,甩了甩酒壶直到再没一滴酒,她将酒壶放回桌上。 此时旻娘也吃的差不多了,缓和过来,眼见她喝完剩下的酒,依旧眼神清明,眼里未有一点醉意,不由得啧啧称赞:“大人如此海量,怕是都找不到对手吧!” “上次跟我一起在这喝酒的那个。”旻娘回想了一下,上次在这是她没亲眼看到,不过听说是还有一个人跟她一起,没想到酒量也不错。“酒逢知己千杯少,难怪……”难怪上次喝了她那么多酒! 寒枝嘴角一勾,似乎也是想到了,她正欲开口,忽然又听见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并且愈来愈近,是来找旻娘的?还是…… 过了一会儿,门被敲响了,敲门的人似乎很急切,旻娘起身去开门,刚开门就被门口带起来的一阵风吹的头晕乎乎的。 “见过大人、旻娘,刚刚从后院翻进来一个人,似乎是腰间受了重伤,满是血迹,一进来就晕了,我见了他的脸,是常与大人来的那位公子。”来人急急的说完这一番话,话音刚落,寒枝就一阵风似的掠过两人出去了。 旻娘听完这话也瞬间就不晕了,立刻走出房间,关上门,一边走一边问道:“可有别人看见了?” “永远没有外人会去,应该不曾有人看见,当时后院就我与子成两个人在,我一看清他的脸便叫子成将他送进我的房间,然后立即来并告。” 两人还在说话间,寒枝已经走到后院了,四处扫了一眼,远处有一个小厮见到她立即挥手。 寒枝立刻走上前去,“大人,人在这。”子成将她引进屋子里,齐昭正在床上躺着,屋里血腥味极重,人正晕着,惨白的脸一点血色都没有。寒枝把过他的脉,没有中毒,只是失血过多,又检查他的伤势,腰间的伤口已经没怎么在流血了,应该是自己上过止血散了,但是血还未完全止住,这一刀伤的很深,若是再多流点血,估计就直接失血过多而亡了。 第167章 知道是谁 她从袖子里取出银针包,叫人替齐昭脱了衣服,捻起几枚银针,扎在各个穴位之上,先止住血。 旻娘吩咐子重去打盆水来,顺便看看有什么伤药都找来,子重点点头,转身时眼神示意子成,两人一起出去了。 “大人,他伤的怎么样?”旻娘走到齐昭身边,看着他腰间那道狰狞的伤口,皱了皱眉,脸色沉重,“不应该啊,他接的任务怎会受这样重的伤?”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情报有误,该不会又是哪颗暗子背叛给她传了假消息! 她偷偷瞄了寒枝一眼,真要是这样,那她今天不得完了。 寒枝脸上并不能看出什么,不悲、不怒、不喜,却更叫旻娘觉得紧张。 寒枝神色专注为齐昭施完针,往他嘴里塞了颗药,又盯着齐昭的伤口,血肉翻涌,深可见骨,是刀伤。 “没事,人还没死呢。”她这话说的,旻娘却松了一口气,“我差人去查清楚。”说着旻娘就打算离开。 “不必,我知道是谁。”寒枝自床边站起来,低着头打量着躺着的齐昭,“啧,真没用。” 后面那句话旻娘听到了也当做没听到,“大人知道是谁?” 寒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瞟了一眼屋内,走到一边放着纸笔处,提笔写下药方,自顾自的说道:“这几日就将他留在这,你让人照看着,按我这个方子去抓药,每日按时吃药、上药就可以。” 说着她又从袖里掏出一个瓷瓶放在桌上,“这是伤药。” 她不多说,旻娘自然也不多问,只是应了一声,从她手里接过那张药方,接着就见她离开了。 正好此时子成两人回来,旻娘将药方交到他们手上让一人去抓药,又吩咐他们为齐昭擦洗伤口、上药,说完自己也离开后院了,在后院一吹风,她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晕了,现在她需要上楼躺着! 离开拂衣坊不久后,寒枝先是上街晃了一圈,接着径直向城外走去,出了城门就顺着一边的小路一路不停,待无人处,脚下一点,她腾空而起,速度不算快,向着远处飞去,终于行至一片竹林附近她停了下来,接着身后也传来有人落地的声音。 她毫无意外,转过身去就对上了一张记忆中的脸,只不过如今看着熟悉,却又带着陌生。 寒枝只是冷眼看着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那人见到她时眼底情绪无比复杂,惊讶、犹豫、愤恨、怀念……“纳兰,你居然真的会武功!所以,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杀了他们!”他的手紧握着刀柄,手上青筋暴起,似乎下一秒就要挥刀而起。 寒枝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 见她不说话,那人眼底泛起红意,怒意勃然升起,“回答我!是不是你,究竟是不是你,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回答我!” 她的沉默仿佛就是一种回答,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了,他抽出刀就向着寒枝冲过去,眼见那把刀即将砍向她的脑袋,寒枝没有动作,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最终他还是停下来了,他的刀离寒枝的脖颈只有微不可察的距离,刀微微颤动,他的手在发抖,眼底尽是痛苦与挣扎,“你为什么不躲?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了吗?” “我一定会杀了你,替我爹娘,替我妹妹替我全家三十六口报仇雪恨!” 他收回刀,再一次砍向寒枝,却又再一次停在她的心口,寒枝依旧没有任何动作,眼睛眨也不眨的望向他。 他忽然就哭了,一滴一滴的眼泪掉下来,握着刀的手分明在不停的颤抖,却不肯将它放下,他张开嘴语气艰难的开口:“纳兰,不是你对不对?你没有杀他们,都是那人骗我的,你明明对我爹娘很好,他们也很喜欢你,还有我妹妹,你们也相处的很好,对不对?还有我……你是,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他眼底一片猩红,带着些许执拗和疯狂,又有些脆弱,语气中仿佛带着恳求,恳求她不要说出那些话。那些他明明知道是真相,却又不想接受的话。 寒枝忽然笑了,抬脚就将他踹了出去,这一脚力气之大,叫他飞出很远砸在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寒枝。“你是为了那个男人才这样对我的是不是?!是,我嫉妒他,凭什么他就可以站在你身边?明明是我们先认识的,凭什么他……” “够了!真是废物!给你了两次机会,都不杀我,既然如此,只好请你去死了!”说完她抽出腰间的剑,冲着他飞身而去,她身形如电,动作迅疾。 他立刻撑着刀起身避开一剑,接着才挥刀与寒枝打了起来,只听见刀剑铮鸣,风声凌厉,呼呼作响。 随着一声闷响,伴随着“咔嚓”一声,他听到自己的骨骼碎裂的声音,一口血猛的吐了出来,随后又是一脚,四周尘土飞扬,他整个人倒在地上手肘撑着地面,全身都在颤抖,一呼一吸之间都觉得疼痛无比。 鲜血滴落在地上,发出微弱而哀婉的声音,“滴答——滴答——”犹如鸣钟,亦如死亡的倒计时。 强忍着痛苦,憋住眼底的泪水,“你也要杀了我吗?就像杀了我爹娘我妹妹一样!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你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对不对?”他看着寒枝,明明他什么都清楚,可眼底却还是有着隐隐的期待。 可惜下一瞬间,他的期待被打破了,“对啊!” 眼底的期待破裂,迸发出的愤怒和不甘充斥着眼眶,他几乎要崩溃了,大声吼着:“纳兰,你为什么连骗都不肯骗我?你骗骗我也好啊,如果你愿意骗骗我,我甚至甘心放弃…我,我不想伤害你的,纳兰,我……” 说着又是哇的一口血喷出,他整个人往后倒去,已经没力气了再说话了,却还是侧过脸看着她,挣扎着想要说完最后那句话,“纳兰…我……爱……你。” 最后一个字,听着几乎微不可察,可寒枝还是听见了,她耳力素来很好。 寒枝站在原地久久的没有动作,眉头微皱,只呆呆的看着地上躺着的人,眼里的情绪似乎有所变化。 第168章 霍式开 她眼帘垂下,缓缓闭眸,倏地,嘴角勾起一个冷冷的弧度,下一秒眼睛睁开的时候,眼底是浓浓的讥诮。 以为她会感动吗?以为她会为他的话有所动容吗?她从来不相信这种情啊,爱啊的鬼话! 抬脚走到他身边,寒枝手中剑一甩,软剑变得棱直,接着她将剑抛起,又反手握着剑柄,对准他的心脏补上一剑,手腕向右旋转半圈才拔出,接着用他的衣服擦干净自己的剑。 都已经在杀人了,那就得确定人一定死透了,虽然也不知道他当初为什么没死,既然没死就该好好躲着,却又偏偏还要送上门来,“呵!找死!” “唉~真是蠢的不得了,你说说你,就算是要找人报仇,你也找错人了,我不过就是个拿钱办事的,找我有什么用,还白白丢了性命,你应该去找你的仇家呀,啊,现在去不了了吧!” 赢得胜利,就该绕着失败者的尸体嘲讽一波!以示羞辱! 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瓷瓶,拇指拨掉瓶塞,一股刺鼻的气味随之飘出,寒枝将瓶子里的液体倾倒而下,一瓶倒完不够,寒枝继续摸出两瓶,等到一切痕迹消失殆尽,他也不复存在。 收好相思剑,寒枝足下轻点,瞬间腾空而起,消失在原地,掠过脚下的一竿竿青竹,发丝迎风飘起,她很喜欢这样被风吹的感觉。 他叫霍式开,从前虽算不得显赫之家,但偏居青州,家中颇为富有,婢女小厮一大堆,他也算是个衣食不缺的富家公子。 他不爱读书,父亲就给他请了江湖上厉害的刀客为师,他从小习武,师傅总夸他有天赋,他便也以为自己真的很厉害,师傅总向他提起江湖上的趣事,有什么名扬天下的大侠,悬壶济世的神医,也有罪孽滔天的恶人……于是他开始向往江湖,向往那刀光剑影的生活,于是有一天他悄悄从家里离开了,去见他所想的江湖。 一开始他还兴致勃勃,觉得自己也能闯出一番名头来,只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了师傅没告诉他的还有许多,江湖之上时刻充满着危险,于是,还没出去多久,他就又灰溜溜的回来了。 也就是回来之后,他见到了让他一见钟情的人,那时的她,穿着朴素的白色麻裙,似乎是在孝期,浑身上下别无装饰,只一只木簪挽住了那一头如锦缎一般的长发。 素面朝天,却面如清玉,好像……好像一朵雨后的栀子花,身上背着一个药箱,正被妹妹的婢女送出来,与他擦肩而过时,她冲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就直接离开了,他自问生的不错,一般人见到他时总会多看几眼,可她却毫无反应,好像他这张脸在她眼里与别人没什么不同,她的眼里一丝惊艳都没有。 他忍不住拉住旁边的婢女询问他是否好看?显而易见的是婢女羞红的脸,以及结结巴巴的夸赞。果然,她不一样。 他又问过那些婢女,她是何人?她们告诉他,她是被邀请来诊治小姐脸上红疹的大夫,已经来过几次了,据小姐说,她治的不错,又同为女子,也方便些,所以就由她为小姐诊治了。 他问她们,可知道那位大夫叫什么? 她们说,听小姐叫纳兰大夫。 他以为他复姓纳兰,却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是那天她离开之后,他就很想再次见到她,于是他总是待在家里,一直不曾出门,总是盯着院子里那株栀子花看啊,看啊,妹妹还一度打趣他,是不是得了相思病。 终于,他再一次见到了她,她又来给妹妹看诊了,和上次一模一样的打扮,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经过。 第二次了,她未曾看他一眼。这时候他便觉得,这位纳兰大夫是位眼里只有病患的好大夫。她给妹妹看完诊便要离开,纠结了许久,他还是追上去将她拦下。 他还记得,他跟她说的第一句话是:“纳兰姑娘,不知芳名?”明明不喜欢咬文嚼字,却偏偏问她名字的时候,还文绉绉的。 他也记得,她只是看着他笑了笑,然后才说,“我就叫纳兰!”笑容很淡,可那个时候他却觉得自己闻到了迎面扑过来的栀子香。 后来他见她的次数多了,一来二去的,也慢慢熟悉起来,她也不再如刚见到的那般,也会与他多说些话,他叫她纳兰,可她只叫他霍公子。 妹妹也知道他的心思了,也帮着撮合他们,经常就叫着纳兰来府里,爹娘也很喜欢纳兰,觉得她一个人不容易,又知道她常在附近义诊,所以送她许多药材,故而她来替妹妹诊治的时候也会替爹娘一起诊个平安脉。 就在他以为一切就会顺理成章的进行,下去,只是没想到,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即将失去。 夏天就快要过去的时候,那天纳兰又来了,妹妹脸上还有身上的红疹并不好治,故而纳兰常来的,那一天,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去妹妹院子外面等着纳兰出来,他总是想多跟她说说话,尤其那天是他的生辰,所以那天中午就又留她吃饭来,起先纳兰并不愿意留下来吃午饭,说是怕给我们添麻烦,只是后来听他说过生辰,所以她才愿意留下来吃完午饭再离开。 并不是什么重要的生辰,所以也不需要大肆庆贺,就是那一天中午,大家热热闹闹吃完饭之后,他因为很开心再加上又喝了些酒,头晕乎乎的,就先回院子里休息去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就连他自己是被谁伤的,怎么伤的他都一概不知。他侥幸没死,还被人所救,他醒过来的时候,抬眼望向头顶是一片陌生的帐幔,身上剧烈的疼痛告诉他,他受伤了,他挣扎着起身看向四周,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接着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他不认识这人,在小心翼翼警惕着对方。可对方却告诉了他一个晴天霹雳,他是他师傅的朋友,那天去找他师傅,却意外发现他们全家惨遭灭门,无一活口,他找遍全府,却发现他竟然还有一丝气,于是将他带走。 他根本不相信这个人所说的话,拼尽全力挣扎着出门,想要回去。只是他如今已经不在青州了,因他现在的身体情况,要回去很困难,再加上情绪过于激动。刚出门没走几步,他就再次晕倒。 第169章 等着她呢 他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仇人。在他眼里,他的父母慈爱是这世上再好不过的人。 他还想知道是否纳兰也死了? 后来他回去看了,曾经的家,此时已经荒芜一片。 …… 寒枝回城之后,既没去拂衣坊,也没回梨院。 东城一品楼,半只脚刚迈进门槛,就有一小厮打扮的人迎上来,“三楼槿字间,几位在等您。” 寒枝眉头一挑,哟,这是知道她要来呢!点头应了一声,寒枝摆摆手,越过他径直向三楼走去。 一推门,屋内几人或站或坐,除了一人,都齐齐朝她看过来。 角落里的青锋闭着眼靠着柱子,听见敲门声,睁开眼,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旋即点了点头。 “来啦!过来坐啊!”谯笪姿态随意坐在茶桌前,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眉眼含笑,仿佛极为开心的样子。 茯苓手里端着一个小碟子,跟涑玉坐在另一边,见到她时,嘴里的东西还未咽下,只向她摆了摆手。 涑玉倒是有些意外,冷眼看了隗弗一眼,后者正悠悠然品着茶,对于寒枝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或者说他笃定寒枝会来。 转头看向寒枝的时候,又是一副笑意,他快步走到寒枝身侧,两脚关上门,“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这不是有人特意请我来的吗?有人相邀,我又岂有不来之理?不过你们,今日人倒是齐全。”施施然坐下,毫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紧不慢的的尝了一口,“味道不错。” 隗弗这时才抬眼看她,“也不怕我下毒。” 寒枝动作丝毫未有变化,嘴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我以为,这话该我来说。”此话一出其他人都顿了顿,涑玉双手环着胸,笑的一脸嚣张,仰着下巴对着隗弗。 谯笪身体忽然一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她闭了闭眼,呼了一口气,手指悄悄摸上自己的脉搏,“我说姐姐啊,何必呢?身上这毒已经解不开了,就不用再浪费你的毒在我们身上了吧?嗯?” “嗯哼~”寒枝只是挑眉看她,也没说到底如何。 隗弗脸上表情僵硬了一瞬,蓦地笑了,“你不会。” “哦~怎么说?”寒枝捏着杯子的手支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隗弗身子微微往前倾,凑到寒枝面前,忽然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我不告诉你!” 看着两个人凑的那么近,涑玉脸色瞬间冷下来,手指一动一把飞刀就那么从两人面前飞过去,擦着青锋的后脑勺扎进了柱子里。青锋一动未动,只是眼睛微微往那里瞥了一眼,又继续闭目养神。 涑玉恶狠狠的盯向隗弗,手中银光闪闪,飞刀时刻准备着,“死狐狸精,给我离姐姐远些!”最讨厌就是隗弗这个狐狸精了。 早在涑玉那只飞刀袭来时,隗弗便已经退回去了,他之前少与寒枝和涑玉两人同时在场,所以……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瞎了,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明明就这么明显! 难怪之前说到第四人的时候,谯笪似乎就已经知道了。 不过……他再次看向涑玉,接着视线又回到寒枝身上,面上没什么表情,显而易见,单相思啊,上下打量了一圈,干干净净,连一丝污迹都没有。 重新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故作叹气,“唉~还以为能有什么用处呢?看来,是我高估他了。” 这话题转移的突兀,但寒枝知道他在说什么,其他人不知道,谯笪深深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并且一定是有意思的事,她竖起耳朵,两眼放光的在两人之间打转。 “能有什么用处,无非就是来给我添堵的,难不成你还指望他杀了我?嗯?”寒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捏着杯子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杯壁。 此话一出,谯笪眼睛更亮了,涑玉的脸色更冷了,眼睛微眯,眉心那点红痣似乎都要遮盖不住面上的邪气,仿佛下一秒手中的飞刀就要一一朝着隗弗而去。 隗弗从她手里拿下杯子,倒了里面的冷茶,重新给她倒上一杯然后塞到她手里,“若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轻易杀的了你,那你今日岂还有命坐在这。我不过是见他可怜,给他指了条明路,据说他可还对那位纳兰大夫念念不忘呢,所以才送他去见他心爱的纳兰大夫罢了。啧,既是心爱之人,又是灭门之仇,还真是难办呢!也不知他是如何选择的?啊!也不必他选,反正纳兰大夫已经替他做好选择了,对吧!” 虽然没听说过隗弗口中所说的纳兰是谁?但是照他这样意有所指的说法,她大胆猜测这个纳兰就是寒枝了,原来是桃花债呀!谯笪下意识瞄了涑玉一眼,却见他脸色没什么变化,依旧如刚刚那般冷沉着脸看着隗弗。 感觉到指尖传来的烫意,寒枝放下杯子,指尖轻捻几下,听完他一席话,寒枝半点不恼,反而嘴角含笑,撩了撩眼皮,对上他的视线。“不是你替他做的决定吗?” 隗弗发出一阵闷笑声,点点头,“哈哈哈,是,这话倒也没错。” 谯笪摸着下巴思索了一阵,知道她的心狠性格在见到那人之后一定会杀他,并且能成功杀了他。所以告诉那人寒枝的所在,让他去找到寒枝,就等于是在送他去死,所以寒枝说是隗弗替那人做了决定,可不就是嘛!替他做了死的决定。 这样看来隗弗倒是很了解寒枝嘛! 涑玉没什么反应,一个死人而已,还是姐姐亲自动的手,他才不用跟死人计较。倒是隗弗,找这样一个人去见姐姐,分明是不怀好意。 当即他露出一个不屑的笑来,“你还有闲心大发慈悲呢,有时间不如研究研究自己身上的毒吧,一月之期,可已经过半了。” 隗弗转头对上他的眼睛,满眼挑衅,嘲讽之意很是明显,显而易见,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照他自己的能力自然不可能,那就是寒枝帮忙了。 第170章 隗弗的心思 不过,即便他解了毒也不足为惧,在他看来寒枝不是甘居人下的性子,哪怕这个人是涑玉,她也不会同意,而谯笪其实并没有非要与他们争的心思,所以他要防备的还是寒枝一人。 但是现如今已经两个人解了毒,此时他若无法先解完毒,就得先过了第三关,才有可能与她相争,至少先持平再过两关。 不过他这人向来惜命,他并不确定这一月之期是否也是那毒性发作之期,若是,还剩半月时间,先杀人,还是先解毒? 若是先杀人,那就必须得制定一个完整的计划,经过上次试探之后,他大概清楚了他的实力,只是这位太子殿下身边有护卫,背地里有暗卫,又身居东宫,平日其实不常出来,除非他自己主动,那么就只能想办法将他引出来。如何引?又是一个难题,这得容他细想。 若是先解毒,但这毒他已经在解了,虽有些头绪知道是什么毒了,可实在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亦是困难重重。 想到这里他余光瞥向谯笪,也不知她研究出什么东西来了,嘴倒严的很,半个字都不肯透露。 虽然真的惜命,但他又实在不想输,所以他想赌上一把! 见他久久不语,寒枝端起那茶吹了吹,轻呷一口,散了些热气,尚可入口,“怎么,也需要我替你做个决定吗?” 一听这话,谯笪身子坐直,稍稍往后仰了些,她很期待这两人能够打起来。 “我只接受我未来夫人替我做决定。”回过神来,隗弗就听见这么一句,嘴边的话还没经过脑子就一骨碌的吐出去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角落里的青锋眼睛瞬间睁开,神色复杂;端着点心正往嘴里送去的茯苓手也停在半空中;谯笪满眼不可思议,这个仙人刚刚是在调戏寒枝吗?居然敢调戏寒枝!他该不会是喜欢寒枝吧?!她这双慧眼居然没发现隗弗对寒枝有这个心思,什么时候的事?藏的挺好啊,她居然一点都没发现。看热闹不嫌事大,她此刻的眼神立刻望向斜对面的涑玉。 涑玉本就讨厌隗弗,此时看向他的目光又多了一种警惕,表面上做出和姐姐不对付的样子,背地里居然觊觎姐姐,今天终于暴露出来了,果然是个狐狸精!一定要让姐姐离他远点!所有觊觎姐姐的人都该死,心中杀意一时间更盛了! 不止他们,就连隗弗自己说完也愣了愣,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此时再多解释反倒要成了欲盖弥彰,故而他也懒得解释,随他们怎么想吧! 而寒枝则觉得脑袋有些混乱,他这是什么招数?他刚刚是在调戏自己吗?还是,是什么美男计?是挺美的,但是这招只对项连溪有用,她不吃这套。寒枝一时也有些想不通了,他刚刚到底是在是干嘛?想不通就不想,反正她知道一件事是一定的,他有病! 寒枝其实无所谓隗弗做何决定,不止是他,还有谯笪甚至是涑玉,他们能不能杀了太子,能不能解了毒都不要紧。就算他们真的在她之前杀了太子,可只要身上的毒不解,依旧必死无疑。哪怕在此之后解了毒这个毒,也不要紧的。 气氛有些诡异凝住了,略过刚刚的话题,谯笪率先开了口,“想必你们都知道了,我们所有人的任务都是一样的,既然这样,大家也没办法合作帮忙,就只能看谁速度快了。” “要你多说!”讨厌隗弗,同样不喜欢谯笪,涑玉立刻呛声。 谯笪没管涑玉,自顾自的说道:“你们应该也知道,我其实对这个位置不是很感兴趣,不过来都来了,还是得参与一下的,所以我也想同你们争上一争。” 她目光一转,转至寒枝身上,“虽然上次跟你小试一场,我输了,那时候本来打算输给你,也就没必要同你争了,只是如今这同一个目标任务,倒让我又有些兴趣了,故此特地跟你说一声,我这个人向来光明磊落,可不想让你误会我了。” “嗤~光明磊落?!笑死人了!你光明磊落,世上还有阴险狡诈的人吗?”涑玉嗤笑一声,眼里夸张的惊讶。 谯笪也不觉得生气,反倒是颇引以为豪的沐浴,“我阴险狡诈的光明磊落,不行吗?” 她自己都这么说了,涑玉还能说什么?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敬你的阴险狡诈!” 谯笪也随手端起自己那杯,“敬我的光明磊落!”遥遥一点,在空气中虚虚一碰,各自喝下。 喝下茶,涑玉将杯子随手一掷,转头看向寒枝,笑的一脸无害,“我知道姐姐想要什么,只要是姐姐想要的,我一定会帮姐姐拿到。”这话仅是对寒枝说的,也是对其他人说的,很认真的摆明他的态度。 “是吗?”寒枝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假的也没所谓,她并不是那么的在乎。 她说过的,她一定会赢!从一开始,这场争斗,就只会有一个赢家,而她注定会成为那个赢家,所以剩下的人是死是活,哪怕死几个人,都不要紧的。 现在轮到谯笪嘲笑他了,笑声很大,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开心。 涑玉只是睨了她一眼,“姐姐不相信也没关系,我会证明给姐姐看的!”说完他的目光沉沉看向一旁的隗弗,感觉到了他的目光,隗弗淡淡一笑回望过去,又似挑衅一般,给寒枝添了一杯茶,并亲手递到寒枝面前,只是还未等寒枝去接,一只飞刀直直飞过去,射穿他手里那杯茶,茶杯碎片随着茶水一起在他手上炸开。 那纤长的手指上瞬间出现几道殷红的血痕,袖口周围更是布满茶渍,涑玉满脸写着挑衅,“不好意思,手滑了。” 如此好戏谯笪看的正欢,很是期待隗弗接下去会怎么做,该不会这俩人先打起来了吧! 出乎意料的,隗弗却没有发飙,只是略微皱了皱眉,接着抬眸望向寒枝,“嘶~寒枝应该有带伤药吧?我们这些人里只有你一个人懂医,可否劳烦你替我上药?” 第171章 打起来了 白色的袖口上一片片黄色的茶渍,格外刺眼,寒枝还没说话,涑玉先要炸了,“凭什么给你上药!” “我这双手很重要,可不能留伤了。”寒枝低眸一看,从前未曾注意过,隗弗的手的确生的好看,骨节分明,白净纤长,除了一些茧子之外似乎一道伤疤都没有。 原来他打的这个主意,谯笪端起一边的茶盏给自己倒上一杯,没有一口喝下,而是浅浅尝了一口,细细品味,“啧啧啧,好茶啊!” 隗弗一身白衣,此时没了平日里那副精明的样子,眼尾一耷拉,又抬眼瞧人,瞧着倒真有一副狐狸精的样子了。 涑玉的弱点太明显了,不管隗弗自身到底抱着怎样的目的,拿这一点来刺激他都是最容易的。 果然,下一秒涑玉袖中的匕首就藏不住了,匕首刚一出袖就朝着隗弗的脸而去。隗弗往后一仰避过匕首的同时抓住了涑玉的手,涑玉手一张,匕首随之掉落在半空中,另一只手快速抓过接着朝隗弗的脸而去。 无奈隗弗只得再次避过,松开涑玉的手,就势一滚向另一边闪去,茶桌边上位置太小,换了个宽阔一点的地方,虽然还是束手束脚,但也不至于像刚才一样,动弹不得。 眼见两人终于打上了,谯笪喜闻乐见,立即转过身去,看戏一般看起来。寒枝也转了个方向面对着眼前的“戏幕”,而眼见两人靠近的茯苓只好端着那盘点心换了个位置。 角落里的青锋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只是他发现其他人都没有劝阻的意思,而是任由他们打起来,虽然不明白,但他也没出手阻拦,不是他想看戏,毕竟他们这些人更熟,谁知道是不是一直这样,万一他贸贸然出手反而破坏他们的兴致就不好了,所以……还是安心看热闹吧! 屋里的打斗外面的人自然不可能没发现,三楼一般不会有什么客人,今日除了他们没有别人,但是二楼有,刚好他们楼下那间,很明显能感受到楼上的动静有些过于大了。 立刻就有人向小二投诉了,小二虽然也知道他们这样会影响楼下的客人,但是这三楼的人岂是他能得罪的,所以他也就含糊其辞,以一句不好得罪堵住了楼下客人的嘴,带他们换了个包间。 此时两人正打的起劲,涑玉下手狠,隗弗也不跟他客气,两人瞬间纠缠在一起,你来我往的,打的难舍难分,屋子里空间小,没办法用什么兵器,除非匕首短刀这类的,但隗弗并不用这类的兵器,故而只能空着手跟涑玉打。 涑玉本就擅长暗器,与近身搏斗,又占着拿匕首的优势,还不断朝着隗弗脸上比划,隗弗自然不可能真让他伤了脸,可无奈没有武器,只能想办法挡住他的匕首,可身上的衣服被划出一道一道的口子,隗弗眉头越皱越紧,看向涑玉的眼神也越来越冷。 屋子里本来就不大,茯苓看着两人打来打去几次都差点误伤她,索性翻上房梁坐着,果然,这里安全多了。 隗弗越不高兴,涑玉就越开心,只是他还不够开心,如果能划花狐狸精那张脸,他才开心呢!这样想着他下手也就愈发狠厉,每一招都冲着划花隗弗的脸而去。 隗弗也不可能就一直这么被动,他擅用长剑,但地方不大,两人离得又近,长剑根本就无用,既然如此,那就只好祸水东引了! 侧身避过涑玉的匕首,他顺势抓住他的手,凌空一翻就到了他的身后,在寒枝看戏看的正乐呵的时候一把将她拉起到自己身前,而此时涑玉也转过身来,手上的匕首毫不迟疑的就朝身后刺去。 眼见身后的人变成了寒枝,涑玉立即就想收手,只是寒枝的脚更快一步,抬腿朝着他手腕一踢,手腕传来的疼痛让他松开手,匕首借力向上飞去,接着又往下落,寒枝眼疾手快抓住匕首,毫不犹豫转身刺向隗弗的肩膀,寒枝动作快准狠,其他几人都看呆了,隗弗被这用力一刺,整个人往后一退,直直撞上身后的门,寒枝也被带着往前两步。 白色的锦袍瞬间被血色泅开,宛若冬日雪地红梅绽开,隗弗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脸色一下就白了,抓着寒枝的手臂的手用力缩紧,手指微微泛白。 原本还因为手腕疼痛而皱着眉的涑玉倏地笑的邪肆张狂,舔了舔小虎牙,冲着隗弗挑挑眉,揉捏着手腕,又看向他肩膀上的伤,眉目之中全是挑衅。 寒枝抬眼看着隗弗的眼睛,微微一笑,然后继续将匕首拔出来,向后一抛,涑玉伸手接住,一脸嫌恶的看着上面的血迹,扫了四周一眼,接着视线停在旁边圆桌上的桌布上,用它将匕首擦干净接着收了起来。 隗弗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只是松开了抓着寒枝手臂的手,站直了身体。 “拿我当人肉盾,自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寒枝低头看着被他抓皱的袖子,拍了拍,复又抬眼看他,“当然,我也欢迎你下次继续这么做,不过,下次我的匕首所指方向就得往下几寸了。” 隗弗不怒反笑,伸手抚上自己的心口,“呵呵!也不必再往下了,已经伤了心了。” 涑玉的脸又冷了下来,果然就该刮花他的脸,死狐狸精! 寒枝才懒得理他,好端端的不知道犯什么病?涑玉说他是狐狸精也没错,阴险、狡猾、奸诈……总之不是好人,还有病! 她再往前一步走,与隗弗几乎要贴上了,隗弗笑意一僵,一下没搞懂她来哪套,下一秒就被推到一旁。 “别挡路!”寒枝拉开门,一脚踏出去,“这就走了?!”谯笪戏还没看够呢! 寒枝侧过脸扫了几人一眼,最后的视线落在谯笪身上,“再不解了你们身上的毒,到时候也会有场好戏看的。”说完转头就走。 谯笪瞬间不说话了,虽然她可耻的作弊了,但是更可耻的是,她都作弊了,这毒还没解开!唉~这神医不行啊!还是说她得找个毒师?这么细想觉得好像这个思路更对,还得是毒师才更了解毒嘛!现在就找去! 抄起一旁的刀站起来,“我走了!”说完就走到窗前,从窗户翻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第172章 看望合式 房梁上的茯苓也看了半天戏,也吃了半天,在摸了个空之后,果断从上面跳了下来,将光光的盘子放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喝着。 涑玉没有跟着寒枝一起走,而是叫上茯苓两人一同离开,走之前,又对隗弗进行了一波眼神嘲讽。 待所有人都走后青锋抱着剑走到隗弗身侧,看着他肩膀上那一抹红,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上好的金疮药。” 隗弗没去接他手里的药,而是眼神紧盯着那一抹刺眼的红色,薄唇紧抿,好半天才移开视线,“我要换衣服!” “啊?”青锋才想起来,这个人好像有洁癖,但是,“你不先处理好伤口,到时候血再沾到衣服上去,我看你有几件衣服可以换?” 隗弗看了他也没有说话,抬手就开始脱衣服,看的青锋一惊,赶紧先关门,接着又去关窗户,“我去叫人给你拿衣服。” 还没走到门口,身后又传来隗弗咬牙切齿的声音,“我要沐浴!!” “不是,这哪有浴桶啊?要不你再穿上出去找个客栈?”青锋转头看他,衣服已经脱了,裤子还没。 隗弗低头瞟了地上那一摊衣服一眼,满眼写着拒绝。 “得,我去给你搞来。”这个人完全没办法搞,青锋无奈抱着剑出去了。 住南城就两点不好,一品楼在东城,距离太远,还有在东城很容易遇到一些熟人,就比如现在面前的这两人,一个高冷,一个嬉笑,后者手上还摇着一把扇子,如今这天气也不觉得冷。 “难得遇见齐姑娘啊,我们刚刚见齐姑娘从一品楼出来,齐姑娘刚吃完饭啊?怎么一个人吃饭?还有齐小弟呢?怎么不见一起?”关亦年摇着扇子凑到她身边。 “关公子问题真多。” 关亦年咧嘴一笑,“我这怎么是问题多呢!我这是问候多!” 寒枝只是嘴角扯了一下,皮笑肉不笑道:“二位还有什么事吗?若是没有……” “有!齐姑娘可知道合大人身受重伤,只怕是……唉~难咯!” “此事应该无人不知吧!事发地点就在北城,第二日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满城风雨了。”寒枝没什么心情演戏,见她表情淡淡,关亦年觉得怪怪的,赵玦虽然一直冷着脸,但眼睛也满是疑惑,正常人听到这个消息,哪怕早就知道,但是再度提起的时候,也不该是平平淡淡的,总该有些别的情绪才对。 更何况她与合式还认识,甚至有点不一样的关系,得知合式受伤甚至可能快死了,她却是这个反应,很奇怪。不过两人又想到上次听到的消息,就在锦衣卫众人出事的消息传开的前几天,该不会那个消息里所说的人跟她也有关系吧?所以她才这样冷淡,这样一想倒是也有可能。 “两位究竟想说什么?若是没别的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现在合式死不死的不要紧,她得回去看一下齐昭死没死。 “我们正好要去看看合大人,又正好遇上你,你与合大人也是故交,不如一起去吧?”上次那个消息传到他们耳朵里的时候已经完完全全变了个味道。 反正他们听到的版本就是:合式回城时撞见自己心爱的姑娘身边站着一个小白脸,于是他愤然拔剑抵着那个姑娘的脖子问她:“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然后得到那位姑娘的两个字:“从未!”那个小白脸也上前挡在那姑娘的面前,说:“要杀就杀我吧!”两人争执着可以替对方去死,两人情比金坚的模样,让合式痛恨不已,但合式还是不忍心下手,泪洒当场,含恨离去。 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这个八卦他们爱听! 只是没想到,这个八卦还没听几天,就出了那么一件大事,锦衣卫死伤无数啊,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来的刺客,又是用的何种毒,锦衣卫可谓是损失惨重!就连副使都当场就死了,而合式如今也不知究竟能不能活。 想到这里,关亦年又自顾自开口说道:“说起来,那个周御医还真有本事,上次也是他给合式治的吧?说不定这一次还能救活他呢!” 赵玦也点点头,“周御医医术的确不错,性情古怪些,平日里爱琢磨一些毒术。” “这么说,那合式有救了?!” 赵玦摇摇头,“不知道。” “算了,我们还是去看看吧,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关亦年又转头看向寒枝,“齐姑娘一起去吗?” 本来不想去的,但是听到他们说这个周御医,再加上过了这么多天了,合式居然真的还没死,虽然她不信真能解了自己的毒,但寒枝对齐老头这个故友也很是好奇了。“去!” 三人空着手就去了合府,经过门口小厮通报之后,有人将他们带到了合式的院子,院子不算大,但也整洁干净,屋门敞着,窗户也都开着,一进去就能看到满地医书,到处都是写满字的纸,还有揉成一团团的废纸,头发凌乱,胡子邋遢的周御医正在伏案写着什么。 里面床边坐着的是合式的母亲,关亦年和赵玦去跟她打招呼去了,寒枝倒没去,甚至没看躺在那里的合式一眼,弯腰捡起一张纸,一目十行,接着又捡起另一张,就这么一张一张的看着,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走到那个周御医身旁低头看他正在写着的东西。 意外的挑了挑眉,不是什么解毒方子,也不是任何药材名,而是一种又一种毒,写了几十种了。 寒枝嗤笑一声,直起身来,不再看下去,“万毒归一,你这个,没用!” 本来还沉浸在笔下源源不断写出的东西里,周御医握着毛笔的手一顿,“你知道我在写什么?” 从地上捡起一本没见过的医书,寒枝翻看了两页,头也没抬的说道:“知道啊!” “看你小小年纪,竟对这个也有研究?”他的眼中迸发出亮光,年纪不大对这个有研究,看来是个学医的好苗子啊! “先师对此有研究,故而师承而已。”寒枝依旧沉浸在书里。“你挺厉害的。” 第173章 故友离去 周御医捋了捋胡子,摆了摆手,“听你刚刚说先师?真是可惜,不知师承何处啊?” “不过是个游方大夫,与宫里的御医自然是不能相比的。”话是这样说,可语气却一点也不客气,至少周御医没听出什么尊敬之意,在宫里混了这么久,说话的真真假假,他还是分的清楚的,一看这话就不是出自真心。 这样看来,他反倒觉得眼前这位姑娘的师傅说不定是江湖上的厉害人物。不过他远离江湖多年,一下还真想不到会是什么样的人。 “一眼就能看出我在写什么,可见是对此很有研究了,方才你说我写这个没用,那不知你可有何高见啊?” 寒枝从书里抽出一抹思绪,很是真诚的回道:“没有!你知道的,没有!”话说的简单,周御医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前一个没有是说她没有高见,后一个没有,是说合式身上的毒没有可解的方法。 周御医也没有失望,毕竟从他给合式诊治的那一晚他就知道了他们所中何毒。这一种毒师其实很少,因为很难养成,有时候他们用的毒万一一个不对,极有可能就死了。但若成了,他们身上的毒就没听说过有能解的。 他从前不是没见过,真的无药可医,只是合式身上的毒其实已经很少,但还是顺着血液不断蔓延,他能保他这么多日不死已经是前所未有的事了。 虽然打心底早已给合式判了死刑,但他却偏偏没有放弃,不是因为他当这个大夫当的有多么高大上,想要救死扶伤,而是因为他对这种毒真的很感兴趣! “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如果有可能,我能将这个毒给解了,那么我也死而无憾了!”周御医看着满地狼藉,眼里隐隐的疯狂与执着叫人看了心惊。“小友对这个有研究,想必也是感兴趣的吧?不如咱们一起探讨探讨?” 寒枝看着他逐渐染上疯狂的眼睛,这人真是个医痴,不过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真是抱歉,我对解毒不感兴趣,我倒是对周御医你比较感兴趣,你真的很厉害。” “我夸先生厉害可是出自真心的,毕竟你赢过我一次,还让我觉得颇为颓唐,只不过……”这一次她不会输! 一听见她拒绝,周御医立刻收回视线,丝毫不浪费自己的感情,低着头继续想办法研究那毒,也懒得去听她下面的话,只是听到后一句时他又猛的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寒枝。“上次那毒是你?” 寒枝手里拿着那本医书,来回踱步,低头看着书,目光扫过一行又一行,翻上一页,又继续说道:“先师在时曾说他有一故友,虽性子古怪,但却极为厉害,两人既是对手又是朋友,一个下毒,一个就解毒,只是后来故友遭难,不知所踪,他遍寻不得……” 她脚步一顿,忽的笑了,“我从前听着也觉着有多厉害,直到来到京城之后。”寒枝侧过脸,微微正色,“神医祁化,久仰大名啊!” 他看向寒枝的眼神忽然变了,好似怀念一般,像透过她在看着另外一个人,听到这最后一句,眼里又带着些许恍惚,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唉~好久没听见有人叫这个名字了,这么乍然一听,恍若隔世啊!”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抛弃这个名字消失二十载的春秋,改名换姓活成了另一个人,如今再听到,自然会觉得恍若隔世。” “原来你是他的徒弟,你师父他……他已经去了?”忽然发现眼前之人是故友之徒,他还有些开心,只是忽的又想起来她一开始所说的先师,刚才还有一丝欢喜的心,又冷了下去。 寒枝走到他身旁随意坐下,“三年前,先师故去,说起来先师与先生您真不愧是故友,皆是命运多舛,多年前先师突逢大变,家破人亡,师母故去,先生身受重伤,膝下唯一的儿子也不见踪迹,他遍寻不得,最后含恨离世。” “我竟不知,故友也遭逢大难,竟如此艰难。自从我改名换姓进了皇宫,便几乎与外界隔绝,也是刻意的减少江湖上的纷纷扰扰的消息,我竟不知他已经去了。唉~世事无常啊!”骤然得知昔年故友逝去,他不由得悲从中来,眼眶微红,泛起湿意。 “先生身为医者,应当看多了生死离别,竟还如此感性。”可见他和齐老头是真好朋友啊! 里面两人去看了合式,又陪着他母亲聊了会,却一直没看到寒枝进来,出来一看,发现他不知跟周御医聊着什么,竟然给周御医都聊哭了。关亦年摇着扇子出来了,“哟!这是在说什么呢?” 寒枝站起身来不慌不忙的说道:“只是,同周御医聊聊合大人的情况。” “你不进去看看他?”赵玦淡淡开口,语气凉凉的,但眼中未见冷意。 寒枝摇摇头,“没什么好看的,我也是个大夫,不用看也都知道此时合大人一定昏迷不醒着,况且若想要知道合大人具体的情况,没什么比问周御医来的快了。” “也是。”赵玦没再多说,只点点头,这很合理。 “你居然还是个大夫?!”关亦年眨巴着眼睛,有些惊讶。 寒枝挑挑眉,“怎么,不行?” “行!怎么不行?我只是一时没想到,没想到齐姑娘还会医术呢!真是厉害啊!” “不算什么大本事,不过只是能治些小病小痛罢了,也救不了合大人。” “唉~会治些小病症也很厉害了,起码也能救人嘛!”关亦年摆摆手,又笑眯眯的看向一旁还坐着不动的周御医,“至于合大人啊,还是得靠周御医这种大御医来拯救了,您说是吧?周御医?” 他还是坐在地上起都懒得起来,“可别给我戴高帽,身为医者我定当竭尽所能,至于能不能那就得看天意了。” “只要能治病的大夫就是好大夫。”来自赵玦的肯定,寒枝意外的挑挑眉,冲他微微一笑,那这么说来她不是个好大夫。 第174章 锦衣卫不再 看完了合式几人就跟合式母亲告辞离去,寒枝问周御医要走了她刚才看的那本医书,待几人离开,周御医继续陷入沉思中,满脑子的药材药性和那满纸写下的毒。 忽然他脑袋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她如此笃定合式无药可救,除了对那种毒了解颇深,就还有一种可能,那毒就是她养的。 他明明记得齐虽然他是个毒师没错,但他并不曾用自己身体试毒、养毒,而且他身边也未曾养过药童,为何刚刚她却说先师对此颇有研究,又说师承? 想来想去,周御医都只得出一个结论,她就是那种用自己身体养毒的毒师。 齐磊是她师傅,她自然也是毒师,而且她如何能知道用自己身体养毒这件事,自然是别人告诉她,可又有谁会告诉她,不如换一种想法,就是齐磊在用她试毒,教她如何养毒。 他这个人没什么道德,也没什么良心,他不会去评判自己故友这件事做的对不对?或者说去同情谁?他只知道这个毒,他也许真的解不了。 “输咯!”周御医摇摇头,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向里面走去。 离开合府之后,没等两人再说话,寒枝率先开口:“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两位了。” “诶,齐姑娘,我差人送你回去吧!”他们俩单独出来的,没带小厮,也没套马车,关亦年想着去租辆马车给她送回去。 “多谢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不敢麻烦二位,我自己去就行,那我就先走了。”说完寒枝转身就走。 关亦年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看见她的背影逐渐远去,疑惑收了扇子,敲在手心里,胳膊肘杵了杵旁边的赵玦,“我怎么觉得她这么烦我们呢?” 赵玦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呵!去掉那个们,还有,我也烦。”说完也转身离开。 “我这么招人烦吗?”留下站在原地的关亦年挠了挠下巴,似乎真在思考自己哪里招人烦。转身看见赵玦远远离去的身影,又连忙追上去,“等等我!” “走那么快干嘛?腿长了不起啊?!” “诶呀!跟我说说,我哪里招人烦了?” “京城里喜欢我的小姑娘一大堆呢!” “你是不是嫉妒我啊!” 赵玦脚步一顿,看向关亦年的眼神顿时充满不屑,似乎在说我用得着嫉妒你?论京城里喜欢他的小姑娘肯定比喜欢关亦年的多!“你家有镜子吗?” “诶!你这话什么意思?这我就不爱听了,我每天早上起床洗漱完之后都要再睡一下,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每天看到水面映照出来我这张脸,都被自己英俊潇洒的面庞好看晕了。” 赵玦一句话未说,只是上下扫了他一眼,接着又是一声冷笑:“呵!”论一个字的伤害能有多大?关亦年表示真的很大!飘飘的一个字,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翌日一早,寒枝出门就听见坊间传闻合府今早挂上白绸了。 消息传播的可真是快呀!今早才挂上的白绸,如今消息便传到南城了。只是寒枝心情并不如何高兴,心中淡淡的没什么感觉。 而寒枝此时悠闲坐在旻娘的房里的吃着早饭,精致的早点,味道都很不错。昨天晚上可能伤口有些感染,齐昭发烧了,断断续续的直到今天早上寒枝来看了之后才彻底降下温去。 重新给他带了药,让子成给他换上了,又给他喂了点水进去,看着情况好多了。正好旻娘也还没吃早饭,就叫上她一起吃了。 旻娘手里捏着勺子搅和着碗里的粥,嘴角带着一抹笑,“恭喜大人,一切如大人所愿了。” “何喜之有?”寒枝只看了她一眼,又将视线落回面前的那一碟饼子上。 旻娘手上动作一停,胳膊撑在桌上,身子微微往前倾,“大人可是听说了,锦衣卫指挥使合式昨夜就死了。” “嗯,今天早上来这的路上就听到了。”寒枝神色淡淡的往嘴里塞了一块饼。 “大人怎么好像不是很开心?”旻娘似乎有些不解。 “早就知道的事而已。”一开始就应该被完成的事,拖了几天才得到结果,哪怕这个结果是你想要以及确定一定会得到了,时间长了,当然也就不惊喜了。 “原来如此,大人早在出手时便笃定他一定会死,的确,早就尽在掌握的事,如今不过人尽皆知,这样想想,是没什么可开心的。”旻娘撇了撇嘴,往嘴里送了一口粥。 两人慢悠悠吃着早饭,吃完了之后,寒枝也没离开,顺便帮旻娘处理点传回来的情报什么的,时不时去瞥一眼齐昭。 中午的时候,又听闻了朝中的消息,得知合式哀号,陛下哀思不已,因着锦衣卫本就在精不在多,如今又死伤惨重不剩几人,决定废除锦衣卫,将剩下的人并入禁军当中。又安抚好合式母亲,赐下抚恤金,又给了个三品诰命夫人的品阶,让她继续住在合府里,有了这个诰命以后的生活也算是有保障了。 众人皆是唏嘘不已,从前觉得风光无限的锦衣卫,如今就彻底消失了,当初皇上面前的红人,居然就如此死了,有人感叹世事无常,有人暗自拍手叫好,有人觉得他活该,有人暗中松了一口气,也有人觉得惋惜,还有人为他伤心不已…… 皇帝手里的利刃忽然就折断了,还不知毁于谁手,下令去查,这么多天了却丝毫查不到线索,皇帝气急,却又无奈,也叹息失去了这么一把好刀,所以干脆借题发挥,由着气性拉下几个从前看不顺眼的官员,将一些不好解决的人也整治了一番。 朝堂上其他人也一时人心惶惶,忧虑不已,生怕这一把火,下一个就烧到自己身上,故而一时更加小心,每天战战兢兢的,生怕被人抓到错处。 寒枝听到消息的时候,只觉得如今倒令她心情不错,没了合式,也彻底没了锦衣卫,如今这样倒让她后续的任务更方便轻松些了。 第175章 月饼 直到下午,齐昭醒了,他醒过来的时候,寒枝就在外面院子里,此时阳光正好,她叫旻娘给搬了一张摇椅,她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手边摆着一张矮桌,上面放着茶盏和点心。 她脸上盖着书,摇椅吱呀吱呀的轻晃,听见屋子里面的动静,她拿下脸上的书,坐起身来,回头望过去,齐昭一手按着伤口,一只手扶着门框,面色苍白的站在门口。 待见到寒枝时,眼中的戒备与警惕才消散,“姐姐!是上次那个……” “我知道!”寒枝皱着眉看着他身上再度崩开的伤口,此时衣服已经被血色氤氲了一片,“回去躺着。” 见她嘴唇紧抿,眼角微微下拉着,知道她不开心,齐昭也不说话,乖乖的转身躺回到床上。 寒枝去打过一盆干净的水,替他擦拭伤口,换了药,又让他重新换了身衣服,这才脸色微舒。 时刻关注着她的神情,齐昭此时才敢开口问道:“姐姐,那个人……他?” “自然是去他该去的地方了。”寒枝拿起一旁的湿帕子,顺便擦了擦手,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齐昭松了一口气,他才不管那个人是死是活?只是不希望那人伤害到姐姐。 “你在这老老实实的躺着,我叫人给你做点粥来。”寒枝端起那一盆水,转身出去了,叫了子重去熬粥,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了,此时已经开了一些桂花,又叫人摘了些新鲜的桂花,泡桂花蜜茶喝。 待齐昭吃完了粥,寒枝便带他回了梨园,寒枝倒无所谓让他在哪里待着,只是他自己醒了就非要回来,那自然也随他去。 路过他们做衣服的那间制衣铺子,寒枝进去问过老板娘了,衣服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再收收尾也就能给他们送去了。 中秋将至,木樨花开。若想要闻桂香,就必须经冷一遭,才会有漫天的馨香,故而寒枝才来问问秋衣是否做好? 回到梨院之后,寒枝又拎着篮子出去了一趟,过中秋节,怎么能不吃月饼呢?虽然她对过节没什么兴趣,但她对吃月饼很感兴趣。 天生好像寒枝就对各种饼子感兴趣,不管是带着油香气的煎饼,还是炸过的酥饼,亦或蒸或烤,甜香的芝麻饼、绿豆饼、红豆饼、香芋饼还有中秋的月饼她都很喜欢,所以这也是她每年都会做的东西。 最近这几天开始,街市上也已经有人开始售卖月饼了,不过外面卖的她不太爱吃,味道太过于甜腻,故而她一向自己做,只是不知这京城小贩卖的是否也如青州一样。 先去买好了做月饼的材料,她又去了一趟她常买糕点的那一处,如今也卖着月饼,寒枝一一都看过了,个头不大,玲珑小巧,煞是好看,只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寒枝常来,掌柜的也认识她,知道她顾虑月饼太甜,当即便大方的请她尝了一块。 寒枝也没推辞,接了便细细尝过,出乎意外又在意料之中,其实本就不是太过传统的月饼,因此做的并不算很甜,寒枝让掌柜的将各种口味的都包了两块,先买回去吃着,又向她定了中秋那天的月饼,叫她做了直接送人去,付完钱,寒枝才拎着两篮子东西回去了。 齐昭吃了药正睡着,寒枝就去处理着她买回来的东西,做了很多年的东西,对他来说并不算困难,只是有些费时,再者她也没想做太多,只是够两人尝尝就行。既然在外面买的好吃,那又何必费时费力自己辛苦做呢! 齐昭是被香味勾醒的,他起身出了屋子,一打开门就闻到满院的香味,顺着香气走到寒枝身旁,寒枝正把东西从小烤窑里拿出来,为了这个月饼,就想着还能烤些别的东西,前几天特地请了个泥瓦匠来在院子里垒了个小烤窑,其实也在厨房附近,只是在外面。 “姐姐,好香啊!”齐昭在她身旁站定,看着她从小烤窑里拿出来的一个个月饼,眼睛瞬间亮了。 “你……应该不能吃。”寒枝瞥了一眼他的伤口,无情拒绝,“姐姐,我就吃一点,应该没什么关系吧?”齐昭眼巴巴看着她手里端着的那一盘月饼。 划掉应该,“不能!” 齐昭眼睛依旧亮闪闪的,只是眼皮往下耷拉,嘴巴一瘪,伸手去拽寒枝的衣袖,“姐姐!” 寒枝看了看手里的月饼,又看了看他。“算了,吃吧!也不至于就吃死你了!” “噢耶!姐姐最好了!”说完就从她手中盘子里捻起一块大口咬下,“嗯!真好吃!” “说起做这个,我还是有一点心得的。”寒枝也一笑,端着盘子走回自己的院子,她泡了茶,此时用来吃这个正好。 既然都已经吃了这个,也不怕他再吃点别的,寒枝顺便把今天买的那一篮子不一样的月饼也拿了出来摆在桌上。 随手给两人倒好茶,茶汤一出,满室幽香,“新开的桂花,其实还不够香,不过这刚开的,也就喝个新鲜吧!” 寒枝做的月饼不大,其实就是小小一块,两三口就吃完了,也没让齐昭吃太多,毕竟伤还摆在那呢!稍微吃一点点,过过嘴瘾也就算了,要是再吃多了影响伤口愈合,那就得不偿失了。 寒枝就着桂花茶,吃了两块月饼,脑中思绪纷飞,今日是初九,再过三日便是望月发作的日子,也不知在此之前是否有人能解了那毒?而这几日又是否还会有乱子出现。 她的计划就定在八月廿一那一天,那是个极好的机会,她相信隗弗他们也会注意到那一天,只是就是不知道在此之前,还会不会有人动手,毕竟那天涑玉说的话,总让她觉得他应该会出手,起码一次。 谯笪她就有些不确定了,估计也会出手,甚至不止一次。 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不影响到狩猎那一天就行。 每年八月廿一围场狩猎,是祖祖辈辈定下来的,从未改过,每年皇族子弟各个都得去,除非重病或不良于行者,其他的贵族或重臣,其实也没人会拒绝去狩猎场的这次机会,毕竟靠猎场的表现,若是表现好能得陛下青眼也未可知。 所以一般那天,总会有许多人铆足劲想要博一个好名头,以便让贵人记住自己。 第176章 中秋 在寒枝生活极度悠闲惬意的时候,京城里某几处就不太开心了。 望月发作那一天,隗弗还是并未解开身上的毒,而谯笪换了个厉害的毒师,许以重金,终于成功在望月发作之前解开的毒,并且当天跑到隗弗面前炫耀,只是言多必失,紧接着就被隗弗发现她的招数,有样学样去找了毒师解毒,并且也顺便要来了解毒所用的方子,以防万一。 这几天,在东宫的太子这几天过得可谓是“多姿多彩”经历了种种意外,小到柜子里所有衣服被划破,赏给侍妾的金银首饰被偷走,府上的下人睡梦中被人画了个大花脸……大到走到哪里时头上掉下来花盆,所吃的东西被下毒,床榻之上出现毒蛇、毒蝎子,看表演时,舞姬冲出来刺杀……诸如此类,搞得太子殿下身心俱疲。 最后加强了东宫的戒备,晚上也加派人手四处巡逻,终于安生了,终于脱离了危险,只是赵珹却想不通究竟是什么人干的?这些事情大也大,小也小,他细细想了他那几个兄弟,都不太像会干这种事情的人,好像除了那个没什么脑子的六弟,但是他没脑子,他身后的人可有,也不会由着他做这种事情,实在想不通。 安安稳稳又过几日,可是这般安生却让赵珹觉得很是不同寻常,只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只是中秋夜来了,皇宫设宴邀各位皇亲团圆,赵珹甚至觉得是不是今天晚上就会发生些什么?前些天的各种小意外,让他神情紧绷一个晚上都小心翼翼的,水不敢多喝,东西不敢乱吃,生怕着了谁的道,又时刻盯着上首的皇帝陛下,眼神时不时瞟过周围的人,尤其宫中歌舞乐师献艺之时,他神色专注盯着每一个人生,怕他们下一秒就从哪里掏出一把尖刀…… 只是这个中秋宴会都过完年,也一点事都没有发生,让他只觉得自己有些太过杯弓蛇影了。 同样这一天,寒枝又在家做了些月饼,口味尽然不同,先前跟那个糕点铺子定的月饼已经送去给瞿笑君了,她也接到了回礼,同样是月饼,不过这档次可比她在南城买的高多了,也是外面卖的,只不过,这个月饼看上去就一个字——贵! 形态各异,味道都不尽相同,除了似圆月一般的,其他都是各种不一样的图案,其中最好看的,应该是桂花状的,最可爱的就是那一只小兔子模样的了。 除了收到瞿笑君的月饼,其实还有别人的,不仅如此,还直接登门了。 他们来的时候,寒枝正好在烤月饼,齐昭开的门,见到他们都很是警惕,尤其这些人他好像都见过,知道其中一两个的身份,就不难猜出其他的身份了。 因此他的警惕和小心,忽然就变成了震惊和微微的紧张。 看到这几个人的时候,寒枝其实还有些意外,好吧,其实也没那么意外,都是下午来的,还算有点良心,每人来的时候都带了东西,除了月饼,还有酒,甚至连菜也带来了,做好的,一看就是一品楼的。 茯苓一进来就越过齐昭直奔寒枝,手上的月饼而去,她做的分量本来就不多,不管喜不喜欢吃月饼的都意思意思吃了一个,剩下没几个的全进了茯苓的肚子。 这可把齐昭气的不行,他的伤差不多好了,就等着今天可以多吃两个月饼,更何况还是姐姐亲手做的。结果来这么多人就算了,他还就吃了一个,剩下的全被那个茯苓给吃了! 但是他好像还是打不过她,也不敢真出手,万一输了,丢人现眼是一回事,要是惹姐姐不高兴了,今天中秋节呢!还怎么过得下去?所以好男不跟女斗,他不跟她计较! 他这么生气,茯苓一点都没看出来,她满心满眼都是吃吃吃!吃完了寒枝做的月饼,就将手伸向了其他人带的月饼,嘴巴丝毫不停,吧唧吧唧,一口一口往里送。 齐昭有时也觉得迷惑的看着她的肚子,看着小小个怎么这么能吃?吃的那么多东西都到哪里去了? 不过除了跟他抢东西吃的茯苓,还有一个人尤为重要必须注意,涑玉!他一直在姐姐身边绕来绕去,紧跟着姐姐不放!还当着他的面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 都是外面的野弟弟!他才是姐姐的弟弟!于是先将茯苓放一边,齐昭转身又和涑玉杠上了,两人除了大眼瞪小眼,就是争来抢去做什么事,嘴巴一刻都不停歇,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隗弗笑说寒枝像是养了两个儿子,尤其这两人还真未及弱冠,惹得两人齐齐瞪了他一眼。 谯笪则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青锋也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茯苓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月饼,脚下一蹬,一个翻身就上了树,坐在树上静静的吃着月饼看着下面两人明明互相看对方不爽,却又不能打一架,都强忍着想要把对方干翻的心情,只能嘴上骂架。一时只觉得手里的月饼更香了。 项连溪此刻已然看呆了,这里简直就是天堂,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几人聚在一起时的场景了。平时几人不在一起,她看到一张脸都看不过来,如今几张好看的脸摆在一起就更是不知道看谁了。 寒枝按了按突突的眉头,压下些许躁意,真是够闹腾的,深吸一口气,她看向两人,语气淡淡:“再吵,都给我出去!” 两人瞬间安静下来。 两人安静了,隗弗却忽然呲笑一声,也不知为何,反正涑玉和齐昭二人毫不犹豫的肯定隗弗就是在嘲讽他们。 两人意外齐心,正想要用个什么办法对付一下隗弗,就听见厨房里寒枝的叫声。 梨树下的石桌不够大,坐不下这些人,而且位置也不好,不方便晚上赏月,故而,寒枝让他们两个把厨房的桌子搬到院子正中间,位置正正好。 虽然已经有了一桌子菜,但寒枝还是去炒几个菜,凑满十二道菜,顺便叫上这两个人一起帮忙,省着两个人精力充沛的不行,还有空吵架。 第177章 中秋夜 当一道道菜被端上桌,天色渐暗,寒枝在院里点上一盏盏灯笼,黄色的烛火一下就驱散了院里的夜色。 大家也围坐在一起,当所有人面前的酒杯都斟好酒以后,寒枝端起手中的杯子举在半空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今天如此默契,又不要脸的凑到我家来,但看在你们至少不是空着手来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不把你们赶出去。” “今天是中秋,往年的中秋节我们不都是一起过的吗?今年我当然也想跟姐姐一起过,姐姐难道舍得让我一个人过中秋节?”涑玉又坐在她左手边,此时端起酒杯与她碰了一下,又眼神挑衅的看了一眼齐昭还有隗弗。 与此同时齐昭也飞快举起杯和寒枝手中酒杯一碰,“我就跟姐姐住在一起,中秋当然一起过!” “你才认识姐姐多久?一年时间都不到吧,这应该是你跟姐姐过的第一个中秋节吧?”涑玉饮下杯中的酒,嘴角一勾,满眼不屑。 “那又怎么样?我现在跟姐姐住在一起,以后我会跟姐姐一起过很多很多个中秋节。”齐昭也不甘示弱。 …… 其他人也举杯遥遥一碰,谯笪坐在项连溪和茯苓之间,这个位置能极好看乐子,万一打起来她也不会受到波及,他们都在她左右斜对面方向,这样可以观察到他们所有的表情,她乐滋滋的喝完一杯酒,眼神放在对面,这不就来了吗! 茯苓没理他们的种种行为,自从坐上桌,她的手就已经停不下来了,不能停止干饭!项连溪则左手握着酒杯,右手拿着筷子,左看右看,觉得是既下饭,又下酒,这还没喝呢,就觉得有些醉了。 青锋倒是微微觉得有些坐立不安,左边一个隗弗,右边一个涑玉,万一两人再次打起来,他就夹在中间,也不知道能不能躲得开。 不过隗弗到现在为止,都异常安静,还没有说过一句话。 寒枝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的,左边一句右边一句,她手里的酒杯重重敲在桌上,“你们俩出去打一架吧。” 此话一出,两人瞬间安静,只是两人看着对方的目光如炬,还似有火光一般,寒枝轻叹一口气,指着院门,“我说真的,你们俩出去打一架。” 两人这才意识到寒枝真的是这个意思,腾地一下站起来,还没出院门,两人就已经打起来了,一边打一边往外挪去。 瞄了一眼两边的空位,寒枝又看向对面的项连溪,想要换一个位置,但是惨遭拒绝,目光移向旁边的谯笪,她没说话,但眼中拒绝的意思很明显,想着要不然同茯苓换个位置算了。隗弗突然站起身走到她旁边原本齐昭的位置上坐下。 寒枝眉头一挑,伸手一拍隗弗的肩膀,“谢了!”随即走到他的位置上坐下,换过碗筷众人便开始吃了起来。 隗弗举起手里的酒杯,对着寒枝遥遥一敬,“听说前些天那些锦衣卫的死是你的手笔,如此大规模,甚至让锦衣卫彻底消失,我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厉害。” 寒枝瞄了身旁的项连溪一眼,项连溪动作一顿,挺直腰板,就是不看她。寒枝嗤笑一声,也端起酒杯,与他隔空一碰,“既然如此,不如直接认输算了,何必再与我争呢?嗯?” “呵!承认你厉害是一回事,但任务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你很厉害,也不代表我会输。”隗弗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唇角轻勾。 谯笪也端起酒杯轻抿一口“说的没错,我也承认你们俩都很厉害,但这次的任务,我也不觉得自己会输。” “既然如此,那便拭目以待!”寒枝眼尾一眯,笑的意味深长。 此时外面打完架的两人也回来了,一回来便发现寒枝换了个位置,尤其齐昭的位置上坐着隗弗,两人现在还得坐一起了,都不太开心,甚至有些委屈的看着寒枝,“姐姐!” “姐姐!” “闭嘴!吃饭!”两人只好安安静静回去坐着,看见齐昭的脸时,谯笪没忍住笑,一口酒喷了出来。两人武功相比较当然是涑玉更上乘,而他本来就看齐昭不爽,现在找到了光明正大报复的机会,下手又狠,还直往人脸上打,齐昭自然被揍了个鼻青脸肿的。 寒枝只是淡淡扫了两人一眼,没有说什么,实力不够还要挑衅就活该被打,他要是够强,能把涑玉打趴下,她也不会说什么,所以搞成现在这样也只能怪他自己太弱! 今天挨的打,就是为了给齐昭一个教训,以涑玉的实力其实足以轻松杀了他,若非他是齐昭,若非因为寒枝的关系,怕把他弄死了寒枝会生气,早在当初,涑玉就会直接杀了他,而不是留着他跟自己作对! 而寒枝也是想让齐昭清楚的意识到他还不够强,他的实力不够,所以只能挨打,并且没人会为他出头,身为一个杀手,弱就是原罪! 夜色渐浓,天空中的月亮渐渐爬上头顶,大家也吃的差不多了,纷纷抬头赏月,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但其实今天的月亮已经挺圆的。 寒枝手上拎着一壶酒,忽的站起身来,青锋也随之站起身,两人对视一眼,冲着院墙而去,脚下一点,借力反身飞上了屋顶,寒枝坐在最边上,青锋在她旁边坐下,手上拎着的几壶酒,也稳稳放好,他的青锋剑一向不离身,此时也放在身旁。两人手中酒壶一碰,仰头饮下一口,接着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其他人见状,虽然不明所以他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而且似乎交情还不错的样子,但也纷纷跟着飞上屋顶坐着,就连茯苓也放下筷子,跟着众人一起上了屋顶,只是筷子放下了,手里又端上了一盘月饼。 几人排排坐,一起喝着酒,赏着月,遥望着城中的万家灯火,此时正好有烟花绽放,片片霞光幻,枝枝宝色匀!伴随“砰——”的一声,五颜六色的烟花炸起,火树银花,华光璀璨! 火树拂云飞赤凤,琪花满地落丹英。 第178章 中秋夜2 “我知道你这人向来喜欢一击必中,你一直不曾出手,是为了等一个机会。”寒枝不答只是目光微转,见她不答,隗弗继续开口说道:“要等一个于你有利,你觉得一定能一击必中的时机,一定是天时地利极佳。” 寒枝喝了一口酒,等着他的下文。“我相信你肯定已经找到这么一个时机,只是时机未到。” “呵!你很了解我嘛!”寒枝这才转头看了他一眼。 隗弗也只是笑笑,抬眼对上她的目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喜欢尽在掌握的感觉。尤其对于对手,我更不能懈怠。” 寒枝点点头,晃了晃手里的酒壶,没听见什么声响了,她将空的酒壶放置一旁,“既然这么说,那你一定知道我在等的时机究竟是什么时候了?你需要抢先一步吗?” “不,非但如此,我还准备把它变成我的时机。你应该不介意吧?”都决定要做这样了,还假惺惺问上一句介不介意,寒枝嗤笑一声,“欢迎至极!”她丝毫不介意所有人都齐聚一地,这样最后不管谁杀了太子,她也能再次分出胜负。 一旁的谯笪听了许久了,此时也忍不住开口,这两人不带她玩可不行,“什么时机,说出来我听听,你们既然都选择同一天,应该也不介意我再插一手吧?” “八月二十一!” “八月廿一。” “这是个什么日子?有何特殊?”谯笪拧眉想了半晌还是没想到。 “八月二十一,每年皇室去围场狩猎的日子,所有皇子都得去狩猎,以告秋日丰收之意。”隗弗出声解释道。 “这样一来,太子必会出宫了,这倒是个好机会。”谯笪脑中一下就设想了很多当日行动方案。 隗弗忽的又一笑,眼中却没有笑意,“可不是嘛!这几日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捣乱,做出那些小动作,让这位太子的警惕心也随之提高,东宫戒备更加森严了,实在不好下手,而这位太子最近估计更不会出来了。”嘴上说着有人,实际上眼睛直直看着涑玉和谯笪两人。 “什么叫故意捣乱,你是觉得我故意做那些事想让他提高警惕吗?是你想说我在针对你?”涑玉眉头一扬,眼角眉梢尽显得意,意思很明显:我就是在针对你,就是在故意给你捣乱! 寒枝的计划是在去狩猎那一天,赵珹他必须去,所以妨碍不到她。 而在此之前,涑玉可以做任何事情,哪怕提高了赵珹的警惕,这样更好,他这段时间不出来,缩在东宫,也就不给隗弗和谯笪任何杀他的机会。 谯笪倒没什么捣乱的心思,她真的认认真真在做任务,只是无奈失败了,还死了好多她手底下的人。 “是与不是都不重要,如今只等着那一天,我们再分胜负。”隗弗没去看他,而是将目光转移到寒枝身上,他只觉得她能成为他的对手。 寒枝微微一笑,“我很期待。”最好让她赢,否则,她还是会赢,只不过得多死一个人。 旁边递过来一壶酒,寒枝接过,仰头饮下一大口,舒服的喟叹一声。 隗弗神色不明,在两人之间看了一眼,“我倒不知道,我的人,什么时候跟你关系这么好了?” 寒枝没说话,只是伸手与青锋酒壶一碰,继续喝了一口,青锋面色微微泛着红,是酒意微微上脸,语气很是平静,“我们关系不好,只是酒友!” “你很能喝吗?” 青锋点点头,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难道是想要跟他拼酒?“我酒量还不错。” 只是还没等隗弗有所回答,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动静,是齐昭倒了,还好醉的很安分,只是人倒下就睡,涑玉见状冷哼一声,满是嘲讽:“就你这酒量,也敢跟我喝!” 隗弗张了张嘴,却没说话,静静的放下手里的酒壶。 谯笪眼睛溜溜的转了一圈,看看寒枝又看看青锋,最后视线停留在隗弗放下的酒上,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眉眼一弯,嘴角扯出一个没安好心的笑来,“哎呀呀,我说你是仙人,你难道还真想成仙不成?穿的这一身仙气飘飘的,平日里爱吃素,如今酒也不喝了,难道准备今晚就飞上天去。” 隗弗睨了她一眼,眼神之中警告的意味很明显,只是谯笪丝毫不惧,冲他扬眉一笑,“今天多好的日子呀,难得大家都在一起,何必真做个仙人,来,我敬你一杯!”说罢她就举起手里的酒壶,又将隗弗放下的酒壶重新塞进他手里,接着自己先喝了,然后等着他的动作。 隗弗看一眼手里的酒,又看了一直示意他喝的谯笪,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喝了。 “今日我们来寒枝这里过中秋,寒枝又是做饭又是做月饼的,多麻烦人家呀,我们不得敬主人一杯,你说是吧?”说着她又举起酒向寒枝遥遥一敬,对上寒枝的视线时,冲她眨眨眼。 看出来了,她想灌隗弗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乐意帮忙,“怎么?我今日这般辛苦,难道还不能得你一敬?” 隗弗一笑,宛若春风拂面。“你若想跟我喝,我自然得敬你一杯。”说完他伸手越过青锋,碰上寒枝的酒壶,接着才又喝了一口。 谯笪眼睛一眯转头对着涑玉耳语了几句,两人相视一笑,涑玉端着一壶酒走到隗弗身旁,一拍他的肩膀,“你当喝茶呢!你能不能喝?不能喝下去,给我腾位置!” 隗弗一把拍开他的手,拎着手里的酒壶半晌,才咕噜咕噜的大口喝了下去,明知道他是在激自己,但是尊严之战,绝不认输! 寒枝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合起伙来给隗弗灌酒,之前没有注意过,隗弗酒量不好吗? “你这不是能喝嘛!来来来!跟我喝一个。”涑玉与他一碰,仰头咕噜咕噜喝完了剩下所有的酒,隗弗也如他一般,将酒壶里剩下的所有的酒喝光。 看着也还行啊,也没醉,也没睡的,寒枝手撑在腿上,支着下巴,静静看着眼前一幕。 “呀!真是没想到,你酒量也不错嘛!”谯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隗弗看上去没什么反应,只是愣了一会儿才转头看她,没有说话,接着又转头看到了坐到他旁边的涑玉,眼睛一眯,伸出手指着他。 “丑八怪!” 第179章 忘记了什么 涑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丑八怪?谁丑?你长眼睛了吗你?” 隗弗眼睛一眯,下巴扬起,又道了一声:“丑八怪!” “意意识不清了吧你!”涑玉很想揍他一顿,但是顾及寒枝还在旁边,而且这是在屋顶上,万一给它打出了窟窿来,他会不会被赶出去。 一旁的谯笪哈哈大笑起来,惹得隗弗侧目看她,下一秒她的笑意瞬间僵在脸上,因为隗弗又是一句丑八怪,只是这一次不是对着涑玉说的,而是对着她! 谯笪握着酒壶的手越收越紧,下一秒只听见“咔嚓——”一声,是酒壶裂开的声音。 “就你还意思笑我。”涑玉呲笑一声,他不跟醉鬼计较,但谯笪幸灾乐祸也不会有好下场。 醉鬼隗弗丝毫没觉得自己惹了事,转头寻找下一个目标,身旁的青锋对上他的视线,只见他眉头一皱,一句话也不说,瞬间移开目光。 青锋分外不解,“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觉得你这张脸比较符合他的审美?”涑玉狐疑看了一眼青锋的脸,喃喃怪道。 “我怎么觉得他的意思是丑的没法看。”谯笪的话得到所有人的认可,他们一致觉得这才是真相,只是青锋的脸瞬间黑了。 最后隗弗的目光落在寒枝身上,彼时的寒枝正喝下一口酒,迎上他的目光挑了挑眉,“我倒想听听你这狗嘴里能吐出什么东西?” 他们又想起来上次在一品楼发生的事,涑玉不光不善的盯着他,谯笪确是满眼看好戏的神情,青锋也隐隐处在吃瓜的状态,隗弗眼睛眯了又眯,正当几人觉得有可能会出现意外的时候,隗弗伸手指着寒枝,“你也丑!” “呵!”寒枝冷笑一声,“全天下的美人站在你面前,你也只会觉得没你长得好看吧!” “说起来跟他认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竟然如此自恋。”谯笪啧啧叹道。 “不仅自恋,眼睛还有问题!”涑玉愤愤说道。 就连青锋也哼了一声:“确实有问题。” 忽然隗弗站起身来,环视着坐着的几个人,用一种居高临下,睥睨的眼神看他们仿佛看到垃圾一样,“你们……” 两个字还没说完,众人就见寒枝一脚踹过去,“别叫他说出来,我不想听!”总觉得一定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其他人也有这种感觉,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出去揍他一顿吧!”几人达成了一致。 隗弗反应还算灵敏,侧身避过寒枝那一踹,但是转头就对上了周围的几个人阴恻恻的目光,虽然酒精麻痹了大脑,让他脑袋不太清醒,但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告诉他。 快跑! 脑袋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要跑,身体已经诚实的做出了行动,几乎在一瞬间,他就消失在屋顶上,几人连忙追去,屋顶上一下消失五个人。 剩下齐昭安安静静的躺着,茯苓不明所以的啃着月饼,项连溪半晕半醒的看着几人的背影,神情呆滞…… 哪怕隗弗武功很高,但是现在喝醉了酒,脑子转不过弯来,再加上四打一,几乎已经就是群殴了,他还是难以逃脱,在一处无人的巷子里,被四人围在中间。 四人相视一笑,摩拳擦掌,一点一点向他靠近,仿佛就是逼良为娼的恶霸一般,将罪恶的双手伸向中间楚楚可怜的美人。 插翅难逃! 大家动作很一致的往他脸上招呼,又想方设法把他的白衣服弄的满是脏污,看着再也不复往日那般的隗弗,大家都开心的笑了。 最后一下,寒枝将隗弗打晕了,因为他们很期待隗弗明早起来看见自己的惨状,会是什么表情?以他的洁癖,或者说是怪癖,你这样一副姿态睡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要是见到了,只怕会崩溃吧!只可惜只能想想,不能亲眼看到了。 寒枝这里没地方给他们住,将隗弗交给青锋带回去,涑玉和茯苓也离开了,最后一个晕乎乎的项连溪就只能交由谯笪带走,当一切归于寂静,寒枝看着院子里的一桌残羹冷炙,不太耐烦的啧了一声,早知道就该让他们把东西收拾完再走! 不过现在想想也晚了,她烧了水,沐浴洗漱,待身上已经干干净净没有酒气之后,她才舒舒服服的躺回床上。 睁着眼睛望着床帐,总觉得她好像忘记了什么事,啊!院子里那一桌东西,明天早上再收吧!好像除此之外没什么事了。 这样想着,她的眼睛眨巴眨巴就慢慢闭上了,喝了点小酒,还运动了一下,刚刚我泡了个热水澡,此时睡意上头,没过多久她就睡着了。 中秋佳节,团团圆圆,今天大家都过得很开心,夜色很深了,空中那一轮圆月依旧明亮,高悬着,照进无数个团圆的家。 不过远方亦有未归之人,正望着月亮,思念亲人。 月亮渐渐西斜,月影也从窗户上慢慢移至门户上,被树影斑驳开来,月光似碎银满地。 意外的,寒枝做了个噩梦,下半夜快至清晨的时候,她被惊醒,她梦到齐昭顶着一个猪头脑袋,在梦里跟她哭诉,说他好冷,丑的不行,偏偏一张脸还要往他面前凑,寒枝被吓醒了。 于是这时她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脑袋瞬间清醒,她三两下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冲进齐昭的房间,按着铺放整齐的被褥,很明显晚上没有人睡过。 转身出了门,脚下一点,飞上屋顶,果不其然,齐昭蜷缩着在屋顶上,脸上青紫一片,确实难看!不过看着又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寒枝略显尴尬的扶额,她是真忘了。上前拎着他的领子,将他带下屋顶,送回他房间里丢上床,齐昭还是没有醒,只是身体的冷意,让他情不自禁去伸手够被子。 终于摸到了被子,他赶紧拉过被子往身上一裹,寒枝舒了一口气,先去关了窗户,然后转身离开,轻轻给他带上了门。 接着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关门,脱鞋,翻身上床,继续睡觉!还能睡很久呢,真开心! 第180章 酒醒 听见巷子里附近邻居养的鸡打鸣的时候,寒枝再次醒来,这个时间还很早,想了想齐昭今天一定很迟醒,索性继续睡觉。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寒枝才悠悠醒来,起身洗漱完,收拾了院子里的东西,又上屋顶将遗留的酒壶都取了下来。 齐昭还在睡觉,寒枝觉得不用准备他的早饭,于是也不叫他,自己出去吃了早饭才回来。 而有人正睡的一世安稳,有人便觉得此时天都要塌了,一醒来就觉得自己浑身疼痛,尤其是脸上,微微扯动嘴角都能感受到一阵疼痛。 隗弗一睁眼看到头顶熟悉的帐幔,知道自己回到了一品楼,这段时间他都住在一品楼的后院里,只是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就连昨天晚上的记忆也模模糊糊。 但是身上的疼痛,哪怕没有记忆,他也该能猜到是谁干的,只是不明原因。除了很明显的疼痛,还有全身的黏腻感,一身酒气,熏的他直皱眉头。 他正想起身去找人打水沐浴,掀开被子,低头一看,这件满是污渍的衣服,腌臜一片,隗弗觉得自己要窒息了,颤抖着手又动作飞快的去脱下他的外袍,扔的远远的。 里衣还算干净,至少没有很明显的污渍,但是他依然觉得浑身刺挠,立刻走到门口喊来人给他打水沐浴,见到他的小厮极为惊讶的看着他的脸,然后快低头转身去打水去了。 虽然一言未发,但是隗弗也猜到了自己的脸也许伤的很重,他气息低沉着,脸色黑的不行,转身回到屋子里。 屋子里其实有镜子,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拿起镜子一看,下一秒屋里就传来“碰——”的一声,镜子被砸碎了。 他脑子里千头万绪的,昨天晚上他喝下那一壶酒之后,他就再没了记忆,丝毫不记得那之后发生了什么,紧接着他阴沉的目光扫向周围。 小厮们动作很迅速,很快就打好了水离开,他立刻走进里间,动作飞快的扒了身上的衣服,坐进浴桶里。 终于洗干净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他的心情才平缓下来,早有小厮收拾干净房间,床铺,被褥,帐幔都换了干净的,也换上了新的镜子,还送来了伤药。 看着那桌上的伤药,他脸色再次阴沉下来,不过还是先给自己上完药,才顶着那一脸的伤,去了青锋的房间。 其实昨晚青锋动手之前也是纠结了很久的,毕竟这个人也算是他的主子,他这种行为明显就是以下犯上,但是!他其实想揍他很久了,难得有这么个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而且据他所知,隗弗似乎酒量不太好,都一直没见他喝过酒,极有可能他第二天就忘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干脆赌一把,赌赢了,他就赚到了,赌输了,反正打都打了,他也不会杀了自己,要罚就罚吧,反正他也揍舒服了,受点罚也是他应该的! 他正吃着早饭,就见房门被推开,一点青紫的隗弗满脸阴沉的走了进来,隗弗没有说话,只是在他对面坐下。 青锋放下筷子,装模作样道:“呀!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了?” “你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隗弗目光紧盯着他。 “我怎么会知道?不应该呀,你武功挺强的,谁能把你伤成这样?”青锋脸上的震惊,看着无比真诚。 隗弗眼睛一眯,继续问道:“昨晚不是你带我回来的吗?” “对呀,你昨晚好像喝醉了,我喝的也不少,而且天那么黑,我也没看见你脸上有伤啊。” “哦~是吗?”隗弗也不知信了没信。 青锋赶紧转移话题,“吃早饭吗?要不要一起?” 看着满桌的油腻腻的早点,隗弗眉头紧皱,“不用!”接着转身离开。 其实青锋觉得他没信,但是他现在不发作是因为他忘记了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凭借身上的伤去猜昨晚发生的事,但是也许想不明白。而且他自认为自己演的挺好的,态度多么的诚恳啊!叫人一点也抓不出错来。 隗弗暂时不会出门了,顶着这样一张脸,他绝对不会想出去被人看见,酒后吐真言,他说其他人丑,一定是他的真心话,所以他其实很在意自己的脸,如今这个样,他不仅不想被别人看见,就连他自己也不太想看见。 于是一回到屋子他就关上了门,又将房间里的镜子转了过去,并且吩咐小厮这几天都将他的饭菜送到他的屋子里来,还有这几天不管是谁来,他都不见。 谯笪一觉睡醒,天光大亮,她立即就想到昨晚隗弗被揍,当即就冲到一品楼,想去亲眼看看他看到自己的惨状,会是什么表情,想想就觉得很是开心。 只是去了一品楼之后,她没有见到隗弗,但是撞上了和她同一目的涑玉,虽然两人觉得有些遗憾,但是也更开心了,一想到隗弗是因为他脸上的伤羞于见人,就觉得很好笑,真是令人身心愉悦啊! 涑玉同样是一觉醒来,就直奔一品楼,可惜还是来迟一步,没能见到隗弗崩溃的样子,不过他因为脸上的伤闭门谢客,也足够被嘲笑了。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也觉得舒服了,现在他才应该看看到底谁是丑八怪!狐狸精!自恋狂! 和涑玉一起舒舒服服的吃了个早饭,谯笪才哼着小曲离开,这件事情她能笑一辈子! 而闭门谢客的隗弗也得知了谯笪和涑玉两人来找他的消息,他愈发确定自己身上的伤跟他们两个脱不了干系,至少涑玉一定是他,本来就跟自己不对付,昨天晚上趁他喝醉下黑手也是极有可能的。 谯笪不确定,她说不定有参与,说不定只是单纯来看热闹。 甚至青锋,隗弗也觉得昨天晚上他说不定也做了什么,即便没有,他也是看着没有阻拦,今天早上还帮着隐瞒。 只是喝了那该死的酒,让他实在记不清昨天喝下那一壶酒之后发生的事情。 但在那之前他记得很清楚,是涑玉的激将法,其实那激将法很低劣,但不知为何他还是上钩了。 为什么会上钩呢?他脑海里情不自禁闪过一双眼睛。 第181章 努力变强 镇南王府。 谢南安一身锦兰长袍,外面披着一件披风,带着些许霜露的气息,好似刚从外面回来。 养了些许天,他的脸色似乎已然恢复如初,身上再无一丝病气,他手上捏着一封信,却没有着急拆开,而是挥退身边的暗卫,这才在太师椅上坐下。 撕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展开目光扫视着纸上的内容,一字一字,细细看过。 直到看完上面所有的内容,他才眉头紧蹙,低声喃喃自语道:“榜上有名之毒,非专于此道的大夫不能解,她分明医术不佳,所以还有一种可能……” “这毒出自她的手,即便不是如此,她也一定是个毒师!”谢南安眼皮一掀,眸中微微有些许错愕,他放下手中的信纸,眼睛幽幽望向旁边的那盏旧灯笼,神色晦暗不明,“你究竟是什么人?又到底想做什么?” 而另一边正在浇花的寒枝此时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手上一不小心抖出去一大波的水,“罪过,罪过,浇这么多水该不会把你给淹死了吧?” “一骂二想三感冒,一定是有人在背后非议我。”她三两下浇完剩下的花儿,放下水壶,转身回了屋子里。 时间已经不算早了,齐昭还没有睡醒,她也懒得管他,兀自坐在茶桌前喝茶,手上拿着的这是上次从周御医那里拿来的那本医书,她看的看的入神。渐渐的,巳正过半,快午时了,寒枝这才听见齐昭推门的声音。 请接着又是一阵水声,然后她面前才坐了一个人,经过一晚上的时间,他脸上的伤愈发难看了,青青紫紫的,有些的地方肿起来,本来还算个青春阳光的少年,如今实在是有些叫人不忍直视。 “终于醒了。”寒枝只看了他一眼就立刻垂下目光,再也不曾抬头看他。“柜子里有药,自己去取。” 齐昭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嫌弃了,乖乖应了一声,走到药柜旁取药,又坐在寒枝的梳妆台前,对着镜子自己擦了药。看到镜子里自己那副尊容时,一道尖叫声响破天际! “啊!!!” 齐昭也没料到自己居然是这副样子,他噘着嘴,声音委屈巴巴的,“姐姐!你看我的脸,都被涑玉打成这样了!他怎么装挑我脸打呢?太过分了!” 放在平时寒枝可能吃这套,但是如今绝无可能! “你也可以打回去!”寒枝翻过一页书,淡淡开口。 齐昭垂头丧气的,声音也低沉了许多,也是底气不足,“姐姐,你明明知道我打不过他。” “既然你也知道打不过他,那为何非要挑衅?打不过就忍,忍不了还得忍。明知道自己实力不济,却偏还要挑衅对方,这不是明智之举。”寒枝极快的扫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 “瞧瞧!这就是自不量力的下场!” 齐昭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镜中的自己,继续拿着膏药擦着。 “昭昭,这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尤其,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说到这里,寒枝的语气愈发轻幽,“在那里,弱者只有死的份,你也是从那里出来的,你不该忘了这些。” “只要你足够强,你可以无所顾忌,但是如今的你,只有挨打的份。昨天那些人我相信你应该猜得到他们的身份,自然也就该知道他们不会是什么好性子。” “涑玉贯来嚣张!除了这几个其他人,他全不放在眼里,为何你却能与他如此相对。” “是因为姐姐,我知道他是因为姐姐,所以才……”齐昭的声音又渐渐低了下去,显然他意识到自己是在狐假虎威了。 “对!你知道,因为我,所以涑玉才一直容你放肆!当然,你也可以一直如此。只是昭昭,你以为涑玉为什么可以那么嚣张,是因为他有嚣张的资本。 “他是四个堂主之一天魁的徒弟,而他自己在十步阁的杀手排行前三十里,他武功不错,对于暗器更是善用,他从前接下的那些任务鲜有失败,可以说他本来就很强。” “可昭昭你呢?你的实力委实算不得强,说是有朝一日没了我,你又该如何?” 听到这话,齐昭急忙跑到她身旁蹲下,面露急色,“姐姐不要我了。” 寒枝放下书,目光直直的对上他的双眼,郑重其事道:“昭昭,这世上没有人会陪谁一辈子,尤其我们的身份,若是失败,下场是什么难道还用我告诉你吗?” 齐昭当然清楚,除非有本事跑的掉,否则下场只有一个死!他沉思半晌,才目光灼灼的看着寒枝,“姐姐,我会努力变强的。” 见他如此,寒枝点点头,再度转移目光,看久了还是伤眼睛。 “到时候,我一定会凭本事打回来,我一定让涑玉脸上开花!”讲了半天,还是绕回这件事,还真是不忘初心啊! 不过寒枝不介意,她的目的就是让齐昭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弱,并且让他想着要怎么变强,隗弗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她的确不想养个儿子,齐昭是个杀手,他的弱小,只会成为杀死他的那把刀,她也没空时时去救他。 若是身边多一个累赘,时不时就要麻烦她,寒枝也会觉得烦,她其实不是什么特别有耐性的人,尤其是对人! 所以齐昭最好自己学着变强,她能救他一次两次,也许第三次她就不想救他了。 见寒枝不再看他,齐昭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擦完药,就连忙奔向厨房做饭去了。 虽然不知道姐姐是不是不开心了,但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做饭了,希望姐姐吃了他做的午饭心情会好一点。 寒枝倒是没有生气,她并不觉得这种事情值得她生气,反正命是他自己的,她只是提醒几句,甚至他听不听都无所谓。 不过他及时离开她的眼前,让她觉得舒服了许多,她前世见过无数张好看脸,并且也曾为那些美丽的脸锦上添花,这也导致她眼睛对于那些腐朽的皮囊看不太下去。 齐昭顶着那张猪头似的脸在她面前晃荡,她总感觉心口闷闷的,真的太丑了! 第182章 好戏开始 十六月儿圆,今晚的月亮的确好似白玉盘,明亮又皎洁,银白的月光璀璨,宛若细碎的银子,撒遍京城的坊市、高楼街道之中。 又带着金风的森森寒意,慢慢侵袭着整座都城,温度骤降,随之而来的是满城的桂香,随处可见的木樨树,淡黄小巧的花朵开满枝头。 明月团团高树影,十里水沉烟冷。 大都一点宫黄,人间直恁芬芳。怕是秋天风露,染教世界都香。 冷意席卷而来,幽幽桂花香伴人入眠,又勾人醒。 寒枝夜半时分就已经闻见了扑鼻的香气,换上了一件秋衣,出门的时候,已满城的桂香,也有人赶早,已经在叫卖桂花糕与桂花蜜了。 前些天开过的桂花,并不如今日多,也比不得此时的香味浓,寒枝也尝新鲜,买了些新出炉的桂花糕。 趁着花开的好,带着齐昭去清欢吃了一场桂花宴,清欢向来就有这些噱头,如今的桂花开,自然就有一桌特定的桂花宴,也因此吸引了不少食客,赚的盆满钵满的。 齐昭接下去也愈发努力了,只是武功上变强,可不能光靠练剑、练武,最好的方法就是实战,寒枝没那么有空每天给他喂招,所以齐昭最近一直在接任务,而且专挑些稍稍有难度的任务,一点一点积累实战经验,不断受伤,不断进步。 终于,八月二十日夜,风雨欲来,城中依旧暗香盈盈,只是躲在夜色中的那只巨兽,终于要伸出利爪。 城中几处地方,都有人擦拭利剑,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而城外的香山,也涌上了一波一波的人,身上的夜行衣隐藏在月光照不到的树林里,无边夜色,遮掩他们的行踪。 隔着一片树林的狩猎场,此时人影攒动,火光幽幽,已经提前有禁军在此巡逻。 似乎所有人都已准备好,迎接明天的到来,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八月二十一陛下带着王公大臣到猎场狩猎,谢南安自然也在随行名单上。 到了猎场,不论男女,只要有兴趣皆可以上马进林子里打猎,他们身着骑装,瞧着倒是各个英姿飒爽的模样。随着皇帝陛下一箭射出,狩猎开始。 三皇子一马当先,六皇子紧跟其后,还有几位贵女也不甘示弱,一扬马鞭,向林子里奔去,其他人也争先恐后的策马进了林子。 只有太子殿下和谢南安慢悠悠跟在后面。 “殿下,最近出的意外颇多,林子里乱,唯恐事变,今日我会一直跟着您。”谢南安当然知道前段时间东宫出的那些事,所以他担心今天会出意外。 “别太紧张,还有这么多护卫在呢!还想跟你比一比谁猎的多呢!”这最外围本就没什么猎物,又加上他们来的迟,外围的已经不见什么人影了,他们只得慢慢深入。 林子里还有各种野兽,一般大型野兽都会被提前驱赶至最深处,只余下些没太大危险的,又会放些猎物供大家打猎,不过人多地大,一时半会儿的,还真见不到什么猎物。 一直走到中间都没见有什么变故出现,可谢南安还是没有放松警惕,太子殿下猎了不少东西,只是没见到有什么稀罕的。 突然一只白狐从草里跑过,赵珹见猎心喜,“那有只白狐!给本宫抓活的!”见它向更深处跑去,一策马就追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白狐却叫谢南安觉得有问题,刚想跟上去,忽然就见无数的箭支从四面八方射来,他立刻提剑去挡,“不好!保护太子殿下!”只是谢南安被牵制住了这一会儿,赵珹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奋力挥剑砍断四周飞来的箭,箭雨刚刚停下,周围又立刻跳出一群刺客,他身边的暗卫们也纷纷从各个角落里跳出来,双方一个字都没说,就三三两两打在一起。 等到终于解决完了,已经完全看不见赵珹的踪迹了,不过好在赵珹身边有人保护,除了明面上的护卫,还有暗地里的暗卫们。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他,谢南安只能抓紧时间带着剩下的护卫和自己的暗卫们去密林更深处搜寻太子殿下的踪迹。 等到他们沿着地上的痕迹找到一个地方时,只看到赵珹的马和满地的尸体,有护卫,也有刺客。赵珹却不知去了何处,正当谢南安研究着地上的痕迹时,又有无数的刺客从天而降,将他们围了起来。 这次的刺客明显和刚才的不是一个等级。人更少却更难对付了,他们只能拼死搏杀,眼看抵不过刺客,护卫们对视一眼,合力将谢南安送出了包围圈。 “谢世子,快去救太子殿下!” “世子先走!”就连他的暗卫也留下了几个。 谢南安略顿了一下,却还是转身离开,带着身后几个暗卫,沿着地上的痕迹,一路往深处走去,直到从一个角落走出了密林,眼前豁然开朗,他才发觉似乎已经出了狩猎场,到了另外一座山。 谢南安又向前走去,却在这个地方发现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寒枝,你怎么在这?” 寒枝正坐在地上,她身边摆着一个药篓子。听到声音转身向后看去,“谢世子?你怎么会在这啊?呀!你受伤啦!我这有……” 谢南安经历了两场刺杀,此时本就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却又突然在这里看见了寒枝,不由得心生警惕,“说!你到底为什么在这?” 寒枝一副被吓到了的模样,整个人抖了抖,“这里是香山,我当然来这里采药啊!”见她身旁有着一个药篓,药篓里已经装了大半的草药,手上还拿着药锄,沾着泥巴,似乎真是来采药的。难道真是巧合? “你受伤了,我先我这里刚好采了止血的草药,我先给你止血吧!” “不用了!我还有……” 谢南安还在思考当中,却看见面前的人突然神色惊恐,耳边传来寒枝因恐惧而变得锐利的叫声:“小心!快躲开!” “世子小心!”他身后的暗卫也急忙喊道,更是有人以身做肉盾替他挡住了一把刀。 谢南安下意识侧过身,反手一挥,挡住了飞掷过来的刀,见到从林子里又涌出来的刺客,他此刻已经没办法思考寒枝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了,这么多的刺客,他也不可能扔下她一个人在这,只能拉起她就跑。 寒枝突然被拽走,还没来得及带上她的药篓,只能对着它伸出尔康手,“我的药篓!”然后被迫跟着谢南安向前跑。 刺客人实在太多了,身边暗卫一个一个倒下,谢南安此时又要带着寒枝,不免得掣襟肘见,身上的伤一道道的不断增加。 若谢南安有空回头看一眼,就能看到寒枝冰冷又戏谑的眼神。 在那几个暗卫里,寒枝看见两张熟悉的脸,思绪一转,手指微动,两根银针随之飞出,紧接着两人齐齐倒下。 谢南安武功实在不错,面对这么多人的围攻,还带着个累赘,居然还是突出重围,杀光了所有的刺客。若不是时机不对,寒枝真想给他鼓个掌。 第183章 杀人诛心 好不容易解决完最后一个人,谢南安一只手拉着寒枝,一只手撑着剑,喘着粗气,还没休息一会儿就又听见了无数脚步声。 看来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眼见又来了一波刺客,谢南安他面色冷峻,看向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杀意,又从地上捡了把刀塞进寒枝手里,寒枝手里握着刀的手有些发抖,面色苍白,满脸惊惧,“我…我不…我不……” “拿好了!你的命就在这把刀手里!在你自己手里!”谢南安语气严肃,紧紧抓着她的手,让她握紧刀。 他看向寒枝的时候,眼神里不知是什么情绪,有些复杂,寒枝看不懂,也懒得去猜。 “只怕今日,我们都不能离开了。拿着这把刀,若有人靠近,就杀了他。”谢南安这话说的冷酷,却又很温柔,他伸手,似是想摸一摸她的头发,但是看到自己满手血污时,却又放下了手。 接着又将她往后推远了些,然后转身面对那群杀手。 在他转身那一瞬间,寒枝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寒枝看到谢南安冷峻的脸上沾着血,身上也是伤痕累累的,心里不由得想:哟~战损美人啊,还怪好看的呢,只不过,今日是你不能离开,而我可以! 寒枝想着,难得觉得谢南安的脸对自己的胃口,只是这就要是他的遗容了! “你今天挺好看的!”寒枝忍不住说道。 谢南安不懂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也没心思去想。 他看向眼前这些人,忍不住嗤笑一声:“十步阁的杀手!还真是看得起我,光是对付我一个人就派了几波人!” 为首的两个杀手相互对视一眼,又看向对面,只是不是在看谢南安,而是他身后的寒枝。两人没有说话,接着抬手一挥,身后的杀手们则听令的举刀一拥而上,一起冲向谢南安。 见两把刀齐齐的从上方砍来,他只好抬剑去挡,接着一脚将两个杀手踹了出去,旁边又有人飞快补上,谢南安立刻侧身挥出一剑,紧接着又与他们缠斗起来。 为首的那两人没有第一时间攻上去,而是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他的确身受重伤,才一起合力攻击。 寒枝站在他们的包围圈外,手里刀松松握着,时不时的还转上一圈,俨然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谢南安此时状态非常不好了,前面三波刺客的攻势,他未得片刻喘息,而此时已经身受重伤,可却还是强撑着,杀光了其他人,只剩眼前这两个明显不同于其他杀手的。 双方对峙,一时谁也没有动静,最终还是一个杀手按耐不住,率先出了手,另一个人见状,也只能跟着出手,谢南安找准时机,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又杀一人。 又拼着受伤以极快的速度向另一个杀手刺出一剑,一刀换一剑。那杀手踉跄往后倒去,他果然也坚持不住,猛的喷出一口血,却还撑着手中的剑,叫他不至于跪在地上,紧接着他就要再度起身,去解决那最后一人。 那最后一个杀手受了谢南安一剑,却还没有死,只是也不太好过,眼看着谢南安又要冲自己杀来,他极为慌张,连忙冲着寒枝喊到:“二十三!你还不出手吗!” 听到这话的谢南安心中大惊,若是身后还有一个杀手,只怕他今天是真要葬送于此了,又想到他身后的寒枝,他刚想回过头去看看她,却突然被一把刀穿胸而过。 又是一口鲜血自嘴角溢出,他艰难的转过头去,他看到了,果然是寒枝,过去种种仿佛都有了验证,到此时,其实什么都没有必要再问。只是不知为何,他还是问出了声,他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许是疼痛,许是别的,“为什么?” 寒枝没有回答他,而是越过他走向坐在地上的那个杀手。 那杀手见到寒枝动手杀了谢南安,终于松了一口气,接着又表情又变得十分激动:“哈哈哈哈哈哈!他死了,我们杀了他!其他人也死了,赏金我们对半分!” 寒枝脚步轻盈,慢悠悠的,走到他身边停下,又从地上随意拾起一把刀来,“他还没死呢,别这么激动,不过,你要死了!”动作快准狠,一击毙命。 他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激动、狂喜上,还未有一丝变化,他就死了。 寒枝随手扔下刀,拍了拍手,然后开怀一笑:“从今天开始,我是十三!” 她蹲下身,在他身上摸出任务的竹筒,收进怀里,又低眸扫了他一眼,也不管他此时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自顾自的说着:“谁要跟你分赏金,我可没跟你合作!” 站起身来,转头看到谢南安,他的目光紧盯着她,“呀!你…还没死啊~” 没死正好,这样死去寒枝觉得太便宜他了,既然没死就来听听自己说故事吧!她最喜欢,杀人诛心! 她这人很记仇,如果不能当场就报的话,有仇她会记一辈子! 有些事情,到死都不知道,未免太可怜了些,也是不忍心他被蒙在鼓里,所以寒枝决定大发慈悲的告诉他一些事情,她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 她笑得灿烂,双手托着下巴,“你知道吗?其实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庐阳山,而是在江州无过崖,刺进你腹部的那一剑,不好受吧!都捅穿了了呢,啧啧啧,很疼吧!” “居然是你!”哪怕是早就对她有所怀疑,谢南安也没想到,居然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寒枝继续说道:“其实一开始我没想救你的,只是后来想想,反正赏金我已经拿到手了,杀不杀你其实也根本无所谓的,杀了你我也不会拿到更多的银子。”她依然是平日那副样子,笑吟吟的看着他,只是谢南安却觉得好像从未认识过她。 “但是救了你可就不一样了,镇南王世子的命可相当值钱啊,你一个救命恩人的身份能换多少银子啊,这可都是钱啊!哈哈哈~果不其然,我也确实拿到了很多!”寒枝还是一副财迷的样子。 “哦对了,你知道吗?你的命有多值钱啊!京城的任务阁里,挂了好多个都是要杀你的任务,我想着一个是接,几个也是接,反正都是杀你,我就全接了。”寒枝笑的一脸灿烂。 第184章 还没找到目标 “说起来,我应该感谢你才对,你让我一下就赚了…赚了好几万两银子呢~”寒枝此时简直要乐开了花。 “我知道他们肯定很多人想杀你,本来我想着不干活,白拿钱的。只是没想到,你真的好厉害啊,这么多人都杀不了你,还是得我自己动手。” 谢南安此时已经意识不太清醒了,他快要没力气了,整个人已经有些颤抖着,却还凭着一口气强撑着看着她。 “你也不用一副这样的表情看着我,你不也一直在算计我、利用我、怀疑我吗?你也从来不信任我啊!都是一样的。” “反派死于话多,我本来不想跟你讲这么多的,但是我这个人吧,善良!现在,我说完啦!你,可以去死了!”寒枝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盈盈一笑,眉眼舒展,眼睛清灵,亦如谢南安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还是说,给你个机会,说说你人生的谢幕词?” “无话可说!”谢南安嘴角勾起一抹不知是释然,还是不甘的笑意,随即松开握着剑柄的手轰然倒下。 “喔哦~”看着就这么倒下的谢南安,寒枝拔起那把剑,走到他身旁比划了两下,纠结要不要再捅他一剑,好确保他死的不能再死了,稍作思索却还是放下了剑,蹲下身,食指在剑刃上轻轻划过,一滴血珠渗出来,她随便寻了处伤口,食指轻轻一按,接着用他的衣袖擦了擦手,然后起身离开。 既然杀人,就绝不给自己留后患,相思之毒,绝无后患。其实最保险的方法不是这个,而是尸首分离,不过她觉得太难看了,所以她一向不喜欢这样。 她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哎呀,我的药篓不知道还在不在那,还有我采了好久的药的,可得都拿回来……” 那两个暗卫她本来是留着杀谢南安的,被下属背刺,似乎也很扎心来着,只是没想到来的人这么多,没用上他们,索性刚刚留他们一命。 不过这样,还是得贡献一波力量的,寒枝准备让他们去救太子殿下! 回去弄醒那两人暗卫,让他们按照自己说的去做,寒枝又找到自己的药篓,将它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又脱下身上的外袍塞进药篓里,露出里面墨绿色的劲装,将头发高束,戴上一张面巾。跳上离她最近的那棵树,动作迅速在一棵棵大树之间跳跃。 听着耳边传来的动静,寒枝细长的眉毛微微蹙起,狩猎场真的很大,林子又密,叫寒枝一下找不到那位太子殿下的人影,反而看到许多乐呵呵,还对树林里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的一些世家公子与贵女们。 而且今天是个好日子,想要趁着今天做些什么事情的人不止他们,密林之中格外混乱,这不她又看见两波不知什么地方的杀手,一边是被围困在中间的赵玦与关亦年,另一边的杀手跟一群无头苍蝇一样还在忙忙碌碌寻找着他们的任务对象。 说实话,有些好笑,但是寒枝笑不出来,因为她也没找到她的任务目标。一时有些尴尬,被谢南安耽误了一些时间,若是因为没找到任务目标而被别人先她一步,那这就太可笑了,这要是传出去,她觉得她会被那几个人耻笑一辈子。 其实没找到任务目标的不止她一个,谯笪是从围猎场正面上来的,她没有找帮手,而是孤身一人,此时她也正从某一棵树上跃到另外一棵树上猫着,试图找到那位太子殿下。 又在她四处查看的时候,她与一双眼睛对上了。虽然对方一身黑衣,脸上也被面巾裹得紧紧的,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双眼睛,是茯苓。 谯笪饶有兴致的跟她打了个招呼,眼神不断左右瞄着,心想既然茯苓在,那么涑玉也在,所以要么那位太子殿下就在这附近,要么,是他们也没找到人。 此时谯笪心里微微放松了一点,四下查看过后发现目标并不在,不过有人同她一样,她也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只是就是不知道隗弗和寒枝两人是否快他们一步了。 而隗弗的确快所有人一步,他提前几天观察过这里的地形,也发现了,从香山可以绕到背后,再进狩猎场,他一早就在林子里候着,并且他也发现了这里藏着许多的杀手。 他选了一棵最高的树,在这里他可以看清下面的一切,从赵珹和谢南安一进树林,他就盯上两人了,只是他发现那些杀手们也蠢蠢欲动了,他本来想着索性让那些杀手当个车前卒,消耗消耗赵珹身边的护卫和暗卫,还有那个谢南安听说也不是个好对付的。 有个意外之喜,出手的第一波杀手就拦住了谢南安,也顺带的拦下了赵珹身边的一些护卫,或者说这一波杀手就是冲着谢南安去的。 他没再管谢南安,而是紧跟着赵珹而去,赵珹也发现了刺客,只不过紧接着就有杀手冲他而去了,他原本想着要派人去帮谢南安的,只是此时已然自顾不暇,隗弗只是冷眼看着,等着赵珹身边的护卫还有那些杀手一个个倒下,只是他身边还剩下几个暗卫,瞧着武功都还不错。 隗弗还未出手,因为他发现了还有人,只不过这一波的不是杀手,看起来更像是一群死士。 他就跟在他们的身后,闲庭信步一般,悠闲换过一棵又一棵的树,时不时掸一掸衣服上的灰尘,身旁的青锋也抱着剑,嘴里叼着一根草,还时不时点评一下底下那些人的武功招式。 底下的人们奋力厮杀,身上的伤一道一道的增加,耳边传来的尽是刀剑碰撞或是利刃插入肉体的声音,还有身边人痛苦的闷哼声,以及轰然倒下的声音…… 那些暗卫依旧将赵珹围在中间,拼着满身的伤,不顾一切的斩杀那些死士。只是人很多,他们哪怕能以一敌二以一敌三,身边的人也会倒下。 赵珹自然不可能真的只是看着他们出手,而自己躲在他们身后,他也在奋力拼杀,只是这些死士不要命的打法,让他们应接不暇,哪怕他的暗卫实力都很强,也杀了不少的刺客,但双方站着的人都在不断变少。 眼看着他的暗卫们一个一个的倒下,他甚至也怀疑今天自己是否能活着出去。只是他没什么多余的脑子去想这些事,只能机械的抬剑去挡面前的刀或剑。 忽然一把刀,从斜对面高高的掷下来,一下就贯穿了赵珹面前这个正举着刀的死士。 第185章 隗弗当先 而此时的寒枝也寻寻觅觅着赵珹的踪迹,她顺着谢南安来的方向一路找回去,找到那处倒下的一片杀手和护卫的尸体,以及还有一匹马的所在之处时。 她发现了有人在这附近,很显然他们也发现出问题了,她听见几声惊呼,三五人,急匆匆的跑来。 不巧,是熟人,一道很熟悉的声音传来,是瞿笑君,听着还有她弟弟,其他几个不认识,底下有人在,她不好下去检查。只是在上面悄悄观察着,是否有什么明显的踪迹。 她听见底下几人一一检查过底下那些尸体,发现无一活口之后,商量着回去禀告皇帝陛下,找禁军来此,接着几人策马离开。 寒枝从树上下来,在附近查看了一会,耳边再次听见动静,她脚下发力,再次上了树,又是那一群不知哪儿的杀手,还在忙忙碌碌寻“宝藏”呢! 寒枝嘴角一抽,颇为无语,这么一大群人,不能上树吗?在下面万一撞见人多不好,果不其然,撞见人了,刚解决完那一波刺客的赵玦和关亦年两人迎面撞上这一波杀手。 两方人面对面,双双警惕着,还不曾有什么动作,对面杀手你手的那一个人似乎在迟疑着什么,可赵玦没给他机会,握着刀就冲了上去,接着双方打了起来。 寒枝转身离开了,得加快速度了,否则等会儿赵珹先被禁军找到,就更不好玩了。 而寒枝前脚刚走,后脚谯笪就落在了她刚刚停留的地方,此时正满眼兴味的看着下面打斗的场面。 隗弗那边,生怕赵珹没死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手上,而是死在这些人手里,所以人青锋出了手。 “殿下,有援兵!”赵珹的暗卫有些欣喜,而以为是援兵到来的死士有一瞬间的分神。 赵珹趁着其他几个死士分神的片刻,和剩下的两人暗卫一起,将他们一一解决,将手里的剑从面前这个死士的心口拔出来,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也以为是谢南安来了,只是,他抬眼望去,不远处的高树上,一个一身白色锦袍,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瞧着像是哪家的的公子,而另一个黑色劲装,头发用一根同色的发带全数缠在头顶,脸上阴沉沉的,却又带着懒散的感觉,像是旁边那人的护卫,他手里拿着一把刀鞘,很显然,刚才杀死那个死尸的刀就出自他的手。 赵珹心里隐隐生出警惕,因为这两个人他没有见过,虽然不确定是不是京城哪家的公子,至少不在这次同来狩猎场的名单之上。 他握着剑柄的手又紧了紧,脸上却是扬起一抹笑意,“多谢这位义士出手相助,不知两位尊姓大名?又缘何出现在这里?” 青锋从树上先下来了,他大步上前,赵珹身边的两个暗卫上前一步挡在赵珹面前。 青锋却没有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向他的刀,从那个已经死的透透的死士身上拔出他的刀,又随意在他身上擦了擦,一言不发,接着转头望向隗弗。 隗弗勾唇一笑,“不必谢,让他出手,只是不想让你死在除我之外的人手上,我叫隗弗!你的确该记住我的名字,这样,在你到阎王爷那报道的时候,就能告诉他,你死于何人之手。” 语罢,他藏于袖中的剑此时也落于手中,众人见一道白影掠过,片刻之间,白影带着寒光,袭向赵珹,两人暗卫还想去挡,却被青锋拦下。 其实他们身手真的不错,所以才能杀了那么多的死士留到现在,只是他们也受了伤,如此情况下二对一,才堪堪与青锋打个平手。面对已然受伤,却还能与他打的有来有回的这两个人,青锋倒是来了兴致。虽说是一起上的,但青锋可以见得,若是他们没受伤,只一个人,兴许也能同他过上几招。 而隗弗的剑已然和赵珹对上,他的攻势又猛又凶,打的赵珹连连后退,只能不断防守,没有一丝回击的机会。 他并没受什么伤,但他的武功其实并不如隗弗,而隗弗此时好像玩心大起,宛若猫逗耗子一样,时不时就在他身上刺下一剑,留下一个伤口,待这样一阵时间,他才好像玩腻了一样,觉得解决掉他。 只是忽然远处来的几只飞刀,直直的朝他而来,他只好收回剑,先挥开那些飞刀,只是源源不断的暗器,从四面八方而来,不过他都一一提剑挥开。 随着几枚暗器落地,涑玉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身黑衣,面上附着面巾,虽然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是那一双眼睛里赤裸裸的挑衅隗弗看的很是分明。 涑玉这一出手,让赵珹得以喘息,只是他看向来人,提着的心依旧未曾放下,手中的剑愈发紧握,虽然来人对那个自称隗弗的人出手,但也不见得就是来帮他的,他现在只祈求着禁军赶来。 青锋不是隗弗,他不爱逗鼠玩,他对于够资格成为他对手的人一向很认真,所以那两个暗卫赢不了他,就只能死于他的刀下。 这不,两道身影轰然倒下,他擦了擦刀身上的血迹,转头对上还猫在树上的茯苓,茯苓也不闪躲,两人就在旁边打了起来。 虽然没看懂为什么双方一言不发就打起来了,但赵珹也没想着离开,因为他总觉得这两人虽然在对视,但是余光却紧盯着他。 涑玉并未看见寒枝和谯笪,知晓她们两人或许还未来,不过……他面巾下的嘴角勾起,冲着对面的隗弗扬了扬眉梢,“不如先跟我打一场!” 隗弗静了静,倏地一笑,速度极快转身向赵珹而去,涑玉脸色瞬间沉下来,暗器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把一把的丢,只是隗弗仿佛身后长眼睛的一般,一一的避过。 他飞快冲着赵珹而去,两人的剑再次对上,只是下一秒,就从后面的树林里飞出两人来,同时挑开了隗弗的剑,接着两人齐齐向他砍去。 涑玉脚下步子一顿,也不着急了,就那么停在原地,双手环在胸前,慢悠悠的看着戏。 第186章 最后的争斗 而寒枝则坐在一棵大树上,背靠着树干,悠闲的看着下面的场面。 隗弗此时被人拦着,而涑玉又全让一副看戏的模样,赵珹觉得此时正是离开的好时机,正欲往身后的树林跑去,刚走两步,他又停下来了,里面再度走出一个人来,完全一副刺客打扮,怀中抱着一把刀,浑身气势不低,俨然一副练家子的模样。 他自嘲一笑,也不知这究竟是哪位弟弟的手笔,觉得今日怕是真的要命丧于此,禁军还未来,而谢南安也不知去向,而他身边的暗卫都已经死绝了。 刚刚那两人他认出来了,是谢南安的暗卫,他们本应该守在谢南安身边,不知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保护他,他猜测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谢南安让他的暗卫找他的踪迹,但只有两人找到他。其二就是,其他人都死了,包括谢南安,只剩下这两个暗卫,他们也是找过来的。 但是不管是哪一种,都存在两个极大的疑点,为何不放出信号?为何不去通知禁军?只是他也没空多想,因为眼前那人怀里的刀已经出鞘了。 又是从身后而来的暗器,替他对上了这个人,谯笪轻啧一声,继续向赵珹砍去,涑玉飞身上前直接对上谯笪。 只是谯笪不会给他机会靠近她,她当然知道涑玉擅长近身肉搏,且他善用短刀匕首,一旦离得近了,对她很不利,所以她只将涑玉控制在她刀以外的地方。 涑玉被刀挡住,根本不得近身,两人稍稍僵持着。 隗弗没想跟那两个暗卫多做纠缠,一脚踢飞一个,找了个空子就朝着赵珹而去,而另一个暗卫也跟了上去,两人一起却还是不敌,眼看赵珹被隗弗伤的不轻,涑玉有些着急了,想着不如他先杀了赵珹算了。 他抬手几枚暗器飞出,而高树之上的寒枝手指微动,几根飞针也随之飞出,正好将那些暗器打落打落,接着她脚下用力一点,出现在众人之中,她自腰间抽出软剑,随意一挥,便缠住隗弗的剑,侧过脸一暼众人,“他是我的猎物!” 谯笪和涑玉同时收了手,终于见到寒枝,涑玉眼里尽是笑意,只是面巾遮挡,看不见他笑的满脸荡漾,“姐姐,我这不是怕他先得手嘛!” “你终于出现了。”隗弗眼见寒枝终于出现,眸中闪过一道异彩。 那个暗卫赶紧扶着赵珹走到一旁,手里握着剑,警惕的望着众人。赵珹腰间有个伤口,此时正汩汩的淌着血。 看着寒枝和隗弗的剑正缠在一起,而涑玉又满眼都是寒枝,谯笪脚下悄悄挪动,想要趁机搞个偷袭去杀了赵珹。 只是蓦地寒枝手中银针一闪而过,接着打了个响指,语气淡淡,“杀了他!” 在众人不明所以的视线里,赵珹忽然被一把剑捅了个对穿,他眼里微微有些惊愕,刚刚还保护他的剑,忽然成了杀死他的武器。 哪怕早有准备,也早就确定自己今日一定不能活着离开,可这突如其来的一剑,还是让他觉得很是不甘心!只是再多的不甘,他的眼睛终究要闭上了。 带着满是遗憾与不甘,他卸了力气,手顺着那个暗卫的胳膊滑下去,他倒在地上,感觉耳朵里“嗡——”的巨大一声的嗡鸣,眼前的天空仿佛失了颜色,归于黑白。 “这还怎么玩?!”谯笪撇了撇嘴,走到那动手之人的面前,细细观察,神情呆滞,眼神空洞没有焦距,她知道了,“你这不是作弊嘛!” “没规定不能用工具吧?”寒枝瞄了谯笪一眼,谯笪嗤笑一声,指着那人问道:“这也是工具?” “能被我所用的,就是工具。”又是一声响指,那人的视线逐渐有了焦距,他的目光停留在寒枝身上,似乎是在等着她的吩咐。 “这是要干嘛?”谯笪不解的询问道,任务目标都死了,这工具还有什么用处? “当然是物尽其用了。”话音刚落,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隗弗抽出了剑朝着寒枝刺去。从寒枝出现的那一刻起,他的目标就变成了她,都是聪明人,并且都是不想输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寒枝的想法。 杀了寒枝,这场任务,他照样赢! 寒枝与隗弗四目相对,两人都清楚的看见对方眼底的意味。 自两人打起来,谯笪才意识到这个任务还有这个玩法。只不过既然是这样,她就没什么兴趣了,她不是非要赢的人,不过她乐得看戏! 将刀收回刀鞘内,足下一点,飞身上了附近的一棵树,怀里抱着剑,把底下的几人的拼杀当成一场乐子,颇为悠闲。 而涑玉此时脸色很是不好看,即便被面巾遮挡着,也觉得他应该面沉如墨,他手上握着匕首蠢蠢欲动,只是他又觉得,姐姐似乎不会想他在这个时候出手,于是也走到一棵树旁,双手环着胸,眼睛微眯,仔细盯着两人。 剑光纷乱,寒气逼人,隗弗抽身而起,攻击来势汹汹,招招冲着寒枝要害而去。而寒枝却能一一闪过,她剑风凌厉,银刃如蛇,虚虚实实,变幻无常。 两人来回搏杀,剑影相对,又映射出锋利寒凉的冷芒,剑光划破空气时的声音响起,身影时隐时现,甚至残影纷乱,叫人眼花缭乱。 长剑在空中掠过,两相交错,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犹如电闪雷鸣,两人同时发力的利剑往下压去,裹挟着猛烈的剑气,瞬间爆发出了无数的火花。 寒枝右手猛的往下一压,接着松开手,她的剑在隗弗剑身上一转,掉转方向,她反手一抓,雪亮的剑锋在阳光下反射着炫目的光芒,剑身紧贴着隗弗的胸口划过,红色的鲜血顺着剑缝流淌而出,渐渐渗透到白色的衣袍之中,最后她的剑架在他的颈侧。 而隗弗的手中剑,此时已经穿透寒枝的腰间,鲜红的血顺着剑刃一滴一滴落下。 眼见那穿透寒枝身体的剑尖,涑玉只觉得心都颤了颤,拳头紧握,却没有着急上前,而是静静看着接下去的发展。 “看来,胜负已分呐!”谯笪扬眉一笑,唇边咧开一个大大的弧度,突然她耳朵一动,回过头遥遥望去,一下从树上跳了下来,“该走了!” 第187章 离开 而另一边两人的交战,以茯苓被青锋一脚踹上树而宣告结束。 茯苓一口鲜血喷出,用来遮挡的面巾瞬间被血浸湿,她一把扯下,顺手擦了把嘴,又将嘴里的血吐了个干净,才扶着身后的树站了起来。 涑玉只是扫了她一眼,问了一句,“没事吧?”茯苓摇摇头,没有说话。涑玉冷眼看着青锋,这人,跟隗弗一样讨厌! 隗弗温声一笑,低头瞄了一眼胸前那一片艳色,深吸一口气,冲着寒枝一挑眉,随后拔出了剑,又拨开颈侧的寒刃,转头看向青锋,“走!” 两人飞身离开,谯笪也看了剩下的几人一眼,随后跟着离开。 涑玉这才急忙冲到寒枝身旁,“姐姐,你没事吧?” 寒枝摆了摆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吃下,又将药瓶往茯苓那里一丢。“谢了!”茯苓接过药瓶毫不怀疑的取出一粒吃下,接着将瓶塞塞好,剩下的揣进怀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涑玉眉头紧皱,“姐姐,我们先走吧!” 寒枝翻手一甩,又是一枚银针飞出,刺入另一个暗卫的身体里,随着一声响指,两人齐齐目光涣散,“去!杀了他们!” 寒枝指着眼前林子,两人握紧手中的武器,毫不犹豫的冲进去了。 “走吧!”几人跃上身旁的树,运起轻功就要离开。 “有刺客!抓住他们!”身后传来数声叫喊,接着是打斗之声,还有许多人已经冲了过来。涑玉不耐烦的皱了皱眉,随手甩下许多的暗器,便解决一片,正在他想着下去杀几个时。 “不用多事!”他听见寒枝的声音,舒眉一笑,“好,我听姐姐的。” 在树影之间翻飞,几下便不见了身影,寒枝甚至还有空回去取了她的药篓,下香山之后,涑玉和茯苓便没跟着她一起,她重新套上衣服,又将头发拆下来,变成两股辫子,背着药篓,大摇大摆的进了城。 先去了一趟回春堂,早在几天前,她就告诉过丘大夫和茵陈这间药堂又换主人了,因为她不知何时就会离开京城。她将采来的药送去给他们,就连药篓也直接给留下了,顺便借那里处理了一下伤口,包扎好了之后才离开。 出了回春堂之后,她又朝着一品楼而去,交任务,拿赏金,她仿佛看到无数的小钱钱正在向她招手。 东城还是有点远的,废了她一些时间,一到一品楼,她直奔三楼而去,进了那间密室,走到角落里,晃了晃一个铃铛,又是一重门打开。她走了进去,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稍等片刻,就有一人自另一道门出现在她面前。 一身黑色斗篷,身体的每一寸都被遮盖在底下,他在寒枝对面坐下,伸出手,寒枝将竹筒,还有另几张纸一并扔在桌上,那人见此,微微有些怔愣。 即便整个人被宽大的斗篷盖了个十足,寒枝也觉得他此时的表情应该很是迷惑,那人先拆开竹筒里面的那个任务,又拿起那几张纸,“这都是你一个人接的?” “怎么,不行吗?阁中难道有规定不能接同一个人的任务吗?” “这……倒没有。” “既然没有就赶快给钱!”寒枝不耐烦的拍了拍桌子。 “只是,我们还未得到确切的消息,劳您稍等。” “那就先把令牌还给我吧。”寒枝手指在桌上没什么规律的敲打着,“这倒是可以。”那人起身,走到身后一排柜子里,从对应的柜子中取出两个令牌,“不知阁下排序第几?” “二十三,不过……现在你也可以把十三给我。”说到这里,寒枝嘴角漾出轻微的笑意。 那人动作一顿,也是了解了什么,将两块令牌都拿出来了,递到寒枝面前。 接过两块令牌,寒枝脸上笑意愈发明显,她伸手擦了擦那块刻着十三的令牌,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随手抛着令牌。 紧接着她听见一些动静,她勾唇一笑,她的小钱钱马上就要到手了。抬眼望向对面的人,“出去看看,传消息的人回来了。” 虽然被帽檐遮挡着,寒枝能察觉到那人在看她,那人没有拒绝,从那一道门出去了,寒枝就静静的等着,直到那人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他自宽大的袍子下双手呈上一沓银票,“银票已经给阁下准备好了。”态度恭敬,语气冷静。 寒枝接过银票数了数,揣进怀里,又将令牌也一并收好,随即站起来,转身离开。 她出一品楼的时候,外面乱哄哄的,路上两边都有禁军守着,而那些王公贵族,高官重臣正坐着马车,在他们的簇拥中往自己的府宅行去。 两边的店铺里的客人,路上的摊贩,都在低声谈论,窃窃私语着,她也在原地站着,就站在人群中,此时再走倒显得异常。 最前头的是皇帝的座驾,身后紧跟着三皇子等人,都骑着马,面色冷沉,气氛异常凝重。他们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有些大臣也紧跟着进了宫,只是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满都城的桂花香,也遮盖不住,风雨欲来! 此时的消息还未传开,只是过不了多久,满城的百姓都会知道,曾经在他们说过的某个故事里的三个主角,如今都已真正成为了活在故事里的人。 待禁军们也收队,所有人离开,长街之上才宛若炸了锅一样,也似水沸之声,瞬间嘈杂起来。寒枝转身直奔钱庄而去,分几个地方将钱存好,她这才满意离开。 回到南城,在路边找了个摊子,随意吃了点东西,她才回了梨院,看着院子里大包小包一大堆的东西,她嘴角抽了抽,一言难尽的看向齐昭。 “姐姐,看我把东西都收拾好了!”齐昭仿佛邀功似的望向寒枝。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只是让你收拾一些重要的东西,这些……都是什么?”看着那隐隐露出来的布料,应该是他的衣服甚至还有寒枝给他买的那床被子。她又看向另一堆,嘴角更是抽搐不停,“你怎么不把厨房那个锅也拆下来?” “这个也可以吗?”齐昭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只要寒枝点头,他就立刻去拆了那口锅。 “你觉得呢?”寒枝冷眼看着他,齐昭抿了抿唇,没敢说可以。“把这些东西统统给我放回去,带上你的剑,还有你的钱,跟我走!” 齐昭瞬间瞪大双眼,似乎有些不愿意,在看到寒枝的眼睛时,又老老实实将那些东西放回去了,寒枝也回了屋子,带上她的小钱钱,还有那把青竹伞,然后回到院子里,齐昭已经在等了,“走吧!” 齐昭走到院子外时,满眼不舍的回头望去,寒枝锁了门,两人出了巷子,寒枝一路打着伞,其实今日天气还不错,有些太阳。 路过清欢的时候,寒枝让齐昭在外面等着,她则进去见了槐纱,她将梨院的钥匙给了槐纱,并且说她现在就要离开了,槐纱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没多说什么。 做完这最后一件事,寒枝就和齐昭出了城。 站在城门口,她举着伞,望着那高高城门上的京城二字,毫不犹豫的转身,从此身后这个地方,再与她无关。 第188章 大殿之上 八月廿二,太阳斜斜挂在天空。 未至青州,从官道上拐进一小路,一座无名之山,行至山顶,面前一道天险,悬崖对面再往上就是十步阁的总坛。 高耸入云,非常人能及之地。 而此时寒枝与齐昭已至此处,悬崖之间留有一根绳索,崖上云雾缭绕,叫人无法看清,两人须得从此度过,寒枝看了齐昭一眼,示意自己先走,让他等会儿跟上。 她运起轻功纵身一跃,身体稳稳立于绳索之上,也并非是要从绳索上走过去,只是借了一次力,便再度跃起,如此这般三次也就过去了。 她在原地等着,倒也没过很久,齐昭便出现在她身边。“走吧!” 两人顺着小道一路蜿蜒走上山,此处云雾过于浓密,叫人看不太清前路,只能根据脚下与身侧的崖壁还有来过这里的记忆一点一点前行。 等两人终于登上顶,眼前豁然开朗,山顶倒是奇怪的没有云雾,很是开阔。 周围巡视的人很多,一见到两人,就立刻有人走上前来。 “令牌!”来人目不斜视,冲着他们伸出手。 寒枝和齐昭将怀里的令牌掏出来递给他,待他检查过令牌后交还给两人,又让开了路。“请!” 两人收回令牌,大步向前跨去。继续往前是一片树林,穿过树林便是总坛大殿所在,而绕着树林往旁边去,则是外围。 齐昭突然脚步一顿,寒枝回头瞄了他一眼,“怎么了?” “没……没事。”他从前从未进过这片树林,因为没资格,如今能进去了倒还觉得有些紧张,他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稍微有些激动的心情。 出了树林又是一圈守卫,再次检查过令牌之后,齐昭一路跟着寒枝走到了大殿门口,寒枝指了指右边那条路,“往那边走,是我们住的院子,你先去那里等着。” “姐姐不和我一起吗?” “我还有事,你先去吧!”寒枝将手里那把伞交给他,让他带着回去。 “好!”知道寒枝要去做的事情,自己也许不能参与,齐昭乖巧点头,接过伞离开。 大殿外同样有守卫守着,只是这次没人检查令牌什么的,也没人拦她,寒枝大步跨上台阶,直直往里走去,推开最里面那扇门,里面已经有人等着了。 一进去,寒枝就微微蹙了蹙眉,随即又舒展开来。 里面是涑玉他们,也只有他们三人,都姿势各异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隗弗坐的极为端正,手上端着一盏茶,正慢慢品着,而涑玉斜斜歪着,就属谯笪坐姿最嚣张,背靠着椅背,一只脚架在扶手上,身子歪着,没个正型。 正对面的高位上摆着一把宽大的红木椅子,上面垫着毛毯,后面是一架七扇画布屏风,旁边一个木架子上摆着一个鎏金异兽纹铜炉,正点着香,袅袅的香气飘荡而起。 见到寒枝,谯笪也丝毫没有动弹,只是敷衍的摆了摆手,“来啦!” “姐姐,你来啦!”一见到寒枝,涑玉立刻站起身来,窜到她身边,“你的伤怎么样了?” “还好,该多谢隗弗手下留情,也叫我不至于死了就是。”寒枝脚步不停从他身边走过,在隗弗对面坐了下来。 隗弗却是一笑,只是那笑意不带什么温度,“说起来,我还是挺遗憾的。” “哦~一月为期,今日尚且未过呢!你也可以试着弥补遗憾!”寒枝挑眉看他,嘴角带着笑,只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嚣张。 涑玉倒是有些不解,寒枝她在干什么?还有隗弗,都已经在大殿之上了,难道还想动手不成? 这么明晃晃的挑衅,让谯笪都忍不住微微坐直身子,摆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有戏看! “那我便却之不恭了。”隗弗手腕一转,正端着的那杯茶便立刻飞向寒枝,寒枝也抄起桌上的那盏茶一扔,两相碰撞,带着强劲的内力,两个茶盏瞬间炸开,四分五裂,碎片飞的到处都是,谯笪和涑玉连忙闪身避过。 几片碎片割破大殿高座后的屏风画布,扎在后面的墙上,没人看到,屏风之后摆着一张美人榻,而有一道光亮穿透那处被割破的画布,正好照在那美人榻上躺着的人眼睛上。 那人皱了皱眉,侧过脸瞥了一眼画屏上的几个窟窿,听着外面传来的打斗声,翻了个身将连朝向里侧。 寒枝眼神戏谑,嘴角的笑意玩味,叫隗弗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下一秒他动作一顿,一口黑血喷了出来,寒枝趁机将他一脚踹飞,还特意挑了个位置。 “碰——”的一声,不止是隗弗摔在地上的声音,还有屏风倒下发出的剧烈声响,四周溅起的灰尘四处飘扬。 那美人榻上的人再次睁开双眼,他直接坐起身来,转头冷冷的扫了罪魁祸首一眼。寒枝只是一笑,随即俯身行了一礼,“见过阁主!” 涑玉和谯笪也连忙正色走到殿中,俯身行礼,“见过阁主!!” 殿内安静异常,只听见隗弗猛烈的咳嗽声传来,然后又是“哇——”的一声,再次吐血声。涑玉和谯笪忍不住悄悄看向他,心里都在想着,寒枝什么时候下的毒?而且这毒看起来很厉害,隗弗这一次该不会真要死了吧? “起来吧!”声音慵懒,带着几分有气无力的意味,听不出喜怒,他起身,鞋也没穿,踩着屏风走到前面的椅子上坐下。 隗弗强撑着站起来,脚下发颤,却还是走到与寒枝他们相同的位置,对着高座上的人俯身一拜,“见过……阁主。” 燕诩右手撑在把手上支着侧脸,整个人没骨头似的歪歪靠着,长发半挽,胸前衣襟大敞,露出白皙的胸膛,他慵懒的斜靠在椅子上,左脚光着踩在椅子上,眼皮一撩,看着底下四人,“哟!都没死呢!真是令人遗憾啊~” 对于这么个结果他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下一秒隗弗就好似撑不住了一般,脚下一软,一边腿直接跪了下去,手掌撑着地,又有鲜血自嘴角流出,“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第189章 少主令 燕诩这才朗声一笑,“这才对嘛!” 这话说的奇怪,涑玉和谯笪两人不明所以,只是心中思绪万千,而隗弗却是猛的抬头望向燕诩,原来是他! 寒枝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等着接下去的发展。 大殿内再次安静下来,除了隗弗难耐的咳嗽声,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不多时,情况有了变化,先是涑玉脸色一变,一口黑血喷出,接着是谯笪,又过了一会儿,大殿中央站着的就只剩下了寒枝。 高位之上传来一阵掌声,“就剩你了,拿着吧,我的少阁主!”接着一个令牌自他手里抛下来,寒枝抬手接住,白玉质地,入手生温,上面赫然刻着少主令三个字。 将令牌紧握在手心,对着燕诩俯身一拜,“多谢阁主!” 燕诩摆摆手,笑的兴味蛊然,“那他们几个可就交给你了,是死是活全在你,权当我送你上位的一份礼。” 他站起身来,转身似要走,忽然脚步一顿,“哦,对了,差点忘了……”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扇子打开,随手向后抛飞出去,扇子裹挟着内力,划过寒枝肩膀,天青色的衣服上瞬间沁出一抹血红,而寒枝被这一击的后退两步,唇角鲜血溢出,紧接着扇子回旋到他手里,他握着扇柄,轻轻扇了两下风,然后才“啪嗒——”一声收起。 “这是第二份礼。” 燕诩继续往前走去,光脚踩上地上躺着的屏风,本来只是画布上破了几个洞并没什么大问题的屏风,此时竹制的框架忽然断裂,他快速跳开,手握着扇骨指着地上的屏风的残骸,“哎呦呦!别忘了,你搞坏的,第三份礼,就奖励你给我搞一个新的来吧!”说罢转身向大殿之后走去。 寒枝捂着肩膀上的伤,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嗤笑一声,喵的气笑了,什么送她的礼,什么奖励,是一上任就给她的背锅三件套吧! 毒是他下的,现在人这样了,就说把人交给自己处置,虽然她是有点心思,但是没道理白白给他背锅吧! 她又低头瞄了一眼自己的伤,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这算什么奖励,不就是怪她吵醒他睡觉嘛!她就不信他们三个来的时候他没醒。 还有那屏风,他就摆明当她眼瞎呗!而且那屏风都在那摆多久了,她明明就记得他早说要换,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算准了,在这里等着她。 气死!论理都没处论去! “姐姐……”耳边传来涑玉虚弱的声音,但寒枝没有回应。 她快步往前走去,顺手端起旁边桌上的一盏茶,走到屏风旁的摆着香炉的架子前,拎起盖子,浇熄了还在四处飘散的香,随手扔了茶盏,冲外面喊道:“来人!” 大殿外立刻有人推门进来,一言不发,冲着她俯身一拜。 “把他们几人直接送去三位堂主那,就说……就说,算了,还是送到药堂去,顺便告知三位堂主一声,快去!” “是!”几人赶紧上前,一人扶一个,先给人搀起来了,然后扶着往外走。 “还有,把这个香炉也一并送去。”又有人上前端起那个香炉,正欲离开,寒枝再次叫住了他,“用湿帕子捂着口鼻,别多吸了,可是会像他们一样。” 那人看着手里的香炉,犹如在看一个烫手山芋,“用手碰无事,照我刚才说的做,而且你速度快些,就能少吸些气进去。” “多谢少阁主提醒。”那人赶紧冲寒枝点头,又弯腰一拜,然后快步跑了出去。 大殿之中空荡荡的,仅剩寒枝一人,她瞥了眼地上的屏风残骸,沉思片刻,蓦地眼睛转了转,径直出了大殿,走到门口时,对着门口的一个守卫耳语了一番。 那守卫丝毫没有疑问就点头应下,转身去办了,寒枝满意的离开了。 她慢悠悠朝着药堂晃荡过去,等她到那里的时候,里面闹哄哄的,正好遇上三位堂主出来。 “见过三位堂主。”寒枝只是拱了拱手,脸上带着客气的笑意。 涑玉的师傅天魁见到她,还有心思跟她谈笑,“是寒枝啊,如今该称呼你少阁主了,还是你师傅有远见,非要跟我争这个徒弟,果然是不负他的期望啊!哈哈哈哈!” “也是多亏了天魁堂主相助,寒枝莫不能忘。” 而旁边一道阴冷的目光传来,似毒蛇一般,看的人后脊发凉,寒枝转过头去,与之对上,入目一身白,容貌端的是一副儒雅的书生模样,只是那眼神实在叫人觉得不善,是危云堂主,也就是隗弗的师傅。 而旁边的织雨堂主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没什么别的情绪,“原来你是齐磊的徒弟啊,那么,你也善毒了,不知他们身上的毒,你可能解啊?” “织雨堂主应该也知道我是靠什么抵消毒性,而这毒并非出自我手,我尚且未曾了解过,就算我能解,也消用上一段时间,只怕……中毒最深的那个也是等不及了。” 此话一出,危云瞬间脸色剧变,寒光涔涔的望向大殿的方向,接着拂袖而去,织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也跟着离开了。 天魁倒是笑眯眯的跟她打了个招呼,随后跟上两人。 遥遥望着她来时的方向,寒枝勾唇一笑,“看你现在还睡不睡的了。”凭什么背锅,不背!那个香炉就是证据,自己不处理掉,就别怪她直接用了。 转身走进药堂,几个大夫正忙前忙后,又不知道在忙什么!总之每个人都假装一副很忙的样子。除了一个站在原地满脸茫然、左看右看、不知所措的小药童,他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 寒枝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抬手将他招呼过来,小药童跑到她身前站定,终于有事情做了!他一眼就看到她肩上的一片血痕,“这位大人是要伤药吗?我这就去给您取来!” 说完也不等寒枝回应,转身就向着药柜跑去。 寒枝也不在意,四处打量着这里,说起来这里可比隔壁清闲多了,隔壁专门制毒,这里都是大夫,她也一直没搞懂怎么会有这么多不知道来干嘛的大夫,也没听说他们有研制出什么灵丹妙药啊! 第190章 毒方 三人躺在床上,隗弗早已晕了过去,涑玉和谯笪看着还有意识,几个大夫把着脉,紧皱着眉头,都是在十步阁的,隔壁就是一水儿的毒师,他们弄出来的毒药,他们也大概都知道,并且一定会尝试解毒,有些应该也能解出来。 但是今天这个有点难搞,不仅毒难搞,中毒的三个人更难搞,这三个他们不是不认识,刚刚来的那三个就更加认识了,这要是一个治不好,该不会他们就要死翘翘了吧! 几人面色无比忧愁,又心情沉重,尤其其中坐在隗弗身旁的那个最年长的老大夫,拼命捋着胡子,那胡子几根几根的掉,都要拔光了。 这时小药童拿来了药,恭敬递到寒枝面前,“大人,药拿来了,您需要在这里上药吗?还是带回去?” 寒枝接过药,拔掉瓶塞闻了闻,接着撩开一点衣服,直接将药粉洒了上去。 而那个小药童在她撩衣服的时候就立刻低下头,不敢看她,非礼勿视,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见到他的动作,寒枝觉得好笑,只是撩开一点衣服,肩膀都没露,而且他一个小屁孩还知道非礼勿视呢! 简单上了药,寒枝起身走到忙忙碌碌的那一堆大夫身边,想看看他们研究出什么东西没有。衣角突然被人抓住,她低头一看,正是涑玉,人还没晕。 “姐姐……”涑玉面色惨白,视线其实已经不清明了,寒枝挥开他身旁的大夫,伸手搭上他的脉,“还有力气说话呢!” 光看脉象看不出什么东西来,松开手,寒枝想着去瞧瞧那香炉里的毒,只是衣角依旧紧紧攥在某人的手里。“干什么?” “我……我还没,恭喜姐姐,位登少主……”涑玉脸上漫开一抹笑来,苍白的脸色弱化了他眉眼之中的邪气,此时看着有种惊心动魄的美,寒枝眨了眨眼睛,难得有些真心,“还是等你好了再说吧!” 接着寒枝掰开他的手,“我去看看那毒。”她脚步一停,“或者,你可以先睡一觉,隗弗比你们中毒都更深,他都还没死呢,你们也暂时死不了的。” 一旁的谯笪听见这话,忽的笑了一声,引发一阵咳嗽声,可惜隗弗晕过去了,不然这要是让他听见,也不知是个什么表情。想想又想笑了,只是咳嗽声不断,震的胸腔一阵一阵的发疼。 而涑玉没再说话,只是安静闭上了眼睛。 寒枝去了隔壁,这里的人倒是都认识她,只不过她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都挤作一团,围着那个香炉研究,没人注意到她。 寒枝制造了点动静,吸引众人的目光,见到她,大家纷纷行了个礼,“都研究出什么来了?” “呃……” “这个……”有人犹犹豫豫,有人就直说了:“还没有!” 一个身量不高的男子,眼睛滴溜溜一转,挤开人群凑到寒枝面前,一拱手,“大人可知道这毒是从何而来,又是何人所制啊?” “毒在这香炉里,隔壁毒倒那三个,你说是何处而来?何人而制?” 那人立即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大人您的杰作啊,难怪我等怎么也解不出来,真是佩服!”他立刻俯身一拜,其他人也跟着就要拜下去。 “吉不道,你可真是越来越会拍马屁了,但是!你马屁拍错人了,这毒是阁主他老人家做了,你改天再找他拍马屁去吧!” 吉不道也不尴尬,只是笑笑,“这不是大人以往那些杰作都太厉害,我这才误会了嘛!没想到阁主制毒之术也如此之高!” “别贫嘴了,拿来我看看。”立刻有人拿布包着那香炉里的东西递到寒枝眼前,她一进大殿就闻到了熏香里夹杂着一股特殊的气味,有些熟悉,但却想不起来是什么。 而燕诩将毒加在熏香里一起烧,本就都是粉末了,看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而且它的气味和熏香混杂除了能闻出几种花的气味,其他的真的分辨不出什么。 “钩吻、鸢尾、夹竹桃……辨不出来了。”其他人拿着纸笔记下寒枝说的这几个,寒枝将那布包着的东西还给他们,“长时间吸入,发作时间很长,若是发动内力,带动体内血气翻涌,毒发更快。应该比较难发觉,突然吐血,伴随着胸腔疼痛,不断咳嗽,咳血……” 寒枝跟他们说完了毒发时的具体表现,让他们大概能对比一下各种药草什么的药性,也好缩小一点范围。 听完寒枝说的,众人开始翻书的翻书,动笔的动笔,都各自忙开了。 寒枝转身走出去,正准备回她住的院子去,还没出药堂,迎面就撞上了一人来送东西的守卫,这人她记得,就是大殿外站着的那几个人其中的一个。 “少阁主,这是阁主让我交给您的。”他双手呈上一张纸,待寒枝接过便一拱手离开。 展开一看,紧接着寒枝就挑了挑眉,看起来三位堂主很给力嘛!拿着那张纸重新回到那一群毒师那里,将纸往桌上一拍,“照着这个解!” 众人纷纷围上来,查看着纸上的内容,一个个眼睛冒光。 寒枝则走到隔壁,径直走到书案前,提笔“唰唰——”笔走游龙,一个一个药材名跃然纸上,一边写着,一边头也不抬的对那群人喊道:“别在那边干瞪眼了,过来瞧瞧,这是阁主给出的毒药配方,你们自己研究研究,隔壁的毒师们已经开始研究解药了,身为大夫,你们起码在解毒上应该比他们更厉害吧!” 都是大夫,谁会想承认自己比不过毒师呢?胜负欲这不就来了吗?熊熊斗志升起!这可是荣誉之战,论救人怎么能输给他们毒师呢! 寒枝放下笔,吹了吹尚未干透的墨迹,旁边围了一圈人,都等着她手上的那张纸,寒枝左右看看,将纸交到那个最年长的大夫手上。“那就交给你们了,可别辜负几位堂主的期望啊!” “大人放心,救死扶伤乃是我等职责,大家一定竭尽所能!”端的都是一副医者仁心的模样,不过谁也不知道他们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寒枝也懒得管,点点头,转身离开。 第191章 紫色很有韵味 才刚出药堂,就有人急匆匆赶来,说阁主请她去主殿,几位堂主都在,寒枝再问什么事,那人便不说了。 寒枝也不为难他,只是跟着他一起去去主殿的路上会路过一个广场,其实也就在主殿之外,寒枝到广场的时候,广场之上已经站了许多人,最外围的守卫,中间那些人有些瞧着眼熟,而还有些不认识,总的来说身份不会低到哪里去。 这些人里身份最低的估计就是那些榜上有名的杀手了,有一点意外的是,她没见到齐昭。 寒枝一出现便吸引了众多的目光,大家回头看她,有人认识,当然也有人不识,只是没人窃窃私语。 高台之上,一把特制的长椅,燕诩就歪歪靠在上面,他下首四把椅子,一一坐着四个堂主,其中一个是拂衣堂的,见她来了,燕诩招手,寒枝一步一步踏上阶梯,待登上最后一节台阶,她才向几人颔首,其他人也点点头,就当打过招呼。 燕诩懒散一笑,手指着她在空中划了个半圈,示意她转过身去,寒枝依照他的意思转过身,面向下面的众人。 接着是燕诩带着内力的声音传来,瞬间响彻整个广场,“今日唤诸位前来,只是让大家见一见,你们如今的少阁主,未来的阁主!” 此时,万众瞩目,有人带头高呼一声:“见过少阁主!”紧接着便是齐声震天的一声:“我等见过少阁主!”惊的一片山鸟齐齐飞起。 该跪的跪,该拜的拜,就连那几个堂主也都很给面子的站起身,没有人不服气,若是敢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捅娄子,那么他们就会是那个被杀鸡儆猴的鸡。 老老实实的就好了,何必送上去给人家立威呢!所有人都想得很明白。 他们想的明白,燕诩却有些失望,居然这么安分,一点都闹不起来,真是没意思,“行了,认也都认识了,也没什么大事了,那我就先走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他一拂袖让下面的人离开了,而自己也准备起身离开。不过……他明明说把那三个人交给她处置,结果她却让那几个烦死人的堂主找上他,害他硬生生从床上被他们拉起来。 他目光瞥过还没走掉的几人,这事不好再说,换个理由骂她,“是你弄坏我的屏风,不是让你弄个新的屏风赔我,你搞的什么?”想想大殿里如今的场面,他就不由得眉心突突直跳。 “有什么问题吗?屏风不就是来遮挡的嘛!这个是不遮光?还是不好看?可我觉得很符合您的气质啊!”寒枝想了想觉得完全没有毛病,兀自点了点头。 原本准备走的几人,纷纷顿住,屁股再度坐下,慢悠悠喝着茶,竖起耳朵,悄悄听着两人的对话。 “是挺遮光的没错,也还算好看……这跟屏风有哪里一样吗?哪里符合我的气质?”燕诩眼睛微眯,目光不善。 寒枝却是轻轻勾唇一笑,“正好,几位堂主都还未曾离开,不如叫他们看看。” 燕诩不想,“我觉得不……” “好啊!既然少阁主诚心相邀,那我等就却之不恭了。”说完天魁就带头大步向大殿走去。 织雨也起身,“为少阁主和阁主解决问题,我等义不容辞。” 寒枝目光落在危云身上,她以为这位应该不会感兴趣,没想到也留下了,而且此时也跟上了。 燕诩皱了皱眉,伸出手试图阻拦几人,“诶!我没同意!”他总有预感,他们要是看了,他会被笑,想到这里,他又瞪了一眼寒枝,也跟上去了。 入眼是满殿的帐幔,自房梁悬挂而下,层层叠叠,还是紫色的,生生将整个大殿的气质改变了,就好像宏伟的宫殿变成秦楼楚馆,或者说温泉浴池,好像层层紫纱之后就有着一池冒着热气的汤池,里面也许有光溜溜的美人也未可知。 又像是随时会从一块紫纱后跑出一个穿着清凉的美人和一个蒙着眼睛的男子,然后两人嬉戏打闹,而且美人口中应该喊着:“公子,来抓我呀~” 想着一身紫衣,穿着清凉的美人转过头来,是燕诩的脸,织雨不由得笑出声来,她假咳两声:“咳咳!我倒是觉得,很符合阁主您的气质啊,瞧瞧这浓郁的紫色,嗯……多有韵味啊!”和这个闷骚怪极为相配! 就连危云也开口说道:“紫气东来,神秘,高贵!这颜色与你相称!”他视线落在寒枝身上眼神之中似有赞许。 眼前这个场景让他想起来第一次见到燕诩的时候,就是在那个风华台上,那个时候他就是一身紫色纱衣,脸上也覆着面纱,眼尾上扬,可以说媚眼如丝,勾魂摄魄。 那时燕诩男扮女装在台上献舞,在那些男人看的痴迷入神的时候,将他们一刀刀杀尽,猝不及防,鲜血四溅,连他都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就和燕诩对上了视线,直到听见声音,他才发现刚刚在台上搔首弄姿的美人居然是个男的……其实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人里也有他的任务目标! 回忆往昔完毕,他思绪回正,眸子里罕见的带着淡淡笑意。 燕诩睨了他一眼,总觉得他想说的不是这个,不过……神秘,高贵!这两个词确实与他相称,这时他看向这些纱幔的眼神倒是有些顺眼了。 天魁说话就有些不客气了,他朗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原来你喜欢这么娘么兮兮的东西啊!” “不会说话就少说点!”燕诩了冷哼一声,却没多说些什么。 这满殿的紫纱幔到底还是留下了,因为燕诩这个骚包其实很喜欢这个颜色的。 不过寒枝倒是有些许意外的,意外这几位私底下的相处方式,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剑拔弩张。 尤其如果她刚刚没看错的话,危云刚刚明显走神了,好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紧接着他的眼睛里就出现了笑意,是对着燕诩的,或者说是因为过去发生的什么事。 这样看来,这些人,也许关系不错! 第192章 暗牢 既然决定留下这些帐幔,燕诩也就懒得再和寒枝计较什么,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哦,对了!在此之前,有人来报说你带回来的那个和一个新来的打起来了,我都让人关暗牢去了,你看着处置吧!” 说到这他又顿了顿,“还是说这次还要交到我手上?” 寒枝拱了拱手,“如此小事自是不必麻烦阁主,我自己来就好。” “我听说,他是齐磊的儿子啊,还真让你找到了,不过你也放心将他身边,就不怕……”燕诩目光幽幽冷深,又带着几分玩味。 寒枝对上他的目光,丝毫不惧,笑的一派坦然,“怕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 燕诩嗤笑一声,摆摆手,“去吧!” 寒枝转身出了大殿,脚步未曾停顿,直直朝着暗牢而去,暗牢设在地下,阴冷幽深,目不见光,走到暗牢外,寒枝将令牌一扬,外面的两个守卫纷纷俯身一拜,“少阁主!” “开门。” 两人连忙打开机关,石门打开,露出一条长长的向下的石阶梯,一股寒气随之涌上来,一个守卫递给她一盏灯笼,她抬手接过然后走了进去。 两侧墙上其实有着煤油灯,只是光线昏暗,只能照亮周围一片地方,虽然也能勉强看清脚下,但提着灯笼总是更亮些。 一步一步向下,下完长长的阶梯,又穿过一个甬道,便宽敞了许多,两边都是牢房,里面关了些人,死气沉沉的,发现有人来此也并未有人出声,或者有一丝动作。 她穿过这一片牢房再往里就是刑房,折磨人的工具一应俱全,有人在此,见到来人虽然不在是何身份,但也都恭敬行礼又询问她的意图。 “今天刚送来的打架的那两个呢?” “哦~那两人啊,慈大人来时交代了,说既然脑子不清醒,就让他们泡泡水清醒清醒,所以在水牢关着呢!” “水牢?带我去看看。”寒枝皱了皱眉,那地方可不干净。 “是!”那人拿起钥匙就要带她往里走,只是寒枝脚步忽然停住了,“算了,先关上一天,让他脑子清醒清醒,我明日再来。”说罢,她便转身离开。 出了暗牢,将手里的灯笼还给他们,然后去了燕诩给她准备的新住处,就在主殿后面那一块,有几个独立的院子,有一个最大的就在主殿后面正对着的位置还空着,她还没看过,现在正好去看看。 从广场绕过去,去了那个院子,外面的匾额上面没有字,应该是等着她来取,院子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东西,干干净净的一块地,看的她想要种点菜,院子靠里面的一角有棵梅树,只是现下光秃秃的。 里面是一间小楼,一楼是书房也是茶房,二楼住人,屋子里倒是该有的都有,只是多有的什么也没有,唯一特别让寒枝喜欢的是,小楼的窗户。 窗户是一轮弯月形状的,格外好看,小楼侧面有几杆青竹,而侧面窗户打开时,坐在那张茶桌前,盈盈绿意正好就能够看到。 时间不算早了,寒枝刚坐下,就有人送来晚膳,院子正中间就摆了一张石桌,正好在这里吃了饭。 才吃完饭,天就黑了,寒枝提着灯笼去了药堂一趟,自今天开始,药堂彻底归她管。 她要去见见那三个,药堂之内灯火通明,解药已经被研究出来了,也让他们都喝下去了,涑玉和谯笪两人都已经醒了,在他们忙着制解药的时候,他们俩还是昏过去了。 只是隗弗伤的重些,现在还在昏睡,不过保证毒是解了的。 “姐姐!”一见到寒枝,涑玉就立刻站起身来,向寒枝走去,只是毒虽解了,身体却还没有全然恢复,脚下一软就直接扑进寒枝怀里。 谯笪脸色还苍白着,却不忘调侃:“哟!投怀送抱呢!” 一下给涑玉闹了个大脸红,气色好多了! 寒枝没理会谯笪,手臂托着涑玉站起来,“回去坐着吧!” “你如今可是春风得意啊!”谯笪继续说道。又看看双目紧闭,还躺着不动的隗弗,“啧啧啧,谁能想到呢?!” “早该想到!”寒枝还未说话,涑玉却是哼了一声:“下毒的就是那个阁主,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搞什么突然袭击啊,姐姐赢了的这件事情又不会改变,就不怕真把我们毒死了,到时候他要怎么交代。” 谯笪往后一靠,双手环在胸前,正色道:“咱们这位阁主的性格你难道还不了解吗?他也说了一月为期,最后一天都还没过了,自然不算结束,要怪也该怪我们自己,太没警惕了些。” “不错,是你们警惕心不够,早该知道他燕诩是什么样的人,在他的大殿里,你们竟也敢如此放松,说起来,我当真是惊讶!”寒枝真是觉得意外。 谯笪本来也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但是被她这么一说倒是觉得有些尴尬,涑玉更用讲了,他更不好意思了。 不过两人觉得他们三个里面最应该觉得羞愧的应该是隗弗,他不是自恃聪明吗?可如今最严重的是他呢!而且想想他衣服上的那些斑驳的血迹,他醒来后表情一定很好看,这也是他们俩醒过来之后却不走的真正原因。 上次没看到,这次,一定不能错过!而且,这点血迹也许不够……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确定对方的想法。 寒枝看着两人忽然思绪不知道转哪里去了,但目光却紧盯着昏迷不醒的隗弗,心下了然两人是想做些什么“添油加醋”、“锦上添花”的事情,默默向隗弗投去并不怎么同情的目光,谁叫他如今动弹不得,只能任人欺负、为所欲为了。 她不打扰两人雅兴,在他们商量的热火朝天的时候,转身离开药堂,回到她的院子去了。手上一盏烛火,一路闲适舒逸的吹着夜风,晃荡回去了。 路过隔壁院子的时候,里面灯正亮着,一身劲装黑衣,身姿高挑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那人背对着她,她也并未看清他的脸,不过还是脱口而出:“慈大人?” 第193章 捞齐昭 慈风遥闻声回望,在见到她时,遥遥一颔首,一句话也没说,只听“啪——”的一声,门关上了。 寒枝也没想说什么,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只不过他这门关的未免太过迅速了吧,看来传言或许不假,慈风遥恐女! 据说是说他受过情伤,惨遭爱人背刺,于是心里留下创伤,就开始害怕见到女子,这些年听说好些了,只是还是不能与女子接触。 从前也极少见慈风遥,虽然他其实是一直跟在燕诩身边的,有些什么事燕诩很喜欢吩咐他去做,而暗牢就是他负责的。 回了她的院子,门外多了两个守卫,寒枝也没问什么,径直回了小楼,透过二楼的明月窗,正好能望见窗外那轮明月。 夜色如洗,明月澄净,这样瞧着却只觉得寒气逼人,而凉风呼啸着吹进来,带着丝丝凉意,以及沁人的木樨香。 翌日。 竹林里清晨的露水晶莹剔透,顺着竹叶尖尖一滴滴往下落,红衣墨发,手中长剑寒光熠熠,剑尖所指,剑风卷起一片竹叶,又飘飘洒洒落下。 剑光凌厉,红衣飘扬,墨发四散,手中长剑挥动,招式连贯,动作干净漂亮,速度之快只能看见残影,最后她凌空一跃,在空中旋转几圈,手中的剑也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 她站定,收了剑,平稳呼吸,抬步离开此地,在她踏出一步时,身后一片的竹子顷然倒塌,满天飘扬起纷飞的竹叶。 刚出竹林,迎面就又遇上了慈风遥,寒枝没走近,只是远远的跟他打了个招呼:“慈大人早啊!” 慈风遥也见到了她,又是一颔首,然后大步离去。除了意外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立刻转过视线去没再看她一眼,寒枝挑挑眉,也不甚在意,回院子去吃个早饭。 说起来,阁里的事情,她暂时管不了什么,每个地方都有特定负责的,不需要她去插手做什么,不过如果她非要插手,估计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就会有点难搞。 所以她也没有想法去跟那些人抢什么事管,她本来最爱做的就是甩手掌柜,而且她手底下还有个药堂,拂衣堂那边也是个小管事,这她都懒得管了,何论其他。 不过她现在还有一件事要去做,齐昭还被关在暗牢里,她得去把他捞出来。 真捞,齐昭被关在水牢里,水牢是最好困人,也最好折磨人的,不受皮肉之苦,只是骨头里会难受。 寒枝见到他的时候,他手脚都被铁链锁着,站在脏兮兮的水牢里,水淹没过他大半个身子,只余一个脑袋露在外面,面色惨白,双眸紧闭,一副好似要晕过去的模样。 只是他被铁链束缚着,而铁链的长度让他只能被迫站着,即便是腿软了、晕了也倒不下去。水牢里的水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这个高度的,一段时间便会降下去些,再过一段时间又会重新涨高。 寒枝手里提着灯笼朝着齐昭一指,“将这个,给我放了。” “是!”守卫立刻领命,先将水牢里的水降下去,然后去替齐昭解开铁链。 寒枝这时才看向另一个池子里的人,这就是那个,跟齐昭打架的,她之前从没见过,那就是新上来的,齐昭认识?有过节?不管是什么,留给他自己解决吧! 耳边锁链铃铃啷啷的响,寒枝回头看去,齐昭已经被两人扶上来了,“麻烦替我扶他出去吧!” “应该的,应该的!”两人搀扶着齐昭跟着寒枝身后一路出了暗牢,两人是暗牢的守卫,不好擅离职守,一到暗牢门外便将齐昭交到她手里,寒枝还过灯笼,抓着齐昭后衣领子直接飞身向着药堂而去。 此时吉不道坐在药堂门口偷懒晒太阳,此时见到寒枝手上拎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来此,连忙迎了上去,笑的满脸谄媚,“少阁主来都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啊!”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扶齐昭。 寒枝侧身将齐昭往后一拽避过吉不道的手,“什么礼物?” “浑身湿哒哒的,瞧着这副得行,像是刚从水牢里提出来的吧!这,不是给我们试毒的吗?” “他不是。”寒枝提着齐昭进了药堂,直直往左边走去,吉不道在门口张望着,眼瞅着她往医部那边去,才“嘶~”的倒吸一口凉气,他刚刚说错话了,她应该不会计较的吧,算了,不能偷懒了,得赶紧回去。这样想着他立刻向右边那道门跑去。 而寒枝一进医部的门,就见院子外两人正悠闲的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快步掠过他们朝着里面走去,屋里隗弗还在躺着,寒枝有些意外,他居然还没醒,难怪外面那两个还不回去。 “姐姐是来找我的吗?”这时涑玉和谯笪两人也进来了,两人刚刚正享受着阳光浴,是以闭着眼睛,察觉到身旁有人走过,这才睁开眼睛瞄了一眼,正好看见寒枝的背影。 只是寒枝还未说话,涑玉就见到了她手上提溜着的齐昭,脸上瞬间笑开了,“哟!这是怎么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得行!” 寒枝暂时没搭理她,先叫来一个大夫,接着给齐昭往空着的一张床榻上丢去,自己在旁边坐下,“给他看看。” “是!” 谯笪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进过水牢的样子,只是……她走到寒枝身旁,手臂搭在她肩膀上,虚虚靠着,嘴角带着笑,“一来就进水牢,你这弟弟很有前途啊!” 涑玉也在齐昭身边转悠着,他怎么会看不出来,暗牢嘛!他们都进过,那水牢他更是常常去泡一泡,只不过齐昭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没对他做什么呢,他自己就把自己搞进去了,真是厉害! “姐姐,他做什么了?怎么还把自己搞进水牢里了,得罪慈风遥了?!”涑玉满脸的幸灾乐祸。 “不是,阁主叫人丢进去的。” 两人皆是一惊,“豁!得罪阁主了居然还有命在,齐昭本事这么大呢!” “他做什么大事了,让燕……让阁主亲自叫人丢水牢里?” 寒枝瞥了两人一眼,摇摇头,“没有,没什么事,昨天阁主只是说打架来着。” “打架?” “打架!” 第194章 看笑话 有人端来三杯茶,寒枝接过,捻起茶盖刮沫,接着才慢呷一口茶,“嗯,就是打架没错。” “打个架是什么大事,这也能值得阁主他老人家知道。”谯笪话音一顿,扭头再次看向齐昭,忽然想起来什么,“哦~差点都忘了他是谁了!” “说起来,他可是齐磊的儿子,燕诩他有关注也正常。”涑玉点点头,目光落在寒枝身上,脸上有笑意漾开,“姐姐昨天就知道了,今天才去把他带出来。” 寒枝轻挑黛眉,笑的玩味,“入榜才算正式加入十步阁,既然新入阁,又怎么能不接受一番水牢的洗礼。” “哈哈哈哈哈,说得有道理,既是新人就都得感受一下,才算正式加入我们。”谯笪笑的满脸不怀好意,我们淋过的雨,就要给他们浇透,撑什么伞,给他撕烂!! 不是所有任务都能完成的,任务完不成要受罚,而除此之外,从前的他们也因为种种原因,都进过暗牢受罚,尤其那个水牢,让每个人都记忆犹新,自己受过的苦,总想着让别人也尝尝,所以此后所有入阁的新人,都会被他们用各种由头被请去水牢泡一泡,权当新人福利! 那边床上躺着的齐昭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被解开,大夫把过脉之后又检查了他身上,发现有些伤口,泡了一晚上冷水,伤口被泡的皮肉翻卷泛白。 而且人本来泡在冰冰冷冷的水里,整个人凉的不行,但是离开水牢之后,此时却已经发烧了,大夫赶紧开了方子差药童去抓药。又向寒枝说了这件事,“这里可有他能穿的衣服,找一身来先给他换上。” “有,只是是我们穿过的,不知是否介意?” “拿来就是。”寒枝随意摆摆手。 “属下这就叫人去拿。”很快就有人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又打了一盆水,放下两边的帐幔,先替齐昭擦了擦身上,毕竟泡的水不干净,又有人送来烈酒,用这个给他降降体温,再给他上药包扎,接着换上衣服。 寒枝就坐在外面等着,等着帐幔重新打开,忽然里面几声咳嗽声传来,“醒了,醒了!” 寒枝皱了皱眉,不应该啊,刚送进去烈酒擦身呢,这就醒了?什么医学奇迹?! 又是几声咳嗽声,紧接着帐幔掀开,齐昭换了身衣服躺在那里,但依旧双目紧闭,没醒?忽然想到什么,寒枝扭头向另一边看去,哦~这个醒了! 身边两个人瞬间有了动作,两人齐齐转了个方向,眼睛直勾勾盯着隗弗,期待他接下去会有什么表现,寒枝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视线悄悄瞥向隗弗。 结果很没让几人失望,隗弗看到自己身上满是血迹,又脏兮兮的衣服时,脸都黑了,立刻翻身想要下床,只是脚下一软,他差点摔倒,手撑在床沿上,旁边立刻有人扶住他,“大人这是要干嘛啊?您身上毒虽解了,但身体还没恢复呢!” “我要沐浴!”隗弗挣扎着要往外走,却被这人一把拦着按在床上坐下。 “哎呦,这位大人,我们这里没有地方给您沐浴呀,再说了您现在还站都站不稳,还是休息一会儿再说吧!” “放开我!我要回去沐浴!”是隗弗咬牙切齿的声音。 “大人啊!您的身体还虚弱着,您就先缓缓吧……”两人一个要走一个拦,三人看的好玩,隗弗脸黑的不行,如果不是身体虚弱无力,那个大夫根本拦不住他,只是偏偏如此,他一次又一次被拦住。 此时门外又进来一人,隗弗仿佛看到救星一般,“青锋!” “你醒了啊!”见到几人都在,青锋还有些意外,跟几人友好打过招呼,就朝着隗弗走过去,“这是怎么了?” “青锋,带我回去,我要沐浴!”隗弗声音急切,伸出手紧紧抓着青锋的手臂。 那个大夫还在喋喋不休,“何必急着沐浴呢!先恢复一下身体才是要紧!” 青锋点点头,“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啊,你不如……”剩下的话被收在隗弗的眼刀里,青锋憋着笑,“好!带你回去!” 那位大夫还欲说什么,青锋先开口,“没事,我看着他!” 青锋扶着隗弗路过几人时,也看见他们的神色,很明显看了许久笑话了,隗弗沉着脸未看几人一眼,一心只想着赶快回去脱下这一身衣服,几人目送着两人离开,就在两人前脚踏出屋门之后,身后爆发就出一阵笑声,隗弗额角青筋突突,硬是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走!” 青锋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生怕自己笑出来,揽着隗弗的腰,飞身离去。 “看到没有,他刚刚脸都黑的跟锅底似的!” “哈哈哈哈哈哈,要不是顾及这里有人,我估计他身上的衣服他都得当场脱下来!” “还有还有,他被一个大夫按着动不了,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 等两人笑完,寒枝才淡淡开口,“小心今日看了他的笑话,来日被报复!” “哼!我还怕他不成?”涑玉扬眉一笑,眼里尽是傲气。 谯笪虽不像涑玉那样张扬,但眉目之间也隐隐带着桀骜,说出来的话更是嚣张:“没在怕的,下次还敢!” “不怕就行,戏也看完了,你们就回去吧!别没事赖在我这,占位置!”寒枝冲两人摆了摆手。 “哟!这就赶人了,好吧,我也不留在这里讨人嫌了。这就走!”谯笪端起搁在一旁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转身出去。 涑玉却坐着没动,“我就在这坐坐,反正姐姐没什么事,你要守着齐昭,我留下来陪你嘛!” “谁说我没事,我有事,我忙着呢!也没空守他,你要是愿意守着他你就留下来,我去隔壁了!”说罢寒枝就真的向外走去。 涑玉“腾——”一下就站起来了,“谁要守着他!”瞪了一眼安详躺着的齐昭一眼,涑玉跟着跑了出去,看着寒枝去了隔壁的毒部,知道她是真的有事,也没有打扰,转身回他们的院子去了,回去补觉咯! 为了看隗弗笑话,他都没睡好,谁知道他这个时候才醒!真是浪费他时间! 第195章 任务 寒枝其实忙也不忙,研究新的毒,破解其他毒师的毒,要做,但也不是非要她做,毕竟养这么多人呢,若是事情都让他一个人干了,那其他人干什么?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所用处,虽然有时候看起来无所事事的样子,但是药堂不养吃白饭的人! 齐昭还未退烧,那边有药童煮好了药端过来,正给他喂着,只是齐昭昏迷着,牙关紧闭,也无法吞咽,怎么也喝不进去,“我来吧!” 寒枝从门外走进来,走到床边,从药童手里接过那碗药,在床边坐下,扶着齐昭半坐起来,靠在她身上,她抬手卸了齐昭的下巴,将他脑袋仰着,又一把掐上他的喉咙,然后将药一下灌了进去,动作迅速干脆,一旁的小药童都看呆了。 这招很有效,那碗药咕噜咕噜就下了肚,又将他下巴安好,从药童手里接过帕子,给齐昭擦了擦嘴,接着扶着他躺下。 有件事情寒枝到现在还没搞懂,这小子到底为什么跟人打架? 她转身出了院子,离开药堂,向三十院而去,那一处只有三十间屋子,住了榜上三十个人,故而人称三十院,并不是正经名字,但大家都这么叫。 总殿前广场上设有擂台,除此处之外总部禁止私斗,大多新人不懂规矩,来次之后总会因此受罚,而其他人乐得看笑话,自然不会去提醒他们,甚至有些人会故意挑事,只为送他们去接受一番水牢的洗礼。 与他打架的那个也是个新人,但其实新人一般未必会挑衅与他同为新人的,若是自负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一般就是挑战老人了。可现在两人新人进水牢,要么有人故意使坏,要么两人有旧。 寒枝更偏向于后者,依照齐昭的性格如此看来,虽然不算太聪明,但她没觉得齐昭的警惕心能差到这种地步,随随便便就听信别人的话,那就只能是有仇了! 寒枝回去了自己从前的房间,这里此时没什么人,昨天的事一了,大家都该干嘛干嘛去了,她的一些东西还在这,其实该收拾一下换个房间,只不过她懒得收拾,就将十三号和二十三号门外的牌子一换也就行了。 她手上还有二十三的令牌,还有一个拂衣堂的,随口叫了一个人来将这两枚令牌还回去了给两位堂主,十步阁的杀手令还给危云,他负责这个。 而拂衣堂的自该还给他们堂主,也当卸任了,她手上有少主令,以后想查什么不可以,没必要再占着拂衣堂一个管事的位置,想要这个位置的人可多着呢!也给别人进一进位置的机会,其实主要是她不想干活了! 这里的房间每个都一样,简简单单,东西很少,寒枝坐在一把木椅之上,看着桌上的那把青竹伞,让齐昭给她带回来的,就这么给她放桌上了。 她伸手拿起伞,垂着眸子低低的看着,素手抚过伞身,几层油纸上面画着青竹,手指划过骨架冰凉,虽然她叫它青竹伞,但这其实不是把竹伞,而是一把骨伞。 她紧握伞柄,一旋一抽,一把骨剑随之抽出,不知用什么处理过,剑身莹白,剑刃在从门缝外透进来的光线照射下,显得寒光凛冽,她还从没用过这把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用上,也许永远不会。 她看了一会儿,才将骨剑收起,又将伞也套进伞袋里,挂上墙去。 从房间推门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对面门开,是隗弗,依旧是一身白衣,只是很应景的两肩绣着银杏,金线滚边,红色的腰带上扣着一只玉佩,头上同样是一只白玉簪 ,俨然就是一副世家贵公子的模样。 见到寒枝,他脸上带着笑,客客气气的冲她一拱手,“恭喜少阁主,得偿所愿!” “我倒是得偿所愿了,只是不知道你这声恭喜是否真心呢?”寒枝勾唇一笑。 “真心与否又重要吗?结局已定,我既是输了,便输得起。”隗弗挑挑眉,此时倒是一派坦然。 寒枝忽的一笑,眉眼之中满是嚣张与轻狂,“真不真心的,的确不重要,你输不输的起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凡我所愿,皆必得偿!” 隗弗微微愣了愣神,眼皮一垂,敛下眸底的异样,“那就希望少阁主永远都能得偿所愿了!” 这话听着好像是在说以后不同她争,只是他的话也不知究竟几层意思,不过,寒枝丝毫不在乎,她扬眉一笑,“借你吉言!”说罢转身离开。 寒枝走后,隗弗那间房隔壁虚掩着的房门后,青锋收回看寒枝的目光,然后将视线久久的停留在隗弗身上,半晌,摇摇头,这个人,完蛋咯! 出了三十院,路过主殿的时候,被门口的守卫叫住,说是正好要去请她,可巧人就来了。 寒枝调转脚步,进了大殿,前面还没什么,后面紫色帐幔飘飘扬扬,颇有一种面妖精的洞穴的感觉,她大步向前走去,撩开一层层帐幔,终于见到了整个人歪着靠在美人榻上的燕诩。 “不知阁主找我所为何事?”寒枝略微一拱手便收回,垂着眸子没看他。 半天没有人说话,要不是听着他的呼吸节奏,寒枝几乎要以为他睡着了。 寒枝耐性不错,又等了一会儿,燕诩这才幽幽开口,只是眼睛依旧未曾睁开,“有个任务,派你去一下。” 寒枝这才抬眼看他,“什么任务?” 燕诩伸手在空中指了指,寒枝顺着他手所指的方向看去,他前面的一张长案上有一张纸条,她上前几步伸手捻起纸的一角来,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纸条上面的内容。 “又不杀人,这种任务不应该是由拂衣堂的暗子去做吗?”寒枝合理怀疑他是故意整她的。 “收起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是那样的人吗?这个任务很特殊,所以需要一个厉害一些的人去做,只是又必须是女子,所以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相信我的少阁主一定会办成此事的,对吧?”燕诩这时才睁开眼皮,寥寥的看了她一眼。 第196章 猫咪亮爪子 “哪里特殊?”她还真没看出来有哪里特殊,不过一个偷东西的任务,虽然这个地方是有些难进去,但是恕她实在没看出这里有什么特殊之处。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燕诩眨了眨眼,对着寒枝微微一笑,看的她忽觉一阵恶寒。 反正就是不给她拒绝,这件事就是必须她去办呗!寒枝抬手行了个礼,“若是阁主无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燕诩摆摆手,“去吧!” 转身出去时,将那个纸条也一并带走了,随意往怀里一揣,又朝着药堂去了,话说快中午了,差不多该吃午饭了。 随便找了个人吩咐了一声,让他去跟厨房说把她的午饭也一起送到药堂去。 寒枝前脚刚到药堂,后脚饭菜就送来了,她就坐在院子里吃了午饭,送过来的菜挺多的,菜色也不错,正好被吉不道撞上,他便厚着脸皮过来蹭饭来了。 他们的饭菜自然是没有寒枝的好,他们又得自己去膳堂吃,有时候去晚了就没什么好菜了,故而今天看到寒枝在这,他就舔着个逼脸试图蹭顿好的。 寒枝倒是没拒绝,反正她也吃不完,齐昭还没醒,他就算醒了也暂时吃不了这个,身体还没好,只能吃些清淡的东西。 而且吉不道自带碗筷和一碗饭,他真就是来蹭菜的,一共送了一碗米饭,四道菜,分量还都不少,吃完了饭,菜还剩的多,寒枝放下碗筷,“我吃完了,剩下的都归你。” “那属下可就不客气了,属下一定一点都不浪费。”吉不道抱着碗,笑的见牙不见眼。 “记得等会把这里收拾干净。”寒枝点点头,站起身来,往院子里走去。 身后传来吉不道的喊声:“少阁主放心吧,属下一定收拾的干干净净。” 寒枝摆了摆手,进了屋子,中午这里没有人,应该都去膳堂吃饭了,她兀自倒了杯茶漱口,清了清嘴里的味道,然后才倒了杯茶喝下。 她又去看了一眼齐昭,本以为还没醒,只是忽然见他眼皮动了动,眼睛在转,他醒了,却在装睡,为什么? 寒枝在床边坐下,伸手把上他的脉搏,又探了探额头,已经退烧了,她起身走到另一边倒了杯热水。 身后的齐昭就悄悄睁眼偷偷看她在哪,见她转身过来又连忙闭上眼睛,装作一副还没醒来的样子。 听见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然后在他身边停下,只是久久未曾有动静,齐昭知道她在旁边,也知道她在看着他,只是他却不敢睁眼。 寒枝伸出手,只听见,清脆的“碰——”的一声,齐昭没忍住睁开眼,“嘶——”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 “不装了?” 齐昭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他的手一直捂在额头上,也借着这样挡住眼睛,不看她,也不让她看到自己。 只是一杯水递到他的面前,还冒着热气,丝丝缕缕的白烟升起,“喝点热水。”半晌,他才坐起来,伸手接过,水是热的,哪怕隔着杯子也带着一点点烫,他紧握着杯子送到唇边,热气上升,直冲他的脸,水汽氤氲了他的眼睛,眼前模糊一片,紧接着,一滴一滴豆大的泪珠落下。 顺着脸颊滑落,也有直接砸进杯子里的,“啪嗒——啪嗒——”,寒枝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离得这么近,她清楚的看得到他脸上的泪水,也听到泪珠砸进水里的声音。 寒枝真的愣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齐昭没有说话,只是眼泪一个劲的掉,偏偏又不哭出声,寒枝丝毫没懂他为什么哭?“昭昭,你在哭什么?” 齐昭还是不说话,也不看她,整个人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委屈,紧紧攥着杯子的手指都发白了。 寒枝无奈叹了口气,在他床边坐下,伸手从他手里拿走那个杯子,柔了柔声音,“昭昭,怎么了,有什么事告诉姐姐,好不好?” 没有得到回应,寒枝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硬将他脸掰过来对着自己,“告诉姐姐,你到底在哭什么?嗯?” 齐昭突然一把拍下她的手,“我不舒服,我难受,我想睡觉!”说罢又转过身去背对着她重新躺下,拉起被子盖过脑袋,将整个人都藏在被子里。 寒枝微微怔愣看着刚刚被打了一下的手,有些出神,接着又看向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齐昭,站起身来,“那你好好休息吧!姐姐不打扰你了。”她将杯子搁置在旁边的桌上,转身出去了。 齐昭听见旁边的脚步声一点一点远离,他整个人仍然蜷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只是眼泪决堤而下,慢慢的屋子里有了低低的抽泣声。 齐昭睁着眼睛,任由泪水肆意流淌,沁湿被子枕头还有发间,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他哭的愈发放肆,好像不管不顾的在发泄着什么似的。 他脑海里不断回想起那个人的话:“你说的那种毒师,又有师傅!” “那种毒师一般不收徒,若是收徒……你知道他们如何出师吗?” “医者都得出师才有资格看病,才能称大夫,毒师怎么不要?” “杀师便能出师,若她的毒能杀死她师傅,便意味着她出师了……” 寒枝就在门外,听着里面决堤的哭声,实在是不知道什么意思?除了进水牢这件事,应该没有别的了吧?这能让他这么委屈? 而且……她低头看着自己刚刚被打过的那只手,眉头紧皱,她在原地站了好久,然后出了医部的院子,朝隔壁去了。 权当他青春期叛逆吧,其实也差不多就是这个年纪,不管有什么事情,先让他哭上一阵子,发泄发泄,别的事情哭完了再说吧! 寒枝是一点也没往自己身上想,她并不觉得她有什么地方惹到齐昭。但是之前齐昭一直都挺乖的,突然这样一下,让她觉得就好像是养了很久的小猫咪,明明之前都十分的乖顺,如今却忽然冲她亮爪子,让她隐隐有些不舒服。 第197章 下雪了 千里之外,满天飘雪,举目望去,远处的山间白茫茫一片,苍茫的大地处处银装素裹,凛冽的寒风自雪野上呼啸而过,仿佛吟唱着冬日的笙歌,有寒鸦立于冷冽的枝头上,时不时古怪的叫着,嘶哑的嗓音为辽阔的原野增添几分诡异。 一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有人红衣黑马,墨发之上点点雪白,伴随着呼啸的朔风,惊起枝头的寒鸦,一路向北而去。 阆城。 清晨时分,一抹金光自东方升起,金色的光芒照在城内许多屋顶之上,厚厚的积雪仿佛镀了一层光,晶莹闪烁。落了一夜的雪,除了屋顶之上满大街都铺了厚厚一层积雪,阆城已然热闹起来了,大家自发的开始扫雪,也有孩童们忙着堆雪人、打雪仗。 一辆青布马车摇摇晃晃着驶进了城,马车刚进城就有人拦下,有人高声问道:“可是乾州的牧姑娘?” 在车里两人对视一眼,来了!一只素手撩起车帘,只撩开一道缝隙,暗暗打量着外面的人,身上衣服还算不错,只是料子不算太好,看其打扮应该是哪家的管事一般,身后跟着两个小厮,都正搓手哈气,“正是,不知你是何人?”声音清亮,如出谷黄鹂。 外面的那人上前两步,靠近马车,只是低着头,态度恭敬,“我是岳府管事,承蒙主子恩德,赐家姓,牧姑娘叫我岳管事就行,府上老夫人知道您今日来,故而让我等务必一早等在城门口接您回去呢!” “原来是岳管事,多谢老夫人惦记,辛苦岳管事一早等在这里了,今日这样冷,还劳你们在这里站了许久,桑结,拿点银子请岳管事喝酒,暖暖身子!” “是!”正是刚刚撩帘子的那只手,此时又握着一个荷包从里面递出来。 “就是我等的差事,怎么还好意思收牧姑娘的银子?”那岳管事笑笑,并未伸手去接,不是不想要,但是总得客气客气。 她们也深知这个道理,该给的还是得给的,“岳管事不必推辞,这天寒地冻的,劳烦你们在此等候,该喝口热茶,暖暖身子才是!” 果然,下一秒岳管事顿时喜笑颜开,伸手接过那个荷包,悄悄掂了掂分量,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那就多谢牧姑娘赏了!我等先送牧姑娘回去吧!” 说罢岳管事向前面走去,而马车则跟在他们身后,一路往里而去,不久,马车在一处宏伟的高门大户前停下,占地很大,除了这一户宅院,看不到别的府宅。 “牧姑娘,已经到了。”岳管事走到马车边上提醒着。 马车上先一步下来一个人,一身碧色小袄,下身藕色棉裙,头上用青色的发带编了两个长长辫子,脸上戴着一层面纱,她先下来之后,又再度撩开帘子,接着冲里面,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搭上了她的掌心,一顶帏帽将人裹了个严严实,什么都看不到。 岳管事领着两人进去,门口守卫森严,两排侍卫站在门口,门前两个大石狮子、灰墙朱门、绿瓦青砖、楼阁高院、飞檐悬铃,一直往里走去,绕过前院,他带着两人一路七拐八拐的,走到一处地方停下。 “牧姑娘稍等,容我去通禀一声。”岳管事先进了院子,过了一会儿才出来,并且身边跟了一个中年妇人,“这是老夫人身边的黎妈妈,这里就交给她了。” “岳管事慢走!”黎妈妈暗暗打量了她一会儿,只是什么都看不见,满面笑容开口说道:“牧姑娘里面请,老夫人正等着你呢!” 两人跟着她进去,一进去牧宛白就摘下头上的帏帽,递到身边的桑结手里,首座上的老夫人,面容看上去慈祥和蔼,手里握着一串佛珠,一看就是信佛之人。一见到她满脸欣喜,喊着她到自己身边去。 “就是宛白吧,都长这么大了。”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就将他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她问什么牧宛白便答什么。 里面的众人都打量着这个从乾州而来的牧宛白,容貌清丽,虽然算不上最佳,但也生的不错,被这么多人打量着也不见瑟缩,老夫人问话也一一回答,落落大方,只是除了身世差了点,倒还不错。 有人觉得不错,也有人偏就不喜欢,看到牧宛白时脸色都不好了,只是碍于老夫人与大家都在,不好开口。 桑结就立于一旁,眼睛悄悄打量着四周,扫过每一个人的身上,将它们与自己脑海里的早就背下的信息一一对上号。 老夫人拉着牧宛白聊了一会儿,便说是累了,让他们各自散了,又派人送牧宛白去给她准备好的院子。 刚出院子,牧宛白身后就传来一道跋扈的声音,“站住!” 牧宛白与桑结对视一眼,对后面的声音置之不理,继续往前走去。 “说你呢!你给我站住!”身后那人她们脚步不停,心里便带了几分怒气,几步跑到她们的身前,拦住她们的去路。 牧宛白脸上挂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原来是三小姐,不知有何指教?” 岳繁萱拧着眉毛,俏丽的小脸上满是怒气,又带着不屑的语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我警告你,离我哥哥远一点,就凭你这破落户,根本配不上我哥哥!记住自己的身份!” 被她这样说,牧宛白也丝毫不恼,唇边依旧挂着笑,“三小姐说笑了,我自然很清楚我是什么身份?也知道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岳繁萱听到她到话,眉头一舒,以为她是听明白自己的话,也会跟着自己的话去做,一时间看她还算顺眼了些,“算你识相!” 说完便带着身边的婢女走了,其他留下来看热闹的,暗道这个牧宛白竟然就如此放弃了,暗叹一声,也离开了。 牧宛白脸上的笑意仿佛刻上去的模子一般,一直未曾落下,她看向站在一旁的婢女,“走吧!” 那婢女也不说话,走到她们前头,带着她们往一处院子走去,离这里不远,拐几个弯便到了,两人进了院子,里面的婢女小厮们纷纷向她行过礼,牧宛白都是客气笑着,最后那个婢女带着她们进了屋子之后,便离开了。 第198章 退婚 此时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着粉衣的婢女,“奴婢书翠,姑娘的行李,岳管事早前已经让人送来了,姑娘瞧瞧,可是都在这了?” 牧宛白没有说话,而是一旁的桑结开了口,她看了看桌上摆着的东西,点点头,“我们姑娘舟车劳顿,想要先休息会儿,你们可以先下去了,没事不要来打扰。” 书翠行过礼出去了,跟外面候着的小厮婢女们都说了,大家都散开,离得远远的。 桑结关上门,牧宛白还在打量着房间里的布置,将开着的窗户也关上了之后,她才走到桌边坐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她摘下脸上的面纱,将茶杯送到鼻尖闻了闻,这才放心喝下。 牧宛白打量完四周,又处处都检查过,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都没有,这才走到桑结面前,俯身一拜,“大人,都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坐下吧,喝杯茶!”桑结摆摆手。 “多谢大人。”牧宛白在她身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大口喝下,确实是渴了。“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去找东西?” “不用着急,我们对这里还不太了解,先熟悉熟悉地形,打探清楚东西到底在哪儿再说,有些事情得晚上去办,白天人多眼杂的,咱们又刚来,眼生的很,我是随意走动,太容易引人注目了。” “是属下操之过急了,只是属下也没想到咱们居然就这么进来了,都说进这岳府很难,只是咱们今日却这般容易就进来了,让属下有些意外。”牧宛白脸上的笑意扩大,不似刚刚那般浮在表面上。 “要进这里的确不容易,只是咱们借了个好身份,所以便宜些。”难怪燕诩说特别呢,原来特别在这里,岳家嫡公子的未婚妻,从小定下的婚约,只是如今家里蒙难,双亲具亡,可以说是举目无亲了,只能投靠未婚夫家,此行来的目的自然是来履行婚约的。 牧宛白叹了口气,“只是这个身份有好处,但随之而来的麻烦也多,今日那个岳三小姐就是一个麻烦,而类似的麻烦不会少。” 桑结饮了一杯茶,淡淡开口,“那就一招彻底解决麻烦。” 牧宛白瞬间瞪大眼睛,惊疑不定,左看右看,半晌才压低声音道:“大人这样不好吧,一来就杀人,很容易怀疑到我们头上吧,而且咱们也不好动手呀!” “谁让你杀人的,我的意思是解决这个身份。”桑结无语,瞥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 “我们的身份?身份如何解决?”牧宛白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又开口:“大人是说,退婚?!” 桑结点点头,“不错,不过退婚暂且不急,得先让他们知道,我们有这个意图,一介孤女,自知高攀不上,故而并无此念,只想寻求一地安宁,这样的要求,你觉得他们难道会不给吗?” 牧宛白眼睛一亮,“大人说的极对!我都如此看得清自己的身份,也什么都不求了,难道还不能满足我这个知情识趣的前未婚妻一个小小的愿望吗?” “只要没人找麻烦,我们又能名正言顺的留在这里,我们就有充足的时间,想做什么,去什么地方,都不会惹人怀疑。”说罢桑结便起身准备往外走。 “大人,您去哪?” “我去隔壁,你忘了,你才是牧宛白,而我一个婢女可住不了这屋子。”牧宛白这才想起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懊悔自己怎么会把这件事给忘了,刚才还四处检查这间屋子。“大人,我去替你检查检查屋子吧!” “不必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待会儿随便看看就行了,我刚刚说了你是牧宛白,哪有主子去婢女屋子里的。”桑结摇摇头,从旁边矮案上拿起自己的包袱,拉开门出去了。 去了隔壁房间,房间很小,但该有的都有,五脏俱全,桑结只是大致看了一眼,随手将包袱扔在桌上,接着坐到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面那张陌生的脸,她每手摸向耳后,捻起一角,慢慢撕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出现在她的手中。 而此时再看向镜子里,出现那张面容,赫然就是寒枝! 即使素面朝天,依旧美得无可辩驳,旁边的架子上有一盆干净的水,她走到那里,掬了一捧水往脸上泼去,接着又用旁边挂着的帕子擦干净,人皮面具紧贴着脸,虽然轻薄,但戴久了还是会有些许闷,所以此时揭下来透透气。 视线扫过寒枝桌上的包袱,寒枝撇撇嘴,里面没什么东西,不过几件衣服,她将衣服摆进柜子里。相信她们的东西,早在进来之前,就被那个岳管家检查过了,不过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茬,所以她们其实本没带什么东西,重要的东西都贴身带着,绝不离身。 确实也赶了很久的路,寒枝也真有些累了,她放下帐幔,躺到床上,闭目休息,那张人皮面具就放在她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一直睡到快中午,寒枝才悠悠转醒,她睡得不算熟,但精神也恢复了很多,她将人皮面具再次戴上,接着走到梳妆台前,照着镜子,仔细检查自己的脸是否有异样。 她去了隔壁,牧宛白也醒了,此时正坐在矮案前,她面前摆了一架琴,旁边还焚着香,看上去正准备表演的样子,见到寒枝来,她急忙起身行礼。 焚香弹琴,真有一套啊! 寒枝摆摆手,“坐!既是要弹琴便弹吧!”寒枝在她旁边坐下,看着她手指拨动琴弦,一个个音调随之响起,连接起来谱成一首曲子,琴音悠扬,婉转动听。 寒枝没什么艺术细胞,这些乐器是一概不会的,但听曲,嘿嘿,也不行,她同样也没什么鉴赏能力,听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但是光听这些乐器的声音,她就能赞一个字——雅! 实在是雅!雅的一匹啊! 寒枝听的入神,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牧姑娘,老夫人请您过去用膳!” 第199章 午膳 牧宛白与寒枝对视一眼,琴声还未停止,寒枝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今天送她们来这的那个婢女,“姐姐稍等,我们姑娘还在练琴,今日劳烦姐姐送我们过来,还不知姐姐叫什么名字呢?” “不敢,叫我秋池就好。”见她说话客气,秋池也不会不礼貌,不管她们是什么身份,她只记得她自己的身份,于是嘴角含笑,面色恭敬。 “原来是秋池姐姐,老夫人一定很看重秋池姐姐吧,迎来送往、招待客人的,看似轻松,实际上可不是件简单的事,秋池姐姐想来一定很能干,又擅长于此,所以老夫人才将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你。” 秋池笑了笑,笑意更添了几分真心,虽然知道她是在恭维自己,只是她说的不错,他做的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有些人总是嫉妒她,不用干那些端茶送水,打扫庭院的粗活,觉得她做的事情很简单,还是帮老夫人迎迎送送,却不知道,这是件费脑子的事。 心里虽是这么想,只是嘴上却谦虚些:“妹妹谬赞了,没什么能不能干的,不过是多些用心罢了。” 寒枝暗暗挑眉,看来是说的不错,前一下还说不敢,现在又叫上妹妹了。 “姐姐不必谦虚,有些事情不是单单用心就能做得了的。”听见她的话,秋池脸上笑容愈发深了。 此时屋内琴声止住,寒枝回头望去,侧过身给牧宛白让出一个位置。“牧姑娘,老夫人请您过去用午膳呢!” 牧宛白温和一笑,带着些许歉意:“劳烦你等我了,这就走吧!” 寒枝关了门,秋池带着两人向岳老夫人的院子走去,“秋池姐姐,我们刚来,还不太了解这里的情况,怕不小心得罪了府上的夫人小姐们,不知秋池姐姐可否与我们仔细说说。”说着寒枝就往她手里塞了一个荷包。 秋池倒是不敢接,只是寒枝按住她的手,“秋池姐姐,你也知道我家姑娘的身份,大家将来都是要相处的,只是想提前了解一下,秋池姐姐就当帮帮忙。” 牧宛白也目光恳切的看向她,秋池这才收了荷包,想着只是说些这里的情况也没什么,反正牧姑娘是大少爷的未婚妻,将来都是一家人,迟早会知道的。 越想越觉得没问题,于是她就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只是说着说着,寒枝就问上一嘴,东扯西扯的,也没扯到人上面,秋池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反正都是些小事,刚好她又知道,于是都说了。 因为离得不远,所以没问什么太多问题,重要的东西秋池一个婢女也不会知道太多,问的深了,反要叫她怀疑,所以寒枝只为了关于这里人的情况以及地形。 关于这里的人,她们手上有一些资料,只是还得对上一对,以免出错,还有就是地形,之前在这里不是没有暗子,只是有些因为各种原因都死了,传出来的消息不全,这里的地图也有,但是谁知道是不是完全一样,所以总得自己再对上一遍。 而剩下藏的更深的暗子,却是不好再动了,若是一个不小心又死了,后面的不好安排,那这一处的消息可就完全断了。 “老夫人,牧姑娘来了!”老夫人的院子唤作荣禧堂,此时在花厅里,摆了一出宴席,说是为了欢迎牧宛白的到来。 不止岳老夫人在,还来了几个人,是今天上午在荣禧堂见过的,岳家三位小姐,岳繁茹和岳繁薇两人倒是都和她微笑着打过招呼。 见到牧宛白,岳繁萱“哼!”一声,扭过头去不看她,岳繁茹笑着走到牧宛白身边,拉着她的手到位置上坐下,“牧姑娘别介意,三妹妹就是这样的性子,不是针对你。” 牧宛白摇摇头,面含微笑,“当然不会,三小姐性子直爽,我很喜欢。” “要你多做好人!”岳繁萱瞪了岳繁茹一眼。 “萱儿!怎么跟姐姐说话的?学堂白上了吗?再无礼,就写让你写上十张大字!”岳老夫人,沉下声音说了她一句,只是语气里并无责怪之意。 岳繁萱有些着急,十张大字呢,她本就讨厌上学写字,若是让她写这整整十张大字,岂不是要她的命?于是赶紧闭上嘴,心里却更是讨厌那两人了。 岳繁薇撇了撇嘴,写十张大字,这算什么惩罚?何况也就是嘴上说说,私底下写不写谁知道呢!老夫人偏心都偏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不就是因为她们是庶出,而岳繁萱是大夫人生的嫡女吗?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对岳繁萱有多宠爱。 这样想着,她又悄悄将目光放到牧宛白身上,就是不知道是新来的这个人,是不是真像她看上去那般无用。 若是能跟岳繁萱斗上一斗就好了,她才不管什么人嫁给大哥,只是若是岳繁萱不喜欢的,她才高兴呢!所以她希望这个牧宛白有点用,她要是能跟岳繁萱杠上,她一定全力支持这个嫂子! 被岳繁萱说了那么一嘴的岳繁茹也不恼,她早就习惯了,岳繁萱从小就受宠,被这么多人关心疼爱着长大,性子张扬又跋扈,跟她对上没有必要,不管谁对谁错,自己又得不了一点好处,从她七岁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这个道理了,所以她也跟着其他人一起宠着这位小妹妹,不管岳繁萱做了什么,她都顶着一张笑脸无限夸赞他、鼓励她、包容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岳繁萱总是讨厌她,她明明觉得自己装的很好,所有下人都说她是个宽厚和善,宠爱妹妹的大小姐。 就连她那位嫡母大夫人,也夸过她,说她是个好孩子。 不过,岳繁萱讨厌她也不是一件坏事,她越是讨厌自己,对自己越是不好,只要自己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她不说话,又无奈的摇摇头,就像现在这样。任谁都会觉得自己是个善良、宽厚又大度的好姐姐,而她,就是那个嚣张跋扈,不知好歹,被宠坏了的三小姐! 两相对比,高下立见! 第200章 夜探 “都入座吧!今日是为了给宛白接风洗尘的,你们姐妹们和和乐乐的才好!”岳老夫人开口,其他人也就都坐下了。 “宛白啊,都是自家人,随意些,不用客气。”岳老夫人夹了一块八宝鸭到她碗里。 “多谢老夫人,说起来,宛白失礼,还未去拜见伯父和伯母呢!”牧宛白也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岳老夫人碗里。 “你大伯父今日在外还未归来,而你岳伯母近些年身体不好,不宜见风,所以总是卧床静养她,最近又听说病情有些加重,你先别去,以免过了病气,不着急,等过些天,你大伯父回来了,让秋池再带你过去拜见。” “岳伯母身子不好?可还要紧?” “只是沉疴旧疾,老毛病罢了,这些年一直这样,也没什么大碍。” “……” …… 一顿饭吃完,岳老夫人又让秋池将她们送回去了。 这岳府其实是商户,分两房,长房和二房,都是岳老夫人所出,兄弟二人齐心接手这偌大的家业,长子岳海留在阆城,次子则走南闯北,也算是混江湖,将自家的生意做到外面去。 长房大夫人宋氏身体不好,已是病了有好几年了都不见好,生有一子一女,大公子岳凌丘和三小姐岳繁萱,岳繁萱是最小的女儿,从小受尽宠爱,要什么给什么,以至于养成了她这样的性子。 而作为长房唯一的儿子,岳凌丘从小被寄予厚望,习文练武,又要跟着岳海学习经商,如今堪堪二十出头的年纪,谁不道一句年轻有为,青年才俊呢! 不管是冲着他的身份,还是冲他这个人,这阆城里想要嫁给他的女子多了去了,而牧宛白是因为早就定下的婚约,不然以她如今的身份,是配不上岳凌丘的。 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包括这个看似对她很好的岳老夫人,只是不想得一个不好的名声罢了,不论是刚见面那一会儿,还是吃一顿饭的期间,她可一次也不曾提起岳凌丘。 不过两人丝毫不在意,她们也不是为这个来的,又不是真正的牧宛白,难道还在意能不能嫁给岳凌丘吗? 接下去的几天,两人也没见到府里的其他人,只是常往荣禧堂去,陪老夫人说话聊天,顺便一起吃个午饭,不过老夫人毕竟上了年纪,精力不足,聊会儿天也就累了,其余时间就让秋池带着她们四处逛逛。 这几天寒枝和牧宛白跟着秋池把府里能去的地方都去了个遍,宅院大些,华丽些都正常,毕竟是商户,有钱嘛!只是这里暗处守卫倒是挺多,白天不好去的地方,只有晚上悄咪咪去查探。 这几天寒枝和牧宛白已经去过几个地方了,有时候不好两人都离开,就只能一个去,一个留在院子里,以防有人发现。 又是一个月色清亮的晚上,寒枝正趴在一棵树上,瞧着底下的院子,这是前院,这个院子守卫不算多,她悄悄下了树,顺着墙边翻了上去,黑色的夜行衣在夜色笼罩下与屋顶的瓦片,晕成一色,若是不仔细看,看不出什么问题。 寒枝悄悄挪开一块瓦片,透过缝隙往下看去,这里是书房,下面坐着一位年轻英俊的青年,想来就是那个传说中岳凌丘了,长得还算不错,剑眉星目,清风朗月的。 此时正专心致志着看着手里的账本,时不时在上面添几个字,寒枝没有浪费过多的时间看他,只是眼神飞快的将书房里的布置看了个遍。 虽然要找的东西可能不会在这儿,但是万一呢?来都来了,看看再走! 说起来很好笑,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偷的东西是什么,不过也给了一个大抵的说法,是一个小叶紫檀的盒子,正常人巴掌大小,盒子缺了一角用金子补上了,还有盒子底下有一道不太明显的划痕。并且交代了让她们不许打开。 寒枝一开始觉得也是奇怪,又不说具体要的是什么东西,只说那个盒子,还不让打开,不打开怎么知道里面是什么?万一盒子里装了别的东西呢! 不过后来再想想,她突然又觉得可能重点不是盒子里的东西,而就是那个盒子。 但是光是盒子也难找啊,在这偌大的岳府,去找一个盒子,虽然小叶紫檀做的盒子不太一样,但是还是很困难。 不过这个若是件非常重要的东西,那么想来一定被藏的很好,只是也不一定,若是她觉得重要的东西,一定随身携带,要是无法随身携带,也会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想了半天等于没想,还是得去岳海的院子里看看,只是遥遥望去,那个灯火通明的院子里,暗处可藏不少人呢! 低头看了眼底下的岳凌丘,又瞥向四处藏着的暗卫,摇了摇头,你老爹怎么这么小气呢,自己院子里人挺多,就给你这几个。 也不知道这岳凌丘是不是一晚上都要待在书房里,今天这书房是探不了了,寒枝悄悄将那片瓦片挪回原地,然后翻身下来,又沿着墙根一路回了后院。 后院里倒没什么守卫,很容易就回去了,从院墙翻进去,就是一个小花园,又从后窗翻回房间,“大人回来了,可有什么收获吗?” “什么都没有,今天翻到你那便宜未婚夫的院子去了,他人就在书房里,也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我不好进去,什么都查不了。”寒枝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上的夜行衣脱下来。 “岳海的院子我倒是想去,只是那里暗中的守卫颇多,我……”忽然寒枝话音一顿,“整个岳府守卫森严,但其实大部分都在外围,就是为了确保没有贼人或杀手可以进来,除了那几个库房守卫多之外,后院其实没什么守卫,他那几个女儿身边其实都有一两个暗卫,他儿子院子里有几个暗卫,正常,有钱人嘛!不过他院子里明里暗里的守卫好像太多了些……” 牧宛白伸手接过她脱下来的夜行衣,听她说完,眼睛一亮,“这么说来。难不成东西就在他院子里,所以才让这么多人守着?” 第201章 再次 “找个机会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寒枝扭头看向她,又想了想,“算了,择日不如撞日,等会儿就去!” “大人,您才刚回来。”牧宛白看着手上的夜行衣,这衣服刚脱下呢,不如不脱,多麻烦呀! “我说等会儿,又不是现在,那里人多,我得找一个迟一点的时辰再去,你跟我一起。”寒枝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噜咕噜喝下。 “是!”牧宛白忽的浑身一抖,寒枝进来的时候没关窗户,那个冷风嗖嗖的吹,现在是冬天啦,天气可冷的很,牧宛白将夜行衣随手放在桌上,走到窗户边,想要去关窗户。 忽然她动作一顿,抬头望着天,伸出手去,一片一片雪落下来,她接住一片,凉意瞬间袭来,雪越下越大,“大人,下雪了!” 除了她们刚来的那一日,这几天还没下过雪呢!她是个南方人,很南,江南鱼米之乡,小桥流水,蒙蒙细雨,真的不曾见过如此大的雪,来这里的那日她看着满处白茫茫的雪,都很是想要下去滚一圈。 寒枝走到门边,打开门一看,漫天飞雪,寒意扑身,说实话,她对大雪天的没什么好感,只不过确实很美。 牧宛白关了窗户,披上一件大敞,蹿到寒枝身边,“我记着大人也是南方人吧,是不是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不如咱们……” “见过,我来时见过。”寒枝没有太多表情,只是神色淡淡的,看着外面。 牧宛白略有些失望,不过她等会儿可以自己去玩,“大人站在风口不冷吗?不如回房间去休息吧!” 寒枝扭头睨了她一眼,但是她用身上的大敞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摇摇头,“我不冷,倒是你,这么怕冷,还想出去玩。” “这不是没见过嘛!好奇!” “呵,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人都是死在他们的好奇心上的。”寒枝微微俯身,低下头靠近她,嘴角笑意淡淡,只是眼睛里却藏着笑。 “大人吓唬我。”牧宛白看得出来,她就是故意吓唬自己呢! 寒枝直回身子,靠在门框旁,下巴一昂,“不怕死,玩去吧!” “我知道前面有个院子开了梅花,等会给大人带一枝回来插瓶。”牧宛白开心的向外面跑去,忽然又停下,转身看她,“白雪红梅,可是诗词里的美景,大人真不去看看?” “……早就见过了,等会儿还有事呢,我先回去睡觉了!”白雪红梅,说起这个,寒枝脑子里就浮现出那白茫茫一片的雪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首,他们身上,还有周围满是殷红的鲜血,这不正是一幅白雪红梅的景象嘛! 所以说她早就见过了嘛! “记得,子正起来,咱们一起去探探。” “属下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牧宛白腾腾腾向外跑去,不一会儿她的背影就消失不见了。 寒枝将夜行衣团吧团吧带走,替她关上门,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将团成一个球的夜行衣就放在床里侧,上床躺平睡觉。 冬天天气本来就冷,今天又下了雪,想来他们不会那么警惕,再加上又是夜里,若是再迟一些,那些守卫的戒备一定更松懈。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地上也薄薄的积了一片,牧宛白也只是出去玩了一会儿就回来,回来时手上真折了几枝梅花。她本来也就是单纯的好奇,没见过这般大的雪,也想见见雪中红梅的样子,又不是真的贪玩。 差不多子正时刻,两人齐齐穿着夜行衣,在后面的花园里碰面。“走吧!” 此时夜色无比黑沉,今夜没有月色,周围黑漆漆的一切,都让人看不清,朔风凛凛,在宽大的岳府林院中穿行着,只有些地方点着昏暗的灯笼,也在寒风瑟瑟中摇曳不止。 想到幽魅般的身影,越过一道道院墙,来到前院岳海的院子,夜色正浓,此时所有人都在睡梦当中,院子里漆黑一片,那些守院的护卫都在避着寒风悄悄打盹。 而暗中的守卫的人,只是也在寒风和黑夜的侵袭之下昏昏欲睡。 两人趁着夜色悄悄摸进了书房,今晚没有月色,只能借着院子里的灯笼,那幽幽的一点光亮在书房里摸索着。 两人分头行动,一左一右,只要是摸到盒子都凑到眼前瞧个仔细,尤其边边角角都要摸上一摸。 既要动作小心,又要快速,而且若是将东西拿起,还得将它丝毫不差的摆回原处。寒枝一点一点都快要将整个架子上面摆着的东西摸了个遍,也没找到那个盒子。 找完那个架子,寒枝又将目光放到眼前的书桌上,还有旁边放字画的大缸,都一一找了个遍,就是没有。 旁边的牧宛白也什么都没找到,盒子倒是摸了不少,只是没有符合条件的。是她们这样找,竟然也没摸出什么机关来,所以这书房就是单纯的书房,没有什么密室暗室之类的。 寒枝又看了看,将墙上挂着的字画都掀起来看了看,后面依然什么都没有,牧宛白就连房梁上也去看过了,除了满是灰尘之外,什么都没有。 丑时鸡鸣,两人对视一眼,又悄悄摸摸从书房出去了。正好有人护卫醒来解决人生大事,不过好在冬天夜色够黑,没叫他发现两人。 趁着那人去解决人生大事,寒枝和牧宛白又悄悄顺着墙根,走到一处墙角翻出去了。 夜色是最好的保护色,此时还未到下人们上工的时间,她们两人很轻易就回去了,又是一样的路径,不过这次从窗户翻进去之后,牧宛白记得关窗。 脱下夜行衣,牧宛白给两人都倒了杯茶,一杯冷茶下肚,她浑身一抖,寒枝倒是没什么反应。 “哎!今天晚上一点收获都没有。”牧宛白跃上房梁,将夜行衣藏好,又跳了下来,拍拍手,在寒枝身旁站好。 寒枝将茶杯放回去,扭头看她,“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起码排除了东西不在他书房,不是吗?” “这倒也是!”说着她打了个哈欠。 第202章 梅花 “先睡吧,剩下的事明天再说。”寒枝起身抱着夜行衣往外走。 “大人等等!”牧宛白突然叫住她,然后跑到旁边,从琴案上拿起几枝梅花递给寒枝,“我记得大人那里有个白瓷瓶,用那个插着红梅最好看了。” 寒枝眼皮一撩,没什么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接过了,“睡吧。” 回到屋子里,将那几枝红梅往那白瓷瓶里一插,又将夜行衣用布裹好,同样往房梁上一藏,这间屋子实在没什么可藏东西的地方,只有房梁高些,梁柱又大,可以挡着,叫人看不着。 关好门窗,换了身睡衣,掀被子,钻进去,盖被,翻身睡觉,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翌日,俩人都醒的挺迟,没有人会来叫他们,虽然身份有点奇怪,但也算是客人,又不需要去给老夫人请安什么的,就算睡到日上三竿,也只是有些下人会多嘴罢了。 不过等两人醒来之后,书翠才送来早点,还给她们带来一个消息,说是三小姐种的梅花给人摘了,听说折了很多,三小姐正闹脾气呢! 原本还笑嘻嘻跟她们说着这个消息的书翠,抬头看到那一角的红色,脸上的笑顿时收敛了,有些着急,“牧姑娘,你这,这这……” 牧宛白也有些尴尬,她也没想到怎么就偏偏折的是岳繁萱种的花,她目光悄悄看向一旁的寒枝,“我这……” 寒枝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是喜是怒。 书翠左顾右盼,眼前没有其他人,立刻压低声音问道:“牧姑娘!您这是什么时候去摘的?摘的时候没被人看见吧?” 牧宛白摇摇头,“没有没有,昨天夜里挺迟的,我是突然看见下了雪,想起那里好像有一棵红梅,想着雪天应该开了所以才去的,我保证没有人看到。” 书翠拍了拍胸脯,叹了一口气,“没有就好,牧姑娘来了这几天也该见识到了,我们这位三小姐的脾性实在算不得好,若是叫她知道是您摘了这红梅,只怕非要闹上一顿,又会记恨上您,到时候您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确实,不过我说那里怎么就那一棵梅树呢?原来是她种的!”牧宛白确实不知道,不过这件事情确实没做对,她也有些担心,不过不是摘了岳繁萱梅花这件事情,而是若是被她知道之后若是真闹起来,会给她们带来的麻烦。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瞥了一眼寒枝,大人应该没生气吧? “牧姑娘,这红梅可小心别叫外面那些人看见,说是谁不小心说漏了嘴,惹的三小姐过来……”书翠的话没有说完,但牧宛白也知道她的意思。 “书翠姐姐放心,我马上就将这红梅处理干净。”寒枝走到角落里,将那一只红梅从白瓷瓶里拿了出来,藏在袖子里,推门出去了,去了她自己房间,连着她房间里的那两枝一起。 他们这院子后面就是个小花园,将花掰断成几截,往那花丛底下土里一埋,废物利用一下。 拍拍手,转身回了院子,寒枝回去的时候,书翠已经不在了。 “大人快来吃早点。”牧宛白殷勤的拉着她坐下,又一个劲的往她碗里夹东西,“辛苦大人了,大人多吃点。” “行了,不是什么大事!”寒枝从嘴里塞了一口饺子,没再说话。 两人吃完饭,叫人来将东西收走,然后又让送来一壶茶后,便吩咐他们不用来伺候,说她要练琴。 琴声悠悠响起,牧宛白手指拨动着琴弦,还是坐在她对面,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举着杯子,时不时品上一口。 “大人,您说东西不在他的书房,又会在什么地方?那几个仓库也有很多人守着,难不成他会将东西放在仓库里?若是这样我们可就难找了。” 寒枝摇摇头,“我总觉得不会在那儿,既然我们接这个任务,有人想要,那就证明这的确是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我问你,如果是你,你会选择把东西藏在一个密不透风的仓库里,还是放在自己的身边?” 牧宛白手上动作不停,只是速度慢慢的,眼睛不自觉的向上瞥去,面上满是思绪,“如果是我的话,重要的东西,当然最好是随身携带了。可若是无法随身携带……密不透风的仓库的确严密安全,只是,若是这件东西的确很重要,我一定会忍不住时时去查看,确保它一直在那儿,这样我才会放心。” 寒枝接过话,继续说下去:“只是这几天我们也问清楚,也自己去看过了,这位岳大老爷,他并不怎么去库房,无论是收礼或是送礼,都是差管家去的,所以东西应该不会被放在库房里。” “又排除一个地方,这样咱们又可以缩小范围了。”牧宛白面露喜色,手指不自觉的加快动作,琴声顿时变得急促起来,这岳府不止一个库房,且每一个都守卫森严,上面更是几道锁,若是她们都要一一去查探过,那简直是太难了,“不过……大人,您说,有没有可能,他会将东西放在别人那里,老夫人那里?他夫人、他儿子岳凌丘,或者女儿那里?” 寒枝点点头,“也有可能,只是我还是觉得,东西应该在他那,毕竟人最信任的难道不是自己吗?那么最能让人安心的地方,就是自己随时就能看到的地方。” “他的卧房?”自己的卧房当然是自己最安心,最舒适,最信任的地方,这样想着,牧宛白觉得非常有道理,打定主意要去探探他的卧房了,只是比起书房,卧房感觉更不好进吧! 晚上人就在里面睡着,万一有点动静就被发现了,即便是下药什么的感觉也容易被发现,可若是白天这人来人往的,大庭广众之下如何进去? “大人,那他这卧房我们该如何进去?”牧宛白忽然愁眉不展,手下琴音也变得寥寥,寒枝也拧了眉,只是不是因为她的问题。 她放下手里的杯子,一手压住她的琴,琴声戛然而止,“大人怎么了?” 第203章 小白脸 “你的琴声,未免也太能表达情绪了。”寒枝拧了拧眉头。 “啊?” 寒枝正欲启唇,忽然一顿,扭头望向门口,“有人来了。” 牧宛白也向门口看去,空气里瞬间安静下来,她也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重,快要走到门口了。 寒枝先一步起身将门打开,那人的手还停在半空中,见到她时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外,嘴角立刻带上一抹笑,他来这府里这么多次,没见过她,“方才是姑娘在弹琴?敢问姑娘芳名?” 寒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先飞快扫了他一眼,没见过一男的,“不知公子是何人?” “你不认识我?”他更意外了,不是他自夸他在阆城很受欢迎的,这人居然不认识他,是从外面来的吗? “我该认识公子?”这人长得不错,只是感觉也挺自恋,满脸写着一副我这么有名,你居然不认识我的样子。 “咳咳,在下是……”里面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桑结,你在跟谁说话?”紧接着牧宛白从里面走出来。 “这位公子是?”牧宛白打量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总的来说就是一个风流多情的小白脸。 见到牧宛白出来,寒枝便退到一旁。 “在下言凤白,府上老夫人是我姑祖母。”他嘴角含笑,刻意压低的声音温柔缱绻,看着人的时候,眼神专注,明明眼底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却叫人觉得好像带着情愫。 “看姑娘十指纤纤,方才的琴音想必一定是出自姑娘之手吧,只是为什么突然不弹了?刚才在外面听到你的琴,觉得弹奏者的心绪很乱,时而思绪万千,时而欣喜,时而悲伤。” 听到这话牧宛白有些尴尬了,眼睛悄悄瞥了寒枝一眼,寒枝立在一旁,接收到了她的目光,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没什么别的情绪。 “我很是好奇,这琴声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佳人,又是因为什么在烦心,故而来此一看,没想到原来是这样一位美丽的姑娘,不知姑娘有何忧愁,不防说出来,在下愿为姑娘效劳。”言凤白柔声说道,那双温柔的丹凤眼里满是柔情,被他这样看着,但凡换个人都得羞的红了脸,只是牧宛白表情却丝毫没有变化。 她只是笑了笑,“多谢公子好意,不过我没什么烦心事,就不劳你费心了。”说罢她又扭头看向寒枝,“桑结,我累了!” “是!”寒枝应了一声,走到门正中间,看着门外故作温柔的言凤白微微一笑,接着“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看着屋门在他面前紧闭,带起的风扑乱了他耳畔的头发,言凤白一脸懵逼中又带了些不可置信,这是什么意思?他还什么都没干呢,就被拒绝了! 呵!第一次有人拒绝他,还拒绝的这么干脆利落,他记住了!看着眼前紧闭的门,言凤白眼里满是兴味,满阆城能对他不假辞色的姑娘少之又少,几乎可以说没有,没想到今天他就碰上了一个!不对,是两个!她旁边那个婢女也是。 不仅连名字都没问到,还吃了个闭门羹。主子的名字不知道,就连婢女的名字也是从主子口中听到的。 难道是自己没有魅力了?言凤白摸了一把自己的脸,他今天出门前照过镜子,依旧很好看啊! 他出了院子,准备去找岳凌丘问问这两人的情况,他本来是来看岳老夫人的,从荣禧堂出来就听见琴声,他记得这后面是个小花园,没有人住来着,所以真是好奇,才去看的,没想到会遇上这么两个特别的人。 言凤白前脚刚走,岳繁萱后脚就来了,框框拍门,“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呢?难不成是在里面干什么见不得人勾当!开门!” 两人刚坐下,听见这声音,顿时无奈地看向门口,牧宛白叹了一口气,“这祖宗怎么又来了?” “我去开门。”寒枝重新站起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三小姐怎么来了?” “这里是我家,哪里我来不得?我想来就来,哼!”岳繁萱大步走进去,扬起下巴,鼻孔冲人,于是眼神四处扫视周围,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这是岳府,不管什么地方,三小姐自然都去得。”牧宛白笑了笑,从琴案旁站起来,走到桌边,“只是不知三小姐来此有何贵干?” “你管我来干什么?”岳繁萱的眼睛还在四处看着,甚至在屋里走来走去,牧宛白也看出来了,只是搞不懂她这是在搞哪一出,“三小姐可是在找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岳繁萱似乎没有找到她想找的东西,“咳咳,我哪有在找什么?我不过是随便看看。” “那三小姐慢慢看,桑结,给三小姐上茶。”牧宛白不管他说什么,转头对寒枝这样说道。 寒枝应了一声,只是脚步微动,因为她知道岳繁萱不会在这喝茶的,果然不出所料,“不用了,你这能有什么好茶,我也不是来喝茶的,我只是来告诉你,虽然你不能嫁给我哥哥,但是你也千万别惦记你不该惦记的人,你给我安安分分的,我们岳家自然不会亏待你,记住了吗?” 牧宛白倒是觉得好笑,不知道这位娇小姐又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跑到这里来警告她,“三小姐说笑了,我每日在这院子里待着,难道还不够安分吗?啊!却是不知,三小姐口中不该惦记的人是谁?” “哼!不该问的别问!总之你给我记住了,不然我要你好看!”说罢,岳繁萱又带着婢女离开了。 看着岳繁萱离开,院子里再度恢复了安静,这次两人没关门了,“大人,您怎么看?” “她刚才很明显是在找人,应该是有人告诉她,有人来了我们的院子,而且这个人一定是她认识,并且……” 牧宛白笑着打断她的话,“是她的心上人!真是没想到,这样飞扬跋扈,娇蛮任性的岳三小姐居然会喜欢刚刚那个,额……油腔滑调,风流多情的小白脸!” 第204章 见大夫人 刚才那个言凤白是什么德行,寒枝也看在眼里,牧宛白说的没错,从他说的那些话就能看出来,是个拈花惹草的高手,表面看着温柔多情,嘴上花言巧语,却从不用真心的花花公子。 用后世两个字形容就是,渣男! 不过,寒枝忽然抿了抿唇,扭头看向牧宛白,“我们有麻烦了。” 牧宛白愣了一下,“麻烦?大人是说岳繁萱?这是什么大事吗?”这几天岳繁萱其实经常来这里,无非都是说一些不好听的话,今天又为了她那个心上人来警告了她们一番。虽然有些烦,那也算不上是个麻烦吧! “那个言……” “言凤白。” “像他这样爱拈花惹草,还自诩风流的公子爷,凭着他那张长得还算不错的脸,还有满嘴的花言巧语,以往一定是无往不利,今天在这吃了个闭门羹,你猜,他会不会再来?” 接下去的话不用说牧宛白也能明白,这种把拈花惹草当做兴趣的风流公子,面对一个对自己不假辞色的人,估计一定会想方设法把她拿下,从而来证明自己的魅力。 其实言凤白这个人无所谓,越是不理他,他一定越来劲,他要是来的勤了,也是麻烦,还有岳繁萱估计得疯。 所以解决他的最好方法就是,假装臣服于他的魅力之下,他肯定就会觉得没兴趣就丢开手,但是这样一来,岳繁萱更得疯!更到时候就麻烦了。 “大人,若是告诉他牧宛白是岳凌丘的未婚妻,这样,他是不是就不会有什么想法了,毕竟是自己表兄弟的未婚妻。” “这岳府这么多人,他随便找一个问也就知道了,你只看他下次还来不来?就知道有没有用了?”寒枝抬脚勾了把凳子坐下,又抬眼去看她,“虽然他们是个麻烦,但这些都不是重点,咱们得想办法去岳海的卧房里一趟,我总觉得东西就在那儿。” “说起来咱们还没去见过大夫人,虽然说人病着,但是作为晚辈,总不好一直不去拜见长辈,不如,今日去探探病如何?”牧宛白遥遥望向那个方向,岳大夫人宋氏,阆城宋家也是个大户人家,而宋氏与岳海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后来一切也都自然而然的发展下去了,两人成婚,夫妻恩爱,生儿育女,只是后来宋氏生病了,便常年卧床不起。 寒枝起身走到她身旁,“姑娘要去哪儿,我这个做婢女的自然得跟着。” “那就走吧,桑结,咱们去探望一下大夫人!”牧宛白抬脚就往外走,寒枝拦住她的袖子:“你去看望长辈,还是探病,就空手去?” “瞧我这脑袋!”牧宛白一拍脑门,好像确实不行,“只是,我们也没什么东西啊!” 不管是送礼,还是送药,她们好像都没有,总不能让这里的人帮忙准备,拿着岳府的东西去送给岳大夫人吧! “总不能我拿着琴去给人家弹一曲?” “你肯弹,人家未必想听。”寒枝转身往回走,走到琴案对面那张书桌前,往砚台里加点水,拿起墨条,“大人我来帮你。” 牧宛白接过墨条开始磨墨,寒枝则铺好纸,等墨磨好,提笔蘸了一笔,随后在纸上唰唰几笔,牧宛白在一旁看着,“这是……药方?” 寒枝放下笔,捻起纸张一角吹了吹,待墨迹干涸,再将纸叠起来收好。“一副温养身子的方子,既然没别的礼可送的,她又身体不好,送这个也算是恰合时宜了。” “不过,大人,若是她不见咱们怎么办?” “那就想办法让她见!” 两人不是直接去的,而是叫上了书翠一起,刚来这个府上的客人,怎么会知道去大夫人院子里的路呢?自然得找人带着。 一路跟着书翠去到了大夫人的院子,因着大夫人养病,所以院子里很是清净,下人也不多,都安静的很,书翠找人通传了一声,只是果然如两人所料的那般,出来是大夫人身边的艳如,“牧姑娘有心了,只是夫人身体实在不适,大夫说了,不宜见风,牧姑娘请回吧。” 牧宛白莞尔一笑,“既是如此,那便不打扰夫人养病了,桑结!”扭头看向寒枝,寒枝适时的从袖子里拿出那张纸递给她,“宛白一介孤女,身无所长,又听闻夫人身子不爽,这是我家乡一位名医所着,是个温养身体的好方子,想着送予夫人,就当是我一份心意,惟愿夫人身体康健。” 牧宛白将手里的那张纸递给艳如,她伸手接过,打开看了看,她其实看不出方子是好是坏,不过温养身体的方子倒是还真没人送过,这位牧姑娘也算是有心,于此她脸上笑意真了几分,“那就多谢牧姑娘了,我这就拿去给夫人瞧瞧。” “那我便走了,艳如姐姐不必送了。”牧宛白转身带着几人离开,只是走到外面没多远,牧宛白说她们要在这附近逛逛,就让书翠先回去了。 看着书翠离开,两人转头回了大夫人的院子外,紧接着艳如就跑出来了,“牧姑娘等等,幸好牧姑娘还没走,我家夫人说想要见您。” 牧宛白和寒枝对视一眼,都暗暗点头,牧宛白也没多问,直接跟着艳如进去了。 屋子的生着炭火,上好的红罗炭烧的整间屋子都暖洋洋的,一门之隔,仿佛是两个世界,牧宛白身上披着的大敞一进去便脱了下来。 “咳咳!艳如,给她们搬椅子来。”两人循声望去,里间床上半躺着一个美妇人,面色苍白,唇上毫无血色,眉间郁郁之色。 艳如很快搬了椅子来,当然只有牧宛白的份,寒枝丝毫不介意在旁边站着,谁让她现在只是个婢女呢! “宛白见过夫人!” “咳咳咳!”又是几声咳嗽,“你就是宛白啊!时光匆匆,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你都这么大了,出落的也如此标致。” 牧宛白只是淡淡一笑,也没什么故作娇羞的样子。 第205章 画屏 两人又东拉西扯的扯了一会儿皮,大夫人便找了个借口让艳如出去了,就说让她去问问大夫这方子是否会与她吃的药起冲突,艳如虽然不太放心,但见她态度坚定,又想到牧宛白的身份,还有最近府里的传言,想来是单独有话要说了,所以也识趣的离开了。 在房间内只剩下她们三人之后,大夫人才变了一副表情,眼中寒意森然,“你们是什么人?来这究竟想干什么?” 牧宛白笑的随意,“大夫人难道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至于做什么,自然是想找您帮忙了。” 寒枝坐在一旁站着,没有说话,余光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她又定定的看了两人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道:“说吧,到底想干什么?” 牧宛白脸上笑意盎然,“不是什么大事,您不用这么紧张,只是找您帮忙拿个东西罢了。” “你们既然有本事进来,难道没本事拿到东西呢?”岳府守卫森严,因此外面的人很难混进来,她们既然有办法混进来,就说明她们是有些本事的。 不仅是因为岳府是个富户,家财万贯也不止,还因为岳府常年与江湖上的人有来往,有朋友自然仇家也少不了,但是虽然不可能跑到阆城这里来直接动手,但是有时派些人充做下人混进来动手的也不是没有,为了府上的安全,所以才请了很多看家护院,入府的下人也都得查的清清楚楚。 “大夫人您这就说笑了,这岳府是什么地方,有多难进,您一定比我们清楚,我们也确实没什么本事,不过是借了一个便宜的身份,至于要找的东西,这不是来找您帮忙了?就是不知道夫人您肯不肯帮忙了?嗯?”牧宛白微微倾身,伸手替她按了按被角。 大夫人靠在迎枕上,微微仰着脑袋,苍白的脸上泛着淡淡冷意,“你们就不怕,我把你们的身份说出去?” 牧宛白抬眼对上她的视线,丝毫不惧,“呵!大夫人就不怕,我们把您的身份说出去?”此时牧宛白身后的寒枝张了张口,未发一言,只是看着她的口型大夫人也知道她说的是哪两个字——画屏! 她瞳孔微缩,捏着被子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忽然她猛的咳嗽起来,牧宛白上前拍了拍她的背,替她顺顺气。 寒枝则替她倒了杯水,“大夫人喝杯水吧!” 她接过水喝了一口,好半晌没说话,寒枝二人也不催促,终于她似下定决心了一般,开口说道:“好!你们要找什么?” 牧宛白与寒枝对视一眼,寒枝垂眸,依旧是牧宛白开口:“一个盒子,小叶紫檀做的,有一角摔坏了是用金子补的,找到了交给我们就行。” 寒枝补了一句,“只要我们拿到东西,我们马上就走!” 岳府守卫森严,拂衣堂在这里没有几颗暗子,所以,这里的消息又是靠谁传出去的呢?自然是多亏了这位岳大夫人。 见她不语,寒枝又开口说道:“我们也知道大夫人您辛苦,只是近些年来,这里的消息越来越少,也不知究竟是大夫人您有心无力,还是无力亦无心啊?” “其实已经这么多年了,大公子和三小姐都这么大了,您身体也不大好了,所以也是情有可原。不管您究竟有心无心的,我也不甚在意,只是这一次的东西我们必须得拿到手,所以还请大夫人慷慨相助!” “只要我们拿走东西离开这里,您依旧是这岳府的大夫人,一切和从前不会有什么两样,您又何乐而不为呢?”寒枝一直低着头,她甚至没看清寒枝的长相,只是觉得她的声音仿佛带着蛊惑,如果是这样,她就不用再担惊受怕。 打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先警告,后威胁,再安抚,这一套下来,给她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大夫人抬眼望向寒枝,“我承认你说的,的确很吸引我,但是你能保证吗?”她此时才发觉,只怕眼前这两人中,后面站着的才是那个话事人。 “只要夫人能将东西拿到手,我自然就能保证。”寒枝依旧没有抬头,垂着眸子不曾看她。 “我不信你,空口白舌的,你拿什么保证?你又凭什么保证?!”她在等,等她们拿出足够打动她的东西出来,若是她们身份低微,就连自身都难保,更别说给她什么承诺了。 “呵呵!”寒枝终是抬眼看她了,“不知道这个保证够不够分量?” 寒枝从怀里掏出那块令牌,对着她,大夫人瞳孔一缩,有些惊愕的看着那块令牌,接着又望向她,“足够了!” 寒枝将令牌揣回怀里,笑意浅浅,眸光却冷冽,“我可是给了你很大的诚意了,你可莫要辜负我的信任啊,如果你拿不到东西,又或是敢做什么小动作,呵呵~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寒枝收敛情绪,微微垂下头,牧宛白看着她脸上重新挂上笑意,站起身来,“大夫人既是累了,那宛白就不打扰大夫人了,您好好休息,我们下次再来看您,桑结,走吧!” 寒枝应了一声,转身,正好撞上艳如推门进来,“牧姑娘这是要走了?” 外面的冷气席卷而来,吹散她身侧的热意,寒枝把刚刚放在旁边架子上的大敞拿来重新给她披上,“嗯,大夫人说累了,我也就不便打扰了。”牧宛白笑笑伸手裹紧大敞,往外走去,在暖气十足的地方待久了,一出来只觉得更冷了。 “那我送姑娘出去吧!”艳如望向里间,大夫人好像已经躺下了,于是关上房门,跟在两人身后。 还没走两步,牧宛白便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艳如,“不必麻烦你了,外面这样冷,你快些回去吧!我们自己出去就行。” 艳如还欲说话,一旁的寒枝又开了口,“艳如姐姐何必客气,不过眼前这点路,我们难道还不知道怎么走了?外面天冷,何必再冻着艳如姐姐,姐姐回去烤烤火炉,暖暖身子,我们这就走了。” 艳如也是笑道:“多谢牧姑娘体恤,那我就回去了,你们也快些回去吧,这天寒地冻的,免得得了伤寒就不好过了。” 第206章 答应了 离阆城千里之外的嘉州凌源镇,齐昭也在执行着任务,从那天之后他便接了任务离开了十步阁总部,他有些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寒枝,所以他选择先避开。 他想着只要他们不见面,冷静一段时间,也许过些时他便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了。 在执行完一个任务之后,他回了总部,他还没想好,若是见到寒枝要说些什么,就在他交完任务之后,他才从其他人那里听到寒枝不在总部的消息,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又想起来之前寒枝说过的,要带他去见他父亲的坟,他还未曾去过,只是他不知道在哪? 他想着涑玉应该知道,所以去问了他,涑玉虽然不太喜欢他,但也没不告诉他齐磊的坟茔之处,甚至大大方方给他带了次路。 拜祭过齐磊之后,齐昭又回了总部接任务,一连做了几个任务,涑玉和谯笪都有些惊讶于他的拼命,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寒枝给他下什么命令了,让她执行任务期间,齐昭一定得完成多少量? 不然齐昭怎么这么拼?一点休息的时间都不给自己留,回来交完任务,又接了个任务出去,有时看他身上还带着伤,只是他却丝毫不顾。 涑玉将手里的杯子往上抛去,“不过说起来齐昭那小子,这一段时间变化还是挺大的。” “从前看着不像个样子,如今倒是有几分像寒枝从前的样子了。”谯笪快他一步接住,笑眯眯开口。 涑玉脸色一变,目光不善的看着她,“他跟姐姐哪里像了,谯笪你是年纪大了,眼睛也花了吗?他哪里配跟姐姐相提并论。” 谯笪“啧——”了一声,扭过头去看她,满脸的不爽,“我年纪大?你眼睛没瞎吧!我不过比你寒枝姐姐大三岁。” “是吗?没看出来。”涑玉双手环在胸前,冷笑了一声。 “想打架是吧?走!我今天非要让你改了这个口!”谯笪提起刀往外面走去。 涑玉紧跟着也出去了,“要打就打,废那么多话!” 两人是去主殿前面的广场那里的擂台,除此地之外,其他地方一律不允许私斗,擂台之上,生死不论,端看双方意愿。 而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隗弗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喝茶,两个小学鸡吵架,他没有兴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俩总喜欢在他面前叽叽喳喳,之前还总是合起伙来看他笑话,所以…… 隗弗放下手里的茶往外走去,他们俩要打一场,他倒是乐意看看。 他们三个都是刚交完任务回来的,前后脚,青锋才接了一个任务出去,茯苓……想也不用想吃东西去了。 广场之上此时倒是围了不少人,都是来看两人打架的,他们其实很少看到有人来这擂台之上比试,不过既然有,他们就当看个乐子。 两人一走上擂台就毫不犹豫的出手,涑玉各种暗器全上,谯笪也丝毫不留手,横刀相向,刀刀都朝着致命处而去,而涑玉每一把暗器之上都淬好了毒,若是沾上一点,可都不得了。 只是两人一个暗器不断扔,一个长刀不停挥,一时谁也伤不了对方,两人对视一眼,动作停下,谯笪扔了刀,涑玉弃了暗器。 不借外力,只拼拳脚,拳拳到肉,只是单凭近身搏斗,谯笪还是略输涑玉一筹,最后一拳迎面而来,谯笪避无可避,眼睛眨也不眨,等着他落下。 那一拳停在离她的脸近在咫尺的地方,带来的风吹起了她脸侧的头发,涑玉收回了拳。“我赢了!” 寒枝和牧宛白回了他们的院子,正值中午,厨房送了午饭过来,两人就一起吃了午饭。 让书翠将碗筷都收走以后,两人关好门窗,在屋里煮上了茶。 牧宛白一边冲洗着杯子,一边对寒枝说着:“大人信她会将东西送来?” “为什么不信?”寒枝手里拿着镊子,拨动着茶叶。 “这岳府本就守卫森严,即使是我们的人,要是不强闯,想从外面混进来也很难,她如今当了这么多年的岳大夫人,又有了儿子,女儿,难道还会冒险帮我们拿东西?”虽然刚才她的确是答应了,只是牧宛白却不太信,“她如今过得如此安稳,又岂会肯让别人破坏她的生活?” “正是因为如此,她想要保住她如今安稳的生活,她才会帮我们,不仅是帮我们拿到东西,还会将我们安全的送出去,除非她有十足的把握在我们开口之前,杀了我们,并且保证知道她身份的其他人,不会将她的身份宣扬出去。否则,她只能让我们拿着东西离开。”寒枝头也未抬,慢条斯理的说着这一番话。 “她过了太久安生的日子了,家财万贯,儿女双全,多幸福啊!她不会想承担任何一丝风险,只是她的身份就是一种风险,若是有个机会能让她完全摆脱,你觉得她会怎么做?”寒枝撩起眼皮,定定看向牧宛白。 “只要帮我们拿到东西,再送我们离开,她就能完全摆脱这个身份,从此往后安安稳稳的过一生,再无人知道她是拂衣堂的暗子,她就永远的、真真正正的成了岳府的大夫人——宋惜弱,再也不用提心吊胆,时刻担心被人发现她真正的身份,也不用去做那些会被其他人认为是背叛他们的行为……”说到这她都有些羡慕了。 牧宛白想起寒枝刚刚拿出的那块令牌,她没有看到上面写了什么,甚至没看清具体的样子,不过看大夫人的表情,她是知道的,所以她才答应了,她知道这位大人一定有资格能给她想要的东西。 说起来,她并不知道寒枝的具体身份,她的顶头上司也一口一个大人的叫着,所以她也就这么叫着。阆城隶属宣州,她原本就是刚分到宣州的暗子,正巧这位大人来此,说是要找个暗子帮她执行一个任务,正巧就挑到她了。 “所以她一定会答应!” “对!这样接下去便也没什么事了。”寒枝用手上的镊子轻轻敲了敲杯身,牧宛白适时的给她倒上一杯茶。“大人的意思是,我们只需要安心等着便好。” 寒枝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吹了吹,接着轻呷一口,“就看她能不能找到了。” 第207章 艳如 寒枝看着小火炉上架着的茶壶出神,那里正冒着袅袅的白烟,希望她能给自己省点事。 她进岳府这么多年,且都安然无恙,说明她一定藏的很好,没有人怀疑过她的身份,想来一定是信任她的,既然如此,她或许会知道有那个东西,也知道其重要性。 虽然说相信她会将东西交给她们,只是寒枝还是想要做两手准备。 天气寒凉,大家都不太愿意出门,除了一开始老夫人总让牧宛白去她那吃饭,有时也叫上几位小姐一起,说话、玩乐,后来也不知是真是假,两位小姐都得了风寒,老夫人也就都让她们不必来了,所以牧宛白这几天一直很闲在院子里。 晚上说早早睡觉,关门闭户的也就算了,白天人来人往的,若是屋子里一直没有动静,就奇怪了,而且偶尔也有人会来此,万一撞上人不在,一次两次就算了,次数多了总不好。所以两人也只好一直都晚上行动。 不是说真的全权交给大夫人她们就什么都不做了,她们总要找机会自己去找找看看,大夫人身体确实不好,所以这几天还没有什么动作,虽然是夫妻,但各有各的院子,久病卧床的妻子突然从病床上爬起来,到你院子里去,不管用什么理由,都挺奇怪吧! 所以这几天牧宛白晚上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进岳海的卧房去探探,寒枝则悄悄去给大夫人治病。 说起来寒枝发现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她不是生病,是中毒,只是寒枝想了想,还是暂时没有告诉她。 拂衣堂对于这些暗子自然是会有些许控制手段的,而最方便,最简单的自然也是毒了,只不过这种毒不致命,每次发作起来却会疼的要命,需要定时吃下解药,也就无事了。 有人觉得既然不致命,那么大可以叛出拂衣堂,何必为他们做暗子,传递情报呢?当然可以了!若是有法子忍,疼过去了也就没事,只是每月就那么一次,忍下了也就自由了。 她身上有毒,所以她即便是生病也不敢随随便便让外面的大夫看,一定得找个自己十分信任的,只是她信任的大夫却没有看出她另有中毒,也不知究竟是医术不精还是别有心思。 很显然她既然相信这个大夫让他看诊,自然医术是不可能不精了,那么这个大夫却没有告诉她,她并不是生病,而是中毒,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寒枝笃定这位大夫早已经被人买通,只是不知道那人是谁?不过寒枝也并不感兴趣。在这里锦衣玉食,高高在上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夫人,她自拂衣堂中养出来的警惕性还有作为暗子的那颗心早已被消磨了个干净,她,俨然是颗废棋了。 再一次替她施完针之后,她已然昏睡过去。寒枝收起银针包,放在随手放在桌上,这不是她的银针,走到架子旁净手,旁边有人递上来一个干净的帕子,寒枝接过擦了擦手,随手将帕子扔在水盆里。 寒枝走到绣凳上坐下,将手伸向桌上的茶壶,旁边一只手快她一步,先替她倒好了茶,然后双手恭敬递到她面前,寒枝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扭头瞥向里面床榻上昏睡的人,寒枝轻声说道:“给我盯好她了,若是她有什么小动作,提前告诉我一声。” “是,大人。”旁边那人依然低着头,声音恭敬。 寒枝起身,开门出去了,满天风雪,寒气侵袭,她脚下微动,两步跃上墙,接着消失在夜色当中。 此时对面耳房忽然出来一个起夜的婢女,她紧紧裹着外衣,捂着肚子,往恭房跑去,只是她忽的脚步一顿,她看见对面屋子没关门,又见门口站着一人,她往前走了两步,低着声音喊道:“艳如姐姐,你这大晚上的还在夫人房间门口干什么,也不关门!” 艳如回过神,先是扭头看了里面的人一眼,没有丝毫动静,还在昏睡,她出了房间,关上门,快走几步到对面,“我刚刚起夜,所以来看看屋里的炭火还够不够,万一炭少了,再被冷醒……夫人这几日难得睡得好,想着不能因为这个让她又失眠。” “还是艳如姐姐有心,这大冷天的又是晚上还,换谁谁也不愿出来。” “好了,我也要回去睡觉了,你也赶快吧,站在这风口跟我说话也不嫌冷!我可怕冷。”与她说完,艳如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下去,她知道她名义上的主子,这位大夫人的真实身份,因为她也是和她一样的人。 这位大夫人叫画屏,和她一样也是拂衣堂的一颗暗子,只不过她没有画屏这么好的运气,替了宋惜弱的身份,成为了如今的岳大夫人,她只是一个婢女,还是她画屏的婢女,不过,她也是她的影子。 原本不是的,她是挺小的时候就被送到岳府来的,只是后来陆陆续续的死了很多暗子,其中包括画屏的影子,她要盯着的暗子,还有她的影子。 其实每一个暗子不一定有他的影子,至于为何她知道自己有个影子,是因为,那个影子太蠢了,他告诉自己,说他喜欢上她了,他觉得他们同病相怜,他觉得他们都是可怜人,若是不想继续为拂衣堂效命,他可以带她走,他们离开这里,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一起生活。 她还记得自己那个时候问他,他们身上的毒要怎么办?他说他一定会想办法去找神医解除掉的,只要他们先离开这里就行。 真是够傻的,他一看就是新来的,也不知拂衣堂是怎么选的人,把这样的蠢货选进来了。 他是影子,难道就没想过,他也会有影子吗?不仅他会出事,还要拖累她,果然,他的影子向上面禀告了这件事,原本该领解药的那天,他们俩没有领到解药,并且上面有人找上了他们。 当着那位大人的面她亲手杀了他,动作干脆利落,就连那位大人也有些惊愕,她不是第一次杀人,她也一点都不想离开拂衣堂,她是自己主动找上十步阁的人的,原本她想当个杀手,只是她武功实在不济,于是被分到拂衣堂了,不过这也无所谓,在哪都好,而且当暗子似乎比当杀手更能活着,也更轻松些,所以她很好的接受了。 第208章 想不想当杀手 她的身世很普通,穷人家的孩子,家里姐姐妹妹几个,偏偏父母想要个儿子,所以在她五岁那年,她终于有了个弟弟,弟弟是家里的宝贝金疙瘩,爹娘爱着宠着,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与弟弟一对比,她们结盟就是地里的草,家里的重活累活都是她们的事,上山砍柴拾柴火,割猪草,洗衣做饭……只是家里哪有那么多钱养活这么多人,她有两个姐姐,两个妹妹,没有一个人上过学堂,认书识字的。 后来家里实在没钱,五妹生病了,病死了,爹娘又将另一个妹妹卖了,只是换来的钱还是不够用,他们又打上了大姐的主意,他们将大姐卖给邻村的一个老光棍当妻子,那年大姐才十二岁。 用大姐换来的彩礼钱让他们用上了一阵,她那个时候不懂,以为姐姐嫁出去了,不管在哪也比家里好,只是后来,她听到了大姐的死讯,她悄悄去看过,大姐是被折磨而死的。 接着又是二姐,家里生的最好看的二姐,所以爹娘特意留了她两年,为的是让她的脸长开些,容貌更佳,她的价钱自然也更高些。 他们用十两银子将二姐卖给一个来镇上做生意的商人当婢女,她以为这就是二姐最好的去处了,只是当给人婢女而已,还有工钱能拿,至少不会像大姐那样死了。 至此家里只剩她一个女孩了,爹娘没有卖了她,因为他们需要有个人干活,需要她照顾弟弟,不过这样她还挺庆幸的,虽然每天有做不完的活,还有被爹娘宠坏了的弟弟每天捣乱,她总是受骂、挨打。 有一次因为弟弟去厨房偷吃东西摔坏了家里一个碗,却偏说是她偷吃才摔坏的碗,她差点被爹娘打死,那一次,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爹娘疼他,他即便是说实话,他们也不会怪他,可他偏偏就要说是她干的,他明明知道他说这话她会有什么下场,可他还是说了。 他就是故意的,她被打的时候,他还在一旁欢呼雀跃,喊着:“爹爹用力打,打死她!” 只是最后还是被她娘拦下了,她说还要留一个人做活呢,不然家里那么多事情如何做的完,再说了,再过上一段时间……后面的话,她不知是没有还是她晕过去了没有听到。 从那一天开始,她就想着要逃跑,她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只是她没有钱,他们每天让她做着无比累的活,却不曾给过她一文钱,家里的钱在哪儿她也不知道,他们把她当贼一样防着。 所以她总是趁着他们出门的时候,悄悄溜进去翻找,她动作很小心,生怕有一点被他们发现,她就会失去这个逃离这里的机会。 终于有一天她找到了他们钱藏的位置,只是那一天,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们要将她卖了,“她那张脸长得虽然不如她二姐,但也还不错,也能卖上个好价钱。镇上刘老爷纳小妾呢!听说能给这个数!” “二十两!这可比老二还多呢!那咱们可得说好了!” 后面的话她再也听不下去了,想起大姐的惨状,从这个时候她就下定决心,她要走,但不仅仅是逃走,她还要杀了他们再离开着。 家里一直是她在做饭,山上多是野菜,他也经常上山摘野菜,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她自然知道的很清楚,有毒的,没毒的很,在一起炒熟了,量他们也看不出来。 那一天他那宝贝弟弟一如既往的欺负着她,爹娘只视若罔闻,她炒好菜将菜端上桌,他们果然分不出来,大口大口的吃着。 只是弟弟不爱吃野菜,娘为了哄他吃饭又让她去蒸了一个鸡蛋,她放下筷子去了厨房,过了一会儿,她便听到外面传来的轰然倒地的声音,还有弟弟哭闹的声音。 她手上拎着菜刀走出去,她那宝贝弟弟还不知危险即将降临,一见到她一脸蛮横,还满嘴腌臜的话,喊着让她叫爹娘起来,“他们永远不会起来了。” 说罢她便举起了手中的菜刀,一刀一刀下去,她满脸都是血,也是泄愤了一般,整个院子都安静下来,她径直走向厨房,鸡蛋蒸好了。 她端起那碗蒸鸡蛋,坐在灶台前,一口一口的吃着,只是吃着吃着,她就泪流满面了,“原来蒸鸡蛋是这个味道,真好吃!” 待她吃完,她洗了把脸和手,又换了身衣服,收拾了几件衣服,然后去他们房间将所有钱还有她娘几件银首饰的拿走了,最后她放了一把火,将院子四周都点上了,看着被熊熊烈火吞噬的院子,她第一次笑的那么恣意张扬! 她终于摆脱了! 趁着夜色,她向城里逃去,只是城门不开,她就在外面等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才进去的。 她一进城就有人盯上了她,他们抢了她的包袱又想将她卖到青楼里去,他们的确成功了。只是她也在这里遇上了一个令她意外的人,是她二姐,她不是去给什么商人当婢女,那商人好吃好喝的养了她一阵,就转手以更高的价格卖进了青楼。 她自然不甘心在青楼里待着,所以她又计划着逃跑,青楼里打手很多,时时刻刻被人盯着,几乎没有一丝逃跑的可能,但她如今也有了更多的耐心,终于她找准时机带着她二姐一起逃了出去,只是很快便被人发现了。 就是这个时候,她遇上了那个她一辈子也忘不掉的人,年纪不大,长得很漂亮,那个时候她还担心这个漂亮姑娘也会被那些打手带走,只是那位姑娘没有被带走,反而杀了他们所有人,到底是年纪小,有些吃力,受了伤,剩最后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她帮忙一起杀的。 那位漂亮姑娘问她想不想当杀手,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她带着她进了十步阁,只是她似乎辜负了她的好意,她的武艺实在不如何,所以只能去了拂衣堂。 后来,她再也没见过她,甚至连她叫什么她都不知道,只不过她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她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第209章 什么狗运气 每月十五是他们要服解药的日子,每个地方的暗子要如何拿取解药,寒枝并不知道,不过牧宛白的解药是交到她手上的,不过她一早将解药给了牧宛白。 两人来阆城也有一段时间了,还从未出去逛过,而任务一事,也算是快解决了,于是两人派人跟老夫人打过招呼,就自己出门去了。 今日没有下雪,天气还算不错,天空悬着太阳,带着丝丝暖意,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也挺多,虽然不似京城那般繁华,也还算热闹。 牧宛白带着寒枝东走西跑的,左瞧瞧,右看看,寒枝倒没有太大的兴趣,她只是在岳府里待久了想出来透透气,而外面这些景象不算好,论繁华不如京城,论风景不如青州。 唯有来时下雪的那天,还算景色不错,只是寒枝也并不喜欢雪。 牧宛白脸上带着面纱,在街道人群里穿来穿去,活像个刚出笼子的狗狗,四处乱窜,寒枝脚步不紧不慢,悠哉悠哉的样子,却总能紧紧跟在她身侧。 而离她们不远处的一个茶楼的二楼窗户前,有人注意到了这一幕,“凤白,这阆城之中应该没有你不认识的女子吧?你可知道那是谁?”那人手里捏着一把折扇,指着楼下一处摊子前的牧宛白和寒枝两人。 言凤白兴致缺缺的扭头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顿时笑了,“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果然是问对人了,我就知道你认识,说说这是哪家姑娘呀?感觉从未见过。”那人故作风流的摇了摇手里的折扇,大冬天的也不嫌冷。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言凤白眼神往岳凌丘那里一瞥,“喏,这位主的未婚妻!” 对面那人一惊,“岳兄,不曾听过你有未婚妻呀?什么时候的事?” 岳凌丘白了一眼言凤白,“别听他乱说,莫要破坏人家姑娘的清誉,只是从前两家口头定下的娃娃亲,说着玩的,又并未交换信物。” “唉~我说呢,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这事。”说罢他又摇摇头看向对面的言凤白,“凤白啊,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言凤白看着岳凌丘笑的意味深长,但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扭头望向楼下,牧宛白和寒枝还在那个摊子前,牧宛白正拿着一个簪子往头上簪去,“不是便不是,这样我倒是更放心了。” “原来是凤白你对那位姑娘感兴趣啊!我就说呢,人姑娘脸上戴着面纱,你也认得出来。”对面的人调笑道。 “呵呵呵,这你倒是高看我了,我是看她身旁的婢女认出来的。”寒枝没戴面纱,至于为什么牧宛白要戴呢,倒不是说女子出门必须要戴着个,没有这个说法。 牧宛白她怕冷,本来她想直接戴帷帽的,可以完全挡风,但是这样也真的看不太清路了,而且她出来玩,带个帷帽也不太方便,所以就戴了面纱,这个也厚厚一层,可以挡脸上的风。 言凤白在那次之后,又去了几次,但次次都吃闭门羹,姑娘家的院子,她们不让进,言凤白自然不可能强闯,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来劲。 而因为他这样,岳繁萱更是不高兴了,常常往她们那跑,挺烦的,一来二去的,言凤白见不到牧宛白,但总能见到岳繁萱,他也就不去了。 他对这个性格刁蛮的表妹,实在没什么兴趣,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个性格的,若是再一个劲的痴缠他,他更不喜欢了。尤其现在还遇上一个对他爱搭不理的,他正有兴趣呢! 只是这个实在难搞,这已经不是理不理的了,根本见也见不到,如今好不容易在外面见到了,还没有岳繁萱捣乱,他觉得自己得好好把握这一次机会。 只是他得先观察一下这位牧姑娘,他只听过她弹琴,也就是那一下说过那几句话,后面甚至都没听过她的声音。 现在见到她,才发觉原来她是个活泼的性子,虽然离得远,而且她脸上有面纱挡着,但是见她频频回头,应该就是和身边那个叫桑结的婢女说着什么,眉眼弯弯,应该是在笑,好像挺开心的。 这俩主仆相处的方式也是挺奇怪的,主子热络,那个桑结瞧着倒是冷沉。 “大……桑结,你要不要试试这个簪子。”牧宛白拿起一个头上镶嵌着一块由白玉做成白梅的簪子,在寒枝面前晃着。寒枝瞧了瞧,摇摇头,“不用了,你给你自己看就行。” 牧宛白又将那支簪子左看右看,“可是,我觉得挺适合你的呀。” 寒枝再次摇摇头,“不方便。” “好吧。”牧宛白想着也许是大人的身份不方便带这个,也没有所说,也不敢多说,虽然因为大人看起来脾气挺好的样子,按照她们现在的身份,自己可以放松着和她说话、相处,但是大人就是大人,是能掌控她生死的人,她不能真的不知所谓,就把她当成桑结来看。 牧宛白继续看着那小摊上的东西,她是才从拂衣堂出来,也极少有什么首饰之类的东西,女孩子嘛,都是爱漂亮的,难得见到这么多漂亮的东西,她就忍不住想要多看看。 寒枝瞧上去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四处看看,她的视线扫过左前方楼上那个窗户那里,有人在看着她们,因为没有察觉到危险,她本不欲多事,甚至懒得管,只是那里的人,实在看了很久,这个目光灼热到她觉得自己被人盯出个窟窿来。 只是从她这个方向看过去,直面阳光,有些刺眼,叫她看不清那里的人。 只看见一个人手上拿着一把扇子,而他对面那人,因为窗户半遮,看不太清,只不过穿的应该是一身白衣。 看着这白衣,寒枝忍不住想起那个麻烦的小白脸,啧,寒枝觉得十有八九就是他了,什么狗运气,只是随便出来一趟也能遇上。她瞥了一眼还专心致志挑选首饰的牧宛白,这是什么警惕心,被人盯这么久都没发现。 第210章 眼力见 拂衣堂的暗子,除了自小培养淘汰的杀手,也有直接作为暗子培养的,就算不是杀手,武功不好,比普通人重的警惕心也该有吧! 但是那窗户那里的人都看这么久了,难道她真的就一点都感觉不到吗? 寒枝眉头微微蹙起,觉得真有些奇怪,因为她记得其实牧宛白武功还算不错吧,跟她一起去夜探岳海书房的时候,也未曾被人发现,这样看了,不算太差,应该不至于被十步阁淘汰啊,怎么会偏偏去了拂衣堂,而她这个警惕性怎么能成功当上暗子的。 “咳咳!”寒枝轻咳两声,示意牧宛白看过来,牧宛白循声望去,“桑结,怎么了?” “看完了吗?看完了换个地方吧!”牧宛白以为是她在这里看太久了,寒枝不耐烦了,于是连忙点头,放下手里的东西。 两人继续往前走,牧宛白又买了些吃的,两人边走边吃,那几道视线如影随形,直到两人转过这个街角。 寒枝微微舒服了一点,扭头看向牧宛白,“你刚刚真的没注意到吗?” “什么?”牧宛白有些不解。 寒枝啃一口手中的芝麻饼,“刚刚你在挑簪子的时候,左前方有个叫满香轩的地方,应该是个茶楼,临街里二楼窗户那里,有人一直盯着我们。” 牧宛白一愣,脚步停下,猛的看向寒枝,眼中有些许慌乱,“大人,我……” 寒枝脚步未停,扭过头轻轻一瞥,她的话就扼在喉咙里了,“我又没说什么,你别那么紧张,还有叫我桑结。” 牧宛白微微松了一口气,快步跟上她的步伐,只是这口气还没舒完,听到她下一句,心头又是一紧,“为什么你的警惕性能这么差?” “是我太过松懈,属下愿意领罚。”牧宛白垂着眼,心情有些紧张。 寒枝却摇摇头,“我不罚你,那人并没有什么危险。只是,人的警惕心是为了保护自己该有的,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若是察觉不到危险,那你就很危险了。今日我在也就罢了,若是往后你只身一人,面对躲在暗处的危险,你若是察觉不到,你觉得,你的后果是什么?” 牧宛白知道她说的很不错,是自己真的太过于松懈,仗着自己会一点武功,便觉得自己挺厉害了,的确不该。 寒枝一边说话,一边往一处角落里茶摊走去,她直接在一张桌子前坐下,抬手招呼老板上了一壶茶。 见她不说话,寒枝也不在意,继续问道:“你武功其实不算差,怎么会来了拂衣堂?” 老板烧了茶上来就离开,这一处角落没什么人,牧宛白左右看看,才舒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我是自愿来的,我原本也是十步阁的,大人应该知道十步阁的那些杀手,我想活着,所以我每天很努力的练武,不曾被淘汰掉。” “只是我后来才知道拂衣堂在选暗子,而被十步阁淘汰后没死的都会被送往拂衣堂,我……不太想杀人,所以才自愿进的拂衣堂,有个管事看我武功不错,说鲜少有武功不错的暗子,觉得我也许有用,就直接让我通过了。”说到这里,她又看向寒枝,“的确就因为这个我被大人选中了。” 虽然坐在角落里,但寒枝还是时刻警惕着,一旦有人靠近,她会发觉,不过街上行人来来往往,都各自有着自己的事,忙着生活,也没空去在意她们说什么。 寒枝几口芝麻饼,再一口茶,听她说完了这些,咽下嘴里最后一口芝麻饼,然后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才开口,“你说不想杀人,所以才来当暗子,你就没有想过?也许当暗子,也是要杀人的。” “想过,只是总是比杀手来的好吧!身为暗子,轻易是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的,更别说杀人这种容易暴露自己身份的事。暗子杀人无非是两种因素,一则是必须得杀人才能不泄露自己的身份,二则收到任务要杀了某个人。”牧宛白也端起茶杯送到面纱下,轻轻抿了一口。 寒枝点点头,“说的不错。”寒枝又喝了一杯茶,“你刚刚说你想活着,只是你若是警惕性一直这般差,你许是很容易就被人发觉,到时候你会死。” 牧宛白还没真正成为一个暗子,她刚从拂衣堂出来,就被分到宣州,还没有接到任务,就被这位大人选中,做完这个任务之后,她不知道自己会被安排什么身份,安插到什么地方去。 因为武功还行,所以到拂衣坊之后,有些东西,她学的其实没那么好,但他们还是让她通过了。 所以当真是松懈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刚才听到寒枝的话,她才猛的醒悟过来,自己若是再这般松懈下去,自己的死期也许就不远了。 正在牧宛白思绪万千,寒枝静静喝茶的时候,有人正目标明确的往她们这里走来,寒枝看着那人身影,垂了垂眸,借着喝茶的动作挡住嘴角的笑意。 麻烦找上门咯!不过不是来烦她的,在岳府里有人的时候她得尽心扮演一个合格的婢女,少不得要跟言凤白有所客气的交流,但是现在在外面,她懒得管,就可以安心看戏。 所以,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来了!“牧姑娘!没想到我们真是有缘,竟然在这里也能遇到,相逢即是缘,牧姑娘应该不介意我一起坐下喝杯茶吧!”那道白色的身影说着话,越走越近,然后也不给牧宛白拒绝机会,“啪——”就在她旁边坐下。 牧宛白皱了皱眉,目光悄悄瞥了寒枝一眼,见她并无反感之色,所以也没出声赶人。 “言公子。”牧宛白客气的喊了一声,就算是打过招呼。言凤白自顾自的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看向寒枝说道:“桑结啊,你怎么也没个眼力见,不知道给我倒杯茶。” 寒枝一愣,接着轻轻一笑道:“我倒是觉得自己挺有眼力见的,每次言公子你来,我关门都关的挺快的。” 第211章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言凤白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从前还以为你不爱说话,倒是没想到,竟然如此……伶牙俐齿!” 寒枝脸上表情未变,“多谢夸奖。” 言凤白每次想去见牧宛白,虽然都见不到,但也次次都能看见寒枝,毕竟他每次吃的闭门羹,都需要寒枝来做这个闭门的动作。而他言凤白对天下每一个女子都以礼相待,无论她们是什么身份,所以见不到牧宛白,对于她的婢女,他也能笑呵呵的说上几句。 但是每次他都发现,这个桑结话特别少,看着冷冷淡淡的,他原本以为她天生如此,个性内敛,不爱说话,尤其他刚才在满香轩悄悄看了她们许久,她也一如既往的那般,却没想到今日竟然开口噎他。 还有牧宛白他也没有想到,第一次听到他的琴声,里面所表达的情绪真的很乱,但是绝无开心、喜悦之意,是以他便以为这个牧姑娘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又打听过她的身份之后,得知她的境遇,又听闻府里传言,说她并无与岳凌丘结亲的意愿,只想安稳一世,觉得她是个聪明人。 只是因为见到她的时候,她在楼下摊子前,虽然有面纱遮挡,看不见她在说什么,但是见她频频侧过头,而桑结虽然也不言语,却也时不时点头回应,应当就是她在叽叽喳喳在和桑结说话。 后来又蹦蹦跳跳的,左顾右盼,东跑西走的,所以他才觉得有些意外,这个牧宛白的性格好像和他想的不一样,似乎更活泼些。 “牧姑娘总是不见我,让在下很是心伤呢,可今日偏偏却这里忽然见到了,可见是在下的一片真心,引得上天垂怜,所以才让在下在此遇上姑娘。”言凤白脸上挂着笑意,眸光深邃,看着她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充满认真。 “上天垂怜?呵呵!上天若是要垂怜言公子,不知得多累啊!”牧宛白摇摇头,感叹道。 这话他倒是没听明白,故而直接问了,“牧姑娘这话何意?” “这话也不知跟多少位姑娘说过了,上天也不知得垂怜你多少遍?”言凤白看不见牧宛白面纱之下脸上讥诮的笑容,但是她说的话,他可是听的真真切切,只是他脸上笑容不变,心里更是意外了,对她的性格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一次又一次的突破他的认知。 看看牧宛白又看看寒枝,这俩难怪是主仆呢! 牧宛白的话一出,寒枝她们对面那桌就有人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寒枝知道那两人是跟言凤白一起来的,虽然前后脚到,但是对面桌那人,一身白衣,手里一把折扇,一定就是她当时看见的那人。 而且那两人是从旁边绕过来的,此时两人背对着她,她看不见脸,不过也无所谓,她不在乎他们是谁? 言凤白轻咳两声:“咳咳,我知道牧姑娘也许听了外面的什么风言风语,但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我,难道就是真的我吗?或许牧姑娘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告诉你,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眸中仿佛已然情深几许,就是平常人见了,只怕此时就该脸红心跳,只是牧宛白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 “不愿意!” 寒枝端着茶,嘴角带着兴味的笑,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俩过招。 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让言凤白此时的表情也有微变,知道她难搞,但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难搞! 言凤白忽然叹了一口气,换了一个语调,“牧姑娘何必如此心门紧闭,我也听说了你的事情,过去种种不如意,知道你一个姑娘家,从千里之外的地方来到此地投亲有多么不容易,我只是有些心疼你,你不过也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家,原本可以不用这么坚强的,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与牧姑娘交个朋友而已。” 这一番话就是攻心了,怀柔战术,寒枝挑了挑眉,期待着牧宛白接下去会说什么话? 牧宛白没有动,愣在原地半天才扭过头,表情似乎有所变化,眼里情绪变化莫测,她抬眸认真的看向言凤白,眸光熠熠,眼睛看着好像微微有些湿润,言凤白虽然感觉有哪不对,但是又觉得说不定真是说进他心坎里去了,刚启唇想要再说些什么,却不料看见对面的人忽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很期待我这个表情?然后再说些什么好听的话?”牧宛白撑着下巴,歪着脸看他,“言公子,你在这阆城名声大着呢,尤其岳府,随随便便一个婢女都知道你的风流韵事,你的确很招女孩子喜欢,只是,我很不喜欢!” 若她真是无依无靠的被迫来此投靠的牧宛白,听到有人说心疼她这种话,说不定真的会感动,只可惜,她不是。 虽然说实话,有一句话真的有些戳中她的内心,是啊,她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却不似平常人家的女子那般。 只是说这话的人并不能戳中她,她很真切知道,面前这个说着心疼她的人,实际上是没有一丝真心的,他此时所说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他用来欺骗女子的伎俩,而这种伎俩他早不知用在多少人身上了。 这一切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一场游戏而已,玩腻了,他随时都能全身而退,可若是真相信了他的话,那等着她的就只有万劫不复。 她也许不够聪明,但绝对不蠢,不然也不可能在拂衣堂活下来,在拂衣堂重点教授的一课,就是不可轻信他人! 拂衣堂暗子当中,女子居多,所以她们比其他的暗子多有一课,就是在那个不可轻信他人的基础上,特别又提出的——女子不可轻信男人!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她们这些暗子最怕受到情爱的诱惑,若是为了所谓爱情,就将自己任务抛之脑后,将隐藏的秘密披露,那么等待他们的一定只有死亡。 “我心门紧闭,是为了静候有缘人,自然不像言公子你心胸大敞,什么人都往里进。”牧宛白说话毫不客气,做完这个任务就离开这了,所以她根本不用在乎眼前这个人的身份,想如何就如何,更何况,对面那位大人似乎看的挺开心。 第212章 山雀 寒枝的确看的开心,津津有味的,对面那桌上的两人也听的无比兴味盎然,恨不得就直接坐过来了。 言凤白发现她刚刚是在耍自己玩,又听她说的这些,不仅没生气,反而好像更来劲了,只是此时也不装深情了,直接就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或许每个人都有个不堪的过去,到底都是年少轻狂,一生如此之长,也总该允许有人犯错吧,难道牧姑娘不愿意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牧宛白笑笑,“改过自新当然可以,浪子回头金不换嘛!只是……我更愿意相信,狗改不了吃屎!” 寒枝放下手上的茶杯,牧宛白瞥见了,立刻说道:“桑结,我们走!” “是!”寒枝起身跟着牧宛白大步离开。 言凤白笑意僵在了脸上,半晌没有反应,此时两人走过街角不见身影,身后传来一阵爆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接着那两人走到他身边坐下,那白衣公子一手趴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捂着肚子,“哈哈哈哈哈,言凤白,你也有今天!” 刚走过来坐下的岳凌丘虽然没有笑的这么夸张,但也是满面笑意,“凤白,这次踢到铁板了吧?这牧姑娘可不是你能随意撩拨的,今日全当是个教训,也好叫你收收心,别总让婶婶为你的亲事发愁!” 旁边的于呈迁还在嘎嘎笑不停,言凤白没好气的甩开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你笑够了没有?” “哈哈哈哈,哈~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于呈迁趴在桌子上笑个不停,言凤白懒得跟他计较,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仿佛被激起斗志般,一脸不服输的样子,“我偏要再试试!” 岳凌丘叹了口气,摇摇头却没再说什么,没想到那位牧姑娘居然这么有意思,只是可惜她的身份,不过,都已经过去了,也不必再想。 离开那个茶摊的两人又四处逛了逛,然后找了家酒楼吃饭,冬日里就是吃暖锅的时候,而此时酒楼里,几乎每张桌子上都有个暖锅,寒枝和牧宛白自然也是吃的这个,两人没有做大堂,而是进了个包间。 包间里没外面那般嘈杂,也更暖和些,寒枝心情不错,一边往里面涮着肉,一边听对面牧宛白叽叽喳喳。 “大人,我今日话都说的这般难听了,今后应该就不会见到他这个麻烦了吧?”牧宛白殷勤的给她夹着肉。 寒枝也不客气,任由她服务,一口接一口往嘴里塞着,动作慢条斯理,咽下嘴里最后一口肉,寒枝才慢慢开口,“不一定。” 牧宛白愣了一下,“啊?” 寒枝手臂撑在桌上,脸微微往前凑了一点,“有些人就是这么奇怪,你越是拒绝他,越是讨厌他,说话越是难听,他就越是觉得你特别!觉得你与众不同!” “嘶——”牧宛白忽然倒吸一口凉气,“有病!” “啪!”清脆的一声响,寒枝打了个响指,“没错!有病!” 牧宛白有些疑惑,“大人,遇到过这样的人?” 嗯……霸道总裁嘛!高贵王爷嘛!“倒是不曾真正遇见过,听别人说过,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天下这么大,自然什么人都有。” 牧宛白低着头想了想,“这种人也许是前半生过的太过于顺遂,周遭一切都顺从他的心意,没有人对他不恭敬,没有人对他不喜欢,所有他想要的,勾勾手指就能得到。” 牧宛白喝了一杯茶,然后继续说道:“在所有事情一帆风顺的时候,忽然遇上了一个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一种人,这个人和他以往见到的那些人都不一样,她对他不奉承,不顺从,不陷于他的规则之下,所以他自然就会觉得这个人很特别!” 霸道总裁语录,这个女人该死的特别! 她倏地嗤笑一声,“要我说,就是少见多怪!”她又抬头看向寒枝,“大人觉得那言凤白就是这种人?” 寒枝也端起茶抿了一口,“是不是的,我无所谓,只是,若是的话,而你可就要恰好成为他顺遂人生中的第一个……特别,呵呵呵,你觉得他接下去会有什么反应?” 牧宛白嘴角抽了抽,“大人,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如果是真的牧宛白,她和言凤白的身份还真就挺像那种类型的男女主的,只是,眼前这个人很显然不是。 寒枝放下杯子,笑了一声,“人世间的情爱是一种奇怪的东西,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烈女怕缠郎,若是纠缠不休,时间久了,兴许心真的也就乱了。” 牧宛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觉得大人跟她说这些好像是在……寒枝对上她的视线,“我是在警告你,时时刻刻都别忘记自己的身份,也别动心,不然,你真的会死!” 说是警告,可她是觉得大人是在帮自己,这是忠告。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感情都是没来由的,而不论是杀手还是暗子最忌这个,多少人都是死在这上面的,而那些人就会成为他们这些新人的例子。 她早说过她不想死,她既然想活着,就不会放弃一切可活的希望,所以她其实深深了解,并且时刻铭记于心,说起不忘身份,她眼前就有一个很好的例子——岳大夫人! 她当了这么久的岳府大夫人,便觉得自己真是她了,给出去的消息越来越少,越来越无用,想要脱离拂衣堂,还拿那个东西跟大人谈条件。 呵!她等着看她的下场! “多谢大人教导,不管扮演谁,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会一直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谁。说起来大人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 寒枝没有说话,静静的等着她的下文,“我叫山雀,当初带我进来的大人给我取的名字,虽然不是什么漂亮的花花草草,也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东西,只是我却很喜欢,每日叽叽喳喳的,也很普通,没什么大的志向,每日为了生存而努力,我觉得和我很像!” 正好此时窗外传来几声叽叽喳喳的叫声,两人扭头望去,皆是一笑,“叫山雀,山雀就来了。” 第213章 打雪仗 又是几天过去,岳府里忽然有好一个消息传开,说是卧病在床的大夫人,不知怎的就好转了,如今也能下床在院子里走走了。 众人都觉得很惊奇,传言纷纷,有些人甚至猜想是神佛显灵。 此时大夫人的院子里围了一圈人,都是来庆贺她身体好转的,山雀和寒枝自然也在其中,离大夫人最近的地方已经被府上几位公子小姐占据了,岳海今日也在,旁边还有几位姨娘,几乎是全家出动,除了岳老夫人没来。 岳老夫人派了个人来送了点东西以后,也就离开了。 山雀和寒枝就在离他们最远的地方坐着,此时人多,也不需要她们去表示什么,她们人来其实就已经是一种态度了。 而坐在远离众人的地方,是非圈外,两人可以说是看了一场好戏,离得远了,除了完完全全背对着她们的,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她们能看个真切,都在各怀心思。 这里最真心的两个人,恐怕就是她那一双儿女了,其他人虽然看起来都为她身体的好转感到开心,实际上全都心怀鬼胎,那几位姨娘就不必说了,有几个还假模假样的好似感动拭泪,有的就装也懒得装了。 而她的丈夫岳海,看起来也是满脸的喜悦,只是那双眼睛,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敷衍。 最让寒枝觉得有些意外的是那位岳大小姐,岳繁茹,她与二小姐一样都姨娘所出的庶女,且都是姨娘健在的。 刚刚那群姨娘里,她一眼就看出她二人的生母是哪两位,都是装模作样的在抹眼泪的,这一下看不出什么,只是那位二小姐她眼底除了不开心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而这位大小姐就不一样了,她的表情有些奇怪,虽然只有一瞬间她就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但寒枝还是看到了,她似乎很震惊,又有些不甘,在和她生母对视一眼之后,两人摆出同样一副感动落泪的表情来。 寒枝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她身上的毒是从何而来了,视线穿过人群,遥遥望着她,唇角微微扯起一个弧度。 最后是感受到了寒枝的目光,见到她嘴角的笑意,她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接着给旁边的艳如递了一个眼神,艳如立刻上前对众人说道:“大夫身体才刚恢复没多久,大夫说还需要静养。” 岳海对着众人挥了挥手,“也都来看过了,那就都离开吧,莫要打扰夫人休息。”接着又拍了拍她的手,“夫人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说罢起身带头离开了。 寒枝和山雀一直在众人身后,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山雀才走到床边,再次提醒,“大夫人可千万莫要忘了。” “自然不敢忘,但也请那位大人莫要忘了与我的约定。”她如今脸上气色好了许多,瞧着眼神都多了些锋芒。 寒枝此时站在门口,一把拉开门,任由外面的风雪灌进来,吹起她额角耳边的碎发,脸上凉意习习,今日又下雪了,看着飘忽的雪花,寒枝皱了皱眉,听见她的声音,转过头望向她,“只要你能做到我希望的,我自然也不会忘了你所愿的。” 说罢她便出了屋门,山雀最后看了她一眼也跟着出去了。艳如关上了门,隔绝了门外的风雪,只余下屋内的暖意。 一出门山雀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两人走到外面,在院子门口的时候,有下人将她们的伞还给她们,撑着伞两人就步入雪里。 满天雪白,虽然很冷,但山雀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接落下的雪花,在雪地里跑跑跳跳的,玩的不亦乐乎。 寒枝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将伞倒过来去接雪,忍不住皱了皱眉,一双手被冻得通红,还去地里捞雪,又菜又爱玩!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山雀鬼鬼祟祟的瞄了她一眼,手上悄悄的团着雪,紧接着一个雪球就从她那里飞了过来,寒枝立刻侧身避过。 微微有些意外,寒枝挑了挑眉看向山雀,自己倒是不会为了这个跟她生气,只是有些没想到而已,她在自己面前会不会太放松了点,就不怕自己一个不高兴就把她弄死,“你要跟我玩这个?” 回答她的是又一个雪球,寒枝再次避过,山雀已经站起来了,只是手上还捏着一个雪球,寒枝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着她的回答。 “我少见这么大的雪,桑结陪我玩玩嘛!”山雀满脸笑意,她早就看出来了,也许这位大人真的冷心冷情,但是脾气还算不错,尤其对女子,只要是无关紧要的事,容忍程度尤其高。 想到这,她就忍不住蠢蠢欲动,“桑结,吃我一记雪球攻击!”话还没说完,手里的雪球就砸了出去。 依旧没有砸中,寒枝脚步轻盈,只是往后退了一步便避过了,雪球在她脚下炸开,山雀又开始新一轮的攻击。 她一开始还是认真的团着雪球,然后一个一个扔,后来就变成不断的从地上捞起一把雪就直接丢。 这么几场下来,寒枝连衣角都没湿一点,她已然手被冻的通红,身上倒是热起来了,却累得不行,停在原地直喘气,“哈!哈……等,等一下,我休息一下。” 寒枝一开始还左闪右避的,后来就直接用伞,她将伞微微抬起,露出她的脸来,也不管她在休息,忽然开口,“你玩够了是吗?那么接下来轮到我了!” 寒枝脚下一划,接着一扬,一大堆雪纷纷朝着山雀飞去,一个不防就被砸了个透心凉,她懵逼一瞬,接着开始四处逃窜,“你这是胜之不武!” “我这叫攻其不备!”寒枝将伞一到,地上捞起一堆的雪,接着飞快朝山雀跑去,再然后,这里响起山雀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声,不管她往哪跑,总能精准的被寒枝砸中。 “不玩了!不玩了!我认输!我认输了!”山雀终于跑不动了,扶着一棵树一屁股在地上坐下,双手举起做出投降的手势,疯狂摇头。 第214章 心动 她们并不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玩,是在外面的花园里,这里更宽阔些,虽然也有人来往,但这大冷天的,他们又见惯了这样的雪天,自然不会出来玩耍。 所有路过的人们,只是看了她们就匆匆离开了。 只不过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两位姑娘好兴致啊!这样的天气竟然也能如此作乐。”来人一身红色的狐毛大氅,打着一把梅花图样的伞,在白茫茫雪地里显得格外的亮眼。 看久了雪,有一瞬间觉得看不清,缓和了一下,待来人走近,两人才看见他的脸,是言凤白。 这里没有别人,寒枝懒得装模作样,故也没搭理他,山雀就更懒得理他了,她还累的直喘气呢,一句话都不想说。 见两人不说话,言凤白也不恼,径直向坐在地上的山雀走去,“牧姑娘虽然穿的厚,但雪地寒凉,还是起来吧!” 山雀此时已经缓和了大半,看着在她面前站定的言凤白,忽然眼睛一转,脑中灵光一闪,她侧过脸看向寒枝。 接收到她的目光,见她眼神示意,寒枝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勾唇一笑,悄悄退后两步,走到树旁观察了一下,然后给山雀递了个眼神。 言凤白走到山雀身前,冲她伸出手,“牧姑娘,我拉你起来吧!” 山雀想了想,笑道:“好啊!”接着将手搭上他的手,就在她借力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她另一只手快速夺过言凤白手里的油纸伞,抓着他手的那一手往前一送,自己一个旋身,撑着伞离开。 山雀和寒枝对视一眼,寒枝看准时机一脚踹上树干,哗啦啦一声,满树的雪顷刻间落下,砸了言凤白一个措手不及,避无可避,满头满脸满身的白雪,凉气十足,就连睫毛上也挂着雪花。 他还微微有些错愕,耳边传来的却是女子银铃般的笑声,长睫轻扇,眼前看到的是女子开心的笑颜,忽然这一刻,他仿佛听见了一道声音:“砰—砰—砰——” 他四下搜寻,却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忽然,他好像了悟了一般,伸手抚上心口,在那里,他清楚的感受到了难以忽略的,沉闷却又过快频繁的跳动。 这一瞬间,他忽然也有些无措了,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他只是呆呆的望着对面那个笑的欢快,恣意的少女。 被他这样看着,山雀也有些尴尬,也绝不好意思再笑了,她放下言凤白的伞,转头看向寒枝,示意离开。寒枝却笑的奇怪,也没多话,抬步和她一起离开了。 言凤白的表情,寒枝看了个清清楚楚,尤其是最后那个动作,她看的明白,浪子动真心,这份真心给予的对象若是旁人,也许真的会会视若珍宝也未可知,只是对象若是山雀,只怕就要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不过现在说这个还太早,她也不能确定,也许不过只是一时的心动,不得长久,人一生心动的次数多了,就像她每次见到金子、银子的时候,都得心动个无数遍! 待两人离开,言凤白看着她们的背影,伸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不知道要怎么跟一个姑娘讲话。 好半天,他才收回手,抖了抖身上的积雪,又拍去头上脸上的落雪,往前几步拿起地上的山,转身朝着岳凌丘是院子走去了。 两人回了自己的院子,关上门,坐在屋子里,刚才闹了一通本来还觉得身上暖洋洋的,只是这一路回来又冷了。 点上炭火,过了一会儿屋子里就渐渐暖起来了,炉子上一直有热茶暖着,两人出去前未曾熄灭炉子里的炭,就是为了方便她们回来也能喝到热茶。 此时热意渐渐弥漫开来,山雀脱了外面的大氅,坐在茶桌前,两人各自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喝着,一口热茶下肚,只觉得浑身寒意都被驱散。 她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的事,刚才言凤白的表情和动作,她都看在眼里,她又不傻,堂中对于这些都有特别教导,是为了方便她们揣摩人心,从而更好地完成任务,所以她自然能看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而她很清楚的知道,她对面这位大人也看出来了,不然刚才就不会笑的那么奇怪。 两人忽的一对视,寒枝又笑了,“什么心情?” 山雀撇了撇嘴,“没什么特别的。” 寒枝手肘撑着桌子,手掌托着脸,眸光幽幽,调笑道:“风流浪子为你倾心,难道不是一件能令你开心的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样的人偏偏如今却折服在于你的魅力之下,怎么着心里都会有些暗暗的爽快吧!” 山雀嗤笑一声:“若我以此为乐,自然会觉得这是一件可以拿出去炫耀的事,是一个可以展现我魅力的资本。只是,我既不喜好玩弄人感情,又不爱游戏人间,他的倾心于我而言,无半点用处。” 寒枝笑容渐深,看向她的时候,眼神里渐渐带上了几许满意。 山雀似乎也看到了她眼中的满意,没有犹豫继续说道:“说是非要论起来,我的身份,我的名字,包括我这张脸还有现在的声音全都是假的,都不是我的,即便他刚刚真的心动,又是为谁呢?” “一个浪子的真心有几分可信度?至少在我这里,没有!更何况他不过是一瞬间的心动,这样的次数多了去了。若我只为他这一次心动,便会有所触动,那我才真是蠢得不能再蠢了!” “你很聪明!”寒枝坐直身子,喝下杯子里最后一口茶,山雀立刻提起茶壶给她续上了一杯。 寒枝端起那杯茶,送到唇边轻轻吹了口气,看着杯中倒映着她的茶汤被吹皱,泛起层层涟漪,她轻呷一口,才搁置一边。抬眸看向山雀,“我很喜欢你,你要不要跟我走?” 山雀微微怔愣一瞬,接着眼中溢出欣喜,她立刻起身退后几步,接着跪下行了个大礼,“属下求之不得!多谢大人!” 第215章 辞行 大夫人身体日渐恢复,哪怕天冷,也每日都坚持四处走动,而去的最多的就是岳海的院子,自己的夫人,岳海自然不会防备。 开始那几天她自然还不会有所动作,后来才慢慢开始翻找东西,她其实见过他们所说的那个盒子,只是她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也不知道如今在哪里。 所以她找寻起来也需要一定时间,但是寒枝不可能任由她这样慢的找下去,不想在这件事上花费太多的时间。 再过五日,就是岳繁萱的及笄礼,寒枝让她在那一天将东西交到自己手上,并且跟山雀去和岳老夫人辞行。 “多谢老夫人怜惜,留我们在府上住了这些时日,能侍奉在老夫人膝下,宛白也很开心,宛白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大公子,唯恐耽误大公子的好姻缘,故而来此一遭只为解除与大公子的婚约,宛白真心希望大公子早日觅得佳妻。”山雀拿出一块玉佩交给她。 接过玉佩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后岳老夫人点点头,又见她这一番话说的如此真诚,岳老夫人心中甚是满意,暗道若非身世门第配不上自家孙儿,她还真是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聪明又识趣。 “既然你如此想,那老身也不好强求,当初两家也并未交换庚贴,只有两对玉佩,凌丘的一直在老身这里收着,如今便叫人取了来。”说罢她招手让身边的黎妈妈去取东西,不一会儿黎妈妈手里就捧着一个雕花红漆的木盒回来。 黎妈妈将盒子打开送到岳老夫人面前,她取出其中一块递给山雀,“瞧瞧,可是这一块?” 山雀接过,又从脖子上扯出一块玉佩,将两块玉佩拼在一起,“就是这个。” “既如此,便好收好了,虽然结不成亲,但到底也是两家的缘分。”岳老夫人拉着山雀的手,拍了拍,叹了一口气,“宛白啊,老身真是喜欢你的,虽然我们缘分不够,这件事情我也知道委屈你了,不过我们岳家一定不会亏待你,老身自把你当成亲孙女看待,你的嫁妆我也一定给你备上一份,你日后的生活一定都有保障。” 山雀眼眶微红,几欲垂泪,“多谢老夫人!” 解决完这样一个麻烦,岳老夫人也不介意真情实意的对她关心一番,“好孩子!只是你离了这,准备去哪呀?” “我自小就在乾州长大,这次来宣州还颇有些不习惯,况且家中老宅还在,父母祖上的坟茔也需要人照看,我就准备回去常伴父母魂灵身边。” “这样也好,到底是自己家,住的也舒适些。不过也别着急走,再过五日就是你三妹妹的及笄礼,不妨参加过了再走,也一起热闹热闹,我这几日也好差人替你准备些东西。” 山雀眼睛湿润,却推辞道:“何必如此劳烦老夫人,更何况乾州离宣州这样远,一路上舟车劳顿的,所经之地……恐怕难过,带些东西也不方便,所以还是不必麻烦老夫人了。”所以全部给我换钱、换银票! 岳老夫人想了想,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从宣州去乾州路途遥远,且经过山路恐怕遇到盗匪,还有些江湖人士也不是什么好的,若是见到她们大阵仗,怕会起什么歪心思,不过这些补偿是一定要给的,不然传出去,对他们岳府名声有碍,“真是个好孩子,难为你这样想,不过老身自有打算,放心,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又是一番你来我往,老夫人推说累了,也没留她们用午膳,就让她们离开了。 一出屋子,山雀就捂紧了自己身上的大氅,今天没有下雪,只是天气依旧很冷,想想再过几天就要离开这个把人冷成狗鬼地方,山雀就无比开心。 这连十一月都没到呢!这里就冷成这样,还下这么大的雪,她记得她刚到宣州那日是十月寒衣节,那个时候就已经挺冷了,只是远远没有如今冷,那天宣州还未下过雪。 第一次下雪的时候,那天正好大人沐雪而来,而那一天是她到宣州的第五天,大人一身红衣猎猎,骑在马上,眼神清冷,发间还有衣裳都散落着雪花,煞是好看。 她看见大人坐在马上,下巴高昂,手中举着一块令牌,然后众人跪倒一片,她离得远,混在人群当中,随波逐流拜下去,只是她又忍不住悄悄抬头看她,没想到就和她对上了视线。 忽然她后衣领子被抓住,她还在往前走,猛被这样一抓,她整个人向后倒去,一只手扶住了她的后背。她回过神,看着眼前的柱子,转头看向寒枝,“多谢大人。” 寒枝松开抓着她衣领的手,“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真开心,宣州太冷了,我实在不习惯,还未至隆冬,天气有这般寒冷,再过些时日,我恐怕就要成为第一个冻死在宣州的南方人。”说到这里,她又裹了裹身上的大氅,绝对不让一丝冷风吹进来。 “既然怕冷,那就赶紧回去吧。”寒枝摇摇头,推了推她的后背。 两人继续往自己院子里走去,从那个小花园穿过,很快两人就回了屋子里,屋里炭火未熄,一感受到热意,山雀浑身一抖,接着脱下大氅挂了起来。 忽然她的视线停留在寒枝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她才忍不住问道:“大人,好像这些天都没见您穿过披风还是大氅的,您不怕冷吗?”寒枝虽然穿的也不算薄,想跟他们对比起来就显得很单薄。 寒枝在慢悠悠喝下一口茶之后才开口说道:“我体质如此,并不畏寒。” 山雀跑到她对面坐下,忽然抬手摸了一把她的手,寒枝一愣,“哇!真的好冷!大人你真的不觉得冷吗?” 寒枝笑了笑,又摇摇头。 山雀自己倒了杯茶,端着杯子暖手,“真是羡慕大人!” “羡慕?”寒枝却是有些不懂了。 山雀眼睛亮亮的,“要是一到夏天,肯定很舒服吧!身上冰冰凉凉的,不畏惧酷暑热气。” 寒枝想了想,又摇摇头,“我倒是有些畏热,夏天身上也没这么冷。” “啊?这奇怪的体质,倒是没什么好处呀!”山雀皱了皱眉,将杯子里的茶水喝下。 第216章 东西找到了 差不多该吃午饭了,书翠将午饭领了回来,两人让她摆在屋里,然后让她也去吃饭了。 刚出锅的菜,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在岳老夫人面前跟她演了那么久的祖孙情深,山雀此时是真是饿了。 一坐下,拿起筷子就一阵暴风式吸入,寒枝不紧不慢的吃着,动作算不上有多优雅,但也不算难看。 山雀吃的快,很快也就觉得饱了,于是开始放慢速度,时不时瞟寒枝一眼,欣赏欣赏她吃饭的样子。 就在她瞟第三眼的时候,寒枝终于忍不住瞪了她一眼,“看我,我脸上有菜呀?” 山雀嘿嘿一笑,“没有没有。” “老老实实吃饭,要是吃了饱了就下桌,别没事盯着我看,我会吃不下去。”说罢,寒枝夹起一筷子菜往嘴里塞去。 “我就是觉得大人吃饭的样子秀色可餐,十分下饭。”山雀不要命的调戏她。 寒枝眯了眯眼,扭头看向山雀,她现在才发现这人的审美似乎有点问题,她现在顶着的这张脸最多也就算是个清秀,山雀是从哪里看出来秀色可餐的? 或许是她脸上的疑惑太过明显,山雀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连忙摆摆手,“我是说透过这张脸看到大人您的样子,秀色可餐!” 寒枝放下筷子,她也吃的差不多了,听山雀说了这些,再叫她吃也吃不下去。“所以,你这是调戏我吗?” 山雀一愣,突然收敛了笑容,“属下错了,下次不敢了。” 寒枝站起身,她走到一旁漱了漱口,接着又喝了一杯茶,“敢不敢的,我又没怪你,紧张什么?” 山雀拍了拍胸脯,轻轻叹了口气,“我还以为大人生气了呢!” “这点小事,我也值得为这个生气?快吃你的吧,等会儿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山雀立刻转过头去继续扒饭,菜都是用猪油炒的,若是一冷便结成一块一块的,确实不好吃。 她们俩回去之后,岳老夫人就差人去叫来岳海,告诉他自己已经与牧宛白退了亲,又与他商议该给牧宛白的补偿,她说了会给牧宛白准备一份嫁妆,而且他们家大业大的自然不会小气。 岳海当然不介意,也觉得这是应该的,若是岳凌丘的婚约一事能用银子打发,自然最好不过。既然牧宛白这么识趣,他们也不可能亏待她。岳老夫人将路上也许会出现意外的事也说了,两人商议过后一致决定,不必太过兴师动众,只给她银票,还有乾州的庄子,铺子什么的给上几间也就是了。 这样决定好,他们便派人去准备了。 岳海去岳老夫人的院子商议事情之后,大夫人便带着艳如去了他的院子,到了之后又借口支开艳如,然后自己在岳海的屋子里搜寻起来。 多年夫妻,她其实还是挺了解自己丈夫的,越是觉得重要的东西,他便越会放在离自己近的地方。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这就是他觉得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一进卧房,她就直奔那张床,她将床上摸了个遍,又将被褥翻起来,查看下面的床板,床柱还有床底。 沿着床沿摸过去,在床板下面还真让她找到了那个盒子,小叶紫檀、一个角是用金子补上的,看上去对的上号,她很想打开看看,不过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动静,她只好将东西原路放回,尽量保证,没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夫人来了。”这几日她常来,所以今天见到她,岳海也不觉得奇怪。 “许久未曾给老爷炖过汤,今日难得觉得身子爽利,所以特地给你炖了一碗汤,只是我来的不巧,老爷去母亲那,我怕汤凉了,就让艳如拿到小厨房去温着。”岳海牵着她的手,将她扶到桌边坐下。 “是许久没有尝过你的手艺了,还甚是想念呢!今日我得好好尝尝了!”岳海叫下人去传膳了。 “我也许久未曾动手,也不知手艺是否退步了,要是做的不好,老爷别嫌弃。” “怎么会嫌弃,夫人的心意自然是最好的!”二人相视一笑,这样看着倒还像是一对恩爱夫妻的样子。 这几天没什么事,山雀格外放松,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弹琴,喝茶跟寒枝聊聊天。每天开开心心的,除了常常来此的言凤白,还有紧跟其后的岳繁萱,实在烦人。 寒枝倒没她那么放松,不过确实不需要时时警惕,故而这几日过得还算舒心,只是每次言凤白来的时候她都要及时关门,尤其得赶在岳繁萱来之前关上门。 不然因为岳三小姐又得发她的小姐脾气,见到站在门外的言凤白时,就骂她们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将让言凤白常常来此,若是正好看见,她们将言凤白拒之门外,她又要骂她们大冷天将言凤白挡在外面,心疼他受寒受冻。 真是够烦人的,所以寒枝关门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 天气确实一日比一日冷,本来也就不想出去,又确实无事要做,所以寒枝索性回屋睡觉,虽然她没那么怕冷,但这样冷的天气什么都不做,就躲在被子里确实是最舒服的。 前提是不要喝太多茶,不然你就得从你刚暖好的被窝里爬出来,让寒风侵袭你刚刚热起来的身体,然后解决完人生大事之后,带着冰凉的手脚爬回被窝里。 当然,这里说的不是寒枝,而是贪图茶水喝下肚给身体带来暖意的山雀,她此时此刻非常之后悔,她躺进被子里的时候已经脱的只剩下里衣了。 虽然屋子里的确烧着炭火,但其实炭火并不算充足,她一个客居府上的孤女,自然不能与府上正经主子们相比,屋子里的炭火它只能保证屋子里没有外面那么冷,并且穿着厚厚的衣服的时候觉得还算有些暖意。 若是只穿着里衣站在屋子里,还是会觉得冷的。 不过现在她已经快憋不住了,她必须得下去解决她的人生大事!一鼓作气,掀开被子往下冲,以极快的速度解决完一切,然后飞快的往床上跑,将自己裹进被子里,身上的寒意在温暖的被子里慢慢消融,最后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慢慢进入梦乡。 第217章 拿到手了 短短几天时间,转眼便过去了,很快便到了这一天。 锣鼓喧天,鞭炮连绵,宾客盈门。 岳繁萱的及笄礼很热闹,虽然天气不甚好,但就凭她岳家三小姐的身份,前来观礼的人就不会少。岳府也遍请阆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前来观礼,岳家相邀,无人会拒绝。 不过岳家二房说是离得远,赶不及,所以并未回来。 岳海携妻宋氏立于东面台阶位,等候宾客,有司站在西面台阶下,客人立于场地外等候。 而岳繁萱要沐浴完后换好采衣采履安坐在东房内等候,只待音乐演奏开始。开始后由岳海先行致词:“今日是小女岳繁萱成人笄礼,感谢诸位宾客光临。”在宣布及笄礼正式开始后,便让岳繁萱出场。 由赞者先出来,以盥洗手,等着笄者也就是岳繁萱就位之后,给她梳头,然后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开始加初笄,由正宾开始高声吟诵祝词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介尔景福。”再去换配笄的衣裳,一拜父母,谢父母的养育之恩。 二加簪,象征豆蔻年华的纯真,再念上一段祝词:“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再去换配簪的衣裳,二拜正宾。 三加钗,象征成年之意,“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正宾为她戴上钗冠之后,再去换配钗的大袖长裙礼服,三拜祠堂,家庙,祖宗牌位。 接着便是一些琐事,最后聆训,有岳海夫妇对岳繁萱进行教导,最后她行大礼,“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至此,及笄礼结束。 从头到尾时间很长,过程很麻烦,但寒枝和山雀都一直认认真真的看到结束。哪怕是在穷苦人家,女子及笄礼虽不会像岳繁萱这般盛大,也是该有的都有。 不过,无论是她还是寒枝,亦或是拂衣堂,十步阁的人,女子无一行过及笄礼,男子无一行过冠礼。 这还是山雀第一次参加别人的成年礼,第一次见到一个女子该有的笄礼是什么样子,所以她看的很认真。 寒枝倒没有她那么大的感触,不过女子及笄的成年礼是她一生当中最重要的一天之一,她自然也看的认真。 及笄礼结束差不多一个上午就过去了,宴席也在院子里摆好了,宾客们开宴,这里就由下人们收拾现场。 只有岳繁萱被扶着回去换了衣服和首饰,寒枝和山雀自然也跟着主客们一起去院子里,开席! 满桌珍馐佳肴,寒枝自然是不可能上桌的,她让山雀多吃些,吃完这餐可就要走了。 开席没多久,岳大夫人就借口身体不适离开了,寒枝见她离开,也并未跟上去,依旧站在山雀身后。 又过了许久,忽然有个年纪不大的婢女,路过她时撞了她一下,“真是对不起!这位姐姐,我不是故意的!”那人借着这个机会往她手里塞了个纸条。 “没事的,你去吧!”寒枝只是笑笑,便让她离开了,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没有人注意到,没有人会特意去关注一个陌生的婢女。就连总是盯着山雀看的言凤白,都只是看了一眼寒枝后就收回目光。 寒枝没有立刻离开,去看纸条上的内容,还是稍微又等了一会儿之后,才俯下身在山雀耳边说了一句才离开。 出了院子,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寒枝打开纸条看了上面的内容,接着往后院而去,在还没到大夫人的院子一处池塘中间的亭子里看到了她,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她就在那里等着。 寒枝将四处都观察了一会儿之后才向着那里走去,亭子外有一层帐幔,此时被寒风吹得飘扬起来,层层叠叠,隐隐约约看见她的脸。 寒枝走了进去一句废话不说,朝她伸出手,“东西,拿来!” “大人一定要遵守你的的承诺,否则……”她直直望向寒枝的眼睛。 寒枝嗤笑一声,收回手,仰起下巴,眼神颇为不屑的看她,“嗤~否则?否则什么?我便是不遵守又如何,你能如何?东西在你身上,我即便是现在杀了你,也可以拿着东西走。” 她的脸色白了白,袖中抓着盒子的手紧了紧,寒枝说的没错,即便是现在杀了她,拿着东西走,现在也许都不会有人发现,即便到时候被发现,他们都已经拿着东西离开了。而此时,她没有可以用来威胁的东西。 寒枝再次冲她伸出手,她低着头,手指摩挲了盒子一会儿,到底还是将它给寒枝了。 寒枝接过盒子仔细看了看,虽然她不知道盒子里面是什么,关于这个盒子她所知道的也就是那几点,都一一对的上号,而且关于这个盒子用金镶上的那个角,也有特别被告知过它的细微之处,所以,她几乎可以确定,就是这个。 东西拿到手,寒枝转身就要离开,身后传来她语调微微有些尖锐的叫声:“大人!大人……求您,咱们同为女子,我现在有丈夫,有一双儿女,我的孩子他们不能没有我!” 寒枝没有转过头,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往后一丢,正好砸进她的怀里,“这是解药,放心吧,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派人来杀你,我只当世间没有你这个人。”说罢,她脚步匆匆,很快消失在这里。 留下亭子里的岳大夫人,她此时失了力气,整个人浑身软绵绵的,瘫坐在地上,而她已是满脸泪痕,嘴角却又带着笑,似痛苦,又似解脱,像是喜极而泣,她手里紧紧握着那个瓷瓶,低声喃喃自语,像是在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我是宋惜弱!” 紧接着凉亭帐幔之内传出一道哭声,先是低低的,接着好像是不再压抑一般,声音越来越大,池子里的风也很大,吹着帐幔飞舞,又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一种悲鸣,好像在掩盖什么,又好像是在配合着她。 终于,一切如她所愿了,她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以后她会无比幸福的活着! 第218章 辞行离开 将东西拿走以后,寒枝重新找了一个盒子,将这个盒子放进去。然后立刻出了岳府,她戴上了面纱,行至一个成衣铺子前,看着匾额之上的缠枝纹样,她大步跨了进去,立刻有人迎了上来。 “不知这位姑娘是要买什么衣服?” “不买衣服。”寒枝四处打量着,里边没有别的客人,除了眼前这个小厮,还有一个应该是掌柜的在柜台里站着。 小厮以为她是不喜欢成衣,立刻补充道:“不买现成的衣服没事,咱们这也可以定做的,不然姑娘来挑挑布料子,看有什么喜欢的?” 寒枝视线落在掌柜的身上,对身旁的小厮摆了摆手,走到柜台前,从袖子里丢出一块玉佩在他面前,掌柜的视线一移,眼神中透露出微微震惊,拿起那块玉佩,左看右看,最后对上寒枝的目光。 他招呼小厮关上门,接着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对着寒枝拱手一拜,“东家!” 寒枝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掌柜的满脸笑容,“不知东家今日来此,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把这个给我送到青州的杨柳心去!”寒枝将东西放在桌上。看到那个盒子,掌柜的也没有多问,即刻应下,“是!我现在就差人送去!东家可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并无他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寒枝转身离开,掌柜的在她身后再次俯身一拜,“送东家!” 待寒枝走后,他立即差人将东西送出去了。 回到岳府,酒席宴会已然差不多结束,正是宾客们离开的时候,她也就趁着此时,重新回到席上,跟着山雀一起去找岳老夫人辞行。 本来就说参加完岳繁萱的及笄礼离开,岳繁萱还客气的挽留她再住两日,不过只是客气,不用当真,在山雀一番推辞过后,岳老夫人拿出了早就给她准备好的东西,“既然不肯多住,老身也不强留,只不过给你的东西可万万不许推辞了。” 这个时候山雀实在是懒得演什么感激涕零,泪洒现场的戏码了,而且这是钱诶!很多很多钱!虽然可能没她的份,但是现在先摸摸也是好的,“长者赐,不可辞,宛白多谢老夫人赏赐。” 岳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人老了见不得这样离别的场面,老身这把身子骨可就不送你了,你自去吧。” “宛白拜别老夫人。”山雀站起身,恭恭敬敬给她行了个礼。 依旧是秋池送她们出去,本来他们离开要去跟岳海夫妇也辞别一下的,只是秋池说老夫人告知过他们了,而且趁着现在走,找个时间天还热些,若是再晚些,天气可就要变冷了,所以就不用耽误她们时间了。 秋池先陪着她们回了院子取东西,她们的行李是早就收拾好了的,只需要回去拎包就可以。秋池将她们送到门口,那里的马车早就备好了。 一路将两人送上马车,看着马车离去的背影,她才回去复命了。 马车和车夫都是外面找的,不是岳府的下人,刚出阆城没多久,路过一个小村庄的时候,寒枝就将马车叫停了,借口下车方便,她们进了村子,敲响了最边上的一户人家的门,里面早有人等候。 两人一进屋子就将外面的衣服脱了下来,让里面的人换上,“其他东西都在马车上,你们可以过去了。” “多谢大人!”牧宛白目光灼灼,对她俯身一拜,带着她的婢女离开了。 换了身衣服,重新梳过了发式,摘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两人都觉得轻快多了。 再次见到寒枝那张脸时,山雀不自觉的晃了晃神,目光久久的停留在她的脸上,寒枝整理好身上,转头看她,见她一脸呆样,蹙了蹙眉,伸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回神了!” 山雀这才回过神来,脸瞬间红透了,她猛的低下头,声音赧赧的,“实在是大人长得太好看了,所以属下看呆的。” 寒枝失笑,“天底下好看的人多了去了,十步阁那几个就都还不错,你没去过总部吧,我这次带你回去瞧瞧!” “那些大人也如您一般好看吗?不过山雀还是觉得,但是你一定是最好看的!”山雀红着一张脸盯着寒枝看。 寒枝嗤笑一声,“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若是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长得再好看,也只是一个花瓶。” “所以,大人您就是实力与美貌并存!这么说来,大人一定很厉害!”山雀眼睛亮晶晶的,无端让寒枝想到了齐昭,“我怎么之前没发现你这么油嘴滑舌的。” “我这才不是油嘴滑舌,我说的话句句发自肺腑,都是真心话呀!”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在哪里听过,寒枝瞥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说起来那个大夫人,她背叛了拂衣堂,大人没杀她?”山雀一直不知道她叫什么,所以一直称呼大夫人。 寒枝挑了挑眉,“怎么,我在你心里是这么嗜杀的人?” 山雀疯狂摇头,“山雀不敢,只是按照拂衣堂的规矩,凡背叛者,必杀之,且堂中众人皆可杀之!所以,所以我才有些奇怪。” “我不是都答应过她了嘛!事成之后,给她想要的。”说到这里寒枝顿了顿,接着唇角一勾,“山雀啊,你觉得她聪明吗?” 山雀思索片刻,然后斩钉截铁的摇头,“她绝不聪明,不过她运气不错。” “哦~怎么说?”寒枝等着她的下文。 “其一,她忘了自己的身份,还妄想彻底成为另外一个人,她若是老老实实的为堂里传递消息,其实她也就是岳大夫人了。那些在她看来是威胁的东西,其实才是她的保护伞。如果她非想着要摆脱,那么这些东西就会成为悬在她头顶的一把利剑。” “其二,她高看了自己的实力,这岳府是那样一个龙潭虎穴,那里面的人可个个都不好对付,至少,我不信她这几年卧病在床,真真是因为生病那么简单。” 最后她又笑盈盈的看向寒枝,“我说她运气不错,是因为她遇上了大人,饶她一命,但凡换个人来,她早死了!” 寒枝没忍住,低笑出声,“你觉得,她遇上我是她运气好?” 第219章 回去 山雀频频点头,又反问道,“大人饶她一命,难道她运气不好?” “我不杀她,只是因为,我很想留着她这条命,让她自己看看她所求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样。”寒枝淡淡开口。 山雀皱了皱眉,不等她询问寒枝继续开口说下去:“你猜的很不错,她的确不是生病那么简单,她中毒了,虽然中的毒毒性不深,但积年累月的,她还丝毫无所察觉,不过,她不会死,她只会像从前那般一病不起,甚至较之从前更严重些,她只能终日躺在床上。” “大人可知道是谁下的毒?他们既然下毒,又并非想将她毒死,这是为什么?”这个倒是令她不解了。 寒枝点点头,“大概能猜到,至于为什么?毒死了她,即便不被查出来,岳海也是会娶新妇的,倒不如留着她的性命,只占着一个大夫人的位置,又有何妨?” 山雀接过话头继续补充下去,“妾就是妾,成不了妻。一个病怏怏的大夫人,终日只能躺在床上等死,无法掌握府里的中馈,而岳老夫人身体再好,终究年纪大了,又有几年好活,到时候,岳老夫人去了,府上大夫人病重无法管家,那么她就能在府中称大,即便没有名正言顺的身份,但是府门一关,又有谁敢说什么?” “真聪明!”寒枝点点头,没什么表情的夸一句,“走吧!该回去了!” “是!” 此时天上又慢慢开始飘雪,一片一片雪花落下,伴着瑟瑟寒风,山雀浑身一抖,裹紧了身上的披风,两人从后院牵出两匹马,然后院门一关,翻身上马,马鞭一挥,“驾!” 此时的雪正如她来时的那般,接着两人很快就消失在茫茫雪白中,只能看见大雪纷飞之中一抹红色,一点黄色越发渺小。 离开宣州之后,果然天气回暖,越是靠近青州,越是觉得没那么冷了。两人快马加鞭在第四日的时候终于到了青州。 到了青州之后,寒枝没着急去拿东西,而是带着山雀找了个酒楼,好好的吃了一顿。等两人吃饱喝足她才到杨柳心去将东西拿走。 又是那座无名之山,满山云雾缭绕,因着天气渐冷更显得寒意十足。 看着眼前雾蒙蒙的悬崖,山雀往下看了一眼,又飞快收回视线,“大人,这没路了呀,您是不是走错了?” 寒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你轻功好不好?” 听起来没头没脑的一句,但山雀不知为何,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看着眼前深不见底的悬崖,她脑中思绪万千,“大人你还真别说,虽然我武功不咋地,但是我轻功还是相当不错的!” 寒枝嘴角含笑,“那就好。”说罢寒枝脚下一点,下一秒就腾空跃起,接着消失在眼前的云雾当中。 “大人!”她这突如其来的一跃,把山雀吓了个够呛,不过她没有听见什么往下坠落的声音,接着她好像也反应过来了,只是看着眼前这迷雾,心里一阵发虚,半晌,她才捏紧拳头纵身一跃,“拼了!” 很快她便发现了底下的绳索,她踩着绳索借着力,一点一点跃过去,待脚下踩着的从虚虚晃晃的绳索变成地面的时候,她才松了一口气。看着靠着山壁,双手环在胸前,明显就是在等着她的寒枝,拱手一拜,“大人!” “走吧!”寒枝松开手,脚下一转,带着山雀上山去了。 终于,眼前豁然开朗,看着眼前广阔的一片,不远处的树林,以及树林后面隐隐约约能看见的广场,殿宇,山雀非常之惊讶,“大人,这就是总部?” “嗯,走吧,我得先去交任务。”寒枝带着她往前走去,最外围的守卫一见到她立刻俯身行礼,齐声道:“见过少阁主!” 寒枝摆摆手,越过他们继续往里走,山雀一听这个称谓都亚麻呆住了,她知道也许这位大人身份比较高,却没想到这么高。 一路上的守卫们以及遇到的人都纷纷跟寒枝打过招呼,穿过树林,到达广场,山雀一路跟着寒枝到主殿门口,“你在这里待着等我出来,我进去交任务。” 山雀点头应下,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寒枝推开门抬脚进去,甫一进去她就愣了神,接着就是嘴角一抽,没忍住“啧”了一声。一段时间没见,大殿内的的帐幔少了些,但是却变了些颜色,如今是红黑两色。 她越过层层帐幔,在走上阶梯之前停下,轻轻叫了一声:“阁主!” 只是没有回应,寒枝又叫了两声,依旧没有回答,要不是她听见里面清浅的呼吸声,她还会真觉得没有人在。 她抬脚跨上阶梯,一步一步走到最后那张榻前,“阁主!”那人依旧一副睡得很香的样子,她左看右看,没有找到趁手的工具,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纠结了半天,最终放弃了一巴掌把他拍醒的想法。 “不睁眼,我就当你没醒,既然没醒,我要是做点什么你也不会知道的吧?”寒枝慢慢将手伸向他的脸,就在马上要碰上的时候,她的手被一把扣住往下拉去,接着腿上一痛,她单膝跪下,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回过神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她才皱了皱眉。 燕诩眨巴着眼睛,眼中满是笑意,只是更多的是寒意,“我的少阁主啊,别忘了,我现在才是阁主,对我还是恭敬些,我这个人虽然脾气好,但是也总有不高兴的时候,我不高兴了,就总爱找别人不痛快。既然要找,那自然就是找个跟我关系近的,所以我第一个就找你,毕竟,你可是我的,少阁主啊!” 寒枝敛眸看了眼自己现在的样子,不怕死的问,“那阁主现下心情如何?” 燕诩伸出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对上她的眼睛,咧嘴一笑,“一般。” 寒枝随手将盒子丢在他身上,然后一巴掌呼下他的手,左手挣脱,站起身来,“我也挺一般的。” 第220章 凭什么她住这里 燕诩见她这样,表情未变,也并未生气,撑着床沿坐起身来,懒懒往后靠去,“我现下倒是心情挺好的。” 他拿起那个盒子,只是随意扫了一眼,接着往上空一抛,有人从暗处出来接住盒子,然后离开了。 好了,他开始找不痛快了,“一个这么简单的任务,去了一个多月,你当是出去玩呢!还是我的少阁主能力不够啊!” 寒枝瞥了他一眼,直接翻了个白眼,“是你让我先去训练新人的,整整一个月!” 燕诩真真愣了一下,“是吗?”他忘记了。燕诩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只是一下还真不知道要从哪里找茬,他现在心情挺好的。 “若是阁主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离开了。”寒枝说完,拱了拱手转身就往下走。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她飞快消失在他都视野中,燕诩皱了皱眉,半天才说出一句:“什么态度!” 他心情真不错,睡饱了就挺开心的,所以找不了她不痛快。 寒枝出了大殿,见山雀还在原地站着,也是笑了笑,“跟我走!”寒枝带她去了三十院,她原来住的那间屋子,她还是这个号,当然房间也是她的。 “你以后住这里。”寒枝刚推开门,两人还未走进去,忽然她就察觉到有人正在朝着她这儿来,她扭过头去,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绯衣的涑玉,笑的满脸开心朝着她跑过来,只是还没近前,就被山雀拦住了。 好不容易见到寒枝,却被一个陌生人挡住,涑玉自然不高兴,两人一句话未说就打了起来,只是山雀的功夫是绝对比不过涑玉的,仅仅三招她就被涑玉扭着胳膊按在门上了。 “跟我动手,不知死活的东西!”涑玉冷眼看着被他按在门上难以动弹的山雀,嗤笑一声。 “涑玉,放开她!”寒枝看着山雀的惨状,也没忍住皱了皱眉,山雀未免太弱了些,估计就跟当初的齐昭差不多。 “姐姐!”涑玉松开手走到寒枝身边,“我刚回来就听到外面守卫说你回来了,所以才跑过来看看。” 山雀此时才看清涑玉的脸,一眼惊艳,只是脑袋回过神来,听到寒枝叫他的名字,这才意识到两人是认识的,尤其那声姐姐,让她此时忽然有些尴尬,她把大人的弟弟当成坏人了,然后还被按在门板上。 山雀有些紧张的开口,“大人……少阁主,属下不知道这是您弟弟。” 只是寒枝还未说话,涑玉就开口反驳了,“我不是她弟弟!” 山雀懵逼了一下,“可是,您不是叫少阁主姐姐吗?” “我……” “好了!”寒枝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跟他们浪费时间讨论,“这是山雀,她以后住这间屋子。” 涑玉一听就炸了,“凭什么?!她凭什么住你的屋子!” 寒枝睨了他一眼,“你说凭什么?” 涑玉张了张嘴,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就凭这是她的屋子,她想给谁住,就给谁住。他扭头看向山雀,瞪了她一眼,目光凛冽,眼中寒气逼人,大有一种你敢住,我就杀了你的意思。 山雀被吓的一激灵,长得再好看这眼神也能吓死人。 “她是我带回来的,要是不住这,那便跟我一起住吧!”涑玉听到这话,表情瞬间就变了,“那还是她住这吧。” 不过涑玉又再次瞪了她一眼,然后才转头看向寒枝,神情柔和下来,“姐姐,怎么又往这里捡人?上次是齐昭,这次又是……还都一样的弱。” 看着他表情变来变去,山雀深觉会变脸真是一门技术啊! 寒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先对着山雀说道:“你就在这里住着,有什么需要的,找外面的守卫,明天早上去药堂找我。” “是!”山雀恭敬俯身一拜,然后目送寒枝离去。 “齐昭最近怎么了?”涑玉乐颠颠跟在寒枝旁边,听到这话撇了撇嘴,“你怎么不先问问我?” “你怎么了?”一听到这话,涑玉重新扬起笑容,叽叽喳喳跟她说着自己最近接的任务什么的,零零碎碎讲了一堆,最后才说了一句齐昭,“他啊,没什么,跟别人没什么不同,现在接任务还没回来呢!” 一路行至寒枝现在的院子门口,涑玉都没停嘴,“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就回去吧!” 涑玉目光凝了凝,嘴角渐渐往下耷拉,寒枝叹了一口气,“我赶了几天的路,实在有点累,想先休息一下,明天,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跟我说,我再听着,好吗?” 寒枝向来是会顺毛的,涑玉果不其然涑玉听完这话,瞬间就开心起来了,“好,是我忘了,姐姐好好休息,我明天去药堂找你。” 寒枝点点头,“那你走吧!” “姐姐进去吧!我看着姐姐进去再走。”寒枝实在没兴趣跟他客气来客气去,应了一声推开院外篱笆门进去了。 确实挺累的,寒枝连洗澡都省略了,换了身睡衣直接倒上床,被子一裹,没过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而此时的齐昭正在青州,庐阳山,他刚结束完他的任务,离这里又近,所以才想着来看看,他没想到寒枝去了那么久,也庆幸她去了那么久,这段时间,也足够他想清楚了。 他这一个多月都在不停的想着这件事,他觉得他已经足够冷静能去面对这件事情了。他想要问清楚,不能只因为那一句话,就去臆测许多尚未可知的事情。 也许事情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至少姐姐对他的好不是假的,是他亲身感受到的,这才是真真切切的,不论如何,他一定要当面问过她。 只是他又害怕,害怕一切真是那样,那到时候他究竟要如何。他还记得之前在梨院的时候,有几次提起她身体里的毒,她的表情都怪怪的,他不懂,他真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只是担心到时候,事情的真相是他不愿意接受也无法承受的。 一段时间没来,齐磊的坟前又堆满了枯枝败叶,齐昭一一清扫干净,又将买来的东西摆好,最后席地坐下,跟他说着自己这些日子经历的事情。 第221章 打起来 翌日清晨,后山竹林内,寒枝今日一袭黑色劲装,手里一把长剑挥舞,速度之快,根本见不到剑身所在,只见残影凌乱,朔风凛凛,剑气裹挟,四周无论青的、黄的竹叶,漫天乱舞。 最后一势,剑指前方,一片竹叶飘来,划过剑刃之上,裂成两半落在地上。寒枝收了剑,转身向前面外面走去,却见远处慈风遥不知在那站了多久? 她走上前去,离他大概一丈远的地方停下,“慈大人早啊!” 慈风遥点点头,“少阁主早!” 寒枝意外的挑了挑眉,她以为他会转身就走,没想到居然还会跟自己打招呼,只是现在他又不说话了,但也没走,气氛一下有些尴尬。 “慈大人有事吗?”他好像一直在盯着自己……腰间看,寒枝不解其意,索性直接问了。 “你的剑……不错。”慈风遥的眼神颇有些奇怪。 寒枝重新取出剑一甩,剑身直愣愣的展现在他们面前,寒枝伸手抚上剑身,眼中透出一抹满意的光,“的确不错,我很喜欢这把剑。” 她倒是没听说过慈风遥喜欢什么剑的,不过这的确是把好剑,懂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慈风遥想来也是懂剑的人。 “它有名字吗?这把剑,有名字吗?”慈风遥视线一直停留在剑身上。 寒枝微微一笑,“有啊!它叫相思,相思病的那个相思!” 慈风遥忽然一愣,抬头看她,“这是你起的名字?” “并非是我,是这把剑原有的名字。”寒枝说到这忽然停顿了一下,她目光狐疑的看向慈风遥,“慈大人知道这把剑?” 相思剑其实不是什么名剑,寒枝得到这一把剑的时候,剑的原主人,已是一个将死之人,她听那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但翻来覆去其实就是一句话,她说天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相信男人,会死! 慈风遥沉默许久,“故人之剑。” “故人?”寒枝握着剑柄的手慢慢收紧,“你说的是婉娘?” 听见这个名字,慈风遥猛的抬头看她,瞳孔微缩,眼中是藏不掉的震惊,还有淡淡的怀念。 寒枝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一勾,漾出一个讥讽的笑,接着,下一息,她手腕一转,脚下轻点,便朝着慈风遥攻去。 见她忽如其来的攻击,慈风遥虽然不解,但立刻抬剑去挡,“少阁主?!” “别废话!”寒枝的剑招招朝着他的命脉而去,出手狠辣,毫不留情,慈风遥很惊讶,“你要杀我?”他和寒枝不过点头之交,并不熟识,更绝无仇怨,所以他不懂寒枝要杀他的契机在哪?只是寒枝招招都奔着取他性命来,他也不得不认真。 二人你来我往,全是杀招,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竹林中剑光闪烁,剑气四溢,两人身形只见残影。 两人的动作很快引起了外面守卫们的注意,见两人在竹林中打起来,他们也不知该怎么办? “哎呦喂!这两位怎么打起来了?” “他们这是在比试吧?” “你见过谁比试招招致命的?” “兴许这厉害的人比试的方式就是不一样啊!” “唉!一个少阁主,一个慈大人,两个都得罪不起,去告诉阁主吧,请他来看看怎么办?” “对对对!我们还是别靠太近,万一,一个不小心被他们杀了都没处说理去。” “有啊,阎王爷呗!” 立即有守卫去请示燕诩,只是燕诩此时歪歪靠在榻上,听见有人来报,也是挑了挑眉,十分意外,“你说谁打起来了?” “回禀阁主,是少阁主和慈大人在竹林打起来了。”底下的人半跪着,又重新回复了一遍。 “真是有趣,他们俩什么时候熟到还能打起来了?”燕诩撑着脑袋,笑眯眯的说道。 “阁主可要去看看?”底下的人有些担心的问道,这难道不需要管一管吗? 燕诩摆了摆手,“不用管他们,等他们打完了,就告诉他们自己去水牢泡着,下去吧!” 底下的人领命就要离开,“是!” 只是燕诩忽然又叫住他,“诶!输的人多泡一天!”接着他打了个哈欠,又躺下了,还得继续睡个回笼觉。 那守卫回来的时候两人还在打,只是身上已经多了几处伤口,淡淡的血腥起在林中飘散着,终于,寒枝不敌,慈风遥的剑已经要刺向她的心口,只是最后他却反手将剑柄抵向她,饶是这样,寒枝也被这一击打的向后飞去,撞断了一排竹子才重重落在地上。 寒枝立刻喷出一口血来,然后仰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只是越是大口呼吸,胸口就越疼,抑制不住的咳嗽,接着又咳出一口血来。 只是慈风遥也不好受,虽然还站着,但他撑着剑的手,已然在发抖,除了身上的左一道右一道的几道小伤之外,最严重的是贯穿他后背上,从左肩直至右腰,长长一道伤口,血肉翻卷,深可见骨,不过他唯一庆幸的是,她剑上无毒,否则,先死的一定是他! 见两人终于停下,刚刚那个守卫立刻冲上前,“阁主有令,若是两位打完便自行去水牢受罚,还有,阁主说……”他快速瞄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寒枝,又飞快收回视线,“输的人,多在水牢里泡一天!”说完他立刻退后朝着还在看热闹的那些守卫,摆摆手,快跑! 慈风遥将剑拔起来,已经往暗牢去了,寒枝还在地上躺了半天才缓过劲来,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只是已经碎成一片一片的了,好在里面的药还没事,她随意往嘴里塞去,接着撑着地爬起来,身形又是一晃,接着将剑一点一点擦干净,接着收好,才踉踉跄跄往暗牢走去。 走到暗牢门口,门口的守卫一她如此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只是听她说也是来受罚,更是惊讶,但也不敢多问,直接打开门让她进去了。 等寒枝进去,外面的守卫就开始嘀嘀咕咕,“诶!你说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一大早的,暗牢来了两位大人,还都是受罚的?尤其慈大人就是管暗牢的。” “你没看他们身上的伤呢,要我说,估计是这两位打起来了。” “总部不能私下斗殴,他们不是不知道吧!怎么还会明知故犯呢?” “那谁知道呢?不过再高的地位,还是得来这受罚!” 第222章 婉娘 一路走到底下,正好有两个上次见过的暗牢的侍卫从水牢方向走过来的,一见到她,两人又是一惊,刚才来了个顶头上司慈风遥,怎么现在又来了个少阁主,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尽是惊疑不定,但还是恭恭敬敬的向她行了个礼,“见过少阁主,少阁主这是?” “来受罚,带我去水牢。”说完寒枝先行走了过去,身后两人面面相觑,但也赶快跟上她的步伐。 寒枝熟门熟路的走到水牢跟前,瞥了一眼,旁边是已经待在水牢里,双手被铐住的慈风遥,下了池子,接着抬起手给两人示意。 “哦,哦哦!”两人这才走到池子边上,将她的手扣在锁链上,做完一切之后,又向两人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然后飞快转身离开。 这水很冷,只是寒枝下去以后眉头都没皱一下,身上有些伤口,泡着水总是不舒服,不过她刚刚吃了药,倒是好受些。她要在这里待两天,索性现在就闭上眼,就当闭目养神了。 暗牢很安静,外面被关着的人没有一个嚎叫的,而此时水牢里也只有他们两人,除了身体晃动时搅动的水声和叮当作响的锁链声,除此之外就剩下他们淡淡的呼吸声。 两人都一言不发,双眸紧闭着,等待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慈风遥也不问寒枝为什么要杀他,他也没空去想,他此时脑海里只有一个身影在不断出现。 此时水牢里的水只到寒枝腰间,只是还没过多久,水就开始慢慢上涨,直到慢到她胸前才停下。 慈风遥身上有伤,这池子水又脏,要不了多久他的伤口就会感染,就跟上次齐昭一样,然后发烧昏迷,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坚持到从这里出去了。 而此时药堂里,涑玉和山雀已经在那里等了许久,都没有看见寒枝到来,他决定出去找找看看。 “我也要去!”见他要走,山雀也急急忙忙说道。 涑玉不太想带着她,只是又想到她毕竟是寒枝带回来的,要是她乱跑,出了什么事,她自己死了也就死了,万一给寒枝扯上麻烦就不好了。 “要跟就跟着吧。”他沿着药堂去寒枝住处的那条路一直走,只是一路上都不曾遇到寒枝,正当他感到奇怪的时候,忽然听见守卫议论说寒枝和慈风遥今早在后山竹林打起来了。 他立刻冲到他们身边询问,“你们在说什么?!” “就是少阁主和慈大人嘛,今天早上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在后山竹林打起来了,出手那叫一个狠!少阁主都吐了几口血呢!” “你说少阁主吐血,她伤的很严重?”听见他们的话,涑玉很是震惊又担心。 一旁的山雀也很是着急,那个慈大人是谁啊?少阁主都敢打!还打的吐血了! “都吐血了,应该挺严重的吧。”守卫继续说道。 “那她现在人在哪儿?” “阁主下令,到水牢受罚去了。”一听在水牢,涑玉立刻就往暗牢那边跑去,山雀也赶紧跟在他的身后,紧赶慢赶,几次差点就跟丢了。 终于到了暗牢的门口,只是他们却被拦着,这里不比外面那些分部,你是谁的弟子,谁的亲传都没用,除了阁主、少阁主,还有掌管暗牢的慈风遥,即便是几个阁主,也得拿着令牌进来。 被他们这么一拒绝,涑玉倒是冷静下来了,他转身离开暗牢,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山雀见他就这样轻易离开,有些不解,“你就这样走了?不管少阁主了?” 涑玉没有看她,自顾自的往前走,“看在你是姐姐带回来的人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好好学学这里的规矩吧!还有你来时的那片树林千万别走出去了,你身上没有这里的令牌,出去了可就回不来了。” “那外面是什么地方?”山雀遥遥望去,只是远处的一片树林,她看不见外面有什么,来的时候也不曾注意过,只知道最外面是有守卫的。 “这里是十步阁的总部,外面也是,只是这树林里才是真正的十步阁核心所在,你看那儿。”涑玉遥遥指着一个地方,山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广场另一边的一栋高楼所在,“那是拂衣堂的总堂,你身手这么差,应该是拂衣堂的人吧。” 他语气不屑,虽然感觉很冒犯,但是他偏偏又说的没错,山雀只好忍气吞声,谁让自己打不过他呢。 涑玉也不管她究竟是什么反应,他也没那么多时间跟她在这里唠唠唠,“你现在就去那儿,找一个叫项连溪的,该怎么说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到时候她会告诉你,你要做什么。” 山雀没有多问,直接朝着他指的方向而去,毕竟是当做暗子养的,察言观色的本事她还是有的,她看得出来,他没有想害她的想法,而且他对少阁主很不一般,看着少阁主的面子上,他也不会真让她怎么样了,所以她相信他的话。 池子里的水再一次上涨,这一次已经差点漫到她下巴上,好在寒枝还挺高,不然这水一定得把她淹没了。 而旁边的慈风遥也是堪堪露出一个脑袋加上脖子,这水已经漫过他的肩膀,而他此时表情已经不太好了,脸上血色尽失,嘴唇紧抿。 寒枝继续闭目养神,只是她忽然听到旁边慈风遥的声音,“你认识婉娘?” 寒枝的眼睛瞬间就睁开了,寒意凛冽,只是再次眨眼过后又消失殆尽,脑中不禁开始回想那个死在漫天飞雪里的人。 “她是我见过最温柔,最善良的姑娘。”虽然她长相英气,脾气也不好,甚至颇为暴躁,行为大大咧咧的,和她的名字完全相悖。 “但是她死了,死在一个很冷很冷的雪天,不过她应该开心的,她说她最喜欢下雪了。” “也不对,她应该不开心的,那段时间她总是在骂一个人,还骂的很难听,只是她从来不说她骂的那人是谁?我也就不问,随她骂去。” “后来她就把剑留给我了,但是她说,得用她取的名字,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我当然不介意,于是我问她,她给这把剑取了个什么名字?”说到这里寒枝才转头看过去,“她说,叫相思!” 第223章 想死的人不必救 “相思……相思……”慈风遥的眼睛里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悲痛,“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是她骗了我,明明是她背叛我,明明是她要杀我,明明……”她那么狠心,一点机会都不给自己留。 他低声喃喃,声音中全然是不可置信,“她死了,她怎么会死了?” 慈风遥眸光冷冽,眼睛猩红,直直瞪着寒枝,“是你在骗我,你和她联合起来骗我!她怎么会死?!她怎么敢死!你骗我!” 他有些激动起来,锁链丁零当啷的晃动,要不是这锁链牢固,几乎是下一刻他就想冲到寒枝身边。 寒枝满脸平静,甚至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此时的模样。 “你说话啊!是你在骗我对不对!她根本就没有死!她现在是不是就躲在哪个地方看着我,她是不是想报复我!……” 寒枝的手动不了一点,不然她一定要捂住耳朵,太吵了。 里面的动静太大了,惊动了外面两个侍卫,他们赶紧走进来查看情况,却没想到见到慈风遥这副模样,两人又是惊疑,又是无措的,“这是怎么了?” 慈风遥还在不断质问,不管听到了什么,他们都不敢乱想,这种大人们之间的辛秘,他们也不敢听啊,只是此时进都进来了,也不能直接出去,纠结了半天还是询问寒枝,想要请她拿个主意。 “把他弄晕不就行了。”寒枝闭了闭眸子,她嫌吵到她眼睛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他们不敢啊,这可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两人再次对视,冲着寒枝俯身一拜,“属下等人不敢啊!” 遇到困难怎么办?把难题踢到更厉害的人身上。 寒枝掀了掀眼皮,睨了他们俩一眼,接着右手手腕轻转,从袖子里慢慢摸出一根银针,手掌一翻,银针顺势飞出,一息过后,还在喋喋不休的慈风遥的脑袋就往下一垂。 两人一惊,突然又有些手足无措,眼神中略带一些惊恐,试探性的询问寒枝,“敢问少阁主,慈大人这……可是晕过去了?” 寒枝颇为无语,“你们难道觉得我会杀了他吗?” 两人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气,“那属下就出去了。” “等一下!”寒枝叫住两人,“不知少阁主还有何吩咐?” 她晃了晃自己的右手,“这里有一包药粉,是迷药,给我拿出来,对着他的脸吹上去,这样他睡到明天也不会醒。”她不希望他中途再次醒来,又唧唧歪歪吵个不停。 两人很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毕竟慈风遥要在这里关上一天呐,若是再醒过来还是像刚才那样也不太好处理,所以不如让他昏迷着,反正少阁主不可能真的杀了他,两说这样想着,也就去寒枝那里拿了药粉,照着她说的做了。 做完这一切两人恭恭敬敬朝她一拜,然后才出去了。 寒枝继续闭上眼睛,何止是睡到明天,起码三天醒不过来。太吵了,她也没想到慈风遥反应居然这么大。 他与婉娘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们之间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是否有什么误会?寒枝并不愿去想,她只知道婉娘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再多的事情都没有追究的必要了。 更何况她不是当事人,她替婉娘搞清楚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处,而且人死了,就是死了,即便是有什么是非对错,有什么误会曲折,你又要如何解释给一个死人听? 而且婉娘的遗愿,或者说是对来生的期许,根本与慈风遥无关,与所有人都无关。她说,她来生还想要当一个人,不过,她希望来世的自己,千万不要再爱上别人,不要随随便便相信别人…… 婉娘还说,她还没见过雪山呢,她很想去看看,她真的很喜欢雪,白茫茫的,干净又美好。 她的身体,其实也不太适合去雪山的,那里太冷了,只是最后那几天的时候,寒枝还是带她去见了雪山,见了她心心念念一辈子的雪山,也就是在那一天,她短暂的一辈子就永远停留在了那座雪山之上。 寒枝也将她彻底留在那里了,因为婉娘最后改口了,她说:来生她不想当人了,她想成为风,一阵长长久久盘旋在雪山之巅的风,终日与这皑皑白雪为伴,高兴她就卷雪玩,不高兴,她就将雪吹的远远的,要是有人来,她还可以卷雪砸人玩…… 人都死了,她也不太计较的……只是,忍不住,就想要揍他一顿。 她与婉娘认识是在四年前,她出任务,意外的遭了暗算,那一刀离她心口,差之分毫,她差点就死了,是婉娘救了她。 就她那一身的打扮,还有身上的伤,很明显看得出来是个杀手,但是婉娘还是救了她,也不怕给自己惹麻烦。 从见到婉娘的第一眼起,寒枝就知道她不是个普通人,她也从来不掩饰自己的身手,不过,寒枝懒得多问。 只是寒枝伤的实在严重,所以不得已留在她那养伤,一开始知道她的名字时,寒枝还有些想笑,她这个名字实在和她这个人不符。 她一开始,不曾和寒枝说过什么,只是后来有一次,寒枝见她吐血,怎么说也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寒枝想要替她把把脉,她倒也没拒绝。寒枝也实话实说,说自己医术并不好,只是个半吊子而已。 寒枝很快发现了,她的脉象有些奇怪,只是说不出是什么,不过她身上有伤,而且中毒了。 她身上的毒寒枝自信自己能解,虽然需要一点时间去尝试,而且现在也没有那么多药材,但是她有绝对的自信可以救她! 只是寒枝没想到的是,自己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婉娘反倒笑了,她笑她果然医术不精,那个时候她没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只是婉娘告诉她,其实是她自己不想活,所以不必麻烦寒枝救她,既然她都这样说了,寒枝自然不会多此一举,有人想死,就证明这世间一切,她都不再留念,既然如此,何不遂了她的愿,就不必救她了! 第224章 想做一缕风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寒枝的身体也日渐恢复,她与婉娘也认识许久了,婉娘时常喝酒,喝醉了就爱骂人,骂着骂着又哭了,寒枝怎么会看不懂,一看就是为情所困呗! 一开始寒枝说陪她一起喝点,她还一直拒绝,说小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啊,后来她醉了,就拉着寒枝灌酒,又一边跟她自己的故事,说着说着又泪流满面的。 寒枝的身体差不多养一个月才好,只是婉娘的身体却越来越不好了,她咳血的次数变多了,身体也日渐削瘦,只是唯一有一个奇怪的,她明明就消瘦了,只是肚子却胖了起来。 她那两天总是盯着她的肚子看,婉娘发现了,便哈哈大笑,“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医术也的确不好,现在才发现呢!” 她不是小孩子,她只是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寒枝才意识到她之前把脉时,觉得奇奇怪怪的感觉在哪里了,“你怀孕了?!” 难怪,她不想解毒,解不了毒的,她身体里的毒早已经命系这个孩子,也是这个时候寒枝忽然有些犹豫,只是婉娘看出了她的情绪,安慰她,反正她也不想活,不如一起去了,也有个伴呢! 自己找死,寒枝难道还要拦她吗?寒枝自然随她去! 只是婉娘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自那天起,不过三天时间,她就倒下了。 寒枝问她,有没有什么遗愿,她可以看在她救了自己一命,还照顾她这么久的份上,替她完成。 若是她不忍心杀了那个辜负她的薄情郎,寒枝也可以替她去杀,婉娘只是笑着拒绝,不过她说她还真有几个遗愿,想要寒枝帮她完成。 “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你啊,千万别学我,他们男人都是不可信的,你得自己变强,强到这世上哪怕无一人可信,你也无所畏惧。”听到她说这个的时候,寒枝真的愣住了,她们相识不过堪堪一个月零几天而已。 似乎是看出她的怔愣,婉娘笑了笑,“我早就无亲无故了,也无牵无挂了,不过从前我有个妹妹,如果现在还活着,应该,跟你一般大的。”原来,她是把自己当成她妹妹,不过寒枝也确实难得的在她这里感受到了亲情的感觉。 “第二个就是我想去看一场雪。” “看雪?现在这个季节?你要去哪看雪?”听她说起这个,寒枝皱了皱眉,她不喜欢雪,而且现在是秋天,还远没到下雪的时候。 “我想去雪山,我还没去过雪山呢,听说极北之地那里终年白雪漫天,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一定很美。”她渴求的眼神看的寒枝抑制不住的心软。 哪怕她不喜欢,不过既然婉娘想要去看,她愿意陪她去,“好!我带你去!” 答应她之后,寒枝就立刻开始准备,很快,她们就出发了,因为婉娘的身体问题,所以两人行程不能太快,但若是太慢,她又怕以她的身体状况根本坚持不到那里。 两人路程行至三分之二的时候,寒枝就发现,她隐约是快要撑不住了,不过这个时候,她想起了一种毒药,吃下去可以让人的身体重新达到其最好的状态,不过只有七天的时间,时间一到必死无疑。 只是那种药若用在如今的婉娘身上也许不会有七天那么久,寒枝同婉娘说了这个东西,她很开心的同意了,她自己的身体状态她当然清楚,若是不用那个毒,她怕是根本到不了雪山。 寒枝立刻到附近的城镇中差人去拿那个毒,也顺便让婉娘在那里休息了两天,期间也找了大夫,至少让她舒服一些。 拿到毒之后,婉娘毫不犹豫的就吃下去了,果然只用一个晚上的时间,第二天早上,寒枝从未见过那样明媚张扬的婉娘,身着一袭红衣,手里握着相思剑,剑气凌厉,笑的肆意又张扬。 寒枝第一次见婉娘练剑,那把剑她见过许多次,只是一直不见她用过。 两个也不耽误,立刻买了两匹马往极北雪山而去,快马加鞭,三天时间,终于他们到了那里,很冷,也很美,婉娘很开心,她终于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雪山。 漫天纷飞的雪花,如鹅毛一般轻盈飘逸的落下,银装素裹,万里冰封,的确令人震撼! 但也同样冷的不行,就连寒枝都觉得极冷,而婉娘却好像感受不到一般,撒欢似的在雪地里跑来跑去,看上去比寒枝还像是个小姑娘,开心的不行。 寒枝就在一旁看着她,乐颠颠的玩耍,没有丝毫想要加入的想法。 终于,她玩够了,她兴致冲冲的对着寒枝说,“寒枝,我给你舞一段剑吧!”说罢她就从腰间抽出剑。 其实不是舞剑,只是在练剑而已,普普通通的剑招,只是却又并非一板一眼,带着她独有的个性,的确很美,红衣纷飞烈艳,衣袂翻飞翩跹,这好像一团红色的火焰,在这片茫茫的雪山之上燃烧自己最后的生命。 这是寒枝看过的,最美的一场雪,同样也是她看过的,最讨厌的一场雪。 寒枝什么都没有做,她就只是这样看着,看着她拼尽全力,一点一点耗尽自己的生命。终于她还是倒下了,火焰熄灭了。 只是最后一刻,婉娘还是将寒枝叫到她面前,并且将手中的剑递给她,“我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留给你的,喂有这一把剑,还算不错,就当我报答你,将我送来这里。顺便我再求你最后一件事。” “你说。” “将我永远留在这吧!这里很好,我很喜欢这,把我一把火烧了,然后顺着风撒出去,这样,来生我就会变成一缕风,一缕雪山之巅的风。” 雪山之上风又大,雪又湿,又没有干柴,很难烧起来,寒枝很艰难的将她带下了雪山,在山底下将她火化之后,才又一次上了山,按照她的要求,顺着风的方向,将她一点点带走。这样也许,她能去遍整座雪山,能看见整座雪山的雪。 “祝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