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战记》 第一章 神之浩劫 二万五千年前。 惊雷,如狂蟒吐信,撕裂长空。 暴雨,如寒冰飞刀,直射大地。 不周山巍然耸立在天地之间,上抵云端、下踏百川,神圣而又庄严,令人望而生畏。 山下,两股强大的力量正在不断地追逐、缠斗,仿佛有着万年的仇恨一般,都想将对方置于死地。 红色的那股力量炙热如火,却带有明火所没有的冷静;蓝色的那股力量冰冷如水,却透出凡水所没有的桀骜与猖狂。 战斗所到之处,早已满目疮痍,大地开裂、洪水泛滥、房屋倒塌。山下的部落族人,哪受得起这等场面?个个落荒而逃、乱作一团。 正在人们慌乱之际,滔天的洪水中,猛然窜出一只巨兽,挡在众人面前。此兽名为相柳,龙爪蛇身,九个脑袋,平日里它吃人无数,是出了名的妖兽。此时,空中的那股蓝色的能量传来浑厚的声音,“一个都不许走!都给我看清楚他今天的惨败!” “哈哈哈哈!”红色的能量球也发出了神灵般的声音:“今天是你自己找死!” 被围困的族人惊恐地聚拢在一起,瑟瑟发抖。一位部落老者在狂风暴雨中挣扎着站起来,向其他族人大声喊道:“此等神力,绝非人力所能及也!这是天神在战斗啊!” 天神之下,皆为蝼蚁。天神打了起来,谁还在乎人类的死活? 半空中,红、蓝两股神力拉开彼此距离,都在急剧蓄力,发出了更加剧烈的轰响。 突然,一只浑身是火的三足大金乌穿破乌云,径直落在红色神力之上。三足大金乌一声长啸,响彻雨夜,只见乌云孔洞之处,九天玄火汇聚成巨型火柱,沿着大金乌方才的飞行轨迹,从云端倾泻而下,全部注入红色的神力之中,红色的神力正在迅速地变大!火光之中,一位皮肤黝黑、肌肉发达的青年正在闭眼打坐,他身穿玄火铄金战甲、手持紫阳真火幡、九条火龙盘旋四周,正是火神祝融是也! 另一边,波涛汹涌的洪水全部突破重力冲天而上,无数条水龙在空中游动。龙群的正中央,水神共工端坐在蓝色的神力之中,他蓝发白须、双目紧闭,仿佛在聚集全身的神力。 突然,共工猛睁双眼,举起一柄巨斧大吼一声:“收!”只见漫天的暴雨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原本垂直落下的雨滴竟沿着弧线全部涌入了蓝色的神力之中,蓝色神力迅速膨胀。 共工神力渐长,他睁开眼睛大声说道:“祝融,我已吸收天之甘露与地之甘泉,这天地阴阳之水,哼!你接得住么?” 火光中的祝融缓缓睁开眼睛,轻蔑地说道:“共工!我前日观你部落族人,皆是妻离子散、骨肉分离、饿死他乡、尸骨难全。呵,今天这水势汹汹,却不及你部落子民的眼泪多。我有何惧呢?” “住口!”共工暴怒,这住口二字犹如天际惊雷,连相柳都为之一震。 “祝融!本座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你这个火神居然敢在我水神面前放肆,真是自取灭亡!你知道么?我随时都可以灭了你!” 祝融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来吧!我倒要看看是我的火先被灭掉,还是你的水先被烧干!” 共工嘲笑道:“堂堂火神,居然不懂五行相克之理,还在这里大放厥词!我就先灭了你的嚣张之气!” 共工跃出蓝色的神力,站在一条水龙之上,双斧交叉,浑身紧绷。顷刻间,电闪雷鸣、风雨大作,所有的水龙都聚拢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能量球。共工大喊:“好好看清你我的差距吧!”一招上古神式“推山填海”带着凌厉的狂浪呼啸而上。 天神必然出手不凡,这“推山填海”是黄帝战蚩尤之时,九天玄女赐予黄帝天书中的一招上古神式。既为天书记载,必然是精妙绝伦,再配合共工本身万年的修行,不知又将这“推山填海”的威力增加了多少倍!人间的高山峻岭,若是遭共工这一击,必然山体开裂、土崩瓦解。 祝融也知这一击并不简单,立即跃出火焰之外,悬浮于半空中。只见无数条水龙伴随着巨大的能量球直袭祝融而来,力尤未及、飓风已至,吹得他脸上生疼。 祝融挥舞紫阳真火幡,顿时身边的火气骤然上窜,将黑夜照得和白天一样明亮,祝融挥幡高喊:“九天玄火!” 只见三足大金乌再次飞起,挥动翅膀,无数火焰凝聚成巨大的红色能量球,直奔“推山填海”而去。 两股神力在半空中相撞!发出了宛如开天辟地般的宏大声响!耀眼的光芒使得相柳都不得不闭上眼睛。不周山四周被余波震得地动山摇、岩石炸裂、一切仿佛末日般的景象。 然而两位大神却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两股神力在二神之间僵持不下。祝融不断地挥动紫阳真火幡,给“九天玄火”增加力量;而共工也端坐在水龙的身上,口中念念有词,更多地洪水翻滚至半空,支援“推山填海”。一时间,双方斗了个不相上下。 共工暗想:“奇怪,这水分明就能克火,按照常理,他的那点火,早就应该被我扑灭了,为什么?为什么他居然能和我相持这么久?” 共工睁开眼睛,带有一丝惊讶地看着祝融:“难道是他掌握了比我水神共工更加深厚的法力吗?这才让他的火居然能和我的水相持不下!可恶,一定是这样!今天一定要除掉他!永绝后患!” 共工看到地面上,自己的坐骑相柳正在跃跃欲试,随即高喊:“相柳!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换做平时,相柳绝非祝融的对手。可如今,祝融正和共工斗法相持,双方必然都是神力尽出,不容有失,若是撤回一分,就会满盘皆输。如此分身乏术之际,正是相柳得手的绝好机会。 相柳腾云、摇摆而上,九个脑袋蓄势待发,十八只眼睛紧盯着祝融,迅速向他逼近。祝融心里一惊:“不好!” 只听相柳怪吼一声!其中一颗蛇头突然变长,张开充满毒液的血盆大口,以闪电般的速度直向祝融后背咬去。 山下部落老者道:“你们看!相柳要从背后偷袭了!” 只听“呼”的一声巨响,风云雷动。一阵火光闪过,蛇头被一只利爪扣住!如此精准而又迅捷的身法,正是三足大金乌! 只见被扣住的那个蛇头仍然拼命翻滚、甩动,却怎么也甩不开大金乌的火焰利爪。大金乌乘胜追击,朝着爪下的蛇头一通猛啄,蛇的毒牙虽然可怕,可如今蛇头已经被牢牢抓住,再毒的蛇牙也难以施展,不一会儿的功夫,蛇头已经被啄地鲜血淋漓。 “好!好!”在地面观战的部落众人频频叫好。其实,水火二神的战斗和这些不周山附近的部落本没有关系,但这些族人或多或少听过相柳之前害人、吃人的传闻,所以,他们并不希望共工这边取胜。 叫好声传到了正在斗法的共工耳朵里,如针刺般剧痛。他怒火中烧,恨不得将这些人类赶尽杀绝,他忽然想到了这次水火大战的起因。 自从燧人氏取得火种以来,人们得益于火的能量,对于火愈加地崇拜和尊重,而却冷落了共工这个水神。共工不明白,水与火都有恩于人,为何人们只记住火之恩,而忘记了水之惠。于是,久而久之,他对人类的不满便转嫁到了火神祝融的身上。几千年前,共工就派自己的手下——相柳和浮游去昆仑山光明宫,灭了祝融的火种,于是激起了这场长达千年的水火之战。 祝融一边施展法力一边高声说道:“共工!亏你还是水神,居然派自己的坐骑从背后偷袭我!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你吗?” 共工说道:“笑话!战场之上,成王败寇!胜负才是永恒的标准!只要我赢了,便没有人会笑我!” 祝融闭上眼睛:“不可理喻的家伙!” 相柳和大金乌仍然在空中缠斗,虽然一只脑袋被控制住了,但相柳并未丧失抵抗力,它的另外八个脑袋正在向大金乌施以凌厉的攻势。大金乌躲闪之际,爪下的那颗蛇头趁机挣脱,战况出现了逆转,相柳九头并作,把大金乌逼得连连后退。 相柳的九只脑袋皆有剧毒,而且能喷出雷、水、火、冰、雾、电、风、尘、沙九种带毒的远程攻击,沾身即腐、入体则亡。只见相柳浑身紧绷,一股腥臭的邪灵之气在它四周蔓延,它要集聚全身的力量,将这九种毒攻同时喷出,置大金乌于死地! 祝融一边斗法一边说道:“神鸟莫慌,我遣应龙前来助你!” 话音刚落,祝融的紫阳真火幡上一条金色龙纹发出异样的光芒,一条金色巨龙跃然而出!直奔相柳而去,此龙正是助黄帝大破蚩尤的应龙! 相柳刚好蓄力完毕,只见应龙扑面而来,心想:“来得正好!”,九只脑袋同时向应龙喷去毒攻,应龙早有准备,口喷熊熊烈火,将相柳的毒攻化解。相柳一击不成,纵身而上,和应龙扭打在一起,牙对牙、爪对爪,打得难分难解。 另一边,祝融和共工的斗法仍在继续,共工渐渐占优,“推山填海”的力量将“九天玄火”的力量缓缓地推向祝融。 “不行,这样下去的话,恐怕会被击败!”祝融睁开眼睛,只见共工端坐在水龙之上,口中念念有词,从天而降的雨滴全部被他吸走,萃取成水元素之力,源源不断地补给“推山填海”。 “原来只是占了天时之利。”看穿一切的祝融突然高喊:“神鸟!我命你天降火雨,助我破敌!” 三足大金乌长啸一声,振翅高飞,一头扎进乌云中。顷刻间,漫天乌云被火光映红,乌云变成了一片片火烧云。雨水骤停,一簇簇烈火像暴雨般地倾泻而下,不周山脚下顿时成了一片火海! 共工大惊,一时乱了阵脚,几条火龙趁虚而入,在共工的法阵中施展强大的火攻。共工后院起火,分身乏术,加上心中一急,真气渐乱,水势开始杂乱无章地乱流。 祝融知道机会来了,他念动咒语,将紫阳真火幡,掷向前方。真火幡径直插入“九天玄火”之中,“九天玄火”仿佛受到鼓舞一般力量急剧增大,开始渐渐凌驾于“推山填海”的威力之上了。 突然,只听半空中传来巨大的声响,“推山填海”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瞬间炸裂,蓝色的能量球瞬间消失殆尽,“九天玄火”高歌猛进,直奔共工而去! 共工双掌并出,两股水攻喷射而出,但“九天玄火”的威力过于强大,水攻尚未靠近,便已蒸发殆尽,共工知道这来势汹汹的猛烈攻势自己定是抵挡不住,正欲抽身撤退,却被两条火龙纠缠,断去了退路。 “九天玄火”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将下来,共工的水龙全部被击碎,一时间,洪水横流、杂乱无章。“九天玄火”的强大力量直击共工胸口,共工“啊!”的一声,跌落云端,宛如流星陨落,重重地摔倒在不周山上,爬不起来。 胜负已然有了分晓。 祝融轻蔑地一笑,跳出战阵,平稳地降落在共工身边。 “共工,你输了,认命吧,刚才如果不是我手下留情,你早就神体毁坏,命丧阴曹了!” 共工已经身受重伤:“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水能克火,这是天地纲常!是开天辟地以来从未变化的法则!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个水神会被火神打败?为什么?我不服!我不服!”共工一挥手,向祝融投去一条水龙。祝融闭眼,宝杖一挥,水龙破碎。 祝融指着共工说:“共工,你还不明白吗?水虽然能克火,可作为水神的你闭目塞听、不思进取,你的部落早就衰败了,你只不过是一潭死水!又怎能灭得了我生生不息的光明之火?可悲的你空有水的力量,却没有水的智慧!哼,你这个水神,我看也要换换人了!” 一道霹雳,劈开不周山山顶之石。 共工怒道:“祝融!你不要得意忘形!水是火的克星,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今天是天亡我共工!与你无关!这天地纲常已乱,这样的天地留之何用?” 祝融大惊:“共工,你想干什么?” 共工猛然纵身跃起,化作蓝色的流星,向不周山撞去。 共工此举实在是出乎意料,等到祝融反应过来已经无力阻止。蓝色的流星像一颗子弹,径直撞向不周山中部,只听“轰”的一声闷响,仿佛灭世丧钟!大地剧烈颤抖,毁天灭地的轰鸣在天地间回荡。不周山上半部分轰然倒塌,下半部分裂成两半,形成一道悬崖。碎石纷纷砸向地面,引起强烈的地震。 祝融大喊:“共工,你疯了!不周山是盘古大神的脊椎所化,是支撑天地的天柱!你居然将它撞断了!” 然而共工早已不知去向。 空中电闪雷鸣、乌云裂开,天水从裂口处倾泻到人间,巨浪滔天。祝融跃起,悬浮于半空中:“天空已经开裂,天河之水倒灌人间,无数妖精猛兽将要祸害百姓!人类即将大难临头,共工,我胜了你,可又有什么意义?” 祝融正欲离开,却见被共工撞开的不周山悬崖底部透出五色祥瑞之光,祝融暗想:“难道这不周山内还隐藏着什么旷世奇宝么?若不是共工撞断了山体,还真发现不了它!” 祝融默念咒语,脚踩两朵红云,向不周山悬崖底飞去…… 第二章 十劫临世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花开花落、生生不息。 二万五千年后,天下共分三十六族,强者一十有二。北有响水、雪华;南有神农、神羿;东有万花、羽蒙;西有拜火、开山。大族周围盘踞着若干小族,既是肝胆相照,又是相互牵制,关系复杂多变。近年来,各族边界冲突不断,都在为了资源与食物斗争。 绿树环抱下的开山族龙池乡演武场此时此刻正被乡民围得水泄不通,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光着上身正在相互对峙,他俩精神高度集中,豆大的汗珠从额前流下。 场边,一位满脸胡茬、不修边幅的青年正在观战,此人正是龙池乡演武场武师浩歌。他是今天参与选拔赛所有少年的老师,也是龙池乡的成年人中唯一一个受过正规修行训练的人。 浩歌的身边有一少年,身形英伟挺拔,正在一个小本上飞快地记录,但见他十五、六岁正当年,双眼如黑夜亮星,浓眉似双刀凌云,皓齿胜羊脂白玉,正是浩歌的大徒弟天宝。 “天宝!目前战况统计如何?”浩歌问。 “两人拆招四十七式,掌力相抗三次,恺乐占优,胜率大概有七成。”天宝说道。 场上,弘义身形一闪,变掌为爪,一下扣住恺乐的右肩,他知道自己的拳脚、体力都不占优势,想通过擒拿来争取主动。 “有实无虚,实已成虚。”天宝自言自语。 恺乐看似早已识破弘义的招数,他单手压在右肩之上,控制住弘义的爪,右手肘部翻转,弘义一下子失去了重心,恺乐一挑肩,右臂一用力,那弘义已被轻轻抛起,恺乐一击重腿踢在他的背部,弘义立刻飞出几丈远,栽在尘土里爬不起来。 围观乡民掌声雷动,叫好声不断。 “当!”一声铜锣敲响。 “本场比武共计四十八式,恺乐胜!”天宝高声说道。 “承让,承让!”恺乐微笑着向周围乡民拱手致意。 “天宝,假如你是弘义,刚才这招如何破解?”浩歌低声问道。 “恺乐右肘翻转之时,重心在左脚,应抢先推其左后背,这样……”天宝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吐舌头急忙说:“不知道,我,我不知道,我乱说的。” 浩歌缓步走进演武场,乡民们安静了下来。 “还有谁哪位上台挑战?”浩歌说道。 旁边,一位长胡子老人说:“如果没有其他人应战的话,那恺乐就报上去了。”他是龙池乡的乡长。 “再问一遍,还有哪位上台挑战?”浩歌目光看向天宝说道。 台下众少年皆默不作声,自知实力不如恺乐。 “天宝,你不上来比试比试么?”浩歌老师说。 提起天宝,恺乐眉心微微一皱,双拳不由地握紧几分。 天宝站起身来拱手说道:“老师,天宝自知实力平平,不是恺乐对手,恺乐师弟是代表我们龙池乡的最佳人选。” 浩歌叹了一口气:“好!既然没有其他人应战,那今天的选拔赛的第一名就是恺乐!” 擂台下,掌声、欢呼声骤起,恺乐如中状元般的春风满面,被乡民高高抛起。 老乡长咳嗽两声:“恺乐,你将代表乡里,入选我们开山族的七璇乾坤塔,去接受更高级别的修行,你可知道么?” 凯乐说道:“岂能不知?我必将早日习得上层功法,为我族出力。” 老乡长示意乡民安静下来,他神情凝重地说道:“两万五千年前,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在不周山大战,共工败而怒触不周山,导致天柱倒塌,人间灾难横行。而不周山倒塌之后,神光四溢,祝融在山中发现了隐藏的天地之魂。” 浩歌接着说道:“这天地之魂五彩斑斓、数以千万,它们藏于不周山之内,随着不周山的倒塌迸射而出。从此,掌握天地之魂的人类便有了超越凡人的力量,这是创世天神们始料未及的,他们担心人类从此对神失去了敬畏之心,有了质疑神,甚至挑战神的能力,所以天神震怒,降下罪责,人间每隔两千五百年遭一次大劫,以延缓人类对于天地之魂的修炼进度。” 长老说道:“不错,接下来的这几年,正逢人间的第十劫,这第十劫的灾难将是史无前例残酷,高人占卜得出四个字——双征。” 台下乡民议论纷纷,光是听这“双征”四个字就能想到大劫到来之时的惨烈。 浩歌说:“所以,天下各族这几年都在紧锣密鼓发展后备力量,这次我们开山族遴选15岁以上的少年,就是为了应对第十劫难。七璇乾坤塔是全族最高的修行殿堂,只有去了那里才能掌握天地之魂的修行方法,待大劫渡过之后,这些有功之人将加官进爵,封为世家大族,世世代代享受贵族的身份和待遇。恺乐,你可知道此行的意义么?” 恺乐点点头:“此去虽九死一生,但若能为我族平安渡劫出力,亦虽死犹生。” “好样的!”乡长大喜。 看到龙池乡有如此才俊诞生,乡民也是欢欣鼓舞,尤其是恺乐的父母更是悲喜交加、泪流满面,恺乐仿佛成了全乡、全族的英雄一般被乡亲簇拥。 乡长吩咐大家就此散去,他回去要撰写官文,对恺乐的情况大书特书,还要编一些他平日里帮助乡民、锄强扶弱的“故事”,待明天族里的官员一到就连人带文全部交上去。 夜幕降临,白天熙熙攘攘的演武场变得分外寂静。天宝端着饭菜绕过演武场,来到武神庙门前,敲响了高大的木门。 敲门声在空旷的武神庙中久久回荡,庙内突然有些许奇怪的声响,但很快回归寂静。 “浩歌老师,吃饭啦!”天宝说,“今天有您最爱吃的牛肉丸子汤!” 武神庙内毫无回应,一切如死般寂静。庙外枝头上的乌鸦叫声,显得诡异而刺耳。 天宝感觉不对,轻轻推开大门,绕过武神像来到旁厅。 “浩歌老师?”天宝纳闷,换做平日里,浩歌老师一听到今天有自己最爱的菜,早就扑上来大快朵颐了。 走进旁厅,天宝一眼看到浩歌呆坐在床边,两眼直楞楞地看着地面,借着微弱的烛光,天宝发现浩歌两眼无神,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浩歌老师?”天宝把饭菜放在桌上,“浩歌老师?” 浩歌缓缓地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天宝,欲言又止。 突然,浩歌霍地而起,直攻天宝胸口,天宝一惊,双手护胸,拳掌交汇之际,天宝感到浩歌的拳如同铁锤一般,气力非凡,双掌还没卸下拳力,身体已被拳劲击飞到门外。 平日上课里,天宝经常与浩歌对招,浩歌从未使过全力,但刚才这一拳确是实实在在的杀招,若是有丝毫的迟缓,心脏必然被击碎。 浩歌一击不成,追击而上。天宝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惊到,本能地向庙外逃去,浩歌身法在天宝之上,很快赶上天宝,两人在演武场上交手起来。 浩歌的攻击势大力沉,天宝疲于应付,二十招之后已经渐渐抵挡不住。令天宝万分不解的是,平日里对自己爱护有加的老师为什么会突然攻击自己?而且从这凌厉的招式看来,这绝不是教学战,而是招招都想要了天宝的命。 “再过十招,必然死在老师手里。”天宝暗想。 借着月光,天宝看到浩歌的表情十分复杂,凶狠?悲伤?犹豫?惋惜?天宝甚至清楚地看见浩歌在流泪。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在自己走进武神庙之前,那阵诡异的声响究竟是什么? 渐渐地,浩歌力道减弱,招式变慢,一下跪下地上崩溃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浩歌喃喃直语。 “浩歌老师!” “你别过来!”浩歌抬起头说道,“刚才我的每一招都是恺乐所用,而且力道加了三倍,你明明可以接住,为什么不和恺乐比试?” “我……”天宝语塞。 “你怕死!你怕会战死沙场?” “不!”天宝喊道,“我只是想……我只是想能够在老师身边。” “荒谬!妇人之仁!”天空中下起了雨,浩歌指着天宝怒道,“你知不知道能去七璇乾坤塔修行是多少人梦寐以求、求之不得的机会啊!” “我知道!”天宝斩钉截铁地说,“可我也知道,老师您每天不是真的快乐,您的眼前有一篇乌云,它挥之不去,那是你最脆弱的地方!我不想学习什么天地之魂,也不要去修炼得道,我只希望能学到老师的水平,在这乡间做一名平凡的武师,教会那些交不起学费的孩子们,让他们不被欺负。”天宝这些年都是免费在浩歌的演武场学习,平日里做些杂事。 天宝继续说道:“我知道天地之魂是很厉害的修行之法,可对于我来说,和老师在一起,锄强扶弱、接济乡民才是我想过的生活。” 浩歌瘫坐在地上。“天宝,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以为你了解你自己么?”浩歌痴笑起来。 雨越下越大,师徒两人就在这雨中攀谈。 “老师,刚才在庙里究竟……” “你不会懂的。”浩歌呆呆地看着地面上的积水,陷入沉思。 第三章 名门之后 第二天一早,天宝被一阵喧天锣鼓吵醒。 门外,龙池乡广场早已人头攒动,乡民奏乐舞狮好不热闹。想必是首府的官员要到了。 广场中央,恺乐一身红衣,胸前扎着一朵大红花,骑着一匹枣红马正在和附近乡亲拱手告别。老乡长今天格外高兴,挂着两抹黑眼圈在忙里忙外,想必昨晚给恺乐写的官文又是一“鸿篇巨作”。 天宝挤进人群,来到恺乐身边,恺乐一见天宝,立即下马相迎。 “恺乐,这是去年浩歌老师给我的护心铜镜,你且拿去吧。”天宝把一面精致的铜镜递给恺乐。 恺乐说道:“这是你去年获得演武场比武第一名的奖励吧?” “是的。”天宝说,“以后我就在乡里,用不着了,而你是出去见大世面,戴着它也许会有用的。” 恺乐接过铜镜微微一笑:“天宝哥,别人都以为我是去封官享福的,只有你关心我的安危,你真好,还有,谢谢你把机会让给了我。”恺乐小声说。 不远处,老乡长喊道:“乡亲们吶,我们龙池乡自古务农,从未出现过练武奇才,也从未有人入选过七璇乾坤塔,幸有恺乐不负众望,英勇夺魁,这是祖上显灵,是乡里的福分啊!还望恺乐早日练成神功,他日加官进爵,今后乡里还要靠他多多照顾,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乡民们异口同声,丝毫没有意识到恺乐走的是一条九死一生的险路。 “恺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就是,他要是发达了,一定不会忘了我。”乡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 “你们都赶上啦!”乡长激动地说。 突然,人群被两位守卫挤开。 “你们看!定是首府的人到了!快快随我去迎接!”乡长急忙整理衣冠。 守卫慌慌张张地说:“报告乡长……首府的官员,他们……” “他们到哪了?”乡长急切地问。 “他们绕过我们乡,直奔泉水乡去了!” “什么?”乡长大惊失色,“定是他们走错路了,快!快快出动骑兵,快把他们拦下来!” “是!” “把我的千里马牵来!”乡长喊道。 恺乐感到事情不妙,迅速上马,冲出城门。 “不去看看么?”一匹白马在天宝身后驻足,马上坐着的正是浩歌老师。 “我……” 天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浩歌一把捉上马去。 马蹄飞快,片刻不留。不久后天宝就看到远处有一支气势恢宏的仪仗队,领头的骑兵高举开山族大旗,后面一位青衣汉子想必就是这次全族征集的官员。青衣汉子身后是数十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他们每人骑在一批白马之上,队伍的最后是近百名开山族士兵。 “是他!”浩歌一惊。 “老师您认识他?”天宝问。 “故人。”浩歌冷冷地说。 “太好了,有老师的故人照顾,恺乐以后一定能生活地很好!”天宝说。 “你住口!”浩歌说道。 只见村长和龙泉乡骑兵的马抢先一步拦在仪仗队前面。 “来者何人?”青衣汉子说道,语气全无半点惊讶。 乡长下马,毕恭毕敬地说:“启禀上官,我乃龙池乡乡长,久闻各县各乡遴选优质少年为族里效力,特来迎接上官,上官旅途劳顿,请移步小地,休整片刻,再走不迟。” “不必了,我们还要赶路,请你速速让开。”青衣汉子说。 “上官恪尽职守,我辈佩服!恺乐,快来拜见上官!” 恺乐下马,走到仪仗队前:“龙池乡恺乐,拜见上官!” “乡长,你这是何意?”青衣汉子略显诧异地说。 “上官,这是我龙池乡选出的少年,还望上官带走,加以调教。”乡长说。 “我看你是搞错了,这次全族遴选真武少年,并没有你们龙池乡的名额。”青衣汉子说道,“族长下发的告示上写得很清楚,最终名单由族里统一决定。” 此话一出犹如晴天霹雳。 乡长有些着急:“既然是各县、各乡自行挑选,那我们龙池乡也是开山族的一部分啊,为什么没有我们的名额?” “笑话!开山族幅员广袤,像你们龙池乡这样的地方,全族有不下200个,要是每个乡都来一个,那我们干脆征士兵好了,还选什么真武少年?” “啊?”乡长大惊失色,“可是,可是我们恺乐是非常非常优秀的,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修炼奇才啊!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人才被荒废么?” “唉,实话告诉你们吧。”青衣汉子说,“七璇乾坤塔是我们开山族最高的修炼殿堂,传授的是领悟天地之魂的秘法和奥义,绝非一般人所能企及的,按照族里惯例,进塔修炼者除了自身条件要极为优秀之外,还需出自对我族有功之门,换言之,要想进入我身后的队伍,就必须是名门之后,这也是我族对有功门第的奖励。” “啊!”恺乐的希望碎了一地。 “那些为开山族立下汗马功劳的人自然会被族里褒奖,而他们的后代也必将受到更好的教育,我们选人将优先考虑这样的人,不然的话,牛鬼蛇神都能入选,那怎能显示族长的神恩天降?”青衣汉子打开一本册子,“因功被开山族册封的人当中,你们龙池乡是人数是——零,所以,你觉得我还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吗?” “这——”乡长语塞。 天宝小声对浩歌说:“老师,他说得好像挺有道理的。” “一派胡言。”浩歌说道。 “不过嘛。”青衣汉子接着说,“我这么说,恐怕你们会不服。这样吧,我身后共有39名少年,这位恺乐如果能打赢其中任意一位,我就破格录取!我这点权力还是有的。哼哼。” “好的!好的!恺乐,你快上!你快上呀!”乡长说。 “可否用兵器?”恺乐问道。 “随意。”青衣汉子说。 龙池乡骑兵们自觉退开,留下大片空地,恺乐手持长剑,走到阵前。 “景辉,你去与他比试,切莫伤到他。”青衣汉子说道。 “是!老师!”只见少年中走出一人,宽肩细腰,双臂滚圆有力。 两人相互拱手致意。 恺乐看对方两手空空,担心胜之不武,“兄长请选兵器。” 景辉摇摇头,双手握拳,摆好战斗姿势,只见他双拳上亮黑一片,不知是何物附着。 恺乐见状,心中一喜,心想:我长剑快招,你别无他物抵挡,只有躲闪的份了。随即一剑当头劈砍下来,此乃虚招,想借此招式荡开对手,趁景辉立足未稳,加以快剑抢攻。 哪知景辉并不躲闪,而是以拳相迎。 恺乐倒是一惊:肉拳毕竟不及利剑,这一剑下去估计要连他的手腕一起削去,恺乐想变招,已然来不及。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寒光四射、电闪星飞,长剑居然被一拳顶开。 恺乐单手发麻,回头看见景辉的拳上有一圈黑色的类似指套的东西。 “指虎。”浩歌轻轻地对天宝说,“是一种近身的武器,攻防兼备。” 恺乐一击不成再施快攻,与景辉近身交战起来,每一剑都被指虎精准地弹开,只听战场之上“当”“当”脆响不断。 青衣汉子在一旁说道:“忘了告诉你们了,景辉出身古棠县,其祖、其父均是指虎锻造技艺传承人,其曾祖父因为打造的指虎在战场上发挥奇效而被族里册封,景辉从小修炼祖传的指虎近身格斗技法,就外功而言已经超越其父,是古棠县今年推荐的真武少年。” 此时恺乐已满头大汗,将浩歌传授的剑法使了好几遍,每一击都被坚硬无比的指虎弹开,长剑就反倒成了累赘,剑刃已被指虎震出了好几处缺口。 恺乐心绪已乱,一个不留神一剑挥空,景辉脚尖在恺乐手腕上一点,长剑立即脱手飞向天空,景辉纵身跃起,一拳打在剑刃上,只听一听脆响,长剑立刻断为两截。 “好了少年!我劝你就此收手,景辉刚才根本没出全力。”青衣汉子说道,“他从小接受的是家族式的传承教育,而你是在穷乡僻壤的修炼馆,你们没有可比性!下去吧。” “谁敢看不起我们龙池的修炼馆?”浩歌从人群中走出。 青衣汉子一惊:“是你?” 第四章 五丁开山 “浩歌,你怎么会在这里?”青衣汉子首次露出吃惊的表情。 “元青,多年不见,你还是一副别人欠你钱的样子,真让人讨厌。”浩歌说道。 这下乡长可急坏了:“上官莫怪,上官莫怪,这是我龙池乡武师,是个山野村夫,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哼,浩歌,你真是自甘堕落,居然在这里偏安一隅,你对得起族里的栽培么?”元青说道。 “你还有脸问我?”浩歌怒道,“你这个卖友求荣的小人!你对得起我这一辈子么?” 浩歌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含着满腔的怒火,话完许久依然余威迫人。天宝也第一次感到浩歌老师如此生气,仿佛对上了几世几代的仇人一般,交谈的气氛开始紧张起来。 元青说道:“浩歌,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相信我。也罢,随你的便吧,我问心无愧。” “还是用拳脚说话吧,我的好师弟!”浩歌故意放大声音。 周围人群议论纷纷,原来浩歌和元青原本是一对师兄弟,可如今为什么又结下了如此之深的梁子? 元青下马,缓缓向前说道:“既然你还叫我一声师弟,那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那日我的确撤掌了,这点我已多次说明,无需再多言,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与我无关。不过,就算你那日赢了我,你也进不了七璇乾坤塔,我们开山族历来只允许名门贵族进塔修炼,这点你我都改变不了,我没有必要骗你。今天你要比试我奉陪,不过你估计会输得很惨!就和你的弟子一样。” 天宝首次看清了元青的容貌,此人大概二十六、七岁,容貌俊朗不凡,眉宇之间有一股不可侵犯的英气。 浩歌虽然气得咬牙切齿,可仍隐隐感到元青身体周围的一股力量,和自己仿佛天人之隔,天差地别,不由得心生佩服。 元青叹了口气说:“师兄,我们几个就你出身贫寒,无缘乾坤塔,所以我们早就商量好,以后但凡有征战,必助你夺得头功,让你早日位列名门,再与我们一同修行。哪知你竟不念旧情,打伤了守卫,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没有看轻你,是你自己把你自己看轻了!你躲在这里十几年,不肯出来见我们,难道你就好受吗?难道你就认命吗?” 浩歌一怔,久久不语。天宝方才知道浩歌老师平日眼里的那抹忧伤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原来他也因为出身而和乾坤塔失之交臂。 “峻峰师弟为了找你,误入拜火族迷的神焰阵,容貌已毁。”元青说道。 浩歌一听,心中几近崩溃,他强忍住眼泪说道:“今天……我们还是要比,不是我,是他!” 浩歌一手指向天宝。天宝一惊,慌忙摇手:“啊?怎么是我?我不比,我不比!” 元青瞟了一眼天宝说道:“既然是师兄举荐,我自当慎重对待,论出身条件,他已属不合格,但如果他实力超群,我还是可以带上他,不过能不能进塔修炼,最终还是族长说了算。” 浩歌:“好,一言为定!” 天宝急了:“浩歌老师,我不比,我不比呀!” “这是你唯一的出路,不,唯一的活路。”浩歌说道。 “我不想比,我不想比。”天宝无力地拒绝着。 “这不是请求,这是命令!”浩歌按着天宝的肩膀说。 一旁的恺乐心想:怎么变成了天宝?老师把天宝带来肯定早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出!不过天宝也绝不是景辉的对手。 事情变化太快,乡长和众骑兵皆看得目瞪口呆。 “这小子,还没战斗便如此胆怯,景辉!教他做人!”元青说道。 景辉一跃而起,居高临下,一击《王屋秋月》第九式《江映秋霞》压将下来,天宝勉强单掌相迎,却看见指虎上锻有尖刺,急忙抽身躲避。景辉扑空,落地之后再次追击,天宝施展灵活的步伐再次闪过。 元青的队伍中,有两个女孩,其中一肤色雪白名叫雪芙,她一见天宝便心生暖流,从未有过的感觉流遍全身。 “浩歌,你大胆!”元青说,“你竟然私自传授《五丁开山》之外的武技!” “荒谬!这就是《五丁开山》!”浩歌毫不示弱地说,“亏你还进塔修炼过,《五丁开山》的第三式腿法和第二十二式掌法中的步伐部分相结合,就是天宝刚才的闪避!” 元青一惊,暗想:不愧是浩歌,竟然把《五丁开山》研究到如此的境界,不光是各路招式了然于胸,更能把一招拆分成数个部分再与别的招式相结合,如此一来,仅有三十六式的《五丁开山》便有了千万种变化。 景辉两击不中,再度追击,天宝所学少于景辉,只能招招防御,没有丝毫反击的机会。景辉基本功扎实,又有锋利的指虎加持,几招下来,天宝身上已有几处擦伤,鲜血映在衣服上格外显眼。 “这样下去必败无疑。”天宝暗想,“我若在这里失败,必让浩歌老师蒙羞,可是这景辉又如此厉害,怎么办?怎么办?” 突然,天宝心中一亮,“只有这样了!” 眼前,景辉犹如一条盘着的蛇,带刺的指虎就像蛇的毒牙,只要被正面击中就必败无疑。天宝将《五丁开山》中的所有闪避步伐在脑中迅速回放一遍,用虚招与破绽诱使景辉出拳,再用组合的步伐闪避。瞬间,景辉又有两拳挥空。 空地之上尘土飞扬,天宝实实虚虚的身法让景辉有些恼火,启蒙武技《五丁开山》他自己也练了无数遍,却从未如此组合过。三十六式《五丁开山》是开山族启蒙功法,相当于学堂的启蒙读物,虽然只有三十六式,但每一招的收手式皆可与任意一招的起手式相连,故每两招就有有三十六的三十五倍的变化,共一千二百六十变。这些变招景辉早就了然于胸,但如今天宝竟然把一招里的多式都灵活拆分,实在不可思议,可见天宝这些年把《五丁开山》练了多少遍?! 景辉招招挥空,大汗淋漓,正想稍停片刻思考破敌之策,哪知身后天宝一掌打来正中左肩,景辉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一丝耻辱之意涌上心头。“难道我竟敌不过一个乡野村夫?” 景辉深吸一口气,施展生平所学,《王屋秋月》、《三峨霁雪》、《敲山震虎》等一系列招式在他脑中列队开来,正迫不及待地挨个砸向天宝。 “这傻孩子。”元青暗想,“开山族传统武技招式势大力沉、正大光明,更强于上半身路数,都是从长期实战中所提炼出的精华所在。下盘虽马步稳当,坚如磐石,但却有失灵巧,对敌之时,如正面交锋则破绽极小,但若遇见虚实结合、以虚为主的打法,则往往会被虚招所诱,景辉经验不足,陷入了獴蛇之斗的困境。 天宝的脑中,不断回想其浩歌平日的教诲:獴蛇之斗意义何在?如若遇见毒蛇一般攻势凌厉的对手,应该采用防御式紧守门户,且依身法之妙诱其攻击,待到敌人疲惫、攻势减弱或者心气烦躁之时,再施以反击,必将一击取胜!自然万象中往往蕴含着修炼之道,獴蛇之斗上演万年,乃自然造化所成。面对长有毒牙的对手,稍有不慎必将毙命,獴的取胜之道在于战术运用得当,先诱蛇猛攻,蛇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待到锐气丧尽之时,便是獴取胜的时候。 “嘭!”景辉后背再受一掌。 浩歌见天宝战术运用得当,不由得手心出汗;龙池乡的各位从未见过如此战斗,个个心提到了嗓子眼。恺乐也暗自惊叹于自己和天宝的差距,练同样的招式,自己只能做到倒背如流,而天宝已经做到了化整为零,若是天宝机械地使用《五丁开山》怕是早已落败。 百招已过,景辉攻击的强度已大不如前,每一招式挥空,都是对自信心和耐心的打击。天宝的体力也基本耗尽,步伐明显减慢了不少,进攻频率也从开始的七虚三实变成了九虚一实。 面对全是虚招的天宝,景辉已经记不清自己挥空了多少拳,指虎坚硬,此刻却没了用武之地。 风扬飞沙,天宝又是一明显的虚招闪避,景辉出拳稍晚,正准备接下一招,哪知天宝身形闪动,竟一下子窜到景辉眼前。景辉一惊,认定天宝蓄势已久必然强攻,于是一拳直击天宝胸口。哪知又是虚招,天宝在风沙的掩护下迅速下蹲,一掌推向景辉小腹。 景辉反应过来,奈何距离太近已无力阻挡,只感到身下似有红光闪烁,小腹随后感到一阵轻力,丝毫没有痛感,人却已经腾空而起,向后方跌去。 “好!”观战已久的雪芙忍不住小声喊了出来,旁边的真武少年都一脸严肃地看着她,雪芙急忙捂住了嘴。 景辉在空中翻转,双脚落地却还需要单手支撑,地面上留下了长长的拖痕。 再看天宝,已近力竭,站立都非常困难。 场面寂静了很久,突然场下有人叫好,随即龙池乡众人掌声齐鸣。 元青眉头紧锁,暗自思考:刚才天宝最后一击似有劲力离体,又被强行收回,那股劲力好像是天地之魂却又有所不同,若不是及时回撤,景辉怕是已经要害受伤了。可只练过《五丁开山》的天宝,又怎会这样的高级技法?他之前一直不愿出战,而浩歌又千方百计让他出战引起我的注意,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玄机? 一旁的浩歌表情复杂,丝毫没有弟子取胜的喜悦,他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老乡长笑颠颠地拱手说道:“元青上官,天宝此番承蒙景辉相让,侥幸胜了一招半式,还请您遵守承诺,收下天宝吧。” “我只是说恺乐胜了便可以入队,我可没说天宝也可以。”元青说道。 “你……”乡长无语。 “收下他!收下他!”龙池乡众士兵一起起哄。恺乐表情木讷地看着天宝。 突然,天宝捂胸呕血,一头栽倒。浩歌一惊,立马扶住天宝。 景辉此时也大感疑惑,自己所用的拳并未伤及天宝内脏,为何他会重伤呕血? 元青走上前:“浩歌,你一直激我,就想让我收下他?” 浩歌抬起头:“元青,我没求过你什么,天宝这孩子,你也看到了……” 元青:“只是这几百年的陈规,就像一座大山,我移不走,也搬不动。” “难道,你就不想改变吗?就算是为了我。” “收下他!收下他!”现场呼喊声此起彼伏,甚至仪仗队的士兵也跟着喊了起来。 元青站起身来,举手示意,周围安静了下来。 “刚才这场战斗,景辉毫发无伤,天宝重伤呕血,胜负已然明了,但天宝伤势过重,恐有性命之忧,只有我能医治,而我身负族长重托,须赶往泉水乡,片刻不得耽误。如此,只有先带上天宝,随行医治,待他日完全康复再送他归来。”元青抱起天宝说道。 元青此言一方面维护了真武少年的面子,一方面也间接收下了天宝。 雪芙一阵窃喜,又一阵脸红。 “元青!”浩歌叫住元青,“天宝这孩子本性过于善良,望你费心培养,还有就是……” 浩歌小声和元青说了几句话,元青顷刻间脸色刷白。 第五章 泉水古镇 不知道眼前黑了多久,一阵颠簸后天宝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正在一辆马车中。 “姐姐!他醒了!”一旁的雪贝惊慌失措地丢下帮天宝把脉的手说道。 天宝揉揉眼睛,看见自己身边坐着两位女子,年龄和自己仿佛,似是今年的真武少年候选人。一位肤白如雪,黑色的眸子里闪着柔和的目光,粉扑扑的两腮微红;另一位则一身男装,秀美的五官中仍有几分俊朗的神采。两位的容貌都是自己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过的美貌。 “我这是在?”天宝以为自己见到了天仙,勉强坐起身来问道。 男装女孩微微一笑说:“当然是在真武少年的队伍里,你也真走运,居然能破格录取。” “什么?”天宝惊道,“我不要在这,我要回去!” “别动!你晕了两天,现在身体还很虚弱!”雪贝说道,芊芊玉手按住天宝,天宝本能地一挣扎,雪贝手里的一个小瓶摔在了地上,里面流出一股带香液体。 “啊!”雪贝连忙捡起瓶子,伤心地落泪起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男装女孩略带嗔怒说,“这是雪贝家祖传的仙蕊顺气瓶,三十年才能出一瓶,你居然把它打翻了!” “啊!对不起!”天宝说。 “没事没事,还剩下些,姐姐莫怪他。”雪贝擦擦眼泪说,“人醒了就好。” “你晕倒后,呼吸微弱,胸中五气失调,元青老师用天地之魂帮你理气归元,可你还是昏迷不醒,这仙蕊顺气瓶平时就算是得道仙人也难有机会闻其芳泽,雪贝却一直把它放在你鼻子前面,真是暴殄天物。”男装女子说道。 “姑娘,谢谢你!”天宝感激地看着雪贝,却又不敢逼视。 雪贝躲闪开天宝的目光,低头说道:“不用谢我,以后大家都是同门,要相互照应才是。” “请问姑娘你如何称呼?”天宝追问道。 雪贝低声说:“我叫雪贝,来自香叶城。她是凌儿,来自永泽城。” “雪贝,请问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师父浩歌?”天宝急切地问。 “浩歌老师已经把你托付给元青老师啦!以后我们就要一起进入七璇乾坤塔修炼了!对了,他还把一个包袱留给了你。” 天宝打开包袱一看,是自己平日里为数不多的换洗衣物,还有自己常吹的一枚土埙。最下面天宝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取出一看,是个小镯,天宝一惊,认出此物——竟是龙池乡唯一的法宝九龙镯。 这九龙镯相传是数百年前一得到仙人所制。据说当年大旱,龙池之水被引流灌溉,日渐枯竭。池底露出一块精纯铁矿原石,恰逢仙人渡劫至此,便将其炼成此宝,宝上铭有九条金龙,大成之日天降神雷,九条金龙竟跃然而出,引得大雨倾盆,旱灾便就此度过,后来仙人便离开了龙池乡,不知去向,而这九龙镯便留了下来。 天宝不曾想过,一向圆滑的乡长竟把宝贝交给自己。 凌儿撇了一眼说道:“这个东西没有灵气,当个装饰品吧,不嫌重的话。” 凌儿是开山族名门之后,其家族对奇门阵法研究颇有建树,独创的“开山族五行阵”、“三才四象阵”等在对外战斗中立下奇功。凌儿从小就识得天下奇阵、天下奇宝,却从未听过这个九龙镯,瞅一眼望去,此宝虽金光闪耀,但却是凡间之光,并无灵气,而灵气却正是法宝最重要的因素所在。 天宝抚摸着九龙镯说道:“我们龙池乡的东西,自然不可与永泽城的相比,但对我来说,它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 忽然,又是一阵异香入鼻,天宝抬头,见雪贝打开了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里面是一块晶莹剔透的胶状物。 “天宝哥,你饿了吧?这个给你吃。”雪贝低着头,双手托着油纸包说。 “你还真舍得!”凌儿一把夺过油纸包说,“这是你家秘制的雪梨养命膏,难道真要当饭吃呀?” “姐姐,没事的,我会做的,吃完了我们再做就是。”雪贝说。 “那,我也要吃。上次和你分了一块,还没吃够呢。”凌儿坏笑道。 “好啊!那你们一人一半。”雪贝说道。 “不行,你也要吃!我们仨分了。大家守口如瓶不得告诉元青老师。”凌儿说。 “嗯!”雪贝掏出一把小刀,小心地把养命膏分成三份,天宝和凌儿分别拿了一份放在嘴里,天宝只感觉到一股清香入口,养命膏在唇齿之间游走,像一尾抓不住的鱼,顷刻间又化得无影无踪。 “你小子走运啦!”凌儿吃着养命膏说,“又是仙蕊顺气瓶,又是雪梨养命膏,这都是很难得的极品呀!我听说香叶城每年才进贡十条雪梨养命膏,是族长和长老们才能吃到的东西呢。哈哈,不过我好像也吃了不少,真是罪过罪过。” 雪贝低着头说:“姐姐千万别这么说,大家份属同门,应该互相照顾嘛。” “哎哟,又是这句话。”凌儿假小子般的说,“之前我也没看你这么大方!我看,你就是想给他吃!” “没有!不是的!”雪贝涨红了脸,慌忙摇手,“大家都是同门,应该……”。 “嘘!别让元青老师听到!” 原来,这一路走来,真武少年的饮食、饮水都被严格地监控起来,每日定时由随行的士兵提供,这么做的目的大概是为了防止敌对势力的迫害吧,毕竟这些少年就是开山族的未来。 天宝心头一暖,他自幼无依无靠,靠吃百家饭长大,后来在浩歌的武馆打零工赚取学费,从未吃过如此精致的珍品,更令他感动的却是珍品背后的同门情谊。 “我这还有!”凌儿机灵地从袖子中拿出一串小粽子,“我娘做的翡翠粽子,来,我们分了,再不吃要坏了。” 天宝和雪贝相视一笑。 时至傍晚,太阳落山。仪仗队已经可以远远地看到泉水镇的城门了。 泉水镇在开山族属地的最东边。和龙池乡一样,泉水镇也是以粮食种植为主业,被誉为“鱼米之乡”,镇上因一口清泉得名,此泉泉水锻造的兵器,经久耐用、锋利无比。今年泉水镇推举的真武少年便是“清泉宝剑”锻造技艺传承人的后代。 仪仗队行至城门下,却无人迎接。 “泉水镇好生怠慢!”仪仗队旗手说道,“我听城内甚是热闹,好像是在举行什么庆典?” “勿怪他们,我自己进去便是。”元青下马,走到虚掩的城门前,“你们在城门外等我回来,不得乱跑。” 真武少年团议论纷纷,“城里这么热闹,我好想进去看看呀!”“就是嘛,累都累死了。” 一个小胖墩说:“元青老师,我,我想去泉水镇方便方便。” “子墨!就你事多!”元青说,“还有谁要去方便的?” 几十名真武少年齐刷刷地举起了手,天宝为人老实并未举手,哪知凌儿一手抓住天宝的手腕,把它强行举了起来。 “想这一路甚是谨慎,倒也相安无事,孩子们每天不得自由活动,就算是饮食也是被控制地死死的,耐心估计早已磨光,放松一下也好。”元青暗想,于是决定放他们进城调节片刻,“你们记住,进城后不得喧哗惹事,大家结伴而行,半个时辰后来这里集合,如有违者,立刻逐回家乡!” 少年们一溜烟地下了马,全部窜进了热闹的泉水镇,元青微微一笑:“都憋坏了。” 泉水镇大街上灯火通明,街道两旁客栈、酒店、铁匠铺、茶馆一应俱全,路边不知是哪家人在办喜事,吹拉弹唱甚是热闹,烹羊宰牛其乐融融。小胖墩子墨哪里是来方便的,他一头钻进了一家甜汤铺,端起一碗元宵就喝了起来。 元青行至官衙口,发现墙上贴着一张告示:近期响水族恶贼频扰我镇附近,各家各户夜间不得出城,闭户自安。 元青盯着这张告示入神,若有所思。 “这位可是元青上官?”远处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 元青回头,但见一位衣冠华丽的老者,身后站着一位身形健壮的少年,正在不远处的酒店门外。想必就是“清泉宝剑”锻造技艺继承人。 元青走向前去,“正是元青,阁下是?” 老者频频拱手作礼:“我是泉水镇的镇长,这位是我们泉水镇的真武少年。来!元青上官里面请!” 元青随镇长进了酒店,酒店小二心领神会,忙端上几碟小菜和一壶米酒。 “我泉水镇今天刚刚为真武少年践行,正在庆贺,怠慢了元青上官,还请见谅。” 元青盯了一眼真武少年说道:“镇长不必自责,人交给我便是,摆下如此酒席,镇长破费了。” 酒店门外。 天宝突然停住脚步,怔怔地看着前方,“不对!” “怎么了?没带钱呀?”凌儿嬉笑着说,“跟哥走,不愁没吃的。有哥一块肉吃,少不了你一根骨头啃的。” “姐姐,你老欺负他,我们是同门,同门应该……”雪贝说。 “知道了,知道了!你真啰嗦!”凌儿说。 “不对!我们不要往前走。”天宝回头,拦住凌儿和雪贝。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神秘?” 在街头灯笼的照射下,天宝的眼中仿佛闪烁着别样的光芒,“你们没发现,这个镇子里……没有人说话么?”天宝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针,插在两人的耳膜上。没错,嘈杂的乐器声、打铁声、剁骨声、宰牛声,烧茶声……唯独没有——人声。凌儿和雪贝顷刻间浑身鸡皮疙瘩。 “而且,这里的人……都在循环做一件事。”天宝说道。 经过天宝这么一提醒,不光是凌儿和雪贝,周围的几位真武少年也警觉了起来,大家不自觉地团在一起。天宝向不远处指了指,大家发现一位年轻女孩缓缓地走出屋子,买了一包药材回家,然后没过多久,又再次出来,去同样的药铺买了同一包药。 “这个地方有古怪!”凌儿说道。 “不如,趁他们没察觉,我们先撤回城门吧。”雪贝有些害怕地说。 “快来人呀!”远处传来一个少年声。 天宝三人循声望去,发现飞音拖着子墨,子墨已然昏厥,面色苍白,嘴唇发紫。 “他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雪贝断定。 酒店里。 “来!元青上官,我先干为敬!”镇长说道。 “不忙,不忙。我看这小子形貌俱佳,是快修炼的材料。你叫什么名字?”元青微笑着说。 少年不语。 “上官,乙舟一贯青涩,今天窥得您的风采,定是被您威风所迫,竟说不出话来了,哈哈。”镇长解释道。 “镇长不必多言,我要他说,你叫什么名字?”元青放下酒杯追问道。 乙舟涨红了脸,惊慌地看着镇长。 “你哑巴了?”元青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乙舟依然不语,这绝不是紧张,反倒像是根本不会说。 突然,元青单掌发力,一股青色劲力立体,正中乙舟胸口。乙舟被劲力震飞摔在墙边,抬头一眼望着元青,嘴角抽搐般的笑了下,眼神里尽是扭曲与杀戮。 镇长站起身来:“元青上官,您这是何意?” 镇长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脚早已被藤条缠绕。 元青冷漠地看着镇长,又是一击,直攻镇长小腹,镇长双手交叉,一股红色雾气萦绕,竟把元青的攻击化解。 “镇长真是好身手!”元青说道。 镇长抬头,声音突然变了:“功亏一篑呀!”随后大笑起来,周围狂风四起,紫雾弥漫。一边的“乙舟”也笑了起来,元青才见他竟然满口的尖牙! 街道上,天宝已将大部分真武少年积聚在街道中央。大家如临大敌,紧紧地贴在一起。只见周围依旧灯火辉煌,乡民也依旧我行我素、循环往复。热闹的街道滤去丝竹乱耳,只剩下一片死寂。 雪贝的药起了效果,子墨强烈地呕吐了起来,大家定睛一看,吐出地净是生肉块,子墨吓地瘫软在地上,周围一些胆小的真武少年已经尖叫起来。 景辉还算镇定,打开一个布包,里面是红黑色的指虎。 “数量不多,来!大家一人一个!”景辉分发着指虎,指虎本是双手武器,如今情况危机,数量只能保证一人手里戴一个。 景辉说道:“这指虎是我父亲用玄铁打造,用黑牛、黑犬、黑羊、黑猪和黑鸡五畜的鲜血淬炼而成,能辟邪。我看这镇子诡异,怕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这好像是一个迷阵啊!我们看到的都是假象,换言之,这里的一切都是布阵之人的心中所想。”凌儿说,“想要破解阵法必须找到阵眼的机关要害所在。” 雪贝打开一个蓝色的小瓶子,一股清凉之气直逼脑门:“这周围的紫雾也有问题,这瓶定神香,能保大家不被妖气所惑。”雪贝说着,又把定神香向天宝这里靠了靠。 开山族的这些真武少年候选人,认真起来竟也颇有模样。很多人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武器:镔铁双刀、月牙刺、百足镖等。 天宝不禁感叹,正如元青老师所说,开山族真武少年的选拔以门第为标准也并不是全无道理,看似不近人情的规则,也有它自身存在的意义。当身边的这些伙伴们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的时候,竟有着出乎意料的高妙,这便是家族式传承的好处所在。想想自己,身无长物,唯有一个没有灵气的九龙镯,这个场面下,确实有点拿不出手。 突然,不远处的酒店木门炸裂,里面跃出三个人影,众人一看,正是元青老师遭人围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