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宠爱:萌妻,乖一点》 第1章 小心点 a市。 秋风吹拂,天气微凉。 鹿星空此刻正在大街上奔跑,光滑白净的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她的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手提包。 鹿星空一边跑一边喃喃自语:“得快点儿,再不快点儿就要迟到了。” 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时间已经超过她跟人约好的时间了。 她想,从这里搭乘出租车的话更花费时间,还是继续用跑吧。 前方的绿灯转红,鹿星空停下脚步,将沉重的手提包换另一只手提着,空出一只手,优雅的将额前被风吹『乱』的刘海拨正。 鹿星空身材火辣,长相甜美,堪比名模,以至于她提着沉重的包包在街道上奔跑,看起来十分的不和谐,甚至有些滑稽。 街上的路人大部分都对她投以打量的眼光。 尽管路人那些打量的眼光令她感到浑身不舒服,但是如果路人看到她胸前金闪闪的律师徽章的话,就能理解她现在的行为了。 鹿星空是一名律师,在一家新开的律师事务所工作。 她的手提包里装的东西很多,大部分都是和她接手的案子有关的。 当红灯终于转绿灯时,鹿星空向路口拐角处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 可是,这时候,拐角处却突然走出来了一对情侣,眼看就要撞上了。 “小心点!” 一声呵斥,令鹿星空吓了一大跳。 她为了避免撞到眼前的人,猛的后退一步,脚崴了一下,没站稳,很悲催的跌坐到了路中央,身体传来的剧烈疼痛令她哀叫连连。 那对情侣却灵巧的避开了鹿星空,男人搂着女友的肩膀离开了。 鹿星空跌坐在地上,又痛又生气。 “真是的,我是为了避免撞上你们才摔倒的,至少应该问下我又没有事情,将我搀扶起来啊。” 鹿星空对着离开的那对情侣哀怨的抱怨着。 大概是声音太小了,那对情侣没听到吧,对鹿星空的抱怨毫无反应。 算了,都怪自己不小心,跑得太急了,我认了! 鹿星空叹了口气站起身,正想用手与拍打衣服上的灰尘,却突然发现大事不妙,手提包里面的资料全撒出来了。 “不会吧……” 仿佛嘲笑她的呆愣似的,脚边散落的资料卷成一团,此刻突然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手忙脚『乱』的开始拾散落一地的资料。 这些资料可都是非常重要的公审资料,一张都不能少。 忍受着路人冷漠的视线,鹿星空将地上的资料全部捡起来。 当她转过头伸手去捡另一边的资料的时候,一个穿着高档西装,气宇轩昂的男人帮忙捡起了她的资料,站在那里。 真是个好人啊。 鹿星空抬起头,望向那个男人,想要向他道谢的时候,突然一惊。 咦,他是……? 鹿星空晶莹澄澈的双眸直直的盯着接近自己的男人,心跳加速。 她立刻将自己的视线移向男人的胸口,在看到男人胸口佩戴着的徽章时,心里顿时充满了欢喜。 “顾丞夜……律师……” 顾城夜28岁,大鹿星空四岁,但在法庭上却已经是个风云人物了。 他英俊,绅士,正直,沉着,冷静,禁欲。 崇拜顾丞夜的律师很多,鹿星空也是其中的一个。 第2章 在看什么 顾丞夜精通企业法律事务,是贵族派的律师。 而鹿星空,只能说是平民派的律师。 虽然同样是律师,但两人的领域却完全不同。 两年前,鹿星空刚刚当上律师时,当时在律师界还不是很有名气的顾丞夜,处理过一件杀人案件。 当时,有个小公司的老板被高利贷团伙用非法手段『逼』债,老板暂时没钱,他的妻子便被高利贷抓了,差点被强,为了救自己的妻子,小公司的老板在慌『乱』之下持刀杀人,犯下大错。 公司小老板只是自卫,不是故意杀人。 但是高利贷集团反咬一口,执意告小公司老板故意杀人。 当时,为杀人的小公司老板辩护的便是顾丞夜。 顾丞夜无视于身后暴力高利贷集团的威吓,用完美的辩论提出异议令检察官无话可说,最终还给被告者一个公道。 当时,鹿星空参与了那场庭审,观看了那场精彩绝伦的辩论,从那时候起,鹿星空就在心里将顾丞夜当成偶像一般崇拜着。 顾丞夜是完全是鹿星空的男神。 鹿星空因为父亲的公司破产,辛苦的撑过了贫苦的生活。 她曾立下目标,要成为一个能够为弱者发声,保护弱者的好律师。 对鹿星空来说,顾丞夜可以算得上a市最强的律师了。 鹿星空一直梦想着,自己有一天会成为顾丞夜这样有实力又很威严的大律师。 此时,和崇拜依旧的顾丞夜见面,虽然是微凉的秋天,但是鹿星空的心上却吹起春风…… 鹿星空心想,不如现在立刻向顾丞夜讨个签名,或者和他握个手,或者拥抱一下? 不,能在开庭前遇到他已经算是幸运了。自己不该要求那么多的。 托他的福,鹿星空觉得今天的庭审应该会很顺利。 听着自己的心跳声,鹿星空像是在做梦一样,呆立在原地。 顾丞夜这时拿着资料,走到她面前,挥了挥。 鹿星空如梦初醒,立刻将手伸到顾丞夜面前。 “非、非常感谢你!” 由于太紧张了,鹿星空甚至不敢看顾丞夜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 在接过顾丞夜手里的资料时,鹿星空顺势弯腰敬礼,那样子就像是从老师手里领毕业证书一样…… 她的样子,外人看来,颇有些滑稽。 这时候,周围传来了笑声。 鹿星空的脸颊染上了淡淡的红『色』,她抬起头来看向顾丞夜,但是顾丞夜用一种充满敌意的表情冷漠的盯着她。 “那个……” 鹿星空用紧张的声音试着向顾丞夜开口,顾丞夜却沉默不语。 奇怪的是…… 鹿星空觉得顾丞夜的视线一直盯着她的背后,不知在看什么。 她想,那里有什么吗? 她忍不住回头,却发现自己身后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顶多隐约可以见到刚刚撞到她的男人背影而已。 那,到底是怎么了,为何顾丞夜的表情会那么严肃呢? 鹿星空转回头来去看顾丞夜,但是…… “咦?顾律师?” 当鹿星空转过头来的时候,早已经看不到顾丞夜的身影了。 “啊啊啊啊,难得有这个机会可以跟顾丞夜男神讲话啊……” 顾丞夜刚刚究竟是在看神马? 第3章 拜托你 鹿星空越想越不通,可越想不通,就越是在意。 她自言自语道:“刚才到底是什么事情惹他生气了啊,他的表情为什么会那么严肃?还有,他干嘛瞪我啊,刻意追问他,好像也很奇怪……何况,我也没时间……” 鹿星空还没嘀咕完,脸『色』就瞬间变得惨白惨白的。 “糟糕了,要开庭了。” 鹿星空的叫声与路过汽车的喇叭声在街道上回响着,她赶忙将捡起的资料全部放进手提包内,然后急冲冲的跑向法院。 还好,她刚到法院的时候,正好开庭了。 时间,不早不晚,刚刚好。 “真是太感谢你了,鹿星空律师。” 庭审结束后,鹿星空与事务所的前辈李响一同走在法院走廊上。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向这边跑来,然后郑重的向鹿星空鞠躬道谢。 “安凌先生,你不用多礼,最终辩论才刚结束,判决还没下来呢!”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想要向您道谢……” “不用那么客气,这些都是我作为律师应该做的。” 鹿星空拍了拍安凌先生的肩膀,安凌先生才终于抬起满布白发的头。 鹿星空对他『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安凌先生是他负责辩护的当事人。 主要是一起酒醉引发的暴力事件,被害者被醉酒的学生殴打住院,安凌先生正是殴打他人的学生的父亲,也是鹿星空的辩护委托人。 虽然刚才在法庭上结束了最终辩论,不过他还是特地到这里来等鹿星空,当面向她道谢。 不仅如此,安凌先生还主动前往被害者所在的医院,替自己的儿子向被害者谢罪,并为了协助找寻目击者专程向公司请假。 这样的安凌先生令鹿星空有些感动,因此她用更加热血的态度来替安凌先生的儿子辩护。 看着安凌先生消瘦的脸庞和花白的头发,便能深刻的感受到他这些日子以来的『操』劳…… 疼爱孩子,为孩子『操』碎了心的心情,不论多久,都不会变。 “不过,这一切都多亏安凌先生爱的力量,正是因为有你的协助,不断地去寻找事件发烧生时的目击者,才能找到对你儿子有力的证据,你的功劳很大,我做的事情其实是有些微不足道的。” “啊,怎么会,都是多亏了律师您的帮助,是您努力辩护,所以才能使得我儿子的罪行减轻,所以我才跟着你努力罢了,今天的辩论,真的很让我感动,真的谢谢你。” “不用客气,能够帮助到你就好。” “遇到向您这样的律师真是太好了,太感谢你了,鹿星空律师。” “安凌先生……能帮上你的忙是我的荣幸。” 因为被委托人给予了最高的赞赏,鹿星空心花怒放,脸上浮起一抹可爱红晕。 她的眼睛那双晶莹澄澈的大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水汽,热情的望着安凌先生,成为了律师,能够帮的上需要帮助的人,她很开心。 在鹿星空微笑的时候,远处却有一个男人对鹿星空投以轻蔑的目光…… “那个……律师,那么,我先离开了。”安凌先生说道。 第4章 他要来了 “好的,接下来就要做出判决了,我们一起努力到最后一刻吧,加油。” 鹿星空说着,伸出手摆出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好的!” 对于摆出胜利手势的鹿星空,安凌先生再次弯腰鞠躬,然后离开了。 才刚送走安凌先生,鹿星空身边的前辈律师李响便发出了叹息。 “李响,怎么了吗,干嘛发出那样的叹息啊。” “星空,我看你还真是个热血过头的律师啊!” “咦,难道这样不好吗?” “也不是说不好……反正,总之,算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你对安凌先生说话的方式,有些过于殷勤了,让人会误以为你对这样的老男人感兴趣……” 李响这样说的时候,掏出了烟,准备吸一口。 鹿星空微微蹙眉,一把抢走李响手上的烟。 “这里禁烟,不要抽!而且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喂,你那么激动干嘛啊……” 鹿星空清澈的双眸睁得圆圆的,靠近李响。 “我才没激动。” “切,你这样还没激动啊,说的那么大声……” “我……” 鹿星空刚想说什么,李响这时候突然用手捂住了鹿星空的嘴巴,鹿星空皱着眉头抗议。 “喂,星空,你好歹冷静一点,大家都在看呢。” “啊……” 李响的话让鹿星空一惊,她惊恐万分地往旁边一看,果然如同李响所说,周围有很多围观群众。 鹿星空无奈,只能低着头,赶忙对周围的人说:“不好意思了……” 等待周围的人慢慢散开,鹿星空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鹿星空将视线转向旁听席门口的瞬间,才刚刚恢复寂静的法院里突然再次响起了尖叫声。 “啊!” 顾丞夜律师! 旁听席入口处站着的人正是顾丞夜。 鹿星空心想,顾丞夜怎么会在这里啊。 大概是在等待开庭吧。 顾丞夜此刻正在和身边的秘书交谈着。 虽然鹿星空和他的距离相隔的有些远,但是那俊美无暇的脸,确实是顾丞夜没错。 鹿星空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快再次遇到顾丞夜大律师见面…… 这场意想不到的偶遇令鹿星空眼睛里闪耀着亮晶晶的光芒。 鹿星空心『潮』澎湃的望着顾丞夜,李响则在一旁窥视着鹿星空的表情。 李响问道:“星空,你怎么了?” “顾丞夜律师……” “顾丞夜?” 李响顺着鹿星空的视线望过去,冷静的点点头,然后再移回实现。 他道:“原来是那个顾丞夜大律师呀!算算时间,他应该要过来了。” 鹿星空立刻问道:“咦,你在说什么啊?你认识顾丞夜吗?” “姑且也算认识吧!” 看到李响点点头,鹿星空忍不住对他投以“既然认识,那就早点告诉我嘛”的苛责目光。 之后鹿星空又转头看向顾丞夜。 就在鹿星空再次望向顾丞夜的时候,顾丞夜正好也望向她这边。 于是,两人视线碰巧对上了。 鹿星空的心脏又开了猛烈跳动。 不知道顾丞夜发现了没有,今天在路口他们见过面的。 鹿星空紧张的和顾丞夜对视了一会儿,但是顾丞夜的表情依旧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的波动。 鹿星空心想,顾丞夜果然不记得她吗? 她不免有些失望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在那之后…… 顾丞夜突然对鹿星空『露』出了微笑。 他嘴角微微上翘,远远地看来,像是在嘲讽她一样。 第5章 怎么可能啊 鹿星空心想,该不会是他看到了自己刚刚和李响的打闹了? 反正,不管是哪一种,鹿星空都知道不是好事。 还是说,他在她背后又发现了什么呢? 就这么想着,鹿星空便回过头往后看,她的背后什么都没有啊。 “星空,你在找什么?” “呃……没、没什么……” 李响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开口。 “话说回来,今天顾丞夜在旁听席哦!” “什么?你是说……顾丞夜他来听我的辩论吗?” “呃……在旁听席,就算他不想听,也会听到吧?” “顾丞夜大律师竟然来听我的辩论……” 鹿星空心里激动极了,既开心,又害羞。 一般,如果预定开庭的时间延后的话,到了法院的律师都会到其他庭审的旁听席上聆听他人的辩论。 不管顾丞夜来旁听,都让鹿星空兴奋的激动不已。 但是,想到刚刚顾丞夜那个冰冷的好像嘲讽的笑,鹿星空就感觉浑身不舒服,她想,难道是刚才的辩论自己表现的很差劲吗? 鹿星空开始感到不安,表情逐渐蒙上了阴影。 “顾丞夜走过来了啊!” 安静的走廊上,只见顾丞夜踏着优雅的步伐向这里走近。 梳理整齐的漆黑头发以及深刻的轮廓,从下滑的细碎刘海间隐约可见的细长幽暗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般,让人情不自禁的被他吸引。 灰『色』的高档西装和他宽广的肩膀以及器宇轩昂的身材非常搭配。 那俊美绝伦的脸庞,竟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 鹿星空很紧张,用僵硬的表情望着不断向她这边走过来的顾丞夜。 突然,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于是向前踏出一步。 “星空?” 李响惊讶的声音并没有传到鹿星空的耳朵里。 在顾丞夜即将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鹿星空有些迟疑的开口了。 “那个……顾丞夜律师,我……” 但是,鹿星空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顾丞夜打断了。 “我很忙。” 随着低沉『性』感的声音,淡淡的薄荷香味拂过鹿星空身旁,顾丞夜连看都没有看鹿星空一眼就之间无视她,走过去了。 “等、等等,顾丞夜律师!” 回过神的鹿星空有些慌忙的转过头再次向顾丞夜开口,但顾丞夜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理会鹿星空,渐渐走远了。 鹿星空望着顾丞夜渐行渐远的背影,心想,他刚才竟然无视她啊。 为什么? 也许他是真的很忙吧。 鹿星空虽然努力地这样说服自己,但是刚刚的情形,不管怎么看,顾丞夜都是刻意对她熟视无睹。 李响看起来很生气,冷哼道:“哼,顾丞夜刚刚那是什么态度啊,你热情和他打招呼,他却无视你。这简直太无礼了,他还是那么的拽,那么多的傲慢,目中无人,就算他的手腕有多高超,那种傲慢无礼的人我最讨厌了,真是搞不懂,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崇拜他。” 崇拜他的人,站在你眼前的我就是啊。 不过,鹿星空没有说出口。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鹿星空不明白,为什么顾丞夜要刻意忽视她的存在呢? 李响好像也觉得很奇怪,蹙着眉头思考。 “星空,你和顾丞夜之间有什么不愉快吗?” “怎么可能有啊。” 第6章 吃惊 鹿星空再次叹了口气,缓缓的摇了摇头。 她和顾丞夜从未在法庭上竞争过,而且加上今天,也才见过两三次面而已,屈指可数的见面机会,连让他对她产生误会的机会可都没有的。 “顾丞夜那家伙,该不会听说了你为弱者发声,过于热血的传闻,在心底把你当做敌人看待吧……” “什么?如果能被顾丞夜当做竞争对手看待,我就真的谢天谢地了,可是,我根本和他不是一个等级的啊,怎能可能会被他放在眼里,更遑论敌人了。” “你这么说的话,那倒也是,毕竟你在律师界还是个小菜鸟。” 李响率直的回答让鹿星空有点受伤,这时…… “抱歉……” 背后传来声音,让鹿星空和李响同时回头。 后面站着一个身材纤细,长相俊美,甚至打扮有些女气的青年。 青年脸『色』苍白,颤着声音问道:“请问,你是鹿星空律师吗……?” “我是。” “我……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好的,什么事情?” 不过,那个纤弱青年欲言又止的态度令鹿星空很在意。 鹿星空将顾丞夜的事情搁在一边,以专业律师的表情望着青年。 没想到下一秒,这个俊美又纤细的青年就整个人扑过来熊抱住了鹿星空。 “律师!” 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抱得太紧,鹿星空的脑袋一片空白。 她想要推开青年,但是却怎么也推不开。 俊美的青年虽然身材纤细,但是力气却大得出奇。 鹿星空用求救的眼神望着李响,可是李响却不帮忙,嘴角带着笑,完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那……那个,这位先生,请放开我好吗?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到律师事务所再谈……” 听到鹿星空这么说,俊美青年才慢慢的放开了鹿星空。 “那我们就走吧。” 俊美纤细的青年催促着鹿星空与李响离开这里。 然而才走没几步,鹿星空便忽然回过头去,她总觉得有谁在偷偷看她。 “星空,怎么了?” “我感觉,好像有谁在朝我们这里看……” 但是,望了望后面,发现并没有人在看她。 “算了,没事。” 鹿星空摇摇头告诉自己这只是错觉。 于是,他们便向律师事务所前进。 …… 律师事务所会客室。 温和的夕阳满溢。 从法院回到律师事务所已经十来分钟了,但是坐在对面桌子的纤细俊美青年却苍白着脸,一语不发。 只要试图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就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鹿星空心想,他应该是受到了很大的委屈吧。 这么想着,过了很久,纤弱的青年的才缓缓开口。 “星空律师,我的名字叫李朦秀,前一阵子在工作的地方遇到了『性』『骚』扰,这次要来拜托你的,就是关于这件事情的……” 闻言,鹿星空明白了,原来是关于『性』『骚』扰的事情啊,所以他才会说不出口啊。 鹿星空试图缓和李朦秀的紧张感,让他说说具体情况。 但是他仍苍白着脸低头不语。 “那个,李先生,也许换成男律师来和你交谈比较好吧。” 为了不给李朦秀造成压力,鹿星空说着就站起神准备离开。 “不!” 鹿星空的手腕突然被李朦秀用力抓住,被拉回了椅子上。 李朦秀这个纤弱的青年那意想不到的举动令鹿星空吓了一跳,不过鹿星空还是很有耐心的,尽可能的用温柔的语气和他交谈。 “好吧,既然你想要我处理这件事,那么就请告诉我事情的详细经过。” 李朦秀苍白着脸,声音有些颤抖:“其实……『骚』扰我的人是个鼎鼎有名的男律师,他好像是个同『性』恋……我以前,在他的律师事务所工作,有一天加班到半夜了,结果差点被那个律师强……” “什么,你被律师差点强了……!” 第7章 可以先放开吗 鹿星空一脸震惊,不太相信律师居然会做出『性』『骚』扰这种事情…… 但是,她还是立刻压住了到了喉头的话语。 现在,她可不能对李朦秀这个受害者的话提出质疑,对于这个心灵受伤的纤弱青年来说,质疑他的话,或许会令他心灵更受伤吧。 不过,鹿星空震惊的样子,果然还是令李朦秀感到很悲伤。 李朦秀松开抓住鹿星空的手,表情慢慢的变得阴霾:“果然,我就知道我说的话没有人相信……大家都认为鼎鼎有名的大律师是不可能做出『性』『骚』扰这种事。” 李朦秀开始哽咽起来。 “不、不是的。”鹿星空慌忙的摇头否定。 “那,星空律师,你愿意相信我吗?” “嗯,我当然相信。” “太好了,我就知道星空律师你会相信我的,你是个好律师。” 李朦秀的表情终于缓和下来,这让鹿星空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这却并不代表她放松了心情。 鹿星空心想,『骚』扰李朦秀的律师到底是谁?堂堂一名律师,怎么能知法犯法,犯下这种大错呢! 虽然鹿星空很想问李朦秀是谁『骚』扰他的,但是太过急切的话,可能会破坏自己和李朦秀这个被害人之间的信赖关系,所以鹿星空没有一下子多问,而是等待着李朦秀自己说出来。 “其实,来找律师你之前,我已经去了好几家律师事务所了,但是大家一听到『骚』扰我的人是一名律师,就都立刻拒绝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鹿星空突然了解到,刚才李朦秀之所以会有那么过激的反应,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是个烫手山芋,不知道又要被丢给谁处理了。 李朦秀将身体前倾,用热切的视线看着鹿星空。 他道:“为了这件事,我不得不决定由自己来挑选律师,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样找律师比较好……所以就试着去法院旁听公审了。” 鹿星空问:“所以,你听了我的辩论吗?” 李朦秀点点头道:“是的,今天庭审的时候,我听到了你的精彩辩论,就知道来找你,你肯定会帮助我的,所以,求求你……” 李朦秀突然握住了鹿星空的手。 鹿星空不禁想起之前在法院时,被李朦秀紧紧抱着的事情,有些尴尬。 “那个,李先生,可以先放开我的手吗?” “鹿星空律师,请你接受这个案子,否则我就不放手!” 李朦秀将手握的更紧,鹿星空困窘的低下头。 虽然鹿星空是一名律师,但是却是初出茅庐的菜鸟,而且还是受人雇用的普通律师,跟那些能够独立成立事务所的大律师相差甚远。 有人听了自己的辩论后,跑来要求自己做他的辩护律师,这对鹿星空来说当然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是…… 但是,如果被告一方的律师是背景雄厚,地位很高的大律师的话,鹿星空认为自己恐怕无法胜任,说不定还会被对方打压,使她在律师界抬不起头来。 “鹿星空律师,只有你能帮我的忙了,求求你帮帮我吧!” 李朦秀神『色』哀伤,拼了命的请求鹿星空。 这让鹿星空胸口的正义之火燃烧起来。 此刻,李朦秀这个纤弱的青年除了她以外,没有别人可以依靠了。 正义感在心底熊熊燃烧,鹿星空对着一脸不安的李朦秀微微一笑,下定了决心。 第8章 关于赔偿 “我明白了,我会接下这个案子的,不要担心。” “真的吗?真的太谢谢你了,律师!” 李朦秀微湿的眼神让鹿星空十分不忍。 鹿星空道:“那么,请把你被『骚』扰的详细情况告诉我……也许,会让你有些难受吧。” 李朦秀摇摇头道:“没关系的,律师你肯帮我的忙,我自然是要告诉你的。” “那天,在律师事务所,我为了帮助律师准备隔天开庭需要的资料而和他留下一起加班,在给他端茶的时候,他突然将我压倒在办公桌上,对我上下其手……他说,他对男人感兴趣,我要是不乖乖从了他的话,他就会让事务所将我开除。我觉得他很恶心,很强硬的拒绝了他,挣扎着要离开,但他突然发怒了,扑到我的身上,压住我,将我的衣服撕开,伤害我……我拼命的抵抗,好不容才逃了出来……” 李朦秀一面说,一面微微颤抖着。 为了不给李朦秀带来伤害,鹿星空于是小心翼翼的用温柔的语气开口。 “那个律师太过分了,人渣!用暴力强制威胁之后还强……足够让他被处以猥亵罪了,我想要他接受刑事处分的制裁,不过,刑事案件的被害者需要向警方提出申请……” “警察?我才不要找警察!” 李朦秀突然站起身大声喊道。 这让鹿星空有些吃惊,但是还是温和地对李朦秀道:“我明白了,虽然刑事案件需要将所有细节提供给警方,然后再由检察官以及公开审判,你不得不一直重复事情的经过,对你而言,应该很难受吧……” 李朦秀道:“没、没错!即使因为这件事,我被开除了,虽然那个律师是个让我非常憎恨的男人,但这件事情,我不想一直回想,只要他向我道歉就行了,我要他公开道歉。” 鹿星空问:“要那人向你公开道歉吗?对方可能不会轻易认罪……” “所以,到那个时候,请你帮我告他,我一定要他向我道歉!” 李朦秀强硬的语气表明了他的决心。 鹿星空于是点点头,道:“那么,我们看能否庭外和解。如果他拒不认罪的话,就向他要求损害赔偿,你的情况除了精神损失赔偿外,还可以要求因被开除而造成的损害赔偿。” “损害赔偿……那是说,我可以拿到很多钱吗?” 李朦秀突然提高了音量,这让鹿星空在心里产生了疑『惑』。 她觉得李朦秀有点现实。 鹿星空道:“是的,应该能拿到蛮多赔偿的,但是如果要开庭的话,你必须得在法庭上陈述当时的情况……这样,你没问题吗?” “如果真是那样,也是没办法,我知道。” “那么,首先我们需要找到有力的证据。” “证据?”李朦秀蹙眉。 “嗯,例如说你当时受『骚』扰时的经过,或是当时所穿的衣服等等……” “……当时的衣服被撕碎了,我早就丢了,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就该好好的留下来,如果有的话,就能立刻让顾丞夜那混蛋跟我求饶了……” 第9章 该怎么办 “你说什么……顾丞夜!” 顾丞夜…该不会是……! 鹿星空所知道叫顾丞夜的律师可只有一个。 那可是鹿星空心中的男神,他应该不会做出『性』『骚』扰这样可耻的事情。 何况,『骚』扰对象还是个纤弱的青年。 顾丞夜,该不会是同『性』恋? 鹿星空赶忙摇摇头,不不不,不会的。 “对我『性』『骚』扰的那个律师叫做顾丞夜,在法院的时候,我和你交谈的时候有看到他,所以才会那么害怕……” 听到李朦秀说出顾丞夜的名字时,鹿星空因为震惊而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体内的血气骤然下降,视线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顾丞夜……” 顾丞夜律师对竟然会做出『性』『骚』扰的事情? 一定是弄错了吧…… 鹿星空辛苦的忍下了即将出口的话语。 但是她此刻怎么也无法相信顾丞夜会做出那样不耻的行为。 因为,他可是顾丞夜啊! 鹿星空虽然在心中那么叫喊着,但脑海里却浮现了在法院时,顾丞夜的姿态,不禁一阵僵硬。 嘲讽的冷笑,以及刻意熟视无睹走过的侧脸。 鹿星空心想,难道顾丞夜并非自己想象中的完美男神? 其实他是个渣渣同『性』恋…… 各种疑问化成针,刺痛了鹿星空一直以来对顾丞夜的憧憬。 “总之,我们先和顾丞夜律师交涉吧……” 鹿星空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但面对李朦秀那讶异的表情,她怎么也无法『露』出微笑。 …… 照耀城市的光线逐渐减弱,街头早已被黑暗包围。 喧嚣的街道上,人『潮』已散去,寂静的路面上,唯有秋季的冷风呼啸而过。 但是,街角落里的酒吧却格外的热闹。 或许是因为今天是周五关系,酒吧不像平时那么冷清,很热闹,随处可见依偎在一起的情侣。 在一堆甜甜蜜蜜的情侣当中,可以看到两个孤单的背影。 “哎……” 鹿星空在吧台,用手撑着脸颊,沉重的叹气。 坐在鹿星空隔壁的李响则侧着脸看了鹿星空一眼。 “喂喂喂,一向充满干劲儿的热血小律师,你也会烦恼吗?” “别跟我闹了,我是真的太烦恼了。” “我可没跟你闹啊,你叫我来这里,到底想要和我谈什么?我可是放弃了学妹的联谊会,才来你这里的哦。” 李响握着高脚杯,一边望着鹿星空,一边摇晃着里面的酒。 接受李朦秀的委托是几小时前的事情,虽然她接受了委托,想要帮助被『骚』扰的李朦秀,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鹿星空却感到愈来愈不安。 除了无法相信顾丞夜会做出『性』『骚』扰的事情外,最重要的是,这次的事情太棘手了。 接受了委托,她就不得不和顾丞夜针锋相对。 自己和顾丞夜相比,在实力和经验上差距太过悬殊。 简直是天壤之别。 鹿星空觉得自己根本不是顾丞夜的对手。 为了听取律师事务所前辈的建议,鹿星空才将李响请出来。 搅黄了李响的联谊,鹿星空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李响是鹿星空所在地的律师事务所的前辈,年龄二十九岁,大鹿星空五岁。 他对鹿星空而言,还算得上是个好男人。 第10章 你要加油哦 鹿星空刚工作的时候,挺依赖李响的,而他也帮助过她很多。 一遇到非常棘手的事情,鹿星空总会想要听取他的建议。 在鹿星空刚要开口的时候,李响突然问:“是不是因为顾丞夜的事?” “咦?没错……” 李响的语气出乎意料的认真,让鹿星空一脸吃惊。 “星空,你怎么了?干嘛那么惊讶啊?” “我在想,搅黄了你的联谊,真的很抱歉……” 鹿星空低声说完后,李响敲了敲鹿星空的头,认真严肃道:“星空,在你那优秀的脑袋里,认为我会因为你破坏了我的联谊而迁怒于你,切,你觉得我有那么薄情吗?你可比联谊重要多了呢。” 李响体贴的话语令鹿星空的心口暖暖的。 李响嘴角带着坏笑:“怎么样,觉得我很好吧,你要是爱上我了,我会勉为其难的当你的男朋友的,就算要我娶你,也是可以的哦,毕竟我是喜欢有个小女友的。” “呃……不用了。”鹿星空赶忙挥手拒绝。 “哼,不要就算了。” 话锋一转,李响又变回那个不正经的样子了。 鹿星空叹了口气,然后说:“那个,我虽然接受了李朦秀的委托,可是却实在无法相信顾丞夜律师会做出『性』『骚』扰这种可耻的事情来……我总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李响哼声道:“星空,难道你一点都不相信顾丞夜会做那种事情吗?不管怎么说,顾丞夜也是个普通的男人,有生理需求,是男人都会犯错的啊。” “除了不相信顾丞夜会做那种羞耻的事情外,我对于自己能否帮助李朦秀也感到很不安。” 听到鹿星空的话,李响对她嗤之以鼻。 “星空啊,你可真让我吃惊!你一向是充满干劲,敢于挑战的热血律师,只因为对手是顾丞夜,你的气势就当场消失了?然后呢?你难道要装作没看到他的罪行,夹着尾巴逃走吗?” “逃?” 李响那带刺的话语,令鹿星空不禁微微蹙眉。 “我才没想过要逃呢,不管对手是谁,只要犯错了,就该接受法律的制裁,我怎么可能想逃跑呢……” “是吗?在我看来,你好像要逃跑了。毕竟,在开庭前,你就把这样的话说出来,完全是在认输嘛。” 李响的话让鹿星空想说什么,可是却无力反击。 看到了看到了鹿星空的反应,李响于是继续说道:“怎么,我说的没错吧,星空啊,你以前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不管遇到什么大人物,都是充满热血的在法庭上战斗,怎么一遇到顾丞夜就想要退缩了呢?你若退缩,在这一瞬间,你就输了哦。” 鹿星空无话可说,只是沉默地低着头。 李响的话,她根本无从反驳。 自己,真的在上法庭前就认输了吗? 就在鹿星空因为难过而咬紧下唇的时候,李响的的手突然戳了一下鹿星空的额头,让鹿星空抬起了脸。 “如果对手是顾丞夜这样的明星大律师,你会感到不安也是情有可原……不过别担心,有空的话,我这个当哥哥的当然会帮助你的。如果的你决心不坚定的话,那么这场官司可是会输的很惨哦。” “李响……”鹿星空有些感激的望着他。 李响微微笑:“其实,我也很想看到顾丞夜那家伙惨败的表情啊,鹿星空,你可得加油了。” 李响这么说着,然后冲鹿星空眨了眨眼睛。 鹿星空对李响回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第11章 糟糕了 鹿星空感到疑『惑』,于是问道:“为什么啊,你干嘛那么想要看顾丞夜败诉的表情呀?李响,之前在法院的时候,你也批评过顾丞夜,你和顾丞夜之间难道以前有什么过节吗?” “星空,你可问了一个好问题呢。” 李响看起来像是压抑了很久,他将身体前倾,直直的盯着鹿星空。 “其实,我和顾丞夜读司法的时候是同期。” “什么!这……这真的吗?” 鹿星空一脸惊讶的望着李响,有些不可置信。 因为她觉得,顾丞夜律师比李响稳重多了。 鹿星空再次问道:“李响,难道你司法考试,一次全通过了吗?” 李响点点头:“那是自然,你不也是一次过吗?暂且不论司法考试,问题是,在司法考试之后的研修……我给你说,当时顾丞夜那混蛋抢走了我在联谊会上辛辛苦苦追到的一个女生,当时那女生是校花,可美了,校花名字叫白莲,那可是我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追到手的啊,可是顾丞夜只是对白莲打了招呼,微笑了一下,白莲就沦陷了,毫不犹豫的对顾丞夜一见钟情了,我当时那个气啊,简直要气死了……” “什么?”鹿星空有些意外。 “更可气的是,白莲爱上顾丞夜,当下直接向他表白了,顾丞夜却毫不客气的拒绝了白莲,把白莲弄哭了,哎,那时候他可拽了,简直令人讨厌到了极点。” 李响一脸愤愤不平,对顾丞夜恨透了。 鹿星空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一时沉默。 她想,因为自己喜欢的女人爱上了顾丞夜,所以李响才恼羞成怒? 鹿星空无奈的笑了一下,觉得顾丞夜这个人好难以捉『摸』。 那么,顾丞夜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鹿星空正在思考,本来像是机关枪一样愤愤不平的咒骂顾丞夜的李响突然闭嘴了,有点奇怪。 “李响?” 鹿星空喊李响的名字,李响却没有回答,而是睁大了眼睛,用手指了指鹿星空的后背。 鹿星空顺着李响的手指回过头向背后望去,大吃一惊。 刚才本来空着的位置,此刻顾丞夜竟然坐在那里。 “顾……顾丞夜……?” 鹿星空底喃,声音却湮没在酒吧嘈杂的喧嚣中。 顾丞夜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从顾丞夜面前装满的酒杯来看,他应该不是刚刚进酒吧的。 只要他坐在那里,就有可能听到刚才她和李响的对话。 哎呀,糟糕了! 虽然说顾丞夜坏话的人是李响,而不是她,但是她却因此而紧张兮兮。 不过顾丞夜看起来似乎并未生气,而是云淡风轻的继续喝着酒。 鹿星空心想,顾丞夜该不会是刚好坐在隔壁吧? 就在她这样想的一瞬间,顾丞夜正好抬头望向她这边了。 那眼神非常的锐利,令鹿星空倒抽了一口气。 鹿星空从顾丞夜那漆黑如墨的冰眸里看到了怒意和轻蔑。 鹿星空心想,糟糕了,刚才的话,顾丞夜果然听到了。 鹿星空的脸『色』于是变得惨白惨白的,正打算询问李响该怎么办。 没想到李响却突然站起了身。 “星空,抱歉了,我刚才想起,今天是我和我老婆的结婚周年纪念日,留她一个人在家不太好,所以我就先走了,抱歉了,我先走了。” “啊……?” “总之,我先走了,你和顾丞夜慢慢喝吧。” “什么?李响,你……!” 为了不让鹿星空说得更多,李响起身,迅速离开了酒吧。 鹿星空慌忙的想要阻止李响离开,因为她一个人该怎么面对顾丞夜啊,她害怕。 可是李响头也不回,一下子就跑出了酒吧。 第12章 喝酒 李响跑了,鹿星空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独自面对顾丞夜了。 “你什么时候娶了老婆了啊,不是一直说自己是黄金单身汉吗,真是的,一遇事情,跑的比兔子都快……” 鹿星空在心底不断的发着牢『骚』。 不过,一想到顾丞夜还坐在隔壁,鹿星空便只能将未说出口的话吞进肚子里面。 李响逃走了,自己如果再逃走的话,好像不太好。 毕竟记接下来,因为『性』『骚』扰的案子,自己和顾丞夜有很多碰面的机会。 鹿星空不希望自己和顾丞夜之间闹不愉快,于是冷静的坐下来。 她还思考着,该怎么和顾丞夜打招呼。 除此之外,鹿星空也想知道今天早上顾丞夜对自己熟若无睹的原因。 因此尽管心里非常的紧张兮兮,但她还是假装冷静。 鹿星空偷偷的瞄了一眼顾丞夜,发现他的脸上并没生气的表情。 不过,因为顾丞夜是出了名的扑克脸,或许他生气也说不定。 啊啊啊啊,为什么自己现在会陷入现在的状况呢? 李响,我恨你!!! 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让鹿星空心里咒骂李响。 不过,因为过于紧张,鹿星空一口气喝掉了一杯鸡尾酒,又再点了一杯。 鹿星空很像去问顾丞夜关于『性』『骚』扰的事情,还有今天早上在法院,他对自己视若无睹的理由,但是…… 相较于不知如何是好的鹿星空,顾丞夜丝毫没有动摇的在喝着酒。 鹿星空猜测他的酒杯里装的是白兰地。 顾丞夜那拿着酒杯的纤长手指,『性』感的薄唇,还有那上下滑动的喉结,都比白天更加的『性』感,更加的帅气,更加的有魅力。 顾丞夜享受着喝酒的乐趣,那高雅的姿态,和这家高级酒吧非常相称。 那样子,简直像是偶像剧中的场景。 简直是一副美丽的图画。 鹿星空有些贪婪的凝视着顾丞夜那宛如神祗般的俊美神颜。 就在鹿星空望着顾丞夜发呆的时候,顾丞夜突然开口了。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顾丞夜突然抛出的问题令鹿星空惊慌了一下。 “啊?没有……抱歉。” 鹿星空连忙慌张的将自己的视线移回柜台,不在盯着顾丞夜看。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一直盯着顾丞夜的脸发花痴。 想到此,鹿星空的脸颊染上变浮现一抹红晕。 鹿星空摇了摇头,心想,这家伙可是连对男人都能做出『性』『骚』扰的家伙啊,就算帅的惨绝人寰又怎么样。 鹿星空一边在心底对自己如此说道,一边再次喝光了鸡尾酒。 鹿星空喝酒的速度令她顿时成了焦点。 不过,因为心情不好,鹿星空倒是无心理会。 顾丞夜也在沉默的喝着酒,两人没有说话,只是喝着酒。 鹿星空因为紧张,完全没有感觉醉的感觉。 如果是平时,酒量不好的她早就醉倒了。 只有想质问顾丞夜的心情,随着酒量不断的增大。 鹿星空心里十分的想要质问顾丞夜。 “你为什么会坐在我隔壁?” “为什么在法院的时候,故意无视我?” “还有,你到底在生气什么?我和你有仇吗?” “你,你真的对男人做出了『性』『骚』扰的事情了吗?” 第13章 生气 鹿星空想要问的问题好多,却还是么有问出口。 顾丞夜的表情依旧没变,仍是那么冷冰冰的。 就在委托人李朦秀的眼神闪过脑海的一瞬间,鹿星空抛开了所有的『迷』茫,不管如何,一定要问问顾丞夜关于对李朦秀『性』『骚』扰的那件事。 “顾丞夜律师。” 鹿星空叫了顾丞夜的名字,她的心跳急剧加快。 听到鹿星空的声音,顾丞夜将视线转向鹿星空。 但是下一秒,又摆回了冷淡的侧脸。 鹿星空心想,顾丞夜又要无视她吗? 就在鹿星空这么想,并想要再次开口时,顾丞夜的声音却传了过来了。 “有事吗,热血律师?” 鹿星空总觉得顾丞夜的话中带刺。 她想,自己难道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顾丞夜总是对她态度不好? 虽然想要询问顾丞夜,但是鹿星空并没有问出口。 “请问你认识一个叫做李朦秀的男人吗?” “不认识。” 鹿星空完全没想到顾丞夜会那么干脆的否认,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不过,鹿星空很快眯起眼睛,一脸怀疑的盯着顾丞夜。 为什么要说谎……? 鹿星空觉得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顾丞夜在隐瞒着什么。 由此可以肯定,『性』『骚』扰这件事是真的。 鹿星空想到此,就有些难过,她咬紧了嘴唇,微微蹙眉。 即使有人控诉顾丞夜会做出『性』『骚』扰这种行为,鹿星空还是不肯相信。 她一直告诉自己,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顾丞夜是她一直非常崇拜,非常崇敬,非常喜欢的男人。 可是,现在顾丞夜竟然为了隐瞒自己的罪行,竟然说谎! 顾丞夜,没想到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鹿星空对顾丞夜的失望化为愤怒,那份怒意在心中膨胀。 她再次拿起酒杯,将桌子上的鸡尾酒一饮而尽,然后狠狠的将酒杯放在吧台上,蹙眉瞪着顾丞夜。 “我说的李朦秀先生,你真的不认识吗?” 顾丞夜耸了耸肩,摇了摇头。 鹿星空看到顾丞夜的样子,心中的怒火彻底爆发了。 “你说谎,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李朦秀就是那个被你『性』『骚』扰的男人!” 鹿星空的手狠狠往吧台上一拍,怒视着顾丞夜。 但,即便如此,顾丞夜那冰冷的表情还是毫无波澜。 这令鹿星空更加生气了,她甚至想要一巴掌去拽顾丞夜的领子。 可是在她刚想要这样做的时候,顾丞夜这才慢慢地站了起来。 “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顾丞夜声音冰冷而冷静,让鹿星空伸出的手很尴尬的停在两人之间。 正如顾丞夜所说,自己不应该在公共场合这样大声嚷叫的。 鹿星空望了望四周,果然发现酒吧里的所有人都在不悦的注视着她。 “啊……” “对不起。” 鹿星空深感抱歉,向周围的人鞠躬道歉。 不过,顾丞夜看起来并未责备鹿星空的意思,而且似乎也没生气。 他扬了扬下巴,沉声道:“换个地方吧,跟我来!” 顾丞夜说着便离开了酒吧。 “喂,等一下。” 鹿星空想到自己还没付钱呢,于是赶忙去柜台付钱,没想到…… “顾先生已经替你付过钱了。” “什么?” 顾丞夜帮她付了钱? 第14章 请告诉我 顾丞夜为什么要帮她付钱? 虽然感到疑『惑』,但是为了追上已经离开酒吧的顾丞夜,鹿星空想不了那么多了,只好急忙跑出酒吧,刚好在电梯门口找到了顾丞夜。 “顾丞夜律师,酒钱我会还给你的。” “是我要替你付的,没打算要你还。” “可是……” 我没理由让我为我付钱啊! 鹿星空正要这么回答的时候,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 “你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话才跟过来的吗?我今天住的房间就在上面,要谈话的话,就跟我来,否则恕不奉陪。” 顾丞夜那种来不来随便你的说法很让鹿星空生气。 可是鹿星空也无法反击,只能握紧拳头,跟着顾丞夜上了电梯。 有些问题,必须要向顾丞夜问清楚才行。 在闪耀着金『色』光芒的电梯内,随着电梯的上升,鹿星空只感觉身体传来一阵不舒服的感觉。 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刚噶她喝的酒太多了。 鹿星空的酒量本来就不好,酒精在身体里开始起了作用。 其实,鹿星空根本不会喝酒,在酒吧的时候,因为生气二一杯一杯喝了。 当时没醉,但是后劲儿上来了,要醉了。 她心想,糟糕了,接下来可是重点啊,自己可不能醉倒。 可是,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鹿星空实在是难受,于是将身体靠再冰冷的电梯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不一会儿,电梯的门打开了,顾丞夜随即走了出去。 鹿星空虽然跟在了顾丞夜的身后,但是头越来越晕乎了。 她的脚宛如踩在云端上,身体也开始变得轻飘飘的。 鹿星空怀疑自己在天上飞。 跟在顾丞夜身后,一踏入他的房间,鹿星空的眼睛便立刻被窗外的美景所吸引了。 房间的正重要摆放着一张巨大的豪华的床,在落地窗前摆放着高档真皮沙发,顾丞夜坐下沙发,优雅地将一只脚叠在另一只脚上。 鹿星空看到顾丞夜坐在沙发上,准备与她谈话的样子,正想要去接近顾丞夜,但是突如其来的晕眩,令鹿星空连忙扶住了床的边缘。 “你要以这个样子和我谈吗?” “我可以的。”鹿星空反『射』『性』的回答。 但是,话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像是看透了鹿星空的想法,顾丞夜冷漠的望着鹿星空。 “你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掌控,还想掌控什么,果真是无能且无用,头脑发热的热血律师啊……” 顾丞夜那嘲讽的话语,令鹿星空生气地咬紧了下唇。 鹿星空其实也感到有些后悔,但是那句“无能的,无用的,头脑发热的热血律师”刺痛了鹿星空的胸口。 被自己一直崇拜的大律师顾丞夜如此批评,鹿星空很受打击。 可是即使如此,鹿星空还是嘴硬的回答:“我有没有用,可不是你能下定论的,而是由委托人来评判的。” “……呵,这倒也是。”顾丞夜耸耸肩。 鹿星空想要询问顾丞夜关于他『性』『骚』扰的事情,非常的紧张,无法冷静。 看着顾丞夜那张精致绝伦,却宛如千年寒冰的俊脸,令鹿星空想起了他在法庭上辩论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不管如何,鹿星空还是没法子接受顾丞夜会对男人『性』『骚』扰。 何况,鹿星空也无法想象顾丞夜是个同『性』恋。 “顾丞夜律师,有一位叫做李朦秀的年轻男子和我谈了你对他『性』『骚』扰的事情,请你告诉我这件事情。” 鹿星空发问,希望顾丞夜能够对她坦诚交代,不希望他隐瞒。 第15章 证据 顾丞夜这时沉默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取出一支点燃。 鹿星空看着他的样子,心想着他是否在掩饰内心的不安。 虽然那么猜测,但是鹿星空却看不出顾丞夜有任何动摇。 相反,他看起来反而从容不迫。 鹿星空却紧张兮兮的,就在这个时候,顾丞夜开口了,他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我不是已经说了我不认识一个叫做李朦秀的男人么,更遑论对他『性』『骚』扰了。” “请你别装傻,你怎么可能不认识?他以前在你的律师事务所当秘书,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忘记自己事务所员工的名字?” 鹿星空有些生气,心想着顾丞夜难道还要继续说谎吗? “为何不回答我!顾丞夜律师,你难道真的是那种人吗?” 我一直以来都是那么崇拜你,可你却做出那种事情……! 鹿星空在心底发出了呐喊,看起来非常的激动。 顾丞夜望着鹿星空的样子,叹了口气道:“怎么,你想要发挥你在法庭上的热血干劲儿吗?真是辛苦了,我告诉你吧……你所说的叫做李朦秀的男人,曾经确实在我的事务所上过班,大概两个月左右吧!” “所以,你承认你对他进行『性』『骚』扰了?” “别搞错了,我还没饥渴到对自己员工出手的地步,何况,我又不是gay,对男人没兴趣。” “为什么?” 继续否认的顾丞夜令鹿星空不得不蹙起了眉『毛』。 “你还在说谎,李朦秀已经把你侵犯他的事情全部告诉我了,刚刚你试图隐瞒与他的关系,这不就正是最好的证明吗?” 鹿星空挑衅的说完,然后盯着顾丞夜漆黑如墨的双眸,等待他的回答。 身为李朦秀的委托律师,鹿星空会对顾丞夜追讨到底。 顾丞夜吸了一口烟之后,细长的丹凤眼微微的眯了起来。 “鹿星空,你觉得身为律师的我会做出像『性』『骚』扰这么无聊的事么?” 听到顾丞夜的话,鹿星空一时说不出话来。 因为从得知『性』『骚』扰这件事情到现在,鹿星空一直不相信顾丞夜他这种大律师会做出这种事情。 毕竟,以顾丞夜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男人得不到?想要什么女人得不到? 可是,李朦秀明确的说了自己被『骚』扰了啊。 就算鹿星空不相信顾丞夜会做出『性』『骚』扰的事情,但是事实摆在面前,而且她作为委托律师的一方,不得不信。 “但是,归根结底,你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当然会有想要做刺激的事情的时候,你还是乖乖承认吧。” 鹿星空故意这么说,是想让顾丞夜承认,之后就可以等待民事和解。 鹿星空在心里这么想的时候,顾丞夜突然笑了,那是个带着挑衅意味的笑,有些恐怖。 在这之前,顾丞夜的一直是冷冰冰的,面无表情的。 因此现在那俊美绝伦的脸上突然浮现一抹邪气的微笑,令鹿星空顿时产生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正在她踌躇的时候,顾丞夜突然将手里的烟压进烟灰缸,然后站起身。 “鹿星空,你无论如何都想要把『性』『骚』扰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在我身上么?” 虽然鹿星空有些害怕此时的顾丞夜,但是却也不能逃掉。 “我只是想要你告诉我真相而已。” “真相……?对你这种除了满腔热血,而无才能的律师多说无益,为了节省时间,我直接给你看证据吧。” “什么?” 顾丞夜所说的证据,难道是否认『性』『骚』扰的证据? 第16章 给你看 顾丞夜说了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后,将白皙纤长的手伸向鹿星空。 鹿星空心想,顾丞夜想干嘛,难道想要封住她的嘴巴。 还是,想要杀人灭口啊? 鹿星空立刻做出防御的姿势,战战兢兢的盯着顾丞夜。 不过,鹿星空的防御毫无作用,顾丞夜轻而易举的抓住了她那瘦弱的肩膀,然后将她往后一推。 “啊……” 鹿星空受到惊吓,以为自己要摔倒在地了。 可是幸运的时候,顾丞夜将她直接推向了身后那张巨大豪华的床上。 鹿星空的整个身体都陷入在身后的那张柔软豪华的大床上。 顾丞夜面无表情的脱下价值不菲的灰『色』西装,扯开领带。 鹿星空异常不安,圆圆的眼睛瞪着顾丞夜:“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让你看证据啊?” “可是,可是让我看证据和把我摔到床上有何关系,难道证据在床上……” 鹿星空实在是想要发飙,但是一下秒,那张巨大豪华的大床发发出的声响令鹿星空立刻闭嘴了。 顾丞夜脱掉西装,扯开领带,随意一扔,直接爬上了床,来到了表情僵硬的鹿星空眼前。 “顾丞夜?” 顾丞夜面无表情的『逼』近鹿星空,鹿星空受惊的往后退。 但是顾丞夜的身体却突然覆盖住她的,令她难以动弹。 鹿星空心想,难道顾丞夜这是想要侵犯她…… 怎么可能! “鹿星空,怎么,不抵抗么?” 从上方传来顾丞夜那戏谑的声音,鹿星空终于怒气冲冲的抓住了顾丞夜的手,用锐利的眼神的瞪着顾丞夜。 “少开玩笑了,你故意找茬的话,未免太卑鄙了吧,我才不会屈服!” 鹿星空一直以来都觉得顾丞夜成熟稳重,是一个可以和人和平沟通的人,所以才试着平温和的方法说服让,可是没想到…… “你不妨用身体来试一试,我是否在开玩笑?” 顾丞夜说着,一把抓住了鹿星空的手臂。 “你……” 鹿星空瞪大了眼睛。 她从顾丞夜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玩笑的成分。 顾丞夜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闪耀着猎人抓到猎物般的寒光。 一瞬间,鹿星空感到了害怕,脑海里响起了赶紧逃跑的警报声。 “你……顾丞夜……你快住手!” 顾丞夜对鹿星空的吼声充耳不闻,用手熟练的手法解开了鹿星空的外套。 “顾丞夜!” 鹿星空大声喊着,试图推开顾丞夜对她的牵扯。 但是身体却无法动弹,自己根本无法移动顾丞夜一分一毫。 外套被顾丞夜拽掉,只剩下了一件背心。 鹿星空焦虑极了,可是却又无法对抗得过顾丞夜。 顾丞夜那冰凉的手指抚上了鹿星空锁骨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一次被男人这样触『摸』锁骨,鹿星空下意识的发出异样的声音。 “住手!顾丞夜,你再这样……我、我要叫人来了!” “想叫就叫呀!律师间的激情关系……这可是八卦最喜欢的题材!” 顾丞夜说着,继续抚『摸』着鹿星空。 鹿星空只感觉身体窜过一阵苏苏麻麻的电流,令她难受不已。 “住手,给我住手!” 鹿星空大叫,拼尽全力推开了顾丞夜。 鹿星空猛地跳下床,想要逃离这里。 不过,鹿星空跳下床的时候,顾丞夜却拽住了她的裤子。 顾丞夜的力气很大,鹿星空跑不成,但是还是猛地想要逃跑。 “放开我!” 顾丞夜没有放开鹿星空,反而猛地一拽,将鹿星空的裤子拽掉了。 鹿星空白皙修长的双腿便暴『露』于空气之中。 在明艳的灯光下,鹿星空的身体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煽动着顾丞夜的心。 第17章 为什么 鹿星空竭尽全力的想要脱离顾丞夜对她的牵扯。 但是由于两人之间力量悬殊,她根本无法完全脱离顾丞夜的掌控。 为什么顾丞夜会突然对她出手? 鹿星空不明白,为什么顾丞夜会是这样的人。 “你的运气还真是不好,鹿星空?” 顾丞夜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随后便是用力一拉。 鹿星空再次被顾丞夜拉倒,倒回了床上。 她的双手被顾丞夜的缠绕于背后,站也站不起来,情况变得比之前更糟糕。 再次压住鹿星空的顾丞夜一脸冰冷的表情。 鹿星空心想,为什么顾丞夜要对她出手? 明明正在强迫她,可是顾丞夜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欲望。 顾丞夜用冰冷的眼神凝视着鹿星空的身体。 这让鹿星空心中的疑问不断的扩大。 如果顾丞夜不是因为欲望而做出这种事情,那么他是为了什么? “你这样子真是凄惨,鹿星空,这下你总该知道空有一腔热血,没有能力的话,问题是得不到解决的!” “为什么……你竟然对我做这种事,我怎么相信你?” 鹿星空用比较激动的语气回答顾丞夜那带着轻蔑的话语。 鹿星空此刻已经对顾丞夜不再抱有崇拜和敬意,对他一直以来的憧憬也消散了。 然而,鹿星空的话没有起任何作用,顾丞夜的脸慢慢的靠近她。 “不相信么,那我就做到你相信为止!我这是在向你证明。” 顾丞夜慢慢向她靠近。 他想要吻她,这是鹿星空此刻的想法。 因为顾丞夜的脸已经将要贴近她的脸了,鹿星空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顾丞夜的呼吸拂过鹿星空的脸庞,尔后,那温热的呼吸贴紧她的耳朵。 鹿星空的耳边响起了顾丞夜那嗤笑的声音:“你我并非是恋人,接吻这种事怎么会有呢?” 鹿星空大概是因为心里有了期待,所以在听到顾丞夜充满戏谑的话语后,脸颊变得绯红。 鹿星空觉得自己羞死了,顾丞夜怎么可能回吻她嘛。 鹿星空表现出的羞涩的真实的反应,令顾丞夜有些好奇…… “你的身体紧绷如此,这样的年纪,该不会从来没和男人上过床吧?” “你……你少把别人当做笨蛋,我当然和很多男人……” 鹿星空红着脸扯着谎,她是没和任何男人上过床,甚至连恋爱都木有。 但是她不想在顾丞夜这坏蛋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所以故意这样说。 之前,由于父亲公司破产,欠下的巨额债务,让为了当律师的鹿星空一路走来都十分的辛苦,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恋爱,甚至都没有和任何男人交往,连初恋都没有。 但是,即便如此,鹿星空也不想让顾丞夜知道此事。 “我……我当然是经验十足!” “是吗?那你为何如此紧张,是假装的吗?算了,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上床吧,我会让你体验到更多的快乐!” “不要,我对你可没感觉……啊!” 耳朵袭来湿润的触感,令鹿星空的身体更加紧绷。 顾丞夜的唇吻住了鹿星空的耳朵,咬住了她的耳垂。 “混蛋,给我住手!” 鹿星空激烈的反抗着顾丞夜,但是顾丞夜却立刻将她押回原位。 鹿星空用力别开脸,躲避顾丞夜的吻,但是却引发了另一波攻击。 “你的皮肤很漂亮,是男人都喜欢这一种。” 第18章 你混蛋 “混蛋,我让你住手!” “你还真是喜欢抵抗,让我说出真相的人不正是你吗?我这是在满足你的好奇心,向你说明事情的真相。” “真相在哪儿,你并没有告诉我,反而欺负我!” 鹿星空双眸带着火花瞪视着顾丞夜,但是顾丞夜却不以为然。 “顾丞夜,你住手啊,小心我告你!” “想告就去吧……” 顾丞夜冷淡的话语令鹿星空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她心想,自己为什么以前会崇拜顾丞夜这种混蛋啊。 见鹿星空不发一语,顾丞夜开始得寸进尺,触『摸』鹿星空的肌肤。 鹿星空的身体比较敏感,颤抖着缩着身子。 她衣衫不整,眼眸微闭,本来坐在床上胡『乱』挣扎的,却一下子被顾丞夜抱了起来,双腿微微悬空,下一秒被顾丞夜压了。 顾丞夜的手很暖,掌心带着一丝粗糙感,在鹿星空那平滑白皙的肌肤上慢慢抚『摸』,最终向上,终于包覆住了她前面的莹白柔软,肆意怜抚,半晌过后突然捻住那两颗红红的小颗粒,轻轻逗弄起来。 小樱桃微微肿了起来,鹿星空下意识的呻『吟』出声。 其妙的酥麻感觉倾泻而出,令她一直惊慌失措的不知该怎么办。 身体的变化令她羞愤,想要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看来你很有感觉嘛!” “住手,住手啊,谁会对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有感觉。” “没感觉么?呼吸为何会变得如此紊『乱』?身体变化也……” “唔……” 顾丞夜突然唇慢慢的吻住鹿星空,接着大掌往下移动…… 鹿星空有些难受,可是顾丞夜这时却覆上她,令她无法移动。 她突然感觉小腹之间有什么东西顶着她,热热的,硬硬的的感觉烙的她一阵动摇。 顾丞夜闷哼一声,一只手伸向她的下面,似乎将要她『揉』进身体内。 鹿星空的身体软的像一汪春水,任由顾丞夜抱着她,托抱着她的身体上下起伏,攀上高峰。 “啊……啊!” 鹿星空身体很火热,简直要燃烧了,顾丞夜撩拨的她浑身颤抖。 “真是敏感啊……你就用这样的身体来诱『惑』男人的吗?” 顾丞夜发出叹息一般的声音。 “住、住手!不要……啊啊……” “啊啊啊,不要碰我……” …… 火热过去,鹿星空失身了。 她竟然被顾丞夜这个混蛋强制夺去了身体,夺去了清白。 鹿星空蜷缩着身体,脸上泪水和汗水交杂在一起,看起来惨兮兮的。 虽然被以前无比崇拜的男神律师顾丞夜给强制睡了,但是鹿星空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顾丞夜坐起身,沉声道:“真相,我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了。这样你该知道那个叫李朦秀的男人在说谎了吧。” 顾丞夜那『性』感满含磁『性』的声音响起,令躺在床上精疲力尽的鹿星空睁开了眼睛,沙哑着嗓子道:“因为你只喜欢女人吗,你不是gay?” “明白的话,就回去拒绝那个男人无聊之极的委托。” 顾丞夜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充分展现了他独特的作风。 普通男人应该只喜欢女人,不是gay的话,应该不会碰任何男人。 但是,鹿星空总觉得这并不能证明顾丞夜的清白。 鹿星空可以感觉到顾丞夜灼热的视线盯着她光滑的后背,下一秒,顾丞夜拿了一件衬衫,将之盖到了鹿星空的身上。 顾丞夜那出乎意料的温柔让鹿星空大吃一惊。 鹿星空慌忙坐起身后,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全身一僵。 顾丞夜已经穿戴好西装,衣冠楚楚的,让人根本想不到几分钟前他曾强了她。 鹿星空则是衣不蔽体,相比之下,惨兮兮极了。 可恶! 不断累积的悔恨在鹿星空心中变成了愤怒。 “不许碰我!” 鹿星空用力地一挥手,甩开了顾丞夜伸过来的手掌。 “我不会拒绝李朦秀先生的委托,今天这件事让我彻底看清楚了你是怎样的一个男人,所以如果李朦秀先生打算控告你的话,我一定会帮他到底!” 顾丞夜略微皱了皱眉头,丢下一句“随便你”,便将房间钥匙扔在床上离开了。 在寂静的房间里,胸口突然袭来的失望感让鹿星空无力招架。 第一次听到顾丞夜在法庭上辩论的时候,鹿星空就认定他是个了不起的律师,所以自己一直以成为这样的律师而努力着。 但是现在…… “混蛋!” 鹿星空一把抓起房间钥匙向门口用力丢去,心中充斥着愤怒、失望、悔恨的情绪。 虽然被一直以来最喜欢,最崇拜的男神给睡了,但是现在她高兴不起来啊。 虽然她好像也不吃亏,毕竟是和男神睡了…… 顾丞夜在门外,独自站在空旷的走廊上。 第19章 来见他 “我到底在做什么?” 顾丞夜站在空旷寂静的走廊上,有丝懊悔。 自己竟对鹿星空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听着鹿星空在房间里惨兮兮的咒骂,他心里其实也很不是滋味。 …… 四天后,鹿星空去了法院附近的一栋大楼。 她在写着“顾丞夜”三字的玻璃门前站定。 四天前自己被顾丞夜压在床上欺负的事情又浮现在鹿星空的脑海里。 鹿星空其实非常不想见到顾丞夜。 但是,既然受了李朦秀的委托,她就得需要和被告接触。 等着瞧吧,顾丞夜!我一定会让你认罪的! 鹿星空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在深深呼吸后,用力推开了华丽的门。 鹿星空才刚刚踏入入口,便听到了一阵悠扬的音乐划过耳畔。 屏风上装饰着美丽娇艳的花朵,光是玄关就能感觉到顾丞夜在律师界的地位,但是…… 不管顾丞夜是如何的有能力,但是却是个差劲霸道的坏男人罢了。 鹿星空按了一下服务铃,一分钟后便出现了一个帅气清秀美少年。 鹿星空在看到美少年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未免太好看了吧。 为什么顾丞夜一边宣称自己不是gay,可是却一边雇佣漂亮的男孩子?未免太奇怪了吧。 鹿星空脸『色』有些难看的将名片递给了眼前漂亮的美少年。 “我叫鹿星空,是个律师,希望能和顾丞夜律师见面。” “请问你有预约吗?” “没有。” “那么很抱歉,没预约的话,不能让你进去。” 美少年面带微笑,却毫不留情的拒绝。 鹿星空心想,就算被扫地出门,自己也必须要见到顾丞夜, “那么……请你告诉顾丞夜,我是为了四天前的那件事来向他道谢的,他应该会了解,麻烦你转达一下。” “抱歉,小姐,就算你这么说还是不行。” 美少年依旧毫不留情地拒绝了鹿星空。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从少年的背后走出了一名男子。 “怎么了?” “夏钏先生,这个人……” 是新人律师吗? 这个叫做夏钏的男子流着一头卷发,看起来成熟却又可爱。 美少年一脸困『惑』的将鹿星空的名片递给了夏钏,夏钏理解的点点头:“哦,原来是她啊。” 夏钏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让鹿星空微微蹙眉。 “抱歉,造成你们麻烦了,我的名字是鹿星空……” “你好,我是顾丞夜律师的秘书夏钏。” 鹿星空接过了夏钏递过来的名片,心里非常的焦急。 “你有事找顾律师吗?请往这边走。” “咦……啊,好的。” 夏钏竟然如此干脆的让鹿星空去找顾丞夜,这倒让鹿星空反而犹豫了。 鹿星空『摸』不着头脑的跟着夏钏走进了顾丞夜的事务所。 顾丞夜的办公室就在离入口处没几步的地方。 这时候,夏钏停住脚步后,跟在他身后的鹿星空也随之停下。 “有一个叫做鹿星空的律师想要见你。” “鹿星空?” 在夏钏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传来了顾丞夜惊讶的声音。 “我有交代过,凡是跟鹿星空有关的会面以及电话都替我挡掉吗?” “可是她人都来了,要她就这样回去实在是太失礼了……” 难怪门口那位美少年态度那么坚决,原来是顾丞夜的指示…… 鹿星空心想,顾丞夜这么排斥跟她见面,一定是因为心虚,顾丞夜这家伙绝对跟『性』『骚』扰案有关! 第20章 气炸了 鹿星空强压着心中不断涌上来的怒意,毫不客气的踏入办公室。 顾丞夜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高档皮椅上,一脸冷漠的望着鹿星空。 “初次见面,你好,我是鹿星空。” 鹿星空将自己的名片递给顾丞夜。 顾丞夜并未起身,拿着鹿星空的名片看了看,嘴角挂着一抹邪魅的冷笑:“哦,今天到这里有何贵干,热血过头的鹿律师?” 看到顾丞夜俊英俊的脸上毫无罪恶感,令鹿星空简直怒火中烧。 虽然是她先讽刺顾丞夜的,但是顾丞夜嘲讽的语气彻底惹恼了她。 哼,顾丞夜这个混蛋! 鹿星空压着怒火说道:“被你『性』『骚』扰的李朦秀先生向你提出控诉,我作为李朦秀先生的委托律师,是来这里向你确认事实的。” 鹿星空心想,顾丞夜,看你怎么回应,你的秘书可是在现场呢。 “我不是已经用身体向你证明了我没有做出那样的事情了吗?我对男人不感兴趣,更不会做出『性』『骚』扰这种事。” 顾丞夜一只手把玩儿着钢笔,饶有兴趣的盯着鹿星空。 鹿星空简直怒火冲天,冷哼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李朦秀先生对于你对他的『性』『骚』扰……” 鹿星空本来还想继续控诉顾丞夜的,但是顾丞夜这时候却呼唤秘书的名字,让他过去商量事情。 “夏钏,你过来。” 鹿星空看到夏钏走到顾丞夜身边,和顾丞夜低声在交流什么。 顾丞夜这家伙竟然敢完全无视她,这让鹿星空简直气炸了。 这个可恶的『性』『骚』扰律师! 顾丞夜那傲慢无礼的态度令鹿星空内心的小火苗蹭蹭的往上涨,但是鹿星空最终还是强迫自己忍耐下来,不让自己爆发。 因为在顾丞夜的办公室意气用事只会造成反效果。 “顾丞夜,你等着,我还会再来的。” 鹿星空压抑着怒气,用冷静的声音说完之后,晶莹澄澈的双眸狠狠的瞪了顾丞夜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别过头。 可是,顾丞夜依旧毫无反应。 果然…… 鹿星空叹了一口气,然后踩着高跟鞋,转身奔向办公室门口。 就在鹿星空的手刚握住门把的一瞬间,顾丞夜终于开口了。 “鹿星空。” 顾丞夜满含磁『性』的声音令鹿星空停下脚步来。 鹿星空转身,与向自己这边看过来的顾丞夜视线相撞。 “鹿星空,希望你别再『插』手这件事了,这样做对你没好处。” 顾丞夜的语气冰冷而且充满着威胁成分。 这让鹿星空吃了一惊,随后愤怒的眯起了眼睛。 “顾丞夜律师,我才不会让你如愿的!” 不等顾丞夜开口,鹿星空怒气冲冲的离开了顾丞夜的办公室。 “顾丞夜,你等着瞧吧,这件事我还真管定了,让你看看我这个热血律师的干劲儿!” 鹿星空以便在心里对顾丞夜大肆批判,一边离开了大楼。 而这时候,顾丞夜办公室里。 顾丞夜的秘书夏钏有些呆愣的望着鹿星空离开的背影,不知所措。 顾丞夜英气『逼』人的脸上则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 “怎么了,夏钏,你有话要说?” “啊,我只是担心惹恼了对方的委托律师,会对你造成不利。” “不用你担心,无论何种情况下,我都不会输给一个新人律师的,不过鹿星空那热血的丫头还真是有些特别……” 一想到鹿星空,顾丞夜就有些烦恼。 顾丞夜在心中暗暗斥责自己,竟然为了那种女人而『乱』了心绪。 第21章 你还真是闲啊 顾丞夜接过夏钏递过来的资料,叹了口气将身体埋进椅子里。 不能为了鹿星空那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乱』了心神。 之后的几天里,鹿星空便一直来往于顾丞夜的律师事务所。 “你好,我是鹿星空,前来拜访顾丞夜律师。” 鹿星空去了顾丞夜的律师事务所,按下服务铃。 一分钟后,事务所负责接待的美少年带着笑容走了出来。 “星空小姐,今天来的真早呀。” “我因为有事要在附近办,所以就提前来了。” 第一次拜访顾丞夜之后,鹿星空几乎每天都要跑到顾丞夜的事务所。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顾丞夜承认『性』『骚』扰罪行。 大概是因为鹿星空那锲而不舍的毅力吧,从一开始拒绝她与千里之外的美少年,现在几乎都是微笑着接待鹿星空的。 这是自己努力换来的一些小成果,鹿星空是这么想的。 鹿星空完全没想到,这位美少年已经悄悄喜欢上她了。 “星空小姐今天来的真是及时,顾丞夜律师等下就要离开事务所了呢,我去帮你泡杯咖啡吧。” “不用麻烦了,反正待会儿我肯定会被顾丞夜那家伙赶出来的啦。” “也是哦……”美少年对鹿星空『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然后转身去敲顾丞夜办公室的门。 和笑脸相迎的美少年不同,办公室里坐着一个超级冷酷的家伙,那冷酷的家伙便是顾丞夜。 虽然鹿星空每天都跑来顾丞夜这里,但是交谈的结果总是没啥进展。 顾丞夜坚决不承认自己对李朦秀有过『性』『骚』扰的行为。 顾丞夜越是不承认,鹿星空就越是想要他承认。 正当鹿星空在为自己加油打气的时候,顾丞夜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鹿星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昂首阔步踏入顾丞夜的办公室。 虽然来过顾丞夜的办公室好几次了,可是每次进去,鹿星空还是会紧张起来,她其实有点害怕顾丞夜的。 鹿星空走进去,直接坐在了顾丞夜面前的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 顾丞夜在办公桌旁处理资料,看到鹿星空后,英俊的脸上满是不耐烦。 “顾丞夜,你如果不认真和我谈谈的话,我就坚持每天都来这里。” “鹿星空,你还真是悠闲啊。” 顾丞夜深深的凝视鹿星空,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息,还有一丝佩服。 望着顾丞夜,鹿星空娇美可爱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平时总是埋头工作,完全不理会鹿星空,害她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今天顾丞夜倒是正眼看她了,终于开进口和她讲话了。 顾丞夜今天有点奇怪哦,鹿星空在这么想的时候,顾丞夜突然站起身。 他绕过办公桌,走到了鹿星空的面前。 鹿星空心想,顾丞夜这家伙终于肯和她好好谈一谈了吗? 可是,下一秒,顾丞夜微微弯腰,一只手按在鹿星空的椅子的扶手上,另一只手轻轻滑过鹿星空的的脸颊。 鹿星空一惊,顾丞夜的手在干什么,那种感觉简直像在爱抚…… “顾丞夜,你,你干嘛,不要碰我!” 刹那间,那天晚上被顾丞夜欺身压住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令鹿星空下意识的迅速后退。 这时候,顾丞夜的嘴角立刻浮现一抹邪恶的笑。 被耍了! 如同鹿星空所想一样,顾丞夜用鼻子哼了一声。 “鹿星空,你想太多了吧!” 第22章 为什么讨厌我 “我才没有想太多!”鹿星空立即否认道。 鹿星空虽然极力否认了,但是脸上却浮现一抹可爱的红晕。 她刚刚确实是想多了,以为顾丞夜靠近她,是想要强吻她。 所以,她才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从顾丞夜脸上的表情来看,她刚才的反应,明显的取悦了顾丞夜。 鹿星空每天来顾丞夜律师事务所的唯一发现,那就是顾丞夜并非如传说中的沉稳,成熟,儒雅,风度翩翩,反而坏心,幼稚,霸道。 因为顾丞夜老是怼鹿星空,甚至戏弄她。 真是还对她说出:“感到寂寞的话,就去勾引别的男人。” 鹿星空想到自己以前像个脑残粉一样那么崇拜顾丞夜,喜欢顾丞夜,甚至将顾丞夜当做自己在律师之路上的指明灯。 可恶!顾丞夜这家伙明明就是个坏的彻底的家伙。 自己以前只能说是瞎了眼了吧。 虽然顾丞夜的业务能力让她佩服的五体投地,但是人品堪忧。 而且,鹿星空也不知道顾丞夜和她有什么仇,一直敌视她,讨厌她。 “顾丞夜,你,你为什么看起来那么讨厌我?我和你有仇吗?” “因为我不喜欢热血过头的律师。” “为什么,充满热血,充满干劲儿的律师哪里不好了?” “不好,因为我不理解热血过头的人脑子里都在想着什么。” 什么?鹿星空懵了,顾丞夜这家伙说的是什么理由啊? 这算什么讨厌的理由,太奇葩了吧。 就在鹿星空想要回嘴的时候,这时候有人轻轻的敲了办公室的门。 “顾先生,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要去……” 顾丞夜的秘书夏钏踏入办公室,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一看到鹿星空还在,于是立刻闭上嘴,脸上『露』出了人见人爱的亲切笑容。 “鹿小姐还在呀,我真是失礼了。” 鹿星空想要对夏钏说话的时候,顾丞夜却抢先一步下了逐客令。 “她要回去了。” 鹿星空在心里将顾丞夜骂了个千万句,不过脸上还是『露』出了略微虚伪的笑容,说道:“看来你似乎要急着出门啊,那我就先拜拜了。” “再见,不过希望你能呆在你的事务所认真工作,别老往我这边跑。” 鹿星空皱着眉头,狠狠的瞪了一眼顾丞夜。 这个混蛋!为什么老是惹她生气。 鹿星空哼了一身,转身离开。 不过,当鹿星空的手刚按住门把的时候,顾丞夜的夏钏却微笑的说道:“鹿小姐,别那么急着走嘛,先喝杯咖啡再回去吧。” 鹿星空突然被夏钏叫住了,她惊讶的回过头去。 可是下一秒,顾丞夜俊美绝伦的脸上满是冰冷,对夏钏冷声道:“夏钏,鹿星空不是客人。” “顾先生,鹿小姐来我们事务所,她当然是客人了呀,这些天你每次都是不留情的把她赶走,这让我一直有些过意不去。鹿小姐,不介意的话,你就坐在顾先生的办公室休息一会儿吧,我和顾先生外出处理一些事,很快就回来了。” 夏钏的语气非常的温柔,让鹿星空无法立刻拒绝。 在鹿星空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夏钏已经和顾丞夜一起匆匆离开了办公室。办公室的门被重重的关上了。 “等、等等……” 鹿星空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内寂寞的回响着。 第23章 绝无此事 “顾丞夜走了,我呆在他办公室没用啊。”鹿星空叹了口气。 算了,既然他都那么说了,她还是呆在这儿休息一下好了。 因为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鹿星空便开始认真观察顾丞夜的办公室。 骄阳初升,灿烂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亮了整个办公室。 豪华却简单的办公室里,有一条宝石黑的桌椅,那是顾丞夜办公的地方。 鹿星空其实已经来过顾丞夜的办公室好几次了,但是确实第一次认真观察这个房间。 因为之前的好几次,每次都会被顾丞夜给赶出去了。 虽然一开始顾丞夜冷冰冰的,丝毫不理会鹿星空。 但是最近几天,好像有些一些变化。 关于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也…… 鹿星空带着困『惑』的表情,走到了顾丞夜的办公桌前,『摸』了『摸』他的桌子。 在这个黑亮光滑的桌面上,顾丞夜曾处理过多少次的胜诉,赢过多少次喜悦呢。 “顾丞夜你这个家伙,亏我以前那么的崇拜你,敬重你……” 鹿星空一边沿着桌边摩挲,一边小声嘀咕着。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随后顾丞夜的秘书夏钏走进来了。 “鹿小姐,久等了。” “啊,没关系,我想我还是回去好了,如果顾丞夜律师不在的话,我就没办法询问他问题了。” 鹿星空一边说着,一边赶忙将抚『摸』桌子的双手收了回来。 她有些在意,夏钏会不会觉得她抚『摸』桌子的样子很奇怪? 正当鹿星空决心要离开的时候,夏钏却突然上前,挡住了鹿星空的去路。 “鹿小姐,你想问顾先生的事情,是否和李朦秀有关?” 夏钏一向温和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严肃凌厉。 这是鹿星空第一次看到夏钏『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因为她有些惊讶。 “夏钏先生,你知道什么嘛?” “嗯,我从顾先生那里了解到一些和你有关的事情。” “啊,是吗……” 鹿星空心中警铃大作,突然有些慌『乱』。 夏钏知道她什么事情啊,该不会是那晚和顾丞夜睡了的事情吧。 不,那种私密的事情,顾丞夜应该不会告诉夏钏吧。 鹿星空站直身体,清了清嗓子,认真地问道:“那么夏钏先生知道李朦秀的『性』『骚』扰案件吗?” 夏钏严肃道:“顾先生并未对李朦秀做出『性』『骚』扰的行为,因为他不是gay,『性』取向正常,不会对李朦秀那样的男人感兴趣。” 看到夏钏的说法那么坚定而认真,鹿星空稍微有些疑『惑』。 为什么夏钏能够如此肯定? 关于『性』取向这种隐私的事情,夏钏真的对顾丞夜那么了若指掌吗? 就算顾丞夜不是同『性』恋,那万一是双『性』恋呢? 万一顾丞夜不仅喜欢女人,还喜欢男人。 这种事情怎么能轻易证明? 还有,如果顾丞夜真的是被冤枉的,那么李朦秀为什么要冤枉顾丞夜?这对李朦秀来说,是个污点啊。 鹿星空接着问道:“可是,李朦秀先生告诉我他曾在顾丞夜的律师事务所工作,这一点顾丞夜也承认了。而且,李朦秀明确表示自己受到了顾丞夜的袭击,就算你是他的秘书,也不能二十四小时一直跟着他吧,你怎么就如此肯定绝无此事呢?” 夏钏沉声道:“虽然我并非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跟在顾先生身边,不过,那天我看到李朦秀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什么!”鹿星空大吃一惊。 夏钏的说法出乎意料。 鹿星空心想,那么也就是说夏钏目击到了『性』『骚』扰现场! 第24章 我也不想啊 鹿星空道:“既然你看到了李朦秀从房间跑出来了,那么不就更能确定顾丞夜对李朦秀实行了『性』『骚』扰吗?” 夏钏立刻强烈的反驳:“没有那回事。” 对于夏钏的态度,鹿星空有点完全不明白了。 夏钏的拔高了音量,令鹿星空硬生生的将想要说的话吞了下去。 从夏钏那认真严肃的表情来看,他不像是在撒谎。 “不是顾先生『骚』扰李朦秀,而是李朦秀陷害了顾先生?” “什么,陷害?” 鹿星空微微蹙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那一天,顾先生因为处理一些案子而搜集资料,我也留在事务所加班,一向下班很早的李朦秀那晚却意外的没有离开,所以我就请他替我给顾先生泡一杯咖啡送到办公室,几分钟后,我就看到李朦秀衣衫凌『乱』,突然冲出了办公室,然后向我哭诉,顾先生『性』『骚』扰他……” 夏钏决定『性』的话语令鹿星空很惊讶,于是下意识的追问:“你都目击了李朦秀被『性』『骚』扰后的场面,为什么还要说顾丞夜是被冤枉的?” “顾先生绝对不会做那种不耻的事情,更何况他知道我也在事务所,所以更不可能会对李朦秀出手,顾先生是个工作狂,在自律要求方面十分的严格,就算有人想要勾引顾先生,他相比也会无动于衷的。我不觉得他会对李朦秀做出『性』『骚』扰这种无礼的举动。” 夏钏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何况,顾先生对于他不感兴趣的东西,从来都不会碰的。” 鹿星空心想,是这样吗?顾丞夜对于不感兴趣的东西连碰都不碰么? 鹿星空心想,既然如此,那么,那晚上顾丞夜为何要碰她? 难道顾丞夜对她感兴趣,可是表面上顾丞夜很讨厌她的样子啊。 可是,就算顾丞夜不喜欢李朦秀,但是还是有可能出手的。 鹿星空觉得不能仅凭夏钏的证言,就断定顾丞夜是无辜的。 何况,夏钏是顾丞夜的秘书,当然会替顾丞夜讲话了。 “鹿小姐,只要你调查过李朦秀这个人,就会相信丞夜是无辜的。” 调查李朦秀? “夏钏先生,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夏钏耸了耸肩,没打算继续说下去。 鹿星空觉得很疑『惑』,继续追问下去。 但是夏钏却左顾而言他,完全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真的没什么么?” “有关李朦秀的详细东西,抱歉,我恐怕目前不能告诉你……” 听到夏钏如此说,鹿星空更加疑『惑』了。 为什么不多说?难道是顾丞夜不让夏钏多嘴? 不过转念一想,鹿星空的确对李朦秀一无所知。 除了一腔热血的想要帮助李朦秀讨回公道外,其余一概不知。 既然夏钏这样说的话,那么就调查一下李朦秀吧。 鹿星空在心里做出了决定,然后对夏钏微微一笑。 “我明白了,我会再和李朦秀先生谈谈的。” “是吗,那就好。鹿小姐,我想您也该知道,丞夜常常与暗黑财阀集团有官司往来,树敌不少,可以的话,我不想您变成他的敌人。” “我也不想把顾丞夜当做敌人啊……” 可是顾丞夜都不肯好好和我说话啊。 还没说完,鹿星空赶紧闭上了嘴巴。 第25章 谜团 夏钏似乎猜到鹿星空想要说什么,于是便微笑着说道:“鹿小姐,虽然顾先生表面上看起来冷酷无情,但他其实是个好人,而且我看得出他好像很喜欢你。” 鹿星空对夏钏勉强的笑了笑,轻声道:“额……是这样吗?” 顾丞夜喜欢她? 鹿星空心想,这绝对不可能的吧,如果喜欢她,怎么会那么对她? 夏钏认真的说道:“如果丞夜真的讨厌你的话,早就会以诽谤罪向你提出控诉了。” 这样说的话,倒也没错。 『性』『骚』扰和诽谤罪是连在一起的,作为超级律师的顾丞夜,自是精通这些,甚至他也有可能以诽谤罪控诉李朦秀。 如果顾丞夜是个阴险狡诈的坏男人,那么为什么没有使用法律武器采取行动呢? 鹿星空对此感到疑『惑』,心想顾丞夜应该是有自己的考量吧。 当鹿星空微微蹙眉,思考着的时候,夏钏再次开口了。 “那家伙一旦遇到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就会变得极其顽固。” “……” 鹿星空一脸惊讶的望着夏钏。 夏钏不是顾丞夜的秘书吗?怎么称呼顾丞夜为“那家伙”呢? 鹿星空回想了一下,夏钏对顾丞夜的称呼从一开始的“顾先生”到后来却变成了“丞夜”…… 夏钏和顾丞夜的关系还真是有些奇怪。 鹿星空想要向夏钏询问顾丞夜的事情,但是夏钏却微笑着拒绝回答。 鹿星空只好将自己的所有疑问全部吞回到肚子里去。 顾丞夜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鹿星空越思考,却越是『迷』茫。 总之,先去李朦秀那里问一些事情吧。 “夏钏先生,真的谢谢你告诉这些事情,我会用来参考的。” 鹿星空脸上带着谢意,微笑着的望着夏钏。 夏钏却摆了摆手,脸上带笑:“千万别客气,鹿小姐,如果你想和丞夜好好谈谈的话,那么今晚将是个非常好的机会,今晚八点半的时候,他会来事务所这边。” 今晚八点半。 鹿星空将时间记在脑海里,然后和夏钏打了招呼,转身离开了顾丞夜的办公室。 鹿星空一离开顾丞夜的律师事务所,便马不停蹄的赶往李朦秀那边。 她要去寻求真相。 “李朦秀是住在这里吗?” 鹿星空在一栋高耸入云的大楼前停下了脚步。 虽然是夏钏暗示她去调查李朦秀的,但是对于夏钏怪异的态度她还是很在意。 鹿星空其实很疑『惑』,如果顾丞夜真的是被冤枉的,那为什么夏钏不直接告诉她有关李朦秀的事情呢?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要她来调查。 “谜团真是难解啊。”鹿星空叹了口气,踏入那栋高楼。 鹿星空踏出电梯的时候,找到了李朦秀的家。 但是却看到一个男人从李朦秀的家里走了出来。 那个男人身材高大,长相英俊却邪恶,看起来不像是个好人。 男人没有理会鹿星空,直接离开了。 鹿星空心想,这个男人是谁? 难道是李朦秀的恋人? 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鹿星空立刻摇了摇头。 她怎么能八卦她的委托人呢,她可是个正经的律师。 鹿星空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按响了李朦秀家的门铃。 门后方立刻传来李朦秀那细细的声音。 “你忘了什么东西吗?袁城。” 当李朦秀打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门前站着的是鹿星空。 李朦秀有些慌『乱』,声音有些颤。 “啊,鹿……鹿星空律师。” 第26章 想要问你 “你好。”鹿星空微笑着和李朦秀打招呼。 李朦秀看起来一脸震惊的样子,那圆圆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鹿星空心想,她不请自来,就这么令李朦秀惊讶吗? 是不是应该提前和他联系再过来。 鹿星空这时候才注意到李朦秀竟全身光着,只穿着一条内裤。 天啊,自己的眼睛该往哪里放才对啊。 鹿星空是个非常非常纯情的丫头,她立刻转身,背对着李朦秀。 她的脸红红的,像熟透了的苹果般。 “李朦秀先生,突然到访有些抱歉,但是有些问题我想要问你。” “问题?” “是的,今晚八点半我会和顾丞夜律师认真谈一次,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一些关于『性』『骚』扰的问题。” “是吗?律师,你先进来好了。” 鹿星空红着脸转过身来,幸好李朦秀已经裹上了浴袍了。 “请进。” 李朦秀一把抓住鹿星空的手,将鹿星空拉进了房间。 鹿星空打量了一下李朦秀的房间。 发现房间里竟然有很多女『性』的衣服,而且都是那种cos用的。 当然,还有随处放着的男人衣物和手表。 从那些衣服的大小来看,不像是李朦秀的衣服。 “刚刚离开房间的男人是?” 虽然鹿星空知道自己的提问有些没礼貌,但是还是问出口了。 李朦秀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李朦秀先生,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没、没有,星空律师,其实我现在正在兼差做按摩。” 李朦秀把话题岔开了? 鹿星空心想这其中看来有什么隐情。 “是吗……那你男『性』客人很多吗?” “讨厌!你是认真问我这些话的吗……真可爱。” 李朦秀突然爆笑出声,这让鹿星空一脸『迷』『惑』不解。 “星空律师,你长得这么漂亮竟然那么正经!我说的按摩其实就上床的另一种形式……” 因为李朦秀说的话,鹿星空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可是你不是办公室文秘吗……” “我白天做文秘的工作,晚上才兼差按摩的。如果客人要求的话我是会帮忙『揉』『揉』肩膀啦,不过大部分都是要帮客人按摩那里。” “那里……?” 哪里? 鹿星空完全不解。 李朦秀『露』出一个『性』感的微笑,慢慢靠近鹿星空,然后用细弱蚊声的声音道:“当然是男人最私密的地方了……” 听到李朦秀那么说,鹿星空就算在感情方面再白痴,也明白了。 可是,这个时候鹿星空的脑海里突然回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和顾丞夜在酒店发生的事情,她的最私密的地方被他触碰…… “你的身体很敏感喔!” 鹿星空的脑海里也突然响起顾丞夜『性』感低沉的声音,不知为何竟让她的身体产生一丝电流。 “为什么我会在这时候想起顾丞夜那家伙啊!” 鹿星空摇了摇脑袋,想要赶走脑海中的顾丞夜,却徒劳无功,反而让那一天晚上的事情像是电影一般在她眼前放映。 这时候,李朦秀便窃笑着靠近鹿星空。 “星空律师,你的脸好红喔!你也太可爱了吧……” “我、我先告辞了!” 李朦秀贴近鹿星空,而且还大胆地用手指抚『摸』她的脸颊,鹿星空再也无法忍耐地站了起来,然后冲出了李朦秀的屋子。 冲进电梯之后,鹿星空立刻将身体贴上冰冷的金属墙壁,再无力地蹲坐到地上。 第27章 好好谈谈可以吗 李朦秀刚刚想要对她做什么?可下了她一大跳呢。 鹿星空心想,李朦秀刚刚到底是想要工作,还是想要引诱她啊。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不好的现象。 或许夏钏知道李朦秀有这样的一面,所以才会暗示她调查李朦秀。 如果真如夏钏所言,那么李朦秀是对她说谎了吗?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自己在想什么呢。 鹿星空挠了挠脑袋,她作为律师,怎么能怀疑自己的委托人呢。 何况,『性』『骚』扰这种事情一般人是不会瞎编,使自己名誉受损吧。 不过,李朦秀看起来没有一点那天所见的苍白虚弱,难道是已经走出『性』『骚』扰的阴霾了吗? 不管怎么样,李朦秀判若两人的行为令鹿星空有种上当的感觉。 但是鹿星空还是有些奇怪,就算李朦秀在撒谎,但他为什么要陷害顾丞夜呢? 陷害顾丞夜这样的超级着名大律师,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不明白。 鹿星空有些焦躁不安的甩了甩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顾丞夜的『性』『骚』扰事件,真是的李朦秀搞出来的谎言吗? 鹿星空本来是想要李朦秀详细描述一下『性』『骚』扰时的情形呢,甚至还准备好了录音笔,结果什么都没问到。 “算了,今晚再问问顾丞夜吧。” 顾丞夜。 在鹿星空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脑海里就立刻浮现顾丞夜的表情。 下意识的回忆起那夜顾丞夜手指触『摸』她身体时的触感,鹿星空稍微冷静的身体不知何时再次被点上了小火苗,令她脸红不已。 “可恶,都是因为那天夜晚他对我做了那种羞耻的事!” 鹿星空将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在了顾丞夜身上,但是每次想到顾丞夜的脸,鹿星空就会心跳加速,身体也会变得火热…… 鹿星空心想,难道自己最近有些上火吗? 她想了想,跑去『药』店买了一些降火『药』,立刻喝了。 晚上,鹿星空又去找顾丞夜了。 对于『性』『骚』扰事件她觉得一定得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又是你。” 打开顾丞夜办公室玻璃门的一瞬间,立刻便传出不悦的冷哼声。 那低沉的声音自然来源于这家律师事务所的boss——顾丞夜。 他冷漠无情的态度也不是一两天了,鹿星空早就消化了。 鹿星空走进顾丞夜办公室,对顾丞夜微微一笑。 “晚安,顾丞夜律师,真抱歉,但是我就是这么缠人的小律师。” “呵,你也知道自己是个缠人的人吗?就算你一天来三四次,我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我没有对李朦秀『性』『骚』扰,请走吧。” 顾丞夜的声音冰冷的毫无温度,还是令鹿星空稍微的感到生气。 这家伙,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火大。 鹿星空虽然心里那么嘀咕,但是却仍旧强迫自己用笑脸回应顾丞夜。 现在刚过晚上九点,这次鹿星空下定决心了,在搞清楚真相之前,绝对不会去,大不了赖在顾丞夜办公室里。 鹿星空对顾丞夜『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说道:“顾丞夜先生,请你今天和我好好谈谈吧。”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顾丞夜那不留情面的冷漠回应令鹿星空的表情一僵。 鹿星空心想,果然搞清楚真相真的很难很难啊。 鹿星空这么想的时候,顾丞夜的秘书夏钏先生走近顾丞夜身边。 夏钏在顾丞夜耳边道:“鹿星空小姐很忙的,你就和她认真谈一次吧。” “她很忙?” 顾丞夜本来一直盯着电脑的视线稍微抬了一下,瞟了一眼端坐在那里的鹿星空。 那眼神仿佛在说:这家伙哪里忙了? 第28章 仅此而已 “顾丞夜律师!” 夏钏大声叫道,甚至还拍了一下顾丞夜的办公桌。 那动静大的吓了鹿星空一大跳,甚至差点从自己的座位上掉落下来。 鹿星空在心中小声嘀咕着,夏钏区区一个秘书而已,对待顾丞夜的态度未免太差了吧,顾丞夜毕竟是他的boss啊。 鹿星空心想,顾丞夜说不定会发大火吧。 但是,很奇怪,顾丞夜并没有对夏钏的嚣张态度生气。 夏钏继续说道:“不好好谈谈的话,只会让你一直被怀疑而已,你到底怎么了,这可一点都不像你。” “夏钏……”顾丞夜的声音低沉满含磁『性』,但是却带着一丝疲惫。 “不要叫我的名字,顾丞夜律师,总之你今天必须和鹿星空小姐好好谈谈,知道吗?”夏钏一脸严肃的说道。 虽然夏钏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凶狠,就像是在威胁顾丞夜和鹿星空好好谈谈一样。 不过,毕竟夏钏只是秘书,表现的再怎么凶狠,顾丞夜这个boss应该不会理会吧。 鹿星空正这么想的时候,却发现顾丞夜竟然沉默的向夏钏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 那个冷酷无情的顾丞夜怎么会那么听话! 而且竟然还是听一个秘书的话! 简直匪夷所思。 鹿星空惊呆了。 眼前的顾丞夜还是她所认识的大boss顾丞夜吗? 顾丞夜为何会听夏钏这个秘书的话啊? 鹿星空心想,夏钏和顾丞夜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鹿星空一直以为这间律师事务所是顾丞夜一人独大,夏钏作为一个秘书只有乖乖听令的份儿,可是从刚刚的对话来看,不是那么一回事,反而像是顾丞夜在夏钏手下做事一样。 “那么鹿星空小姐,你们慢慢聊吧,我先走了。” 夏钏的的脸上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和颜悦『色』。 “啊,好,好的。”鹿星空下意识的点点头。 鹿星空虽然对于夏钏转换情绪,改变表情的速度大吃一惊,不过鹿星空还是下意识的向他鞠了个躬。 或许是鹿星空的姿态有些好笑,夏钏强忍着笑意离开了顾丞夜的办公室。 鹿星空心想,夏钏这个秘书不简单,以后可不能违逆他啊。 送走了夏钏之后,鹿星空一回头,正好与顾丞夜四目相接。 顾丞夜漆黑如墨的眸子像无底洞般深不见底,让人沉沦。 鹿星空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不敢再看顾丞夜的眼睛。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但是她却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鹿星空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是假装咳嗽了一下,移开视线。 这时,顾丞夜大boss终于开了口。 “鹿星空,我们就算认真谈,也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再告诉你一遍,对李朦秀『性』『骚』扰那件事我从未做过。” 顾丞夜俊美绝伦的脸上满是冷淡,不耐烦的样子。 这让鹿星空有些不悦的皱起眉。 “喔,原来是这样啊!你没对李朦秀有过任何『性』『骚』扰的行为,但是,为什么李朦秀会前来委托我呢?这也太奇怪了吧?” “那是那个男人的妄想,仅此而已。” 第29章 到底谁在说谎 鹿星空反问道:“那你能说明一下,为何那天晚上李朦秀会衣衫不整的哭着从你的办公室内冲出来?还有,为什么一开始我问你的时候,你却说你不认识李朦秀呢?而且还对我做出了那事情……” 鹿星空在说出口的一瞬间,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晚和顾丞夜肌肤相亲的事情,明明不想记得的,可是那些床上细节却在她的脑海里盘旋。 鹿星空脸颊飞红,赶紧收回未说出口的话,转换别的话题。 “那……那种『性』『骚』扰的行为……你做的不就是逃避自己的罪行吗?” “那是……” 顾丞夜好像想要说什么,但是却突然噤声了。 他似乎在踌躇着什么。 怎么了嘛? 顾丞夜第一次出现那种犹豫不决,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的反应,令鹿星空一时『迷』糊不解,眯着眼睛的一脸疑『惑』的盯着顾丞夜。 不过顾丞夜却突然移开了视线,像是在让鹿星空别再追问下去一样。 “你等等,我工作完再和你谈。” 顾丞夜用沉静的生意说完后,再次将视线转会手里的文件上。 鹿星空心想,顾丞夜只是想要将工作结束完成,所以才没回答她吗? 还是说,有别的理由呢? 鹿星空虽然想要问顾丞夜,但是一看到顾丞夜对着文件认真工作的表情,她就只好将心里的疑问暂时吞回肚子里去了。 她想,还是不要打扰认真工作的顾丞夜好了,反正时间多得是,总之既然他让等,那就再等一等吧。 鹿星空在顾丞夜那豪华的真皮沙发上慢慢坐下,开始玩儿手机了。 不过玩儿了一会儿,就感觉好无聊。 整个办公室安静的异常,只听得见顾丞夜手指敲打键盘的声音。 白天来顾丞夜办公室的时候,这里总是充斥着电话声以及交谈声。 但是一过了晚上九点,没整个事务所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连窗户都是漆黑一片,整个所被黑暗包围,和白天的样子截然相反。 这件办公室的主人顾丞夜,却丝毫没有变化。 他盯着电脑的冷漠坚毅的表情,会然人联想到他在法庭上的威吓感。 突然间,鹿星空响起了夏钏曾经说的一句话。 “丞夜在工作的时候,就算你脱了衣服诱『惑』他,他也无动于衷的。” 鹿星空看了看眼前认真工作的顾丞夜,一点都想象不出他会犯下『性』『骚』扰这样的案件。 就算在他面前脱光了衣服施展诱『惑』,他也会因为沉『迷』工作而未发现。 看到顾丞夜那样的表情,鹿星空几乎要相信夏钏的话了。 可是…… 那夜被顾丞夜弄倒在床上欺负的记忆在鹿星空心中留下了阴影,她咬着嘴唇垂下了脑袋。 事实就是李朦秀控诉顾丞夜侵犯了他,而夏钏也的确看到李朦秀那晚衣衫不整的,哭着从顾丞夜的办公室跑出来。 这是事实都是已经发生过的,没办法改变的…… 可是,顾丞夜却说他没有对李朦秀怎么样。 但是李朦秀却坚称自己受到了『性』『骚』扰。 那么,到底是谁在说谎呢?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鹿星空真心希望顾丞夜没做那件事。 随后鹿星空摇了摇头,心想自己是怎么了,难道是在怀疑李朦秀吗? 那可是她的委托人啊。 自己对顾丞夜崇拜不是早就消失了吗? 虽然鹿星空那么斥责自己,但是顾丞夜烙印在她脑海里的鲜明印象从未消失,毕竟是鹿星空一直崇拜的人啊。 第30章 谁知道 顾丞夜坚决否人的态度以及夏钏那句“他一定是被陷害了”的话,还有今天白天李朦秀对她那怪异的态度,令鹿星空的疑问越来越深了。 关于那件『性』『骚』扰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或许再应该详细调查一下在下判断。 而且,鹿星空她其实真的很想知道顾丞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鹿星空在思考顾丞夜的事情,突然发现敲击键盘的声音消失了。 她抬起头望向顾丞夜的办公桌,却发现顾丞夜已经不在位子上了。 “咦?” 鹿星空有些惊讶,她突然感觉有人站在自己身边,于是紧张的望向身边。然后,发现顾丞夜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边。 “顾丞夜……律师。” 鹿星空下意识的从沙发上站起身,惊觉自己刚刚直接喊了顾丞夜的名字,没有加上称谓,才刻意补上。 不过,顾丞夜好像很讨厌鹿星空喊他的名字,一脸不悦。 “既然不尊重我的话,就没必要加上尊称,这样只会让人感到做作。” 以前我是非常尊敬崇拜您的啊,顾丞夜大律师。 鹿星空有些悔恨,有些悲伤,心情复杂的望了望顾丞夜。 可是顾丞夜完全没有发现鹿星空的心意,他冷哼一声,直接坐在了鹿星空身边的沙发上。 “因为夏钏是个啰嗦的家伙,所以我才留下来和你好好谈谈,不过我的话是那样,我可不记得自己对李朦秀做出『性』『骚』扰这样的事情,何况对方还是个男人。” “可是,有人说看到李朦秀先生从你的办公室哭着跑……” “那是那个男人在自导自演。” 自导自演? 顾丞夜冷漠的话语令鹿星空微微蹙眉。 那是顾丞夜的推托之词,还是真相呢?不管如何,都不能置之不理。 鹿星空在顾丞夜隔壁坐下,将身子前倾。 “你说是李朦秀自导自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顾丞夜冷声道:“我工作的时候,李朦秀自己将自己的衣服撕开,装成一副被凌辱的样子,然后哭着跑出去了,整件事情就是这样。” “什么就是这样……” 鹿星空有些哑然,顾丞夜的话怎么听起来不像是在说自己,反而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鹿星空仔细观察顾丞夜的表情,想要从他的表情上找出一丝蛛丝马迹,但是顾丞夜那千年冰山脸面无表情的,毫无动摇,根本找不出一丝痕迹。 而且,顾丞夜甚至连拿烟,用打火机点燃的动作都是那么的优雅,从容不迫,完全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顾丞夜没说话得慌,那么是李朦秀自己把衣服弄破跑出去的。 那么,李朦秀为何要这么做呢? “那,事实真如你所是说的话,李朦秀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谁知道?想知道理由的话,就去问李朦秀去。” “什么叫谁知道……李朦秀一个大男生,不可能无缘无故撕裂自己的衣服,假装被凌辱的样子,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顾丞夜律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毕竟他在你的事务所工作过一些日子,否则的话,你怎么会开除他。” 顾丞夜对李朦秀那淡漠的态度,令鹿星空不禁提高了音量。 但是,顾丞夜只是沉默的抽着烟,除了吐出一圈一圈的烟雾外,什么都不说。 他又想沉默不语吗? 顾丞夜那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态度让鹿星空烦躁起来。 第31章 她是律师啊 顾丞夜那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态度让鹿星空烦躁起来。 “顾丞夜律师!”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事实的真相就是如此。鹿星空,我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这件事你最好别再『插』手了,这是为你好。” “为了我好?” 鹿星空一脸疑『惑』的盯着顾丞夜,想从他的表情上读出些什么。 可是顾丞夜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上千年冰山般毫无起伏,甚至连声音都是那么的沉静冷淡,听不出丝毫的感情,这让鹿星空再次蹙起眉头。 心中的焦躁感越来越旺盛,鹿星空下意识的紧握着手掌。 “那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是为了我好?你,你根本就是为了自己而已,你只是不想认罪才刻意那么说的吧?” “鹿星空,这不是你能胜任的案件,早些收手吧。” 不是我能胜任的案件? 顾丞夜的这句话对于一向充满干劲儿的热血律师鹿星空而言,那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刺痛了鹿星空的心口。 她终于了解了…… 顾丞夜之所以不肯和她好好交谈,除了她讨厌她是个热血菜鸟律师外,更重要的原因是看不上她,认为她是个半吊子律师,不配和他谈。 想到此,鹿星空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顾丞夜他一定是认为连跟我争论的必要都没有吧……” 虽然自己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崇拜顾丞夜了,可是被顾丞夜这样说,鹿星空的还是感觉很难过,非常难过。 “很晚了,你早点回家冷静一下吧。” 顾丞夜将手中的半截烟按进烟灰缸,然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鹿星空突然紧紧抓住顾丞夜的手。 顾丞夜望了一眼鹿星空,鹿星空随后赶忙放开了顾丞夜的手。 “你是因为我是个菜鸟律师,所以才那么说的吗……” “为什么这么问?和这个没关系。”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劝我离开这个案件?我知道我的能力还不够好,可是你知道我一直以来多努力吗?这个案件是李朦秀先生主动委托我的,我作为他的委托律师,不可能在暗自还没有搞清楚之退出的,更不可能会撒手不管。我和你一样是律师,李朦秀先生既然是受害人,我就有义务帮他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鹿星空虽然知道不管怎么愤怒都是无法解决问题的,但是就是无法压抑住自己的感情,尤其是在顾丞夜面前。 鹿星空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一把抓住顾丞夜的西装怒视他。 很早以前,鹿星空看到顾丞夜力排众议,不顾各个财阀集团的威胁执意为弱势群体打官司,在法庭上潇洒自如的样子,那时候就已经深深喜欢上顾丞夜了,并且将她当做自己的偶像一般崇拜,想要成为他这样为弱势群体辩护的优秀律师。 一直以来,她都是以顾丞夜为目标努力奋斗的。 也许她做为律师,实力差顾丞夜好多好多,但是…… 但是,她还是律师啊。 在心中肯定地告诉自己后,鹿星空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虽然现在她还弄不清楚说谎的人究竟是顾丞夜还是委托人李朦秀,但是身为一个律师,她有必要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如果顾丞夜想要逃避一切罪行的话,身为律师的她才不允许。 第32章 你真是固执 “鹿星空,我真是无法理解你这样的,热血过头意气用事的律师在想什么,律师需要从冷静客观的角度去分析问题,判断事情的真相,像你这样感情用事的人,是无法做好工作的。” 顾丞夜那严厉的,令人无法反驳的话像是荆棘,刺进了鹿星空的心中。 心有不甘,鹿星空立刻出口反驳。 “你不理解算了,我才无法理解你这种人!” “鹿星空,听不懂我的话吗?真是个固执的丫头。” “就算继续『插』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的吧,你要是继续隐瞒真相,否认『骚』扰的话,我也无可奈何,那么最后只能放弃和解这条路了,大不了庭外诉讼,再见!” 鹿星空怒气冲冲的对顾丞夜说道,接着便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 顾丞夜那低沉『性』感的声音突然传来,令鹿星空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为何你要对李朦秀那个男人那么拼命?” “为什么?顾丞夜律师是在问我问题吗?” 鹿星空慢慢转身,正面对上顾丞夜,然后『露』出一个颇具攻击『性』的笑容。 “律师不是普通人的伙伴吗?顾丞夜律师,你是个有地位有声望的人,但是李朦秀先生却是个普通的男人,除了我,谁还能帮他?” “是么,原来如此。” 顾丞夜淡淡的说道,声音冰冷的不含一丝温度。 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直直的盯着鹿星空看。 那眼神,没有轻蔑,亦没有刻薄。 顾丞夜的眼神非常的认真,深邃,仿佛要看穿鹿星空的灵魂般。 鹿星空以为顾丞夜终于想要和她好好谈谈了。 但是这时,顾丞夜却沉声道:“既然如此,你应该放弃这个案件。” “什么?” 鹿星空一脸『迷』『惑』的瞪圆了双眼。 顾丞夜干嘛一直想要『逼』她放弃这个案件呢?不说明理由就让她放手,这未免太奇怪了吧。 顾丞夜的说法只会加深鹿星空对他的怀疑而已。 鹿星空紧蹙眉头,正义感一口气爆发开来。 她瞪着圆圆的眼睛质问顾丞夜:“为什么……?” “因为知道了你是认真的,所以才希望你别再『插』手这件事。” “什么原因都不告诉我便让我放弃这个案件,我拒绝。” 鹿星空一脸坚决的说道。 这时,顾丞夜的表情却变得有些暗沉。 “鹿星空,你还真是固执。” “固执的人是你才对!夏钏先生一直说你固执,没想到是真的!” “你也是……” 顾丞夜突然止住了话语,然后微微蹙眉。 “……你该不会是被李朦秀那个男人的身体给『迷』上了吧?” “身、身体?”鹿星空有一丝慌『乱』,刻意提高音量否认。 不过脑海里却突然冒出李朦秀光『裸』着身子的情景,当时去拜访李朦秀,当时就被李朦秀给震惊到了。 但是,天地良心,她可没有对李朦秀有什么心思。 虽然李朦秀的身材很好,而且差点想要勾引她,但是她可不会被『迷』。 “顾丞夜,你胡说什么呢,我才不会对委托人……” “就算你没那个意思,李朦秀那个男人可是个男女通吃的情场高手,让你这样单纯的丫头动心是轻而易举的事。” 第33章 和你有何关系 鹿星空红着脸对顾丞夜大叫道:“就算如此,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这时,顾丞夜漆黑如墨的眼眸幽幽的凝视着鹿星空。 鹿星空对上顾丞夜的眼神,有些胆怯地低下了头。 因为她从顾丞夜的眼神中看到了隐藏着的某种东西。 那是一种能将她生吞活剥,吞入体内的黑暗…… 跟平常判若两人的顾丞夜突然走到了鹿星空的面前,骨节分明,细长白皙的手指抚『摸』上了鹿星空的脸颊。 鹿星空惊慌失措:“怎、怎么了?” “怎么会和我没关系?你难道忘记了么,那晚的事情……” 顾丞夜的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性』感的令人发颤。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鹿星空的脸上,令鹿星空的脸火烧一般滚烫。 鹿星空无法忍受了,故意大声道:“你……你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那夜的事情我早就忘记了……就算你故意对我做一些羞耻的事情,我也不会乖乖听你的话对这个案件放手不管的,顾丞夜,我才不会退出这个案件!” “是么,既然如此,就让我来问问你的身体吧。” 顾丞夜脸上浮现一抹邪气的笑,令鹿星空下意识想起那晚的事情。 这家伙该不会是又想…… 鹿星空心中警铃大作,立刻转身想要逃跑,但是…… 顾丞夜这家伙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不松手。 “请你放手!” 鹿星空用力的挣扎着,但是她的力气哪里拼得过顾丞夜啊。 “别吵,那晚你该体验到了肌肤相亲有多舒服了吧。” 顾丞夜暧昧的话语响起,令鹿星空一下子扭曲了脸。 顾丞夜顺手一拉,将鹿星空圈进怀里,从背后抱住她,炽热的吐息喷洒在鹿星空的耳边,令鹿星空身体微微颤抖。 那炽热的呼吸,暧昧的语调,奇异的香气,那个夜晚她发出的声音…… “住、住手!” 顾丞夜一手怀抱着鹿星空,另一只手滑上了鹿星空身前的莹白。 直接而来的刺激令鹿星空浑身难耐,呻『吟』出声。 顾丞夜『性』感低沉的声音在鹿星空耳边响起:“我只是轻轻一碰,你就有感觉了么!” “你,你,你住手啊……可恶……我叫你住……手……啊……” 鹿星空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柔软的根本使不出一丝力气。 “你的身体比你成熟太多了,这个样子,你想要回去也无法回去了吧,既然如此,那就留下来。” 语毕,顾丞夜直接将鹿星空放倒在沙发上,将她的衣服褪去,然后触『摸』她的身体。 “嗯……” 顾丞夜的手指像是一条毒舌般,滑上鹿星空的身体,所到之处,激起阵阵涟漪。 他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轻轻逗弄鹿星空的柔软。 “唔……” 为了防止自己叫出声,鹿星空拼命咬紧自己的嘴唇。 但是顾丞夜的手指太有技巧了,令单纯的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下意识的叫出声。 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顾丞夜律师。” 是顾丞夜的秘书夏钏的声音。 鹿星空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强迫自己不发出一丝声音。 她望了望门口,发现顾丞夜办公室的门根本没上锁。 这样下去,夏钏会进来的。 不行,自己现在这样子,被夏钏看到的话,她连死的心都有了。 第34章 你放开我啊 “顾丞夜,你混蛋,给我放手!” 鹿星空满脸通红,眼睛瞪得圆圆的,怒气冲冲的捶打顾丞夜的胸口。 再这样下去,夏钏会进来的,会看到她这幅羞耻的样子。 “放、放手啊!” 鹿星空那被顾丞夜撩拨的发烫发红的脸蛋突然变得惨白惨白的,拼命的将顾丞夜推开。 但是顾丞夜这家伙根本不为所动,他的手不但不离开鹿星空的身体,甚至还恶趣味的将手指塞进鹿星空的嘴里,轻轻的逗弄。 “顾丞夜!呜……” 鹿星空气鼓鼓的咬住了顾丞夜的手指,准备将他的手指给咬断。 但是,顾丞夜另一只手却抚『摸』着她的小蛮腰,令她根本使不出力气。 即便如此,鹿星空也拼命的挣扎。 “顾丞夜,唔……放开我!” “嘘,小声点,你太大声的话,夏钏会听到的。” 顾丞夜在鹿星空耳边轻声说道,他的温热的呼吸袭来,令鹿星空浑身僵硬,她希望顾丞夜赶紧别让夏钏进来。 然而与鹿星空期待的正好相反,顾丞夜这时候却再次动了动手指。 “唔……” 鹿星空的身体燥热难耐,可是顾丞夜这恶魔竟然玩儿的不亦乐乎。 “顾丞夜,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你疯了吗,快点放开我!” 鹿星空抗议的言辞被顾丞夜的手生生的阻碍了,顾丞夜的大手不安分的在鹿星空的身体上游走,令鹿星空身体软的像一汪水。 “顾丞夜律师?” 这时候,办公室门口再次传来秘书夏钏的呼唤,而且伴随着门把转动的声音…… 鹿星空心想,完蛋了,自己此刻衣衫不整的被顾丞夜压下欺负,夏钏正好进来看到这一幕的话,简直…… 完蛋了! 鹿星空的脑海里只有这三个字。 可是顾丞夜的手指这时正抚『摸』着鹿星空的柔软。 “夏钏,我和鹿星空律师正在谈事,你等一下再进来。” “嗯,好吧!” 在办公室门差点被夏钏推开的同时,顾丞夜终于开口了,阻止了夏钏。 而鹿星空的身体此刻真正在顾丞夜的抚『摸』下有些扭曲。 身体好热,渐渐流出的汗水濡湿了顾丞夜的手掌。 可是顾丞夜却恶趣味的将汗水按在鹿星空的身上。 夏钏没有推开办公室的门,转身便离开了。 听到夏钏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鹿星空终于放松了。 她的双腿因为放松而从沙发上滑落,顾丞夜却用手撑住鹿星空的身体,然后将她横抱起来,放在了眼前的办公桌上。 鹿星空无法挣扎,只能乖乖的任由顾丞夜这个恶魔摆布。 身体触碰在办公桌上时,突然一阵冰冷袭来,令鹿星空下意识的蜷缩。 但是顾丞夜却按住鹿星空的腿,让她无法蜷缩。 她的身体就这样暴『露』在顾丞夜的眼前。 “顾丞夜,你、你想做什么?” 鹿星空想要去推顾丞夜,但是她的力气怎么能比得上顾丞夜呢。 身体被顾丞夜压住,她根本无法动弹。 鹿星空清楚地看到了顾丞夜那双幽暗深邃的黑眸闪耀着的黑暗之欲。 看起来就像是个凶猛的野兽,很可怕。 鹿星空害怕极了,顾丞夜这家伙疯了吗? “你干什么,快点放开我!” 第35章 不要 “你再吵闹的话,夏钏又要过来了,想被他看到你这个样子么。” 顾丞夜低沉『性』感的嗓音在鹿星空的耳边回响,令鹿星空乖乖闭上嘴。 毕竟,鹿星空现在的样子很糟糕,她可不想被任何人看见。 看到鹿星空终于变的乖乖的,顾丞夜英俊的脸上浮现一抹邪气的笑。 鹿星空强忍着暴怒的心,无声的抵抗顾丞夜。 但是,鹿星空的抵抗没有丝毫力量,反而诱发了顾丞夜的征服欲,于是,顾丞夜的手在鹿星空的身上更加得寸进尺了。 “唔!” 奇异的感觉起来,令鹿星空的身体紧紧绷住。 “不要!顾丞夜,你疯了吗?你要做什么,快点住手!” 鹿星空压低声音激烈的抗议,但是顾丞夜无视她的抗议。 “住手,我难受,顾丞夜!” 顾丞夜一脸冷峻,沉声道:“嘘,待会儿会让你舒服。” 鹿星空想要去抓顾丞夜的手,让他不要『乱』『摸』。 但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就是无法抓住顾丞夜的手。 顾丞夜的手带着一丝魔力,所到之处,激起鹿星空身体奇异感觉。 明明讨厌的要死,可是身体却做出了反应。 明明那种感觉很羞耻,可是竟然,竟然感觉到了一丝愉悦。 要死了,自己怎么能…… 鹿星空狠狠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可是下一秒却发出了呻~『吟』声。 那声音挺起了有些『色』气,连鹿星空自己都惊讶了。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发出那种怪异的声音啊。 “啊……嗯!” 鹿星空立刻用手捂住嘴,强迫自己不可以发出那种『色』气的声音。 “不要啊!啊啊……” 她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顾丞夜的双手却还在她的身上胡『乱』游走,欺负她。 不行了! 顾丞夜的手巧妙的逗弄鹿星空的身体,令鹿星空最终失去理智。 “嗯嗯……” 鹿星空最终气喘吁吁的瘫软在顾丞夜的怀里,整个办公室内的空气都变得暧昧不堪。 她只感觉疲惫极,杂『乱』的呼吸在顾丞夜的办公桌面氲起了雾气。 可是,顾丞夜为什么要用手来撩拨她,还将她弄得那啥…… 为什么顾丞夜要用那种方法堵住她的嘴巴? 为什么自己不再认真一些反抗他呢? 鹿星空摇了摇脑袋,只感觉懊悔,空虚,还有难堪…… 她趴在办公桌上,蜷缩着身体,变得『迷』『迷』糊糊的。 望着在办公桌上缩成一团的鹿星空,顾丞夜微微蹙眉。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又一次对鹿星空这个丫头出手了? 每次在鹿星空面前,他总会控制不住体内隐藏的暴虐因子,总是想要欺负鹿星空,他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看着闭着双眸,瑟缩着身体的鹿星空,顾丞夜这样问自己。 一个月前,这样做是为了威胁她。 而今,这样做,只是想让鹿星空不再『插』手李朦秀的案子而已…… 李朦秀接近鹿星空的事情,令顾丞夜感到焦躁难安,甚至让他忍不住的想要欺负鹿星空。 顾丞夜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闪烁着一丝困『惑』,再次看向鹿星空的侧脸。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随后沉声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啊?” 正在整理衣服的鹿星空一脸惊讶的望着顾丞夜,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他刚刚说什么,竟然说要送她回家? 第36章 黑衣人 这是鹿星空第一次看到这么温柔的顾丞夜。 他这是怎么了,对自己做的事情后悔了吗? 鹿星空望着顾丞夜,发现顾丞夜幽暗深邃的黑眸里闪耀着温柔的光。 那是顾丞夜平时不曾有过的温柔。 鹿星空心想,顾丞夜果然是后悔对她出手了。 要不然的话,为何会对她说出那么温柔的话? 可是,既然感到后悔的话,那么就别对她做出那种羞耻的事情啊。 焦躁和不安淹没了鹿星空的心。 “我可不是一般女人,就算你故意对我做这些事情也没用!” 鹿星空将自己的视线从顾丞夜身上移开,闷闷的说道。 顾丞夜沉默不语,微微蹙眉,『露』出了不常见的不悦表情。 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空气在顾丞夜和鹿星空之间流动着,先有动作的是顾丞夜,他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办公室的门口。 鹿星空瞪视着顾丞夜器宇轩昂的背影,却突然发现门口传来『骚』动。 “你们要干嘛?” 是顾丞夜的秘书夏钏的声音。 鹿星空刚这么想的时候,顾丞夜办公室的门就突然被撞开了,夏钏像是跌倒似的闯了进来。 “夏钏先生?” 鹿星空一脸吃惊的走到夏钏身边,这时发现一群身穿黑『色』衣服,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男人们冲了进来,来者不善。 黑衣人们那凶狠的表情令鹿星空当场愣在原地。 这些黑衣人们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般的善良市民。 这群黑衣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他们想要干什么? “顾丞夜是哪一个?” “我就是。” 面对那群黑衣人们的挑衅叫嚣,顾丞夜毫不犹豫的向前踏出一步,一脸冷漠盯着这群黑衣人。 顾丞夜面无表情的望着黑衣人们,冷声道:“你们一大群人此时此刻突然闯进我的办公室有何企图?要我叫警察么?” “警察?呵,想要就叫啊,不过警察来的话,你自己也会困扰吧?” 黑衣男人突然『露』出了下流的笑声,那声音令鹿星空愕然。 这些黑衣人该不会知道顾丞夜对李朦秀『性』『骚』扰的事情吧? 虽然鹿星空那么想,但是这个案件还在庭外和解的阶段,应该只有少数人知道才对,而且这样的私密情报不可能会泄『露』的,不可能会令这些黑衣男人们知道。 可是…… 黑衣人门的话和笑声令鹿星空没办法不在意。 虽然想要直接问,但是如果询问不好的话,会起反作用。 顾丞夜面容冷峻,毫无波动的望着那群黑衣人。 顾丞夜身上所散发出的黑暗气息,令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顾丞夜冷声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ag集团那件事吗?” 为首的黑衣男邪气的笑道:“呵,不愧是顾丞夜大律师啊,脑袋就是转得快啊。没错,就是这件事,ag集团的股东会请我们兄弟们出面帮他处理,看看能不能请顾大律师不要『插』手这件事。” 顾丞夜的提问以及黑衣男子的迅速回答,令鹿星空大概了解情况了。 第37章 被威胁 顾丞夜身为企业顾问律师,主要从事与全国各大企业有关的法律问题。除此之外,也会负责各大公司的运营问题,许多大型企业一年开一次或者两次股东大会,顾丞夜自然会参与其中。 不过,顾丞夜虽然表面上只是一名律师,实则名下有好几家企业,是名副其实的大总裁。 股东大会,是决定公司经营管理的重大事项的机构,由拥有公司股票的人以投票多少的形式达成共识。 但是在特殊情况下,会有一些拥有少数股票,敲诈勒索的黑『色』集团出现。 黑团是一些暴力集团的资金来源之一。 这些彪悍的黑衣男子们大抵就是黑团的成员吧。 那个为首的黑衣男子,留着黄『色』飞机头,眼睛下方有一道狭长的伤疤,让他看起来更像是黑道。 黑团也算是个小集团,他们渗透于各大企业之中,占据小小的席位。 他们总会找企业的弱点,然后再股东大会上闹事。 有些企业为了避免麻烦,总会付大量的金钱给黑团,希望他们别闹事。 不过,在律师的督促下,黑团的做法渐渐被制止了,所以对黑团而言,律师是阻碍他们赚钱的最大绊脚石。 黑团这次的目标就是顾丞夜负责的ag集团。 顾丞夜在律师界,企业界都是鼎鼎大名的,他能力出众,手腕强,这令黑团感受到了危机,为了在这次的ag集团大捞一笔,所以将矛头对准了负责ag集团的顾丞夜。 站在鹿星空面前,那个眼睛下方有疤痕的飞机头男子开口了。 “顾丞夜,你如果乖乖听我们的话,那么你做的那件丑事我们就当做没看到,如果你不听劝告……我想记者大概会对『性』『骚』扰这个消息感兴趣的,谁会想到风靡律师界,企业界的律师竟然是个会对男人『性』『骚』扰的变态同『性』恋啊……哈哈哈,这样绝对会给你造成大麻烦吧,鼎鼎大名的顾丞夜大律师,光是打出你的名字就足够造成轰动大新闻了呢。” 听到刀疤男的话,鹿星空一惊,他果然知道『性』『骚』扰事件。 鹿星空缩了缩肩膀,转头去看顾丞夜的反应。 黑衣男子们嘿嘿嘿的笑着,但顾丞夜一脸冷峻,沉默不语。 鹿星空心想,顾丞夜怎么不否认呢? 明明在她面前的时候,极力否认『骚』扰事件,甚至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同『性』恋,还对她出手了,做出了那种『色』『色』的事情来,令她羞愧难当。 可是现在为什么却一句话都不说? 如果顾丞夜没有什么话可以回他们的话,那她…… 鹿星空将对顾丞夜的愤怒转而望向那群黑衣男子。 如果顾丞夜真的做出了『性』『骚』扰这样的事情来,当然不可原谅。 但是以为把柄,趁机威胁顾丞夜的黑衣男子们,更加卑劣不可原谅。 那些黑衣男子完全不将鹿星空放在眼里,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径自走向了顾丞夜。 “顾丞夜大律师,你要怎么做呢?乖乖按照我们的话去做,这样对彼此都有好处不是么,所以快点做出决定吧,『性』『骚』扰律师~~” 鹿星空在心中咒骂这群黑衣男混蛋。 带头的黑衣男抓住顾丞夜的西装的一瞬间,鹿星空终于爆发了。 就算顾丞夜允许这群黑衣男那样威胁自己,但是身为法律执行者的鹿星空也绝对不能原谅这群黑衣家伙们。 鹿星空蹙起眉『毛』,猛地上前,将黑衣男抓着顾丞夜胸口的手一把扯开。 “喂,臭丫头,你算哪根葱啊!” 黑衣男怒气冲冲的瞪着突然冒出来的鹿星空。 第38章 保护了她 “我是律师,你们的所作所为已经构成恐吓罪了,黑团的利益输送在a市是明令禁止的,既然我听到了,就不能放任不管。” 黑衣男威吓低沉的声音并没有吓到鹿星空,她才不怕。 作为一个律师,她会用法律当做武器保护自己。 鹿星空毅然回瞪着为首的黑衣男。 “噗嗤……哈哈哈……” 黑衣男突然爆发出笑声,狭长的眸子盯着鹿星空。 “什么?律师?还真是个小美女律师呢,你可不适合说那种话哦。” 黑衣男嘲弄道,然后上前,伸出手想要去『摸』鹿星空的脸颊,鹿星空后退一步,愤怒的拍开了黑衣男的手。 这时,黑衣男的表情从嗤笑突然转变为阴险毒辣。 他道:“我管你是什么律师,我们要找的人是顾丞夜,你可别『插』手,小美女,省的被哥哥我记恨上,吃不了兜着走。” “不管你怎么说,我是律师,既然我看到了,就绝对不允许交易的存在,搞清楚了的话,就立刻滚回去,法律可不是儿戏。” “吵死了,你可真是个啰嗦的小丫头啊,哼,少用那种莫名其妙的正义感来对我说教,我们可不吃那一套!” 黑衣男怒了,上前直接抓住了鹿星空的胳膊,眼看就要挥巴掌打她了。 鹿星空躲闪不及,心想糟糕了,难道自己就要被黑衣男揍了吗? 她立刻闭上了眼睛。 嘭! 一声巨响。 那是拳头打在肉体上的声音。 鹿星空闭着眼睛紧绷着身体。 是被打飞出去了吗? 鹿星空突然感觉抓着她胳膊的手松了。 她有些摇晃,但是却丝毫没感觉痛。 鹿星空慢慢地睁开眼睛,只看到了眼前器宇轩昂的背影。 这是…… 鹿星空慢慢将视线抬起,发现顾丞夜就站在她的面前。 “顾丞夜……律师?” 鹿星空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带着一丝惊讶,一丝『迷』『惑』。 顾丞夜听到鹿星空的声音了,可是他却并未回头,只是用那双漆黑如墨的冰眸死死的盯着那群黑衣男子,薄唇轻启,冷冷道:“滚。” “你,你说什么?” 顾丞夜那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令为首的黑衣男子顿时说不出话来,其他黑衣男子也在看到顾丞夜的表情后有些退缩。 顾丞夜那表情,简直像是撒旦…… 鹿星空从未看到过顾丞夜『露』出那样恐怖的表情来,顿时有些后怕。 顾丞夜那冰冷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今天的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滚!” “今,今天的事情可不能这么算了……我们还会再来的。” 为首的黑衣男不敢直视顾丞夜的眼睛,低着头有些胆怯的说完,之后便带着那群黑衣男们鸟兽散地离开了。 等到那群黑衣男们全部消失后,顾丞夜的办公室才恢复安静。 鹿星空望着顾丞夜的背影,心想刚刚是顾丞夜为她挡下黑衣男的那一巴掌,将她护在身后,保护了她。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为她挺身而出保护他 鹿星空感觉心底被一股温暖的感觉填满了。 鹿星空像是忘记了时间般,只是深深的,有些痴『迷』的凝视着顾丞夜那器宇轩昂的背影,然后将自己手放在心口处。 “丞夜,你流血了,没事吧?” 顾丞夜的秘书夏钏的声音令鹿星空终于清醒过来。 她望向顾丞夜,发现顾丞夜的胳膊有一道伤口,正在流血,鲜血已经将他的白衬衫染成了红『色』。 是刚刚保护鹿星空不被伤害的时候,被黑衣男趁机偷袭的。 第39章 谢谢你 “顾丞夜!” 鹿星空心想,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顾丞夜受伤了。 鹿星空伸出手想要去抚『摸』顾丞夜的胳膊。 “一点小伤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顾丞夜低声道,像是抗拒鹿星空的抚『摸』般,将胳膊往后移。 既然顾丞夜都那么说了,那就算了。 鹿星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她只好慢慢的将手收回来。 夏钏这时却一把拉住顾丞夜的胳膊,轻轻的『摸』了『摸』。 这时,鹿星空不知为何觉得心中有股苦涩的味道在慢慢的绽开。 “虽然不重,但是毕竟留下伤口了,好好包扎一下为好。” “夏钏,你太夸张了,只是一点小伤而已,贴个创可贴就好了。” “喂,你说什么啊,你的胳膊受伤了,工作起来会不顺利的。” 夏钏的语气虽然挺温和的,但是却有一种让人不容反抗的余地。 顾丞夜叹了口气,任由夏钏摆布了。 鹿星空站在相隔比较远的地方,默默的望着夏钏和顾丞夜。 得向顾丞夜道谢才行,鹿星空虽然这么想,但是却无法『插』入夏钏和顾丞夜的对话之中。 是因为顾丞夜受伤,她不好意思开口吗? 不,不是这样的。 是其他,连鹿星空自己也不懂的东西…… 明明和顾丞夜相隔只有一米的距离,可是却感觉相隔几万光年。 “这里肿了,我去找一东西来让你冰敷。” 夏钏说着,匆匆的离开了办公室。 此刻,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顾丞夜和鹿星空两人。 两人独处,鹿星空有很多想要说的话,但是却不知为何说不出一句话。 她只能鼓着包子脸,微微张嘴,但是就是说不出话来。 发现到鹿星空的怪异表情,顾丞夜疑『惑』的问:“怎么了?鹿星空,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的吗?” “谢、谢谢你。” 感谢的话,她可终于说出口了。 鹿星空松了一口气,然后郑重的向顾丞夜鞠了个躬。 “刚才真的谢谢你护着我。” “怎么了,第一次看你如此坦率啊……” “你受伤是因为我……如果我没有擅自说那些话,惹怒了那群黑衣人,你就不必替我挨这一刀了……” “看来你也知道错了啊,热血律师。” 顾丞夜那认真的表情令鹿星空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更加自责了。 看到鹿星空低着头,一副自责的样子,顾丞夜叹了一口气,伸出修长的手『揉』了『揉』鹿星空的脑袋。 鹿星空抬眸望着顾丞夜,她这才发现,顾丞夜那总是千年寒冰似的冰眸里居然闪耀着一丝温柔的光芒。 “我只是受了一点点伤罢了,你不用『露』出那种像是参加丧礼的表情吧……你想对我的伤负责的话,那么明天请我吃饭好了。” 听到顾丞夜的话,鹿星空有些意外。 但是,随后立刻点头道:“……啊,好的,好的!” 鹿星空有些惶惶然,但是还是对顾丞夜『露』出了一个真心的微笑。 顾丞夜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回应了她的微笑。 虽然顾丞夜的笑容淡淡的,可是却是鹿星空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那样的笑容,配上那张精绝伦的俊脸,他的笑容竟是那么的帅气,闪耀。 如果顾丞夜能够一直保持那样的微笑就好了。 鹿星空一边这么想的时候,却发现顾丞夜又恢复了千年寒冰的表情。 第40章 气氛尴尬 翌日。 顾丞夜的跑车穿过喧嚣的街区,登上山丘,最终在一家古老的,甚至有些破旧的古风餐厅门前停了下来。 跟着下车的鹿星空望了望四周,忍不住问道:“请问,这里是?” “朋友开的古风餐厅。” “啊,哦,原来如此。” 鹿星空点点头,然后跟在顾丞夜的身后,一起走向餐厅门口。 昨天黑团的黑衣人们在顾丞夜的律师事务所找茬,顾丞夜替鹿星空挨了刀伤,为了向顾丞夜表达谢意,鹿星空决定郑重的请客吃饭。 但是,到了午餐时间,鹿星空邀请顾丞夜的时候,顾丞夜却说要带她去一家他常去的餐厅,据说是好友开的。 可是现在到了目的地,鹿星空惊呆了。 眼前这座古风味浓重,甚至有些破旧的餐厅完全超乎她的想象。 这让鹿星空感到非常的困『惑』…… 她本以为顾丞夜这样鼎鼎大名的贵族派大律师朋友开的餐厅会是豪华的,时髦的,高端大气的西餐厅,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眼前这个古老的,古风味浓厚的,甚至有些破旧的小餐厅。 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带她来这样的古旧小餐厅而不是豪华西餐厅呢? 鹿星空心想,难道是顾丞夜担心她付不起钱吗? 虽然吧,她的确没什么钱,而且还有点穷。 如果真的去了那种一顿饭就上万的豪华西餐厅,身为小菜鸟律师的她,这个月恐怕真的入不敷出,只能用泡面度日了…… 鹿星空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是甩了甩头,不去多想。 她跟在顾丞夜的身后推开了餐厅的大门。 门刚打开,就听到餐厅内老板热情的呼唤顾丞夜的名字。 “丞夜老师!” 丞夜老师? 这种称呼,令鹿星空有些微微惊讶。 顾丞夜微笑的向餐厅老板挥了挥手,迳自在餐厅内的空桌前坐下。 “大叔,抱歉了,在这个时间过来,午餐时间结束了吗?” “什么话啊,只要是丞夜你来的话,无论何时都是用餐时间。” “随便来点东西吧,我和这丫头还没吃午餐。” 顾丞夜微笑的和餐厅老板说话,然后望向鹿星空,问道:“对了,你能吃辣吗?” “呃……能。” 顾丞夜突然的提问,令正在发呆的鹿星空慌『乱』的点点头。 没多久,餐厅老板就走了过来。 老板穿着月牙白古风长衫,头上带着银『色』的发冠,是一个身材纤细,长相清秀的中年男子。 他能和顾丞夜亲密的聊天,看起来似乎是顾丞夜相当要好的朋友。 顾丞夜和餐厅老板对话告一段落后,才将视线移到鹿星空的身上。 鹿星空一时不知道该和顾丞夜说什么,于是躲开了顾丞夜的视线。 鹿星空想了想,自己和顾丞夜从未心平气和的好好聊过天呢。 之前,因为『性』『骚』扰的案子,每次和顾丞夜见面的时候总会争论,两人之间老是火『药』味十足…… 而且,她作为『性』『骚』扰被害者的委托律师和顾丞夜这个『性』『骚』扰的嫌疑人坐在一起吃饭,本来就有点奇怪…… 鹿星空心想,如果顾丞夜能够开口说点什么就好了。 毕竟,气氛如此尴尬,鹿星空窘迫极了。 可是,顾丞夜不知在思考什么,沉默不语,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鹿星空紧张兮兮的,连喉咙都变得干渴起来了。 鹿星空思考再三,最终决定打破尴尬的气氛,决定自己先开口。 但是,该说些什么好呢? 第41章 你不能喝酒 “那个,你看起来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你常来这里用餐吗? 鹿星空思考了半天,说出口的是与工作完全无关的闲话家常。 顾丞夜那张千年寒冰般的英俊脸庞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的,不过却柔声回答了鹿星空的问题。 “这是我高中时代常来的餐厅,我和哥哥以及弟弟曾经受到这家餐厅的老板不少照顾,以前常来,不过最近比较忙,好久没来了。” “是吗……” 鹿星空点点头,心里却因为顾丞夜告诉她自己私人的事情而惊讶。 顾丞夜那总是冷冰冰的,高人一等的态度令鹿星空一直以为顾丞夜是独生子,在家里是小皇子一般的存在,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哥哥和弟弟。 这么说,顾丞夜在家里排行第二? 那么,顾丞夜的哥哥难道比顾丞夜更加冷酷吗? 鹿星空在脑海里想象着,世界上还有另一张和顾丞夜长相相似的,精致绝伦的千年寒冰俊脸,又想起餐厅老板称呼顾丞夜为“丞夜老师”,突然觉得比较能接受了。 不过,顾丞夜的哥哥和弟弟会是怎样的人呢? 呀,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呢?一副想要探究顾丞夜私生活的样子。 鹿星空摇了摇头,自己那莫名其妙的好奇心还真是…… 鹿星空问完问题后,和顾丞夜之间再度陷入了沉默。 不过,这次鹿星空不再紧张兮兮了,而是悠闲的打量着餐厅内的装饰。 餐厅内环绕着高山流水的古筝音乐,虽然外表古老破旧,但大抵是因为整个餐厅使用木材修建的,给人一种颇具自然的温暖感觉。 呆在餐厅内,非常的舒服,令人不知不觉的想要放松。 这时,餐厅老板拿着红酒和高脚酒杯出现在他们面前。 “丞夜,你好久没来这里了,这是给你的礼物。” “红酒吗?大叔,真是大方啊,我不客气地收下了。” 顾丞夜微笑着接过老板递过来的酒杯。 顾丞夜脸上那个温暖和煦的微笑虽然仅仅持续了一秒,可是却完完全全全夺走了鹿星空所有的目光。 在柔和灯光下,顾丞夜的笑容看起来更加的『迷』人了,鹿星空看呆了。 那样英气『逼』人的脸庞,那样蛊『惑』人心的微笑,令鹿星空怎能不入『迷』呢。 当鹿星空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老板正将红酒倒进顾丞夜手上的酒杯里,而顾丞夜举起酒杯摇了摇,似乎正要喝。 “顾丞夜律师!” 鹿星空突如其来的叫喊令顾丞夜微微蹙眉,他停下了将酒杯贴进『性』感薄唇的动作,用低沉『性』感的嗓音问道:“怎么了,不用担心,也有你的份。” “不是这个啦,你是开车来的,不能喝酒!” “只要不喝醉就没关系。” “不行,就算只喝一点酒开车,也是违反交通法的。” 身为律师的顾丞夜明明明明最该懂法了,可是竟然说只喝一点酒开车没关系,这简直是大错特错了。 这让同样身为律师,且从小到大都遵纪守法的乖宝宝鹿星空非常的生气,酒驾造成的悲剧太多了,她可不允许酒驾行为在自己的眼前发生。 所以,她那本来就圆圆的眼睛瞪得更圆了,气鼓鼓的瞪着顾丞夜。 这时,顾丞夜和餐厅老板对视了一下,餐厅老板突然扑哧一笑。 而顾丞夜则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这家伙还真是……大叔,抱歉了,我带了一个年纪轻轻,却固执死板,脑筋转不过弯的小丫头过来。” 第42章 一脸惊讶 “这位小姐说的对,要是丞夜你因为酒驾被抓,那就是我的责任了。” 餐厅老板大笑之后,打了个响指,要服务员拿水过来。 顾丞夜趁机开口问道:“大叔,你拿价值不菲的红酒来孝敬我,一定是有什么要求的对吧。” “啊哈,不愧是丞夜老师,想要瞒你都瞒不住。其实是有关我现在居住的房子,房东前阵子突然说要涨房租,最近经济不景气,我的收入大大减少,一下子突然涨那么多的房租令我很困扰,我和他商量着能不能不要上涨太多房租,结果房东二话不说要赶我出来,让我立刻搬走,现在房东和我之间闹得很僵,所以我想请你过来,帮我跟他谈谈……” 老板那清秀的脸微微变红,似乎很不好意思。 鹿星空看着他们,心想着难道是房屋借贷之类的问题吗? 鹿星空虽然是个菜鸟律师,但是却已经处理过好几起有关房屋借贷的案子了,一般交涉的话,两个星期就能搞定。 不过,与房屋借贷有关的案子辩护费用很低,与企业辩护的费用简直是天壤之别,顾丞夜这样的贵族派律师,会接这样的案子吗…… 在鹿星空这样想的时候,顾丞夜却已经开口了。 “我知道了,我天我会直接去找房东谈谈。” 顾丞夜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的认真,令鹿星空一脸惊讶。 她没想到顾丞夜这样贵族派大律师会毫不犹豫的接下这个小小的案子,甚至还亲自去找房东谈谈。 鹿星空圆圆的眼睛因为吃惊瞪得更圆了,她竟直直的盯着顾丞夜看。 许是发现鹿星空紧盯的视线,顾丞夜待餐厅老板走了之后,瞄了一眼鹿星空。 “鹿星空,你那是什么表情,我接受委托有那么奇怪吗?” “啊,不是的,因为你一直以来都是为各种大型企业做法律顾问,投身精英行业的,而这种房屋借贷之类的小案子和你擅长的领域不太同,而且还是你亲自去谈,所以我才会有些意外……” 听到鹿星空的话,顾丞夜微微眯起了眼睛。 “鹿星空,没想到你会说这样的话,帮助有困难的人不正是律师该做的事情么?虽然一直以来我工作的领域都是大型企业,但同时也接受小公司甚至个人的委托……难不成你以为我当律师,只是为了财富和名利么?” 顾丞夜略微严厉的语气令鹿星空突然语塞。 她低着头,身子不自觉的晃了晃,突然清醒了许多。 因为顾丞夜是风靡a市的贵族派大律师,在鹿星空心里,总觉得名利地位之类的对顾丞夜来说非常重要,所以才会为了守护名誉,一直否认对李朦秀有『性』『骚』扰。 鹿星空作为李朦秀的委托律师,先入为主的认为顾丞夜就是『性』『骚』扰了,所以才会一直想要顾丞夜承认『性』『骚』扰的事。 但是现在看来,顾丞夜不像是为了名利地位不顾一切的人。 所以,有关这件『性』『骚』扰案件,自己再去好好调查一番吧。 鹿星空试着理清思路,娇美可人的脸上却再次笼罩了阴影。 但是,如果顾丞夜没犯下『性』『骚』扰的罪行的话,为什么要强了她呢? 那天顾丞夜在暴怒之下,为了证明他不是同『性』恋,强要了她。 鹿星空以为顾丞夜是为了封她的口,才那么对她的。 可是,如果顾丞夜真的没犯下『性』『骚』扰的话,那么没必要那么对她啊。 除此之外,还有昨天,竟然用手对她做那样羞羞的事情。 而且,顾丞夜难道不怕她告他吗?鹿星空有些搞不懂。 心里有个怪异的想法浮现,难道顾丞夜是个隐藏的『性』变态? 就在鹿星空这么想的时候,突然有什东西叩的一声被放在了餐桌上。 鹿星空闻声抬起头,看到两份颜『色』鲜嫩且冒着香气的蛋包饭。 看来这是他们的午餐。 可是,这蛋包饭看起来明显是儿童餐,甚至连餐盘都是卡通的。 鹿星空一脸疑『惑』的望着顾丞夜。 顾丞夜的神『色』相当的复杂,他望了望端来蛋包饭的老板,沉声道:“大叔,你是故意惹我生气的吗?” 第43章 他就拜托你啦 餐厅老板大叔『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对顾丞夜说道:“嗯?蛋包饭不正是你最喜欢的吗?你以前常常吃啊。” “我不喜欢!以前是没钱,才选择吃这个,那都是学生时代的事情了,我从未喜欢。” 顾丞夜望着一脸笑容的餐厅老板大叔,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让鹿星空直接懵了。 刚刚顾丞夜在说什么呢? 没钱,顾丞夜学生时代很穷吗? 不能吧! 顾丞夜虽然表面上是个精英律师,但是实则是好几家大型企业的幕后大总裁,能够拥有那种身份和地位的,肯定是出身豪门之人才可以的。 鹿星空一直以为顾丞夜是出身豪门的大少爷呐。 没想到顾丞夜以前竟然很穷吗? 顿时,鹿星空心中突然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因为她也很穷的说,尤其是学生时代,那时候简直要穷死了。 鹿星空学生时代,父亲的公司突然破产了,家里欠着各种债务,生活穷困潦倒,没有什么钱,她整个学生时代都过得非常的灰暗。 现在听顾丞夜说他学生时代也很穷,鹿星空顿时觉得顾丞夜好亲切。 她是个穷人,所以对穷人有股莫名的亲切感。 “顾丞夜律师,你以前也很穷吗?” “穷?或许吧,要说穷的话倒也没错。” 顾丞夜那副不愿回想以前事情的模样令餐厅老板大叔笑了出来。 餐厅老板大叔倾着身子靠到鹿星空的耳边说道:“丞夜学生时代,违背了父母希望他继承家业的要求,被父母无情的逐出了家门。” “……逐出家门?” “没错,因为丞夜是身无分文的被赶出家门的,所以光是为了支付大学学费就已经累的惨兮兮了,自然也没什么钱吃饭,所以那时候他和朋友两个人总是……” 餐厅老板大叔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顾丞夜打断了。 “大叔,你该知道有句话叫做祸从口出。” 顾丞夜那低沉『性』感却又像是刀锋般锐利的声音令听得津津有味的鹿星空,以及讲得正酣的餐厅老板大叔同时一僵。 顾丞夜那张英气『逼』人的脸这时更恐怖。 还有那双幽暗深邃的眸子闪着凌厉的寒光,令人无法直视。 “那个……呃……” 被顾丞夜的凌厉眼神『逼』着离开的餐厅老板大叔,突然用一副困扰的表情望了望鹿星空,似乎想说什么。 鹿星空突然意识到,大叔是因为不知道她的名字才这样支支吾吾的。 “你好,我叫鹿星空,也是一名律师。” “哦,原来也是律师啊,那以后丞夜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啊?”鹿星空一脸『迷』『惑』不解。 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为什么? 为什么拜托她照顾顾丞夜啊?她和顾丞夜什么关系都没有呢,何来照顾一说呢?就算要照顾,应该是顾丞夜这样鼎鼎有名的大律师照顾她这个菜鸟小律师才对吧。 鹿星空一脸困『惑』的望着餐厅老板大叔。 顾丞夜此时眯起了眼睛,英气『逼』人的脸上满是不悦。 “大叔,你在说什么呢?” “丞夜,你成为律师之后,这可是第一次带人来这里呢,对方也是律师,所以说鹿星空小姐一定是特别的……所以,丞夜就拜托你了哦,星空老师。” “啊……” 餐厅老板大叔刚刚叫她什么?竟然叫她老师? 鹿星空很想知道,餐厅老板大叔是不是只要对方是律师,就会自然而然的称对方为老师呢? 被人称作老师,鹿星空心中其实还是有一丢丢小兴奋的。 餐厅老板大叔轻轻的拍了拍鹿星空的肩膀,然后爽朗一笑,离开了。 看着大叔离开后,鹿星空将视线移到坐在她对面的顾丞夜身上。 第44章 这里很美 顾丞夜英气『逼』人的脸上带着一抹冷意,幽暗深邃,宛如墨玉般的黑眸闪烁着不知名的寒光,『性』感的薄唇紧紧抿着,浑身散发着一种暗沉的气息,可是在鹿星空的眼中,他反而更加魅『惑』了。 顾丞夜拿起汤匙,面无表情的猛『插』进蛋包饭。 那动作和平时简直大不同。 鹿星空一动不动的凝视着近在咫尺的顾丞夜,老板大叔说顾丞夜是第一次带人来这里,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是顾丞夜带来这里的第一个人。 这个第一,简直令鹿星空简直心花怒放。 为什么呢?这么说的话,自己在顾丞夜的心中是特别的吧。 这样的认知令鹿星空嘿嘿的笑出了声。 鹿星空刚笑了出来,便引起了顾丞夜的猜疑。 毕竟,鹿星空是直直的盯着顾丞夜发出笑声的。 “怎么了,你笑什么?我吃东西的样子很奇怪吗?” “啊,不,不是的,跟那个没关系……” 看来顾丞夜误会她了,她暗暗叹气,不该对着顾丞夜傻笑的。 鹿星空有些慌『乱』的低下头,开始吃眼前的蛋包饭。 令人怀念的,香喷喷的,美味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 太好吃了,那种味道美味极了,鹿星空只感觉胸口被温暖填满了,娇美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用完午餐,走出古老的餐厅后,鹿星空有些不好好意思的对顾丞夜说:“谢谢你的午餐,说好本来该我请你吃饭的,却反而让你请了,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明明说好了她要请客的,可是最后却是顾丞夜带她来餐厅,给她付钱。 “我本来就没打算让你请客。” “咦,什么?”鹿星空完全懵了。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我陪你吃这顿饭?” 鹿星空虽然想要这样问顾丞夜,但是顾丞夜这时却向着与停车场相反的方向走去。 “顾丞夜?” 他要去哪里? 鹿星空赶忙跟在顾丞夜的身后。 顾丞夜穿过了古风餐厅,走到了一个野生的杂草林。 本来这家古风餐厅就是建立在郊区山丘上面的,所以餐厅周围都是一些低矮的小山丘,甚至还有各种小树林。 鹿星空跟在顾丞夜的身后,『迷』『迷』糊糊的穿过杂草林,登上另一个地势较高的山丘,突然被眼前豁然开朗的视界惊到了。 “哇,好漂亮。” 出现在鹿星空眼前的是一眼就可以俯视整个郊区街道全貌景观。 这个山丘上,竟然还有一个古风小亭观景台。 鹿星空一脸开心,甚至有些稚气的屁颠屁颠的跑到了观景台上。 看着鹿星空有些孩子气的样子,顾丞夜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看到顾丞夜嘴角勾起的那抹『迷』人的微笑,鹿星空再次被弄得心痒痒。 “这里的风景很美。” “嗯嗯,是的……” 鹿星空率直的对顾丞夜的话连连点头认同,随后悄咪咪的瞄了一眼站在身边的顾丞夜。 顾丞夜的侧脸不再是冷酷无情,反而变得柔和起来,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甚至脸部轮廓那柔美的曲线让人有种想要亲吻的冲动。 虽然刚刚进餐厅是两人之间很尴尬,几乎是沉默不语的。 当时,鹿星空可是很担心自己能否和顾丞夜安稳的吃一顿饭。 不过,也多亏了那个爽朗的餐厅老板大叔,他们俩才终于稍微的说一些闲话家常。 鹿星空感觉顾丞夜不再像之前一样轻视她,对她不屑一顾。 而且,说话时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句句带刺,针锋相对。 两人只是普通的聊着天,有惊讶,有微笑……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鹿星空却有种看到真正的顾丞夜的感觉。 鹿星空虽然觉得在法庭上的顾丞夜那冷酷傲慢的姿态非常的帅气。 在法庭上的顾丞夜像个冷酷的天神,难以然人接近。 比起法庭上那个顾丞夜,她倒是更喜欢现在站在她身边的,完全像个普通男人的顾丞夜。 喜欢? 喜欢这个词,令鹿星空的心莫名的『骚』动起来。 第45章 倾诉 为了挥去内心莫名的『骚』动,鹿星空走向了望台的护栏边上,俯视着脚下延伸的街道景观。 秋风袭来,鹿星空那长长的发丝随风飞舞,凉爽而惬意。 顾丞夜此时缓缓开口:“很久没来过这里了,以前学生时期常来的。” “是,是你被逐出家门时候,常,常来这里吗?” 扑通,扑通,光是和顾丞夜说话,她的心跳就莫名加速。 鹿星空有些结结巴巴的问道,但是顾丞夜却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是读高中的时候,我就读的高中距离这里很近,每次放学都会经过这里,那时常和朋友一起在这里开心的畅谈成为律师的梦想。” “咦,顾丞夜律师,你也会和别人一起开心畅谈梦想吗?” 鹿星空着实有些惊讶,她以为顾丞夜这种人酷酷的,总是高高在上,一副独孤求败的样子,他这种人一般不会与人畅谈梦想之类的。 “怎么,不可以么?” “啊,不,不是,只是有些意外。” 鹿星空挥了挥手,干笑两声,然后再次望向观景台下的风景。 顾丞夜看着这样的鹿星空,嘴角慢慢浮现一抹淡淡的,短暂的笑意。 真是个奇怪的丫头……他在心中温柔呢喃。 “那时,我不顾父母要我继承家族企业的意愿,执意选择成为一名律师,走上了与父母期望背道而驰的道路,那时候被父母赶出家门,一无所有,可是只有“那个人”却一直支持着我……明明都是十年以以前的事情了,可是却又像是昨天才发生的。” 鹿星空沉默的望着顾丞夜的侧脸,听着他诉说过去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陷入了回忆,顾丞夜的表情看起来很温和,很平静。 尤其是当顾丞夜谈到“那个人”的时候,漆黑如墨的眼睛里尽是温柔。 鹿星空心想,对顾丞夜来说,“那个人”或许是他非常重要的朋友吧。 不过,顾丞夜口中的“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呢? 鹿星空不知为何,此时觉得心里闷闷的,有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疑问,顾丞夜到底是怎么看待她的呢? 会认为她是个总是纠缠着他不放的麻烦菜鸟律师?或者是个怪律师,又或者是…… 鹿星空突然想起在办公室内对她做的那件羞羞的事情,顿时脸颊变得红扑扑的,浑身燥热难耐。 这时,顾丞夜却突然开口了,将鹿星空从幻想中拉回现实。 顾丞夜薄唇轻启,沉声道:“鹿星空,你在餐厅询问我的语气,好像你以前也很穷一样,怎么,你也和我一样被父母逐出家门了?” “啊,那个……” 鹿星空眼光闪烁,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 “不想说的话不必勉强。” “不勉强。” 鹿星空毫不犹豫的回答,想要告诉顾丞夜有关她自己的事情。 毕竟,顾丞夜已经告诉了她那些私人的事情,她也想告诉顾丞夜。 那些自己的私事,鹿星空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从未向别人谈起过。 而今,如果顾丞夜是倾听对象的话,她很乐意向他倾诉。 “是的,其实我学生时代是很穷。那时候,父亲经营的公司突然破产了,欠下巨额债务,一直靠着借贷勉强度日。学生时代的日子,对我而言是非常灰暗的,所以那时我才励志要成为一名律师,这样既可以赚钱,又可以帮助他人,而且还对社会有益。也多亏这个成为律师的梦想,让我从未有过玩乐的时间,整个学生时代都在打工和读书中度过,还好,最终努力有了收获……” “是吗……” 顾丞夜望着鹿星空,轻声回应了一下,再次将视线移向眼前的景『色』。 他的语气低沉而挺温和,没有同情,亦无轻视。 鹿星空本来凝视着顾丞夜的侧脸,当她看到顾丞夜抬头望向天空,也跟着抬头望向天空。 清凉舒适的秋风再次袭来,吹拂着两人的发丝。 此刻很安静,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忙碌的工作,只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鹿星空心想,如果自己和顾丞夜之间的关系一直能这样平和该多好。 第46章 老是想他 鹿星空抬头望着天空,嘴角带笑,心口处有股暖流划过。 那股暖流在她的心中蔓延开来,她索『性』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站在鹿星空身后的顾丞夜,俯视着了望台下的街景时,内心有些挣扎。 顾丞夜不明白,此刻站在鹿星空身边的自己为何会有种安详的感觉。 之前,鹿星空本来对他而言是个纠缠不休的,令人感到烦闷的家伙,和鹿星空呆在一起,只会让他感到烦躁不已,甚至失控。 可是现在,竟然觉得和鹿星空呆在一起是件愉快的事情。 这种感觉在“那个人”之后,从未出现过。 而且,甚至比跟“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还要感到轻松愉悦。 她想,这应该是不好的现象吧…… 顾丞夜在这样想的时候,表情凝重的望向天空。 …… 离开法院后,鹿星空像是泄气了皮球似的,耷拉着脑袋,猫着腰,一副虚弱无力样子,慢吞吞的向自己工作的律师事务所走去。 前些日子,为了『性』『骚』扰的案件,鹿星空几乎每天都会跑去顾丞夜的律师事务所报道,但是今天却没有再去那里了。 不,不只是今天。 昨天,前天,这三天以来鹿星空便再也没有去顾丞夜的律师事务所了。 自从和顾丞夜一起去郊区那个古风餐厅吃过饭后,鹿星空就再也没有去顾丞夜的律师事务所了。 不是因为她不想去,而是这些天她要忙死了。 虽然是如此,但是鹿星空其实为不能去而松了一口气。 鹿星空自从和顾丞夜一起吃饭,一起倾诉往事,一起站在了望台上观看风景之后,有关顾丞夜的一切就没离开过鹿星空的脑海。 吃饭的时候,工作的时候,甚至连睡觉,做梦的时候都会想起顾丞夜。 想起顾丞夜那张精致绝伦的俊脸,那幽暗深邃的冰眸,那嘴角勾起的『迷』人微笑,那淡淡诉说着往事的模样…… 不仅如此,今天在法院看到一个器宇轩昂的背影,和顾丞夜的背影极其相似,鹿星空下意识的紧追那个背影,差点认错人,闹了乌龙。 在这种情况下,鹿星空似乎不能一脸平静的和顾丞夜面对面的谈话。 虽然关于顾丞夜对李朦秀的『性』『骚』扰的案件还需要再详细调查调查,但是她目前却无法冷静下来判断。 比起这些,更令鹿星空在意的是,自己为何无时不刻的想着顾丞夜。 就是因为这样,鹿星空才决定给自己一段时间仔细思考思考。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逃避。 无论是自己的事情,还是『性』『骚』扰的案件,她都有必要亲自去解决。 “和李朦秀再见面,再仔细郑重的询问一下吧。” 鹿星空心情低落的垂着脑袋,如此喃喃自语,继续向前走。 但是她在抬起视线的瞬间,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她面前匆匆而过。 “啊……” 鹿星空虽然极力避免两人碰撞,但还是晚了一步。 鹿星空就这样被擦身而过的男人撞到了,她手里拿的包包应声而落。 她的包包里装的可都是与各种案子有关的资料,资料散落了一地。 第47章 震惊 “抱歉。” 男人站定脚步,弯下腰开始帮鹿星空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资料。 “没关系,是我不小心。”鹿星空一边捡资料,一边回应道。 刚刚她一直在想着顾丞夜的事情,没注意眼前的人,要说过错的话,她也是有的,所以她并未抱怨男人撞到她。 鹿星空望着弯腰捡资料的男人,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熟悉的场景。 那就是最初,自己在马路上被一对情侣中的男方粗鲁撞倒在地,脚崴了,公审资料撒了一地,当时就是顾丞夜帮她捡起资料的。 想到顾丞夜,鹿星空娇美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但随后,却突然蒙上了一层阴影。 当时在马路上撞到她的那个冒失鬼男人,她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 当时那个男人,撞到了她,不但没有道歉,反而怪她,『性』格极为恶劣,还有……对了,那个男人脸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 细长的疤痕…… 啊,对了,是那个男人,那天在顾丞夜的办公室差点揍了她的男人。 鹿星空眼睛睁得圆圆的,这个认知令她顿时僵硬在原地。 虽然那天在马路上被撞已经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了,她也忘得也差不多了,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不管是当时那人粗鲁的生意或者离开时的背影,都与昨天在顾丞夜办公室差点揍了他的人极其相似。 “背影?” 鹿星空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男人高大的背影,她下意识的蹙紧眉头。 因为那个背影,她在别的地方也看到过。 这时候,鹿星空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她律师事务所打来的。 “喂,我是鹿星空……你说什么?李朦秀先生打电话找我,我知道了,我现在正要……” 鹿星空的话刚说到一半,就把另一半话给吞了回去。 鹿星空刚刚捡起来的资料,因为这通电话而再次掉落在地上。 她握着电话的右手微微颤抖。 “星空律师?” 律师事务所前台职员的声音无法传达到鹿星空的耳朵里,因为鹿星空正在遭受巨大的打击…… “那天从李朦秀房间匆匆离去的那个男人……是黑团的代表。” 鹿星空颤抖着声音喃喃自语,脑海里所有的记忆一下子全部苏醒。 对,她不会认错的。 那天,为了去找李朦秀确认『性』『骚』扰事件的详细经过,鹿星空刚到李朦秀的公寓门前,便看到从李朦秀房间匆匆离去的男人的背影,当时鹿星空还以为那个男人是李朦秀的恋人。 一个月前在马路上撞到她的,脸上带疤痕的男人,和闯进顾丞夜办公室的黑衣人群里面的那个黑团代表是同一个,这么说来,那个和她擦身而过的女人是…… 那个女人的背影,仔细想来和李朦秀的背影简直一模一样。 “李朦秀先生。” 当时,李朦秀戴着波浪卷长假发,穿着裙装,踩着红『色』高跟鞋。 本来李朦秀就是纤细俊美的青年,就算扮女装,也能以假『乱』真。 更重要的是,鹿星空记得自己去李朦秀公寓的时候,发现他的房间里有很多女『性』衣服,那些衣服虽然大部分都是cos用的,但是她注意到了那些高跟鞋,红『色』的高跟鞋,尺码很大,不是一般女『性』可以穿的。 那么原因只有一个,是李朦秀穿的。 李朦秀虽然是男人,但是说不定是女装癖,而且还说兼职按摩,甚至愿意和男人上床赚钱。 那么,李朦秀和黑团的代表肯定有『奸』情。 仔细思考着事情发生的各种细节,鹿星空只觉得头晕目眩,因为太过震惊,身子微微颤抖。 第48章 懊悔 仔细想想,这件事分明大有蹊跷。 黑『色』集团对顾丞夜可谓恨之入骨,毕竟顾丞夜是阻碍其集团圈钱的最大障碍。 而李朦秀是黑『色』集团代表的人,却突然对顾丞夜提出『性』『骚』扰的控告。 鹿星空一下子醒悟过来,关于『性』『骚』扰这个案件,怎么看都是个阴谋。 李朦秀是黑『色』集团代表的人,很有可能和黑团联手,一起陷害顾丞夜。 “所以,顾丞夜才会一直让我别『插』手这件事吗?因为他知道李朦秀是黑『色』集团代表的人,『性』『骚』扰事件也是故意栽赃陷害,可是我却……” 鹿星空感到懊悔,她咬紧下唇,有些懊恼自己的蠢。 明明仔细思考的话,就能发现漏洞百出的,可是自己却先入为主的将顾丞夜视为会对男人『性』『骚』扰的渣男。 鹿星空用手戳了戳自己的脑袋,明明是律师,可是自己却被骗了…… 自己被李朦秀骗的团团转不说,前些日子还一直固执的纠缠着顾丞夜,责怪顾丞夜会做出『性』『骚』扰这种羞耻的事,强行让他认罪,处处和他针锋相对。 她想,顾丞夜一定认为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律师了吧。 鹿星空只觉得自己的行为简直丢脸死了,她现在只想钻老鼠洞。 此时,鹿星空手里的电话再次传来事务所前台小姐姐的声音。 那声音,彻底将鹿星空拉回了现实。 “星空律师,星空律师,怎么了?你还好吗?” “啊,抱歉,我没事,刚刚发呆了……我会亲自练习李朦秀的。” 鹿星空叹了口气,然后蹲下再次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资料和包包。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都串联在了一起。 李朦秀,黑『色』集团,以及顾丞夜…… 看来,『性』『骚』扰的案件完全有必要仔细调查。 但在这之前,鹿星空还想要去见一个人,她要去见顾丞夜。 鹿星空在心中默念顾丞夜的名字,握紧手里的包包,然后笔直的望着前方,迈出步伐,向顾丞夜的律师事务所迅速奔走而去。 “啊,鹿星空小姐。” 在进入顾丞夜律师事务所的时候,鹿星空正和要下班回家的前台职员小哥哥险些撞在一起,她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抱歉,请问顾丞夜……” “你要找顾丞夜律师吗?你来的真是时候,现在是下班时间,其他律师都离开了哦,不过唯独顾丞夜律师还留在办公室呢……你们两个好像有心灵感应哦,每次你来,顾丞夜律师都在呢。” 前台小哥哥微笑的和鹿星空开玩笑,毕竟前些日子鹿星空天天来顾丞夜的事务所,和前台小哥哥小姐姐们都很熟悉了。 虽然明知小哥哥说她和顾丞夜有心灵感应,是在开她玩笑罢了,但是鹿星空却依然红了脸颊。 她对前台小哥哥回了一个有些僵硬的微笑,然后挥手和他道再见,随后便直奔顾丞夜的办公室。 顾丞夜的办公室在二楼最大最豪华的房间内。 鹿星空走向二楼的时候,确实没看到任何人影。 正如前台小哥哥所说,大家都离开了。 鹿星空甚至连顾丞夜的秘书夏钏都没有看到。 鹿星空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走到了顾丞夜办公室门口。 在她打算敲门的时候,却听到从门缝里面传来一阵声音。 “餐厅大叔还是一如既往的有精神,那天我去那里,让他随便煮一点东西当午餐就好,可是他却做了儿童版蛋包饭,我很讨厌。” “哦~这么说,丞夜,那天你是和鹿星空小姐一起吃的蛋包饭啊。” 第49章 会在意她么 鹿星空听到声音,可以确定办公室里面和顾丞夜说话的人是他的秘书夏钏。 他们两人说话的语气,和平时不同,不像是上司和下属的语气,倒像是朋友之间的轻松交谈。 鹿星空站在门外偷听起来了,而且从谈话内容来看,他们是在聊那家破旧古老的古风餐厅的事。 鹿星空心想,为什么夏钏会知道郊区那家古风餐厅呢? 餐厅老板大叔明明说她是顾丞夜带去那里的第一个人啊。 心里闷闷的,竟然升腾起一股嫉妒的心理…… 怎么回事,她竟然嫉妒起夏钏来了…… 鹿星空的表情变得阴郁,她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但是,随后却把耳朵贴近了顾丞夜办公室的门板上。 “丞夜,你不是以前挺喜欢蛋包饭吗?” “怎么连你也这样认为,我不喜欢,你也知道我被逐出家门后一无所有吧,蛋包饭只是那时候无奈的选择而已。” “好吧,不喜欢就不喜欢,别瞪我!我知道你在成为律师的这条路上走的有多辛苦,而且学生时代天天都听你说想要成为律师的理由,就算我想当做没这回事,都不行啊。” 对这样挪揄顾丞夜且笑眯眯的夏钏,鹿星空感到非常的惊讶。 她想,那天从顾丞夜口中听到的“那个人”该不会就是夏钏吧? 鹿星空会这样怀疑是有理由的。 因为,鹿星空无意中知道了一个秘密,那就是夏钏先生其实以前是个漂亮柔弱的小女人,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在十八岁那年,突然选择了变『性』,成为了男人。 即使成为了男人,但是她的本质还是女人。 如果顾丞夜口中的“那个人”真的是夏钏的话…… 鹿星空想了想,顾丞夜好像一直都很听夏钏的话,而且看夏钏的眼神不曾有过冰冷,从来都是那样的温柔。 鹿星空不由得紧紧地握住了双手,一股酸涩的味道在心中蔓延开来。 她的掌心不由得紧紧的握起。 夏钏是顾丞夜秘书,甚至还是红颜知己,所以才会那么了解顾丞夜,知道顾丞夜那么多的事情…… 鹿星空甚至有些嫉妒夏钏,嫉妒可以拥有顾丞夜那种极致温柔表情的夏钏。 心中的嫉妒变成了漩涡慢慢的膨胀,令鹿星空的情感变得激动。 她好像失去了理智,冲动的握住了顾丞夜办公室的门把,正欲打开门。 但是,顾丞夜温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鹿星空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清醒了过来,理智也恢复了。 自己刚刚想要干嘛呢?虽然的确崇拜顾丞夜,想要亲近顾丞夜,所以才会稍微的嫉妒起和顾丞夜那么亲密的夏钏。 但是,嫉妒夏钏,这种行为不可取,她不能这样。 何况,她也并没有奢望和顾丞夜成为……亲密恋人的关系。 刚想到这里,鹿星空便不敢再继续多想下去了。 她意识到自己的心意,突然感到害怕。 就那样站在顾丞夜办公室的门口,没有推门进入,却也没有松开门把。 “丞夜,你似乎在意鹿星空小姐呢。” 什么? 夏钏清晰的声音响起,鹿星空下意识的竖起耳朵去听。 顾丞夜会怎么回答呢? 鹿星空紧张兮兮的,她很想知道顾丞夜会怎么回答夏钏的问题。 顾丞夜,会在乎她吗? 第50章 秘密被知道 可是,鹿星空却在这时听到了顾丞夜说出与她期待相反的冰冷话语。 “夏钏,你很无聊么?我在意鹿星空?像她那样是非不分,容易被骗的笨蛋菜鸟,我有什么好在意的,你是看到了什么,才会得出如此愚蠢的结论?” 虽然鹿星空之前已经听惯了顾丞夜的冰冷言语,但是现在真正听到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是怎样的,仍旧让她感到难过。 鹿星空很沮丧,深深的叹了口气,可这时夏钏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会得出这个结论,自然是因为丞夜你对鹿星空小姐出手了啊。” 听到夏钏的话,鹿星空浑身一震,夏钏竟然知道那件事么? 她被顾丞夜强行占有的那件事…… 那种私密的事情,为什么夏钏会知道? 鹿星空的手从门把上滑落,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脸『色』一片惨白。 同一时间,在办公室内,总是冷漠无情的顾丞夜,此时那张精致绝伦的脸上却浮现了一抹困『惑』的表情。 随后,却面无表情的沉声道:“夏钏,没有这回事。” 夏钏却暧昧一笑:“真的没有么?丞夜,对我说谎可是没用的哦。从鹿星空小姐第一次来我们事务所的时候,你对她的态度就很奇怪,我当时就猜测你和她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对,结果上次就看到你竟然在办公室内将她压倒在办公桌上欺负……” 鹿星空在门外听的一愣一愣的,浑身冷汗涔涔的流。 上次在办公室,顾丞夜用手将她撩拨得瘫软在沙发上,而那天顾丞夜的办公室门并未锁上,夏钏转动门把,在即将进来的时候,顾丞夜才出声阻止,虽然那时候夏钏没进来,难道是那时候就发现的。 怎么办?既然被知道了,那么顾丞夜会怎么解释呢? 鹿星空红着脸,竖起耳朵,继续透过门缝偷听。 夏钏笑眯眯的说道:“丞夜,我记得你很讨厌像鹿星空这样鲁莽,又热血过头女孩子,所以很意外,你竟然会对她出手,虽然鹿星空小姐长相甜美,身材火辣,但是『性』格和你喜欢的类型简直天壤之别……难道你改变嗜好了?还是说,你对她有好感,突然喜欢上她了……作为过来人,告诉你一个秘密,上过床的男女,很容易陷入爱情哦。” 顾丞夜岁面无表情,可那双漆黑如墨的冰眸里却闪烁着怪异光芒。 “夏钏,你觉得我会喜欢上那种鲁莽热血又笨蛋的女人吗?那只是用来让那笨蛋丫头安静的手段罢了……” 听到高顾丞夜那冰冷的话语,门外的鹿星空呼吸一窒。 顾丞夜到底是用怎样的表情,怎么样冷酷的心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 隔着一道门,鹿星空无法得知。 但是顾丞夜的话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般,直『插』入她的心窝,令她疼痛不已。 顾丞夜虽然最近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对她冷嘲热讽,冷酷无情,但也不可能一下子喜欢上她。 和她上过床,有了肌肤之亲,鹿星空以为或许这样,自己便和顾丞夜有了属于两个人的专属秘密。 鹿星空在进入律师界后,便一直深深的崇拜着顾丞夜。 对她而言,顾丞夜就像是天神,是她极度憧憬的,努力的偶像。 当那些小丫头追着影视明星满世界跑的时候,她追的却是顾丞夜。 她是顾丞夜的脑残粉。 虽然在酒吧的那晚,自己对顾丞夜纠缠不休,询问他关于对李朦秀的『性』『骚』扰案件,惹怒了顾丞夜。 然后,突然被顾丞夜强行占有,一起睡了,当时心情很糟糕。 但是之后想想,作为顾丞夜的一名脑残粉,能够睡到偶像她也不亏。 本以为自己和顾丞夜有过亲密的行为,就有了秘密,关系就特别了。 可是,仔细想想,顾丞夜却从未认真的吻过她的唇。 连亲吻都没有,这关系怎么能特别呢?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第51章 搞清楚了 连亲吻都没有,顾丞夜和她的关系又怎么可能是特别的呢? 也许,自己对顾丞夜而言只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没错,鹿星空敲了敲脑袋,心想果然自己有些自以为是了。 鹿星空在内心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可是心却莫名的感到痛。 因为,她喜欢顾丞夜…… 因为喜欢着顾丞夜,所以听到顾丞夜说的那些冰冷的话,对她而言像是无数把利剑袭向她的心口,令她心痛不已。 意识到自己的爱恋,在刚开始的瞬间就已灰飞烟灭了。 鹿星空感到浑身发冷,脸『色』苍白如雪,她从顾丞夜办公室的门口离开,将身体贴在左边的墙壁上。 原来,顾丞夜竟然是这样看待她的吗? 本以为顾丞夜带她去那家餐厅一起用餐,一起登上山丘了望台观赏风景,一起诉说往事,她本以为这是关系亲近的证明。 可是,到头来,还是自己想多了啊。 鹿星空神『色』哀伤,耷拉着脑袋,用力握住了拳头。 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感到肩膀被人轻轻拍打了一下。 “啊!” 正沉『迷』忧伤中的鹿星空被吓到了,惊叫出声,几乎差点跳了起来。 鹿星空立刻转身,便看到顾丞夜是秘书夏钏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边。 “鹿星空小姐,现在这个时间来这里,是有事情找丞夜吧?” “额……那个,不……” 自己躲在门外偷听了那些话,现在就算和顾丞夜见了面,她也不知说什么,于是鹿星空只能僵硬的摇了摇头,否认自己来找顾丞夜。 她想要转身离开,可是胳膊却被微笑着的夏钏拉住了。 “那个,夏钏秘书,你……” 鹿星空想要挣扎着离开,但是夏钏的力气出奇的大,她根本挣脱不开。 然后,鹿星空就被笑眯眯的夏钏带进了顾丞夜的办公室内。 在和顾丞夜的目光相撞的那一刻,鹿星空呆呆的站在原地。 “怎么,还认为我对李朦秀有『性』『骚』扰的嫌疑么?”顾丞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硬,完全没有三天前一起用餐时的温和。 鹿星空眼眸低垂,有些哀伤的叹了口气。 她低着头,紧紧咬着唇瓣,真想头也不回的立刻离开。 可是,关于『性』『骚』扰的案子,她还是有必要和顾丞夜说清楚。 鹿星空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戴上了身为律师时的面具。 “我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了,李朦秀是黑『色』集团代表那边的人,也就是说,『性』『骚』扰案件是黑『色』集团那边的人为了陷害你而故意栽赃的。” 鹿星空一边认真的的说着,一边望着顾丞夜那冷冰冰的俊脸。 “李朦秀编造在你的事务所受到『性』『骚』扰的谎言,并以此为把柄来陷害你,想要『逼』你向黑『色』集团低头。你一开始就知道,所以才一直劝我不要『插』手这件事吧,可我当时头脑发热,先入为主的将你当成『性』『骚』扰的坏蛋,对你纠缠不休,完全被李朦秀骗耍的团团转……” 鹿星空微微抬头,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深深的凝视着顾丞夜那双墨玉般,幽暗深邃的眸子。 但当顾丞夜抬眸直视鹿星空的时候,鹿星空便有些心慌的立刻转移开自己的视线,望着地面。 此时此刻,她不敢与顾丞夜对视。 第52章 落荒而逃 鹿星空的心里闷闷的,有些难受,顾丞夜那双幽暗深邃的冰眸太过锐利,仿佛可以看透人心。 因为害怕被看穿自己的心意,所以鹿星空不敢与顾丞夜对视。 鹿星空说完话后,就低头不语,像是个认错的孩子。 顾丞夜亦未曾开口,只是沉默的望了望耷拉着脑袋的鹿星空。 偌大的,安静的办公室内,只有墙壁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走着。 时间在慢慢流逝。 明明只有几十秒的时间,可是鹿星空觉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她在等待顾丞夜开口,甚至有一丢丢紧张的摒住了呼吸。 “你终于调查清楚了么。” 顾丞夜突然抛出低沉『性』感却不含一丝温度的冰冷话语。 这句话听在鹿星空耳朵里,就好像是在指责她是个笨蛋一样,搞了这么久,现在才查清楚,简直不是个合格的律师。 鹿星空其实也有是些后悔的,如果一开始没有先入为主的认定顾丞夜有『性』『骚』扰的嫌疑,对他纠缠不休,如果自己一开始能好好调查这件事,认真思考的话,也许就能发现李朦秀不对劲的地方了…… 想想也知道,顾丞夜这种地位的人怎可能是『性』『骚』扰案件的嫌疑人嘛。 这样的话,她就不会纠缠不休的闯入顾丞夜的律师事务所,更不会没完没了的纠缠顾丞夜,也不会制造出那么多的麻烦了。 顾丞夜再度沉默,鹿星空却怕听到顾丞夜会说“既然搞清楚了事情的真相,那么你走吧,以后别再来这里,我再也不想看见你这个笨蛋的脸”之类的嘲讽话语。 就算顾丞夜这样说她,鹿星空也觉得他并没错。 可是,即使心里做好了被责骂,被赶走的准备,却还是不愿意听到那种话从顾丞夜的口中说出来。 心中的不安在慢慢的膨胀,随后却被忧伤所覆盖。 以后,或许真的不会再和顾丞夜见面了吧。 现在只要再看一眼顾丞夜,自己就离开吧。 鹿星空近乎贪婪的望着顾丞夜那张英气『逼』人的俊脸。 鹿星空在望向顾丞夜的时候,和顾丞夜的黑眸自然而然的相撞了。 顾丞夜…… 自己喜欢顾丞夜的那那份心意,差点就要从鹿星空那双澄澈的双眸,以及微微开启的唇瓣中倾泻而出了。 鹿星空握紧了小粉拳,虽然心有不舍,却还是毅然低下了头。 她望着地面,望着顾丞夜的脚尖,轻声道:“抱歉,这些日子以来给你添麻烦了,我以后不会再来这里打扰你了。” 这句话说出口,有种一切结束了的感觉。 不管是『性』『骚』扰这个案件,还是自己那对顾丞夜深爱的着心,都结束了。 鹿星空低着头,神『色』哀伤,紧咬着嘴唇,可是却强迫自己控制好情绪。 良久,她抬起头,向顾丞夜『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却有些勉强的微笑。 她多想顾丞夜能够喜欢她,哪怕只是一瞬间,一丁点也好啊。 鹿星空害怕看到顾丞夜的反应,在说完话后便立刻转身,小跑着离开了顾丞夜的办公室。 从顾丞夜的办公室给落荒而逃,下楼的时候,鹿星空靠在冷冰冰的墙壁上,身体突然感到一阵无力,她有些难过的闭上了眼睛。 明明心里那么难过,可是却一点眼泪都无法流出来。 可能这种打击对她而言还不够深吧。 鹿星空想要装作若无其事,可是却还是装不下去,她的心很疼。 在顾丞夜的心中,她究竟算什么呢? 她想要问顾丞夜,可是却无法开口,这个问题只能烂在心里。 第53章 你到底想说什么 鹿星空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的走出了顾丞夜的律师事务所。 鹿星空走了以后,顾丞夜还站在办公室内,眉头深锁,沉默不语。 夏钏用责备的语气冷哼道:“丞夜,你不去追她没关系吗?” 顾丞夜闻言,抬眸望了一眼夏钏:“我为什么非得去追她不可?是她自己主动离开的,事情真相大白,我更不必花时间特地和她解释。” “花时间?这些日子你不是一直和鹿星空小姐一起见面谈话吗,也是很花时间的吧,你不是说很讨厌她嘛,为什么每次都在办公室最晚离开,等着她来找你呢?” 夏钏的话,特有所指,令顾丞夜不悦的蹙起眉头。 “夏钏,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没什么,你以前遇到讨厌的人,总是冷酷无情,懒得搭理的。可是如今竟然能和讨厌的鹿星空小姐不但有过肌肤之亲,还在一起聊天,甚至还一起吃饭,你不觉得她很特殊吗?” “特殊?那只是敷衍她而已。” “丞夜,真的是敷衍么?” “嗯。” 低沉的音节,含着轻蔑的眼神,将这个字引出了些许深意。 办公室内柔和的灯光映在顾丞夜的眼睛里,如同黑暗中璀璨的钻石。 夏钏望着那样的顾丞夜,淡淡的笑了,但是眼底却划过了一丝稍纵即逝的冷光,一阵阴冷的空气袭入办公室内。 “丞夜,你那样说是认真的么,还是故意那样说?” “我从来都是认真的。” “哦,是~吗?” 夏钏故意将尾音拖得很长很长,然后靠近顾丞夜,伸出修长的手指戳了戳顾丞夜的胸口。 “喂,你差不多该停止自欺欺人了吧?” 自欺欺人? 夏钏的话令顾丞夜脸『色』变得暗沉,他毫不留情的推开了夏钏戳在他胸口处的手指,一脸冷漠。 “自欺欺人?夏钏,你是什么意思?” “你要是真的讨厌鹿星空的话,才不可能会搭理她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丞夜,你太固执了,你难道真的讨厌鹿星空,对鹿星空一丢丢感觉都没有吗?看到鹿星空刚刚那哀伤的眼神,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鹿星空哀伤的眼神…… 顾丞夜的脑海里立刻浮现了鹿星空神『色』哀伤的脸。 刚刚鹿星空离开办公室前,那双晶莹澄澈的眸子在深深地凝视着他,眼眸中闪烁着破碎的,忧伤的光芒,令他的心那一刻微微酸涩。 明明不在乎鹿星空的,可是为什么却深刻的记着她那忧伤的眼神呢? 明明嘴上说着讨厌她,可是却不止一次的为她失控…… “我和鹿星空『性』格不合。” “是吗?我感觉鹿星空和你的『性』格倒是非常的般配呢,你冷漠,她热血,你们俩在一起总能擦出火花……都这么久了,你该意识到自己是有那么一点喜欢鹿星空的吧?” “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对她出手只不过是……” 玩玩儿罢了。 虽然顾丞夜想要说对鹿星空只是“玩玩儿罢了”,但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因为的他那『性』感的薄唇和冰冷的心灵都在抗拒这句话。 他的内心似乎有另一个声音在质问他,质问他为什么不坦率。 他对鹿星空…… 第54章 她的温度 顾丞夜捏了捏眉心,将身体埋进沙发里,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他望了望自己那双修长白皙的手,脑海里一直回放着和鹿星空在一起的各种画面。 这双手,曾两次拥抱过鹿星空,直到现在,还能感受到鹿星空身体在他手上残留的温度。 第一次,他突然失控,被体内暴虐因子左右,将她压倒,强势占有。 第二次,亦是莫名失控,将她按倒在办公桌上欺负…… 这两次,他都是在失控的情况下对鹿星空做出那样的事情。 顾丞夜体内的暴虐因子从来都被他好好控制着,可是却在对鹿星空的时候,顾丞夜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看到鹿星空那张娇美可爱的脸颊,以及傻乎乎的表情,他就控制不住的想要欺负她,弄哭她。 最初,在法院上偶然见过几次鹿星空,因为她的名字很特别,他喜欢星空,所以对于鹿星空的名字,一下子就记住了。 但是,最初他也只是记得鹿星空的名字罢了。 当在酒吧遇到鹿星空,她主动接近自己,对于虚假的『性』『骚』扰的案件纠缠不休,当时顾丞夜对她并未抱有任何特殊的感情,因为讨厌她冲动鲁莽,一腔热血却笨的个『性』,『插』手不该『插』手的事,他才用粗暴的手段将她压倒,玩弄了她的身体。 当时鹿星空醉醺醺的,脸红扑扑的,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是那么的诱人,却不自知,当她拉着他的领子质问他关于『性』『骚』扰案子,却不小心歪倒在床上,晃动着身体,那副样子,完全是在引诱人犯罪。 明明和的醉醺醺的,竟然还要跟着陌生男人去酒店…… 看着鹿星空的样子,顾丞夜体内的暴虐因子蠢蠢欲动,最终令他失控。 强势占有了她之后,他也曾感到后悔。 最初只是打算吓唬她罢了,可是却不知何时竟变得认真起来了。 仔细想想,自己可能在不知不觉中被鹿星空吸引了。 原以为鹿星空那样一腔热血,鲁莽冲动容易被骗的小家伙是啰嗦又麻烦的,可现在回想起来,他并未觉得鹿星空啰嗦,只觉得她热情,可爱,甚至还有些傻乎乎的,甚至有时候觉得她像一只小『奶』猫,忍不住想要去逗弄,去『揉』『揉』。 “下周,鹿星空负责的一起伤害案件会出判决的。” 夏钏的声音将陷入回忆的顾丞夜拉了现实,他微微张开了眼睛。 看到顾丞夜的反应,夏钏突然『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微笑。 “我会把那一天的行程特地空出来的,顾丞夜律师。” 夏钏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了顾丞夜的办公室。 顾丞夜望着夏钏的背影,嘴角浮起一抹苦笑。 夏钏还真是个“优秀”又“听话”的秘书啊…… …… 从那天离开顾丞夜的办公室到现在已经一个星期了。 鹿星空以李朦秀说谎为由拒绝了『性』『骚』扰案件的委托,回归平常生活。 但是,她却一下觉得生活变得好无聊。 安凌先生儿子的伤害事件,法院今天终于除了判决,她也放心了。 她与律师事务所的前辈,同时也是哥哥一般存在的李响律师并肩在法院的楼梯上走着。 明明和以前过着的日子完全相同,可是心里却空『荡』『荡』的…… 就好像心里有个突然开裂的大洞,无法用东西填满,只能空虚着。 鹿星空本以为只要离开顾丞夜,用不了几天就能忘记他的。 可是却恰恰相反,这些天对顾丞夜的思念反而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姿之势蔓延着。 第55章 无视他 然而,鹿星空却不想让和任何人知道她对顾丞夜的心思。 顾丞夜是高高在上的贵族派大律师,她却是碌碌无为的菜鸟小律师。 就地位而言,顾丞夜是天,她甚至连地都算不上。 不是她自卑,而是她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 顾丞夜这样的男人是她不该企及的。 若她深爱顾丞夜的心思被别人知道了,可能会在律师界引起大笑话,成为别人的茶后谈资。 而且,她没有调查清楚『性』『骚』扰的案件就鲁莽的指责顾丞夜,对他纠缠不休,强迫他认罪,顾丞夜肯定会讨厌她的吧。 所以,鹿星空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要忘记顾丞夜。 可是,忘记一个人自己喜欢的人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以前她对顾丞夜极度崇拜,极度深爱,但是那是那餐粉对偶像的爱。 在和顾丞夜相处了这些日子,她的心终于沦陷了,由对偶像的深度爱,转变成了对男人的爱,可是终究爱而不得…… 哎…… 鹿星空无奈的叹着气,她跟在李响的身后,准备离开法院,返回律师事务所。 这时,李响却突然小声道:“哎,快看,前面的是顾丞夜啊。” 听到李响突然叫出顾丞夜的名字,鹿星空一惊,表清僵硬的顺着李响的视线望过去。 顾丞夜此刻背靠在正前方出口处的墙壁上,似乎在等谁的样子。 她双手交叉,眼睛微闭,那张脸看起来疲惫而忧郁,却依俊美绝伦。 鹿星空悄悄的凝视着顾丞夜,一想到那件事,就难过的咬住了唇瓣。 如果可以的话,她不想再接近顾丞夜了。 毕竟,她和顾丞夜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可前方的出口是唯一的,所以她不得不继续从顾丞夜身边经过。 不过,刚抬起脚步,她便退缩了。 她想,还是改变方向好了,或者先去上个厕所打发时间,等顾丞夜离开了,自己再出来吧。 鹿星空抬脚,刚打算转身改变方向的时候,顾丞夜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立刻向鹿星空那边望去。 顾丞夜站在暗处,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闪烁着钻石般的晶亮光芒,令远处的鹿星空稍微有些晕眩。 她呆愣在原地,脸『色』煞白,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顾丞夜的目光。 这时候,走在前方的李响终于发现了鹿星空的不对劲儿。 “星空,你的脸『色』好差,怎么了?” 鹿星空没有回答李响的问题,只是紧紧地握住了双拳。 顾丞夜为什么会等待在那里? 鹿星空心想,顾丞夜等的人该不会就是她吧? 不,应该不是吧。 鹿星空摇了摇头,嘲笑抱着期待的自己,在偷听到了顾丞夜说出那样的话后,自己怎么还敢自作多情呢。 不过令她感到困『惑』的是,顾丞夜的目光一直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 “鹿星空。” 顾丞夜薄唇轻启,声音沙哑而『性』感。 隔了一周的时间,突然见到顾丞夜,听他喊她的名字,鹿星空心跳一下子开始加速。 扑通……扑通…… 顾丞夜只是叫了她的名字而已,她的心脏竟没出息的『骚』动着。 但随之而来的是烦闷。 那天在顾丞夜办公外偷听到顾丞夜的尖锐冰冷话语,时时刻刻像荆棘一样刺痛着她的心,她不可能忘记。 一想到顾丞夜那样说她,就令她感到委屈又心痛。 “顾丞夜,你有什么事?你来找我这个令你讨厌的家伙,是想随便打发无聊的时间吗?我可没时间奉陪!” 鹿星空差点将心里的话说出口,但千钧一发时刻还是忍住了。 她抬起沉重的步伐,低着头,一步步的走向顾丞夜所在的出口之处。 “鹿星空。” 顾丞夜再次叫了鹿星空的名字,甚至伸出手想要碰她。 第56章 为什么要逃 但是,在顾丞夜的手碰到鹿星空肩膀的那一瞬间,鹿星空直接避开了,一脸冷漠的从顾丞夜的面前走过。 不但没有搭理顾丞夜,甚至连正眼都不曾看他,仿佛他是透明人。 顾丞夜僵在原地,眼神阴鸷,脸『色』晦暗不明。 李响望了望顾丞夜,想要说什么,但是什么都没说,连忙追上鹿星空。 李响跟在鹿星空的身边,小声的嘀咕道:“喂,星空,就算顾丞夜以前无视你,还对你冷冰冰的,但他现在和你打招呼,看起来有话要对你说的样子,你不能如此明显的无视他呀,他毕竟是律师界的大佬啊,私下里吐槽他咒骂他就好了,干嘛这样明显的得罪他呢。” “星空,要是顾丞夜记仇的话,你就倒霉了啊。” 李响拍了拍鹿星空的肩膀,看起来一脸担心的样子。 “因为和他再接触下去的话,我会控制不住的喜欢他,到时候就糟糕了……” 鹿星空在心里这样回应李响,然后突然加速,一下子冲出了法院。 她一边跑,一边想,自己这样做真的好吗? …… 鹿星空怀着沉重的心情跑回了自己所在的律师事务所。 她这一待,就是一整天。 直到晚上,鹿星空才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律师事务所。 她刚从律师事务所大楼走出来,便一眼看到了大楼前停着的一辆黑『色』法拉利,那辆车她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顾丞夜的车子,而她也有幸坐过一次。 顾丞夜为什么在这里?专程在等她下班吗? 鹿星空打算继续无视他,只要不和顾丞夜接触的话,那么就不会感到求而不得的心痛,也不会对他魂牵梦绕。 顾丞夜注意到鹿星空走出大楼后,立刻拉开车门走下来,他靠在驾驶座门边,用阴郁的表情直勾勾的盯着鹿星空看。 他那一身价值不菲的黑『色』西装将他那气旋轩昂的身材衬托得恰到好处,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可是却又足以闪耀人的眼睛。 天很黑,一盏路灯将顾丞夜的眼眸照出些许星光,仿佛闪耀在夜『色』中最璀烂的钻石。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鹿星空,你总算出来了,跟我来一下。” 顾丞夜扬了扬下巴,示意鹿星空到他身边去。 鹿星空深深的望着站在远处的顾丞夜,叹了一口气,然后立刻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迅速逃跑。 不过,她刚逃跑没几步,就被紧追上来的顾丞夜强势的抓住了手腕。 “鹿星空,为什么要逃?” “你管我,别碰我!” 鹿星空用尽力气想要甩开顾丞夜的手,但不管怎样都是徒劳无力。 无论鹿星空怎样粗暴的甩开顾丞夜,顾丞夜始终紧抓着她不放。 而且,顾丞夜欺身上前,将不断挣扎的鹿星空直接圈进怀里。 鹿星空感觉后背贴着一个精壮的胸膛,耳边是顾丞夜炽热呼吸。 顾丞夜修长的双臂像是翅膀一样将她裹住,距离近的十分危险,令她无法移动半分。 鹿星空脸颊发热,身体发软,扭头,一脸委屈的瞪着顾丞夜。 顾丞夜那张英气『逼』人的俊脸近在咫尺。 她能清楚地看到自己惊慌失措的样子映在顾丞夜漆黑如墨的冰眸里。 她能清楚的嗅到从顾丞夜身上散发出来的独特的清香的气息。 她甚至能感受到顾丞夜身体内的血『液』流动。 第57章 不要碰我 顾丞夜没有动弹,就那样和鹿星空维持着暧昧又危险的姿势。 “顾丞夜,请你放开我!” 顾丞夜独特的气息侵蚀着鹿星空,令她浑身发烫,心跳加速。 鹿星空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不能如此轻易沉沦。 她使劲儿挣扎,可顾丞夜不给她任何得逞的机会,始终霸道的抓住她的胳膊,丝毫不放松,直接将她往车里带去。 等鹿星空终于喘口气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被顾丞夜塞进车里了。 而顾丞夜则堵在车门前,不给鹿星空任何逃跑的机会。 鹿星空坐在副驾驶上,顾丞夜一只手搭在车门上,一只手按在副驾驶的座椅后背,将鹿星空控制在自己的怀里。 鹿星空想要逃开,可是却无路可逃。 “顾丞夜,你想干什么?让开!” “为什么要从我身边逃走?” “我没逃!” “你有。” “我没有!没有!” “你就是有!” 顾丞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性』感,但是此时却染上了一丝焦虑。 他的态度不再像以往那样沉着冷静,从容不迫,反而暴躁不安。 他甚至和鹿星空的争执带着一些孩子气。 他的表情暗沉邪魅,墨玉般的黑眸不再是以往的淡漠,而是染上了阴鸷的寒光,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在暗夜里闪烁着令人畏惧的光芒。 看到这样陌生的顾丞夜,鹿星空有些胆怯往副驾驶座位后退。 顾丞夜抓住这个瞬间,粗暴的关上了副驾驶的门,转身坐进驾驶座。 “为什么无视我,甚至看到我就逃跑?” 顾丞夜望着鹿星空,慢慢的向她『逼』近,车内狭小的空间昏暗暧昧,令鹿星空有些呼吸不畅。 顾丞夜的声音本来就低沉『性』感,而此刻他刻意压低了声音。 那声音,像是一朵妖异的带着剧毒的花朵在暗夜中绽放,是那样绝美,致命却诱『惑』。 “那是……” 为了躲避不断『逼』近她的顾丞夜,鹿星空将身体缩回座位里,将快要说出口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她无法对近在咫尺的顾丞夜说出真正的理由。 她不想让顾丞夜知道她的心思,她怕自己的自作多情换来他的嗤笑。 鹿星空压抑着扑通扑通『乱』跳的心,拼命的在脑海里搜寻可以让顾丞夜接受的理由,可是却因为太紧张了,半天没想出来个理由。 她的脑海里都是各种各样的法律知识,明明精通法律,明明在法庭上镇定自若,口若悬河,可是此刻却紧张的连个借口都找不到。 此刻,顾丞夜那双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慢慢伸向鹿星空的脸颊。 可是却在即将碰触到鹿星空的脸颊时,僵硬的停了下来,就那样有些尴尬的停留在半空中。 因为鹿星空闭着眼睛对他大叫:“因为我和你没有再见面的必要!” “没有再见面的必要?” “我,我已经拒绝了李朦秀的『性』『骚』扰案件委托,我知道他是编造谎言陷害你的,我不能起诉你,所以……” 鹿星空是绝对不会说因为自己喜欢顾丞夜,喜欢得不得了,因为爱而不得,所以才会强迫自己再也不要和顾丞夜接触。 “哦,是这样啊。” 顾丞夜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鹿星空的借口,令鹿星空松了一口气。 旋即,顾丞夜那停留在半空中的手再次『逼』近鹿星空的脸颊。 在他那透着冰冷的指尖抚过鹿星空脸颊那瞬间,鹿星空因为过度紧张,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只是轻微的碰触而已,鹿星空却感觉有电流划过,令她颤栗。 鹿星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伸出手,将顾丞夜的手推开。 “不要碰我!” 第58章 不是的 “为什么不让我碰你,你讨厌我?” 对拼命地拒绝他,想要从他面逃离的鹿星空,顾丞夜感到暴躁不安。 “没有,我不是讨厌……” “那你为何会『露』出那样的表情?白天在法院,为何刻意无视我的存在,难道不是因为讨厌?” “不是的!”鹿星空强烈否认。 她怎么可能会讨厌顾丞夜呢?喜欢都还来不及呢。 “不是么,那为什么刻意无视我?” 鹿星空望着顾丞夜,顿时窘迫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因为……我喜欢你。 这种话,鹿星空自然是说不出口。 她想要向顾丞夜倾吐自己对他的爱意,但是却没有勇气,因为她知道,顾丞夜一定会拒绝她的,她害怕被拒绝。 “我并没有讨厌你,只是,如果和你亲近的话,有人会吃醋的。” 鹿星空的话说的很暧昧,因为是谎言,所以她不敢直视顾丞夜的眼睛。 “你,有恋人吗?” 顾丞夜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疑『惑』。 鹿星空立刻道:“没有,那人不是我的恋人,只是肉体关系而已。” 鹿星空说的那个人,其实暗指顾丞夜。 她和顾丞夜,不正是有过肉体关系,却不是恋人么。 但是听在顾丞夜的耳朵里,只会理解成鹿星空是私生活混『乱』的人。 为了断了自己对顾丞夜不切实际的念想,也为了让顾丞夜不再来接近她,鹿星空只能搬出这样的谎话…… 比起以后爱而不得的痛苦,现在放手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吧。 不过,鹿星空惊讶于自己竟能如此流畅的说出这种不知检点的谎言,她突然觉得自己没有当律师的资格。 她一边这样想的时候,一边摇了摇头。 这时,顾丞夜突然捏住鹿星空的下巴,将她拉近。 “唔……” 下巴好痛,鹿星空想要挣脱开,可是对上顾丞夜那双燃烧着怒意火焰的冰眸,让她一下子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顾丞夜用冰冷的声音质问道:“和你保持肉体关系的是那个男人么?” “那个男人?” 鹿星空一脸『迷』『惑』不解,顾丞夜信了她的谎言,可是他是在说谁? “就是那个叫做李响的律师,白天你在法院对我熟视无睹,难道不是因为那个男人在你身边吗?” 听到顾丞夜的话,鹿星空立刻明白了。 这简直是个完美的误会。 鹿星空没有立刻否认,但是却也没有点头肯定,模棱两可的态度。 面对顾丞夜强势『逼』问的锐利眼神,鹿星空逃跑般的移开了视线。 鹿星空有点在意的是,一向冷静自若,且对她冷冰冰的顾丞夜,为什么今晚突然会变得这样情绪化,简直不像那个冰山顾丞夜。 既然顾丞夜误会了,鹿星空心想就暂时委屈一下李响了,利用一下李响,反正李响一向是将她当做妹妹对待的,利用一下也无妨。 正当鹿星空这样想的时候,顾丞夜幽幽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鹿星空,你说的是真的么?” 虽然顾丞夜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鹿星空却仍是听出了顾丞夜声音中所蕴含的暴怒。 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鹿星空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却佯装镇定,她果断的一把将顾丞夜的手推开,抬起头,用挑衅的眼神回视着顾丞夜阴鸷的眼神。 “和你没关系!不对,应该还是和你有关系的吧,多亏你和我上床了,令我尝到了禁果的滋味,我觉醒了,『迷』恋上了肉体关系。” 鹿星空的话明明伤的是顾丞夜,可是她却听见自己的心破碎的声音。 明明伤害的是顾丞夜,为什么疼痛的会是自己呢? 第60章 理智被侵蚀 “因为我想要你。” 这句话从顾丞夜的口中说出来,鹿星空并不讨厌,竟有些开心。 房间的门打开后,巨大豪华的房间内,映入眼帘的便是中央那张尺寸巨大的帝王床,床中央置放着无数朵心形蓝『色』妖姬和红『色』玫瑰。 房间四处摆放着各种令人脸红心跳的道具。 整个房间的『色』调是暗红『色』的,灯光更是闪烁着妖媚的血『色』。 奇异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内,令人有些晕眩。 整个房间都充满着梦幻,堕落的诡异气氛。 顾丞夜关门的声音响起,令鹿星空终于从呆愣中清醒过来。 “不要,我们不能做这种事。” 可是顾丞夜无视鹿星空的话,直接将西装外套脱下仍在了沙发上。 他扯开了领带,将衬衫的扣子一颗颗的解开,鹿星空下意识的后退。 顾丞夜漆黑的眸子闪烁着阴郁的光,薄唇轻启,声音凉薄。 “不是说李响那个男人非你的恋人,只和你保持肉体关系的**么,如此,就没必要为他守身如玉……还是说,你讨厌我抱你?” ……怎么可能? 其实,鹿星空现在就想立刻抚『摸』顾丞夜的那双手,拥抱顾丞夜的精装胸膛,亲吻顾丞夜那『性』感的薄唇,想要将内心深深的爱意表达出来,可是,她不敢。 鹿星空想要拒绝顾丞夜的靠近,可是樱唇微启,却说不出口。 心里想的满满都是:“抱我!” 当顾丞夜将衣服脱掉,『露』出白皙精装的胸膛时,鹿星空感觉脸红燥热。 她以为顾丞夜会过来脱她的衣服,可是顾丞夜却径自去了浴室。 一看到顾丞夜去了浴室,鹿星空立刻逃到门口,想要离开。 可无论如何都无法打开门。 擦,这门私密『性』也强大了。 不但需要房卡,竟然还需要指纹! 鹿星空无奈的返回,缩进了沙发里,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 由于浴室整个都是透明的,鹿星空稍微抬眼,就能看到顾丞夜修长的躯体在水雾中若隐若现。 她摇了摇头,抑制住自己的心,不去偷看洗澡中的顾丞夜。 可是,最终还是悄咪咪的偷看起来。 那哗啦啦的流水声像是音符一样,跳跃在她心上。 听到流水声停住之后,鹿星空赶忙正襟危坐。 她将沙发上的抱枕紧紧抱在怀里,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浴室的门打开,顾丞夜走了出来。 顾丞夜穿着白『色』的浴袍,浴袍的前胸微微敞开,『露』出白皙精装的胸膛,他的身材很好,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似是长期健身的结果,他的肌肉形状看起来很完美漂亮,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和『性』张力。 许是刚洗完澡,他那英气『逼』人的俊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狂『荡』却并不不凌『乱』的黑发微微滴下水,漂亮的肌肤上渗出一滴滴的汗珠,在房间那蕴含着『色』情的暗红『色』灯光下,散发着『性』感的光芒。 深不可测的黑眸闪耀着蛊『惑』人心的亮光,直侵入人的心悬。 鹿星空心中一个声音在说:他想要你,快去,你不是喜欢他么?不是已经上过床,有过肌肤之亲了么,还矜持什么,害羞什么?和深深爱着的人上床,不好么? 鹿星空呆坐在沙发上,她的理智似乎在一点点的被侵蚀殆尽。 第61章 让我抱你 顾丞夜靠近鹿星空,幽暗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蛊『惑』人心的亮光。 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轻抚过鹿星空的脸颊,尔后扣住了她的脖颈。 鹿星空条件反『射』似的抓住了顾丞夜的手,顾丞夜低头,墨玉般的黑眸里闪耀真挚的柔光,深深地凝视着着她,令她无法抗拒。 “我想抱你。” 顾丞夜那低沉『性』感『色』嗓音在鹿星空的耳边响起,他的呼吸喷洒在鹿星空的耳朵上,舌尖有意无意的扫『荡』她的耳垂,灼热的气息,濡湿的触感,无一不『骚』动着鹿星空蠢蠢欲动的心。 “让我抱你。” 顾丞夜刻意压低了声音,那声音有种致命而诱『惑』的魔力,令鹿星空的心完全被蛊『惑』了,她下意识的松开了顾丞夜的手,娇美的脸上泛起了一抹诱人的红晕。 在妖冶的红『色』灯光下,鹿星空那双晶莹澄澈的,湿润如麋鹿般的眼睛正不安的眨着,长长的睫『毛』像把小扇子般忽闪忽闪,煽动着顾丞夜的心,那娇美可人的脸上浮现的红晕为她增添了魅『惑』之感。 此刻的鹿星空,就像是绽放在暗夜的妖冶之花,致命而诱『惑』。 顾丞夜的手触碰到鹿星空的脸时,鹿星空发出了细微的娇『吟』声。 鹿星空的娇『吟』像是『药』一样,点燃了他周身的欲~火。 顾丞夜的眼神暗了暗,漂亮的喉结微微滑动,手像是等不及似的立刻动了起来。 鹿星空的衣服在顾丞夜的手中滑落地面,顾丞夜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指去触『摸』鹿星空那暴『露』出来的雪白肌肤,只是这轻轻的触『摸』,就令鹿星空全身像是过电一样,苏苏麻麻的,不住的颤栗。 “鹿星空。” 顾丞夜炽热的呼吸袭来,咬住了她的耳垂。 鹿星空一惊,立刻抬眸,便发现自己惊慌失措的身影就那样倒映在顾丞夜幽暗深邃的黑眸里。 顾丞夜向她靠近,在他那『性』感的薄唇即将要贴近鹿星空的樱唇时,鹿星空突然别开了脸。 “不行!” 顾丞夜和鹿星空的唇就这样错过了。 鹿星空低着头,惴惴不安。 顾丞夜紧蹙眉头,脸『色』变得暗沉,冰眸里闪烁着怒意。 “为什么拒绝我?” “我……我不要接吻,只是上床而已,不需要接吻吧。” 鹿星空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却是难过的。 因为直到现在她还是忘不了那次被顾丞夜占有时她所说的话。 他说:“你非我的恋人,接吻这种事怎么会有呢?” “知道了,那么如你所愿。” 顾丞夜的黑眸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寒光,不再去亲吻鹿星空。 他这样,就等于承认他们现在的行为只是一场游戏罢了。 鹿星空的心突然感到好痛,她紧紧咬着嘴唇,握紧了双拳。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顾丞夜,发现他的薄唇因为愤怒而紧紧抿着。 鹿星空微微抬眸,终于注意到顾丞夜的表情,看起来有一丝受伤。 顾丞夜想要亲吻她,是在心底已经认定了鹿星空是她在意的人。 可是鹿星空却始终认为顾丞夜不会喜欢她,认为亲吻这种只有亲密恋人才会做的事,她和顾丞夜非恋人,不该做。 何况,为了给自己留后路,她已经将沉『迷』肉体关系的谎言编到底了。 明明是谎言,可是她却终究无法抗拒顾丞夜。 顾丞夜却对鹿星空的谎言信以为真…… 第62章 如你所愿 顾丞夜英气『逼』人的脸上浮现一抹受伤的表情,令鹿星空情动。 鹿星空想要问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你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可是她终究没有问出口,顾丞夜这时将她从沙发上横抱起来,走向房间中央那张巨大豪华的帝王床。 顾丞夜将鹿星空放到床上,欺身压向她,占有她。 不过,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被体内的暴虐因子左右,粗暴的欺负她,而是温柔的抱着她纤细的身体,将她圈在怀里,修长的手指抚过鹿星空那微微发红的眼尾…… 顾丞夜的双手在鹿星空的身上游走,所到之处,激起阵阵电流。 当顾丞夜的手触『摸』到鹿星空身前的莹白时,鹿星空情不自禁的发出了有些甜美的鼻息声。 “唔……不要,不要碰那里!” “有感觉了么?你的身体一如既往的敏感……” 顾丞夜低沉『性』感的嗓音说出轻佻的话,令鹿星空气恼的瞪圆了眼睛。 顾丞夜却无视鹿星空的眼神,继续开始动作。 “唔,好痛,不要……” 鹿星空忍不住的想要推开顾丞夜。 虽然之前有过肌肤之亲,可是鹿星空的身体比较敏感,还是会痛。 何况,顾丞夜做起来根本不懂怜香惜玉。 “你就不能发出可爱的声音么,真没情趣?” “不能!我们之间又不是恋人,不需要那样,你,你快点做完!” “如你所愿。” 顾丞夜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阴暗,突然开始加快了速度,他的动作也变得有些粗暴。 承受着两个人的大床发出吱吱呀呀的轻微声响。 床上的蓝『色』妖姬和红玫瑰更点缀了一室的旖旎春光…… 半晌过后,顾丞夜终于停止了动作。 他修长的手轻抚鹿星空发红的脸颊以及情动的微红眼睛。 “在想什么,是将我和那个男人作比较么?怎么,谁更能满足你?” “不是,我才没那么想。” “是么,一开始我以为你是纯洁的小丫头,也为当初做的事而后悔,谁能想到你已经被其他男人夺走了,现在的你已经身经百战了吧。” 顾丞夜脸上浮现自虐般的冷笑,令鹿星空别开了脸,闭上了眼睛。 看着鹿星空悲伤的样子,顾丞夜的心也在微微抽痛。 他对鹿星空有强烈的占有欲,无法忍受任何男人碰鹿星空、 此时此刻,强烈的占有欲令他不断的想要占有鹿星空,甚至想要彻底将鹿星空『揉』进他的身体内,和她合二为一,只能属于他,这样她就不会被别的男人惦记了。 顾丞夜紧抱着鹿星空动作,床铺再次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这次,顾丞夜的动作很温柔,他的灼热体温和温柔的动作令鹿星空心跳不断的加快。 “唔……” 鹿星空的衣服被顾丞夜褪掉,因为感到羞耻,她不得不蜷缩着身体,有双手遮住身体的重要地方。 可是顾丞夜却幽幽地凝视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不要看!” “你不是喜欢肉体关系么,早就已经习惯了被男人看吧。” 顾丞夜那令人心碎的话像是带着剧毒的箭,向她袭来,令她无法喘息。 鹿星空睫『毛』微微颤抖,委屈的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她用双手遮住了脸。 顾丞夜在话说出口的时候就后悔了,他明明不想那么说的,他在心底为自己的幼稚举动感到懊悔。 第63章 今晚留在这里 火热过去,随之而来的是冷却。 鹿星空身体微微颤抖,随后意识渐渐模糊,沉沉的昏睡去了。 顾丞夜幽幽的凝视着安静沉睡着的鹿星空。 妖冶的暗红『色』灯光下,鹿星空的脸颊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般可爱又诱人,秀眉微微蹙起,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嘴角微微翘起,像是在索吻般。 顾丞夜已经冷却的欲望再次变得火热起来。 他情不自禁的轻轻地抚『摸』鹿星空的脸颊,将她眼角泛出的泪滴擦掉。 微微低头,在鹿星空的樱唇上印上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浅尝辄止的吻,却令顾丞夜感受到了鹿星空的甜蜜。 他现在才发现,鹿星空这个女人已经深深地牵动着他的心。 可是,她呢? 顾丞夜脸『色』变得暗沉,他拿起手机,拔了一个号码,电话只响了一声便被接通了。 顾丞夜用冰冷的声音对着电话那边的人下了个命令。 “帮我查一个男人。” 尔后,他关掉手机,将手机扔到了床头。 没多久,鹿星空突然醒来了。 醒来后的鹿星空澄澈的眼眸里闪烁着破碎的星光,她发现得到满足的是肉体,而非心灵,她觉得空虚。 寂静的房间里,她和顾丞夜沉默不语,唯有时钟的声音在滴答滴答。 鹿星空将散落一地的衣服捡起来,然后穿好,站在床边望着顾丞夜。 “我要回去了。” 顾丞夜坐在床上抽烟,脸『色』晦暗不明,烟雾缭绕『迷』蒙了他幽暗的瞳孔。 “很晚了,今晚留在这里睡吧。” “不要,我要回家。”鹿星空态度坚决。 她不能在外留宿,因为妈妈独自在家里,她不放心。 她的妈妈患有轻微的精神疾病,每晚都会发病。 鹿星空爸爸的公司在她上学的时候破产,欠下巨额债务,债没还清,就带着小三逃跑了,将家里剩下的所有债务都推给了鹿星空和妈妈,还有她年幼的妹妹。 当时,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变卖了,可是仍旧还不上巨额债务。 更雪上加霜的是,年幼的妹妹鹿星情遭遇了车祸,双腿暂时『性』瘫痪。 接踵而来的一连串打击,令鹿星空的妈妈精神受到冲击,加重抑郁症。 鹿星空小小年纪承受的痛苦就很多,可是她就像是沙漠中的仙人掌一样,不论环境有多么的恶劣,不论承受的痛苦有多大,依然带着乐观开朗的心坚强的活着,在沙漠中绽放属于自己的光彩。 有关她的家庭之事,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她不需要同情。 对于顾丞夜的留宿要求,她干脆的拒绝了。 鹿星空转身就要离开,但是双腿有些发软,纤腰也酸痛的不行。 刚走出几步,还没离开巨大的帝王床,便跌倒在了床上。 “鹿星空,今晚留在这里,我陪你。” “不要,我要回家,一定要回家。” 如果顾丞夜要呆在这里陪她的话,那么她就更不能呆在这里了。 既然不爱,就别对她那么温柔,别让她那颗深爱着的心沉沦下去。 无视于顾丞夜的挽留,鹿星空挣扎着起身,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执意要离开。 “我送你。” 顾丞夜已经穿戴整齐,衣冠楚楚。 “不用,我自己坐公交。” “夜之『色』附近没有公交站。” “那我坐出租。” “也没有出租车经过。” 夜之『色』这种贵族派娱乐场所是上流社会的天堂,四周自然不会存在廉价的公交站。 而出租车更不会来这里拉客,上流社会的人怎么可能会打出租呢。 顾丞夜说出的事实令鹿星空无法反驳,呆呆的站在原地。 第64章 受伤 顾丞夜靠近鹿星空,搂住她的肩膀,想要搀扶她离开。 但是鹿星空却粗暴的将顾丞夜推开。 “我可以自己回去,大不了走路回去。” 鹿星空倔强又固执的样子,令顾丞夜无奈的叹了口气,他面容冷峻,那双墨玉般的冰眸暗了暗。 鹿星空却从顾丞夜的眼神中读懂了三个字:随便你。 鹿星空心想顾丞夜怕是更加讨厌她了吧。 这样一想,心里就有些酸涩,但她还是咬着下唇,走出了房间。 一走进电梯内,两人皆是沉默,尴尬的空气流动在两人之间。 这时,顾丞夜便主动开口问:“鹿星空,你说你沉『迷』肉体关系,和多个男人发生关系,是骗我的对吧?明明生涩的要死,还偏偏装成身经百战的样子,为什么要骗我……” 顾丞夜派人暗中调查李响了,那人只是鹿星空律师事务所的前辈,两人根本不是会有肉体关系。 鹿星空没有回答顾丞夜抛出的问题,低着头,沉默不语。 为什么要骗他? 因为她不想让他知道她的小心思。 顾丞夜和鹿星空沉默的走出了电梯。 在去夜之『色』停车场的时候,鹿星空一直是心不在焉的,路上小小的台阶令她踉跄了好几下 欢爱之后的身体的酸痛令她有些难受,再加上踉跄几下差点摔跤,令身体的不适加剧了。 “唔……” 鹿星空终于停下了脚步,伸出手『揉』了『揉』纤细的腰肢。 她的动作引来了顾丞夜关切的声音。 “你的脸『色』很差,今晚还是住在这里吧。” 顾丞夜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可是却令鹿星空的心更加酸涩了。 既然不爱,何必对她那么温柔,引她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呢。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鹿星空挥手,推开了顾丞夜伸向她的手臂。 由于鹿星空的动作比较猛,而顾丞夜那训练有素的身体有比较坚硬,惯『性』作用,使鹿星空不由得后退好几步,差点摔倒。 鹿星空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背撞在了一个胸膛上,她还没反应过来,接着就被狠狠的推了一下。 “鹿星空,小心!” 顾丞夜焦虑危急的声音传来,令鹿星空立刻转身。 当看到自己背后站着的人时,顿时大吃一惊,下意识的向左边后退好几步。 她背后站着的人不是一个,而是一群人,个个黑衣,脸『色』阴冷。 站在最前方的男人,是这群黑衣人的代表,他身材高大,长相凶悍,脸上带疤,嘴角带着讥讽的冷笑。 鹿星空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群人是上次冲进顾丞夜办公室内的那群黑『色』集团的人。 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鹿星空才刚这么想的时候,黑『色』集团那群黑衣人们就开始行动了,不发一语的挥起拳头,一拥而上。 黑『色』集团的人人数众多,单挑的话,根本没有胜算。 顾丞夜纵然有能力将这些人都打倒,但是因为鹿星空在身边,他不得不分心保护鹿星空,所以无法速战速决,最聪明的作法,只有逃。 “鹿星空,快跑!” 顾丞夜的声音令受到惊吓的鹿星空回过神来,惊慌失措的躲掉了黑衣人直『逼』而来的拳头,然后远远地躲在一旁。 她根本没有与这些黑衣人战斗的能力,强上去的话,只能受伤,所以比起作死的逞强,还是乖乖躲在一边为好。 顾丞夜让她逃跑,可是她却担心顾丞夜,所以没有逃跑。 那群黑衣人们前赴后继的上前去攻击顾丞夜,但是都被顾丞夜巧妙的过了过去,并且还强势回击。 直到…… 那个男人! 鹿星空躲在一边,清楚地看到了那群黑衣人的代表,也就是那个脸上带疤痕的凶悍男人,趁着手下在和顾丞夜激烈交战时,手里拿着电击棒,悄悄绕到顾丞夜的身后。 “顾丞夜!” 不好,顾丞夜有危险。 鹿星空大叫一声,飞快地跑向顾丞夜的背后,下一瞬间,她的头部受到重击,剧烈的疼痛袭来,令鹿星空眼前迸发出激烈的火花,视线突然变得一片『迷』蒙,意识开始变得涣散。 第65章 你这个笨蛋 “鹿星空!” 远远地,鹿星空似乎听到了顾丞夜在呼唤她的名字。 那声音低沉『性』感,却充满着担忧与悲伤。 顾丞夜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了。 鹿星空在视线变得彻底黑暗之前,看到了一个器宇轩昂的身影向她奔来,那个身影将她的身体圈在怀里,似乎在对她说什么,可是她听不见,那个身影之后好像倒在了她的怀里。 随后她眼前一片漆黑,沉沉倒下。 再次清醒时,鹿星空只感觉浑身冰冷,眼睛睁不开,视线模糊一片。 『潮』湿的寒冷的空气不断的侵蚀着她的肌肤,令她忍不住的颤栗。 脸上冰冷的触感令鹿星空勉强的微微睁开了双眸,接着被眼前的一切惊到了,昏暗的视线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她眨了眨眼睛,自己正躺在『潮』湿阴冷的水泥地板上,眼前是堆积如山的纸箱,和各种油桶,四周昏暗无比,老旧的灯光忽闪忽闪,颇有些诡异的氛围,而不断传来的刺鼻气味令她的头晕乎乎的。 这里似乎是一个旧仓库。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鹿星空的意识还是有些混『乱』,搞不清目前的状况。 鹿星空的身体很特殊,小时候大脑曾经受到创伤,未彻底治愈。 而今一旦遇到突发事件,总会伴随着短暂『性』的失忆状况出现。 她挣扎着要起身,随即而来的是袭向全身的疼痛,让她无法动作。 最终,她再次倒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蛮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唔……” 鹿星空浑身疼痛,不知道该『揉』哪里才能减缓那难忍的痛苦。 “鹿星空,你醒了吗?” 顾丞夜! 顾丞夜担忧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令她一惊。 随即一切记忆全部袭向鹿星空的脑海。 她在夜之『色』和顾丞夜开房后,在停车场时遭到黑『色』集团的袭击…… “鹿星空,身体怎么样,没事吧?” 顾丞夜低沉的温柔的带着关切的声音响起,让鹿星空清楚的忆起了他们在夜之『色』做的时候,身体合在一起的『色』情瞬间…… “我……” 鹿星空只感觉浑身发烫,燥热难耐,羞愧难当,她的脸红扑扑的,甚至连耳根都变成了红『色』…… 鹿星空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却感觉手无论如何都无法动弹。 这时,迟钝的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被向后捆绑住了。 鹿星空突然意识到黑『色』集团的目标是顾丞夜,于是转头去看顾丞夜。 她的视线刚和顾丞夜的视线交缠在一起,发现顾丞夜眼神异常冰冷,一脸阴郁。 “鹿星空,你真是个笨蛋!” 薄唇轻启,怒不可遏的声音从顾丞夜的口中倾泻而出,鹿星空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她能清楚地感受到顾丞夜在生气,而且是非常生气。 顾丞夜在鹿星空身后两米外的地方,双手也被绑在身后。 即使被捆绑着,顾丞夜看起来却并不狼狈,他那价值不菲的黑『色』西装依旧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虽然领带扯开了,扔在一边,这样反而显得她张狂不羁。 顾丞夜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气势骇人,那双如墨般的黑眸闪烁着凌厉的寒光,那寒光像是一把刀,直直的刺进了鹿星空的心中。 为什么顾丞夜会骂她是笨蛋,为什么要生她的气? 鹿星空记得,自己是为了救顾丞夜才扑上去,挡在他的身后,替他挨了一击,才被打晕的…… 为什么顾丞夜不感激她就罢了,还要气冲冲的责骂她? 鹿星空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般,湿漉漉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气鼓鼓的瞪着顾丞夜,抱怨道:“为什么要骂我是笨蛋?” 第66章 只要是你 “因为你本来就是笨蛋。” 为什么我是笨蛋,我哪里笨了?你为什么要这么着说? 鹿星空刚想要追问,但是望着顾丞夜俊脸上浮现的罕见表情,于是将未说出口的话全部都吞回了肚子里。 顾丞夜注视着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心疼,看得出他是在担心她。 那是鹿星空从未见过的夹杂着慌『乱』,担忧,悲伤,和懊悔的眼神。 顾丞夜的眼神向来都是高冷,傲慢,无情的,阴郁的,可是现在…… 或许是因为他害的她被黑『色』集团的人殴打,所以有愧于她吧。 鹿星空虽然想说一声“我没事”来安抚顾丞夜,但是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她只是紧紧地咬着下唇…… “你怎么能笨到不顾自己安危,一下子冲到我的身后?” 顾丞夜低沉带着责备和心疼的声音传来,令鹿星空不发一语。 一闪一闪的昏暗灯光终于灭掉了,此刻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仓库的天窗的照耀进来。 阴冷的月光中就无法照亮仓库。 昏暗『潮』湿,味道刺鼻的仓库里安静异常,连外面车子经过的声音都无法听得到,看来这个仓库是在偏远的郊区。 沉重的气氛令顾丞夜和鹿星空无法交谈,彼此踌躇着。 他们到底在这个昏暗的仓库里呆了多久了? 鹿星空澄澈的双眸乌溜溜的转着,张望着四周,看能不能找到能够让他们逃生的出口。 冰冷的水泥地板令她本来酸痛的身体更加痛了,十分的难受。 然而比起这些,后悔的感觉让她更心痛。 如果当时她听从顾丞夜的话,留在夜之『色』睡一晚而不是坚持要回去的话,或许就不会碰到黑『色』集团了,也不会害的顾丞夜被绑在这里…… 鹿星空心想,自己被顾丞夜讨厌就算了,可是现在还造成他的麻烦。 心中被不安的情愫湮没,她沉默的望着顾丞夜。 因为看得很认真,即便隔得远,鹿星空也发现顾丞夜受伤了。 他看起来被殴打过,原本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变得散『乱』不堪,英气『逼』人的脸上乌青一片,嘴角红红的,还残留着一道血红,不过嘴角带血的样子,令顾丞夜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邪魅了。 即使受了伤,顾丞夜依旧看起来是那样的『迷』人。 甚至,受了伤的顾丞夜更加的邪魅,蛊『惑』人心。 这是病吗?越是想要放弃,自己就越是喜欢顾丞夜喜欢得不得了。 无法控制自己越发强烈的爱意,鹿星空刻意低下头,不再去看顾丞夜。 她不想再让任何人伤害顾丞夜。可是,即使不想,自己却也无能为力。 “鹿星空,不必担心,我会救你出去的,只要是你。” 只要是我? 顾丞夜那低沉『性』感却充满温柔的话语令鹿星空微微蹙眉。 她知道顾丞夜担心她,可是现在却无法坦率的接受顾丞夜的温柔。 “只救我出去吗?为什么不是一起出去,那你呢?” “鹿星空……” “我不想听你说那种只就我一个人的话,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想办法离开?你在嫌弃我碍事吗?” “将你卷进我和黑『色』集团的纷争中是我的错,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敌人,你都是我需要保护的,可是我现在却害你受伤,被绑架……” “什么叫我是你应该保护的人?在你眼里我就是那样不可靠的人吗?我就是个非得受你保护的无能无用的律师吗?我为什么一定要受你保护,为什么不能和你并肩作战,一起对抗黑『色』集团呢……你就那么看不起我吗?” 鹿星空的情绪很激动,声音最后变得越来越小,成了喃喃自语。 “鹿星空,你冷静些,我想说的是……” “够了,请你别管我了。” 鹿星空大叫着打断了顾丞夜的话,有些激动的站起身,但是却因为失去平衡,最后又跪倒在冰凉『潮』湿的水泥地板上。 第67章 他竟然喜欢我 “鹿星空,你没事吧?” 听到顾丞夜低沉温柔的声音后,鹿星空心中紧绷的弦突然被切断了。 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无力的胯下肩膀,虚弱的摇了摇头。 鹿星空低着头,用嗫嚅般的声音喃喃道:“……你不要管我,不要对我这么温柔……我好难受,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心跳加速,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抓住般痛苦……我只想说,请你别把我当成碍事的包袱……总之,不要再管我了。” 我知道你不爱我,所以我想忘记你,必须要尽快忘了你…… 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不想一辈子悲伤。 求而不得,我不想! 鹿星空不敢注视顾丞夜,低着头,在心中如此低喃,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委屈样子。 双手被束缚在身后的顾丞夜,艰难的站起身,慢慢移动到了鹿星空的身边,他那英气『逼』人的脸上终于浮现一抹温柔的笑意。 “喜欢的人在我面前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怎能放手不管?” “我……咦,喜欢的人?该不会是……” 顾丞夜说喜欢她? 天,突如其来的告白令鹿星空惊讶的原本圆圆的眼睛瞪了更圆了。 顾丞夜说喜欢,说喜欢她?说喜欢她? 该不会是她在做梦吧? 鹿星空湿润的小鹿眼睛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灿烂如星河。 可那光芒却转瞬即逝,她颤抖着嘴唇开口道:“你,你说喜欢我……不要和我开这种恶劣的玩笑了。” “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么?感情的事,我从不开玩笑。你觉得我会碰一个自己一点都不喜欢的女人么?” “可是……” 可是之前你不是说讨厌我吗? 鹿星空本来想要这样质问顾丞夜的,但是站在她面前的顾丞夜突然单膝跪地,在她额头印上轻轻一吻。 温热的感觉袭来,鹿星空只感觉浑身电流窜过。 只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额头之吻而已,鹿星空就已经按捺不住心了。 “好想拥抱你。” 顾丞夜的声音低沉『性』感,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带着致命的诱『惑』。 可惜,他的双手暂时被束缚在身后,无法一下子解开。 明明都上过床了,可是顾丞夜在她额头印下那温柔一吻时,鹿星空却害羞极了,脸颊顿时红透了,连耳尖都变得红红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僵硬的跪坐在地上。 心脏扑通扑通的加速狂跳着,浑身发热,全身的血『液』快要沸腾了…… 顾丞夜竟然喜欢她,还对她表白了,她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 她感觉周围不断的升起粉红『色』的泡泡,将她的身体包围着,那粉『色』泡泡软绵绵的,还带着奇异的香味,令她不禁要溺死在其中。 就在鹿星空大脑混论一片的时候,安静异常的仓库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拖引金属的噪音。 那声音尖锐无比,令鹿星空一惊,立刻向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在逆光的情况下,她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群高大的人影。 是黑『色』集团的人吗? 鹿星空紧绷着身体,想要努力去辨认渐渐向这里走近的高大人影。 果然是黑『色』集团的人,里面还有穿着女装的李朦秀…… 第68章 干嘛阻止我呀 “李朦秀,你果然是黑『色』集团的人。” 李朦秀的出现令鹿星空的愤怒值一下子飙升到最高点。 但李朦秀面对鹿星空的愤怒,只是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鹿星空律师,你这样说法搞得我像是强盗集团一样呢,我只是帮忙而已,因为袁城说顾丞夜很碍事,所以我才想要帮他一点忙而已,怎么样,我的演技还不错吧,再怎么说我也是立志当演员的人呢。” 李朦秀一改往日的胆怯柔弱,秀气的脸上带着邪气的笑容。 他的双手搭在身边那个身材高大,长相凶悍,脸上带疤的男人肩膀上。 那个男人是黑『色』集团的代表,叫做袁城,是李朦秀的相好。 “你的演技还真是棒,你很得意吧,我完全被你骗的团团转。” 鹿星空对李朦秀怒气冲冲的吼道,眼睛瞪得圆圆的,冒着熊熊怒火。 “哎呀呀,你的表情好可怕哟,但是生气起来的模样还是很可爱哒,我其实还挺喜欢你的,因为一和你谈『色』『色』的事情,你就会马上脸红,慌『乱』的不知所措,可爱的令我好像把你吃掉呢,我可是男女都行哦。” 看着画着浓妆,『舔』着红唇,做出诱『惑』动作的李朦秀,鹿星空一时无措。 不过下一刻,鹿星空的视线突然被挡住了。 挡在她面前的是顾丞夜,她只能看到顾丞夜的侧脸。 这时,黑『色』集团的男人们发出了下流又轻蔑的笑。 “朦秀,引诱她没用哦。”这时,袁城说道。 “为什么?” “因为这家伙喜欢顾丞夜呗。” “什么?” “昨天我们跟踪他们,你猜他们去哪儿了?竟然是夜之『色』,去那儿的人会发生什么,你该知道吧?” “哎,没想到这么可爱的小律师竟然已经被糟蹋了么?” “不过,被糟蹋过的女人或许更有味道呢。” 袁城嗤笑道,随后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嘴里嚼着口香糖,不时地发出猥琐的笑声,斜着眼睛靠近鹿星空,一俩兴奋的对她伸出了手。 但是就在袁城的手即将触碰到鹿星空的脸颊时。 “唔啊啊啊……” 顾丞夜踢出的飞腿正中袁城腿间重要部位,袁城吃痛,捂着重要部位,脸『色』煞白的蹲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 李朦秀赶忙上前,安抚袁城。 鹿星空清楚地感受到了顾丞夜踢出腿的力道有多大,袁城这坏蛋的重要部位说不定会废了吧,其他男人们都面面相觑。 “别用你的脏手碰她。” 顾丞夜用冰冷刺骨的声音说道,并用阴鸷的眼神看着那些小混混。 然而,没多久,袁城就忍痛站起身。 他揽着李朦秀纤细的腰肢,不识相的开口道:“顾丞夜大律师还真是了不起呢,表面上是个一丝不苟,禁欲律师,暗地里却常常出入夜之『色』,私生活靡『乱』无比,说到底根本不配当一个律师,你说,我要是把这个消息卖给哪一家报社呢,绝对会引爆律师界哦?” 袁城说完之后发出了刺耳的笑声,他的手下小混混们也随之笑起来。 “卖得掉的话,就去卖。” 顾丞夜只是用沉静而冷漠,蔑视而邪气的眼神盯着那些人,并未再多说什么。 鹿星空却无法忍受这群黑『色』集团的混混们嘲弄和侮辱顾丞夜。 脑子一热,想要去挑衅他们,大不了两败俱伤。 顾丞夜是她放在心尖上深深爱着的人,既然顾丞夜已经向她表白,那么顾丞夜便是她鹿星空的男人了。 她可无法忍受自己深爱着的男人被一群下三滥侮辱。 “别这样,星空。” 顾丞夜站起身,用自己的身体将鹿星空护在身后。 失去了发泄对象,鹿星空不满的踢了踢水泥地板,然后靠近顾丞夜。 “顾丞夜,你干嘛阻止我呀?” 第69章 别碰她 “不阻止你的话,你又要受伤了。” “被他们打几下没什么好怕的,他们侮辱你,我就不能坐视不管。” “别理会他们,我不希望你受一点伤害。” “顾丞夜……” 面对温柔微笑的顾丞夜,鹿星空心头一紧,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红晕。 自己在这种时刻心动个什么劲呀。 鹿星空还未从心动中回过神来,突然感觉肩膀一痛,她被黑『色』集团的代表袁城拽了起来,丢到了距离顾丞夜很远的后方。 “星空!” 顾丞夜的声音响彻整间昏暗的仓库。 被袁城无情的丢弃后方,鹿星空的身体撞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她浑身疼痛不已,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如雪,但她还是用手肘勉强的撑起身子,瞪着站在她面前笑的一脸『奸』诈的袁城。 “你们的目标是我,跟鹿星空没关系,别碰她!” 顾丞夜冰冷而紧张的声音在昏暗的仓库里回响着,但是袁城却丝毫不理会,自顾自的抓住鹿星空的衣服领子。 袁城凶悍的脸上带着阴险的笑,回视着鹿星空燃烧着火焰的双眸。 他拖着鹿星空的身子转身盯着远处的顾丞夜,褐『色』眸子里闪着残忍的寒光,冷笑道:“顾丞夜,我最初的目标的确是你,但是现在我不仅想要将你搞得惨兮兮的,连带着将你的小情人一起搞的话,才会有效果吧,先从她开刀吧。” 特意加强语气的袁城,握着拳头,高高地举了起来。 鹿星空无法动弹,于是只能选择紧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准备承受袁城的拳头攻击。 可是迟迟不见袁城的拳头袭向她。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袁城抓着她衣服的手突然松开了,因为顾丞夜风一般的冲过来,从背后重重的撞击了袁城。 “顾丞夜!” 鹿星空在大叫顾丞夜的名字时,两人不约而同一起向水泥地板跌去。 但是,幸好他们俩都没有倒下。 虽然双手被绑住了,但幸好双腿还能行动。 这时候,黑『色』集团的黑衣人们一起向他们这边袭来。 鹿星空赶忙起身,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男人们一涌而来的攻击,还趁机狠狠的踢了其中一人的脚踝。 “星空,后面!” 鹿星空听从顾丞夜的声音立刻向后转,看到袁城拿着一把锐利的尖刀向自己『逼』近。 刀子就在自己眼前了,散发着凌冽的寒光。 但是向来胆小如兔的鹿星空却一点都不害怕,因为顾丞夜在她身边。 鹿星空下意识的横过闪避,此时顾丞夜已经迫近袁城这边,猛地一撞。 那把尖刀从袁城的手里掉落,在水泥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当鹿星空再将掉落在地上的尖刀踩在脚下时,耳边响起了警报声。 “糟糕,警察来了,快撤退!” 袁城一声令下,黑『色』集团的人们立刻鸟兽散,慌慌张张的向出口逃去。 仓库沉重的铁门被打开来,刺眼的光芒红蓝灯光瞬间照亮整个仓库。 仓库四周停着许多辆警车。 鹿星空微微歪着小脑袋,疑『惑』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第70章 妖孽美男 “因为某些事,我和夏钏有过约定,联系不到我时就直接报警。” “但是,夏钏怎么知道我们被绑在这里……” 就算夏钏再怎么聪明,再怎么对顾丞夜了若指掌,也不可能一下就知道他会被黑『色』集团的人绑架到什么地方呀? 在鹿星空感到惊讶的时候,顾丞夜却给了她一个温柔的微笑。 “因为我知道黑『色』集团差不多要蠢蠢欲动了,所以就调查了与他们相关的集团管理仓库,掌握了证据,也给夏钏留下了线索。” 顾丞夜的话语,令鹿星空不由自主的对顾丞夜投去敬佩的目光。 她一直以来都是憧憬顾丞夜的,此刻更甚。 黑『色』集团的人全部被警察逮浦了,其中还包括李朦秀。 虽然他们最后还是会被放出来的,但是这次恐怕可以关在监狱很久。 看着出乎意料的结局,鹿星空一时呆愣在原地。 在炫目的光亮中,夏钏终于来到了顾丞夜这边。 “丞夜,鹿星空小姐。” “夏钏。” 顾丞夜喊着夏钏的声音虽然很平淡,与平时并无二致。 但是鹿星空却听得出来,那语气分明是带着高兴的味道的。 她有些不高兴的撇撇嘴。 夏钏虽然是变『性』人,但是本质终究是女人,而且还是顾丞夜身边最亲近的人,最了解顾丞夜,甚至还和顾丞夜在学生时代认识,有过共同青春美好记忆的人,光是这点,就令鹿星空有些微微的吃醋。 “你们俩没受伤吧?能赶上真的太好了。幸好有鹿星空小姐的帮忙,总算将黑『色』集团的事情暂时解决了。” “嗯……” 顾丞也点点头,然后转向鹿星空所在的地方。 鹿星空却想,自己并没有帮上顾丞夜什么忙,反而是顾丞夜一直在救她,她反而像是个碍手碍脚的包袱一样…… 夏钏笑眯眯的望着一脸沉默,低着头在踢着脚下石子的鹿星空。 “星空小姐,之前很抱歉,我也是不得已的不才对你隐瞒李朦秀的真实身份,所以在讨论『性』『骚』扰事件的时候我有提到过李朦秀不简单,但是丞夜说那个案子是你负责的,如果你知道李朦秀编造的谎言,就一定会继续追查到底的。那天我告诉你的事情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是我刻意隐瞒了李朦秀和黑『色』集团的关系。” “我也是那样想的,只是后来才发现。” 鹿星空脸上带着一抹苦笑,自己可真是个笨蛋,被李朦秀骗了好久。 这时候,夏钏再次靠近鹿星空,在她的耳边却小声道:“怎么样,体会到了吧,丞夜是个好男人吧?” 什么? 对于夏钏这句暗含深意的话,鹿星空红着脸望向顾丞夜。 但是顾丞夜却一直看着夏钏的背后,表情严肃冷酷,充满戒备。 “星空,你转向后方!” “啊,怎么了?我身后有什么吗?” “算了……来不及了。” 顾丞夜的话有些莫名其妙的,令鹿星空晕乎乎的,她于是望向夏钏。 “为什么这男人会在这里?” 这男人? 随着顾丞夜的视线,鹿星空终于注意到了靠近夏钏身后的一个身材高大,长相俊美近乎妖孽的美男。 那人一身价值不菲的黑『色』西装,一头漆黑如墨的短发向上梳起,五官如雕刻般深邃,精致,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镜片后方的一双桃花眼闪烁着笑意,却异常的勾人,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邪气笑容。 斯文败类。 在看到他时,鹿星空不知为何突然想到这个词语。 还有,这个近乎妖孽,且狂野的男人长得和顾丞夜很像。 难道是? 第71章 好漂亮呀 “你就是鹿星空小姐吧?初次见面,我是顾丞夜的哥哥顾丞风,我那固执的弟弟就劳烦你照顾了。” 妖孽美男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更加魅『惑』了。 原来他是顾丞夜的哥哥呀,难怪连声音都那么像顾丞夜。 鹿星空本以为顾丞夜已经是最好看的人了,没想到他的哥哥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不得不感叹顾丞夜他们家族基因的强大。 若顾丞夜是禁欲绅士型的,那么他的哥哥顾丞风则是狂野不羁型的。 “啊,你好,初次见面,我是鹿星空,我才是麻烦了顾丞夜好多事。” 握着顾丞风伸出来的手,鹿星空不禁有些紧张,手心都冒出汗来了。 不过,顾丞夜的哥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鹿星空很想问问,但是却不敢,只能悄悄思考,但思考不出什么名堂。 这时,顾丞风却突然靠近鹿星空,把正在思考的鹿星空给吓了一跳。 “什、什么事?”鹿星空缩着肩膀,一脸惊慌。 顾丞风望着一脸慌『乱』,看起来有些傻气的鹿星空,俊美绝伦的脸上浮现一抹蛊『惑』人心的邪气笑容,幽暗深邃的眸子闪着怪异的光亮。 这时,顾丞夜立刻走了过来,靠近鹿星空,将鹿星空护在身后。 “啊,没什么。” 望着靠近过来的顾丞夜,顾丞风耸耸肩,对慌『乱』的鹿星空微微笑道。 顾丞夜却冷冷的说道:“顾丞风,作为侦查队队长希望你做好分内事,不该『插』手的事情最好别『插』手。” 顾丞夜抛下冷淡的话语后,便拉着一脸惊讶的鹿星空径自离开了。 “顾丞夜……” “这里不是可以谈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我有话要告诉你。” “啊,嗯……” 鹿星空机械的点点头,跟在顾丞夜的身后。 不顾鹿星空的疑『惑』,顾丞夜从夏钏手里接过车钥匙,向仓库外走去。 顾丞夜那双大长腿走得很快,鹿星空不得不小跑追着。 “顾丞夜,警察录口供的事情怎么……” “顾丞风在,夏钏会替我去。” 鹿星空心想,这样不太好吧,她不禁开始同情起夏钏来了。 但是,这些话她并未对顾丞夜说,就被顾丞夜拉上了车。 在警车闪动的警示灯中,一辆黑『色』法拉利悄然开走了。 从那间仓库出发,顾丞夜将车开到满是山丘,远离闹市的郊区。 当顾丞夜停下车的时候,鹿星空立刻便猜到这是哪里了。 “咦,这里是那家古风餐厅?” 下车,鹿星空抬头望着曾经和顾丞夜一起用午餐的古风餐厅,外表装饰依然是破旧的,古老的,古香古『色』的,但是却莫名的亲近。 但是,这里算是能适合好好说话的地方吗? 站在外面,依然可以看到餐厅内部的喧嚣和热闹,现在是晚餐时间,餐厅里的人很多很多,挺闹腾的,一点都不安静,不适合好好谈话呀。 鹿星空本以为顾丞夜会带她去安静的咖啡厅呢。 鹿星空这么想的时候,停在古风餐厅门口一动不动。 这时,顾丞夜突然牵住她的手。 “这里,跟我来。” 顾丞夜牵着鹿星空的手,带她从古风餐厅左侧小巷子通道走去。 穿越小巷子的石板路通道,走过石子阶梯,不一会儿便到了山丘顶。 顾丞夜再次带着鹿星空去了之前呆在一起的了望台。 天空,繁星点点,皎洁的明月悬挂之。 脚下,灯光闪烁,是美丽的城市夜景。 “哇,好漂亮。” 呈现在眼前的美丽夜景让人不禁惊叹,完全吸引了鹿星空的目光。 第72章 感到幸福 白天了望台下面的城市街景已经够漂亮了。 可是夜晚看起来却更加美丽,另有一番风情。 远处教堂的钟声传来,伴随着美丽的夜『色』,伴随着秋日的凉风。 鹿星空望着脚下美丽的夜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甚至能够闻到不知名的花香,淡淡的,悠远的,却沁人心脾。 远处的护城河平如镜,倒映着漫天的繁星和皎洁的明月,仿佛构成了一副『色』泽鲜明的水墨风景画。 凉风轻轻一吹,水面『荡』起涟漪,水中的月亮变成了碎片,像是在水面上洒下了无数的破碎的钻石,晶莹闪亮。 夜初静,人已寐。 如此美景,令人不禁深深沉醉其中。 鹿星空仰起头,望着点缀着天空的点点繁星,心情异常的愉悦。 她晶莹澄澈的双眸里闪着破碎的星光,娇美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看着鹿星空沉醉其中的样子,顾丞夜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我一直想要带你来看看这样的美丽夜『色』。” 顾丞夜温柔『性』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令鹿星空脸颊微微发红。 这句话对她而言,足够感人。 她想,如此美景,良人相伴,甚是美好。 顾丞夜轻轻地抬起手,抚『摸』鹿星空带着可爱红晕的脸颊。 鹿星空微微抬眸,凝视着顾丞夜,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着。 顾丞夜那双幽暗深邃的黑眸里尽是温柔,闪耀着千万颗星星,灿如银河,这是她第一次在顾丞夜的眼睛中看到极致温柔,看到星辰大海。 她不知不觉间差点哭了出来,是喜极而泣的那种。 “喜欢的人怎么有些傻气,在我面前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呢……” 喜欢的人? 想起在昏暗的仓库里,顾丞夜对她的告白,鹿星空的心再次砰砰跳。 但是…… 顾丞夜是认真的吗? 鹿星空正在出神的想着,顾丞夜这时却靠近她,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似乎是要吻她,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鼻尖几乎碰到鼻尖。 “顾,顾丞夜律师。” 鹿星空紧张兮兮的,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连说出口的话都不利索了。 顾丞夜却顺势搂住鹿星空的小蛮腰,将她圈进怀里。 “怎么突然叫我律师了?之前不是一直喊我的名字么?” “我,我,因为你年纪比我大啦,我一紧张就喊出口了。” 顾丞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伸出修长的手指,按了按鹿星空的额头。 鹿星空因为害羞,整张脸彻底变成了熟透的红苹果。 顾丞夜抱进被他圈进怀里的鹿星空,在她耳边低喃道:“鹿星空,你现在是不是还在想一些无聊的事情?” 他温热的呼吸袭在鹿星空的耳朵上,柔软的嘴唇有意无意的触碰鹿星空的耳垂,令鹿星空整个人微微一颤。 耳朵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她觉得顾丞夜绝对是故意撩拨她的。 “什么无聊的事,我才没在想呢?”鹿星空赶忙否认。 可是顾丞夜却再次靠近她,两人亲密的鼻尖捧着鼻尖,能够感受到彼此灼热的呼吸,彼此身上的独特的味道,甚至彼此身上的血『液』流动。 鹿星空心跳加速,脸越变越红,低着头,小手紧抓着顾丞夜的腰。 光是被顾丞夜拥抱,被碰触,鹿星空就觉得十分的幸福。 她幸福的心情像是被传递给了顾丞夜一样,顾丞夜英气『逼』人的脸上也浮现出温柔的,真心的,甚至灿烂的微笑。 “鹿星空,你总是心里想什么,就会表现在脸上,很容易被人看穿。为了什么而激动的时候,眼睛里就闪耀着明亮的火光;为了什么而担忧的时候,眼睛里就一片暗淡。你刚刚眼神闪过稍纵即逝的暗淡,在想什么?” “我……” 鹿星空一时语塞,她震惊于顾丞夜竟然如此的了解她。 第73章 甜蜜告白 “难道你在想,我说不定会收回在仓库中的告白吧?” “什么,你怎么知道?” 鹿星空因为心事被顾丞夜说中,震惊的瞪圆了眼睛。 顾丞夜为什么会知道她心中所想呢?难不成他会读心术? 心中所想,口中自然而然的问出来了。 “顾丞夜,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你是不是会读心术啊?” 鹿星空因为有一丢丢不太好意思,靠在顾丞夜的怀里,故意低着头。 但是她又想看顾丞夜的表情,于是悄悄抬起眼眸偷瞄顾丞夜。 “我果然没猜错啊,你呀,真是喜欢胡思『乱』想。” 顾丞夜温柔的说着,轻轻地『揉』了『揉』鹿星空的『毛』茸茸的脑袋。 那语气,分明是极致的宠溺,令鹿星空再次心跳加速。 “我带你来这里,是想要再次对你说一次,鹿星空,我爱你。” 顾丞夜的眼神闪耀着温柔的光亮,声音低沉『性』感,深深凝视着鹿星空。 “爱,爱……” 顾丞夜说他爱我?! 比起喜欢,他说的的爱! 顾丞夜突如其来的深情告白,令鹿星空惊慌失措,本来已经红透的脸颊此刻更红了,被火烧一样,甚至能从脑袋上冒出烟来了。 鹿星空在顾丞夜的怀里颤微微的,整个人要疯了,不知如何是好。 顾丞夜没有嫌弃鹿星空的失态,她轻轻握住鹿星空的手,将鹿星空的手贴在自己的唇边,再次温柔低语:“鹿星空,我爱你!爱你的热情,爱你的可爱,爱你的傻气,爱你的倔强,爱你的单纯,爱你的天真,爱你的眼神,爱你的干净,爱你的直率……爱你的一切。我讨厌自己冰冷的心,可是你却温暖了它,和你在一起,我才会快乐,和我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一向寡言少语,冷冰冰的顾丞夜,竟然在她耳边一下子说出这么多甜蜜的,温柔的,令人心动的情话,令鹿星空心动的无法自持。 顾丞夜轻轻地吻了吻鹿星空的手,温热的触感袭来,令鹿星空的身体微微一震,心脏砰砰的『乱』跳着。 鹿星空的眼睛里涵着破碎的星光,几乎要流泪了。 顾丞夜的情话,是世界上最好听的,最甜蜜的,最令人心动的。 她几乎要立刻对顾丞夜说我也爱你,我愿意永远和你在一起。 但是她突然想到自己的家庭。 顾丞夜的家族是豪门上流社会,他的恋爱,乃至婚姻父母肯定会『插』手。 而她的家庭…… 父亲破产,带着小三逃跑,和小三分钱时产生争执,失手杀死了小三,以过失杀人罪被捕入狱; 母亲罹患精神病,病情时好时坏; 妹妹车祸,几乎成为植物人,躺在医院疗养…… 她这样的家庭,能够配得上顾丞夜吗? 入狱的父亲,精神病的母亲,植物人的妹妹…… 这样的她,会不会成为顾丞夜的累赘? 她更怕顾丞夜的父母『插』手她和顾丞夜的关系,认为她是贪图顾丞夜的钱,害怕到时候顾丞夜的父母伤害她的家人,或者给她钱,让她离开顾丞夜身边,那种侮辱她承受不起。 如果因为她,而导致顾丞夜和父母关系破裂的话,她便是罪人。 对于渴望圆满家庭的鹿星空来说,这是她最不愿意的。 想到这里,本来欢愉雀跃的心情顿时消沉了,随之而来的是痛苦。 自己和顾丞夜终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鹿星空?” “不行,我,我们不能在一起。”鹿星空喃喃道,声音几乎要消失。 第74章 非常喜欢 “为什么?” 顾丞夜漆黑如墨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鹿星空,那眼神分明有些受伤。 为了逃避顾丞夜的视线,鹿星空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顾丞夜流『露』出的眼神令她好难受,好想哭。 “鹿星空,我觉得你是喜欢我的……难道是我的错觉么?” 鹿星空低着头,沉默不语,她想说不是,可是却无法开口。 “为何不说话?给我一个理由。” 面对顾丞夜的强势『逼』问,鹿星空哑口无言。 “鹿星空!”顾丞夜摇了摇鹿星空肩膀。 “这也是不得已的事。” 鹿星空终于大喊出来,神『色』哀伤的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因为我们的家庭差距是天壤之别,你知道吗?我爸爸过失杀人入狱了,妈妈患有轻微的精神病,时好时坏,妹妹植物人状态……这样的我,根本配不上你……如果,如果你的父母知道拥有这样家庭的我和你在一起了,他们一定会阻止的,如果你因为我和他们闹僵的话,我不想破坏你和家人的关系……” 鹿星空低着头喃喃道,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让人心疼。 顾丞夜本来严肃的脸上终于浮现一抹放松的微笑,他『揉』了『揉』鹿星空的脑袋:“原来是这样,你真傻,想那么多干嘛,那一点都不重要。” 可是顾丞夜的话却让鹿星空感到愤怒,她气呼呼的瞪圆了眼睛。 “哪里不重要了,我们本就门不当户不对的,在一起的话,你父母反对,你和他们闹僵的话怎么办,我的家庭破碎了,不想破坏你的家庭。” “从被逐出家门那一刻起,我和父母的关系就已经闹僵了,而今我的事情他们并不会『插』手管,就算『插』手,有我在,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可是,我的存在,会不会令你们的关系雪上加霜?” “鹿星空,你这个傻瓜,和我在一起,就不要想那么多,要相信你男人我,所有的事情都能搞定,现在只需要乖乖当我的女人。” 顾丞夜说着再次紧紧抱着鹿星空,在她的眉心轻轻一吻,然后轻抚她的后背,给她安慰。 “小笨蛋,乖乖当我的女人。” “嗯。”鹿星空羞涩的点点头。 一向在法庭上冷酷沉着的顾丞夜,在她面前这样热情。 这样的顾丞夜只属于她,这么一想,鹿星空就觉得幸福。 近在咫尺的顾丞夜更加帅气了,这样帅气的人是她的男人。 想到此,鹿星空的心跳加速,无法停止。 顾丞夜甜蜜的告白情话再次在鹿星空的脑海里响起,令她心动不休。 顾丞夜爱她,而她也爱着顾丞夜,彼此深爱的话,自己不该再踌躇了。 只要相爱就好,其他的事情暂且不管吧。 顾丞夜都那样说了,她怎么还能拒绝呢。 鹿星空抬起头,晶莹澄澈的双眸里闪烁着热切的光芒,娇美可爱的脸上浮现一抹甜甜的微笑,她将自己的额头贴在顾丞夜的胸口之处。 “顾丞夜,你不要再叫我笨蛋了,因为你才是笨蛋,而且是大笨蛋!” 鹿星空在顾丞夜的怀里哼唧唧,那声音分明带着撒娇的意味。 顾丞夜嘴角勾起一抹坏坏的笑,轻轻地捏了捏鹿星空的鼻子,一脸宠溺:“会叫我笨蛋的,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你了。” 他那英气『逼』人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鹿星空抬眸,与他对视一眼,然后将自己的脑袋紧贴顾丞夜的胸口,顾丞夜用力将她抱紧。 扑通……扑通…… 自己的心跳声和顾丞夜的心跳声重叠起来,鹿星空听着两人的心跳声,心中被幸福溢满,她轻声道:“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 鹿星空明显感觉到顾丞夜拥抱着她的手臂加重了力道。 第75章 甜蜜的吻 顾丞夜的紧密拥抱令鹿星空稍微的有些呼吸困难。 如此热情回应的方式,鹿星空只感觉心里暖暖的,娇美的脸上不禁绽放出灿烂的微笑。 鹿星空微微抬起的眸子里跃入了顾丞夜『性』感的薄唇。 想起之前,每次以为顾丞夜要亲吻她的时候,总被他冰冷的话语刺痛。 顾丞夜也也曾说,接吻是恋人之间才会做的事情。 那么现在,他们终于成为恋人了,可以接吻了吗? “我可以……吻你吗?” 鹿星空缓缓的开口,却在担心如果自己被顾丞夜拒绝的话该怎么办? “不行……因为要吻你的人是我。” 顾丞夜英气『逼』人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他和鹿星空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距离异常之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清彼此脸上的细致的皮肤纹路,闻到彼此身上淡淡的香气。 呼吸变得灼热,可以清楚的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顾丞夜『性』感的薄唇终于覆盖住鹿星空的樱唇。 柔软的,温热的触感袭来,甚至带着轻微薄荷香气和淡淡的烟草味。 鹿星空的身体轻轻地颤了一下,热情的回应着顾丞夜的吻。 鹿星空小鹿般的眼睛雾蒙蒙,水汪汪的,娇美可爱的脸上泛起了红『潮』,鼻尖似乎是因为紧张而渗出了小小的水珠,看似清纯却又妩媚。 她的嘴巴微微张开,『露』出了鲜嫩的舌尖,回应着顾丞夜的甜蜜亲吻。 顾丞夜吻住鹿星空柔软的唇,伸出舌尖轻轻地缠住她的,温柔却又强势,汲取着她口腔里的甜蜜。 鹿星空承受着顾丞夜的吻,现场浓密的睫『毛』变得『潮』湿起来…… 扑通,扑通,鹿星空的心跳不断地加速。 顾丞夜轻轻的吻着鹿星空的樱唇,一点一点深入,却又浅出。 深深浅浅,转转反侧,甜蜜搅动,令鹿星空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了。 自己终于和顾丞夜接吻了…… 他的薄唇很柔软而温热,带着薄荷清香和淡淡的烟草味道。 虽然,接吻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可是却甜蜜的令人回味无穷。 鹿星空心想,接吻如果能够再长一点时间就好了。 短暂的亲吻无法满足鹿星空,她勾起湿漉漉的双眸引诱着顾丞夜。 鹿星空脸『色』『潮』红,双眼湿润『迷』蒙带着勾人的媚气,纤长的睫『毛』微颤,漂亮湿润的樱唇微微翘起,似是在索吻,这样子,极具魅『惑』力。 顾丞夜随即用白皙修长的手指抚上了鹿星空湿润的,殷红的唇。 “你诱人的模样真令人难以抗拒。” 诱人? 鹿星空一惊,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用“诱人”这种形容词呀。 她下意识的低头,害羞的望着顾丞夜。 顾丞夜帅气『迷』人的脸上带着优雅的笑容,温柔抚『摸』鹿星空樱唇的手忽然停下了,继而再次吻住她的唇,鹿星空闭上了眼睛尽情享受。 顾丞夜柔软的唇贴上鹿星空的的上唇,吮吸,轻咬,继而下移至下唇,接着将她的唇整个包含住,用力亲吻。 从开始的温柔浅吻,到最后的强势霸道,两人柔软的唇一碰再碰…… 或许是因为之前从未和顾丞夜有过甜蜜接吻的时刻,所以她很享受此刻被拥吻的幸福。 甜蜜的吻,令她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烦恼都被净化了。 可是…… 这样甜蜜的吻,会不会将她的幸福一下子给用尽呢?她害怕。 得到幸福再失去的话,那样她宁愿从未得到幸福。 第76章 为什么喜欢我 就在鹿星空这么想的时候,耳边传来了顾丞夜几乎要将她融化的热情低喃:“鹿星空,我爱你。” “我也爱你。” 鹿星空想都没想,立刻热情回应顾丞夜,她伸出舌尖缠住顾丞夜的,和他激烈的深吻着纠缠着。 吻到深处,顾丞夜情不自禁的轻抚鹿星空的小蛮腰,然后沿着她的腰线向上,最后转移到她的胸前。 “唔……” 顾丞夜的触碰令鹿星空下意识的发出煽情的叫声。 顾丞夜解开了她的外套,白皙修长的手熟练的爱抚她的身体。 “嗯嗯……不要碰那里……” 鹿星空脸『色』发红,一脸羞涩,气鼓鼓的瞪着对她使坏的顾丞夜。 顾丞夜嘴角浮起一抹坏坏的笑,幽暗深邃的眸子闪耀着亮晶晶的光。 他脱掉西装外套,将外套垫在了望台的睡椅上面,然后抱着鹿星空,温柔地将她横放在睡椅上面,欺身压住她娇小的身体,然后开始攻城略地,不断加快动作,却又不失温柔,令鹿星空全身酥软。 “啊……嗯嗯……” 鹿星空绷直的身体渐渐得到放松,喘息着微微颤抖。 她的双手紧紧抱住顾丞夜的腰,想要更多,想要和他合二为一。 顾丞夜俊美绝伦的脸上浮现满足的微笑,在鹿星空的身上落下暴风雨般的亲吻,令鹿星空几乎要窒息了。 “唔……顾丞夜,你,你不要一直吻我……” 鹿星空一边颤抖着声音说,一边微微的喘着气。 “为什么?” “因为这样一来,就显得我们的接吻不是那么珍贵了……” 鹿星空娇美小脸红红的,眼睛湿漉漉的,说这句话的表情还带着那么一丝丝委屈,看起来诱人极了,可爱的让人忍不住一口吃掉。 顾丞夜浑身的欲望都被挑起了,比现在更加强烈。 “鹿星空,你知道么,你用这种诱人的表情说出这样这样可爱的话来,我的理智几乎要被你彻底摧残了。” 顾丞夜如此低喃,他那墨玉般的眸子欲|望之火在燃烧,越发的强烈了。 “唔……” 在唇与唇紧贴的炽热空间里,两片舌瓣激烈甜蜜的缠在一起。 即使贪恋唇齿之间的的炽热,顾丞夜依然强势移动身体,给予鹿星空强烈的感觉。 “……” 光是接吻而已,就足以令鹿星空浑身愉悦,舒服的意识飘远了。 何况身体被压着,顾丞夜的温柔又强势的动作令她的理智几乎消失。 好舒服…… 此时此刻,不仅身体得到满足,连心灵也被满足了。 鹿星空双手紧紧攀附着顾丞夜的腰,断断续续的发出疑问。 “啊……唔……顾丞夜……为什么……” “怎么了?” “为什么,你会喜欢上我,之前不是一直讨厌我的吗?” “因为你的热血『性』格。” “我的热血『性』格?” “是的,你的热血给我带来了身体和心的温暖。” “嗯……啊……慢点……” 顾丞夜温柔的话语刚说完,便在她的身上用力的加快了速度,带她攀上一座又一座的最高点。 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一起到达巅峰。 欢爱过后,两人抱在一起喘息,了望台四周一片旖旎。 顾丞夜将鹿星空搂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亲吻了一下她红扑扑的脸颊,在她耳边底喃:“接下来的,我们回去继续做。” 鹿星空乖乖的点了点头,回应了顾丞夜。 第77章 为何不愿意来 之后的日子里,顾丞夜和鹿星空的爱情热烈的进行着。 两人甜甜蜜蜜,如胶似漆,仿佛永远都不会分开。 那时候,他与她从未想过会有经历撕心裂肺的分离的那一天。 也从未想过,上帝让他们深深相爱,为什么却又要让他们经历那样的痛苦…… n天后。 某个秋高气爽的午后。 鹿星空坐在法院的旁听席上一脸认真的听着审判长发出的判决。 那双晶莹澄澈的双眸闪着热切的光芒,不时的朝着一个方向望去。 那里,坐着她最深爱的人顾丞夜。 今天之所以她来法院,就是为了来看她爱人顾丞夜的。 鹿星空的脸颊微微发红,用热切又崇拜的眼神望着坐在辩护律师席位上的顾丞夜。 她是为了想要观摩学习顾丞夜的高超辩护能力的。 想要向顾丞夜学习,不想一直当个没能力的菜鸟小律师。 今天在这里一部分的原因是想来学习的,另一部分的原因是想要和顾丞夜一起下班,黏在一起。 她知道这是恋爱中少女的举动,而且有些黏糊糊的。 可是如果不这样黏着顾丞夜,那就只能和顾丞夜擦身而过,找不到相聚的时间,尚在热恋中,长时间不见面的话,她会患得患失。 因为顾丞夜工作的特殊『性』,白天不但要处理各种诉讼案子,夜晚还要处理自己幕后控制的各大企业运营状况,很忙很忙。 这样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她的爱人是个大忙人呢。 一直在胡思『乱』想的鹿星空,在嘈杂的法庭中终于回过神来,这时才注意到已经退庭了,大家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于是鹿星空赶忙站起身,快速移动脚步走出去寻找顾丞夜。 “在哪儿呢?顾丞夜……” 出了法庭后,鹿星空就四处张望着,寻找顾丞夜的身影。 当她在拐角处走廊处发现顾丞夜在和法官交流的时候,于是安静的走到走廊的尽头等待着顾丞夜。 远远的看去,一身黑『色』西装的顾丞夜依旧是那样的帅气,优雅,『迷』人。 在秋日午后阳光的照耀下,他的周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好像天使。 胸口的律师徽章在阳光的照耀下正闪烁着灿烂的光芒。 鹿星空心想,如果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顾丞夜那样独当一面的大律师就好了,就偷偷努力吧。 当顾丞夜和法官交流完毕,向她这边走过来的时候,鹿星空立刻扑到他面前,喊他的名字。 但是顾丞夜却无视了她,一脸酷酷的从她面前离开了。 鹿星空一下子懵了,秋风袭来,她在风中凌『乱』。 为什么顾丞夜要对她视而不见呢?难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惹怒顾丞夜了吗?鹿星空转身,小跑着跟在顾丞夜身后。 当她刚想要再次开口时,顾丞夜却突然停了下来,转身过来。 鹿星空喘着气,鼓着脸颊,一脸委屈的望着顾丞夜。 顾丞夜却嘴角隐隐约约的向上翘起,『露』出了一抹狡猾的微笑。 他伸出修长的手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 看着顾丞夜的样子,鹿星空心想果然刚才顾丞夜是故意无视她的。 虽然感到生气,但是她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向顾丞夜身边走去。 她刚一走近,顾丞夜便顺势牵起了她的手,紧紧握住。 两人沐浴在秋日的暖阳中,肩并肩一起离开了法院。 “顾丞夜,你刚刚干嘛无视我?我生气了。” “这是给你的报复,谁让你不肯进入我的律师事务所。” “啊……那个呀,嘿嘿……” 顾丞夜的话令鹿星空有些心虚,脊背直冒冷汗,企图用傻笑掩饰过去。 他们在一起后,顾丞夜就提出让鹿星空进入他的律师事务所和他一起共事,但是每次都被鹿星空给用各种理由拒绝了。 久而久之自然令顾丞夜显然不高兴了。 或许全是因为自己的任『性』吧,鹿星空在心底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愿来我的律师事务所?” 顾丞夜牵着鹿星空的小手,墨玉般的黑眸闪烁着凌厉的光。 第78章 妈妈犯病了 “那个……因为我和你负责的法律领域不同嘛。” “嗯,确实是不一样,那么除此之外还有呢?” “看吧,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呀……” 鹿星空有些暧昧的含糊其辞,这时突然想起在法庭上辩护的顾丞夜。 今天在法庭上辩护的顾丞夜依旧令人着『迷』,从头到尾十分冷静沉着。 看着这样的顾丞夜,鹿星空就越觉得自己和顾丞夜的差距太大了。 所以对于独立一事,鹿星空更加觉得犹豫不决了。 虽然她想要成为独当一面的律师,但是目前为止自己的程度还不行。 如果自己加入了顾丞夜的律师事务所,只怕会更依赖顾丞夜而已。 鹿星空仅有的一点自尊不允许她这么做,可以说是……不想完全依附顾丞夜,只被他宠溺,而是想要和顾丞夜肩并肩,并驾齐驱…… “顾丞夜,其实我希望等我有能力和你并驾齐驱时,再和你一起经营律师事务所比较好。” 所有,希望你再等我一阵子。 鹿星空深深的望着顾丞夜,澄澈的双眸中传递着这样的信息。 “不行,你这个笨蛋怕没办法和我并驾齐驱。” 顾丞夜嘴角挂着得意的坏笑,刮了一下鹿星空的鼻尖。 诶?鹿星空一脸惊愕的听着顾丞夜说出口的话,突然觉得身体像是被抽光所有的力气一样,失去平衡,就差倒地了。 可恶,顾丞夜果然是顾丞夜! 同样都是律师,她想要追上顾丞夜的步伐,不愿一直屈居下风。 就算无法并驾齐驱,至少也要努力努力啊。 “顾丞夜,你少瞧不起人了,等着瞧吧,我一定会成为大明星律师。” 然后,她要把顾丞夜的律师事务所名字给改掉。 “律师界不需要笨蛋大明星律师哦。” 顾丞夜轻轻一笑,随后加快步伐向前走去。 “喂,顾丞夜,你说什么呢,不许说我笨~~?”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比起顾丞夜是很笨,但有必要一直提醒她吗。 她不要面子啊。 鹿星空气呼呼的,不甘心的小跑过去追顾丞夜。 秋风来袭,路边那被染成一层秋『色』的树木,目送着两个幸福的背影远去…… 这些天鹿星空心情很好,和顾丞夜相爱了,而她的妈妈病情似乎慢慢好转了,这些日子没发病,也不再打骂她,让她轻松不少。 晚上,和顾丞夜分别后,鹿星空便回家了。 她的家是在距离市中心较远的一个老旧的小区内,住在三楼。 她往常这个时间回来,总会望向三楼的窗户。 妈妈总是在这个时间将房间所有的灯亮着,打开窗户,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可是,今天家门窗户紧闭,一盏灯都没亮,黑暗无比。 鹿星空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难道妈妈又犯病了? 来不及多想,鹿星空立刻奔上楼,拿出钥匙打开了家门,打开灯开关。 家里一片狼藉,客厅摆放的东西全部被摔碎了,而她的妈妈披头散发,穿着一袭红裙,脸上画着诡异的浓妆,双手血淋淋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撕碎家里仅存的一本相册。 第79章 给我 相册上的照片是以前的全家福,那时候多幸福,现在就有多悲伤。 相片上,年幼的鹿星空被爸爸抱在怀里,笑得灿烂,爸爸一脸慈爱。 还是小婴儿的妹妹鹿星情则被妈妈抱在怀里,肉呼呼的小团子,睁着乌溜溜的大圆眼睛冲着镜头笑。 妈妈一手抱着妹妹,一手搂住爸爸的腰,将头靠在爸爸的肩膀上。 当时他们一家四口,是那么的甜蜜。 可是,甜蜜终究是暂时的,悲剧则是长久的。 爸爸的公司越做越大,『性』格也变得越来越暴躁,和妈妈之间的感情裂痕越来越大,最终无法修补,在外面找了小三养着。 妈妈郁郁寡欢,『性』格变得越来越阴沉,不再温柔,不再慈爱,不再对鹿星空和鹿星情姐妹俩有过一点关心,心里装的是恨,对爸爸和小三的恨,以至于抑郁症越来越严重。 在爸爸公司破产,带着小三远走高飞,将所有的债务留给她们母女三人后,妈妈几乎崩溃了,而妹妹鹿星情为了赚钱,又意外出了车祸,成为了几乎成为了植物人,虽然医生说还有清醒的可能,但是却需要漫长的等待。 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一辈子。 妈妈在妹妹出车祸昏『迷』不醒后,完全崩溃,精神出了问题。 在鹿星空的精心照料下,妈妈终于恢复了一些,但是精神是彻底垮了,时好时坏,鹿星空从不敢再刺激她,在她面前尽量当个沉默的女儿。 因为一句话,都有可能刺激妈妈,令妈妈病发。 今晚,妈妈为什么会病发呢?她是受了什么刺激? 鹿星空轻手轻脚的靠近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妈妈,将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肩膀上,用手绢替她擦掉脸上一片模糊的泪水。 “妈,你怎么了……” 正在大哭的妈妈终于停止了哭声,红肿的大眼睛瞪着鹿星空。 “你,给我,给我……” 鹿星空妈妈一把抓住鹿星空的手腕,几乎要将鹿星空的手腕折断了。 “妈,什么,你要什么?” “我才不是你妈,你,你这个贱人,抢走我的丈夫,我要杀了你……快点给我,给我……” 鹿星空妈妈眼神空洞,瞳孔里满是红血丝,表情恐怖的瞪着鹿星空。 狠狠的拧着鹿星空的手腕儿,长长的指甲几乎要嵌进鹿星空的肉里。 鹿星空似乎感觉不到痛了,看着这样的妈妈,只觉得悲哀,曾经那么慈爱温柔的女人,如今却变成了这样…… “妈,你到底要什么……” 鹿星空按住妈妈的肩膀,可是妈妈这时突然扑了过来,将鹿星空扑倒在地,然后狠狠的咬住了鹿星空的胳膊,顿时血腥味在口腔里散开。 “哈哈哈,抢我丈夫的贱人,我要杀了你……快点给我,给我!” “妈妈……” 鹿星空的妈妈彻底疯了,一边殴打着鹿星空,一边一直叫嚣着:给我,给我…… 鹿星空拼命的躲避妈妈的追打,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 这时候,一阵强烈的敲门声响起,接着他们家的门便被撞开了,随后进来了五个黑衣人。 那群黑衣人将一包白『色』的东西扔在了鹿星空妈妈的脚边,鹿星空的妈妈顿时放开了鹿星空,一把将那包白『色』东西捧在手里,本来空洞的双眼顿时变得亮晶晶的,狰狞的表情变成了一脸惊喜,随后嘿嘿的傻笑。 “我得到了,哈哈……” 她说着,然后将一包白粉往嘴里送,随后跑回了房间,锁上了门。 鹿星空目瞪口呆的望着妈妈的反应和动作,再望着突然闯入家门的黑衣人,一时间无法消化,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80章 被绑架了 那包白粉,是毒。 可是,妈妈为什么会染上赌品?简直匪夷所思。 鹿星空立刻冲到妈妈的房间门口,使劲儿的拍着门,甚至想要将门给砸开,但是这时候,那群黑衣人却抓住了鹿星空的手腕。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是谁,刚才那是毒品是不是,你们为什么会给我妈妈毒品,你们到底……” 为首的那个黑衣男子漆黑的双眸直直的盯着鹿星空,尔后幽幽的开口:“鹿星空小姐,你被卖了。” “什么?开什么玩笑?” 鹿星空使劲儿挣扎,但是双手被钳制住,根本无力反抗。 “那个疯女人是你的妈妈对吧,她为了毒品和钱,把你卖了。” 男子说着将一纸合同放在鹿星空的眼前,鹿星空眼睛瞪得圆圆的,完全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的白纸黑字。 “不可能,我妈什么都不懂,这是什么合同,根本不具法律效力。” “白纸黑字,签字盖章,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你妈妈啊。” 这时候,鹿星空的妈妈正好从房间里出来了,好像变得平静了。 虽然还是披头散发,鬼一般的模样,但是却不像刚才那样疯癫了。 刚才,是毒瘾犯了刺激了神经。 “妈……” “不要叫我妈,我不是你妈妈……” 鹿星空妈妈一边扯着自己『乱』蓬蓬的长发,一边坐到了沙发上。 “夏女士,钱和货物还要吗?” 鹿星空的妈妈姓夏,名叫夏玉。 为首的黑衣男子点了一根烟,吐了一圈烟雾,靠近鹿星空的妈妈。 “要,要的……” “所以,你女儿鹿星空归我们了哦。” “好,好的,鹿星空她才不是我女儿,我女儿只有一人,她叫鹿星情,现在在医院睡着呢,我等她醒来,我们就要走了。” “是吗,那么鹿星空我就带走了。” “带走吧,快带走她吧,我不想看她,看到她就心烦。” 听着妈妈对她说出这样毫无感情的话,鹿星空的心仿佛被利剑穿透。 即使妈妈不正常,可是听到她说那样的话,鹿星空的心还是很痛很痛。 她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即使妈妈疯了,却依然记得这样清楚。 说明了妈妈根本从未在承认过她是鹿家的孩子。 呵,她一直放在心尖上对待的家人,竟然是这样看待她的。 即使是从小被收养的,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可是长这么大,所有的感情都是假的吗?都是不值一提的吗?为什么妈妈能这样轻易的将她给卖了呢? 心好痛,眼泪夺眶而出。 看着鹿星空泪如雨下的样子,鹿星空的妈妈一脸『迷』茫,随后又哼了一声,对黑衣人门摆了摆手。 五个黑衣人强行将鹿星空带走了。 鹿星空无助极了,她该怎么办? 想要告诉顾丞夜,可是自己的手机已经在刚才和妈妈的纠缠中被妈妈的高跟鞋踩碎了,何况现在被绑架着,根本没办法告诉任何人…… 鹿星空被黑衣人们塞进了楼下的一辆黑『色』商务车中,她的双手双脚被绑着,嘴上被贴着胶带,无法动弹,更无法发出声音。 “绍哥,真要把这女人带给唐爷啊?” “当然了,这女人一看就是唐爷喜欢的类型。” “现在就要回南城吗?这里是a市,到南城得一天一夜呢。” “我们的时间可不多,速来速回,免得节外生枝。” “把她弄晕。” “好的,绍哥。” 一个黑衣男子用沾有浓度乙醇的手绢捂住了鹿星空的鼻子,鹿星空挣扎了一会儿,最终晕倒了。 …… 第81章 你被我买下来了 当鹿星空醒来的时候,头还有些痛,明亮的灯光刺得她眼睛生痛。 她按了按太阳『穴』,突然想到自己被绑架了。 她打量着周围,发现自己所处之地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 大厅内所有的摆设都极尽奢侈。 最引人瞩目的大厅中央的那张红『色』的心形大床。 而自己此刻正躺在这张大床上。 她蹭的站起身,跳下床,心想这里是哪里? 那些黑衣人呢?既然不在,自己得赶紧逃走。 她潜意识里觉得这里很危险。 当她将手放在门把上,尝试拧开的时候,才发现这门根本打不开。 那是需要指纹才能打开的,她无力的靠着门,蹲了下来。 要联系顾丞夜。 可是,该怎么联系呢? 自己的手机被毁掉了,现在被关在这个地方还不知道是哪里。 昨天被绑架在车上,『迷』『迷』糊糊中听到那几个黑衣人说带她去南城。 这里或许是南城。 如果房间里有电话就好了。 她看了看时间,是晚上八点。 竟然已经过了一天了么? 昨天夜里从家里被绑架到这里,已经足足过了一天。 顾丞夜找不到她的话,会不会担心,会不会去她的家里找她? 可是,碰到她发疯的妈妈怎么办? 不行,自己必须得联系顾丞夜。 鹿星空于是在房间里寻找电话,可是悲催的是,根本没有电话。 当鹿星空无力的坐在床边时,突然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她立刻站起身,睁大眼睛望着门口。 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个男人。 男人身材修长,长相英俊,气质不凡。 那一身价值不菲的黑『色』西装将他的身材衬托的恰到好处。 浑身散发着黑暗的气场,会令人下意识退避三舍。 那双漆黑幽暗的眸子闪着冰冷的寒光,凝视着惊慌失措的鹿星空。 这是个非常危险的男人。 鹿星空这样想的时候,立刻后退到距离他很远的地方,一脸戒备。 看着鹿星空慌『乱』逃跑,一脸防备的样子,男人俊美非凡的脸上浮现一抹淡笑,那是嘲讽的笑。 “你,你是谁?想干什么?”鹿星空躲在沙发背后瞪着男人。 男人薄唇微启,淡淡道:“唐奕。” “我不认识,你想干什么?是你绑架我,为什么?我和你无冤无仇。” “我不喜欢多话的人,还有,我没绑架你。” “那你放我走。” “放你走?不可能,你被我买下来了,还没睡,怎能放你走。” 唐奕迈开大长腿,坐到了沙发上,点燃一支烟,玩味儿的盯着鹿星空。 鹿星空的确长得很像他心底的那个人,但终归是长得像罢了。 终究不是她。 唐奕,年仅三十,却已经是“唐门”掌权者。 “唐门”曾是大型黑道集团组织,经过多年各种方式洗白,现已经完全漂白,成为全国最大的投资集团,旗下掌控各种大型企业。 南城是全国最大的最发达的城市,有一城一国之称。 在南城,唐门集团可以算得上控制了整座城。 而唐门的掌权者唐奕,则相当于皇帝。 上流社会的最奢华的娱乐场所“夜之『色』”也是唐门旗下企业。 不过最大,最奢华,最开放的当属南城的夜之『色』。 唐奕这个人,处于金字塔顶端惯了,看其他人,总是以俯视的姿态,眼神尽是轻蔑和嘲讽,他的眼神从来都是犀利肃杀,不怒自威。 鹿星空这个女人的确是她喜欢的类型,何况和那个人还那么像。 唐奕狼一般的幽暗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鹿星空。 由于是被绑架来的,再加昨夜她挣扎的比较起劲儿,直到现在她的衣服还是『乱』糟糟的,领口打开,『露』出锁骨,在暗黄『色』的灯光下,闪耀着莹润诱『惑』的光,晶莹澄澈的眼睛湿漉漉的飘忽不定,蜷缩在远处,那怯怯的小模样,像是受了惊的小动物般可怜,令唐奕顿时心痒起来,一个热流迅速蹿到下腹。 第82章 喝了它 唐奕望着鹿星空那副气冲冲却又有些怯怯的样子,心顿时痒了起来,一股热流迅速蹿到下腹,令他全身蠢蠢欲动。 唐奕向来是个自制力很强的男人,但此刻却有些难以自持。 他眯起了双眼,玩味的盯着鹿星空,尔后吸了口烟,懒洋洋的站起身,一步步向鹿星空『逼』近。 他步步紧『逼』,鹿星空步步后退,最终停靠在墙边,无路可退。 “你,你想干嘛?”鹿星空靠在墙壁上,惊慌失措。 “你说呢?”唐奕闪着欲望之光的墨眸直勾勾的盯着她。 “你……你敢『乱』来,我告你!”鹿星空双眸瞪的圆圆的。 唐奕却笑的邪魅:“呵,你告我?知道么,整个南城都是我的天下。” 唐奕走到鹿星空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一口烟雾喷洒在她脸上,惹得鹿星空一阵猛烈的咳嗽,脸都涨红了,平添了一丝妩媚。 鹿星空想要逃,但是唐奕却突然将手臂按在鹿星空身后的墙壁上,将她圈在手臂中,令她无路可逃。 鹿星空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推唐奕,可是却根本无法撼动他。 他就像是一座雕像,冷硬,坚固,非人力可以推开。 她该怎么办? 看着鹿星空惊慌失措的样子,唐奕满意的笑了笑,突然捏住了她的下巴,仔细打量她。 她虽然长相清秀,甜美,身材火辣,可是全身却有一种出脱的书卷气,和那个女人那么像……果然,不愧是律师么。 鹿星空受惊的样子,更是和那个人像极了,几乎令他差点脱口而出那个女人的名字。 可是,那个人已经死了…… 鹿星空偏过头去,不想理会唐奕,满脑子想着该怎么逃跑。 可是唐奕却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板正,强迫她直视着他。 “放开我!” 鹿星空咬着唇强烈的挣扎着,双手胡『乱』挥舞,捶打唐奕的手臂。 唐奕这时将鹿星空直接一推,鹿星空一个踉跄,撞到了玻璃茶几的一角,痛得她尖叫一声,差点站不起来。 她『揉』着疼痛的地方,刚想起来,却被唐奕按在了地上。 唐奕又抽了一口烟,将烟雾喷洒在鹿星空的脸上,轻蔑一笑,他指着茶几上摆放着的酒,慢条斯理道:“喝了它。” 鹿星空咳嗽着,怒气冲冲道:“凭什么,我不会喝酒。” 唐奕饶有兴致的瞧着鹿星空变得绯红的脸,和那个女人的脸重叠在一起,越看越觉得诱人,越看越觉得一股邪火往上冒,想立刻将她扑在身下直接办了她。 唐奕直接拿起酒杯,捏住鹿星空的下巴,强硬的朝鹿星空的嘴里灌下去,鹿星空挣扎着,但是却无能为力,辛辣的酒从喉咙流下,刺痛了她的神经,令她难受至极,喉咙像火烧一样痛。 她猛地列咳嗽着,酒顺着她的嘴角流下下巴,流下脖颈,沾湿了她衣服前襟,流进白皙光滑的锁骨处,而她那清秀甜美的脸,此刻正痛苦而脆弱的挣扎,完全勾起了唐奕施虐的劣质欲望。 唐奕漆黑的眸子跳跃着兴奋的光芒,一把将鹿星空按在地上。 “放开我,放开我……!” 鹿星空带着哭腔,愤怒的挣扎着。 第83章 小黑屋 唐奕充耳不闻,当他欺身压住鹿星空的时候,鹿星空闭上了眼睛。 她是顾丞夜的人,一直都是,她不能让别的男人指染她。 挣扎不过,那么就死吧,她宁愿死,也不愿意遭受别的男人的施暴。 在唐奕的唇要贴上她的时候,她猛地用尽全力咬住自己的舌头。 顿时,血腥味在口腔中散开来,鲜血顺着嘴唇流下来…… 唐奕一惊,看着鹿星空宁愿咬舌自尽也不愿意被他压在身下,这刚烈样子,简直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那个女人之前也是宁愿咬舌自尽,也不会让他碰她。 看着鲜血不断从口中流出的鹿星空,唐奕突然感到烦躁,浑身的欲望迅速退却,他索『性』拿起随身携带的手绢,『揉』成团,塞进鹿星空的嘴里。 “想死么?我偏不成全你?” 唐奕说着狠狠的扇了鹿星空一巴掌,这一巴掌打的鹿星空头一偏,白皙的脸上立刻浮现了五道狰狞的红『色』指痕。 唐奕将身上的黑『色』西装往床上一扔,随后抬起鹿星空那被扇的肿了半边的小脸,轻轻『摸』了『摸』,邪气的笑道:“疼么?” 鹿星空的眼睛慢慢抬起,漂亮澄澈的眼珠里尽是愤怒和憎恨和惊慌。 “你这个变态……” “呵……” 唐奕的眸子暗了暗,随后猛地掐住鹿星空的脖子。 “我就是变态,乖乖被我上的话,我或许还会放你离开。” “那我宁愿死。” “是么,那我折磨到你愿意为止。” 唐奕一把推开鹿星空,鹿星空的脑袋正好碰到了后面的墙壁,一阵头晕眼花,痛得不行。 唐奕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遥控器,他按了一下,门被打开,随后便出现了五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恭敬地守在门外。 唐奕冷冷命令道:“将这个女人带去夜之『色』暗屋关上三天三夜,然后送到唐宅当女仆。” “是,总裁。” 那五个黑衣人将躺在地上疼痛不已的鹿星空架起来带离了大厅,许是怕她挣扎,黑衣人用手刀劈向鹿星空的脖子,将她弄晕。 鹿星空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去哪里,当她意识清醒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呆在一个黑暗的狭小的屋子里。 她坐在地上,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茫然不知所措。 该怎么办?鹿星空有轻微的幽闭恐惧症,此刻浑身颤抖。 她想要站起身,却发现手脚都被捆绑着,无法动弹。 黑暗狭小的空间,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不知道要被关上多久,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恐怖的存在。 鹿星空之感觉浑身寒冷,她大吼,可是声音只能在漆黑的房间内回响,有些瘆人。 幽闭恐惧症突然犯了,心慌心跳、呼吸气促、手足发抖、肌肉抽动,她整个人几乎要崩溃了。 最后,终于昏厥了。 不知过了多久,鹿星空的意识才慢慢恢复,可是即使睁开眼,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她感觉自己在无底洞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些? 那个叫做唐奕的男人到底和她有什么仇,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难受,难受的的要死了。 她想要死,可是现在连死都做不到。 死不了,活不成,这种状态简直要将她『逼』疯了。 好冷,好冷,刺骨的寒冷。 她闭上眼睛,回忆着顾丞夜,顾丞夜的温柔笑容,令她冰冷的身体赶到了一丝丝温暖。 她突然消失了,顾丞夜会怎么样呢?会能找到她吗? 鹿星空靠着思念顾丞夜的心,在黑暗狭小的屋子内不至于疯掉。 在鹿星空几乎快要饿死的时候,狭小黑暗的屋子终于有了光。 门被打开,强烈的光亮袭来,刺痛了鹿星空微睁的眼睛。 第84章 滚下楼梯 鹿星空最终被唐奕这个病态恶魔带回了唐宅。 由于她拒不服从唐奕,彻底惹怒唐奕,于是被一直虐待。 她一直寻找机会,如果逃不了,那么就和唐奕这个变态同归于尽。 她是宁愿死,也不愿身体被唐奕这个恶魔碰。 从离开夜之『色』那个暗屋的地方到唐宅,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了。 这三个月来,她不是没试过逃离唐宅,但是唐宅360°无死角,到处都安装着监控,再加上唐宅的仆人们的看管,她根本没机会。 这期间,她被唐奕当成低贱的女仆,指挥来指挥去,做各种各样的事情,她却无法反抗。因为,一旦反抗,就会遭受唐奕恶意毒打。 起初,她反抗的强烈,几乎每天都被殴打,左耳的听力受到损伤,右眼的视力也受到损害,她随后就慢慢变乖了,报仇需要暗中进行。 虽然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是已经过了三个月了,她现在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 那夜,唐奕回到唐宅,要她伺候他洗漱。 她冷漠的点点头,跟在躺椅的身后。 她将偷偷藏起头来的匕首放在袖子里,在唐奕上楼的时候,跟在她身后,到了二楼最后一层阶梯时,趁他不备,用匕首刺向的他后背。 唐奕是什么人啊,黑道组织唐门的掌权者,能力强大,躲过多少次暗杀,岂是鹿星空这样未经训练的小丫头能够刺杀的。 他在鹿星空的匕首即将刺向他的后背时,猛然转身一脚踢掉了鹿星空手里的匕首。 “鹿星空,别再挑战我的底线,我之所以这么长时间不动你,不过是你像极了那个女人罢了,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那你杀吧,与其囚禁着我,还不如被你杀了。” 鹿星空说着立刻捡起掉在掉下的匕首,猛地扑向唐奕。 唐奕躲开,狠狠一推,鹿星空没抓住扶手,就这样从二楼滚下了楼梯。 由于唐宅的楼梯是螺旋状的,而且阶梯层很多,比一般的二楼高。 鹿星空滚落楼梯后,满头是血,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唐奕站在二楼,看着血泊中的鹿星空,脑海里突然浮现那个女人的身影,那个女人也是从楼梯上滚落,倒在血泊里的。 如今,鹿星空的脸和那个女人的脸,还有满地的鲜血突然重合了。 唐奕浑身颤抖,黑如深潭的双眸闪着不可置信的光。 罢了,罢了…… 唐奕下楼,将鹿星空从血泊中横抱起来,走出了唐宅,前往医院。 唐奕一边走,一边想,既然这样,那么他再也不碰她好了。 那个女人已经死掉了,不能再让这个也死掉了呀。 就让她呆在唐宅,呆在自己眼皮底下好了。 等他厌恶了,就将她随便打发走吧。 鹿星空在医院清醒的时候,什么都记得,却唯独忘记了顾丞夜。 她本来身体不好,再加上小时候出过车祸,记忆时常混『乱』,甚至消失。 所以,当唐奕说她是唐家的仆人时,她懵懵的信了。 随后,伤口还没愈合,就被唐奕带回了唐宅。 …… 鹿星空消失了三个月,顾丞夜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去寻找鹿星空,三个月过去了,却仍一无所获。 最终,顾丞夜不得不去求自己一直厌恶的哥哥顾丞风。 那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去求哥哥。 可是,顾丞风提出的条件是让他离开律师界,回顾家,继承顾氏集团。 最终,顾丞夜不得不妥协,离开了自己一手创建的律师事务所,将之交给了夏钏管理,自己一人离开。 比起自己的抱负,鹿星空重要多了。 第85章 莫名的令他心颤 在顾丞夜回到顾氏集团的第二天,他的哥哥便为他带来了消息,说是鹿星空被带到了南城,有人在南城夜之『色』见过她。 顾丞夜得到这个消息,当晚立刻前往南城。 顾丞风劝顾丞夜第二天再去寻找,今晚暴雨,太危险了。 顾丞夜却一刻都等不及了,不顾哥哥的阻挠,毅然离开了。 暴雨倾盆,车开的太猛,在前往南城高速公路上,顾丞夜发生了车祸。 他的车子和一辆水泥车相撞,车子被毁,受伤严重,濒临死亡…… 所幸送医院及时,经过抢救,终于捡回来一条命。 可是,清醒后的顾丞夜却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最重要的是,那些记忆都是和鹿星空有关的。 顾丞夜的哥哥顾丞风,没有将鹿星空的事情告诉顾丞夜,他想,既然顾丞夜忘记了,那么就忘记了吧,鹿星空这个女人的存在,会影响顾丞夜的决断。 三年后。 唐宅。 顾丞夜进入唐宅,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被女仆按在地上殴打的瘦弱女孩,那女孩苍白又虚弱,莫名令他的心一颤。 “顾总裁,我们到西边庭院去吧。” 对他讲话的人是唐门集团最年轻的副总裁唐烈。 顾丞夜在唐烈的催促下,点了点头。 他今天造访的这座巨大豪宅,是唐门集团直系掌权者唐奕的宅邸。 对于唐门掌权者唐奕来说,唐烈则是第二掌权者。 无视唐宅主人唐奕的意愿,唐烈带着顾丞夜在豪宅内四处观赏。 他们走过客厅,穿过古风回廊,踩着铺满彩『色』碎石,走向后院。 刚刚从客厅的接待室望去,已经觉得唐宅内部景『色』宜人。 待走到院中散步,静谧的环境更令人心旷神怡。 时值冬季,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冰凉的空气缓缓入侵肌肤。 从早晨就开始纷飞的细小雪花覆盖在『潮』湿的碎石上和四周的绿竹上,让庭院的『色』调更添一份美感。 “那边是品茶室。”唐烈微笑的为顾丞夜介绍。 “今天下雪,可不适合品茶。” 跟随在顾丞夜和唐烈身后的唐门集团掌权者唐奕,面容冷峻,意兴阑珊的接着唐烈的话说道。 唐烈是唐门集团里的重要干部,顾丞夜则是和唐门集团有合作的顾氏集团总裁,唐奕也不好强硬的将他们赶出唐宅,但从他的语气里听得出来,他不愿意让唐烈和顾丞夜两人看到唐宅内部的状况。 从客厅望去,展现在眼前的是主庭,越往深处,绿意更浓了。 这时候,却突然传来与静谧的美景截然相反的尖锐声。 那道声音划破了空气,随后还传来了鞭打声。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顾丞夜还是微微蹙起漂亮的眉『毛』。 唐奕一脸怒意的的盯着喧闹处,唐烈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顾丞夜心想,唐宅的白天不该是血腥暴力时段才对。 唐门集团是由大型黑道组织“唐门”洗白之后发展壮大的,唐门集团的掌权者唐奕,从小在黑道上混,在枪林弹雨中长大,至今依然嗜血暴力,他的宅邸在暗夜中也存在着血腥,这他是知道的。 但是在南城,唐门集团甚至可以左右『政府』的决断,拥有巅峰权力。 所以,顾丞夜即便看不惯唐奕的暴力嗜血,但是和唐门集团合作的项目太过重要,无法终止,所以他不得不和这样的人合作,拉拢关系。 “喂,要装死吗?还早呢!” 在尖锐的叫骂声之后,随后响起了水流声。 顾丞夜抬眼望去,看到一个长相甜美,可是却苍白瘦弱的女孩被三个彪悍的女仆团团围住,遭受拳打脚踢。 女孩,依然是顾丞夜刚刚进门是看到的女孩,那个令他心一颤的女孩。 这时,女孩被其中一个女仆抓住了头,压进了冰冷的水缸内,随后再被拽出,女孩跪坐在地上,毫无血『色』的嘴唇痛苦的喘息着。 女孩想要反抗,但是却被殴打的更加过分。 在场的,除了三个女仆之外,还有站在女孩身后,拿着鞭子的一个青年,以及背对着顾丞夜等人,站在女孩面前的西装男。 那个西装男的地位显然与其他人不同。 “喂,安枫!” 唐奕冲着那个西装男冷冷吼了一声。 “啊,老大。” 不知道顾丞夜和唐奕等人会突然出现,那个叫做安枫的西装男看到唐奕暴怒的脸后,明显吓了一跳。 当他转过身来,在看到唐烈的时候,更加一哆嗦,紧张兮兮起来,恭敬道:“啊,连本家少爷也一起来了啊。” 唐烈则一脸冷漠,没有理会那个叫做安枫的西装男。 “怎么样,鹿星空这家伙有好好反省吗?” 鹿星空?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顾丞夜突然感到一阵头痛。 这个名字,对他而言,好熟悉。 看着这个被摧残的,跪坐在地上几乎晕倒的柔弱女孩,顾丞夜心颤。 听到她的名字叫做鹿星空,顾丞夜的手微微颤抖,心脏更是一阵阵的抽痛,他有种想要靠近她,将她抱进怀里的冲动。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呢?顾丞夜不明白。 第86章 她受伤了 唐奕走上前,推开女仆们,在鹿星空面前蹲下。 湿漉漉的长发紧贴在鹿星空的额前,以及苍白的脸颊上。 半昏『迷』的她紧紧闭着眼睛,微微喘气,一脸痛苦。 唐奕用他修长的手指将鹿星空的湿头发拉开,轻拍她的脸颊,似乎是想让半昏『迷』的她清醒过来。 看着鹿星空这个柔弱纤细的女孩,顾丞夜下意识的握紧拳头,深深地凝视着她那苍白的脸颊,片刻也无法将目光移开。 鹿星空的名字和那张苍白却极其漂亮的脸都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看到她,顾丞夜就想起埋葬在记忆深处的那张脸。 正因好长时间未曾想起,所以顾丞夜有些动摇。 虽然此行之前已有耳闻,说唐奕圈养着一个漂亮的女孩三年之久。 唐奕这种人,喜欢玩儿女人,不过玩儿的最长的不过一个月而已。 因此,当他将鹿星空带进唐宅,并圈养三年之久,令所有人惊讶。 大家纷纷猜测令唐奕痴『迷』三年之久的,叫做鹿星空的女孩超漂亮。 但是,如果大家知道唐奕至今未曾碰过留在身边三年之久的鹿星空的身体,肯定会大跌眼镜的吧。 当然,这些唐奕肯定不会让外人知道。 顾丞夜觉得鹿星空的美貌远胜于传闻。 她拥有漂亮至极的脸,但最出『色』的是那双晶莹澄澈的大眼睛。 此刻,尽管已经气若游丝,且被按在水缸中备受折磨,可是她的眼神里却没有一丝屈服的味道,反而透着倔强,坚韧。 难怪唐奕会看上她,并且将她留在唐宅三年之久。 可是,为什么此刻的她在唐宅会被女仆们欺负至此呢? 唐奕终于厌倦了她么? 换了一个位置的顾丞夜,清楚的看到了鹿星空背后的惨状,紧蹙眉头。 鹿星空那原本纯白『色』的外套已经被撕成两半,殷红的血迹遍布布料之上,背部的鞭痕鲜血淋淋,看起来令人心痛。 那是站在她身后的拿着鞭子的青年不断鞭打的结果吧。 而那原本白『色』的鞭子,早就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鹿星空,你要逞强到何时?你的背部现在已经如火烧般疼痛不堪了吧?再被打下去的话,可就不止是皮肉之伤了,我可不愿看到你的后背留下狰狞的伤疤哦。” 唐奕捏住鹿星空的下巴,一脸邪魅。 从水缸边被硬支起头来的鹿星空紧紧皱着秀丽的眉『毛』,微微喘着气,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看起来很痛苦,她在忍受着背部炽热的鞭伤之痛,她的双手被绑着,无法支撑住身体。 裹在牛仔裤下的纤细的长腿似乎没有知觉了,那是长时间被按在覆盖着冰雪的冰冷的地上罚跪导致的,她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丞夜望了一眼唐烈。 原本是唐烈提议来看被唐奕圈养的鹿星空,但是此刻面对眼前的事态,唐烈却变得面无表情,一副对鹿星空毫无兴趣的样子,眼睛只是盯着鹿星空身后的水缸,若有所思。 唐烈之所以带顾丞夜来看鹿星空,完全是因为从刚进入唐宅开始,顾丞夜就对鹿星空稍微显『露』出兴趣。 唐烈从以前开始就非常在意顾丞夜那种对一切都毫不在意的孤独感。 顾丞夜『性』子很冷,很少对任何人发生兴趣,所以,当唐烈看到顾丞夜表现出对鹿星空稍感兴趣的样子,便立刻起了引荐之心。 唐烈会带顾丞夜到鹿星空面前,只是想要看看他的反应罢了。 第87章 为什么要逞强 唐奕捏着鹿星空的下巴,强势『逼』问:“你发誓以后不许忤逆我,嗯?” 鹿星空眼眸微闭,咬着嘴唇,面无表情,沉默不语,像是没听见一样。 “说话,别给我装死!” 唐奕说着,一巴掌拍向鹿星空苍白的脸颊,顿时显出五道狰狞的手印。 脸火辣辣的痛,背部被火灼烧一样的痛,胳膊痛,双腿痛…… 她禁不住的颤抖,全身都在叫嚣着痛,痛,痛! 她紧紧咬住下唇,嘴角渗出了血,在覆盖着雪的庭院内显得格外刺眼。 即使浑身颤抖,即使痛苦不已,即使被『逼』问,她却依旧没有向唐奕低头,而是微微的睁开了眼睛,虚弱的回视唐奕。 倔强,唐奕又在鹿星空的眼中看到了倔强,他十分厌恶这份倔强。 唐奕开始变得不耐烦起来,俊脸越来越冷。 这时,站在唐奕身后的那个拿着鞭子的青年出声恫吓:“喂,你是哑巴吗?没听到老大在问你话吗?要好好回答!” 语毕,接着狠狠的踢了鹿星空的腰一脚。 在鹿星空发出痛苦呻『吟』的同时,站在唐奕身后的西装男安枫挥了挥手,制止了拿鞭子的青年继续殴打鹿星空。 于是,拿鞭子的青年小声嘀咕了几句,退到了后面。 “鹿星空,你以自己是什么东西,到底为什么要这样逞强?你可知道,就算不『逼』问你,我们也能查得出来那个小女孩在哪里。” “我知道。” 鹿星空终于开口,虽然已经被折磨的气若游丝,不成人形了,但是她的语气却依旧冷硬,不甘示弱。 “所以,请你放了那个小女孩,我,我可以和她交换。” 听到鹿星空的话,顾丞夜紧蹙眉『毛』,他不禁要怀疑,难道鹿星空不知道,这样做只会更加激怒唐奕,遭受更加无情的对待么? 她竟然为了一个小女孩牺牲到如此地步。 对于鹿星空遭受如此折磨的原因,顾丞夜当然好奇。 她明明都自身难保了,却还有闲心担心别人。 甚至不惜跟唐奕这个曾经的黑道大佬对抗。 同时,他也感叹着鹿星空的胆识之大。 第一眼看到鹿星空的时候,顾丞夜觉得她和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女人有着非常相似的感觉,但也只是容貌上有几分相似罢了。 鹿星空的倔强眼神,清冷气质,还有强硬的『性』格和那个人则完全不同。 那个女人危险,狂妄,傲慢,无礼,懒散,冷漠。 甚至抛下他和家人,独自骑着摩托飞下山崖,最终粉身碎骨…… 鹿星空的话,明显激怒了唐奕,他盯着着鹿星空,幽黑的瞳孔酝酿着熊熊怒火。 唐奕会对鹿星空怎么样? 安枫和拿鞭子的青年站在唐奕后方屏息静观其变。 顾丞夜的心脏此时也越跳越快。 全场唯一不在乎的,那就是唐烈了。 “那个小女孩只有十三岁,她怎么可能替家人还债?唐奕,算我求你了,不要伤害她,我可以代替她去任何地方。” “呵,去任何地方?” 唐奕的语气突然变得险恶起来,嘴角挂着冷笑,死死盯着鹿星空。 “鹿星空,如今你的样子要多惨有多惨,谁会对你这样的女人感兴趣?别以为自己还很值钱,自不量力。” 唐奕突然放开鹿星空的下巴,一脸怒意,站起神离开了。 “老大,要怎么处置她?”安枫赶忙问道。 “安枫,算了,这三年来,鹿星空完全没将我的恩惠放在心里,算我看错人了,该和她彻底断了。” “您准备怎么样?” “把鹿星空赶出唐宅,再也别让她出现在我眼前。” 唐奕冷冷的说道,停顿了一下,随后冷酷的补充:“把她赶出唐宅前,记得打断她的双腿,这是忤逆我该付出的代价。” 第88章 唐门集 团 “把鹿星空赶出唐宅,再也别让她出现在我眼前。” 唐奕冷冷的说着,然后停顿了一下,冷酷的补充:“把她赶出唐宅前,记得打断她的双腿,这是忤逆我该付出的代价。” 顾丞夜下意识的望向唐烈。 唐烈依旧面无表情,即使察觉到顾丞夜的目光,却仍旧没有转过头来。 知道唐烈在试探自己,顾丞夜的眼神变得阴鸷起来。 当唐奕从顾丞夜身边走过时,顾丞夜突然开口:“请等一下。” 唐奕闻言,停下了脚步。 …… 这件事,其实发生在顾丞夜跟着唐烈来到来到唐门集团总部大楼时。 时值三月,可是却从一大早天空就开始飘着雪。 “今天的天气有点怪呢,都春天了,还下这么大的雪。” 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巨大豪华房间内,唐奕眺望着窗外对唐烈这么说。 对于唐奕的话,唐烈只是倨傲的随意应了一声。 他是唐门集团第二掌权者,自然对唐奕没必要太谦逊。 在南城,“唐门”是最大的组织,唐门集团是全国最大的企业,旗下分支体系大大小小加起来大约有几千家,全部加起来是三万人之上。 唐奕和唐烈的地位都是从父亲那里继承而来的,两人虽然都姓唐,但是并无血缘关系。 虽然唐奕是唐门集团的老大,但是和唐烈这个第二掌权者之间的关系其实是平等的,相互尊重,相互制衡。 鉴于此,唐奕对唐烈所带来的顾丞夜,自然是不敢怠慢。 顾丞夜和唐烈的交情还算不错。 他们俩的渊源,始于两年前南城市长的引见。 两年前,当时三十六岁的唐烈对于年纪轻轻,却将顾氏集团发扬光大的顾丞夜非常感兴趣,在市长的帮忙引见下,终于和他结识。 那次见面后,两人一见如故,唐烈非常欣赏顾丞夜的才能。 而顾丞夜对于唐烈这样博学多才,且能力出众的人也挺欣赏的。 两人在一起总能无话不谈,那时候只要一有时间,唐烈就会约顾丞夜去打高尔夫,甚至还结伴一起去国外旅行,感情日益深厚。 唐烈甚至将顾丞夜当成自己的亲弟弟般对待…… 唐门集团总部大楼高达三十层,外观奢华无比。 那是一栋足以展示唐门集团的实力的建筑物。 内部设计更是金碧辉煌,各种完整的高科技设备一应俱全。 外面大雪纷飞,内部温暖如春。 坐在价值不菲的真皮沙发上的唐烈,翘着二郎腿,一边听着唐奕的话,一边将视线移向窗外。 “这些天气温降得厉害,不知道今年的白玉兰会开的怎样。” 唐烈望了望坐在对面的顾丞夜。 顾丞夜面无表情的沉声回道:“根据气象预报来看,今年会迟一些开。” 置身于曾是黑道大佬,如今是唐门集团的第一第二掌权者唐奕和唐烈这样的大人物之间,顾丞夜依旧气场强大,面不改『色』,不卑不亢。 唐烈这种阅人无数的大佬,很是欣赏顾丞夜的这份胆识。 唐烈曾经甚至直接对顾丞夜说“我很欣赏你身上散发着的强大气场和清冷禁欲的气质。” 唐奕对顾丞夜另眼相看,亦是感受到了顾丞夜那份天生的豪杰气质。 唐烈挑眉询问:“丞夜,我记得你家庭院好像有好多玉兰树?” 第89章 她怎么了 顾丞夜点点头,应声道:“全是紫玉兰,每年都会开的灿烂,下次有几位,我请两位唐先生前去赏花。” “顾先生家居然种植紫玉兰么,好品味。” 唐奕英俊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唐奕的头发向上梳起,前额明显的『露』出,带着金边眼镜,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远远的看去,全身散发着知『性』的气质。 从他的书架上望去,那里摆满了政治类书籍。 马克思的《资本论》,《列宁全集》以及各种类型的经济学,以此看得出唐奕相当喜欢看书,拥有研究闲情逸致的雅兴。 唐奕望了望顾丞夜,黑眸闪着饶有兴趣的光芒,淡笑道:“能在自家赏花实乃幸事,下次有机会一定要让我们去见识一下。” 这时唐烈淡淡的扫了一眼唐奕,说道:“丞夜的家很气派的,建筑风格和庭院的植物都很特别,和你的唐宅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唐宅是我们父辈所建的,可是丞夜的宅邸完全是自己所建,一个三十的男人就拥有这样的能力,你该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欣赏他了吧。” 唐烈眯起眼睛看着顾丞夜说。 从唐烈的态度来看,他的确是非常欣赏顾丞夜。 这时,唐奕若有所思道:“唐烈你和顾丞夜先生的情谊真深厚啊,亲如兄弟,我都要羡慕你们了,今天在这里见面也是缘分,虽然赏玉兰花有趣,但是春天的海景也很漂亮的,有机会一定要邀请顾先生光临我的私人游艇。” “唐奕的私人游艇规模超大哦。”唐烈在一旁补充,“一有时间,他就会去海上享受航行之乐。” 顾丞夜听后只是淡淡的微笑,并未开口说话。 唐奕摆摆手道:“还好吧,只是最近忙得都没什么时间出海玩乐了。” “对了。”唐烈挑起右边眉『毛』,脸上浮现一抹兴致勃勃的表情。 “你就是为了这个吧。”唐烈说着伸出了食指。 “说实话,我真是佩服又羡慕唐奕你的充沛精力呢……丞夜,你要不要猜猜看,唐奕他养了多少个女人?光我知道的就有上百个,只不过真正受宠的也三四个罢了,毕竟女人如衣服,想脱就脱……” 顾丞夜微微蹙眉,英气『逼』人的脸上明显不悦,对唐烈的话无法苟同,也对唐奕好『色』,爱玩儿女人的事嗤之以鼻。 但此刻仍语气淡淡,挪揄道:“是么,真是望尘莫及。” 唐奕这时爽朗的大笑起来,然后对唐烈说道:“我说唐烈,女人的味道真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以你的年纪也该成家立业了吧,家里有老婆不错,外面再养些小情人更好不过了。” “话倒是没错。” 唐烈表面上附和,但是声音却听起来凉凉的,毫不在意。 就顾丞夜所知,唐烈这个人个『性』有些古怪,对女人好像不怎么感兴趣。 “到目前为止还没遇到让我心动的女人,不过如果遇到像丞夜这种长得好看,又有能力的类型,我肯定会娶回家的。” 唐烈表情和语气很认真,令顾丞夜有不舒服的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接着,唐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望了望唐奕,继续说:“对了,你还养着那个美貌又倔强的女孩吗?我记得好像是叫做什么星空的?从你带她回唐宅起,到现在差不多有三年了吧。我记得在唐宅第一次见到她时,就被她的美貌惊艳到了。” “你是说鹿星空吗?说实话,她最近很让我头痛。” 唐奕蹙着眉头,看起来一脸烦躁的样子。 第90章 必须严惩她 唐烈笑问道:“怎么了,鹿星空出了什么事啊?我记得她三年前在唐宅时,从楼梯上滚下来,脑补受到重伤,记忆丢失了一大半,所以乖的像只小白兔呢,现在怎么了,恢复记忆了?还是学会造反了?看吧,你宠她上天,最后被反咬一口了吧。” 唐烈脸上浮现调侃的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顾丞夜面无表情的听着唐烈和唐奕之间交谈的女人。 他对男人包养女人之类的事情不感兴趣。 三年前发生车祸,养好伤以来,他的心就总觉得空了一块儿,对任何女人都喜欢不起来,一直以工作为主,过着禁欲的如苦行僧般的生活。 为了顾氏集团的发展,难免需要交际,需要应酬,需要出入各种声『色』场所,但是他却从不碰任何女人。 就算被人误会身体不行,他也未曾辩解。 可是,刚刚在听到“鹿星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心脏莫名其妙的猛跳了一下。 他觉得鹿星空这个名字很熟悉,可是却完全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越认真的去想,就感觉头痛得厉害,怪异的很。 这时,唐奕一脸苦恼:“哎,要是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唐奕,你别吊我胃口了,快说吧。鹿星空也算跟着你三年了啊,就算心是冷硬的石头做的,也该捂热了吧,她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整你?” “鹿星空那臭丫头,完全是恩将仇报,麻烦死了。”唐烈忿忿地说,看起来似乎挺愤怒的样子。 “怎么说?”唐烈问。 “一周前,我的属下将某个破产的公司董事长的女儿回来,昨天竟然逃跑了,那女孩的父亲公司破产,欠下巨额债务无法偿还,于是就将还在上初中的女儿卖给我了,女孩虽然才十三岁,但是好在长得很漂亮,水灵灵的,我索『性』收了她,让她去夜之『色』当舞女替父还债,可她却在夜之『色』与客人发生冲突,被客人强迫上了,身体受伤,于是我让她暂时呆在唐宅,并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置她,没想到昨天她逃跑了。” “哦,这样啊。”唐烈眯起眼睛,“那女孩是怎么逃的?你应该有派人监视她吧?” “自然是派人轮流监视她,但是鹿星空那臭丫头和小女孩使用美人计合力将监视的小伙子弄晕了,绑在昏暗的房间里,小女孩藏在车子的后备箱内,鹿星空开车带她离开了唐宅。本来我对鹿星空没什么警戒心,允许她自由走动唐宅,也给她配有车,所以唐宅大家对她都是毫无防备的,所以小女孩才被她给送走了……” “哈,挺不错啊,没想到那个像小兔子般的乖女孩竟然会有这样的胆识,都怪你太纵容她了呗,竟然还留她在身边三年……” “所以才会被反咬一口啊。” 唐奕表情气愤,语气冷硬,但听在旁观者顾丞夜的耳朵里,似乎唐奕对那个叫鹿星空的女孩有种余情未了的强烈感觉。 唐奕再怎么不舍得鹿星空,但是若不严厉处置她,实在难以服众。 毕竟,是鹿星空将那个小女孩放跑的,她必须得负一切责任。 “那丫头多管闲事,就算她觉得那小女孩和自己的处境相似,起了同病相怜之心,但我可不能因为他是我的人而袒护,唐烈你说是吧?” “当然,必须严惩,毕竟小女孩的父亲欠下唐门集团上亿债务呢。”面无表情的唐烈冷酷回答。 这种时候,顾丞夜深刻的认识到,唐烈身上确实流着黑道的血『液』。 即使表面漂白了,但是心还是黑道之心。 他并不会因此厌恶唐烈,毕竟他是在黑道世界中长大的。 第91章 对她感兴趣 唐烈冷冷道:“我也承认鹿星空这丫头不单只有外表,还是个很有骨气的女人,但这件事非同小可,一个柔弱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竟然能将小女孩从唐门集团监视者的手里悄悄偷走,这传出去了,对我们唐门集团而言可是极大的损失,这件事当然要严惩。” 唐奕蹙眉道:“也许是那个小女孩哀求她吧……她就是拿这个没辄。” 听到唐奕那么说,顾丞夜仿佛可以想象当时的状况。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顾丞夜陷入了思考。 顾丞夜有股冲动,迫切的想见一见那个叫做鹿星空的女人一面。 不仅仅是因为对她的名字有股莫名的熟悉感,还因为她做的事情。 “丞夜。” 忽然被唐烈一叫,顾丞夜才回过神来,他转过头看着唐烈。 唐烈那如猛兽般的黑眸闪着锐利的光,像是要看透顾丞夜一般。 顾丞夜心想,自己的想法想必被唐烈猜到了吧。 “要是你对鹿星空这个丫头感兴趣的话,要不要去唐宅参观一下,我也好久没看到那张惊艳的漂亮脸蛋了,如何?” 果然,唐烈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我无所谓。” 顾丞夜没有将内心的想法表现在脸上,面无表情的耸耸肩。 “反正今天有时间,你想怎样都无所谓。”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唐烈似乎早就猜测到顾丞夜会这么说。 顾丞夜有时候觉得唐烈这样的人很可怕,拥有能够看透人心的能力,不时的会被他猜透内心所想。 和唐烈这样的人做朋友很好,但是若成为敌人的话,那就很棘手了。 听到唐烈要带顾丞夜一起去唐宅参观,顺便看看鹿星空,这让唐奕有些踌躇,表情不怎么愉快。 “但是唐烈……” “有什么关系?顾丞夜可是我的好友。” “我当然知道。” “而且你也该去看看鹿星空现在的情况了吧?不能只交给下属惩罚她呀,万一你的手下太狠了,她出意外就糟糕了。” “不用怕,我早就交代那些人别动鹿星空一很汗『毛』,关于审问小女孩在哪儿的工作交给安枫了,不用担心。” 唐奕叹了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只能带着唐烈和顾丞夜一起回唐宅。 他走到办公桌前,按下按钮,吩咐属下备好车子。 二十分钟后,终于抵达唐宅。 唐宅外观格局的确很壮观宏伟,令顾丞夜微微眯起了眼睛。 三人乘坐的跑车就这样一路过门,进入唐宅。 车子刚停下,唐奕的手下就跑了过来开车门。 从唐奕手下说话的语气中,可以听得出紧张的气氛。 除了昨晚小女孩逃跑的事情,还有唐门集团第二掌权者唐烈的忽然到访,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唐奕没看属下一眼,领着唐烈和顾丞夜往前走去。 其中一穿着灰『色』西装,看起来地位比较高的中年男人跟在唐奕身后。 “安枫在哪里?” 听到唐奕冷淡有迫力的声音,中年男人毕恭毕敬地回答:“在庭院。” “鹿星空有供出小女孩到底去了哪儿吗?” 第92章 用一亿买下她 “没有,鹿星空小姐坚称自己什么不知道。” 闻言,唐奕冷哼了一声。 “臭丫头看来还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么,真是蠢。” 中年男子用灵巧的动作穿过长廊,恭敬的打开了唐奕左手边的门。 那是一个宽阔明亮,金碧辉煌的巨大豪华房间。 房间内部摆放着各种奢侈品,中央放置着一组价值不菲的高档真皮沙发,正面整面墙都是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唐宅漂亮的庭院风景。 “我马上泡茶过来。” 中年男子毕恭毕敬的对唐奕鞠了一个躬,然后迅速离开了房间。 “请坐。” 在唐奕的邀请下,顾丞夜和唐烈坐到沙发上。 唐烈坐到沙发上,手臂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像是在自己家一样,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半晌过后,中年男子将茶送来了。 “请用。“ 顾丞夜喝了一口,淡淡的香味和甜味在口腔扩散开来,的确是好茶。 细细品味,别有一番风味。 唐烈却将上好的茶当做白开水一样直接喝掉了,然后站起身。 “丞夜,我们到庭院去参观参观吧。” 然后,顾丞夜就在庭院内看到了鹿星空。 看到鹿星空的第一眼,他的心就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莫名的熟悉,可是他却记不得何时见过她。 看着鹿星空被唐烈的手下折磨的遍体鳞伤,气若游丝,顾丞夜的心也跟着一起痛,好像她身上的伤传染给了她似的。 他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男人,冷眼旁观过各种悲惨的事情。 可是却唯独在面对鹿星空这个女孩时,看到她被折磨,被鞭打,被迫害时却无法冷眼旁观,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让他救救她。 若不救她,他终有一天会后悔的。 他想要靠近鹿星空,想要抱抱她,想要让她脱离折磨。 所以,当唐奕冷冷的说要把鹿星空赶出唐宅,甚至要打断她的双腿时,他本能的阻止了。 “顾先生,就算你干涉也没用,你该明白,唐宅和你所在的地方可是不同的世界,我想怎么处置我的女人,谁都不恶意干涉哦。” “我当然知道,所以才请你留步。” “哦,你想说什么?” 唐奕有些惊讶的望着顾丞夜,并瞄了一眼唐烈。 顾丞夜是唐烈带来的客人,他认为此刻唐烈应该会出来讲话才对吧。 可是唐烈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时,顾丞夜望了望脸『色』苍白如雪,几乎变得透明,细若游丝仿佛下一刻就会死掉的鹿星空,然后直视着唐奕的双眸,沉声道:“你不要她的话,能否直接把她让给我?” “你说什么?” 唐奕以为自己听错了,刻意拔高了声音,眼神变得阴冷。 顾丞夜并未被唐奕的气势所压倒,继续用淡淡道:“我刚好在再找一个能够帮忙做饭处理家务事的女仆,既然这个叫鹿星空的女孩是背叛你的罪人,那么就把她给我吧。” 唐奕却冷声道:“她可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何况……” “我用一亿买下她如何?” 顾丞夜没有一丝退让。 “还是说,一亿不够?” 第93章 把她带回家 顾丞夜承诺要付出一亿买下鹿星空,唐奕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紧张的空气在顾丞夜和唐奕之间流动着。 这时,一直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态度的唐烈,终于开口了。 “唐奕,你就答应了丞夜吧。” 唐烈此话一出,顾丞夜和唐奕同时望向唐烈。 而唐烈只是轻轻挑起右边的眉『毛』,翘起唇角,往鹿星空所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向那儿看去。 鹿星空已经失去意识,像是死掉了般躺在水缸边的雪地上一动不动。 她的小樱唇变得毫无血『色』,牛仔裤下『露』出的脚踝呈青紫『色』,肿的可怕。 阵雪纷纷飘落,洒在她的身上…… 她在地上是侧躺着昏『迷』的,后背狰狞的鞭痕鲜血淋淋,在一边苍白的雪地上,那猩红的血『液』看起来格外的刺眼。 不知道被折磨了多久,她的身体已经遍体鳞伤,早就撑不下去。 那纤细的,伤痕累累的身体让人不住的心疼怜惜。 连唐奕这个冷酷无情的人都微微动容,心疼起她来。 看得出来,唐奕对鹿星空虽冷酷无情,但是却还是无法彻底舍弃她。 中途突然冒出来一个顾丞夜,要和他枪鹿星空,这让他有些难以割舍。 如果他直接将鹿星空丢掉就罢了,但是顾丞夜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想要从他手里抢走鹿星空,这反而会增添唐奕的『迷』恋之心。 更别说,吩咐属下丢掉鹿星空,打断她的双腿,当时只是气话而已。 唐烈面无表情,毫无同情心般继续对唐奕说道:“我虽然不知道那个被鹿星空帮助逃跑的小女孩家人欠了多少钱,但是丞夜愿意出一亿替她还清,你只要把鹿星空送给顾丞夜就好了,你也没什么损失啊。” 唐奕却不悦道:“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如果答应他,把我的女人拱手送给别的男人,我的面子往哪儿放,我怎么为属下做榜样?” 唐烈耸了耸肩,满不在乎道:“你就当做是让鹿星空去丞夜那里修养吧,比起我们涉黑的人,丞夜的严厉比我们更甚,正好让鹿星空这倔强丫头跟着丞夜好好学习一下为人处事的道理,就算有一丢丢小损失,丞夜以后终究会加倍奉还的,你也可以借此机会将鹿星空送走,眼不见,心不烦,事情不就圆满解决了么,相信我吧,没错的。” 唐烈都说到如此地步了,唐奕也没想要继续和他争论下去。 唐奕在一亿和鹿星空之间思考,最终还是一亿重要。 女人,以后想要什么会的不到呢,她鹿星空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么一想,唐奕最终点头同意了。 于是顾丞夜便将伤痕累累,气若游戏的鹿星空带回了家。 一回到家,顾丞夜便小心翼翼的将鹿星空放在自己的卧室,简单的帮她清洗了一下,等待医生到来。 由于鹿星空背部的鞭痕伤太严重,医生为鹿星空的身体做检查的时候,狐疑的眼神在顾丞夜身上扫来扫去,那眼神颇有责怪之意。 顾丞夜无奈叹了口气,医生大概是把他当成伤害鹿星空的元凶了吧。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所以才没带护士来。” 医生四十岁,是个会耍嘴皮,喜欢美女护士,还有些不正经的老男人。 但是因为他跟顾丞夜交情匪浅,在这种事情上倒是表现的倒是很稳重。 就算是看到这需要报警之类的严重伤势,他也绝对不会泄『露』出去,所以顾丞夜还挺信任他的。 第94章 为她处理伤势 顾丞夜将鹿星空安置在自己的卧室最深处,在医生治疗的过程中,鹿星空连动也没有动。 她那原本白皙的脊背,从纤腰以上布满了红肿的,狰狞的血『色』鞭痕,不断渗出血『液』,还有各种擦伤,淤青,整个背后惨不忍赌。 医生紧蹙眉头,仔细的为鹿星空后背的每个伤口进行消毒。 “她在发烧,晚上会发烧更厉害。” 医生抬眸瞪了一眼顾丞夜,仿佛在责备顾丞夜自作自受似的,然后继续道:“丞夜,如果你无法一整夜照顾她的话,我需要派个护士过来。” “不用了,我会照顾她。” 顾丞夜想也不想就干脆的拒绝。 医生瞥了一眼通往卧室外面的走廊,那里站着一个身材高大,长相英俊,表情严肃的男人,正在对他自顾自的点头。 他叫西蒙,是顾丞夜的秘书兼保镖,三年前来到顾丞夜身边后,便住在顾丞夜豪宅的客房,总是在顾丞夜身边待机行事,为顾丞夜做各种各样的事情。 顾丞夜的卧室内,此刻充满着消毒水和『药』味。 “你转过去,我要给她脱衣服。” 顾丞夜指了指医生,一脸严肃。 “喂,顾丞夜,我是一名医生耶,干嘛这么防着我啊,我对这样纤细的小丫头可不感兴趣……算了,你快点。” 医生无奈的耸了耸肩,然后转身。 鹿星空的上衣被全部脱掉了,顾丞夜轻轻地将她的身体向下放置,将她的身体埋在床上,脊背朝上,然后将她的裤子脱掉,只留下内裤。 她后背的伤太重了,腿上的伤也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心惊肉跳。 医生紧蹙着眉『毛』,用消毒水将伤口消毒,之后拿着『药』轻轻地将『药』物涂在后背严重的鞭伤上,最后用绷带将伤口包扎起来。 这期间,顾丞夜只是站在一边沉默的看着,脸『色』晦暗不明。 缠好绷带后,医生转过身来继续用那双黑亮的狐狸眼盯着顾丞夜。 “顾丞夜啊,和你认识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你竟然有喜欢玩儿sm的癖好啊,用鞭子把女孩身体弄成这样了,你说你……” “不是我弄的。” 顾丞夜眼神阴冷,面容冷峻,语气冰冷。 看着顾丞夜的表情,医生便不再多话了,看来不是他做的。 “半夜的时候,需要再给她的后背涂一次『药』。” “知道。” “等她醒了,给她弄些清淡的容易消化的小米粥给她吃,然后再吃『药』,这些『药』物的时间和方法我都有注明,至于绷带,你知道怎么换吧?” 顾丞夜沉默的点点头,视线一直在昏『迷』的鹿星空身上。 医生将『药』箱里大大的一包『药』袋放在顾丞夜的床头,然后就走了。 医生一走,顾丞夜也让秘书兼保镖西蒙离开。 偌大的卧室内,只剩下顾丞夜和鹿星空两人。 西蒙一副欲言又止,很纠结的样子,但是最后还是沉默地离开了。 顾丞夜今天早上十点跟随唐门集团第二掌权者唐烈去拜访唐门集团总部,而现在已是十七点多了,距离送顾丞夜离开到现在,过了七小时,这七小时内顾丞夜的电话一直关机。 第95章 仔细凝视着她 顾丞夜从唐宅回来,还带了一名伤痕累累的女孩回来,这让西蒙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所以才会很纠结。 但是顾丞夜没有解释这件事,他也就不敢多嘴去问。 毕竟,他只是个秘书兼保镖罢了。 顾丞夜的豪宅建立在郊区,欧式外观,规模宏伟,简约大气。 有相当豪华巨大的客厅和装饰金碧辉煌的客房,以及宛如图书馆的书房,顾丞夜喜欢看书,几乎天天泡在书房休息。 顾丞夜的卧室在二楼,很大,『色』调是温暖的米黄『色』,给人温暖感。 内部装饰奢华却又不失简约,各个高贵典雅的装饰都是浅『色』的。 巨大的落地窗,可以将整个郊区的风景尽收眼底。 昏睡中的鹿星空,似乎在作恶梦,表情痛苦,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 顾丞夜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温柔的将鹿星空额头的汗珠擦掉。 由于鹿星空的后背鞭伤太重,所以让她趴着睡,不过脸则侧向旁边。 看着她睡得并不安稳,但是顾丞夜却没有让她翻身仰躺。 顾丞夜坐在床边,细心的将鹿星空额前濡湿的头发拨开,攀在耳后,静静地注视着沉睡中的鹿星空,越看越觉得有股熟悉感,越看越觉得莫名的喜欢。 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即使此刻苍白如雪,却依旧带着病态的致命美。 她那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像两把小扇子般煽动着他的心。 优雅秀丽的眉『毛』微微蹙起,尖挺的鼻梁,淡『色』的小樱唇,还有那双黑玛瑙似的漂亮至极的大眼睛,每个五官都是那样的精致,合在一起,拥有致命的美。 虽然她的眼睛此刻是闭着的,但是顾丞夜却无法忘记在唐宅时,鹿星空那双黑玛瑙似的澄澈眼睛里所闪烁着的倔强,和不服输的亮光。 当时被殴打的鹿星空,即使气若游丝,却仍旧固执倔强和唐奕对峙,不肯供出真相,那样子让顾丞夜想起自己多年前就去世的亲生妹妹。 但是现在仔细端详着鹿星空,发现她一点都不像妹妹,那种相似的感觉此刻开始变得模糊,消失了。 她的妹妹不像鹿星空那样漂亮,尽管也算是个小美人,但是单看五官的,是不完美的,根本和精致的鹿星空无法相比。 可是,自己心底对鹿星空那股熟悉的,想要亲近的感觉越发深厚了。 他有些疑『惑』,自己以前是不是见过鹿星空呢? 不然的话,为什么会对鹿星空的名字那么在意,对鹿星空那么关心,对受伤的她那么心疼…… 不过,会让顾丞夜不惜豪掷一亿将鹿星空从曾经的黑道大佬,现如今唐门集团掌权者唐奕的手中要过来,多半还是出自鹿星空和妹妹在某种程度上的相似吧。 顾丞夜和妹妹的感情并不好,几乎可以说是相互敌视。 自多年前,十五岁的妹妹突然去世后,顾丞夜便一直过着孤独的生活。 他曾经不爱任何人,也不想被爱,将所有的精力全部投到工作上,将顾氏集团经营的空前成功。 他以雄厚的资金和背景跟政界搭上关系,而得以和唐门集团第二掌权者唐烈成为朋友,建立起深厚的友谊。 唐们集团在南城是最强大的,连政界人士都要礼让三分。 在南城,唐门集团几乎控制了一切。 而在全国,唐门集团也是名列前茅的大型企业,地位不可撼动。 顾丞夜和唐门集团第二掌权者唐烈结交,强强联手。 第96章 这是我的女人 顾丞夜拥有很大的野心,他不安于现状,还想要向着更高的境界奋斗。 他可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即使不知道未来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他也永不会止步。 他就是那种不到尽头就无法停下脚步的人。 即使走到了尽头,也不会停下脚步。 而唐烈也是这样野心勃勃的人。 他们是同类,所以才会成为契合的好朋友。 一直工作至上的顾丞夜,今天却为鹿星空突如其来的闯入,而让他想起了亲生妹妹以及自己那遥远的过去。 同时,他无法放任鹿星空不管。 不论他将鹿星空带回家的动机如何,在枕边仔细端详鹿星空的容貌后,顾丞夜仍旧觉得鹿星空和他妹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存在。 他清楚的知道,鹿星空不是妹妹的替身,不是他伤感的对象。 何况,对于妹妹的死亡,顾丞夜并没有太悲伤,反而有种憎恶感。 妹妹刚升入高中,就和社会上的不良少年混在了一起,整个小太妹架势,打架逃课,无恶不作,最后在不良少年的教唆下,玩激情游戏,骑着摩托车在山顶『乱』跑,最终坠入悬崖,意外死亡。 那时,不论顾丞夜怎么劝妹妹应该离开那些不良少年,好好学习,不要总是做危险的事情,但是妹妹却无动于衷,对他的话毫不听,甚至和他大打出手,最终为所作所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妹妹的死,根本是自作自受。 可是,他那时候还是跑到了山顶,为死去的妹妹哭了…… 而此刻,他之所以对鹿星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有种想要亲近她,想要爱护她,想要守护她,甚至想要拥抱她的强烈感情,这绝对不是因为妹妹的关系,而是别的原因。 但是,究竟是什么呢? 顾丞夜不相信一见钟情,可是心底浮出的感觉又让他觉得自己是对鹿星空一见钟情了。 如果自己以前不认识鹿星空的话,那么心底那股强烈的感情令他不得不相信自己竟然对一个陌生女孩一见钟情了。 真的是一见钟情么? 顾丞夜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等鹿星空睁开眼睛的话,发现自己身处异地,会有什么反应呢? 敢和唐奕这样冷酷无情的黑道大佬对峙,想必无论在哪种严苛的情况下,甚至濒临绝境都能冷静以对吧。 一想到这里,顾丞夜的内心居然升腾起一股兴奋感。 顾丞夜希望鹿星空是个有骨气的女人,千万别让他失望。 此时,鹿星空微微呻『吟』一声,想要翻身似的动了一下肩膀,刚才被顾丞夜拨到耳后的头发又『乱』掉了。 看鹿星空额头上满是冷汗,想必后背的伤一定很痛吧。 顾丞夜『摸』了『摸』鹿星空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他起身,将冷『毛』巾的水甩干净,敷在鹿星空的额头上。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离开了西蒙此时又来了,他以顾丞夜明天的繁忙行程和集团工作要事由,让顾丞夜好好休息,请求自己来照顾鹿星空,但是却被顾丞夜拒绝了。 顾丞夜一边为鹿星空盖被子,一边沉声道:“西蒙,把顾氏集团旗下每个公司发过来的业务日报和文件的传真拿过来给我,我要在这里办公,还有明天的行程,全部取消。” “我知道了……” 西蒙有些犹豫的回答,他有些不悦的盯着趴在被褥上的鹿星空。 心想着,这个女人到底是谁,能让一向冷漠禁欲的总裁这样照顾。 顾丞夜注意到西蒙的眼神,于是简单的说明:“从今天开始,这个女人便是我的人。” (求推荐票呀,谢谢啦!) 第97章 她醒来了 西蒙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完全没想到一向冷漠禁欲的顾丞夜会将鹿星空这个陌生女人长久的留在身边,甚至还说她是他的女人。 西蒙对冷漠果决的顾丞夜很是钦佩,愿意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看到顾丞夜对鹿星空『露』出那从未有过的心疼眼神时,他有些错愕,同时觉得顾丞夜不该对一个陌生的女人那么关心,暴『露』出弱点。 他觉得顾丞夜这种男人要建立起商业王国,就该从始至终冷酷到底。 所以,打一开始,西蒙就对鹿星空抱有厌恶和疑心。 “总裁,您想让她做什么?”西蒙问道。 “暂时让她帮忙家务,等她伤势恢复后,就留她在身边,给她分配工作,看看她的效率究竟如何。” “那钟点工李阿姨呢?” “让她以后不用来了。” “总裁,您究竟从哪里捡来的这个女人?她的身份来历清楚吗?您有时候真的太没危机意识了,请别让周围的人太过担心。” 终于忍不住的西蒙开始发难。 顾丞夜理解西蒙的感受,毕竟他从进入顾氏集团起,西蒙就跟在他身边了,为他处理工作和生活上的各种各样事情,顾丞夜很信任他。 西蒙现年四十岁,比起秘书兼保镖,更像是顾丞夜的长辈。 “因为某些原因,我从唐奕手中那边把她要了过来,你不必担心。” 西蒙当然知道唐奕是谁,所以一听到唐奕的名字,他就不再多话了。 “我也并非是想要包养她才把她要回回来的。” 顾丞夜都那么说了,西蒙过分担忧的脸『色』才渐渐缓和下来。 - 一觉醒来,鹿星空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巨大豪华的陌生房间内。 她按住额头上敷着的『毛』巾,轻轻扭头仔细观察整个房间。 可是,才轻轻的动了一下,后背随即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 她咬着牙齿正在忍耐时,听到了有人进来的声音。 “你醒了?” 那是个低沉『性』感甚至兼具淡漠的男『性』声音。 知道不能再睡下去的鹿星空正要从床上起身,但是却被来人阻止了。 “你身上有伤,继续躺着吧。” 仍旧是不置可否的淡漠语气。 无力抗拒的鹿星空只能乖乖躺下,微微抬眸,一个穿着黑『色』长裤,白『色』衬衫的器宇轩昂的男人,手上端着一个白『色』托盘,在她身边坐下。 白『色』托盘内放着一个小碗,传来淡淡的米粥清香。 她抬眸,深深的望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男人。 男人那五官如雕刻般完美,棱角分明,俊美绝伦,充满男『性』魅力。 柔和的灯光照耀在他那雕塑般的俊脸上,高挺的鼻子在灯光下显得更加硬朗,透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双眸漆黑如墨,如深不见底的幽潭,散发着令人无法捉『摸』的寒光,神秘莫测。 『性』感的薄唇勾勒出冷漠的弧线,微微向上翘起的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浑身散发着一种强大的王者之气。 他是谁呢? 鹿星空不知道,可是心底却对他有股莫名的亲近感。 就好像,自己以前和他认识,有着亲密关系似的…… 第98章 我不会逃的 光凭第一印象,鹿星空就觉得他不是普通男人,下意识的紧张起来。 男人给她的感觉,跟在唐奕那里看到过几次的唐烈相似,浑身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质。 同时,鹿星空也朦胧的想起来,自己在唐宅被打晕前,似乎看到了这个男人,但是由于当时意识混沌,无法清楚的看到那个男人的长相。 但是如今看到这个坐在身边的男人,鹿星空更加确定他就是当时在场的那个男人。 鹿星空终于开口,声音怯怯的:“这里是……哪里啊?” “我家。”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沉声道,“我叫顾丞夜,还记得么?你应该是要被唐奕赶出唐宅的人。” 听他这么一说,鹿星空才发现自己应该要被唐奕打断的双腿竟然还在,她当然不可能记得昏『迷』之前的事情。 男人的名字叫顾丞夜啊,顾丞夜,这个名字好听,好熟悉啊,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却记不起来了。 鹿星空刚要想,就感觉一阵头痛,于是她便不想了。 自从在唐宅从楼梯上滚下来重伤脑袋后,时不时的就会疼痛。 为了减轻疼痛感,她从不过度用脑。 “鹿星空,以后你就跟我住在这里。” 顾丞夜用淡漠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令鹿星空猜不出他到底要什么。 她想,如果他跟唐奕一样,喜欢包养漂亮女人习惯,那么从他的气派壮观的房间来看,应该不缺女人才对,不可能专程带着一个遍体鳞伤的,还被唐奕抛弃的她回来。 所以,顾丞夜他到底为什么要带她回来呢?她开始思考。 顾丞夜凝视着正在思考的鹿星空。 面无表情的顾丞夜,让鹿星空很难从他的表情里窥探他的想法。 说完全不怕顾丞夜的话,那是骗人的。 但是如果自己现在表现出害怕的态度,只会对自己不利。 所以,现在只能表现的平静一些,乖乖的等待着顾丞夜的吩咐。 长久被唐奕困在唐宅的鹿星空,别的不行,但察言观『色』的能力还可以。 半晌沉默之后,先开口的人是顾丞夜。 “你以后留在我身边,负责做饭和打扫,不会做饭,就照着食谱学习,我可不会吃难吃的饭菜,食材暂时由我的秘书西蒙去买,等你习惯之后,就由你负责我的饮食起居。” “咦,我,我一个人可以自由出去吗?” 在唐宅时,自己连自由都没有,所以鹿星空忍不住再度确认。 但是听在顾丞夜耳朵里,就变了另一种意思。 顾丞夜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淡淡道:“你想逃的话就逃吧,我无所谓,只要联系唐奕就好。为了把你带回来,也可以说是为了那个被你放跑的小女孩,我花了一亿赎金。一亿对我而言对然不多,但是我不是个大善人,只要你一逃离我身边,唐奕就不得不把赎金还给我,而那个被你放跑的小女孩更会被唐奕抓住卖到夜之『色』接客。” 听到顾丞夜那么说,鹿星空撑起手肘,咬着唇,忍痛坐了起来。 这次,顾丞夜没有阻止她。 “我不会逃的。”斩钉截铁地说,晶莹澄澈的眼睛闪着坚定的亮光。 第99章 乖乖听我的话 闻言,顾丞夜挑起漂亮的眉『毛』,英气『逼』人的脸上浮现一抹冷酷的微笑。 “如此甚好。不过,你要好好记住自己刚刚所说的话,并且对我效忠,我要你做什么,你必须无条件服从,只要你乖乖呆在我身边,听我的话,我不会亏待你。” 顾丞夜的语气里充满不容置疑的权威。 鹿星空点了点头,虽然顾丞夜似乎不太看得起她,但却无鄙视之意。 她感觉顾丞夜是个说一不二的男人,所以放心了。 “我明白了。” 鹿星空整理好紊『乱』的衣服,端正了坐姿,动作流畅而优雅。 她低着头,用手指按在被褥上,撑着受伤的身体。 然后低着头,用沉静的语气说:“以后请多多指教。” 顾丞夜只是沉默的注视着鹿星空的动作。 尔后,用手捏住鹿星空的下巴,令她抬起头来。 “吃吧。” 顾丞夜将小碗推到鹿星空面前,英气『逼』人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 小碗里面的『药』膳小米粥,正散发着香喷喷的味道。 鹿星空这才感到饥饿,乖乖的拿起『药』膳小米粥,吃起来非常的美味。 猜想着这碗『药』膳小米粥是否出自顾丞夜之手,鹿星空就越觉得顾丞夜大概是在冷漠严肃的表情来掩饰腼腆吧。 对鹿星空来说,顾丞夜是个浑身充满谜团的男人,但是她并不讨厌。 她可以看得出来,顾丞夜和唐奕不是一类人,不会折磨她的。 鹿星空小口小口吃着小米粥,顾丞夜则透过落地窗眺望庭院景『色』。 雪还未消,暖阳高挂于天空,春光散落在庭院中。 “吃饱后就把放在你枕边的『药』吃掉,然后睡吧,在退烧前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鹿星空本来想说“我不用再睡了”,但是看到顾丞夜的凌厉眼神,于是只能把未说出口的话吞回肚子里,因为她看得出,顾丞夜并不容许自己说这样的话,而且自己刚刚发过誓要对他唯命是从。 这不但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那个小女孩。 顾丞夜用一亿将她从唐奕的魔掌中解救出来,她从心底感激她。 离开唐宅,她就等于拥有了新的生命,新的人生,新的生活。 等鹿星空在读躺在床上后,顾丞夜便将白『色』的托盘和空了的碗带了出去,没多久又空手走了进来。 鹿星空猜想,厨房大概就在附近。 顾丞夜走到床前,像个王者,居高临下的紧盯着鹿星空,随后薄唇轻启:“这座宅邸占地面积很大,总共有十五个房间,一楼六间,二楼五间,三楼四间。每层楼一间浴室和卫生间,把你带回来后,家里的佣人已经全部被我辞退了,所以宅邸内的卫生,全部由你一个人负责,从看得见的地方到看不见的角落,都需要打扫干净。” “好的。” “不过,二楼的书房和三楼我的卧室,与一楼西蒙的房间不准进去。” 鹿星空面无表情,谨慎的回答了一声“是。” 看着鹿星空低眉顺眼的点头答应,顾丞夜突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在唐宅,鹿星空是不是对待唐奕的命令也是这样顺从呢?不管唐奕提出什么要求都会答应呢? 顾丞夜微微蹙眉,体内升腾起一股诡异的感觉。 “三楼向北最后一间卧室是你的房间,退烧后你就搬进去住,需要什么就交代西蒙去买,不用客气。” 第100章 为什么要救我 “那个,我只需要几件普通的衣服就好了。” 鹿星空被顾丞夜带回来的时候,遍体鳞伤,连身上的衣服都被毁掉了。 她此刻穿的衣服还是顾丞夜的睡衣,虽然别扭,但是她并没有太抗拒。 她什么东西都不需要,但是至少需要几件可以穿的衣服。 在唐宅的时候,她的衣服都是唐奕吩咐女仆买的奢侈品牌,就算她不喜欢,也不得不穿。 顾丞夜讽刺般的哼了一声,“唐奕之前一定让你过得很奢侈吧?你放心,我会给你同样的待遇……” 鹿星空低着头轻声道:“我不要奢侈品,普通简单的衣服就好了。” “你不用太谦虚,我不喜欢太卑屈的女人。” 鹿星空深吸一口气,然后抬眸望着顾丞夜。 “顾先生,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顾丞夜冷声问。 “你……为什么要救我?” 鹿星空微微的眯起了黑玛瑙似的澄澈双眸,看起来比刚才尖锐。 她毫不畏惧的直直盯着顾丞夜的墨玉黑眸,等待他的回答。 不趁现在问的话,她会一直担心,索『性』直截了当的问出口。 “鹿星空,你别搞错了。” 第一次喊出鹿星空全名的顾丞夜,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警告她。 明知顾丞夜不是在生气,可是鹿星空的指尖却还是不受控制般的微微颤抖起来。 她知道顾丞夜不是唐奕那种涉黑背景之人,但是此刻顾丞夜浑身散发的气场和魄力却比唐奕更可怕。 “我不是救你,而是买下了你,也就是说以后你只能属于我。” 顾丞夜微微弯腰,箍住鹿星空的下巴,粗暴地让她仰起头来。 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令鹿星空很吃惊,猛然一动,全身都痛,喉咙下意识的发出了低低的呻『吟』声。 鹿星空眼尾微红,黑玛瑙似的圆溜溜的眼睛湿漉漉的,瞪得圆圆的,里满是惊恐,像只受惊了的小猫咪般。 越是看着这样的鹿星空,顾丞夜却觉得体内暴虐因子被激活了。 明明想要靠近鹿星空,可是在靠近她时却控制不住的想要欺负她。 这种矛盾的心情,令顾丞夜『迷』『惑』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任何女人能让他失控。 他下意识的觉得,这是不好的现象。 “鹿星空,不要以为我是在帮你,我只是一时兴起,打发无聊的时间罢了。” 顾丞夜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鹿星空的下巴。 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大手从她的下巴处,慢慢移到了她的勃颈。 “你的脖子好细,我只要轻轻一用力,你就会立刻死去吧。” 他的手缠上鹿星空的脖颈,慢慢的用力握住,漆黑如墨的冰眸里闪烁着幽冷的寒光。 “啊……” 感觉顾丞夜手在自己脖颈处的力道越来越重,鹿星空不禁蹙起秀丽的眉『毛』,脸颊通红,有些痛苦的喘着气。 她以为顾丞夜只是说说罢了,没想到他竟然毫不留情的扼住了自己的喉咙,鹿星空的眼神逐渐变得暗淡。 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鹿星空下意识的抓住了顾丞夜的手。 那并不是要反抗顾丞夜,只是条件反『射』的想要保护自己罢了。 第101章 别想离开我身边 就在鹿星空因为窒息而差点晕倒过去时,顾丞夜突然松开了手。 喉咙突然得到解放,鹿星空猛烈的咳嗽,生理泪水夺眶而出。 “你听好,你的命运在我手中,除非我厌倦,否则你永远属于我,别想离开我身边,知道么?” 顾丞夜说完之后站起身。 “以后别叫我顾先生,直接叫我的名字。” 没等鹿星空回答,顾丞夜便已经离开了房间。 望着他器宇轩昂的背影渐行渐远,鹿星空躺在床上微微发怔。 鹿星空拉了拉被子,将身体全部盖住,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脑子昏昏沉沉的,梦中有一个英俊的男人温柔的微笑着,在向她挥手。 她知道那个男人是爱她的人,因为她好几次梦到过那个男人。 甚至,在梦中,那个男人说爱她,还吻了她。 所以她想要靠近,可是她看不清男人的面容,当她跑过去的时候,那个男人却消失了,变成了一团白雾。 他是谁? 当她跑到白雾中去追逐时,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圈进了怀里。 当她抬眸看清将她圈进怀里的人时,大惊失『色』,竟然是顾丞夜。 梦中的那个男人的脸庞夜渐渐变得明晰。 那分明就是顾丞夜! 为什么自己会梦到顾丞夜呢?难道以前和他认识吗? 明明今天才算正式见面而已呀。 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个可以俯瞰郊区夜景仰望星空的漂亮了望台,她看到自己站在了望台边,正在星空下和一个男人在亲吻。 而那个男人竟然也是顾丞夜。 天,自己的脑海里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种场景呢? 不过,记忆稍纵即逝,她想要再次去想的时候,头痛的不行。 鹿星空脑海中的各种纷『乱』的思绪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卷入其中,那黑暗的漩涡像是猛兽一样,狂『乱』而残暴,不断的撕扯着她的身体。 她想要逃离,可是却越陷越深,漩涡扑面而来的汹涌之水灌入她的眼睛,耳朵,嘴巴,鼻子,几乎无孔不入,让她片刻窒息。 鹿星空最终沉沉的睡去了。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黄昏时。 虽然做了莫名其妙的梦,但是鹿星空却不再深究梦中的内容了。 毕竟头太痛了,越想越痛,几乎令她喘不过气来,所以便不再多想,只当自己做了一个荒唐的,光怪陆离的梦罢了。 一觉醒来,她感觉身体的疼痛缓解了,烧也退了很多。 房间很暗,她从舒适柔软的大床上缓缓坐起来,将枕边的小夜灯打开。 豪华偌大的卧室一片静谧,除了自己的声音外,什么都听不到,安静的有些诡异,这让鹿星空有些『迷』惘。 在唐宅时,热闹非凡,随时都有人来回走动,在自己家里时,虽然妈妈的精神时好时坏,但是总归有人在身边,不至于孤独。 虽然妈妈为了毒品,而将她卖给了唐奕,但是她并不恨她。 她不是圣母,不是所有的事情,所以的人都可以原谅。 而是因为妈妈患有精神病,做出的事情不能以正常人的眼光去看。 如果她在年幼的时候,没有被妈妈收养的话,那么肯定会饿死在街头。 她是孤儿,是妈妈将她从街头垃圾堆里带脏兮兮的她回家,给她取了名字,给了她一个家,给了她温暖…… 虽然知道妈妈因为吸毒而被捕入狱,最后被送往精神病院了,但是鹿星空还是有些想念她,想念在这个世界上剩余的唯一温暖。 其实,鹿星空很害怕孤独寂寞,尤其是生病的时候,身边没有人,会令她感到非常的焦虑和不安。 不过,她在慢慢适应孤独…… 此刻,顾丞夜这座豪华巨大的宅邸安静的异常,令人倍感孤独。 鹿星空不禁疑『惑』,这么大的宅邸,为何连基本的家庭成员都看不到? 第102章 他指尖的温柔 鹿星空心想,顾丞夜一个人住在偌大的宅邸内不感到寂寞吗? 她仿佛能够感同身受的体会到顾丞夜的孤独。 不想老是躺在床上,鹿星空起身走下床,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窗外的庭院景『色』。 后背的鞭伤仍旧持续着发痛,身体也因为发烧而感到异常疲惫,四肢有些酸软无力,使不上力气。 鹿星空开始感觉有些晕眩,好不容易扶着窗边站稳,大口喘气。 半晌过后,脑子里的麻痹感渐渐消失,视线也跟着变得明晰起来。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矗立在昏暗之中的中庭,看起来极具古意。 中庭中央有一片湖,可是黄昏时分望去,却有别样的美。 风轻轻一吹,泣血的残阳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远远的看去,那星星点点的光芒就像是璀璨的钻石般绝美,有几只白鸽扑闪着翅膀掠水飞过,显得整个庭院安谧的异常…… 鹿星空有些疑『惑』,顾丞夜的宅邸明明是欧式建筑,可是中庭却修建着古风回廊,相似苏州园林的庭院景『色』,古味而漂亮。 这时候,鹿星空听到车子入库的声音。 可能是顾丞夜和西蒙秘书回来了。 鹿星空慢慢地离开落地窗边,重新爬上床,躲进被子里,关掉小夜灯。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只是觉得清醒的时候去跟顾丞夜打招呼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虽然顾丞夜命令她直接喊他的名字,可是鹿星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喊,叫他“丞夜”比较恰当呢,还是直接叫他全名恰当。 叫他“丞夜”会显得关系亲密,她和他又不是亲密的关系。 叫他“顾丞夜”则会显得无礼,她觉得自己直呼顾丞夜的姓名很尴尬。 毕竟,顾丞夜是将她从唐奕手中买回来的女人,相当于她的主人。 而且,顾丞夜外表看起来太冷酷了,自己一不小心说不定会惹怒他。 比起唐奕这种明晃晃的残暴,顾丞夜神秘莫测的冷酷才是最可怕的。 鹿星空缩在被窝里躺了十来分钟,顾丞夜便走进了房间。 本来睁开眼睛呆望天花板的鹿星空赶紧闭上了眼睛。 顾丞夜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慢慢移动,然后轻轻的坐到了鹿星空身边。 “还在睡吗?”顾丞夜用低沉『性』感的声音轻声问道。 鹿星空没有敢动弹,继续装睡。 如果被顾丞夜知道她早就醒来了,或许两人之间会陷入尴尬。 闭着眼睛的鹿星空,却仍能感受到顾丞夜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 鹿星空紧紧闭着眼睛,在心里默默祈祷,睫『毛』可千万别颤抖。 下一秒钟,一双温暖的手轻抚上她光洁白皙的额头。 正在祈祷的鹿星空大吃一惊,差点叫了出来。 确定额头的温度后,顾丞夜的手便顺着鹿星空的额头,轻抚她的头发,然后下移,轻抚她微红的脸颊。 他的手很温暖,轻抚的动作很温柔,就像是恋人之间的碰触。 虽只是短短的几秒钟,鹿星空仍能感受到顾丞夜指尖传来的温情。 她有些『迷』茫,顾丞夜为什么要对她做这种温柔的举动呢? 明明白天命令她的时候,表情是那么的冷酷无情呀。 鹿星空不禁猜想,顾丞夜难道有人格分裂症吗,白天展现的是冷酷恶魔的一面,晚上则会展现温柔天使的一面? 不过,应该不是吧? 第103章 他很生气 猜不透顾丞夜的真实心意,鹿星空的心绪变得混『乱』起来。 她见过了很多因为欲望而行动的人,但是顾丞夜却不同。 他那温暖的双手轻抚她额头的温柔动作,以及轻『揉』她的头发和脸颊的温柔动作,只是显示他对她纯粹的关心而已,并未掺杂任何欲望。 没多久,顾丞夜就离开了房间,离开前,还温柔的为鹿星空盖好被子。 听到轻微的关门声,鹿星空才缓缓睁开双眼,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着。 她失眠了,白夜才睡着。 翌日,她才醒来。 晚上,顾丞夜回到宅邸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昨天晚上他去卧室看了鹿星空的状况,她仍旧睡的很香,当时『摸』了『摸』她的额头,烧虽然退了,但是还有些余热,于是就没叫醒她,让她继续睡。 早上出门的时候也没见到她起床,顾丞夜还以为鹿星空想要多躺几天修养。 所以当晚上他回到家时,看到穿着他的衬衫的鹿星空正坐在入口处迎接他,令他很吃惊。 而拿着顾丞夜的公文包跟在顾丞夜身后的西蒙秘书,表情突然变得有些险恶,他前进一步,双目瞪着鹿星空,准备对鹿星空说些什么,但是却被顾丞夜伸手阻止了。 虽然鹿星空很慎重的出来迎接顾丞夜,还将顾丞夜的拖鞋摆好,但是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如雪,这让顾丞夜不悦的蹙起眉『毛』,声音也随之变得冰冷起来。 “谁让你起来的?” “我的身体已经差不多恢复了,起来没什么的。” 听到鹿星空那对身体满不在乎的语气,就令顾丞夜火冒三丈。 “你的身体有没有恢复,是由我和医生来决定的。” 顾丞夜满腹怒火,声音说不出的冰冷,令鹿星空着手吓了一跳。 不是顾丞夜说让她一个人负责这座宅邸的所有家务吗? 所以她就早早起来做家务了,只想要尽力做好。 毕竟自己被顾丞夜花了一亿从唐奕手里买回来,顾丞夜不可能白买她的,在能够离开之前,她始终是顾丞夜的人,所有只有尽力讨顾丞夜欢心,他才会对她好,说不定最终他会放自己离开的。 “鹿星空,过来!” 顾丞夜粗暴的抓起鹿星空纤细的手腕,企图将她拉过来。 不过这一拉,扯动了鹿星空背后的鞭伤,令鹿星空发出微微呻『吟』。 被顾丞夜抓着手腕的鹿星空,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顾丞夜的身后,走进里面的卧室。 卧室内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顾丞夜打开衣橱,看到今天早上鹿星空睡过的棉被折叠整齐的放在里面,他单手将棉被扯出来,毫不留情的将鹿星空推倒在上面。 鹿星空被顾丞夜这一连串粗暴的动作弄得头晕目眩的,还扯动了后背的鞭伤,她简直疼痛不已,额头立刻布满细细密密的小汗珠。 鹿星空蹙起秀丽的眉『毛』,紧咬着嘴唇,下唇几乎要被她出血了,可是却竭力不发出任何声音。 真是倔强的女人!顾丞夜咬牙切齿的想。 仰起头的鹿星空,看到了顾丞夜漆黑如墨,深邃如幽潭般神秘莫测的双眸,那眸子里正闪烁着不容违抗的强硬寒光。 但是鹿星空却并不害怕,只是感到有些困『惑』而已。 她睁着黑玛瑙似的晶莹澄澈的双眸,怔怔的凝视着顾丞夜。 我果然是被这双眼睛吸引的!顾丞夜下意识的想。 就和当时在唐宅时看到的一样,她那双黑沉沉的,圆圆的,清澈干净的,漂亮的双眸,散发着倔强的亮光,即使身体被鞭子折磨的伤痕累累,眼睛的倔强光芒依旧璀璨如星辰,而她衣服撕裂的下摆『露』出的白皙纤细的长腿,还有那纤细的腰肢,却又充满难以言喻诱『惑』,容易挑起男人的征服欲望…… 从鹿星空身上散发出来的奇妙的魅力,顾丞夜心想,这恐怕也是令纵横万花丛中的唐奕深受吸引的原因吧。 (傍晚六点还有一更哦,求推荐票呀,谢谢啦) 第104章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 顾丞夜的眼神暗了暗,英气『逼』人的脸上满是冷意。 “鹿星空,如果你想迫不及待的折磨自己的身体,那就别休息了,明天开始正式工作,负责我的饮食起居和宅邸内的一切家务。我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行动。” “抱歉。” 鹿星空忍着疼痛说抱歉,此刻除了抱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顾丞夜是个控制欲极强的男人,她早该明白的。 “我每天早上六点会起床,先去跑步到七点吃早饭,我的早餐通常是面包牛『奶』之类,你从明天开始就代替西蒙准备吧,我们早上八点出门,之后你就洗衣打扫,剩下的时间你想要做什么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会过问,就算你一个人在这里,也要按时吃饭,摄取营养。” “晚上我经常有应酬,不需要每天都做晚饭,我要回家吃晚饭会提前联络你,但是你的一日三餐,必须准时吃,我会检查的。记住,西蒙不在你的照顾范围内,你不必照顾他。” “我,明白了。” “晚上十一点之前我还没回来的话,你就关好门窗自己先睡。” 鹿星空没有立刻回答,顾丞夜再度沉声道:“你要不要睡不关我事,我只是要你呆在房间内,意思就是过了晚上十一点,你就没必要照顾我了,明白吗,嗯? 鹿星空虽然踌躇,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顾丞夜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叫她休息还不高兴的女人。 不过,他倒是感受到了鹿星空想要尽心服侍他的态度,本来不悦的心情不免缓和起来,甚至还有些高兴。 只不过这种心情很复杂,无法一言以蔽之。 “洗澡水等我回来后立刻放,按照以前的惯例,我每个月会回来的时间只是三、四次。” “是。” 这次回答的很干脆的鹿星空,一低头发现自己的衣服有些不整,领口大开就罢了,衣摆也『乱』糟糟的。 她暂时还穿着顾丞夜的衬衫,勉强遮住了大腿,刚刚由于拉扯,她的双腿漏了出来,这时才发现,所以悄悄的将衣服拉下来。 那动作与其说是羞耻,倒不如说是不愿意自己邋遢模样被人看到。 这时,西蒙出现在门口,手里提着几个名牌女装的手提袋。 在顾丞夜的眼神指示下,西蒙把纸袋放在衣柜里,用阴冷的眼神瞪了一眼鹿星空后便离开了。 “那里面是暂时给你买的衣服。” “谢谢。” “明天搬到三楼客房,在我的对面。” 说完后便转身准备离开卧室的顾丞夜,忽然想起鹿星空绷带的事。 于是他沉默的走到鹿星空面前,用力拉开鹿星空的前襟。 顾丞夜这突如其来动作令鹿星空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之前将昏『迷』的鹿星空从唐宅带回来,照顾她,为她擦身时,顾丞夜早就看过了鹿星空的『裸』体,但是那时鹿星空还在昏『迷』中,并不知情。 所以在顾丞夜用力拉开她的前襟时,没有意识到顾丞夜是想要替她换绷带,还以为顾丞夜想要抱她。 她并没有打算拒绝顾丞夜,但是动作太突如其来了,她才会一时惊讶。 她知道顾丞夜用一亿买她会来,不可能只是让她负责家务而已。 这其中,肯定包括上床的义务,她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被顾丞夜包养了。 第105章 是她想歪了 但是,面对顾丞夜突如其来拉开她前襟的暧昧动作,鹿星空也并没有太过慌『乱』。 就算顾丞夜要和她上床,她大抵是不会拒绝的。 顾丞夜和唐奕不一样,她宁愿死也不愿意被唐奕碰。 但是却愿意被顾丞夜碰。 “傻瓜,你在想什么?” 看到鹿星空的样子,顾丞夜就意识到鹿星空是想歪了。 而且,鹿星空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畏怯,令他很不悦,她就那么怕他么。 “我只是要帮你换绷带而已,你铺好被子等着我,我去拿医『药』箱。” 鹿星空顿时脸颊红透了,用宛如蚊子般细小的声音向顾丞夜道歉。 那漂亮的脸蛋因为羞涩而泛着可爱的红晕,看起来多了一些孩子气。 原本就漂亮至极的她,可能平时怯生生的,表情不多,这会儿看起来倒是可爱多了。 换『药』时,两人皆是沉默,气氛徒然有些沉重。 可是,鹿星空却莫名的感到安心。 顾丞夜为她解开绑带,替她换『药』,动作温柔而呵护。 这令鹿星空突然想到了小时候受伤时,妈妈为她包扎伤口时的情景,那时候妈妈也是那么的温柔。 除了妈妈以外,顾丞夜是第一个对她那么温柔的人。 换好『药』,缠好新的绷带后,让鹿星空好好休息,顾丞夜起身关掉了灯。 不过,在顾丞夜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 “那个……” 鹿星空在昏暗中轻声叫出声。 “怎么了?” 顾丞夜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床上的鹿星空。 “你,你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怎么?” “啊,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 然后,鹿星空就不再说话了,缩在床上一动不动。 “以后别再问我无聊的事情。” 顾丞夜冷哼一声,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房间,带上了门。 顾丞夜当然知道鹿星空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他走出房间,没有上楼回自己的卧室,而是去了厨房。 一走到厨房,就看到餐桌上已经摆好餐具,流理台上面放置着冒着热气的锅子和几盘家常菜,锅里面盛放着的是鲫鱼汤,还冒着香喷喷的热气。 旁边是三盘菜,一盘土豆丝,一盘番茄炒蛋,还有一盘五『色』蔬菜沙拉。 顾丞夜光看成品的模样,就知道鹿星空似乎做的很辛苦的样子。 他想,鹿星空被唐奕圈养在唐宅,想必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从未下厨做过菜吧。 不过,她好歹能够准备出这几样菜,而且香气袭人。 顾丞夜无法弃这些食物于不顾,于是他坐到餐桌旁,开始品尝起来。 经过厨房的西蒙,看到已经用过晚饭的顾丞夜又开始在吃饭,而且还是鹿星空这个女人做的并不怎么好看的菜,他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禁欲,对任何女人都免疫的顾丞夜,怎么就对鹿星空这个女人那么在意呢。 何况鹿星空还是唐奕那样的男人所丢弃的女人。 想来也不怎么干净,可是为什么就偏偏那么吸引顾丞夜呢? 她到底有什么魅力?西蒙摇了摇头,完全不明白。 (求推荐票呀,谢谢!) 第106章 非常在意他 顾氏豪宅巨大,房间众多,鹿星空一个人打扫起来并不轻松。 但是鹿星空却没有丝毫偷懒之心。 被唐奕圈养在唐宅时,她也跟着那些女仆受到过处理家务的训练。 对在唐宅呆了三年的她来说,在这里反而比在唐宅轻松了好多。 但是,有一点令鹿星空有些无法忍受。 那就是时不时的受到顾丞夜的贴身秘书西蒙先生的监视。 虽然西蒙四十来岁,表面上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但是他看鹿星空的眼神却明显的带着鄙夷,带着恶意,就好像是和鹿星空有深仇大恨似的。 就算鹿星空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西蒙的眼光,可是当自己的视线和西蒙的视线相撞时,被西蒙恶意的眼神瞪视,鹿星空就觉得有些难受。 西蒙厌恶鹿星空的态度是相当的『露』骨。 甚至某次擦肩而过时,她被西蒙当场责骂“『荡』『妇』”,甚至还被他恶言恶语道“找到下一个男人就赶紧从总裁身边滚吧!” 西蒙知道鹿星空原本是唐奕包养的女人,唐奕偏好sm,而且玩儿的十分开放,西蒙觉得鹿星空的身体几乎要被唐奕玩烂了,甚至当初顾丞夜抱浑身是鞭伤的鹿星空回到顾氏豪宅时,他以为鹿星空的鞭伤是被唐奕玩儿sm弄得…… 所以,西蒙这个四十岁的,有些古板的老男人无法忍受鹿星空这样的不干不净的女人呆在顾丞夜身边。 西蒙甚至误会鹿星空勾引顾丞夜,已经和她发生『性』关系了。 可是,西蒙哪里知道鹿星空并未被唐奕指染啊…… 虽然唐奕很混账,很冷酷无情,但是却并未强迫鹿星空发生关系。 一来是鹿星空拼死抵抗,二来是他厌倦了鹿星空的反抗…… 鹿星空一开始也觉得顾丞夜用一亿将她买下来,带回家,总有一天会和她上床的,男人不都是有那种欲望吗。 鹿星空一开始也做好了觉悟。 她并不讨厌顾丞夜,总觉得顾丞夜给她一种奇妙的熟悉感,亲近感。 她对顾丞夜抱有感激之心,只要顾丞夜想要她,她会接受的。 不愿意被唐奕指染,并不代表她就是个贞洁烈女。 顾丞夜对她而言,是有救命之恩的,如果没有顾丞夜,自己说不定会被唐奕折磨致死吧,而且,那个被她放走的小女孩也会生不如死。 顾丞夜救了她,甚至也救了那个小女孩,他的恩情她不知道该怎么报。 她什么都没有,唯一拥有的就是自己的身体。 鹿星空每天都在紧张,顾丞夜会不会突然把她叫道他的卧室索欢。 然而,过了两周之后,鹿星空就不再那么想了。 因为这段时间,顾丞夜从未表现出想要和她上床的欲望。 当鹿星空察觉到这一点时,觉得安心了,可是却又有些空虚。 这种怪异的感觉令她有些狼狈。 说不定自己早就被顾丞夜深深吸引,正在这种怪异的感觉令她狼狈。 一想到顾丞夜的事情,鹿星空的心跳总会莫名其妙的加快。 自己和顾丞夜明明才刚认识而已,为什么会情不自禁的在意他呢? 被唐奕圈养在唐宅三年,她从未有过这种难以呼吸的感觉。 虽然顾丞夜外表看起来冷漠无情,对她的态度也很冷硬,但是鹿星空潜意识里觉得顾丞夜不是个坏人。 一想到自己那夜躺在床上,被顾丞夜那温柔的双手轻『揉』头发,轻抚脸颊,甚至为她温柔盖被子,她的心里就有一股热热的感觉。 (还有三更,傍晚一起更,求推荐票呀,谢谢啦!) 第107章 月下赏花 鹿星空甚至还能感觉得到顾丞夜那夜指尖残留的温度。 他不禁想,那夜的顾丞夜才是真正的顾丞夜,他是个温柔的人。 她也喜欢顾丞夜与生俱来的超强自律以及待人处事的态度,还有那种言出必行的意志。 她对顾丞夜从最初的钦佩转为仰慕。 鹿星空心想,顾丞夜身边肯定有很多愿意为他赴汤蹈火,真心待他的人吧,就像唐烈西蒙那样。 年仅三十来岁就能成功将顾氏集团经营成功,跻身世界五百强企业之列,并同经营四五家上市公司,顾丞夜除了有不可多得的才能之外,应该还具有突出的人格魅力。 他是一个可以让任何人心甘情愿臣服并追随的男人。 鹿星空也深有同感。 哪怕是一件小事也罢,鹿星空也想要为顾丞夜效劳。 不过现在的鹿星空,能够做的只有将顾丞夜吩咐的各种家务做好,为他准备各种营养食物,让忙于公务的他回到家能够好好放松自己。 但是,鹿星空需要面对的最大难题就是自己那三脚猫功夫的厨艺。 顾丞夜之前特地给她买了七本食谱大全,要她好好研究怎么做饭。 鹿星空心想,大概是那天晚上她做的鲫鱼汤和那几个简单的家常菜吓到了顾丞夜了吧。 鹿星空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那夜做的那几盘菜被顾丞夜竟然吃了。 她不敢去问顾丞夜自己做的菜到底难吃到什么程度,要怎么改进。 毕竟她自己品尝的时候,倒还觉得不错。 所以,她只能自己琢磨,自己研究了。 她不但照着食谱学做菜,还会找来美食博主的视频,照着做。 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练,鹿星空觉得自己的厨艺应该有了进步了。 不管工作的多晚,顾丞夜每天都会回来。 除了必要的出差之外,顾丞夜从不外宿。 鹿星空因此养成了每晚都会等待顾丞夜回来的习惯。 虽然之前顾丞夜告诉她,十一点之后是她的休息时间,不必等他。 但是鹿星空却不顾他的吩咐,仍是选择等待晚归的顾丞夜。 顾丞夜一开始有些生气,再次命令鹿星空早点休息,不必特地等他。 但之后却不得不妥协了,因为鹿星空太固执了,顾丞夜便默认了鹿星空的行为,甚至有时还会提出吃宵夜,让鹿星空做。 鹿星空完全不觉得麻烦,她甚至还为能够和顾丞夜独处而感到高兴。 这种为了一个男人而竭尽全力做各种事并甘之如饴的心态,令鹿星空本人都觉得有些惊讶,因为以前她从未对任何人有过这种心态。 因为这个男人是顾丞夜,还是自己本身具有天分,鹿星空不甚明白。 她只是知道在顾丞夜的宅邸内,做简单的家务,令她的生活很充实。 是夜。 宅邸庭院内的玉兰花已经盛开,极为灿烂,在月光下泛着美丽的光。 顾丞夜穿过宅邸宽旷庭院内的古风回廊,来到了庭院中央的了望台上,惬意的欣赏着今年也开得灿烂耀眼的紫玉兰。 一轮皎洁的圆月悬挂于天际,夜空中的繁星眨着眼睛,闪着璀璨的光。 月『色』袭人,星空璀璨,玉兰娇美。 早春的夜晚微冷,可是袭来的微风带着淡淡的花香,分外温暖。 在了望台坐下,顾丞夜吩咐鹿星空准备一壶清酒和小菜来。 “您在赏花吗?” 鹿星空将加热的酒和做好的几碟小菜端到了望台,在圆桌上放下。 第108章 帮我倒酒 微风袭来,玉兰花朵飘落,落在她的鼻尖,带来好闻的香气却有些痒。 她用手指轻轻地擦了擦鼻尖。 仔细一看,她的手指上有几道细微的伤痕,那是被菜刀割伤的。 不太习惯用菜刀的鹿星空,在切菜的时候时不时的会被割伤。 不过,幸好都是些轻微的伤痕,一天过后就结痂了。 鹿星空其实做得很好,每天这样不休息的努力做家务,都瘦了好多。 顾丞夜静静地望着鹿星空纤细的身体,陷入了沉思。 他该考虑一下鹿星空的出路了,总是让她做家务,当做佣人使唤,未免太过可惜了。 “鹿星空,过来。” “啊……?” “帮我倒酒。” “哦,好的。” 鹿星空到顾丞夜的宅邸至今,已经约莫一个月了。 平时顾丞夜因为公司的事情天天早出晚归,周末也需要处理各种工务,和鹿星空同桌吃饭的时间屈指可数。 平时,顾丞夜从不在家饮酒,但是今晚却破例了。 也许,玉兰花盛开的今夜,注定是个微醺之夜。 白天的玉兰花虽然灿烂美丽,但是夜晚的玉兰更加梦幻,绝美。 微风袭来,夹杂着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顾丞夜赏花的心情格外好。 “你有看过南城紫苑的玉兰么?”顾丞夜淡淡的问道,声音很轻柔。 “没有。” 鹿星空将酒杯放置在白『色』的托盘上,转身望向顾丞夜,低声回答道。 顾丞夜凝视着鹿星空。 月『色』下的她,眼角微红,黑玛瑙般的澄澈双眸湿漉漉的忽闪忽闪,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发颤,影在眼底,白皙娇媚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红晕,薄薄的樱唇微微闭着,如紫玉兰般娇艳欲滴。 那一头黑『色』的秀发佩戴者淡『色』发卡,两侧的秀发透着『迷』人的风姿,微风袭来,青丝飞舞,可爱却又魅『惑』。 注视着这样的鹿星空,顾丞夜越发觉得她漂亮至极,宛如巧夺天工的绝世艺术品般精致而美丽。 特别是今晚,她虽穿着一袭简单的粉『色』连衣裙,可是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诱人的味道。 他心中对鹿星空的那股莫名熟悉感和亲近感怎么也挥之不去…… 顾丞夜盯了一会儿鹿星空,然后慢慢移开视线,将酒杯送到唇边。 “南城紫苑的玉兰花相当着名,种类繁多,『色』彩炫目瑰丽,盛开时极度灿烂,凋谢时分外梦幻……” 顾丞夜淡淡的说着,心想着哪天有空带着鹿星空去紫苑赏花。 在盛开的各类玉兰树下,那些凋谢的花瓣将地面铺成了多彩的地毯,踏在上面赏花,会给人的心带来片刻的安宁,很适合鹿星空这样的女孩去欣赏。 “是吗,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去看看。” 鹿星空轻声的说道,可从她的语气中让人感觉没有没有任何期待。 她并不认为顾丞夜会带她去紫苑赏花。 鹿星空在他面前有时候太过谨慎了,这令顾丞夜不免会感到烦躁。 或许是因为她被唐奕圈养在唐宅,过着没有自由的生活,不敢再对任何事情抱有奢望吧。 顾丞夜虽然也想要圈养鹿星空,让她永远待在他身边,但是和她聊起天来时,却又忽然怜悯起没自由,无法随心所欲的她来。 心中有些矛盾,顾丞夜对自己的言行不一的行为也有些懊恼。 但是,那种奇妙的感情并不是能依靠他的理智就可以控制的。 他可以控制自己的一切,却唯独在面对鹿星空这个女人时,会失控。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他想,也许自己上辈子自己和鹿星空之间有过千丝万缕的关系,那关系一直延续到了这辈子了吧。 要不然怎么能让他失控呢。 第109章 那就喝醉吧 顾丞夜没有再聊起紫苑的玉兰,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鹿星空,习惯做家务了么?” “家务方面,刚开始认为宅邸太大了,有种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的困扰,但之后掌握了一些技巧,就能顺利做好了,时常能事半功倍。” “比起做家务,你的厨艺倒是仍不见长。” 听得出顾丞夜挪揄的语气,鹿星空羞耻的将刀伤累累的手藏到身后。 顾丞夜将酒杯放下,品尝了一下鹿星空准备的小菜。 虽然『色』相不好,刀工也差,切块大小不一,但是味道不错,挺香的。 看到鹿星空悄悄将手藏到背后,顾丞夜英气『逼』人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些菜的味道挺好,你的刀伤我不会过问。” “那个,我觉得自己的厨艺进步了。” “是啊。” 想到第一次吃到鹿星空那切得粗细不一的土豆丝,和略焦的鸡蛋,顾丞夜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恶作剧般的坏笑。 跟第一次做的比起来,鹿星空的厨艺的确是有些进步。 鹿星空的学习能力很好,工作效率完全超出顾丞夜的期待。 他知道鹿星空在暗中付出了很大的努力,竭尽全力做好。 但是鹿星空表面上却是云淡风轻的,让人完全看不出她付出了努力。 之前,顾丞夜从不在家吃饭,一般总在公司解决。 自从他将鹿星空带回家,让鹿星空负责自己的饮食起居后,便常常回家吃饭。 即使在外参与应酬,和客户一起用餐,他只是随便用一点,留着肚子回家再吃,因为不管他回去的多晚,鹿星空总会准备好饭菜等他回家。 有人在家等待自己,那股温暖是无法抗拒的。 每天鹿星空都会花费心思准备不同的美味饭菜。 一想到晚上不知道鹿星空准备了什么美味的饭菜等待着自己,顾丞夜就自然而言的不会在外多停留一分钟。 顾丞夜喜欢看着鹿星空小心翼翼的端着饭菜放在自己的面前,然后怯怯的等待着他的品尝。 如果他吃的时候『露』出了微笑,鹿星空的黑玛瑙双眸就会闪着亮晶晶的光,娇美可人的脸上也会浮现淡淡的微笑。 如果他吃的时候紧蹙眉『毛』的话,鹿星空猫咪一般乌溜溜的圆眼睛就会变得暗淡无光,脸上也带着失落的苦恼。 每当他故意调侃鹿星空做的食物时,鹿星空那白皙精致,面无表情的脸上总会浮现困『惑』的表情,偶尔也会浮现羞涩的红晕。 不管做什么都好,顾丞夜就是很享受鹿星空照顾他。 这些日子相处以来,顾丞夜发现称赞鹿星空比斥责她有效果多了。 顾丞夜『性』格向来淡漠,冷硬,不会轻易称赞任何人。 但是某次看到鹿星空做出了非常美味的糕点时,下意识的称赞了她。 当时,鹿星空的模样令顾丞夜印象深刻极了。 被他称赞的鹿星空,反应很大,晶莹澄澈的双眸一眨一眨,闪着惊讶的,亮晶晶的光芒,娇美的脸颊变得红彤彤的,像熟透的苹果般可爱,手里的勺子被她弄掉在地上,她立刻捡起来,用双手捂着发烫的脸颊躲进了自己的房间,久久没出现。 鹿星空的各种可爱的,傻气的表现,总能引发顾丞夜逗弄她的心。 一阵微风袭来,紫玉兰的花朵随风飘散,纷纷落下,在空中飞舞。 沁人心脾的香味在庭院扩散开来,令人感到无限的舒爽。 微凉的风轻抚过顾丞夜英气『逼』人的俊脸,鹿星空的长发随风飞舞。 璀璨星空下,一边赏花,一边喝酒,顾丞夜从未像今晚一样放松。 酒杯空了,鹿星空于是举起酒杯想要帮顾丞夜再次斟酒。 可是当她的手碰到酒瓶的时候,却被顾丞夜夺下了。 顾丞夜将他的酒杯塞到了鹿星空的手里。 鹿星空一脸疑『惑』的望着顾丞夜。 “你也喝一杯。” “可我不太会喝酒,会醉……” “那就醉吧。” 顾丞夜沉声道,墨玉般幽暗深邃的冰眸直直盯着鹿星空白皙的脸颊。 “喝吧,醉了的话,我可以抱你回卧室。” (求推荐票呀,谢谢啦!) 第110章 有些醉了 “可是丞夜……先生……” 不知道该怎么回绝顾丞夜,鹿星空紧紧咬着下唇,有些困扰。 顾丞夜一直让她呼唤他的名字,甚至让她叫他丞夜。 可她到现在还不适应直呼顾丞夜的名字,所以总会说的磕磕巴巴。 而且,她的酒量真的是很差,只喝一点点说不定就会醉的不省人事了。 容易醉就不说了,最糟糕的时候还会发酒疯…… “我想看看你醉酒的模样……” 顾丞夜左手按住鹿星空拿着酒杯的手,右手拿着酒杯为她斟酒。 在顾丞夜的要求下,鹿星空不得不喝掉了,还一连喝了两杯酒。 那可是加热的白酒…… 鹿星空喝酒的样子看起来很豪爽,顾丞夜对她的表现很满意。 只是第二杯喝完后,鹿星空的脸颊开始泛出淡淡的红晕,并加深。 她那双黑玛瑙般的澄澈大眼睛水雾弥漫,湿漉漉的,盈着破碎的星光,湿润的樱唇透着殷红的水光,微微翘起,就像是在索吻般,那『迷』茫的神情在月下,更加充满了诱『惑』力。 “我……我真的不太能喝酒,你饶了我吧。” 不胜酒力的鹿星空将酒杯推给顾丞夜,有些晕乎乎的求饶道。 “只是这样就醉了么?” “不是,我不能再喝下去了,再喝下去会真的醉了。” “唐奕让你陪他喝过酒吗?” “有过一次。” “那么,喝醉了你会怎么样?会哭,会笑,还是会想要睡觉?” 或者,会变得会勾引人…… 言犹未尽,顾丞夜突然感觉自己的欲望来势汹汹,思绪被打断了。 他感觉腿间的雄『性』之物昂扬起来了,蠢蠢欲动。 顾丞夜英气『逼』人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是那双幽如深潭的黑眸暗了暗,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星光。 鹿星空这时也敏感地察觉到了,她没有太过惊讶,只是安静垂下眼帘。 顾丞夜控制着自己的欲望,微微仰头,望着皎洁月下的玉兰花。 皎洁的圆月悬挂于天际,洒下银『色』的光辉;点点繁星点缀着夜空,洒下璀璨的光芒,微风袭来,玉兰花随风飘散,香芳香四溢。 如此良辰美景之下,鹿星空陪在自己身边,就算情动也不足为奇。 “鹿星空。” 听到顾丞夜那『性』感低沉的声音,鹿星空微微抬眸望向他,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对准了顾丞夜的重要部位。 顾丞夜坐在了望台的长椅上,他的西裤被腿间的昂扬之物微微撑起。 鹿星空脸红心跳的移开视线并低下头,暗暗责怪自己,眼神不该『乱』飘。 盯什么不好,偏偏要盯着人家的裆部瞧呢…… 鹿星空脸红透了,甚至还冒着热气,心脏也扑通扑通的狂跳着。 她低着头,深深呼吸,暗自调整自己。 “鹿星空。” 半晌过后,又一次听到顾丞夜低沉『性』感还带着些许温柔的声音,鹿星空终于再次抬眸,下意识的望向顾丞夜。 她的神情有些『迷』惘,她有点想要窥探顾丞夜的心。 从未对她有过身体要求的顾丞夜,会在今夜对她做出这样『露』骨的试探,她其实是有些意外的。 只是今夜的状况特殊,而鹿星空却有些想要确认顾丞夜是否是真心。 他的腿间昂扬正在蠢蠢欲动。 “过来,帮我。” 在顾丞夜的命令下,鹿星空才从自己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看到顾丞夜『露』骨的眼神暗室,鹿星空慢慢的移动到了顾丞夜身边。 她坐在顾丞夜面前的低矮长椅上,然后颤微微的伸出了手,握住了顾丞夜的腿间。 透过薄薄的西裤布料,鹿星空仍能感受到那大的惊人的雄『性』之物,滚烫又坚硬,令鹿星空下意识的退缩了一下。 鹿星空的退缩反而极大的满足了顾丞夜大男人心态。 被鹿星空握住的顾丞夜,那里的硬度越来越坚,越来越滚烫,几乎要灼伤了鹿星空的手。 第111章 怜惜她 在鹿星空那带着些许羞涩的双手摩挲下,奇异的,愉悦的感觉袭来。 鹿星空抬起眼眸,悄悄的窥探顾丞夜的反应,根据顾丞夜的表情来调整自己的动作,尽量让顾丞夜感到舒服。 顾丞夜用一亿从唐奕的魔掌之中救下她,甚至还间接救了那个小女孩,之后又给了她一个可以安身的家,顾丞夜对她的恩情是无法计量的,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只要可以稍微的报答他一些…… 顾丞夜没有表示要上她,那么她就这样帮助他泻火吧。 男人的欲望总归要得到解决的。 用手泻火这种事情,鹿星空是第一次经历,但是她却能做得很好。 都要归功于以前在学校时,在闺蜜的怂恿下,一起看大尺度电影…… 顾丞夜伸出食指,按在鹿星空的唇边,来回摩挲。 尔后,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薄唇轻启:“接下来,用口。” 鹿星空浑身一震,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她那双本来就圆圆的黑玛瑙大眼睛此刻瞪得更圆了,像猫咪的眼睛般,纤长的睫『毛』不停的颤抖着,脸颊通红,像受惊了的小动物…… 看着鹿星空的样子,顾丞夜戏谑道:“怎么,不会么?唐奕没教过你?” 顾丞夜其实并不知道,唐奕虽然将鹿星空圈养在唐宅三年,可是却从未碰过鹿星空的身体…… “我……会的。” 鹿星空深深吸一口,向前然后低下头,用唇包裹住了那里。 她的动作生涩得很,但是却给了顾丞夜有史以来极大的快|感。 顾丞夜望着庭院内芳香四溢的紫玉兰,眼神变得有些『迷』茫。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他的脑袋有些晕麻,索『性』闭起了眼睛。 可是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似曾相识的纤细女孩影子,他看不清她的脸,可是却感觉那个女孩是他喜欢的人,莫名的想要亲近她。 那个纤细的人影站在白茫茫的雾气中,对他挥手,要他过去。 可是当他过去的时候,那个女孩却消失在了白茫茫的雾气之中,再也找不到了,然后白雾中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女孩的身影,那个女孩的脸渐渐变得明晰起来,最终变成了鹿星空。 为什么总是浮现出那人的身影呢?每次想要深究,总会头痛不已。 而这次,比较意外的是,他脑海里浮现的纤细女孩的脸竟然变成了鹿星空?这是怎么回事? 一仔细思考,他的头痛救更厉害了,让他无法继续深究…… 顾丞夜按了按眉心,不再多想,将头痛的感觉挥去。 他俯视着坐在自己腿边的鹿星空,那白皙纤细的脖颈令他呼吸一滞。 望着她纤瘦单薄的背影,顾丞夜这才想起,自己好像忘记了问她背后的鞭伤好了没有。 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鹿星空的后背。 被顾丞夜温暖的大手腹膜后背,鹿星空微颤,停下口中的动作,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顾丞夜。 那不是感到后背疼痛的感觉,而是被人抚『摸』后背反『射』『性』的动作罢了。 顾丞夜还未得到解放,可鹿星空却因为他的抚『摸』而停止了动作。 “继续,让我解放。” 顾丞夜沉声命令道,那声音又恢复到了平时的冷酷。 修长的手在鹿星空的单薄后背轻抚,尔后安慰似的继续轻轻拍了拍。 这么一连串动作下来,顾丞夜对鹿星空心生怜爱,但却未曾说出口。 第112章 对她的感情 顾丞夜向来禁欲冷漠,对任何女人从未有过怜惜的感觉…… 可是却偏偏对鹿星空产生了奇妙的情愫。 想要关心鹿星空,但却说不出口,在鹿星空面前,他莫名的无法坦率。 顾丞夜虽然包养了鹿星空,但是从未想过要占有鹿星空的身体,因为那样一来的话,自己就和曾经圈养鹿星空的唐奕就没区别了。 他不喜欢这样,不想让鹿星空觉得他和唐奕是一类人,不想让鹿星空像厌恶唐奕一样厌恶他,所以他一直没有碰过她。 他也不是在扮演正人君子,只是不想从鹿星空的眼中看到厌恶之『色』。 其实被自己用钱买来并包养的女人厌恶,这并非大事。 但是,如果对象是鹿星空的话,那么对他而言就非同小可。 顾丞夜也曾自嘲过,自己有些奇怪,对待鹿星空这样的女人,他明明应该再冷酷无情一些才对,却总是无法自控的心软。 如果其他的女人在他面前暴『露』反抗之心,厌恶他的话,他无法原谅,会直接将那人赶出宅邸,丝毫不会在意那人的态度和想法。 但是,若这个女人是鹿星空的话,那么他就无法冷酷无情的将之赶走。 因为鹿星空太特别了,她的身上散发着奇异的魅力,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令他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之,亲近之。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豪掷一亿将她从唐奕手里买回来了。 从一开始,鹿星空对顾丞夜来说,就是个特例,打破了他的各种原则。 此刻,鹿星空的唇还在包裹着那儿,红着脸,喘着气,加快了速度。 酥麻愉悦的感觉一波一波的袭来,将顾丞夜送上了巅峰。 身体已经攀上高峰的顾丞夜,再也无暇去想其他的事情。 鹿星空的唇舌的触感刺激着顾丞夜的身体和精神,令他失控。 他想推开鹿星空,但是却还是迟了一步。 他全身松弛下来后,那里的东西,就那样粘在了鹿星空的唇边及脸上。 鹿星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颊通红,像熟透的苹果般,煞为可爱,湿润的樱唇透着妖冶的红,极度的诱人。 鹿星空眼眸低垂,沉默的用手擦了擦脸上的粘『液』。 但是嘴里的那些来不及吐出去,再加上她一咳嗽,就那样咽了下去。 “笨蛋,怎么不立刻吐出去。” 顾丞夜看着微微咳嗽的鹿星空,低声的说道。 他是鹿星空是笨蛋,但是语气明显很温柔,甚至还带着丝宠溺和爱怜。 他想,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会向鹿星空索取的更多。 再这样下去,自己也许会无法控制的想要占有鹿星空…… 顾丞夜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这样。 他不能因为鹿星空而舍弃自尊心。 顾丞夜将西裤拉链拉住,微微喘气,独自思考着该如何是好。 在他抬眼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扫到了西蒙。 不知何时出现在庭院的西蒙,西蒙并未登上了望台,只是直直的站在了望台的对面回廊上,注视着这边。 迎上顾丞夜的凌厉视线,西蒙冲顾丞夜点点头,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只是西蒙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不知为何却令顾丞夜的心有些不安。 第113章 去考驾照 那股不安,在心口『骚』动起来。 “你去洗洗吧。” 顾丞夜『揉』了『揉』鹿星空的柔软的头发,语气温柔,随后起身离开了。 鹿星空这时才缓缓的站起身,将脸上的白『色』黏『液』擦干净,叹了口气,然后离开了望台。 …… 两天后,顾丞夜带鹿星空去了顾氏集团。 顾丞夜最早创立的公司,其实是一家小型配送公司。 当时,顾丞夜虽然是一名律师,但是除了上法庭处理案件之外,其余时间都用来忙于自创公司的事务。 鹿星空第一次从顾丞夜的口中听到这件事。 成立之初,只是简单的以城市~郊区为主的配送公司,当时国家物流业蓬勃发展,他所创立的公司赶上物流业发展的浪『潮』,逐步扩大,最终由小小的配送公司,发展成为全国最大的物流集团。 以物流集团为基础,顾丞夜随后又成立了邮购公司,金融科技公司,以及影视娱乐公司等各种不同领域的公司。 顾丞夜的物流集团在顾丞夜的带动下,最冲成功跻身世界五百强企业,甚至在三年前他继承自家企业顾氏集团后,将两个集团合并起来,成为了全国最大的,最强的,最赚钱的上市企业。 “我在六年前就认为物流业的发展潜力是最巨大的。” 在西蒙驾驶的车中,与顾丞夜并排而坐的顾丞夜淡淡的说道。 那语气云淡风轻的,不是在向人展示自己的突出成就,就只是简单的陈述事实罢了。 “那时网络也以极快的速度发展着,网购平台增多,当时我才会将下个目标放在邮购上面,事实证明,我的眼光没错,当时我所看重的网络产业果然发展到空前盛大的状态。” 在顾氏豪宅呆了一个多月了,鹿星空从未听过顾丞夜对她提及事业。 现在突然告诉她这些,鹿星空觉得有稀奇,仔细侧耳倾听。 昨夜顾丞夜告诉她要一起外出,但是却没告诉她要去哪儿。 自从共度了玉兰花盛开的那一晚以后,顾丞夜对鹿星空的态度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 仿佛对自己那夜喝酒微醺,要鹿星空侍奉自己的行为感到一丝后悔。 身体在鹿星空的口中释放之后,他就推开了鹿星空,沉默的回到自己卧室,那种本该属于妻子或者情人来做的行为交给鹿星空以后,顾丞夜就有了一种自己好像有一种跟鹿星空在一起的错觉。 在这样下去,并不是件好事。 所以,顾丞夜才会考虑要将鹿星空带出去。 从昨夜顾丞夜塞给鹿星空一身职业套装,她猜想,顾是要带她去公司。 鹿星空本以为顾丞夜也会穿西装,但是早晨一出门时,却发现顾丞夜穿着的衣服是一件简单的黑蓝『色』相间的休闲服,而且那服装,看起来很像是工地监工似的作业装。 服装胸前绣着圆形勋章,好像是物流公司的员工制服。 鹿星空心想,顾丞夜要带她去的地方应该是物流公司吧。 或许顾丞夜要让她在那里工作吧,毕竟顾氏集团旗下公司众多。 而她总不能一直无所事事的被圈养在宅邸,只做家务。 想到自己有可能得到工作,鹿星空就有些兴奋起来了。 鹿星空虽然不讨厌做家务,但是每天总是呆在顾丞夜那巨大的宅邸内,顾丞夜白天又常常不在家,身边没有可以说话的人,这令她感到孤单和乏味,甚至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尽管她将自己的情绪掩饰得很好,但是还是被顾丞夜看了出来。 “一直让你做家务也不是办法,我决定要你去工作。” 顾丞夜果然这样说。 “谢谢。”鹿星空娇美的脸上尽是难以掩饰的喜悦。 “但是丑话说在前,我不会让你做秘书那种舒适优雅的工作。” “我什么都愿意做……只是,我没有开货车的经验。” 鹿星空以为顾丞夜带她去物流公司,应该是让她开车送货…… 听到鹿星空的语气充满不安,顾丞夜却面无表情道:“是么,不过你不是连驾照都没有吗,所以先给我去考驾照。” 闻言,鹿星空睁大眼睛,以为顾丞夜真的要让她去物流公司当货运司机,她对那种工作可没有丝毫的自信,觉得根本不适合自己。 第114章 我要做什么 顾丞夜沉声道:“我的公司不会采用没有驾照的职员,你算特别对待,先允许你进入公司,可以一边上班一边考驾照,反正刚开始也只是纸上作业,你需要记的东西多得是。” 鹿星空立刻道:“可是……就算考了驾照,我也没有足够信心可以驾驭大型货车,这样也可以吗?” 鹿星空知道,如果自己无法做到的,那么一开始就要干脆的拒绝。 不然到最后会无法收场的。 虽然顾丞夜告诉了她许多事业上的事情,但是他看起来心情并不好。 他板着扑克脸,用冷硬的语气继续说:“谁叫你去开大型货车了?” “难道,不是吗?” “嗯。” “那,我要做什么……” “到了公司再说。” 顾丞夜说完之后,便将视线移向窗外,迳自结束了话题。 鹿星空随后也不再说什么了。 既然如此,现在担心也没用。 鹿星空也将视线移向窗外,望着窗外呼啸而过的街景发呆。 她暂时决定不去思考那些烦恼,反正早就习惯让别人替自己做主。 她知道自己属于顾丞夜,所以愿意遵守顾丞夜的意愿。 虽然还是会有些不安,但是人都是学会习惯的。 没多久便到了目的地,车子终于停下。 鹿星空跟在顾丞夜的身后,前往顾氏集团旗下的gp物流公司。 往公司一楼走去,有几个漂亮的女『性』职员都好奇的望着鹿星空。 一楼大厅巨大,像个豪华的,特殊的大仓库。 室内最里面有一个用桌子围城的区域,靠着落地窗边的一张超大办工桌后方坐着一位年纪约莫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一看到顾丞夜和鹿星空走进来,男人便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睛,立刻站起身前来迎接。 “刘主任,你过来一下。” 在顾丞夜的催促下,三人一起走到了隔间的会宾室内。 “这就是我之前提到过的事,你可以试着用用她。” “是要她代替安雅吗?” 刘主任胖胖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困『惑』的表情,一双小小的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仔细的打量着站在顾丞夜身边的鹿星空,然后挠了挠后脑勺。 “总裁,想必您也知道,安雅是个非常有才能并且认真吃苦还有经验的职员,要替代她的话……那,请问这位小姐以前从事过什么行业?” 顾丞夜沉声道:“因为某种原因,她暂时住在我那边帮忙处理家务。” 刘主任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恭敬的说道:“总裁,那请她到财务部去担任工作怎么样,不是我瞧不起她,只是她看起来一点都不适合担任交通意外科的职务啊。” 鹿星空站在顾丞夜身边安静的听着顾丞夜和刘主任之间的谈话。 刘主任是负责交通意外科的,鹿星空猜想,交通意外科主要负责的内容应该是物流输送过程中发生车祸时,率先与对方以及保险公司进行交涉,并负责后续赔偿等一系列问题的部门。 大型物流卡车一般在发生车祸时,虽然有责任度的不同,但是成为肇事者的几率是百分之九十以上的。 也就是说,经常得以肇事者代理人的身份出面处理车祸事情。 鹿星空能够理解刘主任的犹豫,刚才他故意提之前的安雅“能力出众”,就是这个道理。 “总裁,按照我的看法,我觉得这位小姐很适合当秘书。” 第115章 有些艰辛的工作 “秘书已经有人担任了。” “总裁,我当然知道有西蒙秘书在。” 碰到一个难题的刘主任,抱着粗壮的胳膊开始沉思起来。 再这样下去会陷入僵局的,鹿星空瞥了一眼坐在身边的顾丞夜。 可顾丞夜并未看鹿星空,似乎在等待她自己去和刘主任交涉。 自己的问题需要自己解决。 于是鹿星空只好开口问刘主任:“刘主任,难道,这个工作是不论我怎么努力都是无法胜任的么?” “啊……” 没想到鹿星空会突然这样问,刘主任放下双臂,转身望着鹿星空。 “失礼了,我的名字叫鹿星空。” “我叫刘风,不好意思忘了给你名片。” 刘主任胖胖的脸上带着歉意,从口袋中取出名片递给了鹿星空。 他对鹿星空解释道:“要在交通意外部门工作的话,一旦物流中发生意外,不论何时何地,都需要立刻前往意外现场,不但会面对车祸的的惨状,有时候遇到车祸死亡的,还得需要去送祭拜,去陪罪。一般的话,肇事司机得和你呆在一起,但有时会直接被警察带走盘问的情况,这时候你就需要以肇事司机代理人的身份受到车祸受伤者家属的责难……” 鹿星空一脸认真地听着,最后严肃道:“是,我明白。” 这的确是一份很辛苦的工作。 可是顾丞夜既然想要让她做这份工作,那么她就不会退缩。 “意外发生后,作为肇事司机代理人,被受伤者家属责难是常事,严重的甚至会被家属殴打,或者扔东西砸……像你这么年轻的女孩子,选择有很多的,没必要要做这个艰苦又危险的工作。” “我知道这个是很特别的工作,虽然没经验,但是我会努力学习的,能不能请雇佣我呢?” “哎呀,鹿小姐,你就叫总裁给你介绍其他工作好了,这份工作,让你一个女孩子来做,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我没关系,我会努力做好的,所以,拜托您了,刘主任。” “哎,鹿小姐,你怎么这么固执呀……我觉得太可惜了。” 刘主任看起来真的陷入了困扰之中,他转向一直坐在边上沉默的旁观两人对话的顾丞夜,征求意见。 “总裁,您为什么不给鹿小姐这样的女孩子找些轻松简单的工作呢?现在这社会,已经没有像她这样懂礼貌又努力的年轻女孩子了,相信不论到哪里,都有人会愿意雇用她的。” 顾丞夜不苟言笑道:“太轻松简单的工作,可不是好事。” “刘主任,我记得你以前常常喜欢将‘年轻人就该吃苦’之类的话挂在嘴边,别看鹿星空纤细文弱,她可是很有骨气的,她的能力绝对不会输给安雅,我可以确定她会不分昼夜的认真工作,你就先带她试试看,若真的不行再另说。” 顾丞夜都这样说了,刘主任自然也不好再坚持下去了。 何况,掌握人事调动的毕竟是顾丞夜这个大总裁,他也不太好发表过多意见,于是只能点点头。 “以后请多多指教。” 鹿星空低下头,一脸谦逊的和刘主任握了握手。 刘主任的表情却还很凝重,有些无法释怀,最终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求推荐票,o(n_n)o谢谢) 第116章 开始去工作 今天是来公司办理入职手续,下周才需要正式上班。 顾丞夜将物流公司所有职员叫来,跟他们介绍鹿星空。 全公司的职员们都好奇的望着鹿星空,有些男职员简直心花怒放。 毕竟顾氏集团旗下的gp物流公司男『性』职员占大多数,女『性』职员则是少之又少,而且都是些颜值不怎么高的胖妹子。 鹿星空长相甜美,身材火辣,她的加入,令那些直男们简直心花怒放。 在顾丞夜的介绍下,鹿星空分别与他们打招呼,公司里的大家很热情,很可爱,看起来都是些很容易相处的人,这让鹿星空很放心。 总务部的男职员带着鹿星空去参观公司,而顾丞夜和刘主任则是坐在办公室一边喝茶,一边商量事情。 “总裁,老实说我并不赞成。” “别这么说,我会常来这里视察,鹿星空应该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这不是麻不麻烦的问题,而是……”刘主任一脸严肃的望着顾丞夜,继续说,“总裁,您突然将鹿小姐这样漂亮的女孩带来,就说要她代替安雅的位置,想想都知道不可能,我不是说鹿小姐没有能力,只是真的她并不适合这个职位,我觉得适材适用为好。” 适材适用…… 想到自己曾对鹿星空也说过这样的话,顾丞夜差点轻笑出声。 “这我知道,只是我不想让那丫头太轻松。” “这并不是轻不轻松的问题呀,趁现在还未晚,还是让她担任你的秘,西蒙秘书的工作那么多,而且那么忙,可以分一些给鹿小姐啊。” “我不想让她和西蒙呆在一起。” 听到顾丞夜的话,刘主任一脸惊讶,紧蹙眉头注视着顾丞夜。 顾丞夜沉声道:“我一直将西蒙当做长辈对待,他虽不是坏人,但是心机却过于深沉,秘书的工作我暂时只想要他一人专心对待,我已经找了保镖,这样西蒙的负担也会减轻一些,不用一直跟在我身边。” “虽然有些地方我不太懂,但是您真的很辛苦。” 刘主任叹了口气,然后像是看自己的孩子般一样慈祥的看着顾丞夜。 “刚刚在鹿小姐面前,您看起来很紧绷的样子,我以为您的身体不舒服呢,不过现在看起来又好像没事的样子,是不是昨天工作过度了,没有放松的关系?” “也许吧,毕竟我太贪心了,一直是个工作狂。” “听您的口气,似乎是有些倦怠了?” 刘主任像是试探般的看着顾丞夜。 刘风,果然不愧是前保险公司调查员,观察细微。 “我不知道。”顾丞夜淡淡的说道,脸上却带着深意,随后转过身去,“或许真是有那么一点吧。” 这时,他正好看到职员带着鹿星空参观回来了。 “刘主任,你就好好训练鹿星空吧,我觉得你是最适合教导她的人选,所以才会选择将她带来这边的。” 顾丞夜英气『逼』人的脸上满是认真,将鹿星空托付给刘主任。 刘主任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的,但是却还是无奈的答应了。 从四月中旬开始,鹿星空便开始在顾氏集团旗下的gp物流公司的交通意外科上班了。 雇了新保镖的顾丞夜立刻让西蒙搬出了顾氏豪宅,安排公司宿舍给他住,令他每天早八点派车来接自己去公司。 他是刻意将西蒙和鹿星空隔离开来的。 而身为公司职员的鹿星空,理所当然的无法跟身为总裁的顾丞夜坐同一辆车去上班。 所以,她只好每天比顾丞夜提前一个小时出门,然后坐公交去上班。 顾丞夜已经不再威胁鹿星空逃跑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因为他知道,而今鹿星空已经无意再逃跑了。 第117章 开始工作 gp物流交通意外部门只有刘主任和鹿星空两位职员。 那天过来时,看办公室内放这三张桌子,鹿星空还以为有三个职员,原来其中一个只是空位而已。 鹿星空九点到公司,一直到了下午两点多都在刘风主任的指导下工作,熟悉一些工作过流程,之后则是去驾校学习开车。 顾丞夜命令她要在一个月之内考到驾照,否则不会留她在公司工作。 鹿星空光从眼神就可以确定顾丞夜是认真的。 所以,她不得不加倍努力,想要在公司工作。 “总裁是吃过苦的人,不管对于自己还是别人都是非常严格的。”刘风主人自言自语说。 不太知道顾丞夜过去经历的鹿星空,光是听到刘风这句话,就不由得开始想象顾丞夜到底走过什么样的辛苦人生。 “我和总裁的交情也不是很深,只是听过传闻,听说他小时候被父母逐出家门,当时总裁只有十五岁,而妹妹是八岁。” “总裁有妹妹吗?” 第一次听到这件事,鹿星空吃惊地反问。 “好像已经去世了,如果在世的话,大概和你年龄差不多。” “而且,总裁在上高中的时被逐出家门,从高中到大学都是靠奖学金和打工来自食其力的,创建自己的公司,才能拥有那么漂亮的宅邸,他那坐宅邸的价值可是四亿呢,我有幸去过一次,完全被震撼了……” 刘风说道兴奋处,才想起鹿星空也住在那里的事。 “前些日子,一向工作狂的总裁一下班就会立刻回家,大家都猜测总裁是不是有了爱人,没想到最终谜底揭晓的时,住在那里的居然是鹿小姐你呀……原来如此啊。” 刘风微微眯起眼睛,表情比较复杂的望着鹿星空,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半晌,才自言自语的嘀咕:“总裁大概是想起妹妹了吧,毕竟你长得和她那么像……” 刘风说得小声,鹿星空却听得很清楚。 不知为何,心脏猛地一阵抽痛。 鹿星空从未想过,顾丞夜会在她身上追寻某个人的身影。 他对她那么好,只是因为她和他的妹妹长得像么? 他是否把她当成妹妹的替身呢? 应该不会吧,若只是当做妹妹的替身,那怎么会让她帮助他泄欲呢? “总之,你好好努力工作吧,让总裁安心下来。” 刘风沉声道,他并没有猜测鹿星空和顾丞夜之间的关系,也没有问鹿星空的过去,大概只是觉得鹿星空好好工作就好了吧。 开始上班的一周之内,刘风细心的教导鹿星空在遇到状况时该如何行动,而且那几天里发生了一些车祸小事故,刚好拿来当做实习的范本。 “最需要的是诚意,特别是车祸肇事者是我们公司的司机时。” 刘风主任对鹿星空再三强调这一点。 “身为交通意外部门的一员,遇到突发的意外时,难免会希望肇事者不是自己人,但是对被害者家属来说,我们和肇事司机是同一家公司的人,去处理意外时,难免会和肇事司机一起收到受害者家属的责难,就算如此,也需要跟受害者家属耐心的,真心实意的道歉,鹿小姐,你看起来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这点我倒是不担心。” “刘主任,请叫直接我鹿星空吧,你说的我会记住的。” “嗯,那就好,你就用这种谦虚的态度去面对一切工作吧。” 在处理意外的时候,有时候还会被受害者家属或者重伤患者的家人轻蔑以对,甚至是殴打,刘风说了几个自己的经验之谈给鹿星空听。 “一般若是发生这样的事情,早就报警处理了,但是身为肇事者,那么这种情况只能默默忍受,但人的感情有时候无法控制的。” 鹿星空点点头,一脸严肃地说道:“也许刚开始的时候会给你添麻烦,但是我会好好努力的。” 既然顾丞夜让她做这个工作,她就必须要做好。 第118章 加油吧 gp物流交通意外部门只有刘主任和鹿星空两位职员。 那天过来时,看办公室内放这三张桌子,鹿星空还以为有三个职员,原来其中一个只是空位而已。 鹿星空九点到公司,一直到了下午两点多都在刘风主任的指导下工作,熟悉一些工作过流程,之后则是去驾校学习开车。 顾丞夜命令她要在一个月之内考到驾照,否则不会留她在公司工作。 鹿星空光从眼神就可以确定顾丞夜是认真的。 所以,她不得不加倍努力,想要在公司工作。 “总裁是吃过苦的人,不管对于自己还是别人都是非常严格的。”刘风主人自言自语说。 不太知道顾丞夜过去经历的鹿星空,光是听到刘风这句话,就不由得开始想象顾丞夜到底走过什么样的辛苦人生。 “我和总裁的交情也不是很深,只是听过传闻,他小时候被父母逐出家门,当时总裁只有十五岁,而妹妹是八岁。” “总裁有妹妹吗?” 第一次听到这件事,鹿星空吃惊地反问。 “好像已经去世了,如果在世的话,大概和你年龄差不多。” “而且,总裁在上高中的时被逐出家门,从高中到大学都是靠奖学金和打工来自食其力的,创建自己的公司,才能拥有那么漂亮的宅邸,他那坐宅邸的价值可是四亿呢,我有幸去过一次,完全被震撼了……” 刘风说道兴奋处,才想起鹿星空也住在那里的事。 “前些日子,一向工作狂的总裁一下班就会立刻回家,大家都猜测总裁是不是有了爱人,没想到最终谜底揭晓的时,住在那里的居然是鹿小姐你呀……原来如此啊。” 刘风微微眯起眼睛,表情比较复杂的望着鹿星空,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半晌,才自言自语的嘀咕:“总裁大概是想起妹妹了吧,毕竟你长得和她那么像……” 刘风说得小声,鹿星空却听得很清楚。 不知为何,心脏猛地一阵抽痛。 鹿星空从未想过,顾丞夜会在她身上追寻某个人的身影。 顾丞夜对她那么好,只是因为她和他的妹妹长得像么? 他是否把她当成妹妹的替身呢? 应该不会吧,若只是当做妹妹的替身,那怎么会让她帮助他泄欲呢? “总之,你好好努力工作吧,让总裁安心下来。” 刘风沉声道,他并没有猜测鹿星空和顾丞夜之间的关系,也没有问鹿星空的过去,大概只是觉得鹿星空好好工作就好了吧。 开始上班的一周之内,刘风细心的教导鹿星空在遇到状况时该如何行动,而且那几天里发生了一些车祸小事故,刚好拿来当做实习的范本。 “最需要的是诚意,特别是车祸肇事者是我们公司的司机时。” 刘风主任对鹿星空再三强调这一点。 “身为交通意外部门的一员,遇到突发的意外时,难免会希望肇事者不是自己人,但是对被害者家属来说,我们和肇事司机是同一家公司的人,去处理意外时,难免会和肇事司机一起收到受害者家属的责难,就算如此,也需要跟受害者家属耐心的,真心实意的道歉,鹿小姐,你看起来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这点我倒是不担心。” “刘主任,请叫直接我鹿星空吧,你说的我会记住的。” “嗯,那就好,你就用这种谦虚的态度去面对一切工作吧。” 在处理意外的时候,有时候还会被受害者家属或者重伤患者的家人轻蔑以对,甚至是殴打,刘风说了几个自己的经验之谈给鹿星空听。 “一般若是发生这样的事情,早就报警处理了,但是身为肇事者,那么这种情况只能默默忍受,但人的感情有时候无法控制的。” 鹿星空点点头,一脸严肃地说道:“也许刚开始的时候会给你添麻烦,但是我会好好努力的。” 既然顾丞夜让她做这个工作,她就必须要做好。 第119章 总裁喜欢你 gp物流交通意外部门只有刘主任和鹿星空两位职员。 那天过来时,看办公室内放这三张桌子,鹿星空还以为有三个职员,原来其中一个只是空位而已。 鹿星空九点到公司,一直到了下午两点多都在刘风主任的指导下工作,熟悉一些工作过流程,之后则是去驾校学习开车。 顾丞夜命令她要在一个月之内考到驾照,否则不会留她在公司工作。 鹿星空光从眼神就可以确定顾丞夜是认真的。 所以,她不得不加倍努力,想要在公司工作。 “总裁是吃过苦的人,不管对于自己还是别人都是非常严格的。”刘风主人自言自语说。 不太知道顾丞夜过去经历的鹿星空,光是听到刘风这句话,就不由得开始想象顾丞夜到底走过什么样的辛苦人生。 “我和总裁的交情也不是很深,只是听过传闻,他小时候被父母逐出家门,当时总裁只有十五岁,而妹妹是八岁。” “总裁有妹妹吗?” 第一次听到这件事,鹿星空吃惊地反问。 “好像已经去世了,如果在世的话,大概和你年龄差不多。” “而且,总裁在上高中的时被逐出家门,从高中到大学都是靠奖学金和打工来自食其力的,创建自己的公司,才能拥有那么漂亮的宅邸,他那坐宅邸的价值可是四亿呢,我有幸去过一次,完全被震撼了……” 刘风说道兴奋处,才想起鹿星空也住在那里的事。 “前些日子,一向工作狂的总裁一下班就会立刻回家,大家都猜测总裁是不是有了爱人,没想到最终谜底揭晓的时,住在那里的居然是鹿小姐你呀……原来如此啊。” 刘风微微眯起眼睛,表情比较复杂的望着鹿星空,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半晌,才自言自语的嘀咕:“总裁大概是想起妹妹了吧,毕竟你长得和她那么像……” 刘风说得小声,鹿星空却听得很清楚。 不知为何,心脏猛地一阵抽痛。 鹿星空从未想过,顾丞夜会在她身上追寻某个人的身影。 顾丞夜对她那么好,只是因为她和他的妹妹长得像么? 他是否把她当成妹妹的替身呢? 应该不会吧,若只是当做妹妹的替身的话,那顾丞夜怎么会让她帮助他泄欲呢? “总之,你好好努力工作吧,让总裁安心下来。” 刘风沉声道,他并没有猜测鹿星空和顾丞夜之间的关系,也没有问鹿星空的过去,大概只是觉得鹿星空好好工作就好了吧。 开始上班的一周之内,刘风细心的教导鹿星空在遇到状况时该如何行动,而且那几天里发生了一些车祸小事故,刚好拿来当做实习的范本。 “最需要的是诚意,特别是车祸肇事者是我们公司的司机时。” 刘风主任对鹿星空再三强调这一点。 “身为交通意外部门的一员,遇到突发的意外时,难免会希望肇事者不是自己人,但是对被害者家属来说,我们和肇事司机是同一家公司的人,去处理意外时,难免会和肇事司机一起收到受害者家属的责难,就算如此,也需要跟受害者家属耐心的,真心实意的道歉,鹿小姐,你看起来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这点我倒是不担心。” “刘主任,请叫直接我鹿星空吧,你说的我会记住的。” “嗯,那就好,你就用这种谦虚的态度去面对一切工作吧。” 在处理意外的时候,有时候还会被受害者家属或者重伤患者的家人轻蔑以对,甚至是殴打,刘风说了几个自己的经验之谈给鹿星空听。 “一般若是发生这样的事情,早就报警处理了,但是身为肇事者,那么这种情况只能默默忍受,但人的感情有时候无法控制的。” 鹿星空点点头,一脸严肃地说道:“也许刚开始的时候会给你添麻烦,但是我会好好努力的。” 既然顾丞夜让她做这个工作,她就必须要做好。 第120章 他依旧不苟言笑 鹿星空和刘风在酒吧分别后,回到顾氏宅邸已经是十点了。 鹿星空本以为今天顾丞夜会一如既往的半夜才回来,可是令她惊讶的是,偏偏顾丞夜今晚回来的很早。 鹿星空穿过庭院走到门口,发现宅邸各处都亮着光。 虽然有些犹豫,但是目前自己也只能回到这里。 于是,鹿星空有些小心翼翼的拉开玄关的门。 从玄关向左走,会看到楼梯,向右走,则会看到客房的门,再向右边最深处,便是顾丞夜的豪华大书房。 鹿星空轻手轻脚的走上楼梯,准备悄悄回到自己的房间。 可她的右脚刚踏上第一层阶梯时,就看到穿着浴袍从浴室里走出来的顾丞夜,于是立刻停下脚步打招呼。 “那个……抱歉,我今天回来晚了。” 鹿星空的视线和顾丞夜的视线相交,顾丞夜只是锐利地一瞥。 看到顾丞夜一脸不高兴,鹿星空以为自己的又会被顾丞夜视若无睹。 可是,顾丞夜这时却突然扬了扬下巴,示意鹿星空去他身边。 顾丞夜英气『逼』人的脸上面无表情,幽暗深邃的黑眸闪着幽幽的寒光。 “你在外面喝酒了?” “是的。” “你还真是悠闲嘛。” “对不起。” “谁叫你道歉了?”顾丞夜冷冷道。 鹿星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困『惑』的将头低下。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该说些什么才能让顾丞夜满意。 无视了不知所措的鹿星空,顾丞夜转身往楼梯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明天要出差,离开几天。” 过了半晌,顾丞夜像是忽然想起似的说道。 闻言,鹿星空赶忙抬起头来,可顾丞夜已经走到了书房前的角落里。 鹿星空看到的只是顾丞夜那器宇轩昂的背影。 书房是她的禁区,于是她只能叹了口气,慢吞吞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鹿星空因为猜不透顾丞夜的心思而陷入了沉思。 明明之前她和顾丞夜的关系还算和谐的呀,为什么这几天顾丞夜却像是突然和她闹翻了似的冷漠以待呢? 鹿星空心想:“难道我做了什么令顾丞夜不高兴的事情吗?还是说谁对他说了什么?” 难道是因为那夜的事情? 就是月下赏玉兰花那天发生的事情,她帮他泻火…… 顾丞夜的态度就是从那晚开始变得奇怪的。 鹿星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越想就越觉得奇怪啊。 一夜无眠。 翌日,当鹿星空起来的时候,顾丞夜已经离开宅邸了。 想要晚上回来也看不到顾丞夜,鹿星空的心中就有种莫名的惆怅。 鹿星空快速洗漱完毕,想要去喝个牛『奶』再去上班,却发现厨房餐桌上放着一个白『色』的信封。 信封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零用钱!” 那苍劲有力的笔触,是顾丞夜的字迹。 这些钱是? gp公司发工资的时间是月底,距离现在还有十天左右。 鹿星空是月中才开始前去公司上班的,就算到了发工资日,薪水也会寥寥无几,何况她本身就没什么钱。 在鹿星空出去上班前,顾丞夜曾经丢给她一个里面不知道放了多钱的钱包,鹿星空就算靠着那些钱,用来支付每天的午餐费和其他的一些日常支出。 不过,如果像昨晚那样和朋友聚餐,喝酒的机会增多,她的钱迟早会用完。 没想到顾丞夜已经比自己预先想到,并且特地给了她一大笔零用钱,这让鹿星空心中对顾丞夜有些愧疚。 同时,想到顾丞夜对她也不是漠不关心的,他是在意她的。 这样一向,鹿星空的心情才变得有些振奋起来。 …… 用了不到一个月,鹿星空不负对刘风的承诺,顺利的拿到了驾照。 刘风和蔼可亲的胖脸上堆满笑容,轻拍她的后背恭喜她。 顾丞夜得知后,却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表示。 不过,比起顾丞夜一句话不说,就算是个语气词,也至少好多了。 只是,顾丞夜依旧对鹿星空不苟言笑。 第121章 出事了 顾丞夜对鹿星空不苟言笑,冷漠以待,两人持续过着擦肩而过的生活。 早上,鹿星空洗漱完毕准备上班时,顾丞夜就留在书房不出来; 晚上,鹿星空睡着了,顾丞夜才回家,就像是看准了时间才回来一样。 鹿星空感觉,顾丞夜似乎是在刻意躲避她。 如果面对自己真的让他那么痛苦的话,鹿星空打算晚上不再到门口迎接他,尽量不离开自己的房间,只希望这样做,能让顾丞夜早些回来。 她的房间也从顾丞夜的对面,换到了二楼的客房,提出换房间这个要求时,顾丞夜只是说了句“随便你”,完全没问她理由。 鹿星空会想要换房间,是因为自己就住在顾丞夜的对面,如果自己弄出了什么声音怕会吵到他,但是顾丞夜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鹿星空没想到赏花之夜她为他泻火的那件事,会令顾丞夜如此介意。 她思考了很多顾丞夜态度急剧转变的原因,怎么想都是那个理由,那就是顾丞夜对她动情了,甚至身体上还想要她,以及让她用手和口帮助解决身体突然爆发而来的欲火…… 这件事,顾丞夜那么介意,是因为在懊恼自己抵抗不了那夜的月光,玉兰花,良辰美景,以及美酒的诱『惑』。 毕竟,他一直以来都是那么自控的人,突然失控令他感到暴躁吧。 鹿星空心想,早知道会这样,或许当时自己该主动拒绝才对。 只是,鹿星空当时也沉醉在良辰美景的氛围中,所以才在一看到顾丞夜身体起了反应时,才会鬼使神差的伸出手。 她想要让顾丞夜快乐。 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就算她后悔也没用了。 所以,现在自己只能不再刻意和顾丞夜碰面了,既然他不想,那就如他所愿。 …… 自从鹿星空努力不和顾丞夜打照面后,顾丞夜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于是不再等到鹿星空睡着后才半夜回家,而是选择早早回家,这让鹿星空总算松了一口气。 有时候八点半就听到楼下传来声音,鹿星空躲在房间里,拼命压抑住想要走出房间看顾丞夜的冲动,她不想让情况再恶化。 鹿星空下定决心,再过半年的话,如果顾丞夜的态度依然如此,她打算搬离这座宅邸,打算离开他身边。 相信顾丞夜应该也会赞成的吧。 只是关于那一亿赎金,就想要好好和他再商量一下了。 鹿星空的私生活虽然过的郁闷不已,但是在工作上上面的一直有进展,开始有了机会跑现场处理事务。 一个月后,正在工作的鹿星空,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指明要找刘风。 看到刘风一脸难『色』的接电话,鹿星空意识到可能发生了大事情。 “我们公司的送货卡车出车祸了,撞到了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对方现已经送到附近的医院了,情况有些危急,我要马上过去。” 鹿星空立刻道:“主任,我和你一起去吧。” 刘风稍微犹豫了一会儿,不过看到鹿星空坚定的神情,于是点点头。 “星空,到了现场后,不管对方说什么话你都别搭腔。如果对方家属揪住你,你也要保持冷静,等待对方平静下来再说。” “是。” 鹿星空把刘风的话仔细记牢。 “肇事司机已经被警察带走了,我们现在过去就等于成了众矢之的,不管待会儿发生什么,都需要好好忍耐,忍耐是第一要务。” “嗯,我明白。” 鹿星空再度认真回答,刘风于是不再多说了,只是加快了步伐走除了办公室,鹿星空跟在身后。 刘风开着公司的车前往医院,他一脸严肃的瞪着前方开车。 第122章 有些心酸 刘风一边开车,一边严肃的说:“星空,具体状况我了解过了,明显是我们公司的司机理亏,听说是因为超速才撞到了斑马线上的路人。” 鹿星空一脸担忧,问:“是没有设置红绿灯的斑马线吗?” “是啊。”刘风叹了口气。 这下真的没有辩解的余地了,半百分之百是公司的责任。 鹿星空这时才明白,刘风之所以犹豫是否要带她来现场的原因。 她紧握着双拳放在膝盖上,看起来很不安。 在这种糟糕的情况下,谁都不愿意去面对受害者和受害者的家属。 但是,必须得有人去表示诚意才行,必须去处理这起意外车祸,这当然是鹿星空和刘风的工作。 男『性』伤着已经被送进了加护病房。 刘风对医生先说明了自己是肇事司机这边的人,并讯问伤者情况。 医生很干脆的让刘风和鹿星空进了加护病房。 看到医生的表情,鹿星空就知道伤者没有救了,所以才会让伤者家属以外的人进去,这等于是放弃了伤者。 鹿星空和刘风在病房入口处穿上隔离衣,帽子和口罩,接着消毒之后才进去加护病房。 刚进去,便看到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浑身『插』满针管,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 鹿星空和刘风无言的望着病床上的伤者。 四十多岁,已经到了可以退休的年龄了,差不多可以和妻子安度晚年了,可是却意外的遇到了车祸,变成了这样,后半的人生被毁了。 他一早出门的时候,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濒临死亡吧。 一想到伤者的妻子为他送终的心情,鹿星空就觉得鼻头一酸,很难过。 走出加护病房后,刘风问了医生伤者的情况,得到的答案是伤者没救了,大概只能撑一两天。 这时候,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男生急匆匆的跑来。 “怎么样了,我老公他怎么样了?” “我爸爸怎么样了?” 中年『妇』女紧抓着医生的胳膊,高中生则搀扶着中年『妇』女。 两人应该是伤者的妻子和儿子。 医生将刚才对刘风说的话,修饰了一下,然后讲给伤者的妻子听。 伤者的妻子和儿子走进加护病房不到十分钟就红着眼睛走了出来。 “是你们害的我老公变成这样的吗?” 伤者妻子双眼通红,明显哭过,她生气的瞪着年长的刘风,然后一通责骂,差点上手。 刘风彻底履行了之前告诉鹿星空的话,不管对方如何责骂,都不回口,只是一脸真诚的重复着“非常抱歉”以及“给您添麻烦了。” “肇事司机呢?为什么不把他带来,你们把他藏在哪里?” “他被警察带走调查了,等他从警局出来,我们一定会带他过来。” 像是拿刘风没辙似的,伤者妻子最终把目标转移向站在刘风身后的鹿星空,一把扯住了鹿星空的衣服。 伤者妻子的那股力量太强了,被拉扯,鹿星空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我老公会死的,被你们害死了,你们知道吗?” 伤者妻子大声怒吼,一边吼,一边拉扯鹿星空,抬起手要殴打鹿星空。 “夫人……” “妈,不要这样啊。” 刘风和伤者的儿子同时伸出手,将伤者妻子从鹿星空身上拉开。 伤者妻子气不过,抱着儿子大哭起来。 听到『骚』动的护士走了过来,提醒他们这里是医院,要安静一点。 伤者妻子情绪不稳定,无法沟通,最终,刘风和鹿星空先离开了医院。 返程的车上,车内气氛凝重,刘风和鹿星空皆是沉默。 第123章 她很努力 从医院返回公司的车上,鹿星空和刘风之间的话越来越少。 不久后,刘风将鹿星空放在附近的地铁站,叫鹿星空自己先回去。 “星空,我办公室抽屉里面有一本葬礼手册,你先把它拿出来,好好读读里面的内容,并熟记,我们还需要去参加葬礼。” 一听到葬礼,鹿星空的心情就变得格外的沉重。 “主任,那你呢?” “我先去趟警察觉,你帮我联系一下顾总裁。” “我知道了。” 鹿星空才刚拿到驾照,但是现在似乎连开车也变成一种恐惧了。 伤者最终还是死去了,而鹿星空不得不去参加葬礼。 毕竟,这场车祸死亡的肇事者是他们公司的司机。 在葬礼守夜中,鹿星空一直祈祷着时间赶快溜走,因为那种被死者家属狠狠瞪视以及非得站在角落里听着念经的感觉,听着死者家属的痛哭,简直比想象中更痛苦。 完全是“芒刺在背!” 鹿星空身边还有刘风和顾丞夜,他们一起来参加死者葬礼的守夜。 或许是看到鹿星空脸『色』苍白,身体不适,葬礼上的诵经一结束,顾丞夜便给刘风使了个眼『色』,让刘风将她带到外面去透透风,怕她在这种场合支撑不住。 顾丞夜则负责与死者家属致意。 “星空,你的脸『色』很苍白,还好吗?” “抱歉……我没事。” “不如你今晚就回去休息吧,明天得参加葬礼和告别式,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嗯,我烧完香就回去。” “这样最好。” 鹿星空深深呼吸之后,低声道:“死者的夫人看起来比想象中冷静。” 尽管对此感到很意外,但是鹿星空还是有些安心起来。 在医院里,死者夫人那一通闹腾之后,鹿星空心有余悸,来守夜的时候,她就做好了被死者夫人咒骂的觉悟。 刘风道:“人死不能复生,或许她整理好心情了吧,而且保险公司已经谈好了具体的赔偿问题,虽然很现实,但是要偿命,最终还是得靠巨额费用,我们公司当然会拿出百分百的诚意,而大量的金钱便是有形的诚意,总之死者的妻子和孩子以后的生活算是有保障了。” “可……如果碰到对方坚持不用钱来解决的话,该怎么办呢?” “这个……这个问题目前很难回答。” 刘风实话实说,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该答案。 “n年前,我在保险公司任职,即使跳槽到了gp物流公司,所做的事情还是跟这行有关。即使在这行工作了这么久,对于这个问题还是没能找到答案,或许永远找不到吧。” 听到刘风那么说,鹿星空其实也懂,这个问题关乎人『性』的尊严。 烧完香的祭拜者陆陆续续的从死者家里走出来,有些人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于是出了某些不实的谣言。 鹿星空谨记刘风交代过的,别去理会那些谣言,避免再次发生纠纷。 她假装什么都听不见,心情沉重的走到大厅去烧香。 顾丞夜在死者家属的要求下,参加了守夜所举办的酒席。 “这里由我和总裁留下守夜就行了,星空你回去休息吧。” 鹿星空乖乖听话的点了点头。 她现在的状态的确不能留下来守夜,不然明天的葬礼会支撑不住。 鹿星空强忍着难受,向死者家属鞠了一躬。 看到一夜间多了好多白发的死者妻子,鹿星空实在是不忍心。 她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后,就离开了守夜的场地。 虽然心里很难过,但是鹿星空也尽全力完成自己的工作。 鹿星空她非常努力。 第124章 忙碌起来 鹿星空对于自己的工作保持着百分百的热情。 以实习身份跟着刘风参与几起现场车祸后,她终于可以单独行动了。 一开始,刘风只是交给她一些比较轻的擦撞意外和损害的案子。 顾氏集团旗下的物流公司有十几个,设置交通意外处理部门的只有a市,b市,c市,d市五家分公司,以地方为单位,划分区域。 鹿星空属于a市的交通意外部门,专门处理a市一带的交通意外事故。 但是因为由于每天都有几十辆运输卡车从公司进进出出,不算大小的话,那么每个礼拜骑马都会发生一两起事故。 就像前些天,虽然那样车祸身亡的例子不是很多,但是一年下来的话,还总会发生那么一两次的。 一般来说,非常严重的意外发生的话,身为总裁的顾丞夜便不得不出面应付家属,普通的意外则交给交通部门的职员处理。 所以,在交通意外部门任职的鹿星空肩上的责任很大。 之前,虽然鹿星空对于顾丞夜莫名其妙的对她冷漠起来而感到苦恼,但是随着工作量的增加,鹿星空已经无暇去想私生活的事情,一心扑在工作上。 关于住院患者的探病方式,和保险公司协调的方式等等,只要一有经验,鹿星空就非常认真的学习,将所有的知识全部吸收,因为她害怕,一旦没学会,遇到突发状况的时候,自己没办法好好应付。 这是为了公司好,也是为了她自己。 五月的每一天,鹿星空都在忙碌中度过。 有好几次,处理公司运输车辆意外事故,她都是难过的只有狠狠要紧牙齿才能忍下来,不但带去祭拜的花朵被践踏,还被迫拿钱来,甚至还被伤者家属『逼』迫下跪等。 只要能够让伤者家属消气,鹿星空真的什么都会做。 但是只有一样例外,那就是遇到满身油腻的中年胖男人,以好『色』的眼光打量着她,向她提出过分的要求时,她都会直接拒绝。 即使好『色』的男人是车祸受害者,鹿星空也无法忍受他过分的要求。 除了这样,一般情况鹿星空都是很耐心的去面对,一一解决意外事故。 比起在葬礼上看到因为车祸死亡的死者家属,鹿星空还是愿意在医院探访车祸受伤之人的刁难,并想办法好好处理。 她不想看到那些留下年幼的孩子而意外死亡的父母葬礼,还有失去孩子还尖叫不已的父母的葬礼,那种悲惨的情况让她不忍目睹。 比起参加葬礼,她还是愿意被伤者咒骂轻松一点,毕竟没有死亡。 有时候鹿星空也会觉得自己没人格,这时候她只要一想起那些因为他们公司的车祸而意外死亡的那些人,就能够忍受了。 死者家属不但遭受身体上的痛苦,也要承受精神上的痛苦。 而她,在处理这样的事情时,只是受到了身体上的痛而已。 精神的痛苦,比身体上的的痛苦难熬多了。 一想起自己去世的父母,鹿星空的心里至今悲痛的难以呼吸。 曾经被唐奕圈养在唐宅时,她想要过『自杀』,甚至想要和唐奕同归于尽。 但是最后还是做不到,只是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现在的她已经没了任何想要『自杀』的想法,因为顾丞夜给了她生命力。 顾丞夜是想要让鹿星空通过这样的工作,找到自己生存的意义。 顾丞夜想要让鹿星空知道,她也是一个可以被需要的人。 第125章 是谁这么说的 鹿星空对于工作的热情以及工作能力令刘风十分的赞赏。 “星空,你刚来公司时我还以为你撑不过三天呢,不过这些天下来,你的工作做很好,果然没辜负总裁的眼光。” “是吗?能帮上主任的忙就好了。” “别那么谦虚,你何止是帮了我的忙啊,而是帮了整个公司的忙。” 刘风兴奋的拍了拍鹿星空的后背,力道有些大,差点令鹿星空倒下。 她背后的鞭痕之伤虽然痊愈了,但是还残留着几道伤痕,偶尔会痛。 她从未在公司更衣室换衣服,因为怕被人看见背后的伤疤。 “总之,你的表现完全超出我的期待!” 刘风当面不加掩饰的赞赏,令鹿星空变得有些腼腆起来。 鹿星空想到了一件事,于是从办公室的椅子上站起身,对刘风说自己需要去保险公司一趟。 只不过,鹿星空刚站起身时,刚好看到顾丞夜来公司视察。 顾丞夜穿着的是和其他员工一样的工作服。 鹿星空想起最后看到顾丞夜穿笔挺的西装,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她知道,顾丞夜一旦工作起来,从不在意形象的。 鹿星空忽略了顾丞夜,转而对刘风道:“主任,那我先走了。” “嗯,去保险公司谈完之后,不用再过来了,你直接下班吧。” 刘风微笑的对鹿星空说道,他一转头,才发现顾丞夜的存在。 “啊,总裁。” “刘风,你跟我过来一下。” 顾丞夜冲刘风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跟过来。 鹿星空则低着头沉默的从顾丞夜身边走过,离开了办公室。 既然顾丞夜没有和她打招呼,她也没有理由回头。 她做的好!刘风打心底赞叹出来。 顾丞夜英气『逼』人的脸上浮现一丝不悦,但是稍纵即逝。 总裁办公室。 “是吗?那就好。” 顾丞夜的手指一边敲着办公桌,一边若有所思。 “总裁,通过这些天的接触,我觉得鹿星空小姐真的很特别。有些事情我还没有交代她,她就提前做好功课了,她很有潜力。” 顾丞夜淡淡一笑:“她不是靠外表吃饭的草包。” “是,您说的没错。” 这时,刘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小心翼翼的问道:“总裁,听说鹿星空小姐要从您的宅邸搬出去是吗?” 闻言,顾丞夜脸『色』一变,眉头微蹙,冷声道:“你说什么?” 从顾丞夜的脸『色』变化来看,他好像并不知情的样子。 “咦,难道不是吗?我记得鹿星空之前好像这样和我说过……” “她和你说过要搬走吗,我怎么不知道?是你搞错了吧。” 刘风听得出顾丞夜语气中的不悦,于是表情变的尴尬起来。 顾丞夜则是暗自生气,没想到鹿星空竟然抱有离开他身边的念头。 “……鹿星空真的和你这样说过吗?” “呃。” 看得出顾丞夜在生气,刘风有些伤脑筋的按住额头。 “总裁,鹿星空小姐大概是不想跟你添麻烦,所以才会想要搬出去吧,怎么说呢,她是个喜欢为别人着想的人。” “添麻烦?是谁这么说的?” 第126章 你们好好谈谈吧 “啊,没有人这么说过啦,起码我们公司里的人没有人对鹿星空小姐说过,我还以为这件事她和你商量过呢。” “最近我们没机会见面,甚至是说话,她并未向我提过这件事。” 顾丞夜其实是在说谎。 这些天不是没有机会和鹿星空见面谈话,而是他故意不制造机会。 他也知道鹿星空因为这件而在苦恼,但是不知为何,只要看到鹿星空,他就会不由自主的表现出冷漠不搭理她的态度。 因为不想这样,顾丞夜才故意无视鹿星空的存在。 晚上半夜回家,早上呆在书房不出来,他就是怕见到鹿星空,控制不住又会对她说些言不由衷的话。 他还是会想起那晚月下赏花的自己,将身体的欲火解放在她的手里。 他对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行为感到暴躁,怕再次做出同样的事情。 一旦他再次做出那样的事情,那么他的行为和唐奕又有什么区别? 他不想让鹿星空以为他从唐奕手中买她会来,包养她,仅是为了泄欲。 他不想让鹿星空以为他和唐奕是同类。 鹿星空对他而言是不同的,虽然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她就是特别的。 只要看到鹿星空,顾丞夜就会觉得有些难以呼吸。 刘风这时以过来人的身份语重心长道:“总裁,你们既然住在一起,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连我都知道您很喜欢鹿星空小姐,但是鹿星空小姐她似乎并不这样想,她以为您讨厌她,我觉得有时间,你们还是好好谈谈,解开误会比较好。” 明知道不经过自己的允许,鹿星空是无法擅自离开顾氏宅邸的。 一想到鹿星空竟然有想要离开的念头,顾丞夜就怎么也无法释怀。 因为他并未对鹿星空打开心房,不像以前那样照顾鹿星空,鹿星空才会误以为他不再需要她,以为她碍事,所以才想要早点离开他身边。 有没有搞错啊!顾丞夜真想骂人。 他一点都不喜欢参加应酬,不喜欢去高级俱乐部被女人们缠着搂搂抱抱,更不想应酬到半夜三更才回家。 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天晚上,鹿星空提出要帮他放洗澡水,甚至要帮他擦背,顾丞夜差点慌了手脚。 他立刻找了个拙劣的借口,也许那那个借口令鹿星空误以为他是跟别的女人睡过了才回来的吧。 他不想靠近鹿星空,是因为怕自己失控,怕伤害她。 可是对鹿星空冷漠以待,却已经伤害了她。 顾丞夜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倔强下去了,目前为止他还没打算放掉鹿星空。 具体的理由,他说不上来,他总觉得鹿星空就像是自己的身体一部分。 不过,这种有些羞耻的话他是无法说出口的。 只要能将鹿星空绑在身边,不管是用金钱,亦或是那个欠债且不知去向的小女孩,任何手段,他都可以做出的。 如果最后鹿星空执意打算离开他身边的话,那么他不得不做出利用唐烈这个最坏的打算。 “总裁,如果您改变心意的话,还是把鹿星空小姐带在身边吧,像她这样的潜力无限的女孩,当然要确保留在身边才好。” “我回去问问她。” 顾丞夜没有给刘风确切答复,只是留下了可能『性』的话语。 因为他也不知道,以后自己的心情会起什么变化。 “总之,这样就对了,你和星空好好谈谈吧。” (各位亲们,求推荐票啊,大家有的话麻烦投一下吧,谢谢啦!) 第127章 让她开车 听到房间的敲门声,鹿星空惊讶的秀眉微蹙。 鹿星空心想,顾氏宅邸只有顾丞夜和她啊。 虽然今天是周末,难道是西蒙来接顾丞夜出去吗? 鹿星空怎么都不觉得是顾丞夜在敲她房间的门。 等了半天,她突然听到顾丞夜不耐烦的声音在走廊上响起。 “开门。” 鹿星空才意识到,原来真的是顾丞夜在敲她房间的门。 这时,鹿星空才赶紧站起来跑去开门。 站在门口的顾丞夜,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休闲裤,可是却完美的将他那器宇轩昂的身材衬托得恰到好处,英气『逼』人的脸上却面无表情。 许久没有和顾丞夜近距离相对的鹿星空,突然心跳加速起来。 略微修身的休闲裤包裹着顾丞夜那双修长的双腿,卷起袖子的白衬衫胸前不经意的开着三颗纽扣,『露』出了『性』感漂亮的锁骨,甚至可以窥见他的完美胸肌若隐若现。 顾丞夜那富有弹力的健康肌肤,宛如野生动物般强健而优美。 从他美好的身材可以看得出,顾丞夜常常在健身。 鹿星空不得不再次感叹,顾丞夜真是个帅气至极的男人。 自从她去gp物流公司上班后,像这样和顾丞夜近距离面对面几乎不曾有过,因为每次顾丞夜都无视了她,一点都不搭理她。 对于顾丞夜的冷漠态度,鹿星空很困『惑』,但是如今却没有余力先打招呼,因为怕再一次被他无视。 “鹿星空,我要出去,你跟着我。” 顾丞夜以命令的语气说道,他的声音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他没有告诉鹿星空要去哪里,自然也不会问鹿星空方便与否。 “带上驾照。” “那个……要我开车吗?” “没错。” 这下鹿星空真的变得困『惑』起来了,她不知道顾丞夜想要做什么。 于是抬头,澄澈的大眼睛直直的望着顾丞夜那双幽暗深邃的锐利黑眸,想要探索他的真意。 平时顾丞夜都是面无表情的,她只能从他的眼神变化以及脸部微小的变化来推测他的心思。 不过从顾丞夜的眼神来看,鹿星空只知道,现在的顾丞夜并没有不高兴。 “可是,我没有开过加长林肯车?” “我没有让你开那样的车,那是公司的车,是西蒙开的。” 顾丞夜一边说,一边迳自走下楼梯。 鹿星空只好跟在顾丞夜的身后,一起下楼。 下楼之后,鹿星空便看到西蒙正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两人目光相撞,西蒙便像是看到脏东西一样将视线移开,不看鹿星空。 鹿星空虽然总是被人讨厌,但是像西蒙这样在她眼前,光明正大的敌视她还是第一个。 被唐奕圈养时,在唐宅,即使大家都讨厌她,但是因为她是唐奕的人,即使大家虽然很讨厌她,但是表面上却还是对她很恭敬的。 “西蒙,今天我和鹿星空出门,你可以回去了。” “总裁,您要去哪儿?我可以开车送你。” “不需要,我要让鹿星空开车。” “可是……” 西蒙吊起眼睛,斜睨了一下鹿星空,看起来相当不满。 他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沉声道:“怎么可以让她一个生手来替总裁开车呢?为了安全着想,还是让我送您去吧。” “不必,反正只到附近。” “总裁!” 不理会西蒙的抗议,顾丞夜走到门口换鞋,然后走出玄关离开。 眼看着顾丞夜离开了,鹿星空只好匆匆忙的换好鞋跟了上去。 “喂。” 西蒙用诡异的低沉声音叫住了鹿星空。 第128章 态度变化 听到西蒙叫自己,鹿星空转过头去,正好对上西蒙泛着血丝的双眼。 “鹿星空,你是怎么搞定不近女『色』的总裁的?” 西蒙漆黑如墨的眸子闪着阴冷的光芒,死死的盯着鹿星空。 “西蒙先生。” “赏花之夜,我看到你耍阴谋,诱『惑』总裁。” 鹿星空被西蒙一把抓住胳膊,她没站稳,踉跄了几步。 “放开我,我没有。”鹿星空挣扎着。 西蒙却毫不留情的将鹿星空的胳膊扭到背后。 因为疼痛,想要痛叫出声的鹿星空强忍住了,只是闷哼了一声。 她不想被顾丞夜知道,不想让顾丞夜烦恼多余的事情,更不想被他讨厌,毕竟西蒙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忠实属下。 西蒙加重了力道,完全一副想要置鹿星空于死地。 胳膊传来的疼痛几乎让鹿星空无法忍耐。 “唔……” “你这样肮脏的女人,为什么不随你父母死掉算了。” “放开我!” “因为总裁的关系,我什么都调查过了。你是被唐门集团大boss唐奕圈养在身边的女人吧,跟了他三年,却因为背叛唐奕而被他差点杀掉,当时正好总裁在场,你就求总裁救你对不对……背叛一个保养你的男人,转身就要投入到总裁怀里,你可真是不知廉耻。” 鹿星空光是承受胳膊传来的痛苦就已经筋疲力尽了,根本没有余裕回答西蒙的质问。 即使有余裕,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西蒙的质问。 或许西蒙的说的没错,在别人的眼里,自己的情况真的如他所说。 “你这样被别的男人包养,会背叛人的贱女人最好从总裁身边消失!” 西蒙一边狠狠地拧着她的手臂,一边在她耳边威胁。 这时候,顾丞夜不耐烦的声音从庭院里传了过来。 “鹿星空,你在干嘛,还不赶快出来!” 虽然顾丞夜在庭院,根本看不到两人的状况,但是西蒙还是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鹿星空赶忙『揉』了『揉』被拧痛的胳膊,快步离开了客厅,向庭院走去,小跑着到了顾丞夜的身边。 顾丞夜瞥了鹿星空一眼,把视线从她的右胳膊上移开。 看到鹿星空故意装作不经意的垂下胳膊,顾丞夜立刻眯起了双眼,若有所思起来。 鹿星空有些心虚,怕顾丞夜会追究她在客厅半天不出来是在干什么。 也挺害怕顾丞夜知道她和西蒙在客厅里面起了争执。 “我让你跟来,就立刻跟在我身后,别磨磨蹭蹭的。” 本以为顾丞夜会追问的,但是却只听到他冷淡的说了这一句话。 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很担心,怕因为自己的关系而导致顾丞夜和相伴多年的西蒙秘书发生冲突。 鹿星空心想,顾丞夜应该也知道她和西蒙不对付,相处的不好吧。 但鹿星空目前为止还不想让顾丞夜知道西蒙对她的不好有多粗暴。 鹿星空跟在顾丞夜的身后,去了他的车库。 顾丞夜的保镖沐天,此刻正在顾氏宅邸的车库内做车检。 那里本来停着三辆豪华加长跑车,不过现在却突然多出了一辆新的白『色』兰博基尼。 鹿星空有些吃惊,她根本不知道顾丞夜买新车的事情。 “这种车型,你能开吧。” “嗯。”鹿星空点点头。 不过由于车子是价值千万的豪华跑车,鹿星空还是有些害怕的,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将车子给撞了,那就糟糕了。 但是,既然顾丞夜坐在她身边,那么至少她可以稍微的安心一些。 顾丞夜打开兰博基尼的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并扣上了安全带。 鹿星空迟疑了一下下,然后坐进了驾驶座。 鹿星空系好安全带后,侧过身望着正在看手机的顾丞夜,低声道:“那个,我在公司还没开过车,或许会让您坐得心惊胆跳。” “没关系,我身边现在只有你在。” “哦,这样啊。” 顾丞夜之前总是冷酷沉默,很久没和她说过话了,今天却说了好多。 鹿星空有些诧异,顾丞夜态度突然变了,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129章 你是我的 在顾丞夜的指示下,鹿星空便小心翼翼的开车,上路后向右边前进。 没开多久,鹿星空便已经习惯了这辆跑车的方向盘。 总之,比她想象的容易开。 就算她问顾丞夜,顾丞夜也不会明确的告诉她到底要去哪儿,所以只是在顾丞夜的指挥下,沉默的开着车。 上了国道之后,车辆增多,鹿星空不得不放慢速度,最终堵车了。 顾丞夜似乎觉得有些无聊,将副驾驶座位椅稍微往后挪了挪,若有所思的凝视着鹿星空的侧脸。 鹿星空察觉到顾丞夜热切的视线,有些坐立难安。 “那个,要不要听收音机啊?”她问。 “不用。”顾丞夜直接拒绝。 看到鹿星空没有再接话,顾丞夜便放低声音,对鹿星空轻声解释道:“我不喜欢太吵。” 顾丞夜竟然会耐心的和她解释,鹿星空觉得今天顾丞夜果然不一样。 顾丞夜不是一向冷冰冰的,对任何事情都懒得解释吗? 为什么顾丞夜的态度一夜之间又变了呢?真奇怪。 莫不是刘风主任昨天和顾丞夜说了什么?鹿星空只能从这里猜想。 “鹿星空,听说你想要还我一亿?” “咦,什么?” 顾丞夜突如其来的问题令鹿星空一脸惊讶,有些狼狈起来。 鹿星空侧过头去看顾丞夜,顾丞夜却又将脸转向前方,英气『逼』人的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 “鹿星空,你打算怎么还我的一亿?是去红灯区接客,还是去求唐奕,让他再给你赎一次身?” “你……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不是跟刘风提过么,打算离开我身边?” 鹿星空自然是记得自己这么跟刘风提过的,因为刚工作的几天里,顾丞夜一直无视她,被他冷漠的晾在一边,甚至他故意躲避她,连话都懒得和她说,这让鹿星空以为顾丞夜已经厌倦了她,以为顾丞夜不想看到她,所以她才会萌生想要离开顾丞夜身边的想法,其实她并不是打心里希望那么做。 “你到底想要怎样?”顾丞夜尖锐的问道。 “鹿星空,你难道忘记了,你根本不是个想走就走想留就留的自由人,让你去工作,去接触社会,你就自以为是社会人了,就以为可以摆脱一切享受自由了么?你想离开么?只要我一声令下,就可以立刻要你的命,甚至可是直接永久将你关在顾氏宅邸……你真的要我这么做么?我是不是非得这样做,你才能够明白自己的立场?” 鹿星空立刻低声道:“如果不用离开,我愿意一直留在你身边。” 听出鹿星空的真心,顾丞夜于是沉默下来,不再刻意刁难她。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想要搬离宅邸?是我说了什么吗?” 顾丞夜当然没说过什么。 然而鹿星空明白,顾丞夜讨厌她。 事到如今,那次月下赏花之事已经无法在重提,因为就是从那天起,顾丞夜才开始刻意无视她的。 难道顾丞夜就那么讨厌碰她么?还是说,嫌弃她脏? 鹿星空正在犹豫着怎么回答顾丞夜的问题时,顾丞夜却发话了。 “我刚才说的话,你最好牢牢记住。” “是。” 拥挤的车流终于散了,鹿星空点头答应之后,再次开始开车。 顾丞夜终于将脸望向车窗旁,眺望着一路飞逝的街景。 “鹿星空,你是我的。” 第130章 一起去扫墓 “鹿星空,你是我的。” 顾丞夜那低沉『性』感的声音,在鹿星空的耳畔响起,并停留很久。 鹿星空双手微颤,随后却又恢复如初。 事先听到顾丞夜交代先要到花店,所以一看到顾丞夜指定的那家花店,鹿星空便将车子停靠在路边。 “我先去将车子停到停车场……” “不必,我马上回来,你留在车里等我。” 鹿星空刚在路边停下车,顾丞夜便立刻打开车门跳了下去,直奔花店。 顾丞夜本来就是个强硬的男人,所以鹿星空并未太过惊讶。 五分钟后,顾丞夜果然从花店里面出来了。 看到他手里抱着一束白『色』的菊花,鹿星空才意识到顾丞夜外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今天是他扫墓的日子。 鹿星空记得刘风曾经说过,顾丞夜有一个去世了的妹妹。 那么,他的妹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尽管鹿星空做过很多想象,但是却始终无法拼凑出具体的形象。 顾丞夜上车之后,鹿星空再次将车子开上国道。 “你有没有兄妹?” 听到顾丞夜这样问,鹿星空更加确定了,顾丞夜就是要去扫墓的。 “我有一个妹妹,不过并无血缘关系。” 鹿星空实话实说,她从小是被收养的,妈妈虽然发精神病,为了毒品而将她卖给了唐奕,但是鹿星空从未恨过她,因为如果没有她的话,鹿星空心想自己可能早就死掉了。 而鹿星空唯一的妹妹鹿星情,至今还是植物人状态,躺在医院。 虽然鹿星空在唐宅时,因为摔下楼梯导致部分记忆丧失,但是她却仍旧记得自己患有精神病的妈妈和植物人妹妹。 也许是深入骨髓的认知,才令她没有将这点记忆也丧失吧。 鹿星空是那种与其眼睁睁的看别人受苦而心痛,反而更能够忍受自己受苦,虽然自己受伤会痛,但是却总比别人受伤,在她耳边哭泣的声音要好。 她的『性』格有些特殊,可以忍受自己痛苦,却无法无视别人痛苦的人。 说好听点是善良,难听点就是有点圣母。 不过,她的『性』格是她从小生长的环境造成的。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她改掉那样的『性』格,还挺难的。 鹿星空缓缓的开着车,顾丞夜一直在给她指路,令她七拐八拐的。 或许是接近目的地了吧,顾丞夜的指示越来越频繁了。 离开过道后,经过几个十字路口和交叉点,越过郊区的小山丘,向着前方的山腰方向开去。 开车上半山腰,鹿星空其实还有些害怕的,因为是盘山路,四周都是悬崖,而且路很窄,拐来拐去的怪危险的。 如果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跌落悬崖,车毁人亡。 一路过去,随处可见的都是墓碑,应该是郊区公共墓地。 车子终于在山腰尽头停下,鹿星空将车子熄火。 顾丞夜一脸凝重,他的手按在车门上,深吸一口气,良久才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看到顾丞夜的动作,鹿星空猜想,顾丞夜应该是很久都没有来墓地了。 看来他妹妹的死亡,至今令他无法释怀。 鹿星空其实也没有去祭拜过妈妈的墓地。 她被唐奕圈养后,没多少天就得到了母亲发病吸毒,最终死亡的消息。 唐奕没有告诉鹿星空母亲的墓地在哪里,就算告诉她,也被允许她去。 而且,唐奕怕鹿星空知道母亲的墓地后,会一直去扫墓,也怕鹿星空承受不住打击,在墓地『自杀』,所以一直不告诉鹿星空墓地所在之处。 而且,派人全天的监视着她,不给她自由,也不允许她死。 不过,这三年来,唐奕对鹿星空的戒心变淡了,同时也渐渐地失去了对她的兴趣,不再时时刻刻监视她,所以才让她有机会救走那个被唐奕关起来的小女孩。 这样说来,今天还是鹿星空第一次来墓地扫墓。 不过,顾丞夜似乎也不太习惯。 第131章 小疯子 顾丞夜从守墓人那里取来水桶和清洁用具,到墓地边上的水池内汲取了一些水,然后在各个墓碑前面找寻自己妹妹的名字。 鹿星空看得出来,顾丞夜似乎找不到妹妹墓碑的确切位置了。 大抵是他妹妹葬礼举行完毕后,他就没再来过墓地这边了吧。 鹿星空猜想,顾丞夜妹妹的死亡可能并非寻常,既然是他唯一的妹妹,那么他作为哥哥,怎么可能一次都没来扫过墓呢? 半晌过后,顾丞夜终于在墓地的某个角落里找到了妹妹的墓碑。 站在身后的鹿星空接过顾丞夜手里的花束,将菊花细心的『插』在有水的花瓶里面,置放在墓碑前。 顾丞夜则在用清水清理了下墓碑,或许是因为守墓人定期打扫墓碑的缘故,放上鲜花和线香之后,顾丞夜妹妹的墓碑看起来要好看很多了。 顾丞夜双手合十,在墓前祭拜,英气『逼』人的脸上有种豁然开朗的表情。 原本忧郁的神情渐渐消失了。 鹿星空也下意识的跟着顾丞夜,双手合十,一起祭拜。 “我可以说说话吗?” 站在墓碑前,顾丞夜用沉稳的声音问鹿星空。 鹿星空沉默的点点头。 顾丞夜漠然的眼神眺望着墓地的远山,淡淡的开口了。 “我妹妹叫顾婷婷,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应该和你一样大。她和你很像,一样的漂亮,不过和你的『性』格完全不同,她是个十分野『性』的坏女孩……” 顾丞夜的妹妹顾婷婷似乎是个缺乏耐『性』又很任『性』的小太妹。 在顾婷婷五年级的时候,顾丞夜上高一。 顾丞夜是因为不愿意继承家族公司,执意要当律师,被父母赶出家门。 而他妹妹则是因为不学无识,在学校打架斗殴,被一起赶出了家门。 “被赶出家族的我们,相依为命,婷婷不管怎么样,都坚持要和在我一起,她那时还小,而我才上高一,所以光是生存就成了大问题。不过后来还好,我一边打工,一边赚钱,同时还受到了打工处叔叔的照顾,他很照顾我们兄妹俩,给我们房子住,还照顾我们的衣食住行,一直到我高中毕业,大概有三年的时间。” “我听说你读书的时候,是自食其力的。” “怎么,刘风告诉你的吗?” 顾丞夜淡淡的笑了一下,不过由于他是背对着鹿星空的,所以鹿星空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婷婷一直跟叔叔闹矛盾。” 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想让妹妹受一点委屈,所以考上大学后,顾丞夜就离开了叔叔的房子,自己用打工赚的钱租了一间房子,和妹妹同住。 “我在大学每年都有得到奖学金,同时也兼职家教,生活还算过的下去,能够支付婷婷的学费,但是自从婷婷上了高中,整个人就完全变了,变得极为叛逆……” 顾婷婷完全辜负了顾丞夜的期望,高一才读到一半就开始频繁翘课,每天和不良混混集团在街上游『荡』,做各种危险又可怕的事情。 不管顾丞夜怎么规劝,顾婷婷仍旧执『迷』不悟,甚至用污言秽语咒骂顾丞夜,甚至还要和顾丞夜动粗。 “婷婷以前虽然任『性』,但是却并非善恶不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不良集团的混混们在一起玩儿,甚至打架斗殴,做尽坏事……完成变了一个疯子!” “她为什么会这样,你知道原因吗?” “我知道一部分原因……听说她喜欢上了一个不良集团的流氓小混混,可那个小混混死掉了,她的『性』格开始变得偏执,疯狂,毫不犹豫的加入了小混混所在的不良集团,做各种那个死掉的小混混所做过的事情,完全是想要活成那个小混混曾经的样子……她那时候完全是像疯子一样,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几乎天天和她吵架,我不想再见到她,便将租的房子留给了她,自己再另租了新的房子。” 顾丞夜自嘲地说,自从那之后,兄妹俩便开始了互相憎恨。 “我大学时候交过一个女朋友。” 听到顾丞夜那淡淡的语气,鹿星空就对在顾丞夜的青春中留下足迹的那个女人感到羡慕。 鹿星空心想,顾丞夜在大学时候喜欢女孩,是什么样的女孩呢?清纯的,甜美的,还是妩媚,风情万种的? “她是我的初恋,那时候我们有过一段纯纯的爱,我只牵过她的手而已,可是最后却被我妹妹带来的流氓集团小混混轮流强制玷污了……而且还是在我房间的床上……” 第132章 我很像你妹妹吗 “初恋被不良混混玷污的那晚,我不在家。那天,初恋来我租的房子里找我,正好婷婷那天也去找我了,于是她们俩碰面了,婷婷那天不知道怎么又发疯了,和初恋起了什么争执,两人大吵一架,之后婷婷便找来不良集团的小混混玷污了她,我当时回家后已经是深夜了,正好看到那副凄惨的情景,她被好几个那人压在身下饱受折磨……” “顾先生。” 听不下去的鹿星空,差点想要将自己的耳朵堵住。 一个是亲妹妹,一个是初恋,这对顾丞夜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打击。 难怪顾丞夜会恨亲妹妹顾婷婷。 “后来,我就和婷婷直接断了关系,也收回了对她的各种援助。而她每天都在那些不良集团的流氓朋友家中昏昏度日,彻底堕落了。那时我仍旧一边学习,一边打工,拼命赚钱,但是赚到的钱全部都为自己。也许野心是在那时候萌芽的,我想要变得强大,比任何人都强大,渴望攀登最高峰,我当时拼命的学习各种东西,『性』格或许有些扭曲了吧,那时候,只是想要忘记一切,忘记初恋和婷婷的事。” “也许只是因为你妹妹太寂寞,想要获得你的关注,才做坏事的吧。” “呵,不可能。” 顾丞夜这时突然转过身来,将沉浸在忧伤中的鹿星空吓了一跳。 “鹿星空,你果真是个总爱替别人着想的烂好人。” “顾,顾先生!” 顾丞夜突然抓住了鹿星空的手臂,将她的手臂扭到背后。 他的动作,完全和之前在客厅时,西蒙扭她手臂的动作一模一样。 但是西蒙怕顾丞夜知道后责怪他,所以稍微的下手留情了,不过此刻顾丞夜却是毫不留情的扭住她的手臂。 鹿星空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触怒了顾丞夜。 鹿星空强忍着痛,沉默不语。 但是疼痛越来越明显,她再也无法承受住了,终于开始抗拒起来。 “唔……好痛……请,请放开我……!” 听到鹿星空终于发出了呻『吟』声,顾丞夜的嘴角浮现一抹诡异的冷笑,放开了她。 但是随后,顾丞夜的另一只手却紧紧捏住了鹿星空的下巴。 “下次西蒙再敢对你这样的话,记得像这样大声叫出来,知道么?” “是……” 被顾丞夜粗暴捏住下巴的的鹿星空,只好拼命的挤出来一个字。 顾丞夜这才推开了鹿星空。 “鹿星空,你是我的东西,我会警告西蒙,别想要再伤害你,我会让他像要对待我的跑车一样恭敬对待你。” 顾丞夜的低沉话语过分到令鹿星空无法忽视他的人格。 不过,即使他说出的话很是伤人,但鹿星空却还是为他要牵制西蒙而感到高兴。 半晌沉默后,顾丞夜继续开始之前的话题。 “婷婷会做那种事情,并非是想要获得我的关注,只是骨子里的叛逆偏执,任『性』,自私,甘愿堕落而已。” “她是怎么过世的?” “她跟着不良集团的小混混们在街上打架斗殴,聚众闹事,具体的情况我也并不清楚,也没兴趣知道。反正那时候她骑着摩托车和别人在盘山路上争斗,最终失控摔下悬崖,当场死亡,不过奇怪的是,明明摔下悬崖,几乎粉身碎骨,可是她的脸却毫无误伤,依然美丽如初。” “难道……” 鹿星空秀眉微蹙,眼眸低沉,像是下定决心似的问:“你从唐奕手中救将我救下,是因为我长得像你妹妹吗?” 第133章 原来如此啊 “你从唐奕手中救我回来,是因为我长得像你妹妹吗?” 鹿星空觉得,如果顾丞夜回答是的话,那她一定会陷入伤痛之中。 不过,顾丞夜却很干脆的给了她否定的答案。 “婷婷的五官并不像你那么精致,个『性』和你也完全不同,就算长得像又能怎样?我救你,是欣赏你的倔强,即使遭受严重的鞭打却依旧不屈服,那种倔强我从未在别的女人身上见到过,所以才会一时兴起将你赎回来。” 听到顾丞夜那么说,鹿星空其实心里有一丢丢高兴。 原来顾丞夜救她,是因为欣赏她的倔强啊。 之前,她很害怕听到顾丞夜说“你就是婷婷的代替品”之类的话,如果顾丞夜真的说出她是替身这样的话来,不管顾丞夜同不同意,她都会立刻离开顾丞夜的身边。 尽管鹿星空是被赎之身,没奢求太多的资本,但是她总是希望自己之于顾丞夜就是鹿星空,而非任何人的替代品。 一阵风吹来,鹿星空的发丝迎着风轻轻飞舞。 顾丞夜深深的望着鹿星空,沉声道:“鹿星空,说说你的故事吧。” 鹿星空惊讶的问道:“你想听我的往事吗?” “我知道你在十七岁之前,是个小公司boss的女儿,我想听的是之后的事情。” 鹿星空有些犹豫,但是顾丞夜都对她说出了自己的过去,他的心情应该和她最贴近了吧。 所以鹿星空最终决定将自己的往事全部告诉顾丞夜。 自己小时候是被父亲收养的,自从父亲公司破产,带着小三逃跑后,所有的债务都落在了她和妈妈还有妹妹的肩膀上,为了赚钱,她和妹妹一起打工,可是妹妹却遭遇车祸,成了植物人,能不能醒来还是个未知数,妈妈受到一连串的严重打击,精神崩溃,得了精神病…… 好不容易挨过来了,妈妈不知为何会沾染上毒品,为了得到毒品而将她卖给了唐奕,可是最后却因为毒品而死亡…… 她的故事,充满了悲惨。 听完鹿星空的往事,顾丞夜沉默了许久,不知在想着什么。 吹着温暖的风,在墓地这样一聊下来,没想到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好像待太久了,回去吧。” 顾丞夜看也没再看鹿星空一眼,自顾自的转身走出墓地。 鹿星空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返程的时候,依旧是鹿星空开车。 “顾先生,你自己从不开车吗?” “没兴趣开这种小型车。”顾丞夜面无表情的回答。 “原来如此。” 那你为什么要买这种车呢?鹿星空本来想要这样问的,但是又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太逾越。 返程的途中,顾丞夜没有再给鹿星空任何提示,而是让她凭着来时的记忆往回走。 鹿星空开着车,一路上都在模糊的记忆中寻找着来时的路,虽然速度很慢,但总算走的还顺利。 当鹿星空打出左边方向灯的时候,顾丞夜忽然道:“走右边。” 鹿星空明明记的是向左边才对,可是顾丞夜却说向右边,这让她一下子陷入了混『乱』。 “往右边走。” 顾丞夜再次命令道,他的声音很低沉,不带任何怒意。 鹿星空只能遵守命令,将车向右转。 转过弯,前行了没多久,她就看到了前方美丽的海景。 “啊,是大海。”鹿星空有些兴奋,下意识的大叫起来。 鹿星空喜欢看海,喜欢看波浪摇晃时,在太阳的照耀下发出的奇妙光影,喜欢听海浪击打在沙滩和岩石上的奇妙声音。 喜欢玩儿游艇的唐奕,也曾开着游艇带她去海上玩儿过几次。 但比起站在游艇上看大海,她更喜欢站在海岸边,安静的眺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吹拂着海风的美妙感觉。 鹿星空心想,顾丞夜怎么会知道她喜欢大海?自己有告诉过他吗? 鹿星空不记得了。 或许是前些日子刚被顾丞夜带回顾氏宅邸,在养伤的期间,自己对顾丞夜说了梦话吧。 反正,顾丞夜故意让她右转,让她来看大海,还挺令她高兴的。 第134章 车送给你了 鹿星空透过车窗,远远的眺望着前方的大海,海风袭来,一阵惬意。 她那精致绝美的小脸上带着深深的笑意,看起来非常的开心的样子。 顾丞夜抬眸,幽暗深邃的黑眸直直的盯着看似平静的海面。 车内,两人皆是沉默不语,但是却并未有任何压力与不适。 鹿星空手握方向盘,时而斜睨前方的海面,时而低头回想着顾丞夜刚刚所提妹妹顾婷婷的事。 自从离开叔叔家后,顾丞夜忙于学业,而顾婷婷则变成了一个人。 突然想到了什么,鹿星空灵光一闪。 “顾先生。” 鹿星空喊顾丞夜,她紧张的怕自己的声音颤抖。 “怎么了?”顾丞夜问。 鹿星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说:“或许顾婷婷小姐她被伤害过……对了,曾经照顾你们的叔叔在哪里?” 听到鹿星空的提问,顾丞夜缓缓地转过头,漆黑如墨的双眸闪着凌厉的光,他直直的盯着鹿星空,像是猜测她在想什么一样。 开着车的鹿星空,视线必须看向前方,因此并没有去看顾丞夜。 半晌过后,顾丞夜冷淡的说道:“你想的没错,照顾我们的叔叔的确伤害过婷婷……但是那并不能成为婷婷放纵堕落的免死金牌。” “你可以接受吗?”鹿星空问。 顾丞夜却没有回答。 鹿星空侧过脸悄悄地瞥了一眼,顾丞夜表情复杂,将脸撇向一边。 失去哥哥这个可以保护她的男人后,顾婷婷果然遭到叔叔的伤害。 他忙于学业的时候,忽视了顾婷婷,顾婷婷因此『性』格才变得黑暗扭曲,不顾一切的爱上不良集团的小混混,堕落到底。 叔叔照顾他们兄妹,给他们短暂的避风港湾,令他们不至于饿死街头。 可是同时却也伤害了婷婷。 一想到顾丞夜那时得知此事的心境,鹿星空就无法不替他感到心酸。 顾丞夜应该是在妹妹顾婷婷去世之后才知道真相的吧。 他无法释怀,但是却又没办法『逼』自己去追究根本原因。 何况,人死不能复生,就算去追究根本原因,也不能改变什么了。 看着顾丞夜一脸沉重的表情,鹿星空对自己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感到后悔了,早知道,不该『乱』猜测,『乱』提出问题。 车里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低沉起来,两人皆是沉默。 一路无言,最终回到了顾氏宅邸。 车子在车库停好后,鹿星空拔出车钥匙递给顾丞夜。 顾丞夜却从口袋里取出一个蓝『色』的钥匙扣,将车钥匙穿了起来。 “鹿星空。” 鹿星空刚抬头,就看到顾丞夜将穿好车钥匙的钥匙扣扔到她面前,她立刻伸出手,赶忙接住。 “这辆车归你了。” 在鹿星空因为吃惊而瞪大眼睛时,顾丞夜却已经径自离去了。 那辆顾丞夜新买的,价值千万的白『色』兰博基尼竟然就这样送给她了。 鹿星空没有推辞,既然顾丞夜送给她的,就算她不想收,顾丞夜肯定还是会『逼』着她收的。 而且,有自己的车子的话,她去工作的话也挺方便的。 从墓地回来后,顾丞夜便直接返回公司了。 鹿星空在家闲不住,也在下午的时候跑去公司工作了。 她刚到公司,就不得不负责一起案子。 是一起小意外,他们gp物流公司的货运卡车在看到红灯时,紧急刹车,紧追在后方的私家车没能及时减速,一下子追撞到货运卡车了,对方因为撞击和挡风玻璃破碎割伤而被送进医院。 在了解状况后鹿星空就第一时间前往医院探望伤者。 这次的意外事故责任是双方都有责任,算是三七分。 鹿星空他们gp物流公司货运卡车这边因为没能提早注意红灯而突然刹车造成后方躲闪不及,而后方的私家车则是因为没和货运卡车保持安全距离和看前方。 从对方的伤势来看,鹿星空心想这次的意外事故应该不会闹出大纠纷,但是事后鹿星空才觉得自己想得太天真了。 因为对方是个不好惹的人。 第135章 被砸眼睛了 鹿星空第一次去医院探望伤者时,对方可能因为刚出事,身体还受着伤,有些无法进入状态,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难缠态度。 听到鹿星空说会去和保险公司洽谈赔偿事宜后,对方点头答应了,并且乖乖接收了探病礼物。 可是,当鹿星空与他们gp物流公司的卡车司机第二次去探病时,对方的态度却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伤者不断的大喊大叫身体痛,且对鹿星空他们公司的年仅二十岁的司机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 伤者不停的念叨着,因为身体受伤的关系,无法上班,维持家计之类,前后态度转变之大让鹿星空简直瞠目结舌。 鹿星空甚至怀疑伤者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 鹿星空最终让被咒骂到脸『色』苍白的司机先回去,她来应付。 发生小车祸这种事情,公司小年轻司机已经非常不安了,而对方却仗着受伤,对年轻小司机各种人身攻击,看起来太可怜了。 鹿星空想等到伤者情绪稳定后,再让司机跟他联络就好。 司机离开后,伤者瞪着鹿星空,说道:“我可是很痛的,痛得睡不着。上次是因为我刚受伤,还发烧,『药』效没退,对发生的事情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而已,其实我可是痛的快要死了。” “真的吗,可你的主治医生并没有告诉我们。” “这位小姐!” 在旁听鹿星空和伤者谈话的女人突然扬声大叫,他是伤者的妻子。 “你难道是在怀疑我老公装痛吗?他说痛,就是痛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公司当然想要尽快做好善后事宜。” “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要在这里啰嗦啦,赶快赔钱,越多越好。我们家的爱车被你们公司的货运卡车撞得破破烂烂,还让我老公受伤到要修养一个月,这给我们家造成的损失不知道有多大!你们公司要是不赔偿到令我们满意,我们可不会善罢甘休的!” 听到伤者妻子说的话,鹿星空心想她绝对是有经过高人指点吧。 只要继续纠缠最终就能拿到钱。 不过赔偿事宜已全部交给保险公司来处理了,鹿星空没有权利置喙。 “为了让你老公多休息,我今天暂时告辞了。” 鹿星空觉得自己再在这里多说也无益了,打算离开。 可是鹿星空刚转身,还没走几步,伤者的妻子忽然站起来,动作很猛,以至于令病床边上的椅子直接倒在地上。 “等一下,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今天还是算了吧,我明天再来。” 鹿星空不想再与之多费口舌了,执意要离开,向病房门口走去。 伤者妻子的脸上顿时笼罩着一层厚厚的冰霜。 “叫你等一下,你听不到人话吗?可恶!” 这时,伤者妻子从病床前的床柜上直接拿起一个红苹果,怒气冲冲的砸向鹿星空的后脑勺。 疼痛袭来,鹿星空下意识的停下脚步。 鹿星空一只手『摸』着被苹果砸痛的脑袋,转过身来,瞪着伤者妻子。 没想到伤者的妻子又扔了一个苹果过来,直接砸中了鹿星空的右眼。 强烈的痛感袭来,令鹿星空差点站立不住。 她觉得右眼疼痛不已,眼前火星『乱』冒,右眼一下子流出了好多泪水。 她无法睁开右眼,只有泪水扑簌簌地流下来,犹如雨下。 看到鹿星空捂着眼睛一脸痛苦的样子,伤者很害怕自己老婆重伤她,最终导致自己赔偿。 “老婆,你,你干嘛这样!” 躺在病床上的伤者一脸狼狈的责怪自己的妻子。 不过他也不敢说什么重话,是个怕老婆的没主见的普通男人。 “我……谁叫她不听我的话执意要离开,这是给她的教训。” 伤者妻子其实也吓了一跳,但是还是最硬的说道。 “还,还不赶快去找护士!” “老公,不行的,护士来的话,我岂不是被抓了个正着。” “可是,她的眼睛出问题的话,可就算我们的责任了。” “不算,我才不承认我砸伤了她的眼睛。” 第136章 眼睛真的没事吗 在伤者和妻子争论不休的时候,鹿星空扶着墙壁慢慢走出了病房。 看到她捂着眼睛,扶着墙壁,步履蹒跚,几乎要倒下的样子,走廊上的患者以及患者家属都好奇的围上来看她,问她要不要紧。 护士看到后,也立刻快步走到了她身边。 由于这家医院只分为内科和外科,所以鹿星空只能到附近的眼科医院去看才行。 到眼科医院检查后,幸亏没有伤害到眼角膜,只是因为强烈撞击而导致眼睑和周围肿大,暂时无法睁开眼睛而已。 鹿星空戴着眼罩,先去了保险公司讨论一下赔偿事宜,最后才回公司。 由于在医院耽搁的时间比较长,她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星空,你终于回来了。” “主任,我受了点伤去了医院,耽误了些时间,很抱歉没事先联络你。” “你的眼睛……没事吧?”刘风皱着眉头,看起来一脸的担心。 “没什么大问题,暂时肿了而已。” 听到鹿星空那么说,刘风才稍微的松了一口气,随后又蹙起眉头问道:“你的眼睛,是昨天那位伤者弄的吗?” 鹿星空就算不说,刘风也会知道,所以鹿星空只好乖乖的点点头。 “是我自己不小心,伤者的妻子情绪失控,砸了一颗苹果过来,我躲闪不及,才被砸到了眼睛。” “她在失控什么?又不是要死,何况我记得伤者的身体只是小伤,一个月就能恢复如初啊。” 于是鹿星空将在医院时,伤者一方所说过的话全部重复了一遍给刘风听。 刘风听后,一脸烦躁,用手按了按太阳『穴』,看起来很伤脑筋的样子,叹气道:“这种情况,偶尔也会遇到。” 鹿星空道:“我已经去和保险公司说过了,他们会去和伤者进行交涉的,我们牵扯进去的话,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刘风点点头,若有所思:“是啊,那就好。” 刘风看起来不太担心伤者,反而很在意鹿星空的眼睛伤势。 “星空,你的眼睛真的没事吗,看起来不太好啊,可以工作吗……” “抱歉。” “我不是要你道歉。” 不知道刘风的言下之意是什么,鹿星空歪着脑袋说:“医生说我的眼睛没问题,只是肿胀而已,只要消肿了就能睁开了。” “是吗,只要没事就好。” 刘风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他拍了拍鹿星空的肩膀,起身往休息室。 一般都是刘风遇到难题时才会去泡咖啡喝的。 这时,鹿星空突然感觉到一股不稳的气息。 难道他们公司交通意外部门的职员受伤,真的是个大问题吗? 由于堆积的工作越来越多,鹿星空不再多想,只好坐下来静心处理。 不过,因为一只眼睛肿胀睁不开来,只能靠一只眼睛来工作。 只用一只眼睛工作真的太辛苦了,做了半天,成效不大。 没多久刘风便回到办公室来了,他不再对鹿星空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办公和接电话洽谈各项事宜。 五点半点时,刘风打断了正在工作的鹿星空,要她早点回去休息。 “星空,单眼工作太久的话,眼镜和头都会痛的,回去休息吧。” “好,那我先走了。”鹿星空整理好办公桌,准备离开。 刘风上前伸出手拍了拍鹿星空的肩膀,和蔼的说:“星空,辛苦你了。” 这句话听在鹿星空的耳朵里,似乎有种让她多多保重的意味。 鹿星空下意识的想要询问时,刘风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刘风一边接电话,一边向鹿星空挥手道再见。 鹿星空只好带着满心的疑『惑』离开了公司。 鹿星空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自从鹿星空那天和顾丞夜一起去为顾丞夜的妹妹顾婷婷扫墓之后,鹿星空和顾丞夜之间缓和的关系又恢复到了往日那种自然的,不近不远的距离。 顾丞夜不再刻意对她视而不见,而她也不必因为看到顾丞夜而紧张。 下班没什么事,鹿星空都会尽早回到顾氏宅邸。 第137章 被他紧盯着 鹿星空眼睛受伤的这天,顾丞夜正在顾氏集团旗下影视制作公司视察,他跟导演们到了s影城一趟。 早上出门前,鹿星空是听到西蒙和顾丞夜的对话才知道。 顾丞夜从未将自己的行程告诉过鹿星空,如果不是无意间听到的话,鹿星空根本不知道顾丞夜今天会去哪一个公司。 毕竟,顾氏集团旗下的公司有好几个。 鹿星空心想,顾丞夜去s影城的话,应该会很晚才回来的吧。 自己得为眼睛受伤的事情找个借口才对。 可是,当鹿星空前脚刚回到顾氏宅邸时,顾丞夜后脚就回来了。 鹿星空不禁有些着急,因为她还没想好为自己的眼睛问题找好借口。 虽然老老实实照说就好了,可鹿星空隐隐约约觉得有股不祥的预感。 更令她惊讶的是,顾丞夜一回到宅邸后,就立刻直奔她的身边,当面问:“听说你受了伤。” 鹿星空此刻正在厨房准备晚餐,看到顾丞夜突然进来质问,有些怔愣。 她想,看来刘风已经向顾丞夜报告过了,她也知道,职员出事或者受伤一定要向总裁报告,何况她还是顾丞夜钦定的职员。 不过,被苹果砸伤这种小事也需要报告给顾丞夜这个大boss吗。 那啥,公司事无巨细都要报告给顾丞夜的话,那顾丞夜不得累死了? 顾丞夜应该不会叫她去申请工伤给付吧? 看到鹿星空戴着眼罩的右眼,顾丞夜蹙起眉『毛』。 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想要解开鹿星空的眼罩,但是最后又放下了。 “解开眼罩,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可是我的眼睛肿的很很难看……” “我说了,解开让我看看。” 顾丞夜那低沉又冰冷的声音夹在着怒意。 迫于压力,鹿星空只好乖乖的解开眼罩,让顾丞夜看。 鹿星空不明白顾丞夜干嘛变得这样焦躁,却明白自己最好别违抗他。 因为一旦违抗他的话,遭殃的最后还是她自己。 鹿星空之前照过镜子,那只眼睛肿的高高的,一片通红,看起来简直惨不忍睹,晚上出门说不定能够吓死人呢。 正因如此,她才特地戴着眼罩,企图遮掩。 顾丞夜干嘛想要看她的眼睛呢?不过看过之后就满意了吧。 鹿星空心想,顾丞夜不知道会不会说什么难听的话来讽刺她呀,毕竟他的毒舌她是领教过的,所以她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这次似乎有些不同。 顾丞夜只是抱着手臂,面无表情的凝视着鹿星空。 他的嘴角紧紧抿着,英气『逼』人的脸上满是严肃,漆黑如墨的冰眸利剑一般直直的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穿透一样。 被顾丞夜这样有些可怕的眼神紧紧盯着,鹿星空感觉很不舒服。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凝重起来…… 鹿星空受不了这种沉重的气氛,于是先开口了。 “额,那个,你今天不是去s影城视察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故意避开眼睛受伤的事情不谈,想要换个话题,才刻意问顾丞夜的。 可顾丞夜对于鹿星空的问题,毫无反应,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 鹿星空有些手足无措,她尴尬的挠了挠脑袋。 可这时,顾丞夜却用不容违抗的强硬语气命令道:“鹿星空,你明天开始就别去公司了,继续留在宅邸给我做家务。” 听到顾丞夜的话,鹿星空一脸愕然,她完全无法理解顾丞夜的想法。 “为……为什么?”鹿星空几乎用哀求的声音询问,“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而且一直在努力的学习。” 顾丞夜的命令有些太霸道了,他怎么能毫无预兆的剥夺她好不容易适应的工作呢?如果没有充分的理由的话,她是无法接受的。 “我以为你也认可我的工作态度。”鹿星空的语气近似哀伤。 顾丞夜却依旧沉默无言的盯着鹿星空,幽暗深邃的冰眸里闪烁着凌厉的寒光,像嗜血的野兽紧盯着送上门的猎物一样。 第138章 你到底哪里不高兴 一向很少纠缠的鹿星空却开始求顾丞夜:“拜托你,让我继续工作好不好,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我可以等眼睛的伤好后再去上班。而且主任那么忙,我这个新来的又请假,可能会加重他的负担……” 顾丞夜却冷冷道:“这不是你该担心的问题。我已联络刘风,要他尽快找接替你的职位的人选了。” 鹿星空觉得顾丞夜的话像是一个炸弹一样,突然落在她的头上。 顾丞夜是铁了心的要她离开离职,不管鹿星空再怎么卑微的请求,顾丞夜根本不为所动。 顾丞夜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她不就是在工作的过程中,不小心受了一点小伤而已啊。 鹿星空简直无法释怀,这种负面情绪一直压迫着她。 看到鹿星空秀眉微蹙,低垂着脑袋,可怜兮兮的模样,顾丞夜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最迟一周内公司就会有人接替你的职位,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鹿星空低着头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沉默不语。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下午离开公司的时候,她没听错,刘风要她保重,果然是在向她道别。 没想到自己会在短时间内,又恢复到原来的似乎被囚禁的生活。 鹿星空觉得,顾丞夜简直就是以折磨她为乐趣而已。 她不想那么想顾丞夜,但是却又不得不那么想。 顾丞夜对她时而温柔,时而冷酷,时而体贴,时而霸道。 才刚刚感受他的一点温情,就又要被他冷酷以对。 对鹿星空来说,顾丞夜真的蛮残酷的。 既然要对她冷酷,那就干脆对她冷酷到底就好了,为什么又要对她温柔,让她的心大『乱』呢? “鹿星空。” 顾丞夜命令鹿星空抬起头来。 鹿星空咬着下唇,缓缓抬起头。 她一点不想让顾丞夜看到她忧伤消沉的脸,但是却没力气反抗他。 “你看起来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怎么,有什么怨言么?” 顾丞夜那低沉的声音分明夹杂着愤怒。 “鹿星空,你难道忘记自己是没有自由的人吗?我要说几次你才能明白?我已经快烦了。” “抱歉。” 鹿星空不敢去与愤怒中的顾丞夜对视,只能将自己的目光移开。 “别移开目光。” 被顾丞夜厉声斥责后,鹿星空才终于跟顾丞夜的眼神相对。 她凝视着顾丞夜那双漆黑如墨,幽暗深邃如无底洞般的黑眸,沉澈的眼睛里闪烁着忧伤,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影在眼底。 顾丞夜的眼神过于凌厉了,她得有足够的勇气才能面对。 “鹿星空,怎么不像平时那样瞪我?回击我?你的眼神一向是倔强,不服输的才对,还是说,一只眼睛受伤了而导致目光涣散……” “我,我还在混『乱』中……” 在顾丞夜的『逼』视,鹿星空藏于心底的不服输的个『性』渐渐爆发出来,冷声回击道:“还不是因为你突然要我离职,我连招呼都来不及和主任打,所以现在只是有些茫然而已。” 看到恢复原状的鹿星空,顾丞夜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如果鹿星空太乖顺的话,那么他欺负起来就没什么意思了。 “我会请刘风到家里来,到时候你想陪他喝酒聊天随你便。” 鹿星空紧咬着下唇,完全搞不懂顾丞夜为什么要那么生气。 “你到底哪里不高兴?” 玩弄着鹿星空的顾丞夜,似乎很享受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如果你不想在宅邸当我的佣人,那么要不是试试拍戏?刚好顾氏集团旗下影视公司在筹拍一部有关sm的激情戏,你的美貌还有身体刚好适合其中的角『色』。” 闻言,鹿星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 她无法判断顾丞夜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所以不敢莽撞回答。 万一彻底激怒顾丞夜就不好了。 顾丞夜却轻笑了一声,就像是抓住猎物的狮子一样,顾丞夜开始缓缓折磨着鹿星空。 谁叫鹿星空这样不知道爱惜自己,竟然会让别人弄伤了眼睛。 他让她外出工作是想让她适应一下普通生活的,不是要她去拼命的。 第139章 唐奕来访 “你大概不愿意拍激情戏吧,既然如此,就乖乖给我呆在宅邸内。” 听到顾丞夜冷酷的声音,鹿星空放弃了再次恳求。 看来顾丞夜是一点都不给她请求继续工作的余地了。 进入六月后,南城的天气越发的炎热起来了。 白天变得漫长,一直到晚上八点的时候才真正的天黑起来。 洗好澡的顾丞夜在宅邸了望台上赏月,突然看到鹿星空出现在入口处,犹豫的告诉他有客人前来。 “是唐奕么?” 鹿星空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点点头。 “你先去准备酒菜吧。” 对鹿星空交代后,顾丞夜走下了望台,朝玄关走去。 唐奕怎么会突然过来,大概是来看鹿星空的状况的吧,除了这个理由,顾丞夜想不出他会因何事来访。 唐奕令保镖们在车里等待,独身一身来到顾氏宅邸玄关口。 顾丞夜心中对他充满警戒,但表面还是刻意『露』出淡淡的微笑迎接他。 毕竟唐奕是唐门集团老大,地位高,他至少表面上要对他客气一些。 而且,他们顾氏集团和唐门集团在业务上有着密切的合作,表面上还是要尽力维持和谐的。 “好久不见。” 看到顾丞夜微笑的和自己打招呼,唐奕也自然微笑着回应:“是啊,好久没见到你了,今天我到附近办事忽然想起来你住在这里,所以就过来拜访一下。” 顾丞夜领着唐奕来到客厅。 “劳烦唐总亲自前来拜访真是不好意思。” “客气了,我知道你最近很忙,不过趁年轻应该多多享受才对。” “我对享受不是很执着,满脑子都只有工作而已。” “你还真是工作狂啊,这可不好哦。对了,之前我们说好一起出海的事情,有空的话不防来实现吧。” “求之不得。” “好,那就说了。对了……” 唐奕仿佛才刚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一下手臂。 “到时候,能不能把那个家伙带来?” 听唐奕那么说,顾丞夜当然知道唐奕口中的那家伙指的是鹿星空。 但是,他却故意装傻,问道:“你说的那家伙指的是?” “就是你之前带回来的鹿星空啊……她现在还好吧?” 两个心思深沉的男人互相试探着。 顾丞夜自然的点点头:“她很好。” “刚才我有看到她,毕竟我和她很久不见了,真有点想和她聊聊天。” “哦,这样吗?”顾丞夜慎重地回答。 想要见鹿星空,想必这才是唐奕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吧。 “对于鹿星空的事情,我之前好像做的有些失礼,再怎么说也是我半路杀出来,把那个对主人不敬的她从你身边强行夺走……不知道能否请你原谅鹿星空曾经犯下的过错呢?” “也是,谁叫我有那么多部下,得做个榜样才行啊。” 唐奕『舔』了『舔』薄唇,试探『性』的盯着顾丞夜。 “其实我当时也不想那么折磨自己曾经很疼爱的人啊,但那时鹿星空做的事完全背叛我了,不惩罚她的话难以对其他人交代。现在她已经是你的人了,也轮不到我说什么原谅不原谅。” “你能这么说,就太好了。” 话题告一段落的时候,鹿星空正好举着托盘走了进来。 她为顾丞夜准备了冰酒,以及几份下酒菜。 和刚洗好澡的顾丞夜一样,鹿星空也穿着浴衣。 不知是残留着水温的身体直接穿上浴衣的关系,还是微微带着湿气的头发使然,令今晚的鹿星空看起来十分美艳。 那种极致的美艳,就算让人萌生想要将手伸进她的浴衣内抚『摸』的邪恶欲望也不奇怪,现在的唐奕就是用这种邪恶充满欲望的眼神赤『裸』『裸』的盯着鹿星空看。 平时的唐奕,是个冷酷干练的集团老总,但是面对鹿星空时,却无法不被吸引。 第140章 过来 “顾先生这些日子有没有好好疼爱你啊,星空?” 唐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令鹿星空激烈的动摇起来。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唐奕的问题,除了跟顾丞夜的关系称不上多好之外,还有对唐奕的紧张。 尽管鹿星空表面上尽力维持着平静的样子,但是她的手在摆放酒杯和餐具时却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不过,她还是坚定的回答了一声“是。” 看到鹿星空整理好桌面后,顾丞夜冰冷道:“坐到我身后等着。” 其实顾丞夜很想让鹿星空离开,因为唐奕盯着鹿星空的眼神太过邪恶了,令他感到很不舒服。 但在唐奕面前,顾丞夜却又不能这样做。 唐奕对于今日来访的目的毫不隐藏,他明摆着是要来见鹿星空的,顾丞夜当然不能故意命令鹿星空离开,扫了唐奕的面子。 因为顾丞夜明白,唐奕这个人对于面子有多看重。 唐奕看到顾丞夜命令鹿星空坐在身后,就算想要和鹿星空说话,也无从说起。 他想让鹿星空过来为她斟酒,但是顾丞夜不主动命令鹿星空为他们斟酒的话,他也无法僭越,毕竟鹿星空现在的主人是顾丞夜,他没有权利当着顾丞夜的面指挥鹿星空。 否则,他岂不是像是对已经抛弃的女人余情未了了么? 身为唐门集团的老大,他最看重的就是面子,可不能这样。 他从来都认为女人如衣服,想脱就脱,可不能对女人太过留恋。 唐奕装作不经意的问道:“顾先生,鹿星空她还有点用处吧?” “这嘛,怎么说呢……” 看到顾丞夜像是烦恼似地犹豫起来,唐奕就就趁胜追击般地说:“顾先生,是不是鹿星空一个人无法让你满足呢?” “我向来和女人无缘。” “哎呀,别这样谦虚嘛,下次到我的游艇上来,我会给你准备几个精挑细选的辣妹,男人身边可不能缺少女人啊,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就是这个理。” “是吗?”顾丞夜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冷笑。 唐奕拍了拍大腿道:“当然是啊,下次记得来玩儿啊。当然,你如果有喜欢的女人,也可以带上游艇来,就这么说定了。” “还是不了。” 顾丞夜委婉的拒绝了唐奕的好意。 “我已经从你那里将鹿星空要了过来,不能再贪心了。美人在身旁虽好,但我光应付鹿星空一个人就已经够累了,无心再面对其他美女。” 顾丞夜此刻能够感受到鹿星空凝视着他的背后视线。 他不在乎鹿星空怎么想,总之此刻先要将唐奕的事情摆平才好。 他现在并不打算将鹿星空还给唐奕。 就算唐奕出两亿将鹿星空赎回去,也不行。 “哈,没想到鹿星空对你这么开放呢,竟让你觉得累了。” “当然,毕竟她的身体很『迷』人。” 唐奕其实心里有些不平衡,他将鹿星空养在唐宅三年,还没有尝过鹿星空身体的味道呢,现在反而被顾丞夜轻易的给占有了。 顾丞夜配合着唐奕的话,开始谈起闺房之乐来。 “她的身体很『迷』人,一夜可以来好多次,将这样的女人放在身边,我怎么还有余力应付别的女人?唐总的旺盛精力,我自愧不如。” 顾丞夜的话还有另一种意思,不过唐奕没听出来,以为是夸他。 而坐在顾丞夜身后的鹿星空,完全懵了,顾丞夜为什么要说这些无中生有的话,他根本就没碰过她的身体,干嘛还说一夜好几次? 唯一的有过的一次,还是她用手帮手和嘴巴帮他释放的。 明明没有碰过她,却故意说这些话给唐奕,顾丞夜到底想要干嘛? 鹿星空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哈哈,顾先生啊,我养女人都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别看我年纪大了,精力可是依旧旺盛啊。” 唐奕一边说着,一边心满意足的喝着酒。 他稍微移动了一下座位,去看坐在顾丞夜身后的鹿星空。 顾丞夜觉得现在有必要取悦一下唐奕。 “鹿星空,过来斟酒。”顾丞夜转向鹿星空命令道。 听过刚才顾丞夜那种无中生有的话,再也不对顾丞夜抱着什么希望的鹿星空,安静的站起身坐到唐奕的身边。 第141章 你为什么要说谎 一听到顾丞夜命令连续鹿星空前来为他斟酒,唐奕便开心的笑了。 “鹿星空。” 唐奕叫了她的名字,然后便迫不及待的递出酒杯。 “好久不见,看来顾先生对你很好,比跟着我幸福多了吧。” “不,没那回事。” “是吗,哈哈哈,你不用顾虑我了,反正你已经是顾先生的人了。” 顾丞夜虽然面无表情,对两人间的谈话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但还是一字不漏的听进了耳朵。 他感受得到鹿星空的不安,因为鹿星空也察觉到了唐奕似乎对她余情未了的样子。 “鹿星空,那天也算是我亏待你了,你的后背鞭伤怎么样了,恢复了没,有没有留下疤痕?” “……基本痊愈了。” “你会恨我吗?” “不会。” 听到鹿星空说不会,顾丞夜丝毫没有怀疑她的话。 她说不会恨,就不会恨。 鹿星空的『性』格就是那种恨别人前,说不定会先恨自己。 跟鹿星空同居的这些日子一起来,顾丞夜怎能不了解她的善良本质。 “是吗?你不恨我就好。” 唐奕听到这句话,仿佛觉得今天之行便有了足够的意义。 他的脸变得柔和起来,嘴角带着笑,眼睛里是藏不住的爱意。 看到他这样,顾丞夜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唐奕会当场向他提出将鹿星空逃回去的要求。 不过,唐奕当然是不可能这样说。 唐奕反而叫鹿星空回去,也就是回到顾丞夜旁边的意思。 “去帮顾先生斟酒吧,你也不是十八岁的小女孩儿了,还是学着讨好他人,努力做到不被厌倦才好。” 鹿星空低着头,乖巧的走回顾丞夜的旁边。 顾丞夜沉默地举起意大利玻璃制炫彩酒杯,深深的凝视着鹿星空。 鹿星空帮他斟酒,直到满为止。 她低着头,顾丞夜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纤长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撩拨他的心。 唐奕似乎从鹿星空和顾丞夜之间的气氛中察觉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顾先生,看来你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对鹿星空感到腻。” “是啊。”顾丞夜谨慎道,“说不定我还真的会爱上她。” 应该会吧,唐奕嘴角『露』出了一点不自然的苦笑。 “我还有事要处理,今天就先告辞了。” 唐奕站起身,顾丞夜和鹿星空也随之站了起来。 离开前,唐奕再次强调:“顾先生,我新定制了一艘超级游艇,最近正要出航试玩儿,记得一定要来啊。” “我很期待。” “到时候我也会请唐烈一起来,大家一起去海上玩儿个痛快吧。” 顾丞夜将唐奕送走,一直目送他的车子消失在拐角后才返回宅邸。 这下子,唐奕应该不会再来试探关于鹿星空的事情了吧。 鹿星空终究是属于他的,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唐奕离开后,鹿星空心情有些郁闷,沉默不语的清理着桌子。 顾丞夜一回到客厅,鹿星空便停下擦桌子的手,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 顾丞夜面无表情的向书房那边走去。 “那个……” 鹿星空下意识的叫住了顾丞夜。 顾丞夜并未转过身来,只是不耐烦的回了句:“干嘛?” “要把这些全部整理掉吗?”鹿星空指了指餐桌上的东西。 其实鹿星空想要问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其他的令她困扰的问题。 但因察觉到顾丞夜的不悦,她便不敢胡『乱』问他问题,怕惹怒他。 顾丞夜微微侧身,看了看桌子上一口都没动的菜,还有半瓶冰酒。 最近,鹿星空一点都无法猜透顾丞夜到底在想什么。 虽然顾丞夜不再刻意闪避她,但是却绝对不与她说没必要的话,如果说了,也会故意语带讽刺。 这种情况时有发生,鹿星空自然变得越来越沉默了。 就像在一样,鹿星空也难以揣测顾丞夜的心思。 这时,顾丞夜完全转过身来,沉默的坐到了餐桌旁。 鹿星空感到困『惑』,不知道顾丞夜想要做什么。 就算想要继续喝酒,他应该回去了望台,边赏月边喝酒吧。 “怎么了?”看到鹿星空困『惑』的样子,顾丞夜一脸不耐烦道。 “你想说什么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鹿星空这才想到自己刚才满腹的疑问。 她抛开『迷』惘,直接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要说谎呢?” 第142章 呵,为了你 “你为什么要说谎呢?” “说谎?” 鹿星空默默点了点头。 顾丞夜英气『逼』人的脸上一副“干嘛问这么无聊的问题”的表情,挑起半边眉『毛』,冷笑道:“你是指我在唐奕面前说抱过你,占有你,喜欢你的身体之类的话吗?那只是玩笑罢了,或者说是男人的虚荣心。” “……是这样吗?” 顾丞夜的回答并未令鹿星空感到意外,她早就猜测顾丞夜会那么说了,可听到他亲口这么说后,鹿星空的心里还是感到一丝刺痛和失望。 看到鹿星空精致绝美的小脸上满是失落与受伤的表情,顾丞夜感到有些不舒服,反问她:“你认为我为何要那么说?” 鹿星空咬着下唇,决定对顾丞夜诚实以对。 她无法再忍受顾丞夜对她那种若即若离,似有情却无情的关系。 她直视着顾丞夜墨玉般的黑眸,轻声道:“我以为你故意对唐奕说那些话,是为了我。” “呵,为了你?” 顾丞夜的声音很冷淡,甚至还带着嘲讽的味道,令鹿星空很受伤。 “你觉得我有必要为了你而做什么吗?” 顾丞夜拿起酒杯给自己倒满酒,并未去看鹿星空。 鹿星空咬着下唇,深吸一口气,追问道:“难道不是吗?唐奕今天来顾氏宅邸摆明是为了我,他对我至今余情未了,你是为了让他断了对我的想法,才故意说你占有了我,对我无法放开我,这样唐奕便不会再对我纠缠不休……” “鹿星空,你别把自己看的得太高了!” 顾丞夜酒杯里盛满的酒,全泼在了鹿星空的脸上。 忽然被酒泼了一脸,鹿星空发出一身低叫。 鹿星空伸手将脸上的酒擦掉,强忍着心中的猛烈冲击。 “我不是为了你,只是不爽你和唐奕之间的关系而已。鹿星空,你是我用一亿买回来的所有物,只能属于我,看到你对唐奕谄媚的样子,我就感到厌烦,唐奕早就和你没关系了,你没必要对他那么恭敬,还有,别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我……只是想要感谢而已。” 鹿星空一口气憋在心里,为什么顾丞夜总是要去曲解她的意思呢? 她还以为和顾丞夜相互了解了,每次关系缓和,更进一步时,可却又因为小事导致关系急剧下降,这种恶『性』循环到底要重复几次才行? “你要感谢谁?该不会是我吧?” 顾丞夜精致绝伦的俊脸上浮现出轻蔑的表情。 “你还真是个天真无邪到令人讨厌的人啊,既然对我这么好,我再不好好疼爱你就太说不过去了。” 顾丞夜的声音冰冷中透着恶意,令鹿星空的后背忽然升起一股寒意。 她怔怔的望着顾丞夜,顾丞夜的眼神阴鸷冰冷,根本没将她当人看待。 顾丞夜虽然没醉,但是他兽『性』的一面此刻却被鹿星空引了出来。 “过来!” 顾丞夜对鹿星空发出命令。 他盘腿坐到沙发上,那姿势和那夜在了望台月下赏花一样,他腿间的庞大之物已经开始膨胀。 顾丞夜那幽暗深邃的墨眸闪烁着兽欲红光,脸上带着邪气的冷笑。 他像一只发怒的雄狮,而她则是他脚边一只无力逃窜的小白兔。 他只要轻轻一碰,她就会被吞噬殆尽。 面对顾丞夜的命令,鹿星空脑袋低垂摇了摇头,做出明显的拒绝。 鹿星空知道自己这样做会引起顾丞夜的暴怒,但是一想到后果,她就更无法忍受,因为她知道顾丞夜根本不喜欢碰她。 第143章 她差点被弄哭了 “鹿星空,叫你过来,没听到么?” 看鹿星空不服从命令,顾丞夜带着怒意的声音更加冰冷了。 “我虽然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服侍唐奕的,不过他说你的嘴巴倒是不错,过来,像上次一样含住,让我释放。” “不要。”鹿星空大声拒绝。 顾丞夜有些惊讶,一向对他毕恭毕敬,唯唯诺诺,像个小白兔般,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鹿星空,现在竟然当面吼他,拒绝他。 这让顾丞夜感到自尊被挑战了。 顾丞夜从沙发上站起身,修长的手指捏住鹿星空的下颚,『逼』她向前。 “什么叫不要?有种再说一次。” 顾丞夜的声音就在鹿星空耳边响起,那声质问,比责骂她都要恐怖。 明显感受到顾丞夜的暴怒,鹿星空一下子『乱』了方寸,她有些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好。 生起气来的顾丞夜,像个恶魔,令她无法面对。 “不愿服侍我对吧?你之前在唐奕那边,不是做出了无法言说的羞耻之事么,怎么,只想对唐奕做,不想对我做?” 顾丞夜将鹿星空推倒在沙发上,欺身向前。 鹿星空惊慌失措的在沙发上移动,可是却被顾丞夜粗暴的抓了肩膀,无法再动弹。 顾丞夜半蹲着冷视着鹿星空苍白的小脸。 鹿星空浴衣的前襟已经紊『乱』,却没时间将之拉好。 顾丞夜修长白皙的手指抚上鹿星空的脸颊,嘴角挂着邪魅的冷笑,用低沉『性』感的声音问道:“鹿星空,你想回到唐奕那里去吗?” 闻言,鹿星空惊讶的望着顾丞夜,脱口而出:“不,不是。” “可是,你不是对他说你不恨他么?既然不恨,那就是喜欢他喽。” 这根本不是能用喜欢或者恨来一言以蔽之的感情。 当唐奕问出“你恨我吗?”的问题时,鹿星空只能回答不恨。 但是,那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整理出的答案,而是她想起自己在唐奕身边三年来的点点滴滴,只能在二选一的情况下得出答案。 但是,现在要向顾丞夜解释其中的原委的话,根本是不可能讲得清的。 有些事情,并不是能够轻易说清楚的。 她不知道唐奕到底对顾丞夜说了什么,以至顾丞夜变得如此邪气。 不过,鹿星空的沉默却让顾丞夜从鼻腔里嘲笑出来。 “唐奕以前是怎么疼爱你的?来到我身边后,你的靡『乱』的身体,又是怎么忍受得住寂寞的?” “……这种问题不是像你这样的人会问的。” “我本来就不是好人。” 鹿星空摇了摇头,不想再听顾丞夜恶毒的话。 “回答我,你每天晚上都在床上自我安慰吗?” “我没有。” “那是在白天我不在家时,把上门来访的男人拉进门上床咯?” 那么低俗的问题从顾丞夜的嘴里说出来,令鹿星空的身体猛烈的摇晃,她想要将顾丞夜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甩开。 差点都要哭了,不过她强忍着。 “对了,佣人在的话,你也不可能做这种事。” 顾丞夜完全是在享受着玩弄鹿星空,以逗弄她为乐。 这样的顾丞夜令鹿星空感到好可怕,她好想逃。 第144章 你说不要就能不要吗 但是,后面还有更残酷的对待在等待着鹿星空。 “鹿星空,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听到顾丞夜戏谑的语气,鹿星空那原本就圆圆的眼睛因为惊讶而睁的更大了,她瞪着顾丞夜,随后却又将目光移开。 “你很想被我上吧,是因为我从来不碰你,所以才故意给我闹别扭?” “才不是这样,我没有这么想。” 鹿星空纤瘦的身体微微颤抖,用力的摇头否认。 “我讨厌你,更不可能会喜欢上你。” 鹿星空只能这样说。 实际上,她也讨厌此刻变得可怕的顾丞夜。 “是么,我就知道。” 顾丞夜脸『色』变得暗沉,嘴角浮起一抹稍纵即逝的苦笑。 她捏住鹿星空的下巴,将她拉近自己。 鹿星空只能被迫的与顾丞夜近距离接触。 “我是个任『性』的男人,总是按自己的心情对你,剥夺了你的工作,你不恨我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喜欢上我?” 鹿星空想要转头,但是却因为下巴被顾丞夜紧紧接住而无法动弹。 “你说你不恨唐奕,那么我呢?你认为自己被唐奕打断双腿赶出唐宅,比跟在我身边幸福吗?” “我没那么想过。” “说实话!” 顾丞夜看起来异样的执拗,看来是因为唐奕的来访而令他完全焦躁。 “我没那么想过,但是今晚的你太可怕了,我不喜欢,今晚的你一点都不像平常的你……啊……” 顾丞夜捏着鹿星空的下巴,直接从沙发上站起身,但是却按住鹿星空。 鹿星空吃痛,低『吟』出声,无法站起来,正好撑起上半身跪坐在沙发上。 顾丞夜的腰就在她的眼前,西裤下包裹着的身体仍在膨胀状态。 鹿星空脸颊绯红,浑身发热,故意移开眼睛,不去看。 “要讨厌我随你便,你的想法与我无关,你只要服侍我释放就行。” “我不要!” “说不要就能不要吗?” 一想到顾丞夜到事后会因一时冲动而后悔,再次无视她的话,鹿星空就无法忍受。 她不想要重复那种痛苦了。 即使她不想,可是顾丞夜却不放过她。 顾丞夜正在气头上,看起来完全失去了理智的样子。 根本无视于鹿星空的担心和犹豫。 “过来,用你的嘴让我释放。” 顾丞夜用力捏住鹿星空的下颚,强硬的令她的嘴张开。 鹿星空下巴很痛,嘴巴在无奈之下不得不张开。 顾丞夜已经拉开了西裤的拉链。 鹿星空只好放弃挣扎,因为她再怎么挣扎,都是挣脱不过顾丞夜的,说不定会再次激怒他。 今晚的顾丞夜已经完全失去了平时的从容和冷静,变得暴戾邪恶。 不是因为他喝了酒,而是因为看到鹿星空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失控了,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激情,内心暴虐因子作祟,想要狠狠欺负她。 他对鹿星空有强烈的欲望,一开始就是。 “伸出手,张开嘴,你不是喜欢男人的身体么?” 顾丞夜的拉链已经完全打开,他的男『性』象征暴『露』出来,令她心惊。 她放弃了抵抗,慢慢地伸出颤抖的手。 鹿星空的手很冰凉,而顾丞夜的男『性』象征很滚烫,几乎要烫伤她的手。 冰凉的触感袭来,顾丞夜感到一股异样的,如同电流窜过的极致感觉。 半跪在沙发上的鹿星空,沉默的为顾丞夜用手解决欲望…… 极致舒服的快-感袭来,令顾丞夜如飘云端。 他几乎要站不稳,伸出修长的胳膊按在了鹿星空纤细的肩膀上支撑。 等顾丞夜开始急速喘息时,他用沙哑『性』感的低沉声音命令:“张嘴。” 鹿星空深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张开了嘴巴,开始缓慢的动。 顾丞夜用力按住鹿星空的肩膀,发出了低『吟』声…… 在极度舒爽的感觉下,顾丞夜忘情的拨『乱』了鹿星空的头发。 沉默的鹿星空,配合着顾丞夜的喘息加快了速度。 顾丞夜轻抚鹿星空的脸颊,低声道:“你如果敢……对其他任何男人敢这么做,我一定不会饶你。” 顾丞夜在灼热的呼吸之间,声音带着一丝喘,告诫着鹿星空。 第145章 你这是什么态度 鹿星空纤细的身体微微颤抖,此刻只能无言的点点头。 顾丞夜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鹿星空那白嫩光滑,透着红晕的脸颊,随后抬起她的下巴深深凝视着她。 鹿星空的樱唇因为刚才的情事而变得殷红,且闪耀着水润的光泽,她的嘴角边还带着一滴『液』体,非常的诱人。 顾丞夜墨玉般的冰眸暗了暗,随即弯下腰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 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很短暂,但却温柔缠绵,像是爱人间互相珍惜般的亲吻。 不带一丝霸道强硬,那一丝短短的温柔令鹿星空有些发怔。 顾丞夜将她变得『乱』糟糟的头发轻轻抚顺,替她整理额前凌『乱』的刘海。 他的动作很温柔,令鹿星空的心不由得加速跳了起来。 随后,她调整了一下慌『乱』的心, 激情过后,顾丞夜满足的望着在细心帮他清理的鹿星空。 虽然刚刚差点泄『露』出自己的感情,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坦率表现才好。 鹿星空用手纸将顾丞夜的男『性』象征擦干净,并将他的西裤拉链拉上。 之后她才将自己嘴边的『液』体擦掉。 没来得及整理的衣服,『露』出了半个雪白的光滑的肩膀,那种微微疲惫的姿态,配上她那张精致绝美透着红晕的脸颊,挑-逗着男人的欲望。 顾丞夜不禁觉得,鹿星空美丽的几乎有罪。 他猜想,鹿星空的身体此刻也在沸腾着吧。 如果直接将她压倒,就不用多说什么废话了。 但是鹿星空却只是冷冷的对顾丞夜一瞥,沉默不语。 她的近似冷漠的态度,再次勾起了顾丞夜的怒气。 鹿星空盯着顾丞夜,冷冷的说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她的语气,就像是对顾丞夜已经尽到了自己的义务一般。 在身体爽过之后听到这种扫兴的话,顾丞夜立刻怒火中烧。 鹿星空的话给他一种自己被她轻蔑和厌恶的感觉。 “鹿星空,你这是什么态度?” 短暂的感受的舒爽甜蜜心情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变得暴怒。 顾丞夜怒道:“这次换你了。” 不明白顾丞夜的是什么意思,鹿星空睁大眼睛凝视着『逼』近自己的顾丞夜,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身子不由得缩成了一团。 “你要干什么?” 不狠狠欺负鹿星空的话,顾丞夜就感觉自己无法消气。 “让我看你放浪的样子是怎么样的。” “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就是要你在我面前自『摸』,你该不会说你不会吧?” “我不要。” 听到顾丞夜的话,鹿星空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的拒绝。 听得出来,鹿星空的声音里透着坚决的不愿意,顾丞夜却越发残忍道:“鹿星空,你在装什么高尚?反正你被唐奕包养的三年,你的身体早就被他玩弄过了,还有什么不会吗?” “我没有,我没有。” “他没占有你,可是不是『舔』过你的身体么?” “没有,唐奕这三年来根本就没碰过我!求你别说那种话,我不想听。” 鹿星空感到非常的难过,顾丞夜怎么能遮掩的侮辱她。 她的身体根本就没被唐奕占有过…… 只不过是被唐奕囚禁在唐宅三年,以至于令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早就被唐奕玩儿坏了。 看到鹿星空脸『色』苍白,紧咬着嘴唇发出悲伤的低『吟』,顾丞夜突然感到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变得一阵酸涩,微微的痛。 顾丞夜慢慢『逼』近鹿星空,哑着声音道:“谁叫你要抵抗我?” 第146章 为什么要这样 鹿星空抓住顾丞夜的胳膊,秀眉紧蹙,晶莹澄澈的眸子里闪烁着碎裂的星光。 “你……为什么要这样?” 顾丞夜毫不留情的甩开鹿星空,冷冷道:“谁叫你要抵抗我?” 鹿星空低下头,握紧双拳,颤抖着声音:“请别让我瞧不起你。” 顾丞夜看不到鹿星空的表情,但是他知道自己深深伤害了她的心。 明明不想伤害他她的,可是就是无法自控。 “如果我照你说的做……你就会感到满足吗?” 低着头的鹿星空慢慢的将衣服脱掉,但是纤细的手却颤抖个不停。 看到她的样子,顾丞夜感觉烦躁不已,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算了,你出去。” 顾丞夜的话刚落下,鹿星空就立刻从沙发上跳下来,飞速跑开,一鼓作气的跑上楼躲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独自留在客厅的顾丞夜,心里满是愤怒和对鹿星空的后悔。 虽然顾丞夜让鹿星空留在顾氏宅邸继续做家务,但是之前的佣人顾丞夜并没有辞退,反而继续聘用,没有让鹿星空一个人包揽宅邸家务。 顾丞夜聘用的佣人从周一到周五,每天都来顾氏宅邸,先做好基本家务和准备好晚餐后才离开。 所以,鹿星空在顾氏宅邸内基本无事可做,总不免会发呆。 无所事事的呆在宅邸内,鹿星空的每一天都过得十分的无聊和平淡。 佣人是一位手脚麻利,做事细心,话少的女人,名字叫做罗一。 “鹿小姐,其实你可以自己开车去外面兜兜风,散散心什么的,整天闷在家里其实也不好啊。” 罗一看鹿星空整天悲戚戚的待在宅邸内,不是发呆,就是直直的盯着她做家务,她觉得鹿星空很碍事,常常像这样劝她外出散心什么的。 宅邸主人顾丞夜和鹿星空的关系,罗一不想去暗自猜测,但是至少知道鹿星空对顾丞夜来说,应该是重要的人。 罗一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和鹿星空相处,她也不想为了这种事而伤脑筋,所以才总是劝说鹿星空外出,眼不见心不烦。 鹿星空心想,这也不能怪罗一。 但是她却一点都没有想要外出的想法。 鹿星空以前就很宅,很少一个人外出,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顾丞夜虽然将那辆兰博基尼送给她了,但那辆车鹿星空只在和顾丞夜一起去扫墓的那天开过,之后便再也没开过了。 鹿星空白天就在宅邸庭院内散步,或者躺在了望台上的沙发上午休,然后读书,直到傍晚。 如此循环下去,鹿星空觉得自己真的快要被『逼』疯了。 鹿星空其实很想要外出工作,但是顾丞夜却不给她机会。 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眼睛被苹果砸伤惹的祸。 一开始,鹿星空以为顾丞夜生气,是因为她不小心受伤了,他在担心她,因为怕她受伤,所以顾丞夜才不允许她继续去工作的。 可是,最近顾丞夜却完全漠视她,令她不再敢奢望顾丞夜关心她了。 鹿星空完全不了解顾丞夜的心情。 前一刻,她以为她了解顾丞夜,可是下一刻,又不得不开始怀疑起来。 前一刻,她以为他和顾丞夜的关系更近了一步,可是下一刻却又觉得两人的关系更加疏远了。 她和顾丞夜的关系,走得近的时候,一下子就会疏远;疏远的时候,却一下子又会慢慢走近。 这样怪异的关系,就是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中度过。 顾丞夜对鹿星空唯一的示好,便是允许鹿星空自由出入他的书房。 原本,顾丞夜的书房是鹿星空的禁足之地。 当顾丞夜对鹿星空说,允许她自由进入书房时,鹿星空在震惊的同时,却又得到了一丝丝安慰。 第147章 他的私人领域 许是因为对深深伤害了鹿星空而感到歉疚,顾丞夜在唐奕来访的第二天,便将鹿星空叫到她的禁区——书房,允许她自由出入,看各种书。 尽管顾丞夜的声音很生硬,但鹿星空却听得出他的语气中含着歉意。 光是这样,足以令鹿星空减轻了对顾丞夜的不谅解。 顾丞夜的书房很大,很奢华,很漂亮,透着淡淡的书香,很好闻。 整个摆设按照西洋风设计的,完全就像是个豪华的私人图书馆。 一排排的书架,几乎占满整个的房间,书架上摆放着做各种各样的书籍,让人怎么看都不会厌倦。 书籍的类别很多,不但有古籍、哲学、宗教、历史、地理、政治、军事等严肃类的文学。 还有青春文学、动漫绘本、美食、娱乐时尚、音乐鉴赏,外语读物等。 从书籍的分类摆放来看,足以看得出顾丞夜相当严谨的个『性』。 价值不菲的豪华大理石书桌上上摆放着高『性』能的电脑。 顾丞夜允许鹿星空用书房电脑上网,并干脆的将电脑密码告诉了她。 整个书房其实充斥着顾丞夜的兴趣,顾丞夜的思想,顾丞夜的爱好……在这样的私人空间内,让鹿星空更加了解顾丞夜是个怎么样的男人。 越是了解顾丞夜,鹿星空就越相信顾丞夜并不是真的在玩弄她。 而且,整个书房内还残留着顾丞夜身上独特的味道,是那种淡淡的薄荷的清香,很好闻。 那种属于顾丞夜身上的独特味道,令鹿星空的心境以外的感到平和,并且深陷书房之中,她贪恋这种味道,不想离开。 她曾在顾丞夜的书房发呆和冥想,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 阴天或者雨天的时候,鹿星空更是一整天就待在书房内。 而且,佣人并不会到书房来。 就算外面下着令人感到厌烦的大雨,鹿星空也可以悠哉悠哉的坐在书房内,闻着属于顾丞夜的独特清香气味,看看书,上上网。 到了晚上的时候,鹿星空不知道顾丞夜会在何时回来,于是便告诉自己,不可以待得太晚了,白天无论待多久都行,但是晚上却不可以,因为晚上从公司回来的顾丞夜,是铁定要用书房的。 所以,鹿星空虽然贪恋书房的一切,但是却还是会把握留下的时间。 顾丞夜也许是肯行了鹿星空在这方面的做法,所以才会开放他的私人领域——书房,并让她随意出入。 当初,一听到顾丞夜允许自己自由出入书房时,并告诉她关于电脑的密码时,鹿星空的脑海里第一个冒出的念头便是顾丞夜信任她。 顾丞夜信任她,可是他和她的关系却越来越奇怪…… 这一天,大雨从早上开始下,一直到傍晚都未曾停歇。 雨天,总是让人感到不舒服的。 鹿星空一整天都躲在顾丞夜的书房里面看书。 她看到桌上的电话忽闪忽闪的亮着光,接着立刻变成接线时的红灯。 难得会有人在白天打电话到顾氏宅邸来,鹿星空正疑『惑』的时候,就听见了内线呼叫她的声音,于是接了起来。 是佣人罗一打电话给鹿星空的,说有人找她。 鹿星空于是接起了书桌上的电话。 她才刚接通,电话那方就传来了热情的声音:“嗨,你还好吗?” 光听到对方的声音,鹿星空压根儿就不知道是谁。 直到她再次询问时,对方这才笑着说道“我是唐烈。” 听到唐烈的名字,鹿星空一惊,电话筒差点从她手里掉落。 她当然直到唐门集团的第二总裁唐烈。 但是,她从来都没和唐烈说过话,即使他打电话过来,鹿星空也无法猜测唐烈打电话给她是为了什么。 鹿星空心想,难道是和唐奕有些关? 第148章 你凭什么 不过,唐烈和顾丞夜的交情似乎很深,鹿星空稍微知道一些。 鹿星空本以为唐烈打电话来是找顾丞夜的,但唐烈却指名要找她。 “本来前些天我就想抽个时间去看看你,不过工作太忙了无法脱身。” 电话那边传来唐烈爽朗的声音。 但是这种莫名其妙的爽朗,令鹿星空没有来得感到一丝害怕。 “所以这次有时间了,就想邀请你来见面了。之前唐奕不是到你那边去了吗?听说丞夜非常戒备他,怕他抢走你呢。哎,一想到丞夜那么『迷』恋着你,我就感到有些懊恼呢。” 顾丞夜『迷』恋她? 唐烈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却一直徘徊在鹿星空的耳边,久久未曾离去。 是真的吗? 鹿星空记得刘风主任之前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为什么他们都那么说呢? 鹿星空觉得自己并未感觉到顾丞夜有一丝『迷』恋她啊。 “怎么样,鹿星空,要不要出来和我一起去兜兜风,吃个饭,我有些话想和你谈谈,同意的话,我便立刻去顾氏宅邸接你。” 对于唐烈提出的邀请,鹿星空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不知道顾丞夜准不准许她跟唐烈一起出去。 因为不确定,所以她便决定拒绝。 “抱歉,因为天气不好,雨有点大,我没办法出去了。” 鹿星空的话刚说完,便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了唐烈的笑声。 “哈哈哈,鹿星空,你还真是可爱,而且还有胆量呢,还从未有人敢用‘天气不好’这样的拙劣的理由拒绝我的邀请呢。” 鹿星空没有说话,只是困『惑』的沉默着。 唐烈是在调侃她么? “你放心吧,顾丞夜晚一点也会来我这边,到时候大家一起吃个饭。听好,给你十分钟时间准备,我们要到亚瑟餐厅,而且我之前就和丞夜提出想要和你见面了,他应该有心理准备才对。反正他是个工作狂,接你的任务就今天由我代劳了。” “我还是不……” 虽然鹿星空有点不愿意,但是电话那边又传来了唐烈的笑声。 不过,这次的笑声显然带着一丝恶意。 “好了,给你十分钟梳妆打扮的时间,我稍后就到哦,拜拜。” 唐烈自顾自的说完之后便直接挂断了电话,令鹿星空措手不及。 她只有十分钟的时间,鹿星空一下子紧张起来。 唐烈说要到亚瑟餐厅吃饭,但她似乎没有适合那种场合的衣服。 穿什么衣服才好呢?简单的连衣裙应该可以吧。 鹿星空在心里这样想着,然后离开了书房。 可是,鹿星空刚打开书房的门,便看到顾丞夜的秘书西蒙站在走廊上。 西蒙一看到鹿星空从顾丞夜的书房走出来,就怒声道:“喂,你干嘛?” 西蒙的表情很凶恶,再加上语气恶劣,令正在思考的鹿星空吓了一跳,差点跳了起来。 她完全没想到西蒙会在这里。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三点,西蒙不应该在公司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鹿星空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而且,西蒙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不同寻常。 他的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如墨的黑眸布满红血丝,闪烁着恶狠狠的寒光,那眼神像是利箭一样,狠狠『射』向鹿星空,恨不得她穿透一样。 “西蒙先生。” 鹿星空下意识的往后退,距离他远一些。 西蒙的眼神此刻看起来很可怕,令鹿星空不由得戒备起来。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通常会有这种近乎疯狂眼神的人,一般都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来。 “你刚才从哪里出来啊?知道书房是谁的领域吗?” “西蒙先生。” 鹿星空慎重的开口,声音刻意放晴,免得更加激怒西蒙。 “我知道,那是顾先生的书房。” 西蒙怒吼:“既然知道,那你怎么可以进去?你这种肮脏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进入总裁的书房?你凭什么!” 第149章 你害怕了吗 暴怒中,看起来有些疯狂的西蒙令鹿星空感到非常的害怕。 该怎么办? 顾丞夜不在,佣人罗一也外出采购了,偌大的顾氏宅邸内只剩下她。 如果西蒙要伤害她的话,她是无法和他这样的当过保镖的人拼命的。 西蒙满脸怒意,一口咬定道:“鹿星空,都是因为你这个被别的男人玩弄过的肮脏女人,伺机爬上总裁的床,勾引总裁,让一向禁欲,对女人不屑一顾的总裁因为包养你而蒙上污名……” “我跟顾先生不是那种关系,他并不喜欢我。” “废话,总裁怎么可能喜欢上你这种家伙!” 西蒙一直挡在鹿星空的面前,鹿星空根本没办法从他面前逃走。 但如果她后退,重回到书房里的话,那么就如同瓮中鳖了。 而且,她逃走的话,想必只会更加刺激西蒙的怒意吧。 无法前进,也不能后退,鹿星空处于两难之中。 她想,十分钟后,唐烈应该就要到顾氏宅邸来接她了,那时至少应该可以能分散西蒙的注意力。 再者,现在和西蒙发生冲突的话,自己打不过他的,如果激怒他,令他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来可就不好了,所以最聪明的做法应该不动。 鹿星空决定忍耐一下,直到唐烈来为止。 “都怪你这张脸愚蠢的美丽脸庞不好,完全『迷』『惑』了总裁!” 西蒙说着,将右手探进了西装的口袋里面一阵摩挲,随即一声可怕的金属声音响了起来。 西蒙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小刀。 小刀十分锋利,闪耀着阴冷的寒光,令鹿星空一颤。 那是一种可以折叠起来的小刀,鹿星空对这种小凶器非常的熟悉。 因为,她曾经被困在唐宅时,唐奕身边的那些黑道属下们经常会拿着这样的小刀,肆意玩弄唐宅内犯错的女仆们。 “你要干什么,西蒙先生……” 鹿星空下意识的想要逃跑,但是双脚在这时却奇怪的失去了力量。 西蒙举起了小刀,只听到一声划破空气的细微声音,折叠的小刀已经完全伸开,阴森森的。 虽然西蒙是顾丞夜身边的秘书,但是同时也兼职保镖,还是专业的格斗专家,对使用这种凶器,自然是得心应手。 西蒙的声音邪恶的在鹿星空耳边响起,他将小刀的刀刃放在鹿星空那早就是去血『色』,苍白如雪的脸颊上。 “鹿星空,如果将你这张魅『惑』人心的美丽脸庞割伤的话,脸毁掉了,你就再也无法在勾引男人的了吧?” 西蒙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癫狂,他的双眼闪烁着残忍的,疯狂的寒光。 感觉刀尖在自己的脸庞上摩擦,冰冷的触感袭来,令她做好了随时会被西蒙毁容的心理准备。 这时候,突然从外面传来了声音。 鹿星空心想,应该是唐烈过来接她了。 西蒙此时正沉侵在折磨鹿星空的变态感觉上,似乎并未察觉到外面有脚步声正在接近。 他并没有一下子划伤鹿星空的脸,只是轻轻的移动刀尖,享受着鹿星空在刀间下惨兮兮的颤抖表情,得到了变态的满足。 鹿星空心想,在唐烈按门铃声或者打开门的时候,就是好机会。 鹿星空希望唐烈可以突然将门打开,走进来。 虽然按门铃,门铃声突然响起,会令西蒙分心,但是在外面的唐烈无法得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万一刺激了西蒙,说不定西蒙会在冲动之下,不光是要毁她的容,甚至还会一时冲动杀了她。 “嘿嘿,鹿星空,你害怕了吗?” 西蒙沧桑的脸上带着邪恶的冷笑,张开嘴,『舔』了『舔』舌头。 “不过,就算害怕,你也别怪我,因为都是你的错!” (求推荐票,谢谢!) 第150章 第你没事就好 西蒙扬起了握着小刀的右手,正要一刀划向鹿星空的脸颊。 鹿星空趁着他举起右手的瞬间,正想从她的胳膊下面穿过时,客厅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接着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书房就在客厅玄关附近。 鹿星空猜想应该是唐烈来接她了。 “唐烈先生,救我!” 鹿星空一边发出声音求助,一边用身体去撞西蒙。 因为稍微的分心,西蒙在被鹿星空撞的不由得踉跄了一下,随后立刻站直身体,一脸怒意的抓住想从他胳膊下逃跑的鹿星空,强硬的拽着她的胳膊,再次将她按在书房的门上。 “鹿星空,少给我耍小聪明。” 西蒙握着小刀的右手,再次向鹿星空的脸挥去。 “西蒙,住手!” 从背后来的男人,突然上前抓住了西蒙的右手,制止了他伤害鹿星空。 “少来碍事。” 已经陷入疯狂,丧失理智的西蒙强烈挣扎着,想要挣脱身后男人的束缚,他双手胡『乱』挥舞,手上的锋利的小刀不慎划伤了男人的太阳『穴』。 顿时,一道鲜血喷了出来,直接喷在了鹿星空的脸上。 鹿星空这才看清西蒙身后的男人是谁,顿时大惊。 “顾先生!” 鹿星空睁大着澄澈的大眼睛,发出惊愕的哀叫。 这个声音,令西蒙的陷入疯狂的理智稍微的恢复了一下,他随后立刻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顾丞夜的太阳『穴』被尖刀划伤了一道很深的伤口,正在汩汩地流着血。 “总、总裁!” 西蒙一脸震惊,随后开始簌簌发抖起来。 “丞夜!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时候,唐烈的声音慌慌张张的从玄关那边传来。 西蒙立刻翻身就往外逃,看起来已经陷入了完全混『乱』中的样子。 不过,西蒙刚逃到客厅,就被站在玄关处的唐烈给抓住了。 唐烈抓着西蒙,用尖锐的声音对着庭院吹了一声低沉的口哨。 口哨刚想起,便立刻有两个身穿黑『色』西装,身材魁梧,戴着墨镜的男人从暗中出现,奔向客厅。 他们是躲在暗中,负责保护唐烈的保镖。 作为唐门集团的第二总裁,唐烈虽然不喜欢光明正在大的带着保镖出门,但是不论何时,他的保镖都会在暗中保护他。 西蒙就交给唐烈去处理了。 鹿星空惊魂未定,在看到顾丞夜太阳『穴』处汩汩流着血时,更加恐惧,她纤瘦的身体靠在书房的门上,像是受惊的小兔子般,不断的颤抖着。 顾丞夜上前,温柔的抱住了浑身颤抖不已的鹿星空,有些紧张的问:“你没事吧?” 该这么问的人应该是鹿星空才对。 顾丞夜的太阳『穴』还在往外冒血,半边脸已经被鲜血染红,看起来很恐怖的样子,但是顾丞夜似乎并不在意,甚至都未曾感觉到痛。 鹿星空紧张的反问顾丞夜:“我才要问你呢,不痛吗?流了这么多血真的没事吗,要不要立刻叫医生……” “鹿星空,我是在问你有没有事!” 被顾丞夜这么一吼,鹿星空吓了一跳,只好拼命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顾丞夜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而且他扭曲着五官因为,鲜血也跟着越流越多,看起来简直触目惊心。 令鹿星空感到十分的担心。 “那个,我真的没事,完全没受一点伤。” “真的?” 顾丞夜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怜爱的轻抚鹿星空苍白如雪的脸颊,温柔的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开,再三确认她的脸有没有受伤。 “你没事就好。” 看到她完好无缺,顾丞夜这才稍微的安心下来。 他再次忘情的抱住鹿星空,像是失而复得般紧紧地拥抱着她,似乎想要把鹿星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和她合二为一般。 第151章 请放开我 顾丞夜紧紧抱住鹿星空纤瘦的身体,温柔地抚『摸』她『毛』茸茸的脑袋。 突然,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将鹿星空推开了。 一下被顾丞夜温柔的紧紧拥抱,一却又被顾丞夜无情的推开,这让鹿星空不禁生气起来。 为什么顾丞夜总是要这样? 一旦和她接近了,就会立刻想要疏远她。 鹿星空并非迟钝到连顾丞夜对她明显的关心都感觉不出来。 明明顾丞夜是那么关心她的,鹿星空不理解为什么顾丞夜却要倔强地掩饰对她的那份关心。 为什么他那么不坦率呢? “你在干什么?” 鹿星空本来想说的话,被不知何时回到顾丞夜身后的唐烈说了。 顾丞夜站过身去,看着唐烈。 “唐烈……” 顾丞夜心思都在鹿星空身上,似乎在这时才发现唐烈的存在。 唐烈不悦的蹙起眉『毛』,说道:“你受伤了,看起来还不轻,今天一起用餐的约定看来需要取消了。” 顾丞夜淡淡道:“不好意思,今天就这样吧。” 哼,唐烈似乎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 唐烈看了鹿星空一眼,接着丢下一句“下次见”,便直接离开了宅邸。 鹿星空在客厅帮顾丞夜的伤口进行包扎。 顾丞夜坚持不肯去医院,所以鹿星空只能在客厅帮他紧急处理一下。 顾丞夜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盘着腿,让鹿星空给他上『药』。 鹿星空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问:“……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顾丞夜用他一向冷漠的表情和冷硬的声音说:“任谁看到那样的场面,都会出手。不过你别多想,并不是特别因为你。” 鹿星空低声道:“我当然知道。” 仿佛嘲笑鹿星空的回答一般,顾丞夜不屑的说了一声“白痴。” 鹿星空有些不甘心的瞪圆了眼睛,气鼓鼓的瞪视着顾丞夜,现在是骂人白痴的时候吗? 她鼓起勇气,不悦的反驳道:“我才不是白痴,真正笨的人是你。你大可以不理我啊,就算我受伤也没什么的,干嘛非要救我?还为我受伤?我有时真是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 鹿星空一口气说了好多话,她将心底积累的疑问全都问出口。 或许是看着受伤的顾丞夜,让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积聚在心里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了吧。 “以前也是,你如果对我漠不关心的话,为什么要因为我的眼睛仅仅是被一个苹果砸伤而大惊小怪,甚至不愿让我继续工作了呢?这分明是怕我再次受伤对吧?” “怎么,不行吗?” 顾丞夜沉声说,随后粗暴的将鹿星空拉了过来。 鹿星空本来就坐在顾丞夜的斜前方,被顾丞夜一拉,一下子就跌入了顾丞夜温暖的怀抱里。 淡淡的薄荷清香以及顾丞夜身上独特的味道袭来,鹿星空一阵恍惚。 鹿星空挣扎道:“请放开我。” 顾丞夜干脆地拒绝:“不要。” “为什么?你干嘛要这样抱我,你这样太奇怪了。” “哪里奇怪?” “这不像平时的你的作风。” “哦,是吗?那怎样才像我的作风?” 被顾丞夜这么一问,鹿星空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鹿星空觉得,如果是平时的顾丞夜,他对她的反应应该是更加冷漠,更加不在乎,更恶劣才对。 为什么此刻却…… 这时,顾丞夜捏住连续鹿星空的下巴,笑的邪气:“怎么,我不能担心你受伤吗?” 第152章 你期待我说什么 “怎么,我不能担心你受伤么?” 顾丞夜霸道的捏住鹿星空的下颚,英气『逼』人的脸上带着邪气的笑。 “鹿星空,你是属于我的东西,关心自己的东西,是我作为主人的义务,不想让你受伤,自然是需要对你舍身相救,哪里不好?” “没有不好,只是……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你的心情……” “呵,所以我才说你是笨蛋。” 顾丞夜嘴角浮现一抹傲慢又邪气的笑。 他明明有一张英气『逼』人,俊美绝伦的正气脸庞,但是这种类似无赖的笑容却也挺适合他的。 “你期待着我说什么?难道想听到我说爱你?” 顾丞夜突如其来的话语令鹿星空一僵,想要动弹,但是却因被按在怀中无法动弹。 顾丞夜冷哼了一声,随后放开了搂着鹿星空的手。 可是下一秒钟,鹿星空被顾丞夜推倒在豪华巨大的沙发上。 “你知道么?” 顾丞夜那低沉『性』感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一步步『逼』近倒在沙发上的鹿星空,并将她按在沙发上,覆盖住她的身体。 “流血会让男人的身体变得亢奋。” 近距离下,顾丞夜身上充满魄力的强大魅力令鹿星空感到一阵晕眩。 此刻,明明没有得到顾丞夜的吻,甚至连衣服都没有被顾丞夜解开,只是被他压住而已,可是鹿星空却感觉身体已经萌生出一阵被蹂躏过的激烈之感。 鹿星空有些茫然无措,她在慌『乱』之下,索『性』闭上了眼睛。 因为那种诡异的感觉,令她无法直视顾丞夜那双墨玉般深沉,黑暗,蛊『惑』人心的眼眸。 顾丞夜白皙修长手指轻轻拂过鹿星空尖瘦的下巴,他的动作很轻,很温柔,鹿星空感觉就像是被羽『毛』划过的感觉般。 当鹿星空终于发出一声诱人的低『吟』时,顾丞夜立刻将鹿星空的衣服粗暴的解开了,并将她剥得精光。 他俯身向下,覆盖上鹿星空的身体,吻住了她的唇。 一开始,顾丞夜的亲吻很猛烈,像是啃噬般的咬着鹿星空的唇瓣激吻。 他那唇型优美,『性』感的薄唇密切的贴着鹿星空的樱唇,一下子轻轻咬住,一下子又狠狠吮吸,或深或浅的强吻,且不断地变换角度,密切的和鹿星空的唇瓣重复贴合。 鹿星空只感觉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如同飘在云端之上,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她微微的张开嘴,想要呼吸,但是才刚刚张开嘴,顾丞夜的舌尖便迫不及待伸了进来,缠住她的。 “唔……嗯……嗯……” 顾丞夜的舌尖伸了进去,霸道的在鹿星空的口腔里肆意横扫,接着用力缠住鹿星空的舌尖,肆意晃动。 那是足以令鹿星空窒息的深深之吻。 顾丞夜一系列霸道的动作充分的表现出他的亢奋和情|欲。 修长的身体紧密的覆盖在鹿星空身上,他那男『性』象征的庞然大物已经膨胀起来,抵着鹿星空的小腹,传来滚烫的温度。 “顾先生,啊……” 感觉顾丞夜将口腔中的唾『液』从喉咙处不断地送往鹿星空的口腔中,一边输送,一边霸道的强吻,令鹿星空几乎意『乱』情『迷』。 鹿星空竟也陶醉般的将属于顾丞夜和她自己的唾『液』全部咽下去。 顾丞夜似乎并不满足,压开鹿星空的下颚不断地索取。 两人的激烈亲吻分泌出的甜蜜唾『液』弄湿了鹿星空的下巴。 鹿星空没有丝毫不适,只是专注地承受着顾丞夜的霸道强吻。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慢慢的变热了,也来了奇妙的感觉。 鹿星空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因为她此刻没有睁开眼睛的勇气。 第153章 把她弄哭了 鹿星空被顾丞夜紧紧抱着,霸道的深吻着,纤细的身体微微颤抖。 生理性的泪水浮出眼眶,顺着眼角缓缓滑落,她始终没勇气睁开眼睛。 顾丞夜用手指轻轻掬起鹿星空眼角滴落而下的泪痕。 “睁开眼睛。” 他强硬的命令道,鹿星空只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刚睁开眼睛,顾丞夜那充满男性魅力的,英气逼人的脸庞就近在眼前,而他那双漆黑如墨,幽暗深邃的黑眸正专注地凝视着她。 跟鹿星空目光相对后,顾丞夜再次按住她的后脑勺,继续吻她。 不过,吻的力道慢慢的开始变得温柔,最后只剩轻轻的浅浅的吻。 顾丞夜的吻就像是品尝鲜果似的降落在鹿星空的薄唇上,然后慢慢移位,吻向她的鼻尖,眼睛,额头,脸颊,下巴,无一遗漏。 他一边亲吻,一边将手划向鹿星空的身体密密地带。 “啊……” 感觉到顾丞夜的手的碰触,鹿星空全身划过一阵颤抖酥麻的电流。 鹿星空的身体本来就很敏锐,陪顾丞夜一碰,更加那啥了。 “你喜欢我碰你么?” “唔……不要…啊、啊……” “舒服么。”顾丞夜故意调侃道。 鹿星空要晃着脑袋想要否认,但是身体被顾丞夜那双修长的大手碰触,她根本无法自由行动,甚至还情不自禁的发出喜悦的哀叫。 因为太过羞耻,她挣扎着想要推开顾丞夜,但是却怎么也推不开。 “啊啊啊、不要……” 鹿星空感觉身体上传来的奇异感觉令她几乎要失去理智了。 顾丞夜英气的脸上带着一抹邪气的笑,满意的望着不断扭曲纤细的身体,挣扎着的鹿星空。 看着她挣扎的样子,令他更想进一步的欺负她了。 鹿星空抓住顾丞夜强壮的手臂,哀叫着求他住手。 但是顾丞夜却不准,继续失控般的欺负着她,把她弄哭。 “不要,不要……” 明明是那么的抗拒,可是鹿星空嘴里却发出了愉悦的声音。 鹿星空的姿态,越发的刺激了顾丞夜。 顾丞夜灵活的将领带扯开,脱掉衬衫,顺便还拉开了皮带。 明明顾丞夜像个恶魔般的欺负着她,可是鹿星空却还是被顾丞夜近距离下的性感身体给迷到了。 他那紧绷的腹肌和健壮迷人的凶肌,及线条流畅,结实臂膀,都无一不在撩拨着鹿星空的心弦。 鹿星空重新意识到自己要被顾丞夜抱住的事实,一种甜蜜的麻痹感以及莫名的疼痛感袭向她。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对顾丞夜有种渴望。 顾丞夜捏住鹿星空的下巴,狂热又霸道的亲吻着她,那样子,仿佛像是想要吻她到快要发疯般。 “可以在这里做吗,还是你想要到卧室?” 顾丞夜停下亲吻,深深的凝视着鹿星空,用性感低沉神的声音询问。 “卧室……因为佣人就快要回来了……” 鹿星空刚回答一半,便再次被强吻了。 虽然顾丞夜并不在意会不会被佣人看到,但是鹿星空刚要进去卧室,他便如她所愿。 丢下满地的衣服,顾丞夜横抱着鹿星空走向三楼自己的卧室。 这是鹿星空第一次进去顾丞夜的卧室。 顾丞夜房间的摆设和她住的客房没什么区别,似乎顾丞夜只是拿来睡觉而已,里面的摆设极其简单,除了豪华的衣柜外,只有一张帝王size的豪华大床。 鹿星空被放倒在这张豪华软绵的大床上。 从枕头上传来的顾丞夜的独特味道,令鹿星空一时意乱情迷。 顾丞夜迫不及待的要了鹿星空,他想多听听鹿星空甜蜜的叫声。 进行到最后,鹿星空终于被顾丞夜哭了。 “鹿星空。” 顾丞夜亲吻着鹿星空哭泣的侧面,紧急抱着她。 第154章 我讨厌你啊 “顾先生,不要、我真的不行了……” 鹿星空紧抓着顾丞夜健壮的手臂,低声哀求道,甚至连声音都带着哭腔。 “你喜欢我吗?” 顾丞夜捏住鹿星空的下颚,幽暗深邃的黑眸直直的盯着鹿星空。 “我……不知道。” 鹿星空紧抓着顾丞夜的手臂,胡乱的晃着脑袋,在这种情况下,她根本没有精力思考任何事。 “求你,停下来好不好!” 鹿星空一边哀求着乱动身体的顾丞夜,一边轻轻地触碰他的身体,想要安抚他,让他不要这样失控下去。 “你对谁都这样哀求吗?” 顾丞夜的声音带着嘲讽的味道,令鹿星空很生气。 “才不是。” “你喜欢我吗,鹿星空?” 顾丞夜这时又在重复刚才的问题。 似乎是得不到鹿星空的回答,他便不肯罢休。 鹿星空轻声的回答:“……应该……是吧。” “什么叫应该是?” 顾丞夜的双手在鹿星空的身上划圈圈,故意玩弄鹿星空。 “唔……” “回答我,喜欢我或者讨厌我,我就会停止。” 顾丞夜故意触碰鹿星空的身体脆弱地带,令鹿星空忍不住的颤抖。 “我讨厌你!” 鹿星空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断断续续的说。 “你不但性格恶劣,任性自私,我行我素,冷酷无情,傲慢又霸道,完全都不关心别人的感受,总是……总是……唔……” 身体的不适,令鹿星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怎么了,继续说啊。” 顾丞夜继续欺负鹿星空,逼她往下说。 “你……其实我知道,你明明骨子里是个温柔的人,表面上却总爱装作冷酷无情的样子,一点都不坦率,所以我讨厌你。” “是吗。” 为了惩罚鹿星空的妄言,欺身向下,身体开始霸道的那啥,欺负鹿星空。 鹿星空又痛又难受,身体完全承受不了顾丞夜的欺负。 她抓着顾丞夜的手臂,带着哭腔哀求道:“不要……唔……快停下来……啊啊啊啊……” …… 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过后,鹿星空无力的的倒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纤瘦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她脸上泪水和汗水交织在一起,透着诱人的水光。 顾丞夜还不想下床,于是躺在鹿星空的身边。 看着已经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却还在逞强的鹿星空,顾丞夜再也藏不住满心的爱意。 她好像永远不会令他失望,如果失去了她,恐怕自己以后绝对找不到想鹿星空这样的女人了吧。 他道:“真是个喜欢逞强的笨蛋。” 鹿星空却疑惑的问:“你……难道是在说自己吗?” 顾丞夜突然侧过身来,再次将鹿星空紧紧抱在怀里。 “顾先生?” 顾丞夜却吻住了鹿星空的唇,封住她的困惑。 紧紧拥抱在一起,感受到被鹿星空身上独特的香气包围的顾丞夜,突然有股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那种安心的感觉对顾丞夜来说,是一种不论抱过谁都未有过的感觉。 顾丞夜心想,自己面对鹿星空的时候,真的需要坦率一点。 其实,感到混乱的不仅仅是鹿星空,连顾丞夜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 其实,心中有诸多疑问的人反而是顾丞夜。 “鹿星空,你不讨厌被我拥抱吧?” 鹿星空突然间红了脸,有些腼腆的点了点头。 顾丞夜邪魅一笑:“我想也是,看你一副舒服又享受的样子。” 听得出顾丞夜那带着一丝恶劣的调侃,鹿星空的脸颊变得更加的红了,像熟透的苹果般可爱极了。 鹿星空不想被顾丞夜那么调侃,有些赌气的准过身,背对着顾丞夜。 看着鹿星空闹别扭的样子,顾丞夜突然觉得她还蛮可爱的。 第155章 做我的秘书吧 顾丞夜走下床,打开衣柜,拿出睡袍穿上。 此刻,窗外的大雨依旧下个不停。 “你为什么会回来呢?” 不知何时转过头来的鹿星空,躺在床上轻声的问道。 她知道顾丞夜是个工作狂,工作途中是不会返回宅邸的。 可是,今天为什么会突然返回? 而且还是在她被西蒙差点伤害的那瞬间,返回来并及时救了她。 如果顾丞夜没有及时救她的话,或许她的脸真的会被西蒙毁掉。 “不知道,或许是下午西蒙从公司离开时,他的眼神让我感到不安吧,令我有种不祥的感觉,我的感觉向来很准。” 顾丞夜柔声道,随后返回床边,抚摸鹿星空的脸颊。 鹿星空也抓住顾丞夜的手腕,打开掌心轻轻亲吻。 经过上床,肌肤相亲之后,两人的关系奇妙的有些稍微的改善。 鹿星空望着顾丞夜太阳穴处残留的血迹,还有那拙劣的伤口包扎,一脸担心,却又心疼的说道:“请你明天去医院。” “没关系,血已经止了。” 顾丞夜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太阳穴被西蒙一刀划伤的事情了。 “佣人如果看到走廊上的血,肯定会被吓到的。” “可能。” 顾丞夜似乎也忘记了佣人的事,淡淡道:“或许她明天就不会来了吧。” “为什么?” “不是看到走廊上奇怪的血,就是看到大白天雇主与情人在床上翻滚,一般年龄稍大的妇女都看不下去的吧,我们脱掉的衣服还扔在客厅沙发上呢,佣人说不定已经看见了。” “你想要请新的佣人吗?” “你想怎么样?” 鹿星空本想问顾丞夜的,可是顾丞夜却反问她,令她有点穷于回答。 “请让我做些事情吧,我不想整天无所事事的呆在宅邸内虚度时光。” “你想做什么?”顾丞夜再次询问。 鹿星空这次犹豫了很长时间,却始终无法开口。 她很想要去公司上班,但是却不敢开口,怕被顾丞夜无情拒绝。 看着鹿星空一脸纠结,可怜兮兮的样子,顾丞夜轻笑一声,捏住了鹿星空的鼻子。 “我需要一个代替西蒙的秘书,你想做吗?” 闻言,鹿星空一脸惊讶,那双本来就圆圆的眼睛瞪得更圆了,水润润的,像猫咪般的圆眼睛一样,煞为可爱。 “想做我的秘书的话,就来试试看吧。” “顾先生。” 鹿星空虽然有些半信半疑的,但是那双晶莹澄澈的圆眼睛里却已经发出了期待的光采。 “不过,做我的秘书,可不是随便做做就好的。我每天都要去不同的公司,不同的地方进行工作,行程管理方面需要全部交给你规划。” 鹿星空这时候从床上爬起来,坐直了身体,殷切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努力做好的,请你让我当你的秘书,我肯定能做好的。” 顾丞夜嘴角带着浅笑,沉声道:“你就这么想要工作么?在家里看看书,浇浇花,看看电影不是比较休闲吗?” “我想在你身边工作。”鹿星空坚决地说。 顾丞夜的神情自然而然的变得放松。 “既然如此,那便如你所愿,试试看吧。” “谢谢您!” “不过……” 顾丞夜停顿了下来,似乎在考虑加条件。 鹿星空立刻问:“不过什么?” “你要学着开我工作时的专属跑车。” 鹿星空虽然拿到了驾照,但是只能开小型的跑车,对那种大型的,加长型的豪车不太会开,顾丞夜提出这个要求,令她稍微的犹豫了一下。 不过,随后鹿星空正色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可以。 顾丞夜就是喜欢鹿星空这种不服输,迎难而上的个性。 第156章 正式成为他的秘书 “鹿星空,你真的想做我的秘书么?”顾丞夜再度对鹿星空做最后的确认,“我可是个冷酷又严苛的男人。” “我知道。” “我也不会轻易称赞人,反而责骂人的居多,你确定真么没问题?” “没问题,我会谨记在心中,并好好努力的。” “做我的秘书,是需要和我天天黏在一起的,小心我会随时在车里将你压倒,你能忍受么?” 啊?鹿星空一脸惊讶的望着顾丞夜。 顾丞夜英气逼人的脸上带着恶作剧般的微笑,深深的直视着她。 “不回答么,我就当你同意了,还是说,你要回到交通意外部门去?”“要是我再被苹果砸伤眼睛的话,你不会生气吗?” 顾丞夜无言以对。 这时,鹿星空娇美的脸上带着得逞的恶作剧般的微笑。 “如果你肯答应的话,我当然随时都可以返回交通意外部门上班。” “不行。” 顾丞夜不悦的瞪着鹿星空,反对她再次回交通意外部门上班。 因为他的确害怕鹿星空再次被丢苹果,或者被其他人伤害。 “不准回交通意外部门,你只要乖乖当我的秘书就好,明天就开始正式上班吧。” “好的。” 鹿星空微笑地回答,她清脆的笑声,此刻听在顾丞夜的耳朵里,令他感觉有一点点可恨。 虽然有点可恨,不过也是可爱的不得了。 “鹿星空,你是属于我的。” “是。” “你发誓,不许背叛我,要永远待在我身边。” “是。” 鹿星空点点头,并凑上前去,轻轻的吻住了顾丞夜性感的薄唇。 以亲吻,当做誓言。 顾丞夜回应了她,两人抱在一起,激烈的亲吻。 他们不需要用语言,就能确定彼此之间的感情。 …… 银翼大厦。 三楼大厅内,充满熙熙攘攘的人潮。 这座高达三十层的大厦,五楼以上全是分属各行各业的租借办公室,一楼到四楼则都是复合式购物中心,银行,以及各种商业设施。 进出这里的人形形色色,有苦逼的上班族,也有悠闲的贵妇,由于现在正值暑假,所以学生也很多。 鹿星空站在大厅内,一边看着手腕上的表,一边东张西望的在找人。 顾丞夜命令她五点来这里接他,她到大厅这里已经有十几分钟了。 现在时间刚好是五点,可是她搜寻一圈,都没看到顾丞夜的人影。 鹿星空自从担任顾丞夜的贴身秘书后,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就如同顾丞夜开始的警告一样,同时担任n家公司boss的顾丞夜,行程非常紧凑,光是调整行程和处理常务,都已经够鹿星空忙惨了。 刚开始的一周,鹿星空还因忘记联络和听错电话,以及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调整好顾丞夜的行程等等,几乎天天都被顾丞夜惩罚。 因为是刚开始做秘书,她不习惯,而且也没经验。 当然,这不能当做她频频失误的借口,就算知道这一点,她也义无反顾的接下这个工作的。 虽然很累,但是她却愿意学习,愿意努力。 她到现在才知道,顾丞夜对她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了,同时也知道了之前那个西蒙秘书有多么能干。 对于西蒙秘书被顾丞夜解雇的事情,鹿星空其实是感到有些抱歉的。 西蒙对顾丞夜可谓尽心尽职,只不过因为讨厌她而已,所以才会想要伤害她,做出失去理性的事情来。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西蒙会依旧担任顾丞夜的秘书,而顾丞夜也不会损失西蒙这样能力出众的秘书了吧。 一想到顾丞夜的损失,鹿星空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 第157章 陌生男人 顾丞夜当然没有因西蒙的事情对鹿星空多说什么。 就算同为秘书,顾丞夜也从未将鹿星空和西蒙作比较,纯粹是为鹿星空在工作中频频出错而生气。 作为顾丞夜的秘书,鹿星空知道自己不能再犯第二次错误了,所以每天都绷紧神经努力学习,一刻都不敢放松。 尤其是需要把和顾丞夜有关联的各个公司的重要干部的脸和名字,还有顾丞夜的朋友们的名字都牢牢记住。 鹿星空也学会了如何让自己穿的像个秘书,学会了梳妆打扮。 顾丞夜并没有对鹿星空规定需要穿什么衣服,只是某天忽然带她到精品服装店,要她挑选十套衣服而已。 鹿星空花时间挑出了十套自己觉得好看的衣服,但是其中有一半遭到顾丞夜的反驳,剩下的一半还被迫再挑选可以搭配的鞋子,首饰等。 光是挑选衣服,就在精品服装店几乎呆了五个多小时。 这个时间内,穿着裁剪得体,价值不菲高档西装的顾丞夜,像个绅士般翘着腿,坐在服装店的高档皮质沙发上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对鹿星空挑选的衣服评头论足。 他那英气逼人的脸上却满是不耐烦的神情,这令一直挑不好衣服的鹿星空感到非常的焦躁。 服装店的店员们也都神经紧绷着,因为她们被顾丞夜命令,不许给鹿星空任何意见,只能让鹿星空一个人挑选。 店员们无奈之下,只能站在一边干等着。 当时,感到莫名其妙的鹿星空,只靠着自己的感觉和喜好挑选了十套衣服,之后又有点在意流行方面的信息。 不过,最终终于挑选了令她自己满意,也令顾丞夜满意的衣服。 之后,顾丞夜又带她去美发店将她的头发进行了打理…… 因为是一边工作,一边学习,有时候一些错综复杂的情报总会在鹿星空的小脑袋里面乱窜…… 凡是开头难,即使牺牲睡眠时间,鹿星空也未曾放弃学习,这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机会,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做好。 不过,只有一件事,不论怎么尝试,鹿星空都无法做到。 那就是开顾丞夜那辆加长豪车。 顾丞夜只让鹿星空开过一次后,就没再让鹿星空开第二次了。 因为让鹿星空开的话,以她的技术,迟早会出车祸。 所以顾丞夜放弃让鹿星空开了,重新雇佣了新的司机。 鹿星空不知道顾丞夜到底哪里不满,只是大概猜得出,自己的开车技术太烂了,遭到顾丞夜的嫌弃了吧。 尽管不让她开车,令一直努力的她有些不甘心,但是如果自己不堪的车技,到时候真的出了车祸的话,就后悔莫及了。 所以,鹿星空只能乖乖听话,不再开他的加长豪车了。 像现在,她在银翼大厦来接顾丞夜,而司机则在地下停车场待命。 接下来没什么行程安排,只需要来这里接开会的顾丞夜之后,就可以下班回家了。 鹿星空又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已经是五点二十分了。 可是,顾丞夜的身影依旧没出现,这让鹿星空不禁有些焦急起来了。 或许是还没开完会吧,鹿星空将视线从腕表上移开,继续等待。 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忽然察觉到有道强烈的视线正在注视着自己。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那男人此刻正靠在大厅一角的圆柱上,双臂抱胸,漆黑的双眼正直直的盯着她看。 那男人身材修长,身穿灰色西装,带着银边眼镜,正肆无忌惮的盯着鹿星空。 男人的眼神,令鹿星空感到十分的不舒服,鹿星空回视过去。 两人视线相撞,男人轻轻的挑了挑嘴唇,以眼神示意,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肆无忌惮的盯着一个陌生女孩有什么不对。 第158章 我有恋人了 鹿星空并不认识那个男人,虽然他肆无忌惮的眼神令人很不舒服,但是她决定不去理会他。 鹿星空将视线移向电梯处,等待着顾丞夜出现。 不过,那个男人肆无忌惮的视线仍旧紧盯着鹿星空。 鹿星空不想在意,心想只要等待顾丞夜出现就好了。 可鹿星空没想到那个男人突然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听到脚步声的鹿星空,一脸困惑的抬起头来。 男人锐利的目光依旧固定在鹿星空的身上。 他长相英俊,脸部线条精悍,五官如雕刻般完美。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看起来颇有几分斯文败类的味道。 男人英俊的长相以及修长挺拔的身形和顾丞夜倒是有几分相似。 或许是因为他和顾丞夜有着相同锐利眼神的关系吧。 不过,男人的五官太过深邃,长相看起来比顾丞夜更具攻击性。 不论是性感的薄唇或是坚硬的脸部线条,都充满着一股野性的味道。 “请问,现在几点了?” 男人走到鹿星空身边,用低沉的声音礼貌的问道。 鹿星空没有看手腕上的表,而是指了指男人的身后,就在他刚才背靠的圆柱后方有着一个巨大的时钟,她望着时钟,冷淡的回答:“五点二十一分。” 男人似乎对自己身后有时钟,以及正确知道时间毫不在意的样子。 那双炯炯有神的黑眸依然死死的盯着鹿星空不放。 半晌,他用颇为亲昵的口吻问鹿星空:“你在等人吗?” 鹿星空无法掩饰住心中的困惑,只是冷淡的点点头。 被近距离注视,而且男人的眼神又太过赤裸,令鹿星空浑身不舒服。 鹿星空希望这个陌生男人尽快离开,别再呆在她身边。 同时,鹿星空也期待着顾丞夜赶紧开完会出来吧。 “在等朋友?” “不是。” “那是在等男朋友咯?” 鹿星空有些惊讶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身材修长,近乎一米九,鹿星空只有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近距离下,鹿星空觉得男人的体格很像是练过拳击般充满着魄力。 即使他的全身被价值不菲的灰色西装包裹着,但那股强烈的野性却仍无法掩盖。 不过,他戴着的那副银边眼镜又为他增添了斯文的感觉。 男人长相英俊,身材完美,举止优雅,是女人都会喜欢的那种酷类型。 不过,就算他再完美,鹿星空对他也毫无兴趣。 “难道不是在等男朋友啊?” 男人像是达成目让鹿星空凝视自己般,嘴角浮现出满足的邪笑。 “我好久没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了,一直舍不得移开视线。” “请别开这种玩笑。” “我没开玩笑哦。” 男人微笑着耸了耸肩,然后大胆的将身体靠了过来,鹿星空立刻戒备的往后一退。 “今晚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饭?” “不要,我不认识你,请不要对我这这样的话。” “哦,看来你果然已经有对象了啊。” 男人的执拗让鹿星空不知该如何应对,她很想赶紧离开。 但是,她不能离开这里,因为顾丞夜还没有出来。 而且她似乎一走动,那个男人就会立刻跟上来。 这是搭讪吗? 鹿星空没想到会有男人在这里跟她搭讪。 男人看起来将她当成了猎物,纠缠在她身边,想要捕获她。 “对不起,我有恋人了。” 为了让男人放弃,鹿星空只好这么说。 但是亲口说出来,鹿星空觉得有些害羞,因为那是鹿星空心底的愿望。 她在心中已经默默将顾丞夜当成自己的恋人了。 第159章 她是我的秘书 为了让陌生男人停止搭讪,鹿星空只好告诉他自己有恋人了。 恋人这个词说出口的时候,鹿星空其实有感到一丢丢羞耻。 因为“恋人”这个甜蜜的词,目前并不太吻合她和顾丞夜的关系。 顾丞夜是个禁欲的男人,在那次冲动下和她发生关系后,就没再碰过她的身体了,甚至连吻都再也没吻过她,晚上他们也是各睡各的。 上次,顾丞夜说要是鹿星空当他的秘书的话,就要做好随时被他压倒的准备,现在看来,应该只是个玩笑而已。 鹿星空以前接触过的男人大部分都是欲望的化身。 所以,对于禁欲的顾丞夜,鹿星空有些不太理解他的心态,自然也不敢奢望顾丞夜主动拥抱自己。 即使鹿星空说自己有恋人了,但是眼前这个英俊的陌生男人却始终不放弃,反而继续纠缠她。 “原来你有恋人了,不过也没关系啊,我不介意。” “我介意!” 此时,男人又更加『逼』近鹿星空,刻意凑近鹿星空的脸颊,做出一副想要吻她的样子。 鹿星空有点生气的往后退,男人却步步紧『逼』。 最终,鹿星空伸出手将男人推开,但是男人却抓住她的胳膊不放。 “你们在干什么!” 顾丞夜近乎威胁的声音突然响起,令鹿星空和男人同时抬起头来。 他英气『逼』人的脸上满是不高兴,大踏着步伐走过来。 鹿星空立刻甩开了男人的手,有些惊慌。 “总裁。” “哦,原来是顾丞夜啊。” 男人的话让鹿星空感到意外,突然睁大了眼睛。 看来这个男人认识顾丞夜,而且还很熟悉的样子。 顾丞夜走近后,英气『逼』人的脸冷若冰霜。 看来男人是顾丞夜不太愿意遇到的人。 男人却一脸轻快,微笑的问道:“哈喽,好久不见,你好吗?” 男人一点都不在意顾丞夜那冷漠的态度。 顾丞夜淡淡回答:“很好。” “是吗?你的公司发展的真是好,业绩也未免太过精彩了,不过劝你还是找时间多多休息比较好哦,免得累出病来就不好了。” “你是悠闲过头了吧,以你的行事风格,公司经营能顺利吗?” “哎,怎么能这么说呢,我的公司好歹是从老爸的手里继承过来的,自然会好好经营。” “是吗,那就好。” 顾丞夜的一连串对话,又冷漠,又不客气,但是男人却丝毫不在意,也没有丝毫的怒意,反而一脸爽朗的样子。 男人微笑着指了指鹿星空,问顾丞夜:“对了,这个娇滴滴的,可爱美人儿是你的恋人吗?” 听到话题突然转到自己的身上来,鹿星空一下子全身变得僵硬起来。 她有些后悔了,刚才干嘛说有恋人这句话,万一男人把她说的话告诉顾丞夜的话就糟糕了。 “她是我的秘书。”顾丞夜淡淡回答。 顾丞夜没有说是恋人,只是说是秘书。 鹿星空当然知道顾丞夜不会轻易称她为恋人,但却仍是有些受伤。 她努力的不让那股受伤的感觉表『露』出来。 “哦,原来如此。” 男人英俊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回的注视着顾丞夜和鹿星空,随后发出了愉快的笑声。 鹿星空听到男人的笑声,总觉得异常的刺耳,她想要当场逃离。 男人笑着说道:“我刚刚来询问她时间,顺便和她聊了一会儿天,没想到她竟然是你的秘书,真是奇遇呢。” 顾丞夜冷冷的警告:“不管是不是奇遇,你最好别打她的歪脑筋。” “是是,这点我当然明白啦。” 切,好凶哦! 男人撅着嘴巴,故意有些夸张的缩了缩脖子。 第160章 她是我的秘书 为了让陌生男人停止搭讪,鹿星空只好告诉他自己有恋人了。 恋人这个词说出口的时候,鹿星空其实有感到一丢丢羞耻的。 因为“恋人”这个甜蜜的词,目前并不太吻合她和顾丞夜的关系。 顾丞夜是个禁欲的男人,在那次冲动下和她发生关系后,就没再碰过她的身体了,甚至连吻都再也没吻过她,晚上他们也是各睡各的。 上次,顾丞夜说要是鹿星空当他的秘书的话,就要做好随时被他压倒的准备,现在看来,应该只是个玩笑而已。 鹿星空以前接触过的男人大部分都是欲望的化身。 所以,对于禁欲的顾丞夜,鹿星空有些不太理解他的心态,自然也不敢奢望顾丞夜主动拥抱自己。 即使鹿星空说自己有恋人了,但是眼前这个英俊的陌生男人却始终不放弃,反而继续纠缠她。 “原来你有恋人了,不过也没关系啊,我不介意。” “我介意!” 此时,男人又更加『逼』近鹿星空,刻意凑近鹿星空的脸颊,做出一副想要吻她的样子。 鹿星空有点生气的往后退,男人却步步紧『逼』。 最终,鹿星空伸出手将男人推开,但是男人却抓住她的胳膊不放。 “你们在干什么!” 顾丞夜近乎威胁的声音突然响起,令鹿星空和男人同时抬起头来。 他英气『逼』人的脸上满是不高兴,大踏着步伐走过来。 鹿星空立刻甩开了男人的手,有些惊慌。 “总裁。” “哦,原来是顾丞夜啊。” 男人的话让鹿星空感到意外,突然睁大了眼睛。 看来这个男人认识顾丞夜,而且还很熟悉的样子。 顾丞夜走近后,英气『逼』人的脸冷若冰霜。 看来男人是顾丞夜不太愿意遇到的人。 男人却一脸轻快,微笑的问道:“哈喽,好久不见,你好吗?” 男人一点都不在意顾丞夜那冷漠的态度。 顾丞夜淡淡回答:“很好。” “是吗?你的公司发展的真是好,业绩也未免太过精彩了,不过劝你还是找时间多多休息比较好哦,免得累出病来就不好了。” “你是悠闲过头了吧,以你的行事风格,公司经营能顺利吗?” “哎,怎么能这么说呢,我的公司好歹是从老爸的手里继承过来的,自然会好好经营。” “是吗,那就好。” 顾丞夜的一连串对话,又冷漠,又不客气,但是男人却丝毫不在意,也没有丝毫的怒意,反而一脸爽朗的样子。 男人微笑着指了指鹿星空,问顾丞夜:“对了,这个娇滴滴的,可爱美人儿是你的恋人吗?” 听到话题突然转到自己的身上来,鹿星空一下子全身变得僵硬起来。 她有些后悔了,刚才干嘛说有恋人这句话,万一男人把她说的话告诉顾丞夜的话就糟糕了。 “她是我的秘书。”顾丞夜淡淡回答。 顾丞夜没有说是恋人,只是说是秘书。 鹿星空当然知道顾丞夜不会轻易称她为恋人,但却仍是有些受伤。 她努力的不让那股受伤的感觉表『露』出来。 “哦,原来如此。” 男人英俊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回的注视着顾丞夜和鹿星空,随后发出了愉快的笑声。 鹿星空听到男人的笑声,总觉得异常的刺耳,她想要当场逃离。 男人笑着说道:“我刚刚来询问她时间,顺便和她聊了一会儿天,没想到她竟然是你的秘书,真是奇遇呢。” 顾丞夜冷冷的警告:“不管是不是奇遇,你最好别打她的歪脑筋。” “是是啊,这点我当然明白啦。” 切,好凶哦! 男人撅着嘴巴,故意有些夸张的缩了缩脖子。 第161章 一起去酒店 “走吧。” 听到顾丞夜的催促声,鹿星空赶忙跑到他的身边。 虽然仍能感觉到男人的视线紧盯着自己,鹿星空却再也没有回头。 鹿星空和顾丞夜一起走到地下停车场。 宽敞的车后座中的两人,彼此间的气氛有些沉重。 司机似乎察觉到了顾丞夜的不悦,于是识趣的不开口说话。 顾丞夜没对鹿星空说半句话,就算鹿星空有事情要问他,他也只是冷漠的给出简单的回复。 在上车之前,顾丞夜低声交代了司机的去处。 鹿星空不知道,也不敢开口询问要去哪里。 车子开了一阵后,终于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下来。 车一停,立刻就有穿着制服的门童前来开门。 顾丞夜笔直往酒店入口走去。 而车子则被司机立刻开了出去,应该是直接开回宅邸了。 鹿星空有些手足无措,只好加快步伐追上顾丞夜。 在柜台拿到钥匙的顾丞夜,拒绝了服务生的带路,催促着鹿星空快点跟过来。 不论是是在电梯里面还是在走廊上,顾丞夜都依然保持沉默。 鹿星空多少有些习惯了,但是还是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每次遇到类似的状况,她都思考着着自己该说些什么比较好。 不过,大多数都在观察顾丞夜的动静,尽量服从他的命令就对了。 走进总统套房内,鹿星空整个人忐忑不安。 整个房间大而豪华,金碧辉煌,巨大的落地窗可以远眺城市的夜景。 顾丞夜脱掉上衣坐到豪华的白『色』沙发上,将修长的双腿放在玻璃桌面上,一副悠闲懒散的姿态,开始松开西装领带,将西装外套脱掉了。 “你要和谁在这里见面吗?” 不知道该不该将顾丞夜的西装外套挂起来,鹿星空只好开口问。 但是却被顾丞夜漆黑如墨的眼眸瞪了一眼。 “你以为我会和谁在酒店见面?怎么,你想要有人来的话,要不要把刚才在和你搭讪的那个男人叫来?” 鹿星空慌忙摇头。 顾丞夜不悦的冷声道:“那男人是我的客户,鹿氏集团的第三代继承人鹿风,行为乖张,浪『荡』放肆,脑袋不聪明但却很能干,我才勉为其难和他有生意上的来往。如果我刚才没及时出现,你今晚大概就会被他压在床上欺负了吧。” “……很抱歉。” “鹿星空,你怎么能如此没有警戒心。” 顾丞夜的语气变得有些毒辣起来。 “干嘛要和鹿风说话,甚至给他接近你的机会!” 顾丞夜越说越生气,最后将松开的领带直接丢到了鹿星空的身上。 鹿星空伸手,一下子便接住了。 顾丞夜继续解开衬衫的纽扣,瞥见他『露』出的『性』感锁骨和胸膛时,鹿星空脸颊一阵发烫,心脏持续狂跳着,她低下头,像是逃避似的捡起顾丞夜脱掉的衣服,把他的西装和领带拿到衣柜那里去挂。 鹿星空『摸』不清顾丞夜的心思,为什么要到酒店来?为什么又要脱衣服?难道是想要和她…… 鹿星空吃惊于自己对顾丞夜的饥渴,以及渴望被顾丞夜拥抱的心情。 挂好顾丞夜的衣服后,鹿星空站在衣柜边没动,一想到那种事情,她就会浑身发热,面红耳赤。 “鹿星空。” 顾丞夜低沉的声音传来,令鹿星空不禁抖了一下。 “是。”鹿星空站在原地回答。 顾丞夜从沙发上站起身,慢慢走到鹿星空的身边。 他上半身的衬衫完全脱了,赤『裸』着上身,下半身的长裤已抽调皮带。 他走到站在衣柜边的鹿星空身边,弯腰拿起衣柜下层内的拖鞋。 鹿星空突然为自己的疏忽脸红,一进房间就应该想要要拿拖鞋才对,怎么能如此大意呢。 “对不起。”鹿星空低声对顾丞夜道歉。 第162章 脱掉衣服 “走吧。” 听到顾丞夜的催促声,鹿星空赶忙跑到他的身边。 虽然仍能感觉到男人的视线紧盯着自己,鹿星空却再也没有回头。 鹿星空和顾丞夜一起走到地下停车场。 宽敞的车后座中的两人,彼此间的气氛有些沉重。 司机似乎察觉到了顾丞夜的不悦,于是识趣的不开口说话。 顾丞夜没对鹿星空说半句话,就算鹿星空有事情要问他,他也只是冷漠的给出简单的回复。 在上车之前,顾丞夜低声交代了司机的去处。 鹿星空不知道,也不敢开口询问要去哪里。 车子开了一阵后,终于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下来。 车一停,立刻就有穿着制服的门童前来开门。 顾丞夜笔直往酒店入口走去。 而车子则被司机立刻开了出去,应该是直接开回宅邸了。 鹿星空有些手足无措,只好加快步伐追上顾丞夜。 在柜台拿到钥匙的顾丞夜,拒绝了服务生的带路,催促着鹿星空快点跟过来。 不论是是在电梯里面还是在走廊上,顾丞夜都依然保持沉默。 鹿星空多少有些习惯了,但是还是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每次遇到类似的状况,她都思考着着自己该说些什么比较好。 不过,大多数都在观察顾丞夜的动静,尽量服从他的命令就对了。 走进总统套房内,鹿星空整个人忐忑不安。 整个房间大而豪华,金碧辉煌,巨大的落地窗可以远眺城市的夜景。 顾丞夜脱掉上衣坐到豪华的白『色』沙发上,将修长的双腿放在玻璃桌面上,一副悠闲懒散的姿态,开始松开西装领带,将西装外套脱掉了。 “你要和谁在这里见面吗?” 不知道该不该将顾丞夜的西装外套挂起来,鹿星空只好开口问。 但是却被顾丞夜漆黑如墨的眼眸瞪了一眼。 “你以为我会和谁在酒店见面?怎么,你想要有人来的话,要不要把刚才在和你搭讪的那个男人叫来?” 鹿星空慌忙摇头。 顾丞夜不悦的冷声道:“那男人是我的客户,鹿氏集团的第三代继承人鹿风,行为乖张,浪『荡』放肆,脑袋不聪明但却很能干,我才勉为其难和他有生意上的来往。如果我刚才没及时出现,你今晚大概就会被他压在床上欺负了吧。” “……很抱歉。” “鹿星空,你怎么能如此没有警戒心。” 顾丞夜的语气变得有些毒辣起来。 “干嘛要和鹿风说话,甚至给他接近你的机会!” 顾丞夜越说越生气,最后将松开的领带直接丢到了鹿星空的身上。 鹿星空伸手,一下子便接住了。 顾丞夜继续解开衬衫的纽扣,瞥见他『露』出的『性』感锁骨和胸膛时,鹿星空脸颊一阵发烫,心脏持续狂跳着,她低下头,像是逃避似的捡起顾丞夜脱掉的衣服,把他的西装和领带拿到衣柜那里去挂。 鹿星空『摸』不清顾丞夜的心思,为什么要到酒店来?为什么又要脱衣服?难道是想要和她…… 鹿星空吃惊于自己对顾丞夜的饥渴,以及渴望被顾丞夜拥抱的心情。 挂好顾丞夜的衣服后,鹿星空站在衣柜边没动,一想到那种事情,她就会浑身发热,面红耳赤。 “鹿星空。” 顾丞夜低沉的声音传来,令鹿星空不禁抖了一下。 “是。”鹿星空站在原地回答。 顾丞夜从沙发上站起身,慢慢走到鹿星空的身边。 他上半身的衬衫完全脱了,赤『裸』着上身,下半身的长裤已抽调皮带。 他走到站在衣柜边的鹿星空身边,弯腰拿起衣柜下层内的拖鞋。 鹿星空突然为自己的疏忽脸红,一进房间就应该想要要拿拖鞋才对,怎么能如此大意呢。 “对不起。”鹿星空低声对顾丞夜道歉。 第163章 过来一起洗 顾丞夜只是冷笑地瞥了鹿星空一眼,随即换下拖鞋。 “鹿星空,知道怎么叫客房服务吧?” “知道。” “叫一瓶香槟来,类别由你挑选。” “是。” 顾丞夜吩咐完毕,径自走进浴室。 随后,浴室内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顾丞夜在浴室洗澡的时候,鹿星空走到客厅,打开桌上的菜单,在香槟的种类中犹豫半晌,最后才选择了一种,然后打电话吩咐柜台。 听到对方询问要几个酒杯时,鹿星空稍微踌躇了一下,说要两个。 收拾好顾丞夜脱掉在沙发上的衬衫和皮带后,鹿星空一下子闲下来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在顾丞夜没叫她的情况下,又不能去浴室,而且在酒店这样的浴室内帮顾丞夜擦背也很奇怪。 更重要的是,她看到顾丞夜的『裸』体会全身发热。 鹿星空摇了摇脑袋,不再多想,将视线移开,眺望着窗外的景『色』。 夕阳西下,橙红光芒透过落地窗照耀进来,为客厅增添了柔和的光彩。 鹿星空坐在沙发上,纤细的手托着下巴,一时有些感慨,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些波澜重重。 尽管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现在她感觉是最有活力的时候。 她喜欢顾丞夜,喜欢到难以自拔的地步。 即使被顾丞夜冷漠又粗暴的对待,她却还是喜欢他。 一想到顾丞夜就让她感到面红耳赤,她将脸贴在冰凉的落地窗上面。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听见敲门声,鹿星空才回过神来,赶紧去开门。 服务生推着食物推车进来,那上面摆放着一瓶香槟和两只杯子,以及装着鲜嫩草莓的玻璃皿。 举止优雅,长相英俊的服务生,利落的将香槟的瓶拴弄掉。 “你好,请在这里签名,草莓是经理的馈赠,祝您愉快。” 说完这句话后,服务生便向鹿星空鞠了个躬,退了出去。 “鹿星空。” 顾丞夜在浴室里叫鹿星空的名字。 鹿星空心想,顾丞夜大概是听到香槟送来的声音吧。 她靠近浴室,轻轻的推开了浴室的门,顿时一阵弥漫着沐浴『露』香气和蒸气袭来,令她一阵恍惚。 莲蓬头还开着,顾丞夜坐在浴缸内,正好顶着一头沙发转过头来。 “把香槟倒在酒杯里拿进来。” “哦。” 鹿星空返回客厅,依言将香槟倒进酒杯里,然后再返回浴室。 她将装满香槟的就被递给顾丞夜,顾丞夜伸出手。 以为顾丞夜会接过杯子的鹿星空,冷不防的突然被他抓住了手腕。 鹿星空一时大惊,差点将酒杯里面的香槟泼了出来。 坐在浴缸中的顾丞夜,恶意微笑着说:“你身上的套装要穿到什么时候,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女人。” “顾先生!” “脱掉。” “可是……” “别再拖拖拉拉的,否则直接把你按进浴缸里。” “我、我脱就是了,但是请你先放开我的手腕。” “快一点。” 顾丞夜这才放开鹿星空的手腕,接过了酒杯。 鹿星空逃也似的离开了浴室,心脏狂跳着,无法按捺。 她将衣服解开,陆陆续续的脱掉。 不过,微微颤抖的手指影响了她解扣子的速度。 她不好意思在顾丞夜面前脱裤子,等到衣服全部褪完之后,才有些羞耻的用手遮住身体的重要部位,回到浴室。 第164章 喝吧 顾丞夜的碰触令鹿星空浑身一震,还差点咬到了顾丞夜的舌头。 他嘴角带着邪恶的笑,将唇移向鹿星空的耳垂,一阵轻咬。 那双白皙修长却不安分的大手依旧在鹿星空的身上『乱』动。 鹿星空的身体在顾丞夜面前几乎全是敏感点,他的碰触,令她有些无措,下意识的扭动起来。 浴缸的水面也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这时,顾丞夜咬住了鹿星空的唇,并且像是惩罚般的狠狠吻她,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鹿星空晶莹澄澈的大眼睛,泪光闪闪,她不想被这样对待。 “到床上去,我要好好惩罚你。” 顾丞夜的双手抚『摸』着鹿星空纤细的脖颈之处,似乎只要他轻轻一用力,就能一下子掐断鹿星空的脖子似的。 鹿星空小心翼翼的问:“……你还在生气吗?” “没错,你那种对男人缺乏警戒心的态度,让我怒火中烧。” 闻言,鹿星空的后背升起一股颤栗,她『摸』不清这话的真假。 顾丞夜伸手拿起事前准备好的裕袍穿上,走出了浴缸。 “洗好了就到床上来。” 顾丞夜走出了浴室,鹿星空一个人泡在浴缸里,有些无措。 当鹿星空洗好后,走出浴室,穿着浴袍小心翼翼的走进卧室时,顾丞夜正在拉上窗帘落地窗前沙发上休息。 沙发旁边的小桌子上面摆放着冰镇香槟和草莓,以及喝了一半的杯子。 看到鹿星空走进来,顾丞夜伸出食指摇了一下,命令她走到他身前。 鹿星空右手紧握着裕袍前襟,经过大床边,慢吞吞的往里面走去。 她一走到顾丞夜的身边,顾丞夜就将她拉到他的腿上。 坐在顾丞夜的大腿上,令鹿星空感觉自己像个小孩子,不免有些羞耻。 “喝吧。” 顾丞夜在另一个酒杯里倒入香槟,强硬的塞进鹿星空的手里。 知道顾丞夜是那种不喜欢别人违抗他命令的人,鹿星空只好乖乖地把杯子送到嘴边。 顾丞夜也边吃着草莓边喝酒。 鹿星空想要吃草莓,但是却没有伸出手去拿。 顾丞夜突然问:“为什么选这个类型的香槟?” “我……我没别的意思,是我选得不好吗?” “既然是酒店准备的香槟,不论选择哪种类别都不会太糟。不过以你的习惯来说,必然会选中价位。” 听到顾丞夜那么说,鹿星空点点头,他说得没错。 鹿星空不喜欢挑选太贵的东西,但是选择便宜的,却又害怕惹顾丞夜不高兴,所以选择中等价位,不高也不低的才最安全。 她猜想,十个人里面会有八个人那么做吧。 气泡『性』的酒显得特别容易醉,酒量不好的鹿星空,才喝了两杯,脸颊就开始发红发热了。 “把嘴张开。”顾丞夜命令道。 鹿星空依言乖乖张开嘴,顾丞夜将一颗草莓送进她的口中。 咬下去之后,酸酸甜甜的草莓汁在空中扩散开来。 顾丞夜拖着鹿星空的小蛮腰将她拉向自己,让她将微醺的头靠在他的身上,不至于晕倒。 由于顾丞夜支撑着鹿星空的身体,令她觉得轻松不少。 “把剩下的喝完。” “可是,我好像已经醉了,明天会起不来……” 第165章 还要做吗 “床就在旁边,明天周末,不用上班,你可以睡很久,不必担心。” 鹿星空感觉顾丞夜把香槟进了她的口中,由于惊讶而轻咳了一下,但还是把香槟一杯饮尽。 喝不完的部分则从嘴角流淌下来。 鹿星空手上的酒杯已经被顾丞夜拿走,他一口一口的喂鹿星空喝。 不但没有强迫她,甚至还在喂之前先给了她一个深吻。 喝完一半儿香槟,鹿星空的意识开始变得朦胧起来,嘴里又被塞了几颗草莓。 她的身体开始变得慢慢发热起来。 平时连吻都不给她一个的顾丞夜,没想到认真起来时竟如此浓情蜜意,令毫无心理准备的鹿星空变得有些慌『乱』起来。 “这就是……惩罚吗?” 意识朦胧,几乎醉了的鹿星空睁着麋鹿般湿漉漉的圆眼睛『迷』茫的问。 顾丞夜用极其温柔的声音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鹿星空蹙起秀丽的眉『毛』。 “我……不喜欢这样。” “为什么?”顾丞夜追问。 如果一直被顾丞夜这令人心醉的温柔所拥抱,鹿星空怕自己会越来越喜欢顾丞夜。 不过,她并没有说出口。 顾丞夜掀开鹿星空浴袍的前襟,触碰她的肌肤。 喝了那么多香槟,鹿星空一惊微醉,浑身无力,意识朦胧。 但是顾丞夜却对她的动作更加变本加厉了。 奇异的感觉几乎令鹿星空全身痉挛。 “嗯嗯、啊、啊、啊啊啊!” 她感觉身体被顾丞夜捏痛了,顾丞夜随后再次吻住她,轻咬一下。 鹿星空虚弱无力,为了不倒下,她伸出手紧抓顾丞夜的浴袍,把颤抖的下巴贴在他的肩膀上。 顾丞夜抱着她,一边亲吻,一边将她放到床上。 然后,覆盖住了她。 房间里的灯被全部熄灭,黑『色』的落地窗帘覆盖住了整个落地窗,房间像是夜晚一样昏暗无比。 顾丞夜紧抱着鹿星空,开始攻城略地。 鹿星空发出难耐的低『吟』。 “啊啊啊、啊、啊、啊、啊……” 鹿星空的脑袋变得一片空白,光是感觉顾丞夜给予她身体的奇异感觉就已经令她用尽全力。 她觉得顾丞夜像是在用全身,诉说着对她的爱意,让她知道它是属于他的。 鹿星空只感觉身体的愉悦令她如同飘在云端。 因为太过猛烈,鹿星空昏『迷』了半晌。 事后,她想要起身,脑袋却昏昏沉沉的。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狂野蜜爱的余韵还在麻痹着脑神经,她感觉身内还存在着愉悦的小火苗。 甚至,全身还在变化,神经都处在备战状态。 “别动,再多睡一会儿。” 顾丞夜按住鹿星空,将她拉回床上。 房间的灯已经被他调到昏暗的程度。 睡在鹿星空身边的顾丞夜,英气『逼』人的脸上是极度满足的表情。 他伸出修长漂亮的手捏了捏鹿星空的鼻子,用黑亮如玉的眸子深深的凝视着她,那神情,温柔而沉稳。 “舒服吗?说实话!” 鹿星空红着脸,有些犹豫的点点头。 “还想要做吗?” “你,你怎么能问这种事情……” 鹿星空将被子蒙着通红的脸颊,一脸羞耻的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顾丞夜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又想要欺负她? 还是说,他知道鹿星空的身体想要他,才故意这么问? 第166章 好爱他 顾丞夜反手搂住鹿星空的背部和肩膀,温暖的掌心轻轻触碰。 光是这样,就令鹿星空有些陶醉的喘起来,她的背部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相信顾丞夜也明显的感觉到了。 顾丞夜修长的指尖轻抚她那洁白光滑的额头,粉嫩的脸颊,小巧可爱的下巴,软软的耳垂。 他亲吻着鹿星空的唇,微凉的手指轻抚她的…… 鹿星空一时忘情的扭腰,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还要吗?” “不……不要了……” “真不老实,我要继续惩罚你。” 光是顾丞夜那低沉『性』感的声音就足以令鹿星空感到刺激。 想要拒绝顾丞夜碰她,但是身体却是希望他尽情的欺负她。 不过她太累了,虽然身体还想要,但是却已经无力承受顾丞夜的狂野。 “做太多次,也许你会受不了。” 顾丞夜嘴上亲切的说着,手却不安分的『乱』窜。 当顾丞夜抱着她,深深亲吻时,窗外忽然传来啪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爆炸了一样。 那声音打断了正在亲密的两人。 鹿星空一脸不安的望着顾丞夜。 顾丞夜却神『色』自然,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拿起床边的遥控器,打开了落地窗窗帘。 同时,窗外继续响起类似发『射』烟火的炸裂声,绚烂的花火绽放开来。 果然是烟火。 已是傍晚的天空,出现了璀璨缤纷的花火。 烟火开始陆陆续续的发向天空,在天空形成极致魅力的花朵。 “顾先生、顾先生。” 鹿星空像是梦呓似地不断呼唤顾丞夜的名字,还俯身向下索吻。 顾丞夜从床上坐起来,迎合鹿星空的吻。 两人接吻的时候,烟火依旧在天空不断地绽放。 即使透过厚重的落地窗,仍能清楚地听见烟花绽放的声音。 两人的唇缠在一起的瞬间,鹿星空终于哭了。 顾丞夜无言的轻抚她的脸颊,温柔的问:“怎么了,为什么哭?” 鹿星空无法回答,只是摇着头,任凭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想,顾丞夜来酒店订这间房间并非临时起意,一定是知道酒店外会举行烟火大会,而起了想要让她看看的心。 否则像今天这种日子,怎么能没有预约就定到如此高级的蜜月套房? 这间房,是观看烟火盛会视野最好的房间。 而那个男人的事情,一定也是恰巧成为顾丞夜把她带来酒店的藉口。 鹿星空能明白顾丞夜的心。 顾丞夜他总是这样拙于表达。 “别哭了。” 顾丞夜安慰着她,然后紧紧将她进怀里,深深亲吻。 窗外盛开的灿烂烟火,给了他们两个不善言辞的人爱的勇气。 …… 最近的日子,早晚温差很大。 鹿星空站在停在顾氏集团前门等待着顾丞夜,早晨的冷风吹得她有些微微的颤抖起来。 她捂着嘴,跺着脚,在原地踏步。 “怎么,很冷吗?” 忽然听到顾丞夜的声音,鹿星空一时感到有些狼狈起来。 顾丞夜正从集团门口的石阶上走下来。 明明天天住在一起,顾丞夜的身影却还是令鹿星空心跳加速。 特别是顾丞夜穿着优雅绅士的黑『色』西装时,更令她时常看到呆滞。 毕竟她是个制服控。 今天一早吃饭时就是这样,鹿星空也不知道整天下来,究竟要心跳几次才够,她怀疑自己身体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但她也知道,在遥远的未来,只要自己能像这样看到顾丞夜,就仍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只能努力不让顾丞夜看出来。 第167章 他和她的关系 “现在就冷的这样发抖,冬天的话怎么办?” 顾丞夜边说边坐进车里,鹿星空也跟着上车坐到他身边。 “抱歉。” “你没必要道歉。” “哦。” 确定顾丞夜和鹿星空都上车后,司机才小心的发车前进。 交谈了几句话后,顾丞夜便将身体深深埋进座位沉默不语了。 这种模样的顾丞夜,鹿星空早已司空见惯,但是还是觉得此刻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气氛,弥漫在宽敞的车中。 从开始到现在,鹿星空担任顾丞夜的秘书将近四个月了。 工作上已经习惯,但是她总觉得自己跟顾丞夜关系保持着有进展,可是却又像是停滞似的。 只要在顾丞夜的面前,鹿星空就会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解读不出来顾丞夜的表情时,她就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当她喜欢顾丞夜的心越来越加深时,也总无法坦率表现,而导致自己陷入过度得僵硬之中。 总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在顾氏宅邸生活到现在,跟顾丞夜同居已经超过八个月了,要是换做一般人,早就该对彼此互相了解了,可以自然而然的谈天说笑吧。 但是她和顾丞夜之间的距离,总是无法缩短。 明明已经算是恋人了,可是两人却和普通的恋人不一样。 或许是鹿星空对顾丞夜有太多顾虑,无法表现出依赖的态度吧。 又或者顾丞夜在感情的表现上同样笨拙得可以。 鹿星空和顾丞夜已经不止一次的发生超越同居人该有的关系了,而且两人也明白彼此之间的深厚感情。 顾丞夜虽然对爱情拙于用言语表达,但是身体却总是能与鹿星空的身体的进行沟通。 语言上虽然有障碍,但是两人在身体方面却是十分的和谐的。 也就是说,不管发生什么,在一起睡一觉就好了。 不过,顾丞夜和鹿星空都不擅长营造情侣间甜蜜的气氛,至今为止,两人还是处于分房睡的状态。 换做知道两人关系的旁人,恐怕会为他们俩的爱情急死了吧。 其实,顾丞夜只要开口说“今天到我房间来”就行了,但是他最多只是说“早点休息”吧,之后便一直停留在书房直到半夜。 顾丞夜是第一次喜欢上别人,而鹿星空也不知道该如何恋爱。 总的来说,顾丞夜和鹿星空的恋爱别扭的要死。 此刻,车子依旧在前行,顾丞夜依旧沉默不语。 鹿星空瞥了顾丞夜那英气『逼』人的侧面一眼。 顾丞夜闭着眼睛抱着手臂,眉『毛』微蹙,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也许是在思考顾氏集团的事情吧。 顾丞夜不像鹿星空那样有时间烦恼一些生活琐事,同时经营六家公司的他,忙碌到旁人都快看不下去。 看着似乎总有一天会因为过劳而倒下的顾丞夜,鹿星空实在不敢拿自己的私事去烦他,同时她也不想成为顾丞夜的负担。 “鹿星空。” 这时顾丞夜突然开口了,鹿星空慌忙的回过神来。 “宁天说他后天回来吗?” 宁天是顾丞夜的保镖。 鹿星空至今为止仍搞不清楚顾丞夜为什么要随身带着保镖,但是可以想象他和南城最大的黑道组织以及唐门集团的干部们都有来往,可能背后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或争执,说不定过去还遭遇过巨大危险,所以才会随身携带保镖吧。 而这位叫做宁天的保镖因为『奶』『奶』过世的关系,昨天就回家奔丧去了。 边回答顾丞夜的问话,鹿星空又像昨天那样有些不安起来。 保全公司本来要另派给顾丞夜的,但是却被顾丞夜一口回绝。 不管鹿星空怎么劝说,他都没听。 趁现在顾丞夜又提起宁天,鹿星空真希望他重新考虑考虑。 第168章 我觉得需要保镖的人是你 鹿星空问:“顾先生,要不要再跟保全公司联络?” 闻言,顾丞夜蹙起眉『毛』想了一下。 鹿星空希望顾丞夜能够同意和保全公司联络,分派给他新的保镖。 因为宁天不在的关系,鹿星空下意识的有些担心顾丞夜。 但是,她却听到了另一件事。 “昨天太匆忙没来得及告诉你,明天临时有事,要去灵岛。” “灵岛?” “那里是距离南城较远的小岛,以前还有人居住,现在岛民外移,几乎是个无人岛了,不过那里自然环境相当优美,所以决定将电影外景搬到那里拍摄,这部电影电影主角是国内巨星燕冰雪,作为新电影公司的boss,我需要过去『露』个脸才行。” “……是。” 鹿星空当然不会怀疑顾丞夜会和那个当红巨星燕冰雪会怎么样,但是就是心里不舒服。 而且这是顾丞夜的众多工作之一,她也没有理由叫他不要去。 鹿星空迟疑的一句“是”,完全明显的表明了她低落的情绪。 当然,被顾丞夜转移的保镖问题也令她无法释怀。 “目前预定明天一早出发,我晚上才会回来,你独自在家没问题吧?” 不知道顾丞夜在担心什么,鹿星空不解的歪着头。 难道他还怀疑她会逃跑吗? 目前鹿星空是自愿留在顾丞夜身边的,这点顾丞夜应该很清楚才对。 顾丞夜为了救她付出了一亿巨款,因为这层金钱关系,有时会像是枷锁一样折磨着她,但是她早就不认为那是一种束缚,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要尽快还清这笔债务,想早点和跟顾丞夜平等共处。 但是一亿对于一介小市民的鹿星空来说,负担太过巨大了,或许穷尽一生,她都无法还清一亿吧。 鹿星空真的想在有生之年还掉一半。 所以不希望顾丞夜怀疑她的心意。 我不会逃的。 本来鹿星空想要这么对顾丞夜说,但却被顾丞夜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就明天雇一个保镖吧。” 顾丞夜压低声音,只令鹿星空能够听到的声音继续说:“我只要一没看着你,你就会被无聊的男人搭讪。” 听到顾丞夜那么说,鹿星空一脸惊讶的回视顾丞夜。 顾丞夜英气『逼』人的脸上带着调侃的笑容,令她有些怔愣。 她这才回想起,之前被那个叫做鹿风的男人搭讪的事情。 原来他是在说这个啊。 整个安心下来的鹿星空的内心忽然涌起欢喜又腼腆的复杂情绪。 顾丞夜担心的是她,虽然他表现的方式欠佳,但是他并没有怀疑她。 “顾先生,你总是喜欢捉弄人。” “并没有,昨天一直说要找保镖的人是你,后来我想了想,你的确挺令人放心不下的,我们明天要分开行动,才想帮你找个保镖。” “可是,我觉得需要保镖的人是你。” “没这个必要,昨夜不是说好了么?” 了解顾丞夜有多顽固的鹿星空,知道自己再怎么劝也没什么用了。 “我知道了,但是我也不需要保镖,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还有希望电影方面的工作顺利。” 顾丞夜不悦地从鼻腔哼了一声。 “怎么,闹别扭了?想去的话,你可以跟着一起来,顺便可以看到超人气偶像****。” “咦……那个,不用了。” 不知道该摆出什么神情的鹿星空,转过脸看向窗外。 明知道顾丞夜是在开玩笑,但是她却无法一笑置之。 顾丞夜的玩笑有时候一度令鹿星空感到心跳加速,怀疑自己得了心脏病。 第169章 私人约会 “好吧。”顾丞夜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叠起修长的腿。 他出乎意料的干脆反倒让鹿星空一时讶然。 随后,顾丞夜再开口时,已经是公式化的口吻。 “鹿星空,明天的行程尽快帮我调整,各项会议能延期的就延期,记得一定要与对方联络,反正明天并没有太大的预定,调整上应该没什么问题。” “是。”鹿星空也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回答道。 不论于公于私,鹿星空已暗下决心,一定想要成为顾丞夜的得力助手。 自从顾丞夜将她从唐奕手里救出来,将她从地狱带到天堂,她就一直有这种想法。 刚开始只是想要报恩,但是现在确只是单纯的想要为顾丞夜尽点力。 只要是为了顾丞夜,她什么都可以做。 在工作方面,鹿星空也知道自己有很多不足,还在积累经验,有时候难免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但是她总是非常努力,想成为顾丞夜身边最优秀的秘书。 鹿星空的努力顾丞夜一直看在眼里。 “你越来越有秘书的风范了。” 工作的事情告一段落后,顾丞夜忽然说道。 鹿星空有些受宠若惊,顾丞夜竟然当着她的面如此直率的称赞她。 藏不住喜悦的鹿星空脸颊发烫的问:“是,是吗……?” 顾丞夜用他那低沉『性』感的声音回答,表情也和平常的冷硬稍微不同,多了几分柔和的感觉。 “今晚要不要去外面吃饭?” “嗯。” “这可是私人约会哦,鹿星空。” 闻言,鹿星空有些害羞的低下头,撩起额前的碎发。 “我知道,我……我可以陪你。” 在这么说的时候,她的心脏狂跳到几乎迸裂的地步了。 难得顾丞夜会提出约会。 “我去预约餐厅。” 说完之后,顾丞夜又恢复到原来的严肃和面无表情。 这时,车子刚好开到今天行程中的第一站,顾氏集团旗下的邮购公司。 鹿星空先下车,然后等待顾丞夜出来。 走出车外的顾丞夜,看都没看鹿星空一眼,直接往电梯处走去。 向司机交代一下后,鹿星空也追了上去。 忙碌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顾丞夜在工作时,总是会戴上冰冷无情的面具。 只有鹿星空明白,他冰冷面具下蕴藏着的丰富深切的感情。 就如同早晨的约定,令人在下班后一起去餐厅吃饭,还喝了一点酒才回家。 虽然这不是鹿星空和顾丞夜第一次外出用餐,跟直接回家做饭吃的感觉没什么差别,但是随着气氛的改变,鹿星空无法否认,自己对这个不同之夜的确抱着一种期待。 即使她无法预测顾丞夜之后的打算。 顾丞夜会说要到书房工作呢,还是叫她一起去浴室洗澡,或者到了望台赏月喝酒,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鹿星空都告诉自己,还是别太期待顾丞夜会将她床上带的好。 顾丞夜虽然不是个对“『性』”没有兴趣的男人,但是在这方面两人总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尴尬。 距离之前的最后一次肌肤相亲,顾丞夜已经超过一个月没碰她了。 一个月前的最后一次肌肤相亲,是顾丞夜因为打高尔夫球而在温泉酒店留宿一晚的事。 等待着他回来的鹿星空,没想到在客厅睡着了,顾丞夜回到顾氏宅邸后才把她摇醒。 慌了手脚的鹿星空被顾丞夜拉到了卧室中。 虽然看不到顾丞夜迅速关灯的表情,但是他已经情动,鹿星空问他累不累,他说累,可是身体却对她有很大的需求。 那夜,他们睡了。 然后到了现在,已经一个月了,顾丞夜还没碰过她的身体。 第170章 她想拥有他 今晚顾丞夜会碰她吗? 鹿星空在狐疑的背后也期待着,期待顾丞夜能够碰她。 她想拥抱顾丞夜,也想顾丞夜拥抱她。 但是,鹿星空却没有主动要求顾丞夜拥抱自己的勇气。 “帮我放洗澡水。” “哦,是。” “我要去书房处理一些公务。” 听到顾丞夜那么说,鹿星空有些失望,但是却也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放好洗澡水后,鹿星空泡了一杯咖啡过去给顾丞夜。 工作中的顾丞夜几乎不说话,即使知道鹿星空给他送来咖啡,眼睛却也一直盯这电脑屏幕,并未正眼看鹿星空。 知道自己不该打扰顾丞夜,所以鹿星空识趣的轻声离开书房。 但是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顾丞夜说话。 “洗澡水放好的话,你去睡吧。” “你……还要工作很久吗?”鹿星空下意识的问道。 顾丞夜并未给她肯定的答案,鹿星空有些失落的转身,离开了书房。 她轻轻地关上房门,站在门外,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只好安慰自己,今晚又是一个平常的夜。 鹿星空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爬到床上躺着,但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她索『性』拿起一本书来看,消磨消磨时间。 一看,就是一个小时。 当她听到敲门声时,想到是顾丞夜在敲门,于是立刻跳下床,去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她看到顾丞夜穿着一件睡袍站在门口。 v领睡袍下『性』感的锁骨令连鹿星空心跳加速起来。 在她发呆的瞬间,顾丞夜将她拥入怀中,公主抱。 顾丞夜抱着鹿星空走出她的卧室,顺带关上了卧室的门,熄灭了她卧室里的灯,将她抱向自己的卧室。 在这暧昧又短暂的时刻两人都没有说话,不过也无妨。 比起说些尴尬的话,沉默反倒很习惯。 顾丞夜应该能够明白鹿星空的感情,鹿星空也知道顾丞夜在示爱方面有多笨拙。 顾丞夜将鹿星空抱进自己的卧室,然后将她放在宽敞的豪华大床上,顺而剥掉了她身上的衣服。 衣服被剥掉的鹿星空,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凉意,稍微的颤抖了一下。 旋即,顾丞夜覆了上来,将她纤瘦的身体紧紧拥在怀里。 刚洗完澡的顾丞夜,身上传来的薰衣草沐浴『露』香气令鹿星空意『乱』情『迷』。 鹿星空的身上带着薰衣草沐浴『露』香气。 两人用的是同一瓶沐浴『露』,拥有相同的香气,光是这件小事,就令鹿星空感到幸福。 她想要得到顾丞夜,想到忍不住想哭。 承受着顾丞夜的入侵,鹿星空希望自己和顾丞夜能够一直在一起,一直保持着美好。 他们热情相拥,深深亲吻,一夜缠绵。 …… 翌日。 目送顾丞夜的车子消失在宅邸拐角处,确定宅邸所有的门锁都已经锁好后,鹿星空也跟着出门了。 顾丞夜要到灵岛处理公务,而她不能闲着。 她今天的工作是要到顾氏集团旗下的物流公司整理一些文件。 虽然只是在物流公司的交通意外部门上过短暂的班,但是鹿星空对这里比其他地方都要熟悉。 不知道是不是顾丞夜的刻意安排,昨晚听到顾丞夜说,今天要她要物流公司的二楼主任办公室处理一些问题时,鹿星空就觉得有些高兴。 那是长期被囚禁在唐宅的她,第一次被他人认可的地方,对她而言,有着无法言喻的感触。 顾氏集团旗下的物流公司是鹿星空第一次工作的地方,那里有像长辈一样对待不解世事的她,对她一直很亲切的刘风主任。 当时鹿星空被顾丞夜命令离职时,刘风当时还很舍不得她离开。 第171章 你没事吧 当初被顾丞夜强制从物流公司离职时,她有段时间真的怨恨顾丞夜。 无法了解顾丞夜的心思,那时候真的感到痛苦不堪。 然而,当她终于知道那是顾丞夜担心她而所采取的方式时,她释然了,并且努力的不去扭曲顾丞夜的真心。 或许因为无法正常对话,反而令两人衍生出心灵相通的默契吧。 每次和顾丞夜接触时,鹿星空总算这么想。 即使顾丞夜不说话,她也能明白他的心意。 从手指或者嘴唇感触,就足以代替语言表达顾丞夜的心思。 想到昨夜亲密的行为,鹿星空的体内涌起了一股奇妙的感觉。 一大早就突然这样,她觉得有些羞的红透了脸颊。 只是一想到顾丞夜,鹿星空总算无法淡定。 在路边等待公交,鹿星空心想自己要是再这么想下去,今天一整天的计划都会泡汤的。 鹿星空最近觉得自己越来越离不开顾丞夜了。 以前的她,绝对不会这样,因为她习惯了一个人独处,也相信自己最终会变成独自一个人,所以习惯了孤独。 鹿星空的外表看起来纤细柔弱,但是她的个『性』却是倔强坚定。 可惜她的特质一碰到顾丞夜,就完全消失了。 再这么下去怎们能帮助顾丞夜呢? 顾丞夜这个boss不在的时候,她如果不能好好守好自己的工作岗位,简直就是失职的秘书。 鹿星空一边斥责自己,一边努力集中精神。 她心里是很感激顾丞夜的,因为顾丞夜的帮助,她才从唐奕的手中得到解脱,才回归到了正常人的生活。 公交终于来了,搭上公交后,车厢里的乘客非常多,很是拥挤,但是鹿星空却不感到难受,反而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因为在唐宅三年,她一直被唐奕囚禁着,从未过过正常人的生活,所以搭公交,和很多正常人呆在拥挤的车厢内,让她感觉自己在生活。 不过,公交一路前行,随着上车的人越来越多,车箱内的空气渐渐地变得浑浊起来。 当鹿星空感觉呼吸有些困难,松开了衣服的领子时,公交突然猛烈的摇晃了一下,原来是转弯。 反应及时的鹿星空立刻抓住了公交上面的横杆,但是身后的纤细少年却直接撞在了她的后背上,并且身体紧紧地贴住了她的肩膀。 “那个,没事吧?” 鹿星空迅速转身,搀扶住快要摔倒的少年。 少年的脸被一头漂亮的亚麻『色』头发遮住,看不清楚,但是鹿星空能够感觉到他的确不舒服。 周围的乘客面容冷漠,懒得理是非,装作没看到有人不舒服的样子。 由于鹿星空和少年两人都站在门口,鹿星空虽然搀扶着少年,将少年搀扶到座位旁边,但是却不确定会不会有人让座给身体不舒服的他。 鹿星空正在犹豫,想着自己该怎么做时,一直低着头的少年靠着她的肩膀,向她低声道谢。 “对不起……我有点头晕……” 少年想要起身离开鹿星空的肩膀,但是身体却虚弱无力。 “没关系,你可以暂时靠着我。” 鹿星空调整姿势,搀扶住少年的肩膀,让他在车门边站好。 “谢谢你。” 少年抬起头向鹿星空道谢,他的声音有些虚弱。 那张苍白的脸因为不舒服而冒着冷汗,但是却依旧帅气十足。 他看起来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 第172章 他的名字 “你没事吧?” 鹿星空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递给少年,让他擦擦额头上的汗珠。 “还好。” 少年接过手帕,虚弱的点点头。 知道自己或许有些多管闲事,但是鹿星空却无法不担心。 她说:“你要到哪儿去?我想你应该先下车休息一下比较好。” 少年蹙眉道:“不行,我和客户已经约好了……” 少年嘴上这么说,但是身体却虚弱的不行,光是靠在车门边就已经筋疲力尽了,而且连头都无力抬起。 鹿星空看着他的样子以及听他说的话,心想他应该不是学生。 小小年纪就出社会出社会工作了吗? 鹿星空有些感同身受,不禁对少年多了一份同情。 她不是冷漠无情的人,也没办法见死不救,于是想要帮帮他。 公交快到站了,这次开的是另一边的门。 “我们暂时先下车吧。” 鹿星空不由分说的按住少年的肩膀,等车子一停就把他往月台带去。 虽然不知道少年要见的客户是谁,但是鹿星空心想,就算不去赴约,只要把身体原因解释清楚,对方应该会谅解的吧,不然他也可以先去和对方道歉,另约日期再见就好了。 下了公交后,鹿星空把少年按在车站前的长椅上,让他休息。 离开公交,细如新鲜的空气,少年的脸『色』比刚才好了一些。 “真的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少年抬头望着鹿星空,声音比刚才稳定很多,鹿星空这才安心下来。 “该道歉的人是我,硬把你从车上拽下来。对了,这是我的名片。” 看鹿星空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少年也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名片。 “如果你的客户生气,请直接告诉他我的名字没关系。” “不,我想应该不至于,不过还是很感谢你。”少年接过名片,随后微微笑:“你的名字是鹿星空啊,名字真好听,我很喜欢星空,鹿小姐,非常谢谢你,这是我的名片。” 少年名片上面写着“慕容风”三个字,头衔是律师。 鹿星空感到非常意外,少年的名字叫做慕容风,竟然是一名律师。 看到鹿星空盯着名片良久没抬头,少年有些迟疑的补充道:“在律师界,刚满二十的我还是新人哦。” 听到少年的话,鹿星空才抬头望向他,自己刚刚竟然失态了。 鹿星空还没开口,叫做慕容风的少年却笑着说了。 “我最近太忙了,所以才导致身体出了问题。” 他的外表看起来明明那么小,原来二十岁了啊。 可是,才二十岁而已,竟然就通过了那么难的司法考试,成为律师,看来是相当优秀的人吧。 重新打量他,才发现慕容风是个英气『逼』人,气质突出的俊美青年。 这时候,站台又响起下一班那公交车到站的声音。 “啊,我要搭这班公交,鹿小姐就在这里下车吗?” 鹿星空点点头,并对他说道:“你快走吧。” “鹿小姐也是要去上班的吗?真抱歉,我耽误你的时间了。” “没关系,路上小心,再见!” “好的,再见。” 慕容风的脸『色』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了,微笑着向她挥了挥手。 目送慕容风搭上公交,鹿星空才离开站台。 慕容风给人的感觉很好,所以鹿星空并未后悔一时冲动帮助他。 如果善意的行为给别人带来困扰的话,那是多管闲事。 但是能够帮到对方的话,那就是好事。 慕容风非常真诚地接受了鹿星空的帮助,。 鹿星空为自己能够帮到别人而感到开心。 第173章 和他相处的怎么样 gp物流公司是顾氏集团旗下最早成立的一家分公司,以南城近郊宅配为主要业务。 刚开始,顾氏集团规模并不大,但是由于搭上物流业空前发展,现在摇身一变成为了全国最着名的公司之一,顾氏集团也由此扩大规模。 以顾氏集团为基础,顾丞夜陆续开辟了其他事业。 有邮购公司,影视制作公司,酒店,赌场,金融公司等等,每项都能带来不错的收益。 顾丞夜并非基于兴趣做企业经营,而是完全着眼于可能得到的利益。 一切都是以赚钱为主要目的,顾丞夜是个名符其实的企业家。 从他经营的各种项目来看,会和黑道扯上关系并不奇怪。 只是他厉害的地方在于,可以和以黑道崛起的唐门集团副总裁唐烈保持着淡淡的友谊,而且明显唐烈还很欣赏他。 虽然会因此被警方盯上,但是顾丞夜却还是一派悠哉的跟偶尔过来走动的警察喝茶聊天,由此可见,他果然胆识过人。 唐烈大概就是喜欢顾丞夜这一点吧。 顾丞夜对gp物流公司有着相当深厚的感情,一有时间就会来视察,鹿星空作为顾丞夜的秘书,自然是要同行,在二楼的总裁办公室辅佐他的工作。 一般顾丞夜出差时,鹿星空多半也会呆在gp物流公司这边。 今天也是。 鹿星空穿过宽敞的大厅前往事务所的后门,这时她刚好看见刘风主人从门口出来。 刘风穿着黑『色』西装,手里提着办公包,要离开公司去谈客户。 自从鹿星空离职后,虽然交通意外部门多请了一名职员分担工作,但是刘风作为主任,他的工作依旧异常忙碌。 “主任!” 鹿星空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的刘风转身过来,看到鹿星空后,和蔼的脸上带着微笑。 “星空,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啊?” “总裁今天出差。对了,你要出去吗?” “是啊,中午就回来了,到时候一起吃午饭吧,如何?” “好啊。”鹿星空微笑的点点头。 这时候,刘风压低声音,意味深长的一笑:“虽然我想请你去酒吧喝一杯,不过想必你迎接总裁回来,在家里等门吧?” 虽然明知道刘风是故意调侃她的,鹿星空却还是红了脸颊。 “没有、这回事。” 虽然鹿星空嘴上否认,但是心里却正是那么想的,要等待顾丞夜。 虽然很久没有和刘风一起喝酒聊天了,但是今天不行。 因为早上顾丞夜出门时已经交代了,要她准备晚饭等他回来。 所以,她得拒绝刘风的邀请。 “我晚上还有一些事情要做的。” “哦。”刘风故意将尾音拖长,愉快地附和。 “是吗?感觉不错嘛。” 不知道刘风所指为何的鹿星空,有些困『惑』的沉默下来。 刘风继续问道:“之后怎么样了?” “主任,你的意思是……” “就是问你和总裁相处的怎么样啊。” 刘风知道鹿星空和顾丞夜之间的事情。 顾丞夜本来就无意对职员隐瞒鹿星空与他的关系。 顾丞夜不会直接说,职员们也不会故意问。 所以,公司里的职员们都是私底下猜测理论她和顾丞夜之间的关系。 唯一清楚内情的只有刘风主任。 因为当初强制鹿星空离职时,顾丞夜将具体原因只告诉了刘风。 之后,鹿星空才从刘风的口中得知,在感到有些难为情的同时,她也为顾丞夜的深情感到面红耳赤。 “相处……” “喂喂,这样怎么行呢!”急起来的刘风直接说,“星空,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像小学生一样害臊啊,你和总裁该不会还分房睡吧?” 第174章 自己向他提出要求 鹿星空淡淡的回答:“是的,我和总裁还是分房睡,因为顾氏宅邸房间太多,而且……” “不对,这不是房间多少的问题吧?”刘风打断了鹿星空的话,“下次我会和总裁好好谈谈的。” “主任!”鹿星空有些慌了。 如果要通过别人来对顾丞夜说这件事,那么鹿星空感觉会羞耻到死。 鹿星空当然知道不是因为顾氏宅邸房间多,她才和顾丞夜分房睡的,而且即使不用被刘风吐槽,她也知道自己的心态需要纠正。 自己和顾丞夜虽然已经是恋人的关系了,但是却总觉得缺少什么。 即使关系还没有进一步发展,但是她不想要别人来『插』手。 鹿星空沉声道:“这件事我会自己和总裁提的。” 刘风耸了耸肩道:“哦,是吗?不过依我看,你和总裁之间如果没有沟通的桥梁的话,你们俩的关系好像就会永远没有进展,我也不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 “啊,不是,我是说,总裁或许已经在考虑了。” 鹿星空这么说的时候,故意看了看手表。 “主任,已经十点了,你不用赶时间吗?” 一听到鹿星空这么说,刘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要去谈工作的。 “什么、糟糕了,那么中午见。” 刘风丢下这句话后就飞速离开了,往公司停车场快步走去。 成功让刘风转移心思的鹿星空,安心地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和顾丞夜的关系,停滞到连旁观者都看不下去了。 不过事实上就是这样啊。 顾丞夜和她彼此都不会说甜言蜜语,即使上床,也没什么浪漫气氛,只是默默地顺其自然,而且肌肤相亲这种事情,一个月只有一两次。 昨夜依然是如此。 这种状况真的可以算是一对恋人吗?鹿星空偶尔会为此感到苦恼。 顾丞夜有时候也会非常的热情,宛如野兽般将鹿星空放在床上。 这种时候,鹿星空总算期待着顾丞夜可以说一些甜蜜的情话。 可是,顾丞夜最擅长的就是在激情之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鹿星空不知道顾丞夜是腼腆,还是打算和她只是玩玩儿而已。 鹿星空并非没有被爱的自觉,但是顾丞夜的爱完全超出她能理解的范围。 为什么会这样呢?鹿星空心想,可能与自己缺乏恋爱经验有关吧。 对鹿星空来说,顾丞夜对她而言,谜团太多了。 她想,与其等待顾丞夜主动,还是自己主动为好吧。 她觉得已经到了自己该鼓起勇气的时候了。 不用想得太难。 只要问他“我们可以睡在同一个房间吗?”就好了。 不一定是一起睡就一定要发生肌肤相亲的事情,顾丞夜不想做可以不做,而且顾丞夜的床是帝王尺寸,非常的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鹿星空不知道自己如果提出来之后,顾丞夜会有什么反应? 会感到惊讶呢,还是从鼻腔里不屑地哼气? 鹿星空猜测顾丞夜大抵会嘲讽她几句,然后调侃她难得的率直吧。 而且,她相信顾丞夜不会拒绝的。 到最后,顾丞夜应该会说“随你便”吧。 猜测着顾丞夜的反应和表情,鹿星空不禁轻笑起来。 第175章 灵岛拍摄 顾丞夜已经抵达灵岛,而且电影外景拍摄进行得很顺利。 从南城乘坐小船出发约两个小时即抵达灵岛,海面湛蓝,十分漂亮。 天气也很好,深秋的暖阳反『射』在湛蓝的海面上,闪闪发亮。 灵岛中央部分的小山被红枫覆顶,光是远远的眺望,就情趣十足。 这个洋溢着自然美的漂亮岛屿,虽然成为无人岛两年了,但是却依旧美丽十足。 难怪制作人会特意选择这里作为电影外景。 摄影工作在两处进行,分别是沙滩附近一个建立在丘陵上,可以俯瞰整个美丽海面的诊所小屋。 岛上到处都是民宅,不过由于久无人烟,大部分都是废屋。 剧组工作人员经过打扫和装修,将废弃的屋子变废为宝,完全可用。 女主角穿着一袭白『色』长裙站在阳台上,俯瞰着大海。 夕阳西下,将碧蓝的海面染成血『色』,男主角站在她身后,从背后抱住了她,然后慢慢的脱掉女主角衣服,这个激情的画面拍的颇有情调。 “那个女孩拍的不错嘛。” 顾丞夜对导演乔峰这么说后,嚼着口香糖的导演只是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乔峰导演很瘦,只穿了一件贴身t恤和宽松牛仔裤,脸上不分季节,不分场合的一直戴着黑『色』墨镜,一头棕『色』卷发总是『毛』『毛』躁躁的,就像从来没梳过一样。 乔峰导演年近四十,是国内知名大导演,所拍电影大部分都是大尺度激情戏,且每一部作品都斩获国内各大奖项,是处于金字塔顶端的超级导演。 他的拍摄技术也是最强的,所以顾丞夜全权交给他处理。 顾氏集团旗下的影视公司所投资的戏,大部分都是乔峰导演的。 “有总裁这样帅到没天理的男人在这里坐镇指挥,任谁都会像小绵羊一样乖巧啊。” “哼,你们不会连一个小女生都搞不定吧?” “还真是……我都气的想揍人了!”乔峰导演不屑的说道。 这次启用的女主角燕冰雪,是早在十七岁就出道,二十岁被人熟知的人气偶像,曾经的歌曲红极一时,甚至直接成为巨星。 不过由于歌唱实力欠佳,推出几首歌之后,便转行演戏了,但是演技惨遭吐槽,不知不觉就渐渐消失于萤幕前了。 去年因为拍大尺度激情戏而重回大荧屏,人气再次水涨船高,再者以前的成绩加持,她一跃成为当红花旦。 “虽然燕冰雪小姐的演技没什么亮点,不过她长相清纯漂亮,身体线条异常优美,拍这种大尺度激情戏,女主角只要做好花瓶就可以了。” 站在一旁的照明师笑着加入话题。 现在是休息时间,女主角坐在铺着塑胶垫的沙滩上抽烟。 从这里就可以听到,她正在和为她梳理头发的造型师不停抱怨。 照明师继续道:“我以前还蛮喜欢歌手时期的她,没想到如今可以近距离观看她的『裸』体,真羡慕和她有亲密床戏的男演员啊。” “神经病,燕冰雪那会搭理你啊?如果是总裁的话,我看再激烈的床戏她也愿意。对了,总裁,要不要考虑一下拍戏?” “导演,你不是认真的吧?” 顾丞夜随意带过话题,乔峰则『露』出了牙齿坏笑着。 他知道乔峰导演就是这种个『性』的男人。 “我当然是认真的啊,其实我早就想要拍您了,让我拍一次的话,绝对是我所有作品中的最佳,怎么样,考虑拍激情戏吗?” “不好意思,我对女人没兴趣……”顾丞夜面无表情的说道。 “什么啊,总裁会对女人没兴趣?是因为没碰到喜欢的吧,那么你真的对其他女人也没有一点兴趣吗?” 第176章 返回 听到顾丞夜那么说,乔峰导演收起笑意,换成一脸深思的表情,试探般地问:“总裁真的对其他女人也没有一点兴趣吗?” “什么意思?” 明知道乔峰导演的指的是鹿星空,但顾丞夜却故意装蒜。 乔峰毫不退缩的继续说:“总裁您今天没有带她来,是不想被她我看到吧?因为您不喜欢我像这样调侃那位鹿小姐啊。看来您真的很珍惜她啊,您的那位鹿小姐,气质肯定比燕冰雪还要诱人。” 不得不说,乔峰的观察力的确很强。 顾丞夜心想,看来果然不能小看导演的感『性』能力。. “我也想要拍拍那位鹿小姐,只是我想,您应该不会同意就是了。” “导演,我看你好像哪里搞错了……” “是是是,我明白,鹿小姐是您的秘书,既不是演员也不是模特儿。” 这个喜欢东问西问,又没什么口德的乔峰,虽然偶尔会令顾丞夜感到厌烦,但是他的拍摄功夫实在是顶尖,而且知道观众喜欢看什么,非常能够抓住观众的心。 虽然有些不愉快,但是顾丞夜目前还是需要他的协助。 乔峰大概也明白自己的价值,所以才会大胆逾越,不过大多数都是控制在可允许的范围内,他也不太会惹怒顾丞夜。 “你今天的话真多,我也该回去了。” 终于回到工作模式的乔峰,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咦,已经这么晚了吗?” 顾丞夜比剧组预定的时间早离开。 反正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鼓励一下女主角好好工作,视察一下拍摄进度,只需要待会儿就离开,没必要停留很长时间。 连接灵岛和南城的交通工具只有船。 灵岛昔日的港口还在,不过由于已经变成了无人岛,这里已经没有定期开航的船班了,只剩下偶尔搭载钓客的船,或是需先交涉好的渔船。 今天除了剧组外,刚好还有另外三人需要渡岛。 顾丞夜不知道那三个人来灵岛要干嘛,只是听说会有市民偶尔前来灵岛欣赏风景,于是没多想。 来的时候,那三人一直就坐在船尾,沉默着。 不过,其中一人在到达灵岛之前倒是开口和顾丞夜说话了,询问他回程是几点的船。 顾丞夜傍晚离开灵岛返回南城的时候,那三人刚好又和他同船。 顾丞夜在离开前,沉声对乔峰说道:“我要走了,后续一切交给你了。” 乔峰微微笑:“放心吧总裁,我能做好的,路上小心!” 随后,乔峰便对身后的剧组人员大吼一声:“好,继续拍!” 分散休息的剧组人员立刻起身准备,四周的空气变得紧张起来。 刚才还在对造型师抱怨不停的燕冰雪也在工作人员的劝慰下,对着镜头『露』出了微笑。 这个燕冰雪与其说是长得漂亮,不如说是长得可爱,在当红之际深受宠爱,自然是不太能放下身段,交谈过后才知道她不是个坏女孩,只是太过娇气罢了。 摄影机也在导演的指挥下开始运作。 顾丞夜独自离开剧组,前往港口。 从剧组取景地到港口需要二十分钟的路程,虽然有环岛的干线道路,但是每人开车来,所以只能选择步行。 年久失修的路面到处都是裂痕和凹陷,树木茂盛,杂草丛生,一看就知道这林间小道一定没什么人走动。 第177章 他被袭击了 在秋天温暖的夕阳下,顾丞夜在林间小道悠闲漫步着。 天『色』已渐暗,风却很温暖,漫步林间小道,远离城市的喧嚣,令人感到十分的惬意。 顾丞夜一边走一边心想,如果乔峰不是好奇心太过强烈的人,他还真的想要带鹿星空来这里。 每天忙于公司事务的他,没办法常常带鹿星空出游。 这种情绪,他自然不会在鹿星空面前表现出来。 以前他对鹿星空的态度总是有些傲慢和粗暴,但最近却不再那么对她了,因为他现在比以前更加不愿失去鹿星空。 因为以前的那件事,顾丞夜不认为自己能够再喜欢上任何人。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要他承认喜欢鹿星空,需要很大的勇气。 之前,一想到鹿星空外衣会因为他而受到伤害,他就更加裹足不前。 谈恋爱,在感到甜蜜的同时,也令人感到困扰和麻烦。 后来,顾丞夜终于忍不住向鹿星空表『露』出自己的情感。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鹿星空接受了他这份感情,两人目前的关系才稍微的进一步发展。 他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对不对,但是已经说出口的话是无法再收回的。 至少他现在觉得很幸福,有鹿星空陪伴在身边,令他孤独黑暗的生活增添了温暖与光彩。 在寂静的林间小路走了一段路程,就快要到达港口了。 顾丞夜转过弯之后,忽然发现前方有道黑影。 那是之前和他一起上船前来灵岛的三个男人之一,他在船上还问过他返回时间的,顾丞夜记得他。 那人忽然转过身来,看到顾丞夜后便微笑着向他挥了挥手。 “喔,老板、你可真准时啊。” 没想到那人看起来挺开朗的,顾丞夜对他的印象稍微改观了一些。 之前来灵岛乘坐在同一船上,几乎没说什么话,让他觉得气氛沉重。 现在对方主动打招呼,他准备回应的时候,突然感觉一股冲击从后脑袭来,疼痛感令人无法承受,顾丞夜呻『吟』了一声便倒在了地上,鲜血顺着脑袋流了下来,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涣散。 “成功了。” 顾丞夜在昏『迷』之前听到背后有人这么说。 之后,意识便彻底的消失了。 等顾丞夜再次清醒,睁开朦胧的双眼后,便看到脏污的屋顶。 自己此刻正躺在一个昏暗狭窄,破旧兮兮的小房间内。 乌黑的天花板上只有一个爬满蜘蛛丝的电灯泡,但是那并不是光线的来源。 从方向判断,应该是大型手电筒照亮房间的。 天花板中央有一根黑漆漆的粗狂的旧梁,看起来似乎挺耐用的。 顾丞夜缓缓转动头部望向污迹斑斑的墙壁,上面挂着生锈的镰刀和铲子。 他猜想,这里应该是放置农业工具用的小仓库,以为长期封闭着而有严重的霉味。 顾丞夜的后脑勺仍阵阵刺痛着,这种刺痛感令他半混沌的意识变得更加的清醒了。 他想起自己在灵岛前往港口的途中被袭击。 正想要坐起身体时,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脚都被绑着,无法动弹。 知道自己受制于人的顾丞夜本想咂舌,却没想到腹部突然被人狠踹了 一脚。 被厚重的马丁靴一踢,顾丞夜发出痛苦的呻『吟』。 一个男人不知何时站到他的身边。 是那个在港口附近向他挥手的男人,那人戴着帽子,一脸『奸』笑。 “终于醒啦,大帅哥!” 第178章 你的目的是什么 男人蹲下,把脸凑到顾丞夜面前,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 男人身材纤细,五官端正,皮肤白皙,从表情看不出特别粗暴的感觉。 但是习惯于和黑道打招呼的顾丞夜,没有漏掉男人看似无害的眼神中所闪过的那抹冷酷。 顾丞夜暗自戒备起来,他了解这类人,一般不会轻易动手打人,但是一旦动起手来,就会打得停不下来。 虽然男人身材纤细,瘦小,但从刚才他踢自己的那一脚来看,显然是练过功夫的。 “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顾丞夜瞪着男人,结果又被男人踢了一脚。 男人握住顾丞夜的下巴,硬转过他的头,凶狠的说道:“小心你的态度,这里可不是你的公司,也不是你的家。” 顾丞夜冷冷的问:“你想怎么样?” 男人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吊着嘴角轻笑道:“我自己和你当然是无冤无仇的,不过这次是受人之托,只要把你绑来这里好好教训一下,就能得到好多钱呢。” 听到男人那么说,顾丞夜猜想他大概是哪个黑道组织的小喽啰,为了钱而私接这种委托。 顾丞夜暗自猜想委托这个小喽啰绑架自己的人究竟是谁,但是却因为可能『性』太多了,无法一下子过滤出可疑人选。 他知道自己树敌无数,因为他和那些老实经营正常公司的廉洁企业家不同,他涉黑。 不过,应该没有一个企业家敢说自己没做过任何亏心事,因为竞争就是踩在别人头上前进的。 顾氏集团发展壮大,是踩在各种企业的上头的。 被人踩在脚下觉得羞辱,自然会伺机报复。 这也是顾丞夜雇用保镖的原因,但是宁天却偏偏在这个时候不在。 不,或许是因为这样,自己才会被盯上。 宁天不在就算了,顾丞夜此刻打心底庆幸自己没有带鹿星空同行。 万一鹿星空也被一起绑架了,那他不知道会有多后悔。 顾丞夜虽然是无神论者,但是这次却不得不感谢神,幸好鹿星空没来。 他会怎样,也许是自作自受,跟鹿星空完全没有关系。 但他不认为黑道之人会明白这些道理,倘若鹿星空跟着他一起来灵岛的话,绝对逃不过这场厄运。 不论发生什么,顾丞夜都不想让鹿星空的身心受到伤害。 鹿星空已经吃了太多的苦了,虽然不知道现在鹿星空有没有感到幸福,但是顾丞夜打算以后让她变得幸福。 “你想要钱?”顾丞夜拿出惯用的手段进行试探,“我不知道你绑架我可以拿到多少钱,但是我如果加倍给你,你愿意倒戈吗?” “什么,开什么玩笑!” 男人气呼呼地说着,又踢了一脚顾丞夜的腹部。 这一脚刚上一次来的要狠,鞋跟扫到了顾丞夜的唇角,流下鲜血。 “你说什么呢,竟然还敢在这里耍威风?看来也是经过大风浪的人啊,看你穿着定制的高级西装,之前我还以为你是哪个集团的阔少,没想到胆子还挺大的。” 顾丞夜擦掉嘴角的鲜血,冷笑:“呵,不过我可没干过绑票威胁,动用私刑这种事,凡事得先礼后兵才行。” “看来你还是没搞清楚自己现在的立场吧。” 男人握住顾丞夜的下巴,将他嘴角的鲜血抹掉,然后拿到自己嘴边 『舔』了一口。 “好味道,大帅哥,你的血可真是好喝呢,光是想到明晚到怎么整你,我就觉得兴奋起来了。” “我可一点也不高兴。” 顾丞夜随口说完便转过脸去。 他从男人口中得出一个信息,看来不是今晚对他动用私刑。 第179章 她比什么都重要 一想到自己被绑成这个姿势捱到明天晚上,顾丞夜就觉得烦闷不已。 打架对于顾丞夜来说是家常便饭,但是却从未像现在单方面被束缚。 男人以为顾丞夜是被他吓到才不说话,于是邪笑道:“大帅哥,你现在就开始想象自己被严刑拷打的画面,好好害怕到明天吧。” 男人说完之后便大踏着步子离开了房间。 他把锈迹斑斑的铁门啪嗒的猛然关上,顾丞夜却没听到上锁的声音。 可能门上的锁子早就坏了吧。 男人大概认为,即使不上锁,手脚被绑住的顾丞夜也应该无法逃走。 顾丞夜试着扭动被捆绑的死死的双手双脚,看能否松一点下来,可是绳子绷得太紧,他的尝试只为手脚增添了更多的擦伤。 他知道现在要逃跑是不可能的。 看样子只能趁着男人或者其他人来的时候,再伺机逃跑了。 会花钱雇佣黑道小喽啰的人应该是门外汉。 尽管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应该没有要杀他的意思。 基本上,要杀死他也不容易。 太多人知道顾丞夜来到灵岛了,而且剧组和船长也看到过那三个人的长相,一旦发现顾丞夜的尸体,那么那三人变会立刻被逮捕。 出现泄愤的人也就算了,受雇者应该不会让自己置身险境。 他知道自己最后会被放走的,但是现在不知道需要忍受多久。 他尽量不去想明晚对方要对他做的事。 把他关在这狭小又黑暗的小房间里,利用恐惧慢慢折磨他的精神,这大概是他们打的如意算盘吧,顾丞夜不打算称他们的心。 他只是想着,现在几点了。 顾丞夜要搭乘的船预订是五点从港口出发。 他不知道自己被砸晕绑架到这里后究竟过了多长时间,从小屋天窗『射』进来的月光来判断,约莫猜测出现在是夜晚了。 他没有出现在港口搭乘船,船长应该会感到奇怪吧。 不过,顾丞夜最担心的的鹿星空。 自己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回去,鹿星空一定会成为此担心的吧。 顾丞夜咬住下唇。 虽然想要通知鹿星空,告诉她自己目前还在灵岛,平安无事,但是现在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手机在这里应该没有信号,无法通话。 而且,这座荒芜的无人岛也不会有电话这类东西。 鹿星空的担心终于成真。 当初如果接受鹿星空提出的雇佣新保镖的建议,也许就不会让这些歹徒有机可乘了。 顾丞夜有些后悔,是自己给歹徒制造机会的。 但是现在,后悔已经太迟。 现在顾丞夜唯一需要铭记在心中的是,绝对不能让鹿星空受到任何危害。 自己不论受到什么伤害都行,他早已有所觉悟。 但如果鹿星空跟着受到伤害的话,他会内疚一辈子。 在顾丞夜的心中,鹿星空比什么都重要。 虽然这种感觉是他始料未及的,但是他毋庸置疑已经深深的爱上了鹿星空。 将鹿星空从唐奕手里救出来,和鹿星空同居的第一天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八个月。 即使如此,看到鹿星空那张漂亮可爱的脸时,顾丞夜仍难以自持平静。 心跳会愈来愈快。 特别是像昨晚那样和鹿星空上过床后,隔天起来回感到尴尬,连和她打招呼都打不好。 甚至,还会故意在鹿星空起床前先出房间,装做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连他都受不了自己这种虚假的作态。 第180章 真可怜啊 顾丞夜曾说鹿星空属于他,但是这句话却令他最不能释怀。 他猜想,或许鹿星空是因为出于恩情才答应他的要求。 因为鹿星空从来都没有主动表态过想要他,他怕鹿星空未对他动情。 当初从唐奕手里将鹿星空带回来后曾一度对她冷酷无情,所以至今为止,顾丞夜仍不明白鹿星空对他到底是哪一种感情。 顾丞夜有时候会觉得鹿星空喜欢他,但是之后却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一想到鹿星空就无法自控,顾丞夜忽然好想好想见到鹿星空。 只要能够生还,他第一个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拥抱鹿星空,向鹿星空倾吐自己深埋于心底的感情。 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即使今天没有遭到绑架事件,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意外,如果运气不好,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鹿星空了。 有些话,如果不趁早说出来的话,那么以后很可能就没机会了。 一想到这里,顾丞夜便觉得藏在心底的话必须要对鹿星空讲。 不能再为此踌躇了。 顾丞夜心想,如果听到他说出“我爱你,永远不想离开你”这种话,鹿星空一定会感到困『惑』,吃惊的吧。 鹿星空那副困『惑』表情的模样顿时浮现在顾丞夜的眼前。 光是想象就让他想微笑起来。 不过,在这种危急时刻沉浸于幸福氛围时,顾丞夜怱然听到小屋外面传来了一阵脚踩着沙地走路的声音。 接着,小屋锈迹斑斑的铁质旧门被拉开。 随着冷空气而来的,是包括最开始绑架顾丞夜的男人在内的另外两个男人。 新加入的两个黑衣男人,其中一个是光头,一个是长发。 长发男人突出的颧骨和细长的眼睛给人一种冷酷感。 光头男人带着大金链子,肌肉感十足。 他们都是体格壮硕,看得出力气相当大的人。 现在都已经是十一月了,那两人却还只穿着短袖和『迷』彩裤。 “顾丞夜先生。” 虽然被长发男人连名带姓的叫,顾丞夜却只知道他是他来灵岛时,跟着一起上船的那三名男人之一,除此之外,便一无所知。 顾丞夜沉默的盯着光头男,长发男,还有原先的那个红发男。 长发男人弯下腰,伸出修长的手指,用力的捏住了顾丞夜的下颚。 他的手指十分有力,顾丞夜的下颚被捏出了指痕来了。 这时,红发男一脸猥琐的笑着说道:“大哥,这家伙长得不错吧,是大帅哥。” 长发男人不屑地说:“明天就让他这张帅气的脸无法去见人。” 光头男叼着烟,盯着顾丞夜叹气道:“唉,这么好看的帅哥,真可怜啊。” 长发男人推了一下光头男,一脸严肃地说道:“喂,你那爱玩儿男人的坏『毛』病别给我再犯了,别碰他,听到没?” “我,我知道了。”光头男深吸一口烟,点意犹未尽地说。 长发男人用皮鞋的鞋底踩着顾丞夜的腹部,还恶意地扭动脚跟。 腹部传来刺骨的疼痛令顾丞夜微微蹙起眉头。 “委托人说到他明天来灵岛为止,不许我们动你一根汗『毛』。不过这点小事应该没关系吧?” 长发男话音刚落,就用脚狠狠的再次踢了一下顾丞夜的侧腹,之后又用手肘撞击他的腹部。 这时,另一个红发男人也加入了,狠踢顾丞夜的背后。 男人穿的鞋子是马丁靴,鞋底很厚,踢起来的力道非常的重。 不过他们很懂得折磨人的技巧,并未在顾丞夜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喂,顾丞夜,听说你的企业很黑,专门做缺德的生意?” “应该处处结怨吧?” 第181章 顾丞夜曾说鹿星空属于他,但是这句话却令他最不能释怀。 他想,或许鹿星空是因为出于恩情才答应他的要求。 因为鹿星空从来都没有主动表态过想要他,他怕鹿星空未对他动情。 当初从唐奕手里将鹿星空带回来后曾一度对她冷酷无情,所以至今为止,顾丞夜仍不明白鹿星空对他到底是哪一种感情。 顾丞夜有时候会觉得鹿星空喜欢他,但是之后却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一想到鹿星空就无法自控,顾丞夜忽然好想好想见到鹿星空。 只要能够生还,他第一个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拥抱鹿星空,向鹿星空倾吐自己深埋于心底的感情。 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即使今天没有遭到绑架事件,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意外,如果运气不好,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鹿星空了。 有些话,如果不趁早说出来的话,那么以后很可能就没机会了。 一想到这里,顾丞夜便觉得藏在心底的话必须要对鹿星空讲。 不能再为此踌躇了。 顾丞夜心想,如果听到他说出“我爱你,永远不想离开你”这种话,鹿星空一定会感到困『惑』,吃惊的吧。 鹿星空那副困『惑』表情的模样顿时浮现在顾丞夜的眼前。 光是想象就让他想微笑起来。 不过,在这种危急时刻沉浸于幸福氛围时,顾丞夜怱然听到小屋外面传来了一阵脚踩着沙地走路的声音。 接着,小屋锈迹斑斑的铁质旧门被拉开。 随着冷空气而来的,是包括最开始绑架顾丞夜的男人在内的另外两个男人。 新加入的两个黑衣男人,其中一个是光头,一个是长发。 长发男人突出的颧骨和细长的眼睛给人一种冷酷感。 光头男人带着大金链子,肌肉感十足。 他们都是体格壮硕,看得出力气相当大的人。 现在都已经是十一月了,那两人却还只穿着短袖和『迷』彩裤。 “顾丞夜先生。” 虽然被长发男人连名带姓的叫,顾丞夜却只知道他是他来灵岛时,跟着一起上船的那三名男人之一,除此之外,便一无所知。 顾丞夜沉默的盯着光头男,长发男,还有原先的那个红发男。 长发男人弯下腰,伸出修长的手指,用力的捏住了顾丞夜的下颚。 他的手指十分有力,顾丞夜的下颚被捏出了指痕来了。 这时,红发男一脸猥琐的笑着说道:“大哥,这家伙长得不错吧,是大帅哥。” 长发男人不屑地说:“明天就让他这张帅气的脸无法去见人。” 光头男叼着烟,盯着顾丞夜叹气道:“唉,这么好看的帅哥,真可怜啊。” 长发男人推了一下光头男,一脸严肃地说道:“喂,你那爱玩儿男人的坏『毛』病别给我再犯了,别碰他,听到没?” “我,我知道了。”光头男深吸一口烟,点意犹未尽地说。 长发男人用皮鞋的鞋底踩着顾丞夜的腹部,还恶意地扭动脚跟。 腹部传来刺骨的疼痛令顾丞夜微微蹙起眉头。 “委托人说到他明天来灵岛为止,不许我们动你一根汗『毛』。不过这点小事应该没关系吧?” 长发男话音刚落,就用脚狠狠的再次踢了一下顾丞夜的侧腹,之后又用手肘撞击他的腹部。 这时,另一个红发男人也加入了,狠踢顾丞夜的背后。 男人穿的鞋子是马丁靴,鞋底很厚,踢起来的力道非常的重。 不过他们很懂得折磨人的技巧,并未在顾丞夜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喂,顾丞夜,听说你的企业很黑,专门做缺德的生意?” “应该处处结怨吧?” 第182章 “嘿,这里除了我们之外没有别人,就乖乖认命吧。” 长发男子说完之后扬声大笑。 两外一个光头和一个红发男则将吊在周围的手电筒全部关掉,留下被捆绑着的顾丞夜,径自走出了小屋。 失去了光源,小屋霎时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旁边似乎就是竹主屋,那两人应该是在那里过夜吧。 反正顾丞夜目前应该逃不出去,所以他们觉得无需监视。 的确,就算顾丞夜能够解开绑着身体的绳子,也没办法从没船的小岛上逃走。 而且,顾丞夜也并不打算冒险。 他们应该稍微调查过顾丞夜的背景。 从刚才的对话可以得知,他们臆测的部分居多。 不过对方既然知道他的事,想当然必定也知道自己有个秘书同住吧。 绝对不能让他们发觉鹿星空对他而言是特别的存在。 如果被他们知道的话,鹿星空的生命会受到威胁的。 顾丞夜在心里暗暗叮咛自己。 万一让那个想报仇的人发现鹿星空的存在,那么折磨顾丞夜最好的方法就是对鹿星空下手就糟了。 顾丞夜心想,绝对得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才行。 另一边。 坐在客厅里无心看着电视的鹿星空,发现节目已经换新,表示时间已过十一点。 可是,去了灵岛的顾丞夜还没回来。 鹿星空开始不安起来,担心顾丞夜出事。 这算是第六感吗? 出差的顾丞夜半夜还没回来是常有的事,但这次他偏偏说了要鹿星空做饭等他回来。 按照顾丞夜的『性』格来看,应该不至于交代完之后,连电话都不打就不回来了。 顾丞夜一向是个考虑周到的男人,既然说了要鹿星空做饭等他回来,应该不会食言的。 除非顾丞夜遇到了麻烦,无法回来。 餐厅的长桌上摆着两人份的餐具。 加热就能吃的菜肴以及烤过就能吃的肉,鹿星空从八点就开始等待。这些都是鹿星空下班回来后急急准备的食物。 要是交给佣人,应该可以做出更美味的佳肴。 不过既然遥想尝尝自己许久没有发挥的厨艺,鹿星空内心不免窃喜。即使做不出什么好菜,她也尽量准备了想得到的菜单。 所以鹿星空压根不认为顾丞夜会毁约。 猜测着顾丞夜是不是在外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鹿星空,胸中逐渐涌起不祥的预感。 她试着打过顾丞夜的手机,却收不到讯号。 中午鹿星空就试打过一次,跟刚才打的反应完全一样。 鹿星空也知道灵岛是无人岛,收不到电波,但这么晚了还收不到顾丞夜的讯息,鹿星空心中的不安愈来愈膨胀。 难道顾丞夜还没有离开灵岛? 但她的确听说工作小组也是当天来回啊。 灵岛上应该没有可供住宿的地方,而且带着那么娇贵的女演员,更不可能搭帐棚『露』宿,所以他们原先的预定是赶紧拍完,回到本土之后再找地方住一晚。 或许是拍摄完后,去哪里狂欢了吧。 无数新的可能在鹿星空的脑中萌生,她却一个也不相信。 鹿星空虽然不擅长应对导演乔峰,但这种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而且如果连乔峰导演的手机也打不通,就表示他跟顾丞夜或许在同一个地方,自己也能稍稍安心。 但当鹿星空拨打乔峰的电话后,乔峰立刻接起了电话。 “鹿星空?啊啊—是总裁那位大美人秘!” 电话另一端非常吵杂,鹿星空听不清楚乔峰的声音。 从声音判断,乔峰应该在舞厅。 鹿星空问他是不是跟顾丞夜在一起,乔峰讶异地回了一句“啊?”然后恶意地笑了出来。 “当然没有啊,总裁怎么会跟我们在一起?” 乔峰完全是一副玩笑语气在调侃鹿星空。认为顾丞夜跟鹿星空在同居的他,经常像这样故意开玩笑。 虽然事实如此,但鹿星空经常不知如何反应而感到困『惑』。 “总裁搭四点的船先离开了。我没问他接下来要去哪里,搞不好正在哪里狂欢也说不定呢。” 鹿星空告诉他顾丞夜的手机不通,乔峰更是兴趣本位地开始加油添醋起来。 “做好事的时候万一老婆打电话来,当然会扫兴啊,要是我也会关机。男人花心是正常的,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任凭乔峰导演满口胡说八道的鹿星空,咬住下唇不说话。 鹿星空相信顾丞夜不会做这种事,但听乔峰说得煞有介事,鹿星空也无法完全反驳他。 她跟顾丞夜平常就鲜少对话,或许顾丞夜真有她不知道的一面也不一定。 “要是总裁真的偷情,鹿小姐你也不能输他。” 乔峰的玩笑愈开愈过火了。 “得好好复仇才行。这样好了,你偷偷让我拍『裸』体写真怎么样?我早就想拍你的『裸』体了。我会准备超级大帅哥给你,你搞不好会很中意喔。” 不用了,鹿星空说完便挂断电话。 再听下去,乔峰导演只会愈说愈得意。 鹿星空知道乔峰导演不是坏人,却无法配合那种业界的玩笑。 那实在太没有礼貌了。 鹿星空考虑报警,但随即想到只不过顾丞夜半夜没回家就报警,想必警方不会处理吧。 搞不好还会跟乔峰做一样的推测,然后要她等到明天晚上再说。 早知如此,当初不管顾丞夜怎么拒绝,都应该找个新保镖跟着他才对。 如果顾丞夜真的是去夜游而晚归,鹿星空反倒觉得安心。 毕竟顾丞夜的行动并非自己所能干涉。 她是属于顾丞夜的,但顾丞夜不见得属于她。 只是她应该会嫉妒吧。 感情不是用理『性』可以理清的。 鹿星空又打了一次顾丞夜的手机,结果还是一样。 满心焦躁不安的鹿星空决定等到明天再说。 现阶段也只能这么做了。 完全没有食欲的鹿星空只去洗了澡,就回到寝室过了一个无眠的夜。 因为几乎睡不着,鹿星空比平常早起了将近一个小时。 早该回来的顾丞夜至今仍不见人影,鹿星空得帮他调整今天的行程才行。 第183章 鹿星空决定一早到公司等待顾丞夜的联络。 若直到中午顾丞夜仍旧没有来电联络,那么就表示他遭遇了不测。 因为顾丞夜这样的工作狂不可能放着自己一手经营起来的公司不管。 最坏的打算,就是召集公司的股东一起商量对策。 其中有不少的理事和顾丞夜交情很深,或许对此会有什么线索。 鹿星空负责联络他们,共同商量应变的对策。 鹿星空一大早就重整精神走出顾氏宅邸。 顾氏宅邸这座豪宅,在附近的建筑物中算是相当醒目的存在。 这里不是南城高级住宅区,周围住着的都是独户住家、公寓及小区。 对顾丞夜来说,知名的高级住宅区只会令他感到绑手绑脚而已。 顾丞夜是个没有丝毫虚荣心的男人,他不喜虚名,而是要实力。 也许是比平时早出门的关系,距离干线道路还有百米的这段路程里周围都没什么人。 路边除了几辆零零星星的车,很平常的光景,鹿星空并未特别留意。 当她靠着路边走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有车子接近的声音。 她停下脚步返回头去看,前面一脸黑『色』的法拉利正停在不太宽敞的路边,鹿星空正在考虑是否该停下来让车子先过。 放慢速度开过来的,则是一辆红『色』宾利。 鹿星空觉得没什么问题,于是再次向前走,红『色』的宾利则跟着鹿星空。 “那个,不好意思——” 车窗打开之后,一个男人的头探出车窗叫住了鹿星空。 “我『迷』路了,可以向你问路吗?” 鹿星空不得不停下脚步,男人也跟着将车子停了下来,然后递了一张纸条给鹿星空,要她指路。 就算后面没有车子来,把车子停在路中央也真是够大胆了。 鹿星空注意着后方,边伸手接过男人递过来的纸条。 上面的手绘地图画得非常潦草,连字都很难辨认。 鹿星空眯着眼睛认真地看了半晌,还是不知道上面写些什么。 “不好意思,我住在这里没多久,对这里不太熟悉,可能帮不上忙。”过意不去的鹿星空最后只能把纸条还给男人。 “啊——应该在这附近才对啊。” 这个肤『色』黝黑的男人皱起眉头。 “小姐,你真的不知道顾丞夜先生住在哪里吗?” 忽然听到男人这么说,鹿星空完全吓了一大跳。 难道是顾丞夜派他来通知什么吗? 鹿星空于是鼓起勇气走近车边。 “我就住在那里,而且认识顾丞夜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原来如此。” 男人展颜一笑,刚才还有点不悦的神情顿时一扫而空。 但眼神却没有在笑,而且还闪过一道瞬间即逝的精光。 注意到的鹿星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脑中只想着“陷阱”两个字。 正想要逃的当下,身后那辆车门突然打开,一只手臂迅速伸出来把鹿星空拉进车里。 鹿星空完全没发现车后座里有人。 或许是车窗上贴了黑『色』遮阳纸的关系吧。 把鹿星空拉上车后,宾利跟着开动,前面几米处也停着一台商务车。一连串的突如其来,让鹿星空连叫的时间都没有。 后座的男人从背后绞住鹿星空,用小刀顶着她的脖子威胁她安静。 第184章 “喂,听着,你要是敢『乱』叫,我就划开你的喉咙,你就死了哦。” 不知对方是不是认真的,鹿星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顺从的点点头。 在追问出顾丞夜的行踪之前,她只能顺从这些绑匪。 这下,鹿星空完全可以肯定顾丞夜出事了。 感到绝望的鹿星空,在心中念叨着自己得想办法才行。 “你就是顾丞夜的秘书对吧?”坐在后座的红衣男子厉声问道。 “是,我就是。”鹿星空冷静的回答。 听到鹿星空冷静的回答后,红衣男用手握住鹿星空的下巴,硬将她转过头来面对他。 被强硬转过头,鹿星空的脖子开始发痛,甚至被刀刃微微割伤。 “你还挺有胆子啊,明明是个娇美的女人罢了。” “总裁在哪里?” 无视红衣男子的调戏,鹿星空尖锐地问道。 红衣男子手指在鹿星空的脖颈之处游走,令鹿星空恶心的浑身冒疙瘩。 等鹿星空注意到他的手指缺少了一根小拇指时,更是不寒而栗。 她看过太多右手小指缺失的人了,那种人是她最不愿意扯上任何关系的。 “因为有点事把他留住了,你呢,只要别去报警,那么顾丞夜就不会有事,大概三四天就会放他回来了。” “你们想要什么,钱?” “不是!”红衣男压低声音怒吼。 在唐奕身边呆了三年,鹿星空自然不会因威胁而害怕。 但是下面小喽啰差不多就是这种调调,找到机会就会群起而侮辱。 这个男人还算小意思。 鹿星空以经验来看,知道这个红衣男应该不是混黑道的。 跟眼前这个红衣男比起来,驾驶座上负责开车的,一声不吭的黑衣男看起来要可怕多了。 “前不需要了,现在和当时不同,我们已经进帐了。” 当时?这是什么意思?那个当时? 鹿星空有些不太明白,但是约莫猜测出红衣男和顾丞夜肯定有仇怨。 刚才被红衣男硬扳过头时,她发现男人的嘴唇看起来极为冷酷,还有那双狡诈光芒的细长狐狸眼,不过没有看清楚就被推向前面了。 “我的手指就是拜顾丞夜所赐被切断的。” 红衣男将断掉小拇指的手伸到鹿星空的面前。 虽然看惯了这种尖端变圆没有指甲的指头,但她没兴趣多看几眼。 鹿星空以前在唐奕身边时,亲眼目睹过唐奕手下们犯错时被断指的画面,那画面很可怕,想到那些往事,鹿星空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 “怎么,怕了?” 看到鹿星空在微微颤抖,红衣男以为她是被自己的小指吓到,故意用小指往她脸上摩擦。 “现在的人如果要断指,可是会先打麻『药』,然后再去医院呢。不过那时候我可没那么好运。” 鹿星空撇着脸想避开红衣男的手指,红衣男却执拗地不不放开。 “我也要顾丞夜那家伙尝尝同样的滋味。” “请不要这样!” 鹿星空反『射』『性』地僵硬起身体,用力挣开红衣男的束缚面向他。 “请不要对总裁那么做!” “你少给我啰唆!” 红衣男愤怒地揪起鹿星空的前襟,吼道:“顾丞夜他算哪门子总裁?所作所为跟黑道的流氓有什么不同,不是放高利贷,就是拍那种哗众取宠的电影,都是肮脏的勾当,还是个见利忘义的守财奴!” 鹿星空冷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第185章 “喂,你给我少罗嗦,听到没有!” 红衣男粗暴地将鹿星空一把推开,鹿星空的后脑和脊背撞在车门上,一时疼痛的无法起身。 她撑着后座正艰难的爬起来时,红音男却突然将她按在座位上。 “漂亮的女人你给我听好,你如果太担心顾丞夜的安危的话,那就回家好好等他,如果敢轻举妄动的话,我会让顾丞夜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红衣男用下流的眼神打量着鹿星空,嘴角勾起猥琐的笑。 “我对女人没兴趣,但是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你敢动什么歪脑筋的话,我就把你丢给那些男人玩儿!” 整个人靠在座位上的鹿星空,下一秒突然失去平衡。 车子突然停下了,车门打开,红衣男粗暴的将鹿星空推出了车外。 鹿星空跌坐在了地上。 “嘿,女人,别说我没有警告过你,敢轻举妄动的话你就死定了!” 红衣男关上车门撂下一句话后,车子立刻发动引擎疾驶而去。 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鹿星空,一下子忘记了记车牌号,等她想起来的时候,车子已经走远了。 鹿星空的身体还在细细发抖。 等到镇定心神后,鹿星空站起来,想要整理被扯『乱』的前襟,手指却颤抖得不听使唤。 这样下去的话,顾丞夜肯定会遭到他们虐待。 不、或许已经被虐待了。 因为担心顾丞夜,鹿星空开始变得坐立不安起来。 不行,鹿星空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她撩起紊『乱』的前发,脑里思索着该怎么办才好。 不能去报警。 万一被绑匪们知道,会危及顾丞夜的生命。 但现在是分秒必争。 只要晚一点救出顾丞夜,那么顾丞夜就会增加一份被折磨的危险。 鹿星空深知人可能变得多残酷,一想到顾丞夜会遭受什么样的凌虐,鹿星空就觉得无法忍耐。 总而言之,现在不是到公司去的时候。 但是,鹿星空想不到可以帮助她的人、 如今只有一个人可以帮助她,可以帮助顾丞夜,那就是唐奕。 如果自己去拜托唐奕救顾丞夜的话,就等于将自己出卖给唐奕。 因为唐奕这种人,去求他的话,自己绝对要付出代价。 何况,是请求唐奕救顾丞夜。 除了黑道出身的唐奕,鹿星空找不到能够依靠的对象。 鹿星空没有什么可以拿来跟唐奕交换。 唯一凭借的,就是她对自己的身体还有一丝执着。 或许自己去找唐奕,他会要求她再度回到他身边。 她不是不怕,但没有选择的余地。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救出顾丞夜。 只要顾丞夜能平安无事归来,无论自己遭到什么对待,甚至再也见不到顾丞夜也无所谓。 只要能够救出顾丞夜的话,她什么都愿意做,因为她爱他。 心脏开始狂跳的鹿星空,摇摇晃晃往大马路走去。 在交通流量大的路上,随手招下一辆出租车,前往唐宅。 唐奕一向早起。 现在过去有可能跟他擦肩而过,于是鹿星空对司机报出了唐奕本部事务所的地址。 颤抖的声音还让司机问了第二次。 再度把地址重复一遍后,鹿星空的声音才恢复镇静。 鹿星空在事务所前的转角处下车。 再怎么样也不能光明正大从大门口进去。 这幢有着现代化办公室大楼外观的四层楼大厦,就是唐奕公司的要塞。凡接近者全都会被监视器摄入。 要是有形迹可疑的人物出现,在一楼待命的手下就会第一个冲上来。 第186章 明明已经做好了去求唐奕的觉悟,但是鹿星空的脚步却仍沉重不已。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对唐奕还具有吸引力,毕竟她曾经背叛过他。 如果运气不好的话,或许唐奕连见都不想见她。 就算他肯接见她,如果知道她能给的只有身体时,或许会嘲讽她少自恋了,会将她赶出去吧。 不过,唐奕和顾丞夜有过几面之缘,不排除他会伸出援手的可能『性』。 但是,唐奕和顾丞夜的交情算不上好,如果没有唐烈的说情,要唐奕出手去救顾丞夜确实很难。 一些负面的想法盘踞在鹿星空的脑海里,令她觉得呼吸困难起来。 没想到自己会变得如此软弱,鹿星空在心中斥责这样的自己。 自己如果不振作起来的话,怎么能救出还在危险中的顾丞夜呢? 她用力咬住下唇,坚毅地抬起头来。 这时,一辆大型的黑头车从她身边经过,停了下来。 由于刚刚袭击过,鹿星空反『射』『性』的迅速跳离车边。 若是在被袭击,那就真的太迟钝了。 然而从缓缓下降车窗中探出头来的,竟然是唐烈。 “咦,鹿星空,你怎么会在这里?” 平常对鹿星空还会半开玩笑的唐烈,这次的语气却显得认真,还有些愠怒。 唐烈的眼神也像刀锋般锐利,仿佛警告她别想敷衍过去。 “今天是周五,你不用上班吗?顾丞夜没和你在一起?” 唐烈的一连串问题,令已经失去平常心的鹿星空,连是或不是都答不出来。 唐奕和唐烈虽然分别是唐门集团的总裁和副总裁,但是唐门集团是是分开来经营的,设立总部,两人共同管理,相互制衡,旗下的公司则是分开来治理。 唐奕有属于自己的公司,当然还涉黑,唐烈也是如此。 他们身份特殊。 “再往前走就是唐奕的公司,你在这里干什么?” 唐烈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险恶,口气也变成了斥责。 看鹿星空低着头沉默不语,一副无措的样子,唐烈沉声道:“鹿星空,你先上车来再说。” 看到后座的车门打开,鹿星空于是弯腰坐了进去,坐在唐烈身边。 在这样高楼大厦林立的大街上,唐烈这种特殊身份的人物摇下车窗探出脸,等于让有心者有机可乘。 知道自己没顾虑到这么多的鹿星空,脸『色』更是苍白。 “很抱歉。” 鹿星空有些无力的道歉,唐烈于是吩咐司机继续开车。 “阿飞,下次再去唐奕那里吧,这段时间你随便开。” 听到唐烈吩咐司机的话,鹿星空才知道原来唐烈要去找唐奕啊。 鹿星空不知道该如何感激这次的偶然碰面。 坐上车后的鹿星空才缓下了原本紧绷的神经。 这时鹿星空才发现,唐烈的身边还坐着另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坐在最里面的位置,应该是唐烈的客人吧。 鹿星空有些紧张的悄悄瞄了几眼,发现那个男人是个年轻帅气,相当纤细的男人。 那男人看起来并不高大,脸在阴影之下看的不是十分的清楚。 不过令人吃惊的是,没扣衣服钮扣的他,衬衫下摆居然从腰间『露』了出来,被一双细长漂亮手指遮住的裤裆,似乎也被打开了。 那什么…… 难道纤细的男人是唐烈的情人? 唐烈竟然是个gay? omg!鹿星空非常震惊,不再『乱』看了,赶忙转移视线。 但在她目光游移之际跟唐烈碰了个正着。 “鹿星空,发生什么事了,你和顾丞夜吵架了吗?” 唐烈盯着鹿星空单刀直入地问。 第187章 “总裁他……被人绑架了。” “什么,绑架?” 听到鹿星空的话,唐烈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起来,大声问道。 “怎么回事?顾丞夜为什么会被绑架?他不是有叫宁天的保镖吗?” “宁天回老家奔丧了。” 听到鹿星空那么说,唐烈打心底不悦地咂舌。 唐烈是个很了解顾丞夜的男人,一定联想到顾丞夜会说只有一两天不需要保镖的事吧。 “顾丞夜那个白痴!” 不知道骂给谁听的唐烈,忽然一下子捏住了鹿星空的下颚往上抬。 然后,仔细的盯着鹿星空的脖颈。 “你是不是也被谁袭击了?” 唐烈看到了鹿星空脖劲处的刀伤。 鹿星空点了点头。 “今早上班我离开顾氏宅邸前往公司时,在路上遭到了袭击。” “是袭击你的人绑架了顾丞夜吗?” “是,他们还说如果敢报警的话,会让总裁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幸亏你没有被带走。” 『性』急的唐烈等不到鹿星空把话说完就松开了手,表情越发恐怖起来。 “刚才,你该不会是想要去唐奕的公司求唐奕帮忙吧?” 唐烈的话威胁『性』十足,令鹿星空无法第一时间应答。 唐烈用足以杀死人的视线紧盯着鹿星空。 鹿星空从未见过唐烈有过这样冷酷的眼神,令她一时有些恐惧。 这还是鹿星空第一次看到唐烈『露』出凶暴的铁腕本质。 “回答我!” 被唐烈步步紧『逼』,鹿星空最终只能缓缓的开口:“是,我想去求唐奕帮忙,因为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救总裁。” “你认为唐奕会帮你的忙吗?” “不认为……” “那么,”唐烈更压低了声音问,“你是打算背顾丞夜,再次投入唐奕的怀抱吗?” 鹿星空再也承受不住了,终于转过了头。 她无法回答,因为好像真的会被唐烈杀了。 “你这个笨蛋。” 唐烈叨念了一句后,把鹿星空的身体拉过来。 他的表情变得比刚才柔和许多。 “鹿星空,你听好,别再有这种轻率的想法。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事先去问顾丞夜,再不行的话就来找我,不要再去找唐奕。” 闻言,鹿星空瞪大眼睛。她没想到唐烈会这么说。 唐烈伸出手,抚慰般地摩擦着鹿星空颈上的伤痕。 “答应我。” “是。” 听到鹿星空给出肯定的回答后,唐烈那张轮廓深刻的俊脸才恢复以往的亲和,也稍稍挪开了身体。 车上疑似唐烈情人的另一个男人则静静看着他们的交谈,身上紊『乱』的衣物已整理好。 “顾丞夜是被谁抓走的?” “不知道。” 看到鹿星空歉疚地低下头,唐烈拍拍她的肩膀安慰说:“你听好,我现在不能有所行动。因为有个早就看我不顺眼的前辈,最近一直在给我私下动手脚。而周末公司有个重要的会议,我是这次的主办人,只要办得有一丝不体面,伺机已久的家伙就会群起攻之。 我不会说什么不恋目前地位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但要把公司重要位子交给那位长辈的话,公司的秩序就会大『乱』,所以我现在不能离开这里。” “是。” 能体会唐烈立场的鹿星空点点头。 “刚才教训了你一顿,但遇到这种状况我却不能有所行动,实在没有当顾丞夜朋友的权利。” “我来就好。” 唐烈的自嘲让鹿星空挺身而出。 “请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才好。” “你还真是个表里不一的女人啊。” 唐烈挑起嘴角微笑,手又抚『摸』着鹿星空颈项的伤口。 这次力道比刚才温柔多了。 “看到你的伤口,顾丞夜又会气爆了。” “这点小伤只要『舔』『舔』就好。” “是啊。不过只要是你身上的一点小伤,顾丞夜都无法坐视不理。” 有点不能理解唐烈的话中之意,鹿星空困『惑』起来。 唐烈用眼神轻笑一下,然后叹了口气。 接着转向坐在另一边的俊美青年。 “慕容风。” 唐烈直呼对方的名宇。 鹿星空这才惊觉,她最近跟一个叫慕容风的少年交换过名片。 那天在公交车上,她帮助了一个年仅二十岁的男孩子,那个那孩子的名字恰巧也叫慕容风。 本来靠在椅背上的男人,坐正了姿势后转向鹿星空。 “啊、你是那天的那位。” 果然是那天她在公交车上遇到,身体不舒服却俊美异常的男孩律师。 慕容风则是在鹿星空和唐烈两人说话时就已察觉到,所以没鹿星空这么吃惊,还对她展『露』了一个漂亮的微笑。 “刚才听他叫你鹿星空,我还在想是不是你,声音也跟当时很像。” “咦,难道你们认识?”唐烈吃惊地问。 “是啊。”慕容风暧昧地带过。 鹿星空想起慕容风当时所说严格要求守时的客户,该不会就是唐烈吧。 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偶然。 半信半疑的鹿星空忽然觉得,以后不能太小看偶然的机率。 去找唐奕的时候被唐烈拦下,接着又在他的车里跟慕容风再见面,这应该算是幸运的征兆吧。 “算了。” 一直被唐奕软禁的鹿星空,究竟是怎么跟慕容风认识的,饶是聪明过人的唐烈也揣测不出来吧。 在这种非常状况下,唐烈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鹿星空,慕容风虽然是初出茅庐的菜鸟小律师,但有一副聪明的脑袋。大学时代还在课业闲暇之余,到侦探事务所打过工。” 听到唐烈的说明,鹿星空打从心底感到意外。 慕容风看起来怎么都像那种病弱不喜出门、整天坐办公室的人才对。 “我把他借给你。” “啊、但是……” 鹿星空迟疑地看向慕容风,对方跟她点点头。 “希望我能帮得上你。” “真的可以吗?” 目前还不知道敌方的底细,极有可能跟黑道组织有关。 就算慕容风是唐烈认识的人且有相关经验,她仍不免犹豫是否该把外人卷进这么危险的事件里。 即使多想求助,也很难开口拜托。 唐烈也察觉出鹿星空的心态吧。 慕容风凝视着鹿星空的眼睛,强而有力地再说了一遍。 “刚才我听到了你跟唐烈先生所说的话,也觉得你早上没有被绑走近乎奇迹。” 鹿星空自己也这么想。 那些人不知道顾丞夜和鹿星空之间的亲密关系,要是知道的话,绝不会放过鹿星空。 “既然知道了,我就不能当做没听到。而且知道你准备舍身救人更是担心,放着不管的话,你一定会『乱』来。我现在可以了解顾丞夜先生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人的心情。” 被他说得有些难为情的鹿星空,只好点头同意。 第188章 唐烈让司机停车,让鹿星空和慕容风两人下车。 临下车的时候,鹿星空听到唐烈说了一串电话号码,那是他的手机号。 “鹿星空,下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一定要先和我联系” 唐烈说完之后对慕容风说了一声“交给你了”便迅速发车前进。 “鹿小姐,想必你吓了一跳吧?” 催促着鹿星空的慕容风此时加快了步伐。 鹿星空也小跑着跟了上去,和慕容风并肩而行。 虽然鹿星空并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看慕容风的脚步充满自信,鹿星空也就没有多问。 既然慕容风是唐烈信任的男人,自然不会是个空有漂亮外貌的草包。 如今,鹿星空也只能相信他了。 “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相遇。” “是啊,慕容先生,你是唐烈先生的朋友吗?” “叫我慕容风就好。” 慕容风带鹿星空到常去的咖啡店,推开门回头看着鹿星空。 “这家店的三明治很好吃,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 “呃……抱歉,我现在没什么食欲……” 鹿星空心里一直担心顾丞夜的安危,哪里还有心情吃饭,她只是困『惑』的站在门口。 有喝咖啡的时间,她宁可到处打听顾丞夜的消息。 但是慕容风却对鹿星空说教起来。 “鹿星空,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不吃东西的话是不行的,如果潜入敌营救助顾丞夜时,肚子因为饿而发出声怎么办?去救人反而被抓的话,这只会让你原本要救的人陷入更危险的状况,这是本末倒置。如果你真的确定自己不饿,那大可以不吃。” “我吃。”鹿星空毫不犹豫的回答。 闻言,慕容风这才温柔的一笑。 给人气质柔和印象的慕容风,没想到态度还挺强硬的。 或许是从事律师这一行吧,他比鹿星空想象中要干练多了。 在靠里面的位子上坐定点好餐后,慕容风立刻向鹿星空询问顾丞夜被绑架的整件事情的经过。 鹿星空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慕容风,包括顾丞夜跟着剧组到灵岛,以及预定当天回来却到半夜都见不到人影,还有打电话询问剧组导演的事情。 慕容风仔细聆听着,时而发出质问。 “说到灵岛,就是那个因为人口外迁,从几年前就变成荒凉的无人岛了吧?岛上以前原本就只有约两百人左右,是个自然景观宜人的美丽岛屿,顾丞夜总裁就是到那里去吗?” “是的。由于没有定期来回船,所以必须先跟船家敲定接送时间,而总裁则预定搭早一班船回去,听说刚好有别组人也去岛上,总裁便跟他们说好回程一起走。” “原来如此。那首先得调查总裁究竟有没有搭上那艘船。。” 慕容风说得有道理。 鹿星空也同意地点点头。 此时点餐正好送上桌。 虽然真的吃不下,但知道得塞点东西到胃里的鹿星空咬了一口水果三明治,果然如慕容风所说的可口。 “等吃完饭就到现场去打听状况吧。” “好。”鹿星空点点头。 “别担心,我想对方应该还不会对你重要的人怎么样,一定来得及的。” 明知道只是安慰,但听慕容风这么说,鹿星空却没来由地安心起来。 第189章 鹿星空听到高慕容风每次用“你重要的人”来称呼顾丞夜时,就不免有些面红耳赤。 鹿星空低着头说道:“总裁姓顾……” 慕容风点点头,“我知道,他叫顾丞夜对吧。常常听唐烈先生提起他的大名,我也见过他几次呢。” “是吗?” “嗯,那天拿到你给我的名片时,我看到上面写着顾氏集团总裁秘书的头衔,就想到了。刚才在车里,起初有点在发呆……” 慕容修微微眯起了眼睛,敷衍似的喝了一口咖啡。 他的黑发在阳光照耀下发出光泽,非常漂亮。 发现鹿星空直盯着自己,慕容风微觉困『惑』地垂下眼睛。 “之前在车上让你看到我邋遢的样子了。” “啊、不会。” 慌忙否定的鹿星空怱然不安起来。 “那天你坐公交迟到了,遭受不合理的对待了吗?” 听到鹿星空那么说,慕容风俊美无暇的脸上浮现逗趣的微笑,并予以否认。 “没这回事。当时我说的客户的确是唐烈先生,我们的关系有两年了……不过呢,只是肉体关系。” 慕容风压低了声音。 鹿星空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 唐烈和慕容风竟然是肉体关系,他们两个都是gay吗? 慕容风淡淡的说道:“这两年间发生了不少事,不过最近终于稳定下来。我和唐烈的关系,总之就是大灰狼跟菜鸟小律师顾问的组合。” 鹿星空问:“你是律师顾问吗?” “目前算是吧,我跟在一知名律师石天先生身边工作,因为他太忙了,所以才将唐烈先生的案子交给我负责,而之前在律师事务所的时候,我和唐烈先生有过几面之缘,之后就成了那种关系。” 听到慕容风毫不隐瞒自己的事情,鹿星空在考虑否要把自己跟顾丞夜、唐烈以及唐奕的事说出来。 虽然那不是太轻松的往事,很难随便告诉别人,不过对慕容风的话,好像比较容易启口。 “我……应该把自己跟总裁的事情告诉你吗?” 闻言,慕容风只是静静的摇了摇头。 “你想说的话我就听,但不要勉强。不过老是听到你很见外的称呼顾丞夜为总裁,我难免有些想要戏弄你罢了,所以请你以后就用平常的称呼称呼他吧,在我眼里,你并不是以秘书身份在担心老板,而是以恋人身份担忧你的男朋友。这样我会比较有想帮忙的动力,调查起来也会更起劲。” “可是,这样的话就有些……” 公私不分的感觉。 鹿星空因为害羞,脸又红了。 “就算公私不分又怎么样?” 慕容风说得干脆。 “担心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是天经地义的,不必顾虑别人的感受啊。我常觉得那种为了自己所爱的人而努力的人才是最令人感动。” “是啊。” “顾丞夜先生也真幸福。” 慕容风羡慕般地眯起眼睛。 这个动作让鹿星空联想到唐烈。 慕容风应该喜欢唐烈。 鹿星空虽然不了解唐烈的心情,但会让慕容风出现这样的眼神,可见两人的心意并未相通吧。 结束早餐后,两人便朝有船只开往的灵岛出发。 一定要想办法在今天之内找到顾丞夜。 在摇晃的车里,抿紧嘴的鹿星空一心只祈祷着顾丞夜的平安。 第190章 被绑架,身体受到限制的顾丞夜,在漆黑的小屋内的地板上过了一夜。 醒来时发现阳光从狭小天窗照耀进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昨晚睡不着并非是因为恐惧和紧张,而是太冷所致。 被长发男绑匪泼了一桶冷水后,他的头发和衣服全部都湿透了,越是深夜越寒冷,根本无法入睡。 这次会被绑架,怪自己太大意了。 脸真是丢大了,顾丞夜自嘲地想。 平常好友唐烈就常常在他耳边唠叨,要他多点危机意识。 不过,比起自己,顾丞夜现在更担心鹿星空。 他担心唐奕会趁他不在的时间内伤害鹿星空。 一想到这里,顾丞夜就后悔没派个保镖陪在鹿星空身边。 比起自己,总是会比较在意喜欢的女人。 这是谈恋爱者的通病吗? 顾丞夜并非从未谈过恋爱,而鹿星空也并非是他的初恋。 但是这还是顾丞夜第一次对自己爱的人有牵肠挂肚的感觉。 比较糟糕的是,自己在鹿星空面前总是无法坦率,心里想的跟嘴上说出来的完全两回事。 如果自己的身体被伤害了,变成残缺了,鹿星空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她是个温柔的女人,一定会一直留在他身边照顾他吧。 再加上还有一亿巨款的欠债,鹿星空一定会终生陪在他身边吧。 如果自己的身体真的残缺不全了,他决心放走鹿星空。 他不想让鹿星空有任何负担。 鹿星空原本就是个不会为自己花钱和时间的女人,万一顾丞夜不良于行、失明,甚或断手的话,一定会更增添她的麻烦。 或许歹徒会让顾丞夜写下公司或自家的转让书。 这么一来他就变得一无所有,必须重新开始。 虽然他才三十二岁,要另起炉灶还有得是时间,但不能拿喜欢这个理由让鹿星空跟自己吃苦。 就算鹿星空愿意,顾丞夜也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跟鹿星空发生关系。 只是每当胸中满溢的爱意和热情冲动无法抑止,他就只能拥抱鹿星空做为宣泄。 虽知鹿星空也愿意,但事后他还是会对自己的冲动感到羞耻。 他不是没想过要问鹿星空,这样下去真的好吗?两人陷入这样的关系,鹿星空敢说这和报恩无关?难道他真的不后悔? 像那晚也是。 他明明想着一定要说,事到临头却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不过遇到现在这种状况,他反而觉得庆幸。 在彼此感情未确定的情况下,他可以硬起心肠赶鹿星空出去,即使被追问理由,也可以隐藏真心话。 只要告诉他自己腻了或是不需要她即可。 鹿星空也许会因此受伤,但为了日后着想,这么做最好。 而离开自己的鹿星空会找到新工作,租一问属于自己的房子,跟可爱的恋人结婚生子组成幸福家庭。 顾丞夜凝视着天花板的横梁,满脑子想的尽是这些事情,直到门被拉开才发现有脚步声接近。 “喂、吃饭了。” 光头男踩着靴子走到他身边,把菠萝面包和牛『奶』放在他的头旁边。 “把我的手解开。” 顾丞夜对弯腰的光头男命令似地说。 “不然我没办法吃你送来的食物。” “你还真是不知死活。” 来不及生气的光头男啼笑皆非地说。 “普通男人早就大哭大叫求救了。” “你没杀我的意思吧?否则不会送食物来。” “有些时候被杀比活着舒服多了啊,大帅哥。” 顾丞夜耸耸肩。 “就算我大哭大叫,你们也不会放我走吧。那我又何必浪费体力?” 光头男板起脸。 看他没有扬起手揍自己,顾丞夜心想,他大概觉得只会白白痛了自己的手吧。 没有殴打顾丞夜的光头男,解开绑住他双手的钩子,扶他坐起上半身。虽然仍旧不自由,但已经能吃面包和用吸管喝牛『奶』了。 顾丞夜的双腿还被绑在紧钉在地板的铁钩上,绳子绑得太紧,根本没有解开的希望。 在双手都被捆绑的状态下,除非有刀子,否则连想都不用想。 看样子,他还是无法自力逃出。 死心的顾丞夜接过男人帮他从塑料袋里拿出的面包。 “你还挺亲切的嘛。”顾丞夜边吃边说。 光头男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是白痴吗?为了今晚的乐子,如果猎物有气无力的,雇主也会失望吧。” “原来如此。” “船应该马上就到了,你可以见到命令我们绑架你的雇主。” “对方是男是女?” “男的。” 大概是想时间快到了,没什么不能说的光头男比昨晚饶舌多了。 “他叫陈境,你应该记得吧?” 顾丞夜搜寻着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黑道中人有可能使用假名,没见到脸之前很难确定。 “他的左手也没有小指。” “我不认识。” “哼,反正你就认命乖乖等他来吧。” 光头男把绑着顾丞夜手腕、跟墙壁连在一起的绳索调整了一下长度,让顾丞夜可以坐起身体。 “躺着跟雇主见面太失礼了吧。” “这样的确有礼貌多了。” “喂。” 光头男再度蹲下来,抓住顾丞夜的下巴抬起来。 原本阴险的眼光中,多了几分黏质的好『色』神情。 “不过,要我放了你也行。” 压低声音的光头男忽然这么说。 顾丞夜沉默地直视他的眼睛。 『舔』着嘴唇的光头男此刻跟爬虫类没两样。 “我大哥还没醒,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放你逃走?” “……你想怎么样?”顾丞夜压低声音问。 “我其实是个同『性』恋,也是第一次见到你这种男人,很对你感兴趣。” 光头男热切地在顾丞夜耳边低语后,伸手滑到他的腿之间。 顾丞夜这才发现原来他们昨晚说的是这么回事。 “住手。”知道光头男打什么主意的顾丞夜冰冷地说,“抱歉,我没这种兴趣,快把你的脏手拿开。” “你说什么!” 面红耳赤的光头男愤怒得无法压抑自己的声音。 “你这个家伙摆什么高姿态!” 看样子是顾丞夜冷酷的拒绝伤了他的自尊心。 如果光头男要的是钱或物品,他可以考虑。 而且这件事若发生在他不认识鹿星空之前,他或许可以不在乎地以身体为钓饵。 但现在不行。 愤怒的光头男不断殴打着顾丞夜的腹背。 气血上冲的光头男变得异常凶暴,要不是听见『骚』动的另一个绑匪长发肌肉男冲进来阻止,恐怕顾丞夜已经被光头男打死了。 “喂,王八蛋!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长发肌肉男冲进小屋,一脚将伤害顾丞夜的光头男打趴在地,然后用靴头踢了光头男几脚后把他推出小屋外。 第191章 长发对着光头男怒吼道:“你这个混蛋,要是把顾丞夜打得半死不活,你以为雇主还会愿意付给我们钱吗!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对顾丞夜的身体造成太明显的伤痕吗,你这个笨蛋!” 光头男吓了一大跳,一边往后退,一边迟疑的找借口蒙混过关。 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的顾丞夜全身疼痛,甚至无法动弹。 他的牙齿没有被打断,也算是奇迹了。 走出小屋外的长发男对着光头男道:“顾丞夜的伤就当做是绑架时抵抗造成的,听到没有!” 对顾丞夜来说,绑匪们要编造什么借口都无所谓。 他很累,于是闭起眼睛休息起来。 不久后。 “喂、起来!” 听到怒骂的同时,顾丞夜的身体也被踢了一下。 “你可真是不知死活啊,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也能闭着眼睛睡觉?” 顾丞夜睁开双眼,便看到周围站了四个男人。 原来的三个男人顾丞夜认识,另外一个则是新面孔。 新面孔男人好像是出钱绑架顾丞夜的元凶——陈境。 陈境长相比较刻薄,身材相当细瘦。 一头耀眼的金『色』卷发,身穿黑『色』皮裤、名牌外套以及紫『色』的衬衫,一副轻浮浪『荡』样。 “呵,你就是顾氏集团总裁?” 听到陈境这么问,顾丞夜点点头。 绑架他的元凶陈境,在顾丞夜看来是第一次和他见面。 他不记得自己何时招惹过这个男人。 “喂,听说你抵抗得很厉害?把他们其中一个给气炸了?” 陈境意味深长的望着顾丞夜,然后指了指那个光头绑匪。 本来顾丞夜想要说关我什么事,却因为长发男之前已经想好借口而失去机会。 像是要转移陈境心思似的,长发男绑匪将光头男赶到外面去准备酒菜。 从刚才一直怨恨地瞪着顾丞夜的光头男,脸上到处都是瘀青红肿,看起来的确相当悲惨。 不过自身难保的顾丞夜,现在也不是同情别人的时候。 长发男随后也跟着光头男走出去。 眼前的陈境是个肤『色』黝黑的瘦小男人,没有什么醒目的特征。 这个布满尘埃的小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折叠椅出来。 陈境装模作样地坐在椅子上叠起腿,旧椅子发出危险的叽嘎声。 顾丞夜望着陈境随口问:“你是哪位?很抱歉我完全不记得你。” “我吗?我是托你那毫无慈悲的公司之福,断了一根小指的人。” “我哪个公司?” “你那小气的高利贷公司和烂片影视公司。” 听到陈境那么说,顾丞夜皱起眉头,却依然搞不清楚。 陈境的左手的确缺了一截小指,看伤口早已愈合,可见不是最近的事。高利贷和影视这种特殊行业确实比较容易跟人冲突。 但不管哪家公司,只要发生过某种程度的冲突事件,顾丞夜一定都记得清清楚楚。如今既然想不起来,有可能是陈境搞错了,不然就是欲加之罪。 光头男靠在顾丞夜和陈境两人旁边的壁上,粗壮的手臂抱在胸前,目『露』精光地瞪着顾丞夜。 “我会慢慢告诉你。” 陈境发出令人恶心的声音。 “不过我要先说明一下接下来的安排。待会儿跟你聊够后,就会把你吊在梁上。我搭乘的船上准备了许多道具,其中有种东西叫铁链。不管你有多重,只要绑上那东西,就能轻而易举地用单手让你上上下下。” 陈境愈说愈愉快,他大概以为顾丞夜的沉默是害怕所致吧。 “把你吊起来之后,我们就开始饮酒作乐。想折磨你的那些男人,一喝酒之后会更来劲。而你被吊得愈久,想必肌肉会愈加紧实更添帅气。等差不多八、九点之后,我们会再回到这里。” 他的意思是说,好戏才正要开始吧。 陈境神经质地用手玩弄着挂在颈上的粗大金链,表情恶意十足地说:“顾丞夜,我们没打算杀你,只想让你尝尝我们曾经受过的恐怖和痛苦。早上就会把你放了,不过来接你的船要日落之后才会到,因为我们得先你一步离开这里。等我们到了本土,才会派船来接你。怎么样?够亲切吧?” “某种程度上算是。” 听到顾丞夜静静的回应,陈境满脸老大不爽。 “顾丞夜,你这个冷血动物,就不能表现得害怕一点吗!” “你才是冷血动物吧?” “你说什么!” “我完全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当然无从反省起。” “你给我听好!” 陈境踢翻椅子站起,揪住顾丞夜的前襟吼道。 之前被毒打的痛苦,让顾丞夜微微皱起眉头。 陈境见状扭唇一笑。 “我向你们公司借钱不成,迫于无奈只好含泪叫我可爱的妹妹去拍片,没想到居然被拒绝。事后才知道原来都是你的公司,也就是说,我被你拒绝过两次。” 那又怎么样?顾丞夜这次乖乖在心里想。 拒绝融资和拍片被拒根本是家常便饭,更别说做决定的人大部分都不是顾丞夜。 要向地下钱庄借钱也得遵守钱庄的规定,而拍片的女演员更要看导演有没有灵感。顾丞夜只会参与企划,其余一律不管。 “托你的福,还不了赌债的我过了两个月被讨债的恐怖日子,被抓到后吃尽了苦头。” 想到当时状况的陈境说得咬牙切齿,用力摇晃着顾丞夜的身体。 “还因为小指被斩断,害我找不到正当职业,只能去找以前的女人过活。” 陈境说自己没沾上赌博前,是个在邮局上班的普通公务员。 那时候倒霉遇到正在找替死鬼的流氓而误上贼船。 “我都到你公司跪着拜托了,居然还叫警卫赶我出去。以前不需要的时候,整天打电话来说可以多借我一点,等我需要的时候又怎么样!说什么您的融资金额已经超过最大底限!” “你应该也去找过别家吧?不只我这里拒绝过你。” “少罗唆!你那里的口气最叫我不爽!特别是影视公司那件事!” “我还真是有够倒霉。” 根本就是欲加之罪!顾丞夜打从心底这么想。 要是有正常一点的原因也就罢了,竟然为了这点事而被绑架软禁兼殴打,实在受不了。 但眼前的男人不是沟通就能了事的对象。 他已经完全陷入自说自话的状态。 看他的眼睛闪着宛如嗑『药』般的不正常光芒就知道。 听他说起拍片,顾丞夜终于想起来。 前一阵子,总是爱开玩笑的导演真的动怒了。 听说有个细瘦的男人硬把他还在念高中的妹妹拉来,说什么虽然她长得很抱歉,但只要给他三百万,要她做什么都可以,导演气得把男人赶出去。小女生都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男人却粗暴地甩她巴掌,要她也低头请求。 他还记得导演当时十分义愤填膺,还说如果那个男的长相过得去,干脆叫他来演那种超激烈的sm戏码。 可惜导演是个对美感要求相当高的男人,看不上眼的绝不点头。 而顾丞夜看中导演的,就是他做事不违人道的『性』格。 陈境就是当时那个出卖妹妹的坏男人。 下流胚子,顾丞夜在心中暗骂。 顾丞夜心想,等他平安回去后,一定要颁给导演一个特别奖。 陈境松开手,推倒顾丞夜之后站起来。 “真想早点看到你那张游刀有余的脸扭曲的模样。” 红发男这时刚好回来,手上抱着一个纸箱和踩脚梯。 从箱中发出的碰撞声听来,里面装的应该是金属物。 他们开始着手准备把顾丞夜吊起来。 顾丞夜面无表情地看着红发男手上的作业。 光头男仍面无表情地环抱着手臂。 陈境又跑到顾丞夜面前蹲下来。 看来是个相当没有定『性』的男人。 “嘿,好戏快上场了。我自从跟『药』商接触后,手头开始好转起来。有了钱,我第一件事就是要报仇。这些人原本部是暴力团的成员,只要有钱什么都肯做。我老早就叫他们埋伏在你那座毫宅附近监视,刚好前天看到那个保镖模样的人不在你身边,而且你还自己跑到无人岛来。这就叫做天从人愿啊。没想到事情会进行得这么顺利。” 陈境满足地笑着说。 看来那三人并非黑道集团的人,而是为钱干活的男人。 “可惜我昨天要是在这里,一定连那个导演一起绑来。谁叫这些家伙只做我交代的事,他的福利就送给你咯。” “不必了。” 顾丞夜语气强硬地回应时,红发男正好从踩脚梯上下来。 陈境满意地看着刚弄好的装置,伸手摇晃两条长长垂下的铁链发出轻微碰撞声。 “好,把这家伙给我吊起来。先让脚朝下,手腕用布缠住。要是吊几下就昏过去可就不好玩了。衣服也维持原状,我没兴趣脱男人衣服。” 一直靠在墙壁上的光头走过来,一把抓住顾丞夜的肩膀,先解开原先绑住他手脚绳子的铁钩,再把『毛』巾卷在他的手腕上,吊在小屋正中间的梁下。 “不过你好像是个自己受罪也觉得无所谓的家伙。” 陈境又开始说话。 “算我多事吧。早上在你家附近抓到那个女人,本来想吓唬她一下,没想到是个长得相当绝美的女孩子呢。” 闻言,顾丞夜霍地抬起头来瞪着陈境,怒道:“少碰她,跟她没有关系!” 顾丞夜的魄力有点吓到陈境。 顾丞夜随即感到后悔,却迟了一步。 他一直叮咛自己务必小心,没想到一听对方提起鹿星空,他就整个失控了。 “哦……你该不会……” “别『乱』想,她只是我的秘书而已。” 顾丞夜尽量摆出冷酷的态度,却已经引起陈境的疑心。 陈境的眼睛散发出狡猾的光芒。 第192章 顾丞夜的身体已经被绑匪们从被捆绑的双手上方慢慢被吊起来了。 滑轮转动铁链的声音在漆黑狭小的屋子内响起来。 陈境一边吩咐绑匪继续,一边盯着顾丞夜的眼睛继续说着话。 “顾丞夜,你的那个漂亮的美人儿,我把她绑架到车里,威胁她不许报警后就把她给放了,真是可惜!早知道应该把她绑架过来才对。之前就听说有个女人跟你同居,没想到原来是她。” “我说了不是,她只是我的秘书,不必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顾丞夜的身体已经被铁链绑着,向上吊起,挂在手腕上的体重也逐渐增加。 陈境冷笑道:“是吗?呵,不过那美人儿很担心你哦,我把断掉的手指给她看,还威胁说要让你的手指也变成断指,她就一副巴不得想要舍身取代的悲壮表情呢。” “别说了。”顾丞夜怒声道。 可是,他此刻没办法堵住陈境的嘴巴。 “顾丞夜,我可真羡慕你啊,有钱又帅气又有一大堆女人喜欢!” “你给我听好,不准动她一根汗『毛』!” 再也无法虚张声势的顾丞夜,终于愤怒的吼了出来。 “好啊,那么用你的全部财产来交换那个美人儿怎么样?” 陈境故意装作亲切地说完之后,对长发男和光头男绑匪使了个眼『色』。 然后,他们留下顾丞夜,一起走了出去。 小屋的门被关上之后,变得一片漆黑。 虽然不知道现在几点,但距离晚上恐怕还长得很。 顾丞夜长叹了一口气,尽量不移动自己的身体。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陈境会去伤害鹿星空。 虽然不至于现在就去绑架鹿星空,但是出了小岛之后就很难说。 而且,刚才陈境才说会找一条船来接他,说不定只是随便说说。 果真如此的话,那么这个对外联系断绝的无人岛,没人来的话根本无法获救。 一想到他们会趁机去绑架鹿星空,顾丞夜就无法不焦虑。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鹿星空平安无事。 他是真的这么想的,如果能交换鹿星空的安全,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他甚至可以放弃自己的所有资产,乃至生命。 …… 另一边。 中午过后,鹿星空和慕容风抵达了灵岛附近的渔港。 之前和乔峰导演联系确定之后,知道顾丞夜是在这里搭船前往灵岛。 船场附近有很多挂着能够出船看板的一些渔民。 鹿星空他们找了其中一家看起来船规模最大的去询问。 由于剧组去灵岛的时候引起了『骚』动,所以所以马上就问出载送的船家。 鹿星空和慕容风立刻去找那艘载顾丞夜去灵岛的船。 慕容风的行动的确相当迅速。 两人快步走上倾斜的坡道后,找到了那艘船船长的住所。 船长是个沉默寡言又面无表情的老人,对于鹿星空的问题都回答得相当迟疑。 “我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剧组,就是十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社会男女。” “回程也是您去接人吗?” “是啊,只接回一组人。” “听说除了剧组之外还有其他人?” “不知道,我只负责掌舵。” “但您刚才不是说过只有一组吗?” 终于急起来的鹿星空向老人『逼』问。 “您去接人是下午六点过后吧?当时您有点过人头吗?万一有人留在岛上不就糟了?” “我没点人头,是那个戴墨镜的男人说全部到齐了我就开船。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不是有意见……” “星空……” 听出老人不悦口气的慕容风轻轻抓住鹿星空的肩膀,有点半责难地打断她的话。 “抱歉。” 鹿星空这才重新静下心神向两人道歉。 第193章 顾丞夜的身体已经被绑匪们慢慢被吊起来了。 滑轮转动铁链的声音在漆黑狭小的屋子内响起来。 陈境一边吩咐绑匪继续,一边盯着顾丞夜的眼睛继续说着话。 “顾丞夜,你的那个漂亮的美人儿,我把她绑架到车里,威胁她不许报警后就把她给放了,真是可惜!早知道应该把她绑架过来才对。之前就听说有个女人跟你同居,没想到原来是她。” “我说了不是,她只是我的秘书,不必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顾丞夜的身体已经被铁链绑着,向上吊起,挂在手腕上的体重也逐渐增加。 陈境冷笑道:“是吗?呵,不过那美人儿很担心你哦,我把断掉的手指给她看,还威胁说要让你的手指也变成断指,她就一副巴不得想要舍身取代的悲壮表情呢。” “别说了。”顾丞夜怒声道。 可是,他此刻没办法堵住陈境的嘴巴。 “顾丞夜,我可真羡慕你啊,有钱又帅气又有一大堆女人喜欢!” “你给我听好,不准动她一根汗『毛』!” 再也无法虚张声势的顾丞夜,终于愤怒的吼了出来。 “好啊,那么用你的全部财产来交换那个美人儿怎么样?” 陈境故意装作亲切地说完之后,对长发男和光头男绑匪使了个眼『色』。 然后,他们留下顾丞夜,一起走了出去。 小屋的门被关上之后,变得一片漆黑。 虽然不知道现在几点,但距离晚上恐怕还长得很。 顾丞夜长叹了一口气,尽量不移动自己的身体。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陈境会去伤害鹿星空。 虽然不至于现在就去绑架鹿星空,但是出了小岛之后就很难说。 而且,刚才陈境才说会找一条船来接他,说不定只是随便说说。 果真如此的话,那么这个对外联系断绝的无人岛,没人来的话根本无法获救。 一想到他们会趁机去绑架鹿星空,顾丞夜就无法不焦虑。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鹿星空平安无事。 他是真的这么想的,如果能交换鹿星空的安全,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他甚至可以放弃自己的所有资产,乃至生命。 …… 另一边。 中午过后,鹿星空和慕容风抵达了灵岛附近的渔港。 之前和乔峰导演联系确定之后,知道顾丞夜是在这里搭船前往灵岛。 船场附近有很多挂着能够出船看板的一些渔民。 鹿星空他们找了其中一家看起来船规模最大的去询问。 由于剧组去灵岛的时候引起了『骚』动,所以所以马上就问出载送的船家。 鹿星空和慕容风立刻去找那艘载顾丞夜去灵岛的船。 慕容风的行动的确相当迅速。 两人快步走上倾斜的坡道后,找到了那艘船船长的住所。 船长是个沉默寡言又面无表情的老人,对于鹿星空的问题都回答得相当迟疑。 “我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剧组,就是十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社会男女。” “回程也是您去接人吗?” “是啊,只接回一组人。” “听说除了剧组之外还有其他人?” “不知道,我只负责掌舵。” “但您刚才不是说过只有一组吗?” 终于急起来的鹿星空向老人『逼』问。 “您去接人是下午六点过后吧?当时您有点过人头吗?万一有人留在岛上不就糟了?” “我没点人头,是那个戴墨镜的男人说全部到齐了我就开船。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不是有意见……” “星空……” 听出老人不悦口气的慕容风轻轻抓住鹿星空的肩膀,有点半责难地打断她的话。 “抱歉。” 鹿星空这才重新静下心神向两人道歉。 第194章 “不好意思,能请您否告诉我们去迎接另一组人的船家吗?” “你们到底想要干嘛?”老船长不耐烦的皱起眉头盯着鹿星空他们。 “我们重要的朋友失踪了,他可能还停留在灵岛上,所以我们想要问问有没有人知道。” “我不知道。这里的船家也没人知道,灵岛是无人岛,什么人都没有。” 老船长的态度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似乎在极力隐瞒着什么。 鹿星空觉得,他肯定在隐瞒着什么,说不定和顾丞夜有关。 经过慕容风的『逼』问,老船长才不情愿的供出另一位船家的住址。 慕容风和鹿星空于是便迅速离开,去寻找另一位船家。 鹿星空却始终有点无法释怀。 她一边走,一边对慕容风的背影说:“我感觉那个老船长肯定知道什么,为什么不多追问他呢?” 慕容风却道:“不行,那老船长肯定是被人给钱堵住口了,你看到他的眼神一直在躲闪对吧,而且好像有人躲在柱子后方阴影处监视着我们,这下有点棘手了。” “棘手?”鹿星空一脸不安的问道。 “嗯,我们得万分小心。”慕容风用力点点头。 “不过,不要太担心,应该没大问题,我们总会有办法的。” 慕容风的语气就像是在鼓励自己和鹿星空一样。 两人走了一段路,终于到了另一位船家的家里。 是船长的妻子出来应对。 “我老公他今天一早就出海捕鱼去了。” 一个看起来才二十来岁的女人,却脸『色』蜡黄,一脸憔悴无神的模样。 小孩子的哭闹声从房子里面传来,女人一脸希望鹿星空他们快回去的表情,冷淡地说:“你们什么都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听说您丈夫在下午四点去接了四个人对吧?您只需要告诉我,他有没有把四个人都接回来就好。” “应该有吧,我不是太清楚。” 女人的语气有些敷衍,令鹿星空又开始怀疑起来。 她现在知道慕容风刚才说棘手的意思了。 这里附近的船家极有可能都被钱收买了,不会轻易交代。 就算他们想多打听一些,但只有船长妻子在,实在也问不出什么名堂。而且听孩子哭得愈来愈大声,两人只好提早打退堂鼓。 “怎么办?我看问哪里的结果都一样吧。” “最近这附近的渔获量不佳,渔夫们的生活也很困苦。只要不让他们觉得是在帮凶,拿钱塞他们嘴很容易。” “是啊。而且我们不是警察而是普通市民,他们也没有告知的义务。” “除非他们还有点良知。” “他们大概不知道岛上发生什么事吧?” “应该是。” 鹿星空和慕容风都以顾丞夜还留在岛上为前提讨论着,他们对这点毫不存疑。 “慕容风,要不要现在到岛上去?” 鹿星空坚定地问,慕容风也点点头。 “去找能载我们去的人吧。我们兵分两路,要是察觉到什么危险,千万别『乱』来,搞不好歹徒有同伙留在这里。万一连你都被抓,我可没有脸回去见唐烈先生,也会被遥先生恨死。” “我知道,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 快步走下斜坡的鹿星空坚定地说。 在斜坡上上下下,鹿星空有点喘不过气来。幸好之前有吃点东西,不然在这里就耗尽体力的话,如何救得了顾丞夜?想到这里,她不禁后悔昨晚应该睡饱才对。 第195章 鹿星空负责南边一侧,慕容风则负责北边一侧。 “如果找到船的话,就立刻手机联系。” “好的。” 鹿星空和慕容风早就交换了电话号码。 自从担任顾丞夜的秘书之后,鹿星空便不得不随身携带手机. 而这种时候,带着手机,正好能派上用场。 说好在船场附近的民宿碰头后,鹿星空和慕容风便分头行事了。 独自一人的鹿星空总觉得十分的不安,但她努力的将之感觉甩走。 她往第一个看到的船家走去。 从陈旧低矮的水泥墙入口走进去,庭院里有个满脸皱纹的老人。 老人蜷缩着身子坐在石凳上面,默默的磨着菜刀。 鹿星空走到老人身边,将来意说明之后,老人打量了鹿星空几眼,然后对着主宅房间扬了扬下巴,意思是让她去和主宅里面的人谈。 鹿星空对老人点头道谢,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到主宅,探头进打开的玄关门口叫了一声“有人在吗?” 随后便听到有人走出来的脚步声。 鹿星空希望能尽快找到可以去灵岛的船家,如果需要用钱的话,她不在乎用多少钱。 心中打好算盘的鹿星空,跟走出来的中年『妇』人开始交谈起来。 之后,找了四、五家,没有一家肯点头答应。 几乎是被赶出门外的鹿星空,绝望地往地上一坐。 为什么他们连听都不听,就一副好像麻烦上门的『露』骨表情呢? 难道这些人真的这么无情? 鹿星空的心快被满溢的愤怒和不甘涨破了。 每一家说的都是同样的话——“今天不行。” 要是以船家出海捕鱼的理由拒绝,鹿星空当然不能强人所难。 但除此之外的船家,却异口同声地说“明天或后天就行。” 也有船家笑着说可以明天一早出船,但那时就太晚了。 她不相信能顾丞夜平安活到明天。 要是今晚没把顾丞夜救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鹿星空想到早上那个强拉自己上车的男人缺了一截的手指,又联想到顾丞夜那双修长漂亮的手,一股恶寒瞬间窜遍全身。 满心都是那种想要狂抓喉咙大叫出来的不安。 跟慕容风分开行动已经一个小时了。 手机仍旧寂静无声。 慕容风大概也一无所获吧。 鹿星空重新振作起精神,在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已经找不到可能出船的船家了。 问了几个像当地人的路人,也说这附近没有其他有船的人。 有些人还亲切地说港口附近就有了,鹿星空只能艰难地点点头。 她的脚步愈来愈沈重,过度不顺利更加重了她的疲倦感。 时间好像也过得特别快。 当她继续往沿海方向的道路走去时,正好看到慕容风也朝会合处走来。 鹿星空朝慕容风跑了过去。 慕容风发现她就停了下来。 “怎么样?” “还是不行……你呢?” 鹿星空摇摇头。 两人几乎同时发出满溢疲劳的叹息。 “现在只能过滤出几个比较有希望的船家,再去拜托一次了。” 听了慕容风的提议,鹿星空想到刚才自己拜托过的那些船家,脑海里却只浮现出他们顽石般的强硬态度。 “要不要去把还停留在港口的船再找过一遍?” 鹿星空试着说出自己的想法,刚好也这么想的慕容风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 第196章 “如果找到船的话,就立刻手机联系。” “好的。” 鹿星空和慕容风早就交换了电话号码。 鹿星空负责南边一侧,慕容风则负责北边一侧。 自从担任顾丞夜的秘书之后,鹿星空便不得不随身携带她讨厌的手机. 而这种时候,带着手机,正好能派上用场。 说好在船场附近的民宿碰头后,鹿星空和慕容风便分头行事了。 独自一人的鹿星空总觉得十分的不安,但她努力的将之感觉甩走。 她往第一个看到的船家走去。 从陈旧低矮的水泥墙入口走进去,庭院里有个满脸皱纹的老人。 老人蜷缩着身子坐在石凳上面,默默的磨着菜刀。 鹿星空走到老人身边,将来意说明之后,老人打量了鹿星空几眼,然后对着主宅房间扬了扬下巴,意思是让她去和主宅里面的人谈。 鹿星空对老人点头道谢,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到主宅,探头进打开的玄关门口叫了一声“有人在吗?” 随后便听到有人走出来的脚步声。 鹿星空希望能尽快找到可以去灵岛的船家,如果需要用钱的话,她不在乎用多少钱。 心中打好算盘的鹿星空,跟走出来的中年『妇』人开始交谈起来。 之后,找了四、五家,没有一家肯点头答应。 几乎是被赶出门外的鹿星空,绝望地往地上一坐。 为什么他们连听都不听,就一副好像麻烦上门的『露』骨表情呢? 难道这些人真的这么无情? 鹿星空的心快被满溢的愤怒和不甘涨破了。 每一家说的都是同样的话——“今天不行。” 要是以船家出海捕鱼的理由拒绝,鹿星空当然不能强人所难。 但除此之外的船家,却异口同声地说“明天或后天就行。” 也有船家笑着说可以明天一早出船,但那时就太晚了。 她不相信能顾丞夜平安活到明天。 要是今晚没把顾丞夜救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鹿星空想到早上那个强拉自己上车的男人缺了一截的手指,又联想到顾丞夜那双修长漂亮的手,一股恶寒瞬间窜遍全身。 满心都是那种想要狂抓喉咙大叫出来的不安。 跟慕容风分开行动已经一个小时了。 手机仍旧寂静无声。 慕容风大概也一无所获吧。 鹿星空重新振作起精神,在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已经找不到可能出船的船家了。 问了几个像当地人的路人,也说这附近没有其他有船的人。 有些人还亲切地说港口附近就有了,鹿星空只能艰难地点点头。 她的脚步愈来愈沈重,过度不顺利更加重了她的疲倦感。 时间好像也过得特别快。 当她继续往沿海方向的道路走去时,正好看到慕容风也朝会合处走来。 鹿星空朝慕容风跑了过去。 慕容风发现她就停了下来。 “怎么样?” “还是不行……你呢?” 鹿星空摇摇头。 两人几乎同时发出满溢疲劳的叹息。 “现在只能过滤出几个比较有希望的船家,再去拜托一次了。” 听了慕容风的提议,鹿星空想到刚才自己拜托过的那些船家,脑海里却只浮现出他们顽石般的强硬态度。 “要不要去把还停留在港口的船再找过一遍?” 鹿星空试着说出自己的想法,刚好也这么想的慕容风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 第197章 鹿星空继续恳求老人,希望能够得到帮助。 “求求您,告诉我们吧,我们一定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或许是鹿星空的诚意感动了老人吧,老人将手里的茶杯放到桌子上面,然后低声说道:“我啊,很久没出去钓鱼了。” 听到老人那么说,鹿星空和慕容风同时抬头盯着老人。 老人继续道:“船的话,我可以跟朋友借,就是停在港口那艘小船……不过,你们需要披着『毛』毯躲在座位底下,不能被人看到,不然会有麻烦。” “啊,真的可以吗?”鹿星空热切的望着老人,欢喜和难以置信的幸运这两种复杂情绪在她心头翻搅。 “可以,不过要等太阳下山才行,大概是五点左右。” “ok,没问题。” “我可以载你们过去,但回程就不敢保证了……我也不想招惹村民反感。” 鹿星空犹豫了一下,但慕容风立刻说好。 “只要能送我们过去就够了,我们绝不会为难您。” 慕容风的话让老人抛开了仅剩的犹豫,老人点点头。 “谢谢您。” “真的太感激您了。” 鹿星空和慕容风再度深深点头。 终于踏出第一个难关的安心感,让鹿星空的眼眶不禁濡湿。 低下的头怎么也抬不起来。 慕容风摇摇鹿星空的肩膀,拉起她的手。 “星空,现在不是拖拖拉拉的时候,我们也得去做准备。” 在慕容风的催促下,鹿星空跟着慌张站起。 离开老人住的小房子后,两人在沿海道路快步走着。 慕容风一挥手就招下一辆计程车。 “请到站前的商店街。” 看来他是要去购物。 鹿星空不禁佩服起慕容风的行动力和判断力。 要是她自己一个人,绝对做不到这种地步。难怪唐烈会要慕容风跟着一起来。 “有你在,我真的好幸运。” “现在安心还太早。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你最好要有觉悟。” “是。” “你要相信顾丞夜先生的坚强,一切冷静行事。我想顾丞夜先生应该是个精神力强韧的人,遇到状况绝不会轻易屈服。不是吗?” “我想一定是的。” 这也是鹿星空受他吸引的原因之一。 她喜欢顾丞夜那种俊美外表的刚毅,以及自信的言行。更被他隐藏在冷漠面具下的那颗温柔的心所吸引。 “你也是啊。” “咦?” “你也是个坚强的人,所以我才不用无谓地担心。” 鹿星空有点困『惑』。 没想到慕容风对他有这样的评价。 “不,我一点也不坚强。” 慕容风应该也察觉到,刚才她差点哭了出来,却还这样称赞她,好像有点过奖了。 要是慕容风不在自己身边,她早就动摇得手脚无措了。 “大概是我善于逞强,才给人坚强的错觉吧。” 有自觉的鹿星空订正似地说。 坚强这种形容词,应该用在顾丞夜或唐烈,以及慕容风身上比较适合。 然而,望着挡风玻璃的慕容风静静摇头。 “星空,你很坚强。”他又强调一次。 “你呢,既坚强、深情又美丽,所以谁都会喜欢上你吧。” 慕容风俊美的脸庞看起来相当严肃,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 鹿星空这次只好乖乖道谢,伸手『摸』了『摸』自己发烫发红的脸颊。 距离五点,只剩两个多小时了。 …… 灵岛。 长时间被吊的感觉比想像中来得痛苦。 顾丞夜觉得自己那双吊得失去感觉的手,好像会慢慢腐烂掉落一样。被拉长的手腕也阵阵发痛。 那些家伙还没回来。 小屋比之前来得更暗。 他不知道正确时间,从感觉判断的话,差不多快八点吧。 第198章 “鹿星空,这里危险,你最好赶快和慕容风一起离开这里。” “不,我不走,要走我们一起走。” 鹿星空坚定的说着,加快了手上的速度,破坏捆绑着顾丞夜的绳索。 这时,一滴温热的泪珠滴在顾丞夜的手背上,是鹿星空哭的。 “对不起。” 鹿星空猛烈的摇着头,紧紧地握住了顾丞夜的左手手腕。 顾丞夜身上的绳索终于被割断了 慕容风将额头上的汗珠擦了干净站了起来,然后拿起放在地上的手电筒,为鹿星空这边照明。 鹿星空努力隔断绳索,最终终于将缠在顾丞夜身上的绳索都割断了。 恢复自由的顾丞夜将受伤的『毛』巾解开来,然后甩了甩手脚的关节,一边晃动,一边轻轻按摩僵硬的脚踝。 “太好了……” 鹿星空终于安心下来,然后像是虚脱般的呼出一口气。 这时候,突然从主屋那里传来开门的声音,三人都吓了一跳。 鹿星空和慕容风支撑着浑身是伤,走路踉跄的顾丞夜到小屋门口,顾丞夜却先先推他们出去,自己最后走出小屋。 慕容风带领两人绕到小屋后面。 从一旁的树丛阴影处,可以窥见绑匪男们发出夸张的脚步声朝这里走来。 顾丞夜等人弯腰躲在树丛里屏住呼吸。 要是看到大开的门,他们一定会『骚』动起来吧。 躲在这里有可能马上会被发现,但现在要走也来不及了。 感觉身边的鹿星空极度紧张地颤抖起来,顾丞夜抚慰般地紧握住她的手。 鹿星空也回握着他。 鹿星空的掌心里都是汗,手指还微微颤抖着。 不管鹿星空再怎么大胆,毕竟没有遭遇过这么恐怖的场面。她实在无法以平常心对待。 “喂、门怎么是开的!”陈境大叫起来,“我记得有关啊!” 奔跑的脚步声慢慢接近。 只能容一个人身进入的旧门,发出仿佛要被踢破的大开声。 “没人!顾丞夜那家伙居然逃了!” 从里面传来长发男的怒吼声。 “可恶!早知道白天就该赶快把事情处理掉!”光头男『插』嘴道。 长发男拧眉:“少罗唆!该不会是你放他逃走的吧!” “不,不是我啊,大哥!” “你不是老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看着他吗!” “真的不是我啦!” 当长发男跟光头男争执不休的时候,最冷静而沉默的红发男忽然开口。 “有人潜进来了,绳索上有刀口。” “什么?” 知道现在不是搞内哄的长发男立刻反应过来。 “我跟陆上的人联络过,他们已经交代好船家不准开船过来,而且从这里可以监视到港口,也没发现有船开过来。难道他们是游过来的?” “你们快给我想办法!”陈境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否则休想拿到剩下的钱!今晚不远到他的话,明天十点就会有船来接。万一有钓客来的话怎么办!” “喂、到这附近的空屋一间一问找。”长发男这么说,“给我彻底地找。顺便把来救他的人一起找出来,我要先折腾那个家伙以儆效尤。” “好,抓到的话我会加钱。” 听完陈境的话,众男纷纷走了出去。 “要不要分头找?” “不行,对方起码有两个人。找到人之后我们会势单力薄,万一给他们逃掉就糟了。” “说得也是,那就一起行动吧!” 在听他们对话期间,顾丞夜一直握着鹿星空的手。 鹿星空渐渐不再颤抖,等四周平静下来后,她也恢复了原有的冷静。 本以为所有人都出去了,没想到却听见院子沙地上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可能是陈境。 不晓得是否打算一直守候在外面,他怎么也不回主屋。 糟糕。顾丞夜在心里咂着舌。 再这样下去,何时才能从树丛脱身? 他们背后是一大片杂草,越过枝叶凌『乱』的院树可以看到另一边是座颓圮的水泥墙。 爬过墙或许无路可走,也或许能够逃出生天。 “慕容风执行。” 顾丞夜低声叫着慕容风,慕容风把脸靠过来。 “我想办法料理那个男的,你带着星空快逃吧。” “顾先生。” 无视鹿星空抗议的顾丞夜继续说:“有没有哪里可以藏身?” “这里的西北方,有一座用来当夏季『露』营地的小山。虽然事隔已久,但只要进到山里,应该能找到适当的藏身所。我原本就想到那边『露』宿一晚。” “『露』营区的深处是吧。” 在港口曾瞄过旧观光指南看板的顾丞夜,听了慕容风的说明后,大致掌握到了位置。 而且从慕容风肯定的语气听来,应该有跟当地人确认过那个地方。 刚才他拿出来割绳的工具也是崭新的登山刀,大概是购物时不经意地跟店员聊天得来的情报吧。 对于曾在侦探事务所上过班的慕容风来说,这是小事一桩。 “你们先走吧,小心别被他们发现。” “但是……” 顾丞夜用吻堵住了鹿星空的抗议,鹿星空哑然地看着他。 “快走吧,我随后一定会跟上。慕容风,不好意思要拜托你把星空平安带到那里。” “请交给我吧。” 顾丞夜揽过鹿星空的后脑,再度轻吻她。 “……知道吗?” “请答应我,你一定要回来。” “我答应你。” 鹿星空这才不再犹豫地点点头,把手上的登山刀放在顾丞夜的掌心里。 “我跟慕容风在一起没关系,这把就留给你。” 顾丞夜点点头。 “慕容风,我先到庭院引开他的注意。你就趁我们缠斗的时候快逃。” “我明白了,顾先生。请您务必小心。” 顾丞夜从树丛阴影钻出去。 他紧贴在小屋的板壁上,只把头伸出去。 陈境在小屋和主屋之间焦躁地走来走去。 趁着陈境背向这里之际,顾丞夜冲出去把他吓了一跳。 “你!” 转过头来的陈境抓住顾丞夜。 “可恶、你刚才给我躲在哪里!” “是你们这些白痴自己没有调查清楚,还想充行家!” 从昨晚一直被捆绑且遭到殴打,顾丞夜不但全身抽痛,连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 虽然陈境并不高大,但他也没妄想短时间就能制伏他。 而且除非陈境拿出武器,否则他不会拿出鹿星空给他的登山刀相搏, 他一心只想拖住陈境,好让鹿星空他们趁隙逃出去。 虽然逃走的身影被陈境看到,但顾丞夜在他脸上揍了一拳,本来要大叫的他只能呻『吟』出来,失去了把其他人叫回来的机会。 只要能平安逃出去,剩下的慕容风一定会想办法吧。 安心下来的顾丞夜差点挨了陈境一记拳头,低下腰避开后,他反用手肘撞在陈境的喉头上。 第199章 陈境被顾丞夜攻击,整个人最终跌倒在地上。 他抹了抹流出的鼻血,恶狠狠的瞪着顾丞夜。 随后,他『摸』到了一根铁棒,直接捡起来,迅速起身去攻击顾丞夜。 “你有完没完?” 顾丞夜闪向左侧避开了陈境向这边挥过来的铁棒,同时抬起左手擒住了陈境的手腕,蹿到身后绞住他。 “可恶!” 被顾丞夜钳制住,手上铁棒发挥不了作用,陈境口出恶言咒骂顾丞夜。 “我没空陪你继续玩下去。” 顾丞夜一边冷声道,一边用右手掌心往陈境的下巴一推,趁他倒地的瞬间,在用膝盖狠狠的往他腿间一踢。 重要部位被攻击,陈境大叫一声,捂着重要部位倒在地上颤抖。 趁着陈境没办法动弹,顾丞夜跑到小屋里取出了之前绑架他的胶带。 他先用胶带将陈境的手脚缠住,然后再封住他的嘴巴。 这么一来,应该能够拖延那三个绑匪男回来的时间了。 将陈境捆绑起来,丢在原地之后,顾丞夜立刻赶往会合地点。 接下来他得小心一点,千万别在赶路途中遇到其他人才行。 另一边。 慕容风用登山刀削着树枝,把木屑积到小山程度后点火燃烧,随着火势适当加入小树枝。等火势渐渐燃烧起来后,正好就成了可以取暖的火堆。 “你什么都会呢。” 在一旁看着慕容风动作的鹿星空感叹地说。 鹿星空以为生火只要随便烧几根树枝就好,没想到慕容风的作法比他有效率多了。 “啊,也没有啦。” “这火势不会被他们发现吗?我怕烟会……” “别担心,除非很靠近山边,不然是看不到火光的,而且只有燃烧火堆也不会生烟。你不会冷吗?可以再靠近火堆一点。” 鹿星空乖乖听话。 天气好的时候白天气温宜人,但一到晚上温度便骤降。 这个小岛四面环海,他们现在又置身山里,寒意已经逐渐从脚底升起。看到鹿星空缩起四肢的模样,慕容风把唯一一条薄毯披在她身上。 “你也一起来吧。” “我不用了。” “可是……” “喂,你不用客气,嘴唇都发紫了。” 鹿星空这慌忙抚『摸』自己的嘴唇。 想到刚才跟顾丞夜的匆匆一吻,余温至今仍可回味。 鹿星空希望顾丞夜能早点到。 因为顾丞夜引开了陈境的注意力,鹿星空他们才得以逃到安全的地方。中途到公园把藏在那里的东西拿走后,就直奔山里。 想说顾丞夜该出现了,却怎么也没看到他的人影,鹿星空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其实鹿星空很不想分开行动,但又怕三个人都被发现。 自己也就算了,绝不能把慕容风交给他们,所以才下定决心让顾丞夜单独行动。 但他迟迟未出现,鹿星空不禁忧心顾丞夜会不会又被抓回去,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该不该再回去看看情况呢? 鹿星空几次想跟慕容风开口,但看对方的模样,好像坚信顾丞夜一定会回来。 鹿星空皱起眉头,阴郁地凝视着火堆。 “顾先生不会有事的。”慕容风忽然说。 鹿星空抬起头来看着他.他把一盒补充营养的食品和罐装果汁递给卢兴隆,催促她快吃。 “他到现在还没有过来,我真的很害怕。” “或许我说什么都只是安慰话。但我想顾先生一定会遵守跟你的约定,我们就再等等吧。” “万一他没来的话怎么办?” “到时候我再去看看状况吧。” “我也跟你一起去。” 慕容风困『惑』般地淡淡一笑后,喝了一口手上的果汁。 “要一起去也可以,不过你得先把手上的东西吃掉,没吃完绝对免谈。” 鹿星空也知道慕容风是担心她的身体。 她对慕容风只有无尽的感激。虽说出自唐烈的命令,但他竟能为了只有一面之缘的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即便慕容风跟顾丞夜比较熟,但要这么鞠躬尽瘁也很难。 鹿星空咬了一口营养饼干配着果汁,没有想象中难吃。 “幸好顾先生平安无事。他好像有被殴打,不过还算幸运。”慕容风说的没错。 一看到被吊着的顾丞夜时,鹿星空差点无法正视。 后来知道他没什么大碍后,高兴得差点掉下眼泪,也忘情地扑上去抱住他。 “不过让我来说的话,真正幸运的应该是那些人才对。” “幸运?” “是啊。” “……你的意思是说,唐烈先生的制裁吗?” 听到鹿星空说出那个名字,慕容风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唐烈很喜欢顾先生。万一顾先生有什么不测,那四个人绝对没有好下场。” 听到这里,鹿星空不禁微微颤抖起来。光是想象,就知道唐烈生气的模样有多恐怖。她无法预料唐烈会采取什么样的制裁,也没人会想要被他制裁吧。 “我不想让唐烈先生做这种事。”慕容风补充似地低语。 看到他微微透着寂寥的侧脸,鹿星空下意识坐到他身边去。 她的心一直都放在顾丞夜身上,完全没顾虑到慕容风的心情。 “慕容风。” “对不起,忘了我刚才说的话吧。”看出慕容风表情的牵强,鹿星空更无法离开他身旁。 像这样有人陪在身边,天气的寒冷、四周过于安静的诡异、会不会被追上的恐怖和顾丞夜几时会回来的不安,好像都变淡了。 鹿星空把身上的薄毯分一半披在慕容风肩上。 她都这么冷了,只穿着西装的慕容风怎么可能没感觉? 这次慕容风没有拒绝。在群树环绕的深暗山中,只有不时发出轻微爆裂声的火堆燃烧着。 这时,从下面传来草丛『骚』动的声音。 鹿星空和慕容风面面相觑。 是顾丞夜吗? 慕容风制止了想要站起来的鹿星空,朝着声音方向凝视。 拨动草丛的声音就近在咫尺。 慕容风一松开手,鹿星空几乎同时站起来。 “顾先生!”鹿星空立刻跑到顾丞夜的身边,扑进他宽阔的胸膛中。这不像平常自己会做的行为,但现在已顾不了那么多。 顾丞夜也紧紧拥住鹿星空。 “顾先生。”鹿星空说不出半句话。 看到顾丞夜的领带没了,身上的白衬衫也沾满血渍和污泥,想到他受过何种对待的鹿星空不禁落泪。 “对不起,我来晚了。” 顾丞夜抚『摸』着鹿星空的头发,安慰似地轻拍着她的背。 在一时冲动驱使下,拾起头的鹿星空就往顾丞夜唇上吻去。 她忘了还有慕容风的存在。 等想到时,变成顾丞夜不放开她了。 顾丞夜的嘴里有血的味道.坐在火堆旁的慕容风识趣地站起来。 鹿星空转过头来看着他。 “我去捡些柴火回来,能麻烦你们注意一下火堆吗?” 慕容风对鹿星空一笑后,也没听到回答就往对面的树丛中走去。 第200章 此刻和顾丞夜独处,该怎么办? 事到如今,鹿星空只能希望自己不要因为太过忘情而变的狼狈。 她其实有点担心慕容风会不高兴。 加上这一次,她和顾丞夜已经在慕容风面前亲吻三次了…… 现在慕容风还为了他们俩独处而特地离开。 不过,顾丞夜倒是没有鹿星空那么担心。 顾丞夜走到火堆旁边,鹿星空还望着慕容风消失的地方发呆。 “坐下吧。” 已经坐在地上的顾丞夜催促着鹿星空。 但是鹿星空却摇了摇头,眼眸低垂道:“我去看慕容风吧,不能让他一个人去捡柴火。” “笨蛋!”顾丞夜轻哼了一声,然后直接拉住鹿星空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了下去。 “你可真是不解风情。” “顾先生。” 鹿星空才刚坐下,顾丞夜就已把她抱进怀里。 “慕容风给我们半个小时的独处时间,你不懂什么意思吗?” 顾丞夜修长漂亮的手托着鹿星空的下巴,语气暧昧道。 他那温热的气息袭来,鹿星空脸颊微红。 这时,顾丞夜将她按在地,覆上她,开始解她的衣服,触碰她。 鹿星空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 “顾先生……你的样子很……惊人。” 顾丞夜指尖在鹿星空的脸颊上,柔声道:“你不喜欢这样的我吗?” 鹿星空满脸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已经不是气质高尚的总裁了,做的是会被卷进这种事也不奇怪的灰『色』地带生意,你大概也对我失望了吧?” 顾丞夜认真地问。 他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因为唇边伤口的关系,看起来增添了一抹阴狠的气息。 从他那跳跃着兴奋光芒的眼神就能得知,顾丞夜正极度饥渴。 被这种状态下的顾丞夜按住,鹿星空自己的心也跟着熊熊燃烧起来。 “我喜欢的是你。”鹿星空第一次对顾丞夜大声表明自己的情感。 顾丞夜紧盯着她的眼睛。 想到自己终于说了出来,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以后也可以一直喜欢你吗?” “傻瓜。”语气中缺乏平日惯有霸气的顾丞夜说完后,忽然起身坐到火堆边去.也跟着坐起来的鹿星空,疑『惑』地看着他。 微微低下头的顾丞夜用单手抚着脸,坐在原地动也不动。 “顾先生。”鹿星空轻抚上他的膝盖,准备解开他的衣服。 而顾丞夜则用另一只手抓住她。 看到顾丞夜的手腕上有着严重擦伤,鹿星空心中一阵刺痛。 他用唇在伤口上爱怜地轻吻,这时顾丞夜才终于放下抚着脸的那只手,用充血的眼睛凝视着鹿星空。 “会痛吗?” “不会。” “您不喜欢我『摸』触碰您吗?” 顾丞夜继续摇头,轻叹道:“我是怕你解开衬衫后会吓到,上面都是被殴打的丑陋痕迹。” 鹿星空却说:“我没关系……只要你愿意的话。” 松开鹿星空的手,轻抚着她的发间。 鹿星空轻吻着顾丞夜身上的伤口。 顾丞夜低声喘息,吻住了鹿星空。 一夜甜蜜。 鹿星空把头靠在顾丞夜的胸前激烈呼吸。 “星空。” 顾丞夜轻吻她的头顶,脸颊和额头。 顾丞夜的唇触好舒服,从昨晚就睡眠不足的鹿星空,眼睑开始沉重起来。 她就这样在顾丞夜的胸膛中沉沉睡去。 从树丛中现身的慕容风,手上果然抱着一堆树枝回来。 为了不惊醒睡在自己怀中的鹿星空,顾丞夜压低了声音说:“抱歉让你费心了,我会记住你这次的恩情。” “我只是依唐烈先生的命令行事罢了。而且我在车上不舒服时,也承蒙鹿星空相助。”慕容风淡淡说完后,眯起眼睛看着被顾丞夜珍惜地拥在怀中的鹿星空。 “星空睡着了吧?” “是啊,看她好像很累。” “你不用休息吗?说到受创,你应该比星空还累才对。”慕容风忍不住调侃顾丞夜。 “还是有星空在,疲累也随之一扫而空?” 要是以前一定会立刻否认的顾丞夜,这次却直接点头,反而让慕容风瞪大眼睛。 “真令人嫉妒啊。我实在很羡慕你们两位。” 慕容风边说,边把新的柴火丢进火势变小的火堆里,然后拿起放在一旁的薄毯递给顾丞夜。 “让他这样睡下去可能会感冒,而且你要一整晚抱着她,手臂恐怕受不了吧?还是把她用薄毯裹起来放在地上吧。” 知道慕容风言之有理,顾丞夜便依言照办。 “那些绑匪们应该不会追到这里来,这里真是个不错的藏身处。” “是啊,希望他们能早点放弃。” “如果觉得麻烦,应该会打退堂鼓吧。” “我也这么想。今晚应该不用担心了,问题是明天早上怎么办。” 慕容风用树枝拨了拨火堆,增强的火势照亮四周。 他从背包里拿出应急食物和果汁递给顾丞夜,然后趁顾丞夜吃东西的时候帮他包扎伤口。 “你跟唐烈先生还在继续吗?”顾丞夜忽然问。 “呃、是啊。”慕容风微带犹豫地回答。 “我也觉得该保持距离了,但就是下不了决心。他太强硬了,惹他生气会很恐怖。”顾丞夜的话适当地应了两声便不再说话。 自己的恋情都搞不定了,哪能对别人的情事置喙? 顾丞夜是知道唐烈是gay,喜欢男人,而且和慕容风有着亲密关系。 顾丞夜并非不了解唐烈的心情。 唐烈把慕容风当做能干的律师予以信赖且另眼相看,但另一方面又把他当做心情来时才想染指的爱人。 “这次的事他一定很生气。” 慕容风把话题转到顾丞夜身上。 “幸亏能及早救出你,否则喜欢你的唐烈先生一旦失去理『性』,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 “什么喜欢?太夸张了。我不否认他的确很重视我。” “等平静下来后,能不能请你跟唐烈先生联络?不能亲自参与这次的行动,他很不甘心呢。” “我会的。”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是怎么找到顾丞夜被关的地方? 根据陈境的说法,鹿星空得知顾丞夜被绑架是今早的事。 接着鹿星空便跟唐烈取得联络,并在下午跟慕容风一起来到岛上。只能说他们的运气不错。 “有一个亲切的老爷爷让我和星空搭他夜钓的顺风船。到了港口他立刻放我们下船离开,才没被他们发现。而且那位老爷爷有个以前曾住这岛上的朋友,对岛内的环境了如指掌。绑架地点要是在摄影地点和港口这段距离之内,带着一个大男人想必走不了多远,更不用说当时摄影队还没离开岛上。 所以我们便问他那附近有没有什么建筑物,最好是看得到港口的地方,他就告诉我们那个小屋.幸亏蒙对了,那位老爷爷的判断力真令人佩服。” “原来如此,日后得去谢谢他才行。”顾丞夜道。 “我也这么想。”慕容风微微笑。 “还有你也是,下次有机会让我好好谢你。”顾丞夜望着慕容风。 “不用了,你要谢就谢星空吧。”慕容风摇了摇手。 顾丞夜凝视着沉睡中的鹿星空,一股温暖的感觉从心底深处涌起。 “星空她为了救你,真的连命都不要了,所以我才会那么想帮她。我还要感谢她肯让我帮这个忙呢。” “……谢谢你。”顾丞夜满足地点点头。 “你也该休息了。我昨晚睡得还不错,火堆就让我来顾吧。明天一早得赶快下山到港口去才行。” “有船会来吗?” 慕容风莫测高深地挑起唇角。 看来他应该心里有数。 开始困倦起来的顾丞夜,直接顺从了他的好意。 一躺下没几秒便进入梦乡。 隔天早上,鹿星空被顾丞夜摇醒。 “……顾先生。” “起得来吗?” 从薄毯中起身的鹿星空凝视着顾丞夜精悍的脸。 这不是梦。 昨晚真的把顾丞夜救出来了。 四周天『色』仍未大白,太阳才刚冒出头而已。 拿掉薄毯的鹿星空觉得一股寒意上身,顾丞夜呼的一声笑了。 “你真的很怕冷。” “也不会啦。”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独占了薄毯,顿时感到万分歉疚。木堆的火已经熄灭,只剩黑『色』的残迹。 在一旁整理背包的慕容风走过来跟鹿星空道早安。 一想到他昨晚刻意让自己跟顾丞夜独处,鹿星空又觉得羞赧起来。 但完全不在意的慕容风,看到鹿星空脸红还以为她是不是发烧。 “星空,马上就要出发了,你还可以吧?” “我没问题。” “只盖一条薄毯很冷吧?” 慕容风捡起薄毯,轻拍掉上面的灰尘后利落地折起来。 “不会。真的很对不起,我一个人独占了薄毯。慕容风,你睡得好吗?” “我守在火堆旁没睡。不过没事。” 不知该如何反应的鹿星空,看着慕容风快手快脚地把薄毯收到背包底层,接着将其它小东西陆续收进袋子里。 顾丞夜伸手摘掉鹿星空头上的枯叶,顺便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 鹿星空意外地转头看顾丞夜。 以前的顾丞夜若是前一晚跟她发生关系,隔天早上起来的态度一定会格外生疏,碰也不碰她一下的。 今天的顾丞夜是怎么了?鹿星空有些惊讶。 第201章 鹿星空因为感到惊讶,所以一直盯着顾丞夜看,弄得顾丞夜很疑『惑』。 他问道:“怎么了,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不,没有。” 鹿星空立刻摇了摇头。 “我们走吧。” 这时候慕容风催促着他们俩。 天『色』已经彻底的亮了。 在从山上下山的这段时间内,三人一直默默无言的走路,没人说话。 从『露』营地到港口,步行需要约莫半个小时。 对于习惯了城市生活的鹿星空而言,这种荒芜崎岖的小路,连一个人一辆车都没有的无人岛,简直就像是虚拟的世界。 其实,她昨晚就一直做着怪异的恶梦。 直到看到半路上的空地堆积着的废弃车子,她才意识到这里几年前有人居住的现实感。 “那些人真的放弃这里了吗?” 越来越接近被绑架的那座小屋,鹿星空越发的变得的不安起来。 “不,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快放弃。”慕容风说道,他依旧很冷静。 鹿星空心想,如果他们现在被抓到的话,那么慕容风也会跟着遭殃。 可是慕容风却看起来冷静自若的令人惊叹。 鹿星空不知道为什么慕容风在面对危险却仍可以镇定。 果然是因为慕容风以前做过侦探之类的工作吧。 比起当律师,鹿星空举得慕容风很适合当侦探的工作。 “绑匪们也许会在港口埋伏。” 听到顾丞夜的危险的预测,慕容风的表情也变得严峻起来,他道:“他们有可能真的埋伏在港口,我们搭船离开前应该无法避免一场『乱』斗,希望那些绑匪们也累到还在梦乡就好。” 顾丞夜沉声道:“绑匪们都是些见钱眼开的人,不一定会一直听从陈境的命令。当然,对我的愤怒也会影响他们的行动意向。” 慕容风这时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之后陈境怎么样了?” 这时,鹿星空也看着顾丞夜的侧脸。 顾丞夜简短地叙述把陈境撂倒后,就用胶带封了他的手脚丢在原地。 知道顾丞夜没有用到登山刀,鹿星空松了口气。 即便是护身,鹿星空也对武器存有抗拒,讨厌那种充满血腥味的世界。 看到港口了,却不见船的踪影。 不过倒是看到一艘客船,正以相当快的速度从海岸方向接近.“你是指那个吗?” “应该是吧。”顾丞夜的脸『色』有点难看。 “顾先生?”不知道顾丞夜有什么顾虑,鹿星空不安地看着他。 “没事,只是我心情的问题。” 明白个中原因的慕容风表情有些苦涩,只有鹿星空还被蒙在鼓里。 慕容风道:“应该是跟男人的自尊有关吧。” 鹿星空闻言更是不解。 看到船之后,三人加快了脚步。 他们都想尽快离开这个岛。 “太好了,港口都没有人。”慕容风在港口附近看了一圈后,在最后一个转弯处前说。 船正要靠岸。 那是一艘黑『色』船体搭配白『色』船舱,优雅得令人赞叹的客船。 这种船种,全长十二公尺,宽度约四公尺,至少可搭载十人以上。 鹿星空这时终于明白顾丞夜不高兴的原因。 那是唐奕的船。 鹿星空没坐过这艘客船,但还记得今年年初,唐奕看着这艘船的目录时那种愉快的表情。 唐奕问她觉得怎么样,完全不懂这种东西的鹿星空只能回答很漂亮。 看来他还是买了这艘船。 “为什么唐奕会……?” 鹿星空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听老爷爷说回程无法来接后,我立刻跟唐烈先生联络请他调船过来。看来他是认为找唐奕最快吧。” “原来你是在购物时打的电话?” “是啊,真抱歉没先告诉你。就当做这是我的苦肉计吧。” “这种时候哪还能挑剔?能搭这么漂亮的客船回去,我还觉得庆幸呢。” 站在甲板上方的年轻男人往这里招手,催他们快上船。 众人带着不祥预感回头一看,果然看到那四个家伙往这里跑来,嘴上似乎还叫嚷着什么却听不清楚。 “他们一定是从上方看到船了。快上去吧。” 听到慕容风急迫的语气,鹿星空紧张得差点踉舱,幸好顾丞夜扶了她一把. “过来!” 顾丞夜拉住鹿星空的手腕在栈桥上狂奔。 慕容风则紧跟在身后,不时回头看着后面。 “快点!” 听到他这么大叫,鹿星空的腿差点紧张僵硬到动不了。 最后他几乎是被顾丞夜半抱上客船,慕容风也跟着跳上来。 船员进入船舱后,立刻将梯子升起来. 一直开着引擎的客船缓缓开离栈桥。 四个如恶鬼般的人形在栈桥上狂奔咒骂,但船已出海就无法阻止。 无论他们再怎么不甘心,鹿星空他们总算是在于钧一发之际逃出生天。 陈境在极近的地方哑然看着这艘客船,满脸都是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的表情。 “你听好。”从后甲板走出来的慕容风对着陈境大声说:“你要是想找这两个人,就得先通过唐门副总裁唐烈那关。听到了没?” 闻言的陈境,双腿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刚才还在危言恐吓的三人更是吓得脸『色』发青。 “这么一来,我想他们就不敢再动你们一根汗『毛』了。”慕容风抚着被海风吹『乱』的头发说。 “那就好了。”鹿星空也慎重回答。 老实说,只要祭搬出唐烈的名号,基本上就无后顾之忧了。顾丞夜虽然没说话,心里应该也是这么想。 换了一个方向的客船以极快的速度往本土驶去。 “这艘客船将会开往唐奕先生签约的码头,预计三个小时之后抵达。下面有浴室,可以去洗个澡轻松一下。” “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已经请他们准备好全新的内衣和西装,就放在主卧室的衣柜里。虽然是百货公司里的现成品,不过尺寸应该没问题。我也帮鹿星空准备了衣服。” 看慕容风对船内部如此熟悉,大概曾经搭乘过吧。 可能是唐烈带他来的。 慕容风做事的确细心,完美到令人赞叹。 只要稍加训练,应该可以成为相当优秀的秘书,足以担当顾丞夜得意的左右手。鹿星空瞬间闪过这样的想法。 “我到船桥上面吹个风。”说完,慕容风便轻巧地从船员用的梯子爬上去。 “你也来洗个澡吧。”边往船舱走的顾丞夜边对鹿星空说。 鹿星空庆幸自己以前没有跟唐奕来过,不然现在恐怕会坐立不安吧。而忽然收到唐烈要求借船的唐奕,之所以刻意选这艘船,不知道是亲切还是虚荣心。 “快来。”在顾丞夜的催促下,鹿星空也跟着进入船舱。 有一扇大窗的船舱明亮且宽敞,木质的内装崭新细致,连沙发和桌椅等家具都相当有质感。 前方的三角部分有个通往下方的楼梯。 顾丞夜走过船舱往楼梯下去,有点疑『惑』的鹿星空也跟在后面。 下去之后,首先看到一张约双人尺寸的变形床,上面铺着蓝底涡旋纹花样的床单,上面有三个靠垫。 其它还有附电磁盘的简易厨房、通往浴室的门,以及刚才慕容风所说的衣柜。 连鹿星空都觉得这是一艘豪华又漂亮的客船。难怪对船有偏好的唐奕,会想要拥有第三艘。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之下,跟你搭上唐奕的船。” 顾丞夜解开手腕上的绷带、脱掉脏衣服,半嘲讽地说。 “之前说过好几次要搭客船出海都没有实现。我是不太想去,而唐奕也提不出要带你来的要求吧。” “……这是什么意思?”鹿星空鼓起勇气问顾丞夜。 虽然猜得到答案,但还是想亲口听他说。 “你说呢?” “我不知道。” 听得出顾丞夜敷衍的口气,鹿星空也跟着带过。 赤『裸』着上半身的顾丞夜微微皱起眉头,忽然抱住鹿星空的身体。 “顾先生!” 被唐突抱住的鹿星空,感觉到狼狈起来。 她从来没有如此密集地跟顾丞夜亲密接触过,但也知道他的确想要。 “我爱你。”顾丞夜的语气没有半点迟疑。 鹿星空瞪大眼睛。 她其实心里早已有数,但总介意着那不确定的部分而烦恼。 想必顾丞夜也跟她一样吧。难怪周围的人也跟着急坏了。 鹿星空靠在顾丞夜的胸口闻着他的体味。感觉到顾丞夜细长的手指在自己脸上抚『摸』,鹿星空陶醉地闭上眼睛。 “你呢?也觉得有我就够了吗?” “不是。”鹿星空立刻订正,“是没有你不行。” 顾丞夜从肩上扯落鹿星空的上衣。 “脱掉。跟我一起进去洗澡。” “是。”等鹿星空除掉身上的束缚,顾丞夜便从背后抱住她,吻她。 鹿星空感觉一阵颤抖。 “一下子就好。”顾丞夜在他耳边低沉地要求。 “啊……” 鹿星空微微的喘息起来。 “顾先生。”她握住顾丞夜的手哀求。 她怕再下去自己会失态。 顾丞夜在鹿星空的的肩膀上啃了一下。 “你……不是要洗澡吗?” “是要洗啊。”顾丞夜终于放开鹿星空。 “过来。” 顾丞夜还是那么强硬地我行我素,但脸上那抹淡淡的腼腆却让鹿星空觉得分外新鲜。 有着全套卫浴设备的浴室比想象中宽敞,就算两个人进去也能自由活动。 “我来帮您洗。”鹿星空人拿起肥皂在『毛』巾上搓『揉』,一股香气立刻弥漫在水蒸气之中。 看到顾丞夜身上的伤痕,鹿星空立刻感同身受地皱起眉头。百度一下“甜蜜宠爱:萌妻,乖一点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02章 顾丞夜不忍心看鹿星空为他身上的伤难过,安慰道:“不要担心,这点小伤几天之后就好了。” 鹿星空用『毛』巾温柔的替顾丞夜擦背,她很小心翼翼,怕一不小心触碰到顾丞夜身上的伤口。 “昨天的事情,真的好像一场恶梦,我再不想遭受那样得罪了。” 鹿星空一边为顾丞夜擦身体,一边斜睨了顾丞夜一眼。 一想到昨天鹿星空因为他被绑架的事而忧心如焚,坐立难安,甚至焦躁哭泣,顾丞夜就在心中暗暗对自己发誓,以后绝对不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鹿星空虽然个『性』倔强,但是内心却极度温柔平和,讨厌争端。 想到这次的事情对她造成的冲击,顾丞夜只能自己好好反省。 他的身体不再属于自己,而也属于鹿星空。 自从几个月前的春天从唐奕手里将鹿星空带回家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 之前,他常说鹿星空的身体属于他,所以他有义务保护她。 但是这次绑架事件之后,他才知道鹿星空对他也有同样的想法。 就像自己保护鹿星空一样,鹿星空也想要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保护他。 在鹿星空湿漉漉的眼睛瞪视下,顾丞夜沉默不语,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丞夜能够体会鹿星空心中的酸楚。 “顾先生!” 鹿星空此时忽然环抱住顾丞夜的腰。 “请你抱抱我。”鹿星空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管怎么粗暴都无所谓,请你就在这里抱抱我。” 这是鹿星空第一次这么哀求。 昨晚的她也相当的兴奋,但是与现在却不一样,顾丞夜有些困『惑』。 他问:“你不想到床上吗?” 鹿星空道:“不,我只想要现抱抱你,请立刻抱抱我。” 听到鹿星空那么说,于是顾丞夜再也没有犹豫了。 顾丞夜翻转过鹿星空的身体,把她押在浴室的墙壁上,亲吻她。 “啊啊啊啊!” 即使自己要求被顾丞夜粗暴对待,但是身体的冲击力还是很大。 贴在壁上的鹿星空,反『射』『性』地想要缩回腰,顾丞夜反而伸手将她的腰拢往自己方向。 “唔唔、啊——” 鹿星空难以忍受般地扭动起来。 从紊『乱』的发隙看到她淡红『色』的脸颊,唇『色』也比平常艳红。 顾丞夜伸吻掉她长长的睫『毛』上的透明水珠。 “你真美。”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顾丞夜还是说出了自己衷心的感觉。 鹿星空的脸愈发羞红。 满足的顾丞夜更用力的和鹿星空亲密起来。 混杂着欢喜、以及畏怯的呻『吟』声,从鹿星空口中不断流出来。 鹿星空完全无法控制地失态了。 顾丞夜喜欢鹿星空那种表情和声音。 一想到那是鹿星空和平常正经表情不同的模样,且这种表情只专属于自己时,顾丞夜便涌起了强烈的独占欲。 …… 这次换顾丞夜帮虚脱的鹿星空清洗身体。 一脸满足的鹿星空也乖乖让他动手。 在洗净彼此身体的这段时间,不知道交换了多少个吻。 连上了床之后还意犹未尽地吻个不停。 之后两人同时开口想要说话,又让了半天之后决定让顾丞夜先说。 “回去之后,你从今晚就睡在我房里。” 鹿星空瞪大眼睛。 “你不愿意吗?”顾丞夜不安地问。 鹿星空吃惊的表情慢慢和缓下来,变成艳丽的微笑。 “我当然愿意。” “是吗。”顾丞夜在安心的同时,也耻于自己的表情实在太明显。 “换你说了。” “……我不用了。”鹿星空也腼腆地说。 互相凝视片刻后,两人又紧拥住对方,陶醉在热吻之中,完全忘了再没多久船即将靠岸。 坐在驾驶员身边享受了半天客船之旅后,慕容风终于为了打电话给唐烈而下到甲板上来。 船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航行着。 而且慕容风还交代驾驶员绕路,这么一来航行时间会加倍。 他没有到下面偷看,但也知道鹿星空和顾丞夜要心意相通需要点时间。 唐烈立刻接起电话。 “是我,已经顺利救出顾先生了。他只受到殴打和擦伤,其它地方没有太大损伤。乍看之下骨头和内脏没有异常。不过这方面我是外行,还是得请他到医院做检查才知道。” “我知道,辛苦你了。可以叫丞夜听电话吗?” “现在不行。”对顾丞夜带着点羡慕和嫉妒的慕容风回答。 唐烈的注意力永远集中在顾丞夜身上,那是慕容风永难超越的距离。就像这次他虽然完成了唐烈所交代的任务,唐烈也对自己的能力有着高评价,但对他本身却不感兴趣。 而顾丞夜明明早已爱上鹿星空,而且还是个钢铁直男,不可能喜欢男人。 明知得不到顾丞夜的唐烈,却依然对他情有独钟。 唐烈立刻意会慕容风话中的弦外之音。 “原来如此,是我不解风情。”唐烈的声音并未夹带任何特殊感情。慕容风偶尔会对此感到不解。 唐烈为何不强行把顾丞夜占为已有?而且好像还极力撮合他跟鹿星空在一起。 慕容风心想,那为什么唐烈要对自己用强硬的手段霸占,而且还掰弯了他。 那种对待上的差异,让慕容风清楚知道自己跟顾丞夜在唐烈心目中的落差,总是让他觉得难过。 “怎么了?”或许是沉默过久吧,唐烈不解地问。 慕容风这才回过神来。 “啊、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不晓得唐奕先生有没有后悔出借客船。” “我是不知道他后悔没有,但不悦是免不了的。” “唐奕还对鹿星空还有执念吗?” “没错。正因为他疼爱鹿星空,所以才答应出借客船吧。他嘴上说是为了顾丞夜,但谁一听都知道是借口。那个唐奕的个『性』也挺逞强的。我猜,他说不定是抱着要送给鹿星空的心态而出借那艘船。” “鹿星空的确很有魅力啊。” “是啊,有魅力到能让半冷血的顾丞夜那么『迷』恋。” 知道唐烈说的是真心话,慕容风更加无法揣测唐烈真正的想法。 唐烈怎么能说得如此淡然?难道他一点都不嫉妒鹿星空吗? “我很羡慕他们。”有点焦躁起来的慕容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电话另一端的唐烈似乎微觉惊讶地沉默下来,随即又像平常嘲讽般地轻笑起来。 “怎么,嫉妒了吗?” “有一点。” 听到慕容风回答得诚实,唐烈也跟着笑了。 “那我得好好犒赏你才行,今晚到那个酒店来吧。” 本来想说不要的慕容风,硬是把话卡在喉头。 只有肉体关系实在太过空虚,事后慕容风总感到后悔。 但他之所以无法拒绝唐烈,或许是对他还抱着一丝期待吧。 寄望着自己的情感有一天能让这个残酷的冷血男人知道。 一想到这里,他就无法主动斩断这段牵绊。 为什么,她会偏偏变成了一个同『性』恋,甚至还偏偏爱上唐烈呢? 良久之后,慕容风才回答:“……是,我等你,唐烈先生。” 慕容风带着苦涩的心情挂断电话。 …… 慕容风到了约好的酒店之后,唐烈还没有来。 明明早已预料到的慕容风,还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忙碌的唐烈通常不约时间,大部分都是半夜才来,然后不浪费丝毫时间地把慕容风拉上床享受个一两次之后,就洗个澡走人。 房间选在唐烈订了一年份的亚瑟酒店总统套房。对慕容风早已非常熟悉的柜台服务人员,一看到他便送上房间钥匙。 第203章 顾丞夜不忍心看鹿星空为他身上的伤难过,安慰道:“不要担心,这点小伤几天之后就好了。” 鹿星空用『毛』巾温柔的替顾丞夜擦背,她很小心翼翼,怕一不小心触碰到顾丞夜身上的伤口。 “昨天的事情,真的好像一场恶梦,我再不想遭受那样得罪了。” 鹿星空一边为顾丞夜擦身体,一边斜睨了顾丞夜一眼。 一想到昨天鹿星空因为他被绑架的事而忧心如焚,坐立难安,甚至焦躁哭泣,顾丞夜就在心中暗暗对自己发誓,以后绝对不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鹿星空虽然个『性』倔强,但是内心却极度温柔平和,讨厌争端。 想到这次的事情对她造成的冲击,顾丞夜只能自己好好反省。 他的身体不再属于自己,而也属于鹿星空。 自从几个月前的春天从唐奕手里将鹿星空带回家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 之前,他常说鹿星空的身体属于他,所以他有义务保护她。 但是这次绑架事件之后,他才知道鹿星空对他也有同样的想法。 就像自己保护鹿星空一样,鹿星空也想要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保护他。 在鹿星空湿漉漉的眼睛瞪视下,顾丞夜沉默不语,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丞夜能够体会鹿星空心中的酸楚。 “顾先生!” 鹿星空此时忽然环抱住顾丞夜的腰。 “请你抱抱我。”鹿星空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管怎么粗暴都无所谓,请你就在这里抱抱我。” 这是鹿星空第一次这么哀求。 昨晚的她也相当的兴奋,但是与现在却不一样,顾丞夜有些困『惑』。 他问:“你不想到床上吗?” 鹿星空道:“不,我只想要现抱抱你,请立刻抱抱我。” 听到鹿星空那么说,于是顾丞夜再也没有犹豫了。 顾丞夜翻转过鹿星空的身体,把她押在浴室的墙壁上,亲吻她。 “啊啊啊啊!” 即使自己要求被顾丞夜粗暴对待,但是身体的冲击力还是很大。 贴在壁上的鹿星空,反『射』『性』地想要缩回腰,顾丞夜反而伸手将她的腰拢往自己方向。 “唔唔、啊——” 鹿星空难以忍受般地扭动起来。 从紊『乱』的发隙看到她淡红『色』的脸颊,唇『色』也比平常艳红。 顾丞夜伸吻掉她长长的睫『毛』上的透明水珠。 “你真美。”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顾丞夜还是说出了自己衷心的感觉。 鹿星空的脸愈发羞红。 满足的顾丞夜更用力的和鹿星空亲密起来。 混杂着欢喜、以及畏怯的呻『吟』声,从鹿星空口中不断流出来。 鹿星空完全无法控制地失态了。 顾丞夜喜欢鹿星空那种表情和声音。 一想到那是鹿星空和平常正经表情不同的模样,且这种表情只专属于自己时,顾丞夜便涌起了强烈的独占欲。 …… 这次换顾丞夜帮虚脱的鹿星空清洗身体。 一脸满足的鹿星空也乖乖让他动手。 在洗净彼此身体的这段时间,不知道交换了多少个吻。 连上了床之后还意犹未尽地吻个不停。 之后两人同时开口想要说话,又让了半天之后决定让顾丞夜先说。 “回去之后,你从今晚就睡在我房里。” 鹿星空瞪大眼睛。 “你不愿意吗?”顾丞夜不安地问。 鹿星空吃惊的表情慢慢和缓下来,变成艳丽的微笑。 “我当然愿意。” “是吗。”顾丞夜在安心的同时,也耻于自己的表情实在太明显。 “换你说了。” “……我不用了。”鹿星空也腼腆地说。 互相凝视片刻后,两人又紧拥住对方,陶醉在热吻之中,完全忘了再没多久船即将靠岸。 坐在驾驶员身边享受了半天客船之旅后,慕容风终于为了打电话给唐烈而下到甲板上来。 船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航行着。 而且慕容风还交代驾驶员绕路,这么一来航行时间会加倍。 他没有到下面偷看,但也知道鹿星空和顾丞夜要心意相通需要点时间。 唐烈立刻接起电话。 “是我,已经顺利救出顾先生了。他只受到殴打和擦伤,其它地方没有太大损伤。乍看之下骨头和内脏没有异常。不过这方面我是外行,还是得请他到医院做检查才知道。” “我知道,辛苦你了。可以叫丞夜听电话吗?” “现在不行。”对顾丞夜带着点羡慕和嫉妒的慕容风回答。 唐烈的注意力永远集中在顾丞夜身上,那是慕容风永难超越的距离。就像这次他虽然完成了唐烈所交代的任务,唐烈也对自己的能力有着高评价,但对他本身却不感兴趣。 而顾丞夜明明早已爱上鹿星空,而且还是个钢铁直男,不可能喜欢男人。 明知得不到顾丞夜的唐烈,却依然对他情有独钟。 唐烈立刻意会慕容风话中的弦外之音。 “原来如此,是我不解风情。”唐烈的声音并未夹带任何特殊感情。慕容风偶尔会对此感到不解。 唐烈为何不强行把顾丞夜占为已有?而且好像还极力撮合他跟鹿星空在一起。 慕容风心想,那为什么唐烈要对自己用强硬的手段霸占,而且还掰弯了他。 那种对待上的差异,让慕容风清楚知道自己跟顾丞夜在唐烈心目中的落差,总是让他觉得难过。 “怎么了?”或许是沉默过久吧,唐烈不解地问。 慕容风这才回过神来。 “啊、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不晓得唐奕先生有没有后悔出借客船。” “我是不知道他后悔没有,但不悦是免不了的。” “唐奕还对鹿星空还有执念吗?” “没错。正因为他疼爱鹿星空,所以才答应出借客船吧。他嘴上说是为了顾丞夜,但谁一听都知道是借口。那个唐奕的个『性』也挺逞强的。我猜,他说不定是抱着要送给鹿星空的心态而出借那艘船。” “鹿星空的确很有魅力啊。” “是啊,有魅力到能让半冷血的顾丞夜那么『迷』恋。” 知道唐烈说的是真心话,慕容风更加无法揣测唐烈真正的想法。 唐烈怎么能说得如此淡然?难道他一点都不嫉妒鹿星空吗? “我很羡慕他们。”有点焦躁起来的慕容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电话另一端的唐烈似乎微觉惊讶地沉默下来,随即又像平常嘲讽般地轻笑起来。 “怎么,嫉妒了吗?” “有一点。” 听到慕容风回答得诚实,唐烈也跟着笑了。 “那我得好好犒赏你才行,今晚到那个酒店来吧。” 本来想说不要的慕容风,硬是把话卡在喉头。 只有肉体关系实在太过空虚,事后慕容风总感到后悔。 但他之所以无法拒绝唐烈,或许是对他还抱着一丝期待吧。 寄望着自己的情感有一天能让这个残酷的冷血男人知道。 一想到这里,他就无法主动斩断这段牵绊。 为什么,她会偏偏变成了一个同『性』恋,甚至还偏偏爱上唐烈呢? 良久之后,慕容风才回答:“……是,我等你,唐烈先生。” 慕容风带着苦涩的心情挂断电话。 …… 慕容风到了约好的酒店之后,唐烈还没有来。 明明早已预料到的慕容风,还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忙碌的唐烈通常不约时间,大部分都是半夜才来,然后不浪费丝毫时间地把慕容风拉上床享受个一两次之后,就洗个澡走人。 房间选在唐烈订了一年份的亚瑟酒店总统套房。对慕容风早已非常熟悉的柜台服务人员,一看到他便送上房间钥匙。 第204章 慕容风越想就越觉得有些沮丧。 而且,今天晚上从岛上救顾丞夜回来之后他的身体就非常的疲惫。 而且,昨晚当顾丞夜和鹿星空再亲密的时候,他守在外面一夜没睡。 未曾休息就直接来这里,只是因为唐烈的那句话。 想着顾丞夜和鹿星空那般甜蜜,而他什么都得不到,他就觉得难过。 可是,却又不能像女人一样哭出来。 慕容风站在总统套房里的浴室离洗漱。 巨大的镜子中的那张疲惫不堪的苍白脸,回视着他。 他注意到眼睛下方的黑眼圈,『揉』了『揉』,想要擦掉,不过无济于事。 他想,反正就算唐烈来了,也不会多看他几眼的,应该会注意不到。 慕容风再次用水冲了冲疲惫的脸,关掉了水龙头,然后躺进了浴缸里。 身体泡在高温热水里面,感到一阵惬意。 热水刺激着身体,极度疲惫的他好像活过来了。 从昨天开始,一连度过了两天紧张的生活,紧绷的身体终于可以放松。 他想到在鹿星空和顾丞夜。 现在鹿星空和顾丞夜应该在自家的浴缸内放松身心吧。 看到鹿星空和顾丞夜那种亲密的样子,形单影只的慕容风更加觉得情绪低落了。 尽管鹿星空和顾丞夜是经过好多波折才在一起,才心意相通,但是看在一无所知的旁人眼中,就是一对沉浸在幸福里的爱人。 尤其是在绑架事件过后,鹿星空和顾丞夜更是流『露』出一刻都不想离开对方的感觉。 可是自己和唐烈的关系…… 同『性』恋果然比异『性』恋煎熬的多。 其实,拿自己跟唐烈的关系跟他们相比,只会更让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慕容风知道自己该把这种心情好好整理一下了。 唐烈并没有错。 他从来没有让慕容风抱着希望,也没有透『露』过类似的讯息。 是慕容风自己擅自喜欢上唐烈,才必须忍受这种痛苦的感觉。 慕容风边想着唐烈的事边清洗身体。 肥皂的香味梢梢缓和了他的心情。 起码唐烈还信任自己的能力,所以这次才会毫不犹豫地把任务交给他。 他该暂时满足于这样的感觉,等到真的受不了再来想如何进退吗? 泡在浴缸里,他好想就这样睡着。 眼皮愈来愈沉重了,他赶紧往脸上泼了泼水。 要是在这么大的浴缸里睡着,恐怕会溺死吧。 他起身穿上浴袍,抓了条『毛』巾披在湿润的头发上,走到窗边凝视着底下不眠的都会夜景。 白天时只让人感觉吵杂烦闹的街道,没想到一入夜,竞变身成如此华丽奇幻的美景,不管看过几次他都有这种感觉。 夜会带给人错觉,以及短暂的美梦。 或许跟唐烈的相遇,也是错觉下的产物吧。 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区别,不幸的只有自己而已。 虽然还对夜景恋恋不舍,但不能一直湿着头发的慕容风还是离开了窗边。 吹干头发后,他坐在沙发上喝啤酒。 平常不太喝酒的他,今晚却有想喝的冲动。 不过易醉的他只倒了半罐,剩下的便搁在『迷』你吧台上面。 第205章 慕容风越想就越觉得有些沮丧。 而且,今天晚上从岛上救顾丞夜回来之后他的身体就非常的疲惫。 而且,昨晚当顾丞夜和鹿星空再亲密的时候,他守在外面一夜没睡。 未曾休息就直接来这里,只是因为唐烈的那句话。 想着顾丞夜和鹿星空那般甜蜜,而他什么都得不到,他就觉得难过。 可是,却又不能像女人一样哭出来。 慕容风站在总统套房里的浴室离洗漱。 巨大的镜子中的那张疲惫不堪的苍白脸,回视着他。 他注意到眼睛下方的黑眼圈,揉了揉,想要擦掉,不过无济于事。 他想,反正就算唐烈来了,也不会多看他几眼的,应该会注意不到。 慕容风再次用水冲了冲疲惫的脸,关掉了水龙头,然后躺进了浴缸里。 身体泡在高温热水里面,感到一阵惬意。 热水刺激着身体,极度疲惫的他好像活过来了。 从昨天开始,一连度过了两天紧张的生活,紧绷的身体终于可以放松。 他想到在鹿星空和顾丞夜。 现在鹿星空和顾丞夜应该在自家的浴缸内放松身心吧。 看到鹿星空和顾丞夜那种亲密的样子,形单影只的慕容风更加觉得情绪低落了。 尽管鹿星空和顾丞夜是经过好多波折才在一起,才心意相通,但是看在一无所知的旁人眼中,就是一对沉浸在幸福里的爱人。 尤其是在绑架事件过后,鹿星空和顾丞夜更是流露出一刻都不想离开对方的感觉。 可是自己和唐烈的关系…… 同性恋果然比异性恋煎熬的多。 其实,拿自己跟唐烈的关系跟他们相比,只会更让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慕容风知道自己该把这种心情好好整理一下了。 唐烈并没有错。 他从来没有让慕容风抱着希望,也没有透露过类似的讯息。 是慕容风自己擅自喜欢上唐烈,才必须忍受这种痛苦的感觉。 慕容风边想着唐烈的事边清洗身体。 肥皂的香味梢梢缓和了他的心情。 起码唐烈还信任自己的能力,所以这次才会毫不犹豫地把任务交给他。 他该暂时满足于这样的感觉,等到真的受不了再来想如何进退吗? 泡在浴缸里,他好想就这样睡着。 眼皮愈来愈沉重了,他赶紧往脸上泼了泼水。 要是在这么大的浴缸里睡着,恐怕会溺死吧。 他起身穿上浴袍,抓了条毛巾披在湿润的头发上,走到窗边凝视着底下不眠的都会夜景。 白天时只让人感觉吵杂烦闹的街道,没想到一入夜,竞变身成如此华丽奇幻的美景,不管看过几次他都有这种感觉。 夜会带给人错觉,以及短暂的美梦。 或许跟唐烈的相遇,也是错觉下的产物吧。 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区别,不幸的只有自己而已。 虽然还对夜景恋恋不舍,但不能一直湿着头发的慕容风还是离开了窗边。 吹干头发后,他坐在沙发上喝啤酒。 平常不太喝酒的他,今晚却有想喝的冲动。 不过易醉的他只倒了半罐,剩下的便搁在迷你吧台上面。 或许是刚洗完澡又看了夜景,被气氛迷醉了吧。 慕容风想起大学时代,常常因为联谊或是聚会的名义,被同学拉出去喝酒,从以前就不太能喝酒的他,在女孩子面前逞强猛喝之后,总会落得宿醉的下场。 现在想想真的跟傻瓜一样。 当时的自己还不像现在这样,有着冷静的判断力,简而言之就是青涩。不知道自己的底限在哪里,只一味地配合他人。 跟异性的交往也是其中之一。 他第一个女朋友是对方主动告白,然后在一种好像不能不交女朋友的氛围下,他答应了。结果当然无法持久,两个月后便分手了。 之后,也不知道是幸或不幸,颇受异性青睐的他,经常受到女性主动表白。他在法律系里是个成绩优秀的好学生,个性稳重温和,态度也彬彬有礼,再加上纤细美丽的外貌,活脱是女性心目中的理想对象。 在不断重复的交往分手之间,大学生涯也近尾声。 他没有在第一次就通过司法考试,但自习两年后也顺利考到了证书。算是相当年轻就拿到证书的人。 在准备考试和合格之后的实习期间,他没有跟任何女人交往。 直到那时他才知道,自己似乎不是很喜欢女人。 但也没有因此就跟男人交往。 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日后自己竟会掉进这种无可救药的爱情之中。 因为他爱上了唐烈。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爱上了一个男人。 他把啤酒杯放到桌上,侧身横躺在沙发上伸长双腿。 宽敞的沙发躺起来非常舒服。 他按摩着自己僵硬的脚踝。 或许是平常运动量不够吧,一过度使用筋肉就会变得僵硬。 他想到自己明年就又大了一岁了。 唐烈会对这种岁数的自己有兴趣,说起来算是奇迹吧。 只要唐烈愿意的话,什么俊男美女得不到手。 按摩完之后,他把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 唐烈还没有出现。 慕容风的眼皮愈来愈重了。 或许是空腹喝酒的关系,他再也无法抵挡如潮水般涌来的睡意。 拿了个靠垫塞在头下,伸直身体想小憩片刻,却立刻被带到了睡魔的眠床之中。 他想到了自己最初和唐烈相识的那次。 那是慕容风第一次见到唐烈。 他的律师事务所白石律师要他尽速把一份文件送给客户,那位客户自然是唐烈。 不过,慕容风当时不认识。 他带着资料,根据白石律师给的地址来到了唐烈所在的的客房外。 “阿风,你就说是白石派你来的,把资料交给房里的男人后立刻回来。” 听到老板这样交代了两次,在敲门之前慕容风已经觉得有点奇怪了。 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白石的确承接了相当多一般律师敬而远之、跟暴力集团有关的诉讼案件。他也因此被称为黑道律师。但对慕容风来说,他却是个聪明能干的前辈律师。 白石并不想让事务所的其它人跟黑道扯上关系,所以只让慕容风这样的菜鸟律师负责一般的民事诉讼。 今天本来是白石要亲自去送资料,却因为临时有客人分不开身,才叫慕容风代劳。 慕容风按下电钤等了半晌,房内没有任何反应。 想说不可能不在的他继续按钤,结果左边房门忽然开了。 “你找那个房间有什么事?” 看到一个高壮的男人走出来质问,慕容风惊讶地往后连退两步。 男人全身上下散发着凶恶的气息,被他那充满疑问的恐怖眼神一瞪,慕容风连话都说不出来。 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一看即知是练家子,肯定不是普通男人。 正当慕容风跟壮男对峙之际,眼前的房门忽然开启。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身材修长、给人严肃印象的男人走出来,用尖锐的语气质问两人。 他不过瞥了慕容风一眼,慕容风就觉得心脏好像被人徒手扭绞似地紧张。 男人身上散发的气息,跟黑西装男人的恐怖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慕容风紧握着公文包的提手,鼓足了勇气才能在原地站稳。 “这家伙是律师。” 也没听慕容风报上名的男人,语气坚定地说对他的身份。 身材修长的男人傲慢地扬了扬下颚,示意黑西装的壮男看向慕容风衣襟上的律师胸章。 壮汉立刻面露尴尬之色。 “你下去。” “是,抱歉打扰您了。” 壮汉就这么消失在隔壁房里。 慕容风看着眼前的男人。 年纪约莫三十上下吧。 充满弹性的黝黑肌肤紧致光滑,高耸的鼻尖和深邃的眼窝令人印象深刻,自然梳往脑后的头发看起来颇粗硬。 男人身上的衬衫领口没扣扣子,衣裤剪裁合身,一看即知是订作的高级服饰。 身上没有其它佩戴品,连手表也没有。 “你是白石派来的吧?” 第206章 身材修长,气场强大,面容冷峻的男人毫无疑问就是唐烈。 唐烈冰冷的眼神直直的打量着慕容风,那眼神过于暗沉。 慕容风虽然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紧张的无法动弹。 呆站在原地,脑袋无法思考。 “进来吧。” 唐烈对慕容风淡淡的说道,随后转身回到房间。 像是被解开魔咒般,慕容风立刻跟在唐烈身后进了去。 那是个豪华套间。 在大双人床前方的空间是个小型客厅,有迷你吧台和视讯设备,窗边还有张附靠垫的摇椅。 一个年约四、五十岁,身形臃肿的中年男人垂头坐在客厅里,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知所措地颤抖着。 看起来似乎很畏惧因慕容风的来到而中断,又即将展开的话题。 好像看到不该看的场面,慕容风有点郁闷起来。 他急忙从公文包里拿出白石所托付,印有事务所名称的资料袋。 “您好,白石说这是要给您的。” 然而唐烈却无视慕容风的动作,迳自坐在颤抖的中年男人面前,把穿着鞋子的双腿抬靠在桌上。 “你等一下。” 也不看慕容风,唐烈命令似地说。 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慕容风,低头看着手上的资料袋。 他很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但对方都叫自己等了,他不能、也没有勇气放下东西出去。 “喂、李宁先生。” 唐烈充满威胁的恐怖声音,望着坐在床上,额头冒出冷汗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不禁抖了一下。 “继续我们刚才的话题吧。我交给你去处理的那幢建筑物,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唐、唐烈先生,请您饶了我吧。” 李宁的声音细得快听不见。 屏住呼吸的慕容风看着两人的动静。 他听过唐烈这个名字。 是最大组织的黑道,现在已经成了唐门副总裁,可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个男人让慕容风尝到全身汗毛耸立的滋味。 难怪白石会多次交代他,送完东西马上回来。他不是那种会让自己事务所的职员跟黑道扯上关系的人。 跟黑道打交道这种对律师形象不利的事,是他自己所选择的,不会强迫别人也跟进。 这次要不是资料真的太紧急,相信他一定会调整时间亲自送过来吧。 无论原委如何,慕容风毫无办法可从这个地方脱身。 他不知道唐烈为何不赶快收下东西让自己回去,他在只会碍事罢了。而且那个叫做李宁的中年男人看到第三者在旁边,也会觉得不自在吧。 “银行就是不肯再借钱给我啊。” 李宁都快哭了。 “不管我怎么拜托,对方都以卖掉担保物件的前提在讨论……总行都这样了,其它银行也是比照办理。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倒。” “你倒了我也伤脑筋啊!” 唐烈用险恶的眼神瞪着李宁,还用魄力加倍的声音威胁他。 “我才不管你公司还是名下的不动产怎么样,你要是敢把我交给你的那幢建筑物拿出去拍卖,我一定会让你死无全尸。银行要是不答应,你不会去跟其它地方借吗!” 李宁吓得缩起身体。 “怎么样当初只会说大话,要是当时就卖的话,有一堆好买家在等着我。没想到你这家伙竟然吹牛说,要把一部分的收益给我,我总共也才拿了一年的钱。” 唐烈苦涩地哼了一声。 “看在赵山大叔介绍的份上,我只好做点面子。难不成你是跟大叔合谋吃定我就对了” “我、我哪敢啊!” 用力摇头的李宁,双下巴都在晃动,脸色跟纸一样苍白。 “求求您啊,唐烈先生。” 李宁终于跪在地毯上哀求。 唐烈冰冷地俯视着他。 “我现在正努力付利息来应付银行,能不能请您再多忍耐一阵子呢?” “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李宁五官扭曲地说,“我要是去跟地下钱庄借,那一切才真的完了!” 慕容风连听部不想听。 已经把握住大概事态的唐烈,没有任何心软的表示,只是用冷酷的语气嘲讽他:“我没耐心跟你谈什么等不等的问题。我已经为你损失了一年的收益,你又无法给我保证,叫我怎么等下去” 垂头丧气的李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只有两个选择。” 唐烈站起身来,走到跪地的求饶的李宁面前近处。 李宁抖得牙齿都合不拢。 “一个就是我刚才说的,你去地下钱庄借钱,把事业搞定之后赶快把钱还给银行,这样就不用把大楼卖掉。然后把当初预估的收益连本带利给我拿过来,这样就什么事也没。” 唐烈故意停顿一下看李宁的反应。 然而李宁只是抖着牙齿,没有任何动静。 慕容风渐渐觉得想吐起来。 怎么会有这种男人 唐烈根本是在强人所难。 已经被银行下逐客令的李宁,即使去跟地下钱庄借钱,光是利息不知就比银行多几倍。 如果这么做,完全付不出钱的李宁根本是在自寻死路。 “另外一个就是早早放弃自己的人生,去把我的损失搞定还我。” 挑起唇角的唐烈笑得残忍。 “如果你要选择这一项,亲切的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可以先去买个人身保险,然后出车祸死掉,要不然卖内脏也有不错的价钱。对了……” 好像现在才想起来的唐烈,弯腰凑近李宁的头。 李宁更是吓得把额头贴在地上,粗壮的背脊簌簌颤抖着。 “你要是舍不得自己的命,还有卖女儿这一招。” “请您不要这样!” 再也受不了的慕容风,没多想就叫了出来。 唐烈转过头来,眯着眼睛看他。 光是这样,便足以让慕容风无法动弹。再怎么后悔一时的冲口而出都来不及。 李宁也小心翼翼抬起头来看着慕容风。 “不要这样” 唐烈好笑地挑起唇角,往慕容风的方向走来。 本来还想道歉的慕容风,一看到唐烈那张厚颜的脸上浮现揶揄的表情,就不甘心地抿起嘴唇。 “从你的外表看不出个性这么冲嘛,律师先生。” “您说的话根本是威胁。” “那又怎么样” 唐烈忽然抬手往慕容风脸上接近,他下意识闭上眼睛,以为自己会被打。但唐烈只是莫测高深地用手指轻抚他的脸。 “你也不过嘴上说说罢了,睫毛还在颤抖呢。”唐烈得意地笑了,“还是你有什么好办法,不妨说出来参考一下。如果说服得了我,要我饶了这个男人也可以。看来你似乎不喜欢看到陌生男人死于意外。” 意外?听唐烈原毫不在乎地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慕容风的愤怒又开始燃烧起来。 他无法忍受那种摆明了欺侮弱者的语气。 “我是有一个办法。” 唐烈兴致勃勃地挑起眉毛。 还跪在地毯上的李宁也不敢置信地仰望着他。 慕容风已经无法后退了。 或许白石就是担心会发生这种事,但即使他人在现场,慕容风也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 “老实说,这不是公平的办法,但需要您的协助。如果您愿意听,我才要说明。” “好啊。” 唐烈对慕容风扬了扬下颚,三人重新在客厅里坐定。 连慕容风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是个遇到状况会采取如此大胆行动的男人。 慕容风的提案是把附抵押权的对象直接让给第三者,这种一般常识不会想到的办法。 “不、不会触法吗……” 听到李宁不安的疑问,慕容风肯定地点点头。 “法律上没有关于这类事项的规定。也就是说,在一般情况下根本不会发生。” 因为没有人会把附抵押权的对象,在未告知拥有者的状况下偷天换日吧。 而且这点在法律上找不到任何条文规定,亦即没有明文规定不准这么做,使违反一般常识也不能说是违法。 “这就是法律的漏洞。” 慕容风对着脸上慢慢有点人色的中年男人李宁,鼓励似地一笑。 而唐烈则翘着二郎腿,坐在旁边不发一语。 “但这种作法必须有人协助。也就是对银行来说,绝对会以低价买下这个物件的架空人物。最好是那种特殊难惹的人,让银行不想妥协都不行。我想您一定认识不少这种人吧?” 慕容风彷佛这么说地看着唐烈,唐烈也回瞪着他。 “你说要我帮忙就是这么一回事?” “是的。” 毫不畏怯的慕容风继续说:“李宁先生等于要接受那个人的融资,而对方会要求让渡唐烈先生的大楼。对方当然知道这个对象有抵押权,等于从银行手中把东西骗过来一样。而李宁先生你就要说,是因为害怕那人背后的组织太大,才不得不妥协答应。万一银行在拍卖时发现所有权已经换人而要求你解释时,你就说因为害怕所以只能照做。然后告诉银行那对象已经让给对方,叫他们去找对方谈。” “然、然后呢……” 李宁的脸色慢慢恢复一点红晕。 “银行会去找那个人,告诉他那对象有抵押权,一定得交还出来才行。但对方既然不是普通人物,一定会跟银行缠到最后说要用拍卖价买下。现在不动产的行情很低,那物件的价值要是比融资的时候还低,拍卖价也绝不会高过融资额。” “连半价都不到,”唐烈不屑地插嘴。 慕容风瞥了一眼他不悦的脸继续说:“比如说如果第三者愿意出四千万要求解消抵押权,银行也可以省下找新买家的时间。到最后要找律师这关的时候,我就以中介者的身份介入把一切手续搞定。 以后你就可以好好经营事业,把四千万还给那个第三者。如果你还拥有其它事业,要还清这笔钱并不非难事对吧” “真的……可以这么做吗” 李宁还在半信半疑。 “我觉得可以。而且因为对方是银行才更行得通,要是对地下钱庄就完全不行。你刚才说不想跟地下钱庄打交道,的确是正确的决定。地下钱庄不会给你缓冲的时间,但银行会,只要你表现出想还钱的高度诚意就没问题。你做得到吗” “当然,做不到也得做。” 慕容风点点头。 “以后如果银行跟你催钱,你就好言好语跟他们敷衍,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台面下的小动作。” “我会尽力。” 李宁也像下定决心似地正色起来。 “这个办法是打持久战,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慕容风最担心的,就是李宁能否信任像自己这么年轻的菜鸟律师,计划一旦付诸实行,最忌讳焦急坏事。 但一副只能依靠慕容风状的李宁,却带着认真的表情说:“那就拜托你了。” “可以。” 在旁边一直闷不吭声的唐烈忽然插嘴。 他交互看着慕容风和李宁。 “用这个办法的话我可以等,还可以帮你们找到充当这个恶劣第三者的家伙。你就趁这家伙堵住银行的嘴时,好好提高业绩赚取利益。只要不让我亏损,什么都好谈。” “谢谢您,唐烈先生!” 李宁又再度深深低头。 “你就拼死命干吧。” 唐烈叠起长腿。 看着唐烈满足的表情,有个推测忽然在慕容风心中萌生。 搞不好自己根本是被唐烈耍着玩。他想要看看自己究竟有几分能耐,所以才明明可以接过资料就打发他走,还故意让他留在这里。 怎么可能 慕容风甩掉脑袋里这个奇怪的想法。 两人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唐烈怎么可能就想到这种事 “经过这次学乖后,记得跟赵山那个老狐狸划清界线。他只会画大饼,却不管你之后的死活。” “是……” “好了,你跟这律师家伙交换名片后快走吧。我忙得很。” 在唐烈的催促下,慕容风和李宁交换了迟来的名片。 虽然没事先经过雇主白石的同意就做这种事,但事到如今也不能退出了。相信白石知道后,也会皱着眉头谅解吧。 在数次道谢后,李宁终于离去。 变成跟唐烈独处的慕容风,拿出当初要给他的资料袋。 “这是要给您的。” 一脸嫌烦的唐烈接过资料后,也没确认内容就丢在桌上。然后忽然站起来,往迷你吧台走去。 “你要喝什么” “呃、不用了。” 慕容风巴不得赶快离开,却不知道该何时告辞比较好。虽然不用再回事务所,但他的精神已经很疲倦。 唐烈拿了杯装有金黄色液体的杯子走回来,却站到慕容风身边。 觉出压迫感的慕容风有点坐立不安起来。甜蜜宠爱:萌妻,乖一点 ahref=““strongstyle=“color:red“新版快眼看书客户端正式发布,收录海量书库资源提供读者免费阅读,书籍与各大平台同步更新,更有众多优质源的支持,赶紧来下载体验吧/strong(点击即可下载app)/a 第207章 唐烈一边递给慕容风酒杯,一边问:“喂,你的名字叫什么?” “慕容风。” 经过刚才的事情,唐烈这才对慕容风的名字感兴趣。 慕容风冷淡的报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喝了一口酒。 不知道那是什么酒,难喝得很。 但是看到唐烈喝的那么轻松,只喝了一口就感觉胃部要灼烧起来的慕容风,只能暗自咬牙忍了下来。 躺了这时道:“关于刚才的事情……” “嗯。” 慕容风正襟危坐起来。 他从唐烈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妙。 “你知道如果按照你提出的方法去做的话,需要花费多久时间么?” “全部搞定的话,应该会花费四五年吧。” 慕容风老老实实的回答,但是心里却莫名的紧张起来。 他明白唐烈所说的话是意思,但是却不知道他想怎么样。 他继续道:“要让第三者将名义改掉,就得必须等对方的纪录完全从银行的帐本中消失才行,而这需要花费四五年的时间。” 唐烈嘴角带着一抹玩儿味的邪笑。 “慕容风,你的意思是要我在这五年时间里,无偿地把大楼交给李宁那家伙就对了吗?不觉得你的这种想法太天真了吗?” 唐烈忽然直呼慕容风的名字。 其实,慕容风根本没有必要在这里任由唐烈摆布。 慕容风只是想要救那个可怜的大叔李宁才会出此下策,根本不需要补偿他什么。 但他怕自己如果态度太强硬,万一唐烈恼羞成怒收回承诺,那李宁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慕容风咬住下唇,问道:“那您想要我怎么做呢?” “让我抱。” 不拐弯抹角的唐烈直接提出要求。 慕容风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不解地反问:“您是什么意思?我是男的啊。” “那又怎么样?” “我、我从没做过这种事,我……我没被男人抱过。” 脑中一片混乱的慕容风,不知所措地看着唐烈。 再喝了一口酒的唐烈,伸手抓住慕容风的下颚往上抬,弯腰把自己的嘴唇重叠上去。 “唔……” 被硬撬开嘴的慕容风,感觉带着强烈香味和刺激的酒精进口中。 他想吐出来,却被强而有力的唐烈抓住下颚无法动弹。 他的喉头立刻燥热起来。 光是这样已经让他无法呼吸,唐烈却还留在他的唇上。 “不要……啊……” 慕容风虽然在呼吸的空档发出哀求,但唐烈不予理会。 等这个又深又浓的长吻结束后,慕容风抵抗的力气已经少了一半。 “站起来。” 唐烈拉起他的手。 被强吻得太唐突而失去思考力的慕容风,就这样被唐烈拉到帝王尺寸的大床上。 跌坐在床上的慕容风,随即被唐烈的身体覆盖住。 他单手便制住慕容风,轻松地让他无法动弹。然后把另一只手上的酒全部饮尽后,迳把杯子丢在长毛地毯上,接着又堵住慕容风的唇。 “唔唔、” 刚才那烧灼着他喉间的酒,又通过唐烈再度被灌进来。 这次的吻更是执拗。 唐烈贪婪地强吻他的唇。 光是一个吻,已让慕容风全身无力地摊在床上,连拾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或许他不善饮酒也有关系吧。 唐烈伸出修剪得十分整齐的手指,粗暴地拭掉慕容风眼角的泛泪。 “你要是乖乖听话,就马上结束。” 他自顾自地说完后,开始解慕容风的领带。 听到自己领带被扯掉的声音,慕容风几乎无力抵抗。 况且隔壁还有个看起来像保镖的彪形大汉。这个房间又跟邻房相通,只要唐烈一叫,壮汉就会立刻过来吧?最惨的是,搞不好还会被他压着让唐烈侵犯。 光是想象那画面慕容风就颤栗起来。 或许还是乖乖任他摆布比较好吧。 感觉慕容风的身体放弃似地松懈下来后,唐烈从鼻腔里笑了一声。 他是在享受着什么都如自己所愿的感吧。 “你比我想象得还要上等。不愧是白石会挑的人。” 自己果然是被试探了,这时的慕容风终于得到确认。 不知为何,唐烈对初次见面的慕容风感到兴趣,基于想知道他有几分能耐,才会故意在他面前折磨李宁。 唐烈的狡猾和妄为让慕容风惊愕。 他强烈后悔不该跟这个男人扯上关系。 早知道的话,就该在开门那一刻,把资料交给唐烈后迅速离开才对。 为什么要呆呆地跟唐烈进来呢? 连他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情。 只能说,当时是被恶魔蛊惑了心智吧。 唐烈紧紧抱住慕容风。 “你害怕吗?” 无法虚张声势的慕容风点点头,唐烈彷佛安慰似地轻抚他的背脊。 明明做着几近半强迫的行为,他的动作却出乎意料地温柔。 满心都是疑惑的慕容风,无法揣测出唐烈的心情。 两人上床了。 慕容风被唐烈占有了。 事后,唐烈抚摸着慕容风通红的面颊,用得意的语气问他舒不舒服。 慕容风虽然逞强地不肯承认,却只听到唐烈豪爽的朗笑声。 等慕容风醒来的时候,床上已经只有他一个人。 一片黑暗的房间,早已不见唐烈的身影。 恨不得以为是做恶梦的慕容风,却感到还残存在体内深处的疼痛而再度躺回床上。 从没有拉上窗帘的玻璃窗,可以看到耸立高楼的点点灯光。 他应该睡了很久。 一滴不甘的泪水从他脸颊上滑落。 但意外的是,慕容风并不恨唐烈,他知道唐烈是个霸道的男人,还让自己受到如此不堪的屈辱,但慕容风却对他萌生了厌恶之外的另一种情感。难道是被他温柔的抚触影响?明知道那只不过是他怀柔的手段,慕容风的胸口还是不由自主发热起来。 会对男人有兴趣的唐烈,毫无疑问是gay。 这算一夜情吗? 慕容风不得不这么揣测。 慕容风忽然感觉极度口渴。 他缓缓从床上站起。才一走到地上,就感觉身体难受。 那种不愉快的感觉,让慕容风咬紧下唇用浴室的毛巾擦掉。 他重新有自己是被强了的认知。 这就是唐烈征服自己的证据。 他第一次拥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可以把李宁的事说出来,却得保留唐烈的部分才行。 或许敏锐的白石会察觉到,但他若知道一切出于慕容风的自愿,应该也不会多加千涉。 尽管无法预料日后会如何发展,但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已被唐烈这个男人吸引。 听到冰块微微碰撞的声音慕容风才醒来。 他慌忙起身,看到唐烈已经坐在摇椅上。 “您来了?” “有段时间。” 唐烈面无表情地回答。 看他换上浴袍的模样,应该已经到了一阵子,但自己却完全没有察觉。 “抱歉,我睡着了。” 慕容风撩起凌乱的头发道歉,唐烈却不发一语地继续喝着酒。 他刚才好像梦到当初跟唐烈相遇的事。虽然一醒来便觉得记忆有点暧昧,但郁积在心中的那份酸楚还记忆犹新。 “您、您见过顾丞夜先生了吗?”慕容风开口发问。 他以为唐烈的晚到是因为先去见了顾丞夜。 “我没有那么闲。” 唐烈却说出出乎他意料的答案。 “我现在忙得巴不得多一个分身。虽然很想去扁顾丞夜那笨蛋,但我没有不识趣到非要今晚去做,” “原来……如此……” “别多管闲事。” 听到唐烈的斥责,慕容风只好闭嘴。 唐烈抱住慕容风,在他的耳边低语:“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对吧。” ”我……是的。“ ”很好。“ 第208章 鹿星空到达南城机场的时候已经晚了十分钟。 由于高速公路塞车严重,导致她差点无法抵达了。 鹿星空先吩咐司机在机场停车场等候,然后从才能够冲进机场大厅,前去迎接出差归来的顾丞夜。 她扬起脑袋望着机场巨大的显示屏,确定飞机有没有准时抵达。 当她找到顾丞夜的航班时,四周正响起了广播,通知该航班晚五分钟到达,随后电子显示屏上的数字也随之变动。 “还需要五分钟……” 鹿星空再次看了看表,然后走到大厅一角与司机联络。 接下来没有什么预定,需要做什么,完全要看顾丞夜的意思。 现在时间,下午四点。 等顾丞夜下飞机后,可能会到旗下的六间公司的其中一间去视察吧。 不知道是顾氏集团旗下的物流公司,还是邮购公司,或影视公司。 反正顾丞夜这个工作狂,脑袋里是不会有“疲惫”这两个字的。 鹿星空虽然知道顾丞夜的体力惊人,但是一想到这一周他一直为了工作而奔波,很担心他的身体。 不过顾丞夜可从来不听劝,所以她只能竭尽所能,不论在工作上或者生活上争取不给顾丞夜添麻烦。 不能给顾丞夜增添任何的负担。 今年顾氏宅邸的玉兰花依旧盛开如昔。 在玉兰花盛开的第一个礼拜,鹿星空与顾丞夜晚上就在了望台一边饮酒,一边赏花。 虽然彼此之间依旧沉默不已,但是和去年相比,鹿星空却感受不同。 去年的鹿星空为了了解顾丞夜而花了太多的时间。 一向沉默寡言的顾丞夜,对于当时鹿星空来说,是非常的难相处。 在她觉得顾丞夜冷酷无情的时候,却又受到顾丞夜的细心照顾。 在她觉得顾丞夜温柔细心的时候,他却又开始变得粗暴冷漠起来。 鹿星空并不是很在意自己被顾丞夜冷酷对待,因为她那时候是被顾丞夜用一亿赎回来的,是顾丞夜的私有物,不管遭受什么,她都会有心理准备。 但是她唯一看不透的,就是顾丞夜的真心。 顾丞夜是个俊美无暇的令人心惊的出色男人,这样完美的男人身边并不会缺少女人,所有鹿星空并不认为顾丞夜是因为看上了她的身体才出钱买下她的。 当时,她只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为什么顾丞夜要出一亿将她从唐奕的手中拯救出来? 而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报答顾丞夜的恩情。 鹿星空想要对顾丞夜唯命是从,但是顾丞夜却是个惜字如金的男人。 随着自己的苦恼和烦恼的越来越加深,她渐渐的发现了自己对顾丞夜有了一种超过感激之情的另一种感情。 在了解自己对顾丞夜的心意后,鹿星空曾想过是否继续留在他身边。 是的。 就是在去年,用痛苦不堪这个词来形容她的心情也不为过。 因为无法了解顾丞夜的心意,所以她总是胡思乱想。 她害怕顾丞夜是在玩弄她的感情,所以呆在他身边令她感到痛苦。 她感觉自己无法抓住顾丞夜的手,无法走进顾丞夜的心里。 所以,才会痛苦不堪。 可是,最终她终于从痛苦中解脱出来,因为明白了顾丞夜的心。 站在机场大厅回想着过去的种种,鹿星空微微的笑了。 经历过那场绑架之后,顾丞夜突如其来的告白让鹿星空在感到惊愕的同时也非常的感动。 至今鹿星空仍有一种做梦的感觉,自己竟然被顾丞夜深深爱着。 从一开始和顾丞夜相识,同居,到现在,经历了很多呢。 第209章 其实,直到现在,鹿星空觉得自己没有完全掌握顾丞夜的自信。 因为顾丞夜仍旧是沉默寡言,缺乏表情的闷骚男人。 就算自己以顾丞夜的贴身秘书整日的和他呆在一起,但是在公司几乎都是在谈公事,因为顾丞夜是个超级工作狂。 回到家后,顾丞夜却注重私人空间,各做各的事情。 似乎没有什么可以一同畅谈的话题。 两人默默用过佣人准备好的晚餐。 而在顾丞夜之后洗完澡的鹿星空,知道顾丞夜习惯在睡前前往书房继续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所以和他到过晚安之后就先上床睡觉了。 因为一整天的工作,相当累的鹿星空一躺上床就立刻睡着了。 而等到翌日醒来的时候,只知道自己身边有顾丞夜躺过的痕迹,但是却并不知道顾丞夜是什么时候睡在她身边的。 每次两人在睡觉的时候总是完美的错开彼此。 顾丞夜睡得晚,她睡得早,好久没有一起亲密了。 这让鹿星空感到了一丝空虚。 她慌忙跳下床,走下楼梯时,看到正一边吃早餐一边看报纸的顾丞夜。 她和顾丞夜道早安,但是顾丞夜却摆着一章扑克脸。 顾丞夜是鹿星空交往的,深深喜欢上的第一个男人。 鹿星空不知道是不是其他的情侣之间的相处模式都这样. 就算真的如此,但是也需要有改善的余地。 鹿星空心想,自己有那种想法是不是太过任性了呢? 还是因为自己对顾丞夜的欲望加深了,期盼着能与顾丞夜有更亲一步 的亲密接触。 虽然和顾丞夜在一起的日子很平稳,但是却总有股不安的焦虑包围着她。 与那次绑架发生的事情相比,鹿星空更愿意维持现状。 她不想要再尝那种可能失去一个人的可怕感觉了。 尽管经历那场绑架,鹿星空和顾丞夜更加确定了对彼此的深厚感情,加深了牵绊,但是如果走走错一步的话,会导致悲惨的结果。 与其如此,鹿星空觉得还不如维持现状比较好。 鹿星空觉得自己不应该对顾丞夜奢侈太多了。 顾丞夜乘坐的航班终于降落了,鹿星空做在机场大厅的椅子上等候。 不过,看到周围乘客越来越多,鹿星空便站起身空出位子让给别人。 她再次走到机场电子显示屏前,确定飞机到达的时间。 此时自动门打开了,旅客纷纷走出来。 鹿星空收回视线,不经意间看到了拿着行李往入境大厅走来的人列。 她注意到一个男人,那个穿着浅色毛衣和焦糖色夹克,身材修长高大的男人。 那个男人好熟悉,鹿星空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 鹿星空搜寻记忆,可是并没有想到什么。 那个那男人有着一副冰冷,蛮横的长相,鹿星空心想会不会是和唐奕那边有关,但是却又被像是。 对了,鹿星空突然想起来了,是他,言风。 记忆中的那张脸比现在至少年轻十多岁,眼角边的泪痣和微微上翘的唇角依旧没变。 “言风,你是言风先生吗?” 鹿星空内心翻涌,犹豫着自己该不该上前和他打招呼。 最后,怀念的心战胜了生疏感,鹿星空上前打招呼。 第210章 忽然被鹿星空叫住的男人有些狐疑的盯着她。 一认出来鹿星空,男人立刻眯起了眼睛,嘲讽似的翘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恶劣的邪笑。 一看到男人的表情,鹿星空再次确认眼前的男人便是言风。 脸上会露出而恶劣笑容的他和以前一模一样。 “是你啊鹿星空,就是班上那个爱学习的乖宝宝啊,我记得你。” 与其说说记得,不如说是想忘也忘不了。 他似乎并不急着离开,而是直直的走向鹿星空身边。 站在鹿星空面前的言风,身高一米八七,健硕的体格令鹿星空有种压迫感。 他以前就是个十分高大的男人,成人之后身材更加威猛了。 看到他那种傲视人的习惯仍在,鹿星空突然有些后悔叫住他了。 她以为大家都长大了,言风的性格应该圆滑了一些才对,现在看来,是她想得太天真了。 言风有些无理的打量着鹿星空,那眼神似乎在对她品头论足,令人感到厌恶。 鹿星空的身体下意识的变得僵硬起来。 在唐奕身边的那段时间,她见多了类似的眼神,甚至还有别有企图的猥琐眼光。 但是,言风不同,他看鹿星空的眼神充满了轻蔑与憎恨。 敏感的鹿星空察觉到了,不禁陷入了忧郁之中。 虽然原因不明,但是言风以前就是一副恨她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她成绩好,人缘好,让他看不顺眼也不一定。 当初鹿星空因为家庭原因被迫休学的时候,班上的同学们都对她深表同情,唯独言风和他的几个死党,曾当面说对鹿星空说“活该”,并嘲笑降临在鹿星空身上的各种不幸。 听着言风用那些低级的话语,鹿星空当时差点和他打起架来。 后来,理智战胜了愤怒,她不想跟言风这种人计较,所以忍了下来。 如果继续在学校学习,没有休学的话,鹿星空说不定会和言风大打出手。 其实,现在想想,当初的那段屈辱的日子与在唐奕身边遭受的屈辱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根本是小巫见大巫而已。 面对言风,鹿星空无法不回想起过去黑暗的往事。 刚才心中升起的怀念感觉,此刻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鹿星空,你在这里等人?” 言风望着两手空空的鹿星空,吊起眼角询问道。 鹿星空点头。 言风的右手提着一个中型袋子,上面印着名牌logo,看起来像是新买的。 “你是出差回来吗?” “是。” 简短的回答不经意间透露出了言风的自尊心。 言风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显摆自己的职业。 该不会是警察吧? 鹿星空脑海里浮现出的就是这种职业。 因为她见到过很多便衣警察,有好多和言风的感觉很像。 此外,好像并没有其他依据。 明知询问了之后,言风肯定会不高兴,所有鹿星空没有发问。 她不知道言风在做什么,今天是巧遇罢了。 只是以前是同班同学,只想要打个招呼,并没有深交的意思。 简单说.两人的关系就等于擦肩而过的路人。 还是不要询问彼此的事情,就此分道扬镳比较好。 可是鹿星空的态度在言风看来,就像是瞧不起他似的。 没兴趣和无视的态度最容易激怒言风了。 “喂,鹿星空!” 言风的语气中带着威吓。 第211章 “鹿星空,你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听到言风的怒声,鹿星空在心中叹息,又来了。 她对这种话语几乎已经免疫了。 不知为何,鹿星空总算很容易被言风这种人纠缠不休。 理由总算狠多,比如看她就是不顺眼啦,她毫无反应的态度就是让人不爽,她的眼神看起来太傲慢了,是看不起人吧…… 言风对鹿星空的冷静态度表示不悦。 鹿星空并未被言风的态度吓到,主要是害怕和他起冲突,所以慢慢的移开脚步,走向角落里。 盯着鹿星空找茬儿的言风,二话不说的跟在她身后了。 那总态度就像是好不容易找到借口开炮了,怎么能轻易放过。 看来言风似乎心里有很多郁愤,鹿星空只能怪自己时运不济。 既然如此,只能让言风说到爽快为止了。 幸好鹿星空的时间不多,只能让他说到顾丞夜出现为止,最多五、六分钟而已吧。 谁叫一开始是自己叫住了他。 “鹿星空,我告诉你,我从以前就受够你了。以为有一张漂亮的脸和家里有钱,大家就把你当公主看待。你当时一定很得意吧!” 压根没这么想过的鹿星空.只是沉默地仰望言风。 出口反驳只会更激怒他罢了。 “哼,一副好像事不关己的模样。” 言风把头转向一边喃喃自语,随即像捡到钱般瞪大眼睛.亢奋地继续说。 “不过当我听到你老爸公司经营失败破产时,差点想拍手大跳起来啊。完全是活该啦。一个不知辛苦为何物的小公主,一夕之间变成一个连高中都无法读完的落难女。人生对你来说是前途无亮吧?……真的是前途无亮啊。” 最后那多余的一句,听起来有种诡异的沉重。表面上是在嘲讽鹿星空,可是却像在说给他自己听一样。 鹿星空轻皱起眉头,想要从言风的神情推测他的言下之意,却只能看到他对自己充满恶意的感情而已。 “你之后过得怎么样?” 想不说话门都没有,言风的语气就像在审问。鹿星空的沉默对他来说,一点都不好玩。 “有个好心人让我进入别所高中就读。” “哦?” 言风的眉毛不悦地跳动起来,事情似乎大出他的意料。 “你这家伙真是走狗屎运。” 狗屎运? 他说得对。过去十年来,她经历过多少无法说与人知,即便说出口也没人能了解的艰辛? 当时只顾着过日子的她从没想这么多.现在回忆起往事,也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 而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顾丞夜。 从自己的过去联想到顾丞夜,鹿星空的身体不禁发热起来。 那种缓缓蔓延周身的甜蜜疼痛,让鹿星空难耐地低吐出无人听见的喘息。 能够缓和这热度和疼痛的只有顾丞夜。 她好想念顾丞夜那张精悍且俊美的脸。 愈发觉得等待飞机降落的时间是那么漫长。 和言风相遇,引发了她平常极力不去回想的事,才会造成内心的动摇吧。 不过看在言风眼里,鹿星空脸上却是令人极度不悦的冷静表情。 他的声音混杂着憎恶的情绪,从另一种角度来看,也可以称之为嫉妒。 “你不是只有高中毕业吗?怎么有资格穿一套看起来几十万的高级职业装?” “这很难说。我现在的工作是在某个机缘下找到的,跟学历没有关系。” 不想跟言风做无谓的抗衡,鹿星空没有把自己上过大学和研究所的事情说出来。一说出来,言风一定又会不高兴。就让他继续自以为是吧,鹿星空一点也不在乎。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言风执拗地追问。 “帮总裁管理工作行程。” “也就是秘书吗?” “是啊。” “在哪间公司?” 要是知名企业的话,想必又会引起言风嫉妒吧。看到他一个儿劲猛追问自己的现况,鹿星空可以明显感受到他非比寻常的故意。 鹿星空实在无法理解,言风为何如此执着与自己抗衡。 高中时代也是如此。不管在气质或擅长领域上,他们两个根本截然不同,但言风却总是把她当作头号大敌人。 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值得他这么执着,鹿星空摇摇头。 “我们公司很小,说出来你大概也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小地方的中小企业那种吗?” 言风的语气隐隐透着不屑。 “原来如此,照顾老头跟你很相配嘛!” 一脸得意的言风笑得轻浮。看来他大概认为自己任职的公司比较高级而得意洋洋吧。 “我只是尽自己的本分而已。” 淡淡回应的鹿星空把头从言风黝黑的脸上转开,望向陆续有新旅客出来的入境大厅玻璃门口。 刚才大概是在跟言风说话.没注意到厅内的广播,看来顾丞夜的班机应该到了。 一想到马上能看见顾丞夜那熟悉的修长身形,鹿星空不禁雀跃起来。 只是还没见到顾丞夜。就又被言风“喂”地一声叫回现实。 “老是问你,都没提到自己的事真是不好意思。” 那语气仿佛强迫他发问一样。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没兴趣的鹿星空迫于无奈只好开口问。她知道如果不同,对方一定不罢休。 “我吗?我啊……” 言风把脸凑到鹿星空耳边,鹿星空下意识僵硬起身体,实在很不想跟他这么靠近。 幸好言风并没发现鹿星空的反应,他仿佛怕别人听到似的低声说:“我是公务员。” 鹿星空难掩意外地凝视眼前这张方正的脸。 之前还猜想他会不会是警察,没想到虽不中亦不远矣。 “很吃惊吧?” 言风冷酷的眼睛得意地眯了起来,那扭曲着嘴角的笑容,怎么看都充满了炫耀。 “的确是很意外。”鹿星空静静回答。“没想到你竟然当了公务员。” 她还记得以前言风常吹嘘说,以后要当医生或律师,不然就是自己开公司。 不想被人使唤是他的口头禅,所以听到他当公务员,鹿星空才会感到意外。 言风算是相当满意鹿星空的反应。 “我不想过着无聊的人生,追求名利地位是我最大的目标.谁要当一只丧家犬?” 言风愈说愈亢奋了。 鹿星空不知道该怎么附和,只能默默倾听。 她跟言风的价值观相差太大,追求幸福的方式也不一样,跟对方阐述自己的理念似乎无意义。 她最多只能说“不要太勉强自己,要小心一点”而已。 炫耀完之后,言风显得神采飞扬。 “反正就是这样,彼此加油吧。先走了。” 他伸手在鹿星空的锁骨处戳了一下后。便回头大步走开。 鹿星空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公务员吗……” 言风一定是抱着自己的信念而从事这份工作的吧。 能够对自己选择的工作引以为傲是件好事。 在遇到顾丞夜之前,鹿星空都过着身不由己的生活。 看着拥有无限可能性的言风,说不羡慕是骗人的。 在秋天因缘结识的年轻律师慕容风,也让鹿星空有同样的感觉。 因为她也曾经想要当律师。 不管结果如何,能置身自愿奋斗的环境总是令人羡慕。 那跟在言风身上所感受到的羡慕是相同的。 只是鹿星空并没有因此而看轻自己,反而觉得自己已经够幸运了。 虽然无法依循学生时代向往的未来道路去走,但是相对所得到的已经足够了。 “星空。” 一个声音忽然从斜后方传来。 “顾先生。” 鹿星空下意识回应之后回头。 穿着西装的顾丞夜,不知何时已经来到鹿星空身边。 第212章 一看到顾丞夜的脸,鹿星空便立刻将言风的事情抛到脑后了,她的眼里此刻能看到的就只有顾丞夜,心中想的也只有顾丞夜了。 “你回来了,辛苦了。” “嗯。” 鹿星空一脸欣喜的跟在顾丞夜身边向他打招呼。 顾丞夜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只是简短的应了一声。 “车子呢?” “在停车场,我立刻联系司机。” 鹿星空拿起手机给司机打电话,只说了一句“麻烦你了。” 在鹿星空打电话的时候,顾丞夜不经意间望向言风离开的方向。 鹿星空心想,难道刚才自己和言风说话的时候被顾丞夜看到了? 心中有些不安,还有些尴尬。 顾丞夜不可能知道她和言风谈了些什么,但是从言风高傲的态度已经鹿星空表现出的消极态度来看,谈的话肯定不是好话。 鹿星空只在乎顾丞夜会不会多想,她不想让他顾丞夜看到她软弱的一面。 或许是一种虚荣心吧,但是她就是不希望顾丞夜为她担心或者不安。 鹿星空想要在精神上面,至少能和顾丞夜平起平坐。 鹿星空收起手机,伸手去帮顾丞夜提行李。 但是顾丞夜却无言地拿开行李,并不给鹿星空提。 那双漆黑如墨,锐利的眼眸仿佛在说“不用多事”。 “你的高尔夫球具是请那边寄回来吗?” “嗯,我暂时并不打算使用。” “你是不是和安钢先生搭同一班班机回来?” “其他的事情别问我。” “抱歉……” 被顾丞夜冰冷的声音呵斥后,鹿星空向他道歉,然后低下头沉默不语。 她不明白顾丞夜到底为什么生气。 工作上往来密切的安钢先生是第三代总裁,出身豪门世家,年纪和顾丞夜年纪差不多大。 像这次这样同行参加会议的机会不少.但跟安钢积极示好的态度比起来,顾丞夜显得相当冷淡。 可是看他又不像讨厌安钢。 所以鹿星空对于提到安钢时的分寸总是很难拿捏。 或许顾丞夜还在对安钢过去跟鹿星空纠缠过的事情而耿耿于怀,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鹿星空也无从问起。 顾丞夜跨着大步往外面走去。 室外吹着舒爽的风。 五月,是一年四季中鹿星空最喜欢也最舒服的季节。 那种身心愉快的感觉,会让人精力格外充沛。 鹿星空偷窥着站在身边的顾丞夜。 阵阵熏风扬起了顾丞夜的发梢,刘海在他工整的额头上跳跃着。 顾丞夜利落地拨开前发,然后滑到领口松了松紧扣的领带。 表面上看不出端倪,但他应该很疲倦了。 前天出发前的那晚,他几乎是通宵在处理一件紧急工作,然后天一亮就赶去搭飞机参加会议和宴会。 隔天还要去陪客户打高尔夫球,怎么可能不累? 鹿星空向前一步,还是打算接过他手上的行李袋,一辆高级的宾士轿车缓缓滑了过来。 “请上车。” 鹿星空打开后座门,顾丞夜弯腰坐了进去。 关好车门正想坐到前面的助手席时,却看到顾丞夜扬了扬下颚,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鹿星空毕恭毕敬地坐进顾丞夜身边。 车开了出去,顾丞夜深深靠在后座里闭上眼睛。 “现在要到哪里去?” 虽然不想打扰他休息,但不问的话,就无法告诉司机下个目的地。 “我累了。” 维持着同样的姿势,顾丞夜静静说完后叹了口气。 “直接回家休息。” “是” 巴不得他直接回家休息的鹿星空,闻言不禁松了口气,回应的语气也有几分精神起来。 顾丞夜微微睁开眼睛,似乎正看着鹿星空的脸。 那形状优美的嘴唇似乎轻轻绽放着笑意,鹿星空心想,是不是自己太多心了。 从前天早上出门到现在,也不过外宿两晚,但是穿过大门走进庭院,再推开玄关门进到室内时,顾丞夜却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思念和安心。以前曾有过这种感觉吗?匆忙之间他想不起来,也不明白为何今天这种感触特别深。 “顾先生?” 第213章 “顾先生,怎么了?” 看到顾丞夜突然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鹿星空有些惊讶的问道。 顾丞夜望着鹿星空,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满是体贴和温柔的光芒。 两人的视线相交汇,鹿星空有些害羞的低垂眼眸,她的脸颊迅速飞过一抹可爱的红晕。 “赵姨好像刚回去。” 鹿星空口中的赵姨,是每天固定前来顾氏宅邸准备餐点的佣人。 她一般离开宅邸时候,总是习惯将鹿星空和顾丞夜两人的拖鞋摆放成“欢迎回家”的样子放在玄关口。 这个有些唠叨,甚至有些严肃的中年妇女,刚好做满一年的佣人了。 除了勤奋能干之外,面对鹿星空和顾丞夜的关系,也没有深究,窥探隐私。 顾丞夜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其实他是比较喜欢这个佣人的。 鹿星空对顾丞夜的沉默寡言已经习惯,只要察言观色大抵就能做出回应。 刚来的那段时期,顾丞夜虽然下意识冷漠以对,但现在已经不再那么无意识地逞强。 不过他天生寡闷,要他立刻变得饶舌绝非易事。 明知自己的无言常给鹿星空带来困扰,却笨拙地不知如何改善。 然而日久相处之后,两人渐渐不再那么难以沟通,凭感觉就能察知彼此的心思。 玄关左手边是茶室。 顾丞夜打开门走进去,提着行李袋的鹿星空也跟着进来。 把西装脱下来交给她后,顾丞夜就在中间的桌边坐下。 鹿星空把西装挂在手腕上,说了句“我去泡茶”便走出茶室。 脚步声往楼梯上走去,在二楼放好东西才下楼往北边最深处的厨房走去。 真是个利落的女人。 趁着没人看到顾丞夜轻轻笑了。 在外面她是自己的秘书,在家里在家里呢? 顾丞夜拢起眉头。 最初带鹿星空回来,是把她当佣人使唤。个中有着用一亿巨额赎金将她从唐奕手中赎回的缘由,这么对待似乎最理所当然。他没打算做慈善事业,更不想被当作温柔亲切的男人。 除了鹿星空本身,顾丞夜更是要让自己牢记此点。 此外,他也不想让鹿星空误会自己是看上她的美色。他知道自己有着莫名其妙的虚荣心。 后来,由于抗拒不了感情而发生关系,顾丞夜就不像从前那样逞强了。他慢慢敞开心房,总算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说来真是奇妙,他从没想过自己能像这样接纳及爱着一个人,他还以为,这种感情在恒久以前就已经消失了。 那种想爱人也想被爱的心情,强烈的情动,将顾丞夜心中的冰山一寸寸融化,渗透到五脏六腑,开始动摇他曾经自我压抑控制的情感。 那不单纯只是肉体冲动,而是更深沉且激烈的爱情。 他尝到了什么叫魂牵梦萦,令人全身麻痹颤抖的感觉,一想起来还会忍不住战栗。 纵使他再怎么自持逞强也无法抗拒。 即使只有两人独处,也很少酝酿什么甜蜜气息。 这已经是他与生俱来的性格。 尽管会在心中寻思鹿星空到底是自己的什么,却连说出“恋人”这两个字都要再三犹豫,根本不可能会以直接的行动表示。 靠厨房侧的门被拉开,鹿星空端着托盘走进来。 “我已经放了洗澡水。” 她把托盘上的茶具放在顾丞夜的手边。 “好。” 简短回答的顾丞夜,掀开杯盖看着里面美丽的黄绿色煎茶,品闻那股香味。 就算泡出足以令人赞赏的茶。顾丞夜仍旧沉默地饮用。如果不满意,他会叫鹿星空重泡,喜欢也不会特地称赞。看在旁人眼中,大概会觉得这两个人怎么看怎么别扭吧。 “要先吃饭吗?” “有准备吗?” “没有。因为不确定你何时回来,所以我没有吩咐赵姨准备。” 鹿星空歉然地解释,接着谨慎地说:“如果可以的话,就由我来做饭,还是您想要叫外卖?” “你打算做什么?” “我想炒个菜或弄个中式沙拉之类的。” 应该已先看过冰箱里的材料,鹿星空才会答得如此顺口。 看到顾丞夜惯性从鼻腔哼出一声,鹿星空脸上浮现温柔的微笑。只要顾丞夜没说不要,不管态度怎么冷淡,都等于“可以”的意思。 “那么我马上去……” 顾丞夜半反射性地拉住总是静不下来的鹿星空的手腕。 “顾先生?” 半起身的鹿星空,困惑中带有一丝喜色。 紧抿嘴唇的顾丞夜拉着鹿星空的手腕。 两人视线交缠,是鹿星空先微微转开了脸垂下长睫毛。 顾丞夜忘情地凝视眼前那张漂亮得令人感叹的脸,充满知性和坚毅的美貌,让他怎么看都不够。 他先松开了鹿星空的手。 鹿星空非常瘦,但不是那种病态的瘦,身体线条十分美丽。 顾丞夜将她更靠近自己。 两人视线再度相遇。 然后,顾丞夜堵住了鹿星空想说什么而半启的唇。 鹿星空细细的呻吟声,立刻消失在亲吻中。 两人抱在一起拥吻。 顾丞夜眷恋地松开嘴唇,像是告一段落似的推开鹿星空的肩膀。 他知道这种态度任性又自我,但这就是他。 如果能够抚着鹿星空的脸颊,对他说上几句甜言蜜语该有多好?这么一来,两人的关系一定会有长足的改善。 但顾丞夜真的做不到,相信鹿星空也没抱着什么期待。 “……你要喝啤酒吗?” 眼睑微红的鹿星空轻声问。 “好。”顾丞夜生硬地回答。 说了句“请您稍等一下”,鹿星空立刻走出去,没多久便端了冰啤酒和一盘炸鳗骨进来。 顾丞夜喝着鹿星空为自己注满的啤酒时,鹿星空又走了出去。应该是到厨房做晚饭吧。 喝着啤酒配小菜,虽然是普通家庭很常见的轻松光景,对顾丞夜来说却很满足了。 他跟一个不是外人的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这跟从前让司机兼保镖住在自家的感觉截然不同。 自从尝到这种简单却温暖的微小幸福后,其他东西在他的眼中几乎失色。 从前那种积极奋发事业的欲望不再强烈,至于金钱和财产,也觉得在有生之年够用即可。 在埋首苦干时期从未感受过的满足感,如今充斥在他心里。 他明白自己得到了金钱买不到的东西。 他已经没有扩大事业的野心。只想好好经营手上的六家公司,培养出能够担当重任者,慢慢把公司交给他们管理,这样他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否则再这样下去,他连请长假外出的时间都没有。到目前为止。他还没带鹿星空出去旅行过。 脑中一面盘算,顾丞夜独自在连电视也没有的茶室里喝着啤酒,觉得时间似乎飞快流逝。 这个家里很少开电视,最多偶尔看看财经新闻。 几乎没有转到过娱乐频道。 鹿星空也是那种没声音无所谓的人,她二楼的房间里没装电视,也从没听她说想要或是自己去买,应该是真的没兴趣吧。 对于演艺圈或流行事物,鹿星空或许比顾丞夜更钝感。恐怕这是她一直生活在特殊环境中所致吧。 门又被拉开了。这次,鹿星空端了个更大的托盘进来。 “抱歉,做得有点久。” 边把餐具摆在桌上鹿星空边道歉。或许是看到啤酒瓶空了,觉得让顾丞夜等得太久。 冒着白烟的什锦炒菜令人食欲大开,顾丞夜有一股急于举筷的冲动。 他感叹地想,鹿星空真是个努力的人。 记得初相遇时,鹿星空连菜刀都没拿过,能做出令人毫无食欲的菜肴已经够吃力了,没想到现在厨艺愈来愈好,还有了自己的拿手菜。这或许是她凡事都不认输的个性所致吧。 想到这里,顾丞夜不禁微笑起来。 怀着满满的感激之心,顾丞夜默默举起筷子。 味道真好,那种美味让人齿颊留香。 “要不要我再拿一瓶啤酒过来?” 鹿星空想要站起来。 “你也想喝吗?” 鹿星空有点心虚地看着顾丞夜。 “……没有。” 鹿星空对酒精没什么免疫力。体质易醉的她,除了非参加不可的场合外,几乎滴酒不沾。 如果顾丞夜没有强迫她喝,也不会在吃晚饭的时候主动陪饮。 “那就不用了。你坐下来吧,别为我忙东忙西了。” “是。” 鹿星空的脖子似乎微泛红潮。 由于肤色白皙,光看肤色变化就很容易观察出她的反应。 最近的顾丞夜,已经可以慢慢分辨出鹿星空身体不舒服时,或因感情波动而变化的肤色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共享静谧的晚餐时光。 就算无言相对,空气也不显凝滞沉闷,沉默得再自然不过了。 顾丞夜不讨厌这种无言却温柔的宁静,瞥了鹿星空几眼,她似乎也没有特别局促不安的样子。 沉默的晚餐结束得特别快,喝着饭后茶的顾丞夜凝望鹿星空。 还没吃饱的鹿星空感受到顾丞夜的眼光,有些不自然起来,似乎耻于被盯着看。 顾丞夜能体会她的心情,换做自己大概也会吃不下。 他收回目光慢慢站起来。 鹿星空迅速抬起头,仰望修长的顾丞夜。 “我去洗澡。” “啊、是。” 用眼光阻止慌忙想站起来的鹿星空后,顾丞夜走出了茶室。 “吃饱就过来。”他背对着鹿星空说。“你好久没帮我洗背了。” 即使背对着鹿星空,顾丞夜似乎也能想见她的表情。 走进浴室,看到浴缸上盖着保温的盖子,刚才鹿星空一定是想先来打开盖子吧。 顾丞夜苦笑着伸手掀开盖子。 他对鹿星空不喜欢让自己插手家事的态度感到好笑。 他虽然一副大男人模样,家事方面可不含糊。 只是不像鹿星空那么精通又没什么兴趣,才会雇请佣人打理。 说起来没什么好自豪,要他做饭的话,大概只有前三天能做出一桌像样的菜,之后每天就得吃泡面了吧。 试了一下水温,恰到好处。 他脱掉衣服,称了体重后才走进浴室。似乎又瘦了一点。 应该是昨天打高尔夫球的关系吧。昨天那个球场是个最近都已经用水不足,消防队还选在那里的草坪进行放水训练的名所,经常有国外的知名高球选手来参加比赛。 旺季时,还能看到如茵草坪横陈眼前的美景。从六分钟就有一组开始比赛的情况看来,社会的不景气似乎没对这里造成什么影响。 顾丞夜想到自己因为恰巧跟安钢分在同一组,心情不快以致意气用事。除了自己的情绪外,安钢似乎故意不时触及鹿星空之事也是原因之一。 顾丞夜无意识地重重拍了一下水面,泼出来的水沿着浴缸流到瓷砖上。 他才不管安钢的私生活,只是无法忍受他把鹿星空拿来当作意淫的对象。那个第三代的公子哥儿,顾丞夜在心中恨恨地想。对方那种傲慢的神情也让他不悦。 在打球时,因为没控制好手上力道,他错过了四次该进球的机会,更别说得分当然惨不忍睹。看来精神控制力方面还得多下工夫才行。 想到安钢的同时,顾丞夜忽然想起刚才在机场纠缠鹿星空的男人。 他没有见过那个男人。 他当然不是跟唐奕身边的每个人都很熟,但对方如果是唐奕的手下,他不可能连看都没看过。 而且凭直觉判断,那个男人应该跟黑道没关系。 而鹿星空的态度,似乎也跟平常的她不太一样。 应该是以前认识的朋友吧? 虽然没听到两人谈话的内容,不过男人对鹿星空的态度明显充满威吓和优越感。脸上那种憎恶和时而得意洋洋的表情说明了一切。而从尖锐的颧骨和细长眼睛更可以看出,那个男人是个不喜欢输的男人。 看鹿星空极少开口却一脸苍白模样,顾丞夜多少猜得出,一定是受到那男人的言语折磨。 他该问吗? 每次遇到类似的状况,顾丞夜总会下意识犹豫起来,并且埋怨自己的不得要领。 他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鹿星空好。所以常会为了该不该干涉而苦恼踌躇。 如果想要自己开口问,鹿星空应该会主动提起吧。 只是他也知道,鹿星空的个性并不会主动示弱。 几番犹豫之下,就错过了询问良机。像刚才就是这样。 虽然不知道那个男人对鹿星空说了什么,但只要鹿星空有需要,自己能够随时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就够了。 反正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鹿星空出现在浴室外的更衣室,从雾玻璃可以隐约看到她还穿着衣服。 “脱了再进来。”顾丞夜立刻说。 鹿星空想要拉门的手颤抖了一下。 “是。” 她微觉腼腆地应了一声后,开始脱身上的衣物。 即使透过雾玻璃看过去,也令顾丞夜感到目眩。 都已经是什么关系了?顾丞夜差点想笑出来。 同样有自觉的鹿星空,跟顾丞夜面对面时忍不住羞涩地低下头。 “帮我洗背。” 顾丞夜弯腰坐在镜前的洗澡椅上,背向鹿星空。 鹿星空先在水桶里浸湿毛巾后抹上肥皂,然后摩擦着顾丞夜的背脊。 顾丞夜陶醉地闭上眼睛。 结束了后背的洗涤工作后,有点犹豫的鹿星空开始清洗顾丞夜的前面。 顾丞夜睁开眼睛,凝视着弯腰的鹿星空的头顶,用眼神追逐着她的发旋,那细致的发丝让顾丞夜忍不住想伸手触摸。 他才刚伸出手,鹿星空就抬起头来抓住他的手臂。 然后用毛巾从右手洗到左手。 清洗足部的时候也一样,洗得干干净净。 顾丞夜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发热起来。 身体也开始起了明显变化。 这是任何一个生理十分健康的男人都会有的反应,也无从遮掩起。 鹿星空发现了顾丞夜的身体变化,犹豫了一下之后继续。 两人抱在一起。 浴缸的另一边墙壁上镶了片玻璃。 外面天色已暗.备有自动照明功能的庭院各处,也纷纷亮起灯笼式的夜灯。从浴室眺望出去,可以看到庭院笼罩在一片温暖的橘色光晕中。 小池塘周围开满了美丽的紫花。 “好漂亮。” 跟顾丞夜看着相同景物的鹿星空叹息地说。 “是啊。” 顾丞夜也难得柔和地回应。 他忽然想到,那家伙的忌日快到了。 那家伙,也就是妹妹的脸.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刺痛着顾丞夜的心了。自从去年在妹妹坟前,把事情全部告诉鹿星空后,他心中多年的沉疴便就此解开了吧。 “今年你也要去吗?” 听到顾丞夜唐突的质问,鹿星空也不见慌乱。两人心中所想的,应该是同一件事。 “如果您不介意,我当然愿意一起去。” 鹿星空毫不犹豫地回答。 对于那个连一面之缘也没有的人,鹿星空也有他自己的感慨吧。 顾丞夜摸了摸鹿星空的脑袋,鹿星空抖了一下后缩了下颈项。 “我先出去了。” “是。” 鹿星空按住自己后颈,仰望着起身准备走出浴室的顾丞夜。 “虽然现在还早,待会儿到二楼来。” 也就是要睡的意思。 都已经是不用明讲就知道的事,鹿星空还是沉默地低下头红了脸。 穿上鹿星空为自己准备的浴袍,顾丞夜在洗脸台前吹干头发、刷牙。其间,浴室里隐约传来鹿星空清洗的声音。 顾丞夜离开了更衣室。 检查门户是否关好的同时,也探头看了看厨房。 凡事认真的鹿星空,先把两人份的餐具放进洗碗机后才进浴室,顾丞夜根本无事可做。 他打开冰箱拿了瓶矿泉水.便往二楼走去。 第214章 最快更新甜蜜宠爱:萌妻,乖一点最新章节! 顾丞夜和鹿星空从之前的各睡各的房间,已发展成共睡一间房了。 虽然睡在同一个房间,并不表示就会发生羞羞的事情。 但是,两人睡在一张床上,距离十分的近,一伸手就能触摸彼此。 也许是因为睡得近,两人的关系和感情也随着距离的近而加深了。 在睡同一个房间之前,大部分都是顾丞夜去敲鹿星空的房门。 自从住一起,省略到这个敲门步骤后,两人拥抱的次数也加多了。 就是这样才自然啊。 之前,明明爱着彼此,心意相通,可还是刻意分房睡。 现在好多了。 从浴室出来的顾丞夜回到房间,坐上床看了一会而晚报。 这时候,鹿星空也清洗完毕,穿着睡衣走进了房间。 顾丞夜将晚报折叠好放在床头柜上,直直的盯着鹿星空。 既然说了要一起睡,鹿星空竟然还穿着睡衣进来,他有些不悦。 不过,鹿星空穿着衣服的话,他倒也很享受脱光她衣服的感觉。 那是一种能够满足男人征服心的行为。 鹿星空爬上床躺在顾丞夜的身边,即使顾丞夜没穿衣服她也没吃惊。 彼此坦诚相见的次数多了,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顾丞夜躺下,抱住了鹿星空纤瘦的身体。 鹿星空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哀求似的望着床边的灯。 明知道鹿星空是在暗示关灯,但是顾丞夜却佯装不知。 鹿星空的身上有种淡淡的沐浴露清香,很好闻。 顾丞夜亲吻着她,手指解开了鹿星空穿着的衣服。 在浴室已经发生过一次关系,这次顾丞夜显得游刃有余许多。 这次,该换他好好地折磨一下鹿星空了。 光是想象鹿星空红着脸喘息的样子,顾丞夜就感到一阵兴奋。 顾丞夜抱着鹿星空亲吻,然后咬住了她的肩膀…… 在鹿星空白皙的肩膀上留下了红色的咬痕。 “顾先生……顾先生!” 鹿星空有些急切的呼唤着顾丞夜的名字。 顾丞夜抱着鹿星空,紧紧地。 一夜缠绵。 …… 翌日。 唐门集团的第二总裁唐烈,昨天给顾丞夜打了电话,约他见面。 在接到唐烈的电话时,顾丞夜只简短的回答“好的”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对坐在对面的鹿星空要她将隔天晚上的行程排开。 唐烈和顾丞夜是很好的朋友。 一个是黑道组织的大干部,一个是精明能干的青年企业家。 比顾丞夜大七岁的唐烈,虽然是个同性恋,但是对顾丞夜却毫不避讳的欣赏和喜欢,连鹿星空都能看得出来。 而经过去年秋天顾丞夜被绑架的事情发生后,两人之间的牵绊又加强了。 一想到顾丞夜被绑匪绑架的事情,鹿星空就忍不住发颤。 她再也不想尝到同样的滋味. 如果顾丞夜再次遇到绑架或者危险的话,鹿星空没有自信做出和当时同样的行为,当时自己已经几乎忘记自我了,如果不是唐烈请慕容风来帮忙的话,自己无论如何是不可能顺利救出顾丞夜的。 绑架的事情过后,鹿星空也多了一个朋友,那就是慕容风。 不过,她和慕容风都很忙碌,那件事之后没有什么机会见面,最多只是打打电话聊聊天而已。 绑架事件过后,顾丞夜的身边就多了唐烈安排的精英保镖如影随形。 隔天,顾丞夜带着鹿星空一同去赴约。 两人约在一个位于南城郊区的会员制酒吧,店外没有招牌,是那种只做熟客生意,接待有地位的人的私人之电。先前来过几次的顾丞夜径自推开大门,从昏暗的走道往大厅走去。 一个穿着黑西装,身材并不高大的青年从里面走出来。 年纪轻轻却已经是这家店的经理,认出顾丞夜的经理深深一鞠躬,说了声“欢迎光临,您在等的人已经到了”,就把顾丞夜往唐烈所在的座位带,此人感觉相当随和,也对鹿星空报以亲切的微笑。 吧内灯光相当昏暗,连脚下都看不太清楚。 店面虽然宽敞,但客人少到让人怀疑是否有在营业。 吧台只坐着一位穿着西装的男客。怕打扰到客人,酒保店在较远的台边默默擦拭杯子。 看到顾丞夜和鹿星空进来才停下手边的工作,用低沉的声音恭敬地打招呼。 唐烈坐在最深处的包厢里。 “哟。” 看到顾丞夜和鹿星空一起进来,唐烈不逊地笑了。 二张豪华大沙发和安乐椅环置在桌旁,唐烈跷着二郎腿坐在正中间里侧那张,顾丞夜则坐在左手边的安乐椅上,不想打扰两人谈话的鹿星空,则安静地坐在顾丞夜侧影边的单人椅上。 “先来干一杯吧。” 唐烈首先劝酒。 先前的经理无声无息地过来,熟练地调起水酒,放在二人手边。 “星空。” 唐烈往前挺出上半身,直视鹿星空的眼睛,用下颚朝右边的安乐椅扬了扬。 “你到这里来坐。我知道你想粘在丞夜的身边,不过有靠背的椅子坐起来总是比较舒服吧。” 鹿星空微觉惶恐地拿着酒杯,移到跟顾丞夜相照面的位置坐下。 “事业最近如何?” 好像把酒当水喝的唐烈,开始跟顾丞夜聊起来。 “应该算还好吧,虽然没大赚到让同业眼红,不过每家公司的结算,起码都没出赤字。” “那很好。之后有没有再去纠缠你?” “没有。” 唐烈严肃地凝视着顾丞夜,顾丞夜也报以诚挚的神情。 “上次真是麻烦你了,让你担心真是抱歉。” “没错,希望别再发生同样的事了。” 唐烈语气沉重地说,想起绑架那事件,除了感叹顾丞夜的好运外,也不免回想起当时那种苦涩的滋味。 也有同感的鹿星空,完全能体会唐烈的心情。 视线依旧定在顾丞夜身上的唐烈缓缓换腿,看到顾丞夜微妙地点点头后,才缓和下锐利的目光。 虽然没有明说,不过唐烈显然意指,若没这样定期叮咛,很难说会不会又发生意想不到的类似事件。 关于这件事,鹿星空巴不得能够由唐烈直接规劝顾丞夜,她抱着庆幸的心情聆听。 如果这就是唐烈今晚找顾丞夜出来的目的,就再好不过了。 跟鹿星空的心情完全相反的顾丞夜,满脸苦涩地想着,该不会又要旧事重提了吧。 然而对当时忧心不已的鹿星空等人来说,顾丞夜是该好好尝尝反省的滋味。大家真的都很担心,甚至担心到很想揪住他的胸口打醒他。 “对了。” 唐烈换了个语气。 一直垂首的顾丞夜正色后抬起头来,用催促的眼神回视唐烈。 “唐奕那家伙跑来跟我说那件事了。” “那件事?” 顾丞夜讶异地眯起漆黑如墨的眼睛。 “就是出海。” 嘴边浮起一丝微笑的唐烈答得简单。 默不吭声的顾丞夜抿起嘴,一副早知道就不问的表情,活像个闹别扭的孩子。 觉得好玩的鹿星空忍不住偷笑,惹来顾丞夜一个大白眼后才赶紧垂下眼,遮掩似的拿起桌上的酒杯急啜一口。 “能不能请你用我会晕船的借口敷衍过去呢?” 难得示弱的顾丞夜向唐烈提出要求。 但是,唐烈却用“别说傻话了”堵住他的嘴。 “之前不是提过好几次了?你当时怎么不这么敷衍他?那个家伙亲自来找我了,我也有面子要顾,况且你还欠他一个大人情不是?” “你说得对。” 顾丞夜也承认得干脆,然后跟唐烈一样一口把酒饮尽。 经理立刻换上两杯新酒。 鹿星空还喝不到一半,喝酒像喝水的两人,就已轻松干完两杯,速度完全让人追赶不上。 看来唐烈今晚找顾丞夜出来的目的是谈出海。 鹿星空看着两人静观其变。 “你就硬着头皮陪他一次吧。” 虽然脸上挂着笑容,唐烈却有一股不容拒绝的权威感,一般人大概没有说不的勇气吧。 “我明白了。” 并不是为唐烈的气势所迫,而是明了人情义理的顾丞夜清楚地回答。 “是吗。” 唐烈满意地搭腔。 “丞夜,唐奕最近有点沉郁,不像以前那么霸气十足,虽然不至于到痴呆的地步,不过借这个机会出去吹吹海风也好,他会变得沉郁,当然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该还他的,是秋天你被绑架的那件事。当时托他肯出借游艇,你们才得以顺利脱身对吧?” “嗯,你说得对。” 顾丞夜带着明显谢意点点头。 “当然也很谢谢你帮我们说话,我会记住这份恩情的。” “傻瓜,我不是在向你卖弄恩情,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 顾丞夜的客气显然让唐烈很不高兴。 “星空。” 忽然跟唐烈目光相遇,鹿星空吓得心脏差点缩停,在对方锐利的目光注视下,她无法泰然地保持冷静,全身都紧张得僵硬起来。 “今晚会要你跟丞夜一起来,是想拜托你也要参加这次出海。” “是。” 猜到话题走向的鹿星空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只要能跟顾丞夜一起,她不在乎被带到什么地方,虽然对方是以前圈养自己的人,但既然顾丞夜都能释怀了,自己也没什么好在意的,这么想的鹿星空悄悄看向顾丞夜。 刚好跟望过来的顾丞夜视线相交。 顾丞夜的眼神透着刺探的意味,仿佛在担心她能否接受。 “我无所谓,就让我随各位同行吧。” 鹿星空朝着东原回答,实则是在说给顾丞夜听。 用眼角的余光瞥过去,可以看到顾丞夜脸上的紧张神情蓦地缓和。 “你还是这么有骨气。” 唐烈眯起眼睛嘉许地说。 “丞夜,我也不想问你在顾忌什么,只能告诉你是白担心了,事情都过去一年多了,唐奕也会再像以前那样看待星空了。你不用想太多,只要尽情享受出海的乐趣就好了。” “你也会去吗?” 唐烈对顾丞夜的问话耸耸肩。 “不知道慕容风会不会也一起去?” 鹿星空顺便跟着问。 “他不会来。” 唐烈直接的回答让鹿星空失望。本以为可以跟久违的慕容风见面,看来这希望是落空了。 唐烈表示等出海时间确定后会再联络,应该会选在下周六日吧。 唐奕打算开他引以为傲的游艇出海,享受自助餐形式的午餐,不是初次参加这种聚会的鹿星空,立刻联想到当日的气氛,反正就像在海上开宴会一样。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不知道唐奕会开哪条船出来。 最好不是当初援救他们的那艘,否则鹿星空会尴尬到不行,相信顾丞夜也一样。 当时两人都忘了那是唐奕的船,而在上面疯狂地互相渴求过。 后来冷静下来想想,那还真是没什么常识的行为。 只是他们那时情绪都太亢奋,不那么做的话很难平静下来。 尽管如此期望,但理论上仍以那艘最有可能,因为那是唐奕最新买进的最新型游艇。 要是这样也没办法,反正到时候尽量冷静就对了。 “那就拜托你们了。” 鹿星空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聊得差不多,唐烈似乎还有要事要办,她第一个念头就想,唐烈应该是要去见慕容风,虽然没什么根据,但就是有这种感觉。 在店外目送慕容风的车子离开后,顾丞夜邀鹿星空在没什么人车往来的路上散步。 “我是个胆小鬼。”顾丞夜自嘲地说。 “怎么这么说?” 鹿星空歪着头,他从来没这么想过。 没有回答的顾丞夜,回头看向保持一步距离走在身后的鹿星空,用眼神示意她走到身边来。 鹿星空很少跟顾丞夜并肩同行。 走到有人的街道并不需要太长时间,两人的脚步声回响在夜街的路上。司机已经先回去了,所以他们不是搭出租车就是得搭地铁回家。 “要叫车吗?” 接近大马路前方时,鹿星空问道。 “不,我想多走走。” 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的顾丞夜这么回答。 鹿星空正好也想跟顾丞夜一起走走,意外之余不免感到高兴。 不时拂过脸颊的夜风,吹起来好舒服。 这种想到什么就轻声交谈的感觉自然且自在,即便无话可说,尴尬气氛也会随着夜风而去。 光是走在一起就有种雀跃的感觉,鹿星空的脚步下意识轻快起来,仿佛踏在柔软的地毯上一样。 她回想着曾几何时有过这样的感觉。 对了,是在上学的时候吧。 当时的她有个交情比其他男孩子好的男性朋友,跟他漫步在校园的感觉就跟现在重叠。 念书的时候,上学的路途就是最佳约会场所。 对约会这两个字没啥感觉的鹿星空,经对方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 那的确是段青涩之恋,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觉得格外雀跃,希望短短的道路能够再延长些。 仔细想想,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跟顾丞夜在街上漫步。 “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顾丞夜唐突地问。 仿佛透视了鹿星空的心情,顾丞夜有时会出现这样的心有灵犀,两人常想着同一件事,也会做出相同的结论。 随着这种情况频繁出现,鹿星空发觉到自己与顾丞夜更亲近了。 “顾先生,您喜欢这样散步吗?” 不知道该不该这么问,但鹿星空还是说了。 她曾经从顾丞夜的口中得知,在大学时受过恋爱挫折,或许自己不该问这种类似在伤口上洒盐的问题。 只是,鹿星空想和顾丞夜一起分享痛苦、悲哀,相信顾丞夜也能体会到他的心意才对。 虽然顾丞夜受过的苦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但鹿星空也想努力去了解。除非下定决心铲除,否则发脓的伤口一辈子都不会痊愈,这么做虽然痛苦,却能及早治愈。 顾丞夜默默走了两三步后才挤出一声。 “当年被赶出家门,还是个穷小子的我,几乎都在走路,跟现在完全不同。” “我也喜欢走路。” “偶尔出来走走也蛮好的。” “如果不赶时间,其实随时都能挤出一点时间来走路。但你实在太忙了。” “我的确是太拼了,只要有时间就想拿来花在工作上。看来是该做些改变了。” 这还是鹿星空第一次听顾丞夜这么说,顾丞夜所指的改变是什么意思呢? 鹿星空希望自己能够继续对顾丞夜的事业有所助益,但也比谁都了解顾丞夜的心思难以捉摸,要怎么做全放在他心里。 或许是感受到鹿星空的不安吧,顾丞夜叹息似的微笑了。 “别担心,我不会放你走的。” “顾先生。” 鹿星空迅速抬起原本低垂的头。 “而且刚好相反。” 说完,顾丞夜就闭口不语了。 不把话说清楚是他的习惯,鹿星空只能从只字词组去揣测他的真意。唯一明白的,只有顾丞夜依旧打算跟自己并肩同行,光是这样即已足够。 “出海的事你没问题吧?” 顾丞夜像忽然想起似的问。 “是的,我早已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了。” “那就好。” 看来顾丞夜是怕鹿星空为难,才会对此事有所犹豫,听到鹿星空坚定的表示她不再迷惘,这样的心境变化,充分显现在她的声音上。 “顾先生你呢?” 也想知道顾丞夜的感受,鹿星空问道,没想到,居然听到顾丞夜意想不到的告白。 “我真的是会晕船。” “咦?” 还以为晕船只是顾丞夜的玩笑或借口,鹿星空讶异地瞪大眼睛,恐怕唐烈也不会相信吧。 “之前我被人硬邀去海钓,吃了不少苦头。” 顾丞夜不悦地继续说。 “因为实在太没面子,我一直没说出来,可能连唐烈也不会相信吧。都是我太爱逞强……” “但之前您不是没事吗?” “是慕容风偷偷塞晕船药给我。” “顾先生。” 忽然觉得顾丞夜好像被挖出糗事而不爽的高中生一样,鹿星空辛苦地忍住想笑的冲动。 第215章 最快更新甜蜜宠爱:萌妻,乖一点最新章节! 鹿星空将手轻轻的放在顾丞夜的手腕上,柔声道:“下次的话,我会提前准备好晕船药给你。” “哼。” 顾丞夜撇过头去哼了一声,然后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鹿星空纤细的手,良久之后才放开。 顾丞夜的手很温暖,被紧握之后残留的温度仍留在鹿星空的手上。 鹿星空感到十分的心动。 出海已经决定了,那么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 周末。 顾丞夜将跑车停在港口停车场,看到站在港口栈桥上的唐烈和唐奕时,也发现了停泊在她们身后的大型豪华游艇。 出海的游艇,就是那个吗? 白色的船身,外观豪华,看起来和之前被绑架时停靠在灵岛的那辆游艇十分的相似,不过仔细看的话,这艘游艇非常的大,应该是新的。 如果是自己的话,想必也会换新的游艇。 唐奕明显的还对鹿星空有所留恋,如果唐奕直到他和鹿星空在游艇上共处一室还发生了关系的话,肯定会换新的游艇的。 反正,和唐奕见面,令顾丞夜感到有些不自在。 听到车门被关上,转过头的顾丞夜正好看到鹿星空从副驾驶下来。 鹿星空穿着白色连衣裙,带着太阳帽和墨镜,看起来年轻而活力。 顾丞夜不禁想,鹿星空大概永远都会这样漂亮的吧。 “顾先生,这个。” 从挡风玻璃绕过来的佳鹿星空,把一件无袖的短外套递给他。 顾丞夜无言地接过后,套在棉衬衫上。 “喂──!” 唐烈从远处用力挥手,眼尖的他早已发现站在停车场的两人。 原本站在他身边的唐奕,不知何时已消失了踪影,大概是先进了船舱里了吧。 顾丞夜以眼神催促鹿星空后,往栈桥走去。 不知道是托谁的福,今天的天气好到令人怨恨。 微凉的海风舒服地拂过发梢,海上也平静无波,完全是个适合出海的好日子,港口的停车场全部客满。 船场、栈桥,还有船屋餐厅也教人满为患。 站在栈桥上的唐烈,一看到顾丞夜和鹿星空就笑了。 他一副霸道总裁来享受海上之旅的模样,手上的无边帽更加强了这种印象。 “唐奕先生在里面吗?” 顾丞夜打过招呼之后问,神情更添揶揄的唐烈,摆明了就是要看好戏的样子,还用意味深长的眼光看着一旁的鹿星空。 “大概是事到临头才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你们吧。一看到你们就找了个要去吩咐料理的借口先上了船,不过待会儿见到面,应该就会回复平常了。” “我们也快上去吧。”唐烈说完,三人便往船方向走去。 预定上午十一点开船,还有二十分钟左右的缓冲时间。 三人踏上甲板走到船上。 “我们是最后到的吗?” 唐烈摇摇头。 “还有唐奕组底下的李田部长和他的手下没到。” 从唐烈带刺的语气听得出,他对这两个人似乎没有好感。 “那家伙叫李田,表面上是在经营不动产,在唐奕公司底下算是发展还不错的成员。尤其最近事业相当顺利,连唐奕也对他另眼相看……” 说话难得语带保留的唐烈并未明显批评,只是在欠缺明确理由的状况下,他也不好干涉唐奕的人,说说就算了。 “待会儿唐奕一定会介绍给你认识,你再自己观察吧,至于他会带什么人来,我也不知道。” 听唐烈说来,这次参与海游的共有六人。 以这次的情况来说,人数愈多愈能缓和尴尬的气氛,顾丞夜是求之不得。不管还没来的那两个是怎样的人,总比四个人相处来得轻松些。工作上他见多了自己不喜欢的人,忍个半天对他来说并不难。虽然不知鹿星空怎么想,不过应该不至于发生什么让人担心的事吧。 这艘长约二十公尺,宽八公尺,总吨数达二十九吨的大型游艇,装设着足以开往外洋的先进设备。 两人跟在唐烈身后走进船舱。 位于舰桥正下方的主沙龙里,唐奕正在跟厨师商讨酒和菜色。 穿着高档西装的唐奕看来也气派十足。 “欢迎光临啊,顾先生。” 唐奕笑得脸上挤满皱纹,看来心情极好。 顾丞夜十分有礼地响应。 “好久不见了。” 一旁的鹿星空也跟着行礼。 背向三人的唐烈,站在沙龙前方的玻璃窗前,凝视着外面的甲板,看来无意参与他们的对话。 “上次的事真是麻烦您了。” 除了天气之外想不到什么话题的顾丞夜,只能搬出半年前的事重复感谢。 “别客气。我也没做什么值得你这么三番两次道谢的事。” 即使跟顾丞夜面对面,唐奕的视线仍然不时偏向鹿星空的方向。 内心不悦却无法抱怨的顾丞夜,一开始就觉得不太舒服。 他想,再怎么看也没用,鹿星空是属于他的。 顾丞夜不禁暗暗埋怨着,自己何必被这种莫须有的感觉牵制。 “撇开这件事不谈,我早就想找机会跟你一同海游了。之前提过却一直无法实现,这次总算有机会,真是太感谢了,不枉我跟唐烈再三拜托。” “您太客气了。” “还有……” 唐奕转向鹿星空,那双锐利的眼神中,交缠着长辈看待后辈的柔和。 “难得你也来了。” “谢谢您让我参与这次的海游。” 原本鹿星空是做了对不起唐奕的事才被顾丞夜接手。 但对于自己曾要置其于死地的鹿星空,唐奕却抱着藕断丝连的态度。也就是说,顾丞夜和唐奕算是情敌的立场,而唐烈则是对顾丞夜抱持着亲密的友情,鹿星空虽然从不说什么,却也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相当微妙。 唐奕只感慨地看着鹿星空,并没有多说什么。 “我还有事跟厨师商量,就请三位在出航前先到甲板上去吧。” “就这么办吧。” 顾丞夜等人跟着唐烈走出空间足以容纳十人以上的主沙龙,往船前方向的甲板走去。 三人靠在白色的船舷远眺海面。 湛蓝的海面上可见白帆小艇,大型机船、渔船等点点船影,跟多数的船比起来,唐奕的船体积相当大。 前来观赏船只的游客们,不免露出既羡慕又感叹的眼光。 顾丞夜把视线从同样眺望着海面的鹿星空脸上移开。 鹿星空那随着眨眼就会搧动的睫毛,凝望着远方的稳静视线,以及紧闭的柔软嘴唇,怎么看都看不腻。 海风从发上拂过。 顾丞夜不经意地撩起掉落额头上的发丝,鹿星空纤细的手指也按住颊边的头发。 一转头,正好跟鹿星空飘过来的视线对上。 来不及移开目光的顾丞夜,有些尴尬地凝视鹿星空的眼睛。 “……好舒服。” “嗯。” 两人的对话总是这么简短,心却紧紧相系。 忽然想到唐烈,顾丞夜转动眼珠看向右边。 唐烈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只剩两人留在甲板上。 完全没发现的顾丞夜,明白这是唐烈的贴心。 顾丞夜转动身体,不经意地缩短跟鹿星空之间的距离。 鹿星空凝视着海面,而顾丞夜则看着主沙龙那贴有不透光贴纸的深蓝色窗户,各自面朝不同方向的两人,自然沉默地吹着海风。 第216章 最快更新甜蜜宠爱:萌妻,乖一点最新章节! 此情此景,就算不用刻意制造话题,也能让人感到心情舒畅。 这时,栈桥方向那边有两个男人正跑向这里。 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男人,一个是身材高大的肌肉男。 比较瘦小的男人应该就是李田。 看到另一个肌肉男的时候,顾丞夜微微蹙眉。 那个健壮的肌肉男不是── 顾丞夜回过头后便看到鹿星空也望向栈桥那边,在看到那个肌肉男的时候,娇美的脸上满是惊讶。 顾丞夜因此确定,那个健壮的肌肉男的确是鹿星空认识的。 就是之前在机场纠缠她的家伙。 随着那两个男人向这边越来越接近,顾丞夜更加确信了。 一股不祥预感掠过顾丞夜的脑海,希望别有意外状况发生才好。 “快上来!就要开船了!” 从后方副甲板处出来的唐奕大叫。 “唔喔,非常抱歉啊,路上塞得厉害。” 李田找着借口。 顾丞夜又看向鹿星空。 满脸混乱的她,咬着下唇似乎在思考什么。 两人上船之后引擎开始发动,连甲板都感觉得到那股震动的力量。抬头望向舰桥,可以看到驾驶员坐在座舱左边。 顾丞夜用眼神向男人致意,对方也板着脸点点头。 绑架那天开船来救他们的,就是这名驾驶,从脸颊延伸到下颚的胡楂依然健在。 随着粗重的脚步声响起,李田带着同伴上了船。 “星空。” 被顾丞夜一叫,鹿星空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你认识他吗?”他直接问。 鹿星空微带犹豫地点点头,脸上仍旧是难以置信的不解表情。 虽然不喜欢她的反应,但顾丞夜没再多问,反正鹿星空想说时自然会说。 “丞夜、星空──” 唐烈从主甲板探出头来,扬扬下颚示意他们进去,唐奕和李田等人已经进入了船舱了。 可能是要在主沙龙集合后先打个照面吧。 担任招待的唐奕在入口处迎接。 “请选自己喜欢的位子来坐。” 一看到首当其冲进来的唐烈,李田就像上了发条的玩偶般,猛然站起鞠躬。坐在他旁边的肌肉男也有样学样。 “好久没见到您了,我是李田。能够见到唐总裁真是荣幸之至,今天也请多多指教。” “嗯。” 唐烈只简短应答,虽然李田明显比较年长,在气势上却立见高下,毕竟等级不同。 唐烈悠然地从畏缩的两人面前走过,一屁股坐在左右两舷铺着天鹅绒的中央座位。 等唐烈坐定后,原本紧张的空气才变得轻松起来。 “丞夜,你过来这里坐。” 唐烈拍拍自己身边的位子。 顾丞夜对唐烈一向毫无顾忌,也没必要在乎什么上下关系,道了声谢就走到他身边坐下。 等两人坐好,李田等人也才没那么畏缩了。 跟李田站在一起的高大肌肉男挺了挺腰,把视线转向还杵在原地的鹿星空身上。 或许一开始他以为鹿星空是唐烈带来的人,有所顾忌才没有正眼瞧她。然而一看到鹿星空,他立刻瞪大眼睛一副无法置信状。 更奇怪的是鹿星空的态度。 她把头撇向一边,不跟肌肉男打照面。 幸亏如此,肌肉男才得以快速收起震惊的表情,当作啥事都没发生的模样。全场大概只有一直观察肌肉男的顾丞夜,才发现他的变化吧。 李田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唐烈身上,而担任招待的唐奕也必须顾及其他方面,唐烈把鹿星空叫到顾丞夜对向的较深处位子坐下。 鹿星空恭敬地说了声“失礼了”,就从李田和肌肉男的面前走过。 擦肩而过时,肌肉男瞪着鹿星空的眼神,隐约透露不稳的暗流。 纵使如此,鹿星空仍旧一副没意识到肌肉男的模样,也就是刻意无视。 等她走到里面后,李田和肌肉男也在对面的右舷侧座坐下来。他们的位子跟桌间有一段距离,看得出李田深知自己的立场,小心翼翼不逾矩,连用词遣字也谦恭有礼,甚至对鹿星空也是满脸堆笑,感觉上十分刻意。 那种令人无法放下戒心的狡狯眼神,让顾丞夜的大脑本能地亮起危险的红灯。唐烈也一样,从态度上就看得出完全不信赖李田。 尽管在意鹿星空的感受,但顾丞夜也暗暗制止自己别老是分心注意她,鹿星空自有她的想法,当唐奕简单地替彼此做介绍时,鹿星空果然佯装没见过肌肉男,这个男人叫言风,是经营网络商店的邮购公司业务代表,一年多前结识李田。 “这家伙是个不错的男人。” 听到李田如此评价自己,言风脸上也浮现得意的神色,看得出来相当自傲。 “他知道怎么跟我们这类人相处而不越界,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见识。” 喝了几杯餐前酒后,李田的态度放松许多也饶舌起来,不过对唐奕和唐烈仍十分小心有礼,时时不忘夸奖吹捧几句。 李田不但熟知唐奕的嗜好,话题也不似长相般地高尚且丰富。 顾丞夜暗自想,或许唐奕就是看中他的舌灿莲花,才会找他来这个有本家大干部参加的海上之旅。 唐奕要看中谁不关他的事,他在意的是鹿星空跟言风。 从言风不时偷窥鹿星空的阴湿眼神和尖锐态度,顾丞夜看得出他对鹿星空并无善意。 既然都在这个意想不到的地方遇到了,顾丞夜只希望鹿星空别和这男人扯上什么关系才妙。 在一片欢谈中,有人站起来换位子找别人聊天,有人则起身到甲板上眺望海面。 狭窄阶梯下方底的船舱厨房里,可以看到厨师正忙着准备食物,出了外海之后,就会把桌子搬到甲板上举行餐会,预先准备好的食物,到时再用微波炉加热上桌。 顾丞夜趁上洗手间的时间看了几眼,在心中赞叹菜色的丰富豪华。光是肉的香味就足以令人食指大动。 船舱底部还有两间备有上下铺的房间,以及相当宽敞漂亮的主人房。上下铺的小房间里,有个眼色阴沉的男人,看起来应该是唐奕的部下,甲板上还有另外一个。 的确,既然邀请了唐烈,就不能不加强周围的警备。 顾丞夜回到主沙龙后就没看到鹿星空,也没见到言风。 被唐奕和李田包围的唐烈,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两人说话,一脸无聊状。 一看到顾丞夜进来,立刻站起来邀他到上面去。 唐烈指的上面是舰桥。 由于船速相当快,海风不断地吹乱头发,短发的唐烈没这困扰,但头发略长的顾丞夜,却得撩着头发走出船舱。 采用高科技配备的船舱前方,有一个可容纳三人的助手席,地板和座位都是白色的,从前方到两侧都被附有雨刷的格框覆盖着,上方还有屋顶。 这里不但可以挡风,还可以像在展望室般从上方眺望着海面。 胡子驾驶员愉快地哼着歌,一看到唐烈马上有些紧张。 “我要坐前面。” 唐烈豪爽地说。驾驶员一个劲儿地低头说“请坐、请坐”。 第217章 最快更新甜蜜宠爱:萌妻,乖一点最新章节! 唐烈沉声道:“不需要在意我们,你只需要安心开船就好。” 顾丞夜跟在唐烈的身后,然后和他并肩坐向副驾驶边的位置。 “偶尔出来放松一下,想了一下,不是很好嘛?” “的确是。” 在上游艇之前,鹿星空特地给顾丞夜准备了晕船药,他喝下了,所有到现在身体还不错,没有晕船。 这时,唐烈伸手握住了前方的白色扶手。 他沉声问道:“丞夜,你认识那个叫做言风的高大肌肉男吗?” 听到唐烈的问题,顾丞夜心想唐烈可真是观察入微。 刚刚自己盯着言风看的神态,被唐烈捕捉到了吧。 所以,次是唐烈才会选择询问他。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顾丞夜,觉得对唐烈肯定无法敷衍过去。 所以,他只好用“也谈不上认识,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话回应。 实际上,顾丞夜只是在机场见过他一面,名字和职业也是刚刚才知道。 如果不是言风和鹿星空在机场说话的话,顾丞夜是不会记得他的。 顾丞夜反而想要问问唐烈,这个言风到底是何人。 “唐烈,你认识那个叫做言风的吗?” “不认识,今天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 唐烈望着前方湛蓝的海面,淡淡的回答。 “看得出来星空似乎另有隐情。刚才我本来想要邀请她一起上来这里的,但没看到她的人,应该是和那个言风到什么隐秘地方谈话去了吧。” 唐烈调侃地看着顾丞夜,笑问道:“那么,你不介意吗?” 不介意? 顾丞夜怎么可能不介意。 他望着唐烈故意调侃的表情,虽然装成衣服不在意的样子,但是心里却已经变得波涛汹涌。 唐烈也知道顾丞夜擅长武装自己,于是说他太好强。 “基本上这也不关我的事。说到唐奕,怎么越老越没有眼光。” “你是李田吗?” 唐烈不悦地皱起眉头。 “唐奕下面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讲难听一点也会连累到我,依我的第六感判断,那男人绝非等闲之辈。” “等闲之辈?” “这只是我的第六感。” 唐烈耸耸肩,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拍拍顾丞夜的肩膀凑过脸来,问道:“对了,你跟星空之后怎么样了?看你们之间的感觉,应该满有进展的吧?” “基本上……我是用我的方法在珍惜她。” “哦,没想到会从你嘴里听到这么老实的话。” “那你呢?” 不想自己的私事被当作话题,顾丞夜立刻话锋一弯。 唐烈挑眉:“我怎么样?” “就是慕容风啊。” 明知道顾丞夜在指谁慕容风,唐烈却还装傻,顾丞夜只好指名道姓。唐烈在这方面意外难缠。 其实连顾丞夜也不知道唐烈对慕容风有什么感觉,只知道从唐烈并不缺对象,会和一个男人维持两年的关系看来,唐烈应该是对慕容风有着好感才对。 但却无法确定好感的种类和程度。 关于自己的私事,即使是对顾丞夜,唐烈也极少吐露。 “慕容风吗?”唐烈语带保留般地缓缓说:“已经有两年半了吧,对我来说算久了。” “别看慕容风长得一副斯文冷静样,胆识不是一般的强,我能了解你不想放手的心情。” “我们之间不是放不放手这种甜蜜的关系,只是在肉体方面特别契合而已,也可以说是一种惰性,跟你们可不同。” “我跟星空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多甜蜜。” 顾丞夜又开始装腔作势地辩解。 第218章 最快更新甜蜜宠爱:萌妻,乖一点最新章节! 唐烈挑起左边眉毛,对顾丞夜投去一个似乎是嘲讽的目光。 “真难得啊,丞夜,你竟然会对我的私生活感兴趣,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闻言,顾丞夜耸了耸肩:“好吧,抱歉,我不该问你那么多的。” 唐烈笑了笑,瞪了一眼顾丞夜:“笨蛋,以我们俩的交情,你用得着对我那么客气嘛?” 呗唐烈瞪了一眼,顾丞夜耸了耸肩,缓和了一下表情。 以他和唐烈的交情来说,谈话什么的确不需要顾虑太多。 不过,顾丞夜性格比较沉稳,甚至是古板。 直接吐槽唐烈的话,顾丞夜有时候难免会露出腼腆的神情。 他将嘴巴抿成一条线,透过游艇的玻璃面眺望湛蓝的大海,消化掉刚才的比较微妙的气氛。 顾丞夜沉默的听着游艇引擎乘风破浪时,飞沫溅起的声音。 唐奕的这艘游艇功能相当的好,很平稳的朝着海面前进,没有任何的摇晃。 “要说的话,他们俩还是很有共通点的。” 唐烈忽然打断沉默,开口如此说道。 顾丞夜问:“你是慕容风和鹿星空吗?” 唐烈没有回答,但是脸上表情仿佛在说,除了他俩还能说谁。 “也许是吧。” 所以,他才会特别关心慕容风和唐烈之间的关系吗?把两人的关系代换成他跟鹿星空的关系时,顾丞夜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连周遭的旁观者都替他着急。 明明知道该怎么做,事到临头却还是被无聊的虚荣和腼腆影响,无法随心所欲,这点唐烈应该也一样。 这时,从后面的甲板传来人声和搬运东西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慌乱。 顾丞夜和唐烈同时站起,绕到驾驶座后面往下看。 有人把折叠式的桌子从船舱搬出来,准备开始餐会,烤肉、沙拉、三明治等食物,盛装在大餐盘中陆续上桌。 双手拿着香槟和红酒的唐奕,一看到顾丞夜和唐烈等人就举起手来。 “餐会就要开始了,请下来吧!” 唐奕的心情颇佳,满是皱纹的脸笑到快变形,花衬衫覆盖着肥胖腹部的站姿,怎么看都不像是让喽啰伺候的黑道大哥总裁。 出现在甲板上的鹿星空正帮忙摆放餐具。 顾丞夜和唐烈也下去跟众人会合。 待六人围着桌边坐定,唐奕率先干杯后就揭开了海上餐会的序幕。 跟顾丞夜坐在一起的肌肉男言风跟他聊了几句。 “顾先生跟唐烈总裁似乎很亲密,为什么没有加入唐门组织呢?” “他并没有要我加入。” 听得出言风意在试探,顾丞夜轻描淡写地带过。 “像我这样的男人并不适合那个世界吧。那你呢?” “我吗?我只适合做做小生意而已,或许像顾先生这样成功经营五、六家公司的话,李田大哥才会考虑让我加入也说不定。” “如果他邀你的话,你会加入吗?” “嗯,看看吧。” 没有正面回答的言风敷衍过去,眼神中闪烁着狡猾的光芒,看得出来腹中另有乾坤。 坐在另一边的鹿星空正跟唐烈聊天,两人的声音偶尔会传到顾丞夜的耳边。 “星空,来,多喝一点。” “谢谢……啊,不用太多……” “这么没有酒量要怎么陪老板应酬?听说顾先生的酒量可以跟唐烈媲美呢。” “是啊。” “唐奕,你又在为难星空了吗?星空,你别听他的。” 唐烈豪爽地插嘴。 鹿星空有点困惑地摇摇头。 第219章 最快更新甜蜜宠爱:萌妻,乖一点最新章节! 这时候,言风故意靠近顾丞夜,一边盯着鹿星空,一边悄声问:“顾先生,你跟隔壁的那位关系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你们在一起很久了吗?” 被言风打探他和鹿星空的关系,这令顾丞夜十分的不舒服。 顾丞夜并未理会言风,英气逼人的脸上满是冷意,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对于言风的问题,他没必要回答,也不想理会。 言风似乎看出来顾丞夜的不悦,于是赶紧为自己的失言道歉。 他挠了挠头发,赔笑道:“顾先生,真抱歉,我好想问的问题太多了,请别介意,我只是好奇心太强了而已,有点喜欢多管闲事,有失礼之处,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包涵啊。” 顾丞夜心想,这个言风还真是个讨人厌的男人。 虽然言风在道歉但是他那细长的狐狸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歉意。 对于言风这种表里不一的男人,是最不能相信的。 “对了,唐奕战总裁,上次那个做事漏洞百出的人后来怎么样了?” 李田用那低沉的烟嗓微笑着望着唐奕,询问道。 “哦,那件事啊,交给手下的人去处置了,打断他的双腿,将他赶出唐门了。” 品尝着美酒佳肴之际,听到唐奕那煞风景的话,鹿星空和顾丞夜的脸色都变得十分的难看。 不过,李田似乎显得刚喜欢这种嗜血的话题,没脑子的继续发表着高谈阔论。 “哎,唐总裁您真是太心软了,如国是我的话,对付这种办事不利,漏洞百出的人,绝对要更狠。” 李田一边喝着酒,一边自顾自的说个不停,甚至还举了很多怎么惩罚办事不利的人的残酷方法。 “最好是,将做错事情的人绑扎横杆上,然后将之泡到海里,会直接淹死。我上次去钓鱼的时候,发现一个不错的地点。” 李田继续说着那个岩海,平常人烟稀少,就算死人也不会有人追究的。 “……很抱歉,我先出去一下。” 从刚才开始,鹿星空的脸色就变得十分的苍白,她再也无法忍受李田说的话,于是站起来,从楼梯往上方的甲板走去。 “你说够了没有!也不会看看地方!” 唐奕这时怒斥着李田,顾丞夜也放下餐巾站起来。 跟唐烈视线相交后,假装没有看见他脸上调侃的笑。 他走上甲板,看到鹿星空背对他靠在船轴附近的扶手上。 纤细的背影看来十分沉郁,不好开口的顾丞夜就好好默默站在鹿星空身边。 “顾先生。” 鹿星空发呆了半晌才回过神,赶紧转过头。 “你没事吧?” 顾丞夜压低声音问。 鹿星空微微一笑轻点头。 “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望着海面。 这时从下面传来了跟刚才截然不同的明朗笑声,看来是开了新的话题。 顾丞夜离开扶手准备下去,鹿星空也跟在后面。 他转过头确认鹿星空的脸色,看到她已经恢复之前的白皙,黑色的瞳孔也羞涩地低垂。 他知道自己又不经意地微笑了。 …… 翌日。 虽然听过航海博物科学馆,不过鹿星空却是第一次来。 横亘在眼前的巨大船型建筑物,就是这座科学馆的本馆。 鹿星空边眺望着建筑物边穿越停车场。 只在夏季才营业的游泳池前面是安乘埼灯塔。 由于距离主建筑物较远,鲜少有人往来,最多只有要来停车的人进进出出而已。 昨天晚上十点左右,言风打电话给鹿星空,当时她正在二楼自己的房间里发呆。 才刚想到言风,下一秒就接到他的电话,鹿星空有种好像被他看穿的感觉。 第220章 最快更新甜蜜宠爱:萌妻,乖一点最新章节! 会接到言风的电话,鹿星空并不感到意外。 因为在唐奕的游艇出海那天,言风已经要了她的手机号。 甚至还威胁了她。 当时言风的表情很可怕,简直像个黑道罪犯。 大概是没有想到鹿星空竟然会在唐奕这样大人物的游艇上,所以看到她的时候,显得十分的吃惊和激动吧。 所以,在的到鹿星空的手机号后,他会很快和她联络的。 言风不是说自己是公务员吗?为什么会以中小企业的经营者身份出现,他和唐奕手下李田之间的关系是怎么样的? 虽然是老同学,但是鹿星空还是无法明白言风。 甚至怀疑是不是一场设计好的拙劣恶作剧。 尽管对鹿星空奇怪的态度疑惑,不过顾丞夜仍没有开口询问她和言风的关系。 除非别人提及,否则他不会主动干涉,这是顾丞夜一向的处世态度。 言风在电话里约鹿星空下午一点碰面,地点就是航海博物科学馆灯塔下,鹿星空明快地一口答应。 如果不见面的话,心中的谜团会令鹿星空不安。 虽然不确定自己会不会遇到危险,但是言风至少是同学,不会害她吧 会害她,对她心怀不轨的也轮不到他,而是唐奕才对。 但是,言风应该不会被唐奕操纵,他没有被操纵的理由。 况且,鹿星空也不认为唐奕会对自己轻举妄动。 经过昨天的促膝长谈,鹿星空可以确定唐奕已经完全放弃了她。 唐奕有自己的立场,他最讲求的就是立场跟面子,而且地位愈崇高的人愈讲究,像他们常挂在嘴上的道义,就是这种态度等于再也不会对鹿星空有非分之想。 极少外出的鹿星空,出门前到书房跟正在打计算机的顾丞夜说一声时,对方明显吃惊地抬起头来。 已经做好回答准备的鹿星空,本以为顾丞夜会问自己上哪去,没想到顾丞夜只是抬了抬眉头、点点头。 什么都没有多问的顾丞夜,又把注意力转回计算机上,一副似乎对鹿星空要如何度过假日兴趣缺缺的模样。 所以,鹿星空就把顾丞夜的态度当作相信而非漠视了。 老实说,她并不愿意出这趟门,一想到要跟言风见面就郁闷起来。 两次见面,都让她感受不到任何友善的态度。 要不是情非得已,相信言风也不愿意跟她见面吧,光听电话头不耐烦的声音就知道,只是因为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才用半命令的语气指定了地点和时间。 鹿星空站在科学馆古老的木造灯塔下,往本馆的方向眺望港口。 里面停泊着船。 她觉得自己好像从昨天开始,就跟船还有海结下不解之缘。 或许是周日的关系,来参观的访客并不多,大半是家人一同出游,而这边关闭未开放的游泳池和灯塔,更是无人走近,言风选择的碰面地点,的确是个适合密谈的好场所。 约好的时间都快到了,还不见言风的人影。鹿星空茫然地眺望着整个停车场,心想他多半会从这个方向过来。 一辆银色涂装的箱型面包车往这里开来。 鹿星空眯起眼睛,看到车里只有一个男人,应该就是言风了。 面包车停在鹿星空所站的灯塔附近的停车格里,一个穿着衬衫的高大男人从驾驶座走出来。 “言风。” 鹿星空主动走近。 言风啪的一声关上车门,就在原地等待她。 第221章 最快更新甜蜜宠爱:萌妻,乖一点最新章节! “鹿星空,你也来还真早啊,路上没塞车吗。” “我坐地铁过来的。” 听到鹿星空那么说,言风眯起了细长的狐狸眼。 “搭地铁?呵,昨天你不是搭你老公顾丞夜的法拉利回去的吗?” 听到言风的语气很恶劣,鹿星空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她移开了视线,猜想到言风应该从李田那里听说了她和顾丞夜事情的始末。 被他当面这样嘲讽,鹿星空有些无法保持冷静。 “你这是算什么秘书?”言风不屑的说,“呵,应该算是被顾丞夜那个多金大帅哥包养的吧。” 言风的话明显带着伤害的意图,刺痛了鹿星空的心口。 之后,言风继续逞口舌之快,对鹿星空嘲讽。 “呵,之前被唐奕包养,过着金丝雀般的奢华生活,现在又被顾丞夜包养,真让我吃惊呢。果然长得漂亮就是吃得香啊。如果是我,就算处境再艰难,我也是做不出来卖身这样不知羞耻的事,你似乎很享受嘛,真没羞耻心,脸皮真厚啊,真佩服你还有脸站在我面前。” 言风不断的用恶劣的话讽刺鹿星空,直到过瘾了才收手。 就算这样,那又怎样? 鹿星空咬着下唇,在心中如此告诉自己。 她跟顾丞夜之间的关系只要无愧于心,就堂堂正正地抬头挺胸。 她抬起眼睛,正面凝视着言风。 “我不打算骗你。” 鹿星空镇静的语气刺激到言风的神经。 言风过粗的眉毛抖了一下,脸上明显布满不悦的表情。 “你说什么?” 他威吓般地反问。 言风从以前就常用这种手段挫对方的锐气,对方感到害怕自然就会退缩。他体格壮硕,眼神又极为恐怖。被这样的男人威吓,大部分的同学或学妹学弟都会吓到后退。 鹿星空表面装作平静,其实有几次差点也被言风的气势压倒。 在这么紧张的场面看到言风这种神情,鹿星空反而觉得有些熟悉起来。 “喂,你在给我笑什么?” 不自觉放松脸上肌肉的鹿星空,又被言风大声威吓。 他大概以为鹿星空瞧不起他吧。 “对不起。” 鹿星空坦率道歉。 “我是想到以前的事……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常像这样对峙,或许是那时候彼此都太年轻吧。没想到现在依旧没变,好像彼此都没有什么成长。” “别提以前的事了!” 言风苦涩地扭曲着脸孔,充分表现出不想再重提往事的情绪,鹿星空自己虽然也极力想忘掉过去生活下去,却没想到连言风都想要将过去遗忘。 鹿星空对言风的印象只停留在十七岁,或许他在那之后,也遭遇到跟自己相仿的不幸。 “既然都来了,要不要走一走?” 不喜欢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于是鹿星空提议道。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那就边走边说吧。” 本以为会对主导权落在鹿星空身上不悦的言风,意外地没有抱怨,应该是及时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吧,他不可能专程出来只想冷嘲热讽,鹿星空也想早点明白他的来意后赶快回家。 多云的天空看起来有些阴霾,跟昨天的好天气相比实在差太多。 第222章 最快更新甜蜜宠爱:萌妻,乖一点最新章节! 大概是受了天气的影响吧,再加上与言风这样高大的肌肉男走在一起,鹿星空感觉气氛很紧迫,十分不愉快。 言风大步组在前面,鹿星空走得很慢,走在后面。 他们的关系并没有熟悉的可以并肩行走。 这样保持距离,一样可以谈话。 因为打电话叫她来这里的是言风,所以鹿星空在等待言风主动开口。 两人没有走向科学馆正门的方向,而是绕过已经被关闭的游泳池,向着科学馆另一边深处的白色灯塔方向前进。 走到塔前的塔台时,言风这时候才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鹿星空。 “你还记得之前我说过的话吗?” 言风的声音很僵硬,表情也十分的僵硬。 鹿星空问:“是你在当公务员的事情吗?” “是啊。”言风点点头,但是却瞪了一眼鹿星空。 被言风阴冷的眼神一瞪,鹿星空觉得后背升起一股凉意的紧张感。 “我可没有胡说,我是从事有关禁药方面的调查员。” 言风斩钉截铁说完后,尖锐地咂了下舌。 一副非得向鹿星空解释一番的表情。 “鹿星空,实话说我昨天差点被你吓死了,没想到知道我真是身份的人,居然跟我的调查的目标关系那么密切!世上的事真是难以预料,完全想不到谁跟谁会相关联。早知道就不要那么虚荣地向你炫耀了,真是后悔也来不及。” “我没有把你的事告诉任何人。” 为了让言风安心,鹿星空于是坦率地说。 “真的吗?” “真的。” “……也没对顾丞夜说?” 言风不死心地追问到底,看来是无法彻底相信鹿星空的话。 “不管是对顾先生或任何人,我都没有把你真正的职业,以及是我同学的事说出来。以后也不打算说。” “你听好了,鹿星空。” 言风缩短了跟鹿星空之间的距离,脸上严肃的表情显现出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急切。 看得出他这次的工作是在搏命,鹿星空也紧张地咽了口唾液。 “我很感谢你昨天当作不认识我。以前的你只是个不知变通的书呆子,如今看来是成长了不少,还会临机应变。不过你被唐奕包养了很久,也不可能永远是不经世事的笨丫头。多亏了你,才没让我露馅。” “看你这样混在李田身边当密探,李田真的有在经手禁药吗?” “少啰唆,别多问!” “言风。” 被叱喝的鹿星空并未就此退缩,他伸手抓住言风转身的手腕。 “别用你那双脏手摸我!” 言风满脸厌恶地甩开鹿星空的手。 “宠物!” 遭到如此污蔑的词汇侮辱,鹿星空再也无法力持镇静,她清楚感觉血色从脸上褪去。 “怎么?你也会有受伤的感觉吗?” 言风扭着嘴唇苦笑。 本来想尽情嘲笑鹿星空的他,大概是被潜藏内心的罪恶感所阻,无法全心嘲讽,才会出现那种表情吧。 言风的性格称不上好,但起码还没丧失身为人应有的体谅和慈悲。 稍稍觉得庆幸的鹿星空,心想他或许会听进自己的话。 “……我是担心你。”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言风,尴尬地别过脸去。 “我不需要你担心。” “我知道,但我不希望你太过冲动。” “你这么关心我干吗?老实告诉你,无论你怎么帮忙,我都不会感激你。我从以前就很讨厌你,即使现在看到你的脸,还是觉得很烦。” “我知道你讨厌我,也不想讨你喜欢。人都有合得来合不来的对象。” “那你就给我闭嘴。” 言风不耐烦地说完,背转向鹿星空。 “我今天叫你出来,只是要再三叮嘱你别把我的事泄漏出来,没有其他事了,你知道就赶快给我走。” “言风。” 面对言风的背影,鹿星空仍旧不放弃地说:“去年春天前,我的确还在唐奕那里。被他包养,但是并没有被他占有,我在那里的那些年,可说是看透了那个世界。” 言风的肩膀动了一下。知道他有在听,鹿星空继续恳切地说:“唐奕的集团以及手下不准任何人经手禁药,所以没有像你这样潜入搜查的前例可循。 但是,万一事态败露,我可以肯定你绝对会有生命危险。他们对敌人完全不会手下留情,即使原先是伙伴也一样。一旦发现有人背叛,绝对会遭到恐怖的严刑拷打……不然就是杀身之祸。言风,我看过太多这种悲惨的例子。” “那又怎么样?” 言风忽然转过身来,跟鹿星空形成对峙的站姿。 “你以为我会这么逊吗?开什么玩笑,我可是以精明干练出名的禁药调查员。关于李田,我们是在偶然的情况下,得到他们涉及买卖禁药的情报。 也就是说,只要当场人赃俱获,功劳就是我的。干得好的话,还有可能升官。这工作有没有风险。我这个当事者比你清楚多了,你不用再多费唇舌了。” “你在没有任何支援下独自搜查吗?” 更加无法置之不理的鹿星空继续追问。 “这太危险了,他们不是普通人啊。李田是最近才崛起的黑暗新势力,我是不太清楚。但那么慎重又城府极深的唐奕,能够得到唐烈先生的信任还他出席聚会,你就可以知道他有多能干了。 唐奕对陶瓷这类工艺品的造诣相当深,所以我想,对这方面有研究的李田才能与他巧妙畅谈。深得他的欢心。 如果照你所说,李田当真在进行唐奕完全禁止的禁药买卖,那就表示李田完全骗过了唐奕。你独自在这种人手下卧底,不觉得太无谋了吗?” “叫你不要啰唆你是没听到吗!” 言风不耐烦地用力摇头,瞪着鹿星空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敌意。 “你听好,我不是来听你装模作样说教的。你要我说几次才听得懂!我信奉的是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不受任何人指使。特别是像你这种用身体和脸孔来讨男人欢心的家伙,谁要听你那些啰嗦啊!” “那你起码应该把目前的状况跟上司报告后,听从他的指示吧?” 鹿星空对言风所属的组织状况不太了解,但应该不会允许言风这样孤身犯险。 鹿星空并不想泼冷水惹言风生气,只是不想看到自己认识的人--不,就算是不认识的人也一样,被抓住惨遭折磨,光是想到就想吐。 顽固的言风忽然从鼻子里不屑地哼出一声,然后吐了口口水在旁边的草坪上。 “反正你不管在哪里遇到什么样的遭遇,都可以在有钱又有权的男人庇护下优哉度日。” 不是这样的。 鹿星空硬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吞下去。 从某些角度来看,其中确有无法反驳之处。 表面上看,即使父亲经商失败,她也在唐奕身边过着不愁衣食的生活,虽说也因此暗地里被唐奕那些手下折磨。 后来被唐奕放逐,她又被有钱的总裁顾丞夜买下,过着从未有过的幸福满足生活。 所以,就算被认为运气好也无法反驳。 “我可不像你那么好命,就算倒霉周遭人还会源源不断地援助,你根本是天生好命。” 满脸苦涩的言风,似乎就要说出深埋心中,不为人知的痛苦遭遇。 或许是跟鹿星空说着说这,就生出想把一切都说出来的冲动吧。 第223章 最快更新甜蜜宠爱:萌妻,乖一点最新章节! “言风,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鹿星空睁着大眼睛望着他,有些踌躇地问道。 从高三毕业到现在,已经十年了,这十年之中发生了好多事情。 而他们也经历了不同的变化。 言风的父亲在国企担任要职,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父亲的地位,向来是言风值得夸耀的资本。 “你父母还好吗?” “托你的福,很不好!” 言风有些自暴自弃的说道,反正已经说了这些,干脆全说出来算了。 “我老爸和你老爸一样,因为企业高层内斗成了炮灰,离职了。” “就在我上大一的那天。” 言风望着远方,眼神迷茫,似乎在回忆着往事。 “我爸的前途一片光明,甚至能够成为总裁,没想到却被陷害,被抓住对女人的弱点之后加以利用,对方为了让我爸失去势力,故意找了有夫之妇勾引我爸,我爸失去了一切,我妈离家出走了。而我爸也整天酗酒度日。到后来干脆不去上班,被炒了,也没拿到多少退休金。” “那你大学有毕业吗?” “因为我下定决心,就算啃石头也要念毕业。” 言风愈说愈激动,下意识紧握的拳头也握到发白。 看得出他的内心有多愤慨。 “我绝不要像老爸那样,成为一只丧家之犬。原本我想当医生所以就读医学系,但医学系太花钱,我只好在隔年转到药学系,而且为了拿奖学金拼命念书。我不想依赖老爸,也不打算成为丧家之犬。绝不要像我爸那么没出息。我下定决心总有一天要成功,给那些曾经嘲笑我的家伙颜色瞧瞧。我就是凭借这个信念努力到现在。” 言风一字一句地说。 他一个自尊心比山还要高的男人,却遭受到父亲失势这种晴天霹雳。也就是说,经常看人不起的言风,立场忽然倒转,变成被看不起的一方。 鹿星空隐约能够想像,言风感受到的屈辱必定非比寻常。 “我老爸现在根本跟废人一样,眼看存款快花完了,只好到小工厂去上班。一个有钱有势时住三层豪宅的男人,一下子落魄到只能住在仓库般的小公寓里。人生还真是难以预测啊。” 言风的口气跟之前在机场遇到他的时候一样。 鹿星空当时所感到的怪异感就是这个。 “我说鹿星空。” 言风对着天空扬了扬下颚,挺出厚实的胸膛说:“我不喜欢那种不上不下的感觉,你要认为我是野心家也无所谓。当个野心家有什么不好?我要金钱也想要地位。我不打算当个输家,所以能利用的我都要尽量利用,逼不得已的话,要我背叛恩人也行。如果为了一点风险就退缩,哪成得了什么大事?不过,这道理恐怕你一辈子也无法了解。” “我的确是无法了解。” 鹿星空安静却坚定地说。 “因为我认为,还有别的东西比金钱和地位更重要,我想你以后应该也会发现吧。你刚才说多少有点风险,但万一造成无法挽救的后果怎么办?要是死了,金钱和地位还有什么意义?” “你又想教训我!没见过你这么死缠烂打的人。” 言风无可救药般地看着鹿星空。 鹿星空也真挚地凝视着他。 先移开视线的人是言风。 他深深叹了口气说:“你听好。反正你不准碍我的事就对了。现在正是紧要关头,近期内李田应该会进行禁药交易,只要人赃俱获我就赢定了。你要是真的担心我,就缝好自己的耳目。要是胆敢让唐奕或唐烈发现,我绝饶不了你。” 威吓完鹿星空后,言风大步往停车场走。 “言风!” 看着根本听不进去的言风背影,鹿星空满心都是无力感。 她好想抓住他的手腕求他再三考虑。 鹿星空真的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整个人都觉得坐立不安。 如果诚实告诉言风,恐怕只会换来他的讪笑吧。 鹿星空跟在言风的身后而去,心想自己真的是无法阻止他了。 宠物,这轻蔑的两个字已充分表现出言风对她的厌恶之情。 走到车子旁边,言风回头看着鹿星空。 “我话已经说完了,以后也不打算再跟你见面。” “你真的不再重新考虑吗?” 鹿星空再度恳求。 可惜他无法改变言风的决心,说不定反而还加深了他的顽固。 “你就好好研究怎么谄媚你的总裁过日子吧,这样比较适合你。” 到最后仍不停止侮辱鹿星空的言风冷淡地说。 “我有我的目标。绝不会因为你这种人的一两句话而改变。知道吗!” 言风坐进车里,粗暴地关上车门。 吓到的鹿星空急忙跳开。 言风的车轮胎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后,不到几秒就扬长而去了。 外出回来的鹿星空明显无精打采。 临出门前看起来已经很不安了,回来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好像做什么都心不在焉。 皱起眉头的顾丞夜不时窥探鹿星空的神色,但对方似乎完全没发觉。 原因大概出在那个叫言风的男人吧。 顾丞夜相信自己的推测没错。鹿星空的态度从出海时就不对劲,好像在强颜欢笑。 也有所察觉的唐烈还说,她在唐奕面前似乎有点紧张。 但顾丞夜觉得并非全然如此,反而比较在意鹿星空刻意疏离言风的态度,因为他知道这两人是认识的。 除非鹿星空主动说出来,否则他也无从得知言风是何方神圣。 只要鹿星空不提,顾丞夜并不打算介入这件事。 但鹿星空若来找他商量,他会尽力帮助她。 相信鹿星空也能体会到他这份心。 两人虽然不常交谈,彼此间却有股微妙的氛围存在,那就是这一年来他跟鹿星空共同筑起的牵绊。 所以,顾丞夜随时都准备当鹿星空最有力的支柱,这就是他表现爱情的方式。 周六日佣人休假。 通常准备三餐的都是鹿星空,偏偏今天顾丞夜比鹿星空先登厨房一步。 “顾先生……!” 迟点才从二楼下来的鹿星空,看到顾丞夜穿着围裙站在厨房的模样,不禁瞪大眼睛。 “对不起,我……” “道什么歉?” 面对惶恐道歉的鹿星空,顾丞夜比平常更装得不在意地回应,半是为了掩饰腼腆。 每次遇到这种时候,他总会苦恼该用什么表情和态度应对才好。 “你先去洗澡吧,这里我来弄。” “可以交给您吗?” “一、两道菜还难不倒我。快去吧。” “是,那我就先去洗澡了。” 鹿星空才刚要回头,顾丞夜就丢了一句“今晚穿s睡衣”过去。 鹿星空惊讶地停下脚步,有点迟疑地问:“您也要穿吗?” “偶尔换换感觉也不错。” 顾丞夜虽然说得肯定,表情却一派淡然。 尽管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扑克脸,但已经习惯的鹿星空只微微一笑,就消失在厨房门口。 偷看鹿星空笑容的顾丞夜,也自然地放松了脸颊肌肉。 这种未加收敛的表情绝不能给她看到。 赶紧正色起来,却压抑不了雀跃的心情。 顾丞夜擅长的是不太花时间的菜色,能做的菜没几样。 自从雇请佣人和鹿星空来了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走进厨房,也难怪鹿星空会吃惊。 他把味噌鲭鱼、炒鹿尾菜以及糖醋虾仁的材料准备好时,洗了二十分钟左右就出来的鹿星空,又走进厨房来。 身上一如顾丞夜所希望地穿着丝织的单衣,从衣襟下露出的雪白颈项令人炫目。 他不是没见过美貌的女孩。但为什么只对鹿星空会感到难以抑制的情欲呢?就连顾丞夜自己也不明白。 感觉到顾丞夜的视线,鹿星空腼腆地摸了摸颈项,然后看向放在调理台上的食材。 “接下来我来弄,您去洗澡吧。”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菜吗?” “是啊,应该没问题。” 顾丞夜把身上的围裙脱下来递给鹿星空。 “您就好好泡澡吧。” 听着鹿星空的声音,顾丞夜推开了走廊另一边更衣室的门。 脱衣篮里放着一套顾丞夜的s睡衣,是颜色不同的丝织衣。 的细心让顾丞夜微微一笑。 这也是他跟鹿星空一起生活以来,特别容易感到满足的小地方。 他舒服地坐进浴缸里,眺望着庭院的草坪,享受难得清闲的片刻。 明天虽然是周一,但他忽然想到,似乎好久没到赏月台去晚酌了。 阴了一整天的天空,也随着黄昏到来云层渐渐散去,日落之后应该可以看到点点星辰。 而且在温度宜人的五月下旬,到户外吹风追月也挺有情趣的。 顾丞夜出来之后,鹿星空已经把食物准备得差不多。 结果还是交给鹿星空了,顾丞夜有点过意不去,却无法拉下脸当面跟鹿星空说,只能佯装不知地看着厨房。 “上次不是有客户送冷酒来吗?” “是啊。您要喝吗?” 装作无可无不可的顾丞夜轻轻点头。 “今晚在吃饭前,先到赏月台喝点小酒吧。” “那我就做点简单的下酒菜。” “好。” 鹿星空的声音听起来轻松又有活力,似乎又恢复了平常模样。 或许是在做菜期间整理过情绪了吧。 先走到赏月台的顾丞夜,盘腿坐在桧木地板上。 这季节蚊虫不少,顾丞夜拿来了蚊香点着后放在栏杆下面。 在上个月初即已盛开着薄花瓣的玉兰花,透露着浓浓春意。 玉兰花是一种奇妙的植物,完全是梦幻之美的体现。 顾丞夜听到开门声,端着四脚托盘的鹿星空走了进来。 托盘上是玻璃瓶装的冷酒、下酒菜,以及新做的两道菜肴。 下酒菜是炸鸡翅以及用胡麻油炒的薯条加酱油调味。 “请用。” 鹿星空从书房的壁橱中拿来两个薄坐垫。 顾丞夜默默坐下。 鹿星空拿出青蓝色的玻璃酒瓶,用膝盖移动到顾丞夜身边帮他斟上冷酒。 “你也喝。” 顾丞夜喝了一口后反拿起酒瓶。 “是……那我就喝一点。” 酒量不是很好的鹿星空虽然答应陪顾丞夜晚酌,不过想到明天是周一,还是得控制一下。 “你今天到哪里去了?” 顾丞夜并不想多问,但想不到其他话题只好佯装不经意地说。 “我去了船舶薄雾科学馆,呃,去看灯塔。” 鹿星空有些踌躇,似乎竭力不想对顾丞夜有所隐瞒。 顾丞夜知道鹿星空没说谎,但难言之隐却让他脸上掠过些许难过的表情。一直凝视鹿星空的顾丞夜,没有错过她细微的表情变化。 “好玩吗?” 顾丞夜继续佯装地顾左右而言他。 “还好。” 垂着头的鹿星空诚实回答。 没有响应的顾丞夜,等待着鹿星空的反应。 充分感受到鹿星空犹豫的顾丞夜,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追问和催促,她想说自己就听。 这是他唯一能做,也是鹿星空所希望的事。 两人喝着顺喉的冷酒。 看到顾丞夜的杯子空了,鹿星空立刻为他斟满。 看来鹿星空虽然满腹心思,身体还是会自然而然替自己服务。 有些感动起来的顾丞夜,偷偷品尝这幸福的感觉。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把这份幸福回赠给鹿星空,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看来以后的他,还是会持续为此烦恼。 “昨天的出海还真累,你呢?” 今晚,顾丞夜异常积极地跟鹿星空聊天。 他想尽量帮鹿星空排解郁闷,即使不习惯,仍尽力寻找着话题。 沉默也要看场合,这是顾丞夜最近悟出的新道理,可说进步良多。 对了,鹿星空像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 “您吃了晕船药有效吗?” “应该有吧。” 顾丞夜耸耸肩。 “我并没有觉得不舒服。” “太好了。”鹿星空微笑地说。 昏黄的月光照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更显苍白。 顾丞夜把杯子放回托盘,伸手握住鹿星空的肩膀将她拉近自己身边。 “顾先生。” 鹿星空羞怯地垂下眼睑眨了几下。 “我还满高兴能够跟您像那样一起度过假日。” 回答得有点迟的鹿星空,又一改刚才开朗的语气踌躇开口。 “不过有件事我总是挂在心里。” “哦?” 顾丞夜极力装作不在意地轻松反问。 鹿星空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看得出她很紧张,激烈纠葛的内心似乎正犹疑着到底该不该说出口。 从她的神情顾丞夜约略感觉到,那件事绝非单纯的不安和茫然,而是只要走错一步就会酿成严重后果的大事。 那个充满野心和无所畏惧般的,叫做言风的男人的脸,忽然浮现顾丞夜的脑海,他心中那股隐隐的不祥预感也随之增强。 他不希望鹿星空跟那人扯上关系,他这种第六感一向准确。 几分挣扎后,鹿星空终于静静摇头。 “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透露。都怪我说了那些没头没尾的话,真是抱歉。本来没打算让你烦心的,没想到还是变成这样。” “我有说烦心吗?不是常叫你别想太多?” 顾丞夜对鹿星空没有吐实感到些微失望,同时也说出真心话。 他拿起酒瓶,示意鹿星空拿起酒杯帮他斟满。 鹿星空一口气喝掉杯中酒。 看她的眼角立刻因为酒精而泛红,顾丞夜不禁复杂地苦笑起来。 “别勉强自己。” “我没有。” 鹿星空的回应仍旧那么倔强,极力装作不在意。 “……今年也一样漂亮啊。” 从她感慨的口气,顾丞夜猜想,她指的应该是玉兰花。 赏月台和玉兰花对两人来说,关联甚深。 四季当中,玉兰花不仅最令人印象深刻,同时也会让他们想到最初的动情和纠葛。 或许是受到栖息玉兰的魔物唆使,让他们产生了异样的感情吧。 “星空。” 顾丞夜用力抓住鹿星空的手拉过来。 失去平衡的身体整个趴在顾丞夜的身上。 鹿星空羞耻得想立刻坐起,却被顾丞夜的手臂紧紧箍住。 “顾先生”鹿星空哀切地呼唤。 那声音足以令顾丞夜丧失所有理智。 他握住鹿星空的下颚堵住她的唇。 都不知道吻过几次了,但每一次的感觉依旧新鲜。 有着酒味的鹿星空口中,像燃烧般火烫。 顾丞夜强吻,鹿星空发出难耐的喘息声。 两人难分难舍地松开彼此嘴唇。 不想离开的鹿星空,脸上充满强烈的媚惑。 面对如此绝色,就连有几分禁欲的顾丞夜也难抵诱惑。 即使在心中告诫自己明天还要早起,也化为无力的挣扎。 然而,顾丞夜还是极力控制住了自己,他把手指伸到鹿星空的头发里轻梳,慢慢平息体内翻滚的情。 这需要很强的自制力,但顾丞夜也不愿意老是当个输家,况且明天司机还会提早一个小时过来。 觉察出顾丞夜的抑制,有些惋惜的鹿星空叹息地退开身体。 她把顾丞夜的杯子斟满,然后将下酒菜端出来,帮顾丞夜夹了一盘后递给他,自己也装了一盘吃起来。 两人各怀心思地仰望夜空,在长夜灯的映照下欣赏主庭的风景。 在宁静的沉默中,只有一缕线香的白烟缓缓隐进夜晚的空气之中。 终于,心思千回百转的鹿星空,用认真的眼神打破了这份沉默。 “顾先生,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顾丞夜无言地点点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认识的人正想尝试危险的赌注,又听不进任何忠告的话,您会怎么办呢?” 如此抽象的问题让顾丞夜皱起眉头,锐利地瞥了鹿星空一眼。 “你说危险的赌注是攸关性命吗?” “应该是。” 听到鹿星空的回答,顾丞夜立刻联想到的自己在类似状况下丧命的妹妹顾婷婷。 他虽然曾口出恶言地诅咒过叛逆不行的妹妹的死,很长一段时间的确也憎恨讨厌过她。 但他内心如果真这么想,就不会对妹妹的死始终耿耿于怀了。 他一直认为,妹妹的死是自己无力阻止所致,为此后悔不已。 至今依然这么想。 顾丞夜道:“我想要是你的话,一定会努力阻止这场赌注不要以悲剧收场吧。你是个不知何谓放弃的人。即使知道没用也会尽己所能。所以才会这样一直不后悔地向前走吧。” 鹿星空却道:“但是,这次似乎非我能力所能及了。半放弃的我除了祈祷,什么都不能做。” “那就替对方祈祷就好。” 听到顾丞夜如此简单的结论,鹿星空不禁瞪大眼睛。 大概是没想到,顾丞夜可以说得这么轻松吧。 “……要是您的话,会怎么做?” “我没你这么亲切能忍。” 顾丞夜直接否定。 “我只是觉得,要是你应该会那么做。” “顾先生。” 鹿星空坐立不安地抚弄着衣襟,然后鼓起勇气似的说:“你不是有事想问我吗?” “怎么说?” 顾丞夜的反问让鹿星空词穷,也没想到她会有这种反应。 考虑了半晌,鹿星空终于深深叹息。 “看来你是无条件地相信着我。” 没有继续向顾丞夜追寻答案的鹿星空,有了自己的结论。 “我觉得自己好像太依赖您,一直觉得很过意不去。” “我无所谓。” 就是有鹿星空的依赖,顾丞夜才得以找到自己的生存意义,甚至感到喜悦。 就顾丞夜所知,一直以来鹿星空从未过着依赖别人的生活。 就算随波逐流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不靠任何人地走到今天。 如果鹿星空选择了自己身边当作栖息之所,那么他也想尽一己之力好好保护她。 反之亦然。 这就是联系着两人的牵绊。 “我以后也可以像这样,依赖着你并得到原谅吗?” 被鹿星空这样当面询问,尴尬得不知所以的顾丞夜,只能没好气地回答:“你要问几次?” 只是,觉得尴尬的也不只他一个。 “……要不要我去把菜热一热?” 鹿星空像要化解尴尬似的改变话题。 把瓶里最后一滴酒喝完,顾丞夜将瓶子放回托盘中。 “把东西移到客厅去吧。” 夜深了,也该进去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就交给用餐时的气氛吧。 …… 唐烈的来访通常都很突然且意外,在这种时候也不例外。 “哟。” 看到唐烈在没人带领下,径自从一楼上到二楼的总裁办公室,鹿星空大大地狼狈起来。 “唐,唐烈先生!真抱歉没发现您来了。” “不,是我自己从后门进来的。我跟下面的人讲过了,叫他们继续工作不用理我。” “你还是老样子。” 坐在社长办公桌的顾丞夜,反之却相当冷静。 或许是跟唐烈比较熟,早已习惯这种状况。 “美人,先倒杯茶给我吧。” 唐烈俏皮地开了个小玩笑,弯腰坐在待客用的沙发上。 第224章 顾丞夜将办公桌上面的文件收拾好,走到唐烈对面坐下。 鹿星空走到一楼,为了不让唐烈和顾丞夜受到打扰,特地交代了其他职员不能进总裁办公室外,之后才开始去茶水间泡咖啡。 “嗨,星空!” 这时候,有人从背后拍了她一下。 即使不用回头,鹿星空光听声音也知道是谁。 是顾氏集团旗下的交通事故部门的刘风主任。 鹿星空在担任顾丞夜的密室之前,曾经在物流公司的交通意外部门就职一个月,跟刘风的关系还不错。 刘风一来到顾氏集团的总部,必然会过来和她打招呼。 “怎么样,最近过得好吗??” 刘风虽然四十多,对了,快五十岁了,但是却依旧精神奕奕。 他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一边微笑,一边大声的说话。 刘风常说,大声说话可以缓解压力,看来所言非虚。 “我……很好啊。” 尽管鹿星空的心里仍挂记着言风,但在刘风面前却仍强颜欢笑。 如果知道她在烦恼言风的事情,那么天生热情的刘风一定会很替她担心的。 刘风看向鹿星空刚泡好的咖啡。 “谁来啦?” “唐烈先生刚才过来了。” “哦,我之前一直呆在门口附近的啊,怎么没看到他进来啊?” “因为那位唐烈先生很特别,总是神出鬼没的。” 鹿星空半开玩笑的说道,然后端着咖啡上楼去总裁办公室。 回到总裁办公室,鹿星空就听到顾丞夜和唐烈在聊欧洲豪华快车。 话题怎么会扯到这方面上来,鹿星空虽然不懂,但是心想多半是唐烈提起来的吧。 跟顾丞夜谈话的唐烈看起来十分开心,顾丞夜也很开朗,说好多平时不会说到的话,不像平时那么冷漠,寡言少语。 说实话,鹿星空有些羡慕顾丞夜和唐烈的关系。 如果自己可以和唐烈一样跟顾丞夜畅所欲言的话,那么她和顾丞夜的关系会改善很多,而她也一定能比现在更加了解顾丞夜吧。 “咖啡来了。” 鹿星空把咖啡放在两人面前。 “哦,谢了。” 中断跟顾丞夜聊天,唐烈转向鹿星空轻快地说。 “你还好吧,星空?” 唐烈跟刘风问了同样的问题。 鹿星空微微苦笑。 “托您的福,我很好。” “是吗,那就好。” “唐烈先生,不知道慕容风他最近怎么样了?” “慕容风吗,他也过得很好。” 一提到慕容风,唐烈就正色起来,也不开玩笑了。 刚开始鹿星空还以为不该向唐烈问起慕容风,后来观察他的表情才知道,那只是唐烈特有的不善表达而已。 像唐烈这等男人,居然会只因为提到一个男人,就出现如此尴尬的态度,个中意味鹿星空没兴趣深究,但也不是全然不在意。 他心想,或许慕容风的烦恼用不了多久就能解决了。 上完咖啡,鹿星空回到自己的办公桌,继续处理顾丞夜交代的公事。 偶尔可以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不过都是一些自己不太懂的事。就左耳进右耳出了。 “心情不好的时候跟你聊天,还挺能让我冷静下来的。” “你心情不好吗?” “是啊。” 鹿星空也跟顾丞夜一样意外,她停下手边的工作偷窥唐烈。 细看之下,唐烈的神色看起来有那么几分焦虑。 从唐烈进来就没发现他心情不好的鹿星空,自然对他不悦的原因感到好奇。她无法想像有什么事能影响唐烈的心情。 “你还记得上上个礼拜,在唐奕游艇船上见过那个叫李田,还有他带来的男人吧?” “记得,另一位好像叫言风,在经营网络邮购公司。他们怎么了?” 这下子鹿星空更无心工作了。 她一听到言风二字就全身僵硬起来,仿佛受到利箭射穿脑袋的冲击。 “李田那家伙根本是只老狐狸。” 唐烈满脸苦涩地一一道来。 “相信你也知道,唐门体系的组织,不管是多小的分部,只要归在唐门旗下一律禁止买卖禁药。万一触犯一律逐出组织。只要被贴上逐出令,就等于无法在这个圈子里生存。没想到李田那家伙,都对唐奕发誓效忠了,私下却干起买卖禁药的勾当。昨天这件事被揭发后,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那唐奕的面子不是全毁?” 鹿星空的心脏失控狂跳地等待唐烈的回答。 太阳穴上的血管怦怦作响,简直就快破肤而出,全身霎时渗出冷汗。 她只能祈祷自己担心的事不要发生。 “不只这样。” 唐烈的语气更形严厉起来。 “李田那家伙不但被麻药警察盯上,还被人卧底了。” “该不会是言风吧?” 顾丞夜下意识挺出上半身。 “哦,你还满敏锐的嘛。” 唐烈眯起眼睛。 “那个叫言风的家伙真名叫,是个禁药调查员。幸好在人赃俱获前先发现,不用到警察局或卫生署走一趟,但是唐奕已经气得怒发冲冠了。” “李田会被逐出去吗?” “当然。” “那,那个叫言风的禁药调查员呢?” 坐在较远处办公桌后的鹿星空,紧张地听着两人的谈话。 她最想知道的也是这个答案。 李田和唐奕都是黑道中人,谁要受到什么处罚她一点兴趣也没有。但言风是普通人,而且还是禁药交易者的天敌——禁药调查员。鹿星空绝望地想,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平安无事吗? “我也不知道。” 唐烈回答得漠不关心。 “对我来说问题只有一个,就是唐奕要怎么对这次李田惹出来的事负责任,其他的事我一概没有兴趣知道。唐奕也真是老眼昏花,居然会被那种小混混给骗了。虽然李田的确是个舌灿莲花的家伙。” “唐奕先生被迫要对上面做出交代吗?” “唐奕逐出李田后,李田的组织也等于跟着解散。那个组织本来就靠李田一手撑起,里面没什么可堪重用的人才,所以唐奕才会毫不迟疑地快刀斩乱麻。我也不跟他计较那么多了。我跟唐奕那么常往来,要是一个处理不当,搞不好连我也会被牵连进去。” “那叫做言风的男人怎么样了?” 顾丞夜又再问一次。 “你怎么老问他的事?” 唐烈疑惑地看着顾丞夜。 “只是好奇而已啊,唐烈,禁药调查员这个工作毕竟也不轻松。” “那个男人的感觉跟我们这类人很接近,也是老奸巨猾一个。那种眼神野心勃勃的男人竟然是公务员。也难怪李田会疏于防范。不过只要涉及禁药,不管什么理由都不被接受就是了。” “如果言风真的是禁药调查员,我觉得应该不要对他轻举妄动比较好。万一潜入搜查的禁药调查员失去联络,我怕警察会立即出动。” “那个男人好像是私自进行搜查。在唐奕的拷问之下,他从实供出所有一切都是他自己单独行动,没有其他人知道李田涉及贩卖禁药。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你的意思是说,制裁了李田之后,唐奕就不打算理会言风那个男人吗?” “他应该不会对言风怎么样吧。反正言风只是个潜入搜查失败的丧家之犬,并没有掌握到什么具体证据。李田的组织消灭后就无关紧要了。李田那家伙目前行踪不明,唐奕正红了眼地在找他。唯一会对言风不利的,应该是李田吧?那家伙不是在游艇上说什么,想试试把人浸在海里的方法吗?搞不好会用在他身上。” “言风被李田抓到了吗?” “有可能。” 唐烈忽然对鹿星空说:“星空,不好意思再给我一杯茶。话说太多口渴了。” “是、是。” 鹿星空慌忙站起来。刚好跟望向这边的顾丞夜目光相交。 ——你不用担心。 顾丞夜的眼神的确是这么说,但鹿星空的心仍旧痛得像要裂开。 她走出总裁室,扶着墙壁慢慢走下楼。 手指抖得无法控制。根本无法将茶叶好好放进茶壶里。加放的茶叶不断掉到壶外。 冷静一点。 鹿星空斥责着自己,努力平息激动的情绪。 好不容易泡好茶,她小心翼翼往总裁室走去。 “让您久等了。” 茶杯一放到唐烈手边,他就迫不及待似的掀开杯盖。 杯中茶色一看即知泡得太浓,鹿星空瞪大了眼睛,难以相信看起来那么苦的茶竟会是自己泡出来的。 唐烈也皱起眉头撇了撇嘴,却没说什么地端起来喝了一口涩茶。 “那个……” 我去重泡吧。 鹿星空正想这么说的时候,她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正好响起。 “你去接电话吧,然后继续工作。” 看到顾丞夜扬了扬下颚,鹿星空惶恐地行了一礼后离开待客厅。 她拿起手机,液晶画面上显示的名字吓了她一大跳。 是言风。 之前他打来的时候,一向细心的鹿星空便把电话顺便输进去了。 言风是用自己手机打过来的。 鹿星空拿着电话急急走进隔壁的数据保管室,这通电话绝不能在唐烈面前说。 “喂?言风吗?” “救命啊!快,快来救我啊!” 言风的哀鸣几乎盖掉鹿星空的声音。 “在哪里?你现在人在哪里?” 知道事态紧急的鹿星空只问重点。 “我、我不知道。我是趁那些家伙不注意的时候拼命逃出来的!只知道这、这里是海!李田那家伙想把我淹死在海里!他的手下也这么说!” 海?鹿星空想到唐烈刚才说过的话。之前李田曾经在船上得意地说,要怎么利用涨潮让人陷入恐慌之后再慢慢杀害,他这次一定是想那么做。 但问题是哪里的海? “反正你快来救我就对了!求求你救命啊!” 言风的叫声打断了鹿星空的思考。 整个人陷入恐慌的言风,不顾羞耻地哭叫,哀求着自己那么轻蔑的鹿星空,好像一条命全系在这通电话上了。 照他的个性,或许平常在同僚间已被排挤,没人去营救也不奇怪。 “言风,你冷静一点。”鹿星空诚挚地说。 “你先打电话给警察,说出目前所在的位置,请他们过来保护你。这才是当务之急。” “是,是啊。对,你说得对。” 慌了手脚的言风居然没有先求助警察,反而打给鹿星空。一想到他居然如此依赖自己,鹿星空就生出一股非要将他救出来的决心不可。 无论他的个性有多扭曲,都罪不致死,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先打电话给警察之后再打给我。” “哇、哇啊啊啊啊!” “言风!” 一个手机掉地的声音之后,就听到言风大喊救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他是被那些家伙找到又带回去了。 脸色霎时刷白的鹿星空站在原地发呆,整个脑子都是该怎么办才好。 “星空。” 忽然有人从背后抓住她的肩膀。 “顾先生!” 转头一看到那张严肃却英气逼人的脸,鹿星空就像找到依靠似的紧抓住顾丞夜的两只手腕。 “是言风打来了吗?” 顾丞夜瞥了一眼鹿星空还捏在掌心的手机,单刀直入地问。 鹿星空用力点头。 “他趁李田等人不注意的时候偷跑出来打电话给我,但话说到一半就……” “走吧。” 不等鹿星空把话说完,顾丞夜就把她拉走。 唐烈已经不在总裁室的待客厅里了,应该是在鹿星空接电话时离开的,放在桌上的茶水也喝得精光。 让唐烈喝到那么劣质的茶她也感到过意不去,不过这念头仅一闪即逝。 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 走下楼梯在走廊遇到刘风,顾丞夜只匆匆丢下一句“我要出去,今天不回来了”,便无视眼睛瞪得老大的刘风,径往公司后门的停车场走去。 顾丞夜在这个有屋檐的停车场里,停了一辆很偶尔才会私下开出去的法拉利。 两人分别坐进驾驶座和助手席。 插进钥匙先暖好引擎后,顾丞夜便以着熟练的手势发动车子。 “您要去哪里?” “s海岸。” 这不熟悉的地名让鹿星空皱起眉头,她看着顾丞夜的侧面。 那表情不慌不忙也纹丝不动,一如往常般淡然,不过却能窥见几分严肃和认真的神色。 顾丞夜和言风根本毫无关系,唯一的接点只有鹿星空。 顾丞夜的举动让鹿星空胸口热了起来。 一想到顾丞夜丢下重要的工作陪自己去找人,鹿星空满心都是感谢的情绪。 “是唐烈告诉我的。他说,李田之前提到要试验杀人的海岸就在那里。听说是他说出来炫耀时,唐烈刚好也在场听到了。那次出海时,他被唐奕阻止没再说下去。不过唐烈听到的那一次,却把地点都说得很详细。那是个涨退潮水位落差极大的岩岸,得从海路过去才到得了,只能从岸边走下去。听说那里的路非常崎岖,你可以走吗?” “当然可以。” 鹿星空想也不想就回答。 顾丞夜都为自己做这么多了,要是连一点路都走不了就太悲哀了。 “你听好,凡事要保持冷静。” 避开市内堵塞的道路在小巷间穿梭,顾丞夜瞥了一眼鹿星空说。 “不过秋天那次是你救了我,应该轮不到我来提醒你。”顾丞夜苦笑地说。 “当时多亏慕容风跟我在一起,我才能撑下去救出你,单凭我自己也无能为力。” “我也没想到你会跟慕容风一起来。” “别提那件事了好吗?” 那是自己再也不想忆起的过去,鹿星空咬着下唇心想。 “不过我们怎么好像跟这类事件特别有缘?” “是啊,到底是为什么。” 听出顾丞夜语气中的戏谑,鹿星空稍稍松懈紧绷的表情,抬起视线时,刚好跟他眼神相遇。 “星空。” 看到顾丞夜的表情变得严肃,鹿星空也跟着正色起来。 他们将去营救言风,不是去玩也不是兜风,她得好好记住才行。 “打电话到气象局,问s海岸今天的涨潮时间。” “是。” 鹿星空立刻拿出手机拨打气象局的电话。 “下次的涨潮是下午七点四十二分,退潮是晚上十二点二十八分。” 她看了看嵌在法拉利正面置物盒上的电子时钟,现在是下午两点半。发出哀叫的言风大约二十分钟前被带走。 当时虽然没问出他的正确位置,但从他说不出所以然看来,很有可能是在s海岸附近。 “看来今天会涨大潮。” 顾丞夜咂了声舌。 大潮时水位涨得最高,或许今晚就是最适合李田试验杀人的好时机。 “我也不想留下遗憾。” 鹿星空深深同意顾丞夜的话。 “顾先生,真的很抱歉,为了我的事把没关系的你牵连进来。” “要是没关系,谁要开车出来?” 顾丞夜不愉快地打断她,鹿星空瑟缩了一下。 “以后别在我面前摆出这么见外的态度。” 顾丞夜生气的眼睛狠瞪着鹿星空,吓到的鹿星空闭上嘴默默垂下头。 “……是。” 虽然被骂,鹿星空的心却豁然开朗。因为顾丞夜坦白得几乎让鹿星空怀疑自己的耳朵,也难怪自己被骂还觉得高兴了。 “你早就知道言风是禁药调查员,所以才会烦恼不已吧?你不告诉我也情有可原,毕竟这不是能轻率说出口的事。” “言风是我高中同学,在遇到唐奕之前就认识了。” “是吗。” 顾丞夜没有再多问。他总是这样,只听鹿星空想讲的话,不说就不多问。乍看似乎有些漠不关心,其实却带有深深守护的意味。 鹿星空最近才体会到这种感觉。 顾丞夜的确是个难解的人,不过一旦了解,就会对他的扑克脸,甚至冰冷淡然的表情感到一股温柔和慈悲,还有爱情。 “我们的交情并不好。缘分真是种奇妙的东西。事情演变到这地步,只希望到时能够顺利救出言风就好。” “李田毋庸置疑是想溺死言风,也就是说,他的生死大限就到晚上七点。” 鹿星空再度看了一眼电子钟。 现在是下午两点四十五分。离s海岸涨潮的时间愈来愈近了。 如果把塞车时间也算进去,到达s海岸应该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据唐烈说,从停车地点到海岸,以平常不善走岩路的男人脚程来算,大概要花一个多小时。最好能在周围能见度还明亮的时候下去,幸亏这时期不会太早天黑。” “会不会有钓客无意间发现言风而救了他呢?” “如果有那种可能性,李田会那么得意洋洋地炫耀吗?” 顾丞夜说得没错。 “也就是说,除了我们,没人能救言风了。” “应该是。” “不能请警察来协助吗?” “要跟警方说明事态,让他们答应出动得花不少时间。况且,没有真凭实据他们不会轻易行动。基本上,警察这种组织几乎无力防患未然,要等真的有人失踪才会开始行动。更何况,警力也无法改变涨潮的时间。” 只剩下五个小时。 不、一旦涨潮人大概就溺死了,所以得算四个半小时比较保险。 这是跟时间作战。 第225章 顾丞夜将车子开进了干线道路,接下来似乎没小路可以走了。 干线道路有些塞车,顾丞夜驾驶的法拉利也被堵在车流中。 没办法开快车,时间却在慢慢的流走。 可恶! 顾丞夜地骂了一句,然后重整情绪,冷静的直视着前方。 此刻,就算着急也没用啊,鹿星空在心中安慰。 “只要经过三个交叉点后,我们便可以开往旁边的小路走。” “你对道路好熟悉。” 鹿星空打从心底感叹出来。 顾丞夜则是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当然啊。我创立物流公司的初期,可都是自己开车从市内到市外送宅配。” 鹿星空这是第一次听到,她眨巴着眼睛看着顾丞夜。 这个有着一张俊美绝伦脸庞的顾丞夜,会穿着连身工作服,在炎炎夏日和寒冷冬天里,抱着货物到处跑,着实令人难以想像。 “我好想见见当时的顾先生。” “无聊。” 顾丞夜板着脸驳回鹿星空的话。 “现在的我跟以前的我都一样,不多也不少。” “我想,不管见到什么时候的你,我都会……” 被你吸引吧。 鹿星空没有把话说完。这种话她怎么好意思在本人面前说出来? 无言的顾丞夜也没有接话。 两人都知道彼此想说什么,无需追根究底地问清楚。 车子以时速三十公里的速度,终于通过了两个交叉点。 下个交叉点在两百公尺前,已经可以看到了。 即使是慢腾腾的速度,也总比动也不动得好。 第三个交叉点就在眼前。 顾丞夜用流畅到令人叹息的动作转动方向盘,在堵塞的车阵中转换车道,宛如鲤鱼在水中腾跃翻身。 看在取得驾照没多久的鹿星空眼里,简直跟神技没两样。 顾丞夜从右车道移到左车道,从交叉点左转,再从第二个路口右转。他尽可能挑近路走。 一定赶得上涨潮时间。 鹿星空凝视着顾丞夜凛然的侧面,如此相信着。 在小转弯的道路旁,有可供停车的避车道,顾丞夜就把法拉利停在那里。 他下车后站在栅栏前,俯瞰着山的斜面,鹿星空也跟着下车站在他身边。 “就在这下面。” 下方杂草丛生的斜坡可说几无立足之地,但只要踩在树丛之间行走,应该还是下得去。 到这里来的半路上,从车窗望出去的海就是s海岸。 位于小半岛横切面前端的海岸,西侧有一处突出的悬崖断壁。海浪在黑硬的岩面上翻滚,到处都是海蚀形成的洞窟。黑岩和松树,灰暗的海面和发泡的白色波浪。 李田曾说这里是平常人烟罕至的秘处,如此看来,一般船只的确不会接近。 “几点了?” “差不多五点半。” 鹿星空立刻回答。 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稳定,也没有任何焦躁的感觉,只是脸色比起平常稍显苍白。 看着鹿星空的脸色,顾丞夜知道她一定可以撑到最后。 要从倾斜的山面下去,穿皮鞋的话是万万不能。 他们没有时间耽搁了。 顾丞夜戴上棉质手套,顺便拿了手电筒跨过栏杆,鹿星空也跟在身后。 “小心脚下,注意不要滑倒。” 第226章 顾丞夜边走边提醒道:“星空,小心脚下,别滑到了。” “嗯,是。” 从鹿星空回答的语气就能听得出来她在紧张。 抓着斜面上的树干,顾丞夜小心翼翼的走过每一步。 鹿星空跟在顾丞夜的身后,小心地踏着顾丞夜走过的脚印。 六月是白天时间最长的,鹿星空心想日落前应该可以到达海岸吧。 到了海岸就开始寻找言风到底被关在哪里,也许是被绑架在某个洞穴里面,或者岩石之间的缝隙处吧。 不一口气把言风解决,而是用残忍的方法慢慢折磨,这应该是李田这种阴险毒辣的人会做的事情。 言风太小看李田的能力了,所以捅了大篓子,甚至遭到杀身之祸。 如果言风真的因此而丧命的话,那么只能说明他自己轻率的愚蠢举动。 鹿星空煞费苦心要去拯救不知死活的言风,只能说是太善良了。 既然知道了言风快要死了,鹿星空就没办法对他置之不理。 鹿星空此刻的心情,应该和当初背叛唐奕放掉被绑架的小女孩的心情一模一样吧。 真是拿鹿星空这个善良的笨丫头没办法,穿梭在树丛直接的顾丞夜在心中如此嘟囔。 走在海岸边的小路上,前方都是山壁,到处都是高及膝盖的枯木或是植物藤蔓,一不小心就会被绊倒,所以得百分百的小心走路。 顾丞夜的体力相当的好,不管鹿星空却渐渐的变得吃力起来。 不行约莫四十分钟之后,顾丞夜听到身后鹿星空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了,因为担心鹿星空,顾丞夜停下了脚步。 然后,只转过头看着鹿星空,一脸关切。 “星空,你没事吧?” “嗯。” 鹿星空喘着气回答,太阳穴都汗湿了,刘海也贴在额头上,皮肤都渗着薄薄的汗水。 “我没事的,我们……我们继续走吧。” 鹿星空立刻抓住顾丞夜旁边的树干,露出一个笑容,想要顾丞夜安心。 顾丞夜压抑着想要触摸鹿星空泛红脸颊的冲动,只是默默把头转回前方,然后再度开始行走,让鹿星空跟在身后。 越往前走,渐渐地,波涛声越来越大了,还可以听到海水拍打岩石声。 从树木丛的缝隙里面望去,海面翻腾的波浪似乎不太平静。 六点过后,夕阳西下,光逐渐变弱,天色也跟着阴暗下来。 要跨过树木和岩石等障碍物,必须大跨步往前走,所以比平常走路更耗体力。 对平时极少运动的鹿星空来说,负担相当大。 顾丞夜虽然没有亦步亦趋地回头看,却时常绷紧神经注意着身后鹿星空的状态,只要距离一拉大,就会缓下步调,让鹿星空可以不那么辛苦地追上来。 海岸愈来愈近了。 海水的味道随风飘了过来,还夹带着岩石的味道。 小心脚下继续往前走的顾丞夜,绕过扭曲的黑色松枝,就在层层覆盖的枝叶间,看到展开在眼前的海岸风景。 到了。他内心涌起一股满足的感慨。 “顾先生。” 鹿星空的声音就在背后传来。 顾丞夜终于可以回头看着鹿星空,并伸手把鹿星空那尚在喘息的纤瘦身体,不经意地揽到身边。 “这里真的有很多奇形怪状的岩石啊。” 鹿星空环顾四周不安地说。 言风人就在这被海侵蚀的岩场某处,而他们接下来就要把这个地方找出来。 浪潮愈来愈高,原本在退潮时露出的岩石,也在近海处渐渐没入海面下。 “李田他们,是把言风放在某处后才离开这里吗?” “应该是。李田自己也还在逃命。唐奕对背叛者不会留什么情面,一定会命令手下搜寻李田的下落。李田虽然想报复言风,也不敢在这里拖拖拉拉,早就找地方藏匿去了。所以,他大概没想到我们会来救人。” 鹿星空也同意地点点头。 “好,那我们分头去找出言风。” 顾丞夜鼓励地拍拍鹿星空的背,把西装脱下来丢在原地,然后便往大岩石覆盖的海岸右边寻找。 鹿星空也学他脱下外套,还把袖子卷起来,往左边方向走去。 “言风、言风!” “言风!你在哪里?听到就出声!” 怕自己的声音被波浪和海风盖过,顾丞夜用力大喊,并在难行的岩石上,目光专注地来回搜寻那高大男人的踪影。 言风不但高大,体积也不小,要是被塞在岩石间的缝隙,应该不难发现才对。 但是找遍许多高耸大岩石,却完全没发现布料或头发之类的线索。 “言风。” 往左边找的鹿星空声音,随风飘到了顾丞夜的耳边。他趴在岩石缝隙间,努力寻找言风的身影。 那拼命的模样让顾丞夜胸口发热。 当初自己被绑架时,鹿星空一定也像这样寻找着自己吧。 担心得难以成眠的她,一找到被吊起来的他,就用那双细腕紧紧抱住他的身体,然后因为怎么割都割不断的绳索而掉下眼泪…… 知道自己现在没时间沉浸在多余的感慨里,顾丞夜用力甩甩头集中精神。 言风那家伙,真该庆幸自己走运认识鹿星空,他在心中如此低语着。 不管怎么叫,都听不见言风的回答。 或许他的嘴被塞住了也不一定,要不然就是早已叫到沙哑,想回应也无法出声。 无论如何,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鹿星空和顾丞夜从两人搜索海岸线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分钟了。 太阳逐渐西沉。 天色不但倍增橘黄调,绵延的云层也像上了水彩般。 不断覆盖岩石的海浪,也步步进逼着顾丞夜和鹿星空。 言风不在岩石间。 把附近都找了一圈后,顾丞夜下了这样的判断,往还在岩石间跳来跳去的鹿星空身边走去。 也发现他的鹿星空转过头来。 “到海蚀洞仔细寻找!” 顾丞夜指着岩壁对鹿星空大叫。 被海水腐蚀的岩壁上有许多空洞穴,有些大到可容一个大人直立,有些则早已浸在海里,整个洞都是海水。 “动作快。距离涨潮只剩不到半小时了。如果李田算好时间要配合涨潮时间杀人,水应该已经淹到言风的肩膀了。” 要是言风还有意识,现在应该在拼命挣扎才对。 鹿星空那原本已经够苍白的脸,这下更是变得面无血色。 顾丞夜在车里对鹿星空说过不想留下遗憾,但那并非他真正的心境。老实说,他对言风根本没兴趣,这人是生是死跟他也没有任何关系。但都走到这地步了,就没这么简单放弃了。 这也算是种缘分吧。既然已经有了牵连,就绝不能让他死。 “顾先生!” 小腿泡在海水中,到处探寻洞窟内的鹿星空忽然大叫,听声音应该是找到了。 她脸上交织着喜悦和焦躁,对顾丞夜猛挥手。 “他在这里!就在这个洞穴里!” 顾丞夜大踏步往鹿星空所在处走去,走得太急有几次差点滑倒。 而且愈接近海边水愈深,再加上海浪不时拍打冲击,他的长裤跟衬衫湿得整个贴在皮肤上。 “你先让开。” 顾丞夜推开鹿星空的肩膀,探头往洞窟里看。 一张男人的脸浮现在黑暗之中。 “救、救命……!救命啊!” 可以听到他沙哑的呼救声。 顾丞夜打开挂在肩膀上的大型手电筒。 整个洞窟都是水。 接近涨潮的现在,海水已经浸到言风的下巴上了。 “是、是谁?” 忽然沐浴在强光下,言风眯起眼睛,声音粗哑到几乎听不清楚。 应该是怕海水灌进口鼻,必须保持仰头的动作,才让喉咙堵住发不出声音吧。 “言风,你振作一点。我们马上救你出去,你没事了。” 顾丞夜边鼓励言风边回头看鹿星空。 “你在这里等着,这个洞无法一次进去两个人。我看言风应该是手脚被绑在地上,或许还有骨折也不一定。你用手电筒照着洞窟,我把他抱出来。还有,如果你的手机还能用,记得打电话给海上警卫队,叫他们派海上急救中心的医生过来。” “我知道了。” 鹿星空接过顾丞夜的手电筒,接着从胸前口袋拿出手机,看来应该没浸到水。 看到鹿星空开始动作后,顾丞夜弯着腰进入岩穴之中,像在深及肩膀的水中游泳似的前进。 “哇啊啊啊……!” 或许是知道终于有人来搭救了,松懈的言风一低下头,嘴里就灌进大量海水而发出异样的哀叫声。 他的体力几乎已消耗殆尽,只剩下一点精神力在支撑。 “喂、你振作一点。” 顾丞夜把手伸到言风腋下,想尽量抬高他的身体以免脸再浸到水。 但言风似乎被绑得紧紧的,动也不动。 “腰……我、我的腰上……!” 言风的嘴一张一合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 顾丞夜潜入水里查看言风的腰际,站在洞口的鹿星空随时注意着顾丞夜的动作,激动地把手电筒灯光移向他需要照明的地方。 不管在何时何地,鹿星空都是顾丞夜最佳且能干的伙伴。 果然有一条绳子绑在言风腰上,结打得很牢不容易解开。 而且,绳头不出顾丞夜所料地绑在一块大水泥块上,类似公寓安全门边常常用来挡门的正方形物体。 他先浮出水面,吸足空气后再度滑入。 戴着手套的顾丞夜很难解开绳结。再拖下去,可能会眼睁睁看着言风溺死,但要把他带出去,势必得先解开绳结。 这时如果有把求生刀,就能直接割断了。 顾丞夜在心中告诫自己别急,愈急就愈解不开。 快要不能呼吸时,他再度浮出水面吸的空气后又潜下去。洞窟内的空气似乎愈来愈稀薄了。 这个洞窟不高,涨潮后恐怕会被淹没,连顾丞夜都开始紧张起来了。 “快点、快点!啊啊啊、快点救我出去!” 言风不知羞耻地大喊出来。 “言风!” 在外面强行忍耐的鹿星空也同样紧张。 听到言风的哭叫声,鹿星空手上的手电筒大幅度地摇晃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好想进洞帮忙,想在言风身边鼓励他。 “就快好了。” 第二次浮出水面呼吸空气时,顾丞夜对两人简短说完,便分秒必争地再度潜入水中。 麻烦的绳头终于解开。 顾丞夜把绳子从言风的腰际拉开,用手环住言风的身体浮出水面。 “顾先生!” 鹿星空忍不住欢呼出来。 除了替言风担心外,她更为潜在水中的顾丞夜平安无事感到高兴。 海面已经上升到距离洞窟顶端仅二十公分处,要是顾丞夜他们再晚来个半小时,言风肯定没命。 言风在顾丞夜的支撑下浮出水面,贪婪呼吸着空气喘息。 顾丞夜把手伸到言风背后,果然又摸到一条绳索,连脚踝都被绑住了,幸好并未伤及骨头。 只是言风全身包括脸部,都有被殴打过的伤痕,整个人非常虚弱。 顾丞夜背着言风往洞口走。 鹿星空立刻伸手,用她纤细的肩膀接过男人伏在顾丞夜肩背处的一半重量。 “真是太好了。顾先生!言风!” 鹿星空的声音细细颤抖,听得出她有多么担忧。 一得救之后言风就昏死过去,两人合力把他抬到没被水浸到的岩石上,开始解开他身上的其他绳索。 鹿星空耐心地跟复杂的绳结搏斗。 “跟警卫队联络上了吗?” “是的,也拜托他们派医生来了。” “好。” 这下顾丞夜才整个松懈下来,慢慢意识到自己真的把言风救出来了。 “顾先生。” 感激到忘我的鹿星空,扑到顾丞夜身上抱住他。没料到鹿星空会忽然扑过来,顾丞夜差点失去平衡往后跌坐。 “星空!” “太好了。” 鹿星空激动得把脸在顾丞夜脸上磨蹭。 被波浪打湿的头发贴这鹿星空,顾丞夜伸出手轻抚着她后面的头发。 “……喂。” 对不起,鹿星空压低声音说。 顾丞夜继续抚摸着她的头发。 言风的巨体就躺在两人身边。 燃烧般的红橘色太阳,渐渐接近深蓝色的海平面。 随着日落到来,潮水也愈涨愈高,那个洞窟的入口已经没入了海面之下。 金黄色的长路延伸在海面上,太阳也正在亲吻着水平线。 好久没看到太阳没入海中的光景了。 “要沉了。” 顾丞夜在鹿星空耳边低语。 鹿星空抖了一下肩膀,从顾丞夜胸前抬起头。 鹿星空不知道是羞于一时的激动拥抱或其他,脸上染了一层淡淡薄红色,在红色的夕阳映照下更是明显。 “太阳要沉人海里了。”顾丞夜扬扬下颚说。 “是啊。” 把身体转了个方向,鹿星空感叹地附和。 “真美。” 顾丞夜瞥了一眼鹿星空陶醉凝视夕阳的侧脸,都已经是这么熟悉的脸孔了,为什么还是会有想看的冲动? 顾丞夜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啊。”鹿星空叫了一声。 顾丞夜看向海边,发现了慢慢往这里接近的巡逻船。 鹿星空马上站起来,拿起手电筒点亮之后画了三次圆。 巡逻船也立刻回以灯光明灭的暗号,他们已经确定了顾丞夜等人所在的位置。 顾丞夜也跟着站起来。 “我们要搭那艘船吗?” “应该是吧,总不能让言风一个人上去。” “……您觉得被询问的时候该怎么回答?”鹿星空迷惘地问。 “就看你怎么说了。禁药调查员隶属于卫生署,要是让相关部门知道,居然有组员私自行动,言风很可能会遭到免职处分吧。如果是在工作指派的一般情况下,言风揭发长田组买卖禁药证据的胆识或许会被欣赏,但对相关部门来说,只会当作麻烦吧。相信这次已经够他受的了,以后应该不会再如此莽撞行事。我们就说,到这里来看到有人在岩石上滑倒,就顺便伸出援手搭救。这个理由应该好。” 听了顾丞夜的话,鹿星空僵硬的表情才微微缓和下来。 “如果你不介意,就这么做吧。” “所以我不是说了,看你吗?” 顾丞夜板着脸,把头转向一边。 “是。” 回答完,鹿星空忽然连打了两个喷嚏。 “喂。” 顾丞夜转回头瞪着鹿星空。 鹿星空湿透了的衣服在海风的吹拂下,更加冷了,再次打了个喷嚏。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这里的气温变得越来越冷了。 鹿星空腼腆地摸摸鼻子苦笑。 “现在还不是游泳的季节啊。” “把湿衣服脱下来。” “咦?” 把疑惑的鹿星空丢在一边,顾丞夜径自走回原来的地方,把自己的西装拿过来。 第227章 “再忍耐一下吧。等上船后就可以跟他们借毛巾擦拭身体,弄干衣服了。” 穿着湿衣服只会让体温迅速流失,要暖身的话,还是得先把身体擦干。 “……谢谢您。” 垂下头的鹿星空轻声道谢。 为了掩饰尴尬,顾丞夜走到言风身边。 鹿星空也跟着不好意思起来,握紧了西装前襟把头转向海面。 愈来愈接近的船停在距离海岸数十公尺处,因为岩石阻挡无法再前进。 一条救生用的小橡皮艇从巡逻船上放下来,然后发出引擎的声音往这边驶来。 “停在上面的车子怎么办?” 仿佛现在才想起来,鹿星空回头问顾丞夜,她担心把车子放在路边整晚会不保。 “只能等明天再过来开了。” “希望连车也能没事就好。” “要是被偷也没办法。总比被警方叫去审问好吧?” 虽然对爱车感到可惜,不过考虑到现实而不得不这么做。来之前顾丞夜就有心理准备了。 “况且,没有那辆车也不会耽误到明天的工作,就算被偷也不用在意。” “是……” 鹿星空嘴上应“是”,脸上却充满歉然的神情。 不过随着救生艇接近,她的注意力也转到那上面去了。 救生艇上有三个男人。 “伤者在那里吗?” “是啊,麻烦你们了。” 两名急救人员抬着担架急急走来。 检查过言风的状态后,他们又向顾丞夜和鹿星空问了两句,然后便熟练地把担架抬上小艇。 载着包含顾丞夜在内的五人小艇回到巡逻船旁后,就立刻被拉了上去。 这下真的是如释重负了。 想说鹿星空应该也松了口气,顾丞夜转头看向她,正好迎上鹿星空的眼神。 两人正面相视。顾丞夜苦笑着先移开了视线。 他们最近似乎经常出现这种不约而同的动作。 绝对没有不愿意,却总是有点尴尬的顾丞夜,仍旧恼于该如何应对才好。 在船上接受简单的侦讯并留下联络地址后,顾丞夜和鹿星空就可以回去了。虽然对方说,有必要的话还得再请两人过来,不过能先被释回已经够安心了。 言风被送进附近的医院。他虽然极度衰弱,幸好没有骨折或伤及内脏,目前应该没什么好担心。 院方说要联络家人,但鹿星空根本不清楚言风的私生活,只能等他醒来才知道了。 经院方这么一问,鹿星空才发现自己连言风住哪里都不晓得。在今天这件事发生前,她跟言风总共见过三次,但每一次都不是能告知彼此个人状况的和乐气氛。 结果只能说出跟路过的陌生人没两样的答案,对鹿星空来说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走出医院已是晚上十点多。两人在外面叫了计程车。 在船上弄干的湿衣服和湿长裤,整个皱得不像话,能穿在身上的只有西装。虽然在船上冲过澡,不过两人还是想回去好好泡个热水澡放松。今天真是太辛苦了。 幸好顺利救出言风,鹿星空也卸下了心上的负担。 她不知道该怎么感谢顾丞夜,要是没有他在,自己肯定狼狈不堪。 她虽然满心只想救人,实际上却什么也做不好。像秋天顾丞夜被绑架那次也是,那次也是,全仰仗慕容风帮她,这次则换成了顾丞夜。她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抱歉,还有喜悦。 经由这些事件,她才能感受到顾丞夜真的是在自己身边的幸福。 上了车要告知司机地点时,鹿星空偷窥着顾丞夜。她不知道顾丞夜是想直接搭车回去,还是要请车子开到附近的地铁站搭地铁回去。 “请开到地铁车站附近。” 顾丞夜径自告知司机。 车子缓缓开出。 鹿星空靠在椅背闭上眼睛,感觉疲劳渐渐蔓延全身,把手抬起来都嫌累。走在不习惯的山路上,两边小腿都僵硬不堪,看来明天一定会肌肉痛一整天吧。 顾丞夜不知道要不要紧?虽说明天还有堆积如山的工作,但不休息一下真的可以吗? 她睁开眼睛想要询问,忽然听到顾丞夜对司机讲话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要换地点。麻烦你在前面的红绿灯口右转,停在有招牌的地方。” “呃…是那块绿色的招牌吗?” “对。” 鹿星空坐直身体,看着顾丞夜所说的那个招牌。 “hotelmoonlight”。 忍不住“啊?”地低呼出声,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车子依循招牌上所画的箭头,在路口往右转,进入单向一线道的和缓斜坡。 绿色招牌将车子引导到路右边白色墙壁的建筑物旁,在顾丞夜的指示下,车子停在大门附近的壁边。 “下车。” 顾丞夜从口袋里掏钱付车费,并简短地催促鹿星空。 鹿星空这才回过神,从已经打开的车门下车。 跟着下来的顾丞夜无视佳人的犹豫,径自从门口走进旅馆的玄关口。鹿星空也像被顾丞夜的背影牵引般,跟着走进去。 铺着柏油的玄关口,是过车和停车的地方。乍看之下感觉很像一般的商业旅馆。 两人走过自动门进入大厅。 鹿星空完全失去了开口的时机,满心都是顾丞夜到底想做什么的疑惑。她只是想休息和洗个热水澡而已吗?故意忽略重点的鹿星空,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第一次的经验让她大为动摇,怎么都无法不去想歪。 对顾丞夜来说,宾馆跟商业旅馆是同义吗? 鹿星空正千头万绪之际,态度坚定的顾丞夜已经从自动报到机取出卡片锁,对鹿星空说了声“要上去了”。 “啊……是。” 她紧张得连声音都沙哑起来。 电梯中的气氛持续沉默,鹿星空愈发不安起来。 这一年来,她自认比从前更为了解顾丞夜,其实跟初相遇时相比,现在的她的确比较能懂顾丞夜的心思了。 只是,现在的状况实在太出人意料。 鹿星空犹豫着,是否该以平常那种感觉去推测顾丞夜的心思。要真这样想的话,只怕她会优先考虑己意并当作顾丞夜也这么想,而产生苟且的心态。 鹿星空背后的门自动关上。 内部陈设跟公寓房间的感觉类似,前面一段高起来的走廊上,各摆着一只塑胶袋包装的抛弃式拖鞋。 换作平常,鹿星空会率先撕开塑胶套将拖鞋递给顾丞夜,然而此刻太过动摇的她,却因兀自尴尬而疏忽了。 等回过神时,顾丞夜已经穿上拖鞋径自走入室内。 房间内部相当宽敞漂亮。 墙边摆着一张有床头柜的双人床,前面空间有一张两人座的沙发和长桌,还有附坐垫的矮沙发,旁边则是设计相当时髦的台灯。 遥脱下西装直接丢到沙发上,开始解衬衫的袖扣。 站在墙边看着顾丞夜的动作,鹿星空下意识转开视线。 她总觉得宽衣时的顾丞夜非常诱惑人。 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鹿星空的头垂得更低了,脑中浮现顾丞夜脱掉衬衫的模样,不用看也能心跳不已。 她知道自己一旦看了,必然隐藏不住自己的表情。 对于自己的没节操,她太有自觉地感到羞耻。 忽然,一个影子挡在他面前。 是顾丞夜站在鹿星空面前。 鹿星空小心翼翼正想抬头时,却被顾丞夜粗暴地伸手搂腰过来。 然后就被抱进怀中了。 “顾,顾先……!” 感觉顾丞夜的手抓住鹿星空的下颚,才一开口就被狠狠堵住嘴。 亲吻的那一刹那,鹿星空觉得好像有无数小火花在脑中同时爆发。 她再也忍耐不住的低吟,紧闭起原本瞪大的眼睛。 被顾丞夜紧紧吻住的她,不消几秒便全身无力。 她伸手环抱并紧抓住顾丞夜的背脊,顾丞夜的手也愈发收紧了力道。 鹿星空极少看到这样的顾丞夜。 感觉整个脑袋都快麻痹的她,也忘我地回应着顾丞夜。 整个人都沉浸在甜蜜的亲吻之中。 鹿星空抬头,望着顾丞夜那张英气逼人且充满魅力的脸,心脏更是激烈地狂跳起来。 凝视着鹿星空的顾丞夜,忽然绽开一抹轻笑,把唇贴在她的耳边低语。 “我现在就想要你,可以吗?” 鹿星空的脸颊一下子臊热起来。 她在顾丞夜怀中做着并非抵抗的挣扎,而是被这样耳语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顾丞夜翻转过她的身体,把她压到了墙壁上。 “顾先生……!” 用这种姿势被揽过腰,鹿星空只能把手和脸颊贴在墙壁上排遣羞耻。 …… 鹿星空发出娇声,难耐地用指甲抠抓墙壁。 “别乱抓。” 气喘吁吁的顾丞夜制止鹿星空,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顾先生。” 鹿星空情动地呼喊顾丞夜的名字。 她希望把自己的情绪传达给顾丞夜知道。 每次像这样跟顾丞夜合而为一,鹿星空就能感到非常的幸福。 她已经不知道,万一失去顾丞夜的话,自己要怎么活下去。 倘若今天的事发生在顾丞夜身上,她知道自己绝对无法冷静。光想到就全身发冷。 所以,她也希望言风为了自己所爱及爱他的人,能够好好爱惜自己。言风的父亲要是知道自己儿子因此丧命,一定会捶胸顿足痛苦不堪。正因为能充分体会那种感觉,鹿星空才无法置言风不顾。 “星空。” 顾丞夜将鹿星空抱上了沙发。 “今晚要住在这里吗?” “这样比较好吧?” 顾丞夜凝视着天花板,一副跟刚才完全截然不同的面无表情。 但鹿星空不在意,因为这样比较像顾丞夜的作风。 “今天真的谢谢您了。” 很想再道谢的鹿星空诚恳地说。 本以为顾丞夜又会骂她“烦不烦”,没想到他只无言地微微收起下颚,像是在说他知道了。 对话之间不时穿插的沉默,稳静又温柔,就如同春天的骤雨令人感到舒畅。 她轻轻把手放在顾丞夜强壮的肩头上。 顾丞夜也转过脸来,跟鹿星空视线相交。 一句喜欢虽然已经梗在喉间,但面对面时总是无法轻易说出。然而两人现在的关系,已经进展到无需以言语表达,似乎不说也无所谓了。 “明天还要早起。” 低声说完后,顾丞夜拉住鹿星空放在自己肩膀的手,收到棉被里。 “睡吧。” “是。顾先生,晚安。” 顾丞夜没有回答,但抓住鹿星空的右手却紧握了一下。 看来,这就是顾丞夜在这种时候惯有的招呼吧。 …… “结果你们没有被海上警卫队的人叫去吧?” “是啊。不知道言风是怎么说的,并没有再传讯我们问话。” “幸好不用再走一趟。” “我也不是那么闲的人。” 在蜿蜒的山路上,唐烈丝毫不减速度地驾车疾驰。 这是顾丞夜前天放在山里的法拉利。别说他没什么机会坐在助手席上,像这样跟唐烈坐在一起更是难得。 从车窗外吹进来的风相当舒服。 任凭风翻弄着头发,顾丞夜从车窗眺望外面的风景。 远处的海岸线,白色波浪在深蓝色海面上翻滚,还可见到黑色岩石及深绿色的松林。 看似平常的风景,完全想像不到昨天差点闹出人命。 “说起来你也真是个奇怪的男人,丞夜。” 唐烈冷嘲热讽地说。 “为了救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男人,居然放下半天的工作不管,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谁叫我误上贼船?就再怎么不愿意也得舍命陪君子。” “哈哈,你确定这是你的真心话吗?我看你是舍不得鹿星空独自烦恼吧?” “……随你怎么说。” 一下子就被说中的顾丞夜,竭力面无表情地无视唐烈的话。 唐烈笑得得意。 “什么随便我怎么说?我都特地帮你到山上取车了,你也该对我推心置腹一点吧?” “呃……” 顾丞夜不自在地咳了两声。 一提到车子他就无话可说。可能在顾丞夜不断追问言风之事时,唐烈即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吧。 知道顾丞夜绝不可能袖手旁观的他,还假装不经意地透露前往海岸的道路。这么一来到海岸简单,但是救出言风这样的巨汉后,总不可能还循原路回来吧? 照一般的想法,应该会从海路打道回府。 所以唐烈便吩咐属下,去把得暂时放在原地的车子领回来。 在巡逻船上时,顾丞夜就接到唐烈的手机问他车钥匙在哪里。 幸亏他有放备钥。 “唐烈,真的非常感谢你。” “好说。” 唐烈很少对顾丞夜动气。连顾丞夜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他欢心。不过,极为重视顾丞夜的唐烈,的确对他特别另眼相待,顾丞夜也承他相助不少次。 “我也好久没开车了。” 唐烈敲敲方向盘,感慨地说。 唐烈外出的时候总有司机开车,几乎没什么机会自己驾驶。 万一他发生什么事,可是会引起大骚动的。 在唐门集团各个势力下,这两三年来能够保持微妙的平衡,全赖唐烈的牵制。 他从以前就知道唐烈是个厉害的男人,狠角色。 这样的男人,居然会不带任何组员就跟顾丞夜到处乱走开车,实在太不寻常了。暗地保护他的保镖,一定片刻也不能松懈吧。 取回车子的头两天,都放在唐烈那里。顾丞夜因为工作分不开身,没时间到他那里领车。 “你也好久没自己开车了吧?” “是啊。外出办公都是开公司车,偶尔远行也是叫那个家伙开车。这辆车那天会停在物流公司很偶然,因为上午才刚做完定期车检回来。” “这就是巧合啊。不管车子怎么样,反正你就是放不下鹿星空就对了。” “或许是吧。” 顾丞夜直接承认了。 唐烈意味深长地瞥了顾丞夜一眼,有些硬质的脸颊上泛起一丝愉快的微笑。 听到唐烈说,反正机会难得,把车还给你之前一起去兜兜风的时候,顾丞夜当然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他跟唐烈就是莫名地合得来。对一向不擅长与人私交的顾丞夜来说,唐烈是个共处起来相当自然的稀有存在。跟他在一起,可以感觉到有别于鹿星空的安心和熟悉。 顾丞夜本来想空出一天时间陪他,唐烈说没这个必要,反正两人已经在车上了,这趟路就当作是兜风吧。等开到目的地后,他就会把法拉利还给顾丞夜,换上来接他的车子回京城。 嘴上说是兜风,其实根本就是连车带人一起送回。 看来唐烈也是个挺疯狂的男人。 车子往s海岸方向行走。 周末的干线道路仍旧拥塞,但离开市区之后,车流就顺畅多了。 今天的天气就像天气预报所说,是进入梅雨季前的最后一个晴天,万里无云,再适合兜风不过了。 “总而言之,没有留下遗憾就好。” 顾丞夜带着复杂情绪点点头。 站在唐烈的立场,本来不该为了顾丞夜等人把言风救出来而高兴,虽说是唐奕公司旗下人员发的骚动,唐烈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但他只对顾丞夜透露内情,说话时还会顾及他的心情,的确是个相当重义气的男人。 “李田逃掉了吗?” 顾丞夜的疑问让唐烈皱起眉头,他苦涩地回答“目前是吧”。 “反正总有一天会把他找出来解决就对了。唐奕不会轻易原谅背叛自己的人。” 唐烈顿停了一下,瞥了顾丞夜一眼。 “说起来,唐奕唯一原谅过的只有鹿星空一个。她真是走运。” “不。” 顾丞夜缓缓摇头。 “星空是运气好没错,不过比她更走运的应该是我才对。” “没想到星空能让你说出这种话,你们的好感情真叫人羡慕。” “……你就饶了我吧。说到这里,你也该好好想想怎么对待慕容风了吧?” 顾丞夜又端出在游艇上说过的话题。 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是以旁观者的立场看唐烈和慕容风之间的暧昧,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以后再说吧。” 对于慕容风的事,唐烈总是用一句话轻描淡写带过。 车子开到山下后,来到s海岸近郊的城市。 “你说是哪家医院?” “南城综合医院。” 顾丞夜说得没错,看过立在路旁的道路指示牌,唐烈便把车子往医院方向开去,果然立刻找到言风所在的医院。 车子开进了停车场。 停好车后,唐烈下车伸展了一下身体。 “呼,好久没这么愉快了。” 顾丞夜也绕过车子正面,走到唐烈身边。 唐烈弯着指头敲敲顾丞夜的胸口,意味深长地对他一笑。 “那我先走了。” “今天真谢谢你。” “该谢的人是我才对,不好意思要你陪我出来闲逛。” “这种闲逛我随时可以奉陪。” “这可是你说的哦。” 顾丞夜点点头。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静静从入口滑进来,是来接唐烈的车。 车子停在空车位上,等唐烈和顾丞夜说完话。 “记得帮我跟鹿星空打声招呼。” “我知道。” “对了,顺便告诉她,以后别再泡那么浓的茶了。” “真的很抱歉。” 因为之后发生太多事,就忘记跟唐烈道歉了。 宛如犯错的是自己般,顾丞夜连低着头赔罪。 平常鹿星空不会那么失态,这更显出她那天心情有多激动,让顾丞夜十分担心。 “下次我会叫星空亲自向您道歉。” “不用了,连玩笑都不懂吗?” 唐烈调侃一笑。 第228章 鹿星空这才明白顾丞夜的话意,赶紧脱下湿衣服,不再莫名犹豫了。 顾丞夜把西装披在鹿星空的身上。 “顾先生您……” “我不用。” 打断鹿星空的狼狈,顾丞夜继续说:“再忍耐一下吧。等上船后就可以跟他们借毛巾擦拭身体,弄干衣服了。” 穿着湿衣服只会让体温迅速流失,要暖身的话,还是得先把身体擦干。 “……谢谢您。” 垂下头的鹿星空轻声道谢。 为了掩饰尴尬,顾丞夜走到言风身边。 鹿星空也跟着不好意思起来,握紧了西装前襟把头转向海面。 愈来愈接近的船停在距离海岸数十公尺处,因为岩石阻挡无法再前进。 一条救生用的小橡皮艇从巡逻船上放下来,然后发出引擎的声音往这边驶来。 “停在上面的车子怎么办?” 仿佛现在才想起来,鹿星空回头问顾丞夜,她担心把车子放在路边整晚会不保。 “只能等明天再过来开了。” “希望连车也能没事就好。” “要是被偷也没办法。总比被警方叫去审问好吧?” 虽然对爱车感到可惜,不过考虑到现实而不得不这么做。来之前顾丞夜就有心理准备了。 “况且,没有那辆车也不会耽误到明天的工作,就算被偷也不用在意。” “是……” 鹿星空嘴上应“是”,脸上却充满歉然的神情。 不过随着救生艇接近,她的注意力也转到那上面去了。 救生艇上有三个男人。 “伤者在那里吗?” “是啊,麻烦你们了。” 两名急救人员抬着担架急急走来。 检查过言风的状态后,他们又向顾丞夜和鹿星空问了两句,然后便熟练地把担架抬上小艇。 载着包含顾丞夜在内的五人小艇回到巡逻船旁后,就立刻被拉了上去。 这下真的是如释重负了。 想说鹿星空应该也松了口气,顾丞夜转头看向她,正好迎上鹿星空的眼神。 两人正面相视。顾丞夜苦笑着先移开了视线。 他们最近似乎经常出现这种不约而同的动作。 绝对没有不愿意,却总是有点尴尬的顾丞夜,仍旧恼于该如何应对才好。 在船上接受简单的侦讯并留下联络地址后,顾丞夜和鹿星空就可以回去了。虽然对方说,有必要的话还得再请两人过来,不过能先被释回已经够安心了。 言风被送进附近的医院。他虽然极度衰弱,幸好没有骨折或伤及内脏,目前应该没什么好担心。 院方说要联络家人,但鹿星空根本不清楚言风的私生活,只能等他醒来才知道了。 经院方这么一问,鹿星空才发现自己连言风住哪里都不晓得。在今天这件事发生前,她跟言风总共见过三次,但每一次都不是能告知彼此个人状况的和乐气氛。 结果只能说出跟路过的陌生人没两样的答案,对鹿星空来说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走出医院已是晚上十点多。两人在外面叫了计程车。 在船上弄干的湿衣服和湿长裤,整个皱得不像话,能穿在身上的只有西装。虽然在船上冲过澡,不过两人还是想回去好好泡个热水澡放松。今天真是太辛苦了。 幸好顺利救出言风,鹿星空也卸下了心上的负担。 她不知道该怎么感谢顾丞夜,要是没有他在,自己肯定狼狈不堪。 她虽然满心只想救人,实际上却什么也做不好。像秋天顾丞夜被绑架那次也是,那次也是,全仰仗慕容风帮她,这次则换成了顾丞夜。她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抱歉,还有喜悦。 经由这些事件,她才能感受到顾丞夜真的是在自己身边的幸福。 上了车要告知司机地点时,鹿星空偷窥着顾丞夜。她不知道顾丞夜是想直接搭车回去,还是要请车子开到附近的地铁站搭地铁回去。 “请开到地铁车站附近。” 顾丞夜径自告知司机。 车子缓缓开出。 鹿星空靠在椅背闭上眼睛,感觉疲劳渐渐蔓延全身,把手抬起来都嫌累。走在不习惯的山路上,两边小腿都僵硬不堪,看来明天一定会肌肉痛一整天吧。 顾丞夜不知道要不要紧?虽说明天还有堆积如山的工作,但不休息一下真的可以吗? 她睁开眼睛想要询问,忽然听到顾丞夜对司机讲话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要换地点。麻烦你在前面的红绿灯口右转,停在有招牌的地方。” “呃…是那块绿色的招牌吗?” “对。” 鹿星空坐直身体,看着顾丞夜所说的那个招牌。 “hotelmoonlight”。 忍不住“啊?”地低呼出声,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车子依循招牌上所画的箭头,在路口往右转,进入单向一线道的和缓斜坡。 绿色招牌将车子引导到路右边白色墙壁的建筑物旁,在顾丞夜的指示下,车子停在大门附近的壁边。 “下车。” 顾丞夜从口袋里掏钱付车费,并简短地催促鹿星空。 鹿星空这才回过神,从已经打开的车门下车。 跟着下来的顾丞夜无视佳人的犹豫,径自从门口走进旅馆的玄关口。鹿星空也像被顾丞夜的背影牵引般,跟着走进去。 铺着柏油的玄关口,是过车和停车的地方。乍看之下感觉很像一般的商业旅馆。 两人走过自动门进入大厅。 鹿星空完全失去了开口的时机,满心都是顾丞夜到底想做什么的疑惑。她只是想休息和洗个热水澡而已吗?故意忽略重点的鹿星空,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第一次的经验让她大为动摇,怎么都无法不去想歪。 对顾丞夜来说,宾馆跟商业旅馆是同义吗? 鹿星空正千头万绪之际,态度坚定的顾丞夜已经从自动报到机取出卡片锁,对鹿星空说了声“要上去了”。 “啊……是。” 她紧张得连声音都沙哑起来。 电梯中的气氛持续沉默,鹿星空愈发不安起来。 这一年来,她自认比从前更为了解顾丞夜,其实跟初相遇时相比,现在的她的确比较能懂顾丞夜的心思了。 只是,现在的状况实在太出人意料。 鹿星空犹豫着,是否该以平常那种感觉去推测顾丞夜的心思。要真这样想的话,只怕她会优先考虑己意并当作顾丞夜也这么想,而产生苟且的心态。 鹿星空背后的门自动关上。 内部陈设跟公寓房间的感觉类似,前面一段高起来的走廊上,各摆着一只塑胶袋包装的抛弃式拖鞋。 换作平常,鹿星空会率先撕开塑胶套将拖鞋递给顾丞夜,然而此刻太过动摇的她,却因兀自尴尬而疏忽了。 等回过神时,顾丞夜已经穿上拖鞋径自走入室内。 房间内部相当宽敞漂亮。 墙边摆着一张有床头柜的双人床,前面空间有一张两人座的沙发和长桌,还有附坐垫的矮沙发,旁边则是设计相当时髦的台灯。 遥脱下西装直接丢到沙发上,开始解衬衫的袖扣。 站在墙边看着顾丞夜的动作,鹿星空下意识转开视线。 她总觉得宽衣时的顾丞夜非常诱惑人。 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鹿星空的头垂得更低了,脑中浮现顾丞夜脱掉衬衫的模样,不用看也能心跳不已。 她知道自己一旦看了,必然隐藏不住自己的表情。 对于自己的没节操,她太有自觉地感到羞耻。 忽然,一个影子挡在他面前。 是顾丞夜站在鹿星空面前。 鹿星空小心翼翼正想抬头时,却被顾丞夜粗暴地伸手搂腰过来。 然后就被抱进怀中了。 “顾,顾先……!” 感觉顾丞夜的手抓住鹿星空的下颚,才一开口就被狠狠堵住嘴。 亲吻的那一刹那,鹿星空觉得好像有无数小火花在脑中同时爆发。 她再也忍耐不住的低吟,紧闭起原本瞪大的眼睛。 被顾丞夜紧紧吻住的她,不消几秒便全身无力。 她伸手环抱并紧抓住顾丞夜的背脊,顾丞夜的手也愈发收紧了力道。 鹿星空极少看到这样的顾丞夜。 感觉整个脑袋都快麻痹的她,也忘我地回应着顾丞夜。 整个人都沉浸在甜蜜的亲吻之中。 鹿星空抬头,望着顾丞夜那张英气逼人且充满魅力的脸,心脏更是激烈地狂跳起来。 凝视着鹿星空的顾丞夜,忽然绽开一抹轻笑,把唇贴在她的耳边低语。 “我现在就想要你,可以吗?” 鹿星空的脸颊一下子臊热起来。 她在顾丞夜怀中做着并非抵抗的挣扎,而是被这样耳语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顾丞夜翻转过她的身体,把她压到了墙壁上。 “顾先生……!” 用这种姿势被揽过腰,鹿星空只能把手和脸颊贴在墙壁上排遣羞耻。 …… 鹿星空发出娇声,难耐地用指甲抠抓墙壁。 “别乱抓。” 气喘吁吁的顾丞夜制止鹿星空,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顾先生。” 鹿星空情动地呼喊顾丞夜的名字。 她希望把自己的情绪传达给顾丞夜知道。 每次像这样跟顾丞夜合而为一,鹿星空就能感到非常的幸福。 她已经不知道,万一失去顾丞夜的话,自己要怎么活下去。 倘若今天的事发生在顾丞夜身上,她知道自己绝对无法冷静。光想到就全身发冷。 所以,她也希望言风为了自己所爱及爱他的人,能够好好爱惜自己。言风的父亲要是知道自己儿子因此丧命,一定会捶胸顿足痛苦不堪。正因为能充分体会那种感觉,鹿星空才无法置言风不顾。 “星空。” 顾丞夜将鹿星空抱上了沙发。 “今晚要住在这里吗?” “这样比较好吧?” 顾丞夜凝视着天花板,一副跟刚才完全截然不同的面无表情。 但鹿星空不在意,因为这样比较像顾丞夜的作风。 “今天真的谢谢您了。” 很想再道谢的鹿星空诚恳地说。 本以为顾丞夜又会骂她“烦不烦”,没想到他只无言地微微收起下颚,像是在说他知道了。 对话之间不时穿插的沉默,稳静又温柔,就如同春天的骤雨令人感到舒畅。 她轻轻把手放在顾丞夜强壮的肩头上。 顾丞夜也转过脸来,跟鹿星空视线相交。 一句喜欢虽然已经梗在喉间,但面对面时总是无法轻易说出。然而两人现在的关系,已经进展到无需以言语表达,似乎不说也无所谓了。 “明天还要早起。” 低声说完后,顾丞夜拉住鹿星空放在自己肩膀的手,收到棉被里。 “睡吧。” “是。顾先生,晚安。” 顾丞夜没有回答,但抓住鹿星空的右手却紧握了一下。 看来,这就是顾丞夜在这种时候惯有的招呼吧。 …… “结果你们没有被海上警卫队的人叫去吧?” “是啊。不知道言风是怎么说的,并没有再传讯我们问话。” “幸好不用再走一趟。” “我也不是那么闲的人。” 在蜿蜒的山路上,唐烈丝毫不减速度地驾车疾驰。 这是顾丞夜前天放在山里的法拉利。别说他没什么机会坐在助手席上,像这样跟唐烈坐在一起更是难得。 从车窗外吹进来的风相当舒服。 任凭风翻弄着头发,顾丞夜从车窗眺望外面的风景。 远处的海岸线,白色波浪在深蓝色海面上翻滚,还可见到黑色岩石及深绿色的松林。 看似平常的风景,完全想像不到昨天差点闹出人命。 “说起来你也真是个奇怪的男人,丞夜。” 唐烈冷嘲热讽地说。 “为了救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男人,居然放下半天的工作不管,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谁叫我误上贼船?就再怎么不愿意也得舍命陪君子。” “哈哈,你确定这是你的真心话吗?我看你是舍不得鹿星空独自烦恼吧?” “……随你怎么说。” 一下子就被说中的顾丞夜,竭力面无表情地无视唐烈的话。 唐烈笑得得意。 “什么随便我怎么说?我都特地帮你到山上取车了,你也该对我推心置腹一点吧?” “呃……” 顾丞夜不自在地咳了两声。 一提到车子他就无话可说。可能在顾丞夜不断追问言风之事时,唐烈即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吧。 知道顾丞夜绝不可能袖手旁观的他,还假装不经意地透露前往海岸的道路。这么一来到海岸简单,但是救出言风这样的巨汉后,总不可能还循原路回来吧? 照一般的想法,应该会从海路打道回府。 所以唐烈便吩咐属下,去把得暂时放在原地的车子领回来。 在巡逻船上时,顾丞夜就接到唐烈的手机问他车钥匙在哪里。 幸亏他有放备钥。 “唐烈,真的非常感谢你。” “好说。” 唐烈很少对顾丞夜动气。连顾丞夜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他欢心。不过,极为重视顾丞夜的唐烈,的确对他特别另眼相待,顾丞夜也承他相助不少次。 “我也好久没开车了。” 唐烈敲敲方向盘,感慨地说。 唐烈外出的时候总有司机开车,几乎没什么机会自己驾驶。 万一他发生什么事,可是会引起大骚动的。 在唐门集团各个势力下,这两三年来能够保持微妙的平衡,全赖唐烈的牵制。 他从以前就知道唐烈是个厉害的男人,狠角色。 这样的男人,居然会不带任何组员就跟顾丞夜到处乱走开车,实在太不寻常了。暗地保护他的保镖,一定片刻也不能松懈吧。 取回车子的头两天,都放在唐烈那里。顾丞夜因为工作分不开身,没时间到他那里领车。 “你也好久没自己开车了吧?” “是啊。外出办公都是开公司车,偶尔远行也是叫那个家伙开车。这辆车那天会停在物流公司很偶然,因为上午才刚做完定期车检回来。” “这就是巧合啊。不管车子怎么样,反正你就是放不下鹿星空就对了。” “或许是吧。” 顾丞夜直接承认了。 唐烈意味深长地瞥了顾丞夜一眼,有些硬质的脸颊上泛起一丝愉快的微笑。 听到唐烈说,反正机会难得,把车还给你之前一起去兜兜风的时候,顾丞夜当然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他跟唐烈就是莫名地合得来。对一向不擅长与人私交的顾丞夜来说,唐烈是个共处起来相当自然的稀有存在。跟他在一起,可以感觉到有别于鹿星空的安心和熟悉。 顾丞夜本来想空出一天时间陪他,唐烈说没这个必要,反正两人已经在车上了,这趟路就当作是兜风吧。等开到目的地后,他就会把法拉利还给顾丞夜,换上来接他的车子回京城。 嘴上说是兜风,其实根本就是连车带人一起送回。 看来唐烈也是个挺疯狂的男人。 车子往s海岸方向行走。 周末的干线道路仍旧拥塞,但离开市区之后,车流就顺畅多了。 今天的天气就像天气预报所说,是进入梅雨季前的最后一个晴天,万里无云,再适合兜风不过了。 “总而言之,没有留下遗憾就好。” 顾丞夜带着复杂情绪点点头。 站在唐烈的立场,本来不该为了顾丞夜等人把言风救出来而高兴,虽说是唐奕公司旗下人员发的骚动,唐烈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但他只对顾丞夜透露内情,说话时还会顾及他的心情,的确是个相当重义气的男人。 “李田逃掉了吗?” 顾丞夜的疑问让唐烈皱起眉头,他苦涩地回答“目前是吧”。 “反正总有一天会把他找出来解决就对了。唐奕不会轻易原谅背叛自己的人。” 唐烈顿停了一下,瞥了顾丞夜一眼。 “说起来,唐奕唯一原谅过的只有鹿星空一个。她真是走运。” “不。” 顾丞夜缓缓摇头。 “星空是运气好没错,不过比她更走运的应该是我才对。” “没想到星空能让你说出这种话,你们的好感情真叫人羡慕。” “……你就饶了我吧。说到这里,你也该好好想想怎么对待慕容风了吧?” 顾丞夜又端出在游艇上说过的话题。 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是以旁观者的立场看唐烈和慕容风之间的暧昧,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以后再说吧。” 对于慕容风的事,唐烈总是用一句话轻描淡写带过。 车子开到山下后,来到s海岸近郊的城市。 “你说是哪家医院?” “南城综合医院。” 顾丞夜说得没错,看过立在路旁的道路指示牌,唐烈便把车子往医院方向开去,果然立刻找到言风所在的医院。 车子开进了停车场。 停好车后,唐烈下车伸展了一下身体。 “呼,好久没这么愉快了。” 顾丞夜也绕过车子正面,走到唐烈身边。 唐烈弯着指头敲敲顾丞夜的胸口,意味深长地对他一笑。 “那我先走了。” “今天真谢谢你。” “该谢的人是我才对,不好意思要你陪我出来闲逛。” “这种闲逛我随时可以奉陪。” “这可是你说的哦。” 顾丞夜点点头。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静静从入口滑进来,是来接唐烈的车。 车子停在空车位上,等唐烈和顾丞夜说完话。 “记得帮我跟鹿星空打声招呼。” “我知道。” “对了,顺便告诉她,以后别再泡那么浓的茶了。” “真的很抱歉。” 因为之后发生太多事,就忘记跟唐烈道歉了。 宛如犯错的是自己般,顾丞夜连低着头赔罪。 平常鹿星空不会那么失态,这更显出她那天心情有多激动,让顾丞夜十分担心。 “下次我会叫星空亲自向您道歉。” “不用了,连玩笑都不懂吗?” 唐烈调侃一笑。 第229章 “这也多亏了鹿星空我才能拥有那之后的享受,替我向她道谢吧。” 听到唐烈的话,顾丞夜有些不明白唐烈的话的意思,但是还是把唐烈的那句玩笑话当真了。 “丞夜,我走了,有事情再联系。” 唐烈微微一笑,对顾丞夜挥了挥手,然后双手插进口袋,飒爽的离开。 而这时,那辆来接唐烈的黑色劳斯莱斯迅速转变方向,开到唐烈身边。 待唐烈坐上车之后,便立刻发动了。 顾丞夜目送着黑色车子离开。 看了看手上的腕表,望着医院大楼,心想着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他没事先约好来接鹿星空,所以无从得知鹿星空离开医院的确切时间。 鹿星空是来医院看望言风的,他并没阻止她。 但是,却还是担心她,所以自作主张来接她了。 而且,今天天气很好,适合等人。 顾丞夜靠在法拉利的驶座边,在微风轻拂下等候着鹿星空。 顾丞夜本来就是个不习惯等待的人,但是今天确实例外。 他讶异自己居然可以因为时间地点不同,而变得更有耐性。 在等待之余,想像鹿星空见到自己的瞬间表情,他就不由得雀跃起来,甚至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完全没有不耐烦的感觉。 停车场内不时有病患或探病的人进进出出。 虽然不断被人投以怀疑的眼光,顾丞夜却丝毫不以为意。比起坐在车里,他还比较喜欢像这样站在外面吹风。 而且他怕万一坐在车里,待会儿那个人从医院里出来会看不到自己。 面向停车场的医院大楼一角,是急诊专用的出入口,门前站着三个状似紧张的护士。 等顾丞夜发现时,便听到道路旁传来救护车的鸣叫声,没几秒钟就开到急诊处的门口。 看到担架被抬下来,护士们也急忙过去接人。 被救护车引开注意力的顾丞夜,没有发现自己在等的人已经悄悄走过来。 “……顾先生?” 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状的鹿星空,正站在顾丞夜面前。 而顾丞夜又用一贯冰冷的态度迎接她。 为了去南城综合医院探望言风,鹿星空在中午前就出门了。 昨晚被顾丞夜问到“你不去看他吗?”,鹿星空吃了一惊。 他是懂得读心术吗?犹豫很久不知该不该说出来的鹿星空,这才松了一口气,满心都是对顾丞夜的感激之情。 而且,恰巧顾丞夜的行程意外地没那么密集,她也不用忙。 但踌躇的鹿星空直到晚上仍说不出口。这时却听到顾丞夜主动开口问,她真的很感谢顾丞夜的贴心。 医院的探病时间从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一点,然后是下午三点到晚上七点各一轮。 鹿星空选择早点去探望言风。打电话询问院方时,得知言风已经决定周五晚上出院。 所以她只要在周五去见他一面,确定他的状况就好。 要是就这样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她也过意不去。 而且既然从头到尾都有关联了,鹿星空希望最后能有个完整的收场。 本来想送顾丞夜上班之后再出门,但吃早餐的时候,看着报纸的顾丞夜忽然说“你不用管我了,赶快去吧”,尽管有些放心不下,鹿星空还是照做了。 鹿星空乘坐地铁来到南城综合医院所在地。 一出车站就看到花店,鹿星空请店员扎了一把以非洲菊为主的鲜艳花束。 到医院刚好十一点。 在柜台问到言风的房号,鹿星空缓步走在干净却有点冰冷的走廊上,心里想着待会儿见到他,不知道又要被怎么冷嘲热讽了,或许他会生气地赶自己回去。 言风应该不是很想见到她才对。 老实说,鹿星空也不是打心底愿意来,只是她清楚自己的脾气,非走这趟不可。 言风住的是八人大病房,他的床位就在一进门的左手边。 鹿星空探头往门内一看,刚好跟从床上坐起来的言风眼神碰个正着。 “你……” 言风瞪大眼睛,一副没想到鹿星空今天会来的表情。 鹿星空对病房说了声“打扰了”便走进去。 同室的病人几乎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家,唯一一个年轻人就是言风。 鹿星空走近言风床边。 “我听说你今天要出院,所以来看看你怎么样。” 她递出花束低声说。 言风不悦地把头转向一边,也不伸手接花。 “你是来嘲笑我的吗?” “不是。” 言风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更是苦涩。他那颚骨突出的国字脸微微泛红,不知是生气还是尴尬,正眼也不看鹿星空一眼。 鹿星空早就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自然不会太过受伤。 她把花束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桌面上只摆着昨天刚发行的周刊。 看到杂志,鹿星空心想,有谁来探过病了吗?言风会决定晚上出院,大概是要配合对方的时间吧。 “你没事就好。” 听到鹿星空的话,穿着病人服的言风肩膀抖了一下。 他缓缓转过头来,抬起眼睛盯着鹿星空看。 接触到他的目光,鹿星空立刻意会到,刚才他只是为了掩饰腼腆才故意口出恶言,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言风的态度虽然蛮横,却也在寻觅道谢的好时机。 “我都来了,可以坐会儿吗?” 见言风抿着嘴没回答,鹿星空便径自从床下拉出圆椅坐下。 言风那浅黑色的脸颊不时抽动,却没有立刻出口赶人,显见他对鹿星空的留下并不讨厌或是感到困扰。 鹿星空似乎也比较抓得住应对言风的诀窍了。 “你没事了吧?” 鹿星空沉稳地凝视言风的扑克脸。 言风肉厚的嘴唇抖动了一下。那唇边还残留着殴打过的瘀青和擦伤,光看就替他觉得痛。 除了嘴唇之外,颊骨附近和额头也都有淤血,可以想见衣服下的皮肤必然伤痕累累。 前天把他从海边救出来已经费尽心力了,根本没注意到他身上有这么多伤,如今看在眼里还真叫人担心。 “这点伤没什么。” 好半天言风才低声回答。 那语气满是对无用自己感到厌恶的嘲讽。 “我也真是太不小心了……怎么会在最后功败垂成。” 或许是说出口之后,悔恨和怒意便一起涌了出来吧,原本有几分消沉的言风,眼神忽然尖锐起来。 “但是!” 他瞪着鹿星空说。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我请到认识的邮购公司帮忙,让李田以为我是个有钱的凯子,也顺利赢得他的信任。后来我故意轻描淡写地提起禁药的事,说想在网络上偷偷贩卖,只可惜没有资源。经我这么一试探,上当的那家伙就告诉我有地方弄得到。原本一切都顺利进行,但自从在游艇上见到你,我就开始倒霉了!唐奕那家伙对我起了疑心,还派手下来调查我。都是你害我变成这样。” “言风。” 对于言风一面倒的指责,脑袋一片空白的鹿星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如此无理的抱怨,甚至让她连生气的冲动都没有。 “每次都是这样。” 言风一副恨得牙痒痒地说。 “我从以前就很不喜欢你。你长得漂亮又聪明,还擅长运动,也很有人缘,是个回到家就有佣人伺候的大小姐。你的周围永远那么热闹,连老师都对你另眼相看,我不禁怀疑世上怎会有这么不公平的事。我的成绩也不错,但那是我拼了命努力得来的。运动方面当然比你强多了。当时我爸还很争气,我们家可是附近有名的豪宅。我明明不比你差,却老是从你身上尝到挫败的感觉。你能想像这份不甘吗?” “……我是可以想像,但我不懂的是,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想。” 鹿星空诚实回答。 “是啊,像你这种不用努力就能轻松做到任何事的人怎么会了解。” “你错了。” “我哪里错?” “我也有自卑感。” “少骗人了!” “我没有骗你!” 两人面对面互相瞪视,没有人想让步。 言风的话根本就是欲加之罪,已经超过自己可以容忍的范围了。 鹿星空语气坚定地继续说:“我没有骗你。现在想起来都是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但我经常因为不足和不安而焦躁着。什么都不做就可以拿到好成绩,那只是你自己的过度联想而已。考试前我也拼得很辛苦,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至于家境,那不是我能左右的,你要拿出来挑毛病我也没话说。” 眼神满布怀疑的言风,无言地盯着鹿星空。 “像这次的事……” 虽然犹豫,鹿星空还是决定这次非说出来不可。 如果不说出来,对方永远不会知道,即使会让自己不快,她还是觉得该说出来。 “老实说,是你自己太任性了。” “什么?” 顾忌着其他病人,鹿星空压低声音怒吼。 “你要是比较在乎工作,就应该把阻止禁药流通列为首要目标,而非一心只想独占功绩。有同伴支援本来就比单打独斗容易成功。但是好大喜功的你,却为了自己而错过难得的大好机会。如果你一开始就跟团体行动,听从有经验的调查员指示,或许就不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家人应该也很担心你吧?” “别说得一副好像什么都懂的样子,你知道什么?” “起码我懂得家人的心情。” “你又多了解我家人了?” 言风声音中的怒意渐渐变淡,视线也移到旁边桌上,好像在确定被花束压在下面的周刊。 “除了我之外,顾先生也很担心你。跟你在游艇上有一面之缘的顾先生,可是全身浸泡在六月的海水里,把你从洞窟中救出来。要你感谢他并不为过吧?我不需要你真的说出来,只要在心里这么想就够了。” 鹿星空诚挚的话语,似乎慢慢打动了言风顽固的心。 他原本阴沉的脸上出现些许踌躇和困惑。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但平常蛮横傲慢惯了的他,放不下身段道谢,才会如此一直口不择言。 “我觉得对谁感谢或道歉,绝不是件羞耻的事。” 鹿星空诚心诚意地说。 陷入沉思的言风,似乎仍苦恼着该用什么态度面对。 鹿星空没有再说话,她静待着言风的反应。 病房内跟刚进来时一样,仍旧一片祥和,似乎没有人发现他们俩不稳的交谈。 “……对不起。” 言风好不容易压低声音挤出一句。 光这三个字,鹿星空便觉得自己今天没有白来,前天的辛苦也可以一笔勾销。原本沮丧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嘴也不听使唤地笑开了。 “你、你帮我跟你们顾先生道谢。我家那口子说,近期之内会专程登门道谢,不过你要是能先帮我转达会更好。” “言风,你结婚了吗?” 头一次从言风口中听到他有妻子,鹿星空掩不住意外地问。 仔细想想,自己跟言风也都是适婚年纪了,只是他平常对“结婚”两字没概念,自然不会联想到那里去。 “不行吗?”言风怒声说。不悦的面容微微泛红,大概是要掩饰腼腆才故意生气吧。 “你跟那个顾先生不也一样吗?” 这次轮到鹿星空动摇了。 她虽然无法否定,却从来没有以结婚的角度看待彼此的关系,只是也不能装没听到。她在心中暗自庆幸顾丞夜没一起来,要是他也在场,现在的气氛大概会尴尬无比吧。 “我那口子昨天请假一天到医院来照顾我。” 好像故意要转移尴尬气氛,言风接着说。 “我才知道原来那家伙也会担心我。被李田抓到后,我就跟家里失去联系了。虽然曾经逃出来一次,但当时一心只想跟你求救。或许是你跟唐奕,还有那个看起来超恐怖的唐烈讲话时,那种自然的神情让我印象深刻吧,所以才会觉得只有你能救我,完全没想到警察。真是太奇怪了。” 我明明那么讨厌你啊。言风自嘲地补充。 鹿星空也笑着听言风诉说。 不管他说什么,自己都不会生气了。 因为变得率直的言风太令他感动。 “我大概是个虚荣俗气又贪欲的男人吧,以后也只能过着满脑子为了功劳和金钱工作的生活。不过,看到我那口子原本已经够丑的脸还哭得红肿——我就在心里想,以后不能再这么冲动了。还有,我虽然讨厌你,但也想见你一面道歉,还有你那个顾先生也是。” 慢慢说出自己内心话的言风,露出了鹿星空从未见过的表情。 即使高傲的样子依旧,但他已经懂得为别人着想,也会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 不知被他冷嘲热讽过多少次,但鹿星空决定全部忘掉,一份率直的友情重新萌生。 “我会跟顾先生说的。” “那就拜托你了。” “谢谢你啊,言风。” 鹿星空的道谢让言风皱起眉头。 “你向我道谢干吗?” “我只是想说而已。” 鹿星空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言风没有作声。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鹿星空站起身来。 “你要回去了吗?” “是啊,现在回去还赶得上下午班。要是放着顾先生不管,我担心他会不吃不喝地一直工作。” “哼,这算炫耀吗!” 言风不爽地转过头。 “要走就赶快走。” “有时间的话,记得打电话给我。” 说完,鹿星空便走出病房。 她的脚步比来时轻快许多。 果然来看他是对的。打心底这么想的鹿星空,心情极度愉快。 如果把这件事告诉顾丞夜,相信他也会跟自己一样高兴吧。 即使不在口头或态度上表现,顾丞夜心里一定也会有同样的想法。 她忽然好想赶快见到顾丞夜。 长久挂在肩上的担忧终于卸下来了。相信言风以后不会再这么冲动了,应该会脚踏实地好好工作,不再让妻子哭泣吧。 他没有权利挑剔别人的生活方式,却希望苦难不要落到任何人身上。人就是要为此努力,当然也包括他自己在内。 现在马上回去的话,大概两点左右就能回到物流公司了。 鹿星空急忙从看诊民众充斥的大厅走出正门。 听到救护车声音时,鹿星空正好从自动门出来,视线自然跟着右移。 右边是供一般民众用的停车场。 目送救护车开进停车场的她,忽然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熟悉身影。 看到完全意料之外的人出现,鹿星空呆然地张大了嘴。 怎么可能? 那是幻觉吧,得走近一点才知道虚实。 鹿星空一步步慢慢接近。 修长的男人靠在一辆法拉利旁边。没错,就是顾丞夜本人。 顾丞夜还没有发现鹿星空,他的目光也被救护车引了过去。 半晌,他终于感受到视线似的转过头来。 两人目光交缠。 “……顾先生?” “嗯。” 顾丞夜用淡然的声音回答。 一股热切的喜悦和兴奋涌上鹿星空的胸口。 顾丞夜是专程来接她的。真是难以相信。 她没想到顾丞夜会放下工作来找自己。 “既然都到这里了,就顺便过来。” 顾丞夜的口气仍旧那么平淡。他怎么可能顺便来?心知肚明的鹿星空也点点头。 “都已经来了,天气又这么好,要不要到吃饭?” “顾先生。” 鹿星空太过兴奋的情绪让她无法顺利发声。 “怎么了?” 不要就算了。 顾丞夜的眼睛生气似的眯了起来,其实他根本没生气,只是为了掩饰腼腆故意装模作样。 这是约会的邀请吗?想这么问的鹿星空,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只好给了顾丞夜一个灿烂的笑容代替回答。 顾丞夜的脸上也浮现淡淡的微笑,然后扬了扬下颚示意他上车。 鹿星空眩迷地凝视着顾丞夜,用力应了一声“是”。 另一边。 门口的电铃连响了两次。 真是个心急的来客啊,慕容风忍不住皱眉。 一般来访的客人,通常都会先按一次,等大约三十秒要是无人应答,才会再按第二次。又不是每一家的人都在对讲机旁边待机,这是常识啊。 看电铃按得这么急,一定是没预约就来访的客人吧。 慕容风在两年前辞掉律师事务所的工作出来独立。 说独立是好听,其实只是把自家的一部分拿来当事务所用,靠介绍来接工作。大多是离婚调停之类的民事案子,另外,只要唐烈的拜托,他也会接跟黑道有关的诉讼辩护。 在这种时间没预约就来访的案子他才不想接,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好内容吧。 慕容风心里这么想,但还是得出去应答不可,否则电铃不知要响到何时。 “哪一位?” 他拿起对讲机的话筒微带不悦地问,听到的却是出乎意料的声音。 “是我。”会回答得如此简单又蛮横的人,除了唐烈还会有谁? 没想到他竟然会来到慕容风所住的地方。 “我马上开门。” 嘴上应得冷静,但慕容风的脑袋完全被怀疑、惊讶以及喜悦给弄得一团乱。 到底是什么风把他吹来的? 这是唐烈第一次到慕容风的住处来。 地址他早已告诉过唐烈,但对方一次也没来访过。 慕容风以为他永远不会来了。 在唐烈上到九楼来的这段时间,心乱如麻的慕容风极力回想着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但无论怎么想,都好像跟唐烈的来方沾不上边。 不过,唐烈的想法本就难以揣测,想要探寻他今夜来记的目的恐怕徒劳无功。 他把门打开一条缝隙等待。随即看到按电铃时超没耐心,脚步却优哉游哉的唐烈,缓缓从廊下走过来。 “哟。” “晚安,唐烈先生。” 还来不及说怎么这么难得,唐烈已经擦过慕容风身边,脱鞋走进客厅了。 慕容风慌忙追上去。 唐烈这个人总是这么自我中心,进到别人家里也毫不客气。 慕容风进到客厅,就看到唐烈大剌剌地坐在三人座的大沙发上。 那双长腿长得嚣张,跟他相比只会让自己忧郁罢了。 完全合身的高级订做西装也非常适合他。 每次看到唐烈,都会让慕容风深觉,同为男人却有天壤之别。 那已经不是自卑感的问题,而是格调上的彻底差别。 “今天怎么了?” 慕容风站在沙发前窥探唐烈的脸色。 他看起来心情不坏,表情既不僵硬,嘴唇也自然抿着。 几欲射穿人的眼神一如往常充满迫力,不过从神色却看得出他没在生气。 “有点事。” 唐烈用三个字简单带过忽然来访的理由。 慕容风不解地歪着头,更是不安起来。 “怎么不坐下来?” 仿佛置身自家的唐烈指着对面的椅子,并没有叫慕容风坐在自己身边。对他的生疏感到失望的慕容风,尽量隐藏地依言坐下。 “你不会是要睡觉了吧?” “还没有。” 放在客厅桌上的时钟指着十一点多,这个时间对慕容风来说还早。明天并没有一早非办不可的事情,他打算悠闲地看书看到两三点。 “您要喝酒吗?” 沉默下去也只徒增尴尬,慕容风干脆向唐烈劝酒。他觉得酒比茶适合他。 “不用。” 唐烈出乎意料地拒绝。 总觉得唐烈跟酒有种分不开印象的慕容风,又吃了一惊。 唐烈是哪里不舒服吗?他记得唐烈不抽烟,但几乎夜夜喝酒。 “您今晚已经在别的地方喝过才来吗?” 实在太意外,慕容风反射性这么问。平常他会极力避免触及唐烈的私生活,现在却因没有话题又不想沉默太久,只好想到什么说什么。 “喝是喝过了,不过是在唐奕那边把事情解决完后随便喝喝而已。最近发生了一点问题,不是那种可以慢慢喝酒聊天的气氛。你知道李田吧?” “知道。” 慕容风跟那个男人有过一面之缘。 唐奕似乎相当中意他,还为了万一有事时有劳慕容风多帮忙地引见。当时唐烈也在,所以没跟他说上什么话。 李田还算有礼,但慕容风对这个人总是没有好印象。不知道他惹出了什么事。 “他经手禁药的事被抓包了,还在唐门集团养了内奸。” “您说的内奸,是指禁药调查员之类的人吗?” 依唐烈所说来判断,那是最具可能性的。 “你依然这么聪明。” 唐烈眯起眼睛。 这是他对慕容风感到满意时会出现的习惯动作。 被这样的眼神凝视,慕容风不禁腼腆地垂下眼睛。 能被唐烈称赞当然高兴,但他却无法坦率地表露高兴之情。 对自己这种不善表达的个性,慕容风有时候真是恨到极点。 如果能再大方一点,或许跟唐烈之间的关系会跟现在截然不同,能够认清彼此只是肉体上的关系,也就不会经常为之苦恼了。 “唐奕大概是老眼昏花了,居然喝了李田的迷汤,让那家伙有机可乘。虽然说是自作自受,不过他心里应该百味杂陈够难受了。上个月他还招待我们到他自傲的游艇上出海呢。基本上只要这件事能圆满解决,我是不在乎唐奕要怎么处置李田。” “顾先生和鹿星空好像也有一起出海吧?” 慕容风抓住唐烈话中的“游艇”两字,近强迫地改变话题的方向。 第230章 慕容风不喜欢听唐烈说到那种谁又在折磨谁,处罚谁的事情。 他知道唐烈的身份不简单,且处于黑色地带。 可即使如此,他对唐烈却还是有种特殊的感情。 和唐烈在一起交谈的时候,他不希望话题跑向黑色地带。 黑暗暴力问题,慕容风可是一点都不喜欢。 “他们都还好吗?” 慕容风试着转移话题,微笑地问道。 其实,前几天他收到鹿星空发的消息,知道一些事情。 早在秋天时,顾丞夜被绑架的时候,慕容风帮住鹿星空去解救顾丞夜,那时候两人就成了好朋友。 所以,慕容风和鹿星空两人偶尔会互相报告近况的关系。 “对了,说到鹿星空。” 唐烈这时候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说。 “我到顾丞夜的公司去,她给我泡了十分难喝的茶。” 唐烈又唐突地说出让慕容风意外的话。 “我从来没喝过那么苦的茶。” “是星空泡的吗?” 微带惊讶的慕容风又重问一次。 唐烈的茶当然是鹿星空泡的,他无法想像顾丞夜亲自泡茶给唐烈的情景。 “那就奇怪了。” 会泡出那么难喝的茶,而且还没发现地端给客人,怎么想都不像是细心的鹿星空会做的事。 难道鹿星空是在担心什么,还是被什么事分了心? 就慕容风所知,鹿星空是个非常细心的人,而且意外地非常会做家事。用意外来形容或许太失礼,但鹿星空的外表看起来就像有钱家的富家大小姐,怎么也不像是会做家事的样子。 “她也是个想太多的人,跟你一样不喜欢有关暴力的话题。大概是听到我和顾丞夜在讲李田,以及禁药调查员的事而动摇了吧。” “……应该是吧。” 慕容风想起秋天发生的那件事,浮现当时鹿星空激动的表情就明白了。 鹿星空就算那种善良的只要看到有人遭受那种待遇,就恨不得挺身替代对方受罪。 这次大概也有相同的心情,才会在泡茶时心绪不宁吧。 “你只担心鹿星空吗?” 看到慕容风陷入沉思,唐烈有点不满地问,仿佛在说你担心错对象了吧。 没错,鹿星空自有另一个男人担心,还轮不到他。 “关于茶的事,只能说是时机不巧吧。” 难得看到唐烈闹别扭,慕容风急忙安抚。 “所以我才会来。” “咦?” 没想到唐烈会忽然冒出这一句,慕容风经讶地瞪大眼睛。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该怎么反应才好?他不知道唐烈要的究竟是什么。 从来没有遇过类似状况,慕容风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要是唐烈像平常一样,直接把他叫到酒店还比较容易了解。 不谈爱情的慕容风,只要唐烈要求就会给予回应。 这种空虚的关系好几次让他都想拒绝。 但自从知道唐烈目前没有其他的肉体关系对象后,心中的刺就不再那么尖锐了。 老实说,就算唐烈只是一时兴起,慕容风也对他的夜半来访感到高兴。 在无预期的状况下见到唐烈,慕容风的心头不禁小鹿乱撞。 “我的嘴苦得不得了。” 唐烈正面凝视着慕容风,一字一字地说。 被那种猛兽般的眼神盯看,慕容风就像被捕获的小动物般无法动弹。 第231章 慕容风不喜欢听唐烈说到那种谁又在折磨谁,处罚谁的事情。 他知道唐烈的身份不简单,且处于黑色地带。 可即使如此,他对唐烈却还是有种特殊的感情。 和唐烈在一起交谈的时候,他不希望话题跑向黑色地带。 黑暗暴力问题,慕容风可是一点都不喜欢。 “他们都还好吗?” 慕容风试着转移话题,微笑地问道。 其实,前几天他收到鹿星空发的消息,知道一些事情。 早在秋天时,顾丞夜被绑架的时候,慕容风帮住鹿星空去解救顾丞夜,那时候两人就成了好朋友。 所以,慕容风和鹿星空两人偶尔会互相报告近况的关系。 “对了,说到鹿星空。” 唐烈这时候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说。 “我到顾丞夜的公司去,她给我泡了十分难喝的茶。” 唐烈又唐突地说出让慕容风意外的话。 “我从来没喝过那么苦的茶。” “是星空泡的吗?” 微带惊讶的慕容风又重问一次。 唐烈的茶当然是鹿星空泡的,他无法想像顾丞夜亲自泡茶给唐烈的情景。 “那就奇怪了。” 会泡出那么难喝的茶,而且还没发现地端给客人,怎么想都不像是细心的鹿星空会做的事。 难道鹿星空是在担心什么,还是被什么事分了心? 就慕容风所知,鹿星空是个非常细心的人,而且意外地非常会做家事。用意外来形容或许太失礼,但鹿星空的外表看起来就像有钱家的富家大小姐,怎么也不像是会做家事的样子。 “她也是个想太多的人,跟你一样不喜欢有关暴力的话题。大概是听到我和顾丞夜在讲李田,以及禁药调查员的事而动摇了吧。” “……应该是吧。” 慕容风想起秋天发生的那件事,浮现当时鹿星空激动的表情就明白了。 鹿星空就算那种善良的只要看到有人遭受那种待遇,就恨不得挺身替代对方受罪。 这次大概也有相同的心情,才会在泡茶时心绪不宁吧。 “你只担心鹿星空吗?” 看到慕容风陷入沉思,唐烈有点不满地问,仿佛在说你担心错对象了吧。 没错,鹿星空自有另一个男人担心,还轮不到他。 “关于茶的事,只能说是时机不巧吧。” 难得看到唐烈闹别扭,慕容风急忙安抚。 “所以我才会来。” “咦?” 没想到唐烈会忽然冒出这一句,慕容风经讶地瞪大眼睛。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该怎么反应才好?他不知道唐烈要的究竟是什么。 从来没有遇过类似状况,慕容风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要是唐烈像平常一样,直接把他叫到酒店还比较容易了解。 不谈爱情的慕容风,只要唐烈要求就会给予回应。 这种空虚的关系好几次让他都想拒绝。 但自从知道唐烈目前没有其他的肉体关系对象后,心中的刺就不再那么尖锐了。 老实说,就算唐烈只是一时兴起,慕容风也对他的夜半来访感到高兴。 在无预期的状况下见到唐烈,慕容风的心头不禁小鹿乱撞。 “我的嘴苦得不得了。” 唐烈正面凝视着慕容风,一字一字地说。 被那种猛兽般的眼神盯看,慕容风就像被捕获的小动物般无法动弹。 第232章 对慕容风而言,唐烈是一种强烈却又有些甜蜜的毒药。 他与生俱来的那种压倒性存在感的眼神令人无法抵抗。 性格以及为人处事令人迷恋到极致。 回头想想,从初次见到唐烈时自己便是如此了。 跟他目光相遇的那一瞬间,就注定了自己只能任他摆布的命运。 “泡茶给我喝吧,阿风。” 唐烈的话霎时让原本的气氛雾散,转变成与夜晚相反的开朗气氛。 慕容风还以为他故意调侃自己,但唐烈脸上的表情却十分自然。 “我想漱漱口。” 过于失望的慕容风差点叹气出声。 “请稍等一下。” 他低声说完后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忍不住怀疑,自己对唐烈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是自己太过期待了吧?慕容风重新告诫着自己。 他走到客厅旁边的厨房里开火烧水。 他用的是电热壶,每次烧水都要像这样重新沸腾一次。 他把茶叶放进茶壶里,在水滚之前无事可做。水烧开之后电热壶会发出叫声,他大可以回客厅去等。但不想跟唐烈面对面的他,还是选择在厨房里发呆。 “阿风。” 唐烈忽然出现在厨房门口,慕容风吓了一跳。 “唐烈先生!” 没想到唐烈会忽然进来,慕容风手足无措地打翻了放有茶叶的茶壶。 “你在干吗?”唐烈啼笑皆非地说,“该不会也跟鹿星空一样吧?” “对不起。” 连自己都难保说不会重蹈鹿星空的覆辙,慕容风咬住下唇。 唐烈往慕容风站的方向走来,他立刻紧张起来。 “你比我想像中笨拙多了。” “……那么,干脆别见面算了?” 被人当面说自己笨拙,慕容风也硬起脾气反抗。用这种态度面对唐烈需要勇气。只是,今夜的他打算自暴自弃,全都因为唐烈那不解风情的态度。再加上这里不是酒店,而是自己的地盘。 “哦,这是你的希望吗?”唐烈故意反问。 无法立刻回答的慕容风,不敢再直视地低下头。 这时,唐烈忽然伸出手抬起他的下颚。 “唐烈先生!” 被硬抬起下巴的慕容风狼狈起来。明知唐烈不会对自己施暴,但摸不清他想做什么的感觉却更恐怖。 他下意识抓住唐烈的手。 唐烈加重了手掌的力量,慕容风痛得呻吟出来。 “我改变心意了。” 近距离凝视慕容风的唐烈虽然松开手,但慕容风却无法转开或低下头。 那双修剪得宜的手指,忽然摸上慕容风的唇。 感觉指腹加压似的摸摸着自己嘴唇,慕容风全身都颤抖。 他知道自己果然抱着这样的期待,再也无法掩盖。 唐烈的手指,让他忘了之前粗暴的对待。 慕容风自然而然地闭上眼睛,把意识集中在嘴唇的触感上。 “茶就待会儿再喝。” 唐烈低沉而充满自信的声音在慕容风耳边骚动着。 那距离近得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似乎连体温都能传达。 “用你的唇就可以充分治愈我口中的苦。” 慕容风一阵头晕目眩。 为什么光是嘴唇被抚就如此飘飘欲仙,连慕容风自己也搞不清楚。 这也是中了唐烈的毒吗? 这时,电热壶发出了水烧开的响声。 他蓦地睁开眼睛,却被唐烈的眼神给射穿。 他似乎一直盯视着紧闭双眼的慕容风。 唐烈伸手关了火,硬把慕容风拉出厨房。 “哪个房间?”。 “右、右边?” 他羞耻地低下头,头一次有这么不好意思的感觉。 唐烈愉快地笑了。 他仍旧拉着慕容风的手,暂时无意放开。 然后打开右边的门,把慕容风拉进卧室。 一进到房间,唐烈就贪婪地吻住了他。 唐烈抱怨着苦涩的口中,当然甜得令人晕眩。 …… 十月中旬尾声的某一天,顾丞夜忽然说周末要出门。 “您要到哪里去呢?” 端着饭后咖啡回到茶室的鹿星空,把咖啡怀连盘放在顾丞夜的手边,习惯性地询问。 拥有六间公司的顾丞夜异常忙碌。今年夏天,他在其中五家公司分别找好能?够委以重任的人选之后,就卸下了总裁职务。 照理说,精神或肉体应该都比以前轻松不?少,不过,多年养成的好动习惯却非一朝一夕改得了。 除了周末日经常出门应酬外,到外?地出差几乎也都是外宿。 老实说,要一个人看这么大的家,说不寂寞是假的。但鹿星空从没表现在态度上。 此时?亦然,听到顾丞夜临时有事虽觉得可惜,但还是立刻尽本份地询问。 顾丞夜把手边原本在看的晚报折好,拉起放好咖啡准备起身离开的鹿星空的手腕。 “你想去哪里?” “咦?” 顾丞夜的反问比被抓住更让鹿星空觉得吃惊,她甚至有点不明所以。 “……您不是要去工作的吗?” 鹿星空半信半疑地问,顾丞夜也依旧板着脸回答:“如果是工作上的预定,身为秘书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也就是说,这是私人邀约。 鹿星空微微睁大眼睛,虽然穷于回答,心中却有一份喜悦缓缓扩散。这是顾丞夜第一次找鹿星空出去度周末,太过突如其来的邀约,让鹿星空不得不怀疑这到底吹的是什么风。 若要找他?出门,照顾丞夜一贯的作风必定会以工作为借口,不可能如此直接说出口。 与其说不可能,或?许用做不到来形容更贴切吧。 “怎么了?” 有点尴尬起来的顾丞夜转开视线,僵硬地问。 “有这么值得吃惊吗?” “不是,您误会了。” 急忙否定之后,鹿星空稍稍压低了声音说:“…我很高兴。” 看得出侧过脸的顾丞夜,脸上筋肉正微微抽动,那种忍笑而抿嘴的模样,就是他平常惯于?逞强的表情。 “我想去可以放轻松的地方。” “北方应该开始冷了吧。” 知道顾丞夜并不打算当天来回,鹿星空心中更觉诧异,却怕情绪流露会惹顾丞夜不高兴,也就尽?量不表现出来。 “那么安岛您觉得如何呢?海岸附近应该满温暖的。” 顾丞夜终于转过头来看着鹿星空了。 “需要我去准备吗?” 鹿星空有点踌躇地问。 顾丞夜摇摇头:“我来就好了。” 提出的人是他,当然由他去处理。顾丞夜应该是这个意思。 鹿星空乖乖点头,把一切交给顾丞夜去打理。 这是他第一次跟顾丞夜做外宿之旅。 太过意想不到的预定,让鹿星空在话题结束之后,还像?发烧般地心神恍惚。 自己跟顾丞夜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像刚认识时那么有距离感。 原本各行其道的路途重迭一?起后,就只有两人并肩前进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跟顾丞夜永远同行在这条人生道路上。 没有顾丞夜在身边的日子,一定会变得枯燥乏味吧。一旦尝过个中滋味便再也回不到从?前,只会让人想望更多。 然而鹿星空不敢过于奢望,只要现在的幸福能细水长流持续下去,她什么都可以不要。 ?喝完咖啡的顾丞夜,把杯子拿到厨房去之后就直接往书房走。 ?看来他似乎还要继续工作,也或许是要联络刚才所说的旅行事宜。? “你先睡吧。” ?转过头来的顾丞夜,脸上已经恢复平常惯有的冷漠神态。 安岛位于山地中央部分,极富神话色彩。 行前,顾丞夜问既然要到安岛,不如去拜访这个天神降临的地方。 鹿星空当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反正去哪里都好,只要能跟顾丞夜一起共度周末就心满意足了。 之后她稍微调查了下?该地的资料,发现那地方相当有意思,更倍增期待。 周六上午,搭乘飞机抵达安岛的顾丞夜和鹿星空人,转搭小火车。 看到小火车进站,鹿星空下意识笑开了。 各为黄绿两色的双截车厢,就像游乐园中的小火?车一样可爱。 “这就是铁道迷中非常有人气的小火车吧?” “应该是。” 顾丞夜一副兴味索然样,但既然会特地预约这种每天只发一班的小火车,看来他是尽可能想给鹿星空一趟愉快的旅程。 而且看到鹿星空微笑,他也会反射?性跟着微笑起来。 这点鹿星空可没忽略掉。 上车后,两人面对面坐着。 车内的气氛怀旧且轻松。 除了并排在天花板上的圆形灯罩之外,壁上的郁金香造型?灯,更让人有如置身旧时代的优雅旅行之中。 等车子一开动,一阵清爽凉风立刻从车窗外吹进来,打乱了两人头发。 天气好得无可挑剔。晴朗无比的秋日晴空中,飘浮着有如被抽丝剥茧的般细细?的云层。 整个感觉好舒服。 距离终点站还要一个半小时。 放置在车内的旅游手册上,介绍了许多从车窗望出去就可以看到的名胜景色。 随着小火车前进,可以看到宽广田地以及一间间民家为前景而矗立的山。 在许多没标上注音就念不出来的车站陆续飞驰而过后,车子渐渐进入了绿意盎然的深山之中。 然后经过横跨栾川上的铁桥。 阳光照射下的山斜面绿得亮眼,青绿色小河倒映着盎然绿意——令人叹为观上的美景?一一呈现眼前。 用手压住凌乱发丝的鹿星空,着迷地看着车窗外如画的景色。 车子进入了隧道。 鹿星空才把脸转向顾丞夜,立刻迎上对方似乎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眼神。 一想到自己痴迷看着风景的模样或许全收进顾丞夜的眼里,鹿星空忍不住微觉羞耻地垂下眼?睛。 “漂亮的风景真让人心情愉快。” “是啊。”顾丞夜简短附和。 行经隧道之间,车厢内仍旧笼罩着柔和的黄色灯光,彷佛身处幻想世界般。 穿过隧道?后,阳光再度洒进,绿意似乎又更浓了。 过了车站二楼是温泉旅馆的温泉站后,就看到有安岛第一美名的青宁桥。?据车内播放的观光指南广播说,这座桥有一三七公尺高。 接着经过第一高铁桥,仅三、四分钟即抵终点站了。 顾丞夜选了一家从车站步行即可抵达的民宿酒店做为今晚的投宿地。 两人先办好入住手续,再把行李拿到房里去放。 由于是两天一夜的行程,所以行李全部放在顾丞夜的旅行袋中。 鹿星空鲜少远游,至今仍没?有属于自己的旅行袋。 她既没有时间去买,也觉得没这个必要。 跟一同出差的时候一样,?把打包行李的任务交给鹿星空的顾丞夜会叫她直接把两人份的行李装在较大的旅行袋中。边放着?换洗衣物跟内衣裤的鹿星空,总会有种奇妙的感觉。 “欢迎光临。两位大老远来一定累了吧?” 出来迎接的老板娘领他们往房间走去,怎么都有点不习惯的鹿星空低着头跟在顾丞夜身后。 周围的人不知会怎么看待两人? 平常没注意到的感觉,这种时候就会特别在意。 平日置身顾丞夜家里、顾丞夜的公司和顾丞夜吸?引的那些人当中没自觉,但此时他才知道,顾丞夜对自己有多么保护与珍惜。 两人来到的房间里设有地炉,喝过茶之后才喘了一口气。 即便外出旅行,顾丞夜也极端不爱说话。 不了解他的人可能看不出,他到底是愉快或觉得?无聊。 不过对鹿星空来说,还是隐约感觉得出顾丞夜的心情极佳,而且对这趟无关工作的放松之?旅颇为满意。 “这附近的名胜,最近的好像就是清寺了。” 鹿星空看着酒店提供的观光地图说。 顾丞夜靠坐在矮椅上,双手交握放在胸前,闭上眼睛彷佛陷入沈思,听到鹿星空的话声,他?缓缓睁开眼睛。 “清寺要中午前去参拜比较好吧?” “是啊。” “要不要到清峡走走?”顾丞夜松开手问。 “好啊。”鹿星空微笑地回答。 清峡,指的是v字型溪谷。除了有被称为柱状?理节,高达八十至一百公尺的绝壁矗立外,还有各类草木密布在这个深渊。 而底部则有青??绿色河川蜿蜒而过,整体景致呈现静谧神秘的气息。 两人沿着溪谷步道缓缓走着。 这个散步道,单程约十五分钟。 鹿星空享?受着两人独处的快乐时光。 “红叶季节还没到,不过届时想必非常漂亮吧。” 顾丞夜指着远处的斜面说。 “那里已经有一部分开始变色了。” “啊,真的耶。” “性急的家伙真是到处都有。” 顾丞夜难得会讲笑话。 尽管表情仍旧冷漠,但能够同时发现他两种面貌的鹿星空,在心里默?默微笑了。 她好想知道顾丞夜所拥有的其它表情。 在这种远离日常生活的地方,看到表情多变?的顾丞夜的机率应该会比平常高。光是这样,鹿星空就觉得不枉此行。 走在步道上俯瞰溪谷水面时,有不少观光客都坐在手划小船上。 像今天这种不冷不热?的天气,正是划船的最佳时机吧。 刚才两人行经的落差十七公尺高的壮观瀑布旁,有不少?人正在拍纪念照。 划船的几乎都是情侣,其中也有带着小孩的夫妇,但几乎没看到同性船客。 尽量不去触及划船话题的鹿星空,时而赞叹四周幽邃的景色,时而发出感动的叹息。 而顾丞夜只是简短应和几声,几乎闭口不语。 旁边有一座养殖淡水鱼的水族馆。 对水族馆全无兴趣的顾丞夜,大踏步往渡口走去。 “顾先生。”鹿星空下意识在他背后叫唤。 “……您要划吗?” “你不愿意?” “不、不是,当然不是不愿意。” “偶尔划划船也不错,过来。” 鹿星空的顾虑似乎完全不在顾丞夜的思考范围内。 穿着轻便棉外套的顾丞夜上船后,先把外套脱了才握住桨柄。 “你不会冷吗?” “倒觉得有点热。” 顾丞夜移开视线,低低补了一句“或许是跟你在一起的关系吧。” 当然有听到的鹿星空,只能心想“这么说我哪明白你的意思”来牵制自己心思。 另一方??面却又告诉自己,应该往好的方面想而胸口骚动不已。 最近的顾丞夜,偶尔会坦率得令人吃惊。 那种突如其来的感情表露,除了让鹿星空惊讶和半?信半疑外,也会搅乱她的心湖。 她觉得自己的情绪好像总操控在顾丞夜的手上。 坐在摇曳的船内,偷看着顾丞夜英气逼人的脸孔,忍不住幸福地轻叹起来。 顾丞夜的划船技术很不错。 或许他在大学时代,常跟交往的女友像这样去泛舟吧。 鹿星空有时也觉得,自己会这样想到顾丞夜的过往,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鹿星空自认并未嫉妒。?而且也曾听顾丞夜提过不知对方现在如何,想是分手后就没再见过面了。 或许是第一次跟顾丞夜划船,难免会想到一些关于他过去的事吧。 顾丞夜也会像自己这样胡思乱想吗? 一站在顾丞夜的立场思考,鹿星空忽然变得忸怩起来。 鹿星空知道自己的过去对顾丞夜来说,绝不值?得回亿。她摇摇头,告诉自己别再想了。 顾丞夜缓缓用木桨在水面上划动。 刚才从步道往下看时还有不少船,现在唯一在附近的,只有十公尺外一艘中年夫妇乘?坐的船。 前方是大瀑布,强大水量配合着震撼冲击声从崖上奔腾而?下。 目睹眼前这庄严的大自然景观,鹿星空甚至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顾丞夜把小船缓缓划近瀑布。 在近处看更是充满魄力,水沫也不时喷到身上。 光是从溪谷浮现而出的模样就让人感觉恍如隔世了,更靠近之后又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冷峻气息。 “好雄伟的瀑布。”鹿星空仰望崖顶感叹地说。 山崖中段有一丛已经变红的叶片,应该就是顾丞夜刚才在步道所指的地方。 “不冷吗?” 鹿星空反问“您呢?” “或许有一点吧。” 还以顾丞夜会披上刚才脱下的外套,没想到他松开木桨就伸过手,把鹿星空的肩膀拉向自?己。 “顾……啊!” 像掠过般的轻轻一吻。 如此突兀的行为,让鹿星空惊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中年夫妇的乘船刚好隐在山崖突出下的阴影处,但从步道往下望,不见得看不到,残留嘴唇的灼热触感让鹿星空脸红。 “您今天……好大胆。” 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句话,心脏仍狂跳不止。 “看你好像很冷。” 完全无动于衷的顾丞夜又握住了木桨。 小船划离瀑布后,再度以缓慢的速度前进。 顾丞夜的态度跟刚才没两样,冷静且面无表情,鹿星空甚至有点怀疑,刚才偷亲自己的是同?一个人吗。 把划船工作交给顾丞夜的鹿星空,凝视着从深谷缝隙流出的青绿色小河,心中油然生起彷佛?象征人生的感觉。 一想到这里,一股颤栗突然爬上背脊,她下意识抱住了自己。 她能够像这样永远跟顾丞夜乘坐在同一条船上吗? 一股茫然的不安冲击着她的胸口。 谁能保证未来一定可以从现在的境遇上一直延长下去呢? 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事,谁?都料想不到。 他和顾丞夜都有类似的亲身经历。 “要回酒店了吗?” 明明还能往前划,顾丞夜却把船掉头往渡口划去。 或许是察觉鹿星空神色有些不对劲吧。 “对不起,我并不是觉得不舒服……” 觉得过意不去的鹿星空低声道歉,顾丞夜也只表示无所谓。 语气虽然生硬却很温柔,鹿星空又是一阵感动。 “我不是自己想要观光才来的。”顾丞夜故意绕着弯说。 他绝不会吐露真言,这就是他的一贯作风。 晚饭后,两人在附近随意走走顺便帮助消化。 一回到房间便发现,两床棉被相距约十?公分地并排。 顾丞夜仅瞥了一眼,随后便坐到露台的椅子上。 “要不要喝点什么?” 鹿星空打开露台旁的小冰箱确认饮料问道。 卧室的样子令人怪不好意思,她只好说点什?么打破沉默。 以前从没和顾丞夜穿过同款式的睡衣。 明知道这是酒店准备的,鹿星空仍感羞怯。 ?不过,或许是她过度意识了。 “给我茶。”顾丞夜面对着漆黑的玻璃窗说。 在室内光线反射下,玻璃像镜面般映照着两人的脸。 镜面上,两人四目相接。 鹿星空内心一震急忙想调开目光,却发觉顾丞夜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紧紧锁着自己. 鹿星空便着迷般?地回望顾丞夜那对慑人心魄的眸子。 第233章 “顾先生,你要喝热水还是凉水?” “冰的。” 顾丞夜压着嗓子说道。 看来晚餐时喝的酒后劲儿发挥作用了,毕竟他喝了那么多杯。 鹿星空起身去为顾丞夜倒水。 当她捧着一杯水来到顾丞夜面前的时候,顾丞夜漆黑如墨,灿若星辰的眸子带着情丝直直的盯着她看,尔后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鹿星空有些措不及防,很是狼狈。 “顾先生。” 鹿星空知道顾丞夜想要要自己,所以才情不自禁的红了脸颊。 明明之前自己已经在顾丞夜面前展露除了各种比较羞耻的姿态,现在突然装的纯情未免有些奇怪。 然而,无论和顾丞夜肌肤相亲多少次,鹿星空仍旧?害羞。 在顾丞夜深情的,墨玉般的黑眸注视下,鹿星空喝了一口水,主动向顾丞夜索吻。 平时都是顾丞夜主动问她,而现在却是她主动。 在基础到顾丞夜的嘴唇的瞬间,有股电流突然窜过。 她惊了一下,顾丞夜却捏住她的下巴将她拉向自己,继续深吻。 鹿星空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热情的吻令她大脑一片空白。 每当与顾丞夜发生这么亲密的行为时,鹿星空总是会深深感觉自己是属于顾丞夜的,也许顾丞夜和她一样这样感觉吧。 所以,她才喜欢和顾丞夜发生关系,借此确定彼此感情,让?自己安心。 “顾先生。” 听到鹿星空充满不安的声音后,顾丞夜突然坏心地眨了眨眼。 “怎么?” “要不要到那边休息了?” 不能到床上再继续吗?他自然听得出鹿星空的弦外之音。 从顾丞夜微微放松的嘴角,鹿星空知道自己的心意应该已传达给对方了。交往至今一年多,鹿星空已明白只要仔细观察,就能从顾丞夜的小动作察觉他的心思。 “在这里注意力无法集中?” “……是的。”鹿星空垂下眼帘犹豫地说。 虽认为鹿星空忘我后就不会在意那么多,顾丞夜仍干脆地让了步。 鹿星空松口气的同时,不免认为顾丞夜的个性真的比之前柔软多了。以往傲慢、强势又顽固?的顾丞夜,似乎正随着时间的脚步慢慢改变。 突然间,在溪谷划船时感觉的漠然不安又涌上心头。 她不想改变,想永远这样下去。时间会站在自己这边吗? “喂!” 顾丞夜擒住鹿星空的下巴,担心地望着她的双眸,像在问他“怎么了?” “没事。” 鹿星空甩开讨厌想法似地摇摇头,随后搂住顾丞夜的脖子把脸埋进他肩头。如果不这么做,她实在无法安心。 “我喜欢你。” 在一股非说不可的冲动驱使下,鹿星空低头附在顾丞夜的耳边轻喃。顾丞夜的颊骨吃惊似地猛然?一动。 毕竟两人平常甚少交谈,大部分都用身体沟通。 况且,这句话若在亲密时陶?醉时刻说还能理解,但现在双方可都还很理智啊,难怪顾丞夜会觉得惊讶。 下一秒顾丞夜紧搂住鹿星空的腰,温柔抚摸她的背部代替回答。 “我好怕继续往前走。” 这是鹿星空第一次在顾丞夜面前展露脆弱的一面。 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鹿星空不由得心头一惊,表情显得十分尴尬。 自己是怎么了,竟然说出那种话!尽管鹿星空不断?自责,但说出口的话已收不回来。 “对不起!” 鹿星空急着想逃离顾丞夜身边。 “我从白天就很奇怪,对吧?” “星空。” 顾丞夜从椅子上站起,抓住打算离开的鹿星空并抱紧她。 “顾先生……!” “我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事,毕竟那种事谁也猜不到。不过,我绝对不会离开你。所?以,你也别离开我……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发誓你不会离开我。” “是的……我不会离开你,顾先生。” 请您也发誓。原本想这么说的鹿星空,最后还是忍住了,她觉得自己还不够资格说出这?些话。 不过,她已确实了解顾丞夜的心意,这就足够了。想必顾丞夜应该也很喜欢自己,如今他已?不再心存疑虑了。 “过来。” 顾丞夜拉着鹿星空来到铺着双人床垫的房间。 鹿星空脱掉身上的衣服,折好放在一旁的无盖箱子里,然后全果钻进被窝,将棉被拉高?盖住肩膀。枕头旁还放了一盏小灯。 见顾丞夜关掉室内照明并除去身上衣服后,鹿星空便掀开自己的棉被提出邀约。 感受到顾丞夜的拥抱,鹿星空忍不住嗅闻着那熟悉的体味。 触感令她?心跳不自觉地加速。 即使两人发生过亲密关系无数次,但是对这种肌肤相亲的事情的羞耻,仍令鹿星空在这种时刻手足无措。 …… 这晚,鹿星空便在满心幸福中与顾丞夜一同攀向狂喜的山峰。 翌日。 早上去寺院之后,两人便来到了安山。 秋天早晨到这儿,不但可以看到美丽的云海,更能享受远眺的乐趣。 “这季节好像常出现云海。原本该天亮前来看的,但我们似乎都太累了。” 正如顾丞夜所说,早上醒来已是七点过后了。 虽说休假心情放松才晚起,但最主要还是两人昨晚早早就上床,却拖到很晚才入睡。 ?想起昨晚一切,鹿星空羞得不敢看遥的脸。 顾丞夜从来没有一晚要她三次…… 从山顶可以远眺西边的山峰绝美景色。 从展望台远眺壮丽光景后,鹿星空不禁觉得这里真是神话的故乡。 望着身边的顾丞夜,鹿星空猜想着他此刻的思绪感受。 但顾丞夜精致的侧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实?在无法读出心思。 接着,他们去了山顶的寺庙。 当他们站在神殿前?双手合十地祈祷时,鹿星空也忍不住猜测顾丞夜在想什么。毕竟一向没有任何信仰的顾丞夜,此时却?一脸虔诚地闭眼祈祷,自然让人好奇他在祷念些什么。 在秋风的吹拂下,两人站在展望台眺望周遭景色。 相遇之初,根本没想到两人有天会像这样一起旅行。 去年此时顾丞夜被绑架时,鹿星空差点活不下去。所幸最后顾丞夜平安归来,她才放下心头那块?大石。 尽管此生再也不想经历那样恐怖的事,但仔细想想,两人之间的心灵距离却因共患?难而急速缩短。 真所谓塞翁失马,焉之非福啊! “听说那儿有座叫清风的古镇”顾丞夜突然这么说,“是国内重要传统建筑物群保存过。” 顾丞夜说完,瞥了鹿星空一眼。 第234章 “既然都来了,那么我们去清风古镇看看吧。” 清风古镇位于在回城的途中,飞机是晚上七点半起飞的,时间很充裕。 不过,在离开展望台的路上,顾丞夜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 “李逸,怎么了?” 打电话过来的李逸,是顾氏集团旗下的g金融公司董事。 金融公司是顾丞夜辞去总裁职位,将公司交给手下经营的其中一家。 李逸年龄比顾丞夜大十岁,是个十分忠心,并且崇拜顾丞夜的男人。 而顾丞夜也十分的信任他,所以才将公司交给他经营。 明明是假期,李逸却还打来电话,鹿星空心想莫不是公司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鹿星空不由得紧张起来。 然而,顾丞夜的表情看起来云淡风轻的,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样子。 “李逸,算了,没造成实质性的损害的话,就交给警方处理吧,辛苦了。”顾丞夜说完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鹿星空紧张兮兮的询问顾丞夜。 “今天早上公司的atm遭人破坏。” “什么?” 鹿星空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可是顾丞夜看起来确十分的冷静。 “保安虽然立即赶到,但犯人早已经逃之天天,机器被撬开,损害,警方此时正在公司现场搜证。” 鹿星空点点头道:“哦,这样啊。不过最近治安好差啊,前阵子好像也发生了类似atm机被撬坏的事情。” “不,之前虽然听到其他金融公司遭遇此事,但我们公司是第一次。” “哦,希望监控能够拍下犯人的脸。” 顾丞夜轻轻耸了下肩。 他看起来似乎不怎么在意,鹿星空于是也决定不再追究。 如果发生紧急事故的话,想办法处理事件的应该是身为董事的李逸。 在辞去总裁职位后,顾丞夜似乎已下定决心,既然把公司交给了李逸,那么就该相信他,不再过问他的管理方式。 去酒店取回行礼之后,鹿星空和顾丞夜就搭车去清风古镇了。 据说清风古镇是古代的港边小镇,是古代京城的重要据点。 鹿星空望着昔日风貌依稀残存的古老建筑和低矮的墙壁,想象着古代的一切。 “据说古镇以前专门运输木材和木炭到海港上游地区,甚至还建造超大型船只,所以镇上的百姓们都以船相关事业为生。” 鹿星空和顾丞夜来到古镇民俗资料馆时,鹿星空看着观赏廊道上的说明板边说。 “是吗?”顾丞夜的反应依旧很冷淡。 即使两人一起散步观?光,仍看不出他半点欣喜或感兴趣的样子,但鹿星空却能明白顾丞夜的心情似乎不坏。 “那房子里有个雕塑。由于是老练木工师傅呕心沥?血所完成,所以世上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另一个。仔细一看,还真的每个都不一样呢!”“嗯。” 被指定为文化遗产的屋子共有四十间,分别位在三区,但悠闲地走完全?程不过两小时左右。 他们不赶?时间,途中还能稍作休息。 平常总是搭公司车移动的顾丞夜,似乎挺喜欢走路的。 而鹿星空也喜欢和顾丞夜并肩走在一起的感觉。 尽管没说什么话,这份沉默却不令人讨厌。 只不过,走到这一步前的确烦恼、痛苦了?好一阵子。 离开文化财保护区后,仍是闲适的乡下风景。 周日的晴朗午后,到处看得到嬉戏的孩子。听着孩子们开朗欢乐的笑声,鹿星空忍不住?露出微笑。 然而顾丞夜或许是受不了孩子们特有的高分贝叫声,眉头微微皱起。看来顾丞夜似乎不??善跟小孩相处,从他不愿跟小孩子有任何瓜葛的表情,不难了解这点。 走了片刻,两人来到一户正在进行增建工程的房子。 新搭建好的地基上立着好几根柱子,某些上头还盖着蓝色塑料布。 看样子今天没有拖?工,到处不见建筑工人影,反而看到两个姊妹模样的女孩在工地玩耍。其中一个跨坐在孩?童脚踏车上,另一个则在车后推,看起来好不开心。 从低矮的围墙往里头看,该户人家的庭院并不大。建筑用材凌乱地堆放在墙边,整个?空间更形狭小。 实在好危险——鹿星空望着巨大木料担忧起来,忍不住想开口要她们到别处玩比较安全。 顾丞夜似乎也在担心同一件事,突然表情一凛地停下脚步。 到处看不到像是她们家人的人影。 “顾先生,我去劝她们到别处玩吧?……” 原本望着孩子们的鹿星空转头看向顾丞夜说。 没想到此时却听到一声尖叫,随后便是物体坠地的撞击声。 原来是脚踏车倒地,小女孩忍不住吓得尖叫。 鹿星空转身打算跑向前,没想到此时身边却闪过一阵风。 是顾丞夜。?他毫不迟疑地冲进庭院,扑身护住脚踏车失控冲进木材堆而摔倒的小女孩。 “顾先生!”? 鹿星空出声的同时,原本立在墙边的木材已排山倒海地倾倒。 “顾、顾先生——!”? 木材不偏不倚地击中顾丞夜的背部。 “危险!别靠近!”? 鹿星空冲进庭院的当儿,听到骚动而从屋内跑出来的男子立即制止了她。? “请别靠近,到这边来!” “天啊,小希!”? 随之跑出来的女人狼狈地尖叫。 “妈妈!” ?另一名平安无事的小女孩哭着冲向母亲,紧紧抱住她。? “小雪!” ?母亲将年幼的孩子紧抱在怀里。? “请帮忙叫救护车!”? “喂,叫救护车啊!” 鹿星空和这家男主人同时开口喊道。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声响的附近邻居也纷纷走出来一探究竟,七嘴八?舌讨论着。 闲静的住宅区顿时骚动不已。 鹿星空连同两名前来帮忙的男子合力将倒塌的木材搬开。 顾丞夜趴在地上动也不动,但他身下的小女孩却哭着从木材空隙间爬出来。 “顾先生、顾先生!” 鹿星空抱着顾丞夜的身体拼命呼喊。 鲜血不断从顾丞夜的额头冒出。 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鹿星空顿时觉得眼前一片黑,完全无法思考。不久便听到一阵警笛声。 “小姐,振作点,救护车来了!” 男子使劲摇晃鹿星空的肩膀。这时鹿星空才从茫然迷雾中清醒过来。 医护人员立刻用担架运走顾丞夜。 一同上了救护车的鹿星空在心里不停祈祷,只希望顾丞夜没事。 她万万没想到,两人初次远行竟会发生如此可怕的事。 在医院长廊上,鹿星空双手抱头曲着身体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地直盯着地板。 脑中不?断浮现万一顾丞夜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的负面念头。 第235章 虽然医生已经表示顾丞夜并没有生命危险。 但是毕竟他流了那么多的血,而且还被推进急诊室一个小时了,鹿星空不得不担心的要死。 鹿星空简直坐立难安,除了等待医生出来之外,她什么都无法做。 漫长的时间终于过去,急诊室的门打开了。 穿着白袍的医生走了出来,鹿星空立刻跑到医生面前。 “医生!”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嗯。”鹿星空脱口而出。 现在她才没时间说明和顾丞夜的关系,只想要早点知道顾丞夜情况。 “病人肩膀和额头,以及背部和后脑勺受到严重撞伤,所幸骨头也没什么大碍。” 医生的说明十分简单,鹿星空终于稍微的放下了心。 顾丞夜明明一点都不喜欢小孩子的,可是却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救陌生小孩,这让鹿星空由衷的佩服,甚至更加爱他了。 那种事情并非人人都能做到。 当危险发生时,鹿星空当时懵了,瞪大双眼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可是顾丞夜却挺身而出。 幸好那小孩没有遭遇生命危险,只是擦伤而已。 事情发生后,小女孩的父母一起来医院向鹿星空赔罪,说不知道该怎么感谢顾丞夜的救命之恩,并且抱怨了一下建材管理经营商的疏忽。 坚信顾丞夜会平安无事的鹿星空接受了他们的道谢。 顾丞夜之后被推进普通病房,鹿星空决定寸步不离的陪在他身边。 幸好是单人病房,至少环境还好。 鹿星空坐在病床边上,静静地凝视着绑着绑带,昏迷着的顾丞夜。 顾丞夜看起来苍白,虚弱,令鹿星空心疼不已。 她想好让顾丞夜醒来,好像看到顾丞夜那双深情,如墨玉般漂亮的眼眸,想听他用性感低沉的声音讲话。 只要顾丞夜醒来,对她微微一笑,她心头大石就能落下。 鹿星空伸出纤细的手,捧住了顾丞夜的手,眷恋的触摸他的手指。 此刻,如果不感受到顾丞夜体温的话,那么她根本就无法冷静下来。 鹿星空抓住顾丞夜的手,凝视着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庞。 鹿星空不禁想要弯腰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 明知道此刻顾丞夜若醒来场面会很尴尬,鹿星空却宁愿他?立刻睁开眼睛。 原本只是为了稳定紊乱情绪的轻吻,却怎么也得不到满足。 她更用力地握住顾丞夜的手。 倘若顾丞夜能醒来,像平常那样板着脸,说些令人为难的嘲讽话语,该有多好啊! 鹿星空为了顾丞夜什么都肯做,她在在心底郑重发誓。 即使已过熄灯时间,鹿星空仍在昏暗的病房内守护沈睡的顾丞夜。 虽然想撑着不睡等待随时可能醒来的顾丞夜,但深夜一点过后,鹿星空逐渐抵挡不住一波波?睡意的侵袭。 毕竟昨晚亲密到那么晚,又受到如此惊吓,身心都已不堪负荷。 想起昨晚的情事,突然觉得眼前一切极不真实。 原本按预定,两人今天就会返回南城的家,早早钻进熟悉的睡床休息,好迎接明天开?始的工作。 如果没去清风古镇,如果回程也搭出租车,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明知现在懊悔也没?用,鹿星空仍不住这么想。 眼皮愈来愈沉重、最后她终于不支地趴在床边睡去。 “喂!” 梦中,鹿星空彷佛听到顾丞夜在叫自己。 “……顾先生。” 我在这里啊!才想这么回答,整个人却突然清醒过来。她真的听到顾丞夜的叫声,并不是?在做梦。 鹿星空缓缓抬起头。 早晨的阳光透过白色窗帘射进室内,周遭一切都染上薄薄光晕。 鹿星空眨了眨惺忪的睡眼,望向躺在床上的顾丞夜。恰好对上望向这里的顾丞夜深邃的目光。 ——顾丞夜醒了! 鹿星空倒抽一口气,睡意登时全消。 “你醒了!” 鹿星空欣喜地确认,随即听到顾丞夜用漠然又低沈的嗓音回答“嗯。”接着又用探询的眼神凝?视鹿星空的脸。 “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鹿星空压抑着满心欢喜,尽可能冷静地问道。 从顾丞夜的表情不难知道他还很混乱,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若不逐步解说事情经过,只怕会让他的心情更加不安。? “……这是哪里?”? 顾丞夜无视佳人的询问皱着眉头说。? “这里是医院。”? “医院?我怎么会……呃!” “小心!你身上到处是伤!”? 鹿星空慌忙制止想起身却牵动伤口而蹙眉的顾丞夜。? “到底怎么回事?”? 在鹿星空协助下重新躺好的顾丞夜,再次盯着她的脸追问。 ?就在鹿星空看出顾丞夜不记得事情来龙去脉,正打算开口说明时,又被顾丞夜抢先了一步。? “还有,你又是谁?”? “……咦?”? 出乎意料的疑问,令鹿星空顿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顾先生。”? 你在开我玩笑吗?原本想这么说的鹿星空,却发现顾丞夜的眼底满是认真。 “怎么会……天哪!”? 鹿星空的声音因惊恐而沙哑,身体也不住颤抖。 鹿星空的反应让顾丞夜心生不安,他意会到到眼前此人并不陌生而是熟人,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记忆力。 顾丞夜仔细端详着鹿星空的脸,不一会儿神情却开始扭曲。 一股剧烈头痛席卷而来,他受不?了地按住头。 想不起来,为什么不记得她是谁!?!?顾丞夜脸上满是苦恼。 “我去叫医生!” 不忍见顾丞夜为记忆陷落而苦,鹿星空急忙冲出病房。 鹿星空自身也混乱异常,失速狂跳的心脏简直像要冲出胸腔。 如果……如果顾丞夜……怎么也想不起她……? 光想象,鹿星空的心就疼痛欲裂。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别离开我。” 脑中突然浮现昨晚顾丞夜以热切口吻所说的那句话。 “我一定不会离开你。” 对鹿星空而言,即使顾丞夜没说那些话,她也绝对不会离开。 只要顾丞夜愿意,鹿星空会永远留在?他身边。 然而,这次降临在两人身上的灾难可说非比寻常。 到底能不能恢复原状,老实说,鹿星空也没自信。 希望顾丞夜的丧失记忆只是暂时性。 第236章 “既然都来了,那么我们去清风古镇看看吧。” 清风古镇位于在回城的途中,飞机是晚上七点半起飞的,时间很充裕。 不过,在离开展望台的路上,顾丞夜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 “李逸,怎么了?” 打电话过来的李逸,是顾氏集团旗下的g金融公司董事。 金融公司是顾丞夜辞去总裁职位,将公司交给手下经营的其中一家。 李逸年龄比顾丞夜大十岁,是个十分忠心,并且崇拜顾丞夜的男人。 而顾丞夜也十分的信任他,所以才将公司交给他经营。 明明是假期,李逸却还打来电话,鹿星空心想莫不是公司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鹿星空不由得紧张起来。 然而,顾丞夜的表情看起来云淡风轻的,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样子。 “李逸,算了,没造成实质性的损害的话,就交给警方处理吧,辛苦了。”顾丞夜说完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鹿星空紧张兮兮的询问顾丞夜。 “今天早上公司的atm遭人破坏。” “什么?” 鹿星空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可是顾丞夜看起来确十分的冷静。 “保安虽然立即赶到,但犯人早已经逃之天天,机器被撬开,损害,警方此时正在公司现场搜证。” 鹿星空点点头道:“哦,这样啊。不过最近治安好差啊,前阵子好像也发生了类似atm机被撬坏的事情。” “不,之前虽然听到其他金融公司遭遇此事,但我们公司是第一次。” “哦,希望监控能够拍下犯人的脸。” 顾丞夜轻轻耸了下肩。 他看起来似乎不怎么在意,鹿星空于是也决定不再追究。 如果发生紧急事故的话,想办法处理事件的应该是身为董事的李逸。 在辞去总裁职位后,顾丞夜似乎已下定决心,既然把公司交给了李逸,那么就该相信他,不再过问他的管理方式。 去酒店取回行礼之后,鹿星空和顾丞夜就搭车去清风古镇了。 据说清风古镇是古代的港边小镇,是古代京城的重要据点。 鹿星空望着昔日风貌依稀残存的古老建筑和低矮的墙壁,想象着古代的一切。 “据说古镇以前专门运输木材和木炭到海港上游地区,甚至还建造超大型船只,所以镇上的百姓们都以船相关事业为生。” 鹿星空和顾丞夜来到古镇民俗资料馆时,鹿星空看着观赏廊道上的说明板边说。 “是吗?”顾丞夜的反应依旧很冷淡。 即使两人一起散步观?光,仍看不出他半点欣喜或感兴趣的样子,但鹿星空却能明白顾丞夜的心情似乎不坏。 “那房子里有个雕塑。由于是老练木工师傅呕心沥?血所完成,所以世上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另一个。仔细一看,还真的每个都不一样呢!”“嗯。” 被指定为文化遗产的屋子共有四十间,分别位在三区,但悠闲地走完全?程不过两小时左右。 他们不赶?时间,途中还能稍作休息。 平常总是搭公司车移动的顾丞夜,似乎挺喜欢走路的。 而鹿星空也喜欢和顾丞夜并肩走在一起的感觉。 尽管没说什么话,这份沉默却不令人讨厌。 只不过,走到这一步前的确烦恼、痛苦了?好一阵子。 离开文化财保护区后,仍是闲适的乡下风景。 周日的晴朗午后,到处看得到嬉戏的孩子。听着孩子们开朗欢乐的笑声,鹿星空忍不住?露出微笑。 然而顾丞夜或许是受不了孩子们特有的高分贝叫声,眉头微微皱起。看来顾丞夜似乎不??善跟小孩相处,从他不愿跟小孩子有任何瓜葛的表情,不难了解这点。 走了片刻,两人来到一户正在进行增建工程的房子。 新搭建好的地基上立着好几根柱子,某些上头还盖着蓝色塑料布。 看样子今天没有拖?工,到处不见建筑工人影,反而看到两个姊妹模样的女孩在工地玩耍。其中一个跨坐在孩?童脚踏车上,另一个则在车后推,看起来好不开心。 从低矮的围墙往里头看,该户人家的庭院并不大。建筑用材凌乱地堆放在墙边,整个?空间更形狭小。 实在好危险——鹿星空望着巨大木料担忧起来,忍不住想开口要她们到别处玩比较安全。 顾丞夜似乎也在担心同一件事,突然表情一凛地停下脚步。 到处看不到像是她们家人的人影。 “顾先生,我去劝她们到别处玩吧?……” 原本望着孩子们的鹿星空转头看向顾丞夜说。 没想到此时却听到一声尖叫,随后便是物体坠地的撞击声。 原来是脚踏车倒地,小女孩忍不住吓得尖叫。 鹿星空转身打算跑向前,没想到此时身边却闪过一阵风。 是顾丞夜。?他毫不迟疑地冲进庭院,扑身护住脚踏车失控冲进木材堆而摔倒的小女孩。 “顾先生!”? 鹿星空出声的同时,原本立在墙边的木材已排山倒海地倾倒。 “顾、顾先生——!”? 木材不偏不倚地击中顾丞夜的背部。 “危险!别靠近!”? 鹿星空冲进庭院的当儿,听到骚动而从屋内跑出来的男子立即制止了她。? “请别靠近,到这边来!” “天啊,小希!”? 随之跑出来的女人狼狈地尖叫。 “妈妈!” ?另一名平安无事的小女孩哭着冲向母亲,紧紧抱住她。? “小雪!” ?母亲将年幼的孩子紧抱在怀里。? “请帮忙叫救护车!”? “喂,叫救护车啊!” 鹿星空和这家男主人同时开口喊道。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声响的附近邻居也纷纷走出来一探究竟,七嘴八?舌讨论着。 闲静的住宅区顿时骚动不已。 鹿星空连同两名前来帮忙的男子合力将倒塌的木材搬开。 顾丞夜趴在地上动也不动,但他身下的小女孩却哭着从木材空隙间爬出来。 “顾先生、顾先生!” 鹿星空抱着顾丞夜的身体拼命呼喊。 鲜血不断从顾丞夜的额头冒出。 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鹿星空顿时觉得眼前一片黑,完全无法思考。不久便听到一阵警笛声。 “小姐,振作点,救护车来了!” 男子使劲摇晃鹿星空的肩膀。这时鹿星空才从茫然迷雾中清醒过来。 医护人员立刻用担架运走顾丞夜。 一同上了救护车的鹿星空在心里不停祈祷,只希望顾丞夜没事。 她万万没想到,两人初次远行竟会发生如此可怕的事。 在医院长廊上,鹿星空双手抱头曲着身体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地直盯着地板。 脑中不?断浮现万一顾丞夜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的负面念头。 虽然医生已经表示顾丞夜并没有生命危险。 但是毕竟他流了那么多的血,而且还被推进急诊室一个小时了,鹿星空不得不担心的要死。 鹿星空简直坐立难安,除了等待医生出来之外,她什么都无法做。 漫长的时间终于过去,急诊室的门打开了。 穿着白袍的医生走了出来,鹿星空立刻跑到医生面前。 “医生!”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嗯。”鹿星空脱口而出。 现在她才没时间说明和顾丞夜的关系,只想要早点知道顾丞夜情况。 “病人肩膀和额头,以及背部和后脑勺受到严重撞伤,所幸骨头也没什么大碍。” 医生的说明十分简单,鹿星空终于稍微的放下了心。 顾丞夜明明一点都不喜欢小孩子的,可是却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救陌生小孩,这让鹿星空由衷的佩服,甚至更加爱他了。 那种事情并非人人都能做到。 当危险发生时,鹿星空当时懵了,瞪大双眼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可是顾丞夜却挺身而出。 幸好那小孩没有遭遇生命危险,只是擦伤而已。 事情发生后,小女孩的父母一起来医院向鹿星空赔罪,说不知道该怎么感谢顾丞夜的救命之恩,并且抱怨了一下建材管理经营商的疏忽。 坚信顾丞夜会平安无事的鹿星空接受了他们的道谢。 顾丞夜之后被推进普通病房,鹿星空决定寸步不离的陪在他身边。 幸好是单人病房,至少环境还好。 鹿星空坐在病床边上,静静地凝视着绑着绑带,昏迷着的顾丞夜。 顾丞夜看起来苍白,虚弱,令鹿星空心疼不已。 她想好让顾丞夜醒来,好像看到顾丞夜那双深情,如墨玉般漂亮的眼眸,想听他用性感低沉的声音讲话。 只要顾丞夜醒来,对她微微一笑,她心头大石就能落下。 鹿星空伸出纤细的手,捧住了顾丞夜的手,眷恋的触摸他的手指。 此刻,如果不感受到顾丞夜体温的话,那么她根本就无法冷静下来。 鹿星空抓住顾丞夜的手,凝视着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庞。 鹿星空不禁想要弯腰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 明知道此刻顾丞夜若醒来场面会很尴尬,鹿星空却宁愿他?立刻睁开眼睛。 原本只是为了稳定紊乱情绪的轻吻,却怎么也得不到满足。 她更用力地握住顾丞夜的手。 倘若顾丞夜能醒来,像平常那样板着脸,说些令人为难的嘲讽话语,该有多好啊! 鹿星空为了顾丞夜什么都肯做,她在在心底郑重发誓。 即使已过熄灯时间,鹿星空仍在昏暗的病房内守护沈睡的顾丞夜。 虽然想撑着不睡等待随时可能醒来的顾丞夜,但深夜一点过后,鹿星空逐渐抵挡不住一波波?睡意的侵袭。 毕竟昨晚亲密到那么晚,又受到如此惊吓,身心都已不堪负荷。 想起昨晚的情事,突然觉得眼前一切极不真实。 原本按预定,两人今天就会返回南城的家,早早钻进熟悉的睡床休息,好迎接明天开?始的工作。 如果没去清风古镇,如果回程也搭出租车,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明知现在懊悔也没?用,鹿星空仍不住这么想。 眼皮愈来愈沉重、最后她终于不支地趴在床边睡去。 “喂!” 梦中,鹿星空彷佛听到顾丞夜在叫自己。 “……顾先生。” 我在这里啊!才想这么回答,整个人却突然清醒过来。她真的听到顾丞夜的叫声,并不是?在做梦。 鹿星空缓缓抬起头。 早晨的阳光透过白色窗帘射进室内,周遭一切都染上薄薄光晕。 鹿星空眨了眨惺忪的睡眼,望向躺在床上的顾丞夜。恰好对上望向这里的顾丞夜深邃的目光。 ——顾丞夜醒了! 鹿星空倒抽一口气,睡意登时全消。 “你醒了!” 鹿星空欣喜地确认,随即听到顾丞夜用漠然又低沈的嗓音回答“嗯。”接着又用探询的眼神凝?视鹿星空的脸。 “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鹿星空压抑着满心欢喜,尽可能冷静地问道。 从顾丞夜的表情不难知道他还很混乱,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若不逐步解说事情经过,只怕会让他的心情更加不安。? “……这是哪里?”? 顾丞夜无视佳人的询问皱着眉头说。? “这里是医院。”? “医院?我怎么会……呃!” “小心!你身上到处是伤!”? 鹿星空慌忙制止想起身却牵动伤口而蹙眉的顾丞夜。? “到底怎么回事?”? 在鹿星空协助下重新躺好的顾丞夜,再次盯着她的脸追问。 ?就在鹿星空看出顾丞夜不记得事情来龙去脉,正打算开口说明时,又被顾丞夜抢先了一步。? “还有,你又是谁?”? “……咦?”? 出乎意料的疑问,令鹿星空顿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顾先生。”? 你在开我玩笑吗?原本想这么说的鹿星空,却发现顾丞夜的眼底满是认真。 “怎么会……天哪!”? 鹿星空的声音因惊恐而沙哑,身体也不住颤抖。 鹿星空的反应让顾丞夜心生不安,他意会到到眼前此人并不陌生而是熟人,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记忆力。 顾丞夜仔细端详着鹿星空的脸,不一会儿神情却开始扭曲。 一股剧烈头痛席卷而来,他受不?了地按住头。 想不起来,为什么不记得她是谁!?!?顾丞夜脸上满是苦恼。 “我去叫医生!” 不忍见顾丞夜为记忆陷落而苦,鹿星空急忙冲出病房。 鹿星空自身也混乱异常,失速狂跳的心脏简直像要冲出胸腔。 如果……如果顾丞夜……怎么也想不起她……? 光想象,鹿星空的心就疼痛欲裂。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别离开我。” 脑中突然浮现昨晚顾丞夜以热切口吻所说的那句话。 “我一定不会离开你。” 对鹿星空而言,即使顾丞夜没说那些话,她也绝对不会离开。 只要顾丞夜愿意,鹿星空会永远留在?他身边。 然而,这次降临在两人身上的灾难可说非比寻常。 到底能不能恢复原状,老实说,鹿星空也没自信。 希望顾丞夜的丧失记忆只是暂时性。 希望顾丞夜只是暂时性失忆吧,鹿星空如此祈祷。 撞到头时脑部而产生记忆障碍——简单来说,医生的意思就是这样。 顾丞夜记得自己的名字、住所跟职业。 第237章 当医生询问顾丞夜时,顾丞夜还能给答出自己年轻时就和父母分离,以及自己唯一的妹妹也去世了。 对于自己以前的事情顾丞夜记得很清楚,看来失去的只是这两年的记忆,片片也忘记了她。 没办法,只能耐心等待他恢复记忆了。 虽然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但对顾丞夜的日常生活来说,倒是没有影响。 而且,在医学上,短暂的失忆也没有特别的治疗办法。 听到医生那么她说,鹿星空于是只能默默点头。 “那么,你何时开始担任我秘书的?” 顾丞夜一脸认真地问,鹿星空胸口不禁一阵骚动。 “大约一年半以前。”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鹿星空强忍冲动的疑问,极力保持冷静,出院前医生曾交代,绝对?不能硬逼顾丞夜回想过去或任意责备他。就算医生没那么说,鹿星空也不会如此莽撞。他已决定?在顾丞夜自行恢复记忆前,都要耐心十足地待在他身边。 “是吗,已经一年半啦?” 顾丞夜完全忘记了与鹿星空相遇后的种种,看待他的眼神除了对公司员工的淡然外,并无其?他感情。 “我记得以前的秘书应该是个叫西蒙的男人。” “是的。” 顾丞夜还记得秘书兼保镖、司机的西蒙,却一点都想不起他在惹事后辞掉了工作,之后才?让只能待在家里不准出去工作的鹿星空接任秘书职务。 只有自己不在顾丞夜的记忆里……这对鹿星空而言,是何等残酷的事。 “我来清风古镇做什么?” 这问题让鹿星空不知该如何回答。 望着顾丞夜的脸,实在不觉得他会相信自己将她当成恋爱对象。 烦恼到最后,鹿星空决定选择一个最中庸的答案。 “您好久没活动筋骨了,所以才到这里放松一下。” “也邀你一起来?” 顾丞夜怀疑地轻蹙眉头。 “是的。” 短促回答后,鹿星空便微微低下头,以免顾丞夜看出他脸上的迷惑而更加不安。 “嗯哼……这样啊。” 从顾丞夜令人费解的回答,实在听不出他是否采信了这答案。 接着,便见他落入沉思。 鹿星空拼命忍耐,以防满腔话语脱口而出。 她好想说出一切,好希望顾丞夜能快点恢复记忆,恢复成自己熟悉的男子。另一方面,她?又得时刻警惕自己,在面对努力掌握现况、企图寻回记忆的顾丞夜时,千万不能说出两人的关?系,否则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复杂。 “你叫鹿星空是吧?” “是的。” 纵使为顾丞夜单纯对待下属的态度感到落寞,鹿星空还是出声回答,并打起精神抬起头。 她与顾丞夜四目相对。 直到昨天还被浓烈情感笼罩的细长双眸,如今却用怀疑的眼神望着自己,彷佛在考虑?该不该相信她所说的话。这强烈的打击实在让鹿星空难以消受。 顾丞夜真的忘了两人之间发生过的事。 随着对顾丞夜的情况益发了解,鹿星空就觉得胸口的破洞愈来愈大。 “接下来有段时间可能要麻烦你照顾了。” 丝毫没注意到鹿星空心情的顾丞夜,语气平淡。 “之前你应该帮了我不少忙,但今后劳你费心的时间可能会变多。” “我明白。” 鹿星空立刻答道。要用如此生疏的语气跟顾丞夜说话实在折煞人。其实就算顾丞夜不说,自己也?会倾全力照顾他,根本不觉得麻烦。 但无法坦承表达,却让鹿星空痛苦不已。 在鹿星空没有半点犹豫的眼神注视下,顾丞夜原本紧绷的脸部线条逐渐缓和。 “虽然还想不起来,不过我以前好像很信赖你。” “很高兴你这么想。” 我们的关系不仅于此啊!很想这么回答的鹿星空,最后还是选择扮演称职秘书的角色。 顾丞夜一定很快就能恢复记忆——鹿星空决定耐心等待。 现在只要能待在顾丞夜身边,当他信任?的秘书就够了。 心里再怎么焦急、不安都要忍耐!鹿星空如此安慰自己。 由于顾丞夜强烈希望早点返回南城,两人便下午出发的班机返家。 在机舱内,顾丞夜一直双手交握胸前,面色凝重地凝视空中某一点若有所思。 坐在他身边的鹿星空见状,内心不禁满溢不安与期待。 只要让他置身于平日生活牵连甚深的环境,一时遭阻断的记忆回路很可能会因新刺激?而恢复正常。 鹿星空清楚记得医生曾这么说,但也表示那并非绝对。 记忆会在何时、以什么方式恢复,根本无从预测。 有可能今天想起一切,也可能要花个五年、十年,甚至终其一生都恢复不了。 如果无法恢复……这一闪而过的念头让鹿星空害怕得受不了。 她突然想起两人在青绿色水面乘船赏景时,内心涌现的那股不安。 那该不会就是这件意外的征兆? 还有之后在酒店的甜蜜一夜,共度美好的幸福时光也是。 命中注定我们再也无法回复?以往的关系,所以给了我们最后一次温存的机会?鹿星空悲伤地想象着。 抵达机场后,司机开公司车来接两人。 见了司机的顾丞夜似乎还是认不出来,却什么也没说地坐进车后座。鹿星空替他关上车门,?再坐进助手席。 了解内情的司机,一脸担忧地望向鹿星空。 他是少数知道顾丞夜与鹿星空并非单纯总裁与秘书?关系的人之一。 得知顾丞夜发生意外丧失部分记忆后,除了担心顾丞夜,他也同样不放心鹿星空。 “不好意思,请开车。” “请问是回家吗,星空小姐?” “是的,麻烦你了。” 明天才会去各公司视察。 在缓缓滑行的车子中,鹿星空若无其事地从后视镜偷看顾丞夜。他依旧难掩焦虑地嘴角紧抿?成一条线,一副思虑什么的模样。瞧他眉头紧紧纠结,想必烦恼甚深。 原本缠在额头的绷?带,早已不顾医生阻止地取下。 如今只剩从浏海间隐约可见的纱布,包覆住他的伤口。 这?点倒是很像不喜欢小题大作的顾丞夜会做的事。 随着车子逐渐接近顾丞夜家,鹿星空就愈在意后座的顾丞夜神情变化,内心也愈发不安。 鹿星空还没告诉顾丞夜,两人住在同一屋檐下。 她实在想象不到顾丞夜知情后会有什么反应。 一般来说,让秘书住到家里实在不太寻常。万一顾丞夜起疑心,该不该?将当初他用一亿,从唐奕手中买下自己的事说出来呢?顾丞夜好不容易才接纳自己的秘?书身份,要是再跟他提起个中内幕,只怕又会徒增他新的困扰。 不久,司机将车子停在顾氏宅邸大门前。 顾丞夜在鹿星空动作前,先行开门迅速下车。 四下环顾后,才像回到熟悉环境般轻轻叹气。 “这里的确是我家。” “是的,周六早上我们就是从这里出发到机场去的。” 鹿星空轻描淡写地说,满怀期待地望向顾丞夜。 然而顾丞夜却面露难色,似乎在脑中搜寻了一阵才摇摇头。 看样子,他依旧想不起来。 鹿星空强忍住内心的失望,脸上尽量露出开朗的表情。 顾丞夜现在应该是最处于痛苦之中的,自己不能再给他压力了。 宅邸在佣人赵姨的定期清理下,一如往常的干净整洁。 先前通知赵姨大约晚上七点回回家,所以晚餐都为他们准备好了。 顾丞夜进去宅邸后,观察了一下,然后直接走向二楼。 鹿星空有些放心不下,立刻跟在他身后。 就在鹿星空跟着一起上楼的时候,顾丞夜突然转头望向她:“你也住在这里?” 鹿星空点点头:“嗯,是的。” 闻言,顾丞夜嘴角勾起一抹奇怪的笑,叹气道:“看来我是个害怕寂寞的人呢。” 听到顾丞夜那自嘲的话语,鹿星空突然感到一阵心疼。 现在的顾丞夜,否认过?去的自己般懊悔,让鹿星空不禁否定起自己的存在。 上了二楼之后,顾丞夜笔直的走向卧室。 而鹿星空则是还未从打击中恢复,呆呆的站在走廊上。 五分钟后,顾丞夜脱了外套走出来。 “你的房间在哪里?” “啊,是的,我借住那边的房间。” 鹿星空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答道,她万万没想到会从顾丞夜口中听到这句话。 “是吗?” 从顾丞夜的表情可知,他还未全然采信鹿星空说的话。 真奇怪……她甚至可以觉出顾丞夜似乎这?么想。 顾丞夜似乎无法理解,按自己的个性,怎会跟身为秘书的鹿星空有公事以外的牵连。 不过?这也难怪,倘若没什么特殊原因,怎会跟非亲非故的女子住在同一屋檐下。 或许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比较好。 就在鹿星空觉得整件事说来话长,犹豫着该如何?开口时,顾丞夜却抢先用疲倦至极的声音说“我想先休息了”,让她错失解释的机会。 “可是赵姨已经准备好晚饭了,您不先用餐吗?” “半夜我再起来吃。你就随意吧。” “……是。” “要洗澡就先去洗,不需要在意我。我不知道之前我们是怎么相处的,但你好像很在意?我的一举一动。要是我之前会把公司的上下关系带进家里,铁定是不太会讲话的关系。今?后你就别太在意,也不需要管我了。” 或许是部分记忆仍在,顾丞夜尚能清楚表达自己意念。相较从前,现在的他反而比较多话?坦率。 但听到顾丞夜说出自省意味浓厚的话语,鹿星空心情却百味杂陈。 她从没想过顾丞夜会如此直?率地表达心情,这恐怕是还无法掌握现况、犹如摸黑采索般的不安所致。强烈的不安已压?得她连虚张声势的余裕都没有了。 “非常感谢您的关心。”鹿星空刻意拉开界线。 虽想立刻抱紧顾丞夜吻住他的唇,鹿星空终究还是压抑下这股欲望,决定暂时先保持总裁与?秘书的距离。 “明天几点要出门?” 无从得知鹿星空想法的顾丞夜,以严肃口吻确认明天的行程。 鹿星空立刻转换心情,不再当着顾丞夜的面伤心落寞。 “明早八点司机会来接我们。” “知道了。” 只要扯上工作,顾丞夜的反应就跟以前无异。是平常的顾丞夜!这样想的鹿星空才稍稍松口气。 焦急也没有用。鹿星空将心里反复过无数次的话语,重重刻印在胸口。 与其懊悔过去若怎样就能避免这场悲剧,不如抬头挺胸面对现实。况且,眼前除了这?么做也别无他法了。 只要跟顾丞夜的羁绊还在,总有一天他会想起一切的。 鹿星空已有要等上多年的觉悟。 当天晚上,鹿星空久违地在客房独自睡觉。 和顾丞夜开始同床共枕正好是去年此时,算算刚好隔了一年。 之前,鹿星空的房间还有张单?人床,但有次顾丞夜却故作严肃掩饰害羞地说“这张床不需要了”而将床收走。 当时的他一定没想到,将来会发生这种事。 房内已没有床,但鹿星空也不能去跟顾丞夜同睡。 她只好到和室房的收纳柜取出床垫和棉?被,拿到房间地板上铺好。 一想到今后可能好一阵子都得这样过,不禁悲从中来。 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之际,天色已然慢慢变亮。 隔天早上,两人按照排程八点出门,先去探视顾丞夜最初创立的公司。在六间公司?里,就只剩物流公司仍由顾丞夜担任执行董事,亲自控管公司的营运。 尽管只有一个月,鹿星空?毕竟曾在这里的交通意外部门工作过,比起其它五间公司,这里感觉自然最为亲切。 为了避免造成其它员工不安,其它五间公司除高层干部外,都不晓得顾丞夜发生意外丧?失记忆。 但物流公司的成员,几乎都是从创期就跟顾丞夜一起打拼过来的伙伴,道义上实在?不好隐瞒他们。 当顾丞夜和专务、常务以及部长在社长室开会时,鹿星空被之前的上司刘风部长叫到他的办公?桌前。 目前位在办公室最内侧的意外课,只有柳课长及一名派遣社员处理相“星空,现在这种情况你不是很难捱吗?” 刘风一脸担心地望着来到桌旁的鹿星空。 刘风也是清楚顾丞夜和鹿星空关系的职员之一。 顾丞夜对刘风十分信任,连私事都会跟他说。 而刘风则?夸赞顾丞夜年纪轻轻却很有总裁气魄,是个非常有胆识的生意高手,相当钦佩他。 知道刘风很关心自己,不再逞强的鹿星空才老实吐露心情。 “老实说,我真的想跟总裁说出一切,请他快点想起我。可是……我又怕那样会让他对?自己的为人产生怀疑。现在的他,恐怕无法理解跟我之间的关系,只怕我说了反而让他更?混乱,所以我什么也没说。” “也对。” “况且,总裁既然忘记跟我之间的事,我一直提起过去的事也于事无补。” “那样只会有两个结果。” “嗯。” 到底顾丞夜会恢复记忆,还是维持现况重新爱上鹿星空?刘风满脸为难地喃念。 鹿星空忍不住想,不管何者都需要幸运之神鼎力相助,否则很难成真。 第238章 刘风道:“从以前我就觉得,你会和总裁一直在一起的。” 刘风的话却令她不禁悲从中来,真的会一直在一起吗。 明明前些天她才好不容易和顾丞夜表明心意,两人才甜蜜不久,升天就给她开了这样大的玩笑,捉弄他们俩。 命运还真是残酷啊。 从小到大,鹿星空就尝遍人生辛酸;好不容易遇到了顾丞夜,以为会幸福下去的,可是却一直在经历曲折。 长这么大,她经历的曲折苦难已经够多了吧,为什么却还要…… 难道和顾丞夜相爱相守的愿望终究是无法实现吗? 鹿星空向来认为自己的忍耐能力强大无比,可是这次却不得不向难题低头。 “总之,星空,千万别放弃啊,就算总裁真的无法记起过去的事,我相信他还是会再度喜欢上你?的。到时候,你们再重头爱过吧。” “好的。” “不过,到时你可别再像之前那样焦急啰。” 刘风稍微幽了鹿星空一默,并轻拍肩膀替她打气。 鹿星空很感谢刘风这番话,心里也觉得踏实?许多。 千万别放弃!当初鹿星空还在意外课时,刘风就常对她这样说。 一旦放弃就是认输,所?以千万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一定会找到解决办法。鹿星空再次自我鼓舞,决定重新打起精?神继续努力。 结束与各干部的会议后,顾丞夜走下楼准备前往下一间公司。 顾丞夜依序到邮购公司、影视制作公司、消费金融公司等其它五间公司露脸,并与各?执行董事碰面说明事情原委,请求必要的协助。 幸好在此次意外发生前,除了物流公司,顾丞夜已在其它五间公司找好接任总裁职务的人选,不致造成太大影响。 基本上,顾丞夜的位阶虽?远超过这五位总裁,却不插手公司的经营,仅掌管董事阶级以上的人员任命而已。若公司?长期业绩不振,就撤换总裁以下的高阶干部,以维持公司营运正常。 简而言之,各公司的?经营状况全由该公司的总裁自行负责。 唯独金融公司的总裁显得特别慌张,因为周一才发生令他忧心的atm毁损?事件,现在又听到顾丞夜受伤失去记忆。 四十多岁的李逸,直到上个月为止,都还是辅佐顾丞夜?的专务,加上金融业界的突发状况本就不少,即使当上了总裁,他仍会讻问顾丞夜的意见来处?理工作。 “这么说,您也不记得我们曾通过电话了?” “嗯,完全没印象。” 听到顾丞夜的回答,李逸满脸困惑。 然而不得不这么回答的顾丞夜,想必心情更是复杂。 最后两人针对atm一事讨论出相关的解决对策。 顾丞夜并且告诫李逸,今后要强化公司?的危机管理体制,以避免这类意外再次发生。 “鹿星空……” 鹿星空正打算离去时,李逸叫住了她。 “真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惆怅万分地说。 “虽然之后会比较辛苦,但总裁还是拜托你了。” “是,我会尽全力帮助他的。” “希望总裁能早日恢复记忆。” 不管去哪间公司,该负责人最后一定会对鹿星空说这句话。 因为每个人都希望顾丞夜能早日康复。 马不停蹄巡视完六家公司回到家时,已快晚上九点了。 鹿星空沉默地目送顾丞夜直接走向书房的背影,突然听到玄关传来门铃声。这时间还有谁会?来?满心怀疑的鹿星空一打开内门,一位身材高佻男子随即向他打了声招呼,大摇大摆地走进屋?内,鹿星空不禁呆愣了几秒。 “唐烈先生。” “好久不见了,星空,丞夜在吗?” “是、是的。” 见唐烈脱了鞋子进屋打算直接去见顾丞夜,佳人不禁有些犹豫。 她觉得应该先告诉唐烈,顾丞夜因意外失去了记忆,连跟自己的关系也完全不记得。而且她暂时不打算告诉顾丞夜实情,所?以得先知会唐烈一声,好让两人能口径一致。 “那个,唐烈先生……” “听说丞夜这小子撞到头失忆了?” 鹿星空尚未开口,唐烈已单刀直入问道。 这件事已经传到他耳里了! 鹿星空登时双目圆睁,十分讶异唐烈的情报之快。 这件事除?了公司相关人士外,理当没人知道才对。 况且,他们昨晚才刚回来而已啊!唐烈到底?是从哪里得到消息的!?这时,鹿星空突然想起唐烈为确保顾丞夜的安危,长久以来都安排保镖暗?中保护他。由于工作关系,顾丞夜常会在无意间竖立许多敌人,甚至有人卑鄙地向他寻仇。为?了保险起见,这样的防护措施有其必要。看来唐烈应该就是从那里获得消息的。想通之后?就不足为奇了,反倒觉得很理所当然。 “你还好吧?”唐烈稍稍靠近鹿星空,一脸诚挚地问。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说起?来,你们还真容易被卷进危险呢!” “老实说,我也不晓得该如何处理这突发状况。” “他完全不记得你的事吗?” “……是的。” 鹿星空内心一阵揪痛,语气也满是忧闷。 “真是的……怎么老是这样。我看只有老天知道他何时才能恢复记忆了。今后你可能会?更辛苦喔,星空?” 光是听到了解内情的唐烈这么说,鹿星空就觉得振作许多。 明知道一定要打起精神撑下?去,但一颗心就是忍不住怯懦,让她好不容易筑起的防护工事又轻易倒塌。 而唐烈的这番?话,恰好替受挫的鹿星空打了一剂强心针,让她能重新鼓起勇气面对今后可能的困难。 “你跟丞夜过去是什么关系,不要从我嘴里说出去比较好吧?” 了解鹿星空个性的唐烈在她开口请求前,早一步说出了她的心声。 “是的。既然现在顾先生的心不在我身上,勉强将过去塞给他并不是件好事……虽然?我知道这样很不好受。”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唐烈眯细了原本目光锐利的双眸苦笑。 “你还是很爱逞强呢,鹿星空。不过我就是欣赏你这点。今后若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我?绝对不吝相助。所以你一定要打起精神,坚持下去。” 恳切说完后,唐烈便转身离开鹿星空。 “顾先生在书房。”鹿星空朝唐烈的背影说。 “嗯。”唐烈没有转头地回应。“对了,那小子不晓得还记不记得我?”“应该记得。不,是一定记得才对。” 鹿星空果断地回答,唐烈举起手道谢便自行走向书房。 …… 丧失记忆后已过了五、六天。 顾丞夜的言行跟平常并无太大差异,但从他逐日深沉的表情和经常兀自沉思的模样看来,?不难察觉他内心的强列焦虑与不安。 而一直在身边注视他的鹿星空,自然也难过至极。 有时他会将内心乍然浮现的疑问与想法,毫无保留地告诉鹿星空,但随着时间逝去,次?数渐少,到最后,他又恢复成以前那个沉默寡言的顾丞夜了。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顾丞夜似乎已逐?渐找回原本的自己。 只是他正努力修复失去的记亿,试图连结过去和现在,才会少了以往?那份从容。 原本鹿星空以为这两三年的记忆顾丞夜都忘光了,但有时他却会在熟悉的地点,因为一些新?刺激而想起过去片段,这时只要稍加说明,他就能隐约记起曾发生过该件事。 当然,这些?现象给了顾丞夜和鹿星空莫大的鼓舞。 只要空白部分逐渐被记忆断片填补,有朝一日必能连锁想?起其它事。鹿星空不禁如此期盼。 物流公司虽是顾丞夜担任总裁经营的公司,但或许是记忆有断层,有时他仍会遇到不清楚?的事,这时他就十分仰赖鹿星空的知识与意见。起初鹿星空对这前所未有的状况颇感困惑,但?习惯后,反而因为能快速缩短她跟顾丞夜的距离而雀跃不已,目前只要稍微能帮上顾丞夜一点忙,鹿星空就心满意足了。毕竟她从以前就不时在思考,自己能替顾丞夜做些什么。 尽管现在两人私?底下并无交集,但在公事上能密切接触甚至为他尽棉薄之力,鹿星空已感到十分慰藉。 工作时,总裁跟秘书的关系让鹿星空比任何人都接近顾丞夜,但其余时间却无法跨越他刻意?保持的距离。 顾丞夜一回到家就关进书房,既没和鹿星空一起用晚餐,也无暇到茶室品茶放松。 明明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却个别用餐几乎没碰到面。记得失忆后回到这栋屋子的第一?天,顾丞夜曾说“今后你就别在意,也不用管我了。” 所以那之后,鹿星空也没去敲过那扇紧闭?的书房门扉。每天连晚安都没说,鹿星空就径自回房睡。 到了早上,顾丞夜一如往常地出门慢跑,起床后的鹿星空便自行做了一人份的早餐来吃。当?然,她也可以配合顾丞夜的时间起床,在她慢跑期间准备好早餐让他回来享用,但又怕顾丞夜会觉?得这样很烦,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之前两人像家人般亲密生活,但现在的顾丞夜似乎只当她是寄住的房客,刻意保持疏离以?尊重她的隐私。 仔细想想,两人竟会走到这地步!?鹿星空明白顾丞夜是以他的方式在体贴自己,?但这样反而教人难受。 两人的心意无法相通,直教鹿星空痛苦难当。 尽管极力想隐瞒顾丞夜受伤的事,无奈消息似乎还是走漏了。 从顾丞夜回家的第三天起,每天都接到好几通生意往来对象的慰问电话,而实际登门拜访?确认顾丞夜平安无事者,也大有人在。 然而就在某天,一名女性来到了物流公司。 “请问……” 女性有些犹豫地打开入口玻璃门,不太习惯地走进办公室内。 “欢迎光临。” 碰巧来到一楼柜台旁小房间拿传票的鹿星空,在办公室女职员出声招呼前率先开了口。 ?位在总公司办公室内的营业本部,常会有客人将要交付宅配的物品直接带过来。所以一开?始,鹿星空误以为那位ol套装打扮的女性也是如此。然而她立刻发觉,除了肩上的包包?外、她并没有携带任何货品,便猜想可能是来推销商品的业务员。 隔着柜台与鹿星空对视的女性似乎不知如何启口,表情很是犹豫,但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说:“请问这里有位顾丞夜先生吗?” “您找总裁吗?” “是的,应该是吧。” 鹿星空难掩意外地问,女性则态度有些暧昧地响应。 即使神情有些不自在,但或许是豁?出去了,她的双眸已不见丝毫犹豫。 反观鹿星空,却为这突然来找遥的女性感到困惑不已。 自从陪在顾丞夜身边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可能与他有私谊的女性找上门。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啊,抱歉。我、我姓田,田甜。只要这么说,他应该就知道了。” 女性语气坚定地报出自己名字——从口气听来,她应该已经知道顾丞夜受伤的事了。 “我、我是顾丞夜先生的旧识。” “……想必您已听说社长受伤的事了?” “是的。” 面对鹿星空慎重其事的询问,田甜微微皱起眉头哀伤似地点点头。 田甜是个知性十足的美女,一头及肩直发和白皙肌肤令人印象深刻,略施淡妆的细致?脸蛋颇为秀丽。 就女性来说她的个子偏高,双排扣长大衣和裤装打扮十分适合她。 从外貌?推断,年龄约三十岁左右,浑身散发着事业有一定成绩的职场女性氛团。 顾丞夜的旧识。两人是什么关系……? 望着田甜的当儿,一股莫名不安突然袭上鹿星空。他甚至能轻易想象田甜依偎在顾丞夜身边?的模样。 她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两人很相配。 瞬间,她很不想让田甜见顾丞夜。然而下一秒,又耻于自己这想法。说不定她有要事找顾丞夜,自己却因私人感情企图阻止两人碰面,真是羞愧至极! 鹿星空在心里深刻自省,好不容易挤出一抹笑容对田甜说:“我马上转告总裁,烦请稍待一下。” 说完,她即走向二楼总裁办公室。 顾丞夜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看着资料。 鹿星空禀明来客后,原本低垂着头的顾丞夜,突然激动地抬起脸来。 “她说她叫田甜?” 顾丞夜的脸上少了平日的冷静。先是无法置信的惊愕,随即变成掺杂苦恼、欢喜与自省的?复杂表情。 看来田甜跟顾丞夜之间果然有段过去,才让他想忘也忘不掉。 鹿星空脑中突然浮现,之前曾听顾丞夜大概提过,那个在学生时代交往过的恋人。 一想到她离开顾丞夜的原因那样惨烈,鹿星空胸口就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如果她是顾丞夜,只怕?会受不了自责而崩溃。而看到自己这样的顾丞夜,一定也会同样、不,是更为痛苦才是。因为顾丞夜是个责任感很强,外表看似冷淡却十足深情的人。 即使历经十年还那样懊悔,只怕这辈?子都忘不掉那段过去了? 鹿星空不由得担心起来。 恐怕田甜就是顾丞夜从前的那个恋人了? 鹿星空无意识地咬紧臼齿。 终于来了吗……?讨厌的预感占据鹿星空脑袋久久不散。 “请她进来吧,不,带她去四楼会客室。” “哦,好的,我这就去。” 鹿星空片刻茫然之后,神色哀伤的点了点头。 顾丞夜难得会在会客室接待客人,平时对于关系亲近的人,顾丞夜都是在办公室接待的。 一般选择在会客室,是顾丞夜不希望客人介入自己平日活动的领域。 顾丞夜是不拘小节的人,加上总裁办公室也有接待室,所以大部分都在那里进行。 鹿星空的办公室就在顾丞夜办公室里面的一角,自然会听到顾丞夜与客人的谈话内容,但顾丞夜似乎毫不在意。 而现在,他特地要鹿星空带田甜到四楼会客室,就表示顾丞夜并不想让其它人听到他与那个叫做田甜的女人的谈话。 不知道顾丞夜会和田甜之间谈些什么,鹿星空的心无法平静下来。 但是她佯装镇定,带领田甜到四楼会客室。 之后,便前往一楼的茶水间泡茶。 当她经过总裁办公室的时候,顾丞夜正好从办公室里面出来。 鹿星空轻轻的向顾丞夜点了点头,然后向前走,往前走了一会儿后悄悄转头探看,刚好看到顾丞夜站在会客室?门前。 站在门口的顾丞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起来似乎很紧张的样子。 鹿星空悄悄地观察顾丞夜,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顾丞夜如此紧张的模样,由此可见,顾丞夜十分的在意那个叫做田甜的女人。 到底是顾丞夜想要见田甜,还是不想见? 鹿星空实在看不出?来。 她只知道田甜的出现,对顾丞夜来说好像是非同小可。 在鹿星空远远的注视中,顾丞夜轻轻敲了敲门。 “……田甜。” 顾丞夜的声音鹿星空的耳中。 那是带着些许困惑、不好意思,尽管僵硬却充满情感的声音。自?从出事以来,他从没用那种充满个人情绪的亲昵口吻对鹿星空说过话。 难以自处的鹿星空于是迈开大步走下楼。 第239章 明明前些天她才好不容易和顾丞夜表明心意,两人才甜蜜不久,上天就给她开了这样大的玩笑,捉弄他们俩。 啊啊啊啊啊,她不禁叹息,命运还真是残酷啊,真是的。 从小到大,鹿星空就尝遍人生辛酸。 好不容易遇到了顾丞夜,本来还以为会幸福下去的,可是却一直在经历曲折。 长这么大,她经历的曲折苦难已经够多了吧,为什么却还要让她经历啊…… 她感到十分的悲伤。 难道和顾丞夜相爱相守的愿望终究是无法实现吗? 鹿星空向来认为自己的忍耐能力强大无比,可是这次却不得不向难题低头。 “总之,星空,千万别放弃啊,就算总裁真的无法记起过去的事,我相信他还是会再度喜欢上你?的。到时候,你们再重头爱过吧。” “好的。” “不过,到时你可别再像之前那样焦急啰。” 刘风稍微幽了鹿星空一默,并轻拍肩膀替她打气。 鹿星空很感谢刘风这番话,心里也觉得踏实?许多。 千万别放弃!当初鹿星空还在意外课时,刘风就常对她这样说。 一旦放弃就是认输,所?以千万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一定会找到解决办法。鹿星空再次自我鼓舞,决定重新打起精?神继续努力。 结束与各干部的会议后,顾丞夜走下楼准备前往下一间公司。 顾丞夜依序到邮购公司、影视制作公司、消费金融公司等其它五间公司露脸,并与各?执行董事碰面说明事情原委,请求必要的协助。 幸好在此次意外发生前,除了物流公司,顾丞夜已在其它五间公司找好接任总裁职务的人选,不致造成太大影响。 基本上,顾丞夜的位阶虽?远超过这五位总裁,却不插手公司的经营,仅掌管董事阶级以上的人员任命而已。若公司?长期业绩不振,就撤换总裁以下的高阶干部,以维持公司营运正常。 简而言之,各公司的?经营状况全由该公司的总裁自行负责。 唯独金融公司的总裁显得特别慌张,因为周一才发生令他忧心的atm毁损?事件,现在又听到顾丞夜受伤失去记忆。 四十多岁的李逸,直到上个月为止,都还是辅佐顾丞夜?的专务,加上金融业界的突发状况本就不少,即使当上了总裁,他仍会讻问顾丞夜的意见来处?理工作。 “这么说,您也不记得我们曾通过电话了?” “嗯,完全没印象。” 听到顾丞夜的回答,李逸满脸困惑。 然而不得不这么回答的顾丞夜,想必心情更是复杂。 最后两人针对atm一事讨论出相关的解决对策。 顾丞夜并且告诫李逸,今后要强化公司?的危机管理体制,以避免这类意外再次发生。 “鹿星空……” 鹿星空正打算离去时,李逸叫住了她。 “真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惆怅万分地说。 “虽然之后会比较辛苦,但总裁还是拜托你了。” “是,我会尽全力帮助他的。” “希望总裁能早日恢复记忆。” 不管去哪间公司,该负责人最后一定会对鹿星空说这句话。 因为每个人都希望顾丞夜能早日康复。 马不停蹄巡视完六家公司回到家时,已快晚上九点了。 鹿星空沉默地目送顾丞夜直接走向书房的背影,突然听到玄关传来门铃声。这时间还有谁会?来?满心怀疑的鹿星空一打开内门,一位身材高佻男子随即向他打了声招呼,大摇大摆地走进屋?内,鹿星空不禁呆愣了几秒。 “唐烈先生。” “好久不见了,星空,丞夜在吗?” “是、是的。” 见唐烈脱了鞋子进屋打算直接去见顾丞夜,佳人不禁有些犹豫。 她觉得应该先告诉唐烈,顾丞夜因意外失去了记忆,连跟自己的关系也完全不记得。而且她暂时不打算告诉顾丞夜实情,所?以得先知会唐烈一声,好让两人能口径一致。 “那个,唐烈先生……” “听说丞夜这小子撞到头失忆了?” 鹿星空尚未开口,唐烈已单刀直入问道。 这件事已经传到他耳里了! 鹿星空登时双目圆睁,十分讶异唐烈的情报之快。 这件事除?了公司相关人士外,理当没人知道才对。 况且,他们昨晚才刚回来而已啊!唐烈到底?是从哪里得到消息的!?这时,鹿星空突然想起唐烈为确保顾丞夜的安危,长久以来都安排保镖暗?中保护他。由于工作关系,顾丞夜常会在无意间竖立许多敌人,甚至有人卑鄙地向他寻仇。为?了保险起见,这样的防护措施有其必要。看来唐烈应该就是从那里获得消息的。想通之后?就不足为奇了,反倒觉得很理所当然。 “你还好吧?”唐烈稍稍靠近鹿星空,一脸诚挚地问。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说起?来,你们还真容易被卷进危险呢!” “老实说,我也不晓得该如何处理这突发状况。” “他完全不记得你的事吗?” “……是的。” 鹿星空内心一阵揪痛,语气也满是忧闷。 “真是的……怎么老是这样。我看只有老天知道他何时才能恢复记忆了。今后你可能会?更辛苦喔,星空?” 光是听到了解内情的唐烈这么说,鹿星空就觉得振作许多。 明知道一定要打起精神撑下?去,但一颗心就是忍不住怯懦,让她好不容易筑起的防护工事又轻易倒塌。 而唐烈的这番?话,恰好替受挫的鹿星空打了一剂强心针,让她能重新鼓起勇气面对今后可能的困难。 “你跟丞夜过去是什么关系,不要从我嘴里说出去比较好吧?” 了解鹿星空个性的唐烈在她开口请求前,早一步说出了她的心声。 “是的。既然现在顾先生的心不在我身上,勉强将过去塞给他并不是件好事……虽然?我知道这样很不好受。”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唐烈眯细了原本目光锐利的双眸苦笑。 “你还是很爱逞强呢,鹿星空。不过我就是欣赏你这点。今后若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我?绝对不吝相助。所以你一定要打起精神,坚持下去。” 恳切说完后,唐烈便转身离开鹿星空。 “顾先生在书房。”鹿星空朝唐烈的背影说。 “嗯。”唐烈没有转头地回应。“对了,那小子不晓得还记不记得我?”“应该记得。不,是一定记得才对。” 鹿星空果断地回答,唐烈举起手道谢便自行走向书房。 …… 丧失记忆后已过了五、六天。 顾丞夜的言行跟平常并无太大差异,但从他逐日深沉的表情和经常兀自沉思的模样看来,?不难察觉他内心的强列焦虑与不安。 而一直在身边注视他的鹿星空,自然也难过至极。 有时他会将内心乍然浮现的疑问与想法,毫无保留地告诉鹿星空,但随着时间逝去,次?数渐少,到最后,他又恢复成以前那个沉默寡言的顾丞夜了。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顾丞夜似乎已逐?渐找回原本的自己。 只是他正努力修复失去的记亿,试图连结过去和现在,才会少了以往?那份从容。 原本鹿星空以为这两三年的记忆顾丞夜都忘光了,但有时他却会在熟悉的地点,因为一些新?刺激而想起过去片段,这时只要稍加说明,他就能隐约记起曾发生过该件事。 当然,这些?现象给了顾丞夜和鹿星空莫大的鼓舞。 只要空白部分逐渐被记忆断片填补,有朝一日必能连锁想?起其它事。鹿星空不禁如此期盼。 物流公司虽是顾丞夜担任总裁经营的公司,但或许是记忆有断层,有时他仍会遇到不清楚?的事,这时他就十分仰赖鹿星空的知识与意见。起初鹿星空对这前所未有的状况颇感困惑,但?习惯后,反而因为能快速缩短她跟顾丞夜的距离而雀跃不已,目前只要稍微能帮上顾丞夜一点忙,鹿星空就心满意足了。毕竟她从以前就不时在思考,自己能替顾丞夜做些什么。 尽管现在两人私?底下并无交集,但在公事上能密切接触甚至为他尽棉薄之力,鹿星空已感到十分慰藉。 工作时,总裁跟秘书的关系让鹿星空比任何人都接近顾丞夜,但其余时间却无法跨越他刻意?保持的距离。 顾丞夜一回到家就关进书房,既没和鹿星空一起用晚餐,也无暇到茶室品茶放松。 明明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却个别用餐几乎没碰到面。记得失忆后回到这栋屋子的第一?天,顾丞夜曾说“今后你就别在意,也不用管我了。” 所以那之后,鹿星空也没去敲过那扇紧闭?的书房门扉。每天连晚安都没说,鹿星空就径自回房睡。 到了早上,顾丞夜一如往常地出门慢跑,起床后的鹿星空便自行做了一人份的早餐来吃。当?然,她也可以配合顾丞夜的时间起床,在她慢跑期间准备好早餐让他回来享用,但又怕顾丞夜会觉?得这样很烦,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之前两人像家人般亲密生活,但现在的顾丞夜似乎只当她是寄住的房客,刻意保持疏离以?尊重她的隐私。 仔细想想,两人竟会走到这地步!?鹿星空明白顾丞夜是以他的方式在体贴自己,?但这样反而教人难受。 两人的心意无法相通,直教鹿星空痛苦难当。 尽管极力想隐瞒顾丞夜受伤的事,无奈消息似乎还是走漏了。 从顾丞夜回家的第三天起,每天都接到好几通生意往来对象的慰问电话,而实际登门拜访?确认顾丞夜平安无事者,也大有人在。 然而就在某天,一名女性来到了物流公司。 “请问……” 女性有些犹豫地打开入口玻璃门,不太习惯地走进办公室内。 “欢迎光临。” 碰巧来到一楼柜台旁小房间拿传票的鹿星空,在办公室女职员出声招呼前率先开了口。 ?位在总公司办公室内的营业本部,常会有客人将要交付宅配的物品直接带过来。所以一开?始,鹿星空误以为那位ol套装打扮的女性也是如此。然而她立刻发觉,除了肩上的包包?外、她并没有携带任何货品,便猜想可能是来推销商品的业务员。 隔着柜台与鹿星空对视的女性似乎不知如何启口,表情很是犹豫,但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说:“请问这里有位顾丞夜先生吗?” “您找总裁吗?” “是的,应该是吧。” 鹿星空难掩意外地问,女性则态度有些暧昧地响应。 即使神情有些不自在,但或许是豁?出去了,她的双眸已不见丝毫犹豫。 反观鹿星空,却为这突然来找遥的女性感到困惑不已。 自从陪在顾丞夜身边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可能与他有私谊的女性找上门。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啊,抱歉。我、我姓田,田甜。只要这么说,他应该就知道了。” 女性语气坚定地报出自己名字——从口气听来,她应该已经知道顾丞夜受伤的事了。 “我、我是顾丞夜先生的旧识。” “……想必您已听说社长受伤的事了?” “是的。” 面对鹿星空慎重其事的询问,田甜微微皱起眉头哀伤似地点点头。 田甜是个知性十足的美女,一头及肩直发和白皙肌肤令人印象深刻,略施淡妆的细致?脸蛋颇为秀丽。 就女性来说她的个子偏高,双排扣长大衣和裤装打扮十分适合她。 从外貌?推断,年龄约三十岁左右,浑身散发着事业有一定成绩的职场女性氛团。 顾丞夜的旧识。两人是什么关系……? 望着田甜的当儿,一股莫名不安突然袭上鹿星空。他甚至能轻易想象田甜依偎在顾丞夜身边?的模样。 她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两人很相配。 瞬间,她很不想让田甜见顾丞夜。然而下一秒,又耻于自己这想法。说不定她有要事找顾丞夜,自己却因私人感情企图阻止两人碰面,真是羞愧至极! 鹿星空在心里深刻自省,好不容易挤出一抹笑容对田甜说:“我马上转告总裁,烦请稍待一下。” 说完,她即走向二楼总裁办公室。 顾丞夜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看着资料。 鹿星空禀明来客后,原本低垂着头的顾丞夜,突然激动地抬起脸来。 “她说她叫田甜?” 顾丞夜的脸上少了平日的冷静。先是无法置信的惊愕,随即变成掺杂苦恼、欢喜与自省的?复杂表情。 看来田甜跟顾丞夜之间果然有段过去,才让他想忘也忘不掉。 鹿星空脑中突然浮现,之前曾听顾丞夜大概提过,那个在学生时代交往过的恋人。 一想到她离开顾丞夜的原因那样惨烈,鹿星空胸口就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如果她是顾丞夜,只怕?会受不了自责而崩溃。而看到自己这样的顾丞夜,一定也会同样、不,是更为痛苦才是。因为顾丞夜是个责任感很强,外表看似冷淡却十足深情的人。 即使历经十年还那样懊悔,只怕这辈?子都忘不掉那段过去了? 鹿星空不由得担心起来。 恐怕田甜就是顾丞夜从前的那个恋人了? 鹿星空无意识地咬紧臼齿。 终于来了吗……?讨厌的预感占据鹿星空脑袋久久不散。 “请她进来吧,不,带她去四楼会客室。” “哦,好的,我这就去。” 鹿星空片刻茫然之后,神色哀伤的点了点头。 顾丞夜难得会在会客室接待客人,平时对于关系亲近的人,顾丞夜都是在办公室接待的。 一般选择在会客室,是顾丞夜不希望客人介入自己平日活动的领域。 顾丞夜是不拘小节的人,加上总裁办公室也有接待室,所以大部分都在那里进行。 鹿星空的办公室就在顾丞夜办公室里面的一角,自然会听到顾丞夜与客人的谈话内容,但顾丞夜似乎毫不在意。 而现在,他特地要鹿星空带田甜到四楼会客室,就表示顾丞夜并不想让其它人听到他与那个叫做田甜的女人的谈话。 不知道顾丞夜会和田甜之间谈些什么,鹿星空的心无法平静下来。 但是她佯装镇定,带领田甜到四楼会客室。 之后,便前往一楼的茶水间泡茶。 当她经过总裁办公室的时候,顾丞夜正好从办公室里面出来。 鹿星空轻轻的向顾丞夜点了点头,然后向前走,往前走了一会儿后悄悄转头探看,刚好看到顾丞夜站在会客室?门前。 站在门口的顾丞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起来似乎很紧张的样子。 鹿星空悄悄地观察顾丞夜,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顾丞夜如此紧张的模样,由此可见,顾丞夜十分的在意那个叫做田甜的女人。 到底是顾丞夜想要见田甜,还是不想见? 鹿星空实在看不出?来。 她只知道田甜的出现,对顾丞夜来说好像是非同小可。 在鹿星空远远的注视中,顾丞夜轻轻敲了敲门。 “……田甜。” 顾丞夜的声音鹿星空的耳中。 那是带着些许困惑、不好意思,尽管僵硬却充满情感的声音。自?从出事以来,他从没用那种充满个人情绪的亲昵口吻对鹿星空说过话。 难以自处的鹿星空于是迈开大步走下楼。 “喂,星空。” “刘风主任。” “过来一下。” 一下楼便遇到神情凝重的刘风,不由分说便将鹿星空拉进茶水间。 “听说有位女性来找总裁?” 看来已经有人将田甜的到访告诉了他。 心情尚未平复的鹿星空被刘风单刀直入询问,表情更显狼狈。 “咦!啊……是有这么回事……” 鹿星空的声音显得十分慌乱。 “你知道她是谁吗?总务小姐们议论纷纷,说对方不像跟我们有生意往来的人!” 刘风边说边盯着鹿星空看,他实在不知该做何表情才好。 鹿星空不知道该对担心自己的刘风说?些什么,况且就算说了,他也未必能理解。 “她好像是顾先生的旧识。” 鹿星空总算恢复了冷静,尽可能不带感情地回答。随后便向刘风说了句“先失陪了”便走?向流理台拿出泡茶用具。 “嗯~”站在入口处的刘风绷着脸喃念。 “看来总裁出事的消息已经传开了。最近我也常接到客户或各营业所的员工打电话来询问。” 等待热水瓶注满水的同时,鹿星空刻意撇除个人情感淡然响应。 “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还是觉得消息走漏得太快了……害我心里老觉得怪怪的,?希望只是单纯杞人忧天才好。” 看来刘风是真的很担心顾丞夜,否则也不会刻意在这里等鹿星空。 “让主任这么担心,真的很抱歉。” 得知刘风如同自己的事般关心顾丞夜,鹿星空不禁万分感激。原本努力压抑的情绪这会儿又高?涨起来,说起话来不由得有些哽咽。 “干嘛这么说,太见外了。” 刘风害羞似地轻轻皱起脸别向一旁,似乎禁不起鹿星空当面道谢。 然而,表情随即又一阵?紧绷,一番挣扎后转头看向鹿星空。 “你要不要把实情跟总裁说清楚?” 鹿星空早猜到刘风可能跟自己讲这种话。 老实说,她不知早推翻自己最初的决定多少次,心想干脆全盘托出算了。每当跟顾丞夜独?处,这样的欲望就强烈诱惑着她。但每一次,鹿星空还是隐忍下来选择不开口。 最大的理由就是,她不想将过去硬塞给顾丞夜。 现在的顾丞夜对鹿星空只有上司跟属下的感觉,除了单纯信赖外,并没有其它特别感情。 况?且,他还不断散发出,不希望鹿星空打扰他私人生活的信息。 尽管从早到晚都在一起,两人?之间依旧有条隐形却深刻的界线,彼此都有默契绝不越过。 要是告诉这样的顾丞夜两人过去的关系,结果会是如何!? 鹿星空沉思片刻后静静摇头。 “我不想逼顾先生接受我。” “不说说看怎知结果如何?” “不,我早就预知结果了。” 届时顾丞夜一定会很困惑、烦恼。这一个礼拜跟顾丞夜相处下来,从言谈间可以察觉他就秘书?这点,给予自己相当高的评价。要是鹿星空说出真相,顾丞夜也绝对不会当她在开玩笑。 第240章 (请看下一章,本章待修改) 顾丞夜短暂性失忆,不说不记得鹿星空了,更对她半点感觉有没有。 但是顾丞夜是的个性向来重情义,铁定会对她负责的。 但是,这对鹿星空而言有些痛苦,对顾丞夜而言也是困扰。 就算顾丞夜知道了真相,对她负起责任,但是总归是不会幸福的。 这时候刘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他知道了鹿星空的决心,所以现在就算多说什么也没用。 “真的很抱歉。” “不,你不用向我道歉。” “我只希望你能和总裁过的幸福就好,不论什么方式都好。” “……嗯。” “只是,如果维持现状和总裁相处太痛苦的话,最好选择其他方法。前提是你要幸福。我想总裁也是这么希望的。” “主任……” 鹿星空的眼眸变得有些湿润,鼻子也很酸,她低下了头。 刘风说的没错,如果换成顾丞夜,可定也会那么希望的。 她的心不变得很沉重起来。 “啊,也就是说……” 刘风有些困惑似的咳嗽了一下,然后道:“不管现在楼上的那位叫做田甜的女性和总裁是什么关系,你都不要我太在意,好吗?” “嗯,我知道。” “很好!” 刘风微微笑,和蔼的拍了拍鹿星空的后背,接着说道:“好,我该回去工作了。” 之后,他便离开了。 刘风的关心令鹿星空有一些畏缩起来了。 如果可以做得到的话,她根本不想要去在意那个叫做田甜的女人,只把她当做是前来探望顾丞夜的朋友就好。 但从顾丞夜那一副紧张的样子来看,田甜似乎与他的关系并不简单。 鹿星空心想,说不定田甜就是顾丞夜大学时期交往过的恋人。 之前,鹿星空听说顾丞夜与她分手已经超过十年了。 不过看样子,对方似乎对顾丞夜仍念念不忘的样子。 当初,顾丞夜和田甜分手,并非是因为厌倦了彼此。 况且,后来顾丞夜还因为无法全力保护田甜而沮丧不已。 那时候,应该是田甜主动向顾丞夜提出分手的,顾丞夜当时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依她希望去做,并未加以挽留。 既然这样—— 想到这里,鹿星空突然打了个冷颤。 她有些害怕的不敢继续往下想。 鹿星空紧咬下唇,努力将脑中?逐渐成形的恐怖想法赶出去。 将热茶放在托盘上后,举步维艰地缓缓走向二楼。 在敲门前,异常紧张的鹿星空先调整了下呼吸,企图冷静自己有被他人听到的狂嚣?心跳,接着集中精神以免手脚不自觉地发抖。 然后好不容易踏进室内,里头果如鹿星空预料般,笼罩着浓烈的沉闷气氛。 顾丞夜的身体稍微前弯,双手交握胸前,表情十足苦涩。 而坐他对面的田甜也一副局促不?安状,低着头沉默不语。 从她放在膝上的双手频繁交握、放松,不难窥知她的心情。 鹿星空分别端茶给两人,此时气氛似乎缓和许多,他们才找到机会说话。 “……所以说,我完全想不起出事前自己做了什么。这种情形已经持续一个礼拜了。”顾丞夜语气沉重地说。 鹿星空来到田甜身边递送茶,那对黑白分明的眸子朝她一望,然后轻轻点头道谢。鹿星空?更加确信她是个沈静又气质高雅的女性,听说她跟顾丞夜只差一岁,却能在她身上感受到沈稳?坚毅的气息。 对恋爱一向淡然的顾丞夜,难怪会被她吸引。 “根据周遭人的说法,我丧失的应该是这两三年的记忆。所以觉得陌生的人,大概都是??这段期认识的。”? 听到顾丞夜这么说,鹿星空人身体不禁抽动了下。最近不断感受到的郁闷阴霾再度笼罩心头。?因为顾丞夜正好说到她的痛处。 “那么,你还记得我吗?” “嗯。”顾丞夜斩钉截铁地说。 鹿星空顿觉胸口被捕了一刀,但仍力持冷静不让神情有异。 “太好了……” 相反地,田甜却安心似地叹气,原本僵硬的肩膀也放松下来,放心的同时,白皙脸颊?也染上两朵红云,更添她的美丽。 鹿星空登时不知如何自处,只觉得心脏剧痛难耐。 “不过,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事?” 顾丞夜端起鹿星空递过来的茶杯,难掩讶异地问。 十年以上没见面更没联络的人,怎会突然出现?鹿星空也同样感到怀疑。 “其实,我有个从高中时代到现在的好友,她任职的公司刚好跟你的公司?有业务往来。” 听到田甜的说法,鹿星空初步判定她应该是听了传闻不放心,才直接来一探究竟。 “现在说这个或许太晚……但我真的很想见你,就忍不住跑来了。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请尽管告诉我。” 田甜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真诚,令听话者感觉十分温暖。 分送完茶水后,鹿星空朝两人行了礼后走出会客室。 顾丞夜跟田甜都没看鹿星空,看样子,此?刻他们根本无暇顾及其它。 来到走廊的鹿星空,心情比刚刚进门前更加沉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照田甜刚刚的说法,可见她应该就是顾丞夜昔日的情人。 鹿星空突然觉得太阳穴抽痛起来。 未来是那样茫然黯淡又无法掌握,她的心着实焦虑不堪。 ——比不上她。 以往不管对任何人或任何事,鹿星空都不曾有过这想法,但在面对田甜时,她却真切地?感到恐惧。 顾丞夜绝不会不管田甜的。 和顾丞夜一起去扫他妹妹的墓时,鹿星空曾经从他口中得知两人不得不分手的原因。当初,顾丞夜误入歧途的妹妹竟趁他不在家时把田甜叫到家里侵犯了她。 那是在他妹妹发生疑似自杀车祸后好些年,顾丞夜首度去扫墓。 看到顾丞夜万分苦涩的表情,鹿星空不难察觉他是下了极大决心才来扫墓的。然而同时,他又流露一股放下心中大石的释?怀神色。在那之前,鹿星空一直为了摸不透顾丞夜的心思而烦恼不安。但那天,他却首度在鹿星空?面前展露真实情感。 尽管打从初识起,鹿星空便深受顾丞夜的强烈魅力吸引,然而那一刻,她却深切感觉到自己的?心被全面掳擭。 至今鹿星空仍不懂,当时顾丞夜为何突然带自己到他妹妹坟前。 但两人的关系的确自此跨入?另一阶段。 一直以来,她都想找机会报答顾丞夜的救命之恩,而那份心情升华成爱情,八成也是从那?时候起。 遭唯一的血亲背叛后,顾丞夜的内心满怀憎恨,还来不及跟妹妹和好,妹妹便车祸去世。从此顾丞夜便活在强烈的孤独与对人的不信任当中,只能埋首工作找寻唯一的生存意义。 有着相似的境遇,鹿星空和顾丞夜相遇,两人?自然有很多地方能产生共鸣。 历经多少波折后,鹿星空好不容易才尝到两人心灵相通的欢喜与感动。 她想永远跟顾丞夜在一起,想跟他一直走下去。 这半年来,两人的关系缓慢而确实地加深,有时鹿星空甚至觉得毋需言语,彼此也能心?意相通。再也没必要在意一些琐事,因为两人的心已合而为一,直到这次意外发生…… 她自然难以接受顾丞夜忘了自己的事实,但周遭人仍鼓励她要有耐心、打起精神。 虽然觉?得大家太高估自己,但到头来,顾丞夜真的只有自己可以依靠,所以她才咬紧牙关撑了下去。 没想到这时却来了个顾丞夜的旧情人,事态完全超出她的掌控。 说不定比起自己,现在的顾丞夜更需要田甜?一阵细小声音在鹿星空脑中盘旋。 她总觉得之前努力维持的细微希望迟早会断线,不禁感到万分不安。 顾丞夜跟田甜到底在会客室里说些什么,鹿星空真的不晓得。 自从端茶过去后,她就死命压抑内心的焦虑,继续在总裁室内工作。三十分钟后,?才听到会客室传来开门声,忍不住竖耳倾听。 “今天真的非常抱歉。” “哪里哪里,我才不该在你忙碌时前来打扰。” 鹿星空听到两人行经总裁室前的谈话。 “不过,真的很高兴能再见到你,因为我一直……一直很挂心你的事。” “嗯,我也是。” “明天就是祭日了。如果不嫌弃,我可以去你家……” 谈话声随着两人脚步声愈来愈远,鹿星空并没有听到田甜最后说了什么。 霎时,鹿星空涌起一股强烈冲动,想打开门硬挤入两人的对话。不过下一秒她又恢复理?智,不禁嘲笑起自己的蠢念头。 约莫十分钟后,送走田甜的顾丞夜再度回到总裁室。看来他们还有很多话没说完,才会拖?了些时间。期间鹿星空到会客室收拾,看到两杯茶连动都没动过,心情登时复杂起来。 顾丞夜若无其事地回到办公桌,以眼神向鹿星空道谢,然后低头打起电话。 “很抱歉突然打电话过来。因为我朋友要来家里帮忙,后天起暂时不用派人过来了。” 顾丞夜似乎是打给佣人。在他说话的同时,鹿星空的心情再度纷乱起来。 田甜竟然要来帮忙……?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可见刚刚临走前,她跟顾丞夜就是在讨论这件事。明天的祭日佣人本来就不会到家里来。要是只有明天一天还好,但鹿星空真的很讶异顾丞夜会直接打电话转而请田甜帮忙。 鹿星空悄悄望向正在讲电话的顾丞夜。 顾丞夜一向不会将情绪表现在脸上,所以鹿星空实在搞不懂他为何会要田甜代替佣人到家?里帮忙。 若单纯只是要人帮忙,那根本不需要田甜,她来就可以了!鹿星空强压下险些冲口而出?的话语。在这种时候,可不能再任性了。以前的确是由自己帮忙没错,但现在顾丞夜可是失去?记忆啊,自然不会让同住的秘书插手家事。而自己也是陷造成顾丞夜的困扰,至今才什么都没??做的。 既然顾丞夜这么决定,就该默默遵从他。鹿星空对自己这么说。即便痛苦也要忍耐,谁叫当?初决定等待的人就是自己。事到如今再想说出实情,未免太过懦弱。 只是,可容身之处已愈来愈小了…… 鹿星空一直相信自己与顾丞夜之间有着强烈羁绊,但那该不会只是自己单方面的想望罢了??说不定之后已没自己出场的机会? 鹿星空的想法愈来愈晦暗,心情也愈加沮丧。 “星空。” 顾丞夜挂断电话转头看向鹿星空。 “刚刚来访的那位女性是我朋友。她坚持要来家里帮忙。” “是。” 不晓得该做何回答的鹿星空,只好望着顾丞夜的眼睛这么说。但心中不悦的漩涡却快速转动?着。 如果可以,她好想大叫“我不要”,却怎样都说不出口。 隔天,田甜来到顾氏宅邸,她相当熟练地清扫家中各个角落,洗衣服,做菜,彷佛在这?个家待了很久。 所谓能干的女性,指的就是田甜这种人吧。 不管做什么都无懈可击,连鹿星空也只有在一旁赞叹的份。 每次开口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她都立刻报以微笑地说不需要。 得知鹿星空和顾丞夜同住时,田甜更难掩惊讶地说:“从早到晚都跟上司在一起,不会觉得很累吗?” “不,还好。” “真要找的话,这附近应该能找到不错的房子啊?” “是吗?” 鹿星空的回答满是阴郁又无力。 看到鹿星空的反应,田甜隐约也察觉到她有苦衷,便不再提起这件事了。 聊天的当儿,田甜提到自己藉这次帮忙的机会,将有给休假一次请完。她任职的农料?公司似乎没说什么,就准了她的假。 据她的说法是因平常除病假外完全没请过假,公司这?次才会那么干脆地答应她的申请。 田甜到家里帮忙的这段期间没留宿,但每天早上鹿星空他们出门后,她便会用顾丞夜给的备?钥进屋整理,并等到两人回来后才回家。 鹿星空他们回来时,晚餐跟洗澡水自然都已准备好?了。 若是以前,顾丞夜常会在晚上和各干部开会,但意外发生后,或许是怕周遭人担心便不太??这么做,下了班就和鹿星空直接回家。 不过,看到穿着围裙的田甜出来迎接两人,不,该说?是迎接顾丞夜时,鹿星空的心简直如针扎般难受。 …… “再这样下去不会太辛苦吗?” 担心不已的慕容风忍不住这样问。 田甜到顾氏宅邸帮忙的第五天,慕容风和鹿星空约在外头的书店碰面。久未碰面的慕容风万万?没想到,见到的竟是满面愁绪的憔悴人儿。担忧的他追问之下才知道,鹿星空连周末都会见?到田甜,以致心情全然无法平静。 自从去年结识了年轻律师慕容风以来,两人虽没经常碰面,却一直很关心对方的?事,面对和自己同年且同样身陷苦恋的慕容风,鹿星空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唐烈先生也很担心你。” 慕容风小心冀翼地说出唐烈的名宇,表情突然有种豁出去的感觉。 “你干脆把实情都告诉顾先生吧?说不定他会因此想起一切?” 怦通,鹿星空的心猛一震。 连最了解两人清感的慕容风也这么建议,鹿星空不禁开始动摇。 但旋即又想起自己的决?定,连忙摇摇头。 “或许他真的会想起一切。但如果没有,只会徒增他的困惑而已,我们的关系也会变?僵。一想到这里,我就……” “星空。” 见鹿星空垂下眼帘怎么也说不下去,慕容风随即放柔音调。他似乎察觉先前口气太过批?判,鹿星空有些难以接受。而这份体贴,鹿星空也敏感地察觉了。 “我们离开这里吧?” 书店并不适合聊这么沉重的事。 在慕容风的催促下,鹿星空起身离开书店。 两人沿着狭小拥挤的单行道走向车站,一边讨?论要到哪里吃晚餐,顺便再去喝怀酒之类的。 “连我这局外人都觉得焦虑不安了,你所承受的压力与痛苦想必更加难以数算。这件事?没有谁对谁错,到底该怎么做才好,真的很难下决定。只不过,我就是觉得很不甘心。” 慕容风那彷佛自责帮不上忙的口吻,令鹿星空觉得很抱歉。 “慕容风,我没事,真的。” “说是这么说,但我就是不放心。毕竟你这个人很爱逞强,而且还意外地顽固。” “是这样吗?” 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鹿星空微微皱起眉头。 不料慕容风却突然露出微笑,眼里充满作弄意味。 “我并没有逞强,只是想先静观其变而已……”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从慕容风的表情可知他仍无法接受鹿星空的作法,却还是尊重他的决定。 “但我要你答应一件事。之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或痛苦,千万别独自承受,一定要让我?或唐烈先生知道。” 听到了吗? 慕容风强调地问,鹿星空立刻点点头。 鹿星空很庆幸慕容风如此为自己着想。 接着两人走向某栋大楼地下室,来到一间料理店门前,慕容风毫不迟疑?便打开拉门。 “欢迎光临。” 服务员前来招呼。店内不甚宽敞,气氛却相当不错。 “偶尔喝醉也不错。” 在柜台前的椅子坐定,用服务生递过来的湿手巾擦过手后,慕容风朝鹿星空眨眨眼。 “要是你喝醉了,我一定把你安全送回家,再顺便跟顾先生打声招呼,我想他大概也不?记得我吧?” “真的很不好意思。” 一想到顾丞夜竟然忘了曾帮过自己无数大忙的慕容风,鹿星空就觉得好内疚。 “不用道歉啦,星空。我又没有那个意思。” 慕容风伸手覆住鹿星空的手,然后紧紧握住他。 “顾先生忘记的不止是你。我只是想告诉你这点而已。” “……嗯。” 感觉勇气与鼓励伴随着慕容风的体温缓缓流了过来,鹿星空枯萎的心再度活络起来, “两位久等了。” 服务生将烧酒酒壶和酒杯送到两人面前。 慕容风将杯子递给鹿星空,并替她倒满酒。 不太会喝酒的鹿星空在慕容风劝诱下,不禁也想尝尝喝醉的感觉。 见鹿星空依言干掉杯中物,慕容风放心似地轻叹一口气,接着也饮尽自己怀中的液体。 这天晚上,鹿星空真的很感激有慕容风这个朋友陪伴。他让鹿星空深切体会到、自己在这世?上并不孤单。 …… 叩、叩!有人毫不客气敲着门房。 该不会是顾丞夜吧?原本在房内发呆的鹿星空心跳不禁加快。但不久却听到一阵细微女声传了进来,随即涌起满腔的失望与自嘲。 现在已跟之前不同,根本不可能会是顾丞夜。 自从失忆以来,顾丞夜就没再敲过这间房门。 甚至连在客厅或茶室碰面的机会也很少。 ?或许是天气变冷了,这阵子顾丞夜也不太到露台上赏月边小酌了。 田甜到顾氏宅邸帮忙已有两个礼拜。刚开始还会客气地早点离去,但自从她在家里度过?一个周末后,便逐渐有打算住下来的迹象。鹿星空常在九、十点左右,看到两人在茶室品茗?边回忆以往幸福快乐的日子,这时的她心里总是无边酸涩,虽然顾丞夜多半在听鲜少发言,不?过他的神情确实比平常柔和许多。 鹿星空的心有如刀割,更加确认两人以前是一对。 渐渐地,鹿星空已习惯田甜穿着围裙在家里忙进忙出,甚至觉得她从以前就这么做了,?没有半点不协调。 每当田甜到家里来时,鹿星空都会识趣地待在房间避免碰面。毕竟楼下没有鹿星空帮得上?忙的地方,况且她不在,田甜也会比较轻松。 每次和她碰面时,鹿星空都觉得彼此间的空气?瞬间凝结,清楚意识到对方的存在真的很突兀。 幸好平日三人相处的时间不多,鹿星空还不至于太难受。真正难过的是不用上班的周?末。 原本鹿星空就不太出门,即便家里的气氛再差,她仍不打算假日外出。 而田甜似乎也知道鹿星空不太爱出门,只在第一个周末稍有微词,之后便尽量不去理会她。看来她似乎也察觉到,鹿星空与顾丞夜之间可能存有某种特殊关系。 所以田甜来敲门时,鹿星空自然很惊讶。 “可以跟你聊一下吗?” “嗯。” 尽管有些犹豫,鹿星空还是让田甜进房并半开房门。 第241章 地41章 对她而言有些痛苦,对顾丞夜而言也是困扰。 就算顾丞夜知道了真相,对她负起责任,但是总归是不会幸福的。 这时候刘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他知道了鹿星空的决心,所以现在就算多说什么也没用。 “真的很抱歉。” “不,你不用向我道歉。” “我只希望你能和总裁过的幸福就好,不论什么方式都好。” “……嗯。” “只是,如果维持现状和总裁相处太痛苦的话,最好选择其他方法。前提是你要幸福。我想总裁也是这么希望的。” “主任……” 鹿星空的眼眸变得有些湿润,鼻子也很酸,她低下了头。 刘风说的没错,如果换成顾丞夜,可定也会那么希望的。 她的心不变得很沉重起来。 “啊,也就是说……” 刘风有些困惑似的咳嗽了一下,然后道:“不管现在楼上的那位叫做田甜的女性和总裁是什么关系,你都不要我太在意,好吗?” “嗯,我知道。” “很好!” 刘风微微笑,和蔼的拍了拍鹿星空的后背,接着说道:“好,我该回去工作了。” 之后,他便离开了。 刘风的关心令鹿星空有一些畏缩起来了。 如果可以做得到的话,她根本不想要去在意那个叫做田甜的女人,只把她当做是前来探望顾丞夜的朋友就好。 但从顾丞夜那一副紧张的样子来看,田甜似乎与他的关系并不简单。 鹿星空心想,说不定田甜就是顾丞夜大学时期交往过的恋人。 之前,鹿星空听说顾丞夜与她分手已经超过十年了。 不过看样子,对方似乎对顾丞夜仍念念不忘的样子。 当初,顾丞夜和田甜分手,并非是因为厌倦了彼此。 况且,后来顾丞夜还因为无法全力保护田甜而沮丧不已。 那时候,应该是田甜主动向顾丞夜提出分手的,顾丞夜当时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依她希望去做,并未加以挽留。 既然这样—— 想到这里,鹿星空突然打了个冷颤。 她有些害怕的不敢继续往下想。 鹿星空紧咬下唇,努力将脑中?逐渐成形的恐怖想法赶出去。 将热茶放在托盘上后,举步维艰地缓缓走向二楼。 在敲门前,异常紧张的鹿星空先调整了下呼吸,企图冷静自己有被他人听到的狂嚣?心跳,接着集中精神以免手脚不自觉地发抖。 然后好不容易踏进室内,里头果如鹿星空预料般,笼罩着浓烈的沉闷气氛。 顾丞夜的身体稍微前弯,双手交握胸前,表情十足苦涩。 而坐他对面的田甜也一副局促不?安状,低着头沉默不语。 从她放在膝上的双手频繁交握、放松,不难窥知她的心情。 鹿星空分别端茶给两人,此时气氛似乎缓和许多,他们才找到机会说话。 “……所以说,我完全想不起出事前自己做了什么。这种情形已经持续一个礼拜了。”顾丞夜语气沉重地说。 鹿星空来到田甜身边递送茶,那对黑白分明的眸子朝她一望,然后轻轻点头道谢。鹿星空?更加确信她是个沈静又气质高雅的女性,听说她跟顾丞夜只差一岁,却能在她身上感受到沈稳?坚毅的气息。 对恋爱一向淡然的顾丞夜,难怪会被她吸引。 “根据周遭人的说法,我丧失的应该是这两三年的记忆。所以觉得陌生的人,大概都是??这段期认识的。”? 听到顾丞夜这么说,鹿星空人身体不禁抽动了下。最近不断感受到的郁闷阴霾再度笼罩心头。?因为顾丞夜正好说到她的痛处。 “那么,你还记得我吗?” “嗯。”顾丞夜斩钉截铁地说。 鹿星空顿觉胸口被捕了一刀,但仍力持冷静不让神情有异。 “太好了……” 相反地,田甜却安心似地叹气,原本僵硬的肩膀也放松下来,放心的同时,白皙脸颊?也染上两朵红云,更添她的美丽。 鹿星空登时不知如何自处,只觉得心脏剧痛难耐。 “不过,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事?” 顾丞夜端起鹿星空递过来的茶杯,难掩讶异地问。 十年以上没见面更没联络的人,怎会突然出现?鹿星空也同样感到怀疑。 “其实,我有个从高中时代到现在的好友,她任职的公司刚好跟你的公司?有业务往来。” 听到田甜的说法,鹿星空初步判定她应该是听了传闻不放心,才直接来一探究竟。 “现在说这个或许太晚……但我真的很想见你,就忍不住跑来了。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请尽管告诉我。” 田甜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真诚,令听话者感觉十分温暖。 分送完茶水后,鹿星空朝两人行了礼后走出会客室。 顾丞夜跟田甜都没看鹿星空,看样子,此?刻他们根本无暇顾及其它。 来到走廊的鹿星空,心情比刚刚进门前更加沉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照田甜刚刚的说法,可见她应该就是顾丞夜昔日的情人。 鹿星空突然觉得太阳穴抽痛起来。 未来是那样茫然黯淡又无法掌握,她的心着实焦虑不堪。 ——比不上她。 以往不管对任何人或任何事,鹿星空都不曾有过这想法,但在面对田甜时,她却真切地?感到恐惧。 顾丞夜绝不会不管田甜的。 和顾丞夜一起去扫他妹妹的墓时,鹿星空曾经从他口中得知两人不得不分手的原因。当初,顾丞夜误入歧途的妹妹竟趁他不在家时把田甜叫到家里侵犯了她。 那是在他妹妹发生疑似自杀车祸后好些年,顾丞夜首度去扫墓。 看到顾丞夜万分苦涩的表情,鹿星空不难察觉他是下了极大决心才来扫墓的。然而同时,他又流露一股放下心中大石的释?怀神色。在那之前,鹿星空一直为了摸不透顾丞夜的心思而烦恼不安。但那天,他却首度在鹿星空?面前展露真实情感。 尽管打从初识起,鹿星空便深受顾丞夜的强烈魅力吸引,然而那一刻,她却深切感觉到自己的?心被全面掳擭。 至今鹿星空仍不懂,当时顾丞夜为何突然带自己到他妹妹坟前。 但两人的关系的确自此跨入?另一阶段。 一直以来,她都想找机会报答顾丞夜的救命之恩,而那份心情升华成爱情,八成也是从那?时候起。 遭唯一的血亲背叛后,顾丞夜的内心满怀憎恨,还来不及跟妹妹和好,妹妹便车祸去世。从此顾丞夜便活在强烈的孤独与对人的不信任当中,只能埋首工作找寻唯一的生存意义。 有着相似的境遇,鹿星空和顾丞夜相遇,两人?自然有很多地方能产生共鸣。 历经多少波折后,鹿星空好不容易才尝到两人心灵相通的欢喜与感动。 她想永远跟顾丞夜在一起,想跟他一直走下去。 这半年来,两人的关系缓慢而确实地加深,有时鹿星空甚至觉得毋需言语,彼此也能心?意相通。再也没必要在意一些琐事,因为两人的心已合而为一,直到这次意外发生…… 她自然难以接受顾丞夜忘了自己的事实,但周遭人仍鼓励她要有耐心、打起精神。 虽然觉?得大家太高估自己,但到头来,顾丞夜真的只有自己可以依靠,所以她才咬紧牙关撑了下去。 没想到这时却来了个顾丞夜的旧情人,事态完全超出她的掌控。 说不定比起自己,现在的顾丞夜更需要田甜?一阵细小声音在鹿星空脑中盘旋。 她总觉得之前努力维持的细微希望迟早会断线,不禁感到万分不安。 顾丞夜跟田甜到底在会客室里说些什么,鹿星空真的不晓得。 自从端茶过去后,她就死命压抑内心的焦虑,继续在总裁室内工作。三十分钟后,?才听到会客室传来开门声,忍不住竖耳倾听。 “今天真的非常抱歉。” “哪里哪里,我才不该在你忙碌时前来打扰。” 鹿星空听到两人行经总裁室前的谈话。 “不过,真的很高兴能再见到你,因为我一直……一直很挂心你的事。” “嗯,我也是。” “明天就是祭日了。如果不嫌弃,我可以去你家……” 谈话声随着两人脚步声愈来愈远,鹿星空并没有听到田甜最后说了什么。 霎时,鹿星空涌起一股强烈冲动,想打开门硬挤入两人的对话。不过下一秒她又恢复理?智,不禁嘲笑起自己的蠢念头。 约莫十分钟后,送走田甜的顾丞夜再度回到总裁室。看来他们还有很多话没说完,才会拖?了些时间。期间鹿星空到会客室收拾,看到两杯茶连动都没动过,心情登时复杂起来。 顾丞夜若无其事地回到办公桌,以眼神向鹿星空道谢,然后低头打起电话。 “很抱歉突然打电话过来。因为我朋友要来家里帮忙,后天起暂时不用派人过来了。” 顾丞夜似乎是打给佣人。在他说话的同时,鹿星空的心情再度纷乱起来。 田甜竟然要来帮忙……?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可见刚刚临走前,她跟顾丞夜就是在讨论这件事。明天的祭日佣人本来就不会到家里来。要是只有明天一天还好,但鹿星空真的很讶异顾丞夜会直接打电话转而请田甜帮忙。 鹿星空悄悄望向正在讲电话的顾丞夜。 顾丞夜一向不会将情绪表现在脸上,所以鹿星空实在搞不懂他为何会要田甜代替佣人到家?里帮忙。 若单纯只是要人帮忙,那根本不需要田甜,她来就可以了!鹿星空强压下险些冲口而出?的话语。在这种时候,可不能再任性了。以前的确是由自己帮忙没错,但现在顾丞夜可是失去?记忆啊,自然不会让同住的秘书插手家事。而自己也是陷造成顾丞夜的困扰,至今才什么都没??做的。 既然顾丞夜这么决定,就该默默遵从他。鹿星空对自己这么说。即便痛苦也要忍耐,谁叫当?初决定等待的人就是自己。事到如今再想说出实情,未免太过懦弱。 只是,可容身之处已愈来愈小了…… 鹿星空一直相信自己与顾丞夜之间有着强烈羁绊,但那该不会只是自己单方面的想望罢了??说不定之后已没自己出场的机会? 鹿星空的想法愈来愈晦暗,心情也愈加沮丧。 “星空。” 顾丞夜挂断电话转头看向鹿星空。 “刚刚来访的那位女性是我朋友。她坚持要来家里帮忙。” “是。” 不晓得该做何回答的鹿星空,只好望着顾丞夜的眼睛这么说。但心中不悦的漩涡却快速转动?着。 如果可以,她好想大叫“我不要”,却怎样都说不出口。 隔天,田甜来到顾氏宅邸,她相当熟练地清扫家中各个角落,洗衣服,做菜,彷佛在这?个家待了很久。 所谓能干的女性,指的就是田甜这种人吧。 不管做什么都无懈可击,连鹿星空也只有在一旁赞叹的份。 每次开口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她都立刻报以微笑地说不需要。 得知鹿星空和顾丞夜同住时,田甜更难掩惊讶地说:“从早到晚都跟上司在一起,不会觉得很累吗?” “不,还好。” “真要找的话,这附近应该能找到不错的房子啊?” “是吗?” 鹿星空的回答满是阴郁又无力。 看到鹿星空的反应,田甜隐约也察觉到她有苦衷,便不再提起这件事了。 聊天的当儿,田甜提到自己藉这次帮忙的机会,将有给休假一次请完。她任职的农料?公司似乎没说什么,就准了她的假。 据她的说法是因平常除病假外完全没请过假,公司这?次才会那么干脆地答应她的申请。 田甜到家里帮忙的这段期间没留宿,但每天早上鹿星空他们出门后,她便会用顾丞夜给的备?钥进屋整理,并等到两人回来后才回家。 鹿星空他们回来时,晚餐跟洗澡水自然都已准备好?了。 若是以前,顾丞夜常会在晚上和各干部开会,但意外发生后,或许是怕周遭人担心便不太??这么做,下了班就和鹿星空直接回家。 不过,看到穿着围裙的田甜出来迎接两人,不,该说?是迎接顾丞夜时,鹿星空的心简直如针扎般难受。 …… “再这样下去不会太辛苦吗?” 担心不已的慕容风忍不住这样问。 田甜到顾氏宅邸帮忙的第五天,慕容风和鹿星空约在外头的书店碰面。久未碰面的慕容风万万?没想到,见到的竟是满面愁绪的憔悴人儿。担忧的他追问之下才知道,鹿星空连周末都会见?到田甜,以致心情全然无法平静。 自从去年结识了年轻律师慕容风以来,两人虽没经常碰面,却一直很关心对方的?事,面对和自己同年且同样身陷苦恋的慕容风,鹿星空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唐烈先生也很担心你。” 慕容风小心冀翼地说出唐烈的名宇,表情突然有种豁出去的感觉。 “你干脆把实情都告诉顾先生吧?说不定他会因此想起一切?” 怦通,鹿星空的心猛一震。 连最了解两人清感的慕容风也这么建议,鹿星空不禁开始动摇。 但旋即又想起自己的决?定,连忙摇摇头。 “或许他真的会想起一切。但如果没有,只会徒增他的困惑而已,我们的关系也会变?僵。一想到这里,我就……” “星空。” 见鹿星空垂下眼帘怎么也说不下去,慕容风随即放柔音调。他似乎察觉先前口气太过批?判,鹿星空有些难以接受。而这份体贴,鹿星空也敏感地察觉了。 “我们离开这里吧?” 书店并不适合聊这么沉重的事。 在慕容风的催促下,鹿星空起身离开书店。 两人沿着狭小拥挤的单行道走向车站,一边讨?论要到哪里吃晚餐,顺便再去喝怀酒之类的。 “连我这局外人都觉得焦虑不安了,你所承受的压力与痛苦想必更加难以数算。这件事?没有谁对谁错,到底该怎么做才好,真的很难下决定。只不过,我就是觉得很不甘心。” 慕容风那彷佛自责帮不上忙的口吻,令鹿星空觉得很抱歉。 “慕容风,我没事,真的。” “说是这么说,但我就是不放心。毕竟你这个人很爱逞强,而且还意外地顽固。” “是这样吗?” 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鹿星空微微皱起眉头。 不料慕容风却突然露出微笑,眼里充满作弄意味。 “我并没有逞强,只是想先静观其变而已……”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从慕容风的表情可知他仍无法接受鹿星空的作法,却还是尊重他的决定。 “但我要你答应一件事。之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或痛苦,千万别独自承受,一定要让我?或唐烈先生知道。” 听到了吗? 慕容风强调地问,鹿星空立刻点点头。 鹿星空很庆幸慕容风如此为自己着想。 接着两人走向某栋大楼地下室,来到一间料理店门前,慕容风毫不迟疑?便打开拉门。 “欢迎光临。” 服务员前来招呼。店内不甚宽敞,气氛却相当不错。 “偶尔喝醉也不错。” 在柜台前的椅子坐定,用服务生递过来的湿手巾擦过手后,慕容风朝鹿星空眨眨眼。 “要是你喝醉了,我一定把你安全送回家,再顺便跟顾先生打声招呼,我想他大概也不?记得我吧?” “真的很不好意思。” 一想到顾丞夜竟然忘了曾帮过自己无数大忙的慕容风,鹿星空就觉得好内疚。 “不用道歉啦,星空。我又没有那个意思。” 慕容风伸手覆住鹿星空的手,然后紧紧握住他。 “顾先生忘记的不止是你。我只是想告诉你这点而已。” “……嗯。” 感觉勇气与鼓励伴随着慕容风的体温缓缓流了过来,鹿星空枯萎的心再度活络起来, “两位久等了。” 服务生将烧酒酒壶和酒杯送到两人面前。 慕容风将杯子递给鹿星空,并替她倒满酒。 不太会喝酒的鹿星空在慕容风劝诱下,不禁也想尝尝喝醉的感觉。 见鹿星空依言干掉杯中物,慕容风放心似地轻叹一口气,接着也饮尽自己怀中的液体。 这天晚上,鹿星空真的很感激有慕容风这个朋友陪伴。他让鹿星空深切体会到、自己在这世?上并不孤单。 …… 叩、叩!有人毫不客气敲着门房。 该不会是顾丞夜吧?原本在房内发呆的鹿星空心跳不禁加快。但不久却听到一阵细微女声传了进来,随即涌起满腔的失望与自嘲。 现在已跟之前不同,根本不可能会是顾丞夜。 自从失忆以来,顾丞夜就没再敲过这间房门。 甚至连在客厅或茶室碰面的机会也很少。 ?或许是天气变冷了,这阵子顾丞夜也不太到露台上赏月边小酌了。 田甜到顾氏宅邸帮忙已有两个礼拜。刚开始还会客气地早点离去,但自从她在家里度过?一个周末后,便逐渐有打算住下来的迹象。鹿星空常在九、十点左右,看到两人在茶室品茗?边回忆以往幸福快乐的日子,这时的她心里总是无边酸涩,虽然顾丞夜多半在听鲜少发言,不?过他的神情确实比平常柔和许多。 鹿星空的心有如刀割,更加确认两人以前是一对。 渐渐地,鹿星空已习惯田甜穿着围裙在家里忙进忙出,甚至觉得她从以前就这么做了,?没有半点不协调。 每当田甜到家里来时,鹿星空都会识趣地待在房间避免碰面。毕竟楼下没有鹿星空帮得上?忙的地方,况且她不在,田甜也会比较轻松。 每次和她碰面时,鹿星空都觉得彼此间的空气?瞬间凝结,清楚意识到对方的存在真的很突兀。 幸好平日三人相处的时间不多,鹿星空还不至于太难受。真正难过的是不用上班的周?末。 原本鹿星空就不太出门,即便家里的气氛再差,她仍不打算假日外出。 而田甜似乎也知道鹿星空不太爱出门,只在第一个周末稍有微词,之后便尽量不去理会她。看来她似乎也察觉到,鹿星空与顾丞夜之间可能存有某种特殊关系。 所以田甜来敲门时,鹿星空自然很惊讶。 “可以跟你聊一下吗?” “嗯。” 尽管有些犹豫,鹿星空还是让田甜进房并半开房门。 “啊,请进。” 鹿星空让田甜在墙边的双人沙发坐下,自己则把手搭在书桌旁的椅背上站着。 “真是简约的房间呢。” 田甜环视了下鹿星空的房间,感动之余也流露些许讶异。 看来平常清扫时,她并没有踏?进这房间。 第242章 田甜于是问道:“鹿小姐是什么时候开始住在这里的呢?” 她探寻似的凝视着鹿星空的双眸。 面对田甜那双黑亮的眼眸,鹿星空不禁想,自己的立场变得越来越尴尬了。 嘴角她甚至开始猜想,顾丞夜会不会选择田甜而不要她了。 没办法一直承受田甜的注视,鹿星空不着痕迹的别开目光。 “前年春天的时候……” 在老实回答田甜的时候,鹿星空才发现糟糕了。 她怕田甜会猜出她在担任顾丞夜的秘书之前就认识顾丞夜了。 于是鹿星空有些下心翼翼的望向田甜。 田甜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认真,看来是在思考这件事。 然而,就在鹿星空担心田甜会询问更深层次的问题时,田甜却微微笑道:“是这样啊,原来你在这里都那么久了啊。” 听到田甜那么说,鹿星空感觉有些扫兴。 她现在是完全摸不透田甜到底在想着什么。 田甜看起来是个聪明的女人,不可能没有发现其中的蹊跷吧。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为什么她要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呢? 到底她有什么企图? “鹿小姐,起我……” 田甜一边轻声地说着,一边用手指轻轻地划着沙发。 “其实,我们在大学的时候交往过……” 田甜可以说‘我们’,鹿星空隐隐约约的猜测她接下来会说什么。 她不想听,她在心里如此大喊着,但是表面上却维持着平静。 田甜继续道:“我上大学没多久,我因为擦加社团活动而认识了顾丞夜,之后慢慢相处,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鹿星空一脸沉默。 田甜似乎并未在意鹿星空有没有在听,只是望着远方自顾自的说着。 “‘我们交往吧。’到头来,顾丞夜他连类似这样的话都没有对我说过呢,不知道何时起,周围的人都把我和他看成是一对儿,等到后来我们才发现,已经交往了好一阵子了。顾丞夜是个寡言少语的人,平时习惯沉默,对浪漫那?一套似乎很没辄,以前是,现在也是这样呢。事隔多年再见到他,感觉会让我很怀念。” “那个……” 鹿星空好不容易从干涸不已的喉咙挤出声音。 “……不好意思,我还有些文件需要看。” 鹿星空委婉地将不愿继续听下去的意思传达给了田甜。 她无法听下去了。本来就心乱如麻了,田甜的话无疑是雪上加霜。 而且,现在的的她可没坚强到听下这些话还不?受伤。 “真的很抱歉,我很快就说完了。” 面对不放弃的田甜,鹿星空并未生气,虽有不祥预感仍耐着性子说:“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老实说,当初和顾丞夜分手,我很后悔。” 田甜的语气没有半点犹豫,鹿星空知道她是下定决心才来找自己的。 “那时候,我并不是讨厌顾丞夜才分手的。事隔十年后再见,我也确定顾丞夜仍然很在意我。” 田甜抬起头,瞪视般地望向鹿星空。清澈的眼眸深处,看得见不容撼动的坚定意志。 “所以,我想跟他重新来过。” 田甜终于切入正题,开门见山地说出来意了。 “我想住下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鹿小姐。” “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也就是说,她希望鹿星空搬出这个家。 鹿星空喉头咕噜作响,为了掩饰颤抖不已的手指,她抬手拨了下垂落额头的发丝。只要?一紧张她就会这样,顾丞夜还曾为此取笑过她。想到这里,眼角不禁热了起来。以往那些日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真的很抱歉。” 田甜朝鹿星空低下头。 “……我还是很喜欢顾丞夜,还是很爱他。我一直忘不了他,才会到这年纪还未婚。当初是?我先提分手的,如今说要复合未免太任性,但我真的觉得,现在的我们一定能重新来过。顾丞夜虽然没说出口,但我知道他也这么想。我真的很庆幸自己没有随便找个人嫁,真的很感?谢自己没有轻易放弃。” 得回些话才行! 鹿星空从刚刚就很焦躁,却怎样都挤不出话来。她完全不晓得该如何响应,好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见鹿星空迟迟没反应,田甜愈说愈起劲。 “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也明白这么说很失礼……但如果你需要资助才有办法独立,我?这边有些存款……” “不是的。” 发现话题逐渐偏向奇怪的方向,鹿星空终于开口打断她。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侥管数目不大,鹿星空自己也有存款。顾丞夜给的薪水她几乎没动过,全好端端地存在银行?户头里。此外,顾丞夜还开了另一个包含鹿星空生活开销的家计户头。失去记忆的顾丞夜自然不记得?这件事,而鹿星空也一直苦思该如何对他说明。思来想去不知不觉已过三个礼拜,鹿星空终究?开不了口。另一方面,不晓得家计户头存在的顾丞夜,似乎都自行掏钱给田甜购买家用品。而鹿星空则再拿钱给顾丞夜分摊家用。顾丞夜看到钱时没有说什么,仅默默地收下。毕竟此时的鹿星空既?非他的情人也不是家人,只是单纯的秘书罢了…… 无可避免扯到金钱的现实生活,总令鹿星空忍不住叹息。 这种感觉真是空虚悲哀啊! “最近我会找时间跟总裁谈的。” “那个……我、鹿小姐……” “之前我就在考虑这件事了。” 不想再听她说下去的鹿星空,难得强势地继续说:“我之前就想过,不能一直打扰总裁下去。所幸总裁现在有你照顾,我也该彻底划分公?私,好好规划一下私人时间了。说不定这是个好机会呢。” 愈说她愈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 虚张声势,一切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他其实想永远待在顾丞夜身边,一刻也不想离开。她反倒希望田甜别再出现顾丞夜面前,要是能说出口该有多畅快啊!自己也就不用如此痛苦。?瞬间,鹿星空失去了坚忍至今的意义。但旋即又想起,这都是为了顾丞夜和自己着想,才强压下?心痛逼自己接受事实。 “鹿小姐,你是说真的?” 田甜的眼眶湿润,眼神满怀期待、喜悦与一丝不安。 鹿星空使劲握住椅背,坚定自己的意念。 “是的。” 怕说太多话会泄漏真正的情绪,鹿星空选择冷淡简短的响应。 说不定她会因此觉得自己?心情不好。 “已经……可以了吧?” 鹿星空低着头勉强挤出这几个字。 “啊,真对不起,都忘了你还要工作。” 田甜狼狈地站起身,声音充满雀跃。反之,鹿星空的心情却荡到谷底。 “对了。”横越房间走向门口时,田甜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轻呼一声。 “这里有没有床呢?” 与其说在问鹿星空,不如说田甜只是将内心疑问说出口罢了。尽管有些疑惑,她仍未停?下脚步朝门口走去。 “真的很抱歉硬要你听我说话。不过我明天起就得回公司上班了,所以想从今晚就住在?这里?” 顾丞夜应该知道这件事吧? 田甜接下来的话,随即解开鹿星空的疑惑。 “顾丞夜也说他不反对。” 没错,顾丞夜怎么会反对呢。就算不是顾丞夜,任何男人都不会拒绝田甜这般牺牲奉献照顾自??己,又聪明伶俐的女人啊。 若不是顾丞夜那么沉默寡言,说不定早就开门要她住下来了!每晚?十点、十一点送田甜离开时,鹿星空也不免担心她走夜路会危险。在嫉妒的同时又忍不住为?她担心,这般矛盾的心情着实令佳人感到困惑。 田甜离去后,各种情绪在鹿星空内心奔腾交错。 她把自己深埋在沙发里,双手紧抱着?头。 事到如今,一定得搬出去了。这么一来,她跟顾丞夜的羁绊就会切断了!? 鹿星空死命咬紧下唇。 或许是用力过度。没多久,淡淡血腥味便在嘴里散开。 鹿星空用舌尖舔了舔下唇,传来?刺刺麻麻的感觉。 虽然在意顾丞夜听了会做何反应,但恐怕他只会说“是吗?”或“就照你的意思做吧”这?类话而已。对现在的顾丞夜来说,只要鹿星空能扮演好秘书角色,住哪里都不是问题。 愈想心情愈低落。 然而,鹿星空终究渴望亲耳听到顾丞夜的回答。 说不定……能在离开这个家前,得知现在的自己对顾丞夜的意义,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她也想试试。她真的不愿什么也下说地沉默离去。 下定决心后,鹿星空拖着沉重步伐走下楼。 楼下相当安静,莫非田甜出门买东西去了?不然的话,她也得回家整理行李才行。若?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可没那么容易跟顾丞夜独处了。 鹿星空走向书房正准备敲门时,突然察觉屋子深处的起居间似乎有人在活动。 看样子顾丞夜不在书房而在起居室。于是她转而走向起居室。 由于两扇拉门皆开敔,鹿星空能轻易看到室内情况。 好不容易迈开步伐走进里头,却看到两个人影亲密地靠在一起,鹿星空当场愣住。 由于没听到交谈声,鹿星空误以为只有顾丞夜或田甜一人在里头,没想到却看见两人并肩坐?在能照到冬日暖阳的沿廊眺望庭院。 那一瞬间,鹿星空觉得全身血液都被抽干。 顾丞夜安稳悠闲的神情与田甜幸福的侧脸,深刻地映在鹿星空眼底。两人靠得并不紧,却能?感觉他们的心彼此贴近。 挤不进他们之间! 深切感受到这点的鹿星空,满怀惆怅地离开现场。 自从发生意外以来,她第一次见到顾丞夜露出那样安详的表情。想必是田甜陪在他身边的?关系吧。 顾丞夜需要的不是自己!纵使不愿意,鹿星空还是被迫面对这点。 鹿星空就这样回到二楼,直到晚上都没踏出房门一步。她完全没了气力,只能虚软地窝?在房里。要是再看到两人亲昵的模样,只怕自己会崩溃。 提早为顾丞夜准备好晚餐后,佳人似乎就先回家整理行李了。 而鹿星空开口向在走廊上巧遇的顾丞夜提起搬家的事,正是在佳人带着大行李袋回来之前。 “我知道现在提这种事不太方便,但我以前就跟总裁提过了……能不能请您答应让我搬?出这里。” 这么说虽然唐突,不过鹿星空全副心力都集中在自己不擅长的谎言上,实在无心再留意?其它枝微末节了。 “怎么突然讲这种话?” 顾丞夜眉头紧皱,眼神冷淡地望着鹿星空。 “真的非常抱歉。” 鹿星空低头谢罪,现在讲这个果然太急了。 “很不巧我根本不记得跟你谈论过这件事。不过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的。” 每说一句谎,鹿星空就愈无法直视顾丞夜的眼睛,头也垂得更低。 因此她根本不晓得此刻的顾丞夜是何表情。 “如果你已经找到落脚的地方,我是无所谓。只要你能做好份内工作,我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 果然,顾丞夜的回答就跟鹿星空猜想的几乎一模一样。在尊重自由的前提下,是绝对的漠不?关心。 鹿星空再度听到心脏的悲鸣。她甚至开始怀疑心脏正不停地流血。 “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就那时候搬出去吧。” ——这样或许对大家都好。 顾丞夜话语深处的无限冷淡,说不定老早就存在了。 身陷无边沮丧的鹿星空,不禁开始烦恼今后该何去何从。 …… “你要搬出去?你是认真的吗,星空!?” 慕容风曾说有困难可以找他商量,于是鹿星空便向他坦白道出准备搬出顾丞夜家,没想到还?来不及说完,慕容风便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甚至难得大声地嚷嚷。 幸好两人约在人潮汹涌的车站前,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你想放弃顾先生了?” 慕容风急忙将鹿星空拉进一旁的咖啡屋,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坐定,表情凝重地望着他问。 双手捧住些微变冷的热咖啡,鹿星空慎选字眼地解释来龙去脉。 她表示由于田甜的关?系,打算先稍微拉开自己和顾丞夜的距离,重新检视之后该怎么走。会决定这么说,是她认为?这样慕容风比较能接受。而且,她也不想让慕容风认为田甜是坏人。 再怎么不甘、嫉妒,都是她自己的情绪,不想再牵连其它人进来。 “那么,请你搬来我家住吧,星空。” 听她完整说明后,慕容风缓缓开口,他的语气相当干脆,有股不容鹿星空拒绝的强势。 “我住的公寓一个人住实在太大,加上你就刚好了,况且两个人也比较有?伴。如果你能搬来,我会很高兴的。” “……慕容风,真的谢谢你。” 除了这句话,鹿星空实在想不出其它了。 她知道慕容风真心替自己着想,所以才无法拒绝他的美意。这种情况下要是再拒绝,只?怕会遭天谴吧。 “你尽管安心地住下来。如果可能,我真的很希望你能耐心等待重回顾先生身边的那天?到来。如果你觉得那样太痛苦,也可以在我家好好修养,直到你的心完全忘记顾先生,再?往新方向迈步前进。我这样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鹿星空立刻用力摇头。 摇头的当儿眼泪差点跟着落下,她连忙喝了口咖啡掩饰窘况。 “千万别跟我客气也别想太多,懂吗?” “真的非常谢谢你,我真的很庆幸能认识你。” “能听到你这么说,我也觉得很光荣。” 那就明天一起去我家看看吧?面对这么说的慕容风,鹿星空坦率地点点头。既然决定搬出?来,动作自然愈快愈好。否则一拖下去,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决心又会一点一滴流失,只?怕最后又舍不得走了。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星空?” 慕容风确认似地再问一次。 “其实你根本不需要想那么多。就算她是顾先生的旧情人又怎样?你完全不用在意。因?为最终选择权还是在顾先生手上。如果你先逃掉了,顾先生反而可能无法做出正确选择。?我想顾先生一定还记得你,只是记忆回路暂时被阻断而已。即使没了记忆,他应该还是会?觉得懊悔吧。” “我并不打算放弃。” “那我就放心了。” 慕容风终于露出了笑容。 “你放心,只要多试几次,顾先生一定会想起你的。你要相信他,给他一点时间。” “嗯。” 彷佛从慕容风身上得到新的勇气,鹿星空打起精神回道。 一想到之后不用辛苦地找房子,独自度过沈闷的每一天,鹿星空就满心感谢。 慕容风的公寓离车站约十分钟步程,交通相当便利,加上公寓硬设备完善,?居住环境很宜人。为了鹿星空的入住,慕容风特地清出之前当工作室使用的大房?间,甚至替她准备了床。见慕容风如此为自己着想,鹿星空真不晓得该如何回?报。 “之前我就想把工作的地方跟住家分开,现在正是个好机会呢。” 原来慕容风真的趁机在沿线车站旁租了间小办公室。 起初鹿星空担心慕容风因为自己太过勉强,但得知他早已与唐烈讨论过,而对方也赞成后?才稍稍放下心。 平常老对慕容风漠不关心似的唐烈,其实应该深深眷恋着他。旁观已久的鹿星空,隐约感?觉得到唐烈的心意。虽然对自己的事没什么信心,不过别人的事她倒看得透彻。 至少希望慕容风跟唐烈这对能得到幸福,最近她特别强烈地希望。 十一月的第三个周末,鹿星空仅收拾了随身用品便离开顾丞夜的住所。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一个月前两人游玩时,根本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看到慕容风开着租用的小货车前来时,顾丞夜的神情变得相当凝重,他无言地目送鹿星空离?去。而田甜似乎到附近超市购物,并不在家。 即使如此,顾丞夜到屋外为自己送行,还是让鹿星空万分惊讶。原以为顾丞夜只会在书房前对自?己说句“喔,你今天要走啊?”就算了,毕竟礼拜一起又会在公司见面,她恐怕不觉得需?要特地送别。 所以,此刻早已离愁满腔的鹿星空很难装做没事。更遑论要在顾丞夜的注视下,将五个纸箱?的行李堆上货车。 不好意思让身为律师的慕容风开车,于是鹿星空主动坐进驾驶座。看到这情景的顾丞夜,眉头?皱得更紧,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最后,神情凝重中带着焦躁的顾丞夜终于开口。 “那你……路上小心。” 鹿星空觉得泪水就要夺眶而出,急促应了声“好的”便迅速转向一旁,拉住安全带扣?好。 不能看顾丞夜的脸,否则她绝对会克制不住地哭出来。 怕心生动摇,鹿星空毅然甩开心中不舍发动车子。 转弯前,她稍微瞄了眼后视镜,赫然发现顾丞夜还站在门前目送自己。原以为他会立刻走?回屋内,没想到…… “说不定顾先生已经慢慢想起你了。我想,他刚刚脑袋里一定很混乱。” 慕容风一脸若有所思地说着让鹿星空产生期待的话。 如果真是那样,该有多好啊! “是啊。”鹿星空尽可能开朗地回答。 只要有个能诱发他记忆的契机,说不定就会连带想起所有的事了。 只要有一丝丝的可能,她绝对不会放弃……鹿星空忍不住握紧方向盘。 第243章 这一天,鹿星空第一次没有和顾丞夜一起去上班,而是先去物流公司的二楼的办公室等待他。 对于这段新的关系的开始,鹿星空的内心充满紧张与羞怯。 儿顾丞夜似乎也是和她同样如此。 顾丞夜打开办公室一进来,鹿星空便立刻起来道早安。 他只是淡漠的回了一句嗯,然后脸色看起来有些难看。 “你来得很早啊。”顾丞夜坐下后,有些生硬的说道。 在此之前他几乎没有对鹿星空这样说话过,因此鹿星空有些惊讶, 从搬出顾丞夜家后,不过是一天没见,顾丞夜似乎有些改变。 顾丞夜似乎开始会去思考一些平常不太注意的小事情,等到在公司见到鹿星空的时候便迫不及待的告诉了她。 顾丞夜再次问:“换了新环境,怎么样还习惯吗?” 鹿星空点点头:“是的,还过得去。” 鹿星空很意外顾丞夜如此关心自己搬家后的情况。 不过搬家至今才一两天,根本还谈不上习不?习惯。 这点顾丞夜应该也明白。会这么问,大概只是想找话题跟自己聊天吧?鹿星空不禁这么?想。他的心境怎会变化如此大!?鹿星空欣喜之余更感讶异。但她急忙隐下内心的动摇,因为顾丞夜若发现鹿星空有些许为难或迟疑,一定又会变回扑克脸。她还想跟顾丞夜多说说话。 “那个男的,我之前也有见过。” 顾丞夜唐突地说道,与其说是给鹿星空听,倒更像自言自语。 顾丞夜口中的“那个男的”,应该是指慕容风没错。 鹿星空没听他提过两人如何相识,自然不晓?得顾丞夜到底记不记得他。 就在鹿星空正搜寻着该如阿回应,顾丞夜突然头痛似地按住太阳穴,神情满是痛苦。 “总裁!” 她不希望顾丞夜勉强自己回忆过去,加重脑部负担。担心不已的鹿星空准备起身走向顾丞夜时,?他却开口道:“我没事。” 果决地阻止了鹿星空靠近,然后手指离开太阳穴缓缓抬头,用与平常无异的严肃眼神望?着她。 “从前天起,我的头就怪怪的,整个人也没来由地焦虑。大概跟你离开我身边有关。之?前都没什么感觉,不过我在精神面上似乎非常依赖你。你的离去……对我的打击很大。” “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啊,只是承蒙您好心收留我住在家里而已。”“嗯,我本来也那么想……” “如果您觉得太累,我可以调整接下来的行程,让您好好地休息!” 鹿星空真心为顾丞夜着想地说。其实她并不想让顾丞夜回家,但看着顾丞夜想不起过往而难过,她反而?倒更痛苦。就算再怎么不愿将顾丞夜托给田甜照顾,为了顾丞夜的身体着想,也得忍痛那么做。 然而,顾丞夜却十分坚持似地摇摇头。 “用不着担心,我真的没事。很抱歉之前老是让你照顾无法恢复正常的我,今后你大可?不用操心我的私生活了,尽管放心吧。” 不是那样的!她从来就没有觉得照顾顾丞夜是件辛苦的事,反而觉得很高兴。 鹿星空紧握拳头,死命压抑胸口奔腾的情绪。 她知道顾丞夜是失去记忆才说这种话,但自己还是深深受了伤。 见鹿星空不发一语,顾丞夜却想到别的方向去了。 “你已经厌倦我了吧?” “没有!” 鹿星空瞪视般地望着顾丞夜并坚决否认。 完全不懂她的心情! 强烈的愤怒冒了上来,却无法直接向顾丞夜发泄。不知幸或不幸,鹿星空并未彻底失去理智。 “……是吗?” 神情复杂的顾丞夜重重叹气,接着排解心中闷气似地,伸手拿了本数据看起来。开始工作?后,他又恢复成以往严肃的脸,让人搞不清他刚刚那句回答是什么意思。 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沉默,鹿星空静静地离开办公桌走出总裁室。 为了平复心情,鹿星空来到一楼的茶水间泡茶。 如果顾丞夜记得慕容风就是唐烈最看重的律师,或许会连想起去年晚秋被绑架到无人岛的?事?更或许会想起当时自己也跟慕容风在一起?顿时,鹿星空心中盈满希望。 尽管不想勉强顾丞夜回想过去,但她要是能早点恢复记忆该有多好!鹿星空实在无法压抑益?发膨胀的想望。 这一个月来强装没事,鹿星空明显感觉心力疲惫,意志力也没有之前强韧。 大多时候,她甚至觉得需要有人扶着自己,否则就要无力瘫倒在地了。面对这样软弱的自己,鹿星空只?能苦笑与无尽地自嘲。 端茶踏进总裁室,发现顾丞夜将椅子面向窗外,边欣赏外头的萧瑟秋景边讲电话。他正在?谈公事。不管对方丢出多么刁难的问题,他总能不慌不忙地应对,这点倒是和出事前一模?一样。 为免打扰他,鹿星空轻轻放下茶水便回自己位子办公。片刻后,仍在讲电话的顾丞夜调整座?椅面向鹿星空。 两人不经意地四目相交,害鹿星空登时手足无措。她知道自己凝视顾丞夜的眼神满是慌乱,?不禁担心起是否不小心泄漏了真心意。 然而顾丞夜似乎没注意到鹿星空的心情,继续以强硬口吻对话筒那头的人说话,边在便条只?上写了些东西递给鹿星空。 收过纸条一看,发现上头写着“gc物产,一点半”,看来下午会有访客到访。 鹿星空朝顾丞夜使了个“我明白了”的眼神,然后拿着纸条回到自己位子。 精神如果不绷紧一点,迟早会崩溃的。 在这之前明明已遇过无数大风大浪,原以为心灵已锻炼得相当坚强,没想到这次的意?外,却让鹿星空了解自己想得太美。必须再坚强点才行!鹿星空再次鼓舞自己。 上午两人都待在总裁室处理各自的工作,除了公事上的谈话外并无任何交流。 一到午休时间,顾丞夜跟专务到附近的荞麦面店用餐,鹿星空则独自留在总裁室内。明知不?吃点东西对身体不好,但没什么食欲的鹿星空只喝了杯咖啡。 眼前这看不见终点的僵局,让人难以抱持乐观的期望。 就连总以耐性十足自负的鹿星空,也快熬不住时间的折磨,变得愈来愈沈不住气,思绪?不停往坏方向转。 胃部阵阵绞痛。她将没喝完的咖啡倒进茶水间的洗手槽,双手撑在槽边紧咬住下唇。 要提起精神,否则待会儿怎么去见人!振作点!鹿星空厉声斥喝自己。好不容易恢复冷?静后,才走回总裁室。走进里头才发现顾丞夜已经先回来了。他似乎在回公司途中,巧遇一?点半才要来访的gc物产总裁,不知情的鹿星空一踏进室内,早已坐在一旁沙发上谈话的两?人,便同时转头看向她。 “啊,真的非常抱歉,我没发现您已经到了。” 虽然还不到一点,鹿星空仍慌忙道歉。 “阿,星空,又来打扰了。” 和顾丞夜同年纪的安钢,继承了祖父一手打下的江山,目前是老牌企业——gc物产的第?三代当家。尽管如此,却不见他身上有半点富家少爷吊儿郎当的气味,反而比顾丞夜更深沈更?强势,是个事业心旺盛的野性男子。 之前他老爱开自己玩笑,所以鹿星空不太会应付他,但?事隔多时再度碰面,仍有种不同于陌生人的亲切感。 安钢今天穿了套相当正式的三件式西装,相当适合他高壮的身材。 相对于他,顾丞夜只穿了件朴实无华的浅褐色工作上衣,和一件外搭用的西装外套而已。?但鹿星空仍觉得顾丞夜散发无比吸引力,这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潇洒的安钢并没有忘记领带、手表、袖扣等,能为自己魅力加分的小饰品。不过之前顾丞夜就曾抱怨,他那样的打扮像极了花花公子。 “工作能力尚可,品质毫无节操。”这就是顾丞夜对安钢的评价。 不晓得顾丞夜还记得自己曾愁眉苦脸地说过这种话吗?鹿星空偷瞄了他一眼,发现顾丞夜的神情?没有任何不悦。从以前鹿星空就发现,顾丞夜跟安钢的往来只限工作层面,实在难以判断感情到?底好不好,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两人的关系很奇妙。 之后,鹿星空再度离开总裁室泡茶。送完茶水后,便因总务小姐请她帮忙而到一楼工?作,因此并不晓得顾丞夜跟安钢到底聊了什么。 大约一小时后,鹿星空来到办公室后方的停车场,却在那里见到安钢。 “星空!” “安总裁,您跟总裁谈完事了?” “都谈好了。我可没兴趣老盯着他那张臭到不行的脸看。” 神情愉悦的安钢不拘小节地说。他依旧是这副德行。早已习惯安钢说话方式的鹿星空,?只能苦笑以对。 感觉得出安钢话里并无恶意,相反地,他也跟其它很多人一样欣赏顾丞夜。 “我会来这里,都是冲着你在呀。这可不是玩笑话,就算被那个男人的臭脸气得一肚子?火,但看到如此美丽又有名的你,气就全消了。” “……呃。” 不擅长响应这类话题的鹿星空,每次都只能敷衍他,默默承受对方的逗弄。对安钢而?言,调戏毫无免招架力的鹿星空十分有趣。 身材高大的安钢一站在鹿星空面前,就让鹿星空倍感压力。 记得初次见到安钢时,他就毫不?犹豫地冲着鹿星空说“一起去吃顿饭吧?要不要跟我交往?” 直到顾丞夜出现,狠?狠训了他一顿后,安钢才知大事不妙。对鹿星空而言,安钢不像生意往来的客户,反倒像个?会胡乱搭讪的轻佻男子。安钢或许也有自知之明,才会每每故意逗弄鹿星空,以她和顾丞夜为难?的样子为乐。 不过,一想到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鹿星空又再次沮丧起来。 不管安钢多靠近自?己,对自己做出多亲密的举动,现在的顾丞夜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一想到这点,鹿星空的心就笼?罩着挥之不去的寂寞。 “你的脸色不太好喔?还好吧?” 安钢收起平日轻佻的态度,关心地询问。 当然,他也知道顾丞夜丧失部分记忆。 “似乎不怎么好。” 鹿星空老实地回答。既然安钢表现得如此诚恳,自己也该老实说出当下的心情。 安钢顿时意外似地眨眨眼睛,直视鹿星空脸庞。 “老实说,我是听了传闻不放心,才过来看看的。不过比起那家伙,你看起来似乎更难?受。” “不,依目前的情况,总裁绝对比我还辛苦。” “唉呀呀,才觉得你此平常坦率许多,这会儿又开始逞强了。真是败给你了。” 面对安钢的揶揄,鹿星空不禁羞愧地垂下眼。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安钢轻拍了下鹿星空的肩膀,顺势将她拉向自己。 发现两人的距离突然缩短,鹿星空霎时?紧张起来。 “安,安钢总裁……” 虽说平常不会有人到这座位在办公室后方的停车场,但从二楼的总裁室窗户往下看,?反而成了最显眼的地方。一想到顾丞夜可能从上头俯望,鹿星空就无法冷静。毕竟这阵子,顾丞夜一?有空就会眺望窗外啊! “只要你一逞强,我就好兴奋。如果这时把你抢过来,恢复记忆的顾丞夜一定会万分懊悔。光想到这点,我的心脏就跳得好快啊。” “请别开玩笑。” “我当然不是在开玩笑啊,星空。” 安钢微微弯起嘴角,伸手轻抚过鹿星空的发丝。没料到他会这么做,鹿星空慌张地缩了下脖子,却错过了闪躲的时机。 “我跟总裁,并不是那种关系。” 鹿星空如此申明,期盼能脱身。 无奈在社会打滚多年的安钢非但不上当,还忍不住失笑。 “用不着隐瞒你们的关系,我又不会随那些无聊的传言起舞。那家伙也很嘴硬,不管我怎么套话都不承认,就跟你一个样。你们这么相信对方,真教人嫉护喔!” “可是,您该知道我刚刚并没说谎对吧?” 面对鹿星空反击似的回应,安钢连忙收起玩笑态度。似乎为自己在顾丞夜的非常时期还胡乱发言感到羞耻。 鹿星空轻轻拨开安钢的手,并稍微拉开两人距离。而安钢也识相地不再为难他,主动后退一步恢复正经。 “希望他能早日康复。” “我也如此期望。” “不光是为了那家伙,也为了你着想。” “真的非常谢谢您。” 大家都跟安钢一样,不停地激励自己。而鹿星空也对周遭给予的支持万分感激。 “……虽然丧失记忆,不过那家伙好像还是很在意你喔。” “咦?” 安钢突如其来的发言,令鹿星空心中盈满期盼。 为什么他会这么想?迫切想知道答案的鹿星空,像要在安钢脸上看出两个洞般紧盯着他。 “刚刚我向你亲切打招呼时,顾丞夜原本看似不坏的心情立刻变样。虽然他认为是我想太多,死也不肯承认,不过那异常激烈的反应,就跟我初次和你说话时一样。后来看那小子开始不说话,脸色又变得很难看,心想再受刺激下去只怕对他的身体不好。所以刚刚他说要送我,我立刻拒绝。” “原来如此……” 的确,最近鹿星空常目睹顾丞夜为这类的事不快。有时看他仿佛抓住脑中一闪而逝的什么, 但下一秒他又露出懊悔莫名的表情。 说不定……鹿星空胸口开始剧烈鼓噪。 “说不定他很快就恢复记忆了?” 安钢脸上不见平常的戏谑,十足恳切地说。 之前鹿星空老搞不懂安钢话里的虚虚实实,但此时却能笃定他说的是肺腑之言。 “我可不想看到各方面都跟我配合得不错的伙伴,状况一直差下去。我真心希望他早日康复,不是开玩笑的,星空。” 安钢朝鹿星空眨了眨眼。 “有你陪在那小子身边,他一定很快就会复原。” “我会尽最大努力帮助他的。” 就是这股气势!安钢肯定地点点头。 目送安钢坐进停在停车场的自用车,驶离物流公司后,鹿星空急忙处理完剩下的工作, 然后返回总裁室。 “抱歉,一楼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了。” 她朝已回到办公桌前处理公事的顾丞夜报告。 顾丞夜并未抬起头,仅淡淡应了声“是吗?” 脸色没有太难看,神情却比早些时疲累。 鹿星空硬是压下继续打量顾丞夜的欲望,默默取了他指示的文件回到自己位子处理。 顾丞夜似乎十分焦虑。从他不断为自己的笔误咂舌连连,且每次来电都抢在鹿星空动作前先接起,即可轻易看出。. 暗自担心的鹿星空实在不晓得该如何是好,只能在一旁干着急。最后,顾丞夜一句生硬带刺似的疑问打破两人的沉默。 “你跟那个男人……私底下也很熟?” “啊?”突兀的问句,令鹿星空当下只能这么回答。 待她意会过来时,已错过开口时机。只见顾丞夜嘴唇紧抿,一副懊悔发问的表情。 “没什么。” 丢下这句话的顾丞夜,似乎觉得鹿星空疑惑至极的眼神相当碍眼,补了句“我出去散散步”后便起身走出去。 第244章 顾丞夜似乎也是和她同样如此。 顾丞夜打开办公室一进来,鹿星空便立刻起来道早安。 他只是淡漠的回了一句嗯,然后脸色看起来有些难看。 “你来得很早啊。” 顾丞夜坐下后,有些生硬的说道。 在此之前他几乎没有对鹿星空这样说话过,因此鹿星空有些惊讶, 从搬出顾丞夜家后,不过是一天没见,顾丞夜似乎有些改变。 顾丞夜似乎开始会去思考一些平常不太注意的小事情,等到在公司见到鹿星空的时候便迫不及待的告诉了她。 顾丞夜再次问:“换了新环境,怎么样还习惯吗?” 鹿星空点点头:“是的,还过得去。” 鹿星空很意外顾丞夜如此关心自己搬家后的情况。 不过搬家至今才一两天,根本还谈不上习不?习惯。 这点顾丞夜应该也明白。会这么问,大概只是想找话题跟自己聊天吧?鹿星空不禁这么?想。他的心境怎会变化如此大!?鹿星空欣喜之余更感讶异。但她急忙隐下内心的动摇,因为顾丞夜若发现鹿星空有些许为难或迟疑,一定又会变回扑克脸。她还想跟顾丞夜多说说话。 “那个男的,我之前也有见过。” 顾丞夜唐突地说道,与其说是给鹿星空听,倒更像自言自语。 顾丞夜口中的“那个男的”,应该是指慕容风没错。 鹿星空没听他提过两人如何相识,自然不晓?得顾丞夜到底记不记得他。 就在鹿星空正搜寻着该如阿回应,顾丞夜突然头痛似地按住太阳穴,神情满是痛苦。 “总裁!” 她不希望顾丞夜勉强自己回忆过去,加重脑部负担。担心不已的鹿星空准备起身走向顾丞夜时,?他却开口道:“我没事。” 果决地阻止了鹿星空靠近,然后手指离开太阳穴缓缓抬头,用与平常无异的严肃眼神望?着她。 “从前天起,我的头就怪怪的,整个人也没来由地焦虑。大概跟你离开我身边有关。之?前都没什么感觉,不过我在精神面上似乎非常依赖你。你的离去……对我的打击很大。” “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啊,只是承蒙您好心收留我住在家里而已。”“嗯,我本来也那么想……” “如果您觉得太累,我可以调整接下来的行程,让您好好地休息!” 鹿星空真心为顾丞夜着想地说。其实她并不想让顾丞夜回家,但看着顾丞夜想不起过往而难过,她反而?倒更痛苦。就算再怎么不愿将顾丞夜托给田甜照顾,为了顾丞夜的身体着想,也得忍痛那么做。 然而,顾丞夜却十分坚持似地摇摇头。 “用不着担心,我真的没事。很抱歉之前老是让你照顾无法恢复正常的我,今后你大可?不用操心我的私生活了,尽管放心吧。” 不是那样的!她从来就没有觉得照顾顾丞夜是件辛苦的事,反而觉得很高兴。 鹿星空紧握拳头,死命压抑胸口奔腾的情绪。 她知道顾丞夜是失去记忆才说这种话,但自己还是深深受了伤。 见鹿星空不发一语,顾丞夜却想到别的方向去了。 “你已经厌倦我了吧?” “没有!” 鹿星空瞪视般地望着顾丞夜并坚决否认。 完全不懂她的心情! 强烈的愤怒冒了上来,却无法直接向顾丞夜发泄。不知幸或不幸,鹿星空并未彻底失去理智。 “……是吗?” 神情复杂的顾丞夜重重叹气,接着排解心中闷气似地,伸手拿了本数据看起来。开始工作?后,他又恢复成以往严肃的脸,让人搞不清他刚刚那句回答是什么意思。 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沉默,鹿星空静静地离开办公桌走出总裁室。 为了平复心情,鹿星空来到一楼的茶水间泡茶。 如果顾丞夜记得慕容风就是唐烈最看重的律师,或许会连想起去年晚秋被绑架到无人岛的?事?更或许会想起当时自己也跟慕容风在一起?顿时,鹿星空心中盈满希望。 尽管不想勉强顾丞夜回想过去,但她要是能早点恢复记忆该有多好!鹿星空实在无法压抑益?发膨胀的想望。 这一个月来强装没事,鹿星空明显感觉心力疲惫,意志力也没有之前强韧。 大多时候,她甚至觉得需要有人扶着自己,否则就要无力瘫倒在地了。面对这样软弱的自己,鹿星空只?能苦笑与无尽地自嘲。 端茶踏进总裁室,发现顾丞夜将椅子面向窗外,边欣赏外头的萧瑟秋景边讲电话。他正在?谈公事。不管对方丢出多么刁难的问题,他总能不慌不忙地应对,这点倒是和出事前一模?一样。 为免打扰他,鹿星空轻轻放下茶水便回自己位子办公。片刻后,仍在讲电话的顾丞夜调整座?椅面向鹿星空。 两人不经意地四目相交,害鹿星空登时手足无措。她知道自己凝视顾丞夜的眼神满是慌乱,?不禁担心起是否不小心泄漏了真心意。 然而顾丞夜似乎没注意到鹿星空的心情,继续以强硬口吻对话筒那头的人说话,边在便条只?上写了些东西递给鹿星空。 收过纸条一看,发现上头写着“gc物产,一点半”,看来下午会有访客到访。 鹿星空朝顾丞夜使了个“我明白了”的眼神,然后拿着纸条回到自己位子。 精神如果不绷紧一点,迟早会崩溃的。 在这之前明明已遇过无数大风大浪,原以为心灵已锻炼得相当坚强,没想到这次的意?外,却让鹿星空了解自己想得太美。必须再坚强点才行!鹿星空再次鼓舞自己。 上午两人都待在总裁室处理各自的工作,除了公事上的谈话外并无任何交流。 一到午休时间,顾丞夜跟专务到附近的荞麦面店用餐,鹿星空则独自留在总裁室内。明知不?吃点东西对身体不好,但没什么食欲的鹿星空只喝了杯咖啡。 眼前这看不见终点的僵局,让人难以抱持乐观的期望。 就连总以耐性十足自负的鹿星空,也快熬不住时间的折磨,变得愈来愈沈不住气,思绪?不停往坏方向转。 胃部阵阵绞痛。她将没喝完的咖啡倒进茶水间的洗手槽,双手撑在槽边紧咬住下唇。 要提起精神,否则待会儿怎么去见人!振作点!鹿星空厉声斥喝自己。好不容易恢复冷?静后,才走回总裁室。走进里头才发现顾丞夜已经先回来了。他似乎在回公司途中,巧遇一?点半才要来访的gc物产总裁,不知情的鹿星空一踏进室内,早已坐在一旁沙发上谈话的两?人,便同时转头看向她。 “啊,真的非常抱歉,我没发现您已经到了。” 虽然还不到一点,鹿星空仍慌忙道歉。 “阿,星空,又来打扰了。” 和顾丞夜同年纪的安钢,继承了祖父一手打下的江山,目前是老牌企业——gc物产的第?三代当家。尽管如此,却不见他身上有半点富家少爷吊儿郎当的气味,反而比顾丞夜更深沈更?强势,是个事业心旺盛的野性男子。 之前他老爱开自己玩笑,所以鹿星空不太会应付他,但?事隔多时再度碰面,仍有种不同于陌生人的亲切感。 安钢今天穿了套相当正式的三件式西装,相当适合他高壮的身材。 相对于他,顾丞夜只穿了件朴实无华的浅褐色工作上衣,和一件外搭用的西装外套而已。?但鹿星空仍觉得顾丞夜散发无比吸引力,这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潇洒的安钢并没有忘记领带、手表、袖扣等,能为自己魅力加分的小饰品。不过之前顾丞夜就曾抱怨,他那样的打扮像极了花花公子。 “工作能力尚可,品质毫无节操。”这就是顾丞夜对安钢的评价。 不晓得顾丞夜还记得自己曾愁眉苦脸地说过这种话吗?鹿星空偷瞄了他一眼,发现顾丞夜的神情?没有任何不悦。从以前鹿星空就发现,顾丞夜跟安钢的往来只限工作层面,实在难以判断感情到?底好不好,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两人的关系很奇妙。 之后,鹿星空再度离开总裁室泡茶。送完茶水后,便因总务小姐请她帮忙而到一楼工?作,因此并不晓得顾丞夜跟安钢到底聊了什么。 大约一小时后,鹿星空来到办公室后方的停车场,却在那里见到安钢。 “星空!” “安总裁,您跟总裁谈完事了?” “都谈好了。我可没兴趣老盯着他那张臭到不行的脸看。” 神情愉悦的安钢不拘小节地说。他依旧是这副德行。早已习惯安钢说话方式的鹿星空,?只能苦笑以对。 感觉得出安钢话里并无恶意,相反地,他也跟其它很多人一样欣赏顾丞夜。 “我会来这里,都是冲着你在呀。这可不是玩笑话,就算被那个男人的臭脸气得一肚子?火,但看到如此美丽又有名的你,气就全消了。” “……呃。” 不擅长响应这类话题的鹿星空,每次都只能敷衍他,默默承受对方的逗弄。对安钢而?言,调戏毫无免招架力的鹿星空十分有趣。 身材高大的安钢一站在鹿星空面前,就让鹿星空倍感压力。 记得初次见到安钢时,他就毫不?犹豫地冲着鹿星空说“一起去吃顿饭吧?要不要跟我交往?” 直到顾丞夜出现,狠?狠训了他一顿后,安钢才知大事不妙。对鹿星空而言,安钢不像生意往来的客户,反倒像个?会胡乱搭讪的轻佻男子。安钢或许也有自知之明,才会每每故意逗弄鹿星空,以她和顾丞夜为难?的样子为乐。 不过,一想到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鹿星空又再次沮丧起来。 不管安钢多靠近自?己,对自己做出多亲密的举动,现在的顾丞夜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一想到这点,鹿星空的心就笼?罩着挥之不去的寂寞。 “你的脸色不太好喔?还好吧?” 安钢收起平日轻佻的态度,关心地询问。 当然,他也知道顾丞夜丧失部分记忆。 “似乎不怎么好。” 鹿星空老实地回答。既然安钢表现得如此诚恳,自己也该老实说出当下的心情。 安钢顿时意外似地眨眨眼睛,直视鹿星空脸庞。 “老实说,我是听了传闻不放心,才过来看看的。不过比起那家伙,你看起来似乎更难?受。” “不,依目前的情况,总裁绝对比我还辛苦。” “唉呀呀,才觉得你此平常坦率许多,这会儿又开始逞强了。真是败给你了。” 面对安钢的揶揄,鹿星空不禁羞愧地垂下眼。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安钢轻拍了下鹿星空的肩膀,顺势将她拉向自己。 发现两人的距离突然缩短,鹿星空霎时?紧张起来。 “安,安钢总裁……” 虽说平常不会有人到这座位在办公室后方的停车场,但从二楼的总裁室窗户往下看,?反而成了最显眼的地方。一想到顾丞夜可能从上头俯望,鹿星空就无法冷静。毕竟这阵子,顾丞夜一?有空就会眺望窗外啊! “只要你一逞强,我就好兴奋。如果这时把你抢过来,恢复记忆的顾丞夜一定会万分懊悔。光想到这点,我的心脏就跳得好快啊。” “请别开玩笑。” “我当然不是在开玩笑啊,星空。” 安钢微微弯起嘴角,伸手轻抚过鹿星空的发丝。没料到他会这么做,鹿星空慌张地缩了下脖子,却错过了闪躲的时机。 “我跟总裁,并不是那种关系。” 鹿星空如此申明,期盼能脱身。 无奈在社会打滚多年的安钢非但不上当,还忍不住失笑。 “用不着隐瞒你们的关系,我又不会随那些无聊的传言起舞。那家伙也很嘴硬,不管我怎么套话都不承认,就跟你一个样。你们这么相信对方,真教人嫉护喔!” “可是,您该知道我刚刚并没说谎对吧?” 面对鹿星空反击似的回应,安钢连忙收起玩笑态度。似乎为自己在顾丞夜的非常时期还胡乱发言感到羞耻。 鹿星空轻轻拨开安钢的手,并稍微拉开两人距离。而安钢也识相地不再为难他,主动后退一步恢复正经。 “希望他能早日康复。” “我也如此期望。” “不光是为了那家伙,也为了你着想。” “真的非常谢谢您。” 大家都跟安钢一样,不停地激励自己。而鹿星空也对周遭给予的支持万分感激。 “……虽然丧失记忆,不过那家伙好像还是很在意你喔。” “咦?” 安钢突如其来的发言,令鹿星空心中盈满期盼。 为什么他会这么想?迫切想知道答案的鹿星空,像要在安钢脸上看出两个洞般紧盯着他。 “刚刚我向你亲切打招呼时,顾丞夜原本看似不坏的心情立刻变样。虽然他认为是我想太多,死也不肯承认,不过那异常激烈的反应,就跟我初次和你说话时一样。后来看那小子开始不说话,脸色又变得很难看,心想再受刺激下去只怕对他的身体不好。所以刚刚他说要送我,我立刻拒绝。” “原来如此……” 的确,最近鹿星空常目睹顾丞夜为这类的事不快。有时看他仿佛抓住脑中一闪而逝的什么, 但下一秒他又露出懊悔莫名的表情。 说不定……鹿星空胸口开始剧烈鼓噪。 “说不定他很快就恢复记忆了?” 安钢脸上不见平常的戏谑,十足恳切地说。 之前鹿星空老搞不懂安钢话里的虚虚实实,但此时却能笃定他说的是肺腑之言。 “我可不想看到各方面都跟我配合得不错的伙伴,状况一直差下去。我真心希望他早日康复,不是开玩笑的,星空。” 安钢朝鹿星空眨了眨眼。 “有你陪在那小子身边,他一定很快就会复原。” “我会尽最大努力帮助他的。” 就是这股气势!安钢肯定地点点头。 目送安钢坐进停在停车场的自用车,驶离物流公司后,鹿星空急忙处理完剩下的工作, 然后返回总裁室。 “抱歉,一楼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了。” 她朝已回到办公桌前处理公事的顾丞夜报告。 顾丞夜并未抬起头,仅淡淡应了声“是吗?” 脸色没有太难看,神情却比早些时疲累。 鹿星空硬是压下继续打量顾丞夜的欲望,默默取了他指示的文件回到自己位子处理。 顾丞夜似乎十分焦虑。从他不断为自己的笔误咂舌连连,且每次来电都抢在鹿星空动作前先接起,即可轻易看出。. 暗自担心的鹿星空实在不晓得该如何是好,只能在一旁干着急。最后,顾丞夜一句生硬带刺似的疑问打破两人的沉默。 “你跟那个男人……私底下也很熟?” “啊?”突兀的问句,令鹿星空当下只能这么回答。 待她意会过来时,已错过开口时机。只见顾丞夜嘴唇紧抿,一副懊悔发问的表情。 “没什么。” 丢下这句话的顾丞夜,似乎觉得鹿星空疑惑至极的眼神相当碍眼,补了句“我出去散散步”后便起身走出去。 “顾先生。” 强压下想追出去的冲动,鹿星空只能默默目送顾丞夜离去。 说不定只要再临门一脚,希望就会成真。 干脆把一切都告诉他好了? ——不,还是不行。现在的顾丞夜仍在黑暗中摸索,记忆的探照灯尚未完全笼罩他,陷落的思考回路也还没有接上。 就算告诉顾丞夜实情,他也无从判断真假,只会将听到的一切囫囵吞下,逼自己相信那就是真相,这么一来,要找回以往的记忆就难上加难了。 那并非鹿星空所乐见。因此,目前依旧只能等待。 鹿星空只能祈求老天,不要剥夺顾丞夜恢复记忆的可能性。 第245章 “鹿小姐是什么时候开始住在这里的呢?” 田甜望着她,开始询问道。 她探寻似的凝视着鹿星空的黑亮双眸。 面对田甜那双锐利的眼眸,鹿星空不禁感觉自己的立场变得越来越尴尬了。 嘴角她甚至开始猜想,顾丞夜会不会选择田甜而不要她了。 没办法一直承受田甜的注视,鹿星空不着痕迹的别开目光。 “前年春天的时候……” 在老实回答田甜的时候,鹿星空才发现糟糕了。 她怕田甜会猜出她在担任顾丞夜的秘书之前就认识顾丞夜了。 于是鹿星空有些下心翼翼的望向田甜。 田甜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认真,看来是在思考这件事。 然而,就在鹿星空担心田甜会询问更深层次的问题时,田甜却微微笑道:“是这样啊,原来你在这里都那么久了啊。” 听到田甜那么说,鹿星空感觉有些扫兴。 她现在是完全摸不透田甜到底在想着什么。 田甜看起来是个聪明的女人,不可能没有发现其中的蹊跷吧。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为什么她要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呢? 到底她有什么企图? “鹿小姐,起我……” 田甜一边轻声地说着,一边用手指轻轻地划着沙发。 “其实,我们在大学的时候交往过……” 田甜可以说‘我们’,鹿星空隐隐约约的猜测她接下来会说什么。 她不想听,她在心里如此大喊着,但是表面上却维持着平静。 田甜继续道:“我上大学没多久,我因为擦加社团活动而认识了顾丞夜,之后慢慢相处,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鹿星空一脸沉默。 田甜似乎并未在意鹿星空有没有在听,只是望着远方自顾自的说着。 “‘我们交往吧。’到头来,顾丞夜他连类似这样的话都没有对我说过呢,不知道何时起,周围的人都把我和他看成是一对儿,等到后来我们才发现,已经交往了好一阵子了。顾丞夜是个寡言少语的人,平时习惯沉默,对浪漫那?一套似乎很没辄,以前是,现在也是这样呢。事隔多年再见到他,感觉会让我很怀念。” “那个……” 鹿星空好不容易从干涸不已的喉咙挤出声音。 “……不好意思,我还有些文件需要看。” 鹿星空委婉地将不愿继续听下去的意思传达给了田甜。 她无法听下去了。本来就心乱如麻了,田甜的话无疑是雪上加霜。 而且,现在的的她可没坚强到听下这些话还不?受伤。 “真的很抱歉,我很快就说完了。” 面对不放弃的田甜,鹿星空并未生气,虽有不祥预感仍耐着性子说:“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老实说,当初和顾丞夜分手,我很后悔。” 田甜的语气没有半点犹豫,鹿星空知道她是下定决心才来找自己的。 “那时候,我并不是讨厌顾丞夜才分手的。事隔十年后再见,我也确定顾丞夜仍然很在意我。” 田甜抬起头,瞪视般地望向鹿星空。清澈的眼眸深处,看得见不容撼动的坚定意志。 “所以,我想跟他重新来过。” 田甜终于切入正题,开门见山地说出来意了。 “我想住下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鹿小姐。” “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也就是说,她希望鹿星空搬出这个家。 鹿星空喉头咕噜作响,为了掩饰颤抖不已的手指,她抬手拨了下垂落额头的发丝。只要?一紧张她就会这样,顾丞夜还曾为此取笑过她。想到这里,眼角不禁热了起来。以往那些日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真的很抱歉。” 田甜朝鹿星空低下头。 “……我还是很喜欢顾丞夜,还是很爱他。我一直忘不了他,才会到这年纪还未婚。当初是?我先提分手的,如今说要复合未免太任性,但我真的觉得,现在的我们一定能重新来过。顾丞夜虽然没说出口,但我知道他也这么想。我真的很庆幸自己没有随便找个人嫁,真的很感?谢自己没有轻易放弃。” 得回些话才行! 鹿星空从刚刚就很焦躁,却怎样都挤不出话来。她完全不晓得该如何响应,好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见鹿星空迟迟没反应,田甜愈说愈起劲。 “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也明白这么说很失礼……但如果你需要资助才有办法独立,我?这边有些存款……” “不是的。” 发现话题逐渐偏向奇怪的方向,鹿星空终于开口打断她。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侥管数目不大,鹿星空自己也有存款。顾丞夜给的薪水她几乎没动过,全好端端地存在银行?户头里。此外,顾丞夜还开了另一个包含鹿星空生活开销的家计户头。失去记忆的顾丞夜自然不记得?这件事,而鹿星空也一直苦思该如何对他说明。思来想去不知不觉已过三个礼拜,鹿星空终究?开不了口。另一方面,不晓得家计户头存在的顾丞夜,似乎都自行掏钱给田甜购买家用品。而鹿星空则再拿钱给顾丞夜分摊家用。顾丞夜看到钱时没有说什么,仅默默地收下。毕竟此时的鹿星空既?非他的情人也不是家人,只是单纯的秘书罢了…… 无可避免扯到金钱的现实生活,总令鹿星空忍不住叹息。 这种感觉真是空虚悲哀啊! “最近我会找时间跟总裁谈的。” “那个……我、鹿小姐……” “之前我就在考虑这件事了。” 不想再听她说下去的鹿星空,难得强势地继续说:“我之前就想过,不能一直打扰总裁下去。所幸总裁现在有你照顾,我也该彻底划分公?私,好好规划一下私人时间了。说不定这是个好机会呢。” 愈说她愈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 虚张声势,一切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他其实想永远待在顾丞夜身边,一刻也不想离开。她反倒希望田甜别再出现顾丞夜面前,要是能说出口该有多畅快啊!自己也就不用如此痛苦。?瞬间,鹿星空失去了坚忍至今的意义。但旋即又想起,这都是为了顾丞夜和自己着想,才强压下?心痛逼自己接受事实。 “鹿小姐,你是说真的?” 田甜的眼眶湿润,眼神满怀期待、喜悦与一丝不安。 鹿星空使劲握住椅背,坚定自己的意念。 “是的。” 怕说太多话会泄漏真正的情绪,鹿星空选择冷淡简短的响应。 说不定她会因此觉得自己?心情不好。 “已经……可以了吧?” 鹿星空低着头勉强挤出这几个字。 “啊,真对不起,都忘了你还要工作。” 田甜狼狈地站起身,声音充满雀跃。反之,鹿星空的心情却荡到谷底。 “对了。”横越房间走向门口时,田甜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轻呼一声。 “这里有没有床呢?” 与其说在问鹿星空,不如说田甜只是将内心疑问说出口罢了。尽管有些疑惑,她仍未停?下脚步朝门口走去。 “真的很抱歉硬要你听我说话。不过我明天起就得回公司上班了,所以想从今晚就住在?这里?” 顾丞夜应该知道这件事吧? 田甜接下来的话,随即解开鹿星空的疑惑。 “顾丞夜也说他不反对。” 没错,顾丞夜怎么会反对呢。就算不是顾丞夜,任何男人都不会拒绝田甜这般牺牲奉献照顾自??己,又聪明伶俐的女人啊。 若不是顾丞夜那么沉默寡言,说不定早就开门要她住下来了!每晚?十点、十一点送田甜离开时,鹿星空也不免担心她走夜路会危险。在嫉妒的同时又忍不住为?她担心,这般矛盾的心情着实令佳人感到困惑。 田甜离去后,各种情绪在鹿星空内心奔腾交错。 她把自己深埋在沙发里,双手紧抱着?头。 事到如今,一定得搬出去了。这么一来,她跟顾丞夜的羁绊就会切断了!? 鹿星空死命咬紧下唇。 或许是用力过度。没多久,淡淡血腥味便在嘴里散开。 鹿星空用舌尖舔了舔下唇,传来?刺刺麻麻的感觉。 虽然在意顾丞夜听了会做何反应,但恐怕他只会说“是吗?”或“就照你的意思做吧”这?类话而已。对现在的顾丞夜来说,只要鹿星空能扮演好秘书角色,住哪里都不是问题。 愈想心情愈低落。 然而,鹿星空终究渴望亲耳听到顾丞夜的回答。 说不定……能在离开这个家前,得知现在的自己对顾丞夜的意义,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她也想试试。她真的不愿什么也下说地沉默离去。 下定决心后,鹿星空拖着沉重步伐走下楼。 楼下相当安静,莫非田甜出门买东西去了?不然的话,她也得回家整理行李才行。若?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可没那么容易跟顾丞夜独处了。 鹿星空走向书房正准备敲门时,突然察觉屋子深处的起居间似乎有人在活动。 看样子顾丞夜不在书房而在起居室。于是她转而走向起居室。 由于两扇拉门皆开敔,鹿星空能轻易看到室内情况。 好不容易迈开步伐走进里头,却看到两个人影亲密地靠在一起,鹿星空当场愣住。 由于没听到交谈声,鹿星空误以为只有顾丞夜或田甜一人在里头,没想到却看见两人并肩坐?在能照到冬日暖阳的沿廊眺望庭院。 那一瞬间,鹿星空觉得全身血液都被抽干。 顾丞夜安稳悠闲的神情与田甜幸福的侧脸,深刻地映在鹿星空眼底。两人靠得并不紧,却能?感觉他们的心彼此贴近。 挤不进他们之间! 深切感受到这点的鹿星空,满怀惆怅地离开现场。 自从发生意外以来,她第一次见到顾丞夜露出那样安详的表情。想必是田甜陪在他身边的?关系吧。 顾丞夜需要的不是自己!纵使不愿意,鹿星空还是被迫面对这点。 鹿星空就这样回到二楼,直到晚上都没踏出房门一步。她完全没了气力,只能虚软地窝?在房里。要是再看到两人亲昵的模样,只怕自己会崩溃。 提早为顾丞夜准备好晚餐后,佳人似乎就先回家整理行李了。 而鹿星空开口向在走廊上巧遇的顾丞夜提起搬家的事,正是在佳人带着大行李袋回来之前。 “我知道现在提这种事不太方便,但我以前就跟总裁提过了……能不能请您答应让我搬?出这里。” 这么说虽然唐突,不过鹿星空全副心力都集中在自己不擅长的谎言上,实在无心再留意?其它枝微末节了。 “怎么突然讲这种话?” 顾丞夜眉头紧皱,眼神冷淡地望着鹿星空。 “真的非常抱歉。” 鹿星空低头谢罪,现在讲这个果然太急了。 “很不巧我根本不记得跟你谈论过这件事。不过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的。” 每说一句谎,鹿星空就愈无法直视顾丞夜的眼睛,头也垂得更低。 因此她根本不晓得此刻的顾丞夜是何表情。 “如果你已经找到落脚的地方,我是无所谓。只要你能做好份内工作,我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 果然,顾丞夜的回答就跟鹿星空猜想的几乎一模一样。在尊重自由的前提下,是绝对的漠不?关心。 鹿星空再度听到心脏的悲鸣。她甚至开始怀疑心脏正不停地流血。 “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就那时候搬出去吧。” ——这样或许对大家都好。 顾丞夜话语深处的无限冷淡,说不定老早就存在了。 身陷无边沮丧的鹿星空,不禁开始烦恼今后该何去何从。 …… “你要搬出去?你是认真的吗,星空!?” 慕容风曾说有困难可以找他商量,于是鹿星空便向他坦白道出准备搬出顾丞夜家,没想到还?来不及说完,慕容风便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甚至难得大声地嚷嚷。 幸好两人约在人潮汹涌的车站前,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你想放弃顾先生了?” 慕容风急忙将鹿星空拉进一旁的咖啡屋,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坐定,表情凝重地望着他问。 双手捧住些微变冷的热咖啡,鹿星空慎选字眼地解释来龙去脉。 她表示由于田甜的关?系,打算先稍微拉开自己和顾丞夜的距离,重新检视之后该怎么走。会决定这么说,是她认为?这样慕容风比较能接受。而且,她也不想让慕容风认为田甜是坏人。 再怎么不甘、嫉妒,都是她自己的情绪,不想再牵连其它人进来。 “那么,请你搬来我家住吧,星空。” 听她完整说明后,慕容风缓缓开口,他的语气相当干脆,有股不容鹿星空拒绝的强势。 “我住的公寓一个人住实在太大,加上你就刚好了,况且两个人也比较有?伴。如果你能搬来,我会很高兴的。” “……慕容风,真的谢谢你。” 除了这句话,鹿星空实在想不出其它了。 她知道慕容风真心替自己着想,所以才无法拒绝他的美意。这种情况下要是再拒绝,只?怕会遭天谴吧。 “你尽管安心地住下来。如果可能,我真的很希望你能耐心等待重回顾先生身边的那天?到来。如果你觉得那样太痛苦,也可以在我家好好修养,直到你的心完全忘记顾先生,再?往新方向迈步前进。我这样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鹿星空立刻用力摇头。 摇头的当儿眼泪差点跟着落下,她连忙喝了口咖啡掩饰窘况。 “千万别跟我客气也别想太多,懂吗?” “真的非常谢谢你,我真的很庆幸能认识你。” “能听到你这么说,我也觉得很光荣。” 那就明天一起去我家看看吧?面对这么说的慕容风,鹿星空坦率地点点头。既然决定搬出?来,动作自然愈快愈好。否则一拖下去,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决心又会一点一滴流失,只?怕最后又舍不得走了。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星空?” 慕容风确认似地再问一次。 “其实你根本不需要想那么多。就算她是顾先生的旧情人又怎样?你完全不用在意。因?为最终选择权还是在顾先生手上。如果你先逃掉了,顾先生反而可能无法做出正确选择。?我想顾先生一定还记得你,只是记忆回路暂时被阻断而已。即使没了记忆,他应该还是会?觉得懊悔吧。” “我并不打算放弃。” “那我就放心了。” 慕容风终于露出了笑容。 “你放心,只要多试几次,顾先生一定会想起你的。你要相信他,给他一点时间。” “嗯。” 彷佛从慕容风身上得到新的勇气,鹿星空打起精神回道。 一想到之后不用辛苦地找房子,独自度过沈闷的每一天,鹿星空就满心感谢。 慕容风的公寓离车站约十分钟步程,交通相当便利,加上公寓硬设备完善,?居住环境很宜人。为了鹿星空的入住,慕容风特地清出之前当工作室使用的大房?间,甚至替她准备了床。见慕容风如此为自己着想,鹿星空真不晓得该如何回?报。 “之前我就想把工作的地方跟住家分开,现在正是个好机会呢。” 原来慕容风真的趁机在沿线车站旁租了间小办公室。 起初鹿星空担心慕容风因为自己太过勉强,但得知他早已与唐烈讨论过,而对方也赞成后?才稍稍放下心。 平常老对慕容风漠不关心似的唐烈,其实应该深深眷恋着他。旁观已久的鹿星空,隐约感?觉得到唐烈的心意。虽然对自己的事没什么信心,不过别人的事她倒看得透彻。 至少希望慕容风跟唐烈这对能得到幸福,最近她特别强烈地希望。 十一月的第三个周末,鹿星空仅收拾了随身用品便离开顾丞夜的住所。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一个月前两人游玩时,根本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看到慕容风开着租用的小货车前来时,顾丞夜的神情变得相当凝重,他无言地目送鹿星空离?去。而田甜似乎到附近超市购物,并不在家。 即使如此,顾丞夜到屋外为自己送行,还是让鹿星空万分惊讶。原以为顾丞夜只会在书房前对自?己说句“喔,你今天要走啊?”就算了,毕竟礼拜一起又会在公司见面,她恐怕不觉得需?要特地送别。 所以,此刻早已离愁满腔的鹿星空很难装做没事。更遑论要在顾丞夜的注视下,将五个纸箱?的行李堆上货车。 不好意思让身为律师的慕容风开车,于是鹿星空主动坐进驾驶座。看到这情景的顾丞夜,眉头?皱得更紧,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最后,神情凝重中带着焦躁的顾丞夜终于开口。 “那你……路上小心。” 鹿星空觉得泪水就要夺眶而出,急促应了声“好的”便迅速转向一旁,拉住安全带扣?好。 不能看顾丞夜的脸,否则她绝对会克制不住地哭出来。 怕心生动摇,鹿星空毅然甩开心中不舍发动车子。 转弯前,她稍微瞄了眼后视镜,赫然发现顾丞夜还站在门前目送自己。原以为他会立刻走?回屋内,没想到…… “说不定顾先生已经慢慢想起你了。我想,他刚刚脑袋里一定很混乱。” 慕容风一脸若有所思地说着让鹿星空产生期待的话。 如果真是那样,该有多好啊! “是啊。”鹿星空尽可能开朗地回答。 只要有个能诱发他记忆的契机,说不定就会连带想起所有的事了。 只要有一丝丝的可能,她绝对不会放弃……鹿星空忍不住握紧方向盘。 第246章 那天,鹿星空代替生病的司机开车送顾丞夜回家时,在路上,顾丞夜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我一直忘了问你……” 前年,鹿星空取得驾照后,一直不太喜欢开驾驶座在左边的豪华进口车。 不过这半年来,和顾丞夜周末出去兜风时,去的时候都是由鹿星空开的,回程的时候则换顾丞夜。 鹿星空对害怕开车的情况已经改善了一些。 当初鹿星空刚取得驾照没多久,顾丞夜就突然买了一辆跑车送给她。 尽管当时鹿星空不想要,但是还是坦率地接受了顾丞夜的好意。 那辆车车型比较小,是鹿星空可以开的。 不过此刻开着的这辆车,却是比较大的,她还是有些担忧。 “车库里放了辆我不可能会喜欢的小车,那该不会是你的车吧?” 听到顾丞夜这么说的鹿星空,登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搬出顾丞夜家刚好已过一个礼拜,这段时间她完全忘了车子的事,直到顾丞夜提醒才想起来。 那辆车是顾丞夜买的。即使顾丞夜已送给她了,她仍无法厚脸皮地收下。 鹿星空自然无法说车子是顾丞夜买给自己的,不管怎么说都太怪了。但他又不擅长说谎,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苦思之余,他决定告诉顾丞夜部分事实。 “那辆车……是总裁您买的。” “我买的?” “是的。” 顾丞夜微微皱起眉头,似乎难以接受。 坐在前座的鹿星空,透过后视镜偷看他的反应。 车子正行驶在霓虹灯闪烁的大马路上,在周遭耀眼灯光照射下,能清楚得见顾丞夜的神情。 “完全没有印象。”顾丞夜低喃道。 这时,车子刚好因红灯停了下来,鹿星空小心翼翼地转头确定后座情况。 顾丞夜的身体深埋在座椅里,双手交握胸前眼睛紧闭,疲累交加似地叹了一口气。那霸气尽消的模样,让鹿星空觉得好心疼。她实在不忍再见顾丞夜如此烦恼,只要顾丞夜能得到幸福,他什么都愿意做。 “求求您,别再勉强回想过去了。顾……不,总裁。” 差点叫出顾丞夜名字的鹿星空连忙改口。 “星空。” 顾丞夜突然松开双臂撑起上半身。 “是、是的,什么事?” 刚刚的失言莫非让他察觉到什么?鹿星空顿时心跳加快。 “你等一下还有事吗?” “没有,我等会儿就直接回家了。” “那,你要不要到我家坐坐?明天是周六,偶尔小酌一下也不错?” “啊,不……我不太会喝酒。” 难得顾丞夜开口邀约,尽管想去,鹿星空还是忍痛拒绝。 当然,问题不是出在酒上,而是她不愿见到如今已和鹿星空形同夫妻的田甜。 不过这只是鹿星空内心的反应,不可能形于色。 “可是,我想私下跟你聊聊。” 鹿星空明显推辞。 顾丞夜虽非无理地硬逼她答应,却不轻易放弃。 这种距离感自顾丞夜失去记忆以来,就一直存在两人之间,让鹿星空有种难言的复杂心情。 在这之前,顾丞夜对待自己一向强势,有时甚至显得蛮横,如今回想起来却倍感怀念。 好渴望再次听见顾丞夜傲慢地对自己说:“你是我的人。” 没察觉鹿星空内心挣扎的顾丞夜,接下来的话令他更显狼狈。 “其实,有件事想跟你确认一下。” “想跟我确认……?” “没错。” 是什么事呢?强装没事的鹿星空其实万分紧张。 “于公于私你都跟我相处最久,应该很了解我的私生活。所以,这件事请你老实回答我。我是不是才刚跟情人分手?” 直指核心的问法,令鹿星空差点喘不过气。 瞬间她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晓得该如何回答。 鹿星空害怕一开口,顾丞夜的疑问会一波接一波袭来,让她无力招架。看来,之前累积在顾丞夜心中的不解与疑问就要爆发了。 “虽然无法具体想出任何事,不过我只要看到那露台,就有种怀念的感觉。总觉得好像曾跟谁在那里喝酒,纳凉过。另外,家里似乎也散布着我跟某人一起度过的记忆残像。——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刚刚车子的事也是,如果那不是你的车,到底是谁的?车库里除了那辆小车外,还停了两辆车。其中一辆我记得是四年前买的,另外一辆我就完全没印象了。若说这两辆是我买来自己开的还能理解,但那辆小车……怎么也不像我会开的车。” “……总裁。” “说起来不怕你见笑,我其实是个相当笨拙的人,不管对谁,都很难敞开心房,当然并非生性如此……我自己也很清楚个中事由。” 是他妹妹跟田甜的关系。见顾丞夜痛苦地叹息,鹿星空也觉得好难过。 “虽然不太相信这样的我,这两三年间还能结交恋人,不过有太多迹象让我不得不这么想。如果我们还在交往,对方完全没联络未免太不自然。但如果已经分手,你就可能在意我的心情而缄口不说了。” 鹿星空胸口刮过一阵狂风。 顾丞夜的想法非常逼近问题核心,却独缺最重要的部分。鹿星空最希望顾丞夜想起的事,他却想不起一丝一毫。 “我并非想挽回早巳结束的感情,只是有些在意而已。如果可能,我希望知道自己跟什么样的人交往。在一切浑沌不明的情况下,我实在无法继续前进。” 不行了,再也忍不住了!再也不能装做什么都不知情了! 鹿星空紧咬住下唇,打算说出一切。既然顾丞夜已推想到这里,道出实情就不完全是将过去 硬塞给他,反而是助他一臂之力顺势回想起一切。 “总裁。” 鹿星空要说出事情的真相——鹿星空这么想之际,寂静的车厢内突然响起手机铃声。 两人在密闭空间内讲述秘密的特殊气氛,登时烟消云散,等到回过神来,鹿星空才发现自己正行驶在夜晚嚣嚷的大马路上,而身后的顾丞夜,也恢复成平日冷静淡漠的霸道总裁脸孔。 顾丞夜自西装口袋取出手机。 “喂,你好,唐烈先生。” 打电话来的是唐烈。 既然是顾丞夜的好友东原打来的,鹿星空连想咒骂都办不到。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坦白一切,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她不禁感到强烈的失望。 鹿星空只好边开车,边侧耳倾听那低沉的嗓音到底说了些什么。倘若唐烈讲完电话就没事了,他大可再找机会说出实情,无奈顾丞夜接下来的话却让鹿星空的希望彻底破灭。 “等一下吗?嗯,当然没问题。” 那就三十分钟后见。说完,顾丞夜便结束与唐烈的通话。 “抱歉,星空。” 一挂断电话顾丞夜便向鹿星空道歉,同时也暗示他刚刚的话题下次再谈。 “哪里,请不用在意。” 尽管内心失落,鹿星空仍尽可能语气开朗地说:“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再聊。” 既然唐烈想见顾丞夜,他也不能说什么。 鹿星空只勉强挤出笑容,摇摇头要顾丞夜别在意。 “接下来就直接回家吗?” “嗯,没错。” 看来他要先回家与唐烈会合。 在返回顾氏宅邸的十分钟车程里,两人并未再交谈。似乎彼此都为刚刚对话遭打断感到些许无所适从。 于是在尴尬气氛中,车子终于返抵顾氏宅邸。 离大门不远处停了辆黑色轿车,那是唐烈的跑车。 鹿星空将车子停在黑色轿车后方时,后座车门也跟着被打开,随即见到唐烈下了车走过来。 唐烈隔着车窗看进驾驶座,发现开车的人不是平日司机时,意外似地挑了下眉。 鹿星空向唐烈轻轻颔首,略微犹豫地解除门锁。 看样子唐烈打算换搭这辆车,移动到下个目的地。 “丞夜。” 唐烈动作敏捷地滑进车内,在顾丞夜身边坐定后顺手关上门。 “我正想下车呢。” “本来想到你家坐坐,后来改变心意了。到外头晃晃吧。” “哪里我都奉陪。” 即便唐烈突然坐进车内,顾丞夜依旧不为所动,反倒是鹿星空显得不太自在。 “自从上次跟你碰面,好一阵子没见到你了,唐烈先生。” “嗯,就是啊。看你挺有精神的,我就放心了。” 接着,唐烈转头对鹿星空说:“星空,不好意思,得请你稍微陪陪我们了。” “啊,好的。” 难掩内心动摇的的鹿星空声音略显沙哑。 自从顾丞夜出事以来,这是三人首度同处。 鹿星空的紧张感一口气飙到最高点,他相当担心唐烈的下一步。 “唐烈先生。” 顾丞夜眉头紧皱,表情煞是讶异。鹿星空则偷偷从后视镜确认他的反应。 “你认识星空吗?” “认识啊。” 唐烈干脆地回答后,还转头寻求认同“对吧,星空?” “是的”鹿星空立刻轻声回应。 “请你载我们到新宿。就是之前我们三个去过,那间由旧洋馆改建的会员制酒吧。还记得怎么走吧?” “应该还记得。” “如果不晓得再问我。” “好的。” 鹿星空再次发动引擎。 情况变得愈来愈难掌握,她实在不晓得唐烈在打什么主意。 但鹿星空还是强忍下内心的骚动,专心开车。 这时,坐在后座的顾丞夜对唐烈说了句“不好意思”,便拿起手机打电话给某人。 “……嗯,今晚可能会很晚回去,记得把门窗关好早点休息吧。” 狭小的车内,就算不想听还是听得见。 顾丞夜跟田甜之间的对话简直跟普通夫妻没两样,鹿星空受到莫大的打击。 虽然当初就是体悟到这点才搬家的,却还是被理性无法压抑的深切悲痛伤得体无完肤。 鹿星空顿时感到胸口剧烈闷痛,甚至无法呼吸。 “你打给谁?” 唐烈魄力十足的低沈声音,半谴责地询问着顾丞夜。 “以前的朋友。” 简短回答完,顾丞夜随即紧抿嘴唇,一副做错事被抓到的模样。 心情明显变差的唐烈,好像让顾丞夜有些不知所措。 鹿星空不禁为车内紧绷的空气感到害怕。 “以前的朋友吗?到底是多久以前?听你讲话的口气,对方应该是女性吧?感情都好到住在一起啦,我怎么都没听说。” “唐烈先生……” “那个、唐烈先生!” 顾丞夜和鹿星空几乎同一时间开口,只是鹿星空更为激动,顾丞夜的声音几乎都被他盖过。 “怎么了,星空?” 和鹿星空说话的唐烈语气稍缓。 “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 其实他是知道的,只是不忍见唐烈难得责备顾丞夜,才故意转移他的注意力。 “哼。” 明白鹿星空用意的唐烈,讶异似地鼻哼一声。 “接下来右转。” “是……真的很谢谢您。” 鹿星空透过后视镜看向唐烈,眼里满是恳求。 唐烈轻轻叹口气,终于收起原先猛禽般的锐利目光。 “丞夜。” 唐烈把手放在低头沉思的顾丞夜肩上。看到唐烈那满怀情感的动作,鹿星空不禁深深羡慕起两人坚不可摧的羁绊。 “唐烈先生。”顾丞夜语气消沉地回应。 “我并不是讽刺你跟女性同居,只是有点焦躁而已。原谅我。” “不,我一点都不在意,没关系的。” “是吗?不过,我到是希望你能稍微在意我刚刚说的话呢,丞夜。” “……什么意思?” 顾丞夜极其困惑。但唐烈并没有回答。 不久,车子抵达远离新区繁华街道的隐密酒吧。 鹿星空将车子停在雅致的铁制大门前,唐烈和顾丞夜便接连下了车。起初顾丞夜一副对此地相当陌生的表情,但在仰望整座建筑物时却再度陷入沉思,或许是想起了什么。 “不好意思,唐烈先生……” 明知仍坐在驾驶座上很失礼,但鹿星空还是摇下车窗对唐烈说。 原本快步前行的唐烈顿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鹿星空。 “抱歉,我先告辞了。” “不一起进去吗?” “是的。” 鹿星空力持镇定以免声音泄漏内心的动摇,然后直视唐烈锐利的眼眸。若三人继续在这种状态下相处,只怕自己的神经会撑不住。】况且只要她不在场,唐烈应该就不会像刚刚那样顾虑他的心情,而对失忆的顾丞夜的无心之语感到焦虑。此外自己若在场,说不定会害顾丞夜有所顾忌,无法与唐烈开怀畅谈。 所以,今晚还是让他们单独相处比较好。 或许察觉鹿星空声音表情里的坚持,唐烈不再强求。 “是吗?” 离唐烈半步远的顾丞夜,也沉默地望向这里。 不甚清楚两人关系的顾丞夜,似乎认为此时自己不便开口。 尽管想问的事堆积如山,当下还是选择静观其变。 “好吧,那你路上小心,下次再找机会好好聊聊。” “必要时我可以来接二位返家,到时请打电话给我。” “不,没那个必要。” 唐烈斩钉截铁地拒绝,鹿星空也从善如流不再坚持。 那就先告辞了,鹿星空向两人道别。忽然,原本无言旁观的顾丞夜开口叫了声“星空。” “……礼拜一上午要跟金融公司的李逸开会对吧?” 如此刻意确认一向熟知的行程,只怕是他不愿让鹿星空就这么回去吧。毕竟今晚是他主动找鹿星空说话的。 从顾丞夜的反应看来,似乎不希望鹿星空离开,但也觉得三人行可能不方便说话,脸上表情很是复杂。 “是的,没错。”鹿星空向顾丞夜报以微笑。 顾丞夜一脸失落状。 这阵子,鹿星空总能敏感察觉顾丞夜各种细微的神情变化。 唐烈轻抬起下巴,示意顾丞夜进屋。 顾丞夜依依不舍地再次望了鹿星空一眼后,轻叹了口气随唐烈走进酒吧内。 直到两人身影都消失在洋馆内,鹿星空才发动车子。 她得先将车子开回停车场,再从那里搭地铁回到慕容风的公寓。 周末晚上九点的地铁,即使已过尖峰时段依旧相当拥挤。 鹿星空站在车门前,凝视着映在窗面上的自己。看到那满布忧郁的消沉脸庞,突然觉得很厌烦。 日复一日的精神折磨令他疲倦,身心状态都不太好。 回到公寓后发现室内一片漆黑,他这才想起慕容风曾说今晚要众餐,会晚归。 独自待在静悄悄的屋内,心情更加沮丧。 一想到这种日子不知要持续到几时,心头的不安便愈发蔓延。 此刻的顾丞夜跟唐烈在说些什么?鹿星空无法不去在意。 反复思考之余突然想到,顾丞夜该不会真心想跟田甜从头来过,才想要一一确认自己的过去是否存在其他变数? ——所以,顾丞夜才会那么在意自己似乎跟谁交往过的模糊记忆? 之前两人是如何交往的?为什么那个人现在不在自己身边?因为对田甜认真,才会逼自己反复回想过去;因为不想再度伤害田甜,才想理清过去发生的事。 一想到顾丞夜的心向着田甜而非自己,就觉得好痛苦。 鹿星空从客厅酒柜取出一瓶白兰地。 之前慕容风曾说尽管喝没关系,今晚刚好趁机尝尝。 若不借助酒精,只怕今晚是睡不着了。 将身体深深埋进沙发,鹿星空尝了口杯中淡红色的液体,任脑中怎样都控制不住的思绪奔腾。各种负面想法将她拉进无止尽的黑暗深渊。 顾丞夜的记忆可能马上恢复,也可能一辈子都这样。 尽管遗憾,当初在宫崎医院诊断顾丞夜的医生也只能这么说。 一辈子都无法恢复——之前极力避想的问题,似乎躲不掉了。 一股恶寒窜上鹿星空背脊。 “顾先生!” 难忍胸口苦闷的鹿星空不禁低喃。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电子音突兀地响起。 鹿星空放下酒杯起身,快步走向披挂在某张椅子上的外套,从口袋里取出手机确认。一开始还以为是顾丞夜或者唐烈打来的,然而液晶萤幕上显示的却是陌生号码。 犹豫片刻后,鹿星空还是按下通话键接听。 “我是鹿星空。” 声音满怀疑虑。 对方害怕似地顿了下才开口。 “那个…我是田甜。” 是田甜打来的! 意外的来电者令鹿星空登时语塞,她完全摸不清田甜所为何来。 而且,竟然算准了她极度度煎熬的时刻打来,简直像场恶梦! “鹿小姐?听得到吗?” 迟未听到回应的田甜,语带不安地确认。 “是的。” 鹿星空终于勉强振作起来。 “能不能跟你聊一下?” “嗯,可以……怎么了?是总裁的事吗。” 他们唯一的交集只有顾丞夜,因此鹿星空狠下心早一步说出口。 “其实是这样的……”果然田甜便跳过开头的客套话,准备直接切入重点。 突然有股不祥预感……鹿星空的心脏慌张跳动,耳畔甚至听得到那急遽的悸动。 如果可能,她多想立刻挂断电话,不去听田甜的后话。鹿星空浑身紧绷,感觉田甜即将引爆可怕的大事。 “我知道特地打电话告诉你这件事很怪,不过……我们最近可能会结婚。” 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只有田甜的嗓音轰炸了鹿星空耳膜。 ——结婚! 田甜的话在鹿星空脑中不停盘旋。 果然被她料中,她早就猜到田甜迟早会说出这件事。 “……是吗?” 明知该说些祝福的话,却怎样也吐不出只字片语。 “你会赞成吧?” 田甜试探般地询问鹿星空的意见。 “为什么这样问?” “毕竟在我跟丞夜重逢之前,你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所以……” 田甜似乎也搞不懂自己为何说那些话,声音满是迷惑。 “如果让你觉得不舒服,真的很抱歉。但我无论如何都想得到你的祝福。虽然丞夜还没向我求婚,也不晓得未来会怎么……” 田甜说得很含蓄,语气却自信十足。 八成是顾丞夜的表现让田甜有所期待,她才会这么说吧。 啊,果然如此……所以顾丞夜才会问那些话。 如果不弄清楚最近的交友情况,顾丞夜自然无法安心跟田甜结婚。今晚他会突然那么问,纯粹是想好好整理自己的心情罢了。依顾丞夜的个性,若和谁论及婚嫁,铁定会尽力给对方幸福。加上他与田甜前次分手的事因残酷,如今当然格外珍惜这破镜重圆的大好机会,更不 允许自己的心有丝毫犹豫,才想尽力理清过往记忆。 真像顾丞夜会做的事,鹿星空悲哀地想着。 鹿星空的思绪如坠浓雾之中,完全无法思考,只觉得茫然。 “我觉得我们已经有信心找回往日的情感。老天让我们多绕了十年的远路,一定有它的用意,今后我们会努力去弄懂其中的意义。” ——所以你就赞成吧! ——你就千万别来妨碍我吧! 第247章 鹿星空自然听得出田甜话中有话。 于是,她有些不自然的咬住了下唇,强忍着感情爆发。 知道嘴里传来了一些血腥味儿,鹿星空才回过神来。 “……真的吗?那么……恭喜你们。” 鹿星空的语气虽然生硬,但是终究是说出了这句话。 只要能够感觉结束这段折磨她的对话,她什么都会做的。 “我……祝福你们两位结婚……” 鹿星空对着话筒,言不由衷的说道。 她是在说谎,所以在心底咒骂着伪善的自己。 心里明明都快要被嫉妒与哀伤折磨疯了,却竟然能够平静地说出祝福他们结婚的话来。 后来,鹿星空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如何结束和田甜的对话的。 鹿星空低着头,想要什么都不愿去想。 她没换衣服就瘫倒在床上,将头埋在被子里面,想要睡觉,期盼在睡梦里寻求安慰。 既然顾丞夜已决定跟田甜结婚了,自己就不需要留在顾丞夜身边了。 虽然当初顾丞夜用一亿将她从唐奕手中买下,那份恩情不知何时才能偿还,但自己如果继续留在失去记忆的顾丞夜的身边的话,那么到最后可能只会给顾丞夜增加困扰而已。 鹿星空心想,或许田甜已经隐约察觉她跟顾丞夜的关系并不单纯,所以昨晚才会打电话来试探她吧。 不过,即使田甜知道顾丞夜和她的关系非同小可又如何。 田甜恐怕早巳认定失忆的顾丞夜就算选择她,也能借口失忆无须对鹿星空感到抱歉。 对田甜来说,顾丞夜原本就属于她,要不是当初发生那件憾事,她也不会跟顾丞夜分开。 昨晚唐烈和顾丞夜到底聊到什么程度? 事情发展至此,鹿星空觉得自己得先跟唐烈商量一下才行。 若是平常,鹿星空根本不愿劳烦唐烈,但这次兹事体大,已非鹿星空自己决定得了。 唐烈一向了解自己跟顾丞夜的关系,自然能理解这件事对自己意义重大。要是隐而不告,将来他说不定会责怪自己。 隔天——礼拜六早晨,鹿星空说想跟唐烈碰面时,慕容风一开始不太能理解,接着便一脸担忧地说:“发生什么事了?该不会跟顾丞夜有关吧?” 慕容风知道一向坚强的鹿星空什么事都自己来,很少拜托他人。突然说要跟唐烈碰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无法解决的事。 “我想跟他商量一件事。”鹿星空坦率地说。 “我可能会离开顾先生,所以在那之前,想跟很关照我的唐烈先生说一声。” “等一下,星空!” 正准备烤土司的慕容风猛地关上烤箱,一副难以接受似地皱紧眉头。 “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个意思。” 鹿星空静静答道,眼神沉稳地望着慕容风。 聪明的慕容风看到这般眼神,立刻知道鹿星空心意已决,说什么都没用了。 纵使满腹疑问,慕容风依旧只能重重叹气地说声“好吧。” “吃过早餐后,我再问唐烈先生今天的行程。” “真的很抱歉,慕容风。其实,我也可以直接联络唐烈先生……但如果无视你的感受那样做,你一定不会原谅我。” “嗯,那当然。要是你瞒着我跟唐烈先生碰面商量那么重要的事,我绝对会干脆地告诉你,今后没办法跟你当朋友了。” 见慕容风眼里没有一丝玩笑、十足认真地望着自己,鹿星空不禁庆幸有将事情告诉他。慕容风总给人稳重又温柔的感觉,其实骨子里相当强势,自尊心极高。他此任何人都重情重义,甚至愿意为朋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唐烈或许就是为他这种气质着迷吧?鹿星空心想。 用完简单早餐后,慕容风依约打电话给唐烈。 “他刚好也想跟你碰面的样子。” 慕容风告诉鹿星空,下午唐烈可以在v高尔夫球练习场跟他碰面,接着又表情严肃地说:“昨晚唐烈先生跟顾先生两人相约喝酒,我想他应该从顾先生那里听到了些什么。” “星空。” 慕容风难过似地望着鹿星空。 “我真的很恨自己在这种紧要关头帮不上任何忙……” “为什么这么说?我倒觉得幸好有你在,我才能撑到现在呢。” 要是没有慕容风的支持,只怕她早败给无边的痛苦,逃避似地离开顾丞夜身边了。 听到鹿星空这么说,不禁脸红的慕容风急忙别开脸。 “……我真想对顾先生说,你是打算忘记重要的人到什么时候?再继续把她寄放在我这里,哪天我就把她抢过来!” “你说真的吗?” 没料到慕容风会说出如此大胆的话,鹿星空不由得忘了连日来的苦痛,露出久违的笑容。 “那当然,我可是很认真的。” 慕容风也露出微笑,接着将视线调回鹿星空睑上果断地说。 “那唐烈先生铁定会恨死我。” 鹿星空的回答令慕容风不以为然地挑了下眉说“谁知道喔。”露出这种表情的慕容风,一派精明律师样。 下午,鹿星空独自到高尔夫练习场去。 到柜台报出唐烈名字后,工作人员随即告知他在二楼最里面的包厢中。 走进包厢内,恰好见到唐烈挥杆击出白球,在空中画出美丽的抛物线。卡其色衬衫加上咖啡色背心的打扮,相当清爽好看。 鹿星空还没出声打招呼,唐烈已早一步注意到鹿星空,脸部线条放松地朝鹿星空打招呼一声。 “抱歉,妨碍您练习了。” “是我叫你来的。” 唐烈将手上的球杆放回球袋,领着鹿星空到一楼咖啡厅。 向前来招呼的服务生点了两杯热咖啡后,便一副“你说吧”的表情望着鹿星空。 “最近我打算找新工作,然后离开顾先生身边。” “丞夜跟你说了什么吧?” 唐烈会这么问,就表示昨晚他果然从顾丞夜那里听说了些什么。鹿星空为迫不及待想得知谈话内容的自己,感到沮丧不已。 “……不,顾先生什么也没说。” 鹿星空的语气完全没了生气。 看来顾丞夜是认真的,他似乎真如田甜期盼的,近期之内打算跟她结婚。 “唐烈先生有没有从顾先生那里听说什么?”鹿星空豁出去地问。 “嗯,算有吧。”唐烈神情凝重地点点头。 “不过你是怎么了?之前不都咬牙撑过来了吗?为什么现在却想把顾丞夜交给他以前的女人,自己选择退出呢?难道你已经不爱他了?” “不是那样的。” 鹿星空不愿唐烈误解自己,极力否认。如果顾丞夜允许自己在她身边守护,她绝对不会想离开。 “昨晚,田甜小姐……就是现在跟顾先生在一起的女性……打电话给我。她说他们可能会结婚。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今后那个家、顾先生身边就没有我立足的余地了。到时,就算他找不回失落的记忆也无所谓,因为对他而言,那已不具意义了。既然如此,我还是离开比较好。” “是吗,那女人直接打电话给你啊?” 唐烈低喃似地说,面色凝重像在思考什么,服务生送来热咖啡,他端起杯子一口饮尽。 “的确,继续这样下去你也很辛苦,我没权利阻止你那么做。” “那顾先生怎么说……?” “他说可能会定下来。” 事已至此,唐烈似乎也不想隐瞒,直截了当地答道。 就算已有心理准备,实际听到时,胸口还是炸裂般疼痛。鹿星空虚弱地低垂着头,茫然望着杯中的深色液体。 “我只能建议顾丞夜再多等些时候看看,待记忆恢复后再做打算也不迟。可是他却反问我为什么。看来他也很迷惑,我觉得该把一切告诉他比较好,不过由我这第三者来说未免有欠妥当,所以最后我还是选择不开口。想听过你的想法再做打算。” “您知道顾先生和她之间的过去吗?” “嗯,我认识顾丞夜没多久,就命人调查他的背景与过去。我知道他曾有段悲惨的日子,不过这反而让我对他更感兴趣。但我可真没想到,竟然会冒出那女人来搅局。” “了解他们的过去后再来看这次的事……不禁觉得他们之间的羁绊好深。” “羁绊?” 唐烈的声音充满怀疑,并放下准备端起来喝的杯子。 “我是不知道那女人怎么想啦,不过我认为,顾丞夜对她应该是义务多于心动。面对自动送上门又热心照顾自己的女人,男人很少会拒绝。加上两人以前又有过那么一段,顾丞夜会想跟她在一起,绝对有部分是出于补偿心理。” 唐烈的语气辛辣。 “顾丞夜昨晚也坦承,觉得对那个女的有亏欠。即使两人失联长达十年,他仍旧活在无尽懊悔中。一开始他会无法坦率面对你,也是因为还挥不去那份愧疚。而他出事后,仅遗落与你在一起以后的记忆,只怕是这次意外让他潜藏内心的惭愧浮上台面,认为不能只有自己得到幸福而产生强烈的自责,于是下意识地封闭自己的心?” “是的,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要是顾丞夜每天都和那个女人聊过去交往的甜蜜回忆,自然会认为跟她走下去是眼前最好的选择。而那女人也会觉得高兴。他一定认为这样的决定不会带给任何人麻烦,更不会惹谁伤心。只是,他却怎样也无法消除内心的那抹不安,迟迟无法踏出最后一步。才会趁着酒意向我坦承他现在的心情,希望我推他一把,真想不到他那么爱逞强的人,会露出那样犹豫的表情。” “顾先生好像偶尔会想起以前的事。原本,我也打算一直陪在他身边,等他哪天终于想起一切……” 第248章 “可是,现在你大概已经无法承受下去了吧?” “……是的。” 对于唐烈的问题,鹿星空非常坦率地回答了、 的确,如果顾丞夜真的打算和田甜结婚的话,那么自己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理由留在顾丞夜身边了。 她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给顾丞夜的了。 以前,她和顾丞夜都是凭着对彼此的感情才能一直在一起,信任彼此。 但是现在的状况,两人似乎根本无法在一起。 不过,一想到顾丞夜最终能获得幸福,那么任何心酸鹿星空感觉都可以承受的。 “星空,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唐烈望着鹿星空澄澈的双眸沉声说。 “顾丞夜虽然跟那个叫田甜的女人住在一起,但没有抱过她。” 瞬间,鹿星空有种放下心中大石的舒畅。 但下一秒又想到这的确像顾丞夜会做的事。 顾丞夜就是这种男人,对感情总是不得要领。两人在一起时,他对爱情笨拙的程度着实令鹿星空吃了不少苦头。即使发生过关系,也迟至半年后才同房。所以听闻此事,鹿星空并不意外。 “很像顾先生会做的事。” “哼。” 真拿你没辄,唐烈鼻哼似地说。而鹿星空则为他意外体谅自己有些不太习惯。 “算了,既然你已经决定,我也无权多说什么,毕竟我明白这一个月来你究竟吃了多少苦。没有人可以保证未来会如何,所以我也没立场叫你继续留在顾丞夜身边。你尽管去追求属于你的幸福吧,我想顾丞夜也会这么想。” “老实说,我已经搞不清楚什么是属于我的幸福了。” 到底该维持现状,还是找寻其他出路?鹿星空完全没有个底。 “但我想借机做个了断……所以还是先离开顾先生比较好。” “那是你的自由。但你有没想过,一旦离开,很可能永远无法再回到他身边?” “我明白。” 这是鹿星空反复思量后的结果,绝非一时冲动下的决定。 而唐烈也从鹿星空的态度明白她心意已决。 “随你便吧。” 尽管语气粗鲁,却满怀体谅与温暖。 比任何人都理解两人关系的唐烈这一席话,彻底抹去了盘据在鹿星空心中的迷惑,给了她往前走的勇气。 “那我背负的庞大债务该怎么办?” 现在才想起这问题的鹿星空,随即询求唐烈的意见。 “你是指顾丞夜付给唐奕的钱?” “是的。” “那点钱根本不算什么吧。要是你对顾丞夜提起此事,他反而会生气。不过,你若不想完全切断与顾丞夜的联系而拿钱当借口,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或许鹿星空心里真有那么些舍不得,但此刻她说什么也不愿承认,反而虚张声势地坚持 “不是那样的。” “既然这样,就不用在意钱的事了。” 面对唐烈毫不拖泥带水的回答,鹿星空只好点点头。 唐烈交叠起双腿,微微前倾上半身让身体完全埋进沙发里。 “那么,工作的事有着落了吗?” “我打算之后再去找。只要有人肯雇用我,我什么都愿意做。工作的事应该不成问题。” “笨蛋!你以为我会坐视不管吗?” “……唐烈先生。” 唐烈突然看向旁边,鹿星空不禁感到困惑。 “或许你不想让我这样的人照顾,但凭我们的交情,照顾你天经地义。我会在唐门旗下的企业里替你安插职务,你不妨认真考虑一下这个提议。最后选择哪里工作,决定权还是在你。” “真的非常感谢您。……您真的帮了我一个大忙。” “在新工作决定前,你不准搬离慕容风那里。你可要记清楚,万一你乱来,慕容风可会没脸面对我。” “我知道。” 一想到若不依言照办,慕容风可能会挨骂,鹿星空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时,她才深切体会到唐烈隐于冷静外表下的可怕。 “那么,我也该回去练球了。” 喝完咖啡后,唐烈往天花板方向伸展双手边说:“我跟唐奕他们约好后天赛一场。唐奕这家伙有阵子看起来没啥精神,不过听说最近好像找到新的女人了。这老家伙也不想想自己一把年纪了,老爱搞些消耗体力的事。” “是吗?虽然这样说很奇怪,不过听你这么说,倒觉得放心多了。” “你还真坚强呢,实在了不起。” 已从沙发上起身的唐烈,轻拍了下同样站着的鹿星空胸膛。 “顾丞夜的事我真的觉得很遗憾。如果可能,我实在希望你们能在一起。要是能让你改变心意,说多少次我都愿意。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你的想法。” “下周一我会把辞呈交给顾先生。” 鹿星空告诫自己似地回应,若不这么说,她害怕一颗心又会动摇。 唐烈闻言忍不住苦笑。 “随便你了,你这爱逞强的家伙。” 笑着挖苦完后,他便转身走出咖啡厅。 目送唐烈宽阔的背影离去,鹿星空不由得衷心感谢他特地空出时间听自己说话。 如此一来,终于可以下定决心离开顾丞夜了。 明知自己的心一定会为此揪痛不堪,却宁愿这样反倒轻松。 …… “个人因素?” 早上在总裁室遇见顾丞夜,如常地互道早安后,鹿星空便立刻表明想要辞职,却惹来顾丞夜一脸的不高兴。 他停下手边的工作,似乎怀疑自己听错地望着鹿星空。 “是的。”鹿星空毫不畏惧地说,自然垂下的双手轻轻握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对公司有什么不满吗?” 看样子顾丞夜是认为鹿星空在工作上的表现可圈可点,才会如此惊讶。全然无法接受的顾丞夜,甚至开始质问起鹿星空。 “我并没有不满。” “那为何要辞职?” 顾丞夜的声音尖锐,明显充斥着不悦。 那过度流露个人情感的语气,令鹿星空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又开始动摇。她没想过顾丞夜会用这种方式挽留自己。原以为顾丞夜会更公式化地询问,而她只需像多数请辞者一样,大致说明想离职的原因,然后得到上司不太关心地回答“喔,这样啊?”就能了事。 万万没想到,顾丞夜却一脸无法接受,眼底还流露出强烈的不舍。 正因为知道平常的顾丞夜沉静近乎冷漠,更能明白此刻的他内心一定受到不小的打击。 为什么!?在他写满这讯息的眼神追问下,鹿星空不禁犹豫该不该说出事先准备好的理由。然而,当下她也想不出其他说词,只好强压下内心的骚动,低着头不发一语。 “难道说,是我在无意间伤了你?” 顾丞夜沉思片刻后突然这么说。 鹿星空的胸口猛然一震。 “不是的。” 好不容易才从哽住的喉头挤出声音。 脑袋一片混乱,昨晚睡前拟好的草稿全都派不上用场。 “听起来不像真心否定呢。” 顾丞夜眉头深锁,脸部线条绷得死紧,完全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一阵令人喘不过气的沉默后,鹿星空终于再次开口。 “不,是真的……真的是因为我太任性才突然提出这要求,真的非常抱歉。” “无论如何你都要辞?” 看来,顾丞夜总算明白鹿星空心意已决,他放松了紧绷表情做最后确认。 鹿星空直视顾丞夜的眼睛,没有丝毫犹疑地点点头。 只见顾丞夜深深叹了一口气,垂下原本凝望鹿星空的双眼。 “……根据公司规定,你应该在离职前一个月递出辞呈。” “是的,若能让我做到年底,那就太好了。 如果他同意,就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说得也是。”顾丞夜稍微瞄了眼桌上的月历,忧郁地接受了鹿星空的请求。 “我知道不该多问,但你之后打算回老家吗?” 顾丞夜似乎觉得对话就此结束有些奇怪,不太情愿地补上这一句。语气依旧冷淡,不过他会这么多话倒是难得。看来鹿星空要离职,带给他的冲击确实不小。 唉,他还是没想起来。 听到顾丞夜的问题,鹿星空沮丧地想。 自己早已无家可归了,真要说的话,顾丞夜的家便是她唯一的归所。但现在说这些已于事无补。 “我没有要回去哪里,只是想转换心情罢了。” “已经找好工作了吗?” “不,之后才要去找。” “你竟然没考虑好之后的事就贸然辞职,真不像你会做的事。” 顾丞夜低着头说,下一秒突然想到什么般沉默下来。他似乎为刚刚那句“真不像你会做的事”感到疑惑,毕竟失忆以来跟鹿星空重新相处不过才一个多月,如此短的时间怎可能了解他到能讲出这样的话。那句话或许是顾丞夜脑海里闪过什么,才下意识脱口而出。 “……呃。” 顾丞夜猛地抵住额头,发出细微呻吟。 “还好吧?” 鹿星空慌忙靠近顾丞夜,弯身确认他的脸色。 只见顾丞夜端整的脸庞瞬间没了血色,头痛欲裂似地皱紧眉头。 “总裁,我去替您拿药?” “不,不用了……能不能给我一怀水?” “啊,好的,我马上去拿。” 真是的,明知不该让他勉强回想过去,却还发生这种事!身陷自责深渊的鹿星空快步横越总裁室。 “另外,通知司机晚十分钟再去金融公司。” “知道了。” 临踏出总裁室前,顾丞夜突然想起似地补充。 转头回应的鹿星空则因顾丞夜的神情仍显痛苦而焦虑不安,直想尽快把药拿给他。 就在心急的鹿星空使劲打开门要出去时,原本握住门把的手突然一滑,大开的门猛地合上,刚好撞到他的脚。 砰,一阵钝重音响起。 “唔!”鹿星空难掩痛楚地发出声音。 “你在做什么!没事吧,星空!?” 一想到反而让难过的顾丞夜担心,鹿星空不由得心生内疚。 “对不起……” 险些叫出顾丞夜名字的鹿星空及时收口。 第249章 鹿星空反射性地看向顾丞夜,发现他似乎也注意到失言似地哑然。 顾丞夜自从失忆以来第一次亲密又关心的叫了她的名字。 鹿星空的心彷如见到一丝希望,微微的喘息。 自从顾丞夜出事以来,这是顾丞夜初次叫她的名字。 在这之前,顾丞夜总像陌生人般叫他“你”而已。 请想起我吧!请像以前那样叫我! 鹿星空瞬间忘了自己还在公司,诚心地祈求着。如果顾丞夜恢复记忆后仍选择田甜,她就彻底死心。 这时鹿星空才深切体悟到,即使在唐烈与慕容风面前一派坚强,心里还是放不下顾丞夜。 她为这样的自己感到可笑,且极度羞愧。尽管如此,她还是渴望顾丞夜能想起来。 在鹿星空万般期待的注视下,顾丞夜粗鲁地摇了摇头,再次伸手抵住额头。他好像很后悔方才的失言。 “抱歉,一时失言。本来没打算那样叫你的。” 并不需要跟我道歉啊…… 听列顾丞夜那么说,鹿星空反而更难受,内心忍不住深深叹息。 果然不行,顾丞夜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对自己顶多只有模糊的特殊感觉。要是再留恋下去,只会徒增遗憾罢了。 “没关系,请不用在意。我马上去端水来。” 静静说完后,鹿星空便冷静地打开门,拖着沉重脚步走出总裁室。 …… 进人十二月以后,工作变得繁忙起来。 鹿星空每天都打起精神陪顾丞夜处理大小事务,忙得根本没时间烦恼其他事。 一想到在顾丞夜身边的日子一天天减少,鹿星空便不愿浪费一分一秒地认真工作。 刚开始还觉得一个多月很长,没想到一忙起来,时间便一溜烟消逝了。 自从上次顾丞夜暂时恢复记忆般,突然唤她“星空”后已过十天,之后,顾丞夜和鹿星空相处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他似乎不停告诫自己不准再失言,内心又为弄不懂为何脱口叫出鹿星空的名字而焦虑不安。 另一方面,顾丞夜似乎暂时还不打算跟田甜定下来,迟迟没再提起结婚的事。这件事鹿星空自然不是从顾丞夜嘴里得知,而是有次因为其他事联络唐烈时,他故意泄漏给鹿星空知道的。 唐烈似乎也有他的打算。 尽管鹿星空请他尽快替自己物色工作,以便明年初就能到新公司上班,但他除了一句“交给我处理”外,便没有其他消息,鹿星空也不晓得到底进展如何。虽怀疑唐烈在耍弄自己,但既然已托他帮忙,也不好催促他什么。 在这段焦急难熬的日子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了。 她只能在仅剩的三个礼拜内,尽力做个称职秘书帮助顾丞夜处理好工作。就算顾丞夜到最后仍只当自己是秘书,也希望给他留个好印象。 平常顾丞夜的工作行程都是鹿星空在管理,但有时也会因客户有急事而变更或直接取消先前的预定。 礼拜五这天便是这样,原本该到公司开会的ac物产总裁,安钢先生突然打电话给顾丞夜,表示自己正忙着处理另一件急事,今天没办法去开会了。 “哼,多了个空档。” 放回话筒后,顾丞夜不耐烦似地低喃。 虽忙着接电话,鹿星空仍仔细倾听顾丞夜的抱怨,然后等候他的指示以安排多出来的时间。 “鹿星空。” 片刻后,顾丞夜出声叫她。 “是。” 鹿星空霎时挺直腰杆,专注地回应。 和顾丞夜讨论公事时,她总是有些紧张,甚至感觉周遭的空气瞬间凝结起来。鹿星空从以前就很喜欢这种紧迫感。 虽然失去记忆,这点还是跟以前一样。鹿星空不禁觉得人的记忆运作实在很不可思议。 “提早一个小时去金融公司吧。” 顾丞夜随即站起来,拿起办公桌旁吊衣架上的西装外套,然后脱下工作服穿上它。 看到顾丞夜的西装打扮,鹿星空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无论和服或西装,穿在顾丞夜身上都很好看,但鹿星空却深受他的黑色西装打扮所吸引。顾丞夜给人的禁欲印象愈强,鹿星空的心就愈是激动,因为那样更能深刻体悟到,与他私下展露的热情本能成对比的强大反差。 自从顾丞夜出事以来,两人就没有任何亲密行为,鹿星空有无数个夜晚因极度想念顾丞夜而无法成眠。 一想起顾丞夜将自己紧紧抱在怀里的感触,鹿星空的身体便不由自主火热起来。她为自己的没节操感到羞愧。然而,渴求的人就在身边,却连一根手指也无法触碰,她真的好难受。 ——好想要顾丞夜。想被他紧紧搂在怀里,更想主动拥抱他。 一再压抑的热情,汇聚成更激烈的洪流企图找寻出口。她知道今天的自己不太正常,似乎无力抑止高涨的情感。 “怎么啦?快过来。” 听到顾丞夜的催促,鹿星空才颤了下回到现实。 她懊悔着竟在工作时发呆,一边尾随顾丞夜身后走出总裁室。 来到一楼从后门走到停车场。 在停车场保养车子的司机安风,立刻注意到两人的出现,迅速走进车内发动引擎。 坐进后座的顾丞夜见鹿星空准备关上门,立即制止她并语气生硬地说“你也坐后面吧。” 鹿星空登时慌了手脚,却还是敌不过顾丞夜锐利的眼神注视,拖着僵硬的身子坐到他身边。 这尴尬的气氛真教人难以承受! 以前虽然也常像这样一起坐车,却大多是私人关系的延长,而非平常的公务时间。 口风很紧又沉默寡言的司机先生,自然早已察觉遥顾丞夜与鹿星空私下交情匪浅,而顾丞夜出事以来两人只剩公事上的关系,也令总以温柔眼神守护他们的司机先生担心不已。尽管他并未对此说过什么,但眼角的皱纹、微陷的眼窝,却已经代他流露出无限关怀。 看到鹿星空暌违已久再度坐在顾丞夜身边,司机安风先生似乎松了一口气地露出微笑。 “请问是直接到金融公司吗?” 安风确认行程的声音,听起来也比平常紧张。 “嗯。”由于於行程变更,谨慎的鹿星空正要开口再次确认,顾丞夜却早一步回答了。接下来有片刻,鹿星空都在偷看顾丞夜的侧脸。 好久没如此近看他的脸了,那散发坚强意志力的下巴以及高挺鼻梁,紧紧抓住鹿星空的目光。 他瘦了。鹿星空忍不住担忧。 车子行驶一阵子后,来到离繁华南城街道有些距离的五层楼建筑。这栋建筑物的一楼是名牌质押店,二楼则是证券行,四楼是成人商品专卖店,五楼目前空着;而金融公司则位在三楼。 下了车的顾丞夜确认过手表时间后,便经过金融公司所在的建筑物,直接走进附近的咖啡厅,而鹿星空则默默跟在他身后走进店里。 她早就对顾丞夜毫无事先说明的行动免疫了。 十一点多的店内,人潮开始多了起来。 店内的禁烟席只剩最里头一张小桌可坐,只见顾丞夜面无表情地说“无所谓”,任由服务生带位。 难怪服务生要事先告知,因为那张桌子真的非常小。 两人相对坐下后,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和体温,鹿星空忍不住又紧张起来,连喝杯水都会害羞。 “后来有找到斩工作吗?” 等服务生送咖啡来的空档,顾丞夜打发时间般问道。 “啊、不,还没有。” 尽管难为情,鹿星空仍老实回答。 偷偷瞧了下顾丞夜的脸色,明明到刚刚为止还板着的脸,稍稍缓和下来了。 “……你就那么讨厌继续当我的秘书?” 没想到顾丞夜会问得如此直接,鹿星空不禁愣了下。 她很意外顾丞夜至今仍无法接受。当初是他点头答应自己离职的,之后也没再提起,鹿星空自然以为已获得他的谅解,不料…… “我并没有讨厌这份工作。”鹿星空只能这么回答。 顾丞夜的问题来得太突兀,她一时之间反应不及,只好心虚般低俯下头。 顾丞夜很难得这么不让步。看来上次他只是暂时接受自己的辞职,回去左思右想后仍无法释怀。 “那么,你是有什么不满啰?不如趁这机会将心里的怨言一吐为快?” “总裁,您就为了说这些话才提早离开公司?” “或许吧。” 顾丞夜似乎也搞不懂自己怎会这样冲动,回答得有些暧昧。 “或许是我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吧……每次只要一看到你,心里就会莫名焦躁与失落。刚刚你坐我身旁时,感觉更是强烈。可能是你常在我身边,不知不觉太依赖你的关系。这样说很奇怪,不过自从你搬出去后,我老觉得家里太宽阔寂寥。” “总裁已经有田甜小姐了。” 再怎么想忽视田甜的存在,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嗯,你说的没错。” 顾丞夜彷佛做坏事被逮到的孩子般答道。 “听说你们要结婚了。” 鹿星空更自虐地补上这句话,但话一说出口就因它带来的沉重感到懊悔。 “你听谁说的?” 顾丞夜目光锐利地盯着鹿星空,害他有些动摇。这时她才想起并未直接从顾丞夜口中听说,却为时已晚。 “我听唐烈先生说的。” 她实在无法说出是田甜主动来电告知的,只好拿唐烈当挡箭牌。 “是吗?”一听到唐烈的名字,尽管眉头紧皱顾丞夜也只能让步。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想瞒你。没错,我的确想过要跟她定下来。” “恭喜您。” 这次就能顺利说出口了。鹿星空真想大力赞扬自己的克制力。 “恭喜我吗?” 面对鹿星空的祝福,顾丞夜非但不见喜色反而一脸忧愁。此刻他的心情似乎很复杂,只见他双手交握于胸口,双眼低垂不晓得在深思什么。 “听到你这么说,不知怎地心里突然很不安……” “真的很抱歉。”鹿星空反射性地道歉。 “总之……该怎么说呢,我不应该继续留在总裁身边。” “搞不懂你的意思。” 顾丞夜抬起头和鹿星空四目相接,放弃似地叹口气。 “两位久等了。” 这时,服务生送来两人的咖啡。鹿星空点了综合咖啡,顾丞夜则是浓缩咖啡。 “虽然还早,喝完后就去金融公司吧?” “是。” 顾丞夜似乎放弃了在此说服鹿星空的念头,语气跟神情又恢复成一贯的公事化。尽管有些不舍,但鹿星空也明白,此刻并非想这种事的时候。 若是一般咖啡,顾丞夜习惯不加糖与牛奶直接饮用,但浓缩咖啡则喜欢加牛奶。深知这点的鹿星空,拿起桌上鲜奶罐打算帮他加,却碰到正好伸手过来的顾丞夜。 “啊!” 彼此的手指交叠,鹿星空指尖忍不住颤抖。不止手指,连下巴都不住轻颤。光是轻微的触碰,却引发鹿星空体内的波动。 顾丞夜似乎也有相同感受。 虽没发出声音,却眉头紧皱嘴唇微启,一副快感掠过的表情。 “对,对不起。” 鹿星空脸颊火红十足狼狈地道歉后,顾丞夜也难掩内心动摇地回了声“没关系。” 周遭气氛顿时异常尴尬。两人只好沉默地端起杯子,食不知味地喝下咖啡色液体。 早一步喝完咖啡的顾丞夜,等不及似地拿起帐单走向柜台,鹿星空只好迅速起身,跟着顾丞夜走出去。 心脏怦怦狂跳。搭乘电梯前往金融公司的途中,胸口仍是骚动不已。 得控制住才行!鹿星空不断对自己这样说。 好不容易咬牙忍到现在,如果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那之前所受的苦、所付出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走出电梯来到三楼,迎面所见是一排自动柜员机,也就是atm区。店家周六日及例假日不营业,但atm区却全年不打烊。同行的其他公司,基本上也采用相同作法。 鹿星空他们并没有走向客用自动门,而是经过atm区,走向长廊尽头的工作人员专用门。 路过时刚好看到,一名着灰褐色毛衣的男子正在操作画面。头戴鸭舌帽的男子帽缘压得老低,从背影无法判断年纪。 瞄了眼该客人后,鹿星空突然想起,当初顾丞夜就是在接获atm机遭破坏的消息后,发生意外的。 要是时光能倒转,该有多幸福啊!下一秒,鹿星空不禁嘲笑起自己的优柔寡断。或许这就是懦弱的证据吧。 一踏进办公室,原本盯着终端机看的男子和其他正在讲电话的女性们,便同时朝两人行注目礼。 “啊,欢迎欢迎,总裁。” 负责业务的李田立刻站起来招呼。 “宁宁,茶!快去泡杯茶!” 吩咐完眼前的女性员工,李田便招呼两人到会客室。 “这边请,我马上请李总出来。” “方便的话,我想去帮忙处理些事务工作?” 听到鹿星空这么表示,顾丞夜点点头答应。她没必要出席顾丞夜与李逸的会谈。 目送顾丞夜与李田一同消失在左手边最深处的会客室后,鹿星空便转身加入那群欢迎她的熟悉职员中。 “对了,星空……啊,不对,听说总裁明年春天要结婚啊?” “我也听过那个传言耶。怎么样,是真的吗?” 原本想保守这个秘密,没想到谣言早已传得满天飞了。鹿星空神情虚弱地弯起嘴唇,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也不知道,没听总裁提起这件事。” 尽管事实就如众人所言,但鹿星空不认为顾丞夜会同意她在此代答。 “快说嘛,别骗我们了啦!” 女性们先是发出不敢置信的叫声,接着便齐声催促鹿星空。 “真拿你们没办法……就算总裁真的明年要结婚,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能说的只有这样。好了,大家快回去工作了。你们看,客人上门啰。” 此时自动门正好开启,一名头戴鸭舌帽与深色墨镜的男子走了进来,鹿星空便趁机催促大家回到工作岗位。 一看到那位客人,鹿星空就认出他是刚才操作atm的男子。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男子肤色苍白,嘴唇也呈现病态的深紫色。或许是机器无法顺利吐钞,他才想走进来领钱吧。 “欢迎光临。” 柜台职员亲切地招呼那位男性。 “非常感谢您的光临……” “把钱交出来!” 鸭舌帽男语带胁迫地说。 “啊?” 见柜台职员似乎反应不过来,男子突然用力拍了下柜台怒吼:“啊什么啊!我叫你把钱交出来!是听不懂人话啊,死八婆!” 粗鲁咆哮的男子让店内气氛瞬间紧张起来。鹿星空自然也铁青了脸,不知该如何反应。 “喂,快点照做啊!” 男子突然从左手布包里,取出一把尖锐菜刀指着人叫嚣。 “哇啊啊啊!” 喀锵……!伴随着尖锐的女声,一阵刺耳的陶器碎裂声响起。朱红色的陶器应声摔落在地上。 发出尖叫的是李田吩咐前去准备茶水的宁宁。 由于茶水间离柜台有些距离,不清楚外头状况的宁宁看到男子拿着菜刀指着大迫,自然惊慌大叫。相反地,柜台职员则太过害怕而发不出半点声音。 瞬间,男子的注意力从柜台后的职员转到远一点的宁宁身上。 宁宁有危险! 在男子动作前,鹿星空以自身也难以置信的速度,从办公室内侧直接冲到宁宁面前掩护她。 “宁宁,快逃!” “哇啊啊!” “快,这边!” 鹿星空朝宁宁大叫后,她随即放声大喊。 同一时间,个性坚毅的柜台职员大妮马上连同年轻职员,将宁宁一把拉进柜台。 鸭舌帽男子咂咂舌,立刻从背后将保护宁宁免于危险的鹿星空擒住,并用菜刀抵住他的喉咙。 “怎么回事!?” 这时,在会客室商谈的顾丞夜、李逸和李田,似乎察觉到骚动而出来确认。一看见鹿星空被男子拿着菜刀压住,不禁倒抽一口气脸上血色渐失。其中尤以顾丞夜的脸色最为难看。 “报警!” 李逸指着李田这么说,鸭舌帽男人随即怒吼“少跟我开玩笑”,反而将菜刀尖端更靠近鹿星空的脖子。 鹿星空感觉到菜刀划过皮肤的痛楚。 “你也是,谁都不准动!否则我就宰了他!” 不止对鹿星空,男子还对现场所有人吼道。 “可恶……” 李逸懊悔般低喃,不知如问是好地望向顾丞夜。 但顾丞夜却紧咬牙根,死盯着被鸭舌帽男箝制住的鹿星空,完全没注意到李逸。或许悟出此刻不容慌乱,李逸收敛起平日温和的神情,转头对身边的李田低语。 “你们给我听好了,不想她受伤的话,就乖乖把钱交出来!马上!那边那两个女人,立刻打开金库把钞票塞进纸袋里!” 鸭舌帽男紧抓着鹿星空以防他逃掉,边忙着斥喝其他人把钱交出来,根本没注意到李逸跟李田正在悄悄密谋。 即使只有一点点,鹿星空仍尽可能离开那锐利的菜刀,一边期盼有人能想出办法救所有人脱离险境。眼前情况确实危急,但她毕竟比其他人都习惯这类场面,所以比起其他人,鹿星空宁愿自己披挟持。 “都给我听好了!除了我说的那两个女人,其他人都不许动。要是谁敢乱动,就别怪我对这女人不客气!” 男子似乎是认真的。 继十月的atm破坏事件以来,这已是金融公司第二次遇袭了,很难说这不是同一个人犯的案。上次事件的犯人应该还没落网。这间离繁华街道有些距离的金融公司,的确比其他店面更容易被歹徒盯上,或许是歹徒第一次趁假日企图破坏atm偷钱不成,被逼急后干脆直接上门抢劫。 遭鸭舌帽男子点名的大妮和宁宁,万分紧张地走到设置大型防火金库的墙边。期间,神情和李逸他们一样紧张的李田,走向自己办公桌,从抽屉里拿出金库钥匙交给大妮。 男子看到这样的举动,只有眼神变得锐利许多,并没有出声喝止他。 沉默的店里笼罩着紧张气息。大家都不敢正视被箝制当做人质的鹿星空。每个人都想做点什么扭转目前情势,却又怕轻举妄动会造成不幸,谁都不敢有动作。 但枯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当初决定代替宁宁被挟持的是鹿星空,她并非逞英雄。而是回过神时才发现,身体已自行动作了,所以她打算自己想办法脱身,不让任何人觉得内疚。 鹿星空吞了下口水。脖子被划伤的地方隐隐抽痛,所幸不是太严重。 该怎样才能脱离险境?有什么好点子? 只要她能平安逃开这男人的要胁,大家就不会坐视大笔钱财被抢走了。男子的行动难以预料,因此更不能任由对方宰割,得想办法弄响警报器,通知保全公司跟警察逮捕男子才是上策。 得制造一个机会才行…… 喀锵、喀啷。鹿星空正咬紧牙关苦思,某样东西掉落地板发出了声响。所有人都反射性朝声音来源看去。声音是从金库方向传来的。看来应该是大妮故意将金库内的重要文件洒落在地,好制造机会给鹿星空脱身。 鸭舌帽男瞬间身子一愣,放松了押住鹿星空的手臂力道。 就是现在——! 一直伺机等待逃开的鹿星空,并未错过男子被声音吸引的瞬间,她拼命扭动身体并用手肘撞击对方胸口。 “可恶。” 男子的手仅放松了几秒钟,接着立刻气愤地收拢力道,抓住亟欲挣脱的鹿星空肩膀将她拉回。 “都叫你别动了还不听。” 急躁易怒的男子使劲挥了下闪着妖异光芒的菜刀。 要是刀子劈头砍下,只怕头盖骨也会破裂吧。强烈的恐惧全面席卷鹿星空,喉头塞着发不出声的悲鸣,她忍不住闭紧双眼。 深刻察觉全身汗毛直竖,背脊泛起阵阵骇人的寒意。 说不定就这么死了——鹿星空不安地想着。 “星空!” 伴随着紧张叫声,顾丞夜从旁猛烈撞击过来。 第250章 鹿星空的心彷如见到一丝希望,微微的喘息。 自从顾丞夜出事以来,这是顾丞夜初次叫她的名字。 在这之前,顾丞夜总像陌生人般叫他“你”而已。 请想起我吧!请像以前那样叫我! 鹿星空瞬间忘了自己还在公司,诚心地祈求着。如果顾丞夜恢复记忆后仍选择田甜,她就彻底死心。 这时鹿星空才深切体悟到,即使在唐烈与慕容风面前一派坚强,心里还是放不下顾丞夜。 她为这样的自己感到可笑,且极度羞愧。尽管如此,她还是渴望顾丞夜能想起来。 在鹿星空万般期待的注视下,顾丞夜粗鲁地摇了摇头,再次伸手抵住额头。他好像很后悔方才的失言。 “抱歉,一时失言。本来没打算那样叫你的。” 并不需要跟我道歉啊…… 听列顾丞夜那么说,鹿星空反而更难受,内心忍不住深深叹息。 果然不行,顾丞夜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对自己顶多只有模糊的特殊感觉。要是再留恋下去,只会徒增遗憾罢了。 “没关系,请不用在意。我马上去端水来。” 静静说完后,鹿星空便冷静地打开门,拖着沉重脚步走出总裁室。 …… 进人十二月以后,工作变得繁忙起来。 鹿星空每天都打起精神陪顾丞夜处理大小事务,忙得根本没时间烦恼其他事。 一想到在顾丞夜身边的日子一天天减少,鹿星空便不愿浪费一分一秒地认真工作。 刚开始还觉得一个多月很长,没想到一忙起来,时间便一溜烟消逝了。 自从上次顾丞夜暂时恢复记忆般,突然唤她“星空”后已过十天,之后,顾丞夜和鹿星空相处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他似乎不停告诫自己不准再失言,内心又为弄不懂为何脱口叫出鹿星空的名字而焦虑不安。 另一方面,顾丞夜似乎暂时还不打算跟田甜定下来,迟迟没再提起结婚的事。这件事鹿星空自然不是从顾丞夜嘴里得知,而是有次因为其他事联络唐烈时,他故意泄漏给鹿星空知道的。 唐烈似乎也有他的打算。 尽管鹿星空请他尽快替自己物色工作,以便明年初就能到新公司上班,但他除了一句“交给我处理”外,便没有其他消息,鹿星空也不晓得到底进展如何。虽怀疑唐烈在耍弄自己,但既然已托他帮忙,也不好催促他什么。 在这段焦急难熬的日子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了。 她只能在仅剩的三个礼拜内,尽力做个称职秘书帮助顾丞夜处理好工作。就算顾丞夜到最后仍只当自己是秘书,也希望给他留个好印象。 平常顾丞夜的工作行程都是鹿星空在管理,但有时也会因客户有急事而变更或直接取消先前的预定。 礼拜五这天便是这样,原本该到公司开会的ac物产总裁,安钢先生突然打电话给顾丞夜,表示自己正忙着处理另一件急事,今天没办法去开会了。 “哼,多了个空档。” 放回话筒后,顾丞夜不耐烦似地低喃。 虽忙着接电话,鹿星空仍仔细倾听顾丞夜的抱怨,然后等候他的指示以安排多出来的时间。 “鹿星空。” 片刻后,顾丞夜出声叫她。 “是。” 鹿星空霎时挺直腰杆,专注地回应。 和顾丞夜讨论公事时,她总是有些紧张,甚至感觉周遭的空气瞬间凝结起来。鹿星空从以前就很喜欢这种紧迫感。 虽然失去记忆,这点还是跟以前一样。鹿星空不禁觉得人的记忆运作实在很不可思议。 “提早一个小时去金融公司吧。” 顾丞夜随即站起来,拿起办公桌旁吊衣架上的西装外套,然后脱下工作服穿上它。 看到顾丞夜的西装打扮,鹿星空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无论和服或西装,穿在顾丞夜身上都很好看,但鹿星空却深受他的黑色西装打扮所吸引。顾丞夜给人的禁欲印象愈强,鹿星空的心就愈是激动,因为那样更能深刻体悟到,与他私下展露的热情本能成对比的强大反差。 自从顾丞夜出事以来,两人就没有任何亲密行为,鹿星空有无数个夜晚因极度想念顾丞夜而无法成眠。 一想起顾丞夜将自己紧紧抱在怀里的感触,鹿星空的身体便不由自主火热起来。她为自己的没节操感到羞愧。然而,渴求的人就在身边,却连一根手指也无法触碰,她真的好难受。 ——好想要顾丞夜。想被他紧紧搂在怀里,更想主动拥抱他。 一再压抑的热情,汇聚成更激烈的洪流企图找寻出口。她知道今天的自己不太正常,似乎无力抑止高涨的情感。 “怎么啦?快过来。” 听到顾丞夜的催促,鹿星空才颤了下回到现实。 她懊悔着竟在工作时发呆,一边尾随顾丞夜身后走出总裁室。 来到一楼从后门走到停车场。 在停车场保养车子的司机安风,立刻注意到两人的出现,迅速走进车内发动引擎。 坐进后座的顾丞夜见鹿星空准备关上门,立即制止她并语气生硬地说“你也坐后面吧。” 鹿星空登时慌了手脚,却还是敌不过顾丞夜锐利的眼神注视,拖着僵硬的身子坐到他身边。 这尴尬的气氛真教人难以承受! 以前虽然也常像这样一起坐车,却大多是私人关系的延长,而非平常的公务时间。 口风很紧又沉默寡言的司机先生,自然早已察觉遥顾丞夜与鹿星空私下交情匪浅,而顾丞夜出事以来两人只剩公事上的关系,也令总以温柔眼神守护他们的司机先生担心不已。尽管他并未对此说过什么,但眼角的皱纹、微陷的眼窝,却已经代他流露出无限关怀。 看到鹿星空暌违已久再度坐在顾丞夜身边,司机安风先生似乎松了一口气地露出微笑。 “请问是直接到金融公司吗?” 安风确认行程的声音,听起来也比平常紧张。 “嗯。”由于於行程变更,谨慎的鹿星空正要开口再次确认,顾丞夜却早一步回答了。接下来有片刻,鹿星空都在偷看顾丞夜的侧脸。 好久没如此近看他的脸了,那散发坚强意志力的下巴以及高挺鼻梁,紧紧抓住鹿星空的目光。 他瘦了。鹿星空忍不住担忧。 车子行驶一阵子后,来到离繁华南城街道有些距离的五层楼建筑。这栋建筑物的一楼是名牌质押店,二楼则是证券行,四楼是成人商品专卖店,五楼目前空着;而金融公司则位在三楼。 下了车的顾丞夜确认过手表时间后,便经过金融公司所在的建筑物,直接走进附近的咖啡厅,而鹿星空则默默跟在他身后走进店里。 她早就对顾丞夜毫无事先说明的行动免疫了。 十一点多的店内,人潮开始多了起来。 店内的禁烟席只剩最里头一张小桌可坐,只见顾丞夜面无表情地说“无所谓”,任由服务生带位。 难怪服务生要事先告知,因为那张桌子真的非常小。 两人相对坐下后,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和体温,鹿星空忍不住又紧张起来,连喝杯水都会害羞。 “后来有找到斩工作吗?” 等服务生送咖啡来的空档,顾丞夜打发时间般问道。 “啊、不,还没有。” 尽管难为情,鹿星空仍老实回答。 偷偷瞧了下顾丞夜的脸色,明明到刚刚为止还板着的脸,稍稍缓和下来了。 “……你就那么讨厌继续当我的秘书?” 没想到顾丞夜会问得如此直接,鹿星空不禁愣了下。 她很意外顾丞夜至今仍无法接受。当初是他点头答应自己离职的,之后也没再提起,鹿星空自然以为已获得他的谅解,不料…… “我并没有讨厌这份工作。”鹿星空只能这么回答。 顾丞夜的问题来得太突兀,她一时之间反应不及,只好心虚般低俯下头。 顾丞夜很难得这么不让步。看来上次他只是暂时接受自己的辞职,回去左思右想后仍无法释怀。 “那么,你是有什么不满啰?不如趁这机会将心里的怨言一吐为快?” “总裁,您就为了说这些话才提早离开公司?” “或许吧。” 顾丞夜似乎也搞不懂自己怎会这样冲动,回答得有些暧昧。 “或许是我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吧……每次只要一看到你,心里就会莫名焦躁与失落。刚刚你坐我身旁时,感觉更是强烈。可能是你常在我身边,不知不觉太依赖你的关系。这样说很奇怪,不过自从你搬出去后,我老觉得家里太宽阔寂寥。” “总裁已经有田甜小姐了。” 再怎么想忽视田甜的存在,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嗯,你说的没错。” 顾丞夜彷佛做坏事被逮到的孩子般答道。 “听说你们要结婚了。” 鹿星空更自虐地补上这句话,但话一说出口就因它带来的沉重感到懊悔。 “你听谁说的?” 顾丞夜目光锐利地盯着鹿星空,害他有些动摇。这时她才想起并未直接从顾丞夜口中听说,却为时已晚。 “我听唐烈先生说的。” 她实在无法说出是田甜主动来电告知的,只好拿唐烈当挡箭牌。 “是吗?”一听到唐烈的名字,尽管眉头紧皱顾丞夜也只能让步。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想瞒你。没错,我的确想过要跟她定下来。” “恭喜您。” 这次就能顺利说出口了。鹿星空真想大力赞扬自己的克制力。 “恭喜我吗?” 面对鹿星空的祝福,顾丞夜非但不见喜色反而一脸忧愁。此刻他的心情似乎很复杂,只见他双手交握于胸口,双眼低垂不晓得在深思什么。 “听到你这么说,不知怎地心里突然很不安……” “真的很抱歉。”鹿星空反射性地道歉。 “总之……该怎么说呢,我不应该继续留在总裁身边。” “搞不懂你的意思。” 顾丞夜抬起头和鹿星空四目相接,放弃似地叹口气。 “两位久等了。” 这时,服务生送来两人的咖啡。鹿星空点了综合咖啡,顾丞夜则是浓缩咖啡。 “虽然还早,喝完后就去金融公司吧?” “是。” 顾丞夜似乎放弃了在此说服鹿星空的念头,语气跟神情又恢复成一贯的公事化。尽管有些不舍,但鹿星空也明白,此刻并非想这种事的时候。 若是一般咖啡,顾丞夜习惯不加糖与牛奶直接饮用,但浓缩咖啡则喜欢加牛奶。深知这点的鹿星空,拿起桌上鲜奶罐打算帮他加,却碰到正好伸手过来的顾丞夜。 “啊!” 彼此的手指交叠,鹿星空指尖忍不住颤抖。不止手指,连下巴都不住轻颤。光是轻微的触碰,却引发鹿星空体内的波动。 顾丞夜似乎也有相同感受。 虽没发出声音,却眉头紧皱嘴唇微启,一副快感掠过的表情。 “对,对不起。” 鹿星空脸颊火红十足狼狈地道歉后,顾丞夜也难掩内心动摇地回了声“没关系。” 周遭气氛顿时异常尴尬。两人只好沉默地端起杯子,食不知味地喝下咖啡色液体。 早一步喝完咖啡的顾丞夜,等不及似地拿起帐单走向柜台,鹿星空只好迅速起身,跟着顾丞夜走出去。 心脏怦怦狂跳。搭乘电梯前往金融公司的途中,胸口仍是骚动不已。 得控制住才行!鹿星空不断对自己这样说。 好不容易咬牙忍到现在,如果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那之前所受的苦、所付出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走出电梯来到三楼,迎面所见是一排自动柜员机,也就是atm区。店家周六日及例假日不营业,但atm区却全年不打烊。同行的其他公司,基本上也采用相同作法。 鹿星空他们并没有走向客用自动门,而是经过atm区,走向长廊尽头的工作人员专用门。 路过时刚好看到,一名着灰褐色毛衣的男子正在操作画面。头戴鸭舌帽的男子帽缘压得老低,从背影无法判断年纪。 瞄了眼该客人后,鹿星空突然想起,当初顾丞夜就是在接获atm机遭破坏的消息后,发生意外的。 要是时光能倒转,该有多幸福啊!下一秒,鹿星空不禁嘲笑起自己的优柔寡断。或许这就是懦弱的证据吧。 一踏进办公室,原本盯着终端机看的男子和其他正在讲电话的女性们,便同时朝两人行注目礼。 “啊,欢迎欢迎,总裁。” 负责业务的李田立刻站起来招呼。 “宁宁,茶!快去泡杯茶!” 吩咐完眼前的女性员工,李田便招呼两人到会客室。 “这边请,我马上请李总出来。” “方便的话,我想去帮忙处理些事务工作?” 听到鹿星空这么表示,顾丞夜点点头答应。她没必要出席顾丞夜与李逸的会谈。 目送顾丞夜与李田一同消失在左手边最深处的会客室后,鹿星空便转身加入那群欢迎她的熟悉职员中。 “对了,星空……啊,不对,听说总裁明年春天要结婚啊?” “我也听过那个传言耶。怎么样,是真的吗?” 原本想保守这个秘密,没想到谣言早已传得满天飞了。鹿星空神情虚弱地弯起嘴唇,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也不知道,没听总裁提起这件事。” 尽管事实就如众人所言,但鹿星空不认为顾丞夜会同意她在此代答。 “快说嘛,别骗我们了啦!” 女性们先是发出不敢置信的叫声,接着便齐声催促鹿星空。 “真拿你们没办法……就算总裁真的明年要结婚,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能说的只有这样。好了,大家快回去工作了。你们看,客人上门啰。” 此时自动门正好开启,一名头戴鸭舌帽与深色墨镜的男子走了进来,鹿星空便趁机催促大家回到工作岗位。 一看到那位客人,鹿星空就认出他是刚才操作atm的男子。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男子肤色苍白,嘴唇也呈现病态的深紫色。或许是机器无法顺利吐钞,他才想走进来领钱吧。 “欢迎光临。” 柜台职员亲切地招呼那位男性。 “非常感谢您的光临……” “把钱交出来!” 鸭舌帽男语带胁迫地说。 “啊?” 见柜台职员似乎反应不过来,男子突然用力拍了下柜台怒吼:“啊什么啊!我叫你把钱交出来!是听不懂人话啊,死八婆!” 粗鲁咆哮的男子让店内气氛瞬间紧张起来。鹿星空自然也铁青了脸,不知该如何反应。 “喂,快点照做啊!” 男子突然从左手布包里,取出一把尖锐菜刀指着人叫嚣。 “哇啊啊啊!” 喀锵……!伴随着尖锐的女声,一阵刺耳的陶器碎裂声响起。朱红色的陶器应声摔落在地上。 发出尖叫的是李田吩咐前去准备茶水的宁宁。 由于茶水间离柜台有些距离,不清楚外头状况的宁宁看到男子拿着菜刀指着大迫,自然惊慌大叫。相反地,柜台职员则太过害怕而发不出半点声音。 瞬间,男子的注意力从柜台后的职员转到远一点的宁宁身上。 宁宁有危险! 在男子动作前,鹿星空以自身也难以置信的速度,从办公室内侧直接冲到宁宁面前掩护她。 “宁宁,快逃!” “哇啊啊!” “快,这边!” 鹿星空朝宁宁大叫后,她随即放声大喊。 同一时间,个性坚毅的柜台职员大妮马上连同年轻职员,将宁宁一把拉进柜台。 鸭舌帽男子咂咂舌,立刻从背后将保护宁宁免于危险的鹿星空擒住,并用菜刀抵住他的喉咙。 “怎么回事!?” 这时,在会客室商谈的顾丞夜、李逸和李田,似乎察觉到骚动而出来确认。一看见鹿星空被男子拿着菜刀压住,不禁倒抽一口气脸上血色渐失。其中尤以顾丞夜的脸色最为难看。 “报警!” 李逸指着李田这么说,鸭舌帽男人随即怒吼“少跟我开玩笑”,反而将菜刀尖端更靠近鹿星空的脖子。 鹿星空感觉到菜刀划过皮肤的痛楚。 “你也是,谁都不准动!否则我就宰了他!” 不止对鹿星空,男子还对现场所有人吼道。 “可恶……” 李逸懊悔般低喃,不知如问是好地望向顾丞夜。 但顾丞夜却紧咬牙根,死盯着被鸭舌帽男箝制住的鹿星空,完全没注意到李逸。或许悟出此刻不容慌乱,李逸收敛起平日温和的神情,转头对身边的李田低语。 “你们给我听好了,不想她受伤的话,就乖乖把钱交出来!马上!那边那两个女人,立刻打开金库把钞票塞进纸袋里!” 鸭舌帽男紧抓着鹿星空以防他逃掉,边忙着斥喝其他人把钱交出来,根本没注意到李逸跟李田正在悄悄密谋。 即使只有一点点,鹿星空仍尽可能离开那锐利的菜刀,一边期盼有人能想出办法救所有人脱离险境。眼前情况确实危急,但她毕竟比其他人都习惯这类场面,所以比起其他人,鹿星空宁愿自己披挟持。 “都给我听好了!除了我说的那两个女人,其他人都不许动。要是谁敢乱动,就别怪我对这女人不客气!” 男子似乎是认真的。 继十月的atm破坏事件以来,这已是金融公司第二次遇袭了,很难说这不是同一个人犯的案。上次事件的犯人应该还没落网。这间离繁华街道有些距离的金融公司,的确比其他店面更容易被歹徒盯上,或许是歹徒第一次趁假日企图破坏atm偷钱不成,被逼急后干脆直接上门抢劫。 遭鸭舌帽男子点名的大妮和宁宁,万分紧张地走到设置大型防火金库的墙边。期间,神情和李逸他们一样紧张的李田,走向自己办公桌,从抽屉里拿出金库钥匙交给大妮。 男子看到这样的举动,只有眼神变得锐利许多,并没有出声喝止他。 沉默的店里笼罩着紧张气息。大家都不敢正视被箝制当做人质的鹿星空。每个人都想做点什么扭转目前情势,却又怕轻举妄动会造成不幸,谁都不敢有动作。 但枯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当初决定代替宁宁被挟持的是鹿星空,她并非逞英雄。而是回过神时才发现,身体已自行动作了,所以她打算自己想办法脱身,不让任何人觉得内疚。 鹿星空吞了下口水。脖子被划伤的地方隐隐抽痛,所幸不是太严重。 该怎样才能脱离险境?有什么好点子? 只要她能平安逃开这男人的要胁,大家就不会坐视大笔钱财被抢走了。男子的行动难以预料,因此更不能任由对方宰割,得想办法弄响警报器,通知保全公司跟警察逮捕男子才是上策。 得制造一个机会才行…… 喀锵、喀啷。鹿星空正咬紧牙关苦思,某样东西掉落地板发出了声响。所有人都反射性朝声音来源看去。声音是从金库方向传来的。看来应该是大妮故意将金库内的重要文件洒落在地,好制造机会给鹿星空脱身。 鸭舌帽男瞬间身子一愣,放松了押住鹿星空的手臂力道。 就是现在——! 一直伺机等待逃开的鹿星空,并未错过男子被声音吸引的瞬间,她拼命扭动身体并用手肘撞击对方胸口。 “可恶。” 男子的手仅放松了几秒钟,接着立刻气愤地收拢力道,抓住亟欲挣脱的鹿星空肩膀将她拉回。 “都叫你别动了还不听。” 急躁易怒的男子使劲挥了下闪着妖异光芒的菜刀。 要是刀子劈头砍下,只怕头盖骨也会破裂吧。强烈的恐惧全面席卷鹿星空,喉头塞着发不出声的悲鸣,她忍不住闭紧双眼。 深刻察觉全身汗毛直竖,背脊泛起阵阵骇人的寒意。 说不定就这么死了——鹿星空不安地想着。 “星空!” 伴随着紧张叫声,顾丞夜从旁猛烈撞击过来。 鹿星空被一阵强大的力量撞得弹了出去,后背碰到柜台,摔倒在地。 “好痛……” 肩膀严重疼痛,鹿星空人不知发出声音。 她感觉浑身难受,目前还没搞清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强忍疼痛想要看清楚状况时,赫然发现顾丞夜和那个男子扭打在一起。 “顾先生!” 鹿星空完全忘记了现在可是在公司,只是失控的大叫。 事到如今,鹿星空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其他的了。 现在她担心的只是顾丞夜,眼里只能看到顾丞夜。 顾丞夜努力想抓住拿着菜刀的男子,男子似乎已经慌了手脚。 鹿星空觉得万一情况危急的话,顾丞夜说不定会和男子同归于尽。 根本无法预料被逼到绝境的男子会做出什么事,鹿星空担心的要死。 “危险,顾先生!” 鹿星空好不容易站起来,想挤进缠斗的两人之间时,男子手中的菜刀倏地掠过顾丞夜脸颊,在上头划出一道血痕。 “顾、顾先生!” 眼前景象让鹿星空大受刺激地又跌坐地上,并慌了手脚地放声大叫。 就在此时,自动门突然开启,三名男性社员在鹿星空的尖叫声中火速冲进来。 他们动作利落地排除障碍穿越办公室,没几秒就来到歹徒所在的柜台前方。看样子,刚刚李逸跟李田耳语的就是这件事,鹿星空忍不住想。 三人一起冲向鸭舌帽男子,合力擒庄激烈反抗的他。以一敌三的鸭舌帽男自然没有胜算,极力挣扎仍无效后,他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般乖乖就擒。整个过程不过两三分钟。 鹿星空最初几秒完全反应不过来。好不容易回过神,她立刻转头确认顾丞夜的情况。 “星空。”。」 顾丞夜早已来到鹿星空身边,蹲下身子确认她是否无恙。 “顾先生!” 一旦放下心,眼泪便不受控制地落下。她再也顾不了那么多地环住顾丞夜的脖子,用湿润的脸颊蹭他的胸膛。 “……星空。” 顾丞夜把手指放在鹿星空的发里,紧紧捧住她的后脑勺按向自己。 “顾先生。” 仅剩的理智让鹿星空心生羞怯,连忙抬起头来。 眼眶盈满泪水凝视着顾丞夜,鹿星空情不自禁吻上他颊上那五公分左右的伤口。血腥味立刻在嘴里扩散开来,她想起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 “对不起,我……我又害你受伤了……” 鹿星空脑中霎时浮现,顾丞夜的前任秘书兼保镖的西蒙企图拿刀伤害她,而顾丞夜也像这次一样,为了保护他而受伤。 话一出口,鹿星空才想起顾丞夜失去记忆,立时清醒过来。 第251章 “咦?” 下一秒,鹿星空发出惊讶的叫声。 她才发现,顾丞夜刚刚一直在叫她的名字,还不停对她做出亲密举动,那样子,仿佛两人是一对如胶似漆的情侣。 “顾……先生?” 该不会…… 鹿星空半信半疑望着顾丞夜,心想着是不是顾丞夜突然恢复记忆了。 “没错。” 顾丞夜一副长梦突醒的表情,深深的凝视着鹿星空。 鹿星空顿时有点难为情,但是心里却十分的开心。 “你恢复记忆了吗?顾先生,你……你记得我了吗?” 鹿星空的声音因为过度的兴奋而微微颤抖。 “真不敢相信,我竟然还忘记你。”顾丞夜轻声低喃。 “看到你被菜刀抵着时,脑中突然闪过一道光,一股强烈的既视感涌了上来,朦胧的迷雾渐渐消失。但最后想起来的关键,还是脸颊被划伤的那一刻。是西蒙……脑海里浮现和西蒙相关的一切时,所有的记忆也跟着回来了。” “我也是,刚刚我也同样想起西蒙的事。” 如今,鹿星空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泪腺。 “我完全没发现。总下意识地以为你绝对不会恢复记忆,没想到一回过神,才发觉你身上又出现奇迹……我实在太惊讶了……都无法思考,即便现在……脑袋仍一片混乱,该怎样才能让我的心冷静下来……”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 两人蹲在柜台底下,沉默的顾丞夜用力抱住早已顾不得他人眼光,情绪崩堤的鹿星空。 他们已无暇关心周遭情况。只要明白歹徒已在众人通力合作下遭逮捕就够了。毕竟金融公司现在的负责人不是顾丞夜,而是李逸。 鹿星空脑中满怀顾丞夜恢复记忆的喜悦与感动。顾丞夜八成也与他有相同感觉吧。 不久,嘈杂的脚步声经过走廊朝这里靠近,应该是警察赶到了。 即便如此,鹿星空依旧舍不得离开顾丞夜,直到警察说“抱歉,可以打扰两位一下吗?”,他们才分开。 在警方缜密的调查与严厉逼问下,依强盗、伤害及非法持有刀械之现行犯遭逮捕的鸭舌帽男,终于招认十月下旬的atm破坏案也是他犯下的。 “真的辛苦两位了,你们实在受惊了。” 两人听完警方的报告,坐上到警察局迎接的公司车后,平日鲜少主动开口问话的司机,这次却无法再保持沉默地说:“两位的伤势还好吧?” “嗯,我没事。” 顾丞夜一如往常淡漠回答,然后瞥了眼鹿星空。 “我也没事。” 鹿星空用指尖轻轻确认喉咙的伤口,边让司机安心地说道。为了保险起见,医生在伤口上还敷了一层纱布,觉得太小题大作的鹿星空直想将它取下。反之,顾丞夜脸上的伤口明明很深,却因血已止住而拒绝医生敷纱布或贴药膏,任由伤口暴露在外。虽非严重到会留下疤痕,但看到那伤口,鹿星空心脏总忍不住揪痛自责不已。 “听到两位伤势并不严重,相关人士又都平安脱险,我终于放下心了。” “真抱歉,还让你替我们操心。” “千万别这么说。我在面店的电视上看到报导时,真的吓了一大跳,还忍不住叫出来呢。” “电视新闻已经播出这件事了?”鹿星空讶异地说。 原以为这类案件顶多上上晚报或地方报罢了,没想到电视新闻已经报 导了。这么一来,各关系企业与合作公司铁定又谣言四起了。 “又得看唐烈先生的臭脸了……”顾丞夜自言自语道。 的确,唐烈先生绝对又会一脸受不了地对顾丞夜说“你怎么老被卷进莫名其妙的灾难啊!?” 顾丞夜和鹿星空似乎很难安稳过日子,老是被牵扯进奇怪的事件中。 “不过,你却因这次的强盗事件恢复了记忆,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确实如此,世事还真难预料,你永远也想不到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事。不过这次,我还真感谢有发生那起抢案呢。” 说着,顾丞夜伸手紧握鹿星空放在膝盖上的手。 “……顾先生。” 好久没在公司车内有如此私人又亲密的接触了。 顾丞夜和鹿星空的情况,就等于一个多月没碰面一样。 由于两人都因下午发生的意外疲惫不堪,便决定取消下午所有的预定直接返家。然而现在仍属上班时间,实在不该掺杂私人感情,但鹿星空已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了。 顾丞夜似乎也有同样的感受。他握住自己的手劲此平常重了许多,甚至多了份眷恋不舍。 顾丞夜的体温和安稳的幸福感受,从手中逐渐传了过来,渗进鹿星空全身每个细胞。 鹿星空不禁陶醉在这份令人眩晕的甜美幸福里。 再也不想非自愿地离开顾丞夜了!如果可能,他希望一辈子陪在顾丞夜身边。 这念头逐渐占据鹿星空的心,她忍不住用力回握顾丞夜的手。 或许是心意已传达,只见顾丞夜低下头对自己说了声“抱歉。” “我一定带给你莫大的痛苦吧。一想到我竟然薄情到想不起你,就觉得好羞愧。你竟然还能耐心陪在我身边……真的好坚强。如果我是你,说不定早夹着尾巴逃走了。” “因为我不是一个人啊。” 鹿星空温柔地微笑,回首之前那段日子,简直就像一场恶梦。 “不管是唐烈先生、慕容风,还有刘风主任都不断鼓励我、支持我。对了,还有安钢先生也很体贴地安慰我。” “嗯,原来如此。” 听到安钢的名字,顾丞夜虽然有些不太高兴,却没有再说什么。 “顾先生只要看到我跟安钢总裁说话,就不太高兴呢。” 鹿星空玩笑似地暗指顾丞夜爱吃醋。 顾丞夜虽一脸不悦却没有反驳。非但如此,还干脆地承认。 “看到有人调戏自己的情人,会生气是正常的!我也跟普通人一样会嫉妒啊。就连忘记你的时候,都会被莫名焦虑搞得心神不宁。可是一旦想深究,就有把锥子猛刺脑袋般,让我无法继续想下去。总觉得你对我来说,应该是个很特别的人,有着无法轻易切断的牵绊。我这样想会不会太自以为是呢?” “顾先生……” 听到他这么说,鹿星空顿时哑然。 下一秒,顾丞夜似乎察觉自己太多话,腼腆地转向一旁。 仔细一看,他连耳朵都微微泛红。 鹿星空胸口顿时一阵热,急欲表达内心的感受。 “顾先生,我也是,我也曾丑陋地嫉妒过。” “……对她吗?” “是的。” “先跟你说清楚,打从我跟她重逢以来,我们不曾发生关系。” “我相信。”鹿星空毫不犹豫地说。 “星空。” 顾丞夜抓住鹿星空的手腕拉向自己,有些吓到的鹿星空不禁挣扎想离开遥的怀抱。再怎么说都是在车里,还得在意司机的眼光,然而司机却彻底无视后座的情况,尽责地开着车。 “在我失忆的那段期间,真的伤你好深。真的很对不起。” “不,没关系,都过去了。” “如果你真的原谅我,就搬回来吧。”顾丞夜毫不拐弯抹角直接央求。 尽管高兴顾丞夜这么说,但他仍然很在意田甜。见鹿星空一脸复杂神色,顾丞夜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与决定。 “放心,我会跟田甜说明一切的。我会告诉她我已经恢复记忆,以及你对我的意义,并且希望她能得到幸福,相信她……一定能理解的。” 田甜曾是顾丞夜深爱过的人,甚至到现在仍对他有好感。由于她跟鹿星空间夹着一个顾丞夜,两人难免有芥蒂无法好好相处。 不过田甜本就是个聪明且思虑周详的女性,相信顾丞夜诚意十足的解释,一定能获得她谅解。 “顾先生,我真的可以吗?”鹿星空有些犹豫地确认。 “是没有你不行。” 顾丞夜的回答令鹿星空瞪大了双眼。 他的回答就跟自己上次回答她的一摸一样。 鹿星空突然一阵鼻酸,眼前一切逐渐蒙上一层水雾。 “……真的很谢谢你。” “还说什么谢谢,真是的。” 顾丞夜的语气虽生硬,却不难听出浓烈的情感。他掩饰害羞般搂住鹿星空,让她的头紧靠住自己胸膛。 紧贴着顾丞夜胸口的鹿星空,清楚地听到顾丞夜略快的心跳。在熟悉的熟度包围下…… 好想这样一直陪在顾丞夜的身边…… 但车子在顾氏宅邸门口停下,鹿星空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开顾丞夜的怀抱。 她抬头仰望顾丞夜的脸,尽可能露出开朗的笑容。 “那我就先告辞了。” 晚安。 才这么说完,顾丞夜却伸手抵住鹿星空的唇不准她继续说下去。 “不行,不要离开我。” 顾丞夜真挚的脸上写满了坚决。 就算田甜在家,他也无力控制满腔的热情,不,是根本不打算控制才对,鹿星空察觉顾丞夜逐渐膨胀的热情。 当然,她也不否认自己同样渴望顾丞夜。 今晚,所有的自制力都已失效。 “这里是我跟你的家,要告诉她实情自然愈快愈好。尽管残酷,但也别无他法。不过,只要是能为她做的事,我都当倾力去做。这点相信你能体谅吧?” “是的。” 顾丞夜毫不迟疑的心情,终于感动了犹豫不决的鹿星空。她打从心里赞成一切对田甜展现诚意的方法。她总算清楚得见顾丞夜对自己的感情有多深,脸上不禁流露出骄傲、欢喜与感动之情。 “说起来,我总是害你伤心呢。真的没关系吗?” “……是的。不过老实说,田甜的事……真的让我很痛苦。” “所以你才会搬离这个家?一想到我可能会结婚,不惜连工作也辞了?我还真是罪大恶极呢。” “顾先生并没有错。” 临下车前,鹿星空渴望再从顾丞夜身上得到一些温暖。 “请给我勇气。” “鹿……” 顾丞夜还来不及反应,鹿星空已主动送上自己的唇,十足大胆地亲吻着他。 只是嘴唇轻碰的点吻,却在碰触瞬间点燃了鹿星空体内的火焰,让他忍不住发出喟叹。 而顾丞夜也有感觉似地更用力环抱住鹿星空。 即使结束了亲吻,鹿星空仍偎在顾丞夜怀中舍不得离去。 即使太阳西沉周遭已然昏暗,但两人终究是在家门前的马路上,竟然做出如此大胆行为!恢复冷静后,鹿星空不禁羞红了脸。 “走吧?” 顾丞夜轻柔地催促,这次鹿星空不再疑惑地点点头。 “总裁,鹿小姐,希望你们有个美好的周末。” “谢谢你。”司机说道。 目送宾士车鲜红的后车灯消失在前方转角后,鹿星空便转身尾随顾丞夜走进大门。 经过中庭走到玄关入口途中,鹿星空不断鼓舞自己待会儿见到田甜千万别退缩。 “她好像还没回来。” 走在前方的顾丞夜这么说。鹿星空随即抬起头。 宽阔的建筑里一片漆黑,只有庭院的常明灯照出周遭景物的轮廓。 “她说每天都六点左右就到家了。” 在警局做笔录花了不少时间,回到家已将近六点半了。 讶异的顾丞夜从口袋取出钥匙开门。一踏进屋里,果然没半个人在家。 久违两周再度踏进顾丞夜的家,鹿星空才深刻体悟到自己有多想回到这里。 终于能回来了——这样的心情充斥着她的胸口。 啊,果然这才是我的家! 一想到自己还能再踏进这里,鹿星空不禁感谢起这阵子伸出援手的所有人。 “星空。” 早一步走进茶室的顾丞夜出声叫唤。 “来了。”鹿星空边说边走到顾丞夜身旁,发现他正看着一张信纸。 “这是田甜……?” “嗯,她留下来的。” 顾丞夜压抑情绪地回道。 瞥了眼信封,上头用娟秀字迹写了“顾丞夜收。” 就算不看内容,大概也能略知一二。 “司机不是说,电视新闻已报导了金融公司的抢案吗?敦子午休时也在公司看到这个消息,担心的她立刻打电话到公司询问。我昨晚好像稍微跟她提过,今天下午要到公司开会,所以她才想确认我该不会就是那两名伤患之一。” 她似乎是从接到电话的李田口中,得知顾丞夜恢复记忆的事。 “她早就发现我们两个的关系,猜想我恢复记忆后根本不可能选择她,便决定离开了——信上是这样写的。” “……顾先生。” “信上还写说,她早有预感一定会变成这样,心里一直很不安。” “我……” 真的可以吗? “同样的话别让我说太多次。” 或许是察觉鹿星空想说什么,顾丞夜立刻开口除去他的疑虑。 “其实我也很犹豫。老是怀疑自己真的能带给她幸福吗?所以才请她再给我一些时间想清楚。或许她是受不了我迟迟无法下定决心才离开的吧。” “是这样吗?” 虽不明白田甜的想法,但鹿星空绝不相信她是讨厌顾丞夜才离去的。田甜与顾丞夜分手后仍对他恋恋不舍,所以这些年来都没有跟别人交往,但顾丞夜却非如此。田甜可能是发现人心会随时间改变,她跟顾丞夜不可能恢复以往的关系,才痛下决心放弃他。 “不管怎样,我现在已无力再思考她的事了。” 看向鹿星空的顾丞夜,眼里满是急切。 “如果用说的你还是不明白,就让我用更直接的方式告诉你吧。” 语毕顾丞夜立刻站起身,抓住鹿星空的双手手腕。 “过来。” 然后拉着她往楼梯口走。 “顾、顾先生!” 脚步迟疑的鹿星空,硬被顾丞夜拖着往二楼走。 咕噜,鹿星空忍不住干吞了下口水。 她知道自己正为即将发生之事雀跃不已。 她一直渴望顾丞夜将自己带上床。 她好想要顾丞夜。 虽为自己的敷衍感到嫌恶与羞愧,但体内的火焰一旦被点燃,便怎么也无法熄灭。即使不愿意,鹿星空却深刻体察到这点。 刻意将灯光调暗的寝室内,回荡着亲吻声。 她渴望感受顾丞夜的一切。 “顾先生……我喜欢你。” 鹿星空在甜蜜中吐出真心话。 她也很意外,自己竟能在顾丞夜面前如此坦率。 两人发生关系之初,顾丞夜老因不知该如问表达真心意而苦恼,甚至连鹿星空也会不自觉地逞强。即使喜欢他也不敢说出口,不然就是违背心意地说“我讨厌你。” 而每次听到这种话,顾丞夜总是冷淡笑着说“是吗。”绝不王动展现对鹿星空的关爱。如今回想起来还真是滑稽。难怪唐烈会受不了地说:“你们两个是笨蛋啊。” “这副煽情模样,可别让其他人看见啊。” 今晚的顾丞夜特别绕舌。 似乎想将内心话全说出来般,不停用他低沉生硬的声音说着,令 鹿星空爱怜不已。 “顾先生。” 鹿星空伸手环住顾丞夜的背,睁大泛泪的双眼直视着顾丞夜。 顾丞夜也直勾勾盯着他看,两人就这么对视片刻。 直到昨天的种种,正如走马灯闪过鹿星空眼前。 “……你真的……都想起来了?” 鹿星空仍有些不敢相信地再次确认。 “去年,我在唐奕家初次见到你时,天空正下着雪。”顾丞夜毫不犹豫地说。 “三月下旬,我带你来到这里,还说在我厌倦前,你都是属于我的。” “是的,就是这样。” 从顾丞夜的嘴里听到这些话,一股混杂酸涩与焦虑的复杂情感便随着怀念涌现。那时的自己,一想到这辈子都要被顾丞夜这样冷淡的男人囚禁,心脏就痛得快爆开,现在的顾丞夜依旧不擅长表达情感,却已经比初见面时好太多,犹记得当时明明觉得自己和顾丞夜心意相通,但他若即若离的态度却让鹿星空痛苦万分。 随着他逐渐发觉自己爱上了顾丞夜,这样的苦恼更加严重。 愈想愈觉得两人能像现在这样,以极度羞耻的姿态抱住,实在太不可思议。 第252章 “我们那时候在认识不久,就在赏月台一起欣赏玉兰花。那时候,我就发现你对我而言,是一个特殊的存在。那时候,我发现就已经有些喜欢你了,所以以后我们要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突如其来的告白令鹿星空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话,鹿星空第一次听说,没想到他在那么早就喜欢她了。 竟然,那么早就开始了? 心中感到非常快乐,非常温暖。 “我不会再把你忘记了。” 顾丞夜漆黑如墨的双眸深深的凝视着鹿星空,发誓般的认真说道。 他的话一说完,便紧紧地拥抱住鹿星空。 鹿星空也紧紧拥抱着顾丞夜,心中喜悦,几乎喜极而泣。 她想,以后再也不要离开顾丞夜了。 两人亲密相拥,秦宓甜吻。 这一刻,他们终于承认了对彼此的爱意,许下一生一世在一起的诺言。 一夜缠绵。 …… 天空中慢慢的飘起了雪花,纷纷落下。 “不会冷吗,顾先生?”鹿星空露出温柔的笑容问道。 “……嗯。” 披了件外套的顾丞夜,转身问:“醒啦?明明可以多睡一会儿的。” 鹿星空点了点头,长长的睫毛眨了眨。 顾丞夜微扬下巴催促鹿星空到他身边。 鹿星空见状,便踩着顾虑的步伐来到露台栏杆前,和顾丞夜并肩站在一起。 两人之间因莫名的害羞而有着微妙距离感。 担心顾丞夜会受凉的鹿星空,反而只穿一件单薄外套,看起来一点都不保暖。顾丞夜极其自然地搂住她的肩膀,将那纤细的身躯紧搂向自己。 顾丞夜的目光沿着鹿星空的颈项来到锁骨。 那充满着他昨晚烙下的痕迹,想到这里,顾丞夜不自觉地加重搂抱的力道。 鹿星空只属于她!心底跟着涌现强烈的占有欲。 鹿星空动也不动地享受被顾丞夜拥抱的感觉。 好半晌两人都没有说话,仅出神凝视着眼前这片冬日庭院。 白雪静静地自天空飘落。 顾丞夜拉住鹿星空的手。 察觉那双手十分冰凉,便仿佛要温暖他地更加握紧。 “今年……终于平安过完了。” 鹿星空微微抬起头,望向高出自己许多的顾丞夜。 唯恐发现自己会冷的顾丞夜说出“进屋去吧。” 鹿星空抢先一步说话。 顾丞夜突然露出一抹笑。 他知道鹿星空仍旧爱逞强,但其中却盈满了对自己的爱,直教人幸 福欲泣。 这天是元旦的早晨。 就如鹿星空所言,能恢复记忆,在彼此都无悔的情况下迎接新年,着实是种侥幸。刚刚顾丞夜就是望着庭院里的玉兰花枯枝,边想这件事。 直到现在,他仍对自己忘了鹿星空一事感到万分懊悔,一想起来甚至还会不寒而栗。他差点就做出无法挽回的决定,而且自己还完全不知情! 想到这里,顾丞夜忍不住转身从正面搂住鹿星空。 “顾先生……” 鹿星空发出满足的叹息,伸手环上顾丞夜的背部。 然后,顾丞夜吻住鹿星空。 “从今天起连续三天,家里只有我们两个。” 经常到家里打扫的女佣这三天休假,唐烈也识相地不打扰他们独处。不,该说这阵子,他跟慕容风相处的时间变多了才是。 “你想做些什么呢?” 顾丞夜在鹿星空染上红晕的耳朵轻喃,她便害羞的说出顾丞夜想要的答案。 鹿星空和顾丞夜甜蜜的在一起了,之后举行了婚礼。 一年后,两人的宝宝顾青青出生,一家三口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光阴似箭,他们的宝宝转眼间就已经长大,而他们也老了。 最重要的是,鹿星空找到了亲生父亲。 他们一家四口之后过起了幸福的生活。 但是,不幸的是,在顾青青七岁那年,顾丞夜身染重病去世了。 而顾青青的妈妈鹿星空,最终改嫁了。 十年后。 顾青青已经十七岁。 南城已经连续下了三天的雨了。 不夜城俱乐部。 天空酒吧。 “真是闲啊……” 顾青青的同事夏宁趁着boss没注意时,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哈欠。 “嗯,是挺闲的。”顾青青点点头。 今天一整天,没有一个光顾她的熟客,而且不光是今天,最近都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难道是那个原因吗?那个让她用嗲嗲的声音说话的顾客。 “青青,你的客人最近好像也不常来俱乐部喝酒了啊,怎么了?” 脸圆圆的,长相可爱的夏宁意味深长的笑道。 “何况,我们作为俱乐部的酒吧服务员,如果不依靠熟客的话,那么薪水只会少的可怜哦……” “我知道啦……“顾青青哼声道。 这时候,夏宁笑着用手指戳了戳顾青青的脸颊。 “青青啊,你这种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已经二十岁的女孩哦,反倒是像是未成年。” “反正我就是天生娃娃脸啦,那又怎样?” 顾青青耸耸肩,看着包厢里几个谈笑风生的客人发呆。 夏宁把她那闪闪发亮的头凑近顾青青耳边说悄悄话:“安娜那丫头真是精力绝伦,不光陪伴客人喝酒,对客人提出的各种要求可是来者不拒,不愧是我们俱乐部所有服务员中的第一名!“ 稳坐天空酒吧服务员第一把交椅的安宁是根本不把boss放在眼里,已经入行十年的红牌服务员。 长相漂亮,口才好,对于讨好客人很有一手。 当然,私生活很混乱,为了钱,和各种男人都发生过关系。 根据夏宁的情报,安娜虽然至今仍是独身,但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可是不计其数。 在俱乐部里的天空酒吧顾青青算是年纪最小的,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夏宁都喜欢找她讲。 不过,夏柠檬觉得她大概是八卦的天性,一有什么新消息就不吐不快吧! “青青啊,你要是不懂得在顾客身上讨好,要小费,可能就会落得连一条新裙子都买不起的命运哦!“ “懂是懂啦,不过……“听到顾青青语带迟疑,夏宁就像迫不及待似地凑到她耳边。 “你跟那个安城的男人走得顺不顺?让他等太久的话,万一跑掉了怎么办?“ “你是说宁天先生?哈哈,怎么可能?他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比我足足大上两倍……“说到这里,顾青青才惊觉自己差点说滑了嘴,赶紧把嘴堵住。 好、好危险!正当夏宁狐疑地看着顾青青时,入口处咱起了boss的招呼声:“欢迎光临。” “欢迎光临……!“顾青青和夏宁同时换上职业笑容回头一看下,表情也立即僵硬了起来。 顾青青会想要来这里当酒吧服务员,是因为看到杂志上登这里的地址和电话。 不管是要来花钱享乐或打工赚钱,她觉得最低限度要确保自己的安全。如果连地址电话都没有,打半天的工很难说不血本无归。 南城虽然不是一个走在路上会冷不防被人家打死的城市,但是狡猾而没有良心的经营者还是不少。所以不小心一点不行。 顾青青的朋友和教导她直到她高中辍学的老师们,全异口同声说她是个有勇无谋的人。 她也知道自己性格上的缺点,不过确保自身安全这一点她起码还做得到。 最重要的原则是,人生绝不能“浪费“。 反正命只有一条,人生也不能重来,既然酬劳不错的话为何不把握机会呢? “喂,那个男人!怎么办?看起来好像黑道……“夏宁用充满好奇的眼光观察着走进来的客人。 戴着太阳眼镜的脸看不出美丑,不过就以他下巴的线条、身上剪裁合宜的西装和皮鞋、优雅地夹着原来衔在嘴边香烟的细长手指看来,他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支配者的气质。 黑亮的头发看起来非常柔软,身高应该有一米八五……不,一米八八左右吧。 该怎么形容才好呢?他这个人让人有股忍不住想向他下跪的冲动。 “与其说他是客人还不如说他像老板。“夏宁说出了顾青青的感觉,“这种型的男人一定非常受女人青睐,他拥有女人最抗拒不了的酷劲。” “是啊,他一定是那种平时无视于别人存在,只有心血来潮的时候才会想逗逗你的那种人。“ “喂……那家伙该不会来挖角的吧?“ 这时,顾青青觉得那个客人的视线……似乎整个定在她的身上。 喂……不会吧…… 正当顾青青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神秘男人把boss拉到大厅一角的观叶植物盆栽旁窃窃私语。 他……们该不会在讨论让她离开吧? 所谓离开就是被客人带走的意思。 简单的说就是被买断了。 依照俱乐部酒吧的规矩,只要是服务员自己愿意,客人就可以付费把中意的对象带出场。 “青青,你过来一下。“ 唔哇!自己竟然真的被点名了! 夏宁在顾青青背后做出一个“当……!“像佛堂敲钟的音效。 可恶的笨蛋…… 虽然酒吧规定服务员有拒绝的权利,但是在她身上大概行不通。 因为这家酒吧和夏宁都是顾青青的债主。 住的地方本来就由雇主提供,所以不用担心,但是一贫如洗的她哪有能力支付服装费和其他的开支呢? 所以和酒吧店长商量之后,就决定由预支薪水的方式来支付这笔费用。 虽然对许多人来说七万块只是个小数字,但对于现在的顾青青而言,却是一笔天文数字。 而且到今天为止,顾青青只是个小小的服务员,主要的工作就是陪伴个人喝酒,然后引导客人买酒。 关于其他的,她都没有做。 至今为止,当然还没有被任何客人点名要带出酒吧。 虽然俱乐部的服务员这一行是十二点钟之后才见真章,但在十点就已经闲得呵欠连天的新人,哪有选择客人的权利呢? “您在叫我吗?“即使心有不甘,在boss和客人的面前顾青青还是努力谄媚微笑。 不管了,为了能还清巨额债务,就算要豁出去也没关系了。 她再也不想过着被债务缠身的艰苦日子了。 就算,就算被人包了,也…… “欢迎光临!您是一个人来吗?“顾青青尽量用温柔的语气说道。 可是,那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凝视着顾青青。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boss皱了皱眉头。 “青青,你到办公室来一下。“ 办公室?顾青青不解地再看了那个墨镜男人一眼。 他不知何时已丢了烟,两手插在口袋里。 为什么自己刚才看到他那满含嘲讽又高深莫测的微笑会没有立刻想起来呢? 顾青青冲动地想把男人脸上的墨镜一把扯下来,却被男人给反抓住了手腕。 这时,大厅的客席里竟传来了一阵哎哟他们在干什么的娇笑之声…… “你是安炀吧!“ “是又怎么样?你这个未成年少女。“男人单手握住顾青青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摘下自己的墨镜。 这家伙一露出他漆黑的双瞳时,全场的眼光立刻都集中在他身上,女服务员们异口同声地发出了陶醉的叹息声。 戴上墨镜看起来很帅的男人满街都是,但安炀这家伙却可以不需要眼镜,用他与生俱来的容貌来和他人一较长短。 他真是俊美得无话可说。 “没想到你躲在这里……“在他越来越强劲的握力之下,顾青青不得不举白旗,向他哀求自己不会逃跑请他放开她的手。 七年前,在顾青青十岁那一年,她的妈妈鹿星空和安炀的父亲安钢结婚。 那时的安炀已经是个大学毕业准备进人社会的新鲜人,成熟的他没有对父亲再婚的这件事诸多反对。 但顾青青可就不同了,爸爸顾丞夜才去世两年,她当然对妈妈的决定有诸多不满。 再加外公告诉顾青青,她的养育金还是拿顾青青爸爸的保险费来支付的,所以顾青青对妈妈的再嫁一直不太谅解。 顾青青曾经问妈妈是不是不再爱去世的爸爸了。 顾青青是个有道德洁癖的小孩,再加上从小又是被外公一手扶养长大,她自然对母亲怀有“一女不事二夫“的理想。 “妈妈,你不爱爸爸了吗,那爸的葬礼时,你干嘛哭得那么伤心!“ “因为我很无助啊。我当然还是爰着你爸爸,而且安钢先生也允许我保留这份感情。我已经不想再疲于奔命了,我很想安定下来。何况我如果可以经常待在家里的话,就不用麻烦外公照顾你了啊。 你外公虽然老当益壮,不过毕竟已经七十几岁了,与其一天到浼照顾外孙女,他一定也想过着和同龄老人聊天的悠闲生活吧!“ “但是,外公说他不喜欢和那些老头、老大婆聊天啊!他宁愿和我下棋!“ “他当然疼你这个外孙女啊。但是我是他的女儿,所以我比你更了解他的心情。“ “才不是呢!爸爸比你和外公投合多了!“ 外公曾经说过母亲一定认为自己没有谈过恋受。 但是顾青青无法同意这种说法。 一个女人不可能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生下孩子。 或许有人会认为结了婚不生孩子就没有幸福的感觉,或者是为了要留住夫妻情份,就去制造一个孩子。但是被生下的孩子如果知道自己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话,绝对不会感到愉快。 “我一点都不饿,换了衣服之后我要睡了。“ “不洗澡吗?你可以先洗。“ “不用了。从店里出来之前我就已经洗过澡了。“ “是吗?那我叫服务生送东西进来吃。“ 顾青青点点头示意他自便后,便开始宽衣解带。把外套、长裤、袜子、脱掉之后,顾青青发现安炀并没有离开,反而一直凝视着她。 “干嘛?还有什么事吗?“ “不,没想到你脱掉衣服后腰竟然这么细,不由得想继续看下去……“ “你少无聊了!“ 顾青青用左手抓了枕头朝他丢过去,安炀身手矫捷地把它接住,顺便弯下腰来把顾青青的外套和长裤拿在手上。 “啊!还给我啦!“ “我叫客服部拿去简单的洗一下,我可不想跟一个邋里邋遢的人走在太阳底下。“ 他还叫顾青青把打底衫披在椅背上,说完之后就出去了。 客厅的方向传来电视的声音,安炀自在得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成熟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样,做起事来总是不慌不乱。哪像她……她把头埋进丝质的寝具里,不甘心地闭上眼睛。 第253章 顾丞夜那突如其来的告白,不禁令鹿星空顿时不知所措。 这些话,是鹿星空第一次听说,没想到顾丞夜竟然在那么早就喜欢她了。 竟然,那么早就开始了? 心中感到非常快乐,非常温暖。 “我不会再把你忘记了。” 顾丞夜漆黑如墨的双眸深深的凝视着鹿星空,发誓般的认真说道。 他的话一说完,便紧紧地拥抱住鹿星空。 鹿星空也紧紧拥抱着顾丞夜,心中喜悦,几乎喜极而泣。 她想,以后再也不要离开顾丞夜了。 两人亲密相拥,秦宓甜吻。 这一刻,他们终于承认了对彼此的爱意,许下一生一世在一起的诺言。 一夜缠绵。 …… 天空中慢慢的飘起了雪花,纷纷落下。 “不会冷吗,顾先生?”鹿星空露出温柔的笑容问道。 “……嗯。” 披了件外套的顾丞夜,转身问:“醒啦?明明可以多睡一会儿的。” 鹿星空点了点头,长长的睫毛眨了眨。 顾丞夜微扬下巴催促鹿星空到他身边。 鹿星空见状,便踩着顾虑的步伐来到露台栏杆前,和顾丞夜并肩站在一起。 两人之间因莫名的害羞而有着微妙距离感。 担心顾丞夜会受凉的鹿星空,反而只穿一件单薄外套,看起来一点都不保暖。顾丞夜极其自然地搂住她的肩膀,将那纤细的身躯紧搂向自己。 顾丞夜的目光沿着鹿星空的颈项来到锁骨。 那充满着他昨晚烙下的痕迹,想到这里,顾丞夜不自觉地加重搂抱的力道。 鹿星空只属于她!心底跟着涌现强烈的占有欲。 鹿星空动也不动地享受被顾丞夜拥抱的感觉。 好半晌两人都没有说话,仅出神凝视着眼前这片冬日庭院。 白雪静静地自天空飘落。 顾丞夜拉住鹿星空的手。 察觉那双手十分冰凉,便仿佛要温暖他地更加握紧。 “今年……终于平安过完了。” 鹿星空微微抬起头,望向高出自己许多的顾丞夜。 唯恐发现自己会冷的顾丞夜说出“进屋去吧。” 鹿星空抢先一步说话。 顾丞夜突然露出一抹笑。 他知道鹿星空仍旧爱逞强,但其中却盈满了对自己的爱,直教人幸 福欲泣。 这天是元旦的早晨。 就如鹿星空所言,能恢复记忆,在彼此都无悔的情况下迎接新年,着实是种侥幸。刚刚顾丞夜就是望着庭院里的玉兰花枯枝,边想这件事。 直到现在,他仍对自己忘了鹿星空一事感到万分懊悔,一想起来甚至还会不寒而栗。他差点就做出无法挽回的决定,而且自己还完全不知情! 想到这里,顾丞夜忍不住转身从正面搂住鹿星空。 “顾先生……” 鹿星空发出满足的叹息,伸手环上顾丞夜的背部。 然后,顾丞夜吻住鹿星空。 “从今天起连续三天,家里只有我们两个。” 经常到家里打扫的女佣这三天休假,唐烈也识相地不打扰他们独处。不,该说这阵子,他跟慕容风相处的时间变多了才是。 “你想做些什么呢?” 顾丞夜在鹿星空染上红晕的耳朵轻喃,她便害羞的说出顾丞夜想要的答案。 鹿星空和顾丞夜甜蜜的在一起了,之后举行了婚礼。 一年后,两人的宝宝顾青青出生,一家三口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光阴似箭,他们的宝宝转眼间就已经长大,而他们也老了。 最重要的是,鹿星空找到了亲生父亲。 他们一家四口之后过起了幸福的生活。 但是,不幸的是,在顾青青七岁那年,顾丞夜身染重病去世了。 而顾青青的妈妈鹿星空,最终改嫁了。 十年后。 顾青青已经十七岁。 南城已经连续下了三天的雨了。 不夜城俱乐部。 天空酒吧。 “真是闲啊……” 顾青青的同事夏宁趁着boss没注意时,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哈欠。 “嗯,是挺闲的。”顾青青点点头。 今天一整天,没有一个光顾她的熟客,而且不光是今天,最近都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难道是那个原因吗?那个让她用嗲嗲的声音说话的顾客。 “青青,你的客人最近好像也不常来俱乐部喝酒了啊,怎么了?” 脸圆圆的,长相可爱的夏宁意味深长的笑道。 “何况,我们作为俱乐部的酒吧服务员,如果不依靠熟客的话,那么薪水只会少的可怜哦……” “我知道啦……“顾青青哼声道。 这时候,夏宁笑着用手指戳了戳顾青青的脸颊。 “青青啊,你这种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已经二十岁的女孩哦,反倒是像是未成年。” “反正我就是天生娃娃脸啦,那又怎样?” 顾青青耸耸肩,看着包厢里几个谈笑风生的客人发呆。 夏宁把她那闪闪发亮的头凑近顾青青耳边说悄悄话:“安娜那丫头真是精力绝伦,不光陪伴客人喝酒,对客人提出的各种要求可是来者不拒,不愧是我们俱乐部所有服务员中的第一名!“ 稳坐天空酒吧服务员第一把交椅的安宁是根本不把boss放在眼里,已经入行十年的红牌服务员。 长相漂亮,口才好,对于讨好客人很有一手。 当然,私生活很混乱,为了钱,和各种男人都发生过关系。 根据夏宁的情报,安娜虽然至今仍是独身,但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可是不计其数。 在俱乐部里的天空酒吧顾青青算是年纪最小的,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夏宁都喜欢找她讲。 不过,夏柠檬觉得她大概是八卦的天性,一有什么新消息就不吐不快吧! “青青啊,你要是不懂得在顾客身上讨好,要小费,可能就会落得连一条新裙子都买不起的命运哦!“ “懂是懂啦,不过……“听到顾青青语带迟疑,夏宁就像迫不及待似地凑到她耳边。 “你跟那个安城的男人走得顺不顺?让他等太久的话,万一跑掉了怎么办?“ “你是说宁天先生?哈哈,怎么可能?他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比我足足大上两倍……“说到这里,顾青青才惊觉自己差点说滑了嘴,赶紧把嘴堵住。 好、好危险!正当夏宁狐疑地看着顾青青时,入口处咱起了boss的招呼声:“欢迎光临。” “欢迎光临……!“顾青青和夏宁同时换上职业笑容回头一看下,表情也立即僵硬了起来。 顾青青会想要来这里当酒吧服务员,是因为看到杂志上登这里的地址和电话。 不管是要来花钱享乐或打工赚钱,她觉得最低限度要确保自己的安全。如果连地址电话都没有,打半天的工很难说不血本无归。 南城虽然不是一个走在路上会冷不防被人家打死的城市,但是狡猾而没有良心的经营者还是不少。所以不小心一点不行。 顾青青的朋友和教导她直到她高中辍学的老师们,全异口同声说她是个有勇无谋的人。 她也知道自己性格上的缺点,不过确保自身安全这一点她起码还做得到。 最重要的原则是,人生绝不能“浪费“。 反正命只有一条,人生也不能重来,既然酬劳不错的话为何不把握机会呢? “喂,那个男人!怎么办?看起来好像黑道……“夏宁用充满好奇的眼光观察着走进来的客人。 戴着太阳眼镜的脸看不出美丑,不过就以他下巴的线条、身上剪裁合宜的西装和皮鞋、优雅地夹着原来衔在嘴边香烟的细长手指看来,他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支配者的气质。 黑亮的头发看起来非常柔软,身高应该有一米八五……不,一米八八左右吧。 该怎么形容才好呢?他这个人让人有股忍不住想向他下跪的冲动。 “与其说他是客人还不如说他像老板。“夏宁说出了顾青青的感觉,“这种型的男人一定非常受女人青睐,他拥有女人最抗拒不了的酷劲。” “是啊,他一定是那种平时无视于别人存在,只有心血来潮的时候才会想逗逗你的那种人。“ “喂……那家伙该不会来挖角的吧?“ 这时,顾青青觉得那个客人的视线……似乎整个定在她的身上。 喂……不会吧…… 正当顾青青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神秘男人把boss拉到大厅一角的观叶植物盆栽旁窃窃私语。 他……们该不会在讨论让她离开吧? 所谓离开就是被客人带走的意思。 简单的说就是被买断了。 依照俱乐部酒吧的规矩,只要是服务员自己愿意,客人就可以付费把中意的对象带出场。 “青青,你过来一下。“ 唔哇!自己竟然真的被点名了! 夏宁在顾青青背后做出一个“当……!“像佛堂敲钟的音效。 可恶的笨蛋…… 虽然酒吧规定服务员有拒绝的权利,但是在她身上大概行不通。 因为这家酒吧和夏宁都是顾青青的债主。 住的地方本来就由雇主提供,所以不用担心,但是一贫如洗的她哪有能力支付服装费和其他的开支呢? 所以和酒吧店长商量之后,就决定由预支薪水的方式来支付这笔费用。 虽然对许多人来说七万块只是个小数字,但对于现在的顾青青而言,却是一笔天文数字。 而且到今天为止,顾青青只是个小小的服务员,主要的工作就是陪伴个人喝酒,然后引导客人买酒。 关于其他的,她都没有做。 至今为止,当然还没有被任何客人点名要带出酒吧。 虽然俱乐部的服务员这一行是十二点钟之后才见真章,但在十点就已经闲得呵欠连天的新人,哪有选择客人的权利呢? “您在叫我吗?“即使心有不甘,在boss和客人的面前顾青青还是努力谄媚微笑。 不管了,为了能还清巨额债务,就算要豁出去也没关系了。 她再也不想过着被债务缠身的艰苦日子了。 就算,就算被人包了,也…… “欢迎光临!您是一个人来吗?“顾青青尽量用温柔的语气说道。 可是,那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凝视着顾青青。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boss皱了皱眉头。 “青青,你到办公室来一下。“ 办公室?顾青青不解地再看了那个墨镜男人一眼。 他不知何时已丢了烟,两手插在口袋里。 为什么自己刚才看到他那满含嘲讽又高深莫测的微笑会没有立刻想起来呢? 顾青青冲动地想把男人脸上的墨镜一把扯下来,却被男人给反抓住了手腕。 这时,大厅的客席里竟传来了一阵哎哟他们在干什么的娇笑之声…… “你是安炀吧!“ “是又怎么样?你这个未成年少女。“男人单手握住顾青青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摘下自己的墨镜。 这家伙一露出他漆黑的双瞳时,全场的眼光立刻都集中在他身上,女服务员们异口同声地发出了陶醉的叹息声。 戴上墨镜看起来很帅的男人满街都是,但安炀这家伙却可以不需要眼镜,用他与生俱来的容貌来和他人一较长短。 他真是俊美得无话可说。 “没想到你躲在这里……“在他越来越强劲的握力之下,顾青青不得不举白旗,向他哀求自己不会逃跑请他放开她的手。 七年前,在顾青青十岁那一年,她的妈妈鹿星空和安炀的父亲安钢结婚。 那时的安炀已经是个大学毕业准备进人社会的新鲜人,成熟的他没有对父亲再婚的这件事诸多反对。 但顾青青可就不同了,爸爸顾丞夜才去世两年,她当然对妈妈的决定有诸多不满。 再加外公告诉顾青青,她的养育金还是拿顾青青爸爸的保险费来支付的,所以顾青青对妈妈的再嫁一直不太谅解。 顾青青曾经问妈妈是不是不再爱去世的爸爸了。 顾青青是个有道德洁癖的小孩,再加上从小又是被外公一手扶养长大,她自然对母亲怀有“一女不事二夫“的理想。 “妈妈,你不爱爸爸了吗,那爸的葬礼时,你干嘛哭得那么伤心!“ “因为我很无助啊。我当然还是爰着你爸爸,而且安钢先生也允许我保留这份感情。我已经不想再疲于奔命了,我很想安定下来。何况我如果可以经常待在家里的话,就不用麻烦外公照顾你了啊。 你外公虽然老当益壮,不过毕竟已经七十几岁了,与其一天到浼照顾外孙女,他一定也想过着和同龄老人聊天的悠闲生活吧!“ “但是,外公说他不喜欢和那些老头、老大婆聊天啊!他宁愿和我下棋!“ “他当然疼你这个外孙女啊。但是我是他的女儿,所以我比你更了解他的心情。“ “才不是呢!爸爸比你和外公投合多了!“ 外公曾经说过母亲一定认为自己没有谈过恋受。 但是顾青青无法同意这种说法。 一个女人不可能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生下孩子。 或许有人会认为结了婚不生孩子就没有幸福的感觉,或者是为了要留住夫妻情份,就去制造一个孩子。但是被生下的孩子如果知道自己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话,绝对不会感到愉快。 “我一点都不饿,换了衣服之后我要睡了。“ “不洗澡吗?你可以先洗。“ “不用了。从店里出来之前我就已经洗过澡了。“ “是吗?那我叫服务生送东西进来吃。“ 顾青青点点头示意他自便后,便开始宽衣解带。把外套、长裤、袜子、脱掉之后,顾青青发现安炀并没有离开,反而一直凝视着她。 “干嘛?还有什么事吗?“ “不,没想到你脱掉衣服后腰竟然这么细,不由得想继续看下去……“ “你少无聊了!“ 顾青青用左手抓了枕头朝他丢过去,安炀身手矫捷地把它接住,顺便弯下腰来把顾青青的外套和长裤拿在手上。 “啊!还给我啦!“ “我叫客服部拿去简单的洗一下,我可不想跟一个邋里邋遢的人走在太阳底下。“ 他还叫顾青青把打底衫披在椅背上,说完之后就出去了。 客厅的方向传来电视的声音,安炀自在得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成熟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样,做起事来总是不慌不乱。哪像她……她把头埋进丝质的寝具里,不甘心地闭上眼睛。 起码这是顾青青她自己的想法。 尽管顾青青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当时顾青青毕竟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她得在高中毕业前都必须受监护人监管。 第254章 尽管顾青青有自己的想法,但当时顾青青毕竟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她得在高中毕业前都必须受监护人监管。 所以,她就算想要反抗也无计可施。 所以母亲再婚了,而她从此也平白多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出来。 当时的顾青青虽然还小,却也能感觉安炀是个可以信赖的哥哥的感觉。 那年,妈妈再婚后,他们全家到避暑山庄休假的时候,安炀开车是帅气模样至今仍令她印象深刻。 那时安炀说他很高兴多了两个家人。 安炀的父亲安钢之前是个吊儿郎当的总裁,之后辞职,当起了大学教授。 安炀出生没多久后他的亲生母亲就病死了,所以家事一直是由家里的佣人和安炀分摊做的。 在这段期间内,安炀父亲动了两次心脏手术,有时还因为复诊的关系必须住院。 然而,在顾青青的妈妈鹿星空和安阳的爸爸再婚后,安炀却突然飞到英国留学去了。 顾青青心想,原来自己和妈妈只是安炀用来照顾他父亲的垫脚石而已。 这个薄情的家伙把父母都推给她之后,一个人悠哉地到欧洲去生活。 在顾青青进高中时安炀寄了一张卡片给她,顾青青为了道谢打了通国际电话给他时,才终于发现他的真面目。 “进了升学率这么低的一中,你觉得自己可能考得上大学吗?别让父母蒙羞啊。“ 顾青青在初中时代,跟一些不喜欢上学的朋友玩得好,所以也只能落到和他们同上一所高中的命运。 顾青青上的那所学校是一所升学率不到百分之十,是只有想要一只文凭的明星,才会来读的私立高中名校,也难怪从初中到高中都是资优生的安炀会嗤之以鼻。但是一毕了业就迫不及待跑到外国去留学的他有什么资格说她?越想越气。 从那通电话之后,顾青青就极力地想把有关他的记忆从脑海里连根拔除。 顾青青父母的新婚生活虽然没有如胶似漆,但也还算相敬如宾,而她也还是像以前一样整天泡在外公家里。 安炀的父亲安钢是个温和又稳重的长者,虽然模样不像安炀那么俊美,但是对顾青青可以说是相当好。 然而,虚伪的家庭游戏在某一天突兀地结束了。 顾青青妈妈鹿星空在购物途中发生车祸,从此成了一个不归人。 像抓小狗似地把顾青青从酒吧里带出来的安炀,在倾盆大雨中打了一把雨伞,随手拦下一部出租车把她塞进去之后自己也跟着坐进来。 安炀那近在咫尺的美貌更显得魄力逼人。 “你们是来旅行的吗?酒店决定好了没有?“司机从照后镜里看了他们一眼,也不经指示就自顾自地开起来了。走了一段路,安炀就叫他把车子靠边停,司机不耐烦似地咋了一下舌。 老实说,出租车司机太差了。司机不但服务不好连态度也很恶劣,一个观光地的交通服务品质居然这么差,以后还有哪个观光客要来? 反正出租车多得随便丢块石头就可以砸中几辆,开除几个态度恶劣的司机又何妨? 安炀似乎也对司机的态度感到不满,叫他开到前边两百公尺的大厦前后,就哼地一声躺进了椅背里。 这个司机一定不了解为什么好不容易才拦到车,却只是要到前方不远处。他听到安炀的指示后态度更加恶化。 “……这么近不会自己走……“当司机粗暴地踩下油门之时,安炀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顾青青才正在想问他要打结谁的时候,嘎的一声出租车猛然煞车,顾青青整个人差点扑到挡风玻璃上去。安炀伸手关上已经自动打开的车门。 安炀看着正要发作的司机对话筒说:“啊,我正在坐贵公司的出租车,驾驶人叫陈功。他的态度实在太恶劣了,这就是贵公司的服务品质吗?“。 料想不到安炀会使出这一招,出租车司机的表情霎时变得僵硬起来,安炀把手机递给他。 “您饶了我吧,客人。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可能是被车行的人骂了吧,司机的态度突然软化下来,不过眼中却燃烧着熊熊的憎恨和怒火。 “我不付车费,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安炀从司机手中抢回手机,同时把顾青青拉下车。 幸亏那司机在有屋后的地方停车,所以顾青青和安炀得以逃过变成落汤鸡的命运。 不过这种拙方似乎不会有别的出租车经过。 瞟了一眼咆哮离去的出租车,安炀拉着顾青青继续往前走。 “你放手啦,我们又不是恋人。“ “谁会跟你这种没品味的小鬼搞恋爱?你未免自信过度了吧。“听他这么一说,顾青青满腔怒火一发不可收拾。 “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凭什么对我说这种话!“ “可惜在法律上你还是我妹妹? 安炀转过头来,举手顺了顺他被雨淋湿的头发,脸上是一抹嘲讽的笑。 “就算你母亲死了,你也还是安家的人。而且你的监护权在你成年以前还是归我父亲所有。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会离家出走,真是愚蠢到了极点。“ “你别一直说我蠢!或许我真是个傻瓜,但起码我还没有愚蠢到要指望一个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养活我!所以我才会中途辍学打算自己独立……“ “你这种死脑筋不是愚蠢是什么?要独立也得等高中毕业再说呵,没大脑!“ “高中毕业又有什么了不起?高中毕业之后脑袋装满浆糊的人还不是满地都是?在那种学校又能学到什么东西?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谁叫你只能进那种烂学校?不好好努力用功念书,一天到晚只会把独立挂在嘴边的人能做什么?我们国家远比你想像中要冷酷现实多了,学历虽然不是最重要的,但却是最必要。不错,脑筋不好的人的确可以生存,但仅此而已。“安炀把顾青青的手抓得更紧了。 顾青青虽然极力想挣脱他的掌握,无奈他太高了,再挣扎下去只是自找苦吃而已。顾青青不想浪费体力。 “好啦、好啦!你想怎么样?想把我带回家吗?“ “没错。“ “我才不要。我妈己经不在了,为什么我还要跟你爸住在一起?有你不就够了?“ “……我要到京城去上班,近期之内就得起程。况且从京城到南城的距离太远,所以我已经在京城租好了房子,没办法住在家里。“ 顾青青难以置信地合不拢张大的嘴。 这家伙为了工作没有来参加顾青青妈妈的葬礼这点她可以谅解,因为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她并没有责备他。 但是安钢,那是他自己的亲生父亲耶!明知他身体不好还敢这样对待他。 “你的意思是叫我在成年之前待在你家当佣人吗? “什么,开玩笑!什么佣人?你不知道我爸有多疼爱你吗?为了你离家出走,他不但报了警,还急得雇了私家侦探到处找你。“ “私家侦探?“ 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顾青青记得留了一封信给他,写着自己离家的原因啊!在顾青青茫茫然的当儿,安炀不知道又在打电话给谁。顾青青还以为是打给他给的父亲呢,不过似乎不是。 “我是安炀,请问高经理在吗?“这家伙讲电话的语气和跟顾青青讲话的时候截然不同,就好像对方就在他面前似的慎重有礼,连表情都变得柔和起来。 正当顾青青猜想他会不会是打电话结女朋友的时候,他突然又改变了说话的态度。 “嗯……是我。是啊,我回来了。我等一下会过去找你,帮我准备一个房间。客满?你在说什么?身为一个皇家酒店的经理居然腾不出一个房间?我可是为了艾瑞克的会议而来……有蜜月套房?好吧,那待会儿见。“ 在短短三十秒之内冒出了一大堆对顾青青来说几乎是外星语言的话。 什么是艾瑞克?皇家酒店经理?安炀什么时候认识这号人物? 不过起码顾青青还知道蜜月套房是什么。 “喂!你说完了没有?该放我回酒吧里去了吧?我不会跑掉的,所以明天你……“ “不行,我己经订好了房间,今晚你就跟我住在一起。况且你也没有再回酒吧的必要,因为你已经被炒鱿鱼了。刚才是有我在,要不然你早就被痛殴一顿了。没必要再回去自找苦吃。“ 安炀……说的没错……顾青青不但假造了履历表上的年龄,还欠他们十万块呢……顾青青才正想开口的时候,安炀已经把话接过去了。 “你欠他们的钱我已经帮你还清了,明天我会陪你过去拿行李。你想还债的话就还给我吧,今天住我那里就算是利息吧。“ 虽然这是个细心又周到的做法,但用安炀那不耐烦的语气说出来,顾青青就算再怎么感激也烟消云散了。 “利息我会还给你!谁要跟你住蜜月套房!“顾青青满脸通红地大叫。安炀认真地看了顾青青几眼之后突然大声爆笑出来。 “笨蛋!小孩子想这么多干什么?“ “我……我哪有!“然而安炀却带着一脸狡猾的笑凑过脸来,用手指抬起顾青青的下巴。 唔、唔哇!这简直是情人间才会有的距离。 安炀的气息清楚地喷在顾青青的脸颊上。 一秒……二秒……三秒……四秒……五秒……安炀一直凝视着她。 “你的长相还过得去,难怪那家酒吧俱乐部雇用你。你会中途退学的主要原因该不会是被男生骚扰吧?“ “不是!你别胡说八道。“虽然安炀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把脸凑过来而已,但顾青青就是无法直视他的五官。 天底下英俊的男人不少,不过像安炀这种俊美得过火的容貌就只能用视觉暴力来形容了。 有人会用天使来形容一张绝美的脸,但安炀这家伙给人的感觉却绝对跟这个名词沾不上边。 安炀把顾青青逼到整个人紧贴在大厦外墙上无言地凝视着她,然后好像恍然大悟似地扬起他那薄薄的嘴唇浮出一抹调侃的笑。 “你的双眼皮很漂亮,睫毛也够长,白里透红的皮肤加上尖削的下巴弧线,纤细的颈项和挺页而小巧的鼻梁,还肓心形的嘴唇!你有没有男朋友?如果有的话,我想你也不会离开家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吧?“安炀每说一句话,顾青青的背脊上就升起一股冷颤。 她为什么要被别人这样对她的长相品头论足!这种感觉比被色狼搭讪更令人觉得不愉快。 “要你多管闲事!你自己早点去结婚吧!“顾青青推开安炀的肩,伸手拼命拦截好不容易才出现的出租车。 安炀预定的酒店居然是那家位于市中心,经常都是国际名人指定下榻的皇家超高级大饭店。 住宿费想必很贵吧? “这……这家酒店住一晚好像要五万块左右吧?“听说在这家酒店地下一楼大剧场里表演的艺人几乎都住在这里。 顾青青也曾听店里的客人说过,这家酒店的蜜月套房位于三十四楼,眺望景致最好的地方。 “蜜月套房应该不只这个价钱吧?“安炀毫不在乎似地说着,大刺刺地跨进了饭店左右敞开的自动大门。 既然都已经来了也不能折返,顾青青只好像个小跟班似地跟在贵奖身后进去。 从服务台散布到放着沙发籼观叶盆栽的大厅、穿着像英国王室卫兵制服的服务人员不断地说着欢迎光临。 顾青青惶恐得频频点头,但安炀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只是一直向前走到站在柜台前的三个男人面前。 “我叫安炀,是高元先生的朋友。“一听到安炀这么说,位于三人中间的男人微笑地拿起手边的电话。 “安炀先生已经到了。“他放下电话还不到十秒钟,从柜台旁厚重的木门里就走出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又来了一个高级服务业的男人。 那个高大的男人跟安炀一样是那种女人绝不会放弃的男人。 顾青青心想,他们到底是吃了什么,为什么会生出如此完美元瑕的容貌? “你好吗?高元。“ 这个叫高元的男人和微笑的贵奖视线在一瞬间相相遇了,但他立刻就移开了目光。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没有行李吗?那替换的衣服呢?“从柜台里拿出一把钥匙的高元先生似乎要亲自带他们上房间。 走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安炀和他就像画中人物似地令人感受到一股洗炼的气度。 所谓物以类聚就是指他们两个人吧!高元先生的身高和安炀差不多,发质看来柔软飘逸,就像清风掠过会掀起波浪般的褐色头发。 他的肩膀虽然厚实,但穿上酒店从业人员特有的西装却让他的身形优美得有如玉树临风。 他和安炀一定都很适合当模特儿。 优雅的小麦色肌肤让人不禁联想到在国外高级游轮上作日光浴的情景。 不管是高级的制服或是不入流的条纹衬衫,只要是穿在他身上相信都能散发出如模特儿般的高贵气质。 对,这两个人共通的形容词只有一个,那就是高贵。 正在胡思乱想的顾青青突然又发现一个事实。 他们现在乘坐的这座电梯,操作面板上只有标明二十六楼和三十四楼。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直达电梯吗? 看着顾青青吃惊的表情,安炀在一旁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两声。 “直达电梯啊?品味不错嘛。不过不到周末就全幢客满,你们是不是又设计了什么讨女性欢心的新把戏?嗯?“ “我们是百货公司的附属酒店,所以配合公司政策,举办了一些优惠活动。凡是在本百货公司一年消费满三十万以上的客人,除了例假日、圣诞节期间、中元节三天假期和过年期间之外,只要来本饭店住宿即享有六折的优待。另外原本价位在一天十四万以上的房间,附上早晚餐只要九万,这个优惠只限于蜜月套房,不但赠送香槟、水果,连享用房内冰箱里的所有食物也一律免费。“ “划算吗?“ “谁知道?这是公司内部的决定。“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的声音和高元先生不悦地转过头几乎是同时发生。 他伸手按住开的按钮,用极为熟练的态度请他们先步入电梯。 “你的情报还是这么灵通。是从艾瑞克那里听来的吗?“ “没错,上个月在佛罗里达的世界大会上听熟人提起的。不过南城的设店业竞争得越来越激烈了,过几年后不知道还会剩下几家。“ “你的性格还是那么讨人厌……“ 顾青青真的搞不懂这两个人的交情究竟是好是坏。 顾青青惊呼,好大的窗户!还有走廊!光是寝室、客厅和浴室就比一般外面的小套房还要大上好几倍! 而浴室就比她住的宿舍还要宽敞!没想到她也有泡大理石浴缸的一天! “退房时间特别为你们延长到明天下午两点,记得要感谢我。对了,你总该介绍一下这个可爱的孩子给我认识吧?你的嗜好改变了吗?“安炀忍住笑,轻骂了一声笨蛋,然后朝顾青青扬了扬下颚。“ “她叫顾青青,是我妹妹。不过没有血缘关系就是了。“ “这个介绍还真是简洁有力……算了。“ 看着高元先生耸耸肩的模样,安炀皱起眉头打算抓住他手臂的时候,室内电话忽然响了赶来。三个人之中第一个有反应的就是顾青青。 “喂……''爱迪生''您好……不对不对!呃……这里是几号房呵?安炀……“ 在酒吧俱乐部里培养出来的习惯,让顾青青丢了不该丢的脸。安炀在一旁捧腹大笑,而顾青青则面红耳赤地把话筒交给了高元先生。 那是柜台打给他的电话。 “好,我马上到。“他向安炀挥了挥手急忙出去了。 顾青青看着仍弯着腰努力压低声音、笑得全身颤抖的安炀,忍不住用力推了他一把。 “你笑完了没有?” “你、你……这家伙真好玩……哈哈哈……“ 谁要理这个没有礼貌的人!顾青青继续开始豪华房间探险。 把整个室内都看过一遍后,她脱了鞋子坐在寝室的大床上。 这么细致的感觉……一定是绢质的吧?顾青青才一躺下去,安炀就敲了门走进来。 他脱下了身上的西装换上浴袍,散发出一种另类的冶艳感。 每个男人脱下西装之后应该都会呈现各种不同的面貌,但像安炀这么极端……几乎是从冷漠转至温柔的感觉一定不多见。 顾青青虽然不喜欢他,但是对他这种独特的个人魅力还是隐约感到嫉妒。 “喂!你店里的制服虽然被雨淋湿了,但是应该没必要拿到洗衣店去干洗吧?“ “干洗?“ “就是不用水洗只把衣服烫平的动作。“ “哦……不用了,反正把制服还给他们的时侯还是要付洗衣费。“ 说完,顾青青把身体转向另一边准备闭上眼睛休息。 没想到安炀非但没有出去,反而抓住顾青青的脚踝。 顾青青才正打算怒吼的时侯,安炀却恶人先告状似地叫顾青青脱下衣服。 “你又没有带替换的衣服,还不快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去把衣柜里的浴袍拿出来换上。你想休息可以,但是你肚子不饿吗?“ 唔……说的也是。不过顾青青不想再欠他钱了。所以摇头拒绝了。 第255章 外面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不过顾青青完全没有听到窗外的雨声。 她居然在豪华的房间里睡的像死猪一样。 直到听见了电话铃声才突然惊醒过来。 她反射性地拿起话筒之前,隔壁房间里的安炀已经接起电话了。 桌边的小柜子上面的时钟显示的时间是午夜三点。 顾青青起身想要去卫生间,经过安炀的房间时,不经意间多看了他一眼。 他还穿着浴袍,手上拿着一杯红酒,另一只手则拿着电话。 他身边的桌子上放着已经完全凉透的比萨,冷盘和一个没酒的空杯子。 看到那杯空酒杯,顾青青的心突然跳了一下。 该不会为她准备的吧? 安炀虽然一副不把她放在眼里样子,但毕竟还是顾及到她的存在。 这时,安炀似乎注意到了顾青青已经醒来了。 他把电话筒夹在肩上,食放在嘴前示意她不要说话。 顾青青于是点点头,找了一张空椅子坐下。 房间里所放置的豪华书桌和办公用具看得出来具有独特的设计感。 而且不止办公用品,连电冰箱、电视机和音响全都一应俱全。 拉开窗帘,城市的美丽夜景一览无余。 对于眺望夜景来说,这里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这家酒店不但有二十四小时的客房服务,连只住宿一晚都附有早餐。在等安炀讲完电话的时候,顾青青随手拿起放在沙发上的资料夹胡乱翻阅着。 翻到饭店设施介绍部份,顾青青大感兴趣地继续看下去。 她虽然对客房服务的内容很有兴趣,但是此刻身在酒店里的她,还是比较在意何谓一宿五万的服务品质。 越看下去,连她自己都可以察觉到自己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当投宿酒店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当然只能拜托饭店的服务人员,但她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提供了牙医的服务,甚至连机票,大巴,高铁火车等交通工具的票券确认,还有为了有孩童同行的客人而设计的保母、奶粉、奶嘴、步行小车、蜡笔、玩偶、气球……等等一应俱全。 还有提供给必须办公的客人所使用的办公器材。影印机、电脑、传真机等……更不用说一般服务项目的外币和旅行支票的兑换了。 自从离开了安炀家,顾青青住过不少便宜的旅馆。刚开始她抱着反正只要有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行了的想法,要是真的没地方住,就干脆到地下停车场去捱一晚也行。 不过一想到为了找工作可不能弄脏衣服,所以也只好在便宜旅馆住了。 这种旅馆的服务人员比较冷漠,不会东问西问的,的确让住客觉得轻松不少。 但是相对的住客会变得不敢有什么要求,而且在办理住宿手续时,柜台给你的毛毯或浴巾上都有强烈的洗衣粉味道。即使如此,除了忍耐也别无他法。 顾青青这时才忽然想到,安炀究竟是做哪一行的? 他到英国留学的初期,为了能说一口标准的英式英语,所以就读了当地的语言学校。接着拿到了工作证之后就开始在英国上班。 不过既然他说要回京城上班,那京城这里可能是英国的分公司吧? 顾客一叫就要马上去的工作,可能是推销员也说不定。 反正能住这么豪华套房的工作薪水想必不赖。 对了,他刚才好像说过是为了个叫什么艾瑞克……的会议来的。 本想等安炀打完电话之后问问他,不过一瞄到桌上已经冷却的比萨又忍不住食指大动。 唔唔……好想吃喔!但这是安炀的食物,再怎么想吃也得等他讲完电话,问过他后才能出手。顾青青坐立不安地等他把电话结束。 她觉得自已好像一只等着主人给饭吃的狗…… 没想到安炀一放下电话就从衣橱里拿出衬衫和领带。 还要出去啊?他刚才才把西装送去干洗,所剩的衣物只有在袖口处有点皱皱的衬衫和领带。喔……还有袜子。 “去把吹风机插上插头!还有把洗脸台四周清一清,顺便帮我把牙刷挤上牙膏。“ “干嘛啊?这么晚还要出去?“ “刚才是高元来的电话,他有点麻烦,我得去帮他解决。你一个人在这里乖乖睡觉。“ “你把我当三、四岁的小孩子啊!“ 正当顾青青不服气地回了他一句的时候,门铃响了。 “你去开门,大概是高元吧。“丢下这么一句话,安炀就大踏步地进浴室去了。 看着安炀的行动,让她这局外人也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 高元先生究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 “晚安。真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们了。“ “没……没关系。反正我只是在睡觉……“ “哦…原来如此。不过,还是抱歉吵醒你了。那家伙呢?“ 左手拿着用衣架吊着的西装,高元先生扬了扬下巴,指着安炀所在的方向。 “高元,把西装拿过来。“ “来了、来了。“ 在洗脸台前快速地刷牙的安炀,另一只手还拿着吹风机吹整头发。 高元先生把西装交给安炀后就走了出来。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啊?“ “有个客人的电脑系统出了点问题,没办法继续工作……“ “……哦。“ “高元!跟那个傻瓜说有什么用?她听不懂的。“ “什么!电脑系统谁不知道啊!我可是电脑专家哩!“ “你说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转过头来看着顾青青。 “你用的是哪个厂牌的电脑?是苹果还是戴尔?“ “我看你也长的不像会用苹果的样子。算了,起码你知道没有鼠标怎么让画面结束的方法吧?“ “什么叫长的不像会用苹果的样子!我用的就是苹果……“ “现在不是讨论哪种电脑比较好的时候。你到底会不会用?“ “不是苹果的话就、就有点……?我又不是犯人,你们两个干啥轮流审问我!” “你究竟会到什么程度?说清楚!” “因……因为有人比我懂电脑系统嘛,所以我……我也没有详细研究相关书籍……“ “现在是半夜三点……你能打电话给那个人吗?“ “我想他应该还没睡……啊!不过我没有他的电话号码。“ 安炀和高元先生同时丧气“你看吧,我就说过问他没用。真是的!” “……嗯,可惜。” “喂!我人还站在你们面前耶!你们就这样损我?” “那个人为什么不带鼠标来!该不会是忘了吧?“ 听顾青青这么一说,高元先生也赞同地点点头。 不过客人的私事他们也不好干涉吧! “那位客人原本没有打算使用新系统,不过在买电脑的时侯由于店员人力推销,才又加装了这个功能。因为他目前要执行的功能比较着重在文书处理方面,所以才没有把鼠标带出来。而且他想把资料存入磁片后,到我们的商务中心列印出来,可能是操作不熟吧,画面跳到新系统后就切换不回来了…“ “你们这么大的酒店难道连一只鼠标都没有吗?这样怎么做事?“ 安炀从浴室里责备着高元先生。 “当然有。但是那都是他们自己的私人用品,下了班之后就自行带回家了。“ “那请你们别在酒店服务手册里列上''可以出借的商务用品''这个项目,否则客人会以为你们是万能的。“ 安炀不如何时换上了和高元先生同样的西装,看起来就好像两人同是酒店的服务人员一样。 “那你去干什么?你准备去帮客人转换画面吗?“ “没错,关于电脑我比高在行。“ “麻烦你了,安炀。“ 虽然嘴上讲的似乎很不情愿,但是安炀的态度却挺愉快的。说不定那客人是个年轻女人。 不过现在已经是半夜两点了耶。 这种时间还要求酒店做这种服务未免太过份了吧? 或许这就是花大钱住高级饭店的特权吧!就这样,顾青青一个人被留在这个人房间里。 安炀虽然允许她吃比萨,但老实说冷掉的比萨难吃死了。而且就算要吃的话,外送比萨也比酒店这种硬梆梆的好吃多了。 打开冰箱,也没有她喜欢喝的橙汁汽水。 打开电视,节目更是无聊的可以。 顾青青索性钻进被窝里,但这也止不住腹中高鸣的饥俄之声。 “……看来得到外回去买了。“ 顾青青觉得自己一个人偷溜出去一定会被安炀怒骂,于是就乖乖地留了一张纸条。 刚来这里的时侯她常在附近溜达,不过等找到工作,每天过着晨昏颠倒的生活,根本就没有时间到处玩。所以已经好久没像这样一个人出来散步了。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一场大雨把脏污的街道洗得好干净。 顾青青穿过饭店旁边的便利商店,一直向车站走去。 都己经这么晚了,还是有很多和她同龄的人在街上晃来晃去。 顾青青记得在妈妈没去世之前,她曾经和朋友到ktv去唱歌唱到天亮,回到家后只花了二十分钟梳洗,就冲到学校去的经验。 看到同学们都买了手机,她当然不甘示弱也买了一支。结果妈为了她把零用钱拿来支付一半基本费这件事大发雷霆。 不过,安炀的父亲安钢却说学生也有学生的交际应酬啊,笑着原谅了她。 “……安钢先生真的是个好人。“ 但是就因为他真的太好了,待在他身边让她有快窒息的感觉。 围绕在顾青青身边的朋友们,尽管是一点小事都会单纯地暗找欢笑,然而如果哪天遇到大事,可能就只能无助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完全像一群无力的孩子们一样。 她们的内心深处当然隐约觉得不妥,所以她们有时会在唱卡拉ok时,在狭小的包厢里谈论着她们将来想做的事。但就如安炀所说的,能让她们这一类人做的工作有限,而大家其实也都很清楚这一点。 进入社会之后就会每天被工作驱使,没有一点自己的时间。 顾青青不想自己长大之后变成这样的人,而且她有预感,如果她没有做到自己喜欢的工作,那绝对无法持续下去。所以每次她打工的时候,都先把清洁业和发面纸排除在外。 顾青青有时会疑惑,在这个国家里究竟有多少人能够在工作上寻找到一份满足感呢? “……我又要回到从前的生活吗……“顾青青越来越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价值了。 记得曾经在电视节目里听到,受访的酒吧服务员说绝不会和客人发生关系。但是顾青青觉得那只是为了让上门求欢的每一个顾客,都认为自己是他的唯一的一种幌子而已。 可能是自己太傻了吧?居然会认为这种能够轻松地打发掉时间的行业,是一种非常有挑战性的工作。 会到酒吧俱乐部里来的顾客几乎都是来“爱“的。 但老实说她实在不擅长与人交际。 顾青青当然知道顾客们到俱乐部里来寻欢并不是单纯只想得到肉体,但是看到他们挥金如土的模样,她几乎都快窒息了。 尽管顾青青没有把这个工作当做是解救天下寂寞男人的公益活动,然而人跟人接触的时候,如果是认真的,对方也会用同样的反应回应。所以顾青青对于自己没有办法做得更好这一点,真的感到厌恶。 “青青?“ 顾青青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晃时,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居然是夏宁。 “唔……你辛苦了。“ 这种俱乐部生意的黄金时段,还在外面的夏宁,一定是外出服务吧? 不过她身边并没有男人的踪影。 搞不好她是正要赶赴客人指定的餐厅,还是要去迎接客人也不一定。 她一开口,顾青青就知道她知道自己被酒店开除的事了。 “原来你还未成年?你高中辍学又被哥哥抓回去的事,已经传遍整个俱乐部啦!“ “唔……已经知道了吗?对……对不起!“ 夏宁的手复盖住了顾青青低俯的头。 她才听到打开打火机的清脆声音,一股烟就吹到她的脸上来。 “对不起……对不起!“ “不会抽烟,酒量差,而且也不能让男人得到身体上的满足。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会想来当酒吧服务员?“ 夏宁好像真的生气了。 “呃……因为我们家的情况比较复杂。我母亲已经过世,所以我想早点独立……“ “你少天真了!这个时代像你这种不正常的家庭满街都是。“ “是……是!“ 顾青青自己也这么觉得。她之所以失去母亲后没感到那么仓皇失措,就是因为有很多人跟她一样。 反正她爷爷都快进养老院了,她也没打算依赖他。 不过顾青青发现夏宁这个人生气的时候连声音都会改变。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想趁我哥哥不在的时候和这个城市告别。“ “喔,你还是得回去吧?“ “是的。可能会再回学校去念书。“ 吐出一口烟圈,夏宁这才终于笑了。 “你哥哥还真是一板一眼啊。他读哪个学校?“ “他是英国留学回来的。在英国工作一段时间后,最近才刚回过来。“ “哦…没想到你哥哥还是个青年才俊……难怪你的气质不错,我一看就知道你出身于好人家。“ “是吗……“ 超过三十岁就比较有看人的眼光吗?顾青青有点不以为然地瞄了夏宁一眼。 “好吧,跟我来。我来帮你举行一个告别会。“ “不……不用了!我怎么敢当!“ 顾青青原本只是想在附近走走就回酒店去的。 虽然她拼命地拒绝,但还是被夏宁硬拉到她常去的一家俱乐部里去了。 …… 只是,那里俱乐部里面的服务员都是男的,提供各种服务。 她一进去,就被各种美男包围住了,被灌酒。 “来……这是boss特别为你调的饮料……“ “我……我已经不能再喝了,唔……“ 顾青青一手捂着嘴,一手护着下盘拼命摇头拒绝。 不过他们说只要她喝了这杯就饶了她,她也只好配合着他们把酒喝光。 第256章 顾青青惊叹,自己居然在如此豪华的房间里睡的像死猪一样。 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呢?她几乎完全不知道。 她看了看表,竟然已经显示午夜两点了。 直到听见了电话铃声才突然惊醒过来。 她反射性地拿起话筒之前,隔壁房间里的安炀已经接起电话了。 桌边的小柜子上面的时钟显示的时间是午夜三点。 顾青青起身想要去卫生间,经过安炀的房间时,不经意间多看了他一眼。 他还穿着浴袍,手上拿着一杯红酒,另一只手则拿着电话。 他身边的桌子上放着已经完全凉透的比萨,冷盘和一个没酒的空杯子。 看到那杯空酒杯,顾青青的心突然跳了一下。 该不会为她准备的吧? 安炀虽然一副不把她放在眼里样子,但毕竟还是顾及到她的存在。 这时,安炀似乎注意到了顾青青已经醒来了。 他把电话筒夹在肩上,食放在嘴前示意她不要说话。 顾青青于是点点头,找了一张空椅子坐下。 房间里所放置的豪华书桌和办公用具看得出来具有独特的设计感。 而且不止办公用品,连电冰箱、电视机和音响全都一应俱全。 拉开窗帘,城市的美丽夜景一览无余。 对于眺望夜景来说,这里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这家酒店不但有二十四小时的客房服务,连只住宿一晚都附有早餐。在等安炀讲完电话的时候,顾青青随手拿起放在沙发上的资料夹胡乱翻阅着。 翻到饭店设施介绍部份,顾青青大感兴趣地继续看下去。 她虽然对客房服务的内容很有兴趣,但是此刻身在酒店里的她,还是比较在意何谓一宿五万的服务品质。 越看下去,连她自己都可以察觉到自己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当投宿酒店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当然只能拜托饭店的服务人员,但她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提供了牙医的服务,甚至连机票,大巴,高铁火车等交通工具的票券确认,还有为了有孩童同行的客人而设计的保母、奶粉、奶嘴、步行小车、蜡笔、玩偶、气球……等等一应俱全。 还有提供给必须办公的客人所使用的办公器材。影印机、电脑、传真机等……更不用说一般服务项目的外币和旅行支票的兑换了。 自从离开了安炀家,顾青青住过不少便宜的旅馆。刚开始她抱着反正只要有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行了的想法,要是真的没地方住,就干脆到地下停车场去捱一晚也行。 不过一想到为了找工作可不能弄脏衣服,所以也只好在便宜旅馆住了。 这种旅馆的服务人员比较冷漠,不会东问西问的,的确让住客觉得轻松不少。 但是相对的住客会变得不敢有什么要求,而且在办理住宿手续时,柜台给你的毛毯或浴巾上都有强烈的洗衣粉味道。即使如此,除了忍耐也别无他法。 顾青青这时才忽然想到,安炀究竟是做哪一行的? 他到英国留学的初期,为了能说一口标准的英式英语,所以就读了当地的语言学校。接着拿到了工作证之后就开始在英国上班。 不过既然他说要回京城上班,那京城这里可能是英国的分公司吧? 顾客一叫就要马上去的工作,可能是推销员也说不定。 反正能住这么豪华套房的工作薪水想必不赖。 对了,他刚才好像说过是为了个叫什么艾瑞克……的会议来的。 本想等安炀打完电话之后问问他,不过一瞄到桌上已经冷却的比萨又忍不住食指大动。 唔唔……好想吃喔!但这是安炀的食物,再怎么想吃也得等他讲完电话,问过他后才能出手。顾青青坐立不安地等他把电话结束。 她觉得自已好像一只等着主人给饭吃的狗…… 没想到安炀一放下电话就从衣橱里拿出衬衫和领带。 还要出去啊?他刚才才把西装送去干洗,所剩的衣物只有在袖口处有点皱皱的衬衫和领带。喔……还有袜子。 “去把吹风机插上插头!还有把洗脸台四周清一清,顺便帮我把牙刷挤上牙膏。“ “干嘛啊?这么晚还要出去?“ “刚才是高元来的电话,他有点麻烦,我得去帮他解决。你一个人在这里乖乖睡觉。“ “你把我当三、四岁的小孩子啊!“ 正当顾青青不服气地回了他一句的时候,门铃响了。 “你去开门,大概是高元吧。“丢下这么一句话,安炀就大踏步地进浴室去了。 看着安炀的行动,让她这局外人也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 高元先生究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 “晚安。真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们了。“ “没……没关系。反正我只是在睡觉……“ “哦…原来如此。不过,还是抱歉吵醒你了。那家伙呢?“ 左手拿着用衣架吊着的西装,高元先生扬了扬下巴,指着安炀所在的方向。 “高元,把西装拿过来。“ “来了、来了。“ 在洗脸台前快速地刷牙的安炀,另一只手还拿着吹风机吹整头发。 高元先生把西装交给安炀后就走了出来。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啊?“ “有个客人的电脑系统出了点问题,没办法继续工作……“ “……哦。“ “高元!跟那个傻瓜说有什么用?她听不懂的。“ “什么!电脑系统谁不知道啊!我可是电脑专家哩!“ “你说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转过头来看着顾青青。 “你用的是哪个厂牌的电脑?是苹果还是戴尔?“ “我看你也长的不像会用苹果的样子。算了,起码你知道没有鼠标怎么让画面结束的方法吧?“ “什么叫长的不像会用苹果的样子!我用的就是苹果……“ “现在不是讨论哪种电脑比较好的时候。你到底会不会用?“ “不是苹果的话就、就有点……?我又不是犯人,你们两个干啥轮流审问我!” “你究竟会到什么程度?说清楚!” “因……因为有人比我懂电脑系统嘛,所以我……我也没有详细研究相关书籍……“ “现在是半夜三点……你能打电话给那个人吗?“ “我想他应该还没睡……啊!不过我没有他的电话号码。“ 安炀和高元先生同时丧气“你看吧,我就说过问他没用。真是的!” “……嗯,可惜。” “喂!我人还站在你们面前耶!你们就这样损我?” “那个人为什么不带鼠标来!该不会是忘了吧?“ 听顾青青这么一说,高元先生也赞同地点点头。 不过客人的私事他们也不好干涉吧! “那位客人原本没有打算使用新系统,不过在买电脑的时侯由于店员人力推销,才又加装了这个功能。因为他目前要执行的功能比较着重在文书处理方面,所以才没有把鼠标带出来。而且他想把资料存入磁片后,到我们的商务中心列印出来,可能是操作不熟吧,画面跳到新系统后就切换不回来了…“ “你们这么大的酒店难道连一只鼠标都没有吗?这样怎么做事?“ 安炀从浴室里责备着高元先生。 “当然有。但是那都是他们自己的私人用品,下了班之后就自行带回家了。“ “那请你们别在酒店服务手册里列上''可以出借的商务用品''这个项目,否则客人会以为你们是万能的。“ 安炀不如何时换上了和高元先生同样的西装,看起来就好像两人同是酒店的服务人员一样。 “那你去干什么?你准备去帮客人转换画面吗?“ “没错,关于电脑我比高在行。“ “麻烦你了,安炀。“ 虽然嘴上讲的似乎很不情愿,但是安炀的态度却挺愉快的。说不定那客人是个年轻女人。 不过现在已经是半夜两点了耶。 这种时间还要求酒店做这种服务未免太过份了吧? 或许这就是花大钱住高级饭店的特权吧!就这样,顾青青一个人被留在这个人房间里。 安炀虽然允许她吃比萨,但老实说冷掉的比萨难吃死了。而且就算要吃的话,外送比萨也比酒店这种硬梆梆的好吃多了。 打开冰箱,也没有她喜欢喝的橙汁汽水。 打开电视,节目更是无聊的可以。 顾青青索性钻进被窝里,但这也止不住腹中高鸣的饥俄之声。 “……看来得到外回去买了。“ 顾青青觉得自己一个人偷溜出去一定会被安炀怒骂,于是就乖乖地留了一张纸条。 刚来这里的时侯她常在附近溜达,不过等找到工作,每天过着晨昏颠倒的生活,根本就没有时间到处玩。所以已经好久没像这样一个人出来散步了。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一场大雨把脏污的街道洗得好干净。 顾青青穿过饭店旁边的便利商店,一直向车站走去。 都己经这么晚了,还是有很多和她同龄的人在街上晃来晃去。 顾青青记得在妈妈没去世之前,她曾经和朋友到ktv去唱歌唱到天亮,回到家后只花了二十分钟梳洗,就冲到学校去的经验。 看到同学们都买了手机,她当然不甘示弱也买了一支。结果妈为了她把零用钱拿来支付一半基本费这件事大发雷霆。 不过,安炀的父亲安钢却说学生也有学生的交际应酬啊,笑着原谅了她。 “……安钢先生真的是个好人。“ 但是就因为他真的太好了,待在他身边让她有快窒息的感觉。 围绕在顾青青身边的朋友们,尽管是一点小事都会单纯地暗找欢笑,然而如果哪天遇到大事,可能就只能无助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完全像一群无力的孩子们一样。 她们的内心深处当然隐约觉得不妥,所以她们有时会在唱卡拉ok时,在狭小的包厢里谈论着她们将来想做的事。但就如安炀所说的,能让她们这一类人做的工作有限,而大家其实也都很清楚这一点。 进入社会之后就会每天被工作驱使,没有一点自己的时间。 顾青青不想自己长大之后变成这样的人,而且她有预感,如果她没有做到自己喜欢的工作,那绝对无法持续下去。所以每次她打工的时候,都先把清洁业和发面纸排除在外。 顾青青有时会疑惑,在这个国家里究竟有多少人能够在工作上寻找到一份满足感呢? “……我又要回到从前的生活吗……“顾青青越来越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价值了。 记得曾经在电视节目里听到,受访的酒吧服务员说绝不会和客人发生关系。但是顾青青觉得那只是为了让上门求欢的每一个顾客,都认为自己是他的唯一的一种幌子而已。 可能是自己太傻了吧?居然会认为这种能够轻松地打发掉时间的行业,是一种非常有挑战性的工作。 会到酒吧俱乐部里来的顾客几乎都是来“爱“的。 但老实说她实在不擅长与人交际。 顾青青当然知道顾客们到俱乐部里来寻欢并不是单纯只想得到肉体,但是看到他们挥金如土的模样,她几乎都快窒息了。 尽管顾青青没有把这个工作当做是解救天下寂寞男人的公益活动,然而人跟人接触的时候,如果是认真的,对方也会用同样的反应回应。所以顾青青对于自己没有办法做得更好这一点,真的感到厌恶。 “青青?“ 顾青青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晃时,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居然是夏宁。 “唔……你辛苦了。“ 这种俱乐部生意的黄金时段,还在外面的夏宁,一定是外出服务吧? 不过她身边并没有男人的踪影。 搞不好她是正要赶赴客人指定的餐厅,还是要去迎接客人也不一定。 她一开口,顾青青就知道她知道自己被酒店开除的事了。 “原来你还未成年?你高中辍学又被哥哥抓回去的事,已经传遍整个俱乐部啦!“ “唔……已经知道了吗?对……对不起!“ 夏宁的手复盖住了顾青青低俯的头。 她才听到打开打火机的清脆声音,一股烟就吹到她的脸上来。 “对不起……对不起!“ “不会抽烟,酒量差,而且也不能让男人得到身体上的满足。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会想来当酒吧服务员?“ 夏宁好像真的生气了。 “呃……因为我们家的情况比较复杂。我母亲已经过世,所以我想早点独立……“ “你少天真了!这个时代像你这种不正常的家庭满街都是。“ “是……是!“ 顾青青自己也这么觉得。她之所以失去母亲后没感到那么仓皇失措,就是因为有很多人跟她一样。 反正她爷爷都快进养老院了,她也没打算依赖他。 不过顾青青发现夏宁这个人生气的时候连声音都会改变。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想趁我哥哥不在的时候和这个城市告别。“ “喔,你还是得回去吧?“ “是的。可能会再回学校去念书。“ 吐出一口烟圈,夏宁这才终于笑了。 “你哥哥还真是一板一眼啊。他读哪个学校?“ “他是英国留学回来的。在英国工作一段时间后,最近才刚回过来。“ “哦…没想到你哥哥还是个青年才俊……难怪你的气质不错,我一看就知道你出身于好人家。“ “是吗……“ 超过三十岁就比较有看人的眼光吗?顾青青有点不以为然地瞄了夏宁一眼。 “好吧,跟我来。我来帮你举行一个告别会。“ “不……不用了!我怎么敢当!“ 顾青青原本只是想在附近走走就回酒店去的。 虽然她拼命地拒绝,但还是被夏宁硬拉到她常去的一家俱乐部里去了。 …… 只是,那里俱乐部里面的服务员都是男的,提供各种服务。 她一进去,就被各种美男包围住了,被灌酒。 “来……这是boss特别为你调的饮料……“ “我……我已经不能再喝了,唔……“ 顾青青一手捂着嘴,一手护着下盘拼命摇头拒绝。 不过他们说只要她喝了这杯就饶了她,她也只好配合着他们把酒喝光。 第257章 顾青青喝了好多酒,有些醉了,几乎分不清这一杯是威士忌还是白兰地了。 她只感觉嗓子火辣辣的痛,她不知道是谁一直在拍她的背。 还有有冰毛巾敷在她发热的额头上。 然后,她迷迷糊糊中听到周围有人在交谈。 “喂,安风,对待女孩子,你还挺温柔的嘛!“ “可是,对我们就那么冷酷……“ 从周围的人谈话来看,照顾顾青青的人好像不是这里的服务员。 而是刚才负责调酒的调酒师。 “各位,这小女孩好像要吐了,我先带她去卫生间。” 搀扶顾青青的男人用温柔的语气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那个调酒师将顾青青带出俱乐部,站在通往卫生间的走廊上,悄悄对她说道:“喂,你还不赶快逃走,再不走的话,会被男人们狠狠欺负的。” 调酒师指了指通往外面的方向,想要让她离开俱乐部。 “……啊?“ 虽然喝了好多酒,视线变得好朦胧,但是那个调酒师的脸顾青青倒是看得很清楚。 分不清是金还是咖啡的发色,在柔和的灯光下闪耀着光芒,用发胶柔顺向后梳理得很帅气。 他的手腕带着一只豪华手表,耳上则是带着一枚冰蓝色的耳钉。 他的年纪虽然看起来不大,但是却有一份老练锐利的感觉。 “喂,你还未成年吧?要是惹出什么事我们店里可麻烦了。那个臭老头每次都喜欢在这里把人灌醉然后再带回他的住所狠狠欺负。拜托他能不能适可而止?“ “他……是陪酒男招待吗……?“ 顾青青边洗脸边模糊地想着,这件事要是被夏宁知道了,一定又有一阵好闹了。 “你还有空洗脸?小心清白不保!“ “无所谓呵……!反正也没有人会因为我活着而得到什么好处……“ 顾青青听到边传来咋舌声。 只要抵抗,我有自信逃得掉。 然而才不过洗了几分钟的脸,顾青青突然双膝一软差点站不住。 “啊……啊,我可不管了。那种药是即效住的,早就叫你逃了,你不听。“ “……药?什么药?“ 听到这里顾青青才完全清醒了。眼前调酒师的脸也看得更清楚。 一双单眼皮不是锐利而强悍的眼神,看得出来这个人一定很喜欢打架。 顾青青其实满喜欢这种长相的。 “饮料里有放药吗?“ “当然有。因为酒是我调的,而boss就在我眼前下药。“ “开什么玩笑!这样叫我怎么逃!“ “……所以刚才我才叫你快逃的啊。谁叫你自己慢吞吞?“ 说完,调酒师就留下我一个人自行出去了。 顾青青举步艰难地扶着墙壁想要走回去。 这时,背后的门突然打开了。 “唔……哇!请别这样!你要干什么?“ 有个人从背后抱住了顾青青,双手不安分地的乱摸,是李纲先生,以前的旧识。 “一个人解决太寂寞啦,让我来吧。“ 被药物驱使,顾青青差点失去意识,但是最后她理智立刻又回来了。 “唔哇!不行!不行啊!“ 但是顾青青竟无法从他钢轶般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呼呼……真是个小丫头。“ “不要啦!好……好痛、好痛、痛死了!“ 当顾青青意识朦胧,正想放弃地闭上眼晴之时,门却喀嚓一声开了。 一想到自己这种羞耻的样子会被人看见,她顿时觉得一阵天昏地暗。不过意外地背上却传来一股冲击。 “哦哇!唔…你、你于什么!臭小子!“ “少罗唆。你敢在这里偷袭未成年少女小心我去报警!还不佚放手!“抓住李纲后颈怒吼的居然是刚才那个调酒师。 他单手扶着顾青青,一脚把李纲踢到厕所外面。 他抓起清洗马桶的刷子横插在门闩上,让李纲无法从外面把门拉开。 “喂,快逃啊。真受不了你!你没办法走吗?“ “对…对不起。“ 调酒师把顾青青搀到窗边,自己先跳出窗外,再把顾青青扛在肩上从窗内拉出来。 “你听着!绝对不能吐!你要是敢吐,我马上就把你丢在路边。“ “我不会吐的!“ 顾青青急忙遮住自己的嘴,俯在调酒师的背上看不见李纲追来的踪影。 到他们混入人群之中,才看见他从店里追出来,但是他没有发现他们。 “他……搞不好…会追……过来……好痛!“ “跑的时候不要说话,会咬到舌头。“ 怎……怎么不早点说?顾青青紧抓着调酒师的衣服,一路上嘴闭的很紧。 良久。 在调酒师确定了没有危险之后,把顾青青放在一个离店相当远,没有什么人,只点着一颗电灯泡的停车场里。 他把顾青青丢在地上,扯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往顾青青膝上一掷,就大踏步地往贩卖机方向走去。 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罐他自己要喝的冰咖啡,随手又丢了一罐运动饮料给顾青青。 “真是的。光是急着逃,连烟都忘了拿出来,好在钱包没忘了带。“ “谢谢你救了我!真的非常感谢你!“顾青青感激得频频点头,忘了手上还拿着饮料。罐内的水溅进她的眼里。 “不……我……那个……“他苦笑着摇摇头,用背心帮顾青青擦掉。 顾青青揉揉眼晴抬起头来,正好遇上他关心的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药力的关系,顾青青还是觉得浑身燥热,背上和颈窝蓄满了冷汗,不舒服到了极点。 这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呃……!我、我该回去了……“ “回去?回俱乐部去啊?“ 他的表情好像在说自己好不容易把她带出来,她怎么又要自投罗网一样。 顾青青拼命用力摇头。 “不是……不是的!我得在我哥回去之前回到床上睡觉才行……因为我欠他钱……“ 顾青青自己都觉得把话说得支离破碎,但他却听的很仔细。 在现在这种人人为己的时代,没想到还有这种会如此舍身助人的年轻人,看来国家还是有希望的……顾青青心想,自己的外公要是在这里一定会这么说。 “……那你能走吗?“ “呃……好像…还不行……“ “那就是还要我背吗?“ “不是!如果你能帮我叫一辆出租车的话,我可以自己回去……“ 顾青青心想,自己该拿什么来谢他呢?她身上的钱只够出租车。 而且现在顾青青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报上自己的名字,对救命恩人真是太没有礼貌了。 “啊、我叫顾青青!“ “青青,我叫安风。你应该不是高中吧?“ “我高中二年级就辍学了……“ “喔……跟我一样。不过我是在高三就是了。你参加大学入学测试了没?“ 听到这句话,顾青青大叫了一声。安风被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干嘛啊!“ “对啊!为什么一定要读高中?只要我考上大学就行了啊!“ 这么一来,就不用浪费时间在无聊的课业上面。 而且听他们班上的女生说大学入学测试的题目也不过走一些比较搞怪的问题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不用和一些不学习的同学在一起浪费时间,就可以让这个国家承认她的学历。 “安风先生你也是直接参加入学测试的吗?“ “叫我安风就行了……是啊,不过我是在高三时辍学的,所以要读的科目没那么多。“ “科目?“ 顾青青不断用手拭去从颈项流下来的汗,紧夹着双脚。 这……这种情况应该只要安静坐一下就会自动解除了吧? 安风好像准备装做没看到她的窘况。 “你要读的科目应该不少吧?在学校待越久的人,必须准备的科目越少。我就是算到这一点,才勉为其难的待到二年级结束就赶快参加八月份的测试。不管结果如何,都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成果啊。然后等成绩一发布我就知道我自由了。“ “你真是一个对人生有计划的人啊,我好佩服你。“ 唉……的一声,顾青青长叹了一口气。 就算不高考,但是一些普通的大学入学考试还是有很多科目要考,顾青青顿时全身乏力。觉得像自己这样的半调子一定考不上。 但是自己都已经这么沮丧了,为什么身体还会兴奋呢? “…唔……嗯……“ 顾青青好像没有办法再忍耐下去了。 顾青青不想让安风看到她这么悲惨的样子,正想抬起头来请他帮叫出租时,他却一把拥住了她的头。 他的身体虽然看起来很瘦,但意外地却蛮结实的。手臂强力地支撑着顾青青……当顾青青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却把刚脱下的背心铺在地上,用手腕引导着她的头,躺倒在柏油地上。 “你、你要做什么何?“ “嘘……把眼睛闭起来。看你忍得这么辛苦我也于心不忍。“ 他吻了她,瞬间顾青青觉得一股电流窜上了背脊。 “不要……“ “我不会太粗鲁的。别杷我当成刚才那个客人,你被下药了,我在帮你。你就当作是一种救济活动,静静躺着就行了……“ 他没有擦任何香水,身上却有一种好好闻的味道……应该是体香吧。 长长的吻终于结束的时候,顾青青意识成了模糊状态。 “这是你的初吻?“ “唔……嗯。“ “你还真是可爱。我好像快爱上你了。“ 虽然安风的口气有点半开玩笑似的,但是好帅。花花公子一定就是指像健这样的人吧?他那令人没有罪恶感的眼神让顾青青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他在顾青青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 “我去帮你叫出租车。还是你要用走的?你住哪个酒店?“ “帝国酒店。“ 顾青青一说完,安风就原来是大小姐啊……的吹了一声口哨。 “不是啦!出钱的是我哥哥!我也是第一次住那种酒店。” “那家饭店距离这里走路大概要十五分。好吧,我们用走的。“ 顾青青抓住他伸出来的手站起来,老实告诉他,她根本就不认得路。于是他耸耸肩,这么告诉顾青青:“我送你回去。反正要回俱乐部去也得等打烊之后,而且我昨天已经领了薪水,所以不干也无所谓。“ “但是……!“ 然而无视顾青青焦急的语气,安风只一个劲的拉着她往前走。 自从妈妈再婚之后,顾青青就没有让人这样碰过她的手了。 现在跟安风这个样子让顾青青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他们走的是酒店门口出租车专用的车道,如果没有安风拉她一把,这个有点倾斜的坡道还真上不去呢。她被吃的药可能还有一部份残存在体内。 安风他二十岁,比顾青青大三岁。 这么晚了,柜台里一个人都没有,所以想开开眼界的安风就跟着顾青青坐了电梯上去。 在电梯到达目的地的楼层之前,他们的唇又不由自主地黏在一起。 直到了电梯门打开的时侯安风才主动松开了嘴。 一想到就要分开,不由得依依不舍。 “你有没有手机?“ “嗯。“ “那我留我的号码给你,有空call我。“ “但是我明天就要离开这儿了……“ 是吗……安风惋惜地叹了一口气。不过他还是给了顾青青一个只要她人在北城这里就可以call出的号码。 顾青青把写着号码的名片小心翼翼地收在口袋里。 “我看我还是回京城去吧,一切也应该退烧了吧。“ “退烧?“安风没有回答顾青青的问题。 他只是在顾青青额头亲了一下。敷衍似地说下次见面再告诉她。 顾青青跟他今天发生的事算不算闪恋呢?她模糊地想着,边拿出卡片钥匙轻轻地插进入口。 “你先进去,我在这里等你。“ 顾青青点点头,走进总统套房左顾右盼,没有看到安炀的身影。 “他不在!太好了!“ “那我就不客气打搅了……哇!好漂亮啊!到处都是亮晶晶的,里面是不是镶了金块啊!“ “你也这么认为吧!这幅画好漂亮哦!“ “床罩居然是丝质的!好像给国王睡的!“ 安风跟顾青青有同样想法让她好高兴,安炀果然跟她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安风把整个房间看过一遍,便很干脆地离去了。 而顾青青也没有时间沉浸在感伤的情绪中。 得赶快趁安炀回来之前先去冼操才行。 不过,神似乎不是站在她这边的。 顾青青才刚脱衣服,安炀背后突然响起说话声。 “你是要出去还是刚回来?“ “唔哇!“ 顾青青吓得一回头,同时用手这掩住自己。 “不、不要看!我哪里也没去!“ “哼,原来是刚回来。你是去找男朋友惜别吗?“ 第258章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没有和任何人见面!“ “你说谎。“ 安炀抱着双腕,黑眸直直盯着她,并向前一步。 顾青青来不及后退,安炀却已经转身向卧室走去。 “你的全身味道便是最好的证明。” “你……你这个……” 明明这一样一句话,可是在安炀说来却是那么的那啥。 他到底是想要她羞耻到什么地步才罢休? 顾青青心想,安炀是知道她不喜欢听那样的话。 所以,他应该是故意说出来刺激她的。 顾青青心想着,真想要安风那样的哥哥,而不是安炀这样的。 过了一会儿,顾青青跑到浴室去洗澡。 可能是因为头发没吹干就上床睡觉的关系吧,连一小时都不到,顾青青就感觉身体发热的厉害,额头不断的冒冷汗,跟无无法入睡。 “是药……遗留着吗?嗯……?那家伙不知道睡了没?“ 隔壁的床上没有安炀的踪影。 现在应该没有电视节目了,但邻居却传来优雅的古典音乐乐声。 身体的热度令顾青青有想要喝水的欲望,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她还在想安炀是不是在沙发上睡着了,就听到隔壁卧室传来一个类似叹息的声音。 什么啊……? 顾青青本能地预知不能再前进了,所以她只踏进了卧室一步就停了下来。 顾青青越来越可以听得清楚里面的状况了。 虽然从她这个方向看不见室内,但她可以确定里面一定还有另一个人,而且和安炀一定在……那个。 “……不……不要了……“ “谁叫你还是这么倔……高元。“ 安炀的声音比平常更充满自信而讥嘲,顾青青的眼前不由自主浮现了他在欺负人家的画面。 不过,这个声音……好像是…… “……嗯……会……把青青吵醒……“ “她已经睡死啦。何况她刚才好像也才跟谁做了一次似的。我们两兄妹还真像,连谈个恋爱都是远距离恋爱。“ 顾青青这时候突然也猜到了安炀的对象是谁。 一定是高元? 可是,顾青青大吃一惊,那么高元是女的吗? 顾青青一开始见到高元的时候,他穿着西装,流着短发,身高很好,看起来非常的帅气,完全是个男人的样子,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女的啊,只是中性打扮罢了。 高元竟然是女的,热爱男装打扮,平时看起来帅气无比。 这样帅气的女孩,真的不多见了。 想到一开始自己称呼她为先生,她还微笑,看来是酷爱男装的。 原来,安炀和高元是那样的关系啊,这个发现令顾青青大吃一惊。 如果对方不是高元的话,顾青青一定会跑出去现抓。 不过既然是高元,从她的待人处世接物来看,她一定不是对这种事落落大方的人,所以顾青青也只有眼睁睁地错失良机。 不过,顾青青的全身都充满了像在停车场那时所感觉到的奇妙感觉之中。 然而越是知道不能看,越是好奇地想要一窥究竟。 要是看到两个那么有魄力的人缠绵的画面,相信一定令人永生难忘。顾青青偷偷地探进头去。 因为他们不是在沙发上,所以不用把头伸得太进去就可以立刻看到他们的情形。 高元躺在落地窗前,而安炀则她的面前运动着。 该怎么形容呢?……高元的声音真的好诱人。 完全像是打了马赛克的现场实际表演。 “……嗯……安……炀……安,炀……“ “感觉不错吧?如果我们一直合在一起的话,好像会把我们溶成一体。永远……“ “……傻……瓜……“ 高元的声音中带者啜泣的声音,和安炀俗不可耐的台词混合在一起,听起来还竟让人有一种甜蜜而幸福的感觉,顾青青轻手轻脚地走回自己的卧室,尽量在最恰当的时机把门关上。 距离虽然变远,但是已刻印在她潜意识里的声音却仍清楚地传进她的耳里。 “……你这是算感谢我吗?在半夜只用了一通电话就把我召来。”“……你要让我说几次……啊!真是……喜欢卖……人情的男人。” “多少次我都会问。如果说我欢喜欢卖人情,那你就是一个薄情的家伙。” 顾青青都替安炀脸红起来了。 顾青青把头埋在枕头下面,用力抓紧被子。 她第一次看到人家来真的,这刺激实在太大了,让她自己都无法控制地兴奋起来。 “不过虽然我们不在一起,但是偶尔这样见见面也不错。今天这样让我想起我们第一次去放行时的那一夜。 “别……再提那……件事了……“ 这两个人说话的音质虽然截然不同,但是却都同样充满着特殊气氛。 高元的话听来似乎不太愿意,但是听在顾青青的耳里却是两人都互相渴求着对方。 连顾青青都会这么想了,更不用说安炀一定更清楚。 因为如果不是熟知他的性格,安炀又怎么能轻易地搞到这支有点神经质的高岭之花呢? “……马来西亚的西海岸……与其让你穿上多么昂贵的服饰,都没有在那种地方把你剥光来的适合……“ “安……炀……“ “你听我说。就算在电话里挑斗你都没有这么好的效果。谁叫你是个冰山美人呢?“ “你有……完没……完……?“ “哦!你生气会让我更舒服而已……嗯?元……“他们之间的情话好像永远讲不完似的。 顾青青很好奇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一对恋人,又是什么时候相遇的。 仔细想想,自己真是名副其实安炀的挂名妹妹,对于他的事几乎一概不知。 她出去前所看到的另一只玻璃杯应该不是给她,而是为高元准备的。想到这里,自己又听到一个细微的哀叫声。 “我……我该回去了……“ “不行。你明知我在等你,所以故意视而不见对不对?你该受的惩罚还没有结束呢!“ “我没有视而不见啊!……是客人……安炀……安炀……!” “你这家伙简直比李刚先生还要恶劣而且精力绝伦!你无视我的存在对吧?还误会我和青青的关系,傻瓜。我不是告诉你不是了吗……” “……不……是……啊、我己经……她……真……的会醒……“ “就算被她看到又怎么样?让她知道什么叫成人的爱对他的教育也有帮助。“ “……啊……唔……不、不要!“ 顾青青只能屏息等待他们的情戏结束。 顾青青觉得好寂寞哦……自从妈妈死了之后,她一直挥不去那种孤单的感觉。 干脆去交个男朋友算了。当顾青青不安定的心情才稍微平静下来的时候,她听到高元开了房门出去的声音。 顾青青放松地呼出一口气、就听到劈哩啪啦的拖鞋声向她这个方向走来。 哇哇哇!顾青青的心脏好像自己干了卷款潜逃的勾当似地狂跳不已。结果他的脚步声在寝室前的浴室里就转了进去。 这个酒店虽然豪华,不过水声实在吵人。而且所供应的的浴袍穿起来也不是很舒服。 安炀应该是回来睡觉的吧。 在他过来之前自己得先努力入睡…… 然而顾青青一切的努力都成泡影,安炀这家伙连头发都没吹干就从浴室出来了。 顾青青三脚猫般的装睡功夫又怎能瞒过安炀这只老狐狸呢? 安炀站在顾青青的床边静静地注视着她。 “……好久没听到他那诱人的声音,所以我没有停下来,也不需要停下来。“朝着顾青青说话的声音没有平时的严肃表情。 “虽然高元没有发现,但我在你打开门的那一刻就知道了。我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不过你一定是体谅高元的个性所以才没有闹起来吧?谢谢你。“说完,安炀就躺进顾青青隔壁睡觉了。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但已经够令她高兴了。因为他知道她那时的想法。 顾青青轻轻地转过身来,看到安炀刻意和她保持距离,整个人蜷缩在床缘。 每次都被他那自人的态度压得无地自容的顾青青,却好想告诉他可以睡过来一点。 但是自己该怎么做才好?该向他说什么比较恰当呢? “我的身体好不舒服哦……安炀……?” 顾青青拿掉压在头上的枕头,打开了床边柜上的小台灯。 在初夏的清晨六点应该天色已亮,但是在遮光窗帘的掩蔽之下,室内仍是一片黑暗。 顾青青仰躺在床上,伸出左手敲打着安炀的床位。 “我想……喝水……“顾青青真的觉得很不舒服,身上的汗发个不停。 安炀也打开了他那边的床头灯抬起身来。爬近顾青青身边。 “什么时候开始的?“ “刚才……我不小心喝下奇怪的酒……里面好像有药……我的膝益一点也使不上力……” 听完顾青青的话,明显可以看出他的背上升起一股异样的空气,安炀这次真的生气了。 “你怎么会去喝那种东西?“ “我事先也不知道啊,然后被他强迫……“ 听到这里,安炀走出房间。不过他立刻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杯水慢慢地扶着顾青青喝。 顾青青从来不知道水有这么好喝。 “会不会头痛?告诉我你不舒服的感觉。“ “……头是不痛……只是……身体好热……不过还好,说不定我是肚子饿了。“因为她在那家俱乐部里只吃了一些薯片而已。 或许塞一点东西到胃里会好一点也不一定。 “那还是吃点东西好了。想吃什么?“安炀把枕头垫在顾青青背后,打开饭店服务手册里的房间服务那一页让她看。 “……原来你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啊。“顾青青即使看着菜单跟安炀说话,也能感觉到他的嘴角此刻是微微扬起的。 “我虽然不喜欢笨小孩,但是如果是病人的话就没办法了。而且现在的你很听话。“ “哦,原来你对病人和恋人特别温柔……“ 顾青青一说完,就骛觉这不是自己应该说的话而下意识地蒙住了嘴。 不过安炀并没有生气。 这次他笑得更明显了,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这一瞬间,顾青青的心脏突然狂跳了一下。 安炀的微笑让顾青青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就是以前在学校被学长们硬塞情人节巧克力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心律不整啊! “你说的不对,应该说我拔掉领带后就会变身。” 哪有人会这么说自己? 但是顾青青找不出话来回应他。 安炀……安炀用他的大手帮顾青青抚平被汗浸湿的头发,接着把脸凑过来,在顾青青闭上眼睛的瞬间,他的额头抵住了顾青青的额头。 一刹那,顾青青不由得停住了呼吸。 这种感觉比跟安风接吻的时侯更令她感到小鹿乱撞。 “……温度的确不轻。我去借个体温计,顺便帮你带食物回来。“食物就由我来决定了。 安炀说完离去之后,顾青青还陶醉在他所留下的余温里。 分不清是惊吓还是意想不到的感觉,顾青青只觉得通体舒畅,一股难以形容的情愫冲击着她的全身。 各种幻想在顾青青脑子里交错蠢动。幻想自己躺在安炀臂弯里睡着的模样、想像着安风的手抚摸着她的头的情景、还有高元帮她量体温时触摸她的感觉…… 自己真是一个变态!身体已经热到就算被人说是y求不满也不奇怪的地步。 不……不行了!顾青青无视于安炀担心的声音,扯下浴袍冲进浴室,在四十五度的热水中,她陶醉在奇怪的感觉里。 “身体不舒服冲了两次澡。骂你低能还真不是白骂的。“ 在浴窒里待了半小时的顾青青,用洗皱了的手弄好浴袍的带子出来之后就……昏倒了。 “发烧还洗了三十分钟的澡?而且还洗那么热的水!不昏倒才柽。“ “……流汗流得我全身很不好服。“ 顾青青吃着原本己经冷掉,后来又请高元再热一次的稀饭。 反正都已经欠了十万块了,再多欠一点也不差。 “我又不是病人,可不可以吃一点固体食物啊?“ “脸通红的还说不是病人?你这么瘦弱,这种小病如果人小看它的话,到时候并发其他病症就够你受了。“ “对不起啊……我很瘦弱!我们已经七年不见了,再给我七年,我一定会长大。” “与其计较七年后的未知数,还不如想想明天要出发的事吧。烧赶快给我退一退,我明天还要开会,得先去准备不可。我们还会在这里住一天,你就给我好好睡觉,你的行李我会联络那家酒吧俱乐部的主任处理。“ 顾青青口中咬着煎蛋,讶异地抬起头来望着安炀。他几乎完全没有阖眼啊。 “开会?是那个叫艾瑞克……什么的吗?“ “是。它是一个聚集了所有酒店经理人的组织,今天我要和分公司的人见面。“ “经理人也是饭店里的职位之一吗?高元好像就是,对不对?“ “当然。不过他不是艾瑞克的会员。“ 顾青青是听不大懂啦,只好嗯一声蒙混过去。 “……那也就是说你是经理人罗?“安炀看了顾青青足足十秒没有说话。 然后用单手遮脸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你连这一点也不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我看你在英国、法国跑来跑去,又半夜被人叫起来修电脑,还以为你是推销员嘛!“ “哪里有半夜还要工作的推销员!白痴!“ “我听说有推销员为了业绩,即使是半夜也要……“ “喂!经理人卖的不是业绩而是服务!“ “哦,我就知道,我觉得你最适合做服务业!“ “……虽说是服务业,但跟你做的那种酒吧服务员在性质上可大大不同。我们这个职业讲究的是真正的服务,无微不至的服务。“ 无彼不至的服务? 这世界上有这种东西吗? “怎么做才叫无微不至的服务啊?“顾青青放下筷子抓住安炀的衣袖,自己好想知道这个答案。 在顾青青心中这型态模糊的名词,在安炀或高元这样的成人身上或许可以她到答案。 每一件令她好奇的事物她都想赶仗把它学起来。 就算这是这令人讨厌的事物。 安炀瞄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回过头来正视若顾青青。 第259章 顾青青挪了挪位置,想留位置给安炀坐下。 但是安炀却搬来一把椅子在顾青青身边坐下。 那双修长的大长腿优雅地叠着,坐姿轻松的靠在椅背上。 他望着顾青青,沉声说道:“简单的来说,无微不至的服务就是从顾客的立场出发,用心为顾客们服务。” “那要怎么做呢?” “要让顾客们感到宾至如归的感觉。比如说,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成为他们的秘书,商量事情的对象,已经许多方面的助手等等,随着情况的不同,要做的事情不同,转变的角色也会不同……” 除此之外,安炀还告诉了顾青青一些其他的她不了解的事情。 “‘艾瑞克’这个组织,连很多酒店的相关从业人员都不知道它的存在,这个组织的发源地是在欧洲,拥有七十年历史,在国内京城的正式会员则是只有一名……我在英国的语言学校毕业后,去了巴黎专门培育经理人的学校。 学校创校历史很短,不过十年而已,但是高材生却很多,而自里面毕业的学生皆就职于欧洲各大酒店中。今年是我进入酒店业的第六个年头。 要成为艾瑞克组织的会员必须具备一些条件,其中之一就是从事酒店工作的年资。” 顾青青一脸惊讶:“……做了五年了还不行吗?“ “这种职业的离职率相当低,有人结婚生子之后还继续留在岗位上……虽然已婚者不多,但是区区五年根本连合员的边都沾不上。“ “为什么不结婚呢?是因为大忙了吗?“ “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而且个人也有个人的立场。我自已是认为因为属于我私人的时间太少了。不管是看书、看广告,或是逛街、坐车,我都会将这些资料当作是将来对客人有用的情报储存在脑子里。“ “喂!这未免太恐怖了吧?你不会觉得生活很无聊吗?“ “怎么会?因为我乐于这么做,而且这也对我的职业有相常人的助益,一点都不觉得是浪费时间。“ 不觉得是浪费时间…… 这一句话在顾青青的心里激起了激烈的回响。 这种感觉比以前任何事都要来的令人无法控制。 她好羡慕安炀的生活方式。 顾青青她不喜欢念书,尤其考试制度更令她厌烦。那些只会毫无章法地把知识充填到人脑里,却无法举例说明要如何活用这些知识,和告诉他们这些知识究竟能给他们什么样帮助的成年人,有谁会相信他们? 现今的社会充斥着金钱和关系。 政治家在选举演说上大放厥词,满口不切实际地胡言乱语,为的只是自己的私欲私利,而那些没有大脑的名人后代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凭着上一代的庇荫就可以顺利地入主大企业而操纵经济的发展…… 然而,人是一种要靠动力才能活下去的生物。如果都是这种呆板的形式的话,要不了多久人就会失去生存的欲望。 真正聪明的人都知道,有些东西不是光靠念书或聪明的脑袋,还是多得数不完的钱就能得到的。而是必须要花时间才能获得。 但是,有时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顾青青想要的不是像她妈或像其他人一样,那种表面上的幸福,而是要真正的幸福。 所以问她究竟想做什么事,她会回答与其努力用功来开创自己的前途,她宁愿当那些努力为自己生活打拼的人的后盾。 而且不是那种嘴巴说说的支持,而是加进自己的时间和感情的真心诚意…… 或许这种想法最接近她所最讨厌的浪费这个字眼。但是这是自己选择的路,会不会是一种“浪费“就要看她怎么做了。 “要怎么样才能成为经理人啊?我做得到吗?“ “你说什么?“一副大惑不解的安炀站起身来,摸摸顾青青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额头。 “你的烧越来越热了,立刻给我躺回床上睡觉。“ “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经理人不是给一个白痴当的,就算你想,我也劝你打消这个念头。“说完,安炀站起身来突然把顾青青一抱,大踏步地向寝室走去。 在顾青青还来不及挣扎之前,他已经把被子盖到顾青青的头上。 顾青青试着想坐起来,却被他强而有力的人手给压住了。 “我再说一次,这种职业是要有专业知识才能胜任的,等你成人了之后再考虑吧。这不是分不出过去式和未来式,而被留级的人所能轻易下的决心。“ “你……你怎么知道我被留级?“ 听顾青青这么一叫,安炀的脸上露出一丝诡谲的微笑,低念了一句“我就知道……“,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原来他是猜的! “可恶……!“ 顾青青抓起安炀的枕头用力向门上丢去。 把头埋在被子里,顾青青在心里呐喊着:谁会拜托你!大概超过一千次。 就这样,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顾青青听到好像有人进来的声音,就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她是一个很浅眠的人,大概是从小有夜尿症……也就是会尿床所养成的习惯。 妈妈为了治她这个恶习,会在她尿床之前用闹钟叫她起床。所以她也养成了在闹铃响前起床去上厕所的习惯。 因此,只要是和睡眠无关的声响都很容易将她惊醒。 “……啊,对不起。把你吵醒了吗?“顾青青抬起头向声音方向看去,高元扬扬手向顾青青微笑着。 “我听客房服务的人员说稀饭没有吃完,所以来看看你的情况。烧退了吗?“ “我也不知道。没有量……“ “我带了体温计来、让我来帮你量吧。先把浴袍换掉?高元边说边转过身去。 “你们赶快清理,浴室的部份只要把毛巾换掉就行了。不需要用吸尘器,把客厅整理一下。还有补充冰箱里的食物。“ “是,知道了。“精神抖擞地答话的是两个跟顾青青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子。 高元细心地扶起顾青青的身体,用毛巾被裹着她,让她坐在椅子上。 这期间,来房间打扫的女服务生为她的床换上一件干净的床单,还小心地不扬起一丝尘埃。 高元把体温计交绐她,还柔声的问她会不会冷。 “浴袍和床单会吸汗,所以热度会有一点退。不过还是不能大意。” “对不起,给你添了麻烦。” “怎么会?昨天晚上你哥哥还帮了我不少忙呢。那位为了电脑而伤过脑筋的客人,今天一早就满足地结帐离去了。“ “……哦,安炀没告诉我。他解决了那个客人的问题吗?“ “要不是我自己不行,实在不该麻烦来做客的安炀。他从以前就很有做哥哥的风范,虽然他经常独来独往,但是最后人家还是请他帮忙解决问题。我也是常麻烦他的其中一人。“ 是啊!自己可以向高元打听关于安炀的事啊。 不过顾青青不想让打扫的女孩子听到这些事,所以想等她走后再问。 房间的清扫只消五分钟就结束了。 顾青青正感叹她们的动作真是快速时,她们却说出如果两个人一起做只要两分钟就好这种让她更加吃惊的答案。 她们做完了高元所交待的事后,向顾青青说了句请多保重就出去了。 “她们真是温柔,不愧是一流人酒店的从业人员……“ “顾客对我们来说就像神一样啊。“ “啊……这句话听来真有北城人的味道。“ 听到顾青青这句半开玩笑的话,高元不禁笑了出来。 量了体温之后,高元发现顾青青的热度已经降了不少,就要她继续睡而准备出去。 顾青青赶紧开口留住他。 “呃……你很忙吧……?我有点事情想请教你。“ “什么事?“ “呃……是关于安……不,是我哥哥的事。“ “令兄的什么事?“ “……他有很多事我都不知道。像生日、喜欢吃的东西、不喜欢做的事等等。像他的职业是经理人,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高元思考了一下,向我顾青青提出一个建议。 “那你先吃点东西后吃药。我去叫客服部做一些东西来,应该二十分钟后就可以送来,加上你的吃饭的时间大概锆要四十分钟左右吧。之后,我可以陪你聊天,不过只能聊三十分钟,因为我要和午班的人交班,非得准备不可。“ 顾青青看看时钟,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你该不会是一晚没睡吧?“ “嗯……柜台后面有个小房间,我在里面小睡了一会儿。“ 即使如此,在搞定半夜的客人后又要应付安炀……等一切都结束后都大清晨六点了。 “你说小睡,睡到几点呢?“ “六点半啊。“ 这哪算有睡! “那你先回去休息吧,不用陪我了。睡眠不足很累的。“ “没关系,而且老实说我对你也有点兴趣。“ 高元耸耸肩,说了声我把钥匙交回去,就微笑着离开了。 而顾青青也乖乖听话吃完了客服部送来的炸鸡、三明治和咖啡,刷了牙之后躺回床上去等她。 高元也守信地在快十二点半左右的时候回来。 “药吃了没?“ 顾青青本来想起身到客厅去说话,但高元柔和地制止了她,让她躺在床上,自己则拉了把椅子坐在顾青青的床边。 她要不是一个很会照顾别人的人,就是安炀拜托她这么做的…… “……啊?不是的。从昨夜后我就没跟他说话。“ 听到安炀这个回答,顾青青就知道她跟安炀奖的个性和想法一定很投合。 “你跟我哥哥安炀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认识的?“ 有点像在审问。听到顾青青这么自言自语,高元笑着点点头。 “没关系……高中的时候我们只知道对方的名字,因为我和安炀的名字经常出现在全国模拟考的榜单当中。不过,真正比较熟识是在毕业前半年,也就是打算到英国留学的时候。“ “……你指的是剑桥还是牛津大学吗?“ 见识浅薄的顾青青只知道这些学校。不过高元只是缓缓地摇摇头。 “那时大家也都这么想,不过我们两个都没有重新再进一次大学的念头。只是当我说出我想学正统英文的时候,他笑着说我也一样,所以我们就一起去找英国的话言学校。 那时学校的管理相当懈怠,现在当然改善了不少,他们替我找的寄宿家庭是个大骗子,我根本没有办法住下去……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原本预定在英国停留半年的我,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搬到安炀的公寓里去了。“ “……原来你们认识这么久了。“ 她跟安炀同年的话,也是三十一岁罗? 看起来有点像又不像。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保养行非常好。 今年三十一岁的安炀在英国待了五年的话,……咦?他们彼此的父母再婚和他去英国留学不是他二十四岁时候的事吗? 不过这个谜底立刻就由高元帮她解开了。 “我大学毕业后只在英国留了一年,但是安炀却先行回了日本一趟,打了个不知道什么工后,再回英国留学。你们的双亲好像就是在那个时候再婚的。“ “他留了两次学吗?“ “是啊,第一次跟我同一所学校,第二次则另外加了法国的学校。你知道吗?把中文算进去他可精通五国话言哦。“ “真的啊!“这不是只有在电视或漫画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吗? “每个人听到的反应都跟你一样,连我都不知道他当了酒店经理人,到现在仍然觉得不太能相信呢……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就一定会成功。“ “高元小姐,你又是怎么会选上这个职业呢?“ 是因为喜欢服务业吗?顾青青本来想这么问,但又觉得太失礼了,所以没问出口。 静谧的空气在她们之间缓缓流动,他侧首思考了一会儿,笑着这么对顾青青说:“或许是因为不需要大学毕业,而且也能活用英文的关系吧。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不是想当经理人而是门僮。“ “门僮?“ “就是在酒店大门维持行车顺畅,及向光临本店的容人打招呼的工作人员。他们专门负责替容人搬运行李,和把行李交给下一个阶段的工作人员。“ “大学毕业又出国留学的你甘于做这种工作吗?“ “在国内,学历的高低和工作的等级没有什么太大的关连,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坐到顶点。在国外这种例子更多。有些孩子十三岁左右就开始从门僮开始被训练。 目前最高级的经理人也不是每个都是刚从大学毕业。只有懂得如何去服务客人,如何把这些知识变成自己财产的人,才能被经理人的世界所接纳。“ 顾青青真有大开“耳界“的感觉,好像灰姑娘的故事哦。 在国内应该没有这样的工作形式吧! “高元小姐,你自己对经理人的工作又有什么看法呢?做这种工作有没有成就感?“ “……嗯,我倒觉得有点像上班族。“ “是吗……“ 一般的上班族会在半夜服务客人吗? 想到昨晚的情形,就能体会到真如安炀所说的是无微不至的服务…… 顾青青把自己的想法老实地告诉了高元,但是她却意外的浮起一抹寂寞的笑,轻轻摇摇头。 “如果没有安炀,昨天的问题就无法解决。你别看我说了这么多,但实际上我们酒店包括我在内没人能做得那么彻底。不过不只我们,国内酒店业对酒店的定义都只局限里在纯粹提供一个舒适的休息空间、美食和教养良好的土作人员,或是享受难得的奢侈气氛及当作纪念日来使用。“ “……不过,你们不是准备好一切服务可随时派上用场吗?“ “但是遇到像昨天那种问题就让我感触良多。人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是明明没有应对能力还满口大话,真让我汗颜。“ “不是!不是能解决所有问题才是最厉害的!我不认为尽力帮一个客人解决难题是一件羞耻的事!“ “……但是收取了代价却没有付出相同价值的服务就不能称做是这一行的专家。“ 听高元这么一说,顾青青也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找不到话来回答她。 “啊……不过对于你们的服务感到满意的人不是会给小费吗?“ 顾青青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安慰高元小姐的立场,没想到他听了之后还是摇摇头。 “现在全国的酒店都没有收小费的制度,因为这个项目一开始就已经包含在住宿费中。一流的大酒店不用说了,连普通的小酒店因为无法提供什么完善的服务,所以根本也不期望客人会给小费。“ “但是像旅馆……“ 顾青青记得有一次过年全家……当然少了安炀,一起去旅行,顾青青就亲眼着到安炀他爸安钢先生把五千块一张的纸钞折成三折放在一个信封里交给旅馆打扫房间的人啊。 顾青青那时还很疑惑地问妈妈为什么已经付了钱了还要另外再给。结果妈妈告诉她在这种地方给小费是一种常识,而且他们的服务会比较周到。 接着顾青青又疑惑地问一般不是在要离开的时候才给吗?妈妈给她的答复是一住进来就要给了。 顾青青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给了之后的服务的确相当不错。 有了那次的经验后,“用金钱换取服务“的观念就深植在顾青青心中。而且顾青青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因为你想要更好的服务,付出一点代价当然是必要的。 服务费这个名目听起来虽然现实,不过相对的也算是一种高级享受的指标吧。 顾青青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高元小姐,她听了之后也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顾青青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她似乎对这种事没有太大的期待。 第260章 顾青青此时挪了挪位置,想留位置给安炀坐下。 但是安炀却搬来一把椅子在顾青青身边坐下。 那双修长的大长腿优雅地叠着,坐姿轻松的靠在椅背上。 他望着顾青青,沉声说道:“简单的来说,无微不至的服务就是从顾客的立场出发,用心为顾客们服务。” “那要怎么做呢?” “要让顾客们感到宾至如归的感觉。比如说,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成为他们的秘书,商量事情的对象,已经许多方面的助手等等,随着情况的不同,要做的事情不同,转变的角色也会不同……” 除此之外,安炀还告诉了顾青青一些其他的她不了解的事情。 “‘艾瑞克’这个组织,连很多酒店的相关从业人员都不知道它的存在,这个组织的发源地是在欧洲,拥有七十年历史,在国内京城的正式会员则是只有一名……我在英国的语言学校毕业后,去了巴黎专门培育经理人的学校。 学校创校历史很短,不过十年而已,但是高材生却很多,而自里面毕业的学生皆就职于欧洲各大酒店中。今年是我进入酒店业的第六个年头。 要成为艾瑞克组织的会员必须具备一些条件,其中之一就是从事酒店工作的年资。” 顾青青一脸惊讶:“……做了五年了还不行吗?“ “这种职业的离职率相当低,有人结婚生子之后还继续留在岗位上……虽然已婚者不多,但是区区五年根本连合员的边都沾不上。“ “为什么不结婚呢?是因为大忙了吗?“ “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而且个人也有个人的立场。我自已是认为因为属于我私人的时间太少了。不管是看书、看广告,或是逛街、坐车,我都会将这些资料当作是将来对客人有用的情报储存在脑子里。“ “喂!这未免太恐怖了吧?你不会觉得生活很无聊吗?“ “怎么会?因为我乐于这么做,而且这也对我的职业有相常人的助益,一点都不觉得是浪费时间。“ 不觉得是浪费时间…… 这一句话在顾青青的心里激起了激烈的回响。 这种感觉比以前任何事都要来的令人无法控制。 她好羡慕安炀的生活方式。 顾青青她不喜欢念书,尤其考试制度更令她厌烦。那些只会毫无章法地把知识充填到人脑里,却无法举例说明要如何活用这些知识,和告诉他们这些知识究竟能给他们什么样帮助的成年人,有谁会相信他们? 现今的社会充斥着金钱和关系。 政治家在选举演说上大放厥词,满口不切实际地胡言乱语,为的只是自己的私欲私利,而那些没有大脑的名人后代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凭着上一代的庇荫就可以顺利地入主大企业而操纵经济的发展…… 然而,人是一种要靠动力才能活下去的生物。如果都是这种呆板的形式的话,要不了多久人就会失去生存的欲望。 真正聪明的人都知道,有些东西不是光靠念书或聪明的脑袋,还是多得数不完的钱就能得到的。而是必须要花时间才能获得。 但是,有时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顾青青想要的不是像她妈或像其他人一样,那种表面上的幸福,而是要真正的幸福。 所以问她究竟想做什么事,她会回答与其努力用功来开创自己的前途,她宁愿当那些努力为自己生活打拼的人的后盾。 而且不是那种嘴巴说说的支持,而是加进自己的时间和感情的真心诚意…… 或许这种想法最接近她所最讨厌的浪费这个字眼。但是这是自己选择的路,会不会是一种“浪费“就要看她怎么做了。 “要怎么样才能成为经理人啊?我做得到吗?“ “你说什么?“一副大惑不解的安炀站起身来,摸摸顾青青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额头。 “你的烧越来越热了,立刻给我躺回床上睡觉。“ “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经理人不是给一个白痴当的,就算你想,我也劝你打消这个念头。“说完,安炀站起身来突然把顾青青一抱,大踏步地向寝室走去。 在顾青青还来不及挣扎之前,他已经把被子盖到顾青青的头上。 顾青青试着想坐起来,却被他强而有力的人手给压住了。 “我再说一次,这种职业是要有专业知识才能胜任的,等你成人了之后再考虑吧。这不是分不出过去式和未来式,而被留级的人所能轻易下的决心。“ “你……你怎么知道我被留级?“ 听顾青青这么一叫,安炀的脸上露出一丝诡谲的微笑,低念了一句“我就知道……“,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原来他是猜的! “可恶……!“ 顾青青抓起安炀的枕头用力向门上丢去。 把头埋在被子里,顾青青在心里呐喊着:谁会拜托你!大概超过一千次。 就这样,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顾青青听到好像有人进来的声音,就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她是一个很浅眠的人,大概是从小有夜尿症……也就是会尿床所养成的习惯。 妈妈为了治她这个恶习,会在她尿床之前用闹钟叫她起床。所以她也养成了在闹铃响前起床去上厕所的习惯。 因此,只要是和睡眠无关的声响都很容易将她惊醒。 “……啊,对不起。把你吵醒了吗?“顾青青抬起头向声音方向看去,高元扬扬手向顾青青微笑着。 “我听客房服务的人员说稀饭没有吃完,所以来看看你的情况。烧退了吗?“ “我也不知道。没有量……“ “我带了体温计来、让我来帮你量吧。先把浴袍换掉?高元边说边转过身去。 “你们赶快清理,浴室的部份只要把毛巾换掉就行了。不需要用吸尘器,把客厅整理一下。还有补充冰箱里的食物。“ “是,知道了。“精神抖擞地答话的是两个跟顾青青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子。 高元细心地扶起顾青青的身体,用毛巾被裹着她,让她坐在椅子上。 这期间,来房间打扫的女服务生为她的床换上一件干净的床单,还小心地不扬起一丝尘埃。 高元把体温计交绐她,还柔声的问她会不会冷。 “浴袍和床单会吸汗,所以热度会有一点退。不过还是不能大意。” “对不起,给你添了麻烦。” “怎么会?昨天晚上你哥哥还帮了我不少忙呢。那位为了电脑而伤过脑筋的客人,今天一早就满足地结帐离去了。“ “……哦,安炀没告诉我。他解决了那个客人的问题吗?“ “要不是我自己不行,实在不该麻烦来做客的安炀。他从以前就很有做哥哥的风范,虽然他经常独来独往,但是最后人家还是请他帮忙解决问题。我也是常麻烦他的其中一人。“ 是啊!自己可以向高元打听关于安炀的事啊。 不过顾青青不想让打扫的女孩子听到这些事,所以想等她走后再问。 房间的清扫只消五分钟就结束了。 顾青青正感叹她们的动作真是快速时,她们却说出如果两个人一起做只要两分钟就好这种让她更加吃惊的答案。 她们做完了高元所交待的事后,向顾青青说了句请多保重就出去了。 “她们真是温柔,不愧是一流人酒店的从业人员……“ “顾客对我们来说就像神一样啊。“ “啊……这句话听来真有北城人的味道。“ 听到顾青青这句半开玩笑的话,高元不禁笑了出来。 量了体温之后,高元发现顾青青的热度已经降了不少,就要她继续睡而准备出去。 顾青青赶紧开口留住他。 “呃……你很忙吧……?我有点事情想请教你。“ “什么事?“ “呃……是关于安……不,是我哥哥的事。“ “令兄的什么事?“ “……他有很多事我都不知道。像生日、喜欢吃的东西、不喜欢做的事等等。像他的职业是经理人,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高元思考了一下,向我顾青青提出一个建议。 “那你先吃点东西后吃药。我去叫客服部做一些东西来,应该二十分钟后就可以送来,加上你的吃饭的时间大概锆要四十分钟左右吧。之后,我可以陪你聊天,不过只能聊三十分钟,因为我要和午班的人交班,非得准备不可。“ 顾青青看看时钟,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你该不会是一晚没睡吧?“ “嗯……柜台后面有个小房间,我在里面小睡了一会儿。“ 即使如此,在搞定半夜的客人后又要应付安炀……等一切都结束后都大清晨六点了。 “你说小睡,睡到几点呢?“ “六点半啊。“ 这哪算有睡! “那你先回去休息吧,不用陪我了。睡眠不足很累的。“ “没关系,而且老实说我对你也有点兴趣。“ 高元耸耸肩,说了声我把钥匙交回去,就微笑着离开了。 而顾青青也乖乖听话吃完了客服部送来的炸鸡、三明治和咖啡,刷了牙之后躺回床上去等她。 高元也守信地在快十二点半左右的时候回来。 “药吃了没?“ 顾青青本来想起身到客厅去说话,但高元柔和地制止了她,让她躺在床上,自己则拉了把椅子坐在顾青青的床边。 她要不是一个很会照顾别人的人,就是安炀拜托她这么做的…… “……啊?不是的。从昨夜后我就没跟他说话。“ 听到安炀这个回答,顾青青就知道她跟安炀奖的个性和想法一定很投合。 “你跟我哥哥安炀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认识的?“ 有点像在审问。听到顾青青这么自言自语,高元笑着点点头。 “没关系……高中的时候我们只知道对方的名字,因为我和安炀的名字经常出现在全国模拟考的榜单当中。不过,真正比较熟识是在毕业前半年,也就是打算到英国留学的时候。“ “……你指的是剑桥还是牛津大学吗?“ 见识浅薄的顾青青只知道这些学校。不过高元只是缓缓地摇摇头。 “那时大家也都这么想,不过我们两个都没有重新再进一次大学的念头。只是当我说出我想学正统英文的时候,他笑着说我也一样,所以我们就一起去找英国的话言学校。 那时学校的管理相当懈怠,现在当然改善了不少,他们替我找的寄宿家庭是个大骗子,我根本没有办法住下去……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原本预定在英国停留半年的我,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搬到安炀的公寓里去了。“ “……原来你们认识这么久了。“ 她跟安炀同年的话,也是三十一岁罗? 看起来有点像又不像。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保养行非常好。 今年三十一岁的安炀在英国待了五年的话,……咦?他们彼此的父母再婚和他去英国留学不是他二十四岁时候的事吗? 不过这个谜底立刻就由高元帮她解开了。 “我大学毕业后只在英国留了一年,但是安炀却先行回了日本一趟,打了个不知道什么工后,再回英国留学。你们的双亲好像就是在那个时候再婚的。“ “他留了两次学吗?“ “是啊,第一次跟我同一所学校,第二次则另外加了法国的学校。你知道吗?把中文算进去他可精通五国话言哦。“ “真的啊!“这不是只有在电视或漫画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吗? “每个人听到的反应都跟你一样,连我都不知道他当了酒店经理人,到现在仍然觉得不太能相信呢……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就一定会成功。“ “高元小姐,你又是怎么会选上这个职业呢?“ 是因为喜欢服务业吗?顾青青本来想这么问,但又觉得太失礼了,所以没问出口。 静谧的空气在她们之间缓缓流动,他侧首思考了一会儿,笑着这么对顾青青说:“或许是因为不需要大学毕业,而且也能活用英文的关系吧。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不是想当经理人而是门僮。“ “门僮?“ “就是在酒店大门维持行车顺畅,及向光临本店的容人打招呼的工作人员。他们专门负责替容人搬运行李,和把行李交给下一个阶段的工作人员。“ “大学毕业又出国留学的你甘于做这种工作吗?“ “在国内,学历的高低和工作的等级没有什么太大的关连,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坐到顶点。在国外这种例子更多。有些孩子十三岁左右就开始从门僮开始被训练。 目前最高级的经理人也不是每个都是刚从大学毕业。只有懂得如何去服务客人,如何把这些知识变成自己财产的人,才能被经理人的世界所接纳。“ 顾青青真有大开“耳界“的感觉,好像灰姑娘的故事哦。 在国内应该没有这样的工作形式吧! “高元小姐,你自己对经理人的工作又有什么看法呢?做这种工作有没有成就感?“ “……嗯,我倒觉得有点像上班族。“ “是吗……“ 一般的上班族会在半夜服务客人吗? 想到昨晚的情形,就能体会到真如安炀所说的是无微不至的服务…… 顾青青把自己的想法老实地告诉了高元,但是她却意外的浮起一抹寂寞的笑,轻轻摇摇头。 “如果没有安炀,昨天的问题就无法解决。你别看我说了这么多,但实际上我们酒店包括我在内没人能做得那么彻底。不过不只我们,国内酒店业对酒店的定义都只局限里在纯粹提供一个舒适的休息空间、美食和教养良好的土作人员,或是享受难得的奢侈气氛及当作纪念日来使用。“ “……不过,你们不是准备好一切服务可随时派上用场吗?“ “但是遇到像昨天那种问题就让我感触良多。人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是明明没有应对能力还满口大话,真让我汗颜。“ “不是!不是能解决所有问题才是最厉害的!我不认为尽力帮一个客人解决难题是一件羞耻的事!“ “……但是收取了代价却没有付出相同价值的服务就不能称做是这一行的专家。“ 听高元这么一说,顾青青也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找不到话来回答她。 “啊……不过对于你们的服务感到满意的人不是会给小费吗?“ 顾青青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安慰高元小姐的立场,没想到他听了之后还是摇摇头。 “现在全国的酒店都没有收小费的制度,因为这个项目一开始就已经包含在住宿费中。一流的大酒店不用说了,连普通的小酒店因为无法提供什么完善的服务,所以根本也不期望客人会给小费。“ “但是像旅馆……“ 顾青青记得有一次过年全家……当然少了安炀,一起去旅行,顾青青就亲眼着到安炀他爸安钢先生把五千块一张的纸钞折成三折放在一个信封里交给旅馆打扫房间的人啊。 顾青青那时还很疑惑地问妈妈为什么已经付了钱了还要另外再给。结果妈妈告诉她在这种地方给小费是一种常识,而且他们的服务会比较周到。 接着顾青青又疑惑地问一般不是在要离开的时候才给吗?妈妈给她的答复是一住进来就要给了。 顾青青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给了之后的服务的确相当不错。 有了那次的经验后,“用金钱换取服务“的观念就深植在顾青青心中。而且顾青青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因为你想要更好的服务,付出一点代价当然是必要的。 服务费这个名目听起来虽然现实,不过相对的也算是一种高级享受的指标吧。 顾青青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高元小姐,她听了之后也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顾青青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她似乎对这种事没有太大的期待。 第261章 “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我没有和任何人见面!“ “你说谎。“ 安炀抱着双腕,漆黑如墨的眸子直直的盯着顾青青,并向前一步。 顾青青来不及后退,安炀却已经转身向卧室走去。 “你的全身味道便是最好的证明。” “你……你这个……” 明明这一样一句话,可是在安炀说来却是那么的那啥。 他到底是想要她羞耻到什么地步才罢休? 顾青青心想,安炀是知道她不喜欢听那样的话。 所以,他应该是故意说出来刺激她的。 顾青青心想着,真想要安风那样的哥哥,而不是安炀这样的。 过了一会儿,顾青青跑到浴室去洗澡。 可能是因为头发没吹干就上床睡觉的关系吧,连一小时都不到,顾青青就感觉身体发热的厉害,额头不断的冒冷汗,跟无无法入睡。 “是药……遗留着吗?嗯……?那家伙不知道睡了没?“ 隔壁的床上没有安炀的踪影。 现在应该没有电视节目了,但邻居却传来优雅的古典音乐乐声。 身体的热度令顾青青有想要喝水的欲望,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她还在想安炀是不是在沙发上睡着了,就听到隔壁卧室传来一个类似叹息的声音。 什么啊……? 顾青青本能地预知不能再前进了,所以她只踏进了卧室一步就停了下来。 顾青青越来越可以听得清楚里面的状况了。 虽然从她这个方向看不见室内,但她可以确定里面一定还有另一个人,而且和安炀一定在……那个。 “……不……不要了……“ “谁叫你还是这么倔……高元。“ 安炀的声音比平常更充满自信而讥嘲,顾青青的眼前不由自主浮现了他在欺负人家的画面。 不过,这个声音……好像是…… “……嗯……会……把青青吵醒……“ “她已经睡死啦。何况她刚才好像也才跟谁做了一次似的。我们两兄妹还真像,连谈个恋爱都是远距离恋爱。“ 顾青青这时候突然也猜到了安炀的对象是谁。 一定是高元? 可是,顾青青大吃一惊,那么高元是女的吗? 顾青青一开始见到高元的时候,他穿着西装,流着短发,身高很好,看起来非常的帅气,完全是个男人的样子,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女的啊,只是中性打扮罢了。 高元竟然是女的,热爱男装打扮,平时看起来帅气无比。 这样帅气的女孩,真的不多见了。 想到一开始自己称呼她为先生,她还微笑,看来是酷爱男装的。 原来,安炀和高元是那样的关系啊,这个发现令顾青青大吃一惊。 如果对方不是高元的话,顾青青一定会跑出去现抓。 不过既然是高元,从她的待人处世接物来看,她一定不是对这种事落落大方的人,所以顾青青也只有眼睁睁地错失良机。 不过,顾青青的全身都充满了像在停车场那时所感觉到的奇妙感觉之中。 然而越是知道不能看,越是好奇地想要一窥究竟。 要是看到两个那么有魄力的人缠绵的画面,相信一定令人永生难忘。顾青青偷偷地探进头去。 因为他们不是在沙发上,所以不用把头伸得太进去就可以立刻看到他们的情形。 高元躺在落地窗前,而安炀则她的面前运动着。 该怎么形容呢?……高元的声音真的好诱人。 完全像是打了马赛克的现场实际表演。 “……嗯……安……炀……安,炀……“ “感觉不错吧?如果我们一直合在一起的话,好像会把我们溶成一体。永远……“ “……傻……瓜……“ 高元的声音中带者啜泣的声音,和安炀俗不可耐的台词混合在一起,听起来还竟让人有一种甜蜜而幸福的感觉,顾青青轻手轻脚地走回自己的卧室,尽量在最恰当的时机把门关上。 距离虽然变远,但是已刻印在她潜意识里的声音却仍清楚地传进她的耳里。 “……你这是算感谢我吗?在半夜只用了一通电话就把我召来。”“……你要让我说几次……啊!真是……喜欢卖……人情的男人。” “多少次我都会问。如果说我欢喜欢卖人情,那你就是一个薄情的家伙。” 顾青青都替安炀脸红起来了。 顾青青把头埋在枕头下面,用力抓紧被子。 她第一次看到人家来真的,这刺激实在太大了,让她自己都无法控制地兴奋起来。 “不过虽然我们不在一起,但是偶尔这样见见面也不错。今天这样让我想起我们第一次去放行时的那一夜。 “别……再提那……件事了……“ 这两个人说话的音质虽然截然不同,但是却都同样充满着特殊气氛。 高元的话听来似乎不太愿意,但是听在顾青青的耳里却是两人都互相渴求着对方。 连顾青青都会这么想了,更不用说安炀一定更清楚。 因为如果不是熟知他的性格,安炀又怎么能轻易地搞到这支有点神经质的高岭之花呢? “……马来西亚的西海岸……与其让你穿上多么昂贵的服饰,都没有在那种地方把你剥光来的适合……“ “安……炀……“ “你听我说。就算在电话里挑斗你都没有这么好的效果。谁叫你是个冰山美人呢?“ “你有……完没……完……?“ “哦!你生气会让我更舒服而已……嗯?元……“他们之间的情话好像永远讲不完似的。 顾青青很好奇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一对恋人,又是什么时候相遇的。 仔细想想,自己真是名副其实安炀的挂名妹妹,对于他的事几乎一概不知。 她出去前所看到的另一只玻璃杯应该不是给她,而是为高元准备的。想到这里,自己又听到一个细微的哀叫声。 “我……我该回去了……“ “不行。你明知我在等你,所以故意视而不见对不对?你该受的惩罚还没有结束呢!“ “我没有视而不见啊!……是客人……安炀……安炀……!” “你这家伙简直比李刚先生还要恶劣而且精力绝伦!你无视我的存在对吧?还误会我和青青的关系,傻瓜。我不是告诉你不是了吗……” “……不……是……啊、我己经……她……真……的会醒……“ “就算被她看到又怎么样?让她知道什么叫成人的爱对他的教育也有帮助。“ “……啊……唔……不、不要!“ 顾青青只能屏息等待他们的情戏结束。 顾青青觉得好寂寞哦……自从妈妈死了之后,她一直挥不去那种孤单的感觉。 干脆去交个男朋友算了。当顾青青不安定的心情才稍微平静下来的时候,她听到高元开了房门出去的声音。 顾青青放松地呼出一口气、就听到劈哩啪啦的拖鞋声向她这个方向走来。 哇哇哇!顾青青的心脏好像自己干了卷款潜逃的勾当似地狂跳不已。结果他的脚步声在寝室前的浴室里就转了进去。 这个酒店虽然豪华,不过水声实在吵人。而且所供应的的浴袍穿起来也不是很舒服。 安炀应该是回来睡觉的吧。 在他过来之前自己得先努力入睡…… 然而顾青青一切的努力都成泡影,安炀这家伙连头发都没吹干就从浴室出来了。 顾青青三脚猫般的装睡功夫又怎能瞒过安炀这只老狐狸呢? 安炀站在顾青青的床边静静地注视着她。 “……好久没听到他那诱人的声音,所以我没有停下来,也不需要停下来。“朝着顾青青说话的声音没有平时的严肃表情。 “虽然高元没有发现,但我在你打开门的那一刻就知道了。我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不过你一定是体谅高元的个性所以才没有闹起来吧?谢谢你。“说完,安炀就躺进顾青青隔壁睡觉了。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但已经够令她高兴了。因为他知道她那时的想法。 顾青青轻轻地转过身来,看到安炀刻意和她保持距离,整个人蜷缩在床缘。 每次都被他那自人的态度压得无地自容的顾青青,却好想告诉他可以睡过来一点。 但是自己该怎么做才好?该向他说什么比较恰当呢? “我的身体好不舒服哦……安炀……?” 顾青青拿掉压在头上的枕头,打开了床边柜上的小台灯。 在初夏的清晨六点应该天色已亮,但是在遮光窗帘的掩蔽之下,室内仍是一片黑暗。 顾青青仰躺在床上,伸出左手敲打着安炀的床位。 “我想……喝水……“顾青青真的觉得很不舒服,身上的汗发个不停。 安炀也打开了他那边的床头灯抬起身来。爬近顾青青身边。 “什么时候开始的?“ “刚才……我不小心喝下奇怪的酒……里面好像有药……我的膝益一点也使不上力……” 听完顾青青的话,明显可以看出他的背上升起一股异样的空气,安炀这次真的生气了。 “你怎么会去喝那种东西?“ “我事先也不知道啊,然后被他强迫……“ 听到这里,安炀走出房间。不过他立刻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杯水慢慢地扶着顾青青喝。 顾青青从来不知道水有这么好喝。 “会不会头痛?告诉我你不舒服的感觉。“ “……头是不痛……只是……身体好热……不过还好,说不定我是肚子饿了。“因为她在那家俱乐部里只吃了一些薯片而已。 或许塞一点东西到胃里会好一点也不一定。 “那还是吃点东西好了。想吃什么?“安炀把枕头垫在顾青青背后,打开饭店服务手册里的房间服务那一页让她看。 “……原来你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啊。“顾青青即使看着菜单跟安炀说话,也能感觉到他的嘴角此刻是微微扬起的。 “我虽然不喜欢笨小孩,但是如果是病人的话就没办法了。而且现在的你很听话。“ “哦,原来你对病人和恋人特别温柔……“ 顾青青一说完,就骛觉这不是自己应该说的话而下意识地蒙住了嘴。 不过安炀并没有生气。 这次他笑得更明显了,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这一瞬间,顾青青的心脏突然狂跳了一下。 安炀的微笑让顾青青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就是以前在学校被学长们硬塞情人节巧克力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心律不整啊! “你说的不对,应该说我拔掉领带后就会变身。” 哪有人会这么说自己? 但是顾青青找不出话来回应他。 安炀……安炀用他的大手帮顾青青抚平被汗浸湿的头发,接着把脸凑过来,在顾青青闭上眼睛的瞬间,他的额头抵住了顾青青的额头。 一刹那,顾青青不由得停住了呼吸。 这种感觉比跟安风接吻的时侯更令她感到小鹿乱撞。 “……温度的确不轻。我去借个体温计,顺便帮你带食物回来。“食物就由我来决定了。 安炀说完离去之后,顾青青还陶醉在他所留下的余温里。 分不清是惊吓还是意想不到的感觉,顾青青只觉得通体舒畅,一股难以形容的情愫冲击着她的全身。 各种幻想在顾青青脑子里交错蠢动。幻想自己躺在安炀臂弯里睡着的模样、想像着安风的手抚摸着她的头的情景、还有高元帮她量体温时触摸她的感觉…… 自己真是一个变态!身体已经热到就算被人说是y求不满也不奇怪的地步。 不……不行了!顾青青无视于安炀担心的声音,扯下浴袍冲进浴室,在四十五度的热水中,她陶醉在奇怪的感觉里。 “身体不舒服冲了两次澡。骂你低能还真不是白骂的。“ 在浴窒里待了半小时的顾青青,用洗皱了的手弄好浴袍的带子出来之后就……昏倒了。 “发烧还洗了三十分钟的澡?而且还洗那么热的水!不昏倒才柽。“ “……流汗流得我全身很不好服。“ 顾青青吃着原本己经冷掉,后来又请高元再热一次的稀饭。 反正都已经欠了十万块了,再多欠一点也不差。 “我又不是病人,可不可以吃一点固体食物啊?“ “脸通红的还说不是病人?你这么瘦弱,这种小病如果人小看它的话,到时候并发其他病症就够你受了。“ “对不起啊……我很瘦弱!我们已经七年不见了,再给我七年,我一定会长大。” “与其计较七年后的未知数,还不如想想明天要出发的事吧。烧赶快给我退一退,我明天还要开会,得先去准备不可。我们还会在这里住一天,你就给我好好睡觉,你的行李我会联络那家酒吧俱乐部的主任处理。“ 顾青青口中咬着煎蛋,讶异地抬起头来望着安炀。他几乎完全没有阖眼啊。 “开会?是那个叫艾瑞克……什么的吗?“ “是。它是一个聚集了所有酒店经理人的组织,今天我要和分公司的人见面。“ “经理人也是饭店里的职位之一吗?高元好像就是,对不对?“ “当然。不过他不是艾瑞克的会员。“ 顾青青是听不大懂啦,只好嗯一声蒙混过去。 “……那也就是说你是经理人罗?“安炀看了顾青青足足十秒没有说话。 然后用单手遮脸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你连这一点也不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我看你在英国、法国跑来跑去,又半夜被人叫起来修电脑,还以为你是推销员嘛!“ “哪里有半夜还要工作的推销员!白痴!“ “我听说有推销员为了业绩,即使是半夜也要……“ “喂!经理人卖的不是''业绩''而是''服务''!“ “哦,我就知道,我觉得你最适合做服务业!“ “……虽说是服务业,但跟你做的那种酒吧服务员在性质上可大大不同。我们这个职业讲究的是真正的服务,无微不至的服务。“ 无彼不至的服务? 这世界上有这种东西吗? “怎么做才叫无微不至的服务啊?“顾青青放下筷子抓住安炀的衣袖,自己好想知道这个答案。 在顾青青心中这型态模糊的名词,在安炀或高元这样的成人身上或许可以她到答案。 每一件令她好奇的事物她都想赶仗把它学起来。 就算这是这令人讨厌的事物。 安炀瞄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回过头来正视若顾青青。 第262章 大概是由于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再加上每天一成不变的生活,顾青青心想他可能是累了。 所以,顾青青觉得自己一定要告诉她,对她的感谢! 无言的谢意是没什么效果额的,必须得亲口说出来才好。 “高元小姐,我对于刚才那两个女服务生的细心,和无微不至担心我身体状况的你都很感谢!你一定不光因为我是安炀的妹妹才这么做,而是对每个客人都一视同仁吧?“ “是啊!“ “他们一定可以感到你的真诚!我想他们一定会想再来住这家酒店,绝对不会忘记的!“ “谢谢你。“ 这时,寝室的房门突然打开了。 安炀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 “……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好好睡觉?“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你担心青青所以先回来看看她?“ 安炀不满地瞪视着纹风不动的高元小姐。 “……你真的不愿意吗?要是我,绝不会计你有如此忧郁的表情。我会给你一个能让你的能力发挥到极限的工作场所。我再问你一次,你愿意跟我来吗?“ “我拒绝。“ 虽然高元面带微笑地拒绝了,但是她的眼神却和她冷竣的言语刚好相反,是带着温柔的神采。就好像暖暖春阳下的草原一样令人感到柔和舒畅。 “你确定?“ “我确定。“ 刚开始听,顾青青还以为是安炀在向高元小姐求婚呢!谁叫他说你愿不愿意跟我来? 但是,顾青青马上就知道自己误会了。 安炀是想把高元小姐挖角到他即将赴任的饭店去工作。 高元像顾虑顾青青的存在似地,想把安炀握住她的手推开。然而安雅不但不允许她这么做,甚至还想把她拥入杯中。 顾青青尴尬得不知道该留在原地还是出去的好。所以干脆不开口只听他们说。 “……受到业界知名的四季大饭店的总经理人邀请,没有人会不觉得兴有荣焉。但是,我想和你站在一个公平的位置。“ “如果我不是总经理人的话你就会接受吗?“ “我不回答假设的问题。因为你这个人毛病太多了。“ “……什么毛病啊?“ 顾青青想要闭上嘴己经来不及了!安炀状极不爽地瞪了我一眼。 唔哇……顾青青想自己再也不敢了!闭嘴就是了嘛。 顾青青慌忙把头钻进棉被里以免挨揍。 “早这么做不就没事了?笨蛋。“ “青青怎么会是笨蛋?笨的人是你。“ “你别把我跟她放在同一级。高中都还没毕业居然敢说想当饭店经理人。简直让人笑破肚皮。拜托你先去把围绕在你脑子周围的苍蝇赶走再说吧。“ 喂!你讲话客气一点好不好!是啊……我是连高中都没毕业!最高学历只有高中毕业而已! 顾青青这颗已经快被社会成规打击得溃不成军的心,却因为高元的一句话而复活了。 “……从高中毕业、大学、留学到就职于一流大饭店也不过就变成像我们这样而已,我倒觉得她比我们有眼光多了。“ 安炀口气上却比刚才要质疑且愤怒多了。 虽然顾青青把脸埋在被子里看不见两人的模样,但她想安炀此刻的表情一定是错综复杂,而高元则是面带微笑吧。 全世界大概只有这个人可以用微笑来对抗安炀凌厉的眼光吧。 他们这种像情人又像敌人的关系真令人羡慕。 “青青,你想成为一个饭店经理人吗?“ “高元!“ “是……是的!“ 顾青青还是窝在被子里大叫。 高元对安炀道:“那你训练她就好了,何必请我呢?“ “你在说什么!我需要的是能立即上场打仗的人。“ “但是你还需要更多的武器,可以考虑花一点时间培养。“ 听了高元这么说,顾青青感动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最近已经没有人对她有类似这样的期待了。 “如果你的决心没有变,就到你哥哥的旗下去学习吧,没有比他更好的老师了。“ “我不想惹麻烦。“ “那你想到我这里来吗?青青。“ 像是不经意提出这个邀请的高元先生,在说出的那一刹那似乎变得有点……呼吸困难。 房间里是一片唐突的静寂。 这种气氛……!这种异样的空气……?该不会是…… 当顾青青正面红耳赤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清诡的巴掌声。唔唔唔……!他真的动手打人了!安炀、安炀……你这家伙真是! “……青青,最后我再告诉你一件好玩的事。安炀的毛病是……“ “住口……别随便说别人的是非!“ 这一次顾青青真的听到他们争吵的声音。然而高元还是说了。 “他,你别看他能力这么强,有时他会突然有没有我在也无所请的想法。这是他的老习惯了,所以你要小心一点。“ “等一下……高元!你干嘛跟这个笨蛋胡说八道!“ “当然为了让你伤脑筋啊。“ 高元小姐说不定是个恶魔。 但是对顾青青来说她却像十天使……不!应该是大天使才对!因为有了她这一句话,顾青青就多了一样能跟安炀对抗的武器了。 安炀要是想刁难她的话,她就可以把他这个弱点拿来当挡箭牌不是吗? 顾青青心想,真是太感谢高元小姐了!当顾青青高兴得在被子里紧握双拳的时候,高元离开了寝室。 等安炀再度进来时,顾青青明显可以感觉他背上升起一股浓浓的怒气。 他在顾青青面前总是保持着强势者的态度。 “之前高元跟你说了些什么?“ “很多啊。像你们留学时候的事,还有你旅行时的糗事。“ 顾青青绷紧神经小心翼翼地回答他。 “旅行?到哪里?“ 安炀似乎非常怀疑高元小姐对她所说过的话。但是她可不会中他想套话的计。 要说这一刻会影响她今后的生活也不为过。 “……像马来西亚的……啊。“顾青青话才一出口,就见安炀的眉毛挑动了一下。 顾青青知道自己触及了他不想暴露在外的私人秘密领域,但是话已出口如何收得回来?于是顾青青只好学高元小姐一样露出微笑。 然而,顾青青没有得到跟高元相同的待遇。 碰的一声!一记铁拳落在顾青青的头上。 “好痛啊!反正你那么万能,就算偶尔有点糗事又有什么关系!“ “高元也就算了,就是因为被你知道我才觉得不爽!“ “因为我脑筋不好吗?“ “你倒很有自知之明。“在这里绝不能让他占上风。 有没有什么可以立即见效的? 正当顾青青绞尽脑汁想得手掌出汗的时候…… 电话响了…… …… 安炀闭着眼晴一言不发地坐着,呼吸虽然平顺但是顾青青想他大概没有在睡觉。 顾青青坐在三人座靠走道的位置,安炀则坐在靠窗的位置。中间没有人坐。 乘客稀少的车内空虚地回荡着女服务员推着小车来回走动的叫卖声。 “……把我的行李丢掉也无所谓啊。“顾青青小声的向阖眼养神的安炀说,他这才终于开了口。 “把母亲和朋友的相簿都带出来还敢说?再说家里也没有你的衣服了,坐出租车去拿回来比花时间去买省事多了。“ “你别挖苦我了。让我想道歉都说不出来。“ 低着头,控制不住放在膝盖上颤抖的双手。 “……你妈出车祸的时候,你也抖得这么厉害吗?“ 安炀移坐到顾青青的隔壁来,用手搂住了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 “伯……爸爸的身体看起来没有那么差啊,为什么突然要动手术……“ “别担心,他还活着。要是死了的话医院马上会打手机通知我?” 顾青青用力点了点头,伸手抓紧了安炀的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顾青青觉得现在竟比妈出事的时候还感到害怕。 是因为妈出车祸是立即死亡,而继父则是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关系吗? 不……她想不是。 她是被害怕失去最后一个保护者的恐怖感击倒了,即使她曾经说过不想跟他保持父女关系,而且如果继父真的死了,那自己和安炀的关系也会随之结束。 虽然自己并不喜欢他,对他鄙视自己的态度也很火大,但是他毕竟是名义上的兄长,而且这两天和他相处下来,也了解他的确有令人折服的部分。如果就这样和他失去亲情的联系,顾青青会觉得有点可惜…… 不过,这些其实都是其次。顾青青真正担心的是安炀。 她不知道他了不了解她那时失去亲人的感觉。当她知道妈妈已经不在的时候,比起悲痛,最先向她袭来的是后悔…… 妈妈出事的那个早上,顾青青没吃她做的早餐就到学校去了。 跟同学讲电话讲到快天亮被她唠叨的时候,她还叫了一句吵死了。 她叫顾青青在放学途中绕到超级场买东西,顾青青不但嫌场的塑胶袋太丑而拒绝,还反过来回嘴说这是主妇应尽的责任啊。 她在我讲电话时突然进她房间,顾青青也是向她大吼一声“烦死了“! 顾青青不喜欢她事事都要干涉我,烦到不想待往家里。 “怎么哭了?想起什么事吗?“ 安炀拍拍顾青青的头。 顾青青很想回他一句哪有? 但是她知道此刻如果出声一定会泣不成声的。 “鸣……“ “没想到你会哭成这样,不过比起我来,你的确跟他在一起生活得比较久。“ “我……“安炀用手帕遮住顾青青的脸,轻声在她耳边低语。 “在我十五岁之前,他因为要做研究所以常常跑到非洲去旅行。我们的相处时间不多,我可以察觉到他不是个适合家庭生活的人。但是他真的很疼你,所以我才…… 这时顾青青才明白安炀是代替没有办法放下工作、身体又不适的父亲到城市来接她。 “继父常对我说他跟你生活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如果跟我的话,我想他比较喜欢找我下棋,因为我得自外公真传,认真下起来还会这几盘!“ “他是手下留情。“ “……或许是吧。不过,这是我和他唯一能交流的地方。“ 顾青青从不相信相处久了会培养出感情这句话。 但是,自己毕竟希望妈妈能得到幸福,为了让妈妈高兴,顾青青尽量和继父和平共处。 听到母亲死讯时,顾青青虽然有许多后悔,但起码还有这一点可以聊以自我安慰 然而安炀呢? 他有能够救赎自己的回忆吗? 如果有的话那就最好,万一没有呢? 顾青青心想,以他这种个性不但会痛苦而且还会责备自己。 这时,车内广播放送着再过五分钟就要到达南城。 直到到站之前,顾青青和安炀都没有交谈过一句话。 继父动手术的地方是一家以心脏手术闻名,位于南城下一站,从病房可以看得到海的医院。 顾青青听妈说过这家医院里有好多检查室、诊疗室,每天早上来看病的患者几乎满坑满谷。 他们两个再婚之后,继父曾经在这里动过一次小手术。所以顾青青和安炀问到了病房号码之后,就毫不迟疑地向病房走去。 房门上并没有悬挂谢绝访客的牌子,刚好有一名护士走出来,安炀就迫不及待地上前,连珠炮般的质问。 “他的情况有没有恶化?你们的设备够充足吗?他恢复意识了没有?“ 突然被个长得像明星一样的俊男抓住肩膀,护士不知是惊吓还是害羞,整个人满脸通红。 不过她不愧是专业人员。 “你是他的家属吗?请放心,手术已经顺利完成了。只是……主治大夫好像有事要跟你们谈,请在房间里稍等一下。“她俐落地交代完之后,还附赠了一个微笑。 上次做手术的时候也是这样,只要安炀来探病,病房周围就会多了好多护士。 那时的顾青青还是个初中生,不太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护士长好像很喜欢她。 顾青青边想着些有的没有的,边跟安炀走进病房。 顾青青的继父脸上罩着氧气单,手上吊着点滴,躺在病床上。 只短短三个月不见,继父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多。 “老爸年纪大了。“安炀的自言自语顾青青也点头表示同意。 手术虽然进行得很顺利,但是不知道主治医生要跟他们说什么。 安炀叫顾青青陪在还没清醒的继父身边,自己神情紧张地跟着来叫人的护士出去了。 二十分钟之后……他神情凝重地回来,靠在墙壁上重地叹了一口气。 安炀的脸色很差,顾青青怕倒下的会是他。她把病房里的折叠椅拉开走到他身边。 顾青青怕会惊醒病人,所以小声的在他耳边问医生跟他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 “……我真是太傻了。“安炀用手遮着脸,万分沮丧似地垂下了头。 难、难道是继父的病情又恶化了吗? 该不会已经来日无多了吧? 顾青青紧张的等安炀说出下一句话。 “你为什么要到北城去!要是你能乖乖待在……可恶…… 什……什么? 他这句话该不会是在质问她吧?顾青青脑筋还没转过来,安炀突然抬起脸来。 “唔哇!“他抓住顾青青的双腕瞪视着她。 然后叹了一口气放开了她。 “我搞不清楚你在干什么?他的情况究竟怎么样?“ “他需要长期住院。如果必要的话可能还要转到别的医院去,再开一次刀植入其他机械……反正需要一笔不少的费用。“ “费用?就是要钱吗!那我去把存在定期的妈的保险金解约。“ 安炀一边听顾青青说,一边用手把被雨淋湿的黑发梳到脑后去。 “你不要误会了,笨蛋。钱,我老爸也有,不需要动用你的钱。而且即使没有现金,把他那幢房子卖了也足够在上等病房,用最先进的仪器治疗二十年。“听他这么一说,顾青青不禁吃惊地叫出来。 “要住院二十年吗?“ “连比方都听不懂吗?笨蛋!“ “你不要一直骂我笨蛋啦!换一点其他的形容词好不好!“ “低能。“ “安炀!“顾青青想向他发难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的床上发出声音。 他们同时转头,看到继父的手动了一下。 “去叫护士来。快!“ “嗯!“ 顾青青冲出房门,向护士站疾奔而去。 第263章 顾青青觉得自己一定要告诉她,对她的感谢! 无言的谢意是没什么效果额的,必须得亲口说出来才好。 “高元小姐,我对于刚才那两个女服务生的细心,和无微不至担心我身体状况的你都很感谢!你一定不光因为我是安炀的妹妹才这么做,而是对每个客人都一视同仁吧?“ “是啊!“ “他们一定可以感到你的真诚!我想他们一定会想再来住这家酒店,绝对不会忘记的!“ “谢谢你。“ 这时,寝室的房门突然打开了。 安炀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 “……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好好睡觉?“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你担心青青所以先回来看看她?“ 安炀不满地瞪视着纹风不动的高元小姐。 “……你真的不愿意吗?要是我,绝不会计你有如此忧郁的表情。我会给你一个能让你的能力发挥到极限的工作场所。我再问你一次,你愿意跟我来吗?“ “我拒绝。“ 虽然高元面带微笑地拒绝了,但是她的眼神却和她冷竣的言语刚好相反,是带着温柔的神采。就好像暖暖春阳下的草原一样令人感到柔和舒畅。 “你确定?“ “我确定。“ 刚开始听,顾青青还以为是安炀在向高元小姐求婚呢!谁叫他说你愿不愿意跟我来? 但是,顾青青马上就知道自己误会了。 安炀是想把高元小姐挖角到他即将赴任的饭店去工作。 高元像顾虑顾青青的存在似地,想把安炀握住她的手推开。然而安雅不但不允许她这么做,甚至还想把她拥入杯中。 顾青青尴尬得不知道该留在原地还是出去的好。所以干脆不开口只听他们说。 “……受到业界知名的四季大饭店的总经理人邀请,没有人会不觉得兴有荣焉。但是,我想和你站在一个公平的位置。“ “如果我不是总经理人的话你就会接受吗?“ “我不回答假设的问题。因为你这个人毛病太多了。“ “……什么毛病啊?“ 顾青青想要闭上嘴己经来不及了!安炀状极不爽地瞪了我一眼。 唔哇……顾青青想自己再也不敢了!闭嘴就是了嘛。 顾青青慌忙把头钻进棉被里以免挨揍。 “早这么做不就没事了?笨蛋。“ “青青怎么会是笨蛋?笨的人是你。“ “你别把我跟她放在同一级。高中都还没毕业居然敢说想当饭店经理人。简直让人笑破肚皮。拜托你先去把围绕在你脑子周围的苍蝇赶走再说吧。“ 喂!你讲话客气一点好不好!是啊……我是连高中都没毕业!最高学历只有高中毕业而已! 顾青青这颗已经快被社会成规打击得溃不成军的心,却因为高元的一句话而复活了。 “……从高中毕业、大学、留学到就职于一流大饭店也不过就变成像我们这样而已,我倒觉得她比我们有眼光多了。“ 安炀口气上却比刚才要质疑且愤怒多了。 虽然顾青青把脸埋在被子里看不见两人的模样,但她想安炀此刻的表情一定是错综复杂,而高元则是面带微笑吧。 全世界大概只有这个人可以用微笑来对抗安炀凌厉的眼光吧。 他们这种像情人又像敌人的关系真令人羡慕。 “青青,你想成为一个饭店经理人吗?“ “高元!“ “是……是的!“ 顾青青还是窝在被子里大叫。 高元对安炀道:“那你训练她就好了,何必请我呢?“ “你在说什么!我需要的是能立即上场打仗的人。“ “但是你还需要更多的武器,可以考虑花一点时间培养。“ 听了高元这么说,顾青青感动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最近已经没有人对她有类似这样的期待了。 “如果你的决心没有变,就到你哥哥的旗下去学习吧,没有比他更好的老师了。“ “我不想惹麻烦。“ “那你想到我这里来吗?青青。“ 像是不经意提出这个邀请的高元先生,在说出的那一刹那似乎变得有点……呼吸困难。 房间里是一片唐突的静寂。 这种气氛……!这种异样的空气……?该不会是…… 当顾青青正面红耳赤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清诡的巴掌声。唔唔唔……!他真的动手打人了!安炀、安炀……你这家伙真是! “……青青,最后我再告诉你一件好玩的事。安炀的毛病是……“ “住口……别随便说别人的是非!“ 这一次顾青青真的听到他们争吵的声音。然而高元还是说了。 “他,你别看他能力这么强,有时他会突然有没有我在也无所请的想法。这是他的老习惯了,所以你要小心一点。“ “等一下……高元!你干嘛跟这个笨蛋胡说八道!“ “当然为了让你伤脑筋啊。“ 高元小姐说不定是个恶魔。 但是对顾青青来说她却像十天使……不!应该是大天使才对!因为有了她这一句话,顾青青就多了一样能跟安炀对抗的武器了。 安炀要是想刁难她的话,她就可以把他这个弱点拿来当挡箭牌不是吗? 顾青青心想,真是太感谢高元小姐了!当顾青青高兴得在被子里紧握双拳的时候,高元离开了寝室。 等安炀再度进来时,顾青青明显可以感觉他背上升起一股浓浓的怒气。 他在顾青青面前总是保持着强势者的态度。 “之前高元跟你说了些什么?“ “很多啊。像你们留学时候的事,还有你旅行时的糗事。“ 顾青青绷紧神经小心翼翼地回答他。 “旅行?到哪里?“ 安炀似乎非常怀疑高元小姐对她所说过的话。但是她可不会中他想套话的计。 要说这一刻会影响她今后的生活也不为过。 “……像马来西亚的……啊。“顾青青话才一出口,就见安炀的眉毛挑动了一下。 顾青青知道自己触及了他不想暴露在外的私人秘密领域,但是话已出口如何收得回来?于是顾青青只好学高元小姐一样露出微笑。 然而,顾青青没有得到跟高元相同的待遇。 碰的一声!一记铁拳落在顾青青的头上。 “好痛啊!反正你那么万能,就算偶尔有点糗事又有什么关系!“ “高元也就算了,就是因为被你知道我才觉得不爽!“ “因为我脑筋不好吗?“ “你倒很有自知之明。“在这里绝不能让他占上风。 有没有什么可以立即见效的? 正当顾青青绞尽脑汁想得手掌出汗的时候…… 电话响了…… …… 安炀闭着眼晴一言不发地坐着,呼吸虽然平顺但是顾青青想他大概没有在睡觉。 顾青青坐在三人座靠走道的位置,安炀则坐在靠窗的位置。中间没有人坐。 乘客稀少的车内空虚地回荡着女服务员推着小车来回走动的叫卖声。 “……把我的行李丢掉也无所谓啊。“顾青青小声的向阖眼养神的安炀说,他这才终于开了口。 “把母亲和朋友的相簿都带出来还敢说?再说家里也没有你的衣服了,坐出租车去拿回来比花时间去买省事多了。“ “你别挖苦我了。让我想道歉都说不出来。“ 低着头,控制不住放在膝盖上颤抖的双手。 “……你妈出车祸的时候,你也抖得这么厉害吗?“ 安炀移坐到顾青青的隔壁来,用手搂住了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 “伯……爸爸的身体看起来没有那么差啊,为什么突然要动手术……“ “别担心,他还活着。要是死了的话医院马上会打手机通知我?” 顾青青用力点了点头,伸手抓紧了安炀的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顾青青觉得现在竟比妈出事的时候还感到害怕。 是因为妈出车祸是立即死亡,而继父则是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关系吗? 不……她想不是。 她是被害怕失去最后一个保护者的恐怖感击倒了,即使她曾经说过不想跟他保持父女关系,而且如果继父真的死了,那自己和安炀的关系也会随之结束。 虽然自己并不喜欢他,对他鄙视自己的态度也很火大,但是他毕竟是名义上的兄长,而且这两天和他相处下来,也了解他的确有令人折服的部分。如果就这样和他失去亲情的联系,顾青青会觉得有点可惜…… 不过,这些其实都是其次。顾青青真正担心的是安炀。 她不知道他了不了解她那时失去亲人的感觉。当她知道妈妈已经不在的时候,比起悲痛,最先向她袭来的是后悔…… 妈妈出事的那个早上,顾青青没吃她做的早餐就到学校去了。 跟同学讲电话讲到快天亮被她唠叨的时候,她还叫了一句吵死了。 她叫顾青青在放学途中绕到超级场买东西,顾青青不但嫌场的塑胶袋太丑而拒绝,还反过来回嘴说这是主妇应尽的责任啊。 她在我讲电话时突然进她房间,顾青青也是向她大吼一声“烦死了“! 顾青青不喜欢她事事都要干涉我,烦到不想待往家里。 “怎么哭了?想起什么事吗?“ 安炀拍拍顾青青的头。 顾青青很想回他一句哪有? 但是她知道此刻如果出声一定会泣不成声的。 “鸣……“ “没想到你会哭成这样,不过比起我来,你的确跟他在一起生活得比较久。“ “我……“安炀用手帕遮住顾青青的脸,轻声在她耳边低语。 “在我十五岁之前,他因为要做研究所以常常跑到非洲去旅行。我们的相处时间不多,我可以察觉到他不是个适合家庭生活的人。但是他真的很疼你,所以我才…… 这时顾青青才明白安炀是代替没有办法放下工作、身体又不适的父亲到城市来接她。 “继父常对我说他跟你生活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如果跟我的话,我想他比较喜欢找我下棋,因为我得自外公真传,认真下起来还会这几盘!“ “他是手下留情。“ “……或许是吧。不过,这是我和他唯一能交流的地方。“ 顾青青从不相信相处久了会培养出感情这句话。 但是,自己毕竟希望妈妈能得到幸福,为了让妈妈高兴,顾青青尽量和继父和平共处。 听到母亲死讯时,顾青青虽然有许多后悔,但起码还有这一点可以聊以自我安慰 然而安炀呢? 他有能够救赎自己的回忆吗? 如果有的话那就最好,万一没有呢? 顾青青心想,以他这种个性不但会痛苦而且还会责备自己。 这时,车内广播放送着再过五分钟就要到达南城。 直到到站之前,顾青青和安炀都没有交谈过一句话。 继父动手术的地方是一家以心脏手术闻名,位于南城下一站,从病房可以看得到海的医院。 顾青青听妈说过这家医院里有好多检查室、诊疗室,每天早上来看病的患者几乎满坑满谷。 他们两个再婚之后,继父曾经在这里动过一次小手术。所以顾青青和安炀问到了病房号码之后,就毫不迟疑地向病房走去。 房门上并没有悬挂谢绝访客的牌子,刚好有一名护士走出来,安炀就迫不及待地上前,连珠炮般的质问。 “他的情况有没有恶化?你们的设备够充足吗?他恢复意识了没有?“ 突然被个长得像明星一样的俊男抓住肩膀,护士不知是惊吓还是害羞,整个人满脸通红。 不过她不愧是专业人员。 “你是他的家属吗?请放心,手术已经顺利完成了。只是……主治大夫好像有事要跟你们谈,请在房间里稍等一下。“她俐落地交代完之后,还附赠了一个微笑。 上次做手术的时候也是这样,只要安炀来探病,病房周围就会多了好多护士。 那时的顾青青还是个初中生,不太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护士长好像很喜欢她。 顾青青边想着些有的没有的,边跟安炀走进病房。 顾青青的继父脸上罩着氧气单,手上吊着点滴,躺在病床上。 只短短三个月不见,继父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多。 “老爸年纪大了。“安炀的自言自语顾青青也点头表示同意。 手术虽然进行得很顺利,但是不知道主治医生要跟他们说什么。 安炀叫顾青青陪在还没清醒的继父身边,自己神情紧张地跟着来叫人的护士出去了。 二十分钟之后……他神情凝重地回来,靠在墙壁上重地叹了一口气。 安炀的脸色很差,顾青青怕倒下的会是他。她把病房里的折叠椅拉开走到他身边。 顾青青怕会惊醒病人,所以小声的在他耳边问医生跟他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 “……我真是太傻了。“安炀用手遮着脸,万分沮丧似地垂下了头。 难、难道是继父的病情又恶化了吗? 该不会已经来日无多了吧? 顾青青紧张的等安炀说出下一句话。 “你为什么要到北城去!要是你能乖乖待在……可恶…… 什……什么? 他这句话该不会是在质问她吧?顾青青脑筋还没转过来,安炀突然抬起脸来。 “唔哇!“他抓住顾青青的双腕瞪视着她。 然后叹了一口气放开了她。 “我搞不清楚你在干什么?他的情况究竟怎么样?“ “他需要长期住院。如果必要的话可能还要转到别的医院去,再开一次刀植入其他机械……反正需要一笔不少的费用。“ “费用?就是要钱吗!那我去把存在定期的妈的保险金解约。“ 安炀一边听顾青青说,一边用手把被雨淋湿的黑发梳到脑后去。 “你不要误会了,笨蛋。钱,我老爸也有,不需要动用你的钱。而且即使没有现金,把他那幢房子卖了也足够在上等病房,用最先进的仪器治疗二十年。“听他这么一说,顾青青不禁吃惊地叫出来。 “要住院二十年吗?“ “连比方都听不懂吗?笨蛋!“ “你不要一直骂我笨蛋啦!换一点其他的形容词好不好!“ “低能。“ “安炀!“顾青青想向他发难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的床上发出声音。 他们同时转头,看到继父的手动了一下。 “去叫护士来。快!“ “嗯!“ 顾青青冲出房门,向护士站疾奔而去。 在床上躺着的继父听到医生说明天可以进食,松了口气微微笑了。 顾青青走到床边向他道歉,他只是握着她的手一直点头。 安炀在顾青青身边,不悦的望着她,对继父说想商量以后的事。 他们商量的事情最引起争论的,就是以后手术费和顾青青的学费问题。 顾青青说自己的学费以后要自己负责,但是安炀和继父都不同意。 还有,回到南城的顾青青得独自住在一间大房子里和重新入学的问题。 他们三个人都各有各的意见,商量了半天仍然毫无进展。 “所以我说要用妈的保险金租房子和考大学啊!“ “那不行,青青。一个人住太危险了,还是跟安炀住比较好……“ “为了老爸我没话说,但是要我为了她放弃京城的房子回南城住免谈。“ “那就找安炀附近的房子怎么样?“ 第264章 “安雅,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我说我没有和任何人见面!“ “你说谎。“ 安炀抱着双腕,漆黑如墨的眸子直直的盯着顾青青,并向前一步靠近她。 顾青青来不及后退,安炀却已经转身向卧室走去。 “你的全身味道便是最好的证明。” “你……你这个……” 明明这一样一句话,可是在安炀说来却是那么的那啥。 他到底是想要她羞耻到什么地步才罢休? 顾青青心想,安炀是知道她不喜欢听那样的话。 所以,他应该是故意说出来刺激她的。 顾青青心想着,真想要安风那样的哥哥,而不是安炀这样的。 过了一会儿,顾青青跑到浴室去洗澡。 可能是因为头发没吹干就上床睡觉的关系吧,连一小时都不到,顾青青就感觉身体发热的厉害,额头不断的冒冷汗,跟无无法入睡。 “是药……遗留着吗?嗯……?那家伙不知道睡了没?“ 隔壁的床上没有安炀的踪影。 现在应该没有电视节目了,但邻居却传来优雅的古典音乐乐声。 身体的热度令顾青青有想要喝水的欲望,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她还在想安炀是不是在沙发上睡着了,就听到隔壁卧室传来一个类似叹息的声音。 什么啊……? 顾青青本能地预知不能再前进了,所以她只踏进了卧室一步就停了下来。 顾青青越来越可以听得清楚里面的状况了。 虽然从她这个方向看不见室内,但她可以确定里面一定还有另一个人,而且和安炀一定在……那个。 “……不……不要了……“ “谁叫你还是这么倔……高元。“ 安炀的声音比平常更充满自信而讥嘲,顾青青的眼前不由自主浮现了他在欺负人家的画面。 不过,这个声音……好像是…… “……嗯……会……把青青吵醒……“ “她已经睡死啦。何况她刚才好像也才跟谁做了一次似的。我们两兄妹还真像,连谈个恋爱都是远距离恋爱。“ 顾青青这时候突然也猜到了安炀的对象是谁。 一定是高元? 可是,顾青青大吃一惊,那么高元是女的吗? 顾青青一开始见到高元的时候,他穿着西装,流着短发,身高很好,看起来非常的帅气,完全是个男人的样子,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女的啊,只是中性打扮罢了。 高元竟然是女的,热爱男装打扮,平时看起来帅气无比。 这样帅气的女孩,真的不多见了。 想到一开始自己称呼她为先生,她还微笑,看来是酷爱男装的。 原来,安炀和高元是那样的关系啊,这个发现令顾青青大吃一惊。 如果对方不是高元的话,顾青青一定会跑出去现抓。 不过既然是高元,从她的待人处世接物来看,她一定不是对这种事落落大方的人,所以顾青青也只有眼睁睁地错失良机。 不过,顾青青的全身都充满了像在停车场那时所感觉到的奇妙感觉之中。 然而越是知道不能看,越是好奇地想要一窥究竟。 要是看到两个那么有魄力的人缠绵的画面,相信一定令人永生难忘。顾青青偷偷地探进头去。 因为他们不是在沙发上,所以不用把头伸得太进去就可以立刻看到他们的情形。 高元躺在落地窗前,而安炀则她的面前运动着。 该怎么形容呢?……高元的声音真的好诱人。 完全像是打了马赛克的现场实际表演。 “……嗯……安……炀……安,炀……“ “感觉不错吧?如果我们一直合在一起的话,好像会把我们溶成一体。永远……“ “……傻……瓜……“ 高元的声音中带者啜泣的声音,和安炀俗不可耐的台词混合在一起,听起来还竟让人有一种甜蜜而幸福的感觉,顾青青轻手轻脚地走回自己的卧室,尽量在最恰当的时机把门关上。 距离虽然变远,但是已刻印在她潜意识里的声音却仍清楚地传进她的耳里。 “……你这是算感谢我吗?在半夜只用了一通电话就把我召来。”“……你要让我说几次……啊!真是……喜欢卖……人情的男人。” “多少次我都会问。如果说我欢喜欢卖人情,那你就是一个薄情的家伙。” 顾青青都替安炀脸红起来了。 顾青青把头埋在枕头下面,用力抓紧被子。 她第一次看到人家来真的,这刺激实在太大了,让她自己都无法控制地兴奋起来。 “不过虽然我们不在一起,但是偶尔这样见见面也不错。今天这样让我想起我们第一次去放行时的那一夜。 “别……再提那……件事了……“ 这两个人说话的音质虽然截然不同,但是却都同样充满着特殊气氛。 高元的话听来似乎不太愿意,但是听在顾青青的耳里却是两人都互相渴求着对方。 连顾青青都会这么想了,更不用说安炀一定更清楚。 因为如果不是熟知他的性格,安炀又怎么能轻易地搞到这支有点神经质的高岭之花呢? “……马来西亚的西海岸……与其让你穿上多么昂贵的服饰,都没有在那种地方把你剥光来的适合……“ “安……炀……“ “你听我说。就算在电话里挑斗你都没有这么好的效果。谁叫你是个冰山美人呢?“ “你有……完没……完……?“ “哦!你生气会让我更舒服而已……嗯?元……“他们之间的情话好像永远讲不完似的。 顾青青很好奇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一对恋人,又是什么时候相遇的。 仔细想想,自己真是名副其实安炀的挂名妹妹,对于他的事几乎一概不知。 她出去前所看到的另一只玻璃杯应该不是给她,而是为高元准备的。想到这里,自己又听到一个细微的哀叫声。 “我……我该回去了……“ “不行。你明知我在等你,所以故意视而不见对不对?你该受的惩罚还没有结束呢!“ “我没有视而不见啊!……是客人……安炀……安炀……!” “你这家伙简直比李刚先生还要恶劣而且精力绝伦!你无视我的存在对吧?还误会我和青青的关系,傻瓜。我不是告诉你不是了吗……” “……不……是……啊、我己经……她……真……的会醒……“ “就算被她看到又怎么样?让她知道什么叫成人的爱对他的教育也有帮助。“ “……啊……唔……不、不要!“ 顾青青只能屏息等待他们的情戏结束。 顾青青觉得好寂寞哦……自从妈妈死了之后,她一直挥不去那种孤单的感觉。 干脆去交个男朋友算了。当顾青青不安定的心情才稍微平静下来的时候,她听到高元开了房门出去的声音。 顾青青放松地呼出一口气、就听到劈哩啪啦的拖鞋声向她这个方向走来。 哇哇哇!顾青青的心脏好像自己干了卷款潜逃的勾当似地狂跳不已。结果他的脚步声在寝室前的浴室里就转了进去。 这个酒店虽然豪华,不过水声实在吵人。而且所供应的的浴袍穿起来也不是很舒服。 安炀应该是回来睡觉的吧。 在他过来之前自己得先努力入睡…… 然而顾青青一切的努力都成泡影,安炀这家伙连头发都没吹干就从浴室出来了。 顾青青三脚猫般的装睡功夫又怎能瞒过安炀这只老狐狸呢? 安炀站在顾青青的床边静静地注视着她。 “……好久没听到他那诱人的声音,所以我没有停下来,也不需要停下来。“朝着顾青青说话的声音没有平时的严肃表情。 “虽然高元没有发现,但我在你打开门的那一刻就知道了。我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不过你一定是体谅高元的个性所以才没有闹起来吧?谢谢你。“说完,安炀就躺进顾青青隔壁睡觉了。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但已经够令她高兴了。因为他知道她那时的想法。 顾青青轻轻地转过身来,看到安炀刻意和她保持距离,整个人蜷缩在床缘。 每次都被他那自人的态度压得无地自容的顾青青,却好想告诉他可以睡过来一点。 但是自己该怎么做才好?该向他说什么比较恰当呢? “我的身体好不舒服哦……安炀……?” 顾青青拿掉压在头上的枕头,打开了床边柜上的小台灯。 在初夏的清晨六点应该天色已亮,但是在遮光窗帘的掩蔽之下,室内仍是一片黑暗。 顾青青仰躺在床上,伸出左手敲打着安炀的床位。 “我想……喝水……“顾青青真的觉得很不舒服,身上的汗发个不停。 安炀也打开了他那边的床头灯抬起身来。爬近顾青青身边。 “什么时候开始的?“ “刚才……我不小心喝下奇怪的酒……里面好像有药……我的膝益一点也使不上力……” 听完顾青青的话,明显可以看出他的背上升起一股异样的空气,安炀这次真的生气了。 “你怎么会去喝那种东西?“ “我事先也不知道啊,然后被他强迫……“ 听到这里,安炀走出房间。不过他立刻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杯水慢慢地扶着顾青青喝。 顾青青从来不知道水有这么好喝。 “会不会头痛?告诉我你不舒服的感觉。“ “……头是不痛……只是……身体好热……不过还好,说不定我是肚子饿了。“因为她在那家俱乐部里只吃了一些薯片而已。 或许塞一点东西到胃里会好一点也不一定。 “那还是吃点东西好了。想吃什么?“安炀把枕头垫在顾青青背后,打开饭店服务手册里的房间服务那一页让她看。 “……原来你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啊。“顾青青即使看着菜单跟安炀说话,也能感觉到他的嘴角此刻是微微扬起的。 “我虽然不喜欢笨小孩,但是如果是病人的话就没办法了。而且现在的你很听话。“ “哦,原来你对病人和恋人特别温柔……“ 顾青青一说完,就骛觉这不是自己应该说的话而下意识地蒙住了嘴。 不过安炀并没有生气。 这次他笑得更明显了,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这一瞬间,顾青青的心脏突然狂跳了一下。 安炀的微笑让顾青青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就是以前在学校被学长们硬塞情人节巧克力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心律不整啊! “你说的不对,应该说我拔掉领带后就会变身。” 哪有人会这么说自己? 但是顾青青找不出话来回应他。 安炀……安炀用他的大手帮顾青青抚平被汗浸湿的头发,接着把脸凑过来,在顾青青闭上眼睛的瞬间,他的额头抵住了顾青青的额头。 一刹那,顾青青不由得停住了呼吸。 这种感觉比跟安风接吻的时侯更令她感到小鹿乱撞。 “……温度的确不轻。我去借个体温计,顺便帮你带食物回来。“食物就由我来决定了。 安炀说完离去之后,顾青青还陶醉在他所留下的余温里。 分不清是惊吓还是意想不到的感觉,顾青青只觉得通体舒畅,一股难以形容的情愫冲击着她的全身。 各种幻想在顾青青脑子里交错蠢动。幻想自己躺在安炀臂弯里睡着的模样、想像着安风的手抚摸着她的头的情景、还有高元帮她量体温时触摸她的感觉…… 自己真是一个变态!身体已经热到就算被人说是y求不满也不奇怪的地步。 不……不行了!顾青青无视于安炀担心的声音,扯下浴袍冲进浴室,在四十五度的热水中,她陶醉在奇怪的感觉里。 “身体不舒服冲了两次澡。骂你低能还真不是白骂的。“ 在浴窒里待了半小时的顾青青,用洗皱了的手弄好浴袍的带子出来之后就……昏倒了。 “发烧还洗了三十分钟的澡?而且还洗那么热的水!不昏倒才柽。“ “……流汗流得我全身很不好服。“ 顾青青吃着原本己经冷掉,后来又请高元再热一次的稀饭。 反正都已经欠了十万块了,再多欠一点也不差。 “我又不是病人,可不可以吃一点固体食物啊?“ “脸通红的还说不是病人?你这么瘦弱,这种小病如果人小看它的话,到时候并发其他病症就够你受了。“ “对不起啊……我很瘦弱!我们已经七年不见了,再给我七年,我一定会长大。” “与其计较七年后的未知数,还不如想想明天要出发的事吧。烧赶快给我退一退,我明天还要开会,得先去准备不可。我们还会在这里住一天,你就给我好好睡觉,你的行李我会联络那家酒吧俱乐部的主任处理。“ 顾青青口中咬着煎蛋,讶异地抬起头来望着安炀。他几乎完全没有阖眼啊。 “开会?是那个叫艾瑞克……什么的吗?“ “是。它是一个聚集了所有酒店经理人的组织,今天我要和分公司的人见面。“ “经理人也是饭店里的职位之一吗?高元好像就是,对不对?“ “当然。不过他不是艾瑞克的会员。“ 顾青青是听不大懂啦,只好嗯一声蒙混过去。 “……那也就是说你是经理人罗?“安炀看了顾青青足足十秒没有说话。 然后用单手遮脸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你连这一点也不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我看你在英国、法国跑来跑去,又半夜被人叫起来修电脑,还以为你是推销员嘛!“ “哪里有半夜还要工作的推销员!白痴!“ “我听说有推销员为了业绩,即使是半夜也要……“ “喂!经理人卖的不是''业绩''而是''服务''!“ “哦,我就知道,我觉得你最适合做服务业!“ “……虽说是服务业,但跟你做的那种酒吧服务员在性质上可大大不同。我们这个职业讲究的是真正的服务,无微不至的服务。“ 无彼不至的服务? 这世界上有这种东西吗? “怎么做才叫无微不至的服务啊?“顾青青放下筷子抓住安炀的衣袖,自己好想知道这个答案。 在顾青青心中这型态模糊的名词,在安炀或高元这样的成人身上或许可以她到答案。 每一件令她好奇的事物她都想赶仗把它学起来。 就算这是这令人讨厌的事物。 安炀瞄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回过头来正视若顾青青。 安炀瞄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回过头来正视若顾青青。 第265章 “要找附近的话干脆就一起住好了。你那个房子里不是有两个房间吗?拨一个出来给青青住就行了。“ “不过,我不常回家,可没办法监督这丫头。“ “那要不要找一家有宿舍的高中?我的母校,南城学园…?“ “老爸,这家伙的智商进不了那所学校的。”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那里的学生有一半都进了南大。“ “唔……的确有点不太可能。“ 顾青青觉得再怎么挖空心思,这个问题还是找不到答案。 而且,他们对顾青青不想重回高中而参加联考的决心完全没有反应。 最狠的还是安炀,一句白痴是不可能的就把她否决掉。 然而,她还是不断地向他们请求她的人生让她自己来决定。 以后自己绝不会后悔。 请让她无怨无悔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们看顾青青口气如此坚决,知道再反对也没用,才终于答应了她。安炀同意的原因似乎是这个会议再继续下去的话,继父的病情可能会恶化吧。 继父尊重了顾青青的想法,然而也附带了一个条件。 那就是,顾青青不但要和安炀这个旁若无人、喜欢冷嘲热讽、神经质、妄自尊大,以后一定是个暴君的男人住在京城的公寓里,还要让他盯着她用功,连打工也要经过同意才行。 就这样,顾青青虽然不用再读高中了,不过今年入学测验的申请时间已经过了,所以她有充分的时间准备明年的考试。 她和安炀之间也私下订立了一个合约。如果自己在三年之内没有考上大学,就得离开安炀的住所自己养活自己。 但是,只有三年的时间她真的能通过联考这个关卡吗?连她自己都觉得很疑惑,好像下了一场大赌注一样。 不过当顾青青说出万一考不上,还有高元小姐肯用她的时候,安炀在坐出租车回家的途中,一路上只是一语不发地狂掐她的大腿。 …… 夏天就要来了。 他们这一段不算短的同居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 在安炀对她大叫今晚不回来和要把电话关掉之后,究竟已经过了多久?今天的太阳太强,顾青青不想让手腕留下日晒的痕迹所以没有把表带出来。结果变成搞不清现在是几点。 不做学生才短短四个月,她觉得自己变了好多。 跟朋友唱歌唱到早上,然后回家睡到上课迟到。那时的感觉充其量也只有已经是中午了而已。 ……她知道自己正莫名其妙地焦躁起来。 是因为她每天只需要用功看书而已,还是她看的东西一点也没记到脑子里?不管什么原因,反正她觉得自己好像每天一点点地渐渐脱离所要遵循的目标轨道。 一滴滴从额上流下的汗水并不全然是因为太阳的关系。 顾青青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无力的,而且她现在正和她想忽略都没办法的人物生活在一起。他就是她的继兄——安炀。 而顾青青的焦虑会逐渐扩大的原因,就是她明显地感觉到这个身材比她高大、脑袋比她好、长得又帅、不会说废话,而且正从事着自己选择的工作的家伙跟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 在下个月就要正式开幕的四季饭店的大厅一角,有一个经理人专用的柜台。 虽然尚未正式营业,不过因为饭店里的咖啡厅和餐厅在一个星期前就对外开放,所以位于进出两用正面玄关旁的办公桌已经有人在办公了。 “……不过能够接受询问的只有公共电话区、休息区、餐厅和通往庭院的的门而已。“ “还有启用客房的时间及单人房、双人房、双人床的价钱。“ “轻松是很轻松,不过这么闲还拿人家的薪水真有点不好意思。“ 只留一个人在柜台里,剩下的女***员都在里面的休息室聊天。 “能这么轻松也只有主任还没回来之前罗……“ “啊……青青,刚才这句话是秘密哟。“ 她们两个都比她大七岁,今年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后就到国外的饭店就职两年,英文可是说得非常流利。 “因为工程还在进行中太危险了,所以想多看看室内装潢都不行。““这边的玄关也一样……“ 顾青青来的时候刚好是她们最闲的时候。 “你们没有研修课程吗?安炀连在家的时候都在看文件呢!“ “哦?是什么样的文件啊?“把齐肩长发束在脑后的林野小姐问道。 “……嗯……好像是艾瑞克的报告书吧?因为全都是英文。“ “说不定是履历表哦。听说十二楼的商业服务中心有新人要进来。“ “会不会是主任的朋友啊?“ 本来站在顾青青左侧的刘原小姐也凑过来参一脚。 她编得非常漂亮的头发和香水的味道都充分表现出女性的魅力。 “我也不知道……“ “安炀先生一定有很多女朋友吧?你有没有帮他接过女孩子的电话?“ “没有。他私人的电话都打到他的手机里去。“ “真的啊?真是的!我想他应该不会没有女朋友,没想到居然是个秘密主义者。“ “对啊、对啊!每次出去吃饭的时候主任都不送我们回家,所以我们都没办法制造机会。气死人了!“ 听她们说得这么大方,好像有点在开玩笑似的。不过反正不关自己的事,适当地附和她们说几句就算了。 刘原小姐帮我再倒了一杯麦茶过来自顾自地说着。 “关于主任的花边新闻我们在法国饭店任职的时候已经听说过了,所以我也不指望他会看上我。“ “听说他本来在瑞士上班,突然就飞到法国去了。“一张世界地图在顾青青脑中摊开。顾青青狐疑地看着李原小姐。 “我们那家饭店里也有艾瑞克的会员,消息就是他传出来的。“目前这家饭店里只有安炀是艾瑞克的会员。 安炀告诉过她,艾瑞克是专门提供关于饭店的情报给各国会员经理人的机构。 听说他们在全世界有二十八个国家的三千多名会员,每年会选择一个国家召开世界大会。每个会员可以在会上交换名片,交流彼此之间的感情使会员更团结,组织更坚固。即使回到各自的国家也会用电话联络来保持友情。 安炀虽然说得不多,但是她可以了解那是一个“致力于服务的集团“。 也可以说是“生活的意义在于能够毫无瑕疵地完成自己的工作“的集团。 要是每个会员都像安炀一样的话,那就只能用完美主义四个字来形容他们了。 像他这么有实力的人,相信不管是哪家一流的大企业都能就职。即使要出来自己创业的话也绝对没有问题,每天翅着二郎腿收钱就好了。然而他为什么单单选了服务这种性质的工作呢?顾青青想一定是喜欢那种能让别人满足的成就感吧? 能够在这种成就感中得到自己的幸福,顾青青想服务业一定是个可以试验出自己资质的最好职业。 安炀曾经说过经理人就等于“无微不至的服务“。 顾青青虽然不太明白那是什么,也不知道安炀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不过,她知道她已经对他的工作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所以她才会无视中午三十五度的高温,趁安炀不在的时候来探听一些关于经理人的情报。 “请问你们为什么为想当经理人呢?“顾青青边解决掉盘子里的橘子果冻,一边若无其事地问。 除了客人以外,安炀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所以顾青青想他应该没跟她们说自己想当经理人的事吧? “也没有为什么啊?只是一提到到国外工作最先想到的就是饭店业嘛!” “一方面是不用应付一些奇怪的客人,一方面是只有在饭店上班,我父母才肯让我住在国外。“ 这些意想不到的答案听得顾青青哑口无言。 “那为什么会选这家饭店……“ “是主任直接找我的啊!“ “我是因为原来工作的饭店跟安炀先生的饭店属于同一个企业,所以直接被指派下来的。“ 听了她们的理由,一股混浊的空气在顾青青胸中扩散开来。 她不是想听她们说自己的英文有多流利、对外国多熟,而是想知道她们对工作的欲望。 “你们想成为什么样的经理人呢?“顾青青抱着仅存的一丝希望再发出一个问题,结果她们两个却相视而笑。 “怎么?你想跟主任打小报告啊?“ “不是啦!我是以一个认真追逐梦想年轻人的身分向你们请教的,所以也请你们认真回答我。“ “啊……!算了。反正跟高中生比起来我们也不能算年轻。对了,青青你的朋友里有没有人想跟年纪大的人交往啊!“ “我也要、我也要!我需要青春的刺激!“不行了。 像她们这种人,别说安炀了,连她都懒得理。 顾青青在心中偷偷叹了一口气,暧昧地耸了耸肩膀。 安炀真的没把她的事告诉她们,如果她们知道她没读高中怎么会问我这种问题? 幸亏安炀没说出她的状况。 她早该体认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人以自己的工作为傲的事实。 “怎么?你来啦?“听到脚步声,她们同时站起身来说了一句:休息时间结束了,就离开了休息室。主任都来了可不能再聊下去。 顾青青指着刚才安炀打电话叫她送来的东西说:“你说要夏天用的灰色西装,我只我到这一件。“ “我说了那么多次要比较薄的质料,要是再找不到的话那可真是愚蠢到极点了。“ “哼……你就不能少损我一句吗?反正我也不指望你会道谢。“ 顾青青边发着牢骚边伸出手,安炀一语不发地在她掌心放了五百块。 “啊!就这一点啊?我可是顶着大太阳帮你跑腿耶。“ “……吹着冷气喝麦茶又吃果冻的人还敢说?而且,你等我没关系,可别让我的工作人员偷懒。“ “又不是我叫她们偷懒的!反正又没有客人。“ “就算没有客人也得随时战战兢兢啊。工作不是要做给人看的,最重要的是要对得起自己。“ 说得也是……其实他说的很对。 不过,他说教的对象不应该是她而是她们吧? 顾青青才想这么说,安炀已经转过头去了。 顾青青现在的立场老实说蛮尴尬的。因为未成年的关系她并没有打工,所以必须跟安炀住在一起靠他养活。 虽然自己的生活费是由继父负担,不过问题并不在这里。 顾青青再笨也看得出来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义兄,根本就是打从心里把她当成傻瓜看待,她只不过是继父推给他的一个大麻烦而已。 顾青青虽然不太会念书,不过还懂得寄人篱下的分寸。 “中午的时候继父有打电话来,说他已经平安到达了。“ “是吗?“ 怕京城的燥热会对他的身体有影咱,所以直到京城天气转凉为止他都在南城的诊疗所里静养。 顾青青不讨厌一星期去探望他一次,顺便可以解放一下自己的心情。 “他还交代你别太辛苦了。“ “哼……“安炀锁上了门,脱下西装准备换衣服。 他那美好的身体就这样冲进顾青青的眼帘。 安炀穿起衣服的模样虽然修长,但其实他是很有肌肉的。据说他在国外的时候每天早上晨跑训练体力,在家里还举三公斤的哑铃。 宽阔的背脊、修长的手臂,腹肌也没有下垂,简直可以说是男人身体的范本。 顾青青呆呆地看着安炀,没注意他突然转过身来。 “你对男人换衣服有兴趣吗?“ “你别说得我好像变态一样好不好!谁叫你突然一声不响的开始跳脱衣舞?“ 顾青青糗得打开房门想要出去,没想到从后面伸过来一只手。 安炀把顾青青的身体按在他和门之间,在极近的距离内俯视着她。 被一个只在腕上套着衣服的男人贴近,对于她来说很不好。 “走开啦!我又不像你是个……!“ 顾青青话还没说完,一双大手从背后绕过来复住她的嘴。 她就这样轻易地被他从门旁拉走。 “考虑一下时间地点再乱说话,低能?“ “敢作就不要怕人说!“ “……我不跟你这个小鬼废话。你补习班挑好了没有?“ 他会故意挑顾青青答不出的问题问一定是无话可答。 顾青青虽然知道他这个毛病,不过她怕说出来他的大手又会偷袭她,所以还是别跟他顶嘴的好。 “你一个人在家里也搞不出什么名堂。“ “我知道啦!那我回去念高中不是比较轻松!你以为我喜欢念书吗?“ “我也想送你回学校,不过决定不复学的可是你自己“说完,安炀放开了顾青青,走回放西装的地方。 第266章 安炀几乎是不回家,偶尔打电话会让顾青青送换洗衣物。 和安炀住在一起已经将近一个月了,但是几乎没有认真说过话。 在继父入院的期间,安炀就成了她的监护人。 所以,顾青青知道自己应该振作一些,避免给安炀添麻烦。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为什么自己和安炀就不能在一起心平气和的说话呢。 安炀道:“你想不想回学校复习,现在回去的话,那么应该从高二开始。” 顾青青回:“我才不想去当插班生。” “努力学习的话应该没问题。又不是叫小学生去参加大学联考。” 顾青青心想,要安炀说话不带刺真的很难。 顾青青搬到安炀公寓的第一天,在看电视的时候偶然转到教育频道时,竟解不出播出的小学数学题。没想到他还没忘记。 “……我看你还是从小学的问题开始做起好了。“ “教育委员会的问题也有很多人解不出来啊,又不是我特别……“ “你就是这样不求上进才会笨,对考试没信心你这么怕苦,当初为什么不乖乖等着高中毕业而要中途休学……哦……“ 他说到一半,唇畔浮起一抹讥嘲的笑。 ”看你那种成绩,大概也知道即使撑到二年级也逃不过留级的命运吧。所以你才会先下手为强,先辍学来保住你的自尊心?真像你的作风。“ “下一瞬间,顾青青的手已经自动抓起旁边的报纸揉成一团向安炀去去。 他伸出左腕护住脸,轻松地闪了过去。 “……讲不过别人就出手?你刚才说过敢作就不要怕人说吧?这句话我原封不动送还给你。对我生气也不会对你的猪脑袋有所改善。而且你这种易怒的性格说实在的真的不适合当经理人。” “要你多管闲事!“顾青青才不管外面有没有人听到。 已经换上新西装的安炀这次没有再阻止她跑出去了。看着塞在路中间的车流,顾青青消沉地走在通往目的地的街道上。 对自己没有自信这句话从安炀口中说来,更让她觉得心情沉重,胸口闷的透不过气来。 决定了不再进高中复学之后,顾青青听从继父的建议,买了一本厚得像西科全书的高中生,高中辍学进学总指引。 这本书的内容就像书名一样,是专为像她这种高中辍学或高中联考落榜的学生提供关于将来的各种出路。像如何再上一年补习班后能顺利拿到参加大学联考的资格,还有各所专科、职校、空中大学的招生简章及联络方法。 在继父的病房里他们一起看着那本书找寻最适合她的方法。但是怎么看都觉得跟她想做的事不一样。 不过对于一心想进服务业的顾青青来说,学历这个名衔根本就无关紧要。反正她又不做上班族,而且服务业可是讲究业绩的。 所以顾青青觉得与其学习一些呆板而平面的知识,还不如多了解跟生活有关的常识,更能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这是她在北城生活的这段时间所学习到的心得。 在这种大热天里埋头猛走了三十分钟,等走到车站时已经累得站都站不稳了。 啊啊……早知道就别意气用事,等公车就好了。 像自己这么冲动的性格一定会给客人添下不少麻烦吧!当在公共电话亭旁动都不想动的时候,有个女孩担心似地走过来看着她。 “你……哪里不舒服吗?“她有着漂亮的小麦色肌肤,头上扎着马尾,身穿柠檬黄的半袖t恤。她说的口音好像有点怪怪的。 说不定是在外国生活很久的关系吧。顾青青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no、no、没关系。你可以进去打电话。“ 顾青青站起身来,坐到旁边的栏杆上去。 她果然是要打电话。 她用脚撑住门准备打电话。不过她居然在卡式电话机里企图塞进硬币。 她果真不是国内人。 “……这个电话必须用电话卡打。“顾青青鼓起勇气告诉她。她才松了一口气似地向顾青青问道:“对不起。我才刚到这里所以不是很清楚。电话卡要在哪里买呢?“ “如果你不是要打很久的话,这个可以给你用。“ 顾青青从口袋掏出一张电话卡。反正是继父给她的,而她又没有可以打电话聊天的朋友。 她频频向顾青青道谢。但是顾青青看她连卡片要插在哪里都不知道,干脆连拨号都帮她代劳了。 “真的很对不起。在纽约都用硬币打电话不用卡。“ “哦,原来你是美国人。“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电话好像接通了,顾青青站得离亭子远一点的地方等她。 原来她是华侨啊…… 顾青青记得继父好像问过她要不要到国外去留学。 虽然那里的语言学校有从“abc“开始的课程,但是对连单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她来说还是太沉重了。 也就说她现在是一个什么事都没办法做的人……说不定连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没有必要。 想做像经理人那种工作。 然而通往经理人的道路对她来说真的太险峻了。 她挂掉电话又一直向顾青青道谢之后才到对面马路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去。 可能现在正值暑假,她回来寄宿的吧? 顾青青也买了一张地铁的车票。在撂下今天不回家这句狠话之后,她得想想今晚要住在哪里了。 结果她来到人潮川流不息的新区。 白天还可以在百货公司或书店打发时间,但是一到了八点过后就无路可去的顾青青,只好在车站的周边徘徊。 东口的人比平常多。看到那些跟她同龄的人聚在一起吵闹的家伙,真想问她们都已经放暑假了为什么不干脆去旅行算了。 为了补充水分,顾青青在贩卖机买了一罐乌龙茶。不过虽然白天气温那么高,一到了晚上,柏油路却像退了烧的火山岩似的寒透了她的皮肤。 顾青青把钱包夹在肚子和大腿之间,靠在背后的看板上闭上了眼睛。她觉得好疲倦。 就算同居她也无法监视他…… 在决定和安炀同居时他对继父说的话一点都不假。 “……但是,万一有什么事的话到京城,总比新区近多了吧? “什么叫万一有什么事啊!“ “比如说出车祸或是生病啊。人不能保证自己永远没事。“ 安炀灵巧地把他们带来探病的哈密瓜切成一口份量,隔着继父的病床瞪着她。 顾青青只能祈祷有一天不要被叫到警察局去……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会去偷东西吗!“继父连忙抚平顾青青的情绪,她有气没地方发只好吃哈密瓜,其实她才不想吃安炀切的哈密瓜,巴不得全都往他脸上丢去。 接着哈密瓜之后的苹果,虽然顾青青不甘心,不过还是不得不承认跟摊贩切的一样漂亮。 “我先警告你不准给我打工。“ “干嘛?连打工都不行……“ “你最好想想你读的那所学校的程度和自己的成绩单,就知道不该开这种玩笑。趁这个机会我老实告诉你。如果你大学联考可以顺利通过的话,那张成绩单一定会全科及格。“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成绩单……!“ “对了,在整理你妈的遗物时有一张你高中一年级的成绩单。“ 一听到继父决定性的这句话,顾青青顿时眼前一黑。 他看到的是顾青青有史以来最惨的成绩单。 “看来看云都是1、2、3、1、2、3,不如不觉中顾青青脑海里就浮出了华尔滋的舞步。“ “只有一年级的第一学期而已啊!因为我跟人家猜拳猜输了,在考试期间花了两天时间排演唱会的票才考得全军复没啊!我初中的时候成绩可不错!“ “成绩是日积月累的!考那种成绩真是难为你们学校还肯留你。一般成绩有红字的话,不是会留级吗?就算你不自己退学,总有一天老爸也会被叫到学校去的吧。“ “会读一点书而已有什么好神气的!“ “不只一点,别拿你那满江红和我蓝得发亮的成绩单相比……“ 夹在顾青青和安炀之间,继父只能苦笑。 基本上,他的头脑也不错才能当上大学教授。对顾青青的成绩自然也不会太满意,频频对安炀所说的点头称是。 “是啊……青青。在你对自己的实力没有把握之前,我也不赞成你打工“ “怎么连您都说这种话?” 在安炀面前顾青青叫不出继父,搞的自己面红耳赤。结果又被安炀讥为“原来你也有羞耻心“,让顾青青气个半死。 就是因为他跟那种出了社会只能过着无聊日子的书呆子不同,是个歌咏人生的好版本。所以顾青青才找不到话来反驳他。 不管对或不对,他对他所选择的未来负起责任。 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的安炀,尽管顾青青不甘心还是得承认他的确比她高明多了…… 顾青青确定了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九点之后才向别的地方移动。 她身上只有一点钱,不知道可以撑多久。找到了一家便宜的拉面店填饱了肚子之后,她漫无目的地向闹市区走去。 虽然很想去打电玩,但是现在似乎不是游乐的时候。 那起码小酒吧可以吧?顾青青在门口确认了好几次价钱之后才进去。 这家店的最低消费只要三百块,基本上已经算是便宜的店了。进去一看,里面除了比自己年长的客人之外,有不少客人看起来跟她一样像高中生。 “要喝什么?“ “伏特加,要加冰块。“ “好的,顾青青说出了及时想起的一种酒的名字。接过酒保给她的湿毛巾靠在吧台上环顾四周,越看越觉得脑里好像已经变成饱和状态。 顾青青昏昏沉沉地喝完第一杯酒,再叫了一杯同样的之后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啊……不好意思打搅了。你一个人吗?我们在找人一起去唱歌,要不要来?“ “要不要去金水区?我有车。“ “啊……没钱?那去打电玩好了。我介绍你一家不怎么优良的店。即使喝醉了,凭我这张脸也可以带你进去。我们去打个痛快吧!“ “去看整晚电影吧。黑社会电影很刺激哦。“ 不到三十分钟,就有这么多人来向顾青青搭讪。 有些专门用语她根本听不懂,再加上可以坐在椅子上睡觉,所以她选了跟介绍她看整晚电影的家伙走。 “喂,你该不会还是高中生吧?“这个年约二十岁拥有茶色头发的瘦弱男人,走到戏院前的喷水池旁停了下来。 他说他的正职是赌博俱乐部的老板。 “你为什么今晚不回家?“他的声调跟从店里出来的时候人大不同,用很温柔的语气问顾青青要不要抽烟。顾青青才抽出一根,他就马上为她点上火。 “干这一行见的人可多了。我看你不是想玩,而是想找地方睡觉吧?“ “……哈哈,猜得真准。“ 顾青青吐出一缕青烟,叹了一口气……嗯?这烟好强啊,是外国烟吗? 当顾青青凝视着夹在指尖里的烟时,男人也掏出同样的烟抽起来。 “睡是可以睡。不过不要在后面,要睡就睡最前面。“ “为什么?“ “有人会摸黑偷了你的钱包,更过分的……还会欺负你。“ “不会吧!“所以我才提醒你罗!说着,他帮顾青青买了一张门票,还说了一句:下次要到我们店里来哦,把票连同印着店名的面纸塞到顾青青手里。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之后,顾青青进了戏院,依他所言选了最前面的位置坐下。 顾青青入场的时候电影已经开始放映。里面的客人连十根手指都数不满,有个坐在靠墙位置的老头早已鼾声大作了。顾青青打算看它一部就睡觉。 不过,这部电影有些刺激,无法忽视它的存在,越发睡不着了。 “不要啊……!啊啊……啊……!“ 这时顾青青的椅背被踢了一下。她啧了一声,转过头去一看,一个如果脸上有刀疤那就更加像坏蛋的人坐在那里。 “哦……不好意思。“ “没……没关系。“ 顾青青表面暗笑,心里却暗骂。 但是,那个坏蛋却开始抓住顾青青,开始欺负她。 顾青青突然恍然大悟,那个男的是故意让她坐前面的。 “原来……你跟他是一伙的!“ “你现在才发现已经太晚了。看来你的身体还没有被用过。哼……也好。这样更有高中生的味道。“男人扛着顾青青,终于走到了外面。 “我们想拍一支高中生的大尺度短片2。像你这么可爱的人来主演一定会大卖。“ “放我下来啦!放我下来……!救命啊……“ 顾青青不断地向经过他们身边的行人求救。但是每个看到他们这种情况的人没有谁肯再接近一步。 唔……!下次要是让她再见到那个给她票的男人,一定要把他的脸打到变形!不过,越是这么想,那个男的在顾青青脑子里的模样就越来越模糊。 该下会他给她能那根烟也有问题吧! 啊啊,自己真是个大傻瓜。 如果被拍了大尺度电影,安炀应该绝对不会看吧……?要是被他看到的话,顾青青觉得自己宁愿死!毫无抵抗能力的她,边听着自己的将来在心底破碎的声音,边在男人的摇晃之下流下了热泪。 “别担心,我的技巧可是不错的。“ “……你也会参与演出吗……?“ “是啊,你只要躺着就行了。“ “王八蛋!开什么玩笑!谁要跟你……“ 这时,顾青青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北城的那一夜。 安炀触碰过她的手指……还有安风的手感及气息。 不,把安风拿来和这个男人相比真是太失礼了。但是顾青青还是忍住要想……他可能只是玩玩而已吧。 “干什么?“顾青青沉浸在自己的沮丧之中,完全没发现男人已停住了脚步,似乎有人挡在他们面前。 “我只是一个过路人来领我的行李。“谁托起了顾青青泪流满面的脸。 “……果然没错。为什么我看到你的时候你总是在哭?“ 顾青青听着那嘲讽的声音,起初还以为是扛着她的男人同党。但是…… “你……你是安风!“ “哦……你还记得我的名字?真令人感动。对了,这家伙是你的哥哥吗?“ “才不是!“ 顾青青满脸鼻涕眼泪的大叫。 第267章 听着顾青青和安风的交谈,那个坏蛋男不耐烦的哼了一声。 当其转身过来的时候,顾青青不知情的情况下,她的身体已经快被另一个人扯了下来。 “敢坏老子好事!“ 顾青青感觉得出男人扛着她向安风攻击。 顾青青是很想帮安风,不过本来想把她身体拉下来的那个人突然咻的一声消失在她面前转向安风那里去了。 接着,居然换安风来准备拉下顾青青的身体。 “江瑞!不用客气!“ 顾青青感觉自己的脚被抓住,还以为身体两端会被同时拉扯。没想到一阵像被抛掷出去的冲击向她袭来,她只有抓紧眼前的身体不放,从男人肩膀滑落下来。 “好痛……“ 安风无法立刻承受顾青青的重量,害顾青青的下巴撞到水泥地。 而刚刚扛着她的男人则被那位叫做江瑞的先生打得飞了出去。 “你们!“ 跌坐在地面上的安风不屑地瞪视着站起身来怒吼的男人。 他眯起那双冰冷的的眼睛皱起眉头,高傲地扬起他弧线锋利的下颚。 从他卷起袖子的黑色衬衫v字领里露出的削瘦的锁骨和一条不算细的金锁就在顾青青的脸颊旁晃动。 眼神之间交战的紧迫感。双方都保持着不动的姿态。 “你的对手是江瑞……!而他是我的。你明白吗?“ 安风边说着边把顾青青的身体拉近自己。 好像在夸示顾青青是他的所有物似地将她紧拥在怀里。 虽然天气很热,他们身上也都在流汗,但顾青青却觉得很舒服,很高兴。 “开什么玩笑?这丫头可是……“ “她要跟我约会?“江瑞先生一把抓起吓得大叫的男人的衣领,像施瓦辛格用恐怖的声音威胁人似地低语。 “……这里可真是个无法无天的地方。站起来。“ 安风先站起来让顾青青起身,无奈顾青青的双膝仍颤抖得不听使唤,只好麻烦安风拉她一把。他拉住她伸出的手,顺势横抱了起来。 当顾青青羞惭地抬起脸向他道谢的时候,遇到的是一双跟北城那一夜相同的充满了谅解的眼神。 “你又被人下药了吗?拜托你别那么容易相信别人好不好?这口气江瑞会替你出,你看着好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不是说或许我会回来的吗?嗯……?你喝了酒对不对?“ 他只把把鼻子凑到顾青青的唇边顾青青就已经面红耳赤了。 在顾青青和安风讲话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快被江瑞先生打得不成人形像电影音效一样的殴打声连他们这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安风用手指拭去顾青青眼角残存的泪水,这才慢吞吞的开了口。 “江端啊,再打下去可是会出人命的。喂,警察会来哦。“ “才怪。“ “我可要先走罗,大柱子。“ 哇……!叫人帮忙打架怎么还出言不逊!不过安风是为了帮她,所以她也没资格教训他。 而且他抱她的姿势完全是公主抱,和情侣没什么两样。 “是世界太小了,还是我们太有缘了?青青。“ “谢谢你救了我,谢谢。“ 顾青青小心不撞到他的脸地低头道谢,换来他表情愉快满意地点头。安风的外表真让人看不出他的力气有这么大,在南城时他也曾一路扛着她飞奔。 “你不重啊!我觉得你又瘦了。“ “嗄……嗄嗄?“ 顾青青心想,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顾青青才刚这么想,答案就出来了。 “你的表情己经很明显地告诉我了。而且我觉得你一点都没有防备。“ “……啊。“ “无所谓。不过要小心招惹到不胁要的麻烦。“这句话。 顾青青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安风的声音越来越冰冷。 “不太好。“ ……他生气了!顾青青心想,自己不该自以为是地误解别人的亲切。从他的声音里就听得出来对她很生气。 支撑着顾青青的身体也突然停了下来。 他那如湖水般平静的眼神直直凝视着她。 “……你为什么哭?“ 他这句话明显可以听得出来极度不愉快。说不定他的心里真的气得半死。 顾青青看到他的眼睛又眯了起来。己经觉悟被揍的她缩起肩膀咬紧牙关,但是眼泪还是停不下来。其实仔细想想,两手都抱着她的安风哪有第三只手来打她? 跟顾青青的觉梧相反,安风没有骂她,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江瑞,你先到店里去。“ 安风对和他一起来的那个男人说道。 男人问:“你等一下会来吗?“ 安风回到:“不知道。“ 他们好像在同一家店里工作。 安风说完,突然改变方向转到旁边的巷子里去。 从他直视前方僵硬的表情之下,顾青青完全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只能任由自己涕泪纵横沮丧地躺在他怀里。 顾青青心想安风一定很受不了她,连她都对自己感到失望了何况是他? 顾青青心想,自己早该知道自己的底线只到高中辍学那时为止。应该别浪费时间寻别的出路,随随便便活下去就行了。还赖在安炀那里拘泥于学历…… 顾青青已经有了被斥责的觉悟而抓住他的衣服时,却听见他咋了一下舌。 “你别再哭了行不行?真是的!这样哪里都不能去啊。“ 安风把顾青青放在机车的座位上。 顾青青连问都来不及问,一顶安全帽就飞了过来。 “安全帽会戴吧?“ “这辆车是你的吗?“ “在没给江瑞之前是我的。“ 他们住在一起吗? 安风粗暴的抚摸顾青青的头,怨声叫她别哭了。 “坐机车的时候哭可是会掉下来的。“ 他叫顾青青抬起下颚帮她系好安全帽的带子。 顾青青虽然羞于把爱字挂在嘴上,但是现在在他如此温柔的对待之下,她不禁深深感觉到自己真的是在渴望爱的亲近了。 顾青青回到这里的时候没有通知任何朋友。中途辍学其中之一的理由就是为了和他们完全断绝往来,所以她不想在自己潇洒干脆地离开学校之后又这么快回来的事被他们知道。 然而,她还是孤身一人。 虽然目前顾青青和安炀同居,不过他对顾青青来说一点也没有“人“的感觉。 所以像刚才的坏蛋一样,顾青青这颗干涸的心,已经到了只要有人稍为微对她好一点,她便不疑有它的悲馋地步。 这时,在行走中的机车突然停了下来。周围的车子也同时停在路中间,是红灯。 安风夸张地发动着油门,仿佛像在对邻车示威一样。 他转过头来臭骂顾青青。 “你要是不抓紧捧死了我可不管!我可不要载着一个肮脏的尸体到处走。“ 顾青青还来不及回答他,绿灯还没亮起之前他就已经冲了出去。 安风的骑车技术比起一般的骑士来说实在是粗暴太多了。 像车与车之间不到一公尺的间距他也要钻过去。到贴有新手驾驶贴纸的车子,则在车后拼命按喇叭挑逗人家。 但是风在耳边流动的声音,和从他背脊上传来的温暖,都让顾青青感到从未尝过的安全感。 过了不久他们停在一个停着许多小船、车子和货柜车的港口。混着波浪的海风吹得顾青青不觉肩膀一阵颤抖。 “有没有清醒一点?“ 顾青青没有卸下安全帽,扭扭捏捏的站在原地,他托起顾青青的下巴帮她脱掉帽子。 顾青青的头从热气中被解放出来之后,正好遇上他满溢着怒气的眼神,吓得顾青青往后退了好几步。 同时顾青青也看到了自己被坏蛋撕烂的衣服。 “唔哇……“ 顾青青赶紧用衬衫盖住,然而还是逃不过安风的眼晴,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你消除紧张感的工夫真高明……“ “对……对不起!请……请问这是哪里啊?“ “晴天港口。周末千万别来,不过我喜欢它平日的安静。“ 顾青青点点头,看着安风在风中点起一根香烟,一个十块钱的打火机哪里拦得住海风? 顾青青想用手帮他挡风的时候偷望了他一眼。他的眼神里似乎内过一丝微笑了。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顾青青就觉得他的五官长得好漂亮,尤其是当他垂下眼帘时,这种感觉更是强烈。 锐利的视线、俐落的眼、鼻、口……顺着颈项下来,流线而具桃战性的锁骨。从肩膀到指尖,都散发出挑衅一切似的光芒。 “你的耳环好帅气。“ “……嗯啊?是吗?“ 他先坐下来,然后指指自己的隔壁示意顾青青也坐下来。 顾青青一坐下来,他马上就发现了香烟的烟雾是飘向她这方向,于是自动转移座位。不知怎么的,顾青青的视线是在他的背影和腰间转来转去。因为真的很好看。 “以后别和那种来路不明的男人喝酒。“ 顾青青追着他身体的视线自然和他的眼神碰在一起。 “我没有和别人喝酒。是那个坏蛋问我要不要看电影……我因为想到有椅子可以睡觉,所以就去了。结果没想到那个人就突然跑来向我搭讪……“ “哦,那是坏蛋惯用的手法。要是挑明了介绍任谁都会退避三舍。“ “……那个可恶的……下次被我看到绝对要打得他鼻青脸肿……“ 安风的手轻轻复盖在顾青青愤怒的拳头上。 “他有没有得逞?衣服都被他撕烂了。“ “没有!我……我有抵抗!而且他好像是想叫我去演电影……“ “电影?是激情片吧?现在这种时代激情片片男演员满地都是,哪块你一个?“美味似地抽着香烟,安风哈哈笑了。 顾青青在犹豫着该不该说,还是决定告诉他了。 “他叫我去演同时被……搞的初中生角色。“ “初中生?有眼光!哈哈哈!“ “你怎么可以笑我!好过份。“ “简直是太适合了嘛。要是对手是你我也想玩玩,谁叫你长得这么可爱?“ 玩玩!玩玩!玩玩? 在顾青青脑子里横冲直撞的这两个字让她整个脸都红了起来。 “……嗯……“唇角浮起他惯有的挑拨似的微笑,安风丢掉香烟托起顾青青的下颚。看着他的脸接近到距离自己五公分的地方时顾青青闭上了眼睛。 安风的手搂住了顾青青后脑,吻住了。 顾青青在书里看过接吻时如何调整呼吸的方法,但是正式学会却是在北城的那一夜。 他们只是互相碰触而已就让顾青青觉得整个人都快醉了。 安风的眼神和嘴唇虽然总是散发出挑衅的神情,但绝不是热情的感觉,而是能够冰锁住一切火热的清爽。 但是为什么自己觉得好热?热的都快晕眩了。 发热的来源是吻吧?不,应该是嘴唇和舌头吧? 顾青青记得以前曾在杂志上看过,只有接吻就达到感觉的女人的报导,那时顾青青认为是她们乱,所以嗤之以鼻,不过现在想想或许这世界上真有人的接吻技巧那么高明也不一定。 “我喜欢你的嘴唇。本来想让你换换心情,是不是醉啦……嗯?“ 他们嘴唇分开的时候,顾青青拼命压抑住即将从喉头迸发出的呻吟声,把头埋在安风的颈窝里眷恋着他的体温。 感觉安风的手指在自己的发间轻揉抚摸的感觉,顾青青就觉得自己的体内好像有一股蓄势待发的冲动在奔腾汹涌。 “你真可爱,青青,是不是害羞了啊?我可是接吻高手哩。“ “嗄嗄?“ 顾青青差点叫出:对谁你都这么吻吗? 安风的食指贴上了顾青青的嘴唇。 “当然只对对味的家伙罗,不过我是男女皆宜。“ “你是双性恋吗?“ “没错。“ 怎……怎么会!看顾青青吃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安风更是恶作剧似地眯起了眼晴。 “我还跟男人睡过呢。不过次数不多倒是真的,而且我也没有告诉别人我的性向。“ “你觉得无法忍受吗?“像是在这么说似的,安风定定地看着顾青青。顾青青连忙拼命摇头。 “……只是我周围设有这样的人,所以我吓了一跳而已。“ “会不会很恶心?“ “怎么会!“话才出口,顾青青赶紧蒙住自己的嘴。 安风只用他那包容的微笑静静地注视者顾青青而已。 “换个话题吧。上次之后怎么样了?你家不是在南城吗?“ 顾青青把自己这一个月以来所发生的事情依序说给他听。像继父突然住院,所以她得和安炀在京城的公寓同居的事,还有安炀不准她打工,每天在家里白吃白喝……当然顾青青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惘的事也毫不隐瞒。 在顾青青说话的这段时间,安风抽了两根烟,有时回应着顾青青的话而望着漆黑的海面。 “……我不喜欢念书。如果是我自己很喜欢的东西我会努力去学,但是没有用?“ “不是你学的一切都是没有用的。”他静静地替我下了一个混合着潮水味的注脚。 第268章 “敢坏老子事!“ 顾青青感觉得出男人扛着她向安风攻击。 顾青青是很想帮安风,不过本来想把她身体拉下来的那个人突然咻的一声消失在她面前转向安风那里去了。 接着,居然换安风来准备拉下顾青青的身体。 “江瑞!不用客气!“ 顾青青感觉自己的脚被抓住,还以为身体两端会被同时拉扯。没想到一阵像被抛掷出去的冲击向她袭来,她只有抓紧眼前的身体不放,从男人肩膀滑落下来。 “好痛……“ 安风无法立刻承受顾青青的重量,害顾青青的下巴撞到水泥地。 而刚刚扛着她的男人则被那位叫做江瑞的先生打得飞了出去。 “你们!“ 跌坐在地面上的安风不屑地瞪视着站起身来怒吼的男人。 他眯起那双冰冷的的眼睛皱起眉头,高傲地扬起他弧线锋利的下颚。 从他卷起袖子的黑色衬衫v字领里露出的削瘦的锁骨和一条不算细的金锁就在顾青青的脸颊旁晃动。 眼神之间交战的紧迫感。双方都保持着不动的姿态。 “你的对手是江瑞……!而他是我的。你明白吗?“ 安风边说着边把顾青青的身体拉近自己。 好像在夸示顾青青是他的所有物似地将她紧拥在怀里。 虽然天气很热,他们身上也都在流汗,但顾青青却觉得很舒服,很高兴。 “开什么玩笑?这丫头可是……“ “她要跟我约会?“江瑞先生一把抓起吓得大叫的男人的衣领,像施瓦辛格用恐怖的声音威胁人似地低语。 “……这里可真是个无法无天的地方。站起来。“ 安风先站起来让顾青青起身,无奈顾青青的双膝仍颤抖得不听使唤,只好麻烦安风拉她一把。他拉住她伸出的手,顺势横抱了起来。 当顾青青羞惭地抬起脸向他道谢的时候,遇到的是一双跟北城那一夜相同的充满了谅解的眼神。 “你又被人下药了吗?拜托你别那么容易相信别人好不好?这口气江瑞会替你出,你看着好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不是说或许我会回来的吗?嗯……?你喝了酒对不对?“ 他只把把鼻子凑到顾青青的唇边顾青青就已经面红耳赤了。 在顾青青和安风讲话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快被江瑞先生打得不成人形像电影音效一样的殴打声连他们这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安风用手指拭去顾青青眼角残存的泪水,这才慢吞吞的开了口。 “江端啊,再打下去可是会出人命的。喂,警察会来哦。“ “才怪。“ “我可要先走罗,大柱子。“ 哇……!叫人帮忙打架怎么还出言不逊!不过安风是为了帮她,所以她也没资格教训他。 而且他抱她的姿势完全是公主抱,和情侣没什么两样。 “是世界太小了,还是我们太有缘了?青青。“ “谢谢你救了我,谢谢。“ 顾青青小心不撞到他的脸地低头道谢,换来他表情愉快满意地点头。安风的外表真让人看不出他的力气有这么大,在南城时他也曾一路扛着她飞奔。 “你不重啊!我觉得你又瘦了。“ “嗄……嗄嗄?“ 顾青青心想,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顾青青才刚这么想,答案就出来了。 “你的表情己经很明显地告诉我了。而且我觉得你一点都没有防备。“ “……啊。“ “无所谓。不过要小心招惹到不胁要的麻烦。“这句话。 顾青青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安风的声音越来越冰冷。 “不太好。“ ……他生气了!顾青青心想,自己不该自以为是地误解别人的亲切。从他的声音里就听得出来对她很生气。 支撑着顾青青的身体也突然停了下来。 他那如湖水般平静的眼神直直凝视着她。 “……你为什么哭?“ 他这句话明显可以听得出来极度不愉快。说不定他的心里真的气得半死。 顾青青看到他的眼睛又眯了起来。己经觉悟被揍的她缩起肩膀咬紧牙关,但是眼泪还是停不下来。其实仔细想想,两手都抱着她的安风哪有第三只手来打她? 跟顾青青的觉梧相反,安风没有骂她,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江瑞,你先到店里去。“ 安风对和他一起来的那个男人说道。 男人问:“你等一下会来吗?“ 安风回到:“不知道。“ 他们好像在同一家店里工作。 安风说完,突然改变方向转到旁边的巷子里去。 从他直视前方僵硬的表情之下,顾青青完全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只能任由自己涕泪纵横沮丧地躺在他怀里。 顾青青心想安风一定很受不了她,连她都对自己感到失望了何况是他? 顾青青心想,自己早该知道自己的底线只到高中辍学那时为止。应该别浪费时间寻别的出路,随随便便活下去就行了。还赖在安炀那里拘泥于学历…… 顾青青已经有了被斥责的觉悟而抓住他的衣服时,却听见他咋了一下舌。 “你别再哭了行不行?真是的!这样哪里都不能去啊。“ 安风把顾青青放在机车的座位上。 顾青青连问都来不及问,一顶安全帽就飞了过来。 “安全帽会戴吧?“ “这辆车是你的吗?“ “在没给江瑞之前是我的。“ 他们住在一起吗? 安风粗暴的抚摸顾青青的头,怨声叫她别哭了。 “坐机车的时候哭可是会掉下来的。“ 他叫顾青青抬起下颚帮她系好安全帽的带子。 顾青青虽然羞于把爱字挂在嘴上,但是现在在他如此温柔的对待之下,她不禁深深感觉到自己真的是在渴望爱的亲近了。 顾青青回到这里的时候没有通知任何朋友。中途辍学其中之一的理由就是为了和他们完全断绝往来,所以她不想在自己潇洒干脆地离开学校之后又这么快回来的事被他们知道。 然而,她还是孤身一人。 虽然目前顾青青和安炀同居,不过他对顾青青来说一点也没有“人“的感觉。 周围的车子也同时停在路中间,是红灯。 安风有些夸张的发动着油门,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在对邻车示威一样。 他转过头来臭骂顾青青。 “你要是不抓紧捧死了我可不管!我可不要载着一个肮脏的尸体到处走。“ 顾青青还来不及回答他,绿灯还没亮起之前他就已经冲了出去。 安风的骑车技术比起一般的骑士来说实在是粗暴太多了。 像车与车之间不到一公尺的间距他也要钻过去。到贴有新手驾驶贴纸的车子,则在车后拼命按喇叭挑逗人家。 但是风在耳边流动的声音,和从他背脊上传来的温暖,都让顾青青感到从未尝过的安全感。 过了不久他们停在一个停着许多小船、车子和货柜车的港口。混着波浪的海风吹得顾青青不觉肩膀一阵颤抖。 “有没有清醒一点?“ 顾青青没有卸下安全帽,扭扭捏捏的站在原地,他托起顾青青的下巴帮她脱掉帽子。 顾青青的头从热气中被解放出来之后,正好遇上他满溢着怒气的眼神,吓得顾青青往后退了好几步。 同时顾青青也看到了自己被坏蛋撕烂的衣服。 “唔哇……“ 顾青青赶紧用衬衫盖住,然而还是逃不过安风的眼晴,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你消除紧张感的工夫真高明……“ “对……对不起!请……请问这是哪里啊?“ “晴天港口。周末千万别来,不过我喜欢它平日的安静。“ 顾青青点点头,看着安风在风中点起一根香烟,一个十块钱的打火机哪里拦得住海风? 顾青青想用手帮他挡风的时候偷望了他一眼。他的眼神里似乎内过一丝微笑了。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顾青青就觉得他的五官长得好漂亮,尤其是当他垂下眼帘时,这种感觉更是强烈。 锐利的视线、俐落的眼、鼻、口……顺着颈项下来,流线而具桃战性的锁骨。从肩膀到指尖,都散发出挑衅一切似的光芒。 “你的耳环好帅气。“ “……嗯啊?是吗?“ 他先坐下来,然后指指自己的隔壁示意顾青青也坐下来。 顾青青一坐下来,他马上就发现了香烟的烟雾是飘向她这方向,于是自动转移座位。不知怎么的,顾青青的视线是在他的背影和腰间转来转去。因为真的很好看。 “以后别和那种来路不明的男人喝酒。“ 顾青青追着他身体的视线自然和他的眼神碰在一起。 “我没有和别人喝酒。是那个坏蛋问我要不要看电影……我因为想到有椅子可以睡觉,所以就去了。结果没想到那个人就突然跑来向我搭讪……“ “哦,那是坏蛋惯用的手法。要是挑明了介绍任谁都会退避三舍。“ “……那个可恶的……下次被我看到绝对要打得他鼻青脸肿……“ 安风的手轻轻复盖在顾青青愤怒的拳头上。 “他有没有得逞?衣服都被他撕烂了。“ “没有!我……我有抵抗!而且他好像是想叫我去演电影……“ “电影?是激情片吧?现在这种时代激情片片男演员满地都是,哪块你一个?“美味似地抽着香烟,安风哈哈笑了。 顾青青在犹豫着该不该说,还是决定告诉他了。 “他叫我去演同时被……搞的初中生角色。“ “初中生?有眼光!哈哈哈!“ “你怎么可以笑我!好过份。“ “简直是太适合了嘛。要是对手是你我也想玩玩,谁叫你长得这么可爱?“ 玩玩!玩玩!玩玩? 在顾青青脑子里横冲直撞的这两个字让她整个脸都红了起来。 “……嗯……“唇角浮起他惯有的挑拨似的微笑,安风丢掉香烟托起顾青青的下颚。看着他的脸接近到距离自己五公分的地方时顾青青闭上了眼睛。 安风的手搂住了顾青青后脑,吻住了。 顾青青在书里看过接吻时如何调整呼吸的方法,但是正式学会却是在北城的那一夜。 他们只是互相碰触而已就让顾青青觉得整个人都快醉了。 安风的眼神和嘴唇虽然总是散发出挑衅的神情,但绝不是热情的感觉,而是能够冰锁住一切火热的清爽。 但是为什么自己觉得好热?热的都快晕眩了。 发热的来源是吻吧?不,应该是嘴唇和舌头吧? 顾青青记得以前曾在杂志上看过,只有接吻就达到感觉的女人的报导,那时顾青青认为是她们乱,所以嗤之以鼻,不过现在想想或许这世界上真有人的接吻技巧那么高明也不一定。 “我喜欢你的嘴唇。本来想让你换换心情,是不是醉啦……嗯?“ 他们嘴唇分开的时候,顾青青拼命压抑住即将从喉头迸发出的呻吟声,把头埋在安风的颈窝里眷恋着他的体温。 感觉安风的手指在自己的发间轻揉抚摸的感觉,顾青青就觉得自己的体内好像有一股蓄势待发的冲动在奔腾汹涌。 “你真可爱,青青,是不是害羞了啊?我可是接吻高手哩。“ “嗄嗄?“ 顾青青差点叫出:对谁你都这么吻吗? 安风的食指贴上了顾青青的嘴唇。 “当然只对对味的家伙罗,不过我是男女皆宜。“ “你是双性恋吗?“ “没错。“ 怎……怎么会!看顾青青吃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安风更是恶作剧似地眯起了眼晴。 “我还跟男人睡过呢。不过次数不多倒是真的,而且我也没有告诉别人我的性向。“ “你觉得无法忍受吗?“像是在这么说似的,安风定定地看着顾青青。顾青青连忙拼命摇头。 “……只是我周围设有这样的人,所以我吓了一跳而已。“ “会不会很恶心?“ “怎么会!“话才出口,顾青青赶紧蒙住自己的嘴。 安风只用他那包容的微笑静静地注视者顾青青而已。 “换个话题吧。上次之后怎么样了?你家不是在南城吗?“ 顾青青把自己这一个月以来所发生的事情依序说给他听。像继父突然住院,所以她得和安炀在京城的公寓同居的事,还有安炀不准她打工,每天在家里白吃白喝……当然顾青青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惘的事也毫不隐瞒。 在顾青青说话的这段时间,安风抽了两根烟,有时回应着顾青青的话而望着漆黑的海面。 “……我不喜欢念书。如果是我自己很喜欢的东西我会努力去学,但是没有用?“ “不是你学的一切都是没有用的。”他静静地替我下了一个混合着潮水味的注脚。 第269章 顾青青感觉得出男人扛着她向安风攻击。 顾青青是很想帮安风,不过本来想把她身体拉下来的那个人突然咻的一声消失在她面前转向安风那里去了。 接着,居然换安风来准备拉下顾青青的身体。 “江瑞!不用客气!“ 顾青青感觉自己的脚被抓住,还以为身体两端会被同时拉扯。 没想到一阵像被抛掷出去的冲击向她袭来,她只有抓紧眼前的身体不放,从男人肩膀滑落下来。 “好痛……“ 安风无法立刻承受顾青青的重量,害顾青青的下巴撞到水泥地。 而刚刚扛着她的男人则被那位叫做江瑞的先生打得飞了出去。 “你们!“ 跌坐在地面上的安风不屑地瞪视着站起身来怒吼的男人。 他眯起那双冰冷的的眼睛皱起眉头,高傲地扬起他弧线锋利的下颚。 从他卷起袖子的黑色衬衫v字领里露出的削瘦的锁骨和一条不算细的金锁就在顾青青的脸颊旁晃动。 眼神之间交战的紧迫感。双方都保持着不动的姿态。 “你的对手是江瑞……!而他是我的。你明白吗?“ 安风边说着边把顾青青的身体拉近自己。 好像在夸示顾青青是他的所有物似地将她紧拥在怀里。 虽然天气很热,他们身上也都在流汗,但顾青青却觉得很舒服,很高兴。 “开什么玩笑?这丫头可是……“ “她要跟我约会?“江瑞先生一把抓起吓得大叫的男人的衣领,像施瓦辛格用恐怖的声音威胁人似地低语。 “……这里可真是个无法无天的地方。站起来。“ 安风先站起来让顾青青起身,无奈顾青青的双膝仍颤抖得不听使唤,只好麻烦安风拉她一把。他拉住她伸出的手,顺势横抱了起来。 当顾青青羞惭地抬起脸向他道谢的时候,遇到的是一双跟北城那一夜相同的充满了谅解的眼神。 “你又被人下药了吗?拜托你别那么容易相信别人好不好?这口气江瑞会替你出,你看着好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不是说或许我会回来的吗?嗯……?你喝了酒对不对?“ 他只把把鼻子凑到顾青青的唇边顾青青就已经面红耳赤了。 在顾青青和安风讲话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快被江瑞先生打得不成人形像电影音效一样的殴打声连他们这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安风用手指拭去顾青青眼角残存的泪水,这才慢吞吞的开了口。 “江端啊,再打下去可是会出人命的。喂,警察会来哦。“ “才怪。“ “我可要先走罗,大柱子。“ 哇……!叫人帮忙打架怎么还出言不逊!不过安风是为了帮她,所以她也没资格教训他。 而且他抱她的姿势完全是公主抱,和情侣没什么两样。 “是世界太小了,还是我们太有缘了?青青。“ “谢谢你救了我,谢谢。“ 顾青青小心不撞到他的脸地低头道谢,换来他表情愉快满意地点头。安风的外表真让人看不出他的力气有这么大,在南城时他也曾一路扛着她飞奔。 “你不重啊!我觉得你又瘦了。“ “嗄……嗄嗄?“ 顾青青心想,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顾青青才刚这么想,答案就出来了。 “你的表情己经很明显地告诉我了。而且我觉得你一点都没有防备。“ “……啊。“ “无所谓。不过要小心招惹到不胁要的麻烦。“这句话。 顾青青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安风的声音越来越冰冷。 “不太好。“ ……他生气了!顾青青心想,自己不该自以为是地误解别人的亲切。从他的声音里就听得出来对她很生气。 支撑着顾青青的身体也突然停了下来。 他那如湖水般平静的眼神直直凝视着她。 “……你为什么哭?“ 他这句话明显可以听得出来极度不愉快。说不定他的心里真的气得半死。 顾青青看到他的眼睛又眯了起来。己经觉悟被揍的她缩起肩膀咬紧牙关,但是眼泪还是停不下来。其实仔细想想,两手都抱着她的安风哪有第三只手来打她? 跟顾青青的觉梧相反,安风没有骂她,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江瑞,你先到店里去。“ 安风对和他一起来的那个男人说道。 男人问:“你等一下会来吗?“ 安风回到:“不知道。“ 他们好像在同一家店里工作。 安风说完,突然改变方向转到旁边的巷子里去。 从他直视前方僵硬的表情之下,顾青青完全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只能任由自己涕泪纵横沮丧地躺在他怀里。 顾青青心想安风一定很受不了她,连她都对自己感到失望了何况是他? 顾青青心想,自己早该知道自己的底线只到高中辍学那时为止。应该别浪费时间寻别的出路,随随便便活下去就行了。还赖在安炀那里拘泥于学历…… 顾青青已经有了被斥责的觉悟而抓住他的衣服时,却听见他咋了一下舌。 “你别再哭了行不行?真是的!这样哪里都不能去啊。“ 安风把顾青青放在机车的座位上。 顾青青连问都来不及问,一顶安全帽就飞了过来。 “安全帽会戴吧?“ “这辆车是你的吗?“ “在没给江瑞之前是我的。“ 他们住在一起吗? 安风粗暴的抚摸顾青青的头,怨声叫她别哭了。 “坐机车的时候哭可是会掉下来的。“ 他叫顾青青抬起下颚帮她系好安全帽的带子。 顾青青虽然羞于把爱字挂在嘴上,但是现在在他如此温柔的对待之下,她不禁深深感觉到自己真的是在渴望爱的亲近了。 顾青青回到这里的时候没有通知任何朋友。中途辍学其中之一的理由就是为了和他们完全断绝往来,所以她不想在自己潇洒干脆地离开学校之后又这么快回来的事被他们知道。 然而,她还是孤身一人。 虽然目前顾青青和安炀同居,不过他对顾青青来说一点也没有“人“的感觉。 周围的车子也同时停在路中间,是红灯。 安风有些夸张的发动着油门,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在对邻车示威一样。 他转过头来臭骂顾青青。 “你要是不抓紧捧死了我可不管!我可不要载着一个肮脏的尸体到处走。“ 顾青青还来不及回答他,绿灯还没亮起之前他就已经冲了出去。 安风的骑车技术比起一般的骑士来说实在是粗暴太多了。 像车与车之间不到一公尺的间距他也要钻过去。到贴有新手驾驶贴纸的车子,则在车后拼命按喇叭挑逗人家。 但是风在耳边流动的声音,和从他背脊上传来的温暖,都让顾青青感到从未尝过的安全感。 过了不久他们停在一个停着许多小船、车子和货柜车的港口。混着波浪的海风吹得顾青青不觉肩膀一阵颤抖。 “有没有清醒一点?“ 顾青青没有卸下安全帽,扭扭捏捏的站在原地,他托起顾青青的下巴帮她脱掉帽子。 顾青青的头从热气中被解放出来之后,正好遇上他满溢着怒气的眼神,吓得顾青青往后退了好几步。 同时顾青青也看到了自己被坏蛋撕烂的衣服。 “唔哇……“ 顾青青赶紧用衬衫盖住,然而还是逃不过安风的眼晴,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你消除紧张感的工夫真高明……“ “对……对不起!请……请问这是哪里啊?“ “晴天港口。周末千万别来,不过我喜欢它平日的安静。“ 顾青青点点头,看着安风在风中点起一根香烟,一个十块钱的打火机哪里拦得住海风? 顾青青想用手帮他挡风的时候偷望了他一眼。他的眼神里似乎内过一丝微笑了。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顾青青就觉得他的五官长得好漂亮,尤其是当他垂下眼帘时,这种感觉更是强烈。 锐利的视线、俐落的眼、鼻、口……顺着颈项下来,流线而具桃战性的锁骨。从肩膀到指尖,都散发出挑衅一切似的光芒。 “你的耳环好帅气。“ “……嗯啊?是吗?“ 他先坐下来,然后指指自己的隔壁示意顾青青也坐下来。 顾青青一坐下来,他马上就发现了香烟的烟雾是飘向她这方向,于是自动转移座位。不知怎么的,顾青青的视线是在他的背影和腰间转来转去。因为真的很好看。 “以后别和那种来路不明的男人喝酒。“ 顾青青追着他身体的视线自然和他的眼神碰在一起。 “我没有和别人喝酒。是那个坏蛋问我要不要看电影……我因为想到有椅子可以睡觉,所以就去了。结果没想到那个人就突然跑来向我搭讪……“ “哦,那是坏蛋惯用的手法。要是挑明了介绍任谁都会退避三舍。“ “……那个可恶的……下次被我看到绝对要打得他鼻青脸肿……“ 安风的手轻轻复盖在顾青青愤怒的拳头上。 “他有没有得逞?衣服都被他撕烂了。“ “没有!我……我有抵抗!而且他好像是想叫我去演电影……“ “电影?是激情片吧?现在这种时代激情片片男演员满地都是,哪块你一个?“美味似地抽着香烟,安风哈哈笑了。 顾青青在犹豫着该不该说,还是决定告诉他了。 “他叫我去演同时被……搞的初中生角色。“ “初中生?有眼光!哈哈哈!“ “你怎么可以笑我!好过份。“ “简直是太适合了嘛。要是对手是你我也想玩玩,谁叫你长得这么可爱?“ 玩玩!玩玩!玩玩? 在顾青青脑子里横冲直撞的这两个字让她整个脸都红了起来。 “……嗯……“唇角浮起他惯有的挑拨似的微笑,安风丢掉香烟托起顾青青的下颚。看着他的脸接近到距离自己五公分的地方时顾青青闭上了眼睛。 安风的手搂住了顾青青后脑,吻住了。 顾青青在书里看过接吻时如何调整呼吸的方法,但是正式学会却是在北城的那一夜。 他们只是互相碰触而已就让顾青青觉得整个人都快醉了。 安风的眼神和嘴唇虽然总是散发出挑衅的神情,但绝不是热情的感觉,而是能够冰锁住一切火热的清爽。 但是为什么自己觉得好热?热的都快晕眩了。 发热的来源是吻吧?不,应该是嘴唇和舌头吧? 顾青青记得以前曾在杂志上看过,只有接吻就达到感觉的女人的报导,那时顾青青认为是她们乱,所以嗤之以鼻,不过现在想想或许这世界上真有人的接吻技巧那么高明也不一定。 “我喜欢你的嘴唇。本来想让你换换心情,是不是醉啦……嗯?“ 他们嘴唇分开的时候,顾青青拼命压抑住即将从喉头迸发出的呻吟声,把头埋在安风的颈窝里眷恋着他的体温。 感觉安风的手指在自己的发间轻揉抚摸的感觉,顾青青就觉得自己的体内好像有一股蓄势待发的冲动在奔腾汹涌。 “你真可爱,青青,是不是害羞了啊?我可是接吻高手哩。“ “嗄嗄?“ 顾青青差点叫出:对谁你都这么吻吗? 安风的食指贴上了顾青青的嘴唇。 “当然只对对味的家伙罗,不过我是男女皆宜。“ “你是双性恋吗?“ “没错。“ 怎……怎么会!看顾青青吃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安风更是恶作剧似地眯起了眼晴。 “我还跟男人睡过呢。不过次数不多倒是真的,而且我也没有告诉别人我的性向。“ “你觉得无法忍受吗?“像是在这么说似的,安风定定地看着顾青青。顾青青连忙拼命摇头。 “……只是我周围设有这样的人,所以我吓了一跳而已。“ “会不会很恶心?“ “怎么会!“话才出口,顾青青赶紧蒙住自己的嘴。 安风只用他那包容的微笑静静地注视者顾青青而已。 “换个话题吧。上次之后怎么样了?你家不是在南城吗?“ 顾青青把自己这一个月以来所发生的事情依序说给他听。像继父突然住院,所以她得和安炀在京城的公寓同居的事,还有安炀不准她打工,每天在家里白吃白喝……当然顾青青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惘的事也毫不隐瞒。 在顾青青说话的这段时间,安风抽了两根烟,有时回应着顾青青的话而望着漆黑的海面。 “……我不喜欢念书。如果是我自己很喜欢的东西我会努力去学,但是没有用?“ “不是你学的一切都是没有用的。”他静静地替我下了一个混合着潮水味的注脚。 顾青青道:“那是因为你找了兴趣所在,为了兴趣努力并取得成果才说的,像我这种笨蛋,根本不知道适合自己读书的学校在哪里,我根本不是学习的材料……我很讨厌那种感觉。” 安风却说:“适合自己的读书方法也可以在大学里找到啊?” 顾青青却道:“或许吧,我现在就是在为了考大学而浪费时间。” “听我说,青青。先别管什么浪费不浪费,社会中有太多没上过高中的人,也并没有什么,学历并不是唯一的。但是我不懂的是,你为什么如此在乎这件事?” 在乎……这两个字压得顾青青胸口好痛。 “因为……高中没有毕业……就没有人要用我。“ “谁说的?“ “是安炀说我想做的工作一定要有学历!“ “安炀?“ “就是到北城来把我带回去的哥哥,继父的儿子。“ 顾青青叹了一口气,把头埋在双膝之间。 这样万一自己掉泪的时候才不会被安风看到。 他没有问顾青青想做什么工作。 “我到很多补习班去看过,也参考过很多考试的说明书,知道国内的教育体制有许多变通的方法,但是我还是想早点工作。“ “现在是你念书的最好时机啊。要是年纪再大一点,就不能穿制服和在家里白吃白喝了。“ 在顾青青向安风说出自己现在正是靠继父和哥哥养之后,听到他这么说,真让她有一种想我个地洞钻下去的冲动。 “未成年离开父母身边叫离家出走,而满了十八岁之后离家就叫做独立。再过一年你就是想“离家出走“也不行了,知不知道?“ “……但是人不是应该对自己负责吗?“ 不论在小学或是初中的时候,她都不能算是一个好孩子。 虽然不到打架或偷东西这么严重,不过从小学开始她就常翘课,越是不准她去的地方她越想去。结果害得妈妈被叫到学校好几次。还有她一心为了想早点下课所以经常作弊(因为不想留校),几乎让妈妈变成学校的常客。 当时的顾青青不解犯错的是自己,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家人叫到学校来,所以她向导师抗议。没想到导师反而打电话向妈妈投诉。他们班导是一个几十多岁,担任教职已有三十多年的专业教师。 “再这样下去,到高中很难保证不学坏。“ “老师,这孩子或许不适合团体生活,但是我不在乎。“ 顾青青忘不了总是在老师及校长面前低头道歉的母亲第一次反击。 “……我觉得这孩子出了社会之后一定有不错的表现。“ 啊……一回忆起来就有想哭的冲动。 自己还是喜欢妈妈的。 就是因为当时她那一番话才让她有努力看看的想法。 她想那就是一种“期待“吧。虽然妈妈没有在顾青青面前讲过第二次。 顾青青的叙述停顿了下来,安风只是沉默地等着她再开口。 顾青青拼命诉说着自己的事,安风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顾青青的同学们都是那种在听人家讲话的时候,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的家伙。或许那真的是一种可以以最快速度议会话成立的方法,但是当她都已经自顾不暇的时候,脑子里又哪有多余的空间来承载他们的事? 像外公和去世的父亲都会喝着酒,默默听她诉说对学校的种种不满。对她而言,比起妈妈或是其他朋友,他们才是真正了解她的人。 “安风你喜欢学校吗?“ “我不讨厌学校啊,因为有朋友在。而且学校里最让我讨厌的并不是读书,而是老师。当然好的老师也有,但是一些烂人却在校园里横行霸道。我会中途辍学有大部分是因为他们。” 顾青青凝视着重新点上一根烟的安风,他转过头来问她要不要抽。 顾青青点点头。他递了一根给她,又把头凑过来用自己的香烟帮她点火。 明明跟接吻不同,顾青青却心跳急速加快起来。强抑着想抱住安风的冲动,顾青青静静地让他帮把烟点着。 “你呢?是不喜欢老师还是同学?还是单纯只想工作?“ “全部。自从我妈死后外公就被送进了疗养院,如果没有钱就等于宣判他的死刑一样。而保险金和赔偿费也只有几万块而已。“ “你外公几岁?“ “到今年一月就八十三岁了。虽然还没有老人痴呆症,不过心脏不太好? “是吗?你还想的真不少。“ “但是安炀和继父都叫我不必担心,因为有他们在。不过我外公是相当拘泥于血缘关系的人,所以万一让他知道他的住院费都是安炀他们出的,我担心他在护士没看到的时候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所以我把妈和爸所遗留下来的钱都给外公用,我一毛都不想要。“ “因为你有喜欢的人,所以年纪轻轻的才会这么坚持。“ 顾青青把头侧向一边,让烟不会飘到安风那里去。 “真的是孤单一人的话不会这么坚强,即使踏出社会靠自己的能力赚钱,一个人的整体住也不一定会被确立。“ “整体性……是指整体感吗?“ “对。当学生最重要的一个课题就是要确立自己的整体性。而老师就是要负责教你教科书里是否有提到这些东西。简单的说就是看着别人改善自己。“ 听着他认真的开导,顾青青不禁笑了出来,忘了嘴上还叼着一根香烟。烟呛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笨蛋!你连香烟都不会抽吗?真是个小孩子。“ “不……!这……“ 顾青青边咳嗽边想解释的时候,原本夹在指尖抽了一半的香烟就被安风给夺走了。 “咳嗽时不要乱挥香烟。“ “对……不起……“ 安风抓住顾青青的手腕拉她起来,把安全帽丢给她示意该走了。 他要去打工吗?安风把顾青青送到县城,可能是要在这里说再见吧?顾青青还舍不得他这么快走,眷恋地拉着他的衬衫下摆不放。 “干嘛?“ “你要去……打工吧?“ “是啊。我是可以带你去,不过先声明不是什么正当的工作。“ 他的瞳孔有点为难地眯了起来,顾青青再也顾不得害羞了。 “我会乖乖待在你身边的,请你带我去吧!“ “如果不想回你哥哥那里去的话可以先回我那里睡觉。我要工作到明天早上才回来,等我睡到下午的时候就可以载你回家。“ 虽然顾青青也对安风的房间很有兴趣,不过她不习惯独自待在别人的房间里。 “我们还有时间聊天嘛。周末也就算了,在平日我不能只让江瑞一个人上班……“ “我……我可以帮忙吗?“ 顾青青跨上后座紧抱着安风,他连她坐稳了没都没问就开车走了。 机车在狂风中奔驰的时候,不在他耳边大声叫是听不见她声音的。 像听到顾青青的声音似的,安风也回了她一句什么话。 顾青青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又不能叫他把头转过来,所以只有把自己的身体更贴近他的背把头凑过去。不过这种姿势会让她的腰间碰到他的背。 可能是听说他和好多人上过床吧,所以顾青青有些在意。 说不定从北城那一夜的热吻之后自己就喜欢上了他。 但是她并没有其他的非份之想。 只要他能够有时叫她青青……吻吻她,抱抱她…… 这是恋爱吗? 还是只是单纯的恋兄情结? 唔……提起恋兄,顾青青就想起自己悲惨的遭遇。 安炀会成为她哥哥,是妈妈再婚时唯一能让她觉得高兴的事。 在他装模作样的那段期间她还非常尊敬他呢, 可恶! “你在打什么工啊?是酒保吗?“在等红灯的时候,顾青青问了一个平常至极的问题。 “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们回到一个小时前才来过的县城,安风把机车停在跟先前一样的街区附近的巷子里,拿出手机不知道打电话到哪里。 等电话结束之后他要顾青青跟他走,他们从那家小电影院前经过走向s会馆时,安风突然停下了脚步。 “青青,你有没有玩过?“ “……?没有。“ “那你听好,不管店员说什么,你只要微笑点头就行了,千万记住别开口。“ 嘴上叼着香烟笑笑拍拍肩膀的安风看来虽然轻松,但是语气中却流露着紧张感。 他们走进大楼,上了二楼狭窄的楼梯。 经过设在楼梯中间的监视器时张开嘴向它做了一个奇怪的表情。 一走过监视器,顾青青听到一个轻微的铃声之后,入口就像自动门一样的打开了。 第270章 好像在夸示顾青青是他的所有物似地将她紧拥在怀里。 虽然天气很热,他们身上也都在流汗,但顾青青却觉得很舒服,很高兴。 “开什么玩笑?这丫头可是……“ “她要跟我约会?“ 江瑞先生一把抓起吓得大叫的男人的衣领,用恐怖的声音威胁人似地低语。 “……这里可真是个无法无天的地方。站起来。“ 安风先站起来让顾青青起身,无奈顾青青的双膝仍颤抖得不听使唤,只好麻烦安风拉她一把。他拉住她伸出的手,顺势横抱了起来。 当顾青青羞惭地抬起脸向他道谢的时候,遇到的是一双跟北城那一夜相同的充满了谅解的眼神。 “你又被人下药了吗?拜托你别那么容易相信别人好不好?这口气江瑞会替你出,你看着好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不是说或许我会回来的吗?嗯……?你喝了酒对不对?“ 他只把把鼻子凑到顾青青的唇边顾青青就已经面红耳赤了。 在顾青青和安风讲话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快被江瑞先生打得不成人形像电影音效一样的殴打声连他们这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安风用手指拭去顾青青眼角残存的泪水,这才慢吞吞的开了口。 “江端啊,再打下去可是会出人命的。喂,警察会来哦。“ “才怪。“ “我可要先走罗,大柱子。“ 哇……!叫人帮忙打架怎么还出言不逊!不过安风是为了帮她,所以她也没资格教训他。 而且他抱她的姿势完全是公主抱,和情侣没什么两样。 “是世界太小了,还是我们太有缘了?青青。“ “谢谢你救了我,谢谢。“ 顾青青小心不撞到他的脸地低头道谢,换来他表情愉快满意地点头。安风的外表真让人看不出他的力气有这么大,在南城时他也曾一路扛着她飞奔。 “你不重啊!我觉得你又瘦了。“ “嗄……嗄嗄?“ 顾青青心想,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顾青青才刚这么想,答案就出来了。 “你的表情己经很明显地告诉我了。而且我觉得你一点都没有防备。“ “……啊。“ “无所谓。不过要小心招惹到不胁要的麻烦。“这句话。 顾青青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安风的声音越来越冰冷。 “不太好。“ ……他生气了!顾青青心想,自己不该自以为是地误解别人的亲切。从他的声音里就听得出来对她很生气。 支撑着顾青青的身体也突然停了下来。 他那如湖水般平静的眼神直直凝视着她。 “……你为什么哭?“ 他这句话明显可以听得出来极度不愉快。说不定他的心里真的气得半死。 顾青青看到他的眼睛又眯了起来。己经觉悟被揍的她缩起肩膀咬紧牙关,但是眼泪还是停不下来。其实仔细想想,两手都抱着她的安风哪有第三只手来打她? 跟顾青青的觉梧相反,安风没有骂她,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江瑞,你先到店里去。“ 安风对和他一起来的那个男人说道。 男人问:“你等一下会来吗?“ 安风回到:“不知道。“ 他们好像在同一家店里工作。 安风说完,突然改变方向转到旁边的巷子里去。 从他直视前方僵硬的表情之下,顾青青完全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只能任由自己涕泪纵横沮丧地躺在他怀里。 顾青青心想安风一定很受不了她,连她都对自己感到失望了何况是他? 顾青青心想,自己早该知道自己的底线只到高中辍学那时为止。应该别浪费时间寻别的出路,随随便便活下去就行了。还赖在安炀那里拘泥于学历…… 顾青青已经有了被斥责的觉悟而抓住他的衣服时,却听见他咋了一下舌。 “你别再哭了行不行?真是的!这样哪里都不能去啊。“ 安风把顾青青放在机车的座位上。 顾青青连问都来不及问,一顶安全帽就飞了过来。 “安全帽会戴吧?“ “这辆车是你的吗?“ “在没给江瑞之前是我的。“ 他们住在一起吗? 安风粗暴的抚摸顾青青的头,怨声叫她别哭了。 “坐机车的时候哭可是会掉下来的。“ 他叫顾青青抬起下颚帮她系好安全帽的带子。 顾青青虽然羞于把爱字挂在嘴上,但是现在在他如此温柔的对待之下,她不禁深深感觉到自己真的是在渴望爱的亲近了。 顾青青回到这里的时候没有通知任何朋友。中途辍学其中之一的理由就是为了和他们完全断绝往来,所以她不想在自己潇洒干脆地离开学校之后又这么快回来的事被他们知道。 然而,她还是孤身一人。 虽然目前顾青青和安炀同居,不过他对顾青青来说一点也没有“人“的感觉。 周围的车子也同时停在路中间,是红灯。 安风有些夸张的发动着油门,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在对邻车示威一样。 他转过头来臭骂顾青青。 “你要是不抓紧捧死了我可不管!我可不要载着一个肮脏的尸体到处走。“ 顾青青还来不及回答他,绿灯还没亮起之前他就已经冲了出去。 安风的骑车技术比起一般的骑士来说实在是粗暴太多了。 像车与车之间不到一公尺的间距他也要钻过去。到贴有新手驾驶贴纸的车子,则在车后拼命按喇叭挑逗人家。 但是风在耳边流动的声音,和从他背脊上传来的温暖,都让顾青青感到从未尝过的安全感。 过了不久他们停在一个停着许多小船、车子和货柜车的港口。混着波浪的海风吹得顾青青不觉肩膀一阵颤抖。 “有没有清醒一点?“ 顾青青没有卸下安全帽,扭扭捏捏的站在原地,他托起顾青青的下巴帮她脱掉帽子。 顾青青的头从热气中被解放出来之后,正好遇上他满溢着怒气的眼神,吓得顾青青往后退了好几步。 同时顾青青也看到了自己被坏蛋撕烂的衣服。 “唔哇……“ 顾青青赶紧用衬衫盖住,然而还是逃不过安风的眼晴,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你消除紧张感的工夫真高明……“ “对……对不起!请……请问这是哪里啊?“ “晴天港口。周末千万别来,不过我喜欢它平日的安静。“ 顾青青点点头,看着安风在风中点起一根香烟,一个十块钱的打火机哪里拦得住海风? 顾青青想用手帮他挡风的时候偷望了他一眼。他的眼神里似乎内过一丝微笑了。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顾青青就觉得他的五官长得好漂亮,尤其是当他垂下眼帘时,这种感觉更是强烈。 锐利的视线、俐落的眼、鼻、口……顺着颈项下来,流线而具桃战性的锁骨。从肩膀到指尖,都散发出挑衅一切似的光芒。 “你的耳环好帅气。“ “……嗯啊?是吗?“ 他先坐下来,然后指指自己的隔壁示意顾青青也坐下来。 顾青青一坐下来,他马上就发现了香烟的烟雾是飘向她这方向,于是自动转移座位。不知怎么的,顾青青的视线是在他的背影和腰间转来转去。因为真的很好看。 “以后别和那种来路不明的男人喝酒。“ 顾青青追着他身体的视线自然和他的眼神碰在一起。 “我没有和别人喝酒。是那个坏蛋问我要不要看电影……我因为想到有椅子可以睡觉,所以就去了。结果没想到那个人就突然跑来向我搭讪……“ “哦,那是坏蛋惯用的手法。要是挑明了介绍任谁都会退避三舍。“ “……那个可恶的……下次被我看到绝对要打得他鼻青脸肿……“ 安风的手轻轻复盖在顾青青愤怒的拳头上。 “他有没有得逞?衣服都被他撕烂了。“ “没有!我……我有抵抗!而且他好像是想叫我去演电影……“ “电影?是激情片吧?现在这种时代激情片片男演员满地都是,哪块你一个?“美味似地抽着香烟,安风哈哈笑了。 顾青青在犹豫着该不该说,还是决定告诉他了。 “他叫我去演同时被……搞的初中生角色。“ “初中生?有眼光!哈哈哈!“ “你怎么可以笑我!好过份。“ “简直是太适合了嘛。要是对手是你我也想玩玩,谁叫你长得这么可爱?“ 玩玩!玩玩!玩玩? 在顾青青脑子里横冲直撞的这两个字让她整个脸都红了起来。 “……嗯……“唇角浮起他惯有的挑拨似的微笑,安风丢掉香烟托起顾青青的下颚。看着他的脸接近到距离自己五公分的地方时顾青青闭上了眼睛。 安风的手搂住了顾青青后脑,吻住了。 顾青青在书里看过接吻时如何调整呼吸的方法,但是正式学会却是在北城的那一夜。 他们只是互相碰触而已就让顾青青觉得整个人都快醉了。 安风的眼神和嘴唇虽然总是散发出挑衅的神情,但绝不是热情的感觉,而是能够冰锁住一切火热的清爽。 但是为什么自己觉得好热?热的都快晕眩了。 发热的来源是吻吧?不,应该是嘴唇和舌头吧? 顾青青记得以前曾在杂志上看过,只有接吻就达到感觉的女人的报导,那时顾青青认为是她们乱,所以嗤之以鼻,不过现在想想或许这世界上真有人的接吻技巧那么高明也不一定。 “我喜欢你的嘴唇。本来想让你换换心情,是不是醉啦……嗯?“ 他们嘴唇分开的时候,顾青青拼命压抑住即将从喉头迸发出的呻吟声,把头埋在安风的颈窝里眷恋着他的体温。 感觉安风的手指在自己的发间轻揉抚摸的感觉,顾青青就觉得自己的体内好像有一股蓄势待发的冲动在奔腾汹涌。 “你真可爱,青青,是不是害羞了啊?我可是接吻高手哩。“ “嗄嗄?“ 顾青青差点叫出:对谁你都这么吻吗? 安风的食指贴上了顾青青的嘴唇。 “当然只对对味的家伙罗,不过我是男女皆宜。“ “你是双性恋吗?“ “没错。“ 怎……怎么会!看顾青青吃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安风更是恶作剧似地眯起了眼晴。 “我还跟男人睡过呢。不过次数不多倒是真的,而且我也没有告诉别人我的性向。“ “你觉得无法忍受吗?“像是在这么说似的,安风定定地看着顾青青。顾青青连忙拼命摇头。 “……只是我周围设有这样的人,所以我吓了一跳而已。“ “会不会很恶心?“ “怎么会!“话才出口,顾青青赶紧蒙住自己的嘴。 安风只用他那包容的微笑静静地注视者顾青青而已。 “换个话题吧。上次之后怎么样了?你家不是在南城吗?“ 顾青青把自己这一个月以来所发生的事情依序说给他听。像继父突然住院,所以她得和安炀在京城的公寓同居的事,还有安炀不准她打工,每天在家里白吃白喝……当然顾青青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惘的事也毫不隐瞒。 在顾青青说话的这段时间,安风抽了两根烟,有时回应着顾青青的话而望着漆黑的海面。 “……我不喜欢念书。如果是我自己很喜欢的东西我会努力去学,但是没有用?“ “不是你学的一切都是没有用的。”他静静地替我下了一个混合着潮水味的注脚。 顾青青道:“那是因为你找了兴趣所在,为了兴趣努力并取得成果才说的,像我这种笨蛋,根本不知道适合自己读书的学校在哪里,我根本不是学习的材料……我很讨厌那种感觉。” 安风却说:“适合自己的读书方法也可以在大学里找到啊?” 顾青青却道:“或许吧,我现在就是在为了考大学而浪费时间。” “听我说,青青。先别管什么浪费不浪费,社会中有太多没上过高中的人,也并没有什么,学历并不是唯一的。但是我不懂的是,你为什么如此在乎这件事?” 在乎……这两个字压得顾青青胸口好痛。 “因为……高中没有毕业……就没有人要用我。“ “谁说的?“ “是安炀说我想做的工作一定要有学历!“ “安炀?“ “就是到北城来把我带回去的哥哥,继父的儿子。“ 顾青青叹了一口气,把头埋在双膝之间。 这样万一自己掉泪的时候才不会被安风看到。 他没有问顾青青想做什么工作。 “我到很多补习班去看过,也参考过很多考试的说明书,知道国内的教育体制有许多变通的方法,但是我还是想早点工作。“ “现在是你念书的最好时机啊。要是年纪再大一点,就不能穿制服和在家里白吃白喝了。“ 在顾青青向安风说出自己现在正是靠继父和哥哥养之后,听到他这么说,真让她有一种想我个地洞钻下去的冲动。 “未成年离开父母身边叫离家出走,而满了十八岁之后离家就叫做独立。再过一年你就是想“离家出走“也不行了,知不知道?“ “……但是人不是应该对自己负责吗?“ 不论在小学或是初中的时候,她都不能算是一个好孩子。 虽然不到打架或偷东西这么严重,不过从小学开始她就常翘课,越是不准她去的地方她越想去。结果害得妈妈被叫到学校好几次。还有她一心为了想早点下课所以经常作弊(因为不想留校),几乎让妈妈变成学校的常客。 当时的顾青青不解犯错的是自己,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家人叫到学校来,所以她向导师抗议。没想到导师反而打电话向妈妈投诉。他们班导是一个几十多岁,担任教职已有三十多年的专业教师。 “再这样下去,到高中很难保证不学坏。“ “老师,这孩子或许不适合团体生活,但是我不在乎。“ 顾青青忘不了总是在老师及校长面前低头道歉的母亲第一次反击。 “……我觉得这孩子出了社会之后一定有不错的表现。“ 啊……一回忆起来就有想哭的冲动。 自己还是喜欢妈妈的。 就是因为当时她那一番话才让她有努力看看的想法。 她想那就是一种“期待“吧。虽然妈妈没有在顾青青面前讲过第二次。 顾青青的叙述停顿了下来,安风只是沉默地等着她再开口。 顾青青拼命诉说着自己的事,安风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顾青青的同学们都是那种在听人家讲话的时候,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的家伙。或许那真的是一种可以以最快速度议会话成立的方法,但是当她都已经自顾不暇的时候,脑子里又哪有多余的空间来承载他们的事? 像外公和去世的父亲都会喝着酒,默默听她诉说对学校的种种不满。对她而言,比起妈妈或是其他朋友,他们才是真正了解她的人。 “安风你喜欢学校吗?“ “我不讨厌学校啊,因为有朋友在。而且学校里最让我讨厌的并不是读书,而是老师。当然好的老师也有,但是一些烂人却在校园里横行霸道。我会中途辍学有大部分是因为他们。” 顾青青凝视着重新点上一根烟的安风,他转过头来问她要不要抽。 顾青青点点头。他递了一根给她,又把头凑过来用自己的香烟帮她点火。 明明跟接吻不同,顾青青却心跳急速加快起来。强抑着想抱住安风的冲动,顾青青静静地让他帮把烟点着。 “你呢?是不喜欢老师还是同学?还是单纯只想工作?“ “全部。自从我妈死后外公就被送进了疗养院,如果没有钱就等于宣判他的死刑一样。而保险金和赔偿费也只有几万块而已。“ “你外公几岁?“ “到今年一月就八十三岁了。虽然还没有老人痴呆症,不过心脏不太好? “是吗?你还想的真不少。“ “但是安炀和继父都叫我不必担心,因为有他们在。不过我外公是相当拘泥于血缘关系的人,所以万一让他知道他的住院费都是安炀他们出的,我担心他在护士没看到的时候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所以我把妈和爸所遗留下来的钱都给外公用,我一毛都不想要。“ “因为你有喜欢的人,所以年纪轻轻的才会这么坚持。“ 顾青青把头侧向一边,让烟不会飘到安风那里去。 “真的是孤单一人的话不会这么坚强,即使踏出社会靠自己的能力赚钱,一个人的整体住也不一定会被确立。“ “整体性……是指整体感吗?“ “对。当学生最重要的一个课题就是要确立自己的整体性。而老师就是要负责教你教科书里是否有提到这些东西。简单的说就是看着别人改善自己。“ 听着他认真的开导,顾青青不禁笑了出来,忘了嘴上还叼着一根香烟。烟呛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笨蛋!你连香烟都不会抽吗?真是个小孩子。“ “不……!这……“ 顾青青边咳嗽边想解释的时候,原本夹在指尖抽了一半的香烟就被安风给夺走了。 “咳嗽时不要乱挥香烟。“ “对……不起……“ 安风抓住顾青青的手腕拉她起来,把安全帽丢给她示意该走了。 他要去打工吗?安风把顾青青送到县城,可能是要在这里说再见吧?顾青青还舍不得他这么快走,眷恋地拉着他的衬衫下摆不放。 “干嘛?“ “你要去……打工吧?“ “是啊。我是可以带你去,不过先声明不是什么正当的工作。“ 他的瞳孔有点为难地眯了起来,顾青青再也顾不得害羞了。 “我会乖乖待在你身边的,请你带我去吧!“ “如果不想回你哥哥那里去的话可以先回我那里睡觉。我要工作到明天早上才回来,等我睡到下午的时候就可以载你回家。“ 虽然顾青青也对安风的房间很有兴趣,不过她不习惯独自待在别人的房间里。 “我们还有时间聊天嘛。周末也就算了,在平日我不能只让江瑞一个人上班……“ “我……我可以帮忙吗?“ 顾青青跨上后座紧抱着安风,他连她坐稳了没都没问就开车走了。 机车在狂风中奔驰的时候,不在他耳边大声叫是听不见她声音的。 像听到顾青青的声音似的,安风也回了她一句什么话。 顾青青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又不能叫他把头转过来,所以只有把自己的身体更贴近他的背把头凑过去。不过这种姿势会让她的腰间碰到他的背。 可能是听说他和好多人上过床吧,所以顾青青有些在意。 说不定从北城那一夜的热吻之后自己就喜欢上了他。 但是她并没有其他的非份之想。 只要他能够有时叫她青青……吻吻她,抱抱她…… 这是恋爱吗? 还是只是单纯的恋兄情结? 唔……提起恋兄,顾青青就想起自己悲惨的遭遇。 安炀会成为她哥哥,是妈妈再婚时唯一能让她觉得高兴的事。 在他装模作样的那段期间她还非常尊敬他呢, 可恶! “你在打什么工啊?是酒保吗?“在等红灯的时候,顾青青问了一个平常至极的问题。 “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们回到一个小时前才来过的县城,安风把机车停在跟先前一样的街区附近的巷子里,拿出手机不知道打电话到哪里。 等电话结束之后他要顾青青跟他走,他们从那家小电影院前经过走向s会馆时,安风突然停下了脚步。 “青青,你有没有玩过?“ “……?没有。“ “那你听好,不管店员说什么,你只要微笑点头就行了,千万记住别开口。“ 嘴上叼着香烟笑笑拍拍肩膀的安风看来虽然轻松,但是语气中却流露着紧张感。 他们走进大楼,上了二楼狭窄的楼梯。 经过设在楼梯中间的监视器时张开嘴向它做了一个奇怪的表情。 一走过监视器,顾青青听到一个轻微的铃声之后,入口就像自动门一样的打开了。 那里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发牌手。 安风抬手向他们打招呼。 看到背后的顾青青便问了一句她是不是安风的同伴。 “是啊,客人多不多?” “还好。” 安风回头拉着顾青青的手时,发牌手冰冷的目光盯着顾青青,仿佛要在她身上挖掘出什么似地。 感受着这屋子里异样的空气,顾青青的本能告诉她一定不寻常。 厚重的铁制防火门在她背后重重的阖上。 看到顾青青僵硬的表情,安风的嘴唇像拂过她脸颊般的在她耳边低语:“这里的前身是间酒吧。改造刚满一年,很漂亮吧?“ “是……“顾青青话还没出口,安风的手指已经落在她头上。 啊……!他刚才有交代不要说话……也就是说即使看江瑞先生也不能向他打招呼罗? 天花板上豪华的水晶灯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墙壁上则镶着一面光可鉴人的镱子。 虽然这里也是玩游戏的地方,但并不是像一般电玩中心里那种电脑游戏。整个房间里只摆着一座像鞋底形状的大桌台而已。 在桌台的半圆形部分上从一到十五规划了十五个小区城,这些号码就当做是个人的房间。桌台上用白色墨水画出了各种不同的范围,号码的延长线上可以是玩家的地盘,也可以是庄家的地盘。赌法就是看玩家和庄家哪一边累积的赌金最多为胜负。 “我们是九号。“ “您的同伴也可以下注。“ 顾青青把手搭在安风的肩膀上回了服务员一个微笑。 “她是我的女人,不必管他没关系。“ ……哪有人这样说话!顾青青心想想江瑞先生一定听到这句话了,因为连其他的客人也都回过头来看她。 不过是顾青青央求安风带她来的,所以也只好假装热心地看着台面无视于他们的眼光。 看了一会见,连顾青青也知道规则是什么了。 安风手上拿着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叠一万块的纸钞,抽出二十张走近专门负责计算现金和分配赌金的服务员身边把钱丢给他们。 就算要玩乐,这数目也未免大大了吧?顾青青看安风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想必一定有什么文章。 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啊? 在顾青青正满脑子疑问的时候,桌面上摆出了八个五枚一叠,长八公分宽十公分的粉红色塑胶筹码。 筹码上虽然写着十万块,不过那只是助兴而已,实际上是一枚五千块。 五枚是两万五,所以八叠就是二十万。 这种赌局,位于县城内的虽然警察来取缔了不下数百回,不过仍然屹立不摇,是国内拥有最古老历史的赌场。 想到这里,顾青青的背脊上不禁划过一道冷汗。 这里该不会也有警察来取缔吧!用现金赌博可是违法的。 “还有没有玩家下注?“ 这一局几乎是庄家这一边下注了所有的赌金,跟玩家根本不能比。 本来的规则好像是玩家和庄家的赌金如果下的不平均的话赌局就不成立。 发牌手翻出第一张牌,是普通的扑克牌。 “玩家3,庄家4。“玩家和庄家各分到第二张牌。 第二张牌仍是正面朝下。只有被发到牌的客人才有资格慢慢地翻开牌面。 基本上,发牌或处理赌金的都是店里的服务人员,可能这样更能挑起赌客的兴趣吧! 在玩家这一边,行使权力的是一个穿着很体面,叫做boss的人。为什么他叫boss呢,因为跟在他身边的女人都这样叫他。 安风也是跟玩家这一边的,不过这种时候好像是赌金下最多的人才有权力翻牌。 boss先把平行在自己面前的牌的横面转过来,用两手的大拇指压住牌面里的数字,然后一点一点地把牌翻起来。 “三条……“他自言自语完后刷地把牌一转,把纵面翻起来看。 “没有……” 这次换成把牌一百八十度大翻转,聚精会神地翻动另一边的牌面……三秒后…… “啧!“boss把牌翻到正面丢给发牌员。发牌员朗声地念出这副牌的结果。 安风是属于玩家这一方,所以赌金全被发牌员拿走了。顾青青没想到他出手这么大方。 五千块不到五分钟全没了。 “安风……这样就完了吗?“ “我不是叫你不要说话吗?“他嘴上虽然应的不耐烦,但是看着顾青青的视线却非常柔和,好像就是那种虽然你不听话但我还是疼你疼得不得了的男人的眼神。 “他们不叫''完了“,而叫“赢了一局''!“ 发牌员一直在注视着他们。 “你看着好了。我有预感今天不会输,等我赢了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说的好!。” “这孩子真的是你的女人吗?呵呵……真可爱。“刚才那一局比安风输的还要多好几倍的boss,正在迷惘着要玩下去的时侯,好多人都来跟顾青青说话。 他们彼此应该都认识吧。看到安风双手撑在桌台上斗志勃发,顾青青也能感觉到周围越来越高的期待向他们集中过来。 但是唯独江瑞先生一直凝视着台面,或是认真研究着手上的资料(载明了胜负结果的纪录纸),一副跟他们完全不认识的模样。 安风在赌局开始之前叫了两杯叫做“xy“的鸡尾酒,听说是满有名的莱姆柠檬酒。 接下来,安风仍一直坚持着在玩家这一方下赌金。 偶尔在庄家下注赢的时候,好像也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小伙子,要不要试试把咱们俩的运气全赌在这一局上?“两个多小时的胜负流转之间,安风的筹码已经多到不管是在玩家或庄家,都足以跟boss争夺翻牌权的地步。 “好啊。要赌就要玩大的才不会让人看笑话。对不对啊,青青?“ “哦?看来这孩子是你的胜利女神。“ 这句话里隐约带着点好色的意味。 安风叼着香烟,把脸转过来看着顾青青。 这时的顾青青已然成了燃起他斗志的那把火。 “要不要来上筹码''300''?“安风充满自信地说出这句话时,立刻引来了周围一阵骚动。 五千块的筹码三百枚……也就是一百五十万! “喂!喂!“ “吵死了!给我闭嘴。“ 安风朝着顾青青做势地扬了一下手肘,看着他脸上那种凄厉的表情,真像个十足的赌徒。如果这也是演技的话那就太逼真了。 第271章 现场气氛被安风炒热后,原本隔山观虎斗的人便纷纷加入赌局。 不管输赢,只要是赌徒,不管是谁都想和他一较高下吧。 发牌员的表情似乎也变得紧张起来。 顾青青更加紧张了。 不知何时,她已经紧抓着安风的衬衫不放。 他一定会输!因为他是个职业赌场骗徒!虽然不输就无法完成工作,但是在这么多人信赖的眼光下,安风怎能忍受结果出来之后众人轻蔑的眼光? 像安风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做这么没有自尊的工作呢? 发牌员发出第一张牌给玩家和庄家。 “三条和……唔、啊……“整个场地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眼光都追随着安风的一举一动。 “好!“他一甩手,把牌向发牌员丢去。 “……这一把就算是我还给你这穿黑衬衫的小伙子前几天的回礼吧。“对于迫不及待想跟自己握手的boss,安风只用充满笑意的眼神看着他。点起一根新烟,向站在桌台对面摸着庄家牌的江瑞先生笑了。 看来在这里这两个人算是经常对峙的宿敌。 难怪从刚刚开始江瑞先生就一直在安风的另一边下注,原来是在助长安风的气势。 “……哼,你准备在你的女人面前丢脸吧。“虽然话不多,但是江端先生的声音却有着仿佛神诫的魄力。 江瑞先生专注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牌。 “四条……“这两个字让安风的眼神蓦地闪动了一下。 接下来是翻纵向的那一面。 “没有。“ 顾青青的胃因为这紧张的气氛扭绞了起来! 好像如果输了的话有人立刻会在这里放枪一样。 哦哦……!现场突然响起了一阵欢呼声,掷到发牌员面前的牌面? 可以再翻一张牌。 “要翻快翻……“安风的呼吸好像有点紊乱,boss则是一副已经快昏倒的样子。 然后,吊了众人半天胃口的江瑞先生慢腾腾地翻出牌面。 胜负已经揭晓,安风赢了! “赢的好!“ 江瑞先生一言不发地瞪着兴奋得跟boss还有其他赢家握手的安风。 “好了、好了。我要先走了,今天输了不少钱哩。“ “是吗?那我们也走吧……青青。“ 安风捧着成堆的筹码准备去换钱的时候,一声等一下!留住了他的脚步。 是江瑞先生。 “……赢了就想走?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哼!怎么?输不起啊?“ 江瑞先生倏地站起身来。 顾青青居然没发现他的体格比安风还要好。 他一身黑色的开襟衬衫,把宽大的袖子卷到肩头露出厚实的手臂。这种服装和气质都不禁会让人联想到脸上有一条疤的那一类人。 他的发色和安风稍微不同的是有点脱色的黑发,所以只要他微微一场下巴换个角度,就会增添不少狂暴的气质。他细长的指关节和宽阔的肩膀都令人印象深刻。他的野性气息和贵奖洗炼的气质是完全相反的典型。 那双不怒而威的黑色眼神足以挑起人的恐惧感,像一种沉静的挑衅。 着黑衣的服务员为了怕江瑞先生有什么突发之举纷纷严阵以待。安风则挡在顾青青身前护着顾青青。 ……唔唔,只在赌场做做个样子,需要这么精湛的演技吗? 就这样,两人足足对峙了三十秒。 “boss……告诉你的心脏再多撑一阵子吧!“ “但是……“ “我们两个都落跑的话,的确让人扫兴,不是走江湖的人应该做的事。“ 听到安风这么说,本来想自己先走的boss不得不又坐了下来。 “青青,你可以再等一下吧?“ 看到安风抚慰似地拍拍顾青青的肩膀,周围的女性都投以羡慕的眼光。 在做这种生意的人眼中看来安风一定充满着挡不住的魅力吧。 接下来在健和江瑞先生把场子的气氛炒热之下又赌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本来在一旁观战的boss不知何时也忍不住手痒加入战局……渐渐地,安风和boss越输越多。 顾青青真的很怀疑发牌员是不是共犯,因为安风原本才输了一次,接下来又连续输了四次。 终于,等四百万以上的赌金输到只剩下原来的二十万时,安风怒喝了一声“结帐“转身就往出口走去。 在别人眼中看来,安风是盛怒到无视于boss的呼叫还忘了把顾青青带走地离开现场。 快速通过防盗监视器的他,直到跑到小电影院的喷水池前才回头看顾青青。 “……这就是我的工作。“ “你每天晚上都做这种事吗?“ 顾青青吓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蹲在地上,安风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起来继续往前走。 “趁那个老头还没气得追出来的时候快跑。“安风说他在进那家店之前,就打手机先问明了里面有一个身怀七百万赌金的客人。 他们称这种用时间慢慢让客人的钱输光的行为叫“宰杀“,听说现在会用像安风他们这种人的赌场已经不多了。今天晚上的打工费是两个人二十万。 “……四个小时,二十万。“ “没错。刚才那家店是提供饮料,有些店只要你进去玩就让你免费又吃又喝。我们进去骗他个一万块就能有一千块的酬劳,饭钱也有着落了。“ “这样店不会倒吗?“ “笨蛋!像我和江瑞这么赌术精湛的人到哪里去找?“ 刚才那家店只有今晚的收入大概就超过两千万。 再说他们又是非法营业自然不用报税。 虽然偶尔会有警察来找碴,不过楼梯间有监视器,一看萤幕就知道是谁在外面,只要警察还在外面的时候别出去就行了。反正他们是公务员,一到了早上八点就会自动消失。 “就算被逮到,初犯连罚金都不用,只要调查一下就放人,何况也没有人会笨到说真话。警察为了省事,不是太嚣张的话根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一次的报酬是由待会儿才会从店里出来的江瑞先生代领。 他们先进到二楼一家咖啡厅填饱肚皮。 顾青青问:“你……作这种事很久了吗?“ “也没多久,前一阵子回这里来的时候才开始的。刚开始是靠朋友介绍我到电玩中心去看场子赚生活费,不知不觉的就打起这种工来了。“ “……你后来输的那么难看,呃……那自尊心……“安风在用着餐具的手突然停下来。顾青青虽然知道不该问,但是她还是想知道。 “哈!我一点都没有罪恶感。“ “但是那个boss输了不少钱呢,后半段玩得那么凶。“ “谁叫他带那么多钱来?凯子就是凯子,从哪里来的钱就从那里赚回来就行了。“ 或许如此吧……但是…… “这叫生活的智慧。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好人和坏人之分,只有聪明与愚笨的差异而已。笨蛋就是一辈子输、输、输到死。你知道吗?赌场就是动物性冲动的假想实验场,谁叫那个老头不懂得即时收手?简直就是自取灭亡。“ 无可否认的,顾青青自己也是深深被赌博性电玩的刺激感所掳获的人,所以能体会那种感受。 但是金额未免太大了吧? “……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我能让店里赚到多少,这关乎我的自尊。“这一瞬间,冲刺在顾青青心中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是她从来没想过的一句话。 那就是职业的坚持。 同时,这五个字也让顾青青联想到那一夜在北城,只接到一通电话二话不说就出门的安炀当时的模样。 即使他们的做法完全不同,但是安风和安炀都非常清楚自己自尊的定位。 不是为了能讨好别人而得意,而是因为自己的尊严和坚持…… 不给别人添麻烦的话,作什么都可以。 就算是错,也由自己来承担。 这个观念是外公和死去的父亲教她的。 虽然她也是这么认为…… 不过顾青青没想过自尊也有各种不同的形式。 “这只是适合我的生活方式,对于其他人不一定适用。反正我甘于这种生活,即使被你轻蔑或伤害到任何人我都不会改变。“充满斗志、同时也是拒绝的一番话。 安风向来独来独往惯了,即使一个人一定也毫不在乎吧!那安炀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呢?有没有她在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 她只会帮他送送东西,脑筋又不够好帮不上什么忙。而且总认为要做“清白“的工作才是正确的。 现在想一想或许没有工作是清白的。 比起那些不是真心想成为经理人的女人们,如果自己去做的话,她有自信绝对可以比她们做得更好…… 顾青青真的好不甘心…… “你在学校没有学过边哭边吃东西会变成傻瓜的吗?“ “……我没有学过……“ “那你就照我的话作。走了!“ 他们从赌场出来已经半个钟头了。 刚才也从窗旁的座位上确认了那个boss已经回去。当然可以大方走出去。 顾青青留下健请客的一半披萨走出店外,安风按着她的肩膀走在凌晨四点昏暗的街头。 对顾青青刚才发的那种没神经的问题他不会生气吗? “对不起,我太自以为是了。“ “道歉的话要真的认为自己不对再说。“ 要不然就大不尊重对方了。他的言下之意是这样。 虽然个人的情况不同,但安风的每一句话都在顾青青心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安风骑车把顾青青载到他住的地方,自己先去洗澡,顾青青倚在他的床上等他出来。 他的住所是个附卫浴设备的小套房,令顾青青吃惊的是还挺干净整齐的。不过两个人男人住在这么小的空间不觉得太狭窄吗?现在又加上她…… 当顾青青决定问了他的手机电话号码就走的时候,他正好从浴室走出来。 一条及膝的大浴巾裹住他的腰部,洗过的头发一致梳向脑后。 他的腹部上有一道好长的伤痕,仔细一看还有其他小伤。 “……嗯?这个?是被女人用菜刀刺伤的。“安风用手指轻抚过的伤痕足足有十几公分长。 “再晚一天我就打算把那个女人给杀了,算她聪明。“ “她被关进监狱里了吗?“安风摇摇头,轻轻地被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顾青青好想问他该不会亲手把她给杀了吧?正在犹豫不决的时侯,他丢了一条洗过的浴巾给顾青青。 “我可不让满身汗的人上我的床。“ “呃,我……“ 顾青青还没说出想回家,安风一句“不行“!硬生生让顾青青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反正你也不会回去,与其在外面乱走打发时间,还不如待在我家,我还看得到你。要是在外面乱晃,什么时候被刺死都不知道。“ “嗄嗄?“安风扯下腰间的大浴巾擦拭发上的水珠。 他拉下浴巾的时候隐私忽隐忽现,顾青青在脸红之前赶紧移开了视线。 “你要是真的想玩的时候就找我吧。“他该不会……为了要做那档事才把她带回来吧? 不过顾青青知道即使问他也会被转移话题,所以干脆不问了。她点头向他道了声谢,进浴室冲澡去了。 清晨的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间射了进来,江瑞先生还是没有回来。 “……搞不好是那个boss请他去喝一杯也不一定。他虽然不是那种记恨的典型,但是要是惹到他的话那家赌场也就完了。“ “你是说会被砸场?“ “答对了。“他像敲门似地敲敲顾青青的头。 因为今天的天气实在大热了,所以安风把冷气的室温调到在几个小时之后就会自动降至十七度的设定。不过顾青青觉得现在的温度已经够凉快了。 因为外公讨厌冷气,所以养成顾青青在二十五度的室温之下还能怡然自得的本事。不过安风他在房间里随便一动就会流汗,所以不开冷气是绝对受不了的。 他们两个都穿着衣服。 然而,从在距离她不到十几公分远的地方,传来的安风身上古龙水的味道,对顾青青来说还是一个不小的刺激。 香味在空气中移动着,安风转过身去好像真的准备入睡了。 顾青青睡在靠墙壁这一边,而安风睡在床的外侧。虽然这是一张单人床,不过倒挺宽敞的。 顾青青问他江瑞先生要睡哪里,他从床底下拉出了一张简易床铺。 安风在上床之前在这张简易床上放了浴巾、内衣类和一床毯子。 “你好细心哦。“ “我只是不想睡着了之后又被吵醒。“他虽然这么说,但是顾青青知道这是出自他的体贴和对她没经过江瑞同意就住进来的道歉。 因为这里不是他们共同的房间,而是江瑞先生的住所。 去北城之前,安风把他所有的家俱和物品都丢了。因为要再买一套太麻烦,所以一旦决定要回来,他立刻就联络了在高中时代跟他最要好的江瑞先生。 他比顾青青晚离开北城一个礼拜,搬到这个房间是两个礼拜前的事。 这个房间里就属安风的东酉最多,仅那一辆机车还有其他东西。 听安风说他在北城的两年之间,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打给江瑞先生,结果一打来就是提出同居的要求。不过江瑞先生也只回了一句“真服了你“就没再说什么了。 因为顾青青没有这样的朋友,所以听着听着眼泪差点流了下来。 她想自己大概是在早上七点多的时候睡着的吧。 因为睡的很沉,所以没听到开门的声音。不过等有人进来的时候,睡得再熟的顾青青也不免睁开眼睛看看来者是谁。 是江端先生。顾青青本想起来跟他打招呼,但是他脱了衬衫之后就往简易床上一倒。所以顾青青也只好继续闭着眼瞄装睡。 正在熟睡中的安风,手腕不自觉地垂到床下,好像要碰到江瑞先生一样。顾青青虽然有点在意,不过仍然抵不过睡魔的入侵又睡着了。 第二次醒来的时候觉得胸口好重,但是很温暖。 原来是安风像把住睡枕似往她身上抱来。当然这是在无意识之下做出的动作。 安风能敏锐地察知危险的气息而立即做出反应,但是在熟睡的时候却是如此毫无防备。可爱的睡容取代了原本锐利的印象。 顾青青移动自己的脸从他的发下退出来,小心不惊醒他地轻抚他的发丝。 说不定把他弄醍了会被揍,不过顾青青无法抑制自己想这么做的冲动。 没有抹上慕斯的头发比她想像中要来的硬。 突然……安风的脸在顾青青心口上有了动静。 顾青青还以为他醒了,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却听到他在她耳边低喃了一句:“……江瑞?“说完,他并没有醒。拉上身上的毯子又继续睡了。 然而,顾青青的心脏却如冰地冻结在胸口。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声音听起来好可爱。 不会吧? 安风说他是双性恋,男女不忌,那么他曾经睡过的对象……是江瑞先生? 这个念头在顾青青脑中一萌生,心脏就像复活般地狂跳想来。狂暴的脉搏震动得她几乎呼吸困难。 “可爱“这个形容词她从来没想过要把它用在安风身上。这两个字让顾青青的体温一口气飙到最高点。 在顾青青的想法里,同学根本不可能当作发生关系的对象,但是她立刻又想到安炀和高元也是同学。“愕然“应该是形容顾青青现在心情的最恰当形容词。 顾青青僵硬的躺在床上,等安风一翻身,便小心翼翼地下了床铺。 好渴,渴得要命。不过擅自打开人家的冰箱又太不礼貌,所以顾青青换上衣服准备外出买饮料。 她不敢不告而别,说不定安风会不准她再来这里。她打算坐在外面喝。 现在还不到中午,太阳没那么强。咕嘟灌了几口冰岛龙茶整个人都清醒了,好舒服。 “你好像……叫顾青青吧?“ 顾青青一个人呆站在大阳阴影下,有人突然从背后叫了她一声,是江瑞先生。 “啊……早安。谢谢你昨天……不对,应该是今天,谢谢你今天让我住在这里。“ “不客气。反而是你到赌场来让我比较吃惊。“ 江瑞先生也买了跟顾青青同一个牌子的乌龙茶。 对站在一旁的她示意坐下在一个凉快的地方坐下来。 不知道从哪个地方传来蝉的鸣叫声。 现在是暑假却没有孩童的嘻闹声,比顾青青现在住的地方还要安静。 第272章 只要是赌徒,不论输赢,不管是谁都想和他一较高下吧。 发牌员的表情似乎也变得紧张起来。 顾青青更加紧张了。 不知何时,她已经紧抓着安风的衬衫不放。 他一定会输!因为他是个职业赌场骗徒!虽然不输就无法完成工作,但是在这么多人信赖的眼光下,安风怎能忍受结果出来之后众人轻蔑的眼光? 像安风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做这么没有自尊的工作呢? 发牌员发出第一张牌给玩家和庄家。 “三条和……唔、啊……“整个场地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眼光都追随着安风的一举一动。 “好!“他一甩手,把牌向发牌员丢去。 “……这一把就算是我还给你这穿黑衬衫的小伙子前几天的回礼吧。“对于迫不及待想跟自己握手的boss,安风只用充满笑意的眼神看着他。点起一根新烟,向站在桌台对面摸着庄家牌的江瑞先生笑了。 看来在这里这两个人算是经常对峙的宿敌。 难怪从刚刚开始江瑞先生就一直在安风的另一边下注,原来是在助长安风的气势。 “……哼,你准备在你的女人面前丢脸吧。“虽然话不多,但是江端先生的声音却有着仿佛神诫的魄力。 江瑞先生专注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牌。 “四条……“这两个字让安风的眼神蓦地闪动了一下。 接下来是翻纵向的那一面。 “没有。“ 顾青青的胃因为这紧张的气氛扭绞了起来! 好像如果输了的话有人立刻会在这里放枪一样。 哦哦……!现场突然响起了一阵欢呼声,掷到发牌员面前的牌面? 可以再翻一张牌。 “要翻快翻……“安风的呼吸好像有点紊乱,boss则是一副已经快昏倒的样子。 然后,吊了众人半天胃口的江瑞先生慢腾腾地翻出牌面。 胜负已经揭晓,安风赢了! “赢的好!“ 江瑞先生一言不发地瞪着兴奋得跟boss还有其他赢家握手的安风。 “好了、好了。我要先走了,今天输了不少钱哩。“ “是吗?那我们也走吧……青青。“ 安风捧着成堆的筹码准备去换钱的时候,一声等一下!留住了他的脚步。 是江瑞先生。 “……赢了就想走?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哼!怎么?输不起啊?“ 江瑞先生倏地站起身来。 顾青青居然没发现他的体格比安风还要好。 他一身黑色的开襟衬衫,把宽大的袖子卷到肩头露出厚实的手臂。这种服装和气质都不禁会让人联想到脸上有一条疤的那一类人。 他的发色和安风稍微不同的是有点脱色的黑发,所以只要他微微一场下巴换个角度,就会增添不少狂暴的气质。他细长的指关节和宽阔的肩膀都令人印象深刻。他的野性气息和贵奖洗炼的气质是完全相反的典型。 那双不怒而威的黑色眼神足以挑起人的恐惧感,像一种沉静的挑衅。 着黑衣的服务员为了怕江瑞先生有什么突发之举纷纷严阵以待。安风则挡在顾青青身前护着顾青青。 ……唔唔,只在赌场做做个样子,需要这么精湛的演技吗? 就这样,两人足足对峙了三十秒。 “boss……告诉你的心脏再多撑一阵子吧!“ “但是……“ “我们两个都落跑的话,的确让人扫兴,不是走江湖的人应该做的事。“ 听到安风这么说,本来想自己先走的boss不得不又坐了下来。 “青青,你可以再等一下吧?“ 看到安风抚慰似地拍拍顾青青的肩膀,周围的女性都投以羡慕的眼光。 在做这种生意的人眼中看来安风一定充满着挡不住的魅力吧。 接下来在健和江瑞先生把场子的气氛炒热之下又赌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本来在一旁观战的boss不知何时也忍不住手痒加入战局……渐渐地,安风和boss越输越多。 顾青青真的很怀疑发牌员是不是共犯,因为安风原本才输了一次,接下来又连续输了四次。 终于,等四百万以上的赌金输到只剩下原来的二十万时,安风怒喝了一声“结帐“转身就往出口走去。 在别人眼中看来,安风是盛怒到无视于boss的呼叫还忘了把顾青青带走地离开现场。 快速通过防盗监视器的他,直到跑到小电影院的喷水池前才回头看顾青青。 “……这就是我的工作。“ “你每天晚上都做这种事吗?“ 顾青青吓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蹲在地上,安风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起来继续往前走。 “趁那个老头还没气得追出来的时候快跑。“安风说他在进那家店之前,就打手机先问明了里面有一个身怀七百万赌金的客人。 他们称这种用时间慢慢让客人的钱输光的行为叫“宰杀“,听说现在会用像安风他们这种人的赌场已经不多了。今天晚上的打工费是两个人二十万。 “……四个小时,二十万。“ “没错。刚才那家店是提供饮料,有些店只要你进去玩就让你免费又吃又喝。我们进去骗他个一万块就能有一千块的酬劳,饭钱也有着落了。“ “这样店不会倒吗?“ “笨蛋!像我和江瑞这么赌术精湛的人到哪里去找?“ 刚才那家店只有今晚的收入大概就超过两千万。 再说他们又是非法营业自然不用报税。 虽然偶尔会有警察来找碴,不过楼梯间有监视器,一看萤幕就知道是谁在外面,只要警察还在外面的时候别出去就行了。反正他们是公务员,一到了早上八点就会自动消失。 “就算被逮到,初犯连罚金都不用,只要调查一下就放人,何况也没有人会笨到说真话。警察为了省事,不是太嚣张的话根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一次的报酬是由待会儿才会从店里出来的江瑞先生代领。 他们先进到二楼一家咖啡厅填饱肚皮。 顾青青问:“你……作这种事很久了吗?“ “也没多久,前一阵子回这里来的时候才开始的。刚开始是靠朋友介绍我到电玩中心去看场子赚生活费,不知不觉的就打起这种工来了。“ “……你后来输的那么难看,呃……那自尊心……“安风在用着餐具的手突然停下来。顾青青虽然知道不该问,但是她还是想知道。 “哈!我一点都没有罪恶感。“ “但是那个boss输了不少钱呢,后半段玩得那么凶。“ “谁叫他带那么多钱来?凯子就是凯子,从哪里来的钱就从那里赚回来就行了。“ 或许如此吧……但是…… “这叫生活的智慧。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好人和坏人之分,只有聪明与愚笨的差异而已。笨蛋就是一辈子输、输、输到死。你知道吗?赌场就是动物性冲动的假想实验场,谁叫那个老头不懂得即时收手?简直就是自取灭亡。“ 无可否认的,顾青青自己也是深深被赌博性电玩的刺激感所掳获的人,所以能体会那种感受。 但是金额未免太大了吧? “……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我能让店里赚到多少,这关乎我的自尊。“这一瞬间,冲刺在顾青青心中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是她从来没想过的一句话。 那就是职业的坚持。 同时,这五个字也让顾青青联想到那一夜在北城,只接到一通电话二话不说就出门的安炀当时的模样。 即使他们的做法完全不同,但是安风和安炀都非常清楚自己自尊的定位。 不是为了能讨好别人而得意,而是因为自己的尊严和坚持…… 不给别人添麻烦的话,作什么都可以。 就算是错,也由自己来承担。 这个观念是外公和死去的父亲教她的。 虽然她也是这么认为…… 不过顾青青没想过自尊也有各种不同的形式。 “这只是适合我的生活方式,对于其他人不一定适用。反正我甘于这种生活,即使被你轻蔑或伤害到任何人我都不会改变。“充满斗志、同时也是拒绝的一番话。 安风向来独来独往惯了,即使一个人一定也毫不在乎吧!那安炀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呢?有没有她在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 她只会帮他送送东西,脑筋又不够好帮不上什么忙。而且总认为要做“清白“的工作才是正确的。 现在想一想或许没有工作是清白的。 比起那些不是真心想成为经理人的女人们,如果自己去做的话,她有自信绝对可以比她们做得更好…… 顾青青真的好不甘心…… “你在学校没有学过边哭边吃东西会变成傻瓜的吗?“ “……我没有学过……“ “那你就照我的话作。走了!“ 他们从赌场出来已经半个钟头了。 刚才也从窗旁的座位上确认了那个boss已经回去。当然可以大方走出去。 顾青青留下健请客的一半披萨走出店外,安风按着她的肩膀走在凌晨四点昏暗的街头。 对顾青青刚才发的那种没神经的问题他不会生气吗? “对不起,我太自以为是了。“ “道歉的话要真的认为自己不对再说。“ 要不然就大不尊重对方了。他的言下之意是这样。 虽然个人的情况不同,但安风的每一句话都在顾青青心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安风骑车把顾青青载到他住的地方,自己先去洗澡,顾青青倚在他的床上等他出来。 他的住所是个附卫浴设备的小套房,令顾青青吃惊的是还挺干净整齐的。不过两个人男人住在这么小的空间不觉得太狭窄吗?现在又加上她…… 当顾青青决定问了他的手机电话号码就走的时候,他正好从浴室走出来。 一条及膝的大浴巾裹住他的腰部,洗过的头发一致梳向脑后。 他的腹部上有一道好长的伤痕,仔细一看还有其他小伤。 “……嗯?这个?是被女人用菜刀刺伤的。“安风用手指轻抚过的伤痕足足有十几公分长。 “再晚一天我就打算把那个女人给杀了,算她聪明。“ “她被关进监狱里了吗?“安风摇摇头,轻轻地被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顾青青好想问他该不会亲手把她给杀了吧?正在犹豫不决的时侯,他丢了一条洗过的浴巾给顾青青。 “我可不让满身汗的人上我的床。“ “呃,我……“ 顾青青还没说出想回家,安风一句“不行“!硬生生让顾青青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反正你也不会回去,与其在外面乱走打发时间,还不如待在我家,我还看得到你。要是在外面乱晃,什么时候被刺死都不知道。“ “嗄嗄?“安风扯下腰间的大浴巾擦拭发上的水珠。 他拉下浴巾的时候隐私忽隐忽现,顾青青在脸红之前赶紧移开了视线。 “你要是真的想玩的时候就找我吧。“他该不会……为了要做那档事才把她带回来吧? 不过顾青青知道即使问他也会被转移话题,所以干脆不问了。她点头向他道了声谢,进浴室冲澡去了。 清晨的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间射了进来,江瑞先生还是没有回来。 “……搞不好是那个boss请他去喝一杯也不一定。他虽然不是那种记恨的典型,但是要是惹到他的话那家赌场也就完了。“ “你是说会被砸场?“ “答对了。“他像敲门似地敲敲顾青青的头。 因为今天的天气实在大热了,所以安风把冷气的室温调到在几个小时之后就会自动降至十七度的设定。不过顾青青觉得现在的温度已经够凉快了。 因为外公讨厌冷气,所以养成顾青青在二十五度的室温之下还能怡然自得的本事。不过安风他在房间里随便一动就会流汗,所以不开冷气是绝对受不了的。 他们两个都穿着衣服。 然而,从在距离她不到十几公分远的地方,传来的安风身上古龙水的味道,对顾青青来说还是一个不小的刺激。 香味在空气中移动着,安风转过身去好像真的准备入睡了。 顾青青睡在靠墙壁这一边,而安风睡在床的外侧。虽然这是一张单人床,不过倒挺宽敞的。 顾青青问他江瑞先生要睡哪里,他从床底下拉出了一张简易床铺。 安风在上床之前在这张简易床上放了浴巾、内衣类和一床毯子。 “你好细心哦。“ “我只是不想睡着了之后又被吵醒。“他虽然这么说,但是顾青青知道这是出自他的体贴和对她没经过江瑞同意就住进来的道歉。 因为这里不是他们共同的房间,而是江瑞先生的住所。 去北城之前,安风把他所有的家俱和物品都丢了。因为要再买一套太麻烦,所以一旦决定要回来,他立刻就联络了在高中时代跟他最要好的江瑞先生。 他比顾青青晚离开北城一个礼拜,搬到这个房间是两个礼拜前的事。 这个房间里就属安风的东酉最多,仅那一辆机车还有其他东西。 听安风说他在北城的两年之间,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打给江瑞先生,结果一打来就是提出同居的要求。不过江瑞先生也只回了一句“真服了你“就没再说什么了。 因为顾青青没有这样的朋友,所以听着听着眼泪差点流了下来。 她想自己大概是在早上七点多的时候睡着的吧。 因为睡的很沉,所以没听到开门的声音。不过等有人进来的时候,睡得再熟的顾青青也不免睁开眼睛看看来者是谁。 是江端先生。顾青青本想起来跟他打招呼,但是他脱了衬衫之后就往简易床上一倒。所以顾青青也只好继续闭着眼瞄装睡。 正在熟睡中的安风,手腕不自觉地垂到床下,好像要碰到江瑞先生一样。顾青青虽然有点在意,不过仍然抵不过睡魔的入侵又睡着了。 第二次醒来的时候觉得胸口好重,但是很温暖。 原来是安风像把住睡枕似往她身上抱来。当然这是在无意识之下做出的动作。 安风能敏锐地察知危险的气息而立即做出反应,但是在熟睡的时候却是如此毫无防备。可爱的睡容取代了原本锐利的印象。 顾青青移动自己的脸从他的发下退出来,小心不惊醒他地轻抚他的发丝。 说不定把他弄醍了会被揍,不过顾青青无法抑制自己想这么做的冲动。 没有抹上慕斯的头发比她想像中要来的硬。 突然……安风的脸在顾青青心口上有了动静。 顾青青还以为他醒了,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却听到他在她耳边低喃了一句:“……江瑞?“说完,他并没有醒。拉上身上的毯子又继续睡了。 然而,顾青青的心脏却如冰地冻结在胸口。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声音听起来好可爱。 不会吧? 安风说他是双性恋,男女不忌,那么他曾经睡过的对象……是江瑞先生? 这个念头在顾青青脑中一萌生,心脏就像复活般地狂跳想来。狂暴的脉搏震动得她几乎呼吸困难。 “可爱“这个形容词她从来没想过要把它用在安风身上。这两个字让顾青青的体温一口气飙到最高点。 在顾青青的想法里,同学根本不可能当作发生关系的对象,但是她立刻又想到安炀和高元也是同学。“愕然“应该是形容顾青青现在心情的最恰当形容词。 顾青青僵硬的躺在床上,等安风一翻身,便小心翼翼地下了床铺。 好渴,渴得要命。不过擅自打开人家的冰箱又太不礼貌,所以顾青青换上衣服准备外出买饮料。 她不敢不告而别,说不定安风会不准她再来这里。她打算坐在外面喝。 现在还不到中午,太阳没那么强。咕嘟灌了几口冰岛龙茶整个人都清醒了,好舒服。 “你好像……叫顾青青吧?“ 顾青青一个人呆站在大阳阴影下,有人突然从背后叫了她一声,是江瑞先生。 “啊……早安。谢谢你昨天……不对,应该是今天,谢谢你今天让我住在这里。“ “不客气。反而是你到赌场来让我比较吃惊。“ 江瑞先生也买了跟顾青青同一个牌子的乌龙茶。 对站在一旁的她示意坐下在一个凉快的地方坐下来。 不知道从哪个地方传来蝉的鸣叫声。 现在是暑假却没有孩童的嘻闹声,比顾青青现在住的地方还要安静。 江瑞说道:“我听安风提过你的事,他从以前就是个喜欢照顾人的家伙,而且喜欢挑漂亮的照顾,昨天他也是动了侠义之心,才追着你们去。“ 江瑞比顾青青想像中要喜欢讲话。 “我差点被那家伙拉去拍大尺度录影带,真谢谢你们救了我。“ “没什么好谢的,以后别再一个人去那种地方了。“ “安风也是这么对我说。“ 身在江湖的人或许都拥有相同的心灵波动也不一定。江瑞先生在安风面前会比较不多言或不饶舌,或许就是因为感受到同调的波动吧。 “只要安风没叫你走,你想待到什么时候都没有问题……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顾青青心想,他该不会叫我别偷东西吧? 他虽然没有瞪着她,但是看到那种静谧到好像整个心都会凝缩起来的认真眼神,顾青青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在一瞬间被一把揪住了。 “安风是个不服输的家伙,不会自己收手。有架打他绝对不逃。你好好记住这一点。“ “是、是!“ “……安风虽然不是什么正义的使者,但是为了你他一定会挺身而出。所以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言下之意,就是叫顾青青别像昨天一样给他添麻烦。 “我认识一些不错的拳击场,要不要介绍给你?“ 拳击场?顾青青心想,他为什么要介绍拳击场给她?可能是要让她练身吧。由此可知江瑞先生一定是经常在拳击场出没的人,难怪体格那么结实。 他说完这句话,就像贝壳一样的闭上了嘴。 他的那份担忧,在安风面前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吧。不管是站在朋友的立场或是像她那污秽的想法一样,顾青青都要帮自己订正一件事情。 那就是安风一直是独来独往的这种想法。 第273章 顾青青心想,安风也许一直以来都是靠自己努力吧,但是江瑞先生应该算是他的知己吧。 毕竟,江瑞先生这样的男人也许才是真正成熟的的大人吧。 顾青青小声问:“江瑞先生,你对安风有什么看法吗?” “我和安风是十分要好的朋友,铁哥们儿,可以一起出生入死。” “……” 江瑞先生这时候拿出一支烟,点燃了。 顾青青道:“你和安风的友情好深哦,真令人羡慕。“ 就算吵架、怒骂、互殴,对他们来说一定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顾青青心想,他们一定没有像她一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迷惘吧。 顾青青不自觉地对江瑞先生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顾青青羡慕跟安风有相同抱负的人。 情愿被他们这种意志坚强的人骂傻瓜,即使受伤也毫不在乎。 虽然被安炀骂的时候极度不甘心,但是顾青青真的由衷希望他们能对她说这些话。 目前顾青青的脑袋里充满了一大堆做不到的念头,已经没有多余空间去放什么自尊、决心之类的东西。 “……你是不是对自己太苛求了?“ 江瑞在柏油路上捻熄了香烟,低沉的问顾青青。 “个人的想法,我也没有必要向你说教。不过劝你一句,凡事别太钻牛角尖……一个人失败了我们可以责备他,但是不能伤害他对吧?同理可证,也没必要去伤害自己。“ “不过失败那么令人讨厌,不管怎么做也一样会受伤。“ 如果现在在这里的人是安风,一定会毫不留情打她的头,然而江瑞先生并没有这么做。 “江瑞先生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有啊,我正在做。“ “我也想像你一样这么有自信,我哥哥就是充满自信的人,我好不甘心总是被他当作傻瓜……“ “兄弟或父亲最容易变成你的榜样。” “但是……我高中没毕业的话,就没办法和他站在同等的地位竞争。”江瑞先生沉吟地苦笑了。 顾青青心想,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我……“ “啊啊……不好意思。我觉得你比自己想像中要有思想多了,别担心。” 顾青青本来想问他有什么根据这么说时,听到“喂……“的一声。 安风挥着手,脚上穿着海滩鞋啪哒啪哒地向他们跑过来。 他一把就抢走了江瑞先生手上的乌龙茶后发现是空的,又转往顾青青这一罐下手。结果顾青青的也喝完了,她又去买了一罐新的给他。 “今天晚上还有工作哩!你这么早起床干什么?一定是看青青起床所以想要赶她走对不对?我告诉你!她是我捡到的!你休想染指她。“ “我只是去买乌龙茶而已。“ 可能是因为安风来了吧?江瑞先生又变成贝壳了。 安风一口气喝完了整罐乌龙茶。 “反正一定又是替她解答人生的疑难杂症吧。“ “……对不起。“ “你干嘛道歉?青青,我跟你说,只要是我捡到的,不管是猫是狗,江瑞都给他们食物借以培养感情。结果反而跟他比跟我更亲,真是个居心叵测的家伙。“ “女人就不会。“ “笨蛋!那是因为我天生魅力无法挡。“ “……到处乱散男性魅力,到时候又被刺我可救不了你……“ “你这个可恶的王八蛋!哪壶不开提哪壶!” 安风把江瑞先生压倒在地上掐他的脖子。看他们这种有点像在“打情骂俏“的吵架,没有人会去理他们。 江瑞先生居然知道安风被女人杀伤的事?下次记得问问他。 就这样,顾青青在这里住了五天。 周末,江瑞先生不知道去哪里借来一辆车到南海岸去兜风。谁开车是由他们两个猎拳决定,结果安风猜输了,来回都由他驾驶。不过安风附在顾青青耳边悄悄说机车还可以,轿车的话就不大有把握。半信半疑的顾青青从背后伸手偷袭他一下,结果差点在高速公路上被吓得半死。 平常的顾青青不太整理自己的房间,不过在安风和江瑞先生从店里回来之前,顾青青都会帮他们把房间整理干净。 安风看到厕所浴室的圻壁变得雪白光亮,笑着说好像不是自己的房间。 每天在笑声中生活,到了早上等他们回来然后一起入睡。 顾青青和安风睡一张床,他虽常常触碰她,不过感受人的体温对她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好像找回了昔日所失去的一些东西。 真的……真的每天都好快乐。 但是,顾青青不好意思在这里住上一个礼拜。所以,在第六天的下午向他们提出了想回家的念头。 他们应该不会就此不再往来,而且除了她之外,他们也有其他的人要交际。 最重要的是,自己不能再逃避下去,何况安炀说不定也有一点担心她。 搞不好她都已经上了寻人启示的头条而不自知呢!不过,她想安炀工作忙的要死,可能也有没时间作这种事吧。 听了顾青青想回家的想法,安风安心地笑说:总算松了一口气。 “在考虑做什么工作之前,我想先决定自己的事。“ “就让你哥哥燃起你的斗志吧,人要是没有野心的话就完了,知不知道?“ “……野心吗?说的也是。“ 上次去南海岸的时候,江瑞先生问了顾青青和安风一个问题。 举出一个渐渐上升的东西。 安风回答的是“野心“,而顾青青……那是令她一想起来就会面红耳赤的一句话。 顾青青才说完,安风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后面还加了一声好长的叹息。 江瑞先生则说你让我们清醒了。 顾青青拗不过安风的坚持,只好让他用机车送她回安炀的公寓。 当初安炀在选择这间公寓的时候,是以距离饭店的远近作为基准。所以他选了这间在深夜只要十分钟就可以飙到饭店,而且可以不用跟人打交道的外国人专用公寓。 除了他们以外,入居者还有阿拉伯人、美国人和欧洲人。反正全都是外国人。 刚搬进来的时候,顾青青没有参加他们所举办的欢迎酒会,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跟邻居打过招呼。 “反正有那个社交手腕一流的家伙再没什么好担心的。“ “……真是大开眼界。这里足足有江瑞家的四倍,不,应该有六倍大吧?你老哥是作哪一行的啊?“ 一进到热气四溢的室内,安风一直保持惊异的表情开始在屋子里探险。 顾青青打开冷气,从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 “他在饭店上班。你听说过饭店经理人这个职业吗?“ “不知道。“ “有一点像饭店的''私人秘书''吧。外国人虽然没有国人那么罗唆,不过倒是根重视规则。所以经理人也不是个轻松的工作。“ “……哦。“规则“有那么重要吗?要是我就一脚把他踢得远远的。“ “啊……不过我好想在饭店的走廓上滑冰刀!“ “那里该不会上个厕所也要收小费吧?“ “不会啦。不过住宿费里早已预加了一成小费进去。“ “怎么这样?“ 看来安风一定没到国外去旅行过,顾青青自己也是啦! “在外国住饭店不是要给小费吗?但在国内的话已经事先加进去了。“听说国内有越来越多这种饭店了,当然以往也不是没有,很少就是了。 “你想在那里当经理人是吗?“ “嗄?“ “站在平等的地位……吧?我听江瑞说的。“ 安风喝着水调侃地看着顾青青,顾青青苦笑点了点头。瞒他也没什么用。 “我看你一定挺喜欢你哥哥吧?“ “你别乱开玩笑!“ 安风疑惑的看着顾青青,关于这一点顾青青一定得提出严正的说明。 “我只是想试试自己的力量!我既没有意思要和安炀竞争,也决不会和他在同一家饭店做事!“ “……有人想用你吗?“ 晤……一句话刺在顾青青的心坎上。 “不过以后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安风把他的手机号码留给顾青青之后,走向玄关准备离开。 因为骑机车来,所以他坐在门口穿着有点麻烦的皮靴。顾青青开了门锁预备到门口等他。 这时,突然门一把被人从外面拉开,同时顾青青的衣领也被粗暴的揪住了。 “青青!“ 安风本来想把顾青青拉回来,不过看到对方亮出刀子,只好站在原地瞪着那个人。 顾青青的左手被反扭到背后,完全无法转过去看对方的长相。 只感觉到肩膀像是要移位般的痛楚和架在颈上刀刃的冰冷锋利。 “别动!没想到你是住这么高级公寓的小公主啊?那事情就容易多了。“ 这个声音……该不会是要强拉她去拍录影带那个家伙吧? 他怎么知道这里?顾青青记得自己没有把地址乱告诉人啊! “有人委托我们来我你玩玩,还有前几天那件事得有个交代才成。“ “……是谁委托你?“ 顾青青的肩关节痛的要死,别说抵抗了,连动都不能动。 不过她可以确定身后的男人就是那天那家伙没错。 “安风!这家伙……好痛……啊……啊!“ 安风怒道:“你别对她太粗鲁,你究竟要什么?“ 他只要再用力一点,顾青青的关节一定会立刻脱白。 安风的表情虽然冷酷如冰,但是他的愤怒却像一股干冰一般自他身后冉冉升起。 “现金七百万。把手铐的一边铐在你的手腕上,另一边铐在门把上。“他把一副手铐丢到安风面前,健慢慢地弯腰拾起它。 安风一定在想如果铐上这副手铐,就没办法追踪他们。顾青青变成人质后安风的行动就被限制住了。与其这样…… “七百万?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好色老头,不……好色boss。“ “你跟另一个黑发的好像是跟那家赌场串通的老千吧。他被你们拐了那么多钱,气愤自然是不在话下……只能怪你们太低,替那种小赌场卖命。要是他的话,或许可以安排比那家居更好的工作给你们。“ “我自己的工作由我自己来选择,不是只为了钱!“ 就算肩膀被卸下来也不会死。 男人的右手抓住了架在顾青青脖子上的尖刀。如果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的话,安风应该不会放过大好时机。 通路的尽头是电梯,朝向那个方位的顾青青大叫了一声“喂!“ 就只有这样但男人的注意力已经被吸过去了。 “……臭丫头?“ “唔……啊……啊啊啊!“就如顾青青所预料的一样,当他拿着刀的右手稍微离开她脖子的同时,顾青青的左手果然被他用力一扭。不过,因为安风用手铐击中他的手臂,所以并没有扭得很久。 “干的好!青青!“ 安风冲上前去把顾青青拉过来,但是那把刀还握在男人的手上。 咻的一声,顾青青的肩膀突然感到一股热流,可能是被划了一刀。虽然顾青青觉得一点也不痛,但是安风的怒气却几乎沸腾起来。 “我要杀了你!“ 甩动着还挂在手上的手铐,安风把顾青青护在他身后。 怎么办?他们没有任何武器,但对方却是个狂人! “房间里……“ “笨蛋!根本没有时间!你给我退后一点!“ 顾青青被安风一推,跟跄地往后退了好儿步,鲜血一滴滴地落在地面上。 顾青青一看到血,下意识地就用左手去摸被利刃划破的伤口。 “好痛!“ “青青?“ 听到顾青青的叫声,安风原本瞪视着敌人的紧张感全在一瞬间消失了。 同时,男人向前跨出一步,伸手就往安风的颈胸一带抓去。 本来两人之间还有约四步的距离,这一下变成扭打在一起了。 看到刀刃上血光闪烁,顾青青不自觉地想冲上前去帮健。 但是,突然有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在顾青青才踏出一步的时候拉住了我的肩膀。 蓝色的西装…… “……安炀……“ 顾青青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呆站在原地看着因为自己的愚蠢而招致的后果。 安炀咬紧嘴唇站着不动,刀尖直直地刺入他的手碗之中。 侵入者自己也没料到会有这种状况,手还握在刀柄上没有离开。安炀也抓住了他的后颈,制止他别再动刀。 如果男人的手不放开的话,即使安风再度攻击也会伤到安炀。 顾青青的脑子明明可以如此冷静的分析,但是身体却蹲伏在贵奖脚安炀脚边站不起来。 不是因为肩伤的痛楚,而是突如其来的事态令顾青青震惊得无法接受。 从安炀手腕上流下来的血,比顾青青肩膀上的量要大…… “别发呆啊,青青!“ “走开!青青!“ 在顾青青无法动弹的时候,安炀抓住男人握着刀柄的右腕慢慢施压。安风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绕到男人背后把他的左手反转过来铐上手铐,接着硬把他的身体拉近铁栏杆,把另一边的手铐铐上。 然后,又过来帮安炀把男人的手指一根根扳开。 结果,西装和长裤都染满血迹的安炀就这样倒了下来。 “青青,别拔出那把刀!我去叫救护车,你一直叫着他的名字,别让他失去意识!“ 劈哩啪啦下了一串指令的安风,穿着鞋子就冲进房里打电话。 顾青青爬到躺着不动的安炀身边,把他的头挪到她的膝盖上。 “……为什么偏偏今天……“ 顾青青心想,安炀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回来过啊!他明明知道对方有刀还冲过来…… 你平常不是都不管我的吗……? “安炀!安炀!喂,你振作一点!安炀!安炀!安炀!“ 顾青青不知道自己叫了多少次。嘴唇颤抖得口齿不清,几次还差点咬到舌头。 从来没有这么努力叫过一个人的名字。 他们没有住在一起的这七年的份,在今天全部叫完吧!安风拿着无线电话回到他们身边。 “……是的!出血量非常大。意识也昏迷不醒。虽然止了血,但是已经流了非常多……“ 安风怒喝着叫顾青青拿着电话,脱下了自己的衬衫一把撕成两半。 顾青青在上健康教育的时候也学过止血法,但是这种时侯她不知道需要几条长布。 为了要把手腕固定在高于心脏的位置需要两条布或是一条长布。 “去我看看有没有冰枕!“ “这里没有啊。“到了这种时候顾青青也得站起来了。 “笨蛋!去隔壁借啊!“安风的骂声,让顾青青完全忘了自己不会讲英文这件事。 icepuck。rental。please! 隔壁的太太可能是因为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安炀,所以听懂了顾青青的破英文。她马上就答应了她的要求,拿了一块白布和一把大剪刀过来帮安风把安炀的西装袖口剪开。 依照吩咐在楼下等救护车的,也迅速地把医护人员带了上来。连安炀的保镖放在哪里都不知道的她,一边在心里斥责自己的没用,一边登上了救护车。 安风因为把犯人交给警方,所以要一起做笔录不过他说做完了就会马上来。 顾青青一边输血一边担心安炀的手术怎么还没完,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颤抖,还得麻烦护士小姐帮她按住身体。 “医生!这个患者一直在发抖。“ “你这样不行哦。不平静下来的话是没有办法输血的。“ 顾青青知道。但是她就是抑止不了那种恐怖的感觉。 如过安炀死掉的话,都是她害的…… 一定是因为自己离家出走又联络不上,才会让他在那种时间回家。 而且,要不是因为自己脱线的跑去看电影,安风也不会被那个家伙盯上而惹祸上身。 幸好他没有受伤,要不然请人家送自己回来还让人带伤回去,叫自己怎么跟江瑞先生交代? 自己只会给人添麻烦,但是在最紧要的关头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还谈什么独立? 连自己的疑惑都无法解开。 自己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活到现在还记不住学了些什么东西,只会每天邋遢过日子,一点恒心也没有,连血都怕…… “青青……别哭了。你自己的事情做完了没有?“ 顾青青应声抬起头来的同时,劈啪两下不太痛的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是安风和江瑞先生。 “我把那个色老头有动作的事告诉赌场老板,顺便把江瑞也一起带来了。来迟了,真不好意思。“ “那个可恶的王八蛋,昨天赌完了之后我还请了他一顿哩,虽然用的是店里的钱?江瑞先生刚才虽然不在现场,不过好像比安风更激动。 因为他们来了,安风又在顾青青的头上拍了两下,所以顾青青的颤抖才慢慢停了下来。 “……虽然大量出血,不过应该会没事的。他的血型普通,医院应该有足够的血袋可以供应。而且他好像比你早送到急救室吧?“ “对了,安风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跟饭店联络,告诉他们安炀受伤的事?“ “好啊。哪家饭店?我去查号码。“ “是位于京城中心四季大饭店,我哥哥叫安炀。“安风立刻就走出了病房。 顾青青的右肩上力虽然被划了一大道,不过麻醉后缝个几针就好了。 “……安风止血的技术真好。“ “是啊。两年前他只要听到哪里有人打架,就拿着急救箱到处替人疗伤。就算肚破肠流都不一定会死,你哥哥一定没事的。“ “但是……万一神经受损的话……“ “现在的医学发达,即使神经断了也接得回去。“ 江瑞先生拉了一把椅子坐近顾青青的身边,脱下自己身上的薄夹克披在她的肩上。 有了温暖的感觉之后,顾青青才知道打了点滴和输过血后身体会变冷。 “……江瑞先生,我该从哪里学起才好呢?“ “与其要先学习,你应该先知道如何控制眼泪,你哭得太多了。“ 说着,他把手放在顾青青的头上。 从他掌心传来的热度一直延伸。 “说的也是,我真的太爱哭了。“ “把泪腺的水龙头关紧,等必要的时候再尽情释放……“ “我明白,我一定会改。因为我知道失败之后就算哭泣也于事无补。“ “你不用勉强自己去吸收什么东西,就像衣服一样,不合身的硬穿在身上也只会徒增怪异而已………这个比喻好像有点普通。“ “……是的。“ “拿到驾照,开着车到处去旅行也可以知道很多事,这就是生活啊。如果你太勉强自己的话,只会弹性疲乏不会有进步的。“ 一切都只是时候未到吧。 听着江瑞先生的声音,顾青青慢慢阖上了眼睑。 安风好像回来了,正跟江瑞先生在说着什么。 交给他们应该没有问题吧?顾青青安心地进入了梦乡。 因为顾青青的血管太细,所以打点滴和输血都比别人多花上一倍的时间。 等她醒来的时候安风已经不在病房里,只有江瑞先生抱着手臂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 顾青青挣扎地想要起身,他扶起顾青青来靠在病床上。 “你等等,我去叫护士来。“ “咦?怎么没有点滴瓶?“ “早就打完了,把嘴边的口水擦一擦。“ 顾青青赶紧用手掩住嘴,江瑞先生却笑说是开玩笑的。 说不定江瑞先生在安风不在的时候就变成一个开朗的人。 第274章 顾青青小声问:“江瑞先生,你对安风有什么看法吗?” “我和安风是十分要好的朋友,铁哥们儿,可以一起出生入死。” “……” 江瑞先生这时候拿出一支烟,点燃了,吸了一口。 顾青青道:“你和安风的友情好深哦,真令人羡慕。“ 就算吵架、怒骂、互殴,对他们来说一定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顾青青心想,他们一定没有像她一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迷惘吧。 顾青青不自觉地对江瑞先生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顾青青羡慕跟安风有相同抱负的人。 情愿被他们这种意志坚强的人骂傻瓜,即使受伤也毫不在乎。 虽然被安炀骂的时候极度不甘心,但是顾青青真的由衷希望他们能对她说这些话。 目前顾青青的脑袋里充满了一大堆做不到的念头,已经没有多余空间去放什么自尊、决心之类的东西。 “……你是不是对自己太苛求了?“ 江瑞在柏油路上捻熄了香烟,低沉的问顾青青。 “个人的想法,我也没有必要向你说教。不过劝你一句,凡事别太钻牛角尖……一个人失败了我们可以责备他,但是不能伤害他对吧?同理可证,也没必要去伤害自己。“ “不过失败那么令人讨厌,不管怎么做也一样会受伤。“ 如果现在在这里的人是安风,一定会毫不留情打她的头,然而江瑞先生并没有这么做。 “江瑞先生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有啊,我正在做。“ “我也想像你一样这么有自信,我哥哥就是充满自信的人,我好不甘心总是被他当作傻瓜……“ “兄弟或父亲最容易变成你的榜样。” “但是……我高中没毕业的话,就没办法和他站在同等的地位竞争。”江瑞先生沉吟地苦笑了。 顾青青心想,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我……“ “啊啊……不好意思。我觉得你比自己想像中要有思想多了,别担心。” 顾青青本来想问他有什么根据这么说时,听到“喂……“的一声。 安风挥着手,脚上穿着海滩鞋啪哒啪哒地向他们跑过来。 他一把就抢走了江瑞先生手上的乌龙茶后发现是空的,又转往顾青青这一罐下手。结果顾青青的也喝完了,她又去买了一罐新的给他。 “今天晚上还有工作哩!你这么早起床干什么?一定是看青青起床所以想要赶她走对不对?我告诉你!她是我捡到的!你休想染指她。“ “我只是去买乌龙茶而已。“ 可能是因为安风来了吧?江瑞先生又变成贝壳了。 安风一口气喝完了整罐乌龙茶。 “反正一定又是替她解答人生的疑难杂症吧。“ “……对不起。“ “你干嘛道歉?青青,我跟你说,只要是我捡到的,不管是猫是狗,江瑞都给他们食物借以培养感情。结果反而跟他比跟我更亲,真是个居心叵测的家伙。“ “女人就不会。“ “笨蛋!那是因为我天生魅力无法挡。“ “……到处乱散男性魅力,到时候又被刺我可救不了你……“ “你这个可恶的王八蛋!哪壶不开提哪壶!” 安风把江瑞先生压倒在地上掐他的脖子。看他们这种有点像在“打情骂俏“的吵架,没有人会去理他们。 江瑞先生居然知道安风被女人杀伤的事?下次记得问问他。 就这样,顾青青在这里住了五天。 周末,江瑞先生不知道去哪里借来一辆车到南海岸去兜风。谁开车是由他们两个猎拳决定,结果安风猜输了,来回都由他驾驶。不过安风附在顾青青耳边悄悄说机车还可以,轿车的话就不大有把握。半信半疑的顾青青从背后伸手偷袭他一下,结果差点在高速公路上被吓得半死。 平常的顾青青不太整理自己的房间,不过在安风和江瑞先生从店里回来之前,顾青青都会帮他们把房间整理干净。 安风看到厕所浴室的圻壁变得雪白光亮,笑着说好像不是自己的房间。 每天在笑声中生活,到了早上等他们回来然后一起入睡。 顾青青和安风睡一张床,他虽常常触碰她,不过感受人的体温对她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好像找回了昔日所失去的一些东西。 真的……真的每天都好快乐。 但是,顾青青不好意思在这里住上一个礼拜。所以,在第六天的下午向他们提出了想回家的念头。 他们应该不会就此不再往来,而且除了她之外,他们也有其他的人要交际。 最重要的是,自己不能再逃避下去,何况安炀说不定也有一点担心她。 搞不好她都已经上了寻人启示的头条而不自知呢!不过,她想安炀工作忙的要死,可能也有没时间作这种事吧。 听了顾青青想回家的想法,安风安心地笑说:总算松了一口气。 “在考虑做什么工作之前,我想先决定自己的事。“ “就让你哥哥燃起你的斗志吧,人要是没有野心的话就完了,知不知道?“ “……野心吗?说的也是。“ 上次去南海岸的时候,江瑞先生问了顾青青和安风一个问题。 举出一个渐渐上升的东西。 安风回答的是“野心“,而顾青青……那是令她一想起来就会面红耳赤的一句话。 顾青青才说完,安风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后面还加了一声好长的叹息。 江瑞先生则说你让我们清醒了。 顾青青拗不过安风的坚持,只好让他用机车送她回安炀的公寓。 当初安炀在选择这间公寓的时候,是以距离饭店的远近作为基准。所以他选了这间在深夜只要十分钟就可以飙到饭店,而且可以不用跟人打交道的外国人专用公寓。 除了他们以外,入居者还有阿拉伯人、美国人和欧洲人。反正全都是外国人。 刚搬进来的时候,顾青青没有参加他们所举办的欢迎酒会,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跟邻居打过招呼。 “反正有那个社交手腕一流的家伙再没什么好担心的。“ “……真是大开眼界。这里足足有江瑞家的四倍,不,应该有六倍大吧?你老哥是作哪一行的啊?“ 一进到热气四溢的室内,安风一直保持惊异的表情开始在屋子里探险。 顾青青打开冷气,从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 “他在饭店上班。你听说过饭店经理人这个职业吗?“ “不知道。“ “有一点像饭店的''私人秘书''吧。外国人虽然没有国人那么罗唆,不过倒是根重视规则。所以经理人也不是个轻松的工作。“ “……哦。“规则“有那么重要吗?要是我就一脚把他踢得远远的。“ “啊……不过我好想在饭店的走廓上滑冰刀!“ “那里该不会上个厕所也要收小费吧?“ “不会啦。不过住宿费里早已预加了一成小费进去。“ “怎么这样?“ 看来安风一定没到国外去旅行过,顾青青自己也是啦! “在外国住饭店不是要给小费吗?但在国内的话已经事先加进去了。“听说国内有越来越多这种饭店了,当然以往也不是没有,很少就是了。 “你想在那里当经理人是吗?“ “嗄?“ “站在平等的地位……吧?我听江瑞说的。“ 安风喝着水调侃地看着顾青青,顾青青苦笑点了点头。瞒他也没什么用。 “我看你一定挺喜欢你哥哥吧?“ “你别乱开玩笑!“ 安风疑惑的看着顾青青,关于这一点顾青青一定得提出严正的说明。 “我只是想试试自己的力量!我既没有意思要和安炀竞争,也决不会和他在同一家饭店做事!“ “……有人想用你吗?“ 晤……一句话刺在顾青青的心坎上。 “不过以后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安风把他的手机号码留给顾青青之后,走向玄关准备离开。 因为骑机车来,所以他坐在门口穿着有点麻烦的皮靴。顾青青开了门锁预备到门口等他。 这时,突然门一把被人从外面拉开,同时顾青青的衣领也被粗暴的揪住了。 “青青!“ 安风本来想把顾青青拉回来,不过看到对方亮出刀子,只好站在原地瞪着那个人。 顾青青的左手被反扭到背后,完全无法转过去看对方的长相。 只感觉到肩膀像是要移位般的痛楚和架在颈上刀刃的冰冷锋利。 “别动!没想到你是住这么高级公寓的小公主啊?那事情就容易多了。“ 这个声音……该不会是要强拉她去拍录影带那个家伙吧? 他怎么知道这里?顾青青记得自己没有把地址乱告诉人啊! “有人委托我们来我你玩玩,还有前几天那件事得有个交代才成。“ “……是谁委托你?“ 顾青青的肩关节痛的要死,别说抵抗了,连动都不能动。 不过她可以确定身后的男人就是那天那家伙没错。 “安风!这家伙……好痛……啊……啊!“ 安风怒道:“你别对她太粗鲁,你究竟要什么?“ 他只要再用力一点,顾青青的关节一定会立刻脱白。 安风的表情虽然冷酷如冰,但是他的愤怒却像一股干冰一般自他身后冉冉升起。 “现金七百万。把手铐的一边铐在你的手腕上,另一边铐在门把上。“他把一副手铐丢到安风面前,健慢慢地弯腰拾起它。 安风一定在想如果铐上这副手铐,就没办法追踪他们。顾青青变成人质后安风的行动就被限制住了。与其这样…… “七百万?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好色老头,不……好色boss。“ “你跟另一个黑发的好像是跟那家赌场串通的老千吧。他被你们拐了那么多钱,气愤自然是不在话下……只能怪你们太低,替那种小赌场卖命。要是他的话,或许可以安排比那家居更好的工作给你们。“ “我自己的工作由我自己来选择,不是只为了钱!“ 就算肩膀被卸下来也不会死。 男人的右手抓住了架在顾青青脖子上的尖刀。如果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的话,安风应该不会放过大好时机。 通路的尽头是电梯,朝向那个方位的顾青青大叫了一声“喂!“ 就只有这样但男人的注意力已经被吸过去了。 “……臭丫头?“ “唔……啊……啊啊啊!“就如顾青青所预料的一样,当他拿着刀的右手稍微离开她脖子的同时,顾青青的左手果然被他用力一扭。不过,因为安风用手铐击中他的手臂,所以并没有扭得很久。 “干的好!青青!“ 安风冲上前去把顾青青拉过来,但是那把刀还握在男人的手上。 咻的一声,顾青青的肩膀突然感到一股热流,可能是被划了一刀。虽然顾青青觉得一点也不痛,但是安风的怒气却几乎沸腾起来。 “我要杀了你!“ 甩动着还挂在手上的手铐,安风把顾青青护在他身后。 怎么办?他们没有任何武器,但对方却是个狂人! “房间里……“ “笨蛋!根本没有时间!你给我退后一点!“ 顾青青被安风一推,跟跄地往后退了好儿步,鲜血一滴滴地落在地面上。 顾青青一看到血,下意识地就用左手去摸被利刃划破的伤口。 “好痛!“ “青青?“ 听到顾青青的叫声,安风原本瞪视着敌人的紧张感全在一瞬间消失了。 同时,男人向前跨出一步,伸手就往安风的颈胸一带抓去。 本来两人之间还有约四步的距离,这一下变成扭打在一起了。 看到刀刃上血光闪烁,顾青青不自觉地想冲上前去帮健。 但是,突然有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在顾青青才踏出一步的时候拉住了我的肩膀。 蓝色的西装…… “……安炀……“ 顾青青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呆站在原地看着因为自己的愚蠢而招致的后果。 安炀咬紧嘴唇站着不动,刀尖直直地刺入他的手碗之中。 侵入者自己也没料到会有这种状况,手还握在刀柄上没有离开。安炀也抓住了他的后颈,制止他别再动刀。 如果男人的手不放开的话,即使安风再度攻击也会伤到安炀。 顾青青的脑子明明可以如此冷静的分析,但是身体却蹲伏在贵奖脚安炀脚边站不起来。 不是因为肩伤的痛楚,而是突如其来的事态令顾青青震惊得无法接受。 从安炀手腕上流下来的血,比顾青青肩膀上的量要大…… “别发呆啊,青青!“ “走开!青青!“ 在顾青青无法动弹的时候,安炀抓住男人握着刀柄的右腕慢慢施压。安风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绕到男人背后把他的左手反转过来铐上手铐,接着硬把他的身体拉近铁栏杆,把另一边的手铐铐上。 然后,又过来帮安炀把男人的手指一根根扳开。 结果,西装和长裤都染满血迹的安炀就这样倒了下来。 “青青,别拔出那把刀!我去叫救护车,你一直叫着他的名字,别让他失去意识!“ 劈哩啪啦下了一串指令的安风,穿着鞋子就冲进房里打电话。 顾青青爬到躺着不动的安炀身边,把他的头挪到她的膝盖上。 “……为什么偏偏今天……“ 顾青青心想,安炀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回来过啊!他明明知道对方有刀还冲过来…… 你平常不是都不管我的吗……? “安炀!安炀!喂,你振作一点!安炀!安炀!安炀!“ 顾青青不知道自己叫了多少次。嘴唇颤抖得口齿不清,几次还差点咬到舌头。 从来没有这么努力叫过一个人的名字。 他们没有住在一起的这七年的份,在今天全部叫完吧!安风拿着无线电话回到他们身边。 “……是的!出血量非常大。意识也昏迷不醒。虽然止了血,但是已经流了非常多……“ 安风怒喝着叫顾青青拿着电话,脱下了自己的衬衫一把撕成两半。 顾青青在上健康教育的时候也学过止血法,但是这种时侯她不知道需要几条长布。 为了要把手腕固定在高于心脏的位置需要两条布或是一条长布。 “去我看看有没有冰枕!“ “这里没有啊。“到了这种时候顾青青也得站起来了。 “笨蛋!去隔壁借啊!“安风的骂声,让顾青青完全忘了自己不会讲英文这件事。 icepuck。rental。please! 隔壁的太太可能是因为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安炀,所以听懂了顾青青的破英文。她马上就答应了她的要求,拿了一块白布和一把大剪刀过来帮安风把安炀的西装袖口剪开。 依照吩咐在楼下等救护车的,也迅速地把医护人员带了上来。连安炀的保镖放在哪里都不知道的她,一边在心里斥责自己的没用,一边登上了救护车。 安风因为把犯人交给警方,所以要一起做笔录不过他说做完了就会马上来。 顾青青一边输血一边担心安炀的手术怎么还没完,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颤抖,还得麻烦护士小姐帮她按住身体。 “医生!这个患者一直在发抖。“ “你这样不行哦。不平静下来的话是没有办法输血的。“ 顾青青知道。但是她就是抑止不了那种恐怖的感觉。 如过安炀死掉的话,都是她害的…… 一定是因为自己离家出走又联络不上,才会让他在那种时间回家。 而且,要不是因为自己脱线的跑去看电影,安风也不会被那个家伙盯上而惹祸上身。 幸好他没有受伤,要不然请人家送自己回来还让人带伤回去,叫自己怎么跟江瑞先生交代? 自己只会给人添麻烦,但是在最紧要的关头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还谈什么独立? 连自己的疑惑都无法解开。 自己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活到现在还记不住学了些什么东西,只会每天邋遢过日子,一点恒心也没有,连血都怕…… “青青……别哭了。你自己的事情做完了没有?“ 顾青青应声抬起头来的同时,劈啪两下不太痛的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是安风和江瑞先生。 “我把那个色老头有动作的事告诉赌场老板,顺便把江瑞也一起带来了。来迟了,真不好意思。“ “那个可恶的王八蛋,昨天赌完了之后我还请了他一顿哩,虽然用的是店里的钱?江瑞先生刚才虽然不在现场,不过好像比安风更激动。 因为他们来了,安风又在顾青青的头上拍了两下,所以顾青青的颤抖才慢慢停了下来。 “……虽然大量出血,不过应该会没事的。他的血型普通,医院应该有足够的血袋可以供应。而且他好像比你早送到急救室吧?“ “对了,安风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跟饭店联络,告诉他们安炀受伤的事?“ “好啊。哪家饭店?我去查号码。“ “是位于京城中心四季大饭店,我哥哥叫安炀。“安风立刻就走出了病房。 顾青青的右肩上力虽然被划了一大道,不过麻醉后缝个几针就好了。 “……安风止血的技术真好。“ “是啊。两年前他只要听到哪里有人打架,就拿着急救箱到处替人疗伤。就算肚破肠流都不一定会死,你哥哥一定没事的。“ “但是……万一神经受损的话……“ “现在的医学发达,即使神经断了也接得回去。“ 江瑞先生拉了一把椅子坐近顾青青的身边,脱下自己身上的薄夹克披在她的肩上。 有了温暖的感觉之后,顾青青才知道打了点滴和输过血后身体会变冷。 “……江瑞先生,我该从哪里学起才好呢?“ “与其要先学习,你应该先知道如何控制眼泪,你哭得太多了。“ 说着,他把手放在顾青青的头上。 从他掌心传来的热度一直延伸。 “说的也是,我真的太爱哭了。“ “把泪腺的水龙头关紧,等必要的时候再尽情释放……“ “我明白,我一定会改。因为我知道失败之后就算哭泣也于事无补。“ “你不用勉强自己去吸收什么东西,就像衣服一样,不合身的硬穿在身上也只会徒增怪异而已………这个比喻好像有点普通。“ “……是的。“ “拿到驾照,开着车到处去旅行也可以知道很多事,这就是生活啊。如果你太勉强自己的话,只会弹性疲乏不会有进步的。“ 一切都只是时候未到吧。 听着江瑞先生的声音,顾青青慢慢阖上了眼睑。 安风好像回来了,正跟江瑞先生在说着什么。 交给他们应该没有问题吧?顾青青安心地进入了梦乡。 因为顾青青的血管太细,所以打点滴和输血都比别人多花上一倍的时间。 等她醒来的时候安风已经不在病房里,只有江瑞先生抱着手臂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 顾青青挣扎地想要起身,他扶起顾青青来靠在病床上。 “你等等,我去叫护士来。“ “咦?怎么没有点滴瓶?“ “早就打完了,把嘴边的口水擦一擦。“ 顾青青赶紧用手掩住嘴,江瑞先生却笑说是开玩笑的。 说不定江瑞先生在安风不在的时候就变成一个开朗的人。 护士小姐进来把顾青青的手臂用三角巾固定起来,因为夏天伤口容易感染,所以她必须每天到医院来复诊。 顾青青的伤势虽然不严重,但是安炀就可能要住院几天。 “刚才你哥哥先醒来,所以我们经把情况向他说明过了……请你明天把健保卡和印章带来办理住院手续。楼下的夜间窗口可以付费和领药。“ 顾青青向医生道过谢之后,就和江瑞先生到病房去探视安炀。 安风一直陪在那里。 “你们兄妹怎么一点都不像?“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是彼此的父母再婚。“ 经安风这么一问,夏柠檬才想到没跟他提过这件事。 江瑞先生真的就如安风所说,是个容易被捡回来的猫狗喜欢上的人。 安风给她的感觉像是一条细长却力道十足的鞭子,有时候像一把刀。然而在江瑞先生身边时,他却变成像一条毛毯一样令人感到温暖。 如果没有他这种男人存在,安风或许就找不到自己了。 “安风可是在生气哦。在那种情况下还跑过去,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因为他回头看我的时候我怕他会被那个男的刺伤嘛。是你说安风的性格像烈火一样……“ “你怎么能跟他比呢?他应付这种场面的经验比你丰富多了。而且做事不能凭冲动,如果你认为自己碍手再脚的就退开。老是这样真的很麻烦。“ 有时候比起安风对她说的话,顾青青觉得江瑞先生的话更令她觉得受用。 或许是因为安风不太谈自己的事,而江瑞先生会把他的事一点一滴的透露绐她听吧。 “今天晚上我们就住你那里了,省得警察来找碴。“说不定只要一转开门锁,就会有人突然放抢。 那顾青青提议干脆去住饭店算了。不过安风说根据警方的调查,那个男人跟踪到他们公寓后,并没有打电话回去联络,所以他们家的地址并没有泄漏。 那个boss被逮捕也是迟早的事。 医院里一片沉静。虽然探病时间早己经过去,但顾青青还是试着向护士小姐问能不能让她见安炀一面。最后还使出了哭招。 江瑞先生笑着说她比演员哭得还好的时候,好像从病房里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我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是安风的声音。没听到安炀的。 第275章 “你和安风的友情好深哦,真令人羡慕。“ 顾青青可爱的脸上满是羡慕。 他们就算吵架或者互殴,却最终总能和好。 碰到重要的事情,又能同心协力去解决。 顾青青心想,他们俩一定没有像她这样迷惘吧。 她不自觉地对江瑞先生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她其实是很羡慕跟安风有相同抱负的人。 情愿被他们这种意志坚强的人骂傻瓜,即使受伤也毫不在乎。 虽然被安炀骂的时候极度不甘心,但是顾青青真的由衷希望他们能对她说这些话。 目前顾青青的脑袋里充满了一大堆做不到的念头,已经没有多余空间去放什么自尊、决心之类的东西。 “……你是不是对自己太苛求了?“ 江瑞在柏油路上捻熄了香烟,低沉的问顾青青。 “个人的想法,我也没有必要向你说教。不过劝你一句,凡事别太钻牛角尖……一个人失败了我们可以责备他,但是不能伤害他对吧?同理可证,也没必要去伤害自己。“ “不过失败那么令人讨厌,不管怎么做也一样会受伤。“ 如果现在在这里的人是安风,一定会毫不留情打她的头,然而江瑞先生并没有这么做。 “江瑞先生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有啊,我正在做。“ “我也想像你一样这么有自信,我哥哥就是充满自信的人,我好不甘心总是被他当作傻瓜……“ “兄弟或父亲最容易变成你的榜样。” “但是……我高中没毕业的话,就没办法和他站在同等的地位竞争。”江瑞先生沉吟地苦笑了。 顾青青心想,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我……“ “啊啊……不好意思。我觉得你比自己想像中要有思想多了,别担心。” 顾青青本来想问他有什么根据这么说时,听到“喂……“的一声。 安风挥着手,脚上穿着海滩鞋啪哒啪哒地向他们跑过来。 他一把就抢走了江瑞先生手上的乌龙茶后发现是空的,又转往顾青青这一罐下手。结果顾青青的也喝完了,她又去买了一罐新的给他。 “今天晚上还有工作哩!你这么早起床干什么?一定是看青青起床所以想要赶她走对不对?我告诉你!她是我捡到的!你休想染指她。“ “我只是去买乌龙茶而已。“ 可能是因为安风来了吧?江瑞先生又变成贝壳了。 安风一口气喝完了整罐乌龙茶。 “反正一定又是替她解答人生的疑难杂症吧。“ “……对不起。“ “你干嘛道歉?青青,我跟你说,只要是我捡到的,不管是猫是狗,江瑞都给他们食物借以培养感情。结果反而跟他比跟我更亲,真是个居心叵测的家伙。“ “女人就不会。“ “笨蛋!那是因为我天生魅力无法挡。“ “……到处乱散男性魅力,到时候又被刺我可救不了你……“ “你这个可恶的王八蛋!哪壶不开提哪壶!” 安风把江瑞先生压倒在地上掐他的脖子。看他们这种有点像在“打情骂俏“的吵架,没有人会去理他们。 江瑞先生居然知道安风被女人杀伤的事?下次记得问问他。 就这样,顾青青在这里住了五天。 周末,江瑞先生不知道去哪里借来一辆车到南海岸去兜风。谁开车是由他们两个猎拳决定,结果安风猜输了,来回都由他驾驶。不过安风附在顾青青耳边悄悄说机车还可以,轿车的话就不大有把握。半信半疑的顾青青从背后伸手偷袭他一下,结果差点在高速公路上被吓得半死。 平常的顾青青不太整理自己的房间,不过在安风和江瑞先生从店里回来之前,顾青青都会帮他们把房间整理干净。 安风看到厕所浴室的圻壁变得雪白光亮,笑着说好像不是自己的房间。 每天在笑声中生活,到了早上等他们回来然后一起入睡。 顾青青和安风睡一张床,他虽常常触碰她,不过感受人的体温对她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好像找回了昔日所失去的一些东西。 真的……真的每天都好快乐。 但是,顾青青不好意思在这里住上一个礼拜。所以,在第六天的下午向他们提出了想回家的念头。 他们应该不会就此不再往来,而且除了她之外,他们也有其他的人要交际。 最重要的是,自己不能再逃避下去,何况安炀说不定也有一点担心她。 搞不好她都已经上了寻人启示的头条而不自知呢!不过,她想安炀工作忙的要死,可能也有没时间作这种事吧。 听了顾青青想回家的想法,安风安心地笑说:总算松了一口气。 “在考虑做什么工作之前,我想先决定自己的事。“ “就让你哥哥燃起你的斗志吧,人要是没有野心的话就完了,知不知道?“ “……野心吗?说的也是。“ 上次去南海岸的时候,江瑞先生问了顾青青和安风一个问题。 举出一个渐渐上升的东西。 安风回答的是“野心“,而顾青青……那是令她一想起来就会面红耳赤的一句话。 顾青青才说完,安风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后面还加了一声好长的叹息。 江瑞先生则说你让我们清醒了。 顾青青拗不过安风的坚持,只好让他用机车送她回安炀的公寓。 当初安炀在选择这间公寓的时候,是以距离饭店的远近作为基准。所以他选了这间在深夜只要十分钟就可以飙到饭店,而且可以不用跟人打交道的外国人专用公寓。 除了他们以外,入居者还有阿拉伯人、美国人和欧洲人。反正全都是外国人。 刚搬进来的时候,顾青青没有参加他们所举办的欢迎酒会,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跟邻居打过招呼。 “反正有那个社交手腕一流的家伙再没什么好担心的。“ “……真是大开眼界。这里足足有江瑞家的四倍,不,应该有六倍大吧?你老哥是作哪一行的啊?“ 一进到热气四溢的室内,安风一直保持惊异的表情开始在屋子里探险。 顾青青打开冷气,从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 “他在饭店上班。你听说过饭店经理人这个职业吗?“ “不知道。“ “有一点像饭店的''私人秘书''吧。外国人虽然没有国人那么罗唆,不过倒是根重视规则。所以经理人也不是个轻松的工作。“ “……哦。“规则“有那么重要吗?要是我就一脚把他踢得远远的。“ “啊……不过我好想在饭店的走廓上滑冰刀!“ “那里该不会上个厕所也要收小费吧?“ “不会啦。不过住宿费里早已预加了一成小费进去。“ “怎么这样?“ 看来安风一定没到国外去旅行过,顾青青自己也是啦! “在外国住饭店不是要给小费吗?但在国内的话已经事先加进去了。“听说国内有越来越多这种饭店了,当然以往也不是没有,很少就是了。 “你想在那里当经理人是吗?“ “嗄?“ “站在平等的地位……吧?我听江瑞说的。“ 安风喝着水调侃地看着顾青青,顾青青苦笑点了点头。瞒他也没什么用。 “我看你一定挺喜欢你哥哥吧?“ “你别乱开玩笑!“ 安风疑惑的看着顾青青,关于这一点顾青青一定得提出严正的说明。 “我只是想试试自己的力量!我既没有意思要和安炀竞争,也决不会和他在同一家饭店做事!“ “……有人想用你吗?“ 晤……一句话刺在顾青青的心坎上。 “不过以后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安风把他的手机号码留给顾青青之后,走向玄关准备离开。 因为骑机车来,所以他坐在门口穿着有点麻烦的皮靴。顾青青开了门锁预备到门口等他。 这时,突然门一把被人从外面拉开,同时顾青青的衣领也被粗暴的揪住了。 “青青!“ 安风本来想把顾青青拉回来,不过看到对方亮出刀子,只好站在原地瞪着那个人。 顾青青的左手被反扭到背后,完全无法转过去看对方的长相。 只感觉到肩膀像是要移位般的痛楚和架在颈上刀刃的冰冷锋利。 “别动!没想到你是住这么高级公寓的小公主啊?那事情就容易多了。“ 这个声音……该不会是要强拉她去拍录影带那个家伙吧? 他怎么知道这里?顾青青记得自己没有把地址乱告诉人啊! “有人委托我们来我你玩玩,还有前几天那件事得有个交代才成。“ “……是谁委托你?“ 顾青青的肩关节痛的要死,别说抵抗了,连动都不能动。 不过她可以确定身后的男人就是那天那家伙没错。 “安风!这家伙……好痛……啊……啊!“ 安风怒道:“你别对她太粗鲁,你究竟要什么?“ 他只要再用力一点,顾青青的关节一定会立刻脱白。 安风的表情虽然冷酷如冰,但是他的愤怒却像一股干冰一般自他身后冉冉升起。 “现金七百万。把手铐的一边铐在你的手腕上,另一边铐在门把上。“他把一副手铐丢到安风面前,健慢慢地弯腰拾起它。 安风一定在想如果铐上这副手铐,就没办法追踪他们。顾青青变成人质后安风的行动就被限制住了。与其这样…… “七百万?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好色老头,不……好色boss。“ “你跟另一个黑发的好像是跟那家赌场串通的老千吧。他被你们拐了那么多钱,气愤自然是不在话下……只能怪你们太低,替那种小赌场卖命。要是他的话,或许可以安排比那家居更好的工作给你们。“ “我自己的工作由我自己来选择,不是只为了钱!“ 就算肩膀被卸下来也不会死。 男人的右手抓住了架在顾青青脖子上的尖刀。如果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的话,安风应该不会放过大好时机。 通路的尽头是电梯,朝向那个方位的顾青青大叫了一声“喂!“ 就只有这样但男人的注意力已经被吸过去了。 “……臭丫头?“ “唔……啊……啊啊啊!“就如顾青青所预料的一样,当他拿着刀的右手稍微离开她脖子的同时,顾青青的左手果然被他用力一扭。不过,因为安风用手铐击中他的手臂,所以并没有扭得很久。 “干的好!青青!“ 安风冲上前去把顾青青拉过来,但是那把刀还握在男人的手上。 咻的一声,顾青青的肩膀突然感到一股热流,可能是被划了一刀。虽然顾青青觉得一点也不痛,但是安风的怒气却几乎沸腾起来。 “我要杀了你!“ 甩动着还挂在手上的手铐,安风把顾青青护在他身后。 怎么办?他们没有任何武器,但对方却是个狂人! “房间里……“ “笨蛋!根本没有时间!你给我退后一点!“ 顾青青被安风一推,跟跄地往后退了好儿步,鲜血一滴滴地落在地面上。 顾青青一看到血,下意识地就用左手去摸被利刃划破的伤口。 “好痛!“ “青青?“ 听到顾青青的叫声,安风原本瞪视着敌人的紧张感全在一瞬间消失了。 同时,男人向前跨出一步,伸手就往安风的颈胸一带抓去。 本来两人之间还有约四步的距离,这一下变成扭打在一起了。 看到刀刃上血光闪烁,顾青青不自觉地想冲上前去帮健。 但是,突然有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在顾青青才踏出一步的时候拉住了我的肩膀。 蓝色的西装…… “……安炀……“ 顾青青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呆站在原地看着因为自己的愚蠢而招致的后果。 安炀咬紧嘴唇站着不动,刀尖直直地刺入他的手碗之中。 侵入者自己也没料到会有这种状况,手还握在刀柄上没有离开。安炀也抓住了他的后颈,制止他别再动刀。 如果男人的手不放开的话,即使安风再度攻击也会伤到安炀。 顾青青的脑子明明可以如此冷静的分析,但是身体却蹲伏在贵奖脚安炀脚边站不起来。 不是因为肩伤的痛楚,而是突如其来的事态令顾青青震惊得无法接受。 从安炀手腕上流下来的血,比顾青青肩膀上的量要大…… “别发呆啊,青青!“ “走开!青青!“ 在顾青青无法动弹的时候,安炀抓住男人握着刀柄的右腕慢慢施压。安风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绕到男人背后把他的左手反转过来铐上手铐,接着硬把他的身体拉近铁栏杆,把另一边的手铐铐上。 然后,又过来帮安炀把男人的手指一根根扳开。 结果,西装和长裤都染满血迹的安炀就这样倒了下来。 “青青,别拔出那把刀!我去叫救护车,你一直叫着他的名字,别让他失去意识!“ 劈哩啪啦下了一串指令的安风,穿着鞋子就冲进房里打电话。 顾青青爬到躺着不动的安炀身边,把他的头挪到她的膝盖上。 “……为什么偏偏今天……“ 顾青青心想,安炀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回来过啊!他明明知道对方有刀还冲过来…… 你平常不是都不管我的吗……? “安炀!安炀!喂,你振作一点!安炀!安炀!安炀!“ 顾青青不知道自己叫了多少次。嘴唇颤抖得口齿不清,几次还差点咬到舌头。 从来没有这么努力叫过一个人的名字。 他们没有住在一起的这七年的份,在今天全部叫完吧!安风拿着无线电话回到他们身边。 “……是的!出血量非常大。意识也昏迷不醒。虽然止了血,但是已经流了非常多……“ 安风怒喝着叫顾青青拿着电话,脱下了自己的衬衫一把撕成两半。 顾青青在上健康教育的时候也学过止血法,但是这种时侯她不知道需要几条长布。 为了要把手腕固定在高于心脏的位置需要两条布或是一条长布。 “去我看看有没有冰枕!“ “这里没有啊。“到了这种时候顾青青也得站起来了。 “笨蛋!去隔壁借啊!“安风的骂声,让顾青青完全忘了自己不会讲英文这件事。 icepuck。rental。please! 隔壁的太太可能是因为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安炀,所以听懂了顾青青的破英文。她马上就答应了她的要求,拿了一块白布和一把大剪刀过来帮安风把安炀的西装袖口剪开。 依照吩咐在楼下等救护车的,也迅速地把医护人员带了上来。连安炀的保镖放在哪里都不知道的她,一边在心里斥责自己的没用,一边登上了救护车。 安风因为把犯人交给警方,所以要一起做笔录不过他说做完了就会马上来。 顾青青一边输血一边担心安炀的手术怎么还没完,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颤抖,还得麻烦护士小姐帮她按住身体。 “医生!这个患者一直在发抖。“ “你这样不行哦。不平静下来的话是没有办法输血的。“ 顾青青知道。但是她就是抑止不了那种恐怖的感觉。 如过安炀死掉的话,都是她害的…… 一定是因为自己离家出走又联络不上,才会让他在那种时间回家。 而且,要不是因为自己脱线的跑去看电影,安风也不会被那个家伙盯上而惹祸上身。 幸好他没有受伤,要不然请人家送自己回来还让人带伤回去,叫自己怎么跟江瑞先生交代? 自己只会给人添麻烦,但是在最紧要的关头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还谈什么独立? 连自己的疑惑都无法解开。 自己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活到现在还记不住学了些什么东西,只会每天邋遢过日子,一点恒心也没有,连血都怕…… “青青……别哭了。你自己的事情做完了没有?“ 顾青青应声抬起头来的同时,劈啪两下不太痛的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是安风和江瑞先生。 “我把那个色老头有动作的事告诉赌场老板,顺便把江瑞也一起带来了。来迟了,真不好意思。“ “那个可恶的王八蛋,昨天赌完了之后我还请了他一顿哩,虽然用的是店里的钱?江瑞先生刚才虽然不在现场,不过好像比安风更激动。 因为他们来了,安风又在顾青青的头上拍了两下,所以顾青青的颤抖才慢慢停了下来。 “……虽然大量出血,不过应该会没事的。他的血型普通,医院应该有足够的血袋可以供应。而且他好像比你早送到急救室吧?“ “对了,安风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跟饭店联络,告诉他们安炀受伤的事?“ “好啊。哪家饭店?我去查号码。“ “是位于京城中心四季大饭店,我哥哥叫安炀。“安风立刻就走出了病房。 顾青青的右肩上力虽然被划了一大道,不过麻醉后缝个几针就好了。 “……安风止血的技术真好。“ “是啊。两年前他只要听到哪里有人打架,就拿着急救箱到处替人疗伤。就算肚破肠流都不一定会死,你哥哥一定没事的。“ “但是……万一神经受损的话……“ “现在的医学发达,即使神经断了也接得回去。“ 江瑞先生拉了一把椅子坐近顾青青的身边,脱下自己身上的薄夹克披在她的肩上。 有了温暖的感觉之后,顾青青才知道打了点滴和输过血后身体会变冷。 “……江瑞先生,我该从哪里学起才好呢?“ “与其要先学习,你应该先知道如何控制眼泪,你哭得太多了。“ 说着,他把手放在顾青青的头上。 从他掌心传来的热度一直延伸。 “说的也是,我真的太爱哭了。“ “把泪腺的水龙头关紧,等必要的时候再尽情释放……“ “我明白,我一定会改。因为我知道失败之后就算哭泣也于事无补。“ “你不用勉强自己去吸收什么东西,就像衣服一样,不合身的硬穿在身上也只会徒增怪异而已………这个比喻好像有点普通。“ “……是的。“ “拿到驾照,开着车到处去旅行也可以知道很多事,这就是生活啊。如果你太勉强自己的话,只会弹性疲乏不会有进步的。“ 一切都只是时候未到吧。 听着江瑞先生的声音,顾青青慢慢阖上了眼睑。 安风好像回来了,正跟江瑞先生在说着什么。 交给他们应该没有问题吧?顾青青安心地进入了梦乡。 因为顾青青的血管太细,所以打点滴和输血都比别人多花上一倍的时间。 等她醒来的时候安风已经不在病房里,只有江瑞先生抱着手臂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 顾青青挣扎地想要起身,他扶起顾青青来靠在病床上。 “你等等,我去叫护士来。“ “咦?怎么没有点滴瓶?“ “早就打完了,把嘴边的口水擦一擦。“ 顾青青赶紧用手掩住嘴,江瑞先生却笑说是开玩笑的。 说不定江瑞先生在安风不在的时候就变成一个开朗的人。 护士小姐进来把顾青青的手臂用三角巾固定起来,因为夏天伤口容易感染,所以她必须每天到医院来复诊。 顾青青的伤势虽然不严重,但是安炀就可能要住院几天。 “刚才你哥哥先醒来,所以我们经把情况向他说明过了……请你明天把健保卡和印章带来办理住院手续。楼下的夜间窗口可以付费和领药。“ 顾青青向医生道过谢之后,就和江瑞先生到病房去探视安炀。 安风一直陪在那里。 “你们兄妹怎么一点都不像?“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是彼此的父母再婚。“ 经安风这么一问,夏柠檬才想到没跟他提过这件事。 江瑞先生真的就如安风所说,是个容易被捡回来的猫狗喜欢上的人。 安风给她的感觉像是一条细长却力道十足的鞭子,有时候像一把刀。然而在江瑞先生身边时,他却变成像一条毛毯一样令人感到温暖。 如果没有他这种男人存在,安风或许就找不到自己了。 “安风可是在生气哦。在那种情况下还跑过去,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因为他回头看我的时候我怕他会被那个男的刺伤嘛。是你说安风的性格像烈火一样……“ “你怎么能跟他比呢?他应付这种场面的经验比你丰富多了。而且做事不能凭冲动,如果你认为自己碍手再脚的就退开。老是这样真的很麻烦。“ 有时候比起安风对她说的话,顾青青觉得江瑞先生的话更令她觉得受用。 或许是因为安风不太谈自己的事,而江瑞先生会把他的事一点一滴的透露绐她听吧。 “今天晚上我们就住你那里了,省得警察来找碴。“说不定只要一转开门锁,就会有人突然放抢。 那顾青青提议干脆去住饭店算了。不过安风说根据警方的调查,那个男人跟踪到他们公寓后,并没有打电话回去联络,所以他们家的地址并没有泄漏。 那个boss被逮捕也是迟早的事。 医院里一片沉静。虽然探病时间早己经过去,但顾青青还是试着向护士小姐问能不能让她见安炀一面。最后还使出了哭招。 江瑞先生笑着说她比演员哭得还好的时候,好像从病房里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我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是安风的声音。没听到安炀的。 顾青青转头望向江瑞先生,他在唇上竖起一根指头。 江瑞先生点点头,和顾青青一起悄悄站在门边。 安炀住的是单人病房,因为住进来的时候刚好没有双人房。 况且医生也说为了避免二度感染最好还是别与人共住。 “他跟我和你这种类型的人有一点不一样。有一次他被问到''举出一个渐渐上升的东西''时,你知道他回答什么吗?“ 唔啊!安风怎么把这么丢脸的事说出来!顾青青慌张的想冲进去,却被江瑞先生一把拉住了。 这对黄金拍档怎么连做事的步调也如此一致。 顾青青满脸通红地把脸埋在江瑞先生的臂弯里,听到他苦笑的说有什么关系。 “安风和我都没想到你会那样说。之后,他还说了好几次呢!“ “因为我的答案让他发笑嘛,而且他所说的野心比较帅。“ “是吗?“ 江瑞先生比顾青青高大概两个脖头左右,说不定再高一点。 顾青青想他可能跟安炀差不多高,不自觉的抬起头来看他的脸。 这才发现他的脸居然在这么高的地方。 “……你就是有这种表情才会老是被人当作孩子。“ “就是孩子才会回答人的心情。“这是顾青青当时的答案。 能够包容谁的心情、喜欢上谁的心情……顾青青希望这种感觉会一直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我想现在的你一定明白,最难获得的不是金钱也不是机会,而是心。“ “我知道。“ “你还没有谈过真正的恋爱吧?“ “……嗯。“ “虽然累积经验是好事,不过如果只满足于随便玩玩,可是永远也得不到那颗''心''哦。“ 江瑞先生的声音听来虽然有点疲倦,不过却有一股不可思议的温暖力量。 那是一种有时会在书中读到,像母亲保护儿女的感情。 在现实社会中到处都充满了母亲丢弃亲生孩子或是虐待幼童的事件,连灵长类都快被人怀疑是否真的有母爱的现在,只有书本里的妈妈还是那么的温柔慈祥。 男人永远都是憧憬这种女性的。 “你……有过真正喜欢的人吗?“江瑞先生沉默了二十秒,轻轻低语了一声有啊。 “别管我的事。总而言之,如果你想从事服务业,就带着''人的心情''去学习吧。我希望你永远记住这句话。“ 顾青青不觉得这句话值得他这么三番两次的夸奖。 这时,安风出来了。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被他知道他们在外面偷听了。不过江瑞先生却跟顾青青相反,非常冷静。 “还是老样子,帮他解决一些人生的疑难杂症。“ “骗鬼。“ 顾青青想跑到安风的身边,但是一动就牵动到肩上的伤口。 安风大概是看到顾青青脸上忍痛的表情,所以就没再追问了。 顾青青请他们在外面等一下,轻敲了安炀的房门。 病床旁放了一束花。安炀躺在病床上清醒地凝视着顾青青。 “对不起。“ 顾青青下定决心不哭。就算死,也绝不在他面前哭。 “……听说你一个礼拜都待在他们那里。我不反对你外宿,不过你起码要留下联络地址给我。每年夏天都有一些像贩卖人口、绑票的愚蠢犯罪案发生。“ “我知道了……对不起。“ 安炀的视线移到顾青青的右肩上,同时顾青青也看向他包着绷带的右腕。 “幸好没有伤到神经……“ “好像会留下疤痕……“ 几乎是同时,他们互相说出医生诊断的结果。 在眼神交会后,安炀笑了。 自从他们同居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多久才能出院?“ “不等拆线的话,大概一个礼拜吧。“ “……不过要立刻回到工作岗位的话太勉强了“。 顾青青的声音自然地越说越小,因为她知道现在这个时节是正忙的时候。她真的觉得很过意不去。 而且下个礼拜就会陆续有很多人住进来,想多耽搁一下也不行。 身为经理人的安炀,必须跟饭店里所有的工作人员商讨整个工作环境的细节。连前一阵子新进人员的面试都是由安炀审核的。 “……这是我的一个新的梦想,我不想草草了事。不过这次我太专心于工作而忽略了你还是个孩子,对不起。“ 在昏暗的病房内,顾青青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脸整个红了起来。 不但无法停止,热度还有越来越高的趋势。 因为她是第一次听安炀如此坦露自己的心情。 顾青青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这么平静地跟他说话。 “我最讨厌自己在紧要的关头却什么都不能做。像刚才我以为你差点死掉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好无力……“ 顾青青心想,那是靠经验和临场反应,跟能力无关。 第276章 安炀问道:“对了,青青,你是和安风怎么认识的?“ 顾青青回答:“他……他应该算是我的恩人。“ 她找不到比“恩人”两个字更合适形容安风的词语了。 所以,就干脆那样说了。 “安风和江瑞他们是好人。会对我生气,做错事时会敲我的头警告我。我觉得他们好聪明,也拥有知心的朋友。我很想变成像他们一样的人。” 顾青青那么说完之后,安炀又认真地凝视着她。 顾青青如果平常被他这么直视,总是忍不住想要移开视线。 不过今天因为病房内光线昏暗,所以才有勇气直视着他。 “你如果能这么冷静的思考,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嗯,我想我是太焦急了。你从事着自己喜欢的工作,却让我感觉到你好像没经过什么努力就爬到今天的地位。“ “当然有。“ 安炀的嘴角柔和了下来,看着顾青青的眼光也带着笑意。 能够让自己的继兄弟脸红,这家伙的微笑果然危险。 跟安风有点不一样……不……有点像也不一定。 “我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就想得到的想法太不切实际了。从今以后我要尝试许多事,然后从里面找出我最想实现的梦想。“ “很好啊,那补习班怎么办?“ 这时,有人轻敲房门。一个穿着套装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手上拿着个好人的卷宗走近安炀的病床旁边。 她一站近顾青青才发现好像有点面熟。 “唉呀!原来你是安炀先生的妹妹。“ “安娜小姐,你认识青青吗?“ 她向安炀简单地说明了顾青青第一天到饭店去时,她有见过她。 她是饭店从美国挖角来的负责人的助理。以后跟安炀会有最多工作上的接触。 “……说是助理,她可是下一任负责人的候选人呢!“ “你太夸奖了,安炀先生。家父非常喜欢这家饭店,还说一个月要来视察一次呢。“ 她应该比安炀小,说话的语气虽然不至于失礼,不过就好像在对待平辈似的,让顾青青听了有一点吃惊。她想安炀一定不喜欢这种感觉。 不过再怎么样也不会在本人面前发难,所以顾青青想待会儿可能会听到他的批评。 “对了,我想知道你这一周的工作方针和你出院的时间。如果拖的太久,最坏的情况下我们会找人暂时代理你的工作,直到你回来为止。“ 安娜的声音虽然是极度女性化,不过那不拖泥带水的商业口吻却让顾青青非常不愉快。 “你指的拖得太久是什么意思呢?“在安炀还没开口之前,顾青青的质问已经蹦出来了。 虽然安炀低声斥责叫她别说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句。 “你认为我哥哥的手腕从此不能动了吗?“ 这是第一次,顾青青在安炀面前用了“哥哥“这两个字。 安娜那鲜艳的嘴唇优雅地微笑了。顾青青第一次感觉到女人的化妆竟可以让人的整张脸像工作的疆域一样,丝毫没有温柔的感觉。 “无法拿笔的话就不能一边讲电话一边纪录。即便是记性再怎么好的经理人,只要不能写东西,都是无法弥补的致命伤。“ “安炀可以用左手写字。“ 虽然顾青青只听继父提过一两次,但是她绝不想在这里输给这个女人,而且顾青青也不认为有人可以替代安炀的职务。 “……就算他可以用左手写字,但能用右手拿电话吗?“ “我想应该没问题。“ 听到安炀这句自信满满的话,顾青青满意地点点头。 “向工作人员指示工作、努力达成业绩目标、配合住宿的客人确保工作人员的数量、编列预算……还有上次新增聘人员的训练都是你要做的事。在现今的国内,会对一个经理人有如此高期待的,大概只有我们这家饭店了,而你也承诺了我们这些事,对不对?“ “是的。“ 安娜一下子说了太多关于经理人需要做的事,顾青青只听到第三项就连前面的也全都忘记了。 听了这些杂事还能毫不在乎点头的安炀真是怪物……这个女人也是。 “在我回到工作岗位之前,我想用我个人的预算申请追加工作人员。“安炀只微笑了一下,轻轻低了低头,安娜小姐也不得不答应。 “是吗?我会把你的想法转达给老板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也不想让你妹妹再瞪下去。我明天下午三点……“她像一阵风似地走出了房门。顾青青对着她离去的背影吐了一下舌头。 安炀见状,笑着想要起身。顾青青赶忙过去用左手想要扶他。 他们的眼神在极近的距离相遇了,他好笑的问顾青青是不是吃错药了? “……才不是!因为你是为我受伤的,我当然应该替你说话。“ “对付那个女人只要采低姿态就行了,女人是容易被情绪左右的动物。“ 顾青青无话可说,他刚才的表情一点都看不出是在想这些事。 顾青青想问他这三个星期以来我最想知道的问题不知道行不行? “你不喜欢女人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觉得你很受女性欢迎啊,但是你却……“ 顾青青不自觉地越说越小声,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脸又开始红了。 自己也该走了吧?顾青青只跟安风江瑞他们说等一下子的。 不过在走之前,安炀又问了顾青青一次补习班的事。 没办法,顾青青只好向他明说因为自己已经不需要了,所以不想再去。 “我想去打工,让我的身体多活动一下,多接触人群。“ “是吗?……那你要不要到我那里去打工?“ 啊? 顾青青心想,自己没有听错吧?她再问了一次。 安炀依旧带着他惯有的冷静视线,只是说话的语气变得柔和了。 “来当我的助手。从我上班到下班你都得跟在我的身边,这就是条件。如果你可以持续到我完全康复,重回工作岗位的话,我会付你薪水。怎么样?“ 顾青青难以置信地咽了一口口水。 因为这也就表示她可以看到总经理人所有要做的事? 老实说,她不适合这一行的安炀才像吃错药呢!这个时候,护士小姐终于来赶人了。 明天她还会来看他,但是…… 万一到了明天,他会不会跟她说一切都是开玩笑的? “你认为我可以胜任吗?因为你一直说我不适合……“然而安炀只在嘴边浮起一丝微笑,简短地说了一句“明天再来“而已。 被护士小姐赶到外面的安风和江瑞先生在电梯门口等她。 他们说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失了魂似的。 顾青青却觉得好像身在梦中一点都不实际。 坐在计程车里,安风他们说的话顾青青也只听了一半进去。 以完美地完成工作为己任的男人…… 为了追求完美,不在乎用微笑来建立谎言。 他是她的哥哥、同居人,同时也即将成为她的老板。 只是她好像可以体会到他经常强调的“无微不至“的服务是什么意思。 虽然自己只看过一次,但却深深烙印在心上。 即使现在也历历在目。 ……这孩子出了社会之后一定有很不错的表现…… 妈妈的这句话在顾青青脑海里来回打转的时侯,她似乎还无法冷静地去思考一些问题。 她是不是只能相信现在的自己一定能成为安炀最得力的助手? 如果安炀让她选择的话,她也欣然接受。 到时他也有一半责任,安炀那特有的自信微笑。 那一天,顾青青觉得或许是自己被输了太多血了。 在梦中,她好像中了微笑的魔法一样,困在梦魇之中不得翻身。 一直到早上都无法成眠。 …… 清爽的风吹干了顾青青额头的汗。 虽然已经是九月上旬了,但是一大早起来还是热得要死。 瞪视着那块绿地的老头,咻——的一声把球打了出去。 (……应该没有打中吧?) 心里这么想的她,表面上还是满脸笑容地用力鼓掌。 “好球!“ “还不行,看来是打到池子里去了。“ 一脸无奈苦笑的ac保险公司的专务用手搔搔头,转过头来看着站在顾青青身边的安炀。 “……差一点真是可惜。“ 这个在三十度的高温下穿着长袖,却一滴汗也没有流的家伙微笑着说。 “您的球技的确精湛。我记得您的huntingcap应该是……“ “24号。“ 两人笑着用顾青青听不懂的术语交谈,他们打的是高尔夫。 安炀在这座城市的球场接受ac保险公司李飞专务招待,顺便把她也一起带来了。 这座高尔夫球场既不开放给一般民众使用,也不是会员制的民间球场,而是让ac保险公司的职员招待客户专用的特别球场。 因为今天是非假日,所以人特别少。 “贵公司的常务球技也相当出色……“ “听说丹从在念书的时候就加入了高尔夫俱乐部。“ 两人边咬耳朵边看着正在挥杆的男人。观察别人的球技也是高尔夫的规则之一。 “打得好!“顾青青必须要在适当的时候说出安炀交代给她的任务。 这次真的打得不错,还差一步就打到果岭上了。 “谢谢你,青青。“眨着左眼给了顾青青一个秋波的混血男人叫丹,是安炀的上司……也就是四季大饭店的常务。他比安炀大十岁,是刚从总公司派遣过来的精英份子。 他打完之后就轮到安炀了。 一个准备从球筒中取出球杆的女性回过头来。 这个看起来四十岁上下,气质相当高雅的中年女性只有顾青青和安炀知道她是什么人。 顾青青记得是在上个星期饭店的开幕酒会上看到她的,好象是哪个公司的专务夫人。 因为当天她曾经打破了玻璃酒杯,所以顾青青至今印象深刻。 …… 在七点的闹钟还没响之前就醒了的顾青青,怕吵醒安风和江瑞先生,所以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今天是要比以往更要打起精神上班的一天。 因为会有从外国回来的饭店集团的高级职员到他们饭店来参观。 目前饭店只开放餐厅而已,不过住宿业务的开放已迫在眉睫。 安炀早就起床了,他们沉默地在客厅和浴室两边来来去去整理仪容。 电视小声地播报着晨间新闻和气象预报。 他们的早餐绝大部分都只有咖啡和面包。 吃完这一餐后到中午之前什么都不能吃,有时运气不好连午餐都没得吃。这在顾青青上班的第一天就已经领教过了,所以她趁安炀在准备东西的时候拼命把食物塞进肚子里。 安炀几乎没有休息,吃饭的时候也是在招待室匆匆解决而已。而顾青青就只能在短短的十分钟之内,到便利商店或员工福利社随便买点东西裹腹。 安风听到顾青青这么说后,总会在晚上睡觉之前做几个饭榴摆着。 安炀从不吃有海苔的饭盒,因为海苔会黏在牙齿上面清理起来很麻烦。每个人有三个饭盒,里面通常包的是鲑鱼或鳕鱼卵,加上速冲包,有时候他们就会吃饭粗和汤来代替面包咖啡后去上班。 吃过了昨晚剩下的芋头和饭盒、汤之后,他们在预定的时间内踏出了大门。 到饭店的路上都是由安炀开车。 “中午就开始下雨……“ “怎么?后座有雨伞啊!“ 顾青青把从烘干机里抓出来的手帕叠好放进口袋拿出镜子确认一下自己的牙齿和脸有没有沾到食物。 安炀没有回答顾青青的问题,却提到前天中午再三交代她记住的事情。 “美国的国码是?“ “1“ 时差是中国时间减13小时吧? 前天有个客人说忘了东西在电话室里,顾青青去帮他找的时候遇到另一个客人问她国际电话的国码,而她答不出来。 那时他问的就是美国国码“1“。 之后,安炀又问了好几个国家的代码,顾青青没有答上来。 “我没有叫你记住区码已经够简单了。“ “才不简单呢!你记得起来吗?“ “当然。打国际电话的时候需要注意什么?“ 他继续发问,根本无视于顾青青的抗议。 “在房间打国际电话要先按0再拨国际识别码。接下来是国码、区码,然后才是对方的电话号码。“ “你总算背起来了。“ 为了今天,连昨天去高尔夫球场的时候自己都带了小抄猛背呢!不过,自己要是说出来一定又会被安炀嘲笑区区一个打电话的方法要背那么久。 到饭店上班才两个礼拜,顾青青已经三次被客人问到关于国际电话的打法。她告诉安炀的时候他命令她要把方法背下来。 其实电话室里,写着注意事项的书夹里,就有如何打国际电话的方法,如果让客人自己看过之后再打不是比较记得住吗? 结果顾青青把这个想法告诉安炀的时候,换来的却是一句脱线。 被骂的原因好像是不能抱着“让客人去学习的心态“。因为多数的客人都喜欢从别人的口里得到解答,而不愿意自己去参照说明,省得麻烦。 绝大部分的客人都认为,只要问饭店中的任何一个职员都能得到满意的答复,而这也是一流大饭店所必须提供的服务。 “打国际电话时需要注意的事项呢?“ “……“ 说出来了! 顾青青心想自己真是太厉害了!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说得这么顺口,高兴之余,不绝弹了一下手指。 “商店呢?“ “在三楼和柜台大厅的电梯前各有一处。“ “美容室呢?“ “在四楼,要利用的时候请先预约。“ “照相馆呢?“ “在一楼。下了电梯之后请向左手边的里面前进。“ “寄送物品以及寄放物品的时候该怎么处理?“ “本馆走廊上的左手边有物品运送服务,也可以交给柜台处理,不过要加收手续费……物品的寄放室在经理人室的右手边,向里走就可以看到。如果是来参加婚礼的时候,在会场附近也设有寄放室请多加利用。“ 安炀轻声道:“……不错,还可以。“ 顾青青心想,自己还挺优秀的嘛!当她正自鸣得意地回头过去看安炀的时候,却不见他脸上有太惊讶的表情。当然了,对一个饭店从业人员来说这只是基本常识而已。 “内线号码呢?经理人室、商业服务中心、柜台、客房服务。“ “太快了啦!你一个一个问好不好?“ “是你太慢了。要替我拨号的是你,不在我说话的时候立刻应对那怎么行?“ 他说得没错。她的工作就是要打电话联络事情,在安炀的身边记事及用文字处理机打文件。 安炀在家里的时候虽然是用右手写字,但是只要稍一用力好像就会发痛。 因为昨天要打高尔夫,所以前天就预先请医生打不止痛剂和拿外敷药。不过医生说老是打止痛剂会延迟伤口的复原。 虽然安炀说打高尔夫是用左手打,而右手只有扶杆的功用…… “早安,主任、青青小姐。“ “我们在八点二十分之前进入招待室时,林森小姐已经来了。 “要不要喝茶?“ 附设在招待室里的小茶水间里有一个电热水瓶,她拿出茶叶准备冲泡。 “好啊!你总是来得这么早。“ “啊!我来泡好了?” 看到安炀解开领带预备换上外套的时侯,顾青青自动和林森小姐交换了作业。她想反正客人要打电话进来也是九点以后的事,时间还很充裕。 林森小姐留着一头半长的妹妹头,是一位非常勤劳的女性。 她大概不到一米六吧?不过这里的女从业员都规定要穿三公分高的高跟鞋,所以顾青青也看不出来她的实际身高到底有多少。 她微笑地把茶叶罐递给顾青青,拿了一份报纸送到安炀面前。 今年二十二岁的她,是所有经理人见习生中跟顾青青年龄最相近的人。 以安炀的三十二岁居首,负责经理事务的工作人员,年龄大部分都在二十五岁以上。 顾青青把泡好的茶端了两杯到他们面前,顺便瞄了一眼时钟。 在今天以前柜台人员都是在八点前就要就定位,所以只要一到八点五分,安炀和林森小姐就会把现在在看的昨天的报告和报纸收到外面的工作室。 这间饭店目前处理经理人事务的男女工作人员合计共八名。 而其中真正具有经理人资格的,只有身为主任的安炀一个而已。其他七名是以秘书的职称在早、午、晚、大夜轮流值班。 早班是七点来接大夜班,午班是八点上班,晚班是十二点上班,而大夜班则在晚上七点就要来,直到隔天早上为止。 因为目前还没有开放住宿业务,所以这一个月来只有轮午班和大夜班而已。 “我兴奋得一大早就起来了。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今天下雨。“ 今天一大早为了正式开业前的最后检查,亚洲总部的部长要来巡视。还有从今天起连续五天将招待三十组客人作为住宿业务正式开始前的实地演练。 这座饭店位于京城阳光区。是个门口虽然有各种巴士经过,但是却一点也不觉得吵闹的优雅环境。 虽然附近有一所小学,不过因为饭店的四周有广大的绿地包围,窗户玻璃也有相当的厚度,所以噪音应该是不会传进来。 在以经营结婚会场及观光业而负盛名的四季观光区,和在世界各地拥有相当高评价的四季大饭店合并之下,就形成了现在这座四季大饭店。 以都会中的自然空间为诉求而建造的这座饭店,内装当然也不是盖的。 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以住宿业务为主,为了与其他馆栋区分,所以叫做别馆。 这栋“别馆“的装潢是采用欧式风格。 墙壁及柱子都大量采用原木,所以整体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 从有经理人台的大厅楼梯开始,全部采用绿色的大理石来铺地,只有大厅中央沙发的周边铺着绒毯。墙壁及柱旁都放置有大量的绿色观叶植物,可能是有纾解压力的功用吧!虽然整体的建筑让人感觉厚重,但是因为有绿意和沙发的关系,连顾青青这个不习惯高级的穷丫头都觉得身心为之放松。 这座饭店的设计虽是欧式,却能随处看到国内的瓷壶、屏风还有家具等等,奇怪的是一点也没有不协调的感觉。 第277章 顾青青找不到比“恩人”两个字更合适形容安风的词语了。 所以,就干脆那样说了。 “安风和江瑞他们是好人。会对我生气,做错事时会敲我的头警告我。我觉得他们好聪明,也拥有知心的朋友。我很想变成像他们一样的人。” 顾青青那么说完之后,安炀又认真地凝视着她。 顾青青如果平常被他这么直视,总是忍不住想要移开视线。 不过今天因为病房内光线昏暗,所以才有勇气直视着他。 “你如果能这么冷静的思考,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嗯,我想我是太焦急了。你从事着自己喜欢的工作,却让我感觉到你好像没经过什么努力就爬到今天的地位。“ “当然有。“ 安炀的嘴角柔和了下来,看着顾青青的眼光也带着笑意。 能够让自己的继兄弟脸红,这家伙的微笑果然危险。 跟安风有点不一样……不……有点像也不一定。 “我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就想得到的想法太不切实际了。从今以后我要尝试许多事,然后从里面找出我最想实现的梦想。“ “很好啊,那补习班怎么办?“ 这时,有人轻敲房门。一个穿着套装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手上拿着个好人的卷宗走近安炀的病床旁边。 她一站近顾青青才发现好像有点面熟。 “唉呀!原来你是安炀先生的妹妹。“ “安娜小姐,你认识青青吗?“ 她向安炀简单地说明了顾青青第一天到饭店去时,她有见过她。 她是饭店从美国挖角来的负责人的助理。以后跟安炀会有最多工作上的接触。 “……说是助理,她可是下一任负责人的候选人呢!“ “你太夸奖了,安炀先生。家父非常喜欢这家饭店,还说一个月要来视察一次呢。“ 她应该比安炀小,说话的语气虽然不至于失礼,不过就好像在对待平辈似的,让顾青青听了有一点吃惊。她想安炀一定不喜欢这种感觉。 不过再怎么样也不会在本人面前发难,所以顾青青想待会儿可能会听到他的批评。 “对了,我想知道你这一周的工作方针和你出院的时间。如果拖的太久,最坏的情况下我们会找人暂时代理你的工作,直到你回来为止。“ 安娜的声音虽然是极度女性化,不过那不拖泥带水的商业口吻却让顾青青非常不愉快。 “你指的拖得太久是什么意思呢?“在安炀还没开口之前,顾青青的质问已经蹦出来了。 虽然安炀低声斥责叫她别说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句。 “你认为我哥哥的手腕从此不能动了吗?“ 这是第一次,顾青青在安炀面前用了“哥哥“这两个字。 安娜那鲜艳的嘴唇优雅地微笑了。顾青青第一次感觉到女人的化妆竟可以让人的整张脸像工作的疆域一样,丝毫没有温柔的感觉。 “无法拿笔的话就不能一边讲电话一边纪录。即便是记性再怎么好的经理人,只要不能写东西,都是无法弥补的致命伤。“ “安炀可以用左手写字。“ 虽然顾青青只听继父提过一两次,但是她绝不想在这里输给这个女人,而且顾青青也不认为有人可以替代安炀的职务。 “……就算他可以用左手写字,但能用右手拿电话吗?“ “我想应该没问题。“ 听到安炀这句自信满满的话,顾青青满意地点点头。 “向工作人员指示工作、努力达成业绩目标、配合住宿的客人确保工作人员的数量、编列预算……还有上次新增聘人员的训练都是你要做的事。在现今的国内,会对一个经理人有如此高期待的,大概只有我们这家饭店了,而你也承诺了我们这些事,对不对?“ “是的。“ 安娜一下子说了太多关于经理人需要做的事,顾青青只听到第三项就连前面的也全都忘记了。 听了这些杂事还能毫不在乎点头的安炀真是怪物……这个女人也是。 “在我回到工作岗位之前,我想用我个人的预算申请追加工作人员。“安炀只微笑了一下,轻轻低了低头,安娜小姐也不得不答应。 “是吗?我会把你的想法转达给老板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也不想让你妹妹再瞪下去。我明天下午三点……“她像一阵风似地走出了房门。顾青青对着她离去的背影吐了一下舌头。 安炀见状,笑着想要起身。顾青青赶忙过去用左手想要扶他。 他们的眼神在极近的距离相遇了,他好笑的问顾青青是不是吃错药了? “……才不是!因为你是为我受伤的,我当然应该替你说话。“ “对付那个女人只要采低姿态就行了,女人是容易被情绪左右的动物。“ 顾青青无话可说,他刚才的表情一点都看不出是在想这些事。 顾青青想问他这三个星期以来我最想知道的问题不知道行不行? “你不喜欢女人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觉得你很受女性欢迎啊,但是你却……“ 顾青青不自觉地越说越小声,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脸又开始红了。 自己也该走了吧?顾青青只跟安风江瑞他们说等一下子的。 不过在走之前,安炀又问了顾青青一次补习班的事。 没办法,顾青青只好向他明说因为自己已经不需要了,所以不想再去。 “我想去打工,让我的身体多活动一下,多接触人群。“ “是吗?……那你要不要到我那里去打工?“ 啊? 顾青青心想,自己没有听错吧?她再问了一次。 安炀依旧带着他惯有的冷静视线,只是说话的语气变得柔和了。 “来当我的助手。从我上班到下班你都得跟在我的身边,这就是条件。如果你可以持续到我完全康复,重回工作岗位的话,我会付你薪水。怎么样?“ 顾青青难以置信地咽了一口口水。 因为这也就表示她可以看到总经理人所有要做的事? 老实说,她不适合这一行的安炀才像吃错药呢!这个时候,护士小姐终于来赶人了。 明天她还会来看他,但是…… 万一到了明天,他会不会跟她说一切都是开玩笑的? “你认为我可以胜任吗?因为你一直说我不适合……“然而安炀只在嘴边浮起一丝微笑,简短地说了一句“明天再来“而已。 被护士小姐赶到外面的安风和江瑞先生在电梯门口等她。 他们说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失了魂似的。 顾青青却觉得好像身在梦中一点都不实际。 坐在计程车里,安风他们说的话顾青青也只听了一半进去。 以完美地完成工作为己任的男人…… 为了追求完美,不在乎用微笑来建立谎言。 他是她的哥哥、同居人,同时也即将成为她的老板。 只是她好像可以体会到他经常强调的“无微不至“的服务是什么意思。 虽然自己只看过一次,但却深深烙印在心上。 即使现在也历历在目。 ……这孩子出了社会之后一定有很不错的表现…… 妈妈的这句话在顾青青脑海里来回打转的时侯,她似乎还无法冷静地去思考一些问题。 她是不是只能相信现在的自己一定能成为安炀最得力的助手? 如果安炀让她选择的话,她也欣然接受。 到时他也有一半责任,安炀那特有的自信微笑。 那一天,顾青青觉得或许是自己被输了太多血了。 在梦中,她好像中了微笑的魔法一样,困在梦魇之中不得翻身。 一直到早上都无法成眠。 …… 清爽的风吹干了顾青青额头的汗。 虽然已经是九月上旬了,但是一大早起来还是热得要死。 瞪视着那块绿地的老头,咻——的一声把球打了出去。 (……应该没有打中吧?) 心里这么想的她,表面上还是满脸笑容地用力鼓掌。 “好球!“ “还不行,看来是打到池子里去了。“ 一脸无奈苦笑的ac保险公司的专务用手搔搔头,转过头来看着站在顾青青身边的安炀。 “……差一点真是可惜。“ 这个在三十度的高温下穿着长袖,却一滴汗也没有流的家伙微笑着说。 “您的球技的确精湛。我记得您的huntingcap应该是……“ “24号。“ 两人笑着用顾青青听不懂的术语交谈,他们打的是高尔夫。 安炀在这座城市的球场接受ac保险公司李飞专务招待,顺便把她也一起带来了。 这座高尔夫球场既不开放给一般民众使用,也不是会员制的民间球场,而是让ac保险公司的职员招待客户专用的特别球场。 因为今天是非假日,所以人特别少。 “贵公司的常务球技也相当出色……“ “听说丹从在念书的时候就加入了高尔夫俱乐部。“ 两人边咬耳朵边看着正在挥杆的男人。观察别人的球技也是高尔夫的规则之一。 “打得好!“顾青青必须要在适当的时候说出安炀交代给她的任务。 这次真的打得不错,还差一步就打到果岭上了。 “谢谢你,青青。“眨着左眼给了顾青青一个秋波的混血男人叫丹,是安炀的上司……也就是四季大饭店的常务。他比安炀大十岁,是刚从总公司派遣过来的精英份子。 他打完之后就轮到安炀了。 一个准备从球筒中取出球杆的女性回过头来。 这个看起来四十岁上下,气质相当高雅的中年女性只有顾青青和安炀知道她是什么人。 顾青青记得是在上个星期饭店的开幕酒会上看到她的,好象是哪个公司的专务夫人。 因为当天她曾经打破了玻璃酒杯,所以顾青青至今印象深刻。 …… 在七点的闹钟还没响之前就醒了的顾青青,怕吵醒安风和江瑞先生,所以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今天是要比以往更要打起精神上班的一天。 因为会有从外国回来的饭店集团的高级职员到他们饭店来参观。 目前饭店只开放餐厅而已,不过住宿业务的开放已迫在眉睫。 安炀早就起床了,他们沉默地在客厅和浴室两边来来去去整理仪容。 电视小声地播报着晨间新闻和气象预报。 他们的早餐绝大部分都只有咖啡和面包。 吃完这一餐后到中午之前什么都不能吃,有时运气不好连午餐都没得吃。这在顾青青上班的第一天就已经领教过了,所以她趁安炀在准备东西的时候拼命把食物塞进肚子里。 安炀几乎没有休息,吃饭的时候也是在招待室匆匆解决而已。而顾青青就只能在短短的十分钟之内,到便利商店或员工福利社随便买点东西裹腹。 安风听到顾青青这么说后,总会在晚上睡觉之前做几个饭榴摆着。 安炀从不吃有海苔的饭盒,因为海苔会黏在牙齿上面清理起来很麻烦。每个人有三个饭盒,里面通常包的是鲑鱼或鳕鱼卵,加上速冲包,有时候他们就会吃饭粗和汤来代替面包咖啡后去上班。 吃过了昨晚剩下的芋头和饭盒、汤之后,他们在预定的时间内踏出了大门。 到饭店的路上都是由安炀开车。 “中午就开始下雨……“ “怎么?后座有雨伞啊!“ 顾青青把从烘干机里抓出来的手帕叠好放进口袋拿出镜子确认一下自己的牙齿和脸有没有沾到食物。 安炀没有回答顾青青的问题,却提到前天中午再三交代她记住的事情。 “美国的国码是?“ “1“ 时差是中国时间减13小时吧? 前天有个客人说忘了东西在电话室里,顾青青去帮他找的时候遇到另一个客人问她国际电话的国码,而她答不出来。 那时他问的就是美国国码“1“。 之后,安炀又问了好几个国家的代码,顾青青没有答上来。 “我没有叫你记住区码已经够简单了。“ “才不简单呢!你记得起来吗?“ “当然。打国际电话的时候需要注意什么?“ 他继续发问,根本无视于顾青青的抗议。 “在房间打国际电话要先按0再拨国际识别码。接下来是国码、区码,然后才是对方的电话号码。“ “你总算背起来了。“ 为了今天,连昨天去高尔夫球场的时候自己都带了小抄猛背呢!不过,自己要是说出来一定又会被安炀嘲笑区区一个打电话的方法要背那么久。 到饭店上班才两个礼拜,顾青青已经三次被客人问到关于国际电话的打法。她告诉安炀的时候他命令她要把方法背下来。 其实电话室里,写着注意事项的书夹里,就有如何打国际电话的方法,如果让客人自己看过之后再打不是比较记得住吗? 结果顾青青把这个想法告诉安炀的时候,换来的却是一句脱线。 被骂的原因好像是不能抱着“让客人去学习的心态“。因为多数的客人都喜欢从别人的口里得到解答,而不愿意自己去参照说明,省得麻烦。 绝大部分的客人都认为,只要问饭店中的任何一个职员都能得到满意的答复,而这也是一流大饭店所必须提供的服务。 “打国际电话时需要注意的事项呢?“ “……“ 说出来了! 顾青青心想自己真是太厉害了!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说得这么顺口,高兴之余,不绝弹了一下手指。 “商店呢?“ “在三楼和柜台大厅的电梯前各有一处。“ “美容室呢?“ “在四楼,要利用的时候请先预约。“ “照相馆呢?“ “在一楼。下了电梯之后请向左手边的里面前进。“ “寄送物品以及寄放物品的时候该怎么处理?“ “本馆走廊上的左手边有物品运送服务,也可以交给柜台处理,不过要加收手续费……物品的寄放室在经理人室的右手边,向里走就可以看到。如果是来参加婚礼的时候,在会场附近也设有寄放室请多加利用。“ 安炀轻声道:“……不错,还可以。“ 顾青青心想,自己还挺优秀的嘛!当她正自鸣得意地回头过去看安炀的时候,却不见他脸上有太惊讶的表情。当然了,对一个饭店从业人员来说这只是基本常识而已。 “内线号码呢?经理人室、商业服务中心、柜台、客房服务。“ “太快了啦!你一个一个问好不好?“ “是你太慢了。要替我拨号的是你,不在我说话的时候立刻应对那怎么行?“ 他说得没错。她的工作就是要打电话联络事情,在安炀的身边记事及用文字处理机打文件。 安炀在家里的时候虽然是用右手写字,但是只要稍一用力好像就会发痛。 因为昨天要打高尔夫,所以前天就预先请医生打不止痛剂和拿外敷药。不过医生说老是打止痛剂会延迟伤口的复原。 虽然安炀说打高尔夫是用左手打,而右手只有扶杆的功用…… “早安,主任、青青小姐。“ “我们在八点二十分之前进入招待室时,林森小姐已经来了。 “要不要喝茶?“ 附设在招待室里的小茶水间里有一个电热水瓶,她拿出茶叶准备冲泡。 “好啊!你总是来得这么早。“ “啊!我来泡好了?” 看到安炀解开领带预备换上外套的时侯,顾青青自动和林森小姐交换了作业。她想反正客人要打电话进来也是九点以后的事,时间还很充裕。 林森小姐留着一头半长的妹妹头,是一位非常勤劳的女性。 她大概不到一米六吧?不过这里的女从业员都规定要穿三公分高的高跟鞋,所以顾青青也看不出来她的实际身高到底有多少。 她微笑地把茶叶罐递给顾青青,拿了一份报纸送到安炀面前。 今年二十二岁的她,是所有经理人见习生中跟顾青青年龄最相近的人。 以安炀的三十二岁居首,负责经理事务的工作人员,年龄大部分都在二十五岁以上。 顾青青把泡好的茶端了两杯到他们面前,顺便瞄了一眼时钟。 在今天以前柜台人员都是在八点前就要就定位,所以只要一到八点五分,安炀和林森小姐就会把现在在看的昨天的报告和报纸收到外面的工作室。 这间饭店目前处理经理人事务的男女工作人员合计共八名。 而其中真正具有经理人资格的,只有身为主任的安炀一个而已。其他七名是以秘书的职称在早、午、晚、大夜轮流值班。 早班是七点来接大夜班,午班是八点上班,晚班是十二点上班,而大夜班则在晚上七点就要来,直到隔天早上为止。 因为目前还没有开放住宿业务,所以这一个月来只有轮午班和大夜班而已。 “我兴奋得一大早就起来了。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今天下雨。“ 今天一大早为了正式开业前的最后检查,亚洲总部的部长要来巡视。还有从今天起连续五天将招待三十组客人作为住宿业务正式开始前的实地演练。 这座饭店位于京城阳光区。是个门口虽然有各种巴士经过,但是却一点也不觉得吵闹的优雅环境。 虽然附近有一所小学,不过因为饭店的四周有广大的绿地包围,窗户玻璃也有相当的厚度,所以噪音应该是不会传进来。 在以经营结婚会场及观光业而负盛名的四季观光区,和在世界各地拥有相当高评价的四季大饭店合并之下,就形成了现在这座四季大饭店。 以都会中的自然空间为诉求而建造的这座饭店,内装当然也不是盖的。 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以住宿业务为主,为了与其他馆栋区分,所以叫做别馆。 这栋“别馆“的装潢是采用欧式风格。 墙壁及柱子都大量采用原木,所以整体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 从有经理人台的大厅楼梯开始,全部采用绿色的大理石来铺地,只有大厅中央沙发的周边铺着绒毯。墙壁及柱旁都放置有大量的绿色观叶植物,可能是有纾解压力的功用吧!虽然整体的建筑让人感觉厚重,但是因为有绿意和沙发的关系,连顾青青这个不习惯高级的穷丫头都觉得身心为之放松。 这座饭店的设计虽是欧式,却能随处看到国内的瓷壶、屏风还有家具等等,奇怪的是一点也没有不协调的感觉。 还有要衬托出饭店的豪华,决不能缺少的就是花。 根据曾在花店打工的安风说,这家饭店正门玄关大花瓶里的花最少要十万。 刚开始顾青青还想在花上浪费这么多钱有什么意义,后来看到两个人为了摆这些花搞了一个小时之后,才有点明白他们的用意了。 位于别馆隔壁的本馆,以提供结婚和宴会会场为主,所以气氛上跟这里大不相同。 那边没有设置经理人。 经理人的主要职务是提供住宿客人类似秘书的服务,所以只有别馆才有设置。 安炀知道自己负有特殊的使命,所以神经也经常在紧绷的状态之下。 虽然不是不为来喝茶或吃饭的客人服务,但是为了彻底区别职务上的界线,这一个月来安炀都交代其他的工作人员,要把带领客人的工作交给在出入口待命的服务生。 刚开始顾青青很不喜欢支使别人,但是做久了之后就知道各司其职其实是很重要的。 安炀有习惯只要电话进来就一定接。 不管手上的工作再怎么忙,只要铃声一响就一定会接起电话。他彻底严守着不让客人等待的准则。 看到他这些原则会觉得比起一般客人,饭店的服务重点好像比较偏在住宿客人身上。不过,这只是下意识的想法,其实他对一般客人还是抱持一样的心态。 ……话说回来,有经理人工作经验的只有安炀一个,其余的虽然也是在饭店里工作,但是有时不是在柜台,就是在广告部,几乎都只有打工的经验而已,连顾青青都看得出来他们有时难免会慌了手脚。 安炀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跟他一边到经理人台,就明显感觉得出来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反正再过几个小时让他们练习用的客人就要住进来了。 一个礼拜前,才终于把所有室内要用的调度品都准备齐全了。之前,壁纸和绒毯虽然都已经铺好,但是床还没设置齐全,连窗帘也没有装好呢!从下个星期一之后的一个月,双人房、三人房及蜜月套房全都被预约额满了。 顾青青看安炀今天晚上大概不打算回家了。 “青青,待会儿到里面去拿四件雨衣给门僮。“ “是。“ 顾青青被命令不准说“我知道了“,而要说“是“,因为太长的答话是多余的。 所谓门僮他们主要的任务是将坐出租车从正门进来的客人,引导至厅内交给服务生,及把客人的行李从计程车上搬下交给负责的人。 “你担心下雨的事啊?“顾青青边喝着自己所泡的茶,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主任,昨天有一个电话是找您的。“ “嗯?“正在浏览报纸的安炀抬起头来看着林森小姐。 安炀只不过是看着一个人而已,眼神中就散发出一股……令入迷炫的魅力,而且看来深不可测。 被他的魄力所慑,林森小姐垂下了视线。 “詹姆士·吉斯先生直接打电话到经理人室来说他会提前一天到达日本。“安炀的神情虽然没有多大变比,但是空气明显地开始紧起来。 “他有没有说几点会到?知不知道住哪里?“ “他说大概下午六点左右,住在京城西方饭店……“ 顾青青心想,是安炀的顾客吗?光是这次饭店开张就听说有好几个vip会来。 “你们在说谁啊?“ “……要说是哪位。“ “我知道啦。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在外面这么说。“ “不行,会变成习惯。重来一次。“ 这家伙对一个称谓都罗嗦得不得了。他根本完全不信任她嘛! “请问你们在说哪位啊?“ “……他以前也是个饭店经理人,在ici担任过多次讲师。目前虽然是退休状态,而且已被艾瑞克组织除名,但是却是在全世界的饭店经理人界无人不知的大人物。“ 听安炀那么说,顾青青发出了一声惊呼,安炀虽然瞪了她一眼,但立刻回过头去凝视着表情僵硬的林森小姐。她脸色发青地用手掩住嘴。 “虽然我已经下班了,但是你应该立刻跟我和经理人台联络才对。这次就算了,下次你要记得如果有人指名:要找我,不管是多晚都要马上打行动电话给我。“ “是、是!非常抱歉!“ “我想接下来的这一个月中会有不少类似的情形发生,就拜托你了。“ “是!“ “不管是多么重要的人物都没有跟其他客人特别区分出来的必要,绝对不能有差别待遇。不过以后或许会出现直接打电话找你的客人,那个时候你就有把他稍微放在重要位置的必要。“ “是!“ 顾青青也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安炀的声音强而有力,他只是冷静的说教,并没有生气的模样。 这家伙每天都跟其他经理人室的成员交换着各种谈话。 在研修期间他会偷空问每个人的兴趣,问女性职员平常都到哪里买东西,哪一家百货公司服务比较好之类的话题。 回到国内才四个月,放假时的他很少在家里休息,有时间就到四处去走。 这些事情都是上个月顾青青去探继父的病时他告诉她的。 这时,还差五分钟就八点的告知音乐响了。 “走吧!“ “是。“ 顾青青接过了她手上的杯子拿去洗,等洗好走到外面一看,柜台的人和安炀正在大厅中巡视。 这里的经理人台从地板开始算起有一公尺高。里面的招待室虽然可以坐,但是经理人台的工作人员整天都得站在台中。 这一点,只要是饭店的从业人员都一样。 就算是没有客人也不能在工作人员能看到的地方坐下。 “主任在家里也是那样吗?“ “他会在这里和车子里纠正我说话的模式。“ 林森小姐一边看着用红笔画起来的新闻一边问顾青青。画的人是安炀 因为忙碌的关系没有办法一次把报纸看完,所以安炀经常把必须看的重点用红笔圈出来。 不过,他圈起来的地方不知从何时开始,也变成其他人看报纸时必看的地方了。 冷眼旁观的顾青青看得出来这两个礼拜以来,这些经理人柜台的成员拼命地想要跟上安炀的脚步,这一点除了证明他们已经承认了安炀之外,有一半的心态可能也是虚荣吧! 第278章 “听道他仔细的说明,令我感觉浑身充满了能量。能够和安炀先生一起上班,真的好幸运。” 顾青青望着林森,不以为然说道:“要明白其中道理的人才会觉得受益吧,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被安炀的毒舌气得半死。那家伙,不仅毒舌,还爱讽刺人。“ 林森小姐听到顾青青的话,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安炀先生不是那种人,只是工作方面比较严厉而已啦。” “……” 顾青青心想,看来林森小姐是安炀的崇拜者啊。 她以前从来没有问过她类似的问题,所以她还以为她大概没有中毒。 根据顾青青的观察所得,这里的女性职员几乎全都是安炀的拥护者。 曾在外国饭店服务的夏野小姐和媛媛小姐不但已经帮他成立了安炀迷俱乐部,还把情报流通到别的部门。三年前还是专飞国外线的空中小姐,离职结婚一年后又离婚的田田小姐及最严肃从秘书专校毕业的池雅小姐都是他的支持者。 再加上林森小姐的话就有五名女性工作人员了。 “你从今天开始就要轮晚班了吧?“ “是啊,比在招待室办酒会的时候还要紧张。“ “怎么会呢?那次有一千多个人来,但是这次只有六十几个而已啊!“上个星期举办的饭店开幕酒会,招待了包括政界、财经界、演艺圈约一千二百名的vip来参加。 安炀住院期间顾青青一直在帮他做联络的工作,而他自己也没有闲着,每天几乎都窝在电话室里参与会议的讨论。虽然被护士骂了好几次,但这个酒会实在大得如果等安炀出院再处理的话可能会来不及。 安炀所要负责的职务是车辆整理、入口及交通工具的引导。 因为绝大部分的客人几乎都是开私家车来,要不然就是坐出租车,乘坐巴士来的客人实在是屈指可数。四季大饭店有五座停车场。 最大的可容纳六百台,其他两座合起来可以容纳二百台左右。 但是,只有八百台还是不够,所以饭店就跟附近的教会和学校商借停车场,才把这个问题搞定。 在联络方面,饭店租了四文专用总机。 关于交通疏导问题,饭店预想如果一次有九百辆汽车同时到达或同时离去的话,要客人等上二十分钟或半小时必定会引起抗议。 外国饭店所举办的酒会在这个地方上做得不够完美的例子相当多。 所以安炀出院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预演当天使用停车场的情形。 在酒会开始前的一个星期,安炀每天在会议室以投影片模拟当天会出现的各种情况,要求当天参与酒会的近百名工作人员要深印在脑子里,然后进行实地演练。 另外为了预防万一,饭店还向附近的出租车行情商了二十辆左右的出租车来帮忙,花了三天时间进行全体练习。结果当天的效果出奇的好,只让客人等了八分钟,没有人提出抗议,安炀当然也得到很高的评价。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还是刚被贵奖雇用,每天都是在mac面前度过。 打电脑公文对顾青青来说不是一件难事,所以她那几天都是埋首于会议室和经理人室,依安炀的指示猛打文件。 ……现在想起来,那时人家都对她很好啊…… 顾青青撑着头在桌前想这些事情的时候,青青!从大厅传来安炀的叫声。 要是有客人到了,这家伙一定不敢这样大叫吧!顾青青跑过去,安炀叫她到里面去。 “啊、雨衣。“ “还有伞架和伞套。伞套大概要七百个。“ 今天是星期五,他大概连下午会来用餐的客人人数都算进去了吧! 顾青青在向和安炀站在一起的李煊先生打过招呼后迅速向里面跑去。 只能让工作人员进入的职员室和客房刚好是背对背的。 这座饭店的一楼设有庭园,庭园中种了四万株树木,所以柜台和经理人台自然都设置在三楼。 三楼有两家餐厅和一家咖啡厅。 走到内部一点还有员工餐厅、仓库和客房服务部。 工作人员的置物箱和休息室都在五楼。 时间已经接近九点了,其他一些商店应该都开始准备营业,顾青青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在走廊上走着。 在这里工作的人都知道顾青青是安炀的继妹,而且高中还中途辍学。 “……啊,我忘了吃胃药。“ 早上还不太痛的肚子,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居然开始隐隐作痛。 不过,顾青青想这大概是心理因素,只要忍一下应该就会过去了。 和其他职员擦身而过的时候,顾青青都会向他们道早安。虽然他们都以怪怪的眼神看着没有穿工作外套的她,但都还是亲切地向她打招呼。 顾青青今天穿着一套黑色套装,这种打扮混在穿着橄榄色制服的经理人职员中显得分外醒目。 ……总比只有一个人穿着黑色的安炀好一点。 安炀身为主任,所以只有他一个人全身都是黑色,一看就一副很神气的样子。 四季大饭店的制服设计是以工作职务来区分,不过因为饭店名的关系,所以绿色是基本色调。 另外男女职员的发长都不得超过肩膀,男职员则是禁留长发。 穿梭在准备上班的职员群中,顾青青走过员工厅的通路来到放有雨衣的仓库门口才发现门竟然是锁起来的。 “……钥匙该不会在柜台里面吧?“ 安炀以前好像告诉过她……不过好像是在开幕酒会之前的事,所以她的记亿有点模糊。 顾青青才想打内线电话去问柜台的人,就刚好看到一个柜台人员向她这里走过来。虽然他身上穿着便服,但是顾青青想他一定是上九点的班应该不赶时间才对。 “早安!请问一下……“然而他却冷冷地瞥了顾青青一眼,甩甩手表示很忙地匆匆从她身边离去。 失效。他好像心情不好的样子。 这次顾青青走进员工餐厅,向一个应该是门僮的人开口问:“呃……早安。请问一下,仓库的钥匙要到哪里去拿?“ “你要做什么?“他吃着泡面头也不抬的问顾青青。 “因为下雨的关系,所以主任叫顾青青来拿一些雨具到经理人室……“ “那你去问主任啊!“ 这家伙也不行。要是自己还一直问个不停他一定会嫌烦。 有麻烦的时候还是另寻目标为妙。 顾青青低头向他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却听到他小声的问了一句:你要待到什么时候? 顾青青转过头来,看到他用厚唇衔着筷子凝视着她。 “你是安炀主任雇用的助手吧?“ “是的。“ 虽然食堂里的人不多,但是大概每个人都听到了他的话。 “你要待到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主任他没有说。“ “那也就是说你有可能一直待下来罗?“ 顾青青心跳了一下。她虽然和安炀签了契约,但是时间未定。 她有预感,如果现在说出,为了想在这个饭店一直做下去,所以她正努力学习之类的话,可能会让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有一个不好的开始。 只好闭嘴了。 “呃……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钥匙在守卫室。“ 是。顾青青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却在咒骂他。 幸好她记得钥匙不是在守卫室!焖人!看来她不能指望这里的人了。 当顾青青想打内线电话询问林森小姐的时候,却被在餐厅出入口前自动贩卖机买香烟的老头抓住手腕。这个人也是门僮,不过他是门僮的班长李谷先生。 “你是要拿给我们用的雨衣吗?“ “是、是的。“ “那好。钥匙在这里,你跟我来。” 吃着泡面的家伙用冰冷的视线一直盯着顾青青他们。 当他们走到通路转角的时候,顾青青才松了一口气地对李谷先生点头道谢。 “谢谢你。“ “你哥哥没有告诉你吗?“ 李谷先生边走边叼着烟,走到电梯旁的楼梯间准备下一楼。 啊!我想起来了!钥匙在二楼的防犯中心里! “是在防犯中心里吧?“ “没错没错。想起来了吧?“ 看起来应该已经超过五十岁的李谷先生头发是自然卷,皮肤很黑,戴着一副眼镜。 门僮的制服看起来有点像军服,如果表情严肃点的话会产生令人难以接近的感觉。但是听他说话的轻松语气,就会发现他是个和蔼可亲的好好老爷爷。 “他以前的确告诉过我,不过,他说过一次就不会再说第二次了……” “哦!原来是铁的教育。“ 看着衔着香烟的脸上露出一副促狭笑容,顾青青不好意思地搔搔头。 “他的性格本来就有一点别扭……“ “安炀先生对你也这么严厉吗?不过,上次在开幕酒会的时候我们都已经领教过他的厉害了。他的头脑好所以一切全在他的掌控之中,像我们部门的那些傻瓜光是说明就没有几个人听得懂。谁叫他们全是一些有车却不知道自己车幅有多少的白痴……那次只能说是奇迹出现,请你帮我转告主任下次请多给我们一点时间。“ “是。“ “一定要告诉他。“ “是,我知道。“ 李谷先生用力拍了顾青青的背一下,陪她走到防犯中心拿钥匙。 顾青青会把李谷先生的话转达给安炀知道,但是她不会告诉他那些不友善的对待。 顾青青推着装着伞架、伞套和雨衣的推车在回到经理人台的途中越想越烦。 虽然有像林森小姐那种什么都不会说的人,但是同样也有看她不顺眼的人存在。这是无可避免的事。 在现在这么不景气的时候要她工作已经很难了,像她这种连高中都没有毕业的人居然能够在安炀的手下做事,还能自由出入任何地方当然会招来不满。 顾青青她必须在安炀的指示之下,在全体集会的时候清点与会人数,然后向他报告,跟媛媛小姐也经常有机会交谈。 媛媛小姐是饭店经理的助手。虽说是助手,但是跟她这个跑龙套的助手可是大大不同,她必须代替在美国的经理监督饭店的一切事务,然后定期向他报告,大家都说她应该是下一任经理的第一人选。 她是在美国出生的混血儿,有六年的饭店工作经验。 她的脑筋不但转得快,比一般的男人还要容易抓到人家的缺点,敏锐而严厉,严守时间说话又快,还有过耳不忘的超强记忆力。 老实说就像是女版安炀。 因为只有她对安炀的外貌无动于衷,所以顾青青还蛮喜欢她的。 有时她看到顾青青到处跑着忙来忙去还会出声叫她要多加油呢!回到经理人室的时候没有看到安炀。 “请问一下这可以放在里面吗?“林森小姐虽然好像在写着什么东西,但是顾青青一出声她马上就走过来了,可能是安炀有交代吧? “先把雨衣吊起来,伞架则可以拿到外面去。虽然说中午过后才会下雨,但是看天色可能快了。“ 顾青青把伞架放在门边不挡到人的位置之后就把推车推到防犯中心去还了。 九点,工作人员集合在招待室开会。 加上大门、服务、柜台及经理人台留守的各一名职员,镇守三楼的重点工作人员一共有二十四名。 照大门、服务、柜台、经理人台排下来的工作人员数量依序是四·八·七·五名。 “外面已经开始下起小雨了,地上是湿的容易脚滑。请服务生记得在屏风后面放置拖把以便擦拭?” “是。”室内每一位工作人员的表情都是严肃而认真的。没有一个人会把眼光从自己对面站着的安炀和媛媛小姐身上移开。 “……从今天开始连续三天所开放的住宿楼层为七楼、八楼、十楼和十二楼。除了这些楼层之外,如果有人想参观其他楼层,在明天和后天的七点及八点分成两梯次,每次四十五分钟,由我来带领各位前往。希望大家尽量调自己的班表踊跃参加。“ “可以参观蜜月套房吗?“媛媛小姐已微笑着来回答服务部的询问。 放下来应该是长及腰部的茶色头发高高地挽在她的头顶,耳边几丝垂下来的细发更衬托得她的脸像娃娃一样小巧精致。 她虽然不是令人眼晴为之一亮的美女,但是从内在散发出来的气质及教养,不觉让人心跳加快。 她的身高只及安炀的肩膀,从七分袖和直线长裙下露出来的手腕和脚踝都相当纤细,完全不会给人强悍的印象。 “这两天还会开放平常不轻易开放的总统套房。加上装潢和陈设品在内,这间房间价值八千万。请大家期待吧。“ “八千万!太恐怖了!“ “住一晚就要八十万耶!“ 在一片赞叹声中,安炀拍拍掌要大家安静下来。 “请大家积极向从美国来的职员说话。还有,关于对客人的称呼请尽量不要用''客人'',这次只有三十组来宾,也就是六十个人而已,请大家一定要把他们的名字全记下来?……只有六十个人而已。” 安炀的话让全场登时一片肃静。 “安炀主任说得没有错。不过有个更简单的方法,女性的话可以称之为某某女士,这样一来,要记的人数就从六十人减为三十人了。“ 但是还是有三十个人啊!顾青青低着头咬住下唇强忍住笑。 这两个人连对员工的要求都一样高。 安炀的音质虽低沉,但是确实传达到了站在后方的人的耳朵里。他拥有像配音员般优美而清晰的声调。 “遇到客人询问要立刻回答。在结束和客人的交谈之后一定要说''请慢慢来''。如果遇到无法解答的问题一定要先问客人的房间号码,然后说''稍后我们会和您联络'',绝对不能说我''不清楚''、''我立刻去查''、''请稍后''……要让客人对我们的挑战精神引起共鸣。“安炀最后说的“引起共鸣“让媛媛小姐也高兴地频频点头。 “正是。这三天虽然名为练习,但却不是练习。不管成功或失败你们的名字都会被询问到。“媛媛小姐的话又在全场引起一片哗然。连顾青青都吓了一跳抬起头来。 “请各位要清楚的回答出自己的部门以及姓名。即使客人有什么无理的要求也要冷静应对。要常常把。稍后我们会和您联络,请稍等''这句话牢记在心里。“ “……还有其他问题吗?“安炀环视着每一个人。 既然没有问题,战斗就要正式开始了。 十点多,一群一看就知道像上司的团体进来了。 这时候外面已经开始下雨,担任领取门口工作人员手上行李的职员,及用毛巾擦拭客人肩上雨滴的职员,两人一组开始迎接来客。 “欢迎光临四季大饭店。“虽然他们都是上司,但是今天的身份却是客人,所以在稍早开会的时候就说好了要用这种口气来迎接他们。 要如何应对在办理住房手续前提前到来的客人,也是这次的审查重点之一。媛媛小姐说一开始就不用把他们当作是跟饭店有关的人,只要当成一般的客人来对待就行了。 “青青,你完全不会讲英文吗?“待会见要带客人参观博物馆的夏野小姐跟她说话。 顾青青因为要做安炀交代的工作,所以待在待客室中。 “讲得不好嘛,我又不喜欢念书。“ “哦。“ 看着导览书在写注意事项的她突然翘起唇角。 “不过,不会英文的话是无法胜任这个工作的哦!“ “……我知道。“ “怎么不叫主任教你?只要记得住三千个单字应该就可以唬唬人了。“是自己多心了吗?总觉得她的口气中好像带刺。唔唔……不只夏野小姐,这一层楼整体感觉都很紧张。 虽然媛媛小姐一再交代,但是自动门一打开的时候就有一个客人不小心滑倒了,安炀现在正在客人的房里道歉。 因为这个原因,全体工作人员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第279章 顾青青看了看手表,惊讶道:“啊,已经十五分了。“ 安炀叫顾青青过十五分后从这里给他打电话。 说是有可能被因为路滑而摔倒的客人揽着拖延时间。 所以,就叫顾青青隔十五分钟给他打电话,好让他有借口脱身。 顾青青心想,安炀可真是个滴水不漏的家伙。 于是,她拨打了安炀的电话。 “……让您久等了,我是安炀。“ 才响了三声就接起电话的安炀,那声音温和得让顾青青吓了一跳。 顾青青因为太吃惊没有接下去说话,这次安炀换用英文来询问了。 “是……是我。“ “非常抱歉,请稍待一下我再和您联络。” 安炀说完就切断了。顾青青如梦初醒地拍了自己的脸颊一下。 唔……唔哇!吓了我一跳!安炀那是什么声音啊! “青青?你的脸怎么红通通的?你不是打电话给主任吗?“ “是啊……!“ 在安炀住院都段期间,顾青青几乎每天都听到他在电话中的声音,但是跟刚刚听到的完全不一样。只是短短的两句话,顾青青已经可以想像到他面带微笑的表情。刚才的声音要是被夏野小姐听到的话,她一定会晕厥过去。 在等五分钟如果他没有打来的话自己得再打一次过去。 “……我不想再听到他那种声音。“ 听到哥哥声音竟会面红耳赤的顾青青,连自己都觉得厌烦。虽然心里百般不想打,但是她还是乖乖地瞪着时钟看时间。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唔哇……又发生了什么事啊……“当夏野小姐也把目光投向门口的时候,两个工作人员门也不敲地就闯了进来。是门僮,一个人扶着另一个人的肩。 “李谷先生!“ “他突然昏倒了,不过还有意识。“ 顾青青迅速地把沙发上的东西移开让他躺下来,趁夏野小姐去拿休息用的毛巾被时,顾青青赶紧把李谷先生的帽子和制服的扣子松开。 “……厕所……带我到厕所去。“李谷先生呻吟地对顾青青说。 顾青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想向把他送来的人求助的时候,哪知一抬起头来才发现他们早就不见了。 “对了!轮椅!“ 听到顾青青的叫声,夏野小姐迅速地冲到房间的角落把轮椅推过来。 虽然想拜托服务部的人,但是顾青青不知道应该找谁才好,况且大家都在忙。 还有要打电话给安炀,不过顾青青还是选择了救人为先。 她想到馆内会冷,于是没有脱下他的外套,还帮他盖了一条毛巾被在胸口上,推着他向里面的洗手间跑去。 顾青青经过在柜台前等着要进电梯的客人面前时,有人发出了惊呼。顾青青嘴上说着“非常抱歉“,脚上却是不停的。 但是她不知道工作人员专用的洗手间轮椅居然进不去。 顾青青把李谷先生连人带车转过头又回到大厅。 整个人瘫在轮椅上的李谷先生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了。 “你振作一点!马上就到了!“ 要来用中餐的客人看到轮椅像飞一样地跑过来时,纷纷让到走廊边……啊啊,好像有点不大妥当。 没有穿雨衣在馆内参观的那些人,大概都是今天要住进来的客人。他们全看清了顾青青的长相,惊愕的视线刺得我的背上阵阵发痛。 当顾青青把轮椅推到客用的洗手间时,幸好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幸好来得及。 “你慢慢来,我待会儿来接你。我还有电话要打!“ 顾青青来不及等到他的回答就冲出了洗手间,用跑百米的速度穿过大厅。 饭店有规定:即使看到尸体也不能在大厅和走廓上奔跑。 当顾青青回到招待室的时候安炀还没回来。 “请问主任有打电话回来吗?“ “没有啊!“ 刚才那阵骚动已经过了十分钟。 “完蛋了……“顾青青赶紧拔电话,这次只响一声,他就接起来了。 “我是安炀。“ “是、是我!安炀,对,对不起!“ “太慢了!“ 安炀好像已经在室外了,只说了这一句就挂断电话。 他连解释的时间都不给顾青青! 不过,顾青青可以把事情告诉人在这里的夏野小姐。 “因为员工用的洗手间轮椅进不去,所以我把他送到三楼的一般洗手间。“ “这不行啦!“ 话是没错。早知道就应该先问遇到这种紧急情况该怎么处理了。 休息室。 顾青青用湿毛巾帮李谷先生擦脸的时候安炀进来了。 “你没事吧?情况怎么样?“ “好像很不好。“ 顾青青代替无法说话的李谷先生回答了安炀的问题。 安炀推开顾青青的肩膀走近李谷先生。 “李谷先生,要不要叫救护车?“这时他才终于摇了摇头。 “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我居然……“ “别管那么多了,你站得起来吗?“ “好像……还不行。“ 这时服务部的人进来了,可能是安炀叫来的吧? “医疗室的林川先生应该来了,请你在这里等一下。青青,出来。“ 安炀把事情交代给服务部的人后抓住了顾青青手臂,用力把她拉出了休息室。 他就这样把顾青青拉进待客室,还吩咐其他的工作人员不要进来。 光看他的态度顾青青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当安炀抬起顾青青的脸的时候,顾青青还以为会被打,赶紧闭上了眼晴。结果他却是用低沉而充满怒气的嗓音小声的骂她:“你这个傻瓜!像这种紧急状况为什么不找服务部的人!不要一个人擅自行动!“ “但是……“ “什么但是!你不该没上锁就把病人放在一般洗手间里!那会惊吓到后面进来的客人!这种时候里面一定要有一个人!“ “啊,说的也是。对不起……“ “拜托你用点大脑好不好!“ 顾青青正想问他为什么没有对她使用一般洗手间而生气的时候,媛媛小姐门也没敲就走了进来,顾青青只好把话吞回去。 “青青——你真的使用了一般洗手间吗?“ “因为轮椅进不去,所以……“ “是李谷先生吧?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一定要另外找一个人搀扶他,尽量不要使用一般洗手间。“ “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的。“ “不只这件事!你在有客人的走廊上奔跑,对不对?“ “因为……我怕如果太慢的话他会把大厅弄脏了。“ “就算弄脏也不能在走廊上跑啊!“ 听了顾青青的解释,媛媛小姐反而皱起眉头。 这时安炀突然开口说:“我会打电话通知医疗中心。非常抱歉,能不能请你转达门口的工作人员暂时先以那样的人数接待客人?” “……好吧!令妹的事就交给你了。“ “真的非常抱歉。“ 在顾青青还没道歉之前,安炀已经向她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看到顾青青吃惊得没有想到道歉,媛媛小姐什么也没说,随即走出了房间。 在这个只剩下他们两个的空间里,顾青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顾青青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为了她而低头道歉。 看到他道歉的模样,顾青青觉得非常的不愉快。因为那一瞬间,安炀就跟以前妈妈为了她被骂和道歉的样子重叠在一起。 顾青青从来没有想到有人会为了她向别人低头,这也是她放弃学业的其中一个原因…… “真是的……“安炀叹了一口气后立刻按下了内线。 今天开始从下午十二点到晚上八点,四楼的医疗中心都会有医生在那里待命。 他好像是在这附近开业的医生的儿子,虽然比安炀年轻,但是好像很优秀。 安排好医生的事后,他没有对沮丧的顾青青再说些什么就出去了。 顾青青既没有道歉,心情也很复杂。她真的很想知道就算遇到这种情况也一定要使用员工洗手间吗? 虽然媛媛小姐已经说过不行,但是那时的李谷先生看起来真的很痛苦。 他一定是拼命强忍着直到她带他到洗手间为止,顾青青想他也不愿意在客人进来住宿的第一天就把饭店弄脏吧!要是换成她一定拼死也要忍耐。 不过,对于他们根本不重视这一点我觉得很悲哀。虽然身体状况的自我管理也算是工作之一,但是如果没有这些工作人员的话,饭店也营运不起来不是吗?对他们好一点并不犯法啊…… 顾青青想到这里思考就被打断了。 “青青,别在那里发呆。到这里来。“ 安炀打开门叫她,他说有事待会儿要出去。 “我也要去吗?“ “你不用。我已经派人把李谷先生送到医疗中心去了,可能等一下他的家属就会来把他送到他经常去的医院。“ 顾青青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的情况那么槽。贵 安炀把一叠大概有十张b5大的草稿交给她。 “到五点以前把这些文件打出来。“ “是……呃……“他回过头来用眼神表示疑惑。但是顾青青还是问不出口。 看到安炀的表情虽然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是顾青青知道他其实也很紧张。 …… 今天是午班的林森小姐到五点就下班了。 经理人室职员的上班时间基本上是八小时,再加上吃饭时间的一个小时,八点上班的她五点就可以下班了。 “主任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我明天要上早班得先走了。辛苦你了。“ “你也辛苦了。“顾青青看着还有一张就打完的草稿,小心地存档起来。 本来应该早就打完的,因为刚才经理人室的职员李连先生进来的时候,不小心把电脑的插头弄掉了,所以只好再打一一次。 虽然顾青青不愿去想他是不是故意的,不过今天她跟大家一样都处在极度疲累的状况下,思路难免会有一点扭曲。 一声不好意思!就打发了唔唔……越想胃越痛。尽管如此,顾青青还是不会对安炀说。 在她为自己打气的时候,林森小姐有东西忘了拿又回来了。 “青青,你跟朋友约了要一起回去吗?“ “什么?没有啊?“ 咦?林森小姐不解地歪了歪头,把放在窗边的小说放进皮包里。 “我在地下停车场看到好像是上次来过这里的人……“ “以前来过这里的人?是男的吗?“ “嗯……他留着金发看起来有点坏坏的……很瘦。“ “安风?“她苦笑着说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可以确定他在员工专用的地下停车场里。 顾青青心跳加速地边把今天所打的部分存档起来。 如果不是安风的话马上回来就行了。万一真的是他,顾青青想知道他到这里来做什么。 “……他该不会是和……安炀约好了吧?“ 顾青青向夏野小姐和媛媛小姐说了一声,准备出去的时候听到她们好像在偷偷说些什么。 她们在说的大概是轮椅的事吧?或许因为她没有被强烈的责备,所以她们感到不满。 但是,顾青青想安炀并没有特别对她好或包庇她。 顾青青虽然在走廊上静静地走着,但是一进了安全门,便往地下停车场飞奔而去。 在安炀受伤的时候她和江瑞先生有一个约定。 因为她的泪腺比较脆弱有什么事就想哭,所以江瑞先生对她说要成为一个大人是不能轻易掉眼泪的,而顾青青也点头答应了他。 “但是……今天我觉得好累哦……安风。我不会哭,我想见你。如果听到你像平常那样笑着说我是傻瓜,我想我一定可以振作起精神。” 今天的地下停车场车子果然很多。 这个停车场只能容纳八十辆车,除了白天员工的车子之外,到了晚上还会有三辆从外地饭店来回的饭店巴士停在这个车库。 顾青青到了林森小姐所说的员工停车场偷窥。 只是金发和瘦削不见得就是安风啊。 顾青青本来想出声叫他的名字,但是看到有人在停车就没有出声。 当顾青青找不到林森小姐所说的那个人正准备回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窜进了她的耳膜。 是安风的声音没有错。但是为什么好像还混着安炀的声音?他们果然是约在这里见面!但是为什么……? 顾青青没有勇气出去一探究竟,只有躲在车旁用眼睛寻找声音的来源。 在那里! “主任。你真的可以给我这么多吗?我只不过是送东西来而已啊!“ 安风把安炀给他的钱塞进口袋里,靠在墙壁上仰望着安炀。 “下雨还麻烦你帮我拿过来。“安炀的手上拿着一个牛皮纸袋,他确认过里面的东西后收进自已的上衣口袋里。他原来是叫安风出小差。 “那是包厢吧?“ “啊啊。正好这个时候国技馆有活动,为了服务外国客人只好准备一些门票备用。“ “你还找了不少黄牛吧?“安风微笑的声音听起来好柔软。 顾青青听着听着胸口不,禁一阵绞痛起来……啊啊、连胃都开始痛起来了。 “对了,你手腕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后悔打了高尔夫?“ “……别提了。昨天幸亏有你帮我冰敷,要不然今天早上可能要跑医院了。“ “好在那时候青青去洗澡了。不过要是那时没有冰敷的话后果可真的不堪设想。刀子虽然没有实穿手臂,但是差点就伤到了神经不是吗?你真应该要安静休息几天。“ 什么!那时安炀不是来喝水而是伤口痛吗? “是我教他缠绷带的方法。不过没想到他缠得那么紧,真是对不起。“ “不,那是从高尔夫球场到医院的时候护士缠的。“安风笑着说难怪缠得那么漂亮。 “今晚我要住在饭店了,所以刚才先去洗了个澡,也打了止痛剂。“ “又打了?医生没有生气吗?“ “无所谓。现在正是关键期。你不要告坼青青。“ 啧、啧、啧,安风用食指在自己嘴前摇了三下。 “只用言语来表达感谢和拜托人寂寞了吧?“ 不会吧!顾青青用双手蒙住嘴让自己不要叫出来。 安风那戴着戒指的手指在安炀的左胸上像敲门似地叩了两下。 “你有带烟吗?“ “啊啊。“ “我的都被雨淋湿了,你能不能给我一支?一想到你抽烟的感觉就觉得不可思议。“ 安风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把嘴凑进安炀拿出来的烟盒叼了一支烟。 不过不管试了几次,安风的打火机就是点不着火。 “……烟是我在疲倦的时候转换心情时抽的。本来在国外已经戒了,回到国内又开始抽起来。“ 安炀说着说着更靠近安风的身边,把手抵在安风所靠的墙壁上,好像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住风似的,拿出自己的打火机替他点上了火。 看着安风吸得好像美味无比般的表情,他也转过头去吐出一缕白烟。 “……这就是你疲倦时候的香味……“ 安炀的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下。他们虽然没有互相凝视,但是却像互相在威吓对方一样…… 那是无法让第三者闯入的感觉。 安炀你这家伙、安炀你这家伙!要是你敢对安风做什么的话我决不饶你!顾青青极力压抑住想冲出去的冲动,听着他们挑逗的应对和安风在诱惑男人时的模样,顾青青拼命想找回能够让发软的膝盖再度站起的力量。 安风对自己中意的人有用味道来区别的习惯。顾青青也被他这么说过,而且还被他吻过。 “反正我暂时要在那里受你照顾,有什么差遣尽管说。江瑞虽然拼命往赚钱,但是我还挺喜欢那间房子的。“ 第280章 安炀叫顾青青隔十五分钟给他打电话,让他能够有借口脱身。 顾青青心想,安炀做事可真是滴水不漏。 于是,她拨打了安炀的电话。 “……你好,我是安炀。“ 才响了三声就接起电话的安炀,那声音温和性感的得让顾青青简直被吓了一跳。 顾青青因为太惊讶没有接下去说话,这次安炀换用英文来询问了。 “是……是我。“ “非常抱歉,请稍待一下我再和您联络。” 安炀说完就切断了。顾青青如梦初醒地拍了自己的脸颊一下。 唔……唔哇!吓了我一跳!安炀那是什么声音啊! “青青?你的脸怎么红通通的?你不是打电话给主任吗?“ “是啊……!“ 在安炀住院都段期间,顾青青几乎每天都听到他在电话中的声音,但是跟刚刚听到的完全不一样。只是短短的两句话,顾青青已经可以想像到他面带微笑的表情。刚才的声音要是被夏野小姐听到的话,她一定会晕厥过去。 在等五分钟如果他没有打来的话自己得再打一次过去。 “……我不想再听到他那种声音。“ 听到哥哥声音竟会面红耳赤的顾青青,连自己都觉得厌烦。虽然心里百般不想打,但是她还是乖乖地瞪着时钟看时间。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唔哇……又发生了什么事啊……“当夏野小姐也把目光投向门口的时候,两个工作人员门也不敲地就闯了进来。是门僮,一个人扶着另一个人的肩。 “李谷先生!“ “他突然昏倒了,不过还有意识。“ 顾青青迅速地把沙发上的东西移开让他躺下来,趁夏野小姐去拿休息用的毛巾被时,顾青青赶紧把李谷先生的帽子和制服的扣子松开。 “……厕所……带我到厕所去。“李谷先生呻吟地对顾青青说。 顾青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想向把他送来的人求助的时候,哪知一抬起头来才发现他们早就不见了。 “对了!轮椅!“ 听到顾青青的叫声,夏野小姐迅速地冲到房间的角落把轮椅推过来。 虽然想拜托服务部的人,但是顾青青不知道应该找谁才好,况且大家都在忙。 还有要打电话给安炀,不过顾青青还是选择了救人为先。 她想到馆内会冷,于是没有脱下他的外套,还帮他盖了一条毛巾被在胸口上,推着他向里面的洗手间跑去。 顾青青经过在柜台前等着要进电梯的客人面前时,有人发出了惊呼。顾青青嘴上说着“非常抱歉“,脚上却是不停的。 但是她不知道工作人员专用的洗手间轮椅居然进不去。 顾青青把李谷先生连人带车转过头又回到大厅。 整个人瘫在轮椅上的李谷先生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了。 “你振作一点!马上就到了!“ 要来用中餐的客人看到轮椅像飞一样地跑过来时,纷纷让到走廊边……啊啊,好像有点不大妥当。 没有穿雨衣在馆内参观的那些人,大概都是今天要住进来的客人。他们全看清了顾青青的长相,惊愕的视线刺得我的背上阵阵发痛。 当顾青青把轮椅推到客用的洗手间时,幸好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幸好来得及。 “你慢慢来,我待会儿来接你。我还有电话要打!“ 顾青青来不及等到他的回答就冲出了洗手间,用跑百米的速度穿过大厅。 饭店有规定:即使看到尸体也不能在大厅和走廓上奔跑。 当顾青青回到招待室的时候安炀还没回来。 “请问主任有打电话回来吗?“ “没有啊!“ 刚才那阵骚动已经过了十分钟。 “完蛋了……“顾青青赶紧拔电话,这次只响一声,他就接起来了。 “我是安炀。“ “是、是我!安炀,对,对不起!“ “太慢了!“ 安炀好像已经在室外了,只说了这一句就挂断电话。 他连解释的时间都不给顾青青! 不过,顾青青可以把事情告诉人在这里的夏野小姐。 “因为员工用的洗手间轮椅进不去,所以我把他送到三楼的一般洗手间。“ “这不行啦!“ 话是没错。早知道就应该先问遇到这种紧急情况该怎么处理了。 休息室。 顾青青用湿毛巾帮李谷先生擦脸的时候安炀进来了。 “你没事吧?情况怎么样?“ “好像很不好。“ 顾青青代替无法说话的李谷先生回答了安炀的问题。 安炀推开顾青青的肩膀走近李谷先生。 “李谷先生,要不要叫救护车?“这时他才终于摇了摇头。 “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我居然……“ “别管那么多了,你站得起来吗?“ “好像……还不行。“ 这时服务部的人进来了,可能是安炀叫来的吧? “医疗室的林川先生应该来了,请你在这里等一下。青青,出来。“ 安炀把事情交代给服务部的人后抓住了顾青青手臂,用力把她拉出了休息室。 他就这样把顾青青拉进待客室,还吩咐其他的工作人员不要进来。 光看他的态度顾青青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当安炀抬起顾青青的脸的时候,顾青青还以为会被打,赶紧闭上了眼晴。结果他却是用低沉而充满怒气的嗓音小声的骂她:“你这个傻瓜!像这种紧急状况为什么不找服务部的人!不要一个人擅自行动!“ “但是……“ “什么但是!你不该没上锁就把病人放在一般洗手间里!那会惊吓到后面进来的客人!这种时候里面一定要有一个人!“ “啊,说的也是。对不起……“ “拜托你用点大脑好不好!“ 顾青青正想问他为什么没有对她使用一般洗手间而生气的时候,媛媛小姐门也没敲就走了进来,顾青青只好把话吞回去。 “青青——你真的使用了一般洗手间吗?“ “因为轮椅进不去,所以……“ “是李谷先生吧?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一定要另外找一个人搀扶他,尽量不要使用一般洗手间。“ “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的。“ “不只这件事!你在有客人的走廊上奔跑,对不对?“ “因为……我怕如果太慢的话他会把大厅弄脏了。“ “就算弄脏也不能在走廊上跑啊!“ 听了顾青青的解释,媛媛小姐反而皱起眉头。 这时安炀突然开口说:“我会打电话通知医疗中心。非常抱歉,能不能请你转达门口的工作人员暂时先以那样的人数接待客人?” “……好吧!令妹的事就交给你了。“ “真的非常抱歉。“ 在顾青青还没道歉之前,安炀已经向她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看到顾青青吃惊得没有想到道歉,媛媛小姐什么也没说,随即走出了房间。 在这个只剩下他们两个的空间里,顾青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顾青青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为了她而低头道歉。 看到他道歉的模样,顾青青觉得非常的不愉快。因为那一瞬间,安炀就跟以前妈妈为了她被骂和道歉的样子重叠在一起。 顾青青从来没有想到有人会为了她向别人低头,这也是她放弃学业的其中一个原因…… “真是的……“安炀叹了一口气后立刻按下了内线。 今天开始从下午十二点到晚上八点,四楼的医疗中心都会有医生在那里待命。 他好像是在这附近开业的医生的儿子,虽然比安炀年轻,但是好像很优秀。 安排好医生的事后,他没有对沮丧的顾青青再说些什么就出去了。 顾青青既没有道歉,心情也很复杂。她真的很想知道就算遇到这种情况也一定要使用员工洗手间吗? 虽然媛媛小姐已经说过不行,但是那时的李谷先生看起来真的很痛苦。 他一定是拼命强忍着直到她带他到洗手间为止,顾青青想他也不愿意在客人进来住宿的第一天就把饭店弄脏吧!要是换成她一定拼死也要忍耐。 不过,对于他们根本不重视这一点我觉得很悲哀。虽然身体状况的自我管理也算是工作之一,但是如果没有这些工作人员的话,饭店也营运不起来不是吗?对他们好一点并不犯法啊…… 顾青青想到这里思考就被打断了。 “青青,别在那里发呆。到这里来。“ 安炀打开门叫她,他说有事待会儿要出去。 “我也要去吗?“ “你不用。我已经派人把李谷先生送到医疗中心去了,可能等一下他的家属就会来把他送到他经常去的医院。“ 顾青青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的情况那么槽。贵 安炀把一叠大概有十张b5大的草稿交给她。 “到五点以前把这些文件打出来。“ “是……呃……“他回过头来用眼神表示疑惑。但是顾青青还是问不出口。 看到安炀的表情虽然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是顾青青知道他其实也很紧张。 …… 今天是午班的林森小姐到五点就下班了。 经理人室职员的上班时间基本上是八小时,再加上吃饭时间的一个小时,八点上班的她五点就可以下班了。 “主任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我明天要上早班得先走了。辛苦你了。“ “你也辛苦了。“顾青青看着还有一张就打完的草稿,小心地存档起来。 本来应该早就打完的,因为刚才经理人室的职员李连先生进来的时候,不小心把电脑的插头弄掉了,所以只好再打一一次。 虽然顾青青不愿去想他是不是故意的,不过今天她跟大家一样都处在极度疲累的状况下,思路难免会有一点扭曲。 一声不好意思!就打发了唔唔……越想胃越痛。尽管如此,顾青青还是不会对安炀说。 在她为自己打气的时候,林森小姐有东西忘了拿又回来了。 “青青,你跟朋友约了要一起回去吗?“ “什么?没有啊?“ 咦?林森小姐不解地歪了歪头,把放在窗边的小说放进皮包里。 “我在地下停车场看到好像是上次来过这里的人……“ “以前来过这里的人?是男的吗?“ “嗯……他留着金发看起来有点坏坏的……很瘦。“ “安风?“她苦笑着说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可以确定他在员工专用的地下停车场里。 顾青青心跳加速地边把今天所打的部分存档起来。 如果不是安风的话马上回来就行了。万一真的是他,顾青青想知道他到这里来做什么。 “……他该不会是和……安炀约好了吧?“ 顾青青向夏野小姐和媛媛小姐说了一声,准备出去的时候听到她们好像在偷偷说些什么。 她们在说的大概是轮椅的事吧?或许因为她没有被强烈的责备,所以她们感到不满。 但是,顾青青想安炀并没有特别对她好或包庇她。 顾青青虽然在走廊上静静地走着,但是一进了安全门,便往地下停车场飞奔而去。 在安炀受伤的时候她和江瑞先生有一个约定。 因为她的泪腺比较脆弱有什么事就想哭,所以江瑞先生对她说要成为一个大人是不能轻易掉眼泪的,而顾青青也点头答应了他。 “但是……今天我觉得好累哦……安风。我不会哭,我想见你。如果听到你像平常那样笑着说我是傻瓜,我想我一定可以振作起精神。” 今天的地下停车场车子果然很多。 这个停车场只能容纳八十辆车,除了白天员工的车子之外,到了晚上还会有三辆从外地饭店来回的饭店巴士停在这个车库。 顾青青到了林森小姐所说的员工停车场偷窥。 只是金发和瘦削不见得就是安风啊。 顾青青本来想出声叫他的名字,但是看到有人在停车就没有出声。 当顾青青找不到林森小姐所说的那个人正准备回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窜进了她的耳膜。 是安风的声音没有错。但是为什么好像还混着安炀的声音?他们果然是约在这里见面!但是为什么……? 顾青青没有勇气出去一探究竟,只有躲在车旁用眼睛寻找声音的来源。 在那里! “主任。你真的可以给我这么多吗?我只不过是送东西来而已啊!“ 安风把安炀给他的钱塞进口袋里,靠在墙壁上仰望着安炀。 “下雨还麻烦你帮我拿过来。“安炀的手上拿着一个牛皮纸袋,他确认过里面的东西后收进自已的上衣口袋里。他原来是叫安风出小差。 “那是包厢吧?“ “啊啊。正好这个时候国技馆有活动,为了服务外国客人只好准备一些门票备用。“ “你还找了不少黄牛吧?“安风微笑的声音听起来好柔软。 顾青青听着听着胸口不,禁一阵绞痛起来……啊啊、连胃都开始痛起来了。 “对了,你手腕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后悔打了高尔夫?“ “……别提了。昨天幸亏有你帮我冰敷,要不然今天早上可能要跑医院了。“ “好在那时候青青去洗澡了。不过要是那时没有冰敷的话后果可真的不堪设想。刀子虽然没有实穿手臂,但是差点就伤到了神经不是吗?你真应该要安静休息几天。“ 什么!那时安炀不是来喝水而是伤口痛吗? “是我教他缠绷带的方法。不过没想到他缠得那么紧,真是对不起。“ “不,那是从高尔夫球场到医院的时候护士缠的。“安风笑着说难怪缠得那么漂亮。 “今晚我要住在饭店了,所以刚才先去洗了个澡,也打了止痛剂。“ “又打了?医生没有生气吗?“ “无所谓。现在正是关键期。你不要告坼青青。“ 啧、啧、啧,安风用食指在自己嘴前摇了三下。 “只用言语来表达感谢和拜托人寂寞了吧?“ 不会吧!顾青青用双手蒙住嘴让自己不要叫出来。 安风那戴着戒指的手指在安炀的左胸上像敲门似地叩了两下。 “你有带烟吗?“ “啊啊。“ “我的都被雨淋湿了,你能不能给我一支?一想到你抽烟的感觉就觉得不可思议。“ 安风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把嘴凑进安炀拿出来的烟盒叼了一支烟。 不过不管试了几次,安风的打火机就是点不着火。 “……烟是我在疲倦的时候转换心情时抽的。本来在国外已经戒了,回到国内又开始抽起来。“ 安炀说着说着更靠近安风的身边,把手抵在安风所靠的墙壁上,好像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住风似的,拿出自己的打火机替他点上了火。 看着安风吸得好像美味无比般的表情,他也转过头去吐出一缕白烟。 “……这就是你疲倦时候的香味……“ 安炀的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下。他们虽然没有互相凝视,但是却像互相在威吓对方一样…… 那是无法让第三者闯入的感觉。 安炀你这家伙、安炀你这家伙!要是你敢对安风做什么的话我决不饶你!顾青青极力压抑住想冲出去的冲动,听着他们挑逗的应对和安风在诱惑男人时的模样,顾青青拼命想找回能够让发软的膝盖再度站起的力量。 安风对自己中意的人有用味道来区别的习惯。顾青青也被他这么说过,而且还被他吻过。 “反正我暂时要在那里受你照顾,有什么差遣尽管说。江瑞虽然拼命往赚钱,但是我还挺喜欢那间房子的。“ “要跑腿的时候就麻烦你了……还有他的事。“ “青青?那不是你的辖区吗?“ 安风吐了一口烟眯起眼晴噗嗤笑着。 “不用只让青青看到你好的一面,偶而也让他看看你冲动的模样如何?我看你是拙于表达感情哦!“ 安炀故意看了看手表,安风却用没有拿香烟的手轻轻的压住他。 他、他连阻止人的方法也充满了那啥。 “怎么能让不知道自己的界限在哪里的孩子看到大人的冲动……“ “是啊。青青如果模仿你的行事方式,一定会马上遭到挫败。不过失败也无所谓嘛,俗语说失败为成功之母不是吗?把失败当作是成功的跳板,最后才是赢家最重要。“ “你所谓的赢是什么意思?“ “就是用自己的方法不让周边的人罗嗦,带着自信生活下去。“ 闻言,顾青青的心突然猛跳了一下。 真难以相信他们会在这种地方谈论着她的事。 不,比起这一点顾青青更不敢相信安炀会对她的事发表意见…… 顾青青还以为他会用他“不行“二个字来打发掉呢! “不过,只要她一心想着要在社会闯出一片天下,就不容许失败!” 也就是因此,这个国家才给了孩子们长时间做学生的权利。因为国家已把孩子“可以容许失败“的时间算进去了。然而看看最近的教育好像连这一点也不容许了…… “有件事我早就想问你了。你认为青青高中辍学对她是负面影响吗?“顾青青不觉倒抽了一口气,掩住嘴的手不停的颤抖。 不只嘴,她还想连耳朵都遮起来。 她自己也不明白到底在害怕什么。 “……她说她谁也不想恨。所以还能怎么样?“ “嗯……看来你很尊重她独立的想法。“ “从我的观点来说,我觉得她是一个突变体。我还在念书的时候,不管是学校的教育方法或社会的流行都跟现在有极大的差异。老实说,我猜不透现代小孩子的想法。他们只有贯彻自我主义的智慧和情报……这是个品质恶劣的时代。“ “是啊,就是这样的社会才会造就出只会耍小聪明,什么都无法自己来的小孩。“ 安风往上吐了一口烟,用媚眼对安炀微笑。 顾青青记得江瑞先生告诉过她,安风在要吵架之前一定会笑。他究竟想要说什么? “……但是青青不一样。“他说这句话的声音是他心情好时才会发出的音调。 好痛。连被称赞也让她痛……顾青青用单手压住腹部。 “她虽然不够灵活,但是却想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原因可能是母亲早逝吧。不过我倒是很喜欢她,虽然她没有你这么聪明,但是只要肯努力,还是可以改变自己的一生,特别是在这个年代。“ 在放开压住安炀的手的同时,安风把香烟捺熄在他脚边的一个咖啡空罐里。 ……啊啊,真希望他们赶快说完。 安风,你再跟安炀说什么也只是白费口舌罢了。 安炀是那种只相信自己眼里看到的事实,他自已就是一个最好的努力成功的范本。 况且她刚才又失败过一次。 “十五岁是一个相当大的距离。幸好她的个性直率,即使对你反抗还是拼命追随你的脚步,不是很可爱吗?“ “……是吗?“ 顾青青慢慢地在车后低下身来。因为安炀好像一副准备走了的样子。 “不好意思我无法送你回去,你可以一个人吗?“ “这点小事别放在心上。你今晚要住这里吧?那青青呢?“ “她会回去,我打算明天叫她休息。“ 顾青青边等着边觉得自己的胃好像要溶化了一样,真迫不及待想从他们身边离开。 顾青青听着两个足音从地下停车场消失,脑子里迥响着刚才安炀所说过的话。 ……猜不透现在的小孩在想什么…… 顾青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受到打击的感觉,只是想着得赶快替她逐渐冰冷的心情取暖才行。 当顾青青回到招待室的时候安炀还没回来。他外出的时候穿的不是经理人的黑色制服,可能要去工作人员室换了衣服后才会过来吧! 顾青青到位于十二楼的商务中心去。 这里设有配合印表机,是提供上班族客人工作上的需要而设置的部门。在这间并列着数台机器的房间隔壁,是另一个像俱乐部般能轻松地喝一些比较轻味饮料的房间。在商务中心服务的女性职员也要兼顾那一边的服务。 “不好意思,麻烦您,我要列印。“ “辛苦了。是主任要的吗?“ “是的,因为要先让他看,所以必须先列印一张。“ 这里的女职员共有四人,上班的时间都不太一样,要是晚一点来的话大机只看得到两个人。 “……他们有来这里参观吗?“听顾青青这么一问,拿着磁片准备插进去的佐情小姐苦笑着转过头来。她也说得一口流利的英文,而且总是看起来精神奕奕。她跟媛媛小姐一样都是华侨。 “来了,而且还来了一大堆。“ “他们是住在这一楼吗?“ “是啊,亚洲总部部长和经理都是。他们现在好像吃饭去了。“ 顾青青边看着列印出来的东西一边跟佐情小姐聊天。如果有打错的话在这里修正比较快。 当顾青青拿着红笔在找错误的时候突然听到电梯停在这一楼的声音。佐情小姐等人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您回来了。“住在这一层楼的都是跟饭店有关的人才对啊。 看着她们在入口和他们说话,果然是美国那边派来的上司。不过其中一个顾青青也认识。 “青青,你是来帮忙的吗?“ “丹先生!午安!。 是昨天一起打高尔夫的那个华侨。他指着列印出来的文件问是顾青青打的吗? “是我打的,现在正在核对。“ “哦,安炀可多了一个好帮手。“ 丹从顾青青手上接过文件故意说他看不懂。 然后把顾青青介绍给跟他一起来的另外两个人。 “nicetomeetyou。“这点招呼语顾青青还会说。 不过接下来顾青青就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幸好有佐情小姐在一旁帮她翻译。 “他说看你好像很年轻,问你几岁。“ “我可不可说请自行想像啊?“ 佐情小姐说好像不太好吧。 顾青青只好转向丹以求助的眼神望着他。 顾青青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跟这些人说出她真实的年龄。 丹接收到顾青青的求救讯号,拍了拍发问者的肩膀。 “……他是安炀训练的秘密武器哦!“又要靠佐情小姐翻译给她听。 顾青青高兴得给了丹满脸笑容。 “谢谢你,丹!“ “他说不过你可要早点把英文学好哦,下次我再一起去打高尔夫吧!“ “yes!“ “青青,我就是喜欢你这一型的。“ “……啊?yesmetoo。“ 顾青青想他是说觉得她很不错,所以她也回了一句也是,没想到竞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丹把名片递给顾青青之后,挥挥手,跟其他的人一起回房间去了。 等他们三个一走,佐情小姐问她是不是认识常务。 安炀虽然没有说叫她不能把招待高尔夫的事讲出去,不过到处说给别人听似乎也不太妥当,于是顾青青避重就轻地挑无关紧要的话说。 “跟安炀在一起的时候介绍过。“ “他刚才说''喜欢你这一型''的哩!我看他是开玩笑的。“ “那不是觉得我很不错的意思吗?“ “是啊!“佐情小姐笑着把全部列印出来的文件交给她。并且帮她把用红笔圈出来的地方订正重打。 如果安炀还不满意的话就只好重打,不过起码没有错字。商务中心开放到九点,顾青青笑着说待会儿说不定还会再来,然后挥手向她们道别。 那里的气氛真好。下次要打文件的时候就到那里借桌子打吧。 在那里做事比在招待室里感觉要轻松多了。不过安炀右腕的伤还没好她不能离开他的身边。 “……明天要放我假?……为什么?“ 是不是因为媛媛小姐说她到处跑来跑去太碍眼了?谁叫她这次让全体工作人员都对她的评价大打折扣。 “一想到他为了我的事被责骂心情就不好……“他一定会说是他教导无方之类的话吧?因为妈妈以前每次都这么说。 顾青青想妈妈心里一定不想这么说,但是学校想听的就是这一类的话。 如果不这么说,想在校长室里的谈话大概永无休止。 “安炀那种人怎么可能比妈更为我着想……“ 但是,他为了她而伤了手腕后又雇用她,现在还为她的事向别人低头。 “……我不想再被他讨厌下去了。“即使同居在一起也没有缩短彼此的距离,更帮不上他什么忙…… “所以说要帮他也不是在家里啊!是工作上、工作上!“ 第281章 顾青青并不是想要讨好安炀,只是心里想成为经理人而已…… 想要得到安炀良好的评价。 “不对……” 他的评价跟她有什么关系!。 反正此刻电梯里没有人,于是顾青青拿着小镜子开始打扮自己。 “……他的评价……“ 顾青青想,自己的妈妈已经不在了,再也不会对她说话了。 会对她讲真话,为她讲真话,相信她的人除了安风和江瑞先生外大概已经没有任何人了吧。 正当顾青青思绪一片混的时候,发现电梯已经到了三楼。 “……好。把这些文件各拷贝十张,把每一份用订书机订起来,记住要订在右上角。把其中四份留在这里,剩下的在柜台用置物柜、服务部用置物柜、门僮用置物柜各放两份。做完了之后,就可以下班了。“ “是。“ 虽然已经超过了下班时间,不过安炀也一样,所以顾青青一点也无所谓。 在招待室附设的影印机拷贝着文件,顾青青向正在笔记本上写东西的安炀问道:“你呢?还不回去吗?“ “我今晚要住在这里。“ 顾青青只哦了一声,没有太多吃惊的表现。 “刚才在上面遇到丹常务,还有亚洲总部部长和经理也在一起。他还问我几岁。“ “你怎么回答?“ 顾青青感觉得出来安炀在凝视她的背影。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求助于常务,结果他说我是你培养的秘密兵器。“ “难得你还听得懂英文,他是用中文说的吗?“ “是商务中心的佐情小姐帮我翻译的。“ 顾青青今天要报告的只有这件事。其他被别人瞧不起的事就算撕了她的嘴我也不会说的。 安炀闻言点点头。顾青青在他的工作桌前,将十张文件订成一份一份。 这些文件的内容都是对于今天住进来的十五组客人所要注意的事项。像客人的姓宅房号年龄,还有明天要住进来的另十五组的基本资料。另外在今天的作业中所要改进的地方也挑重点写了出来。 顾青青不晓得他是什么时候把这些东西写出来的,看他的字迹十分潦草,可能是在迎接客人的时候抽空写的吧? “喂……你觉得人的身体……哪一部份最有魅力?“ 顾青青突然冒出这个疑问。 停了几秒钟,安炀重新些起双腿。 “……你是在问我吗?“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啊!“ 顾青青拿出订书机确定里面还有针。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会来问我,是想听到男人关于这方面的答案吗?“ “……!“顾青青没想到他会突如其来的如此反问她,吃惊之余不小心被订书机钉到手指头。 “哇——!好痛!“ “笨蛋!把手放开!“ 大步一跨就跃到她面前的安炀,硬把她握住左手的右手扳开一看,左掌上已经形成了一块小血池。 血……血…… “不要沾到衣服,笨蛋!“安炀抓过手边一条毛巾帮她擦拭快要流到手腕的血。 “那是抹布……“安炀轻松地用左手横抱住她的肩膀把她带到沙发上坐下。悲哀的她已经开始贫血了。 安炀掏出自己的手帕代替抹布让顾青青握着。 他的大手抚上她渐渐失温的额头遮住了她的视线。 可能是刚从外面回来的原因吧,安炀的手好冰。 不过,顾青青觉得血液好像已经逐渐回到晕眩的大脑里了。 “这里没事了,你待会儿到医疗中心去上药。还有,明天放你一天假?” “为什么?“ “因为我可能要跑外面不会进来。“ 原来如此……顾青青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到安炀一脸正经地看着她。 “你还要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吗?“ “不用了!“ 顾青青并不是拘泥于他要给她关于男人观点的答案,只是他都那么说了,她又怎么能回答说想知道! 其实,顾青青最想单刀直入地问他关于安风的事! “我先走了!”丢下这一句,顾青青飞也似地冲出了房间。 医疗中心的医生可能接到安炀的联络,她到的时候早就准备好了消毒药水和绷带。 虽然在他用夹子把陷进肉里的订书针夹出来时,顾青青掉了二滴眼泪,但是却幸运地可以听到已经住院的李谷先生的事。 “他以前好像也在那家医院住过。“ “多久以前啊?“ “三年前吧。好像在住院之前他的身体从没有觉得有任何不适。“ 不晓得是因为看她还是小孩子还是很闲,这个医生不但实地演练如何包好绷带的方法给她看,连李谷先生住在那家医院的情报都告诉她。 “他要我转达说非常谢谢你。“ 顾青青谢过他之后向里面的玄关直走。不想再回安炀那里去了。 隔天她难得地赖床了,还跟安风和江瑞先生一起在下午吃了早餐。 顾青青己经有三天没有跟江瑞先生说话。虽然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但是作息时间却是完全颠倒的。 他看到顾青青的伤口只低语了一句……真是一对容易受伤的兄妹。 他就算跟安风在一起话也不多。 吃过了安风准备的包着生菜、威乳酪起司、番茄和火腿的可丽饼后,在三点多时顾青青准备到医院去看李谷先生。 现在是九月天,所以穿短袖还没关系,所以顾青青就穿了一件无袖上衣。安风悄悄走到她的身后,在她的脖子绑上一条穿着戒指的皮带。 顾青青以前住在他那边的时候,他就喜欢把顾青青当作玩具一样打扮,这件上衣要搭配这条裤子还要戴上这种配件。 他好像很喜欢把自己的饰物装饰在顾青青的身上。 顾青青心想自己又不是猫狗,不过看他那么高兴的模样也就由他去了。 “晚上我们约在什么地方一起吃饭吧,顺便把江瑞一起找来。“ “那等我从医院出来再打行动跟你联络。“ 安风笑着用他温热的手掌轻轻拍打顾青青的脸颊……顾青青这才发觉他和江瑞先生的手都是热的。 “安风,你平时的体温是几度?“ “嗯,应该跟普通人没两样吧。怎么这么问?“ “因为安炀的手很冷,所以……” 顾青青说着说着都知道自己的表情变得很奇怪。 安风像恶作剧般地凝视着她。 “你哥哥的手帮你做了什么事啊?嗯?“ “你、你在胡说什么!听起来恶心死了!当然什么事都没有啊!“ “……啊。“ “傻瓜。多吃一点肝。好吧,今天晚上就决定吃烤肉,我会拿一大堆肝给你吃。“ 看到顾青青贫血地闭上眼睛,安风用手伸到她的脖子下。 以前在学校好像学过贫血的时候头部要放……低吧? “别睁开眼。“ 顾青青乖乖听他的话没有睁开眼晴。却感觉他的手轻安在她的眼上,嘴唇也随之盖了上来。 直到顾青青敲了敲安风的胸膛安风才移开嘴唇。 不过他的手还停在顾青青的眼上,还将她拥入怀中。 “什么……?“ “只是一个''护身符''而已。我把我的力气分给你好让你不要出事。“ 顾青青没有回答他,只是点点头在他的手掌下闭上了眼晴。 在他传来阵阵古龙水香味的肩上,觉得身体好像又渐渐暖和了过来。 重复咀嚼着安风说过的话,顾青青来到了李谷先生的病房。 顾青青只想他是腹痛所以没有买食物,后来她买了一捧八百块的花去探病。 李谷先生住的医院在市区不远,下车后走几分钟就到了。 “……我还以为可以撑三年,没想到现在就得动手术了。“ 当顾青青到了他所住的六人房时,刚好他的家属都不在。 顾青青把刚才在商店随手拿的一个空牛奶瓶拿去浴室清洗后把花插上。李谷先生不看顾青青的脸只是一直凝视着花。 “放心好了,李谷先生。你很有体力的啊!“ “现在已经不比往年,今年我瘦得很厉害…“ “可能是因为太忙的关系吧?只要住院好好静养一定会康复的。” 顾青青不敢问他究竟得的是什么病,只能挑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来说。 不过,爷爷曾经说过,说这种话最容易让病人感到难过。 “大家有没有说什么?“ “啊……我今天休假,所以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经理人室的人都很担心你。“ “你哥哥呢?“ “安炀一直跟医疗中心的医生保持联络……” “我真担心自己不晓得能不能回去上班。” 难得示弱的他这才第一次用求助的眼神看着顾青青。 “……你回去的时候能不能向安炀先生转达我还想回去上班的意愿?“ “好,我会跟他说。“ 顾青青边说着心里却越来越不安起来。他的病难道真的这么严重吗? “我还有房屋贷款要付,最小的孩子和你同年龄,而最大的孩子碉年要到纽约留学,所以我绝对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你不用担心啦!你这么软弱的话怎么治得好自己的病!我家也有住院的病人,医生说要用意志力来克服肉体的病痛……“ 顾青青知道自己开始焦急起来。而且李谷先生看着顾青青的脸也比刚才看起来更不安……啊啊,没想到探病也会让人胃痛。 过不了多久他太太来了。 顾青青喝完果汁之后,就说和朋友有约,在病房待了一小时左右就走了。 到最后顾青青还是没有问他得的是什么病。不过好像不问比较好。 在书店和唱片行打发掉时间后,顾青青到了和安风他们相约的烧肉店因为她说可以喝一点点,所以安风就让我喝了热过的清酒。 虽然比爸爸在世时给她喝的好喝一点,但还是很不习惯。 “……唔……胄都烧起来了。“ “吃肉吧!小姐请拿一些肝给我!还有乌龙茶。“ 顾青青吃到几乎想吐了才走出这家店。 江瑞先生直接去打工,而顾青青则戴上安全帽坐在安风的机车后座。 顾青青感动于他今天对她好温柔。不觉搂紧了他的腰。 安风转过头来问她怎么了。 “看前面啦!“ “是不是不舒服?你要是吐在我背上的话,我可是会把你踢下去哦!“ “我才不会吐!“ 但是顾青青才一叫,就觉得胃里的东西好像要涌出来。 安风可能感觉到她拼命在忍耐,于是停下车来让她坐在路边休息。 他叫顾青青等一下,走到自动贩卖机前帮她买了一罐乌龙茶回来。 但是,顾青青的胃里已经放不下任何东西,只能闭着眼睛呻吟而已。 “不好意思,我应该只让你喝热酒和乌龙茶就好,不该喝啤酒的。“ “……是我……自己说想要喝的……是我不好。“ 安风为了怕顾青青着凉。于是把她抱到他的膝盖上坐下。 顾青青在心里发誓,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吐在安风的身上。 看到他的肩上,几辆从他们身边经过的车子里都发出好奇的笑声。 然而安风抱着顾青青的头叫她不要在意,顾青青倚在他的怀中慢慢放松了身体。 不知怎么的顾青青突然有股想哭的冲动,但是强忍住了。因为安风以前说过它最讨厌没来由就哭的人。 但是自从有了工作后,不但没有什么表现反而老是在麻烦别人。顾青青心里的不满越来越多,变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那种无法向人询问的不安让她越来越害怕。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到医院去?“ 安风才这么一说,顾青青突然猛烈地感觉想吐。 顾青青用力把安风推开,冲进旁边的树丛中大呕特呕。 安风温柔地顺着她的背。 顾青青在把刚才所吃的食物都还诸大地后,用乌龙茶漱了漱口。 “……我们换个地方吧!“ 因为顾青青的衬衫弄脏了,所以安风没骑车,只是牵着车走。 安风把她带进了附近一家旅馆里。 这家旅馆的霓虹灯虽然耀眼,但是外观却不怎么豪华。还在外面的时候顾青青还以为是普通的旅馆,结果一进去就知道不对了。 “这、这里不是宾馆吗?“ “没错。去把衬衫洗一洗,顺便洗澡。“ 安风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坐在沙发上转开电视机的按钮。 听到充斥在房间里的女人的那啥声,顾青青慌张地逃进浴室。 “青青!我不会动你一根汗毛的,放心吧!“安风看着电视这么对她说……这里的浴室怎么没有锁!顾青青的醉意完全醒了。用沐浴乳把衬衫洗了又洗,确认了没有臭味之后才到浴缸浸泡。 这时顾青青突然想到最近洗澡都是用莲蓬头解决,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舒服的泡澡了。 她流着汗靠在浴缸边缘舒服地全身放松,安风敲门进来递给她一罐矿泉水。 “我不会进来的,你可以慢慢洗。“ “……也可以一起进来洗啊!“ 第282章 顾青青一边泡澡,一边在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不过,因为感觉很暖和,她也就不再伤春悲秋了。 总之,明天还需要继续努力,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哥哥失望。 她要努力做得更好,努力得到认可。 即使前方困难重重,自己也要一直往前,努力再努力! “加油,顾青青!” 顾青青大叫一声,为自己加油打气。 安风站在外面沉默的等待她。 不久之后,给她送来毛巾和衣服。 虽然安风嘴上说不进来,却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她。 “嗯……我差不多洗好了。“ “不急,我们一起洗吧!“ 安风含笑的说。 顾青青全身的血液一下全冲到脑袋上了,将视线从大方地脱衣服的安风身上移开已经够忙的了,哪还有时间订正自己的话? 听到莲蓬头的水声,顾青青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 顾青青觉得他好像在看她。才一抬头视线就和安风碰个正着。 “哎呀!你好讨厌哦。“ “……啊。“顾青青不由得全身脱力。 不只是因为安风故意装出女孩子的语调,还有他的果体……果体。 他的唇降落在顾青青的眼角,这是一个充满谢罪的吻。 “洁癖。“ “因为……我不好意思啊。“ 虽然已经碰到了就没办法,但是还是会害怕啊。 “安风,你是因为好玩所以才和别人发生关系吧?“ “啊啊?你是从哪里得来这种错误的知识?“ 他把热水泼在顾青青冰冷的肩膀上,故意用取笑的语气说话。 他抚摸着顾青青被刀划过的伤口。 缝了四针的地方,因为温暖而减轻了痛楚。 “不是因为好玩才做,而是因为想做而做……工作和爱情都是一样。“他边说边凝视着顾青青。 连浏海一起拨到脑后的脸上,那依旧锐利的眼神像骄纵的孩子似地眯了起来。 他用像叹息似的低语说:“青青,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这种眼神?“ 顾青青不解的反问,他的唇随即压了上来。 因为跟刚才在她眼角上的吻一样温柔,所以顾青青没有抵抗而柔顺地接受了。 顾青青和他已经吻了十次以上。 像游戏一样的吻、温柔的吻,都是安风教她的。 当顾青青闭上眼睛全身都被温暖包围的时候,感觉上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 就好像是她没有辍学、还认识了许多帅气的学长、有温和的哥哥、妈也还活着……虽然知道考不上大学但还是决定去补习…… 然而顾青青知道这些事情在现实中是无法实现的。 既然想也没有用,那只有去做她非做不可的事了。 顾青青已经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活在被父母保护的空间之下。 所以必须找到一个新的自己。 安风松开了顾青青的唇,将热水波在她湿冷的头发上……好温柔。 “只要在你身边……我觉得自己会越变越软弱。“ 虽然顾青青的声音之中没有恨意,但听者一定会觉得很不舒服吧。 但是顾青青无法停止想说出来的冲动。 “你让我撒娇,就算责骂也带着温柔,还做饭给我吃,连最好的朋友也介绍给我……如果你再继续给我这么舒适安全的地方……“ “你怕我会不见?“ 他那强而有力的臂膀抱住了顾青青,他的身体比顾青青眼申看来还要坚硬而充满肌肉,不愧是惯于打架的身体。 “我虽然不懂你的心情,但是如果继续抱着这种想法,你以后的人生可是会走得很辛苦哦!你以为光凭想像,一切就能圆满解决吗?真是傻瓜。“ 水已经从浴缸边缘溢出来了,但是安风并没有把水关掉。 顾青青也因为被他抱在杯中而无能为力。 “我知道你傻,但是越知道就越不能不管你。“ “你骗我。” 虽然跟安风认识还不到一个月,但是顾青青知道他绝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 当顾青青听到他对她还是有一份感情的时候,真是打从心里高兴出来。 “就像那时在北城一样,现在的你在我眼中还是那么令人疼惜?” 这算是告白吗?还希望他多讲一点…… 顾青青第一次主动去吻安风的嘴唇。 因为她想这么做…… 这是不是就像安风所说的同情会让彼此的身体相互吸引? 以前当顾青青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的时候,常常被周围的伙伴说: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焦躁?或是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等等。 顾青青已经拼命在隐藏了,但还是会被成绩比她差的家伙看出来。 每当如此,顾青青就觉得非常不甘心,觉得自己很悲哀。跟爷爷倾吐的时候还被训了一顿说她太浅溥,让她沮丧得不得了。 顾青青常疑惑那些能够活得八面玲珑的人,究竟是怎样隐藏自己的感情的? 顾青青一直觉得这很不可思议,到现在仍不了解。 就像安炀不了解她一样,顾青青想自己也一生……不了解他。 顾青青听到安风叫了她的名字抬起头来,他正静静地凝视着她。 “看你一副想哭的表情。“ 虽然眼泪已经快溢到眼角了,但顾青青还是拼命咬着嘴唇对他微笑。 顾青青在她的发际轻吻了一下,轻声的低语。 “……你要是哭的话我可是会偷袭你的哦。“ “唔……“ “怎么了?“ 他们的手在水里互相搏斗。 同时吻住了她的唇。 安风从来不会骗她,像宝物一样地爱护着她。 在闭上眼睛的同时,恐怖感也从她体内消失了。 当顾青青醒来的时候四周已经一片明亮,而她正置身在浴缸里。 安风也闭上眼晴好像在睡觉一样。 恍惚中顾青青以为刚才都一切全是梦境。 顾青青觉得全身脱力,浸泡在热水中的手,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 “安风……“ “……嗯。你醒啦?“ 他的声音也充满了疲倦,从乳白色的热水中执起顾青青的手吻了她的掌心一下。 顾青青依稀记得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间……他也是像这样抓住她的手咬她的手指头。 “原来……不是梦。“ “刚才怎么叫你也叫不醒,差点吓死我。“他又把顾青青抱入怀中。 “连我帮你洗身体的时候,你都像玩偶一样的动也不动呢。“ “……对不起。“ 顾青青害臊地把脸埋在安风的颈间,他盛着热水从她头上淋下来。 顾青青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慢慢回温。 自己可以像这样……多腻在他怀里一会儿吗? “胄还痛不痛?我看你是真的哪里有毛常。“ “刚才会吐是因为吃太多了啦。“ 要是她也像李谷先生一样突然住院的话一定又会给安炀添麻烦。 要去的话也得等到下次休息的前一天才行。 他虽然好像不喜欢她的做法,但是就像自己被丹称赞一样,顾青青也想让他看看她也有能做事的一面啊? “……要不要我去帮你跟安炀说?“ “不用了,我没事。说不定说出来还会因为喝酒而被他骂。“ “现在还有到了高中还不会喝酒的人吗?他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古板啦。”安风笑着说。 “……话是没错……但这三个礼拜来安炀也没有喝酒……“ “是吗?“看到顾青青点点头,安风半询侃地说她还观察得真仔细。 在顾青青刚搬过来和安炀一起住的时候,有时从饭店回来,就算是大白天安炀也一定会喝白兰地。 他的模式经常是喝了一杯白兰地后就进去房间睡觉。 而这三个礼拜可能是因为受伤的原因吧……要不然就是他为了祈祷饭店正式开业能够顺利。 “他也是因为护着你才会受伤的啊!“ “嗯……是啊。“ 安风像对待孩子似地摸摸顾青青的头发,顾青青叹了一口气。 “除了这些事以外我对安炀一无所知。“ 就是因为一无所知只好靠自己观察了。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事…… “而且安炀……他什么也不对我说……“ 因为李谷先生的事而向媛媛小姐低头道歉的情景又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那时的安炀虽然叹了一口气,但是一定觉得没有为她生气的办要吧,因为实在太愚蠢了。 “我真的……什么都……“ “青青?“ 顾青青难过地咬紧下唇,安风的手指抚上她的眼角。 “工作很辛苦吗?“ 顾青青点点头,成串的泪水清落在热水中。 安风也没有再说什么,只静静地把她拥在杯里。 有了可以依赖的对象,心真的会变得越来越脆弱。 对安炀长期累积的不满突然变得无法忍耐。 “他……觉得要照顾像我这种不成材的继妹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要不是继父生病了无法行动,他才不会到北城……来我我。“ 越说顾青青的胸口越痛,声音也开始呜咽起来。 “安风你真好,还有江瑞先生在……“ “什么意思啊?“ “我连像这样的朋友都没有。“ 没有所谓的好朋友。就算把秘密告诉别人又怕人讲出去,她无法相信别人,也找不到可以信赖的人。 顾青青想起高元小姐那次在半夜把安炀叫去的事,就是因为他们互相信任才能这么做。 “爷爷曾经说交不到朋友是自己的责任……他说的一点也没错。“ “是啊。“ 顾青青压抑住自己急促的呼吸。虽然她本来就是一个没用的人,但是今天已经哭了太多次。 然而当安风的手环绕到顾青青的后颈的时候顾青青还是又哭了出来。 “江瑞他比较特别,因为我们两个都是怪人所以才能持续下去。“ 虽然如此,顾青青还是很羡慕可以找到好伙伴的人。 安风和江瑞先生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虽然要好,但还是可以各自行动。 安炀也是。或许大人都擅长寻我和自己志同道合的伙伴吧!所以安炀才会不对她而向安风说。 “喂,青青。“ 感觉到安炀在拍她的脸颊,那种欲睡的感觉让顾青青舒服得不想睁开眼睛。 “你要在这里住一晚吗?“ “嗯……“ 安风嘴上虽然唠唠叨叨,还是把顾青青抱进了房间。 顾青青只记得他帮她穿上了睡袍的半边袖子就失去了意识。 隔天早上五点左右,他们扶着劳动过头的腰部摇摇晃晃地跨上机车踏上归途。 途中经过了便利商店,安风进去买了厚吐司、火腿、蛋,而顾青青买了布丁和喉糖。 顾青青吃完安风做的早餐看完报纸后就开始准备去上八点的午班。 说到第一次和人发生性关系的感想,有一种好像把一切烦闷的事都一次去除了的感觉一样。 跟顾青青以前在学校里被同学半开玩笑地抱住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在安风的杯中让她有安全感,就算是她不支倒地还会有他扶着她的那种充实的感觉。 ……那种事也不能在家里作吧。 安风不管在宾馆里或出来外面后都没有说过一次“我喜欢你。” 是因为他是双性恋还是天生自由的性格所致这顾青青不清楚,但她没有很想知道。 因为顾青青没有感觉到自己爱上了安风。 而且她不想用这种字眼来束缚住他,他也不是那种会被束缚住的人。 如果自己对他的感觉算是一种恋情的话,她希望这份恋情不要掺上任何杂质。 顾青青无法把他当做那种会去争吵、独占或哭泣的对象。 不过一想到初体验……顾青青从报纸的一角偷看他在炒菜的背影。 顾青青没有失望的感觉,更没有好像梦和理想都破灭的冲击。 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昨天的事就说我们到我朋友家去玩了,然后你睡在隔壁的房间里,到了早上我们才回来的知不知道?“ 虽然是和安风在一起,但是既然在安炀的看管之下,有时候也得做些不在场证明吧! “不要告诉他我们喝过酒。“ “我知道。不过跟江瑞先生要怎么说啊?“ “我会我个借门跟他说。“ 安风叫顾青青把报纸拿开,端了一个托盘过来。 里面有煎蛋、青菜炒培根、白煮鸡,还有红茶和吐司。 “咖啡别喝太多,对身体不好。“ “咦?我又没有得口腔炎。“ 安风叼了一根烟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他把烟从嘴上拿下来,用手指勾了勾,示意要顾青青过去。 “……你的身体没什么吧?“ 听得顾青青差点跌倒。 “这么羞耻的事不要一直说好不好!“ “我算算看……好像做了好多次……“ “好了啦!“ 顾青青羞得把脸几乎要埋进红茶杯里。 看到顾青青不好意思的样子,他反而笑得很奸诈。 “下次再做吧!“ “……唔。“ “干嘛!我那么温柔的对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顾青青用眼神向他哀求别再说了。这时安炀房间的门刚好打开。 “早安。“ “早……“ 顾青青有点作贼心虚似地慢慢把头转向他。 看他手上拿着浴巾的模样可能是要去洗澡,现在距离平常的上班时间还很充裕。 “你们是昨天回来的吗?“撩起前发看着他们说话的安炀,睡衣上只扣了一颗把子,顾青青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问题就由安风代为回答。 “我们昨天睡在我朋友家里。“ “哦。“说完,他向安风要了一杯咖啡后就消失在浴室里。 第283章 其实,顾青青所做的事情并不是为了讨好安炀,她只是想要做那些事情而已。 虽然想要安炀能够称赞她,但是…… 这时,电梯里没有人,顾青青拿着小镜子开始打扮自己。 “……安炀的称赞……“ 顾青青想,自己的妈妈已经不在了,再也不会对她说话了。 会对她讲真话,为她讲真话,相信她的人除了安风和江瑞先生外大概已经没有任何人了吧。 正当顾青青思绪一片混的时候,发现电梯已经到了三楼。 “……好。把这些文件各拷贝十张,把每一份用订书机订起来,记住要订在右上角。把其中四份留在这里,剩下的在柜台用置物柜、服务部用置物柜、门僮用置物柜各放两份。做完了之后,就可以下班了。“ “是。“ 虽然已经超过了下班时间,不过安炀也一样,所以顾青青一点也无所谓。 在招待室附设的影印机拷贝着文件,顾青青向正在笔记本上写东西的安炀问道:“你呢?还不回去吗?“ “我今晚要住在这里。“ 顾青青只哦了一声,没有太多吃惊的表现。 “刚才在上面遇到丹常务,还有亚洲总部部长和经理也在一起。他还问我几岁。“ “你怎么回答?“ 顾青青感觉得出来安炀在凝视她的背影。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求助于常务,结果他说我是你培养的秘密兵器。“ “难得你还听得懂英文,他是用中文说的吗?“ “是商务中心的佐情小姐帮我翻译的。“ 顾青青今天要报告的只有这件事。其他被别人瞧不起的事就算撕了她的嘴我也不会说的。 安炀闻言点点头。顾青青在他的工作桌前,将十张文件订成一份一份。 这些文件的内容都是对于今天住进来的十五组客人所要注意的事项。像客人的姓宅房号年龄,还有明天要住进来的另十五组的基本资料。另外在今天的作业中所要改进的地方也挑重点写了出来。 顾青青不晓得他是什么时候把这些东西写出来的,看他的字迹十分潦草,可能是在迎接客人的时候抽空写的吧? “喂……你觉得人的身体……哪一部份最有魅力?“ 顾青青突然冒出这个疑问。 停了几秒钟,安炀重新些起双腿。 “……你是在问我吗?“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啊!“ 顾青青拿出订书机确定里面还有针。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会来问我,是想听到男人关于这方面的答案吗?“ “……!“顾青青没想到他会突如其来的如此反问她,吃惊之余不小心被订书机钉到手指头。 “哇——!好痛!“ “笨蛋!把手放开!“ 大步一跨就跃到她面前的安炀,硬把她握住左手的右手扳开一看,左掌上已经形成了一块小血池。 血……血…… “不要沾到衣服,笨蛋!“安炀抓过手边一条毛巾帮她擦拭快要流到手腕的血。 “那是抹布……“安炀轻松地用左手横抱住她的肩膀把她带到沙发上坐下。悲哀的她已经开始贫血了。 安炀掏出自己的手帕代替抹布让顾青青握着。 他的大手抚上她渐渐失温的额头遮住了她的视线。 可能是刚从外面回来的原因吧,安炀的手好冰。 不过,顾青青觉得血液好像已经逐渐回到晕眩的大脑里了。 “这里没事了,你待会儿到医疗中心去上药。还有,明天放你一天假?” “为什么?“ “因为我可能要跑外面不会进来。“ 原来如此……顾青青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到安炀一脸正经地看着她。 “你还要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吗?“ “不用了!“ 顾青青并不是拘泥于他要给她关于男人观点的答案,只是他都那么说了,她又怎么能回答说想知道! 其实,顾青青最想单刀直入地问他关于安风的事! “我先走了!”丢下这一句,顾青青飞也似地冲出了房间。 医疗中心的医生可能接到安炀的联络,她到的时候早就准备好了消毒药水和绷带。 虽然在他用夹子把陷进肉里的订书针夹出来时,顾青青掉了二滴眼泪,但是却幸运地可以听到已经住院的李谷先生的事。 “他以前好像也在那家医院住过。“ “多久以前啊?“ “三年前吧。好像在住院之前他的身体从没有觉得有任何不适。“ 不晓得是因为看她还是小孩子还是很闲,这个医生不但实地演练如何包好绷带的方法给她看,连李谷先生住在那家医院的情报都告诉她。 “他要我转达说非常谢谢你。“ 顾青青谢过他之后向里面的玄关直走。不想再回安炀那里去了。 隔天她难得地赖床了,还跟安风和江瑞先生一起在下午吃了早餐。 顾青青己经有三天没有跟江瑞先生说话。虽然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但是作息时间却是完全颠倒的。 他看到顾青青的伤口只低语了一句……真是一对容易受伤的兄妹。 他就算跟安风在一起话也不多。 吃过了安风准备的包着生菜、威乳酪起司、番茄和火腿的可丽饼后,在三点多时顾青青准备到医院去看李谷先生。 现在是九月天,所以穿短袖还没关系,所以顾青青就穿了一件无袖上衣。安风悄悄走到她的身后,在她的脖子绑上一条穿着戒指的皮带。 顾青青以前住在他那边的时候,他就喜欢把顾青青当作玩具一样打扮,这件上衣要搭配这条裤子还要戴上这种配件。 他好像很喜欢把自己的饰物装饰在顾青青的身上。 顾青青心想自己又不是猫狗,不过看他那么高兴的模样也就由他去了。 “晚上我们约在什么地方一起吃饭吧,顺便把江瑞一起找来。“ “那等我从医院出来再打行动跟你联络。“ 安风笑着用他温热的手掌轻轻拍打顾青青的脸颊……顾青青这才发觉他和江瑞先生的手都是热的。 “安风,你平时的体温是几度?“ “嗯,应该跟普通人没两样吧。怎么这么问?“ “因为安炀的手很冷,所以……” 顾青青说着说着都知道自己的表情变得很奇怪。 安风像恶作剧般地凝视着她。 “你哥哥的手帮你做了什么事啊?嗯?“ “你、你在胡说什么!听起来恶心死了!当然什么事都没有啊!“ “……啊。“ “傻瓜。多吃一点肝。好吧,今天晚上就决定吃烤肉,我会拿一大堆肝给你吃。“ 看到顾青青贫血地闭上眼睛,安风用手伸到她的脖子下。 以前在学校好像学过贫血的时候头部要放……低吧? “别睁开眼。“ 顾青青乖乖听他的话没有睁开眼晴。却感觉他的手轻安在她的眼上,嘴唇也随之盖了上来。 直到顾青青敲了敲安风的胸膛安风才移开嘴唇。 不过他的手还停在顾青青的眼上,还将她拥入怀中。 “什么……?“ “只是一个''护身符''而已。我把我的力气分给你好让你不要出事。“ 顾青青没有回答他,只是点点头在他的手掌下闭上了眼晴。 在他传来阵阵古龙水香味的肩上,觉得身体好像又渐渐暖和了过来。 重复咀嚼着安风说过的话,顾青青来到了李谷先生的病房。 顾青青只想他是腹痛所以没有买食物,后来她买了一捧八百块的花去探病。 李谷先生住的医院在市区不远,下车后走几分钟就到了。 “……我还以为可以撑三年,没想到现在就得动手术了。“ 当顾青青到了他所住的六人房时,刚好他的家属都不在。 顾青青把刚才在商店随手拿的一个空牛奶瓶拿去浴室清洗后把花插上。李谷先生不看顾青青的脸只是一直凝视着花。 “放心好了,李谷先生。你很有体力的啊!“ “现在已经不比往年,今年我瘦得很厉害…“ “可能是因为太忙的关系吧?只要住院好好静养一定会康复的。” 顾青青不敢问他究竟得的是什么病,只能挑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来说。 不过,爷爷曾经说过,说这种话最容易让病人感到难过。 “大家有没有说什么?“ “啊……我今天休假,所以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经理人室的人都很担心你。“ “你哥哥呢?“ “安炀一直跟医疗中心的医生保持联络……” “我真担心自己不晓得能不能回去上班。” 难得示弱的他这才第一次用求助的眼神看着顾青青。 “……你回去的时候能不能向安炀先生转达我还想回去上班的意愿?“ “好,我会跟他说。“ 顾青青边说着心里却越来越不安起来。他的病难道真的这么严重吗? “我还有房屋贷款要付,最小的孩子和你同年龄,而最大的孩子碉年要到纽约留学,所以我绝对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你不用担心啦!你这么软弱的话怎么治得好自己的病!我家也有住院的病人,医生说要用意志力来克服肉体的病痛……“ 顾青青知道自己开始焦急起来。而且李谷先生看着顾青青的脸也比刚才看起来更不安……啊啊,没想到探病也会让人胃痛。 过不了多久他太太来了。 顾青青喝完果汁之后,就说和朋友有约,在病房待了一小时左右就走了。 到最后顾青青还是没有问他得的是什么病。不过好像不问比较好。 在书店和唱片行打发掉时间后,顾青青到了和安风他们相约的烧肉店因为她说可以喝一点点,所以安风就让我喝了热过的清酒。 虽然比爸爸在世时给她喝的好喝一点,但还是很不习惯。 “……唔……胄都烧起来了。“ “吃肉吧!小姐请拿一些肝给我!还有乌龙茶。“ 顾青青吃到几乎想吐了才走出这家店。 江瑞先生直接去打工,而顾青青则戴上安全帽坐在安风的机车后座。 顾青青感动于他今天对她好温柔。不觉搂紧了他的腰。 安风转过头来问她怎么了。 “看前面啦!“ “是不是不舒服?你要是吐在我背上的话,我可是会把你踢下去哦!“ “我才不会吐!“ 但是顾青青才一叫,就觉得胃里的东西好像要涌出来。 安风可能感觉到她拼命在忍耐,于是停下车来让她坐在路边休息。 他叫顾青青等一下,走到自动贩卖机前帮她买了一罐乌龙茶回来。 但是,顾青青的胃里已经放不下任何东西,只能闭着眼睛呻吟而已。 “不好意思,我应该只让你喝热酒和乌龙茶就好,不该喝啤酒的。“ “……是我……自己说想要喝的……是我不好。“ 安风为了怕顾青青着凉。于是把她抱到他的膝盖上坐下。 顾青青在心里发誓,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吐在安风的身上。 看到他的肩上,几辆从他们身边经过的车子里都发出好奇的笑声。 然而安风抱着顾青青的头叫她不要在意,顾青青倚在他的怀中慢慢放松了身体。 不知怎么的顾青青突然有股想哭的冲动,但是强忍住了。因为安风以前说过它最讨厌没来由就哭的人。 但是自从有了工作后,不但没有什么表现反而老是在麻烦别人。顾青青心里的不满越来越多,变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那种无法向人询问的不安让她越来越害怕。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到医院去?“ 安风才这么一说,顾青青突然猛烈地感觉想吐。 顾青青用力把安风推开,冲进旁边的树丛中大呕特呕。 安风温柔地顺着她的背。 顾青青在把刚才所吃的食物都还诸大地后,用乌龙茶漱了漱口。 “……我们换个地方吧!“ 因为顾青青的衬衫弄脏了,所以安风没骑车,只是牵着车走。 安风把她带进了附近一家旅馆里。 这家旅馆的霓虹灯虽然耀眼,但是外观却不怎么豪华。还在外面的时候顾青青还以为是普通的旅馆,结果一进去就知道不对了。 “这、这里不是宾馆吗?“ “没错。去把衬衫洗一洗,顺便洗澡。“ 安风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坐在沙发上转开电视机的按钮。 听到充斥在房间里的女人的那啥声,顾青青慌张地逃进浴室。 “青青!我不会动你一根汗毛的,放心吧!“安风看着电视这么对她说……这里的浴室怎么没有锁!顾青青的醉意完全醒了。用沐浴乳把衬衫洗了又洗,确认了没有臭味之后才到浴缸浸泡。 这时顾青青突然想到最近洗澡都是用莲蓬头解决,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舒服的泡澡了。 她流着汗靠在浴缸边缘舒服地全身放松,安风敲门进来递给她一罐矿泉水。 “我不会进来的,你可以慢慢洗。“ “……也可以一起进来洗啊!“ 顾青青一边泡澡,一边在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不过,因为感觉很暖和,她也就不再伤春悲秋了。 总之,明天还需要继续努力,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哥哥失望。 她要努力做得更好,努力得到认可。 即使前方困难重重,自己也要一直往前,努力再努力! “加油,顾青青!” 顾青青大叫一声,为自己加油打气。 安风站在外面沉默的等待她。 不久之后,给她送来毛巾和衣服。 虽然安风嘴上说不进来,却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她。 “嗯……我差不多洗好了。“ “不急,我们一起洗吧!“ 安风含笑的说。 顾青青全身的血液一下全冲到脑袋上了,将视线从大方地脱衣服的安风身上移开已经够忙的了,哪还有时间订正自己的话? 听到莲蓬头的水声,顾青青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 顾青青觉得他好像在看她。才一抬头视线就和安风碰个正着。 “哎呀!你好讨厌哦。“ “……啊。“顾青青不由得全身脱力。 不只是因为安风故意装出女孩子的语调,还有他的果体……果体。 他的唇降落在顾青青的眼角,这是一个充满谢罪的吻。 “洁癖。“ “因为……我不好意思啊。“ 虽然已经碰到了就没办法,但是还是会害怕啊。 “安风,你是因为好玩所以才和别人发生关系吧?“ “啊啊?你是从哪里得来这种错误的知识?“ 他把热水泼在顾青青冰冷的肩膀上,故意用取笑的语气说话。 他抚摸着顾青青被刀划过的伤口。 缝了四针的地方,因为温暖而减轻了痛楚。 “不是因为好玩才做,而是因为想做而做……工作和爱情都是一样。“他边说边凝视着顾青青。 连浏海一起拨到脑后的脸上,那依旧锐利的眼神像骄纵的孩子似地眯了起来。 他用像叹息似的低语说:“青青,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这种眼神?“ 顾青青不解的反问,他的唇随即压了上来。 因为跟刚才在她眼角上的吻一样温柔,所以顾青青没有抵抗而柔顺地接受了。 顾青青和他已经吻了十次以上。 像游戏一样的吻、温柔的吻,都是安风教她的。 当顾青青闭上眼睛全身都被温暖包围的时候,感觉上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 就好像是她没有辍学、还认识了许多帅气的学长、有温和的哥哥、妈也还活着……虽然知道考不上大学但还是决定去补习…… 然而顾青青知道这些事情在现实中是无法实现的。 既然想也没有用,那只有去做她非做不可的事了。 顾青青已经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活在被父母保护的空间之下。 所以必须找到一个新的自己。 安风松开了顾青青的唇,将热水波在她湿冷的头发上……好温柔。 “只要在你身边……我觉得自己会越变越软弱。“ 虽然顾青青的声音之中没有恨意,但听者一定会觉得很不舒服吧。 但是顾青青无法停止想说出来的冲动。 “你让我撒娇,就算责骂也带着温柔,还做饭给我吃,连最好的朋友也介绍给我……如果你再继续给我这么舒适安全的地方……“ “你怕我会不见?“ 他那强而有力的臂膀抱住了顾青青,他的身体比顾青青眼申看来还要坚硬而充满肌肉,不愧是惯于打架的身体。 “我虽然不懂你的心情,但是如果继续抱着这种想法,你以后的人生可是会走得很辛苦哦!你以为光凭想像,一切就能圆满解决吗?真是傻瓜。“ 水已经从浴缸边缘溢出来了,但是安风并没有把水关掉。 顾青青也因为被他抱在杯中而无能为力。 “我知道你傻,但是越知道就越不能不管你。“ “你骗我。” 虽然跟安风认识还不到一个月,但是顾青青知道他绝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 当顾青青听到他对她还是有一份感情的时候,真是打从心里高兴出来。 “就像那时在北城一样,现在的你在我眼中还是那么令人疼惜?” 这算是告白吗?还希望他多讲一点…… 顾青青第一次主动去吻安风的嘴唇。 因为她想这么做…… 这是不是就像安风所说的同情会让彼此的身体相互吸引? 以前当顾青青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的时候,常常被周围的伙伴说: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焦躁?或是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等等。 顾青青已经拼命在隐藏了,但还是会被成绩比她差的家伙看出来。 每当如此,顾青青就觉得非常不甘心,觉得自己很悲哀。跟爷爷倾吐的时候还被训了一顿说她太浅溥,让她沮丧得不得了。 顾青青常疑惑那些能够活得八面玲珑的人,究竟是怎样隐藏自己的感情的? 顾青青一直觉得这很不可思议,到现在仍不了解。 就像安炀不了解她一样,顾青青想自己也一生……不了解他。 顾青青听到安风叫了她的名字抬起头来,他正静静地凝视着她。 “看你一副想哭的表情。“ 虽然眼泪已经快溢到眼角了,但顾青青还是拼命咬着嘴唇对他微笑。 顾青青在她的发际轻吻了一下,轻声的低语。 “……你要是哭的话我可是会偷袭你的哦。“ “唔……“ “怎么了?“ 他们的手在水里互相搏斗。 同时吻住了她的唇。 安风从来不会骗她,像宝物一样地爱护着她。 在闭上眼睛的同时,恐怖感也从她体内消失了。 当顾青青醒来的时候四周已经一片明亮,而她正置身在浴缸里。 安风也闭上眼晴好像在睡觉一样。 恍惚中顾青青以为刚才都一切全是梦境。 顾青青觉得全身脱力,浸泡在热水中的手,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 “安风……“ “……嗯。你醒啦?“ 他的声音也充满了疲倦,从乳白色的热水中执起顾青青的手吻了她的掌心一下。 顾青青依稀记得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间……他也是像这样抓住她的手咬她的手指头。 “原来……不是梦。“ “刚才怎么叫你也叫不醒,差点吓死我。“他又把顾青青抱入怀中。 “连我帮你洗身体的时候,你都像玩偶一样的动也不动呢。“ “……对不起。“ 顾青青害臊地把脸埋在安风的颈间,他盛着热水从她头上淋下来。 顾青青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慢慢回温。 自己可以像这样……多腻在他怀里一会儿吗? “胄还痛不痛?我看你是真的哪里有毛常。“ “刚才会吐是因为吃太多了啦。“ 要是她也像李谷先生一样突然住院的话一定又会给安炀添麻烦。 要去的话也得等到下次休息的前一天才行。 他虽然好像不喜欢她的做法,但是就像自己被丹称赞一样,顾青青也想让他看看她也有能做事的一面啊? “……要不要我去帮你跟安炀说?“ “不用了,我没事。说不定说出来还会因为喝酒而被他骂。“ “现在还有到了高中还不会喝酒的人吗?他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古板啦。”安风笑着说。 “……话是没错……但这三个礼拜来安炀也没有喝酒……“ “是吗?“看到顾青青点点头,安风半询侃地说她还观察得真仔细。 在顾青青刚搬过来和安炀一起住的时候,有时从饭店回来,就算是大白天安炀也一定会喝白兰地。 他的模式经常是喝了一杯白兰地后就进去房间睡觉。 而这三个礼拜可能是因为受伤的原因吧……要不然就是他为了祈祷饭店正式开业能够顺利。 “他也是因为护着你才会受伤的啊!“ “嗯……是啊。“ 安风像对待孩子似地摸摸顾青青的头发,顾青青叹了一口气。 “除了这些事以外我对安炀一无所知。“ 就是因为一无所知只好靠自己观察了。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事…… “而且安炀……他什么也不对我说……“ 因为李谷先生的事而向媛媛小姐低头道歉的情景又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那时的安炀虽然叹了一口气,但是一定觉得没有为她生气的办要吧,因为实在太愚蠢了。 “我真的……什么都……“ “青青?“ 顾青青难过地咬紧下唇,安风的手指抚上她的眼角。 “工作很辛苦吗?“ 顾青青点点头,成串的泪水清落在热水中。 安风也没有再说什么,只静静地把她拥在杯里。 有了可以依赖的对象,心真的会变得越来越脆弱。 对安炀长期累积的不满突然变得无法忍耐。 “他……觉得要照顾像我这种不成材的继妹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要不是继父生病了无法行动,他才不会到北城……来我我。“ 越说顾青青的胸口越痛,声音也开始呜咽起来。 “安风你真好,还有江瑞先生在……“ “什么意思啊?“ “我连像这样的朋友都没有。“ 没有所谓的好朋友。就算把秘密告诉别人又怕人讲出去,她无法相信别人,也找不到可以信赖的人。 顾青青想起高元小姐那次在半夜把安炀叫去的事,就是因为他们互相信任才能这么做。 “爷爷曾经说交不到朋友是自己的责任……他说的一点也没错。“ “是啊。“ 顾青青压抑住自己急促的呼吸。虽然她本来就是一个没用的人,但是今天已经哭了太多次。 然而当安风的手环绕到顾青青的后颈的时候顾青青还是又哭了出来。 “江瑞他比较特别,因为我们两个都是怪人所以才能持续下去。“ 虽然如此,顾青青还是很羡慕可以找到好伙伴的人。 安风和江瑞先生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虽然要好,但还是可以各自行动。 安炀也是。或许大人都擅长寻我和自己志同道合的伙伴吧!所以安炀才会不对她而向安风说。 “喂,青青。“ 感觉到安炀在拍她的脸颊,那种欲睡的感觉让顾青青舒服得不想睁开眼睛。 “你要在这里住一晚吗?“ “嗯……“ 安风嘴上虽然唠唠叨叨,还是把顾青青抱进了房间。 顾青青只记得他帮她穿上了睡袍的半边袖子就失去了意识。 隔天早上五点左右,他们扶着劳动过头的腰部摇摇晃晃地跨上机车踏上归途。 途中经过了便利商店,安风进去买了厚吐司、火腿、蛋,而顾青青买了布丁和喉糖。 顾青青吃完安风做的早餐看完报纸后就开始准备去上八点的午班。 说到第一次和人发生性关系的感想,有一种好像把一切烦闷的事都一次去除了的感觉一样。 跟顾青青以前在学校里被同学半开玩笑地抱住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在安风的杯中让她有安全感,就算是她不支倒地还会有他扶着她的那种充实的感觉。 ……那种事也不能在家里作吧。 安风不管在宾馆里或出来外面后都没有说过一次“我喜欢你。” 是因为他是双性恋还是天生自由的性格所致这顾青青不清楚,但她没有很想知道。 因为顾青青没有感觉到自己爱上了安风。 而且她不想用这种字眼来束缚住他,他也不是那种会被束缚住的人。 如果自己对他的感觉算是一种恋情的话,她希望这份恋情不要掺上任何杂质。 顾青青无法把他当做那种会去争吵、独占或哭泣的对象。 不过一想到初体验……顾青青从报纸的一角偷看他在炒菜的背影。 顾青青没有失望的感觉,更没有好像梦和理想都破灭的冲击。 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昨天的事就说我们到我朋友家去玩了,然后你睡在隔壁的房间里,到了早上我们才回来的知不知道?“ 虽然是和安风在一起,但是既然在安炀的看管之下,有时候也得做些不在场证明吧! “不要告诉他我们喝过酒。“ “我知道。不过跟江瑞先生要怎么说啊?“ “我会我个借门跟他说。“ 安风叫顾青青把报纸拿开,端了一个托盘过来。 里面有煎蛋、青菜炒培根、白煮鸡,还有红茶和吐司。 “咖啡别喝太多,对身体不好。“ “咦?我又没有得口腔炎。“ 安风叼了一根烟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他把烟从嘴上拿下来,用手指勾了勾,示意要顾青青过去。 “……你的身体没什么吧?“ 听得顾青青差点跌倒。 “这么羞耻的事不要一直说好不好!“ “我算算看……好像做了好多次……“ “好了啦!“ 顾青青羞得把脸几乎要埋进红茶杯里。 看到顾青青不好意思的样子,他反而笑得很奸诈。 “下次再做吧!“ “……唔。“ “干嘛!我那么温柔的对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顾青青用眼神向他哀求别再说了。这时安炀房间的门刚好打开。 “早安。“ “早……“ 顾青青有点作贼心虚似地慢慢把头转向他。 看他手上拿着浴巾的模样可能是要去洗澡,现在距离平常的上班时间还很充裕。 “你们是昨天回来的吗?“撩起前发看着他们说话的安炀,睡衣上只扣了一颗把子,顾青青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问题就由安风代为回答。 “我们昨天睡在我朋友家里。“ “哦。“说完,他向安风要了一杯咖啡后就消失在浴室里。 顾青青松了一口气,用叉子又了一块鸡肉笑着说好在没穿帮。 “……是啊。“安风凝视了顾青青几秒钟后,就开始为安炀准备咖啡了。 在李谷先生事件的后一天,因为也是演习的最后一天,所以饭店上下都充满了一股比第一天还要紧张的气氛。 一到饭店,安炀就说柜台有事而先走一步。 而顾青青因为刚才下车的时候裤摆沾到污泥,正准备到洗手间去清洗干净。 这时,门僮夏滨、小杉,还有服务部的安达进来了。 第284章 这时,门僮夏滨、小杉,还有服务部的安达进来了。 他从安炀是一个非常聪明而稳重的学生开始说起,还说他在ici的论文发表得过最优秀奖,并且精通马术,另外就是他一参加饭店研修后,那家店的女性顾客就增加了等等。 “饭店经理人的世界绝不像外界想像的那样多采多姿。“ 他放下筷子说道。 他把盘子上的剩菜全部推给顾青青,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 “虽然不能说是多采多姿,却必须具备社交性。在展现自己的服务品质方面来说知识就是最好的工具。“不愧是饭店经理人的老前年。 他的话好像可以让人看到历史,顾青青忘了咀嚼只是呆呆地听他说话。 “广阔的交友圈、介绍过一次就要记得起对方的名字、不管被叫到什么样的地方都要冷静,但是行事不能太夸张、不强出头、不能忘记时时体恤别人……要做到这些,而又愿意替别人服务的人可以说已经少之又少了。“ 顾青青喝了一口水把食物咽下去急着问:“他做得到这些事吗?“虽然菜真的很好吃,但顾青青现在更急切于想要多听他的话。 顾青青放下碗筷,在吉布斯先生的杯里注入啤酒。 可能是酒精的原因吧,他说话的语气比刚开始要轻松多了。 “做得到。他拥有超乎年龄的判断力和知识。听说国内的学生都不喜欢念书,看到他之后我的想法就完全改变了?“没想到安炀这家伙连在外国也是吊老头高手。 梅尔拉夫人边灵巧地用着筷子边点头称是。 “他做的抱枕在我开的小店里销路好得不得了呢。“ “抱枕?他还会做裁缝啊?“ 顾青青回想起家里的那五个抱枕该下会也是他做的吧? “他也很会揉意大利面团哦,他的手劲非常强。“ “……我知道他会做菜……但是意大利面不是……“ “是用面粉揉出来的呀,不过他说他不常做就是了。“ 常做还得了啊!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这一席话大大的扭转了安炀在顾青青心口中的形象,但是也有一种越来越搞不懂他的感觉。 “我第三个女儿向安炀求婚的时候还被拒绝了哩!“ “现在的她已经结婚还有两个小孩,但是安炀却还是单身。“ 真可惜。一对老夫妇相视而笑。 啊啊……顾青青说不出来他这一生大概没有结婚打算的事。 结束了午餐,他们驱车前往山下公园。 他们说为了消耗刚才的食物,所以要下车走走,顾青青也搓着浑圆的肚皮跟随他们下了车。他们从庭园的方向往下走,一直走到看得见海的广场上。 山下公园是连接着横滨港的公园。 跨过在一般道路上的栅栏,穿过有狗粪和鸽粪的草皮和高大树林后,就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海在眼前展开。 沿着海是一条宽幅的柏油步道,跟海的距离近得几乎只有两公尺。 因为是星期天的关系,许多家族还戴着滑轮来这里玩。 一群女孩子背着海聒噪地拍着纪念照片。 散步的狗、长椅上的午睡、恋人们的亲吻……好一幅假期午后的风情画。 “这里可以游泳吗?“ “如果下去游的话可能会生病,因为水很脏……啊、一群水母!“ 顾青青跟吉布斯先生一起弯腰看着水面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大群水母在混合了大量垃圾的水波间晃动。 他从安炀是一个非常聪明而稳重的学生开始说起,还说他在ici的论文发表得过最优秀奖,并且精通马术,另外就是他一参加饭店研修后,那家店的女性顾客就增加了等等。 “饭店经理人的世界绝不像外界想像的那样多采多姿。“ 他放下筷子说道。 他把盘子上的剩菜全部推给顾青青,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 “虽然不能说是多采多姿,却必须具备社交性。在展现自己的服务品质方面来说知识就是最好的工具。“不愧是饭店经理人的老前年。 他的话好像可以让人看到历史,顾青青忘了咀嚼只是呆呆地听他说话。 “广阔的交友圈、介绍过一次就要记得起对方的名字、不管被叫到什么样的地方都要冷静,但是行事不能太夸张、不强出头、不能忘记时时体恤别人……要做到这些,而又愿意替别人服务的人可以说已经少之又少了。“ 顾青青喝了一口水把食物咽下去急着问:“他做得到这些事吗?“虽然菜真的很好吃,但顾青青现在更急切于想要多听他的话。 顾青青放下碗筷,在吉布斯先生的杯里注入啤酒。 可能是酒精的原因吧,他说话的语气比刚开始要轻松多了。 “做得到。他拥有超乎年龄的判断力和知识。听说国内的学生都不喜欢念书,看到他之后我的想法就完全改变了?“没想到安炀这家伙连在外国也是吊老头高手。 梅尔拉夫人边灵巧地用着筷子边点头称是。 “他做的抱枕在我开的小店里销路好得不得了呢。“ “抱枕?他还会做裁缝啊?“ 顾青青回想起家里的那五个抱枕该下会也是他做的吧? “他也很会揉意大利面团哦,他的手劲非常强。“ “……我知道他会做菜……但是意大利面不是……“ “是用面粉揉出来的呀,不过他说他不常做就是了。“ 常做还得了啊!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这一席话大大的扭转了安炀在顾青青心口中的形象,但是也有一种越来越搞不懂他的感觉。 “我第三个女儿向安炀求婚的时候还被拒绝了哩!“ “现在的她已经结婚还有两个小孩,但是安炀却还是单身。“ 真可惜。一对老夫妇相视而笑。 啊啊……顾青青说不出来他这一生大概没有结婚打算的事。 结束了午餐,他们驱车前往山下公园。 他们说为了消耗刚才的食物,所以要下车走走,顾青青也搓着浑圆的肚皮跟随他们下了车。他们从庭园的方向往下走,一直走到看得见海的广场上。 山下公园是连接着横滨港的公园。 跨过在一般道路上的栅栏,穿过有狗粪和鸽粪的草皮和高大树林后,就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海在眼前展开。 沿着海是一条宽幅的柏油步道,跟海的距离近得几乎只有两公尺。 因为是星期天的关系,许多家族还戴着滑轮来这里玩。 一群女孩子背着海聒噪地拍着纪念照片。 散步的狗、长椅上的午睡、恋人们的亲吻……好一幅假期午后的风情画。 “这里可以游泳吗?“ “如果下去游的话可能会生病,因为水很脏……啊、一群水母!“ 顾青青跟吉布斯先生一起弯腰看着水面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大群水母在混合了大量垃圾的水波间晃动。 他从安炀是一个非常聪明而稳重的学生开始说起,还说他在ici的论文发表得过最优秀奖,并且精通马术,另外就是他一参加饭店研修后,那家店的女性顾客就增加了等等。 “饭店经理人的世界绝不像外界想像的那样多采多姿。“ 他放下筷子说道。 他把盘子上的剩菜全部推给顾青青,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 “虽然不能说是多采多姿,却必须具备社交性。在展现自己的服务品质方面来说知识就是最好的工具。“不愧是饭店经理人的老前年。 他的话好像可以让人看到历史,顾青青忘了咀嚼只是呆呆地听他说话。 “广阔的交友圈、介绍过一次就要记得起对方的名字、不管被叫到什么样的地方都要冷静,但是行事不能太夸张、不强出头、不能忘记时时体恤别人……要做到这些,而又愿意替别人服务的人可以说已经少之又少了。“ 顾青青喝了一口水把食物咽下去急着问:“他做得到这些事吗?“虽然菜真的很好吃,但顾青青现在更急切于想要多听他的话。 顾青青放下碗筷,在吉布斯先生的杯里注入啤酒。 可能是酒精的原因吧,他说话的语气比刚开始要轻松多了。 “做得到。他拥有超乎年龄的判断力和知识。听说国内的学生都不喜欢念书,看到他之后我的想法就完全改变了?“没想到安炀这家伙连在外国也是吊老头高手。 梅尔拉夫人边灵巧地用着筷子边点头称是。 “他做的抱枕在我开的小店里销路好得不得了呢。“ “抱枕?他还会做裁缝啊?“ 顾青青回想起家里的那五个抱枕该下会也是他做的吧? “他也很会揉意大利面团哦,他的手劲非常强。“ “……我知道他会做菜……但是意大利面不是……“ “是用面粉揉出来的呀,不过他说他不常做就是了。“ 常做还得了啊!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这一席话大大的扭转了安炀在顾青青心口中的形象,但是也有一种越来越搞不懂他的感觉。 “我第三个女儿向安炀求婚的时候还被拒绝了哩!“ “现在的她已经结婚还有两个小孩,但是安炀却还是单身。“ 真可惜。一对老夫妇相视而笑。 啊啊……顾青青说不出来他这一生大概没有结婚打算的事。 结束了午餐,他们驱车前往山下公园。 他们说为了消耗刚才的食物,所以要下车走走,顾青青也搓着浑圆的肚皮跟随他们下了车。他们从庭园的方向往下走,一直走到看得见海的广场上。 山下公园是连接着横滨港的公园。 跨过在一般道路上的栅栏,穿过有狗粪和鸽粪的草皮和高大树林后,就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海在眼前展开。 沿着海是一条宽幅的柏油步道,跟海的距离近得几乎只有两公尺。 因为是星期天的关系,许多家族还戴着滑轮来这里玩。 一群女孩子背着海聒噪地拍着纪念照片。 散步的狗、长椅上的午睡、恋人们的亲吻……好一幅假期午后的风情画。 “这里可以游泳吗?“ “如果下去游的话可能会生病,因为水很脏……啊、一群水母!“ 顾青青跟吉布斯先生一起弯腰看着水面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大群水母在混合了大量垃圾的水波间晃动。 ……啊啊,为什么大家都不把垃圾丢到垃圾筒里呢? 想起自己还是学生的时候也……那时虽然完全不在意,但是现在却觉得罪恶感满重的。 这些垃圾虽然不是她丢的,但是面对着这些专程来参观的客人,总觉得非常羞耻。 学校虽然没有教他们这些事,不过这应该是常识啊。 吉布斯先生靠在栏杆上看着海,拿出手柏擦拭额头上的汗。 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手帕的时候,连装着门票的信封和老花眼镜都一起露出来了,不过他并没有再放回去。 他给人的感觉非常自然,对她既不会像外人般生疏,连说话的语气也非常柔和,顾青青不知不觉喜欢上这个老先生了。 虽然只和他们相处不到几个小时,但是已经明白安炀会对他们如此特别的理由了。 看到矗立在公园和道路对面有数十层楼高的饭店群,吉布斯先生自言自语的说北城的饭店还真多啊? 顾青青想他说不定想看一下饭店的内部,不过却没有开口问他。 顾青青帮他们拍下以红鞋号为背景的照片之后差不多到该回车上的时候了。 这时突然刮起一阵强风把吉布斯先生的帽子给吹跑了。 她冲上前去在帽子落到海里之前一把抓了回来。但却对于随即而来的叫声来不及做出反应。 “……门票……“ “哇!不会吧!“ 原本放在吉布斯先生胸袋里装着门票的信封被风吹落到海面上。信封虽然在海面上载浮载沉,但是等顾青青到了栏杆旁的时候票已经快沉下去了。 那不是科技馆的门票吗? “啊啊,沉下去了。“当吉布斯先生一脸可惜状地拍拍顾青青肩膀的时候,顾青青大叫一声:请等一下!然后脱掉了外套。反正回程是坐车回去没关系。 “不行!太危险了!“夫人拼命大叫着阻止顾青青。旁边已经聚集了一堆看好戏的人,顾青青脱掉鞋子冲进水中。 顾青青一冲进去就死抓着门票不放。她可不想把头钻进这么脏的海水里,所以趁门票还没沉入水中就先抓在手上。 就这样,顾青青拔水回到吉布斯先生的身边。这时从围观的人群里传来一阵掌声,那些人她当然不认识。 顾青青正不知道该怎么爬上去才好的时候,有几个男人伸出手拉了她一把。 不过这海里的水母还真多,要是没有穿衣服的话可就有得瞧了。 “你怎么这么乱来!为了小小的门票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顾青青打了一个超人的喷嚏。唔唔……好像有点冷。 “唉呀……要不要找一间饭店进去休息一下?“夫人用手巾帮顾青青擦拭着头发,不过因为喷啶和海水把她的衬衫都弄脏了,所以她用手制止她,不让她过来。 自己真是个傻瓜,弄得又臭又脏的,他们怎么会让她坐上出租车? 第285章 吉布斯先生从安炀是一个非常聪明而稳重的学生开始说起。 还说安炀在国外权威机构论文发表,得过最优秀奖,并且精通马术。 另外就是安炀参加饭店研修后,那家饭店的女性顾客就一下子增加了等等。 …… “经理人的世界,绝不像外界想像的那样多采多姿。“吉布斯放下筷子说道。 他把盘子上的剩菜全部推给顾青青,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 “虽然不能说是多采多姿,但是必须要懂得社交。展现自己的服务品质。“ 顾青青心想,不愧是饭店经理人的老前辈。 他的话好像可以让人看到历史,顾青青忘了咀嚼只是呆呆地听他说话。 “广阔的交友圈、介绍过一次就要记得起对方的名字、不管被叫到什么样的地方都要冷静,但是行事不能太夸张、不强出头、不能忘记时时体恤别人……要做到这些,而又愿意替别人服务的人可以说已经少之又少了。“ 顾青青喝了一口水把食物咽下去急着问:“他做得到这些事吗?“虽然菜真的很好吃,但顾青青现在更急切于想要多听他的话。 顾青青放下碗筷,在吉布斯先生的杯里注入啤酒。 可能是酒精的原因吧,他说话的语气比刚开始要轻松多了。 “做得到。他拥有超乎年龄的判断力和知识。听说国内的学生都不喜欢念书,看到他之后我的想法就完全改变了?“没想到安炀这家伙连在外国也是吊老头高手。 梅尔拉夫人边灵巧地用着筷子边点头称是。 “他做的抱枕在我开的小店里销路好得不得了呢。“ “抱枕?他还会做裁缝啊?“ 顾青青回想起家里的那五个抱枕该下会也是他做的吧? “他也很会揉意大利面团哦,他的手劲非常强。“ “……我知道他会做菜……但是意大利面不是……“ “是用面粉揉出来的呀,不过他说他不常做就是了。“ 常做还得了啊!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这一席话大大的扭转了安炀在顾青青心口中的形象,但是也有一种越来越搞不懂他的感觉。 “我第三个女儿向安炀求婚的时候还被拒绝了哩!“ “现在的她已经结婚还有两个小孩,但是安炀却还是单身。“ 真可惜。一对老夫妇相视而笑。 啊啊……顾青青说不出来他这一生大概没有结婚打算的事。 结束了午餐,他们驱车前往山下公园。 他们说为了消耗刚才的食物,所以要下车走走,顾青青也搓着浑圆的肚皮跟随他们下了车。他们从庭园的方向往下走,一直走到看得见海的广场上。 山下公园是连接着横滨港的公园。 跨过在一般道路上的栅栏,穿过有狗粪和鸽粪的草皮和高大树林后,就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海在眼前展开。 沿着海是一条宽幅的柏油步道,跟海的距离近得几乎只有两公尺。 因为是星期天的关系,许多家族还戴着滑轮来这里玩。 一群女孩子背着海聒噪地拍着纪念照片。 散步的狗、长椅上的午睡、恋人们的亲吻……好一幅假期午后的风情画。 “这里可以游泳吗?“ “如果下去游的话可能会生病,因为水很脏……啊、一群水母!“ 顾青青跟吉布斯先生一起弯腰看着水面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大群水母在混合了大量垃圾的水波间晃动。 他从安炀是一个非常聪明而稳重的学生开始说起,还说他在ici的论文发表得过最优秀奖,并且精通马术,另外就是他一参加饭店研修后,那家店的女性顾客就增加了等等。 “饭店经理人的世界绝不像外界想像的那样多采多姿。“ 他放下筷子说道。 他把盘子上的剩菜全部推给顾青青,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 “虽然不能说是多采多姿,却必须具备社交性。在展现自己的服务品质方面来说知识就是最好的工具。“不愧是饭店经理人的老前年。 他的话好像可以让人看到历史,顾青青忘了咀嚼只是呆呆地听他说话。 “广阔的交友圈、介绍过一次就要记得起对方的名字、不管被叫到什么样的地方都要冷静,但是行事不能太夸张、不强出头、不能忘记时时体恤别人……要做到这些,而又愿意替别人服务的人可以说已经少之又少了。“ 顾青青喝了一口水把食物咽下去急着问:“他做得到这些事吗?“虽然菜真的很好吃,但顾青青现在更急切于想要多听他的话。 顾青青放下碗筷,在吉布斯先生的杯里注入啤酒。 可能是酒精的原因吧,他说话的语气比刚开始要轻松多了。 “做得到。他拥有超乎年龄的判断力和知识。听说国内的学生都不喜欢念书,看到他之后我的想法就完全改变了?“没想到安炀这家伙连在外国也是吊老头高手。 梅尔拉夫人边灵巧地用着筷子边点头称是。 “他做的抱枕在我开的小店里销路好得不得了呢。“ “抱枕?他还会做裁缝啊?“ 顾青青回想起家里的那五个抱枕该下会也是他做的吧? “他也很会揉意大利面团哦,他的手劲非常强。“ “……我知道他会做菜……但是意大利面不是……“ “是用面粉揉出来的呀,不过他说他不常做就是了。“ 常做还得了啊!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这一席话大大的扭转了安炀在顾青青心口中的形象,但是也有一种越来越搞不懂他的感觉。 “我第三个女儿向安炀求婚的时候还被拒绝了哩!“ “现在的她已经结婚还有两个小孩,但是安炀却还是单身。“ 真可惜。一对老夫妇相视而笑。 啊啊……顾青青说不出来他这一生大概没有结婚打算的事。 结束了午餐,他们驱车前往山下公园。 他们说为了消耗刚才的食物,所以要下车走走,顾青青也搓着浑圆的肚皮跟随他们下了车。他们从庭园的方向往下走,一直走到看得见海的广场上。 山下公园是连接着横滨港的公园。 跨过在一般道路上的栅栏,穿过有狗粪和鸽粪的草皮和高大树林后,就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海在眼前展开。 沿着海是一条宽幅的柏油步道,跟海的距离近得几乎只有两公尺。 因为是星期天的关系,许多家族还戴着滑轮来这里玩。 一群女孩子背着海聒噪地拍着纪念照片。 散步的狗、长椅上的午睡、恋人们的亲吻……好一幅假期午后的风情画。 “这里可以游泳吗?“ “如果下去游的话可能会生病,因为水很脏……啊、一群水母!“ 顾青青跟吉布斯先生一起弯腰看着水面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大群水母在混合了大量垃圾的水波间晃动。 他从安炀是一个非常聪明而稳重的学生开始说起,还说他在ici的论文发表得过最优秀奖,并且精通马术,另外就是他一参加饭店研修后,那家店的女性顾客就增加了等等。 “饭店经理人的世界绝不像外界想像的那样多采多姿。“ 他放下筷子说道。 他把盘子上的剩菜全部推给顾青青,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 “虽然不能说是多采多姿,却必须具备社交性。在展现自己的服务品质方面来说知识就是最好的工具。“不愧是饭店经理人的老前年。 他的话好像可以让人看到历史,顾青青忘了咀嚼只是呆呆地听他说话。 “广阔的交友圈、介绍过一次就要记得起对方的名字、不管被叫到什么样的地方都要冷静,但是行事不能太夸张、不强出头、不能忘记时时体恤别人……要做到这些,而又愿意替别人服务的人可以说已经少之又少了。“ 顾青青喝了一口水把食物咽下去急着问:“他做得到这些事吗?“虽然菜真的很好吃,但顾青青现在更急切于想要多听他的话。 顾青青放下碗筷,在吉布斯先生的杯里注入啤酒。 可能是酒精的原因吧,他说话的语气比刚开始要轻松多了。 “做得到。他拥有超乎年龄的判断力和知识。听说国内的学生都不喜欢念书,看到他之后我的想法就完全改变了?“没想到安炀这家伙连在外国也是吊老头高手。 梅尔拉夫人边灵巧地用着筷子边点头称是。 “他做的抱枕在我开的小店里销路好得不得了呢。“ “抱枕?他还会做裁缝啊?“ 顾青青回想起家里的那五个抱枕该下会也是他做的吧? “他也很会揉意大利面团哦,他的手劲非常强。“ “……我知道他会做菜……但是意大利面不是……“ “是用面粉揉出来的呀,不过他说他不常做就是了。“ 常做还得了啊!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这一席话大大的扭转了安炀在顾青青心口中的形象,但是也有一种越来越搞不懂他的感觉。 “我第三个女儿向安炀求婚的时候还被拒绝了哩!“ “现在的她已经结婚还有两个小孩,但是安炀却还是单身。“ 真可惜。一对老夫妇相视而笑。 啊啊……顾青青说不出来他这一生大概没有结婚打算的事。 结束了午餐,他们驱车前往山下公园。 他们说为了消耗刚才的食物,所以要下车走走,顾青青也搓着浑圆的肚皮跟随他们下了车。他们从庭园的方向往下走,一直走到看得见海的广场上。 山下公园是连接着横滨港的公园。 跨过在一般道路上的栅栏,穿过有狗粪和鸽粪的草皮和高大树林后,就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海在眼前展开。 沿着海是一条宽幅的柏油步道,跟海的距离近得几乎只有两公尺。 因为是星期天的关系,许多家族还戴着滑轮来这里玩。 一群女孩子背着海聒噪地拍着纪念照片。 散步的狗、长椅上的午睡、恋人们的亲吻……好一幅假期午后的风情画。 “这里可以游泳吗?“ “如果下去游的话可能会生病,因为水很脏……啊、一群水母!“ 顾青青跟吉布斯先生一起弯腰看着水面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大群水母在混合了大量垃圾的水波间晃动。 ……啊啊,为什么大家都不把垃圾丢到垃圾筒里呢? 想起自己还是学生的时候也……那时虽然完全不在意,但是现在却觉得罪恶感满重的。 这些垃圾虽然不是她丢的,但是面对着这些专程来参观的客人,总觉得非常羞耻。 学校虽然没有教他们这些事,不过这应该是常识啊。 吉布斯先生靠在栏杆上看着海,拿出手柏擦拭额头上的汗。 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手帕的时候,连装着门票的信封和老花眼镜都一起露出来了,不过他并没有再放回去。 他给人的感觉非常自然,对她既不会像外人般生疏,连说话的语气也非常柔和,顾青青不知不觉喜欢上这个老先生了。 虽然只和他们相处不到几个小时,但是已经明白安炀会对他们如此特别的理由了。 看到矗立在公园和道路对面有数十层楼高的饭店群,吉布斯先生自言自语的说北城的饭店还真多啊? 顾青青想他说不定想看一下饭店的内部,不过却没有开口问他。 顾青青帮他们拍下以红鞋号为背景的照片之后差不多到该回车上的时候了。 这时突然刮起一阵强风把吉布斯先生的帽子给吹跑了。 她冲上前去在帽子落到海里之前一把抓了回来。但却对于随即而来的叫声来不及做出反应。 “……门票……“ “哇!不会吧!“ 原本放在吉布斯先生胸袋里装着门票的信封被风吹落到海面上。信封虽然在海面上载浮载沉,但是等顾青青到了栏杆旁的时候票已经快沉下去了。 那不是科技馆的门票吗? “啊啊,沉下去了。“当吉布斯先生一脸可惜状地拍拍顾青青肩膀的时候,顾青青大叫一声:请等一下!然后脱掉了外套。反正回程是坐车回去没关系。 “不行!太危险了!“夫人拼命大叫着阻止顾青青。旁边已经聚集了一堆看好戏的人,顾青青脱掉鞋子冲进水中。 顾青青一冲进去就死抓着门票不放。她可不想把头钻进这么脏的海水里,所以趁门票还没沉入水中就先抓在手上。 就这样,顾青青拔水回到吉布斯先生的身边。这时从围观的人群里传来一阵掌声,那些人她当然不认识。 顾青青正不知道该怎么爬上去才好的时候,有几个男人伸出手拉了她一把。 不过这海里的水母还真多,要是没有穿衣服的话可就有得瞧了。 “你怎么这么乱来!为了小小的门票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顾青青打了一个超人的喷嚏。唔唔……好像有点冷。 “唉呀……要不要找一间饭店进去休息一下?“夫人用手巾帮顾青青擦拭着头发,不过因为喷啶和海水把她的衬衫都弄脏了,所以她用手制止她,不让她过来。 自己真是个傻瓜,弄得又臭又脏的,他们怎么会让她坐上出租车? 当顾青青沮丧的时候,抬起头来刚好跟观众群中的一人眼光相遇。 那个人令她很惊讶,她应该不在这里的呀。 她就是在北城饭店里对他很好的高元小姐。 “……果然是你,青青!“ 高元分开人群走过来,她穿着休闲装,看样子不是为了工作而来。 她用英语和顾青青身边的吉布斯先生交谈了一会儿,然后脱下外套,披在顾青青的肩上。 顾青青把湿搭搭的袜子脱掉,准备穿起鞋子时被她伸手制止了。 “没有必要把没湿的东西弄湿啊!“ 说完,高元把手伸到顾青青的背上和膝后,毫不费力地把她抱了起来。 顾青青被抱到高元的车上。 可能是刚才已经沟通好了吧?吉布斯先生也乘着出租车从后面跟来。当顾青青在车里打喷嚏的二分钟之间,他的车开进离公园不远的路上就停了下来。 那是一栋红炼瓦的两层楼洋房,屋顶上还有风信机转来转去。 从门到玄关的沿途都种了一些花草,看来赏心悦目。 这个建筑物大部分都是用红瓦和原木造成的,彩色玻璃的玄关有着优雅的圆角非常漂亮。不过里面似乎没有人。 高元小姐和吉布斯夫妇边用英文交谈着边指着一楼的深处,可能是请他们进去里面等吧。简单的英文单字顾青青还听得懂。 不过高元却抱着顾青青直往浴室走去。 “去泡一泡热水,我会帮你准备换洗衣物。“ “没关系啦……哈、哈……“ 话都还没说完就开始打喷嚏的她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高元把顾青青的长裤、衬衫和袜子拿走之后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借了她的洗发精把自己洗干净之后,穿上放在更衣室的浴袍走了出来。 顾青青往有话声传来的地方走去,看见高元连出租车司机都叫进来了,大家围坐在一起喝茶。 “有没有舒服一点?没想到你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 吉布斯夫妇坐在一张双人沙发上,司机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而顾青青则被排坐在司机对面的单人沙发上,高元小姐还给了她一杯热红茶。“她问顾青青要不要砂糖或牛奶,顾青青回答都不要。 喝着热红茶,觉得整个身体都暖起来了。 “你的外套和衬衫都已经洗好了,现在正在烘干机里。不过这两位好像还有事,我们正在商量该怎么办才好。“高元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张木椅坐在顾青青身边。 顾青青看了看壁上的时钟,已经快二点了。 “你们不用担心我。反正票又没有我的份,而且司机也知道往科技馆的路……“虽然安炀交代她要把吉布斯夫妇送到科技馆门口,但是他们既然会说中文,到了那里有什么不知道的应该会问人才对吧!而且顾青青比较想知道的是高元为什么会在这里,难不成这里是她的家? 不过在众人面前顾青青有点问不出口。 “……这样真的可以吗?“夫人比吉布斯先生更担心地看着顾青青我。她刚才说她最大的孙女跟顾青青同龄。 “没关系。请问你们会在饭店住到什么时候?“ “我们预定明天中午退房……“ “那我明天可以去房间拜访你们吗?真抱歉中途就把你们抛弃了。“ 高元一直默默地听着顾青青说话。说不定晚一点她就会向安炀报告。 幸好她保住了门票…… 吉布斯先生把杯子放在桌上,用今天最和蔼的眼神看着顾青青。 “……你就跟安炀所说的一样,是一个坦率、正义感又强的孩子。“ “他这样说过我吗?“顾青青吃惊地看着他。 “他以前曾经对我说过,有一年暑假你因为要负责饲养学校的动物,所以没办法和家人一起去旅行吧。“ “你……怎么知道……“是安炀说的吧?但是他怎么知道这件事? “那一次安炀刚好喝醉了,他心情愉快地把家族的照片拿给我看。“ 照片?经他这么一说顾青青才想到妈有时候寄信会附带照片过去。 “当他向我报告决定在国内准备开业的饭店担任经理人的时候,我心想他终于要回到家人身边,所以带着半分寂寞半分高兴的心情送他回去。“ “……我们还约好了有一天要到安炀任职的饭店去住呢!“ 闻言,顾青青心想,难怪安炀会叫她去招待他们。 “我们都很高兴安炀经由这次导游把你介绍给我们,我想他终于有了一个好帮手。因为他太突出了,所以……该怎么说才好呢……我担心工作人员可能都对他敬而远之。他可以应付众人的期待,但是能达到他期待的人却少之又少。“ ……啊啊,没想到安炀也会有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时候。 有时候顾青青也会嫉妒他不用花什么功夫就可以把所有事都做得很好。 但是现在顾青青比较会想了。他也是人啊,一定也有他自己的烦恼。 ……不过要是拿安风和他比的话顾青青还是会有点生气。 “他曾经对我说过自己有个小妹妹,而且个性跟自己不一样,非常坦率,父亲一定觉得很高兴。所以,我想他现在一定安定了许多。“ “……您的话我不会忘记,我一定会努力的。“ 顾青青低头道谢。夫人喝完了茶和他一起站起来。 司机也向高元点了点头后随即出去准备。 “高元,谢谢你的红茶。“ “你的房子真漂亮,看得出住的品味相当好。“ 跟高元握过手之后,吉布斯夫妇走出了房间。 顾青青也跟到玄关目送他们出去,并且再一次约定了明天去他们的房间拜访。 高元走进一楼的小房间,顾青青也跟着进去。 里面有一台洗衣机和烘干机,顾青青的长裤正好干得差不多了。 “这里是你的家吗?好漂亮哦!” 高元从停止转动的烘干机里帮顾青青拿出衬衫和长裤。 她还说要帮她烫过一遍,顾青青虽然非常惶恐,但是也不得不接受了她的好意。 在洗衣室的隔壁有一个大约四坪大的房间,里面有熨斗和熨台。 这个只有一个窗户的白色房间壁上悬吊着一个非常大的柜子。 “有床单还有枕套……这个是置衣柜吗?“ “是啊,洗过的东西都会在这里熨过一遍。“ “哇!好像大饭店一样……“ 说完顾青青才惊觉……这里该不会真的是饭店吧? 高元边帮顾青青熨着衣服头也不抬的说:“还有你,不要把我在这里的事告诉那个家伙好不好?“ “你会一直留在这里吗?饭店的工作你不做嘛?“ “是啊!如果你发誓不告诉安炀的话我就告诉你。“ “我不说!我会当作从来没有听过这件事!“ 高元把熨斗立在台子上。 “上个月我已经辞掉了国际饭店的工作。然后下个月会开始管这家有点小的饭店。“ “在这里?“ 这里不是住家吗?能让人住宿的地方大概只有二楼而已…… “这里有几个房间啊?能容纳几个人呢?“ “总共有三个房间,都是双人房。其中有一个房间放的是可容纳三个人的床。” ……那也就是说最多只能容纳七个人。 “但是,这样能在这到处都是饭店的地方生存下去吗?” “这间房子是我一个认识的朋友借给我的还说可以让我自由使用。“ 说着又开始烫起衣物来的高元看起来非常温稳。 在大饭店的时候顾青青就觉得她是一个很温和的人,今天再度看到又觉得她的肩头好像轻了不少。 比起规模庞大的大饭店虽然客人少,但是在服务上应该可以更周到。 “看你今天还穿工作服来,你是在安炀那里做跑腿吗?“ “安炀没有跟你说吗?他的手腕受伤所以雇用我当他的临时助手。我们现在每天都一起到四季大饭店上班。“ “安炀受伤了?他那么小心的人怎么会?“ 如果是烫伤的话还可以理解,高元皱起眉心说着。 看她一副担心的模样,顾青青也只好实话实说了。 当顾青青在陈述整个事件和安炀受伤的程度时,高元听得手都忘了动作。 或许说出来没有人会相信,不过她和安炀真的是那种关系。 她应该不会把顾青青当作让恋人受伤的可恨对象,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 因为安炀那家伙受了那么重的伤还一天到晚窝在电话室里联络事情,怎么会连向高元报告的时间都没有呢? 不过这个疑问顾青青立刻得到了解答。 “……原来发生了这种事。我上个月二十五号辞掉工作后,把原先住的房子退掉,到朋友那里住了一阵子。“ 那安炀就算打电话给高元也不到她罗? 想到他这几个星期来的辛苦,有点令人同情。 自己如果在这里告诉她,安炀说不定有打电话给你的话,聪明如她,一定会联想到她或许已经知道他们的事。 所以,顾青青只能沉默地看着高元为她烫衣的手。 “青青,你想成为饭店经理人吗?“ 高元身上是一件珍珠白的飘逸的衬衫。应该是丝质的吧? 高元真的很漂亮,头发是栗色,瞳孔是柔和的褐色,皮肤的颜色几乎跟顾青青一样白,不过她的比较接近象牙白。 看来如此柔和的人没想到竟能牵引安炀的一举一动。 顾青青心想,安炀也差不多知道了吧?待会儿她回去一定又要被他训一顿。 高元虽然没有提出什么具体的解决方法,不过看她的神情似乎可以了解顾青青的心情。 “这种服务业服务的对象只限定于客人而已啊。不过,你们饭店才开业没多久,过一阵子情况应该会改善一点吧!“ “……信赖是要花时间去经营的吗?“ “就跟''同事''要晋升为''朋友''的情况一样。“ “你对大饭店的同事没有这种感觉吗?“ 说完顾青青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了,不过高元只是在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而已。 ……她这种笑法……跟安炀有点像。 像安炀只是翘着腿看报纸而已就惹得女职员一阵骚动。 而高元握着熨斗的手势看起来也有一种微妙的诱惑感。 “……我好像不太适合在大的饭店里上班,因为从大学时代我就是比较独来独往型的人,不太喜欢和大家在一起。当然聚在一起喝酒的时候是很愉快,不过,老实说我连电视或收音机都不太喜欢。但是因为工作上的关系我只看新闻。“ “安炀……也有这种习惯。“ 就算顾青青和安风及江端先生在客厅里,他也总是窝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 安风说他是因为工作太累才要找时间休息,不过年龄的距离在生活模式方面还是会有相当大的差距吧? “安炀虽然已经邀了我很多次,但就是因为我本身性格的原因所以没有加入艾瑞克组织。即使我对世界第一线的专业级经理人相当有兴趣,不过一想到不但国内的会员少,而且我也不习惯与人一起行动,也就算了。“ “那安炀他擅长与人交际吗?“ “应该比我好吧!不过,我不是告诉过你他有毛病吗?即使身处人群之中,他也会突然有想要退出的念头。其实,我也不明白他是不是真的那么自信。“ 顾青青心想,高元究竞喜欢安炀什么地方呢? 还是她可以看到那家伙不为人知的一面? 比如说,哭泣时的脸…… “对了,青青,你不跟他联络没关系吗?“ “是啊,还是告诉他一声比较好。“ 顾青青虽然还没下定决心,但是看到高元的表情后还是觉得先说比较好。 第286章 这时,高元说:“青青,比起待会儿在安炀面前说,你还是先打个电话给他,然后回去再给他解释比较好。” 听到高元那么说,顾青青觉得也是,于是借用高元电话。 因为不能对安炀说高元的事情,所以顾青青打算说受到朋友的帮助。 顾青青在脑子里编好故事,拨出了安炀的电话号码。 高元送顾青青出去的时候亲切地说以后随时可以到这里来玩。 但是顾青青的心里却只想着刚刚在电话里贵奖那隐隐透露的怒意。 在顾青青回到经理人室的时候,就知道了刚才的预感没有错。 就像前天一样,顾青青被拉到里面的招待室说明了为什么会全身湿过的理由。 当她说到刮起强风和吉布斯先生一脸惋惜地拍拍她的肩膀的时候,他突然拍着桌子站起来。 即使生气顾青青也没有看过他会激动到拍桌子,吓得顾青青不禁往退了二步。 “哪有人会冲进那么脏的海水里!里面不是有很多垃圾吗?以前就是有人做过同样的事情,而被丢在海里的伞刺伤眼晴啊!“ “真的?“他敲了顾青青的头一下。 “好痛啊!我又没有做错事,你干嘛打我!“ “笨蛋!在门票遗失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先想起票号。“ “我又没有看到门票!“ “……为了预防这种情况发生,所以我们在拿到门票之后会先把票号写在记事本里,然后影印备份下来。这么一来就算门票遗失了,也可以在当天向售票口申请补发。“安炀拿出记事本取出夹在里面的两张影印门票。 “刚才他们有打电话回来说已经进去了。“ 所以这就没有必要了。他在顾青青面前把票撕成两半。 有两种丢坟圾的方法。 用完的东西要撕掉,弄错的东西则是揉成一团。 安炀命令经理人室的工作人员要彻底实行这两种方法。更是遇到什么非翻垃圾桶不可的情况时也会比较轻松。 “我不要求你做到这一点,不过吉布斯先生是个已经有三十年以上经验的经理人,当然会事先把票号记下来。“ “……是吗?“说来说去还是她太冲动了。 安炀要说的还不只这件事。 “听说你今天早上和门僮李藤、小杉还有服务部的安达吵架?“ “我们没有吵架。“ “连外面的人都听到了不是吵架是什么?“ 说得那么大声,外面的人当然会听到。 顾青青低下头做出准备聆听教训的姿态。 “正式营业前的演习虽然到今天结束,但是从明天开始就要接受新的挑战了。就算你们当时没有吵架,但是一大早就让别人听到你们在争执不是会给别人添麻烦吗?“ “……谁叫他们说……李谷先生的坏话……“ 顾青青极度不甘心地抬起头来。他们说得那么难听,身为主任的安炀和媛媛小姐能说完全没有责任吗? 越想越觉得这个家伙不可原谅。 大家应该体谅李谷先生的心情啊…… “……他对我说想继续这份工作,还向我低头要我来拜托你!“ “……就算拜托我也没用,一切都要看公司的决定。“ “你不是有去开会了吗?“ “现在不是谈这种话题的时候。明天的退房还有得忙呢,我不想再说了。“ 这时,时钟响起差五分钟五点的音乐。 “时间到了,你可以下班了。“ “我今天什么都没有做啊,没有什么事可以让我做吗?“ “你不是做了向导吗?吉布斯先生非常满意。“ 我……顾青青指的不是这个!像跟李藤他们吵架的事她也只是被训了一顿而已,难道自己的事真的这么不值得安炀生气吗? “只有这样?你为什么不对我发脾气!“ “……你刚才不是说没有做错事吗?“ “我是说过!但是,因为我的事而让你……“ 顾青青迟疑了一下就有电话进来了。 “我是安炀。“因为安炀不在外面所以电话才会接到里面来吧?他把电话夹在耳下,从胸袋里拿出记事本。 经理人好像不能把电话的内容随便写在一般的便条纸上,要是被当作垃圾丢掉的话事情可就大条了。 安炀只要一开始工作顾青青就显得碍事了。 既然安炀都叫她回去了她还能怎么样? 反正也没有她可以做的事。 搭了地铁回到家,屋里一个人也没有。江端先生应该是打工去了,而安风可能在外吧? 顾青青换上轻便的衣服,打开冰箱找找有没有东西可以吃。虽然中午已经在街吃得很饱,肚子也不大饿,但是刚才安炀那件事让她觉得好像不吃点东西气不会消的感觉。 然而当顾青青找到饭的时候却突然想吐。 她抚住嘴跑进洗手间,等待着痛苦的时间过去。 “……我是不是真的哪里有问题?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不对,那天吃的烧肉也全都吐掉了。 但是,顾青青没有时间到医院去看病啊,明天还要去拜访吉布斯先生…… 顾青青把秽物冲掉,用刷子简单地把马桶清洗了一下。在洗脸台漱了好几次口。 拿除臭剂喷还不够,连安炀的古龙水都拿来乱洒一通的时候,听到门口有人进来的声音。顾青青还以为是安炀,赶紧把古龙水放回去,原来是安风。 “……今天真早呵。安炀呢?“ “还在饭店里。“ 顾青青脱下身上的外套,在洗脸台里把弄脏的地方随便洗一下后就丢到洗衣机里去。 在海里弄脏的内衣在高元给她换了一条新的给她之后就丢掉了。所以现在穿的是全新的。 顾青青把袜子脱下来顺便洗了洗,在脱的时候又打了一个喷嚏。 “你感冒啦?不要传染给我们哦!“ “是!对不起。“ 顾青青回到房间再抓出几件衣服来洗。 找着找着,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安风的手随即从背后抱住她。 “……你身上有哥哥的香味。“大概是刚才在厕所喷的古龙水吧? “没什么。“安风的鼻子凑到顾青青的背脊上一阵乱闻。 他嗯了一声,把整个脸部贴在顾青青的背上说:“你在外面洗过澡了吧?“ 他的鼻子好灵!好像狗一样!安风抬起头来,灵活地把顾青青推倒在地上。 顾青青的房间铺了三床棉被,因为安风和江瑞先生都睡在这里。 从墙壁算过来是顾青青、安风、江瑞先生,而顾青青现在被推倒在安风的棉被上。 “因为我刚才掉到海里了,所以才在外面洗澡……哈啾……“ 顾青青在安风的脸上打了个大啧嚏,同时全身了一阵鸡皮疙瘩。说不定……真的感冒了。 “安风,你知道感冒药放在哪里吗?“ “我怎么知道?这里又不是我家。“ 他说得对,虽然冰箱的管辖权已经在他的手上,但不表示整间屋子都归他管。只好待会儿自己去买了,顺便可以买胃药回来。 “我可能真的感冒了,你离我远一点,要不然可是会传染的。“ “喂、我也就算了,但是你要是传染给安炀还是江瑞的话……“ “安炀今天晚上大概不会回来啦!……啊,对哦,我可以搬到他的房间去睡,那就不会传染给江瑞先生了。“ 安风放松了顾青青,顾青青穿上衣服抱起棉被准备搬过去。 “等一下,安炀有说他今晚不回来吗?“ “没有啊!“ “那不好吧?你还是睡这里好了,我叫江瑞今天不要回来。“ “怎么可以这样!太薄情了啦。“ 安风为什么总是对江瑞先生很冷漠? 根据顾青青观察的结果,安风会用手拿给她东西,却用脚踢结江瑞先生。 像放在门口的鞋也是,只要是江瑞先生的,他就会毫不在乎地踩过去。 他有时会做宵夜给顾青青吃,但江瑞先生晚回来而自己已经睡着的时候,应什么都不做给他吃了。 “没关系啦,他可以到狐群狗党那里去睡。“ “但是!“ “……你比较重要。而且这里也是安炀的房子啊!“ 他都这么说了顾青青还能怎么样? 顾青青拒绝了安风要煮稀饭给她吃的美意。穿上一件比较厚的衬衫就钻进棉被里睡觉了。 究竟睡了多久? 顾青青本来应该埋在被窝里睡觉的,没想到醒来之后居然枕在安风的大腿上。 “怎么了?“顾青青强忍住额头的发烫问了安风一句,他摸摸她的头说没关系。 “刚才我想帮你量体温,把体温计放到你衣服的时候你开始动了起来,我不得不安住你。后来你虽然安静了下来,但是这次换你不放我走了……“ 嗄?自己真的像小孩子一样地抓住的安风衬衫前摆不放。 “对、对不起……呃……现在是……“ “是半夜三点。安炀果然住在饭店。“ 顾青青记得钻进棉被里的时候应该是下午六、七点左右,看来她睡了很久。 顾青青想起身向他道歉,却被他温柔地制止了。 “……你让我听到了梦话,很值得、很值得。“ “嗄?什、什么梦话?“ “你说安风,我还要。“ “你骗我!“ 顾青青虽然想立刻跳起来,但是无奈整个人被安风的手安住,只能躺在棉被上哀嚎。 “还有像''再多吻我一点''、''安炀你这个王八蛋''等等……“ “我才没有这么说!我怎么会这么说!“ “你真的有说安炀你这个王八蛋哦?你们到底又发生什么事了?还有,你刚才吐了对不对?“ 安风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恐怖。 顾青青不敢想像说谎的后果,只好乖乖的老实招供。 顾青青枕在安风的手臂上把和李藤他们吵架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最后再加上自己的意见。 “……他们可能是想向住院的人要求起码应该负的责任吧。再加上他们又觉得那个人是应该负得起这种责任的人物,没想到自己居然看走眼,所以才会在背后说他坏话出气?“ “那他们也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行加诸在别人身上啊!而且,他们真的说得很刻薄。” “因为听的人是你啊!我想他们之间的气氛应该也不会太好吧?而且,李藤一定也很想得到李谷先生的信赖,你应该有过被人期待而高兴的感觉吧?完全不被人期待可是很令人难过的哦。还有会被欺负通常都是可爱所致。“ “……后面这个分析好像有点问题。“ 顾青青一点也看不出来李藤他们会认为她可爱。 “要不然就是他们嫉妒你有一个像安炀一样的哥哥。” 这个说法虽然有点牵强,不过也不是不可能。 安风摸摸顾青青的头叫她不要想太多,随即钻进棉被里准备入睡。 顾青青心想,这样黏着他睡觉会不会把感冒传染给他啊? 顾青青说出自己的想法,却换了安风轻吻了她的耳垂一下。 他还说他看着她的睡脸偷吻了好几次……这个人真色。 几个小时后,顾青青吃完安风为她煮的稀饭,还让他用机车送她到饭店附近。 虽然坐在车上吹风很冷,但是她要是这么说的话安风一定会掉转车头不让她到饭店上班。 安炀帮顾青青订了新工作服。 顾青青配合早班的时间,在六点四十五分到了招待室门口,因为安炀在里面换衣服,所以让顾青青站在门口等。 “幸好昨晚安炀主任住在这里……“晚班的媛媛整理着手上的文件一边微笑地对顾青青说。 “昨晚有个客人说因为明天要到京城去,所以提前把行李送到了那边的饭店。后来为了工作要我们借一些文具给他,结果只给他资料夹他好像很不满意。幸好主任开车把他带到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书店去才了事。“跟媛媛小姐一起进来的夏野小姐叹了一口气。 “比我们待在国内时间还要短的人居然知道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书店……真令人佩服。“ “还有,他打电话到京城去预约餐厅,结果对方想起他的脸就立刻ok。谁叫他的脸帅得让人印象深刻?“ “听说那家一流的餐厅是他在学生时代就去过的,没想到他从念书的时候就那么见闻广博。” 说到京城,顾青青才想到安炀好像念的就是京城的大学……说不定那家餐厅的老板女儿就是他的同学也不一定。 顾青青边应和着她们的话边这么想着。 “连格斗的票也买得到。“ “他做事真是完美无缺。“ “呃……那位留胡子的客人……好像叫什么……“ “詹姆士·吉布斯先生?“ 听到顾青青这么说,她们两个都奇怪地问顾青青怎么会知道,昨天她们都是上晚班的,自然不知道顾青青替他们做了向导的事。 顾青青打算向她们说明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 两人同时伸出手去接,结果是夏野小姐赢了。 不过电话立刻就接给在里面的安炀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来电话的是吉布斯先生本人。“ 安炀快要走出来了,顾青青他们立刻从门口让开,让安炀出来。 不到十秒,安炀便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青青,吉布斯先生待会儿要过来。” “啊,是。” 安炀跟吉布斯先生约好在大厅中央的沙发处见面。 那儿是个从柜台也可看得很清楚的地方。 顾青青说要不要先去房间比较好,安炀却摇摇头不表赞同。 “经理人不是只为一个客人服务,如果不是犯了重大的错误,经理人是不会单独到客人的房间去的。光只是像这样在外面见面就够给其他的工作人员添麻烦了。“ “但这也算是经理人的交际之一吧?“ 不想增添同事的麻烦又想表达自己的心意,很难同时做到吧? 不过安炀的顾虑在吉布斯先生的身上也同样看得到。 他不时注意着柜台、经理人台与电梯,和安炀说着话。其实这时间还没有什么人出入啊! 他把这个新饭店一些不周到的地方写在纸条上交给安炀。 “你要多费一点心。如果在失败之前就先告知的话,会让工作人员分心。“ “我知道。非常谢谢您的提醒。“ 安炀小心地把纸条对折起来,收到记事本中的塑胶小套子里。 吉布斯先生交给安炀的纸条很小,应该是为了方便他夹在手册里面吧? 这种感觉就好像做这一行特有的暗号一样。 顾青青就算每天都跟在安炀身边,要学习的事一定还有很多吧!她虽然明白,但是莫名其妙地就感到悲伤起来。 “青青,饭店的从业者最重要的就是''不屈的精神'',还有就是''随时乐在其中''的感觉。这个世界上没读什么书却很出色的饭店经理人大有人在。”吉布斯先生看着顾青青的脸这么说。 像这样认识没多久就要分离的体验对顾青青来说还是第一次。 现在回想起来,早知道就应该帮他多做一些事情,多带他到各个地方去参观才对,才不会像这样事后只剩下后悔。 “谢谢你昨天的向导,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纪念,我不会忘记你的。“ ……现在顾青青才发现在见到吉布斯先生之前,跟安炀说要到他房间的想法是错误的。 他们认识虽然不久,但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尽他们最大的能力做到最好的服务品质才会让他们留下美好的回忆。 准备在十点退房的吉布斯先生在十分钟内就结束了谈话。 控制谈话时间也是经理人必修的课题。 目送吉布斯夫妇消失在电梯中后,顾青青为刚才说过的话向安炀道歉。 “无微不至的服务也是为了自己吗?“ “我是这样想的。他们人很好对不对?以后又有几年看不到他们了。“这对老夫妇的年纪都大了,说不定这次分离之后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从他们身上顾青青领悟到了安炀对她说过的,对客人好并不是为了工作,而是为了自己的道理。 “我想去学英文会话……“ 虽然吉布斯夫妇会说中文,但不是每一个从外国来的客人都会啊!现在的她还没有能表达自己的诚意和达到对方要求的武器在身。 “很好啊,我不反对。“安炀说完,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地回到经理人室。等到中午的退房结束,顾青青的体力也到了极限。 第287章 顾青青比较担心江瑞,但是安风却说没关系,不需要她担心。 “青青,你生病中,身体比较重要,江瑞可以到他的死党那里去睡。“ “但是……“ “……何况,这里也是安炀的房子啊,你不要顾虑那么多!“ 安风都都这么说了,顾青青还能怎么样? 于是,她只能留在家里休息了。 不过,倒是拒绝了安风给她熬粥的美意。 究竟睡了多久? 顾青青本来应该埋在被窝里睡觉的,没想到醒来之后居然枕在安风的大腿上。 “怎么了?“顾青青强忍住额头的发烫问了安风一句,他摸摸她的头说没关系。 “刚才我想帮你量体温,把体温计放到你衣服的时候你开始动了起来,我不得不安住你。后来你虽然安静了下来,但是这次换你不放我走了……“ 嗄?自己真的像小孩子一样地抓住的安风衬衫前摆不放。 “对、对不起……呃……现在是……“ “是半夜三点。安炀果然住在饭店。“ 顾青青记得钻进棉被里的时候应该是下午六、七点左右,看来她睡了很久。 顾青青想起身向他道歉,却被他温柔地制止了。 “……你让我听到了梦话,很值得、很值得。“ “嗄?什、什么梦话?“ “你说安风,我还要。“ “你骗我!“ 顾青青虽然想立刻跳起来,但是无奈整个人被安风的手安住,只能躺在棉被上哀嚎。 “还有像''再多吻我一点''、''安炀你这个王八蛋''等等……“ “我才没有这么说!我怎么会这么说!“ “你真的有说安炀你这个王八蛋哦?你们到底又发生什么事了?还有,你刚才吐了对不对?“ 安风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恐怖。 顾青青不敢想像说谎的后果,只好乖乖的老实招供。 顾青青枕在安风的手臂上把和李藤他们吵架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最后再加上自己的意见。 “……他们可能是想向住院的人要求起码应该负的责任吧。再加上他们又觉得那个人是应该负得起这种责任的人物,没想到自己居然看走眼,所以才会在背后说他坏话出气?“ “那他们也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行加诸在别人身上啊!而且,他们真的说得很刻薄。” “因为听的人是你啊!我想他们之间的气氛应该也不会太好吧?而且,李藤一定也很想得到李谷先生的信赖,你应该有过被人期待而高兴的感觉吧?完全不被人期待可是很令人难过的哦。还有会被欺负通常都是可爱所致。“ “……后面这个分析好像有点问题。“ 顾青青一点也看不出来李藤他们会认为她可爱。 “要不然就是他们嫉妒你有一个像安炀一样的哥哥。” 这个说法虽然有点牵强,不过也不是不可能。 安风摸摸顾青青的头叫她不要想太多,随即钻进棉被里准备入睡。 顾青青心想,这样黏着他睡觉会不会把感冒传染给他啊? 顾青青说出自己的想法,却换了安风轻吻了她的耳垂一下。 他还说他看着她的睡脸偷吻了好几次……这个人真色。 几个小时后,顾青青吃完安风为她煮的稀饭,还让他用机车送她到饭店附近。 虽然坐在车上吹风很冷,但是她要是这么说的话安风一定会掉转车头不让她到饭店上班。 安炀帮顾青青订了新工作服。 顾青青配合早班的时间,在六点四十五分到了招待室门口,因为安炀在里面换衣服,所以让顾青青站在门口等。 “幸好昨晚安炀主任住在这里……“晚班的媛媛整理着手上的文件一边微笑地对顾青青说。 “昨晚有个客人说因为明天要到京城去,所以提前把行李送到了那边的饭店。后来为了工作要我们借一些文具给他,结果只给他资料夹他好像很不满意。幸好主任开车把他带到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书店去才了事。“跟媛媛小姐一起进来的夏野小姐叹了一口气。 “比我们待在国内时间还要短的人居然知道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书店……真令人佩服。“ “还有,他打电话到京城去预约餐厅,结果对方想起他的脸就立刻ok。谁叫他的脸帅得让人印象深刻?“ “听说那家一流的餐厅是他在学生时代就去过的,没想到他从念书的时候就那么见闻广博。” 说到京城,顾青青才想到安炀好像念的就是京城的大学……说不定那家餐厅的老板女儿就是他的同学也不一定。 顾青青边应和着她们的话边这么想着。 “连格斗的票也买得到。“ “他做事真是完美无缺。“ “呃……那位留胡子的客人……好像叫什么……“ “詹姆士·吉布斯先生?“ 听到顾青青这么说,她们两个都奇怪地问顾青青怎么会知道,昨天她们都是上晚班的,自然不知道顾青青替他们做了向导的事。 顾青青打算向她们说明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 两人同时伸出手去接,结果是夏野小姐赢了。 不过电话立刻就接给在里面的安炀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来电话的是吉布斯先生本人。“ 安炀快要走出来了,顾青青他们立刻从门口让开,让安炀出来。 不到十秒,安炀便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青青,吉布斯先生待会儿要过来。” “啊,是。” 安炀跟吉布斯先生约好在大厅中央的沙发处见面。 那儿是个从柜台也可看得很清楚的地方。 顾青青说要不要先去房间比较好,安炀却摇摇头不表赞同。 “经理人不是只为一个客人服务,如果不是犯了重大的错误,经理人是不会单独到客人的房间去的。光只是像这样在外面见面就够给其他的工作人员添麻烦了。“ “但这也算是经理人的交际之一吧?“ 不想增添同事的麻烦又想表达自己的心意,很难同时做到吧? 不过安炀的顾虑在吉布斯先生的身上也同样看得到。 他不时注意着柜台、经理人台与电梯,和安炀说着话。其实这时间还没有什么人出入啊! 他把这个新饭店一些不周到的地方写在纸条上交给安炀。 “你要多费一点心。如果在失败之前就先告知的话,会让工作人员分心。“ “我知道。非常谢谢您的提醒。“ 安炀小心地把纸条对折起来,收到记事本中的塑胶小套子里。 吉布斯先生交给安炀的纸条很小,应该是为了方便他夹在手册里面吧? 这种感觉就好像做这一行特有的暗号一样。 顾青青就算每天都跟在安炀身边,要学习的事一定还有很多吧!她虽然明白,但是莫名其妙地就感到悲伤起来。 “青青,饭店的从业者最重要的就是''不屈的精神'',还有就是''随时乐在其中''的感觉。这个世界上没读什么书却很出色的饭店经理人大有人在。”吉布斯先生看着顾青青的脸这么说。 像这样认识没多久就要分离的体验对顾青青来说还是第一次。 现在回想起来,早知道就应该帮他多做一些事情,多带他到各个地方去参观才对,才不会像这样事后只剩下后悔。 “谢谢你昨天的向导,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纪念,我不会忘记你的。“ ……现在顾青青才发现在见到吉布斯先生之前,跟安炀说要到他房间的想法是错误的。 他们认识虽然不久,但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尽他们最大的能力做到最好的服务品质才会让他们留下美好的回忆。 准备在十点退房的吉布斯先生在十分钟内就结束了谈话。 控制谈话时间也是经理人必修的课题。 目送吉布斯夫妇消失在电梯中后,顾青青为刚才说过的话向安炀道歉。 “无微不至的服务也是为了自己吗?“ “我是这样想的。他们人很好对不对?以后又有几年看不到他们了。“这对老夫妇的年纪都大了,说不定这次分离之后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从他们身上顾青青领悟到了安炀对她说过的,对客人好并不是为了工作,而是为了自己的道理。 “我想去学英文会话……“ 虽然吉布斯夫妇会说中文,但不是每一个从外国来的客人都会啊!现在的她还没有能表达自己的诚意和达到对方要求的武器在身。 “很好啊,我不反对。“安炀说完,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地回到经理人室。等到中午的退房结束,顾青青的体力也到了极限。 因为感冒,顾青青强撑着不能在客人面前倒下。 等到她回到待客室的时候,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接着就晕了。 等到顾青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 安炀则坐在沙发边,一脸关切的望着她。 “我刚才叫了项静到这里来,我一会儿要离开,没办法送你回去,你今天休假,好好回家休息吧。明天身体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再来上班,但是不要勉强,省的给人添麻烦。” 安炀的那句“省的给人添麻烦”,令顾青青感觉有些受伤。 第288章 因为感冒,顾青青强撑着不能在客人面前倒下。 等到她回到待客室的时候,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接着就晕了。 等到顾青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 安炀则坐在沙发边,一脸关切的望着她。 “我刚才叫了项静到这里来,我一会儿要离开,没办法送你回去,你今天休假,好好回家休息吧。明天身体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再来上班,但是不要勉强,省的给人添麻烦。” 安炀的那句“省的给人添麻烦”,令顾青青感觉有些受伤。 她感觉胃部很不舒服,而安炀的那句话更像是一个皮球,砸向她的胃部,令她的胃部更加的不舒服了。 好想吐。 不过,顾青青一直忍着,没有在房间里吐出来。 “如果我没参加全体集会的话……” 顾青青觉得饭店的其他职员肯定颇有微词。 又会被别人说安炀包庇她。 因为这次的集会可以说是检讨会。 顾青青一点都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她,但她不想安炀的努力被人挑剔。 安风搀扶着顾青青从玄关走过的时候和李藤的眼光刚好碰个正着。 他移开眼光,立刻恢复了在门口迎接客人的表情。 在回程的车里顾青青被安风结结实实的训了一顿。 安风把顾青青带进了专看内科小儿科的家庭医院。 诊断的结果果然是感冒和胄出了毛病。 顾青青偷偷告诉医生说明天想去上班,他虽然一脸不赞成,但还是帮她打了针。 “即使是一个晚上也有可能形成胃溃疡。要记住不要太过劳累。“听到诊断出来的病名是神经性胃炎,顾青青还想自已真是纤细啊!不过,其实这只是暴饮暴食惹来的后果而已。 在外面等顾青青的安风听到诊疗费很贵已经要说话了,又知道了顾青青偷偷要医生帮她打针的事之后,整个人都好像静静的愤怒起来。 结果这一晚,在安炀和江瑞先生不回来的房间里顾青青又被他脱掉了睡衣。 “我……还在发烧啊……“ 没吃饭就睡觉的顾青青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哪有力气抵抗他。 …… 顾青青较喜欢这种昏昏沉沉被拥在他怀里的感觉。 安风的体温散发出来的味道都让她有一种安心感。 顾青青想转过头去看时钟,但是被安风抱得紧紧的想动也不能动。 安风好像把她当作小老鼠一样抱着……他会不会让她去上班呢? 顾青青心想,想不惊醒他的爬出去似乎也不行。 她只要一动好像就会吵醒他。 “我说青青啊……“ 刚起床的安风声音比平常要来得低沉。 还是自己真的把感冒传染给他了? “你要记住一件事。跟我睡在一起的时候,就算是要去上厕所也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棉被里。“ “为什么?“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臂弯中空空如也的话,再怎么样热烈的感情也会冷却?“ “是吗?我有你的味道就行了……” 他重新把顾青青抱在怀中在顾青青的头上叹了一口气。 “你记住不要说这种话来诱惑男人。“ 安风说着把顾青青抱住了。 顾青青刚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身体黏黏的有点不舒服。 “……看着你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像只有二十岁。“ “什么意思啊?“ 顾青青虽然马上反问,但是健只把脸埋在我的肩上一语不发。 之后在浴室里顾青青又问了一次,结果他用让人摸不清含意的笑容回答“你要读出我的心事还早一百年呢“就把她打发掉。 九月十一日,四季大饭店的别馆终于正式开业。 因为是世界闻名的四季大饭店首次在国内开设分店,所以馆内的房间几乎都被旅行团所占领了。当天一到了中午,饭店门口就挤满了接送客人前来的巴士。 广告部长和媛媛小姐回答着电视节目的采访,在镁光灯充斥的大厅中安炀以冷静的眼光环视着一切,一刻也没有把眼光移开。 而顾青青的任务是看到想要利用餐厅或电话或商店的客人,不待他们去寻找服务人员就主动去做解说的工作。 在这之前顾青青不知道在车子里被安炀考了几次,就是为了今天的来到可以派上用场。 不过可能是顾青青一付娃娃脸的关系吧,当顾青青主动向客人解说时几乎没有人以为她是饭店里的职员之一。 有些姐姐还以为顾青青是跟着电视台来采访的偶像明星。还有些有职业病的辅导员怀疑地看着顾青青,问你今天不用上课吗?逼得顾青青不得不把进入停车场时要出示给守卫看,贴有照片的打工证给他看才了事。 安炀在下午等情形差不多稳定下来之后就回家去了,而顾青青可要持续做到晚上。 等到他洗了个澡小睡一下,在晚上十点来解除顾青青的任务的时候,除了顾青青以外每个工作人员都累得全身僵硬。 但是,从他们的表情上可以看得出来都深深以奋战了一整天的成绩为荣。 “我们的工作人员在正式来的时候都能独当一面。“在待客室里重新化妆的媛媛小姐脸泛红潮地这么称赞。 安炀天晚上住在这里,只有刚开始的一个星期他每天要上满十八个小时。 听说从下个星期开始他手上的伤就可以准备拆线了。 如果把一百多针一次拆掉的话,怕出血量会过大,而伤口也会难以愈合。 医生也说顾青青明天或后天就可以拆线了。 要把那缝合顾青青敏感的颈项一直延伸到肩膀伤口的线剪掉……光是想像就觉得一定痛得要死,她一定会大叫出来。 在饭店开始营造历史的时候,江瑞先生的身上也开始发生异变。 不,说异变好像有点失礼,应该说他的生活慢慢发生变化比较恰当。 在饭店正式开张的那一天,他白天换了二个新的工作。 是在画廊附设的咖啡店兼酒吧上班,时间从早上十点到晚上十点。 安风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笑着说真不适合他,但顾青青却不这么认为。 江瑞先生有一副高大的身躯,如果说安风是属于猫型的人,那江瑞先生就是属狗型。 看他那充满力道的姿势还以为他是学武术出身的,但实际上他学的却是拳击。 他虽然把拳击当作余兴,不过还被馆里的人劝说了好几次要不要正式出赛。 如果安风让人联想到优美的野兽,那江瑞先生就是高耸直立的树木。 然而,他却不要一个没有性格的人,相反的,还是那种会在一旁安静地守护着你的典型……所以,顾青青才会说他像长满青绿枝叶巍然矗立的大树一样。 而且,顾青青还知道他比安风更有包容力。 江瑞先生虽然不爱说话,但是跟安炀那种冷漠的感觉不同,他会在必要的时候给她意见,让顾青青感觉到他温柔的一面。 “啊啊,江瑞如果晚上在家的话,我看我去找一个晚上的打工算了。“ “安风!你怎么老是说这种话?“ 虽然江瑞先生不在的话被安风拿来当玩具的人是顾青青,但是即使他在,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气氛也不会改变。 不过长久相处下来顾青青已经习以为常,但是一想到说不定江瑞先生是安风的恋人,顾青青就不想在他面前和安风显得太亲热。 然而,安风却是一个最不喜欢忍耐这种事的人。 他是那种只要是想做的事,不管或工作都全力以赴型的人。 所以就算江瑞先生在家,他也会在浴室里对顾青青动手动脚…… 而顾青青是只要行为一开始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那种人,反正安风一向随心所欲惯了,顾青青也想随他高兴去做。 江瑞先生即使遭到家人虐待好像也觉得无所谓。 “你……真的那么想得开吗?“安风只说了这一句话。不知道是无话可说了还是故意不往下说。 顾青青完全不明白他说这句话的原因,但是,安风从那天之后,每天都好像躲避着顾青青和江瑞先生似地往外跑。 刚开始的一、二天顾青青还会担心,到了第三、四天后就慢慢变成寂寞起来。 自从饭店开业以来,顾青青一直轮的是早班和午班。每天必须要从早站到晚,晚上回家要是不在一点前入睡的话明天就会格外辛苦。更累的是最近还天天加班。 而安风虽然每天从晚上八点后就不见人影,但是在睡前还是会为顾青青准备早上要吃的饭团和面包。 顾青青知道他睡在她隔壁却完全没有交谈。 他还是会帮顾青青准备晚餐,不过连安炀都不在的房间对顾青青来说是显得太宽大了。 因为顾青青已经习惯他会在家等她的日子,现在这种情形就让顾青青联想到妈去世的那段时间,她觉得好寂寞。 但是,他们有一天找到房子后还是会搬出去啊!目前的状况才是顾青青原本的生活模式。 接下来—— 第五天的晚上安风还是没有在家里等她。 顾青青九点到家,而江瑞先生则在十点半吃过了晚饭后回来。 他们看了一会儿电视没有看到什么好看的节目,顾青青早早去洗澡,江瑞先生则打开打工老板送给他的威士忌。 从浴室出来的顾青青像往常一样让他在可乐里加一点酒。顾青青边陪他喝边问他有关找房子的事。 当顾青青听到他好像已经找到适合的目标时不禁陷入绝望的深渊。 “……不过安风嫌那里房租太高总是摇头。“ “在哪里啊?“ “南区。“ “……地方满好的嘛!“ 感觉寂寞的顾青青我,听得出来江瑞先生急切想离开这里的语气。他不是不愿意受安炀的照顾而是这里太大了,让他觉得不自在。 但安风却喜欢宽大的厨房和能容纳两个人入浴的浴缸,还有可以在宽敞的客厅里打滚,他还说过想永远住在这里。 除了喜欢这里的环境之外,另一个让他想留下来的理由就是安炀常常不在,所以跟顾青青单独相处的机会也就多了。 不过,最实在的想法就是顾青青一定会舒服的睡着,所以能在不需要担心回家问题的房间里作最好。 江瑞先生以相当快的速度喝着威士忌。 他连澡都没洗,等着不到二点不会回来的安风。 顾青青把头发吹干,换上一件比较厚的睡衣在他身边坐下。 顾青青把抱枕放在腰后调整着位置。 “你明天不是午班吗?七点就要起床准备了吧?你可以不必陪我一起等他。“ “……嗯。再等一下就好。“ 明天是星期六,这几天饭店可以说是忙到最高点。 不用安炀下令,顾青青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这期间,顾青青还趁着帮客人出去办事的时候,跑去医院探望了一下李谷先生。 已经决定了手术日期,现在每天只要吃饭睡觉等待那天来临的他,从电视上看到饭店开业时的热闹情形,连声对顾青青说好羡慕。 还有在开业前他的属下们一起来探病,虽然嘴上抱怨连连,但是最后还是跟他说了一句:我们等你回来,现在已经成了他的精神支柱。 顾青青虽然还在气李藤他们,但是听了李谷先生的话后顾青青知道一切正如安风那天跟我分析的一样,所以顾青青好想在今天晚上向他报告。 除了报告之外,顾青青还有一件更想知道的事。 ……他……一定非得跟江瑞先生同居不可吗? 没见到他的这几天里,顾青青深深感觉到自己是如此需要他伸出来的双手。就在今夜她想要把这五天来的感觉向他倾诉。 如果安风就这样从她的生活中消失……再也没有那双温柔拥抱她的双手的话,顾青青不知道今后的自己将会变成怎么样。 在习惯温柔而又失去温柔一定会比拥有之前更寂寞。 因为顾青青已经知道被喜欢的人触摸身体的那种充实和安心感。 要抓住那种即将要失去的人的爱与勇气。 会静静倾听像顾青青这种不成熟的小孩子所说的话时的喜悦。 顾青青记得在小学的时候老师曾经说过“人“这个字就是人和人之间互相扶持而形成的。 那时的顾青青还太小,听了之后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到初中毕业时依然一样。 但是最近顾青青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意义。 虽然顾青青和安风还不到互相扶持的地步,但是顾青青却是受他扶持的。透过他,顾青青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慢慢找到了所谓的自我,不再像以前那样茫然无措。 为了自己,顾青青需要一个能够接受这就是她的人存在。 就算不是恋人、不是好朋友都没有关系,只要能陪在她身边就好。 顾青青要是这么说,安风一定会问她想要的是什么关系。 然后顾青青会诚实的对他说:希望他成为她的“家人“。 “……安风对你来说算是什么呢?“ 对从没有对我表示过攻击态度的江瑞先生提出这种问题或许有点失礼,但是顾青青不能不问。 第289章 顾青青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 安炀则坐在沙发边,一脸关切的望着她。 因为感冒,她浑身不舒服,口干舌燥,难受的不行。 “青青,既然生病了,那么今天休假,好好回家休息吧。明天身体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再来上班,不过别勉强,省的给人添麻烦。” 安炀的那句“省的给人添麻烦”,令顾青青感觉有些受伤,心里有些隐隐刺痛。 她突然感觉胃部很不舒服,很痛,很胀。 而安炀的那句话更像是一个球,砸向她的胃部,令她的胃部更加的痛苦了。 好想吐,但是不能随便吐出来。 不过,顾青青一直忍着,没有在房间里吐出来。 “如果我没参加全体集会的话……” 顾青青觉得饭店的其他职员肯定颇有微词。 又会被别人说安炀包庇她。 因为这次的集会可以说是检讨会。 顾青青一点都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她,但她不想安炀的努力被人挑剔。 安风搀扶着顾青青从玄关走过的时候和李藤的眼光刚好碰个正着。 他移开眼光,立刻恢复了在门口迎接客人的表情。 在回程的车里顾青青被安风结结实实的训了一顿。 安风把顾青青带进了专看内科小儿科的家庭医院。 诊断的结果果然是感冒和胄出了毛病。 顾青青偷偷告诉医生说明天想去上班,他虽然一脸不赞成,但还是帮她打了针。 “即使是一个晚上也有可能形成胃溃疡。要记住不要太过劳累。“听到诊断出来的病名是神经性胃炎,顾青青还想自已真是纤细啊!不过,其实这只是暴饮暴食惹来的后果而已。 在外面等顾青青的安风听到诊疗费很贵已经要说话了,又知道了顾青青偷偷要医生帮她打针的事之后,整个人都好像静静的愤怒起来。 结果这一晚,在安炀和江瑞先生不回来的房间里顾青青又被他脱掉了睡衣。 “我……还在发烧啊……“ 没吃饭就睡觉的顾青青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哪有力气抵抗他。 …… 顾青青较喜欢这种昏昏沉沉被拥在他怀里的感觉。 安风的体温散发出来的味道都让她有一种安心感。 顾青青想转过头去看时钟,但是被安风抱得紧紧的想动也不能动。 安风好像把她当作小老鼠一样抱着……他会不会让她去上班呢? 顾青青心想,想不惊醒他的爬出去似乎也不行。 她只要一动好像就会吵醒他。 “我说青青啊……“ 刚起床的安风声音比平常要来得低沉。 还是自己真的把感冒传染给他了? “你要记住一件事。跟我睡在一起的时候,就算是要去上厕所也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棉被里。“ “为什么?“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臂弯中空空如也的话,再怎么样热烈的感情也会冷却?“ “是吗?我有你的味道就行了……” 他重新把顾青青抱在怀中在顾青青的头上叹了一口气。 “你记住不要说这种话来诱惑男人。“ 安风说着把顾青青抱住了。 顾青青刚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身体黏黏的有点不舒服。 “……看着你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像只有二十岁。“ “什么意思啊?“ 顾青青虽然马上反问,但是健只把脸埋在我的肩上一语不发。 之后在浴室里顾青青又问了一次,结果他用让人摸不清含意的笑容回答“你要读出我的心事还早一百年呢“就把她打发掉。 九月十一日,四季大饭店的别馆终于正式开业。 因为是世界闻名的四季大饭店首次在国内开设分店,所以馆内的房间几乎都被旅行团所占领了。当天一到了中午,饭店门口就挤满了接送客人前来的巴士。 广告部长和媛媛小姐回答着电视节目的采访,在镁光灯充斥的大厅中安炀以冷静的眼光环视着一切,一刻也没有把眼光移开。 而顾青青的任务是看到想要利用餐厅或电话或商店的客人,不待他们去寻找服务人员就主动去做解说的工作。 在这之前顾青青不知道在车子里被安炀考了几次,就是为了今天的来到可以派上用场。 不过可能是顾青青一付娃娃脸的关系吧,当顾青青主动向客人解说时几乎没有人以为她是饭店里的职员之一。 有些姐姐还以为顾青青是跟着电视台来采访的偶像明星。还有些有职业病的辅导员怀疑地看着顾青青,问你今天不用上课吗?逼得顾青青不得不把进入停车场时要出示给守卫看,贴有照片的打工证给他看才了事。 安炀在下午等情形差不多稳定下来之后就回家去了,而顾青青可要持续做到晚上。 等到他洗了个澡小睡一下,在晚上十点来解除顾青青的任务的时候,除了顾青青以外每个工作人员都累得全身僵硬。 但是,从他们的表情上可以看得出来都深深以奋战了一整天的成绩为荣。 “我们的工作人员在正式来的时候都能独当一面。“在待客室里重新化妆的媛媛小姐脸泛红潮地这么称赞。 安炀天晚上住在这里,只有刚开始的一个星期他每天要上满十八个小时。 听说从下个星期开始他手上的伤就可以准备拆线了。 如果把一百多针一次拆掉的话,怕出血量会过大,而伤口也会难以愈合。 医生也说顾青青明天或后天就可以拆线了。 要把那缝合顾青青敏感的颈项一直延伸到肩膀伤口的线剪掉……光是想像就觉得一定痛得要死,她一定会大叫出来。 在饭店开始营造历史的时候,江瑞先生的身上也开始发生异变。 不,说异变好像有点失礼,应该说他的生活慢慢发生变化比较恰当。 在饭店正式开张的那一天,他白天换了二个新的工作。 是在画廊附设的咖啡店兼酒吧上班,时间从早上十点到晚上十点。 安风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笑着说真不适合他,但顾青青却不这么认为。 江瑞先生有一副高大的身躯,如果说安风是属于猫型的人,那江瑞先生就是属狗型。 看他那充满力道的姿势还以为他是学武术出身的,但实际上他学的却是拳击。 他虽然把拳击当作余兴,不过还被馆里的人劝说了好几次要不要正式出赛。 如果安风让人联想到优美的野兽,那江瑞先生就是高耸直立的树木。 然而,他却不要一个没有性格的人,相反的,还是那种会在一旁安静地守护着你的典型……所以,顾青青才会说他像长满青绿枝叶巍然矗立的大树一样。 而且,顾青青还知道他比安风更有包容力。 江瑞先生虽然不爱说话,但是跟安炀那种冷漠的感觉不同,他会在必要的时候给她意见,让顾青青感觉到他温柔的一面。 “啊啊,江瑞如果晚上在家的话,我看我去找一个晚上的打工算了。“ “安风!你怎么老是说这种话?“ 虽然江瑞先生不在的话被安风拿来当玩具的人是顾青青,但是即使他在,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气氛也不会改变。 不过长久相处下来顾青青已经习以为常,但是一想到说不定江瑞先生是安风的恋人,顾青青就不想在他面前和安风显得太亲热。 然而,安风却是一个最不喜欢忍耐这种事的人。 他是那种只要是想做的事,不管或工作都全力以赴型的人。 所以就算江瑞先生在家,他也会在浴室里对顾青青动手动脚…… 而顾青青是只要行为一开始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那种人,反正安风一向随心所欲惯了,顾青青也想随他高兴去做。 江瑞先生即使遭到家人虐待好像也觉得无所谓。 “你……真的那么想得开吗?“安风只说了这一句话。不知道是无话可说了还是故意不往下说。 顾青青完全不明白他说这句话的原因,但是,安风从那天之后,每天都好像躲避着顾青青和江瑞先生似地往外跑。 刚开始的一、二天顾青青还会担心,到了第三、四天后就慢慢变成寂寞起来。 自从饭店开业以来,顾青青一直轮的是早班和午班。每天必须要从早站到晚,晚上回家要是不在一点前入睡的话明天就会格外辛苦。更累的是最近还天天加班。 而安风虽然每天从晚上八点后就不见人影,但是在睡前还是会为顾青青准备早上要吃的饭团和面包。 顾青青知道他睡在她隔壁却完全没有交谈。 他还是会帮顾青青准备晚餐,不过连安炀都不在的房间对顾青青来说是显得太宽大了。 因为顾青青已经习惯他会在家等她的日子,现在这种情形就让顾青青联想到妈去世的那段时间,她觉得好寂寞。 但是,他们有一天找到房子后还是会搬出去啊!目前的状况才是顾青青原本的生活模式。 接下来—— 第五天的晚上安风还是没有在家里等她。 顾青青九点到家,而江瑞先生则在十点半吃过了晚饭后回来。 他们看了一会儿电视没有看到什么好看的节目,顾青青早早去洗澡,江瑞先生则打开打工老板送给他的威士忌。 从浴室出来的顾青青像往常一样让他在可乐里加一点酒。顾青青边陪他喝边问他有关找房子的事。 当顾青青听到他好像已经找到适合的目标时不禁陷入绝望的深渊。 “……不过安风嫌那里房租太高总是摇头。“ “在哪里啊?“ “南区。“ “……地方满好的嘛!“ 感觉寂寞的顾青青我,听得出来江瑞先生急切想离开这里的语气。他不是不愿意受安炀的照顾而是这里太大了,让他觉得不自在。 但安风却喜欢宽大的厨房和能容纳两个人入浴的浴缸,还有可以在宽敞的客厅里打滚,他还说过想永远住在这里。 除了喜欢这里的环境之外,另一个让他想留下来的理由就是安炀常常不在,所以跟顾青青单独相处的机会也就多了。 不过,最实在的想法就是顾青青一定会舒服的睡着,所以能在不需要担心回家问题的房间里作最好。 江瑞先生以相当快的速度喝着威士忌。 他连澡都没洗,等着不到二点不会回来的安风。 顾青青把头发吹干,换上一件比较厚的睡衣在他身边坐下。 顾青青把抱枕放在腰后调整着位置。 “你明天不是午班吗?七点就要起床准备了吧?你可以不必陪我一起等他。“ “……嗯。再等一下就好。“ 明天是星期六,这几天饭店可以说是忙到最高点。 不用安炀下令,顾青青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这期间,顾青青还趁着帮客人出去办事的时候,跑去医院探望了一下李谷先生。 已经决定了手术日期,现在每天只要吃饭睡觉等待那天来临的他,从电视上看到饭店开业时的热闹情形,连声对顾青青说好羡慕。 还有在开业前他的属下们一起来探病,虽然嘴上抱怨连连,但是最后还是跟他说了一句:我们等你回来,现在已经成了他的精神支柱。 顾青青虽然还在气李藤他们,但是听了李谷先生的话后顾青青知道一切正如安风那天跟我分析的一样,所以顾青青好想在今天晚上向他报告。 除了报告之外,顾青青还有一件更想知道的事。 ……他……一定非得跟江瑞先生同居不可吗? 没见到他的这几天里,顾青青深深感觉到自己是如此需要他伸出来的双手。就在今夜她想要把这五天来的感觉向他倾诉。 如果安风就这样从她的生活中消失……再也没有那双温柔拥抱她的双手的话,顾青青不知道今后的自己将会变成怎么样。 在习惯温柔而又失去温柔一定会比拥有之前更寂寞。 因为顾青青已经知道被喜欢的人触摸身体的那种充实和安心感。 要抓住那种即将要失去的人的爱与勇气。 会静静倾听像顾青青这种不成熟的小孩子所说的话时的喜悦。 顾青青记得在小学的时候老师曾经说过“人“这个字就是人和人之间互相扶持而形成的。 那时的顾青青还太小,听了之后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到初中毕业时依然一样。 但是最近顾青青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意义。 虽然顾青青和安风还不到互相扶持的地步,但是顾青青却是受他扶持的。透过他,顾青青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慢慢找到了所谓的自我,不再像以前那样茫然无措。 为了自己,顾青青需要一个能够接受这就是她的人存在。 就算不是恋人、不是好朋友都没有关系,只要能陪在她身边就好。 顾青青要是这么说,安风一定会问她想要的是什么关系。 然后顾青青会诚实的对他说:希望他成为她的“家人“。 “……安风对你来说算是什么呢?“ 对从没有对她表示过攻击态度的江瑞先生提出这种问题或许有点失礼,但是顾青青不能不问。 江瑞先生维持着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姿势,只是无奈地垂下眼帘。 “我没有想过。“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他像''香烟''。“ 顾青青拿起脚下的抱枕,像枕在安风的臂弯里似地把头靠在上面。 “……我不想和安炀两个人住在这里。“ “那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住?“ 顾青青从来没想到这一点,一下子脑子全醒过来了。 江瑞先生用难得出现的温柔眼神微笑地对顾青青说他觉得无所谓。 “安风也特别疼爱你……其实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喜欢一个比他年纪小的人。“ “我觉得安风的感觉很像一个好学长啊!“ “那是因为他特别疼爱你啊。他对自己喜欢的东西会执着得近乎吓人,而且他也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搞不清楚他是圆滑还古板。“ 江瑞先生一口喝干了杯里的威士忌,又在杯子里注入新酒。 他是那种表里如一都非常有男子气概的人。 像自己本来就是从中间进来的还想把安风据为己有,想想真是羞耻。 “同居吗?那我会付房租和餐费。“ “只有你一个人我还养得起。“ “你忘了还有安风吗?“ “……对了,他也算我的小白脸啊?“ 说到这里他们同声笑出来。 第290章 顾青青觉得自己比以前更加喜欢江瑞先生了。 她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可以尽心帮助人的好人。 除了安风之外,顾青青对他也是保持好感的。 虽然顾青青喜欢安风,但是对安风的过去生活却是一无所知的。 但是,如果江瑞先生在的话,安风是一定会回来的。 其实昨晚她根本就没有睡着。 昨天晚上,安风和江瑞谈话的内容,顾青青全部听到了。 虽然想要把等待安风的任务交给江瑞先生,但是她还是想等等。 不知不觉间,她却在沙发上睡着了。 顾青青还记得江瑞先生站起来拿了一条毛毯帮她盖上。 九月的天气很暖和,但是晚上气温却有些低,所以安风给她 九月的天气白天虽然暖和,但是到了晚上温度就会急速下降,所以安风买了一条毛毯给她。 因为安炀只带了自己的毛毯过来而已。 把客厅的灯光调暗,顾青青在坐着等安风回来的江瑞先生身边睡着了。 等顾青青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是一片黑暗,看不见壁上的时钟,只听得见旁边说话的声音。 “……别让她在这里睡。她最近因为工作过度身体不太好。“ “我本来想把她抱进去睡,但是他一直说要等你回来……“ 顾青青知道安风回来了,但是他既然和江瑞先生在说话,顾青青便不好意思吵他们只好继续装睡。 就算不和他们交谈也无所谓,光是在他们所酝酿出的空气之中呼吸就感觉够舒服了。 “你又喝了很多酒吧?“ “这一点不算什么。“ 江瑞先生的声调没有一丝紊乱,他的酒量真的很好。 “就决定那个房间了,可以吧?“ “我不是说过每个月五千的房租太贵了吗?没有必要要住两个房间呵。反正我也没有多少行李……“ “你可以再买啊!“ “麻烦死了。“ 安风的声音从顾青青的头部后方传来。 ……也就是说他大概在江瑞先生的背后罗? “想走的时候随时可以走,你的东西就留下来给我用。“ “穷酸。“ ……安风这个人说话就是这么不客气。 顾青青听到江瑞先生的酒杯里传来冰块的摇晃声。 “不找大房子的话就不能带青青去。“ “什么……“ “你不是想带他一起去吗?“ 江瑞先生潇洒的说自己无所谓。 “她也不喜欢在这里跟哥哥住。“ “……你又去做人家的免费心理咨询啊?“ 安风的声音里好像有点生气。 “要诱拐的话就趁现在?” “开什么玩笑?谁要诱拐这种有恋兄情绪的人!“ 顾青青心想,我才没有恋兄呢!你这话太过分了,安风。 “……江瑞,我不打算要和你跟青青三个人住在一起。“他叹了一口气焦躁地低语。 “我不想在你的领域……任意的摆怖这个家伙。“ 安风该不会是想把他们的事说出来吧!顾青青的胃好像又开始绞痛了,不过这时她就算想动也不能乱动。 “别想这么多。青青跟刺伤你的那个女人不一样。“ “笨蛋。你知道现在社会上是怎么称呼你这种人吗?叫做''方便的男人''。“ “我不管人家怎么叫我,我只做我想做的事。“ 顾青青听到冰块的声音,又听到叩的一声杯子放在桌上的声音,然后是沙发的叽嘎声…… 轻微的鼻音和喘息声代替了这房间原有的空气。 ……顾青青想我睁开眼睛一定会看到他们在接吻。 她的心跳好像蔓延到了全身…… 万一被他们知道她在装睡怎么办? 虽然他们应该不会在意……但是……安风一定不会再抱她她了。 “……在我自己都没发觉的时候我的视线已经离不开他了。“ “啊啊。“ 三分?五分?顾青青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安风从来没有吻她吻过这么久。 “无所谓。只要是你的东西我都接受。不管是猫或狗……是女人……还是青青。“江瑞先生在沙发上动了。 顾青青轻轻睁开左眼看见安风用右手抱着江瑞先生的头。 他把脸埋在他的黑发之中一动也不动,“……每当看到她就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很羞耻。现在回想起考大学前的我,只有荒唐二个字可以形容。“ “这有一天一定会成为我们聊天的话题。“ 江瑞先生的声音比平常要来得温柔多了。 相反的,安风就显得低沉,有时自嘲、有时疲倦。 “你要是喜欢青青,那也无所谓。“ “江瑞。“ 安风搂紧他说明着没这回事。 “你跟青青完全不一样,别让我说得这么明白……“ “我可没有拜托你说。“ “我根本不可能……带他走的啊!“说完,他抬起江瑞先生的头凶暴地吻他。 这一瞬间顾青青又回到装睡的状态。 她在心中数到十下,听到安风说来吧,而江瑞先生也起身随他而去。顾青青只是静静地伏在沙发上听着他们关起客厅的门,打开门上的锁……然后消失在门外的足音。 他们一直到早上都没有回来。 顾青青并没有要独占他的意思啊…… 在星期六、日也去上班,并努力笑脸迎人,但是笑脸之下的顾青青一直与矛盾不安交战着。 江瑞先生大概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察觉了安风和她的事。说不定是吃烧肉那天晨归的时候,也说不定是在她早退那一夜,连自己也控制不住羞耻声音的时候。 他们这一栋几乎都是租给外国人住,要是有人尖叫“不要“,那除了他们这一家之外还会有谁…… 既然被知道了就算了。 另外,就是即使顾青青已经预想了他们的关系,但是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时候还是无法不感到冲击。这二天她都故意在加班后绕到别的地方再回去。 这天坐在长长的地下铁里顾青青一直反复在想该怎么说才好。因为她是第三……有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让她和安风分手呢? “因为天秤还是……“ 虽然顾青青知道安风对她和江瑞先生的感情不同,但是她还是不喜欢站在知道对手的天秤上面。 况且他们两个顾青青都喜欢,所以只要自己退出就行了。 顾青青想当她面对面地告诉安风的时候……也就是自己和他缘分己尽的时候了。 “青青你没有吃中饭吗?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顾青青独自发呆走着,直到丹拍了她的背一下才清醒过来。 “眼睛红红的?“顾青青赶紧收起呆滞的表情。 不过这个今天也穿着一件帅气西装的俊男却丝毫没有生气的表情。 “你失恋了吗?“ “……咦?“ “有谁会甩了像你这么可爱的人?“ 当丹恶作剧似地把脸凑到顾青青眼前的时候,顾青青有预感胃又要翻腾起来了。 看她掩住嘴,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带她去洗手间。 等顾青青吐完出来后,丹拿着一条毛巾在外面等着她。 “擦擦脸吧!“ “这不是客用的吗……?“ “没关系。“他坚定的声音顾青青稍微放下心来。虽然顾青青尽量不想弄脏衣服,但是还是不可避免地沾到了呕吐时候的臭味。 不好。因为昨天不小心和客人相撞把衣服弄脏,她的置物柜里已经没有可替换的衣服了。 本想找安炀商量,但是他刚才出去了。 无计可施的顾青青只好向眼前的他说明事情的原因求助。而他也爽快地答应她可以把衣服送到洗衣中心去洗。 所谓洗衣中心是指在饭店的客人如果有需要,只要联络“快速服务“就可以在四十分钟之内把衣服洗好。 “对不起,我最近都在感冒……“ “每天都忙得你没时间去看病吧?“ 顾青青苦笑了一下。他环住顾青青的肩膀示意要她跟他一起移动。顾青青问他要去哪里,他调侃的说在送洗的这段时间总不能待在工作人员区吧? “但是,我还有工作……“ “那就请你来帮我做事吧。“ “对、对不起!“他真的打电话到经理人室说她要帮他做事所以暂时不回去。 今天虽然是平日,但是接下来的三个礼拜全部的房间都己被预约一空。穿着脏衣服在饭店里走来走去的话才是给大家增添麻烦呢!丹没有用工作人员室,反而要了一间客用的双人房。 顾青青立刻脱下了身上的脏衣服遮着脸,请丹帮她拿到洗衣中心。 顺便在浴室里洗一下。 顾青青擦干头发穿着浴袍出来的时候,丹已经准备好了水和药。 “有胃药和感冒药。“ “对不起,真是麻烦你了。“ 顾青青毫不怀疑地吃了药,还怕药效不能完全发挥,连水都喝得一干二净。 不过,在顾青青看着报纸等衣服送来的时候却渐渐觉得眼皮沉重了起来。 顾青青用手遮住连天的呵欠,用手指拭去眼角浮出的泪水,但这些都无法驱除磕睡虫。 “可能是因为吃了药的关系吧!“ 顾青青照他说的躺在床上休息,肚子却又病了起来,然而,胃里已经没有可吐的东西,只好蜷缩在床上忍痛。 因为太专注在痛感上面,所以顾青青完全没注意到丹一直在看着她。等她发现的时候他的一条腿已经上了床。 他用手松着自己的领带,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我来照顾你吧……是这里痛?还是这里?“ 顾青青害怕起来想要下床,但是他用力抓住顾青青浴袍上的带子,那强烈的剧痛让顾青青差点昏过去。 虽然腹部强烈的剧痛,但是被视线所逼,顾青青的身体好像又要泛起另一种热度了。 “……别哭。我什么都还没做啊!“丹说着撩起自己的前发,这时门铃响了。 “是客房服务吗?“ 所谓客房服务是指打扫房间及重新铺床的工作。他在顾青青身上盖上一件丝质的上衣后走到门边,结果又回来的他慌忙地把顾青青的衣衫整理好。 门铃又大响了一次。 ……不过顾青青记得安炀曾经说过尽量不要按门铃,而用手敲门比较好啊!顾青青边跟呕吐感交战着边想不管是谁都好,赶快来阻止这个变态。 他像狗一样地嗅着顾青青的味道,他又不是安风…… “青青。“ “……不……要……“ 顾青青把枕头抱在胸前蜷缩起身体。 “喂!“ “别碰我啦!王八蛋!“ 顾青青都粗暴地推开他了,那双执拗的手还是一直不停地追着她。 当他用力抓住肩膀的那一刻,那种好像被扯动的感觉让顾青青大叫出来。 “不要、不要、不要啦!安风……!“ “青青!是我!“ 怒吼声比顾青青的叫声还大。冲进房里来的居然是一张我意想不到的面孔。 “……安炀,你不是出去了吗……“ “我有事打电话回下面的柜台找你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你在这里。“ 握住顾青青右腕的他看着顾青青松了一口气。他问顾青青要不要紧,但此刻的顾青青怎么答得出来? 安炀脸色发青地转头看着丹,用英文严厉地对他说话。以下的一段时间,房间里充满了英文的交谈。顾青青看到丹比手画脚拼命在诉说什么,顾青青猜想他大概是说“这一切都是误会“吧。 自从待在安炀身边以来,顾青青从没听他讲过这么长而流利的英文。 好像英文就是他的母语一样运用自如而且流畅。 顾青青想即使自己去上英文课也不可能像他讲这么好吧! “青青你真的吐了?衣服不是他帮你脱的而是你为了要拿去洗衣中心而自己脱下来的?“ “啊、是……“ 英文说到一半,他突然转过头来用中文质问顾青青,害顾青青吓了一跳回答得吞吞吐吐。 “丹看我很不舒服,于是允许了我可以把衣服送到洗衣中心去洗。然后,他还让我在这里洗澡,吃过药之后在床上休息……“ 听到“药“这个单字安炀的表情霎时冷峻起来,所以顾青青赶快补充是胃药和感冒药。然后安炀再转过头去向丹确认一次。 顾青青坐起身来,却感觉右边的肩上开始刺痛起来。 “……啊、血。“ 安炀转过头来。 “在哪里?为什么会流血?“ “流血的是你啊……肩膀的伤口。“ 话说到这里顾青青吓了一跳,因为从安炀的右手腕有一道血痕流了下来。 丹洗清自己的嫌疑之后,抱着文件迅速地离去了。 在他把门关起来的同时、他们彼此检视着对方的伤口。 当顾青青把安炀上衣和袖口的扣子解开的时候,他已经把顾青青上身的浴袍给脱,然后拿过面纸帮顾青青擦拭着血冒出来的地方。 “……!“ “你的伤口已经裂开了,我看可能要重新缝一次了。“ “怎么这样!“ 难道又要叫她去打麻醉针然后再受一次酷刑吗?而且,再重缝一次之前不是要先拆线…… 虽然光是想像就够让顾青青痛苦不堪了,但是安炀的手腕更严重,连绷带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掉了…… “你不是还没拆线吗?为什么不缠绷带?“ “因为很重。“ 他虽然说得毫不在意,但是顾青青知道他是找不到人帮他缠。如果安风在家就可以帮他做了,可惜他最近天天往外跑。 顾青青不敢看自己的伤口,所以不知道是他的比较严重还是自己的比较严重。 “……丹,他对你做了什么?“ 顾青青只有报以苦笑。记得曾经在新闻里看过美国对x骚扰的处罚相当严厉。 丹的行为虽然有点危险,但是反正未遂,而且他还帮她把衣服送洗。 “他好像很喜欢照顾别人,但是我不喜欢他的举动所以没事。“ “听他说你抵抗得很厉害?……对了,你是因为胃不舒服所以吐了?我记得你不是到医院去打过针了吗?“ 安炀坐上床,顾青青把头轻靠在他隔着衬衫的锁骨上。 安炀把顾青青的头压在颚下,右手抱着她只用左手移动。 他的手指试图阻止从顾青青的肩膀流到背脊的鲜血。 可能是因为身体紧张的关系吧,顾青青可以很清楚地数出从安炀锁骨传来的心跳次数。 他这段时间以来都没有好好睡过,每天过着神经紧绷的生活啊!古龙水还是香水?他身上的味道好香。顾青青越意识到就越觉得自己鼻腔里充满了他的味道。 “你的味道跟平常不一样,是擦了什么?“ “一种香水,味道有这么重吗?” 安炀让顾青青继续靠在他的肩上,只抬起左手手腕凑近鼻前。 顾青青想起安风以前曾经说过一件好玩的事。 味道……特别是香水这种东西会随着人的体温改变味道的浓度。因为外国人的体味比较浓,所以必须靠香水来驱散那种味道而变成了擦香水的习惯。 还有香水也是以前的女人用来测量恋人对自己爱情的工具。 “你该不会在饭店里跑吧?“ 顾青青看到他肘内和额头上隐隐浮现的汗珠,以怀疑的口气问他,没想到他还老实的承认了。 “事态紧急,没办法不跑。“也就是说他从地下室跑到位于十楼的这个房间? 因为楼梯间就是安全门,平常没有客人会走。所以他根本没有被任何人看见。 “所以你才没有对我为了李谷先生奔跑的事情生气?“ “我想媛媛小姐如果看过李谷先生当时的状况一定也无话可说,在处理紧急状况的时候没有原则可循。你那种做法是对的。“ 顾青青从来没想到竟然会从安炀的口中听到这些话,一阵喜悦涌上心头。 第291章 顾青青觉得自己比以前更加喜欢江瑞先生了。 她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可以尽心帮助人的好人。 除了安风之外,顾青青对他也是保持好感的。 虽然顾青青喜欢安风,但是对安风的过去生活却是一无所知的。 但是,如果江瑞先生在的话,安风是一定会回来的。 其实昨晚她根本就没有睡着。 昨天晚上,安风和江瑞谈话的内容,顾青青全部听到了。 虽然想要把等待安风的任务交给江瑞先生,但是她还是想等等。 不知不觉间,她却在沙发上睡着了。 顾青青还记得江瑞先生站起来拿了一条毛毯帮她盖上。 九月的天气很暖和,但是晚上气温却有些低,所以安风给她 九月的天气白天虽然暖和,但是到了晚上温度就会急速下降,所以安风买了一条毛毯给她。 因为安炀只带了自己的毛毯过来而已。 把客厅的灯光调暗,顾青青在坐着等安风回来的江瑞先生身边睡着了。 等顾青青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是一片黑暗,看不见壁上的时钟,只听得见旁边说话的声音。 “……别让她在这里睡。她最近因为工作过度身体不太好。“ “我本来想把她抱进去睡,但是他一直说要等你回来……“ 顾青青知道安风回来了,但是他既然和江瑞先生在说话,顾青青便不好意思吵他们只好继续装睡。 就算不和他们交谈也无所谓,光是在他们所酝酿出的空气之中呼吸就感觉够舒服了。 “你又喝了很多酒吧?“ “这一点不算什么。“ 江瑞先生的声调没有一丝紊乱,他的酒量真的很好。 “就决定那个房间了,可以吧?“ “我不是说过每个月五千的房租太贵了吗?没有必要要住两个房间呵。反正我也没有多少行李……“ “你可以再买啊!“ “麻烦死了。“ 安风的声音从顾青青的头部后方传来。 ……也就是说他大概在江瑞先生的背后罗? “想走的时候随时可以走,你的东西就留下来给我用。“ “穷酸。“ ……安风这个人说话就是这么不客气。 顾青青听到江瑞先生的酒杯里传来冰块的摇晃声。 “不找大房子的话就不能带青青去。“ “什么……“ “你不是想带他一起去吗?“ 江瑞先生潇洒的说自己无所谓。 “她也不喜欢在这里跟哥哥住。“ “……你又去做人家的免费心理咨询啊?“ 安风的声音里好像有点生气。 “要诱拐的话就趁现在?” “开什么玩笑?谁要诱拐这种有恋兄情绪的人!“ 顾青青心想,我才没有恋兄呢!你这话太过分了,安风。 “……江瑞,我不打算要和你跟青青三个人住在一起。“他叹了一口气焦躁地低语。 “我不想在你的领域……任意的摆怖这个家伙。“ 安风该不会是想把他们的事说出来吧!顾青青的胃好像又开始绞痛了,不过这时她就算想动也不能乱动。 “别想这么多。青青跟刺伤你的那个女人不一样。“ “笨蛋。你知道现在社会上是怎么称呼你这种人吗?叫做''方便的男人''。“ “我不管人家怎么叫我,我只做我想做的事。“ 顾青青听到冰块的声音,又听到叩的一声杯子放在桌上的声音,然后是沙发的叽嘎声…… 轻微的鼻音和喘息声代替了这房间原有的空气。 ……顾青青想我睁开眼睛一定会看到他们在接吻。 她的心跳好像蔓延到了全身…… 万一被他们知道她在装睡怎么办? 虽然他们应该不会在意……但是……安风一定不会再抱她她了。 “……在我自己都没发觉的时候我的视线已经离不开他了。“ “啊啊。“ 三分?五分?顾青青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安风从来没有吻她吻过这么久。 “无所谓。只要是你的东西我都接受。不管是猫或狗……是女人……还是青青。“江瑞先生在沙发上动了。 顾青青轻轻睁开左眼看见安风用右手抱着江瑞先生的头。 他把脸埋在他的黑发之中一动也不动,“……每当看到她就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很羞耻。现在回想起考大学前的我,只有荒唐二个字可以形容。“ “这有一天一定会成为我们聊天的话题。“ 江瑞先生的声音比平常要来得温柔多了。 相反的,安风就显得低沉,有时自嘲、有时疲倦。 “你要是喜欢青青,那也无所谓。“ “江瑞。“ 安风搂紧他说明着没这回事。 “你跟青青完全不一样,别让我说得这么明白……“ “我可没有拜托你说。“ “我根本不可能……带他走的啊!“说完,他抬起江瑞先生的头凶暴地吻他。 这一瞬间顾青青又回到装睡的状态。 她在心中数到十下,听到安风说来吧,而江瑞先生也起身随他而去。顾青青只是静静地伏在沙发上听着他们关起客厅的门,打开门上的锁……然后消失在门外的足音。 他们一直到早上都没有回来。 顾青青并没有要独占他的意思啊…… 在星期六、日也去上班,并努力笑脸迎人,但是笑脸之下的顾青青一直与矛盾不安交战着。 江瑞先生大概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察觉了安风和她的事。说不定是吃烧肉那天晨归的时候,也说不定是在她早退那一夜,连自己也控制不住羞耻声音的时候。 他们这一栋几乎都是租给外国人住,要是有人尖叫“不要“,那除了他们这一家之外还会有谁…… 既然被知道了就算了。 另外,就是即使顾青青已经预想了他们的关系,但是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时候还是无法不感到冲击。这二天她都故意在加班后绕到别的地方再回去。 这天坐在长长的地下铁里顾青青一直反复在想该怎么说才好。因为她是第三……有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让她和安风分手呢? “因为天秤还是……“ 虽然顾青青知道安风对她和江瑞先生的感情不同,但是她还是不喜欢站在知道对手的天秤上面。 况且他们两个顾青青都喜欢,所以只要自己退出就行了。 顾青青想当她面对面地告诉安风的时候……也就是自己和他缘分己尽的时候了。 “青青你没有吃中饭吗?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顾青青独自发呆走着,直到丹拍了她的背一下才清醒过来。 “眼睛红红的?“顾青青赶紧收起呆滞的表情。 不过这个今天也穿着一件帅气西装的俊男却丝毫没有生气的表情。 “你失恋了吗?“ “……咦?“ “有谁会甩了像你这么可爱的人?“ 当丹恶作剧似地把脸凑到顾青青眼前的时候,顾青青有预感胃又要翻腾起来了。 看她掩住嘴,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带她去洗手间。 等顾青青吐完出来后,丹拿着一条毛巾在外面等着她。 “擦擦脸吧!“ “这不是客用的吗……?“ “没关系。“他坚定的声音顾青青稍微放下心来。虽然顾青青尽量不想弄脏衣服,但是还是不可避免地沾到了呕吐时候的臭味。 不好。因为昨天不小心和客人相撞把衣服弄脏,她的置物柜里已经没有可替换的衣服了。 本想找安炀商量,但是他刚才出去了。 无计可施的顾青青只好向眼前的他说明事情的原因求助。而他也爽快地答应她可以把衣服送到洗衣中心去洗。 所谓洗衣中心是指在饭店的客人如果有需要,只要联络“快速服务“就可以在四十分钟之内把衣服洗好。 “对不起,我最近都在感冒……“ “每天都忙得你没时间去看病吧?“ 顾青青苦笑了一下。他环住顾青青的肩膀示意要她跟他一起移动。顾青青问他要去哪里,他调侃的说在送洗的这段时间总不能待在工作人员区吧? “但是,我还有工作……“ “那就请你来帮我做事吧。“ “对、对不起!“他真的打电话到经理人室说她要帮他做事所以暂时不回去。 今天虽然是平日,但是接下来的三个礼拜全部的房间都己被预约一空。穿着脏衣服在饭店里走来走去的话才是给大家增添麻烦呢!丹没有用工作人员室,反而要了一间客用的双人房。 顾青青立刻脱下了身上的脏衣服遮着脸,请丹帮她拿到洗衣中心。 顺便在浴室里洗一下。 顾青青擦干头发穿着浴袍出来的时候,丹已经准备好了水和药。 “有胃药和感冒药。“ “对不起,真是麻烦你了。“ 顾青青毫不怀疑地吃了药,还怕药效不能完全发挥,连水都喝得一干二净。 不过,在顾青青看着报纸等衣服送来的时候却渐渐觉得眼皮沉重了起来。 顾青青用手遮住连天的呵欠,用手指拭去眼角浮出的泪水,但这些都无法驱除磕睡虫。 “可能是因为吃了药的关系吧!“ 顾青青照他说的躺在床上休息,肚子却又病了起来,然而,胃里已经没有可吐的东西,只好蜷缩在床上忍痛。 因为太专注在痛感上面,所以顾青青完全没注意到丹一直在看着她。等她发现的时候他的一条腿已经上了床。 他用手松着自己的领带,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我来照顾你吧……是这里痛?还是这里?“ 顾青青害怕起来想要下床,但是他用力抓住顾青青浴袍上的带子,那强烈的剧痛让顾青青差点昏过去。 虽然腹部强烈的剧痛,但是被视线所逼,顾青青的身体好像又要泛起另一种热度了。 “……别哭。我什么都还没做啊!“丹说着撩起自己的前发,这时门铃响了。 “是客房服务吗?“ 所谓客房服务是指打扫房间及重新铺床的工作。他在顾青青身上盖上一件丝质的上衣后走到门边,结果又回来的他慌忙地把顾青青的衣衫整理好。 门铃又大响了一次。 ……不过顾青青记得安炀曾经说过尽量不要按门铃,而用手敲门比较好啊!顾青青边跟呕吐感交战着边想不管是谁都好,赶快来阻止这个变态。 他像狗一样地嗅着顾青青的味道,他又不是安风…… “青青。“ “……不……要……“ 顾青青把枕头抱在胸前蜷缩起身体。 “喂!“ “别碰我啦!王八蛋!“ 顾青青都粗暴地推开他了,那双执拗的手还是一直不停地追着她。 当他用力抓住肩膀的那一刻,那种好像被扯动的感觉让顾青青大叫出来。 “不要、不要、不要啦!安风……!“ “青青!是我!“ 怒吼声比顾青青的叫声还大。冲进房里来的居然是一张我意想不到的面孔。 “……安炀,你不是出去了吗……“ “我有事打电话回下面的柜台找你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你在这里。“ 握住顾青青右腕的他看着顾青青松了一口气。他问顾青青要不要紧,但此刻的顾青青怎么答得出来? 安炀脸色发青地转头看着丹,用英文严厉地对他说话。以下的一段时间,房间里充满了英文的交谈。顾青青看到丹比手画脚拼命在诉说什么,顾青青猜想他大概是说“这一切都是误会“吧。 自从待在安炀身边以来,顾青青从没听他讲过这么长而流利的英文。 好像英文就是他的母语一样运用自如而且流畅。 顾青青想即使自己去上英文课也不可能像他讲这么好吧! “青青你真的吐了?衣服不是他帮你脱的而是你为了要拿去洗衣中心而自己脱下来的?“ “啊、是……“ 英文说到一半,他突然转过头来用中文质问顾青青,害顾青青吓了一跳回答得吞吞吐吐。 “丹看我很不舒服,于是允许了我可以把衣服送到洗衣中心去洗。然后,他还让我在这里洗澡,吃过药之后在床上休息……“ 听到“药“这个单字安炀的表情霎时冷峻起来,所以顾青青赶快补充是胃药和感冒药。然后安炀再转过头去向丹确认一次。 顾青青坐起身来,却感觉右边的肩上开始刺痛起来。 “……啊、血。“ 安炀转过头来。 “在哪里?为什么会流血?“ “流血的是你啊……肩膀的伤口。“ 话说到这里顾青青吓了一跳,因为从安炀的右手腕有一道血痕流了下来。 丹洗清自己的嫌疑之后,抱着文件迅速地离去了。 在他把门关起来的同时、他们彼此检视着对方的伤口。 当顾青青把安炀上衣和袖口的扣子解开的时候,他已经把顾青青上身的浴袍给脱,然后拿过面纸帮顾青青擦拭着血冒出来的地方。 “……!“ “你的伤口已经裂开了,我看可能要重新缝一次了。“ “怎么这样!“ 难道又要叫她去打麻醉针然后再受一次酷刑吗?而且,再重缝一次之前不是要先拆线…… 虽然光是想像就够让顾青青痛苦不堪了,但是安炀的手腕更严重,连绷带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掉了…… “你不是还没拆线吗?为什么不缠绷带?“ “因为很重。“ 他虽然说得毫不在意,但是顾青青知道他是找不到人帮他缠。如果安风在家就可以帮他做了,可惜他最近天天往外跑。 顾青青不敢看自己的伤口,所以不知道是他的比较严重还是自己的比较严重。 “……丹,他对你做了什么?“ 顾青青只有报以苦笑。记得曾经在新闻里看过美国对x骚扰的处罚相当严厉。 丹的行为虽然有点危险,但是反正未遂,而且他还帮她把衣服送洗。 “他好像很喜欢照顾别人,但是我不喜欢他的举动所以没事。“ “听他说你抵抗得很厉害?……对了,你是因为胃不舒服所以吐了?我记得你不是到医院去打过针了吗?“ 安炀坐上床,顾青青把头轻靠在他隔着衬衫的锁骨上。 安炀把顾青青的头压在颚下,右手抱着她只用左手移动。 他的手指试图阻止从顾青青的肩膀流到背脊的鲜血。 可能是因为身体紧张的关系吧,顾青青可以很清楚地数出从安炀锁骨传来的心跳次数。 他这段时间以来都没有好好睡过,每天过着神经紧绷的生活啊!古龙水还是香水?他身上的味道好香。顾青青越意识到就越觉得自己鼻腔里充满了他的味道。 “你的味道跟平常不一样,是擦了什么?“ “一种香水,味道有这么重吗?” 安炀让顾青青继续靠在他的肩上,只抬起左手手腕凑近鼻前。 顾青青想起安风以前曾经说过一件好玩的事。 味道……特别是香水这种东西会随着人的体温改变味道的浓度。因为外国人的体味比较浓,所以必须靠香水来驱散那种味道而变成了擦香水的习惯。 还有香水也是以前的女人用来测量恋人对自己爱情的工具。 “你该不会在饭店里跑吧?“ 顾青青看到他肘内和额头上隐隐浮现的汗珠,以怀疑的口气问他,没想到他还老实的承认了。 “事态紧急,没办法不跑。“也就是说他从地下室跑到位于十楼的这个房间? 因为楼梯间就是安全门,平常没有客人会走。所以他根本没有被任何人看见。 “所以你才没有对我为了李谷先生奔跑的事情生气?“ “我想媛媛小姐如果看过李谷先生当时的状况一定也无话可说,在处理紧急状况的时候没有原则可循。你那种做法是对的。“ 顾青青从来没想到竟然会从安炀的口中听到这些话,一阵喜悦涌上心头。 顾青青的伤口已经止血了,安炀为她穿好衣服,帮她揉疼痛的胃。 安炀把她放到床上,把毛毯盖到顾青青身上,接着像医生检查般的用他的大手帮顾青青在腹部上触诊。 “好痛!“顾青青痛得背都弓了起来。 “有没有照过x光?“ “应该有……“ 他伸手到衣服里中,在疼痛的部位成圆弧状按摩。 在痛楚渐渐缓和的同时,睡魔悄悄来。 顾青青闭上眼睛甩甩头,感觉安炀的大手轻抚上她额头……好热。 “青青,你明天到大医院再去检查一次。吐得这么频繁一定有问题。“ “我不想突然休息,会给别人添麻烦。“ 顾青青拿开安炀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话。 “事情又不是你做的,是我太莽撞才害得你被别人责难。就像以前妈妈总是为我的事到学校向人家低头……我不喜欢那样。“ “你指的是媛媛小姐?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应付她的话只要低头就没事了吗!“ “但是,我不喜欢看到你向别人低头啊……我受不了,就算我没有做错事,我也会觉得自己的罪恶感好重。“ 连顾青青自己都觉得自己讲得支离破碎,但是安炀还是静静的倾听。 “我知道自己傻,但是不喜欢的还是不喜欢。“ “为了别人低头,或是自己没有犯错但必须低头,在这个社会上都是理所当然的事。今天不只是为你,如果是我的部下犯错我也会为他低头道歉。这就是在上位者的工作,也是团体行动的基本原则……没有任何人是完美的。” 怎么这种眼神?安炀轻敲了顾青青的头一下……她想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很不甘心吧! “不过,像你这种年纪难免有精神上的洁癖,如果不学着包容别人的话,可是无法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的。要学习包容和不包容的界限在学校是个好地方。“ 顾青青心想他怎么突然提到学校的事,不过他抚摸着她的肚子真的好舒服,所以顾青青也就没说什么。 安炀的嘴角突然泛起一抹微笑。 “……老爸曾经说过你这个人虽然坦率,但也相当固执。因为责任感比别人强,所以他总是担心你累积的烦恼比别人多……我虽然知道,但是却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注意。“ 他这种说法……难道是在道歉?安炀会……向我? “我没有要小孩的打算,所以可能欠缺这一部份的感情……对不起。“就是因为安风有母亲才会对她特别好吧?而对江瑞先生又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感情。 那顾青青要是向他说,希望他成为自己的家人,应该不会伤到他吧? “丹说你好像失恋了。是真的吗?“ “不是啦!而且那原本就不是爱情,只是……“ 顾青青低下头感觉安炀的身体渐渐接近,因为他的香味会移动所以顾青青知道。 ……当他的大手摸上顾青青的头时,顾青青觉得自己紧绷的心情好像得到一丝纾缓。 顾青青握住他的手腕,安炀的声音里又开始透露着担心。 “青青……?“ “一下子就好了,你陪在我身边。“ 顾青青侧过身体,让安炀不看到她的脸地把头埋在他坐的地方。 安炀抚摸着顾青青的头的手移到肩膀上环住她的背。虽然他没有拥抱顾青青,但是顾青青已经从安风那里学到,有一个能让自己安心地闭上眼睛的地方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安风他们下个星期就要搬到''出去住。“ “是吗?那会变得寂寞起来了。“ 顾青青觉得这一定是安炀的真心话。直到最近顾青青才知道他说话就是太直了才没有谎言。 只是彼此的父母亲再婚而成为兄妹的他们,很少有机会可以这样接近。虽然顾青青不懂他,只能常常注视着他,但是那样的话她永远不能接近他。 顾青青突然领悟到是不是因为他太忙,所以才以这为借口对她存有警戒? 第292章 安炀说让她学着去包容别人,这让顾青青想到了李谷先生的事。 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当时或许只是出于同情心而已,与包容还差远。 安炀,安风还有江瑞,他们都有包容的人的气度,和她不一样。 甚至连学校的同学都比她包容度广。 她觉得,或许真的是这样吧,自己是个心胸狭窄的人。 但是,安炀却告诉她,她需要对自己严格一点。 用自己的能力去努力追求自己想得到的东西。 顾青青虽然还不不太了解安炀的性格,但是确认同他所说的话以及做法。 “青青。“ 安炀的手松开了顾青青,然后站起身,看了看手表。 顾青青这才想起,现在是上班时间,自己说不定耽误了她很长时间呢。 她突然有些罪恶感,对独占安炀的时间而感到抱歉,于是立刻向他道歉。 “对不起,我,我马上起来……“ 但是,安炀这时候却对她摇了摇头,让她好好休息。 安炀的脸上已经变回上司的严肃表情了。 顾青青只感觉一股不祥与的预感涌上心头。 安炀望着顾青青沉声道:“我有话对你说,公司决定……“ 决定什么? “决定你的工作就做到这周末为止……” “怎么……!“事情来得太突然了,顾青青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要用你还嫌太早。“ 他们是指年纪还是指能力?那安炀呢?……连他也这么认为吗?但是顾青青问不出口。因为顾青青怕知道了或许会恨他,她不想恨他。 不过,他如果要她回学校去的话,她宁愿离家出走……! 顾青青找不到可以发泄闷气的地方,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起来。 原本那伸手可及的安炀的手好像也离她越来越遥远了。 不该,经过顾青青的努力,她最终留了下来。 然后,继续跟着安炀在饭店工作。 这一天,顾青青跟着安炀去高尔夫球场。 那个女人一看到安炀的脸好像也立刻想起来他是什么人的样子。 她用着其他人都听不到的声音对安炀说了一句话,不过被顾青青听到了。 “3号比较好。“她优雅地阻止了安炀想要抽出别号球杆的手,低俯着头微笑。然后安炀就一言不发地从球筒中抽出了3号球杆。 球杆依照场地和远近距离有各种不同的种类,而号码都注明在杆底。 顾青青所知道的只有这么一点粗浅的常识,连高尔夫球场都还是第一次来,来这儿之前,顾青青连安炀会打高尔夫球这回事都不知道。刚才那一点小常识还是从昨天安炀丢给她的书里看来的。 “青青,快准备拍照、拍照!“ “哦、是!“ 相机就架在自己面前,安炀这家伙居然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而且还冷静得近乎可恨。要是她的话,这一球一定失败。 为了隐藏右腕还没有折线的伤口,安炀故意穿着长袖。 除了丹之外,其余两个人都没有发觉安炀是带伤上阵。 他的伤是在三个星期前为了保护她,被坏蛋用利刃刺伤的。 从事像高尔夫这么需要利用手腕的运动。 透过相机的镜头,顾青青看着他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一颗小球上,那种聚精会神的表情。 他左手握住球杆,微微调整自己脚下的位置。 顾青青的手指迅速按下快门,捕捉到了他那运用全身的回转力挥杆击球的模样。 从球杆高高挥趄的顶点到充满力道的击球弧度,球飞出去的那一刻,咻!声音非常清脆。 ……一定是个好球!顾青青情不自禁地又拍下了一张安炀充满帅劲的收杆模样。 “这下飞得可远了。“在安炀身后轻声交换意见的两个男人同时拍起手来。 “……好球。“顾青青的例行公事被淹没在热烈的掌声之中。 “……风向改变了,是我运气好。“安炀转头向他们微笑谦虚地说。 专务夫人脸上也带着笑容。 “令兄的球技相当好嘛!“专务夫人转过头来向顾青青称赞,顾青青不置可否地暧昧笑了两声。 己经知道她是客人就无法用太随便的态度和她交谈。不过在没有其他人可以应付她的状况下,顾青青也只好硬着头皮接下她的话尾。 “我到今天才第一次知道他会打高尔夫球。“ “是吗?他的球技非常好,要说是职业选手也不为过。“ “哦……真的有那么好啊……“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长相俊得街上有一百个女人就有一百个女人会回头看他,身材高、手脚长、脑袋又聪明,居然连高尔夫也拥有专业级的水准……唔唔。 “你们兄妹好像长得不太像?“不过两个都长得很好看。 听到她的问题,顾青青在心里不耐烦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彼此的父母都是再婚,所以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是吗……对不起。“ 问都问了还有什么好道歉的?每次遇到这个情况顾青青都只能报以苦笑。这已经变成了她这一个礼拜来的习惯,但同时顾青青还会多加一句话。 “不过,他现在不是我哥哥而是老板。“ “老板?“ “是的。因为我是他的助手,要不然他不会带我来。“ 还有一个多月就满十八岁的顾青青,再怎么看也不像是适合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 不过,既然受雇于继兄安炀,就算再怎么不适合,只要是他的工作,她就行跟在身边。 再过几天,就是安炀成为她的老板的第三个星期了。 而他们的工作地点四季大饭店也正式迎接开业后的第四天到来。 顾青青会跟在这个一天到晚不是骂她“笨蛋“就是“白痴“,毒舌的家伙身边做事,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也想成为像安炀一样的“饭店经理人“。 无微不至的服务,是饭店经理人应该提供的,顾青青记得安炀是这么说的。 顾青青不明了什么叫“无微不至的服务“,不过既然跟在安炀身边,她就要好好看看他是如何从事这项工作的。 ……不过到目前为止与其说自己看到了什么关于工作上的事,还不如说我看到了安炀的各种面貌来得贴切。 这家伙哪像什么经理人?根本就是个花花公子。对女客却又频频放电,而且成功率还高达百分之百。 像现在跟她讲话的专务夫人就是最好的例子,她拉着乘载高尔夫球筒的搬运车叹了一口气。 “不管是什么运动,只要手长脚长看起来都有模有样。但是令兄除了外在的条件优于常人之外,还看得出绅士的气质,那是一种跟年龄完全无关的魅力。“ “哦……“她那毫不吝啬的赞美让顾青青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陶醉似地凝视着安炀的背影,她仍旧不停止说话。 “这一天下来,我发现他的每一次挥杆几乎都准确无比。“ “连一次也没有转弯啊……“他的球技和个性正好相反。 “你听说过高尔夫的球技可以反映出人生这句话吗?“ “没有。“ 谁相信这种话?顾青青在心中虽然感到不耐,但是脸上还是得保持满面笑容。 “从一个人打高尔夫的方式,可以看出那个人的人生及人格的缩影。像令兄的球技不但高强……而且充满了危险的魅力……我真想看看他那张洋溢着自信的脸孔下的另一种不同的表情……“ 他戴着周围有一圈布料的防晒帽,模样活像个大叔,只会让顾青青觉得好笑而已。 这时顾青青听到走在前方的男人们传来说话的声音。 “俗话说高尔夫就是有一千人打球就有一千种模式……安炀你的挥杆真令人为之向往啊!“ 林风专务神情愉快地拍着他的背。安炀因为怕触及自己右腕的伤口,所以都尽量靠他们的右方行走。 “哪天真应该好好跟你较量一下高尔夫的球技,一想到这点就令人兴奋。“ “不敢当。“ “no,安炀!放轻松点、放轻松点!“ 丹虽然满面笑容,但是这个人实际上是非常不服输的。这一点顾青青就觉得安炀把他应付得很好。 “跟你打了球之后才有感觉!你就像……对!就像清冷的修行僧一样!在球杆的挥舞之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冷静和洒脱。“ 说话的人是保险公司的木老板,有一天他也会成为四季大饭店的vip吧? “……不,其实我对高尔夫并没有这么熟悉……“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顾青青知道他寝室里的书架上摆满了关于职业高尔夫的录影带。 昨晚他还花了一晚上的时间仔细选择今天要带来的高尔夫球杆呃!不过在该装傻的时候装傻不管走到哪里都管用。 而且,在成人尔虞我诈的世界里,谁知道笑容之下藏的会是什么? “身为他的妹妹,你不觉得令兄是个内向的青年吗?“林风专务细心地注意到呆站在一旁的顾青青。他大概以为顾青青是个被拉来充当摄影师的可怜小助理吧,所以一开始态度就很温和。 “我也不知道。“ 顾青青给了他一个暧昧的回答顺手按了一下快门。 两位vip笑着从她身边离开。 这个球场共有18洞,每个人可以分配到一个球僮。安炀称这次的招待为“贵宝高尔夫“。 或许也是非假日的原因,在这里打球的感觉非常悠闲。 听说这座附有豪华设备的高尔夫球场,是一个美国非常有名的球场设计家设计的,难怪不管在外观或设备上都充满了气派。 ……啊啊,世界不同啊!当一个大饭店的经理人也得配合这种交际应酬吧!像今天的招待,原本饭店派出职员代表,也就是丹来担任,不过对方却指名要安炀。 听说今天的高尔夫招待,是保险公司为了感谢四季大饭店的所有职员都加入了他们的保险而做的回馈。 也正好趁着下个星期一,饭店住宿设施开始正式营业的前夕,到这里放松一下心情。 要是她,跟着vip哪能放松什么心情?但是安炀从一来到这里脸上就没有卸下过笑容,悠闲自在地享受着高尔夫的乐趣。 但是……顾青青知道他的心并没有真正地在轻松的活动中获得纾解。 因为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生意上的往来,愉快地享受招待也是发展人际关系的一种美学。 顾青青想他那隐藏在笑容下的紧张现在已达到最高点。 比起打高尔夫,这种言语间的应酬更能看得出他真正的性格。 四季大饭店是一个连结婚会场都有的超级大饭店,所以像这种应酬安炀都是在剔除周六、日及固定假日的一般日子才会答应出席。 像今天这种日子对他来说也是用到自己的“假日“,况且今天他真的是休假。 就是因为知道住宿业务正式开始之后,就没有时间配合这些应酬交际了,所以安炀才无视繁忙的工作和还没有折线的伤口到这里来吧!不过这两位vip好像很中意安炀。这家伙不但是女人杀手,连老头也对他情有独钟。 “你的经理人课程在哪里上的?“ “在巴黎……“ 没错。安炀就是专程到巴黎去学习那里的职业饭店经理人课程。 国内最近也有不少类似这样的学校,不过这所位于巴黎的可是毕业出来,就马上有人抢着要用的以培养饭店经理人而名闻世界的学校。 从安炀嘴里吐出来的学校已经深印在顾青青的脑海里。 顾青青只能用这种随学随记的方式来帮助自己学习更多入这一行所必需的知识。 安炀只是因为右腕受伤才雇用她,所以在勤务中她只要问到有关经理人工作的问题时他一概都不搭理她。 跟在他身边第一件让顾青青学到的事就是:不要见到什么就问也是“工作“的一环。 刚开始顾青青因为安炀的彻底漠视而非常不爽,向安风发牢骚的时候,还被他嘲笑了一顿呢!后来他告诉她,不管是在饭店或是出了社会,遇到任何不懂的事除了自己调查之外,另外还有一个方法就是:偷看别人怎么做。 听到这段话后,顾青青知道他讲的都是真的,也对自己的无知感到羞耻。 进入社会奋斗的人,会有谁来教他们这些生存之道呢? 安风和江瑞先生这两个恩人就代替了一向沉默的安炀来提醒这些顾青青忽略掉的道理。 现在的顾青青每一天都在像这种一进一退的分寸之中慢慢地进步。 “……医生没有告诉你不可以弄湿吗?“ “反正回程还要顺道去医院,到时再请医生消毒就行了。“ 顾青青握住了安炀的手腕帮他擦拭着还令人怵目惊心的伤痕。 顾青青取出今天早上安风偷偷交给她的消毒药无言地一个撒在他的伤口上,看他痛得眉心都皱起来了,不过还是吭都没吭一声。 第293章 顾青青心想,或许真的是这样吧,自己就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 即使这样,又能怎样,她就是做不到宽容待人。 除此之外,安炀说她需要严格的要求自己。 对于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努力,用自己的能力去得到。 同时不要扭扭捏捏,也不要气馁,更不要半途而废,要勇往直前。 虽然对安炀的性格捉摸不透,但是顾青青对于他所说的话却是认同的。 “青青……” 这时,安炀用温柔的声音喊了她的名字,然后站起身,看了看手表。 顾青青这才想起,现在是上班时间,安炀因为他而耽误了一些时间吧。 突然有些罪恶感,自己占用安炀的时间这件事很抱歉。 毕竟,安炀是那种时间观念很强,并且时间很宝贵的人。 “那个,对不起,我,我马上起来……” 但安炀这时候却对她摇了摇头,让她好好休息。 安炀的脸上已经变回上司的严肃表情了。 顾青青只感觉一股不祥与的预感涌上心头。 安炀望着顾青青沉声道:“我有话对你说,公司决定……“ 决定什么? “决定你的工作就做到这周末为止……” “怎么……!“事情来得太突然了,顾青青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要用你还嫌太早。“ 他们是指年纪还是指能力?那安炀呢?……连他也这么认为吗?但是顾青青问不出口。因为顾青青怕知道了或许会恨他,她不想恨他。 不过,他如果要她回学校去的话,她宁愿离家出走……! 顾青青找不到可以发泄闷气的地方,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起来。 原本那伸手可及的安炀的手好像也离她越来越遥远了。 不该,经过顾青青的努力,她最终留了下来。 然后,继续跟着安炀在饭店工作。 这一天,顾青青跟着安炀去高尔夫球场。 那个女人一看到安炀的脸好像也立刻想起来他是什么人的样子。 她用着其他人都听不到的声音对安炀说了一句话,不过被顾青青听到了。 “3号比较好。“她优雅地阻止了安炀想要抽出别号球杆的手,低俯着头微笑。然后安炀就一言不发地从球筒中抽出了3号球杆。 球杆依照场地和远近距离有各种不同的种类,而号码都注明在杆底。 顾青青所知道的只有这么一点粗浅的常识,连高尔夫球场都还是第一次来,来这儿之前,顾青青连安炀会打高尔夫球这回事都不知道。刚才那一点小常识还是从昨天安炀丢给她的书里看来的。 “青青,快准备拍照、拍照!“ “哦、是!“ 相机就架在自己面前,安炀这家伙居然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而且还冷静得近乎可恨。要是她的话,这一球一定失败。 为了隐藏右腕还没有折线的伤口,安炀故意穿着长袖。 除了丹之外,其余两个人都没有发觉安炀是带伤上阵。 他的伤是在三个星期前为了保护她,被坏蛋用利刃刺伤的。 从事像高尔夫这么需要利用手腕的运动。 透过相机的镜头,顾青青看着他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一颗小球上,那种聚精会神的表情。 他左手握住球杆,微微调整自己脚下的位置。 顾青青的手指迅速按下快门,捕捉到了他那运用全身的回转力挥杆击球的模样。 从球杆高高挥趄的顶点到充满力道的击球弧度,球飞出去的那一刻,咻!声音非常清脆。 ……一定是个好球!顾青青情不自禁地又拍下了一张安炀充满帅劲的收杆模样。 “这下飞得可远了。“在安炀身后轻声交换意见的两个男人同时拍起手来。 “……好球。“顾青青的例行公事被淹没在热烈的掌声之中。 “……风向改变了,是我运气好。“安炀转头向他们微笑谦虚地说。 专务夫人脸上也带着笑容。 “令兄的球技相当好嘛!“专务夫人转过头来向顾青青称赞,顾青青不置可否地暧昧笑了两声。 己经知道她是客人就无法用太随便的态度和她交谈。不过在没有其他人可以应付她的状况下,顾青青也只好硬着头皮接下她的话尾。 “我到今天才第一次知道他会打高尔夫球。“ “是吗?他的球技非常好,要说是职业选手也不为过。“ “哦……真的有那么好啊……“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长相俊得街上有一百个女人就有一百个女人会回头看他,身材高、手脚长、脑袋又聪明,居然连高尔夫也拥有专业级的水准……唔唔。 “你们兄妹好像长得不太像?“不过两个都长得很好看。 听到她的问题,顾青青在心里不耐烦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彼此的父母都是再婚,所以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是吗……对不起。“ 问都问了还有什么好道歉的?每次遇到这个情况顾青青都只能报以苦笑。这已经变成了她这一个礼拜来的习惯,但同时顾青青还会多加一句话。 “不过,他现在不是我哥哥而是老板。“ “老板?“ “是的。因为我是他的助手,要不然他不会带我来。“ 还有一个多月就满十八岁的顾青青,再怎么看也不像是适合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 不过,既然受雇于继兄安炀,就算再怎么不适合,只要是他的工作,她就行跟在身边。 再过几天,就是安炀成为她的老板的第三个星期了。 而他们的工作地点四季大饭店也正式迎接开业后的第四天到来。 顾青青会跟在这个一天到晚不是骂她“笨蛋“就是“白痴“,毒舌的家伙身边做事,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也想成为像安炀一样的“饭店经理人“。 无微不至的服务,是饭店经理人应该提供的,顾青青记得安炀是这么说的。 顾青青不明了什么叫“无微不至的服务“,不过既然跟在安炀身边,她就要好好看看他是如何从事这项工作的。 ……不过到目前为止与其说自己看到了什么关于工作上的事,还不如说我看到了安炀的各种面貌来得贴切。 这家伙哪像什么经理人?根本就是个花花公子。对女客却又频频放电,而且成功率还高达百分之百。 像现在跟她讲话的专务夫人就是最好的例子,她拉着乘载高尔夫球筒的搬运车叹了一口气。 “不管是什么运动,只要手长脚长看起来都有模有样。但是令兄除了外在的条件优于常人之外,还看得出绅士的气质,那是一种跟年龄完全无关的魅力。“ “哦……“她那毫不吝啬的赞美让顾青青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陶醉似地凝视着安炀的背影,她仍旧不停止说话。 “这一天下来,我发现他的每一次挥杆几乎都准确无比。“ “连一次也没有转弯啊……“他的球技和个性正好相反。 “你听说过高尔夫的球技可以反映出人生这句话吗?“ “没有。“ 谁相信这种话?顾青青在心中虽然感到不耐,但是脸上还是得保持满面笑容。 “从一个人打高尔夫的方式,可以看出那个人的人生及人格的缩影。像令兄的球技不但高强……而且充满了危险的魅力……我真想看看他那张洋溢着自信的脸孔下的另一种不同的表情……“ 他戴着周围有一圈布料的防晒帽,模样活像个大叔,只会让顾青青觉得好笑而已。 这时顾青青听到走在前方的男人们传来说话的声音。 “俗话说高尔夫就是有一千人打球就有一千种模式……安炀你的挥杆真令人为之向往啊!“ 林风专务神情愉快地拍着他的背。安炀因为怕触及自己右腕的伤口,所以都尽量靠他们的右方行走。 “哪天真应该好好跟你较量一下高尔夫的球技,一想到这点就令人兴奋。“ “不敢当。“ “no,安炀!放轻松点、放轻松点!“ 丹虽然满面笑容,但是这个人实际上是非常不服输的。这一点顾青青就觉得安炀把他应付得很好。 “跟你打了球之后才有感觉!你就像……对!就像清冷的修行僧一样!在球杆的挥舞之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冷静和洒脱。“ 说话的人是保险公司的木老板,有一天他也会成为四季大饭店的vip吧? “……不,其实我对高尔夫并没有这么熟悉……“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顾青青知道他寝室里的书架上摆满了关于职业高尔夫的录影带。 昨晚他还花了一晚上的时间仔细选择今天要带来的高尔夫球杆呃!不过在该装傻的时候装傻不管走到哪里都管用。 而且,在成人尔虞我诈的世界里,谁知道笑容之下藏的会是什么? “身为他的妹妹,你不觉得令兄是个内向的青年吗?“林风专务细心地注意到呆站在一旁的顾青青。他大概以为顾青青是个被拉来充当摄影师的可怜小助理吧,所以一开始态度就很温和。 “我也不知道。“ 顾青青给了他一个暧昧的回答顺手按了一下快门。 两位vip笑着从她身边离开。 这个球场共有18洞,每个人可以分配到一个球僮。安炀称这次的招待为“贵宝高尔夫“。 或许也是非假日的原因,在这里打球的感觉非常悠闲。 听说这座附有豪华设备的高尔夫球场,是一个美国非常有名的球场设计家设计的,难怪不管在外观或设备上都充满了气派。 ……啊啊,世界不同啊!当一个大饭店的经理人也得配合这种交际应酬吧!像今天的招待,原本饭店派出职员代表,也就是丹来担任,不过对方却指名要安炀。 听说今天的高尔夫招待,是保险公司为了感谢四季大饭店的所有职员都加入了他们的保险而做的回馈。 也正好趁着下个星期一,饭店住宿设施开始正式营业的前夕,到这里放松一下心情。 要是她,跟着vip哪能放松什么心情?但是安炀从一来到这里脸上就没有卸下过笑容,悠闲自在地享受着高尔夫的乐趣。 但是……顾青青知道他的心并没有真正地在轻松的活动中获得纾解。 因为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生意上的往来,愉快地享受招待也是发展人际关系的一种美学。 顾青青想他那隐藏在笑容下的紧张现在已达到最高点。 比起打高尔夫,这种言语间的应酬更能看得出他真正的性格。 四季大饭店是一个连结婚会场都有的超级大饭店,所以像这种应酬安炀都是在剔除周六、日及固定假日的一般日子才会答应出席。 像今天这种日子对他来说也是用到自己的“假日“,况且今天他真的是休假。 就是因为知道住宿业务正式开始之后,就没有时间配合这些应酬交际了,所以安炀才无视繁忙的工作和还没有折线的伤口到这里来吧!不过这两位vip好像很中意安炀。这家伙不但是女人杀手,连老头也对他情有独钟。 “你的经理人课程在哪里上的?“ “在巴黎……“ 没错。安炀就是专程到巴黎去学习那里的职业饭店经理人课程。 国内最近也有不少类似这样的学校,不过这所位于巴黎的可是毕业出来,就马上有人抢着要用的以培养饭店经理人而名闻世界的学校。 从安炀嘴里吐出来的学校已经深印在顾青青的脑海里。 顾青青只能用这种随学随记的方式来帮助自己学习更多入这一行所必需的知识。 安炀只是因为右腕受伤才雇用她,所以在勤务中她只要问到有关经理人工作的问题时他一概都不搭理她。 跟在他身边第一件让顾青青学到的事就是:不要见到什么就问也是“工作“的一环。 刚开始顾青青因为安炀的彻底漠视而非常不爽,向安风发牢骚的时候,还被他嘲笑了一顿呢!后来他告诉她,不管是在饭店或是出了社会,遇到任何不懂的事除了自己调查之外,另外还有一个方法就是:偷看别人怎么做。 听到这段话后,顾青青知道他讲的都是真的,也对自己的无知感到羞耻。 进入社会奋斗的人,会有谁来教他们这些生存之道呢? 安风和江瑞先生这两个恩人就代替了一向沉默的安炀来提醒这些顾青青忽略掉的道理。 现在的顾青青每一天都在像这种一进一退的分寸之中慢慢地进步。 “……医生没有告诉你不可以弄湿吗?“ “反正回程还要顺道去医院,到时再请医生消毒就行了。“ 顾青青握住了安炀的手腕帮他擦拭着还令人怵目惊心的伤痕。 顾青青取出今天早上安风偷偷交给她的消毒药无言地一个撒在他的伤口上,看他痛得眉心都皱起来了,不过还是吭都没吭一声。 安炀的伤口是为了救她而受伤的,几乎伤到了神经。 足足缝了将近八十针,花了一个小时才完成。 八十针。 顾青青记得以前从脚踏车上跌下来缝过十针,不管是在剪线或是把埋在肉里的线技出来的时候都痛得要死,医生可是一点都不客气的。 那已经是顾青青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回忆了,现在再安炀手上的一百针,好像连她自己都忽不住要有受伤的感觉。 安炀用条大毛巾裹住身体,在顾青青消毒和缠绷带的时候都乖乖坐着不动。 这个附有二十坪以上的更衣室、装潢得像温泉般的大浴室,是给丹和安炀两人专用的。一般职员大概只能使用普通的淋浴设备而已,也就是说他们对于安炀的待遇几乎跟贵宾同等级。 “……那个球僮不是有钱人家的夫人吗?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打工?“ “我也不知道,不过普通人想来这种地方打工还没那么容易,所以有不少有钱少奶奶闲来无事就到这里来打工杀时间。虽然她是球僮,不过那两个人都知道她是大客户的夫人。“ “哦、原来如此。“ 这可是重要情报。从今天早上到现在她才有和安炀真正说到话的感觉。 安炀有心朝这个工作发展是在大学毕业的一年前……也就是二十一岁的时候。他们虽然还是像从前一样交谈不多,但是在一起上班的途中顾青青已经学会找适当的时机向他提出一些问题,对顾青青来说是很大的收获。 连在存够找新房子的钱之前寄住在安炀那里的安风和江瑞先生,也都每天耳提面命地叫顾青青不要着急,凡事循序渐进。 “……哦……青青!你真是个可爱的白衣天使。“ 跟安炀一样腰间围着一条大毛巾的丹刚洗完澡出来。 白衣顾青青倒是不反对,但是天使就可以免了…… 丹虽然是混血儿,值是出生和成长都在美国,所以只会用简单的中文来表达他的意思。平常安炀和其他的工作人员都用英文和他交谈,不过他知道她不懂英文,所以都会很体贴的用中文和她说话。 顾青青觉得这个人怎么看都很轻浮,而且他一定对她有一些误解。 “你不去洗吗?“ “不用了,而且我肚子饿了……“ 安风亲手传授的绷带缠法在安炀的手腕上试验成功。 看到安炀用左手擦拭湿发,顾青青赶紧把吹风机插上插头帮他吹整。顾青青看见丹在镱子里看着他们两个人笑。 “我先声明……在家里可没有这么做。“ “真的吗?但是青青你很温柔啊!“ 谁叫安炀一副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况且他现在是她的老板。 第294章 不过是因为安炀赢了高尔夫比赛,她才会被丹那样挖苦。 顾青青心里很不舒服,但是却又不能发怒。 这时候,安炀沉声问:“丹,你接下来有何计划?” 在安炀转移话题问丹的时候,顾青青赶忙帮他吹干头发。 其实顾青青不太会帮别人吹头发,拿着吹风机,小心翼翼的,怕疼安炀的头发,这还是跟安风学习的。 看着镜子里自己为安炀吹头发的样子,她感觉有些不真实。 顾青青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可以触摸安炀的头发。 这简直是很不可思议。 当顾青青自觉把安炀的头发和安风的头发放在一起作比较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幼稚可笑。 之后,顾青青跟着安炀还有客人去了高尔夫球场附近一家餐厅吃饭。 顾青青是不太挑食的,对她来说,只要有填饱肚子的饭和可乐就好了。 吃晚饭,顾青青因为害怕妨碍到他们谈公事,所以自觉地出去了。 顾青青悄悄在安炀耳边对他讲自己要出去的时候,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顾青青和安炀的身上,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们一定是误会了她和安炀的关系。 顾青青心想,自己才没有恋兄情结呢,开什么玩笑…… “……青青,要回去之前记得要上厕所。“ “干……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 虽然我注意自己的言词不要太粗鲁而有礼的回应了安炀,但心里却万分不爽。 就是因为这家伙总是多说一句话害大家都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走出客厅的顾青青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请问一下。“当顾青青走过服务台旁的大厅,正要向正面玄关的喷水池走去的时后,被穿着蓝色制服的女服务员叫住了。 “哦,因为他们都还在里面谈事情,所以我先出来参观一下你们的庭园……“顾青青在心里重复念着要有礼貌、要有礼貌,所以清脸微她。 这里不是像她这种少女该出没的地方,所以从她一进来就收到很多好奇和异样的眼光。 不过,她却蒙着嘴角,递给她一张纸巾。 “您的嘴边沾到了番茄酱。“ ……顾青青僵硬了大概有五秒钟。 “谢、谢谢你……“顾青青从她手中接过纸巾拼命擦嘴纸巾上悲哀地沾着橘红色的酱。 “安炀那个人实在太恶劣了!差劲死了!居然让我沾着满嘴的番茄酱在那里走了一大圈!“ 安风则是大刺刺地坐在沙发上朝着天花板大笑,顾青青用渴望同情的眼光凝视着他。 “这就是告诉你要经常注意自己仪容的教训,我看应该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吧?“ “他没事就喜欢讲一些多余的话,见到了我出糗却又不提醒我!“笑得眼泪都掉出来的安风用手乱搓顾青青的头发。 “青青,你真是令人开心啊,可爱得不得了……“ “怎么连你都这么说!“ 顾青青愤怒地瞪了他一眼,他却一把搂住她的颈子清脆地吻了我一下。 “哇……哇哇……“ 安风就这样搂住顾青青的头吻住她的嘴唇。 “你真是的,我又不是宠物!“ 顾青青小心不要太粗暴地推开安风的脸。 喜欢肌肤之亲的他,在没人的时候总喜欢抱着顾青青亲。 虽然这对安风来说是家常便饭,但是顾青青怎么样都不习惯。 尽管那用手指抚摸着自己上唇的男人是她憧憬的对象。 在顾青青的眼里安风比安炀更充满了危险的魅力。 ……而且还带着点母性。 只被他吻三下就怒气全失的自己真是……呵呵呵。 “那你就不用吃饭了吧?“ 顾青青闻到从厨房里传来阵阵煮芋头的香味。 刚才为了要喝水打开冰箱的时候,也看到了已经冰在冰箱里的沙拉。 安风因为目前还没有找到工作,所以几乎每天都会做饭给他们吃,还会打扫家里。像煮芋头也是前几天他们一起看做菜节目时,顾青青念着想吃他才做给她吃的。 顾青青在高尔夫球场吃饭的时间是三点,不过坐车回来就花了两个小时,还顺道绕去医院一趟。 现在虽然才刚八点,不过,她想再吃一点应该没问题。 “就算冷了也很好吃哦,要不要试试看?不过你既然吃不下就不用勉强了。“ “我要吃!我早就想吃了!“ “是吗?那安炀不知道吃不吃?“ 安风从沙发上起身,看了壁上的时钟一眼后走进厨房。看着他用筷子戳戳芋头确定有没有熟的背影,顾青青像只鸭宝宝似地摇摇晃晃向他走去。 安风把一小块芋头盛在小碟子里,端到顾青青面前要她吃看看。 “……好好吃。“安风抱着手满意地点头笑了。 目前顾青青和安炀、安风、江瑞先生一起同居在这栋房子里。 因为这栋房子本来就是专门租给外国人的,所以相当宽敞。 顾青青使用的是玄关右手边十坪大的房间,而安炀则位于我房间的对角、客厅左边十三坪大的房间。 在隔开顾青青房间和饭厅大约有两公尺长左右的走廊上有一扇玻璃门。一进门的右手边是六坪大的厨房,而厨房隔壁还有一间十六坪大的客厅,宽敞得不得了。 客厅中摆设的家具很少,除了盆栽、沙发、电视和小酒柜之外没有其他家具,地上则铺着一大片的长毛地毯,地毯上只放着五个靠枕。 而厨房里的流理台正好在客厅的对面,中间只隔着一座类似吧台的长型柜台,也就是说做菜的时候是面向客厅的。 安风的背后有一座置物柜,柜子上方的墙壁上钉着一粗放食器的架子,上面摆着许多安炀从巴黎买回来的食器组。 “安风,我记得你说过喜欢做莱吧?你有什么拿手菜啊?“ 顾青青把小碟子递结安风表示还想再吃一个,安风又盛了一个给顾青青之后说没有了。 “嗯……很多啊!“ “你是自己学的吗?跟谁学的啊?“ “在我打工的餐厅里都可以学到。在餐厅虽然主菜是由大厨做,但是点心类都会交给我们这种二厨去做。“ “那你会做葡萄派吗?“ “简单。你想吃吗?“ “想!“当顾青青兴奋地举起双手的时候,安炀刚好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在归途上他说回来马上就要睡觉,现在看他身穿睡衣的模样可能真的睡了一下子。 “啊、你醒啦?“他“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安风的询问站定在顾青青的背后。 “要喝水啊?“ “嗯……“ 他撩起前发接过了安风从冰箱里帮他倒出的冰水一口饮尽,吐了一口气后想要把杯子放在洗碗台里。 “啊,没关系。“大概是我来洗的意思吧,安风接过了安炀手上的杯子轻轻摇了一下手上的筷子,问他喜不喜欢芋头。 “嗯。“ “那我会把你的那份留下来,你还要再睡一下吧?“ 安炀点点头又走回自己房间去了。看来这家伙大概不睡到明天早上是不会起来的。 “安炀穿睡衣的样子好性感。“ “……唔……“ 顾青青差点把刚放进嘴里的热芋头吞下去。 “安风,你?“ “这种感觉你是无法体会的。“ 这、这个人……! 安风曾说过自己是双性恋,还跟男人睡过。如果真的中意了安炀的话,随时都可以像刚才对她那样的去吻安炀把。 “你……该不会是想跟安炀做什么吧?“ “不可能的啦!他看起来一副很自律的样子,而且好像已经有了意中人。 “……不可能……“那也就是说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就会去做罗? 这是顾青青和安风同居第三个星期以来第一个知道的事实。 “我有一个疑问……你到底中意他哪一点……“ 顾青青用手扶住越来越痛的头,强忍着胸口那种不快的感觉。放在眼前的芋头还有一点点,她却已经完全吃不下了。 “你干嘛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因为我是双性恋吗?“ “你是双性恋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为什么偏对安炀有好感呢?“ “因为他看起来很有包容力呵!不但会嫌钱,长相也无可挑剔。“ “……安风……“ 顾青青抬起头,安风那笑意盈盈的脸就在距离她眼前不到五公分的地方,让她吓了一跳。 “骗你的?“ 咦? “是开玩笑的啦,你当真了啊?”他笑着戳顾青青的鼻子,那个笑容好可爱哦。 安风的眼型是属于长型的单眼皮,令人印象深刻,但是一笑起来,瞳孔就会全部藏在眼皮之下而眼角浮出笑纹。 那个笑纹有说不出的可爱。 顾青青怕说出来会被他打,所以从来没告诉他。 “真的?“ “你这个有洁癖的孩子,你一定觉得喜欢男人的家伙很污秽吧!“唔……被安风一下看穿了心事,顾青青霎时无话可说。 他说得没错。 虽然她不在乎安风的双性恋,但是对同住恋敏感,还觉得不适。 “……因为……“看顾青青低头不语,安风走到流理台旁把装了水的茶壶放在炉火上后又走到换气窗下点了一根烟。 他是依照自己的情绪买。 他嘴里叼着长烟,半倚在流理台旁的模样看起来……好迷人。 “我也不是喜欢上他。不过老实说安炀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他在自己的工作上也相当受人青睐吧?不管是女或男。“ “他今天又拐了两个老头。“ “难得你一天到晚跟在他身边,应该好好思考一下,这一点。“ “哪一点啊?是“如何受人青睐''吗?“ “不对,应该说是如何培养吸引人的魅力。“ 听到茶壶咱了,安风拿出茶色来泡红茶。 他在马克林里加了白兰地还在顾青青的杯子里放了砂糖。 安风在吃饭之前从不让她喝咖啡,因为喝咖啡会让胄缩小,他不喜欢自己费心做的菜有剩。 “安炀的魅力?这我知道啊。像今天在高尔夫球场的时候,那个打工的专务夫人就不停地称赞安炀,还说他的球技可以算得上是专业级。“ “哦,看来说不定他连骑马、游泳都很拿手。“ “真是不公平……“ 安风加在顾青青杯里的白兰地量应该不多,但是她总觉得身体好像越来越热了。 冷气机的温度明明设定在二十三度啊!“ 顾青青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跟上他,也也不想变得跟他一样。 “青青!你在气什么啊?“ 顾青青明明听到他在后面问她,但是她走进浴室拧开莲蓬头装做没听到。 顾青青卷起袖子,把裤管也卷到膝盖之上,把清洁剂挤在海绵上开始洗起浴缸。不过越洗她却觉得越沮丧。 连安风也喜欢像安炀那种型的人吗?…… 尤其这句话是他亲口说出来,更让顾青青感到心情沉重,食欲一下子不知道全跑到哪里去了,只觉得打击好大。 她知道这是嫉妒。而且也早就知道安炀比她要成材多了,所以她从来不会因为这一点而有丝毫憎恨他的感觉。 但是,现在顾青青却觉得或许是自己还没有到很悲哀的地步才有那种鸵鸟心态吧……像安风刚才的语气。她就有好像和安炀一起被比较的感觉。 顾青青刷洗着浴缸内侧才后悔应该从里面洗起才对。 因为她全身沾满了清洁剂而不得不去换衣服。 顾青青只要情绪一激动,就会变得笨手笨脚,这一点也是当了安炀的助手后才发现的事实。 本来顾青青还以为自己是个满灵巧的人,但这一点点自信也在发觉其实并非如此的这一瞬间慢慢瓦解了。 以前妈妈也常常说她是个一切菜就没有办法烧开水的人。 也就是说,她是个无法一心两用的人。 不过,在她的伙伴之间还算……唉,自己那些伙伴的水准之低只有她最清楚。 虽然跟他们比起来自己还算灵活的,但是,出了社会才发现只不过是井底之蛙。 “……自信……要怎么培养自信呢?“一颗相信自己的心……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绝对是遍寻不着的。 顾青青和安炀相距十五岁,所以拿自己跟现在的他来比铁定是她输。但是,自己如果到了跟安炀现在的年龄时,能够超越他的成就吗?除了不可能之外好像没有别的答案。 安炀曾经告诉她,在现今的国内连高中都没有毕业的话,是很难在社会上生存下去的。这一点顾青青光是在饭店打工减可以深刻体会到。 “……唔……“ 顾青青用手压住慢慢抽痛起来的胃,这时安风刚好走到浴室门口。 “肚子痛啊?“ “……不是啦,是因为肚子饿才痛。“ 顾青青不敢说不想吃他精心准备的料理只好撒谎。 “不好意思,我想先洗个操。五分钟就好了。“ “那我去拿毛巾给你。“对顾青青刚才的不悦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的安风果然是成熟的大人……三岁之差,三年后自己能够变成像他一样的成人吗? 别说比起十五年后的安炀,自己连和距离较近的安风和江瑞先生相比都觉得遥不可及。 在安风把毛巾拿给顾青青之前她关上了浴室的玻璃门。 不想让他看到她现在的表情。 冲个凉之后精神稍微好了一点。吃过饭,等安风也洗完澡后,他们起在客厅戴着耳机看电影。 如果放出声音会吵到正在休息的安炀。 第295章 其实顾青青不太会帮别人吹头发,拿着吹风机,小心翼翼的,怕疼安炀的头发,这还是跟安风学习的。 看着镜子里自己为安炀吹头发的样子,她感觉有些不真实。 顾青青她以前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可以触摸安炀的头发。 对她而言,这简直是很不可思议。 当顾青青自觉把安炀的头发和安风的头发放在一起作比较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幼稚可笑。 自己到底在干嘛? 吹完头发后,顾青青跟着安炀还有客人去了高尔夫球场附近一家餐厅吃饭。 顾青青是不太挑食的,对她来说,只要有填饱肚子的饭和可乐就好了,反正这是她的最爱。 吃晚饭,顾青青因为害怕妨碍到他们谈公事,所以自觉地出去了。 她走之前,悄悄在安炀耳边对他讲话,这时候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顾青青和安炀的身上,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们一定是误会了她和安炀的关系。 顾青青心想,自己才没有恋兄情结呢,开什么玩笑…… “……青青,要回去之前记得要上厕所。“ “干……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 虽然我注意自己的言词不要太粗鲁而有礼的回应了安炀,但心里却万分不爽。 就是因为这家伙总是多说一句话害大家都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走出客厅的顾青青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请问一下。“当顾青青走过服务台旁的大厅,正要向正面玄关的喷水池走去的时后,被穿着蓝色制服的女服务员叫住了。 “哦,因为他们都还在里面谈事情,所以我先出来参观一下你们的庭园……“顾青青在心里重复念着要有礼貌、要有礼貌,所以清脸微她。 这里不是像她这种少女该出没的地方,所以从她一进来就收到很多好奇和异样的眼光。 不过,她却蒙着嘴角,递给她一张纸巾。 “您的嘴边沾到了番茄酱。“ ……顾青青僵硬了大概有五秒钟。 “谢、谢谢你……“顾青青从她手中接过纸巾拼命擦嘴纸巾上悲哀地沾着橘红色的酱。 “安炀那个人实在太恶劣了!差劲死了!居然让我沾着满嘴的番茄酱在那里走了一大圈!“ 安风则是大刺刺地坐在沙发上朝着天花板大笑,顾青青用渴望同情的眼光凝视着他。 “这就是告诉你要经常注意自己仪容的教训,我看应该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吧?“ “他没事就喜欢讲一些多余的话,见到了我出糗却又不提醒我!“笑得眼泪都掉出来的安风用手乱搓顾青青的头发。 “青青,你真是令人开心啊,可爱得不得了……“ “怎么连你都这么说!“ 顾青青愤怒地瞪了他一眼,他却一把搂住她的颈子清脆地吻了我一下。 “哇……哇哇……“ 安风就这样搂住顾青青的头吻住她的嘴唇。 “你真是的,我又不是宠物!“ 顾青青小心不要太粗暴地推开安风的脸。 喜欢肌肤之亲的他,在没人的时候总喜欢抱着顾青青亲。 虽然这对安风来说是家常便饭,但是顾青青怎么样都不习惯。 尽管那用手指抚摸着自己上唇的男人是她憧憬的对象。 在顾青青的眼里安风比安炀更充满了危险的魅力。 ……而且还带着点母性。 只被他吻三下就怒气全失的自己真是……呵呵呵。 “那你就不用吃饭了吧?“ 顾青青闻到从厨房里传来阵阵煮芋头的香味。 刚才为了要喝水打开冰箱的时候,也看到了已经冰在冰箱里的沙拉。 安风因为目前还没有找到工作,所以几乎每天都会做饭给他们吃,还会打扫家里。像煮芋头也是前几天他们一起看做菜节目时,顾青青念着想吃他才做给她吃的。 顾青青在高尔夫球场吃饭的时间是三点,不过坐车回来就花了两个小时,还顺道绕去医院一趟。 现在虽然才刚八点,不过,她想再吃一点应该没问题。 “就算冷了也很好吃哦,要不要试试看?不过你既然吃不下就不用勉强了。“ “我要吃!我早就想吃了!“ “是吗?那安炀不知道吃不吃?“ 安风从沙发上起身,看了壁上的时钟一眼后走进厨房。看着他用筷子戳戳芋头确定有没有熟的背影,顾青青像只鸭宝宝似地摇摇晃晃向他走去。 安风把一小块芋头盛在小碟子里,端到顾青青面前要她吃看看。 “……好好吃。“安风抱着手满意地点头笑了。 目前顾青青和安炀、安风、江瑞先生一起同居在这栋房子里。 因为这栋房子本来就是专门租给外国人的,所以相当宽敞。 顾青青使用的是玄关右手边十坪大的房间,而安炀则位于我房间的对角、客厅左边十三坪大的房间。 在隔开顾青青房间和饭厅大约有两公尺长左右的走廊上有一扇玻璃门。一进门的右手边是六坪大的厨房,而厨房隔壁还有一间十六坪大的客厅,宽敞得不得了。 客厅中摆设的家具很少,除了盆栽、沙发、电视和小酒柜之外没有其他家具,地上则铺着一大片的长毛地毯,地毯上只放着五个靠枕。 而厨房里的流理台正好在客厅的对面,中间只隔着一座类似吧台的长型柜台,也就是说做菜的时候是面向客厅的。 安风的背后有一座置物柜,柜子上方的墙壁上钉着一粗放食器的架子,上面摆着许多安炀从巴黎买回来的食器组。 “安风,我记得你说过喜欢做莱吧?你有什么拿手菜啊?“ 顾青青把小碟子递结安风表示还想再吃一个,安风又盛了一个给顾青青之后说没有了。 “嗯……很多啊!“ “你是自己学的吗?跟谁学的啊?“ “在我打工的餐厅里都可以学到。在餐厅虽然主菜是由大厨做,但是点心类都会交给我们这种二厨去做。“ “那你会做葡萄派吗?“ “简单。你想吃吗?“ “想!“当顾青青兴奋地举起双手的时候,安炀刚好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在归途上他说回来马上就要睡觉,现在看他身穿睡衣的模样可能真的睡了一下子。 “啊、你醒啦?“他“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安风的询问站定在顾青青的背后。 “要喝水啊?“ “嗯……“ 他撩起前发接过了安风从冰箱里帮他倒出的冰水一口饮尽,吐了一口气后想要把杯子放在洗碗台里。 “啊,没关系。“大概是我来洗的意思吧,安风接过了安炀手上的杯子轻轻摇了一下手上的筷子,问他喜不喜欢芋头。 “嗯。“ “那我会把你的那份留下来,你还要再睡一下吧?“ 安炀点点头又走回自己房间去了。看来这家伙大概不睡到明天早上是不会起来的。 “安炀穿睡衣的样子好性感。“ “……唔……“ 顾青青差点把刚放进嘴里的热芋头吞下去。 “安风,你?“ “这种感觉你是无法体会的。“ 这、这个人……! 安风曾说过自己是双性恋,还跟男人睡过。如果真的中意了安炀的话,随时都可以像刚才对她那样的去吻安炀把。 “你……该不会是想跟安炀做什么吧?“ “不可能的啦!他看起来一副很自律的样子,而且好像已经有了意中人。 “……不可能……“那也就是说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就会去做罗? 这是顾青青和安风同居第三个星期以来第一个知道的事实。 “我有一个疑问……你到底中意他哪一点……“ 顾青青用手扶住越来越痛的头,强忍着胸口那种不快的感觉。放在眼前的芋头还有一点点,她却已经完全吃不下了。 “你干嘛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因为我是双性恋吗?“ “你是双性恋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为什么偏对安炀有好感呢?“ “因为他看起来很有包容力呵!不但会嫌钱,长相也无可挑剔。“ “……安风……“ 顾青青抬起头,安风那笑意盈盈的脸就在距离她眼前不到五公分的地方,让她吓了一跳。 “骗你的?“ 咦? “是开玩笑的啦,你当真了啊?”他笑着戳顾青青的鼻子,那个笑容好可爱哦。 安风的眼型是属于长型的单眼皮,令人印象深刻,但是一笑起来,瞳孔就会全部藏在眼皮之下而眼角浮出笑纹。 那个笑纹有说不出的可爱。 顾青青怕说出来会被他打,所以从来没告诉他。 “真的?“ “你这个有洁癖的孩子,你一定觉得喜欢男人的家伙很污秽吧!“唔……被安风一下看穿了心事,顾青青霎时无话可说。 他说得没错。 虽然她不在乎安风的双性恋,但是对同住恋敏感,还觉得不适。 “……因为……“看顾青青低头不语,安风走到流理台旁把装了水的茶壶放在炉火上后又走到换气窗下点了一根烟。 他是依照自己的情绪买。 他嘴里叼着长烟,半倚在流理台旁的模样看起来……好迷人。 “我也不是喜欢上他。不过老实说安炀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他在自己的工作上也相当受人青睐吧?不管是女或男。“ “他今天又拐了两个老头。“ “难得你一天到晚跟在他身边,应该好好思考一下,这一点。“ “哪一点啊?是“如何受人青睐''吗?“ “不对,应该说是如何培养吸引人的魅力。“ 听到茶壶咱了,安风拿出茶色来泡红茶。 他在马克林里加了白兰地还在顾青青的杯子里放了砂糖。 安风在吃饭之前从不让她喝咖啡,因为喝咖啡会让胄缩小,他不喜欢自己费心做的菜有剩。 “安炀的魅力?这我知道啊。像今天在高尔夫球场的时候,那个打工的专务夫人就不停地称赞安炀,还说他的球技可以算得上是专业级。“ “哦,看来说不定他连骑马、游泳都很拿手。“ “真是不公平……“ 安风加在顾青青杯里的白兰地量应该不多,但是她总觉得身体好像越来越热了。 冷气机的温度明明设定在二十三度啊!“ 顾青青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跟上他,也也不想变得跟他一样。 “青青!你在气什么啊?“ 顾青青明明听到他在后面问她,但是她走进浴室拧开莲蓬头装做没听到。 顾青青卷起袖子,把裤管也卷到膝盖之上,把清洁剂挤在海绵上开始洗起浴缸。不过越洗她却觉得越沮丧。 连安风也喜欢像安炀那种型的人吗?…… 尤其这句话是他亲口说出来,更让顾青青感到心情沉重,食欲一下子不知道全跑到哪里去了,只觉得打击好大。 她知道这是嫉妒。而且也早就知道安炀比她要成材多了,所以她从来不会因为这一点而有丝毫憎恨他的感觉。 但是,现在顾青青却觉得或许是自己还没有到很悲哀的地步才有那种鸵鸟心态吧……像安风刚才的语气。她就有好像和安炀一起被比较的感觉。 顾青青刷洗着浴缸内侧才后悔应该从里面洗起才对。 因为她全身沾满了清洁剂而不得不去换衣服。 顾青青只要情绪一激动,就会变得笨手笨脚,这一点也是当了安炀的助手后才发现的事实。 本来顾青青还以为自己是个满灵巧的人,但这一点点自信也在发觉其实并非如此的这一瞬间慢慢瓦解了。 以前妈妈也常常说她是个一切菜就没有办法烧开水的人。 也就是说,她是个无法一心两用的人。 不过,在她的伙伴之间还算……唉,自己那些伙伴的水准之低只有她最清楚。 虽然跟他们比起来自己还算灵活的,但是,出了社会才发现只不过是井底之蛙。 “……自信……要怎么培养自信呢?“一颗相信自己的心……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绝对是遍寻不着的。 顾青青和安炀相距十五岁,所以拿自己跟现在的他来比铁定是她输。但是,自己如果到了跟安炀现在的年龄时,能够超越他的成就吗?除了不可能之外好像没有别的答案。 安炀曾经告诉她,在现今的国内连高中都没有毕业的话,是很难在社会上生存下去的。这一点顾青青光是在饭店打工减可以深刻体会到。 “……唔……“ 顾青青用手压住慢慢抽痛起来的胃,这时安风刚好走到浴室门口。 “肚子痛啊?“ “……不是啦,是因为肚子饿才痛。“ 顾青青不敢说不想吃他精心准备的料理只好撒谎。 “不好意思,我想先洗个操。五分钟就好了。“ “那我去拿毛巾给你。“对顾青青刚才的不悦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的安风果然是成熟的大人……三岁之差,三年后自己能够变成像他一样的成人吗? 别说比起十五年后的安炀,自己连和距离较近的安风和江瑞先生相比都觉得遥不可及。 在安风把毛巾拿给顾青青之前她关上了浴室的玻璃门。 不想让他看到她现在的表情。 冲个凉之后精神稍微好了一点。吃过饭,等安风也洗完澡后,他们起在客厅戴着耳机看电影。 如果放出声音会吵到正在休息的安炀。 顾青青明天早上预定七点起床。 八点前要到达经理人室隔壁的招待室。 从这里飞车到饭店,在不塞车的情况不要七分钟,塞车的话可能要十五分。预想会塞车的安炀总是在半小时前从家里出发。 看到一半的时候顾青青已经不知道打了几个哈欠。虽然关于空军飞行员的故事还挺有趣的,但是她的身体似乎已经到达极限了。 “去睡啊!“安风摇着手上的成士忌,把电影暂停。 “才快十二点而已啊!“ “但是,你今天早上不是四点就起床了吗?再加上没有睡午觉,你明天可是会打瞌睡的哦!“ “我才不会打瞌睡呢。我要继续看。“ 顾青青边说着边把电影重新播放,但是不到五分钟后就开始不由自主地在沙发上划起小船来了。 顾青青感觉安风的手腕抚摸着她的头和肩膀,然后轻轻把她拥进他的怀中。顾青青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味,心里模糊的想着这么温柔的时间最多也只能维持三十分钟。 她喜欢那种在清冷的室内里感受着人的体温睡觉的感觉。 安风抱着她的感觉跟死去的父亲和住院中的爷爷好像,不过他们两个都没有像安风身上这么好闻的味道。 在睡觉之前应该先吃胃药才对…… 顾青青在安风的肩膀上,在记亿中模糊地搜寻着明天的早班除了安炀之外还有谁。 明天的中班好像是林森小姐。她短期大学毕业之年后,边在学习饭店事务的专校上课边在市内的饭店打工。 ……她人还不错,在顾青青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沉入了睡眠之中。 因为安炀腕被刺事件,安风和江瑞先生被迫得搬家。现在他们一边存租房子的押金和租金,一边考虑要住在什么地方。 那个被金主雇用,为了要讨回被安风和江瑞先生在赌场骗走的七百万而绑架她当作人质的男人,当然不能向警方供出其中的内幕,所以只能哑巴吃黄莲地被判了三——五年的有期徒刑,暂时得在铁笼子里待上一阵子了。 不过因为对方还有其他手下,为了自保,江瑞先生还是决定搬家比较保险。 他们都是充满危机意识的人,所以也得比别人提高一倍的注意力吧。 看着这些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自己呢……?自己要怎么样才能找到自己的目标,然后努力地向前冲刺呢? “……我抱她进去,你帮我把门打开。“ “闹钟设定七点。” 顾青青知道有人抱着她站起身,不过听到是安风和江瑞先生的声音,顾青青就安心地没有睁开眼晴。 江瑞先生最近常常在朋友的小餐厅里帮忙,白天则在工地打工。赌场好像也蛮常去的。 安风到那儿一天赢个八万块不是难事,不过最近好像准备换其他工作了。 他们两个都知道自己不适合固定的工作,也明白自己不喜欢被人差使,所以只能过着能发挥自己长才的生活。 把顾青青放在床上之后两人就出去了。 顾青青半朦胧地想着江瑞先生是不是要吃饭了,然后就真的进入梦乡了。 第296章 九月一下子就过去了,十月来到。 但是随着日子的流逝,十月也快到头了。 顾青青为了工作已经习惯了早起,失去目标后,她觉得日子漫长极了。 她的目标是能尽快的在饭店工作,提高能力,做好能够独当一面。 她想要安炀那样,通过努力取得成就。 当司机大饭店的业务安稳了之后,安炀便不常常待在饭店了,休闲时间多了,也常常回家来。 不过,顾青青与安炀之间的雇用契约也算结束了。 反正她觉得,安炀受伤的手痊愈了之后,就不会再需要没有能力的她了。 她也没有蠢到做可以和安炀并驾齐驱的美梦,她知道自己笨。 继父从疗养院回来了,但是病情有些重,还需要住在医院一段时间。 尽管顾青青不再饭店打工了,但是还是得受到安炀的监视。 这个家队安炀来说只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罢了,她与安炀之间也很久没有讲过几句像样的话了。 有时候顾青青不禁想,自己跟在安炀身边,到底得到了什么。 “青青,我走了。” 明知她不会回答,安炀每天还是说完这句话后才出门。 顾青青的一天就在他出门后缓慢地拉开序幕。 把客厅的窗子打开让房间通风,边吃着一成不变的吐司配红茶的早餐,边看着新闻,新闻结束后就看八卦娱乐新闻或社会消息打发时间。 在安炀上晚班的时候,顾青青总是静静地在中午前就先出门了。 她并没有特定的地方可去,大部分都是在公园或红茶店看杂志消磨时间,要不就是望着天空发呆。 要是到市中心去只会到电玩中心去花钱,所以她尽量不去那一带。 顾青青通常都是穿过原宿到代伐木公园或神宫球场附近乱逛。 有时顾青青也想健康地跑跑步,但是总觉得提不起力气。 退休的老伯们所感到的空虚感,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提早痴呆吧?顾青青连思考都是负面的。 虽然,顾青青不只一次尝试告诉自己并没有失败,但是不满二十岁的沉重事实却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急躁成不了大事――)这是在顾青青八岁那年去世的父亲的口头禅。 顾青青还在念书的时候,这句话就成天在她脑子里转来转去。他说不管在哪个世界,只有比别人早一步行动,在经验的累积下才会得到成功。 顾青青的继父和亲生父亲在思想和性格上真是天差地别。 当顾青青决定当安炀的助手时,曾经打过电话向还在疗养中的继父报告,他当然鼓励顾青青别太急躁,要好好努力。但是,还不忘叮嘱她不能放弃学业,就算比别人晚一年也可以继续升学。 根据高三时辍学还能考试的安风的说法,如果不是签了绝对有用的保证书,就算拿到学历也是白费力气。 因为有太多人拿到学历却被社会盖上一个“无法适应团体生活”的印章! 后来听到学历跟薪水是成等比的说法,更让顾青青觉得无法接受。 钱虽然重要,但是顾青青想社会上的人一定无法了解他们应考的时候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 他们拿什么来评判所谓“无法适应团体生活”? 现在几乎每一所学校都发生过校园暴力事件,自尊心比较强的人当然不想到学校去受人欺负。 其实人最重要的不就是干劲吗? 这种理论可能又会被人笑说太天真了吧? 而且,不管顾青青怎么据理力争,他们还是会说她只是再推卸责任而已。 因为没有学历而成功的人在这世界上所占的比例简直微不足道。 除非她成功了,要不然没有人会听她说话。 这就是现实。 在安炀出门一个小时后顾青青的手机响了,是安风打来的。 虽然顾青青才认识安风两个月,但是他对顾青青来说是比安炀更接近的人。 他是个帅气又会打架,还懂得如何玩乐,比她大三岁的男人。 不过,他的精神层次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他给了顾青青许多思考未来的动机,算得上是顾青青的恩师。 现在……他们偶尔也会发生关系。 当他搬出安炀的住所后就给了顾青青这支手机,一切的费用都由他负担,她只要带在身上就好。 就算是半夜也没关系,他说过只要想打随时都可以打给他。 如果她拒绝他的话一定会让他伤心,所以就乖乖地收下来了。 即使他和江瑞生搬出了安炀的住处,他对顾青青的关心还是没有停止。而顾青青尽管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只是朋友也还是持续跟他来往。 顾青青不喜欢被放在天秤上比较,但总是说不出口。所以安风还不知道她已经知悉了他们的关系。 不过,江瑞先生却知道她跟安风之间的关系。是安风自己坦承的,他在得到江瑞先生的认可后,持续着和她的关系。 “……嗯。“终于从顾青青身上离开的安风,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你这个礼拜起码瘦了两公斤。” “最近胃有没有好一点?” “没事了。” “你有没有到大一点的医院去看?我想你这个傻瓜一定不会去。” 顾青青拿起他放在枕头边的饰物在手上把玩。 “……嗯?你喜欢?那就给你。” “不是啦!你喜欢这一类的饰品吗?我记得你的生日好像快到了。” “你要送我生日礼物?” 安风笑着把顾青青握着饰物的手一起包进他的手里。 “这么快就懂得讨我欢心。你要给我的只有手链吗?嗯?” “只要是我能力所及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吻了一下顾青青的鼻头。这个人真的很喜欢亲人家。 “那我们就来段比较火热的如何?” “……什么?” 顾青青小心翼翼的问。 安风把跟手链一起放在枕边、大约两公分宽的戒指重新戴在手上,脸上浮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差不多中午了,冲完澡后我们到外面去吃饭。” “安风,你今天不用去打工吗?” 他从上个星期开始在一家意大利餐厅打工。营业时间从下午到深夜,是一家以披萨和意大利面为中心,非常年轻取向的餐厅。 顾青青在他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去偷看过,虽然觉得店里的气氛很适合安风,但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适应如此正常的工作。 第297章 顾青青为了工作已经习惯了早起,失去目标后,她觉得日子漫长极了。 她的目标是能尽快的在饭店工作,提高能力,做好能够独当一面。 她想要安炀那样,通过努力取得成就。 当司机大饭店的业务安稳了之后,安炀便不常常待在饭店了,休闲时间多了,也常常回家来。 不过,顾青青与安炀之间的雇用契约也算结束了。 反正她觉得,安炀受伤的手痊愈了之后,就不会再需要没有能力的她了。 她也没有蠢到做可以和安炀并驾齐驱的美梦,她知道自己笨。 继父从疗养院回来了,但是病情有些重,还需要住在医院一段时间。 尽管顾青青不再饭店打工了,但是还是得受到安炀的监视。 这个家队安炀来说只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罢了,她与安炀之间也很久没有讲过几句像样的话了。 有时候顾青青不禁想,自己跟在安炀身边,到底得到了什么。 “青青,我走了。” 明知她不会回答,安炀每天还是说完这句话后才出门。 顾青青的一天就在他出门后缓慢地拉开序幕。 把客厅的窗子打开让房间通风,边吃着一成不变的吐司配红茶的早餐,边看着新闻,新闻结束后就看八卦娱乐新闻或社会消息打发时间。 在安炀上晚班的时候,顾青青总是静静地在中午前就先出门了。 她并没有特定的地方可去,大部分都是在公园或红茶店看杂志消磨时间,要不就是望着天空发呆。 要是到市中心去只会到电玩中心去花钱,所以她尽量不去那一带。 顾青青通常都是穿过原宿到代伐木公园或神宫球场附近乱逛。 有时顾青青也想健康地跑跑步,但是总觉得提不起力气。 退休的老伯们所感到的空虚感,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提早痴呆吧?顾青青连思考都是负面的。 虽然,顾青青不只一次尝试告诉自己并没有失败,但是不满二十岁的沉重事实却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急躁成不了大事――)这是在顾青青八岁那年去世的父亲的口头禅。 顾青青还在念书的时候,这句话就成天在她脑子里转来转去。他说不管在哪个世界,只有比别人早一步行动,在经验的累积下才会得到成功。 顾青青的继父和亲生父亲在思想和性格上真是天差地别。 当顾青青决定当安炀的助手时,曾经打过电话向还在疗养中的继父报告,他当然鼓励顾青青别太急躁,要好好努力。但是,还不忘叮嘱她不能放弃学业,就算比别人晚一年也可以继续升学。 根据高三时辍学还能考试的安风的说法,如果不是签了绝对有用的保证书,就算拿到学历也是白费力气。 因为有太多人拿到学历却被社会盖上一个“无法适应团体生活”的印章! 后来听到学历跟薪水是成等比的说法,更让顾青青觉得无法接受。 钱虽然重要,但是顾青青想社会上的人一定无法了解他们应考的时候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 他们拿什么来评判所谓“无法适应团体生活”? 现在几乎每一所学校都发生过校园暴力事件,自尊心比较强的人当然不想到学校去受人欺负。 其实人最重要的不就是干劲吗? 这种理论可能又会被人笑说太天真了吧? 而且,不管顾青青怎么据理力争,他们还是会说她只是再推卸责任而已。 因为没有学历而成功的人在这世界上所占的比例简直微不足道。 除非她成功了,要不然没有人会听她说话。 这就是现实。 在安炀出门一个小时后顾青青的手机响了,是安风打来的。 虽然顾青青才认识安风两个月,但是他对顾青青来说是比安炀更接近的人。 他是个帅气又会打架,还懂得如何玩乐,比她大三岁的男人。 不过,他的精神层次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他给了顾青青许多思考未来的动机,算得上是顾青青的恩师。 现在……他们偶尔也会发生关系。 当他搬出安炀的住所后就给了顾青青这支手机,一切的费用都由他负担,她只要带在身上就好。 就算是半夜也没关系,他说过只要想打随时都可以打给他。 如果她拒绝他的话一定会让他伤心,所以就乖乖地收下来了。 即使他和江瑞生搬出了安炀的住处,他对顾青青的关心还是没有停止。而顾青青尽管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只是朋友也还是持续跟他来往。 顾青青不喜欢被放在天秤上比较,但总是说不出口。所以安风还不知道她已经知悉了他们的关系。 不过,江瑞先生却知道她跟安风之间的关系。是安风自己坦承的,他在得到江瑞先生的认可后,持续着和她的关系。 “……嗯。“终于从顾青青身上离开的安风,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你这个礼拜起码瘦了两公斤。” “最近胃有没有好一点?” “没事了。” “你有没有到大一点的医院去看?我想你这个傻瓜一定不会去。” 顾青青拿起他放在枕头边的饰物在手上把玩。 “……嗯?你喜欢?那就给你。” “不是啦!你喜欢这一类的饰品吗?我记得你的生日好像快到了。” “你要送我生日礼物?” 安风笑着把顾青青握着饰物的手一起包进他的手里。 “这么快就懂得讨我欢心。你要给我的只有手链吗?嗯?” “只要是我能力所及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吻了一下顾青青的鼻头。这个人真的很喜欢亲人家。 “那我们就来段比较火热的如何?” “……什么?” 顾青青小心翼翼的问。 安风把跟手链一起放在枕边、大约两公分宽的戒指重新戴在手上,脸上浮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差不多中午了,冲完澡后我们到外面去吃饭。” “安风,你今天不用去打工吗?” 他从上个星期开始在一家意大利餐厅打工。营业时间从下午到深夜,是一家以披萨和意大利面为中心,非常年轻取向的餐厅。 顾青青在他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去偷看过,虽然觉得店里的气氛很适合安风,但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适应如此正常的工作。 在赌场泡一天可以轻松赚进几万块,但是在餐厅打工时薪只有一百块。 “今天的班是晚上八点到早上三点。” “我记得你一个星期上四天班吧,这样活得下去吗?” 安风听了顾青青的话脸上浮起一丝苦笑。 “反正周末还可以到赌场两圈应该没问题,而且我找到一家比以前好的赌场,赚点外快应该不成问题。” “你又要去骗钱啊?” “开玩笑的啦!我又不是不怕死。我只是去消遣而已。” 不过,不要告诉江瑞哦!安风拍拍顾青青的头叮嘱了一句。 “嗯……” 他该不会是又想动什么歪脑筋吧? 安风上次偷偷去骗钱被江瑞先生知道后,就被严重警告,下次要去的时候,一定得和他一起。 自从那次骚动之后,北城的俱乐部就关门大吉,连老板也不知道落跑到哪里去。 “所以我不能带你去,对不起罗!” 安风在顾青青的额头啵地亲了一下后到浴室冲凉去了。 吃过午饭,安风带顾青青到飙车道。 她第一次在那里尝到独自骑车的滋味。 第298章 这辆机车本来就是属于安风的,但是现在已经变成江瑞的了。 这辆摩托看来非常的豪华,有四冲引擎呢! “来,试试看,可以把这辆车扶起来不?” 安风轻而易举的就将笨重的机车搀了起来,但是顾青青不能。 连车都扶不起来,要怎么学会骑呀。 除了机车,她还得学会开汽车,考驾照。 考驾照是她必须要的,会开车的话,以后工作起来会很方便。 “不过,安炀说不定会反对吧。” “会吗?” “嗯,如果你要上驾校,最好不要瞒安炀,万一受伤了就糟了。” 除了和安风有亲密的关系外,安风似乎并不喜欢瞒安炀任何事。 按照江瑞的说法,万一关系搞砸了,见面的话会非常的尴尬。 所以,保持良好的关系极为重要。 这点顾青青也是明白的。 因为以前她和朋友之间就经历过了这样尴尬的境地。 一直骑车骑到夕阳西下才由安风送顾青青回家,他还顺便帮她在擦伤的地方上了药。 “安炀今天会不会回家?” “他没说。” 顾青青看他一定是在烦恼万一她在半夜发烧的话没有人照顾。 “你不用担心嘛,没那么严重。” “下次再骑的时候你一定要做好防护措施。” 我真是太大意了,安风喃喃自语。会如此设身处地替顾青青着想的人,天底下恐怕只有安风而已了。跟他在一起真的很榆快,不过他要去打工的时候也快到了。 “今天不要洗澡。你应该没有撞到头,如果觉得头痛就算是半夜也要去看医生。要是你不想叫醒安炀……“ “我知道了,我会打手机找你。” 安风没有让顾青青送到门口就把她推回去。 顾青青在浴室的镜子前重新审视自己的身体,在右肩和双脚上合计共有四个地方扎着绷带,活像个补过的破娃娃。 “还是穿上睡衣吧……” 要和安炀谈学骑摩托的事,还是不要让他看到伤口比较好。 不过,身上扎着绷带真让人有点异样的感觉,连脚都看起来细多了。 “……安风还说可以玩玩绷带游戏,真是变态……” 他的所作所为好像都脱离不了情二字。 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睡衣的顾青青,抓了一件薄被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定。虽然安风叮嘱她要早点睡,但是,顾青青想把电影着完。 而且,想在今晚就跟安炀谈学骑车的事。 去世的爸爸留了一点钱给顾青青,她打算用那笔钱来买车子。 如果有了车子,要是安炀有什么事拜托她的话也很方便。 虽然,他可能只会因为突然要住在饭店里而托她送换洗的衣服过去,但是,好歹可以帮得上他的忙。 不过,电影看着看着,顾青青的眼皮却慢慢地沉重起来…… 明知道不行,她还是睡着了。 当顾青青燥热得全身无力时,不知道是谁把用毛巾包着的冰枕放在她的睡衣上,绷带下灼热的感觉瞬间得到舒解。 顾青青记得小时候感冒好像也是用这种方法退烧。 她闻到安风熟悉的洗发水味道。 他边帮她止热,边用毛巾帮她擦掉颈边及额头上的汗水。 “……我没事了……安风……” 顾青青用自己的手指缠住他抚摸着她额头的大手。 那充满着男人味的粗指节是顾青青最喜欢的一部份。 以前在发烧的时候,顾青青总是习惯靠在人的身上才能放松下来。 高中顾青青当然就不这么做了,不过小学五年级之前,每当她感冒的时候总是会睡在母亲的身旁。 不生病的时候当然睡在自己房里。 “下次……再让我骑机车吧?” 顾青青用比平常还要撒娇的态度抱住了那个躺进她身边的身体。 他才帮她擦掉没多久的汗水又从额头上冒了出来。顾青青记得止痛药里有解热和镇静的效果,看来是一点用也没有。 他在她耳边低语的声音比平常沙哑一点,但是此刻身在病中顾青青已经没有余力去在意那么多了。 “对不起……我又流了好多汗。” 虽然明知自己的汗会弄湿他的衣服,但是顾青青就是不想离开他。 安风一只手伸到顾青青的头下当枕头,另一只手则绕到她的背上把她整个人拥在怀里。 咦……?头发的味道虽然是安风熟悉的香昧……但是,顾青青好像还闻到其他的味道。 不过,反正闻起来满舒服的,无所谓。 顾青青喜欢那种在头顶上感到人呼吸气息的感觉。 他心跳的频率从她右边的脸颊上传来,比平常要快一点,是不是打工太累了? 顾青青一动,他就用下颚轻轻压住她的头,然后上下抚摸她的背脊。 就像是要让她安心一样…… 在他轻柔的抚慰之下,顾青青又重新跌进了梦乡。 听到哗哗哗的闹钟铃声顾青青睁开了眼睛。 她明明记得没有设定闹钟啊?抬头一看,却被近在眼前那一头黑发给吓得有几秒钟脑筋一片空白。 陆续映进顾青青眼帘的还有喉结,性感的锁骨,竟然是安炀。 昨天明明记得是安风啊。 安炀没有扣上钮扣的睡衣下露出了肌肤细致的胸肌。 这突如其来的震撼让顾青青瞪大了眼睛无法动弹。 为什么?自己怎么会在他的床上? “青青,你醒了?觉得怎么样?你的烧……嗯,已经退了。” 看到他把自己的额头贴过来,顾青青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 ……―……二…三……四……五…… 他单手把闹钟接停,另一只手从顾青青的脑下抽出来。 当这股温暖离去之后顾青青才得以起身。 但是,顾青青的脑子里却像教会敲响的钟声一样当当当地响个不停……好重,她整个人几乎坐不住。 “你可以再睡一下。” “……为为为……为什么?你、你、你……啊、啊?” 顾青青想说的是,自己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是你抱我进来的吗? 但是,正处于混乱状态下的顾青青根本说下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为什么?为什么? 安炀打开衣柜拿出从干洗店取回的衬衫丢在椅子上,接下来是今天要穿的西装、袜子,还有两条手帕。 他边换衣服边回答顾青青的问题。 “我昨天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你睡在沙发上,想叫你回自己房间去睡,但是怎么都叫不醒。仔细一看,你满头大汗,只好帮你换衣服……” 听到这里,顾青青慌忙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睡衣和睡裤的花样完全不一样!睡裤是顾青青昨天自己换上的那一件,但是睡衣! “我听到你说梦话喃喃念着机车,你是摔车才受伤的吗?” 顾青青身上的绷带早就给他看光了。 他把失去意识的顾青青抱到这里来,然后帮她换上另一件睡衣? 顾青青的脑海中开始浮现他帮她解开扣子,准备帮她换衣服时看到她身上的绷带而吃惊停手的模样。 顾青青心想,这全身扎满绷带的模样会不会让他联想到那啥的……?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 他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她的背?她的背上有安风留下来的吻痕啊! “你、你、你看到了?” “看到什么?” “我、我的身体?” 下意识拉起棉被遮住身体的模样连自己都觉得有够悲哀。 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啊……! “我怕你会不好意思,所以没有帮你换内衣,不过我倒是数过你身上有多少条绷带。” “只、只有绷带?” “你还有其他不想被别人看到的地方吗?嗯?” 安炀轻笑了一声,解开睡衣的扣子,却突然把手搭在顾青青的肩上。 顾青青就这样被他翻倒。 他的手沿着顾青青的背抚摸,顾青青惊叫出声。 “你……不……” “你是指绷带以外的‘伤痕’吗?像散布在……这些地方的痕迹?” 他的手指接住顾青青的背脊慢慢下移动…… 在顾青青想跳起来的时候,安风已经离开了顾青青身边。 他走到客厅打开电视,像平常一样的做出门前的准备。 顾青青埋在棉被里的身体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被看到了!一定被看到了! 而她……依稀仿佛说梦话的时候叫了安风的名字。 还撒娇似地抱紧他,吻……吻了他的手指! 人会浮现想死的念头一定是在这种情况下吧?顾青青真的觉得不如死了算了! 自己居然会把安炀和安风弄错! 顾青青记得全身的吻痕好多。 要是只有一两个的话还可以敷衍过去。 她现在真的开始憎恨起安风那爱吻人的习惯了。 一分一秒也无法待在这张床上的顾青青赶紧滚下床。 顾青青虽然不希望安炀干涉她跟安风的事,但是机车的事顾青青却非跟他谈谈不可。 顾青青开始准备煮咖啡,边把杯子和牛奶放在桌上。 昨天中午安风带顾青青到一家牛角面包的店,她把买回来的面包摆在盘子里端上桌。 正在吹头发的安炀应该有看到她在准备早餐,却没有叫她再回去睡。 早晨的时间是分秒必争的,顾青青动作迅速地帮安炀的杯子里注满咖啡,自己也坐在椅子上喝了起来。 “呃,我想去考摩托机车驾照。” “中型的?” 啊啊…顾青青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一个多礼拜没跟安炀说话了,有点感动。 “嗯,是啊!到了寒假再去考的话会跟学生混在一起。” “是安风说你去考的吗?” 晤!一听到安风的名字顾青青就全身僵硬起来。 安炀把西装吊在房间的门把上,在顾青青对面坐下。他习惯先吃饭再换衣服,因为弄脏了就很麻烦。 “你的伤也是骑车弄的吧?是不是坐在后座然后摔出去…” “不是啦,是我在合场练习的时候自己不小心摔伤的。但是,我没有骑很快。” 安炀用大拇指和食指抓起一块牛角面包吃着。 “挺好吃的嘛,在哪家店买的?” “在市区美术馆对面的意大利餐厅买的,只有在早上和黄昏的时候有卖,是安风……给我的。” 啊啊,自己为什么要说出安风的名字呢? “……那里也有这种店?装潢怎么样?有几张桌子?” “很干净,服务生都很亲切。夏天时他们会把一些桌子搬到外面作露天咖啡座,现在因为比较冷,所以一楼的位子比较少。菜单上有意大利面、披萨、沙拉等简餐,还有酒。每一种餐点都附有刚烤好的面包,可以随时追加,非常好吃。” 安炀边喝咖啡边仔细听着顾青青的情报。 顾青青知道他待会儿一定会把这些东西写进他的记事簿里,以后可以跟美术馆合并向客人推荐。 安炀的二十四小时几乎都跟工作发生关联…… 想到这里,顾青青不由得有点悲伤起来。 安炀喝咖啡的速度很快。顾青青想再帮他倒一点的时候他用手盖在杯子上示意不用了。他抬起头来凝视着顾青青。 “上次听医生说了我才知道,麻醉对你的身体起不了作用?” “……强一点的话应该有用。” 他会突然这么说一定另有含意。 他站起来摇摇头说道:“安风知道这件事吗?” “我、我为什么要跟安风说…” “他那么疼你,你还说这种话?” 哇……什、什么疼你啊……! 顾青青知道自己一定脸红了。不行……她无法控制。 “我反对你去学机车。不过,到了明年你就可以去学开车,驾照是必须的。” “我会小心不发生车祸的!我现在闲得要命啊!” 顾青青半跳跃地追着安炀走向卧室的背影,用走的话伤口会痛。 “我会戴安全帽,要是我学会骑车也可以帮你” “你不用替我操心,反正我反对。这是命令。” “我不管!我又没有学历,多考几个资格总是好事啊!” “我怕你还没考上已经没命了,你还是死心吧!” “你怎么这么肯定!人家都在骑啊!” “你光是练习跌倒就弄到发烧还有什么立场嚷嚷?安风一向都是这么宠你吗?” “唔。。。。。。。“安炀歪歪嘴角,看着顾青青脱掉睡衣。 “你好像又瘦了……” “你……你干嘛观察别人的身体?!” “你说谁?” 穿上烫得平整的衬衫,安炀摇身一变成了标准的饭店经理人。 再系上长裤皮带,给人的感觉更难以亲近了。 “安风那里我会去说,知道吗?” “不要啦!你不要去找安风!” “我对别人的东西没有兴趣,放心好了。” “我跟安风才不是那种关系,你别说得那么难听。” 他虽然背对着顾青青,但是顾青青可以猜想到他脸上一定挂着那种似笑非笑的嘲讽表情。 不过,谁叫自己身上有那么多吻痕,连辩解的立场也没有了。 他面对着镜子系领带,看来是不想多谈。 然而,当顾青青背向他准备走出去的时候,他却语气严肃地叫住了她。 “你的英文会话学得怎么样了?听说二楼的主妇开了一家专门教英语会话的教室,离家这么近你应该可以持续下去,而且对方还是留英的。” 顾青青会去学英文会活还不是为了在饭店上班有需要? 不过,对现在的她来说,一个多月就可以拿到的机车驾照比起英文会话有勉力多了。 不管什么资格都好,顾青青想增添自己的信心。 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安炀为什么不能了解她痛苦的心情? “我想学完了机车再去学英文。” “学机车不行,绝对不行。” 安炀拿起西装,无视于顾青青的白眼向玄关走去。 顾青青很想反驳他两句,但是在还没想到说什么之前安炀已经走出了家门。 等安炀一离开,顾青青马上就站到洗脸台前脱掉睡衣。 她费了好大的劲转过身去看自己刚才被安炀摸过的地方。 天啊!简直像被跳蚤咬过一样,红点布满了背上的皮肤…… 羞耻和不甘的感觉让顾青青好想找个人发泄,但是又不能去跟安风说,只好有气无力地走回客厅。 顾青青把脸深深埋进靠垫里,即使千万个不愿意,也无法克制自己想起刚才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他枕在顾青青脑下的手腕和呼吸……她竟然忘了安风和安炀用的洗发水是一样的。 “真不想活……” 顾青青不想和安风的关系被安炀知道。 顾青青从靠垫上抬起头来动用她每个脑细胞思考。 在顾青青记忆中安风对安炀的态度总是有点异样的亲密。顾青青记得江瑞先生曾经说过安风在要打架之前一定会先微笑的。 也就是说安风对安炀那挑拨性的态度是无言的宣战吗? 意思就是青青是我的。 “……哇啊啊啊!我在做什么梦啊!真丢脸!” 顾青青抓起靠垫猛打沙发。 以前安风教过顾青青一些恋爱的诀窍。 “如果决定了目标可以加以暗示,但是绝不能做出一副猴急的样子。在送她回家还是分手的时候,一定要像朋友般干脆。” “我也不喜欢分手时还死缠不休的女人。” “要对她温柔或甜言蜜语都可以,就是不要许下承诺。” “但是,如果对方要求呢?” “你就说我考虑看看,然后用电话告知她。” 安风叼着香烟笑着说。 他还说不记得抱过几个女人。 当时顾青青不甘心地说她也想跟男人做,结果他却说要帮她介绍,还拿出写满男人地址的记事本丢在顾青青的膝盖上。 安风是个随时都会做出意想不到事情的人,自己可不能掉以轻心。 不晓得安风是怎么看待江瑞先生的? 他曾经说过江瑞很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或者,他故意跟我亲热是为了刺激江瑞先生?” ……越想越难以收拾了。 第299章 “来,青青,试试看,可以把这辆车扶起来不?” 安风轻而易举的就将笨重的机车搀了起来,但是顾青青不能。 连车都扶不起来,要怎么学会骑呀。 除了学习骑摩托这类机车,她还得学会开汽车,考驾照。 考驾照是她必须要的,会开车的话,以后工作起来会很方便。 “不过,安炀说不定会反对吧。” “会吗?” “嗯,如果你要上驾校,最好不要瞒安炀,万一受伤了就糟了。” 除了和安风有亲密的关系外,安风不喜欢瞒安炀任何事。 按照江瑞的说法,万一关系搞砸了,见面的话会非常的尴尬。 所以,保持良好的关系极为重要,所以诚实最重要。 这点顾青青也是明白的。 因为以前她和朋友之间就经历过了这样尴尬的境地。 所以,诚实待人才最好。 一直学习骑车。 到夕阳西下安风送顾青青回家,顺便帮她受伤的地方上了药。 “安炀他……今天会回家住吗?” “不知道,他没说啊。” 安风在担心顾青青,如果她半夜发烧的话会没有人照顾。 “安风,你不要担心我,我的身体并不是太弱。” “你啊,下次骑车,要提前做好做好防护措施。” “今天,我真是太大意了,让你受伤。” 安风喃喃自语。 会如此设身处地替顾青青着想的人,天底下恐怕只有安风而已了。 跟他在一起真的很榆快,不过他要去打工的时候也快到了。 “青青,今天不要洗澡了,你应该没有撞到头,但是后半夜如果觉得头痛,一定要要去看医生,要是你不想叫醒安炀……“ “我知道了,我会打手机找你。” 安风没有让顾青青送到门口就把她推回去。 顾青青在浴室的镜子前重新审视自己的身体,在右肩和双脚上合计共有四个地方扎着绷带,活像个补过的破娃娃。 “还是穿上睡衣吧……” 要和安炀谈学骑摩托的事,还是不要让他看到伤口比较好。 不过,身上扎着绷带真让人有点异样的感觉,连脚都看起来细多了。 “……安风还说可以玩玩绷带游戏,真是变态……” 他的所作所为好像都脱离不了情二字。 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睡衣的顾青青,抓了一件薄被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定。虽然安风叮嘱她要早点睡,但是,顾青青想把电影着完。 而且,想在今晚就跟安炀谈学骑车的事。 去世的爸爸留了一点钱给顾青青,她打算用那笔钱来买车子。 如果有了车子,要是安炀有什么事拜托她的话也很方便。 虽然,他可能只会因为突然要住在饭店里而托她送换洗的衣服过去,但是,好歹可以帮得上他的忙。 不过,电影看着看着,顾青青的眼皮却慢慢地沉重起来…… 明知道不行,她还是睡着了。 当顾青青燥热得全身无力时,不知道是谁把用毛巾包着的冰枕放在她的睡衣上,绷带下灼热的感觉瞬间得到舒解。 顾青青记得小时候感冒好像也是用这种方法退烧。 她闻到安风熟悉的洗发水味道。 他边帮她止热,边用毛巾帮她擦掉颈边及额头上的汗水。 “……我没事了……安风……” 顾青青用自己的手指缠住他抚摸着她额头的大手。 那充满着男人味的粗指节是顾青青最喜欢的一部份。 以前在发烧的时候,顾青青总是习惯靠在人的身上才能放松下来。 高中顾青青当然就不这么做了,不过小学五年级之前,每当她感冒的时候总是会睡在母亲的身旁。 不生病的时候当然睡在自己房里。 “下次……再让我骑机车吧?” 顾青青用比平常还要撒娇的态度抱住了那个躺进她身边的身体。 他才帮她擦掉没多久的汗水又从额头上冒了出来。顾青青记得止痛药里有解热和镇静的效果,看来是一点用也没有。 他在她耳边低语的声音比平常沙哑一点,但是此刻身在病中顾青青已经没有余力去在意那么多了。 “对不起……我又流了好多汗。” 虽然明知自己的汗会弄湿他的衣服,但是顾青青就是不想离开他。 安风一只手伸到顾青青的头下当枕头,另一只手则绕到她的背上把她整个人拥在怀里。 咦……?头发的味道虽然是安风熟悉的香昧……但是,顾青青好像还闻到其他的味道。 不过,反正闻起来满舒服的,无所谓。 顾青青喜欢那种在头顶上感到人呼吸气息的感觉。 他心跳的频率从她右边的脸颊上传来,比平常要快一点,是不是打工太累了? 顾青青一动,他就用下颚轻轻压住她的头,然后上下抚摸她的背脊。 就像是要让她安心一样…… 在他轻柔的抚慰之下,顾青青又重新跌进了梦乡。 听到哗哗哗的闹钟铃声顾青青睁开了眼睛。 她明明记得没有设定闹钟啊?抬头一看,却被近在眼前那一头黑发给吓得有几秒钟脑筋一片空白。 陆续映进顾青青眼帘的还有喉结,性感的锁骨,竟然是安炀。 昨天明明记得是安风啊。 安炀没有扣上钮扣的睡衣下露出了肌肤细致的胸肌。 这突如其来的震撼让顾青青瞪大了眼睛无法动弹。 为什么?自己怎么会在他的床上? “青青,你醒了?觉得怎么样?你的烧……嗯,已经退了。” 看到他把自己的额头贴过来,顾青青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 ……―……二…三……四……五…… 他单手把闹钟接停,另一只手从顾青青的脑下抽出来。 当这股温暖离去之后顾青青才得以起身。 但是,顾青青的脑子里却像教会敲响的钟声一样当当当地响个不停……好重,她整个人几乎坐不住。 “你可以再睡一下。” “……为为为……为什么?你、你、你……啊、啊?” 顾青青想说的是,自己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是你抱我进来的吗? 但是,正处于混乱状态下的顾青青根本说下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为什么?为什么? 安炀打开衣柜拿出从干洗店取回的衬衫丢在椅子上,接下来是今天要穿的西装、袜子,还有两条手帕。 他边换衣服边回答顾青青的问题。 “我昨天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你睡在沙发上,想叫你回自己房间去睡,但是怎么都叫不醒。仔细一看,你满头大汗,只好帮你换衣服……” 听到这里,顾青青慌忙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睡衣和睡裤的花样完全不一样!睡裤是顾青青昨天自己换上的那一件,但是睡衣! “我听到你说梦话喃喃念着机车,你是摔车才受伤的吗?” 顾青青身上的绷带早就给他看光了。 他把失去意识的顾青青抱到这里来,然后帮她换上另一件睡衣? 顾青青的脑海中开始浮现他帮她解开扣子,准备帮她换衣服时看到她身上的绷带而吃惊停手的模样。 顾青青心想,这全身扎满绷带的模样会不会让他联想到那啥的……?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 他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她的背?她的背上有安风留下来的吻痕啊! “你、你、你看到了?” “看到什么?” “我、我的身体?” 下意识拉起棉被遮住身体的模样连自己都觉得有够悲哀。 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啊……! “我怕你会不好意思,所以没有帮你换内衣,不过我倒是数过你身上有多少条绷带。” “只、只有绷带?” “你还有其他不想被别人看到的地方吗?嗯?” 安炀轻笑了一声,解开睡衣的扣子,却突然把手搭在顾青青的肩上。 顾青青就这样被他翻倒。 他的手沿着顾青青的背抚摸,顾青青惊叫出声。 “你……不……” “你是指绷带以外的‘伤痕’吗?像散布在……这些地方的痕迹?” 他的手指接住顾青青的背脊慢慢下移动…… 在顾青青想跳起来的时候,安风已经离开了顾青青身边。 他走到客厅打开电视,像平常一样的做出门前的准备。 顾青青埋在棉被里的身体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被看到了!一定被看到了! 而她……依稀仿佛说梦话的时候叫了安风的名字。 还撒娇似地抱紧他,吻……吻了他的手指! 人会浮现想死的念头一定是在这种情况下吧?顾青青真的觉得不如死了算了! 自己居然会把安炀和安风弄错! 顾青青记得全身的吻痕好多。 要是只有一两个的话还可以敷衍过去。 她现在真的开始憎恨起安风那爱吻人的习惯了。 一分一秒也无法待在这张床上的顾青青赶紧滚下床。 顾青青虽然不希望安炀干涉她跟安风的事,但是机车的事顾青青却非跟他谈谈不可。 顾青青开始准备煮咖啡,边把杯子和牛奶放在桌上。 昨天中午安风带顾青青到一家牛角面包的店,她把买回来的面包摆在盘子里端上桌。 正在吹头发的安炀应该有看到她在准备早餐,却没有叫她再回去睡。 早晨的时间是分秒必争的,顾青青动作迅速地帮安炀的杯子里注满咖啡,自己也坐在椅子上喝了起来。 “呃,我想去考摩托机车驾照。” “中型的?” 啊啊…顾青青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一个多礼拜没跟安炀说话了,有点感动。 “嗯,是啊!到了寒假再去考的话会跟学生混在一起。” “是安风说你去考的吗?” 晤!一听到安风的名字顾青青就全身僵硬起来。 安炀把西装吊在房间的门把上,在顾青青对面坐下。他习惯先吃饭再换衣服,因为弄脏了就很麻烦。 “你的伤也是骑车弄的吧?是不是坐在后座然后摔出去…” “不是啦,是我在合场练习的时候自己不小心摔伤的。但是,我没有骑很快。” 安炀用大拇指和食指抓起一块牛角面包吃着。 “挺好吃的嘛,在哪家店买的?” “在市区美术馆对面的意大利餐厅买的,只有在早上和黄昏的时候有卖,是安风……给我的。” 啊啊,自己为什么要说出安风的名字呢? “……那里也有这种店?装潢怎么样?有几张桌子?” “很干净,服务生都很亲切。夏天时他们会把一些桌子搬到外面作露天咖啡座,现在因为比较冷,所以一楼的位子比较少。菜单上有意大利面、披萨、沙拉等简餐,还有酒。每一种餐点都附有刚烤好的面包,可以随时追加,非常好吃。” 安炀边喝咖啡边仔细听着顾青青的情报。 顾青青知道他待会儿一定会把这些东西写进他的记事簿里,以后可以跟美术馆合并向客人推荐。 安炀的二十四小时几乎都跟工作发生关联…… 想到这里,顾青青不由得有点悲伤起来。 安炀喝咖啡的速度很快。顾青青想再帮他倒一点的时候他用手盖在杯子上示意不用了。他抬起头来凝视着顾青青。 “上次听医生说了我才知道,麻醉对你的身体起不了作用?” “……强一点的话应该有用。” 他会突然这么说一定另有含意。 他站起来摇摇头说道:“安风知道这件事吗?” “我、我为什么要跟安风说…” “他那么疼你,你还说这种话?” 哇……什、什么疼你啊……! 顾青青知道自己一定脸红了。不行……她无法控制。 “我反对你去学机车。不过,到了明年你就可以去学开车,驾照是必须的。” “我会小心不发生车祸的!我现在闲得要命啊!” 顾青青半跳跃地追着安炀走向卧室的背影,用走的话伤口会痛。 “我会戴安全帽,要是我学会骑车也可以帮你” “你不用替我操心,反正我反对。这是命令。” “我不管!我又没有学历,多考几个资格总是好事啊!” “我怕你还没考上已经没命了,你还是死心吧!” “你怎么这么肯定!人家都在骑啊!” “你光是练习跌倒就弄到发烧还有什么立场嚷嚷?安风一向都是这么宠你吗?” “唔。。。。。。。“安炀歪歪嘴角,看着顾青青脱掉睡衣。 “你好像又瘦了……” “你……你干嘛观察别人的身体?!” “你说谁?” 穿上烫得平整的衬衫,安炀摇身一变成了标准的饭店经理人。 再系上长裤皮带,给人的感觉更难以亲近了。 “安风那里我会去说,知道吗?” “不要啦!你不要去找安风!” “我对别人的东西没有兴趣,放心好了。” “我跟安风才不是那种关系,你别说得那么难听。” 他虽然背对着顾青青,但是顾青青可以猜想到他脸上一定挂着那种似笑非笑的嘲讽表情。 不过,谁叫自己身上有那么多吻痕,连辩解的立场也没有了。 他面对着镜子系领带,看来是不想多谈。 然而,当顾青青背向他准备走出去的时候,他却语气严肃地叫住了她。 “你的英文会话学得怎么样了?听说二楼的主妇开了一家专门教英语会话的教室,离家这么近你应该可以持续下去,而且对方还是留英的。” 顾青青会去学英文会活还不是为了在饭店上班有需要? 不过,对现在的她来说,一个多月就可以拿到的机车驾照比起英文会话有勉力多了。 不管什么资格都好,顾青青想增添自己的信心。 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安炀为什么不能了解她痛苦的心情? “我想学完了机车再去学英文。” “学机车不行,绝对不行。” 安炀拿起西装,无视于顾青青的白眼向玄关走去。 顾青青很想反驳他两句,但是在还没想到说什么之前安炀已经走出了家门。 等安炀一离开,顾青青马上就站到洗脸台前脱掉睡衣。 她费了好大的劲转过身去看自己刚才被安炀摸过的地方。 天啊!简直像被跳蚤咬过一样,红点布满了背上的皮肤…… 羞耻和不甘的感觉让顾青青好想找个人发泄,但是又不能去跟安风说,只好有气无力地走回客厅。 顾青青把脸深深埋进靠垫里,即使千万个不愿意,也无法克制自己想起刚才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他枕在顾青青脑下的手腕和呼吸……她竟然忘了安风和安炀用的洗发水是一样的。 “真不想活……” 顾青青不想和安风的关系被安炀知道。 顾青青从靠垫上抬起头来动用她每个脑细胞思考。 在顾青青记忆中安风对安炀的态度总是有点异样的亲密。顾青青记得江瑞先生曾经说过安风在要打架之前一定会先微笑的。 也就是说安风对安炀那挑拨性的态度是无言的宣战吗? 意思就是青青是我的。 “……哇啊啊啊!我在做什么梦啊!真丢脸!” 顾青青抓起靠垫猛打沙发。 以前安风教过顾青青一些恋爱的诀窍。 “如果决定了目标可以加以暗示,但是绝不能做出一副猴急的样子。在送她回家还是分手的时候,一定要像朋友般干脆。” “我也不喜欢分手时还死缠不休的女人。” “要对她温柔或甜言蜜语都可以,就是不要许下承诺。” “但是,如果对方要求呢?” “你就说我考虑看看,然后用电话告知她。” 安风叼着香烟笑着说。 他还说不记得抱过几个女人。 当时顾青青不甘心地说她也想跟男人做,结果他却说要帮她介绍,还拿出写满男人地址的记事本丢在顾青青的膝盖上。 安风是个随时都会做出意想不到事情的人,自己可不能掉以轻心。 不晓得安风是怎么看待江瑞先生的? 他曾经说过江瑞很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或者,他故意跟我亲热是为了刺激江瑞先生?” ……越想越难以收拾了。 虽然,顾青青很喜欢安风,但他有些地方还是让她难以相信。 江瑞却对安风是百分百信任的,不管他做什么,都支持他。 而且,只要是安风喜欢的,猫、狗或女人,他都会一起好好疼爱。 “已经被这样宠爱了,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一说出口顾青青才发现有点好笑。 如果安风真的是为了想引起江瑞先生的注意才故意跟她亲热,那自己不就成了小丑了吗?他不需要对一个小丑付出这么多吧? 人家说谈恋爱的时候想得太多的人注定是输家,顾青青想我就是属于那一型的。 喜欢的话就会在脸上表现出来,不喜欢的就是不喜欢。 顾青青的表情和头脑还没有灵活到可以做出面不改色的说谎或故意用话来吊人家胃口这种高级技术。 安风也曾经说过把什么都表现在脸上的人到了社会上铁定吃亏的。 只靠一股蛮力和冲劲就能在社会混得下去的人毕竟是少数。 安风说过就这一点来说安炀的确做得相当成功。 在饭店里不只待客,连在差遣工作人员的时候他都能灵活地适时给予奖励或责罚,褒奖的时机更是抓得精准无比。 他褒奖人家的时候总是以微笑代替,光是这样就够让女性工作人员面红耳赤了。 看着安炀就会觉得要当个完美的饭店经理人连谎都要撒得够圆滑。 大部分的客人都有急躁和不耐烦的毛病,而且几乎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这样。 当然花钱的是老大,但是令顾青青吃惊的是,有些客人居然连一句谢谢或对不起都不会说。 就算是客人搞错,也只有他可以责备饭店。经理人绝不能对客人发怒,只能耐住性子向客人解释,让他明白是自己的错,还得低头陪笑。 有些明理的客人会道歉,不过遇到任何事都要笑颜以对,还不能让客人的心里留下疙瘩,是饭店经营者必修的课程之一。 老实说,顾青青觉得他们简直就是一个被虐集团。 不过,这也是饭店经营者足以自傲的地方。 能让客人想再度光临的服务。 “一百分是理所当然,七十分要反省,一百二十分才会感到满足……” 四季大饭店的副理媛媛小姐曾经这么对顾青青说过。 她说这就是他们的自尊。 听了她那么说,顾青青心中涌起了一段难以形容的热情。 她也想像她一样身处那种世界,接待更多客人。 “……每天被安风摆弄的话只会离那个世界越来越远。” 安炀不知道会不会打电话给安风?看他的态度应该会吧! 要是安炀提到绷带的事,安风会想起她身上的吻痕吗? 结果,那天下午安风果然打电话来禁止顾青青去考驾照。 “为什么不告诉我麻醉对你的身体没有效?” 只有在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安风的声音比较严肃,他没有忘记调侃在她背上留下来的杰作。 第300章 “安炀不是以家庭为重的男人,对事对人都是极为严格的,且对于自己选择的道路非常执着。” 安风说安炀那种男人不是会好好珍惜女人的好男人。 关于顾青青的身体问题,安风命令她到大医院好好检查检查。 他建议她到北城大医院做检查。 顾青青心想着想是时候去看望继父了,到了北城体检完后,顺便去看一下继父好了,于是爽快的答应了安风。 虽然安炀不许顾青青考机车驾照,但是顾青青不想妥协。 她想要学会骑车,想要工作,这是必备技能。 所以,她还是买了机车驾照手册学习,准备偷偷的。 手册里面记载了考驾照的费用,各种注意事项,出了手册,顾青青还需要去买一些书,需要去读书上写的经验附件。 不过,有一点顾青青比较在意,就算最后他考到了驾照了,安炀会让她骑摩托吗?肯定不会的吧。 但现在她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主要任务是先拿下驾照再说。 能不能骑,以后再说吧。 看完手册之后,顾青青思考着该怎么瞒着他们自己去学习。 看完了必胜手册后,我开始思考要怎么瞒着他们上驾训班练习。 顾青青在医院做了半天体检。 体检虽然说是从早上八点开始,需要花半天的时间,但是当她体检完的时候,才发现只用了四个小时而已。 检查项目包括身高体重、呼吸器官、等各种。 顾青青其实只预约了一般的体检,听说还有更加复杂的检查。 虽然,在抽血的时候,护士曾半开玩笑的说她的血管太细了可能会痛,但是做体检的病人在各种项目上都有先权,连照x光片都不用等,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检查完后,负责的医生建议顾青青可以再吃胖一点,至于其他方面就要等检查报告出来再说了。 报告分寄送和亲自领取这两种方法可供选择。 顾青青申请了亲自领取这个项目后就离开了医院。 来的时候顾青青在车站前面搭巴土,但因为还记得路,所以她选择走路踏上归途。 安炀不知道有没有来过这里? 以他那专业经理人的态度,不可能没有来调查过这个地方吧? “不过,这地方好像不太适合一个人来。” 看看附近的游客几乎都是双双对对。 这里不仅有美术馆还有缆车,整个市容相当清洁整齐,连风都格外沁凉。 虽然在街上满辛苦的,但是从全程走下来,竟让人有一种好像在约会散步的感觉。 除了情侣之外,同性的游客也不少。 会单独走在这里的只有穿着西装、像工作狂的上班族而已。 为了体检在前一天就没吃什么东西的顾青青也懒得找家店坐下,就近看到一处卖可丽饼的摊位,就买了一份蔬菜可丽饼、玉米浓汤还有乌龙茶充饥。 通常卖可丽饼或冰淇淋这种小摊子周围都没什么座位,许多跟她年龄相仿的人全是蹲在路边吃。 当顾青青找到一个逆风处的世界坐下来吃的时候,突然从上方传来一个声音叫着她的名字。我回头一看是高元小姐。 “哇,怎么这么巧?你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今天休假吗?” 高元是一个人来的。她穿了一套白色的套服,从v字领的衣襟间可以看见皮肤,看起来很漂亮。 他这身打扮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像是……经营自己感兴趣的生意而致富的女强人! 看样子,高元连穿便服都满讲究的。 “哪是放假?我早就被开除了。” “安炀的伤怎么样了?好一点了吗?” 从楼梯上站起来,顾青青也学高元一样靠在扶手上说话。 “安炀的伤已经拆线了,在没有发炎的情况下虽然还是有点痛,不过只要按时吃药应该就没事了。” 看到顾青青手上吃到一半的可丽饼,高元做了一个手势承意她继续吃下去。 “所以,你今天就到这里来玩?” “是啊!” 顾青青有点犹豫要不要说来做身体检查,结果还是没说。 “今天天气这么好,我想利用下午到医院和养老院去探望我继父和爷爷。” “哦,那你不打算绕到我那里去了嘛?” 经高元这一提,顾青青才想起来她的饭店好像快开幕了。 她还没有把自己的住处告诉安炀吗? 可能看顾青青一副很想问的样子吧,高元主动告诉她答案。 “我还没有跟安炀说,饭店再过十天就要开幕,里面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我才有时间为了调查观光地点出来走一走。” “是吗?那先恭喜你了。我本来还想你可能在忙,不好意思去吵你。” “不会,如果你时间充裕的话,要不要过来看看?我想麻烦你帮我评价一下房间的装潢。” “好啊!” 她的饭店位于从山下公园步行可至的地方。 那是家最多只能接待七个客人的小规模饭店,看起来绝非为了营利而设,可能是高元想试试所谓经营的哲学吧! “我觉得这家饭店一定会红!“ “如果真的就太好了。” 下得车来,光看大门就给人一种闲静的感觉。 而且,门前那条小石子路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饭店的外观虽然主体是由红炼瓦和花岗宕组成,但是在看不见的地方应该有钢筋。 饭店共有两层楼,入口以石头和铁栏杆组合的大门散发出浓浓的古风。从大门到庭院虽然铺了方便车子进入的石板,但是由于建筑物四周绿意盎然,所以让人感觉不到石头的冰冷。 从门到玄关步行约一分钟左右。 比起一般楼房,可以在短时间内看出饭店所有人对庭院重视的程度。 环绕在建筑物四周的植物除了二十公尺高的樟木和椎木之外,还栽种了许多四季花卉。 停车场虽然只能容纳两辆车,但如有突发情况的话,门前还是有足够的停车空间。 现在停车场里只有高元的白色宾士而已。 顾青青从门口慢慢走到玄关然后回头看。 “这里有一种……能让人平静的感觉。” “是啊,这里从内到外都经过精心设计。” 玄关的屋檐因为考虑到下雨时的状况,突出部分的设计让客人出门乘车时也不会淋到雨。 连玄关都别具巧思呢!彩烧玻璃上是四个捧着花的少女图案。 然后,终于可以进入室内了。 上次来顾青青也有这种感觉,不得是因为古风建筑的关系,这里的天花板比普通的建筑物高。 照明采用的不是一般美术灯或荧光灯,而是古董级的白热灯。 天花板由乳白色的石头构成,龟裂的地方虽然经过修补还是保留了原来的味道。白天的感觉已经相当不错了,但是晚上给人的视觉效果一定更强。 “建筑物的外观虽然是西洋建筑,但是李原先生不喜欢庸俗的美术灯。所以,他在工作之余花了不少时间去寻找以铁框和彩烧玻璃组成的大电灯。” 看来她真的不是为了营利,而是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别墅在装演。 一楼有书房、洗衣室及图书室,还有从业人员专用的熨衣间和洗涤室,高元的私人房间和仓库也在这里。 墙上贴着的是白底碎花的壁纸。天花板和墙壁相交的地方镶着黑色木条。走廊上的所有家俱也都是黑色的仿古家具。 窗子呈四角型,四边镶着木条,窗外的景致仿佛成了一幅画。 高元的办公桌摆在一进玄关右手边的图书室里。 走廊对面是设有暖炉的书斋,质感厚重的布沙发和古董椅子优雅地摆设在蔷激图案的地毯上。 “这里的暖炉有火吗?” “应该是可以生火,但是我们打算改用暖气。” “你们供应酒吗?” 房里的书架上摆的不是书而是一瓶瓶的威士忌。 “是可以在餐桌上饮用,但是你不觉得威士忌比较适合书斋这种稳重的气氛吗?” “这里的气氛真好。” “我们饭店标榜的就是有回到家的放松感。” 顾青青觉得这可不是普通小饭店能够做得到的奢侈。 “一楼的东西大部分是现成的,所以装潢的时候比较轻松,二楼可就辛苦了,不但要从窗子把床吊进去,连新添购的家具上的灰尘都要全部擦拭一遍。” “全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是啊!我们暂时还无法多请员工。” 高元微笑说着,带她走上在书斋旁边的楼梯请她先上去。从这点可以看得出饭店经理人特有的礼仪。 高元是真的很漂亮。 她的长相精致得令人觉得像是玻璃雕刻品。 她指着楼梯的左手无名指上套着一只白金戒指,顾青青记得上次在大饭店的时候好像没有看到啊? “高元小姐,你手上的戒指……” “哦,这个是年过三十的女人的必备品,戴上了这个在社会上的评价就会大大的不同。安炀没有戴吗?” “好像……没有。“看到顾青青歪着头的样子,高元摇摇头苦笑了。 “在他的立场来说那也算是一种吸引女客的方法吧!谁叫他在欧洲是出了名的贵妇杀手。” “……他对女人……” “我的意思是说除了小孩之外谁都喜欢他,还有客人在要离去时会特别跑去看他一眼。或许是饭店刚开幕,大部分都是熟识的客人也不一定,不过,他陪客人去打高尔夫的时候到处都有老头或贵妇对他赞赏不已。” “你观察得还真仔细,他的球技在法国业余高尔夫球界可是相当有名的。还有骑马、网球、游泳,他样样精通。当然了,他也不辜负他贵妇杀手的名号,只要是贵妇的聚会一定看得到他的踪影。” “难不成他是去展现他的作菜手腕和女红特技?” “不只这样,他还会爆米花呢!” 高元一边说一边打开客房的门。 “有两个房间以欧式家具及摆设为主,另一间则折衷了东西方的风格,并揉合古典气息。” “两间西式的房间都让人有纤细的感觉,不过这间古风格的房间却蛮有趣的。 咦?这块玻璃又不是透明的,怎么会有透明的感觉?” 看着入口处和床前的那块玻璃墙我疑惑地问道。 它的背面明明是块板子但是居然会发亮,可以清楚看见雕刻在玻璃上的图案。这好像是叫做……呃…… “这是拉克的作品,是买别人的二手货。” “我常在博物馆看到哩!不过,可以放在客房里吗?” “反正我们不收高中生以下的房客,应该没问题。” 每个房间里都有床,床单的图样和颜色都配合着房间的格调。单人床上加放了柔软的靠垫,而双人床则没有。 虽然每间房里都有浴室,但不像四季大饭店般,空间大得可以将洗脸和洗澡的地方分开。不过,每间浴室都洋溢着复古风味,连浴缸、壁砖、镜子的形状和浴室的照明灯都有古风味道。 家具也是古色古香,抽屉里有吹风机,洗脸台上摆着陶器、漆器的花器及一套洗脸用品。 顾青青想女客一定会喜欢这样的感觉,男客的话可能会挑起他们的好奇心吧! 二楼有三间客房和一间放着清洁用具的杂物房。 在楼梯的转角处有一个小空间供客人抽烟,基本上房间里是禁烟的。 四季大饭店也有分禁烟和可抽烟的楼层。 大厅椅子旁的小桌子上摆着烟灰缸,每隔十五分钟就会有清洁人员来整理桌面。 “房间里除了沙发和桌子以外,我们尽量不放其他家具,以免室内显得狭窄。西式房里的暖炉也不打算使用。” “我觉得已经够大了。” 高元还让她看了为了庆祝开幕而特别制作的浴巾、浴袍还有客房服。 “这不是浴衣嘛!” “是啊!因为我不是很喜欢浴衣,不过,我们会在询问客人的需要,基本上,客房服是轻便的休闲服。” 客房服的颜色是稳重的绿色,咖啡色的logo和饭店名小小的印在衣角。 “这样就可以直接穿着下去用餐了嘛!啊,还有睡袍,这…该不会是丝质的吧?” “是啊!负责人李原先生可以利用工作关系买到便宜的丝质布料,何况这里的丝工业也相当发达,像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处丝布中心。” “我知道每间饭店都有浴袍,但是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睡袍呢!” “因为我们强调的是回家的感觉啊!而且,一晚的住宿费不便宜,这样做也是应该的。” “我能不能问一下,这里住一晚要多少钱啊?” 看着高元坐在吸烟区的沙发上,顾青青好奇的提出问题。 “你说呢?你觉得多少价位比较合理?” “嗄!像我这种穷光蛋说的话哪能当作参考……” “你不是当过安炀的助手吗?连估价都不会?” 晤…听她这么一说,顾青青觉得整个脸滚烫得都快烧起来了。 安炀房间里那些介绍饭店的书顾青青可是全部都看过了。 “呃……从房间少以致于单位成本提高的方面来考量,单人房应该是五万块,而双人房的话就是一个人三万。再加上服务费和消费税,应该多个一万左右吧?你们还提供报纸和早餐的服务嘛!还有,就是在餐厅喝酒或……” “一杯或许可以免费,半瓶以上的话就得请客人自费了。我们还提供简单的下酒菜,冰箱里的东西也全部免费。” 冰箱里有两小瓶伏特加、姜汁汽水和可乐各一瓶、啤酒两瓶、果汁和乌龙茶各两瓶。 冰块的服务限定在黄昏和就寝前两次。每个房间里都有茶色和及溶咖啡组合、热水瓶、红茶包、砂糖和奶精,还有巧克力糖。 “双人房的话,一个人大概三万左右吧。” “很接近了,不过没那么贵。我们的双人房一个人是二万七千块。” “……你们没有像其他大饭店一样推出住宿优惠活动吗?” “跟餐厅合办的优惠在京城或许适合,但是在北城可没这么容易了。像国际欧风大饭店那样与馆内设施配合,推出优惠活动既方便又轻松,但是我们就要多花上一段交通时间了。” “是啊!到这里住的客人一定都是想来放松一下。假如他们有需要的话,我们也可以提供意见。如果。我是经理人的话……啊……” “怎么?继续说下去啊!如果你是经理人的话?” 高元跷起腿大感兴趣地催促顾青青说下去。 反正都已经说了,顾青青也就不再作态了。她有点亢奋的继续发表意见。 “要是我是经理人的话……一定不会摆出一副急欲推销的模样,又不是饮食业。” 高元边听边点头。 “不过,要是等客人问起再去调查的话就太晚了,所以我们不妨可以在客人来电预约的时候就先行询问是来观光或洽商,以便提供进一步的服务。” “你的想法跟我很接近,真令人高兴。” 高元邀顾青青到下面去喝茶。 “如果没有牺牲自己私人时间的决心,可能就没有办法经营这家饭店。” “你说得很对。” 楼梯间为了怕晚上走路时会有脚步声,所以铺上了厚厚的地毯,二楼的走廊上也是。 在楼下的餐厅,顾青青一边喝着高元泡的红茶,一边看着她制作的旅游导览及餐厅资料。 地点当然以北城为主,但是其他周边城市区资料也不少。 有些是从以前他任职的大饭店里拷贝来的。 他笑着说在大饭店混久了人面还是比较广。 “餐厅方面最让我伤脑筋,我是很想去尝尝口味,但是在这里没什么熟人,一个人去吃饭总是提不起劲。” “试餐厅不是很花钱吗?” “国内餐厅没有送招待券给饭店经理人的习惯,所以只好自己花钱去吃了。在美国或欧洲的餐厅巴不得饭店推荐他们的店,所以都争先恐后递进招待券给饭店经理人。但是,国内就……” “大多数的客人还不熟知饭店经理人这个名词,就算听过也不知道如何去利用,想当然的餐厅方面也就不会想到这一层关系了。” “没错,是安炀告诉你的?” “是的。” 安炀在英国学完语言之后就到巴黎学习,听说是培养饭店经理人最着名的学校进修。毕业之后就在欧洲的各家饭店花了五年时间任职,算是实习吧! 做得最久的一家饭店好像是瑞士的……叫什么饭店啊?忘记了。 他也是艾瑞克组织这个经理人协会的准会员。 这个协会只有一名中国籍准会员,安炀还不算是正式会员。 安炀曾经说加入这个协会其实对自己的事业并没有多大的帮助,要真正能在协会和饭店业两方面立足,还是要靠饭店帮助比较有用。 安炀记得每一个跟自己联络过的客户的长相和名字,连他们过去的资料好像都存在他的记忆里。 许多世界知名饭店的经理人都是艾瑞克的会员。 可惜的是国内的饭店业还无法在这个协会占有一席之地。 安炀说这是因为国内太小看饭店这个行业了。 “他还说虽然没有必要去区别客人,但是,在国外饭店会选择懂得珍惜饭店的客人,这种想法可是理所当然的。” “……特别是集团体系的大饭店这种想法更强。” 高元在自己的红茶里加了一滴白兰地饮着。 安风也常常做这种饮料给顾青青喝,不过今天她喝的是奶茶。 以前的顾青青认为红茶喝起来都差不多,但是在跟安炀一起生活的这两个月里,她知道安炀喜欢喝的红茶比她过去喝的红茶要美味上好几倍。 当然啦!教她如何用好茶叶泡出好茶的人就是安风。 高元也很会泡红茶。 顾青青现在喝的阿萨姆,听说相当适合调制成奶茶。顾青青自己则是不大喜欢香味。 跟安炀同居之后,顾青青的品味有了明显的改变。 从以前看到什么都吃,到学会了如何去选择。 这种感觉对顾青青来说是一种小小的改变,改变对现在的她来说是必须的。 顾青青觉得如果站在推荐的立场的话,绝对需要有会挑选好东西的品味。 虽然顾青青说的好在别人眼里不一定是“好”。 反正个人品味不同,知道总比不知道好。 高元用的红茶是安炀也很喜欢的类型。 高元说这是为了应付客人各种不同的需求。 “看起来虽然种类很多,但是通常拿a型或b型出来应该就没问题。” “有什么差别吗?” “b型有点苦涩,喜欢与众不同的人可以尝试。而a型是红茶王国英国的王室御用品,美味自然不在话下。” “这么多的茶叶都是从哪里来的啊?” 高元若无其事的说是从李原先生的家里拿来的。 “他也喜欢喝红茶,常常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买来送我。不过,他的家人似乎不太喜欢喝红茶。” 第301章 关于顾青青的身体问题,安风让她到大医院好好检查检查。 到城区最好的医院做检查。 顾青青心想着,自己也是时候去看望继父了,到了大医院体检完后,顺便去看一下继父和爷爷好了,于是爽快的答应了安风。 虽然安炀不许顾青青考机车驾照,但是顾青青可一点都不想妥协。 她心里可是想要学会骑车,想要工作,这是必备技能。 所以,她还是买了机车驾照手册学习,准备偷偷的。 手册里面记载了考驾照的费用,各种注意事项,出了手册,顾青青还需要去买一些书,需要去读书上写的经验附件。 不过呢,有一点顾青青比较在意,就算最后他考到了驾照了,安炀会让她骑摩托吗?肯定不会的吧。 但现在顾青青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主要任务是先拿下驾照再说。 能不能骑,以后也不一定,到时候……以后再说吧。 看完手册之后,顾青青思考着该怎么瞒着他们自己去学习。 顾青青在医院做了半天体检。 体检虽然说是从早上八点开始,需要花半天的时间,但是当她体检完的时候,才发现只用了四个小时而已。 检查项目包括身高体重、呼吸器官、等各种。 顾青青其实只预约了一般的体检,听说还有更加复杂的检查。 虽然,在抽血的时候,护士曾半开玩笑的说她的血管太细了可能会痛,但是做体检的病人在各种项目上都有先权,连照x光片都不用等,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检查完后,负责的医生建议顾青青可以再吃胖一点,至于其他方面就要等检查报告出来再说了。 报告分寄送和亲自领取这两种方法可供选择。 顾青青申请了亲自领取这个项目后就离开了医院。 来的时候顾青青在车站前面搭巴土,但因为还记得路,所以她选择走路踏上归途。 安炀不知道有没有来过这里? 以他那专业经理人的态度,不可能没有来调查过这个地方吧? “不过,这地方好像不太适合一个人来。” 看看附近的游客几乎都是双双对对。 这里不仅有美术馆还有缆车,整个市容相当清洁整齐,连风都格外沁凉。 虽然在街上满辛苦的,但是从全程走下来,竟让人有一种好像在约会散步的感觉。 除了情侣之外,同性的游客也不少。 会单独走在这里的只有穿着西装、像工作狂的上班族而已。 为了体检在前一天就没吃什么东西的顾青青也懒得找家店坐下,就近看到一处卖可丽饼的摊位,就买了一份蔬菜可丽饼、玉米浓汤还有乌龙茶充饥。 通常卖可丽饼或冰淇淋这种小摊子周围都没什么座位,许多跟她年龄相仿的人全是蹲在路边吃。 当顾青青找到一个逆风处的世界坐下来吃的时候,突然从上方传来一个声音叫着她的名字。我回头一看是高元小姐。 “哇,怎么这么巧?你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今天休假吗?” 高元是一个人来的。她穿了一套白色的套服,从v字领的衣襟间可以看见皮肤,看起来很漂亮。 他这身打扮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像是……经营自己感兴趣的生意而致富的女强人! 看样子,高元连穿便服都满讲究的。 “哪是放假?我早就被开除了。” “安炀的伤怎么样了?好一点了吗?” 从楼梯上站起来,顾青青也学高元一样靠在扶手上说话。 “安炀的伤已经拆线了,在没有发炎的情况下虽然还是有点痛,不过只要按时吃药应该就没事了。” 看到顾青青手上吃到一半的可丽饼,高元做了一个手势承意她继续吃下去。 “所以,你今天就到这里来玩?” “是啊!” 顾青青有点犹豫要不要说来做身体检查,结果还是没说。 “今天天气这么好,我想利用下午到医院和养老院去探望我继父和爷爷。” “哦,那你不打算绕到我那里去了嘛?” 经高元这一提,顾青青才想起来她的饭店好像快开幕了。 她还没有把自己的住处告诉安炀吗? 可能看顾青青一副很想问的样子吧,高元主动告诉她答案。 “我还没有跟安炀说,饭店再过十天就要开幕,里面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我才有时间为了调查观光地点出来走一走。” “是吗?那先恭喜你了。我本来还想你可能在忙,不好意思去吵你。” “不会,如果你时间充裕的话,要不要过来看看?我想麻烦你帮我评价一下房间的装潢。” “好啊!” 她的饭店位于从山下公园步行可至的地方。 那是家最多只能接待七个客人的小规模饭店,看起来绝非为了营利而设,可能是高元想试试所谓经营的哲学吧! “我觉得这家饭店一定会红!“ “如果真的就太好了。” 下得车来,光看大门就给人一种闲静的感觉。 而且,门前那条小石子路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饭店的外观虽然主体是由红炼瓦和花岗宕组成,但是在看不见的地方应该有钢筋。 饭店共有两层楼,入口以石头和铁栏杆组合的大门散发出浓浓的古风。从大门到庭院虽然铺了方便车子进入的石板,但是由于建筑物四周绿意盎然,所以让人感觉不到石头的冰冷。 从门到玄关步行约一分钟左右。 比起一般楼房,可以在短时间内看出饭店所有人对庭院重视的程度。 环绕在建筑物四周的植物除了二十公尺高的樟木和椎木之外,还栽种了许多四季花卉。 停车场虽然只能容纳两辆车,但如有突发情况的话,门前还是有足够的停车空间。 现在停车场里只有高元的白色宾士而已。 顾青青从门口慢慢走到玄关然后回头看。 “这里有一种……能让人平静的感觉。” “是啊,这里从内到外都经过精心设计。” 玄关的屋檐因为考虑到下雨时的状况,突出部分的设计让客人出门乘车时也不会淋到雨。 连玄关都别具巧思呢!彩烧玻璃上是四个捧着花的少女图案。 然后,终于可以进入室内了。 上次来顾青青也有这种感觉,不得是因为古风建筑的关系,这里的天花板比普通的建筑物高。 照明采用的不是一般美术灯或荧光灯,而是古董级的白热灯。 天花板由乳白色的石头构成,龟裂的地方虽然经过修补还是保留了原来的味道。白天的感觉已经相当不错了,但是晚上给人的视觉效果一定更强。 “建筑物的外观虽然是西洋建筑,但是李原先生不喜欢庸俗的美术灯。所以,他在工作之余花了不少时间去寻找以铁框和彩烧玻璃组成的大电灯。” 看来她真的不是为了营利,而是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别墅在装演。 一楼有书房、洗衣室及图书室,还有从业人员专用的熨衣间和洗涤室,高元的私人房间和仓库也在这里。 墙上贴着的是白底碎花的壁纸。天花板和墙壁相交的地方镶着黑色木条。走廊上的所有家俱也都是黑色的仿古家具。 窗子呈四角型,四边镶着木条,窗外的景致仿佛成了一幅画。 高元的办公桌摆在一进玄关右手边的图书室里。 走廊对面是设有暖炉的书斋,质感厚重的布沙发和古董椅子优雅地摆设在蔷激图案的地毯上。 “这里的暖炉有火吗?” “应该是可以生火,但是我们打算改用暖气。” “你们供应酒吗?” 房里的书架上摆的不是书而是一瓶瓶的威士忌。 “是可以在餐桌上饮用,但是你不觉得威士忌比较适合书斋这种稳重的气氛吗?” “这里的气氛真好。” “我们饭店标榜的就是有回到家的放松感。” 顾青青觉得这可不是普通小饭店能够做得到的奢侈。 “一楼的东西大部分是现成的,所以装潢的时候比较轻松,二楼可就辛苦了,不但要从窗子把床吊进去,连新添购的家具上的灰尘都要全部擦拭一遍。” “全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是啊!我们暂时还无法多请员工。” 高元微笑说着,带她走上在书斋旁边的楼梯请她先上去。从这点可以看得出饭店经理人特有的礼仪。 高元是真的很漂亮。 她的长相精致得令人觉得像是玻璃雕刻品。 她指着楼梯的左手无名指上套着一只白金戒指,顾青青记得上次在大饭店的时候好像没有看到啊? “高元小姐,你手上的戒指……” “哦,这个是年过三十的女人的必备品,戴上了这个在社会上的评价就会大大的不同。安炀没有戴吗?” “好像……没有。“看到顾青青歪着头的样子,高元摇摇头苦笑了。 “在他的立场来说那也算是一种吸引女客的方法吧!谁叫他在欧洲是出了名的贵妇杀手。” “……他对女人……” “我的意思是说除了小孩之外谁都喜欢他,还有客人在要离去时会特别跑去看他一眼。或许是饭店刚开幕,大部分都是熟识的客人也不一定,不过,他陪客人去打高尔夫的时候到处都有老头或贵妇对他赞赏不已。” “你观察得还真仔细,他的球技在法国业余高尔夫球界可是相当有名的。还有骑马、网球、游泳,他样样精通。当然了,他也不辜负他贵妇杀手的名号,只要是贵妇的聚会一定看得到他的踪影。” “难不成他是去展现他的作菜手腕和女红特技?” “不只这样,他还会爆米花呢!” 高元一边说一边打开客房的门。 “有两个房间以欧式家具及摆设为主,另一间则折衷了东西方的风格,并揉合古典气息。” “两间西式的房间都让人有纤细的感觉,不过这间古风格的房间却蛮有趣的。 咦?这块玻璃又不是透明的,怎么会有透明的感觉?” 看着入口处和床前的那块玻璃墙我疑惑地问道。 它的背面明明是块板子但是居然会发亮,可以清楚看见雕刻在玻璃上的图案。这好像是叫做……呃…… “这是拉克的作品,是买别人的二手货。” “我常在博物馆看到哩!不过,可以放在客房里吗?” “反正我们不收高中生以下的房客,应该没问题。” 每个房间里都有床,床单的图样和颜色都配合着房间的格调。单人床上加放了柔软的靠垫,而双人床则没有。 虽然每间房里都有浴室,但不像四季大饭店般,空间大得可以将洗脸和洗澡的地方分开。不过,每间浴室都洋溢着复古风味,连浴缸、壁砖、镜子的形状和浴室的照明灯都有古风味道。 家具也是古色古香,抽屉里有吹风机,洗脸台上摆着陶器、漆器的花器及一套洗脸用品。 顾青青想女客一定会喜欢这样的感觉,男客的话可能会挑起他们的好奇心吧! 二楼有三间客房和一间放着清洁用具的杂物房。 在楼梯的转角处有一个小空间供客人抽烟,基本上房间里是禁烟的。 四季大饭店也有分禁烟和可抽烟的楼层。 大厅椅子旁的小桌子上摆着烟灰缸,每隔十五分钟就会有清洁人员来整理桌面。 “房间里除了沙发和桌子以外,我们尽量不放其他家具,以免室内显得狭窄。西式房里的暖炉也不打算使用。” “我觉得已经够大了。” 高元还让她看了为了庆祝开幕而特别制作的浴巾、浴袍还有客房服。 “这不是浴衣嘛!” “是啊!因为我不是很喜欢浴衣,不过,我们会在询问客人的需要,基本上,客房服是轻便的休闲服。” 客房服的颜色是稳重的绿色,咖啡色的logo和饭店名小小的印在衣角。 “这样就可以直接穿着下去用餐了嘛!啊,还有睡袍,这…该不会是丝质的吧?” “是啊!负责人李原先生可以利用工作关系买到便宜的丝质布料,何况这里的丝工业也相当发达,像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处丝布中心。” “我知道每间饭店都有浴袍,但是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睡袍呢!” “因为我们强调的是回家的感觉啊!而且,一晚的住宿费不便宜,这样做也是应该的。” “我能不能问一下,这里住一晚要多少钱啊?” 看着高元坐在吸烟区的沙发上,顾青青好奇的提出问题。 “你说呢?你觉得多少价位比较合理?” “嗄!像我这种穷光蛋说的话哪能当作参考……” “你不是当过安炀的助手吗?连估价都不会?” 晤…听她这么一说,顾青青觉得整个脸滚烫得都快烧起来了。 安炀房间里那些介绍饭店的书顾青青可是全部都看过了。 “呃……从房间少以致于单位成本提高的方面来考量,单人房应该是五万块,而双人房的话就是一个人三万。再加上服务费和消费税,应该多个一万左右吧?你们还提供报纸和早餐的服务嘛!还有,就是在餐厅喝酒或……” “一杯或许可以免费,半瓶以上的话就得请客人自费了。我们还提供简单的下酒菜,冰箱里的东西也全部免费。” 冰箱里有两小瓶伏特加、姜汁汽水和可乐各一瓶、啤酒两瓶、果汁和乌龙茶各两瓶。 冰块的服务限定在黄昏和就寝前两次。每个房间里都有茶色和及溶咖啡组合、热水瓶、红茶包、砂糖和奶精,还有巧克力糖。 “双人房的话,一个人大概三万左右吧。” “很接近了,不过没那么贵。我们的双人房一个人是二万七千块。” “……你们没有像其他大饭店一样推出住宿优惠活动吗?” “跟餐厅合办的优惠在京城或许适合,但是在北城可没这么容易了。像国际欧风大饭店那样与馆内设施配合,推出优惠活动既方便又轻松,但是我们就要多花上一段交通时间了。” “是啊!到这里住的客人一定都是想来放松一下。假如他们有需要的话,我们也可以提供意见。如果。我是经理人的话……啊……” “怎么?继续说下去啊!如果你是经理人的话?” 高元跷起腿大感兴趣地催促顾青青说下去。 反正都已经说了,顾青青也就不再作态了。她有点亢奋的继续发表意见。 “要是我是经理人的话……一定不会摆出一副急欲推销的模样,又不是饮食业。” 高元边听边点头。 “不过,要是等客人问起再去调查的话就太晚了,所以我们不妨可以在客人来电预约的时候就先行询问是来观光或洽商,以便提供进一步的服务。” “你的想法跟我很接近,真令人高兴。” 高元邀顾青青到下面去喝茶。 “如果没有牺牲自己私人时间的决心,可能就没有办法经营这家饭店。” “你说得很对。” 楼梯间为了怕晚上走路时会有脚步声,所以铺上了厚厚的地毯,二楼的走廊上也是。 在楼下的餐厅,顾青青一边喝着高元泡的红茶,一边看着她制作的旅游导览及餐厅资料。 地点当然以北城为主,但是其他周边城市区资料也不少。 有些是从以前他任职的大饭店里拷贝来的。 他笑着说在大饭店混久了人面还是比较广。 “餐厅方面最让我伤脑筋,我是很想去尝尝口味,但是在这里没什么熟人,一个人去吃饭总是提不起劲。” “试餐厅不是很花钱吗?” “国内餐厅没有送招待券给饭店经理人的习惯,所以只好自己花钱去吃了。在美国或欧洲的餐厅巴不得饭店推荐他们的店,所以都争先恐后递进招待券给饭店经理人。但是,国内就……” “大多数的客人还不熟知饭店经理人这个名词,就算听过也不知道如何去利用,想当然的餐厅方面也就不会想到这一层关系了。” “没错,是安炀告诉你的?” “是的。” 安炀在英国学完语言之后就到巴黎学习,听说是培养饭店经理人最着名的学校进修。毕业之后就在欧洲的各家饭店花了五年时间任职,算是实习吧! 做得最久的一家饭店好像是瑞士的……叫什么饭店啊?忘记了。 他也是艾瑞克组织这个经理人协会的准会员。 这个协会只有一名中国籍准会员,安炀还不算是正式会员。 安炀曾经说加入这个协会其实对自己的事业并没有多大的帮助,要真正能在协会和饭店业两方面立足,还是要靠饭店帮助比较有用。 安炀记得每一个跟自己联络过的客户的长相和名字,连他们过去的资料好像都存在他的记忆里。 许多世界知名饭店的经理人都是艾瑞克的会员。 可惜的是国内的饭店业还无法在这个协会占有一席之地。 安炀说这是因为国内太小看饭店这个行业了。 “他还说虽然没有必要去区别客人,但是,在国外饭店会选择懂得珍惜饭店的客人,这种想法可是理所当然的。” “……特别是集团体系的大饭店这种想法更强。” 高元在自己的红茶里加了一滴白兰地饮着。 安风也常常做这种饮料给顾青青喝,不过今天她喝的是奶茶。 以前的顾青青认为红茶喝起来都差不多,但是在跟安炀一起生活的这两个月里,她知道安炀喜欢喝的红茶比她过去喝的红茶要美味上好几倍。 当然啦!教她如何用好茶叶泡出好茶的人就是安风。 高元也很会泡红茶。 顾青青现在喝的阿萨姆,听说相当适合调制成奶茶。顾青青自己则是不大喜欢香味。 跟安炀同居之后,顾青青的品味有了明显的改变。 从以前看到什么都吃,到学会了如何去选择。 这种感觉对顾青青来说是一种小小的改变,改变对现在的她来说是必须的。 顾青青觉得如果站在推荐的立场的话,绝对需要有会挑选好东西的品味。 虽然顾青青说的好在别人眼里不一定是“好”。 反正个人品味不同,知道总比不知道好。 高元用的红茶是安炀也很喜欢的类型。 高元说这是为了应付客人各种不同的需求。 “看起来虽然种类很多,但是通常拿a型或b型出来应该就没问题。” “有什么差别吗?” “b型有点苦涩,喜欢与众不同的人可以尝试。而a型是红茶王国英国的王室御用品,美味自然不在话下。” “这么多的茶叶都是从哪里来的啊?” 高元若无其事的说是从李原先生的家里拿来的。 “他也喜欢喝红茶,常常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买来送我。不过,他的家人似乎不太喜欢喝红茶。” “李原先生常来这里吗?” 高元歪歪头苦笑。 “看他的心情罗!他从不插手这里的管理和营运,真是个轻松的股东。” 看来高元打算什么都自己来了。 客房和饭店内的打扫虽然是由清洁公司负责,但是准备早餐跟经理人的业务都是由高元一手包办。 顾青青好几次吞下涌上喉间的话。 如果能在这里工作不知道有多好,当然不支薪,只要包吃住就好。 但是……还是不可能吧? 要是自己真的到这里来上班,就一定得跟安炀联络不可。 以前顾青青曾经在安风家混了一个星期没有跟安炀联络,结果害他无辜地伤了手臂。 当时的安炀只要求她以后不管到哪里都一定要跟他联络,关于受伤的事完全没有怪她。 所以,她要是在高元手下做事一定得向安炀报告不可。 第302章 顾青青和高元聊得很开心,不知不觉间时间就很晚了。 最后,她没时间去看爷爷和继父了,只能回到京城了。 她不想再再碌碌无为下去,想要改头换面,改变自己。 但是,该怎么做呢?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彻彻底底改变自己呢? 安风来找她的时候,她问他:“安风,你说,要怎么做才能改头换面?” 安风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先从外貌开始吧,然后从放弃自己最在意的东西开始吧……嗯,最重要的是要下定决心。” 顾青青点点头,心里却在想着安风的事情。 安风挑了挑眉,笑问道:“喂,怎么了,你想离开哥哥的怀抱,独自拼搏吗?” 安风淡淡的一句话,却令顾青青心跳加快了一下。 她赶忙说道:“啊,不可能的。” “那,你到我那里去吧。” 安风一边吸着烟,一边吐出烟圈,深情的注视着她。 “我们两个的关系反正你哥哥安炀已经知道了,看来不需要再瞒着他了。” “但是,江瑞先生……” “江瑞无所谓,何况我和他碰面也并不是太多啊。” 安风依然觉得无所谓。 但是顾青青心想,自己一直带在安风身边,根本无法避免的看到他们俩,何况他们的关系还剪不断理还乱呢。 而且,顾青青记得,安风曾经说过不喜欢和她在江瑞的领域内和她做亲密的事情。 安风和江瑞目前居住的地方只是一室两厅,还有隔断。 再加上她的的话未免太狭窄了。 之后安风再也没有提出同居的事情,顾青青也不再说什么了。 吃了晚餐,看了电影后,安风将顾青青抱到了床上。 顾青青比以前更加主动了,贪婪的呼吸着安风身上的甜蜜。 心里却在对安风说对不起。 因为她已经决定要离家出走了。 她想去高元新开的饭店那边工作。 问题是,高元会不会录用她?如果高元愿意雇佣她的话,那么她肯定能够立即工作。 为了能得到工作,顾青青举觉得自己需要尽快得到驾照。 如果高元那里没有机车的话,自己存下的钱去买也行。 只要高元愿意雇佣她。 光靠双腿打车在外跑,比较麻烦,还是自己会骑车比较好。 而且,骑摩托可以避免堵车的情况,就近办事很有效率。 高元对城北那一带不熟悉,而自己很熟悉,说不定可以派上用场。 要去考驾照,尽快。 说干就干,打算第二天走。 城北的大巴十分的拥挤,她必须得起早。 顾青青最讨厌挤车了。 但是,顾不了那么多了,她非走不可。 仔细计算过后,加上换车的时间,应该在六点左右出门最恰当。 “……六点,那就要比安炀早出门了。” 安炀上早班的话都是六点起床,如果不想让他发现,最好之前就得溜出去。 顾青青整理了一下脑袋,把该带的衣物收拾好,准备拿到车站的寄物箱去放。 顾青青抓了一些必用品及换洗衣物。 以前就有一次离家的经验,所以她知道该带什么东西。 没想到那次的经验居然在这时候发挥了功用,顾青青很想把安炀买给她的套装带走,但是那挂在他的衣橱里,要是他突然心血来潮想整理衣服的话,聪明如他难保不会发现。 “反正就快冷了也穿不到……” 安炀帮她买的是夏天用,想到这一点才放弃得比较甘愿。 也连鞋盒一起塞进袋子里。 “对了!还有安风的手机!” 这可怎么办?不能放在这里,也不能拿去还给他。自己要是悄悄地消失的话他一定很生气。 但是,唯独这次的事她不能对安风说,如果告诉安风的话,那么安风他一定会告诉安炀,而且依他的性格一定会毫不在乎地把她用手铐铐在家里监视。 “……以后再叫快递送还给他吧!”用说的他绝对会生气,只好用写信的。 除了衣服之外,顾青青还带了笔记本电脑。 仔细想想,自己好久没有为了让人承认自己的能力.而拼命寻找自己能做的事了……就连念书的时候都没这么努力过。 被安炀雇用时,她的能力就没有被肯定过,连会用电脑都是后来才想起来的。连驾照也没办法考的她,要跟安炀谈论“拿手的事”,只会被笑掉大牙而已。 “起码要拜托他让我待到再过一个月能考中型驾照为止。” 顾青青还带了银行存折、印章及健保卡。 其实,顾青青的存款还不少。虽然,妈妈遗留下来的财产已经转为定期存款.但是爸爸留下的钱从她回到城北后就转进她的帐户。余额还有七万。 可以用这笔钱买一台轻型机车,连服装和安全帽。还要花不少钱缴驾训班的费用和交通费。 这可是她的命,绝对不能掉的钱。 明天把行李放到寄物箱后,再去照相和办身份证。 离家的日期经过仔细思考,最终定在后天,凌晨六点出发。 顾青青的秘密行动在第一次的经验辅助下进行得相当顺利。 昨天晚上,顾青青觉得对安炀有点过意不去,于是借着借书的名义进了他的房间。 其实,也不是过意不去,而是想再跟他说说话。 自从跟安风的事被他知道后,他们就没有讲过话,他连她去做体检的事都不知道。 安炀在晚上九点回来洗过澡之后,就坐在客厅里拿着一林白兰地着着几天前录下来的电视节目。 他一轻松下来,连带屋里的空气也变得柔和起来。 把工作带回家只会让气氛更加严肃而已。在阅读资料时的安炀半径一公尺的范围内充满了“别靠近我”的无形结界。 判断能不能跟他说话的时机看似简单其实不容易。再加上顾青青已经不在他身边工作,所以更是难上加难! 越是这么想,这两个月来和他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就慢慢在脑海中复苏。 他洗完澡后立刻准备人睡前的感觉、口渴时的动作、想记下资料时的神情、看似无意却又注意着部下举动的眼神。他不挑食,但比起冷食却更喜欢热食,还有他完全不吃甜点,而在放松时会喝两林白兰地。 安炀在准许顾青青进房后关掉了电视,然后手持着酒杯站在她背后看她选书。 “你想看什么?” “我想看英文小说,还要字典。” “是吗?有什么比较适合你的……我这里都是评论性的书……” 在比顾青青高一个头的上空说话的安炀,声音听起来比平常要柔和许多,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找他帮选书。 “没有普通的小说吗?” “念书的时候着了不少,不过最近我很少看外国的作品。” 没错,继父说安炀从以前就是一个很爱看书的人。 城北老家的书房里几乎都是安炀留下来的书。 借书只是顾青青想跟他说话的借口而已。不过,看他还满热心的,渐渐地,顾青青竟然有了好像不看不好意思的感觉。 顾青青想反正要看就选他爱看的书吧!关于饭店的书、高尔夫的书、家庭医学书……书柜里顾青青所能借的也只有资料用和医学保健的书而已。去掉杂志不算,这个书柜里大概有超过六百本以上的书。而且,这跟常见的整齐地摆满百科全书的书柜不同,里面充满了各式各样不同种类的书籍。 顾青青在照片上常常看到那种摆满了豪华百科全书或名作精选的书柜,它无法让她联想到书柜主人的知识有多渊博。 那只是摆饰而已,根本原封不动。 然而,安炀不同,他拥有分门别类的书。从她到这里来的第一天起,就觉得他满有学问的。 “除了工作方面的书之外,这里有没有你喜欢的书啊?” 听完顾青青的问题,安炀考虑了几秒钟立刻回答她。 “……第一次有人这样问我。” “中文的也可以。啊!这边的书好像看过很多次了。” 顾青青的手指沿着一排文库本前进,正预备抽出其中的一本时,安炀说了一声不对,制止了她的动作。 他没有发现顾青青突然全身僵硬,用手指着另一边。 “那里的书是在旧书店买的所以看起来很旧。” “你也会去逛旧书店啊?”顾青青还以为他不会要人家用过的东西呢! “当然会买啊!书很容易绝版,而且现在旧书店也只收保存良好的书。” 从他指的地方顾青青抽出一本书。 封面是一只飞翔中的鸟。 “这是我们学校去年指定写心得的书。” “用海鸥来当指定书?什么时代了。” 安炀用他一贯嘲讽的眼神告诉顾青青他不推荐这本书。 知道这本书不是安炀的爱书时,顾青青的注意力应该就已经离开了,但是不知怎么的她对内容产生了好奇心。 “这本书写的是渔夫的故事吗?” “不是,是海鸥的故事。应该说是海鸥的心事比较恰当吧!“ “很难懂吗?” 安炀摇了摇头沉默下来,顾青青静静等着他再说话。 考虑着该怎么说明的安炀身边弥漫着一股柔和的气氛。 或许是因为他身上穿的不是西装而是睡袍的关系吧!他并没有被白兰地灌醉还愉快地陪她聊天。 当他打着领带、随时意识人群的目光时,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神情。他是一个不苟言笑,却又会用微笑做为装饰的专业工作者。这虽然是身为饭店经理人必须的态度……但却令人感觉难以亲近。当一想到他这时毫无修饰的表情是不可能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不禁觉得有点腼腆起来。离家在即,顾青青内心的愁绪开始萌芽了。 顾青青强烈的感受到安炀会如此的放松,是因为即使她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他还是把她当作妹妹看待的缘故。然而……明天她就要离家了。恶罪感慢慢在顾青青心中蔓延,她预备做的事对安雅和安风来说算是一种背叛吗?但是,跟他们商量也只会遭到反对而已啊! 在不安的时候,如果身边能有一双援助的手,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抓住,再也不想让安炀为她的事向别人低头了。 顾青青决定离家后再打电话跟安炀说她不是因为讨厌看到他才出走的。 “这本书会随着阅读者的人生经历而有不同的感触,这就是纯文学或散文有趣的地方。” “那以前的你也曾经觉得这本书有趣吗?” “……嗯,其实,当时我觉得读完这本书而受感动的人,是因为他们没有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也不知道如何去实现自己的梦想,才会跟那只海鸥产生共鸣。到现在我的想法还是没变。当初我把这个想法告诉爸爸的时候,还被他笑我是个别扭的小孩呢!” 这还是顾青青第一次听到安炀谈及自己及继父的事。还在住院的继父原是在大学文学院任职的讲师,这两个聪明的人说话一定很投契吧! 顾青青有点了解安炀的读书方式了。 看~本书不能只看表面上的文字。以前的她看书从来不会拿来跟自己或社会的想法及作者的想法做比较。反正只要是小说就只会单纯地想到有没有趣,看不看得懂,以及写写读后心得而已。 安炀说得对,如果只是看文字表面的话,永远不会记得内容是什么。顾青青把海鸥那本书放回书柜里。 结果只借了一本。 顾青青彻夜看完那本书后,没有睡回笼觉就走出了家门。 拿着大件行李走路绝对会引人注意,所以顾青青决定先到城北车站把包包存放在寄物柜里,只带了钱包和考试的必备用具到试场去。 早上八点开始就有一大堆人排队等着报名,几乎都是学生。如果超过了规定的报名人数就得隔天再来。考试日期则是从星期一到星期五每天一次,星期六日休息。 今天因为是平日,所以顾青青的报名手续办得相当快。 离考试时间还早,顾青青拿出模拟试题再复习一次。 考试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五十题中答对四十五题就算通过。剩下的视力检查顾青青应该没有问题。不管怎么样顾青青今天一定要考及格。离高元饭店真正开幕的时间只剩一个星期了。要是他肯雇用她的话,一定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学习。 如果高元的饭店晚一点开幕的话,顾青青就不用这么急了。 不用像逃命似地抱着件大行李,只要等高元答应,然后请快递送过去。但是,现在的她要是这么做的话,肯定会慢上两天。 万一高元先生不肯雇用她的话…… “就只好照继父说的去考大学了。” 现在正是她下决定的时刻,如果要考大学的话,她势必得去上补习班,自修只会让她无法持久。 还有,跟安炀约定的时限,顾青青可没有忘记。 要是在二十岁以前还考不上大学的话,就要离开他的公寓。 “就算是重考生也得离开啊……” 以不需要为理由,顾青青拒绝了上补习班,但就因为不上补习班,她才必须决定自己今后该走的方向。 “因为我被开除了……所以她应该是同情我。” 要是在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的话,有一天一定会被安炀厌恶,他就是这样的人。不努力的人远比不聪明的人更让他瞧不起。不管跟他对抗或者被他讨厌她都无所谓,但是顾青青不能忍受被他轻视。 考试一下子就结束了。在写完考卷的那一刹那顾青青就有预感自己会及格。等到顾青青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真的超级感动。想想她今天的气势也跟以往不同,从来没有为了任何一项考试如此用功过。 顾青青好想把这份喜悦跟安风分享,但是目前还是很先瞒着他才行。 尽管有点悲伤,不过在拿到驾照,坐上往城北的大巴时,顾青青的心已经飞到高元那里去了。 顾青青还是把行李留在寄物柜直奔城北区,电话才响了两声就幸运地接通了。 “这里是士美饭店……hello?” “是高元小姐吗?我是顾青青。” 话筒另一端传来的英语让顾青青吓了一跳,可能是考虑到有外国客人,所以才说英文吧? “哦,是你啊!青青。上次麻烦你了。” “呃……我现在人在城北,我可以去你那里吗?” 高元立刻答应了,还说要来接她。不过顾青青婉拒了他,自己坐了巴士到附近。 等驾照下来花了一点时间,所以找到城北已经决下午四点了,肚子好像有点饿。 如果高元有时间的话顾青青好想跟她一起吃饭,不过她可能不会让她付钱,所以还是算了。 “今天怎么有空来?是来探视继父的病吗?” “不是,我是去考驾照,终于及格了。” “是吗?恭喜你!” 顾青青被带到餐间,在一张好大的沙发上坐下。桌上已经摆上了茶具和点心,煮上开水的高元坐了下来。 “这点心是你自己做的吗?” “不,是在附近买的。我去试吃过后发现非常可口,所以想推荐给客人。不过,像这么好吃的店一时之间倒很难发现。” 第303章 在喝茶前,顾青青吃了一窥块儿美味的点心。 味道很好,但是却过于甜了。 她说道:“的确是有些甜。距离市区比较远的老区枫叶区有一家年代蛋糕店,虽然比较偏僻,地图上几乎找不到,但是那里的蛋糕甜度适中,非常好吃。” 高元很感兴趣的样子,问:“能说详细点吗?” 顾青青点点头:“当然可以啦,你知道枫叶区吧,从市区直走,到枫叶区民政路右拐,那里有个小胡同……” “是在小胡同后面的老旧商业街吗?” “是的。” 顾青青借用高元的笔,将简易路线画在纸上,希望能对她有用。 “那儿是我初中同学的父亲开的蛋糕店。” “这样啊,青青,你对着而附近很熟悉吗。” “嗯,是的。” 高元再次倒了杯茶,然后望着顾青青。 顾青青心想不能再拖下去了,于是鼓起勇气说道:“高元小姐,请问,能不能雇用我在您新开的饭店里工作呢?” 茶点用过后,两人从客厅移到图书室。 玄关旁边的图书室也是经理人办公的地方。 书架上面摆放着各种知识的书本,全是与饭店经营相关的书籍。 高元小姐让顾青青坐在办公桌前,自己坐在后面,然后像是面试一样,认真严肃的望着她。 “雇用你的话,安炀知道的话,会责怪我吧。” 顾青青立刻道:“安炀不会那么做的,我打算跟他联系。” “联系?” “我会告诉安炀,我很好,让他不要担心。他以前告诉我,即使住在外边,也要和他保持联系。” 高元嘴角露出了苦笑,交叠起双手,认真思考着。 顾青青心想着,她应该不会拒绝她吧。 在高元沉默的这段时间里,顾青青主动开口。 “我知道,饭店的工作其实也并非那么高级,客人不是我们的同志,而应该算是我们的敌人。” “哦?” 听到顾青青那么说,高元笑了一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顾客是敌人,他们会对我们各种挑剔,他们挑剔的地方,算是我们的疏忽,既然是疏忽,就要改进,所以就算是敌人,我们也需要感谢。” 听到顾青青那么说,高元微笑道:“你的观念没问题,但是你的年龄太小了,让我雇用你,我有些无法调适这种感觉。” 唔,高元的说话令顾青青突然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但是,她不想就这么放弃。 于是,继续的游说道:我想从观察你的工作中去学习,所以你只要把我当成小妹来使唤就行了。只要供我吃,要我住仓库的角落或任何地方都可以……” “对了,你没有睡的地方,因为这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 啊啊,自己怎么替自己挖了一个洞跳下去!不,没地方住又怎么样! “杂物房也无所谓!” “那里也没有你能睡的多余空间。” “那洗衣室呢?” “就算你没有擦香水,衣服也会沾染你的味道,所以不行。” 进退不得,高元小姐比想像中难缠多了。而且.她拒绝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意,更叫人无计可施。 “反正还有几年而已,为什么你不靠安炀生活呢?” “……安炀没打算让我白吃白住,而且我也不想让他轻视。” “我虽然是独生女,但是也像你和安炀一样,有一个相差十五岁的人陪在身边。不过,出生活费的是他父亲。” “你的……父母呢?” 顾青青还以为他出身良好呢!看来似乎不是? “我父母在我小学的时候就因为车祸去世了。后来我被父亲的一个前辈领养,说好供养我到大学毕业为止。这里也是他的产业。” 高元小姐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个从小学开始就成为养女的人。他应该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富家小姐才对。 顾青青点点头,却也无话可说。 高元小姐早在小学时代就明白了这个道理,而走上的路途却跟她完全相反。直到毕业之前,她一定都在小心翼翼的气氛中生活吧?然后,她却展现了自己的实力,才得到这家饭店的经营权。 通往成人的道路有各式各样。 顾青青是因为不想考大学才选择了眼前的方法,但是就安全性来说,应该是高元小姐选择的方法比较恰当吧!而且,高元的方法给周围的人带来的困扰一定也比较少。 道理顾青青懂……但是,顾青青就是不想回去念书。可能是她认为一回到学校就代表她认输了吧! “……安炀曾说自尊心高并没有什么用。他说没有自尊的人等于废物,但是自尊心太高的人只会自取灭亡。” “他还是那么尖锐。” 高元是安炀的好友,一定也吃过他不少苦头。顾青青并不要他赞同她的论点,但是除了尽量表现自己之外,她别无他法。 “我朋友也说过我是不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 “但是,依赖别人只会让我感到痛苦。不自己站起来……更让我不安,要是在学校我绝对无法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刚才说客人就是敌人,也就是说,你认为在敌人面前能不示弱地独立才能让你感到安心?” “……这也是其中的理由之一。” “你是个标准的利己主义者。” 这五个字像利箭般贯穿了顾青青的胸膛。虽然有时顾青青也会这么想,但是从别人口里听来打击还是挺重的。 “只为了自己工作,只为了满足自我而已,对不对?” “不是!” “不用学历也能做到,不向人证明这一点,你就无法安心?” “……有是有,但并非全部!我要是现在就放弃的话……以后一定会认为当时的自己不够努力!我不喜欢那样的感觉!要哭的话也要等努力过后再哭!那总比什么都没做而哭好多了!” 高元仍旧微笑地摇摇头。 “对不起,我没有多余的能力雇用你。不过,欢迎你随时来玩,好不好?” 高元都道歉了,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太天真了,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顾青青今天一点也没有回京城的兴致,干脆回已经变成空屋的老家去算了。 继父必须长期住院,安炀虽然找过仲介公司的就看过,但总是找不到条件适合的买主,所以目前还是空屋一幢。 刚才打了安炀的手机,好像没电了,于是顾青青在家里的答录机里留话,说她要外宿。 至于安风就算了,改天再跟他联络好了。 要回老家的话得先到坐公车才行。 老家应该还有电,但是水还是先买好比较妥当。家俱也都还在,不过好像没有棉被,得去买件便宜的外套才行。 烦恼着该买什么的顾青青,肚子开始咕咕地叫了起来。 连在这种时候她的肚子还是不争气。 “反正也好久没回来了,去买肉包吃吧!” 去找吃的吧,用走路的,徒步行走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被食物的香味吸引,站在橱窗外看着菜单和食物样品的上班族和粉领族,提着大旅行袋,一看就知道是观光客的男人,正拿着地图寻找着血拼的店铺。 顾青青在以前买惯的店家买了两个肉包子,在店口的椅子上坐下来大快朵颐。 一堆着似小混混的集团蹲在路边聊天,附近高中的高中生也成群结队的高声喧哗着。 没多久,小混混集团和高中生集团开始吵起来了。 这种争吵在附近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要是没有店家受害,是没有人会出来阻止的。要是闹得太严重,附近警局会马上派出警察,不过这些人手脚很快,通常都骑着机车或开逃之夭夭。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中年男人就遭了池鱼之殃,被一把撞倒在地。 他公事包里的文件和东西散落在柏油路上。 顾青青虽然不想打架,但是看到这种情形还是忍不住会生气。 “……要打架到别的地方去打。” 顾青青抓起一个差点被中年男人绊倒的家伙,一把将他推到其余的伙伴身上,结果一下子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到顾青青身上来了。 “要你多管闲事!” “你还是高中生吧?” “给他两脚!” 顾青青无视他们的示威,伸手给扶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路过的粉领族把散落一地的文件捡起来交给顾青青。 不过,当顾青青正要把文件交给中年男子的时候,突然从背后被人踢了一脚,整个人往地上跌去。 顾青青不想让脸受伤,在快接近地面的时候迅速护住了脸部。 这时顾青青突然想起安风曾经告诉过她,从背后踢入的人通常都会再补上几脚,于是顾青青一碰地之后就灵活地向旁边滚去,随着踹下来的脚不但没中顾青青的身体,反而结结实实地踏上了柏油路。 “好痛!” 顾青青迅速地挥去一脚,其中一个人被顾青青绊倒在地上。 那群高中生早就消失无踪,和顾青青对打的是小混混集团。 今天的顾青青正有气无处发!就算是四对一又怎么样! 安风和江瑞先生教她的防身术就在这时派上了用场。不愧是打架专家,他们传授的方法不用花多少力气就很有效果。 “喂,这家伙挺悍的!” “别再恋战了。闪吧!” 其他两个站在一旁的家伙扶着肋骨和屁股受伤的两个人踉跄离去。 离去之前还装腔作势地叫了声“你给我记住!”那又怎么样? 现在得换顾青青逃了,要是等警察一来可就麻烦了。 万一还要通知亲属的话,安炀不知道又要怎样嘲笑她了。 当顾青青跌倒时不小心撞到手时,所以有点破皮。顾青青才走没几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大叫谢谢。 回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那名中年男子。 “没什么啦!你没事吧?” “只是弄脏了西装而已。喂,你的手好像流了不少血!” 真的哩!顾青青还以为是只要消消毒就好的轻伤,没想到流出来的血越来越浓。 “你家在这附近吗?不赶快包扎的话……” “没关系,这附近就有药房。我到附近的停车场去借水把伤口洗一洗。” 顾青青掏了掏口袋……好像没有手帕。 看到顾青青的模样,中年男子把自己的手帕掏出来借顾青青,但是顾青青婉拒了他,只轻轻地点点头准备离去。 没想到这名中年男子还不死心,边抱着手上成堆的文件,边跟在顾青青身后问着痛不痛?或是血怎么流这么多一类的话。 “你家离这里很远吗?” “在京城……” 顾青青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说完才发现错了。不过,好像也没有特地订正的必要。 “京城!怎么那么远?不行,我要带你去医院!” “不用啦!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你别管我了。” 顾青青有点生气的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伤口开始隐隐作痛,连手掌都有点湿黏黏的。 走在顾青青旁边的路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地向左右闪开。 血已经从顾青青压住伤口的右手掌里滴了下来。 “不行,我看不下去了!” 他抓住顾青青的手臂用手帕迅速地扎了两圈,然后招了一辆计程车把顾青青推了进去。血虽然流了不少,但是伤口却不怎么痛。 不过…看的人可能比较受不了吧? “他受伤了!麻烦你开到格兰大饭店。” “走路就可以到,坐车太浪费了!” 顾青青才提出抗议,司机已踩下油门。 中年男子无视于顾青青的反对,只是自顾自的说他跟人约在格兰大饭店吃饭,只要跟柜台交代一下,就有人会帮顾青青疗伤,要顾青青不用担心,还拍拍顾青青的肩膀。弄到最后顾青青连反驳他的力气都没了。 “看你这么瘦还满能打架的嘛,你几岁?” “十八。” “还是高中生啊!最近的学生真是恐怖,你看到了吧?他们都带着刀呢!” 顾青青回答他没有看到。不过,顾青青没有告诉他她的口袋里也有一把刀子。 现在的学生有一半身上都带着小刀护身。有常识的人是不会拿来打架,不过要是想切什么的时候就满好用的。 顾青青身上的小刀是安风给她的,相当锐利。 它可是顾青青的护身符。 车开不到一分钟就到饭店,相当闻名的格兰大饭店是历史悠久的古老饭店。 顾青青虽然没住过但是来吃过饭。 “李先生,欢迎光临。” 从车门一开立刻就有人出来迎接看来,这名中年男子一定是这里的常客。 “啊啊,不好意思,请帮我跟五楼的餐厅说一声,我预约的时间要晚半小时。还有,能不能帮这个孩子包扎一下?” “不用了,我只要把伤口洗一洗贴上ok邦就好了……“ “不行!别让他跑了。” 中年男子一声令下,两名饭店的工作人员立刻左右架着顾青青到柜台正面的椅子上坐下。 这期间,中年男子用手机不知道在联络什么。 他边说电话还边关心地朝顾青青这边看。 顾青青望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看看四周的装满后,这才想起来去年在电视上看过这家饭店新馆的开幕仪式。 七年前顾青青妈妈的再婚典礼就是在这家饭店里的餐厅举办。顾青青还记得叔叔非常喜欢旧馆二楼的接待处。 回想起那时,自己还是个憧憬安炀的孩子。 还以为顾青青是痛到呻吟的中年男子边看着工作人员细心地包扎伤口边向顾青青道歉。 看到他从钱包里掏出万元大钞好像要递给她,顾青青立刻站起想要拒绝时,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青青“一个男人大踏步地向顾青青走来,是高元小姐。 “啊啊…高元,好久不见了!” “你说受伤的孩子就是她吗? “你认识他?你这个朋友也未免太年轻了吧?” “她是安炀的妹妹。” 两个人看着顾青青的脸迅速地交谈着。当顾青青的伤口包扎完之后,高元小心地拉起顾青青的手腕,感叹地“…可不能让你带着伤回安炀那里去。” 然后顾青青就突然被叫到餐厅去一起用餐了。 高元说让她请客就算是补偿吧!中年男子二话不说的点头答应了。 “我来重新介绍。他是李原先生,是我经营的那家饭店的老板。今天他是因为公事而到这里来。” “以前你哥哥到欧洲或美国出差时也受过他很多照顾。” 是吗?这么说他一定也知道安炀和高元的过去吧? 他们坐的是四人圆桌。店里的座位大概有五成满。他们坐的是靠窗眺望夜景最好的座位,但却是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加上一个衣着普通的少女。这样奇妙的组合在餐厅里显得相当醒目。 李原先生和高元虽然不同姓,但应该是兄妹。他们亲密地互称对方的名字,当料理上的配菜出现了李原先生不喜欢的东西时,高元就会一脸苦笑地摇摇头。给顾青青的感觉相当温馨。 安炀曾说高元有个外号叫“冰山美人”。 在北城第一次见到高元的记忆突然浮现在顾青青的脑海里。高元和安炀在北城大饭店的那一夜……只有两个人的对话…… 算是庆祝顾青青考上驾照,她喝着李原先生替她倒的香槟想起那一夜的事不禁面红耳赤。 今天的高元心情看起来很好,一点也没有“冰山”的感觉。 安炀要是不好好抓住她的话,可能会被跑了也不定。 第304章 顾青青放下茶杯,说道:“这茶的确是有些甜。距离市区比较远的老区枫叶区有一家年代蛋糕店,虽然比较偏僻,地图上几乎找不到,但是那里的蛋糕甜度适中,非常好吃。” 高元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道:“青青,你能说详细点吗?” 顾青青点点头:“当然可以啦,你知道枫叶区吧,从市区直走,到枫叶区民政路右拐,那里有个小胡同……” “是在小胡同后面的老旧商业街吗?” “是的。” 顾青青借用高元的笔,将简易路线画在纸上,希望能对她有用。 “那儿是我初中同学的父亲开的蛋糕店。” “这样啊,青青,你对着而附近很熟悉吗。” “嗯,是的。” 高元再次倒了杯茶,然后望着顾青青。 顾青青心想不能再拖下去了,于是鼓起勇气说道:“高元小姐,请问,能不能雇用我在您新开的饭店里工作呢?” 茶点用过后,两人从客厅移到图书室。 玄关旁边的图书室也是经理人办公的地方。 书架上面摆放着各种知识的书本,全是与饭店经营相关的书籍。 高元小姐让顾青青坐在办公桌前,自己坐在后面,然后像是面试一样,认真严肃的望着她。 “雇用你的话,安炀知道的话,会责怪我吧。” 顾青青立刻道:“安炀不会那么做的,我打算跟他联系。” “和安炀联系?” “我会告诉安炀,我很好,让他不要担心。他以前告诉我,即使住在外边,也要和他保持联系。” 高元嘴角露出了苦笑,交叠起双手,认真思考着。 顾青青心想着,她应该不会拒绝她吧。 在高元沉默的这段时间里,顾青青主动开口。 “我知道,饭店的工作其实也并非那么高级,客人不是我们的同志,而应该算是我们的敌人。” “哦?” 听到顾青青那么说,高元笑了一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顾客呢,算是敌人,他们会对我们各种挑剔,他们挑剔的地方,算是我们的疏忽,既然是疏忽,就要改进,所以就算是敌人,我们也需要感谢。” 听顾青青那么说,高元微笑:“你的观念没问题,但是你的年龄太小了,让我雇用你,我有些无法调适这种感觉。” 唔,高元的说话令顾青青突然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她的年龄的确是个坎儿。 但是,她不想就这么放弃。 于是,继续的游说道:我想从观察你的工作中去学习,所以你只要把我当成小妹来使唤就行了。只要供我吃,要我住仓库的角落或任何地方都可以……” “对了,你没有睡的地方,因为这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 啊啊,自己怎么替自己挖了一个洞跳下去!不,没地方住又怎么样! “杂物房也无所谓!” “那里也没有你能睡的多余空间。” “那洗衣室呢?” “就算你没有擦香水,衣服也会沾染你的味道,所以不行。” 进退不得,高元小姐比想像中难缠多了。而且.她拒绝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意,更叫人无计可施。 “反正还有几年而已,为什么你不靠安炀生活呢?” “……安炀没打算让我白吃白住,而且我也不想让他轻视。” “我虽然是独生女,但是也像你和安炀一样,有一个相差十五岁的人陪在身边。不过,出生活费的是他父亲。” “你的……父母呢?” 顾青青还以为他出身良好呢!看来似乎不是? “我父母在我小学的时候就因为车祸去世了。后来我被父亲的一个前辈领养,说好供养我到大学毕业为止。这里也是他的产业。” 高元小姐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个从小学开始就成为养女的人。他应该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富家小姐才对。 顾青青点点头,却也无话可说。 高元小姐早在小学时代就明白了这个道理,而走上的路途却跟她完全相反。直到毕业之前,她一定都在小心翼翼的气氛中生活吧?然后,她却展现了自己的实力,才得到这家饭店的经营权。 通往成人的道路有各式各样。 顾青青是因为不想考大学才选择了眼前的方法,但是就安全性来说,应该是高元小姐选择的方法比较恰当吧!而且,高元的方法给周围的人带来的困扰一定也比较少。 道理顾青青懂……但是,顾青青就是不想回去念书。可能是她认为一回到学校就代表她认输了吧! “……安炀曾说自尊心高并没有什么用。他说没有自尊的人等于废物,但是自尊心太高的人只会自取灭亡。” “他还是那么尖锐。” 高元是安炀的好友,一定也吃过他不少苦头。顾青青并不要他赞同她的论点,但是除了尽量表现自己之外,她别无他法。 “我朋友也说过我是不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 “但是,依赖别人只会让我感到痛苦。不自己站起来……更让我不安,要是在学校我绝对无法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刚才说客人就是敌人,也就是说,你认为在敌人面前能不示弱地独立才能让你感到安心?” “……这也是其中的理由之一。” “你是个标准的利己主义者。” 这五个字像利箭般贯穿了顾青青的胸膛。虽然有时顾青青也会这么想,但是从别人口里听来打击还是挺重的。 “只为了自己工作,只为了满足自我而已,对不对?” “不是!” “不用学历也能做到,不向人证明这一点,你就无法安心?” “……有是有,但并非全部!我要是现在就放弃的话……以后一定会认为当时的自己不够努力!我不喜欢那样的感觉!要哭的话也要等努力过后再哭!那总比什么都没做而哭好多了!” 高元仍旧微笑地摇摇头。 “对不起,我没有多余的能力雇用你。不过,欢迎你随时来玩,好不好?” 高元都道歉了,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太天真了,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顾青青今天一点也没有回京城的兴致,干脆回已经变成空屋的老家去算了。 继父必须长期住院,安炀虽然找过仲介公司的就看过,但总是找不到条件适合的买主,所以目前还是空屋一幢。 刚才打了安炀的手机,好像没电了,于是顾青青在家里的答录机里留话,说她要外宿。 至于安风就算了,改天再跟他联络好了。 要回老家的话得先到坐公车才行。 老家应该还有电,但是水还是先买好比较妥当。家俱也都还在,不过好像没有棉被,得去买件便宜的外套才行。 烦恼着该买什么的顾青青,肚子开始咕咕地叫了起来。 连在这种时候她的肚子还是不争气。 “反正也好久没回来了,去买肉包吃吧!” 去找吃的吧,用走路的,徒步行走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被食物的香味吸引,站在橱窗外看着菜单和食物样品的上班族和粉领族,提着大旅行袋,一看就知道是观光客的男人,正拿着地图寻找着血拼的店铺。 顾青青在以前买惯的店家买了两个肉包子,在店口的椅子上坐下来大快朵颐。 一堆着似小混混的集团蹲在路边聊天,附近高中的高中生也成群结队的高声喧哗着。 没多久,小混混集团和高中生集团开始吵起来了。 这种争吵在附近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要是没有店家受害,是没有人会出来阻止的。要是闹得太严重,附近警局会马上派出警察,不过这些人手脚很快,通常都骑着机车或开逃之夭夭。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中年男人就遭了池鱼之殃,被一把撞倒在地。 他公事包里的文件和东西散落在柏油路上。 顾青青虽然不想打架,但是看到这种情形还是忍不住会生气。 “……要打架到别的地方去打。” 顾青青抓起一个差点被中年男人绊倒的家伙,一把将他推到其余的伙伴身上,结果一下子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到顾青青身上来了。 “要你多管闲事!” “你还是高中生吧?” “给他两脚!” 顾青青无视他们的示威,伸手给扶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路过的粉领族把散落一地的文件捡起来交给顾青青。 不过,当顾青青正要把文件交给中年男子的时候,突然从背后被人踢了一脚,整个人往地上跌去。 顾青青不想让脸受伤,在快接近地面的时候迅速护住了脸部。 这时顾青青突然想起安风曾经告诉过她,从背后踢入的人通常都会再补上几脚,于是顾青青一碰地之后就灵活地向旁边滚去,随着踹下来的脚不但没中顾青青的身体,反而结结实实地踏上了柏油路。 “好痛!” 顾青青迅速地挥去一脚,其中一个人被顾青青绊倒在地上。 那群高中生早就消失无踪,和顾青青对打的是小混混集团。 今天的顾青青正有气无处发!就算是四对一又怎么样! 安风和江瑞先生教她的防身术就在这时派上了用场。不愧是打架专家,他们传授的方法不用花多少力气就很有效果。 “喂,这家伙挺悍的!” “别再恋战了。闪吧!” 其他两个站在一旁的家伙扶着肋骨和屁股受伤的两个人踉跄离去。 离去之前还装腔作势地叫了声“你给我记住!”那又怎么样? 现在得换顾青青逃了,要是等警察一来可就麻烦了。 万一还要通知亲属的话,安炀不知道又要怎样嘲笑她了。 当顾青青跌倒时不小心撞到手时,所以有点破皮。顾青青才走没几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大叫谢谢。 回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那名中年男子。 “没什么啦!你没事吧?” “只是弄脏了西装而已。喂,你的手好像流了不少血!” 真的哩!顾青青还以为是只要消消毒就好的轻伤,没想到流出来的血越来越浓。 “你家在这附近吗?不赶快包扎的话……” “没关系,这附近就有药房。我到附近的停车场去借水把伤口洗一洗。” 顾青青掏了掏口袋……好像没有手帕。 看到顾青青的模样,中年男子把自己的手帕掏出来借顾青青,但是顾青青婉拒了他,只轻轻地点点头准备离去。 没想到这名中年男子还不死心,边抱着手上成堆的文件,边跟在顾青青身后问着痛不痛?或是血怎么流这么多一类的话。 “你家离这里很远吗?” “在京城……” 顾青青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说完才发现错了。不过,好像也没有特地订正的必要。 “京城!怎么那么远?不行,我要带你去医院!” “不用啦!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你别管我了。” 顾青青有点生气的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伤口开始隐隐作痛,连手掌都有点湿黏黏的。 走在顾青青旁边的路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地向左右闪开。 血已经从顾青青压住伤口的右手掌里滴了下来。 “不行,我看不下去了!” 他抓住顾青青的手臂用手帕迅速地扎了两圈,然后招了一辆计程车把顾青青推了进去。血虽然流了不少,但是伤口却不怎么痛。 不过…看的人可能比较受不了吧? “他受伤了!麻烦你开到格兰大饭店。” “走路就可以到,坐车太浪费了!” 顾青青才提出抗议,司机已踩下油门。 中年男子无视于顾青青的反对,只是自顾自的说他跟人约在格兰大饭店吃饭,只要跟柜台交代一下,就有人会帮顾青青疗伤,要顾青青不用担心,还拍拍顾青青的肩膀。弄到最后顾青青连反驳他的力气都没了。 “看你这么瘦还满能打架的嘛,你几岁?” “十八。” “还是高中生啊!最近的学生真是恐怖,你看到了吧?他们都带着刀呢!” 顾青青回答他没有看到。不过,顾青青没有告诉他她的口袋里也有一把刀子。 现在的学生有一半身上都带着小刀护身。有常识的人是不会拿来打架,不过要是想切什么的时候就满好用的。 顾青青身上的小刀是安风给她的,相当锐利。 它可是顾青青的护身符。 车开不到一分钟就到饭店,相当闻名的格兰大饭店是历史悠久的古老饭店。 顾青青虽然没住过但是来吃过饭。 “李先生,欢迎光临。” 从车门一开立刻就有人出来迎接看来,这名中年男子一定是这里的常客。 “啊啊,不好意思,请帮我跟五楼的餐厅说一声,我预约的时间要晚半小时。还有,能不能帮这个孩子包扎一下?” “不用了,我只要把伤口洗一洗贴上ok邦就好了……“ “不行!别让他跑了。” 中年男子一声令下,两名饭店的工作人员立刻左右架着顾青青到柜台正面的椅子上坐下。 这期间,中年男子用手机不知道在联络什么。 他边说电话还边关心地朝顾青青这边看。 顾青青望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看看四周的装满后,这才想起来去年在电视上看过这家饭店新馆的开幕仪式。 七年前顾青青妈妈的再婚典礼就是在这家饭店里的餐厅举办。顾青青还记得叔叔非常喜欢旧馆二楼的接待处。 回想起那时,自己还是个憧憬安炀的孩子。 还以为顾青青是痛到呻吟的中年男子边看着工作人员细心地包扎伤口边向顾青青道歉。 看到他从钱包里掏出万元大钞好像要递给她,顾青青立刻站起想要拒绝时,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青青“一个男人大踏步地向顾青青走来,是高元小姐。 “啊啊…高元,好久不见了!” “你说受伤的孩子就是她吗? “你认识他?你这个朋友也未免太年轻了吧?” “她是安炀的妹妹。” 两个人看着顾青青的脸迅速地交谈着。当顾青青的伤口包扎完之后,高元小心地拉起顾青青的手腕,感叹地“…可不能让你带着伤回安炀那里去。” 然后顾青青就突然被叫到餐厅去一起用餐了。 高元说让她请客就算是补偿吧!中年男子二话不说的点头答应了。 “我来重新介绍。他是李原先生,是我经营的那家饭店的老板。今天他是因为公事而到这里来。” “以前你哥哥到欧洲或美国出差时也受过他很多照顾。” 是吗?这么说他一定也知道安炀和高元的过去吧? 他们坐的是四人圆桌。店里的座位大概有五成满。他们坐的是靠窗眺望夜景最好的座位,但却是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加上一个衣着普通的少女。这样奇妙的组合在餐厅里显得相当醒目。 李原先生和高元虽然不同姓,但应该是兄妹。他们亲密地互称对方的名字,当料理上的配菜出现了李原先生不喜欢的东西时,高元就会一脸苦笑地摇摇头。给顾青青的感觉相当温馨。 安炀曾说高元有个外号叫“冰山美人”。 在北城第一次见到高元的记忆突然浮现在顾青青的脑海里。高元和安炀在北城大饭店的那一夜……只有两个人的对话…… 算是庆祝顾青青考上驾照,她喝着李原先生替她倒的香槟想起那一夜的事不禁面红耳赤。 今天的高元心情看起来很好,一点也没有“冰山”的感觉。 安炀要是不好好抓住她的话,可能会被跑了也不定。 “青青,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她都受伤了,你还倒香槟给他喝。” 高元有些不悦的对李原说道。 “你别看她这样,她打架可是很强的。而且,他已经是高中生了嘛!没关系。如果不用上学的话,今晚就住在高元你那里好了。” 高元看着顾青青叹了一口气。 “……既然你这么说了。” “不用了!我老家在这附近……” 李原先生一定不知道顾青青刚刚才被高元拒绝过的事。 顾青青和高元都没有提到这件事。 当顾青青知道李原先生是那间饭店的老板时的确心动了一下,但是顾青青不想因为自己帮了他就拿来当交换条件。 顾青青记得高元上次说过饭店所有的事务都由他处理。所以,既然高元说不行,就一定代表了“no”。 ……自己可以回去!大话才说出口,就因为喝太多酒而醉倒了,只得住在高元的饭店里。 顾青青住的是二楼的房间,环顾着这个比上次来装潢还要完善的房间,顾青青不禁感叹经营者的用心。手腕上的伤因为酒精作祟比预料中要热而且痛。 高元虽然给了她止痛药,但是因为体质的关系,一般成药对顾青青而言是没什么作用的,所以一开始顾青青就不抱期望。 反正睡着后发一发汗应该就会比较缓和。 顾青青准备明天再洗澡,所以带着醉意钻进被窝,睡意立刻席卷而来。 顾青青睡得很熟、很熟。直到半夜风吹动窗子的声音才把她吹醒。 酒意虽然已经完全消失,但是顾青青还是觉得头很重,到厕所吐了一下后又重新钻回床上。 不过,顾青青的肠胃却冷得厉害,她缩起身体强忍着,直到全身发抖。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胃痉挛吧?顾青青细细地呼气。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 顾青青听到有人跟着脚步,从一楼上来的声音。 李原住的是古风的房间,所以上来的人应该是高元先生吧! 要是她出声的话顾青青还会回答她。但是,明明知道有人上来门锁却纹风不动,搞得顾青青紧张得一直盯着门口看。 然而,脚步声停在顾青青的房门口后就没了动静。 该不会是小偷吧? 越来越害怕的顾青青干脆把房间里的灯全部打开,结果脚步声像来时一样静静地离去。 “应该是高元吧!” 反正都醒了,顾青青就脱掉睡袍拿毛巾擦拭自己汗湿的身体。 不过,因为越擦越冷,顾青青干脆在浴缸里放水,以尽量不碰到伤口的姿势,将胸部以下泡进热水里。 当体温回升的时候,眼皮也跟着沉重起来。 在浴室内灯光温暖的照射下,顾青青把头靠在浴缸边缘睡着了。 当顾青青醒来时却赫然发现有人站在门口。 “哇!吓死我了!” 是高元。她穿着睡袍站在门外。顾青青我记得进来的时候有关门啊?可能她进来过一次吧! “……有人住过我才知道,上面的声音下面都听得很清楚。” “对不起,我放水的声音吵到你了吗?” “没有,我想你是不是不舒服所以上来看看。你的绷带好像湿掉了。” 顾青青原来是把手垂在浴缸外的,不知何时已经浸在水里了。 虽然不痛,但还是换下来比较好吧! 第305章 “我去拿新的绷带,你不要泡太久了哦。” 高元小姐拿了新的绷带之后,很细心的为顾青青消毒伤口。 顾青青有点痛,发出了一点点声音。 “抱歉,很痛吗?” “没……没关系。” 高元替顾青青处理好伤口后,问道:“青青,你是不是和安炀发生了什么争执啊?” 听到高元那么问,顾青青在心中呐喊,饶了她吧。 “那个,我没有和安炀发生争执。” “是吗,那就好,抱歉问了你奇怪的问题。” 替顾青青处理好伤口后,怕顾青青会累,还用吹风机替她吹好了头发。 顾青青心想,如果安炀知道了,肯定会责备她的吧。 “青青,你不是有在交往的男朋友了吗?为什么会选择来投靠我?” 在吹风机暖暖的风下,高元的手指温柔的搓着她的头发。 那种感觉很舒服。 “我喜欢的人,他很特别。” 顾青青的脑海里浮现出安风那张帅气的脸庞。 或许是因为高元不认识安风,所以顾青青才会告诉她吧。 或许是她其实想要找个人倾诉而已。 话一旦说出口,就没办法停下了。 在四季大饭店她所经历的严苛工作,自己频繁出错,给安炀添了好多麻烦,安炀为了她而向别人低头,使得顾青青感觉自己好像永远长不大似的,总是被呵护,被护在羽翼之下。 当她疲惫时,安炀会让出温暖的肩膀让她依靠。 但是,安炀太过严厉了,尤其是对她。 她找不到工作,安炀却让坚决让她回学校复读。 顾青青举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不想去复读。 所以才想要离开京城一阵子,散散心。 她很想要像安炀一样成为饭店经理人。 如果她想要在高元这里工作的话,那就必须得通知安炀。 这样一来,安炀就知道高元小姐在这里了。 高元小姐似乎不想让安炀知道。 “高元小姐,你还是不想让安炀知道你在这里吗?” “反正安炀总有一天会知道的,而且我和他很久没联系了,如果他知道我开了点的饭店的话,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安炀说不定会恨得牙痒痒的,因为他之前不是很想把你挖到四季大饭店去做经理人吗?” 顾青青说的,这可是事实。 在四季大饭店开业前,安炀就跟高元提出让她来四季大饭店工作了。 但是,那时候高元小姐却拒绝了,以为她跟安炀处在同等的地位。 深刻了解高元执拗的性格的安炀,最终放弃了让她去四季大饭店工作。 高元不知道是怎么看待安炀的,她故意换了手机号码,让安炀无法找到她。 顾青青心想,这件事用不着她来担心。 她没有兴趣去打探上司的私事,而且这也太没礼貌了。 顾青青下定决心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假装不知道安炀和高元之间的关系。 就算被严刑拷打她也不会说。 这算是感谢高元把她捡回家的报答吧。 “只有他是无法逃避的。” 高元投降似地高举双手,他们不得不下定决心。 虽然顾青青有留言,但是没交代清楚到哪里外宿还是惹火了安炀。 “你高中时代恐怕玩得比他更凶吧?” 准备了红茶的高元小姐坐在缩成一团的顾青青身边。 高元脸上洋溢着温柔的表情,看得出来她是打从心底说出这些话。 “可惜他无法抛弃自己的事业,所以他每年都会带着我到各个国家的饭店去走走。我进李原家的时候他二十五岁,还在父亲的羽翼下学习,一年总会到国外去几次,也在国内住过不少饭店。” 高元九岁的时候李原先生已经二十五了啊! 顾青青想起,自己妈妈和安炀的爸爸再婚的时候安炀好像也是二十五岁。顾青青第一次跟他见面是在那半年前。 “那你一定很憧憬李原先生罗?“顾青青微笑着说,高元也温柔的以笑回报。 “我明白你的心情。我第一次见到安炀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十岁,他二十四岁。安炀是个大学毕业生,又会开车,跟他走在一起总会招来女人陶醉的眼光。他有一次曾到学校来接我,让我得意了好久呢……他当然不知道,我没告诉他。” 高元点点头,俏皮地把食指竖在唇前。 “之前,我真的跟他到过好多地方。我能说这么流畅的英文也是受了他的影响,不管我想做什么工作多少都有一点他的影响。我对贸易虽然也有兴趣,但是从以前我就不是一个会跟很多人一起和乐共事的人。” “那李原先生知道你开始从事饭店业一定很高兴吧?” “嗯,高兴得不得了。我进“国际玫瑰大饭店”的时候他当然高兴,但是当我跟他商量,想在这块土地上盖饭店时,他更是兴奋不已。他说在这一带他认识的人比较多。” 他指的是格兰饭店的总裁,还有盖这栋饭店时所有的参与者。 “这个饭店会叫天美,愿成为天下最美的。” 不久之后,李原先生就打电话来约他们出去吃饭。 今晚好像要到一家很有名的饭店去用餐。 把饭店正式介绍给客人之前,李原先生打算先带高元小姐到各类型的饭店去。这应该算是拜会吧! 这种兄妹之情真令人感动…… 不过,顾青青的饮食水准倒是因此一下子提高了不少,顾青青有预感跟他们继续交往下去的话,她一定会在不知不觉中变胖。 吃过晚餐回来,高元小姐和李原先生在有暖炉的客厅里喝酒。 这里的酒有威士忌、白兰地…… 在李原先生洗澡的这段时间,高元叫她过去帮忙他做下酒菜。 于是顾青青有以来第一次尝到真的鱼子酱的味道。 “我们饭店虽然只供应早餐,但是有提供下酒菜的服务。冰块的存量我会去查,你也帮我注意一下。” “是。如果需要采买的东西就写在白板上你说好不好?我看到了就会去采购。” “好啊!那我明天就去订一个白板。” “……还有,我带来的闹钟声音好像太吵了。刚才我让它响,然后关上二楼客房仔细听了一下,好像还听得到。” “哦,原来你是在做实验啊!” 高元苦笑着在脆薄饼上涂上马铃薯泥,然后用鱼子酱和芹菜装饰。在法国面包的薄片上则涂上美乃滋后装饰上黑胡椒和绿叶。 “脆薄饼的装饰只要适当就好。检查过冰箱里的材料,向客人报告过简单的菜单后,可以问有没有不吃的东西。” “是。像薄荷叶就很好种,长得很快。” 这时李原先生走进了餐厅,看他身上披着睡袍一定是刚洗完澡出来。 “你刚说闹钟怎么了?” “青青说她的闹钟声音好像太大。不过,声音小的话你起得来吗?” “没问题,因为我满浅眠的。应该在闹铃还没有响之前我就会先起来,不过还是要提防万一的状况。 李原先生从旁边抓了一块高元小姐为他准备的脆薄饼咬了一口频频点头。 “很好,我喜欢你这种替人着想的心态,真想让我家的孩子也听听看。” “没这么夸张啦……” 李原先生真是个好人,听到那样的称赞谁都会想要更努力啊! “高元,你也去洗个澡吧!” “没关系,我待会儿再去就好……” “去吧、去吧!青青来陪我喝酒,酒精浓度低的簿荷酒应该满适合你……” “别让她喝太多,刚才吃晚餐的时候你还让她喝冷酒……“ 刚才在吃晚餐时,在老板娘的好意推荐下,顾青青和李原先生干了一杯冷酒。 好好喝哦!鲷鱼生鱼片、牡蛎、芝麻豆腐、刚蒸出来的饭,还有热腾腾的鲜汤,其他还有好多菜顾青青无法把菜名—一记下来。 “薄荷酒就是加薄荷的威士忌吧?你要加苏打水还是一般水?” 冷酒还在顾青青肚子里作祟,再喝的话万一吐了……无所谓嘛! “请帮我加苏打水。我可能喝完就要去睡了。” “有什么关系?一起喝嘛!” 李原先生用高脚杯一边帮顾青青调制着饮料,一边挽留似地笑着说。 “您只剩下一天可以待在这里吧?请跟高元小姐好好叙叙旧吧!“ “是啊!不过,我已经跟青青说好了过年要出去旅行。” 看李原先生的表情就知道他真的很期待跟高元一起去旅行。 “你们要到哪里去玩?欧洲?还是美国?” “应该是欧洲。不过,青青还要照顾饭店的生意,所以行程得缩短十天。我本来提议先去旅行后再开业,但是她坚持……” 在李原先生的心目中高元好像永远是个小孩子。 “听说在高元小时候你们就经常一起去旅行?” “嗯,高元虽然是个乖孩子,但并不是那种只会一整天躲在家里看书足不出户的小孩,所以我试着带她去旅行后她果然很高兴。她不挑食也不认床.我去工作的时候她就在饭店里看着窗外的景色画画等我回来。你不觉得一起去旅行的同伴的习惯很重要吗?” “是啊!我也觉得不是跟谁都可以一起睡的。” 李原先生闻言噗的一声笑出来。 “你指的是男朋友吧?”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应该说可以让自己放松的人吧!” 说完,顾青青才想起今天都没有跟安风联络,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应该是他打工最忙的时候吧? 从最后一次见到他到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顾青青也没有把手机打开。对了,手机还要记得还给他。 李原先生无视高元的意见,帮顾青青我调了杯蛮浓的酒。 顾青青慢慢啜饮着,把下酒的点心端到有暖炉的客厅。 反正高元不出来顾青青也没办法洗澡,就暂时陪里原先生聊聊天吧! “高元在大饭的饭店有过经验我倒不担心,但是他不像你哥哥那么坚强,所以就要麻烦你了。” “您别这么说!我觉得高元小姐比安炀要通人情多了,而且她人真的很好。” “是吗?安炀是那种在困境中更会激发斗志的人,而高元则是低头道歉的个性。” “安炀也常常道歉啊!” “以道歉来转换客人的心情是经理人应尽的义务。你认为天美饭店是一家什么样的饭店?” 他们各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李原先生早就把他想喝的酒拿到桌上来了。 李原先生在矮玻璃杯中注入半林威士忌,在指尖中摇晃一下后送到唇边。 “……嗯,真好喝。” “如果有像李原先生一样的客人会到这里来休息,轻松地喝着威士忌就好了。我觉得高元小姐很自然地会让人感觉到一股柔和的气质。我第一次见到她就因为身体不舒服而在饭店里受她照顾,就算不知道她是安炀的朋友,还是能完全放下心来。” “是啊!跟她在一起好像什么都想说出来。” 李原先生亲切地跟顾青青聊天,他在跟自己的孩子说话时也是这样吗? “……一般饭店没有办法选择客人,但是我希望这家饭店可以做到这一点。” 空气中的气氛好像有点改变,然而李原先生的表情还是和刚才一样。 “有些话我要先说在前面。我想让这里变成一个舒适、放松的空间,所以希望客人也能够遵守规则。就算预约被拒,我也希望他们能想想为什么被拒的原因,这是我对客人最起码的要求。” “但是……客人对我们这家饭店还不是很了解啊?” 顾青青有点犹豫。没想到温厚的李原先生会抱持这么激烈的论点。 “那就只好请他们学习去习惯了。等住过其他饭店之后再到我们这里来住。” “好难的……的功课。” 嗯……饭店是无法选择客人的,只能在预约时从交谈中来判断。 正当顾青青陷入困扰的时候,高元带着一头湿发出来了。 她穿着睡衣,手上则拿着睡袍。 “你说这些话是要吓死青青吗?一定是喝醉了。” “我可没有醉。” “……是、是。青青,换你去洗澡了。” 顾青青拿起杯子站起来向李原先生道谢。 薄荷酒虽然很好喝,但是以她现在的酒量还,没有办法一口气喝完。 顾青青走到厨房把杯子里的残酒倒掉,洗了洗后放回柜子里。 …… 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天气异常晴朗,天空没有一片云。 第一位客人是李原先生的父亲的朋友。由于他是因为公才来。 顾青青调整过休息时间,在中午前以购物的借口外出。 她几次想打电话但是都没有时间,只好直接到医院去听体检报告。而且,人难免出错,如果她请医院帮她邮寄到天美饭店,但是她的病历上留的是安炀的地址,很有可能会因此送到他那里去。 而且,顾青青发现自己最近吃多了一定会吐。不是因为暴饮暴食的腹胀,而是肠胃像搅动船疼痛。还有,就是突发性的体温降低。 “睡一晚应该就会好点吧!” 第306章 之前伤口有些严重的时候,顾青青跟高原小姐商量过会去医院看看的,但是她一点都不想上班第一天就往医院跑。 所以,只能拜托医生能不能给她开点止痛的特效药。 顾青青的主治医生叫做林强,好像是内科的主任。 她预定的时间是早晨九点,但是她去的早了。 主要是由于从饭店到医院这里比较近,骑车只需要五六分钟的路程。 她不想浪费时间到了饭店换衣服,所以在家直接将饭店制服穿好。 甚至直接穿着制服去医院了。 高元小姐给她定制的制服很合身,在衣服上都口袋,很方便装东西。 高元为她定做了三套不同颜色的制服。 由于是第一天来饭店上班,所以她穿的是白色的套装。 表面上看起来十分的有品位。 不过,顾青青的身材比较偏瘦,衣服显得有些大。 顾青青觉得自己是时候考虑增肥了,太瘦的话不太好。 她在医院办理登记的时候,胳膊被人抓住了。 “你果然来了啊。” 顾青青的胳膊被一把抓住,熟悉的低沉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抓着她的人是安风。 “好痛,安风,你轻一点。” “闭嘴!” 擦身而过的,在医院挂号的人都回头惊讶的望着他们。 顾青青被安风抓到医院后院,到了像是茶水间的地下室后,那儿一个人都没有。 顾青青心想,她之前不告而别,安风肯定是气疯了吧。 安风此刻的脸上满是愤怒,是顾青青以前没看过的。 “青青……” 跟在安风身后的还有江瑞。 江瑞的表情看起来很沉稳,但是表情明显也带着怒意。 顾青青被两个人夹在中间,顿时有些害怕。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安风和江瑞他们一起这么恐怖。 “顾青青,你知不知道自己突然消失,给我们造成多大困扰啊。” 安风生气的推了一下顾青青。 “对不起……” 顾青青低垂着脑袋道歉,是她的错,擅自离开都没打招呼,肯定让安风他们担心了。 “谁让你道歉了。” 安风生气的抓住了顾青青的肩膀,抓疼她了,她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安风,你冷静点。” 江瑞抓住了安风的胳膊,安风才勉强放开了顾青青。 顾青青才不用那么疼了,这时江瑞却用双手抓住了她。 “青青,看你穿的衣服,你消失的这段日子过得似乎不错啊!” “你……一定很生气吧?” “对啊!” “原来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享受了十天啊!” “安风,你听我说……” “青青,我虽然是个温柔的男人,却不是什么事都能够宽容以待。你只要乖乖依赖我就好…… “但是我……” “我什么?经理人?那比我重要吗?” 安风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但是他今天的语气里却透露着杀气。 “不要!你先放开我!我跟医生有约…” “无所谓。” “安风,你今天只是来把这个还给她的吧?” “那是我的借口而已。” “你别火了,青青不是也向你道歉了?而且,你不用故意表演给我看,我知道你很珍惜青青。” “你知道就别在我眼前跟他亲热!走开!他是我的!” 顾青青可以清楚感觉到两人互相拉扯的臂力。 “不管你是个孩子、毕业生,是哭是笑,追逐你的人永远是我,可不是你哥哥啊!” 他为什么在这里提到安炀? “那是安炀朋友的饭店?为什么你一定要去住在那里?没想到他会即这么卑鄙的手段想拆散我们” 安风一定是误会了。他以为是安炀拜托高元收留她的……? “反正我是个不务正业的人!双亲不知去向,姐姐又不干净!安炀一定也调查了我犯的伤害事件吧!啥!当上了什么神气的饭店经理人不把妹妹身边的闲杂人等清理干净的话,怕有天会惹祸上身吧!对不对?” 不是!安炀根本没有这么想……! 顾青青想替安炀解释,但是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江瑞先生咋了一下舌,安慰地抚摸顾青青的头和背。 “你找青青出气也没用啊!“江瑞对安风说道。 “你少管闲事!”安风冷声道。 “她哥哥也是出自爱护妹妹的心态才会这么做,我觉得说不定他比你还担心青青。” “你说什么?” “你怎么能咬定追逐的人就是爱,无视就代表不喜欢?” 江瑞先生的声音……跟平常不一样。而且,他在安风的面前通常不会说这么多话,更不会用如此斩钉截铁,甚至充满挑衅的语气。 “要是喜欢上一个越追就越想逃的家伙那该怎么办?你说该怎么办?” 下一瞬间,江瑞先生放开顾青青,把顾青青朝出口的方向推去。 “青青!…晤!” 顾青青虽然听到安风发出的声音,但是顾青青不敢回头只是不停往前走。 顾青青慌张的伸手到口袋里掏车钥匙。不过,当顾青青把车钥匙插进钥匙孔的时候却看见江瑞一个人追过来。 他奔到顾青青的机车前,伸手握住了煞车。 “我们今天是拿这个来给你的……钱我会付…你别跟他说还有,安风的手机号码可能会换,不过我的不会变。” 江瑞把一支手机和充电器放在顾青青机车前的篮子里。这不是顾青青寄回给安风的手机吗? “……江端先生……” “他今天虽然有点失控,不过基本上他是疼爱你的……所以等你安定下来之后就跟他联络吧!他不会给你哥哥添麻烦…对你也一样。” “我知道……我不是为了逃避他才到这里来“顾青青觉得自己伤到了他,到现在还是非常喜欢安风的啊! 他不大说自己的事给她听,顾青青想是因为他不想说,但是她可以等.只要他肯把自己的事一点一滴说给她听,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 “安风有姐姐吗?” “……那是个烂女人,虽然脸长得和安风一模一样。” 顾青青心想,该不该回去找安风呢?回到他身边抱他、吻他、向他撒娇,求他不要抛弃她。说不定她真的爱上安风了。 “江瑞,你也喜欢安风吧?从以前开始……” “我们并不是两情相悦的关系,你别搞错了。” 搞错的人应该是江瑞吧!刚才的他还为了安风说了那么多话不是吗? 顾青青松开握住机车把手的手。 忘了江瑞先生一直压住她发动中的机车。 “我不想对他说什么,也不想束缚他。要是我一说他就会逃。” “但是……你说的话总是对的。” “那不重要,不过安风说的话是真的。虽然,不能确定是不是安炀派来的人,但是的确有人在调查我们的事。再多揍几下的话他应该会说,可惜让他给逃掉了。” “为什么……你们会认为是安炀做的?” “要调查我们这种人,道上的人会用同样的放松。所以会雇用正常侦探的一定是那些正常的家伙。” 顾青青想起继父好像也请侦探调查过她离家时的去向。 说不定真的是安炀做的。 “……我想安风会那么疼你是因为你是个正常人,所以才让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只不过请你不要用这种方式把他从你的世界驱逐。” “我的确思虑不够周详,但是我无意要……” 江瑞先生拍拍顾青青的肩膀让到旁边去。 “你考上驾照了?你哥哥不是叫你不要考吗?” “我是偷偷瞒着他考的。不过,中型机车可能暂时还不行。” 江瑞先生点点头。顾青青不太敢正视他。 “对不起!等我安定下来之后,一定会跟你们联络。手机就借我用了。” “要好好加油。有什么事就打电话来,半夜也没有关系。” 顾青青再次道了歉后就发动机车离去,从照后镜里还看到江瑞先生一直目送着她。 顾青青回到饭店先打电话到医院说明天再去拿报告。不过,主治医生明天很忙,所以没有办法帮她说明。护士说看了报告后应该就差不多知道了…那就好。 只有三十分钟的重逢,感觉好像好久。 把车停在饭店停车场的顾青青先检查服装有没有弄乱后才回去。 “我回来了。晤哇!好多花篮啊!对不起,我没有帮上忙。” 饭店的入口和走廊的桌上,连餐厅里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篮。 “你回来了。安炀也送花来,还送了一盘水果呢!要不要吃?” 安炀送的花篮是鲜红和纯白的蔷薇,充满了视觉上的魅力。卡片上写着四季大饭店经理人,安炀敬赠。 高元用一手漂亮的字把送花篮或贺卡的人名和地址仔细地写在记事簿里。 刚好到了中午,顾青青洗过手之后,和高元一起走进厨房。 因为怕弄脏制服所以顾青青穿上围裙.高元也脱下衣服换上围裙。 “待会儿放在玄关口所有的花都要拍照.以后客人拜托我们送花的时候可以当作花式的参考。” “是啊……” 高元站在一分静静地看顾青青煮咖啡的动作。顾青青还以为她有什么话要说,不过可能怕她烫到,所以在泡完之前她都没有开口。她亲手做了一道沙拉、玉米汤、面包,还有撒了胡椒的热狗。 “饭我也热好了,不够的话还有得吃。” 高元的做菜技巧相当熟练。听说是在英国念书时一直是自己下厨练就的好手艺。 “安炀也是个不会把厨房弄脏的人,他会一边做一边收拾,料理的手腕很高明。” 顾青青帮高元小姐倒了一杯咖啡,再从冰箱拿出牛奶。她不喜欢热过的牛奶。 他们一边看着新闻一边用餐。 高元静静地问顾青青。 “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你的表情看来有点悲伤……“ “不,没什么。” 顾青青扮出一张笑脸摇摇头,埋首于美味的沙拉盘中。 高元也没有再追问,他们开始商量晚上要注意的事项。 今天三个房间都有客人住进来,全部都只住一晚,明天退居。 从京城来的李河先生和夫人是仓储公司的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 从北城来的夏田先生跟他的属下。夏田先生虽已退休但曾经是美术商,专营的不是绘画而是古董。 从南城来的安娜夫人。喜欢复古风饭店的夫人及千金。夫人已年过六十,而千金也已四十岁却还未婚。 “是李河先生、夏田先生和安娜夫人吧?我记住了。” “这三位在我留学前都在李原家的家庭聚会里见过……不过,那位李河先生……” 高元叉着沙拉微倾着头说:“刚才李渊先生的儿子李勋打电话告诉我李河先生的公司似乎有点危险。” “什么?但是,他已经付清费用……” “我不是质疑他们的付款能力。这对夫妇好像是专程来看我的。” 什么,该不会是相亲吧? 高元带着困惑的表情喝了一口咖啡,看来顾青青的第六感是对了。 “听说仓储业最近很不景气。李勋他公司的东西以前也是寄放在他那里,后来仓库里的咖啡豆被经济部派人来检查搞得鸡飞狗跳。虽然,这些事跟我没什么关系……” “李勋先生是关心你吧?“ “我虽然没有正式入籍,但是外面的人都把我当李原家的孩子来看待。” 李原家的人脉似乎相当广。顾青青对他们家不是很清楚,但是看李原先生花钱那么海派也知道家境非常富裕。 “我不能连累李勋,但也不想给他们太多希望,所以在最恶劣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拿你出来当挡箭牌,到时候就麻烦你配合了。” “是的,经理。” 在工作的时候顾青青要叫高元经理。 客人马上就要到了。 顾青青不能再想安风的事,有江瑞先生会照顾他。 但是,安炀真的雇了侦探去调查他们吗?如果她开口问不知道他会不会回答她。 顾青青本想找高元商量,但想想她现在的精神状况一定比她更紧绷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从安风的话听来,安炀似乎没有告诉他她在这里。 高元的意思是要她既然要工作就要彻底投入吗? 要是这次她再失败被高元小姐炒鱿鱼的话,顾青青想安炀一定不会再把她当一个个体看,他一定会嘲笑的说,小孩子只要乖乖的受大人照顾就好。 顾青青最近的食欲虽然很差,但是该吃的东西一定要吃。午餐是会吃,不过要是一忙起来说不定到晚上都没得吃,顾青青当安炀的助手时就曾经体验过。 饭后的两个小时,顾青青为了一个星期后即将到来的客人开始上高元小姐的英文课。 下午四点,第一组来饭店的母女立刻就要高元替她们介绍餐厅。 这位气质高雅的老妇人跟顾青青说话的时候,顾青青自然地涌起想温柔以待的情绪觉得自己好像慢慢找回发自内心的笑容。 夫人要求的是法式餐厅,高元立刻就向格兰大饭店的餐厅预约。 由经理人先行向餐厅预约的话,餐厅方面也能安心的迎接客人。既不怕他吃霸王餐,在经理人的请求之下对方也会特别挑选好的座位,绝不怠慢。 而客人为了不丢经理人的脸,一定要盛装出席,要不然下次再介绍过去的人就会被对方看轻了。虽然,只是些细微末节,但这就成人世界的游戏规则啊! 第307章 顾青青的主治医生叫做林强,好像是内科的主任。 她去和医生预约的时间是早晨九点。 从饭店到医院这里比较近,骑车只需要五六分钟的路程。 她不想浪费时间到了饭店换衣服,所以在家直接将饭店制服穿好。 甚至直接穿着制服来医院了。 高元小姐给她定制的制服很漂亮,在衣服上都口袋,很方便装东西。 高元为她定做了三套不同颜色的制服。 由于是第一天来饭店上班,所以她穿的是白色的套装。 表面上看起来十分的有品位。 不过,由于顾青青的身材比较偏瘦,衣服显得有些大。 顾青青觉得自己是时候考虑增肥了,太瘦的话不太好。 她在医院办理登记的时候,胳膊被人抓住了。 “你果然来了啊。” 顾青青的胳膊被一把抓住,熟悉的低沉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抓着她的人是安风。 “好痛,安风,你轻一点。” “闭嘴!” 擦身而过的,在医院挂号的人都回头惊讶的望着他们。 顾青青被安风抓到医院后院,到了像是茶水间的地下室后,那儿一个人都没有。 顾青青心想,她之前不告而别,安风肯定是气疯了吧。 安风此刻的脸上满是愤怒,是顾青青以前没看过的。 “青青……” 跟在安风身后的还有江瑞。 江瑞的表情看起来很沉稳,但是表情明显也带着怒意。 顾青青被两个人夹在中间,顿时有些害怕。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安风和江瑞他们一起这么恐怖。 “顾青青,你知不知道自己突然消失,给我们造成多大困扰啊。” 安风生气的推了一下顾青青。 “对不起……” 顾青青低垂着脑袋道歉,是她的错,擅自离开都没打招呼,肯定让安风他们担心了。 “谁让你道歉了。” 安风生气的抓住了顾青青的肩膀,抓疼她了,她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安风,你冷静点。” 江瑞抓住了安风的胳膊,安风才勉强放开了顾青青。 顾青青才不用那么疼了,这时江瑞却用双手抓住了她。 “青青,看你穿的衣服,你消失的这段日子过得似乎不错啊!” “你……一定很生气吧?” “对啊!” “原来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享受了十天啊!” “安风,你听我说……” “青青,我虽然是个温柔的男人,却不是什么事都能够宽容以待。你只要乖乖依赖我就好…… “但是我……” “我什么?经理人?那比我重要吗?” 安风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但是他今天的语气里却透露着杀气。 “不要!你先放开我!我跟医生有约…” “无所谓。” “安风,你今天只是来把这个还给她的吧?” “那是我的借口而已。” “你别火了,青青不是也向你道歉了?而且,你不用故意表演给我看,我知道你很珍惜青青。” “你知道就别在我眼前跟他亲热!走开!他是我的!” 顾青青可以清楚感觉到两人互相拉扯的臂力。 “不管你是个孩子、毕业生,是哭是笑,追逐你的人永远是我,可不是你哥哥啊!” 他为什么在这里提到安炀? “那是安炀朋友的饭店?为什么你一定要去住在那里?没想到他会即这么卑鄙的手段想拆散我们” 安风一定是误会了。他以为是安炀拜托高元收留她的……? “反正我是个不务正业的人!双亲不知去向,姐姐又不干净!安炀一定也调查了我犯的伤害事件吧!啥!当上了什么神气的饭店经理人不把妹妹身边的闲杂人等清理干净的话,怕有天会惹祸上身吧!对不对?” 不是!安炀根本没有这么想……! 顾青青想替安炀解释,但是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江瑞先生咋了一下舌,安慰地抚摸顾青青的头和背。 “你找青青出气也没用啊!“江瑞对安风说道。 “你少管闲事!”安风冷声道。 “她哥哥也是出自爱护妹妹的心态才会这么做,我觉得说不定他比你还担心青青。” “你说什么?” “你怎么能咬定追逐的人就是爱,无视就代表不喜欢?” 江瑞先生的声音……跟平常不一样。而且,他在安风的面前通常不会说这么多话,更不会用如此斩钉截铁,甚至充满挑衅的语气。 “要是喜欢上一个越追就越想逃的家伙那该怎么办?你说该怎么办?” 下一瞬间,江瑞先生放开顾青青,把顾青青朝出口的方向推去。 “青青!…晤!” 顾青青虽然听到安风发出的声音,但是顾青青不敢回头只是不停往前走。 顾青青慌张的伸手到口袋里掏车钥匙。不过,当顾青青把车钥匙插进钥匙孔的时候却看见江瑞一个人追过来。 他奔到顾青青的机车前,伸手握住了煞车。 “我们今天是拿这个来给你的……钱我会付…你别跟他说还有,安风的手机号码可能会换,不过我的不会变。” 江瑞把一支手机和充电器放在顾青青机车前的篮子里。这不是顾青青寄回给安风的手机吗? “……江端先生……” “他今天虽然有点失控,不过基本上他是疼爱你的……所以等你安定下来之后就跟他联络吧!他不会给你哥哥添麻烦…对你也一样。” “我知道……我不是为了逃避他才到这里来“顾青青觉得自己伤到了他,到现在还是非常喜欢安风的啊! 他不大说自己的事给她听,顾青青想是因为他不想说,但是她可以等.只要他肯把自己的事一点一滴说给她听,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 “安风有姐姐吗?” “……那是个烂女人,虽然脸长得和安风一模一样。” 顾青青心想,该不该回去找安风呢?回到他身边抱他、吻他、向他撒娇,求他不要抛弃她。说不定她真的爱上安风了。 “江瑞,你也喜欢安风吧?从以前开始……” “我们并不是两情相悦的关系,你别搞错了。” 搞错的人应该是江瑞吧!刚才的他还为了安风说了那么多话不是吗? 顾青青松开握住机车把手的手。 忘了江瑞先生一直压住她发动中的机车。 “我不想对他说什么,也不想束缚他。要是我一说他就会逃。” “但是……你说的话总是对的。” “那不重要,不过安风说的话是真的。虽然,不能确定是不是安炀派来的人,但是的确有人在调查我们的事。再多揍几下的话他应该会说,可惜让他给逃掉了。” “为什么……你们会认为是安炀做的?” “要调查我们这种人,道上的人会用同样的放松。所以会雇用正常侦探的一定是那些正常的家伙。” 顾青青想起继父好像也请侦探调查过她离家时的去向。 说不定真的是安炀做的。 “……我想安风会那么疼你是因为你是个正常人,所以才让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只不过请你不要用这种方式把他从你的世界驱逐。” “我的确思虑不够周详,但是我无意要……” 江瑞先生拍拍顾青青的肩膀让到旁边去。 “你考上驾照了?你哥哥不是叫你不要考吗?” “我是偷偷瞒着他考的。不过,中型机车可能暂时还不行。” 江瑞先生点点头。顾青青不太敢正视他。 “对不起!等我安定下来之后,一定会跟你们联络。手机就借我用了。” “要好好加油。有什么事就打电话来,半夜也没有关系。” 顾青青再次道了歉后就发动机车离去,从照后镜里还看到江瑞先生一直目送着她。 顾青青回到饭店先打电话到医院说明天再去拿报告。不过,主治医生明天很忙,所以没有办法帮她说明。护士说看了报告后应该就差不多知道了…那就好。 只有三十分钟的重逢,感觉好像好久。 把车停在饭店停车场的顾青青先检查服装有没有弄乱后才回去。 “我回来了。晤哇!好多花篮啊!对不起,我没有帮上忙。” 饭店的入口和走廊的桌上,连餐厅里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篮。 “你回来了。安炀也送花来,还送了一盘水果呢!要不要吃?” 安炀送的花篮是鲜红和纯白的蔷薇,充满了视觉上的魅力。卡片上写着四季大饭店经理人,安炀敬赠。 高元用一手漂亮的字把送花篮或贺卡的人名和地址仔细地写在记事簿里。 刚好到了中午,顾青青洗过手之后,和高元一起走进厨房。 因为怕弄脏制服所以顾青青穿上围裙.高元也脱下衣服换上围裙。 “待会儿放在玄关口所有的花都要拍照.以后客人拜托我们送花的时候可以当作花式的参考。” “是啊……” 高元站在一分静静地看顾青青煮咖啡的动作。顾青青还以为她有什么话要说,不过可能怕她烫到,所以在泡完之前她都没有开口。她亲手做了一道沙拉、玉米汤、面包,还有撒了胡椒的热狗。 “饭我也热好了,不够的话还有得吃。” 高元的做菜技巧相当熟练。听说是在英国念书时一直是自己下厨练就的好手艺。 “安炀也是个不会把厨房弄脏的人,他会一边做一边收拾,料理的手腕很高明。” 顾青青帮高元小姐倒了一杯咖啡,再从冰箱拿出牛奶。她不喜欢热过的牛奶。 他们一边看着新闻一边用餐。 高元静静地问顾青青。 “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你的表情看来有点悲伤……“ “不,没什么。” 顾青青扮出一张笑脸摇摇头,埋首于美味的沙拉盘中。 高元也没有再追问,他们开始商量晚上要注意的事项。 今天三个房间都有客人住进来,全部都只住一晚,明天退居。 从京城来的李河先生和夫人是仓储公司的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 从北城来的夏田先生跟他的属下。夏田先生虽已退休但曾经是美术商,专营的不是绘画而是古董。 从南城来的安娜夫人。喜欢复古风饭店的夫人及千金。夫人已年过六十,而千金也已四十岁却还未婚。 “是李河先生、夏田先生和安娜夫人吧?我记住了。” “这三位在我留学前都在李原家的家庭聚会里见过……不过,那位李河先生……” 高元叉着沙拉微倾着头说:“刚才李渊先生的儿子李勋打电话告诉我李河先生的公司似乎有点危险。” “什么?但是,他已经付清费用……” “我不是质疑他们的付款能力。这对夫妇好像是专程来看我的。” 什么,该不会是相亲吧? 高元带着困惑的表情喝了一口咖啡,看来顾青青的第六感是对了。 “听说仓储业最近很不景气。李勋他公司的东西以前也是寄放在他那里,后来仓库里的咖啡豆被经济部派人来检查搞得鸡飞狗跳。虽然,这些事跟我没什么关系……” “李勋先生是关心你吧?“ “我虽然没有正式入籍,但是外面的人都把我当李原家的孩子来看待。” 李原家的人脉似乎相当广。顾青青对他们家不是很清楚,但是看李原先生花钱那么海派也知道家境非常富裕。 “我不能连累李勋,但也不想给他们太多希望,所以在最恶劣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拿你出来当挡箭牌,到时候就麻烦你配合了。” “是的,经理。” 在工作的时候顾青青要叫高元经理。 客人马上就要到了。 顾青青不能再想安风的事,有江瑞先生会照顾他。 但是,安炀真的雇了侦探去调查他们吗?如果她开口问不知道他会不会回答她。 顾青青本想找高元商量,但想想她现在的精神状况一定比她更紧绷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从安风的话听来,安炀似乎没有告诉他她在这里。 高元的意思是要她既然要工作就要彻底投入吗? 要是这次她再失败被高元小姐炒鱿鱼的话,顾青青想安炀一定不会再把她当一个个体看,他一定会嘲笑的说,小孩子只要乖乖的受大人照顾就好。 顾青青最近的食欲虽然很差,但是该吃的东西一定要吃。午餐是会吃,不过要是一忙起来说不定到晚上都没得吃,顾青青当安炀的助手时就曾经体验过。 饭后的两个小时,顾青青为了一个星期后即将到来的客人开始上高元小姐的英文课。 下午四点,第一组来饭店的母女立刻就要高元替她们介绍餐厅。 这位气质高雅的老妇人跟顾青青说话的时候,顾青青自然地涌起想温柔以待的情绪觉得自己好像慢慢找回发自内心的笑容。 夫人要求的是法式餐厅,高元立刻就向格兰大饭店的餐厅预约。 由经理人先行向餐厅预约的话,餐厅方面也能安心的迎接客人。既不怕他吃霸王餐,在经理人的请求之下对方也会特别挑选好的座位,绝不怠慢。 而客人为了不丢经理人的脸,一定要盛装出席,要不然下次再介绍过去的人就会被对方看轻了。虽然,只是些细微末节,但这就成人世界的游戏规则啊! 顾青青帮她们把行李拿进房间里,然后向她们说明了从室内的电器制品到浴室用品的使用方法。 可能说得还不错吧?夫人很满意地给顾青青了小费。 在她们的眼里看来,顾青青可能是像孙女或女儿辈的吧!顾青青不敢中饱私囊,马上拿去给高元。 “……你就拿去还给她们,因为你并没有作什么特别的服务!” 高元从经理人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把顾青青刚拿到千元大钞放过去。 “不过,如果客人给你添了麻烦,比如说弄脏了制服等等,可以视状况而定收取小费。以后你收到的时候请告诉我一声。” “是的。” 顾青青走出房间时,第二组客人正好抵达。是北城的旧美术商夏田先生。他今年已经七十七高龄,穿一席正式西服到来。他虽然拄着拐杖,但是可以步伐沉稳地独自行走。 “欢迎光临天美大饭店。” “路上塞车所以来晚了,真是不好意思。” 跟在顾青青后面的高元小姐满脸笑容地出来迎接。 “请别这么说,请把东西放在这里就好,请跟我来。” 同行的属下很有兴趣似地观赏着玄关的彩色玻璃。从事美术相关事业的人对这类东西总是比较注意吧? 顾青青在图书室的人口等夏田先生办完住房手续后,拿着行李带他们到房间去。真的是年纪大了,夏田先生比在平地走路多花了五倍的时间才走上楼梯。 “……这个灯我喜欢,有古风幽情的感觉。” 他在途中停下了脚步,对一楼天花板的吊灯发生兴趣。他以怀念的口吻开始叙述起一些值得回忆的往事,等顾青青介绍完房间出来足足花了半小时的时间。后来顾青青又送了他点的羊羹和玉露茶进去也花了十分钟才出来。 哇……真是辛苦。不过,要是能使客人心情轻松的话,这点服务也是应该的。 只有三组客人,而且全部都自己的视线范围里。相信高元小姐一定可以同时顾及到六名客人的情绪吧! 最后,仓储公司的董事长终于到了。他们是夫妇一起到来。董事长质料高贵的西装下裹着肥胖的身体,用手帕频频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夫人则烫了一头醒目的茶色巷发技散在肩膀上。颈项上还戴了一条灿烂的钻石项炼。除了手上的皮包之外,还有一个咖啡色的小旅行袋。 夫人对拿起旅行提的顾青青用挑衅的声音说。“行李送到了吧?” “行、行李吗?”顾青青有点支支吾吾起来,高元立刻转过头来。 “李河夫人的行李送到了吗?” 明明知道没送来的顾青青故意这么问,高元微笑地回答没有。 “奇怪,我昨天明明寄出来了,还说今天一定会到。” “请稍等一下,我马上查…顾青青。” 顾青青应了一声是,立刻问夫人是清哪家快递公司寄的。 快递公司七点就下班了。 夫人奇迹似地还把收据带来,顾青青赶紧拿着收据到高元的房里打电话。 但是,电话一直没有人接。 从这里到他们的营业所骑机车只要五分钟,顾青青看自己跑一趟比较快。 跟高元悄悄商量过后,顾青青迅速地跨上机车,还把手机带在身上。 营业所还没下班,顾青青敲了门进去把收据递给他们看,里面的职员看过后吃惊的说:“比较重的行李一天是不可能从京城送过来的。” “但是,行李上不是贴了必到吗?” “是啊!可能是京城营业所那边的疏忽。他们应该有向客人说明就算贴了也不一定隔天就能送到。” 怎么这样?陷入慌张状态的顾青青只得拼命拜托他帮查一下行李现在到了哪里。 比较重的行李?只住一个晚上到底要寄多少东西来啊! 不过,说不定是跟工作有关的东西,顾青青告诫自已不要有先入为主的观念。 为了预防以后会发生同样的情形,顾青青还问了各地事务所的电话。 “你运气不错,货品已经到了市内,目前放在市区运输公司里。那里营业到很晚,打个电话就可以自行去领。” “……自行去领吗?” 顾青青道了好几次谢,牢牢记住运输公司的电话,跨上机车火速赶回饭店。顾青青边骑车边用手机跟高元联络。 “目前不知道是多大的行李,还是我再跑一趟?” 因为风大,所以顾青青必须一边扯着嗓门说话一边注意行车安全。还好顾青青从小就很会单手骑车,所以一点也不怕。 高元说先向夫人问过行李的大小后再打手机跟顾青青联络。挂断电话不到三十秒顾青青就回到饭店。 呼……第一天就这样,希望能顺利解决就好了。趁高元到李河先生的房间去商量的时候.顾青青到厨房找找有什么可以填肚子的食物。 顾青青看到料理台上有高元做的三明治,不过经理都没动顾青青也不好意思先吃。正当顾青青犹豫的时候高元进来了,他把顾青青叫到厨房深处。因为有柜子挡住,所以从走廊或餐厅看不到这里。 他把三明治递给顾青青,顾青青边吃边听。 “…夫人所说的行李好像是要送给我庆祝开幕的礼物。” 天啊,不会吧? 高元无奈地叹了口气,顾青青一边啃着三明治一边握紧拳头。 也就是说让她去吧! “听说体积满大的,而且是易碎品。我跟他们说可以叫出租车去拿,但是车费要自付,夫人听了似乎很沮丧。” “要是知道地址的话我可以开车去拿。” “但是,还有其他客人在啊!没关系,还是我去拿好了。” 顾青青迅速地把第二个三明治塞进嘴里,把嘴擦一擦。 在高元打电话去问地址的同时,顾青青到房间去换衣服。等换上了衬衫和牛仔裤后,顾青青才第一次发现,这件衬衫…好像是安风给她的。 这段忙碌的时间让顾青青没有时间多想,安风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过,在敲门声响起的同时,顾青青知道自己已无暇沉浸在回忆里,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高元站在门口,手上拿着写着地址和画着简单地图的纸条。 顾青青问了高元营业所大概的方位和事务员的名字,就冲出饭店、搭上公车。 一个多小时后顾青青就回到饭店了。 顾青青一打开立关的门就听到客厅里传来愉快的谈笑声,是李河夫妇。 第308章 顾青青在心里有点同情高元,她敲了敲门说道:“经理,李河先生,我回来了。” 李河的夫人笑眯眯的说道:“真不好意思啊,因为快递而麻烦你跑那么远,辛苦啦。” 她的脸上可没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 顾青青在心里骂道:臭老太婆,真的很辛苦,累死我了啊! 虽然心里怒气冲冲的,但是顾青青睑上却要装出笑容。 她这么做,都是为了高元小姐。 房间的桌子上面放着几杯威士忌,还有些花生米和巧克力等小零食。 “辛苦你了,顾青青。” “不会的……夫人,请看看是不是您的东西?” 还要确认吗?收据上写得明明白白。 夫人立刻走过来开始开箱检查。谁叫这是她专程带来要送给高元的开幕礼物呢?没办法! 看到夫人粗鲁地想要把箱子打开,顾青青怕她会伤了指甲,赶紧到隔壁房间拿了一把小刀过来替她开箱。 “太好了!东西都没有碎!” 夫人把顾青青推开伸手到箱子里取物。反正剩下的就交给高元先生了,没事的顾青青就离开了客厅。 顾青青走进厨房坐在椅子上。 上班时间在客人看得到的地方不能坐下。 一阵慌乱之后,时间已经九点,另一对客人母女也应该从餐厅里回来了吧? 到了九点半,顾青青必须到每个房间去做加冰块的服务,还要道晚安。 顾青青等了十五分钟,看到李河夫妻好像还没有要收兵的意思,只好跑去叫高元小姐。 “经理,有急事想要问你……” “我先失礼一下。” 高元向李河合夫妻点了点头跟顾青青走进厨房。 “辛苦你了。” 听到顾青青同情的声音,高元小姐叹了一口气。 “谢谢你帮我解围。” “别这么说。不过,那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啊?花瓶还是烛台?” 顾青青去叫高元先生的时候瞄了一眼,好像是放东西的器具。 “好像是台湾作家的琉璃艺术品……真伤脑筋。” 不过,高元立刻言归正传,问顾青青有什么事。 “晚上的服务时间就快到了,要是到九点半客人还没回来,可以用备用钥匙进去客房吗?” 高元的回答是“no”。 “退房之后还可以,但是在客人不在的时候擅自进入房间,万一掉了东西可会闹得不可开交。” “说的也是…对不起。” “以后遇到类似情形别客气只管问我。还有,你自己找东西吃吧!” 交代顾青青要注意客人母女有没有回来后,高元又回客厅去了。 顾青青再度换上制服,自己泡了一林红茶配上高元做的三明治解决了晚餐。 ……有精力充沛的客人住进来的话,只有他们两个人照顾实在满辛苦的。 不过到明天就只剩两组客人,后天虽然还有三个人,但只剩一组。 要是每天都客满的话真希望高原能够考虑添加人手。因为顾青青光是负责李河夫妇以外的房间就累得半死了。 当顾青青在各个房间忙碌穿梭的时候,高元一直被李河夫妇抓着不放。 已经过十二点了。 李河夫妇似乎没注意到客厅的开放只到十一点……可能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吧!老实说顾青青觉得他们的脸皮真不是普通的厚。 为了通知他们时间快到了,顾青青刚才还故意送了三杯咖啡过去,但是,他们根本浑然不觉。就算带了礼物来又怎么样?高元明天还要上班呢! 而且说的都是李河先生的奋斗史。 再拖下去,顾青青想要不要用手机提醒高元一下比较好,可是顾青青又怕她生气,于是打消了念头。 高元告诉顾青青如果过了晚上十一点半没什么特别的事的话就可以回房间去了。因为顾青青明天一大早六点就要起床去买早餐用的面包。 顾青青洗完澡,因为还担心着高元,所以就拿着英文会话课本在餐厅里边复习边等她。 客厅门一关就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了。 不过,李河夫人的笑声还是偶尔会传到顾青青的耳朵里。 客厅的正上方就是那对夫妇的房间,所以即使谈笑也不会吵到别人,不过他们就不能替别人想一想吗? “……这么讨厌的人还想要高元做儿媳妇?脸皮真是有够厚。” 顾青青喝了一口已冷的红茶嘟哝着。 顾青青最讨厌不替人着想的大人。 这时顾青青听到从客厅传来“碰”的一声巨响。 吃惊的冲到走廊上正好看到李河夫人烦躁的走出来。 “给我水!” 可能太亢奋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大。 ……这里可是走廊啊!顾青青不爽地嘟嚷了一句。 “非常抱歉,其他的客人已经休息了,能不能请您小声一点?” “算了!这里的收费那么贵,连水都喝不到吗?” 什么?房间的冰箱里不是有水吗! 顾青青忍耐地想着该用什么敬语来回答,但是就是想不出来。顾青青一生气的时候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思考也会越变越迟钝。 安炀也说过她很没耐性。 “我马上就帮您送水过去,所以请您小声一点,现在已经半夜了啊!” “你这是什么口气?高元小姐!你是怎么教育职员的?” 在顾青青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时高元出来了。 “青青,你先下去吧!” 顾青青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听高元的语气很严肃,就只好回房。 从房门后可以听到她向夫人道歉的声音。 啊啊……自己又犯了…… 后悔的巨浪向顾青青袭来。今天才第一天,而且高元也在极力忍耐,但是却为了她向客人低头……自己真是个……傻瓜! 正当顾青青在床上被自我厌恶的情绪纠缠得辗转反侧时,有人敲门了,高元静静的走了进来。 “还没睡啊?” 顾青青从床上站起来,已经有觉悟会被骂一顿。 “你反省了吗?刚才明显是你的错。” “非常对不起。我……还让你……帮我道歉“然而下一秒钟,高元却严厉地说了一声不是! 顾青青吃惊的抬起头来。 “你反省的只有让我道歉这件事而已吗?应该不止吧?他们是客人,而你是向他们兜售眼务的那一方!不是吗?” 话是没错,但是他们只会给别人添麻烦……为了保护其他客人我只不过说了她两句而已,应该没有不对吧?这种想法顾青青当然不会说出口。 穿着一身柔和的乳白色套装的高元,脸上的表情既严肃又冰冷。 “你想想自己的立场,你是为了谁工作的?是为了我吗?不是吧?要以你的自尊去工作。” “但是……“ “‘但是’和‘不过’在饭店职员来说是不需要的。这是我的基本观念,也是我想要求你最重要的部分。” 说完,高元道了声晚安后就出去了。 顾青青独自一人站在黑暗的房间里。 高元是这么严厉的人啊! “跟安炀好像…不……” 因为跟平常的印象差距太大了,所以让人觉得高元更加严厉。 顾青青打了一个喷嚏后钻进被窝里。为了怕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声响太大,顾青青用毛巾捆了好几层。 生气完后的隔天顾青青都会比较爬不起来,所以在入睡前顾青青拼命告诉自己别想那么多了。 你是为了谁工作……高元的声音一直到梦里缠着顾青青不放。 隔天所有的客人都起床用过早点了,到了十一点供餐时间完毕后,李河夫妇仍然没有起床。 顾青青还要准备其他两组人在中午的退房工作啊! 顾青青被另一客人母女夫人叫去拍纪念照的时候经过李河夫妇的房间,敲了好几下门,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他们两个该不会死了吧?顾青青想起安炀上次说有人会企图在饭店中寻死,这个念头一直在顾青青脑中缠绕不去。不过,看高元不为所动的模样,顾青青也就装作没事般开始照顾客人外出前的事宜。 李田先生和夫人大力地称赞顾青青泡的奶茶很好喝,才让顾青青昨天沮丧的情绪获得一点纾解。 当他们表示想再喝一杯,而顾青青正准备烧开水的时候内线电话响了。顾青青去接之前电话已经被高元接走。是李河先生打来说因为夫人的身体不舒服所以想再住一晚。 在门口目送两组客人离去后,顾青青被叫到经理人桌前。 在吃早餐的时候顾青青已经为昨晚的事向高元道过歉。不过.他好像还想跟顾青青谈谈。 “不管正不正确都不重要的意思是……” 高元坐进椅子里,而顾青青则恭敬地站着听他说。 “当你觉得不平时,脑子里一定要记住以下这些话。不管在任何状况下,都不能跟客人争执,因为那不能解决问题。” “……是” 顾青青试着在脑子里重复那几个字。不管正不正确都不重要。 “李河先生好像还有工作。你用诚心的态度去问夫人有没有什么需要。” 安炀以前曾经说过不要害怕面对生气的客人,在饭店开业前就说过好多次。因为每天要听上好几遍,所以早就深植在顾青青的记忆里了。 走上楼梯时,顾青青又想起安炀说的一句话。 ——让他们选择。 虽然不能强行做任何无理的要求,但是为了引导出解决的方法,可以直接向对方提出这样的建议。 那算是一种小小的体贴吧?像在等待的时候可以请客人边喝饮料边等,或者请服务生带客人参观半以上的麻烦都能迎刃而解。顾青青记得他是这么说的。 顾青青深吸了一口气敲敲门。要是李河先生还在里面,即使不能进去起码也要知道夫人的病况怎么样。 顾青青想像了很多状况,不过倒是很顺利就进去了。 “昨晚非常抱歉。请问您有没有想吃什么东酉?” 顾青青站在枕头边道歉,夫人睁开眼睛一直凝视着顾青青。 “……我的胃很闷,想吃一些清爽的东西。” “碳酸饮料怎么样?” “还有水果,最好是凉的。” “好的。 顾青青要出去的时候李河先生也正好要出门,于是顾青青替他拿着公事包送他到门口。他虽然没有夫人那么生气,不过顾青青还是向他道了歉。 顾青青趁高元午休之前把夫人点的东西告诉他。 “柠檬水……水果吗?满好应付的嘛,这点东西就可以解决。” 看到高元终于笑了,顾青青打从心底松了~口气,不禁有股想哭的冲动。 顾青青现在终于知道四季大饭店那些职员为什么被安炀称赞后会面红耳赤。 因为紧张的气息解除了,所以…… 冰箱里有安炀送的水果,还有昨天顾青青想吃而买回来的草莓。 “虽然是一盒七块的便宜货,也只好端出去了。” 顾青青在厨房里自言自语,随后而来的高元听到后轻笑了一声。 “看在你为客人亲切服务的份上,我待会儿再去买盒草毒回来。” “没关系啦!” 顾青青在洗草莓的时候,高元帮她挑装水果的盘子。 她边准备着柠檬水,边笑着说。 “有一个经理人曾经发生过这样的错误:他错买了错误日期的演唱会门票。因为客人是从外国来的,所以非常生气,不但要求饭店买到当天最好的位置,还要饭店退回所有已付的费用。” “……该不会被迫去买黄牛票吧?” “也只有这条路了。所以,那位经理人自己负担起了比平常买三倍的票价。” 这种痛苦的经验只要有一次就够了,她得小心一点。 不过没想到安炀送的水果可以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到了下午三点.顾青青又送新的客房服务到夫人房间去。因为高元说如果她身体状况好一点的话应该会想要入浴。 高元还另外叫顾青青送了无花果果酱的甜点过去。 夫人的胃会不舒服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前一天晚上喝酒过量,这时吃一点温和的食物对胃比较好。 另外,高元预想到她可能会询问可以吃晚餐的餐厅,所以准备了好几个餐厅准备随时告知。停留超过两天的客人的行动高元几乎都可以预测得到。 顾青青对她的敬意又增加了几分。 顾青青从夫人的房里回来后,高元交给顾青青一本书,书名是《食物药方》,书里还贴了许多写得密密麻麻的小纸条。 “这种书还是必读的。” 高元曾经说过在培养自己到一个程度之后就要开始用功,指的就是这个吧! 顾青青虽然不太买书,也不知道这种书要在哪里买,不过看看却觉得内容满有趣的。下次可以去高元的房间找书来用功。 在房间里的时钟指到四点的时候,今天要住进来的客人到了。 在天美大饭店开幕两个星期后.顾青青终于比较熟悉每天的作业流程了。 现在虽然还不能排定休,但是这两个星期中有两天没有客人住进来,所以只是接接电话,算是顾青青跟高元各放了一天假吧! 因为高元开的天美饭店除非在特殊的情况下,否则不接没有预约的客人,所以能休假的日子其实很好决定。 星期三、四客人比较少。 但是,星期五、六、日、一到下个月为止,都已经被预定一空。星期二则还有空房。 今天没有客人。 高元说正好想到附近的活动中心去听古典音乐会,有意邀顾青青一起去,不过顾青青婉拒了他。 顾青青一个人在饭店的时候好想打电话给安炀。 因为顾青青想问他关于找侦探去调查安风和江瑞先生的事是不是真的。 顾青青白天打电话到四季大饭店的经理人室去问,得到的回答是他今天晚上会回家。告诉顾青青的人是跟安炀同为经理人的李森先生。他问顾青青现在在做什么,顾青青跟他说自己在饭店学习。 电话响了三声才接起来,安炀的声音听来有点沙哑……是不是感冒了? “是你啊?听说你白天有打电话到饭店去?” 一听到是她,电话那端的话就变少了。虽然感觉上好像会被挂断,但顾青青还是鼓起勇气问了。 “我有事想你,请你坦白告诉我。” 顾青青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问出来。 “你为什么派侦探去调查安风和江瑞先生?” 顾青青想一开始就用肯定的说法问安炀,他比较没机会逃避不过,他要是想说谎还是没办法。 顾青青有点期待安炀说他不知道这回事。 “因为我觉得有必要。” 安炀的声音变得简洁起来。顾青青可以想像得到他在电话那一端的表情。 他的脸上一定浮现着嘲讽的微笑,然后像嫌麻烦似地闭上眼睛。然后,他的手指就像随时要挂断电话似的已经在话机旁等待着。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两个都知道了啊!” “……你见过他们了?他们到饭店去找你吗?” “我不是在饭店见到他们的!他们是担心我才来找我!” 要是顾青青说出是在医院的话,一定又会被他嘲笑,所以顾青青根本不想说。 “没联络就离家出走是我的错!但是,你不应该怀疑他们啊!你调查了他们什么事?” “家庭背景、个人资料、高中辍学的理由、背后关系等等。” “什么叫背后关系!” “安风他有伤害前科。在少年感化院里也留下了纪录。” 顾青青气得差点把话筒摔掉。过去跟现在有什么关系! “过去的事有什么关系!“ “话不能这么说。他可以无所谓,但是对方可会对他怀恨在心。” 第309章 李河夫人苍老的脸上的脸上可没一点不好意思。 累的气喘吁吁的顾青青在心里骂道:臭老太婆,辛苦死我了,都怪你! 她虽然心里怒气冲冲的,但表面上还是要做出笑眯眯的善解人意的表情。 她这么做,都是为了高元小姐,不让给高元小姐惹麻烦。 李河夫人一看就是那种不好招惹的老女人。 她走近房间,发现房间的桌子上面放着几杯威士忌,还有些花生米和巧克力等小零食。 “辛苦你了,青青。” “不会的……夫人,请看看是不是您的东西?” 还要确认吗?收据上写得明明白白。 她虽然嘴上那么说,可没想到李河夫人显然还要过来确认。 夫人立刻走过来开始开箱检查。谁叫这是她专程带来要送给高元的开幕礼物呢?没办法! 看到夫人粗鲁地想要把箱子打开,顾青青怕她会伤了指甲,赶紧到隔壁房间拿了一把小刀过来替她开箱。 “太好了!我的东西都没有碎!” 夫人把顾青青推开伸手到箱子里取物。反正剩下的就交给高元先生了,没事的顾青青就离开了客厅。 顾青青走进厨房坐在椅子上。 上班时间在客人看得到的地方不能坐下。 一阵慌乱之后,时间已经九点,另一对客人母女也应该从餐厅里回来了吧? 到了九点半,顾青青必须到每个房间去做加冰块的服务,还要道晚安。 顾青青等了十五分钟,看到李河夫妻好像还没有要收兵的意思,只好跑去叫高元小姐。 “经理,有急事想要问你……” “我先失礼一下。” 高元向李河合夫妻点了点头跟顾青青走进厨房。 “辛苦你了。” 听到顾青青同情的声音,高元小姐叹了一口气。 “谢谢你帮我解围。” “别这么说。不过,那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啊?花瓶还是烛台?” 顾青青去叫高元先生的时候瞄了一眼,好像是放东西的器具。 “好像是台湾艺术家的琉璃艺术品……真伤脑筋。” 不过,高元立刻言归正传,问顾青青有什么事。 “晚上的服务时间就快到了,要是到九点半客人还没回来,可以用备用钥匙进去客房吗?” 高元的回答是“no”。 “退房之后还可以的,但是在客人不在的时候擅自进入房间,万一掉了东西可会闹得不可开交。” “说的也是…对不起。” “以后遇到类似情形别客气只管问我。还有,你自己找东西吃吧!” 交代顾青青要注意客人母女有没有回来后,高元又回客厅去了。 顾青青再度换上制服,自己泡了一林红茶配上高元做的三明治解决了晚餐。 如果有精力充沛的客人住进来的话,只有他们两个人照顾实在满辛苦的。 不过到明天就只剩两组客人,后天虽然还有三个人,但只剩一组。 要是每天都客满的话真希望高原能够考虑添加人手。因为顾青青光是负责李河夫妇以外的房间就累得半死了。 当顾青青在各个房间忙碌穿梭的时候,高元一直被李河夫妇抓着不放。 现在已经过十二点了。 李河夫妇似乎没注意到客厅的开放只到十一点。 顾青青心想,可能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吧!老实说顾青青觉得他们的脸皮真不是普通的厚。 为了通知他们时间快到了,顾青青刚才还故意送了三杯咖啡过去,但是,他们根本浑然不觉。就算带了礼物来又怎么样?高元明天还要上班呢! 而且说的都是李河先生的奋斗史。 再拖下去,顾青青想要不要用手机提醒高元一下比较好,可是顾青青又怕她生气,于是打消了念头。 高元告诉顾青青如果过了晚上十一点半没什么特别的事的话就可以回房间去了。因为顾青青明天一大早六点就要起床去买早餐用的面包。 顾青青洗完澡,因为还担心着高元,所以就拿着英文会话课本在餐厅里边复习边等她。 客厅门一关就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了。 不过,李河夫人的笑声还是偶尔会传到顾青青的耳朵里。 客厅的正上方就是那对夫妇的房间,所以即使谈笑也不会吵到别人,不过他们就不能替别人想一想吗? “……这么讨厌的人还想要高元做儿媳妇?脸皮真是有够厚。” 顾青青喝了一口已冷的红茶嘟哝着。 顾青青最讨厌不替人着想的大人。 这时顾青青听到从客厅传来“碰”的一声巨响。 吃惊的冲到走廊上正好看到李河夫人烦躁的走出来。 “给我水!” 可能太亢奋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大。 ……这里可是走廊啊!顾青青不爽地嘟嚷了一句。 “非常抱歉,其他的客人已经休息了,能不能请您小声一点?” “算了!这里的收费那么贵,连水都喝不到吗?” 什么?房间的冰箱里不是有水吗! 顾青青忍耐地想着该用什么敬语来回答,但是就是想不出来。顾青青一生气的时候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思考也会越变越迟钝。 安炀也说过她很没耐性。 “我马上就帮您送水过去,所以请您小声一点,现在已经半夜了啊!” “你这是什么口气?高元小姐!你是怎么教育职员的?” 在顾青青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时高元出来了。 “青青,你先下去吧!” 顾青青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听高元的语气很严肃,就只好回房。 从房门后可以听到她向夫人道歉的声音。 啊啊……自己又犯了…… 后悔的巨浪向顾青青袭来。今天才第一天,而且高元也在极力忍耐,但是却为了她向客人低头……自己真是个……傻瓜! 正当顾青青在床上被自我厌恶的情绪纠缠得辗转反侧时,有人敲门了,高元静静的走了进来。 “还没睡啊?” 顾青青从床上站起来,已经有觉悟会被骂一顿。 “你反省了吗?刚才明显是你的错。” “非常对不起。我……还让你……帮我道歉“然而下一秒钟,高元却严厉地说了一声不是! 顾青青吃惊的抬起头来。 “你反省的只有让我道歉这件事而已吗?应该不止吧?他们是客人,而你是向他们兜售眼务的那一方!不是吗?” 话是没错,但是他们只会给别人添麻烦……为了保护其他客人我只不过说了她两句而已,应该没有不对吧?这种想法顾青青当然不会说出口。 穿着一身柔和的乳白色套装的高元,脸上的表情既严肃又冰冷。 “你想想自己的立场,你是为了谁工作的?是为了我吗?不是吧?要以你的自尊去工作。” “但是……“ “‘但是’和‘不过’在饭店职员来说是不需要的。这是我的基本观念,也是我想要求你最重要的部分。” 说完,高元道了声晚安后就出去了。 顾青青独自一人站在黑暗的房间里。 高元是这么严厉的人啊! “跟安炀好像…不……” 因为跟平常的印象差距太大了,所以让人觉得高元更加严厉。 顾青青打了一个喷嚏后钻进被窝里。为了怕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声响太大,顾青青用毛巾捆了好几层。 生气完后的隔天顾青青都会比较爬不起来,所以在入睡前顾青青拼命告诉自己别想那么多了。 你是为了谁工作……高元的声音一直到梦里缠着顾青青不放。 隔天所有的客人都起床用过早点了,到了十一点供餐时间完毕后,李河夫妇仍然没有起床。 顾青青还要准备其他两组人在中午的退房工作啊! 顾青青被另一客人母女夫人叫去拍纪念照的时候经过李河夫妇的房间,敲了好几下门,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他们两个该不会死了吧?顾青青想起安炀上次说有人会企图在饭店中寻死,这个念头一直在顾青青脑中缠绕不去。不过,看高元不为所动的模样,顾青青也就装作没事般开始照顾客人外出前的事宜。 李田先生和夫人大力地称赞顾青青泡的奶茶很好喝,才让顾青青昨天沮丧的情绪获得一点纾解。 当他们表示想再喝一杯,而顾青青正准备烧开水的时候内线电话响了。顾青青去接之前电话已经被高元接走。是李河先生打来说因为夫人的身体不舒服所以想再住一晚。 在门口目送两组客人离去后,顾青青被叫到经理人桌前。 在吃早餐的时候顾青青已经为昨晚的事向高元道过歉。不过.他好像还想跟顾青青谈谈。 “不管正不正确都不重要的意思是……” 高元坐进椅子里,而顾青青则恭敬地站着听他说。 “当你觉得不平时,脑子里一定要记住以下这些话。不管在任何状况下,都不能跟客人争执,因为那不能解决问题。” “……是” 顾青青试着在脑子里重复那几个字。不管正不正确都不重要。 “李河先生好像还有工作。你用诚心的态度去问夫人有没有什么需要。” 安炀以前曾经说过不要害怕面对生气的客人,在饭店开业前就说过好多次。因为每天要听上好几遍,所以早就深植在顾青青的记忆里了。 走上楼梯时,顾青青又想起安炀说的一句话。 ——让他们选择。 虽然不能强行做任何无理的要求,但是为了引导出解决的方法,可以直接向对方提出这样的建议。 那算是一种小小的体贴吧?像在等待的时候可以请客人边喝饮料边等,或者请服务生带客人参观半以上的麻烦都能迎刃而解。顾青青记得他是这么说的。 顾青青深吸了一口气敲敲门。要是李河先生还在里面,即使不能进去起码也要知道夫人的病况怎么样。 顾青青想像了很多状况,不过倒是很顺利就进去了。 “昨晚非常抱歉。请问您有没有想吃什么东酉?” 顾青青站在枕头边道歉,夫人睁开眼睛一直凝视着顾青青。 “……我的胃很闷,想吃一些清爽的东西。” “碳酸饮料怎么样?” “还有水果,最好是凉的。” “好的。 顾青青要出去的时候李河先生也正好要出门,于是顾青青替他拿着公事包送他到门口。他虽然没有夫人那么生气,不过顾青青还是向他道了歉。 顾青青趁高元午休之前把夫人点的东西告诉他。 “柠檬水……水果吗?满好应付的嘛,这点东西就可以解决。” 看到高元终于笑了,顾青青打从心底松了~口气,不禁有股想哭的冲动。 顾青青现在终于知道四季大饭店那些职员为什么被安炀称赞后会面红耳赤。 因为紧张的气息解除了,所以…… 冰箱里有安炀送的水果,还有昨天顾青青想吃而买回来的草莓。 “虽然是一盒七块的便宜货,也只好端出去了。” 顾青青在厨房里自言自语,随后而来的高元听到后轻笑了一声。 “看在你为客人亲切服务的份上,我待会儿再去买盒草毒回来。” “没关系啦!” 顾青青在洗草莓的时候,高元帮她挑装水果的盘子。 她边准备着柠檬水,边笑着说。 “有一个经理人曾经发生过这样的错误:他错买了错误日期的演唱会门票。因为客人是从外国来的,所以非常生气,不但要求饭店买到当天最好的位置,还要饭店退回所有已付的费用。” “……该不会被迫去买黄牛票吧?” “也只有这条路了。所以,那位经理人自己负担起了比平常买三倍的票价。” 这种痛苦的经验只要有一次就够了,她得小心一点。 不过没想到安炀送的水果可以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到了下午三点.顾青青又送新的客房服务到夫人房间去。因为高元说如果她身体状况好一点的话应该会想要入浴。 高元还另外叫顾青青送了无花果果酱的甜点过去。 夫人的胃会不舒服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前一天晚上喝酒过量,这时吃一点温和的食物对胃比较好。 另外,高元预想到她可能会询问可以吃晚餐的餐厅,所以准备了好几个餐厅准备随时告知。停留超过两天的客人的行动高元几乎都可以预测得到。 顾青青对她的敬意又增加了几分。 顾青青从夫人的房里回来后,高元交给顾青青一本书,书名是《食物药方》,书里还贴了许多写得密密麻麻的小纸条。 “这种书还是必读的。” 高元曾经说过在培养自己到一个程度之后就要开始用功,指的就是这个吧! 顾青青虽然不太买书,也不知道这种书要在哪里买,不过看看却觉得内容满有趣的。下次可以去高元的房间找书来用功。 在房间里的时钟指到四点的时候,今天要住进来的客人到了。 在天美大饭店开幕两个星期后.顾青青终于比较熟悉每天的作业流程了。 现在虽然还不能排定休,但是这两个星期中有两天没有客人住进来,所以只是接接电话,算是顾青青跟高元各放了一天假吧! 因为高元开的天美饭店除非在特殊的情况下,否则不接没有预约的客人,所以能休假的日子其实很好决定。 星期三、四客人比较少。 但是,星期五、六、日、一到下个月为止,都已经被预定一空。星期二则还有空房。 今天没有客人。 高元说正好想到附近的活动中心去听古典音乐会,有意邀顾青青一起去,不过顾青青婉拒了他。 顾青青一个人在饭店的时候好想打电话给安炀。 因为顾青青想问他关于找侦探去调查安风和江瑞先生的事是不是真的。 顾青青白天打电话到四季大饭店的经理人室去问,得到的回答是他今天晚上会回家。告诉顾青青的人是跟安炀同为经理人的李森先生。他问顾青青现在在做什么,顾青青跟他说自己在饭店学习。 电话响了三声才接起来,安炀的声音听来有点沙哑……是不是感冒了? “是你啊?听说你白天有打电话到饭店去?” 一听到是她,电话那端的话就变少了。虽然感觉上好像会被挂断,但顾青青还是鼓起勇气问了。 “我有事想你,请你坦白告诉我。” 顾青青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问出来。 “你为什么派侦探去调查安风和江瑞先生?” 顾青青想一开始就用肯定的说法问安炀,他比较没机会逃避不过,他要是想说谎还是没办法。 顾青青有点期待安炀说他不知道这回事。 “因为我觉得有必要。” 安炀的声音变得简洁起来。顾青青可以想像得到他在电话那一端的表情。 他的脸上一定浮现着嘲讽的微笑,然后像嫌麻烦似地闭上眼睛。然后,他的手指就像随时要挂断电话似的已经在话机旁等待着。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两个都知道了啊!” “……你见过他们了?他们到饭店去找你吗?” “我不是在饭店见到他们的!他们是担心我才来找我!” 要是顾青青说出是在医院的话,一定又会被他嘲笑,所以顾青青根本不想说。 “没联络就离家出走是我的错!但是,你不应该怀疑他们啊!你调查了他们什么事?” “家庭背景、个人资料、高中辍学的理由、背后关系等等。” “什么叫背后关系!” “安风他有伤害前科。在少年感化院里也留下了纪录。” 顾青青气得差点把话筒摔掉。过去跟现在有什么关系! “过去的事有什么关系!“ “话不能这么说。他可以无所谓,但是对方可会对他怀恨在心。”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雇用侦探的?是他们一起同居的时候吗?安风连煮饭、买东西,甚至打扫都帮他们做的好好的啊! “什么时候……!你是什么时候叫侦探调查的!” 安炀没有说话,顾青青赶紧大叫别切断。 “你敢切断我就马上过去!” “……别叫那么大声。你们不是还在营业吗?高元她……“ “我们今天休息!高元小姐出去了,只有我一个人在。” 顾青青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他轻笑的声音。他一定是笑他们的饭店没有客人!可恶! “侦探是在你还在当我助手的时候就雇了。我怎么能放心让来路不明的人跟我们同居在一起?” “连我跟安风的事都……?” “……报告中也有提到类似的事。” 他说得那么轻松。 她和安风进旅馆的照片说不定都被拍下来了? 听顾青青不讲话,这次换安炀开口了。 “你懂不懂得分寸?你该知道他们虽然不是坏人却是危险人物吧?就是因为跟这种人交往你才会意上那么多是非!” 顾青青无法反驳。因为她,安炀身上留下了一生无法抹灭的伤痕。 虽然没有危及生命,但那时饭店正为了开幕而忙碌不堪,他绝对不会想在医院里用电话指挥部下办事。 安炀是个完美主义者,因此也比别人多付出好几倍的努力。 “你难道没有想过他们可能连累到高元吗?你一定不知道饭店一旦失去客人的信赖会怎么样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客人会到一个危险的饭店里住宿吗!” “我没有把饭店的地址告诉他们!” 这是顾青青在替自己开脱,其实结果是一样的。 “你还有一点脑筋嘛!“ “可恶!你这个恶魔、冷血动物、薄情男!只会嘲笑的你哪管得别人的心情!” “你想说的只有这些吗?我要挂电话了。” “你伤害了安风!而且他很生气!” 那不是安炀的错……是她擅自离家不对。但是,这家伙多少也有点责任吧? “……哼,这种事睡一觉不就解决了?” 进入了十一月的第二个星期。 到天美饭店上班以来,顾青青第一次感到这么紧张。一想到下午安炀要来,她一大早五点就醒了。 没办法睡回笼觉的顾青青只好待在被窝里猛练英文会话。 “这么紧张干嘛?其他的客人都是上班族,应该不会很难应付。” 高元虽然如此安慰她,但是一想到上个星期她才打电话去骂过他,在还没道歉的情况下,她拿什么脸对安炀说“欢迎光临”? 第310章 ” 高元小姐拿了新的绷带之后,很细心的为顾青青消毒伤口。 顾青青有点痛,发出了一点点声音。 “抱歉,很痛吗?” “没……我没关系的。” 高元替顾青青处理好伤口后,问道:“青青,你是不是和安炀发生了什么争执啊?” 听到高元那么问,顾青青在心中呐喊,饶了她吧。 “那个,我没有和安炀发生争执。” “是吗,那就好,抱歉问了你奇怪的问题。” 替顾青青处理好伤口后,怕顾青青会累,还用吹风机替她吹好了头发。 顾青青心想,如果安炀知道了,肯定会责备她的吧。 “青青,你不是有在交往的男朋友了吗?为什么会选择来投靠我?” 在吹风机暖暖的风下,高元的手指温柔的搓着她的头发。 那种感觉很舒服。 “我喜欢的人,嗯,他很特别。” 顾青青的脑海里浮现出安风那张帅气的脸庞。 或许是因为高元不认识安风,所以顾青青才会告诉她吧。 或许是她其实想要找个人倾诉而已。 话一旦说出口,就没办法停下了。 在四季大饭店她所经历的严苛工作,自己频繁出错,给安炀添了好多麻烦,安炀为了她而向别人低头,使得顾青青感觉自己好像永远长不大似的,总是被呵护,被护在羽翼之下。 当她疲惫时,安炀会让出温暖的肩膀让她依靠。 但是,她觉得安炀太过严厉了,尤其是对她。 她找不到工作,安炀却让坚决让她回学校复读。 顾青青举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不想去复读。 所以才想要离开京城一阵子,散散心。 她很想要像安炀一样成为饭店经理人。 如果她想要在高元这里工作的话,那就必须得通知安炀。 这样一来,安炀就知道高元小姐在这里了。 高元小姐似乎不想让安炀知道。 “高元小姐,你还是不想让安炀知道你在这里吗?” “反正安炀总有一天会知道的,而且我和他很久没联系了,如果他知道我开了点的饭店的话,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安炀说不定会恨得牙痒痒的,因为他之前不是很想把你挖到四季大饭店去做经理人吗?” 顾青青说的,这可是事实。 在四季大饭店开业前,安炀就跟高元提出让她来四季大饭店工作了。 但是,那时候高元小姐却拒绝了,以为她跟安炀处在同等的地位。 深刻了解高元执拗的性格的安炀,最终放弃了让她去四季大饭店工作。 高元不知道是怎么看待安炀的,她故意换了手机号码,让安炀无法找到她。 顾青青心想,这件事用不着她来担心。 她没有兴趣去打探上司的私事,而且这也太没礼貌了。 顾青青下定决心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假装不知道安炀和高元之间的关系。 就算被严刑拷打她也不会说。 这算是感谢高元把她捡回家的报答吧。 “只有他是无法逃避的。” 高元投降似地高举双手,他们不得不下定决心。 虽然顾青青有留言,但是没交代清楚到哪里外宿还是惹火了安炀。 “你高中时代恐怕玩得比他更凶吧?” 准备了红茶的高元小姐坐在缩成一团的顾青青身边。 高元脸上洋溢着温柔的表情,看得出来她是打从心底说出这些话。 “可惜他无法抛弃自己的事业,所以他每年都会带着我到各个国家的饭店去走走。我进李原家的时候他二十五岁,还在父亲的羽翼下学习,一年总会到国外去几次,也在国内住过不少饭店。” 高元九岁的时候李原先生已经二十五了啊! 顾青青想起,自己妈妈和安炀的爸爸再婚的时候安炀好像也是二十五岁。顾青青第一次跟他见面是在那半年前。 “那你一定很憧憬李原先生罗?“顾青青微笑着说,高元也温柔的以笑回报。 “我明白你的心情。我第一次见到安炀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十岁,他二十四岁。安炀是个大学毕业生,又会开车,跟他走在一起总会招来女人陶醉的眼光。他有一次曾到学校来接我,让我得意了好久呢……他当然不知道,我没告诉他。” 高元点点头,俏皮地把食指竖在唇前。 “之前,我真的跟他到过好多地方。我能说这么流畅的英文也是受了他的影响,不管我想做什么工作多少都有一点他的影响。我对贸易虽然也有兴趣,但是从以前我就不是一个会跟很多人一起和乐共事的人。” “那李原先生知道你开始从事饭店业一定很高兴吧?” “嗯,高兴得不得了。我进“国际玫瑰大饭店”的时候他当然高兴,但是当我跟他商量,想在这块土地上盖饭店时,他更是兴奋不已。他说在这一带他认识的人比较多。” 他指的是格兰饭店的总裁,还有盖这栋饭店时所有的参与者。 “这个饭店会叫天美,愿成为天下最美的。” 不久之后,李原先生就打电话来约他们出去吃饭。 今晚好像要到一家很有名的饭店去用餐。 把饭店正式介绍给客人之前,李原先生打算先带高元小姐到各类型的饭店去。这应该算是拜会吧! 这种兄妹之情真令人感动…… 不过,顾青青的饮食水准倒是因此一下子提高了不少,顾青青有预感跟他们继续交往下去的话,她一定会在不知不觉中变胖。 吃过晚餐回来,高元小姐和李原先生在有暖炉的客厅里喝酒。 这里的酒有威士忌、白兰地…… 在李原先生洗澡的这段时间,高元叫她过去帮忙他做下酒菜。 于是顾青青有以来第一次尝到真的鱼子酱的味道。 “我们饭店虽然只供应早餐,但是有提供下酒菜的服务。冰块的存量我会去查,你也帮我注意一下。” “是。如果需要采买的东西就写在白板上你说好不好?我看到了就会去采购。” “好啊!那我明天就去订一个白板。” “……还有,我带来的闹钟声音好像太吵了。刚才我让它响,然后关上二楼客房仔细听了一下,好像还听得到。” “哦,原来你是在做实验啊!” 高元苦笑着在脆薄饼上涂上马铃薯泥,然后用鱼子酱和芹菜装饰。在法国面包的薄片上则涂上美乃滋后装饰上黑胡椒和绿叶。 “脆薄饼的装饰只要适当就好。检查过冰箱里的材料,向客人报告过简单的菜单后,可以问有没有不吃的东西。” “是。像薄荷叶就很好种,长得很快。” 这时李原先生走进了餐厅,看他身上披着睡袍一定是刚洗完澡出来。 “你刚说闹钟怎么了?” “青青说她的闹钟声音好像太大。不过,声音小的话你起得来吗?” “没问题,因为我满浅眠的。应该在闹铃还没有响之前我就会先起来,不过还是要提防万一的状况。 李原先生从旁边抓了一块高元小姐为他准备的脆薄饼咬了一口频频点头。 “很好,我喜欢你这种替人着想的心态,真想让我家的孩子也听听看。” “没这么夸张啦……” 李原先生真是个好人,听到那样的称赞谁都会想要更努力啊! “高元,你也去洗个澡吧!” “没关系,我待会儿再去就好……” “去吧、去吧!青青来陪我喝酒,酒精浓度低的簿荷酒应该满适合你……” “别让她喝太多,刚才吃晚餐的时候你还让她喝冷酒……“ 刚才在吃晚餐时,在老板娘的好意推荐下,顾青青和李原先生干了一杯冷酒。 好好喝哦!鲷鱼生鱼片、牡蛎、芝麻豆腐、刚蒸出来的饭,还有热腾腾的鲜汤,其他还有好多菜顾青青无法把菜名—一记下来。 “薄荷酒就是加薄荷的威士忌吧?你要加苏打水还是一般水?” 冷酒还在顾青青肚子里作祟,再喝的话万一吐了……无所谓嘛! “请帮我加苏打水。我可能喝完就要去睡了。” “有什么关系?一起喝嘛!” 李原先生用高脚杯一边帮顾青青调制着饮料,一边挽留似地笑着说。 “您只剩下一天可以待在这里吧?请跟高元小姐好好叙叙旧吧!“ “是啊!不过,我已经跟青青说好了过年要出去旅行。” 看李原先生的表情就知道他真的很期待跟高元一起去旅行。 “你们要到哪里去玩?欧洲?还是美国?” “应该是欧洲。不过,青青还要照顾饭店的生意,所以行程得缩短十天。我本来提议先去旅行后再开业,但是她坚持……” 在李原先生的心目中高元好像永远是个小孩子。 “听说在高元小时候你们就经常一起去旅行?” “嗯,高元虽然是个乖孩子,但并不是那种只会一整天躲在家里看书足不出户的小孩,所以我试着带她去旅行后她果然很高兴。她不挑食也不认床.我去工作的时候她就在饭店里看着窗外的景色画画等我回来。你不觉得一起去旅行的同伴的习惯很重要吗?” “是啊!我也觉得不是跟谁都可以一起睡的。” 李原先生闻言噗的一声笑出来。 “你指的是男朋友吧?”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应该说可以让自己放松的人吧!” 说完,顾青青才想起今天都没有跟安风联络,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应该是他打工最忙的时候吧? 从最后一次见到他到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顾青青也没有把手机打开。对了,手机还要记得还给他。 李原先生无视高元的意见,帮顾青青我调了杯蛮浓的酒。 顾青青慢慢啜饮着,把下酒的点心端到有暖炉的客厅。 反正高元不出来顾青青也没办法洗澡,就暂时陪里原先生聊聊天吧! “高元在大饭的饭店有过经验我倒不担心,但是他不像你哥哥那么坚强,所以就要麻烦你了。” “您别这么说!我觉得高元小姐比安炀要通人情多了,而且她人真的很好。” “是吗?安炀是那种在困境中更会激发斗志的人,而高元则是低头道歉的个性。” “安炀也常常道歉啊!” “以道歉来转换客人的心情是经理人应尽的义务。你认为天美饭店是一家什么样的饭店?” 他们各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李原先生早就把他想喝的酒拿到桌上来了。 李原先生在矮玻璃杯中注入半林威士忌,在指尖中摇晃一下后送到唇边。 “……嗯,真好喝。” “如果有像李原先生一样的客人会到这里来休息,轻松地喝着威士忌就好了。我觉得高元小姐很自然地会让人感觉到一股柔和的气质。我第一次见到她就因为身体不舒服而在饭店里受她照顾,就算不知道她是安炀的朋友,还是能完全放下心来。” “是啊!跟她在一起好像什么都想说出来。” 李原先生亲切地跟顾青青聊天,他在跟自己的孩子说话时也是这样吗? “……一般饭店没有办法选择客人,但是我希望这家饭店可以做到这一点。” 空气中的气氛好像有点改变,然而李原先生的表情还是和刚才一样。 “有些话我要先说在前面。我想让这里变成一个舒适、放松的空间,所以希望客人也能够遵守规则。就算预约被拒,我也希望他们能想想为什么被拒的原因,这是我对客人最起码的要求。” “但是……客人对我们这家饭店还不是很了解啊?” 顾青青有点犹豫。没想到温厚的李原先生会抱持这么激烈的论点。 “那就只好请他们学习去习惯了。等住过其他饭店之后再到我们这里来住。” “好难的……的功课。” 嗯……饭店是无法选择客人的,只能在预约时从交谈中来判断。 正当顾青青陷入困扰的时候,高元带着一头湿发出来了。 她穿着睡衣,手上则拿着睡袍。 “你说这些话是要吓死青青吗?一定是喝醉了。” “我可没有醉。” “……是、是。青青,换你去洗澡了。” 顾青青拿起杯子站起来向李原先生道谢。 薄荷酒虽然很好喝,但是以她现在的酒量还,没有办法一口气喝完。 顾青青走到厨房把杯子里的残酒倒掉,洗了洗后放回柜子里。 …… 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天气异常晴朗,天空没有一片云。 第一位客人是李原先生的父亲的朋友。由于他是因为公才来。 顾青青调整过休息时间,在中午前以购物的借口外出。 她几次想打电话但是都没有时间,只好直接到医院去听体检报告。而且,人难免出错,如果她请医院帮她邮寄到天美饭店,但是她的病历上留的是安炀的地址,很有可能会因此送到他那里去。 而且,顾青青发现自己最近吃多了一定会吐。不是因为暴饮暴食的腹胀,而是肠胃像搅动船疼痛。还有,就是突发性的体温降低。 “睡一晚应该就会好点吧!” …… 时间慢慢的过去了,因为紧张,顾青青几乎没怎么吃饭。 安炀今天要住的房间是大风格的客房,两天都算高元的招待。 为了报答他收留她的恩情,这两天顾青青说什么也不能出错。 安炀好像说会开车来。 他不知道会不会带手机?他是那种即使在假日也会向部下交代有什么事就跟他联络的人…… 好吧!顾青青决定打他的手机先跟他道歉再说! 顾青青才刚下定决心,玄关的电铃声就响了。 是快递吗?顾青青到走廊上一看。 “……唔……竟然这么快就给我来了。” 顾青青应该说得很小声才对,没想到还是被他这个顺风耳听到了。 “你的谈吐还真高雅啊!” “这么紧张干嘛?其他的客人都是上班族,应该不会很难应付。” 高元虽然如此安慰顾青青,但是一想到上个星期她才打电话去骂过安炀,在还没道歉的情况下,她拿什么脸对安炀说“欢迎光临”? 顾青青绷紧脸上的肌肉。 “欢迎光临。” 第311章 “才怪呢!”安炀冷酷的声音令顾青青感觉十分的难受。 这时候,高元小姐也从自己的房间里面走出来了 “来得好快。”高元微笑的对安炀打招呼。 “对,高速没塞车。” 安炀微微笑,将视线从顾青青的身上移开,坐到高元的办公桌前。 高元小姐递给安炀资料卡,安炀认真写的样子令顾青青觉得很新鲜。 “房间还没准备好的话,我的行李先寄存好吧。晚饭我去外面吃。” “晚饭?现在才下午两点啊。”高元苦笑着说,但对方是安炀,她也就不再多话了。 晚上安炀的确在外面吃饭,还顺便逛了街。 翌日。 早晨安炀下来吃早餐的时候,一边看报纸,一边盯着顾青青。 顾青青正在为饭店的其他客人办理退房手续。 一直被安炀死死的盯着,顾青青感觉紧张极了。 从昨天开始,安炀就一直盯着她了,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 顾青青心里一直无法放松,紧张的不行。 这很令她困扰,于是她将安炀一直盯着她看的事情告诉了高元小姐。 高元小姐说被人盯着看,是件好事。 顾青青无奈,只能默默忍受安炀的视线了。 如果对方不是安炀的话,顾青青也就不会那么紧张了吧。 下午,安炀出了饭店,去疗养院看望父亲。 由于工作很忙,安炀这次好不容易休假了,便决定一天都呆在医院里陪伴父亲。 高元小姐外出办事情,顾青青一个人被留在饭店看门。 三人吃过中饭后,安炀和高元几乎是同时走出饭店的。 由于今天饭店没有新来的客人,顾青青一个人留在饭店里,感觉饭店非常的安静。 她终于能从繁忙的工作中空出时间休息,她坐在经理人的办公室。 虽然,自己坐的位子是高元的位置,但是她需要处理住房手续,所以不得不提前准备。 今天将要住进来的新客人是两位上班族。 他们都是业务经理,年龄五十三岁。 这种上班族来住饭店,其实比较好应付的。 他们住进来晚,走得早,晚餐还会自己去找餐厅解决,而且因公事的客人,多半不会要求什么建议观光行程的服务。 他们已经先把住宿费汇进来了。 顾青青把住宿卡准备好,开冰箱喝了几口冰水。 悠闲地过完下午之后,到了华灯初上两位客人终于到了。 只看到顾青青一个人出来迎接的他们虽然有点吃惊,但是顾青青把已经反复练习多次的饭店介绍如行云流水般说出,等带他们到客房的时候已经可以一起谈笑了。 因为高元小姐要到十点以后才会回来,所以顾青青向他们说明如果要利用吧台,可能要稍等一下。不过,这两位都表示不喝洋酒。 他们想喝的是茅台酒,不过这里刚好没有,所以他们就改点了咖啡。 顾青青看他们好像喜欢吃甜食,所以在送咖啡过去的时候又附赠了~份巧克力,两人都很高兴。 这两位那是工作狂,今天晚上因为要讨论公事,所以都不外出,明天则一早就要出发到机场。他们的行程是预定早上六点离开饭店。 知道他们明天要搭出租,顾青青迅速地走出房间准备去预约。这时其中一人却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原来他把咖啡打翻在搭在椅背的西装上。连地上的绒毯也遭殃了。 顾青青赶紧到浴室拿毛巾出来帮他擦拭西装,但是西装已经沾上了咖啡的颜色。 “我没有带换洗的西装,快帮我想办法!” 不能穿这样去坐飞机啊!他困扰地对顾青青说。 顾青青虽然先把西装接过来,但是高元小姐现在人不在,顾青青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八点以前是可以拜托跟饭店签了约的洗衣公司帮忙。不过,她怎么打电话都没人接,说不定下班了。 顾青青改翻电话簿到处打电话,然而没有一家店是开到晚上的。 顾青青伤透脑筋,只好打高元小姐的手机,倒霉的是怎么都接不通。 顾青青在忙着这些事的过程中,咖啡逐渐渗进西装里了,正当顾青青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安炀回来了。 顾青青马上把事情告诉他跟他商量。虽然今天他是客人,但是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而且,高元以前也用电话向这家伙求援过。 “……明天早上六点吗?“安炀严肃地看着腕表后转向顾青青。 “这附近有没有高元熟识的饭店?有些饭店里会有洗衣服务。” “我……不知道。不过,我记得李原先生曾经以负责人和经理人的名义将高元小姐介绍给格兰大饭店,他们还交换过名片!” “好。这时候求助于饭店最快。快去打电话。”” 如果这样还不行的话……安炀一个人自言自语着。 顾青青在电话里向格兰的经理人拼命说明状况。但是,接电话的经理人却不认识高元小姐。 “……我们是很想帮忙,但是敝饭店的洗衣房已经被明天要退房的客人的衣物预约满了,而且,明早六点之前也不可能,如果是十点的话还可以考虑。” “但是,客人是六点出发啊!“然而听到对方一再道歉,顾青青也不能再强求。每家饭店当然都是以自己的客人为主。 顾青青挂断电话的时候,安炀正用他的手机不知道在跟谁联络。 “喂?我是安炀……是的,我有事情想请问洗衣服务部,能不能把电话转到那里?” 啊……四季大饭店!那里就有二十四小时服务! 顾青青完全忘记了.而且洗衣部的须知顾青青也只看过一次。 但是,现在过去的话,来回要花两个小时,剩余的时间真的足够洗掉污垢吗? 在这种时候顾青青就深深觉得自己的知识不足。顾青青记得妈妈有一本教人简单去除污渍的书,知道会碰到今天这种情形以前就该多看几眼! 不过,顾青青根本没有料到自己会从事饭店业。 顾青青祈祷地看着安炀的背影,这还是顾青青第一次觉得他的背影是这么的可以依靠。 顾青青只能祈祷他们愿意帮忙。 “是黑咖啡,没有加糖和牛奶,时间是一个小时前左右。” 安炀详细说明状况,寻求可以立刻解决的方法。但是到后来还是要直接拿去比较好。 “衣服给我,我立刻去一趟。” 他挂断电话奔上楼梯,马上就换了衣服下来。 “对不起,我虽然很想跟你去,但是得留在这里。“ “那当然,没关系,这笔帐我会记在高元头上。” 他丢了一句等高元回来要告诉他后就微笑冲出去了。顾青青只能双手合十祈祷他这一路上不要出事。 过没不多久,他到了饭店后打电话过来,是刚回来没多久的高元接的。挂上电话,高元转过头来对顾青青微笑。 安炀说最晚凌晨四点一定会回来。 高元很想等安炀回来,但是顾青青想到她明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所以请她先去睡。她这一天都在外面跑不可能不累。 顾青青坐在玄关边看英文课本边等安炀。 安炀那么辛苦的奔波,自己却在这里念书好像有点不妥当。但是,如果什么都不作只是干等的话,顾青青怕自己会睡着。 可是英文读起来好难,越想记单词,顾青青的眼皮就越沉重。 等到有人摇着顾青青的肩膀叫她的名字时顾青青才惊醒过来。 “……你这个傻瓜,在这里睡觉不怕感冒吗?” 安炀在玄关脱下鞋子,把装着西装的塑胶袋递给顾青青。 “洗得很干净。幸好功夫不错的师父还留在那里才能这么快洗完。” “真是……太好了。“顾青青接过袋子,拿进客厅吊在挂帽子的地方。 顾青青望着坐在沙发上的安炀问他要喝什么时,他思考了几秒,要了红茶。 但是,等顾青青泡好茶端过去时他已经睡着了。 他好像很累。 顾青青把红茶放在桌上,走到他的对面坐下来。客厅里开了暖气,他应该不会感冒。 “安炀……?” 顾青青轻轻叫他的名字,但是他并没有睁开眼睛。 顾青青喝着自己的红茶,思考着喝完茶就要把他叫起来。 顾青青知道他今天好像是上晚班。下午五点半要到饭店和上早班的人交班。 算一算他回公寓换衣服、洗澡所需的时间,他应该还有时间睡觉。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顾青青在两个小时之后也要去买面包。从今天星期五开始一连三天饭店都客满。 光是每天的工作就够她忙的,根本没有自己的时间。 但是,她喜欢这个工作。 就算每天只能睡两个小时,不管在什么状况下都得低头,但是只要有这工作在,能够为别人尽点力,就能让顾青青萌生感激的心情。 这是个可以让顾青青随时都觉得自己在努力的地方。 刚开始顾青青虽然有点恨常常不回家的安炀,但是当自己身处同样一个世界后,顾青青终于能了解他的心情。就因为在同一个世界工作,顾青青才知道他有多么厉害,他是目前的顾青青还遥不可及的。 “哪一天…把你想当经理人的原因…告诉我吧!” 顾青青看着眼前这个没有回应的身体轻轻低语着。 要怎么样才能成长? 虽然没有人可以告诉顾青青要如何才能把心情正确地传达给别人…… 但是,想起那个牺牲自己私人时间飞奔而去的背影… 顾青青终于可以体会到这份工作的魅力所在了。 …… “……雨过天晴真是个优雅的形容词。我觉得中文是最美的。” “怎么突然变成文学少女了?” 看这两首提着装满蔬菜、饼干的塑料袋,仰望着万里无云蓝天叹息的顾青青,站在身边的高元不由得噗哧一笑。 因为今天没客人,所以她们就到书店来了。 当她在书店选字典时,高元已经买了好几本杂志。 这家书店进了很多原文书,所以高元小姐常来光顾。 不过,顾青青瞄了一眼他手上拿的书却是花的种植以及水果的种植。 高元的阅读范围真的蛮广的。 最近顾青青受了高元小姐的影响,也开始看起各类书籍来。她布置在自己房间的书柜,连图书室都放置了各式各样的书籍。 看了那些书之后顾青青才深刻体会,自己在学校里真的什么都没学到。 要种出又大又甜的哈密瓜,除了温室栽培之外,还得燃烧石油以产生出比空气中还多的一氧化碳,然后以三到五倍的浓度送进温室中。这么一来,瓜苗的成长速度就会比平常快两倍以上。不过,二氧化碳的量也不能过多,要和光合作用呈一定比例才行。 学校虽然没有教顾青青如何栽种哈密瓜,但是光合作用跟二氧化碳的关系在小学自然课一定有教过,只是,顾青青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听顾青青这么说,高元小姐温柔地眯起眼睛。 “大概很少有人会从哈密瓜的成长想到这么深刻的事吧!所以,当你捧着又大又甜的哈密瓜时,如果能在心里好好感谢那些栽种的人,我想他们一定就很高兴了。” “不过,我都是在吃完之后才感谢。” “说的也是。像你昨天晚上就吃得很专心,一副幸福的模样。” 可能是想起昨晚顾青青吃哈密瓜的模样吧,高元小姐又笑了。 她一定看到了她抱着人家送的哈密瓜在脸上摩擦的馋样。 高元小姐在工作上虽然是上司,但是在私生活上却像顾青青的家庭老师。 她不但聪明、用功、对工作要求高,而且还是个温和漂亮的人…… 顾青青心想着,自己像高元这个年纪时,能够像她现在如此博学多文吗? 顾青青不敢冀望跟她一样,所以只能加倍努力,拼命吸收。 离她高中辍学到现在刚好一年了。 那时的她空有靠自己生活的意志,却无力去实现。 没什么想做的事,也没什么特别珍稀的东西,心里有的只是靠自己赚钱活下去的想法,根本没有任何目标。 但是,现在的她已经有了自己想追寻的目的。 她想成为一个像继兄安炀一样的饭店经理人……不!是要比他更能干的饭店经理人。 后来他们买的东西都交给高元载回去,顾青青难得有了自己的购物时间。沿着书店向海的方向走,又一个大商场,各式各样的商店,逛一天也逛不完。 伙食方面则有粤菜、日本料理、速食店、意大利料理等令人垂涎欲滴的餐厅,不管是白天或晚上,都吸引不少上班族来用餐。 可能是来毕业旅行的学生团体吧……他们在路边摊开地图讨论着。 当顾青青踏上手扶梯准备到二楼逛逛时,无意间望着前方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差点让她呼吸停止的人影。 ……是安风? “……啊!” 顾青青慌忙冲进旁边的店面。然而多看几眼后,才发现那根本只是个外形相似的人。 在顾青青松了一口气时,全身却掠过一股不知名的痛楚。 在饭店上班的她,自从来到南城这边再也没有跟安风联络。 他曾经到医院等过她,不过那也是到目前为止她见到他的最后一面。 想要成为一名饭店经理人,而且只处在修业状态的她,最必须暂时放弃的就是安风。 因为,他是顾青青人生中最宠我的人。 安风比顾青青大三岁,既会打架又爱赌博,还喜欢接吻…… 顾青青生病时他会一整晚照顾她,她不想待在家里的时候,他会骑着摩托车载她兜风。陪她到海边、一起看录影带、煮菜给她吃的人都是他,能够听她倾吐心事的也只有他。 安风说最好的方法就是立刻离开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安风的想法正好跟那时开始对饭店工作产生兴趣,又突然被安炀开除,每天过着生不如死日子的顾青青不谋而合。 --离开自己最重要的东西,然后从零开始。 有了安风这句化的激励,顾青青背着安炀离开了家门。 然而安风却愤怒地追了过来。 可能是她没有跟他商量就突然把手机寄还给他,还有被安炀警告最好暂时跟他分开这些事引得他勃然大怒吧? 这明明是她自己决定的事,安风却无以为是安炀要逼使他们分开所设下的计谋。所以,他不只对她发飙,连带对安炀也相当不满。 “……没有人被私家侦探调查会觉得开心的吧?” 不问江瑞先生顾青青还不知道,原来安炀雇用私家侦探去调查安风和江瑞先生。而且,还是从他们借住安炀的公寓时就开始了。 安炀会那么做的原因好像都是为了她。 他可能是怕她受骗吧?不过,他虽然雇用侦探去调查安风和江瑞他们,却没有不准她跟他们来往。 高元小姐也说如果是不能信任的人安炀一定会明说。 目前安炀是她的监护人。要是她发生什么问题,他也会被追究责任。 不过,高元却推断安炀这么做的原因是,不希望她尝到事后知道受骗时,那种沮丧的感觉。 安炀和高元从大学时代起就是好朋友。 他们都以饭店经理人为终身职志,但是根据高元的说法,他们连思考模式都很接近。 当顾青青为了侦探的事愤怒地打电话去质问安炀时,他在话筒那端斩钉截铁地对她这么说:“他们虽然不坏,然而却是危险人物,饭店一旦失去信用就不会再有客人上门。” 他担心的不是安风,而是那些过去和安风发生争执,到现在还对安风怀恨在心的人。 第312章 安炀告诫顾青青不要把高元小姐和高元小姐的饭店卷进纷争里。 这一点,就算安炀不说,顾青青也不会让高元的饭店陷入困扰的。 她现在饭店上班的事情,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告诉安风和江瑞,甚至也没有联络他们。 但是长时间不和安风见面,顾青青觉得好孤单。 某日傍晚。 高元因为有事情将要离开饭店一段时间,所以邀请她去一起吃饭。 明天开始,就彻底进入暑假了。 高元虽然喜欢工作,但是对于自己的生活也是很热爱的,不会为了工作而怠慢生活。 在饭店开业的时候,高元就已经把饭店的休假时间告知客人了。 顾青青心想着,如果让安炀知道的话,安炀这种工作狂肯定会说她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才会这么轻松。 然而,高元却笑着说安炀也是在外国住了不少年,很懂得放松的。 “青青,没事吧?” 吃饭的时候,高元担心地问道。 “……啊?没有啊!” “是吗?我看似乎没什么胃口的样子啊。” 早就吃完盘中餐的高元小姐伸手招来服务生,为自己点了一杯果汁,也帮顾青青叫了一杯水。 “那个,刚刚我是在想明天要做什么。” “你一个人也挺无聊的,要不要干脆回京城去?不过,如果你想留下来的话,也无所谓。” “我想大概会回去吧……反正空闲的时间很多,我还在想要不要做个网页。” 顾青青的盘子里还剩下一半的鸡肉跟生鱼片,为了不让高元担心,她仍然一口一口地把食物往嘴里送。 “网页?” “是啊!不过,还是不要写太多工作上的事在上面比较好吧?……你有什么看法?” “如果不写出客人的名字,而以日记的方式写出你在饭店工作的经验谈也不错啊!这一点我倒不反对。对了,要不要我帮你申请一条电话线?” “不用啦!我的电脑还放在安炀那里。你这里又有台式电脑。” “你想以你哥哥的住所为据点传送网页吗?” “我打算跟他商量。反正我白天也不会用,安炀那家伙又很少在家里打电话,我想他应该不会反对。” 顾青青接受高元小姐的英文会话训练已经没付钱了,实在不想再让他为她破费。 不过,边啜酒边凝视着顾青青的高元小姐,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哀愁。 “……你可以再多依赖我一点。” “啊?我已经很依赖你了啊!” “真的?你没有勉强自己?” “真的没有啦!你相信我。” 高元小姐一定还在意着那一天的事。 上个星期的某天晚上,顾青青睡到一半突然胃痛,跑到厕所去吐完后,为了让身体暖和点就进浴缸泡澡,结果被高元发现了。 她知道她在睡前已经洗过澡,加上她又是被她呕吐时痛苦的声音吵醒,所以就算她想瞒他也瞒不过去。 那天会这么狼狈的原因,可能是她用牛奶混着晚餐的花枝沙拉吃下去的关系吧?高元果然还在意着那件事…… “青青,我把你当妹妹一样看待。我真的很羡慕安炀。” “嘎?羡慕安炀?我们的感情又不怎么要好!” “但是,你发生什么事的时候还是会依靠哥哥吧!……我总觉得有点寂寞。” 顾青青真的吓了一跳,没想到高元竟然会有这种法……? “你想成为饭店经理人也是受到哥哥的影响吧?” “话虽如此,但是我本来就对服务业有兴趣,而且知道饭店经理人这种职业,其实也是误打误撞。” 唔唔唔,虽然依赖安炀……也不过只有一次啊!就是洗衣服那一次! “……是吗?但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问了不少关于哥哥的事,不是吗?我还以为你是以哥哥为目标而努力。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常想,如果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妹妹该有多好。” “李原先生不是也有孩子吗?好像比我大二岁。” “哦,我以前也很疼爱他们,不过最近已经不常见面了。” 原来高元小姐是个怕寂寞的人。 或许是她从小失去双亲,一直寄养在别人家的缘故吧! 她都已经是三十二岁的人了,顾青青还以为她一定喜欢过一个人的生活。不过,听她的话意可能是不想结婚,但是渴望有家庭吧! 顾青青在安炀身上感受不到那种感觉,而且顾青青也蛮喜欢一个人生活……对了,那时安风和江瑞先生住在安炀家时,每天有人一起起床、就寝的日子倒也挺快乐的。 啊……不行!自己又想起安风的事了。 “你这次回去有没有什么相见的人?” “……有是有,但是……还不能见。” 顾青青刚到这里来上班时,就告诉过高元她有喜欢的人。因为她在浴缸里睡着的时候被高元小姐看到满身的吻痕。 “人不是谈恋爱才能过活,我暂时也没有结婚的意愿。” “是啊!我说不定也会选择永远单身。” 顾青青知道高元小姐和安炀之间的关系。 他们虽然是好朋友,但发生过关系,顾青青曾亲眼目睹,安炀也没有隐瞒,但是高元却不知道顾青青知道这件事。 顾青青想……她一定不希望她知道吧?自尊对她而言是很重要的。 而且,高元小姐好像也喜欢李原先生。 啊啊……成人的感情世界真是复杂。 “想不想考驾照?今年夏天你十八岁了,可以考驾照了。” “但是,这次的假期只有两个多星期,开始上班之后就不能上驾训班……” “那也没办法啊!安炀已经准你考驾照了吧?” “他本来就反对我骑机车,所以巴不得我去学开车。” “那你还是去上驾训班好了。你要是考上驾照可以帮我很多忙,费用由我出。” 唔哇!高元小姐又来了…… “不用了,上驾训班的费用我自己付就行了。” “……是吗?” 别一幅那么失望的样子嘛!结果顾青青的鸡肉派还是有一半没有吃完,还附赠了高元小姐一脸担心的表情。 到外面吃饭的时候,如果不是在京城,他们都会选择作出租车或走路回去,今晚他们也是同样地迎着沁凉的北风慢慢踱步回去。 顾青青跟高原并肩走在一起的模样,看起来应该象是姐妹,总不可能像母女吧?因为顾青青天生一张娃娃脸的关系,也有可能看起来像上司和下属。 不少客人刚开始都以为她们是兄妹,所以他们听到高元小姐直呼顾青青的姓都觉得很吃惊。 有些人会问顾青青的年纪,有些则不会。 虽然,顾青青已经习惯跟他们解说她高中辍学到饭店上班的经过,但因为来到天美饭店住宿的客人大部分是上了年纪的高级知识分子,所以最初顾青青我还有点自卑。 直到现在,比起“少数服从多数”,顾青青还是比较喜欢尊重少数的意见。虽然,这条路是顾青青自己选择的,但是在看到自己的境遇被别人啧啧称奇的时候,老实说真是有点沮丧。 以前常听人说国人喜欢整齐、统一、但是直到现在顾青青才第一次能体会到那种感觉。 如果身边也有跟顾青青同样境遇的人,恐怕顾青青就不会这么想了。 每当在这种时候,顾青青就回想起安风常对她说的话:只要在最后赢了就行。 这是他的口头禅。 赢这个字在安风的字典里,被解释为对自己的生活方式感到满足,和喜欢自己。 他还说要做到这一点需要花上一段时间。 在跟生活作战的时候,不管遭受到什么样的批评都是无法需要忍耐的。 不是只有顾青青一个人不想上高中而选择辍学的。 有时顾青青会想知道其他像她一样的人,都抱持着什么样的想法? 不过,就算知道他们的想法又怎样?他是他,她是她。 如果非要找到跟自己生活方式相同的人才能安心的话,根本没资格谈独立自主。 像她,有像高元小姐这么好的人陪在身边,就算不能立刻得到结论也不必操之过急。 每天从早站到晚,有是被当成孩子、有时被当作成人对待。在这样的生活模式里我慢慢发现自己的实力,夹杂着羞耻和不断不断的震撼,渐渐摸索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模式。 但是,顾青青想自己一定比以前成熟多了。 而且,顾青青早以为没希望的身高又长了三公分…… “……好舒服的夜晚……” 当顾青青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时,同时也被搂住了肩膀,是高元小姐。 “你的头顶离我越来越近,表示你又长高了。因为你的身材比较瘦,所以看不出来成长的轨迹。” 原来她拿她的头顶来测量身高啊! “我只长高了三公分而已,目前是一百六十八公分。高元好像是一米七五吧?好羡慕哦!” 虽然现在的气温不冷也不热,就算塔搂着顾青青的肩膀也不会有难受的感觉。 “要是这次休假结束后你说要回到哥哥身边,那我可伤脑筋了。” “我怎么可能会这么说?” “我已经决定跟在你身边学习,我才担心你会不会突然不要我!” “你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抛弃你?” 高元小姐的话怎么好像越说越诡谲了…… 顾青青是蛮常被人称赞长得可爱,但是根本比不上像高元小姐这么样的人。 她总能吸引众多男人的目光。 今天除了用餐之外,还肩负着找寻其他比较具有风格的餐厅的任务,所以高元小姐的穿着也特别轻松。 穿着套装得她不用说当然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魅力,但是像今晚只穿一件白短袖加上一条丝巾和白色长裤的装扮,还是一样引人注目。 良好的教养让她的气质显得更加突出。 顾青青常常在书上看到上流社会的人,手指都相当漂亮,高元小姐虽然要下厨作菜,但是手并没有变粗,指甲也修剪得很整齐。 刚才在餐厅里顾青青还听到两个坐在吧台的外国人,一看到高元小姐就吹了一声口哨。 “你得指甲好漂亮。” “是吗?” 高元小姐微笑着用右手的指腹轻轻抚摸顾青青的面颊。 “哇……” “你的脸颊比较漂亮,一刻青春痘都没有。” 她……她该不会是喝醉了吧? 不过三杯酒就能让她醉吗? 顾青青记得他就算喝了一瓶威士忌,隔天也照样神色自若的上班啊…… 可能感觉到顾青青因为紧张而身体开始僵硬,高元小姐在我耳边带着笑意说:“……抱歉,我似乎有点醉了。或许是因为想到明天就要去旅行而有点心猿意马吧?” “你不是要跟李原先生一起去吗?” “是呐!不过这次还多了我嫂嫂……对了,早知道就找你一起去,你该趁年轻的时候去参观一下国外的饭店。” 哦……原来李原先生的太太也要一起去,那可就有点麻烦了。 不过,高元小姐的模样又看不出来有那么沉重……顾青青不禁有点迷惑了。 “但是,到国外去旅行不是很贵吗?你又不是跟团去,我跟去的话会有点怪怪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的英文还不够流利。” “我想到了明年你的英文应该会进步不少,用功虽然重要,不过喜欢的话学起来就比较快。就这么决定了,下次一起去吧!就当作是研修旅行。” 研修旅行吗……?嗯,顾青青可以自付一半,剩下的就交给高元小姐了。 本人都已经说有点醉了,顾青青也不能不管她,所以就一路被高元小姐搂回饭店去。 不过,要是这情景被安炀看到的话,他一定会在高元看不到的地方捏她的耳朵。 别看他平常一幅道貌岸然的模样,再肉麻的事他都做得出来。 ……想着想着,顾青青突然发现有人站在饭店门口。 该不会是忘了东西的客人吧! 走近一看,是一个顾青青不认识的男人,看年纪应该是大学生吧! 顾青青扯扯高元的袖子示意她往前看,当高元小姐一看到那个人时立即停下了脚步,害得被她搂着的顾青青差点往后倒。 “哇!” “啊……对不起,你没事吧?” 高元小姐的手腕立刻松开了顾青青的身体,然后迅速地向门口走去。 “阿正!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不是又从北城骑机车过来?” 跟在高元小姐身后的顾青青,一听到名字马上就想起来。 他是李原先生那对双胞胎的其中之一。 李正,是个比顾青青大两岁的大学生。 “我打了手机给你,但是打不通。” “啊……对不起!刚才在吃饭的时候我关机了。你真的是从北城来的吗?” “又没有多远。我三点出发,骑骑停停就过来了。” 这个穿着红色皮衣、带着白色安全帽的男人,仔细看看还长得真像李原先生。 “你好!我叫顾青青。” 因为他是老板的儿子,又比她大两岁,所以在礼貌上顾青青得先跟他打招呼。 他把手搭在高元的肩上,整个人像靠在她身上似的,慢慢把眼光转到顾青青身上。 “你好。” 他在停顿了一下才接着好,声音和视线都充满了挑衅。 然后从下到上把顾青青看了一遍,最后还嗯了几声。 “我听老爸说过,果然长得小巧可爱。” 我长得小巧碍到你了吗?顾青青心中腹诽。 不过,顾青青没有表现出不悦的情绪,面带微笑的回了一声是。 没有必要对别人的一句话都产生反应。 顾青青跟在高元小姐身边学的不只是英文,还有已经练就功力深厚的扑克脸。 “我今天会住下,请多多指教。可以吧?高元。你明天不是要到东城?我送你去。” “你说要来住就来住!我已经买了特急车票不需要你送了。” “去把票取消不就得了!我可以开车送你去,然后……” “把车子借给你对不对?学校呢?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顾青青看着高元小姐有点犹豫的说。 “进去里面再说吧!李正先生你吃过晚饭了吗?” “从高速公路下来,六点左右吃过一次。” 看到高元小姐站在门口等李正把摩托车推进车库,顾青青我先行开门进去打开电灯。 他虽然六点才吃过,不过现在已经十点了,说不定肚子已经饿了。 是不是该准备一点食物呢? 顾青青洗过手后把外出服脱下来,换上平常穿的衬衫和牛仔裤。 不过,因为明天一早高元小姐就要出发了,所以顾青青并没有囤积多余的食物,冰箱里只有真空保存的白饭……嗯,还有火腿。 顾青青边想着菜单边走进浴室。顾青青在外出吃饭前就先放了一缸清水,现在只要加热后就可以洗了。 高元小姐明早八点就要出发,本想今晚让她早点睡,但是现在半路杀出一个不速之客,会不会害她睡眠不足啊! 不过看他大老远从大阪过来可能有什么急事吧? 顾青青忙了一圈后,听到水壶的汽笛响了起来,这才看见他们走进客厅。 在灯光下,顾青青看到李正先生染了一头金发,比较长的部分用发圈束在脑后,如果放下来的话,应该到肩膀左右吧? 身高并不是太高,态度却神气得很。 他把上半身的皮衣脱了绑在腰间。 他的身材比顾青青想象中来得瘦,但是尽管他在皮衣下还穿着一件衬衫,也看得出来筋肉锻炼的不错,一定是个经常运动的人。 他的五官与李原先生很像,但是气质却跟李原先生的善良完全不同。他有一种想要超越别人的强势,充满自信的微笑令人印象深刻。 如果在顾青青认识的人里寻找的话应该说跟安风很像吧! 不过,比起在开朗中不掩狰狞气息的安风,李正先生没那么不良。 “你们要不要喝茶了。” 顾青青把瓦斯炉上的火转弱。李正先生坐在沙发上,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我要红茶,高元你泡给我喝。” “……好。” 顾青青想要走出厨房的时候,高元把手搭在顾青青的肩膀上。 “帮我把杯子拿出来。” “啊……好。” 不过,当顾青青转身面对置物柜准备拿出杯子的时候,高元背对着李正先生把自己的食指立在嘴唇前。 意思就是说别出声。她示意顾青青代替她泡茶。 在高元小姐的指导下,顾青青已经能泡出好喝的红茶,不过,没喝过的人大概不会相信吧! 高元小姐的小恶作剧,让房间里本来有点沉重的气氛霎时缓和了不少。 顾青青若无其事的盖上壶盖,从冰箱里拿出小点心。 在顾青青把点心排列在餐盘上的时候,高元小姐已经把红茶放在托盘上端了出去。 “我记得你好像什么都不加吧!” “是啊!嗯……很好喝。果然是你的红茶泡的最好。” 当顾青青把点心端过去的时候高元小姐也叫顾青青喝茶。 “青青,怎么样?” “啊!好像淡了点。” 听顾青青这么一说,高元小姐也喝了一口,微笑着说是吗? “我觉得这样刚好。” “我也是。” 旁边的李正先生也迫不及待的附和。 “谢谢你们的称赞。” 顾青青此话一出,李正先生立刻转头看着高元小姐。 高元小姐只是悠闲地喝着红茶,然后说:“茶是青青泡的。” “不会吧……” 顾青青咬了一口饼干,恶作剧似的加了一句是真的。 “我们饭店除了酒类以外的饮料都是由她负责,她的菜也做的很好。” “在料理的装饰上高元小姐比我强多了。” 咖啡、红茶等等的确都是由顾青青负责。喝过的客人几乎每个人都说好喝,也让顾青青越来越有自信。 李正先生把杯中的红茶全部饮尽,边说真的吗……?犹自疑惑地念念有词。 趁高元小姐洗澡的时候,李正先生自行到各个房间去参观。 顾青青因为明天要回京城,所以在自己的房间整理着该带的衣物及电脑配件。 顾青青听到敲门的声音,打开一看原来是李正先生。 “你从明天起也不在这里吗?” 顾青青走出门外,李正先生倚在走廊的墙壁上这么问她。 “是的。清洁公司的人不会来,门也会锁起来。要是不关门的话会有观光客随便进来庭院里拍照。” “拍拍照有什么关系?” “……还会留下垃圾。” 顾青青用对客人的态度耐心地向他解释。 等高元小姐出来就准备进去洗澡的他,百无聊赖似地哦了一声。 “那你直到高元回来之前都不会来罗?” “我可能会回来整理内务一次吧!你有什么事呢?” 这时,高元小姐刚好从浴室出来,看见他们就问了声:“怎么了?” “没什么。” 李正先生立刻进入浴室,不一会儿就听到淋浴的声音。 高元小姐走进顾青青的房间关上门。 第313章 高元小姐对顾青青道:“青青,阿正没对你说什么不好的话吧,他其实不是个坏孩子,你不用太紧张哦。” 顾青青立刻摇了摇头道:“啊,我没有啊。不过,李正先生会不会在你出国的这段时间住在饭店里啊?” 闻言,高元放下吹风机,惊讶地望了她一眼。 “阿正会住在他双胞胎妹妹李莎那里。” 李莎是个比较奢侈的大小姐,为了靠京城大学,在那儿直接买了房子。 “阿正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像个坏学生,不是他的成绩还是很好的,他读的也是国际文化专业,外遇还算可以的。” “不过,没有安炀那么流利,但是已经能用外语和老外轻松交流了,他英语很好,韩语和日语也不错的哦。” “外语好,是因为他父亲李原先生从事国际贸易的关系吗?” “是啊,阿正从小就跟着父亲在各国跑生意呢。他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孩子,被寄予了继承家族企业的厚望,他的妹妹李莎就自由多了。” “那李正先生真的会去李莎小姐那里住吗?” “这个我需要去问问,如果阿正真的要助饭店的话,那么我就有些苦恼了。” 听到高元那么说,顾青青没有多说甚么。 李正就算是李原先生的儿子,顾青青也是不希望他住在饭店这边的。 “那就好!我明天早上七点半准备早餐,你吃过才去机场吧?” “嗯,谢谢你了青青。如果飞机坠毁了,就再也吃不到你做的菜了。” “什么,高元小姐,请别开这种玩笑好吗,不吉利的?” 顾青青心想,即使是玩笑,她也不愿意听到高元会死这几个字。 自从顾青青妈在某天突然发生车祸过世后,顾青青对于这一类意外的话题就变得十分敏感。 高元小姐也知道,所以平常的她从来不会提这种事。 “我不该这么说的,对不起。明天的早餐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晚安。” 高元微笑地走出了顾青青的房间。 …… “怎么今天特别安静?” 看着凝视窗外一言不发地顾青青,安炀问她是不是累了。 现在是高元小姐乘着飞机离去的午后。 穿着连衣裙的顾青青,坐进安炀的车里。 他们正朝着安炀好久以前就想去的餐厅前进。 要是再不说话的话,恐怕他就会来个紧急大转弯了,顾青青转过头看着驾驶座。 “……你怎么能这么准时出来?没有耽误到你的上班时间吧!” 能不发抖地说完这两句话,表示顾青青的紧张已经慢慢舒缓。 身为四季大饭店的总经理人,安炀仍然过着觉得天昏地暗的生活。 因为客人经常会有突发状况,所以尽管经理室每天都有排班,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要加班,像今天跟他的约定,顾青青还以为会被临时取消。 因为他们约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啊…… 虽然安炀就坐在她旁边,顾青青还是有点恍入梦中的感觉。 七个月没有回家的顾青青,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大扫除。 顾青青那位于门旁的房间还是一样整理得很干净。 应该没有人进去打扫的厕所和浴室仍旧一尘不染。 这栋公寓对安炀来说充其量只是个睡觉的地方。 从房间简单的摆设看来,就可以知道安炀跟喜欢沾在自己兴趣里的高元小姐是截然不同的。 看房间就可以判断出一个人的性格。 每次一看到安炀的房间顾青青都会深深觉得说真好。 空间岁大,却不可思议的让人有安心的感觉。 自从在高元那里上班开始,这还是顾青青第一次在家里长时间停留。 虽然有几次为了把东西搬到南城而回来,但是因为隔天就要上班所以从不在家里过夜。 “你回来得正好,我认识的一个法国客人正好住进来,他已经吃过四季大饭店里全部餐厅,我正愁明天不知道要介绍他什么地方呢!” 此刻的他整个人充满了柔和的气氛。 那是离开工作后放松的表情。 看到他这样,连顾青青都开始松懈下来。 顾青青用拳头压在脸部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连她自己都有点难以置信,最近只要安炀心情好,也跟着高兴起来。 就是因为高兴才会控制不住想笑的冲动。 顾青青想这应该是到目前为止,她每次见到她不是被骂就是被摇头否定的反应吧! 总而言之,顾青青努力寻找其他话题好让自己的注意力从安炀脸上移开。 这次他们要去的是市区的一家意大利餐厅。 现在正是塞车时段,即使不是红灯车子也停滞不前。 据顾青青估计,要到达目的地起码得花上二十分钟。 “你说是个气氛轻松的意大利餐厅,我穿这样可以吗?” 看到安炀一身蓝色的西装,不知道该穿什么的顾青青,只好从刚送洗回来的衣服里挑选了一件连衣裙,再配上一双高跟鞋。 安炀边停下来等号志灯边凝视着顾青青。 “你好像比较有肉了,还可以再胖一点。” 顾青青这次真的脸红了。 幸好车里的光线不足,安炀应该不会看出来。 其实市面上有很多介绍餐厅的书籍。 不过,其中有不少味道不错,气氛却不怎么样的餐厅。 跟着高元和安炀看多了多少也懂得一点。 吃饭重要的不是吃什么,而是跟谁吃。似乎是他们两个一致的论点。 “你说那个法国朋友是来观光的吗?他要待到什么时候?” 是他留学时代的朋友吗?还是在当地饭店任职时照顾他的人? 不过不管怎么说,安炀真是个拥有很多客户的人。 只要是李原先生介绍的客人,高元在客人到达的时候一定会递上自己的名片,所以天美饭店的客人大部分都是熟客。然而,顾青青在四季大饭店当助手的时候,却发现不少客人都是因为安炀才来定房。 四季大饭店虽然是世界知名的大饭店,但是刚开张的头两个月,几乎有一百多个都是安炀的客人。 “那位客人是个贵族未亡人……不过,那只是百年之前买下的封号而已,不是真的拥有贵族血统。他还包养了意大利歌剧歌手和新近画家……” “包……包养?那不是爱人或……小白脸吗?” “没有教你不能干涉客人的私事吗?对了,你明天有没有空?” 该……该不会又要市内观光? 从顾青青的表情就能推测出顾青青在想什么的安炀点点头。 “你就当我一天的助理吧!对方要请吃饭可以不用拒绝,但是不能收小费!” “我知道,你也不用给我酬劳了。不过待会儿的晚餐要你请。” 顾青青把视线投向窗外来掩饰她的羞涩。 从玻璃面的反射可以看到安炀微笑的表情。 吃过产地直送的新鲜鱼类、从法国空运而来的鸭、有机蔬菜等等相当讲究素材的意大利菜,还喝了好几杯白酒后,顾青青好像真的有点醉了。 着间餐厅的陈设一律是红色系,厨房采开放式,座位也相当多……等高元小姐从国外会来之后她得告诉他才行。 “喂!你没事吧?” 付过账的安炀抓住顾青青的手腕扶着顾青青走到车旁。 “你都是这样吗?高元会让你喝酒?” “……是李原先生让我喝的……” 顾青青口齿不清的回答,连步伐都好像有点不稳了。 “真是的,你该不会到隔天都还宿醉吧?” “嗯,应给不会……不……会……” 顾青青一坐进前座就想睡觉了,不过为了顾及安炀,顾青青强打起精神,他摸摸顾青青的头,示意顾青青可以睡。 今天的顾青青跟安炀好像普通兄妹一样度过了一天……有点不真实就是了。 而且胃的情况也很好,真棒! 在车里睡着的顾青青,下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 虽然窗帘拉上,电灯也没有开,但顾青青还是立刻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又要睡在这里吗? 顾青青听到近在咫尺处的人的呼吸声,当顾青青的眼睛习惯了黑暗之后,果不其然,就是安炀。 顾青青还是穿着外出时的衣服,只有长裤的皮带被抽调了。把顾青青从车里抱出来还要铺床,安炀一定是嫌麻烦吧? 要是自己现在起来到自己房间去的话,说不定会吵醒他。 反正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顾青青干脆闭上眼睛再度进入梦乡。 回到京城才三天就被安炀抓小差带了两次市内观光。 在安炀的房子里就要遵守安炀的准则。 顾青青为了自尊,除非他上夜班,要不然不管他是不是在外面吃饭,顾青青都会在家里准备两大份的晚餐,要是有剩菜还可以明天再吃。 但是……安炀却每天回家,尽管不是很定时。 他已经连续四天吃了顾青青做的沙拉、浓汤、白菜卷和寿司。 然后吃完一定会称赞好吃。 他会要求顾青青泡奶茶,也会找个多看看世界情势的理由叫顾青青一起看电视。 这还是顾青青我第一次跟安炀一起看电视。 内容不是电影也不是连续剧,而是直播放送节目。 要是一年前的顾青青一定会看到一半就睡着,因为全都是严肃的内容。 但是,现在顾青青却对每一个内容都非常投入,更觉得有趣。 “……目前国内的大家思想都不够开放……” “你是这么想的吗?” 安炀在看电视的时候一定会单手持酒。 他不坐在地毯而是轻松地靠在沙发上。 看着他的杯中酒一点没有减少,仿佛只有时间停在那里一样。 下班回来之后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洗澡,吃过饭后也一直穿着睡衣,喝完酒就直接上床是他固定的生活模式。 不过,他却认真地倾听顾青青看完电视之后的感想。 要是顾青青提到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他就会简洁有力地向顾青青解释在节目里没有介绍的国家背景…… “你在哪里学到这些知识的啊?” “大学,还有其他书籍吧!也有一点是受到高的影响。” 一听到这里,顾青青脸上流露出的羡慕表情也没有逃过他的眼光。 “现在要考大学还来得及。” “我已经不想进大学念书了。大学所教的知识或许可以作为学问的基础,但是我又不想当老师,只要学自己想学的东西就好了……” 听顾青青这么说,安炀好像有点欲言又止,不过他终究没有说出口:“……要是只会羡慕这个羡慕那个,是没有办法成为一个好的饭店从业者的。” “人各有志。” 虽然这种沟通方式比劈头就被否定还让人紧张,但是顾青青发现自己好像整天都在期待这个时刻的来临。 顾青青从以前就对制作网页很有兴趣,也留了好几本关于这一类的杂志在安炀这边。 看到顾青青整日埋首在自己房间里,安炀虽然不会来打扰她,但是对制作过程似乎相当有兴趣。 “我也想过四季大饭店要不要做个网页……不过可能没办法让客人直接在网上预约吧!” “为什么?” “……比如说我们要求客人在预约时就要付清全额,要是客人在住进来的前几天临时取消的话怎么办?退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而且容易产生纠纷。被连住都没住过的饭店收费的不好记忆,会一直残存在客人心中。” “也就是说下一次就不会想来往了?” “简单的说就是如此。” 天美饭店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客人临时取消预约过,所以顾青青不是很清楚这种状况要怎么应付。安炀说的也是。 在这种情况下,是大饭店比较占便宜还是小饭店呢? 不过,顾青青的网页并不是专门用来宣传天美饭店的。 只是单纯纪录自己的工作日记,也没有把客人的姓名写出来。 要做的话,刚开始的内容大概是南城地区的观光指南、推荐的餐厅和日记。 对了,还有e-mail。 安炀每天晚上回来都会问顾青青做好了没有。 从顾青青回来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吵过半次架。 假日的第十天。 顾青青回到好久不见得天美饭店一趟。 门口的信箱里塞满了给高元小姐的信、广告信函、喜帖、再不就是索取饭店简介的信等等。 顾青青掏出钥匙开门进去,把成堆的信件放在玄关口,感觉上好像好久没有回来了。 为了让室内郁积的空气流通,打开全馆的窗户,用鸡毛掸子把灰尘掸一掸。 其实顾青青回来之前是有点不安的。 顾青青怕李正先生会不会住在里面,结果他人不在,车也不在。 安炀说他今晚要上大夜班,晚上不回来了。 在顾青青开始打扫过后两小时,手机响了。 顾青青的心脏狂跳了一下。迅速的回头看着刚才摆在玄关柜子上的手机。 安炀、高元小姐、江瑞先生……还后安风。 只有这四个人知道她的手机号码。 在不接的话就会转到语音信箱,为了要知道打来的人是谁,顾青青还是接电话比较好吧? 正当顾青青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出现在玄关口的李正先生接起了电话。 “喂!在不接就要切断了!” 要你多管闲事!顾青青真的差点发飙,不过他既然已经接了也没办法。 “喂?哪一位?” 顾青青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小心翼翼地问,话筒彼端传来的声音让顾青青松了一口气。 “……江瑞先生。” 他问她是不是在工作中,顾青青跟他说现在没关系。 “你经常那么做吗?” 顾青青结束了和江瑞先生的通话后,第一件事就是向已经径自走进客厅里的李正先生抗议。他悠哉地坐在沙发上喝着可乐。 “有什么关系?你也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啊,冰箱里有饮料。” “饮料……?” 记得在高元小姐出发那一天,顾青青就把电冰箱的插头拔掉了,反正要休假十七天没有必要浪费电。 而且,也把冷冻库清得干干净净了啊! 顾青青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后整个人呆在冰箱前。 “……这些是什么东西?好像动物吃剩的东西一样……还有一大堆可乐……” “我本想吃过早餐再出去,可惜没时间才把东西都丢进冰箱里。” “我不是问这个!” 他究竟是怎么进来的?顾青青还记得他硬是把高元小姐送到机场去了啊! 而且,顾青青连洗手间的小窗都锁得好好的。 高元怕她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临时状况,所以把钥匙暂时交给安炀保管。 “怎么进来的?当然使用我老爸的钥匙啊!” “李原先生的?” 原来他从北城来的那一天就已经带了钥匙。 而他那天故意在门口等她和高元,就是因为想在她们不在的时候任意使用这里,所以不能让她们知道他有钥匙…… “也就是说,你一着待在这里啰?那你妹妹那里呢?” “她也有她的生活啊!要是她哪天带男人回来的话,我不是就得回避?” 原来如此……顾青青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接受他的解释! “李正先生你不是大学生吗?难道不用上课?” “啊……我五月就休学了,我老爸不知道。” “为什么?” “这是我的私事不能告诉你。” 没看过这么任意妄为的人。 “请你现在立刻打电话给高元小姐。” 没这个必要吧?而且在休假结束后我也会到这里来。” “你说什么?” “我要在这里上班。” 他说完后把可乐一饮而尽,走到冰箱前把剩饭拿出来。 “……呜哇,不行,得加热才能吃。” “那学校怎么办?你不是要继承李原先生的事业吗?” “我老爸的事业由高元来继承。她只是对我客气才会开始经营什么饭店,而且还故意选在我老爸和爷爷管不到的地方,要开饭店在北城也能开啊!” “不是!高元小姐是因为喜欢经理人……喜欢饭店业这个工作。而且,她也告诉过我她对南城这块土地的感情,还说李原先生也对这里有一份特殊的……” 李正把冷掉的便当丢在一边,把钥匙放进自己的裤袋后抓住顾青青的手。 “我帮你把窗户关好后一起去吃饭吧!”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去?” “肚子饿的时候是什么话也听不进去的。” 这个人实在太霸道、太任性了。 “我哪里也不去!你要是肚子饿的话可以叫外送啊!” “有好吃的外送店吗?我记得高元好像不太吃那一类的食物。” 唔……高元小姐从来没叫过外送。 叫外送到饭店来有违她的饭店美学。 在这么悠闲的空间吃外送的确是有点煞风景。 “你的情绪好像都会表现在脸上哦……快去关窗户把!我负责二楼。” 李正先生拍拍顾青青的肩膀自行走上二楼。 顾青青虽然想再打电话给江瑞先生,但是又不能放着李正不管,干脆叫他自己去吃饭好了。 正当顾青青盘算着的时候听到李正从二楼大叫。 “你要是敢放我一个人的话,我吃完饭后可能到处去玩,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哦!” “……那个混蛋……” 顾青青的血管都快气爆了。 安风都已经失踪了,她那有时间跟这个家伙磨叽! 江瑞先生说安风已经将近一个礼拜没有回去了,他怕安风是不是到她这里来捣乱,所以才打电话来。 但是更让顾青青吃惊的时,顾青青在天美饭店工作的事已经被安风知道了。 顾青青带李正先生去吃饭,然后趁他大块朵颐的时候偷偷打电话给江瑞先生。 顾青青虽然没有勇气去见安风,但起码可以跟江瑞先生一起思考他究竟去了哪里。 江瑞先生不知道晓不晓得南城的赌场? “……啊,江瑞先生?刚才真不好意思。你有没有听过一家在a市的的赌场?” 当顾青青挂断电话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李正已经吃完饭正在喝咖啡。 “讲完啦?” “既然你已经吃饱了,我们就继续谈谈刚刚的事吧!” 顾青青伸手去拿他没吃完的三明治和果汁。 “干嘛?” “测测风向。” 他拿出香烟问顾青青能不能抽。 可能是看顾青青在吃东西,基于礼貌上先征询她的同意吧?从这点可以看得出来他虽然外表吊儿郎当,但家教很好。 但是非法入侵实在是太过分了。 “高元小姐深爱着她的工作。” 啊……这个三明治还挺好吃的。 李正先生把桌上的烟灰缸拉近自己手边,向上吐了一口烟圈。 “……你知道他什么?你们是什么关系?” “当然是经理和见习生的关系啊!” “只有这样?看得出来高元挺疼你的嘛!” 这多半是因为她背后还有安炀的关系吧? 第314章 听到顾青青的话后,高元小姐放下吹风机,惊讶地望了她一眼。 “阿正应该不会住这里,会住在他双胞胎妹妹李莎那里。” 李莎是李正的妹妹,是个比较奢侈的大小姐,为了靠京城大学,在那儿直接买了房子。 “青青,阿正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像个问题学生,不过他的成绩还算是很好的,他读的也是国际文化专业,外遇还算可以的。” “不过与安炀比起来的话,就没有安炀那么流利,但是已经能用外语和老外轻松交流了,他英语很好,韩语和日语也不错的哦。” “外语好,是因为他父亲李原先生从事国际贸易的关系吗?” “是啊,阿正从小就跟着父亲在各国跑生意呢。他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孩子,被寄予了继承家族企业的厚望,他的妹妹李莎就自由多了。” “那李正先生真的会去李莎小姐那里住吗?” “这个我需要去问问,如果阿正真的要助饭店的话,那么我就有些苦恼了。” 听到高元那么说,顾青青没有多说甚么。 李正就算是李原先生的儿子,顾青青也是不希望他住在饭店这边的。 “那就好!我明天早上七点半准备早餐,你吃过才去机场吧?” “嗯,谢谢你了青青。如果飞机坠毁了,就再也吃不到你做的菜了。” “什么,高元小姐,请别开这种玩笑好吗,不吉利的?” 顾青青心想,即使是玩笑,她也不愿意听到高元会死这几个字。 自从顾青青妈在某天突然发生车祸过世后,顾青青对于这一类意外的话题就变得十分敏感。 高元小姐也知道,所以平常的她从来不会提这种事。 “我不该这么说的,对不起。明天的早餐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晚安。” 高元微笑地走出了顾青青的房间。 …… “怎么今天特别安静?” 看着凝视窗外一言不发地顾青青,安炀问她是不是累了。 现在是高元小姐乘着飞机离去的午后。 穿着连衣裙的顾青青,坐进安炀的车里。 他们正朝着安炀好久以前就想去的餐厅前进。 要是再不说话的话,恐怕他就会来个紧急大转弯了,顾青青转过头看着驾驶座。 “……你怎么能这么准时出来?没有耽误到你的上班时间吧!” 能不发抖地说完这两句话,表示顾青青的紧张已经慢慢舒缓。 身为四季大饭店的总经理人,安炀仍然过着觉得天昏地暗的生活。 因为客人经常会有突发状况,所以尽管经理室每天都有排班,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要加班,像今天跟他的约定,顾青青还以为会被临时取消。 因为他们约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啊…… 虽然安炀就坐在她旁边,顾青青还是有点恍入梦中的感觉。 七个月没有回家的顾青青,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大扫除。 顾青青那位于门旁的房间还是一样整理得很干净。 应该没有人进去打扫的厕所和浴室仍旧一尘不染。 这栋公寓对安炀来说充其量只是个睡觉的地方。 从房间简单的摆设看来,就可以知道安炀跟喜欢沾在自己兴趣里的高元小姐是截然不同的。 看房间就可以判断出一个人的性格。 每次一看到安炀的房间顾青青都会深深觉得说真好。 空间岁大,却不可思议的让人有安心的感觉。 自从在高元那里上班开始,这还是顾青青第一次在家里长时间停留。 虽然有几次为了把东西搬到南城而回来,但是因为隔天就要上班所以从不在家里过夜。 “你回来得正好,我认识的一个法国客人正好住进来,他已经吃过四季大饭店里全部餐厅,我正愁明天不知道要介绍他什么地方呢!” 此刻的他整个人充满了柔和的气氛。 那是离开工作后放松的表情。 看到他这样,连顾青青都开始松懈下来。 顾青青用拳头压在脸部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连她自己都有点难以置信,最近只要安炀心情好,也跟着高兴起来。 就是因为高兴才会控制不住想笑的冲动。 顾青青想这应该是到目前为止,她每次见到她不是被骂就是被摇头否定的反应吧! 总而言之,顾青青努力寻找其他话题好让自己的注意力从安炀脸上移开。 这次他们要去的是市区的一家意大利餐厅。 现在正是塞车时段,即使不是红灯车子也停滞不前。 据顾青青估计,要到达目的地起码得花上二十分钟。 “你说是个气氛轻松的意大利餐厅,我穿这样可以吗?” 看到安炀一身蓝色的西装,不知道该穿什么的顾青青,只好从刚送洗回来的衣服里挑选了一件连衣裙,再配上一双高跟鞋。 安炀边停下来等号志灯边凝视着顾青青。 “你好像比较有肉了,还可以再胖一点。” 顾青青这次真的脸红了。 幸好车里的光线不足,安炀应该不会看出来。 其实市面上有很多介绍餐厅的书籍。 不过,其中有不少味道不错,气氛却不怎么样的餐厅。 跟着高元和安炀看多了多少也懂得一点。 吃饭重要的不是吃什么,而是跟谁吃。似乎是他们两个一致的论点。 “你说那个法国朋友是来观光的吗?他要待到什么时候?” 是他留学时代的朋友吗?还是在当地饭店任职时照顾他的人? 不过不管怎么说,安炀真是个拥有很多客户的人。 只要是李原先生介绍的客人,高元在客人到达的时候一定会递上自己的名片,所以天美饭店的客人大部分都是熟客。然而,顾青青在四季大饭店当助手的时候,却发现不少客人都是因为安炀才来定房。 四季大饭店虽然是世界知名的大饭店,但是刚开张的头两个月,几乎有一百多个都是安炀的客人。 “那位客人是个贵族未亡人……不过,那只是百年之前买下的封号而已,不是真的拥有贵族血统。他还包养了意大利歌剧歌手和新近画家……” “包……包养?那不是爱人或……小白脸吗?” “没有教你不能干涉客人的私事吗?对了,你明天有没有空?” 该……该不会又要市内观光? 从顾青青的表情就能推测出顾青青在想什么的安炀点点头。 “你就当我一天的助理吧!对方要请吃饭可以不用拒绝,但是不能收小费!” “我知道,你也不用给我酬劳了。不过待会儿的晚餐要你请。” 顾青青把视线投向窗外来掩饰她的羞涩。 从玻璃面的反射可以看到安炀微笑的表情。 吃过产地直送的新鲜鱼类、从法国空运而来的鸭、有机蔬菜等等相当讲究素材的意大利菜,还喝了好几杯白酒后,顾青青好像真的有点醉了。 着间餐厅的陈设一律是红色系,厨房采开放式,座位也相当多……等高元小姐从国外会来之后她得告诉他才行。 “喂!你没事吧?” 付过账的安炀抓住顾青青的手腕扶着顾青青走到车旁。 “你都是这样吗?高元会让你喝酒?” “……是李原先生让我喝的……” 顾青青口齿不清的回答,连步伐都好像有点不稳了。 “真是的,你该不会到隔天都还宿醉吧?” “嗯,应给不会……不……会……” 顾青青一坐进前座就想睡觉了,不过为了顾及安炀,顾青青强打起精神,他摸摸顾青青的头,示意顾青青可以睡。 今天的顾青青跟安炀好像普通兄妹一样度过了一天……有点不真实就是了。 而且胃的情况也很好,真棒! 在车里睡着的顾青青,下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 虽然窗帘拉上,电灯也没有开,但顾青青还是立刻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又要睡在这里吗? 顾青青听到近在咫尺处的人的呼吸声,当顾青青的眼睛习惯了黑暗之后,果不其然,就是安炀。 顾青青还是穿着外出时的衣服,只有长裤的皮带被抽调了。把顾青青从车里抱出来还要铺床,安炀一定是嫌麻烦吧? 要是自己现在起来到自己房间去的话,说不定会吵醒他。 反正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顾青青干脆闭上眼睛再度进入梦乡。 回到京城才三天就被安炀抓小差带了两次市内观光。 在安炀的房子里就要遵守安炀的准则。 顾青青为了自尊,除非他上夜班,要不然不管他是不是在外面吃饭,顾青青都会在家里准备两大份的晚餐,要是有剩菜还可以明天再吃。 但是……安炀却每天回家,尽管不是很定时。 他已经连续四天吃了顾青青做的沙拉、浓汤、白菜卷和寿司。 然后吃完一定会称赞好吃。 他会要求顾青青泡奶茶,也会找个多看看世界情势的理由叫顾青青一起看电视。 这还是顾青青我第一次跟安炀一起看电视。 内容不是电影也不是连续剧,而是直播放送节目。 要是一年前的顾青青一定会看到一半就睡着,因为全都是严肃的内容。 但是,现在顾青青却对每一个内容都非常投入,更觉得有趣。 “……目前国内的大家思想都不够开放……” “你是这么想的吗?” 安炀在看电视的时候一定会单手持酒。 他不坐在地毯而是轻松地靠在沙发上。 看着他的杯中酒一点没有减少,仿佛只有时间停在那里一样。 下班回来之后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洗澡,吃过饭后也一直穿着睡衣,喝完酒就直接上床是他固定的生活模式。 不过,他却认真地倾听顾青青看完电视之后的感想。 要是顾青青提到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他就会简洁有力地向顾青青解释在节目里没有介绍的国家背景…… “你在哪里学到这些知识的啊?” “大学,还有其他书籍吧!也有一点是受到高的影响。” 一听到这里,顾青青脸上流露出的羡慕表情也没有逃过他的眼光。 “现在要考大学还来得及。” “我已经不想进大学念书了。大学所教的知识或许可以作为学问的基础,但是我又不想当老师,只要学自己想学的东西就好了……” 听顾青青这么说,安炀好像有点欲言又止,不过他终究没有说出口:“……要是只会羡慕这个羡慕那个,是没有办法成为一个好的饭店从业者的。” “人各有志。” 虽然这种沟通方式比劈头就被否定还让人紧张,但是顾青青发现自己好像整天都在期待这个时刻的来临。 顾青青从以前就对制作网页很有兴趣,也留了好几本关于这一类的杂志在安炀这边。 看到顾青青整日埋首在自己房间里,安炀虽然不会来打扰她,但是对制作过程似乎相当有兴趣。 “我也想过四季大饭店要不要做个网页……不过可能没办法让客人直接在网上预约吧!” “为什么?” “……比如说我们要求客人在预约时就要付清全额,要是客人在住进来的前几天临时取消的话怎么办?退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而且容易产生纠纷。被连住都没住过的饭店收费的不好记忆,会一直残存在客人心中。” “也就是说下一次就不会想来往了?” “简单的说就是如此。” 天美饭店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客人临时取消预约过,所以顾青青不是很清楚这种状况要怎么应付。安炀说的也是。 在这种情况下,是大饭店比较占便宜还是小饭店呢? 不过,顾青青的网页并不是专门用来宣传天美饭店的。 只是单纯纪录自己的工作日记,也没有把客人的姓名写出来。 要做的话,刚开始的内容大概是南城地区的观光指南、推荐的餐厅和日记。 对了,还有e-mail。 安炀每天晚上回来都会问顾青青做好了没有。 从顾青青回来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吵过半次架。 假日的第十天。 顾青青回到好久不见得天美饭店一趟。 门口的信箱里塞满了给高元小姐的信、广告信函、喜帖、再不就是索取饭店简介的信等等。 顾青青掏出钥匙开门进去,把成堆的信件放在玄关口,感觉上好像好久没有回来了。 为了让室内郁积的空气流通,打开全馆的窗户,用鸡毛掸子把灰尘掸一掸。 其实顾青青回来之前是有点不安的。 顾青青怕李正先生会不会住在里面,结果他人不在,车也不在。 安炀说他今晚要上大夜班,晚上不回来了。 在顾青青开始打扫过后两小时,手机响了。 顾青青的心脏狂跳了一下。迅速的回头看着刚才摆在玄关柜子上的手机。 安炀、高元小姐、江瑞先生……还后安风。 只有这四个人知道她的手机号码。 在不接的话就会转到语音信箱,为了要知道打来的人是谁,顾青青还是接电话比较好吧? 正当顾青青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出现在玄关口的李正先生接起了电话。 “喂!在不接就要切断了!” 要你多管闲事!顾青青真的差点发飙,不过他既然已经接了也没办法。 “喂?哪一位?” 顾青青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小心翼翼地问,话筒彼端传来的声音让顾青青松了一口气。 “……江瑞先生。” 他问她是不是在工作中,顾青青跟他说现在没关系。 “你经常那么做吗?” 顾青青结束了和江瑞先生的通话后,第一件事就是向已经径自走进客厅里的李正先生抗议。他悠哉地坐在沙发上喝着可乐。 “有什么关系?你也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啊,冰箱里有饮料。” “饮料……?” 记得在高元小姐出发那一天,顾青青就把电冰箱的插头拔掉了,反正要休假十七天没有必要浪费电。 而且,也把冷冻库清得干干净净了啊! 顾青青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后整个人呆在冰箱前。 “……这些是什么东西?好像动物吃剩的东西一样……还有一大堆可乐……” “我本想吃过早餐再出去,可惜没时间才把东西都丢进冰箱里。” “我不是问这个!” 他究竟是怎么进来的?顾青青还记得他硬是把高元小姐送到机场去了啊! 而且,顾青青连洗手间的小窗都锁得好好的。 高元怕她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临时状况,所以把钥匙暂时交给安炀保管。 “怎么进来的?当然使用我老爸的钥匙啊!” “李原先生的?” 原来他从北城来的那一天就已经带了钥匙。 而他那天故意在门口等她和高元,就是因为想在她们不在的时候任意使用这里,所以不能让她们知道他有钥匙…… “也就是说,你一着待在这里啰?那你妹妹那里呢?” “她也有她的生活啊!要是她哪天带男人回来的话,我不是就得回避?” 原来如此……顾青青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接受他的解释! “李正先生你不是大学生吗?难道不用上课?” “啊……我五月就休学了,我老爸不知道。” “为什么?” “这是我的私事不能告诉你。” 没看过这么任意妄为的人。 “请你现在立刻打电话给高元小姐。” 没这个必要吧?而且在休假结束后我也会到这里来。” “你说什么?” “我要在这里上班。” 他说完后把可乐一饮而尽,走到冰箱前把剩饭拿出来。 “……呜哇,不行,得加热才能吃。” “那学校怎么办?你不是要继承李原先生的事业吗?” “我老爸的事业由高元来继承。她只是对我客气才会开始经营什么饭店,而且还故意选在我老爸和爷爷管不到的地方,要开饭店在北城也能开啊!” “不是!高元小姐是因为喜欢经理人……喜欢饭店业这个工作。而且,她也告诉过我她对南城这块土地的感情,还说李原先生也对这里有一份特殊的……” 李正把冷掉的便当丢在一边,把钥匙放进自己的裤袋后抓住顾青青的手。 “我帮你把窗户关好后一起去吃饭吧!”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去?” “肚子饿的时候是什么话也听不进去的。” 这个人实在太霸道、太任性了。 “我哪里也不去!你要是肚子饿的话可以叫外送啊!” “有好吃的外送店吗?我记得高元好像不太吃那一类的食物啊。” 唔……高元小姐从来没叫过外送。 叫外送到饭店来有违她的饭店美学。 在这么悠闲的空间吃外送的确是有点煞风景的说。 “你的情绪好像都会表现在脸上哦……喂,快去关窗户把!我负责二楼。” 李正先生拍拍顾青青的肩膀自行走上二楼。 顾青青虽然想再打电话给江瑞先生,但是又不能放着李正不管,干脆叫他自己去吃饭好了。 正当顾青青盘算着的时候听到李正从二楼大叫。 “顾青青,你要是敢放我一个人的话,我吃完饭后可能到处去玩,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哦!” “……那个混蛋……” 顾青青的血管都快气爆了。 安风都已经失踪了,她那有时间跟这个家伙磨叽! 江瑞先生说安风已经将近一个礼拜没有回去了,他怕安风是不是到她这里来捣乱,所以才打电话来。 但是更让顾青青吃惊的时,顾青青在天美饭店工作的事已经被安风知道了。 顾青青带李正先生去吃饭,然后趁他大块朵颐的时候偷偷打电话给江瑞先生。 顾青青虽然没有勇气去见安风,但起码可以跟江瑞先生一起思考他究竟去了哪里。 江瑞先生不知道晓不晓得南城的赌场? “……啊,江瑞先生?那个,刚才真不好意思。你有没有听过一家在a市的的赌场?” 当顾青青挂断电话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李正已经吃完饭正在喝咖啡。 “讲完啦?” “既然你已经吃饱了,我们就继续谈谈刚刚的事吧!” 顾青青伸手去拿他没吃完的三明治和果汁。 “干嘛啊?” “测测风向。” 他拿出香烟问顾青青能不能抽。 可能是看顾青青在吃东西,基于礼貌上先征询她的同意吧?从这点可以看得出来他虽然外表吊儿郎当,但家教很好。 但是非法入侵实在是太过分了。 “高元小姐深爱着她的工作啊。” 啊……这个三明治还挺好吃的。 李正先生把桌上的烟灰缸拉近自己手边,向上吐了一口烟圈。 “……你知道他什么?你们是什么关系?” “当然是经理和见习生的关系啊!” “只有这样?看得出来高元挺疼你的嘛!” 这多半是因为她背后还有安炀的关系吧? 顾青青其实明白,高元小姐对她很好,有一部分是因为安炀吧。 所以,她对李正说道:“我哥哥和高元小姐是好朋友,所以她很照顾我,雇用我在饭店工作。” 闻言李正吸了一口烟,淡淡道:“安炀啊,我知道那家伙,他以前来过我家。” 第315章 顾青青听着李正带刺的语气,似乎对安炀不怎么喜欢。 “高元英国学校学习的时候,从宿舍搬出来后,似乎就是和安炀住在一起的。那时候我刚好初中一年级,所以记得很清楚。” 听到李正那么说,顾青青道:“我那个时候好像还在上小学,所以并不知道高元和安炀同居了。” 这时,李正继续说:“高元她以前对我老爸老妈都是很客气的,她会去英国留学也是为了我和我妹妹李莎考虑,考虑到我老妈的神经绷得太紧……” 听李正的说法,顾青青感觉高元就好像是被他们家人赶出去似的。 “我和妹妹从小就很亲近高元,常年像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所以当她决定去英国留学的时候,我们还哭着求她不要出国。” 但是,顾青青记得高元好像说过,他大学毕业后就打算独立了,即使从国外留学回来也没有回京城的李原的家。 高元小姐之前说她拒绝过李原先生分给她经营的公司一部分,但是她拒绝了,其中也包括了李原先生的夫人,说她是个不知好歹的人。 “不过,高元从未说过一句我妈的坏话,知道我妈妈在背后批评她,她也不生气,知道我妈抱怨老爸去旅行带她,就特意挑我妈想去的地方邀她一起去旅行,但是我妈老是喜欢说高元的坏话……” 顾青青道:“你爸爸李原先生对高元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她以前跟我说过,她很尊敬李原先生,所以对你们的家人都很好。” “……我知道,所以我有时候在想着老爸干脆跟我妈离婚,然后把高元接回来住算了,我知道高元不回家,是因为我老妈老是发牢骚,高元不想让我老妈生气才不回去的。” 啊? 顾青青在听到李正想要父母离婚而让高元回去的话后,震惊了。 她想,李正难道不喜欢自己的妈妈吗?那可是生养他的人啊! 看顾青青不说话,他恶作剧似地把头伸到餐桌中间。 “你一定以为我讨厌我妈吧?” “……嗯。” 他看穿了顾青青的表情。 顾青青也知道自己好像不太善于掩饰感情。 “他一天到晚都在我耳边叨念常出国洽公的老爸坏话,你说我能不讨厌吗?不过,家庭主妇大概都差不多吧!你家呢?” “我家……我妈也常常跟我抱怨我爸在同一家公司待不到两年叫人不能安心,但是蛮喜欢我爸的外公就笑着说,谁叫他还没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天职。” “你父母真肯让你休学啊?他们没有反对吗?” “当然有。不过,我是去年我妈死了之后才想休学的。而且,我的生父早在我读小学的时候就死了……” 李正先生第一次在顾青青面前表情严肃起来。 李原先生好像没跟他说这么多。 “……我妈虽然常发我爸的牢骚,而且在他死了才两年就再婚让我有种被背叛的感觉,不过我毕竟受了她很多照顾,所以她死的时候我很伤心。” “因为她对你来说是个好母亲吧!” “你的母亲就不是个好母亲吗?” 虽然问题有点尖锐,不过顾青青想李正如果不愿意就算了。 “……如果她不是主妇,没有被局限在家庭这么小的环境里,可能见识就不会那么狭窄了。比起我妈,我比较重视高元。” 他的双胞胎妹妹李莎好像也是这样。 “我跟李莎都希望高元能继承老爸的事业。” “但是,高元小姐他……” 顾青青想说他好像对贸易没有兴趣,但是在说出口之前不禁想到高元是真的没有兴趣吗? 对于李原先生送来的目录,高元小姐总是仔细的欣赏。 尤其是介绍收藏品的册子或是古董级的美术品,她更是细细玩味。 即使现在,她知道李原先生常到国外做生意,所以要是客人常跑那里,她都会巧妙地问一些关于国外市场的情况。 不用说,她当然会向聊天似地向李原先生报告。 每个客人都以为高元小姐只是一个聪明又喜欢多听多学的经理,更夸张的是,有的客人在酒过三巡之后,还会自己说出公司内部的机密呢! “我怕要是我当面向高元提出这个要求,她以后都不会再见我,但是我真的很希望她能继承,所以也要请你帮忙。” “帮忙……” 顾青青要是帮他不就等于叫高元放弃饭店经理人的工作吗? 这她可不要。 “我觉得还是尊重本人的意愿比较好吧?” “……你没搞清楚我在说什么吗?他是对我们客气啊!” 李正烦躁的把头发整个摆到脑后去。 “高元那种人是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知道她想要什么的人。” 看着他叹息的模样,顾青青觉得他好像很累。 李正一副没有要离开饭店的样子,顾青青也只好跟着住下来。 江瑞先生都没有再联络。 从他说有什么事会主动跟她联络,叫她别再打电话过去看来,事情好像蛮严重的。 安风……他是怎么知道这家饭店的事? 顾青青心想,他来看过吗?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远远看着她吗? 安风是那种一生气起来,会毫不在乎用一元硬币刮伤人家车子的人,所以还是有点不安。 顾青青记得跟他一起去打电玩的时候,还看过他要是看到不爽的家伙虽然不会在店里动手,但是一定会拖到厕所去海扁一顿,不然就是在外面故意把对方绊倒在马路上。 幸好那时路上没车,不然那个人绝对会受伤。 安风的行事总是太过火了。 与其谢罪不如不做要谢罪的事……是安风的主张。 顾青青想他应该不会对饭店不利,但是万一发生的话自己该怎么办? 一想到安风,顾青青就会无意识的把手放在唇前舔着手指。 吻……她的嘴唇已经忘记别人的嘴唇是什么滋味的了。 不小心整个人摔到地上。 “呜哇……好!好痛!” 可能是听到顾青青大声的惨叫吧?李正轻轻把门推开了一条缝。 “你已经睡啦?” “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李正先生把车钥匙拿在手上把玩着。 “要不要去跳舞?” “现在?” “你没有去过夜店这一类的地方吗?不想去就不用勉强了……” “这里我的确不大熟,但是在京城的时候我就去过。” 顾青青记得安风上次带她去的应该是俱乐部吧? 李正先生一副极度意外的表情看着顾青青。 “你该不会是那种下班后,就玩得很凶的人吧?” “不,是在来这里上班之前的事。” “不会吧?没想到比我还会玩。” “也好,既然你有经验那就一起玩吧!” 顾青青觉得现在不是玩的时候,何况江瑞先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电话来。 “你自己去吧,我留下来好了。” “……我在这里又没有认识的人,而且一个人去多无聊。” “不会吧……?” 顾青青难以置信的反问,李正先生满脸严肃的点点头。 李正看顾青青沉默不语就得意地笑了。 好像已经好几年没有去俱乐部了。 他们把车停在店附近走路过去。 一堆没有穿制服却掩不住学生气质的家伙,不是蹲靠在商场的墙上,就是直接坐在柏油路上。 一年前,顾青青在等卡拉ok的包厢时也是这个样子吧? 跟大家一起抱怨作业没写啦、哪个老师令人火大等等没营养的话题,然后隔天就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的到学校去上课…… 顾青青虽然没有重回往日时光的打算,不过还是觉得很怀念。 舒服得令人想挽起袖子漫步的夜道。 清凉的晚风传送着从步道旁花坛里流泻的花香,偶尔置身于霓虹灯海中感觉也不错。 “好久没有走在夜晚的步道上,都快忘了这种感觉了。” “哦?难得的休假竟然不去夜游?你的同学呢?” “……都已经没有来往了。” “也就是说你一直都跟高元混在一起啰?那可不太好哦,容易老。要多跟与自己年纪相近的人来往才对。不过,你放心好了,以后我会尽量陪你玩。” 把头发放下来,用头巾包住半个头的李正伸手摸摸顾青青挂在脖子上的饰品。 ”这个羽毛链饰挺好看的嘛,在哪里买的?” “这是人家送的,应该是在京城的路边买的吧?” 因为是安风给她的,所以顾青青猜想应该是在那附近买的。 在到这里来的途中,李正叫顾青青说话不要再这样客客气气的。 还说要生气也是高元生气,叫她就别气了。 顾青青虽然还是有点疑问,但是想想他也不是全然没有反省。而且,老实说该生气的人的确是高元,哪里轮得到她这个员工。 “如果你跟高元商量过后还是决定要来我们饭店上班的话,可能就不能来这种俱乐部了。因为既没有定休日,晚上也不能放着客人不管出来夜游。”顾青青告诉他。 “那你跟高元都不太出门啰?” 偶尔在没有客人上门的日子,高元会邀她到日光饭店的游泳池或健身房去。吃饭多半跟高元小姐一起,不过他们也不是光玩,她还会帮她复习英文。 还有,现在与其跟朋友玩不如多学一点东西的心态,顾青青也都告诉他了。 俱乐部的大厅挤满了人,连桌子跟墙边也是人声鼎沸,所以他们买了饮料后就转往撞球房。 虽然里面充满了节奏强劲的音乐,即使就在旁边,不靠近一点的话,还是听不到对方说话的声音。 一个拿着撞球杆的男人,和他旁边叼着香烟的男人,占据了顾青青的视线。 看到顾青青立刻掩住脸低下头的李正惊讶地问她:“你怎么了?” “你先暂时……别说话!” “你不会在哭吧?” 把腰部靠在墙壁上,弯腰掩着脸的顾青青被李正拥进怀里。 啊……怎么办?要是被安风看到的话……他不会到这边来吧?他应该没有发现她吧? 但是为什么?在京城分手又在南城这边见面时也令她吃惊,为什么他们如此容易相遇?是命运的牵引吗?如果是的话那就太好了。 得赶快打电话给江瑞先生。太好了,安风没事,他还活着…… 顾青青低着头把李正的手推开偷偷看了一眼前方,安风正把球杆还给柜台,好像跟认识的人打招呼说要回去了。 看着安风跟她不认识的人交谈让顾青青有点心痛。 他还是那么瘦而且穿的少。 他的身边没有女人,但是那个跟他在一起的男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搂着他的肩膀。 “我到走廊去一下,有个电话忘了打。” “我陪你去。” 李正搂着顾青青的肩走出去。这个俱乐部在地下室,不到接近入口处的地方顾青青的手机打不出去。 看到顾青青一直在重拨,李正把他自己的手机拿出来。 “用我的好了,在地下室也拨得出去。号码几号?” “谢谢!” 但是,正当电话发出铃声的时候,有人走近顾青青的背后。 顾青青因为隐身在李正背后所以看不清楚,但是当顾青青听到那个走过他们身边的人开口说话时手机差点从她手上掉下来。 “你打电话给谁?” 李正被安风一挥就打翻到地下去。 他夹着香烟把烟喷到顾青青脸上。 “好就不见了,青青。” 即使看顾青青咳嗽也毫不在意。 “这个人借我一下。” 安风凝视着顾青青,冰冷地对坐在地上的李正说。 顾青青也一直凝望着安风。在这么近的距离看着他的脸,与其说恐怖还不如说是感动。 “青青……你认识他吗?” “以前……” 他从咽喉深处轻笑了一声把顾青青压在墙壁上,叼着香烟把脸慢慢靠近她。李正焦急地大叫“你要干什么?” “……吵死了。把他赶到一边去。” 安风才嘟囔了一句,李正立刻就被拖进撞球房里。 被那个一直搂着安风肩膀的男人。 他们之间的距离虽然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气息,但是没有再做什么。 香烟掉落在地上。意识着他的唇对着自己,顾青青难以按捺得闭上眼睛。 但是安风没有碰顾青青。根本无意吻她的冰冷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打电话给江瑞吗?” 李正的手机已经被他本人捡起来了,不过顾青青想电话大概早就断了吧? “……他很担心你,还打电话给我……好痛!” “我不是问你这个,你只要说有没有就好。” 安风的手指透过衣服揪住顾青青,顾青青咬紧牙关强忍痛楚。 “有……不过大概已经挂断了。” “那你还没说啰?” “是……你放开我!” “你别再跟江瑞联络,你既然打算和我撇清就要贯彻到底。” “对不起。但是,我对你……” “你不是已经在我和工作之间选择了工作吗?你以为我会等你?” 知道安风已经把顾青青看穿的那一瞬间,顾青青压抑已久的感情全部涌了上来。 是她不好,连一通电话也不大就想要他等她一年……是她不好。 顾青青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到现在才真正体会到自己是真的喜欢安风。 “哭有什么用?算了,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钱?” “二万……” “拿出来。” 顾青青乖乖地把钱包拿出来,这还是安风第一次跟她拿钱。 他只抽出两张大钞后就把钱包丢在地上。 把钱塞在自己口袋里的安风眼神一变,温柔无比地看着顾青青。 他的食指轻抚顾青青被泪水沾湿的眼睛和面颊。 “你这么喜欢我吗?嗯,你还是长的这么可爱。” “我……我……” 才说了一个字,顾青青的眼泪又像泉水般涌出。 安风的脸慢慢靠近,把唇贴在顾青青的额头上低语。 “给你一个最后地吻,算是二万块的代价。” 一个满是烟味的吻…… 当顾青青的头稍微移动的时候,安风的嘴唇似乎要离开。 “……不要……” 他只吻她一下,顾青青整个酸软无力。 他怎么……怎么会有这种几乎让人失去神智的吻? 顾青青把整个身体倚在安风身上。 “如何?价值二万的吻。” 这个数字有足够的力量把顾青青从昏眩中拉回现实。 “这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我们各不相干。” 没有等到顾青青回答,安风就离开了顾青青身边。不知何时,那个叫做韩也的男人和李正站在门边看着他们。 安风就这样同那个男人一起离开了俱乐部。 “……没想到你会认识像那样的人,他是坏人吧?” 李正在安风走了之后,紧跟着随之冲出俱乐部的顾青青后面。 顾青青找到公共电话亭后立刻钻了进去。 江瑞先生在家。他听到顾青青见过安风后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但是,在听到和安风在一起那个男人的名字时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个叫韩也的是什么人啊?看起来跟安风很亲密。” 在顾青青追问之下好不容易才听见江瑞先生叹息的声音。 “……他是跟我们对立的另一所学校的敌人,他曾千方百计想刺杀安风,却因为别的伤害事件而进了少管所。” “他们看起来很要好,完全看不出来你说的那样……” “反正同一个道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他也应该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安风居然被那种人搂着肩膀……他到底是怎么了? “江瑞先生,你跟安风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啊,我们还是跟从前一样。” 但是……那个曾经的安风是那么的温柔可靠,还会煮饭给她吃,在她发烧的时候也在身边照顾她,虽然精通打架但决非黑道中人。 青青……江瑞先生又像叹息似的叫了顾青青一声。 “你所看到的安风都是他最好的一面。他会到意大利餐厅打工和到赌场当老千,都是为了想在你面前充面子,他不想让你看到他穷酸的一面。” “……穷酸……安风怎么会……” “就是因为你这么相信他,他才会在你面前当好人啊!真正的他只要有人肯出钱,说不定连人都敢杀。他也曾笑着割下别人的耳朵,还好因为那时他的手指先被折断,算是正当防卫才没有遭到牢狱之灾……” 割下……耳朵! 顾青青握着话筒的手开始发抖,整个人几乎要蹲坐在电话亭里。 要不是站在亭外的李正进来扶着她,并帮她拿着话筒,她根本站不住。 不过,顾青青跟江瑞先生说的话就这样全被李正听到了。 “我只要安风活着就好,就算会死也是他的人生。但是你不一样,我劝你还是别去挂念一个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人,安风既然说可以‘各不相干’,就是各不相干,不管他从前多么疼你,只要他这么说那就一定是结束了。” 江瑞先生对顾青青说了声抱歉后挂断电话,而顾青青却一直握着话筒呆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结束了跟江瑞先生的通话后,顾青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饭店的。 李正把玄关的门打开让顾青青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在他帮顾青青脱了鞋,叫了顾青青一声后,顾青青才如梦初醒。 “……去睡吧!把你所剩的假期都睡掉,然后把他忘了。” 自己也换上拖鞋的李正抓住顾青青我的肩膀。 “……我跟……他睡过,怎么可能忘记?” “当然可以。” “忘了他吧!就当作他已经死了。” 听到这里,顾青青愤怒地把眼前的身体推开。 “他没有死……他还活着!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既然不能见面跟死了有什么分别!这就叫各不相干啊!” “我不可能忘得了他!” “他不是亲口说对你已经厌烦了吗?还给了你最后的吻,你还不死心……” 顾青青没听到最后就大叫一声“少罗嗦”往李正腿上一踢。 顾青青连对同学都没这么粗暴过。 李正跌坐在地上,头还撞到图书室的门。 不过,他立刻就站起来。把顾青青从椅子上拉起来后劈头给了顾青青两巴掌。 顾青青也同样用两巴掌回敬了他。 到最后他们互相抓住对方的手几乎要扭打起来。 “你知道什么?我只喜欢安风!” “不管再怎么喜欢、怎么爱,已经过去就是过去了!” “已经被对方舍弃还要追上的话,就要有留在他身边的觉悟。我问你,你能回到那个人身边吗?” 这句话刺到顾青青的痛处。 安风也说过。 在她和工作之间她已经选择了工作。 “青青,你们的世界相差太多了……” “……呜、呜……” 自己真是个傻瓜。顾青青无法原谅自己,觉得自己真是面目可憎。 然而,不管顾青青再怎么后悔都已经再也见不到安风了。 隔天,顾青青醒是醒了,但是一点也不想起床。 顾青青连什么时候进房、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记得。 不过过了几秒钟,顾青青在房间地板上发现了高元房间里搬来的枕头、棉被和正睡得香甜的李正。 他是担心她才睡在这里的吗……? 看着他的睡脸让顾青青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正好他也醒来了。 “……早安。” “嗯……现在几点了?我肚子好饿。” 顾青青拿起手表一看,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顾青青好久没有睡这么久。 “我在水里放了些安眠药。药是高元的,应给没问题。” “安眠药?高元小姐也会吃药……” “可能偶尔吃吃吧,不过,她从学生时代起就有吃安眠药的习惯了。” “洗完澡后我们去吃饭吧!我载你去。” 顾青青知道他想安慰她,所以也乖乖的点头。 昨天的自己实在太激动了,今天多少平静了点。 解决了稍嫌早的晚餐后,他们到公园路上散步。 李正把车子停在路边,提议慢慢散步过去。 顾青青想他是故意拖延回饭店的时间吧! 第316章 顾青青道:“我那个时候好像还在上小学,所以并不知道高元小姐和安炀同居了。” “高元她以前对我爸妈都是很客气的,她会去英国留学也是为了我和我妹妹考虑,考虑到我老妈的神经绷得太紧……” 听李正的说法,顾青青感觉高元小姐就好像是被他们家人赶出去似的。 “我和妹妹李莎从小就很亲近高元,常年像小尾巴似的跟在她的身后,所以当她决定去英国留学的时候,我们还哭着求她不要出国。” 但是,顾青青记得高元好像说过,他大学毕业后就打算独立了,即使从国外留学回来也没有回京城的李原的家。 高元小姐之前说她拒绝过李原先生分给她经营的公司一部分,但是她拒绝了,其中也包括了李原先生的夫人,说她是个不知好歹的人。 “不过,高元从未说过一句我妈的坏话,知道我妈妈在背后批评她,她也不生气,知道我妈抱怨老爸去旅行带她,就特意挑我妈想去的地方邀她一起去旅行,但是我妈老是喜欢说高元的坏话……” 顾青青道:“你爸爸李原先生对高元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她以前跟我说过,她很尊敬李原先生,所以对你们的家人都很好。” “……我知道,所以我有时候希望的老爸干脆跟我妈离婚,然后把高元接回来住算了,我知道高元不回家,是因为我老妈老是发牢骚,高元不想让我老妈生气才不回去的。” 啊……? 顾青青在听到李正想要父母离婚而让高元回去的话,震惊了。 李正难道不喜欢自己的妈妈吗?那可是生养他的人啊!顾青青对此很惊讶。 看顾青青一脸震惊的样子,李正恶作剧似地把头伸到餐桌中间。 “你一定以为我讨厌我妈吧?” “……嗯。” 他看穿了顾青青的表情。 顾青青也知道自己好像不太善于掩饰感情。 “我老妈她啊一天到晚都在我耳边叨念常出国洽公的老爸坏话,你说我能不讨厌吗?不过,家庭主妇大概都差不多吧!你家呢?” “我家……我妈妈也常常跟我抱怨我爸在同一家公司待不到两年叫人不能安心,但是蛮喜欢我爸的外公就笑着说,谁叫他还没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天职。” “你父母真肯让你休学啊?他们没有反对吗?” “当然有。不过,我是去年我妈死了之后才想休学的。而且,我的生父早在我读小学的时候就死了……” 李正先生第一次在顾青青面前表情严肃起来。 李原先生好像没跟他说这么多。 “……我妈虽然常发我爸的牢骚,而且在他死了才两年就再婚让我有种被背叛的感觉,不过我毕竟受了她很多照顾,所以她死的时候我很伤心。” “因为她对你来说是个好母亲吧!” “你的母亲就不是个好母亲吗?” 虽然问题有点尖锐,不过顾青青想李正如果不愿意就算了吧。 “……如果她不是主妇,没有被局限在家庭这么小的环境里,见识或许就不会那么狭窄了。比起我妈,我比较重视高元,亲近高元。” 他的双胞胎妹妹李莎好像也是这样。 “我跟李莎都希望高元能继承老爸的事业。” “但是,高元小姐他……” 顾青青想说他好像对贸易没有兴趣,但是在说出口之前不禁想到高元是真的没有兴趣吗? 对于李原先生送来的目录,高元小姐总是仔细的欣赏。 尤其是介绍收藏品的册子或是古董级的美术品,她更是细细玩味。 即使现在,她知道李原先生常到国外做生意,所以要是客人常跑那里,她都会巧妙地问一些关于国外市场的情况。 不用说,她当然会向聊天似地向李原先生报告。 每个客人都以为高元小姐只是一个聪明又喜欢多听多学的经理,更夸张的是,有的客人在酒过三巡之后,还会自己说出公司内部的机密呢! “我怕要是我当面向高元提出这个要求,她以后都不会再见我,但是我真的很希望她能继承,所以也要请你帮忙。” “帮忙……” 顾青青要是帮他不就等于叫高元放弃饭店经理人的工作吗? 这她可不要。 “我觉得还是尊重本人的意愿比较好吧?” “……你没搞清楚我在说什么吗?他是对我们客气啊!” 李正烦躁的把头发整个摆到脑后去。 “高元那种人是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知道她想要什么的人。” 看着他叹息的模样,顾青青觉得他好像很累。 李正一副没有要离开饭店的样子,顾青青也只好跟着住下来。 江瑞先生都没有再联络。 从他说有什么事会主动跟她联络,叫她别再打电话过去看来,事情好像蛮严重的。 安风……他是怎么知道这家饭店的事? 顾青青心想,他来看过吗?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远远看着她吗? 安风是那种一生气起来,会毫不在乎用一元硬币刮伤人家车子的人,所以还是有点不安。 顾青青记得跟他一起去打电玩的时候,还看过他要是看到不爽的家伙虽然不会在店里动手,但是一定会拖到厕所去海扁一顿,不然就是在外面故意把对方绊倒在马路上。 幸好那时路上没车,不然那个人绝对会受伤。 安风的行事总是太过火了。 与其谢罪不如不做要谢罪的事……是安风的主张。 顾青青想他应该不会对饭店不利,但是万一发生的话自己该怎么办? 一想到安风,顾青青就会无意识的把手放在唇前舔着手指。 吻……她的嘴唇已经忘记别人的嘴唇是什么滋味的了。 不小心整个人摔到地上。 “呜哇……好!好痛!” 可能是听到顾青青大声的惨叫吧?李正轻轻把门推开了一条缝。 “你已经睡啦?” “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李正先生把车钥匙拿在手上把玩着。 “要不要去跳舞?” “现在?” “你没有去过夜店这一类的地方吗?不想去就不用勉强了……” “这里我的确不大熟,但是在京城的时候我就去过。” 顾青青记得安风上次带她去的应该是俱乐部吧? 李正先生一副极度意外的表情看着顾青青。 “你该不会是那种下班后,就玩得很凶的人吧?” “不,是在来这里上班之前的事。” “不会吧?没想到比我还会玩。” “也好,既然你有经验那就一起玩吧!” 顾青青觉得现在不是玩的时候,何况江瑞先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电话来。 “你自己去吧,我留下来好了。” “……我在这里又没有认识的人,而且一个人去多无聊。” “不会吧……?” 顾青青难以置信的反问,李正先生满脸严肃的点点头。 李正看顾青青沉默不语就得意地笑了。 好像已经好几年没有去俱乐部了。 他们把车停在店附近走路过去。 一堆没有穿制服却掩不住学生气质的家伙,不是蹲靠在商场的墙上,就是直接坐在柏油路上。 一年前,顾青青在等卡拉ok的包厢时也是这个样子吧? 跟大家一起抱怨作业没写啦、哪个老师令人火大等等没营养的话题,然后隔天就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的到学校去上课…… 顾青青虽然没有重回往日时光的打算,不过还是觉得很怀念。 舒服得令人想挽起袖子漫步的夜道。 清凉的晚风传送着从步道旁花坛里流泻的花香,偶尔置身于霓虹灯海中感觉也不错。 “好久没有走在夜晚的步道上,都快忘了这种感觉了。” “哦?难得的休假竟然不去夜游?你的同学呢?” “……都已经没有来往了。” “也就是说你一直都跟高元混在一起啰?那可不太好哦,容易老。要多跟与自己年纪相近的人来往才对。不过,你放心好了,以后我会尽量陪你玩。” 把头发放下来,用头巾包住半个头的李正伸手摸摸顾青青挂在脖子上的饰品。 ”这个羽毛链饰挺好看的嘛,在哪里买的?” “这是人家送的,应该是在京城的路边买的吧?” 因为是安风给她的,所以顾青青猜想应该是在那附近买的。 在到这里来的途中,李正叫顾青青说话不要再这样客客气气的。 还说要生气也是高元生气,叫她就别气了。 顾青青虽然还是有点疑问,但是想想他也不是全然没有反省。而且,老实说该生气的人的确是高元,哪里轮得到她这个员工。 “如果你跟高元商量过后还是决定要来我们饭店上班的话,可能就不能来这种俱乐部了。因为既没有定休日,晚上也不能放着客人不管出来夜游。”顾青青告诉他。 “那你跟高元都不太出门啰?” 偶尔在没有客人上门的日子,高元会邀她到日光饭店的游泳池或健身房去。吃饭多半跟高元小姐一起,不过他们也不是光玩,她还会帮她复习英文。 还有,现在与其跟朋友玩不如多学一点东西的心态,顾青青也都告诉他了。 俱乐部的大厅挤满了人,连桌子跟墙边也是人声鼎沸,所以他们买了饮料后就转往撞球房。 虽然里面充满了节奏强劲的音乐,即使就在旁边,不靠近一点的话,还是听不到对方说话的声音。 一个拿着撞球杆的男人,和他旁边叼着香烟的男人,占据了顾青青的视线。 看到顾青青立刻掩住脸低下头的李正惊讶地问她:“你怎么了?” “你先暂时……别说话!” “你不会在哭吧?” 把腰部靠在墙壁上,弯腰掩着脸的顾青青被李正拥进怀里。 啊……怎么办?要是被安风看到的话……他不会到这边来吧?他应该没有发现她吧? 但是为什么?在京城分手又在南城这边见面时也令她吃惊,为什么他们如此容易相遇?是命运的牵引吗?如果是的话那就太好了。 得赶快打电话给江瑞先生。太好了,安风没事,他还活着…… 顾青青低着头把李正的手推开偷偷看了一眼前方,安风正把球杆还给柜台,好像跟认识的人打招呼说要回去了。 看着安风跟她不认识的人交谈让顾青青有点心痛。 他还是那么瘦而且穿的少。 他的身边没有女人,但是那个跟他在一起的男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搂着他的肩膀。 “我到走廊去一下,有个电话忘了打。” “我陪你去。” 李正搂着顾青青的肩走出去。这个俱乐部在地下室,不到接近入口处的地方顾青青的手机打不出去。 看到顾青青一直在重拨,李正把他自己的手机拿出来。 “用我的好了,在地下室也拨得出去。号码几号?” “谢谢!” 但是,正当电话发出铃声的时候,有人走近顾青青的背后。 顾青青因为隐身在李正背后所以看不清楚,但是当顾青青听到那个走过他们身边的人开口说话时手机差点从她手上掉下来。 “你打电话给谁?” 李正被安风一挥就打翻到地下去。 他夹着香烟把烟喷到顾青青脸上。 “好就不见了,青青。” 即使看顾青青咳嗽也毫不在意。 “这个人借我一下。” 安风凝视着顾青青,冰冷地对坐在地上的李正说。 顾青青也一直凝望着安风。在这么近的距离看着他的脸,与其说恐怖还不如说是感动。 “青青……你认识他吗?” “以前……” 他从咽喉深处轻笑了一声把顾青青压在墙壁上,叼着香烟把脸慢慢靠近她。李正焦急地大叫“你要干什么?” “……吵死了。把他赶到一边去。” 安风才嘟囔了一句,李正立刻就被拖进撞球房里。 被那个一直搂着安风肩膀的男人。 他们之间的距离虽然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气息,但是没有再做什么。 香烟掉落在地上。意识着他的唇对着自己,顾青青难以按捺得闭上眼睛。 但是安风没有碰顾青青。根本无意吻她的冰冷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打电话给江瑞吗?” 李正的手机已经被他本人捡起来了,不过顾青青想电话大概早就断了吧? “……他很担心你,还打电话给我……好痛!” “我不是问你这个,你只要说有没有就好。” 安风的手指透过衣服揪住顾青青,顾青青咬紧牙关强忍痛楚。 “有……不过大概已经挂断了。” “那你还没说啰?” “是……你放开我!” “你别再跟江瑞联络,你既然打算和我撇清就要贯彻到底。” “对不起。但是,我对你……” “你不是已经在我和工作之间选择了工作吗?你以为我会等你?” 知道安风已经把顾青青看穿的那一瞬间,顾青青压抑已久的感情全部涌了上来。 是她不好,连一通电话也不大就想要他等她一年……是她不好。 顾青青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到现在才真正体会到自己是真的喜欢安风。 “哭有什么用?算了,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钱?” “二万……” “拿出来。” 顾青青乖乖地把钱包拿出来,这还是安风第一次跟她拿钱。 他只抽出两张大钞后就把钱包丢在地上。 把钱塞在自己口袋里的安风眼神一变,温柔无比地看着顾青青。 他的食指轻抚顾青青被泪水沾湿的眼睛和面颊。 “你这么喜欢我吗?嗯,你还是长的这么可爱。” “我……我……” 才说了一个字,顾青青的眼泪又像泉水般涌出。 安风的脸慢慢靠近,把唇贴在顾青青的额头上低语。 “给你一个最后地吻,算是二万块的代价。” 一个满是烟味的吻…… 当顾青青的头稍微移动的时候,安风的嘴唇似乎要离开。 “……不要……” 他只吻她一下,顾青青整个酸软无力。 他怎么……怎么会有这种几乎让人失去神智的吻? 顾青青把整个身体倚在安风身上。 “如何?价值二万的吻。” 这个数字有足够的力量把顾青青从昏眩中拉回现实。 “这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我们各不相干。” 没有等到顾青青回答,安风就离开了顾青青身边。不知何时,那个叫做韩也的男人和李正站在门边看着他们。 安风就这样同那个男人一起离开了俱乐部。 “……没想到你会认识像那样的人,他是坏人吧?” 李正在安风走了之后,紧跟着随之冲出俱乐部的顾青青后面。 顾青青找到公共电话亭后立刻钻了进去。 江瑞先生在家。他听到顾青青见过安风后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但是,在听到和安风在一起那个男人的名字时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个叫韩也的是什么人啊?看起来跟安风很亲密。” 在顾青青追问之下好不容易才听见江瑞先生叹息的声音。 “……他是跟我们对立的另一所学校的敌人,他曾千方百计想刺杀安风,却因为别的伤害事件而进了少管所。” “他们看起来很要好,完全看不出来你说的那样……” “反正同一个道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他也应该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安风居然被那种人搂着肩膀……他到底是怎么了? “江瑞先生,你跟安风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啊,我们还是跟从前一样。” 但是……那个曾经的安风是那么的温柔可靠,还会煮饭给她吃,在她发烧的时候也在身边照顾她,虽然精通打架但决非黑道中人。 青青……江瑞先生又像叹息似的叫了顾青青一声。 “你所看到的安风都是他最好的一面。他会到意大利餐厅打工和到赌场当老千,都是为了想在你面前充面子,他不想让你看到他穷酸的一面。” “……穷酸……安风怎么会……” “就是因为你这么相信他,他才会在你面前当好人啊!真正的他只要有人肯出钱,说不定连人都敢杀。他也曾笑着割下别人的耳朵,还好因为那时他的手指先被折断,算是正当防卫才没有遭到牢狱之灾……” 割下……耳朵! 顾青青握着话筒的手开始发抖,整个人几乎要蹲坐在电话亭里。 要不是站在亭外的李正进来扶着她,并帮她拿着话筒,她根本站不住。 不过呢,顾青青跟江瑞先生说的话就这样全被李正听到了。 “我只要安风活着就好,就算会死也是他的人生。但是你不一样,我劝你还是别去挂念一个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人,安风既然说可以‘各不相干’,就是各不相干,不管他从前多么疼你,只要他这么说那就一定是结束了。” 江瑞先生对顾青青说了声抱歉后挂断电话,而顾青青却一直握着话筒呆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结束了跟江瑞先生的通话后,顾青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饭店的。 李正把玄关的门打开让顾青青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在他帮顾青青脱了鞋,叫了顾青青一声后,顾青青才如梦初醒。 “……去睡吧!把你所剩的假期都睡掉,然后把他忘了。” 自己也换上拖鞋的李正抓住顾青青我的肩膀。 “……我跟……他睡过,怎么,怎么可能忘记?” “当然可以。” “忘了他吧!就当作他已经死了。” 听到这里,顾青青愤怒地把眼前的身体推开。 “他没有死……他还活着!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既然不能见面跟死了有什么分别!这就叫各不相干啊!” “我不可能忘得了他!” “他不是亲口说对你已经厌烦了吗?还给了你最后的吻,你还不死心……” 顾青青没听到最后就大叫一声“少罗嗦”往李正腿上一踢。 顾青青连对同学都没这么粗暴过。 李正跌坐在地上,头还撞到图书室的门。 不过,他立刻就站起来。把顾青青从椅子上拉起来后劈头给了顾青青两巴掌。 顾青青也同样用两巴掌回敬了他。 到最后他们互相抓住对方的手几乎要扭打起来。 “你知道什么?我只喜欢安风!” “不管再怎么喜欢、怎么爱,已经过去就是过去了!” “已经被对方舍弃还要追上的话,就要有留在他身边的觉悟。我问你,你能回到那个人身边吗?” 这句话刺到顾青青的痛处。 安风也说过。 在她和工作之间她已经选择了工作。 “青青,你们的世界相差太多了……” “……呜、呜……” 自己真是个傻瓜。顾青青无法原谅自己,觉得自己真是面目可憎。 然而,不管顾青青再怎么后悔都已经再也见不到安风了。 隔天,顾青青醒是醒了,但是一点也不想起床。 顾青青连什么时候进房、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记得。 不过过了几秒钟,顾青青在房间地板上发现了高元房间里搬来的枕头、棉被和正睡得香甜的李正。 他是担心她才睡在这里的吗……? 看着他的睡脸让顾青青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正好他也醒来了。 “……早安。” “嗯……现在几点了?我肚子好饿啊啊啊啊啊。” 顾青青拿起手表一看,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顾青青好久没有睡这么久。 “我在水里放了些安眠药。药是高元的,应给没问题。” “安眠药?高元小姐也会吃药……” “可能偶尔吃吃吧,不过,她从学生时代起就有吃安眠药的习惯了。” “洗完澡,那么后我们去吃饭吧!我载你去。” 顾青青知道他想安慰她,所以也乖乖的点头。 昨天的自己实在太激动了,今天多少平静了点。 解决了稍嫌早的晚餐后,他们到公园路上散步。 李正把车子停在路边,提议慢慢散步过去。 顾青青想他是故意拖延回饭店的时间吧! 李正大概认为回到饭店后她又会开始沮丧。 一路上他们没什么交谈,只是在一些观光景点闲逛而已。 到了夏天,周围繁茂的树叶虽然会遮住视线,但是顾青青记得在中学时,常常坐在这里的石阶上跟带狗散步的人聊天,有时还可以听到钢琴跟女学生们谈笑的声音…… “……一年里你最喜欢哪个季节?” 比顾青青多下了七阶台阶的李正回过头来看着她。 他没有再往前走而直接坐在石阶上,“我喜欢冬天,你呢?” “没有特别喜欢的,不过我比较喜欢阳光的感觉。” 李正为什么会喜欢冬天呢? “……我的动机不太纯正,因为我喜欢的人喜欢冬天,所以我也就跟着喜欢。而且,冬天里有很多我跟她的愉快回忆。” “你有喜欢的人?” 这还是顾青青第一次听他谈起这种话题,不禁笑了。 “昨天那个人该不会是你的初恋情人吧?” “……不是,之前我也喜欢过别人。不过没有正式交往,只是跟朋友说说的程度而已。” “安风对我来说是特别的。” “唉……” 李正叹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时间去谈恋爱。因为我是那种在努力工作的时候就无法顾及恋人的那型人。以前的我总认为这种人最无聊,但是现在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后,想法就完全改观了。” “你是说饭店的工作吗?” 顾青青点点头,想现在应该可以跟他多谈一点。 顾青青告诉他自己高中辍学后就谎报年龄到酒吧去上班的事,安炀来找她的事,以及她和安炀住在高元小姐以前任职的饭店时,在半夜遇到的突发事件。成为为了保护她而受伤的安炀的助手而进入四季大饭店后,看到客人的态度、没有常识的行为……还有她不能反驳的事。 ……但是,当客人接受了他们的做法后那种成功的感觉。那种从工作中得到快感的她……可能有点被虐狂吧! 李正一直默默地倾听顾青青的独白。 “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很认真的家伙?你从以前就是这样吗?” “……以前曾跟同学聊过这类话题,他们听是听了,但是最后总是终结在反正我们还在读书又能怎么样。所以,我不太跟别人提及这些事。” “你知道吗?”李正偷笑着说:“你哥哥也是受高元的影响才对饭店经理人有兴趣的。” “真的?” 没想到他对高元小姐的偏爱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顾青青不禁笑了,李正也说他们是前世的孽缘。 第317章 “不过,高元她似乎很开心,就像天生的经理人一样。” “嗯,高元小姐确实是那种人。” “不过她其实还是有些强势的,安炀先生也挺强势,他们两个在一起,难免会发生矛盾,毕竟都是不喜欢低头的人,就算是恋爱,也不会一帆风顺。” 听到李正那么说,顾青青很惊讶,话题怎么扯到高元小姐的恋爱问题上了啊? 就如李正所说,安炀那种强势霸道的男人,肯定是用霸王硬上弓的方式得到高元小姐吧, 与高元小姐这段日子相处以来,顾青青觉得她并不是优柔寡断的人。 高元是那种成熟稳重,又低调的女人,虽然锐利但并不外露。 即使是面对地位高,年龄长的人,也能应付自如。 “你见过你哥哥安炀的恋人吗?” “……没、没有。” 顾青青下意识地低下头,故意撒谎道。 她没有告诉高元和安炀之前恋爱过。 李正凝视着顾青青低语道:“我知道高元的恋人是谁。” 不会吧! 顾青青虽然这么想,但还是不敢抬起头来。 “他一定是来硬的,因为对方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听李正口气里好像隐约含着一丝不甘。 “即使是姐弟也会有秘密的。” “是……是啊!” 之后,他们看着黄昏的夜景慢慢踱下石阶。 顾青青坐上李正的摩托车往西城而去。 他们虽然把车停在海岸线,但是当然不会下海。只是在附近的便利商店买了饭团和奶茶,站在海滨边边吃边看。 顾青青边想着以前跟安风和江瑞先生,坐着江瑞先生借来的车子到海边去,边吃着东西时,坐在沙滩看报纸的李正突然哇哈哈地笑了出来。 “天啊!有个赌场被抄了!” “什么?哪里的赌场?” 上次北城那赌场的事不知道有没有上报?顾青青记得好像主办者在被抓到之前就已经闻风逃逸了,警既然扑了个空自然也不会变成新闻。 “没收的赌金居然高达三千万哩!” “是个不小的赌场。” 那儿应该有不少赌场,不一定跟安风有关。 但是,顾青青还是不放心的跑到李正身边一起看。 在没有灯光的海边,只能靠一段距离外的路灯辛苦地看着新闻。 李正很感兴趣似地推敲着过程。 “我看一定是哪个脱离组织的人干的。” “组织?” “应该跟道上的人脱不了关系吧!” “上面还写着目前为止全面通缉赌场负责人韩也。” 这比较少听到的名字让顾青青有了反应。 韩也? “你再说一次他的名字!” “……韩也。” 顾青青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江瑞先生。 虽然他叫她别再跟他联络,但是顾青青无法不去确认那个通缉犯是不是就是跟安风在一起的那个人……难道……顾青青也被逮捕了……? 然而,电话一直没有人接,这个时间江瑞先生应该已经在家里了。 当顾青青正想重拨的时候电话通了。 “安风!你这个傻瓜现在在哪里?” “是我啊,江瑞先生!” 电话里传来不是江瑞先生的声音的怒骂声,就算在话筒另一边也听得出来那边一定正在打架。有东西破裂的声音,还有什么东西摔上墙壁的声音……好像打得很激烈,连顾青青这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顾青青等了一下,转过头去向不解似地看着顾青青的正道道歉。 “我还是不能……” “……算了,才是昨天的事啊!” 在他无奈摇头的时候顾青青听到江瑞先生的声音。 “你说韩也怎么了?” “江瑞先生,报纸上登着正在全面通缉一名叫韩也的人!他不是跟安风在一起的那个人吧?” “……我不是叫你别再管这件事了吗……好痛!” “你受伤了?你没事吧!?” “啊啊……我没什么。他们要找的人是安风,他也没有被捕,刚刚还打电话给我,叫我赶快逃。” 松了一口气的顾青青眼眶微湿。 “我会去我能想到的地方找……可恶,早知道就应该把那只害虫出入的地方全部搜一遍才对!” 昨天顾青青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江瑞先生好像不知道那家赌场在哪里。 “安风说过韩也对不少赌场都很熟。看他们最近常混在一起,安风一定被他幽禁在什么地方。” 江瑞先生说会尽可能向刚才那些打架的家伙问出他们的去处,就挂断电话。 “幸好安风没有被抓。不过,看来闯入他们家的不是警察,可能又另外发生了什么纠纷吧?” “……是啊!” “说不定密告的人是安风也不一定。” 其实顾青青也这么想。但是,他应该知道这么做的话一定会受到严厉制裁啊! 风越来越强,顾青青和李正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就踏上归途。 今晚顾青青也打算住在饭店,不过还没有跟安炀联络。 安炀昨天上夜班,所以今天大概下午一点才会去上班。 以前的午班本来是从中午开始,后来改成下午一点。 四季大饭店的规定是当天值夜班(晚上七点--隔天早上五点)的人,隔天可以选择上晚班(下午一点--晚上九点)或休假。 安炀既然没有说要休假那就一定是上晚班了。 “青青,你今天打算怎么样?我要去我妹李莎,可以顺便送你回你哥哥那里去。” “现在骑摩托车去吗?” “怎么可能!两人骑车不能上高速公路。当然要开车去。”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李正透过安全帽大叫,顾青青能考虑的时间只有到下个绿灯灯为止。 要回去吗?但是,现在连自己都知道自己没精神,安炀不会觉得有问题才怪。 要是被他一问,她一定会全部说出来,因为说谎对他行不通。 不过,他要是听到赌场的事一定会皱眉吧!他雇过侦探,说不定比她更清楚健在哪里啊! 想到这里,顾青青差点把环在李正腰上的手松开。 报告书!安炀雇侦探调查的报告书上一定有除了赌场以外的地方! “我忘了!” 听到顾青青突然大叫,李正边骑车编转过头来看她。 “你继续骑!最后在最近的车站放我下来!” “是最近的车站吗?你跟别人有约啊?” 顾青青是没有事先约定,但是也请他骑快一点。 顾青青把李正的衬衫当作马缰般拉扯着。 他边小心地控制左右摇晃的车身边大喊别那么兴奋。 要是在这里发生车祸的话就救不了安风了! 顾青青边这么告诉自己边向把车子停在路旁的李正道歉,并且请他送她回安炀的公寓。 “……已经这么晚了,我想高速公路的车子也应该少了,等回到南城我再送你回家去。不过,你该不是想做什么危险的事吧?” 李正的第六感还真敏锐,顾青青虽然吓了一跳还是摇摇头。 “我是有事忘了拜托安炀。” “真的?” 他的疑惑越来越深了。啊啊……在跟他说话的时候安风或许已……! 李正叹了一口气抓住顾青青的手腕。 “你要是告诉我事实的话我就帮你,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你还想骗我?” 这次换顾青青疑惑地望着他了……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阻止她。 所以顾青青只能告诉他一半真话。 “我有情报想要告诉江瑞先生,但是我刚才才想起来情报放在安炀的公寓。” “……我就知道。” 听到顾青青可信度相当高的答案,李正脸上的神情这才放松下来。 “不快点的话我怕会难以挽回!” “好吧!不过,你只能告诉那个叫什么江瑞的人,自己不能采取行动。” 顾青青边点头边在心中道歉。 李正重新发动了引擎,加足马力冲出去。 再十五分钟就晚上八点了。 来得及吗……安风? 拜李正一流的开车技术所赐,顾青青在九点多就回到了安炀的公寓。 安炀还没有回来? 顾青青让李正在外面等,冲进房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玄关的门锁上还扣上链锁,这样一来,可以争取多一点时间。 只要把玄关和客厅之间的玻璃窗关上的话,即使安炀开了锁,从链锁中的细缝望进来,也看不到她在他的房里。 不过,等顾青青进了他的房间才发现,自己忘了他有收集新闻记事和杂志的习惯。 在寝室里看不见的地方,也就是置物柜里塞满了各种纸类。 “……天啊,要怎么在这一大堆资料里找东西?” 顾青青想应该不会在置物柜里,所以改找抽屉和书架。 东西没有在书架的背后,也没有在床底下…… 他既然知道她要回来就不会把东西放在容易找到的地方。 要说顾青青看不到的地方……应该还是寝室。 金库……对了,贵重物品不是大部分都放在金库里吗? 但是,如果真在那里的话不知道密码也没用。 金库倒是一下子就被顾青青找到了,在置物柜里。 这个金库的密码有五个数字,而且可以重复多次。 最容易拿来当密码的号码……应该是生日吧! 说到生日,先拿高元小姐的来试试看好了。 “00811”……高元小姐的生日是八月十一日。 结果,难以相信的是居然真的被顾青青打开了。 “哇……他竟然真的用高元小姐的生日当密码?” 顾青青迅速把门打开,果然找到了。 里面有一包鼓鼓的牛皮纸袋,顾青青打开封口一看…… 除了安风跟江瑞先生的照片外,还有自己和安风在一起的照片混在一起。 顾青青略看了一下照片,挑出几张比较有关系的后,开始从文件下手。 打着“报告书”的文件有两册。 但是,一册起码都有五公分那么厚,顾青青现在根本没有时间细看。 顾青青只好跟自己打赌如果在明天之前归还的话应该不会被安炀发现,于是把大量的照片放进纸袋里。 顾青青把金库锁起来,仔细检查有没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后走出了安炀的房间。 当顾青青准备冲进自己房间的时候突然听见有脚步声向玄关走近。 完蛋了!他回来了! 在听到开锁声的同时,顾青青在客厅把衬衫脱下来包住纸袋。 顾青青听到链锁被扯动的声音。 顾青青抱着狂跳不已的心脏和鼓鼓的衬衫大声的应了一声:来了! “你……你回来啦?”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安炀有点吃惊地问,不过在看到顾青青从客厅里出来的时候,他的眼睛疑惑地眯了起来。 趁安炀转身关门的时候,顾青青赶紧把衬衫放在房间门边的柜子上。 顾青青解开链锁对他微笑,但是想着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僵硬。 安炀表情严肃地俯视着顾青青。 “你现在要洗澡吗?” “不……不是!我只是要换衣服而已。” 顾青青一再告诉自己别焦急,但是全身还是因紧张而几乎颤抖起来。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顾青青苦笑着想要多拖点时间,没想到却听到从房间里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 呜哇!一定是那包着纸袋的衬衫从柜子上掉下来。 虽然隔着一扇门,但就好像被安炀亲眼目睹一样,顾青青的心脏快跳出来了。 顾青青觉得安炀的脸色好像变了。 他在感情冷却下来的时候连周围的空气也会跟着降温的这一点特质,实在让人很受不了。 “好像有东西掉了。” “……好像是吧!我去穿衣服。” 顾青青绕过他身边进房间去,但是安炀还是站在门前不动。 顾青青的心脏狂跳得几乎快停止。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离开了顾青青我的房门前。但是,在顾青青换衣服的时候难保他不去检查金库,要出去的话就要趁现在! 顾青青把纸袋放进书店的手提袋里,还用开口用胶带贴起来。 拿着衬衫。轻轻把耳朵贴在门上。 听到电视的声音。真难的,平常的他总是会先去洗澡。顾青青还听到了水的声音,他好像在厨房做什么。 好! 顾青青打开门踮着脚走出去,结果一个低沉的声音就在顾青青耳边响起。 “……看来你的神秘行动一定有很充分的理由吧?” 安炀倚在门旁的墙壁上抱着手臂等顾青青出来。 这已经不是吃惊所能形容的,顾青青的意识在那一瞬间几乎全盘崩溃。 “你跟我来。” “我朋友还在外面等,我很快就回来。” “连衬衫都不穿就出去?” 顾青青只好把衬衫穿上,把提袋夹在脚间。 下一秒钟,安炀的手已经朝顾青青脚间伸过来。 “还给我!” 顾青青为了要抢回提袋抓住了安炀的肩。 但是,顾青青忘了安炀有一百八十八公分,他把袋子高举过头的话,顾青青就算用跳的也够不到。 “想必是很重要的东西。” “那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顾青青用力抓住他的西装大叫。 “你没有权利干涉我的隐私!” “……好啊!我会还给你,不过你得先陪我办正事。” “我真的没有时间了,求求你快还给我!” 然而下一瞬间,安炀把手上的提袋整个倒过来,纸袋就从只有用胶带稍微封一下的开口掉了出来。 “抱歉,不小心手滑了一下。” “可恶!” 顾青青揪住安炀的衣领,几乎要把他的纽扣扯下来。 虽然在体格和身高上都不如他,但是无论如何她这口气忍不下来。 第318章 安炀道;“你冷静一点,青青,这些东西我放在金库里的,没想到竟然被你给偷出来了,谁教你的坏习惯?” 顾青青抓着不放:“还给我,不然我……我揍你!” 闻言,安炀冷笑,挑了挑右边的眉毛道:“揍我,好啊,来吧。” 顾青青在气头上,挥起右拳就向安炀那张俊美绝伦的脸揍去。 但是在她的拳头砸向安炀的脸之前,就被安炀轻松地躲过去了。 顾青青的右手下一刻被安炀抓住了,他把她的手举高,将她推开。 之后,扯下领带,用领带将顾青青不安分的手绑了起来,防止她乱动。 “你干嘛,放开我!” 顾青青拼命的挣扎着,想要推开安炀,但是力量太小,根本推不开。 顾青青气急了,故意大喊大叫。 “安炀,你这个坏蛋,冷血动物,冷酷无情的混蛋……” 安炀逼近顾青青,按住她的头,不让她乱挣扎。 在顾青青不停的大喊大叫的时候,安炀突然凑过来,吻住了她的唇,将她的吼声堵住了。 安炀一只手按住顾青青的头,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 虽然是接吻,但是顾青青却丝毫没有感觉甜蜜,反而像是被夺掠一样。 安炀这是在羞辱她吗? 顾青青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安炀摆布,她有些讨厌软弱的自己。 有种屈辱的感觉,总是很生气,也很难受。 在顾青青被安炀吻得几乎要昏过去的时候,玄关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顾青青趁安炀不注意,立刻撞了他,趁机逃跑了。 打开门,探头进来的人是李正。 可能是看到不该看的画面,他整个人呆在原地。 顾青青对着他大叫:“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赶快去发动引擎!” 顾青青挺身阻挡企图行动的安炀。 安炀整个人倒在地上。 李正趁这个时候把照片和报告书捡起来。 顾青青用手肘往安炀身上一撞,趁他松手爬出来后,顺便在他那冷血的脸上来回打了两巴掌。 “你这个……?” 他火冒三丈地伸手抓过来,顾青青好不容易闪过赶紧爬向玄关。 “青青……唔……” 但是安炀十分难缠,他扑过来用双手按住顾青青的背。 可恶!如果她解开领带就能抵抗了。 顾青青顾不了那么多了。从口袋中拿出安风送她的小刀,一触碰开关刀锋就自动弹出。 安风说这把刀锋利到什么都能割,车的外壳也不例外。 顾青青只用刀子在领带打结的地方轻划了一下,领带就像变魔术似地松开了。 “我看到新闻的时候还想你应该不会去。你知不知道那里不是一般人可以进去的地方!” “我不会去!” “别骗我了!” 李正应该在下面发动引擎,所以这里只有顾青青跟安炀在。 “就算危险,只要是为了安风我都要去!” “你还说……” “放手!放手啊!” 不好!等顾青青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有血滴沿着手掌滴下来。 但那不是顾青青的血,而是顾青青在挣扎的时候不小心在安炀身上划了一刀。 安炀愕然地松开手。 只看出血量虽然看不出来伤口有多深,不过,鲜红色的血似乎没有减缓的趋势。 大量出血!这四个字迅速浮现顾青青的脑海。 顾青青踉跄地冲进自己房间,安炀也脱下西装解开衬衫的扣子。 顾青青看安炀用手帕压住自己的伤口,不禁犹豫要不要把毛巾递给他。他叹息似地命令顾青青去拿车钥匙。 钥匙放在安炀的公事包里,因为钱包也在里面,所以顾青青就连公事包一起拿着。 但是,拿了东西之后才想到她不会开车啊! 顾青青现在的状况已经无法用混乱来形容,应该说狂风暴雨比较贴切。 安炀的伤和安风的去向将她弄得乱糟糟的。 顾青青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去做哪一样才对。 这跟去年夏天安炀手腕受伤时一样。 那时的她只会大叫,连救护车都是安风帮她叫的,顾青青连压住伤口都忘了做。 也就是说自己从那时起一点都没有成长吗? 这时,安炀的手帕已经压不住血,血不断地从布上滴下来。 “坐李正的车去吧!” 安炀做了一个随便的手势把手交给顾青青。 重新换上毛巾时,毛巾上的线牵引到伤口,让安炀痛得皱眉。 顾青青吓得连指尖都冰冷了,说不定自己会比安炀先昏倒。不过,顾青青还是振作起精神把电视和水关掉,重新拿起他的公事包。 顾青青扶着安炀的右肩站起来,把玄关的门锁上。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有走进电梯的时候安炀对着上方叹了一口气,疲倦地闭上眼睛。 “……一下班回来就这样,你能不能少给我惹一些麻烦?” 顾青青满心抱歉地低着头什么都不想说,只想早点到一楼。 顾青青在帮安炀换毛巾的时候看了一下伤口的情形。 因为刚好划在心脏上所以才血流不止,不过伤口并不是很深。 要是一刀刺伤心脏,他恐怕已经失去意识了。 照安风和江瑞先生的说法,只要能走路就应该没问题。不过,要是普通人看到这么多的血可能早就吓昏了。 自己常在报纸上看到因为争执而误杀的新闻,没想到今天自己差一点就把安炀杀了。 人生的道路竟是这么无常。 “……我不是经常告诉你要改掉急躁的脾气吗?” 听安炀教训得这么冷静,反而更让顾青青觉得沮丧。 顾青青也以为自己已经改了一点。 顾青青很想反驳他说自己对客人就不会这么急躁,但是她知道惹起眼前这件祸事的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没有说服力了。 电梯终于到了一楼。 看到顾青青扶着安炀走出来,李正赶紧从车上下来。 他看到安炀胸口上的毛巾,和顾青青手上褐色干涸的血迹,木然地问是你做的吗? 顾青青垂下眼睛无言承认。李正用手捂着脸摇摇头,但还是为安炀把后座的门打开。 “青青,看不出来你这么冲动。” 为了不造成安炀身体的负担,李正尽量把车速减慢。 顾青青把闭着眼睛的安炀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拜托李正尽量开快一点。 整个人陷在后座地安炀非常重,而且可能因为失血的关系,他的身体越来越冷。 不过从他握住她的手的感觉,顾青青知道他还有意识。 “……你别去。留在这里……青青……” 他在顾青青耳边低语的声音里头一次充满了无奈。 进了以前曾光顾过的夜间急诊室,医生先帮安炀把伤口缝合后进行输血。 李正走近在柜台填资料的顾青青身边问她要不要紧。 “你的脸色很难看。” “嗯,我还以为我会昏倒。” 顾青青强颜苦笑地说,但是李正却没有笑。 他把双手插在裤袋里一直看顾青青把手续办完。 顾青青在药房取了抗生素还有其它一堆药品后,整个人坐倒在窗口前的座位上。 “你要等你哥哥治疗完毕吗?” “……嗯。” 其实,我顾青青好想现在就飞到安风身边,但是她不能放着受伤的人不管。如果有高元在的话,自己一定会拜托她。 “这是刚才你叫我捡的资料,要不要现在看?” “啊,谢谢你。呃……你可以去李莎那里了,待会儿我们自己坐出租车回去就行。今天真是谢谢……谢谢你。” 李正摇摇手表示无所谓,一屁股在顾青青身边坐下。 “还有,差点忘了把你的手机还给你。” “对了,刚才忘在车上。” 顾青青一拿到手机就立刻确认有没有留言,结果让她失望。 依江瑞先生的个性就算叫顾青青别再联络,但是有什么事的话应该会留言给她。看来一定是安风还没有找到。 既然安风有打电话叫江瑞先生快逃,那自己应该也躲在安全的地方吧…… “这些报告书是什么?” “是安炀雇用侦探调查安风的报告。” “啊……”李正夸张地叫了一声。 “因为你们交往的关系吗?还去雇用侦探啊?” “是啊!” “……他是用哥哥的立场还是恋人?” 顾青青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不过也不能怪他,谁叫他刚才看到他们在接吻。 有这种疑问是正常的。 “当然是以保护者的身份。安风曾是不良男人。” “你哥哥可能是怕你被他卖了吧!” “或许是吧!” 从安风就读的初中,高中、打工经验、到北城去后消失在京城的时期,到住进安炀公寓之前江瑞先生那边房东的资料一应俱全。 不知道侦探是怎么调查到这些事的,又没有时光转换装置居然能知道以前的事。这些真的是事实吗? 安风在京城的交友范围还蛮广泛的,有男有女,有知道本名也有不知道本名的,几乎都是顾青青不认识的人。 找了半天终于看到了一条线索。 是安风出入地方的店名、地址和时间……就是这个! “有了!” 东城的赌场在一楼是酒吧,但是从厕所旁边的楼梯可以通往位于地下的房间。 那里经常会有秘密赌局。 但是,那个地方昨天已经被抄了,他们应该不会再去同系列的才对。 嗯……要是一个一个调查安风的交友关系,可能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 “……怎么办?还是拷贝起来拿给江瑞先生?” “要怎么给呢?他不是暂时不会回住处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偷袭,连睡也睡不安稳。” 是啊!李正说的没错。 “好吧!那我打手机给他。” “好。不过,看你不是自己要行动我就放心多了。” ……对不起。顾青青在心里向他道歉。 要不是安炀出了事,就算先生不准她也要跟他一起去找。 李正说要帮顾青青拿资料到护理站去拷贝,顾青青没有多加拒绝。 安风他…… 在跟她有关系的时候,还不是跟一大堆女孩子约会? ……这种感觉就好像老婆在看老公的外遇调查书一样。 顾青青自说自话还自己脸红得像傻瓜一样。就在这个时候,顾青青的手机响了。 在静谧的医院走廊上,铃声显得特别惊人。 幸好现在是白天还没什么关系,不过顾青青可没有脸皮厚到敢堂堂在窗口说话,所以迅速地冲到自动门外。 “喂?是江瑞先生吗?” “……是青青吗?” 啊……一个顾青青没听过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 “是啊!请问你是哪位?” 顾青青没用你是谁的问法都多亏安炀教导有方。 对方是个女的,好像很焦急的样子。 “我是安风的朋友。你认识安风吗?” 顾青青心想,她是安风的女朋友之一吗?他不会也在找安风吧! 顾青青用慎重的口气问:“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安风现在在我这里,因为他昨天跟别人打架所以受伤了。” “什么?” “安风虽然说不要通知你,但是他昏迷的时候一直叫着你的名字,所以我才拿出他的手机试试看。” “他……他受伤了?严重吗?有没有去看医生?” “呃……啊……头、还有耳朵上面、连肩膀到手肘都有……他的脸色好像越来越差了。” 顾青青全身都僵硬了。 安风在昏迷的时候还叫着抛弃他的她。 说不定安风上次说的话只是要惩罚她任性的态度。而且,如果她诚心地再道一次歉,或许他会原谅她。 “这么晚了有点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来见他呢?” 人只有在不舒服的时候才会透露真心。 像顾青青也是在发烧的时候,误将安炀当成是安风,才会抱着他睡觉。 “我去!在哪里?” “你别通知警,我不想被捕。” “我不会这么做的!” 顾青青拼命地说。目前在照顾安风的人只有她,哪敢惹她不高兴? 她说不能一下子就把地址告诉她,但会用手机指示她前去。 还说在确定没人跟踪她时,才会把下一个地点告诉她。 顾青青二话不说地就答应了他,忘了通知安炀和李正,就头也不回地奔向夜街。 顾青青在半路上打电话给江瑞先生。 江瑞先生听过顾青青的话后疑惑地问安风真的受伤了吗? 对于那个女人是在安风手机上找到她的电话号码才打给她的这段过程,江瑞先生似乎不大相信。 “是真的啦!人不是在生病的时候才会说真心话吗?” “……一般人是这样没错,但是,安风常说要死的时候也要一个人死……” 顾青青也听过这个论调。 安风曾经说过死的时候不希望让任何人知道。 “总而言之我也去,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啊,但是……” 顾青青差点脱口而出那个女人只叫她一个去。 但是,一想到江瑞先生也同样担心,他绝对有充分的权利知道这件事。 而且,江瑞先生打算等顾青青移动到下一个地点的时候才采取行动。 也就是说当顾青青移到下一个地点的时候,他才向“a”地点出发。 这么一来,两地之间起码有十五分钟的差距,也比较好瞒过对方的监视。 而且他们都带了手机,可以互相联络下一个地点。 他还说万一那个女人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叫她不要管安风的事赶快跑。 “要是韩也为了引出安风,故意找他认识的人下手的话……青青,你有可能把安风引导到更危险的方向。” 听他这么说顾青青才想到还有这层可能性。 江瑞先生说的对,如果安风不在他那里的话,他可以利用顾青青来把安风引出来啊! 当顾青青结束跟那江瑞先生的通话后,就立刻跟那个女人联络,走着走着顾青青越来越觉得不安起来。 因为顾青青越接近目的地,她就把安风的状况描述得越来越严重。 而且,顾青青问她安风到底是哪里受伤时,她总是要想一下才回答她。 但是……万一她没有说谎的话…… 要是安风真如她所说已经伤重到失去意识的话…… 要是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安风的机会的话……? 自己一定会后悔一辈子……不!不只有后悔这么简单。 安风如果是挂念着她死去的话,她这一生也算毁了。 也就是说……她可能会随他而去。 顾青青不是没有想过她是骗人的,自己去的话可能会代替安风被打或是受更重得伤害。 与其一直后悔,顾青青宁愿现在就把命交出来…… 最后一站是便利商店门口,她等着顾青青,直接把顾青青带到安风所在的地方。 来迎接顾青青的是一个留着一头直发、身材纤瘦,一看就知道是安风喜欢的那一型的女人。 她有着时下流行的巧克力色肌肤,却掩不住有点像从乡下来的感觉。 她叫做李月。 她长得很漂亮,但是看起来一点也没有照顾病人后疲倦的模样。 安风所在的地方不是她的住所,而是距离这里有二、三分钟远的饭店。就是那种附有厨房的假日公寓。 “既然有厨房的话,我想买点食物带过去可以吗?也可以顺煮给你吃。” 她虽然说不用了,但是拗不过顾青青的要求只好答应。 她在便利商店翻杂志等顾青青,顾青青赶紧物色一些病人能吃的东西。 不过这只是个借口,因为接下来已经不能再用手机,所以顾青青打算用刚才在其它便利商店买的便条纸跟笔留言给江瑞先生。 顾青青写着安风就在距离这里只有二、三分钟路程的饭店,或许是那种附设有厨房的假日公寓也不一定。 还有李月的名字和她的特征及自己今天所穿的衣服……等等。 虽然顾青青能给他的线索只有这些,但总比没有的好。 顾青青在便条纸上写上名字对店员说:“十分钟后有一个男人会来看这张纸条,能不能让我贴在这里?” 顾青青指了指柜台旁的墙壁。 店员脸色虽然不太友善,但是在顾青青不断要求之下还是答应了。 是江瑞先生交代顾青青这么做的。 还说如果店员不愿意的话就贴在影印机的盖子上或是放冰淇淋的冰柜旁。顾青青拜托店员的声音极小,所以李月没有发现。 然后顾青青就被带到一个大概有两百多个房间,比一般商业饭店稍微高级一点的饭店去。 那是一家门口总是有服务生站着,感觉上蛮正式的饭店。 顾青青故意在服务台前弄掉东西,让柜台里的人对她留下印象。 “你在干什么啊?” 李月不耐烦的转头看着顾青青,顾青青故意跟她道歉的时候还说出名字。 “对不起,李月小姐……哇!玻璃该不会破掉了吧!” 听到顾青青夸张的叫声,柜台人员出来问顾青青需不需要帮忙。顾青青的目标算是达成了。 “没关系。谢谢。” 看顾青青微笑着回答,饭店的从业人员也松了一口气。 顾青青在四季大饭店里学过,光是一句谢谢就能让饭店的人记住客人的样子,而她在这里得到了印证。 不过,要是柜台人员在江瑞先生找到这里之前就交班的话,一切的努力就白费了。 顾青青祈祷着这一切的布局别徒劳无功,但是顾青青身体里察知危险的罗盘,却隐约地在警告她这里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顾青青怕在见到安风之前他们不让她吃东西,于是买了些补充体力的口粮放在口袋里。 就算有危险自己还能忍耐,但是如果安风的伤势真的很严重的话怎么办? “安风不想去医院吗?” “……只有靠你说服他了。” 走进电梯里的她撩起头发瞄了顾青青一眼。 “对了,你几岁?看起来应该像是学生。” “十八岁。” “不会吧?”她吃惊地说。 “安风居然跟比他小那么多的人交往?我真不敢相信!” “与其说我是他的朋友,不如说是宠物。” 顾青青故意这么说想让李月放松戒心。 “哦……你跟他睡过吗?”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啦!” “但是,你那天不是跟安风接了个长……长的吻吗?” “……是安风说的?” 她一听,表情霎时僵硬起来。 同时,电梯发出当地一声打开了门。 “啊,韩也!” 李月一看到站在电梯门前的男人高兴地叫了出来。不过,相对于一脸兴奋地跑过去的她,那个男人却满脸冰霜,待她走近后给了她一巴掌。 “呀!” “你慢吞吞地在干什么?这么不赶快回来?” “因为她……” “不用解释,快给我回房间去。” 男人抓住李月的手把她向房间推去后才正眼看顾青青。 “袋子里是什么?” 跟江瑞差不多高的韩也,一身夸张的意大利式衬衫和黑色长裤,一看就知道绝非善类。 他那剪的短短的黑发、晒得黝黑的皮肤以及意志坚定的双眸,都让人有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我听李月小姐说安风还没有吃饭,所以在便利商店买了些食物给他。” “……那个臭女人胡说八道什么……” 顾青青恭敬地向他行礼。不管安风在不在里面,反正礼多人不怪。 “我叫青青,你是韩也先生吗?” “你知道什么关于我的事?” 顾青青摇摇头表示没有,的直觉告诉她还是不要说出江瑞先生的名字比较好。 “请问一下安风的情况……” “你自己去看,反正我可没办法做他跟别人争执的仲裁。” 难道安风真的在这里? 他做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顾青青跟着他进门后,第一眼就看到满地的鞋子。 要是真的发生危险,有这么多人可能也逃不掉。 安炀可能会生气吧!她要是在这里受伤死掉的话,他就要到警局认尸,还得帮她举行丧礼,也会被继父责骂…… 顾青青心想,自己真的只会给他添麻烦而已,方才又在他胸口划了一刀,他明天应该会请假吧! “好瘦的丫头片子。” “……哦,没想到安风对这型的有兴趣?” “一看就知道是学生。” 顾青青尽量不跟在客厅里玩牌的人对眼,径自走到里面的客厅。 这个像公寓般的饭店,每个房间里都有客厅、厨房和两间卧室。 大概有小型蜜月套房那么大吧!里面有五个男人、一个女人和安风。 房间里的空气很差,牌桌旁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安风,快起来,有人来看你了。” 房间里一片黑暗,连灯都没有开……而且,好像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是香吗?地板上上虽然没看到人,但是顾青青仔细看后,发现似乎有人蹲在角落。 “……安风?” 听到顾青青的声音,那个人的身体颤动了一下。 “你是谁……” “我是青青。对不起……你已经说过我们各不相干了,但是……” 那的确是安风的声音,然而他却不抬起头来。 “安风,你很不甘心吧?被人看到自己这种样子,你那高傲的自尊还能剩几分哟?” 韩也说完伸手打开电灯。 “……你怎么全身是血!” 顾青青惊叫了一声走近他。安风虽然没有抬头却用手把顾青青拨开。 “……你走!” “不赶快疗伤的话你会死啊!” “……跟你没有关系。” “唔……”,安风呻吟了一声又蜷缩起身体。他的肩膀从墙壁上滑下,整个人伏倒在地板上。 “韩也先生,请问这里有水吗?” “有。” 从他的声音就听得出来完全是乐在其中的感觉,看来他是以折磨安风为乐。 穿过那些在客厅打牌的人,顾青青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看看可能不够,于是顾青青在旁边的垃圾桶里捡起一个泡面空碗冲洗干净。 刚才在便利商店的时候为了预防万一,买了绷带、消毒水及止痛药。 回到房间,顾青青把水放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轻轻触碰安风的肩膀:“你能动吗?有没有骨折?” “……你别碰我,回去。” 顾青青贴在安风的耳边,用韩也先生听不到的声音偷偷对他说:“江瑞先生会来。” 刹那间,安风的身体像被施了魔法似地突然整个放松下来。 “对不起,我要掀开你的衬衫。” 这次顾青青的声音已回复正常。 安风虽然还是什么都不回答,不过已经不再抗拒顾青青的手。 或许是他知道江瑞先生会来,就赌上能从这里逃出去的可能性也不一定。 顾青青不用问大概可以猜到事情的经过。 安风一定是遭到殴打后被韩也等人关在这里,因为无视他们的存在,所以得不到治疗。 顾青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得出来安风想离开这个地方。 也就是说他打算跟韩也等人断绝来往。 “把衬衫脱下来好不好?身上都是血一定很难过。” “你就好好接受他照顾,顺便重修旧好也不错。” 韩也关上纸门出去之后,房里只剩顾青青和安风两个人。 “……你什么时候联络江瑞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安风终于开口了。 顾青青装作努力用湿手巾擦拭沾在他皮肤上的血迹边回答。 “他晚十分钟跟踪我,只是从便利商店开始他就得自力寻找,或许会花一点时间,我有把李月小姐的长相和这家饭店的事写在便条纸上,留在便利商店的留言板里。” “……你为什么要来?青青……” 一听到安风叫自己的名字,顾青青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 啊啊……他终于肯叫她了。即使是在这种状况下她也觉得很高兴。 顾青青把在报纸上看到赌场被抄的新闻和韩也的名字,然后向江瑞先生确认过后到这里来的经历,一一告诉安风。 “江瑞先生也被偷袭了。啊!不过他没事。” “那当然,他是个怪物。” 他嘴上不饶人,不过看得出来已经放松了不少。 顾青青看着安风这样子,心中却没有一丝嫉妒江瑞先生的感觉。 “……你听好,等江瑞一来你就什么也别管快走,也不要到警察局去。” “那你呢?” “我一个人无法动弹,因为肋骨断了好几根,而且还被他们注射了药剂,两腿已经失去了知觉。” “要是能出去的话你会去看医生吧!” “会。” “那我就照你的话做。” 在顾青青帮安风额头上的伤消毒时,他一直闭着眼睛。 他这种把整个人交给她的感觉让顾青青好高兴。即使以后不能跟他重修旧好,现在能照顾他也是一种快乐。 “韩也先生为什么要叫我到这里来?” “……因为我不想在他的店里做。他答应帮我还钱,不过交换条件是要我在他的赌场当老千。” “……是那家被警方抄了的酒吧赌场吗? “你怎么……知道……好痛!” 安风歪头的时候可能牵动到胸口周围的肌肉,肋骨一定很痛。 跟内伤相比,他的外伤应该没什么,不过还是要跟他接近一点才能交谈。 “……我把安炀当初调查你们的报告书偷出来才知道你去过的地方,还想拷贝起来给江瑞先生看。” “你看过了吗?” “全部都看过了。从你的学校……到进入警局几次,还有你跟很多女人约会的事我都知道了。” 安风哦了一声闭上眼睛。 “那你应该满足了吧?关于我的事你不是什么都想知道吗?” “……我想亲口听你告诉我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看那些报告的。” “看你以为道歉就算了,就知道你还是一样天真,我们两个的世界实在差太多,你还是把我忘了吧!” 第319章 顾青青此刻正是在气头上,挥起右拳就向安炀那张俊美绝伦的脸揍去。 但是在她的拳头砸向安炀的脸之前,却被安炀轻松地躲过去了。 顾青青的右手一下子被安炀抓住了。 安炀禁锢住她的手,防止她乱动。 “你干嘛,放开我!” 顾青青拼命的挣扎着,想要推开安炀,但是她的力量太小,根本推不开一米八七的安炀。 顾青青气急了,故意大喊大叫。 “安炀,你这个坏蛋,冷血动物,冷酷无情的混蛋……” 安炀逼近顾青青,按住她的头,不让她乱挣扎。 在顾青青不停的大喊大叫的时候,安炀突然凑过来,吻住了她的唇,将她的吼声堵住了。 安炀一只手按住顾青青的头,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 虽然是接吻,但是顾青青却丝毫没有感觉甜蜜,反而像是被夺掠一样。 安炀这是在羞辱她吗? 顾青青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安炀摆布,她有些讨厌软弱的自己。 有种屈辱的感觉,总是很生气,也很难受。 在顾青青被安炀吻得几乎要昏过去的时候,玄关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顾青青趁安炀不注意,立刻撞了他,趁机逃跑了。 打开门,探头进来的人是李正。 可能是看到不该看的画面,他整个人呆在原地。 顾青青对着他大叫:“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赶快去发动引擎!” 顾青青挺身阻挡企图行动的安炀。 安炀整个人倒在地上。 李正趁这个时候把照片和报告书捡起来。 顾青青用手肘往安炀身上一撞,趁他松手爬出来后,顺便在他那冷血的脸上来回打了两巴掌。 “你这个……?” 他火冒三丈地伸手抓过来,顾青青好不容易闪过赶紧爬向玄关。 “青青……唔……” 但是安炀十分难缠,他扑过来用双手按住顾青青的背。 可恶!如果她解开领带就能抵抗了。 顾青青顾不了那么多了。从口袋中拿出安风送她的小刀,一触碰开关刀锋就自动弹出。 安风说这把刀锋利到什么都能割,车的外壳也不例外。 顾青青只用刀子在领带打结的地方轻划了一下,领带就像变魔术似地松开了。 “我看到新闻的时候还想你应该不会去。你知不知道那里不是一般人可以进去的地方!” “我不会去!” “别骗我了!” 李正应该在下面发动引擎,所以这里只有顾青青跟安炀在。 “就算危险,只要是为了安风我都要去!” “你还说……” “放手!放手啊!” 不好!等顾青青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有血滴沿着手掌滴下来。 但那不是顾青青的血,而是顾青青在挣扎的时候不小心在安炀身上划了一刀。 安炀愕然地松开手。 只看出血量虽然看不出来伤口有多深,不过,鲜红色的血似乎没有减缓的趋势。 大量出血!这四个字迅速浮现顾青青的脑海。 顾青青踉跄地冲进自己房间,安炀也脱下西装解开衬衫的扣子。 顾青青看安炀用手帕压住自己的伤口,不禁犹豫要不要把毛巾递给他。他叹息似地命令顾青青去拿车钥匙。 钥匙放在安炀的公事包里,因为钱包也在里面,所以顾青青就连公事包一起拿着。 但是,拿了东西之后才想到她不会开车啊! 顾青青现在的状况已经无法用混乱来形容,应该说狂风暴雨比较贴切。 安炀的伤和安风的去向将她弄得乱糟糟的。 顾青青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去做哪一样才对。 这跟去年夏天安炀手腕受伤时一样。 那时的她只会大叫,连救护车都是安风帮她叫的,顾青青连压住伤口都忘了做。 也就是说自己从那时起一点都没有成长吗? 这时,安炀的手帕已经压不住血,血不断地从布上滴下来。 “坐李正的车去吧!” 安炀做了一个随便的手势把手交给顾青青。 重新换上毛巾时,毛巾上的线牵引到伤口,让安炀痛得皱眉。 顾青青吓得连指尖都冰冷了,说不定自己会比安炀先昏倒。不过,顾青青还是振作起精神把电视和水关掉,重新拿起他的公事包。 顾青青扶着安炀的右肩站起来,把玄关的门锁上。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有走进电梯的时候安炀对着上方叹了一口气,疲倦地闭上眼睛。 “……一下班回来就这样,你能不能少给我惹一些麻烦?” 顾青青满心抱歉地低着头什么都不想说,只想早点到一楼。 顾青青在帮安炀换毛巾的时候看了一下伤口的情形。 因为刚好划在心脏上所以才血流不止,不过伤口并不是很深。 要是一刀刺伤心脏,他恐怕已经失去意识了。 照安风和江瑞先生的说法,只要能走路就应该没问题。不过,要是普通人看到这么多的血可能早就吓昏了。 自己常在报纸上看到因为争执而误杀的新闻,没想到今天自己差一点就把安炀杀了。 人生的道路竟是这么无常。 “……我不是经常告诉你要改掉急躁的脾气吗?” 听安炀教训得这么冷静,反而更让顾青青觉得沮丧。 顾青青也以为自己已经改了一点。 顾青青很想反驳他说自己对客人就不会这么急躁,但是她知道惹起眼前这件祸事的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没有说服力了。 电梯终于到了一楼。 看到顾青青扶着安炀走出来,李正赶紧从车上下来。 他看到安炀胸口上的毛巾,和顾青青手上褐色干涸的血迹,木然地问是你做的吗? 顾青青垂下眼睛无言承认。李正用手捂着脸摇摇头,但还是为安炀把后座的门打开。 “青青,看不出来你这么冲动。” 为了不造成安炀身体的负担,李正尽量把车速减慢。 顾青青把闭着眼睛的安炀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拜托李正尽量开快一点。 整个人陷在后座地安炀非常重,而且可能因为失血的关系,他的身体越来越冷。 不过从他握住她的手的感觉,顾青青知道他还有意识。 “……你别去。留在这里……青青……” 他在顾青青耳边低语的声音里头一次充满了无奈。 进了以前曾光顾过的夜间急诊室,医生先帮安炀把伤口缝合后进行输血。 李正走近在柜台填资料的顾青青身边问她要不要紧。 “你的脸色很难看。” “嗯,我还以为我会昏倒。” 顾青青强颜苦笑地说,但是李正却没有笑。 他把双手插在裤袋里一直看顾青青把手续办完。 顾青青在药房取了抗生素还有其它一堆药品后,整个人坐倒在窗口前的座位上。 “你要等你哥哥治疗完毕吗?” “……嗯。” 其实,我顾青青好想现在就飞到安风身边,但是她不能放着受伤的人不管。如果有高元在的话,自己一定会拜托她。 “这是刚才你叫我捡的资料,要不要现在看?” “啊,谢谢你。呃……你可以去李莎那里了,待会儿我们自己坐出租车回去就行。今天真是谢谢……谢谢你。” 李正摇摇手表示无所谓,一屁股在顾青青身边坐下。 “还有,差点忘了把你的手机还给你。” “对了,刚才忘在车上。” 顾青青一拿到手机就立刻确认有没有留言,结果让她失望。 依江瑞先生的个性就算叫顾青青别再联络,但是有什么事的话应该会留言给她。看来一定是安风还没有找到。 既然安风有打电话叫江瑞先生快逃,那自己应该也躲在安全的地方吧…… “这些报告书是什么?” “是安炀雇用侦探调查安风的报告。” “啊……”李正夸张地叫了一声。 “因为你们交往的关系吗?还去雇用侦探啊?” “是啊!” “……他是用哥哥的立场还是恋人?” 顾青青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不过也不能怪他,谁叫他刚才看到他们在接吻。 有这种疑问是正常的。 “当然是以保护者的身份。安风曾是不良男人。” “你哥哥可能是怕你被他卖了吧!” “或许是吧!” 从安风就读的初中,高中、打工经验、到北城去后消失在京城的时期,到住进安炀公寓之前江瑞先生那边房东的资料一应俱全。 不知道侦探是怎么调查到这些事的,又没有时光转换装置居然能知道以前的事。这些真的是事实吗? 安风在京城的交友范围还蛮广泛的,有男有女,有知道本名也有不知道本名的,几乎都是顾青青不认识的人。 找了半天终于看到了一条线索。 是安风出入地方的店名、地址和时间……就是这个! “有了!” 东城的赌场在一楼是酒吧,但是从厕所旁边的楼梯可以通往位于地下的房间。 那里经常会有秘密赌局。 但是,那个地方昨天已经被抄了,他们应该不会再去同系列的才对。 嗯……要是一个一个调查安风的交友关系,可能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 “……怎么办?还是拷贝起来拿给江瑞先生?” “要怎么给呢?他不是暂时不会回住处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偷袭,连睡也睡不安稳。” 是啊!李正说的没错。 “好吧!那我打手机给他。” “好。不过,看你不是自己要行动我就放心多了。” ……对不起。顾青青在心里向他道歉。 要不是安炀出了事,就算先生不准她也要跟他一起去找。 李正说要帮顾青青拿资料到护理站去拷贝,顾青青没有多加拒绝。 安风他…… 在跟她有关系的时候,还不是跟一大堆女孩子约会? ……这种感觉就好像老婆在看老公的外遇调查书一样。 顾青青自说自话还自己脸红得像傻瓜一样。就在这个时候,顾青青的手机响了。 在静谧的医院走廊上,铃声显得特别惊人。 幸好现在是白天还没什么关系,不过顾青青可没有脸皮厚到敢堂堂在窗口说话,所以迅速地冲到自动门外。 “喂?是江瑞先生吗?” “……是,是青青吗?” 啊……一个顾青青没听过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 “是啊!请问你是哪位?” 顾青青没用你是谁的问法都多亏安炀教导有方。 对方是个女的,好像很焦急的样子。 “我是安风的朋友。你认识安风吗?” 顾青青心想,她是安风的女朋友之一吗?他不会也在找安风吧! 顾青青用慎重的口气问:“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安风现在在我这里,因为他昨天跟别人打架所以受伤了。” “什么?” “安风虽然说不要通知你,但是他昏迷的时候一直叫着你的名字,所以我才拿出他的手机试试看。” “他……他受伤了?严重吗?有没有去看医生?” “呃……啊……头、还有耳朵上面、连肩膀到手肘都有……他的脸色好像越来越差了。” 顾青青全身都僵硬了。 安风在昏迷的时候还叫着抛弃他的她。 说不定安风上次说的话只是要惩罚她任性的态度。而且,如果她诚心地再道一次歉,或许他会原谅她。 “这么晚了有点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来见他呢?” 人只有在不舒服的时候才会透露真心。 像顾青青也是在发烧的时候,误将安炀当成是安风,才会抱着他睡觉。 “我去的!在哪里?” “你别通知警,我不想被捕。” “好的,我不会这么做的!” 顾青青拼命地说。目前在照顾安风的人只有她,哪敢惹她不高兴? 她说不能一下子就把地址告诉她,但会用手机指示她前去。 还说在确定没人跟踪她时,才会把下一个地点告诉她。 顾青青二话不说地就答应了他,忘了通知安炀和李正,就头也不回地奔向夜街。 顾青青在半路上打电话给江瑞先生。 江瑞先生听过顾青青的话后疑惑地问安风真的受伤了吗? 对于那个女人是在安风手机上找到她的电话号码才打给她的这段过程,江瑞先生似乎不大相信。 “是真的啦!人不是在生病的时候才会说真心话吗?” “……一般人是这样没错,但是,安风常说要死的时候也要一个人死……” 顾青青也听过这个论调。 安风曾经说过死的时候不希望让任何人知道。 “总而言之我也去,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啊,但是……” 顾青青差点脱口而出那个女人只叫她一个去。 但是,一想到江瑞先生也同样担心,他绝对有充分的权利知道这件事。 而且,江瑞先生打算等顾青青移动到下一个地点的时候才采取行动。 也就是说当顾青青移到下一个地点的时候,他才向“a”地点出发。 这么一来,两地之间起码有十五分钟的差距,也比较好瞒过对方的监视。 而且他们都带了手机,可以互相联络下一个地点。 他还说万一那个女人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叫她不要管安风的事赶快跑。 “要是韩也为了引出安风,故意找他认识的人下手的话……青青,你有可能把安风引导到更危险的方向。” 听他这么说顾青青才想到还有这层可能性。 江瑞先生说的是对的,如果安风不在他那里的话,他可以利用顾青青来把安风引出来啊! 当顾青青结束跟那江瑞先生的通话后,就立刻跟那个女人联络,走着走着顾青青越来越觉得不安起来。 因为顾青青越接近目的地,她就把安风的状况描述得越来越严重。 而且,顾青青问她安风到底是哪里受伤时,她总是要想一下才回答她。 但是……万一她没有说谎的话…… 要是安风真如她所说已经伤重到失去意识的话…… 要是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安风的机会的话……? 自己一定会后悔一辈子……不!不只有后悔这么简单。 安风如果是挂念着她死去的话,她这一生也算毁了。 也就是说……她可能会随他而去。 顾青青不是没有想过她是骗人的,自己去的话可能会代替安风被打或是受更重得伤害。 与其一直后悔,宁愿现在就把命交出来…… 顾青青她是这么想的。 最后一站是便利商店门口,她等着顾青青,直接把顾青青带到安风所在的地方。 来迎接顾青青的是一个留着一头直发、身材纤瘦,一看就知道是安风喜欢的那一型的女人。 她有着时下流行的巧克力色肌肤,却掩不住有点像从乡下来的感觉。 她叫做李月。 她长得很漂亮,但是看起来一点也没有照顾病人后疲倦的模样。 安风所在的地方不是她的住所,而是距离这里有二、三分钟远的饭店。就是那种附有厨房的假日公寓。 “既然有厨房的话,我想买点食物带过去可以吗?也可以顺煮给你吃。” 她虽然说不用了,但是拗不过顾青青的要求只好答应。 她在便利商店翻杂志等顾青青,顾青青赶紧物色一些病人能吃的东西。 不过这只是个借口,因为接下来已经不能再用手机,所以顾青青打算用刚才在其它便利商店买的便条纸跟笔留言给江瑞先生。 顾青青写着安风就在距离这里只有二、三分钟路程的饭店,或许是那种附设有厨房的假日公寓也不一定。 还有李月的名字和她的特征及自己今天所穿的衣服……等等。 虽然顾青青能给他的线索只有这些,但总比没有的好。 顾青青在便条纸上写上名字对店员说:“十分钟后有一个男人会来看这张纸条,能不能让我贴在这里?” 顾青青指了指柜台旁的墙壁。 店员脸色虽然不太友善,但是在顾青青不断要求之下还是答应了。 是江瑞先生交代顾青青这么做的。 还说如果店员不愿意的话就贴在影印机的盖子上或是放冰淇淋的冰柜旁。顾青青拜托店员的声音极小,所以李月没有发现。 然后顾青青就被带到一个大概有两百多个房间,比一般商业饭店稍微高级一点的饭店去。 那是一家门口总是有服务生站着,感觉上蛮正式的饭店。 顾青青故意在服务台前弄掉东西,让柜台里的人对她留下印象。 “你在干什么啊?” 李月不耐烦的转头看着顾青青,顾青青故意跟她道歉的时候还说出名字。 “对不起,李月小姐……哇!玻璃该不会破掉了吧!” 听到顾青青夸张的叫声,柜台人员出来问顾青青需不需要帮忙。顾青青的目标算是达成了。 “没关系的。谢谢。” 看顾青青微笑着回答,饭店的从业人员也松了一口气。 顾青青在四季大饭店里学过,光是一句谢谢就能让饭店的人记住客人的样子,而她在这里得到了印证。 不过,要是柜台人员在江瑞先生找到这里之前就交班的话,一切的努力就白费了。 顾青青祈祷着这一切的布局别徒劳无功,但是顾青青身体里察知危险的罗盘,却隐约地在警告她这里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顾青青怕在见到安风之前他们不让她吃东西,于是买了些补充体力的口粮放在口袋里。 就算有危险自己还能忍耐,但是如果安风的伤势真的很严重的话怎么办? “安风不想去医院吗?” “……只有靠你说服他了。” 走进电梯里的她撩起头发瞄了顾青青一眼。 “对了,你几岁?看起来应该像是学生。” “十八岁。” “不会吧?才十八岁?”她吃惊地说。 “安风居然跟比他小那么多的人交往?我真不敢相信!” “与其说我是他的朋友,不如说是宠物。” 顾青青故意这么说想让李月放松戒心。 “哦……你跟他睡过吗?”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啦!” “但是,你那天不是跟安风接了个长……长的吻吗?” “……是安风说的?” 她一听,表情霎时僵硬起来。 同时,电梯发出当地一声打开了门。 “啊,韩也!” 李月一看到站在电梯门前的男人高兴地叫了出来。不过,相对于一脸兴奋地跑过去的她,那个男人却满脸冰霜,待她走近后给了她一巴掌。 “呀!” “你慢吞吞地在干什么?这么不赶快回来?” “因为她……” “不用解释,快给我回房间去。” 男人抓住李月的手把她向房间推去后才正眼看顾青青。 “袋子里是什么?” 跟江瑞差不多高的韩也,一身夸张的意大利式衬衫和黑色长裤,一看就知道绝非善类。 他那剪的短短的黑发、晒得黝黑的皮肤以及意志坚定的双眸,都让人有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我听李月小姐说安风还没有吃饭,所以在便利商店买了些食物给他。” “……那个臭女人胡说八道什么……” 顾青青恭敬地向他行礼。不管安风在不在里面,反正礼多人不怪。 “我叫青青,你是韩也先生吗?” “你知道什么关于我的事?” 顾青青摇摇头表示没有,的直觉告诉她还是不要说出江瑞先生的名字比较好。 “请问一下安风的情况……” “你自己去看,反正我可没办法做他跟别人争执的仲裁。” 难道安风真的在这里? 他做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顾青青跟着他进门后,第一眼就看到满地的鞋子。 要是真的发生危险,有这么多人可能也逃不掉。 安炀可能会生气吧!她要是在这里受伤死掉的话,他就要到警局认尸,还得帮她举行丧礼,也会被继父责骂…… 顾青青心想,自己真的只会给他添麻烦而已,方才又在他胸口划了一刀,他明天应该会请假吧! “好瘦的丫头片子。” “……哦,没想到安风对这型的有兴趣?” “一看就知道是学生。” 顾青青尽量不跟在客厅里玩牌的人对眼,径自走到里面的客厅。 这个像公寓般的饭店,每个房间里都有客厅、厨房和两间卧室。 大概有小型蜜月套房那么大吧!里面有五个男人、一个女人和安风。 房间里的空气很差,牌桌旁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安风,快起来,有人来看你了。” 房间里一片黑暗,连灯都没有开……而且,好像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是香吗?地板上上虽然没看到人,但是顾青青仔细看后,发现似乎有人蹲在角落。 “……安风?” 听到顾青青的声音,那个人的身体颤动了一下。 “你是谁……” “我是青青,对不起……你已经说过我们各不相干了,但是……” 那的确是安风的声音,然而他却不抬起头来。 “安风,其实你很不甘心吧?被人看到自己这种样子,你那高傲的自尊还能剩几分哟?” 韩也说完伸手打开电灯。 “……你,你怎么全身是血!” 顾青青惊叫了一声走近他。安风虽然没有抬头却用手把顾青青拨开。 “……你走!” “不赶快疗伤的话你会死啊!” “……跟你没有关系。” “唔……”,安风呻吟了一声又蜷缩起身体。他的肩膀从墙壁上滑下,整个人伏倒在地板上。 “韩也先生,请问这里有水吗?” “有。” 从他的声音就听得出来完全是乐在其中的感觉,看来他是以折磨安风为乐。 穿过那些在客厅打牌的人,顾青青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看看可能不够,于是顾青青在旁边的垃圾桶里捡起一个泡面空碗冲洗干净。 刚才在便利商店的时候为了预防万一,买了绷带、消毒水及止痛药。 回到房间,顾青青把水放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轻轻触碰安风的肩膀:“你能动吗?有没有骨折?” “……你别碰我,回去。” 顾青青贴在安风的耳边,用韩也先生听不到的声音偷偷对他说:“江瑞先生会来。” 刹那间,安风的身体像被施了魔法似地突然整个放松下来。 “对不起,我要掀开你的衬衫。” 这次顾青青的声音已回复正常。 安风虽然还是什么都不回答,不过已经不再抗拒顾青青的手。 或许是他知道江瑞先生会来,就赌上能从这里逃出去的可能性也不一定。 顾青青不用问大概可以猜到事情的经过。 安风一定是遭到殴打后被韩也等人关在这里,因为无视他们的存在,所以得不到治疗。 顾青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得出来安风想离开这个地方。 也就是说他打算跟韩也等人断绝来往。 “把衬衫脱下来好不好?身上都是血一定很难过。” “你就好好接受他照顾,顺便重修旧好也不错。” 韩也关上纸门出去之后,房里只剩顾青青和安风两个人。 “……你什么时候联络江瑞的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安风终于开口了。 顾青青装作努力用湿手巾擦拭沾在他皮肤上的血迹边回答。 “他晚十分钟跟踪我,只是从便利商店开始他就得自力寻找,或许会花一点时间,我有把李月小姐的长相和这家饭店的事写在便条纸上,留在便利商店的留言板里。” “……你为什么要来?青青……” 一听到安风叫自己的名字,顾青青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 啊啊……他终于肯叫她了。即使是在这种状况下她也觉得很高兴。 顾青青把在报纸上看到赌场被抄的新闻和韩也的名字,然后向江瑞先生确认过后到这里来的经历,一一告诉安风。 “江瑞先生也被偷袭了。啊!不过他没事。” “那当然,他是个怪物。” 他嘴上不饶人,不过看得出来已经放松了不少。 顾青青看着安风这样子,心中却没有一丝嫉妒江瑞先生的感觉。 “……你听好,等江瑞一来你就什么也别管快走,也不要到警察局去。” “那你呢?” “我一个人无法动弹,因为肋骨断了好几根,而且还被他们注射了药剂,两腿已经失去了知觉。” “要是能出去的话你会去看医生吧!” “会。” “那我就照你的话做。” 在顾青青帮安风额头上的伤消毒时,他一直闭着眼睛。 他这种把整个人交给她的感觉让顾青青好高兴。即使以后不能跟他重修旧好,现在能照顾他也是一种快乐。 “韩也先生为什么要叫我到这里来?” “……因为我不想在他的店里做。他答应帮我还钱,不过交换条件是要我在他的赌场当老千。” “……是那家被警方抄了的酒吧赌场吗? “你怎么……知道……唔,好痛!” 安风歪头的时候可能牵动到胸口周围的肌肉,肋骨一定很痛。 跟内伤相比,他的外伤应该没什么,不过还是要跟他接近一点才能交谈。 “……我把安炀当初调查你们的报告书偷出来才知道你去过的地方,还想拷贝起来给江瑞先生看。” “你看过了吗?” “全部都看过了。从你的学校……到进入警局几次,还有你跟很多女人约会的事我都知道了。” 安风哦了一声闭上眼睛。 “那你应该满足了吧?关于我的事你不是什么都想知道吗,嗯?” “……我想亲口听你告诉我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看那些报告的。” “看你以为道歉就算了,就知道你还是一样天真,我们两个的世界实在差太多,你还是把我忘了吧!” 顾青青用安风以前教她的方法把他的伤口全部消毒过后扎上绷带,还用沾了水的面纸帮他把脸上的血迹也都擦拭干净。 “……但是安炀在调查过后并没有阻止我跟你们来往啊!” 第320章 安风不悦道:“青青,别说了,我不想听你帮他解释。” 顾青青却解释道:“我离家出走是我自己决定的,不关安炀的事,这件事他也很生气……” “就算如此,那也是过去式了,唔……” 安炀因为伤口痛,下意识地叫了一声,用手抱住自己受伤的胳膊。 可能是他们的声音有些大吧,这时候韩也走了过来。 韩也不怀好意的笑道;“呵呵……果然是恋人就不一样啊,安风,你该看看自己满足的表情。” “这家伙碍眼死了,跟我没关系。你让她走!” 安风仰头瞪着韩也。 “我怎么可能这么做?你以为我是为了让你舒服才叫她来的吗?” “舒服?你是不是有毛病?哼……” “是吗?”韩也胸有成竹地笑了:“你会找我到北城来,也是为了寻找她躲在什么地方吧?但是,我决不会把地方告诉你的,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啊,我都已经介绍工作给你了,但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你想要找一个能相信你的人不会去找女人吗?李月挺不错的……” “笨蛋!我想要的人是你。”韩也这才回头看着顾青青,“也就是说你是我的情敌。” “少恶心了……好痛!” 韩也飞来一脚正好踢中安风的肩头。 顾青青吓得扑到健的身边。 啊啊……江瑞先生为什么还不来呢? “请你不要这样!他的肋骨已经折断了啊!” “走开!臭女人……安风,现在的你可是让我有机可乘。” “……来啊!” 听着他们的交谈,顾青青吃惊地抬起头来。 他……他喜欢安风吗? 韩也这家伙竟然是个同性恋。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安风,你的伤这么重怎么可能承受得起?” “……你教了这个小鬼什么东西?”韩也苦笑着说,“你不知道看到喜欢的人哭最爽吗?” “我喜欢的是笑的时候眼睛会眯起来的安风!” 顾青青不甘地反驳他,这次换顾青青被踢了。不过一点也不痛。 “你这样也未免太难看了吧?韩也,欺负一个小孩。” 安风半嘲笑地说。韩也骂了他一声少罗嗦后又踢了他一脚。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小鬼能够护他多久。” “安风……安风救过我……” 顾青青脸部朝下用尽腹部的力量说。就算叫她再多挨几脚也无所谓。 “除了犯罪……以外……我什么都……做!” 顾青青说出这句话后他突然停止了踢她。 顾青青不知他什么时候又会踢过来,所以由浅而深地换气准备应付突如其来的暴力,她全身发热,已经远胜过痛楚的感觉。 “是吗?那么你愿意代替安风?” 韩也伸手抓住了顾青青的下巴。顾青青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他手指的握力太强,迫使她不由得微微睁开眼,脸仰望着他。 “我对乳臭未干的小鬼没有兴趣,不过你这张脸倒还过得去,就看你有没有本事让我消气了。” “……我要是让你抱的话,你肯让安风到医院去吗?” 连顾青青自己都难以相信,但是她的声音真的没有发抖。 顾青青的脑里只想着非得答应他的要求不可。 要是江瑞先生不来的话,安风一定会死,与其这样,她宁愿被韩也侮辱,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第321章 “安风,你听到了吗?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愿意……” “我不需要。” 安风抓住韩也的胳膊想要站起来,但是却使不上力气。 他只好单膝跪地,死死的瞪着他。 “你还想着这种事啊,现在可是紧要关头,小心被抓。” 韩也闻言,一脸怒气,抓着安风的胳膊就将他推到在地。 顾青青这时候拿着小刀,想去伤害韩也,安风却从后背抱住了她。 安风的脚步有些站不稳,但还是将顾青青手里的刀夺走了,合住。 “你想干什么,青青,别伤害他……” “安风……” 韩也有些高兴地伸展双手走近。 安风把顾青青推开,用手护住被伤到了的肋骨。 “我帮你打止痛药,然后带你去医院……唔……!” “呀啊啊啊!来人啊!快来人啊!” 叶宁跌坐在地板上呆望着他们。 安风拿着顾青青的小刀迅速地弹开刀锋,刺了韩也腹部一刀,拔出来后又再刺别的地方。 韩也的衣服渐渐被鲜血染红。 李月小姐跑到门外去把在附近吃饭的伙伴们叫回来。 “安风!我扶你!” “啊啊!” 他把刀留在韩也的腹部,摇摇晃晃地走近顾青青身边。 “……不好意思啊,韩也,游戏已经结束。” “可恶……!” “乱动只会让血流得更快,我会把钱汇进你的户头还给你。” 安风环住顾青青的肩膀往前走。 “配合我的脚步,就算是拖也要拖着我走。” “是!” 顾青青顾不了鞋子没穿好,只想着赶快到马路上拦计程车,因为她怕安风的肋骨不晓得什么时候会刺到心脏。 但是,他们一出了门,在通往电梯的走廊上时,听到本来已经关上的门突然啪地一声打开。 韩也手拿着枪站在那里。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安风立刻把顾青青用力推向电梯的方向。 枪声三响。连续射击的三响枪声让安风整个人往后倒下。 顾青青则毫发无伤。 同时,韩也也倒在门前。 在其他房间里的人听到枪声也都骚动起来。 “安风……!” 血慢慢从安风的衣服里流出来。 难道三枪都打中他了? “安风,你振作一点!你不能死!” “……三发都命中了,韩也的……枪法很准。” “你别说话了!” 顾青青用手机叫救护车,说出饭店的名字请他们上七楼来。 对韩也顾青青也不能见死不救,所以叫了两辆救护车。 接着顾青青怕被李月他们阻挠,所以也报了警。 在顾青青忙着联络的时候,安风一直握着顾青青的手。 “我帮你止血!你忍耐一下!” 顾青青抓了一个从房里探头出来看的人,向他借了一条床单。 顾青青把床单撕成一条一条。 “我要绑住你的腹部!深呼吸!” 但是即使用比较宽的布条也无法止血。 顾青青不放弃地继续把腿上的伤口也包扎起来。 “……你的止血技术越来越……熟练了。” “你别说话……” “……你放着安炀先……到这里来吗?” “别提他的事了!” 顾青青开始耳鸣,难道是贫血?怎么在这个时候! 顾青青摇摇头揉揉眼睛,安风的血弄脏了她的脸。 “我很快……就找到天美饭店……因为那附近的每一家饭店我都去问过。” “我待会再听你说,你要说什么我都听。” “我想现在说,而且我一点都不痛。” 他用手指招招顾青青,握住了顾青青的下巴吻她。 一个充满血腥味的吻。 但是他的吻不管有什么味道都很温柔。 “我会和你断绝关系……是希望你努力工作……并不是讨厌你。” 他微笑地看着顾青青。 那是顾青青最喜欢的眯起眼睛的笑容。 “你虽然也是主动投身社会……但没像我这么堕落……我很爱这样的你,同时也感到憎恨……看到你就想到努力这两个字……” “都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啊!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顾青青已经说过好多次没有他在的话她不会有今天。 如果没有安风和江瑞先生,她一定早就堕落了。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难道因为我比你小?我是认真的……呜……” 夺眶而出的眼泪让顾青青说不下去,同时也听到电梯上传来脚步声。 万一是李月小姐他们的话就完了……不,可以威胁他们说警察会来! 放弃的话就什么事都做不成了,不管是工作或是自己的命。 “安风、青青!” “江瑞先生!” 江瑞先生混在一堆上来的人群之中。顾青青看他好像也有哪里受伤,说不定是在下面起了争执。 “这两个人是患者吗?” 顾青青跟着抓住她的手不放的安风也进了电梯。 江瑞先生边跟安风说话边温柔地抱着哭泣的顾青青。 “安风的血型是rh阳性b型。” “有没有会过敏的症状?” “没有。” 回答着急救人员问题的江瑞先生,一直看着握住顾青青的手不放的健。 “……我不想让你卷进这个世界里。” “嗯……” “我也是最近才慢慢了解他。他会对什么都不执着,多少是因为小时被父母抛弃,没有人需要他的过去所导致的……” 他们一起坐进救护车里。戴着氧气罩的安风手腕上贴了许多为了测量血压等身体状况的管线。 听到救护车刺耳的声音响起,安风也没有睁开眼睛。 “……我想安风可能无时无刻不在思索死亡吧!” “或许是吧!” 顾青青也这么想。但是,以后的安风可能慢慢会改变。 因为他如果真的想死的话,不会那么用力地握着她的手。 他想活下去,他想重来一次。 下次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定会告诉她很多自己的想法。 顾青青希望他会这么做。 在医院被警讯问的顾青青,说到一半突然晕倒了。 江瑞先生身上的伤也如同顾青青想的一样,是在饭店外跟韩也的手下争执所致。 因为顾青青不敢把高元小姐和天美饭店的名字讲出来,所以只好告诉警安炀的手机号码,但是当顾青青说完不确定他是否已经从医院回家后就昏倒了…… 安风的手术时间花了六个小时。 韩也被送到另一间医院,不过顾青青听警说他半路就断气了。 从韩也身上的刀子有健的指纹来看,想必警也可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李月小姐证明顾青青只是被电话叫出来,准备威胁安风的人质而已。 不过,顾青青主动说出那把小刀是她的,没有对警撒谎。 在警做调查之前,顾青青因为很想知道安风的手术结果在一旁等着的时候,看到警在离顾青青不远处窃窃私语。 警似乎对于好不容易才找到韩也,但他却已经死亡的事感到非常不甘心,还说这次也决不会放过安风。 然后,手术终于结束了。安风被推到必须绝对安静的加护病房,听护士说安风的脉搏和呼吸都坚强得令人吃惊。 顾青青和江瑞先生一起向执刀的医师深深一鞠躬。 完全治愈大约要三个月的时间。 听说在病情稳定之后就要移到警医院。 在知道结果之后,警催促着他们离开医院,所以顾青青终究没有办法再看安风一眼。 “是我监督不周,非常抱歉。” 到警来接顾青青的是安炀,看他脸色不好,应该是搭出租车来的。 因为一整晚都无法跟安炀联络上,所以等他来接顾青青出警剧的时候已经是隔天早上八点,上班族出没的时间了。 顾青青只做了简单的例行调查就被释放,至于小刀的事要等安风醒来再说。 他们问顾青青为什么安风认识这么多人却偏偏挑上她,她回答不知道。 还问顾青青在这次事件之前有没有跟韩也见过面,顾青青也摇头。 因为他们不只赌博,还跟毒品、枪械等危险物有关,顾青青不想太老实回答以免惹祸上身。 从警门口出来,顾青青边走边问他。 “……你的伤怎么样了?” “止痛药已发生作用,对了,什么时候可以去看安风?” 他打算直接去责问安风吗…… 偷偷打开金库跟带着小刀都是出于她自己的意志啊…… “呃……因为他是重要关系人,所以在做完笔录之前警都禁止我去看他。如果非见不可的话,也一定要有警在旁边。” “什么时候才能开放一般会面?” “江瑞说要看他的罪状而定。” 事实如此,安炀也就不再多说。 顾青青还打算把剩下的休假时间都耗在医院里,但是警方不允许。 后来顾青青向警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之后,他们答应等安风恢复意识后会主动跟她联络。如果探病的许可通过的话,会在两天内安排会面。 “高元跟我联络过了,她问你好不好,我就老实跟他说你跟李正已经打成一片了,她还相当意外。” “……我哪有跟李正打成一片,我只是在当向导而已。” “高元会在下个星期三下午三点三十五分回国,如果李正有空的话就开车去接她。” “好,星期三吧?我会告诉的。” 顾青青在心中默念了一次……三点三十五分到达。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在找容易招车的地方。 顾青青很想问安炀吻她的理由,但是在这里不好,而且安炀好像很想知道她跟安风的事以后有什么打算,不过他似乎比较想直接跟安风沟通。 “对。” 瞬间,顾青青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手脚无法动弹地呆立在原地。 顾青青明白安炀的用心,也知道不能给高原小姐添麻烦。 “那我变装,我去把头发染黑,然后戴上眼睛。” “这个想法倒是不错,不过得先跟高商量。” 想到可以改变造型的瞬间,顾青青松了一口气,但是又担心起来高原小姐知道了这件事后不知道会怎么想…… “我想回去睡觉,可以招车吗?” 顾青青怀抱着复杂的心情点点头,跟安炀一起坐进了车里。 其实顾青青不太想回安炀的公寓,但是警说事件才刚过,如果她在京城有家的话最好暂时不要出门。 而且安风一恢复意识后他们也会打电话到安炀的住所联络。 安炀也小心地没有把顾青青在天美饭店上班的事讲出来,一家饭店有警来调查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客人也就算了,但是要是有警驻守在饭店外监视工作人员行动的事传出去的话,哪还有客人敢上门来? “……只好等事情解决之后……” 一想到自己必须因为自己闯的祸而避免让警方找上饭店,不由又跌进沮丧的深渊。 安炀在把顾青青从警局领回来的第二天后也向四季大饭店递出假条。 他的伤口虽然已经缝合,不过身体状况还不是很好的他几乎整天都在昏睡中。 在顾青青领药时护士就曾交待安炀可能会有发烧或呕吐的症状出现。 让他安静地睡觉是最好的休息方法,所以顾青青也尽量不出房门。 要是她又弄出什么事,即使再怎么不舒服安炀还是要起来。 安炀虽说不用顾青青照顾,但顾青青还是趁他熟睡的时候偷偷帮他量体温然后记录下来。 为了作些好消化的食物给他吃,顾青青用手机联络李正帮她买菜过来。 “哦,受伤之后如果乱动会呕吐啊……” “也不一定啦,听说要看个人体质。安炀有吐,不过他都自己到洗手间去吐,所以没弄脏房间。” 顾青青做了意大利饭跟鸡肉沙拉送到安炀房里去,和李正则吃着相同材料但做法不同的食物。 “青青你真会做饭。” “都是安风跟高元小姐教我的,在天美开幕的一个星期前,顾青青连红茶都泡不好呢!” “不会吧!” 所以……顾青青在心中低语,如果当真的话,连你也行。 李正说不念大学要到饭店来工作不知道是不是说真的。 依顾青青现在的状况,高元小姐一个人不可能应付饭店整个业务。 既然如此,当然要找一个能支持高元小姐的人帮忙。 顾青青想,自己惹出这么多祸事或许没资格这么说,但是她真的深爱饭店的工作,也很重视高元小姐。 “哇!你怎么突然哭出来!” “对不起……” 顾青青虽然才认识李正没几天,但感觉上好像已经跟他认识很久了。 以前曾听高元小姐提过李正的性格遗传自他父亲。 他那勇于表达和积极的态度,是顾青青觉得他性格上最具魅力的地方,而且他也为了她经常来回奔走…… 他应该拥有很多人的爱,朋友也一定很多吧! “你怎么了?是不是安风的状况不好?” “我不知道,他还没有清醒过来。” “那是什么事啊?……啊!你一定是怕被高元骂吧?” 顾青青才把高元小姐到达机场的时间告诉他没多久而已,他马上就尖锐地联想到。嗯,这个人的联想力也很丰富。 “你放心好了,等她回来我陪你一起挨骂。” 对了……他还得加上偷做备份钥匙摸进饭店这条罪。 一想到这里顾青青突然想笑。 他的温柔跟在她非常沮丧的时候安慰她的安风很像。 当然不含有其他复杂的感情。 “你在笑什么啊?对了,你真的不跟我去机场吗?我会保护你的。” 他只是到机场去接高元小姐。而李原先生和夫人也会同时到达机场转机。 不过,依夫人身体的情形,或许会在饭店留宿一晚也不一定。 “我才从狭窄的座位解放没多久,才不要去挤五个人乘坐的车子呢!” “我想他们应该会回去吧!” “不,你妈没住过天美饭店吧?我想她应该会来。所以我打算得到安炀的许可后,到饭店去打扫一下。” 顾青青想让高元小姐轻松一点,所以那天预备先行回饭店一趟。 “那我陪你去买东西吧!对了,你要不要先把头发染黑?” 李正从包包里掏出一盒黑色染剂笑着要帮顾青青染发。 他也认为顾青青就这样去上班不妥。 “嗯……不过到我去看安风之后再变装比较不会给高元小姐添麻烦……” “你在说什么啊?被锁定目标的人是你耶……而且,安风应该有别的朋友啊,到时你要去探病的话我再陪你一起去,所以在出这个家门之前先把头发染了好不好?” 说的也是,要是让他们看见她在这里出入的话,安炀也会有危险,还是趁现在赶快变装比较妥当。 “……好吧!你要帮我染吗?” “当然!交给我了!”李正拍拍胸脯,在吃过饭之后立刻就到浴室去实践他的诺言了。 黑发的顾青青连自己都有点认不出来。 这是顾青青的头发有生以来第一次乌黑亮丽,好像……让顾青青变得更像小孩了。 “是吗?我觉得变得比较成熟。”李正说。 虽然到现在都没有发觉,但是如果发色一样的话,还是可能被认出来。 再到发廊去把头发修剪一下,他们绝对认不出来。嗯……韩也的手下或许认不出来,但是还有警那里。 然而,顾青青不想现在告诉李正,等高元小姐回来再作决定吧! 而且,如果李原先生也在的话,或许是个好机会。 顾青青用吹风机吹干头发的时候听到安炀从房里出来的声音。 “你好。” 听到李正的招呼声,安炀的脚步往这里走来。 他看到她的头发不知道会怎么说? 顾青青关掉吹风机等着贵奖。 安炀一看到顾青青似乎没有马上认出来,但是他很快就发觉了,并且盯着顾青青看。 “……你好像一下子变得正经起来,看起来也小多了。” “还是很奇怪吗?” “不……” 李正插话进来。“我觉得很适合青青啊!茶色虽然好看,但是还是黑发最好。” “我没有说不好看。” 丢下这句话,安炀转身走向浴室。 但是他的伤口应该还不能弄湿。 “等一下!你要洗澡吗?” “我明天要上班,当然要洗澡。” 七点半的早班因为要跟夜班交换,所以在七点就得进入经理人室。 一般饭店平时应该没有什么客人,但是四季大饭店在平日常有不少外国客人要办理退房。 餐厅是七点开放,在七点要退房的客人如果到大厅等待,会有赠送咖啡的服务。 偏偏负责咖啡服务的工作人员有人离职,所以他们都不希望早晚有迟到或缺席的情况发生,而安炀更不能率先打破这个惯例。 “护士说你只能擦拭身体。” “只要不弄湿伤口就行了,不是吗?” “你的伤口在心脏上方啊,要是洗头的话一定会流下来。” “……我帮你洗。你用毛巾掩住伤口。”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出去吧!” “我的身体都被你看光了,你的就不让人看吗?” 顾青青因摔车而发烧的时候,就是安炀帮她换的衣服,在北城的时候他也看过她换衣服。 “我只帮你洗上半身跟头发。” 李正的表情虽然也有点怪异,不过还是一言不发地走到客厅。 在只有他们两个的浴室里,安炀伸手抓抓头发。 他身上的汗味霎时飘散在这狭窄的空间里,顾青青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我只帮你洗头发好不好?” “其实你算是帮了我的忙,把手抬起来让我觉得好累。” 他会犹豫着不将本意说出来是对她的顾虑吗? 顾青青到现在还不太能体会贵奖对我的顾虑,不过听他这么说,就表示我可以留在这里照顾他。对现在的他而言洗澡或熨衣服都挺辛苦的。 “……会不会太烫?” 顾青青让安炀坐在洗脸台前帮他洗头发,就像发廊的方式一样。 “啊……刚刚好。” 安炀虽然闭着眼睛,但是由于顾青青弯下腰就在他的脸附近,所以他那低沉的声音就直接传入顾青青的耳膜,让顾青青有点紧张。 低沉的声音……会让人感觉晕眩。 上次高元小姐搂住她的肩膀走路时她也觉得一阵心荡神驰。 光听他们的声音就可以体会到自己还是个孩子。 安炀用的洗发水跟安风的一样。 闻着味道……顾青青陷入了帮安风洗头发的错觉之中。 但是,在她指间流泻的黑发却证明了他不是她想象中那个人。 “……再多帮我抓一下头顶好吗?” 听到安炀的声音才让顾青青回过神来,顾青青慌忙移动手指时不小心把泡沫溅到他脸上。 “对……对不起!” “没关系。不过你的手还真小。” 瞬间,顾青青整个身体热了起来。不过,她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以免被他察觉。 不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有点昏昏欲睡了。” 安炀仍旧闭着眼睛,嘴角却浮现一抹微笑。 第322章 看到安炀笑了,顾青青松了一口气,这是他这两天来第一次笑。 “我的手就是小,当然不能和高元小姐的纤纤玉手相比啊。” 股青青一边为安炀洗头,一边酸酸的说道。 因为李正还在客厅,顾青青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 “我现在要冲水了,可以吗?” “嗯。” 高元小姐中午的时候终于从外国回来,而这时她也收到了警的电话。 安风还在医院,暂时不能说话,意识倒是算清醒的。 对于问题,他只能暂时用点头或者摇头来回答。 手术结束后,大概会昏睡三天多。 听说可以去医院探望安风了,顾青青于是立刻往医院冲去。 顾青青站在医院前台对警道谢,对于她突然染发,对方很惊讶。 顾青青回答说自己害怕被监视,所以才改头换面的。 安风躺在医院的特别治疗室中。 这个病房是特殊的,一般人是无法进来的。 只有拥有房卡的人才能进入的。 即使有人拿着枪强行进来,那也是不能的。 因为这层楼都有警卫守着,安风受到重重保护,门外有站岗的。 带顾青青走进病房的是张队长,负责办理此案的。 张队长个大约四十岁上下,有着严肃眼神的人。 他今天穿着便服,顾青青跟他走在一起也不会招来别人异样的眼光,但她总觉得怪怪的。 做坏事的人又不是她,但她就是不由自主会想到要是公诸于世的话,别人会怎么看她。 安炀对警也以礼相待,不过他要求警如果因为顾青青的事要联络他的话,务必用手机联络,而警那边也答应了。 在学校里学的公民与道德,顾青青到现在才看到实行的范本。 安风好像刚醒。 警方虽然叮嘱顾青青只能在玻璃窗外看,但安风一看到他们就抬起手来,所以他们不得已只得请护士给他们口罩、消毒服还有手套进入室内。 “……请不要讲太久,会引起内脏出血的危险。” 护士对顾青青和安风交代过后,就低头看起她的病历表来了,而张队长则站在顾青青后面。 看来他们还是不能单独相处。 “你要想着让自己赶快好起来。我没事,安炀会照顾我。” 顾青青故意绕弯子告诉安风她工作的事,他眼睛一张一合表示了解她的意思。 安风脸上的氧气罩还没拿下来,顾青青跟张队长虽然得以进入,也只能在防菌的塑胶罩外跟他说话。 “江瑞先生已经把我们的手机都停话了,还有为了预防万一我把头发染黑,是不是变得更像个孩子?” 这次他眨了两次眼睛,是表示no吗? “没有?很适合我吗?” 这次他的眼睛又一张一合。 应该是yes。 “……因为有你保护我才没有受伤,我会继续跟你联络。张队长告诉我,再过一阵子你可能会被移到其他医院,等你的伤好一点,我们再在病房里聊天吧!” 他又给顾青青yes的讯号。 “我最喜欢你了……所以你千万别死。” 顾青青想忍着不哭都不可能。 护士迅速地拿出纱布压在顾青青脸上。 光是眼泪就有可能让刚动完手术的身体受到病菌感染。 “……时间差不多了。” 护士低声说。 顾青青点点头的时候,安风的手又抬了起来。 “别动!什么事?” 听到护士斥责的声音,顾青青拼命思索着安风想知道什么事,会不会是韩也的事。 “……你想问韩也的事?” 顾青青试探地问。他放下手给了顾青青yes的讯号。 顾青青回头看着张队长,张队长自己说出答案。 “韩也在手术前就已经死了,他的生命力没有你这么强。” 听完,安风的眼睛轻轻地闭上。 “所以,你必须尽快复原。关于案情,到时候也希望你能实话实说。” “现在不要说这个好不好!安风不会说谎的!” 顾青青不悦地反驳了一句,张队长摇摇手跟顾青青道歉。 “等你能吃东西的时候我会送东西过来,我的手艺已经越来越好了。” yes。 “这里的戒备森严,没有开锁卡谁也进不来,所以你可以安心地睡觉,绝对没有危险人物可以进来。” yes。 安风是在失去意识的时候被送进来,自然不知道房卡的事。而且他天生神经质,不告诉他的话,恐怕没办法获得真正的休息。 “虽然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但是你别想在我面前消失了好不好……” yes。 “真的不能再说了……” 护士看着安风用眼神示意真的不行了。 顾青青也点点头凝视着安风。 即使是插满管子的手腕顾青青也想摸摸他。 只要一下子就好,顾青青好想让他摸摸她的头。 但是她知道做不到,所以只有用眼神告诉他:“我最喜欢你,我爱你。” 顾青青不想再回到以前那种只是自己单方面依靠他的关系,为了做到这一点她非努力不可。 顾青青对安风所抱持的感情应该是爱情。 没有错,但是那会依她的情况而做不同的转变。 但是他是顾青青第一个喜欢上的人,这种感觉是永远不会变的。顾青青相信就算十年之后她也不会忘记。 然而她真正想告诉他的却不是这个。 “安风!” 顾青青走到门口时倏地转过身来,看到安风也一直在凝视着她。 “我会一次又一次的重来,就算失败也不会放弃,我一定会变得更强!” 顾青青已经不想再当那个只会依赖健而一天到晚闯祸的家伙。 他知道了她的意志后也应该会有自己的想法吧? 他们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所以…… 所以你也要多珍惜自己。 出了病房,从玻璃窗的反射上还是可以看到安风一直在目送着她。 离开了医院后,顾青青到江瑞先生打工的地方去向他报告安风的情形。 因为已经快到中午了,所以他也正好要吃午饭。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顾青青染黑发戴墨镜的模样。 顾青青一进到茶店就看到穿着围裙的江瑞先生,在柜台里倚着墙壁抽烟。 “江瑞先生!” 顾青青拿下眼镜对他微笑,顾青青没叫他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发现是她。 “你认不出我来了吧!” “你还真能装。” 把烟蒂丢掉,江瑞先生从柜台里走出来。 这家由江瑞先生的朋友投资,早上只有两名店员的红茶店一到了晚上就变成了鸡尾酒吧,店员也增加为四个人。 在白天看来虽不是家起眼的店,但是到了晚上总是客满。 今天店里好像只有江瑞先生一个人。 “我可以点东西吗?” “如果是咖喱饭的话一分钟就好。” 江瑞先生笑着说反正只有加热而已,顾青青就点了咖喱饭。 顾青青一边吃一边把医院和安风的情形告诉江瑞先生。 江瑞先生则喝着乌龙茶沉默地听顾青青说。 “……安风应该会被判刑吧!” “是啊!他从以前就一直游走在法律边缘,再加上这次韩也又死了,安风必然成为警方紧盯的目标。何况知道韩也藏钱地方的人也只有安风。” “真的?” “他曾经对我说过,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换了地方。如果韩也没有透露给其他手下知道的话,那就只有安风知道了。光是这一点安风就会被黑白两道紧追不舍了。” “希望……”江瑞先生笑着补充,“韩也有跟别人透露就好了。” “……李月小姐应该知道吧?” “不,韩也不是那种会信任女人而什么都说出来的人。” 要是安风被关的话,韩也的组织一定会找上江瑞先生吧? “不只我,连你也会被他们盯上。” “嗯……” 顾青青要是说不知道他们也不会相信吧? 如果安风之前把藏钱的地方讲出来,让他们早一点找到就好了。 “反正他们也没想到安风会把钱据为己有。而且,韩也把钱藏在好几个不同的地方,也没有必要全部告诉他们。” “……呜哇,有这种事啊?” “反正钱又不能公开,而且韩也花钱很凶,外面又养了好几个女人,可能也剩不了多少吧!” 有时顾青青搞不清楚江瑞先生究竟是个认真还是吊儿郎当的人,不过他似乎抱持着只要不危险的话,放轻松点也无妨的念头。 跟安风比起来他算想得比较多,然而那也只限于与安风相比。 要不这样的话两人怎能成为好友? “江瑞先生你好像军师哦!” “一般人都会这么想吧?该拿的为什么不拿?” 是吗……? “他已经不再年轻,而且从牢里出来后一定需要用钱,所以为什么不用那笔钱?反正也是安风从赌场替他赚回来的。” “嗯,如果安风可以用那笔钱改过自新的话,我也觉得很好。” 在一般认真工作的人眼里看来或许是不可原谅的事吧?但是,如果是帮助他重生的钱,顾青青倒宁愿他尽情地用。 人们虽然把只要努力就能被承认挂在嘴上,但那只不过是句像格言般冠冕堂皇的话而已。 年轻人也就算了,顾青青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要是稍微有点年纪的前科犯回到社会,将会受到如何冷淡的待遇。 顾青青光是高中辍学就受过不少欺负了。 虽然钱不是生命的全部,但还是有需要的时候。 “反正在安风出来之前不管是谁问起你,都要说‘是他不好,我是被他连累的’。 “……我非这么说不可吗?” “青青,你知道善意的谎言吧?而且,安风不会为了你这么说而生气,反而会笑着说你做得对。” “是啊!要是安风知道我又因为他受伤一定会很自责。” “没错。” 江瑞先生拍拍她的头。 顾青青把咖喱饭的空盘推到一边,把头顶在江瑞先生的肩窝。虽然看来好像是在哭,其实不是。 就像她依赖安风一样,这也是她最后一次对他这么做。 “我告诉安风我一定会坚强……” “是吗?” 江瑞先生拥住顾青青的肩。在他那强壮而充满包容力的臂膀里,顾青青对他告白了她想对安风说的话。 而且,顾青青也想让他知道她对安风的感情。 顾青青不想永远依赖安风。 为了做到这一点,自己必须学着更坚强。 还有,顾青青也说出了看过安炀调查他们的报告。 顾青青虽然已经知道安风跟很多女人玩过,但还是喜欢他。他是她第一个喜欢上的人,这份感觉她永远不会忘记……但那已经不是恋爱了。 “我想永远跟安风交往下去,就像家人一样……江瑞先生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安风是个让人放心不下的家伙,而且会刺激人的保护欲对不对?” 是江瑞先生,顾青青才敢承认。 “如果安风也能把我当作家人就好了……” “他现在已经这么想了。” “是吗?” “因为你刺伤了自己的哥哥赶到他身边去不是吗?他一定大受感动。对了,安炀先生的伤不要紧吧?” 顾青青把前天为了不让他把伤口弄湿帮他洗头的事说了出来,还有可能暂时不能到天美饭店上班的事。 “反正安炀有个英国人邻居在开英文补习班,我还可以在那里学点东西。” 顾青青是刚刚才想到这一点,为了不让江瑞担心就顺口说了出来。 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一点,她也该到回去了。 江瑞先生把他新的手机号码告诉顾青青,还叫到顾青青千万不要靠近他住的地方,才在门口目送她离去。 才不到一个礼拜没回来,当顾青青一出了车站,坐公车到天美饭店附近下车时,就觉得好怀念。 顾青青像个观光客般仰望着饭店大门,心中升起了一股回家的感觉。 为了不到两个小时后就要到机场的高元小姐,她得赶快去采买才行。 因为用手拿太累了,所以顾青青才绕到饭店来牵车子。 “安炀好像说过,刚从外国回来的人,应该会想喝茶。” 还有羊羹跟小点心。 根据安炀在大饭店里任职的经验,来瑞士洽商的客人,在经过长途的欧洲之旅后,看到饭店为他们准备的羊羹都非常高兴。 那当然不是饭店的招待,而是安炀的突发奇想。 听说那个客人是安炀大学时代朋友的父母,在京城经营高级料亭。顾青青记得四季大饭店在开幕时,就介绍过好几组到京城观光的客人到那家料亭去,可能就是那个客人开的吧? 安炀就是那种对客人亲切,又能满足客人及自己要求的最好范本。 虽然顾青青没有办法跟他一样,但是也把羊羹列入采购的名单之中。 顾青青想他们今晚大概会在外面吃饭,等高元小姐打电话回来后,得跟她商量要预约哪一家餐厅。 顾青青在玄关口及客房里都摆上了花。除了矿泉水、冰,为了预防跟李原先生喝酒,还买了下酒的材料以及帮助肠胃消化药。 买了一大堆东西后,顾青青急急赶回饭店。 顾青青打开空调,还帮高元小姐换上新床单。 因为李正一直睡在他的房间,所以还是换条没有皱纹的比较好吧! 三间客房都打扫干净,也检查过日用品有没有短少。 顾青青正在忙的时候,李正从机场打电话回来了。 果然他们要在这里住一晚,听完李正的报告后,顾青青听到高元小姐精神奕奕的声音。 “我回来了,青青。麻烦你看家了!谢谢你在休假期间还特地来帮忙。” 出发前一天高元小姐似乎还有点忧虑,不过此刻的他听起来却相当愉快。 这次因为有夫人同行,所以他们不是到度假地,而是到维也纳听了许多高元小姐喜欢的古典音乐。票是托李原先生的朋友在那里预先买好的。 从机场到这里车程不到两小时,所以他们来的时间大概是五点左右。 顾青青在玄关口撒水,尘埃才不会飞扬,然后换上新衣服。 因为是第一次跟李原夫人见面,顾青青觉得还是不要穿衬衫、牛仔裤比较好。 看到自己选衣服的模样,就知道自己一定很紧张。 顾青青没有到机场去是对的。 听李正说李莎突然来接机,所以真的是五个人挤一台车子。 李正从东口下高速公路时,打电话跟顾青青联络说再五分钟就到了。果然在五分过后就看到高元小姐那辆白色宾士坐满了人和行李,看起来有点沉重的到达了天美饭店门口。 “欢迎回来!” 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顾青青帮忙从车厢里把行李搬出来时,李正带着李莎过来了。 “青青,她就是李莎。” “你好。” 虽然他们是双胞胎,但是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李莎是个娇小,肩膀跟手脚都很纤细的女孩子,她的刘海整齐地排列在眉毛上方,乌黑的直发流泻在肩上。 她全身上下虽然都是时下流行的装扮,但掩不住大家闺秀的气质。 “常听李正提起你,你真的长得好可爱。” “我也听说你非常漂亮,今天一见果然没错。” “是谁说的?” “高元姐啊!” “不会吧!高元小姐居然会称赞我漂亮!是真的吗?” 气氛突然整个轻松起来。就如李正所说,他们兄妹还真的是非常喜欢高元小姐呢! “李莎,李正,别都让青青搬,你们也要帮忙。” 李原先生满脸笑容地走过来,他还是一样那么悠哉。 “今天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我有买礼物送你。就把这里交给他们好了,你跟我来。对了,我要把你介绍给我太太。” 大家就在玄关门口聊了起来。 李原先生一家到齐后果然非常热闹。 李原夫人就像二十年后的李莎一样,也非常纤瘦,不过,应该是个严格的妈妈吧? 她虽然嘴上带笑地凝视着她,但看得出来她心里正在对她打分数。 顾青青当然用对客人专用的完美笑容向她打招呼。 “初次见面您好。我现在在高元小姐身边学习,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加油啊!” 她的口气相当稳重,让人有点压力。 还是因为刚旅行回来很疲累呢? “大家全都进来吧!我看到了夫人你最怀念的羊羹,是青青买回来的吗?” 听到高元小姐在玄关门口叫她,她才松了一口气,回了一声是! “安炀……不!是我哥哥说刚从外国回来的人会特别想吃这个,所以……” “哦,是安炀的建议?不愧是饭店经理人。” 李原先生愉快地说,把其余的人,包括顾青青在内,一起揽进饭店中。 顾青青把门关起来,才最后一个进去。此时看到高元小姐在门口等她。 “……改变形象啊?以前的发色也不错,不过黑色更适合你。” “你的头发是在外国剪的吗?” “嗯,剪了一点刘海还有发尾。” 顾青青脱了鞋子,也把他们的鞋子顺便排整齐。 “不用忙了,这又不是工作。” “要是只有李原先生的话还好,但是夫人也来了啊!” 顾青青偷偷地说,高元小姐苦笑了。 “夫人是有点神经质,不过你也不用太在意。李莎就是个满粗线条的女孩子。” 高元小姐会对顾青青这么说是不想让她觉得有不愉快的感觉吧! 跟他们一起旅行果然很累。 顾青青接待过的客人中也有很神经质的。 到雨天载客的巴士会先绕到附近的格兰大饭店后才到机场,结果才晚了五分钟而已,客人就打电话到饭店来抱怨。 高元小姐都已经跟他解释了巴士是先绕到其它饭店,应该不久会到,但对方还是在电话那端直着嗓子歇斯底里。 顾青青想夫人应该没有那位客人那么严重,不过一直听正道说她是歇斯底里的老太婆,顾青青也不自觉会用那种眼光看她。 “今晚怎么样?要回哥哥那里去吗?” “都可以。如果你们想家族聚会的话,我做完该做的事后就回去。” “该做的事……” 高元小姐微带困扰地看着她。 “没关系啦,是我自己喜欢做,你不用在意。” “……你能这么做的话算是帮了我一个忙,但是不要太勉强。” 她帮顾青青拉拉领口,给了顾青青今天第一个指示。 她说很想念好久没喝到的绿茶。 高元小姐因为太累,没有跟他们一起到附近的餐厅吃晚饭。顾青青当然留下来陪他。 蜂蜜的糖分包含了果糖跟葡萄糖,对恢复体力最有效。 一般糖分在消化过程中,会先分解成葡萄糖再被吸收,但是蜂蜜被吸收后却可以变成即效性的身体能源。 而且,蜂蜜会增加肠中的比菲德士菌,对于疲倦而造成肠胃不适的人来说最好不过了。这些都是从高元小姐借她的书里看来的。 顾青青敲门进去后,看到高元小姐已经换上轻便的服装躺在床上休息,她见顾青青进来微笑地招招手叫她过去。 高元看到托盘里的热蜂蜜柠檬汁,对着杯口上的烟叹了口气。 “……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比较放任。” “有没有回到家的感觉?” 为了不破坏柠檬中的维他命c最好不要加热,但是不热的话蜂蜜又无法溶解,所以顾青青用六十度的水去煮。 顾青青也做了自己的份,坐在床旁的椅子上。 “听说你都跟李正在一起?” “不,是那天刚好遇到,你别听安炀乱说。” 第323章 “不过李正他怎么……” 高元既然提到了李正,顾青青觉得自己也不能不说。 所以,她只能把那天遇到李正的事情全部告诉高元了。 把李正没有去李莎那里住,是因为李莎的男朋友来了的事隐藏了。 只是说李莎那里有朋友住,李正去那里不方便。 “所以,阿正他这些天都是住在饭店里?” “嗯,你猜到了。” “我就知道,阿正这家伙拿我的钥匙后,肯定会备份了。” 顾青青告诉高元,李正打算来天美饭店工作的事情。 她想,也许李正想要自己说出来吧。 不过,我顾青青没有把休假期间所遇到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在俱乐部遇到安风、他的伤、还有安炀的伤……然后提出了因为怕替饭店惹麻烦而想请假的要求。 “这……就有一点伤脑筋了,事情实在太突然。” 高元小姐累得都不想吃饭了,她的事好像让她更累了。 “但是,只有这么做才不会给饭店添麻烦……” “我一点都不觉得麻烦!” 高元小姐说着从床上下来,拉着顾青青坐到房里的小沙发上。 “所以你才染了头发?让他们一眼认不出你来。” “……是。” “要是再加上眼镜的话,我敢保证连安炀都不可能第一眼就认出你。” 顾青青点点头,高元小姐握住了顾青青的手。 “我想警应该不会妨碍我们营业,如果真的有什么事的话就由我出面,在你有危险之前我会保护你。” 顾青青的手都被她握住了,想逃也逃不了。 “是你哥哥安炀命令你要这么做的吧?” 顾青青无言地点点头。 高元小姐放开顾青青的手,迅速地扫了一下时钟,立刻拿起电话。 顾青青猜她想打电话给安炀,于是赶紧阻止她。 “等……等一下!我还没有说完……” “你担心哥哥的伤势吧!” 她说的对,高元小姐实在太敏锐了。 “他只要在休假的时候依赖你就行了。内衣也就算了,像手帕之类的东西可以拜托饭店里的洗衣部处理,要洗头发的话可以到四季大饭店附设的发廊去洗,简单的说就是他想依赖你。” “依赖我?” “因为你太可爱了啊!不只因为你是他妹妹,还有知道了你想跟他选择同一条路的时候,他开始对你的成长有了兴趣,这点可瞒不过我。” 是……是吗……?怎么可能? “真是的!我在北城的时候就劝他要好好培养你。不过现在已经太晚了,我已经决定要培养你的人是我。” 决……决定……!高元小姐? “谢谢你。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了?” “不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说……” 顾青青说不下去了,因为眼泪已经盈眶。 顾青青用手蒙住脸,高元小姐把面纸盒递给顾青青。 “……我是说真的,我想把我知道的一切都教给你。” 顾青青抽了二、三张面纸,边擦脸边不住地点头。 啊啊……她好想把高元小姐现在说的话告诉安风。 顾青青在工作的地方受人照顾,请他不用担心。 “但是,正……李正他……” “嗯?阿正怎么了?” 高元小姐想把顾青青拥进怀里,但是她要是这么做顾青青一定会哭出来,所以她伸手挡住她。 “李正他说……想留在这里……在这里工作。” 顾青青虽然不想说还是说了出来。 第324章 顾青青一边为安炀洗头,一边酸酸的说道。 因为李正还在客厅,顾青青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 “我现在要冲水了,可以吗?” “嗯。” 高元小姐中午的时候终于从外国回来了,而这时她也收到了警局里的电话。 安风此刻还在医院养伤,暂时不能说话,不过他的意识倒是算清醒的。 对于问题,他只能暂时用点头或者摇头来回答。 手术结束后,大概会昏睡三天多。 听说可以去医院探望安风了,顾青青于是立刻往医院冲去。 顾青青站在医院前台对警道谢,对于她突然染发,对方很惊讶。 顾青青回答说自己害怕被监视,所以才改头换面的。 安风躺在医院的特别治疗室中。 这个病房是特殊的,一般人是无法进来的。 只有拥有房卡的人才能进入的。 即使有人拿着枪强行进来,那也是不能的。 因为这层楼都有警卫守着,安风受到重重保护,门外有站岗的。 带顾青青走进病房的是张队长,负责办理此案的。 张队长个大约四十岁上下,有着严肃眼神的人。 他今天穿着便服,顾青青跟他走在一起也不会招来别人异样的眼光,但她总觉得怪怪的。 做坏事的人又不是她,但她就是不由自主会想到要是公诸于世的话,别人会怎么看她。 安炀对警也以礼相待,不过他要求警如果因为顾青青的事要联络他的话,务必用手机联络,而警那边也答应了。 在学校里学的公民与道德,顾青青到现在才看到实行的范本。 安风好像刚醒。 警方虽然叮嘱顾青青只能在玻璃窗外看,但安风一看到他们就抬起手来,所以他们不得已只得请护士给他们口罩、消毒服还有手套进入室内。 “……请不要讲太久,会引起内脏出血的危险。” 护士对顾青青和安风交代过后,就低头看起她的病历表来了,而张队长则站在顾青青后面。 看来他们还是不能单独相处。 “你要想着让自己赶快好起来。我没事,安炀会照顾我。” 顾青青故意绕弯子告诉安风她工作的事,他眼睛一张一合表示了解她的意思。 安风脸上的氧气罩还没拿下来,顾青青跟张队长虽然得以进入,也只能在防菌的塑胶罩外跟他说话。 “江瑞先生已经把我们的手机都停话了,还有为了预防万一我把头发染黑,是不是变得更像个孩子?” 这次他眨了两次眼睛,是表示no吗? “没有?很适合我吗?” 这次他的眼睛又一张一合。 应该是yes。 “……因为有你保护我才没有受伤,我会继续跟你联络。张队长告诉我,再过一阵子你可能会被移到其他医院,等你的伤好一点,我们再在病房里聊天吧!” 他又给顾青青yes的讯号。 “我最喜欢你了……所以你千万别死。” 顾青青想忍着不哭都不可能。 护士迅速地拿出纱布压在顾青青脸上。 光是眼泪就有可能让刚动完手术的身体受到病菌感染。 “……时间差不多了。” 护士低声说。 顾青青点点头的时候,安风的手又抬了起来。 “别动!别动,什么事?” 听到护士斥责的声音,顾青青拼命思索着安风想知道什么事,会不会是韩也的事。 “……你想问韩也的事?” 顾青青试探地问。他放下手给了顾青青yes的讯号。 顾青青回头看着张队长,张队长自己说出答案。 “韩也在手术前就已经死了,他的生命力没有你这么强。” 听完,安风的眼睛轻轻地闭上。 “所以,你必须尽快复原。关于案情,到时候也希望你能实话实说。” “现在不要说这个好不好!安风不会说谎的!” 顾青青不悦地反驳了一句,张队长摇摇手跟顾青青道歉。 “等你能吃东西的时候我会送东西过来,我的手艺已经越来越好了。” yes。 “这里的戒备森严,没有开锁卡谁也进不来,所以你可以安心地睡觉,绝对没有危险人物可以进来。” yes。 安风是在失去意识的时候被送进来,自然不知道房卡的事。而且他天生神经质,不告诉他的话,恐怕没办法获得真正的休息。 “虽然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但是你别想在我面前消失了好不好……” yes。 “真的不能再说了……” 护士看着安风用眼神示意真的不行了。 顾青青也点点头凝视着安风。 即使是插满管子的手腕顾青青也想摸摸他。 只要一下子就好,顾青青好想让他摸摸她的头。 但是她知道做不到,所以只有用眼神告诉他:“我最喜欢你,我爱你。” 顾青青不想再回到以前那种只是自己单方面依靠他的关系,为了做到这一点她非努力不可。 顾青青对安风所抱持的感情应该是爱情。 没有错,但是那会依她的情况而做不同的转变。 但是他是顾青青第一个喜欢上的人,这种感觉是永远不会变的。顾青青相信就算十年之后她也不会忘记。 然而她真正想告诉他的却不是这个。 “安风,安风!” 顾青青走到门口时倏地转过身来,看到安风也一直在凝视着她。 “我会一次又一次的重来,就算失败也不会放弃,我一定会变得更强!” 而今的顾青青,已经不想再当那个只会依赖安风而一天到晚闯祸的家伙。 他知道了她的意志后,也应该会有自己的想法吧? 他们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有的是经历。 所以…… 所以你也要多珍惜自己,安风。 出了病房,从玻璃窗的反射上还是可以看到安风一直在目送着她。 离开了医院后,顾青青到江瑞先生打工的地方去向他报告安风的情形。 因为已经快到中午了,所以他也正好要吃午饭。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顾青青染黑发戴墨镜的模样。 顾青青一进到茶店就看到穿着围裙的江瑞先生,在柜台里倚着墙壁抽烟。 “江瑞先生!” 顾青青拿下眼镜对他微笑,顾青青没叫他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发现是她。 “你认不出我来了吧!” “你还真能装。” 把烟蒂丢掉,江瑞先生从柜台里走出来。 这家由江瑞先生的朋友投资,早上只有两名店员的红茶店一到了晚上就变成了鸡尾酒吧,店员也增加为四个人。 在白天看来虽不是家起眼的店,但是到了晚上总是客满。 今天店里好像只有江瑞先生一个人。 “我可以点东西吗?” “如果是咖喱饭的话一分钟就好。” 江瑞先生笑着说反正只有加热而已,顾青青就点了咖喱饭。 顾青青一边吃一边把医院和安风的情形告诉江瑞先生。 江瑞先生则喝着乌龙茶沉默地听顾青青说。 “……安风应该会被判刑吧!” “是啊!他从以前就一直游走在法律边缘,再加上这次韩也又死了,安风必然成为警方紧盯的目标。何况知道韩也藏钱地方的人也只有安风。” “真的?” “他曾经对我说过,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换了地方。如果韩也没有透露给其他手下知道的话,那就只有安风知道了。光是这一点安风就会被黑白两道紧追不舍了。” “希望……”江瑞先生笑着补充,“韩也有跟别人透露就好了。” “……李月小姐应该知道吧?” “不,韩也不是那种会信任女人而什么都说出来的人。” 要是安风被关的话,韩也的组织一定会找上江瑞先生吧? “不只我,连你也会被他们盯上。” “嗯……” 顾青青要是说不知道他们也不会相信吧? 如果安风之前把藏钱的地方讲出来,让他们早一点找到就好了。 “反正他们也没想到安风会把钱据为己有。而且,韩也把钱藏在好几个不同的地方,也没有必要全部告诉他们。” “……呜哇,还有这种事啊?” “反正钱又不能公开,而且韩也花钱很凶,外面又养了好几个女人,可能也剩不了多少吧!” 有时顾青青搞不清楚江瑞先生究竟是个认真还是吊儿郎当的人,不过他似乎抱持着只要不危险的话,放轻松点也无妨的念头。 跟安风比起来他算想得比较多,然而那也只限于与安风相比。 要不这样的话两人怎能成为好友? “江瑞先生你好像军师哦!” “一般人都会这么想吧?该拿的为什么不拿?” 是吗……? “他已经不再年轻,而且从牢里出来后一定需要用钱,所以为什么不用那笔钱?反正也是安风从赌场替他赚回来的。” “嗯,如果安风可以用那笔钱改过自新的话,我也觉得很好。” 在一般认真工作的人眼里看来或许是不可原谅的事吧?但是,如果是帮助他重生的钱,顾青青倒宁愿他尽情地用。 人们虽然把只要努力就能被承认挂在嘴上,但那只不过是句像格言般冠冕堂皇的话而已。 年轻人也就算了,顾青青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要是稍微有点年纪的前科犯回到社会,将会受到如何冷淡的待遇。 顾青青光是高中辍学就受过不少欺负了。 虽然钱不是生命的全部,但还是有需要的时候。 “反正在安风出来之前不管是谁问起你,都要说‘是他不好,我是被他连累的’。 “……我非这么说不可吗?” “青青,你知道善意的谎言吧?而且,安风不会为了你这么说而生气,反而会笑着说你做得对。” “是啊!要是安风知道我又因为他受伤一定会很自责。” “没错。” 江瑞先生拍拍她的头。 顾青青把咖喱饭的空盘推到一边,把头顶在江瑞先生的肩窝。虽然看来好像是在哭,其实不是。 就像她依赖安风一样,这也是她最后一次对他这么做。 “我告诉安风我一定会坚强……” “是吗……?” 江瑞先生拥住顾青青的肩。在他那强壮而充满包容力的臂膀里,顾青青对他告白了她想对安风说的话。 而且,顾青青也想让他知道她对安风的感情。 顾青青不想永远依赖安风。 为了做到这一点,自己必须学着更坚强。 还有,顾青青也说出了看过安炀调查他们的报告。 顾青青虽然已经知道安风跟很多女人玩过,但还是喜欢他。他是她第一个喜欢上的人,这份感觉她永远不会忘记……但那已经不是恋爱了。 “我想永远跟安风交往下去,就像家人一样……江瑞先生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安风是个让人放心不下的家伙,而且会刺激人的保护欲对不对?” 是江瑞先生,顾青青才敢承认。 “如果安风也能把我当作家人就好了……” “他现在已经这么想了。” “是吗?” “因为你刺伤了自己的哥哥赶到他身边去不是吗?他一定大受感动。对了,安炀先生的伤不要紧吧?” 顾青青把前天为了不让他把伤口弄湿帮他洗头的事说了出来,还有可能暂时不能到天美饭店上班的事。 “反正,安炀有个英国人邻居在开英文补习班,我还可以在那里学点东西。” 顾青青是刚刚才想到这一点,为了不让江瑞担心就顺口说了出来。 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一点,她也该到回去了。 江瑞先生把他新的手机号码告诉顾青青,还叫到顾青青千万不要靠近他住的地方,才在门口目送她离去。 才不到一个礼拜没回来,当顾青青一出了车站,坐公车到天美饭店附近下车时,就觉得好怀念。 顾青青像个观光客般仰望着饭店大门,心中升起了一股回家的感觉。 为了不到两个小时后就要到机场的高元小姐,她得赶快去采买才行。 因为用手拿太累了,所以顾青青才绕到饭店来牵车子。 “安炀好像说过,刚从外国回来的人,应该会想喝茶。” 还有羊羹跟小点心。 根据安炀在大饭店里任职的经验,来瑞士洽商的客人,在经过长途的欧洲之旅后,看到饭店为他们准备的羊羹都非常高兴。 那当然不是饭店的招待,而是安炀的突发奇想。 听说那个客人是安炀大学时代朋友的父母,在京城经营高级料亭。顾青青记得四季大饭店在开幕时,就介绍过好几组到京城观光的客人到那家料亭去,可能就是那个客人开的吧? 安炀就是那种对客人亲切,又能满足客人及自己要求的最好范本。 虽然顾青青没有办法跟他一样,但是也把羊羹列入采购的名单之中。 顾青青想他们今晚大概会在外面吃饭,等高元小姐打电话回来后,得跟她商量要预约哪一家餐厅。 顾青青在玄关口及客房里都摆上了花。 除了矿泉水、冰,为了预防跟李原先生喝酒,还买了下酒的材料以及帮助肠胃消化药。 买了一大堆东西后,顾青青急急赶回饭店。 顾青青打开空调,还帮高元小姐换上新床单。 因为李正一直睡在他的房间,所以还是换条没有皱纹的比较好吧! 三间客房都被她打扫的干净,也检查过日用品有没有短少。 顾青青正在忙的时候,李正从机场打电话回来了。 果然他们要在这里住一晚,听完李正的报告后,顾青青听到高元小姐精神奕奕的声音。 “我回来了,青青。麻烦你看家了!谢谢你在休假期间还特地来帮忙。” 出发前一天高元小姐似乎还有点忧虑,不过此刻的他听起来却相当愉快。 这次因为有夫人同行,所以他们不是到度假地,而是到维也纳听了许多高元小姐喜欢的古典音乐。票是托李原先生的朋友在那里预先买好的。 从机场到这里车程不到两小时,所以他们来的时间大概是五点左右。 顾青青在玄关口撒水,尘埃才不会飞扬,然后换上新衣服。 因为是第一次跟李原夫人见面,顾青青觉得还是不要穿衬衫、牛仔裤比较好。 看到自己选衣服的模样,就知道自己一定很紧张。 顾青青没有到机场去是对的。 听李正说李莎突然来接机,所以真的是五个人挤一台车子。 李正从东口下高速公路时,打电话跟顾青青联络说再五分钟就到了。果然在五分过后就看到高元小姐那辆白色宾士坐满了人和行李,看起来有点沉重的到达了天美饭店门口。 “欢迎回来!” 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顾青青帮忙从车厢里把行李搬出来时,李正带着李莎过来了。 “青青,她就是李莎。” “你好。” 虽然他们是双胞胎,但是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李莎是个娇小,肩膀跟手脚都很纤细的女孩子,她的刘海整齐地排列在眉毛上方,乌黑的直发流泻在肩上。 她全身上下虽然都是时下流行的装扮,但掩不住大家闺秀的气质。 “常听李正提起你,你真的长得好可爱。” “我也听说你非常漂亮,今天一见果然没错。” “是谁说的?” “高元姐啊!” “不会吧!高元小姐居然会称赞我漂亮!是真的吗?” 气氛突然整个轻松起来。就如李正所说,他们兄妹还真的是非常喜欢高元小姐呢! “李莎,李正,别都让青青搬,你们也要帮忙。” 李原先生满脸笑容地走过来,他还是一样那么悠哉。 “今天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我有买礼物送你。就把这里交给他们好了,你跟我来。对了,我要把你介绍给我太太。” 大家就在玄关门口聊了起来。 李原先生一家到齐后果然非常热闹。 李原夫人就像二十年后的李莎一样,也非常纤瘦,不过,应该是个严格的妈妈吧? 她虽然嘴上带笑地凝视着她,但看得出来她心里正在对她打分数。 顾青青当然用对客人专用的完美笑容向她打招呼。 “初次见面您好。我现在在高元小姐身边学习,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加油啊!” 她的口气相当稳重,让人有点压力。 还是因为刚旅行回来很疲累呢? “大家全都进来吧!我看到了夫人你最怀念的羊羹,是青青买回来的吗?” 听到高元小姐在玄关门口叫她,她才松了一口气,回了一声是! “安炀……不!是我哥哥说刚从外国回来的人会特别想吃这个,所以……” “哦,是安炀的建议?不愧是饭店经理人。” 李原先生愉快地说,把其余的人,包括顾青青在内,一起揽进饭店中。 顾青青把门关起来,才最后一个进去。此时看到高元小姐在门口等她。 “……改变形象啊?以前的发色也不错,不过黑色更适合你。” “你的头发是在外国剪的吗?” “嗯,剪了一点刘海还有发尾。” 顾青青脱了鞋子,也把他们的鞋子顺便排整齐。 “不用忙了,这又不是工作。” “要是只有李原先生的话还好,但是夫人也来了啊!” 顾青青偷偷地说,高元小姐苦笑了。 “夫人是有点神经质,不过你也不用太在意。李莎就是个满粗线条的女孩子。” 高元小姐会对顾青青这么说是不想让她觉得有不愉快的感觉吧! 跟他们一起旅行果然很累。 顾青青接待过的客人中也有很神经质的。 到雨天载客的巴士会先绕到附近的格兰大饭店后才到机场,结果才晚了五分钟而已,客人就打电话到饭店来抱怨。 高元小姐都已经跟他解释了巴士是先绕到其它饭店,应该不久会到,但对方还是在电话那端直着嗓子歇斯底里。 顾青青想夫人应该没有那位客人那么严重,不过一直听正道说她是歇斯底里的老太婆,顾青青也不自觉会用那种眼光看她。 “今晚怎么样?要回哥哥那里去吗?” “都可以。如果你们想家族聚会的话,我做完该做的事后就回去。” “该做的事……” 高元小姐微带困扰地看着她。 “没关系啦,是我自己喜欢做,你不用在意。” “……你能这么做的话算是帮了我一个忙,但是不要太勉强。” 她帮顾青青拉拉领口,给了顾青青今天第一个指示。 她说很想念好久没喝到的绿茶。 高元小姐因为太累,没有跟他们一起到附近的餐厅吃晚饭。顾青青当然留下来陪他。 蜂蜜的糖分包含了果糖跟葡萄糖,对恢复体力最有效。 一般糖分在消化过程中,会先分解成葡萄糖再被吸收,但是蜂蜜被吸收后却可以变成即效性的身体能源。 而且,蜂蜜会增加肠中的比菲德士菌,对于疲倦而造成肠胃不适的人来说最好不过了。这些都是从高元小姐借她的书里看来的。 顾青青敲门进去后,看到高元小姐已经换上轻便的服装躺在床上休息,她见顾青青进来微笑地招招手叫她过去。 高元看到托盘里的热蜂蜜柠檬汁,对着杯口上的烟叹了口气。 “……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比较放任。” “有没有回到家的感觉?” 为了不破坏柠檬中的维他命c最好不要加热,但是不热的话蜂蜜又无法溶解,所以顾青青用六十度的水去煮。 顾青青也做了自己的份,坐在床旁的椅子上。 “听说你都跟李正在一起?” “不,是那天刚好遇到,你别听安炀乱说。” 第325章 高元小姐叹了一口长气,这时候用手遮住了脸。 “哎,阿正怎么又这样了,如果他真的打算在我的饭店工作的话,肯定会和李原先生发生争吵的。” 顾青青道:“李正说他准备要休学一年。” 她想,父母应该会尊重孩子的选择吧。 李正的父亲李原先生应该没问题,但是夫人…… 她继续说:“李正先生好像是认真的,高元小姐……我想我不在这里的时候你一个人,一定是忙不过来,如果能找个可靠的人来帮你那就最好了,所以我觉得李正应该是最好的人选。” “青青,没有人可以像你那样帮我,你的能力是别人比不上的。” “不好……谢谢你。” 高元小姐之前教过她,在被被人称赞的时候,不要说不好意思,自我贬低,而是要说谢谢,这是待客的礼节。 所以刚刚差点说自己不好,还好改过来了。 “阿正的性格太直率了,而且缺乏耐性,比价莽撞,不适合来帮我。” 顾青青听到高元小姐那么说,觉得她那么评价李正,有些毒舌。 高原小姐微微笑:“……我知道了。总之,你的事情我会去跟你哥安炀沟通的,这总行了吧!还是说,你更想待在安炀的身边?” “……不要!假我已经休够了。” 听到顾青青喃喃念着想工作,高元小姐好像轻笑了一下。 高元小姐好像突然食欲大增,顾青青就做了沙拉给她吃。 顾青青把鸡肉切成细丝,再加上切得碎碎的萝卜、生菜和美奶滋,就完成了一道简单又清爽的沙拉。 最重要的是在吃前还要记得撒上白芝麻。 做法虽然简单,不过这可是连安炀都会指名要吃的料理哦! “青青,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饭早就用微波炉热过了,顾青青再把几种火腿切一切配上沙拉,就是一份即席的晚餐。 “安炀说我的手艺虽然进步了,但还是得多多用功才行。我才跟他讲没有两分钟的英文就投降了。” “两分钟?你跟他用英文说过话?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吗?” “还是不行。” “说的也是,不过我想明年的今天你应该就可以跟他交谈了。” 呃……高元小姐也未免把她估计得太高了吧?因为连她都认为自己没有语言天分。 李正说过学英文讲究的不是天分而是感觉,那她就是没有感觉。 但是,她可不能在老师面前说出这种泄气话。 高元吃完饭,边吃着顾青青刚削好的水果边告诉她旅行中的点点滴滴时,突然听到玄关打开的声音。 那砰的一声响让顾青青顿时紧张起来,不过进来的人好像是李正。 “没事的,青青。” 高元小姐立刻发现了顾青青的不安走到她身边。 他碰了碰顾青青的肩膀,顾青青才松了一口气。 啊啊……这种感觉究竟还要持续多久呢? 倒在客厅沙发上的李正仰天大叫。 “高元!我要在这里上班!” “……阿正,这件事你告诉爸爸了吗?” “说了,还告诉他们我打算休学。” “你妈妈怎么说?” “还没等她歇斯底里我就逃出来了……青青!帮我泡杯红茶。要是我们变成同事的话,就要麻烦你教教我了。” 顾青青看了高元一眼后就走进了厨房。 当顾青青在厨房里烧开水时,看到高元坐在李正的前面思考着。 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她决定还是走为上策,把红茶端到他们面前后就走出了客厅。 “……等他们都回来的时候可有的闹了。” 顾青青本想跟高元小姐商量明天的早餐,不过她看应该一般的欧式早餐就行了吧? 顾青青仰躺在床上。 但是,顾青青又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于是就轻轻探头到走廊上。 只听到茶具碰撞的声音,完全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顾青青从储藏室走到外面,然后从中庭的窗子往内看。 顾青青虽然反对李正希望高元小姐继承李原先生事业的想法,但是李正真正希望的是能待在高元小姐身边啊! “是不是小时候受他照顾太多才会变成这样……” 高元小姐在称赞李原先生的时候也是毫不吝啬,不过跟李正近乎信奉者的态度可就有点逊色了。 “要是我从小就被安炀养大的话,也会有正道那样的恋兄情结吗?” 顾青青边想边往窗子里看去的时候,吓得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呜哇! 那不是恋姐情结而是更特别的爱情表现……! 李正在吻高元小姐! 但是,那种吻看起来不像姐弟的吻啊!而是更亲密的…… 怎么看都像是李正主动。 他把高元小姐强硬的抱住索吻。 也不知道其它的人什么时候会回来,李正真是有够大胆。 要是她进去的话他们会怎么样? “他喜欢的人是高元小姐啊……” 顾青青悄悄退下,绕过庭院向玄关走去。 顾青青想李正应该不会有下一步的举动吧! 不过,此刻的高元小姐一定有点焦急。 “问题是我在看到他们的时候能够平静以对吗?” 不管那么多了,最重要的还是赶快让李正停手。 要是李原先生他们回来看到的话,不知道又会被夫人怎么说了。 “……原来他说的那个喜欢冬天的人就是高元小姐啊!” 不过,他知道高元小姐的恋人是安炀吗? 嗯……顾青青的心中五味杂陈。 哥哥安炀跟她的上司是恋人关系,而她还满欣赏的家伙却喜欢上她的上司。 不知道安炀……安炀有多喜欢高元小姐? 看他们好像不常见面……算了!这不是她应该管的事。 只是没想到李正对高元热情到宁愿放弃学业到饭店来上班的地步。 高元又怎么想呢?比她小的人还是不列入恋爱的考虑范围吗?但是安炀也对她…… “……呜哇!刚才那句话当我没说过!” 妄想突然占据了顾青青的脑子,她想起那天被安炀强吻的事情。 他用领带绑住她的手,充分地夺走她自由的嘴唇……那感触即使是现在也……啊啊!真不愿想起! 安炀……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明知道他一定不怀好意,但是他来警局接她的时候又摸了她的头,要是他真的讨厌她的话,应该不会有那种举动……或者他让她帮他洗头,是给她一个让她挽回失去名誉的机会。 “不过,事到如今也不能去问他……那天那个吻到底是什么意思。” 反正现在最重要的是李正。 顾青青一如平日般打开玄关的门装作去倒垃圾的样子,高元小姐应该听得见才对。 结果,李正昨晚埋下的火种到隔天早上吃完早餐后才爆发出来。 买了一堆牛角面包回来的顾青青,在玄关使用吸尘器的李正吓了一跳。现在才六点半耶! “早啊!你还起的真早。” “怎么了?怎么这么早就起来?” 顾青青嘴上虽然这么问,但是心理知道这表示他已经把决心付诸行动。 “你要准备早餐吗?待会儿教我怎么安排餐具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是认真的吗?” 昨天倒完垃圾回来的顾青青,敲敲客厅的门问高元小姐能不能先洗澡时,听李正问她:“你不反对吧?” “我还是不希望高元小姐放弃当饭店经理人啊!” “为什么?高元要是不在这里做的话的你就可以升官了啊?” “喂,你以为饭店经理人是谁都能当的吗?没有十年以上的经历……” “那高元就还不是饭店经理人罗!她在国际饭店任职的时候是二十四岁,在那里当了两年的门僮、两年的待客员、两年的柜台之后,好不容易才爬上副经理人的职位。” 那也就是说还差两年? 所以,高元小姐才不接受艾瑞克组织的经理人邀请吗? “艾瑞克”是只承认在饭店工作的经理人入会,也就是饭店经理人协会。 安炀是国内分部的会员,从以前开始就积极地向此会推荐高元小姐。 不过,入会时必须有两封正式会员的推荐函,还有饭店总经理的推荐函及从前任职过的饭店证明书才行。 而录取的基准是在饭店也从业五年以上,其中还要有三年在大厅为客人服务的经验。 不过,天美饭店的规模太小了,可能不行。 既没有总经理,而且安炀其实也还不算正式会员,只能算准会员。 “不知道饭店经理人这个头衔是谁决定的?” 听到顾青青一边切洋葱一边嘟囔,在一旁剥莴苣的李正回答她:“我觉得不需要头衔吧!有固然好,但是没有的话也不会妨碍工作啊!那只是本人的意识问题而已。” “我最近老是在想自己究竟想成为怎样的饭店经理人……” 不管是以前或现在,顾青青都想成为像安炀一样抱持着信念而努力工作的经理人。 能够抬头挺胸地说:这就是我的工作。 看着他为客人服务而且以工作为荣的模样,老实说自己真的打从心底羡慕。 但是,那不是因为他是艾瑞克组织的会员才羡慕他。 顾青青觉得这份工作的乐趣是,可以在二十四小时内不断地看和听,然后把吸收到的知识转变成自己的经验后,为将来的自己储存起来。 听顾青青这么说,李正却持相反的意见。 不愧是喜欢饭店的李原先生之子。 他对艾瑞克这个组织有相当程度的了解。 “饭店经理人每天埋首于工作,眼里只有自己身处的狭小世界而已。这样一来不但不能应付客人越来越多的需要,对于下属的教育也不会有帮助。而且,还有所谓水准的问题。特别是饭店,客人花了大把钞票当然要享受到应有的水准。” “……水准这两个字好难听。我觉得服务就是服务,哪有什么上下之分?” 顾青青打了三个蛋放进锅中水煮。 “你所抱持的只是理想论而已。光是我们这家饭店住一个晚上就要三、四万,这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负担的。当住宿费决定那一刻,就等于已经在分客层了。” “……是啊!” “而且,我认为人并不是一天到晚都在接受服务。总有些家伙认为我付了钱就应该事事得到满足不是吗?他们应该了解在同一个空间了,还有人跟他们一样也是付费享受服务的。” 嗯……在水龙头下洗着眼睛的顾青青有点不解他的意思。 洋葱让顾青青泪流不止。 “不过,有些有钱人不会想那么多。” “但是,告诉他们之后,他们就应该知道吧!” “……我觉得不知道的人还是比较多。不过,幸好我们饭店的客人程度都还不错。” 来往过他们饭店好几次的熟客们几乎都是好人。 顾青青想多半也是由于高元小姐的品德,那几乎等于这家饭店的价值。 高元小姐至今仍不喜欢那种以登广告来招揽顾客的方法。 饭店刚开始还在广告小册子和介绍的月刊杂志上打广告,不过现在不管是访问或电视采访,高元连在杂志上放张照片都拒绝了。 一天只需要三组客人。口耳相传是天美饭店的经营方针。 顾青青觉得这个方法很适合他们这家小饭店。 “……李正,你只想待在高元身边就好吗?饭店的工作只是你的兴趣?” 难道你……李正在顾青青旁边欲言又止。 顾青青向前方点点头。 “我不会让高元知道的……真的是这样吗?” “是啊!我就是担心高元的事才想到这里来。” 他们同时回头,但是没看到后面有人。面面相觑之后又各自忙起手上的工作。 顾青青让李正把红萝卜跟马铃薯洗干净后切成块状,然后放入锅中。 “虽然我知道担心也没有什么用……” “高元小姐该不会有什么病吧!” “不是啦!不过,我不能把他的私事说出来,对不起。” 顾青青铺上桌布开始摆餐具。 夫人会今天下午回去,而李原先生则留在这里跟人谈生意,应该会再住一晚,至于李莎顾青青就不知道了。 高元昨天告诉顾青青要设定今早七点半的闹钟叫他们起床。 所以他们大概八点左右才会下来用餐吧! “你想喝蔬菜汤还是海鲜汤?” “……海鲜汤。” 顾青青把开罐器跟菜罐头交给李正。 嗯……看来他不讨厌帮忙。 白煮蛋是用来做沙拉的材料,所以可以等一下问他们想怎么吃而变出其他的花样。三种火腿、汤、沙拉、牛角面包,还有红茶、咖啡,加上冷饮,是他们饭店欧式早餐的模式。 要做中式早餐的话必须借助高元小姐之手,所以比较花时间。 顾青青昨晚问高元小姐可不可以先洗澡的时候,高元小姐说她要先进去洗,看来被李正强吻对她来说,还是有相当程度的冲击。 过不多久就回来的李原先生等人,说有话明天再说后,就上二楼休息去了。 好像只有李莎站在李正这一边。 八点前,高元和李原先生下来了。 “我太太说不想吃早餐,等一下给她一碗汤就行。” “要不要我送到房间?” “不用了……不用了,她只是在闹脾气,我待会儿叫李莎送去就好。” 高元小姐看到李原先生伸手准备拿报纸,就轻描淡写地说吃完再看吧! 她是怕辜负了她辛苦做的早餐。 “老爸,这早餐我也帮了忙。” “你的事待会儿再说。” 李原先生坐在餐桌的主位,高元在旁,李正则在高元的前面。顾青青开始在他们的盘里盛汤。 “青青你呢?” “我已经吃过了。” “不会吧?你不是只抓了几口?你实在是太瘦了啦!” “……李正。” 李原先生摊开餐巾用低沉的声音叫着自己儿子的名字,这还是顾青青第一次看到李原先生严肃的模样。 “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青青有她自己的方式。”高元也静静的说。 李正后来就一言不发地跟餐盘里的食物奋斗。 服侍完三个男人用餐后,李原先生帮顾青青去问了李莎莎和夫人要不要吃早餐。 顾青青把李正赶到图书室去,看到她们都下来之后又开始服侍起她们。 高元本想帮顾青青,不过因李原先生似乎有事叫她,顾青青就他笑笑说没关系。 “这是你做的吗?好漂亮的早餐!” “……谢谢你。” “简直可以当厨师了嘛!妈,你说对不对?” “李莎,青青想当的是饭店经理人,你这么说就太失礼了。” 被夫人这么一教训,李莎吐吐舌头,俏皮地说了声抱歉。顾青青笑笑说没关系,把沙拉和汤端上餐桌。 顾青青对他们交代吃完就请放在桌上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 顾青青想高元应该会把她的事告诉李原先生。 顾青青虽然没必要一直留在这里,不过既然牵扯到她,而她还跑回家的话好像有点…… 顾青青所指的当然是为什么染黑发的事。况且她也满担心李正的事。 “我先回安炀那里一趟,下午再回来吧!” 安炀今天应该去上班,顾青青想趁他不在的时候把家里整理一下。 虽然顾青青知道还是别做太大的变动比较好。 这时有人敲顾青青的房门,是高元小姐。 “可不可以请你来一下?李原先生有话要对你说。” 不会吧!现在? “好!我马上去。” 顾青青从床上爬起来,到设于图书室中的经理人办公室。 李正也在,高元在顾青青进去后自己也进来,顺手把门关上。 “……我有事想问你们。” 顾青青和李正互看了对方一眼,他们好像没做什么坏事。 “阿正,你说想在这里上班。那我问你,你认为在饭店任职的人最需要的是什么?” 这好像有点像面试。 顾青青跟高元面试时也被询问过类似的问题。 李正抬头挺胸地坐在椅子上回答。 “细心、体力、亲切、温暖……还有宽大吧!” 嗯……李原先生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顾青青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那青青你呢?” “我觉得是……距离和演技……还有不跟客人视线相接。” 第326章 顾青青道:“李正说他准备要休学一年。” 她想,父母应该会尊重孩子的选择吧。 李正的父亲李原先生应该没问题,但是夫人…… 她继续说:“李正先生好像是认真的,高元小姐……我想我不在这里的时候你一个人,一定是忙不过来,如果能找个可靠的人来帮你那就最好了,所以我觉得李正应该是最好的人选。” “青青,没有人可以像你那样帮我,你的能力是别人比不上的。” “不好……谢谢你。” 高元小姐之前教过她,在被被人称赞的时候,不要说不好意思,自我贬低,而是要说谢谢,这是待客的礼节。 所以刚刚差点说自己不好,还好改过来了。 “阿正的性格太直率了,而且缺乏耐性,比价莽撞,不适合来帮我。” 顾青青听到高元小姐那么说,觉得她那么评价李正,有些毒舌。 高原小姐微微笑:“……我知道了。总之,你的事情我会去跟你哥安炀沟通的,这总行了吧!还是说,你更想待在安炀的身边?” “……不要!假我已经休够了。” 听到顾青青喃喃念着想工作,高元小姐好像轻笑了一下。 高元小姐好像突然食欲大增,顾青青就做了沙拉给她吃。 顾青青把鸡肉切成细丝,再加上切得碎碎的萝卜、生菜和美奶滋,就完成了一道简单又清爽的沙拉。 最重要的是在吃前还要记得撒上白芝麻。 做法虽然简单,不过这可是连安炀都会指名要吃的料理哦! “青青,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饭早就用微波炉热过了,顾青青再把几种火腿切一切配上沙拉,就是一份即席的晚餐。 “安炀说我的手艺虽然进步了,但还是得多多用功才行。我才跟他讲没有两分钟的英文就投降了。” “两分钟?你跟他用英文说过话?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吗?” “还是不行。” “说的也是,不过我想明年的今天你应该就可以跟他交谈了。” 呃……高元小姐也未免把她估计得太高了吧?因为连她都认为自己没有语言天分。 李正说过学英文讲究的不是天分而是感觉,那她就是没有感觉。 但是,她可不能在老师面前说出这种泄气话。 高元吃完饭,边吃着顾青青刚削好的水果边告诉她旅行中的点点滴滴时,突然听到玄关打开的声音。 那砰的一声响让顾青青顿时紧张起来,不过进来的人好像是李正。 “没事的,青青。” 高元小姐立刻发现了顾青青的不安走到她身边。 他碰了碰顾青青的肩膀,顾青青才松了一口气。 啊啊……这种感觉究竟还要持续多久呢? 倒在客厅沙发上的李正仰天大叫。 “高元!我要在这里上班!” “……阿正,这件事你告诉爸爸了吗?” “说了,还告诉他们我打算休学。” “你妈妈怎么说?” “还没等她歇斯底里我就逃出来了……青青!帮我泡杯红茶。要是我们变成同事的话,就要麻烦你教教我了。” 顾青青看了高元一眼后就走进了厨房。 当顾青青在厨房里烧开水时,看到高元坐在李正的前面思考着。 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她决定还是走为上策,把红茶端到他们面前后就走出了客厅。 “……等他们都回来的时候可有的闹了。” 顾青青本想跟高元小姐商量明天的早餐,不过她看应该一般的欧式早餐就行了吧? 顾青青仰躺在床上。 但是,顾青青又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于是就轻轻探头到走廊上。 只听到茶具碰撞的声音,完全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顾青青从储藏室走到外面,然后从中庭的窗子往内看。 顾青青虽然反对李正希望高元小姐继承李原先生事业的想法,但是李正真正希望的是能待在高元小姐身边啊! “是不是小时候受他照顾太多才会变成这样……” 高元小姐在称赞李原先生的时候也是毫不吝啬,不过跟李正近乎信奉者的态度可就有点逊色了。 “要是我从小就被安炀养大的话,也会有正道那样的恋兄情结吗?” 顾青青边想边往窗子里看去的时候,吓得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呜哇! 那不是恋姐情结而是更特别的爱情表现……! 李正在吻高元小姐! 但是,那种吻看起来不像姐弟的吻啊!而是更亲密的…… 怎么看都像是李正主动。 他把高元小姐强硬的抱住索吻。 也不知道其它的人什么时候会回来,李正真是有够大胆。 要是她进去的话他们会怎么样? “他喜欢的人是高元小姐啊……” 顾青青悄悄退下,绕过庭院向玄关走去。 顾青青想李正应该不会有下一步的举动吧! 不过,此刻的高元小姐一定有点焦急。 “问题是我在看到他们的时候能够平静以对吗?” 不管那么多了,最重要的还是赶快让李正停手。 要是李原先生他们回来看到的话,不知道又会被夫人怎么说了。 “……原来他说的那个喜欢冬天的人就是高元小姐啊!” 不过,他知道高元小姐的恋人是安炀吗? 嗯……顾青青的心中五味杂陈。 哥哥安炀跟她的上司是恋人关系,而她还满欣赏的家伙却喜欢上她的上司。 不知道安炀……安炀有多喜欢高元小姐? 看他们好像不常见面……算了!这不是她应该管的事。 只是没想到李正对高元热情到宁愿放弃学业到饭店来上班的地步。 高元又怎么想呢?比她小的人还是不列入恋爱的考虑范围吗?但是安炀也对她…… “……呜哇!刚才那句话当我没说过!” 妄想突然占据了顾青青的脑子,她想起那天被安炀强吻的事情。 他用领带绑住她的手,充分地夺走她自由的嘴唇……那感触即使是现在也……啊啊!真不愿想起! 安炀……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明知道他一定不怀好意,但是他来警局接她的时候又摸了她的头,要是他真的讨厌她的话,应该不会有那种举动……或者他让她帮他洗头,是给她一个让她挽回失去名誉的机会。 “不过,事到如今也不能去问他……那天那个吻到底是什么意思。” 反正现在最重要的是李正。 顾青青一如平日般打开玄关的门装作去倒垃圾的样子,高元小姐应该听得见才对。 结果,李正昨晚埋下的火种到隔天早上吃完早餐后才爆发出来。 买了一堆牛角面包回来的顾青青,在玄关使用吸尘器的李正吓了一跳。现在才六点半耶! “早啊!你还起的真早。” “怎么了?怎么这么早就起来?” 顾青青嘴上虽然这么问,但是心理知道这表示他已经把决心付诸行动。 “你要准备早餐吗?待会儿教我怎么安排餐具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是认真的吗?” 昨天倒完垃圾回来的顾青青,敲敲客厅的门问高元小姐能不能先洗澡时,听李正问她:“你不反对吧?” “我还是不希望高元小姐放弃当饭店经理人啊!” “为什么?高元要是不在这里做的话的你就可以升官了啊?” “喂,你以为饭店经理人是谁都能当的吗?没有十年以上的经历……” “那高元就还不是饭店经理人罗!她在国际饭店任职的时候是二十四岁,在那里当了两年的门僮、两年的待客员、两年的柜台之后,好不容易才爬上副经理人的职位。” 那也就是说还差两年? 所以,高元小姐才不接受艾瑞克组织的经理人邀请吗? “艾瑞克”是只承认在饭店工作的经理人入会,也就是饭店经理人协会。 安炀是国内分部的会员,从以前开始就积极地向此会推荐高元小姐。 不过,入会时必须有两封正式会员的推荐函,还有饭店总经理的推荐函及从前任职过的饭店证明书才行。 而录取的基准是在饭店也从业五年以上,其中还要有三年在大厅为客人服务的经验。 不过,天美饭店的规模太小了,可能不行。 既没有总经理,而且安炀其实也还不算正式会员,只能算准会员。 “不知道饭店经理人这个头衔是谁决定的?” 听到顾青青一边切洋葱一边嘟囔,在一旁剥莴苣的李正回答她:“我觉得不需要头衔吧!有固然好,但是没有的话也不会妨碍工作啊!那只是本人的意识问题而已。” “我最近老是在想自己究竟想成为怎样的饭店经理人……” 不管是以前或现在,顾青青都想成为像安炀一样抱持着信念而努力工作的经理人。 能够抬头挺胸地说:这就是我的工作。 看着他为客人服务而且以工作为荣的模样,老实说自己真的打从心底羡慕。 但是,那不是因为他是艾瑞克组织的会员才羡慕他。 顾青青觉得这份工作的乐趣是,可以在二十四小时内不断地看和听,然后把吸收到的知识转变成自己的经验后,为将来的自己储存起来。 听顾青青这么说,李正却持相反的意见。 不愧是喜欢饭店的李原先生之子。 他对艾瑞克这个组织有相当程度的了解。 “饭店经理人每天埋首于工作,眼里只有自己身处的狭小世界而已。这样一来不但不能应付客人越来越多的需要,对于下属的教育也不会有帮助。而且,还有所谓水准的问题。特别是饭店,客人花了大把钞票当然要享受到应有的水准。” “……水准这两个字好难听。我觉得服务就是服务,哪有什么上下之分?” 顾青青打了三个蛋放进锅中水煮。 “你所抱持的只是理想论而已。光是我们这家饭店住一个晚上就要三、四万,这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负担的。当住宿费决定那一刻,就等于已经在分客层了。” “……是啊!” “而且,我认为人并不是一天到晚都在接受服务。总有些家伙认为我付了钱就应该事事得到满足不是吗?他们应该了解在同一个空间了,还有人跟他们一样也是付费享受服务的。” 嗯……在水龙头下洗着眼睛的顾青青有点不解他的意思。 洋葱让顾青青泪流不止。 “不过,有些有钱人不会想那么多。” “但是,告诉他们之后,他们就应该知道吧!” “……我觉得不知道的人还是比较多。不过,幸好我们饭店的客人程度都还不错。” 来往过他们饭店好几次的熟客们几乎都是好人。 顾青青想多半也是由于高元小姐的品德,那几乎等于这家饭店的价值。 高元小姐至今仍不喜欢那种以登广告来招揽顾客的方法。 饭店刚开始还在广告小册子和介绍的月刊杂志上打广告,不过现在不管是访问或电视采访,高元连在杂志上放张照片都拒绝了。 一天只需要三组客人。口耳相传是天美饭店的经营方针。 顾青青觉得这个方法很适合他们这家小饭店。 “……李正,你只想待在高元身边就好吗?饭店的工作只是你的兴趣?” 难道你……李正在顾青青旁边欲言又止。 顾青青向前方点点头。 “我不会让高元知道的……真的是这样吗?” “是啊!我就是担心高元的事才想到这里来。” 他们同时回头,但是没看到后面有人。面面相觑之后又各自忙起手上的工作。 顾青青让李正把红萝卜跟马铃薯洗干净后切成块状,然后放入锅中。 “虽然我知道担心也没有什么用……” “高元小姐该不会有什么病吧!” “不是啦!不过,我不能把他的私事说出来,对不起。” 顾青青铺上桌布开始摆餐具。 夫人会今天下午回去,而李原先生则留在这里跟人谈生意,应该会再住一晚,至于李莎顾青青就不知道了。 高元昨天告诉顾青青要设定今早七点半的闹钟叫他们起床。 所以他们大概八点左右才会下来用餐吧! “你想喝蔬菜汤还是海鲜汤?” “……海鲜汤。” 顾青青把开罐器跟菜罐头交给李正。 嗯……看来他不讨厌帮忙。 白煮蛋是用来做沙拉的材料,所以可以等一下问他们想怎么吃而变出其他的花样。三种火腿、汤、沙拉、牛角面包,还有红茶、咖啡,加上冷饮,是他们饭店欧式早餐的模式。 要做中式早餐的话必须借助高元小姐之手,所以比较花时间。 顾青青昨晚问高元小姐可不可以先洗澡的时候,高元小姐说她要先进去洗,看来被李正强吻对她来说,还是有相当程度的冲击。 过不多久就回来的李原先生等人,说有话明天再说后,就上二楼休息去了。 好像只有李莎站在李正这一边。 八点前,高元和李原先生下来了。 “我太太说不想吃早餐,等一下给她一碗汤就行。” “要不要我送到房间?” “不用了……不用了,她只是在闹脾气,我待会儿叫李莎送去就好。” 高元小姐看到李原先生伸手准备拿报纸,就轻描淡写地说吃完再看吧! 她是怕辜负了她辛苦做的早餐。 “老爸,这早餐我也帮了忙。” “你的事待会儿再说。” 李原先生坐在餐桌的主位,高元在旁,李正则在高元的前面。顾青青开始在他们的盘里盛汤。 “青青你呢?” “我已经吃过了。” “不会吧?你不是只抓了几口?你实在是太瘦了啦!” “……李正。” 李原先生摊开餐巾用低沉的声音叫着自己儿子的名字,这还是顾青青第一次看到李原先生严肃的模样。 “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青青有她自己的方式。”高元也静静的说。 李正后来就一言不发地跟餐盘里的食物奋斗。 服侍完三个男人用餐后,李原先生帮顾青青去问了李莎莎和夫人要不要吃早餐。 顾青青把李正赶到图书室去,看到她们都下来之后又开始服侍起她们。 高元本想帮顾青青,不过因李原先生似乎有事叫她,顾青青就他笑笑说没关系。 “这是你做的吗?好漂亮的早餐!” “……谢谢你。” “简直可以当厨师了嘛!妈,你说对不对?” “李莎,青青想当的是饭店经理人,你这么说就太失礼了。” 被夫人这么一教训,李莎吐吐舌头,俏皮地说了声抱歉。顾青青笑笑说没关系,把沙拉和汤端上餐桌。 顾青青对他们交代吃完就请放在桌上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 顾青青想高元应该会把她的事告诉李原先生。 顾青青虽然没必要一直留在这里,不过既然牵扯到她,而她还跑回家的话好像有点…… 顾青青所指的当然是为什么染黑发的事。况且她也满担心李正的事。 “我先回安炀那里一趟,下午再回来吧!” 安炀今天应该去上班,顾青青想趁他不在的时候把家里整理一下。 虽然顾青青知道还是别做太大的变动比较好。 这时有人敲顾青青的房门,是高元小姐。 “可不可以请你来一下?李原先生有话要对你说。” 不会吧!现在? “好!我马上去。” 顾青青从床上爬起来,到设于图书室中的经理人办公室。 李正也在,高元在顾青青进去后自己也进来,顺手把门关上。 “……我有事想问你们。” 顾青青和李正互看了对方一眼,他们好像没做什么坏事。 “阿正,你说想在这里上班。那我问你,你认为在饭店任职的人最需要的是什么?” 这好像有点像面试。 顾青青跟高元面试时也被询问过类似的问题。 李正抬头挺胸地坐在椅子上回答。 “细心、体力、亲切、温暖……还有宽大吧!” 嗯……李原先生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顾青青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那青青你呢?” “我觉得是……距离和演技……还有不跟客人视线相接。” “为什么不跟客人视线相接?” “……为了让客人宽心,也为了让自己有时间做心理准备。” “也就是让你有时间待机的意思罗?” 手指交握放在腹部上的李原先生满脸笑容地问顾青青,顾青青答是。 “那距离又是指什么?” “算是一种留给彼此的空间吧!” 嗯……她似乎表达得不太好。 顾青青偷瞄了高元小姐一眼,高元只轻轻地歪着头而已。 “那演技呢?” “经理曾经告诉我饭店是舞台,饭店从业员是演员,而客人就是观众。从业员要应付每天的开幕、演出……如果对什么事都反映过度的话根本应付不完,所以就把自己当作是职业演员的感觉表现在外……” 从喉间里发出笑声的李原先生看了高元小姐一眼。 “明年起我们公司的职员教育就交给你了如何?” “我担当不起。” 顾青青虽然很紧张,却并不讨厌这样的谈话方式。 不过,他们为什么突然…… 高元握住顾青青的手向李原先生笑着说很划算吧? “没错。青青,请你务必要在我们饭店继续做下去。” 高元接着李原先生的话说。 “昨天晚上我也跟安炀联络过,问清楚大概的情形。你就放心在我们这里做下去吧!有什么危险我会替你承担。” 顾青青紧张地红着脸向李原先生一鞠躬。 “……是、是。谢谢您,我以后会更努力的。” 高元教她的演技当然是真的,而且很有效果。 对自己的工作充满自信,就像投入角色中的演员一样。 这就是顾青青到这里七个月以来的成果。 而且,还能获得李原先生跟高元小姐的认可,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让她开心的了。 “……老爸,那我呢?” 在顾青青隔壁抱着手臂叹气的李正凝视着坐在他正面的李原先生。 “高元。” 李原先生打算把儿子的评价交给高元小姐。 “你刚才的回答不管在哪家企业面试都无法通过。” “为什么?” 顾青青也很想知道理由,所以用心听着高元小姐的话。 “因为那是身为一个人最基本态度。你所说的答案就好像交朋友的前提一样,我想主考官要求的应该是更具建设性的答案。” “那我就跟着青青当实习生总可以吧?” 这个人真是不屈不挠…… 要跟一个比自己小的人见习还不是一般人说的出口的呢! “也好,反正到了夏天饭店会更忙,而且你也还没选课,没有必要浪费一年的时间……高元,教育这家伙的责任就交给你了。” 听到李原先生的结论,高元小姐明显地吃了一惊。 “你没有说错吧!” “你似乎很擅长教育员工,我希望你彻底把什么叫做工作及人际关系间的距离,教给我儿子后,再把他还给我。” 第327章 “李原先生……你一开始就有这个打算吧?” 高元小姐一声叹息,而李正则是开心的在房间里跳来跳去。 看得出,李正是非常的开心。 “青青,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同事了,平起平坐了。” “开什么玩笑,阿正,你从今天开始,就要注意说话的方式,你如果赶在客人的面前没有礼貌的话,我就拍派你去专门打扫庭院和厕所。 高元小姐半放弃地喃喃自语。 李正则微笑着,活力十足的应了一声:是! “青青……” 这时,李元先生叫她。 “从下星期开始,一个礼拜之内要把庭院里的另一栋房子整理出来当作会议室。二楼则当作私人房间,就交给你跟阿正负责。” “是。” “阿正,你先回北城一趟,把该带的东西整理整理,期限是两个礼拜:七月十号来上班。” “是!” 阿正一脸兴奋地来回看着父亲和高元小姐的脸,顾青青在想自己也该做好心理准备了。 他该不会想追求高元小姐吧?趁高元小姐睡觉的时候偷袭她……顾青青觉得自己一定要保护高元小姐。 俐落地决定好各人小事务后,李原先生走出了图书室准备外出。 七月过去,到了八月中旬的时候,每天都客满的饭店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不过,还是有一组客人进来住。 在正午前把其他的客人送出去,也把行李的快递处理好后,顾青青和李正轮流去洗澡。 今天既非假日也不是礼拜天,照理说我们应该可以过得满悠闲的。 “……南城怎么这么热?比北城还夸张啊!” 李正赤裸着上半身在客厅的地板上打滚。 本来是会被高元小姐骂的,不过他现在不在,要到晚上才回来,所以整间饭店只有他们两人。 唯一的一组客人也不在,可能要到黄昏或吃过晚饭后才会回来,于是他们就关上客厅的门轻松起来。 因为中午的时候应付了一桩突发事件,他们两个都相当疲累。 “不少人喜欢拿饭店里的东西。” 听李正提及这个话题,顾青青也从沙发上转过身来回答他。 “像洗发精、牙膏、拖鞋之类也就算了。但是,烟灰缸、丝质睡衣、毛巾的话,应该算偷窃吧?” “不过,我在初中的时候也收集过像马克杯、烟灰缸等这类东西。” “我只收集过火柴盒……” 事情的起因是在客人要回送的行李里发现了饭店里的用品。 要不是行李没有用胶带封起来根本不会发现,如果晚一点知道的话,就得写信去跟客人要回来,心情也会沉到谷底。 “干脆写个擅自取走本饭店用品者请照价付款的标语算了,怎么样?” “不行啦!老板不喜欢这样。” “我老爸就常把什么将心比心挂在嘴上,简直像外星人的想法一样。” 李正滚在地上大笑。 发现东西在行李里的他们当然拿回来,而且还摆了一封信在里面。 “……非常抱歉,您的行李在搬运时掉落,我们为了检查有没有损坏,所以确认过里面的物品,却发现其中有本饭店非服务范围的用品,所以擅自取回。请下次再度光临本饭店,谢谢您。” 这份内容是顾青青从安炀有关饭店的书里看来的,所以也有模有样地写了一份。 不过,四季大饭店的浴衣因为被太多人拿走,所以不但在饭店附设的商店里有卖,而且还故意在吊浴衣的衣架上印上价钱。 这种客人实在太多了,真希望他们别这么缺德。 要是他们敢打电话来要的话,也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算了,换个角度想想,他们也是很想要我们的东西当纪念啊!……是电话,我去接。” 电话铃才一响,弹性良好的李正立刻利用腹肌的力量跳了起来。 连着几天大热天,顾青青已经连动都懒得动了,他真是体力充沛。 今天晚餐要吃什么呢……? 顾青青闭上眼睛想着晚餐的时候,突然听到客厅的门像被敲打似地响起,然后啪地一声打开。 顾青青还以为会是谁冲进来赶紧起身,没想到却是李正呆立在门口,顾青青松了一口气又坐回沙发。 “吓我一跳。怎么了?是不是东西又没送到?” 李正的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看他的脸色就知道大事不妙。 该不会是高元小姐发生了什么事吧……? “李正!你振作点!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顾青青抓住他的肩膀拼命摇晃,他才用呆滞的眼神看着顾青青。 “事故……” “什么事故?是谁?是高元小姐吗?” 李正摇摇头,用低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低喃了几个字…… “……是李原先生?他在哪里发生事故?送到哪家医院?” 李正只是摇头,用手蒙住了脸。 顾青青心里想着得赶快跟高元联络,但是手却像黏在李正的肩膀似的无法松开,只有一声比一声强烈的心跳和呼吸声在耳中回响。 …… “……这花看起来真清爽啊,青青。我已经好久没看到鹭草了。” 带花来探病的顾青青,为了让继父看得更清楚,正在调整花瓶的方向。 “白色的花看起来虽然有点寂寞的感觉,不过这种花的花瓣内侧带有淡紫色,在花店挑花的时候就不由自主选中它。” “我就是喜欢这种草花,谢谢你。” 坐在床上的继父,在今年七、八月间,又遵照医生的指示住回医院,回到京城的今天已经是……九月七日了。 继父比他在大学任教的时候多了不少白发,原本温和的脸在这一年病痛的折磨下,多了几分沉静的感觉。 顾青青虽然知道安炀的容貌有百分之九十遗传自他母亲,但是继父温厚的气质实在让人无法联想他跟安炀是父子。 “安炀最近怎么样?听说现在饭店业很不景气。” “‘四季大饭店’根本没有受到影响,生意好得很。再过四天就是一周年了。” 顾青青想到去年刚开幕的时候。 顾青青虽然只在开幕前与开幕后各做了两个星期,但那里却是她第一次体会到在饭店做事的乐趣及成就感的地方。 “你那里的饭店怎么样?跟高元小姐处得还好吧?” 继父到现在还是没放弃希望顾青青拿到高中文凭的想法,却也相当支持顾青青所作的决定。 当顾青青告诉他,自己要在高元小姐的饭店上班时,他明显地吃了一惊,然后每次看见顾青青都会问她的工作状况,然而他也从来没有叫她别做了。 但是……依现在的情况,或许他会叫她回到学校读书也不一定。 顾青青不想有事瞒着他。 反正自己早有了心理准备,就干脆老实说出来吧! “老实说,我们饭店老板因为发生车祸,现在还在昏迷中。而高元小姐已经回北城两个礼拜了。” “两个星期都没有营业?那预约的客人怎么办?” “……我们只能告诉预约到九月的客人说,因为饭店内部正在整修,然后介绍他们到新区其他饭店去。” “到九月底……” 继父自言自语后静静地看着顾青青。 饭店的老板叫做李原,是她现在上司高元小姐的义兄。 他虽然从事贸易工作,但是在他所爱的城市开一家饭店是他长久以来的梦想。 实现他梦想的人就是高元小姐。 高元小姐原先在北城一家非常有名的饭店任职经理人,能干到连安炀都特地跑到北城想要挖角。高元小姐不但人长得漂亮,头脑更是一流,非常热爱自己的工作。 这样的高元小姐舍弃了北城大饭店经理人的地位,也拒绝了安炀的邀请,而接下了李原先生的梦想“天美饭店。” 从饭店的经营方针到职员的挑选,都是由身兼负责人和经理人的她一手包办。 顾青青说,在她被‘四季大饭店’开除,失去生活目标,镇日无所事事,而越来越自我厌恶的时候,就是她救了她。 在高元的帮忙下,她一方面见习经理人的工作,一方面还兼打杂跑腿。 这家天美饭店。在今年十月也届满一周年。 虽然,这家饭店一天只能容纳三组、最多七名的客人,是很小的饭店,但是她打从心里喜欢这家饭店,能在这家饭店上班是她的骄傲。 在高元手下她担任的虽然是杂务,但是也经验到了形形色色的事。 他们饭店不算外包的清洁公司,实际的员工只有两人。 除了高元小姐和她之外,在今年七月还会加入一名叫李正的家伙。 在这种状态之下,最被要求的就是跟客人之间的距离以及积极的接触,而这也正是她理想中的工作型态。 饭店业者的准则无微不至的服务。 替每一个客人设身处地着想的服务业。 对她而言,每天都充满了愉快的学习,虽然睡眠时间缩短,有时还会遭到高元的严厉指责,却一点也不觉得苦。 尽管高中只念了一半就退学,在资历上还嫌太年轻,不过这反而成为她比别人占优势的条件,年轻就是本钱嘛! “……那么,如果你老板……去世的话,饭店也会随着关闭吗?” “我也不知道,不晓得高元小姐会不会继续做下去。” 高元小姐和李原先生彼此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不过两人的感情非常好。李原先生四十六岁,有两个读大学的孩子。然而高元小姐对他的感情与其说是兄妹,还不如说是心上人的那种感觉。 李原先生到现在似乎都没有发现,所以高元小姐还算是单恋吧! 不过,复杂的是高元小姐同时也是安炀的恋人。 嗯……成人世界真是有够复杂。 “安炀听到老板车祸的事也吓了一跳。而且,在事故发生当天,他还特地早退跑到我们饭店来代高元小姐的班。” “哦……” 顾青青把自己的椅子挪近继父的床边。 “那一天跟隔天他都待到客人退房才走,把预约到九月的客人介绍到附近饭店的人也是安炀。” “是吗……” “安炀说反正我们的客人本来就少,要介绍到其他饭店也不会太难,不过我还是看到他跟每个客人道歉。现在还是暑假,南城也不像假期时的人那么多,但是客数还是比以往多了不少,关于这一点他就帮了很大的忙。” 顾青青耸耸肩微笑,继父也笑着点头。 “有困难的时候互相帮助不管在哪里都是必要的。我也曾经代替别人演讲,还帮一个车祸受伤的教授代了一个月的课呢!” “连大学里都有这种事啊?” 顾青青虽然无意考大学,但却蛮喜欢听关于大学的事。反正增长见闻嘛! 饭店内的人是来自世界各国的。 除了外国人之外,常到世界各地出差的商人、来参加学术会议的医生、古董商,还有任职于饭店的人也来过好几次。 听他们说话真的很愉快。 但是,顾青青不能只顾享乐。听客人说话虽然也是她的工作,然而太没知识的话对客人来说不但失礼,也是一种羞耻。 不过,就算顾青青她无知,高元可是个走到哪里都不丢人的饭店经理人呢! 但是,顾青青知道不能永远依赖高元,她自己也得不断成长才行。 “安炀也说,刚听说高元准备雇用我的时候,他打从心里反对,不过现在想法却有些改变了。” “哦……” 顾青青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是满脸笑容,没办法嘛,她就是无法控制自然想笑的冲动。 “或许我就是适合这种小而忙碌的饭店也不一定。他很喜欢喝我泡的奶茶,可能他嫌自己动手太麻烦吧?” “不会的。” 继父笑着轻轻摇头。 “我刚住院的时候还很担心你们,现在看到你们相处的很好我就放心了。” “我也是,只要安炀不生气我就放心了。” “你常惹他生气吗?” “是啊!他常说我又傻又无能,只有小学生的智商而已。打通电话叫我送东西到饭店去,居然只给我打工费五元,真是把我当跑腿的使唤!” 听顾青青这么说,继父更是开怀地笑了。 这间病房是间三人房,继父睡的是正中间的床位,两边当然也有同室的患者,不过他们现在都去检查了所以不在。 顾青青和安炀从事的都是从早到晚的工作,平常实在没什么时间来探病,一看到继父能笑得这么开心,老实说,她真的庆幸自己来了。 上个星期她和高元小姐都一直待在北城。到医院去探望李原先生时,他总是谢绝访客,高元因为是家属所以可以进去,而顾青青只能在门口干等。 在走廊上等待的时候,顾青青模糊的想到住院的继父和自己自愿进老人院的爷爷。 第328章 顾青青希望自己的家人都能安好,爷爷和继父都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请您一定要长命百岁……” 顾青青下意识的如此说道,下一秒,她的脸整个红透了。 虽然不好意思,但是她确实真心这样想的。 这还是继父住院以来,她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来。 挺不好意思的。 “谢谢,我最近身体情况不错,不就应该就能出院了。” “是吗?太好了。” 顾青青终于放心了,她之所以会说那样的话,是因为受到李原先生车祸的影响,好好的人差点就没了,那种打击真的很可怕。 顾青青昨天也去探望过爷爷,看到爷爷很开心。 距离妈妈去世到现在,已经有一年半了。 继父因为身体原因。没办法亲自办忌日周年,不过当她告诉他,已经帮他给妈妈上香了。 顾青青的亲爸去世两年,妈妈就和继父结婚了,顾青青当时并非无动于衷。 但是,和继父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才体会到他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一起生活久了还是会替对方担心…… 继父虽然和顾青青毫无血缘关系,但是却对她很好。 继父很喜欢顾青青的妈妈,就算妈妈去世也没有停止照顾她,所以顾青青想一辈子好好地照顾继父。 还有安炀也是。 这个她无论在体格、外表、头脑上都跟他差一大截的哥哥,刚开始的确让她感到很不是滋味,但是现在……顾青青反而觉得他是个很值得依靠的人,而对他完全改观了。 在知道他雇用侦探去调查她朋友的时候,顾青青真的觉得无法原谅他,不过在站在第三者立场的高元劝说下,顾青青学习试着去改变自己的想法。 高元小姐这么说:其实傲慢的人是你,根本无心去了解、接近安炀的人也是你。 如果她能像去了解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客人一样观察安炀,一定会发觉他的优点。 高元小姐和安炀同一所大学毕业,还一起在欧洲留学一年,并且同居,所以理所当然比她这个继妹要来得了解他许多。 她不但知道安炀的弱点,还知道安炀在饭店经理人这个职位上成功前的种种过去。 当然,就像高元很珍惜安炀一样,安炀对高元也特别与众不同。 就算大家都是饭店界的同业,但要不是高元的饭店的话,她想安炀一定不会放着自己的饭店不管,而伸出援手。 “……李正应该还撑得下去吧?” 顾青青担心李原先生和高元小姐,但更担心李正。 “李正是我老板李原先生的儿子,今年准备休学一年在我们饭店实习。他对工作的态度很认真,虽然只比我大二岁也不会摆架子,是个好人……” “是吗?要好好珍惜朋友。” “嗯,这个我知道。” 顾青青的同学几乎都已经没联络了。 不过,她并没有特别想见那些念书时的朋友。 但李正就不一样了,看不到他,她会担心,听不到他的声音也觉得很寂寞。 他们认识还不满二个月啊! 顾青青终于知道友情跟时间及距离一点关系也没有。 说到时间和距离,就像重视李正一样,顾青青还有一位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 安风……还有江瑞先生。 顾青青无法用言语形容他们对她的照顾。 不过,顾青青现在还不能把他们的近况告诉继父。看他这么担心她的工作问题,她怎能再让他为她其他的事操心呢? 连安炀受伤的事都没有跟继父说。 而且,安炀也严厉交代我不要说出去。 今年夏天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李原先生的事也还没有解决。 安风的刑期好像已经快决定了。 目前的他虽然仍在住院,但是脱离险境之后已经可以像普通病人般进食了。 而顾青青也得到准许,明天可以在警方的监视下去探望他。 他们对顾青青说,这大概是在医院里的最后一次会面了。 虽然已经进入九月,空气还是十分湿热。 完全感觉不出秋天的气息。 不晓得是秋天来得快还是饭店的复业来得快? 希望能赶上开幕一周年纪念就好了。 这一天,顾青青一直待到探病的时间结束才离开。 六月底,安风受伤,严重的程度几乎让他徘徊在生死边缘。到现在已经过了二个多月。 “医生明明说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痊愈,没想到你居然复元得这么快,简直像超人一样。” 上次顾青青来的时候,还记得安风的胸膛到腹部上缠满了绷带,现在居然全拆了下来,只剩下护住伤口的纱布而已。 顾青青感叹地说道,结果安风却把手伸到病人服里,开始挠了起来。 “啊!不能抓啦!纱布会被抓掉。” “黏胶带的地方痒得要死。” “你骗我!我看到你在抓纱布的地方。” “我想把结疤抠掉啦!可恶,室温二十七度?我的夏天只要十七度就够了!” 安风这么瘦,可是却极端怕热,跟顾青青睡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把冷气温度调到十七度。 不过,住院本来就不自由,更何况安风是警方的重要证人,当然不能当作普通的住院患者处理。 不晓得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顾青青觉得这家医院比前一家的监视要来得严格许多。 在安风的状况稳定下来后就立刻移到这里来,不过这里还是属于市中心。 在顾青青一接到警方的电话,说今天是最后一次会面时,已经先问过可不可以带吃的东西进来。 煮过的食物不能带,连衣服都因为并非医院专用的也不行。不过,文具用品除了剪刀跟刀片类,都可以带。 他们大概怕犯人利用这些工具来自杀或逃走吧! 顾青青从袋子里把带来的信纸信封,还有米饼,摊在安风的床上。 连这些东西事前都被警方检查过了,他们夸张到连笔都拆开来看。顾青青虽然有点不满,但想到是警方的工作也只好忍下来。 “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所以我带了很多东西来。” “你想收到我的情书吗?” 安风瞪大眼睛看了顾青青带来的东西几秒,就立刻微笑地拿在手上观看。 “自从高中写作文以后,我可从来没写过信。” “你想写什么都可以,想写的时候再写吧!” “……你干嘛?” “这是为了超重时准备的。” “你要我写十张啊?” “那可说不定,反正保险嘛!” 见面的时间只有二十分钟。这还是因为安风的态度合作,所以警方在与顾青青联络时告诉她,特别通融,时间久一点。 从顾青青进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分钟。 越是接近离别的时间顾青青就越想哭。 但是,顾青青不想用泪水跟安风告别,所以拼命忍耐。 安风的表情非常平静。 他虽然对医院考虑到病人的卡路里和健康而调配的饮食不满,不过看起来气色倒是相当好。 他的头发有点长,但被韩也等人殴打过的痕迹早就消失了,现在只等枪伤和骨折的地方恢复而已。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安风的表情柔和了下来。 那是一张笑起来连眼睛都看不见、是顾青青最喜欢的表情。 不管警方在不在旁边,反正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把羞耻、心暂时丢到一边去吧! 在顾青青下定决心的同时,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抱住安风的脖子。 顾青青无法控制她的眼泪。 安风拥着顾青青温柔地抚摸她的背脊,顾青青的泪水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关是跑不掉了,不过还不至于判死刑,别用这么可爱的脸哭了。” 安风在警方看不到那一边附在顾青青的耳朵上说。 “……韩也对你作了那么过分的事……对不起。” 顾青青贴在安风的肩膀上摇摇头。 “他是一个只能活在那种世界的可怜人……” 嘴上这么说的安风,却在警方看不到的另一边,用手指在顾青青身体上写着字。 从他手指的动作感觉起来应该是“骗你的”。 以前,跟安风同床的时候,他们就常常玩这种在彼此身上写字的游戏。 虽然是很简单的游戏,不过那时的安风最喜欢在她怕痒的地方写字。 现在的情况应该不一样吧?顾青青的泪水应声而止。 顾青青一方面集中全身的神经来感受安风在最后想要传达给她的讯息,一方面还得不让警方察觉般地把脸埋进安风的颈项里。 “我……无法恨他,所以你也原谅他吧?” 他的手指同时写着“才怪”。 他应该是在跟她串供吧?而且故意让警察听到,是希望当顾青青被询问时能说同样的话。 江瑞先生曾这么说过。 警方相当重视你憎不憎恨对方。 还说安风从以前就已经熟悉警察的办案方式,所以应该有他自己一套应答的模式,而顾青青只要在问话时简单的回答“是”或“不是”,别多说话就行了。 接受警察质问当然不能说谎,不过别说什么多余的事最重要。乱说话可能会招来不必要的误解。 那时安风是有心要杀韩也吗?顾青青觉得应该不是。 如果真的是,也不是为了他自己……她想是为了她。 “对不起……安风,都是我到那里去才……” “你这次要是学乖了的话,下次千万别一听到人家提起我的名字,就傻傻的跟去,知道吗?” 他温柔地拍拍顾青青的脸颊。 “嗯,我也会写信给你……” “你要写信可以,不过别把名字跟地址写在信封上。” 顾青青惊讶地抬起头来。安风笑着说她无知,用额头轻碰她的额头。 他总是会在她问什么或是要告诉她什么的时候出现这种动作。 “我会先写信给江瑞,然后你再去问他地址。谁知道监狱里的家伙会做出什么事?你也不想被人威胁说“跟现行犯是好朋友”吧?” “……会有这种事吗?” “当然有。我说得对不对啊,警先生?”顾青青一回头看见坐在门边的警察一脸不耐烦地咋了一下舌。 “安风……你既然这么聪明,为什么不用在正当的地方?” “等我出狱后自然会找份正当的工作。” “真的?” 顾青青情不自禁的叫出来。结果安风在顾青青手臂上又写了“才怪”两个字……她就知道。 可能是看到顾青青失望的表情吧?安风眯起眼睛用力抓住她的手腕。 “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认真的生活态度,我会当作参考来认真地考虑我的将来。” “……嗯。” 顾青青看这也是说给警察听的吧?不过,这次安风没有在顾青青手臂上写字,难道是说真的? 啊啊……时间正一分一秒的飞逝。 警察手上握着的电子表发出了时间已到的响钤声。 “我虽然对你撒了不少谎,但是我很爱你哦,” “嗯……” “爱哭的你在我眼里一样可爱,看你跟安炀吵架更是有趣。” “嗯……” 跟在加护病房的时候相反,那时都是顾青青拼命在说话,现在顾青青只想听安风的声音,就算是谎言她也不在乎。 “不过,我不会妨碍你的,加油。” “……嗯。” “你应该可以成为经……什么人吧?”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 “有一天,我会带着大把钞票去把你买回家。” “呃……” 安风的嘴唇突然贴在顾青青的太阳穴上,顾青青一闭上眼睛就感到他的唇落在她的额头、脸颊还有眼睑上。他再度拥住了顾青青。 然后在顾青青耳边低语:“……交给江瑞。” 他故意扭动身体装作在抱住顾青青的模样,在警察看不到的死角把一张小纸片塞到顾青青的手里。 这时警察从椅子上站起来。 “亲热得差不多了吧?” “哪是亲热?是兄妹爱。” 警察曾问过顾青青是不是在跟安风交往,顾青青摇摇头否认。这也是江瑞先生教她的。 安风大概也会否认跟她之间的关系吧? 李月说韩也在死之前曾经叫顾青青做了什么,顾青青对警方说那是在被威胁之下,才不得不做。事实上,也是如此。 江瑞先生想的事真的都跟安风一样。 “我……等着你的联络。” 安风坐在床上微笑地目送顾青青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安风要如何接受警方的盘问,他要怎样越过这些难关,都不是顾青青所能想像的。 顾青青在门前回过头去,仿佛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坐在那里。 那是顾青青跟他住在一起时从未看过的表情,或许那就是到目前为止,只在江瑞先生面前出现过的神情吧! 那种令人一凛的冷静已经隐藏在他的笑容之下。 不……或许是顾青青看他的感觉已经有了改变。 在顾青青决定跟这个人重新建立起新关系的时候,就已经自然而然地从别的角度看他。解下心中枷锁的顾青青,或许可以看到她所不知道的另一面。 第329章 顾青青每跨出去一步,安风在她脸上留下的温度一直在她的脑海里重复出现。 触摸的感觉如此真实,令她无法忘怀。 当病房门关上的时候,就像是将她和安风分隔开来。 她突然感到一丝绝望,就像母亲去世时一样,绝望而悲伤。 她和安风,或许好久好久无法再见面了吧。 安炀说自己会抽时间去南城医院探望李原先生,叫顾青青把医院地址发给他。 顾青青心想,因为李原先生住院,高元小姐肯定是很担心很不安吧。 安炀除了去医院看望李原先生,应该还想要去安慰高元小姐吧。 不知怎么的,顾青青感觉有些寂寞,表情也变的阴郁。 离开医院后,顾青青就回到安炀的公寓了。 关上门,顾青青突然感觉浑身无力。 好累…… 那种感觉,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虽然每天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件,但是顾青青却越来越感觉累。 那种感觉令她备受折磨。 “……好想工作。” 在空无一人的房间自言自语只会让自己更加疲累而已。 不过,顾青青有一件事可以做。 得赶紧把安风交给她的纸条再誊写一份不可。 顾青青把内容写在cd中所附的歌词页上,然后放进袋子里。就算要交给江瑞先生,也要装作好像借他cd的样子比较好吧?或许顾青青想太多了,但是上面写的应该是警方还在寻找的、藏有韩也秘密金库的地方。 顾青青把纸条带在身上走出了公寓大门。 顾青青想应该没有警察跟踪她。不过,江瑞先生说光凭她是跟安风接触的最后一个人这一点,就足以引起警方注意了。 因为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看,罪犯可能会某些行动出现吧? 顾青青坐进电梯,一再告诉自己就算在外面看到警察也要视而不见。 在面对讨厌的客人时她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顾青青不可能去了解每一个人,当无法沟通的时候就只好强迫自己不闻不问了。 高元小姐也说可以这么做。 总比不停累积压力要来得好吧? 当然,在客人面前不能表现出漠视他的表情就是了。 待在饭店工作这段时间,这方面的转换可以说是适应得最快的一环。顾青青想饭店规模越大,职员也越容易成为切换心情的专家吧? “安炀不用说一定是专家中的专家。” 顾青青走进附近一家咖啡店点了一份迟来的午餐。 不管有没有人在监视她,她都不在意。 这种想法和行为虽然有点像在做帮凶,不过为了安风什么都无所谓。 顾青青打算明天或后天去找江瑞先生,今天就暂且回天美饭店去住。 昨天,从继父的医院出来后就直接回安炀的公寓,所以顾青青已经有四天没有回饭店去了。 就算是回去打开窗子透透气,对现在的顾青青来说也是一件快乐的事。 那时跟韩也一起在房间里的部下,还有二个没有抓到,不过顾青青已经把头发染黑,所以可以继续留在高元小姐的饭店里做事。 安风的事件刚好发生在饭店暑休的时候。 高元小姐从国外回来再回到工作岗位是七月一日的事,安炀打定主意,要是警方问起来,就说顾青青是在那里当暑期工读生。 不过,警方倒是没问顾青青这么多,也没有派人监视饭店。 连安炀任职的饭店也没有出现警方的踪影。 顾青青选了一张满想买的cd后,就立刻结帐出来,然后到常去的商店买了三明治当晚餐,还外加一大瓶矿泉水。 顾青青把塞满信箱的邮件抽出来,拿出钥匙打开门。不过,一开门迎面就吹来一阵空调的冷风,顾青青的心脏不禁狂跳了一下。 “……是高元小姐的鞋?” 顾青青胡乱脱了鞋,把手上的东西往旁边一放就冲进客厅。 但是,高元不在那里,也不在她自己的房间。 “难道是上面的客房?” 顾青青有不好的预感,小心翼翼地往一一楼上去。 是不是……是不是李原先生已经不行了? 这几天高元都没跟她联络,所以李原先生的伤势应该不至于突然恶化才对。 不过高元既然已经回来了…… 她该不会想自杀吧……顾青青一打开房门立刻双腿发软地跌坐在地上。 “……嗨!” 高元就坐在李原先生最喜欢的客房的床上。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半个月都没有回来还是不太好吧?” “安炀有没有跟你联络?” 顾青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近高元身边就闻到一股酒味。 从高元的身上,可以闻到像挥之不去的香水般强烈的威士忌味道。 “你喝酒了吗?你全身都是酒味。” “是啊。” 到目前还保持着微笑的高元在下一瞬间眼眶已盈满了泪水。 难道? “李原先生他……” “他还活着,但是……已经不行了……” 高元双手蒙住脸发出悲痛的哀鸣。 顾青青下意识地抱住高元的身体叫道:“你振作一点!经理!” “不行……我无法在那里等待……他的生命迹象慢慢……消失……” 高元充满疲累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好心痛。 随着她颤抖的话语,体力似乎也一点一滴的流失。 “你没有告诉他们就回来了吗?” 虽然,这是顾青青第一次看到高元如此慌乱的模样;但是,原本顾青青就知道他对李原先生的感情,所以能谅解她的失态。 在安风动手术的时候她自己也几乎以为自己快死了。 在手术完成看到安风恢复意识的脸之前,顾青青都觉得自己脑中一片空白。 但是,那时候还要兼顾安炀的伤,幸好有李正在身边,顾青青才能鼓励自己再站起来…… 看到高元混乱的模样,顾青青反而越来越冷静地想着要如何帮她平复情绪。 面对死亡当然是一件悲伤的事,因为她已经有过一次丧母的创痛,所以有自信能站起来。不过,要是安风死了的话,顾青青不知道自己能否依然如此冷静。 顾青青真的很想帮高元减轻她痛苦的情绪。 虽然犹豫,顾青青还是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事。 也就是顾青青早就发现了高元对李原先生的情意。 “是吗……” 顾青青还以为高元会生气,而她只是静静地抬起头来,终于说话了。 “你的观察很锐利,事情就跟你说的一样。” “对不起。不过,这么一来,你就可以不用再瞒我了。” 当预知自己喜欢的人即将死亡时,任谁都会失去冷静的判断力,即使像高元这么有自制力的人也不例外。 “不管是谁……当自己喜欢的人病危时都会充满不安。” 高元伸手拥住了顾青青的头和肩膀。 虽然,他的拥抱让顾青青有点呼吸困难,但是顾青青没有叫他停下来。 “陪在……我身边……青青。” “是。” “别让我一个人……” “……是。” 过了一会儿,顾青青听到高元规律的呼吸声。 看来,酒精终于发挥效用了。 不过,她到底喝了多少?顾青青估计起码有一瓶以上。 安炀去找高元的时候,如果发现他不在的话,一定会很担心吧?还有李正……待会儿得记得跟他联络。 顾青青边想着这些事,边用脚把床单拉过来盖住高元。 顾青青很想起身把空调关掉,但是被高元抱着想起也起不来。 顾青青听到她心脏跳动的声音。 这家饭店距离主要道路有段距离,所以就算卡车经过也不会感到震动,除非有喇叭声,要不然可说一点都不吵。 在静谧、仿佛时间停止的空间里感受着人的体温,更让顾青青清楚的分辨出抱着她的人不是安风。 顾青青无法忘记看到安风的那最后一眼。 有一段时间不能见到他了吧…… 记得李正曾经这么说:“分手”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说一直相信能再见面的话实在太天真了。 如果对方是朋友当然无妨。 但是,假使对方是恋人或是自己暗恋的对象,尽管他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但只要无法再见面,跟死了有什么差别? 要是这样,干脆就别再抱什么期待,就当他死了才能放弃。当时李正为了让顾青青忘了安风是这么安慰她的。 那时的顾青青因为安风的一个离别之吻搞得丢了三魂七魄。 所以,李正才会在隔天带顾青青出去兜风时下了一剂重药。 听到李正说“就当他死了才能放弃”时,顾青青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喜欢安风。 顾青青当然明白人生无常的道理,但是她还是希望安风能永远活下去。 “高元小姐……” 这时候顾青青突然对李原先生的归来感到绝望。 要是他死了的话公司怎么办? 李正虽然希望由高元小姐来继承,但是,有李原家人在的一天,高元应该是不会这么做的。 李原先生的太太,每天都对到医院来探病、跟李原先生公司有关的客户低头道歉。 看到以前她修整得非常漂亮的指甲现在已经没有涂上任何颜色,一头长发也仿佛担心看来凌乱似地盘在头上,实在令人心痛。 李原先生的女儿李莎当然也在那里。 李莎和李正在母亲身边支持的模样,深印在顾青青的脑海里。 虽然,李正曾说比起母亲他更喜欢高元小姐;但是,事到临头的时候他还是拿出男人的担当,比平常的他更有男子气概。 他们跟高元小姐暂时都住在医院附近的饭店里。 那家饭店刚好是高元以前任职过的‘国际大饭店’。 顾青青虽然不能进入病房,但是不少像她一样来探病的人也都一样进不去。 顾青青只能做自己能做的事,就是帮他们把访客送来的东西拿到饭店的房间里,还带容易消化的便当,给只要稍不注意就会忘了吃饭的高元和李正吃。 这样过了五天,李原先生连一次也没有醒过来。 太多人在反而花钱,所以顾青青就独自先回这里来了。 高元小姐在十岁的时候因车祸而失去双亲。 每当李原先生到天美饭店来住的时候,就会跟顾青青提起关于高元小姐的往事。 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光听他的口气就知道他非常地爱护高元。 连一同出游时,高元的表情李原先生都记得一清二楚。这让顾青青不禁联想到,就因为有他的存在,才会造就今天的高元小姐。 顾青青在念书的时候是因为父亲的过世才了解分离的痛苦。 再加上没有养宠物,所以几乎没有跟死亡面对面的机会。 不过,在顾青青离开学校后却突然看到了许多人生的现实面。 跟毕业典礼不同的分别,顾青青每天都会在饭店里经历无数次,越是喜欢的客人越希望再见到他,也暗中祈祷他的身体健康。 出了社会后认真交往的人慢慢增加,相对的,离别时也分外痛苦…… 离别会让人成长……安炀好像这么说过吧? 不只是离别,人是一种失去了才会发觉珍贵的动物。 这时,高元小姐翻了个身几乎要压垮了顾青青。 “……唔……” 顾青青的负重力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顾青青朝着再度睡熟的高元耳边大叫。 “好重啊……高、高元小姐……” “嗯……?” 由于顾青青的挣扎,高元终于睁开眼睛。 当他醒来时,竟然满脸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表情,等慢慢想起来之后,又恢复了原本的凝重。 “啊啊,对不起……现在几点了?” “快七点半了。” 高元待在这里已经三个小时了。 “到下面去吧!这里太冷了,你会感冒。” “我没事,你别为我担心。” 话才说完,顾青青立刻打了个喷嚏。 高元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顾青青身上。 “你先下去等我,我马上就来。” “是。要不要帮你放洗澡水?还是要先吃饭?” “我不想出去,这里有什么可以吃的吗?” 高元小姐站起来打开窗户把空调关掉。从一片漆黑的窗外刮进一阵夜风卷走了冷气的凉意。 “我记得还有米可以做饭,你要吃吗?” “嗯,好啊!” 顾青青丢下独自凝视窗外的高元下楼去。 一下楼顾青青才发现没有关门。 “唔……我居然忘了三个小时。” 顾青青赶紧把门关上,应该没有人进来吧? 把丢在门口的东西拿进客厅,顾青青先将浴缸洗一洗,然后把温度设定在四十二度,以便高元可以随时进去洗。 在做饭之前顾青青先把自己的东西拿进房间。 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 从门的内侧突然伸出一双手蒙住了顾青青的嘴。 顾青青的心脏差点停止了。是韩也的部下找到这里来了吗? “青青……别出声。” 顾青青听到头顶上传来的声音……是江瑞先生! 顾青青双膝不由自主的发抖,眼泪也不知不觉地跌出眼眶。他虽然放开了她,但是她已经站不起来了。 江瑞先生把顾青青扶到床边坐下,他自己也坐在她的身边。 第330章 顾青青对继父说出希望他长命百岁的祝福的话,以前从没说过,所以有些脸红。 虽然不好意思,但是她确实真心这样想的。 虽然现在他现在生病中,但是顾青青希望他能够赶快好起来。 这是继父住院以来,她第一次说出这样的祝福话来。 “谢谢,我最近身体情况不错,不就应该就快能出院了呢。” “是吗?那就太好了。” 顾青青终于放心了。 她之所以会说那样的话,是因为受到李原先生车祸的影响,好好的人差点就没了,那种打击真的很可怕。 顾青青昨天也去探望过爷爷,看到爷爷很开心。 距离妈妈去世到现在,已经有一年半了。 继父因为身体原因。没办法亲自办忌日周年,不过当她告诉他,已经帮他给妈妈上香了。 顾青青的亲爸去世两年,妈妈就和继父结婚了,顾青青当时并非无动于衷。 但是,和继父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才体会到他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一起生活久了还是会替对方担心…… 继父虽然和顾青青毫无血缘关系,但是却对她很好。 继父很喜欢顾青青的妈妈,就算妈妈去世也没有停止照顾她,所以顾青青想一辈子好好地照顾继父。 还有安炀也是。 这个她无论在体格、外表、头脑上都跟他差一大截的哥哥,刚开始的确让她感到很不是滋味,但是现在……顾青青反而觉得他是个很值得依靠的人,而对他完全改观了。 在知道他雇用侦探去调查她朋友的时候,顾青青真的觉得无法原谅他,不过在站在第三者立场的高元劝说下,顾青青学习试着去改变自己的想法。 高元小姐这么说:其实傲慢的人是你,根本无心去了解、接近安炀的人也是你。 如果她能像去了解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客人一样观察安炀,一定会发觉他的优点。 高元和安炀同一所大学毕业,还一起在欧洲留学一年,并且同居,所以理所当然比她这个继妹要来得了解他许多。 她不但知道安炀的弱点,还知道安炀在饭店经理人这个职位上成功前的种种过去。 当然,就像高元很珍惜安炀一样,安炀对高元也特别与众不同。 就算大家都是饭店界的同业,但要不是高元的饭店的话,她想安炀一定不会放着自己的饭店不管,而伸出援手。 “……李正应该还撑得下去吧?” 顾青青担心李原先生和高元小姐,但更担心李正。 “李正是我老板李原先生的儿子,今年准备休学一年在我们饭店实习。他对工作的态度很认真,虽然只比我大二岁也不会摆架子,是个好人……” “是吗?要好好珍惜朋友。” “嗯,这个我知道。” 顾青青的同学几乎都已经没联络了。 不过,她并没有特别想见那些念书时的朋友。 但李正就不一样了,看不到他,她会担心,听不到他的声音也觉得很寂寞。 他们认识还不满二个月啊! 顾青青终于知道友情跟时间及距离一点关系也没有。 说到时间和距离,就像重视李正一样,顾青青还有一位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 安风……还有江瑞先生。 顾青青无法用言语形容他们对她的照顾。 不过,顾青青现在还不能把他们的近况告诉继父。看他这么担心她的工作问题,她怎能再让他为她其他的事操心呢? 连安炀受伤的事都没有跟继父说。 而且,安炀也严厉交代我不要说出去。 今年夏天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李原先生的事也还没有解决。 安风的刑期好像已经快决定了。 目前的他虽然仍在住院,但是脱离险境之后已经可以像普通病人般进食了。 而顾青青也得到准许,明天可以在警方的监视下去探望他。 他们对顾青青说,这大概是在医院里的最后一次会面了。 虽然已经进入九月,空气还是十分湿热。 完全感觉不出秋天的气息。 不晓得是秋天来得快还是饭店的复业来得快? 希望能赶上开幕一周年纪念就好了。 这一天,顾青青一直待到探病的时间结束才离开。 六月底,安风受伤,严重的程度几乎让他徘徊在生死边缘。到现在已经过了二个多月。 “医生明明说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痊愈,没想到你居然复元得这么快,简直像超人一样。” 上次顾青青来的时候,还记得安风的胸膛到腹部上缠满了绷带,现在居然全拆了下来,只剩下护住伤口的纱布而已。 顾青青感叹地说道,结果安风却把手伸到病人服里,开始挠了起来。 “啊!不能抓啦!纱布会被抓掉。” “黏胶带的地方痒得要死。” “你骗我!我看到你在抓纱布的地方。” “我想把结疤抠掉啦!可恶,室温二十七度?我的夏天只要十七度就够了!” 安风这么瘦,可是却极端怕热,跟顾青青睡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把冷气温度调到十七度。 不过,住院本来就不自由,更何况安风是警方的重要证人,当然不能当作普通的住院患者处理。 不晓得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顾青青觉得这家医院比前一家的监视要来得严格许多。 在安风的状况稳定下来后就立刻移到这里来,不过这里还是属于市中心。 在顾青青一接到警方的电话,说今天是最后一次会面时,已经先问过可不可以带吃的东西进来。 煮过的食物不能带,连衣服都因为并非医院专用的也不行。不过,文具用品除了剪刀跟刀片类,都可以带。 他们大概怕犯人利用这些工具来自杀或逃走吧! 顾青青从袋子里把带来的信纸信封,还有米饼,摊在安风的床上。 连这些东西事前都被警方检查过了,他们夸张到连笔都拆开来看。顾青青虽然有点不满,但想到是警方的工作也只好忍下来。 “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所以我带了很多东西来。” “你想收到我的情书吗?” 安风瞪大眼睛看了顾青青带来的东西几秒,就立刻微笑地拿在手上观看。 “自从高中写作文以后,我可从来没写过信。” “你想写什么都可以,想写的时候再写吧!” “……你干嘛?” “这是为了超重时准备的。” “你要我写十张啊?” “那可说不定,反正保险嘛!” 见面的时间只有二十分钟。这还是因为安风的态度合作,所以警方在与顾青青联络时告诉她,特别通融,时间久一点。 从顾青青进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分钟。 越是接近离别的时间顾青青就越想哭。 但是,顾青青不想用泪水跟安风告别,所以拼命忍耐。 安风的表情非常平静。 他虽然对医院考虑到病人的卡路里和健康而调配的饮食不满,不过看起来气色倒是相当好。 他的头发有点长,但被韩也等人殴打过的痕迹早就消失了,现在只等枪伤和骨折的地方恢复而已。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安风的表情柔和了下来。 那是一张笑起来连眼睛都看不见、是顾青青最喜欢的表情。 不管警方在不在旁边,反正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把羞耻、心暂时丢到一边去吧! 在顾青青下定决心的同时,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抱住安风的脖子。 顾青青无法控制她的眼泪。 安风拥着顾青青温柔地抚摸她的背脊,顾青青的泪水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关是跑不掉了,不过还不至于判死刑,别用这么可爱的脸哭了。” 安风在警方看不到那一边附在顾青青的耳朵上说。 “……韩也对你作了那么过分的事……对不起。” 顾青青贴在安风的肩膀上摇摇头。 “他是一个只能活在那种世界的可怜人……” 嘴上这么说的安风,却在警方看不到的另一边,用手指在顾青青身体上写着字。 从他手指的动作感觉起来应该是“骗你的”。 以前,跟安风同床的时候,他们就常常玩这种在彼此身上写字的游戏。 虽然是很简单的游戏,不过那时的安风最喜欢在她怕痒的地方写字。 现在的情况应该不一样吧?顾青青的泪水应声而止。 顾青青一方面集中全身的神经来感受安风在最后想要传达给她的讯息,一方面还得不让警方察觉般地把脸埋进安风的颈项里。 “我……无法恨他,所以你也原谅他吧?” 他的手指同时写着“才怪”。 他应该是在跟她串供吧?而且故意让警察听到,是希望当顾青青被询问时能说同样的话。 江瑞先生曾这么说过。 警方相当重视你憎不憎恨对方。 还说安风从以前就已经熟悉警察的办案方式,所以应该有他自己一套应答的模式,而顾青青只要在问话时简单的回答“是”或“不是”,别多说话就行了。 接受警察质问当然不能说谎,不过别说什么多余的事最重要。乱说话可能会招来不必要的误解。 那时安风是有心要杀韩也吗?顾青青觉得应该不是。 如果真的是,也不是为了他自己……她想是为了她。 “对不起……安风,都是我到那里去才……” “你这次要是学乖了的话,下次千万别一听到人家提起我的名字,就傻傻的跟去,知道吗?” 他温柔地拍拍顾青青的脸颊。 “嗯,我也会写信给你……” “你要写信可以,不过别把名字跟地址写在信封上。” 顾青青惊讶地抬起头来。安风笑着说她无知,用额头轻碰她的额头。 他总是会在她问什么或是要告诉她什么的时候出现这种动作。 “我会先写信给江瑞,然后你再去问他地址。谁知道监狱里的家伙会做出什么事?你也不想被人威胁说“跟现行犯是好朋友”吧?” “……会有这种事吗?” “当然有。我说得对不对啊,警先生?”顾青青一回头看见坐在门边的警察一脸不耐烦地咋了一下舌。 “安风……你既然这么聪明,为什么不用在正当的地方?” “等我出狱后自然会找份正当的工作。” “真的?” 顾青青情不自禁的叫出来。结果安风在顾青青手臂上又写了“才怪”两个字……她就知道。 可能是看到顾青青失望的表情吧?安风眯起眼睛用力抓住她的手腕。 “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认真的生活态度,我会当作参考来认真地考虑我的将来。” “……嗯。” 顾青青看这也是说给警察听的吧?不过,这次安风没有在顾青青手臂上写字,难道是说真的? 啊啊……时间正一分一秒的飞逝。 警察手上握着的电子表发出了时间已到的响钤声。 “我虽然对你撒了不少谎,但是我很爱你哦,” “嗯……” “爱哭的你在我眼里一样可爱,看你跟安炀吵架更是有趣。” “嗯……” 跟在加护病房的时候相反,那时都是顾青青拼命在说话,现在顾青青只想听安风的声音,就算是谎言她也不在乎。 “不过,我不会妨碍你的,加油。” “……嗯。” “你应该可以成为经……什么人吧?”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 “有一天,我会带着大把钞票去把你买回家。” “呃……” 安风的嘴唇突然贴在顾青青的太阳穴上,顾青青一闭上眼睛就感到他的唇落在她的额头、脸颊还有眼睑上。他再度拥住了顾青青。 然后在顾青青耳边低语:“……交给江瑞。” 他故意扭动身体装作在抱住顾青青的模样,在警察看不到的死角把一张小纸片塞到顾青青的手里。 这时警察从椅子上站起来。 “亲热得差不多了吧?” “哪是亲热?是兄妹爱。” 警察曾问过顾青青是不是在跟安风交往,顾青青摇摇头否认。这也是江瑞先生教她的。 安风大概也会否认跟她之间的关系吧? 李月说韩也在死之前曾经叫顾青青做了什么,顾青青对警方说那是在被威胁之下,才不得不做。事实上,也是如此。 江瑞先生想的事真的都跟安风一样。 “我……等着你的联络。” 安风坐在床上微笑地目送顾青青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安风要如何接受警方的盘问,他要怎样越过这些难关,都不是顾青青所能想像的。 顾青青在门前回过头去,仿佛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坐在那里。 那是顾青青跟他住在一起时从未看过的表情,或许那就是到目前为止,只在江瑞先生面前出现过的神情吧! 那种令人一凛的冷静已经隐藏在他的笑容之下。 不……或许是顾青青看他的感觉已经有了改变。 在顾青青决定跟这个人重新建立起新关系的时候,就已经自然而然地从别的角度看他。解下心中枷锁的顾青青,或许可以看到她所不知道的另一面。 第331章 安风对她的拥抱,她无法忘怀。 当她离开病房,当病房门关上的时候,就像是将她和安风分隔开来。 她突然感到一丝绝望,就像母亲去世时一样,绝望而悲伤。 她和安风,或许好久好久无法再见面了吧。 安炀说自己会抽时间去南城医院探望李原先生,叫顾青青把医院地址发给他。 顾青青心想,因为李原先生住院,高元小姐肯定是很担心很不安吧。 安炀除了去医院看望李原先生,应该还想要去安慰高元小姐吧。 不知怎么的,顾青青感觉有些寂寞,表情也变的阴郁。 离开医院后,顾青青就回到安炀的公寓了。 关上门,顾青青突然感觉浑身无力。 好累…… 那种感觉,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虽然每天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件,但是顾青青却越来越感觉累。 那种感觉令她备受折磨。 “……好想工作。” 在空无一人的房间自言自语只会让自己更加疲累而已。 不过,顾青青有一件事可以做。 得赶紧把安风交给她的纸条再誊写一份不可。 顾青青把内容写在cd中所附的歌词页上,然后放进袋子里。就算要交给江瑞先生,也要装作好像借他cd的样子比较好吧?或许顾青青想太多了,但是上面写的应该是警方还在寻找的、藏有韩也秘密金库的地方。 顾青青把纸条带在身上走出了公寓大门。 顾青青想应该没有警察跟踪她。不过,江瑞先生说光凭她是跟安风接触的最后一个人这一点,就足以引起警方注意了。 因为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看,罪犯可能会某些行动出现吧? 顾青青坐进电梯,一再告诉自己就算在外面看到警察也要视而不见。 在面对讨厌的客人时她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顾青青不可能去了解每一个人,当无法沟通的时候就只好强迫自己不闻不问了。 高元小姐也说可以这么做。 总比不停累积压力要来得好吧? 当然,在客人面前不能表现出漠视他的表情就是了。 待在饭店工作这段时间,这方面的转换可以说是适应得最快的一环。顾青青想饭店规模越大,职员也越容易成为切换心情的专家吧? “安炀不用说一定是专家中的专家。” 顾青青走进附近一家咖啡店点了一份迟来的午餐。 不管有没有人在监视她,她都不在意。 这种想法和行为虽然有点像在做帮凶,不过为了安风什么都无所谓。 顾青青打算明天或后天去找江瑞先生,今天就暂且回天美饭店去住。 昨天,从继父的医院出来后就直接回安炀的公寓,所以顾青青已经有四天没有回饭店去了。 就算是回去打开窗子透透气,对现在的顾青青来说也是一件快乐的事。 那时跟韩也一起在房间里的部下,还有二个没有抓到,不过顾青青已经把头发染黑,所以可以继续留在高元小姐的饭店里做事。 安风的事件刚好发生在饭店暑休的时候。 高元小姐从国外回来再回到工作岗位是七月一日的事,安炀打定主意,要是警方问起来,就说顾青青是在那里当暑期工读生。 不过,警方倒是没问顾青青这么多,也没有派人监视饭店。 连安炀任职的饭店也没有出现警方的踪影。 顾青青选了一张满想买的cd后,就立刻结帐出来,然后到常去的商店买了三明治当晚餐,还外加一大瓶矿泉水。 顾青青把塞满信箱的邮件抽出来,拿出钥匙打开门。不过,一开门迎面就吹来一阵空调的冷风,顾青青的心脏不禁狂跳了一下。 “……是高元小姐的鞋?” 顾青青胡乱脱了鞋,把手上的东西往旁边一放就冲进客厅。 但是,高元不在那里,也不在她自己的房间。 “难道是上面的客房?” 顾青青有不好的预感,小心翼翼地往一一楼上去。 是不是……是不是李原先生已经不行了? 这几天高元都没跟她联络,所以李原先生的伤势应该不至于突然恶化才对。 不过高元既然已经回来了…… 她该不会想自杀吧……顾青青一打开房门立刻双腿发软地跌坐在地上。 “……嗨!” 高元就坐在李原先生最喜欢的客房的床上。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半个月都没有回来还是不太好吧?” “安炀有没有跟你联络?” 顾青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近高元身边就闻到一股酒味。 从高元的身上,可以闻到像挥之不去的香水般强烈的威士忌味道。 “你喝酒了吗?你全身都是酒味。” “是啊。” 到目前还保持着微笑的高元在下一瞬间眼眶已盈满了泪水。 难道? “李原先生他……” “他还活着,但是……已经不行了……” 高元双手蒙住脸发出悲痛的哀鸣。 顾青青下意识地抱住高元的身体叫道:“你振作一点!经理!” “不行……我无法在那里等待……他的生命迹象慢慢……消失……” 高元充满疲累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好心痛。 随着她颤抖的话语,体力似乎也一点一滴的流失。 “你没有告诉他们就回来了吗?” 虽然,这是顾青青第一次看到高元如此慌乱的模样;但是,原本顾青青就知道他对李原先生的感情,所以能谅解她的失态。 在安风动手术的时候她自己也几乎以为自己快死了。 在手术完成看到安风恢复意识的脸之前,顾青青都觉得自己脑中一片空白。 但是,那时候还要兼顾安炀的伤,幸好有李正在身边,顾青青才能鼓励自己再站起来…… 看到高元混乱的模样,顾青青反而越来越冷静地想着要如何帮她平复情绪。 面对死亡当然是一件悲伤的事,因为她已经有过一次丧母的创痛,所以有自信能站起来。不过,要是安风死了的话,顾青青不知道自己能否依然如此冷静。 顾青青真的很想帮高元减轻她痛苦的情绪。 虽然犹豫,顾青青还是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事。 也就是顾青青早就发现了高元对李原先生的情意。 “是吗……” 顾青青还以为高元会生气,而她只是静静地抬起头来,终于说话了。 “你的观察很锐利,事情就跟你说的一样。” “对不起。不过,这么一来,你就可以不用再瞒我了。” 当预知自己喜欢的人即将死亡时,任谁都会失去冷静的判断力,即使像高元这么有自制力的人也不例外。 “不管是谁……当自己喜欢的人病危时都会充满不安。” 高元伸手拥住了顾青青的头和肩膀。 虽然,他的拥抱让顾青青有点呼吸困难,但是顾青青没有叫他停下来。 “陪在……我身边……青青。” “是。” “别让我一个人……” “……是。” 过了一会儿,顾青青听到高元规律的呼吸声。 看来,酒精终于发挥效用了。 不过,她到底喝了多少?顾青青估计起码有一瓶以上。 安炀去找高元的时候,如果发现他不在的话,一定会很担心吧?还有李正……待会儿得记得跟他联络。 顾青青边想着这些事,边用脚把床单拉过来盖住高元。 顾青青很想起身把空调关掉,但是被高元抱着想起也起不来。 顾青青听到她心脏跳动的声音。 这家饭店距离主要道路有段距离,所以就算卡车经过也不会感到震动,除非有喇叭声,要不然可说一点都不吵。 在静谧、仿佛时间停止的空间里感受着人的体温,更让顾青青清楚的分辨出抱着她的人不是安风。 顾青青无法忘记看到安风的那最后一眼。 有一段时间不能见到他了吧…… 记得李正曾经这么说:“分手”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说一直相信能再见面的话实在太天真了。 如果对方是朋友当然无妨。 但是,假使对方是恋人或是自己暗恋的对象,尽管他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但只要无法再见面,跟死了有什么差别? 要是这样,干脆就别再抱什么期待,就当他死了才能放弃。当时李正为了让顾青青忘了安风是这么安慰她的。 那时的顾青青因为安风的一个离别之吻搞得丢了三魂七魄。 所以,李正才会在隔天带顾青青出去兜风时下了一剂重药。 听到李正说“就当他死了才能放弃”时,顾青青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喜欢安风。 顾青青当然明白人生无常的道理,但是她还是希望安风能永远活下去。 “高元小姐……” 这时候顾青青突然对李原先生的归来感到绝望。 要是他死了的话公司怎么办? 李正虽然希望由高元小姐来继承,但是,有李原家人在的一天,高元应该是不会这么做的。 李原先生的太太,每天都对到医院来探病、跟李原先生公司有关的客户低头道歉。 看到以前她修整得非常漂亮的指甲现在已经没有涂上任何颜色,一头长发也仿佛担心看来凌乱似地盘在头上,实在令人心痛。 李原先生的女儿李莎当然也在那里。 李莎和李正在母亲身边支持的模样,深印在顾青青的脑海里。 虽然,李正曾说比起母亲他更喜欢高元小姐;但是,事到临头的时候他还是拿出男人的担当,比平常的他更有男子气概。 他们跟高元小姐暂时都住在医院附近的饭店里。 那家饭店刚好是高元以前任职过的‘国际大饭店’。 顾青青虽然不能进入病房,但是不少像她一样来探病的人也都一样进不去。 顾青青只能做自己能做的事,就是帮他们把访客送来的东西拿到饭店的房间里,还带容易消化的便当,给只要稍不注意就会忘了吃饭的高元和李正吃。 这样过了五天,李原先生连一次也没有醒过来。 太多人在反而花钱,所以顾青青就独自先回这里来了。 高元小姐在十岁的时候因车祸而失去双亲。 每当李原先生到天美饭店来住的时候,就会跟顾青青提起关于高元小姐的往事。 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光听他的口气就知道他非常地爱护高元。 连一同出游时,高元的表情李原先生都记得一清二楚。这让顾青青不禁联想到,就因为有他的存在,才会造就今天的高元小姐。 顾青青在念书的时候是因为父亲的过世才了解分离的痛苦。 再加上没有养宠物,所以几乎没有跟死亡面对面的机会。 不过,在顾青青离开学校后却突然看到了许多人生的现实面。 跟毕业典礼不同的分别,顾青青每天都会在饭店里经历无数次,越是喜欢的客人越希望再见到他,也暗中祈祷他的身体健康。 出了社会后认真交往的人慢慢增加,相对的,离别时也分外痛苦…… 离别会让人成长……安炀好像这么说过吧? 不只是离别,人是一种失去了才会发觉珍贵的动物。 这时,高元小姐翻了个身几乎要压垮了顾青青。 “……唔……” 顾青青的负重力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顾青青朝着再度睡熟的高元耳边大叫。 “好重啊……高、高元小姐……” “嗯……?” 由于顾青青的挣扎,高元终于睁开眼睛。 当他醒来时,竟然满脸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表情,等慢慢想起来之后,又恢复了原本的凝重。 “啊啊,对不起……现在几点了?” “快七点半了。” 高元待在这里已经三个小时了。 “到下面去吧!这里太冷了,你会感冒。” “我没事,你别为我担心。” 话才说完,顾青青立刻打了个喷嚏。 高元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顾青青身上。 “你先下去等我,我马上就来。” “是。要不要帮你放洗澡水?还是要先吃饭?” “我不想出去,这里有什么可以吃的吗?” 高元小姐站起来打开窗户把空调关掉。从一片漆黑的窗外刮进一阵夜风卷走了冷气的凉意。 “我记得还有米可以做饭,你要吃吗?” “嗯,好啊!” 顾青青丢下独自凝视窗外的高元下楼去。 一下楼顾青青才发现没有关门。 “唔……我居然忘了三个小时。” 顾青青赶紧把门关上,应该没有人进来吧? 把丢在门口的东西拿进客厅,顾青青先将浴缸洗一洗,然后把温度设定在四十二度,以便高元可以随时进去洗。 在做饭之前顾青青先把自己的东西拿进房间。 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 从门的内侧突然伸出一双手蒙住了顾青青的嘴。 顾青青的心脏差点停止了。是韩也的部下找到这里来了吗? “青青……别出声。” 顾青青听到头顶上传来的声音……是江瑞先生! 顾青青双膝不由自主的发抖,眼泪也不知不觉地跌出眼眶。他虽然放开了她,但是她已经站不起来了。 江瑞先生把顾青青扶到床边坐下,他自己也坐在她的身边。 当他的大手拥住顾青青的时候,顾青青才终于能发出声音。 “你是从门口进来的吗?” “不是,门口有警察在监视。” “……有吗?” 看来没到江瑞先生那里去是正确的。 “我从早上就一直跟踪你,所以立刻就发现了警察。” “一直?那你也去过了安风住的医院吗?” “是啊!” 江瑞先生温柔地抚着顾青青的背静静地说。 “我不想再让你卷进是非中,不过,我想安风应该有东西交给你。” “是啊,有一张纸条。” 顾青青从袋子里拿出cd。 “我把内容抄在歌词页里。” “原来的纸条呢?” “在这里。” 顾青青一拿出来,两份都被江瑞先生拿走。他先把纸条打开瞄了一眼后,又跟歌词页对照一遍,才把纸条塞进牛仔裤的后袋里,而把歌词页折半放进上衣口袋。 “不好意思,下次买一片还给你。” 江瑞先生把cd跟盒子放在桌上小声的道歉。 “没关系,你别放在心上。” “我是从庭院那边进来的,你们的门怎么没关?” “是客厅那边吗?一定是高元小姐打开的。” 这时,高元小姐从二楼下来经过顾青青的房门前,进她的房间。 顾青青和江瑞先生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不知道警察还在不在?” “他们是想知道你会跟谁接触吧?” “……那你只好偷偷出去啰!” 要偷偷放他出去得等高元小姐进去洗澡后再说了。 “我知道了。等高元小姐进去洗澡,我就出去买东西,趁警察跟踪我的时候,你再从原来的地方出去。” 到顾青青出门前江瑞先生都得留在这个房间里。 “青青,你暂时别跟我联络,我也要辞掉工作找地方藏起来。” “你要去哪里啊?” 顾青青吓了一跳,抓住了江瑞先生的肩膀。 才跟安风分离,现在又轮到江瑞先生了吗? “还有,对我的事你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包括安风交给你纸条的事都不能说出来……你做得到吧?” “是。” 其实顾青青很害怕,一想到会被带到警察的侦讯室去,就足以让她双腿发软。 不过,为了安风和江瑞先生,她一定会办到的。 “等我安定下来之后,一定会跟你联络。就算我不能来,也会找人代替我来……你问那个人我的生日。因为,我只把真正的生日告诉你和安风二人而已。” “其他呢……?” “除了生日以外的事……对了,你问他我们以前三个人到海边的事。” “……我知道了。” 原来,他们就是这样,一开始就准备好了同志或敌人的证明啊! 虽然,他们一直在一起;但是,安风和江瑞先生真的什么都没有教她。 明知没办法,顾青青还是觉得有点寂寞,江瑞先生拍拍她的肩膀。 “我不想说谎,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顾青青无言地点头。 “你是一个认真工作的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实在不想让你跟我们这种人扯上关系,因为不知何时会绊你一跤……不过,安风是不行了,他已经无法从这块泥沼中脱身。” “没有这回事,安风他……” 傻瓜!江瑞先生的眼神更温柔了。 “我说的泥沼是指你啊!” “什么?” 第332章 江瑞对顾青青说道:“青青,只要是你想要的,他能给的都会留给你,这表示你已经深深的走进了安风的心里。” 顾青青惊讶道:“怎么会……” “其实,安风是因为我阻止他,他才会在愤怒之下离开我身边,后来来和韩也搅合在一起……就这样被捕了。” 听到江瑞那么说,他似乎有些自责。 “江瑞,安风有告诉我,他在监狱里会写信给你的。” “写信?我知道了。” 顾青青在认真思考,想着还有那些事情该告诉江瑞。 对了!该告诉江瑞,安风的近况。 “安风身上的伤,绷带已经解开了,结疤的伤口被他抠来抠去的……他还嫌医院的空调太热,说什么他的夏天都只有十七度……” 还有……还有…… “别说太多了青青,别让你的上司高元小姐起疑,去吧!” “江瑞,你饿吗?我有面包。” 顾青青把买的红豆面包和奶茶交给他。 看到江瑞吃了一口面包,顾青青这才才放下心来。 顾青青走出自己的房间,趁高元还在房间时,赶紧走到厨房开始洗米。 没多久,高元就走了进来。 “青青,要帮忙吗?” “不用了,洗澡水就快放好了,你进去洗吧,酒精味道虽然已经没有那么强,不过黏答答的很难过吧?你慢慢洗。” “……好吧!” 高元小姐有没有告诉李正自己已经回到这里的事?可能没有吧! 还是等她待会儿出去买东西时顺便打电话。 如果警察真的跟过来的话,看到她在跟李正说话…… 这个赌注虽然有点冒险,但是,她不想一直被跟踪下去了。 顾青青决定这么做之后,开始边想待会儿要准备的菜单边摆放餐具。 等高元穿着浴袍进入浴室后,顾青青打开客厅的窗子装作要开灯的样子以确定外面有没有人。 然后,顾青青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叫江瑞先生。 他说等她出去一分钟后他就走。 跟江瑞先生商量好后,顾青青拿着钱包和手机走出大门,再把门轻轻关上。 要趁高元没有发觉之前回来才行。 顾青青在附近的超级市场买了蕃茄、葡萄柚、长葱及莴苣。 就跟天气预报说午后会下雨一样,街上真的飘起丝丝细雨。 没有带伞的她一买完东西立刻冲到电话亭里避雨。 顾青青打开手机拨了李正的手机号码时,才想起来如果李正在医院的话一定关机了,失望的她这次改拨安炀的手机。 “……喂?” 话筒另一端传来的的确是安炀的声音。 “啊,是我。高元小姐今天……” 就在这时有人敲着电话亭的玻璃门。 出现在顾青青眼前几乎让她、心跳停止的,正是中午在安风的病房里监视他们的刑警。 “……你是因为怀疑所以跟踪他?” 高元小姐半湿着头发坐在顾青青和刑警的对面,喝了一口顾青青泡的红茶后这么说。 那时从顾青青手上抢过电话的刑警在知道对方是安炀的时候,一副中计似的表情,然后就跟顾青青回到饭店来。 他说要检查顾青青的东西,顾青青就乖乖的把手上的塑胶袋交给他。 他连顾青青的钱包都翻了一遍,幸好她已经把纸条交给江瑞先生,所以他什么都没搜到。 后来,等高元洗澡出来后,顾青青只好告诉他在外面打电话给安炀的事。 然而,高元一点也没有生气,还帮她向警察说明。 “我们饭店因为有事所以暂时休业,是我拜托青青隔几天就来这里,打开窗户让空气流通。” “……是你先回来的吗?那你知不知道他回来后有没有打电话出去?” “我们一直都在二楼的房间里,这段时间没有人来也没有电话打进来。” 高元的声音虽然冷静,但是隐约有点怨意。 顾青青安静的准备好晚餐后,走到高元的椅后站定。 “我什么都不知道……” “安风跟你似乎交往甚密,唯一到医院探望他的也只有你一个,而已原本跟他同居的人也在前几天下落不明。” “这跟青青有什么关系?” 高元瞪了刑警一眼。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由于她出色的五官,所以就算没有明显的怒意也相当有魄力。 “……啊,要是知道什么请尽快通知警方。” “好的。” 顾青青向刑警点了点头,也向高元小姐头道歉。 “非常对不起,经理。幸好饭店现在正在休业,我……老是给你添麻烦。” 说着说着,顾青青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高元把顾青青拥入怀中。 啊啊……自己还是骗了高元和这个警察。 等刑警走出客厅,高元用力地把门关上,因为刑警还没走出大门所以应该听得相当清楚。 “青青,我到二楼去,你把一楼房间里所有的窗户和门都锁好。” “是。” 顾青青边锁着门边想今晚的雨势可能不小,希望江瑞先生不要淋湿了。 他连面包的塑胶袋都带出去了,连鞋印也没有留下。 看来,要江瑞先生到情报局工作,也是绰绰有余。 上好锁后,顾青青立刻开始做晚饭 高元不多久也回到厨房站在顾青青的身后。 她担心地把手放在顾青青的肩上。 “你别怕,不管任何情况我都会保护你的。” “……真的很对不起。” 顾青青真的是打心底向高元道歉。 她对她这么好,她却不能告诉她安风和江瑞先生的事。 谁叫她已经答应了他们不说。而且,她又不想找高元商量后把她卷进是非圈……虽然她好像已经把她卷进来了。 他们在餐桌上静静地吃着晚餐,高元还准备了酒。 “你还要喝啊?” 高元也替顾青青准备了一个杯子劝酒。 顾青青真的吓了一跳,因为平常会劝她喝酒的都是李原先生,而高元都是担任劝阻的任务。 “其实,我在洗澡前就已经喝了一点,刚才看到警察的脸后就全醒了。” “在洗澡和游泳之前不是不能喝酒吗……” “是啊,要是客人这么做的话要记得阻止。” ……她不是在讨论饭店从业员的心得,而是担心她的身体啊! 不过,看她愉快地把她做的菜吃光了,顾青青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刚才的高元还一副好像要追随李原先生而去的样子,既然有食欲的话就不用担心了。 现在可以提议她打电话给李正了吧?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因为顾青青正好把食物塞进口里,所以高元就起身去接电话。 “这里是天美饭店。” 现在虽然正值休业中,但是有些不知道情况的客人还是会打电话来询问。 为了怕顾青青不在饭店时发生这种情况,所以事先准备了在钤响五声后直接切到答录机的设定。 不过,现在打电话来的好像是高元小姐的朋友。 “……啊啊,是啊,已经结束了……嗯……大概吧!” 顾青青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应该不是李正。 顾青青继续进食的时候高元突然转过头来叫了她的名字。 “青青,是你哥哥。” “嗄?是安炀” 顾青青站起来的时候不知怎么脸都红了。 他有什么事啊?是不是因为刚才电话讲到一半就被刑警抢去……他会不会责怪她不该给高元小姐添麻烦? 顾青青背着高元握住话筒。 “……什么事?” “你做了什么该被刑警跟踪的事吗?” “没有啊!” 顾青青理所当然似地说了谎。 “高元已经把警察打发走了吗?” “是啊,我想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安炀果然是要问警察的事,不过从他的声音听来好像没有很生气。 最近他们都忙于工作,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也好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了,听他的声音应该还不错嘛…… 要是不好的话就不会到北城去出差了。顾青青想他多半是担心高元所以才排了这个行程。 顾青青才想到这里,耳边已经听到他说“你听好……” “你要看好高元,今晚记得把她灌醉后让她睡觉。” “……不用这么做也没关系吧?” 顾青青尽量不动声色地反问他。 “他也有在吃饭。” “你别相信她,她可是个情绪阴晴不定的大骗子。 “太过……!那你应该多……” 陪在她身边啊!顾青青差点这么叫出来,又赶紧吞回去。 在这里说出来的话,不就会让高元发现她知道她和安炀之间的关系吗? 她对李原先生的感情也就算了,关于安炀的事,她看还是装聋作哑比较好。 可能是看到顾青青臭着脸不说话吧,高元走到顾青青身边说:“要不要换我来说?” 顾青青默默的把话筒交给高元后,回到座位上继续吃饭。 安炀那家伙要是真担心的话,干脆跟高元讲一晚电话不就得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高元对李原先生的感情啊?知道还这么做的话就是大好人了。要是不知道……不知道还担心的话……就是同情了。 顾青青挖了一饭,然后偷瞄高元一眼。 李正……也喜欢她吧? 在顾青青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听到高元说:“你别担心了,我会好好抱着青青睡觉的,放心吧!” 噗!嘴里的饭喷了出来。 顾青青边咳嗽边捡着飞到前面沙拉盘里的饭粒,这么脏的东西已经不能给高元吃了。 “对、对不起!” “没关系,反正我已经吃饱了。把桌上的东西收一收吧,连酒一起。” 高元苦笑地看着顾青青。 这……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吧! 高元一定醉了。别看她一脸若无其事,顾青青觉得她一定醉得很严重。 不过…… 不喝醉说笑的话怎么撑得下去呢? …… 阿嚏! 高元看了一眼又打喷嚏的顾青青。 话筒另一端也传来‘你感冒了啊?’“是刚才下雨的时候出去……哈、哈、哈……” 阿嚏!顾青青捂住了嘴。高元走到她身边帮她披上放在旁边的毛衣。 “把电话挂了去洗澡吧!” “……是。” 高元知道顾青青正在跟李正讲电话,但是她没有接。 她既然当着刑警的面说要负责任,顾青青就无法偷偷瞒着她讲电话了。 她对她说要好好鼓励李正,自己却不出声。 顾青青想她现在是真的不想听到任何关于李原先生的消息吧! 在高元把红茶杯拿进厨房的时候顾青青听到李正在话筒一端道歉。 “……抱歉,高元或许有点任性,你就宽宏大量一点吧!” “怎么会?有……” 有人陪在你身边吗?顾青青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回去。 因为顾青青听到话筒另一端传来啜泣声。 “……对不……我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没关系,我明白。” 李正一定很希望高元小姐陪在他身边吧?但是,他知道大家都很累也无法提出这种要求。 而且,在母亲和李莎面前他也不得不坚强起来。 这种时候的男人最辛苦了。只要一掉眼泪,会招致女人哭泣二倍以上的担心。特别是李正还得顾及李原先生客户的眼光。 “我会好好看着经理的,你不用担心。” “你带着高元一起过来好不好?不行吗?” 嗯……去是可以,但是顾青青没有自信可以说服高元小姐。 “如果经理自己肯去的话,我可以陪她去;不过,她不开口的话……” 这时顾青青听到高元的脚步声,也该是挂电话的时候了。 “呃……我要挂电话了……你要我转达什么吗?” 顾青青小心翼翼地问着把红茶端到她面前的高元小姐。 高元还是无言地摇摇头,顾青青只有挂上电话。 吃完晚餐后,他们移到有暖炉的房间去。 在流泻着古典音乐的房间里高元仍旧喝着酒。 她边看着安炀帮他取消的住客名单,边喝着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杯的酒。 顾青青没有阻止他,只是担心得没办法一个人去睡觉。 “……你不去洗澡?” “今晚不洗了,待会儿得去吃药。” “吃了药就赶快睡吧!” 她那冰冷的声音让顾青青感到有点恐怖。 她一定是不高兴她跟李正通话,吃晚饭的时候明明还很好的…… 唉……算她做错了。 高元放在膝盖上的资料夹里是这一年来的住宿名单。 特别是常客,他们住过哪个房间、喜欢喝哪种酒、喜欢哪些下酒菜,甚至连在这房间里聊的话题都记载得钜细靡遗。 看着俯视着名单的高元,顾青青开始非常担心。 或许安炀说得对,现在是非常时期,只能考虑非常手段。 顾青青站起来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正在看的那一页。 “啊,乔先生从欧洲寄了明信片给我。” “……” 高元没有回答,顾青青不放弃地继续说:“他好像很喜欢古董吧?不知道有没有在法国的古董市场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高元细白的手指翻动着资料页……还是无言。 嗯……顾青青有点焦急起来,这还是顾青青第一次看到高元这样,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也不能放着不管。 下一瞬间顾青青说出了连自己都没想到的事。 “我也可以喝吗?” 在得到她的许可前,顾青青已经从吧台吊架上拿下一个玻璃杯伸到她面前。 高元小姐头也不抬,语气冷淡的说:“还是不要的好。” “我可以加一半可乐。” “那为什么不干脆就喝可乐?” 唔唔……顾青青想不出别的话可以接。 不过,顾青青还是不放弃地再把杯子伸到高元小姐面前。 “我今天也想喝醉。” “我可不照顾你。” “我会自己照顾自己。” 唉……她叹了一口气终于抬起头来看顾青青。 “你自己动手吧!” “是。” 顾青青微笑地回答。到厨房拿可乐和冰块的时候高元也跟了进来。 顾青青还以为她要来准备下酒菜,没想到她开了冰箱又拿出一瓶酒。 那酒的酒精浓度很高,即使放在冷冻库里也不会结冰。 知道顾青青担心地看着她,高元有点自暴自弃地微笑。 “就算你监视我,我也打算喝一整晚。” “你会把身体弄坏的……” 只在杯子里注进想喝的份量,高元拴上瓶塞后又放回冷冻库。 顾青青轻轻地抓住她的手。 “我已经看不下去了。” “那你就去睡觉吧!” “不要。” “……今晚我没有多余的能力来听你说话,对不起。” 高元靠在冰箱上喝着没有用水调和过的纯酒。 看她的眼眶下已经出现黑眼圈,一看就知道已经喝过头了。 “经理你去睡吧……然后,明天我跟你一起回北城……” 吞了一口酒的她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顾青青赶紧拍着她的背。 但是,高元因为靠在冰箱上,也不能往后退,所以顾青青只能在狭窄的厨房空间里像拥抱似地环住了她的背。 高元就这样整个人倒在顾青青身上。 “哇!” 她一只手抱住顾青青的头,另一只手则把顾青青拉向他的怀里。 “……抱歉。你去睡吧!” “高……” “赶快回你的房间去!!” 不看顾青青的高元出声怒吼。 这是顾青青第一次听到他怒吼。顾青青虽然被她骂过几次,但都不像现在这种怒吼,而是充满威严的斥责。 顾青青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高元踉跄地走出厨房回到自己房间。 然后顾青青听到她反锁上门的声音。 完蛋了!想到这里,顾青青马上想起来还有备份钥匙。 第333章 “青青,只要是你想要的,他能给的都会留给你,这表示你已经深深的走进了安风的心里。” 顾青青惊讶道:“怎么会……” “其实,安风是因为我阻止他,他才会在愤怒之下离开我身边,后来来和韩也搅合在一起……就这样被捕了。” 听到江瑞那么说,他似乎有些自责。 “江瑞,安风有告诉我,他在监狱里会写信给你的。” “写信?我知道了。” 顾青青在认真思考,想着还有那些事情该告诉江瑞。 对了!她该告诉江瑞,安风的近况。 “安风身上的伤,绷带已经解开了,结疤的伤口被他抠来抠去的……他还嫌医院的空调太热,说什么他的夏天都只有十七度……” 还有……还有…… “别说太多了青青,别让你的上司高元小姐起疑,去吧!” “江瑞,你饿吗?我有面包,要不要吃点。” 顾青青把买的红豆面包和奶茶交给他。 看到江瑞吃了一口面包,顾青青这才才放下心来。 顾青青这时走出自己的房间,趁高元还在房间时,赶紧走到厨房开始洗米。 没多久,高元就走了进来。 “青青,要帮忙吗?” “不用了,洗澡水就快放好了,你进去洗吧,酒精味道虽然已经没有那么强,不过黏答答的很难过吧?你慢慢洗。” “……好吧!” 高元小姐有没有告诉李正自己已经回到这里的事?可能没有吧! 还是等她待会儿出去买东西时顺便打电话。 如果警察真的跟过来的话,看到她在跟李正说话…… 这个赌注虽然有点冒险,但是,她不想一直被跟踪下去了。 顾青青决定这么做之后,开始边想待会儿要准备的菜单边摆放餐具。 等高元穿着浴袍进入浴室后,顾青青打开客厅的窗子装作要开灯的样子以确定外面有没有人。 然后,顾青青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叫江瑞先生。 他说等她出去一分钟后他就走。 跟江瑞先生商量好后,顾青青拿着钱包和手机走出大门,再把门轻轻关上。 要趁高元没有发觉之前回来才行。 顾青青在附近的超级市场买了蕃茄、葡萄柚、长葱及莴苣。 就跟天气预报说午后会下雨一样,街上真的飘起丝丝细雨。 没有带伞的她一买完东西立刻冲到电话亭里避雨。 顾青青打开手机拨了李正的手机号码时,才想起来如果李正在医院的话一定关机了,失望的她这次改拨安炀的手机。 “……喂?” 话筒另一端传来的的确是安炀的声音。 “啊,是我。高元小姐今天……” 就在这时有人敲着电话亭的玻璃门。 出现在顾青青眼前几乎让她、心跳停止的,正是中午在安风的病房里监视他们的刑警。 “……你是因为怀疑所以跟踪他?” 高元小姐半湿着头发坐在顾青青和刑警的对面,喝了一口顾青青泡的红茶后这么说。 那时从顾青青手上抢过电话的刑警在知道对方是安炀的时候,一副中计似的表情,然后就跟顾青青回到饭店来。 他说要检查顾青青的东西,顾青青就乖乖的把手上的塑胶袋交给他。 他连顾青青的钱包都翻了一遍,幸好她已经把纸条交给江瑞先生,所以他什么都没搜到。 后来,等高元她洗澡出来后,顾青青只好告诉他在外面打电话给安炀的事。 然而,高元可一点也没有生气,还帮她向警察说明。 “我们饭店因为有事所以暂时休业,是我拜托青青隔几天就来这里,打开窗户让空气流通。” “……是你先回来的吗?那你知不知道他回来后有没有打电话出去?” “我们一直都在二楼的房间里,这段时间没有人来也没有电话打进来。” 高元的声音虽然冷静,但是隐约有点怨意。 顾青青安静的准备好晚餐后,走到高元的椅后站定。 “我什么都不知道……” “安风似乎跟你似乎交往甚密,唯一到医院探望他的也只有你一个,而已原本跟他同居的人也在前几天下落不明。” “这跟青青有什么关系?” 高元瞪了刑警一眼。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由于她出色的五官,所以就算没有明显的怒意也相当有魄力。 “……要是知道什么请尽快通知警方。” “好的。” 顾青青向刑警点了点头,然后也向高元小姐头道歉。 “非常对不起,经理。幸好饭店现在正在休业,我……老是给你添麻烦。” 说着说着,顾青青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高元把顾青青拥入怀中。 啊啊……自己还是骗了高元和这个警察。 等刑警走出客厅,高元用力地把门关上,因为刑警还没走出大门所以应该听得相当清楚。 “青青,我到二楼去,你把一楼房间里所有的窗户和门都锁好。” “是。” 顾青青边锁着门边想今晚的雨势可能不小,希望江瑞先生不要淋湿了。 他连面包的塑胶袋都带出去了,连鞋印也没有留下。 看来,要江瑞先生到情报局工作,也是绰绰有余。 上好锁后,顾青青立刻开始做晚饭 高元不多久也回到厨房站在顾青青的身后。 她担心地把手放在顾青青的肩上。 “你别怕,不管任何情况我都会保护你的。” “……真的很对不起。” 顾青青真的是打心底向高元道歉。 她对她这么好,她却不能告诉她安风和江瑞先生的事。 谁叫她已经答应了他们不说。而且,她又不想找高元商量后把她卷进是非圈……虽然她好像已经把她卷进来了。 他们在餐桌上静静地吃着晚餐,高元还准备了酒。 “你还要喝啊?” 高元也替顾青青准备了一个杯子劝酒。 顾青青真的吓了一跳,因为平常会劝她喝酒的都是李原先生,而高元都是担任劝阻的任务。 “其实,我在洗澡前就已经喝了一点,刚才看到警察的脸后就全醒了。” “在洗澡和游泳之前不是不能喝酒吗……” “是啊,要是客人这么做的话要记得阻止。” ……她不是在讨论饭店从业员的心得,而是担心她的身体啊! 不过,看她愉快地把她做的菜吃光了,顾青青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刚才的高元还一副好像要追随李原先生而去的样子,既然有食欲的话就不用担心了。 现在可以提议她打电话给李正了吧?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因为顾青青正好把食物塞进口里,所以高元就起身去接电话。 “这里是天美饭店。” 现在虽然正值休业中,但是有些不知道情况的客人还是会打电话来询问。 为了怕顾青青不在饭店时发生这种情况,所以事先准备了在钤响五声后直接切到答录机的设定。 不过,现在打电话来的好像是高元小姐的朋友。 “……啊啊,是啊,已经结束了……嗯……大概吧!” 顾青青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应该不是李正。 顾青青继续进食的时候高元突然转过头来叫了她的名字。 “青青,是你哥哥。” “嗄?是安炀” 顾青青站起来的时候不知怎么脸都红了。 他有什么事啊?是不是因为刚才电话讲到一半就被刑警抢去……他会不会责怪她不该给高元小姐添麻烦? 顾青青背着高元握住话筒。 “……什么事?” “你做了什么该被刑警跟踪的事吗?” “没有啊!” 顾青青理所当然似地说了谎。 “高元已经把警察打发走了吗?” “是啊,我想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安炀果然是要问警察的事,不过从他的声音听来好像没有很生气。 最近他们都忙于工作,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也好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了,听他的声音应该还不错嘛…… 要是不好的话就不会到北城去出差了。顾青青想他多半是担心高元所以才排了这个行程。 顾青青才想到这里,耳边已经听到他说“你听好……” “你要看好高元,今晚记得把她灌醉后让她睡觉。” “……不用这么做也没关系吧?” 顾青青尽量不动声色地反问他。 “他也有在吃饭。” “你别相信她,她可是个情绪阴晴不定的大骗子。 “太过……!那你应该多……” 陪在她身边啊!顾青青差点这么叫出来,又赶紧吞回去。 在这里说出来的话,不就会让高元发现她知道她和安炀之间的关系吗? 她对李原先生的感情也就算了,关于安炀的事,她看还是装聋作哑比较好。 可能是看到顾青青臭着脸不说话吧,高元走到顾青青身边说:“要不要换我来说?” 顾青青默默的把话筒交给高元后,回到座位上继续吃饭。 安炀那家伙要是真担心的话,干脆跟高元讲一晚电话不就得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高元对李原先生的感情啊?知道还这么做的话就是大好人了。要是不知道……不知道还担心的话……就是同情了。 顾青青挖了一饭,然后偷瞄高元一眼。 李正……也喜欢她吧? 在顾青青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听到高元说:“你别担心了,我会好好抱着青青睡觉的,放心吧!” 噗!嘴里的饭喷了出来。 顾青青边咳嗽边捡着飞到前面沙拉盘里的饭粒,这么脏的东西已经不能给高元吃了。 “对、对不起!” “没关系,反正我已经吃饱了。把桌上的东西收一收吧,连酒一起。” 高元苦笑地看着顾青青。 这……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吧! 高元一定醉了。别看她一脸若无其事,顾青青觉得她一定醉得很严重。 不过…… 不喝醉说笑的话怎么撑得下去呢? …… 阿嚏! 高元看了一眼又打喷嚏的顾青青。 话筒另一端也传来‘你感冒了啊?’“是刚才下雨的时候出去……哈、哈、哈……” 阿嚏!顾青青捂住了嘴。高元走到她身边帮她披上放在旁边的毛衣。 “把电话挂了去洗澡吧!” “……是。” 高元知道顾青青正在跟李正讲电话,但是她没有接。 她既然当着刑警的面说要负责任,顾青青就无法偷偷瞒着她讲电话了。 她对她说要好好鼓励李正,自己却不出声。 顾青青想她现在是真的不想听到任何关于李原先生的消息吧! 在高元把红茶杯拿进厨房的时候顾青青听到李正在话筒一端道歉。 “……抱歉,高元或许有点任性,你就宽宏大量一点吧!” “怎么会?有……” 有人陪在你身边吗?顾青青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回去。 因为顾青青听到话筒另一端传来啜泣声。 “……对不……我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没关系,我明白。” 李正一定很希望高元小姐陪在他身边吧?但是,他知道大家都很累也无法提出这种要求。 而且,在母亲和李莎面前他也不得不坚强起来。 这种时候的男人最辛苦了。只要一掉眼泪,会招致女人哭泣二倍以上的担心。特别是李正还得顾及李原先生客户的眼光。 “我会好好看着经理的,你不用担心。” “你带着高元一起过来好不好?不行吗?” 嗯……去是可以,但是顾青青没有自信可以说服高元小姐。 “如果经理自己肯去的话,我可以陪她去;不过,她不开口的话……” 这时顾青青听到高元的脚步声,也该是挂电话的时候了。 “呃……我要挂电话了……你要我转达什么吗?” 顾青青小心翼翼地问着把红茶端到她面前的高元小姐。 高元还是无言地摇摇头,顾青青只有挂上电话。 吃完晚餐后,他们移到有暖炉的房间去。 在流泻着古典音乐的房间里高元仍旧喝着酒。 她边看着安炀帮他取消的住客名单,边喝着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杯的酒。 顾青青没有阻止他,只是担心得没办法一个人去睡觉。 “……你不去洗澡?” “今晚不洗了,待会儿得去吃药。” “吃了药就赶快睡吧!” 她那冰冷的声音让顾青青感到有点恐怖。 她一定是不高兴她跟李正通话,吃晚饭的时候明明还很好的…… 唉……算她做错了。 高元放在膝盖上的资料夹里是这一年来的住宿名单。 特别是常客,他们住过哪个房间、喜欢喝哪种酒、喜欢哪些下酒菜,甚至连在这房间里聊的话题都记载得钜细靡遗。 看着俯视着名单的高元,顾青青开始非常担心。 或许安炀说得对,现在是非常时期,只能考虑非常手段。 顾青青站起来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正在看的那一页。 “啊,乔先生从欧洲寄了明信片给我。” “……” 高元没有回答,顾青青不放弃地继续说:“他好像很喜欢古董吧?不知道有没有在法国的古董市场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高元细白的手指翻动着资料页……还是无言。 嗯……顾青青有点焦急起来,这还是顾青青第一次看到高元这样,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也不能放着不管。 下一瞬间顾青青说出了连自己都没想到的事。 “我也可以喝吗?” 在得到她的许可前,顾青青已经从吧台吊架上拿下一个玻璃杯伸到她面前。 高元小姐头也不抬,语气冷淡的说:“还是不要的好。” “我可以加一半可乐。” “那为什么不干脆就喝可乐?” 唔唔……顾青青想不出别的话可以接。 不过,顾青青还是不放弃地再把杯子伸到高元小姐面前。 “我今天也想喝醉。” “我可不照顾你。” “我会自己照顾自己。” 唉……她叹了一口气终于抬起头来看顾青青。 “你自己动手吧!” “是。” 顾青青微笑地回答。到厨房拿可乐和冰块的时候高元也跟了进来。 顾青青还以为她要来准备下酒菜,没想到她开了冰箱又拿出一瓶酒。 那酒的酒精浓度很高,即使放在冷冻库里也不会结冰。 知道顾青青担心地看着她,高元有点自暴自弃地微笑。 “就算你监视我,我也打算喝一整晚。” “你会把身体弄坏的……” 只在杯子里注进想喝的份量,高元拴上瓶塞后又放回冷冻库。 顾青青轻轻地抓住她的手。 “我已经看不下去了。” “那你就去睡觉吧!” “不要。” “……今晚我没有多余的能力来听你说话,对不起。” 高元靠在冰箱上喝着没有用水调和过的纯酒。 看她的眼眶下已经出现黑眼圈,一看就知道已经喝过头了。 “经理你去睡吧……然后,明天我跟你一起回北城……” 吞了一口酒的她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顾青青赶紧拍着她的背。 但是,高元因为靠在冰箱上,也不能往后退,所以顾青青只能在狭窄的厨房空间里像拥抱似地环住了她的背。 高元就这样整个人倒在顾青青身上。 “哇!” 她一只手抱住顾青青的头,另一只手则把顾青青拉向他的怀里。 “……抱歉。你去睡吧!” “高……” “赶快回你的房间去!!” 不看顾青青的高元出声怒吼。 这是顾青青第一次听到他怒吼。顾青青虽然被她骂过几次,但都不像现在这种怒吼,而是充满威严的斥责。 顾青青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高元踉跄地走出厨房回到自己房间。 然后顾青青听到她反锁上门的声音。 完蛋了!想到这里,顾青青马上想起来还有备份钥匙。 第334章 顾青青离开安风所在的病房,当病房门关上,她看不见他,就像是将她和安风分隔开来。 不知为何,突然感到一丝绝望。 那感觉,就就像母亲去世时一样,绝望而悲伤。 她和安风,或许好久好久无法再见面了吧。 安炀说自己会抽时间去南城医院探望李原先生,叫顾青青把医院地址发给他。 顾青青心想,因为李原先生住院,高元小姐肯定是很担心很不安吧。 安炀除了去医院看望李原先生,应该还想要去安慰高元小姐吧。 不知怎么的,顾青青感觉有些寂寞,表情也变的阴郁。 离开医院后,顾青青就回到安炀的公寓了。 关上门,顾青青突然感觉浑身无力。 好累…… 那种感觉,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虽然每天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件,但是顾青青却越来越感觉累。 那种感觉令她备受折磨。 “……好想工作。” 在空无一人的房间自言自语只会让自己更加疲累而已。 不过,顾青青有一件事可以做。 得赶紧把安风交给她的纸条再誊写一份不可。 顾青青把内容写在cd中所附的歌词页上,然后放进袋子里。就算要交给江瑞先生,也要装作好像借他cd的样子比较好吧?或许顾青青想太多了,但是上面写的应该是警方还在寻找的、藏有韩也秘密金库的地方。 顾青青把纸条带在身上走出了公寓大门。 顾青青想应该没有警察跟踪她。不过,江瑞先生说光凭她是跟安风接触的最后一个人这一点,就足以引起警方注意了。 因为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看,罪犯可能会某些行动出现吧? 顾青青坐进电梯,一再告诉自己就算在外面看到警察也要视而不见。 在面对讨厌的客人时她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顾青青不可能去了解每一个人,当无法沟通的时候就只好强迫自己不闻不问了。 高元小姐也说可以这么做。 总比不停累积压力要来得好吧? 当然,在客人面前不能表现出漠视他的表情就是了。 待在饭店工作这段时间,这方面的转换可以说是适应得最快的一环。顾青青想饭店规模越大,职员也越容易成为切换心情的专家吧? “安炀不用说一定是专家中的专家。” 顾青青走进附近一家咖啡店点了一份迟来的午餐。 不管有没有人在监视她,她都不在意。 这种想法和行为虽然有点像在做帮凶,不过为了安风什么都无所谓。 顾青青打算明天或后天去找江瑞先生,今天就暂且回天美饭店去住。 昨天,从继父的医院出来后就直接回安炀的公寓,所以顾青青已经有四天没有回饭店去了。 就算是回去打开窗子透透气,对现在的顾青青来说也是一件快乐的事。 那时跟韩也一起在房间里的部下,还有二个没有抓到,不过顾青青已经把头发染黑,所以可以继续留在高元小姐的饭店里做事。 安风的事件刚好发生在饭店暑休的时候。 高元小姐从国外回来再回到工作岗位是七月一日的事,安炀打定主意,要是警方问起来,就说顾青青是在那里当暑期工读生。 不过,警方倒是没问顾青青这么多,也没有派人监视饭店。 连安炀任职的饭店也没有出现警方的踪影。 顾青青选了一张满想买的cd后,就立刻结帐出来,然后到常去的商店买了三明治当晚餐,还外加一大瓶矿泉水。 顾青青把塞满信箱的邮件抽出来,拿出钥匙打开门。不过,一开门迎面就吹来一阵空调的冷风,顾青青的心脏不禁狂跳了一下。 “……是高元小姐的鞋?” 顾青青胡乱脱了鞋,把手上的东西往旁边一放就冲进客厅。 但是,高元不在那里,也不在她自己的房间。 “难道是上面的客房?” 顾青青有不好的预感,小心翼翼地往一一楼上去。 是不是……是不是李原先生已经不行了? 这几天高元都没跟她联络,所以李原先生的伤势应该不至于突然恶化才对。 不过高元既然已经回来了…… 她该不会想自杀吧……顾青青一打开房门立刻双腿发软地跌坐在地上。 “……嗨!” 高元就坐在李原先生最喜欢的客房的床上。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半个月都没有回来还是不太好吧?” “安炀有没有跟你联络?” 顾青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近高元身边就闻到一股酒味。 从高元的身上,可以闻到像挥之不去的香水般强烈的威士忌味道。 “你喝酒了吗?你全身都是酒味。” “是啊。” 到目前还保持着微笑的高元在下一瞬间眼眶已盈满了泪水。 难道? “李原先生他……” “他还活着,但是……已经不行了……” 高元双手蒙住脸发出悲痛的哀鸣。 顾青青下意识地抱住高元的身体叫道:“你振作一点!经理!” “不行……我无法在那里等待……他的生命迹象慢慢……消失……” 高元充满疲累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好心痛。 随着她颤抖的话语,体力似乎也一点一滴的流失。 “你没有告诉他们就回来了吗?” 虽然,这是顾青青第一次看到高元如此慌乱的模样;但是,原本顾青青就知道他对李原先生的感情,所以能谅解她的失态。 在安风动手术的时候她自己也几乎以为自己快死了。 在手术完成看到安风恢复意识的脸之前,顾青青都觉得自己脑中一片空白。 但是,那时候还要兼顾安炀的伤,幸好有李正在身边,顾青青才能鼓励自己再站起来…… 看到高元混乱的模样,顾青青反而越来越冷静地想着要如何帮她平复情绪。 面对死亡当然是一件悲伤的事,因为她已经有过一次丧母的创痛,所以有自信能站起来。不过,要是安风死了的话,顾青青不知道自己能否依然如此冷静。 顾青青真的很想帮高元减轻她痛苦的情绪。 虽然犹豫,顾青青还是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事。 也就是顾青青早就发现了高元对李原先生的情意。 “是吗……” 顾青青还以为高元会生气,而她只是静静地抬起头来,终于说话了。 “你的观察很锐利,事情就跟你说的一样。” “对不起。不过,这么一来,你就可以不用再瞒我了。” 当预知自己喜欢的人即将死亡时,任谁都会失去冷静的判断力,即使像高元这么有自制力的人也不例外。 “不管是谁……当自己喜欢的人病危时都会充满不安。” 高元伸手拥住了顾青青的头和肩膀。 虽然,他的拥抱让顾青青有点呼吸困难,但是顾青青没有叫他停下来。 “陪在……我身边……青青。” “是。” “别让我一个人……” “……是。” 过了一会儿,顾青青听到高元规律的呼吸声。 看来,酒精终于发挥效用了。 不过,她到底喝了多少?顾青青估计起码有一瓶以上。 安炀去找高元的时候,如果发现他不在的话,一定会很担心吧?还有李正……待会儿得记得跟他联络。 顾青青边想着这些事,边用脚把床单拉过来盖住高元。 顾青青很想起身把空调关掉,但是被高元抱着想起也起不来。 顾青青听到她心脏跳动的声音。 这家饭店距离主要道路有段距离,所以就算卡车经过也不会感到震动,除非有喇叭声,要不然可说一点都不吵。 在静谧、仿佛时间停止的空间里感受着人的体温,更让顾青青清楚的分辨出抱着她的人不是安风。 顾青青无法忘记看到安风的那最后一眼。 有一段时间不能见到他了吧…… 记得李正曾经这么说:“分手”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说一直相信能再见面的话实在太天真了。 如果对方是朋友当然无妨。 但是,假使对方是恋人或是自己暗恋的对象,尽管他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但只要无法再见面,跟死了有什么差别? 要是这样,干脆就别再抱什么期待,就当他死了才能放弃。当时李正为了让顾青青忘了安风是这么安慰她的。 那时的顾青青因为安风的一个离别之吻搞得丢了三魂七魄。 所以,李正才会在隔天带顾青青出去兜风时下了一剂重药。 听到李正说“就当他死了才能放弃”时,顾青青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喜欢安风。 顾青青当然明白人生无常的道理,但是她还是希望安风能永远活下去。 “高元小姐……” 这时候顾青青突然对李原先生的归来感到绝望。 要是他死了的话公司怎么办? 李正虽然希望由高元小姐来继承,但是,有李原家人在的一天,高元应该是不会这么做的。 李原先生的太太,每天都对到医院来探病、跟李原先生公司有关的客户低头道歉。 看到以前她修整得非常漂亮的指甲现在已经没有涂上任何颜色,一头长发也仿佛担心看来凌乱似地盘在头上,实在令人心痛。 李原先生的女儿李莎当然也在那里。 李莎和李正在母亲身边支持的模样,深印在顾青青的脑海里。 虽然,李正曾说比起母亲他更喜欢高元小姐;但是,事到临头的时候他还是拿出男人的担当,比平常的他更有男子气概。 他们跟高元小姐暂时都住在医院附近的饭店里。 那家饭店刚好是高元以前任职过的‘国际大饭店’。 顾青青虽然不能进入病房,但是不少像她一样来探病的人也都一样进不去。 顾青青只能做自己能做的事,就是帮他们把访客送来的东西拿到饭店的房间里,还带容易消化的便当,给只要稍不注意就会忘了吃饭的高元和李正吃。 这样过了五天,李原先生连一次也没有醒过来。 太多人在反而花钱,所以顾青青就独自先回这里来了。 高元小姐在十岁的时候因车祸而失去双亲。 每当李原先生到天美饭店来住的时候,就会跟顾青青提起关于高元小姐的往事。 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光听他的口气就知道他非常地爱护高元。 连一同出游时,高元的表情李原先生都记得一清二楚。这让顾青青不禁联想到,就因为有他的存在,才会造就今天的高元小姐。 顾青青在念书的时候是因为父亲的过世才了解分离的痛苦。 再加上没有养宠物,所以几乎没有跟死亡面对面的机会。 不过,在顾青青离开学校后却突然看到了许多人生的现实面。 跟毕业典礼不同的分别,顾青青每天都会在饭店里经历无数次,越是喜欢的客人越希望再见到他,也暗中祈祷他的身体健康。 出了社会后认真交往的人慢慢增加,相对的,离别时也分外痛苦…… 离别会让人成长……安炀好像这么说过吧? 不只是离别,人是一种失去了才会发觉珍贵的动物。 这时,高元小姐翻了个身几乎要压垮了顾青青。 “……唔……” 顾青青的负重力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顾青青朝着再度睡熟的高元耳边大叫。 “好重啊……高、高元小姐……” “嗯……?” 由于顾青青的挣扎,高元终于睁开眼睛。 当他醒来时,竟然满脸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表情,等慢慢想起来之后,又恢复了原本的凝重。 “啊啊,对不起……现在几点了?” “快七点半了。” 高元待在这里已经三个小时了。 “到下面去吧!这里太冷了,你会感冒。” “我没事,你别为我担心。” 话才说完,顾青青立刻打了个喷嚏。 高元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顾青青身上。 “你先下去等我,我马上就来。” “是。要不要帮你放洗澡水?还是要先吃饭?” “我不想出去,这里有什么可以吃的吗?” 高元小姐站起来打开窗户把空调关掉。从一片漆黑的窗外刮进一阵夜风卷走了冷气的凉意。 “我记得还有米可以做饭,你要吃吗?” “嗯,好啊!” 顾青青丢下独自凝视窗外的高元下楼去。 一下楼顾青青才发现没有关门。 “唔……我居然忘了三个小时。” 顾青青赶紧把门关上,应该没有人进来吧? 把丢在门口的东西拿进客厅,顾青青先将浴缸洗一洗,然后把温度设定在四十二度,以便高元可以随时进去洗。 在做饭之前顾青青先把自己的东西拿进房间。 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 从门的内侧突然伸出一双手蒙住了顾青青的嘴。 顾青青的心脏差点停止了。是韩也的部下找到这里来了吗? “青青……别出声。” 顾青青听到头顶上传来的声音……是江瑞先生! 顾青青双膝不由自主的发抖,眼泪也不知不觉地跌出眼眶。他虽然放开了她,但是她已经站不起来了。 江瑞先生把顾青青扶到床边坐下,他自己也坐在她的身边。 当他的大手拥住顾青青的时候,顾青青才终于能发出声音。 “你是从门口进来的吗?” “不是,门口有警察在监视。” “……有吗?” 看来没到江瑞先生那里去是正确的。 “我从早上就一直跟踪你,所以立刻就发现了警察。” “一直?那你也去过了安风住的医院吗?” “是啊!” 江瑞先生温柔地抚着顾青青的背静静地说。 “我不想再让你卷进是非中,不过,我想安风应该有东西交给你。” “是啊,有一张纸条。” 顾青青从袋子里拿出cd。 “我把内容抄在歌词页里。” “原来的纸条呢?” “在这里。” 顾青青一拿出来,两份都被江瑞先生拿走。他先把纸条打开瞄了一眼后,又跟歌词页对照一遍,才把纸条塞进牛仔裤的后袋里,而把歌词页折半放进上衣口袋。 “不好意思,下次买一片还给你。” 江瑞先生把cd跟盒子放在桌上小声的道歉。 “没关系,你别放在心上。” “我是从庭院那边进来的,你们的门怎么没关?” “是客厅那边吗?一定是高元小姐打开的。” 这时,高元小姐从二楼下来经过顾青青的房门前,进她的房间。 顾青青和江瑞先生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不知道警察还在不在?” “他们是想知道你会跟谁接触吧?” “……那你只好偷偷出去啰!” 要偷偷放他出去得等高元小姐进去洗澡后再说了。 “我知道了。等高元小姐进去洗澡,我就出去买东西,趁警察跟踪我的时候,你再从原来的地方出去。” 到顾青青出门前江瑞先生都得留在这个房间里。 “青青,你暂时别跟我联络,我也要辞掉工作找地方藏起来。” “你要去哪里啊?” 顾青青吓了一跳,抓住了江瑞先生的肩膀。 才跟安风分离,现在又轮到江瑞先生了吗? “还有,对我的事你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包括安风交给你纸条的事都不能说出来……你做得到吧?” “是。” 其实顾青青很害怕,一想到会被带到警察的侦讯室去,就足以让她双腿发软。 不过,为了安风和江瑞先生,她一定会办到的。 “等我安定下来之后,一定会跟你联络。就算我不能来,也会找人代替我来……你问那个人我的生日。因为,我只把真正的生日告诉你和安风二人而已。” “其他呢……?” “除了生日以外的事……对了,你问他我们以前三个人到海边的事。” “……我知道了。” 原来,他们就是这样,一开始就准备好了同志或敌人的证明啊! 虽然,他们一直在一起;但是,安风和江瑞先生真的什么都没有教她。 明知没办法,顾青青还是觉得有点寂寞,江瑞先生拍拍她的肩膀。 “我不想说谎,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顾青青无言地点头。 “你是一个认真工作的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实在不想让你跟我们这种人扯上关系,因为不知何时会绊你一跤……不过,安风是不行了,他已经无法从这块泥沼中脱身。” “没有这回事,安风他……” 傻瓜!江瑞先生的眼神更温柔了。 “我说的泥沼是指你啊!” “什么?” …… 因为担心高元,顾青青偷偷跑进高元的房间。 其实,全饭店的备份钥匙都在高元那里,不过上次李正潜进来时又打了一组备份。 顾青青把钥匙藏在她以前的房间。那时李正被她骂了一顿后,她就下了决心,绝不能让高元小姐变成李正夜里的牺牲者,所以强夺了他的钥匙藏起来。 顾青青把钥匙插进去转开门。 一旦进入这个房间一定会跟濒临崩溃边缘的高元起冲突,但是顾青青又没办法就这样放着她不管。 顾青青蹑手蹑脚的走进去,看到高元趴伏在床上。 还以为她睡着了,但是她翻了一个身后用手蒙住脸,轻声说:“……你怎么会有钥匙?” “对不起……我多打了一份以备不时之需……” 顾青青在心中向李原先生道歉。 第335章 “是李原先生说……高元小姐就拜托你了……” 如果她说是李正打来电话的话,那么高元小姐肯定会生气的。 所以顾青便撒谎说是李原先生拜托的,高元小姐应该能够接受吧。 他们暂时无言,只能听到高元小姐浅浅的呼吸声音。 高元脸色悲伤,声音很低。 她道:“……我以前就有突然一句话不说,就离家出走的习惯,因此被李原先生骂过好几次……” 顾青青静静地听着,无法插上一句话。 “他想当然的认为,每个人都要在他能够随时找得到的地方……或许是因为他是公司的负责人吧,考虑的事情总是很多。我就是因为无法做到这点,所以才会选择什么事都得在场的饭店经理人。” 听到高元小姐那么说的时候,顾青青只是感到十分的疑惑。 真的是这样的吗? 这时,高元又自顾自的说:“……当然,饭店经理人也算是公司的一员,无法交代清楚自己的处于何处的话,也是不行的,所以手机是必须的,我有时候觉得手机真是划时代的大发明,只要手在手,就能与任何人随时保持联络。” 听到高元小姐那么说,顾青青是赞同的。 想到以前安风把手机交给她的时候,可能也是想能随时找到她吧? 看来世界上有不少人在追求一份安心感。 “李原……他一直想让我拥有一个家庭,强迫我相过不知道几次亲。” 顾青青心想,要是自己被喜欢的人强迫相亲的话早就抓狂了……嗯?难道高元小姐是因为抓狂才跟安炀交往的? “但是,我从来不想被人束缚,也不需要有个随时都能回去的地方。我只要……能回到他身边就好了。” 如果说能够倾听悲伤、快乐的地方,就是所谓的家的话,顾青青心想想自己很能够了解高元所想要追求的是什么。 她也不知道曾几何时,有了一个只能在心中跟她倾诉的对象,那就是安风。虽然,她听不到他的声音,但是只要告诉自己他还在,就能努力地活下去。 “当我辞掉国际大饭店后,除了在李原在北城的家里住了一阵子之外,也在其他饭店住过。担心我的李原几次要我回京城的老家去住,我都没答应。后来,他干脆搬到北城来跟我一起住。那时我突然想到……如果我一直像这样一个人的话,他就会因为担心而多来探望我了。” “……我妨碍你们了吧?” 顾青青好像被狠狠地敲了一记,在高元唯一能休憩的时间里她却数度打搅。 但是,高元立刻摇头。 “正好相反。就是因为有你在,他才比较放心不善与人交际的我。李原知道我的好朋友除了安炀以外没有别人……” 这正好符合了里原先生因为担心她才打备份钥匙给她的谎言。 “他说过……” 高元的声音因泪水而颤抖,顾青青慢慢走近床边。 “要是我躲在联络不到的地方,而刚好最重要的人又发生事故或生病的话……那时我的心定会很痛……” 李原先生真是个认真生活的人。 或许就是因为这句话让高元答应接下这间饭店。 “那时我真的觉得他说得对……但是……现在不一样……” “……嗯?” 高元的手在床上像找寻似地抓住了顾青青的手。 她把顾青青的手压在她发热的额头上,顾青青完全无法动弹。 “现在……在这里……我会知道她的死……讯……” “高元。” “我好怕,我不要任阿联络……” 当她把床边的电话扫落在地上时,窗外闪过一阵电光。 顾青青捡起电话,把电源拔掉后,放回原处。 “我知道了。我会把饭店里全部电话的音量都关掉。” 顾青青把手放在高元的头上尽可能温柔地说。 “我去关掉后马上回来,你在这里等我。” “……对不起。” 高元像个孩子似的把脸埋在枕头里。 现在能守护她的只有她了。 想到这里,顾青青突然觉得这个漫漫长夜,似乎没有尽头。 …… 顾青青用三分钟洗完澡、换好衣服,抱着自己的枕头回到高元的房间。 房间里一片漆黑,顾青青把床头上的小夜灯打开。 这个有小花图样的玻璃小夜灯,是李原先生的作家朋友送给他的。 一点亮灯,高元便视线朦胧地移过来。 “比起放在家里更适合摆在高元的房间。” 顾青青记得是在今年的情人节,李原先生满脸笑容地拿过来的。 看着灯光的高元只是不停地流着泪。 顾青青把枕头放在床上轻轻地坐上去,用睡衣的袖子擦掉高元的眼泪。 不管顾青青怎么擦,泪水还是不停的流下来,连顾青青都开始觉得心好酸。 …… “……其实,我还是不适合当饭店经理人……” 顾青青喝了一口红茶有点沮丧地说。 “为什么?我觉得你很适合这个行业啊!” “但是,我不懂得体贴和麻烦的区别……总有一天会闯下大祸。” “谁都经历过失败啊!” “……但是,今天因为是高元小姐,所以可以这样了事,要是对方是客人的话,我毋庸置疑会被开除。甚至连饭店的信用都会受到影响……” “没有注意到职员动向的上司也该负责任,我想我有自信在你这么做之前先行阻止。” 那是因为他们的饭店小,要是四季绿大饭店的话,安炀哪可能老是盯着她? “青青,这与饭店的大小无关。” 就像看穿了她的心事般,高元坚定地说。 “事关上司对于部下观察的程度。” “但是,上司也需要喘息的时间吧?放假的时候就不能盯人了。” “说是盯人也不恰当,应该说是一种意识的操作。” 高元双腿交叉凝视着顾青青。 “不是让人模仿自己的行为,而是要用态度去教育部下。那也是经理人应该执行的任务之一。” “安炀也是吗?” “是啊!” 这么说起来,他看过的新闻好像其他人也都会看。 安炀不是一个喜欢强迫别人的家伙,不过从四季大饭店开幕前,职员就有看安炀看过的报纸的习惯。 不止这样,安炀在休息时间或是大家有空的时候,都会简单的告诉他们一些关于饭店内的情报。比如说饭店内的餐厅里所用的鱼,还是那一天在京城某处的美术馆有些什么展览等等。 而且,他故意不用严肃的语气而像聊天一样,这样反而更能让人记在心中。 “……安炀是个了不起的家伙。” “或许……是吧。” “你也知道他到北城想要鼓吹我跳槽而我拒绝了他的事吧?那时我所持的理由是‘想要处在对等的地位’,其实他跟我虽然同是饭店人,但是程度完全不同。” 顾青青不太了解高元话中的含意。 她是指不是艾瑞克组织会员的差别吗? “高元你是说你哪里……不如安炀啊?” “全部。” “这样我听不懂。” 顾青青越听越觉得悲伤起来。 高元是她的上司,也是她尊敬的人,更是一手教育她的人啊! 顾青青不是不喜欢在不如安炀的人底下做事,但是那种听起来好像全面放弃般的语气,真的让人感到寂寞。 “他比我好的地方就是对自己选择的工作百分之百的投入。” “你不是也跟他一样吗……” 高元小姐不但一个人做三人份的事,还能用电话指示她工作。 饭店无法选择客人,但是天美饭店却可以凭着客人打电话预约时的语气来做选择。 这是饭店老板,也就是李原先生的经营方针。 他说如果在杂志上登广告的话就会有太多人来,还不如靠客人口耳相传知道我们饭店的优点,然后我们再以诚心去接待。 一天只有三组。 顾青青虽然知道这家饭店不是以赚钱为目的,但是在收支上去除掉她的薪水外并没有出现红字。 这就证明了李原先生的经营方针是正确的。 “……等你拉近了跟他之间的距离,你就会知道自己哥哥的优点了。” 高元苦笑着敷衍顾青青。 “唔……好痛……” 这时顾青青的腹部突然传来一阵绞痛。高元的脸色大变。 “怎么了?” “或许……是因为……感冒……伤了肠……胃……” 在讨论这么严肃的话题时居然肚子痛,她的肚子真是不上道! “……我想……躺一下就会好……了。” “真的?你的脸色很难看啊,要不要吃止痛药?”高元站起来去拿他自己偶尔会吃的止痛药。市面上贩卖的药有时不太有效,顾青青上次吃过一次高元给的几乎立即见效。 顾青青和着水吞了药后好像舒服了不少。 高元从她房间拿了一件衬衫帮她穿上,顾青青就这样暂时借用她的床休息。 “高元小姐呢?……你还要喝吗?”或许是顾青青的眼神像在求援一样吧! 高元把茶具移到桌子上,也钻到顾青青的身边。 “放心睡吧!” 顾青青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她抱住她的头拉进自己怀里。 从高元身上传来的体温慢慢温暖了她。 “……你要是对恋人以外的人做这种事的话可是会被误会的。” “我才没有常做呢!” “要是常做的话,不管你自己怎么说都是不好的!” …… 等顾青青醒来的时候,原本睡在她隔壁的高元小姐已经不见了。 顾青青慌忙起身,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冲到客厅,听到厨房里传来杯盘碰撞的声音。 “……早安。” “你醒啦?” 不知何时换上新衣服的高元就像有客人在似地套上围裙,手上握着汤匙微笑。 “我想你肚子痛应该吃点清淡的东西比较好,就煮了碱稀饭,可能还要再等一下,你要不要再回去睡?” “那我去收拾玻璃。” “在你睡着的时候我已经弄好了。” 不会吧?什么时候?那高元不是等于完全没有睡吗? “睡了一下子。虽然时间很短但是睡得很熟,可能是你的呼吸声让我安心吧!” “是、是吗……” 将炉子的火关小,高元把顾青青带到沙发上。 她让顾青青坐在椅子上,还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顾青青肩上。顾青青怕她看到自己赤着脚会去帮她拿鞋子,所以赶紧把脚盘起来。 她平常就对她很好了,但今天更是殷勤……看来他还是在意着昨天的事。 “吃过饭后先到医院去吧。昨天的止痛药虽然有效,但你的脸色还是很苍白。” “没关系啦,这已经是老毛病了……”顾青青告诉高元以前曾在这附近的医院做过身体检查。 “但是,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吧?” “说的也是。” “都治好了还痛太不寻常了……我想起来了,你以前好像吐过。” 唔,没想到她还记得。从那次后顾青青就尽量不让她看到。 “反正先吃一点再说。乖乖听我的话。” “……是。”顾青青点点头,发呆地看着高元小姐准备食物的背影。 顾青青的肚子现在已经不痛了。不过,既然饭店刚好休业就去医院复诊吧!她最近跟医院真有缘。继父、安风、还有李原先生……要是连自己也住院的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虽然,顾青青曾经把吃下的东西吐出来过,但是,没有吐过血也没拉过肚子。身体检查的时候检查过胃,记得好像有点胃溃疡。去年身体检查的报告不知道塞到哪里去了…… 这时,门钤突然响了。 “没关系,我去开。” 顾青青才把脚放下,高元已经走出去了。这么一大早是谁啊?顾青青才想最好不是警察时就听到高元吃惊的声音。 “怎么了?怎么这么早就来?” “我下午要上班,趁早上有空就绕过来看看。” 咦?安炀?穿着拖鞋进来的安炀一看到顾青青就把一封文件夹丢在桌上。 “你没睡吗?” “有啊,刚刚才起来。” 高元问他吃过饭了没有。 “……在车里吃过了。” “是吗?青青,再等一下就好了。” “那我去换衣服。”要尽量自然、自然。 但是,当顾青青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忍不住有点吃惊。 “……唔哇,怎么才一晚就这么憔悴……” 顾青青的下眼睑虽然没有黑眼圈,但是整张脸怎么看也跟健康扯不上关系。 顾青青想想从睡着开始……大概只睡了五个小时吧?咦?现在才早上七点,安炀怎么能从北城过来?顾青青边想着边洗完脸后,走进以前旅曾属于她的房间换衣服。在到医院去之前再换一次比较正式的衣服吧!顾青青回到客厅之前先绕到高元的房间穿拖鞋。 一进到客厅就看到安炀和高元先生面有难色的相对坐着。顾青青还以为安炀一定会先吻高元小姐。安炀一看到顾青青就向她走过来。然后用力地把顾青青拉向玄关。 顾青青还以为高元会追过来呢,但是没有。发、发生什么事了?是在家里不能讲的事吗? “什么……” “闭嘴!” 安炀不止出门,还走到大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把她塞进去。看来事情真的不寻常,难道……是继父他……! “怎么了啊?是不是继父发生了什么事?” “……老爸?你不是刚去探望过他吗?”安炀也跟着坐进来,还是板着一张臭脸。 既然不是去继父那里,那要去哪里?想到这里,顾青青听到安炀说“到南山”。 “要回去吗?为什么!” 顾青青赶紧向司机说了声“请等一下”。 不过,安炀立刻又补了一句“请开车”。 他们虽然各持相反的意见,不过司机最后听的还是安雅的话。 “要走高速公路吗?” “都可以。” 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的安雅把手交叠在腹部上闭起眼睛。 这家伙大概是坐夜行车来的吧。他昨天还在北城,今天这个时间就能到南城,除了这种交通工具之外,别无他法。 他不可能从北城坐出租车来吧! “你在气什么啊?” 看到车子已经开上高速公路,顾青青知道再怎么挣扎也没用,只好乖乖坐下。 顾青青偷瞄安炀一眼。哇!他刚好睁开眼睛。 他慢慢转向她,然后用手指着她的胸口。 “问你自己。” 唔……难道! 已经被他知道了!高元自己说出来的吗?她太没有毅力了吧? “问、问什么啊?” 顾青青不安地把手放在膝盖上。 顾青青的耳旁立刻传来满含怒意的低沉声音。 “……笨蛋蛋,居然会被高元牵着鼻子走!” 这是顾青青第一次听到安炀说过这么粗鲁的话。他虽然骂过她很多次,但都没有用这一类的词汇。 顾青青不想让安炀对高元所误解,就针对那一部份小声的解释。 “……不是高元不好。” “是我用备份钥匙开门进去的……” “待会儿再说。” 可能是看到司机听得津津有味,安雅才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当顾青青沉默地胡思乱想的时候,肚子又隐隐作痛起来。 顾青青静静地调整着呼吸,移动身体找寻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要上厕所吗?” “不是……我从昨晚开始就肚子痛。”顾青青的背上及额头已经开始流下冷汗。觉得全身无力,越来越不舒服…… “喂,很难过吗?” 安雅小心地不碰到顾青青的身体轻抚她的脸颊,他冰冷的手覆上顾青青的额头。 第336章 所以她便撒谎说是李原先生拜托的,高元小姐这样应应该能够接受吧。 暂时无言,她只能听到高元小姐浅浅的呼吸声音。 高元脸色看起来很悲伤,呼吸声也非常的低。 高元道:“……我以前就有突然一句话不说,就离家出走的习惯,因此被李原先生骂过好几次……” 她静静地听着,无法插上一句话。 “他想当然的认为,每个人都要在他能够随时找得到的地方……或许是因为他是公司的负责人吧,考虑的事情总是很多。我就是因为无法做到这点,所以才会选择什么事都得在场的饭店经理人。” 听到高元小姐那么说的时候,顾青青只是感到十分的疑惑。 真的是这样的吗? 这时,高元又自顾自的说:“……当然,饭店经理人也算是公司的一员,无法交代清楚自己的处于何处的话,也是不行的,所以手机是必须的,我有时候觉得手机真是划时代的大发明,只要手在手,就能与任何人随时保持联络。” 听到高元小姐那么说,顾青青是赞同的。 想到以前安风把手机交给她的时候,可能也是想能随时找到她吧? 看来世界上有不少人在追求一份安心感。 “李原……他一直想让我拥有一个家庭,强迫我相过不知道几次亲。” 顾青青心想,要是自己被喜欢的人强迫相亲的话早就抓狂了……嗯?难道高元小姐是因为抓狂才跟安炀交往的? “但是,我从来不想被人束缚,也不需要有个随时都能回去的地方。我只要……能回到他身边就好了。” 如果说能够倾听悲伤、快乐的地方,就是所谓的家的话,顾青青心想想自己很能够了解高元所想要追求的是什么。 她也不知道曾几何时,有了一个只能在心中跟她倾诉的对象,那就是安风。虽然,她听不到他的声音,但是只要告诉自己他还在,就能努力地活下去。 “当我辞掉国际大饭店后,除了在李原在北城的家里住了一阵子之外,也在其他饭店住过。担心我的李原几次要我回京城的老家去住,我都没答应。后来,他干脆搬到北城来跟我一起住。那时我突然想到……如果我一直像这样一个人的话,他就会因为担心而多来探望我了。” “……我妨碍你们了吧?” 顾青青好像被狠狠地敲了一记,在高元唯一能休憩的时间里她却数度打搅。 但是,高元立刻摇头。 “正好相反。就是因为有你在,他才比较放心不善与人交际的我。李原知道我的好朋友除了安炀以外没有别人……” 这正好符合了里原先生因为担心她才打备份钥匙给她的谎言。 “他说过……” 高元的声音因泪水而颤抖,顾青青慢慢走近床边。 “要是我躲在联络不到的地方,而刚好最重要的人又发生事故或生病的话……那时我的心定会很痛……” 李原先生真是个认真生活的人。 或许就是因为这句话让高元答应接下这间饭店。 “那时我真的觉得他说得对……但是……现在不一样……” “……嗯?” 高元的手在床上像找寻似地抓住了顾青青的手。 她把顾青青的手压在她发热的额头上,顾青青完全无法动弹。 “现在……在这里……我会知道她的死……讯……” “高元。” “我好怕,我不要任阿联络……” 当她把床边的电话扫落在地上时,窗外闪过一阵电光。 顾青青捡起电话,把电源拔掉后,放回原处。 “我知道了。我会把饭店里全部电话的音量都关掉。” 顾青青把手放在高元的头上尽可能温柔地说。 “我去关掉后马上回来,你在这里等我。” “……对不起。” 高元像个孩子似的把脸埋在枕头里。 现在能守护她的只有她了。 想到这里,顾青青突然觉得这个漫漫长夜,似乎没有尽头。 …… 顾青青用三分钟洗完澡、换好衣服,抱着自己的枕头回到高元的房间。 房间里一片漆黑,顾青青把床头上的小夜灯打开。 这个有小花图样的玻璃小夜灯,是李原先生的作家朋友送给他的。 一点亮灯,高元便视线朦胧地移过来。 “比起放在家里更适合摆在高元的房间。” 顾青青记得是在今年的情人节,李原先生满脸笑容地拿过来的。 看着灯光的高元只是不停地流着泪。 顾青青把枕头放在床上轻轻地坐上去,用睡衣的袖子擦掉高元的眼泪。 不管顾青青怎么擦,泪水还是不停的流下来,连顾青青都开始觉得心好酸。 …… “……其实,我还是不适合当饭店经理人……” 顾青青喝了一口红茶有点沮丧地说。 “为什么?我觉得你很适合这个行业啊!” “但是,我不懂得体贴和麻烦的区别……总有一天会闯下大祸。” “谁都经历过失败啊!” “……但是,今天因为是高元小姐,所以可以这样了事,要是对方是客人的话,我毋庸置疑会被开除。甚至连饭店的信用都会受到影响……” “没有注意到职员动向的上司也该负责任,我想我有自信在你这么做之前先行阻止。” 那是因为他们的饭店小,要是四季绿大饭店的话,安炀哪可能老是盯着她? “青青,这与饭店的大小无关。” 就像看穿了她的心事般,高元坚定地说。 “事关上司对于部下观察的程度。” “但是,上司也需要喘息的时间吧?放假的时候就不能盯人了。” “说是盯人也不恰当,应该说是一种意识的操作。” 高元双腿交叉凝视着顾青青。 “不是让人模仿自己的行为,而是要用态度去教育部下。那也是经理人应该执行的任务之一。” “安炀也是吗?” “是啊!” 这么说起来,他看过的新闻好像其他人也都会看。 安炀不是一个喜欢强迫别人的家伙,不过从四季大饭店开幕前,职员就有看安炀看过的报纸的习惯。 不止这样,安炀在休息时间或是大家有空的时候,都会简单的告诉他们一些关于饭店内的情报。比如说饭店内的餐厅里所用的鱼,还是那一天在京城某处的美术馆有些什么展览等等。 而且,他故意不用严肃的语气而像聊天一样,这样反而更能让人记在心中。 “……安炀是个了不起的家伙。” “或许……是吧。” “你也知道他到北城想要鼓吹我跳槽而我拒绝了他的事吧?那时我所持的理由是‘想要处在对等的地位’,其实他跟我虽然同是饭店人,但是程度完全不同。” 顾青青不太了解高元话中的含意。 她是指不是艾瑞克组织会员的差别吗? “高元你是说你哪里……不如安炀啊?” “全部。” “这样我听不懂。” 顾青青越听越觉得悲伤起来。 高元是她的上司,也是她尊敬的人,更是一手教育她的人啊! 顾青青不是不喜欢在不如安炀的人底下做事,但是那种听起来好像全面放弃般的语气,真的让人感到寂寞。 “他比我好的地方就是对自己选择的工作百分之百的投入。” “你不是也跟他一样吗……” 高元小姐不但一个人做三人份的事,还能用电话指示她工作。 饭店无法选择客人,但是天美饭店却可以凭着客人打电话预约时的语气来做选择。 这是饭店老板,也就是李原先生的经营方针。 他说如果在杂志上登广告的话就会有太多人来,还不如靠客人口耳相传知道我们饭店的优点,然后我们再以诚心去接待。 一天只有三组。 顾青青虽然知道这家饭店不是以赚钱为目的,但是在收支上去除掉她的薪水外并没有出现红字。 这就证明了李原先生的经营方针是正确的。 “……等你拉近了跟他之间的距离,你就会知道自己哥哥的优点了。” 高元苦笑着敷衍顾青青。 “唔……好痛……” 这时顾青青的腹部突然传来一阵绞痛。高元的脸色大变。 “怎么了?” “或许……是因为……感冒……伤了肠……胃……” 在讨论这么严肃的话题时居然肚子痛,她的肚子真是不上道! “……我想……躺一下就会好……了。” “真的?你的脸色很难看啊,要不要吃止痛药?”高元站起来去拿他自己偶尔会吃的止痛药。市面上贩卖的药有时不太有效,顾青青上次吃过一次高元给的几乎立即见效。 顾青青和着水吞了药后好像舒服了不少。 高元从她房间拿了一件衬衫帮她穿上,顾青青就这样暂时借用她的床休息。 “高元小姐呢?……你还要喝吗?”或许是顾青青的眼神像在求援一样吧! 高元把茶具移到桌子上,也钻到顾青青的身边。 “放心睡吧!” 顾青青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她抱住她的头拉进自己怀里。 从高元身上传来的体温慢慢温暖了她。 “……你要是对恋人以外的人做这种事的话可是会被误会的。” “我才没有常做呢!” “要是常做的话,不管你自己怎么说都是不好的!” …… 等顾青青醒来的时候,原本睡在她隔壁的高元小姐已经不见了。 顾青青慌忙起身,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冲到客厅,听到厨房里传来杯盘碰撞的声音。 “……早安。” “你醒啦?” 不知何时换上新衣服的高元就像有客人在似地套上围裙,手上握着汤匙微笑。 “我想你肚子痛应该吃点清淡的东西比较好,就煮了碱稀饭,可能还要再等一下,你要不要再回去睡?” “那我去收拾玻璃。” “在你睡着的时候我已经弄好了。” 不会吧?什么时候?那高元不是等于完全没有睡吗? “睡了一下子。虽然时间很短但是睡得很熟,可能是你的呼吸声让我安心吧!” “是、是吗……” 将炉子的火关小,高元把顾青青带到沙发上。 她让顾青青坐在椅子上,还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顾青青肩上。顾青青怕她看到自己赤着脚会去帮她拿鞋子,所以赶紧把脚盘起来。 她平常就对她很好了,但今天更是殷勤……看来他还是在意着昨天的事。 “吃过饭后先到医院去吧。昨天的止痛药虽然有效,但你的脸色还是很苍白。” “没关系啦,这已经是老毛病了……”顾青青告诉高元以前曾在这附近的医院做过身体检查。 “但是,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吧?” “说的也是。” “都治好了还痛太不寻常了……我想起来了,你以前好像吐过。” 唔,没想到她还记得。从那次后顾青青就尽量不让她看到。 “反正先吃一点再说。乖乖听我的话。” “……是。”顾青青点点头,发呆地看着高元小姐准备食物的背影。 顾青青的肚子现在已经不痛了。不过,既然饭店刚好休业就去医院复诊吧!她最近跟医院真有缘。继父、安风、还有李原先生……要是连自己也住院的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虽然,顾青青曾经把吃下的东西吐出来过,但是,没有吐过血也没拉过肚子。身体检查的时候检查过胃,记得好像有点胃溃疡。去年身体检查的报告不知道塞到哪里去了…… 这时,门钤突然响了。 “没关系,我去开。” 顾青青才把脚放下,高元已经走出去了。这么一大早是谁啊?顾青青才想最好不是警察时就听到高元吃惊的声音。 “怎么了?怎么这么早就来?” “我下午要上班,趁早上有空就绕过来看看。” 咦?安炀?穿着拖鞋进来的安炀一看到顾青青就把一封文件夹丢在桌上。 “你没睡吗?” “有啊,刚刚才起来。” 高元问他吃过饭了没有。 “……在车里吃过了。” “是吗?青青,再等一下就好了。” “那我去换衣服。”要尽量自然、自然。 但是,当顾青青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忍不住有点吃惊。 “……唔哇,怎么才一晚就这么憔悴……” 顾青青的下眼睑虽然没有黑眼圈,但是整张脸怎么看也跟健康扯不上关系。 顾青青想想从睡着开始……大概只睡了五个小时吧?咦?现在才早上七点,安炀怎么能从北城过来?顾青青边想着边洗完脸后,走进以前旅曾属于她的房间换衣服。在到医院去之前再换一次比较正式的衣服吧!顾青青回到客厅之前先绕到高元的房间穿拖鞋。 一进到客厅就看到安炀和高元先生面有难色的相对坐着。顾青青还以为安炀一定会先吻高元小姐。安炀一看到顾青青就向她走过来。然后用力地把顾青青拉向玄关。 顾青青还以为高元会追过来呢,但是没有。发、发生什么事了?是在家里不能讲的事吗? “什么……” “闭嘴!” 安炀不止出门,还走到大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把她塞进去。看来事情真的不寻常,难道……是继父他……! “怎么了啊?是不是继父发生了什么事?” “……老爸?你不是刚去探望过他吗?”安炀也跟着坐进来,还是板着一张臭脸。 既然不是去继父那里,那要去哪里?想到这里,顾青青听到安炀说“到南山”。 “要回去吗?为什么!” 顾青青赶紧向司机说了声“请等一下”。 不过,安炀立刻又补了一句“请开车”。 他们虽然各持相反的意见,不过司机最后听的还是安雅的话。 “要走高速公路吗?” “都可以。” 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的安雅把手交叠在腹部上闭起眼睛。 这家伙大概是坐夜行车来的吧。他昨天还在北城,今天这个时间就能到南城,除了这种交通工具之外,别无他法。 他不可能从北城坐出租车来吧! “你在气什么啊?” 看到车子已经开上高速公路,顾青青知道再怎么挣扎也没用,只好乖乖坐下。 顾青青偷瞄安炀一眼。哇!他刚好睁开眼睛。 他慢慢转向她,然后用手指着她的胸口。 “问你自己。” 唔……难道! 已经被他知道了!高元自己说出来的吗?她太没有毅力了吧? “问、问什么啊?” 顾青青不安地把手放在膝盖上。 顾青青的耳旁立刻传来满含怒意的低沉声音。 “……笨蛋蛋,居然会被高元牵着鼻子走!” 这是顾青青第一次听到安炀说过这么粗鲁的话。他虽然骂过她很多次,但都没有用这一类的词汇。 顾青青不想让安炀对高元所误解,就针对那一部份小声的解释。 “……不是高元不好。” “是我用备份钥匙开门进去的……” “待会儿再说。” 可能是看到司机听得津津有味,安雅才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当顾青青沉默地胡思乱想的时候,肚子又隐隐作痛起来。 顾青青静静地调整着呼吸,移动身体找寻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要上厕所吗?” “不是……我从昨晚开始就肚子痛。”顾青青的背上及额头已经开始流下冷汗。觉得全身无力,越来越不舒服…… “喂,很难过吗?” 安雅小心地不碰到顾青青的身体轻抚她的脸颊,他冰冷的手覆上顾青青的额头。 “青青,你发烧了,感冒了吗?” “嗯……或许是吧!昨天还好好的。” 安炀考虑了一下,吩咐司机改开往医院。那是他们已经很熟悉,安炀受伤二次都住过的医院。 “我可能没办法陪你到检查完毕。” “没关系……我……可以……”顾青青捧着又开始剧痛的肚子整个人蜷缩起来。 安炀在她耳边用司机听不到的声音低语:“是因为高元吗?” “不……不是……啦!” 她都已经痛得要死了,他还说这种话。 “……好像是神经性……的胃炎。” “你又没有得过那种病,别妄自判断。” 安炀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却充满了担心的神色。 顾青青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 她听到安炀对司机说请开快一点。 顾青青压抑着呼吸,闭上眼睛直到医院。 虽然没到失去意识的地步,但是等到了医院她却没有办法自己走下车。 安炀小心地用不碰到顾青青肚子的方法扶着她走到挂号处,让护士看了她的状况后简洁地说明症状。 不知何时推来了一辆轮椅,顾青青就坐着它坐进了电梯。然后再从轮椅上被搬到诊疗台上做一些抽血的动作。 医生问她有没有吃饭、是不是从昨天就不舒服、想不想吐、大便的情形怎么样等等问题。 顾青青努力保持清醒回答医生这一大串质问。 安炀刚才在诊疗室外面已经把她一年前常吐的事告诉医生,几分钟后他也被叫进诊疗室中,结果顾青青瞒着他偷偷吐过的事就被他知道了。 这个医生明明答应她不说的,没想到才一转头就全说了出来。顾青青正在心里不满的咒骂时,却听到医生在看了她的血液检查报告后宣布。 “要动手术。” 乍听之下,顾青青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医生用严肃的声音再说了一遍。 “今天已经排满了手术的病患,就改明天吧!今天,我会先让你打点滴和止痛药……” “你是说我现在立刻要住院吗?” “是的。从胃并发腹膜炎的例子相当多,你的白血球含量持续在上升,而且又发着高烧,毋庸置疑的是腹膜炎。” 医生用手在顾青青的肚子上按了一下立刻放开。 “好痛!” 他可能是想让安炀听到她的惨叫吧! 他证明完了她的病况之后立即向安炀简单的说明。 我、我、我的剧痛……唔、唔。 “他去年虽然做过内视镜检查,但是由于没有明显的症状,所以也查不出病因。” “……这样。” 顾青青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医生偶尔会意味深长地看安炀一眼,但是安炀装出视若无睹的模样,只看着医生手上的病历表。 护士帮顾青青打了点滴跟止痛剂后疼痛终于减轻,她可以自己下来走动了。 但是,顾青青被命令要坐在轮椅上休息,所以到点滴打完为止都在轮椅上打盹。 在这段时间里安炀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家去,把一些住院该用的东西带过来。 这个医院距离安炀的公寓和四季大饭店都相当近,所以安炀还来得及上下午的班。 后天是四季大饭店开幕一周年纪念,从今天开始就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安炀今晚很有可能住在饭店里。 一想到老是选择忙的时候给别人添麻烦,就忍不住开始怨恨起自己来。 第337章 医院诊疗室。 顾青青一脸歉意的小声道:“……安炀,对不起……” 安炀对坐在轮椅上的顾青青说道:“别说对不起,我才对你感到抱歉,怎么样,你的身体还能撑住吗?” “我,可以……” “青青,你是病人,只要担心自己的身体就好。” 安炀将顾青青入院所需要的日常必需品放在她的脚边。 他说:“手术时间还未确定,我已经告知高元,请她先过来照顾你。” 顾青青小声道:“你早上那么无情的离开,现在却拜托高元小姐……” 安炀冷哼:“高元欠我人情,她过来照顾你,你不必客气。” 安炀要高元来照顾她,是因为他作为饭店经理人,不得不回去工作。 今天晚上,安炀应该不会来看她了吧。 医院这里探病最晚的时间是晚上八点。 如果安炀上的是下午班的话,下班之后就是十点多了。 而且,下班之后他还需要整理饭店纪念酒会的事情,几乎没时间过来看她。 顾青青问:“你们会办一周年纪念酒会吗?会不会请明星来?” 安炀道:“应该没有开幕时那么盛大。” “在开幕的时候我偷偷试吃过餐饮部松水先生做的樱桃派,好好吃哦!比咖啡厅里的还要好吃。” “李永是个相当好的糕点师傅,下次有这种事要早点告诉我。” “你是说试吃吗?” “不是,我是说连我都不知道比咖啡厅的蛋糕还好吃。” 他搓搓顾青青的头发后就转身离去。 顾青青突然觉得有点依依不舍,一直盯着安炀的背影看。 然后顾青青转动轮椅想要追上他,在快要到电梯口安炀发现了顾青青慌忙转回来。 “我不是叫你要安静吗!想要什么就跟高榇说……” “不是啦,我只是想目送你走。” 坐在轮椅上视野一下子变低了许多,身高有将近一百九十的安炀,在顾青青眼里更像个高大的强者。 这时电梯到了,但是他却没有坐进去,只是自然地从出来的人群中护着顾青青的轮椅。 光看他的动作就可以知道他的意思。 这时顾青青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想要人保护的小孩。 “……你怕手术吗?” 安炀说着把手放在顾青青的肩上,顾青青虽然在意着其他人的眼光,还是不由自主把头靠过去。 “我还是第一次住院啊!” “你可能有一段时间都要靠打点滴而不能进食了,真可怜。” 安炀看到顾青青微笑也终于绽出一朵笑容,顾青青赶紧趁这个机会道歉。他接下来还要上班,但顾青青却让他因为高元小姐的事带着最坏的情绪工作……真对不起。 “对不起,关于高元小姐的事……” “下次再说吧!” “高元一直在哭啊,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就讨厌她。” 顾青青很想从安炀口里听到这个答案。因为照李原先生现在的状况看来,百分之九十是没有希望了。 接下来为了要让高元小姐重新站起来,一定需要其他人的支柱,而已绝对需要安炀的援手。 “是我太冲动了……” “不趁这个机会让你反省一下怎么行?” 眼看着电梯就快上来,刚好护士也从诊疗室门口探出头来叫她。 “要乖乖的。” 他再拍了顾青青的肩膀一下,终于走进电梯。 …… “你突然住院真是吓了我一跳。” 隔了六个小时不见的高元帮她把提袋还有面纸、小时钟等一些小东西放在她的床边桌上。 她在听到护士交代顾青青暂时不能进食时,曾犹豫着要不要把她的钱包收起来,不过他相信顾青青不会糟蹋由自己的身体,所以还是让顾青青带着。 “对不起,我会尽量让自己赶快康复的。” “不是起码要住院二个星期吗?幸好饭店到九月底的预约都已经取消了。” 高元边把毛巾放进旁边的柜子里,边向隔床的患者及护士打招呼,看起来比昨天有生气多了。 在这种时候还把她拉到医院来,安炀那家伙未免也太没神经了。不过,顾青青想他的用意也是不想让高元整天关在饭店里吧,高元一看到顾青青马上对逃不过安炀逼问的事道歉。 顾青青告诉高元安炀在计程车里有多生气,一点也不像他平常冷静的样子,他点点头表示同情她。 高元答应在明天手术前还会来看她。 接下来她好像要到安炀的饭店去赴约兼作顾青青的探病报告。 不从顾青青的嘴里而直接问高元的做法像他一贯的行事方式,不过比起让她一个人待在天美饭店,有安炀看着她也让顾青青比较安心。 等高元离开后,顾青青忙着跟左右床的室友打招呼,不知不觉就过了熄灯时间。 顾青青突然想到江瑞先生来得还真是时候。 他要是昨天没有来找她的话,要交给他安风的传言可就难了。 就在顾青青住院的时候韩也的金库被发现,安风的判决也会下来…… 越是在不能自由行动的场所越觉得时间过得空虚,连悲伤的感觉都好像加重了数倍往顾青青身上压来。 想到高元的事就觉得自己真是鲁莽,越想越难过的顾青青又开始胃痛起来。 明天就要动手术了,顾青青却到天亮才睡着。 手术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手术的隔天顾青青痛得连空气都希望它不要动,谁的声音也不想听,只是埋头大睡,到了第三天已经可以自己下来上厕所了。 高元也担心地跟着顾青青到厕所,顾青青想如果自己不赶快学着什么都自己来的话,她一定不会答应放开她。 高元一直在照顾她。 听说高元一直住在四季大饭店,大概……连安炀也是吧! 高元每天来探病都会告诉顾青青今天跟安炀到哪里去吃饭,还有四季大饭店开幕周年酒会的情形。 李原先生仍旧还未脱离危险期。 不过,听说他有睁开过一次眼睛。 高元的手机不管有没有来看她都是关机状态,所以顾青青只好在手术后的第三天,趁她离开后,用公共电话打给李正。 顾青青犹豫着该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高元,不过后来还是告诉了安炀,由他去判断。 就跟顾青青想的一样,安炀在顾青青手术后几天都没有露面,然而在一周年纪念日过去后他有一天的假期,就一个人到医院来看她。 在天气不太热的天候下,护士答应让顾青青跟安炀到医院的中庭去散步。 顾青青都已经说了可以自己走,但是安炀仍强迫她坐上轮椅。 跟从窗外看出去的风景感觉不同的空气让顾青青觉得自己好像又活了回来。 “有点起风了,会不会冷?” 一件厚睡衣加上肩上的薄外套,膝盖上还有高元小姐拿来的小毛毯,安炀还想把自己的西装披在顾青青身上,顾青青连忙阻止。 轮椅载着顾青青慢慢前进,来到一个圆形的花坛旁停下来。 从医院的窗户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个中庭。 继父喜欢的桔梗之类的草花随风摇曳,上面还有蝴蝶翩翩飞舞。 看着蝴蝶在花朵间飞来飞去,顾青青呆呆的想着自己今后的去向…… 安炀坐在花坛旁的长椅上,把顾青青的轮椅拉向他自己以免妨碍别人行走。他从轮椅后面挂勾上挂着的纸袋里拿出几本册子。 “这是充实知识的最好时候,这些东西应该对你有帮助。” 安炀让顾青青看的是饭店经理人的着作,和记载着典礼的种类及布署酒会方法的书。 其他还有几本安炀自己做的新闻剪贴簿。 顾青青接过这些书却没有心想翻。 看这些东西真的能对她的将来有所助益吗?……有没有将来都还是个问题呢!看了只会让她更不安而已。 “青青?你不舒服吗?” 安炀把手肘顶在膝盖上关心地凝视着顾青青。 “……如果高元饭店那里也不能做的话……我该怎么办才好?” 这还是顾青青第一次找安炀商量关于工作的事。因为眼下除了他之外,她不知道应该跟谁说才好。又不能去找高元说。 “高元说不想再做下去了吗?还是他叫你不要做了?” “……都不是……是我自己……” 担这种无谓的心,连顾青青都觉得自己很愚蠢,但是高元是一个太好的上司让她几乎忘了,忘了如果天美饭店真的关门的话,恐怕没有别的饭店肯雇用她这一点。 顾青青十六岁退学,从北城被带回来时十七岁,然后在十八岁的今年开始跟李正一起工作。 ……十八岁的现在,只有经验在一点一点的增加。 “你的不安是来自跟同世代的人之间的差距吗?” “大概是吧?” 不愧是安炀,一眼就看破了顾青青的忧虑。他一定认为她是个傻得可以的孩子吧? “在学的学生第二学期应该已经开始了吧?你是不是听医生说的?”猜对了。医生告诉顾青青不要想着课业的事,静养最要紧。 “你觉得没有同学来探病很丢脸吗?” “才没有!高元一直陪着我……” “高元她……” 安炀凝视着顾青青放低声音说:“明天她会先回北城去,我会开车送她。” “你的工作呢?”顾青青吓了一跳,差点连放在膝盖上的书都掉了。他是要去北城!难道当天就回……他该不会又想坐夜行巴士回来吧? “你又要坐巴士吗?” “可能吧!我把那天的班调到下午,而且我念书的时候也常坐巴士。” “……你为什么想从事饭店这个行业?” 这是顾青青好久以前就想问的问题。顾青青本身就满喜欢服务业的所以没话说,但是安炀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饭店业在服务业中算是比较与众不同的行业? “是因为高元也从事这一行吗?” “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其实顾青青不喜欢对别人的事追根究底,但是顾青青很担心高元的将来,所以一直等着跟安炀商量的机会。 从顾青青的膝盖拿起书来,安炀翻了翻自己所做的剪贴簿。 他们四周一个人都没有,过了半晌才听到安雅静静地说:“我跟高元虽然同校,但是因为科系不同,所以四年级的时候才认识。” 顾青青第一次听安雅提起大学时代的事。 “我在国内的时候她会带我到京城去逛,还会带我玩一些以大学生的程度来说算是高尚的娱乐……在遇见她之前,我的身边根本没有这一类的朋友。” “不管是高中或大学,我都没有跟老爸商量而自己选择,所以当我说出要跟高元一起到英国去念语言学校的时候,老爸非常吃惊。后来等我把高元的事告诉他后,他还称赞高元受了一个非常好的监护人的影响,那个人就是李原先生……” “在英国我们念同一所学校,但却没有住在一起。后来是因为高元跟她的房东起了争执,我才知道她会找男人发生关系。” “高元是在卖~春吗?” “……她连那种事都跟你说了?其实是她出钱买~舂,她比较豪放。” “我……真不敢相信。” “为了身体健康,所以我就叫她别这么做了。也就是从那时我们才开始交往。” 唔……好耸动的内容。顾青青拼命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脸红。 “同学都以为我们是好朋友,而我就算跟高元有关系也没有把她当情人看待。我们是为了念书才留学,可不是去那里乱搞男女关系。所以,我跟她的关系也算是维持精神平衡的一种方法吧!” “也就是说是床伴啰?” 这个字真让顾青青难以启齿。安炀点点点头肯定顾青青的说法。 “是我强迫她与其在路上买男人不如找我。自从我们有了关系后,我就叫他退了原先的房间搬来跟我一起住,原以为住在一起一定会吵架,不过可能因为是在国外吧?所以我们一直维持着从不吵架的同居关系。” 然而……安炀看了看自己的手继续说。 “是我在找对她告白的机会。” 果然,顾青青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同时也松了一口气。知道安炀是认真的就够让她高兴了。 他是因为爱高元才发生那种关系,所以她觉得可以接受。 顾青青接不接受对他们来说没关系,但是顾青青对自己的接受范围就狭窄多了。 安风也常说她有洁癖。 “你……没有告白吗?” “在留学的时间还所剩无几的时候,高元和我代替因为工作无法分身的李原先生去了马来西亚,就是在那里我知道了他会找男人当代替品的原因都是出自对李原先生的爱慕。所以,我的告白同时也是失恋。” 安炀还说那次旅行看到高元对各种国家的风土人情及历史背景了若指掌,又看她对饭店业也相当熟悉,才开始对这个行业产生兴趣。 同时在那次的旅行里安炀也知道了高元并无意在李原先生的贸易公司上班,而想在饭店业发展。 是因为对喜欢的对象想做的事发生兴趣,才引导了他走向饭店经理人这条路吗……? 第338章 安炀对坐在轮椅上的顾青青道:“别跟我道歉,要说抱歉的人是我才对,怎么样,你的身体还能撑住吗?” 顾青青小声道:“我,可以……” “青青,你是病人,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行。” 安炀将顾青青入院所需要的日常必需品放在她的脚边,温柔的嘱咐道。 “手术时间还未确定,我已经告知高元了,请她先过来照顾你。” 顾青青小声问:“你早上那么无情的离开,现在却拜托高元小姐,她会来吗……” 安炀冷哼:“高元欠我人情,她过来照顾你,你不必客气。” 安炀要高元来照顾她,是因为他作为饭店经理人,不得不回去工作。 今天晚上,安炀应该不会来看她了吧。 医院这里探病最晚的时间是晚上八点。 如果安炀上的是下午班的话,下班之后就是十点多了。 而且,下班之后他还需要整理饭店纪念酒会的事情,几乎没时间过来看她。 顾青青问:“你们会办一周年纪念酒会吗?会不会请明星来?” 安炀道:“应该没有开幕时那么盛大。” “在开幕的时候我偷偷试吃过餐饮部松水先生做的樱桃派,好好吃哦!比咖啡厅里的还要好吃。” “李永是个相当好的糕点师傅,下次有这种事要早点告诉我。” “你是说试吃吗?” “不是,我是说连我都不知道比咖啡厅的蛋糕还好吃。” 他搓搓顾青青的头发后就转身离去。 顾青青突然觉得有点依依不舍,一直盯着安炀的背影看。 然后顾青青转动轮椅想要追上他,在快要到电梯口安炀发现了顾青青慌忙转回来。 “我不是叫你要安静吗!想要什么就跟高榇说……” “不是啦,我只是想目送你走。” 坐在轮椅上视野一下子变低了许多,身高有将近一百九十的安炀,在顾青青眼里更像个高大的强者。 这时电梯到了,但是他却没有坐进去,只是自然地从出来的人群中护着顾青青的轮椅。 光看他的动作就可以知道他的意思。 这时顾青青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想要人保护的小孩。 “……你怕手术吗?” 安炀说着把手放在顾青青的肩上,顾青青虽然在意着其他人的眼光,还是不由自主把头靠过去。 “我还是第一次住院啊!” “你可能有一段时间都要靠打点滴而不能进食了,真可怜。” 安炀看到顾青青微笑也终于绽出一朵笑容,顾青青赶紧趁这个机会道歉。他接下来还要上班,但顾青青却让他因为高元小姐的事带着最坏的情绪工作……真对不起。 “对不起,关于高元小姐的事……” “下次再说吧!” “高元一直在哭啊,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就讨厌她。” 顾青青很想从安炀口里听到这个答案。因为照李原先生现在的状况看来,百分之九十是没有希望了。 接下来为了要让高元小姐重新站起来,一定需要其他人的支柱,而已绝对需要安炀的援手。 “是我太冲动了……” “不趁这个机会让你反省一下怎么行?” 眼看着电梯就快上来,刚好护士也从诊疗室门口探出头来叫她。 “要乖乖的。” 他再拍了顾青青的肩膀一下,终于走进电梯。 …… “你突然住院真是吓了我一跳。” 隔了六个小时不见的高元帮她把提袋还有面纸、小时钟等一些小东西放在她的床边桌上。 她在听到护士交代顾青青暂时不能进食时,曾犹豫着要不要把她的钱包收起来,不过他相信顾青青不会糟蹋由自己的身体,所以还是让顾青青带着。 “对不起,我会尽量让自己赶快康复的。” “不是起码要住院二个星期吗?幸好饭店到九月底的预约都已经取消了。” 高元边把毛巾放进旁边的柜子里,边向隔床的患者及护士打招呼,看起来比昨天有生气多了。 在这种时候还把她拉到医院来,安炀那家伙未免也太没神经了。不过,顾青青想他的用意也是不想让高元整天关在饭店里吧,高元一看到顾青青马上对逃不过安炀逼问的事道歉。 顾青青告诉高元安炀在计程车里有多生气,一点也不像他平常冷静的样子,他点点头表示同情她。 高元答应在明天手术前还会来看她。 接下来她好像要到安炀的饭店去赴约兼作顾青青的探病报告。 不从顾青青的嘴里而直接问高元的做法像他一贯的行事方式,不过比起让她一个人待在天美饭店,有安炀看着她也让顾青青比较安心。 等高元离开后,顾青青忙着跟左右床的室友打招呼,不知不觉就过了熄灯时间。 顾青青突然想到江瑞先生来得还真是时候。 他要是昨天没有来找她的话,要交给他安风的传言可就难了。 就在顾青青住院的时候韩也的金库被发现,安风的判决也会下来…… 越是在不能自由行动的场所越觉得时间过得空虚,连悲伤的感觉都好像加重了数倍往顾青青身上压来。 想到高元的事就觉得自己真是鲁莽,越想越难过的顾青青又开始胃痛起来。 明天就要动手术了,顾青青却到天亮才睡着。 手术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手术的隔天顾青青痛得连空气都希望它不要动,谁的声音也不想听,只是埋头大睡,到了第三天已经可以自己下来上厕所了。 高元也担心地跟着顾青青到厕所,顾青青想如果自己不赶快学着什么都自己来的话,她一定不会答应放开她。 高元一直在照顾她。 听说高元一直住在四季大饭店,大概……连安炀也是吧! 高元每天来探病都会告诉顾青青今天跟安炀到哪里去吃饭,还有四季大饭店开幕周年酒会的情形。 李原先生仍旧还未脱离危险期。 不过,听说他有睁开过一次眼睛。 高元的手机不管有没有来看她都是关机状态,所以顾青青只好在手术后的第三天,趁她离开后,用公共电话打给李正。 顾青青犹豫着该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高元,不过后来还是告诉了安炀,由他去判断。 就跟顾青青想的一样,安炀在顾青青手术后几天都没有露面,然而在一周年纪念日过去后他有一天的假期,就一个人到医院来看她。 在天气不太热的天候下,护士答应让顾青青跟安炀到医院的中庭去散步。 顾青青都已经说了可以自己走,但是安炀仍强迫她坐上轮椅。 跟从窗外看出去的风景感觉不同的空气让顾青青觉得自己好像又活了回来。 “有点起风了,会不会冷?” 一件厚睡衣加上肩上的薄外套,膝盖上还有高元小姐拿来的小毛毯,安炀还想把自己的西装披在顾青青身上,顾青青连忙阻止。 轮椅载着顾青青慢慢前进,来到一个圆形的花坛旁停下来。 从医院的窗户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个中庭。 继父喜欢的桔梗之类的草花随风摇曳,上面还有蝴蝶翩翩飞舞。 看着蝴蝶在花朵间飞来飞去,顾青青呆呆的想着自己今后的去向…… 安炀坐在花坛旁的长椅上,把顾青青的轮椅拉向他自己以免妨碍别人行走。他从轮椅后面挂勾上挂着的纸袋里拿出几本册子。 “这是充实知识的最好时候,这些东西应该对你有帮助。” 安炀让顾青青看的是饭店经理人的着作,和记载着典礼的种类及布署酒会方法的书。 其他还有几本安炀自己做的新闻剪贴簿。 顾青青接过这些书却没有心想翻。 看这些东西真的能对她的将来有所助益吗?……有没有将来都还是个问题呢!看了只会让她更不安而已。 “青青?你不舒服吗?” 安炀把手肘顶在膝盖上关心地凝视着顾青青。 “……如果高元饭店那里也不能做的话……我该怎么办才好?” 这还是顾青青第一次找安炀商量关于工作的事。因为眼下除了他之外,她不知道应该跟谁说才好。又不能去找高元说。 “高元说不想再做下去了吗?还是他叫你不要做了?” “……都不是……是我自己……” 担这种无谓的心,连顾青青都觉得自己很愚蠢,但是高元是一个太好的上司让她几乎忘了,忘了如果天美饭店真的关门的话,恐怕没有别的饭店肯雇用她这一点。 顾青青十六岁退学,从北城被带回来时十七岁,然后在十八岁的今年开始跟李正一起工作。 ……十八岁的现在,只有经验在一点一点的增加。 “你的不安是来自跟同世代的人之间的差距吗?” “大概是吧?” 不愧是安炀,一眼就看破了顾青青的忧虑。他一定认为她是个傻得可以的孩子吧? “在学的学生第二学期应该已经开始了吧?你是不是听医生说的?”猜对了。医生告诉顾青青不要想着课业的事,静养最要紧。 “你觉得没有同学来探病很丢脸吗?” “才没有!高元一直陪着我……” “高元她……” 安炀凝视着顾青青放低声音说:“明天她会先回北城去,我会开车送她。” “你的工作呢?”顾青青吓了一跳,差点连放在膝盖上的书都掉了。他是要去北城!难道当天就回……他该不会又想坐夜行巴士回来吧? “你又要坐巴士吗?” “可能吧!我把那天的班调到下午,而且我念书的时候也常坐巴士。” “……你为什么想从事饭店这个行业?” 这是顾青青好久以前就想问的问题。顾青青本身就满喜欢服务业的所以没话说,但是安炀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饭店业在服务业中算是比较与众不同的行业? “是因为高元也从事这一行吗?” “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其实顾青青不喜欢对别人的事追根究底,但是顾青青很担心高元的将来,所以一直等着跟安炀商量的机会。 从顾青青的膝盖拿起书来,安炀翻了翻自己所做的剪贴簿。 他们四周一个人都没有,过了半晌才听到安雅静静地说:“我跟高元虽然同校,但是因为科系不同,所以四年级的时候才认识。” 顾青青第一次听安雅提起大学时代的事。 “我在国内的时候她会带我到京城去逛,还会带我玩一些以大学生的程度来说算是高尚的娱乐……在遇见她之前,我的身边根本没有这一类的朋友。” “不管是高中或大学,我都没有跟老爸商量而自己选择,所以当我说出要跟高元一起到英国去念语言学校的时候,老爸非常吃惊。后来等我把高元的事告诉他后,他还称赞高元受了一个非常好的监护人的影响,那个人就是李原先生……” “在英国我们念同一所学校,但却没有住在一起。后来是因为高元跟她的房东起了争执,我才知道她会找男人发生关系。” “高元是在卖~春吗?” “……她连那种事都跟你说了?其实是她出钱买~舂,她比较豪放。” “我……真不敢相信。” “为了身体健康,所以我就叫她别这么做了。也就是从那时我们才开始交往。” 唔……好耸动的内容。顾青青拼命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脸红。 “同学都以为我们是好朋友,而我就算跟高元有关系也没有把她当情人看待。我们是为了念书才留学,可不是去那里乱搞男女关系。所以,我跟她的关系也算是维持精神平衡的一种方法吧!” “也就是说是床伴啰?” 这个字真让顾青青难以启齿。安炀点点点头肯定顾青青的说法。 “是我强迫她与其在路上买男人不如找我。自从我们有了关系后,我就叫他退了原先的房间搬来跟我一起住,原以为住在一起一定会吵架,不过可能因为是在国外吧?所以我们一直维持着从不吵架的同居关系。” 然而……安炀看了看自己的手继续说。 “是我在找对她告白的机会。” 果然,顾青青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同时也松了一口气。知道安炀是认真的就够让她高兴了。 他是因为爱高元才发生那种关系,所以她觉得可以接受。 顾青青接不接受对他们来说没关系,但是顾青青对自己的接受范围就狭窄多了。 安风也常说她有洁癖。 “你……没有告白吗?” “在留学的时间还所剩无几的时候,高元和我代替因为工作无法分身的李原先生去了马来西亚,就是在那里我知道了他会找男人当代替品的原因都是出自对李原先生的爱慕。所以,我的告白同时也是失恋。” 安炀还说那次旅行看到高元对各种国家的风土人情及历史背景了若指掌,又看她对饭店业也相当熟悉,才开始对这个行业产生兴趣。 同时在那次的旅行里安炀也知道了高元并无意在李原先生的贸易公司上班,而想在饭店业发展。 是因为对喜欢的对象想做的事发生兴趣,才引导了他走向饭店经理人这条路吗……? “……你失恋了还继续跟高元……交往吗?” “不管我怎么劝她,她都坚决不向李原先生表白,所以我才想或许有一天她会回心转意也不一定,我可是很有耐心的。” 但是,高元也是因为有安炀在,才能在这种关系里甘之如饴吧! 顾青青好像能体会那种即使是失恋也仍旧珍惜对方的感觉。 人总是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幸福嘛,她想自己对安风一定也存着同样的想法。 “高元小姐要是不做饭店业的话,你也会跟着不做吗?” 连顾青青自己都知道这个问题实在太蠢。 果然,安炀一句笨蛋!就丢了过来。 “我怎么可能不做?这可是我一生的事业。” “但是,高元对李正说过,她很高兴你能跟他走一样的路。” “不管她怎么说我都没有改行的打算。” ……说得也是。 但是,顾青青怎么老想着高元会不做?真是个不吉利的家伙。 “不管一开始的动机是什么,但是既然把它当作职业就要继续下去。所谓工作重要的不在动机,而在于如伺持续下去。” “但是,就是有些人因为讨厌而离职啊……” “那就是工作环境不好或是工作性质不合的关系了。只要知道工作的乐趣在哪里,而且也能够真心去喜欢自己负责的部分,总有一天它会变成你的荣耀甚至是动力。” 自己的荣耀……自己的动力…… 现在的顾青青能负责的工作只有泡出好喝的红茶、咖啡而已。 但在一年以前顾青青连这点都做不到。 不过,这已经不是她想继续就能继续的问题。 不管她的事了,先说安炀和高元的事。 “……你要送高元小姐到北城去吗?我想她一定会拒绝。” “所以,我要在跟她一起坐上去。” “帮她买好车票,在发车的时候突然坐在她身边怎么样?” “这个方法不错。” 他们同时笑了出来。 这还是顾青青第一次跟安炀聊这一类的话题。 很高兴她的继兄如此重视一个她所尊敬的人……听了刚才安炀的一番话,顾青青觉得自己又对他有了不同的评价。 如果高元小姐能爱上他就好了。 安炀虽然以身为一个饭店经理人而热爱自己的工作,但是顾青青想他一定很想常常能够帮上高元小姐的忙吧! 难怪他一听到李原先生出事就立刻赶过来支援。 “……谢谢你告诉我那些事。” “要不是你愿意舍身相救高元,我也不会告诉你这些事。” “我承认我不对,而且高元也后悔了啊!” “我看要好一阵子才能平复。” 安炀说完,突然伸手抬起顾青青的下颚。 “干……干嘛!” “不要只顾高元的事,也要多珍惜自己。” 顾青青知道他是担心她的身体,不过下个瞬间她还是臊得全身都红了。 “听说你一直哭到最后?” “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顾青青从轮椅上站起来,想从安炀的手里逃开。但是,他才跨出一步,就轻易地把她揽在怀里。 “别乱动,伤口会裂开。” “谁叫你说那些不三不四的话!” 放手!顾青青挣扎地想要从安炀的手臂中逃开,没想到真的触动伤口开始剧痛起来。 安炀赶紧把顾青青扶到轮椅坐下,跪在地上凝视着她。 “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等……一下……” 顾青青皱着眉头调整呼吸。 顾青青抓着安炀的手,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直到腹中的剧痛停止。他动也不动地等顾青青平静下来。 唔……看来有一段时间不能大笑了。 “舒服一点了吗?” “嗯!” “都是你一直护着高元我才会故意气你。” 唔……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听到这种话,叫她怎么抬起头来看他。 明知道他说的是真话,顾青青却仍在闹别扭,谁能为了……这种事道歉嘛! “……我不是对任何人都那样的。” “当然,以后不准再用那种方式帮人。” “在雪山也不行?” “在雪山也不行。”不止高元,连她的事也要担心的安炀真是天生劳碌命。 第339章 “好啦!” “真的?” 安炀再问询问她,于是她用力点点头。 这时候她才想起,这里是医院的中庭。 自己和安炀抱着,这画面一定会被别人看到的。 她从安炀的肩膀上望去,发现窗户边站着几个人正好奇的往这边看。 “你明天可以不用来了……”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安炀放开她,然后推着她的轮椅返回病房。 “青青,对别人视线别那么敏感,别怕别人怎么看,自己要堂堂正正。” “我会害羞啊……我又不像你那么受人青睐。” “是高元告诉你的吗?” “是啊,没错,她说你以前是万人迷!” 听到顾青青那么说,安炀扑哧一笑,那种笑容看起来还挺迷人的。 “高元回去后,我一周会到医院来三次,你应该有要换洗的衣服吧?” 顾青青道:“不用了,病房里一个病友的妈妈很喜欢我,常帮我投币洗衣服……” 安炀却道:“医院的那种洗衣机不卫生。” 额,其实安风之前也曾这么对她说到过。 因为公共的洗衣机,什么都可以往里面丢,有人甚至把宠物的毛巾之类的东西丢进去清洗,的确很不干净。 “内衣我自己会洗,而且又没有流很多汗。” “别挣扎了。对了,你还有其他想要的东西吗?还是想看什么书?” 她想:你是无所谓,但我会觉得不好意思啊…… 不过,顾青青知道他肯百忙之中拨空来应该不是基于义务,而是出自对她的关心。 被像他这样的人如此关心其实不是件讨厌的事。 这天的黄昏,故意跟安炀错开来看顾青青的高元小姐告诉她,他明天要先回北城一趟。 她还带来了可爱的花篮放在顾青青病床旁的桌上。 “你知道李原先生的状况了吗?” “……嗯,听说他睁开过几次眼睛,昨天还跟夫人说了几句话。” “这真是太好了!啊……” 高元小姐歪着头看着顾青青,顾青青赶忙摇摇手说没什么。 “呃……你是自己打电话去问的吗?” 顾青青猜想是安炀告诉她的,果然没错。 好像从顾青青说了之后,安炀就每天跟李正通电话,所以李正也知道她住院的事。他虽然明知安炀是他的情敌还是把关于李原先生的事告诉他。 正道果然知道高元小姐喜欢李原先生的事吗? “我想回去再听一次李原哥的声音。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顾青青道:“我能为经理你担心的也只有这件事了,剩下的你什么都自己来。” 高元小姐叹了口气坐近顾青青的床边。 “老实说都是因为你,我才断了自杀的念头。” “自……!” 高元小姐慌忙蒙住顾青青的嘴,在医院里没有比这二个字更不吉利了。 她把脸凑近顾青青用不让两邻听到的声音说! “那一天……你睡得很熟,还像婴儿般抓住我的衣服。我只要一动,你就抓住我的衣服睁开眼睛对我微笑。我叫了你几声你都没有反应,我知道你一定是睡迷糊了……不过,你睡着的样子实在太可爱,我就一直看到天亮。后来有小睡了一会儿才起来帮你准备早餐。” 高元小姐……果然是个热情的人…… 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凝视着人说话,不管是男是女都一定会立刻变成他的俘虏。顾青青想连李原先生应该也没问题吧? 不过,顾青青睡着时会抓住人家的衣服已经变成习惯了吗?除了安风和安炀之外,现在连高元小姐都有。 顾青青想自己一定不会再遇到比她更好的上司了吧! 她真的好喜欢高元小姐。 “如果没有跟在你身边学习,我想我一定会比现在更无知。在被四季大饭店开除的时候,我曾经因为要跟在安炀身边工作还嫌太早而感到沮丧,但是现在却庆幸自己没有硬跟在他身边做事……” “请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 “啊啊!” “我想向你学习更多事情。” “其实,我并没有教你什么,重要的是你在接待客人时能够抱着‘不畏惧’的信念。” 或许是吧!但是,就是知道有高元小姐作她的后盾,她才能不害怕地继续努力。 “还有,我先道歉没事先跟你商量,预约到十一月的客人已经全都被我取消了。” “?!” 突然顾青青的喉咙出现像被灼烧的感觉,她无意识地用手握住咽喉。 “我决定不管李原的情况有什么变化都会守在他身边。” “……是。” 顾青青没有权利抗议。虽然心中充满了焦躁和失望,但是她不能把这股情绪发泄在高元小姐身上。 “然后这是我的提案,你要不要考虑出院之后马上去考驾照?” “……说得也是。我会去考的。” “补习费我会汇到你的帐户。” “这怎么可以!” 不管顾青青怎么说,高元小姐还是坚持,那只好她让步了。 她可能是可怜顾青青没工作整天闲晃吧! “还有,阿正说希望你出院之后能够去看他。” “是,今晚我会打电话给他,顺便告诉他你要回去的事。” “……好。” 看她好像还有点犹豫的样子,不过顾青青相信安炀明天一定会把她送到病房门口。 高元小姐明天就能见到李原先生了,希望李原先生到时能够恢复一点意识。 虽然是为了高元小姐,不过顾青青实在很佩服安炀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看来年纪果然有差。 这几天不知道安炀是怎么安慰高元小姐的?因为高元的气色看起来比前几天好多了。 想到安炀带色的微笑又让顾青青开始脸红。 …… “这是几个护士送给你的花?” 看到顾青青手上捧着几东花束,安炀坐在驾驶座上啼笑皆非地问。 “忘了。” 顾青青把一半放在后座,把另一半捧在手上让出来送她的人看得见。 等车子开远了看不到送行的人后,顾青青才收回脸上快要僵硬的笑容,叹了一口气。 越来越有秋意的天空温度一天比一天低,一件长袖已不足以御寒。 “……你不觉得到了十月,今年就所剩无几了吗?” “还有三个月吧。别痴呆了!” 来接顾青青出院的安炀毫不客气地吐她糟。 果然每天踏实生活的人所说的话就是不一样…… “你还有些事必须在今年内完成吧?” “就是考驾照。” 顾青青打开车窗眺望着风景回答。 “你知道李原先生在昨天转到一般病房了吗?” “啊啊,高元有跟我联络,还要我问你好。” 遭遇到几乎致命车祸的李原先生终于可以说话了。不过,因为腰伤比较严重,暂时还不能行走,最坏的结果可能一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 起码他还活着,李正在电话里这么笑着说。 因为李原先生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所以听说高元很想回北城来。 不过,李原先生说既然都取消了客人的预约,要是重新再接受预约的话,对那些客人太失礼了,所以饭店还是到十月底前都不营业。 “很好啊!你住院这段期间好像胖了一点。” “何止胖?我还长高了呢!” 在顾青青进浴室时陪着她的护士帮她量的。 “你现在有多高?” 停下来等红灯的安炀把手肘顶在窗缘上拨弄头发。 嗯?顾青青回过头。 “你换了古龙水吗?” 可能在医院里有药水味所以她没发现吧。 安炀身上已经不是他常擦的的味道。 “你的鼻子真灵。你还没回答我,你现在有多高?” “一米六七。” 虽然还不到一米七,但是穿有跟的鞋子就可以混充过去,而且护士说她正值成青春期,所以还会再长。 顾青青边说边从头到脚把她身旁这个握着方向盘的家伙看个仔细。 安炀今天要了一个下午的假。顾青青都说了可以自己搭出租车回去,但是他却说已经请好假了。 虽然风有点冷,不过看到有温暖的阳光,在安炀来接她之前她就决定在回程的路上,干脆二个人一起去探望继父算了。 上高速公路前的途中,顾青青发现了好几个以前曾经跟安风骑摩托车来吃过饭的地方。 江瑞先生当然不知道顾青青住院的事,从那次之后他们就没有联络。 但是,顾青青知道安风应该已经分配到某个监狱去了。 “……负责向井案件的警察有打电话来。” 在顾青青想着安风的时候突然听到安炀这么说。 “判决已经下来了……你想听吗?” “当然!” 这一刻终于来了。顾青青早就有觉悟安风会被判刑,而且暂时见不到他。 安炀握着方向盘望着前方用稳定的声音说:“没有缓刑,实判五年。”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不过,依杀人罪来说,应该算轻判了吧? “是已经死亡的韩也先出手伤人,医院也由安风的伤口证明韩也有明显的杀意。安风似乎完全不恨他。” 顾青青想起安风在她手上写的‘才怪’。 不管是谎言还是真实,在安风出狱前的这五年她要努力写信。 “看你好像很高兴?” “当然啦,我还以为他会被关二十年以上呢!” 安炀瞪了她一眼。顾青青突然觉得肚子饿了起来。 虽然医生交代过她不能暴饮暴食,但是她想吃些有份量的东西。 “安炀,我肚子饿了。” 顾青青向着驾驶座这么说。安炀愉快地摇着肩膀笑道:“你真是个现实的家伙。好吧,就当是庆祝你出院和安风减刑吧!” “我想吃对身体健康不好的东西!” 话虽如此,但顾青青现在身上的穿着好像不太适合进餐厅,安炀从饭店过来当然是西装毕挺。 安炀考虑了一下提议吃对身体不错但份量不少的和食如何?顾青青不用说当然是举双手赞成啰! 车子已经上了高速公路,到继父探病时间结束还有很多时间。 好久没吃到的美食和安风的事充斥在顾青青的脑海。 隔天,安炀隔着顾青青的房门说他要去上班了。 顾青青到浴室去洗脸时闻到他残留在室内的新古龙水味不觉胸口一阵不安。 顾青青边打电话到驾驶训练班去询问考驾照的事,决定好之后就立刻去报名。 回来的路上,享受了好久没有过过的逛书店、买衣服的瞎拼时间。 t恤就不用说了,她觉得应该把跟高元小姐一起出去吃饭时,该穿的开襟衬衫和比较轻便的西装准备好。 在高元小姐那里上班时包吃包住,几乎花不到钱,所以每月汇进她帐户的薪水几乎都没动。 顾青青说要自己付住院费,但是继父还是帮她付了。 反正接下来的二个月,就拿照顾安炀的起居和家事来偿还吧! 顾青青想再做饭前先小睡一下……没想到就这样睡着了。 等她醒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安炀也回来洗好澡换上睡衣。 “你回来啦?吃过饭了吗?” “在饭店随便吃过了,你是不是哪里又痛了?” 安炀按住顾青青的肩膀不让她起来,皱着眉头问道。 “就算出院也有引发胃溃疡的可能,真的要安静一点比较好。听说一年有半数,五年之内有百分之八十到九十的患者会再发……” “腹膜炎?” “傻瓜,你的腹膜炎是‘并发’。病源在你的胃上,而且有溃疡的征兆……” “没关系啦,昨天我不是吃得很高兴?” 顾青青笑着站起来。 “你既然不吃的话,那我要去吃薯泥了。” “你该不会是想像昨天在店里吃的那样加一堆奶油吧?” 安炀用毛巾擦拭着湿发。顾青青看他已经拿出白兰地,就赶快替他拿出杯子。 “一点奶油有什么关系?而且,我吃薯泥的时候觉得好幸福哦。” 顾青青到厨房边洗着买回来的马铃薯边回答安炀。 顾青青告诉他今天到驾车补习班报名还去了一趟好久没去的新城,他也从沙发转过头来点头,有时还会附和她几句。 用薯泥把自己喂饱的顾青青,在安炀明天再洗澡的命令之下乖乖关了灯回房去。 刚才才睡饱醒来,为什么一躺上床还是想睡呢? 顾青青连换睡衣都懒,啪地一声倒向床上的时候,迷迷糊糊中听到安炀好像在跟谁讲电话的声音。 从没有听到电话声来判断,应该是安炀自己打出去的。 不过,他立刻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所以顾青青也就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顾青青边想着是不是饭店发生什么事,就边朦胧地进入梦乡。 …… 空气越来越冷,在呼吸开始出现白雾的十一月初,顾青青终于拿到驾照。 因为她是在京城学的车,所以要开回北城的话可能有点危险,不过她以前就骑摩托车走过这条路,所以只要一上路应该马上就能找回那种感觉。 从下个月起又要开始她在北城的生活。再过三个星期就可以再跟高元小姐共事了。 第340章 顾青青心想,自己和安炀抱着,这画面一定会被别人看到的。 她从安炀的肩膀上望去,发现窗户边站着几个人正好奇的往这边看他们。 “你明天可以不用来了……” 顾青青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安炀这时候才放开她,然后推着她的轮椅返回病房。 “青青,对别人视线别那么敏感,别怕别人怎么看,自己要堂堂正正就好。” “我会害羞啊……我又不像你那么受人青睐,早就不惧别人的眼光了。” “是高元告诉你的吗?” “是啊,没错,她说你以前是万人迷!” 听到顾青青那么说,安炀扑哧一笑,那种笑容看起来还挺迷人的。 “高元回去后,我一周会到医院来三次,你应该有要换洗的衣服吧?” 顾青青道:“不用了,病房里一个病友的妈妈很喜欢我,常帮我投币洗衣服……” 安炀却道:“医院的那种洗衣机不卫生。” 额,其实安风之前也曾这么对她说到过。 因为公共的洗衣机,什么都可以往里面丢,有人甚至把宠物的毛巾之类的东西丢进去清洗,的确很不干净。 “内衣我自己会洗,而且又没有流很多汗。” “别挣扎了。对了,你还有其他想要的东西吗?还是想看什么书?” 她想:你是无所谓,但我会觉得不好意思啊…… 不过,顾青青知道他肯百忙之中拨空来应该不是基于义务,而是出自对她的关心。 被像他这样的人如此关心其实不是件讨厌的事。 这天的黄昏,故意跟安炀错开来看顾青青的高元小姐告诉她,他明天要先回北城一趟。 她还带来了可爱的花篮放在顾青青病床旁的桌上。 “你知道李原先生的状况了吗?” “……嗯,听说他睁开过几次眼睛,昨天还跟夫人说了几句话。” “这真是太好了!啊……” 高元小姐歪着头看着顾青青,顾青青赶忙摇摇手说没什么。 “呃……你是自己打电话去问的吗?” 顾青青猜想是安炀告诉她的,果然没错。 好像从顾青青说了之后,安炀就每天跟李正通电话,所以李正也知道她住院的事。他虽然明知安炀是他的情敌还是把关于李原先生的事告诉他。 正道果然知道高元小姐喜欢李原先生的事吗? “我想回去再听一次李原哥的声音。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顾青青道:“我能为经理你担心的也只有这件事了,剩下的你什么都自己来。” 高元小姐叹了口气坐近顾青青的床边。 “老实说都是因为你,我才断了自杀的念头。” “自……!” 高元小姐慌忙蒙住顾青青的嘴,在医院里没有比这二个字更不吉利了。 她把脸凑近顾青青用不让两邻听到的声音说! “那一天……你睡得很熟,还像婴儿般抓住我的衣服。我只要一动,你就抓住我的衣服睁开眼睛对我微笑。我叫了你几声你都没有反应,我知道你一定是睡迷糊了……不过,你睡着的样子实在太可爱,我就一直看到天亮。后来有小睡了一会儿才起来帮你准备早餐。” 高元小姐……果然是个热情的人…… 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凝视着人说话,不管是男是女都一定会立刻变成他的俘虏。顾青青想连李原先生应该也没问题吧? 不过,顾青青睡着时会抓住人家的衣服已经变成习惯了吗?除了安风和安炀之外,现在连高元小姐都有。 顾青青想自己一定不会再遇到比她更好的上司了吧! 她真的好喜欢高元小姐。 “如果没有跟在你身边学习,我想我一定会比现在更无知。在被四季大饭店开除的时候,我曾经因为要跟在安炀身边工作还嫌太早而感到沮丧,但是现在却庆幸自己没有硬跟在他身边做事……” “请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 “啊啊!” “我想向你学习更多事情。” “其实,我并没有教你什么,重要的是你在接待客人时能够抱着‘不畏惧’的信念。” 或许是吧!但是,就是知道有高元小姐作她的后盾,她才能不害怕地继续努力。 “还有,我先道歉没事先跟你商量,预约到十一月的客人已经全都被我取消了。” “?!” 突然顾青青的喉咙出现像被灼烧的感觉,她无意识地用手握住咽喉。 “我决定不管李原的情况有什么变化都会守在他身边。” “……是。” 顾青青没有权利抗议。虽然心中充满了焦躁和失望,但是她不能把这股情绪发泄在高元小姐身上。 “然后这是我的提案,你要不要考虑出院之后马上去考驾照?” “……说得也是。我会去考的。” “补习费我会汇到你的帐户。” “这怎么可以!” 不管顾青青怎么说,高元小姐还是坚持,那只好她让步了。 她可能是可怜顾青青没工作整天闲晃吧! “还有,阿正说希望你出院之后能够去看他。” “是,今晚我会打电话给他,顺便告诉他你要回去的事。” “……好。” 看她好像还有点犹豫的样子,不过顾青青相信安炀明天一定会把她送到病房门口。 高元小姐明天就能见到李原先生了,希望李原先生到时能够恢复一点意识。 虽然是为了高元小姐,不过顾青青实在很佩服安炀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看来年纪果然有差。 这几天不知道安炀是怎么安慰高元小姐的?因为高元的气色看起来比前几天好多了。 想到安炀带色的微笑又让顾青青开始脸红。 …… “这是几个护士送给你的花?” 看到顾青青手上捧着几东花束,安炀坐在驾驶座上啼笑皆非地问。 “忘了。” 顾青青把一半放在后座,把另一半捧在手上让出来送她的人看得见。 等车子开远了看不到送行的人后,顾青青才收回脸上快要僵硬的笑容,叹了一口气。 越来越有秋意的天空温度一天比一天低,一件长袖已不足以御寒。 “……你不觉得到了十月,今年就所剩无几了吗?” “还有三个月吧。别痴呆了!” 来接顾青青出院的安炀毫不客气地吐她糟。 果然每天踏实生活的人所说的话就是不一样…… “你还有些事必须在今年内完成吧?” “就是考驾照。” 顾青青打开车窗眺望着风景回答。 “你知道李原先生在昨天转到一般病房了吗?” “啊啊,高元有跟我联络,还要我问你好。” 遭遇到几乎致命车祸的李原先生终于可以说话了。不过,因为腰伤比较严重,暂时还不能行走,最坏的结果可能一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 起码他还活着,只要活着就好。 当时李正在电话里这么笑着说。 因为李原先生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所以听说高元很想回北城来。 不过,李原先生说既然都取消了客人的预约,要是重新再接受预约的话,对那些客人太失礼了,所以饭店还是到十月底前都不营业。 “很好啊!你住院这段期间好像胖了一点。” “何止胖呢?我这些日子还长高了呢!” 在顾青青进浴室时陪着她的护士帮她量的。 “你现在有多高?” 停下来等红灯的安炀把手肘顶在窗缘上拨弄头发。 嗯?顾青青回过头。 “你换了古龙水吗?” 可能在医院里有药水味所以她没发现吧。 安炀身上已经不是他常擦的的味道。 “你的鼻子真灵。你还没回答我,你现在有多高?” “一米六七。” 虽然还不到一米七,但是穿有跟的鞋子就可以混充过去,而且护士说她正值成青春期,所以还会再长。 顾青青边说边从头到脚把她身旁这个握着方向盘的家伙看个仔细。 安炀今天要了一个下午的假。顾青青都说了可以自己搭出租车回去,但是他却说已经请好假了。 虽然风有点冷,不过看到有温暖的阳光,在安炀来接她之前她就决定在回程的路上,干脆二个人一起去探望继父算了。 上高速公路前的途中,顾青青发现了好几个以前曾经跟安风骑摩托车来吃过饭的地方。 江瑞先生当然不知道顾青青住院的事,从那次之后他们就没有联络。 但是,顾青青知道安风应该已经分配到某个监狱去了。 “……负责向井案件的警察有打电话来。” 在顾青青想着安风的时候突然听到安炀这么说。 “判决已经下来了……你想听吗?” “当然!” 这一刻终于来了。顾青青早就有觉悟安风会被判刑,而且暂时见不到他。 安炀握着方向盘望着前方用稳定的声音说:“没有缓刑,实判五年。”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不过,依杀人罪来说,应该算轻判了吧? “是已经死亡的韩也先出手伤人,医院也由安风的伤口证明韩也有明显的杀意。安风似乎完全不恨他。” 顾青青想起安风在她手上写的‘才怪’。 不管是谎言还是真实,在安风出狱前的这五年她要努力写信。 “看你好像很高兴?” “当然啦,我还以为他会被关二十年以上呢!” 安炀瞪了她一眼。顾青青突然觉得肚子饿了起来。 虽然医生交代过她不能暴饮暴食,但是她想吃些有份量的东西。 “安炀,我肚子饿了。” 顾青青向着驾驶座这么说。安炀愉快地摇着肩膀笑道:“你真是个现实的家伙。好吧,就当是庆祝你出院和安风减刑吧!” “我想吃对身体健康不好的东西!” 话虽如此,但顾青青现在身上的穿着好像不太适合进餐厅,安炀从饭店过来当然是西装毕挺。 安炀考虑了一下提议吃对身体不错但份量不少的和食如何?顾青青不用说当然是举双手赞成啰! 车子已经上了高速公路,到继父探病时间结束还有很多时间。 好久没吃到的美食和安风的事充斥在顾青青的脑海。 隔天,安炀隔着顾青青的房门说他要去上班了。 顾青青到浴室去洗脸时闻到他残留在室内的新古龙水味不觉胸口一阵不安。 顾青青边打电话到驾驶训练班去询问考驾照的事,决定好之后就立刻去报名。 回来的路上,享受了好久没有过过的逛书店、买衣服的瞎拼时间。 t恤就不用说了,她觉得应该把跟高元小姐一起出去吃饭时,该穿的开襟衬衫和比较轻便的西装准备好。 在高元小姐那里上班时包吃包住,几乎花不到钱,所以每月汇进她帐户的薪水几乎都没动。 顾青青说要自己付住院费,但是继父还是帮她付了。 反正接下来的二个月,就拿照顾安炀的起居和家事来偿还吧! 顾青青想再做饭前先小睡一下……没想到就这样睡着了。 等她醒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安炀也回来洗好澡换上睡衣。 “你回来啦?吃过饭了吗?” “在饭店随便吃过了,你是不是哪里又痛了?” 安炀按住顾青青的肩膀不让她起来,皱着眉头问道。 “就算出院也有引发胃溃疡的可能,真的要安静一点比较好。听说一年有半数,五年之内有百分之八十到九十的患者会再发……” “腹膜炎?” “傻瓜,你的腹膜炎是‘并发’。病源在你的胃上,而且有溃疡的征兆……” “没关系啦,昨天我不是吃得很高兴?” 顾青青笑着站起来。 “你既然不吃的话,那我要去吃薯泥了。” “你该不会是想像昨天在店里吃的那样加一堆奶油吧?” 安炀用毛巾擦拭着湿发。顾青青看他已经拿出白兰地,就赶快替他拿出杯子。 “一点奶油有什么关系?而且,我吃薯泥的时候觉得好幸福哦。” 顾青青到厨房边洗着买回来的马铃薯边回答安炀。 顾青青告诉他今天到驾车补习班报名还去了一趟好久没去的新城,他也从沙发转过头来点头,有时还会附和她几句。 用薯泥把自己喂饱的顾青青,在安炀明天再洗澡的命令之下乖乖关了灯回房去。 刚才才睡饱醒来,为什么一躺上床还是想睡呢? 顾青青连换睡衣都懒,啪地一声倒向床上的时候,迷迷糊糊中听到安炀好像在跟谁讲电话的声音。 从没有听到电话声来判断,应该是安炀自己打出去的。 不过,他立刻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所以顾青青也就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顾青青边想着是不是饭店发生什么事,就边朦胧地进入梦乡。 …… 空气越来越冷,在呼吸开始出现白雾的十一月初,顾青青终于拿到驾照。 因为她是在京城学的车,所以要开回北城的话可能有点危险,不过她以前就骑摩托车走过这条路,所以只要一上路应该马上就能找回那种感觉。 从下个月起又要开始她在北城的生活。再过三个星期就可以再跟高元小姐共事了。 情绪亢奋的顾青青,朝着十天没回去的天美饭店前进。 安炀今天会住在饭店里,所以她可以不用回去。 其实,顾青青不用专程来,跟高元小姐签有契约的清洁公司会定期来打扫饭店。 但是,因为事先交代过顾青青,高元的房间不用打扫,所以顾青青偶尔会过来开窗户透透气,以及东抹西擦。 今天顾青青来的目的是想把夏天的衣服装箱,寄回安炀那里去。然后在高元小姐还没回来之前把红茶杯漂白,顺便将冰箱整理一下。 但是一到饭店,顾青青就从清洁公司的人口中听到了彷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听说天美饭店暂时没有营业的打算。 安炀说他会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告诉你…… 好久没有听到她声音的高元在话筒的另一端这么说。 在饭店的客厅挂断打到京城的电话后,顾青青有几分钟的茫然无措。 “这件事在你出院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我也告诉了安炀。不过他说你……” 安炀一定是觉得要是事先告诉她的话,驾照就绝对没希望了吧! 顾青青还隐约记得在决定要到哪家补习班上课那一天,安炀有偷偷在讲电话。那时的他一定是在跟高元通话。 “……我真没有信用……” 才说完这几个字,顾青青的眼眶里已经盈满了泪。 虽然已经从高元小姐的口里证实,但是顾青青到现在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顾青青从来没想到在这里的时光会以这么唐突的方式结束。 听了休业的理由后顾青青可以接受。 无法独自行动的李原先生为了自己的事业,必须由高元一起陪同行动。所以在这个月底他们决定飞到德国去二个星期。 在这之前高元虽然很想先回北城一趟,但是说不定这里的事情就会交给李莎或是李原先生公司的人来处理。 不过,他还是交代清洁公司的人定期要来打扫二楼的客房、图书室和客厅。 这家饭店是依李原先生的兴趣而建造的,即使不营业高元也不打算卖掉或租给其他公司。 只有高元爱用的浴巾和茶杯,还有送修的小夜灯被送回位于京城的李原家…… 听到她说觉得对不起她,顾青青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其实顾青青真的很想反问他:你不是叫我在你身边学习如何做一个饭店经理人吗?你不是说过要把我带在身边好好的教育我吗! “……但是……本来一开始……你就是半被迫的收容我……” 或许是因为这里不做就没有其他饭店肯要她,她才生气也不一定。 把自己的实力不足怪罪到别人的承诺上,顾青青觉得自己真是个……悲哀的家伙。 听到自己的呜咽声响彻在安静的客厅里,顾青青更是怀念高元小姐。 教她怎么泡好喝的红茶和咖啡、每天早上到面包店去采购,然后能在三十分钟内做出早餐、记得下酒菜的种类、在客人没看到的时候偷偷在厨房的角落里吃晚餐…… 这些都是顾青青一点一滴累积自信的来源。 在这里,顾青青可以大声说出绝不输给任何人,什么事都可以交给她的豪语。 高元答应她要重新开幕的话一定会找她。 “到重新开幕之前……我该做什么才好……” 半夜,风刮得玻璃窗发出吱吱的响声。顾青青独自一人裹着毛毯坐在客厅里回忆着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直到天明。 第341章 中午过后,她知道安炀应该不在家,所以在挑选在中午回家。 可是没想到刚回家,就看到安炀坐在客厅里。 她想,安炀应该是接到了高元小姐的通知吧,一下班就在家等她。 “……是我对高元说的一切事情都交给我,你别怪她。” 安炀虽然对她道歉,但是又说他这么做其实是为了她好。 看到安炀那充满自信的眼神,她找不出话反驳他。 他只是感觉很累。 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不管什么都无所谓了。 但是,她不想再安炀面前哭,即使发牢骚,也绝对不能流泪。 她咬住嘴唇,告诫自己千万别在这里哭泣。 “没关系啦!我已经跟高元通过电话,而且放在那里的衣服也已经全部打包,应该明天就会送回来了。” “青青……” 好奇怪哦!昨天她一晚坐在饭店里,只要一想到回忆就会泪流不止。但是,现在可能是有心理准备了吧,反而掉不出一颗眼泪。 安炀把一封文件递到顾青青面前。 “在高元的饭店重新开幕之前不能让你在家里闲着。” “……是啊!” 顾青青根本还没打算明天要做什么,却故意这么回答安炀。 不过,她无法正视安炀,只好让视线在他的胸口附近徘徊。 “这个星期有一个工读生辞职了。眼看圣诞节就快接近了,饭店也会越来越忙,你就来试试看吧!” 一瞬间,顾青青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工读生?到她一年前被炒鱿鱼的地方吗? 在顾青青还没反问之前安炀先开口。 “不过,你要在餐饮部上班。平常你就在柜台那一楼的咖啡厅当侍应生,还有在义大利餐厅帮忙,有婚礼或酒会的时候就到会场帮忙。” “……他们不是……都知道我是你的……继妹吗?” “这跟是不是妹妹没有关系。你已经满十八岁,而且身高也够会场侍应生的标准。” 当侍应生还得看身高啊? “在会场的侍应生,男生要一米八,女生要一米六五,其他条件还有整洁、清爽、说话没有乡音等等。” 安炀继续说道:“你的姿势不错,看起来也相当顺眼,而且对我们饭店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上班时间更是没有问题。” 安炀像炫耀他有一双长腿似地交叠起来大剌刺地说。 看起来相当顺眼……听到这一句顾青青不禁脸红了。 顾青青无法反驳。 安炀的诱惑不管怎么抵抗都太有魅力了。 但是……这有点像在接受施舍一样,让顾青青无法坦然接受。 “不管什么工作一开始都要讨好主考官才能得到。你要拒绝我的提议是你的自由,反正到哪里找工作都一样。” 没错,不管到哪里都是同一个模式。 反正都一样的话顾青青宁愿选择饭店。 “……这是履历表?” “对,不需要身分证,反正跟我的差不多。” 光是这点就已经是特别待遇了,顾青青在想,难道安炀以外的其他主考官不会有异议吗?不过,过了安炀这一关似乎就不必考试还有面试了。 他说方媛小姐说如果她ok的话,希望她能在这个周末就去上班。 方媛小姐是负责监督四季大饭店工作人员的安炀的顶头上司,同时也是四季大饭店分店的代理老板。 “一年前开除我的……就是她吧?” 安炀没有回答,但是顾青青从以前就隐约知道。 “她现在想要你去上班。怎么样?” 说不定马上又被她开除了。下年度的四月一定会有正式的职员来报到,她只不过是撑到那时候的救火队而已。 但是…… 在知道自己的期限在高元小姐回来之前的安炀手下做事,不是离职时最不给别人添麻烦的方法吗? “……好吧,我做。” 听到顾青青这么说的安炀点了点头。 不过,他开给顾青青一个条件。 “去照一张原来发色的照片贴在履历表上。” 但是,韩也的手下不是还没被抓到吗? 安炀说他知道,然后就没再多说了。 他大概不想向方媛小姐说明为什么她会把头发染黑的原因吧…… 安炀回自己房里准备睡觉了。 没想到自己会跟他再度成为上司和部下…… 然而,顾青青的心情已经不像一年前接下安炀的打工时那么雀跃了。 …… 在空气清冽的一月底某日午后,高元小姐带着李正来拜访安炀。 在半年前还是顾青青上司,也就是天美饭店经理人的高元,应该是来跟名义上还是顾青青的监护人,也就是顾青青继兄的安炀,谈谈关于天美饭店起码要停业两年的事。 李正的父亲,也是天美饭店老板李原先生,在去年夏天发生交通意外,虽然幸运地捡回一条命,但是现在只能依靠轮椅生活。尽管持续地进行复健,然而由于伤势实在太重,所以很可能要坐在轮椅上过一辈子也不一定。 所以李原先生的工作就暂时交给身为他继妹的高元小姐来辅助,顺使培养真正的继承人--李正。 “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让你离开我身边,我真的觉得很可惜,因为你是个非常用功的学生。” “但是,有一天你还是会找我回去工作吧?经理。” 顾青青笑着对到现在仍然很尊敬的高元说。 “当然在高元小姐身边我可以学习到很多东西,但是学习是永无止境的,我会努力把安炀教我的东西全部吸收进去……而且,我也觉得在各种不同类型的饭店上班可以增广见闻,像四季大规模那么大的饭店,想必有各式各样的客群,以长远的角度来说,应该是对找非常有利的学习环境吧!” 高元点点头,嘴角浮起一抹浅笑。 “你跟在哥哥身边,不但可以学习到哥哥的处事方式,也比在天美饭店的时候可以接触到更多的客人,对你绝对有帮助。” 高元小姐瞄了安炀一眼。 “……不过,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被别人挖走了。” 听到高元这么说,安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是吗?我倒觉得是中了你的计呢!” “呵呵?是吗?” 顾青青吓了一大跳差点呛到,多亏了李正在一旁帮她顺背。 今天为了他们两人的来访,原本摆在她和安炀房间里的单人沙发都搬了出来。安炀和高元就各据一张单人沙发,而她和李正只好挤在客厅原有的沙发上。 李正道:“高元从以前就很精于此道,几句话就可以勾起人的上进心。像在北城让青青念书的那次,就让我觉得他真是宝刀末老。” “我赞成。” 安炀简明地附和李正的说法。 高元嘴角含笑低下头去。 “……听你们的说法一点都不像在夸奖我,你们都忘了青青本来就很有上进心的吗?” “要不是知道她有这个特质,我看你一开始就不会那么照顾她吧?” “没错。” 安炀和李正同时看了顾青青一眼后,又以绝佳的默契回视对方一眼后相互一笑。 “经理,你跟安炀说了些什么啊?” 顾青青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高元困惑地思考片刻后轻轻摇头。 “我什么也没说啊!” “但是……” 顾青青偷瞄了安炀一眼。 安炀却故意避开顾青青的视线。 心想着:安炀!你既然要谈这个话题,就应该负责任把这个话题解释清楚啊! 看在今天有客人的份上,顾青青只好忍着不发作。等他们一走,她一定要好好问个清楚。 不过,在好久没有见到高元的现在,自己能像以前一样态度自然地面对她,也是多亏了安炀。 在圣诞节之前,顾青青虽然可以了解高元的立场,但是在心里还是忍不住埋怨。即使像高元这么体贴的人,也无法顾全她的感受,在无可避免的状况下,还是把她当作牺牲品。 有时觉得自己常常接受别人的恩惠,却无法抬头挺胸地加以图报,这也是暗藏在顾青青心中的一种自卑感。 为了排遣那种感觉,顾青青几乎每天晚上都跟在四季大饭店里认识的新同事出去玩。 虽然工作也很重要,但这是顾青青第一次有了能跟她分享工作上的痛苦及快乐的同伴,而且他们也都是随和的好人。 他们每天愉快地唱歌、吃东西、喝酒。 或许顾青青也想藉着他们来忘掉以前在天美饭店跟高元一起生活的日子吧? 而且,顺应新生活之之后的安心感也是顾青青急切想追求的东西。 但是,安炀这么对顾青青说:“不管怎么过,那都是属于你自己的时间。”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顾青青在震惊之余也想起了自己试图遗忘的过去.她不能光只是在饭店上班就感到满足,因为她所要追求的是成为一个需要不断充实自己的饭店经理人。 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真的除了自己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顾青青记得高元曾经对她这么说过:“你是利己主义者啊!” 前年九月,在四季大饭店正式开幕后,顾青青就被革职了。然后她丢下一切离家出走,遇到高元请她收留她在她的天美饭店工作时,她对她这么说过。 那时的顾青青不愿好像吃软饭似地靠安炀生活,虽然每天有安风作伴,但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顾青青发觉自己真的什么都没学到,根本就像在混吃等死一样。 顾青青想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想用自己的本事赚钱…… 要是不赶快立下一个目标的话,怕自己会就这样慢慢腐败死去。 对一个饭店人来说,客人虽然重要,但同时也是敌人,而且是应该感谢的敌人然而高元却轻易地看穿了顾青青的心意且一针见血。 你是为了不让自己养成依赖的习惯才想去面对客人的吗?当时她这么问她。在听了顾青青肯定的回答后他就给了她刚才那个答案。 利己主义者。 顾青青不喜欢这个形容词。 利己是用来形容只为了自己的利益或是只想到自己的人,但自己是为了让客人高兴,跟所谓利己的感觉应该不太一样吧? 但是,当顾青青把同样一件事告诉安炀的时候,他也给了跟高元一样的答案。 其实,顾青青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个地方让他们有这样的感觉。 安炀和高元都不肯告诉她。 而且,最近“还不到该告诉你的时候”这句话已经变成安炀的口头禅了。 即使在同一间饭店上班,他可是住宿部的负责人兼总经理人,而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餐饮部工读生罢了。 顾青青想安炀没有告诉她的事,恐怕多到连十根手指都数不完。 而且,顾青青想自己在四季大饭店,或许也只能做到今年四、五月左右吧? 他连这种事也不告诉她。但是,顾青青已经有了预感。 新职员的在职进修从三月开始,两个月后就会进行分发,到这段时间之前或许她可以再多做一点时间。 “你哥哥教了你什么事啊?青青。” 当顾青青正想得入神的时候,突然听到高元温和的声音。 “呃……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吧?安炀拷贝的录影带我全都看过了,上国外的网站,有看不懂而且查字典也不清楚的英文,问他也不告诉我,只顾着自己看。在饭店时除非我去找他,要不然他都一直待在经理人柜台……” “青青你不是分配到餐厅吗?该不会还在住宿部吧?” 李正把花生米弹到半空中然后用嘴去接,高元见状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然而李正并不在意。 在正式场合他可以一本正经,但是李正不喜欢连在朋友家里还要正襟危坐。而且,他原本就很随和。 不过,顾青青想高元一定像安炀教育她一样,想把李正教成一个谨守礼仪的人。 顾青青好不容易才了解高元这种对安炀的『对抗意识』。 这就是高元可爱的地方啊! 要是被她听到顾青青说她『可爱』的话,可能他就不会再想雇用她了。 “嗯,我有时会到住宿部充当救火队。现在嘛……” 顾青青看看安炀不知道该不该说,看他没有阻止的意思顾青青就放心了。 “住宿部有个员工身体出了问题正在住院,所以我就变得经常要过去帮忙。” “哦,那不就很辛苦了?你有时间睡觉吗?” 李正担心顾青青的体力,这时高元却插进嘴来。 “……青青,因为是我们所以你才说出来的吧?” 闻言,顾青青立刻知道不好了!但是,似乎已经太晚…… “啊……是啊,我在外面绝对不会说……” “就算是高元也不能说。” 安炀跟着训起话来。 顾青青虽然用尽全身的控制力,这是忍不住反驳安炀。 “我刚刚不是用眼神问你能不能说了吗?” “眼神?我怎么没看到?你用什么眼神示意我?” “……什么眼神……我就是看……你的脸啊……” 他起码可以摇头或点头表示吧? “关于工作上的事只能跟同事说。” “知道啦!” 顾青青噘起嘴转过头去,感觉到高元似乎在凝视她。 顾青青赶紧低下头说了一声抱歉。 “你需要道歉的对象似乎不是我啊,青青。” “是……” 顾青青咬住下唇不知如何是好,高元却把李正又要伸出去拿花生米的手给打掉。 “哇!” “你也该反省一下,阿正。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便问别人关于工作方面的事吗?即使是朋友的公司也不行.万一造成inside信息泄露的情况就糟了。” “那是什么意思啊?” 顾青青好奇地问。高元又恢复到平常温和的神情解释给顾青青听。 “你知道inside的意思吧?” “呃……应该是内部吧?那相反的就是outside喽?” “对,inside外泄简单的说就是公司职员……或者是知道公司内部详情的人,利用他知道的末公开资料或内部经营状况,以买卖方式炒作公司股票.其实,跟你也扯不上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我们饭店的股票可是涨停板耶!” 安炀说完指着红茶壶说还要一杯。 顾青青才不想跟他道歉呢,所以就立刻站起来。 “高元小姐,你想喝什么茶?李正你呢?” “我都可以啦!对了,你有没有清凰红茶?” “有啊,才刚买没多久。” “我也想喝这个。青青,你知道这种红茶是女王必喝的下午茶吗?” “知道,是红茶专卖店的人告诉我的。要不要加什么?” “我要牛奶。” “我也是。青青好像已经慢慢变成红茶专家了。” 高元可能感受到顾青青和安炀之间的不稳气息,所以尽量让话题远离工作方面。 他们专程从那么远的地方来,还让他们如此费心。顾青青一边反省自己一边用愉快的口气说:“都是高元小姐教导有方,上次方媛小姐也称赞过好喝。有一次在休息时间,我从衣柜里拿出茶壶准备要泡的时候,刚好被巡视经过的方媛小姐看到……” 在等水开的时间,顾青青帮大家都换了一个新茶杯。安炀静静地说:“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这件事?” “没必要什么事都要向你报告吧?” 还残留着怒意的顾青青,一看到安炀的眼神又不自觉烦躁起来。 “你可以下次跟方媛小姐约会的时候亲口问她啊!” 顾青青故意在高元的面前这么说。 高元和安炀以前虽然交往过,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恋人了,所以应该没有关系才对。 要是他觉得不好就自己跟高元解释。 她可没有说谎。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约会,但是顾青青知道安炀平均一个月要跟方媛小姐出去二、三次。 “是方媛小姐啊?我上次在四季大饭店一周年的餐会上看过一次,她看起来既聪明又漂亮,而且是饭店的重要人物,青青你也要记得推荐自己。” “推、推荐自己……” 顾青青才一开口,就听到厨房传来哔的一声不得不回到厨房。幸好厨房的方向正对着客厅,所以顾青青可以边准备边跟大家说话。 “饭店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懂得自我推荐。虽然你已经有了个会员哥哥,不过饭店经理人协会艾瑞克组织另有一个负责人协会,当然跟艾瑞克组织是不同的组织,一些经理人会在这里互相联络和交换情报。” “是啊,青青你要想成为饭店经理人的话,跟上层保持良好关系是绝对需要的。” 顾青青边听边从壶里把茶叶拿出来。 第342章 顾青青心想着,安炀应该是得到了高元小姐的通知了吧。 要不然的话,安炀这种工作狂应该不会一下班就在家等她。 “……是我要高元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的,所以你不要责怪她。” 安炀在顾青青说话之前率先向她道抱歉,他这么做说是为了顾青青好。 安炀望着顾青青的眼神充满自信,顾青青一时不知道该则么反驳他。 顾青青没由来的,只是感觉很累很累。 有一瞬间,顾青青甚至甚至觉得不管什么都无所谓了。 但是,她不想再安炀面前哭,即使发牢骚,也绝对不能流泪。 她咬住嘴唇,告诫自己千万别在这里哭泣。 “没关系啦!我已经跟高元通过电话,而且放在那里的衣服也已经全部打包,应该明天就会送回来了。” “青青……” 好奇怪啊啊啊啊啊啊! 昨天她一晚坐在饭店里,只要一想到回忆就会泪流不止。但是,现在可能是有心理准备了吧,反而掉不出一颗眼泪。 安炀把一封文件递到顾青青面前。 “在高元的饭店重新开幕之前不能让你在家里闲着。” “……是啊!” 顾青青根本还没打算明天要做什么,却故意这么回答安炀。 不过,她无法正视安炀,只好让视线在他的胸口附近徘徊。 “这个星期有一个工读生辞职了。眼看圣诞节就快接近了,饭店也会越来越忙,你就来试试看吧!” 一瞬间,顾青青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工读生?到她一年前被炒鱿鱼的地方吗? 在顾青青还没反问之前安炀先开口。 “不过,你要在餐饮部上班。平常你就在柜台那一楼的咖啡厅当侍应生,还有在义大利餐厅帮忙,有婚礼或酒会的时候就到会场帮忙。” “……他们不是……都知道我是你的……继妹吗?” “这跟是不是妹妹没有关系。你已经满十八岁,而且身高也够会场侍应生的标准。” 当侍应生还得看身高啊? “在会场的侍应生,男生要一米八,女生要一米六五,其他条件还有整洁、清爽、说话没有乡音等等。” 安炀继续说道:“你的姿势不错,看起来也相当顺眼,而且对我们饭店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上班时间更是没有问题。” 安炀像炫耀他有一双长腿似地交叠起来大剌刺地说。 看起来相当顺眼……听到这一句顾青青不禁脸红了。 顾青青无法反驳。 安炀的诱惑不管怎么抵抗都太有魅力了。 但是……这有点像在接受施舍一样,让顾青青无法坦然接受。 “不管什么工作一开始都要讨好主考官才能得到。你要拒绝我的提议是你的自由,反正到哪里找工作都一样。” 没错,不管到哪里都是同一个模式。 反正都一样的话顾青青宁愿选择饭店。 “……这是履历表?” “对,不需要身分证,反正跟我的差不多。” 光是这点就已经是特别待遇了,顾青青在想,难道安炀以外的其他主考官不会有异议吗?不过,过了安炀这一关似乎就不必考试还有面试了。 他说方媛小姐说如果她ok的话,希望她能在这个周末就去上班。 方媛小姐是负责监督四季大饭店工作人员的安炀的顶头上司,同时也是四季大饭店分店的代理老板。 “一年前开除我的……就是她吧?” 安炀没有回答,但是顾青青从以前就隐约知道。 “她现在想要你去上班。怎么样?” 说不定马上又被她开除了。下年度的四月一定会有正式的职员来报到,她只不过是撑到那时候的救火队而已。 但是…… 在知道自己的期限在高元小姐回来之前的安炀手下做事,不是离职时最不给别人添麻烦的方法吗? “……好吧,我做。” 听到顾青青这么说的安炀点了点头。 不过,他开给顾青青一个条件。 “去照一张原来发色的照片贴在履历表上。” 但是,韩也的手下不是还没被抓到吗? 安炀说他知道,然后就没再多说了。 他大概不想向方媛小姐说明为什么她会把头发染黑的原因吧…… 安炀回自己房里准备睡觉了。 没想到自己会跟他再度成为上司和部下…… 然而,顾青青的心情已经不像一年前接下安炀的打工时那么雀跃了。 …… 在空气清冽的一月底某日午后,高元小姐带着李正来拜访安炀。 在半年前还是顾青青上司,也就是天美饭店经理人的高元,应该是来跟名义上还是顾青青的监护人,也就是顾青青继兄的安炀,谈谈关于天美饭店起码要停业两年的事。 李正的父亲,也是天美饭店老板李原先生,在去年夏天发生交通意外,虽然幸运地捡回一条命,但是现在只能依靠轮椅生活。尽管持续地进行复健,然而由于伤势实在太重,所以很可能要坐在轮椅上过一辈子也不一定。 所以李原先生的工作就暂时交给身为他继妹的高元小姐来辅助,顺使培养真正的继承人--李正。 “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让你离开我身边,我真的觉得很可惜,因为你是个非常用功的学生。” “但是,有一天你还是会找我回去工作吧?经理。” 顾青青笑着对到现在仍然很尊敬的高元说。 “当然在高元小姐身边我可以学习到很多东西,但是学习是永无止境的,我会努力把安炀教我的东西全部吸收进去……而且,我也觉得在各种不同类型的饭店上班可以增广见闻,像四季大规模那么大的饭店,想必有各式各样的客群,以长远的角度来说,应该是对找非常有利的学习环境吧!” 高元点点头,嘴角浮起一抹浅笑。 “你跟在哥哥身边,不但可以学习到哥哥的处事方式,也比在天美饭店的时候可以接触到更多的客人,对你绝对有帮助。” 高元小姐瞄了安炀一眼。 “……不过,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被别人挖走了。” 听到高元这么说,安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是吗?我倒觉得是中了你的计呢!” “呵呵?是吗?” 顾青青吓了一大跳差点呛到,多亏了李正在一旁帮她顺背。 今天为了他们两人的来访,原本摆在她和安炀房间里的单人沙发都搬了出来。安炀和高元就各据一张单人沙发,而她和李正只好挤在客厅原有的沙发上。 李正道:“高元从以前就很精于此道,几句话就可以勾起人的上进心。像在北城让青青念书的那次,就让我觉得他真是宝刀末老。” “我赞成。” 安炀简明地附和李正的说法。 高元嘴角含笑低下头去。 “……听你们的说法一点都不像在夸奖我,你们都忘了青青本来就很有上进心的吗?” “要不是知道她有这个特质,我看你一开始就不会那么照顾她吧?” “没错。” 安炀和李正同时看了顾青青一眼后,又以绝佳的默契回视对方一眼后相互一笑。 “经理,你跟安炀说了些什么啊?” 顾青青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高元困惑地思考片刻后轻轻摇头。 “我什么也没说啊!” “但是……” 顾青青偷瞄了安炀一眼。 安炀却故意避开顾青青的视线。 心想着:安炀!你既然要谈这个话题,就应该负责任把这个话题解释清楚啊! 看在今天有客人的份上,顾青青只好忍着不发作。等他们一走,她一定要好好问个清楚。 不过,在好久没有见到高元的现在,自己能像以前一样态度自然地面对她,也是多亏了安炀。 在圣诞节之前,顾青青虽然可以了解高元的立场,但是在心里还是忍不住埋怨。即使像高元这么体贴的人,也无法顾全她的感受,在无可避免的状况下,还是把她当作牺牲品。 有时觉得自己常常接受别人的恩惠,却无法抬头挺胸地加以图报,这也是暗藏在顾青青心中的一种自卑感。 为了排遣那种感觉,顾青青几乎每天晚上都跟在四季大饭店里认识的新同事出去玩。 虽然工作也很重要,但这是顾青青第一次有了能跟她分享工作上的痛苦及快乐的同伴,而且他们也都是随和的好人。 他们每天愉快地唱歌、吃东西、喝酒。 或许顾青青也想藉着他们来忘掉以前在天美饭店跟高元一起生活的日子吧? 而且,顺应新生活之之后的安心感也是顾青青急切想追求的东西。 但是,安炀这么对顾青青说:“不管怎么过,那都是属于你自己的时间。”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顾青青在震惊之余也想起了自己试图遗忘的过去.她不能光只是在饭店上班就感到满足,因为她所要追求的是成为一个需要不断充实自己的饭店经理人。 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真的除了自己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顾青青记得高元曾经对她这么说过:“你是利己主义者啊!” 前年九月,在四季大饭店正式开幕后,顾青青就被革职了。然后她丢下一切离家出走,遇到高元请她收留她在她的天美饭店工作时,她对她这么说过。 那时的顾青青不愿好像吃软饭似地靠安炀生活,虽然每天有安风作伴,但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顾青青发觉自己真的什么都没学到,根本就像在混吃等死一样。 顾青青想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想用自己的本事赚钱…… 要是不赶快立下一个目标的话,怕自己会就这样慢慢腐败死去。 对一个饭店人来说,客人虽然重要,但同时也是敌人,而且是应该感谢的敌人然而高元却轻易地看穿了顾青青的心意且一针见血。 你是为了不让自己养成依赖的习惯才想去面对客人的吗?当时她这么问她。在听了顾青青肯定的回答后他就给了她刚才那个答案。 利己主义者。 顾青青不喜欢这个形容词。 利己是用来形容只为了自己的利益或是只想到自己的人,但自己是为了让客人高兴,跟所谓利己的感觉应该不太一样吧? 但是,当顾青青把同样一件事告诉安炀的时候,他也给了跟高元一样的答案。 其实,顾青青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个地方让他们有这样的感觉。 安炀和高元都不肯告诉她。 而且,最近“还不到该告诉你的时候”这句话已经变成安炀的口头禅了。 即使在同一间饭店上班,他可是住宿部的负责人兼总经理人,而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餐饮部工读生罢了。 顾青青想安炀没有告诉她的事,恐怕多到连十根手指都数不完。 而且,顾青青想自己在四季大饭店,或许也只能做到今年四、五月左右吧? 他连这种事也不告诉她。但是,顾青青已经有了预感。 新职员的在职进修从三月开始,两个月后就会进行分发,到这段时间之前或许她可以再多做一点时间。 “你哥哥教了你什么事啊?青青。” 当顾青青正想得入神的时候,突然听到高元温和的声音。 “呃……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吧?安炀拷贝的录影带我全都看过了,上国外的网站,有看不懂而且查字典也不清楚的英文,问他也不告诉我,只顾着自己看。在饭店时除非我去找他,要不然他都一直待在经理人柜台……” “青青你不是分配到餐厅吗?该不会还在住宿部吧?” 李正把花生米弹到半空中然后用嘴去接,高元见状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然而李正并不在意。 在正式场合他可以一本正经,但是李正不喜欢连在朋友家里还要正襟危坐。而且,他原本就很随和。 不过,顾青青想高元一定像安炀教育她一样,想把李正教成一个谨守礼仪的人。 顾青青好不容易才了解高元这种对安炀的『对抗意识』。 这就是高元可爱的地方啊! 要是被她听到顾青青说她『可爱』的话,可能他就不会再想雇用她了。 “嗯,我有时会到住宿部充当救火队。现在嘛……” 顾青青看看安炀不知道该不该说,看他没有阻止的意思顾青青就放心了。 “住宿部有个员工身体出了问题正在住院,所以我就变得经常要过去帮忙。” “哦,那不就很辛苦了?你有时间睡觉吗?” 李正担心顾青青的体力,这时高元却插进嘴来。 “……青青,因为是我们所以你才说出来的吧?” 闻言,顾青青立刻知道不好了!但是,似乎已经太晚…… “啊……是啊,我在外面绝对不会说……” “就算是高元也不能说。” 安炀跟着训起话来。 顾青青虽然用尽全身的控制力,这是忍不住反驳安炀。 “我刚刚不是用眼神问你能不能说了吗?” “眼神?我怎么没看到?你用什么眼神示意我?” “……什么眼神……我就是看……你的脸啊……” 他起码可以摇头或点头表示吧? “关于工作上的事只能跟同事说。” “知道啦!” 顾青青噘起嘴转过头去,感觉到高元似乎在凝视她。 顾青青赶紧低下头说了一声抱歉。 “你需要道歉的对象似乎不是我啊,青青。” “是……” 顾青青咬住下唇不知如何是好,高元却把李正又要伸出去拿花生米的手给打掉。 “哇!” “你也该反省一下,阿正。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便问别人关于工作方面的事吗?即使是朋友的公司也不行.万一造成inside信息泄露的情况就糟了。” “那是什么意思啊?” 顾青青好奇地问。高元又恢复到平常温和的神情解释给顾青青听。 “你知道inside的意思吧?” “呃……应该是内部吧?那相反的就是outside喽?” “对,inside外泄简单的说就是公司职员……或者是知道公司内部详情的人,利用他知道的末公开资料或内部经营状况,以买卖方式炒作公司股票.其实,跟你也扯不上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我们饭店的股票可是涨停板耶!” 安炀说完指着红茶壶说还要一杯。 顾青青才不想跟他道歉呢,所以就立刻站起来。 “高元小姐,你想喝什么茶?李正你呢?” “我都可以啦!对了,你有没有清凰红茶?” “有啊,才刚买没多久。” “我也想喝这个。青青,你知道这种红茶是女王必喝的下午茶吗?” “知道,是红茶专卖店的人告诉我的。要不要加什么?” “我要牛奶。” “我也是。青青好像已经慢慢变成红茶专家了。” 高元可能感受到顾青青和安炀之间的不稳气息,所以尽量让话题远离工作方面。 他们专程从那么远的地方来,还让他们如此费心。顾青青一边反省自己一边用愉快的口气说:“都是高元小姐教导有方,上次方媛小姐也称赞过好喝。有一次在休息时间,我从衣柜里拿出茶壶准备要泡的时候,刚好被巡视经过的方媛小姐看到……” 在等水开的时间,顾青青帮大家都换了一个新茶杯。安炀静静地说:“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这件事?” “没必要什么事都要向你报告吧?” 还残留着怒意的顾青青,一看到安炀的眼神又不自觉烦躁起来。 “你可以下次跟方媛小姐约会的时候亲口问她啊!” 顾青青故意在高元的面前这么说。 高元和安炀以前虽然交往过,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恋人了,所以应该没有关系才对。 要是他觉得不好就自己跟高元解释。 她可没有说谎。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约会,但是顾青青知道安炀平均一个月要跟方媛小姐出去二、三次。 “是方媛小姐啊?我上次在四季大饭店一周年的餐会上看过一次,她看起来既聪明又漂亮,而且是饭店的重要人物,青青你也要记得推荐自己。” “推、推荐自己……” 顾青青才一开口,就听到厨房传来哔的一声不得不回到厨房。幸好厨房的方向正对着客厅,所以顾青青可以边准备边跟大家说话。 “饭店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懂得自我推荐。虽然你已经有了个会员哥哥,不过饭店经理人协会艾瑞克组织另有一个负责人协会,当然跟艾瑞克组织是不同的组织,一些经理人会在这里互相联络和交换情报。” “是啊,青青你要想成为饭店经理人的话,跟上层保持良好关系是绝对需要的。” 顾青青边听边从壶里把茶叶拿出来。 虽然可以多泡一会儿,甚至把茶叶留在壶中。 但是红茶要是泡太浓的话,就算用水稀释,光是味道就令人受不了。 顾青青回到客厅,分别帮高元、李正、安炀斟上新茶。 “靠关系……真的有那个必要吗?” “或许有人不需要吧!但是,如果有认识的人的话,就算要把客人介绍到远一点的饭店也不会那么难以启齿,而且还可以先跟对方联络。” “跟对方联络後,那个人就会来打招呼吧?” 高元点点头,把杯子端近嘴边。 只是一个端杯子的动作而已,由高元做来就是那么优雅。以前有段时间几乎天天在看的顾青青还是无法把眼光移开。 而且,往往在这种时候高元都会有话要说。 “……对被介绍的饭店来说,正是跟客人建立良好关系的机会,当然会来跟我们打声招呼。” “不过,也有一次就不来的可能性吧?” “要是以这样来判定损益的话,就遇不到好的客人了。” 嗯,的确没错。不愧是高元小姐。 饭店之间会互相介绍的客人,在质方面来说绝对不会太差,而且不管是什么客人,客人就是客人。 老实说真的会让顾青青产生『好想记住他』或『真想再看到他』的感觉的客人实在少之又少。 虽然不至于一面倒,但是到四季大饭店来住宿的客人多半都会让人累个半死。 谁叫他们饭店实在太大了,跟每个客人确实接触的机会根本不多。 “好怀念天美饭店哦……” 顾青青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後眼看着高元的手慢慢对她伸过来。 顾青青还以为她要干什么,结果她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则抚摸着她的头。 “高……高元小姐?” 尽管顾青青努力用眼光示意他快住手,但是高元似乎没有收手的打算。 安炀静静地、责备似地喊了一声……高元。 “我知道你很感动,不过太亲密的话会引起他的误会。” “误会?青青可是我最爱的弟子,误会也无所谓。” 李正把顾青青的肩膀搂过来,拉远了顾青青和高元之间的距离。 “你别藕断丝连啦,高元,青青现在可是安炀先生的。” “谁是他的啊!” 顾青青啼笑皆非地转过头望着李正。 高元小姐也就算了,为什么连李正也喜欢触摸别人的身体说话? “我说错了吗?以后你不是要在安炀先生严厉的指导之下度过两年的时间吗?” “说的也是……” 顾青青看着李正苦笑。说实话她真想跟李正发发牢骚。 现在虽然不是好时机,不过等他回到北城后就可以用电话联络。 “不过,我觉得青青你在工作方面满受惠的。像我是有一个企业家父亲作后盾,你的话在自己家里就有一个工作上可以学习的目标了。” “而且我的朋友里还有像高元这样的人……” 安炀顺着李正的话尾说。 第343章 高元是安炀的朋友,这一点对她来说其实是最大的幸运了。 但是,安炀……就比较难说了。 安炀是她哥哥,兄妹俩在一起个地方上班,其实有些伸展不开。 在四季大饭店这样的地方工作,李正倒是非常替她开心。 她想和李正商量安炀的事情,但是无奈说不出口。 安炀最近和她的关系变得非常的疏远。 安炀虽然是个工作狂,但是眼以前就算再累,也都会收拾好各种文件,把工作做好才会安心睡觉的,但是现在,除了喝点酒看点电影外,他几乎都躲在自己的房间内,不在客厅出现。 不对,应该说是只要她顾青青呆在客厅的话,安炀就不会呆在客厅。 最明显的证明便是顾青青比她下班晚,他本来在客厅开着电脑工作的,一看到顾青青回来,就立刻收拾文件离开客厅回到自己的房间。 安炀一出门都会带走自己的文件资料,不然的话就将资料锁保险柜。 顾青青有时候好奇的问他带了什么工作在家做,他直接敷衍。 如果真的没什么东西的话,安炀用得着这样小心翼翼悄咪咪的做吗? 顾青青越来越怀疑。 以前安炀还会给她分配工作,要她帮忙处理文件,最近却再也没有了。 在四季大饭店工作,顾青青与安炀在不同的部门,虽然忙碌,但是他们已经很久没一起吃饭了。 顾青青觉得跟安炀抱怨这种事情蛮奇怪的。 但是她很希望,安炀能够告诉她他到底在忙活着些什么。 如果是因为他们在同在四季大饭店上班,所以导致身为上司的安炀必须对她隐瞒的事情越来越多的话…… 顾青青心想,自己是不是该在要不要住在一起或要不要在同一个地方上班之间作选择? 在世人的眼光中,安炀对她来说或许是个坚强的依靠。 但是饭店也就算了,连在家里,她都觉得跟他相处越来越辛苦了。 在见过高元小姐等人几天后,顾青青接到一个写着下了班之后先用内线联络,然后到方媛小姐房里去见她的纸条。 拿纸条给顾青青的人是安炀。 顾青青抱着说不定要被炒鱿鱼的心态结束了工作,在准备换衣前先到经理人柜台去走一趟。 因为今天是星期天,所以从一早开始大厅就吵得要死,到了参加宴会的客人都离去得差不多後,才恢复原有的宁静。工作也告一段落的安炀,在柜台旁的小房间里休息。 今天上下午班的安炀应该到晚上十点就下班了,不过他还穿着工作用的西装,坐在桌前看着文件。 ……该不会是在等她吧? “去见方媛小姐之前我先问一下,她是不是要炒我鱿鱼啊?” 在只有安炀一个人的房间里,顾青青强忍着哭泣的冲动问他。 把资料收到柜子里锁好的安炀,轻拍了她的头一下准备带她出去。 但是顾青青却快他一步抢到门前张开双手阻止安炀。 “我已经有觉悟了……你告诉我吧!” “不要凡事都往坏处想,让她自己告诉你吧!” “安炀,你要也一起去吗?” “是啊!” 走过夜班的值班人员身边,安炀自己打电话给方媛小姐。 方媛小姐的房间就在饭店的十二楼,她当然不是住在那里,而是在那里工作.那个房间其实不是她专属的,而是让每个月一次,从美国来视察工作情况的负责人的房间。方媛小姐在美国就以负责人助手的身分学习了好几年,而负责人正是她的父亲。 她父亲是美中混血儿,母亲则是国内人。 十点十五分的走廊上静得没有一丝声响,左右两边的房间也都寂静无声。 “明天就有考生要住进来了吧?听说他们住的是最上层除了蜜月套房以外的房间?” “是啊,那些房间的左右隔音设备都做得相当完整,尽量不让杂音吵到那些神经紧绷的考生。” “天花板传来的声音,有时还真是让人烦躁呢!” 他们边小声的交谈边走在无人的走廊上。 看到负责人的房间就在眼前时,安炀突然抓住顾青青的手。 “……一切都以你自己的意志来决定,要或不要都得说清楚。” “干、干嘛啊?怎么突然这么说……” 顾青青吃惊的抬起头来时,安炀已经举手敲门了。 “打扰了。” 方媛小姐似乎为事先以电话联络的他们准备了茶点。 他们被指示坐在背靠窗户的沙发上。 方媛小姐端来的托盘里,是一壶颜色好深的茶,不知道是什么茶。 “请问这是什么茶?” “是普洱茶。因为茉莉茶刚好喝完了。” 方媛小姐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微笑着对顾青青说。 “虽然没有青青你泡红茶的技巧高明,但我有一段时间也精心研究泡茶的秘诀哦!” “明天要上班还麻烦你们到这里来其不好意思,我会尽量长话短说。” 方媛小姐坐在顾青青跟安炀正对面的沙发上。坐姿优雅的她明明比顾青青瘦小,但是在气势上却是顾青青远远不及的。 “因为你们同姓,所以我就直呼你青青了,安炀经理有没有告诉你今晚的事?” “没有。” 顾青青把杯子放回桌上,挺直背脊。 “我现在要说的事,在前几天的会议上已经先行讨论过了,但是我们为了尊重本人的意见,所以尚末决定。所以,你听了之后好好考虑,在明天上班之前给我答复。” 唔唔……好紧张哦!方媛小姐虽然说得有条有理,但顾青青希望她赶快进入正题。 “好的。” 看来她似乎不是要炒她鱿鱼,不过她也不能太松懈。 “从明天开始陆续会有参加大专联考的考生住进来,我想把那一层的工作交给你负责。当然不会只有你一个人。不过,要先声明的是,这个月光是那层楼就会有大约五百人住进来。” 太过吃惊的顾青青连话都说不出来。方媛姐微笑着继续说:“四季大饭店也是今年才开始接受考生住宿,所以能掌握的资料并不完备。但是,从其他饭店提供的经验看来,如果负责的人年纪太大,反而会让他们紧张。而且,老师们也表示如果父母陪同一起用功的话,也会导致注意力不集中……所以他们安排负责考生楼层的人倾向于较年轻的员工。” 难怪他们会找她。 “……我们并不要求你做其他份内之外的事,只是希望依你自己的判断给予他们适当的照顾。因为你跟他们年龄相仿,如果发觉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请向我或安炀经理报告。” 哇……这也就是说,可以像她在富天美饭店时一样,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接待客人罗? “是。” “这些是位于京城的饭店所实施过的为考生服务的资料,是安炀经理特别去收集过来的,给你当作参考。” “是。” 听到顾青青充满干劲的声音,方媛小姐微笑地点点头。 但是,当顾青青偷看安炀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表情相当严肃……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顾青青可以感受到一股不满的气息。 安炀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张纸交给顾青青.“……除了你之外,一天还配有三名年轻的工作人员。” 顾青青还以为他什么都没带呢! 还留有他体温的纸上写的都是顾青青知道的人名,顾青青记得是在前年夏天她帮他打过这些人的资料。他们都是刚从大学或专科毕业,二十五岁上下,属于住宿部的员工。 “基本上,女性员工只安排在早班这点您觉得怎么样?” “很好。” 虽然被方媛小姐称赞,但是安炀的表情却纹风不动。 “期间是一个月,一天三餐依照他们要求的时间送到房间去.交给他们的餐券,在楼下的餐厅也可以享受一定金额的优惠。两天整理一次房间,垃圾则要每天清除。如果有往来的邮件我们也会代为接收。” 听完方媛小姐流畅的说明,顾青青叹了一口气发问:“……他们都是用跟淑女楼层几乎同样的价钱住单人房吗?” “是啊,全部都是单人房。” “如果都是从外地来的话,在通勤上会不会有不方便的地方?” “关于这一点,这附近的补习班可以帮我们解决.即使是没有在这里补习的学生,经由本饭店介绍,也可以搭乘他们的交通车……” “到学校去的时间还是交给他们本人去控制比较好吧?以免分心。” 安炀冷酷的声音打断了方媛小姐的话。 顾青青好像看到她的表情僵了一下。 “是啊……他们的时间就交给他们自己去管理,要是太过保护的话……” “我觉得他们出了饭店之后的事最好不要管太多。我们在开会的时候曾经讨论到,要不要在检查的时候顺便询问志愿校这一点,我持反对意见。只要知道住宿的天数和考试开始的时间就足够了。” 顾青青想起安炀以前曾对她说,尽量不要介入客人的私事。 他说除非客人主动询问或是征求他们的意见,否则最好别为客人乱出主意。 顾青青当然不了解他的意思,当时他给了顾青青这样的回答:“比如说问到关于电影的话题,客人看过之后当然会有自己主观的想法,万一他很喜欢但是你却说‘那部电影很无聊’,场面就尴尬了。类似这种比较轻松的话题可以笑笑解决,但是如果牵扯到情绪方面的话,就很可能会失去客人的信赖。”安炀的意思大概是说青菜萝卜各有所好吧? 在顾青青沉入回忆中的时候,安炀又继续表示了更严肃的意见。 “现在的年轻学子没有几个人懂得使用饭店的常识,我觉得有必要在检查的时候向他们做相关的说明。” “关于这一点顾青青已经委托了补习班的老师代为说明,还有,他们也在送出预约订房确认信的时候,在备注栏上……” 安炀低下头微俯着眼睛无视方媛小姐的解释。 顾青青光冷眼旁观都觉得他实在太冷淡了。 “大部分的人是不会去看那些说明的,我想到时候就由我来说明。” “我觉得……不太好吧……” 方媛小姐的声音听得出有几分畏怯。 因为无论是安炀的语气或表情,连顾青青看了都觉得好恐怖。 想保护方媛小姐的顾青青对安炀小声说:“我也觉得这样不太……” “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 此话一出,整个房间顿时鸦雀无声。他冰冷的声音彷佛无视顾青青的存在。 安炀最后一次对顾青青这么说是在去年的夏天。他们的关系好像又回到顾青青还没当他的助手之前一样。 “你是整个活动的主导人物,没有必要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站出来吧?” “那么,就必须要对几位此较年长的工作人员再三叮咛才行。” 听完安炀的意见,方媛小姐也不甘示弱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那么在检查的时候.我们就请工作人员先带客人到房间作说明……” “那太劳师动众了。” “但是有年轻工作人员在的话,他们比较能放松心情啊!” “那么在说明完之后要不要送杯果汁过去呢?” 顾青青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交换彼此的意见。 本来以为安炀会比较顺从方媛小姐的意见。 还是他们两个开始约会之后,安炀的态度就变得比较嚣张? 安炀这家伙面对像方媛小姐这么聪明又漂亮的美女,说不定也会动了想结婚的念头吧? 顾青青边听着他们说话,边无所事事地端起桌上的茶杯。 虽然茶还没冷透,但是已经比刚才喝起来苦多了。 顾青青这才知道普洱冷了之後会变苦……有点类似生锈的味道。 “……关于这点,留在明天的会议上再讨论……” “那就太晚了,依照您的权限应该可以现在就做决定吧?” 安炀这家伙该不会想在这里威逼方媛小姐就范吧? 为了不想传出两人独处的绯闻,才叫她来当见证人? 说的也是,其实刚才在休息室里就可以用内线电话联络了,安炀又何必一定要经过其他的工作人员身边打电话呢? 这么说,只要顾青青装作想离开的模样就可以搭救方媛小姐罗? “呃……我想请问一下关于我的工作部分。” 顾青青故意不看安炀而直接问方媛小姐。 “如果我接下了这边的工作,餐饮部那边怎么办?” “可能不会再添加人手吧!” 方媛小姐迅速地回答顾青青。 “那我可以在没有人手的时候过去帮忙。” “你有体力吗?还是不要的好。” 安炀毫不留情的说。顾青青自信满满地看着方媛小姐。 “我在住宿部当救火队也救出了一些心得,而且看这张班表,我的班大部分都排在晚上到隔天早上,餐厅那里在中午和下午的时段最忙,如果突然少了一个人一定会忙不过来的。” 顾青青边搔搔头笑着说。 “我可不想被其他同事埋怨,只能说尽力而为了……” “这就是年轻的好处啊!” 方媛小姐叹了一口气感慨良多的说。看来她和安炀的对话算是暂时降温了。 “虽然你住得近,但是在必要的时候还是可以使用休息室。” “是……我想我可以接受这份工作。” 顾青青转过头凝视着安炀,用眼神告诉他这个决定完全是出自于她自己的意志。 然后顾青青又转向方媛小姐。 “我得这一定是一份充满挑战的工作。” “……我相信绝对够你挑战的。” 顾青青无视安炀的嘲讽。 顾青青虽然不讨厌餐厅,但还是想跟客人作更进一步的接触。考生的话应该跟她同年龄,要不然就是重考生吧? 一天只吃三餐够吗?光是念书就够消耗体力了,可能很快就会觉得饿。 其实,为了保持体力或转换心情可以建议他们去跑跑步,不过万一感冒就糟糕了。 嗯……顾青青好像越来越期待了,越想就越多点子出现。 她道:“那我想先告辞了。明天我该到住宿部还是餐厅呢?” “安炀经理你认为呢?” 方媛小姐又恢复了原来的镇定,安炀似乎心有不甘地看着排班表思考了一下。 “你在餐厅的班是从几点到几点?” “……呃,明天是……” 顾青青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塑胶袖珍资料套。 方媛小姐看到顾青青的动作就微笑了。 “你每天都把班表带在身上吗?” “是啊,要是有人找我喝酒的话也比较好拒绝。” 第344章 安炀是她哥哥,兄妹俩在一起个地方上班,其实是有些伸展不开的。 在四季大饭店这样的地方工作,李正倒是非常替她开心。 她想和李正商量哥哥安炀的事情,但是有些无奈的说不出口。 安炀最近和她的关系变得非常的疏远,令她有些苦恼。 安炀虽然是个工作狂,但是眼以前就算再累,也都会收拾好各种文件,把工作做好才会安心睡觉的。 但是现在,除了喝点酒看点电影外,他几乎都躲在自己的房间内,不在客厅出现。 不对,应该说是只要她顾青青呆在客厅的话,安炀就不会呆在客厅。 最明显的证明便是顾青青比她下班晚,他本来在客厅开着电脑工作的,一看到顾青青回来,就立刻收拾文件离开客厅回到自己的房间。 安炀一出门都会带走自己的文件资料,不然的话就将资料锁保险柜。 顾青青有时候好奇的问他带了什么工作在家做,他直接敷衍。 如果真的没什么东西的话,安炀用得着这样小心翼翼悄咪咪的做吗? 顾青青越来越怀疑。 以前安炀还会给她分配工作,要她帮忙处理文件,最近却再也没有了。 在四季大饭店工作,顾青青与安炀在不同的部门,虽然忙碌,但是他们已经很久没一起吃饭了。 顾青青觉得跟安炀抱怨这种事情蛮奇怪的。 但是她很希望,安炀能够告诉她他到底在忙活着些什么。 如果是因为他们在同在四季大饭店上班,所以导致身为上司的安炀必须对她隐瞒的事情越来越多的话…… 顾青青心想,自己是不是该在要不要住在一起或要不要在同一个地方上班之间作选择? 在世人的眼光中,安炀对她来说或许是个坚强的依靠。 但是饭店也就算了,连在家里,她都觉得跟他相处越来越辛苦了。 在见过高元小姐等人几天后,顾青青接到一个写着下了班之后先用内线联络,然后到方媛小姐房里去见她的纸条。 拿纸条给顾青青的人是安炀。 顾青青抱着说不定要被炒鱿鱼的心态结束了工作,在准备换衣前先到经理人柜台去走一趟。 因为今天是星期天,所以从一早开始大厅就吵得要死,到了参加宴会的客人都离去得差不多後,才恢复原有的宁静。工作也告一段落的安炀,在柜台旁的小房间里休息。 今天上下午班的安炀应该到晚上十点就下班了,不过他还穿着工作用的西装,坐在桌前看着文件。 ……该不会是在等她吧? “去见方媛小姐之前我先问一下,她是不是要炒我鱿鱼啊?” 在只有安炀一个人的房间里,顾青青强忍着哭泣的冲动问他。 把资料收到柜子里锁好的安炀,轻拍了她的头一下准备带她出去。 但是顾青青却快他一步抢到门前张开双手阻止安炀。 “我已经有觉悟了……你告诉我吧!” “不要凡事都往坏处想,让她自己告诉你吧!” “安炀,你要也一起去吗?” “是啊!” 走过夜班的值班人员身边,安炀自己打电话给方媛小姐。 方媛小姐的房间就在饭店的十二楼,她当然不是住在那里,而是在那里工作.那个房间其实不是她专属的,而是让每个月一次,从美国来视察工作情况的负责人的房间。方媛小姐在美国就以负责人助手的身分学习了好几年,而负责人正是她的父亲。 她父亲是美中混血儿,母亲则是国内人。 十点十五分的走廊上静得没有一丝声响,左右两边的房间也都寂静无声。 “明天就有考生要住进来了吧?听说他们住的是最上层除了蜜月套房以外的房间?” “是啊,那些房间的左右隔音设备都做得相当完整,尽量不让杂音吵到那些神经紧绷的考生。” “天花板传来的声音,有时还真是让人烦躁呢!” 他们边小声的交谈边走在无人的走廊上。 看到负责人的房间就在眼前时,安炀突然抓住顾青青的手。 “……一切都以你自己的意志来决定,要或不要都得说清楚。” “干、干嘛啊?怎么突然这么说……” 顾青青吃惊的抬起头来时,安炀已经举手敲门了。 “打扰了。” 方媛小姐似乎为事先以电话联络的他们准备了茶点。 他们被指示坐在背靠窗户的沙发上。 方媛小姐端来的托盘里,是一壶颜色好深的茶,不知道是什么茶。 “请问这是什么茶?” “是普洱茶。因为茉莉茶刚好喝完了。” 方媛小姐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微笑着对顾青青说。 “虽然没有青青你泡红茶的技巧高明,但我有一段时间也精心研究泡茶的秘诀哦!” “明天要上班还麻烦你们到这里来其不好意思,我会尽量长话短说。” 方媛小姐坐在顾青青跟安炀正对面的沙发上。坐姿优雅的她明明比顾青青瘦小,但是在气势上却是顾青青远远不及的。 “因为你们同姓,所以我就直呼你青青了,安炀经理有没有告诉你今晚的事?” “没有。” 顾青青把杯子放回桌上,挺直背脊。 “我现在要说的事,在前几天的会议上已经先行讨论过了,但是我们为了尊重本人的意见,所以尚末决定。所以,你听了之后好好考虑,在明天上班之前给我答复。” 唔唔……好紧张哦!方媛小姐虽然说得有条有理,但顾青青希望她赶快进入正题。 “好的。” 看来她似乎不是要炒她鱿鱼,不过她也不能太松懈。 “从明天开始陆续会有参加大专联考的考生住进来,我想把那一层的工作交给你负责。当然不会只有你一个人。不过,要先声明的是,这个月光是那层楼就会有大约五百人住进来。” 太过吃惊的顾青青连话都说不出来。方媛姐微笑着继续说:“四季大饭店也是今年才开始接受考生住宿,所以能掌握的资料并不完备。但是,从其他饭店提供的经验看来,如果负责的人年纪太大,反而会让他们紧张。而且,老师们也表示如果父母陪同一起用功的话,也会导致注意力不集中……所以他们安排负责考生楼层的人倾向于较年轻的员工。” 难怪他们会找她。 “……我们并不要求你做其他份内之外的事,只是希望依你自己的判断给予他们适当的照顾。因为你跟他们年龄相仿,如果发觉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请向我或安炀经理报告。” 哇……这也就是说,可以像她在富天美饭店时一样,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接待客人罗? “是。” “这些是位于京城的饭店所实施过的为考生服务的资料,是安炀经理特别去收集过来的,给你当作参考。” “是。” 听到顾青青充满干劲的声音,方媛小姐微笑地点点头。 但是,当顾青青偷看安炀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表情相当严肃……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顾青青可以感受到一股不满的气息。 安炀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张纸交给顾青青.“……除了你之外,一天还配有三名年轻的工作人员。” 顾青青还以为他什么都没带呢! 还留有他体温的纸上写的都是顾青青知道的人名,顾青青记得是在前年夏天她帮他打过这些人的资料。他们都是刚从大学或专科毕业,二十五岁上下,属于住宿部的员工。 “基本上,女性员工只安排在早班这点您觉得怎么样?” “很好。” 虽然被方媛小姐称赞,但是安炀的表情却纹风不动。 “期间是一个月,一天三餐依照他们要求的时间送到房间去.交给他们的餐券,在楼下的餐厅也可以享受一定金额的优惠。两天整理一次房间,垃圾则要每天清除。如果有往来的邮件我们也会代为接收。” 听完方媛小姐流畅的说明,顾青青叹了一口气发问:“……他们都是用跟淑女楼层几乎同样的价钱住单人房吗?” “是啊,全部都是单人房。” “如果都是从外地来的话,在通勤上会不会有不方便的地方?” “关于这一点,这附近的补习班可以帮我们解决.即使是没有在这里补习的学生,经由本饭店介绍,也可以搭乘他们的交通车……” “到学校去的时间还是交给他们本人去控制比较好吧?以免分心。” 安炀冷酷的声音打断了方媛小姐的话。 顾青青好像看到她的表情僵了一下。 “是啊……他们的时间就交给他们自己去管理,要是太过保护的话……” “我觉得他们出了饭店之后的事最好不要管太多。我们在开会的时候曾经讨论到,要不要在检查的时候顺便询问志愿校这一点,我持反对意见。只要知道住宿的天数和考试开始的时间就足够了。” 顾青青想起安炀以前曾对她说,尽量不要介入客人的私事。 他说除非客人主动询问或是征求他们的意见,否则最好别为客人乱出主意。 顾青青当然不了解他的意思,当时他给了顾青青这样的回答:“比如说问到关于电影的话题,客人看过之后当然会有自己主观的想法,万一他很喜欢但是你却说‘那部电影很无聊’,场面就尴尬了。类似这种比较轻松的话题可以笑笑解决,但是如果牵扯到情绪方面的话,就很可能会失去客人的信赖。”安炀的意思大概是说青菜萝卜各有所好吧? 在顾青青沉入回忆中的时候,安炀又继续表示了更严肃的意见。 “现在的年轻学子没有几个人懂得使用饭店的常识,我觉得有必要在检查的时候向他们做相关的说明。” “关于这一点顾青青已经委托了补习班的老师代为说明,还有,他们也在送出预约订房确认信的时候,在备注栏上……” 安炀低下头微俯着眼睛无视方媛小姐的解释。 顾青青光冷眼旁观都觉得他实在太冷淡了。 “大部分的人是不会去看那些说明的,我想到时候就由我来说明。” “我觉得……不太好吧……” 方媛小姐的声音听得出有几分畏怯。 因为无论是安炀的语气或表情,连顾青青看了都觉得好恐怖。 想保护方媛小姐的顾青青对安炀小声说:“我也觉得这样不太……” “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 此话一出,整个房间顿时鸦雀无声。他冰冷的声音彷佛无视顾青青的存在。 安炀最后一次对顾青青这么说是在去年的夏天。他们的关系好像又回到顾青青还没当他的助手之前一样。 “你是整个活动的主导人物,没有必要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站出来吧?” “那么,就必须要对几位此较年长的工作人员再三叮咛才行。” 听完安炀的意见,方媛小姐也不甘示弱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那么在检查的时候.我们就请工作人员先带客人到房间作说明……” “那太劳师动众了。” “但是有年轻工作人员在的话,他们比较能放松心情啊!” “那么在说明完之后要不要送杯果汁过去呢?” 顾青青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交换彼此的意见。 本来以为安炀会比较顺从方媛小姐的意见。 还是他们两个开始约会之后,安炀的态度就变得比较嚣张? 安炀这家伙面对像方媛小姐这么聪明又漂亮的美女,说不定也会动了想结婚的念头吧? 顾青青边听着他们说话,边无所事事地端起桌上的茶杯。 虽然茶还没冷透,但是已经比刚才喝起来苦多了。 顾青青这才知道普洱冷了之後会变苦……有点类似生锈的味道。 “……关于这点,留在明天的会议上再讨论……” “那就太晚了,依照您的权限应该可以现在就做决定吧?” 安炀这家伙该不会想在这里威逼方媛小姐就范吧? 为了不想传出两人独处的绯闻,才叫她来当见证人? 说的也是,其实刚才在休息室里就可以用内线电话联络了,安炀又何必一定要经过其他的工作人员身边打电话呢? 这么说,只要顾青青装作想离开的模样就可以搭救方媛小姐罗? “呃……我想请问一下关于我的工作部分。” 顾青青故意不看安炀而直接问方媛小姐。 “如果我接下了这边的工作,餐饮部那边怎么办?” “可能不会再添加人手吧!” 方媛小姐迅速地回答顾青青。 “那我可以在没有人手的时候过去帮忙。” “你有体力吗?还是不要的好。” 安炀毫不留情的说。顾青青自信满满地看着方媛小姐。 “我在住宿部当救火队也救出了一些心得,而且看这张班表,我的班大部分都排在晚上到隔天早上,餐厅那里在中午和下午的时段最忙,如果突然少了一个人一定会忙不过来的。” 顾青青边搔搔头笑着说。 “我可不想被其他同事埋怨,只能说尽力而为了……” “这就是年轻的好处啊!” 方媛小姐叹了一口气感慨良多的说。看来她和安炀的对话算是暂时降温了。 “虽然你住得近,但是在必要的时候还是可以使用休息室。” “是……我想我可以接受这份工作。” 顾青青转过头凝视着安炀,用眼神告诉他这个决定完全是出自于她自己的意志。 然后顾青青又转向方媛小姐。 “我得这一定是一份充满挑战的工作。” “……我相信绝对够你挑战的。” 顾青青无视安炀的嘲讽。 顾青青虽然不讨厌餐厅,但还是想跟客人作更进一步的接触。考生的话应该跟她同年龄,要不然就是重考生吧? 一天只吃三餐够吗?光是念书就够消耗体力了,可能很快就会觉得饿。 其实,为了保持体力或转换心情可以建议他们去跑跑步,不过万一感冒就糟糕了。 嗯……顾青青好像越来越期待了,越想就越多点子出现。 她道:“那我想先告辞了。明天我该到住宿部还是餐厅呢?” “安炀经理你认为呢?” 方媛小姐又恢复了原来的镇定,安炀似乎心有不甘地看着排班表思考了一下。 “你在餐厅的班是从几点到几点?” “……呃,明天是……” 顾青青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塑胶袖珍资料套。 方媛小姐看到顾青青的动作就微笑了。 “你每天都把班表带在身上吗?” “是啊,要是有人找我喝酒的话也比较好拒绝。” 顾青青心想着,只要知道已经排好了班,他们也不会太强迫她的。 这招是从别人身上学来的。 “几点?” 好像不想让顾青青跟方媛小姐说话似地,安炀插进嘴来。 “早上十一点到晚上八点。” “那你明天只要上到下午四点半,先回家休息一下,晚上九点再回来上班。” “……但是才第一天……” “刚开始应该没什么工作,而且我觉得先让她适应一下比较好。” 听到方媛小姐为她担心,顾青青坚定地对她说:“没关系,因为我想多存一些钱。” “早上四点后你可以休息两个小时,然后上到早上八点,可以吗?” “可以。” 早餐的客房服务其实还满多的,光只有早班的工作人员一定会手忙脚乱。但是过了早上后一直到下午都没什么事,所以工作人员的调度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四季大饭店工作人员的组织表,是由安炀和客房部的领班上田先生规划的。 不过餐饮部的排班表就没有经过安炀。 “我会不辜负您的期待努力工作。” 顾青青从沙发上站起来向方媛小姐行了一礼。 安炀也随之起身,这个小型会议算是到此告一段落。 明天安炀跟她同时间上班,所以顾青青就把机车停在饭店的停车场,搭安炀的便车回去。 安炀一直说冬天骑机车太冷又危险,劝顾青青搭公车上班,但是顾青青从来不听他的,所以他或许暗地光火也不一定。 “你刚说你想多存钱?是不是又有什么东西想买了?” “嗯……是啊!” 顾青青望着车窗外的风景,用手遮掉了呼之欲出的哈欠。 都已经半夜十二点了,今晚她还想多看一电影呢! “我们下下次的休假好像在同一天吧?要不要一起去看爸?” “……真难得你会主动邀我。”顾青青转头看向安炀这么说。 “你刚刚是不是在威胁方媛小姐啊?” “什么威胁?如果跟上层沟通不良的话,不管我们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提高饭店整体的评价。我只是对她说明这一点而已。” “但是,你好像吓到方媛小姐了。” 顾青青垂下视线叹了一口气。 连她都被你吓到了。顾青青本来想加这一句,不过还是没说出来。 安炀小心地把车停在公寓旁的停车场后,边看着信箱里的信边叫顾青青先去洗澡。 “没关系,你先去洗好了。” “你先去。” 一进家门,安炀拿着信就自顾自地走进自己的房间里去。 顾青青从棚架上拿出自己和安炀的杯子,各倒了半杯后端进客厅。 第345章 “好了,安炀,你要不要加白兰地啊?” “不用了。” 她这时候在自己的茶杯里面放了两颗砂糖。 她对自己泡的茶还是相当的满意的。 煮皇家奶茶的方法她掌握了两个,一种是往茶里面加入牛奶煮沸。 另一种则是煮茶主煮到一半儿之后再加牛奶。 一开始加牛奶煮出来的茶味道相比比较浓,口味稍微有些中。 煮茶煮到一半儿再加奶,味道淡,但是还是很好喝的。 比起奶香,安炀似乎比较喜欢茶叶的香味,所以顾青青先把茶叶泡开才加入牛奶。 喝着喝着,她的呵欠又来了。 “最近有没有去医院……” “有啦,我都有在吃胃药,上次还到医院去拿过药。” “是吗?” 顾青青心想,与其担心她还不如担心自己吧!今天他们虽然一起回家,但是早上安炀可比她早出门,而且她知道他最近好像都在加班。 不过……或许不是工作也不一定。 或许他是在工作之后跟谁见面也不一定…跟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他真的对高元小姐死心了吗?单恋了那么久啊! 顾青青当然不能这么问他,也问不出口。 虽然顾青青已经比一年前敢有话直说,但是跟他……毕竟还是外人。 “你真的要去看爸吗?” “记得下礼拜三。” 好啊!顾青青应了一声后拿起杯子站起来。 反正再怎么拗他也不会说的话,还不如早点睡算了。 “青青。” 顾青青才要说晚安而已,安炀就准备站起来。 “什么?” “你在天美饭店那段时间有没有跟客人发生过争执?” 有!而且就在开幕的那一天。那可是顾青青无法遗忘的回忆。 “有啊,就是跟你在格兰饭店吃饭那一晚告诉你的那件事。” “……啊,你是说那对想强迫高元相亲的夫妻?” 顾青青对那个半夜在走廊上大喊大叫的夫人说请她安静一点。其实现在回过头来想想,那时的语气的确不太友善。 应该用比较柔和的语气说才对。因为那么一说反而让客人更歇斯底里,到头来还得让高元代她低头道歉。 “高元小姐说‘问题不在正不正确’虽然大部分的客人都非常有礼貌也很亲切,但是并非每个人都如此。他还说要我在心中暗念‘不议论、不责备、不是个人的问题’。” “……不是个人的问题吗?他还好意思说……” 安炀突然歪起嘴笑了。 “嗯……李河夫妇好像是因为工作不顺利所以想找人出气。” “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幼稚的人,你算是得了个好经验。” 听不出来他是捧她还是损她。 “你确定自己已经没有主观自己永远是对的的想法吗?” “嗯,我尽量。” “你既然有自觉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安炀没有喝完茶,就用粗暴的动作把上衣脱掉丢在沙发上。 他嘴上说没生气,但是动作上却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顾青青赶紧回自己房里把门锁上。 顾青青没有开灯就打开电脑连上网路。她最近已经养成在睡前检查李正有没有给她e-mail的习惯。 上次李正来过之后顾青青就写了些关于安炀的牢骚寄给他,在当天晚上就收到回信。所以顾青青现在习惯在早上和晚上都会检查自己的电子信箱。 “青青,明天早上九点十五分出门。” “哦。” 顾青青边看着电脑画面边敷衍地应了一声。 幸好搭了安炀的便车,因为从早上就开始在下雨。 “这么冷的天气还下雨真是烦死人了。” 顾青青正在员工餐厅里喝着红茶,李飞先生端了一碗乌龙面坐到她身边来。 “啊,早安。” “早。听说你今天要提早下班?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边唏哩呼噜地吃着面的李飞问顾青青今天早退的理由。顾青青刚才,才跟林田领班确认过而已,没想到消息这么快就传开了。 “我不是不舒服,而是又要去住宿部代班。” “又来啦?” 李飞夸张的大叫,引来周围人群好奇的眼光。 “对不起,我也是昨天下班后才接到通知的。” “唉……听说好像是住宿部的鲁潜先生要休职一个月?” 听到李飞先生这么说,坐在他背后抽烟区、负责客房服务的刘仓先生咋了咋舌。 他似乎跟李飞先生不太合。 或许是因为李飞算是打工,而刘仓则是正式职员吧?不过,餐饮部和住宿部的感情一向是不太好。 “别因为鲁潜休假就说得我们好像在抢人一样,我们也不愿意让新进员工来扯我们后腿。” 听到刘仓先生这么说,李飞立刻放下筷子。他无视顾青青拉他的衣袖阻止就站了起来。 “扯后腿?我们没了青青可相当不便呢!” “要抱怨请向推荐他过来的大小姐去说。” 李飞先生闻言嘎的吃了一惊,其他的人也都议论纷纷。 大小姐是方媛小姐的外号。当然像安炀这种决策部门的人都不知道这种外号。 顾青青想大家吃惊的一定是“方媛小姐推荐”的这部分。 “真的吗?不是安炀经理推荐你的?” “……安炀……这次似乎是反对派……” 顾青青只好实话实说。今天就正式要到考生专用的楼层去工作了。 “他们说同年纪的服务生比较好沟通……” “你要一直待在住宿部不回来了吗?” 李飞早早把食物解决,到刚才刘仓先生坐过的吸烟区点上一根。 他好像有点不高兴。这时,同属于餐厅部门的原宁跟林德田小姐,也走过来帮顾青青说话。 “你干嘛生气啊?又不是青青的错。” 原宁小姐说着,从背后拍了顾青青的肩膀一下。 林德田小姐也在李飞旁边坐下点了一根烟。 “就是因为这种特别状况,青青才会在那种青黄不接的时间被雇佣啊!而且,面对同年龄的客人要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也比较容易得到原谅吧!” “你怎么这么说?” “原宁小姐,没关系。” 顾青青微笑着说她说的没错。 “我自己也很不安大部分的考生精神都很容易紧张,要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恐怕会让他们心浮气躁。” 听顾青青这么一说人家全部安静了下来。 「就像今天一早就可是下雨了吧?一起床我就想千万不能说小心滑倒哦。有人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刘飞掐熄了烟,走到顾青青身边摸摸顾青青的头发说了声不好意思」 大家开始谈论那些小客人的话题,顾青青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该是换上制服到餐厅上班的十五分钟前了。 因为刘飞先生已经先向顾青青抱怨过了,所以其他人也就没再说什么。听说他好象准备作到四月,不过希望顾青青在的时候能够一直跟他共事。 他虽然容易动怒,但是只要了解了之后就会开始帮顾青青设想。 顾青青刚才说了安炀是反对派…… 说完了顾青青才后悔不该说的。 「现在住进十四楼的考生客人共有八名。要住上三天以上的是标出红圈的房间号码。」 晚上九点,顾青青一到住宿部上班就接到林田领班给顾青青的一张b5大小的纸。 上面当然只有房号,连名字顾青青都得自己写上去。 记住客人的名字对顾青青来说不是件太难的事,但是有些服务生不等到叫客房服务是不会去查寻客人名字的。 这一点连安炀都觉得很头痛。 所以,顾青青要知道客人名字的话,就非要自己调查不可。 从柜台转过来的住宿客人名单就贴在他们待机的房间门后和电话前面,很简单就可以查到。 在晚上九点半前要负责把消夜的饭团和绿茶送到客房的顾青青,迅速地把名字抄在纸上。 「……大家都不抽烟吗?」 他们住的虽然都不是禁烟房,但是不知道究竟抽不抽。 法律尽管禁止未成年人吸烟,但是现在的高中生可不吃这一套。 顾青青想要是他们不用的话她再收回来就好,所以就偷偷把烟灰缸用毛巾盖好放在推车上。 ……不过待会儿可要跟他们交代如果要抽烟请一定要捻熄。 早上在餐厅上班的时候顾青青就开始设定了一堆问题。 他们计了特殊的餐点,如果接到客人电话,一定要在十五分钟内送到。还附上饭店附近的便利商店地图。 「为了集中精神念书而住进饭店哦……真厉害。」 他们是不是都是那种从小学就开始上补习班,然后结交的都是些聪明朋友的人啊…… 经过顾青青的调查,住在十四楼的考生有一半以上是女性,只有两个男生。一个是金亚先生,一个是毛利先生。 今天还有一班客人住在这个楼层,不过到了下个星期可就全都是考生进驻了。 顾青青打起精神,在门前先深呼吸。 顾青青从金亚先生所住的1406号房,开始了她的考生客房服务。 尽量不按电铃,而用敲门是他们饭店的行事方针。如果这样还不出来的话,就从门下塞纸条进去。因为怕客人可能还在睡觉。 纸条上写着『如果需要宵夜的话,请打内线与我们联络』。 「是……?」 「这是客房服务,帮您送宵夜过来了。」 顾青青才说完,门立刻就打开了。 顾青青没有进去,只站在门口送出托盘。 「晚安,请问暖气的温度还适当吗?」 「是的,这么漂亮的饭店让我有点紧张。」 金亚先生把餐券递给顾青青,还明显地看了顾青青好几眼。顾青青干脆主动解释。 「我已经满十八岁,因为实在很娃娃脸所以常被误会。」 「这么年轻就开始工作了?真厉害。」 「如果有什么事不好对年长的服务生说的请告诉我,我是负责这个楼层的服务生。」 顾青青把刚印好的名片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来。名片上印着她的名字、所属部门、以及内线电话号码。不过,旁边居然还加了四季大饭店的商标。 顾青青压低了声音对金亚先生说:「请问您……抽烟吗?」 他腼腆地笑了笑,老实的说有。 「我看房间里没有烟灰缸,还以为是禁烟房。刚才已经到大厅去抽了两次呢!」 「我帮您送烟灰缸过来了。」 顾青青偷偷的把烟灰缸拿出来交给他。 「现在的高中生不是都抽烟吗?我自己也抽。」 「其的可以抽吗?不过,可不能让我父母知道。」 「我们当然不会跟您的父母报告,不过,请吸完后一定要记得捻熄,要是发生火灾就不好了。」 顾青青严肃地对客人说明。 「我知道了。我不会在床上抽烟,只在休息的时候抽。」 「……还有请别把烟蒂冲到马桶里,会造成堵塞。」 虽然有点罗唆,该说的还是要说。 直到门关起来我才抬起头来。……花了大概四分多钟的时间。 一个客人以五分钟来计算的话,八个人就要四十分钟。这么久没回去的话领班不知道会不会担心? 如果担心的话他应该会过来看吧?要不然就会打叩机联络。 反正顾青青也没有其他事情,而且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六位工作人员待机,只要在十一点之前回去,跟其他两个要先走的人交班就行了。 再说也不可能花上那么长的时间。 「打扰了。」 下一个房间是女客。顾青青等了半晌没有回应正想把纸条塞进门下的时候,一个擦着湿发的女性打开了门。 「非常抱歉,您在入浴吗?」 「是啊……不过已经洗好了。」 顾青青看着她有点羞涩的红了脸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赶紧把手上的托盘递上去。 「我把餐券放在袋子里啊!」 「那就请您在明天早上连同早餐券一起给我。」 顾青青没有强迫客人一定要立刻给她餐券,反正明天早餐又是她送也不一定。 她好像也对顾青青的年龄感到质疑。 「……看起来好像很年轻,请问你几岁?」 「我已经十八岁了,跟李小姐您同年龄。」 她的脸上掠过惊讶的神情。 「吓?你是来实习的吗?」 「不是,我是工读生,目前没有在上课。如果有些不好对年长服务生说的事,请打电话告诉我。」 唔……差点咬到舌头。 顾青青接下来询问她有无抽烟的习惯。 「可以吗?」 知道顾青青跟她同龄,李小姐态度立刻变得轻松许多,还亲手接过顾青青手上的烟灰缸。 她也抽烟啊? 「这房间虽然没有禁烟标志,但是我们是考生当然不可能有烟灰缸,所以我只好用空果汁罐来代替。」 「请绝对不能把烟蒂冲进马桶,会造成堵塞。还有请不要在床上抽烟,抽完烟后请记得捻熄。」 「我知道。我是个大烟枪,你能不能给我两个烟灰缸?」 顾青青给了她三个,还说好了明天一早过来回收。 就这样,顾青青准备的烟灰缸全都被客人接收了。 考生也是会抽烟啊,或许有助于解除压力吧! 其他还有不知道饭店内商店九点就关门,而买不到随身听电池的客人,和想吃冰淇淋却找不到客房服务菜单的客人等等。 顾青青把这些要求全都纪录下来,经过领班的许可后,打电话跟留守经理人柜台的安炀商量。 等安炀答应,顾青青下到大厅等他打开商店的门拿出四颗三号电池。 「要记得跟客人确认过稍后会帮您记在帐单上后才能给。电池种类只有这种,幸好是长时间的碱性电池。」 「我知道。要是客人不要的话我再拿回来还你。」 「要记得对客人说明商店的商品没有算在优惠范围之内,可能许多客人都不知道我们优惠的只有房租而已。」 「好。我跟你说……」 正在关商店门的安炀转过头来问顾青青还有什么事,顾青青告诉了他。 给了考生住客烟灰缸的事。 瞬间垮下一张脸的安炀,拉着顾青青直往经理人柜台旁的休息室里冲。 他还把在里面查资料的人调出去,顾青青每次都是在这个房间挨骂。 「为什么要那么作,傻瓜!」 「因为有些客人只能拿果汁罐来代替烟灰缸,而且有的客人还特别到大厅来抽呢!」 「你不会不知道那些是学生吧?」 「知是知道……但是你自己在念书的时候还不是抽烟?」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就变成了饭店带头做不好的事情啊!脱线!」 顾青青反抓住安炀的手腕。 「那为什么我们饭店游泳池旁的酒吧有供应啤酒!下水前要是喝酒的话不是很危险吗?」 「那是……」 安炀有点迟疑,顾青青加重了紧握他手腕的力量。 「酒类也是对客人的服务不是吗?香烟可以帮助客人消除压力,难道你们想让客人留下这个饭店服务不周的印象吗?」 「但是……」 「你就跟大家说都是我自作主张不就行了?」 「青青,话不是这么说,我们还是要顾及社会责任啊!」 安炀似乎无意再跟顾青青辩下去,拉开顾青青的手后以内线电话跟方媛小姐联络。 他叫顾青青先把电池拿去给客人再上来,顺便跟另一个想吃冰淇淋的客人说,如果其的有需要一楼的餐厅可以准备。 让客人得到满意服务的顾青青,却带着忧郁的心情回到休息室。 方媛小姐已经下来,正抱着手臂跟安炀说话.看顾青青一言不发的走进来,方媛小姐皱着眉头对顾青青说:青青,你是怎么样把烟灰缸交给客人的? 「……是……」 顾青青犹豫了一下,为了安炀的立场只好撒点小谎。 「我送宵夜去的时候闻到有烟味,所以就问客人是不是抽烟,客人也诚实告诉我。我心想与其让他们把烟蒂乱丢,还不如给他们烟灰缸来得好。」 方媛小姐听顾青青说完用手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是啊,要是把烟蒂丢进马桶,可能会造成堵塞。」 「我有交代客人绝对不能在床上抽烟,还有小心火灾。」 「火灾……如果真的发生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 要说到火灾,一般客房也有可能发生啊,不能只对学生客房存有歧见。 四季大饭店对于客房会发生火灾的状况已经做了良好的防范。为了让烟能迅速流出,道门下都留了比较大的空隙,如果真的有烟的话每三小时巡房一次的保全人员会立刻发现。 每间房里的天花板也有自动感应洒水装置。 「安炀经理,你知道附近的饭店是怎么处理这一点的吗?」 「不,似乎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不知道美国是怎么处理的?」 方媛小姐摇摇头,直接了当的回答。 「基本上,美国没有十几岁的孩子会到像我们这种规模的饭店来住。即使有也是谎报年龄,关于抽烟这点当然是视而不见。」 是吗?原来如此。 如果客人谎报年龄的话,他们也不用负责任啊!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他们明明知道他们是考生,如果追究起来的话恐怕无法推卸责任。 顾青青边听着他们的谈话边拼命动脑筋提供方媛小姐意见。 ……那就在电梯旁的小几上放置烟灰缸给想抽的人抽怎么样? 不,还是一开始就当作室内用品加进去比较好…… 「明知道那是考生要住的房间?」 「我们可以不用事先设定那是考生专用的房间,就当作一般客房来处理。至于用不用是考生自己的事。」 他们老是为这么无聊的事,不厌其烦的开会讨论吗? 不过,这种状况一定会被当作是社会问题吧? 「……我知道了,明天我会交代在每个房间放置烟灰缸,不过是放在浴室里。」 唔哇……就是尽量不显眼就对了。 不过,满多饭店会在浴室里放面纸啊! 天美美饭店也一样。有次顾青青问高元这样不会不方便吗?他回答她把东西放在看不见的地方也有其必要性。 说的也是。大部分的人一进房一定先看见床,如果还看到旁边摆了一盒面纸的话那不是一点情调都没了? 「我去跟住宿部的领班说,可以吧?安炀经理?」 「是,那就麻烦您了。」 想要跟着方媛小姐出去的顾青青被安炀叫住了。 「你留下来,我还有事要问你。」 唔…… 顾青青有不好的预感。 等方媛小姐出去后,安炀抱着手臂直接走到顾青青面前。 顾青青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但是他的视线让顾青青的脚,根本无法动弹。 就、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 「……你说谎了对不对?」 「什……什么说谎啊?」 不行,一定要撑下去!顾青青虽然在内心如此叱喝着自己,但是她知道大概所有的答案都已经写在脸上了。 「什么闻到香烟的味道才问,难道你随时都把烟灰缸带在身上吗?」 「我应该说……又回去拿才对吧?」 早知道骗不了这家伙,干脆实话实说比较省事。 但是,顾青青得先准备好待会儿被方媛小姐吐槽时的藉口。 「十四楼里有预备的烟灰缸吗?」 「那里没有烟灰缸,在员工专用电梯前的柜子里才有。」 「有人问起来的话你就这么回答。」 安炀看看表,嘴里念着已经这么晚了…… 他应该早就可以下班了才对。 「对不起,又害你晚下班了。」 「……傻瓜,不是你的问题,是饭店整体的问题。」 「真的?」 顾青青凝视着安炀的眼睛问,他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这才松了一口气的顾青青,又被他叮嘱了另一件事。 「记住绝对不能把机车借给客人,我们饭店连脚踏车都不外借,因为门前道路的车流量实在太大了。」 「嗯,要是发生车祸就惨了。」 高元小姐也说过要尽量避免这种状况。 所以以前在天美饭店的时候就算遇到客人想借脚踏车高元都是用『把手坏了』还是『轮胎易滑』等等语口来拒绝。 被拒绝的客人当然会不高兴,但是他们除了道歉以外别无他法。 担心车流量这一点,不管在哪里都一样…… 「我绝对不会骑机车来上班,就算被看到也绝对不借。」 「很好。」 安炀用手背敲了顾青青一记,不过一点都不痛。顾青青说了一声晚安,就回自己的工作岗位去了。 自从考生客人住进来后,陆续发生了一些小状况。 为了替他们准备应考当天中午的便当,他们在checkin的时候会事先询问客人对食物的喜好。有人在问卷上写下『肉、蔬菜、鱼、面包』,但是厨房却说『除了饭团、鲑鱼、煎蛋之外什么都没有!』。 有的客人则是把准考证忘在饭店打电话回来求援,结果他们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还有就是客人在考完试后一直没有回家,担心的家人打电话到饭店要求协助寻找……(那家伙在考完试后就跟朋友到新区去喝酒,还把手机的电源关掉,找到的时候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他们虽然没有在考生客人checkin时问他们的志愿学校,但因为已事先请他们把应考日注明上去,所以为了慎重起见,还是派了一部分工作人员,在考试前一小时到他们的房间去敲门,或查对有没有checkout。 结果偏偏在这种时候,一般客房却出现了大量客房服务的要求,搞得他们必须尽快把放早餐的小桌子收回不可,否则绝对不够用。 早班的工作人员从四楼到十四楼忙得一塌糊涂。 顾青青本来是可以下班了,但是在换衣服的时候实在支持不住,就在换衣间昏睡了两个小时,直到李飞进来把她摇醒。 「青青。喂、喂……你的脸色很苍白哩!」 「……我的眼睛、鼻子、嘴巴还在吧……?」 顾青青虽然睡得迷迷糊糊,幸好还有开玩笑的力气。 早上八点被住宿部解放之后,下午一点还要到餐厅上班的顾青青,必须先回家洗澡才行。但是,她已经累到在换衣间昏睡,根本来不及回家,所以只好拜托管理游泳池的人借她一间浴室随便冲个澡再说。 「唉……今天搞不好比过年还忙,全部都住满了哩!」 「你不是只忙到早上吗?」 在餐厅里,李飞先生一有空档就跑来跟顾青青说话。顾青青摇摇头。 「每个客人起床的时间都不一样啊!而且,还要在退房之前检查冰箱……」 「叫客人起床的事交给接线生不就行了?」 「是他们在做没错啊!但是,之后我还要送茶过去。」 太麻烦了吧……!李飞先生嘟囔了一声把头转向一边。 「而且,前天晚上还有客人把隐形眼镜掉在房间里,哭着来向我们求助。结果找了一个多小时。」 「结果有没有找到?」 「……有啊,原来在桌上的眼镜盒里……」 顾青青用托盘遮住脸不让客人看到她打呵欠。 空气虽然冰冷,但是从窗外反射进来的阳光却很温暖…… 顾青青想起第一次和高元在这里喝茶的时候,也是享受着阳光的温暖微憩。 这个餐厅就位于经理人柜台的旁边,跟大厅是相通的。 大厅和商店并不是用玻璃或墙壁来隔开,而是以绿色的观叶植物围绕在商店四周,当作隔开行人的界线。 餐厅的台阶比大厅要高出五十公分。 大厅的地板是由绿色的大理石铺成的,放置沙发的地方和餐厅则全都铺上地毯。 顾青青头一遭觉得地毯是种能让人放松精神的家具,是第一次在这里喝茶的时候。 那是在天美饭店的假日,高元带顾青青来的。 虽然在座位上就可以看到大厅,但是一点都不会让人有吵杂的感觉,之后想想一定是归功于脚下的地毯。 ……顾青青边回忆着往事边打了今天第二个呵欠。 李飞先生像替顾青青打气般地拍拍她的背。 「你不是高中辍学吗?怎么还能那么尽心尽力照顾学生?」 「我并不是因为在学校被欺负才休学的,而且我想尽自己的力量为客人服务……」 李飞摇摇手示意说他明白了,叫顾青青不用再说下去。 因为他已经听过顾青青发表过多次关于服务的主张了。 从他的观点来看顾青青好像是个顽固……又认其的家伙吧? 不过,江瑞先生还有高元小姐、李正……以及安风,也都这样说过她。 安风……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顾青青从年底等到过年都没有他的来信。 连江瑞先生也是在去年顾青青住院前,在天美饭店见过他最后一次后就消失无踪了。 江瑞先生不知道有没有在被警方没收之前,找到韩也先生私藏起来的财产?顾青青想江瑞先生办事应该很牢靠才对。 用餐的客人里有个跟安风有相同发色的人,在顾青青盯着他看的时候突然被李飞抓住肩膀。 顾青青还以为他叫她不要分心呢,转过头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安炀来了。 「青青,你哥哥来了。」 他才在顾青青耳边说完三秒钟安炀就来到顾青青面前。 「青青,你过来一下。」 「什么事?」 顾青青看看自己负责的客人似乎还在用餐暂时不会起来,就走到安炀的身边。 安炀也把脸靠过来以免声音外泄。 「……你有没有看到1423号房的赵丘先生的家人来访?」 「没有啊?」 「是吗……」 安炀沉思了几秒钟,正准备要离去的时候,被顾青青抓住了袖子。 「那位客人是明天要考试吧?」 第346章 “嘘!青青,小声一点。……你过来一下。” 安炀给站在餐厅门口领班使了一个眼神,然后将她带离开。 她手里还拿着一个托盘,就被带到了柜台背后的一个角落。 “刚才有人问我那个赵丘先生是不是住在1423号房间。” 那又怎么样?或许是朋友也不一定啊? “打电话来问也不足为奇吧?有哪里不对吗?” “如果是朋友的话,我们就会直接把电话接进去,但是那个来询问的女人却只是问‘他住到什么时候’,还有‘是不是一个人住’,而且还是用公共电话打过来的。” 说到这里,顾青青还是不知道安炀在担心什么。 他看顾青青一脸不解状,就边注意着周遭环境边迅速地小声说:“可能是外叫的特别服务。” “什么特别服务啊?” 顾青青知道自己实在太迟钝了,但是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 安炀这次干脆长话短说:“卖春。” “不……不会吧?” 这不是在电视上常常出现的剧情吗? “真的吗?那怎么办?学生还未成年吧,怎么能买春!” “傻瓜。要是成人就可以吗?那也是禁止的?” “但是,他们都在饭店做啊……” 顾青青有点面红,想不出更恰当的说法。 自己……自己跟安风也用过啊,虽然没有几次。 当然不是在像四季大饭店这种大规模的饭店,而是把住宿费写在外面,俗称宾馆那一种。 安炀皱起眉头一副讲不下去的样子。 “我得找个时间打电话向高元抱怨,你连这种基础知识都不知道就想当饭店人?太不够用功了。” 说完,他就丢下顾青青一个人走了。 顾青青虽然该回餐厅了,但还是放不下心就追着安炀的身后而去。 安炀穿过大厅,朝着通往客房的电梯走去。 在他踏进电梯快要关上门的时候,顾青青冲了进去。 “你要去跟本人说吗?” “我只是去提醒他。” “你准备怎么说?” “只要说‘有人来柜台询问,不知道您知不知道这件事?’客人就应该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 唔哇……真阴险的家伙。 被安炀这种看起来跟阎王差不多的人如此提醒的话,谁都会心脏暂时停止吧?更何况对方是神经纤细的考生…… “我去说好了。” “你不行。” “为什么?” “你还无法让客人紧张。” 安炀冷淡的说完后,对着电梯里的镜子整理自己的仪容。 他映照在镜中的脸,比在大厅柜台的时候还要严肃且紧张,顾青青从来没看过一个人比他更适合魄力这两个字。 虽然安风和江瑞先生都有让一决胜负的对手退缩的迫力,但是那跟安炀所散发的感觉又不一样。 那是一种代表了绝对性的迫力。 或许可以说是一种让对方不得不认罪的制裁力量吧! “记住,提醒客人可以防范犯罪于未然,也是我们工作的一部份。” 他可不是每天只站在柜台里卖笑而已。 听到电梯叮一声到达十四楼的时候,他们两个谁都没有再开口了。 ……一想起来还是会冒冷汗。 谈恋爱的人可以进饭店,但是卖春的人进饭店就犯法了。 “但是,我听说有些牛郎也常利用饭店……” 万一被发现的话可能还是会被抓进警察局吧? 但是,如果找警察来,对饭店会造成负面影响,所以不知道有些饭店会不会掩盖证据而不出卖客人? 之后…… 到客人房间去拜访的安炀在态度上其实相当普通,也没有刻意用严厉的语气说话。但是实在很恐怖。 第347章 安炀本来就是那种冷冰冰的人,长得一点都不亲切,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光是站着就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再加上他所说的“提醒”根本不是提醒,而是命令吧。 “我看你比起当经理,更适合做检察官,光是冷冰冰的就能唬住人。” 那个让安炀担心的房客,肯定受到惊吓了。 在那之后,一个长相漂亮的女人拿着手机,不知道在交叫唤什么。 她前去坐电梯,才刚才到门口,就被服务员询问:“请问您是住宿的客人吗?能不能麻烦您出示房间钥匙?”后,给挡了下来。 那当然是安炀早就指示好的监视人员。 那个女人瞪了服务员一眼后,气冲冲地离开饭店。 在安炀拜访过之后,那位赵丘先生就一直乖乖待在房间里。 “你今天也是晚班?” 顾青青坐在五楼工作人员休息室里发呆的时候,手上拿着在自动贩卖机里买来的咖啡的小杉先生,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他最近常常找顾青青说话。 “你辛苦了,小杉先生。准备下班了吗?” 顾青青赶紧坐正姿势,跟算是前辈的同事保持一点距离。 “是啊,我明天休假,今天晚上就要去约会。” “真羡慕你,我九点还要上班呢!不过,我明天也放假,而且后天也上晚班。” 哦了一声的小杉先生撇着嘴角笑了。 “今天其是太精采了。接到那女人电话马上向安炀先生报告的服务员警觉心虽高,但是立刻对我们做出指示的领班更是厉害。” 其他人听到小杉先生这么说纷纷围了过来,其中不乏一些已经换好衣服准备下班的同事。 “听到要先控制一、二、三楼的电梯,而且还要请住宿以外的客人走手扶梯的指示时实在今人吃惊,不过知道是那档事之后……” “那个被安炀先生警告的学生,不晓得会不会因为吓坏了而影响到明天的考试?” “活该!反正他一定是用父母的钱来住饭店,还想找女人,其是不长进的小鬼。” “是啊!这件事比起偷窃还要严重,高中生怎么可以买春?” “要是对方是女朋友的话就没有问题。” “怎么会没有问题?他可是考生哩!” 大家议论纷纷到一个段落后,小杉先生压低声音问顾青青:“安炀先生似乎很会记人的长相?” “是啊,顺便也会把名字记起来。” 真厉害……发出叫声的是在大厅柜台负责预约住宿的夏智小姐。 “他看起来那么神秘,但是精明能干、沉默寡言又禁欲……” “为什么你们这些女人都不知道安炀先生也是普通的男人啊?” “是啊,跟他一起喝酒的时候感觉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啊!他在家里也是这样吧?”想打破夏智小姐妄想的男人们,把话题转到顾青青这边来。 “在家里也满普通的啊,不过他的私事都在外面解决,所以我不是很清楚……” “少来了啦!大小姐没有去过你们家吗?” “讨厌,好下流哦……” “别说方媛大小姐了,也没有其他女人来找过他。因为他私人的电话都是以手机联络,所以我从来没有接过要找他的电话。” 顾青青理直气壮地陈述事实。 不只女人,她连安炀的交友情形,除了高元小姐之外真的一无所知,他从来没带过朋友回来,顾青青不在的时候也不像有人来过。 他根本就是一个工作狂。 这种感觉跟一年前虽然没什么改变,但是像她所尊敬的高元,或是对他绝对信赖的吉布斯先生,还有这间饭店股东的大财主们,都是那家伙的信奉者。他们除了相信安炀的工作能力外,也赏识他的性格。 能被在社会上那么有地位的人信任是多么不简单的一件事啊! 不过,顾青青不像现在在这里七嘴八舌的他们一样,觉得今天的事、很精采。 可能是太累了吧…… 所以思考能力无法跟上。 大家纷纷问起顾青青关于安炀的日常生活。 「……我觉得他是个很用功的人,经常看书,要不然就是睡觉。」 听顾青青这么说,大家又开始议论起来。 「经理连私生活都这么神秘。」 「所谓神秘是指看不见的地方吧?刚才青青不是说他除了看书就是睡觉吗?」 「我是说光是跟你们这些男人不一样就够、神秘。啦!」 「是啊!啊啊……我也好想要那样的哥哥哦……」 「经理具的很厉害,不但态度堂堂正正,光是站在柜台里就够有威严了,果然从国外学成归国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完全看不出来只比我大三岁。」 「是啊!你看经理他多么稳重,双眼炯炯有神,其是不怒自威啊!」 「不过,那种人或许不善于应付小偷也不一定。」 「怎么可能?你看他的体格那么好,一定有在做什么运动。」 要是自己说他喜欢打高尔夫、游泳还有骑马的话,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顾青青悄悄离开还在讨论安炀的小杉先生等人身边。 故意跑到最远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罐可乐,一边装作在喝的样子边想。 安炀他…… 他的精神和性格真的表里如一吗?所以他才那么有自信? 他总是正面迎视别人的眼光,顾青青最不善应付他那种眼神。 好像她心中的迷惘和谎言都会被看穿一样。 而且,他满口都是正经的大道理,要是一不小心就会被说得无地自容。 从来不曾出错的『自信』。 顾青青想他不是不出错,而是根本无意出错吧! 他所加入的艾瑞克有许多入会规则。 比如说就算休假也不能赌博、禁止当保证人等等,一些相当硬性的规定。 安炀加入的是个以美国人为主的饭店经理人组织。 现在也陆续加入不少国内会员的组织。 安炀虽然只是准会员,但想必日后绝对可以晋升为正式会员。 不管到哪里安炀都给人一种正确指引的感觉。 因为顾青青想学习所谓无微不至的服务,而安炀告诉她最好的学习途径就是饭店,所以顾青青才选了这个行业。 饭店就是一个很正事的地方吗? 不可否认的,安炀是一个值得学习的对象,他今天做的事也没有错……但是…… 顾青青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或许是那个被赶回去的女人给她的感觉吧! 顾青青知道法律禁止卖春。 但是,如果她不卖……就活不下去的话呢? 是啊! 像自己这种中途辍学换了一大堆工作的人,或许有一天也会落到那种没有选择的下场也不一定啊! 对安炀这种工作的意义就是人生乐趣的人来说,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然而对我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原来如此。所以我……」 才会无法觉得今天发生的有多么精采。 顾青青想着自己可能是同情了那个女人。 「原来你在这里。」 安炀才从员工休息室走出来,本来还很热闹的环境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大家都看着他们。 「……什么事?」 他们好像不太在大家的面前表现出兄妹的样子。 可能是有点不好意思吧! 安炀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气氛突然变得沉默,他笔直地走到顾青青的身边叫顾青青出去。 但是,当顾青青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却听到不晓得哪个女性的声音。 「呃!安炀经理您今天辛苦了!」 「……谢谢你。你今天也辛苦了,谷小姐。」 原来她姓谷啊!像住宿部和餐厅的同事名字顾青青几乎全部记得,但是其他部门的人就有点记忆模糊。 除了谷小姐之外,其他的人也都笑着跟安炀说话。 「能防范未然真是太好了。」 「是啊,多亏了电梯服务员伊飞的勇气,大家也都辛苦了。」 安炀应付过他们之后,就搂着顾青青的肩膀向楼梯走去。 顾青青必须加快脚步来配合高大的安炀的步伐。 「干嘛啊?又发生什么事了?」 「晚一点还要忙,你先去休息吧!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房间。」 啊?准备?他是在开玩笑吧?顾青青焦急地仰望着安炀。 「你该不会为我特地准备一个房间吧!」 「不是特地。别多说了,把背心脱下来先休息……」 「我的制服都送去洗了啦!因为明天休息啊!」 他嘴里虽然应着是吗?但是脚步还是越走越快。 「我会叫你起床,所以你给我乖乖去休息。你的班表实在排得太离谱了,两个小时之后还要上班?应该先看过餐厅的班表后再帮你排班才对。」 他带顾青青从工作人员室旁的安全门走过客房走廊推开防火门准备到房间去。 顾青青在待客区挣脱了他强而有力的手。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十楼,今天不是客满吗……? 「你去把房间取消啦!我要休息的话可以在跟大家一样的……」 「在那种吵杂的环境下怎么休息?」 「我哪里都可以睡啦!」 顾青青话才说完,安炀就掩住她的嘴叫顾青青别出声。他瞪了顾青青一眼,把顾青青按在背后刚好是制冰室的门上。 「你要是倒下去的话就会给饭店造成困扰。」 「在工作场所你还扮什么哥哥,而且我……」 不能接受特别待遇啊!她就是不想让大家认为她受到特别待遇,才接下那么多部门的工作。 「你做得很好,还有人说你什么吗?」 「你不用担心那个啦!对了,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 安炀这才松开顾青青的嘴和肩膀。 没有人经过的走廊上只有我们两个。 「……卖春或许是坏事,但是……」 「不是或许,而是绝对。」 顾青青拼命想要压低嗓音,但是喉咙好像塞住了,无法正常发出声音。 「如果那是发生在其他客人身上的事我可能就视而不见。」 「什么!」 又大叫一声的顾青青被安炀拖到工作人员室旁。 他把顾青青按在防火门上一个字一个字的对顾青青说明。 「那不是我熟识的客人,所以我会去提醒他……这样你明白了吧?」 他全都知道顾青青想说什么。 「那个女人只能做那一行……」 「傻瓜!光是只能卖春这个想法已经是错误了!」 「你怎么这么说!」 「外国也就算了,这里可是国内,虽然经济不景气,但还是有很多地方征求打工人员!卖春是女人最不应该选择的行业!」 「你既聪明又万能当然可以这么说,但是那是不对的!」 「哪里不对?」 「每个人的情况不同啊……她的家人或许生病了……!」 「那就去接受生活救济啊!那是每个人都可以享受的福利。」 「或许是为了要存高价的手术费……」 青青……安炀半叹息地叫了顾青青一声。 「……算了,随便你。你真的不去休息?」 「不用。」 看到顾青青低下头,安炀就独自下了工作人员室的楼梯。 是她太天真了吗?安炀对自己的客人跟学生有差别待遇难道就没错? 饭店……特别是四季大饭店不是有钱人根本住不进来。 在这种地方做久了,安炀难免减少了跟不同世界的人接触的机会。 顾青青想说的是,要是有钱人的话就要讨他们的欢心吗? 与其拿出法律、信赖等等冠冕堂皇的字眼来坚固自己的立场,像安炀那么聪明的人应该有其他更适当的做法才对。 自己是傻瓜所以想不出来,但是他的话…… 高元曾经告诉她随着程度越来越提高,饭店经理人变成是一种无法只考虑到饭店业务的职业了。 那必须是一种不管使不使用饭店的人,都会尊敬或是依靠的职业。 在外国发生大灾难的时候,大家都会先跑到大饭店去避难.遇到那种情况时,安抚人心的责任就落在经理人的身上了。 除了到灾区去帮忙救助的人之外,在旅途上受到侵害而心生恐惧的人如果到饭店求救,必须伸出援手的也是经理人。 不管对方有没有钱。 因为那不是以金钱连结的契约,饭店经理人根本就是一种伸出援手的职业。 所以在旅行的时候受到侵害,只要把详情告知饭店经理人的话,不管是通知警方或是到医院疗伤,甚至回国都可以代为安排。 虽然高元没有说到还要付出租车钱那么琐碎,但是被各种人信赖毕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听高元一席话,让顾青青的梦想又膨胀了一倍……难道是自己膨胀得太过头吗? 在顾青青入神地想着这些事的时候。 突然听到接客区里传来铁门关上的声音。 那个声音……是制冰室的门? 「不会吧!还有人在里面?」 顾青青焦急地从防火门伸出头去看看走廊。虽然只看到背影,但是的确看到一个人笔直朝着走廊上跑去。 那好像是……赵丘先生!他怎么会在这里? 十四楼也有制冰室啊……可能是因为客满所以冰不够用吧!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刚刚的谈话……」 事情好像不太妙。 顾青青把防火门轻轻关上,从嵌在墙壁上的电话打内线给经理人柜台。这件事一定要让安炀知道。 但是,值夜班的人告诉顾青青安炀已经回去了。 顾青青本来想打他的手机,后来想想又决定算了。 「他可能会告诉她他没有说谎吧……」 赵丘先生这件事在他心中已经是过去式了,他不是那种会把解决完的事一直挂在心上的人。 虽然顾青青只看到他的背影,但是不知道赵丘先生心里作何感想。 要不要送茶还是什么过去给他……不,还是装作不知道算了。 顾青青已经了无睡意了,不过还是慢吞吞地走回休息室休息。 现在的顾青青只好相信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回复体力的说法。 ……快忘记吧……快忘记吧! 只剩下不到一小时就要开始客房服务的工作了。 那时可不能拿这一张充满迷惑的脸去面对客人。 九点一到,顾青青立刻被派到各楼层奔走。顾青青心想今天的客人为什么这么多,结果到了晚上十点左右才想到今天是情人节。 「难怪好多客房都叫香槟。」 「青青你太迟钝了啦!」 住宿部的年轻女员工里,有个资历颇深的夏田小姐哈哈哈地拍着顾青青的背说。 所谓年轻指的是二十几岁,只有住宿部,特别是负责客房服务的,大多是二十岁以上或三十几岁的员工。 年纪比较大的员工做的大部分是办公室的工作,比如说总务、事务等等。 饭店这行没有体力的话还真是无法胜任呢! 这时,接受客房服务的接线生叫了顾青青的名字。 「青青,十四楼的考生客人说遗失了一张很重要的资料,问你有没有看到,还是清扫客房时弄错丢掉了。」 「好。我先到保管处后就直接过去。是几号房?」 大概每个饭店都一样吧?客人房间的垃圾桶从清出开始,会被保留二十四小时到四十八小时左右。 当然每袋垃圾都会贴上房号以利辨识。 要是有客人把私人物品遗忘在冰箱里的话则保留一天。 如果是用品的话会保留一个月,不过大部分的客人都不会来询问就是了。 「是1424号房的李时先生。麻烦你了。」 听到房号顾青青吓了一跳,那不是赵丘先生的邻房吗? 要是不小心看到他的话该怎么说才好? 不!顾青青想他应该会因为明天的应考而好好睡一觉吧! 顾青青到垃圾保管处拿了李时先生今天和昨天的垃圾袋后向房间走去。 顾青青敲了半天门却没有人应答。 说不定他已经等不及而跑出去打电话了。房间里的电话是另外收费,所以许多学生会到大厅去打电话。 当顾青青想先回去待会儿再来的时候…… 顾青青听到制冰室传来一些声响。 当顾青青跑过去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一条浴巾罩住了她的头。 顾青青连声音都还来不及发出,那条毛巾已经绞在顾青青的脖子上。 「唔……!」 正当顾青青试图把毛巾拉开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安风告诉过她的话。 “别把手抬起来,用手肘用力往后撞!” 想到这里已经太迟,顾青青的手被手铐给铐住了。 就这样,顾青青的另一只手跟两脚也都被毛巾给捆住了。 顾青青的身体就像个货物似地被两个人抬了起来。 「……没人?」 听到从制冰室外传来的声音,抬着顾青青的两个人似乎点了点头。 顾青青虽然知道最少有三个人,但是根本就分辨不出来是谁。 而且在被人抬着走的状态下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只知道好像没有走楼梯。 他们停在不知道几号房的门前。 顾青青虽然用尽力气挣扎,但是门还是被无情地关上了。 她被粗暴地丢在床上。 在毛巾稍微松开一点的时候顾青青赶紧深吸了一口气。 「可恶!是谁?」 顾青青的手指碰到的不是床单,这种感觉……是床罩。 那也就是说是还没有整理第二次的房间? 四季大饭店一天会整理两次房间,接近黄昏的时候会有人来把床罩掀开。 「拿毛巾把他嘴巴塞住。」 简短的命今之后,顾青青就被转向天花板,手腕则被压在床上。 顾青青想集中精神分辨说话的人是谁,但是电视的声音却吵得她心神不宁。 那是一个很多观众来参加的谈话性节目,声音多到她根本记不起刚才那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同时,他们把绑在顾青青脖子上的毛巾拉起来,然后抬起顾青青的下巴就直接塞在她嘴里。 顾青青整个脸都被毛巾包住近乎呼吸困难,没想到脸被遮住竟然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 他们沉默地开始扯脱顾青青身上的衣服。顾青青只听到自己衣服被剥落及冰块在杯子里碰撞的声音。 好像有几支笔放在顾青青的脸边…… 当他们拉住顾青青的裤子时顾青青吓了一大跳,他们开始打她。 不是拳打脚踢,而是扎针,那些不容易看到伤口。 「唔……!」 这算是暴行吗?他们的目标是她?还是她只是运气不好成为他们恶作剧的对象? 顾青青……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些人……真的不知道…… 「……总算出了气。」 「他流了很多血耶,该不会死吧?」 听到他们嘲讽似的对谈,顾青青还是不知道他们是谁。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是顾青青知道他们的目的就是想彻底的践踏她。 轻蔑的交谈足够对顾青青造成如同身体上实质的伤害。 承受着有生以来第一次受到的虐待后,顾青青终于失去了意识。 顾青青自以为只过了一小时…… 倒在不是十四楼,而不知道哪一层楼的顾青青被警卫发现。意识模糊的顾青青只依稀记得好像是被谁背着走。 谁在她耳边叫着她的名字,顾青青睁开眼看到是自己熟识的面孔后,又再度陷入昏迷之中。 等顾青青下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安炀的怀抱里了。 顾青青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自己有没有穿衣服,然后从腰际传来的刺痛感让顾青青不禁惊叫出声。 「啊唔!」 「青青?」 听到安炀担心的声音,顾青青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你昏倒在走廊上,我先送你去休息。要不要叫医生?」 「……几点了?」 幸好还发得出声音。 顾青青嘴里还残留着毛巾的味道。 顾青青的手跟身体全都疼痛不已,感觉到自己有强烈的晕眩感。 「你根本一点血气都没有啊,身体冰冷成这样……你到底昏倒在走廊上多久了?」 她也想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现在到底是几点? 「告诉我……几点了?」 「半夜三点多。听说你到客人房间去之后就一直没回来,警卫在半夜两点左右发现你,而我是在十分钟以前赶到。」 顾青青被叫去是半夜一点的事,在那个房间大概被折磨不到一个小时……也就是说自己被丢在走廊上有一个多小时吧? 确定了时间之后,顾青青什么话也不想再说了。 虽然对赶回来的安炀不好意思,但是顾青青想一个人独处。 「……我想睡一下子。对不起……你让我一个人休息吧!」 安炀没有回答,抱着顾青青走进一间客房后把门关上。 他轻轻地把顾青青放在一张双人床上。 安炀虽然小心翼翼地照顾顾青青的身体,但是表情却非常严肃。 顾青青一碰到枕头就闭上眼睛,不假装睡着的话他是不会出去的…… 他不出去之前她没办法脱下制服,顾青青想独自确认他们到底在她身上扎了多少针,写了些什么东西。 但是,安炀就是不走,一直站在床旁一边摇着顾青青的肩膀一边叫她。 他可能以为她又昏过去了吧? 「青青,你回想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的头有被殴打吗?你看到了什么?如果不是客人做的话我们就得调查整间饭店。」 ……原来还有这一层。说的也是。 经理人的首要条件就是要维持饭店内的安全。 但是,顾青青要是把这件事是客人干的说出来,大家一定会很害怕吧? 而且,安炀一定会要她去看医生,绝对会! 「你别顾虑太多。你看你的手伤得这么严重,这个痕迹是怎么回事!」 顾青青在被子里缩起身体的同时,安炀的语气也随之加重。 安炀强硬地把顾青青的身体翻转过来。 「好痛!唔……」 「你被殴打了吗?是腹部还是头?」 「不……」 「让我看。」 安炀让床的弹簧发出挤压的声响。 以前只要顾青青哭着哀求他就会尊重她的意见。 但是这次他握住顾青青企图抵抗的手,温柔地想要说服她。 第348章 “你别动……” “你受伤了,让我看看,有什么好害羞的,别紧张。” 如果一般人看到她昏倒的话,肯定会想到她是不是遭遇了殴打。 她还有些晕,受上的抓痕很清晰,已经被安炀看到了。 她之所以没有挣扎,因为害怕自己用力挣扎,身上的伤口会流血。 听到安炀声音和感觉到他大手的温暖,顾青青连自己都吃惊地泪流不止。也不知道是安心……还是厌恶……连顾青青自己也搞不清楚。 顾青青越哭,安炀的手腕就越加重力量。 感到他的唇印在自己的额头上,顾青青的心虽然已经不再抵抗,但是她真的不想让他看到她手上的身体。 光听到他叫她的名字就够让她泪如泉涌了。 “我不会再说你太瘦了,让我看看。” “不要……求求你……不……是那样的……” 顾青青在安炀的怀抱里撒着谎。 “手上的痕迹……是昨天就有了……是我跟……李飞先生开玩笑的……你可以去问他。” 管他会不会真的去问,反正只要现在能骗得过他就行了。 “我是因为工作量太重了……才会眩晕。” “真的是眩晕?不是遇到强盗吗?” 安炀认真的问。除了担心顾青青之外,要是不搞清事情真相的话其他人也会不安。保护大家的安全是他的责任啊…… “对不起,麻烦你去向大家解释了。” 他们都已经对她这样了,应该不会再找其他人下手吧?如果再有第二次的话她再说出来,顾青青真的很不愿意让安炀知道这件事…… 等顾青青的呜咽告一段落,安炀才离开她身边。 他望着天花板松松领带后叹了一口气……就像解除紧张似的。 “好吧,青青,你就好好休息。” 顾青青还以为他会责备她没有做好自我管理,但是他什么也没说。或许因为她是病人吧?以前好象也有过类似的情况。 但是,对其他同事可没有这么简单了,在如此客满的一天还给他们添麻烦。 ……顾青青想住宿部的工作一定就这样泡汤了。 安炀离开床边后走向一旁的桌子准备打电话,难得的机会来了。 要到浴室去的话只有现在。 顾青青的第六感告诉她就算被其他人看到,也绝对不能被安炀看到。 顾青青盯着安炀的背影偷偷溜下床。 “……我是安炀。我询问过状况,应该不是强盗……” 安炀发现顾青青站了起来。 他用眼神示意顾青青睡觉,但是管不了那么多的顾青青遮着脖子冲进浴室。 顾青青拿起浴巾锁上门的时候安炀还在讲电话。 就算他是经理人,除非他破坏这副锁否则是打不开门的。 当他讲完电话刚好是顾青青脱衣服呆然地看着自己身体的时候。 “……喂,你要不要吃什么?” 只隔着一扇门的声音听起来却那么遥远。 “不用了,我想……泡个澡。” 顾青青的身体上写满了暴行、还有其他复杂的汉字。 “好吧,别在里面睡着了。” 其他像未成年、神气、幼稚等等字眼一定是他们想对她说的话吧? 顾青青离开镜子前,摇摇晃晃地坐在浴缸边缘的时候…… “……好痛!” 顾青青才一碰到边缘就痛得跳了起来,低头一看血已经一滴滴的落在白色的磁砖上。血从顾青青的腰部流了下来。 顾青青把毛巾弄湿擦掉血迹。进入浴缸后半跪在里面,转开莲篷头,忍受着肥皂的刺激洗净出血的地方.刚才在镜子里顾青青看到背上写着罪罚。 “赵丘先生……” 这一定是他的报复。说不定他早就知道她跟安炀是兄妹,也听到他们的谈话。然后在制冰室里又听到安炀那么说,一时忍耐不住才会…… 由于安炀几乎都待在经理人柜台,所以目标才锁定她。 ……为什么她就这么倒楣?像傻瓜一样。 第349章 为什么只有她……要承受这种伤害啊…… 啊啊啊啊啊,她快要烦死了。 “呜……” 被用心接待的顾客背叛,这种痛苦的感觉真的是太难受了。 但是,她更不了解的是…… “那个人的……心情……” 在全饭店工作人员都知道的情形下,熬了一夜,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多么羞耻的事,白天忙于工作的她,根本没想到那有多伤害到他们的自尊。 所以他们才会采取这种手段报复。 把一些羞于见人的字眼写在她的身上,然后伤害了她最不愿意被人看见的地方。 就用隐藏在外表下的心受到伤害一样。 如果她经验更丰富,能更为他们设身处地的设想,应该就可以建议安炀,只要不让那个女人进到客房来就行了。 如果安炀没有直接去提醒赵丘先生的话,他也不会因此觉得受到伤害了。 要不然也可以打电话到那个女人的店里,告诉他们“饭店已经知道了”,然后再叫店里的人打电话通知赵丘先生。 让他知道自己不是特别被注意,只是因为饭店的方针问题,所以不得不请他打消他买春的念头。 这么做的话比防范客人的犯罪要来得…… “……能不伤害到他们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不管是什么样的客人,要是被人当面提醒自己不好的地方都会觉得羞耻。 每次当她自己觉得蒙羞的时候,安风都会这么对她说。 他说像她这种年纪的孩子最容易觉得羞耻,要是过了二十岁的话感觉就没有那么强烈了。 每当她觉得羞耻的时候他总会抱着她、安慰她……她几乎遗忘了那种感觉。 身体的痛楚和屈辱……以这种形式被背叛的事实,让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但是与其憎恨赵丘先生,为什么不能多体谅他的心情的想法,更令她感到沮丧。 安炀不停地在敲门。 顾青青虽然没有出声,但是仍然用开关水龙头来告诉他,自己并没有睡着。 身体上的文字在她用力的搓洗下也差不多消失了。 顾青青在浴室里等到血流得比较少后,用面纸压住伤口,然后再把被血染红的内衣洗干净,用吹风机吹干。 等顾青青穿好浴袍出去时,安炀才明显地松了口气。 在昏暗的小夜灯旁,顾青青听到有人压低了声音在对话。 “……不好意思,这么大早把你叫来。” “没关系,希望我的药可以让他赶快退烧就好了。” 是谁啊?除了安炀之外还有一个人? “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会那么疼她了。” “我不送你了。” 顾青青摸摸自己的身体,却意外摸到好像棉布的感觉。 自己……不是穿着浴袍睡觉的吗?但是现在怎么变成浴衣了……顾青青睁开眼睛想要起身的时候,却看见一个女人正在吻安炀。 背着顾青青的安炀虽然没有发现,但是顾青青却好像跟那个面对她的女人视线相交…… 他居然跟女人……跟高元以外的女人接吻! “她好像醒了。” 安炀转过身来,顾青青赶紧闭上眼睛装睡。虽然顾青青知道已经被那个人知道了,但是下意识的动作自己也控制不住。 “她不是还在睡吗?” “……是啊,可能是我看错了。接下来呢?” “下次再说吧!” 顾青青拼命紧闭眼睛。 人家在这里睡觉……那家伙居然谈起情事来了! 下次再说的话……果然安炀……安炀的对象是……? 跟高元分手后他果然有了新欢! 还说什么寂寞得要死,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下一个女人,其是有够花心! 安炀送那个人到门口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花香的味道。 应该是那个人身上香水味吧? 有不透光窗帘挡住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从他一头金发看来似乎不像是国内人。 她的气质看起来很好,光从香水的味道就知道不是便宜货。 她刚刚提到药……是专程为她送药来的吗? 还是安炀拜托她来的?她是不是医生? 在顾青青胡思乱想的时候安炀回来了。他没有穿西装,而是一身棉质长袖衬衫,连长裤也换新了。 “……你醒啦?今天我就自己去看爸,你好好休息吧!” “刚才是谁来了?我看到你送他到门口。” 顾青青装作一副好像现在才醒来的样子,搓搓脸颊问他。 安炀走到顾青青床边看着顾青青静静地说:“我请她帮你送药过来,因为市面上的退烧药对你起不了作用,所以请她配了一些药。” “……她是药剂师吗?” “不,是自己有兴趣学的,从以前就听说她配的药蛮有效。替你换上浴衣的也是她,我没有在旁边看。” 被那个人看到她腰间还有背上的文字吗?顾青青知道只有内裤是掩盖不了的,不过顾青青已经用力擦洗过了,除了背上以外的地方都应该看不到痕迹…… “她有没有说什么?” “她说你太瘦了,要我把你喂胖一点。” 是吗?顾青青虽然也说了谎,但是这家伙装傻的技术比她更高明。 看顾青青一直凝视着他,安炀坐到顾青青身边用手摸摸她的额头说是真的。 “你没有骗我?” “嗯……” “你要是说谎的话怎么办?” “傻瓜,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离开了额头的手来到了顾青青的头上,顾青青觉得自己好像变成小孩子一样。 他热热的大手滑过顾青青的脖子、后脑,然后来到脸颊上。顾青青的体内明明散发着热气,但是被他的手碰触过的肌肤却还冰冷如昨。 温热的手感觉好舒服哦……顾青青想安炀再多摸她一下,于是把自己的手重叠在他的手上。 “会冷吗?” 看顾青青沉默地闭上眼睛,安炀这家伙突然掀开棉被钻了进来。 “这样行吗?” 他……他干嘛突然钻进来! 他从背后抱住顾青青,把手臂伸进顾青青的头下,顾青青整个人全被他搂在怀里。 安炀应该是洗过澡了,他身上一点香水的香味都没有。刚才那个人的味道虽然有点移到他的头发上,但是他在顾青青的头上的呼吸,还有透过浴衣所感受的心跳,都让顾青青忘了香水的存在。 “你、你别把我当作小孩子!要是被别人看到的话……会造成误会的!” “病人就要乖乖的休息,没有人会进来。” 他还说不让她进去洗澡了…… 其实顾青青要是真的不愿意大可以挣扎出去,但是她没有那么做。 安炀的体温很高,比棉被还要热,摸着顾青青肚子的感觉好舒服。 “我不会看你睡觉的脸,所以才从背后抱着你。再睡一下吧!” “……这个房间是你今天晚上打算要用才留下来的吗?” “你在想什么啊?你听好,这是我经常保留下来的一个房间,为了要应付各种突发状况,只要是像我们这种规模的饭店,即使是客满也会保留几间空房。因为偶尔有客人提出要换房的要求。” ……原来是经理人偷偷留下来的秘密房间啊! 顾青青本来想转过头来,安炀的下巴却抵在顾青青的头上。随着他们之间越来越没有距离,顾青青的身体也跟着暖和起来。 或者是因为顾青青的心还很脆弱,所以身体才会渴求安炀的同情。 “你的胃是不是又开始不舒服了?要不然怎么会昏倒。” “呃……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哦!” 顾青青想要说只能趁现在了。 “……中午你不是到赵丘先生那里去了吗?对他说了那种话之后……你不觉得他会很不好意思?” “当然会。” 安炀也知道啊! “但是不那么做的话他就会把那个女人带进来。” 听着他自信满满的语气,顾青青知道他还在生气。但是,顾青青终于找到一个能够表达自己想法的说法了,即使他说她太天真也无所谓,因为那就是她的意见。 “每个饭店有他们自己处理事情的模式。有充满朋友热情的饭店,也有除非客人主动要求否则不加以援手的饭店。所以饭店必须找到一个最适合自己风格的处事方针。” 在天美饭店每天晚上的用功时间,高元曾经这么对她说。 “或许你会认为我太天真,但是我觉得造成让客人尴尬的情况也不太好吧?事情发生之后,不管我们再怎么补偿说不定也挽不回客人的心啊!” 失败在饭店这一种行业来说是不被容许的。 与其说不要怕失败,更重要的是根本就『不能失败』。 顾青青觉得自己最想做到的服务,就是累积各种经验后,不让客人觉得羞耻。 顾青青还以为又会挨骂,没想到安炀既不反驳,也不嘲笑。 他抚摸着开始有点睡意的顾青青的头发,好像在思考些什么。 遗忘了好久的体温,对顾青青来说是难以抗拒的诱惑,顾青青觉得自己好像只有在此刻才能够跟安炀尽情地撒娇…… “……是啊!创造出一个能放松心情的空间……是我理想中的饭店模式。不管是谁住进来都能够感觉到舒适,才是饭店应有的风格……” 嗯……她现在才知道,其实安炀跟她的想法在根本上是相同的…… 因为必须保护四季大饭店每一个人的安全,所以非得那么作不可。 随着饭店规模的不同,对待客人的态度也应该适度地调整……除了一些比较特别的客人之外。 时间越久,越可以看到一些以前看不到的东西。 所以经验是必须的,失败也是一种可贵的资产…… 安炀拉拉顾青青的头发用犹豫的语气问道:「青青……,我不会告诉别人,所以你老实说,你该不会是被……赵丘先生……」 「嗯?什么事都没有啊!」 顾青青打了个阿欠枕在安炀手臂上。 「不是什么事都想一个人解决就叫做成熟。」 「嗯,我知道。」 看安炀好像还不肯就此松手,顾青青真的有点困起来了。 「我只是被叫去骂了几句而已啦……虽然是吓了一跳,但也算是一种学习吧?」 他们们明明这么靠近,顾青青却要说这么多谎言。 对不起……!但是,顾青青就是不想说。这就是她的性格。 顾青青知道安炀对她好,虽然严厉,但还是对她很好。 每当她生病还是受伤的时候都加倍的疼她。 如果她说想要他教她关于这一份工作的严谨态度,不知道他会有什么表情? 顾青青彷佛听到高元小姐在她脑海里笑着说:……可不能跟哥哥提这件事哦! 李正上次来时所说的话果然是真的。 顾青青虽然已经失去母亲,但还是被疼爱着。不管是安炀,高元、饭店的同事,或者安风和江瑞先生,都是今她受益无穷的人。 之后,顾青青醒来过好几次,安炀始终都用同一个姿势入眠。 情人节骚动结束后,大学的第二次考试、第三次考试,再加上高中联考的亲子团……他们饭店的学生住客仍源源不绝。 不只是联考,还有刚进社会的新鲜人为了研修而使用他们的会议厅,还有毕业的谢师宴等等……即使是平日也要从白天忙到晚上,跟过年期间没什么两样。 可能是因为太忙的缘故吧?关于那件事顾青青倒没被追究什么。 只有方媛小姐担心顾青青身体的健康,要顾青青提出一份健康检查报告书而已。 顾青青昏倒的隔天方媛小姐就来看她了。 她因为引荐顾青青的关系,而自责地向顾青青频频道歉,顾青青也在向她道歉后,提出继续让她在住宿部工作的要求。 等方媛小姐回去之后,在安炀独自去探望继父时,顾青青又继续昏睡。 那个人所配的药不但可以退烧还能止痛,比以前吃过的药好多了。 餐厅的同事也在下了班后陆续来看顾青青,顾青青还趁机跟李飞先生套好了手上伤痕的谎言。 安炀坚持要顾青青再休息一天,然后预备找人来代替。顾青青拼命求他不要更动她到二月底的班表。 因为大家有各自的班,不能因为她而改变。而且,如果药没有发生效用的话,她也不敢说这种大话,后来安炀才很不情愿的答应顾青青。 那件事情过后,赵丘先生也没有再联络。 要调查那一天有哪个房间没有整理过第二次其实很容易,但是顾青青没有这么做。 进入三月,四季大饭店预定四月进来工作的新员工的职前进修也即将开始了。 因为泡沫经济的影响,目前社会上的就业情况依然不景气。 有些人虽然已被大公司内定但拿的还是打工的薪水,而四季大饭店每月的营业额却轻松地刷新纪录。 「要是达到业绩的话听说有额外的奖金哩!」 「真的每个月都能做到十亿吗……」 跟从明天开始就要分配到饮料部的新人照过面之后,顾青青和李飞先生在员工休息区吃着有点嫌晚的午餐。 发然现在大家都在上面,但是不知道新人们什么时候会下来,所以他们尽量压低了声音说话。 「所以,我们饭店在业界的就业意愿表排名第一,来应徵的人比到大企业的还要多。」 「……听说因为在饭店上班看起来很优雅,所以多了不少想从事这一行的人。」 「哪有什么优雅?也没外界想像中那么多彩多姿。不过听说光是就业说明会就来了两千人以上。」 「真的啊!真的有那么多人来啊?」 「不过,好像在资格审查那一关就刷掉不少。你可以去问问经理啊,他不是管理人事的吗?听说这次他跟大小姐还有美国派来的人员并列主考官呢!」 不知道安炀是怎么想的? 顾青青心想着,自己要是当了经理人的话一定管不了那么多事。 以前,他跟高元交往的时候似乎不常见面,现在想想他真的太忙了! 今年的新进员工共有三十二名。 派到『厨房』或『总务』等内部组织的有十二名,进入服务部门的有二十名。 当然他们全都是专科或大学毕业,平均比顾青青大二到四岁。 四季大饭店才开幕一年半,有许多员工都是从开幕做到现在,不过从今年秋天开始因为活动企划多了,相对的人手也不够。 「不过,今年最大的活动莫过于婚礼专案。」 「……庭院内的教堂也快完工了。」 隔壁的本馆里原本就设有教堂,还有日式婚礼的喜堂;但是,去年在庭院中的教堂举行婚礼的企因案通过后,新的教堂就从今年一月开始动工了。 以这座教堂号召,再配合住宿及其他设施的『婚礼专案』,就是那栋别馆的原始创意。 在本馆举行婚礼的人当然住在饭店里,但在独立别馆的结婚企划可是前所未有。 由住宿部及企划部联合提出的婚礼专案中,提供了即使以特惠价住宿都还要八十万的总统蜜月套房一晚,所以从今年秋天到明年春天的周六、日都已经预约额满。 「送给圣诞节住宿客人的那个教堂型蛋糕好可爱哦!」 「那是大小姐的提案。不但有品味,在经营战略上更是高招……」 最近,顾青青越来越觉得李飞好像对方媛小姐很有意思。 李飞的年纪比方媛小姐小,而且跟顾青青一样还不是正式员工,跟她没有什么机会接触。但是,顾青青知道他在年底的宴会当服务生时,就常在方媛小姐的身边转来转去,以便她差遣。 「……现在的人多半没有责任感,想不做就不做,希望这一批新人里没有这种家伙。在你来之前不做的全是那种型的人。」 「哦……不过,就因为他们的离职我才会被雇用啊!」 顾青青还是跟前一阵子一样,交互穿着住宿部及餐饮部的制服。 不过从这个月开始,顾青青的班调成每个部门半个星期,所以轻松了不少。 听说方媛小姐一看有新人进来就想帮顾青青减班,后来还是安炀替顾青青把工作保留了下来。 能留在住宿部当然高兴,但是心情难免复杂…… 他们虽然是新人,但是每个人的年纪都比她大。 刚开始顾青青一定要教他们,不过那也是刚开始而已。 一想到这里,顾青青才有点后悔没有多读点书就进入这个世界…… 顾青青一直认为就算她继续念高中甚至大学,但是没有读书意愿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但是,现在的顾青青常想着该不该去充实一下自己再就业比较好…… 安炀和高元那种典型对顾青青来说是太遥远的存在,顾青青不会因为他们而感到焦躁。但是,面对同年龄的新人……感觉上还是差人家一大截。 「你干嘛一张臭脸?该上工了。」 他们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后立刻回到餐厅。 在许多还穿不惯套装的年轻上班族中,顾青青的视线停留在一个看着报纸的人身上。 靠窗的位置是李飞先生负责的,顾青青拜托他让她送水过去,拼命地装出冷静的模样。 「我替您换杯水。」 听到顾青青的声音,那个戴着眼镜的人才慢慢抬起头来。 「你看起来很好嘛!」 「……江瑞先生。」 他看着顾青青帮他把桌上的烟灰缸换了一个新的后,笑着说。 「你放心好了,没有人跟踪,这里也没有警察。」 「嗯,我知道。」 「你好像才刚休息完吧?要说话可能有点困难。」 「我要到晚上八点才下班.你是开车来的吗?」 顾青青装作在点餐的样子凝视着江瑞先生。 他的黑瞳黑发还是没有改变,不过身上倒换了以前不多见的西装。江瑞先生的肩膀宽阔、体格又好,穿起西装自然格外引人注目。 当然是帅得引人注目。 看着他戴着平光眼镜看报纸的模样,要说他是年轻企业家也不为过。瞧他盯着新闻的模样让顾青青联想到他和安风在赌场的迫力。 「我八点在地下停车场等你。这是我的停车号码。」 他用眼神示意顾青青看桌上一张写着28,立刻把牌子收起来。 那表示他的车停在第28号的车位。 最后,顾青青只问了这句话…… 「……安风有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江瑞先生又把眼光移回报纸上,静静地说了一句……没有。 一到八点,顾青青婉拒了跟李飞先生他们一起吃饭,匆匆忙忙赶到地下停车场。安炀今天上晚班,所以这会儿还在饭店里。 新人明天就要开始分配所属单位了,所以安炀明天一大早就要上班,今晚应该不会太晚回去。 他最近已经不太住在饭店里了。 不过,他在家里还是一样不在顾青青面前工作。 江瑞先生依照约定在第28号停车位的车子里等顾青青。 他的车跟其他车的车灯不同,所以在十公尺外就可以分辨出来。 「……唔哇!这是新车耶。」 江瑞先生开的是特级宾士。 跟黑道组织的感觉真的只有一步之差。 顾青青敲敲他的车窗,他开了门让顾青青坐进来后,就把车子开出去。 穿着西装的江瑞先生仍然戴着眼镜。 这算变装吗? 「能看见你真是太高兴了……你现在住在哪里?」 在餐厅见到江瑞的时候实在太兴奋,现在的顾青青好像有点冷静下来。 「我现在还是居无定所,不过已经打算定居下来了。我不喜欢偷偷摸摸的,所以大概只把该带的东西带走,剩下的就交给房东去处理。」 关于韩也先生的金库一事顾青青不知道该不该问,所以还是没开口。 顾青青问的是自己最想知道的一件事。 「安风关在哪个监狱里?他已经关进去了吗?」 「是啊!」 「他有没有跟你联络?」 「虽然没有,但是可以调查得出来。」 「怎么调查?」 顾青青忍不住大叫出来。 当初顾青青问警方半天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然后想就算一个个找,也找不出来,才因此打消了念头! 第350章 “你别动……” “你受伤了,让我看看,有什么好害羞的,别紧张。” 如果一般人看到她昏倒的话,肯定会想到她是不是遭遇了殴打。 她还有些晕,受上的抓痕很清晰,已经被安炀看到了。 她之所以没有挣扎,因为害怕自己用力挣扎,身上的伤口会流血。 听到安炀声音和感觉到他大手的温暖,顾青青连自己都吃惊地泪流不止。也不知道是安心……还是厌恶……连顾青青自己也搞不清楚。 顾青青越哭,安炀的手腕就越加重力量。 感到他的唇印在自己的额头上,顾青青的心虽然已经不再抵抗,但是她真的不想让他看到她手上的身体。 光听到他叫她的名字就够让她泪如泉涌了。 “我不会再说你太瘦了,让我看看。” “不要……求求你……不……是那样的……” 顾青青在安炀的怀抱里撒着谎。 “手上的痕迹……是昨天就有了……是我跟……李飞先生开玩笑的……你可以去问他。” 管他会不会真的去问,反正只要现在能骗得过他就行了。 “我是因为工作量太重了……才会眩晕。” “真的是眩晕?不是遇到强盗吗?” 安炀认真的问。除了担心顾青青之外,要是不搞清事情真相的话其他人也会不安。保护大家的安全是他的责任啊…… “对不起,麻烦你去向大家解释了。” 他们都已经对她这样了,应该不会再找其他人下手吧?如果再有第二次的话她再说出来,顾青青真的很不愿意让安炀知道这件事…… 等顾青青的呜咽告一段落,安炀才离开她身边。 他望着天花板松松领带后叹了一口气……就像解除紧张似的。 “好吧,青青,你就好好休息。” 顾青青还以为他会责备她没有做好自我管理,但是他什么也没说。或许因为她是病人吧?以前好象也有过类似的情况。 但是,对其他同事可没有这么简单了,在如此客满的一天还给他们添麻烦。 ……顾青青想住宿部的工作一定就这样泡汤了。 安炀离开床边后走向一旁的桌子准备打电话,难得的机会来了。 要到浴室去的话只有现在。 顾青青的第六感告诉她就算被其他人看到,也绝对不能被安炀看到。 顾青青盯着安炀的背影偷偷溜下床。 “……我是安炀。我询问过状况,应该不是强盗……” 安炀发现顾青青站了起来。 他用眼神示意顾青青睡觉,但是管不了那么多的顾青青遮着脖子冲进浴室。 顾青青拿起浴巾锁上门的时候安炀还在讲电话。 就算他是经理人,除非他破坏这副锁否则是打不开门的。 当他讲完电话刚好是顾青青脱衣服呆然地看着自己身体的时候。 “……喂,你要不要吃什么?” 只隔着一扇门的声音听起来却那么遥远。 “不用了,我想……泡个澡。” 顾青青的身体上写满了暴行、还有其他复杂的汉字。 “好吧,别在里面睡着了。” 其他像未成年、神气、幼稚等等字眼一定是他们想对她说的话吧? 顾青青离开镜子前,摇摇晃晃地坐在浴缸边缘的时候…… “……好痛!” 顾青青才一碰到边缘就痛得跳了起来,低头一看血已经一滴滴的落在白色的磁砖上。血从顾青青的腰部流了下来。 顾青青把毛巾弄湿擦掉血迹。进入浴缸后半跪在里面,转开莲篷头,忍受着肥皂的刺激洗净出血的地方.刚才在镜子里顾青青看到背上写着罪罚。 “赵丘先生……” 这一定是他的报复。说不定他早就知道她跟安炀是兄妹,也听到他们的谈话。然后在制冰室里又听到安炀那么说,一时忍耐不住才会…… 由于安炀几乎都待在经理人柜台,所以目标才锁定她。 ……为什么她就这么倒楣?像傻瓜一样。 为什么只有她……要承受这种伤害啊…… 啊啊啊啊啊,她快要烦死了。 “呜……” 被用心接待的顾客背叛,这种痛苦的感觉真的是太难受了。 但是,她更不了解的是…… “那个人的……心情……” 在全饭店工作人员都知道的情形下,熬了一夜,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多么羞耻的事,白天忙于工作的她,根本没想到那有多伤害到他们的自尊。 所以他们才会采取这种手段报复。 把一些羞于见人的字眼写在她的身上,然后伤害了她最不愿意被人看见的地方。 就用隐藏在外表下的心受到伤害一样。 如果她经验更丰富,能更为他们设身处地的设想,应该就可以建议安炀,只要不让那个女人进到客房来就行了。 如果安炀没有直接去提醒赵丘先生的话,他也不会因此觉得受到伤害了。 要不然也可以打电话到那个女人的店里,告诉他们“饭店已经知道了”,然后再叫店里的人打电话通知赵丘先生。 让他知道自己不是特别被注意,只是因为饭店的方针问题,所以不得不请他打消他买春的念头。 这么做的话比防范客人的犯罪要来得…… “……能不伤害到他们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不管是什么样的客人,要是被人当面提醒自己不好的地方都会觉得羞耻。 每次当她自己觉得蒙羞的时候,安风都会这么对她说。 他说像她这种年纪的孩子最容易觉得羞耻,要是过了二十岁的话感觉就没有那么强烈了。 每当她觉得羞耻的时候他总会抱着她、安慰她……她几乎遗忘了那种感觉。 身体的痛楚和屈辱……以这种形式被背叛的事实,让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但是与其憎恨赵丘先生,为什么不能多体谅他的心情的想法,更令她感到沮丧。 安炀不停地在敲门。 顾青青虽然没有出声,但是仍然用开关水龙头来告诉他,自己并没有睡着。 身体上的文字在她用力的搓洗下也差不多消失了。 顾青青在浴室里等到血流得比较少后,用面纸压住伤口,然后再把被血染红的内衣洗干净,用吹风机吹干。 等顾青青穿好浴袍出去时,安炀才明显地松了口气。 在昏暗的小夜灯旁,顾青青听到有人压低了声音在对话。 “……不好意思,这么大早把你叫来。” “没关系,希望我的药可以让他赶快退烧就好了。” 是谁啊?除了安炀之外还有一个人? “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会那么疼她了。” “我不送你了。” 顾青青摸摸自己的身体,却意外摸到好像棉布的感觉。 自己……不是穿着浴袍睡觉的吗?但是现在怎么变成浴衣了……顾青青睁开眼睛想要起身的时候,却看见一个女人正在吻安炀。 背着顾青青的安炀虽然没有发现,但是顾青青却好像跟那个面对她的女人视线相交…… 他居然跟女人……跟高元以外的女人接吻! “她好像醒了。” 安炀转过身来,顾青青赶紧闭上眼睛装睡。虽然顾青青知道已经被那个人知道了,但是下意识的动作自己也控制不住。 “她不是还在睡吗?” “……是啊,可能是我看错了。接下来呢?” “下次再说吧!” 顾青青拼命紧闭眼睛。 人家在这里睡觉……那家伙居然谈起情事来了! 下次再说的话……果然安炀……安炀的对象是……? 跟高元分手后他果然有了新欢! 还说什么寂寞得要死,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下一个女人,其是有够花心! 安炀送那个人到门口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花香的味道。 应该是那个人身上香水味吧? 有不透光窗帘挡住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从他一头金发看来似乎不像是国内人。 她的气质看起来很好,光从香水的味道就知道不是便宜货。 她刚刚提到药……是专程为她送药来的吗? 还是安炀拜托她来的?她是不是医生? 在顾青青胡思乱想的时候安炀回来了。他没有穿西装,而是一身棉质长袖衬衫,连长裤也换新了。 “……你醒啦?今天我就自己去看爸,你好好休息吧!” “刚才是谁来了?我看到你送他到门口。” 顾青青装作一副好像现在才醒来的样子,搓搓脸颊问他。 安炀走到顾青青床边看着顾青青静静地说:“我请她帮你送药过来,因为市面上的退烧药对你起不了作用,所以请她配了一些药。” “……她是药剂师吗?” “不,是自己有兴趣学的,从以前就听说她配的药蛮有效。替你换上浴衣的也是她,我没有在旁边看。” 被那个人看到她腰间还有背上的文字吗?顾青青知道只有内裤是掩盖不了的,不过顾青青已经用力擦洗过了,除了背上以外的地方都应该看不到痕迹…… “她有没有说什么?” “她说你太瘦了,要我把你喂胖一点。” 是吗?顾青青虽然也说了谎,但是这家伙装傻的技术比她更高明。 看顾青青一直凝视着他,安炀坐到顾青青身边用手摸摸她的额头说是真的。 “你没有骗我?” “嗯……” “你要是说谎的话怎么办?” “傻瓜,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离开了额头的手来到了顾青青的头上,顾青青觉得自己好像变成小孩子一样。 他热热的大手滑过顾青青的脖子、后脑,然后来到脸颊上。顾青青的体内明明散发着热气,但是被他的手碰触过的肌肤却还冰冷如昨。 温热的手感觉好舒服哦……顾青青想安炀再多摸她一下,于是把自己的手重叠在他的手上。 “会冷吗?” 看顾青青沉默地闭上眼睛,安炀这家伙突然掀开棉被钻了进来。 “这样行吗?” 他……他干嘛突然钻进来! 他从背后抱住顾青青,把手臂伸进顾青青的头下,顾青青整个人全被他搂在怀里。 安炀应该是洗过澡了,他身上一点香水的香味都没有。刚才那个人的味道虽然有点移到他的头发上,但是他在顾青青的头上的呼吸,还有透过浴衣所感受的心跳,都让顾青青忘了香水的存在。 “你、你别把我当作小孩子!要是被别人看到的话……会造成误会的!” “病人就要乖乖的休息,没有人会进来。” 他还说不让她进去洗澡了…… 其实顾青青要是真的不愿意大可以挣扎出去,但是她没有那么做。 安炀的体温很高,比棉被还要热,摸着顾青青肚子的感觉好舒服。 “我不会看你睡觉的脸,所以才从背后抱着你。再睡一下吧!” “……这个房间是你今天晚上打算要用才留下来的吗?” “你在想什么啊?你听好,这是我经常保留下来的一个房间,为了要应付各种突发状况,只要是像我们这种规模的饭店,即使是客满也会保留几间空房。因为偶尔有客人提出要换房的要求。” ……原来是经理人偷偷留下来的秘密房间啊! 顾青青本来想转过头来,安炀的下巴却抵在顾青青的头上。随着他们之间越来越没有距离,顾青青的身体也跟着暖和起来。 或者是因为顾青青的心还很脆弱,所以身体才会渴求安炀的同情。 “你的胃是不是又开始不舒服了?要不然怎么会昏倒。” “呃……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哦!” 顾青青想要说只能趁现在了。 “……中午你不是到赵丘先生那里去了吗?对他说了那种话之后……你不觉得他会很不好意思?” “当然会。” 安炀也知道啊! “但是不那么做的话他就会把那个女人带进来。” 听着他自信满满的语气,顾青青知道他还在生气。但是,顾青青终于找到一个能够表达自己想法的说法了,即使他说她太天真也无所谓,因为那就是她的意见。 “每个饭店有他们自己处理事情的模式。有充满朋友热情的饭店,也有除非客人主动要求否则不加以援手的饭店。所以饭店必须找到一个最适合自己风格的处事方针。” 在天美饭店每天晚上的用功时间,高元曾经这么对她说。 “或许你会认为我太天真,但是我觉得造成让客人尴尬的情况也不太好吧?事情发生之后,不管我们再怎么补偿说不定也挽不回客人的心啊!” 失败在饭店这一种行业来说是不被容许的。 与其说不要怕失败,更重要的是根本就『不能失败』。 顾青青觉得自己最想做到的服务,就是累积各种经验后,不让客人觉得羞耻。 顾青青还以为又会挨骂,没想到安炀既不反驳,也不嘲笑。 他抚摸着开始有点睡意的顾青青的头发,好像在思考些什么。 遗忘了好久的体温,对顾青青来说是难以抗拒的诱惑,顾青青觉得自己好像只有在此刻才能够跟安炀尽情地撒娇…… “……是啊!创造出一个能放松心情的空间……是我理想中的饭店模式。不管是谁住进来都能够感觉到舒适,才是饭店应有的风格……” 嗯……她现在才知道,其实安炀跟她的想法在根本上是相同的…… 因为必须保护四季大饭店每一个人的安全,所以非得那么作不可。 随着饭店规模的不同,对待客人的态度也应该适度地调整……除了一些比较特别的客人之外。 时间越久,越可以看到一些以前看不到的东西。 所以经验是必须的,失败也是一种可贵的资产…… 安炀拉拉顾青青的头发用犹豫的语气问道:「青青……,我不会告诉别人,所以你老实说,你该不会是被……赵丘先生……」 「嗯?什么事都没有啊!」 顾青青打了个阿欠枕在安炀手臂上。 「不是什么事都想一个人解决就叫做成熟。」 「嗯,我知道。」 看安炀好像还不肯就此松手,顾青青真的有点困起来了。 「我只是被叫去骂了几句而已啦……虽然是吓了一跳,但也算是一种学习吧?」 他们们明明这么靠近,顾青青却要说这么多谎言。 对不起……!但是,顾青青就是不想说。这就是她的性格。 顾青青知道安炀对她好,虽然严厉,但还是对她很好。 每当她生病还是受伤的时候都加倍的疼她。 如果她说想要他教她关于这一份工作的严谨态度,不知道他会有什么表情? 顾青青彷佛听到高元小姐在她脑海里笑着说:……可不能跟哥哥提这件事哦! 李正上次来时所说的话果然是真的。 顾青青虽然已经失去母亲,但还是被疼爱着。不管是安炀,高元、饭店的同事,或者安风和江瑞先生,都是今她受益无穷的人。 之后,顾青青醒来过好几次,安炀始终都用同一个姿势入眠。 情人节骚动结束后,大学的第二次考试、第三次考试,再加上高中联考的亲子团……他们饭店的学生住客仍源源不绝。 不只是联考,还有刚进社会的新鲜人为了研修而使用他们的会议厅,还有毕业的谢师宴等等……即使是平日也要从白天忙到晚上,跟过年期间没什么两样。 可能是因为太忙的缘故吧?关于那件事顾青青倒没被追究什么。 只有方媛小姐担心顾青青身体的健康,要顾青青提出一份健康检查报告书而已。 顾青青昏倒的隔天方媛小姐就来看她了。 她因为引荐顾青青的关系,而自责地向顾青青频频道歉,顾青青也在向她道歉后,提出继续让她在住宿部工作的要求。 等方媛小姐回去之后,在安炀独自去探望继父时,顾青青又继续昏睡。 那个人所配的药不但可以退烧还能止痛,比以前吃过的药好多了。 餐厅的同事也在下了班后陆续来看顾青青,顾青青还趁机跟李飞先生套好了手上伤痕的谎言。 安炀坚持要顾青青再休息一天,然后预备找人来代替。顾青青拼命求他不要更动她到二月底的班表。 因为大家有各自的班,不能因为她而改变。而且,如果药没有发生效用的话,她也不敢说这种大话,后来安炀才很不情愿的答应顾青青。 那件事情过后,赵丘先生也没有再联络。 要调查那一天有哪个房间没有整理过第二次其实很容易,但是顾青青没有这么做。 进入三月,四季大饭店预定四月进来工作的新员工的职前进修也即将开始了。 因为泡沫经济的影响,目前社会上的就业情况依然不景气。 有些人虽然已被大公司内定但拿的还是打工的薪水,而四季大饭店每月的营业额却轻松地刷新纪录。 「要是达到业绩的话听说有额外的奖金哩!」 「真的每个月都能做到十亿吗……」 跟从明天开始就要分配到饮料部的新人照过面之后,顾青青和李飞先生在员工休息区吃着有点嫌晚的午餐。 发然现在大家都在上面,但是不知道新人们什么时候会下来,所以他们尽量压低了声音说话。 「所以,我们饭店在业界的就业意愿表排名第一,来应徵的人比到大企业的还要多。」 「……听说因为在饭店上班看起来很优雅,所以多了不少想从事这一行的人。」 「哪有什么优雅?也没外界想像中那么多彩多姿。不过听说光是就业说明会就来了两千人以上。」 「真的啊!真的有那么多人来啊?」 「不过,好像在资格审查那一关就刷掉不少。你可以去问问经理啊,他不是管理人事的吗?听说这次他跟大小姐还有美国派来的人员并列主考官呢!」 不知道安炀是怎么想的? 顾青青心想着,自己要是当了经理人的话一定管不了那么多事。 以前,他跟高元交往的时候似乎不常见面,现在想想他真的太忙了! 今年的新进员工共有三十二名。 派到『厨房』或『总务』等内部组织的有十二名,进入服务部门的有二十名。 当然他们全都是专科或大学毕业,平均比顾青青大二到四岁。 四季大饭店才开幕一年半,有许多员工都是从开幕做到现在,不过从今年秋天开始因为活动企划多了,相对的人手也不够。 「不过,今年最大的活动莫过于婚礼专案。」 「……庭院内的教堂也快完工了。」 隔壁的本馆里原本就设有教堂,还有日式婚礼的喜堂;但是,去年在庭院中的教堂举行婚礼的企因案通过后,新的教堂就从今年一月开始动工了。 以这座教堂号召,再配合住宿及其他设施的『婚礼专案』,就是那栋别馆的原始创意。 在本馆举行婚礼的人当然住在饭店里,但在独立别馆的结婚企划可是前所未有。 由住宿部及企划部联合提出的婚礼专案中,提供了即使以特惠价住宿都还要八十万的总统蜜月套房一晚,所以从今年秋天到明年春天的周六、日都已经预约额满。 「送给圣诞节住宿客人的那个教堂型蛋糕好可爱哦!」 「那是大小姐的提案。不但有品味,在经营战略上更是高招……」 最近,顾青青越来越觉得李飞好像对方媛小姐很有意思。 李飞的年纪比方媛小姐小,而且跟顾青青一样还不是正式员工,跟她没有什么机会接触。但是,顾青青知道他在年底的宴会当服务生时,就常在方媛小姐的身边转来转去,以便她差遣。 「……现在的人多半没有责任感,想不做就不做,希望这一批新人里没有这种家伙。在你来之前不做的全是那种型的人。」 「哦……不过,就因为他们的离职我才会被雇用啊!」 顾青青还是跟前一阵子一样,交互穿着住宿部及餐饮部的制服。 不过从这个月开始,顾青青的班调成每个部门半个星期,所以轻松了不少。 听说方媛小姐一看有新人进来就想帮顾青青减班,后来还是安炀替顾青青把工作保留了下来。 能留在住宿部当然高兴,但是心情难免复杂…… 他们虽然是新人,但是每个人的年纪都比她大。 刚开始顾青青一定要教他们,不过那也是刚开始而已。 一想到这里,顾青青才有点后悔没有多读点书就进入这个世界…… 顾青青一直认为就算她继续念高中甚至大学,但是没有读书意愿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但是,现在的顾青青常想着该不该去充实一下自己再就业比较好…… 安炀和高元那种典型对顾青青来说是太遥远的存在,顾青青不会因为他们而感到焦躁。但是,面对同年龄的新人……感觉上还是差人家一大截。 「你干嘛一张臭脸?该上工了。」 他们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后立刻回到餐厅。 在许多还穿不惯套装的年轻上班族中,顾青青的视线停留在一个看着报纸的人身上。 靠窗的位置是李飞先生负责的,顾青青拜托他让她送水过去,拼命地装出冷静的模样。 「我替您换杯水。」 听到顾青青的声音,那个戴着眼镜的人才慢慢抬起头来。 「你看起来很好嘛!」 「……江瑞先生。」 他看着顾青青帮他把桌上的烟灰缸换了一个新的后,笑着说。 「你放心好了,没有人跟踪,这里也没有警察。」 「嗯,我知道。」 「你好像才刚休息完吧?要说话可能有点困难。」 「我要到晚上八点才下班.你是开车来的吗?」 顾青青装作在点餐的样子凝视着江瑞先生。 他的黑瞳黑发还是没有改变,不过身上倒换了以前不多见的西装。江瑞先生的肩膀宽阔、体格又好,穿起西装自然格外引人注目。 当然是帅得引人注目。 看着他戴着平光眼镜看报纸的模样,要说他是年轻企业家也不为过。瞧他盯着新闻的模样让顾青青联想到他和安风在赌场的迫力。 「我八点在地下停车场等你。这是我的停车号码。」 他用眼神示意顾青青看桌上一张写着28,立刻把牌子收起来。 那表示他的车停在第28号的车位。 最后,顾青青只问了这句话…… 「……安风有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江瑞先生又把眼光移回报纸上,静静地说了一句……没有。 一到八点,顾青青婉拒了跟李飞先生他们一起吃饭,匆匆忙忙赶到地下停车场。安炀今天上晚班,所以这会儿还在饭店里。 新人明天就要开始分配所属单位了,所以安炀明天一大早就要上班,今晚应该不会太晚回去。 他最近已经不太住在饭店里了。 不过,他在家里还是一样不在顾青青面前工作。 江瑞先生依照约定在第28号停车位的车子里等顾青青。 他的车跟其他车的车灯不同,所以在十公尺外就可以分辨出来。 「……唔哇!这是新车耶。」 江瑞先生开的是特级宾士。 跟黑道组织的感觉真的只有一步之差。 顾青青敲敲他的车窗,他开了门让顾青青坐进来后,就把车子开出去。 穿着西装的江瑞先生仍然戴着眼镜。 这算变装吗? 「能看见你真是太高兴了……你现在住在哪里?」 在餐厅见到江瑞的时候实在太兴奋,现在的顾青青好像有点冷静下来。 「我现在还是居无定所,不过已经打算定居下来了。我不喜欢偷偷摸摸的,所以大概只把该带的东西带走,剩下的就交给房东去处理。」 关于韩也先生的金库一事顾青青不知道该不该问,所以还是没开口。 顾青青问的是自己最想知道的一件事。 「安风关在哪个监狱里?他已经关进去了吗?」 「是啊!」 「他有没有跟你联络?」 「虽然没有,但是可以调查得出来。」 「怎么调查?」 顾青青忍不住大叫出来。 当初顾青青问警方半天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然后想就算一个个找,也找不出来,才因此打消了念头! 但是,江瑞先生直视着前方只说了一句:「……你做不到。」 他似乎把车子开往安炀的公寓。 江瑞先生见过安风了吗?安风的伤不知道有没有痊愈? 他在监狱里过得还好吗?她想问的问题实在太多了。 「今天是因为有东西要给你所以才来找你。」 「也就是说你还要躲起来吗?我还有好多事想问你啊!」 「安风他很好。」 安风的笑容……那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的……她最喜欢的笑容…… 江瑞先生有亲眼看到他吗? 「我也想去!如果跟你一起的话就可以去吧?」 「我没有见过他,只是听说而已。」 他似乎对前面车子的超龟速感到不耐,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焦躁地拍打着。 第351章 …… 九月很快就过去了,十月来到。 但是随着日子的流逝,一晃眼,十月也快到头了。 她为了工作已经习惯了早起,失去目标后,不免觉得日子漫长极了。 她的目标是能尽快的在饭店工作,提高能力,做好一切,想要独当一面。 她想要安炀那样,通过努力取得成就。 当司机大饭店的业务安稳了之后,安炀便不常常待在饭店了,休闲时间多了,也常常回家来。 不过,顾青青与安炀之间的雇用契约也算结束了。 反正她觉得,安炀受伤的手痊愈了之后,就不会再需要没有能力的她了。 她也没有蠢到做可以和安炀并驾齐驱的美梦,她知道自己笨。 继父从疗养院回来了,但是病情有些重,还需要住在医院一段时间。 尽管顾青青不再饭店打工了,但是还是得受到安炀的监视。 这个家队安炀来说只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罢了,她与安炀之间也很久没有讲过几句像样的话了。 有时候顾青青不禁想,自己跟在安炀身边,到底得到了什么。 “青青,我走了。” 明知她不会回答,安炀每天还是说完这句话后才出门。 顾青青的一天就在他出门后缓慢地拉开序幕。 把客厅的窗子打开让房间通风,边吃着一成不变的吐司配红茶的早餐,边看着新闻,新闻结束后就看八卦娱乐新闻或社会消息打发时间。 在安炀上晚班的时候,顾青青总是静静地在中午前就先出门了。 她并没有特定的地方可去,大部分都是在公园或红茶店看杂志消磨时间,要不就是望着天空发呆。 要是到市中心去只会到电玩中心去花钱,所以她尽量不去那一带。 顾青青通常都是穿过原宿到代伐木公园或神宫球场附近乱逛。 有时顾青青也想健康地跑跑步,但是总觉得提不起力气。 退休的老伯们所感到的空虚感,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提早痴呆吧?顾青青连思考都是负面的。 虽然,顾青青不只一次尝试告诉自己并没有失败,但是不满二十岁的沉重事实却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急躁成不了大事――)这是在顾青青八岁那年去世的父亲的口头禅。 顾青青还在念书的时候,这句话就成天在她脑子里转来转去。他说不管在哪个世界,只有比别人早一步行动,在经验的累积下才会得到成功。 顾青青的继父和亲生父亲在思想和性格上真是天差地别。 当顾青青决定当安炀的助手时,曾经打过电话向还在疗养中的继父报告,他当然鼓励顾青青别太急躁,要好好努力。但是,还不忘叮嘱她不能放弃学业,就算比别人晚一年也可以继续升学。 根据高三时辍学还能考试的安风的说法,如果不是签了绝对有用的保证书,就算拿到学历也是白费力气。 因为有太多人拿到学历却被社会盖上一个“无法适应团体生活”的印章! 后来听到学历跟薪水是成等比的说法,更让顾青青觉得无法接受。 钱虽然重要,但是顾青青想社会上的人一定无法了解他们应考的时候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 他们拿什么来评判所谓“无法适应团体生活”? 现在几乎每一所学校都发生过校园暴力事件,自尊心比较强的人当然不想到学校去受人欺负。 其实人最重要的不就是干劲吗? 这种理论可能又会被人笑说太天真了吧? 而且,不管顾青青怎么据理力争,他们还是会说她只是再推卸责任而已。 因为没有学历而成功的人在这世界上所占的比例简直微不足道。 除非她成功了,要不然没有人会听她说话。 这就是现实。 在安炀出门一个小时后顾青青的手机响了,是安风打来的。 虽然顾青青才认识安风两个月,但是他对顾青青来说是比安炀更接近的人。 他是个帅气又会打架,还懂得如何玩乐,比她大三岁的男人。 不过,他的精神层次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他给了顾青青许多思考未来的动机,算得上是顾青青的恩师。 现在……他们偶尔也会发生关系。 当他搬出安炀的住所后就给了顾青青这支手机,一切的费用都由他负担,她只要带在身上就好。 就算是半夜也没关系,他说过只要想打随时都可以打给他。 如果她拒绝他的话一定会让他伤心,所以就乖乖地收下来了。 即使他和江瑞生搬出了安炀的住处,他对顾青青的关心还是没有停止。而顾青青尽管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只是朋友也还是持续跟他来往。 顾青青不喜欢被放在天秤上比较,但总是说不出口。所以安风还不知道她已经知悉了他们的关系。 不过,江瑞先生却知道她跟安风之间的关系。是安风自己坦承的,他在得到江瑞先生的认可后,持续着和她的关系。 “……嗯。“终于从顾青青身上离开的安风,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你这个礼拜起码瘦了两公斤。” “最近胃有没有好一点?” “没事了。” “你有没有到大一点的医院去看?我想你这个傻瓜一定不会去。” 顾青青拿起他放在枕头边的饰物在手上把玩。 “……嗯?你喜欢?那就给你。” “不是啦!你喜欢这一类的饰品吗?我记得你的生日好像快到了。” “你要送我生日礼物?” 安风笑着把顾青青握着饰物的手一起包进他的手里。 “这么快就懂得讨我欢心。你要给我的只有手链吗?嗯?” “只要是我能力所及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吻了一下顾青青的鼻头。这个人真的很喜欢亲人家。 “那我们就来段比较火热的如何?” “……什么?” 顾青青小心翼翼的问。 安风把跟手链一起放在枕边、大约两公分宽的戒指重新戴在手上,脸上浮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差不多中午了,冲完澡后我们到外面去吃饭。” “安风,你今天不用去打工吗?” 他从上个星期开始在一家意大利餐厅打工。营业时间从下午到深夜,是一家以披萨和意大利面为中心,非常年轻取向的餐厅。 顾青青在他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去偷看过,虽然觉得店里的气氛很适合安风,但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适应如此正常的工作。 顾青青为了工作已经习惯了早起,失去目标后,她觉得日子漫长极了。 她的目标是能尽快的在饭店工作,提高能力,做好能够独当一面。 她想要安炀那样,通过努力取得成就。 当司机大饭店的业务安稳了之后,安炀便不常常待在饭店了,休闲时间多了,也常常回家来。 不过,顾青青与安炀之间的雇用契约也算结束了。 反正她觉得,安炀受伤的手痊愈了之后,就不会再需要没有能力的她了。 她也没有蠢到做可以和安炀并驾齐驱的美梦,她知道自己笨。 继父从疗养院回来了,但是病情有些重,还需要住在医院一段时间。 尽管顾青青不再饭店打工了,但是还是得受到安炀的监视。 这个家队安炀来说只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罢了,她与安炀之间也很久没有讲过几句像样的话了。 有时候顾青青不禁想,自己跟在安炀身边,到底得到了什么。 “青青,我走了。” 明知她不会回答,安炀每天还是说完这句话后才出门。 顾青青的一天就在他出门后缓慢地拉开序幕。 把客厅的窗子打开让房间通风,边吃着一成不变的吐司配红茶的早餐,边看着新闻,新闻结束后就看八卦娱乐新闻或社会消息打发时间。 在安炀上晚班的时候,顾青青总是静静地在中午前就先出门了。 她并没有特定的地方可去,大部分都是在公园或红茶店看杂志消磨时间,要不就是望着天空发呆。 要是到市中心去只会到电玩中心去花钱,所以她尽量不去那一带。 顾青青通常都是穿过原宿到代伐木公园或神宫球场附近乱逛。 有时顾青青也想健康地跑跑步,但是总觉得提不起力气。 退休的老伯们所感到的空虚感,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提早痴呆吧?顾青青连思考都是负面的。 虽然,顾青青不只一次尝试告诉自己并没有失败,但是不满二十岁的沉重事实却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急躁成不了大事――)这是在顾青青八岁那年去世的父亲的口头禅。 顾青青还在念书的时候,这句话就成天在她脑子里转来转去。他说不管在哪个世界,只有比别人早一步行动,在经验的累积下才会得到成功。 顾青青的继父和亲生父亲在思想和性格上真是天差地别。 当顾青青决定当安炀的助手时,曾经打过电话向还在疗养中的继父报告,他当然鼓励顾青青别太急躁,要好好努力。但是,还不忘叮嘱她不能放弃学业,就算比别人晚一年也可以继续升学。 根据高三时辍学还能考试的安风的说法,如果不是签了绝对有用的保证书,就算拿到学历也是白费力气。 因为有太多人拿到学历却被社会盖上一个“无法适应团体生活”的印章! 后来听到学历跟薪水是成等比的说法,更让顾青青觉得无法接受。 钱虽然重要,但是顾青青想社会上的人一定无法了解他们应考的时候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 他们拿什么来评判所谓“无法适应团体生活”? 现在几乎每一所学校都发生过校园暴力事件,自尊心比较强的人当然不想到学校去受人欺负。 其实人最重要的不就是干劲吗? 这种理论可能又会被人笑说太天真了吧? 而且,不管顾青青怎么据理力争,他们还是会说她只是再推卸责任而已。 因为没有学历而成功的人在这世界上所占的比例简直微不足道。 除非她成功了,要不然没有人会听她说话。 这就是现实。 在安炀出门一个小时后顾青青的手机响了,是安风打来的。 虽然顾青青才认识安风两个月,但是他对顾青青来说是比安炀更接近的人。 他是个帅气又会打架,还懂得如何玩乐,比她大三岁的男人。 不过,他的精神层次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他给了顾青青许多思考未来的动机,算得上是顾青青的恩师。 现在……他们偶尔也会发生关系。 当他搬出安炀的住所后就给了顾青青这支手机,一切的费用都由他负担,她只要带在身上就好。 就算是半夜也没关系,他说过只要想打随时都可以打给他。 如果她拒绝他的话一定会让他伤心,所以就乖乖地收下来了。 即使他和江瑞生搬出了安炀的住处,他对顾青青的关心还是没有停止。而顾青青尽管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只是朋友也还是持续跟他来往。 顾青青不喜欢被放在天秤上比较,但总是说不出口。所以安风还不知道她已经知悉了他们的关系。 不过,江瑞先生却知道她跟安风之间的关系。是安风自己坦承的,他在得到江瑞先生的认可后,持续着和她的关系。 “……嗯。“终于从顾青青身上离开的安风,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你这个礼拜起码瘦了两公斤。” “最近胃有没有好一点?” “没事了。” “你有没有到大一点的医院去看?我想你这个傻瓜一定不会去。” 顾青青拿起他放在枕头边的饰物在手上把玩。 “……嗯?你喜欢?那就给你。” “不是啦!你喜欢这一类的饰品吗?我记得你的生日好像快到了。” “你要送我生日礼物?” 安风笑着把顾青青握着饰物的手一起包进他的手里。 “这么快就懂得讨我欢心。你要给我的只有手链吗?嗯?” “只要是我能力所及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吻了一下顾青青的鼻头。这个人真的很喜欢亲人家。 “那我们就来段比较火热的如何?” “……什么?” 顾青青小心翼翼的问。 安风把跟手链一起放在枕边、大约两公分宽的戒指重新戴在手上,脸上浮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差不多中午了,冲完澡后我们到外面去吃饭。” “安风,你今天不用去打工吗?” 他从上个星期开始在一家意大利餐厅打工。营业时间从下午到深夜,是一家以披萨和意大利面为中心,非常年轻取向的餐厅。 顾青青在他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去偷看过,虽然觉得店里的气氛很适合安风,但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适应如此正常的工作。 在赌场泡一天可以轻松赚进几万块,但是在餐厅打工时薪只有一百块。 “今天的班是晚上八点到早上三点。” “我记得你一个星期上四天班吧,这样活得下去吗?” 安风听了顾青青的话脸上浮起一丝苦笑。 “反正周末还可以到赌场两圈应该没问题,而且我找到一家比以前好的赌场,赚点外快应该不成问题。” “你又要去骗钱啊?” “开玩笑的啦!我又不是不怕死。我只是去消遣而已。” 不过,不要告诉江瑞哦!安风拍拍顾青青的头叮嘱了一句。 “嗯……” 他该不会是又想动什么歪脑筋吧? 安风上次偷偷去骗钱被江瑞先生知道后,就被严重警告,下次要去的时候,一定得和他一起。 自从那次骚动之后,北城的俱乐部就关门大吉,连老板也不知道落跑到哪里去。 “所以我不能带你去,对不起罗!” 安风在顾青青的额头啵地亲了一下后到浴室冲凉去了。 吃过午饭,安风带顾青青到飙车道。 她第一次在那里尝到独自骑车的滋味。 这辆机车本来就是属于安风的,但是现在已经变成江瑞的了。 这辆摩托看来非常的豪华,有四冲引擎呢! “来,试试看,可以把这辆车扶起来不?” 安风轻而易举的就将笨重的机车搀了起来,但是顾青青不能。 连车都扶不起来,要怎么学会骑呀。 除了机车,她还得学会开汽车,考驾照。 考驾照是她必须要的,会开车的话,以后工作起来会很方便。 “不过,安炀说不定会反对吧。” “会吗?” “嗯,如果你要上驾校,最好不要瞒安炀,万一受伤了就糟了。” 除了和安风有亲密的关系外,安风似乎并不喜欢瞒安炀任何事。 按照江瑞的说法,万一关系搞砸了,见面的话会非常的尴尬。 所以,保持良好的关系极为重要。 这点顾青青也是明白的。 因为以前她和朋友之间就经历过了这样尴尬的境地。 一直骑车骑到夕阳西下才由安风送顾青青回家,他还顺便帮她在擦伤的地方上了药。 “安炀今天会不会回家?” “他没说。” 顾青青看他一定是在烦恼万一她在半夜发烧的话没有人照顾。 “你不用担心嘛,没那么严重。” “下次再骑的时候你一定要做好防护措施。” 我真是太大意了,安风喃喃自语。会如此设身处地替顾青青着想的人,天底下恐怕只有安风而已了。跟他在一起真的很榆快,不过他要去打工的时候也快到了。 “今天不要洗澡。你应该没有撞到头,如果觉得头痛就算是半夜也要去看医生。要是你不想叫醒安炀……“ “我知道了,我会打手机找你。” 安风没有让顾青青送到门口就把她推回去。 顾青青在浴室的镜子前重新审视自己的身体,在右肩和双脚上合计共有四个地方扎着绷带,活像个补过的破娃娃。 “还是穿上睡衣吧……” 要和安炀谈学骑摩托的事,还是不要让他看到伤口比较好。 不过,身上扎着绷带真让人有点异样的感觉,连脚都看起来细多了。 “……安风还说可以玩玩绷带游戏,真是变态……” 他的所作所为好像都脱离不了情二字。 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睡衣的顾青青,抓了一件薄被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定。虽然安风叮嘱她要早点睡,但是,顾青青想把电影着完。 而且,想在今晚就跟安炀谈学骑车的事。 去世的爸爸留了一点钱给顾青青,她打算用那笔钱来买车子。 如果有了车子,要是安炀有什么事拜托她的话也很方便。 虽然,他可能只会因为突然要住在饭店里而托她送换洗的衣服过去,但是,好歹可以帮得上他的忙。 不过,电影看着看着,顾青青的眼皮却慢慢地沉重起来…… 明知道不行,她还是睡着了。 当顾青青燥热得全身无力时,不知道是谁把用毛巾包着的冰枕放在她的睡衣上,绷带下灼热的感觉瞬间得到舒解。 顾青青记得小时候感冒好像也是用这种方法退烧。 她闻到安风熟悉的洗发水味道。 他边帮她止热,边用毛巾帮她擦掉颈边及额头上的汗水。 “……我没事了……安风……” 顾青青用自己的手指缠住他抚摸着她额头的大手。 那充满着男人味的粗指节是顾青青最喜欢的一部份。 以前在发烧的时候,顾青青总是习惯靠在人的身上才能放松下来。 高中顾青青当然就不这么做了,不过小学五年级之前,每当她感冒的时候总是会睡在母亲的身旁。 不生病的时候当然睡在自己房里。 “下次……再让我骑机车吧?” 顾青青用比平常还要撒娇的态度抱住了那个躺进她身边的身体。 他才帮她擦掉没多久的汗水又从额头上冒了出来。顾青青记得止痛药里有解热和镇静的效果,看来是一点用也没有。 他在她耳边低语的声音比平常沙哑一点,但是此刻身在病中顾青青已经没有余力去在意那么多了。 “对不起……我又流了好多汗。” 虽然明知自己的汗会弄湿他的衣服,但是顾青青就是不想离开他。 安风一只手伸到顾青青的头下当枕头,另一只手则绕到她的背上把她整个人拥在怀里。 咦……?头发的味道虽然是安风熟悉的香昧……但是,顾青青好像还闻到其他的味道。 不过,反正闻起来满舒服的,无所谓。 顾青青喜欢那种在头顶上感到人呼吸气息的感觉。 他心跳的频率从她右边的脸颊上传来,比平常要快一点,是不是打工太累了? 顾青青一动,他就用下颚轻轻压住她的头,然后上下抚摸她的背脊。 就像是要让她安心一样…… 在他轻柔的抚慰之下,顾青青又重新跌进了梦乡。 听到哗哗哗的闹钟铃声顾青青睁开了眼睛。 她明明记得没有设定闹钟啊?抬头一看,却被近在眼前那一头黑发给吓得有几秒钟脑筋一片空白。 陆续映进顾青青眼帘的还有喉结,性感的锁骨,竟然是安炀。 昨天明明记得是安风啊。 安炀没有扣上钮扣的睡衣下露出了肌肤细致的胸肌。 这突如其来的震撼让顾青青瞪大了眼睛无法动弹。 为什么?自己怎么会在他的床上? “青青,你醒了?觉得怎么样?你的烧……嗯,已经退了。” 看到他把自己的额头贴过来,顾青青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 ……―……二…三……四……五…… 他单手把闹钟接停,另一只手从顾青青的脑下抽出来。 当这股温暖离去之后顾青青才得以起身。 但是,顾青青的脑子里却像教会敲响的钟声一样当当当地响个不停……好重,她整个人几乎坐不住。 “你可以再睡一下。” “……为为为……为什么?你、你、你……啊、啊?” 顾青青想说的是,自己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是你抱我进来的吗? 但是,正处于混乱状态下的顾青青根本说下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为什么?为什么? 安炀打开衣柜拿出从干洗店取回的衬衫丢在椅子上,接下来是今天要穿的西装、袜子,还有两条手帕。 他边换衣服边回答顾青青的问题。 “我昨天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你睡在沙发上,想叫你回自己房间去睡,但是怎么都叫不醒。仔细一看,你满头大汗,只好帮你换衣服……” 听到这里,顾青青慌忙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睡衣和睡裤的花样完全不一样!睡裤是顾青青昨天自己换上的那一件,但是睡衣! “我听到你说梦话喃喃念着机车,你是摔车才受伤的吗?” 顾青青身上的绷带早就给他看光了。 他把失去意识的顾青青抱到这里来,然后帮她换上另一件睡衣? 顾青青的脑海中开始浮现他帮她解开扣子,准备帮她换衣服时看到她身上的绷带而吃惊停手的模样。 顾青青心想,这全身扎满绷带的模样会不会让他联想到那啥的……?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 他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她的背?她的背上有安风留下来的吻痕啊! “你、你、你看到了?” “看到什么?” “我、我的身体?” 下意识拉起棉被遮住身体的模样连自己都觉得有够悲哀。 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啊……! “我怕你会不好意思,所以没有帮你换内衣,不过我倒是数过你身上有多少条绷带。” “只、只有绷带?” “你还有其他不想被别人看到的地方吗?嗯?” 安炀轻笑了一声,解开睡衣的扣子,却突然把手搭在顾青青的肩上。 顾青青就这样被他翻倒。 他的手沿着顾青青的背抚摸,顾青青惊叫出声。 “你……不……” “你是指绷带以外的‘伤痕’吗?像散布在……这些地方的痕迹?” 他的手指接住顾青青的背脊慢慢下移动…… 在顾青青想跳起来的时候,安风已经离开了顾青青身边。 他走到客厅打开电视,像平常一样的做出门前的准备。 顾青青埋在棉被里的身体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被看到了!一定被看到了! 而她……依稀仿佛说梦话的时候叫了安风的名字。 还撒娇似地抱紧他,吻……吻了他的手指! 人会浮现想死的念头一定是在这种情况下吧?顾青青真的觉得不如死了算了! 自己居然会把安炀和安风弄错! 顾青青记得全身的吻痕好多。 要是只有一两个的话还可以敷衍过去。 她现在真的开始憎恨起安风那爱吻人的习惯了。 一分一秒也无法待在这张床上的顾青青赶紧滚下床。 顾青青虽然不希望安炀干涉她跟安风的事,但是机车的事顾青青却非跟他谈谈不可。 顾青青开始准备煮咖啡,边把杯子和牛奶放在桌上。 昨天中午安风带顾青青到一家牛角面包的店,她把买回来的面包摆在盘子里端上桌。 正在吹头发的安炀应该有看到她在准备早餐,却没有叫她再回去睡。 早晨的时间是分秒必争的,顾青青动作迅速地帮安炀的杯子里注满咖啡,自己也坐在椅子上喝了起来。 “呃,我想去考摩托机车驾照。” “中型的?” 啊啊…顾青青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一个多礼拜没跟安炀说话了,有点感动。 “嗯,是啊!到了寒假再去考的话会跟学生混在一起。” “是安风说你去考的吗?” 晤!一听到安风的名字顾青青就全身僵硬起来。 安炀把西装吊在房间的门把上,在顾青青对面坐下。他习惯先吃饭再换衣服,因为弄脏了就很麻烦。 “你的伤也是骑车弄的吧?是不是坐在后座然后摔出去…” “不是啦,是我在合场练习的时候自己不小心摔伤的。但是,我没有骑很快。” 安炀用大拇指和食指抓起一块牛角面包吃着。 “挺好吃的嘛,在哪家店买的?” “在市区美术馆对面的意大利餐厅买的,只有在早上和黄昏的时候有卖,是安风……给我的。” 啊啊,自己为什么要说出安风的名字呢? “……那里也有这种店?装潢怎么样?有几张桌子?” “很干净,服务生都很亲切。夏天时他们会把一些桌子搬到外面作露天咖啡座,现在因为比较冷,所以一楼的位子比较少。菜单上有意大利面、披萨、沙拉等简餐,还有酒。每一种餐点都附有刚烤好的面包,可以随时追加,非常好吃。” 安炀边喝咖啡边仔细听着顾青青的情报。 顾青青知道他待会儿一定会把这些东西写进他的记事簿里,以后可以跟美术馆合并向客人推荐。 安炀的二十四小时几乎都跟工作发生关联…… 想到这里,顾青青不由得有点悲伤起来。 安炀喝咖啡的速度很快。顾青青想再帮他倒一点的时候他用手盖在杯子上示意不用了。他抬起头来凝视着顾青青。 “上次听医生说了我才知道,麻醉对你的身体起不了作用?” “……强一点的话应该有用。” 他会突然这么说一定另有含意。 他站起来摇摇头说道:“安风知道这件事吗?” “我、我为什么要跟安风说…” “他那么疼你,你还说这种话?” 哇……什、什么疼你啊……! 顾青青知道自己一定脸红了。不行……她无法控制。 “我反对你去学机车。不过,到了明年你就可以去学开车,驾照是必须的。” “我会小心不发生车祸的!我现在闲得要命啊!” …… 安炀面对着镜子系领带,看来是不想多谈。 然而,当顾青青背向他准备走出去的时候,他却语气严肃地叫住了她。 “你的英文会话学得怎么样了?” 顾青青会去学英文会活还不是为了在饭店上班有需要? 不过,对现在的她来说,一个多月就可以拿到的机车驾照比起英文会话有勉力多了。 不管什么资格都好,顾青青想增添自己的信心。 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安炀为什么不能了解她痛苦的心情? “我想学完了机车再去学英文。” “学机车不行,绝对不行。” 安炀拿起西装,无视于顾青青的白眼向玄关走去。 …… 第352章 …… “我去拿新的绷带了,青青,你不要泡太久了哦。” 高元去拿了新的绷带之后,很细心的为她受伤的地方消毒。 她有点痛,发出了一点点声音。 “抱歉,很痛吗?” “啊,没……没关系。” 高元替她处理好伤口后,问道:“青青,你是不是和安炀发生了什么争执啊?” 听到高元那么问,顾青青心想着,现在可饶了她吧。 “那个,高元小姐,我没有和安炀发生争执啊。” “是吗,那就好,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 替顾青青处理好伤口后,怕顾青青会累,还用吹风机替她吹好了头发。 顾青青心想,如果安炀知道了,肯定会责备她的吧。 “青青,你不是有在交往的男朋友了吗?为什么会选择来投靠我?” 在吹风机暖暖的风下,高元的手指温柔的搓着她的头发。 那种感觉很舒服。 “我喜欢的人,他很特别。” 顾青青的脑海里浮现出安风那张帅气的脸庞。 或许是因为高元不认识安风,所以顾青青才会告诉她吧。 或许是她其实想要找个人倾诉而已。 话一旦说出口,就没办法停下了。 在四季大饭店她所经历的严苛工作,自己频繁出错,给安炀添了好多麻烦,安炀为了她而向别人低头,使得顾青青感觉自己好像永远长不大似的,总是被呵护,被护在羽翼之下。 当她疲惫时,安炀会让出温暖的肩膀让她依靠。 但是,安炀太过严厉了,尤其是对她。 她找不到工作,安炀却让坚决让她回学校复读。 顾青青举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不想去复读。 所以才想要离开京城一阵子,散散心。 她很想要像安炀一样成为饭店经理人。 如果她想要在高元这里工作的话,那就必须得通知安炀。 这样一来,安炀就知道高元小姐在这里了。 高元小姐似乎不想让安炀知道。 “高元小姐,你还是不想让安炀知道你在这里吗?” “反正安炀总有一天会知道的,而且我和他很久没联系了,如果他知道我开了点的饭店的话,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安炀说不定会恨得牙痒痒的,因为他之前不是很想把你挖到四季大饭店去做经理人吗?” 顾青青说的,这可是事实。 在四季大饭店开业前,安炀就跟高元提出让她来四季大饭店工作了。 但是,那时候高元小姐却拒绝了,以为她跟安炀处在同等的地位。 深刻了解高元执拗的性格的安炀,最终放弃了让她去四季大饭店工作。 高元不知道是怎么看待安炀的,她故意换了手机号码,让安炀无法找到她。 顾青青心想,这件事用不着她来担心。 她没有兴趣去打探上司的私事,而且这也太没礼貌了。 顾青青下定决心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假装不知道安炀和高元之间的关系。 就算被严刑拷打她也不会说。 这算是感谢高元把她捡回家的报答吧。 “只有他是无法逃避的。” 高元投降似地高举双手,他们不得不下定决心。 虽然顾青青有留言,但是没交代清楚到哪里外宿还是惹火了安炀。 “你高中时代恐怕玩得比他更凶吧?” 准备了红茶的高元小姐坐在缩成一团的顾青青身边。 高元脸上洋溢着温柔的表情,看得出来她是打从心底说出这些话。 “可惜他无法抛弃自己的事业,所以他每年都会带着我到各个国家的饭店去走走。我进李原家的时候他二十五岁,还在父亲的羽翼下学习,一年总会到国外去几次,也在国内住过不少饭店。” 高元九岁的时候李原先生已经二十五了啊! 顾青青想起,自己妈妈和安炀的爸爸再婚的时候安炀好像也是二十五岁。顾青青第一次跟他见面是在那半年前。 “那你一定很憧憬李原先生罗?“顾青青微笑着说,高元也温柔的以笑回报。 “我明白你的心情。我第一次见到安炀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十岁,他二十四岁。安炀是个大学毕业生,又会开车,跟他走在一起总会招来女人陶醉的眼光。他有一次曾到学校来接我,让我得意了好久呢……他当然不知道,我没告诉他。” 高元点点头,俏皮地把食指竖在唇前。 “之前,我真的跟他到过好多地方。我能说这么流畅的英文也是受了他的影响,不管我想做什么工作多少都有一点他的影响。我对贸易虽然也有兴趣,但是从以前我就不是一个会跟很多人一起和乐共事的人。” “那李原先生知道你开始从事饭店业一定很高兴吧?” “嗯,高兴得不得了。我进“国际玫瑰大饭店”的时候他当然高兴,但是当我跟他商量,想在这块土地上盖饭店时,他更是兴奋不已。他说在这一带他认识的人比较多。” 他指的是格兰饭店的总裁,还有盖这栋饭店时所有的参与者。 “这个饭店会叫天美,愿成为天下最美的。” 不久之后,李原先生就打电话来约他们出去吃饭。 今晚好像要到一家很有名的饭店去用餐。 把饭店正式介绍给客人之前,李原先生打算先带高元小姐到各类型的饭店去。这应该算是拜会吧! 这种兄妹之情真令人感动…… 不过,顾青青的饮食水准倒是因此一下子提高了不少,顾青青有预感跟他们继续交往下去的话,她一定会在不知不觉中变胖。 吃过晚餐回来,高元小姐和李原先生在有暖炉的客厅里喝酒。 这里的酒有威士忌、白兰地…… 在李原先生洗澡的这段时间,高元叫她过去帮忙他做下酒菜。 于是顾青青有以来第一次尝到真的鱼子酱的味道。 “我们饭店虽然只供应早餐,但是有提供下酒菜的服务。冰块的存量我会去查,你也帮我注意一下。” “是。如果需要采买的东西就写在白板上你说好不好?我看到了就会去采购。” “好啊!那我明天就去订一个白板。” “……还有,我带来的闹钟声音好像太吵了。刚才我让它响,然后关上二楼客房仔细听了一下,好像还听得到。” “哦,原来你是在做实验啊!” 高元苦笑着在脆薄饼上涂上马铃薯泥,然后用鱼子酱和芹菜装饰。在法国面包的薄片上则涂上美乃滋后装饰上黑胡椒和绿叶。 “脆薄饼的装饰只要适当就好。检查过冰箱里的材料,向客人报告过简单的菜单后,可以问有没有不吃的东西。” “是。像薄荷叶就很好种,长得很快。” 这时李原先生走进了餐厅,看他身上披着睡袍一定是刚洗完澡出来。 “你刚说闹钟怎么了?” “青青说她的闹钟声音好像太大。不过,声音小的话你起得来吗?” “没问题,因为我满浅眠的。应该在闹铃还没有响之前我就会先起来,不过还是要提防万一的状况。 李原先生从旁边抓了一块高元小姐为他准备的脆薄饼咬了一口频频点头。 “很好,我喜欢你这种替人着想的心态,真想让我家的孩子也听听看。” “没这么夸张啦……” 李原先生真是个好人,听到那样的称赞谁都会想要更努力啊! “高元,你也去洗个澡吧!” “没关系,我待会儿再去就好……” “去吧、去吧!青青来陪我喝酒,酒精浓度低的簿荷酒应该满适合你……” “别让她喝太多,刚才吃晚餐的时候你还让她喝冷酒……“ 刚才在吃晚餐时,在老板娘的好意推荐下,顾青青和李原先生干了一杯冷酒。 好好喝哦!鲷鱼生鱼片、牡蛎、芝麻豆腐、刚蒸出来的饭,还有热腾腾的鲜汤,其他还有好多菜顾青青无法把菜名—一记下来。 “薄荷酒就是加薄荷的威士忌吧?你要加苏打水还是一般水?” 冷酒还在顾青青肚子里作祟,再喝的话万一吐了……无所谓嘛! “请帮我加苏打水。我可能喝完就要去睡了。” “有什么关系?一起喝嘛!” 李原先生用高脚杯一边帮顾青青调制着饮料,一边挽留似地笑着说。 “您只剩下一天可以待在这里吧?请跟高元小姐好好叙叙旧吧!“ “是啊!不过,我已经跟青青说好了过年要出去旅行。” 看李原先生的表情就知道他真的很期待跟高元一起去旅行。 “你们要到哪里去玩?欧洲?还是美国?” “应该是欧洲。不过,青青还要照顾饭店的生意,所以行程得缩短十天。我本来提议先去旅行后再开业,但是她坚持……” 在李原先生的心目中高元好像永远是个小孩子。 “听说在高元小时候你们就经常一起去旅行?” “嗯,高元虽然是个乖孩子,但并不是那种只会一整天躲在家里看书足不出户的小孩,所以我试着带她去旅行后她果然很高兴。她不挑食也不认床.我去工作的时候她就在饭店里看着窗外的景色画画等我回来。你不觉得一起去旅行的同伴的习惯很重要吗?” “是啊!我也觉得不是跟谁都可以一起睡的。” 李原先生闻言噗的一声笑出来。 “你指的是男朋友吧?”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应该说可以让自己放松的人吧!” 说完,顾青青才想起今天都没有跟安风联络,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应该是他打工最忙的时候吧? 从最后一次见到他到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顾青青也没有把手机打开。对了,手机还要记得还给他。 李原先生无视高元的意见,帮顾青青我调了杯蛮浓的酒。 顾青青慢慢啜饮着,把下酒的点心端到有暖炉的客厅。 反正高元不出来顾青青也没办法洗澡,就暂时陪里原先生聊聊天吧! “高元在大饭的饭店有过经验我倒不担心,但是他不像你哥哥那么坚强,所以就要麻烦你了。” “您别这么说!我觉得高元小姐比安炀要通人情多了,而且她人真的很好。” “是吗?安炀是那种在困境中更会激发斗志的人,而高元则是低头道歉的个性。” “安炀也常常道歉啊!” “以道歉来转换客人的心情是经理人应尽的义务。你认为天美饭店是一家什么样的饭店?” 他们各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李原先生早就把他想喝的酒拿到桌上来了。 李原先生在矮玻璃杯中注入半林威士忌,在指尖中摇晃一下后送到唇边。 “……嗯,真好喝。” “如果有像李原先生一样的客人会到这里来休息,轻松地喝着威士忌就好了。我觉得高元小姐很自然地会让人感觉到一股柔和的气质。我第一次见到她就因为身体不舒服而在饭店里受她照顾,就算不知道她是安炀的朋友,还是能完全放下心来。” “是啊!跟她在一起好像什么都想说出来。” 李原先生亲切地跟顾青青聊天,他在跟自己的孩子说话时也是这样吗? “……一般饭店没有办法选择客人,但是我希望这家饭店可以做到这一点。” 空气中的气氛好像有点改变,然而李原先生的表情还是和刚才一样。 “有些话我要先说在前面。我想让这里变成一个舒适、放松的空间,所以希望客人也能够遵守规则。就算预约被拒,我也希望他们能想想为什么被拒的原因,这是我对客人最起码的要求。” “但是……客人对我们这家饭店还不是很了解啊?” 顾青青有点犹豫。没想到温厚的李原先生会抱持这么激烈的论点。 “那就只好请他们学习去习惯了。等住过其他饭店之后再到我们这里来住。” “好难的……的功课。” 嗯……饭店是无法选择客人的,只能在预约时从交谈中来判断。 正当顾青青陷入困扰的时候,高元带着一头湿发出来了。 她穿着睡衣,手上则拿着睡袍。 “你说这些话是要吓死青青吗?一定是喝醉了。” “我可没有醉。” “……是、是。青青,换你去洗澡了。” 顾青青拿起杯子站起来向李原先生道谢。 薄荷酒虽然很好喝,但是以她现在的酒量还,没有办法一口气喝完。 顾青青走到厨房把杯子里的残酒倒掉,洗了洗后放回柜子里。 …… 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天气异常晴朗,天空没有一片云。 第一位客人是李原先生的父亲的朋友。由于他是因为公才来。 顾青青调整过休息时间,在中午前以购物的借口外出。 她几次想打电话但是都没有时间,只好直接到医院去听体检报告。而且,人难免出错,如果她请医院帮她邮寄到天美饭店,但是她的病历上留的是安炀的地址,很有可能会因此送到他那里去。 而且,顾青青发现自己最近吃多了一定会吐。不是因为暴饮暴食的腹胀,而是肠胃像搅动船疼痛。还有,就是突发性的体温降低。 “睡一晚应该就会好点吧!” 之前伤口有些严重的时候,顾青青跟高原小姐商量过会去医院看看的,但是她一点都不想上班第一天就往医院跑。 所以,只能拜托医生能不能给她开点止痛的特效药。 顾青青的主治医生叫做林强,好像是内科的主任。 她预定的时间是早晨九点,但是她去的早了。 主要是由于从饭店到医院这里比较近,骑车只需要五六分钟的路程。 她不想浪费时间到了饭店换衣服,所以在家直接将饭店制服穿好。 甚至直接穿着制服去医院了。 高元小姐给她定制的制服很合身,在衣服上都口袋,很方便装东西。 高元为她定做了三套不同颜色的制服。 由于是第一天来饭店上班,所以她穿的是白色的套装。 表面上看起来十分的有品位。 不过,顾青青的身材比较偏瘦,衣服显得有些大。 顾青青觉得自己是时候考虑增肥了,太瘦的话不太好。 她在医院办理登记的时候,胳膊被人抓住了。 “你果然来了啊。” 顾青青的胳膊被一把抓住,熟悉的低沉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抓着她的人是安风。 “好痛,安风,你轻一点。” “闭嘴!” 擦身而过的,在医院挂号的人都回头惊讶的望着他们。 顾青青被安风抓到医院后院,到了像是茶水间的地下室后,那儿一个人都没有。 顾青青心想,她之前不告而别,安风肯定是气疯了吧。 安风此刻的脸上满是愤怒,是顾青青以前没看过的。 “青青……” 跟在安风身后的还有江瑞。 江瑞的表情看起来很沉稳,但是表情明显也带着怒意。 顾青青被两个人夹在中间,顿时有些害怕。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安风和江瑞他们一起这么恐怖。 “顾青青,你知不知道自己突然消失,给我们造成多大困扰啊。” 安风生气的推了一下顾青青。 “对不起……” 顾青青低垂着脑袋道歉,是她的错,擅自离开都没打招呼,肯定让安风他们担心了。 “谁让你道歉了。” 安风生气的抓住了顾青青的肩膀,抓疼她了,她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安风,你冷静点。” 江瑞抓住了安风的胳膊,安风才勉强放开了顾青青。 顾青青才不用那么疼了,这时江瑞却用双手抓住了她。 “青青,看你穿的衣服,你消失的这段日子过得似乎不错啊!” “你……一定很生气吧?” “对啊!” “原来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享受了十天啊!” “安风,你听我说……” “青青,我虽然是个温柔的男人,却不是什么事都能够宽容以待。你只要乖乖依赖我就好…… “但是我……” “我什么?经理人?那比我重要吗?” 安风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但是他今天的语气里却透露着杀气。 “不要!你先放开我!我跟医生有约…” “无所谓。” “安风,你今天只是来把这个还给她的吧?” “那是我的借口而已。” “你别火了,青青不是也向你道歉了?而且,你不用故意表演给我看,我知道你很珍惜青青。” “你知道就别在我眼前跟他亲热!走开!他是我的!” 顾青青可以清楚感觉到两人互相拉扯的臂力。 “不管你是个孩子、毕业生,是哭是笑,追逐你的人永远是我,可不是你哥哥啊!” 他为什么在这里提到安炀? “那是安炀朋友的饭店?为什么你一定要去住在那里?没想到他会即这么卑鄙的手段想拆散我们” 安风一定是误会了。他以为是安炀拜托高元收留她的……? “反正我是个不务正业的人!双亲不知去向,姐姐又不干净!安炀一定也调查了我犯的伤害事件吧!啥!当上了什么神气的饭店经理人不把妹妹身边的闲杂人等清理干净的话,怕有天会惹祸上身吧!对不对?” 不是!安炀根本没有这么想……! 顾青青想替安炀解释,但是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江瑞先生咋了一下舌,安慰地抚摸顾青青的头和背。 “你找青青出气也没用啊!“江瑞对安风说道。 “你少管闲事!”安风冷声道。 “她哥哥也是出自爱护妹妹的心态才会这么做,我觉得说不定他比你还担心青青。” “你说什么?” “你怎么能咬定追逐的人就是爱,无视就代表不喜欢?” 江瑞先生的声音……跟平常不一样。而且,他在安风的面前通常不会说这么多话,更不会用如此斩钉截铁,甚至充满挑衅的语气。 “要是喜欢上一个越追就越想逃的家伙那该怎么办?你说该怎么办?” 下一瞬间,江瑞先生放开顾青青,把顾青青朝出口的方向推去。 “青青!…晤!” 顾青青虽然听到安风发出的声音,但是顾青青不敢回头只是不停往前走。 顾青青慌张的伸手到口袋里掏车钥匙。不过,当顾青青把车钥匙插进钥匙孔的时候却看见江瑞一个人追过来。 他奔到顾青青的机车前,伸手握住了煞车。 “我们今天是拿这个来给你的……钱我会付…你别跟他说还有,安风的手机号码可能会换,不过我的不会变。” 江瑞把一支手机和充电器放在顾青青机车前的篮子里。这不是顾青青寄回给安风的手机吗? “……江端先生……” “他今天虽然有点失控,不过基本上他是疼爱你的……所以等你安定下来之后就跟他联络吧!他不会给你哥哥添麻烦…对你也一样。” “我知道……我不是为了逃避他才到这里来“顾青青觉得自己伤到了他,到现在还是非常喜欢安风的啊! 他不大说自己的事给她听,顾青青想是因为他不想说,但是她可以等.只要他肯把自己的事一点一滴说给她听,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 “安风有姐姐吗?” “……那是个烂女人,虽然脸长得和安风一模一样。” 顾青青心想,该不该回去找安风呢?回到他身边抱他、吻他、向他撒娇,求他不要抛弃她。说不定她真的爱上安风了。 “江瑞,你也喜欢安风吧?从以前开始……” “我们并不是两情相悦的关系,你别搞错了。” 搞错的人应该是江瑞吧!刚才的他还为了安风说了那么多话不是吗? 顾青青松开握住机车把手的手。 忘了江瑞先生一直压住她发动中的机车。 “我不想对他说什么,也不想束缚他。要是我一说他就会逃。” “但是……你说的话总是对的。” “那不重要,不过安风说的话是真的。虽然,不能确定是不是安炀派来的人,但是的确有人在调查我们的事。再多揍几下的话他应该会说,可惜让他给逃掉了。” “为什么……你们会认为是安炀做的?” “要调查我们这种人,道上的人会用同样的放松。所以会雇用正常侦探的一定是那些正常的家伙。” 顾青青想起继父好像也请侦探调查过她离家时的去向。 说不定真的是安炀做的。 “……我想安风会那么疼你是因为你是个正常人,所以才让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只不过请你不要用这种方式把他从你的世界驱逐。” “我的确思虑不够周详,但是我无意要……” 江瑞先生拍拍顾青青的肩膀让到旁边去。 “你考上驾照了?你哥哥不是叫你不要考吗?” “我是偷偷瞒着他考的。不过,中型机车可能暂时还不行。” 江瑞先生点点头。顾青青不太敢正视他。 “对不起!等我安定下来之后,一定会跟你们联络。手机就借我用了。” “要好好加油。有什么事就打电话来,半夜也没有关系。” 顾青青再次道了歉后就发动机车离去,从照后镜里还看到江瑞先生一直目送着她。 顾青青回到饭店先打电话到医院说明天再去拿报告。不过,主治医生明天很忙,所以没有办法帮她说明。护士说看了报告后应该就差不多知道了…那就好。 只有三十分钟的重逢,感觉好像好久。 把车停在饭店停车场的顾青青先检查服装有没有弄乱后才回去。 “我回来了。晤哇!好多花篮啊!对不起,我没有帮上忙。” 饭店的入口和走廊的桌上,连餐厅里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篮。 “你回来了。安炀也送花来,还送了一盘水果呢!要不要吃?” 安炀送的花篮是鲜红和纯白的蔷薇,充满了视觉上的魅力。卡片上写着四季大饭店经理人,安炀敬赠。 高元用一手漂亮的字把送花篮或贺卡的人名和地址仔细地写在记事簿里。 刚好到了中午,顾青青洗过手之后,和高元一起走进厨房。 因为怕弄脏制服所以顾青青穿上围裙.高元也脱下衣服换上围裙。 “待会儿放在玄关口所有的花都要拍照.以后客人拜托我们送花的时候可以当作花式的参考。” “是啊……” 高元站在一分静静地看顾青青煮咖啡的动作。顾青青还以为她有什么话要说,不过可能怕她烫到,所以在泡完之前她都没有开口。她亲手做了一道沙拉、玉米汤、面包,还有撒了胡椒的热狗。 “饭我也热好了,不够的话还有得吃。” 高元的做菜技巧相当熟练。听说是在英国念书时一直是自己下厨练就的好手艺。 “安炀也是个不会把厨房弄脏的人,他会一边做一边收拾,料理的手腕很高明。” 顾青青帮高元小姐倒了一杯咖啡,再从冰箱拿出牛奶。她不喜欢热过的牛奶。 他们一边看着新闻一边用餐。 高元静静地问顾青青。 “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你的表情看来有点悲伤……“ “不,没什么。” 顾青青扮出一张笑脸摇摇头,埋首于美味的沙拉盘中。 高元也没有再追问,他们开始商量晚上要注意的事项。 今天三个房间都有客人住进来,全部都只住一晚,明天退居。 从京城来的李河先生和夫人是仓储公司的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 从北城来的夏田先生跟他的属下。夏田先生虽已退休但曾经是美术商,专营的不是绘画而是古董。 从南城来的安娜夫人。喜欢复古风饭店的夫人及千金。夫人已年过六十,而千金也已四十岁却还未婚。 “是李河先生、夏田先生和安娜夫人吧?我记住了。” “这三位在我留学前都在李原家的家庭聚会里见过……不过,那位李河先生……” 高元叉着沙拉微倾着头说:“刚才李渊先生的儿子李勋打电话告诉我李河先生的公司似乎有点危险。” “什么?但是,他已经付清费用……” “我不是质疑他们的付款能力。这对夫妇好像是专程来看我的。” 什么,该不会是相亲吧? 高元带着困惑的表情喝了一口咖啡,看来顾青青的第六感是对了。 “听说仓储业最近很不景气。李勋他公司的东西以前也是寄放在他那里,后来仓库里的咖啡豆被经济部派人来检查搞得鸡飞狗跳。虽然,这些事跟我没什么关系……” “李勋先生是关心你吧?“ “我虽然没有正式入籍,但是外面的人都把我当李原家的孩子来看待。” 李原家的人脉似乎相当广。顾青青对他们家不是很清楚,但是看李原先生花钱那么海派也知道家境非常富裕。 “我不能连累李勋,但也不想给他们太多希望,所以在最恶劣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拿你出来当挡箭牌,到时候就麻烦你配合了。” “是的,经理。” 在工作的时候顾青青要叫高元经理。 客人马上就要到了。 顾青青不能再想安风的事,有江瑞先生会照顾他。 但是,安炀真的雇了侦探去调查他们吗?如果她开口问不知道他会不会回答她。 顾青青本想找高元商量,但想想她现在的精神状况一定比她更紧绷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从安风的话听来,安炀似乎没有告诉他她在这里。 高元的意思是要她既然要工作就要彻底投入吗? 要是这次她再失败被高元小姐炒鱿鱼的话,顾青青想安炀一定不会再把她当一个个体看,他一定会嘲笑的说,小孩子只要乖乖的受大人照顾就好。 顾青青最近的食欲虽然很差,但是该吃的东西一定要吃。午餐是会吃,不过要是一忙起来说不定到晚上都没得吃,顾青青当安炀的助手时就曾经体验过。 饭后的两个小时,顾青青为了一个星期后即将到来的客人开始上高元小姐的英文课。 下午四点,第一组来饭店的母女立刻就要高元替她们介绍餐厅。 这位气质高雅的老妇人跟顾青青说话,顾青青自然地涌起想温柔以待的情绪觉得自己好像慢慢找回发自内心的笑容。 夫人要求的是法式餐厅,高元立刻就向格兰大饭店的餐厅预约。 由经理人先行向餐厅预约的话,餐厅方面也能安心的迎接客人。既不怕他吃霸王餐,在经理人的请求之下对方也会特别挑选好的座位,绝不怠慢。 而客人为了不丢经理人的脸,一定要盛装出席,要不然下次再介绍过去的人就会被对方看轻了。虽然,只是些细微末节,但这就成人世界的游戏规则啊! …… 另一边。 顾青青和江瑞。 “青青,今天我过来是因为有东西想要给你。” “是吗?江瑞,我其实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你呢,安风还好吗?” 第353章 “青青,今天我过来是因为有东西想要给你。” “是吗?江瑞,我其实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你呢,安风还好吗?” “安风他很好。” 想到安风很好,她脑海里就浮现出安风的笑容。 他的笑容是那种非常灿烂的,眼睛都眯成了弯弯的月亮,她最喜欢。 好久都没有见过安风了,这些日子他还好吗? “江瑞,我也想要去看安风,他在哪里关着,我能和你一起去看吗?” “青青,他被关起来后的日子,我也没见过他,只是听说他很好而已。” 江瑞似乎对前面车子的超龟速感到不耐。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焦躁地拍打着。 路边总是有人违规停车,所以车流相对地也变得缓慢。 江瑞从左线道超到前面又强硬地转回右线道。 顾青青记得以前跟安风三个人一起到海边去的时候,他不是这样开车的,果然是安风的好朋友…… 安风也一样,就算有她坐在后面,在一般车道的直行线上他也会踩紧油门风驰电掣。 他还会故意骑到太龟速的车子后面,紧贴它,要是前面突然紧急刹车他们一定会被弹出去。但是,不管她怎么叫,他都好像故意要看她的反应似地理都不理。 不过,载着她的时候,他转弯时总是小心翼翼。 ……好想见他……担心死了……也一直在等着他的联络…… “有朋友跟安风在同一所监狱里服刑,我不用去就会有人写信告诉我安风的情形。” “监狱里的人不会检查信的内容吗?” 在知道安风要关五年后,顾青青对于监狱里的规则做过一点调查。 那时天美饭店正好修业,她每天只是学开车而已,有的是时间。 “有时会检查,最近似乎就没有那麽严了。算是保护个人隐私吧!如果不是重大罪犯的信件通常不会检查。不过,安风要是写信给我或你就绝对会被检查……所以,他无法跟我们联络。” “我在病房里有给他信封、信纸啊!” 顾青青知道这不是江瑞的错,但还是忍不住抱怨。 安风……从那时就不打算写信给她吗?一定是这样。 因为当场有警方在,所以他什么都没说。 要是他真的说出来的话……她一定…… “他就是知道你会哭所以没说。而且……” 看到顾青青拿出手帕擦眼泪,江瑞轻敲了她一下头。 “而且,看到你那张绝望的脸,可是会影响他坐牢的决心。” 说不定还会因此逃狱呢!听到江瑞那么说,顾青青也含泪笑了。 被江瑞敲了一记,顾青青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从相逢的兴奋中清醒。 “可能是一看到你让我的泪腺又变松了。你放心好了,我没事。” 江瑞昨天到了北城发现顾青青不在天美饭店后,从今天早上就一直在安炀的公寓附近监视。 顾青青把安风的纸条交给他之后所发生的住院事件、高元还要两年才会回来……还有她还没找到正式工作的事,全告诉了江瑞。 “你也发生了不少事啊!” “我也想过……离开安炀的身边。” “为什么?” 要是她辞掉现在的工作的话,安炀一定会反对她一个人搬出去住,继父也一样。 但是,安炀好像有了新恋人,要是她在的话…… “安炀先生有结婚的打算吗?” “……什么?” “你不是因为这个理由所以想离开?” 啊……安炀已经三十三了,该是结婚的年龄。 “虽然不是也相距不远。” “是吗……?” 江瑞直视着前方微眯起眼睛,他的神情似乎有点悔恨。 “要是安风还在的话,我就可以开始找合住的房子。” “不,安风还是跟你一起的好……” 宾土停在安炀的公寓前。不过,江瑞没有把车停在公寓的停车场,而转停在公寓后面家到晚上就打烊的杂货店的停车场。 他好厉害哦!连安炀家附近的环境都调查得这麽清楚。 不!现在不是为这种事感动的时候,她应该把对安风的心情再告诉他一遍才对。 上次分手前,江瑞对她这么说过“安风不行了,他已经疼你入心。”但是,她记得自己在很早之前就对江瑞表明过对安风的感情。 以后想跟安风成为一家人。 就算他回到她身边或是身在远方,这种心情也不会改变。 顾青青想给他无法从有血缘的家人身上得到的东西。 但是那种感情……不是爱情。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就是有关安风左腰上的伤口。” “啊啊……你是说那道被女人刺伤的痕迹?那是他十八岁时所受的伤。被他搞大肚子的女人要求他结婚,他不肯,结果就被捅了一刀。” “……搞大肚子。” 也就是怀孕了?安风居然有孩子,实在有点难以想像。 “他活该,他就是因为太小看女人才会被骗。” “他是被骗的吗?” 江瑞点点头,把窗子打开一个缝隙点起一根烟。 “安风不想结婚。因为他有一对差劲的父母,连妹妹也是太妹。” “但是,听说他交往过很多对象……” “他只是喜欢人家奉承包围而已。” 嗯,顾青青无法提出反驳。 江瑞的说法虽然严苛,但是她可以了解。 “安风明明懂得女人喜欢什么,却没有一个喜欢的对象,真是不幸。” “不只是女人,他谁也不喜欢。” “他只喜欢你吧?” “他并不是喜欢我,或许是一种感谢的心情吧……” “你在说什么啊?安风对你……” “青青,我明白的告诉你,安风跟我如果失去对方的话,就都只剩一个人,所以我们会在一起。” 把烟捻熄在烟灰缸里的江瑞,似乎透过前面的挡风玻璃望向远方。 “……我的父母也好不到哪里去,每天吵吵闹闹,最后离了婚,安风的父母更糟,在他高中二年级的时候就相继失踪了。” 关于这一点,顾青青在安炀雇用侦探调查到的资料里看过。 江瑞把座位微微放倒,松开领带。 “我跟他都没有家,以后也不会有吧!所以我们……” “没有这回事,安风不是一听到你的名字就想从韩也先生的手下逃出来吗?” “那是因为有你在……” “不是!安风有一天一定会跟你创一番事业!” 连顾青青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知道一定要把安风在病房里,最后对她说的那一句话告诉江瑞! “他对我说‘会认真考虑将来’,然后他就把那张要交给你的纸条转到我手上。” 他不是因为要钱,才把韩也先生的金库告诉江瑞。 而是……而是想拿了那笔钱为了能跟江瑞做点什么才说出来的。 他真的相信江瑞,相信跟江瑞的未来…… “他真的想创造未来。” 原本静静地望着车顶的江瑞,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用手肘撑起身体,用难以置信的眼光转头看着顾青青。 “……安风……他真的想过‘未来’?” “嗯……他一定是想跟江瑞先生你再重生一次吧!” 当警方因为时间限制而赶顾青青出去那一刻,顾青青看到安风的脸上充满了从认识他以来,从没出现过的表情。 安风虽然会否定自己,但绝对是一个温柔的人。 他轻易地找到顾青青试图隐藏、最难忍且最痛苦的部分,像当作自己的事般帮她开解。那种事不是温柔的人怎能做得出来? 他是真的了解她。 顾青青曾经迷惘但还是想走向自己选择的道路,全都是因为安风说他喜欢她。是安风救了原本只会着急,对自己完全没有自信的她。 “……我虽然无法像江瑞你这般独立,但是我会好好加油让自己更成熟,等到安风出来之后能够成为他的支柱。” 以往都是她在依靠安风,现在她可以努力成长来回报他,代表她的感谢。 “我今天虽然有点沮丧,但是我想起来了,我不能只为了自己而努力成长。” “你为什么沮丧?”江瑞不可思议似地看着顾青青。 顾青青笑着回答他:“看到四季大饭店的新进员工,难免联想到连高中都没毕业的自己怎么比得上人家,所以心情有点低调。” 对,是低调,而且还想求取别人的安慰,最后连眼神也变得无助起来。 就像安风说过的身体会引来别人的同情。 现在在她四周充满了比她年长的同事。 如果今天不是江瑞突然出现,跟着他们一起去吃饭的她一定会满腹牢骚。 “……是自己选择的路就得自己负起责任。” “我不想把责任推给谁,也不后悔。我想成为一个能自立的成年人。” 她的梦就是从跟安炀和继父一席谈话中建立起来的。 从当安炀助手被革职以来,就应该知道一切不会那么顺利,然而学习能力不足的她,很快就忘记了。 “……一般人要花上十年时间的话,我可能要十五年。如果想成为像安炀那样的饭店经理人,没有这种决心是绝对无法成功的。” 那路程遥远得一想到就会胃酸的程度。 “江瑞先生,当你要和安风共创未来的时候也要让我来帮忙。” “青青……” 她是说真的。现在的她虽然还渺小无力,但是心意却是最真挚的。尽管她不知道要花多少才能有所成就,但在心情上她想现在先预定下来。 光是想到已经约定好,就让她干劲十足。 这时,江瑞先生的表情充满了柔和的色彩。 在平常总是冷静过人的他很少出现这种表情。 “你好像向日葵。” 向……向日葵?他是说太阳花吗? “我承认安风是个可以不用依靠任何人活下去的人。他也知道,如果不是这样,在我们这种世界里,只会变成他人的负担而无法生存下去。所以一直是我比较喜欢他。” 这……这该不会是江瑞的……告白吧? “安风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可以任他撒娇的人,虽然他同是男人。” 要是她站着听江瑞先生这番话,一定会听到脚软吧? “就算要我为他卖命我也愿意……” “是、是。” 啊啊啊啊,自己表示同意干嘛?实在是因为太震撼了……还有一点不好意思。如果她不回答他的话好像会有点尴尬。 “不过,我从以前就知道,只有我对他来说还是不够的。说他需要我,或许会让人起鸡皮疙瘩,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看到他需要别人的模样。因为万一有一天那个人背叛了他的话……我连想都不愿意去想。”江瑞越说越热情,而且好像有点一发不可收拾? “你就可以。” 可以什么? 听了他这番热情的告白,顾青青已经快支持不住了,哪能分辨他语焉不详的含义。 “你可以跟我一起爱着安风。” 爱……爱……爱着安风! “呃……我说……” “你不是要帮我吗?” “是啊……但不是那个意思……” “青青,你是安风最不想失去的人,不管是对女人、工作甚至赌博,他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执着。” 顾青青觉得自己开始有点头痛起来了。 因为不想看到安风悲伤的脸,所以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说出这番话。 所谓爱到入骨就是形容这种感觉吧! “青青,你改变了我和安风的人生。” 叫顾青青下车的江瑞自己先打开车门下来。 顾青青看他拿着钥匙,打开行车厢。 行李厢里放着两个大纸袋和两口箱子。 打开箱子一看里面都是衣服。 “这些全是安风的衣服吧?我都看他穿过,是不是准备送进监狱给他?” “监狱里只能穿灰色制服,不能送便服进去。如果真要送东西进去的话,也会被保管到犯人出狱为止。” 是哦…… 顾青青这才想到前一阵子看过电视上播出有关监狱的电影,犯人们都穿着同样颜色的工作服,自己要吃的蔬菜还得自己种。 而且听说最近监狱有新规定,头发不是太长的犯人可以不用剪发,如果安风关进去的地方也有这种规定就好了。 “那这些是要丢掉的吗?” “不是,我打算送给你才来找你。” 看到一脸笑意的江瑞虽然新鲜,但是好像有点恐怖。 不过要把安风的衣服和饰品放在她这里倒是无所谓。 “反正安风还要五年才能出来,那时的流行应该也改变了。而你正值成长期,安风的衬衫、长裤或许刚好适合你,虽然是男装,但是我觉得很适合你穿呢。” “但是,这些都是安风喜欢的衣服啊,要是让我穿了一定会被洗坏。” “没关系,洗坏了就丢掉吧!” 他又说着让她头痛的话,然后把行李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戒指、手链、长型的金链子…… 江瑞没有把自己的东西从公寓里带出来吗?还是已经寄放到哪里的寄物柜去了? 顾青青有点手足无措地跟在他的身后。 他向一楼的管理员借了推车,好像没有打算上去。 从空气中就可以感觉到他似乎想在这里分手。 第354章 另一边。 “江瑞,你以后会去哪里啊?” “现在还不知道,应该会离开国内一段时间吧。” 闻言,她感到非常惊讶。 为什么江瑞要那么说呢? 不过,江瑞又不是通缉犯,即使离开国内也可以避开警察的耳目。 “计算我说请你给我写信保持联系,你也不会给我写的吧?” “会被安炀看到的。何况,安风在监狱里都强忍着冲动不再写信了,如果我再给你写信的话,等安风出来的话,就性命堪忧了。” 啊…… 江瑞不是认真的吧?顾青青很希望他是开玩笑的。 “青青,加油,一定要成为一个好的饭店经理人。” “嗯,我想安炀在短时间内也不会搬家,我也暂时会住在他那里。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请打电话。” 肃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一想到暂时不会再见面了,顾青青就情不自禁的伸出右手。 江瑞看到她深处的右手,就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虽然要严以律己,但记住别伤害自己。” “是。” 顾青青第一次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告诉她的。 从北城被带回来,正迷惘于不知道该上补习班还是复学而跟安炀起了争执的她,在北城徘徊的时候被江瑞和安风收留了。 像那安风或是江瑞那么坚强的人说是傻瓜的时候,她真的受伤了……现在回想起那个时期的自己其是自虐。 一心只想着做不到、做不到的她,根本没有多馀的精神去思考,要为自己建立起一些像决心或是自尊,这些在人生里算是最重要的东西。 “我记得你说过人的心情回慢慢上升的。” “别再说了啦,我都快不好意思起来。求求你忘掉我以前说过的傻话。” 顾青青摇摇手,腼腆地笑了。 “想忘也忘不了啊,因为那是让我和安风觉醒的一句话。” “要说到觉醒的话,我觉得是健跟我说的野心两个字还比较……” “那是为人群服务的人最不能忘记的两个字吧?” “是啊,现在虽然有伤心有难过,但那都是可以让自己成长的学习。我希望自己能够经常持着让客人愉快,自己也能够得到称赞的感觉。” “有学习才会成长啊!” 不断的学习…… 就是成长。 如果自己还想继续从事现在的工作,那是绝不可以忘掉的座右铭。 最后,江瑞只微笑了一下就离开了公寓门口。 顾青青静静地目送着他那昂首阔步的背影。 …… “……可以耽误你一下吗?” 新人的就职研修开始后一个星期。 每个星期有一半在住宿部上班的顾青青,正为了客人的抱怨准备打电话给上夜班的安炀。 “怎么了?” “客房服务的菜单没有附照片吗?刚才有客人打电话来说,因为没有照片所以点到相似的菜而非常的不满。” “房号是?” “1213号的女士。他们已经把菜收下来了,但是后续该怎麽处理呢?” “等一下,我先向柜台确认一下他们什么时候退房……” “是后天。” 顾青青把刚才先调查好的资料告诉安炀。 安炀今天跟其他经理室的人一起上晚班,不过这个时间带另一个人应该还在休息才对。 经理人虽然经常同时讲两部电话,但毕竟只有一张嘴,而且电话的线数也越少越好。 如果跟她和柜台的人同时讲电话,万一这时有客人过来就会手忙脚乱了。这是她在当安炀助手时所学到的经验。 “后天吗?我会指示厨房明天送一盘剥好的水果过去。” “麻烦您了。” 顾青青满意地挂上电话,幸好安炀迅速做出补偿的动作。 其实,顾青青蛮希望这两位女士以后可以变成常客。 “你刚才在跟安炀经理说话吧?” 在顾青青背后折着餐巾的新人李藤先生,停下手来跟顾青青我说话。 “你是安炀经理的妹妹吧?在工作场所还是要用敬语吗?” “是啊!” 其实就是因为他在顾青青才故意用敬语,在安炀本人面前她才懒得咬文嚼字! 李藤先生今年才从大学毕业,二十二岁。 因为他年纪比顾青青大,所以顾青青在说话的时候会对他用一点敬语,不过他经常态度友善地找她说话。他们已经连续值两天夜班了。 “最近蛮多两位女客一起住宿的。” 听到李腾先生的话,同样是研修新人的田亚小姐,也过来加入谈话。 “哪是最近啊?其实有蛮多两人或三人一起来住宿的女客啊!” “两个女人一起住进来干什么啊?如果要利用游泳池或健身中心的话,也不必专程跑到饭店来。” “虽然那是到处都有的设施,但是饭店的就是不一样啊!住下来可以慢慢享受。我们饭店的游泳池比较少男客利用,大部分都是女客专属。” “哦,田小姐用过饭店里的游泳池啊?” 李藤先生把折好的一百条餐巾放在定位后打了个大呵欠。 “清晨四点了啊……” “接下来就比较闲了吧?我可以在这里睡一下吗?我很容易醒的。” 他看了顾青青一眼似乎在等顾青青回答。顾青青回了他一句:请吧! 刚才有两名工作人员已经先去睡了,现在这里只有她、李藤先生和田小姐。隔壁的房间里还有客房服务专署的接线生。 “田小姐,你要不要喝红茶?我来泡。” 顾青青站起来准备去问隔壁间的接线生。 田小姐比顾青青大两岁,刚从专科毕业就进入四季大饭店工作。 “啊……我来就行了。” “没关系,我喜欢泡红茶,让我来就行了。” 想到趴在桌上李藤先生,顾青青煮了隔壁两位接线生、田小姐和她的份的水,等到叶子开得差不多后就在他们的杯子里注入牛奶。 “我泡得比较浓一点。”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先把牛奶倒在杯子里。” “这么一来,不用汤匙也可以把茶和牛奶混在一起啊!” 顾青青想他们大概都不放糖,但是为了提神,所以把茶泡得比较浓,牛奶也多加了一点。 “我在家里泡红茶的时候都泡得比较淡,因为太浓会苦。” “先把叶子泡在滚水里搅拌过就不会那么苦了。但是,单纯喝红茶的话,还是不要太浓比较好。” 顾青青把茶放在托盘上端到隔壁去。 顾青青常跟餐厅的同事一起去吃饭,但跟住宿部工作人员就从来没有过。 可能他们认为她是安炀的妹妹,就把她归属于餐饮部的人吧? “真好喝!安炀先生是不是在茶店上过班啊?” 新人的反应真是贴心,顾青青想起以前客人也曾这么说过。 “在来这里之前待的那家饭店,因为常常要泡给客人喝,就这样被磨出来了。” 顾青青边喝着自己泡的红茶,边想着也该泡一杯给安炀喝。 经理人室隔壁的房间里有普洱茶,不过她记得很难喝。 ……好吧,明天从家里带点茶叶来。 “你刚刚说到以前的饭店,是哪家饭店啊?” “位于北城,一间相当古雅的小饭店,除了打扫跟洗衣之外,我跟经理什么都自己来,真的很刺激哦!” “北城吗?我去玩过好几次,但是从没住过。” “田小姐,你住在东京吗?所以可以当天来回。” “是啊,自从自己开始赚钱以后,就可以跟朋友到象四季大饭店这样的饭店到处玩,当学生的时候就不行了。我下个星期休假打算到北城去。” 她想他们大概都不放糖,但是为了提神,她把茶泡得比较浓。 当然,也多加了一些牛奶。 “我在家泡茶的时候会泡的淡一些,因为浓茶会很苦涩。” 她把茶放在托盘上然后端到了隔壁去。 她常常和餐厅的同事们一起去吃饭,但是和住宿部的职员没有过。 可能他们认为她是安炀的妹妹,就自动的认为她属于餐饮部吧? “哇,很好喝,青青你以前是不是在茶店上过班啊?” 新人反应茶很好喝,这对她而言真是很贴心。 顾青青想起以前在高元的天美饭店打工,泡茶的时候,客人也那说的。 于是她道:“在来这里之前,我呆过的那家饭店,因为常需要给客人泡茶,所以就渐渐的对泡茶很熟悉了,也能泡的很好。” 顾青青一边喝着自己泡的茶,一边想着应该给安炀泡一杯。 安炀作为经理人,他的专属房间隔壁有普洱茶,不过她记得很难喝。 于是顾青青想,还是明天从家里带点茶叶来吧。 “你刚刚说到以前的饭店,是哪家饭店啊?” “位于北城,一间相当古雅的小饭店,除了打扫跟洗衣之外,我跟经理什么都自己来,真的很刺激哦!” “北城吗?我去玩过好几次,但是从没住过。” “田小姐,你住在京城吗?所以可以当天来回。” “是啊,自从自己开始赚钱以后,就可以跟朋友到象四季大饭店这样的饭店到处玩,当学生的时候就不行了。我下个星期休假打算到北城去。” 到北城的话她会住哪个饭店呢?该不会…… “你住哪里?曾是我上司的人就在国际饭店当经理人。” “啊!我就是要住那里。” “你是平日去吗?是不是淑女专案?” 顾青青记得高元先生以前给过她住宿优待券,不但可以半价,如果是两位同性的话,还可以住次级的蜜月套房。 她想起来优待券还放在寄物柜里就问田小姐要不要,她很高兴地接受了。 李藤先生被她兴奋的声音给惊醒了。 “啊!对不起,吵到你了吗?” “……吵死了……才怪!不过这个时间员的很闲啊!” 李藤先生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预付卡到自动贩卖机买咖啡。 公司规定员工必须在工作时,把自己的钱包锁在金库或寄物柜里。所以,大家都会买张预付卡放在口袋里。 “安炀先生,你怎么会有住宿优惠券啊?是安炀经理给你的吗?应该拿出来送给大家才对。” 顾青青听得出他话中带刺就笑着解释:“是我在北城的前辈送我的。他们自己在地人没什么机会用到,但有时候会因为工作关系而拿到这种优惠。” “给你优待券的前辈是饭店同业吗?” 田小姐也接着问,顾青青回答她是贸易公司的人。 “我听说在饭店上班可以建立一些关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可以是可以,但是像我们这么大的饭店,有利可图的可能也只有经理人或是商务中心的人吧?” 听顾青青这么说,李藤先生咋了一下舌,笑着说:“我是因为要进我老爸的公司,所以被他先丢到饭店来学习。看来我老爸打错如意算盘了。” 如意算盘……顾青青不太喜欢这种说法。 这让顾青青想起李原先生在李正休学后,到天美饭店上班时所说的话。 “只要在饭店上过班到哪里都没问题。” “……呃,我想你父亲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吧?” “那是什么意思?”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对其他人也是这种态度吗? “他不是想叫你来打关系,而是想让你多开一些眼界有助于成长才对。” 李藤先生听顾青青这么说好像一脸不愉快的样子。 ……是不是她说得不够圆滑? 在造成误会之前顾青青赶紧补充。 “饭店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就像刚才为了相似的餐点而抱怨的客人也经常出现。但是习惯客人的抱怨,就算做错了也要诚心道歉,知道何时该做出适当补偿的话,你不觉得有助于缩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吗?” “做错了当然要道歉啊,谁不会?” 简短地回顾青青一句的李藤先生,把喝完的咖啡纸杯捏扁后空投到角落的垃圾桶里。 田小姐好像显得有点不自在。 她可能也感受到李藤先生的不悦吧? “……青青,你在这里做多久了? “从去年十一月开始。” 李藤先生开始抽起烟来,顾青青边回答边站起来把烟灰缸递给他。 “啊,麻烦你了。” 他虽然立刻道谢,不过看她的眼神还是把她当小辈一样。 在二十二岁人的眼光里,比自己小四岁的我可能还像个孩子吧?他比安风还要年长呢! “你上空大吗?我猜你一定还没毕业吧?” “我高中没念完。” 顾青青毫不隐瞒地说出来。一个星期前跟江瑞先生分手的那一晚,她就这么决定了。就算有人这么问她,她也不要怕羞耻,抬头挺胸地说出来。 有点吃惊的他,咬着烟嘴边带着笑问顾青青:“哦……是经理的推荐吗?因为你不上高中所以就干脆上班?” “安炀一直叫我回学校去,我说要到饭店来上班的时候他更是反对。” “那是当然啦,谁叫你还小。啊,不好意思。” 这家伙……是不是觉得只要口头上道歉就什么都可以说? 她是无所谓啦,但是如果他连对客人都这样的话就麻烦了。 “你不用道歉,因为那是事实。但是,我真的很想从事饭店这种服务业……” “光是想做就可以进来真是幸运啊!” “李藤先生……你这种说法对安炀先生太不礼貌了吧?” 田小姐看了她一眼,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怎么会?这不是事实吗?而且,我也不是讽刺他才这么说,光是有一个饭店经理人的哥哥,要进来就比别人容易多了。” “我从来就没有去拜托过安炀。” 顾青青有点不甘心的回了一句。顾青青知道安炀是因为高元的饭店暂时休业而同情她,但是她很自负的是在圣诞节前夕,那种忙到会死人的时候帮上饭店的忙。 “青青,你满了二十岁时会不会参加职员甄试?” “不会。我另外有一个想去上班的饭店,可能会做到那家饭店重新开幕为止吧?” “抱着打工的心情还真是轻松啊!我看我干脆不要上班,说不定更可以扩张人际关系呢!” 不用上班也可以拓展人际关系?听都没听过! 像李原先生所说的“到饭店去实习吧”的真正理由和感觉,顾青青想像李藤先生这种人可能暂时还无法体会吧? 跟他比起来,李正还懂事多了。 想当饭店经理人要扩充人际关系是必要的,关于这一点,在那种环境之下出生的李正就让顾青青相当羡慕。 这就像安炀在学生时代对高元所抱持的心情一样吧? 像李正那么了解她心情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 等李藤先生抽完烟后,来了两通分别要咖啡还有把餐桌撤下的电话。 于是在田小姐留在房里待机,顾青青去收拾桌子,李藤先生去送咖啡的状态下,结束了那段不太愉快的对话。 但是,好戏还在后头。 当顾青青把桌子收回来,取下桌巾后把它送到电梯旁摺叠起来的时候,送完咖啡的李藤先生又走过来。 他也没有帮忙,只靠在墙壁上沉默地看着顾青青做事。 “……同时在住宿部和餐厅上班的感觉怎麽样?是不是有点得意?” “也不会,应该说是在工作的激荡下,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很有干劲。” 顾青青在下意识里没太把他当作一回事。 就像遇到歇斯底里的客人一样,只要花一点精神去应付,迅速地打开屏障就行。 顾青青不想让才开始的人际关系出现裂痕。 “你为什么想在饭店上班?” 李藤先生换了另一种语气,他从墙上站起身来凝视着顾青青的脸问道。 顾青青尽量保持平常心地看着他的脸回答。 “因为我想从事无微不至的服务.” “什么意思?你是说饭店人要求的就是无微不至的服务吗?” “……虽然不只是饭店人,但是我想当的就是能做到那种程度的饭店人。” 顾青青很想把他的脸推开,但是无奈手上正忙着,所以只得主动往后退。 这也是安风曾给她的建议。 顾青青退了一步后从他身边走过。 顾青青用安风教她的防身术躲开他像山猫般的攻击后,直接向待机室走去。 田小姐看到他们回来时所发出的欢迎声,被跟在顾青青后面的李藤先生把手上的托盘丢到桌上的声音给淹没了。 隔天,顾青青在客房服务部上的也是晚班,不过不是夜班就是了.她的班表是一星期的开始上餐厅,周末则上住宿部。 休假也还算正常,这个月排了七天。 四季大饭店平日大多是外国公司的客人,和冲着平日优惠措施而招揽来的客人。但是周五、周六就是情侣、朋友或是夫妻结婚纪念日……等等,因私事来住房的比例比较高。 安炀告诉顾青青,星期五的客房使用率有百分之九十一,而周六则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难怪每个月会有十亿的收入,不晓得其他同事们知不知道? 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 “青青,你准备好了没有?已经一点半,该出门了。” “好。” 上完班后,顾青青回到家来已经是早上八点四十五分了。 虽然晚一点还要上班,但是接下来我要去见客。 安炀要介绍他的外国客人给她认识。 尽管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安炀还是要亲自到饭店去迎接这位直接打电话到经理人柜台联络的贵客。 反正他也常常加班。 今天早上顾青青看到比她先回来的安炀,问了一下他之后的预定行程,就随口说了句可不可以介绍给她认识,没想到安炀真的就答应了。 从今天开始要住两天的那位贵客听说会一点日语。 就算他不会讲,她也对这个照顾过安炀的人相当有兴趣。听说他是安炀读过的位于巴黎的饭店经理人培养校里的讲师。 “巴黎的话……高元不也一起的吗?” “我跟高元只有在伦敦的时候在一起,不过罗杰狄亚老师也认识高元。” “怎么认识的?” “老师在巴黎演讲的时候刚好高元来旅行,我就介绍他们认识。” 哦……那这次换介绍她了。 “高元是介绍出去也不会丢脸的人,要是介绍我的话会不会让你丢脸啊?” “……要是觉得丢脸我就不会带你去了。对于培养英才来说他是世界第一把交椅,比起已经成功的人,璞玉要来得更吸引他。还是你想打退堂鼓?” 什么璞玉嘛……安炀突然这么说害她很不好意思,赶紧把视线移向前方的车流。 第357章 顾青青喝了好多酒,有些醉了,几乎分不清这一杯是威士忌还是白兰地了。 她只感觉嗓子火辣辣的痛,她不知道是谁一直在拍她的背。 还有有冰毛巾敷在她发热的额头上。 然后,她迷迷糊糊中听到周围有人在交谈。 “喂,安风,对待女孩子,你还挺温柔的嘛!“ “可是,对我们就那么冷酷……“ 从周围的人谈话来看,照顾顾青青的人好像不是这里的服务员。 而是刚才负责调酒的调酒师。 “各位,这小女孩好像要吐了,我先带她去卫生间。” 搀扶顾青青的男人用温柔的语气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那个调酒师将顾青青带出俱乐部,站在通往卫生间的走廊上,悄悄对她说道:“喂,你还不赶快逃走,再不走的话,会被男人们狠狠欺负的。” 调酒师指了指通往外面的方向,想要让她离开俱乐部。 “……啊?“ 虽然喝了好多酒,视线变得好朦胧,但是那个调酒师的脸顾青青倒是看得很清楚。 分不清是金还是咖啡的发色,在柔和的灯光下闪耀着光芒,用发胶柔顺向后梳理得很帅气。 他的手腕带着一只豪华手表,耳上则是带着一枚冰蓝色的耳钉。 他的年纪虽然看起来不大,但是却有一份老练锐利的感觉。 “喂,你还未成年吧?要是惹出什么事我们店里可麻烦了。那个臭老头每次都喜欢在这里把人灌醉然后再带回他的住所狠狠欺负。拜托他能不能适可而止?“ “他……是陪酒男招待吗……?“ 顾青青边洗脸边模糊地想着,这件事要是被夏宁知道了,一定又有一阵好闹了。 “你还有空洗脸?小心清白不保!“ “无所谓呵……!反正也没有人会因为我活着而得到什么好处……“ 顾青青听到边传来咋舌声。 只要抵抗,我有自信逃得掉。 然而才不过洗了几分钟的脸,顾青青突然双膝一软差点站不住。 “啊……啊,我可不管了。那种药是即效住的,早就叫你逃了,你不听。“ “……药?什么药?“ 听到这里顾青青才完全清醒了。眼前调酒师的脸也看得更清楚。 一双单眼皮不是锐利而强悍的眼神,看得出来这个人一定很喜欢打架。 顾青青其实满喜欢这种长相的。 “饮料里有放药吗?“ “当然有。因为酒是我调的,而boss就在我眼前下药。“ “开什么玩笑!这样叫我怎么逃!“ “……所以刚才我才叫你快逃的啊。谁叫你自己慢吞吞?“ 说完,调酒师就留下我一个人自行出去了。 顾青青举步艰难地扶着墙壁想要走回去。 这时,背后的门突然打开了。 “唔……哇!请别这样!你要干什么?“ 有个人从背后抱住了顾青青,双手不安分地的乱摸,是李纲先生,以前的旧识。 “一个人解决太寂寞啦,让我来吧。“ 被药物驱使,顾青青差点失去意识,但是最后她理智立刻又回来了。 “唔哇!不行!不行啊!“ 但是顾青青竟无法从他钢轶般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呼呼……真是个小丫头。“ “不要啦!好……好痛、好痛、痛死了!“ 当顾青青意识朦胧,正想放弃地闭上眼晴之时,门却喀嚓一声开了。 一想到自己这种羞耻的样子会被人看见,她顿时觉得一阵天昏地暗。不过意外地背上却传来一股冲击。 “哦哇!唔…你、你于什么!臭小子!“ “少罗唆。你敢在这里偷袭未成年少女小心我去报警!还不佚放手!“抓住李纲后颈怒吼的居然是刚才那个调酒师。 他单手扶着顾青青,一脚把李纲踢到厕所外面。 他抓起清洗马桶的刷子横插在门闩上,让李纲无法从外面把门拉开。 “喂,快逃啊。真受不了你!你没办法走吗?“ “对…对不起。“ 调酒师把顾青青搀到窗边,自己先跳出窗外,再把顾青青扛在肩上从窗内拉出来。 “你听着!绝对不能吐!你要是敢吐,我马上就把你丢在路边。“ “我不会吐的!“ 顾青青急忙遮住自己的嘴,俯在调酒师的背上看不见李纲追来的踪影。 到他们混入人群之中,才看见他从店里追出来,但是他没有发现他们。 “他……搞不好…会追……过来……好痛!“ “跑的时候不要说话,会咬到舌头。“ 怎……怎么不早点说?顾青青紧抓着调酒师的衣服,一路上嘴闭的很紧。 良久。 在调酒师确定了没有危险之后,把顾青青放在一个离店相当远,没有什么人,只点着一颗电灯泡的停车场里。 他把顾青青丢在地上,扯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往顾青青膝上一掷,就大踏步地往贩卖机方向走去。 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罐他自己要喝的冰咖啡,随手又丢了一罐运动饮料给顾青青。 “真是的。光是急着逃,连烟都忘了拿出来,好在钱包没忘了带。“ “谢谢你救了我!真的非常感谢你!“顾青青感激得频频点头,忘了手上还拿着饮料。罐内的水溅进她的眼里。 “不……我……那个……“他苦笑着摇摇头,用背心帮顾青青擦掉。 顾青青揉揉眼晴抬起头来,正好遇上他关心的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药力的关系,顾青青还是觉得浑身燥热,背上和颈窝蓄满了冷汗,不舒服到了极点。 这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呃……!我、我该回去了……“ “回去?回俱乐部去啊?“ 他的表情好像在说自己好不容易把她带出来,她怎么又要自投罗网一样。 顾青青拼命用力摇头。 “不是……不是的!我得在我哥回去之前回到床上睡觉才行……因为我欠他钱……“ 顾青青自己都觉得把话说得支离破碎,但他却听的很仔细。 在现在这种人人为己的时代,没想到还有这种会如此舍身助人的年轻人,看来国家还是有希望的……顾青青心想,自己的外公要是在这里一定会这么说。 “……那你能走吗?“ “呃……好像…还不行……“ “那就是还要我背吗?“ “不是!如果你能帮我叫一辆出租车的话,我可以自己回去……“ 顾青青心想,自己该拿什么来谢他呢?她身上的钱只够出租车。 而且现在顾青青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报上自己的名字,对救命恩人真是太没有礼貌了。 “啊、我叫顾青青!“ “青青,我叫安风。你应该不是高中吧?“ “我高中二年级就辍学了……“ “喔……跟我一样。不过我是在高三就是了。你参加大学入学测试了没?“ 听到这句话,顾青青大叫了一声。安风被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干嘛啊!“ “对啊!为什么一定要读高中?只要我考上大学就行了啊!“ 这么一来,就不用浪费时间在无聊的课业上面。 而且听他们班上的女生说大学入学测试的题目也不过走一些比较搞怪的问题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不用和一些不学习的同学在一起浪费时间,就可以让这个国家承认她的学历。 “安风先生你也是直接参加入学测试的吗?“ “叫我安风就行了……是啊,不过我是在高三时辍学的,所以要读的科目没那么多。“ “科目?“ 顾青青不断用手拭去从颈项流下来的汗,紧夹着双脚。 这……这种情况应该只要安静坐一下就会自动解除了吧? 安风好像准备装做没看到她的窘况。 “你要读的科目应该不少吧?在学校待越久的人,必须准备的科目越少。我就是算到这一点,才勉为其难的待到二年级结束就赶快参加八月份的测试。不管结果如何,都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成果啊。然后等成绩一发布我就知道我自由了。“ “你真是一个对人生有计划的人啊,我好佩服你。“ 唉……的一声,顾青青长叹了一口气。 就算不高考,但是一些普通的大学入学考试还是有很多科目要考,顾青青顿时全身乏力。觉得像自己这样的半调子一定考不上。 但是自己都已经这么沮丧了,为什么身体还会兴奋呢? “…唔……嗯……“ 顾青青好像没有办法再忍耐下去了。 顾青青不想让安风看到她这么悲惨的样子,正想抬起头来请他帮叫出租时,他却一把拥住了她的头。 他的身体虽然看起来很瘦,但意外地却蛮结实的。手臂强力地支撑着顾青青……当顾青青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却把刚脱下的背心铺在地上,用手腕引导着她的头,躺倒在柏油地上。 “你、你要做什么何?“ “嘘……把眼睛闭起来。看你忍得这么辛苦我也于心不忍。“ 他吻了她,瞬间顾青青觉得一股电流窜上了背脊。 “不要……“ “我不会太粗鲁的。别杷我当成刚才那个客人,你被下药了,我在帮你。你就当作是一种救济活动,静静躺着就行了……“ 他没有擦任何香水,身上却有一种好好闻的味道……应该是体香吧。 长长的吻终于结束的时候,顾青青意识成了模糊状态。 “这是你的初吻?“ “唔……嗯。“ “你还真是可爱。我好像快爱上你了。“ 虽然安风的口气有点半开玩笑似的,但是好帅。花花公子一定就是指像健这样的人吧?他那令人没有罪恶感的眼神让顾青青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他在顾青青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 “我去帮你叫出租车。还是你要用走的?你住哪个酒店?“ “帝国酒店。“ 顾青青一说完,安风就原来是大小姐啊……的吹了一声口哨。 “不是啦!出钱的是我哥哥!我也是第一次住那种酒店。” “那家饭店距离这里走路大概要十五分。好吧,我们用走的。“ 顾青青抓住他伸出来的手站起来,老实告诉他,她根本就不认得路。于是他耸耸肩,这么告诉顾青青:“我送你回去。反正要回俱乐部去也得等打烊之后,而且我昨天已经领了薪水,所以不干也无所谓。“ “但是……!“ 然而无视顾青青焦急的语气,安风只一个劲的拉着她往前走。 自从妈妈再婚之后,顾青青就没有让人这样碰过她的手了。 现在跟安风这个样子让顾青青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他们走的是酒店门口出租车专用的车道,如果没有安风拉她一把,这个有点倾斜的坡道还真上不去呢。她被吃的药可能还有一部份残存在体内。 安风他二十岁,比顾青青大三岁。 这么晚了,柜台里一个人都没有,所以想开开眼界的安风就跟着顾青青坐了电梯上去。 在电梯到达目的地的楼层之前,他们的唇又不由自主地黏在一起。 直到了电梯门打开的时侯安风才主动松开了嘴。 一想到就要分开,不由得依依不舍。 “你有没有手机?“ “嗯。“ “那我留我的号码给你,有空call我。“ “但是我明天就要离开这儿了……“ 是吗……安风惋惜地叹了一口气。不过他还是给了顾青青一个只要她人在北城这里就可以call出的号码。 顾青青把写着号码的名片小心翼翼地收在口袋里。 “我看我还是回京城去吧,一切也应该退烧了吧。“ “退烧?“安风没有回答顾青青的问题。 他只是在顾青青额头亲了一下。敷衍似地说下次见面再告诉她。 顾青青跟他今天发生的事算不算闪恋呢?她模糊地想着,边拿出卡片钥匙轻轻地插进入口。 “你先进去,我在这里等你。“ 顾青青点点头,走进总统套房左顾右盼,没有看到安炀的身影。 “他不在!太好了!“ “那我就不客气打搅了……哇!好漂亮啊!到处都是亮晶晶的,里面是不是镶了金块啊!“ “你也这么认为吧!这幅画好漂亮哦!“ “床罩居然是丝质的!好像给国王睡的!“ 安风跟顾青青有同样想法让她好高兴,安炀果然跟她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安风把整个房间看过一遍,便很干脆地离去了。 而顾青青也没有时间沉浸在感伤的情绪中。 得赶快趁安炀回来之前先去冼操才行。 不过,神似乎不是站在她这边的。 顾青青才刚脱衣服,安炀背后突然响起说话声。 “你是要出去还是刚回来?“ “唔哇!“ 顾青青吓得一回头,同时用手这掩住自己。 “不、不要看!我哪里也没去!“ “哼,原来是刚回来。你是去找男朋友惜别吗?“ 第358章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没有和任何人见面!“ “你说谎。“ 安炀抱着双腕,黑眸直直盯着她,并向前一步。 顾青青来不及后退,安炀却已经转身向卧室走去。 “你的全身味道便是最好的证明。” “你……你这个……” 明明这一样一句话,可是在安炀说来却是那么的那啥。 他到底是想要她羞耻到什么地步才罢休? 顾青青心想,安炀是知道她不喜欢听那样的话。 所以,他应该是故意说出来刺激她的。 顾青青心想着,真想要安风那样的哥哥,而不是安炀这样的。 过了一会儿,顾青青跑到浴室去洗澡。 可能是因为头发没吹干就上床睡觉的关系吧,连一小时都不到,顾青青就感觉身体发热的厉害,额头不断的冒冷汗,跟无无法入睡。 “是药……遗留着吗?嗯……?那家伙不知道睡了没?“ 隔壁的床上没有安炀的踪影。 现在应该没有电视节目了,但邻居却传来优雅的古典音乐乐声。 身体的热度令顾青青有想要喝水的欲望,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她还在想安炀是不是在沙发上睡着了,就听到隔壁卧室传来一个类似叹息的声音。 什么啊……? 顾青青本能地预知不能再前进了,所以她只踏进了卧室一步就停了下来。 顾青青越来越可以听得清楚里面的状况了。 虽然从她这个方向看不见室内,但她可以确定里面一定还有另一个人,而且和安炀一定在……那个。 “……不……不要了……“ “谁叫你还是这么倔……高元。“ 安炀的声音比平常更充满自信而讥嘲,顾青青的眼前不由自主浮现了他在欺负人家的画面。 不过,这个声音……好像是…… “……嗯……会……把青青吵醒……“ “她已经睡死啦。何况她刚才好像也才跟谁做了一次似的。我们两兄妹还真像,连谈个恋爱都是远距离恋爱。“ 顾青青这时候突然也猜到了安炀的对象是谁。 一定是高元? 可是,顾青青大吃一惊,那么高元是女的吗? 顾青青一开始见到高元的时候,他穿着西装,流着短发,身高很好,看起来非常的帅气,完全是个男人的样子,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女的啊,只是中性打扮罢了。 高元竟然是女的,热爱男装打扮,平时看起来帅气无比。 这样帅气的女孩,真的不多见了。 想到一开始自己称呼她为先生,她还微笑,看来是酷爱男装的。 原来,安炀和高元是那样的关系啊,这个发现令顾青青大吃一惊。 如果对方不是高元的话,顾青青一定会跑出去现抓。 不过既然是高元,从她的待人处世接物来看,她一定不是对这种事落落大方的人,所以顾青青也只有眼睁睁地错失良机。 不过,顾青青的全身都充满了像在停车场那时所感觉到的奇妙感觉之中。 然而越是知道不能看,越是好奇地想要一窥究竟。 要是看到两个那么有魄力的人缠绵的画面,相信一定令人永生难忘。顾青青偷偷地探进头去。 因为他们不是在沙发上,所以不用把头伸得太进去就可以立刻看到他们的情形。 高元躺在落地窗前,而安炀则她的面前运动着。 该怎么形容呢?……高元的声音真的好诱人。 完全像是打了马赛克的现场实际表演。 “……嗯……安……炀……安,炀……“ “感觉不错吧?如果我们一直合在一起的话,好像会把我们溶成一体。永远……“ “……傻……瓜……“ 高元的声音中带者啜泣的声音,和安炀俗不可耐的台词混合在一起,听起来还竟让人有一种甜蜜而幸福的感觉,顾青青轻手轻脚地走回自己的卧室,尽量在最恰当的时机把门关上。 距离虽然变远,但是已刻印在她潜意识里的声音却仍清楚地传进她的耳里。 “……你这是算感谢我吗?在半夜只用了一通电话就把我召来。”“……你要让我说几次……啊!真是……喜欢卖……人情的男人。” “多少次我都会问。如果说我欢喜欢卖人情,那你就是一个薄情的家伙。” 顾青青都替安炀脸红起来了。 顾青青把头埋在枕头下面,用力抓紧被子。 她第一次看到人家来真的,这刺激实在太大了,让她自己都无法控制地兴奋起来。 “不过虽然我们不在一起,但是偶尔这样见见面也不错。今天这样让我想起我们第一次去放行时的那一夜。 “别……再提那……件事了……“ 这两个人说话的音质虽然截然不同,但是却都同样充满着特殊气氛。 高元的话听来似乎不太愿意,但是听在顾青青的耳里却是两人都互相渴求着对方。 连顾青青都会这么想了,更不用说安炀一定更清楚。 因为如果不是熟知他的性格,安炀又怎么能轻易地搞到这支有点神经质的高岭之花呢? “……马来西亚的西海岸……与其让你穿上多么昂贵的服饰,都没有在那种地方把你剥光来的适合……“ “安……炀……“ “你听我说。就算在电话里挑斗你都没有这么好的效果。谁叫你是个冰山美人呢?“ “你有……完没……完……?“ “哦!你生气会让我更舒服而已……嗯?元……“他们之间的情话好像永远讲不完似的。 顾青青很好奇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一对恋人,又是什么时候相遇的。 仔细想想,自己真是名副其实安炀的挂名妹妹,对于他的事几乎一概不知。 她出去前所看到的另一只玻璃杯应该不是给她,而是为高元准备的。想到这里,自己又听到一个细微的哀叫声。 “我……我该回去了……“ “不行。你明知我在等你,所以故意视而不见对不对?你该受的惩罚还没有结束呢!“ “我没有视而不见啊!……是客人……安炀……安炀……!” “你这家伙简直比李刚先生还要恶劣而且精力绝伦!你无视我的存在对吧?还误会我和青青的关系,傻瓜。我不是告诉你不是了吗……” “……不……是……啊、我己经……她……真……的会醒……“ “就算被她看到又怎么样?让她知道什么叫成人的爱对他的教育也有帮助。“ “……啊……唔……不、不要!“ 顾青青只能屏息等待他们的情戏结束。 顾青青觉得好寂寞哦……自从妈妈死了之后,她一直挥不去那种孤单的感觉。 干脆去交个男朋友算了。当顾青青不安定的心情才稍微平静下来的时候,她听到高元开了房门出去的声音。 顾青青放松地呼出一口气、就听到劈哩啪啦的拖鞋声向她这个方向走来。 哇哇哇!顾青青的心脏好像自己干了卷款潜逃的勾当似地狂跳不已。结果他的脚步声在寝室前的浴室里就转了进去。 这个酒店虽然豪华,不过水声实在吵人。而且所供应的的浴袍穿起来也不是很舒服。 安炀应该是回来睡觉的吧。 在他过来之前自己得先努力入睡…… 然而顾青青一切的努力都成泡影,安炀这家伙连头发都没吹干就从浴室出来了。 顾青青三脚猫般的装睡功夫又怎能瞒过安炀这只老狐狸呢? 安炀站在顾青青的床边静静地注视着她。 “……好久没听到他那诱人的声音,所以我没有停下来,也不需要停下来。“朝着顾青青说话的声音没有平时的严肃表情。 “虽然高元没有发现,但我在你打开门的那一刻就知道了。我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不过你一定是体谅高元的个性所以才没有闹起来吧?谢谢你。“说完,安炀就躺进顾青青隔壁睡觉了。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但已经够令她高兴了。因为他知道她那时的想法。 顾青青轻轻地转过身来,看到安炀刻意和她保持距离,整个人蜷缩在床缘。 每次都被他那自人的态度压得无地自容的顾青青,却好想告诉他可以睡过来一点。 但是自己该怎么做才好?该向他说什么比较恰当呢? “我的身体好不舒服哦……安炀……?” 顾青青拿掉压在头上的枕头,打开了床边柜上的小台灯。 在初夏的清晨六点应该天色已亮,但是在遮光窗帘的掩蔽之下,室内仍是一片黑暗。 顾青青仰躺在床上,伸出左手敲打着安炀的床位。 “我想……喝水……“顾青青真的觉得很不舒服,身上的汗发个不停。 安炀也打开了他那边的床头灯抬起身来。爬近顾青青身边。 “什么时候开始的?“ “刚才……我不小心喝下奇怪的酒……里面好像有药……我的膝益一点也使不上力……” 听完顾青青的话,明显可以看出他的背上升起一股异样的空气,安炀这次真的生气了。 “你怎么会去喝那种东西?“ “我事先也不知道啊,然后被他强迫……“ 听到这里,安炀走出房间。不过他立刻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杯水慢慢地扶着顾青青喝。 顾青青从来不知道水有这么好喝。 “会不会头痛?告诉我你不舒服的感觉。“ “……头是不痛……只是……身体好热……不过还好,说不定我是肚子饿了。“因为她在那家俱乐部里只吃了一些薯片而已。 或许塞一点东西到胃里会好一点也不一定。 “那还是吃点东西好了。想吃什么?“安炀把枕头垫在顾青青背后,打开饭店服务手册里的房间服务那一页让她看。 “……原来你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啊。“顾青青即使看着菜单跟安炀说话,也能感觉到他的嘴角此刻是微微扬起的。 “我虽然不喜欢笨小孩,但是如果是病人的话就没办法了。而且现在的你很听话。“ “哦,原来你对病人和恋人特别温柔……“ 顾青青一说完,就骛觉这不是自己应该说的话而下意识地蒙住了嘴。 不过安炀并没有生气。 这次他笑得更明显了,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这一瞬间,顾青青的心脏突然狂跳了一下。 安炀的微笑让顾青青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就是以前在学校被学长们硬塞情人节巧克力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心律不整啊! “你说的不对,应该说我拔掉领带后就会变身。” 哪有人会这么说自己? 但是顾青青找不出话来回应他。 安炀……安炀用他的大手帮顾青青抚平被汗浸湿的头发,接着把脸凑过来,在顾青青闭上眼睛的瞬间,他的额头抵住了顾青青的额头。 一刹那,顾青青不由得停住了呼吸。 这种感觉比跟安风接吻的时侯更令她感到小鹿乱撞。 “……温度的确不轻。我去借个体温计,顺便帮你带食物回来。“食物就由我来决定了。 安炀说完离去之后,顾青青还陶醉在他所留下的余温里。 分不清是惊吓还是意想不到的感觉,顾青青只觉得通体舒畅,一股难以形容的情愫冲击着她的全身。 各种幻想在顾青青脑子里交错蠢动。幻想自己躺在安炀臂弯里睡着的模样、想像着安风的手抚摸着她的头的情景、还有高元帮她量体温时触摸她的感觉…… 自己真是一个变态!身体已经热到就算被人说是y求不满也不奇怪的地步。 不……不行了!顾青青无视于安炀担心的声音,扯下浴袍冲进浴室,在四十五度的热水中,她陶醉在奇怪的感觉里。 “身体不舒服冲了两次澡。骂你低能还真不是白骂的。“ 在浴窒里待了半小时的顾青青,用洗皱了的手弄好浴袍的带子出来之后就……昏倒了。 “发烧还洗了三十分钟的澡?而且还洗那么热的水!不昏倒才柽。“ “……流汗流得我全身很不好服。“ 顾青青吃着原本己经冷掉,后来又请高元再热一次的稀饭。 反正都已经欠了十万块了,再多欠一点也不差。 “我又不是病人,可不可以吃一点固体食物啊?“ “脸通红的还说不是病人?你这么瘦弱,这种小病如果人小看它的话,到时候并发其他病症就够你受了。“ “对不起啊……我很瘦弱!我们已经七年不见了,再给我七年,我一定会长大。” “与其计较七年后的未知数,还不如想想明天要出发的事吧。烧赶快给我退一退,我明天还要开会,得先去准备不可。我们还会在这里住一天,你就给我好好睡觉,你的行李我会联络那家酒吧俱乐部的主任处理。“ 顾青青口中咬着煎蛋,讶异地抬起头来望着安炀。他几乎完全没有阖眼啊。 “开会?是那个叫艾瑞克……什么的吗?“ “是。它是一个聚集了所有酒店经理人的组织,今天我要和分公司的人见面。“ “经理人也是饭店里的职位之一吗?高元好像就是,对不对?“ “当然。不过他不是艾瑞克的会员。“ 顾青青是听不大懂啦,只好嗯一声蒙混过去。 “……那也就是说你是经理人罗?“安炀看了顾青青足足十秒没有说话。 然后用单手遮脸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你连这一点也不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我看你在英国、法国跑来跑去,又半夜被人叫起来修电脑,还以为你是推销员嘛!“ “哪里有半夜还要工作的推销员!白痴!“ “我听说有推销员为了业绩,即使是半夜也要……“ “喂!经理人卖的不是''业绩''而是''服务''!“ “哦,我就知道,我觉得你最适合做服务业!“ “……虽说是服务业,但跟你做的那种酒吧服务员在性质上可大大不同。我们这个职业讲究的是真正的服务,无微不至的服务。“ 无彼不至的服务? 这世界上有这种东西吗? “怎么做才叫无微不至的服务啊?“顾青青放下筷子抓住安炀的衣袖,自己好想知道这个答案。 在顾青青心中这型态模糊的名词,在安炀或高元这样的成人身上或许可以她到答案。 每一件令她好奇的事物她都想赶仗把它学起来。 就算这是这令人讨厌的事物。 安炀瞄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回过头来正视若顾青青。 第359章 顾青青挪了挪位置,想留位置给安炀坐下。 但是安炀却搬来一把椅子在顾青青身边坐下。 那双修长的大长腿优雅地叠着,坐姿轻松的靠在椅背上。 他望着顾青青,沉声说道:“简单的来说,无微不至的服务就是从顾客的立场出发,用心为顾客们服务。” “那要怎么做呢?” “要让顾客们感到宾至如归的感觉。比如说,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成为他们的秘书,商量事情的对象,已经许多方面的助手等等,随着情况的不同,要做的事情不同,转变的角色也会不同……” 除此之外,安炀还告诉了顾青青一些其他的她不了解的事情。 “‘艾瑞克’这个组织,连很多酒店的相关从业人员都不知道它的存在,这个组织的发源地是在欧洲,拥有七十年历史,在国内京城的正式会员则是只有一名……我在英国的语言学校毕业后,去了巴黎专门培育经理人的学校。 学校创校历史很短,不过十年而已,但是高材生却很多,而自里面毕业的学生皆就职于欧洲各大酒店中。今年是我进入酒店业的第六个年头。 要成为艾瑞克组织的会员必须具备一些条件,其中之一就是从事酒店工作的年资。” 顾青青一脸惊讶:“……做了五年了还不行吗?“ “这种职业的离职率相当低,有人结婚生子之后还继续留在岗位上……虽然已婚者不多,但是区区五年根本连合员的边都沾不上。“ “为什么不结婚呢?是因为大忙了吗?“ “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而且个人也有个人的立场。我自已是认为因为属于我私人的时间太少了。不管是看书、看广告,或是逛街、坐车,我都会将这些资料当作是将来对客人有用的情报储存在脑子里。“ “喂!这未免太恐怖了吧?你不会觉得生活很无聊吗?“ “怎么会?因为我乐于这么做,而且这也对我的职业有相常人的助益,一点都不觉得是浪费时间。“ 不觉得是浪费时间…… 这一句话在顾青青的心里激起了激烈的回响。 这种感觉比以前任何事都要来的令人无法控制。 她好羡慕安炀的生活方式。 顾青青她不喜欢念书,尤其考试制度更令她厌烦。那些只会毫无章法地把知识充填到人脑里,却无法举例说明要如何活用这些知识,和告诉他们这些知识究竟能给他们什么样帮助的成年人,有谁会相信他们? 现今的社会充斥着金钱和关系。 政治家在选举演说上大放厥词,满口不切实际地胡言乱语,为的只是自己的私欲私利,而那些没有大脑的名人后代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凭着上一代的庇荫就可以顺利地入主大企业而操纵经济的发展…… 然而,人是一种要靠动力才能活下去的生物。如果都是这种呆板的形式的话,要不了多久人就会失去生存的欲望。 真正聪明的人都知道,有些东西不是光靠念书或聪明的脑袋,还是多得数不完的钱就能得到的。而是必须要花时间才能获得。 但是,有时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顾青青想要的不是像她妈或像其他人一样,那种表面上的幸福,而是要真正的幸福。 所以问她究竟想做什么事,她会回答与其努力用功来开创自己的前途,她宁愿当那些努力为自己生活打拼的人的后盾。 而且不是那种嘴巴说说的支持,而是加进自己的时间和感情的真心诚意…… 或许这种想法最接近她所最讨厌的浪费这个字眼。但是这是自己选择的路,会不会是一种“浪费“就要看她怎么做了。 “要怎么样才能成为经理人啊?我做得到吗?“ “你说什么?“一副大惑不解的安炀站起身来,摸摸顾青青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额头。 “你的烧越来越热了,立刻给我躺回床上睡觉。“ “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经理人不是给一个白痴当的,就算你想,我也劝你打消这个念头。“说完,安炀站起身来突然把顾青青一抱,大踏步地向寝室走去。 在顾青青还来不及挣扎之前,他已经把被子盖到顾青青的头上。 顾青青试着想坐起来,却被他强而有力的人手给压住了。 “我再说一次,这种职业是要有专业知识才能胜任的,等你成人了之后再考虑吧。这不是分不出过去式和未来式,而被留级的人所能轻易下的决心。“ “你……你怎么知道我被留级?“ 听顾青青这么一叫,安炀的脸上露出一丝诡谲的微笑,低念了一句“我就知道……“,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原来他是猜的! “可恶……!“ 顾青青抓起安炀的枕头用力向门上丢去。 把头埋在被子里,顾青青在心里呐喊着:谁会拜托你!大概超过一千次。 就这样,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顾青青听到好像有人进来的声音,就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她是一个很浅眠的人,大概是从小有夜尿症……也就是会尿床所养成的习惯。 妈妈为了治她这个恶习,会在她尿床之前用闹钟叫她起床。所以她也养成了在闹铃响前起床去上厕所的习惯。 因此,只要是和睡眠无关的声响都很容易将她惊醒。 “……啊,对不起。把你吵醒了吗?“顾青青抬起头向声音方向看去,高元扬扬手向顾青青微笑着。 “我听客房服务的人员说稀饭没有吃完,所以来看看你的情况。烧退了吗?“ “我也不知道。没有量……“ “我带了体温计来、让我来帮你量吧。先把浴袍换掉?高元边说边转过身去。 “你们赶快清理,浴室的部份只要把毛巾换掉就行了。不需要用吸尘器,把客厅整理一下。还有补充冰箱里的食物。“ “是,知道了。“精神抖擞地答话的是两个跟顾青青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子。 高元细心地扶起顾青青的身体,用毛巾被裹着她,让她坐在椅子上。 这期间,来房间打扫的女服务生为她的床换上一件干净的床单,还小心地不扬起一丝尘埃。 高元把体温计交绐她,还柔声的问她会不会冷。 “浴袍和床单会吸汗,所以热度会有一点退。不过还是不能大意。” “对不起,给你添了麻烦。” “怎么会?昨天晚上你哥哥还帮了我不少忙呢。那位为了电脑而伤过脑筋的客人,今天一早就满足地结帐离去了。“ “……哦,安炀没告诉我。他解决了那个客人的问题吗?“ “要不是我自己不行,实在不该麻烦来做客的安炀。他从以前就很有做哥哥的风范,虽然他经常独来独往,但是最后人家还是请他帮忙解决问题。我也是常麻烦他的其中一人。“ 是啊!自己可以向高元打听关于安炀的事啊。 不过顾青青不想让打扫的女孩子听到这些事,所以想等她走后再问。 房间的清扫只消五分钟就结束了。 顾青青正感叹她们的动作真是快速时,她们却说出如果两个人一起做只要两分钟就好这种让她更加吃惊的答案。 她们做完了高元所交待的事后,向顾青青说了句请多保重就出去了。 “她们真是温柔,不愧是一流人酒店的从业人员……“ “顾客对我们来说就像神一样啊。“ “啊……这句话听来真有北城人的味道。“ 听到顾青青这句半开玩笑的话,高元不禁笑了出来。 量了体温之后,高元发现顾青青的热度已经降了不少,就要她继续睡而准备出去。 顾青青赶紧开口留住他。 “呃……你很忙吧……?我有点事情想请教你。“ “什么事?“ “呃……是关于安……不,是我哥哥的事。“ “令兄的什么事?“ “……他有很多事我都不知道。像生日、喜欢吃的东西、不喜欢做的事等等。像他的职业是经理人,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高元思考了一下,向我顾青青提出一个建议。 “那你先吃点东西后吃药。我去叫客服部做一些东西来,应该二十分钟后就可以送来,加上你的吃饭的时间大概锆要四十分钟左右吧。之后,我可以陪你聊天,不过只能聊三十分钟,因为我要和午班的人交班,非得准备不可。“ 顾青青看看时钟,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你该不会是一晚没睡吧?“ “嗯……柜台后面有个小房间,我在里面小睡了一会儿。“ 即使如此,在搞定半夜的客人后又要应付安炀……等一切都结束后都大清晨六点了。 “你说小睡,睡到几点呢?“ “六点半啊。“ 这哪算有睡! “那你先回去休息吧,不用陪我了。睡眠不足很累的。“ “没关系,而且老实说我对你也有点兴趣。“ 高元耸耸肩,说了声我把钥匙交回去,就微笑着离开了。 而顾青青也乖乖听话吃完了客服部送来的炸鸡、三明治和咖啡,刷了牙之后躺回床上去等她。 高元也守信地在快十二点半左右的时候回来。 “药吃了没?“ 顾青青本来想起身到客厅去说话,但高元柔和地制止了她,让她躺在床上,自己则拉了把椅子坐在顾青青的床边。 她要不是一个很会照顾别人的人,就是安炀拜托她这么做的…… “……啊?不是的。从昨夜后我就没跟他说话。“ 听到安炀这个回答,顾青青就知道她跟安炀奖的个性和想法一定很投合。 “你跟我哥哥安炀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认识的?“ 有点像在审问。听到顾青青这么自言自语,高元笑着点点头。 “没关系……高中的时候我们只知道对方的名字,因为我和安炀的名字经常出现在全国模拟考的榜单当中。不过,真正比较熟识是在毕业前半年,也就是打算到英国留学的时候。“ “……你指的是剑桥还是牛津大学吗?“ 见识浅薄的顾青青只知道这些学校。不过高元只是缓缓地摇摇头。 “那时大家也都这么想,不过我们两个都没有重新再进一次大学的念头。只是当我说出我想学正统英文的时候,他笑着说我也一样,所以我们就一起去找英国的话言学校。 那时学校的管理相当懈怠,现在当然改善了不少,他们替我找的寄宿家庭是个大骗子,我根本没有办法住下去……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原本预定在英国停留半年的我,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搬到安炀的公寓里去了。“ “……原来你们认识这么久了。“ 她跟安炀同年的话,也是三十一岁罗? 看起来有点像又不像。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保养行非常好。 今年三十一岁的安炀在英国待了五年的话,……咦?他们彼此的父母再婚和他去英国留学不是他二十四岁时候的事吗? 不过这个谜底立刻就由高元帮她解开了。 “我大学毕业后只在英国留了一年,但是安炀却先行回了日本一趟,打了个不知道什么工后,再回英国留学。你们的双亲好像就是在那个时候再婚的。“ “他留了两次学吗?“ “是啊,第一次跟我同一所学校,第二次则另外加了法国的学校。你知道吗?把中文算进去他可精通五国话言哦。“ “真的啊!“这不是只有在电视或漫画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吗? “每个人听到的反应都跟你一样,连我都不知道他当了酒店经理人,到现在仍然觉得不太能相信呢……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就一定会成功。“ “高元小姐,你又是怎么会选上这个职业呢?“ 是因为喜欢服务业吗?顾青青本来想这么问,但又觉得太失礼了,所以没问出口。 静谧的空气在她们之间缓缓流动,他侧首思考了一会儿,笑着这么对顾青青说:“或许是因为不需要大学毕业,而且也能活用英文的关系吧。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不是想当经理人而是门僮。“ “门僮?“ “就是在酒店大门维持行车顺畅,及向光临本店的容人打招呼的工作人员。他们专门负责替容人搬运行李,和把行李交给下一个阶段的工作人员。“ “大学毕业又出国留学的你甘于做这种工作吗?“ “在国内,学历的高低和工作的等级没有什么太大的关连,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坐到顶点。在国外这种例子更多。有些孩子十三岁左右就开始从门僮开始被训练。 目前最高级的经理人也不是每个都是刚从大学毕业。只有懂得如何去服务客人,如何把这些知识变成自己财产的人,才能被经理人的世界所接纳。“ 顾青青真有大开“耳界“的感觉,好像灰姑娘的故事哦。 在国内应该没有这样的工作形式吧! “高元小姐,你自己对经理人的工作又有什么看法呢?做这种工作有没有成就感?“ “……嗯,我倒觉得有点像上班族。“ “是吗……“ 一般的上班族会在半夜服务客人吗? 想到昨晚的情形,就能体会到真如安炀所说的是无微不至的服务…… 顾青青把自己的想法老实地告诉了高元,但是她却意外的浮起一抹寂寞的笑,轻轻摇摇头。 “如果没有安炀,昨天的问题就无法解决。你别看我说了这么多,但实际上我们酒店包括我在内没人能做得那么彻底。不过不只我们,国内酒店业对酒店的定义都只局限里在纯粹提供一个舒适的休息空间、美食和教养良好的土作人员,或是享受难得的奢侈气氛及当作纪念日来使用。“ “……不过,你们不是准备好一切服务可随时派上用场吗?“ “但是遇到像昨天那种问题就让我感触良多。人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是明明没有应对能力还满口大话,真让我汗颜。“ “不是!不是能解决所有问题才是最厉害的!我不认为尽力帮一个客人解决难题是一件羞耻的事!“ “……但是收取了代价却没有付出相同价值的服务就不能称做是这一行的专家。“ 听高元这么一说,顾青青也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找不到话来回答她。 “啊……不过对于你们的服务感到满意的人不是会给小费吗?“ 顾青青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安慰高元小姐的立场,没想到他听了之后还是摇摇头。 “现在全国的酒店都没有收小费的制度,因为这个项目一开始就已经包含在住宿费中。一流的大酒店不用说了,连普通的小酒店因为无法提供什么完善的服务,所以根本也不期望客人会给小费。“ “但是像旅馆……“ 顾青青记得有一次过年全家……当然少了安炀,一起去旅行,顾青青就亲眼着到安炀他爸安钢先生把五千块一张的纸钞折成三折放在一个信封里交给旅馆打扫房间的人啊。 顾青青那时还很疑惑地问妈妈为什么已经付了钱了还要另外再给。结果妈妈告诉她在这种地方给小费是一种常识,而且他们的服务会比较周到。 接着顾青青又疑惑地问一般不是在要离开的时候才给吗?妈妈给她的答复是一住进来就要给了。 顾青青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给了之后的服务的确相当不错。 有了那次的经验后,“用金钱换取服务“的观念就深植在顾青青心中。而且顾青青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因为你想要更好的服务,付出一点代价当然是必要的。 服务费这个名目听起来虽然现实,不过相对的也算是一种高级享受的指标吧。 顾青青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高元小姐,她听了之后也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顾青青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她似乎对这种事没有太大的期待。 第360章 顾青青此时挪了挪位置,想留位置给安炀坐下。 但是安炀却搬来一把椅子在顾青青身边坐下。 那双修长的大长腿优雅地叠着,坐姿轻松的靠在椅背上。 他望着顾青青,沉声说道:“简单的来说,无微不至的服务就是从顾客的立场出发,用心为顾客们服务。” “那要怎么做呢?” “要让顾客们感到宾至如归的感觉。比如说,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成为他们的秘书,商量事情的对象,已经许多方面的助手等等,随着情况的不同,要做的事情不同,转变的角色也会不同……” 除此之外,安炀还告诉了顾青青一些其他的她不了解的事情。 “‘艾瑞克’这个组织,连很多酒店的相关从业人员都不知道它的存在,这个组织的发源地是在欧洲,拥有七十年历史,在国内京城的正式会员则是只有一名……我在英国的语言学校毕业后,去了巴黎专门培育经理人的学校。 学校创校历史很短,不过十年而已,但是高材生却很多,而自里面毕业的学生皆就职于欧洲各大酒店中。今年是我进入酒店业的第六个年头。 要成为艾瑞克组织的会员必须具备一些条件,其中之一就是从事酒店工作的年资。” 顾青青一脸惊讶:“……做了五年了还不行吗?“ “这种职业的离职率相当低,有人结婚生子之后还继续留在岗位上……虽然已婚者不多,但是区区五年根本连合员的边都沾不上。“ “为什么不结婚呢?是因为大忙了吗?“ “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而且个人也有个人的立场。我自已是认为因为属于我私人的时间太少了。不管是看书、看广告,或是逛街、坐车,我都会将这些资料当作是将来对客人有用的情报储存在脑子里。“ “喂!这未免太恐怖了吧?你不会觉得生活很无聊吗?“ “怎么会?因为我乐于这么做,而且这也对我的职业有相常人的助益,一点都不觉得是浪费时间。“ 不觉得是浪费时间…… 这一句话在顾青青的心里激起了激烈的回响。 这种感觉比以前任何事都要来的令人无法控制。 她好羡慕安炀的生活方式。 顾青青她不喜欢念书,尤其考试制度更令她厌烦。那些只会毫无章法地把知识充填到人脑里,却无法举例说明要如何活用这些知识,和告诉他们这些知识究竟能给他们什么样帮助的成年人,有谁会相信他们? 现今的社会充斥着金钱和关系。 政治家在选举演说上大放厥词,满口不切实际地胡言乱语,为的只是自己的私欲私利,而那些没有大脑的名人后代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凭着上一代的庇荫就可以顺利地入主大企业而操纵经济的发展…… 然而,人是一种要靠动力才能活下去的生物。如果都是这种呆板的形式的话,要不了多久人就会失去生存的欲望。 真正聪明的人都知道,有些东西不是光靠念书或聪明的脑袋,还是多得数不完的钱就能得到的。而是必须要花时间才能获得。 但是,有时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顾青青想要的不是像她妈或像其他人一样,那种表面上的幸福,而是要真正的幸福。 所以问她究竟想做什么事,她会回答与其努力用功来开创自己的前途,她宁愿当那些努力为自己生活打拼的人的后盾。 而且不是那种嘴巴说说的支持,而是加进自己的时间和感情的真心诚意…… 或许这种想法最接近她所最讨厌的浪费这个字眼。但是这是自己选择的路,会不会是一种“浪费“就要看她怎么做了。 “要怎么样才能成为经理人啊?我做得到吗?“ “你说什么?“一副大惑不解的安炀站起身来,摸摸顾青青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额头。 “你的烧越来越热了,立刻给我躺回床上睡觉。“ “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经理人不是给一个白痴当的,就算你想,我也劝你打消这个念头。“说完,安炀站起身来突然把顾青青一抱,大踏步地向寝室走去。 在顾青青还来不及挣扎之前,他已经把被子盖到顾青青的头上。 顾青青试着想坐起来,却被他强而有力的人手给压住了。 “我再说一次,这种职业是要有专业知识才能胜任的,等你成人了之后再考虑吧。这不是分不出过去式和未来式,而被留级的人所能轻易下的决心。“ “你……你怎么知道我被留级?“ 听顾青青这么一叫,安炀的脸上露出一丝诡谲的微笑,低念了一句“我就知道……“,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原来他是猜的! “可恶……!“ 顾青青抓起安炀的枕头用力向门上丢去。 把头埋在被子里,顾青青在心里呐喊着:谁会拜托你!大概超过一千次。 就这样,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顾青青听到好像有人进来的声音,就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她是一个很浅眠的人,大概是从小有夜尿症……也就是会尿床所养成的习惯。 妈妈为了治她这个恶习,会在她尿床之前用闹钟叫她起床。所以她也养成了在闹铃响前起床去上厕所的习惯。 因此,只要是和睡眠无关的声响都很容易将她惊醒。 “……啊,对不起。把你吵醒了吗?“顾青青抬起头向声音方向看去,高元扬扬手向顾青青微笑着。 “我听客房服务的人员说稀饭没有吃完,所以来看看你的情况。烧退了吗?“ “我也不知道。没有量……“ “我带了体温计来、让我来帮你量吧。先把浴袍换掉?高元边说边转过身去。 “你们赶快清理,浴室的部份只要把毛巾换掉就行了。不需要用吸尘器,把客厅整理一下。还有补充冰箱里的食物。“ “是,知道了。“精神抖擞地答话的是两个跟顾青青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子。 高元细心地扶起顾青青的身体,用毛巾被裹着她,让她坐在椅子上。 这期间,来房间打扫的女服务生为她的床换上一件干净的床单,还小心地不扬起一丝尘埃。 高元把体温计交绐她,还柔声的问她会不会冷。 “浴袍和床单会吸汗,所以热度会有一点退。不过还是不能大意。” “对不起,给你添了麻烦。” “怎么会?昨天晚上你哥哥还帮了我不少忙呢。那位为了电脑而伤过脑筋的客人,今天一早就满足地结帐离去了。“ “……哦,安炀没告诉我。他解决了那个客人的问题吗?“ “要不是我自己不行,实在不该麻烦来做客的安炀。他从以前就很有做哥哥的风范,虽然他经常独来独往,但是最后人家还是请他帮忙解决问题。我也是常麻烦他的其中一人。“ 是啊!自己可以向高元打听关于安炀的事啊。 不过顾青青不想让打扫的女孩子听到这些事,所以想等她走后再问。 房间的清扫只消五分钟就结束了。 顾青青正感叹她们的动作真是快速时,她们却说出如果两个人一起做只要两分钟就好这种让她更加吃惊的答案。 她们做完了高元所交待的事后,向顾青青说了句请多保重就出去了。 “她们真是温柔,不愧是一流人酒店的从业人员……“ “顾客对我们来说就像神一样啊。“ “啊……这句话听来真有北城人的味道。“ 听到顾青青这句半开玩笑的话,高元不禁笑了出来。 量了体温之后,高元发现顾青青的热度已经降了不少,就要她继续睡而准备出去。 顾青青赶紧开口留住他。 “呃……你很忙吧……?我有点事情想请教你。“ “什么事?“ “呃……是关于安……不,是我哥哥的事。“ “令兄的什么事?“ “……他有很多事我都不知道。像生日、喜欢吃的东西、不喜欢做的事等等。像他的职业是经理人,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高元思考了一下,向我顾青青提出一个建议。 “那你先吃点东西后吃药。我去叫客服部做一些东西来,应该二十分钟后就可以送来,加上你的吃饭的时间大概锆要四十分钟左右吧。之后,我可以陪你聊天,不过只能聊三十分钟,因为我要和午班的人交班,非得准备不可。“ 顾青青看看时钟,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你该不会是一晚没睡吧?“ “嗯……柜台后面有个小房间,我在里面小睡了一会儿。“ 即使如此,在搞定半夜的客人后又要应付安炀……等一切都结束后都大清晨六点了。 “你说小睡,睡到几点呢?“ “六点半啊。“ 这哪算有睡! “那你先回去休息吧,不用陪我了。睡眠不足很累的。“ “没关系,而且老实说我对你也有点兴趣。“ 高元耸耸肩,说了声我把钥匙交回去,就微笑着离开了。 而顾青青也乖乖听话吃完了客服部送来的炸鸡、三明治和咖啡,刷了牙之后躺回床上去等她。 高元也守信地在快十二点半左右的时候回来。 “药吃了没?“ 顾青青本来想起身到客厅去说话,但高元柔和地制止了她,让她躺在床上,自己则拉了把椅子坐在顾青青的床边。 她要不是一个很会照顾别人的人,就是安炀拜托她这么做的…… “……啊?不是的。从昨夜后我就没跟他说话。“ 听到安炀这个回答,顾青青就知道她跟安炀奖的个性和想法一定很投合。 “你跟我哥哥安炀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认识的?“ 有点像在审问。听到顾青青这么自言自语,高元笑着点点头。 “没关系……高中的时候我们只知道对方的名字,因为我和安炀的名字经常出现在全国模拟考的榜单当中。不过,真正比较熟识是在毕业前半年,也就是打算到英国留学的时候。“ “……你指的是剑桥还是牛津大学吗?“ 见识浅薄的顾青青只知道这些学校。不过高元只是缓缓地摇摇头。 “那时大家也都这么想,不过我们两个都没有重新再进一次大学的念头。只是当我说出我想学正统英文的时候,他笑着说我也一样,所以我们就一起去找英国的话言学校。 那时学校的管理相当懈怠,现在当然改善了不少,他们替我找的寄宿家庭是个大骗子,我根本没有办法住下去……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原本预定在英国停留半年的我,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搬到安炀的公寓里去了。“ “……原来你们认识这么久了。“ 她跟安炀同年的话,也是三十一岁罗? 看起来有点像又不像。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保养行非常好。 今年三十一岁的安炀在英国待了五年的话,……咦?他们彼此的父母再婚和他去英国留学不是他二十四岁时候的事吗? 不过这个谜底立刻就由高元帮她解开了。 “我大学毕业后只在英国留了一年,但是安炀却先行回了日本一趟,打了个不知道什么工后,再回英国留学。你们的双亲好像就是在那个时候再婚的。“ “他留了两次学吗?“ “是啊,第一次跟我同一所学校,第二次则另外加了法国的学校。你知道吗?把中文算进去他可精通五国话言哦。“ “真的啊!“这不是只有在电视或漫画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吗? “每个人听到的反应都跟你一样,连我都不知道他当了酒店经理人,到现在仍然觉得不太能相信呢……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就一定会成功。“ “高元小姐,你又是怎么会选上这个职业呢?“ 是因为喜欢服务业吗?顾青青本来想这么问,但又觉得太失礼了,所以没问出口。 静谧的空气在她们之间缓缓流动,他侧首思考了一会儿,笑着这么对顾青青说:“或许是因为不需要大学毕业,而且也能活用英文的关系吧。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不是想当经理人而是门僮。“ “门僮?“ “就是在酒店大门维持行车顺畅,及向光临本店的容人打招呼的工作人员。他们专门负责替容人搬运行李,和把行李交给下一个阶段的工作人员。“ “大学毕业又出国留学的你甘于做这种工作吗?“ “在国内,学历的高低和工作的等级没有什么太大的关连,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坐到顶点。在国外这种例子更多。有些孩子十三岁左右就开始从门僮开始被训练。 目前最高级的经理人也不是每个都是刚从大学毕业。只有懂得如何去服务客人,如何把这些知识变成自己财产的人,才能被经理人的世界所接纳。“ 顾青青真有大开“耳界“的感觉,好像灰姑娘的故事哦。 在国内应该没有这样的工作形式吧! “高元小姐,你自己对经理人的工作又有什么看法呢?做这种工作有没有成就感?“ “……嗯,我倒觉得有点像上班族。“ “是吗……“ 一般的上班族会在半夜服务客人吗? 想到昨晚的情形,就能体会到真如安炀所说的是无微不至的服务…… 顾青青把自己的想法老实地告诉了高元,但是她却意外的浮起一抹寂寞的笑,轻轻摇摇头。 “如果没有安炀,昨天的问题就无法解决。你别看我说了这么多,但实际上我们酒店包括我在内没人能做得那么彻底。不过不只我们,国内酒店业对酒店的定义都只局限里在纯粹提供一个舒适的休息空间、美食和教养良好的土作人员,或是享受难得的奢侈气氛及当作纪念日来使用。“ “……不过,你们不是准备好一切服务可随时派上用场吗?“ “但是遇到像昨天那种问题就让我感触良多。人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是明明没有应对能力还满口大话,真让我汗颜。“ “不是!不是能解决所有问题才是最厉害的!我不认为尽力帮一个客人解决难题是一件羞耻的事!“ “……但是收取了代价却没有付出相同价值的服务就不能称做是这一行的专家。“ 听高元这么一说,顾青青也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找不到话来回答她。 “啊……不过对于你们的服务感到满意的人不是会给小费吗?“ 顾青青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安慰高元小姐的立场,没想到他听了之后还是摇摇头。 “现在全国的酒店都没有收小费的制度,因为这个项目一开始就已经包含在住宿费中。一流的大酒店不用说了,连普通的小酒店因为无法提供什么完善的服务,所以根本也不期望客人会给小费。“ “但是像旅馆……“ 顾青青记得有一次过年全家……当然少了安炀,一起去旅行,顾青青就亲眼着到安炀他爸安钢先生把五千块一张的纸钞折成三折放在一个信封里交给旅馆打扫房间的人啊。 顾青青那时还很疑惑地问妈妈为什么已经付了钱了还要另外再给。结果妈妈告诉她在这种地方给小费是一种常识,而且他们的服务会比较周到。 接着顾青青又疑惑地问一般不是在要离开的时候才给吗?妈妈给她的答复是一住进来就要给了。 顾青青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给了之后的服务的确相当不错。 有了那次的经验后,“用金钱换取服务“的观念就深植在顾青青心中。而且顾青青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因为你想要更好的服务,付出一点代价当然是必要的。 服务费这个名目听起来虽然现实,不过相对的也算是一种高级享受的指标吧。 顾青青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高元小姐,她听了之后也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顾青青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她似乎对这种事没有太大的期待。 第361章 “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我没有和任何人见面!“ “你说谎。“ 安炀抱着双腕,漆黑如墨的眸子直直的盯着顾青青,并向前一步。 顾青青来不及后退,安炀却已经转身向卧室走去。 “你的全身味道便是最好的证明。” “你……你这个……” 明明这一样一句话,可是在安炀说来却是那么的那啥。 他到底是想要她羞耻到什么地步才罢休? 顾青青心想,安炀是知道她不喜欢听那样的话。 所以,他应该是故意说出来刺激她的。 顾青青心想着,真想要安风那样的哥哥,而不是安炀这样的。 过了一会儿,顾青青跑到浴室去洗澡。 可能是因为头发没吹干就上床睡觉的关系吧,连一小时都不到,顾青青就感觉身体发热的厉害,额头不断的冒冷汗,跟无无法入睡。 “是药……遗留着吗?嗯……?那家伙不知道睡了没?“ 隔壁的床上没有安炀的踪影。 现在应该没有电视节目了,但邻居却传来优雅的古典音乐乐声。 身体的热度令顾青青有想要喝水的欲望,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她还在想安炀是不是在沙发上睡着了,就听到隔壁卧室传来一个类似叹息的声音。 什么啊……? 顾青青本能地预知不能再前进了,所以她只踏进了卧室一步就停了下来。 顾青青越来越可以听得清楚里面的状况了。 虽然从她这个方向看不见室内,但她可以确定里面一定还有另一个人,而且和安炀一定在……那个。 “……不……不要了……“ “谁叫你还是这么倔……高元。“ 安炀的声音比平常更充满自信而讥嘲,顾青青的眼前不由自主浮现了他在欺负人家的画面。 不过,这个声音……好像是…… “……嗯……会……把青青吵醒……“ “她已经睡死啦。何况她刚才好像也才跟谁做了一次似的。我们两兄妹还真像,连谈个恋爱都是远距离恋爱。“ 顾青青这时候突然也猜到了安炀的对象是谁。 一定是高元? 可是,顾青青大吃一惊,那么高元是女的吗? 顾青青一开始见到高元的时候,他穿着西装,流着短发,身高很好,看起来非常的帅气,完全是个男人的样子,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女的啊,只是中性打扮罢了。 高元竟然是女的,热爱男装打扮,平时看起来帅气无比。 这样帅气的女孩,真的不多见了。 想到一开始自己称呼她为先生,她还微笑,看来是酷爱男装的。 原来,安炀和高元是那样的关系啊,这个发现令顾青青大吃一惊。 如果对方不是高元的话,顾青青一定会跑出去现抓。 不过既然是高元,从她的待人处世接物来看,她一定不是对这种事落落大方的人,所以顾青青也只有眼睁睁地错失良机。 不过,顾青青的全身都充满了像在停车场那时所感觉到的奇妙感觉之中。 然而越是知道不能看,越是好奇地想要一窥究竟。 要是看到两个那么有魄力的人缠绵的画面,相信一定令人永生难忘。顾青青偷偷地探进头去。 因为他们不是在沙发上,所以不用把头伸得太进去就可以立刻看到他们的情形。 高元躺在落地窗前,而安炀则她的面前运动着。 该怎么形容呢?……高元的声音真的好诱人。 完全像是打了马赛克的现场实际表演。 “……嗯……安……炀……安,炀……“ “感觉不错吧?如果我们一直合在一起的话,好像会把我们溶成一体。永远……“ “……傻……瓜……“ 高元的声音中带者啜泣的声音,和安炀俗不可耐的台词混合在一起,听起来还竟让人有一种甜蜜而幸福的感觉,顾青青轻手轻脚地走回自己的卧室,尽量在最恰当的时机把门关上。 距离虽然变远,但是已刻印在她潜意识里的声音却仍清楚地传进她的耳里。 “……你这是算感谢我吗?在半夜只用了一通电话就把我召来。”“……你要让我说几次……啊!真是……喜欢卖……人情的男人。” “多少次我都会问。如果说我欢喜欢卖人情,那你就是一个薄情的家伙。” 顾青青都替安炀脸红起来了。 顾青青把头埋在枕头下面,用力抓紧被子。 她第一次看到人家来真的,这刺激实在太大了,让她自己都无法控制地兴奋起来。 “不过虽然我们不在一起,但是偶尔这样见见面也不错。今天这样让我想起我们第一次去放行时的那一夜。 “别……再提那……件事了……“ 这两个人说话的音质虽然截然不同,但是却都同样充满着特殊气氛。 高元的话听来似乎不太愿意,但是听在顾青青的耳里却是两人都互相渴求着对方。 连顾青青都会这么想了,更不用说安炀一定更清楚。 因为如果不是熟知他的性格,安炀又怎么能轻易地搞到这支有点神经质的高岭之花呢? “……马来西亚的西海岸……与其让你穿上多么昂贵的服饰,都没有在那种地方把你剥光来的适合……“ “安……炀……“ “你听我说。就算在电话里挑斗你都没有这么好的效果。谁叫你是个冰山美人呢?“ “你有……完没……完……?“ “哦!你生气会让我更舒服而已……嗯?元……“他们之间的情话好像永远讲不完似的。 顾青青很好奇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一对恋人,又是什么时候相遇的。 仔细想想,自己真是名副其实安炀的挂名妹妹,对于他的事几乎一概不知。 她出去前所看到的另一只玻璃杯应该不是给她,而是为高元准备的。想到这里,自己又听到一个细微的哀叫声。 “我……我该回去了……“ “不行。你明知我在等你,所以故意视而不见对不对?你该受的惩罚还没有结束呢!“ “我没有视而不见啊!……是客人……安炀……安炀……!” “你这家伙简直比李刚先生还要恶劣而且精力绝伦!你无视我的存在对吧?还误会我和青青的关系,傻瓜。我不是告诉你不是了吗……” “……不……是……啊、我己经……她……真……的会醒……“ “就算被她看到又怎么样?让她知道什么叫成人的爱对他的教育也有帮助。“ “……啊……唔……不、不要!“ 顾青青只能屏息等待他们的情戏结束。 顾青青觉得好寂寞哦……自从妈妈死了之后,她一直挥不去那种孤单的感觉。 干脆去交个男朋友算了。当顾青青不安定的心情才稍微平静下来的时候,她听到高元开了房门出去的声音。 顾青青放松地呼出一口气、就听到劈哩啪啦的拖鞋声向她这个方向走来。 哇哇哇!顾青青的心脏好像自己干了卷款潜逃的勾当似地狂跳不已。结果他的脚步声在寝室前的浴室里就转了进去。 这个酒店虽然豪华,不过水声实在吵人。而且所供应的的浴袍穿起来也不是很舒服。 安炀应该是回来睡觉的吧。 在他过来之前自己得先努力入睡…… 然而顾青青一切的努力都成泡影,安炀这家伙连头发都没吹干就从浴室出来了。 顾青青三脚猫般的装睡功夫又怎能瞒过安炀这只老狐狸呢? 安炀站在顾青青的床边静静地注视着她。 “……好久没听到他那诱人的声音,所以我没有停下来,也不需要停下来。“朝着顾青青说话的声音没有平时的严肃表情。 “虽然高元没有发现,但我在你打开门的那一刻就知道了。我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不过你一定是体谅高元的个性所以才没有闹起来吧?谢谢你。“说完,安炀就躺进顾青青隔壁睡觉了。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但已经够令她高兴了。因为他知道她那时的想法。 顾青青轻轻地转过身来,看到安炀刻意和她保持距离,整个人蜷缩在床缘。 每次都被他那自人的态度压得无地自容的顾青青,却好想告诉他可以睡过来一点。 但是自己该怎么做才好?该向他说什么比较恰当呢? “我的身体好不舒服哦……安炀……?” 顾青青拿掉压在头上的枕头,打开了床边柜上的小台灯。 在初夏的清晨六点应该天色已亮,但是在遮光窗帘的掩蔽之下,室内仍是一片黑暗。 顾青青仰躺在床上,伸出左手敲打着安炀的床位。 “我想……喝水……“顾青青真的觉得很不舒服,身上的汗发个不停。 安炀也打开了他那边的床头灯抬起身来。爬近顾青青身边。 “什么时候开始的?“ “刚才……我不小心喝下奇怪的酒……里面好像有药……我的膝益一点也使不上力……” 听完顾青青的话,明显可以看出他的背上升起一股异样的空气,安炀这次真的生气了。 “你怎么会去喝那种东西?“ “我事先也不知道啊,然后被他强迫……“ 听到这里,安炀走出房间。不过他立刻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杯水慢慢地扶着顾青青喝。 顾青青从来不知道水有这么好喝。 “会不会头痛?告诉我你不舒服的感觉。“ “……头是不痛……只是……身体好热……不过还好,说不定我是肚子饿了。“因为她在那家俱乐部里只吃了一些薯片而已。 或许塞一点东西到胃里会好一点也不一定。 “那还是吃点东西好了。想吃什么?“安炀把枕头垫在顾青青背后,打开饭店服务手册里的房间服务那一页让她看。 “……原来你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啊。“顾青青即使看着菜单跟安炀说话,也能感觉到他的嘴角此刻是微微扬起的。 “我虽然不喜欢笨小孩,但是如果是病人的话就没办法了。而且现在的你很听话。“ “哦,原来你对病人和恋人特别温柔……“ 顾青青一说完,就骛觉这不是自己应该说的话而下意识地蒙住了嘴。 不过安炀并没有生气。 这次他笑得更明显了,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这一瞬间,顾青青的心脏突然狂跳了一下。 安炀的微笑让顾青青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就是以前在学校被学长们硬塞情人节巧克力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心律不整啊! “你说的不对,应该说我拔掉领带后就会变身。” 哪有人会这么说自己? 但是顾青青找不出话来回应他。 安炀……安炀用他的大手帮顾青青抚平被汗浸湿的头发,接着把脸凑过来,在顾青青闭上眼睛的瞬间,他的额头抵住了顾青青的额头。 一刹那,顾青青不由得停住了呼吸。 这种感觉比跟安风接吻的时侯更令她感到小鹿乱撞。 “……温度的确不轻。我去借个体温计,顺便帮你带食物回来。“食物就由我来决定了。 安炀说完离去之后,顾青青还陶醉在他所留下的余温里。 分不清是惊吓还是意想不到的感觉,顾青青只觉得通体舒畅,一股难以形容的情愫冲击着她的全身。 各种幻想在顾青青脑子里交错蠢动。幻想自己躺在安炀臂弯里睡着的模样、想像着安风的手抚摸着她的头的情景、还有高元帮她量体温时触摸她的感觉…… 自己真是一个变态!身体已经热到就算被人说是y求不满也不奇怪的地步。 不……不行了!顾青青无视于安炀担心的声音,扯下浴袍冲进浴室,在四十五度的热水中,她陶醉在奇怪的感觉里。 “身体不舒服冲了两次澡。骂你低能还真不是白骂的。“ 在浴窒里待了半小时的顾青青,用洗皱了的手弄好浴袍的带子出来之后就……昏倒了。 “发烧还洗了三十分钟的澡?而且还洗那么热的水!不昏倒才柽。“ “……流汗流得我全身很不好服。“ 顾青青吃着原本己经冷掉,后来又请高元再热一次的稀饭。 反正都已经欠了十万块了,再多欠一点也不差。 “我又不是病人,可不可以吃一点固体食物啊?“ “脸通红的还说不是病人?你这么瘦弱,这种小病如果人小看它的话,到时候并发其他病症就够你受了。“ “对不起啊……我很瘦弱!我们已经七年不见了,再给我七年,我一定会长大。” “与其计较七年后的未知数,还不如想想明天要出发的事吧。烧赶快给我退一退,我明天还要开会,得先去准备不可。我们还会在这里住一天,你就给我好好睡觉,你的行李我会联络那家酒吧俱乐部的主任处理。“ 顾青青口中咬着煎蛋,讶异地抬起头来望着安炀。他几乎完全没有阖眼啊。 “开会?是那个叫艾瑞克……什么的吗?“ “是。它是一个聚集了所有酒店经理人的组织,今天我要和分公司的人见面。“ “经理人也是饭店里的职位之一吗?高元好像就是,对不对?“ “当然。不过他不是艾瑞克的会员。“ 顾青青是听不大懂啦,只好嗯一声蒙混过去。 “……那也就是说你是经理人罗?“安炀看了顾青青足足十秒没有说话。 然后用单手遮脸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你连这一点也不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我看你在英国、法国跑来跑去,又半夜被人叫起来修电脑,还以为你是推销员嘛!“ “哪里有半夜还要工作的推销员!白痴!“ “我听说有推销员为了业绩,即使是半夜也要……“ “喂!经理人卖的不是''业绩''而是''服务''!“ “哦,我就知道,我觉得你最适合做服务业!“ “……虽说是服务业,但跟你做的那种酒吧服务员在性质上可大大不同。我们这个职业讲究的是真正的服务,无微不至的服务。“ 无彼不至的服务? 这世界上有这种东西吗? “怎么做才叫无微不至的服务啊?“顾青青放下筷子抓住安炀的衣袖,自己好想知道这个答案。 在顾青青心中这型态模糊的名词,在安炀或高元这样的成人身上或许可以她到答案。 每一件令她好奇的事物她都想赶仗把它学起来。 就算这是这令人讨厌的事物。 安炀瞄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回过头来正视若顾青青。 第362章 大概是由于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再加上每天一成不变的生活,顾青青心想他可能是累了。 所以,顾青青觉得自己一定要告诉她,对她的感谢! 无言的谢意是没什么效果额的,必须得亲口说出来才好。 “高元小姐,我对于刚才那两个女服务生的细心,和无微不至担心我身体状况的你都很感谢!你一定不光因为我是安炀的妹妹才这么做,而是对每个客人都一视同仁吧?“ “是啊!“ “他们一定可以感到你的真诚!我想他们一定会想再来住这家酒店,绝对不会忘记的!“ “谢谢你。“ 这时,寝室的房门突然打开了。 安炀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 “……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好好睡觉?“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你担心青青所以先回来看看她?“ 安炀不满地瞪视着纹风不动的高元小姐。 “……你真的不愿意吗?要是我,绝不会计你有如此忧郁的表情。我会给你一个能让你的能力发挥到极限的工作场所。我再问你一次,你愿意跟我来吗?“ “我拒绝。“ 虽然高元面带微笑地拒绝了,但是她的眼神却和她冷竣的言语刚好相反,是带着温柔的神采。就好像暖暖春阳下的草原一样令人感到柔和舒畅。 “你确定?“ “我确定。“ 刚开始听,顾青青还以为是安炀在向高元小姐求婚呢!谁叫他说你愿不愿意跟我来? 但是,顾青青马上就知道自己误会了。 安炀是想把高元小姐挖角到他即将赴任的饭店去工作。 高元像顾虑顾青青的存在似地,想把安炀握住她的手推开。然而安雅不但不允许她这么做,甚至还想把她拥入杯中。 顾青青尴尬得不知道该留在原地还是出去的好。所以干脆不开口只听他们说。 “……受到业界知名的四季大饭店的总经理人邀请,没有人会不觉得兴有荣焉。但是,我想和你站在一个公平的位置。“ “如果我不是总经理人的话你就会接受吗?“ “我不回答假设的问题。因为你这个人毛病太多了。“ “……什么毛病啊?“ 顾青青想要闭上嘴己经来不及了!安炀状极不爽地瞪了我一眼。 唔哇……顾青青想自己再也不敢了!闭嘴就是了嘛。 顾青青慌忙把头钻进棉被里以免挨揍。 “早这么做不就没事了?笨蛋。“ “青青怎么会是笨蛋?笨的人是你。“ “你别把我跟她放在同一级。高中都还没毕业居然敢说想当饭店经理人。简直让人笑破肚皮。拜托你先去把围绕在你脑子周围的苍蝇赶走再说吧。“ 喂!你讲话客气一点好不好!是啊……我是连高中都没毕业!最高学历只有高中毕业而已! 顾青青这颗已经快被社会成规打击得溃不成军的心,却因为高元的一句话而复活了。 “……从高中毕业、大学、留学到就职于一流大饭店也不过就变成像我们这样而已,我倒觉得她比我们有眼光多了。“ 安炀口气上却比刚才要质疑且愤怒多了。 虽然顾青青把脸埋在被子里看不见两人的模样,但她想安炀此刻的表情一定是错综复杂,而高元则是面带微笑吧。 全世界大概只有这个人可以用微笑来对抗安炀凌厉的眼光吧。 他们这种像情人又像敌人的关系真令人羡慕。 “青青,你想成为一个饭店经理人吗?“ “高元!“ “是……是的!“ 顾青青还是窝在被子里大叫。 高元对安炀道:“那你训练她就好了,何必请我呢?“ “你在说什么!我需要的是能立即上场打仗的人。“ “但是你还需要更多的武器,可以考虑花一点时间培养。“ 听了高元这么说,顾青青感动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最近已经没有人对她有类似这样的期待了。 “如果你的决心没有变,就到你哥哥的旗下去学习吧,没有比他更好的老师了。“ “我不想惹麻烦。“ “那你想到我这里来吗?青青。“ 像是不经意提出这个邀请的高元先生,在说出的那一刹那似乎变得有点……呼吸困难。 房间里是一片唐突的静寂。 这种气氛……!这种异样的空气……?该不会是…… 当顾青青正面红耳赤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清诡的巴掌声。唔唔唔……!他真的动手打人了!安炀、安炀……你这家伙真是! “……青青,最后我再告诉你一件好玩的事。安炀的毛病是……“ “住口……别随便说别人的是非!“ 这一次顾青青真的听到他们争吵的声音。然而高元还是说了。 “他,你别看他能力这么强,有时他会突然有没有我在也无所请的想法。这是他的老习惯了,所以你要小心一点。“ “等一下……高元!你干嘛跟这个笨蛋胡说八道!“ “当然为了让你伤脑筋啊。“ 高元小姐说不定是个恶魔。 但是对顾青青来说她却像十天使……不!应该是大天使才对!因为有了她这一句话,顾青青就多了一样能跟安炀对抗的武器了。 安炀要是想刁难她的话,她就可以把他这个弱点拿来当挡箭牌不是吗? 顾青青心想,真是太感谢高元小姐了!当顾青青高兴得在被子里紧握双拳的时候,高元离开了寝室。 等安炀再度进来时,顾青青明显可以感觉他背上升起一股浓浓的怒气。 他在顾青青面前总是保持着强势者的态度。 “之前高元跟你说了些什么?“ “很多啊。像你们留学时候的事,还有你旅行时的糗事。“ 顾青青绷紧神经小心翼翼地回答他。 “旅行?到哪里?“ 安炀似乎非常怀疑高元小姐对她所说过的话。但是她可不会中他想套话的计。 要说这一刻会影响她今后的生活也不为过。 “……像马来西亚的……啊。“顾青青话才一出口,就见安炀的眉毛挑动了一下。 顾青青知道自己触及了他不想暴露在外的私人秘密领域,但是话已出口如何收得回来?于是顾青青只好学高元小姐一样露出微笑。 然而,顾青青没有得到跟高元相同的待遇。 碰的一声!一记铁拳落在顾青青的头上。 “好痛啊!反正你那么万能,就算偶尔有点糗事又有什么关系!“ “高元也就算了,就是因为被你知道我才觉得不爽!“ “因为我脑筋不好吗?“ “你倒很有自知之明。“在这里绝不能让他占上风。 有没有什么可以立即见效的? 正当顾青青绞尽脑汁想得手掌出汗的时候…… 电话响了…… …… 安炀闭着眼晴一言不发地坐着,呼吸虽然平顺但是顾青青想他大概没有在睡觉。 顾青青坐在三人座靠走道的位置,安炀则坐在靠窗的位置。中间没有人坐。 乘客稀少的车内空虚地回荡着女服务员推着小车来回走动的叫卖声。 “……把我的行李丢掉也无所谓啊。“顾青青小声的向阖眼养神的安炀说,他这才终于开了口。 “把母亲和朋友的相簿都带出来还敢说?再说家里也没有你的衣服了,坐出租车去拿回来比花时间去买省事多了。“ “你别挖苦我了。让我想道歉都说不出来。“ 低着头,控制不住放在膝盖上颤抖的双手。 “……你妈出车祸的时候,你也抖得这么厉害吗?“ 安炀移坐到顾青青的隔壁来,用手搂住了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 “伯……爸爸的身体看起来没有那么差啊,为什么突然要动手术……“ “别担心,他还活着。要是死了的话医院马上会打手机通知我?” 顾青青用力点了点头,伸手抓紧了安炀的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顾青青觉得现在竟比妈出事的时候还感到害怕。 是因为妈出车祸是立即死亡,而继父则是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关系吗? 不……她想不是。 她是被害怕失去最后一个保护者的恐怖感击倒了,即使她曾经说过不想跟他保持父女关系,而且如果继父真的死了,那自己和安炀的关系也会随之结束。 虽然自己并不喜欢他,对他鄙视自己的态度也很火大,但是他毕竟是名义上的兄长,而且这两天和他相处下来,也了解他的确有令人折服的部分。如果就这样和他失去亲情的联系,顾青青会觉得有点可惜…… 不过,这些其实都是其次。顾青青真正担心的是安炀。 她不知道他了不了解她那时失去亲人的感觉。当她知道妈妈已经不在的时候,比起悲痛,最先向她袭来的是后悔…… 妈妈出事的那个早上,顾青青没吃她做的早餐就到学校去了。 跟同学讲电话讲到快天亮被她唠叨的时候,她还叫了一句吵死了。 她叫顾青青在放学途中绕到超级场买东西,顾青青不但嫌场的塑胶袋太丑而拒绝,还反过来回嘴说这是主妇应尽的责任啊。 她在我讲电话时突然进她房间,顾青青也是向她大吼一声“烦死了“! 顾青青不喜欢她事事都要干涉我,烦到不想待往家里。 “怎么哭了?想起什么事吗?“ 安炀拍拍顾青青的头。 顾青青很想回他一句哪有? 但是她知道此刻如果出声一定会泣不成声的。 “鸣……“ “没想到你会哭成这样,不过比起我来,你的确跟他在一起生活得比较久。“ “我……“安炀用手帕遮住顾青青的脸,轻声在她耳边低语。 “在我十五岁之前,他因为要做研究所以常常跑到非洲去旅行。我们的相处时间不多,我可以察觉到他不是个适合家庭生活的人。但是他真的很疼你,所以我才…… 这时顾青青才明白安炀是代替没有办法放下工作、身体又不适的父亲到城市来接她。 “继父常对我说他跟你生活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如果跟我的话,我想他比较喜欢找我下棋,因为我得自外公真传,认真下起来还会这几盘!“ “他是手下留情。“ “……或许是吧。不过,这是我和他唯一能交流的地方。“ 顾青青从不相信相处久了会培养出感情这句话。 但是,自己毕竟希望妈妈能得到幸福,为了让妈妈高兴,顾青青尽量和继父和平共处。 听到母亲死讯时,顾青青虽然有许多后悔,但起码还有这一点可以聊以自我安慰 然而安炀呢? 他有能够救赎自己的回忆吗? 如果有的话那就最好,万一没有呢? 顾青青心想,以他这种个性不但会痛苦而且还会责备自己。 这时,车内广播放送着再过五分钟就要到达南城。 直到到站之前,顾青青和安炀都没有交谈过一句话。 继父动手术的地方是一家以心脏手术闻名,位于南城下一站,从病房可以看得到海的医院。 顾青青听妈说过这家医院里有好多检查室、诊疗室,每天早上来看病的患者几乎满坑满谷。 他们两个再婚之后,继父曾经在这里动过一次小手术。所以顾青青和安炀问到了病房号码之后,就毫不迟疑地向病房走去。 房门上并没有悬挂谢绝访客的牌子,刚好有一名护士走出来,安炀就迫不及待地上前,连珠炮般的质问。 “他的情况有没有恶化?你们的设备够充足吗?他恢复意识了没有?“ 突然被个长得像明星一样的俊男抓住肩膀,护士不知是惊吓还是害羞,整个人满脸通红。 不过她不愧是专业人员。 “你是他的家属吗?请放心,手术已经顺利完成了。只是……主治大夫好像有事要跟你们谈,请在房间里稍等一下。“她俐落地交代完之后,还附赠了一个微笑。 上次做手术的时候也是这样,只要安炀来探病,病房周围就会多了好多护士。 那时的顾青青还是个初中生,不太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护士长好像很喜欢她。 顾青青边想着些有的没有的,边跟安炀走进病房。 顾青青的继父脸上罩着氧气单,手上吊着点滴,躺在病床上。 只短短三个月不见,继父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多。 “老爸年纪大了。“安炀的自言自语顾青青也点头表示同意。 手术虽然进行得很顺利,但是不知道主治医生要跟他们说什么。 安炀叫顾青青陪在还没清醒的继父身边,自己神情紧张地跟着来叫人的护士出去了。 二十分钟之后……他神情凝重地回来,靠在墙壁上重地叹了一口气。 安炀的脸色很差,顾青青怕倒下的会是他。她把病房里的折叠椅拉开走到他身边。 顾青青怕会惊醒病人,所以小声的在他耳边问医生跟他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 “……我真是太傻了。“安炀用手遮着脸,万分沮丧似地垂下了头。 难、难道是继父的病情又恶化了吗? 该不会已经来日无多了吧? 顾青青紧张的等安炀说出下一句话。 “你为什么要到北城去!要是你能乖乖待在……可恶…… 什……什么? 他这句话该不会是在质问她吧?顾青青脑筋还没转过来,安炀突然抬起脸来。 “唔哇!“他抓住顾青青的双腕瞪视着她。 然后叹了一口气放开了她。 “我搞不清楚你在干什么?他的情况究竟怎么样?“ “他需要长期住院。如果必要的话可能还要转到别的医院去,再开一次刀植入其他机械……反正需要一笔不少的费用。“ “费用?就是要钱吗!那我去把存在定期的妈的保险金解约。“ 安炀一边听顾青青说,一边用手把被雨淋湿的黑发梳到脑后去。 “你不要误会了,笨蛋。钱,我老爸也有,不需要动用你的钱。而且即使没有现金,把他那幢房子卖了也足够在上等病房,用最先进的仪器治疗二十年。“听他这么一说,顾青青不禁吃惊地叫出来。 “要住院二十年吗?“ “连比方都听不懂吗?笨蛋!“ “你不要一直骂我笨蛋啦!换一点其他的形容词好不好!“ “低能。“ “安炀!“顾青青想向他发难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的床上发出声音。 他们同时转头,看到继父的手动了一下。 “去叫护士来。快!“ “嗯!“ 顾青青冲出房门,向护士站疾奔而去。 第363章 顾青青觉得自己一定要告诉她,对她的感谢! 无言的谢意是没什么效果额的,必须得亲口说出来才好。 “高元小姐,我对于刚才那两个女服务生的细心,和无微不至担心我身体状况的你都很感谢!你一定不光因为我是安炀的妹妹才这么做,而是对每个客人都一视同仁吧?“ “是啊!“ “他们一定可以感到你的真诚!我想他们一定会想再来住这家酒店,绝对不会忘记的!“ “谢谢你。“ 这时,寝室的房门突然打开了。 安炀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 “……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好好睡觉?“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你担心青青所以先回来看看她?“ 安炀不满地瞪视着纹风不动的高元小姐。 “……你真的不愿意吗?要是我,绝不会计你有如此忧郁的表情。我会给你一个能让你的能力发挥到极限的工作场所。我再问你一次,你愿意跟我来吗?“ “我拒绝。“ 虽然高元面带微笑地拒绝了,但是她的眼神却和她冷竣的言语刚好相反,是带着温柔的神采。就好像暖暖春阳下的草原一样令人感到柔和舒畅。 “你确定?“ “我确定。“ 刚开始听,顾青青还以为是安炀在向高元小姐求婚呢!谁叫他说你愿不愿意跟我来? 但是,顾青青马上就知道自己误会了。 安炀是想把高元小姐挖角到他即将赴任的饭店去工作。 高元像顾虑顾青青的存在似地,想把安炀握住她的手推开。然而安雅不但不允许她这么做,甚至还想把她拥入杯中。 顾青青尴尬得不知道该留在原地还是出去的好。所以干脆不开口只听他们说。 “……受到业界知名的四季大饭店的总经理人邀请,没有人会不觉得兴有荣焉。但是,我想和你站在一个公平的位置。“ “如果我不是总经理人的话你就会接受吗?“ “我不回答假设的问题。因为你这个人毛病太多了。“ “……什么毛病啊?“ 顾青青想要闭上嘴己经来不及了!安炀状极不爽地瞪了我一眼。 唔哇……顾青青想自己再也不敢了!闭嘴就是了嘛。 顾青青慌忙把头钻进棉被里以免挨揍。 “早这么做不就没事了?笨蛋。“ “青青怎么会是笨蛋?笨的人是你。“ “你别把我跟她放在同一级。高中都还没毕业居然敢说想当饭店经理人。简直让人笑破肚皮。拜托你先去把围绕在你脑子周围的苍蝇赶走再说吧。“ 喂!你讲话客气一点好不好!是啊……我是连高中都没毕业!最高学历只有高中毕业而已! 顾青青这颗已经快被社会成规打击得溃不成军的心,却因为高元的一句话而复活了。 “……从高中毕业、大学、留学到就职于一流大饭店也不过就变成像我们这样而已,我倒觉得她比我们有眼光多了。“ 安炀口气上却比刚才要质疑且愤怒多了。 虽然顾青青把脸埋在被子里看不见两人的模样,但她想安炀此刻的表情一定是错综复杂,而高元则是面带微笑吧。 全世界大概只有这个人可以用微笑来对抗安炀凌厉的眼光吧。 他们这种像情人又像敌人的关系真令人羡慕。 “青青,你想成为一个饭店经理人吗?“ “高元!“ “是……是的!“ 顾青青还是窝在被子里大叫。 高元对安炀道:“那你训练她就好了,何必请我呢?“ “你在说什么!我需要的是能立即上场打仗的人。“ “但是你还需要更多的武器,可以考虑花一点时间培养。“ 听了高元这么说,顾青青感动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最近已经没有人对她有类似这样的期待了。 “如果你的决心没有变,就到你哥哥的旗下去学习吧,没有比他更好的老师了。“ “我不想惹麻烦。“ “那你想到我这里来吗?青青。“ 像是不经意提出这个邀请的高元先生,在说出的那一刹那似乎变得有点……呼吸困难。 房间里是一片唐突的静寂。 这种气氛……!这种异样的空气……?该不会是…… 当顾青青正面红耳赤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清诡的巴掌声。唔唔唔……!他真的动手打人了!安炀、安炀……你这家伙真是! “……青青,最后我再告诉你一件好玩的事。安炀的毛病是……“ “住口……别随便说别人的是非!“ 这一次顾青青真的听到他们争吵的声音。然而高元还是说了。 “他,你别看他能力这么强,有时他会突然有没有我在也无所请的想法。这是他的老习惯了,所以你要小心一点。“ “等一下……高元!你干嘛跟这个笨蛋胡说八道!“ “当然为了让你伤脑筋啊。“ 高元小姐说不定是个恶魔。 但是对顾青青来说她却像十天使……不!应该是大天使才对!因为有了她这一句话,顾青青就多了一样能跟安炀对抗的武器了。 安炀要是想刁难她的话,她就可以把他这个弱点拿来当挡箭牌不是吗? 顾青青心想,真是太感谢高元小姐了!当顾青青高兴得在被子里紧握双拳的时候,高元离开了寝室。 等安炀再度进来时,顾青青明显可以感觉他背上升起一股浓浓的怒气。 他在顾青青面前总是保持着强势者的态度。 “之前高元跟你说了些什么?“ “很多啊。像你们留学时候的事,还有你旅行时的糗事。“ 顾青青绷紧神经小心翼翼地回答他。 “旅行?到哪里?“ 安炀似乎非常怀疑高元小姐对她所说过的话。但是她可不会中他想套话的计。 要说这一刻会影响她今后的生活也不为过。 “……像马来西亚的……啊。“顾青青话才一出口,就见安炀的眉毛挑动了一下。 顾青青知道自己触及了他不想暴露在外的私人秘密领域,但是话已出口如何收得回来?于是顾青青只好学高元小姐一样露出微笑。 然而,顾青青没有得到跟高元相同的待遇。 碰的一声!一记铁拳落在顾青青的头上。 “好痛啊!反正你那么万能,就算偶尔有点糗事又有什么关系!“ “高元也就算了,就是因为被你知道我才觉得不爽!“ “因为我脑筋不好吗?“ “你倒很有自知之明。“在这里绝不能让他占上风。 有没有什么可以立即见效的? 正当顾青青绞尽脑汁想得手掌出汗的时候…… 电话响了…… …… 安炀闭着眼晴一言不发地坐着,呼吸虽然平顺但是顾青青想他大概没有在睡觉。 顾青青坐在三人座靠走道的位置,安炀则坐在靠窗的位置。中间没有人坐。 乘客稀少的车内空虚地回荡着女服务员推着小车来回走动的叫卖声。 “……把我的行李丢掉也无所谓啊。“顾青青小声的向阖眼养神的安炀说,他这才终于开了口。 “把母亲和朋友的相簿都带出来还敢说?再说家里也没有你的衣服了,坐出租车去拿回来比花时间去买省事多了。“ “你别挖苦我了。让我想道歉都说不出来。“ 低着头,控制不住放在膝盖上颤抖的双手。 “……你妈出车祸的时候,你也抖得这么厉害吗?“ 安炀移坐到顾青青的隔壁来,用手搂住了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 “伯……爸爸的身体看起来没有那么差啊,为什么突然要动手术……“ “别担心,他还活着。要是死了的话医院马上会打手机通知我?” 顾青青用力点了点头,伸手抓紧了安炀的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顾青青觉得现在竟比妈出事的时候还感到害怕。 是因为妈出车祸是立即死亡,而继父则是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关系吗? 不……她想不是。 她是被害怕失去最后一个保护者的恐怖感击倒了,即使她曾经说过不想跟他保持父女关系,而且如果继父真的死了,那自己和安炀的关系也会随之结束。 虽然自己并不喜欢他,对他鄙视自己的态度也很火大,但是他毕竟是名义上的兄长,而且这两天和他相处下来,也了解他的确有令人折服的部分。如果就这样和他失去亲情的联系,顾青青会觉得有点可惜…… 不过,这些其实都是其次。顾青青真正担心的是安炀。 她不知道他了不了解她那时失去亲人的感觉。当她知道妈妈已经不在的时候,比起悲痛,最先向她袭来的是后悔…… 妈妈出事的那个早上,顾青青没吃她做的早餐就到学校去了。 跟同学讲电话讲到快天亮被她唠叨的时候,她还叫了一句吵死了。 她叫顾青青在放学途中绕到超级场买东西,顾青青不但嫌场的塑胶袋太丑而拒绝,还反过来回嘴说这是主妇应尽的责任啊。 她在我讲电话时突然进她房间,顾青青也是向她大吼一声“烦死了“! 顾青青不喜欢她事事都要干涉我,烦到不想待往家里。 “怎么哭了?想起什么事吗?“ 安炀拍拍顾青青的头。 顾青青很想回他一句哪有? 但是她知道此刻如果出声一定会泣不成声的。 “鸣……“ “没想到你会哭成这样,不过比起我来,你的确跟他在一起生活得比较久。“ “我……“安炀用手帕遮住顾青青的脸,轻声在她耳边低语。 “在我十五岁之前,他因为要做研究所以常常跑到非洲去旅行。我们的相处时间不多,我可以察觉到他不是个适合家庭生活的人。但是他真的很疼你,所以我才…… 这时顾青青才明白安炀是代替没有办法放下工作、身体又不适的父亲到城市来接她。 “继父常对我说他跟你生活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如果跟我的话,我想他比较喜欢找我下棋,因为我得自外公真传,认真下起来还会这几盘!“ “他是手下留情。“ “……或许是吧。不过,这是我和他唯一能交流的地方。“ 顾青青从不相信相处久了会培养出感情这句话。 但是,自己毕竟希望妈妈能得到幸福,为了让妈妈高兴,顾青青尽量和继父和平共处。 听到母亲死讯时,顾青青虽然有许多后悔,但起码还有这一点可以聊以自我安慰 然而安炀呢? 他有能够救赎自己的回忆吗? 如果有的话那就最好,万一没有呢? 顾青青心想,以他这种个性不但会痛苦而且还会责备自己。 这时,车内广播放送着再过五分钟就要到达南城。 直到到站之前,顾青青和安炀都没有交谈过一句话。 继父动手术的地方是一家以心脏手术闻名,位于南城下一站,从病房可以看得到海的医院。 顾青青听妈说过这家医院里有好多检查室、诊疗室,每天早上来看病的患者几乎满坑满谷。 他们两个再婚之后,继父曾经在这里动过一次小手术。所以顾青青和安炀问到了病房号码之后,就毫不迟疑地向病房走去。 房门上并没有悬挂谢绝访客的牌子,刚好有一名护士走出来,安炀就迫不及待地上前,连珠炮般的质问。 “他的情况有没有恶化?你们的设备够充足吗?他恢复意识了没有?“ 突然被个长得像明星一样的俊男抓住肩膀,护士不知是惊吓还是害羞,整个人满脸通红。 不过她不愧是专业人员。 “你是他的家属吗?请放心,手术已经顺利完成了。只是……主治大夫好像有事要跟你们谈,请在房间里稍等一下。“她俐落地交代完之后,还附赠了一个微笑。 上次做手术的时候也是这样,只要安炀来探病,病房周围就会多了好多护士。 那时的顾青青还是个初中生,不太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护士长好像很喜欢她。 顾青青边想着些有的没有的,边跟安炀走进病房。 顾青青的继父脸上罩着氧气单,手上吊着点滴,躺在病床上。 只短短三个月不见,继父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多。 “老爸年纪大了。“安炀的自言自语顾青青也点头表示同意。 手术虽然进行得很顺利,但是不知道主治医生要跟他们说什么。 安炀叫顾青青陪在还没清醒的继父身边,自己神情紧张地跟着来叫人的护士出去了。 二十分钟之后……他神情凝重地回来,靠在墙壁上重地叹了一口气。 安炀的脸色很差,顾青青怕倒下的会是他。她把病房里的折叠椅拉开走到他身边。 顾青青怕会惊醒病人,所以小声的在他耳边问医生跟他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 “……我真是太傻了。“安炀用手遮着脸,万分沮丧似地垂下了头。 难、难道是继父的病情又恶化了吗? 该不会已经来日无多了吧? 顾青青紧张的等安炀说出下一句话。 “你为什么要到北城去!要是你能乖乖待在……可恶…… 什……什么? 他这句话该不会是在质问她吧?顾青青脑筋还没转过来,安炀突然抬起脸来。 “唔哇!“他抓住顾青青的双腕瞪视着她。 然后叹了一口气放开了她。 “我搞不清楚你在干什么?他的情况究竟怎么样?“ “他需要长期住院。如果必要的话可能还要转到别的医院去,再开一次刀植入其他机械……反正需要一笔不少的费用。“ “费用?就是要钱吗!那我去把存在定期的妈的保险金解约。“ 安炀一边听顾青青说,一边用手把被雨淋湿的黑发梳到脑后去。 “你不要误会了,笨蛋。钱,我老爸也有,不需要动用你的钱。而且即使没有现金,把他那幢房子卖了也足够在上等病房,用最先进的仪器治疗二十年。“听他这么一说,顾青青不禁吃惊地叫出来。 “要住院二十年吗?“ “连比方都听不懂吗?笨蛋!“ “你不要一直骂我笨蛋啦!换一点其他的形容词好不好!“ “低能。“ “安炀!“顾青青想向他发难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的床上发出声音。 他们同时转头,看到继父的手动了一下。 “去叫护士来。快!“ “嗯!“ 顾青青冲出房门,向护士站疾奔而去。 在床上躺着的继父听到医生说明天可以进食,松了口气微微笑了。 顾青青走到床边向他道歉,他只是握着她的手一直点头。 安炀在顾青青身边,不悦的望着她,对继父说想商量以后的事。 他们商量的事情最引起争论的,就是以后手术费和顾青青的学费问题。 顾青青说自己的学费以后要自己负责,但是安炀和继父都不同意。 还有,回到南城的顾青青得独自住在一间大房子里和重新入学的问题。 他们三个人都各有各的意见,商量了半天仍然毫无进展。 “所以我说要用妈的保险金租房子和考大学啊!“ “那不行,青青。一个人住太危险了,还是跟安炀住比较好……“ “为了老爸我没话说,但是要我为了她放弃京城的房子回南城住免谈。“ “那就找安炀附近的房子怎么样?“ 第364章 “安雅,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我说我没有和任何人见面!“ “你说谎。“ 安炀抱着双腕,漆黑如墨的眸子直直的盯着顾青青,并向前一步靠近她。 顾青青来不及后退,安炀却已经转身向卧室走去。 “你的全身味道便是最好的证明。” “你……你这个……” 明明这一样一句话,可是在安炀说来却是那么的那啥。 他到底是想要她羞耻到什么地步才罢休? 顾青青心想,安炀是知道她不喜欢听那样的话。 所以,他应该是故意说出来刺激她的。 顾青青心想着,真想要安风那样的哥哥,而不是安炀这样的。 过了一会儿,顾青青跑到浴室去洗澡。 可能是因为头发没吹干就上床睡觉的关系吧,连一小时都不到,顾青青就感觉身体发热的厉害,额头不断的冒冷汗,跟无无法入睡。 “是药……遗留着吗?嗯……?那家伙不知道睡了没?“ 隔壁的床上没有安炀的踪影。 现在应该没有电视节目了,但邻居却传来优雅的古典音乐乐声。 身体的热度令顾青青有想要喝水的欲望,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她还在想安炀是不是在沙发上睡着了,就听到隔壁卧室传来一个类似叹息的声音。 什么啊……? 顾青青本能地预知不能再前进了,所以她只踏进了卧室一步就停了下来。 顾青青越来越可以听得清楚里面的状况了。 虽然从她这个方向看不见室内,但她可以确定里面一定还有另一个人,而且和安炀一定在……那个。 “……不……不要了……“ “谁叫你还是这么倔……高元。“ 安炀的声音比平常更充满自信而讥嘲,顾青青的眼前不由自主浮现了他在欺负人家的画面。 不过,这个声音……好像是…… “……嗯……会……把青青吵醒……“ “她已经睡死啦。何况她刚才好像也才跟谁做了一次似的。我们两兄妹还真像,连谈个恋爱都是远距离恋爱。“ 顾青青这时候突然也猜到了安炀的对象是谁。 一定是高元? 可是,顾青青大吃一惊,那么高元是女的吗? 顾青青一开始见到高元的时候,他穿着西装,流着短发,身高很好,看起来非常的帅气,完全是个男人的样子,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女的啊,只是中性打扮罢了。 高元竟然是女的,热爱男装打扮,平时看起来帅气无比。 这样帅气的女孩,真的不多见了。 想到一开始自己称呼她为先生,她还微笑,看来是酷爱男装的。 原来,安炀和高元是那样的关系啊,这个发现令顾青青大吃一惊。 如果对方不是高元的话,顾青青一定会跑出去现抓。 不过既然是高元,从她的待人处世接物来看,她一定不是对这种事落落大方的人,所以顾青青也只有眼睁睁地错失良机。 不过,顾青青的全身都充满了像在停车场那时所感觉到的奇妙感觉之中。 然而越是知道不能看,越是好奇地想要一窥究竟。 要是看到两个那么有魄力的人缠绵的画面,相信一定令人永生难忘。顾青青偷偷地探进头去。 因为他们不是在沙发上,所以不用把头伸得太进去就可以立刻看到他们的情形。 高元躺在落地窗前,而安炀则她的面前运动着。 该怎么形容呢?……高元的声音真的好诱人。 完全像是打了马赛克的现场实际表演。 “……嗯……安……炀……安,炀……“ “感觉不错吧?如果我们一直合在一起的话,好像会把我们溶成一体。永远……“ “……傻……瓜……“ 高元的声音中带者啜泣的声音,和安炀俗不可耐的台词混合在一起,听起来还竟让人有一种甜蜜而幸福的感觉,顾青青轻手轻脚地走回自己的卧室,尽量在最恰当的时机把门关上。 距离虽然变远,但是已刻印在她潜意识里的声音却仍清楚地传进她的耳里。 “……你这是算感谢我吗?在半夜只用了一通电话就把我召来。”“……你要让我说几次……啊!真是……喜欢卖……人情的男人。” “多少次我都会问。如果说我欢喜欢卖人情,那你就是一个薄情的家伙。” 顾青青都替安炀脸红起来了。 顾青青把头埋在枕头下面,用力抓紧被子。 她第一次看到人家来真的,这刺激实在太大了,让她自己都无法控制地兴奋起来。 “不过虽然我们不在一起,但是偶尔这样见见面也不错。今天这样让我想起我们第一次去放行时的那一夜。 “别……再提那……件事了……“ 这两个人说话的音质虽然截然不同,但是却都同样充满着特殊气氛。 高元的话听来似乎不太愿意,但是听在顾青青的耳里却是两人都互相渴求着对方。 连顾青青都会这么想了,更不用说安炀一定更清楚。 因为如果不是熟知他的性格,安炀又怎么能轻易地搞到这支有点神经质的高岭之花呢? “……马来西亚的西海岸……与其让你穿上多么昂贵的服饰,都没有在那种地方把你剥光来的适合……“ “安……炀……“ “你听我说。就算在电话里挑斗你都没有这么好的效果。谁叫你是个冰山美人呢?“ “你有……完没……完……?“ “哦!你生气会让我更舒服而已……嗯?元……“他们之间的情话好像永远讲不完似的。 顾青青很好奇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一对恋人,又是什么时候相遇的。 仔细想想,自己真是名副其实安炀的挂名妹妹,对于他的事几乎一概不知。 她出去前所看到的另一只玻璃杯应该不是给她,而是为高元准备的。想到这里,自己又听到一个细微的哀叫声。 “我……我该回去了……“ “不行。你明知我在等你,所以故意视而不见对不对?你该受的惩罚还没有结束呢!“ “我没有视而不见啊!……是客人……安炀……安炀……!” “你这家伙简直比李刚先生还要恶劣而且精力绝伦!你无视我的存在对吧?还误会我和青青的关系,傻瓜。我不是告诉你不是了吗……” “……不……是……啊、我己经……她……真……的会醒……“ “就算被她看到又怎么样?让她知道什么叫成人的爱对他的教育也有帮助。“ “……啊……唔……不、不要!“ 顾青青只能屏息等待他们的情戏结束。 顾青青觉得好寂寞哦……自从妈妈死了之后,她一直挥不去那种孤单的感觉。 干脆去交个男朋友算了。当顾青青不安定的心情才稍微平静下来的时候,她听到高元开了房门出去的声音。 顾青青放松地呼出一口气、就听到劈哩啪啦的拖鞋声向她这个方向走来。 哇哇哇!顾青青的心脏好像自己干了卷款潜逃的勾当似地狂跳不已。结果他的脚步声在寝室前的浴室里就转了进去。 这个酒店虽然豪华,不过水声实在吵人。而且所供应的的浴袍穿起来也不是很舒服。 安炀应该是回来睡觉的吧。 在他过来之前自己得先努力入睡…… 然而顾青青一切的努力都成泡影,安炀这家伙连头发都没吹干就从浴室出来了。 顾青青三脚猫般的装睡功夫又怎能瞒过安炀这只老狐狸呢? 安炀站在顾青青的床边静静地注视着她。 “……好久没听到他那诱人的声音,所以我没有停下来,也不需要停下来。“朝着顾青青说话的声音没有平时的严肃表情。 “虽然高元没有发现,但我在你打开门的那一刻就知道了。我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不过你一定是体谅高元的个性所以才没有闹起来吧?谢谢你。“说完,安炀就躺进顾青青隔壁睡觉了。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但已经够令她高兴了。因为他知道她那时的想法。 顾青青轻轻地转过身来,看到安炀刻意和她保持距离,整个人蜷缩在床缘。 每次都被他那自人的态度压得无地自容的顾青青,却好想告诉他可以睡过来一点。 但是自己该怎么做才好?该向他说什么比较恰当呢? “我的身体好不舒服哦……安炀……?” 顾青青拿掉压在头上的枕头,打开了床边柜上的小台灯。 在初夏的清晨六点应该天色已亮,但是在遮光窗帘的掩蔽之下,室内仍是一片黑暗。 顾青青仰躺在床上,伸出左手敲打着安炀的床位。 “我想……喝水……“顾青青真的觉得很不舒服,身上的汗发个不停。 安炀也打开了他那边的床头灯抬起身来。爬近顾青青身边。 “什么时候开始的?“ “刚才……我不小心喝下奇怪的酒……里面好像有药……我的膝益一点也使不上力……” 听完顾青青的话,明显可以看出他的背上升起一股异样的空气,安炀这次真的生气了。 “你怎么会去喝那种东西?“ “我事先也不知道啊,然后被他强迫……“ 听到这里,安炀走出房间。不过他立刻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杯水慢慢地扶着顾青青喝。 顾青青从来不知道水有这么好喝。 “会不会头痛?告诉我你不舒服的感觉。“ “……头是不痛……只是……身体好热……不过还好,说不定我是肚子饿了。“因为她在那家俱乐部里只吃了一些薯片而已。 或许塞一点东西到胃里会好一点也不一定。 “那还是吃点东西好了。想吃什么?“安炀把枕头垫在顾青青背后,打开饭店服务手册里的房间服务那一页让她看。 “……原来你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啊。“顾青青即使看着菜单跟安炀说话,也能感觉到他的嘴角此刻是微微扬起的。 “我虽然不喜欢笨小孩,但是如果是病人的话就没办法了。而且现在的你很听话。“ “哦,原来你对病人和恋人特别温柔……“ 顾青青一说完,就骛觉这不是自己应该说的话而下意识地蒙住了嘴。 不过安炀并没有生气。 这次他笑得更明显了,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这一瞬间,顾青青的心脏突然狂跳了一下。 安炀的微笑让顾青青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就是以前在学校被学长们硬塞情人节巧克力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心律不整啊! “你说的不对,应该说我拔掉领带后就会变身。” 哪有人会这么说自己? 但是顾青青找不出话来回应他。 安炀……安炀用他的大手帮顾青青抚平被汗浸湿的头发,接着把脸凑过来,在顾青青闭上眼睛的瞬间,他的额头抵住了顾青青的额头。 一刹那,顾青青不由得停住了呼吸。 这种感觉比跟安风接吻的时侯更令她感到小鹿乱撞。 “……温度的确不轻。我去借个体温计,顺便帮你带食物回来。“食物就由我来决定了。 安炀说完离去之后,顾青青还陶醉在他所留下的余温里。 分不清是惊吓还是意想不到的感觉,顾青青只觉得通体舒畅,一股难以形容的情愫冲击着她的全身。 各种幻想在顾青青脑子里交错蠢动。幻想自己躺在安炀臂弯里睡着的模样、想像着安风的手抚摸着她的头的情景、还有高元帮她量体温时触摸她的感觉…… 自己真是一个变态!身体已经热到就算被人说是y求不满也不奇怪的地步。 不……不行了!顾青青无视于安炀担心的声音,扯下浴袍冲进浴室,在四十五度的热水中,她陶醉在奇怪的感觉里。 “身体不舒服冲了两次澡。骂你低能还真不是白骂的。“ 在浴窒里待了半小时的顾青青,用洗皱了的手弄好浴袍的带子出来之后就……昏倒了。 “发烧还洗了三十分钟的澡?而且还洗那么热的水!不昏倒才柽。“ “……流汗流得我全身很不好服。“ 顾青青吃着原本己经冷掉,后来又请高元再热一次的稀饭。 反正都已经欠了十万块了,再多欠一点也不差。 “我又不是病人,可不可以吃一点固体食物啊?“ “脸通红的还说不是病人?你这么瘦弱,这种小病如果人小看它的话,到时候并发其他病症就够你受了。“ “对不起啊……我很瘦弱!我们已经七年不见了,再给我七年,我一定会长大。” “与其计较七年后的未知数,还不如想想明天要出发的事吧。烧赶快给我退一退,我明天还要开会,得先去准备不可。我们还会在这里住一天,你就给我好好睡觉,你的行李我会联络那家酒吧俱乐部的主任处理。“ 顾青青口中咬着煎蛋,讶异地抬起头来望着安炀。他几乎完全没有阖眼啊。 “开会?是那个叫艾瑞克……什么的吗?“ “是。它是一个聚集了所有酒店经理人的组织,今天我要和分公司的人见面。“ “经理人也是饭店里的职位之一吗?高元好像就是,对不对?“ “当然。不过他不是艾瑞克的会员。“ 顾青青是听不大懂啦,只好嗯一声蒙混过去。 “……那也就是说你是经理人罗?“安炀看了顾青青足足十秒没有说话。 然后用单手遮脸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你连这一点也不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我看你在英国、法国跑来跑去,又半夜被人叫起来修电脑,还以为你是推销员嘛!“ “哪里有半夜还要工作的推销员!白痴!“ “我听说有推销员为了业绩,即使是半夜也要……“ “喂!经理人卖的不是''业绩''而是''服务''!“ “哦,我就知道,我觉得你最适合做服务业!“ “……虽说是服务业,但跟你做的那种酒吧服务员在性质上可大大不同。我们这个职业讲究的是真正的服务,无微不至的服务。“ 无彼不至的服务? 这世界上有这种东西吗? “怎么做才叫无微不至的服务啊?“顾青青放下筷子抓住安炀的衣袖,自己好想知道这个答案。 在顾青青心中这型态模糊的名词,在安炀或高元这样的成人身上或许可以她到答案。 每一件令她好奇的事物她都想赶仗把它学起来。 就算这是这令人讨厌的事物。 安炀瞄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回过头来正视若顾青青。 安炀瞄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回过头来正视若顾青青。 第365章 “要找附近的话干脆就一起住好了。你那个房子里不是有两个房间吗?拨一个出来给青青住就行了。“ “不过,我不常回家,可没办法监督这丫头。“ “那要不要找一家有宿舍的高中?我的母校,南城学园…?“ “老爸,这家伙的智商进不了那所学校的。”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那里的学生有一半都进了南大。“ “唔……的确有点不太可能。“ 顾青青觉得再怎么挖空心思,这个问题还是找不到答案。 而且,他们对顾青青不想重回高中而参加联考的决心完全没有反应。 最狠的还是安炀,一句白痴是不可能的就把她否决掉。 然而,她还是不断地向他们请求她的人生让她自己来决定。 以后自己绝不会后悔。 请让她无怨无悔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们看顾青青口气如此坚决,知道再反对也没用,才终于答应了她。安炀同意的原因似乎是这个会议再继续下去的话,继父的病情可能会恶化吧。 继父尊重了顾青青的想法,然而也附带了一个条件。 那就是,顾青青不但要和安炀这个旁若无人、喜欢冷嘲热讽、神经质、妄自尊大,以后一定是个暴君的男人住在京城的公寓里,还要让他盯着她用功,连打工也要经过同意才行。 就这样,顾青青虽然不用再读高中了,不过今年入学测验的申请时间已经过了,所以她有充分的时间准备明年的考试。 她和安炀之间也私下订立了一个合约。如果自己在三年之内没有考上大学,就得离开安炀的住所自己养活自己。 但是,只有三年的时间她真的能通过联考这个关卡吗?连她自己都觉得很疑惑,好像下了一场大赌注一样。 不过当顾青青说出万一考不上,还有高元小姐肯用她的时候,安炀在坐出租车回家的途中,一路上只是一语不发地狂掐她的大腿。 …… 夏天就要来了。 他们这一段不算短的同居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 在安炀对她大叫今晚不回来和要把电话关掉之后,究竟已经过了多久?今天的太阳太强,顾青青不想让手腕留下日晒的痕迹所以没有把表带出来。结果变成搞不清现在是几点。 不做学生才短短四个月,她觉得自己变了好多。 跟朋友唱歌唱到早上,然后回家睡到上课迟到。那时的感觉充其量也只有已经是中午了而已。 ……她知道自己正莫名其妙地焦躁起来。 是因为她每天只需要用功看书而已,还是她看的东西一点也没记到脑子里?不管什么原因,反正她觉得自己好像每天一点点地渐渐脱离所要遵循的目标轨道。 一滴滴从额上流下的汗水并不全然是因为太阳的关系。 顾青青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无力的,而且她现在正和她想忽略都没办法的人物生活在一起。他就是她的继兄——安炀。 而顾青青的焦虑会逐渐扩大的原因,就是她明显地感觉到这个身材比她高大、脑袋比她好、长得又帅、不会说废话,而且正从事着自己选择的工作的家伙跟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 在下个月就要正式开幕的四季饭店的大厅一角,有一个经理人专用的柜台。 虽然尚未正式营业,不过因为饭店里的咖啡厅和餐厅在一个星期前就对外开放,所以位于进出两用正面玄关旁的办公桌已经有人在办公了。 “……不过能够接受询问的只有公共电话区、休息区、餐厅和通往庭院的的门而已。“ “还有启用客房的时间及单人房、双人房、双人床的价钱。“ “轻松是很轻松,不过这么闲还拿人家的薪水真有点不好意思。“ 只留一个人在柜台里,剩下的女***员都在里面的休息室聊天。 “能这么轻松也只有主任还没回来之前罗……“ “啊……青青,刚才这句话是秘密哟。“ 她们两个都比她大七岁,今年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后就到国外的饭店就职两年,英文可是说得非常流利。 “因为工程还在进行中太危险了,所以想多看看室内装潢都不行。““这边的玄关也一样……“ 顾青青来的时候刚好是她们最闲的时候。 “你们没有研修课程吗?安炀连在家的时候都在看文件呢!“ “哦?是什么样的文件啊?“把齐肩长发束在脑后的林野小姐问道。 “……嗯……好像是艾瑞克的报告书吧?因为全都是英文。“ “说不定是履历表哦。听说十二楼的商业服务中心有新人要进来。“ “会不会是主任的朋友啊?“ 本来站在顾青青左侧的刘原小姐也凑过来参一脚。 她编得非常漂亮的头发和香水的味道都充分表现出女性的魅力。 “我也不知道……“ “安炀先生一定有很多女朋友吧?你有没有帮他接过女孩子的电话?“ “没有。他私人的电话都打到他的手机里去。“ “真的啊?真是的!我想他应该不会没有女朋友,没想到居然是个秘密主义者。“ “对啊、对啊!每次出去吃饭的时候主任都不送我们回家,所以我们都没办法制造机会。气死人了!“ 听她们说得这么大方,好像有点在开玩笑似的。不过反正不关自己的事,适当地附和她们说几句就算了。 刘原小姐帮我再倒了一杯麦茶过来自顾自地说着。 “关于主任的花边新闻我们在法国饭店任职的时候已经听说过了,所以我也不指望他会看上我。“ “听说他本来在瑞士上班,突然就飞到法国去了。“一张世界地图在顾青青脑中摊开。顾青青狐疑地看着李原小姐。 “我们那家饭店里也有艾瑞克的会员,消息就是他传出来的。“目前这家饭店里只有安炀是艾瑞克的会员。 安炀告诉过她,艾瑞克是专门提供关于饭店的情报给各国会员经理人的机构。 听说他们在全世界有二十八个国家的三千多名会员,每年会选择一个国家召开世界大会。每个会员可以在会上交换名片,交流彼此之间的感情使会员更团结,组织更坚固。即使回到各自的国家也会用电话联络来保持友情。 安炀虽然说得不多,但是她可以了解那是一个“致力于服务的集团“。 也可以说是“生活的意义在于能够毫无瑕疵地完成自己的工作“的集团。 要是每个会员都像安炀一样的话,那就只能用完美主义四个字来形容他们了。 像他这么有实力的人,相信不管是哪家一流的大企业都能就职。即使要出来自己创业的话也绝对没有问题,每天翅着二郎腿收钱就好了。然而他为什么单单选了服务这种性质的工作呢?顾青青想一定是喜欢那种能让别人满足的成就感吧? 能够在这种成就感中得到自己的幸福,顾青青想服务业一定是个可以试验出自己资质的最好职业。 安炀曾经说过经理人就等于“无微不至的服务“。 顾青青虽然不太明白那是什么,也不知道安炀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不过,她知道她已经对他的工作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所以她才会无视中午三十五度的高温,趁安炀不在的时候来探听一些关于经理人的情报。 “请问你们为什么为想当经理人呢?“顾青青边解决掉盘子里的橘子果冻,一边若无其事地问。 除了客人以外,安炀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所以顾青青想他应该没跟她们说自己想当经理人的事吧? “也没有为什么啊?只是一提到到国外工作最先想到的就是饭店业嘛!” “一方面是不用应付一些奇怪的客人,一方面是只有在饭店上班,我父母才肯让我住在国外。“ 这些意想不到的答案听得顾青青哑口无言。 “那为什么会选这家饭店……“ “是主任直接找我的啊!“ “我是因为原来工作的饭店跟安炀先生的饭店属于同一个企业,所以直接被指派下来的。“ 听了她们的理由,一股混浊的空气在顾青青胸中扩散开来。 她不是想听她们说自己的英文有多流利、对外国多熟,而是想知道她们对工作的欲望。 “你们想成为什么样的经理人呢?“顾青青抱着仅存的一丝希望再发出一个问题,结果她们两个却相视而笑。 “怎么?你想跟主任打小报告啊?“ “不是啦!我是以一个认真追逐梦想年轻人的身分向你们请教的,所以也请你们认真回答我。“ “啊……!算了。反正跟高中生比起来我们也不能算年轻。对了,青青你的朋友里有没有人想跟年纪大的人交往啊!“ “我也要、我也要!我需要青春的刺激!“不行了。 像她们这种人,别说安炀了,连她都懒得理。 顾青青在心中偷偷叹了一口气,暧昧地耸了耸肩膀。 安炀真的没把她的事告诉她们,如果她们知道她没读高中怎么会问我这种问题? 幸亏安炀没说出她的状况。 她早该体认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人以自己的工作为傲的事实。 “怎么?你来啦?“听到脚步声,她们同时站起身来说了一句:休息时间结束了,就离开了休息室。主任都来了可不能再聊下去。 顾青青指着刚才安炀打电话叫她送来的东西说:“你说要夏天用的灰色西装,我只我到这一件。“ “我说了那么多次要比较薄的质料,要是再找不到的话那可真是愚蠢到极点了。“ “哼……你就不能少损我一句吗?反正我也不指望你会道谢。“ 顾青青边发着牢骚边伸出手,安炀一语不发地在她掌心放了五百块。 “啊!就这一点啊?我可是顶着大太阳帮你跑腿耶。“ “……吹着冷气喝麦茶又吃果冻的人还敢说?而且,你等我没关系,可别让我的工作人员偷懒。“ “又不是我叫她们偷懒的!反正又没有客人。“ “就算没有客人也得随时战战兢兢啊。工作不是要做给人看的,最重要的是要对得起自己。“ 说得也是……其实他说的很对。 不过,他说教的对象不应该是她而是她们吧? 顾青青才想这么说,安炀已经转过头去了。 顾青青现在的立场老实说蛮尴尬的。因为未成年的关系她并没有打工,所以必须跟安炀住在一起靠他养活。 虽然自己的生活费是由继父负担,不过问题并不在这里。 顾青青再笨也看得出来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义兄,根本就是打从心里把她当成傻瓜看待,她只不过是继父推给他的一个大麻烦而已。 顾青青虽然不太会念书,不过还懂得寄人篱下的分寸。 “中午的时候继父有打电话来,说他已经平安到达了。“ “是吗?“ 怕京城的燥热会对他的身体有影咱,所以直到京城天气转凉为止他都在南城的诊疗所里静养。 顾青青不讨厌一星期去探望他一次,顺便可以解放一下自己的心情。 “他还交代你别太辛苦了。“ “哼……“安炀锁上了门,脱下西装准备换衣服。 他那美好的身体就这样冲进顾青青的眼帘。 安炀穿起衣服的模样虽然修长,但其实他是很有肌肉的。据说他在国外的时候每天早上晨跑训练体力,在家里还举三公斤的哑铃。 宽阔的背脊、修长的手臂,腹肌也没有下垂,简直可以说是男人身体的范本。 顾青青呆呆地看着安炀,没注意他突然转过身来。 “你对男人换衣服有兴趣吗?“ “你别说得我好像变态一样好不好!谁叫你突然一声不响的开始跳脱衣舞?“ 顾青青糗得打开房门想要出去,没想到从后面伸过来一只手。 安炀把顾青青的身体按在他和门之间,在极近的距离内俯视着她。 被一个只在腕上套着衣服的男人贴近,对于她来说很不好。 “走开啦!我又不像你是个……!“ 顾青青话还没说完,一双大手从背后绕过来复住她的嘴。 她就这样轻易地被他从门旁拉走。 “考虑一下时间地点再乱说话,低能?“ “敢作就不要怕人说!“ “……我不跟你这个小鬼废话。你补习班挑好了没有?“ 他会故意挑顾青青答不出的问题问一定是无话可答。 顾青青虽然知道他这个毛病,不过她怕说出来他的大手又会偷袭她,所以还是别跟他顶嘴的好。 “你一个人在家里也搞不出什么名堂。“ “我知道啦!那我回去念高中不是比较轻松!你以为我喜欢念书吗?“ “我也想送你回学校,不过决定不复学的可是你自己“说完,安炀放开了顾青青,走回放西装的地方。 第366章 安炀几乎是不回家,偶尔打电话会让顾青青送换洗衣物。 和安炀住在一起已经将近一个月了,但是几乎没有认真说过话。 在继父入院的期间,安炀就成了她的监护人。 所以,顾青青知道自己应该振作一些,避免给安炀添麻烦。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为什么自己和安炀就不能在一起心平气和的说话呢。 安炀道:“你想不想回学校复习,现在回去的话,那么应该从高二开始。” 顾青青回:“我才不想去当插班生。” “努力学习的话应该没问题。又不是叫小学生去参加大学联考。” 顾青青心想,要安炀说话不带刺真的很难。 顾青青搬到安炀公寓的第一天,在看电视的时候偶然转到教育频道时,竟解不出播出的小学数学题。没想到他还没忘记。 “……我看你还是从小学的问题开始做起好了。“ “教育委员会的问题也有很多人解不出来啊,又不是我特别……“ “你就是这样不求上进才会笨,对考试没信心你这么怕苦,当初为什么不乖乖等着高中毕业而要中途休学……哦……“ 他说到一半,唇畔浮起一抹讥嘲的笑。 ”看你那种成绩,大概也知道即使撑到二年级也逃不过留级的命运吧。所以你才会先下手为强,先辍学来保住你的自尊心?真像你的作风。“ “下一瞬间,顾青青的手已经自动抓起旁边的报纸揉成一团向安炀去去。 他伸出左腕护住脸,轻松地闪了过去。 “……讲不过别人就出手?你刚才说过敢作就不要怕人说吧?这句话我原封不动送还给你。对我生气也不会对你的猪脑袋有所改善。而且你这种易怒的性格说实在的真的不适合当经理人。” “要你多管闲事!“顾青青才不管外面有没有人听到。 已经换上新西装的安炀这次没有再阻止她跑出去了。看着塞在路中间的车流,顾青青消沉地走在通往目的地的街道上。 对自己没有自信这句话从安炀口中说来,更让她觉得心情沉重,胸口闷的透不过气来。 决定了不再进高中复学之后,顾青青听从继父的建议,买了一本厚得像西科全书的高中生,高中辍学进学总指引。 这本书的内容就像书名一样,是专为像她这种高中辍学或高中联考落榜的学生提供关于将来的各种出路。像如何再上一年补习班后能顺利拿到参加大学联考的资格,还有各所专科、职校、空中大学的招生简章及联络方法。 在继父的病房里他们一起看着那本书找寻最适合她的方法。但是怎么看都觉得跟她想做的事不一样。 不过对于一心想进服务业的顾青青来说,学历这个名衔根本就无关紧要。反正她又不做上班族,而且服务业可是讲究业绩的。 所以顾青青觉得与其学习一些呆板而平面的知识,还不如多了解跟生活有关的常识,更能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这是她在北城生活的这段时间所学习到的心得。 在这种大热天里埋头猛走了三十分钟,等走到车站时已经累得站都站不稳了。 啊啊……早知道就别意气用事,等公车就好了。 像自己这么冲动的性格一定会给客人添下不少麻烦吧!当在公共电话亭旁动都不想动的时候,有个女孩担心似地走过来看着她。 “你……哪里不舒服吗?“她有着漂亮的小麦色肌肤,头上扎着马尾,身穿柠檬黄的半袖t恤。她说的口音好像有点怪怪的。 说不定是在外国生活很久的关系吧。顾青青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no、no、没关系。你可以进去打电话。“ 顾青青站起身来,坐到旁边的栏杆上去。 她果然是要打电话。 她用脚撑住门准备打电话。不过她居然在卡式电话机里企图塞进硬币。 她果真不是国内人。 “……这个电话必须用电话卡打。“顾青青鼓起勇气告诉她。她才松了一口气似地向顾青青问道:“对不起。我才刚到这里所以不是很清楚。电话卡要在哪里买呢?“ “如果你不是要打很久的话,这个可以给你用。“ 顾青青从口袋掏出一张电话卡。反正是继父给她的,而她又没有可以打电话聊天的朋友。 她频频向顾青青道谢。但是顾青青看她连卡片要插在哪里都不知道,干脆连拨号都帮她代劳了。 “真的很对不起。在纽约都用硬币打电话不用卡。“ “哦,原来你是美国人。“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电话好像接通了,顾青青站得离亭子远一点的地方等她。 原来她是华侨啊…… 顾青青记得继父好像问过她要不要到国外去留学。 虽然那里的语言学校有从“abc“开始的课程,但是对连单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她来说还是太沉重了。 也就说她现在是一个什么事都没办法做的人……说不定连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没有必要。 想做像经理人那种工作。 然而通往经理人的道路对她来说真的太险峻了。 她挂掉电话又一直向顾青青道谢之后才到对面马路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去。 可能现在正值暑假,她回来寄宿的吧? 顾青青也买了一张地铁的车票。在撂下今天不回家这句狠话之后,她得想想今晚要住在哪里了。 结果她来到人潮川流不息的新区。 白天还可以在百货公司或书店打发时间,但是一到了八点过后就无路可去的顾青青,只好在车站的周边徘徊。 东口的人比平常多。看到那些跟她同龄的人聚在一起吵闹的家伙,真想问她们都已经放暑假了为什么不干脆去旅行算了。 为了补充水分,顾青青在贩卖机买了一罐乌龙茶。不过虽然白天气温那么高,一到了晚上,柏油路却像退了烧的火山岩似的寒透了她的皮肤。 顾青青把钱包夹在肚子和大腿之间,靠在背后的看板上闭上了眼睛。她觉得好疲倦。 就算同居她也无法监视他…… 在决定和安炀同居时他对继父说的话一点都不假。 “……但是,万一有什么事的话到京城,总比新区近多了吧? “什么叫万一有什么事啊!“ “比如说出车祸或是生病啊。人不能保证自己永远没事。“ 安炀灵巧地把他们带来探病的哈密瓜切成一口份量,隔着继父的病床瞪着她。 顾青青只能祈祷有一天不要被叫到警察局去……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会去偷东西吗!“继父连忙抚平顾青青的情绪,她有气没地方发只好吃哈密瓜,其实她才不想吃安炀切的哈密瓜,巴不得全都往他脸上丢去。 接着哈密瓜之后的苹果,虽然顾青青不甘心,不过还是不得不承认跟摊贩切的一样漂亮。 “我先警告你不准给我打工。“ “干嘛?连打工都不行……“ “你最好想想你读的那所学校的程度和自己的成绩单,就知道不该开这种玩笑。趁这个机会我老实告诉你。如果你大学联考可以顺利通过的话,那张成绩单一定会全科及格。“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成绩单……!“ “对了,在整理你妈的遗物时有一张你高中一年级的成绩单。“ 一听到继父决定性的这句话,顾青青顿时眼前一黑。 他看到的是顾青青有史以来最惨的成绩单。 “看来看云都是1、2、3、1、2、3,不如不觉中顾青青脑海里就浮出了华尔滋的舞步。“ “只有一年级的第一学期而已啊!因为我跟人家猜拳猜输了,在考试期间花了两天时间排演唱会的票才考得全军复没啊!我初中的时候成绩可不错!“ “成绩是日积月累的!考那种成绩真是难为你们学校还肯留你。一般成绩有红字的话,不是会留级吗?就算你不自己退学,总有一天老爸也会被叫到学校去的吧。“ “会读一点书而已有什么好神气的!“ “不只一点,别拿你那满江红和我蓝得发亮的成绩单相比……“ 夹在顾青青和安炀之间,继父只能苦笑。 基本上,他的头脑也不错才能当上大学教授。对顾青青的成绩自然也不会太满意,频频对安炀所说的点头称是。 “是啊……青青。在你对自己的实力没有把握之前,我也不赞成你打工“ “怎么连您都说这种话?” 在安炀面前顾青青叫不出继父,搞的自己面红耳赤。结果又被安炀讥为“原来你也有羞耻心“,让顾青青气个半死。 就是因为他跟那种出了社会只能过着无聊日子的书呆子不同,是个歌咏人生的好版本。所以顾青青才找不到话来反驳他。 不管对或不对,他对他所选择的未来负起责任。 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的安炀,尽管顾青青不甘心还是得承认他的确比她高明多了…… 顾青青确定了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九点之后才向别的地方移动。 她身上只有一点钱,不知道可以撑多久。找到了一家便宜的拉面店填饱了肚子之后,她漫无目的地向闹市区走去。 虽然很想去打电玩,但是现在似乎不是游乐的时候。 那起码小酒吧可以吧?顾青青在门口确认了好几次价钱之后才进去。 这家店的最低消费只要三百块,基本上已经算是便宜的店了。进去一看,里面除了比自己年长的客人之外,有不少客人看起来跟她一样像高中生。 “要喝什么?“ “伏特加,要加冰块。“ “好的,顾青青说出了及时想起的一种酒的名字。接过酒保给她的湿毛巾靠在吧台上环顾四周,越看越觉得脑里好像已经变成饱和状态。 顾青青昏昏沉沉地喝完第一杯酒,再叫了一杯同样的之后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啊……不好意思打搅了。你一个人吗?我们在找人一起去唱歌,要不要来?“ “要不要去金水区?我有车。“ “啊……没钱?那去打电玩好了。我介绍你一家不怎么优良的店。即使喝醉了,凭我这张脸也可以带你进去。我们去打个痛快吧!“ “去看整晚电影吧。黑社会电影很刺激哦。“ 不到三十分钟,就有这么多人来向顾青青搭讪。 有些专门用语她根本听不懂,再加上可以坐在椅子上睡觉,所以她选了跟介绍她看整晚电影的家伙走。 “喂,你该不会还是高中生吧?“这个年约二十岁拥有茶色头发的瘦弱男人,走到戏院前的喷水池旁停了下来。 他说他的正职是赌博俱乐部的老板。 “你为什么今晚不回家?“他的声调跟从店里出来的时候人大不同,用很温柔的语气问顾青青要不要抽烟。顾青青才抽出一根,他就马上为她点上火。 “干这一行见的人可多了。我看你不是想玩,而是想找地方睡觉吧?“ “……哈哈,猜得真准。“ 顾青青吐出一缕青烟,叹了一口气……嗯?这烟好强啊,是外国烟吗? 当顾青青凝视着夹在指尖里的烟时,男人也掏出同样的烟抽起来。 “睡是可以睡。不过不要在后面,要睡就睡最前面。“ “为什么?“ “有人会摸黑偷了你的钱包,更过分的……还会欺负你。“ “不会吧!“所以我才提醒你罗!说着,他帮顾青青买了一张门票,还说了一句:下次要到我们店里来哦,把票连同印着店名的面纸塞到顾青青手里。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之后,顾青青进了戏院,依他所言选了最前面的位置坐下。 顾青青入场的时候电影已经开始放映。里面的客人连十根手指都数不满,有个坐在靠墙位置的老头早已鼾声大作了。顾青青打算看它一部就睡觉。 不过,这部电影有些刺激,无法忽视它的存在,越发睡不着了。 “不要啊……!啊啊……啊……!“ 这时顾青青的椅背被踢了一下。她啧了一声,转过头去一看,一个如果脸上有刀疤那就更加像坏蛋的人坐在那里。 “哦……不好意思。“ “没……没关系。“ 顾青青表面暗笑,心里却暗骂。 但是,那个坏蛋却开始抓住顾青青,开始欺负她。 顾青青突然恍然大悟,那个男的是故意让她坐前面的。 “原来……你跟他是一伙的!“ “你现在才发现已经太晚了。看来你的身体还没有被用过。哼……也好。这样更有高中生的味道。“男人扛着顾青青,终于走到了外面。 “我们想拍一支高中生的大尺度短片2。像你这么可爱的人来主演一定会大卖。“ “放我下来啦!放我下来……!救命啊……“ 顾青青不断地向经过他们身边的行人求救。但是每个看到他们这种情况的人没有谁肯再接近一步。 唔……!下次要是让她再见到那个给她票的男人,一定要把他的脸打到变形!不过,越是这么想,那个男的在顾青青脑子里的模样就越来越模糊。 该下会他给她能那根烟也有问题吧! 啊啊,自己真是个大傻瓜。 如果被拍了大尺度电影,安炀应该绝对不会看吧……?要是被他看到的话,顾青青觉得自己宁愿死!毫无抵抗能力的她,边听着自己的将来在心底破碎的声音,边在男人的摇晃之下流下了热泪。 “别担心,我的技巧可是不错的。“ “……你也会参与演出吗……?“ “是啊,你只要躺着就行了。“ “王八蛋!开什么玩笑!谁要跟你……“ 这时,顾青青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北城的那一夜。 安炀触碰过她的手指……还有安风的手感及气息。 不,把安风拿来和这个男人相比真是太失礼了。但是顾青青还是忍住要想……他可能只是玩玩而已吧。 “干什么?“顾青青沉浸在自己的沮丧之中,完全没发现男人已停住了脚步,似乎有人挡在他们面前。 “我只是一个过路人来领我的行李。“谁托起了顾青青泪流满面的脸。 “……果然没错。为什么我看到你的时候你总是在哭?“ 顾青青听着那嘲讽的声音,起初还以为是扛着她的男人同党。但是…… “你……你是安风!“ “哦……你还记得我的名字?真令人感动。对了,这家伙是你的哥哥吗?“ “才不是!“ 顾青青满脸鼻涕眼泪的大叫。 第367章 听着顾青青和安风的交谈,那个坏蛋男不耐烦的哼了一声。 当其转身过来的时候,顾青青不知情的情况下,她的身体已经快被另一个人扯了下来。 “敢坏老子好事!“ 顾青青感觉得出男人扛着她向安风攻击。 顾青青是很想帮安风,不过本来想把她身体拉下来的那个人突然咻的一声消失在她面前转向安风那里去了。 接着,居然换安风来准备拉下顾青青的身体。 “江瑞!不用客气!“ 顾青青感觉自己的脚被抓住,还以为身体两端会被同时拉扯。没想到一阵像被抛掷出去的冲击向她袭来,她只有抓紧眼前的身体不放,从男人肩膀滑落下来。 “好痛……“ 安风无法立刻承受顾青青的重量,害顾青青的下巴撞到水泥地。 而刚刚扛着她的男人则被那位叫做江瑞的先生打得飞了出去。 “你们!“ 跌坐在地面上的安风不屑地瞪视着站起身来怒吼的男人。 他眯起那双冰冷的的眼睛皱起眉头,高傲地扬起他弧线锋利的下颚。 从他卷起袖子的黑色衬衫v字领里露出的削瘦的锁骨和一条不算细的金锁就在顾青青的脸颊旁晃动。 眼神之间交战的紧迫感。双方都保持着不动的姿态。 “你的对手是江瑞……!而他是我的。你明白吗?“ 安风边说着边把顾青青的身体拉近自己。 好像在夸示顾青青是他的所有物似地将她紧拥在怀里。 虽然天气很热,他们身上也都在流汗,但顾青青却觉得很舒服,很高兴。 “开什么玩笑?这丫头可是……“ “她要跟我约会?“江瑞先生一把抓起吓得大叫的男人的衣领,像施瓦辛格用恐怖的声音威胁人似地低语。 “……这里可真是个无法无天的地方。站起来。“ 安风先站起来让顾青青起身,无奈顾青青的双膝仍颤抖得不听使唤,只好麻烦安风拉她一把。他拉住她伸出的手,顺势横抱了起来。 当顾青青羞惭地抬起脸向他道谢的时候,遇到的是一双跟北城那一夜相同的充满了谅解的眼神。 “你又被人下药了吗?拜托你别那么容易相信别人好不好?这口气江瑞会替你出,你看着好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不是说或许我会回来的吗?嗯……?你喝了酒对不对?“ 他只把把鼻子凑到顾青青的唇边顾青青就已经面红耳赤了。 在顾青青和安风讲话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快被江瑞先生打得不成人形像电影音效一样的殴打声连他们这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安风用手指拭去顾青青眼角残存的泪水,这才慢吞吞的开了口。 “江端啊,再打下去可是会出人命的。喂,警察会来哦。“ “才怪。“ “我可要先走罗,大柱子。“ 哇……!叫人帮忙打架怎么还出言不逊!不过安风是为了帮她,所以她也没资格教训他。 而且他抱她的姿势完全是公主抱,和情侣没什么两样。 “是世界太小了,还是我们太有缘了?青青。“ “谢谢你救了我,谢谢。“ 顾青青小心不撞到他的脸地低头道谢,换来他表情愉快满意地点头。安风的外表真让人看不出他的力气有这么大,在南城时他也曾一路扛着她飞奔。 “你不重啊!我觉得你又瘦了。“ “嗄……嗄嗄?“ 顾青青心想,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顾青青才刚这么想,答案就出来了。 “你的表情己经很明显地告诉我了。而且我觉得你一点都没有防备。“ “……啊。“ “无所谓。不过要小心招惹到不胁要的麻烦。“这句话。 顾青青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安风的声音越来越冰冷。 “不太好。“ ……他生气了!顾青青心想,自己不该自以为是地误解别人的亲切。从他的声音里就听得出来对她很生气。 支撑着顾青青的身体也突然停了下来。 他那如湖水般平静的眼神直直凝视着她。 “……你为什么哭?“ 他这句话明显可以听得出来极度不愉快。说不定他的心里真的气得半死。 顾青青看到他的眼睛又眯了起来。己经觉悟被揍的她缩起肩膀咬紧牙关,但是眼泪还是停不下来。其实仔细想想,两手都抱着她的安风哪有第三只手来打她? 跟顾青青的觉梧相反,安风没有骂她,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江瑞,你先到店里去。“ 安风对和他一起来的那个男人说道。 男人问:“你等一下会来吗?“ 安风回到:“不知道。“ 他们好像在同一家店里工作。 安风说完,突然改变方向转到旁边的巷子里去。 从他直视前方僵硬的表情之下,顾青青完全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只能任由自己涕泪纵横沮丧地躺在他怀里。 顾青青心想安风一定很受不了她,连她都对自己感到失望了何况是他? 顾青青心想,自己早该知道自己的底线只到高中辍学那时为止。应该别浪费时间寻别的出路,随随便便活下去就行了。还赖在安炀那里拘泥于学历…… 顾青青已经有了被斥责的觉悟而抓住他的衣服时,却听见他咋了一下舌。 “你别再哭了行不行?真是的!这样哪里都不能去啊。“ 安风把顾青青放在机车的座位上。 顾青青连问都来不及问,一顶安全帽就飞了过来。 “安全帽会戴吧?“ “这辆车是你的吗?“ “在没给江瑞之前是我的。“ 他们住在一起吗? 安风粗暴的抚摸顾青青的头,怨声叫她别哭了。 “坐机车的时候哭可是会掉下来的。“ 他叫顾青青抬起下颚帮她系好安全帽的带子。 顾青青虽然羞于把爱字挂在嘴上,但是现在在他如此温柔的对待之下,她不禁深深感觉到自己真的是在渴望爱的亲近了。 顾青青回到这里的时候没有通知任何朋友。中途辍学其中之一的理由就是为了和他们完全断绝往来,所以她不想在自己潇洒干脆地离开学校之后又这么快回来的事被他们知道。 然而,她还是孤身一人。 虽然目前顾青青和安炀同居,不过他对顾青青来说一点也没有“人“的感觉。 所以像刚才的坏蛋一样,顾青青这颗干涸的心,已经到了只要有人稍为微对她好一点,她便不疑有它的悲馋地步。 这时,在行走中的机车突然停了下来。周围的车子也同时停在路中间,是红灯。 安风夸张地发动着油门,仿佛像在对邻车示威一样。 他转过头来臭骂顾青青。 “你要是不抓紧捧死了我可不管!我可不要载着一个肮脏的尸体到处走。“ 顾青青还来不及回答他,绿灯还没亮起之前他就已经冲了出去。 安风的骑车技术比起一般的骑士来说实在是粗暴太多了。 像车与车之间不到一公尺的间距他也要钻过去。到贴有新手驾驶贴纸的车子,则在车后拼命按喇叭挑逗人家。 但是风在耳边流动的声音,和从他背脊上传来的温暖,都让顾青青感到从未尝过的安全感。 过了不久他们停在一个停着许多小船、车子和货柜车的港口。混着波浪的海风吹得顾青青不觉肩膀一阵颤抖。 “有没有清醒一点?“ 顾青青没有卸下安全帽,扭扭捏捏的站在原地,他托起顾青青的下巴帮她脱掉帽子。 顾青青的头从热气中被解放出来之后,正好遇上他满溢着怒气的眼神,吓得顾青青往后退了好几步。 同时顾青青也看到了自己被坏蛋撕烂的衣服。 “唔哇……“ 顾青青赶紧用衬衫盖住,然而还是逃不过安风的眼晴,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你消除紧张感的工夫真高明……“ “对……对不起!请……请问这是哪里啊?“ “晴天港口。周末千万别来,不过我喜欢它平日的安静。“ 顾青青点点头,看着安风在风中点起一根香烟,一个十块钱的打火机哪里拦得住海风? 顾青青想用手帮他挡风的时候偷望了他一眼。他的眼神里似乎内过一丝微笑了。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顾青青就觉得他的五官长得好漂亮,尤其是当他垂下眼帘时,这种感觉更是强烈。 锐利的视线、俐落的眼、鼻、口……顺着颈项下来,流线而具桃战性的锁骨。从肩膀到指尖,都散发出挑衅一切似的光芒。 “你的耳环好帅气。“ “……嗯啊?是吗?“ 他先坐下来,然后指指自己的隔壁示意顾青青也坐下来。 顾青青一坐下来,他马上就发现了香烟的烟雾是飘向她这方向,于是自动转移座位。不知怎么的,顾青青的视线是在他的背影和腰间转来转去。因为真的很好看。 “以后别和那种来路不明的男人喝酒。“ 顾青青追着他身体的视线自然和他的眼神碰在一起。 “我没有和别人喝酒。是那个坏蛋问我要不要看电影……我因为想到有椅子可以睡觉,所以就去了。结果没想到那个人就突然跑来向我搭讪……“ “哦,那是坏蛋惯用的手法。要是挑明了介绍任谁都会退避三舍。“ “……那个可恶的……下次被我看到绝对要打得他鼻青脸肿……“ 安风的手轻轻复盖在顾青青愤怒的拳头上。 “他有没有得逞?衣服都被他撕烂了。“ “没有!我……我有抵抗!而且他好像是想叫我去演电影……“ “电影?是激情片吧?现在这种时代激情片片男演员满地都是,哪块你一个?“美味似地抽着香烟,安风哈哈笑了。 顾青青在犹豫着该不该说,还是决定告诉他了。 “他叫我去演同时被……搞的初中生角色。“ “初中生?有眼光!哈哈哈!“ “你怎么可以笑我!好过份。“ “简直是太适合了嘛。要是对手是你我也想玩玩,谁叫你长得这么可爱?“ 玩玩!玩玩!玩玩? 在顾青青脑子里横冲直撞的这两个字让她整个脸都红了起来。 “……嗯……“唇角浮起他惯有的挑拨似的微笑,安风丢掉香烟托起顾青青的下颚。看着他的脸接近到距离自己五公分的地方时顾青青闭上了眼睛。 安风的手搂住了顾青青后脑,吻住了。 顾青青在书里看过接吻时如何调整呼吸的方法,但是正式学会却是在北城的那一夜。 他们只是互相碰触而已就让顾青青觉得整个人都快醉了。 安风的眼神和嘴唇虽然总是散发出挑衅的神情,但绝不是热情的感觉,而是能够冰锁住一切火热的清爽。 但是为什么自己觉得好热?热的都快晕眩了。 发热的来源是吻吧?不,应该是嘴唇和舌头吧? 顾青青记得以前曾在杂志上看过,只有接吻就达到感觉的女人的报导,那时顾青青认为是她们乱,所以嗤之以鼻,不过现在想想或许这世界上真有人的接吻技巧那么高明也不一定。 “我喜欢你的嘴唇。本来想让你换换心情,是不是醉啦……嗯?“ 他们嘴唇分开的时候,顾青青拼命压抑住即将从喉头迸发出的呻吟声,把头埋在安风的颈窝里眷恋着他的体温。 感觉安风的手指在自己的发间轻揉抚摸的感觉,顾青青就觉得自己的体内好像有一股蓄势待发的冲动在奔腾汹涌。 “你真可爱,青青,是不是害羞了啊?我可是接吻高手哩。“ “嗄嗄?“ 顾青青差点叫出:对谁你都这么吻吗? 安风的食指贴上了顾青青的嘴唇。 “当然只对对味的家伙罗,不过我是男女皆宜。“ “你是双性恋吗?“ “没错。“ 怎……怎么会!看顾青青吃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安风更是恶作剧似地眯起了眼晴。 “我还跟男人睡过呢。不过次数不多倒是真的,而且我也没有告诉别人我的性向。“ “你觉得无法忍受吗?“像是在这么说似的,安风定定地看着顾青青。顾青青连忙拼命摇头。 “……只是我周围设有这样的人,所以我吓了一跳而已。“ “会不会很恶心?“ “怎么会!“话才出口,顾青青赶紧蒙住自己的嘴。 安风只用他那包容的微笑静静地注视者顾青青而已。 “换个话题吧。上次之后怎么样了?你家不是在南城吗?“ 顾青青把自己这一个月以来所发生的事情依序说给他听。像继父突然住院,所以她得和安炀在京城的公寓同居的事,还有安炀不准她打工,每天在家里白吃白喝……当然顾青青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惘的事也毫不隐瞒。 在顾青青说话的这段时间,安风抽了两根烟,有时回应着顾青青的话而望着漆黑的海面。 “……我不喜欢念书。如果是我自己很喜欢的东西我会努力去学,但是没有用?“ “不是你学的一切都是没有用的。”他静静地替我下了一个混合着潮水味的注脚。 第368章 “敢坏老子事!“ 顾青青感觉得出男人扛着她向安风攻击。 顾青青是很想帮安风,不过本来想把她身体拉下来的那个人突然咻的一声消失在她面前转向安风那里去了。 接着,居然换安风来准备拉下顾青青的身体。 “江瑞!不用客气!“ 顾青青感觉自己的脚被抓住,还以为身体两端会被同时拉扯。没想到一阵像被抛掷出去的冲击向她袭来,她只有抓紧眼前的身体不放,从男人肩膀滑落下来。 “好痛……“ 安风无法立刻承受顾青青的重量,害顾青青的下巴撞到水泥地。 而刚刚扛着她的男人则被那位叫做江瑞的先生打得飞了出去。 “你们!“ 跌坐在地面上的安风不屑地瞪视着站起身来怒吼的男人。 他眯起那双冰冷的的眼睛皱起眉头,高傲地扬起他弧线锋利的下颚。 从他卷起袖子的黑色衬衫v字领里露出的削瘦的锁骨和一条不算细的金锁就在顾青青的脸颊旁晃动。 眼神之间交战的紧迫感。双方都保持着不动的姿态。 “你的对手是江瑞……!而他是我的。你明白吗?“ 安风边说着边把顾青青的身体拉近自己。 好像在夸示顾青青是他的所有物似地将她紧拥在怀里。 虽然天气很热,他们身上也都在流汗,但顾青青却觉得很舒服,很高兴。 “开什么玩笑?这丫头可是……“ “她要跟我约会?“江瑞先生一把抓起吓得大叫的男人的衣领,像施瓦辛格用恐怖的声音威胁人似地低语。 “……这里可真是个无法无天的地方。站起来。“ 安风先站起来让顾青青起身,无奈顾青青的双膝仍颤抖得不听使唤,只好麻烦安风拉她一把。他拉住她伸出的手,顺势横抱了起来。 当顾青青羞惭地抬起脸向他道谢的时候,遇到的是一双跟北城那一夜相同的充满了谅解的眼神。 “你又被人下药了吗?拜托你别那么容易相信别人好不好?这口气江瑞会替你出,你看着好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不是说或许我会回来的吗?嗯……?你喝了酒对不对?“ 他只把把鼻子凑到顾青青的唇边顾青青就已经面红耳赤了。 在顾青青和安风讲话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快被江瑞先生打得不成人形像电影音效一样的殴打声连他们这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安风用手指拭去顾青青眼角残存的泪水,这才慢吞吞的开了口。 “江端啊,再打下去可是会出人命的。喂,警察会来哦。“ “才怪。“ “我可要先走罗,大柱子。“ 哇……!叫人帮忙打架怎么还出言不逊!不过安风是为了帮她,所以她也没资格教训他。 而且他抱她的姿势完全是公主抱,和情侣没什么两样。 “是世界太小了,还是我们太有缘了?青青。“ “谢谢你救了我,谢谢。“ 顾青青小心不撞到他的脸地低头道谢,换来他表情愉快满意地点头。安风的外表真让人看不出他的力气有这么大,在南城时他也曾一路扛着她飞奔。 “你不重啊!我觉得你又瘦了。“ “嗄……嗄嗄?“ 顾青青心想,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顾青青才刚这么想,答案就出来了。 “你的表情己经很明显地告诉我了。而且我觉得你一点都没有防备。“ “……啊。“ “无所谓。不过要小心招惹到不胁要的麻烦。“这句话。 顾青青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安风的声音越来越冰冷。 “不太好。“ ……他生气了!顾青青心想,自己不该自以为是地误解别人的亲切。从他的声音里就听得出来对她很生气。 支撑着顾青青的身体也突然停了下来。 他那如湖水般平静的眼神直直凝视着她。 “……你为什么哭?“ 他这句话明显可以听得出来极度不愉快。说不定他的心里真的气得半死。 顾青青看到他的眼睛又眯了起来。己经觉悟被揍的她缩起肩膀咬紧牙关,但是眼泪还是停不下来。其实仔细想想,两手都抱着她的安风哪有第三只手来打她? 跟顾青青的觉梧相反,安风没有骂她,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江瑞,你先到店里去。“ 安风对和他一起来的那个男人说道。 男人问:“你等一下会来吗?“ 安风回到:“不知道。“ 他们好像在同一家店里工作。 安风说完,突然改变方向转到旁边的巷子里去。 从他直视前方僵硬的表情之下,顾青青完全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只能任由自己涕泪纵横沮丧地躺在他怀里。 顾青青心想安风一定很受不了她,连她都对自己感到失望了何况是他? 顾青青心想,自己早该知道自己的底线只到高中辍学那时为止。应该别浪费时间寻别的出路,随随便便活下去就行了。还赖在安炀那里拘泥于学历…… 顾青青已经有了被斥责的觉悟而抓住他的衣服时,却听见他咋了一下舌。 “你别再哭了行不行?真是的!这样哪里都不能去啊。“ 安风把顾青青放在机车的座位上。 顾青青连问都来不及问,一顶安全帽就飞了过来。 “安全帽会戴吧?“ “这辆车是你的吗?“ “在没给江瑞之前是我的。“ 他们住在一起吗? 安风粗暴的抚摸顾青青的头,怨声叫她别哭了。 “坐机车的时候哭可是会掉下来的。“ 他叫顾青青抬起下颚帮她系好安全帽的带子。 顾青青虽然羞于把爱字挂在嘴上,但是现在在他如此温柔的对待之下,她不禁深深感觉到自己真的是在渴望爱的亲近了。 顾青青回到这里的时候没有通知任何朋友。中途辍学其中之一的理由就是为了和他们完全断绝往来,所以她不想在自己潇洒干脆地离开学校之后又这么快回来的事被他们知道。 然而,她还是孤身一人。 虽然目前顾青青和安炀同居,不过他对顾青青来说一点也没有“人“的感觉。 周围的车子也同时停在路中间,是红灯。 安风有些夸张的发动着油门,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在对邻车示威一样。 他转过头来臭骂顾青青。 “你要是不抓紧捧死了我可不管!我可不要载着一个肮脏的尸体到处走。“ 顾青青还来不及回答他,绿灯还没亮起之前他就已经冲了出去。 安风的骑车技术比起一般的骑士来说实在是粗暴太多了。 像车与车之间不到一公尺的间距他也要钻过去。到贴有新手驾驶贴纸的车子,则在车后拼命按喇叭挑逗人家。 但是风在耳边流动的声音,和从他背脊上传来的温暖,都让顾青青感到从未尝过的安全感。 过了不久他们停在一个停着许多小船、车子和货柜车的港口。混着波浪的海风吹得顾青青不觉肩膀一阵颤抖。 “有没有清醒一点?“ 顾青青没有卸下安全帽,扭扭捏捏的站在原地,他托起顾青青的下巴帮她脱掉帽子。 顾青青的头从热气中被解放出来之后,正好遇上他满溢着怒气的眼神,吓得顾青青往后退了好几步。 同时顾青青也看到了自己被坏蛋撕烂的衣服。 “唔哇……“ 顾青青赶紧用衬衫盖住,然而还是逃不过安风的眼晴,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你消除紧张感的工夫真高明……“ “对……对不起!请……请问这是哪里啊?“ “晴天港口。周末千万别来,不过我喜欢它平日的安静。“ 顾青青点点头,看着安风在风中点起一根香烟,一个十块钱的打火机哪里拦得住海风? 顾青青想用手帮他挡风的时候偷望了他一眼。他的眼神里似乎内过一丝微笑了。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顾青青就觉得他的五官长得好漂亮,尤其是当他垂下眼帘时,这种感觉更是强烈。 锐利的视线、俐落的眼、鼻、口……顺着颈项下来,流线而具桃战性的锁骨。从肩膀到指尖,都散发出挑衅一切似的光芒。 “你的耳环好帅气。“ “……嗯啊?是吗?“ 他先坐下来,然后指指自己的隔壁示意顾青青也坐下来。 顾青青一坐下来,他马上就发现了香烟的烟雾是飘向她这方向,于是自动转移座位。不知怎么的,顾青青的视线是在他的背影和腰间转来转去。因为真的很好看。 “以后别和那种来路不明的男人喝酒。“ 顾青青追着他身体的视线自然和他的眼神碰在一起。 “我没有和别人喝酒。是那个坏蛋问我要不要看电影……我因为想到有椅子可以睡觉,所以就去了。结果没想到那个人就突然跑来向我搭讪……“ “哦,那是坏蛋惯用的手法。要是挑明了介绍任谁都会退避三舍。“ “……那个可恶的……下次被我看到绝对要打得他鼻青脸肿……“ 安风的手轻轻复盖在顾青青愤怒的拳头上。 “他有没有得逞?衣服都被他撕烂了。“ “没有!我……我有抵抗!而且他好像是想叫我去演电影……“ “电影?是激情片吧?现在这种时代激情片片男演员满地都是,哪块你一个?“美味似地抽着香烟,安风哈哈笑了。 顾青青在犹豫着该不该说,还是决定告诉他了。 “他叫我去演同时被……搞的初中生角色。“ “初中生?有眼光!哈哈哈!“ “你怎么可以笑我!好过份。“ “简直是太适合了嘛。要是对手是你我也想玩玩,谁叫你长得这么可爱?“ 玩玩!玩玩!玩玩? 在顾青青脑子里横冲直撞的这两个字让她整个脸都红了起来。 “……嗯……“唇角浮起他惯有的挑拨似的微笑,安风丢掉香烟托起顾青青的下颚。看着他的脸接近到距离自己五公分的地方时顾青青闭上了眼睛。 安风的手搂住了顾青青后脑,吻住了。 顾青青在书里看过接吻时如何调整呼吸的方法,但是正式学会却是在北城的那一夜。 他们只是互相碰触而已就让顾青青觉得整个人都快醉了。 安风的眼神和嘴唇虽然总是散发出挑衅的神情,但绝不是热情的感觉,而是能够冰锁住一切火热的清爽。 但是为什么自己觉得好热?热的都快晕眩了。 发热的来源是吻吧?不,应该是嘴唇和舌头吧? 顾青青记得以前曾在杂志上看过,只有接吻就达到感觉的女人的报导,那时顾青青认为是她们乱,所以嗤之以鼻,不过现在想想或许这世界上真有人的接吻技巧那么高明也不一定。 “我喜欢你的嘴唇。本来想让你换换心情,是不是醉啦……嗯?“ 他们嘴唇分开的时候,顾青青拼命压抑住即将从喉头迸发出的呻吟声,把头埋在安风的颈窝里眷恋着他的体温。 感觉安风的手指在自己的发间轻揉抚摸的感觉,顾青青就觉得自己的体内好像有一股蓄势待发的冲动在奔腾汹涌。 “你真可爱,青青,是不是害羞了啊?我可是接吻高手哩。“ “嗄嗄?“ 顾青青差点叫出:对谁你都这么吻吗? 安风的食指贴上了顾青青的嘴唇。 “当然只对对味的家伙罗,不过我是男女皆宜。“ “你是双性恋吗?“ “没错。“ 怎……怎么会!看顾青青吃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安风更是恶作剧似地眯起了眼晴。 “我还跟男人睡过呢。不过次数不多倒是真的,而且我也没有告诉别人我的性向。“ “你觉得无法忍受吗?“像是在这么说似的,安风定定地看着顾青青。顾青青连忙拼命摇头。 “……只是我周围设有这样的人,所以我吓了一跳而已。“ “会不会很恶心?“ “怎么会!“话才出口,顾青青赶紧蒙住自己的嘴。 安风只用他那包容的微笑静静地注视者顾青青而已。 “换个话题吧。上次之后怎么样了?你家不是在南城吗?“ 顾青青把自己这一个月以来所发生的事情依序说给他听。像继父突然住院,所以她得和安炀在京城的公寓同居的事,还有安炀不准她打工,每天在家里白吃白喝……当然顾青青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惘的事也毫不隐瞒。 在顾青青说话的这段时间,安风抽了两根烟,有时回应着顾青青的话而望着漆黑的海面。 “……我不喜欢念书。如果是我自己很喜欢的东西我会努力去学,但是没有用?“ “不是你学的一切都是没有用的。”他静静地替我下了一个混合着潮水味的注脚。 第369章 顾青青感觉得出男人扛着她向安风攻击。 顾青青是很想帮安风,不过本来想把她身体拉下来的那个人突然咻的一声消失在她面前转向安风那里去了。 接着,居然换安风来准备拉下顾青青的身体。 “江瑞!不用客气!“ 顾青青感觉自己的脚被抓住,还以为身体两端会被同时拉扯。 没想到一阵像被抛掷出去的冲击向她袭来,她只有抓紧眼前的身体不放,从男人肩膀滑落下来。 “好痛……“ 安风无法立刻承受顾青青的重量,害顾青青的下巴撞到水泥地。 而刚刚扛着她的男人则被那位叫做江瑞的先生打得飞了出去。 “你们!“ 跌坐在地面上的安风不屑地瞪视着站起身来怒吼的男人。 他眯起那双冰冷的的眼睛皱起眉头,高傲地扬起他弧线锋利的下颚。 从他卷起袖子的黑色衬衫v字领里露出的削瘦的锁骨和一条不算细的金锁就在顾青青的脸颊旁晃动。 眼神之间交战的紧迫感。双方都保持着不动的姿态。 “你的对手是江瑞……!而他是我的。你明白吗?“ 安风边说着边把顾青青的身体拉近自己。 好像在夸示顾青青是他的所有物似地将她紧拥在怀里。 虽然天气很热,他们身上也都在流汗,但顾青青却觉得很舒服,很高兴。 “开什么玩笑?这丫头可是……“ “她要跟我约会?“江瑞先生一把抓起吓得大叫的男人的衣领,像施瓦辛格用恐怖的声音威胁人似地低语。 “……这里可真是个无法无天的地方。站起来。“ 安风先站起来让顾青青起身,无奈顾青青的双膝仍颤抖得不听使唤,只好麻烦安风拉她一把。他拉住她伸出的手,顺势横抱了起来。 当顾青青羞惭地抬起脸向他道谢的时候,遇到的是一双跟北城那一夜相同的充满了谅解的眼神。 “你又被人下药了吗?拜托你别那么容易相信别人好不好?这口气江瑞会替你出,你看着好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不是说或许我会回来的吗?嗯……?你喝了酒对不对?“ 他只把把鼻子凑到顾青青的唇边顾青青就已经面红耳赤了。 在顾青青和安风讲话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快被江瑞先生打得不成人形像电影音效一样的殴打声连他们这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安风用手指拭去顾青青眼角残存的泪水,这才慢吞吞的开了口。 “江端啊,再打下去可是会出人命的。喂,警察会来哦。“ “才怪。“ “我可要先走罗,大柱子。“ 哇……!叫人帮忙打架怎么还出言不逊!不过安风是为了帮她,所以她也没资格教训他。 而且他抱她的姿势完全是公主抱,和情侣没什么两样。 “是世界太小了,还是我们太有缘了?青青。“ “谢谢你救了我,谢谢。“ 顾青青小心不撞到他的脸地低头道谢,换来他表情愉快满意地点头。安风的外表真让人看不出他的力气有这么大,在南城时他也曾一路扛着她飞奔。 “你不重啊!我觉得你又瘦了。“ “嗄……嗄嗄?“ 顾青青心想,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顾青青才刚这么想,答案就出来了。 “你的表情己经很明显地告诉我了。而且我觉得你一点都没有防备。“ “……啊。“ “无所谓。不过要小心招惹到不胁要的麻烦。“这句话。 顾青青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安风的声音越来越冰冷。 “不太好。“ ……他生气了!顾青青心想,自己不该自以为是地误解别人的亲切。从他的声音里就听得出来对她很生气。 支撑着顾青青的身体也突然停了下来。 他那如湖水般平静的眼神直直凝视着她。 “……你为什么哭?“ 他这句话明显可以听得出来极度不愉快。说不定他的心里真的气得半死。 顾青青看到他的眼睛又眯了起来。己经觉悟被揍的她缩起肩膀咬紧牙关,但是眼泪还是停不下来。其实仔细想想,两手都抱着她的安风哪有第三只手来打她? 跟顾青青的觉梧相反,安风没有骂她,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江瑞,你先到店里去。“ 安风对和他一起来的那个男人说道。 男人问:“你等一下会来吗?“ 安风回到:“不知道。“ 他们好像在同一家店里工作。 安风说完,突然改变方向转到旁边的巷子里去。 从他直视前方僵硬的表情之下,顾青青完全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只能任由自己涕泪纵横沮丧地躺在他怀里。 顾青青心想安风一定很受不了她,连她都对自己感到失望了何况是他? 顾青青心想,自己早该知道自己的底线只到高中辍学那时为止。应该别浪费时间寻别的出路,随随便便活下去就行了。还赖在安炀那里拘泥于学历…… 顾青青已经有了被斥责的觉悟而抓住他的衣服时,却听见他咋了一下舌。 “你别再哭了行不行?真是的!这样哪里都不能去啊。“ 安风把顾青青放在机车的座位上。 顾青青连问都来不及问,一顶安全帽就飞了过来。 “安全帽会戴吧?“ “这辆车是你的吗?“ “在没给江瑞之前是我的。“ 他们住在一起吗? 安风粗暴的抚摸顾青青的头,怨声叫她别哭了。 “坐机车的时候哭可是会掉下来的。“ 他叫顾青青抬起下颚帮她系好安全帽的带子。 顾青青虽然羞于把爱字挂在嘴上,但是现在在他如此温柔的对待之下,她不禁深深感觉到自己真的是在渴望爱的亲近了。 顾青青回到这里的时候没有通知任何朋友。中途辍学其中之一的理由就是为了和他们完全断绝往来,所以她不想在自己潇洒干脆地离开学校之后又这么快回来的事被他们知道。 然而,她还是孤身一人。 虽然目前顾青青和安炀同居,不过他对顾青青来说一点也没有“人“的感觉。 周围的车子也同时停在路中间,是红灯。 安风有些夸张的发动着油门,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在对邻车示威一样。 他转过头来臭骂顾青青。 “你要是不抓紧捧死了我可不管!我可不要载着一个肮脏的尸体到处走。“ 顾青青还来不及回答他,绿灯还没亮起之前他就已经冲了出去。 安风的骑车技术比起一般的骑士来说实在是粗暴太多了。 像车与车之间不到一公尺的间距他也要钻过去。到贴有新手驾驶贴纸的车子,则在车后拼命按喇叭挑逗人家。 但是风在耳边流动的声音,和从他背脊上传来的温暖,都让顾青青感到从未尝过的安全感。 过了不久他们停在一个停着许多小船、车子和货柜车的港口。混着波浪的海风吹得顾青青不觉肩膀一阵颤抖。 “有没有清醒一点?“ 顾青青没有卸下安全帽,扭扭捏捏的站在原地,他托起顾青青的下巴帮她脱掉帽子。 顾青青的头从热气中被解放出来之后,正好遇上他满溢着怒气的眼神,吓得顾青青往后退了好几步。 同时顾青青也看到了自己被坏蛋撕烂的衣服。 “唔哇……“ 顾青青赶紧用衬衫盖住,然而还是逃不过安风的眼晴,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你消除紧张感的工夫真高明……“ “对……对不起!请……请问这是哪里啊?“ “晴天港口。周末千万别来,不过我喜欢它平日的安静。“ 顾青青点点头,看着安风在风中点起一根香烟,一个十块钱的打火机哪里拦得住海风? 顾青青想用手帮他挡风的时候偷望了他一眼。他的眼神里似乎内过一丝微笑了。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顾青青就觉得他的五官长得好漂亮,尤其是当他垂下眼帘时,这种感觉更是强烈。 锐利的视线、俐落的眼、鼻、口……顺着颈项下来,流线而具桃战性的锁骨。从肩膀到指尖,都散发出挑衅一切似的光芒。 “你的耳环好帅气。“ “……嗯啊?是吗?“ 他先坐下来,然后指指自己的隔壁示意顾青青也坐下来。 顾青青一坐下来,他马上就发现了香烟的烟雾是飘向她这方向,于是自动转移座位。不知怎么的,顾青青的视线是在他的背影和腰间转来转去。因为真的很好看。 “以后别和那种来路不明的男人喝酒。“ 顾青青追着他身体的视线自然和他的眼神碰在一起。 “我没有和别人喝酒。是那个坏蛋问我要不要看电影……我因为想到有椅子可以睡觉,所以就去了。结果没想到那个人就突然跑来向我搭讪……“ “哦,那是坏蛋惯用的手法。要是挑明了介绍任谁都会退避三舍。“ “……那个可恶的……下次被我看到绝对要打得他鼻青脸肿……“ 安风的手轻轻复盖在顾青青愤怒的拳头上。 “他有没有得逞?衣服都被他撕烂了。“ “没有!我……我有抵抗!而且他好像是想叫我去演电影……“ “电影?是激情片吧?现在这种时代激情片片男演员满地都是,哪块你一个?“美味似地抽着香烟,安风哈哈笑了。 顾青青在犹豫着该不该说,还是决定告诉他了。 “他叫我去演同时被……搞的初中生角色。“ “初中生?有眼光!哈哈哈!“ “你怎么可以笑我!好过份。“ “简直是太适合了嘛。要是对手是你我也想玩玩,谁叫你长得这么可爱?“ 玩玩!玩玩!玩玩? 在顾青青脑子里横冲直撞的这两个字让她整个脸都红了起来。 “……嗯……“唇角浮起他惯有的挑拨似的微笑,安风丢掉香烟托起顾青青的下颚。看着他的脸接近到距离自己五公分的地方时顾青青闭上了眼睛。 安风的手搂住了顾青青后脑,吻住了。 顾青青在书里看过接吻时如何调整呼吸的方法,但是正式学会却是在北城的那一夜。 他们只是互相碰触而已就让顾青青觉得整个人都快醉了。 安风的眼神和嘴唇虽然总是散发出挑衅的神情,但绝不是热情的感觉,而是能够冰锁住一切火热的清爽。 但是为什么自己觉得好热?热的都快晕眩了。 发热的来源是吻吧?不,应该是嘴唇和舌头吧? 顾青青记得以前曾在杂志上看过,只有接吻就达到感觉的女人的报导,那时顾青青认为是她们乱,所以嗤之以鼻,不过现在想想或许这世界上真有人的接吻技巧那么高明也不一定。 “我喜欢你的嘴唇。本来想让你换换心情,是不是醉啦……嗯?“ 他们嘴唇分开的时候,顾青青拼命压抑住即将从喉头迸发出的呻吟声,把头埋在安风的颈窝里眷恋着他的体温。 感觉安风的手指在自己的发间轻揉抚摸的感觉,顾青青就觉得自己的体内好像有一股蓄势待发的冲动在奔腾汹涌。 “你真可爱,青青,是不是害羞了啊?我可是接吻高手哩。“ “嗄嗄?“ 顾青青差点叫出:对谁你都这么吻吗? 安风的食指贴上了顾青青的嘴唇。 “当然只对对味的家伙罗,不过我是男女皆宜。“ “你是双性恋吗?“ “没错。“ 怎……怎么会!看顾青青吃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安风更是恶作剧似地眯起了眼晴。 “我还跟男人睡过呢。不过次数不多倒是真的,而且我也没有告诉别人我的性向。“ “你觉得无法忍受吗?“像是在这么说似的,安风定定地看着顾青青。顾青青连忙拼命摇头。 “……只是我周围设有这样的人,所以我吓了一跳而已。“ “会不会很恶心?“ “怎么会!“话才出口,顾青青赶紧蒙住自己的嘴。 安风只用他那包容的微笑静静地注视者顾青青而已。 “换个话题吧。上次之后怎么样了?你家不是在南城吗?“ 顾青青把自己这一个月以来所发生的事情依序说给他听。像继父突然住院,所以她得和安炀在京城的公寓同居的事,还有安炀不准她打工,每天在家里白吃白喝……当然顾青青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惘的事也毫不隐瞒。 在顾青青说话的这段时间,安风抽了两根烟,有时回应着顾青青的话而望着漆黑的海面。 “……我不喜欢念书。如果是我自己很喜欢的东西我会努力去学,但是没有用?“ “不是你学的一切都是没有用的。”他静静地替我下了一个混合着潮水味的注脚。 顾青青道:“那是因为你找了兴趣所在,为了兴趣努力并取得成果才说的,像我这种笨蛋,根本不知道适合自己读书的学校在哪里,我根本不是学习的材料……我很讨厌那种感觉。” 安风却说:“适合自己的读书方法也可以在大学里找到啊?” 顾青青却道:“或许吧,我现在就是在为了考大学而浪费时间。” “听我说,青青。先别管什么浪费不浪费,社会中有太多没上过高中的人,也并没有什么,学历并不是唯一的。但是我不懂的是,你为什么如此在乎这件事?” 在乎……这两个字压得顾青青胸口好痛。 “因为……高中没有毕业……就没有人要用我。“ “谁说的?“ “是安炀说我想做的工作一定要有学历!“ “安炀?“ “就是到北城来把我带回去的哥哥,继父的儿子。“ 顾青青叹了一口气,把头埋在双膝之间。 这样万一自己掉泪的时候才不会被安风看到。 他没有问顾青青想做什么工作。 “我到很多补习班去看过,也参考过很多考试的说明书,知道国内的教育体制有许多变通的方法,但是我还是想早点工作。“ “现在是你念书的最好时机啊。要是年纪再大一点,就不能穿制服和在家里白吃白喝了。“ 在顾青青向安风说出自己现在正是靠继父和哥哥养之后,听到他这么说,真让她有一种想我个地洞钻下去的冲动。 “未成年离开父母身边叫离家出走,而满了十八岁之后离家就叫做独立。再过一年你就是想“离家出走“也不行了,知不知道?“ “……但是人不是应该对自己负责吗?“ 不论在小学或是初中的时候,她都不能算是一个好孩子。 虽然不到打架或偷东西这么严重,不过从小学开始她就常翘课,越是不准她去的地方她越想去。结果害得妈妈被叫到学校好几次。还有她一心为了想早点下课所以经常作弊(因为不想留校),几乎让妈妈变成学校的常客。 当时的顾青青不解犯错的是自己,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家人叫到学校来,所以她向导师抗议。没想到导师反而打电话向妈妈投诉。他们班导是一个几十多岁,担任教职已有三十多年的专业教师。 “再这样下去,到高中很难保证不学坏。“ “老师,这孩子或许不适合团体生活,但是我不在乎。“ 顾青青忘不了总是在老师及校长面前低头道歉的母亲第一次反击。 “……我觉得这孩子出了社会之后一定有不错的表现。“ 啊……一回忆起来就有想哭的冲动。 自己还是喜欢妈妈的。 就是因为当时她那一番话才让她有努力看看的想法。 她想那就是一种“期待“吧。虽然妈妈没有在顾青青面前讲过第二次。 顾青青的叙述停顿了下来,安风只是沉默地等着她再开口。 顾青青拼命诉说着自己的事,安风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顾青青的同学们都是那种在听人家讲话的时候,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的家伙。或许那真的是一种可以以最快速度议会话成立的方法,但是当她都已经自顾不暇的时候,脑子里又哪有多余的空间来承载他们的事? 像外公和去世的父亲都会喝着酒,默默听她诉说对学校的种种不满。对她而言,比起妈妈或是其他朋友,他们才是真正了解她的人。 “安风你喜欢学校吗?“ “我不讨厌学校啊,因为有朋友在。而且学校里最让我讨厌的并不是读书,而是老师。当然好的老师也有,但是一些烂人却在校园里横行霸道。我会中途辍学有大部分是因为他们。” 顾青青凝视着重新点上一根烟的安风,他转过头来问她要不要抽。 顾青青点点头。他递了一根给她,又把头凑过来用自己的香烟帮她点火。 明明跟接吻不同,顾青青却心跳急速加快起来。强抑着想抱住安风的冲动,顾青青静静地让他帮把烟点着。 “你呢?是不喜欢老师还是同学?还是单纯只想工作?“ “全部。自从我妈死后外公就被送进了疗养院,如果没有钱就等于宣判他的死刑一样。而保险金和赔偿费也只有几万块而已。“ “你外公几岁?“ “到今年一月就八十三岁了。虽然还没有老人痴呆症,不过心脏不太好? “是吗?你还想的真不少。“ “但是安炀和继父都叫我不必担心,因为有他们在。不过我外公是相当拘泥于血缘关系的人,所以万一让他知道他的住院费都是安炀他们出的,我担心他在护士没看到的时候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所以我把妈和爸所遗留下来的钱都给外公用,我一毛都不想要。“ “因为你有喜欢的人,所以年纪轻轻的才会这么坚持。“ 顾青青把头侧向一边,让烟不会飘到安风那里去。 “真的是孤单一人的话不会这么坚强,即使踏出社会靠自己的能力赚钱,一个人的整体住也不一定会被确立。“ “整体性……是指整体感吗?“ “对。当学生最重要的一个课题就是要确立自己的整体性。而老师就是要负责教你教科书里是否有提到这些东西。简单的说就是看着别人改善自己。“ 听着他认真的开导,顾青青不禁笑了出来,忘了嘴上还叼着一根香烟。烟呛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笨蛋!你连香烟都不会抽吗?真是个小孩子。“ “不……!这……“ 顾青青边咳嗽边想解释的时候,原本夹在指尖抽了一半的香烟就被安风给夺走了。 “咳嗽时不要乱挥香烟。“ “对……不起……“ 安风抓住顾青青的手腕拉她起来,把安全帽丢给她示意该走了。 他要去打工吗?安风把顾青青送到县城,可能是要在这里说再见吧?顾青青还舍不得他这么快走,眷恋地拉着他的衬衫下摆不放。 “干嘛?“ “你要去……打工吧?“ “是啊。我是可以带你去,不过先声明不是什么正当的工作。“ 他的瞳孔有点为难地眯了起来,顾青青再也顾不得害羞了。 “我会乖乖待在你身边的,请你带我去吧!“ “如果不想回你哥哥那里去的话可以先回我那里睡觉。我要工作到明天早上才回来,等我睡到下午的时候就可以载你回家。“ 虽然顾青青也对安风的房间很有兴趣,不过她不习惯独自待在别人的房间里。 “我们还有时间聊天嘛。周末也就算了,在平日我不能只让江瑞一个人上班……“ “我……我可以帮忙吗?“ 顾青青跨上后座紧抱着安风,他连她坐稳了没都没问就开车走了。 机车在狂风中奔驰的时候,不在他耳边大声叫是听不见她声音的。 像听到顾青青的声音似的,安风也回了她一句什么话。 顾青青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又不能叫他把头转过来,所以只有把自己的身体更贴近他的背把头凑过去。不过这种姿势会让她的腰间碰到他的背。 可能是听说他和好多人上过床吧,所以顾青青有些在意。 说不定从北城那一夜的热吻之后自己就喜欢上了他。 但是她并没有其他的非份之想。 只要他能够有时叫她青青……吻吻她,抱抱她…… 这是恋爱吗? 还是只是单纯的恋兄情结? 唔……提起恋兄,顾青青就想起自己悲惨的遭遇。 安炀会成为她哥哥,是妈妈再婚时唯一能让她觉得高兴的事。 在他装模作样的那段期间她还非常尊敬他呢, 可恶! “你在打什么工啊?是酒保吗?“在等红灯的时候,顾青青问了一个平常至极的问题。 “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们回到一个小时前才来过的县城,安风把机车停在跟先前一样的街区附近的巷子里,拿出手机不知道打电话到哪里。 等电话结束之后他要顾青青跟他走,他们从那家小电影院前经过走向s会馆时,安风突然停下了脚步。 “青青,你有没有玩过?“ “……?没有。“ “那你听好,不管店员说什么,你只要微笑点头就行了,千万记住别开口。“ 嘴上叼着香烟笑笑拍拍肩膀的安风看来虽然轻松,但是语气中却流露着紧张感。 他们走进大楼,上了二楼狭窄的楼梯。 经过设在楼梯中间的监视器时张开嘴向它做了一个奇怪的表情。 一走过监视器,顾青青听到一个轻微的铃声之后,入口就像自动门一样的打开了。 第370章 好像在夸示顾青青是他的所有物似地将她紧拥在怀里。 虽然天气很热,他们身上也都在流汗,但顾青青却觉得很舒服,很高兴。 “开什么玩笑?这丫头可是……“ “她要跟我约会?“ 江瑞先生一把抓起吓得大叫的男人的衣领,用恐怖的声音威胁人似地低语。 “……这里可真是个无法无天的地方。站起来。“ 安风先站起来让顾青青起身,无奈顾青青的双膝仍颤抖得不听使唤,只好麻烦安风拉她一把。他拉住她伸出的手,顺势横抱了起来。 当顾青青羞惭地抬起脸向他道谢的时候,遇到的是一双跟北城那一夜相同的充满了谅解的眼神。 “你又被人下药了吗?拜托你别那么容易相信别人好不好?这口气江瑞会替你出,你看着好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不是说或许我会回来的吗?嗯……?你喝了酒对不对?“ 他只把把鼻子凑到顾青青的唇边顾青青就已经面红耳赤了。 在顾青青和安风讲话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快被江瑞先生打得不成人形像电影音效一样的殴打声连他们这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安风用手指拭去顾青青眼角残存的泪水,这才慢吞吞的开了口。 “江端啊,再打下去可是会出人命的。喂,警察会来哦。“ “才怪。“ “我可要先走罗,大柱子。“ 哇……!叫人帮忙打架怎么还出言不逊!不过安风是为了帮她,所以她也没资格教训他。 而且他抱她的姿势完全是公主抱,和情侣没什么两样。 “是世界太小了,还是我们太有缘了?青青。“ “谢谢你救了我,谢谢。“ 顾青青小心不撞到他的脸地低头道谢,换来他表情愉快满意地点头。安风的外表真让人看不出他的力气有这么大,在南城时他也曾一路扛着她飞奔。 “你不重啊!我觉得你又瘦了。“ “嗄……嗄嗄?“ 顾青青心想,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顾青青才刚这么想,答案就出来了。 “你的表情己经很明显地告诉我了。而且我觉得你一点都没有防备。“ “……啊。“ “无所谓。不过要小心招惹到不胁要的麻烦。“这句话。 顾青青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安风的声音越来越冰冷。 “不太好。“ ……他生气了!顾青青心想,自己不该自以为是地误解别人的亲切。从他的声音里就听得出来对她很生气。 支撑着顾青青的身体也突然停了下来。 他那如湖水般平静的眼神直直凝视着她。 “……你为什么哭?“ 他这句话明显可以听得出来极度不愉快。说不定他的心里真的气得半死。 顾青青看到他的眼睛又眯了起来。己经觉悟被揍的她缩起肩膀咬紧牙关,但是眼泪还是停不下来。其实仔细想想,两手都抱着她的安风哪有第三只手来打她? 跟顾青青的觉梧相反,安风没有骂她,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江瑞,你先到店里去。“ 安风对和他一起来的那个男人说道。 男人问:“你等一下会来吗?“ 安风回到:“不知道。“ 他们好像在同一家店里工作。 安风说完,突然改变方向转到旁边的巷子里去。 从他直视前方僵硬的表情之下,顾青青完全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只能任由自己涕泪纵横沮丧地躺在他怀里。 顾青青心想安风一定很受不了她,连她都对自己感到失望了何况是他? 顾青青心想,自己早该知道自己的底线只到高中辍学那时为止。应该别浪费时间寻别的出路,随随便便活下去就行了。还赖在安炀那里拘泥于学历…… 顾青青已经有了被斥责的觉悟而抓住他的衣服时,却听见他咋了一下舌。 “你别再哭了行不行?真是的!这样哪里都不能去啊。“ 安风把顾青青放在机车的座位上。 顾青青连问都来不及问,一顶安全帽就飞了过来。 “安全帽会戴吧?“ “这辆车是你的吗?“ “在没给江瑞之前是我的。“ 他们住在一起吗? 安风粗暴的抚摸顾青青的头,怨声叫她别哭了。 “坐机车的时候哭可是会掉下来的。“ 他叫顾青青抬起下颚帮她系好安全帽的带子。 顾青青虽然羞于把爱字挂在嘴上,但是现在在他如此温柔的对待之下,她不禁深深感觉到自己真的是在渴望爱的亲近了。 顾青青回到这里的时候没有通知任何朋友。中途辍学其中之一的理由就是为了和他们完全断绝往来,所以她不想在自己潇洒干脆地离开学校之后又这么快回来的事被他们知道。 然而,她还是孤身一人。 虽然目前顾青青和安炀同居,不过他对顾青青来说一点也没有“人“的感觉。 周围的车子也同时停在路中间,是红灯。 安风有些夸张的发动着油门,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在对邻车示威一样。 他转过头来臭骂顾青青。 “你要是不抓紧捧死了我可不管!我可不要载着一个肮脏的尸体到处走。“ 顾青青还来不及回答他,绿灯还没亮起之前他就已经冲了出去。 安风的骑车技术比起一般的骑士来说实在是粗暴太多了。 像车与车之间不到一公尺的间距他也要钻过去。到贴有新手驾驶贴纸的车子,则在车后拼命按喇叭挑逗人家。 但是风在耳边流动的声音,和从他背脊上传来的温暖,都让顾青青感到从未尝过的安全感。 过了不久他们停在一个停着许多小船、车子和货柜车的港口。混着波浪的海风吹得顾青青不觉肩膀一阵颤抖。 “有没有清醒一点?“ 顾青青没有卸下安全帽,扭扭捏捏的站在原地,他托起顾青青的下巴帮她脱掉帽子。 顾青青的头从热气中被解放出来之后,正好遇上他满溢着怒气的眼神,吓得顾青青往后退了好几步。 同时顾青青也看到了自己被坏蛋撕烂的衣服。 “唔哇……“ 顾青青赶紧用衬衫盖住,然而还是逃不过安风的眼晴,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你消除紧张感的工夫真高明……“ “对……对不起!请……请问这是哪里啊?“ “晴天港口。周末千万别来,不过我喜欢它平日的安静。“ 顾青青点点头,看着安风在风中点起一根香烟,一个十块钱的打火机哪里拦得住海风? 顾青青想用手帮他挡风的时候偷望了他一眼。他的眼神里似乎内过一丝微笑了。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顾青青就觉得他的五官长得好漂亮,尤其是当他垂下眼帘时,这种感觉更是强烈。 锐利的视线、俐落的眼、鼻、口……顺着颈项下来,流线而具桃战性的锁骨。从肩膀到指尖,都散发出挑衅一切似的光芒。 “你的耳环好帅气。“ “……嗯啊?是吗?“ 他先坐下来,然后指指自己的隔壁示意顾青青也坐下来。 顾青青一坐下来,他马上就发现了香烟的烟雾是飘向她这方向,于是自动转移座位。不知怎么的,顾青青的视线是在他的背影和腰间转来转去。因为真的很好看。 “以后别和那种来路不明的男人喝酒。“ 顾青青追着他身体的视线自然和他的眼神碰在一起。 “我没有和别人喝酒。是那个坏蛋问我要不要看电影……我因为想到有椅子可以睡觉,所以就去了。结果没想到那个人就突然跑来向我搭讪……“ “哦,那是坏蛋惯用的手法。要是挑明了介绍任谁都会退避三舍。“ “……那个可恶的……下次被我看到绝对要打得他鼻青脸肿……“ 安风的手轻轻复盖在顾青青愤怒的拳头上。 “他有没有得逞?衣服都被他撕烂了。“ “没有!我……我有抵抗!而且他好像是想叫我去演电影……“ “电影?是激情片吧?现在这种时代激情片片男演员满地都是,哪块你一个?“美味似地抽着香烟,安风哈哈笑了。 顾青青在犹豫着该不该说,还是决定告诉他了。 “他叫我去演同时被……搞的初中生角色。“ “初中生?有眼光!哈哈哈!“ “你怎么可以笑我!好过份。“ “简直是太适合了嘛。要是对手是你我也想玩玩,谁叫你长得这么可爱?“ 玩玩!玩玩!玩玩? 在顾青青脑子里横冲直撞的这两个字让她整个脸都红了起来。 “……嗯……“唇角浮起他惯有的挑拨似的微笑,安风丢掉香烟托起顾青青的下颚。看着他的脸接近到距离自己五公分的地方时顾青青闭上了眼睛。 安风的手搂住了顾青青后脑,吻住了。 顾青青在书里看过接吻时如何调整呼吸的方法,但是正式学会却是在北城的那一夜。 他们只是互相碰触而已就让顾青青觉得整个人都快醉了。 安风的眼神和嘴唇虽然总是散发出挑衅的神情,但绝不是热情的感觉,而是能够冰锁住一切火热的清爽。 但是为什么自己觉得好热?热的都快晕眩了。 发热的来源是吻吧?不,应该是嘴唇和舌头吧? 顾青青记得以前曾在杂志上看过,只有接吻就达到感觉的女人的报导,那时顾青青认为是她们乱,所以嗤之以鼻,不过现在想想或许这世界上真有人的接吻技巧那么高明也不一定。 “我喜欢你的嘴唇。本来想让你换换心情,是不是醉啦……嗯?“ 他们嘴唇分开的时候,顾青青拼命压抑住即将从喉头迸发出的呻吟声,把头埋在安风的颈窝里眷恋着他的体温。 感觉安风的手指在自己的发间轻揉抚摸的感觉,顾青青就觉得自己的体内好像有一股蓄势待发的冲动在奔腾汹涌。 “你真可爱,青青,是不是害羞了啊?我可是接吻高手哩。“ “嗄嗄?“ 顾青青差点叫出:对谁你都这么吻吗? 安风的食指贴上了顾青青的嘴唇。 “当然只对对味的家伙罗,不过我是男女皆宜。“ “你是双性恋吗?“ “没错。“ 怎……怎么会!看顾青青吃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安风更是恶作剧似地眯起了眼晴。 “我还跟男人睡过呢。不过次数不多倒是真的,而且我也没有告诉别人我的性向。“ “你觉得无法忍受吗?“像是在这么说似的,安风定定地看着顾青青。顾青青连忙拼命摇头。 “……只是我周围设有这样的人,所以我吓了一跳而已。“ “会不会很恶心?“ “怎么会!“话才出口,顾青青赶紧蒙住自己的嘴。 安风只用他那包容的微笑静静地注视者顾青青而已。 “换个话题吧。上次之后怎么样了?你家不是在南城吗?“ 顾青青把自己这一个月以来所发生的事情依序说给他听。像继父突然住院,所以她得和安炀在京城的公寓同居的事,还有安炀不准她打工,每天在家里白吃白喝……当然顾青青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惘的事也毫不隐瞒。 在顾青青说话的这段时间,安风抽了两根烟,有时回应着顾青青的话而望着漆黑的海面。 “……我不喜欢念书。如果是我自己很喜欢的东西我会努力去学,但是没有用?“ “不是你学的一切都是没有用的。”他静静地替我下了一个混合着潮水味的注脚。 顾青青道:“那是因为你找了兴趣所在,为了兴趣努力并取得成果才说的,像我这种笨蛋,根本不知道适合自己读书的学校在哪里,我根本不是学习的材料……我很讨厌那种感觉。” 安风却说:“适合自己的读书方法也可以在大学里找到啊?” 顾青青却道:“或许吧,我现在就是在为了考大学而浪费时间。” “听我说,青青。先别管什么浪费不浪费,社会中有太多没上过高中的人,也并没有什么,学历并不是唯一的。但是我不懂的是,你为什么如此在乎这件事?” 在乎……这两个字压得顾青青胸口好痛。 “因为……高中没有毕业……就没有人要用我。“ “谁说的?“ “是安炀说我想做的工作一定要有学历!“ “安炀?“ “就是到北城来把我带回去的哥哥,继父的儿子。“ 顾青青叹了一口气,把头埋在双膝之间。 这样万一自己掉泪的时候才不会被安风看到。 他没有问顾青青想做什么工作。 “我到很多补习班去看过,也参考过很多考试的说明书,知道国内的教育体制有许多变通的方法,但是我还是想早点工作。“ “现在是你念书的最好时机啊。要是年纪再大一点,就不能穿制服和在家里白吃白喝了。“ 在顾青青向安风说出自己现在正是靠继父和哥哥养之后,听到他这么说,真让她有一种想我个地洞钻下去的冲动。 “未成年离开父母身边叫离家出走,而满了十八岁之后离家就叫做独立。再过一年你就是想“离家出走“也不行了,知不知道?“ “……但是人不是应该对自己负责吗?“ 不论在小学或是初中的时候,她都不能算是一个好孩子。 虽然不到打架或偷东西这么严重,不过从小学开始她就常翘课,越是不准她去的地方她越想去。结果害得妈妈被叫到学校好几次。还有她一心为了想早点下课所以经常作弊(因为不想留校),几乎让妈妈变成学校的常客。 当时的顾青青不解犯错的是自己,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家人叫到学校来,所以她向导师抗议。没想到导师反而打电话向妈妈投诉。他们班导是一个几十多岁,担任教职已有三十多年的专业教师。 “再这样下去,到高中很难保证不学坏。“ “老师,这孩子或许不适合团体生活,但是我不在乎。“ 顾青青忘不了总是在老师及校长面前低头道歉的母亲第一次反击。 “……我觉得这孩子出了社会之后一定有不错的表现。“ 啊……一回忆起来就有想哭的冲动。 自己还是喜欢妈妈的。 就是因为当时她那一番话才让她有努力看看的想法。 她想那就是一种“期待“吧。虽然妈妈没有在顾青青面前讲过第二次。 顾青青的叙述停顿了下来,安风只是沉默地等着她再开口。 顾青青拼命诉说着自己的事,安风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顾青青的同学们都是那种在听人家讲话的时候,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的家伙。或许那真的是一种可以以最快速度议会话成立的方法,但是当她都已经自顾不暇的时候,脑子里又哪有多余的空间来承载他们的事? 像外公和去世的父亲都会喝着酒,默默听她诉说对学校的种种不满。对她而言,比起妈妈或是其他朋友,他们才是真正了解她的人。 “安风你喜欢学校吗?“ “我不讨厌学校啊,因为有朋友在。而且学校里最让我讨厌的并不是读书,而是老师。当然好的老师也有,但是一些烂人却在校园里横行霸道。我会中途辍学有大部分是因为他们。” 顾青青凝视着重新点上一根烟的安风,他转过头来问她要不要抽。 顾青青点点头。他递了一根给她,又把头凑过来用自己的香烟帮她点火。 明明跟接吻不同,顾青青却心跳急速加快起来。强抑着想抱住安风的冲动,顾青青静静地让他帮把烟点着。 “你呢?是不喜欢老师还是同学?还是单纯只想工作?“ “全部。自从我妈死后外公就被送进了疗养院,如果没有钱就等于宣判他的死刑一样。而保险金和赔偿费也只有几万块而已。“ “你外公几岁?“ “到今年一月就八十三岁了。虽然还没有老人痴呆症,不过心脏不太好? “是吗?你还想的真不少。“ “但是安炀和继父都叫我不必担心,因为有他们在。不过我外公是相当拘泥于血缘关系的人,所以万一让他知道他的住院费都是安炀他们出的,我担心他在护士没看到的时候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所以我把妈和爸所遗留下来的钱都给外公用,我一毛都不想要。“ “因为你有喜欢的人,所以年纪轻轻的才会这么坚持。“ 顾青青把头侧向一边,让烟不会飘到安风那里去。 “真的是孤单一人的话不会这么坚强,即使踏出社会靠自己的能力赚钱,一个人的整体住也不一定会被确立。“ “整体性……是指整体感吗?“ “对。当学生最重要的一个课题就是要确立自己的整体性。而老师就是要负责教你教科书里是否有提到这些东西。简单的说就是看着别人改善自己。“ 听着他认真的开导,顾青青不禁笑了出来,忘了嘴上还叼着一根香烟。烟呛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笨蛋!你连香烟都不会抽吗?真是个小孩子。“ “不……!这……“ 顾青青边咳嗽边想解释的时候,原本夹在指尖抽了一半的香烟就被安风给夺走了。 “咳嗽时不要乱挥香烟。“ “对……不起……“ 安风抓住顾青青的手腕拉她起来,把安全帽丢给她示意该走了。 他要去打工吗?安风把顾青青送到县城,可能是要在这里说再见吧?顾青青还舍不得他这么快走,眷恋地拉着他的衬衫下摆不放。 “干嘛?“ “你要去……打工吧?“ “是啊。我是可以带你去,不过先声明不是什么正当的工作。“ 他的瞳孔有点为难地眯了起来,顾青青再也顾不得害羞了。 “我会乖乖待在你身边的,请你带我去吧!“ “如果不想回你哥哥那里去的话可以先回我那里睡觉。我要工作到明天早上才回来,等我睡到下午的时候就可以载你回家。“ 虽然顾青青也对安风的房间很有兴趣,不过她不习惯独自待在别人的房间里。 “我们还有时间聊天嘛。周末也就算了,在平日我不能只让江瑞一个人上班……“ “我……我可以帮忙吗?“ 顾青青跨上后座紧抱着安风,他连她坐稳了没都没问就开车走了。 机车在狂风中奔驰的时候,不在他耳边大声叫是听不见她声音的。 像听到顾青青的声音似的,安风也回了她一句什么话。 顾青青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又不能叫他把头转过来,所以只有把自己的身体更贴近他的背把头凑过去。不过这种姿势会让她的腰间碰到他的背。 可能是听说他和好多人上过床吧,所以顾青青有些在意。 说不定从北城那一夜的热吻之后自己就喜欢上了他。 但是她并没有其他的非份之想。 只要他能够有时叫她青青……吻吻她,抱抱她…… 这是恋爱吗? 还是只是单纯的恋兄情结? 唔……提起恋兄,顾青青就想起自己悲惨的遭遇。 安炀会成为她哥哥,是妈妈再婚时唯一能让她觉得高兴的事。 在他装模作样的那段期间她还非常尊敬他呢, 可恶! “你在打什么工啊?是酒保吗?“在等红灯的时候,顾青青问了一个平常至极的问题。 “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们回到一个小时前才来过的县城,安风把机车停在跟先前一样的街区附近的巷子里,拿出手机不知道打电话到哪里。 等电话结束之后他要顾青青跟他走,他们从那家小电影院前经过走向s会馆时,安风突然停下了脚步。 “青青,你有没有玩过?“ “……?没有。“ “那你听好,不管店员说什么,你只要微笑点头就行了,千万记住别开口。“ 嘴上叼着香烟笑笑拍拍肩膀的安风看来虽然轻松,但是语气中却流露着紧张感。 他们走进大楼,上了二楼狭窄的楼梯。 经过设在楼梯中间的监视器时张开嘴向它做了一个奇怪的表情。 一走过监视器,顾青青听到一个轻微的铃声之后,入口就像自动门一样的打开了。 那里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发牌手。 安风抬手向他们打招呼。 看到背后的顾青青便问了一句她是不是安风的同伴。 “是啊,客人多不多?” “还好。” 安风回头拉着顾青青的手时,发牌手冰冷的目光盯着顾青青,仿佛要在她身上挖掘出什么似地。 感受着这屋子里异样的空气,顾青青的本能告诉她一定不寻常。 厚重的铁制防火门在她背后重重的阖上。 看到顾青青僵硬的表情,安风的嘴唇像拂过她脸颊般的在她耳边低语:“这里的前身是间酒吧。改造刚满一年,很漂亮吧?“ “是……“顾青青话还没出口,安风的手指已经落在她头上。 啊……!他刚才有交代不要说话……也就是说即使看江瑞先生也不能向他打招呼罗? 天花板上豪华的水晶灯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墙壁上则镶着一面光可鉴人的镱子。 虽然这里也是玩游戏的地方,但并不是像一般电玩中心里那种电脑游戏。整个房间里只摆着一座像鞋底形状的大桌台而已。 在桌台的半圆形部分上从一到十五规划了十五个小区城,这些号码就当做是个人的房间。桌台上用白色墨水画出了各种不同的范围,号码的延长线上可以是玩家的地盘,也可以是庄家的地盘。赌法就是看玩家和庄家哪一边累积的赌金最多为胜负。 “我们是九号。“ “您的同伴也可以下注。“ 顾青青把手搭在安风的肩膀上回了服务员一个微笑。 “她是我的女人,不必管他没关系。“ ……哪有人这样说话!顾青青心想想江瑞先生一定听到这句话了,因为连其他的客人也都回过头来看她。 不过是顾青青央求安风带她来的,所以也只好假装热心地看着台面无视于他们的眼光。 看了一会见,连顾青青也知道规则是什么了。 安风手上拿着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叠一万块的纸钞,抽出二十张走近专门负责计算现金和分配赌金的服务员身边把钱丢给他们。 就算要玩乐,这数目也未免大大了吧?顾青青看安风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想必一定有什么文章。 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啊? 在顾青青正满脑子疑问的时候,桌面上摆出了八个五枚一叠,长八公分宽十公分的粉红色塑胶筹码。 筹码上虽然写着十万块,不过那只是助兴而已,实际上是一枚五千块。 五枚是两万五,所以八叠就是二十万。 这种赌局,位于县城内的虽然警察来取缔了不下数百回,不过仍然屹立不摇,是国内拥有最古老历史的赌场。 想到这里,顾青青的背脊上不禁划过一道冷汗。 这里该不会也有警察来取缔吧!用现金赌博可是违法的。 “还有没有玩家下注?“ 这一局几乎是庄家这一边下注了所有的赌金,跟玩家根本不能比。 本来的规则好像是玩家和庄家的赌金如果下的不平均的话赌局就不成立。 发牌手翻出第一张牌,是普通的扑克牌。 “玩家3,庄家4。“玩家和庄家各分到第二张牌。 第二张牌仍是正面朝下。只有被发到牌的客人才有资格慢慢地翻开牌面。 基本上,发牌或处理赌金的都是店里的服务人员,可能这样更能挑起赌客的兴趣吧! 在玩家这一边,行使权力的是一个穿着很体面,叫做boss的人。为什么他叫boss呢,因为跟在他身边的女人都这样叫他。 安风也是跟玩家这一边的,不过这种时候好像是赌金下最多的人才有权力翻牌。 boss先把平行在自己面前的牌的横面转过来,用两手的大拇指压住牌面里的数字,然后一点一点地把牌翻起来。 “三条……“他自言自语完后刷地把牌一转,把纵面翻起来看。 “没有……” 这次换成把牌一百八十度大翻转,聚精会神地翻动另一边的牌面……三秒后…… “啧!“boss把牌翻到正面丢给发牌员。发牌员朗声地念出这副牌的结果。 安风是属于玩家这一方,所以赌金全被发牌员拿走了。顾青青没想到他出手这么大方。 五千块不到五分钟全没了。 “安风……这样就完了吗?“ “我不是叫你不要说话吗?“他嘴上虽然应的不耐烦,但是看着顾青青的视线却非常柔和,好像就是那种虽然你不听话但我还是疼你疼得不得了的男人的眼神。 “他们不叫''完了“,而叫“赢了一局''!“ 发牌员一直在注视着他们。 “你看着好了。我有预感今天不会输,等我赢了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说的好!。” “这孩子真的是你的女人吗?呵呵……真可爱。“刚才那一局比安风输的还要多好几倍的boss,正在迷惘着要玩下去的时侯,好多人都来跟顾青青说话。 他们彼此应该都认识吧。看到安风双手撑在桌台上斗志勃发,顾青青也能感觉到周围越来越高的期待向他们集中过来。 但是唯独江瑞先生一直凝视着台面,或是认真研究着手上的资料(载明了胜负结果的纪录纸),一副跟他们完全不认识的模样。 安风在赌局开始之前叫了两杯叫做“xy“的鸡尾酒,听说是满有名的莱姆柠檬酒。 接下来,安风仍一直坚持着在玩家这一方下赌金。 偶尔在庄家下注赢的时候,好像也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小伙子,要不要试试把咱们俩的运气全赌在这一局上?“两个多小时的胜负流转之间,安风的筹码已经多到不管是在玩家或庄家,都足以跟boss争夺翻牌权的地步。 “好啊。要赌就要玩大的才不会让人看笑话。对不对啊,青青?“ “哦?看来这孩子是你的胜利女神。“ 这句话里隐约带着点好色的意味。 安风叼着香烟,把脸转过来看着顾青青。 这时的顾青青已然成了燃起他斗志的那把火。 “要不要来上筹码''300''?“安风充满自信地说出这句话时,立刻引来了周围一阵骚动。 五千块的筹码三百枚……也就是一百五十万! “喂!喂!“ “吵死了!给我闭嘴。“ 安风朝着顾青青做势地扬了一下手肘,看着他脸上那种凄厉的表情,真像个十足的赌徒。如果这也是演技的话那就太逼真了。 第371章 现场气氛被安风炒热后,原本隔山观虎斗的人便纷纷加入赌局。 不管输赢,只要是赌徒,不管是谁都想和他一较高下吧。 发牌员的表情似乎也变得紧张起来。 顾青青更加紧张了。 不知何时,她已经紧抓着安风的衬衫不放。 他一定会输!因为他是个职业赌场骗徒!虽然不输就无法完成工作,但是在这么多人信赖的眼光下,安风怎能忍受结果出来之后众人轻蔑的眼光? 像安风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做这么没有自尊的工作呢? 发牌员发出第一张牌给玩家和庄家。 “三条和……唔、啊……“整个场地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眼光都追随着安风的一举一动。 “好!“他一甩手,把牌向发牌员丢去。 “……这一把就算是我还给你这穿黑衬衫的小伙子前几天的回礼吧。“对于迫不及待想跟自己握手的boss,安风只用充满笑意的眼神看着他。点起一根新烟,向站在桌台对面摸着庄家牌的江瑞先生笑了。 看来在这里这两个人算是经常对峙的宿敌。 难怪从刚刚开始江瑞先生就一直在安风的另一边下注,原来是在助长安风的气势。 “……哼,你准备在你的女人面前丢脸吧。“虽然话不多,但是江端先生的声音却有着仿佛神诫的魄力。 江瑞先生专注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牌。 “四条……“这两个字让安风的眼神蓦地闪动了一下。 接下来是翻纵向的那一面。 “没有。“ 顾青青的胃因为这紧张的气氛扭绞了起来! 好像如果输了的话有人立刻会在这里放枪一样。 哦哦……!现场突然响起了一阵欢呼声,掷到发牌员面前的牌面? 可以再翻一张牌。 “要翻快翻……“安风的呼吸好像有点紊乱,boss则是一副已经快昏倒的样子。 然后,吊了众人半天胃口的江瑞先生慢腾腾地翻出牌面。 胜负已经揭晓,安风赢了! “赢的好!“ 江瑞先生一言不发地瞪着兴奋得跟boss还有其他赢家握手的安风。 “好了、好了。我要先走了,今天输了不少钱哩。“ “是吗?那我们也走吧……青青。“ 安风捧着成堆的筹码准备去换钱的时候,一声等一下!留住了他的脚步。 是江瑞先生。 “……赢了就想走?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哼!怎么?输不起啊?“ 江瑞先生倏地站起身来。 顾青青居然没发现他的体格比安风还要好。 他一身黑色的开襟衬衫,把宽大的袖子卷到肩头露出厚实的手臂。这种服装和气质都不禁会让人联想到脸上有一条疤的那一类人。 他的发色和安风稍微不同的是有点脱色的黑发,所以只要他微微一场下巴换个角度,就会增添不少狂暴的气质。他细长的指关节和宽阔的肩膀都令人印象深刻。他的野性气息和贵奖洗炼的气质是完全相反的典型。 那双不怒而威的黑色眼神足以挑起人的恐惧感,像一种沉静的挑衅。 着黑衣的服务员为了怕江瑞先生有什么突发之举纷纷严阵以待。安风则挡在顾青青身前护着顾青青。 ……唔唔,只在赌场做做个样子,需要这么精湛的演技吗? 就这样,两人足足对峙了三十秒。 “boss……告诉你的心脏再多撑一阵子吧!“ “但是……“ “我们两个都落跑的话,的确让人扫兴,不是走江湖的人应该做的事。“ 听到安风这么说,本来想自己先走的boss不得不又坐了下来。 “青青,你可以再等一下吧?“ 看到安风抚慰似地拍拍顾青青的肩膀,周围的女性都投以羡慕的眼光。 在做这种生意的人眼中看来安风一定充满着挡不住的魅力吧。 接下来在健和江瑞先生把场子的气氛炒热之下又赌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本来在一旁观战的boss不知何时也忍不住手痒加入战局……渐渐地,安风和boss越输越多。 顾青青真的很怀疑发牌员是不是共犯,因为安风原本才输了一次,接下来又连续输了四次。 终于,等四百万以上的赌金输到只剩下原来的二十万时,安风怒喝了一声“结帐“转身就往出口走去。 在别人眼中看来,安风是盛怒到无视于boss的呼叫还忘了把顾青青带走地离开现场。 快速通过防盗监视器的他,直到跑到小电影院的喷水池前才回头看顾青青。 “……这就是我的工作。“ “你每天晚上都做这种事吗?“ 顾青青吓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蹲在地上,安风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起来继续往前走。 “趁那个老头还没气得追出来的时候快跑。“安风说他在进那家店之前,就打手机先问明了里面有一个身怀七百万赌金的客人。 他们称这种用时间慢慢让客人的钱输光的行为叫“宰杀“,听说现在会用像安风他们这种人的赌场已经不多了。今天晚上的打工费是两个人二十万。 “……四个小时,二十万。“ “没错。刚才那家店是提供饮料,有些店只要你进去玩就让你免费又吃又喝。我们进去骗他个一万块就能有一千块的酬劳,饭钱也有着落了。“ “这样店不会倒吗?“ “笨蛋!像我和江瑞这么赌术精湛的人到哪里去找?“ 刚才那家店只有今晚的收入大概就超过两千万。 再说他们又是非法营业自然不用报税。 虽然偶尔会有警察来找碴,不过楼梯间有监视器,一看萤幕就知道是谁在外面,只要警察还在外面的时候别出去就行了。反正他们是公务员,一到了早上八点就会自动消失。 “就算被逮到,初犯连罚金都不用,只要调查一下就放人,何况也没有人会笨到说真话。警察为了省事,不是太嚣张的话根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一次的报酬是由待会儿才会从店里出来的江瑞先生代领。 他们先进到二楼一家咖啡厅填饱肚皮。 顾青青问:“你……作这种事很久了吗?“ “也没多久,前一阵子回这里来的时候才开始的。刚开始是靠朋友介绍我到电玩中心去看场子赚生活费,不知不觉的就打起这种工来了。“ “……你后来输的那么难看,呃……那自尊心……“安风在用着餐具的手突然停下来。顾青青虽然知道不该问,但是她还是想知道。 “哈!我一点都没有罪恶感。“ “但是那个boss输了不少钱呢,后半段玩得那么凶。“ “谁叫他带那么多钱来?凯子就是凯子,从哪里来的钱就从那里赚回来就行了。“ 或许如此吧……但是…… “这叫生活的智慧。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好人和坏人之分,只有聪明与愚笨的差异而已。笨蛋就是一辈子输、输、输到死。你知道吗?赌场就是动物性冲动的假想实验场,谁叫那个老头不懂得即时收手?简直就是自取灭亡。“ 无可否认的,顾青青自己也是深深被赌博性电玩的刺激感所掳获的人,所以能体会那种感受。 但是金额未免太大了吧? “……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我能让店里赚到多少,这关乎我的自尊。“这一瞬间,冲刺在顾青青心中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是她从来没想过的一句话。 那就是职业的坚持。 同时,这五个字也让顾青青联想到那一夜在北城,只接到一通电话二话不说就出门的安炀当时的模样。 即使他们的做法完全不同,但是安风和安炀都非常清楚自己自尊的定位。 不是为了能讨好别人而得意,而是因为自己的尊严和坚持…… 不给别人添麻烦的话,作什么都可以。 就算是错,也由自己来承担。 这个观念是外公和死去的父亲教她的。 虽然她也是这么认为…… 不过顾青青没想过自尊也有各种不同的形式。 “这只是适合我的生活方式,对于其他人不一定适用。反正我甘于这种生活,即使被你轻蔑或伤害到任何人我都不会改变。“充满斗志、同时也是拒绝的一番话。 安风向来独来独往惯了,即使一个人一定也毫不在乎吧!那安炀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呢?有没有她在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 她只会帮他送送东西,脑筋又不够好帮不上什么忙。而且总认为要做“清白“的工作才是正确的。 现在想一想或许没有工作是清白的。 比起那些不是真心想成为经理人的女人们,如果自己去做的话,她有自信绝对可以比她们做得更好…… 顾青青真的好不甘心…… “你在学校没有学过边哭边吃东西会变成傻瓜的吗?“ “……我没有学过……“ “那你就照我的话作。走了!“ 他们从赌场出来已经半个钟头了。 刚才也从窗旁的座位上确认了那个boss已经回去。当然可以大方走出去。 顾青青留下健请客的一半披萨走出店外,安风按着她的肩膀走在凌晨四点昏暗的街头。 对顾青青刚才发的那种没神经的问题他不会生气吗? “对不起,我太自以为是了。“ “道歉的话要真的认为自己不对再说。“ 要不然就大不尊重对方了。他的言下之意是这样。 虽然个人的情况不同,但安风的每一句话都在顾青青心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安风骑车把顾青青载到他住的地方,自己先去洗澡,顾青青倚在他的床上等他出来。 他的住所是个附卫浴设备的小套房,令顾青青吃惊的是还挺干净整齐的。不过两个人男人住在这么小的空间不觉得太狭窄吗?现在又加上她…… 当顾青青决定问了他的手机电话号码就走的时候,他正好从浴室走出来。 一条及膝的大浴巾裹住他的腰部,洗过的头发一致梳向脑后。 他的腹部上有一道好长的伤痕,仔细一看还有其他小伤。 “……嗯?这个?是被女人用菜刀刺伤的。“安风用手指轻抚过的伤痕足足有十几公分长。 “再晚一天我就打算把那个女人给杀了,算她聪明。“ “她被关进监狱里了吗?“安风摇摇头,轻轻地被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顾青青好想问他该不会亲手把她给杀了吧?正在犹豫不决的时侯,他丢了一条洗过的浴巾给顾青青。 “我可不让满身汗的人上我的床。“ “呃,我……“ 顾青青还没说出想回家,安风一句“不行“!硬生生让顾青青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反正你也不会回去,与其在外面乱走打发时间,还不如待在我家,我还看得到你。要是在外面乱晃,什么时候被刺死都不知道。“ “嗄嗄?“安风扯下腰间的大浴巾擦拭发上的水珠。 他拉下浴巾的时候隐私忽隐忽现,顾青青在脸红之前赶紧移开了视线。 “你要是真的想玩的时候就找我吧。“他该不会……为了要做那档事才把她带回来吧? 不过顾青青知道即使问他也会被转移话题,所以干脆不问了。她点头向他道了声谢,进浴室冲澡去了。 清晨的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间射了进来,江瑞先生还是没有回来。 “……搞不好是那个boss请他去喝一杯也不一定。他虽然不是那种记恨的典型,但是要是惹到他的话那家赌场也就完了。“ “你是说会被砸场?“ “答对了。“他像敲门似地敲敲顾青青的头。 因为今天的天气实在大热了,所以安风把冷气的室温调到在几个小时之后就会自动降至十七度的设定。不过顾青青觉得现在的温度已经够凉快了。 因为外公讨厌冷气,所以养成顾青青在二十五度的室温之下还能怡然自得的本事。不过安风他在房间里随便一动就会流汗,所以不开冷气是绝对受不了的。 他们两个都穿着衣服。 然而,从在距离她不到十几公分远的地方,传来的安风身上古龙水的味道,对顾青青来说还是一个不小的刺激。 香味在空气中移动着,安风转过身去好像真的准备入睡了。 顾青青睡在靠墙壁这一边,而安风睡在床的外侧。虽然这是一张单人床,不过倒挺宽敞的。 顾青青问他江瑞先生要睡哪里,他从床底下拉出了一张简易床铺。 安风在上床之前在这张简易床上放了浴巾、内衣类和一床毯子。 “你好细心哦。“ “我只是不想睡着了之后又被吵醒。“他虽然这么说,但是顾青青知道这是出自他的体贴和对她没经过江瑞同意就住进来的道歉。 因为这里不是他们共同的房间,而是江瑞先生的住所。 去北城之前,安风把他所有的家俱和物品都丢了。因为要再买一套太麻烦,所以一旦决定要回来,他立刻就联络了在高中时代跟他最要好的江瑞先生。 他比顾青青晚离开北城一个礼拜,搬到这个房间是两个礼拜前的事。 这个房间里就属安风的东酉最多,仅那一辆机车还有其他东西。 听安风说他在北城的两年之间,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打给江瑞先生,结果一打来就是提出同居的要求。不过江瑞先生也只回了一句“真服了你“就没再说什么了。 因为顾青青没有这样的朋友,所以听着听着眼泪差点流了下来。 她想自己大概是在早上七点多的时候睡着的吧。 因为睡的很沉,所以没听到开门的声音。不过等有人进来的时候,睡得再熟的顾青青也不免睁开眼睛看看来者是谁。 是江端先生。顾青青本想起来跟他打招呼,但是他脱了衬衫之后就往简易床上一倒。所以顾青青也只好继续闭着眼瞄装睡。 正在熟睡中的安风,手腕不自觉地垂到床下,好像要碰到江瑞先生一样。顾青青虽然有点在意,不过仍然抵不过睡魔的入侵又睡着了。 第二次醒来的时候觉得胸口好重,但是很温暖。 原来是安风像把住睡枕似往她身上抱来。当然这是在无意识之下做出的动作。 安风能敏锐地察知危险的气息而立即做出反应,但是在熟睡的时候却是如此毫无防备。可爱的睡容取代了原本锐利的印象。 顾青青移动自己的脸从他的发下退出来,小心不惊醒他地轻抚他的发丝。 说不定把他弄醍了会被揍,不过顾青青无法抑制自己想这么做的冲动。 没有抹上慕斯的头发比她想像中要来的硬。 突然……安风的脸在顾青青心口上有了动静。 顾青青还以为他醒了,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却听到他在她耳边低喃了一句:“……江瑞?“说完,他并没有醒。拉上身上的毯子又继续睡了。 然而,顾青青的心脏却如冰地冻结在胸口。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声音听起来好可爱。 不会吧? 安风说他是双性恋,男女不忌,那么他曾经睡过的对象……是江瑞先生? 这个念头在顾青青脑中一萌生,心脏就像复活般地狂跳想来。狂暴的脉搏震动得她几乎呼吸困难。 “可爱“这个形容词她从来没想过要把它用在安风身上。这两个字让顾青青的体温一口气飙到最高点。 在顾青青的想法里,同学根本不可能当作发生关系的对象,但是她立刻又想到安炀和高元也是同学。“愕然“应该是形容顾青青现在心情的最恰当形容词。 顾青青僵硬的躺在床上,等安风一翻身,便小心翼翼地下了床铺。 好渴,渴得要命。不过擅自打开人家的冰箱又太不礼貌,所以顾青青换上衣服准备外出买饮料。 她不敢不告而别,说不定安风会不准她再来这里。她打算坐在外面喝。 现在还不到中午,太阳没那么强。咕嘟灌了几口冰岛龙茶整个人都清醒了,好舒服。 “你好像……叫顾青青吧?“ 顾青青一个人呆站在大阳阴影下,有人突然从背后叫了她一声,是江瑞先生。 “啊……早安。谢谢你昨天……不对,应该是今天,谢谢你今天让我住在这里。“ “不客气。反而是你到赌场来让我比较吃惊。“ 江瑞先生也买了跟顾青青同一个牌子的乌龙茶。 对站在一旁的她示意坐下在一个凉快的地方坐下来。 不知道从哪个地方传来蝉的鸣叫声。 现在是暑假却没有孩童的嘻闹声,比顾青青现在住的地方还要安静。 第372章 只要是赌徒,不论输赢,不管是谁都想和他一较高下吧。 发牌员的表情似乎也变得紧张起来。 顾青青更加紧张了。 不知何时,她已经紧抓着安风的衬衫不放。 他一定会输!因为他是个职业赌场骗徒!虽然不输就无法完成工作,但是在这么多人信赖的眼光下,安风怎能忍受结果出来之后众人轻蔑的眼光? 像安风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做这么没有自尊的工作呢? 发牌员发出第一张牌给玩家和庄家。 “三条和……唔、啊……“整个场地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眼光都追随着安风的一举一动。 “好!“他一甩手,把牌向发牌员丢去。 “……这一把就算是我还给你这穿黑衬衫的小伙子前几天的回礼吧。“对于迫不及待想跟自己握手的boss,安风只用充满笑意的眼神看着他。点起一根新烟,向站在桌台对面摸着庄家牌的江瑞先生笑了。 看来在这里这两个人算是经常对峙的宿敌。 难怪从刚刚开始江瑞先生就一直在安风的另一边下注,原来是在助长安风的气势。 “……哼,你准备在你的女人面前丢脸吧。“虽然话不多,但是江端先生的声音却有着仿佛神诫的魄力。 江瑞先生专注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牌。 “四条……“这两个字让安风的眼神蓦地闪动了一下。 接下来是翻纵向的那一面。 “没有。“ 顾青青的胃因为这紧张的气氛扭绞了起来! 好像如果输了的话有人立刻会在这里放枪一样。 哦哦……!现场突然响起了一阵欢呼声,掷到发牌员面前的牌面? 可以再翻一张牌。 “要翻快翻……“安风的呼吸好像有点紊乱,boss则是一副已经快昏倒的样子。 然后,吊了众人半天胃口的江瑞先生慢腾腾地翻出牌面。 胜负已经揭晓,安风赢了! “赢的好!“ 江瑞先生一言不发地瞪着兴奋得跟boss还有其他赢家握手的安风。 “好了、好了。我要先走了,今天输了不少钱哩。“ “是吗?那我们也走吧……青青。“ 安风捧着成堆的筹码准备去换钱的时候,一声等一下!留住了他的脚步。 是江瑞先生。 “……赢了就想走?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哼!怎么?输不起啊?“ 江瑞先生倏地站起身来。 顾青青居然没发现他的体格比安风还要好。 他一身黑色的开襟衬衫,把宽大的袖子卷到肩头露出厚实的手臂。这种服装和气质都不禁会让人联想到脸上有一条疤的那一类人。 他的发色和安风稍微不同的是有点脱色的黑发,所以只要他微微一场下巴换个角度,就会增添不少狂暴的气质。他细长的指关节和宽阔的肩膀都令人印象深刻。他的野性气息和贵奖洗炼的气质是完全相反的典型。 那双不怒而威的黑色眼神足以挑起人的恐惧感,像一种沉静的挑衅。 着黑衣的服务员为了怕江瑞先生有什么突发之举纷纷严阵以待。安风则挡在顾青青身前护着顾青青。 ……唔唔,只在赌场做做个样子,需要这么精湛的演技吗? 就这样,两人足足对峙了三十秒。 “boss……告诉你的心脏再多撑一阵子吧!“ “但是……“ “我们两个都落跑的话,的确让人扫兴,不是走江湖的人应该做的事。“ 听到安风这么说,本来想自己先走的boss不得不又坐了下来。 “青青,你可以再等一下吧?“ 看到安风抚慰似地拍拍顾青青的肩膀,周围的女性都投以羡慕的眼光。 在做这种生意的人眼中看来安风一定充满着挡不住的魅力吧。 接下来在健和江瑞先生把场子的气氛炒热之下又赌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本来在一旁观战的boss不知何时也忍不住手痒加入战局……渐渐地,安风和boss越输越多。 顾青青真的很怀疑发牌员是不是共犯,因为安风原本才输了一次,接下来又连续输了四次。 终于,等四百万以上的赌金输到只剩下原来的二十万时,安风怒喝了一声“结帐“转身就往出口走去。 在别人眼中看来,安风是盛怒到无视于boss的呼叫还忘了把顾青青带走地离开现场。 快速通过防盗监视器的他,直到跑到小电影院的喷水池前才回头看顾青青。 “……这就是我的工作。“ “你每天晚上都做这种事吗?“ 顾青青吓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蹲在地上,安风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起来继续往前走。 “趁那个老头还没气得追出来的时候快跑。“安风说他在进那家店之前,就打手机先问明了里面有一个身怀七百万赌金的客人。 他们称这种用时间慢慢让客人的钱输光的行为叫“宰杀“,听说现在会用像安风他们这种人的赌场已经不多了。今天晚上的打工费是两个人二十万。 “……四个小时,二十万。“ “没错。刚才那家店是提供饮料,有些店只要你进去玩就让你免费又吃又喝。我们进去骗他个一万块就能有一千块的酬劳,饭钱也有着落了。“ “这样店不会倒吗?“ “笨蛋!像我和江瑞这么赌术精湛的人到哪里去找?“ 刚才那家店只有今晚的收入大概就超过两千万。 再说他们又是非法营业自然不用报税。 虽然偶尔会有警察来找碴,不过楼梯间有监视器,一看萤幕就知道是谁在外面,只要警察还在外面的时候别出去就行了。反正他们是公务员,一到了早上八点就会自动消失。 “就算被逮到,初犯连罚金都不用,只要调查一下就放人,何况也没有人会笨到说真话。警察为了省事,不是太嚣张的话根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一次的报酬是由待会儿才会从店里出来的江瑞先生代领。 他们先进到二楼一家咖啡厅填饱肚皮。 顾青青问:“你……作这种事很久了吗?“ “也没多久,前一阵子回这里来的时候才开始的。刚开始是靠朋友介绍我到电玩中心去看场子赚生活费,不知不觉的就打起这种工来了。“ “……你后来输的那么难看,呃……那自尊心……“安风在用着餐具的手突然停下来。顾青青虽然知道不该问,但是她还是想知道。 “哈!我一点都没有罪恶感。“ “但是那个boss输了不少钱呢,后半段玩得那么凶。“ “谁叫他带那么多钱来?凯子就是凯子,从哪里来的钱就从那里赚回来就行了。“ 或许如此吧……但是…… “这叫生活的智慧。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好人和坏人之分,只有聪明与愚笨的差异而已。笨蛋就是一辈子输、输、输到死。你知道吗?赌场就是动物性冲动的假想实验场,谁叫那个老头不懂得即时收手?简直就是自取灭亡。“ 无可否认的,顾青青自己也是深深被赌博性电玩的刺激感所掳获的人,所以能体会那种感受。 但是金额未免太大了吧? “……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我能让店里赚到多少,这关乎我的自尊。“这一瞬间,冲刺在顾青青心中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是她从来没想过的一句话。 那就是职业的坚持。 同时,这五个字也让顾青青联想到那一夜在北城,只接到一通电话二话不说就出门的安炀当时的模样。 即使他们的做法完全不同,但是安风和安炀都非常清楚自己自尊的定位。 不是为了能讨好别人而得意,而是因为自己的尊严和坚持…… 不给别人添麻烦的话,作什么都可以。 就算是错,也由自己来承担。 这个观念是外公和死去的父亲教她的。 虽然她也是这么认为…… 不过顾青青没想过自尊也有各种不同的形式。 “这只是适合我的生活方式,对于其他人不一定适用。反正我甘于这种生活,即使被你轻蔑或伤害到任何人我都不会改变。“充满斗志、同时也是拒绝的一番话。 安风向来独来独往惯了,即使一个人一定也毫不在乎吧!那安炀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呢?有没有她在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 她只会帮他送送东西,脑筋又不够好帮不上什么忙。而且总认为要做“清白“的工作才是正确的。 现在想一想或许没有工作是清白的。 比起那些不是真心想成为经理人的女人们,如果自己去做的话,她有自信绝对可以比她们做得更好…… 顾青青真的好不甘心…… “你在学校没有学过边哭边吃东西会变成傻瓜的吗?“ “……我没有学过……“ “那你就照我的话作。走了!“ 他们从赌场出来已经半个钟头了。 刚才也从窗旁的座位上确认了那个boss已经回去。当然可以大方走出去。 顾青青留下健请客的一半披萨走出店外,安风按着她的肩膀走在凌晨四点昏暗的街头。 对顾青青刚才发的那种没神经的问题他不会生气吗? “对不起,我太自以为是了。“ “道歉的话要真的认为自己不对再说。“ 要不然就大不尊重对方了。他的言下之意是这样。 虽然个人的情况不同,但安风的每一句话都在顾青青心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安风骑车把顾青青载到他住的地方,自己先去洗澡,顾青青倚在他的床上等他出来。 他的住所是个附卫浴设备的小套房,令顾青青吃惊的是还挺干净整齐的。不过两个人男人住在这么小的空间不觉得太狭窄吗?现在又加上她…… 当顾青青决定问了他的手机电话号码就走的时候,他正好从浴室走出来。 一条及膝的大浴巾裹住他的腰部,洗过的头发一致梳向脑后。 他的腹部上有一道好长的伤痕,仔细一看还有其他小伤。 “……嗯?这个?是被女人用菜刀刺伤的。“安风用手指轻抚过的伤痕足足有十几公分长。 “再晚一天我就打算把那个女人给杀了,算她聪明。“ “她被关进监狱里了吗?“安风摇摇头,轻轻地被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顾青青好想问他该不会亲手把她给杀了吧?正在犹豫不决的时侯,他丢了一条洗过的浴巾给顾青青。 “我可不让满身汗的人上我的床。“ “呃,我……“ 顾青青还没说出想回家,安风一句“不行“!硬生生让顾青青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反正你也不会回去,与其在外面乱走打发时间,还不如待在我家,我还看得到你。要是在外面乱晃,什么时候被刺死都不知道。“ “嗄嗄?“安风扯下腰间的大浴巾擦拭发上的水珠。 他拉下浴巾的时候隐私忽隐忽现,顾青青在脸红之前赶紧移开了视线。 “你要是真的想玩的时候就找我吧。“他该不会……为了要做那档事才把她带回来吧? 不过顾青青知道即使问他也会被转移话题,所以干脆不问了。她点头向他道了声谢,进浴室冲澡去了。 清晨的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间射了进来,江瑞先生还是没有回来。 “……搞不好是那个boss请他去喝一杯也不一定。他虽然不是那种记恨的典型,但是要是惹到他的话那家赌场也就完了。“ “你是说会被砸场?“ “答对了。“他像敲门似地敲敲顾青青的头。 因为今天的天气实在大热了,所以安风把冷气的室温调到在几个小时之后就会自动降至十七度的设定。不过顾青青觉得现在的温度已经够凉快了。 因为外公讨厌冷气,所以养成顾青青在二十五度的室温之下还能怡然自得的本事。不过安风他在房间里随便一动就会流汗,所以不开冷气是绝对受不了的。 他们两个都穿着衣服。 然而,从在距离她不到十几公分远的地方,传来的安风身上古龙水的味道,对顾青青来说还是一个不小的刺激。 香味在空气中移动着,安风转过身去好像真的准备入睡了。 顾青青睡在靠墙壁这一边,而安风睡在床的外侧。虽然这是一张单人床,不过倒挺宽敞的。 顾青青问他江瑞先生要睡哪里,他从床底下拉出了一张简易床铺。 安风在上床之前在这张简易床上放了浴巾、内衣类和一床毯子。 “你好细心哦。“ “我只是不想睡着了之后又被吵醒。“他虽然这么说,但是顾青青知道这是出自他的体贴和对她没经过江瑞同意就住进来的道歉。 因为这里不是他们共同的房间,而是江瑞先生的住所。 去北城之前,安风把他所有的家俱和物品都丢了。因为要再买一套太麻烦,所以一旦决定要回来,他立刻就联络了在高中时代跟他最要好的江瑞先生。 他比顾青青晚离开北城一个礼拜,搬到这个房间是两个礼拜前的事。 这个房间里就属安风的东酉最多,仅那一辆机车还有其他东西。 听安风说他在北城的两年之间,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打给江瑞先生,结果一打来就是提出同居的要求。不过江瑞先生也只回了一句“真服了你“就没再说什么了。 因为顾青青没有这样的朋友,所以听着听着眼泪差点流了下来。 她想自己大概是在早上七点多的时候睡着的吧。 因为睡的很沉,所以没听到开门的声音。不过等有人进来的时候,睡得再熟的顾青青也不免睁开眼睛看看来者是谁。 是江端先生。顾青青本想起来跟他打招呼,但是他脱了衬衫之后就往简易床上一倒。所以顾青青也只好继续闭着眼瞄装睡。 正在熟睡中的安风,手腕不自觉地垂到床下,好像要碰到江瑞先生一样。顾青青虽然有点在意,不过仍然抵不过睡魔的入侵又睡着了。 第二次醒来的时候觉得胸口好重,但是很温暖。 原来是安风像把住睡枕似往她身上抱来。当然这是在无意识之下做出的动作。 安风能敏锐地察知危险的气息而立即做出反应,但是在熟睡的时候却是如此毫无防备。可爱的睡容取代了原本锐利的印象。 顾青青移动自己的脸从他的发下退出来,小心不惊醒他地轻抚他的发丝。 说不定把他弄醍了会被揍,不过顾青青无法抑制自己想这么做的冲动。 没有抹上慕斯的头发比她想像中要来的硬。 突然……安风的脸在顾青青心口上有了动静。 顾青青还以为他醒了,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却听到他在她耳边低喃了一句:“……江瑞?“说完,他并没有醒。拉上身上的毯子又继续睡了。 然而,顾青青的心脏却如冰地冻结在胸口。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声音听起来好可爱。 不会吧? 安风说他是双性恋,男女不忌,那么他曾经睡过的对象……是江瑞先生? 这个念头在顾青青脑中一萌生,心脏就像复活般地狂跳想来。狂暴的脉搏震动得她几乎呼吸困难。 “可爱“这个形容词她从来没想过要把它用在安风身上。这两个字让顾青青的体温一口气飙到最高点。 在顾青青的想法里,同学根本不可能当作发生关系的对象,但是她立刻又想到安炀和高元也是同学。“愕然“应该是形容顾青青现在心情的最恰当形容词。 顾青青僵硬的躺在床上,等安风一翻身,便小心翼翼地下了床铺。 好渴,渴得要命。不过擅自打开人家的冰箱又太不礼貌,所以顾青青换上衣服准备外出买饮料。 她不敢不告而别,说不定安风会不准她再来这里。她打算坐在外面喝。 现在还不到中午,太阳没那么强。咕嘟灌了几口冰岛龙茶整个人都清醒了,好舒服。 “你好像……叫顾青青吧?“ 顾青青一个人呆站在大阳阴影下,有人突然从背后叫了她一声,是江瑞先生。 “啊……早安。谢谢你昨天……不对,应该是今天,谢谢你今天让我住在这里。“ “不客气。反而是你到赌场来让我比较吃惊。“ 江瑞先生也买了跟顾青青同一个牌子的乌龙茶。 对站在一旁的她示意坐下在一个凉快的地方坐下来。 不知道从哪个地方传来蝉的鸣叫声。 现在是暑假却没有孩童的嘻闹声,比顾青青现在住的地方还要安静。 江瑞说道:“我听安风提过你的事,他从以前就是个喜欢照顾人的家伙,而且喜欢挑漂亮的照顾,昨天他也是动了侠义之心,才追着你们去。“ 江瑞比顾青青想像中要喜欢讲话。 “我差点被那家伙拉去拍大尺度录影带,真谢谢你们救了我。“ “没什么好谢的,以后别再一个人去那种地方了。“ “安风也是这么对我说。“ 身在江湖的人或许都拥有相同的心灵波动也不一定。江瑞先生在安风面前会比较不多言或不饶舌,或许就是因为感受到同调的波动吧。 “只要安风没叫你走,你想待到什么时候都没有问题……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顾青青心想,他该不会叫我别偷东西吧? 他虽然没有瞪着她,但是看到那种静谧到好像整个心都会凝缩起来的认真眼神,顾青青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在一瞬间被一把揪住了。 “安风是个不服输的家伙,不会自己收手。有架打他绝对不逃。你好好记住这一点。“ “是、是!“ “……安风虽然不是什么正义的使者,但是为了你他一定会挺身而出。所以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言下之意,就是叫顾青青别像昨天一样给他添麻烦。 “我认识一些不错的拳击场,要不要介绍给你?“ 拳击场?顾青青心想,他为什么要介绍拳击场给她?可能是要让她练身吧。由此可知江瑞先生一定是经常在拳击场出没的人,难怪体格那么结实。 他说完这句话,就像贝壳一样的闭上了嘴。 他的那份担忧,在安风面前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吧。不管是站在朋友的立场或是像她那污秽的想法一样,顾青青都要帮自己订正一件事情。 那就是安风一直是独来独往的这种想法。 第373章 顾青青心想,安风也许一直以来都是靠自己努力吧,但是江瑞先生应该算是他的知己吧。 毕竟,江瑞先生这样的男人也许才是真正成熟的的大人吧。 顾青青小声问:“江瑞先生,你对安风有什么看法吗?” “我和安风是十分要好的朋友,铁哥们儿,可以一起出生入死。” “……” 江瑞先生这时候拿出一支烟,点燃了。 顾青青道:“你和安风的友情好深哦,真令人羡慕。“ 就算吵架、怒骂、互殴,对他们来说一定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顾青青心想,他们一定没有像她一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迷惘吧。 顾青青不自觉地对江瑞先生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顾青青羡慕跟安风有相同抱负的人。 情愿被他们这种意志坚强的人骂傻瓜,即使受伤也毫不在乎。 虽然被安炀骂的时候极度不甘心,但是顾青青真的由衷希望他们能对她说这些话。 目前顾青青的脑袋里充满了一大堆做不到的念头,已经没有多余空间去放什么自尊、决心之类的东西。 “……你是不是对自己太苛求了?“ 江瑞在柏油路上捻熄了香烟,低沉的问顾青青。 “个人的想法,我也没有必要向你说教。不过劝你一句,凡事别太钻牛角尖……一个人失败了我们可以责备他,但是不能伤害他对吧?同理可证,也没必要去伤害自己。“ “不过失败那么令人讨厌,不管怎么做也一样会受伤。“ 如果现在在这里的人是安风,一定会毫不留情打她的头,然而江瑞先生并没有这么做。 “江瑞先生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有啊,我正在做。“ “我也想像你一样这么有自信,我哥哥就是充满自信的人,我好不甘心总是被他当作傻瓜……“ “兄弟或父亲最容易变成你的榜样。” “但是……我高中没毕业的话,就没办法和他站在同等的地位竞争。”江瑞先生沉吟地苦笑了。 顾青青心想,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我……“ “啊啊……不好意思。我觉得你比自己想像中要有思想多了,别担心。” 顾青青本来想问他有什么根据这么说时,听到“喂……“的一声。 安风挥着手,脚上穿着海滩鞋啪哒啪哒地向他们跑过来。 他一把就抢走了江瑞先生手上的乌龙茶后发现是空的,又转往顾青青这一罐下手。结果顾青青的也喝完了,她又去买了一罐新的给他。 “今天晚上还有工作哩!你这么早起床干什么?一定是看青青起床所以想要赶她走对不对?我告诉你!她是我捡到的!你休想染指她。“ “我只是去买乌龙茶而已。“ 可能是因为安风来了吧?江瑞先生又变成贝壳了。 安风一口气喝完了整罐乌龙茶。 “反正一定又是替她解答人生的疑难杂症吧。“ “……对不起。“ “你干嘛道歉?青青,我跟你说,只要是我捡到的,不管是猫是狗,江瑞都给他们食物借以培养感情。结果反而跟他比跟我更亲,真是个居心叵测的家伙。“ “女人就不会。“ “笨蛋!那是因为我天生魅力无法挡。“ “……到处乱散男性魅力,到时候又被刺我可救不了你……“ “你这个可恶的王八蛋!哪壶不开提哪壶!” 安风把江瑞先生压倒在地上掐他的脖子。看他们这种有点像在“打情骂俏“的吵架,没有人会去理他们。 江瑞先生居然知道安风被女人杀伤的事?下次记得问问他。 就这样,顾青青在这里住了五天。 周末,江瑞先生不知道去哪里借来一辆车到南海岸去兜风。谁开车是由他们两个猎拳决定,结果安风猜输了,来回都由他驾驶。不过安风附在顾青青耳边悄悄说机车还可以,轿车的话就不大有把握。半信半疑的顾青青从背后伸手偷袭他一下,结果差点在高速公路上被吓得半死。 平常的顾青青不太整理自己的房间,不过在安风和江瑞先生从店里回来之前,顾青青都会帮他们把房间整理干净。 安风看到厕所浴室的圻壁变得雪白光亮,笑着说好像不是自己的房间。 每天在笑声中生活,到了早上等他们回来然后一起入睡。 顾青青和安风睡一张床,他虽常常触碰她,不过感受人的体温对她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好像找回了昔日所失去的一些东西。 真的……真的每天都好快乐。 但是,顾青青不好意思在这里住上一个礼拜。所以,在第六天的下午向他们提出了想回家的念头。 他们应该不会就此不再往来,而且除了她之外,他们也有其他的人要交际。 最重要的是,自己不能再逃避下去,何况安炀说不定也有一点担心她。 搞不好她都已经上了寻人启示的头条而不自知呢!不过,她想安炀工作忙的要死,可能也有没时间作这种事吧。 听了顾青青想回家的想法,安风安心地笑说:总算松了一口气。 “在考虑做什么工作之前,我想先决定自己的事。“ “就让你哥哥燃起你的斗志吧,人要是没有野心的话就完了,知不知道?“ “……野心吗?说的也是。“ 上次去南海岸的时候,江瑞先生问了顾青青和安风一个问题。 举出一个渐渐上升的东西。 安风回答的是“野心“,而顾青青……那是令她一想起来就会面红耳赤的一句话。 顾青青才说完,安风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后面还加了一声好长的叹息。 江瑞先生则说你让我们清醒了。 顾青青拗不过安风的坚持,只好让他用机车送她回安炀的公寓。 当初安炀在选择这间公寓的时候,是以距离饭店的远近作为基准。所以他选了这间在深夜只要十分钟就可以飙到饭店,而且可以不用跟人打交道的外国人专用公寓。 除了他们以外,入居者还有阿拉伯人、美国人和欧洲人。反正全都是外国人。 刚搬进来的时候,顾青青没有参加他们所举办的欢迎酒会,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跟邻居打过招呼。 “反正有那个社交手腕一流的家伙再没什么好担心的。“ “……真是大开眼界。这里足足有江瑞家的四倍,不,应该有六倍大吧?你老哥是作哪一行的啊?“ 一进到热气四溢的室内,安风一直保持惊异的表情开始在屋子里探险。 顾青青打开冷气,从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 “他在饭店上班。你听说过饭店经理人这个职业吗?“ “不知道。“ “有一点像饭店的''私人秘书''吧。外国人虽然没有国人那么罗唆,不过倒是根重视规则。所以经理人也不是个轻松的工作。“ “……哦。“规则“有那么重要吗?要是我就一脚把他踢得远远的。“ “啊……不过我好想在饭店的走廓上滑冰刀!“ “那里该不会上个厕所也要收小费吧?“ “不会啦。不过住宿费里早已预加了一成小费进去。“ “怎么这样?“ 看来安风一定没到国外去旅行过,顾青青自己也是啦! “在外国住饭店不是要给小费吗?但在国内的话已经事先加进去了。“听说国内有越来越多这种饭店了,当然以往也不是没有,很少就是了。 “你想在那里当经理人是吗?“ “嗄?“ “站在平等的地位……吧?我听江瑞说的。“ 安风喝着水调侃地看着顾青青,顾青青苦笑点了点头。瞒他也没什么用。 “我看你一定挺喜欢你哥哥吧?“ “你别乱开玩笑!“ 安风疑惑的看着顾青青,关于这一点顾青青一定得提出严正的说明。 “我只是想试试自己的力量!我既没有意思要和安炀竞争,也决不会和他在同一家饭店做事!“ “……有人想用你吗?“ 晤……一句话刺在顾青青的心坎上。 “不过以后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安风把他的手机号码留给顾青青之后,走向玄关准备离开。 因为骑机车来,所以他坐在门口穿着有点麻烦的皮靴。顾青青开了门锁预备到门口等他。 这时,突然门一把被人从外面拉开,同时顾青青的衣领也被粗暴的揪住了。 “青青!“ 安风本来想把顾青青拉回来,不过看到对方亮出刀子,只好站在原地瞪着那个人。 顾青青的左手被反扭到背后,完全无法转过去看对方的长相。 只感觉到肩膀像是要移位般的痛楚和架在颈上刀刃的冰冷锋利。 “别动!没想到你是住这么高级公寓的小公主啊?那事情就容易多了。“ 这个声音……该不会是要强拉她去拍录影带那个家伙吧? 他怎么知道这里?顾青青记得自己没有把地址乱告诉人啊! “有人委托我们来我你玩玩,还有前几天那件事得有个交代才成。“ “……是谁委托你?“ 顾青青的肩关节痛的要死,别说抵抗了,连动都不能动。 不过她可以确定身后的男人就是那天那家伙没错。 “安风!这家伙……好痛……啊……啊!“ 安风怒道:“你别对她太粗鲁,你究竟要什么?“ 他只要再用力一点,顾青青的关节一定会立刻脱白。 安风的表情虽然冷酷如冰,但是他的愤怒却像一股干冰一般自他身后冉冉升起。 “现金七百万。把手铐的一边铐在你的手腕上,另一边铐在门把上。“他把一副手铐丢到安风面前,健慢慢地弯腰拾起它。 安风一定在想如果铐上这副手铐,就没办法追踪他们。顾青青变成人质后安风的行动就被限制住了。与其这样…… “七百万?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好色老头,不……好色boss。“ “你跟另一个黑发的好像是跟那家赌场串通的老千吧。他被你们拐了那么多钱,气愤自然是不在话下……只能怪你们太低,替那种小赌场卖命。要是他的话,或许可以安排比那家居更好的工作给你们。“ “我自己的工作由我自己来选择,不是只为了钱!“ 就算肩膀被卸下来也不会死。 男人的右手抓住了架在顾青青脖子上的尖刀。如果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的话,安风应该不会放过大好时机。 通路的尽头是电梯,朝向那个方位的顾青青大叫了一声“喂!“ 就只有这样但男人的注意力已经被吸过去了。 “……臭丫头?“ “唔……啊……啊啊啊!“就如顾青青所预料的一样,当他拿着刀的右手稍微离开她脖子的同时,顾青青的左手果然被他用力一扭。不过,因为安风用手铐击中他的手臂,所以并没有扭得很久。 “干的好!青青!“ 安风冲上前去把顾青青拉过来,但是那把刀还握在男人的手上。 咻的一声,顾青青的肩膀突然感到一股热流,可能是被划了一刀。虽然顾青青觉得一点也不痛,但是安风的怒气却几乎沸腾起来。 “我要杀了你!“ 甩动着还挂在手上的手铐,安风把顾青青护在他身后。 怎么办?他们没有任何武器,但对方却是个狂人! “房间里……“ “笨蛋!根本没有时间!你给我退后一点!“ 顾青青被安风一推,跟跄地往后退了好儿步,鲜血一滴滴地落在地面上。 顾青青一看到血,下意识地就用左手去摸被利刃划破的伤口。 “好痛!“ “青青?“ 听到顾青青的叫声,安风原本瞪视着敌人的紧张感全在一瞬间消失了。 同时,男人向前跨出一步,伸手就往安风的颈胸一带抓去。 本来两人之间还有约四步的距离,这一下变成扭打在一起了。 看到刀刃上血光闪烁,顾青青不自觉地想冲上前去帮健。 但是,突然有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在顾青青才踏出一步的时候拉住了我的肩膀。 蓝色的西装…… “……安炀……“ 顾青青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呆站在原地看着因为自己的愚蠢而招致的后果。 安炀咬紧嘴唇站着不动,刀尖直直地刺入他的手碗之中。 侵入者自己也没料到会有这种状况,手还握在刀柄上没有离开。安炀也抓住了他的后颈,制止他别再动刀。 如果男人的手不放开的话,即使安风再度攻击也会伤到安炀。 顾青青的脑子明明可以如此冷静的分析,但是身体却蹲伏在贵奖脚安炀脚边站不起来。 不是因为肩伤的痛楚,而是突如其来的事态令顾青青震惊得无法接受。 从安炀手腕上流下来的血,比顾青青肩膀上的量要大…… “别发呆啊,青青!“ “走开!青青!“ 在顾青青无法动弹的时候,安炀抓住男人握着刀柄的右腕慢慢施压。安风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绕到男人背后把他的左手反转过来铐上手铐,接着硬把他的身体拉近铁栏杆,把另一边的手铐铐上。 然后,又过来帮安炀把男人的手指一根根扳开。 结果,西装和长裤都染满血迹的安炀就这样倒了下来。 “青青,别拔出那把刀!我去叫救护车,你一直叫着他的名字,别让他失去意识!“ 劈哩啪啦下了一串指令的安风,穿着鞋子就冲进房里打电话。 顾青青爬到躺着不动的安炀身边,把他的头挪到她的膝盖上。 “……为什么偏偏今天……“ 顾青青心想,安炀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回来过啊!他明明知道对方有刀还冲过来…… 你平常不是都不管我的吗……? “安炀!安炀!喂,你振作一点!安炀!安炀!安炀!“ 顾青青不知道自己叫了多少次。嘴唇颤抖得口齿不清,几次还差点咬到舌头。 从来没有这么努力叫过一个人的名字。 他们没有住在一起的这七年的份,在今天全部叫完吧!安风拿着无线电话回到他们身边。 “……是的!出血量非常大。意识也昏迷不醒。虽然止了血,但是已经流了非常多……“ 安风怒喝着叫顾青青拿着电话,脱下了自己的衬衫一把撕成两半。 顾青青在上健康教育的时候也学过止血法,但是这种时侯她不知道需要几条长布。 为了要把手腕固定在高于心脏的位置需要两条布或是一条长布。 “去我看看有没有冰枕!“ “这里没有啊。“到了这种时候顾青青也得站起来了。 “笨蛋!去隔壁借啊!“安风的骂声,让顾青青完全忘了自己不会讲英文这件事。 icepuck。rental。please! 隔壁的太太可能是因为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安炀,所以听懂了顾青青的破英文。她马上就答应了她的要求,拿了一块白布和一把大剪刀过来帮安风把安炀的西装袖口剪开。 依照吩咐在楼下等救护车的,也迅速地把医护人员带了上来。连安炀的保镖放在哪里都不知道的她,一边在心里斥责自己的没用,一边登上了救护车。 安风因为把犯人交给警方,所以要一起做笔录不过他说做完了就会马上来。 顾青青一边输血一边担心安炀的手术怎么还没完,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颤抖,还得麻烦护士小姐帮她按住身体。 “医生!这个患者一直在发抖。“ “你这样不行哦。不平静下来的话是没有办法输血的。“ 顾青青知道。但是她就是抑止不了那种恐怖的感觉。 如过安炀死掉的话,都是她害的…… 一定是因为自己离家出走又联络不上,才会让他在那种时间回家。 而且,要不是因为自己脱线的跑去看电影,安风也不会被那个家伙盯上而惹祸上身。 幸好他没有受伤,要不然请人家送自己回来还让人带伤回去,叫自己怎么跟江瑞先生交代? 自己只会给人添麻烦,但是在最紧要的关头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还谈什么独立? 连自己的疑惑都无法解开。 自己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活到现在还记不住学了些什么东西,只会每天邋遢过日子,一点恒心也没有,连血都怕…… “青青……别哭了。你自己的事情做完了没有?“ 顾青青应声抬起头来的同时,劈啪两下不太痛的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是安风和江瑞先生。 “我把那个色老头有动作的事告诉赌场老板,顺便把江瑞也一起带来了。来迟了,真不好意思。“ “那个可恶的王八蛋,昨天赌完了之后我还请了他一顿哩,虽然用的是店里的钱?江瑞先生刚才虽然不在现场,不过好像比安风更激动。 因为他们来了,安风又在顾青青的头上拍了两下,所以顾青青的颤抖才慢慢停了下来。 “……虽然大量出血,不过应该会没事的。他的血型普通,医院应该有足够的血袋可以供应。而且他好像比你早送到急救室吧?“ “对了,安风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跟饭店联络,告诉他们安炀受伤的事?“ “好啊。哪家饭店?我去查号码。“ “是位于京城中心四季大饭店,我哥哥叫安炀。“安风立刻就走出了病房。 顾青青的右肩上力虽然被划了一大道,不过麻醉后缝个几针就好了。 “……安风止血的技术真好。“ “是啊。两年前他只要听到哪里有人打架,就拿着急救箱到处替人疗伤。就算肚破肠流都不一定会死,你哥哥一定没事的。“ “但是……万一神经受损的话……“ “现在的医学发达,即使神经断了也接得回去。“ 江瑞先生拉了一把椅子坐近顾青青的身边,脱下自己身上的薄夹克披在她的肩上。 有了温暖的感觉之后,顾青青才知道打了点滴和输过血后身体会变冷。 “……江瑞先生,我该从哪里学起才好呢?“ “与其要先学习,你应该先知道如何控制眼泪,你哭得太多了。“ 说着,他把手放在顾青青的头上。 从他掌心传来的热度一直延伸。 “说的也是,我真的太爱哭了。“ “把泪腺的水龙头关紧,等必要的时候再尽情释放……“ “我明白,我一定会改。因为我知道失败之后就算哭泣也于事无补。“ “你不用勉强自己去吸收什么东西,就像衣服一样,不合身的硬穿在身上也只会徒增怪异而已………这个比喻好像有点普通。“ “……是的。“ “拿到驾照,开着车到处去旅行也可以知道很多事,这就是生活啊。如果你太勉强自己的话,只会弹性疲乏不会有进步的。“ 一切都只是时候未到吧。 听着江瑞先生的声音,顾青青慢慢阖上了眼睑。 安风好像回来了,正跟江瑞先生在说着什么。 交给他们应该没有问题吧?顾青青安心地进入了梦乡。 因为顾青青的血管太细,所以打点滴和输血都比别人多花上一倍的时间。 等她醒来的时候安风已经不在病房里,只有江瑞先生抱着手臂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 顾青青挣扎地想要起身,他扶起顾青青来靠在病床上。 “你等等,我去叫护士来。“ “咦?怎么没有点滴瓶?“ “早就打完了,把嘴边的口水擦一擦。“ 顾青青赶紧用手掩住嘴,江瑞先生却笑说是开玩笑的。 说不定江瑞先生在安风不在的时候就变成一个开朗的人。 第374章 顾青青小声问:“江瑞先生,你对安风有什么看法吗?” “我和安风是十分要好的朋友,铁哥们儿,可以一起出生入死。” “……” 江瑞先生这时候拿出一支烟,点燃了,吸了一口。 顾青青道:“你和安风的友情好深哦,真令人羡慕。“ 就算吵架、怒骂、互殴,对他们来说一定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顾青青心想,他们一定没有像她一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迷惘吧。 顾青青不自觉地对江瑞先生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顾青青羡慕跟安风有相同抱负的人。 情愿被他们这种意志坚强的人骂傻瓜,即使受伤也毫不在乎。 虽然被安炀骂的时候极度不甘心,但是顾青青真的由衷希望他们能对她说这些话。 目前顾青青的脑袋里充满了一大堆做不到的念头,已经没有多余空间去放什么自尊、决心之类的东西。 “……你是不是对自己太苛求了?“ 江瑞在柏油路上捻熄了香烟,低沉的问顾青青。 “个人的想法,我也没有必要向你说教。不过劝你一句,凡事别太钻牛角尖……一个人失败了我们可以责备他,但是不能伤害他对吧?同理可证,也没必要去伤害自己。“ “不过失败那么令人讨厌,不管怎么做也一样会受伤。“ 如果现在在这里的人是安风,一定会毫不留情打她的头,然而江瑞先生并没有这么做。 “江瑞先生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有啊,我正在做。“ “我也想像你一样这么有自信,我哥哥就是充满自信的人,我好不甘心总是被他当作傻瓜……“ “兄弟或父亲最容易变成你的榜样。” “但是……我高中没毕业的话,就没办法和他站在同等的地位竞争。”江瑞先生沉吟地苦笑了。 顾青青心想,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我……“ “啊啊……不好意思。我觉得你比自己想像中要有思想多了,别担心。” 顾青青本来想问他有什么根据这么说时,听到“喂……“的一声。 安风挥着手,脚上穿着海滩鞋啪哒啪哒地向他们跑过来。 他一把就抢走了江瑞先生手上的乌龙茶后发现是空的,又转往顾青青这一罐下手。结果顾青青的也喝完了,她又去买了一罐新的给他。 “今天晚上还有工作哩!你这么早起床干什么?一定是看青青起床所以想要赶她走对不对?我告诉你!她是我捡到的!你休想染指她。“ “我只是去买乌龙茶而已。“ 可能是因为安风来了吧?江瑞先生又变成贝壳了。 安风一口气喝完了整罐乌龙茶。 “反正一定又是替她解答人生的疑难杂症吧。“ “……对不起。“ “你干嘛道歉?青青,我跟你说,只要是我捡到的,不管是猫是狗,江瑞都给他们食物借以培养感情。结果反而跟他比跟我更亲,真是个居心叵测的家伙。“ “女人就不会。“ “笨蛋!那是因为我天生魅力无法挡。“ “……到处乱散男性魅力,到时候又被刺我可救不了你……“ “你这个可恶的王八蛋!哪壶不开提哪壶!” 安风把江瑞先生压倒在地上掐他的脖子。看他们这种有点像在“打情骂俏“的吵架,没有人会去理他们。 江瑞先生居然知道安风被女人杀伤的事?下次记得问问他。 就这样,顾青青在这里住了五天。 周末,江瑞先生不知道去哪里借来一辆车到南海岸去兜风。谁开车是由他们两个猎拳决定,结果安风猜输了,来回都由他驾驶。不过安风附在顾青青耳边悄悄说机车还可以,轿车的话就不大有把握。半信半疑的顾青青从背后伸手偷袭他一下,结果差点在高速公路上被吓得半死。 平常的顾青青不太整理自己的房间,不过在安风和江瑞先生从店里回来之前,顾青青都会帮他们把房间整理干净。 安风看到厕所浴室的圻壁变得雪白光亮,笑着说好像不是自己的房间。 每天在笑声中生活,到了早上等他们回来然后一起入睡。 顾青青和安风睡一张床,他虽常常触碰她,不过感受人的体温对她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好像找回了昔日所失去的一些东西。 真的……真的每天都好快乐。 但是,顾青青不好意思在这里住上一个礼拜。所以,在第六天的下午向他们提出了想回家的念头。 他们应该不会就此不再往来,而且除了她之外,他们也有其他的人要交际。 最重要的是,自己不能再逃避下去,何况安炀说不定也有一点担心她。 搞不好她都已经上了寻人启示的头条而不自知呢!不过,她想安炀工作忙的要死,可能也有没时间作这种事吧。 听了顾青青想回家的想法,安风安心地笑说:总算松了一口气。 “在考虑做什么工作之前,我想先决定自己的事。“ “就让你哥哥燃起你的斗志吧,人要是没有野心的话就完了,知不知道?“ “……野心吗?说的也是。“ 上次去南海岸的时候,江瑞先生问了顾青青和安风一个问题。 举出一个渐渐上升的东西。 安风回答的是“野心“,而顾青青……那是令她一想起来就会面红耳赤的一句话。 顾青青才说完,安风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后面还加了一声好长的叹息。 江瑞先生则说你让我们清醒了。 顾青青拗不过安风的坚持,只好让他用机车送她回安炀的公寓。 当初安炀在选择这间公寓的时候,是以距离饭店的远近作为基准。所以他选了这间在深夜只要十分钟就可以飙到饭店,而且可以不用跟人打交道的外国人专用公寓。 除了他们以外,入居者还有阿拉伯人、美国人和欧洲人。反正全都是外国人。 刚搬进来的时候,顾青青没有参加他们所举办的欢迎酒会,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跟邻居打过招呼。 “反正有那个社交手腕一流的家伙再没什么好担心的。“ “……真是大开眼界。这里足足有江瑞家的四倍,不,应该有六倍大吧?你老哥是作哪一行的啊?“ 一进到热气四溢的室内,安风一直保持惊异的表情开始在屋子里探险。 顾青青打开冷气,从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 “他在饭店上班。你听说过饭店经理人这个职业吗?“ “不知道。“ “有一点像饭店的''私人秘书''吧。外国人虽然没有国人那么罗唆,不过倒是根重视规则。所以经理人也不是个轻松的工作。“ “……哦。“规则“有那么重要吗?要是我就一脚把他踢得远远的。“ “啊……不过我好想在饭店的走廓上滑冰刀!“ “那里该不会上个厕所也要收小费吧?“ “不会啦。不过住宿费里早已预加了一成小费进去。“ “怎么这样?“ 看来安风一定没到国外去旅行过,顾青青自己也是啦! “在外国住饭店不是要给小费吗?但在国内的话已经事先加进去了。“听说国内有越来越多这种饭店了,当然以往也不是没有,很少就是了。 “你想在那里当经理人是吗?“ “嗄?“ “站在平等的地位……吧?我听江瑞说的。“ 安风喝着水调侃地看着顾青青,顾青青苦笑点了点头。瞒他也没什么用。 “我看你一定挺喜欢你哥哥吧?“ “你别乱开玩笑!“ 安风疑惑的看着顾青青,关于这一点顾青青一定得提出严正的说明。 “我只是想试试自己的力量!我既没有意思要和安炀竞争,也决不会和他在同一家饭店做事!“ “……有人想用你吗?“ 晤……一句话刺在顾青青的心坎上。 “不过以后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安风把他的手机号码留给顾青青之后,走向玄关准备离开。 因为骑机车来,所以他坐在门口穿着有点麻烦的皮靴。顾青青开了门锁预备到门口等他。 这时,突然门一把被人从外面拉开,同时顾青青的衣领也被粗暴的揪住了。 “青青!“ 安风本来想把顾青青拉回来,不过看到对方亮出刀子,只好站在原地瞪着那个人。 顾青青的左手被反扭到背后,完全无法转过去看对方的长相。 只感觉到肩膀像是要移位般的痛楚和架在颈上刀刃的冰冷锋利。 “别动!没想到你是住这么高级公寓的小公主啊?那事情就容易多了。“ 这个声音……该不会是要强拉她去拍录影带那个家伙吧? 他怎么知道这里?顾青青记得自己没有把地址乱告诉人啊! “有人委托我们来我你玩玩,还有前几天那件事得有个交代才成。“ “……是谁委托你?“ 顾青青的肩关节痛的要死,别说抵抗了,连动都不能动。 不过她可以确定身后的男人就是那天那家伙没错。 “安风!这家伙……好痛……啊……啊!“ 安风怒道:“你别对她太粗鲁,你究竟要什么?“ 他只要再用力一点,顾青青的关节一定会立刻脱白。 安风的表情虽然冷酷如冰,但是他的愤怒却像一股干冰一般自他身后冉冉升起。 “现金七百万。把手铐的一边铐在你的手腕上,另一边铐在门把上。“他把一副手铐丢到安风面前,健慢慢地弯腰拾起它。 安风一定在想如果铐上这副手铐,就没办法追踪他们。顾青青变成人质后安风的行动就被限制住了。与其这样…… “七百万?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好色老头,不……好色boss。“ “你跟另一个黑发的好像是跟那家赌场串通的老千吧。他被你们拐了那么多钱,气愤自然是不在话下……只能怪你们太低,替那种小赌场卖命。要是他的话,或许可以安排比那家居更好的工作给你们。“ “我自己的工作由我自己来选择,不是只为了钱!“ 就算肩膀被卸下来也不会死。 男人的右手抓住了架在顾青青脖子上的尖刀。如果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的话,安风应该不会放过大好时机。 通路的尽头是电梯,朝向那个方位的顾青青大叫了一声“喂!“ 就只有这样但男人的注意力已经被吸过去了。 “……臭丫头?“ “唔……啊……啊啊啊!“就如顾青青所预料的一样,当他拿着刀的右手稍微离开她脖子的同时,顾青青的左手果然被他用力一扭。不过,因为安风用手铐击中他的手臂,所以并没有扭得很久。 “干的好!青青!“ 安风冲上前去把顾青青拉过来,但是那把刀还握在男人的手上。 咻的一声,顾青青的肩膀突然感到一股热流,可能是被划了一刀。虽然顾青青觉得一点也不痛,但是安风的怒气却几乎沸腾起来。 “我要杀了你!“ 甩动着还挂在手上的手铐,安风把顾青青护在他身后。 怎么办?他们没有任何武器,但对方却是个狂人! “房间里……“ “笨蛋!根本没有时间!你给我退后一点!“ 顾青青被安风一推,跟跄地往后退了好儿步,鲜血一滴滴地落在地面上。 顾青青一看到血,下意识地就用左手去摸被利刃划破的伤口。 “好痛!“ “青青?“ 听到顾青青的叫声,安风原本瞪视着敌人的紧张感全在一瞬间消失了。 同时,男人向前跨出一步,伸手就往安风的颈胸一带抓去。 本来两人之间还有约四步的距离,这一下变成扭打在一起了。 看到刀刃上血光闪烁,顾青青不自觉地想冲上前去帮健。 但是,突然有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在顾青青才踏出一步的时候拉住了我的肩膀。 蓝色的西装…… “……安炀……“ 顾青青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呆站在原地看着因为自己的愚蠢而招致的后果。 安炀咬紧嘴唇站着不动,刀尖直直地刺入他的手碗之中。 侵入者自己也没料到会有这种状况,手还握在刀柄上没有离开。安炀也抓住了他的后颈,制止他别再动刀。 如果男人的手不放开的话,即使安风再度攻击也会伤到安炀。 顾青青的脑子明明可以如此冷静的分析,但是身体却蹲伏在贵奖脚安炀脚边站不起来。 不是因为肩伤的痛楚,而是突如其来的事态令顾青青震惊得无法接受。 从安炀手腕上流下来的血,比顾青青肩膀上的量要大…… “别发呆啊,青青!“ “走开!青青!“ 在顾青青无法动弹的时候,安炀抓住男人握着刀柄的右腕慢慢施压。安风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绕到男人背后把他的左手反转过来铐上手铐,接着硬把他的身体拉近铁栏杆,把另一边的手铐铐上。 然后,又过来帮安炀把男人的手指一根根扳开。 结果,西装和长裤都染满血迹的安炀就这样倒了下来。 “青青,别拔出那把刀!我去叫救护车,你一直叫着他的名字,别让他失去意识!“ 劈哩啪啦下了一串指令的安风,穿着鞋子就冲进房里打电话。 顾青青爬到躺着不动的安炀身边,把他的头挪到她的膝盖上。 “……为什么偏偏今天……“ 顾青青心想,安炀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回来过啊!他明明知道对方有刀还冲过来…… 你平常不是都不管我的吗……? “安炀!安炀!喂,你振作一点!安炀!安炀!安炀!“ 顾青青不知道自己叫了多少次。嘴唇颤抖得口齿不清,几次还差点咬到舌头。 从来没有这么努力叫过一个人的名字。 他们没有住在一起的这七年的份,在今天全部叫完吧!安风拿着无线电话回到他们身边。 “……是的!出血量非常大。意识也昏迷不醒。虽然止了血,但是已经流了非常多……“ 安风怒喝着叫顾青青拿着电话,脱下了自己的衬衫一把撕成两半。 顾青青在上健康教育的时候也学过止血法,但是这种时侯她不知道需要几条长布。 为了要把手腕固定在高于心脏的位置需要两条布或是一条长布。 “去我看看有没有冰枕!“ “这里没有啊。“到了这种时候顾青青也得站起来了。 “笨蛋!去隔壁借啊!“安风的骂声,让顾青青完全忘了自己不会讲英文这件事。 icepuck。rental。please! 隔壁的太太可能是因为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安炀,所以听懂了顾青青的破英文。她马上就答应了她的要求,拿了一块白布和一把大剪刀过来帮安风把安炀的西装袖口剪开。 依照吩咐在楼下等救护车的,也迅速地把医护人员带了上来。连安炀的保镖放在哪里都不知道的她,一边在心里斥责自己的没用,一边登上了救护车。 安风因为把犯人交给警方,所以要一起做笔录不过他说做完了就会马上来。 顾青青一边输血一边担心安炀的手术怎么还没完,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颤抖,还得麻烦护士小姐帮她按住身体。 “医生!这个患者一直在发抖。“ “你这样不行哦。不平静下来的话是没有办法输血的。“ 顾青青知道。但是她就是抑止不了那种恐怖的感觉。 如过安炀死掉的话,都是她害的…… 一定是因为自己离家出走又联络不上,才会让他在那种时间回家。 而且,要不是因为自己脱线的跑去看电影,安风也不会被那个家伙盯上而惹祸上身。 幸好他没有受伤,要不然请人家送自己回来还让人带伤回去,叫自己怎么跟江瑞先生交代? 自己只会给人添麻烦,但是在最紧要的关头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还谈什么独立? 连自己的疑惑都无法解开。 自己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活到现在还记不住学了些什么东西,只会每天邋遢过日子,一点恒心也没有,连血都怕…… “青青……别哭了。你自己的事情做完了没有?“ 顾青青应声抬起头来的同时,劈啪两下不太痛的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是安风和江瑞先生。 “我把那个色老头有动作的事告诉赌场老板,顺便把江瑞也一起带来了。来迟了,真不好意思。“ “那个可恶的王八蛋,昨天赌完了之后我还请了他一顿哩,虽然用的是店里的钱?江瑞先生刚才虽然不在现场,不过好像比安风更激动。 因为他们来了,安风又在顾青青的头上拍了两下,所以顾青青的颤抖才慢慢停了下来。 “……虽然大量出血,不过应该会没事的。他的血型普通,医院应该有足够的血袋可以供应。而且他好像比你早送到急救室吧?“ “对了,安风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跟饭店联络,告诉他们安炀受伤的事?“ “好啊。哪家饭店?我去查号码。“ “是位于京城中心四季大饭店,我哥哥叫安炀。“安风立刻就走出了病房。 顾青青的右肩上力虽然被划了一大道,不过麻醉后缝个几针就好了。 “……安风止血的技术真好。“ “是啊。两年前他只要听到哪里有人打架,就拿着急救箱到处替人疗伤。就算肚破肠流都不一定会死,你哥哥一定没事的。“ “但是……万一神经受损的话……“ “现在的医学发达,即使神经断了也接得回去。“ 江瑞先生拉了一把椅子坐近顾青青的身边,脱下自己身上的薄夹克披在她的肩上。 有了温暖的感觉之后,顾青青才知道打了点滴和输过血后身体会变冷。 “……江瑞先生,我该从哪里学起才好呢?“ “与其要先学习,你应该先知道如何控制眼泪,你哭得太多了。“ 说着,他把手放在顾青青的头上。 从他掌心传来的热度一直延伸。 “说的也是,我真的太爱哭了。“ “把泪腺的水龙头关紧,等必要的时候再尽情释放……“ “我明白,我一定会改。因为我知道失败之后就算哭泣也于事无补。“ “你不用勉强自己去吸收什么东西,就像衣服一样,不合身的硬穿在身上也只会徒增怪异而已………这个比喻好像有点普通。“ “……是的。“ “拿到驾照,开着车到处去旅行也可以知道很多事,这就是生活啊。如果你太勉强自己的话,只会弹性疲乏不会有进步的。“ 一切都只是时候未到吧。 听着江瑞先生的声音,顾青青慢慢阖上了眼睑。 安风好像回来了,正跟江瑞先生在说着什么。 交给他们应该没有问题吧?顾青青安心地进入了梦乡。 因为顾青青的血管太细,所以打点滴和输血都比别人多花上一倍的时间。 等她醒来的时候安风已经不在病房里,只有江瑞先生抱着手臂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 顾青青挣扎地想要起身,他扶起顾青青来靠在病床上。 “你等等,我去叫护士来。“ “咦?怎么没有点滴瓶?“ “早就打完了,把嘴边的口水擦一擦。“ 顾青青赶紧用手掩住嘴,江瑞先生却笑说是开玩笑的。 说不定江瑞先生在安风不在的时候就变成一个开朗的人。 护士小姐进来把顾青青的手臂用三角巾固定起来,因为夏天伤口容易感染,所以她必须每天到医院来复诊。 顾青青的伤势虽然不严重,但是安炀就可能要住院几天。 “刚才你哥哥先醒来,所以我们经把情况向他说明过了……请你明天把健保卡和印章带来办理住院手续。楼下的夜间窗口可以付费和领药。“ 顾青青向医生道过谢之后,就和江瑞先生到病房去探视安炀。 安风一直陪在那里。 “你们兄妹怎么一点都不像?“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是彼此的父母再婚。“ 经安风这么一问,夏柠檬才想到没跟他提过这件事。 江瑞先生真的就如安风所说,是个容易被捡回来的猫狗喜欢上的人。 安风给她的感觉像是一条细长却力道十足的鞭子,有时候像一把刀。然而在江瑞先生身边时,他却变成像一条毛毯一样令人感到温暖。 如果没有他这种男人存在,安风或许就找不到自己了。 “安风可是在生气哦。在那种情况下还跑过去,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因为他回头看我的时候我怕他会被那个男的刺伤嘛。是你说安风的性格像烈火一样……“ “你怎么能跟他比呢?他应付这种场面的经验比你丰富多了。而且做事不能凭冲动,如果你认为自己碍手再脚的就退开。老是这样真的很麻烦。“ 有时候比起安风对她说的话,顾青青觉得江瑞先生的话更令她觉得受用。 或许是因为安风不太谈自己的事,而江瑞先生会把他的事一点一滴的透露绐她听吧。 “今天晚上我们就住你那里了,省得警察来找碴。“说不定只要一转开门锁,就会有人突然放抢。 那顾青青提议干脆去住饭店算了。不过安风说根据警方的调查,那个男人跟踪到他们公寓后,并没有打电话回去联络,所以他们家的地址并没有泄漏。 那个boss被逮捕也是迟早的事。 医院里一片沉静。虽然探病时间早己经过去,但顾青青还是试着向护士小姐问能不能让她见安炀一面。最后还使出了哭招。 江瑞先生笑着说她比演员哭得还好的时候,好像从病房里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我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是安风的声音。没听到安炀的。 第375章 “你和安风的友情好深哦,真令人羡慕。“ 顾青青可爱的脸上满是羡慕。 他们就算吵架或者互殴,却最终总能和好。 碰到重要的事情,又能同心协力去解决。 顾青青心想,他们俩一定没有像她这样迷惘吧。 她不自觉地对江瑞先生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她其实是很羡慕跟安风有相同抱负的人。 情愿被他们这种意志坚强的人骂傻瓜,即使受伤也毫不在乎。 虽然被安炀骂的时候极度不甘心,但是顾青青真的由衷希望他们能对她说这些话。 目前顾青青的脑袋里充满了一大堆做不到的念头,已经没有多余空间去放什么自尊、决心之类的东西。 “……你是不是对自己太苛求了?“ 江瑞在柏油路上捻熄了香烟,低沉的问顾青青。 “个人的想法,我也没有必要向你说教。不过劝你一句,凡事别太钻牛角尖……一个人失败了我们可以责备他,但是不能伤害他对吧?同理可证,也没必要去伤害自己。“ “不过失败那么令人讨厌,不管怎么做也一样会受伤。“ 如果现在在这里的人是安风,一定会毫不留情打她的头,然而江瑞先生并没有这么做。 “江瑞先生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有啊,我正在做。“ “我也想像你一样这么有自信,我哥哥就是充满自信的人,我好不甘心总是被他当作傻瓜……“ “兄弟或父亲最容易变成你的榜样。” “但是……我高中没毕业的话,就没办法和他站在同等的地位竞争。”江瑞先生沉吟地苦笑了。 顾青青心想,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我……“ “啊啊……不好意思。我觉得你比自己想像中要有思想多了,别担心。” 顾青青本来想问他有什么根据这么说时,听到“喂……“的一声。 安风挥着手,脚上穿着海滩鞋啪哒啪哒地向他们跑过来。 他一把就抢走了江瑞先生手上的乌龙茶后发现是空的,又转往顾青青这一罐下手。结果顾青青的也喝完了,她又去买了一罐新的给他。 “今天晚上还有工作哩!你这么早起床干什么?一定是看青青起床所以想要赶她走对不对?我告诉你!她是我捡到的!你休想染指她。“ “我只是去买乌龙茶而已。“ 可能是因为安风来了吧?江瑞先生又变成贝壳了。 安风一口气喝完了整罐乌龙茶。 “反正一定又是替她解答人生的疑难杂症吧。“ “……对不起。“ “你干嘛道歉?青青,我跟你说,只要是我捡到的,不管是猫是狗,江瑞都给他们食物借以培养感情。结果反而跟他比跟我更亲,真是个居心叵测的家伙。“ “女人就不会。“ “笨蛋!那是因为我天生魅力无法挡。“ “……到处乱散男性魅力,到时候又被刺我可救不了你……“ “你这个可恶的王八蛋!哪壶不开提哪壶!” 安风把江瑞先生压倒在地上掐他的脖子。看他们这种有点像在“打情骂俏“的吵架,没有人会去理他们。 江瑞先生居然知道安风被女人杀伤的事?下次记得问问他。 就这样,顾青青在这里住了五天。 周末,江瑞先生不知道去哪里借来一辆车到南海岸去兜风。谁开车是由他们两个猎拳决定,结果安风猜输了,来回都由他驾驶。不过安风附在顾青青耳边悄悄说机车还可以,轿车的话就不大有把握。半信半疑的顾青青从背后伸手偷袭他一下,结果差点在高速公路上被吓得半死。 平常的顾青青不太整理自己的房间,不过在安风和江瑞先生从店里回来之前,顾青青都会帮他们把房间整理干净。 安风看到厕所浴室的圻壁变得雪白光亮,笑着说好像不是自己的房间。 每天在笑声中生活,到了早上等他们回来然后一起入睡。 顾青青和安风睡一张床,他虽常常触碰她,不过感受人的体温对她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好像找回了昔日所失去的一些东西。 真的……真的每天都好快乐。 但是,顾青青不好意思在这里住上一个礼拜。所以,在第六天的下午向他们提出了想回家的念头。 他们应该不会就此不再往来,而且除了她之外,他们也有其他的人要交际。 最重要的是,自己不能再逃避下去,何况安炀说不定也有一点担心她。 搞不好她都已经上了寻人启示的头条而不自知呢!不过,她想安炀工作忙的要死,可能也有没时间作这种事吧。 听了顾青青想回家的想法,安风安心地笑说:总算松了一口气。 “在考虑做什么工作之前,我想先决定自己的事。“ “就让你哥哥燃起你的斗志吧,人要是没有野心的话就完了,知不知道?“ “……野心吗?说的也是。“ 上次去南海岸的时候,江瑞先生问了顾青青和安风一个问题。 举出一个渐渐上升的东西。 安风回答的是“野心“,而顾青青……那是令她一想起来就会面红耳赤的一句话。 顾青青才说完,安风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后面还加了一声好长的叹息。 江瑞先生则说你让我们清醒了。 顾青青拗不过安风的坚持,只好让他用机车送她回安炀的公寓。 当初安炀在选择这间公寓的时候,是以距离饭店的远近作为基准。所以他选了这间在深夜只要十分钟就可以飙到饭店,而且可以不用跟人打交道的外国人专用公寓。 除了他们以外,入居者还有阿拉伯人、美国人和欧洲人。反正全都是外国人。 刚搬进来的时候,顾青青没有参加他们所举办的欢迎酒会,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跟邻居打过招呼。 “反正有那个社交手腕一流的家伙再没什么好担心的。“ “……真是大开眼界。这里足足有江瑞家的四倍,不,应该有六倍大吧?你老哥是作哪一行的啊?“ 一进到热气四溢的室内,安风一直保持惊异的表情开始在屋子里探险。 顾青青打开冷气,从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 “他在饭店上班。你听说过饭店经理人这个职业吗?“ “不知道。“ “有一点像饭店的''私人秘书''吧。外国人虽然没有国人那么罗唆,不过倒是根重视规则。所以经理人也不是个轻松的工作。“ “……哦。“规则“有那么重要吗?要是我就一脚把他踢得远远的。“ “啊……不过我好想在饭店的走廓上滑冰刀!“ “那里该不会上个厕所也要收小费吧?“ “不会啦。不过住宿费里早已预加了一成小费进去。“ “怎么这样?“ 看来安风一定没到国外去旅行过,顾青青自己也是啦! “在外国住饭店不是要给小费吗?但在国内的话已经事先加进去了。“听说国内有越来越多这种饭店了,当然以往也不是没有,很少就是了。 “你想在那里当经理人是吗?“ “嗄?“ “站在平等的地位……吧?我听江瑞说的。“ 安风喝着水调侃地看着顾青青,顾青青苦笑点了点头。瞒他也没什么用。 “我看你一定挺喜欢你哥哥吧?“ “你别乱开玩笑!“ 安风疑惑的看着顾青青,关于这一点顾青青一定得提出严正的说明。 “我只是想试试自己的力量!我既没有意思要和安炀竞争,也决不会和他在同一家饭店做事!“ “……有人想用你吗?“ 晤……一句话刺在顾青青的心坎上。 “不过以后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安风把他的手机号码留给顾青青之后,走向玄关准备离开。 因为骑机车来,所以他坐在门口穿着有点麻烦的皮靴。顾青青开了门锁预备到门口等他。 这时,突然门一把被人从外面拉开,同时顾青青的衣领也被粗暴的揪住了。 “青青!“ 安风本来想把顾青青拉回来,不过看到对方亮出刀子,只好站在原地瞪着那个人。 顾青青的左手被反扭到背后,完全无法转过去看对方的长相。 只感觉到肩膀像是要移位般的痛楚和架在颈上刀刃的冰冷锋利。 “别动!没想到你是住这么高级公寓的小公主啊?那事情就容易多了。“ 这个声音……该不会是要强拉她去拍录影带那个家伙吧? 他怎么知道这里?顾青青记得自己没有把地址乱告诉人啊! “有人委托我们来我你玩玩,还有前几天那件事得有个交代才成。“ “……是谁委托你?“ 顾青青的肩关节痛的要死,别说抵抗了,连动都不能动。 不过她可以确定身后的男人就是那天那家伙没错。 “安风!这家伙……好痛……啊……啊!“ 安风怒道:“你别对她太粗鲁,你究竟要什么?“ 他只要再用力一点,顾青青的关节一定会立刻脱白。 安风的表情虽然冷酷如冰,但是他的愤怒却像一股干冰一般自他身后冉冉升起。 “现金七百万。把手铐的一边铐在你的手腕上,另一边铐在门把上。“他把一副手铐丢到安风面前,健慢慢地弯腰拾起它。 安风一定在想如果铐上这副手铐,就没办法追踪他们。顾青青变成人质后安风的行动就被限制住了。与其这样…… “七百万?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好色老头,不……好色boss。“ “你跟另一个黑发的好像是跟那家赌场串通的老千吧。他被你们拐了那么多钱,气愤自然是不在话下……只能怪你们太低,替那种小赌场卖命。要是他的话,或许可以安排比那家居更好的工作给你们。“ “我自己的工作由我自己来选择,不是只为了钱!“ 就算肩膀被卸下来也不会死。 男人的右手抓住了架在顾青青脖子上的尖刀。如果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的话,安风应该不会放过大好时机。 通路的尽头是电梯,朝向那个方位的顾青青大叫了一声“喂!“ 就只有这样但男人的注意力已经被吸过去了。 “……臭丫头?“ “唔……啊……啊啊啊!“就如顾青青所预料的一样,当他拿着刀的右手稍微离开她脖子的同时,顾青青的左手果然被他用力一扭。不过,因为安风用手铐击中他的手臂,所以并没有扭得很久。 “干的好!青青!“ 安风冲上前去把顾青青拉过来,但是那把刀还握在男人的手上。 咻的一声,顾青青的肩膀突然感到一股热流,可能是被划了一刀。虽然顾青青觉得一点也不痛,但是安风的怒气却几乎沸腾起来。 “我要杀了你!“ 甩动着还挂在手上的手铐,安风把顾青青护在他身后。 怎么办?他们没有任何武器,但对方却是个狂人! “房间里……“ “笨蛋!根本没有时间!你给我退后一点!“ 顾青青被安风一推,跟跄地往后退了好儿步,鲜血一滴滴地落在地面上。 顾青青一看到血,下意识地就用左手去摸被利刃划破的伤口。 “好痛!“ “青青?“ 听到顾青青的叫声,安风原本瞪视着敌人的紧张感全在一瞬间消失了。 同时,男人向前跨出一步,伸手就往安风的颈胸一带抓去。 本来两人之间还有约四步的距离,这一下变成扭打在一起了。 看到刀刃上血光闪烁,顾青青不自觉地想冲上前去帮健。 但是,突然有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在顾青青才踏出一步的时候拉住了我的肩膀。 蓝色的西装…… “……安炀……“ 顾青青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呆站在原地看着因为自己的愚蠢而招致的后果。 安炀咬紧嘴唇站着不动,刀尖直直地刺入他的手碗之中。 侵入者自己也没料到会有这种状况,手还握在刀柄上没有离开。安炀也抓住了他的后颈,制止他别再动刀。 如果男人的手不放开的话,即使安风再度攻击也会伤到安炀。 顾青青的脑子明明可以如此冷静的分析,但是身体却蹲伏在贵奖脚安炀脚边站不起来。 不是因为肩伤的痛楚,而是突如其来的事态令顾青青震惊得无法接受。 从安炀手腕上流下来的血,比顾青青肩膀上的量要大…… “别发呆啊,青青!“ “走开!青青!“ 在顾青青无法动弹的时候,安炀抓住男人握着刀柄的右腕慢慢施压。安风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绕到男人背后把他的左手反转过来铐上手铐,接着硬把他的身体拉近铁栏杆,把另一边的手铐铐上。 然后,又过来帮安炀把男人的手指一根根扳开。 结果,西装和长裤都染满血迹的安炀就这样倒了下来。 “青青,别拔出那把刀!我去叫救护车,你一直叫着他的名字,别让他失去意识!“ 劈哩啪啦下了一串指令的安风,穿着鞋子就冲进房里打电话。 顾青青爬到躺着不动的安炀身边,把他的头挪到她的膝盖上。 “……为什么偏偏今天……“ 顾青青心想,安炀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回来过啊!他明明知道对方有刀还冲过来…… 你平常不是都不管我的吗……? “安炀!安炀!喂,你振作一点!安炀!安炀!安炀!“ 顾青青不知道自己叫了多少次。嘴唇颤抖得口齿不清,几次还差点咬到舌头。 从来没有这么努力叫过一个人的名字。 他们没有住在一起的这七年的份,在今天全部叫完吧!安风拿着无线电话回到他们身边。 “……是的!出血量非常大。意识也昏迷不醒。虽然止了血,但是已经流了非常多……“ 安风怒喝着叫顾青青拿着电话,脱下了自己的衬衫一把撕成两半。 顾青青在上健康教育的时候也学过止血法,但是这种时侯她不知道需要几条长布。 为了要把手腕固定在高于心脏的位置需要两条布或是一条长布。 “去我看看有没有冰枕!“ “这里没有啊。“到了这种时候顾青青也得站起来了。 “笨蛋!去隔壁借啊!“安风的骂声,让顾青青完全忘了自己不会讲英文这件事。 icepuck。rental。please! 隔壁的太太可能是因为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安炀,所以听懂了顾青青的破英文。她马上就答应了她的要求,拿了一块白布和一把大剪刀过来帮安风把安炀的西装袖口剪开。 依照吩咐在楼下等救护车的,也迅速地把医护人员带了上来。连安炀的保镖放在哪里都不知道的她,一边在心里斥责自己的没用,一边登上了救护车。 安风因为把犯人交给警方,所以要一起做笔录不过他说做完了就会马上来。 顾青青一边输血一边担心安炀的手术怎么还没完,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颤抖,还得麻烦护士小姐帮她按住身体。 “医生!这个患者一直在发抖。“ “你这样不行哦。不平静下来的话是没有办法输血的。“ 顾青青知道。但是她就是抑止不了那种恐怖的感觉。 如过安炀死掉的话,都是她害的…… 一定是因为自己离家出走又联络不上,才会让他在那种时间回家。 而且,要不是因为自己脱线的跑去看电影,安风也不会被那个家伙盯上而惹祸上身。 幸好他没有受伤,要不然请人家送自己回来还让人带伤回去,叫自己怎么跟江瑞先生交代? 自己只会给人添麻烦,但是在最紧要的关头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还谈什么独立? 连自己的疑惑都无法解开。 自己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活到现在还记不住学了些什么东西,只会每天邋遢过日子,一点恒心也没有,连血都怕…… “青青……别哭了。你自己的事情做完了没有?“ 顾青青应声抬起头来的同时,劈啪两下不太痛的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是安风和江瑞先生。 “我把那个色老头有动作的事告诉赌场老板,顺便把江瑞也一起带来了。来迟了,真不好意思。“ “那个可恶的王八蛋,昨天赌完了之后我还请了他一顿哩,虽然用的是店里的钱?江瑞先生刚才虽然不在现场,不过好像比安风更激动。 因为他们来了,安风又在顾青青的头上拍了两下,所以顾青青的颤抖才慢慢停了下来。 “……虽然大量出血,不过应该会没事的。他的血型普通,医院应该有足够的血袋可以供应。而且他好像比你早送到急救室吧?“ “对了,安风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跟饭店联络,告诉他们安炀受伤的事?“ “好啊。哪家饭店?我去查号码。“ “是位于京城中心四季大饭店,我哥哥叫安炀。“安风立刻就走出了病房。 顾青青的右肩上力虽然被划了一大道,不过麻醉后缝个几针就好了。 “……安风止血的技术真好。“ “是啊。两年前他只要听到哪里有人打架,就拿着急救箱到处替人疗伤。就算肚破肠流都不一定会死,你哥哥一定没事的。“ “但是……万一神经受损的话……“ “现在的医学发达,即使神经断了也接得回去。“ 江瑞先生拉了一把椅子坐近顾青青的身边,脱下自己身上的薄夹克披在她的肩上。 有了温暖的感觉之后,顾青青才知道打了点滴和输过血后身体会变冷。 “……江瑞先生,我该从哪里学起才好呢?“ “与其要先学习,你应该先知道如何控制眼泪,你哭得太多了。“ 说着,他把手放在顾青青的头上。 从他掌心传来的热度一直延伸。 “说的也是,我真的太爱哭了。“ “把泪腺的水龙头关紧,等必要的时候再尽情释放……“ “我明白,我一定会改。因为我知道失败之后就算哭泣也于事无补。“ “你不用勉强自己去吸收什么东西,就像衣服一样,不合身的硬穿在身上也只会徒增怪异而已………这个比喻好像有点普通。“ “……是的。“ “拿到驾照,开着车到处去旅行也可以知道很多事,这就是生活啊。如果你太勉强自己的话,只会弹性疲乏不会有进步的。“ 一切都只是时候未到吧。 听着江瑞先生的声音,顾青青慢慢阖上了眼睑。 安风好像回来了,正跟江瑞先生在说着什么。 交给他们应该没有问题吧?顾青青安心地进入了梦乡。 因为顾青青的血管太细,所以打点滴和输血都比别人多花上一倍的时间。 等她醒来的时候安风已经不在病房里,只有江瑞先生抱着手臂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 顾青青挣扎地想要起身,他扶起顾青青来靠在病床上。 “你等等,我去叫护士来。“ “咦?怎么没有点滴瓶?“ “早就打完了,把嘴边的口水擦一擦。“ 顾青青赶紧用手掩住嘴,江瑞先生却笑说是开玩笑的。 说不定江瑞先生在安风不在的时候就变成一个开朗的人。 护士小姐进来把顾青青的手臂用三角巾固定起来,因为夏天伤口容易感染,所以她必须每天到医院来复诊。 顾青青的伤势虽然不严重,但是安炀就可能要住院几天。 “刚才你哥哥先醒来,所以我们经把情况向他说明过了……请你明天把健保卡和印章带来办理住院手续。楼下的夜间窗口可以付费和领药。“ 顾青青向医生道过谢之后,就和江瑞先生到病房去探视安炀。 安风一直陪在那里。 “你们兄妹怎么一点都不像?“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是彼此的父母再婚。“ 经安风这么一问,夏柠檬才想到没跟他提过这件事。 江瑞先生真的就如安风所说,是个容易被捡回来的猫狗喜欢上的人。 安风给她的感觉像是一条细长却力道十足的鞭子,有时候像一把刀。然而在江瑞先生身边时,他却变成像一条毛毯一样令人感到温暖。 如果没有他这种男人存在,安风或许就找不到自己了。 “安风可是在生气哦。在那种情况下还跑过去,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因为他回头看我的时候我怕他会被那个男的刺伤嘛。是你说安风的性格像烈火一样……“ “你怎么能跟他比呢?他应付这种场面的经验比你丰富多了。而且做事不能凭冲动,如果你认为自己碍手再脚的就退开。老是这样真的很麻烦。“ 有时候比起安风对她说的话,顾青青觉得江瑞先生的话更令她觉得受用。 或许是因为安风不太谈自己的事,而江瑞先生会把他的事一点一滴的透露绐她听吧。 “今天晚上我们就住你那里了,省得警察来找碴。“说不定只要一转开门锁,就会有人突然放抢。 那顾青青提议干脆去住饭店算了。不过安风说根据警方的调查,那个男人跟踪到他们公寓后,并没有打电话回去联络,所以他们家的地址并没有泄漏。 那个boss被逮捕也是迟早的事。 医院里一片沉静。虽然探病时间早己经过去,但顾青青还是试着向护士小姐问能不能让她见安炀一面。最后还使出了哭招。 江瑞先生笑着说她比演员哭得还好的时候,好像从病房里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我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是安风的声音。没听到安炀的。 顾青青转头望向江瑞先生,他在唇上竖起一根指头。 江瑞先生点点头,和顾青青一起悄悄站在门边。 安炀住的是单人病房,因为住进来的时候刚好没有双人房。 况且医生也说为了避免二度感染最好还是别与人共住。 “他跟我和你这种类型的人有一点不一样。有一次他被问到''举出一个渐渐上升的东西''时,你知道他回答什么吗?“ 唔啊!安风怎么把这么丢脸的事说出来!顾青青慌张的想冲进去,却被江瑞先生一把拉住了。 这对黄金拍档怎么连做事的步调也如此一致。 顾青青满脸通红地把脸埋在江瑞先生的臂弯里,听到他苦笑的说有什么关系。 “安风和我都没想到你会那样说。之后,他还说了好几次呢!“ “因为我的答案让他发笑嘛,而且他所说的野心比较帅。“ “是吗?“ 江瑞先生比顾青青高大概两个脖头左右,说不定再高一点。 顾青青想他可能跟安炀差不多高,不自觉的抬起头来看他的脸。 这才发现他的脸居然在这么高的地方。 “……你就是有这种表情才会老是被人当作孩子。“ “就是孩子才会回答人的心情。“这是顾青青当时的答案。 能够包容谁的心情、喜欢上谁的心情……顾青青希望这种感觉会一直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我想现在的你一定明白,最难获得的不是金钱也不是机会,而是心。“ “我知道。“ “你还没有谈过真正的恋爱吧?“ “……嗯。“ “虽然累积经验是好事,不过如果只满足于随便玩玩,可是永远也得不到那颗''心''哦。“ 江瑞先生的声音听来虽然有点疲倦,不过却有一股不可思议的温暖力量。 那是一种有时会在书中读到,像母亲保护儿女的感情。 在现实社会中到处都充满了母亲丢弃亲生孩子或是虐待幼童的事件,连灵长类都快被人怀疑是否真的有母爱的现在,只有书本里的妈妈还是那么的温柔慈祥。 男人永远都是憧憬这种女性的。 “你……有过真正喜欢的人吗?“江瑞先生沉默了二十秒,轻轻低语了一声有啊。 “别管我的事。总而言之,如果你想从事服务业,就带着''人的心情''去学习吧。我希望你永远记住这句话。“ 顾青青不觉得这句话值得他这么三番两次的夸奖。 这时,安风出来了。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被他知道他们在外面偷听了。不过江瑞先生却跟顾青青相反,非常冷静。 “还是老样子,帮他解决一些人生的疑难杂症。“ “骗鬼。“ 顾青青想跑到安风的身边,但是一动就牵动到肩上的伤口。 安风大概是看到顾青青脸上忍痛的表情,所以就没再追问了。 顾青青请他们在外面等一下,轻敲了安炀的房门。 病床旁放了一束花。安炀躺在病床上清醒地凝视着顾青青。 “对不起。“ 顾青青下定决心不哭。就算死,也绝不在他面前哭。 “……听说你一个礼拜都待在他们那里。我不反对你外宿,不过你起码要留下联络地址给我。每年夏天都有一些像贩卖人口、绑票的愚蠢犯罪案发生。“ “我知道了……对不起。“ 安炀的视线移到顾青青的右肩上,同时顾青青也看向他包着绷带的右腕。 “幸好没有伤到神经……“ “好像会留下疤痕……“ 几乎是同时,他们互相说出医生诊断的结果。 在眼神交会后,安炀笑了。 自从他们同居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多久才能出院?“ “不等拆线的话,大概一个礼拜吧。“ “……不过要立刻回到工作岗位的话太勉强了“。 顾青青的声音自然地越说越小,因为她知道现在这个时节是正忙的时候。她真的觉得很过意不去。 而且下个礼拜就会陆续有很多人住进来,想多耽搁一下也不行。 身为经理人的安炀,必须跟饭店里所有的工作人员商讨整个工作环境的细节。连前一阵子新进人员的面试都是由安炀审核的。 “……这是我的一个新的梦想,我不想草草了事。不过这次我太专心于工作而忽略了你还是个孩子,对不起。“ 在昏暗的病房内,顾青青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脸整个红了起来。 不但无法停止,热度还有越来越高的趋势。 因为她是第一次听安炀如此坦露自己的心情。 顾青青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这么平静地跟他说话。 “我最讨厌自己在紧要的关头却什么都不能做。像刚才我以为你差点死掉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好无力……“ 顾青青心想,那是靠经验和临场反应,跟能力无关。 第376章 安炀问道:“对了,青青,你是和安风怎么认识的?“ 顾青青回答:“他……他应该算是我的恩人。“ 她找不到比“恩人”两个字更合适形容安风的词语了。 所以,就干脆那样说了。 “安风和江瑞他们是好人。会对我生气,做错事时会敲我的头警告我。我觉得他们好聪明,也拥有知心的朋友。我很想变成像他们一样的人。” 顾青青那么说完之后,安炀又认真地凝视着她。 顾青青如果平常被他这么直视,总是忍不住想要移开视线。 不过今天因为病房内光线昏暗,所以才有勇气直视着他。 “你如果能这么冷静的思考,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嗯,我想我是太焦急了。你从事着自己喜欢的工作,却让我感觉到你好像没经过什么努力就爬到今天的地位。“ “当然有。“ 安炀的嘴角柔和了下来,看着顾青青的眼光也带着笑意。 能够让自己的继兄弟脸红,这家伙的微笑果然危险。 跟安风有点不一样……不……有点像也不一定。 “我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就想得到的想法太不切实际了。从今以后我要尝试许多事,然后从里面找出我最想实现的梦想。“ “很好啊,那补习班怎么办?“ 这时,有人轻敲房门。一个穿着套装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手上拿着个好人的卷宗走近安炀的病床旁边。 她一站近顾青青才发现好像有点面熟。 “唉呀!原来你是安炀先生的妹妹。“ “安娜小姐,你认识青青吗?“ 她向安炀简单地说明了顾青青第一天到饭店去时,她有见过她。 她是饭店从美国挖角来的负责人的助理。以后跟安炀会有最多工作上的接触。 “……说是助理,她可是下一任负责人的候选人呢!“ “你太夸奖了,安炀先生。家父非常喜欢这家饭店,还说一个月要来视察一次呢。“ 她应该比安炀小,说话的语气虽然不至于失礼,不过就好像在对待平辈似的,让顾青青听了有一点吃惊。她想安炀一定不喜欢这种感觉。 不过再怎么样也不会在本人面前发难,所以顾青青想待会儿可能会听到他的批评。 “对了,我想知道你这一周的工作方针和你出院的时间。如果拖的太久,最坏的情况下我们会找人暂时代理你的工作,直到你回来为止。“ 安娜的声音虽然是极度女性化,不过那不拖泥带水的商业口吻却让顾青青非常不愉快。 “你指的拖得太久是什么意思呢?“在安炀还没开口之前,顾青青的质问已经蹦出来了。 虽然安炀低声斥责叫她别说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句。 “你认为我哥哥的手腕从此不能动了吗?“ 这是第一次,顾青青在安炀面前用了“哥哥“这两个字。 安娜那鲜艳的嘴唇优雅地微笑了。顾青青第一次感觉到女人的化妆竟可以让人的整张脸像工作的疆域一样,丝毫没有温柔的感觉。 “无法拿笔的话就不能一边讲电话一边纪录。即便是记性再怎么好的经理人,只要不能写东西,都是无法弥补的致命伤。“ “安炀可以用左手写字。“ 虽然顾青青只听继父提过一两次,但是她绝不想在这里输给这个女人,而且顾青青也不认为有人可以替代安炀的职务。 “……就算他可以用左手写字,但能用右手拿电话吗?“ “我想应该没问题。“ 听到安炀这句自信满满的话,顾青青满意地点点头。 “向工作人员指示工作、努力达成业绩目标、配合住宿的客人确保工作人员的数量、编列预算……还有上次新增聘人员的训练都是你要做的事。在现今的国内,会对一个经理人有如此高期待的,大概只有我们这家饭店了,而你也承诺了我们这些事,对不对?“ “是的。“ 安娜一下子说了太多关于经理人需要做的事,顾青青只听到第三项就连前面的也全都忘记了。 听了这些杂事还能毫不在乎点头的安炀真是怪物……这个女人也是。 “在我回到工作岗位之前,我想用我个人的预算申请追加工作人员。“安炀只微笑了一下,轻轻低了低头,安娜小姐也不得不答应。 “是吗?我会把你的想法转达给老板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也不想让你妹妹再瞪下去。我明天下午三点……“她像一阵风似地走出了房门。顾青青对着她离去的背影吐了一下舌头。 安炀见状,笑着想要起身。顾青青赶忙过去用左手想要扶他。 他们的眼神在极近的距离相遇了,他好笑的问顾青青是不是吃错药了? “……才不是!因为你是为我受伤的,我当然应该替你说话。“ “对付那个女人只要采低姿态就行了,女人是容易被情绪左右的动物。“ 顾青青无话可说,他刚才的表情一点都看不出是在想这些事。 顾青青想问他这三个星期以来我最想知道的问题不知道行不行? “你不喜欢女人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觉得你很受女性欢迎啊,但是你却……“ 顾青青不自觉地越说越小声,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脸又开始红了。 自己也该走了吧?顾青青只跟安风江瑞他们说等一下子的。 不过在走之前,安炀又问了顾青青一次补习班的事。 没办法,顾青青只好向他明说因为自己已经不需要了,所以不想再去。 “我想去打工,让我的身体多活动一下,多接触人群。“ “是吗?……那你要不要到我那里去打工?“ 啊? 顾青青心想,自己没有听错吧?她再问了一次。 安炀依旧带着他惯有的冷静视线,只是说话的语气变得柔和了。 “来当我的助手。从我上班到下班你都得跟在我的身边,这就是条件。如果你可以持续到我完全康复,重回工作岗位的话,我会付你薪水。怎么样?“ 顾青青难以置信地咽了一口口水。 因为这也就表示她可以看到总经理人所有要做的事? 老实说,她不适合这一行的安炀才像吃错药呢!这个时候,护士小姐终于来赶人了。 明天她还会来看他,但是…… 万一到了明天,他会不会跟她说一切都是开玩笑的? “你认为我可以胜任吗?因为你一直说我不适合……“然而安炀只在嘴边浮起一丝微笑,简短地说了一句“明天再来“而已。 被护士小姐赶到外面的安风和江瑞先生在电梯门口等她。 他们说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失了魂似的。 顾青青却觉得好像身在梦中一点都不实际。 坐在计程车里,安风他们说的话顾青青也只听了一半进去。 以完美地完成工作为己任的男人…… 为了追求完美,不在乎用微笑来建立谎言。 他是她的哥哥、同居人,同时也即将成为她的老板。 只是她好像可以体会到他经常强调的“无微不至“的服务是什么意思。 虽然自己只看过一次,但却深深烙印在心上。 即使现在也历历在目。 ……这孩子出了社会之后一定有很不错的表现…… 妈妈的这句话在顾青青脑海里来回打转的时侯,她似乎还无法冷静地去思考一些问题。 她是不是只能相信现在的自己一定能成为安炀最得力的助手? 如果安炀让她选择的话,她也欣然接受。 到时他也有一半责任,安炀那特有的自信微笑。 那一天,顾青青觉得或许是自己被输了太多血了。 在梦中,她好像中了微笑的魔法一样,困在梦魇之中不得翻身。 一直到早上都无法成眠。 …… 清爽的风吹干了顾青青额头的汗。 虽然已经是九月上旬了,但是一大早起来还是热得要死。 瞪视着那块绿地的老头,咻——的一声把球打了出去。 (……应该没有打中吧?) 心里这么想的她,表面上还是满脸笑容地用力鼓掌。 “好球!“ “还不行,看来是打到池子里去了。“ 一脸无奈苦笑的ac保险公司的专务用手搔搔头,转过头来看着站在顾青青身边的安炀。 “……差一点真是可惜。“ 这个在三十度的高温下穿着长袖,却一滴汗也没有流的家伙微笑着说。 “您的球技的确精湛。我记得您的huntingcap应该是……“ “24号。“ 两人笑着用顾青青听不懂的术语交谈,他们打的是高尔夫。 安炀在这座城市的球场接受ac保险公司李飞专务招待,顺便把她也一起带来了。 这座高尔夫球场既不开放给一般民众使用,也不是会员制的民间球场,而是让ac保险公司的职员招待客户专用的特别球场。 因为今天是非假日,所以人特别少。 “贵公司的常务球技也相当出色……“ “听说丹从在念书的时候就加入了高尔夫俱乐部。“ 两人边咬耳朵边看着正在挥杆的男人。观察别人的球技也是高尔夫的规则之一。 “打得好!“顾青青必须要在适当的时候说出安炀交代给她的任务。 这次真的打得不错,还差一步就打到果岭上了。 “谢谢你,青青。“眨着左眼给了顾青青一个秋波的混血男人叫丹,是安炀的上司……也就是四季大饭店的常务。他比安炀大十岁,是刚从总公司派遣过来的精英份子。 他打完之后就轮到安炀了。 一个准备从球筒中取出球杆的女性回过头来。 这个看起来四十岁上下,气质相当高雅的中年女性只有顾青青和安炀知道她是什么人。 顾青青记得是在上个星期饭店的开幕酒会上看到她的,好象是哪个公司的专务夫人。 因为当天她曾经打破了玻璃酒杯,所以顾青青至今印象深刻。 …… 在七点的闹钟还没响之前就醒了的顾青青,怕吵醒安风和江瑞先生,所以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今天是要比以往更要打起精神上班的一天。 因为会有从外国回来的饭店集团的高级职员到他们饭店来参观。 目前饭店只开放餐厅而已,不过住宿业务的开放已迫在眉睫。 安炀早就起床了,他们沉默地在客厅和浴室两边来来去去整理仪容。 电视小声地播报着晨间新闻和气象预报。 他们的早餐绝大部分都只有咖啡和面包。 吃完这一餐后到中午之前什么都不能吃,有时运气不好连午餐都没得吃。这在顾青青上班的第一天就已经领教过了,所以她趁安炀在准备东西的时候拼命把食物塞进肚子里。 安炀几乎没有休息,吃饭的时候也是在招待室匆匆解决而已。而顾青青就只能在短短的十分钟之内,到便利商店或员工福利社随便买点东西裹腹。 安风听到顾青青这么说后,总会在晚上睡觉之前做几个饭榴摆着。 安炀从不吃有海苔的饭盒,因为海苔会黏在牙齿上面清理起来很麻烦。每个人有三个饭盒,里面通常包的是鲑鱼或鳕鱼卵,加上速冲包,有时候他们就会吃饭粗和汤来代替面包咖啡后去上班。 吃过了昨晚剩下的芋头和饭盒、汤之后,他们在预定的时间内踏出了大门。 到饭店的路上都是由安炀开车。 “中午就开始下雨……“ “怎么?后座有雨伞啊!“ 顾青青把从烘干机里抓出来的手帕叠好放进口袋拿出镜子确认一下自己的牙齿和脸有没有沾到食物。 安炀没有回答顾青青的问题,却提到前天中午再三交代她记住的事情。 “美国的国码是?“ “1“ 时差是中国时间减13小时吧? 前天有个客人说忘了东西在电话室里,顾青青去帮他找的时候遇到另一个客人问她国际电话的国码,而她答不出来。 那时他问的就是美国国码“1“。 之后,安炀又问了好几个国家的代码,顾青青没有答上来。 “我没有叫你记住区码已经够简单了。“ “才不简单呢!你记得起来吗?“ “当然。打国际电话的时候需要注意什么?“ 他继续发问,根本无视于顾青青的抗议。 “在房间打国际电话要先按0再拨国际识别码。接下来是国码、区码,然后才是对方的电话号码。“ “你总算背起来了。“ 为了今天,连昨天去高尔夫球场的时候自己都带了小抄猛背呢!不过,自己要是说出来一定又会被安炀嘲笑区区一个打电话的方法要背那么久。 到饭店上班才两个礼拜,顾青青已经三次被客人问到关于国际电话的打法。她告诉安炀的时候他命令她要把方法背下来。 其实电话室里,写着注意事项的书夹里,就有如何打国际电话的方法,如果让客人自己看过之后再打不是比较记得住吗? 结果顾青青把这个想法告诉安炀的时候,换来的却是一句脱线。 被骂的原因好像是不能抱着“让客人去学习的心态“。因为多数的客人都喜欢从别人的口里得到解答,而不愿意自己去参照说明,省得麻烦。 绝大部分的客人都认为,只要问饭店中的任何一个职员都能得到满意的答复,而这也是一流大饭店所必须提供的服务。 “打国际电话时需要注意的事项呢?“ “……“ 说出来了! 顾青青心想自己真是太厉害了!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说得这么顺口,高兴之余,不绝弹了一下手指。 “商店呢?“ “在三楼和柜台大厅的电梯前各有一处。“ “美容室呢?“ “在四楼,要利用的时候请先预约。“ “照相馆呢?“ “在一楼。下了电梯之后请向左手边的里面前进。“ “寄送物品以及寄放物品的时候该怎么处理?“ “本馆走廊上的左手边有物品运送服务,也可以交给柜台处理,不过要加收手续费……物品的寄放室在经理人室的右手边,向里走就可以看到。如果是来参加婚礼的时候,在会场附近也设有寄放室请多加利用。“ 安炀轻声道:“……不错,还可以。“ 顾青青心想,自己还挺优秀的嘛!当她正自鸣得意地回头过去看安炀的时候,却不见他脸上有太惊讶的表情。当然了,对一个饭店从业人员来说这只是基本常识而已。 “内线号码呢?经理人室、商业服务中心、柜台、客房服务。“ “太快了啦!你一个一个问好不好?“ “是你太慢了。要替我拨号的是你,不在我说话的时候立刻应对那怎么行?“ 他说得没错。她的工作就是要打电话联络事情,在安炀的身边记事及用文字处理机打文件。 安炀在家里的时候虽然是用右手写字,但是只要稍一用力好像就会发痛。 因为昨天要打高尔夫,所以前天就预先请医生打不止痛剂和拿外敷药。不过医生说老是打止痛剂会延迟伤口的复原。 虽然安炀说打高尔夫是用左手打,而右手只有扶杆的功用…… “早安,主任、青青小姐。“ “我们在八点二十分之前进入招待室时,林森小姐已经来了。 “要不要喝茶?“ 附设在招待室里的小茶水间里有一个电热水瓶,她拿出茶叶准备冲泡。 “好啊!你总是来得这么早。“ “啊!我来泡好了?” 看到安炀解开领带预备换上外套的时侯,顾青青自动和林森小姐交换了作业。她想反正客人要打电话进来也是九点以后的事,时间还很充裕。 林森小姐留着一头半长的妹妹头,是一位非常勤劳的女性。 她大概不到一米六吧?不过这里的女从业员都规定要穿三公分高的高跟鞋,所以顾青青也看不出来她的实际身高到底有多少。 她微笑地把茶叶罐递给顾青青,拿了一份报纸送到安炀面前。 今年二十二岁的她,是所有经理人见习生中跟顾青青年龄最相近的人。 以安炀的三十二岁居首,负责经理事务的工作人员,年龄大部分都在二十五岁以上。 顾青青把泡好的茶端了两杯到他们面前,顺便瞄了一眼时钟。 在今天以前柜台人员都是在八点前就要就定位,所以只要一到八点五分,安炀和林森小姐就会把现在在看的昨天的报告和报纸收到外面的工作室。 这间饭店目前处理经理人事务的男女工作人员合计共八名。 而其中真正具有经理人资格的,只有身为主任的安炀一个而已。其他七名是以秘书的职称在早、午、晚、大夜轮流值班。 早班是七点来接大夜班,午班是八点上班,晚班是十二点上班,而大夜班则在晚上七点就要来,直到隔天早上为止。 因为目前还没有开放住宿业务,所以这一个月来只有轮午班和大夜班而已。 “我兴奋得一大早就起来了。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今天下雨。“ 今天一大早为了正式开业前的最后检查,亚洲总部的部长要来巡视。还有从今天起连续五天将招待三十组客人作为住宿业务正式开始前的实地演练。 这座饭店位于京城阳光区。是个门口虽然有各种巴士经过,但是却一点也不觉得吵闹的优雅环境。 虽然附近有一所小学,不过因为饭店的四周有广大的绿地包围,窗户玻璃也有相当的厚度,所以噪音应该是不会传进来。 在以经营结婚会场及观光业而负盛名的四季观光区,和在世界各地拥有相当高评价的四季大饭店合并之下,就形成了现在这座四季大饭店。 以都会中的自然空间为诉求而建造的这座饭店,内装当然也不是盖的。 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以住宿业务为主,为了与其他馆栋区分,所以叫做别馆。 这栋“别馆“的装潢是采用欧式风格。 墙壁及柱子都大量采用原木,所以整体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 从有经理人台的大厅楼梯开始,全部采用绿色的大理石来铺地,只有大厅中央沙发的周边铺着绒毯。墙壁及柱旁都放置有大量的绿色观叶植物,可能是有纾解压力的功用吧!虽然整体的建筑让人感觉厚重,但是因为有绿意和沙发的关系,连顾青青这个不习惯高级的穷丫头都觉得身心为之放松。 这座饭店的设计虽是欧式,却能随处看到国内的瓷壶、屏风还有家具等等,奇怪的是一点也没有不协调的感觉。 第377章 顾青青找不到比“恩人”两个字更合适形容安风的词语了。 所以,就干脆那样说了。 “安风和江瑞他们是好人。会对我生气,做错事时会敲我的头警告我。我觉得他们好聪明,也拥有知心的朋友。我很想变成像他们一样的人。” 顾青青那么说完之后,安炀又认真地凝视着她。 顾青青如果平常被他这么直视,总是忍不住想要移开视线。 不过今天因为病房内光线昏暗,所以才有勇气直视着他。 “你如果能这么冷静的思考,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嗯,我想我是太焦急了。你从事着自己喜欢的工作,却让我感觉到你好像没经过什么努力就爬到今天的地位。“ “当然有。“ 安炀的嘴角柔和了下来,看着顾青青的眼光也带着笑意。 能够让自己的继兄弟脸红,这家伙的微笑果然危险。 跟安风有点不一样……不……有点像也不一定。 “我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就想得到的想法太不切实际了。从今以后我要尝试许多事,然后从里面找出我最想实现的梦想。“ “很好啊,那补习班怎么办?“ 这时,有人轻敲房门。一个穿着套装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手上拿着个好人的卷宗走近安炀的病床旁边。 她一站近顾青青才发现好像有点面熟。 “唉呀!原来你是安炀先生的妹妹。“ “安娜小姐,你认识青青吗?“ 她向安炀简单地说明了顾青青第一天到饭店去时,她有见过她。 她是饭店从美国挖角来的负责人的助理。以后跟安炀会有最多工作上的接触。 “……说是助理,她可是下一任负责人的候选人呢!“ “你太夸奖了,安炀先生。家父非常喜欢这家饭店,还说一个月要来视察一次呢。“ 她应该比安炀小,说话的语气虽然不至于失礼,不过就好像在对待平辈似的,让顾青青听了有一点吃惊。她想安炀一定不喜欢这种感觉。 不过再怎么样也不会在本人面前发难,所以顾青青想待会儿可能会听到他的批评。 “对了,我想知道你这一周的工作方针和你出院的时间。如果拖的太久,最坏的情况下我们会找人暂时代理你的工作,直到你回来为止。“ 安娜的声音虽然是极度女性化,不过那不拖泥带水的商业口吻却让顾青青非常不愉快。 “你指的拖得太久是什么意思呢?“在安炀还没开口之前,顾青青的质问已经蹦出来了。 虽然安炀低声斥责叫她别说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句。 “你认为我哥哥的手腕从此不能动了吗?“ 这是第一次,顾青青在安炀面前用了“哥哥“这两个字。 安娜那鲜艳的嘴唇优雅地微笑了。顾青青第一次感觉到女人的化妆竟可以让人的整张脸像工作的疆域一样,丝毫没有温柔的感觉。 “无法拿笔的话就不能一边讲电话一边纪录。即便是记性再怎么好的经理人,只要不能写东西,都是无法弥补的致命伤。“ “安炀可以用左手写字。“ 虽然顾青青只听继父提过一两次,但是她绝不想在这里输给这个女人,而且顾青青也不认为有人可以替代安炀的职务。 “……就算他可以用左手写字,但能用右手拿电话吗?“ “我想应该没问题。“ 听到安炀这句自信满满的话,顾青青满意地点点头。 “向工作人员指示工作、努力达成业绩目标、配合住宿的客人确保工作人员的数量、编列预算……还有上次新增聘人员的训练都是你要做的事。在现今的国内,会对一个经理人有如此高期待的,大概只有我们这家饭店了,而你也承诺了我们这些事,对不对?“ “是的。“ 安娜一下子说了太多关于经理人需要做的事,顾青青只听到第三项就连前面的也全都忘记了。 听了这些杂事还能毫不在乎点头的安炀真是怪物……这个女人也是。 “在我回到工作岗位之前,我想用我个人的预算申请追加工作人员。“安炀只微笑了一下,轻轻低了低头,安娜小姐也不得不答应。 “是吗?我会把你的想法转达给老板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也不想让你妹妹再瞪下去。我明天下午三点……“她像一阵风似地走出了房门。顾青青对着她离去的背影吐了一下舌头。 安炀见状,笑着想要起身。顾青青赶忙过去用左手想要扶他。 他们的眼神在极近的距离相遇了,他好笑的问顾青青是不是吃错药了? “……才不是!因为你是为我受伤的,我当然应该替你说话。“ “对付那个女人只要采低姿态就行了,女人是容易被情绪左右的动物。“ 顾青青无话可说,他刚才的表情一点都看不出是在想这些事。 顾青青想问他这三个星期以来我最想知道的问题不知道行不行? “你不喜欢女人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觉得你很受女性欢迎啊,但是你却……“ 顾青青不自觉地越说越小声,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脸又开始红了。 自己也该走了吧?顾青青只跟安风江瑞他们说等一下子的。 不过在走之前,安炀又问了顾青青一次补习班的事。 没办法,顾青青只好向他明说因为自己已经不需要了,所以不想再去。 “我想去打工,让我的身体多活动一下,多接触人群。“ “是吗?……那你要不要到我那里去打工?“ 啊? 顾青青心想,自己没有听错吧?她再问了一次。 安炀依旧带着他惯有的冷静视线,只是说话的语气变得柔和了。 “来当我的助手。从我上班到下班你都得跟在我的身边,这就是条件。如果你可以持续到我完全康复,重回工作岗位的话,我会付你薪水。怎么样?“ 顾青青难以置信地咽了一口口水。 因为这也就表示她可以看到总经理人所有要做的事? 老实说,她不适合这一行的安炀才像吃错药呢!这个时候,护士小姐终于来赶人了。 明天她还会来看他,但是…… 万一到了明天,他会不会跟她说一切都是开玩笑的? “你认为我可以胜任吗?因为你一直说我不适合……“然而安炀只在嘴边浮起一丝微笑,简短地说了一句“明天再来“而已。 被护士小姐赶到外面的安风和江瑞先生在电梯门口等她。 他们说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失了魂似的。 顾青青却觉得好像身在梦中一点都不实际。 坐在计程车里,安风他们说的话顾青青也只听了一半进去。 以完美地完成工作为己任的男人…… 为了追求完美,不在乎用微笑来建立谎言。 他是她的哥哥、同居人,同时也即将成为她的老板。 只是她好像可以体会到他经常强调的“无微不至“的服务是什么意思。 虽然自己只看过一次,但却深深烙印在心上。 即使现在也历历在目。 ……这孩子出了社会之后一定有很不错的表现…… 妈妈的这句话在顾青青脑海里来回打转的时侯,她似乎还无法冷静地去思考一些问题。 她是不是只能相信现在的自己一定能成为安炀最得力的助手? 如果安炀让她选择的话,她也欣然接受。 到时他也有一半责任,安炀那特有的自信微笑。 那一天,顾青青觉得或许是自己被输了太多血了。 在梦中,她好像中了微笑的魔法一样,困在梦魇之中不得翻身。 一直到早上都无法成眠。 …… 清爽的风吹干了顾青青额头的汗。 虽然已经是九月上旬了,但是一大早起来还是热得要死。 瞪视着那块绿地的老头,咻——的一声把球打了出去。 (……应该没有打中吧?) 心里这么想的她,表面上还是满脸笑容地用力鼓掌。 “好球!“ “还不行,看来是打到池子里去了。“ 一脸无奈苦笑的ac保险公司的专务用手搔搔头,转过头来看着站在顾青青身边的安炀。 “……差一点真是可惜。“ 这个在三十度的高温下穿着长袖,却一滴汗也没有流的家伙微笑着说。 “您的球技的确精湛。我记得您的huntingcap应该是……“ “24号。“ 两人笑着用顾青青听不懂的术语交谈,他们打的是高尔夫。 安炀在这座城市的球场接受ac保险公司李飞专务招待,顺便把她也一起带来了。 这座高尔夫球场既不开放给一般民众使用,也不是会员制的民间球场,而是让ac保险公司的职员招待客户专用的特别球场。 因为今天是非假日,所以人特别少。 “贵公司的常务球技也相当出色……“ “听说丹从在念书的时候就加入了高尔夫俱乐部。“ 两人边咬耳朵边看着正在挥杆的男人。观察别人的球技也是高尔夫的规则之一。 “打得好!“顾青青必须要在适当的时候说出安炀交代给她的任务。 这次真的打得不错,还差一步就打到果岭上了。 “谢谢你,青青。“眨着左眼给了顾青青一个秋波的混血男人叫丹,是安炀的上司……也就是四季大饭店的常务。他比安炀大十岁,是刚从总公司派遣过来的精英份子。 他打完之后就轮到安炀了。 一个准备从球筒中取出球杆的女性回过头来。 这个看起来四十岁上下,气质相当高雅的中年女性只有顾青青和安炀知道她是什么人。 顾青青记得是在上个星期饭店的开幕酒会上看到她的,好象是哪个公司的专务夫人。 因为当天她曾经打破了玻璃酒杯,所以顾青青至今印象深刻。 …… 在七点的闹钟还没响之前就醒了的顾青青,怕吵醒安风和江瑞先生,所以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今天是要比以往更要打起精神上班的一天。 因为会有从外国回来的饭店集团的高级职员到他们饭店来参观。 目前饭店只开放餐厅而已,不过住宿业务的开放已迫在眉睫。 安炀早就起床了,他们沉默地在客厅和浴室两边来来去去整理仪容。 电视小声地播报着晨间新闻和气象预报。 他们的早餐绝大部分都只有咖啡和面包。 吃完这一餐后到中午之前什么都不能吃,有时运气不好连午餐都没得吃。这在顾青青上班的第一天就已经领教过了,所以她趁安炀在准备东西的时候拼命把食物塞进肚子里。 安炀几乎没有休息,吃饭的时候也是在招待室匆匆解决而已。而顾青青就只能在短短的十分钟之内,到便利商店或员工福利社随便买点东西裹腹。 安风听到顾青青这么说后,总会在晚上睡觉之前做几个饭榴摆着。 安炀从不吃有海苔的饭盒,因为海苔会黏在牙齿上面清理起来很麻烦。每个人有三个饭盒,里面通常包的是鲑鱼或鳕鱼卵,加上速冲包,有时候他们就会吃饭粗和汤来代替面包咖啡后去上班。 吃过了昨晚剩下的芋头和饭盒、汤之后,他们在预定的时间内踏出了大门。 到饭店的路上都是由安炀开车。 “中午就开始下雨……“ “怎么?后座有雨伞啊!“ 顾青青把从烘干机里抓出来的手帕叠好放进口袋拿出镜子确认一下自己的牙齿和脸有没有沾到食物。 安炀没有回答顾青青的问题,却提到前天中午再三交代她记住的事情。 “美国的国码是?“ “1“ 时差是中国时间减13小时吧? 前天有个客人说忘了东西在电话室里,顾青青去帮他找的时候遇到另一个客人问她国际电话的国码,而她答不出来。 那时他问的就是美国国码“1“。 之后,安炀又问了好几个国家的代码,顾青青没有答上来。 “我没有叫你记住区码已经够简单了。“ “才不简单呢!你记得起来吗?“ “当然。打国际电话的时候需要注意什么?“ 他继续发问,根本无视于顾青青的抗议。 “在房间打国际电话要先按0再拨国际识别码。接下来是国码、区码,然后才是对方的电话号码。“ “你总算背起来了。“ 为了今天,连昨天去高尔夫球场的时候自己都带了小抄猛背呢!不过,自己要是说出来一定又会被安炀嘲笑区区一个打电话的方法要背那么久。 到饭店上班才两个礼拜,顾青青已经三次被客人问到关于国际电话的打法。她告诉安炀的时候他命令她要把方法背下来。 其实电话室里,写着注意事项的书夹里,就有如何打国际电话的方法,如果让客人自己看过之后再打不是比较记得住吗? 结果顾青青把这个想法告诉安炀的时候,换来的却是一句脱线。 被骂的原因好像是不能抱着“让客人去学习的心态“。因为多数的客人都喜欢从别人的口里得到解答,而不愿意自己去参照说明,省得麻烦。 绝大部分的客人都认为,只要问饭店中的任何一个职员都能得到满意的答复,而这也是一流大饭店所必须提供的服务。 “打国际电话时需要注意的事项呢?“ “……“ 说出来了! 顾青青心想自己真是太厉害了!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说得这么顺口,高兴之余,不绝弹了一下手指。 “商店呢?“ “在三楼和柜台大厅的电梯前各有一处。“ “美容室呢?“ “在四楼,要利用的时候请先预约。“ “照相馆呢?“ “在一楼。下了电梯之后请向左手边的里面前进。“ “寄送物品以及寄放物品的时候该怎么处理?“ “本馆走廊上的左手边有物品运送服务,也可以交给柜台处理,不过要加收手续费……物品的寄放室在经理人室的右手边,向里走就可以看到。如果是来参加婚礼的时候,在会场附近也设有寄放室请多加利用。“ 安炀轻声道:“……不错,还可以。“ 顾青青心想,自己还挺优秀的嘛!当她正自鸣得意地回头过去看安炀的时候,却不见他脸上有太惊讶的表情。当然了,对一个饭店从业人员来说这只是基本常识而已。 “内线号码呢?经理人室、商业服务中心、柜台、客房服务。“ “太快了啦!你一个一个问好不好?“ “是你太慢了。要替我拨号的是你,不在我说话的时候立刻应对那怎么行?“ 他说得没错。她的工作就是要打电话联络事情,在安炀的身边记事及用文字处理机打文件。 安炀在家里的时候虽然是用右手写字,但是只要稍一用力好像就会发痛。 因为昨天要打高尔夫,所以前天就预先请医生打不止痛剂和拿外敷药。不过医生说老是打止痛剂会延迟伤口的复原。 虽然安炀说打高尔夫是用左手打,而右手只有扶杆的功用…… “早安,主任、青青小姐。“ “我们在八点二十分之前进入招待室时,林森小姐已经来了。 “要不要喝茶?“ 附设在招待室里的小茶水间里有一个电热水瓶,她拿出茶叶准备冲泡。 “好啊!你总是来得这么早。“ “啊!我来泡好了?” 看到安炀解开领带预备换上外套的时侯,顾青青自动和林森小姐交换了作业。她想反正客人要打电话进来也是九点以后的事,时间还很充裕。 林森小姐留着一头半长的妹妹头,是一位非常勤劳的女性。 她大概不到一米六吧?不过这里的女从业员都规定要穿三公分高的高跟鞋,所以顾青青也看不出来她的实际身高到底有多少。 她微笑地把茶叶罐递给顾青青,拿了一份报纸送到安炀面前。 今年二十二岁的她,是所有经理人见习生中跟顾青青年龄最相近的人。 以安炀的三十二岁居首,负责经理事务的工作人员,年龄大部分都在二十五岁以上。 顾青青把泡好的茶端了两杯到他们面前,顺便瞄了一眼时钟。 在今天以前柜台人员都是在八点前就要就定位,所以只要一到八点五分,安炀和林森小姐就会把现在在看的昨天的报告和报纸收到外面的工作室。 这间饭店目前处理经理人事务的男女工作人员合计共八名。 而其中真正具有经理人资格的,只有身为主任的安炀一个而已。其他七名是以秘书的职称在早、午、晚、大夜轮流值班。 早班是七点来接大夜班,午班是八点上班,晚班是十二点上班,而大夜班则在晚上七点就要来,直到隔天早上为止。 因为目前还没有开放住宿业务,所以这一个月来只有轮午班和大夜班而已。 “我兴奋得一大早就起来了。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今天下雨。“ 今天一大早为了正式开业前的最后检查,亚洲总部的部长要来巡视。还有从今天起连续五天将招待三十组客人作为住宿业务正式开始前的实地演练。 这座饭店位于京城阳光区。是个门口虽然有各种巴士经过,但是却一点也不觉得吵闹的优雅环境。 虽然附近有一所小学,不过因为饭店的四周有广大的绿地包围,窗户玻璃也有相当的厚度,所以噪音应该是不会传进来。 在以经营结婚会场及观光业而负盛名的四季观光区,和在世界各地拥有相当高评价的四季大饭店合并之下,就形成了现在这座四季大饭店。 以都会中的自然空间为诉求而建造的这座饭店,内装当然也不是盖的。 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以住宿业务为主,为了与其他馆栋区分,所以叫做别馆。 这栋“别馆“的装潢是采用欧式风格。 墙壁及柱子都大量采用原木,所以整体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 从有经理人台的大厅楼梯开始,全部采用绿色的大理石来铺地,只有大厅中央沙发的周边铺着绒毯。墙壁及柱旁都放置有大量的绿色观叶植物,可能是有纾解压力的功用吧!虽然整体的建筑让人感觉厚重,但是因为有绿意和沙发的关系,连顾青青这个不习惯高级的穷丫头都觉得身心为之放松。 这座饭店的设计虽是欧式,却能随处看到国内的瓷壶、屏风还有家具等等,奇怪的是一点也没有不协调的感觉。 还有要衬托出饭店的豪华,决不能缺少的就是花。 根据曾在花店打工的安风说,这家饭店正门玄关大花瓶里的花最少要十万。 刚开始顾青青还想在花上浪费这么多钱有什么意义,后来看到两个人为了摆这些花搞了一个小时之后,才有点明白他们的用意了。 位于别馆隔壁的本馆,以提供结婚和宴会会场为主,所以气氛上跟这里大不相同。 那边没有设置经理人。 经理人的主要职务是提供住宿客人类似秘书的服务,所以只有别馆才有设置。 安炀知道自己负有特殊的使命,所以神经也经常在紧绷的状态之下。 虽然不是不为来喝茶或吃饭的客人服务,但是为了彻底区别职务上的界线,这一个月来安炀都交代其他的工作人员,要把带领客人的工作交给在出入口待命的服务生。 刚开始顾青青很不喜欢支使别人,但是做久了之后就知道各司其职其实是很重要的。 安炀有习惯只要电话进来就一定接。 不管手上的工作再怎么忙,只要铃声一响就一定会接起电话。他彻底严守着不让客人等待的准则。 看到他这些原则会觉得比起一般客人,饭店的服务重点好像比较偏在住宿客人身上。不过,这只是下意识的想法,其实他对一般客人还是抱持一样的心态。 ……话说回来,有经理人工作经验的只有安炀一个,其余的虽然也是在饭店里工作,但是有时不是在柜台,就是在广告部,几乎都只有打工的经验而已,连顾青青都看得出来他们有时难免会慌了手脚。 安炀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跟他一边到经理人台,就明显感觉得出来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反正再过几个小时让他们练习用的客人就要住进来了。 一个礼拜前,才终于把所有室内要用的调度品都准备齐全了。之前,壁纸和绒毯虽然都已经铺好,但是床还没设置齐全,连窗帘也没有装好呢!从下个星期一之后的一个月,双人房、三人房及蜜月套房全都被预约额满了。 顾青青看安炀今天晚上大概不打算回家了。 “青青,待会儿到里面去拿四件雨衣给门僮。“ “是。“ 顾青青被命令不准说“我知道了“,而要说“是“,因为太长的答话是多余的。 所谓门僮他们主要的任务是将坐出租车从正门进来的客人,引导至厅内交给服务生,及把客人的行李从计程车上搬下交给负责的人。 “你担心下雨的事啊?“顾青青边喝着自己所泡的茶,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主任,昨天有一个电话是找您的。“ “嗯?“正在浏览报纸的安炀抬起头来看着林森小姐。 安炀只不过是看着一个人而已,眼神中就散发出一股……令入迷炫的魅力,而且看来深不可测。 被他的魄力所慑,林森小姐垂下了视线。 “詹姆士·吉斯先生直接打电话到经理人室来说他会提前一天到达日本。“安炀的神情虽然没有多大变比,但是空气明显地开始紧起来。 “他有没有说几点会到?知不知道住哪里?“ “他说大概下午六点左右,住在京城西方饭店……“ 顾青青心想,是安炀的顾客吗?光是这次饭店开张就听说有好几个vip会来。 “你们在说谁啊?“ “……要说是哪位。“ “我知道啦。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在外面这么说。“ “不行,会变成习惯。重来一次。“ 这家伙对一个称谓都罗嗦得不得了。他根本完全不信任她嘛! “请问你们在说哪位啊?“ “……他以前也是个饭店经理人,在ici担任过多次讲师。目前虽然是退休状态,而且已被艾瑞克组织除名,但是却是在全世界的饭店经理人界无人不知的大人物。“ 听安炀那么说,顾青青发出了一声惊呼,安炀虽然瞪了她一眼,但立刻回过头去凝视着表情僵硬的林森小姐。她脸色发青地用手掩住嘴。 “虽然我已经下班了,但是你应该立刻跟我和经理人台联络才对。这次就算了,下次你要记得如果有人指名:要找我,不管是多晚都要马上打行动电话给我。“ “是、是!非常抱歉!“ “我想接下来的这一个月中会有不少类似的情形发生,就拜托你了。“ “是!“ “不管是多么重要的人物都没有跟其他客人特别区分出来的必要,绝对不能有差别待遇。不过以后或许会出现直接打电话找你的客人,那个时候你就有把他稍微放在重要位置的必要。“ “是!“ 顾青青也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安炀的声音强而有力,他只是冷静的说教,并没有生气的模样。 这家伙每天都跟其他经理人室的成员交换着各种谈话。 在研修期间他会偷空问每个人的兴趣,问女性职员平常都到哪里买东西,哪一家百货公司服务比较好之类的话题。 回到国内才四个月,放假时的他很少在家里休息,有时间就到四处去走。 这些事情都是上个月顾青青去探继父的病时他告诉她的。 这时,还差五分钟就八点的告知音乐响了。 “走吧!“ “是。“ 顾青青接过了她手上的杯子拿去洗,等洗好走到外面一看,柜台的人和安炀正在大厅中巡视。 这里的经理人台从地板开始算起有一公尺高。里面的招待室虽然可以坐,但是经理人台的工作人员整天都得站在台中。 这一点,只要是饭店的从业人员都一样。 就算是没有客人也不能在工作人员能看到的地方坐下。 “主任在家里也是那样吗?“ “他会在这里和车子里纠正我说话的模式。“ 林森小姐一边看着用红笔画起来的新闻一边问顾青青。画的人是安炀 因为忙碌的关系没有办法一次把报纸看完,所以安炀经常把必须看的重点用红笔圈出来。 不过,他圈起来的地方不知从何时开始,也变成其他人看报纸时必看的地方了。 冷眼旁观的顾青青看得出来这两个礼拜以来,这些经理人柜台的成员拼命地想要跟上安炀的脚步,这一点除了证明他们已经承认了安炀之外,有一半的心态可能也是虚荣吧! 第378章 “听道他仔细的说明,令我感觉浑身充满了能量。能够和安炀先生一起上班,真的好幸运。” 顾青青望着林森,不以为然说道:“要明白其中道理的人才会觉得受益吧,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被安炀的毒舌气得半死。那家伙,不仅毒舌,还爱讽刺人。“ 林森小姐听到顾青青的话,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安炀先生不是那种人,只是工作方面比较严厉而已啦。” “……” 顾青青心想,看来林森小姐是安炀的崇拜者啊。 她以前从来没有问过她类似的问题,所以她还以为她大概没有中毒。 根据顾青青的观察所得,这里的女性职员几乎全都是安炀的拥护者。 曾在外国饭店服务的夏野小姐和媛媛小姐不但已经帮他成立了安炀迷俱乐部,还把情报流通到别的部门。三年前还是专飞国外线的空中小姐,离职结婚一年后又离婚的田田小姐及最严肃从秘书专校毕业的池雅小姐都是他的支持者。 再加上林森小姐的话就有五名女性工作人员了。 “你从今天开始就要轮晚班了吧?“ “是啊,比在招待室办酒会的时候还要紧张。“ “怎么会呢?那次有一千多个人来,但是这次只有六十几个而已啊!“上个星期举办的饭店开幕酒会,招待了包括政界、财经界、演艺圈约一千二百名的vip来参加。 安炀住院期间顾青青一直在帮他做联络的工作,而他自己也没有闲着,每天几乎都窝在电话室里参与会议的讨论。虽然被护士骂了好几次,但这个酒会实在大得如果等安炀出院再处理的话可能会来不及。 安炀所要负责的职务是车辆整理、入口及交通工具的引导。 因为绝大部分的客人几乎都是开私家车来,要不然就是坐出租车,乘坐巴士来的客人实在是屈指可数。四季大饭店有五座停车场。 最大的可容纳六百台,其他两座合起来可以容纳二百台左右。 但是,只有八百台还是不够,所以饭店就跟附近的教会和学校商借停车场,才把这个问题搞定。 在联络方面,饭店租了四文专用总机。 关于交通疏导问题,饭店预想如果一次有九百辆汽车同时到达或同时离去的话,要客人等上二十分钟或半小时必定会引起抗议。 外国饭店所举办的酒会在这个地方上做得不够完美的例子相当多。 所以安炀出院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预演当天使用停车场的情形。 在酒会开始前的一个星期,安炀每天在会议室以投影片模拟当天会出现的各种情况,要求当天参与酒会的近百名工作人员要深印在脑子里,然后进行实地演练。 另外为了预防万一,饭店还向附近的出租车行情商了二十辆左右的出租车来帮忙,花了三天时间进行全体练习。结果当天的效果出奇的好,只让客人等了八分钟,没有人提出抗议,安炀当然也得到很高的评价。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还是刚被贵奖雇用,每天都是在mac面前度过。 打电脑公文对顾青青来说不是一件难事,所以她那几天都是埋首于会议室和经理人室,依安炀的指示猛打文件。 ……现在想起来,那时人家都对她很好啊…… 顾青青撑着头在桌前想这些事情的时候,青青!从大厅传来安炀的叫声。 要是有客人到了,这家伙一定不敢这样大叫吧!顾青青跑过去,安炀叫她到里面去。 “啊、雨衣。“ “还有伞架和伞套。伞套大概要七百个。“ 今天是星期五,他大概连下午会来用餐的客人人数都算进去了吧! 顾青青在向和安炀站在一起的李煊先生打过招呼后迅速向里面跑去。 只能让工作人员进入的职员室和客房刚好是背对背的。 这座饭店的一楼设有庭园,庭园中种了四万株树木,所以柜台和经理人台自然都设置在三楼。 三楼有两家餐厅和一家咖啡厅。 走到内部一点还有员工餐厅、仓库和客房服务部。 工作人员的置物箱和休息室都在五楼。 时间已经接近九点了,其他一些商店应该都开始准备营业,顾青青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在走廊上走着。 在这里工作的人都知道顾青青是安炀的继妹,而且高中还中途辍学。 “……啊,我忘了吃胃药。“ 早上还不太痛的肚子,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居然开始隐隐作痛。 不过,顾青青想这大概是心理因素,只要忍一下应该就会过去了。 和其他职员擦身而过的时候,顾青青都会向他们道早安。虽然他们都以怪怪的眼神看着没有穿工作外套的她,但都还是亲切地向她打招呼。 顾青青今天穿着一套黑色套装,这种打扮混在穿着橄榄色制服的经理人职员中显得分外醒目。 ……总比只有一个人穿着黑色的安炀好一点。 安炀身为主任,所以只有他一个人全身都是黑色,一看就一副很神气的样子。 四季大饭店的制服设计是以工作职务来区分,不过因为饭店名的关系,所以绿色是基本色调。 另外男女职员的发长都不得超过肩膀,男职员则是禁留长发。 穿梭在准备上班的职员群中,顾青青走过员工厅的通路来到放有雨衣的仓库门口才发现门竟然是锁起来的。 “……钥匙该不会在柜台里面吧?“ 安炀以前好像告诉过她……不过好像是在开幕酒会之前的事,所以她的记亿有点模糊。 顾青青才想打内线电话去问柜台的人,就刚好看到一个柜台人员向她这里走过来。虽然他身上穿着便服,但是顾青青想他一定是上九点的班应该不赶时间才对。 “早安!请问一下……“然而他却冷冷地瞥了顾青青一眼,甩甩手表示很忙地匆匆从她身边离去。 失效。他好像心情不好的样子。 这次顾青青走进员工餐厅,向一个应该是门僮的人开口问:“呃……早安。请问一下,仓库的钥匙要到哪里去拿?“ “你要做什么?“他吃着泡面头也不抬的问顾青青。 “因为下雨的关系,所以主任叫顾青青来拿一些雨具到经理人室……“ “那你去问主任啊!“ 这家伙也不行。要是自己还一直问个不停他一定会嫌烦。 有麻烦的时候还是另寻目标为妙。 顾青青低头向他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却听到他小声的问了一句:你要待到什么时候? 顾青青转过头来,看到他用厚唇衔着筷子凝视着她。 “你是安炀主任雇用的助手吧?“ “是的。“ 虽然食堂里的人不多,但是大概每个人都听到了他的话。 “你要待到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主任他没有说。“ “那也就是说你有可能一直待下来罗?“ 顾青青心跳了一下。她虽然和安炀签了契约,但是时间未定。 她有预感,如果现在说出,为了想在这个饭店一直做下去,所以她正努力学习之类的话,可能会让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有一个不好的开始。 只好闭嘴了。 “呃……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钥匙在守卫室。“ 是。顾青青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却在咒骂他。 幸好她记得钥匙不是在守卫室!焖人!看来她不能指望这里的人了。 当顾青青想打内线电话询问林森小姐的时候,却被在餐厅出入口前自动贩卖机买香烟的老头抓住手腕。这个人也是门僮,不过他是门僮的班长李谷先生。 “你是要拿给我们用的雨衣吗?“ “是、是的。“ “那好。钥匙在这里,你跟我来。” 吃着泡面的家伙用冰冷的视线一直盯着顾青青他们。 当他们走到通路转角的时候,顾青青才松了一口气地对李谷先生点头道谢。 “谢谢你。“ “你哥哥没有告诉你吗?“ 李谷先生边走边叼着烟,走到电梯旁的楼梯间准备下一楼。 啊!我想起来了!钥匙在二楼的防犯中心里! “是在防犯中心里吧?“ “没错没错。想起来了吧?“ 看起来应该已经超过五十岁的李谷先生头发是自然卷,皮肤很黑,戴着一副眼镜。 门僮的制服看起来有点像军服,如果表情严肃点的话会产生令人难以接近的感觉。但是听他说话的轻松语气,就会发现他是个和蔼可亲的好好老爷爷。 “他以前的确告诉过我,不过,他说过一次就不会再说第二次了……” “哦!原来是铁的教育。“ 看着衔着香烟的脸上露出一副促狭笑容,顾青青不好意思地搔搔头。 “他的性格本来就有一点别扭……“ “安炀先生对你也这么严厉吗?不过,上次在开幕酒会的时候我们都已经领教过他的厉害了。他的头脑好所以一切全在他的掌控之中,像我们部门的那些傻瓜光是说明就没有几个人听得懂。谁叫他们全是一些有车却不知道自己车幅有多少的白痴……那次只能说是奇迹出现,请你帮我转告主任下次请多给我们一点时间。“ “是。“ “一定要告诉他。“ “是,我知道。“ 李谷先生用力拍了顾青青的背一下,陪她走到防犯中心拿钥匙。 顾青青会把李谷先生的话转达给安炀知道,但是她不会告诉他那些不友善的对待。 顾青青推着装着伞架、伞套和雨衣的推车在回到经理人台的途中越想越烦。 虽然有像林森小姐那种什么都不会说的人,但是同样也有看她不顺眼的人存在。这是无可避免的事。 在现在这么不景气的时候要她工作已经很难了,像她这种连高中都没有毕业的人居然能够在安炀的手下做事,还能自由出入任何地方当然会招来不满。 顾青青她必须在安炀的指示之下,在全体集会的时候清点与会人数,然后向他报告,跟媛媛小姐也经常有机会交谈。 媛媛小姐是饭店经理的助手。虽说是助手,但是跟她这个跑龙套的助手可是大大不同,她必须代替在美国的经理监督饭店的一切事务,然后定期向他报告,大家都说她应该是下一任经理的第一人选。 她是在美国出生的混血儿,有六年的饭店工作经验。 她的脑筋不但转得快,比一般的男人还要容易抓到人家的缺点,敏锐而严厉,严守时间说话又快,还有过耳不忘的超强记忆力。 老实说就像是女版安炀。 因为只有她对安炀的外貌无动于衷,所以顾青青还蛮喜欢她的。 有时她看到顾青青到处跑着忙来忙去还会出声叫她要多加油呢!回到经理人室的时候没有看到安炀。 “请问一下这可以放在里面吗?“林森小姐虽然好像在写着什么东西,但是顾青青一出声她马上就走过来了,可能是安炀有交代吧? “先把雨衣吊起来,伞架则可以拿到外面去。虽然说中午过后才会下雨,但是看天色可能快了。“ 顾青青把伞架放在门边不挡到人的位置之后就把推车推到防犯中心去还了。 九点,工作人员集合在招待室开会。 加上大门、服务、柜台及经理人台留守的各一名职员,镇守三楼的重点工作人员一共有二十四名。 照大门、服务、柜台、经理人台排下来的工作人员数量依序是四·八·七·五名。 “外面已经开始下起小雨了,地上是湿的容易脚滑。请服务生记得在屏风后面放置拖把以便擦拭?” “是。”室内每一位工作人员的表情都是严肃而认真的。没有一个人会把眼光从自己对面站着的安炀和媛媛小姐身上移开。 “……从今天开始连续三天所开放的住宿楼层为七楼、八楼、十楼和十二楼。除了这些楼层之外,如果有人想参观其他楼层,在明天和后天的七点及八点分成两梯次,每次四十五分钟,由我来带领各位前往。希望大家尽量调自己的班表踊跃参加。“ “可以参观蜜月套房吗?“媛媛小姐已微笑着来回答服务部的询问。 放下来应该是长及腰部的茶色头发高高地挽在她的头顶,耳边几丝垂下来的细发更衬托得她的脸像娃娃一样小巧精致。 她虽然不是令人眼晴为之一亮的美女,但是从内在散发出来的气质及教养,不觉让人心跳加快。 她的身高只及安炀的肩膀,从七分袖和直线长裙下露出来的手腕和脚踝都相当纤细,完全不会给人强悍的印象。 “这两天还会开放平常不轻易开放的总统套房。加上装潢和陈设品在内,这间房间价值八千万。请大家期待吧。“ “八千万!太恐怖了!“ “住一晚就要八十万耶!“ 在一片赞叹声中,安炀拍拍掌要大家安静下来。 “请大家积极向从美国来的职员说话。还有,关于对客人的称呼请尽量不要用''客人'',这次只有三十组来宾,也就是六十个人而已,请大家一定要把他们的名字全记下来?……只有六十个人而已。” 安炀的话让全场登时一片肃静。 “安炀主任说得没有错。不过有个更简单的方法,女性的话可以称之为某某女士,这样一来,要记的人数就从六十人减为三十人了。“ 但是还是有三十个人啊!顾青青低着头咬住下唇强忍住笑。 这两个人连对员工的要求都一样高。 安炀的音质虽低沉,但是确实传达到了站在后方的人的耳朵里。他拥有像配音员般优美而清晰的声调。 “遇到客人询问要立刻回答。在结束和客人的交谈之后一定要说''请慢慢来''。如果遇到无法解答的问题一定要先问客人的房间号码,然后说''稍后我们会和您联络'',绝对不能说我''不清楚''、''我立刻去查''、''请稍后''……要让客人对我们的挑战精神引起共鸣。“安炀最后说的“引起共鸣“让媛媛小姐也高兴地频频点头。 “正是。这三天虽然名为练习,但却不是练习。不管成功或失败你们的名字都会被询问到。“媛媛小姐的话又在全场引起一片哗然。连顾青青都吓了一跳抬起头来。 “请各位要清楚的回答出自己的部门以及姓名。即使客人有什么无理的要求也要冷静应对。要常常把。稍后我们会和您联络,请稍等''这句话牢记在心里。“ “……还有其他问题吗?“安炀环视着每一个人。 既然没有问题,战斗就要正式开始了。 十点多,一群一看就知道像上司的团体进来了。 这时候外面已经开始下雨,担任领取门口工作人员手上行李的职员,及用毛巾擦拭客人肩上雨滴的职员,两人一组开始迎接来客。 “欢迎光临四季大饭店。“虽然他们都是上司,但是今天的身份却是客人,所以在稍早开会的时候就说好了要用这种口气来迎接他们。 要如何应对在办理住房手续前提前到来的客人,也是这次的审查重点之一。媛媛小姐说一开始就不用把他们当作是跟饭店有关的人,只要当成一般的客人来对待就行了。 “青青,你完全不会讲英文吗?“待会见要带客人参观博物馆的夏野小姐跟她说话。 顾青青因为要做安炀交代的工作,所以待在待客室中。 “讲得不好嘛,我又不喜欢念书。“ “哦。“ 看着导览书在写注意事项的她突然翘起唇角。 “不过,不会英文的话是无法胜任这个工作的哦!“ “……我知道。“ “怎么不叫主任教你?只要记得住三千个单字应该就可以唬唬人了。“是自己多心了吗?总觉得她的口气中好像带刺。唔唔……不只夏野小姐,这一层楼整体感觉都很紧张。 虽然媛媛小姐一再交代,但是自动门一打开的时候就有一个客人不小心滑倒了,安炀现在正在客人的房里道歉。 因为这个原因,全体工作人员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第379章 顾青青看了看手表,惊讶道:“啊,已经十五分了。“ 安炀叫顾青青过十五分后从这里给他打电话。 说是有可能被因为路滑而摔倒的客人揽着拖延时间。 所以,就叫顾青青隔十五分钟给他打电话,好让他有借口脱身。 顾青青心想,安炀可真是个滴水不漏的家伙。 于是,她拨打了安炀的电话。 “……让您久等了,我是安炀。“ 才响了三声就接起电话的安炀,那声音温和得让顾青青吓了一跳。 顾青青因为太吃惊没有接下去说话,这次安炀换用英文来询问了。 “是……是我。“ “非常抱歉,请稍待一下我再和您联络。” 安炀说完就切断了。顾青青如梦初醒地拍了自己的脸颊一下。 唔……唔哇!吓了我一跳!安炀那是什么声音啊! “青青?你的脸怎么红通通的?你不是打电话给主任吗?“ “是啊……!“ 在安炀住院都段期间,顾青青几乎每天都听到他在电话中的声音,但是跟刚刚听到的完全不一样。只是短短的两句话,顾青青已经可以想像到他面带微笑的表情。刚才的声音要是被夏野小姐听到的话,她一定会晕厥过去。 在等五分钟如果他没有打来的话自己得再打一次过去。 “……我不想再听到他那种声音。“ 听到哥哥声音竟会面红耳赤的顾青青,连自己都觉得厌烦。虽然心里百般不想打,但是她还是乖乖地瞪着时钟看时间。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唔哇……又发生了什么事啊……“当夏野小姐也把目光投向门口的时候,两个工作人员门也不敲地就闯了进来。是门僮,一个人扶着另一个人的肩。 “李谷先生!“ “他突然昏倒了,不过还有意识。“ 顾青青迅速地把沙发上的东西移开让他躺下来,趁夏野小姐去拿休息用的毛巾被时,顾青青赶紧把李谷先生的帽子和制服的扣子松开。 “……厕所……带我到厕所去。“李谷先生呻吟地对顾青青说。 顾青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想向把他送来的人求助的时候,哪知一抬起头来才发现他们早就不见了。 “对了!轮椅!“ 听到顾青青的叫声,夏野小姐迅速地冲到房间的角落把轮椅推过来。 虽然想拜托服务部的人,但是顾青青不知道应该找谁才好,况且大家都在忙。 还有要打电话给安炀,不过顾青青还是选择了救人为先。 她想到馆内会冷,于是没有脱下他的外套,还帮他盖了一条毛巾被在胸口上,推着他向里面的洗手间跑去。 顾青青经过在柜台前等着要进电梯的客人面前时,有人发出了惊呼。顾青青嘴上说着“非常抱歉“,脚上却是不停的。 但是她不知道工作人员专用的洗手间轮椅居然进不去。 顾青青把李谷先生连人带车转过头又回到大厅。 整个人瘫在轮椅上的李谷先生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了。 “你振作一点!马上就到了!“ 要来用中餐的客人看到轮椅像飞一样地跑过来时,纷纷让到走廊边……啊啊,好像有点不大妥当。 没有穿雨衣在馆内参观的那些人,大概都是今天要住进来的客人。他们全看清了顾青青的长相,惊愕的视线刺得我的背上阵阵发痛。 当顾青青把轮椅推到客用的洗手间时,幸好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幸好来得及。 “你慢慢来,我待会儿来接你。我还有电话要打!“ 顾青青来不及等到他的回答就冲出了洗手间,用跑百米的速度穿过大厅。 饭店有规定:即使看到尸体也不能在大厅和走廓上奔跑。 当顾青青回到招待室的时候安炀还没回来。 “请问主任有打电话回来吗?“ “没有啊!“ 刚才那阵骚动已经过了十分钟。 “完蛋了……“顾青青赶紧拔电话,这次只响一声,他就接起来了。 “我是安炀。“ “是、是我!安炀,对,对不起!“ “太慢了!“ 安炀好像已经在室外了,只说了这一句就挂断电话。 他连解释的时间都不给顾青青! 不过,顾青青可以把事情告诉人在这里的夏野小姐。 “因为员工用的洗手间轮椅进不去,所以我把他送到三楼的一般洗手间。“ “这不行啦!“ 话是没错。早知道就应该先问遇到这种紧急情况该怎么处理了。 休息室。 顾青青用湿毛巾帮李谷先生擦脸的时候安炀进来了。 “你没事吧?情况怎么样?“ “好像很不好。“ 顾青青代替无法说话的李谷先生回答了安炀的问题。 安炀推开顾青青的肩膀走近李谷先生。 “李谷先生,要不要叫救护车?“这时他才终于摇了摇头。 “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我居然……“ “别管那么多了,你站得起来吗?“ “好像……还不行。“ 这时服务部的人进来了,可能是安炀叫来的吧? “医疗室的林川先生应该来了,请你在这里等一下。青青,出来。“ 安炀把事情交代给服务部的人后抓住了顾青青手臂,用力把她拉出了休息室。 他就这样把顾青青拉进待客室,还吩咐其他的工作人员不要进来。 光看他的态度顾青青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当安炀抬起顾青青的脸的时候,顾青青还以为会被打,赶紧闭上了眼晴。结果他却是用低沉而充满怒气的嗓音小声的骂她:“你这个傻瓜!像这种紧急状况为什么不找服务部的人!不要一个人擅自行动!“ “但是……“ “什么但是!你不该没上锁就把病人放在一般洗手间里!那会惊吓到后面进来的客人!这种时候里面一定要有一个人!“ “啊,说的也是。对不起……“ “拜托你用点大脑好不好!“ 顾青青正想问他为什么没有对她使用一般洗手间而生气的时候,媛媛小姐门也没敲就走了进来,顾青青只好把话吞回去。 “青青——你真的使用了一般洗手间吗?“ “因为轮椅进不去,所以……“ “是李谷先生吧?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一定要另外找一个人搀扶他,尽量不要使用一般洗手间。“ “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的。“ “不只这件事!你在有客人的走廊上奔跑,对不对?“ “因为……我怕如果太慢的话他会把大厅弄脏了。“ “就算弄脏也不能在走廊上跑啊!“ 听了顾青青的解释,媛媛小姐反而皱起眉头。 这时安炀突然开口说:“我会打电话通知医疗中心。非常抱歉,能不能请你转达门口的工作人员暂时先以那样的人数接待客人?” “……好吧!令妹的事就交给你了。“ “真的非常抱歉。“ 在顾青青还没道歉之前,安炀已经向她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看到顾青青吃惊得没有想到道歉,媛媛小姐什么也没说,随即走出了房间。 在这个只剩下他们两个的空间里,顾青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顾青青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为了她而低头道歉。 看到他道歉的模样,顾青青觉得非常的不愉快。因为那一瞬间,安炀就跟以前妈妈为了她被骂和道歉的样子重叠在一起。 顾青青从来没有想到有人会为了她向别人低头,这也是她放弃学业的其中一个原因…… “真是的……“安炀叹了一口气后立刻按下了内线。 今天开始从下午十二点到晚上八点,四楼的医疗中心都会有医生在那里待命。 他好像是在这附近开业的医生的儿子,虽然比安炀年轻,但是好像很优秀。 安排好医生的事后,他没有对沮丧的顾青青再说些什么就出去了。 顾青青既没有道歉,心情也很复杂。她真的很想知道就算遇到这种情况也一定要使用员工洗手间吗? 虽然媛媛小姐已经说过不行,但是那时的李谷先生看起来真的很痛苦。 他一定是拼命强忍着直到她带他到洗手间为止,顾青青想他也不愿意在客人进来住宿的第一天就把饭店弄脏吧!要是换成她一定拼死也要忍耐。 不过,对于他们根本不重视这一点我觉得很悲哀。虽然身体状况的自我管理也算是工作之一,但是如果没有这些工作人员的话,饭店也营运不起来不是吗?对他们好一点并不犯法啊…… 顾青青想到这里思考就被打断了。 “青青,别在那里发呆。到这里来。“ 安炀打开门叫她,他说有事待会儿要出去。 “我也要去吗?“ “你不用。我已经派人把李谷先生送到医疗中心去了,可能等一下他的家属就会来把他送到他经常去的医院。“ 顾青青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的情况那么槽。贵 安炀把一叠大概有十张b5大的草稿交给她。 “到五点以前把这些文件打出来。“ “是……呃……“他回过头来用眼神表示疑惑。但是顾青青还是问不出口。 看到安炀的表情虽然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是顾青青知道他其实也很紧张。 …… 今天是午班的林森小姐到五点就下班了。 经理人室职员的上班时间基本上是八小时,再加上吃饭时间的一个小时,八点上班的她五点就可以下班了。 “主任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我明天要上早班得先走了。辛苦你了。“ “你也辛苦了。“顾青青看着还有一张就打完的草稿,小心地存档起来。 本来应该早就打完的,因为刚才经理人室的职员李连先生进来的时候,不小心把电脑的插头弄掉了,所以只好再打一一次。 虽然顾青青不愿去想他是不是故意的,不过今天她跟大家一样都处在极度疲累的状况下,思路难免会有一点扭曲。 一声不好意思!就打发了唔唔……越想胃越痛。尽管如此,顾青青还是不会对安炀说。 在她为自己打气的时候,林森小姐有东西忘了拿又回来了。 “青青,你跟朋友约了要一起回去吗?“ “什么?没有啊?“ 咦?林森小姐不解地歪了歪头,把放在窗边的小说放进皮包里。 “我在地下停车场看到好像是上次来过这里的人……“ “以前来过这里的人?是男的吗?“ “嗯……他留着金发看起来有点坏坏的……很瘦。“ “安风?“她苦笑着说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可以确定他在员工专用的地下停车场里。 顾青青心跳加速地边把今天所打的部分存档起来。 如果不是安风的话马上回来就行了。万一真的是他,顾青青想知道他到这里来做什么。 “……他该不会是和……安炀约好了吧?“ 顾青青向夏野小姐和媛媛小姐说了一声,准备出去的时候听到她们好像在偷偷说些什么。 她们在说的大概是轮椅的事吧?或许因为她没有被强烈的责备,所以她们感到不满。 但是,顾青青想安炀并没有特别对她好或包庇她。 顾青青虽然在走廊上静静地走着,但是一进了安全门,便往地下停车场飞奔而去。 在安炀受伤的时候她和江瑞先生有一个约定。 因为她的泪腺比较脆弱有什么事就想哭,所以江瑞先生对她说要成为一个大人是不能轻易掉眼泪的,而顾青青也点头答应了他。 “但是……今天我觉得好累哦……安风。我不会哭,我想见你。如果听到你像平常那样笑着说我是傻瓜,我想我一定可以振作起精神。” 今天的地下停车场车子果然很多。 这个停车场只能容纳八十辆车,除了白天员工的车子之外,到了晚上还会有三辆从外地饭店来回的饭店巴士停在这个车库。 顾青青到了林森小姐所说的员工停车场偷窥。 只是金发和瘦削不见得就是安风啊。 顾青青本来想出声叫他的名字,但是看到有人在停车就没有出声。 当顾青青找不到林森小姐所说的那个人正准备回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窜进了她的耳膜。 是安风的声音没有错。但是为什么好像还混着安炀的声音?他们果然是约在这里见面!但是为什么……? 顾青青没有勇气出去一探究竟,只有躲在车旁用眼睛寻找声音的来源。 在那里! “主任。你真的可以给我这么多吗?我只不过是送东西来而已啊!“ 安风把安炀给他的钱塞进口袋里,靠在墙壁上仰望着安炀。 “下雨还麻烦你帮我拿过来。“安炀的手上拿着一个牛皮纸袋,他确认过里面的东西后收进自已的上衣口袋里。他原来是叫安风出小差。 “那是包厢吧?“ “啊啊。正好这个时候国技馆有活动,为了服务外国客人只好准备一些门票备用。“ “你还找了不少黄牛吧?“安风微笑的声音听起来好柔软。 顾青青听着听着胸口不,禁一阵绞痛起来……啊啊、连胃都开始痛起来了。 “对了,你手腕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后悔打了高尔夫?“ “……别提了。昨天幸亏有你帮我冰敷,要不然今天早上可能要跑医院了。“ “好在那时候青青去洗澡了。不过要是那时没有冰敷的话后果可真的不堪设想。刀子虽然没有实穿手臂,但是差点就伤到了神经不是吗?你真应该要安静休息几天。“ 什么!那时安炀不是来喝水而是伤口痛吗? “是我教他缠绷带的方法。不过没想到他缠得那么紧,真是对不起。“ “不,那是从高尔夫球场到医院的时候护士缠的。“安风笑着说难怪缠得那么漂亮。 “今晚我要住在饭店了,所以刚才先去洗了个澡,也打了止痛剂。“ “又打了?医生没有生气吗?“ “无所谓。现在正是关键期。你不要告坼青青。“ 啧、啧、啧,安风用食指在自己嘴前摇了三下。 “只用言语来表达感谢和拜托人寂寞了吧?“ 不会吧!顾青青用双手蒙住嘴让自己不要叫出来。 安风那戴着戒指的手指在安炀的左胸上像敲门似地叩了两下。 “你有带烟吗?“ “啊啊。“ “我的都被雨淋湿了,你能不能给我一支?一想到你抽烟的感觉就觉得不可思议。“ 安风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把嘴凑进安炀拿出来的烟盒叼了一支烟。 不过不管试了几次,安风的打火机就是点不着火。 “……烟是我在疲倦的时候转换心情时抽的。本来在国外已经戒了,回到国内又开始抽起来。“ 安炀说着说着更靠近安风的身边,把手抵在安风所靠的墙壁上,好像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住风似的,拿出自己的打火机替他点上了火。 看着安风吸得好像美味无比般的表情,他也转过头去吐出一缕白烟。 “……这就是你疲倦时候的香味……“ 安炀的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下。他们虽然没有互相凝视,但是却像互相在威吓对方一样…… 那是无法让第三者闯入的感觉。 安炀你这家伙、安炀你这家伙!要是你敢对安风做什么的话我决不饶你!顾青青极力压抑住想冲出去的冲动,听着他们挑逗的应对和安风在诱惑男人时的模样,顾青青拼命想找回能够让发软的膝盖再度站起的力量。 安风对自己中意的人有用味道来区别的习惯。顾青青也被他这么说过,而且还被他吻过。 “反正我暂时要在那里受你照顾,有什么差遣尽管说。江瑞虽然拼命往赚钱,但是我还挺喜欢那间房子的。“ 第380章 安炀叫顾青青隔十五分钟给他打电话,让他能够有借口脱身。 顾青青心想,安炀做事可真是滴水不漏。 于是,她拨打了安炀的电话。 “……你好,我是安炀。“ 才响了三声就接起电话的安炀,那声音温和性感的得让顾青青简直被吓了一跳。 顾青青因为太惊讶没有接下去说话,这次安炀换用英文来询问了。 “是……是我。“ “非常抱歉,请稍待一下我再和您联络。” 安炀说完就切断了。顾青青如梦初醒地拍了自己的脸颊一下。 唔……唔哇!吓了我一跳!安炀那是什么声音啊! “青青?你的脸怎么红通通的?你不是打电话给主任吗?“ “是啊……!“ 在安炀住院都段期间,顾青青几乎每天都听到他在电话中的声音,但是跟刚刚听到的完全不一样。只是短短的两句话,顾青青已经可以想像到他面带微笑的表情。刚才的声音要是被夏野小姐听到的话,她一定会晕厥过去。 在等五分钟如果他没有打来的话自己得再打一次过去。 “……我不想再听到他那种声音。“ 听到哥哥声音竟会面红耳赤的顾青青,连自己都觉得厌烦。虽然心里百般不想打,但是她还是乖乖地瞪着时钟看时间。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唔哇……又发生了什么事啊……“当夏野小姐也把目光投向门口的时候,两个工作人员门也不敲地就闯了进来。是门僮,一个人扶着另一个人的肩。 “李谷先生!“ “他突然昏倒了,不过还有意识。“ 顾青青迅速地把沙发上的东西移开让他躺下来,趁夏野小姐去拿休息用的毛巾被时,顾青青赶紧把李谷先生的帽子和制服的扣子松开。 “……厕所……带我到厕所去。“李谷先生呻吟地对顾青青说。 顾青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想向把他送来的人求助的时候,哪知一抬起头来才发现他们早就不见了。 “对了!轮椅!“ 听到顾青青的叫声,夏野小姐迅速地冲到房间的角落把轮椅推过来。 虽然想拜托服务部的人,但是顾青青不知道应该找谁才好,况且大家都在忙。 还有要打电话给安炀,不过顾青青还是选择了救人为先。 她想到馆内会冷,于是没有脱下他的外套,还帮他盖了一条毛巾被在胸口上,推着他向里面的洗手间跑去。 顾青青经过在柜台前等着要进电梯的客人面前时,有人发出了惊呼。顾青青嘴上说着“非常抱歉“,脚上却是不停的。 但是她不知道工作人员专用的洗手间轮椅居然进不去。 顾青青把李谷先生连人带车转过头又回到大厅。 整个人瘫在轮椅上的李谷先生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了。 “你振作一点!马上就到了!“ 要来用中餐的客人看到轮椅像飞一样地跑过来时,纷纷让到走廊边……啊啊,好像有点不大妥当。 没有穿雨衣在馆内参观的那些人,大概都是今天要住进来的客人。他们全看清了顾青青的长相,惊愕的视线刺得我的背上阵阵发痛。 当顾青青把轮椅推到客用的洗手间时,幸好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幸好来得及。 “你慢慢来,我待会儿来接你。我还有电话要打!“ 顾青青来不及等到他的回答就冲出了洗手间,用跑百米的速度穿过大厅。 饭店有规定:即使看到尸体也不能在大厅和走廓上奔跑。 当顾青青回到招待室的时候安炀还没回来。 “请问主任有打电话回来吗?“ “没有啊!“ 刚才那阵骚动已经过了十分钟。 “完蛋了……“顾青青赶紧拔电话,这次只响一声,他就接起来了。 “我是安炀。“ “是、是我!安炀,对,对不起!“ “太慢了!“ 安炀好像已经在室外了,只说了这一句就挂断电话。 他连解释的时间都不给顾青青! 不过,顾青青可以把事情告诉人在这里的夏野小姐。 “因为员工用的洗手间轮椅进不去,所以我把他送到三楼的一般洗手间。“ “这不行啦!“ 话是没错。早知道就应该先问遇到这种紧急情况该怎么处理了。 休息室。 顾青青用湿毛巾帮李谷先生擦脸的时候安炀进来了。 “你没事吧?情况怎么样?“ “好像很不好。“ 顾青青代替无法说话的李谷先生回答了安炀的问题。 安炀推开顾青青的肩膀走近李谷先生。 “李谷先生,要不要叫救护车?“这时他才终于摇了摇头。 “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我居然……“ “别管那么多了,你站得起来吗?“ “好像……还不行。“ 这时服务部的人进来了,可能是安炀叫来的吧? “医疗室的林川先生应该来了,请你在这里等一下。青青,出来。“ 安炀把事情交代给服务部的人后抓住了顾青青手臂,用力把她拉出了休息室。 他就这样把顾青青拉进待客室,还吩咐其他的工作人员不要进来。 光看他的态度顾青青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当安炀抬起顾青青的脸的时候,顾青青还以为会被打,赶紧闭上了眼晴。结果他却是用低沉而充满怒气的嗓音小声的骂她:“你这个傻瓜!像这种紧急状况为什么不找服务部的人!不要一个人擅自行动!“ “但是……“ “什么但是!你不该没上锁就把病人放在一般洗手间里!那会惊吓到后面进来的客人!这种时候里面一定要有一个人!“ “啊,说的也是。对不起……“ “拜托你用点大脑好不好!“ 顾青青正想问他为什么没有对她使用一般洗手间而生气的时候,媛媛小姐门也没敲就走了进来,顾青青只好把话吞回去。 “青青——你真的使用了一般洗手间吗?“ “因为轮椅进不去,所以……“ “是李谷先生吧?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一定要另外找一个人搀扶他,尽量不要使用一般洗手间。“ “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的。“ “不只这件事!你在有客人的走廊上奔跑,对不对?“ “因为……我怕如果太慢的话他会把大厅弄脏了。“ “就算弄脏也不能在走廊上跑啊!“ 听了顾青青的解释,媛媛小姐反而皱起眉头。 这时安炀突然开口说:“我会打电话通知医疗中心。非常抱歉,能不能请你转达门口的工作人员暂时先以那样的人数接待客人?” “……好吧!令妹的事就交给你了。“ “真的非常抱歉。“ 在顾青青还没道歉之前,安炀已经向她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看到顾青青吃惊得没有想到道歉,媛媛小姐什么也没说,随即走出了房间。 在这个只剩下他们两个的空间里,顾青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顾青青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为了她而低头道歉。 看到他道歉的模样,顾青青觉得非常的不愉快。因为那一瞬间,安炀就跟以前妈妈为了她被骂和道歉的样子重叠在一起。 顾青青从来没有想到有人会为了她向别人低头,这也是她放弃学业的其中一个原因…… “真是的……“安炀叹了一口气后立刻按下了内线。 今天开始从下午十二点到晚上八点,四楼的医疗中心都会有医生在那里待命。 他好像是在这附近开业的医生的儿子,虽然比安炀年轻,但是好像很优秀。 安排好医生的事后,他没有对沮丧的顾青青再说些什么就出去了。 顾青青既没有道歉,心情也很复杂。她真的很想知道就算遇到这种情况也一定要使用员工洗手间吗? 虽然媛媛小姐已经说过不行,但是那时的李谷先生看起来真的很痛苦。 他一定是拼命强忍着直到她带他到洗手间为止,顾青青想他也不愿意在客人进来住宿的第一天就把饭店弄脏吧!要是换成她一定拼死也要忍耐。 不过,对于他们根本不重视这一点我觉得很悲哀。虽然身体状况的自我管理也算是工作之一,但是如果没有这些工作人员的话,饭店也营运不起来不是吗?对他们好一点并不犯法啊…… 顾青青想到这里思考就被打断了。 “青青,别在那里发呆。到这里来。“ 安炀打开门叫她,他说有事待会儿要出去。 “我也要去吗?“ “你不用。我已经派人把李谷先生送到医疗中心去了,可能等一下他的家属就会来把他送到他经常去的医院。“ 顾青青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的情况那么槽。贵 安炀把一叠大概有十张b5大的草稿交给她。 “到五点以前把这些文件打出来。“ “是……呃……“他回过头来用眼神表示疑惑。但是顾青青还是问不出口。 看到安炀的表情虽然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是顾青青知道他其实也很紧张。 …… 今天是午班的林森小姐到五点就下班了。 经理人室职员的上班时间基本上是八小时,再加上吃饭时间的一个小时,八点上班的她五点就可以下班了。 “主任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我明天要上早班得先走了。辛苦你了。“ “你也辛苦了。“顾青青看着还有一张就打完的草稿,小心地存档起来。 本来应该早就打完的,因为刚才经理人室的职员李连先生进来的时候,不小心把电脑的插头弄掉了,所以只好再打一一次。 虽然顾青青不愿去想他是不是故意的,不过今天她跟大家一样都处在极度疲累的状况下,思路难免会有一点扭曲。 一声不好意思!就打发了唔唔……越想胃越痛。尽管如此,顾青青还是不会对安炀说。 在她为自己打气的时候,林森小姐有东西忘了拿又回来了。 “青青,你跟朋友约了要一起回去吗?“ “什么?没有啊?“ 咦?林森小姐不解地歪了歪头,把放在窗边的小说放进皮包里。 “我在地下停车场看到好像是上次来过这里的人……“ “以前来过这里的人?是男的吗?“ “嗯……他留着金发看起来有点坏坏的……很瘦。“ “安风?“她苦笑着说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可以确定他在员工专用的地下停车场里。 顾青青心跳加速地边把今天所打的部分存档起来。 如果不是安风的话马上回来就行了。万一真的是他,顾青青想知道他到这里来做什么。 “……他该不会是和……安炀约好了吧?“ 顾青青向夏野小姐和媛媛小姐说了一声,准备出去的时候听到她们好像在偷偷说些什么。 她们在说的大概是轮椅的事吧?或许因为她没有被强烈的责备,所以她们感到不满。 但是,顾青青想安炀并没有特别对她好或包庇她。 顾青青虽然在走廊上静静地走着,但是一进了安全门,便往地下停车场飞奔而去。 在安炀受伤的时候她和江瑞先生有一个约定。 因为她的泪腺比较脆弱有什么事就想哭,所以江瑞先生对她说要成为一个大人是不能轻易掉眼泪的,而顾青青也点头答应了他。 “但是……今天我觉得好累哦……安风。我不会哭,我想见你。如果听到你像平常那样笑着说我是傻瓜,我想我一定可以振作起精神。” 今天的地下停车场车子果然很多。 这个停车场只能容纳八十辆车,除了白天员工的车子之外,到了晚上还会有三辆从外地饭店来回的饭店巴士停在这个车库。 顾青青到了林森小姐所说的员工停车场偷窥。 只是金发和瘦削不见得就是安风啊。 顾青青本来想出声叫他的名字,但是看到有人在停车就没有出声。 当顾青青找不到林森小姐所说的那个人正准备回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窜进了她的耳膜。 是安风的声音没有错。但是为什么好像还混着安炀的声音?他们果然是约在这里见面!但是为什么……? 顾青青没有勇气出去一探究竟,只有躲在车旁用眼睛寻找声音的来源。 在那里! “主任。你真的可以给我这么多吗?我只不过是送东西来而已啊!“ 安风把安炀给他的钱塞进口袋里,靠在墙壁上仰望着安炀。 “下雨还麻烦你帮我拿过来。“安炀的手上拿着一个牛皮纸袋,他确认过里面的东西后收进自已的上衣口袋里。他原来是叫安风出小差。 “那是包厢吧?“ “啊啊。正好这个时候国技馆有活动,为了服务外国客人只好准备一些门票备用。“ “你还找了不少黄牛吧?“安风微笑的声音听起来好柔软。 顾青青听着听着胸口不,禁一阵绞痛起来……啊啊、连胃都开始痛起来了。 “对了,你手腕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后悔打了高尔夫?“ “……别提了。昨天幸亏有你帮我冰敷,要不然今天早上可能要跑医院了。“ “好在那时候青青去洗澡了。不过要是那时没有冰敷的话后果可真的不堪设想。刀子虽然没有实穿手臂,但是差点就伤到了神经不是吗?你真应该要安静休息几天。“ 什么!那时安炀不是来喝水而是伤口痛吗? “是我教他缠绷带的方法。不过没想到他缠得那么紧,真是对不起。“ “不,那是从高尔夫球场到医院的时候护士缠的。“安风笑着说难怪缠得那么漂亮。 “今晚我要住在饭店了,所以刚才先去洗了个澡,也打了止痛剂。“ “又打了?医生没有生气吗?“ “无所谓。现在正是关键期。你不要告坼青青。“ 啧、啧、啧,安风用食指在自己嘴前摇了三下。 “只用言语来表达感谢和拜托人寂寞了吧?“ 不会吧!顾青青用双手蒙住嘴让自己不要叫出来。 安风那戴着戒指的手指在安炀的左胸上像敲门似地叩了两下。 “你有带烟吗?“ “啊啊。“ “我的都被雨淋湿了,你能不能给我一支?一想到你抽烟的感觉就觉得不可思议。“ 安风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把嘴凑进安炀拿出来的烟盒叼了一支烟。 不过不管试了几次,安风的打火机就是点不着火。 “……烟是我在疲倦的时候转换心情时抽的。本来在国外已经戒了,回到国内又开始抽起来。“ 安炀说着说着更靠近安风的身边,把手抵在安风所靠的墙壁上,好像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住风似的,拿出自己的打火机替他点上了火。 看着安风吸得好像美味无比般的表情,他也转过头去吐出一缕白烟。 “……这就是你疲倦时候的香味……“ 安炀的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下。他们虽然没有互相凝视,但是却像互相在威吓对方一样…… 那是无法让第三者闯入的感觉。 安炀你这家伙、安炀你这家伙!要是你敢对安风做什么的话我决不饶你!顾青青极力压抑住想冲出去的冲动,听着他们挑逗的应对和安风在诱惑男人时的模样,顾青青拼命想找回能够让发软的膝盖再度站起的力量。 安风对自己中意的人有用味道来区别的习惯。顾青青也被他这么说过,而且还被他吻过。 “反正我暂时要在那里受你照顾,有什么差遣尽管说。江瑞虽然拼命往赚钱,但是我还挺喜欢那间房子的。“ “要跑腿的时候就麻烦你了……还有他的事。“ “青青?那不是你的辖区吗?“ 安风吐了一口烟眯起眼晴噗嗤笑着。 “不用只让青青看到你好的一面,偶而也让他看看你冲动的模样如何?我看你是拙于表达感情哦!“ 安炀故意看了看手表,安风却用没有拿香烟的手轻轻的压住他。 他、他连阻止人的方法也充满了那啥。 “怎么能让不知道自己的界限在哪里的孩子看到大人的冲动……“ “是啊。青青如果模仿你的行事方式,一定会马上遭到挫败。不过失败也无所谓嘛,俗语说失败为成功之母不是吗?把失败当作是成功的跳板,最后才是赢家最重要。“ “你所谓的赢是什么意思?“ “就是用自己的方法不让周边的人罗嗦,带着自信生活下去。“ 闻言,顾青青的心突然猛跳了一下。 真难以相信他们会在这种地方谈论着她的事。 不,比起这一点顾青青更不敢相信安炀会对她的事发表意见…… 顾青青还以为他会用他“不行“二个字来打发掉呢! “不过,只要她一心想着要在社会闯出一片天下,就不容许失败!” 也就是因此,这个国家才给了孩子们长时间做学生的权利。因为国家已把孩子“可以容许失败“的时间算进去了。然而看看最近的教育好像连这一点也不容许了…… “有件事我早就想问你了。你认为青青高中辍学对她是负面影响吗?“顾青青不觉倒抽了一口气,掩住嘴的手不停的颤抖。 不只嘴,她还想连耳朵都遮起来。 她自己也不明白到底在害怕什么。 “……她说她谁也不想恨。所以还能怎么样?“ “嗯……看来你很尊重她独立的想法。“ “从我的观点来说,我觉得她是一个突变体。我还在念书的时候,不管是学校的教育方法或社会的流行都跟现在有极大的差异。老实说,我猜不透现代小孩子的想法。他们只有贯彻自我主义的智慧和情报……这是个品质恶劣的时代。“ “是啊,就是这样的社会才会造就出只会耍小聪明,什么都无法自己来的小孩。“ 安风往上吐了一口烟,用媚眼对安炀微笑。 顾青青记得江瑞先生告诉过她,安风在要吵架之前一定会笑。他究竟想要说什么? “……但是青青不一样。“他说这句话的声音是他心情好时才会发出的音调。 好痛。连被称赞也让她痛……顾青青用单手压住腹部。 “她虽然不够灵活,但是却想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原因可能是母亲早逝吧。不过我倒是很喜欢她,虽然她没有你这么聪明,但是只要肯努力,还是可以改变自己的一生,特别是在这个年代。“ 在放开压住安炀的手的同时,安风把香烟捺熄在他脚边的一个咖啡空罐里。 ……啊啊,真希望他们赶快说完。 安风,你再跟安炀说什么也只是白费口舌罢了。 安炀是那种只相信自己眼里看到的事实,他自已就是一个最好的努力成功的范本。 况且她刚才又失败过一次。 “十五岁是一个相当大的距离。幸好她的个性直率,即使对你反抗还是拼命追随你的脚步,不是很可爱吗?“ “……是吗?“ 顾青青慢慢地在车后低下身来。因为安炀好像一副准备走了的样子。 “不好意思我无法送你回去,你可以一个人吗?“ “这点小事别放在心上。你今晚要住这里吧?那青青呢?“ “她会回去,我打算明天叫她休息。“ 顾青青边等着边觉得自己的胃好像要溶化了一样,真迫不及待想从他们身边离开。 顾青青听着两个足音从地下停车场消失,脑子里迥响着刚才安炀所说过的话。 ……猜不透现在的小孩在想什么…… 顾青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受到打击的感觉,只是想着得赶快替她逐渐冰冷的心情取暖才行。 当顾青青回到招待室的时候安炀还没回来。他外出的时候穿的不是经理人的黑色制服,可能要去工作人员室换了衣服后才会过来吧! 顾青青到位于十二楼的商务中心去。 这里设有配合印表机,是提供上班族客人工作上的需要而设置的部门。在这间并列着数台机器的房间隔壁,是另一个像俱乐部般能轻松地喝一些比较轻味饮料的房间。在商务中心服务的女性职员也要兼顾那一边的服务。 “不好意思,麻烦您,我要列印。“ “辛苦了。是主任要的吗?“ “是的,因为要先让他看,所以必须先列印一张。“ 这里的女职员共有四人,上班的时间都不太一样,要是晚一点来的话大机只看得到两个人。 “……他们有来这里参观吗?“听顾青青这么一问,拿着磁片准备插进去的佐情小姐苦笑着转过头来。她也说得一口流利的英文,而且总是看起来精神奕奕。她跟媛媛小姐一样都是华侨。 “来了,而且还来了一大堆。“ “他们是住在这一楼吗?“ “是啊,亚洲总部部长和经理都是。他们现在好像吃饭去了。“ 顾青青边看着列印出来的东西一边跟佐情小姐聊天。如果有打错的话在这里修正比较快。 当顾青青拿着红笔在找错误的时候突然听到电梯停在这一楼的声音。佐情小姐等人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您回来了。“住在这一层楼的都是跟饭店有关的人才对啊。 看着她们在入口和他们说话,果然是美国那边派来的上司。不过其中一个顾青青也认识。 “青青,你是来帮忙的吗?“ “丹先生!午安!。 是昨天一起打高尔夫的那个华侨。他指着列印出来的文件问是顾青青打的吗? “是我打的,现在正在核对。“ “哦,安炀可多了一个好帮手。“ 丹从顾青青手上接过文件故意说他看不懂。 然后把顾青青介绍给跟他一起来的另外两个人。 “nicetomeetyou。“这点招呼语顾青青还会说。 不过接下来顾青青就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幸好有佐情小姐在一旁帮她翻译。 “他说看你好像很年轻,问你几岁。“ “我可不可说请自行想像啊?“ 佐情小姐说好像不太好吧。 顾青青只好转向丹以求助的眼神望着他。 顾青青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跟这些人说出她真实的年龄。 丹接收到顾青青的求救讯号,拍了拍发问者的肩膀。 “……他是安炀训练的秘密武器哦!“又要靠佐情小姐翻译给她听。 顾青青高兴得给了丹满脸笑容。 “谢谢你,丹!“ “他说不过你可要早点把英文学好哦,下次我再一起去打高尔夫吧!“ “yes!“ “青青,我就是喜欢你这一型的。“ “……啊?yesmetoo。“ 顾青青想他是说觉得她很不错,所以她也回了一句也是,没想到竞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丹把名片递给顾青青之后,挥挥手,跟其他的人一起回房间去了。 等他们三个一走,佐情小姐问她是不是认识常务。 安炀虽然没有说叫她不能把招待高尔夫的事讲出去,不过到处说给别人听似乎也不太妥当,于是顾青青避重就轻地挑无关紧要的话说。 “跟安炀在一起的时候介绍过。“ “他刚才说''喜欢你这一型''的哩!我看他是开玩笑的。“ “那不是觉得我很不错的意思吗?“ “是啊!“佐情小姐笑着把全部列印出来的文件交给她。并且帮她把用红笔圈出来的地方订正重打。 如果安炀还不满意的话就只好重打,不过起码没有错字。商务中心开放到九点,顾青青笑着说待会儿说不定还会再来,然后挥手向她们道别。 那里的气氛真好。下次要打文件的时候就到那里借桌子打吧。 在那里做事比在招待室里感觉要轻松多了。不过安炀右腕的伤还没好她不能离开他的身边。 “……明天要放我假?……为什么?“ 是不是因为媛媛小姐说她到处跑来跑去太碍眼了?谁叫她这次让全体工作人员都对她的评价大打折扣。 “一想到他为了我的事被责骂心情就不好……“他一定会说是他教导无方之类的话吧?因为妈妈以前每次都这么说。 顾青青想妈妈心里一定不想这么说,但是学校想听的就是这一类的话。 如果不这么说,想在校长室里的谈话大概永无休止。 “安炀那种人怎么可能比妈更为我着想……“ 但是,他为了她而伤了手腕后又雇用她,现在还为她的事向别人低头。 “……我不想再被他讨厌下去了。“即使同居在一起也没有缩短彼此的距离,更帮不上他什么忙…… “所以说要帮他也不是在家里啊!是工作上、工作上!“ 第381章 顾青青并不是想要讨好安炀,只是心里想成为经理人而已…… 想要得到安炀良好的评价。 “不对……” 他的评价跟她有什么关系!。 反正此刻电梯里没有人,于是顾青青拿着小镜子开始打扮自己。 “……他的评价……“ 顾青青想,自己的妈妈已经不在了,再也不会对她说话了。 会对她讲真话,为她讲真话,相信她的人除了安风和江瑞先生外大概已经没有任何人了吧。 正当顾青青思绪一片混的时候,发现电梯已经到了三楼。 “……好。把这些文件各拷贝十张,把每一份用订书机订起来,记住要订在右上角。把其中四份留在这里,剩下的在柜台用置物柜、服务部用置物柜、门僮用置物柜各放两份。做完了之后,就可以下班了。“ “是。“ 虽然已经超过了下班时间,不过安炀也一样,所以顾青青一点也无所谓。 在招待室附设的影印机拷贝着文件,顾青青向正在笔记本上写东西的安炀问道:“你呢?还不回去吗?“ “我今晚要住在这里。“ 顾青青只哦了一声,没有太多吃惊的表现。 “刚才在上面遇到丹常务,还有亚洲总部部长和经理也在一起。他还问我几岁。“ “你怎么回答?“ 顾青青感觉得出来安炀在凝视她的背影。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求助于常务,结果他说我是你培养的秘密兵器。“ “难得你还听得懂英文,他是用中文说的吗?“ “是商务中心的佐情小姐帮我翻译的。“ 顾青青今天要报告的只有这件事。其他被别人瞧不起的事就算撕了她的嘴我也不会说的。 安炀闻言点点头。顾青青在他的工作桌前,将十张文件订成一份一份。 这些文件的内容都是对于今天住进来的十五组客人所要注意的事项。像客人的姓宅房号年龄,还有明天要住进来的另十五组的基本资料。另外在今天的作业中所要改进的地方也挑重点写了出来。 顾青青不晓得他是什么时候把这些东西写出来的,看他的字迹十分潦草,可能是在迎接客人的时候抽空写的吧? “喂……你觉得人的身体……哪一部份最有魅力?“ 顾青青突然冒出这个疑问。 停了几秒钟,安炀重新些起双腿。 “……你是在问我吗?“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啊!“ 顾青青拿出订书机确定里面还有针。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会来问我,是想听到男人关于这方面的答案吗?“ “……!“顾青青没想到他会突如其来的如此反问她,吃惊之余不小心被订书机钉到手指头。 “哇——!好痛!“ “笨蛋!把手放开!“ 大步一跨就跃到她面前的安炀,硬把她握住左手的右手扳开一看,左掌上已经形成了一块小血池。 血……血…… “不要沾到衣服,笨蛋!“安炀抓过手边一条毛巾帮她擦拭快要流到手腕的血。 “那是抹布……“安炀轻松地用左手横抱住她的肩膀把她带到沙发上坐下。悲哀的她已经开始贫血了。 安炀掏出自己的手帕代替抹布让顾青青握着。 他的大手抚上她渐渐失温的额头遮住了她的视线。 可能是刚从外面回来的原因吧,安炀的手好冰。 不过,顾青青觉得血液好像已经逐渐回到晕眩的大脑里了。 “这里没事了,你待会儿到医疗中心去上药。还有,明天放你一天假?” “为什么?“ “因为我可能要跑外面不会进来。“ 原来如此……顾青青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到安炀一脸正经地看着她。 “你还要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吗?“ “不用了!“ 顾青青并不是拘泥于他要给她关于男人观点的答案,只是他都那么说了,她又怎么能回答说想知道! 其实,顾青青最想单刀直入地问他关于安风的事! “我先走了!”丢下这一句,顾青青飞也似地冲出了房间。 医疗中心的医生可能接到安炀的联络,她到的时候早就准备好了消毒药水和绷带。 虽然在他用夹子把陷进肉里的订书针夹出来时,顾青青掉了二滴眼泪,但是却幸运地可以听到已经住院的李谷先生的事。 “他以前好像也在那家医院住过。“ “多久以前啊?“ “三年前吧。好像在住院之前他的身体从没有觉得有任何不适。“ 不晓得是因为看她还是小孩子还是很闲,这个医生不但实地演练如何包好绷带的方法给她看,连李谷先生住在那家医院的情报都告诉她。 “他要我转达说非常谢谢你。“ 顾青青谢过他之后向里面的玄关直走。不想再回安炀那里去了。 隔天她难得地赖床了,还跟安风和江瑞先生一起在下午吃了早餐。 顾青青己经有三天没有跟江瑞先生说话。虽然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但是作息时间却是完全颠倒的。 他看到顾青青的伤口只低语了一句……真是一对容易受伤的兄妹。 他就算跟安风在一起话也不多。 吃过了安风准备的包着生菜、威乳酪起司、番茄和火腿的可丽饼后,在三点多时顾青青准备到医院去看李谷先生。 现在是九月天,所以穿短袖还没关系,所以顾青青就穿了一件无袖上衣。安风悄悄走到她的身后,在她的脖子绑上一条穿着戒指的皮带。 顾青青以前住在他那边的时候,他就喜欢把顾青青当作玩具一样打扮,这件上衣要搭配这条裤子还要戴上这种配件。 他好像很喜欢把自己的饰物装饰在顾青青的身上。 顾青青心想自己又不是猫狗,不过看他那么高兴的模样也就由他去了。 “晚上我们约在什么地方一起吃饭吧,顺便把江瑞一起找来。“ “那等我从医院出来再打行动跟你联络。“ 安风笑着用他温热的手掌轻轻拍打顾青青的脸颊……顾青青这才发觉他和江瑞先生的手都是热的。 “安风,你平时的体温是几度?“ “嗯,应该跟普通人没两样吧。怎么这么问?“ “因为安炀的手很冷,所以……” 顾青青说着说着都知道自己的表情变得很奇怪。 安风像恶作剧般地凝视着她。 “你哥哥的手帮你做了什么事啊?嗯?“ “你、你在胡说什么!听起来恶心死了!当然什么事都没有啊!“ “……啊。“ “傻瓜。多吃一点肝。好吧,今天晚上就决定吃烤肉,我会拿一大堆肝给你吃。“ 看到顾青青贫血地闭上眼睛,安风用手伸到她的脖子下。 以前在学校好像学过贫血的时候头部要放……低吧? “别睁开眼。“ 顾青青乖乖听他的话没有睁开眼晴。却感觉他的手轻安在她的眼上,嘴唇也随之盖了上来。 直到顾青青敲了敲安风的胸膛安风才移开嘴唇。 不过他的手还停在顾青青的眼上,还将她拥入怀中。 “什么……?“ “只是一个''护身符''而已。我把我的力气分给你好让你不要出事。“ 顾青青没有回答他,只是点点头在他的手掌下闭上了眼晴。 在他传来阵阵古龙水香味的肩上,觉得身体好像又渐渐暖和了过来。 重复咀嚼着安风说过的话,顾青青来到了李谷先生的病房。 顾青青只想他是腹痛所以没有买食物,后来她买了一捧八百块的花去探病。 李谷先生住的医院在市区不远,下车后走几分钟就到了。 “……我还以为可以撑三年,没想到现在就得动手术了。“ 当顾青青到了他所住的六人房时,刚好他的家属都不在。 顾青青把刚才在商店随手拿的一个空牛奶瓶拿去浴室清洗后把花插上。李谷先生不看顾青青的脸只是一直凝视着花。 “放心好了,李谷先生。你很有体力的啊!“ “现在已经不比往年,今年我瘦得很厉害…“ “可能是因为太忙的关系吧?只要住院好好静养一定会康复的。” 顾青青不敢问他究竟得的是什么病,只能挑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来说。 不过,爷爷曾经说过,说这种话最容易让病人感到难过。 “大家有没有说什么?“ “啊……我今天休假,所以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经理人室的人都很担心你。“ “你哥哥呢?“ “安炀一直跟医疗中心的医生保持联络……” “我真担心自己不晓得能不能回去上班。” 难得示弱的他这才第一次用求助的眼神看着顾青青。 “……你回去的时候能不能向安炀先生转达我还想回去上班的意愿?“ “好,我会跟他说。“ 顾青青边说着心里却越来越不安起来。他的病难道真的这么严重吗? “我还有房屋贷款要付,最小的孩子和你同年龄,而最大的孩子碉年要到纽约留学,所以我绝对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你不用担心啦!你这么软弱的话怎么治得好自己的病!我家也有住院的病人,医生说要用意志力来克服肉体的病痛……“ 顾青青知道自己开始焦急起来。而且李谷先生看着顾青青的脸也比刚才看起来更不安……啊啊,没想到探病也会让人胃痛。 过不了多久他太太来了。 顾青青喝完果汁之后,就说和朋友有约,在病房待了一小时左右就走了。 到最后顾青青还是没有问他得的是什么病。不过好像不问比较好。 在书店和唱片行打发掉时间后,顾青青到了和安风他们相约的烧肉店因为她说可以喝一点点,所以安风就让我喝了热过的清酒。 虽然比爸爸在世时给她喝的好喝一点,但还是很不习惯。 “……唔……胄都烧起来了。“ “吃肉吧!小姐请拿一些肝给我!还有乌龙茶。“ 顾青青吃到几乎想吐了才走出这家店。 江瑞先生直接去打工,而顾青青则戴上安全帽坐在安风的机车后座。 顾青青感动于他今天对她好温柔。不觉搂紧了他的腰。 安风转过头来问她怎么了。 “看前面啦!“ “是不是不舒服?你要是吐在我背上的话,我可是会把你踢下去哦!“ “我才不会吐!“ 但是顾青青才一叫,就觉得胃里的东西好像要涌出来。 安风可能感觉到她拼命在忍耐,于是停下车来让她坐在路边休息。 他叫顾青青等一下,走到自动贩卖机前帮她买了一罐乌龙茶回来。 但是,顾青青的胃里已经放不下任何东西,只能闭着眼睛呻吟而已。 “不好意思,我应该只让你喝热酒和乌龙茶就好,不该喝啤酒的。“ “……是我……自己说想要喝的……是我不好。“ 安风为了怕顾青青着凉。于是把她抱到他的膝盖上坐下。 顾青青在心里发誓,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吐在安风的身上。 看到他的肩上,几辆从他们身边经过的车子里都发出好奇的笑声。 然而安风抱着顾青青的头叫她不要在意,顾青青倚在他的怀中慢慢放松了身体。 不知怎么的顾青青突然有股想哭的冲动,但是强忍住了。因为安风以前说过它最讨厌没来由就哭的人。 但是自从有了工作后,不但没有什么表现反而老是在麻烦别人。顾青青心里的不满越来越多,变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那种无法向人询问的不安让她越来越害怕。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到医院去?“ 安风才这么一说,顾青青突然猛烈地感觉想吐。 顾青青用力把安风推开,冲进旁边的树丛中大呕特呕。 安风温柔地顺着她的背。 顾青青在把刚才所吃的食物都还诸大地后,用乌龙茶漱了漱口。 “……我们换个地方吧!“ 因为顾青青的衬衫弄脏了,所以安风没骑车,只是牵着车走。 安风把她带进了附近一家旅馆里。 这家旅馆的霓虹灯虽然耀眼,但是外观却不怎么豪华。还在外面的时候顾青青还以为是普通的旅馆,结果一进去就知道不对了。 “这、这里不是宾馆吗?“ “没错。去把衬衫洗一洗,顺便洗澡。“ 安风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坐在沙发上转开电视机的按钮。 听到充斥在房间里的女人的那啥声,顾青青慌张地逃进浴室。 “青青!我不会动你一根汗毛的,放心吧!“安风看着电视这么对她说……这里的浴室怎么没有锁!顾青青的醉意完全醒了。用沐浴乳把衬衫洗了又洗,确认了没有臭味之后才到浴缸浸泡。 这时顾青青突然想到最近洗澡都是用莲蓬头解决,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舒服的泡澡了。 她流着汗靠在浴缸边缘舒服地全身放松,安风敲门进来递给她一罐矿泉水。 “我不会进来的,你可以慢慢洗。“ “……也可以一起进来洗啊!“ 第382章 顾青青一边泡澡,一边在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不过,因为感觉很暖和,她也就不再伤春悲秋了。 总之,明天还需要继续努力,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哥哥失望。 她要努力做得更好,努力得到认可。 即使前方困难重重,自己也要一直往前,努力再努力! “加油,顾青青!” 顾青青大叫一声,为自己加油打气。 安风站在外面沉默的等待她。 不久之后,给她送来毛巾和衣服。 虽然安风嘴上说不进来,却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她。 “嗯……我差不多洗好了。“ “不急,我们一起洗吧!“ 安风含笑的说。 顾青青全身的血液一下全冲到脑袋上了,将视线从大方地脱衣服的安风身上移开已经够忙的了,哪还有时间订正自己的话? 听到莲蓬头的水声,顾青青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 顾青青觉得他好像在看她。才一抬头视线就和安风碰个正着。 “哎呀!你好讨厌哦。“ “……啊。“顾青青不由得全身脱力。 不只是因为安风故意装出女孩子的语调,还有他的果体……果体。 他的唇降落在顾青青的眼角,这是一个充满谢罪的吻。 “洁癖。“ “因为……我不好意思啊。“ 虽然已经碰到了就没办法,但是还是会害怕啊。 “安风,你是因为好玩所以才和别人发生关系吧?“ “啊啊?你是从哪里得来这种错误的知识?“ 他把热水泼在顾青青冰冷的肩膀上,故意用取笑的语气说话。 他抚摸着顾青青被刀划过的伤口。 缝了四针的地方,因为温暖而减轻了痛楚。 “不是因为好玩才做,而是因为想做而做……工作和爱情都是一样。“他边说边凝视着顾青青。 连浏海一起拨到脑后的脸上,那依旧锐利的眼神像骄纵的孩子似地眯了起来。 他用像叹息似的低语说:“青青,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这种眼神?“ 顾青青不解的反问,他的唇随即压了上来。 因为跟刚才在她眼角上的吻一样温柔,所以顾青青没有抵抗而柔顺地接受了。 顾青青和他已经吻了十次以上。 像游戏一样的吻、温柔的吻,都是安风教她的。 当顾青青闭上眼睛全身都被温暖包围的时候,感觉上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 就好像是她没有辍学、还认识了许多帅气的学长、有温和的哥哥、妈也还活着……虽然知道考不上大学但还是决定去补习…… 然而顾青青知道这些事情在现实中是无法实现的。 既然想也没有用,那只有去做她非做不可的事了。 顾青青已经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活在被父母保护的空间之下。 所以必须找到一个新的自己。 安风松开了顾青青的唇,将热水波在她湿冷的头发上……好温柔。 “只要在你身边……我觉得自己会越变越软弱。“ 虽然顾青青的声音之中没有恨意,但听者一定会觉得很不舒服吧。 但是顾青青无法停止想说出来的冲动。 “你让我撒娇,就算责骂也带着温柔,还做饭给我吃,连最好的朋友也介绍给我……如果你再继续给我这么舒适安全的地方……“ “你怕我会不见?“ 他那强而有力的臂膀抱住了顾青青,他的身体比顾青青眼申看来还要坚硬而充满肌肉,不愧是惯于打架的身体。 “我虽然不懂你的心情,但是如果继续抱着这种想法,你以后的人生可是会走得很辛苦哦!你以为光凭想像,一切就能圆满解决吗?真是傻瓜。“ 水已经从浴缸边缘溢出来了,但是安风并没有把水关掉。 顾青青也因为被他抱在杯中而无能为力。 “我知道你傻,但是越知道就越不能不管你。“ “你骗我。” 虽然跟安风认识还不到一个月,但是顾青青知道他绝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 当顾青青听到他对她还是有一份感情的时候,真是打从心里高兴出来。 “就像那时在北城一样,现在的你在我眼中还是那么令人疼惜?” 这算是告白吗?还希望他多讲一点…… 顾青青第一次主动去吻安风的嘴唇。 因为她想这么做…… 这是不是就像安风所说的同情会让彼此的身体相互吸引? 以前当顾青青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的时候,常常被周围的伙伴说: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焦躁?或是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等等。 顾青青已经拼命在隐藏了,但还是会被成绩比她差的家伙看出来。 每当如此,顾青青就觉得非常不甘心,觉得自己很悲哀。跟爷爷倾吐的时候还被训了一顿说她太浅溥,让她沮丧得不得了。 顾青青常疑惑那些能够活得八面玲珑的人,究竟是怎样隐藏自己的感情的? 顾青青一直觉得这很不可思议,到现在仍不了解。 就像安炀不了解她一样,顾青青想自己也一生……不了解他。 顾青青听到安风叫了她的名字抬起头来,他正静静地凝视着她。 “看你一副想哭的表情。“ 虽然眼泪已经快溢到眼角了,但顾青青还是拼命咬着嘴唇对他微笑。 顾青青在她的发际轻吻了一下,轻声的低语。 “……你要是哭的话我可是会偷袭你的哦。“ “唔……“ “怎么了?“ 他们的手在水里互相搏斗。 同时吻住了她的唇。 安风从来不会骗她,像宝物一样地爱护着她。 在闭上眼睛的同时,恐怖感也从她体内消失了。 当顾青青醒来的时候四周已经一片明亮,而她正置身在浴缸里。 安风也闭上眼晴好像在睡觉一样。 恍惚中顾青青以为刚才都一切全是梦境。 顾青青觉得全身脱力,浸泡在热水中的手,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 “安风……“ “……嗯。你醒啦?“ 他的声音也充满了疲倦,从乳白色的热水中执起顾青青的手吻了她的掌心一下。 顾青青依稀记得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间……他也是像这样抓住她的手咬她的手指头。 “原来……不是梦。“ “刚才怎么叫你也叫不醒,差点吓死我。“他又把顾青青抱入怀中。 “连我帮你洗身体的时候,你都像玩偶一样的动也不动呢。“ “……对不起。“ 顾青青害臊地把脸埋在安风的颈间,他盛着热水从她头上淋下来。 顾青青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慢慢回温。 自己可以像这样……多腻在他怀里一会儿吗? “胄还痛不痛?我看你是真的哪里有毛常。“ “刚才会吐是因为吃太多了啦。“ 要是她也像李谷先生一样突然住院的话一定又会给安炀添麻烦。 要去的话也得等到下次休息的前一天才行。 他虽然好像不喜欢她的做法,但是就像自己被丹称赞一样,顾青青也想让他看看她也有能做事的一面啊? “……要不要我去帮你跟安炀说?“ “不用了,我没事。说不定说出来还会因为喝酒而被他骂。“ “现在还有到了高中还不会喝酒的人吗?他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古板啦。”安风笑着说。 “……话是没错……但这三个礼拜来安炀也没有喝酒……“ “是吗?“看到顾青青点点头,安风半询侃地说她还观察得真仔细。 在顾青青刚搬过来和安炀一起住的时候,有时从饭店回来,就算是大白天安炀也一定会喝白兰地。 他的模式经常是喝了一杯白兰地后就进去房间睡觉。 而这三个礼拜可能是因为受伤的原因吧……要不然就是他为了祈祷饭店正式开业能够顺利。 “他也是因为护着你才会受伤的啊!“ “嗯……是啊。“ 安风像对待孩子似地摸摸顾青青的头发,顾青青叹了一口气。 “除了这些事以外我对安炀一无所知。“ 就是因为一无所知只好靠自己观察了。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事…… “而且安炀……他什么也不对我说……“ 因为李谷先生的事而向媛媛小姐低头道歉的情景又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那时的安炀虽然叹了一口气,但是一定觉得没有为她生气的办要吧,因为实在太愚蠢了。 “我真的……什么都……“ “青青?“ 顾青青难过地咬紧下唇,安风的手指抚上她的眼角。 “工作很辛苦吗?“ 顾青青点点头,成串的泪水清落在热水中。 安风也没有再说什么,只静静地把她拥在杯里。 有了可以依赖的对象,心真的会变得越来越脆弱。 对安炀长期累积的不满突然变得无法忍耐。 “他……觉得要照顾像我这种不成材的继妹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要不是继父生病了无法行动,他才不会到北城……来我我。“ 越说顾青青的胸口越痛,声音也开始呜咽起来。 “安风你真好,还有江瑞先生在……“ “什么意思啊?“ “我连像这样的朋友都没有。“ 没有所谓的好朋友。就算把秘密告诉别人又怕人讲出去,她无法相信别人,也找不到可以信赖的人。 顾青青想起高元小姐那次在半夜把安炀叫去的事,就是因为他们互相信任才能这么做。 “爷爷曾经说交不到朋友是自己的责任……他说的一点也没错。“ “是啊。“ 顾青青压抑住自己急促的呼吸。虽然她本来就是一个没用的人,但是今天已经哭了太多次。 然而当安风的手环绕到顾青青的后颈的时候顾青青还是又哭了出来。 “江瑞他比较特别,因为我们两个都是怪人所以才能持续下去。“ 虽然如此,顾青青还是很羡慕可以找到好伙伴的人。 安风和江瑞先生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虽然要好,但还是可以各自行动。 安炀也是。或许大人都擅长寻我和自己志同道合的伙伴吧!所以安炀才会不对她而向安风说。 “喂,青青。“ 感觉到安炀在拍她的脸颊,那种欲睡的感觉让顾青青舒服得不想睁开眼睛。 “你要在这里住一晚吗?“ “嗯……“ 安风嘴上虽然唠唠叨叨,还是把顾青青抱进了房间。 顾青青只记得他帮她穿上了睡袍的半边袖子就失去了意识。 隔天早上五点左右,他们扶着劳动过头的腰部摇摇晃晃地跨上机车踏上归途。 途中经过了便利商店,安风进去买了厚吐司、火腿、蛋,而顾青青买了布丁和喉糖。 顾青青吃完安风做的早餐看完报纸后就开始准备去上八点的午班。 说到第一次和人发生性关系的感想,有一种好像把一切烦闷的事都一次去除了的感觉一样。 跟顾青青以前在学校里被同学半开玩笑地抱住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在安风的杯中让她有安全感,就算是她不支倒地还会有他扶着她的那种充实的感觉。 ……那种事也不能在家里作吧。 安风不管在宾馆里或出来外面后都没有说过一次“我喜欢你。” 是因为他是双性恋还是天生自由的性格所致这顾青青不清楚,但她没有很想知道。 因为顾青青没有感觉到自己爱上了安风。 而且她不想用这种字眼来束缚住他,他也不是那种会被束缚住的人。 如果自己对他的感觉算是一种恋情的话,她希望这份恋情不要掺上任何杂质。 顾青青无法把他当做那种会去争吵、独占或哭泣的对象。 不过一想到初体验……顾青青从报纸的一角偷看他在炒菜的背影。 顾青青没有失望的感觉,更没有好像梦和理想都破灭的冲击。 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昨天的事就说我们到我朋友家去玩了,然后你睡在隔壁的房间里,到了早上我们才回来的知不知道?“ 虽然是和安风在一起,但是既然在安炀的看管之下,有时候也得做些不在场证明吧! “不要告诉他我们喝过酒。“ “我知道。不过跟江瑞先生要怎么说啊?“ “我会我个借门跟他说。“ 安风叫顾青青把报纸拿开,端了一个托盘过来。 里面有煎蛋、青菜炒培根、白煮鸡,还有红茶和吐司。 “咖啡别喝太多,对身体不好。“ “咦?我又没有得口腔炎。“ 安风叼了一根烟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他把烟从嘴上拿下来,用手指勾了勾,示意要顾青青过去。 “……你的身体没什么吧?“ 听得顾青青差点跌倒。 “这么羞耻的事不要一直说好不好!“ “我算算看……好像做了好多次……“ “好了啦!“ 顾青青羞得把脸几乎要埋进红茶杯里。 看到顾青青不好意思的样子,他反而笑得很奸诈。 “下次再做吧!“ “……唔。“ “干嘛!我那么温柔的对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顾青青用眼神向他哀求别再说了。这时安炀房间的门刚好打开。 “早安。“ “早……“ 顾青青有点作贼心虚似地慢慢把头转向他。 看他手上拿着浴巾的模样可能是要去洗澡,现在距离平常的上班时间还很充裕。 “你们是昨天回来的吗?“撩起前发看着他们说话的安炀,睡衣上只扣了一颗把子,顾青青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问题就由安风代为回答。 “我们昨天睡在我朋友家里。“ “哦。“说完,他向安风要了一杯咖啡后就消失在浴室里。 第383章 其实,顾青青所做的事情并不是为了讨好安炀,她只是想要做那些事情而已。 虽然想要安炀能够称赞她,但是…… 这时,电梯里没有人,顾青青拿着小镜子开始打扮自己。 “……安炀的称赞……“ 顾青青想,自己的妈妈已经不在了,再也不会对她说话了。 会对她讲真话,为她讲真话,相信她的人除了安风和江瑞先生外大概已经没有任何人了吧。 正当顾青青思绪一片混的时候,发现电梯已经到了三楼。 “……好。把这些文件各拷贝十张,把每一份用订书机订起来,记住要订在右上角。把其中四份留在这里,剩下的在柜台用置物柜、服务部用置物柜、门僮用置物柜各放两份。做完了之后,就可以下班了。“ “是。“ 虽然已经超过了下班时间,不过安炀也一样,所以顾青青一点也无所谓。 在招待室附设的影印机拷贝着文件,顾青青向正在笔记本上写东西的安炀问道:“你呢?还不回去吗?“ “我今晚要住在这里。“ 顾青青只哦了一声,没有太多吃惊的表现。 “刚才在上面遇到丹常务,还有亚洲总部部长和经理也在一起。他还问我几岁。“ “你怎么回答?“ 顾青青感觉得出来安炀在凝视她的背影。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求助于常务,结果他说我是你培养的秘密兵器。“ “难得你还听得懂英文,他是用中文说的吗?“ “是商务中心的佐情小姐帮我翻译的。“ 顾青青今天要报告的只有这件事。其他被别人瞧不起的事就算撕了她的嘴我也不会说的。 安炀闻言点点头。顾青青在他的工作桌前,将十张文件订成一份一份。 这些文件的内容都是对于今天住进来的十五组客人所要注意的事项。像客人的姓宅房号年龄,还有明天要住进来的另十五组的基本资料。另外在今天的作业中所要改进的地方也挑重点写了出来。 顾青青不晓得他是什么时候把这些东西写出来的,看他的字迹十分潦草,可能是在迎接客人的时候抽空写的吧? “喂……你觉得人的身体……哪一部份最有魅力?“ 顾青青突然冒出这个疑问。 停了几秒钟,安炀重新些起双腿。 “……你是在问我吗?“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啊!“ 顾青青拿出订书机确定里面还有针。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会来问我,是想听到男人关于这方面的答案吗?“ “……!“顾青青没想到他会突如其来的如此反问她,吃惊之余不小心被订书机钉到手指头。 “哇——!好痛!“ “笨蛋!把手放开!“ 大步一跨就跃到她面前的安炀,硬把她握住左手的右手扳开一看,左掌上已经形成了一块小血池。 血……血…… “不要沾到衣服,笨蛋!“安炀抓过手边一条毛巾帮她擦拭快要流到手腕的血。 “那是抹布……“安炀轻松地用左手横抱住她的肩膀把她带到沙发上坐下。悲哀的她已经开始贫血了。 安炀掏出自己的手帕代替抹布让顾青青握着。 他的大手抚上她渐渐失温的额头遮住了她的视线。 可能是刚从外面回来的原因吧,安炀的手好冰。 不过,顾青青觉得血液好像已经逐渐回到晕眩的大脑里了。 “这里没事了,你待会儿到医疗中心去上药。还有,明天放你一天假?” “为什么?“ “因为我可能要跑外面不会进来。“ 原来如此……顾青青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到安炀一脸正经地看着她。 “你还要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吗?“ “不用了!“ 顾青青并不是拘泥于他要给她关于男人观点的答案,只是他都那么说了,她又怎么能回答说想知道! 其实,顾青青最想单刀直入地问他关于安风的事! “我先走了!”丢下这一句,顾青青飞也似地冲出了房间。 医疗中心的医生可能接到安炀的联络,她到的时候早就准备好了消毒药水和绷带。 虽然在他用夹子把陷进肉里的订书针夹出来时,顾青青掉了二滴眼泪,但是却幸运地可以听到已经住院的李谷先生的事。 “他以前好像也在那家医院住过。“ “多久以前啊?“ “三年前吧。好像在住院之前他的身体从没有觉得有任何不适。“ 不晓得是因为看她还是小孩子还是很闲,这个医生不但实地演练如何包好绷带的方法给她看,连李谷先生住在那家医院的情报都告诉她。 “他要我转达说非常谢谢你。“ 顾青青谢过他之后向里面的玄关直走。不想再回安炀那里去了。 隔天她难得地赖床了,还跟安风和江瑞先生一起在下午吃了早餐。 顾青青己经有三天没有跟江瑞先生说话。虽然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但是作息时间却是完全颠倒的。 他看到顾青青的伤口只低语了一句……真是一对容易受伤的兄妹。 他就算跟安风在一起话也不多。 吃过了安风准备的包着生菜、威乳酪起司、番茄和火腿的可丽饼后,在三点多时顾青青准备到医院去看李谷先生。 现在是九月天,所以穿短袖还没关系,所以顾青青就穿了一件无袖上衣。安风悄悄走到她的身后,在她的脖子绑上一条穿着戒指的皮带。 顾青青以前住在他那边的时候,他就喜欢把顾青青当作玩具一样打扮,这件上衣要搭配这条裤子还要戴上这种配件。 他好像很喜欢把自己的饰物装饰在顾青青的身上。 顾青青心想自己又不是猫狗,不过看他那么高兴的模样也就由他去了。 “晚上我们约在什么地方一起吃饭吧,顺便把江瑞一起找来。“ “那等我从医院出来再打行动跟你联络。“ 安风笑着用他温热的手掌轻轻拍打顾青青的脸颊……顾青青这才发觉他和江瑞先生的手都是热的。 “安风,你平时的体温是几度?“ “嗯,应该跟普通人没两样吧。怎么这么问?“ “因为安炀的手很冷,所以……” 顾青青说着说着都知道自己的表情变得很奇怪。 安风像恶作剧般地凝视着她。 “你哥哥的手帮你做了什么事啊?嗯?“ “你、你在胡说什么!听起来恶心死了!当然什么事都没有啊!“ “……啊。“ “傻瓜。多吃一点肝。好吧,今天晚上就决定吃烤肉,我会拿一大堆肝给你吃。“ 看到顾青青贫血地闭上眼睛,安风用手伸到她的脖子下。 以前在学校好像学过贫血的时候头部要放……低吧? “别睁开眼。“ 顾青青乖乖听他的话没有睁开眼晴。却感觉他的手轻安在她的眼上,嘴唇也随之盖了上来。 直到顾青青敲了敲安风的胸膛安风才移开嘴唇。 不过他的手还停在顾青青的眼上,还将她拥入怀中。 “什么……?“ “只是一个''护身符''而已。我把我的力气分给你好让你不要出事。“ 顾青青没有回答他,只是点点头在他的手掌下闭上了眼晴。 在他传来阵阵古龙水香味的肩上,觉得身体好像又渐渐暖和了过来。 重复咀嚼着安风说过的话,顾青青来到了李谷先生的病房。 顾青青只想他是腹痛所以没有买食物,后来她买了一捧八百块的花去探病。 李谷先生住的医院在市区不远,下车后走几分钟就到了。 “……我还以为可以撑三年,没想到现在就得动手术了。“ 当顾青青到了他所住的六人房时,刚好他的家属都不在。 顾青青把刚才在商店随手拿的一个空牛奶瓶拿去浴室清洗后把花插上。李谷先生不看顾青青的脸只是一直凝视着花。 “放心好了,李谷先生。你很有体力的啊!“ “现在已经不比往年,今年我瘦得很厉害…“ “可能是因为太忙的关系吧?只要住院好好静养一定会康复的。” 顾青青不敢问他究竟得的是什么病,只能挑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来说。 不过,爷爷曾经说过,说这种话最容易让病人感到难过。 “大家有没有说什么?“ “啊……我今天休假,所以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经理人室的人都很担心你。“ “你哥哥呢?“ “安炀一直跟医疗中心的医生保持联络……” “我真担心自己不晓得能不能回去上班。” 难得示弱的他这才第一次用求助的眼神看着顾青青。 “……你回去的时候能不能向安炀先生转达我还想回去上班的意愿?“ “好,我会跟他说。“ 顾青青边说着心里却越来越不安起来。他的病难道真的这么严重吗? “我还有房屋贷款要付,最小的孩子和你同年龄,而最大的孩子碉年要到纽约留学,所以我绝对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你不用担心啦!你这么软弱的话怎么治得好自己的病!我家也有住院的病人,医生说要用意志力来克服肉体的病痛……“ 顾青青知道自己开始焦急起来。而且李谷先生看着顾青青的脸也比刚才看起来更不安……啊啊,没想到探病也会让人胃痛。 过不了多久他太太来了。 顾青青喝完果汁之后,就说和朋友有约,在病房待了一小时左右就走了。 到最后顾青青还是没有问他得的是什么病。不过好像不问比较好。 在书店和唱片行打发掉时间后,顾青青到了和安风他们相约的烧肉店因为她说可以喝一点点,所以安风就让我喝了热过的清酒。 虽然比爸爸在世时给她喝的好喝一点,但还是很不习惯。 “……唔……胄都烧起来了。“ “吃肉吧!小姐请拿一些肝给我!还有乌龙茶。“ 顾青青吃到几乎想吐了才走出这家店。 江瑞先生直接去打工,而顾青青则戴上安全帽坐在安风的机车后座。 顾青青感动于他今天对她好温柔。不觉搂紧了他的腰。 安风转过头来问她怎么了。 “看前面啦!“ “是不是不舒服?你要是吐在我背上的话,我可是会把你踢下去哦!“ “我才不会吐!“ 但是顾青青才一叫,就觉得胃里的东西好像要涌出来。 安风可能感觉到她拼命在忍耐,于是停下车来让她坐在路边休息。 他叫顾青青等一下,走到自动贩卖机前帮她买了一罐乌龙茶回来。 但是,顾青青的胃里已经放不下任何东西,只能闭着眼睛呻吟而已。 “不好意思,我应该只让你喝热酒和乌龙茶就好,不该喝啤酒的。“ “……是我……自己说想要喝的……是我不好。“ 安风为了怕顾青青着凉。于是把她抱到他的膝盖上坐下。 顾青青在心里发誓,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吐在安风的身上。 看到他的肩上,几辆从他们身边经过的车子里都发出好奇的笑声。 然而安风抱着顾青青的头叫她不要在意,顾青青倚在他的怀中慢慢放松了身体。 不知怎么的顾青青突然有股想哭的冲动,但是强忍住了。因为安风以前说过它最讨厌没来由就哭的人。 但是自从有了工作后,不但没有什么表现反而老是在麻烦别人。顾青青心里的不满越来越多,变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那种无法向人询问的不安让她越来越害怕。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到医院去?“ 安风才这么一说,顾青青突然猛烈地感觉想吐。 顾青青用力把安风推开,冲进旁边的树丛中大呕特呕。 安风温柔地顺着她的背。 顾青青在把刚才所吃的食物都还诸大地后,用乌龙茶漱了漱口。 “……我们换个地方吧!“ 因为顾青青的衬衫弄脏了,所以安风没骑车,只是牵着车走。 安风把她带进了附近一家旅馆里。 这家旅馆的霓虹灯虽然耀眼,但是外观却不怎么豪华。还在外面的时候顾青青还以为是普通的旅馆,结果一进去就知道不对了。 “这、这里不是宾馆吗?“ “没错。去把衬衫洗一洗,顺便洗澡。“ 安风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坐在沙发上转开电视机的按钮。 听到充斥在房间里的女人的那啥声,顾青青慌张地逃进浴室。 “青青!我不会动你一根汗毛的,放心吧!“安风看着电视这么对她说……这里的浴室怎么没有锁!顾青青的醉意完全醒了。用沐浴乳把衬衫洗了又洗,确认了没有臭味之后才到浴缸浸泡。 这时顾青青突然想到最近洗澡都是用莲蓬头解决,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舒服的泡澡了。 她流着汗靠在浴缸边缘舒服地全身放松,安风敲门进来递给她一罐矿泉水。 “我不会进来的,你可以慢慢洗。“ “……也可以一起进来洗啊!“ 顾青青一边泡澡,一边在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不过,因为感觉很暖和,她也就不再伤春悲秋了。 总之,明天还需要继续努力,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哥哥失望。 她要努力做得更好,努力得到认可。 即使前方困难重重,自己也要一直往前,努力再努力! “加油,顾青青!” 顾青青大叫一声,为自己加油打气。 安风站在外面沉默的等待她。 不久之后,给她送来毛巾和衣服。 虽然安风嘴上说不进来,却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她。 “嗯……我差不多洗好了。“ “不急,我们一起洗吧!“ 安风含笑的说。 顾青青全身的血液一下全冲到脑袋上了,将视线从大方地脱衣服的安风身上移开已经够忙的了,哪还有时间订正自己的话? 听到莲蓬头的水声,顾青青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 顾青青觉得他好像在看她。才一抬头视线就和安风碰个正着。 “哎呀!你好讨厌哦。“ “……啊。“顾青青不由得全身脱力。 不只是因为安风故意装出女孩子的语调,还有他的果体……果体。 他的唇降落在顾青青的眼角,这是一个充满谢罪的吻。 “洁癖。“ “因为……我不好意思啊。“ 虽然已经碰到了就没办法,但是还是会害怕啊。 “安风,你是因为好玩所以才和别人发生关系吧?“ “啊啊?你是从哪里得来这种错误的知识?“ 他把热水泼在顾青青冰冷的肩膀上,故意用取笑的语气说话。 他抚摸着顾青青被刀划过的伤口。 缝了四针的地方,因为温暖而减轻了痛楚。 “不是因为好玩才做,而是因为想做而做……工作和爱情都是一样。“他边说边凝视着顾青青。 连浏海一起拨到脑后的脸上,那依旧锐利的眼神像骄纵的孩子似地眯了起来。 他用像叹息似的低语说:“青青,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这种眼神?“ 顾青青不解的反问,他的唇随即压了上来。 因为跟刚才在她眼角上的吻一样温柔,所以顾青青没有抵抗而柔顺地接受了。 顾青青和他已经吻了十次以上。 像游戏一样的吻、温柔的吻,都是安风教她的。 当顾青青闭上眼睛全身都被温暖包围的时候,感觉上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 就好像是她没有辍学、还认识了许多帅气的学长、有温和的哥哥、妈也还活着……虽然知道考不上大学但还是决定去补习…… 然而顾青青知道这些事情在现实中是无法实现的。 既然想也没有用,那只有去做她非做不可的事了。 顾青青已经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活在被父母保护的空间之下。 所以必须找到一个新的自己。 安风松开了顾青青的唇,将热水波在她湿冷的头发上……好温柔。 “只要在你身边……我觉得自己会越变越软弱。“ 虽然顾青青的声音之中没有恨意,但听者一定会觉得很不舒服吧。 但是顾青青无法停止想说出来的冲动。 “你让我撒娇,就算责骂也带着温柔,还做饭给我吃,连最好的朋友也介绍给我……如果你再继续给我这么舒适安全的地方……“ “你怕我会不见?“ 他那强而有力的臂膀抱住了顾青青,他的身体比顾青青眼申看来还要坚硬而充满肌肉,不愧是惯于打架的身体。 “我虽然不懂你的心情,但是如果继续抱着这种想法,你以后的人生可是会走得很辛苦哦!你以为光凭想像,一切就能圆满解决吗?真是傻瓜。“ 水已经从浴缸边缘溢出来了,但是安风并没有把水关掉。 顾青青也因为被他抱在杯中而无能为力。 “我知道你傻,但是越知道就越不能不管你。“ “你骗我。” 虽然跟安风认识还不到一个月,但是顾青青知道他绝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 当顾青青听到他对她还是有一份感情的时候,真是打从心里高兴出来。 “就像那时在北城一样,现在的你在我眼中还是那么令人疼惜?” 这算是告白吗?还希望他多讲一点…… 顾青青第一次主动去吻安风的嘴唇。 因为她想这么做…… 这是不是就像安风所说的同情会让彼此的身体相互吸引? 以前当顾青青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的时候,常常被周围的伙伴说: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焦躁?或是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等等。 顾青青已经拼命在隐藏了,但还是会被成绩比她差的家伙看出来。 每当如此,顾青青就觉得非常不甘心,觉得自己很悲哀。跟爷爷倾吐的时候还被训了一顿说她太浅溥,让她沮丧得不得了。 顾青青常疑惑那些能够活得八面玲珑的人,究竟是怎样隐藏自己的感情的? 顾青青一直觉得这很不可思议,到现在仍不了解。 就像安炀不了解她一样,顾青青想自己也一生……不了解他。 顾青青听到安风叫了她的名字抬起头来,他正静静地凝视着她。 “看你一副想哭的表情。“ 虽然眼泪已经快溢到眼角了,但顾青青还是拼命咬着嘴唇对他微笑。 顾青青在她的发际轻吻了一下,轻声的低语。 “……你要是哭的话我可是会偷袭你的哦。“ “唔……“ “怎么了?“ 他们的手在水里互相搏斗。 同时吻住了她的唇。 安风从来不会骗她,像宝物一样地爱护着她。 在闭上眼睛的同时,恐怖感也从她体内消失了。 当顾青青醒来的时候四周已经一片明亮,而她正置身在浴缸里。 安风也闭上眼晴好像在睡觉一样。 恍惚中顾青青以为刚才都一切全是梦境。 顾青青觉得全身脱力,浸泡在热水中的手,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 “安风……“ “……嗯。你醒啦?“ 他的声音也充满了疲倦,从乳白色的热水中执起顾青青的手吻了她的掌心一下。 顾青青依稀记得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间……他也是像这样抓住她的手咬她的手指头。 “原来……不是梦。“ “刚才怎么叫你也叫不醒,差点吓死我。“他又把顾青青抱入怀中。 “连我帮你洗身体的时候,你都像玩偶一样的动也不动呢。“ “……对不起。“ 顾青青害臊地把脸埋在安风的颈间,他盛着热水从她头上淋下来。 顾青青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慢慢回温。 自己可以像这样……多腻在他怀里一会儿吗? “胄还痛不痛?我看你是真的哪里有毛常。“ “刚才会吐是因为吃太多了啦。“ 要是她也像李谷先生一样突然住院的话一定又会给安炀添麻烦。 要去的话也得等到下次休息的前一天才行。 他虽然好像不喜欢她的做法,但是就像自己被丹称赞一样,顾青青也想让他看看她也有能做事的一面啊? “……要不要我去帮你跟安炀说?“ “不用了,我没事。说不定说出来还会因为喝酒而被他骂。“ “现在还有到了高中还不会喝酒的人吗?他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古板啦。”安风笑着说。 “……话是没错……但这三个礼拜来安炀也没有喝酒……“ “是吗?“看到顾青青点点头,安风半询侃地说她还观察得真仔细。 在顾青青刚搬过来和安炀一起住的时候,有时从饭店回来,就算是大白天安炀也一定会喝白兰地。 他的模式经常是喝了一杯白兰地后就进去房间睡觉。 而这三个礼拜可能是因为受伤的原因吧……要不然就是他为了祈祷饭店正式开业能够顺利。 “他也是因为护着你才会受伤的啊!“ “嗯……是啊。“ 安风像对待孩子似地摸摸顾青青的头发,顾青青叹了一口气。 “除了这些事以外我对安炀一无所知。“ 就是因为一无所知只好靠自己观察了。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事…… “而且安炀……他什么也不对我说……“ 因为李谷先生的事而向媛媛小姐低头道歉的情景又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那时的安炀虽然叹了一口气,但是一定觉得没有为她生气的办要吧,因为实在太愚蠢了。 “我真的……什么都……“ “青青?“ 顾青青难过地咬紧下唇,安风的手指抚上她的眼角。 “工作很辛苦吗?“ 顾青青点点头,成串的泪水清落在热水中。 安风也没有再说什么,只静静地把她拥在杯里。 有了可以依赖的对象,心真的会变得越来越脆弱。 对安炀长期累积的不满突然变得无法忍耐。 “他……觉得要照顾像我这种不成材的继妹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要不是继父生病了无法行动,他才不会到北城……来我我。“ 越说顾青青的胸口越痛,声音也开始呜咽起来。 “安风你真好,还有江瑞先生在……“ “什么意思啊?“ “我连像这样的朋友都没有。“ 没有所谓的好朋友。就算把秘密告诉别人又怕人讲出去,她无法相信别人,也找不到可以信赖的人。 顾青青想起高元小姐那次在半夜把安炀叫去的事,就是因为他们互相信任才能这么做。 “爷爷曾经说交不到朋友是自己的责任……他说的一点也没错。“ “是啊。“ 顾青青压抑住自己急促的呼吸。虽然她本来就是一个没用的人,但是今天已经哭了太多次。 然而当安风的手环绕到顾青青的后颈的时候顾青青还是又哭了出来。 “江瑞他比较特别,因为我们两个都是怪人所以才能持续下去。“ 虽然如此,顾青青还是很羡慕可以找到好伙伴的人。 安风和江瑞先生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虽然要好,但还是可以各自行动。 安炀也是。或许大人都擅长寻我和自己志同道合的伙伴吧!所以安炀才会不对她而向安风说。 “喂,青青。“ 感觉到安炀在拍她的脸颊,那种欲睡的感觉让顾青青舒服得不想睁开眼睛。 “你要在这里住一晚吗?“ “嗯……“ 安风嘴上虽然唠唠叨叨,还是把顾青青抱进了房间。 顾青青只记得他帮她穿上了睡袍的半边袖子就失去了意识。 隔天早上五点左右,他们扶着劳动过头的腰部摇摇晃晃地跨上机车踏上归途。 途中经过了便利商店,安风进去买了厚吐司、火腿、蛋,而顾青青买了布丁和喉糖。 顾青青吃完安风做的早餐看完报纸后就开始准备去上八点的午班。 说到第一次和人发生性关系的感想,有一种好像把一切烦闷的事都一次去除了的感觉一样。 跟顾青青以前在学校里被同学半开玩笑地抱住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在安风的杯中让她有安全感,就算是她不支倒地还会有他扶着她的那种充实的感觉。 ……那种事也不能在家里作吧。 安风不管在宾馆里或出来外面后都没有说过一次“我喜欢你。” 是因为他是双性恋还是天生自由的性格所致这顾青青不清楚,但她没有很想知道。 因为顾青青没有感觉到自己爱上了安风。 而且她不想用这种字眼来束缚住他,他也不是那种会被束缚住的人。 如果自己对他的感觉算是一种恋情的话,她希望这份恋情不要掺上任何杂质。 顾青青无法把他当做那种会去争吵、独占或哭泣的对象。 不过一想到初体验……顾青青从报纸的一角偷看他在炒菜的背影。 顾青青没有失望的感觉,更没有好像梦和理想都破灭的冲击。 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昨天的事就说我们到我朋友家去玩了,然后你睡在隔壁的房间里,到了早上我们才回来的知不知道?“ 虽然是和安风在一起,但是既然在安炀的看管之下,有时候也得做些不在场证明吧! “不要告诉他我们喝过酒。“ “我知道。不过跟江瑞先生要怎么说啊?“ “我会我个借门跟他说。“ 安风叫顾青青把报纸拿开,端了一个托盘过来。 里面有煎蛋、青菜炒培根、白煮鸡,还有红茶和吐司。 “咖啡别喝太多,对身体不好。“ “咦?我又没有得口腔炎。“ 安风叼了一根烟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他把烟从嘴上拿下来,用手指勾了勾,示意要顾青青过去。 “……你的身体没什么吧?“ 听得顾青青差点跌倒。 “这么羞耻的事不要一直说好不好!“ “我算算看……好像做了好多次……“ “好了啦!“ 顾青青羞得把脸几乎要埋进红茶杯里。 看到顾青青不好意思的样子,他反而笑得很奸诈。 “下次再做吧!“ “……唔。“ “干嘛!我那么温柔的对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顾青青用眼神向他哀求别再说了。这时安炀房间的门刚好打开。 “早安。“ “早……“ 顾青青有点作贼心虚似地慢慢把头转向他。 看他手上拿着浴巾的模样可能是要去洗澡,现在距离平常的上班时间还很充裕。 “你们是昨天回来的吗?“撩起前发看着他们说话的安炀,睡衣上只扣了一颗把子,顾青青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问题就由安风代为回答。 “我们昨天睡在我朋友家里。“ “哦。“说完,他向安风要了一杯咖啡后就消失在浴室里。 顾青青松了一口气,用叉子又了一块鸡肉笑着说好在没穿帮。 “……是啊。“安风凝视了顾青青几秒钟后,就开始为安炀准备咖啡了。 在李谷先生事件的后一天,因为也是演习的最后一天,所以饭店上下都充满了一股比第一天还要紧张的气氛。 一到饭店,安炀就说柜台有事而先走一步。 而顾青青因为刚才下车的时候裤摆沾到污泥,正准备到洗手间去清洗干净。 这时,门僮夏滨、小杉,还有服务部的安达进来了。 第384章 这时,门僮夏滨、小杉,还有服务部的安达进来了。 他从安炀是一个非常聪明而稳重的学生开始说起,还说他在ici的论文发表得过最优秀奖,并且精通马术,另外就是他一参加饭店研修后,那家店的女性顾客就增加了等等。 “饭店经理人的世界绝不像外界想像的那样多采多姿。“ 他放下筷子说道。 他把盘子上的剩菜全部推给顾青青,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 “虽然不能说是多采多姿,却必须具备社交性。在展现自己的服务品质方面来说知识就是最好的工具。“不愧是饭店经理人的老前年。 他的话好像可以让人看到历史,顾青青忘了咀嚼只是呆呆地听他说话。 “广阔的交友圈、介绍过一次就要记得起对方的名字、不管被叫到什么样的地方都要冷静,但是行事不能太夸张、不强出头、不能忘记时时体恤别人……要做到这些,而又愿意替别人服务的人可以说已经少之又少了。“ 顾青青喝了一口水把食物咽下去急着问:“他做得到这些事吗?“虽然菜真的很好吃,但顾青青现在更急切于想要多听他的话。 顾青青放下碗筷,在吉布斯先生的杯里注入啤酒。 可能是酒精的原因吧,他说话的语气比刚开始要轻松多了。 “做得到。他拥有超乎年龄的判断力和知识。听说国内的学生都不喜欢念书,看到他之后我的想法就完全改变了?“没想到安炀这家伙连在外国也是吊老头高手。 梅尔拉夫人边灵巧地用着筷子边点头称是。 “他做的抱枕在我开的小店里销路好得不得了呢。“ “抱枕?他还会做裁缝啊?“ 顾青青回想起家里的那五个抱枕该下会也是他做的吧? “他也很会揉意大利面团哦,他的手劲非常强。“ “……我知道他会做菜……但是意大利面不是……“ “是用面粉揉出来的呀,不过他说他不常做就是了。“ 常做还得了啊!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这一席话大大的扭转了安炀在顾青青心口中的形象,但是也有一种越来越搞不懂他的感觉。 “我第三个女儿向安炀求婚的时候还被拒绝了哩!“ “现在的她已经结婚还有两个小孩,但是安炀却还是单身。“ 真可惜。一对老夫妇相视而笑。 啊啊……顾青青说不出来他这一生大概没有结婚打算的事。 结束了午餐,他们驱车前往山下公园。 他们说为了消耗刚才的食物,所以要下车走走,顾青青也搓着浑圆的肚皮跟随他们下了车。他们从庭园的方向往下走,一直走到看得见海的广场上。 山下公园是连接着横滨港的公园。 跨过在一般道路上的栅栏,穿过有狗粪和鸽粪的草皮和高大树林后,就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海在眼前展开。 沿着海是一条宽幅的柏油步道,跟海的距离近得几乎只有两公尺。 因为是星期天的关系,许多家族还戴着滑轮来这里玩。 一群女孩子背着海聒噪地拍着纪念照片。 散步的狗、长椅上的午睡、恋人们的亲吻……好一幅假期午后的风情画。 “这里可以游泳吗?“ “如果下去游的话可能会生病,因为水很脏……啊、一群水母!“ 顾青青跟吉布斯先生一起弯腰看着水面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大群水母在混合了大量垃圾的水波间晃动。 他从安炀是一个非常聪明而稳重的学生开始说起,还说他在ici的论文发表得过最优秀奖,并且精通马术,另外就是他一参加饭店研修后,那家店的女性顾客就增加了等等。 “饭店经理人的世界绝不像外界想像的那样多采多姿。“ 他放下筷子说道。 他把盘子上的剩菜全部推给顾青青,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 “虽然不能说是多采多姿,却必须具备社交性。在展现自己的服务品质方面来说知识就是最好的工具。“不愧是饭店经理人的老前年。 他的话好像可以让人看到历史,顾青青忘了咀嚼只是呆呆地听他说话。 “广阔的交友圈、介绍过一次就要记得起对方的名字、不管被叫到什么样的地方都要冷静,但是行事不能太夸张、不强出头、不能忘记时时体恤别人……要做到这些,而又愿意替别人服务的人可以说已经少之又少了。“ 顾青青喝了一口水把食物咽下去急着问:“他做得到这些事吗?“虽然菜真的很好吃,但顾青青现在更急切于想要多听他的话。 顾青青放下碗筷,在吉布斯先生的杯里注入啤酒。 可能是酒精的原因吧,他说话的语气比刚开始要轻松多了。 “做得到。他拥有超乎年龄的判断力和知识。听说国内的学生都不喜欢念书,看到他之后我的想法就完全改变了?“没想到安炀这家伙连在外国也是吊老头高手。 梅尔拉夫人边灵巧地用着筷子边点头称是。 “他做的抱枕在我开的小店里销路好得不得了呢。“ “抱枕?他还会做裁缝啊?“ 顾青青回想起家里的那五个抱枕该下会也是他做的吧? “他也很会揉意大利面团哦,他的手劲非常强。“ “……我知道他会做菜……但是意大利面不是……“ “是用面粉揉出来的呀,不过他说他不常做就是了。“ 常做还得了啊!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这一席话大大的扭转了安炀在顾青青心口中的形象,但是也有一种越来越搞不懂他的感觉。 “我第三个女儿向安炀求婚的时候还被拒绝了哩!“ “现在的她已经结婚还有两个小孩,但是安炀却还是单身。“ 真可惜。一对老夫妇相视而笑。 啊啊……顾青青说不出来他这一生大概没有结婚打算的事。 结束了午餐,他们驱车前往山下公园。 他们说为了消耗刚才的食物,所以要下车走走,顾青青也搓着浑圆的肚皮跟随他们下了车。他们从庭园的方向往下走,一直走到看得见海的广场上。 山下公园是连接着横滨港的公园。 跨过在一般道路上的栅栏,穿过有狗粪和鸽粪的草皮和高大树林后,就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海在眼前展开。 沿着海是一条宽幅的柏油步道,跟海的距离近得几乎只有两公尺。 因为是星期天的关系,许多家族还戴着滑轮来这里玩。 一群女孩子背着海聒噪地拍着纪念照片。 散步的狗、长椅上的午睡、恋人们的亲吻……好一幅假期午后的风情画。 “这里可以游泳吗?“ “如果下去游的话可能会生病,因为水很脏……啊、一群水母!“ 顾青青跟吉布斯先生一起弯腰看着水面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大群水母在混合了大量垃圾的水波间晃动。 他从安炀是一个非常聪明而稳重的学生开始说起,还说他在ici的论文发表得过最优秀奖,并且精通马术,另外就是他一参加饭店研修后,那家店的女性顾客就增加了等等。 “饭店经理人的世界绝不像外界想像的那样多采多姿。“ 他放下筷子说道。 他把盘子上的剩菜全部推给顾青青,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 “虽然不能说是多采多姿,却必须具备社交性。在展现自己的服务品质方面来说知识就是最好的工具。“不愧是饭店经理人的老前年。 他的话好像可以让人看到历史,顾青青忘了咀嚼只是呆呆地听他说话。 “广阔的交友圈、介绍过一次就要记得起对方的名字、不管被叫到什么样的地方都要冷静,但是行事不能太夸张、不强出头、不能忘记时时体恤别人……要做到这些,而又愿意替别人服务的人可以说已经少之又少了。“ 顾青青喝了一口水把食物咽下去急着问:“他做得到这些事吗?“虽然菜真的很好吃,但顾青青现在更急切于想要多听他的话。 顾青青放下碗筷,在吉布斯先生的杯里注入啤酒。 可能是酒精的原因吧,他说话的语气比刚开始要轻松多了。 “做得到。他拥有超乎年龄的判断力和知识。听说国内的学生都不喜欢念书,看到他之后我的想法就完全改变了?“没想到安炀这家伙连在外国也是吊老头高手。 梅尔拉夫人边灵巧地用着筷子边点头称是。 “他做的抱枕在我开的小店里销路好得不得了呢。“ “抱枕?他还会做裁缝啊?“ 顾青青回想起家里的那五个抱枕该下会也是他做的吧? “他也很会揉意大利面团哦,他的手劲非常强。“ “……我知道他会做菜……但是意大利面不是……“ “是用面粉揉出来的呀,不过他说他不常做就是了。“ 常做还得了啊!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这一席话大大的扭转了安炀在顾青青心口中的形象,但是也有一种越来越搞不懂他的感觉。 “我第三个女儿向安炀求婚的时候还被拒绝了哩!“ “现在的她已经结婚还有两个小孩,但是安炀却还是单身。“ 真可惜。一对老夫妇相视而笑。 啊啊……顾青青说不出来他这一生大概没有结婚打算的事。 结束了午餐,他们驱车前往山下公园。 他们说为了消耗刚才的食物,所以要下车走走,顾青青也搓着浑圆的肚皮跟随他们下了车。他们从庭园的方向往下走,一直走到看得见海的广场上。 山下公园是连接着横滨港的公园。 跨过在一般道路上的栅栏,穿过有狗粪和鸽粪的草皮和高大树林后,就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海在眼前展开。 沿着海是一条宽幅的柏油步道,跟海的距离近得几乎只有两公尺。 因为是星期天的关系,许多家族还戴着滑轮来这里玩。 一群女孩子背着海聒噪地拍着纪念照片。 散步的狗、长椅上的午睡、恋人们的亲吻……好一幅假期午后的风情画。 “这里可以游泳吗?“ “如果下去游的话可能会生病,因为水很脏……啊、一群水母!“ 顾青青跟吉布斯先生一起弯腰看着水面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大群水母在混合了大量垃圾的水波间晃动。 ……啊啊,为什么大家都不把垃圾丢到垃圾筒里呢? 想起自己还是学生的时候也……那时虽然完全不在意,但是现在却觉得罪恶感满重的。 这些垃圾虽然不是她丢的,但是面对着这些专程来参观的客人,总觉得非常羞耻。 学校虽然没有教他们这些事,不过这应该是常识啊。 吉布斯先生靠在栏杆上看着海,拿出手柏擦拭额头上的汗。 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手帕的时候,连装着门票的信封和老花眼镜都一起露出来了,不过他并没有再放回去。 他给人的感觉非常自然,对她既不会像外人般生疏,连说话的语气也非常柔和,顾青青不知不觉喜欢上这个老先生了。 虽然只和他们相处不到几个小时,但是已经明白安炀会对他们如此特别的理由了。 看到矗立在公园和道路对面有数十层楼高的饭店群,吉布斯先生自言自语的说北城的饭店还真多啊? 顾青青想他说不定想看一下饭店的内部,不过却没有开口问他。 顾青青帮他们拍下以红鞋号为背景的照片之后差不多到该回车上的时候了。 这时突然刮起一阵强风把吉布斯先生的帽子给吹跑了。 她冲上前去在帽子落到海里之前一把抓了回来。但却对于随即而来的叫声来不及做出反应。 “……门票……“ “哇!不会吧!“ 原本放在吉布斯先生胸袋里装着门票的信封被风吹落到海面上。信封虽然在海面上载浮载沉,但是等顾青青到了栏杆旁的时候票已经快沉下去了。 那不是科技馆的门票吗? “啊啊,沉下去了。“当吉布斯先生一脸可惜状地拍拍顾青青肩膀的时候,顾青青大叫一声:请等一下!然后脱掉了外套。反正回程是坐车回去没关系。 “不行!太危险了!“夫人拼命大叫着阻止顾青青。旁边已经聚集了一堆看好戏的人,顾青青脱掉鞋子冲进水中。 顾青青一冲进去就死抓着门票不放。她可不想把头钻进这么脏的海水里,所以趁门票还没沉入水中就先抓在手上。 就这样,顾青青拔水回到吉布斯先生的身边。这时从围观的人群里传来一阵掌声,那些人她当然不认识。 顾青青正不知道该怎么爬上去才好的时候,有几个男人伸出手拉了她一把。 不过这海里的水母还真多,要是没有穿衣服的话可就有得瞧了。 “你怎么这么乱来!为了小小的门票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顾青青打了一个超人的喷嚏。唔唔……好像有点冷。 “唉呀……要不要找一间饭店进去休息一下?“夫人用手巾帮顾青青擦拭着头发,不过因为喷啶和海水把她的衬衫都弄脏了,所以她用手制止她,不让她过来。 自己真是个傻瓜,弄得又臭又脏的,他们怎么会让她坐上出租车? 第385章 吉布斯先生从安炀是一个非常聪明而稳重的学生开始说起。 还说安炀在国外权威机构论文发表,得过最优秀奖,并且精通马术。 另外就是安炀参加饭店研修后,那家饭店的女性顾客就一下子增加了等等。 …… “经理人的世界,绝不像外界想像的那样多采多姿。“吉布斯放下筷子说道。 他把盘子上的剩菜全部推给顾青青,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 “虽然不能说是多采多姿,但是必须要懂得社交。展现自己的服务品质。“ 顾青青心想,不愧是饭店经理人的老前辈。 他的话好像可以让人看到历史,顾青青忘了咀嚼只是呆呆地听他说话。 “广阔的交友圈、介绍过一次就要记得起对方的名字、不管被叫到什么样的地方都要冷静,但是行事不能太夸张、不强出头、不能忘记时时体恤别人……要做到这些,而又愿意替别人服务的人可以说已经少之又少了。“ 顾青青喝了一口水把食物咽下去急着问:“他做得到这些事吗?“虽然菜真的很好吃,但顾青青现在更急切于想要多听他的话。 顾青青放下碗筷,在吉布斯先生的杯里注入啤酒。 可能是酒精的原因吧,他说话的语气比刚开始要轻松多了。 “做得到。他拥有超乎年龄的判断力和知识。听说国内的学生都不喜欢念书,看到他之后我的想法就完全改变了?“没想到安炀这家伙连在外国也是吊老头高手。 梅尔拉夫人边灵巧地用着筷子边点头称是。 “他做的抱枕在我开的小店里销路好得不得了呢。“ “抱枕?他还会做裁缝啊?“ 顾青青回想起家里的那五个抱枕该下会也是他做的吧? “他也很会揉意大利面团哦,他的手劲非常强。“ “……我知道他会做菜……但是意大利面不是……“ “是用面粉揉出来的呀,不过他说他不常做就是了。“ 常做还得了啊!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这一席话大大的扭转了安炀在顾青青心口中的形象,但是也有一种越来越搞不懂他的感觉。 “我第三个女儿向安炀求婚的时候还被拒绝了哩!“ “现在的她已经结婚还有两个小孩,但是安炀却还是单身。“ 真可惜。一对老夫妇相视而笑。 啊啊……顾青青说不出来他这一生大概没有结婚打算的事。 结束了午餐,他们驱车前往山下公园。 他们说为了消耗刚才的食物,所以要下车走走,顾青青也搓着浑圆的肚皮跟随他们下了车。他们从庭园的方向往下走,一直走到看得见海的广场上。 山下公园是连接着横滨港的公园。 跨过在一般道路上的栅栏,穿过有狗粪和鸽粪的草皮和高大树林后,就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海在眼前展开。 沿着海是一条宽幅的柏油步道,跟海的距离近得几乎只有两公尺。 因为是星期天的关系,许多家族还戴着滑轮来这里玩。 一群女孩子背着海聒噪地拍着纪念照片。 散步的狗、长椅上的午睡、恋人们的亲吻……好一幅假期午后的风情画。 “这里可以游泳吗?“ “如果下去游的话可能会生病,因为水很脏……啊、一群水母!“ 顾青青跟吉布斯先生一起弯腰看着水面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大群水母在混合了大量垃圾的水波间晃动。 他从安炀是一个非常聪明而稳重的学生开始说起,还说他在ici的论文发表得过最优秀奖,并且精通马术,另外就是他一参加饭店研修后,那家店的女性顾客就增加了等等。 “饭店经理人的世界绝不像外界想像的那样多采多姿。“ 他放下筷子说道。 他把盘子上的剩菜全部推给顾青青,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 “虽然不能说是多采多姿,却必须具备社交性。在展现自己的服务品质方面来说知识就是最好的工具。“不愧是饭店经理人的老前年。 他的话好像可以让人看到历史,顾青青忘了咀嚼只是呆呆地听他说话。 “广阔的交友圈、介绍过一次就要记得起对方的名字、不管被叫到什么样的地方都要冷静,但是行事不能太夸张、不强出头、不能忘记时时体恤别人……要做到这些,而又愿意替别人服务的人可以说已经少之又少了。“ 顾青青喝了一口水把食物咽下去急着问:“他做得到这些事吗?“虽然菜真的很好吃,但顾青青现在更急切于想要多听他的话。 顾青青放下碗筷,在吉布斯先生的杯里注入啤酒。 可能是酒精的原因吧,他说话的语气比刚开始要轻松多了。 “做得到。他拥有超乎年龄的判断力和知识。听说国内的学生都不喜欢念书,看到他之后我的想法就完全改变了?“没想到安炀这家伙连在外国也是吊老头高手。 梅尔拉夫人边灵巧地用着筷子边点头称是。 “他做的抱枕在我开的小店里销路好得不得了呢。“ “抱枕?他还会做裁缝啊?“ 顾青青回想起家里的那五个抱枕该下会也是他做的吧? “他也很会揉意大利面团哦,他的手劲非常强。“ “……我知道他会做菜……但是意大利面不是……“ “是用面粉揉出来的呀,不过他说他不常做就是了。“ 常做还得了啊!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这一席话大大的扭转了安炀在顾青青心口中的形象,但是也有一种越来越搞不懂他的感觉。 “我第三个女儿向安炀求婚的时候还被拒绝了哩!“ “现在的她已经结婚还有两个小孩,但是安炀却还是单身。“ 真可惜。一对老夫妇相视而笑。 啊啊……顾青青说不出来他这一生大概没有结婚打算的事。 结束了午餐,他们驱车前往山下公园。 他们说为了消耗刚才的食物,所以要下车走走,顾青青也搓着浑圆的肚皮跟随他们下了车。他们从庭园的方向往下走,一直走到看得见海的广场上。 山下公园是连接着横滨港的公园。 跨过在一般道路上的栅栏,穿过有狗粪和鸽粪的草皮和高大树林后,就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海在眼前展开。 沿着海是一条宽幅的柏油步道,跟海的距离近得几乎只有两公尺。 因为是星期天的关系,许多家族还戴着滑轮来这里玩。 一群女孩子背着海聒噪地拍着纪念照片。 散步的狗、长椅上的午睡、恋人们的亲吻……好一幅假期午后的风情画。 “这里可以游泳吗?“ “如果下去游的话可能会生病,因为水很脏……啊、一群水母!“ 顾青青跟吉布斯先生一起弯腰看着水面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大群水母在混合了大量垃圾的水波间晃动。 他从安炀是一个非常聪明而稳重的学生开始说起,还说他在ici的论文发表得过最优秀奖,并且精通马术,另外就是他一参加饭店研修后,那家店的女性顾客就增加了等等。 “饭店经理人的世界绝不像外界想像的那样多采多姿。“ 他放下筷子说道。 他把盘子上的剩菜全部推给顾青青,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 “虽然不能说是多采多姿,却必须具备社交性。在展现自己的服务品质方面来说知识就是最好的工具。“不愧是饭店经理人的老前年。 他的话好像可以让人看到历史,顾青青忘了咀嚼只是呆呆地听他说话。 “广阔的交友圈、介绍过一次就要记得起对方的名字、不管被叫到什么样的地方都要冷静,但是行事不能太夸张、不强出头、不能忘记时时体恤别人……要做到这些,而又愿意替别人服务的人可以说已经少之又少了。“ 顾青青喝了一口水把食物咽下去急着问:“他做得到这些事吗?“虽然菜真的很好吃,但顾青青现在更急切于想要多听他的话。 顾青青放下碗筷,在吉布斯先生的杯里注入啤酒。 可能是酒精的原因吧,他说话的语气比刚开始要轻松多了。 “做得到。他拥有超乎年龄的判断力和知识。听说国内的学生都不喜欢念书,看到他之后我的想法就完全改变了?“没想到安炀这家伙连在外国也是吊老头高手。 梅尔拉夫人边灵巧地用着筷子边点头称是。 “他做的抱枕在我开的小店里销路好得不得了呢。“ “抱枕?他还会做裁缝啊?“ 顾青青回想起家里的那五个抱枕该下会也是他做的吧? “他也很会揉意大利面团哦,他的手劲非常强。“ “……我知道他会做菜……但是意大利面不是……“ “是用面粉揉出来的呀,不过他说他不常做就是了。“ 常做还得了啊!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这一席话大大的扭转了安炀在顾青青心口中的形象,但是也有一种越来越搞不懂他的感觉。 “我第三个女儿向安炀求婚的时候还被拒绝了哩!“ “现在的她已经结婚还有两个小孩,但是安炀却还是单身。“ 真可惜。一对老夫妇相视而笑。 啊啊……顾青青说不出来他这一生大概没有结婚打算的事。 结束了午餐,他们驱车前往山下公园。 他们说为了消耗刚才的食物,所以要下车走走,顾青青也搓着浑圆的肚皮跟随他们下了车。他们从庭园的方向往下走,一直走到看得见海的广场上。 山下公园是连接着横滨港的公园。 跨过在一般道路上的栅栏,穿过有狗粪和鸽粪的草皮和高大树林后,就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海在眼前展开。 沿着海是一条宽幅的柏油步道,跟海的距离近得几乎只有两公尺。 因为是星期天的关系,许多家族还戴着滑轮来这里玩。 一群女孩子背着海聒噪地拍着纪念照片。 散步的狗、长椅上的午睡、恋人们的亲吻……好一幅假期午后的风情画。 “这里可以游泳吗?“ “如果下去游的话可能会生病,因为水很脏……啊、一群水母!“ 顾青青跟吉布斯先生一起弯腰看着水面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大群水母在混合了大量垃圾的水波间晃动。 ……啊啊,为什么大家都不把垃圾丢到垃圾筒里呢? 想起自己还是学生的时候也……那时虽然完全不在意,但是现在却觉得罪恶感满重的。 这些垃圾虽然不是她丢的,但是面对着这些专程来参观的客人,总觉得非常羞耻。 学校虽然没有教他们这些事,不过这应该是常识啊。 吉布斯先生靠在栏杆上看着海,拿出手柏擦拭额头上的汗。 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手帕的时候,连装着门票的信封和老花眼镜都一起露出来了,不过他并没有再放回去。 他给人的感觉非常自然,对她既不会像外人般生疏,连说话的语气也非常柔和,顾青青不知不觉喜欢上这个老先生了。 虽然只和他们相处不到几个小时,但是已经明白安炀会对他们如此特别的理由了。 看到矗立在公园和道路对面有数十层楼高的饭店群,吉布斯先生自言自语的说北城的饭店还真多啊? 顾青青想他说不定想看一下饭店的内部,不过却没有开口问他。 顾青青帮他们拍下以红鞋号为背景的照片之后差不多到该回车上的时候了。 这时突然刮起一阵强风把吉布斯先生的帽子给吹跑了。 她冲上前去在帽子落到海里之前一把抓了回来。但却对于随即而来的叫声来不及做出反应。 “……门票……“ “哇!不会吧!“ 原本放在吉布斯先生胸袋里装着门票的信封被风吹落到海面上。信封虽然在海面上载浮载沉,但是等顾青青到了栏杆旁的时候票已经快沉下去了。 那不是科技馆的门票吗? “啊啊,沉下去了。“当吉布斯先生一脸可惜状地拍拍顾青青肩膀的时候,顾青青大叫一声:请等一下!然后脱掉了外套。反正回程是坐车回去没关系。 “不行!太危险了!“夫人拼命大叫着阻止顾青青。旁边已经聚集了一堆看好戏的人,顾青青脱掉鞋子冲进水中。 顾青青一冲进去就死抓着门票不放。她可不想把头钻进这么脏的海水里,所以趁门票还没沉入水中就先抓在手上。 就这样,顾青青拔水回到吉布斯先生的身边。这时从围观的人群里传来一阵掌声,那些人她当然不认识。 顾青青正不知道该怎么爬上去才好的时候,有几个男人伸出手拉了她一把。 不过这海里的水母还真多,要是没有穿衣服的话可就有得瞧了。 “你怎么这么乱来!为了小小的门票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顾青青打了一个超人的喷嚏。唔唔……好像有点冷。 “唉呀……要不要找一间饭店进去休息一下?“夫人用手巾帮顾青青擦拭着头发,不过因为喷啶和海水把她的衬衫都弄脏了,所以她用手制止她,不让她过来。 自己真是个傻瓜,弄得又臭又脏的,他们怎么会让她坐上出租车? 当顾青青沮丧的时候,抬起头来刚好跟观众群中的一人眼光相遇。 那个人令她很惊讶,她应该不在这里的呀。 她就是在北城饭店里对他很好的高元小姐。 “……果然是你,青青!“ 高元分开人群走过来,她穿着休闲装,看样子不是为了工作而来。 她用英语和顾青青身边的吉布斯先生交谈了一会儿,然后脱下外套,披在顾青青的肩上。 顾青青把湿搭搭的袜子脱掉,准备穿起鞋子时被她伸手制止了。 “没有必要把没湿的东西弄湿啊!“ 说完,高元把手伸到顾青青的背上和膝后,毫不费力地把她抱了起来。 顾青青被抱到高元的车上。 可能是刚才已经沟通好了吧?吉布斯先生也乘着出租车从后面跟来。当顾青青在车里打喷嚏的二分钟之间,他的车开进离公园不远的路上就停了下来。 那是一栋红炼瓦的两层楼洋房,屋顶上还有风信机转来转去。 从门到玄关的沿途都种了一些花草,看来赏心悦目。 这个建筑物大部分都是用红瓦和原木造成的,彩色玻璃的玄关有着优雅的圆角非常漂亮。不过里面似乎没有人。 高元小姐和吉布斯夫妇边用英文交谈着边指着一楼的深处,可能是请他们进去里面等吧。简单的英文单字顾青青还听得懂。 不过高元却抱着顾青青直往浴室走去。 “去泡一泡热水,我会帮你准备换洗衣物。“ “没关系啦……哈、哈……“ 话都还没说完就开始打喷嚏的她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高元把顾青青的长裤、衬衫和袜子拿走之后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借了她的洗发精把自己洗干净之后,穿上放在更衣室的浴袍走了出来。 顾青青往有话声传来的地方走去,看见高元连出租车司机都叫进来了,大家围坐在一起喝茶。 “有没有舒服一点?没想到你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 吉布斯夫妇坐在一张双人沙发上,司机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而顾青青则被排坐在司机对面的单人沙发上,高元小姐还给了她一杯热红茶。“她问顾青青要不要砂糖或牛奶,顾青青回答都不要。 喝着热红茶,觉得整个身体都暖起来了。 “你的外套和衬衫都已经洗好了,现在正在烘干机里。不过这两位好像还有事,我们正在商量该怎么办才好。“高元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张木椅坐在顾青青身边。 顾青青看了看壁上的时钟,已经快二点了。 “你们不用担心我。反正票又没有我的份,而且司机也知道往科技馆的路……“虽然安炀交代她要把吉布斯夫妇送到科技馆门口,但是他们既然会说中文,到了那里有什么不知道的应该会问人才对吧!而且顾青青比较想知道的是高元为什么会在这里,难不成这里是她的家? 不过在众人面前顾青青有点问不出口。 “……这样真的可以吗?“夫人比吉布斯先生更担心地看着顾青青我。她刚才说她最大的孙女跟顾青青同龄。 “没关系。请问你们会在饭店住到什么时候?“ “我们预定明天中午退房……“ “那我明天可以去房间拜访你们吗?真抱歉中途就把你们抛弃了。“ 高元一直默默地听着顾青青说话。说不定晚一点她就会向安炀报告。 幸好她保住了门票…… 吉布斯先生把杯子放在桌上,用今天最和蔼的眼神看着顾青青。 “……你就跟安炀所说的一样,是一个坦率、正义感又强的孩子。“ “他这样说过我吗?“顾青青吃惊地看着他。 “他以前曾经对我说过,有一年暑假你因为要负责饲养学校的动物,所以没办法和家人一起去旅行吧。“ “你……怎么知道……“是安炀说的吧?但是他怎么知道这件事? “那一次安炀刚好喝醉了,他心情愉快地把家族的照片拿给我看。“ 照片?经他这么一说顾青青才想到妈有时候寄信会附带照片过去。 “当他向我报告决定在国内准备开业的饭店担任经理人的时候,我心想他终于要回到家人身边,所以带着半分寂寞半分高兴的心情送他回去。“ “……我们还约好了有一天要到安炀任职的饭店去住呢!“ 闻言,顾青青心想,难怪安炀会叫她去招待他们。 “我们都很高兴安炀经由这次导游把你介绍给我们,我想他终于有了一个好帮手。因为他太突出了,所以……该怎么说才好呢……我担心工作人员可能都对他敬而远之。他可以应付众人的期待,但是能达到他期待的人却少之又少。“ ……啊啊,没想到安炀也会有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时候。 有时候顾青青也会嫉妒他不用花什么功夫就可以把所有事都做得很好。 但是现在顾青青比较会想了。他也是人啊,一定也有他自己的烦恼。 ……不过要是拿安风和他比的话顾青青还是会有点生气。 “他曾经对我说过自己有个小妹妹,而且个性跟自己不一样,非常坦率,父亲一定觉得很高兴。所以,我想他现在一定安定了许多。“ “……您的话我不会忘记,我一定会努力的。“ 顾青青低头道谢。夫人喝完了茶和他一起站起来。 司机也向高元点了点头后随即出去准备。 “高元,谢谢你的红茶。“ “你的房子真漂亮,看得出住的品味相当好。“ 跟高元握过手之后,吉布斯夫妇走出了房间。 顾青青也跟到玄关目送他们出去,并且再一次约定了明天去他们的房间拜访。 高元走进一楼的小房间,顾青青也跟着进去。 里面有一台洗衣机和烘干机,顾青青的长裤正好干得差不多了。 “这里是你的家吗?好漂亮哦!” 高元从停止转动的烘干机里帮顾青青拿出衬衫和长裤。 她还说要帮她烫过一遍,顾青青虽然非常惶恐,但是也不得不接受了她的好意。 在洗衣室的隔壁有一个大约四坪大的房间,里面有熨斗和熨台。 这个只有一个窗户的白色房间壁上悬吊着一个非常大的柜子。 “有床单还有枕套……这个是置衣柜吗?“ “是啊,洗过的东西都会在这里熨过一遍。“ “哇!好像大饭店一样……“ 说完顾青青才惊觉……这里该不会真的是饭店吧? 高元边帮顾青青熨着衣服头也不抬的说:“还有你,不要把我在这里的事告诉那个家伙好不好?“ “你会一直留在这里吗?饭店的工作你不做嘛?“ “是啊!如果你发誓不告诉安炀的话我就告诉你。“ “我不说!我会当作从来没有听过这件事!“ 高元把熨斗立在台子上。 “上个月我已经辞掉了国际饭店的工作。然后下个月会开始管这家有点小的饭店。“ “在这里?“ 这里不是住家吗?能让人住宿的地方大概只有二楼而已…… “这里有几个房间啊?能容纳几个人呢?“ “总共有三个房间,都是双人房。其中有一个房间放的是可容纳三个人的床。” ……那也就是说最多只能容纳七个人。 “但是,这样能在这到处都是饭店的地方生存下去吗?” “这间房子是我一个认识的朋友借给我的还说可以让我自由使用。“ 说着又开始烫起衣物来的高元看起来非常温稳。 在大饭店的时候顾青青就觉得她是一个很温和的人,今天再度看到又觉得她的肩头好像轻了不少。 比起规模庞大的大饭店虽然客人少,但是在服务上应该可以更周到。 “看你今天还穿工作服来,你是在安炀那里做跑腿吗?“ “安炀没有跟你说吗?他的手腕受伤所以雇用我当他的临时助手。我们现在每天都一起到四季大饭店上班。“ “安炀受伤了?他那么小心的人怎么会?“ 如果是烫伤的话还可以理解,高元皱起眉心说着。 看她一副担心的模样,顾青青也只好实话实说了。 当顾青青在陈述整个事件和安炀受伤的程度时,高元听得手都忘了动作。 或许说出来没有人会相信,不过她和安炀真的是那种关系。 她应该不会把顾青青当作让恋人受伤的可恨对象,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 因为安炀那家伙受了那么重的伤还一天到晚窝在电话室里联络事情,怎么会连向高元报告的时间都没有呢? 不过这个疑问顾青青立刻得到了解答。 “……原来发生了这种事。我上个月二十五号辞掉工作后,把原先住的房子退掉,到朋友那里住了一阵子。“ 那安炀就算打电话给高元也不到她罗? 想到他这几个星期来的辛苦,有点令人同情。 自己如果在这里告诉她,安炀说不定有打电话给你的话,聪明如她,一定会联想到她或许已经知道他们的事。 所以,顾青青只能沉默地看着高元为她烫衣的手。 “青青,你想成为饭店经理人吗?“ 高元身上是一件珍珠白的飘逸的衬衫。应该是丝质的吧? 高元真的很漂亮,头发是栗色,瞳孔是柔和的褐色,皮肤的颜色几乎跟顾青青一样白,不过她的比较接近象牙白。 看来如此柔和的人没想到竟能牵引安炀的一举一动。 顾青青心想,安炀也差不多知道了吧?待会儿她回去一定又要被他训一顿。 高元虽然没有提出什么具体的解决方法,不过看她的神情似乎可以了解顾青青的心情。 “这种服务业服务的对象只限定于客人而已啊。不过,你们饭店才开业没多久,过一阵子情况应该会改善一点吧!“ “……信赖是要花时间去经营的吗?“ “就跟''同事''要晋升为''朋友''的情况一样。“ “你对大饭店的同事没有这种感觉吗?“ 说完顾青青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了,不过高元只是在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而已。 ……她这种笑法……跟安炀有点像。 像安炀只是翘着腿看报纸而已就惹得女职员一阵骚动。 而高元握着熨斗的手势看起来也有一种微妙的诱惑感。 “……我好像不太适合在大的饭店里上班,因为从大学时代我就是比较独来独往型的人,不太喜欢和大家在一起。当然聚在一起喝酒的时候是很愉快,不过,老实说我连电视或收音机都不太喜欢。但是因为工作上的关系我只看新闻。“ “安炀……也有这种习惯。“ 就算顾青青和安风及江端先生在客厅里,他也总是窝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 安风说他是因为工作太累才要找时间休息,不过年龄的距离在生活模式方面还是会有相当大的差距吧? “安炀虽然已经邀了我很多次,但就是因为我本身性格的原因所以没有加入艾瑞克组织。即使我对世界第一线的专业级经理人相当有兴趣,不过一想到不但国内的会员少,而且我也不习惯与人一起行动,也就算了。“ “那安炀他擅长与人交际吗?“ “应该比我好吧!不过,我不是告诉过你他有毛病吗?即使身处人群之中,他也会突然有想要退出的念头。其实,我也不明白他是不是真的那么自信。“ 顾青青心想,高元究竞喜欢安炀什么地方呢? 还是她可以看到那家伙不为人知的一面? 比如说,哭泣时的脸…… “对了,青青,你不跟他联络没关系吗?“ “是啊,还是告诉他一声比较好。“ 顾青青虽然还没下定决心,但是看到高元的表情后还是觉得先说比较好。 第386章 这时,高元说:“青青,比起待会儿在安炀面前说,你还是先打个电话给他,然后回去再给他解释比较好。” 听到高元那么说,顾青青觉得也是,于是借用高元电话。 因为不能对安炀说高元的事情,所以顾青青打算说受到朋友的帮助。 顾青青在脑子里编好故事,拨出了安炀的电话号码。 高元送顾青青出去的时候亲切地说以后随时可以到这里来玩。 但是顾青青的心里却只想着刚刚在电话里贵奖那隐隐透露的怒意。 在顾青青回到经理人室的时候,就知道了刚才的预感没有错。 就像前天一样,顾青青被拉到里面的招待室说明了为什么会全身湿过的理由。 当她说到刮起强风和吉布斯先生一脸惋惜地拍拍她的肩膀的时候,他突然拍着桌子站起来。 即使生气顾青青也没有看过他会激动到拍桌子,吓得顾青青不禁往退了二步。 “哪有人会冲进那么脏的海水里!里面不是有很多垃圾吗?以前就是有人做过同样的事情,而被丢在海里的伞刺伤眼晴啊!“ “真的?“他敲了顾青青的头一下。 “好痛啊!我又没有做错事,你干嘛打我!“ “笨蛋!在门票遗失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先想起票号。“ “我又没有看到门票!“ “……为了预防这种情况发生,所以我们在拿到门票之后会先把票号写在记事本里,然后影印备份下来。这么一来就算门票遗失了,也可以在当天向售票口申请补发。“安炀拿出记事本取出夹在里面的两张影印门票。 “刚才他们有打电话回来说已经进去了。“ 所以这就没有必要了。他在顾青青面前把票撕成两半。 有两种丢坟圾的方法。 用完的东西要撕掉,弄错的东西则是揉成一团。 安炀命令经理人室的工作人员要彻底实行这两种方法。更是遇到什么非翻垃圾桶不可的情况时也会比较轻松。 “我不要求你做到这一点,不过吉布斯先生是个已经有三十年以上经验的经理人,当然会事先把票号记下来。“ “……是吗?“说来说去还是她太冲动了。 安炀要说的还不只这件事。 “听说你今天早上和门僮李藤、小杉还有服务部的安达吵架?“ “我们没有吵架。“ “连外面的人都听到了不是吵架是什么?“ 说得那么大声,外面的人当然会听到。 顾青青低下头做出准备聆听教训的姿态。 “正式营业前的演习虽然到今天结束,但是从明天开始就要接受新的挑战了。就算你们当时没有吵架,但是一大早就让别人听到你们在争执不是会给别人添麻烦吗?“ “……谁叫他们说……李谷先生的坏话……“ 顾青青极度不甘心地抬起头来。他们说得那么难听,身为主任的安炀和媛媛小姐能说完全没有责任吗? 越想越觉得这个家伙不可原谅。 大家应该体谅李谷先生的心情啊…… “……他对我说想继续这份工作,还向我低头要我来拜托你!“ “……就算拜托我也没用,一切都要看公司的决定。“ “你不是有去开会了吗?“ “现在不是谈这种话题的时候。明天的退房还有得忙呢,我不想再说了。“ 这时,时钟响起差五分钟五点的音乐。 “时间到了,你可以下班了。“ “我今天什么都没有做啊,没有什么事可以让我做吗?“ “你不是做了向导吗?吉布斯先生非常满意。“ 我……顾青青指的不是这个!像跟李藤他们吵架的事她也只是被训了一顿而已,难道自己的事真的这么不值得安炀生气吗? “只有这样?你为什么不对我发脾气!“ “……你刚才不是说没有做错事吗?“ “我是说过!但是,因为我的事而让你……“ 顾青青迟疑了一下就有电话进来了。 “我是安炀。“因为安炀不在外面所以电话才会接到里面来吧?他把电话夹在耳下,从胸袋里拿出记事本。 经理人好像不能把电话的内容随便写在一般的便条纸上,要是被当作垃圾丢掉的话事情可就大条了。 安炀只要一开始工作顾青青就显得碍事了。 既然安炀都叫她回去了她还能怎么样? 反正也没有她可以做的事。 搭了地铁回到家,屋里一个人也没有。江端先生应该是打工去了,而安风可能在外吧? 顾青青换上轻便的衣服,打开冰箱找找有没有东西可以吃。虽然中午已经在街吃得很饱,肚子也不大饿,但是刚才安炀那件事让她觉得好像不吃点东西气不会消的感觉。 然而当顾青青找到饭的时候却突然想吐。 她抚住嘴跑进洗手间,等待着痛苦的时间过去。 “……我是不是真的哪里有问题?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不对,那天吃的烧肉也全都吐掉了。 但是,顾青青没有时间到医院去看病啊,明天还要去拜访吉布斯先生…… 顾青青把秽物冲掉,用刷子简单地把马桶清洗了一下。在洗脸台漱了好几次口。 拿除臭剂喷还不够,连安炀的古龙水都拿来乱洒一通的时候,听到门口有人进来的声音。顾青青还以为是安炀,赶紧把古龙水放回去,原来是安风。 “……今天真早呵。安炀呢?“ “还在饭店里。“ 顾青青脱下身上的外套,在洗脸台里把弄脏的地方随便洗一下后就丢到洗衣机里去。 在海里弄脏的内衣在高元给她换了一条新的给她之后就丢掉了。所以现在穿的是全新的。 顾青青把袜子脱下来顺便洗了洗,在脱的时候又打了一个喷嚏。 “你感冒啦?不要传染给我们哦!“ “是!对不起。“ 顾青青回到房间再抓出几件衣服来洗。 找着找着,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安风的手随即从背后抱住她。 “……你身上有哥哥的香味。“大概是刚才在厕所喷的古龙水吧? “没什么。“安风的鼻子凑到顾青青的背脊上一阵乱闻。 他嗯了一声,把整个脸部贴在顾青青的背上说:“你在外面洗过澡了吧?“ 他的鼻子好灵!好像狗一样!安风抬起头来,灵活地把顾青青推倒在地上。 顾青青的房间铺了三床棉被,因为安风和江瑞先生都睡在这里。 从墙壁算过来是顾青青、安风、江瑞先生,而顾青青现在被推倒在安风的棉被上。 “因为我刚才掉到海里了,所以才在外面洗澡……哈啾……“ 顾青青在安风的脸上打了个大啧嚏,同时全身了一阵鸡皮疙瘩。说不定……真的感冒了。 “安风,你知道感冒药放在哪里吗?“ “我怎么知道?这里又不是我家。“ 他说得对,虽然冰箱的管辖权已经在他的手上,但不表示整间屋子都归他管。只好待会儿自己去买了,顺便可以买胃药回来。 “我可能真的感冒了,你离我远一点,要不然可是会传染的。“ “喂、我也就算了,但是你要是传染给安炀还是江瑞的话……“ “安炀今天晚上大概不会回来啦!……啊,对哦,我可以搬到他的房间去睡,那就不会传染给江瑞先生了。“ 安风放松了顾青青,顾青青穿上衣服抱起棉被准备搬过去。 “等一下,安炀有说他今晚不回来吗?“ “没有啊!“ “那不好吧?你还是睡这里好了,我叫江瑞今天不要回来。“ “怎么可以这样!太薄情了啦。“ 安风为什么总是对江瑞先生很冷漠? 根据顾青青观察的结果,安风会用手拿给她东西,却用脚踢结江瑞先生。 像放在门口的鞋也是,只要是江瑞先生的,他就会毫不在乎地踩过去。 他有时会做宵夜给顾青青吃,但江瑞先生晚回来而自己已经睡着的时候,应什么都不做给他吃了。 “没关系啦,他可以到狐群狗党那里去睡。“ “但是!“ “……你比较重要。而且这里也是安炀的房子啊!“ 他都这么说了顾青青还能怎么样? 顾青青拒绝了安风要煮稀饭给她吃的美意。穿上一件比较厚的衬衫就钻进棉被里睡觉了。 究竟睡了多久? 顾青青本来应该埋在被窝里睡觉的,没想到醒来之后居然枕在安风的大腿上。 “怎么了?“顾青青强忍住额头的发烫问了安风一句,他摸摸她的头说没关系。 “刚才我想帮你量体温,把体温计放到你衣服的时候你开始动了起来,我不得不安住你。后来你虽然安静了下来,但是这次换你不放我走了……“ 嗄?自己真的像小孩子一样地抓住的安风衬衫前摆不放。 “对、对不起……呃……现在是……“ “是半夜三点。安炀果然住在饭店。“ 顾青青记得钻进棉被里的时候应该是下午六、七点左右,看来她睡了很久。 顾青青想起身向他道歉,却被他温柔地制止了。 “……你让我听到了梦话,很值得、很值得。“ “嗄?什、什么梦话?“ “你说安风,我还要。“ “你骗我!“ 顾青青虽然想立刻跳起来,但是无奈整个人被安风的手安住,只能躺在棉被上哀嚎。 “还有像''再多吻我一点''、''安炀你这个王八蛋''等等……“ “我才没有这么说!我怎么会这么说!“ “你真的有说安炀你这个王八蛋哦?你们到底又发生什么事了?还有,你刚才吐了对不对?“ 安风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恐怖。 顾青青不敢想像说谎的后果,只好乖乖的老实招供。 顾青青枕在安风的手臂上把和李藤他们吵架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最后再加上自己的意见。 “……他们可能是想向住院的人要求起码应该负的责任吧。再加上他们又觉得那个人是应该负得起这种责任的人物,没想到自己居然看走眼,所以才会在背后说他坏话出气?“ “那他们也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行加诸在别人身上啊!而且,他们真的说得很刻薄。” “因为听的人是你啊!我想他们之间的气氛应该也不会太好吧?而且,李藤一定也很想得到李谷先生的信赖,你应该有过被人期待而高兴的感觉吧?完全不被人期待可是很令人难过的哦。还有会被欺负通常都是可爱所致。“ “……后面这个分析好像有点问题。“ 顾青青一点也看不出来李藤他们会认为她可爱。 “要不然就是他们嫉妒你有一个像安炀一样的哥哥。” 这个说法虽然有点牵强,不过也不是不可能。 安风摸摸顾青青的头叫她不要想太多,随即钻进棉被里准备入睡。 顾青青心想,这样黏着他睡觉会不会把感冒传染给他啊? 顾青青说出自己的想法,却换了安风轻吻了她的耳垂一下。 他还说他看着她的睡脸偷吻了好几次……这个人真色。 几个小时后,顾青青吃完安风为她煮的稀饭,还让他用机车送她到饭店附近。 虽然坐在车上吹风很冷,但是她要是这么说的话安风一定会掉转车头不让她到饭店上班。 安炀帮顾青青订了新工作服。 顾青青配合早班的时间,在六点四十五分到了招待室门口,因为安炀在里面换衣服,所以让顾青青站在门口等。 “幸好昨晚安炀主任住在这里……“晚班的媛媛整理着手上的文件一边微笑地对顾青青说。 “昨晚有个客人说因为明天要到京城去,所以提前把行李送到了那边的饭店。后来为了工作要我们借一些文具给他,结果只给他资料夹他好像很不满意。幸好主任开车把他带到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书店去才了事。“跟媛媛小姐一起进来的夏野小姐叹了一口气。 “比我们待在国内时间还要短的人居然知道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书店……真令人佩服。“ “还有,他打电话到京城去预约餐厅,结果对方想起他的脸就立刻ok。谁叫他的脸帅得让人印象深刻?“ “听说那家一流的餐厅是他在学生时代就去过的,没想到他从念书的时候就那么见闻广博。” 说到京城,顾青青才想到安炀好像念的就是京城的大学……说不定那家餐厅的老板女儿就是他的同学也不一定。 顾青青边应和着她们的话边这么想着。 “连格斗的票也买得到。“ “他做事真是完美无缺。“ “呃……那位留胡子的客人……好像叫什么……“ “詹姆士·吉布斯先生?“ 听到顾青青这么说,她们两个都奇怪地问顾青青怎么会知道,昨天她们都是上晚班的,自然不知道顾青青替他们做了向导的事。 顾青青打算向她们说明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 两人同时伸出手去接,结果是夏野小姐赢了。 不过电话立刻就接给在里面的安炀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来电话的是吉布斯先生本人。“ 安炀快要走出来了,顾青青他们立刻从门口让开,让安炀出来。 不到十秒,安炀便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青青,吉布斯先生待会儿要过来。” “啊,是。” 安炀跟吉布斯先生约好在大厅中央的沙发处见面。 那儿是个从柜台也可看得很清楚的地方。 顾青青说要不要先去房间比较好,安炀却摇摇头不表赞同。 “经理人不是只为一个客人服务,如果不是犯了重大的错误,经理人是不会单独到客人的房间去的。光只是像这样在外面见面就够给其他的工作人员添麻烦了。“ “但这也算是经理人的交际之一吧?“ 不想增添同事的麻烦又想表达自己的心意,很难同时做到吧? 不过安炀的顾虑在吉布斯先生的身上也同样看得到。 他不时注意着柜台、经理人台与电梯,和安炀说着话。其实这时间还没有什么人出入啊! 他把这个新饭店一些不周到的地方写在纸条上交给安炀。 “你要多费一点心。如果在失败之前就先告知的话,会让工作人员分心。“ “我知道。非常谢谢您的提醒。“ 安炀小心地把纸条对折起来,收到记事本中的塑胶小套子里。 吉布斯先生交给安炀的纸条很小,应该是为了方便他夹在手册里面吧? 这种感觉就好像做这一行特有的暗号一样。 顾青青就算每天都跟在安炀身边,要学习的事一定还有很多吧!她虽然明白,但是莫名其妙地就感到悲伤起来。 “青青,饭店的从业者最重要的就是''不屈的精神'',还有就是''随时乐在其中''的感觉。这个世界上没读什么书却很出色的饭店经理人大有人在。”吉布斯先生看着顾青青的脸这么说。 像这样认识没多久就要分离的体验对顾青青来说还是第一次。 现在回想起来,早知道就应该帮他多做一些事情,多带他到各个地方去参观才对,才不会像这样事后只剩下后悔。 “谢谢你昨天的向导,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纪念,我不会忘记你的。“ ……现在顾青青才发现在见到吉布斯先生之前,跟安炀说要到他房间的想法是错误的。 他们认识虽然不久,但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尽他们最大的能力做到最好的服务品质才会让他们留下美好的回忆。 准备在十点退房的吉布斯先生在十分钟内就结束了谈话。 控制谈话时间也是经理人必修的课题。 目送吉布斯夫妇消失在电梯中后,顾青青为刚才说过的话向安炀道歉。 “无微不至的服务也是为了自己吗?“ “我是这样想的。他们人很好对不对?以后又有几年看不到他们了。“这对老夫妇的年纪都大了,说不定这次分离之后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从他们身上顾青青领悟到了安炀对她说过的,对客人好并不是为了工作,而是为了自己的道理。 “我想去学英文会话……“ 虽然吉布斯夫妇会说中文,但不是每一个从外国来的客人都会啊!现在的她还没有能表达自己的诚意和达到对方要求的武器在身。 “很好啊,我不反对。“安炀说完,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地回到经理人室。等到中午的退房结束,顾青青的体力也到了极限。 第387章 顾青青比较担心江瑞,但是安风却说没关系,不需要她担心。 “青青,你生病中,身体比较重要,江瑞可以到他的死党那里去睡。“ “但是……“ “……何况,这里也是安炀的房子啊,你不要顾虑那么多!“ 安风都都这么说了,顾青青还能怎么样? 于是,她只能留在家里休息了。 不过,倒是拒绝了安风给她熬粥的美意。 究竟睡了多久? 顾青青本来应该埋在被窝里睡觉的,没想到醒来之后居然枕在安风的大腿上。 “怎么了?“顾青青强忍住额头的发烫问了安风一句,他摸摸她的头说没关系。 “刚才我想帮你量体温,把体温计放到你衣服的时候你开始动了起来,我不得不安住你。后来你虽然安静了下来,但是这次换你不放我走了……“ 嗄?自己真的像小孩子一样地抓住的安风衬衫前摆不放。 “对、对不起……呃……现在是……“ “是半夜三点。安炀果然住在饭店。“ 顾青青记得钻进棉被里的时候应该是下午六、七点左右,看来她睡了很久。 顾青青想起身向他道歉,却被他温柔地制止了。 “……你让我听到了梦话,很值得、很值得。“ “嗄?什、什么梦话?“ “你说安风,我还要。“ “你骗我!“ 顾青青虽然想立刻跳起来,但是无奈整个人被安风的手安住,只能躺在棉被上哀嚎。 “还有像''再多吻我一点''、''安炀你这个王八蛋''等等……“ “我才没有这么说!我怎么会这么说!“ “你真的有说安炀你这个王八蛋哦?你们到底又发生什么事了?还有,你刚才吐了对不对?“ 安风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恐怖。 顾青青不敢想像说谎的后果,只好乖乖的老实招供。 顾青青枕在安风的手臂上把和李藤他们吵架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最后再加上自己的意见。 “……他们可能是想向住院的人要求起码应该负的责任吧。再加上他们又觉得那个人是应该负得起这种责任的人物,没想到自己居然看走眼,所以才会在背后说他坏话出气?“ “那他们也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行加诸在别人身上啊!而且,他们真的说得很刻薄。” “因为听的人是你啊!我想他们之间的气氛应该也不会太好吧?而且,李藤一定也很想得到李谷先生的信赖,你应该有过被人期待而高兴的感觉吧?完全不被人期待可是很令人难过的哦。还有会被欺负通常都是可爱所致。“ “……后面这个分析好像有点问题。“ 顾青青一点也看不出来李藤他们会认为她可爱。 “要不然就是他们嫉妒你有一个像安炀一样的哥哥。” 这个说法虽然有点牵强,不过也不是不可能。 安风摸摸顾青青的头叫她不要想太多,随即钻进棉被里准备入睡。 顾青青心想,这样黏着他睡觉会不会把感冒传染给他啊? 顾青青说出自己的想法,却换了安风轻吻了她的耳垂一下。 他还说他看着她的睡脸偷吻了好几次……这个人真色。 几个小时后,顾青青吃完安风为她煮的稀饭,还让他用机车送她到饭店附近。 虽然坐在车上吹风很冷,但是她要是这么说的话安风一定会掉转车头不让她到饭店上班。 安炀帮顾青青订了新工作服。 顾青青配合早班的时间,在六点四十五分到了招待室门口,因为安炀在里面换衣服,所以让顾青青站在门口等。 “幸好昨晚安炀主任住在这里……“晚班的媛媛整理着手上的文件一边微笑地对顾青青说。 “昨晚有个客人说因为明天要到京城去,所以提前把行李送到了那边的饭店。后来为了工作要我们借一些文具给他,结果只给他资料夹他好像很不满意。幸好主任开车把他带到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书店去才了事。“跟媛媛小姐一起进来的夏野小姐叹了一口气。 “比我们待在国内时间还要短的人居然知道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书店……真令人佩服。“ “还有,他打电话到京城去预约餐厅,结果对方想起他的脸就立刻ok。谁叫他的脸帅得让人印象深刻?“ “听说那家一流的餐厅是他在学生时代就去过的,没想到他从念书的时候就那么见闻广博。” 说到京城,顾青青才想到安炀好像念的就是京城的大学……说不定那家餐厅的老板女儿就是他的同学也不一定。 顾青青边应和着她们的话边这么想着。 “连格斗的票也买得到。“ “他做事真是完美无缺。“ “呃……那位留胡子的客人……好像叫什么……“ “詹姆士·吉布斯先生?“ 听到顾青青这么说,她们两个都奇怪地问顾青青怎么会知道,昨天她们都是上晚班的,自然不知道顾青青替他们做了向导的事。 顾青青打算向她们说明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 两人同时伸出手去接,结果是夏野小姐赢了。 不过电话立刻就接给在里面的安炀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来电话的是吉布斯先生本人。“ 安炀快要走出来了,顾青青他们立刻从门口让开,让安炀出来。 不到十秒,安炀便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青青,吉布斯先生待会儿要过来。” “啊,是。” 安炀跟吉布斯先生约好在大厅中央的沙发处见面。 那儿是个从柜台也可看得很清楚的地方。 顾青青说要不要先去房间比较好,安炀却摇摇头不表赞同。 “经理人不是只为一个客人服务,如果不是犯了重大的错误,经理人是不会单独到客人的房间去的。光只是像这样在外面见面就够给其他的工作人员添麻烦了。“ “但这也算是经理人的交际之一吧?“ 不想增添同事的麻烦又想表达自己的心意,很难同时做到吧? 不过安炀的顾虑在吉布斯先生的身上也同样看得到。 他不时注意着柜台、经理人台与电梯,和安炀说着话。其实这时间还没有什么人出入啊! 他把这个新饭店一些不周到的地方写在纸条上交给安炀。 “你要多费一点心。如果在失败之前就先告知的话,会让工作人员分心。“ “我知道。非常谢谢您的提醒。“ 安炀小心地把纸条对折起来,收到记事本中的塑胶小套子里。 吉布斯先生交给安炀的纸条很小,应该是为了方便他夹在手册里面吧? 这种感觉就好像做这一行特有的暗号一样。 顾青青就算每天都跟在安炀身边,要学习的事一定还有很多吧!她虽然明白,但是莫名其妙地就感到悲伤起来。 “青青,饭店的从业者最重要的就是''不屈的精神'',还有就是''随时乐在其中''的感觉。这个世界上没读什么书却很出色的饭店经理人大有人在。”吉布斯先生看着顾青青的脸这么说。 像这样认识没多久就要分离的体验对顾青青来说还是第一次。 现在回想起来,早知道就应该帮他多做一些事情,多带他到各个地方去参观才对,才不会像这样事后只剩下后悔。 “谢谢你昨天的向导,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纪念,我不会忘记你的。“ ……现在顾青青才发现在见到吉布斯先生之前,跟安炀说要到他房间的想法是错误的。 他们认识虽然不久,但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尽他们最大的能力做到最好的服务品质才会让他们留下美好的回忆。 准备在十点退房的吉布斯先生在十分钟内就结束了谈话。 控制谈话时间也是经理人必修的课题。 目送吉布斯夫妇消失在电梯中后,顾青青为刚才说过的话向安炀道歉。 “无微不至的服务也是为了自己吗?“ “我是这样想的。他们人很好对不对?以后又有几年看不到他们了。“这对老夫妇的年纪都大了,说不定这次分离之后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从他们身上顾青青领悟到了安炀对她说过的,对客人好并不是为了工作,而是为了自己的道理。 “我想去学英文会话……“ 虽然吉布斯夫妇会说中文,但不是每一个从外国来的客人都会啊!现在的她还没有能表达自己的诚意和达到对方要求的武器在身。 “很好啊,我不反对。“安炀说完,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地回到经理人室。等到中午的退房结束,顾青青的体力也到了极限。 因为感冒,顾青青强撑着不能在客人面前倒下。 等到她回到待客室的时候,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接着就晕了。 等到顾青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 安炀则坐在沙发边,一脸关切的望着她。 “我刚才叫了项静到这里来,我一会儿要离开,没办法送你回去,你今天休假,好好回家休息吧。明天身体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再来上班,但是不要勉强,省的给人添麻烦。” 安炀的那句“省的给人添麻烦”,令顾青青感觉有些受伤。 第388章 因为感冒,顾青青强撑着不能在客人面前倒下。 等到她回到待客室的时候,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接着就晕了。 等到顾青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 安炀则坐在沙发边,一脸关切的望着她。 “我刚才叫了项静到这里来,我一会儿要离开,没办法送你回去,你今天休假,好好回家休息吧。明天身体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再来上班,但是不要勉强,省的给人添麻烦。” 安炀的那句“省的给人添麻烦”,令顾青青感觉有些受伤。 她感觉胃部很不舒服,而安炀的那句话更像是一个皮球,砸向她的胃部,令她的胃部更加的不舒服了。 好想吐。 不过,顾青青一直忍着,没有在房间里吐出来。 “如果我没参加全体集会的话……” 顾青青觉得饭店的其他职员肯定颇有微词。 又会被别人说安炀包庇她。 因为这次的集会可以说是检讨会。 顾青青一点都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她,但她不想安炀的努力被人挑剔。 安风搀扶着顾青青从玄关走过的时候和李藤的眼光刚好碰个正着。 他移开眼光,立刻恢复了在门口迎接客人的表情。 在回程的车里顾青青被安风结结实实的训了一顿。 安风把顾青青带进了专看内科小儿科的家庭医院。 诊断的结果果然是感冒和胄出了毛病。 顾青青偷偷告诉医生说明天想去上班,他虽然一脸不赞成,但还是帮她打了针。 “即使是一个晚上也有可能形成胃溃疡。要记住不要太过劳累。“听到诊断出来的病名是神经性胃炎,顾青青还想自已真是纤细啊!不过,其实这只是暴饮暴食惹来的后果而已。 在外面等顾青青的安风听到诊疗费很贵已经要说话了,又知道了顾青青偷偷要医生帮她打针的事之后,整个人都好像静静的愤怒起来。 结果这一晚,在安炀和江瑞先生不回来的房间里顾青青又被他脱掉了睡衣。 “我……还在发烧啊……“ 没吃饭就睡觉的顾青青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哪有力气抵抗他。 …… 顾青青较喜欢这种昏昏沉沉被拥在他怀里的感觉。 安风的体温散发出来的味道都让她有一种安心感。 顾青青想转过头去看时钟,但是被安风抱得紧紧的想动也不能动。 安风好像把她当作小老鼠一样抱着……他会不会让她去上班呢? 顾青青心想,想不惊醒他的爬出去似乎也不行。 她只要一动好像就会吵醒他。 “我说青青啊……“ 刚起床的安风声音比平常要来得低沉。 还是自己真的把感冒传染给他了? “你要记住一件事。跟我睡在一起的时候,就算是要去上厕所也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棉被里。“ “为什么?“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臂弯中空空如也的话,再怎么样热烈的感情也会冷却?“ “是吗?我有你的味道就行了……” 他重新把顾青青抱在怀中在顾青青的头上叹了一口气。 “你记住不要说这种话来诱惑男人。“ 安风说着把顾青青抱住了。 顾青青刚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身体黏黏的有点不舒服。 “……看着你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像只有二十岁。“ “什么意思啊?“ 顾青青虽然马上反问,但是健只把脸埋在我的肩上一语不发。 之后在浴室里顾青青又问了一次,结果他用让人摸不清含意的笑容回答“你要读出我的心事还早一百年呢“就把她打发掉。 九月十一日,四季大饭店的别馆终于正式开业。 因为是世界闻名的四季大饭店首次在国内开设分店,所以馆内的房间几乎都被旅行团所占领了。当天一到了中午,饭店门口就挤满了接送客人前来的巴士。 广告部长和媛媛小姐回答着电视节目的采访,在镁光灯充斥的大厅中安炀以冷静的眼光环视着一切,一刻也没有把眼光移开。 而顾青青的任务是看到想要利用餐厅或电话或商店的客人,不待他们去寻找服务人员就主动去做解说的工作。 在这之前顾青青不知道在车子里被安炀考了几次,就是为了今天的来到可以派上用场。 不过可能是顾青青一付娃娃脸的关系吧,当顾青青主动向客人解说时几乎没有人以为她是饭店里的职员之一。 有些姐姐还以为顾青青是跟着电视台来采访的偶像明星。还有些有职业病的辅导员怀疑地看着顾青青,问你今天不用上课吗?逼得顾青青不得不把进入停车场时要出示给守卫看,贴有照片的打工证给他看才了事。 安炀在下午等情形差不多稳定下来之后就回家去了,而顾青青可要持续做到晚上。 等到他洗了个澡小睡一下,在晚上十点来解除顾青青的任务的时候,除了顾青青以外每个工作人员都累得全身僵硬。 但是,从他们的表情上可以看得出来都深深以奋战了一整天的成绩为荣。 “我们的工作人员在正式来的时候都能独当一面。“在待客室里重新化妆的媛媛小姐脸泛红潮地这么称赞。 安炀天晚上住在这里,只有刚开始的一个星期他每天要上满十八个小时。 听说从下个星期开始他手上的伤就可以准备拆线了。 如果把一百多针一次拆掉的话,怕出血量会过大,而伤口也会难以愈合。 医生也说顾青青明天或后天就可以拆线了。 要把那缝合顾青青敏感的颈项一直延伸到肩膀伤口的线剪掉……光是想像就觉得一定痛得要死,她一定会大叫出来。 在饭店开始营造历史的时候,江瑞先生的身上也开始发生异变。 不,说异变好像有点失礼,应该说他的生活慢慢发生变化比较恰当。 在饭店正式开张的那一天,他白天换了二个新的工作。 是在画廊附设的咖啡店兼酒吧上班,时间从早上十点到晚上十点。 安风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笑着说真不适合他,但顾青青却不这么认为。 江瑞先生有一副高大的身躯,如果说安风是属于猫型的人,那江瑞先生就是属狗型。 看他那充满力道的姿势还以为他是学武术出身的,但实际上他学的却是拳击。 他虽然把拳击当作余兴,不过还被馆里的人劝说了好几次要不要正式出赛。 如果安风让人联想到优美的野兽,那江瑞先生就是高耸直立的树木。 然而,他却不要一个没有性格的人,相反的,还是那种会在一旁安静地守护着你的典型……所以,顾青青才会说他像长满青绿枝叶巍然矗立的大树一样。 而且,顾青青还知道他比安风更有包容力。 江瑞先生虽然不爱说话,但是跟安炀那种冷漠的感觉不同,他会在必要的时候给她意见,让顾青青感觉到他温柔的一面。 “啊啊,江瑞如果晚上在家的话,我看我去找一个晚上的打工算了。“ “安风!你怎么老是说这种话?“ 虽然江瑞先生不在的话被安风拿来当玩具的人是顾青青,但是即使他在,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气氛也不会改变。 不过长久相处下来顾青青已经习以为常,但是一想到说不定江瑞先生是安风的恋人,顾青青就不想在他面前和安风显得太亲热。 然而,安风却是一个最不喜欢忍耐这种事的人。 他是那种只要是想做的事,不管或工作都全力以赴型的人。 所以就算江瑞先生在家,他也会在浴室里对顾青青动手动脚…… 而顾青青是只要行为一开始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那种人,反正安风一向随心所欲惯了,顾青青也想随他高兴去做。 江瑞先生即使遭到家人虐待好像也觉得无所谓。 “你……真的那么想得开吗?“安风只说了这一句话。不知道是无话可说了还是故意不往下说。 顾青青完全不明白他说这句话的原因,但是,安风从那天之后,每天都好像躲避着顾青青和江瑞先生似地往外跑。 刚开始的一、二天顾青青还会担心,到了第三、四天后就慢慢变成寂寞起来。 自从饭店开业以来,顾青青一直轮的是早班和午班。每天必须要从早站到晚,晚上回家要是不在一点前入睡的话明天就会格外辛苦。更累的是最近还天天加班。 而安风虽然每天从晚上八点后就不见人影,但是在睡前还是会为顾青青准备早上要吃的饭团和面包。 顾青青知道他睡在她隔壁却完全没有交谈。 他还是会帮顾青青准备晚餐,不过连安炀都不在的房间对顾青青来说是显得太宽大了。 因为顾青青已经习惯他会在家等她的日子,现在这种情形就让顾青青联想到妈去世的那段时间,她觉得好寂寞。 但是,他们有一天找到房子后还是会搬出去啊!目前的状况才是顾青青原本的生活模式。 接下来—— 第五天的晚上安风还是没有在家里等她。 顾青青九点到家,而江瑞先生则在十点半吃过了晚饭后回来。 他们看了一会儿电视没有看到什么好看的节目,顾青青早早去洗澡,江瑞先生则打开打工老板送给他的威士忌。 从浴室出来的顾青青像往常一样让他在可乐里加一点酒。顾青青边陪他喝边问他有关找房子的事。 当顾青青听到他好像已经找到适合的目标时不禁陷入绝望的深渊。 “……不过安风嫌那里房租太高总是摇头。“ “在哪里啊?“ “南区。“ “……地方满好的嘛!“ 感觉寂寞的顾青青我,听得出来江瑞先生急切想离开这里的语气。他不是不愿意受安炀的照顾而是这里太大了,让他觉得不自在。 但安风却喜欢宽大的厨房和能容纳两个人入浴的浴缸,还有可以在宽敞的客厅里打滚,他还说过想永远住在这里。 除了喜欢这里的环境之外,另一个让他想留下来的理由就是安炀常常不在,所以跟顾青青单独相处的机会也就多了。 不过,最实在的想法就是顾青青一定会舒服的睡着,所以能在不需要担心回家问题的房间里作最好。 江瑞先生以相当快的速度喝着威士忌。 他连澡都没洗,等着不到二点不会回来的安风。 顾青青把头发吹干,换上一件比较厚的睡衣在他身边坐下。 顾青青把抱枕放在腰后调整着位置。 “你明天不是午班吗?七点就要起床准备了吧?你可以不必陪我一起等他。“ “……嗯。再等一下就好。“ 明天是星期六,这几天饭店可以说是忙到最高点。 不用安炀下令,顾青青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这期间,顾青青还趁着帮客人出去办事的时候,跑去医院探望了一下李谷先生。 已经决定了手术日期,现在每天只要吃饭睡觉等待那天来临的他,从电视上看到饭店开业时的热闹情形,连声对顾青青说好羡慕。 还有在开业前他的属下们一起来探病,虽然嘴上抱怨连连,但是最后还是跟他说了一句:我们等你回来,现在已经成了他的精神支柱。 顾青青虽然还在气李藤他们,但是听了李谷先生的话后顾青青知道一切正如安风那天跟我分析的一样,所以顾青青好想在今天晚上向他报告。 除了报告之外,顾青青还有一件更想知道的事。 ……他……一定非得跟江瑞先生同居不可吗? 没见到他的这几天里,顾青青深深感觉到自己是如此需要他伸出来的双手。就在今夜她想要把这五天来的感觉向他倾诉。 如果安风就这样从她的生活中消失……再也没有那双温柔拥抱她的双手的话,顾青青不知道今后的自己将会变成怎么样。 在习惯温柔而又失去温柔一定会比拥有之前更寂寞。 因为顾青青已经知道被喜欢的人触摸身体的那种充实和安心感。 要抓住那种即将要失去的人的爱与勇气。 会静静倾听像顾青青这种不成熟的小孩子所说的话时的喜悦。 顾青青记得在小学的时候老师曾经说过“人“这个字就是人和人之间互相扶持而形成的。 那时的顾青青还太小,听了之后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到初中毕业时依然一样。 但是最近顾青青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意义。 虽然顾青青和安风还不到互相扶持的地步,但是顾青青却是受他扶持的。透过他,顾青青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慢慢找到了所谓的自我,不再像以前那样茫然无措。 为了自己,顾青青需要一个能够接受这就是她的人存在。 就算不是恋人、不是好朋友都没有关系,只要能陪在她身边就好。 顾青青要是这么说,安风一定会问她想要的是什么关系。 然后顾青青会诚实的对他说:希望他成为她的“家人“。 “……安风对你来说算是什么呢?“ 对从没有对我表示过攻击态度的江瑞先生提出这种问题或许有点失礼,但是顾青青不能不问。 第389章 顾青青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 安炀则坐在沙发边,一脸关切的望着她。 因为感冒,她浑身不舒服,口干舌燥,难受的不行。 “青青,既然生病了,那么今天休假,好好回家休息吧。明天身体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再来上班,不过别勉强,省的给人添麻烦。” 安炀的那句“省的给人添麻烦”,令顾青青感觉有些受伤,心里有些隐隐刺痛。 她突然感觉胃部很不舒服,很痛,很胀。 而安炀的那句话更像是一个球,砸向她的胃部,令她的胃部更加的痛苦了。 好想吐,但是不能随便吐出来。 不过,顾青青一直忍着,没有在房间里吐出来。 “如果我没参加全体集会的话……” 顾青青觉得饭店的其他职员肯定颇有微词。 又会被别人说安炀包庇她。 因为这次的集会可以说是检讨会。 顾青青一点都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她,但她不想安炀的努力被人挑剔。 安风搀扶着顾青青从玄关走过的时候和李藤的眼光刚好碰个正着。 他移开眼光,立刻恢复了在门口迎接客人的表情。 在回程的车里顾青青被安风结结实实的训了一顿。 安风把顾青青带进了专看内科小儿科的家庭医院。 诊断的结果果然是感冒和胄出了毛病。 顾青青偷偷告诉医生说明天想去上班,他虽然一脸不赞成,但还是帮她打了针。 “即使是一个晚上也有可能形成胃溃疡。要记住不要太过劳累。“听到诊断出来的病名是神经性胃炎,顾青青还想自已真是纤细啊!不过,其实这只是暴饮暴食惹来的后果而已。 在外面等顾青青的安风听到诊疗费很贵已经要说话了,又知道了顾青青偷偷要医生帮她打针的事之后,整个人都好像静静的愤怒起来。 结果这一晚,在安炀和江瑞先生不回来的房间里顾青青又被他脱掉了睡衣。 “我……还在发烧啊……“ 没吃饭就睡觉的顾青青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哪有力气抵抗他。 …… 顾青青较喜欢这种昏昏沉沉被拥在他怀里的感觉。 安风的体温散发出来的味道都让她有一种安心感。 顾青青想转过头去看时钟,但是被安风抱得紧紧的想动也不能动。 安风好像把她当作小老鼠一样抱着……他会不会让她去上班呢? 顾青青心想,想不惊醒他的爬出去似乎也不行。 她只要一动好像就会吵醒他。 “我说青青啊……“ 刚起床的安风声音比平常要来得低沉。 还是自己真的把感冒传染给他了? “你要记住一件事。跟我睡在一起的时候,就算是要去上厕所也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棉被里。“ “为什么?“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臂弯中空空如也的话,再怎么样热烈的感情也会冷却?“ “是吗?我有你的味道就行了……” 他重新把顾青青抱在怀中在顾青青的头上叹了一口气。 “你记住不要说这种话来诱惑男人。“ 安风说着把顾青青抱住了。 顾青青刚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身体黏黏的有点不舒服。 “……看着你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像只有二十岁。“ “什么意思啊?“ 顾青青虽然马上反问,但是健只把脸埋在我的肩上一语不发。 之后在浴室里顾青青又问了一次,结果他用让人摸不清含意的笑容回答“你要读出我的心事还早一百年呢“就把她打发掉。 九月十一日,四季大饭店的别馆终于正式开业。 因为是世界闻名的四季大饭店首次在国内开设分店,所以馆内的房间几乎都被旅行团所占领了。当天一到了中午,饭店门口就挤满了接送客人前来的巴士。 广告部长和媛媛小姐回答着电视节目的采访,在镁光灯充斥的大厅中安炀以冷静的眼光环视着一切,一刻也没有把眼光移开。 而顾青青的任务是看到想要利用餐厅或电话或商店的客人,不待他们去寻找服务人员就主动去做解说的工作。 在这之前顾青青不知道在车子里被安炀考了几次,就是为了今天的来到可以派上用场。 不过可能是顾青青一付娃娃脸的关系吧,当顾青青主动向客人解说时几乎没有人以为她是饭店里的职员之一。 有些姐姐还以为顾青青是跟着电视台来采访的偶像明星。还有些有职业病的辅导员怀疑地看着顾青青,问你今天不用上课吗?逼得顾青青不得不把进入停车场时要出示给守卫看,贴有照片的打工证给他看才了事。 安炀在下午等情形差不多稳定下来之后就回家去了,而顾青青可要持续做到晚上。 等到他洗了个澡小睡一下,在晚上十点来解除顾青青的任务的时候,除了顾青青以外每个工作人员都累得全身僵硬。 但是,从他们的表情上可以看得出来都深深以奋战了一整天的成绩为荣。 “我们的工作人员在正式来的时候都能独当一面。“在待客室里重新化妆的媛媛小姐脸泛红潮地这么称赞。 安炀天晚上住在这里,只有刚开始的一个星期他每天要上满十八个小时。 听说从下个星期开始他手上的伤就可以准备拆线了。 如果把一百多针一次拆掉的话,怕出血量会过大,而伤口也会难以愈合。 医生也说顾青青明天或后天就可以拆线了。 要把那缝合顾青青敏感的颈项一直延伸到肩膀伤口的线剪掉……光是想像就觉得一定痛得要死,她一定会大叫出来。 在饭店开始营造历史的时候,江瑞先生的身上也开始发生异变。 不,说异变好像有点失礼,应该说他的生活慢慢发生变化比较恰当。 在饭店正式开张的那一天,他白天换了二个新的工作。 是在画廊附设的咖啡店兼酒吧上班,时间从早上十点到晚上十点。 安风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笑着说真不适合他,但顾青青却不这么认为。 江瑞先生有一副高大的身躯,如果说安风是属于猫型的人,那江瑞先生就是属狗型。 看他那充满力道的姿势还以为他是学武术出身的,但实际上他学的却是拳击。 他虽然把拳击当作余兴,不过还被馆里的人劝说了好几次要不要正式出赛。 如果安风让人联想到优美的野兽,那江瑞先生就是高耸直立的树木。 然而,他却不要一个没有性格的人,相反的,还是那种会在一旁安静地守护着你的典型……所以,顾青青才会说他像长满青绿枝叶巍然矗立的大树一样。 而且,顾青青还知道他比安风更有包容力。 江瑞先生虽然不爱说话,但是跟安炀那种冷漠的感觉不同,他会在必要的时候给她意见,让顾青青感觉到他温柔的一面。 “啊啊,江瑞如果晚上在家的话,我看我去找一个晚上的打工算了。“ “安风!你怎么老是说这种话?“ 虽然江瑞先生不在的话被安风拿来当玩具的人是顾青青,但是即使他在,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气氛也不会改变。 不过长久相处下来顾青青已经习以为常,但是一想到说不定江瑞先生是安风的恋人,顾青青就不想在他面前和安风显得太亲热。 然而,安风却是一个最不喜欢忍耐这种事的人。 他是那种只要是想做的事,不管或工作都全力以赴型的人。 所以就算江瑞先生在家,他也会在浴室里对顾青青动手动脚…… 而顾青青是只要行为一开始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那种人,反正安风一向随心所欲惯了,顾青青也想随他高兴去做。 江瑞先生即使遭到家人虐待好像也觉得无所谓。 “你……真的那么想得开吗?“安风只说了这一句话。不知道是无话可说了还是故意不往下说。 顾青青完全不明白他说这句话的原因,但是,安风从那天之后,每天都好像躲避着顾青青和江瑞先生似地往外跑。 刚开始的一、二天顾青青还会担心,到了第三、四天后就慢慢变成寂寞起来。 自从饭店开业以来,顾青青一直轮的是早班和午班。每天必须要从早站到晚,晚上回家要是不在一点前入睡的话明天就会格外辛苦。更累的是最近还天天加班。 而安风虽然每天从晚上八点后就不见人影,但是在睡前还是会为顾青青准备早上要吃的饭团和面包。 顾青青知道他睡在她隔壁却完全没有交谈。 他还是会帮顾青青准备晚餐,不过连安炀都不在的房间对顾青青来说是显得太宽大了。 因为顾青青已经习惯他会在家等她的日子,现在这种情形就让顾青青联想到妈去世的那段时间,她觉得好寂寞。 但是,他们有一天找到房子后还是会搬出去啊!目前的状况才是顾青青原本的生活模式。 接下来—— 第五天的晚上安风还是没有在家里等她。 顾青青九点到家,而江瑞先生则在十点半吃过了晚饭后回来。 他们看了一会儿电视没有看到什么好看的节目,顾青青早早去洗澡,江瑞先生则打开打工老板送给他的威士忌。 从浴室出来的顾青青像往常一样让他在可乐里加一点酒。顾青青边陪他喝边问他有关找房子的事。 当顾青青听到他好像已经找到适合的目标时不禁陷入绝望的深渊。 “……不过安风嫌那里房租太高总是摇头。“ “在哪里啊?“ “南区。“ “……地方满好的嘛!“ 感觉寂寞的顾青青我,听得出来江瑞先生急切想离开这里的语气。他不是不愿意受安炀的照顾而是这里太大了,让他觉得不自在。 但安风却喜欢宽大的厨房和能容纳两个人入浴的浴缸,还有可以在宽敞的客厅里打滚,他还说过想永远住在这里。 除了喜欢这里的环境之外,另一个让他想留下来的理由就是安炀常常不在,所以跟顾青青单独相处的机会也就多了。 不过,最实在的想法就是顾青青一定会舒服的睡着,所以能在不需要担心回家问题的房间里作最好。 江瑞先生以相当快的速度喝着威士忌。 他连澡都没洗,等着不到二点不会回来的安风。 顾青青把头发吹干,换上一件比较厚的睡衣在他身边坐下。 顾青青把抱枕放在腰后调整着位置。 “你明天不是午班吗?七点就要起床准备了吧?你可以不必陪我一起等他。“ “……嗯。再等一下就好。“ 明天是星期六,这几天饭店可以说是忙到最高点。 不用安炀下令,顾青青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这期间,顾青青还趁着帮客人出去办事的时候,跑去医院探望了一下李谷先生。 已经决定了手术日期,现在每天只要吃饭睡觉等待那天来临的他,从电视上看到饭店开业时的热闹情形,连声对顾青青说好羡慕。 还有在开业前他的属下们一起来探病,虽然嘴上抱怨连连,但是最后还是跟他说了一句:我们等你回来,现在已经成了他的精神支柱。 顾青青虽然还在气李藤他们,但是听了李谷先生的话后顾青青知道一切正如安风那天跟我分析的一样,所以顾青青好想在今天晚上向他报告。 除了报告之外,顾青青还有一件更想知道的事。 ……他……一定非得跟江瑞先生同居不可吗? 没见到他的这几天里,顾青青深深感觉到自己是如此需要他伸出来的双手。就在今夜她想要把这五天来的感觉向他倾诉。 如果安风就这样从她的生活中消失……再也没有那双温柔拥抱她的双手的话,顾青青不知道今后的自己将会变成怎么样。 在习惯温柔而又失去温柔一定会比拥有之前更寂寞。 因为顾青青已经知道被喜欢的人触摸身体的那种充实和安心感。 要抓住那种即将要失去的人的爱与勇气。 会静静倾听像顾青青这种不成熟的小孩子所说的话时的喜悦。 顾青青记得在小学的时候老师曾经说过“人“这个字就是人和人之间互相扶持而形成的。 那时的顾青青还太小,听了之后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到初中毕业时依然一样。 但是最近顾青青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意义。 虽然顾青青和安风还不到互相扶持的地步,但是顾青青却是受他扶持的。透过他,顾青青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慢慢找到了所谓的自我,不再像以前那样茫然无措。 为了自己,顾青青需要一个能够接受这就是她的人存在。 就算不是恋人、不是好朋友都没有关系,只要能陪在她身边就好。 顾青青要是这么说,安风一定会问她想要的是什么关系。 然后顾青青会诚实的对他说:希望他成为她的“家人“。 “……安风对你来说算是什么呢?“ 对从没有对她表示过攻击态度的江瑞先生提出这种问题或许有点失礼,但是顾青青不能不问。 江瑞先生维持着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姿势,只是无奈地垂下眼帘。 “我没有想过。“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他像''香烟''。“ 顾青青拿起脚下的抱枕,像枕在安风的臂弯里似地把头靠在上面。 “……我不想和安炀两个人住在这里。“ “那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住?“ 顾青青从来没想到这一点,一下子脑子全醒过来了。 江瑞先生用难得出现的温柔眼神微笑地对顾青青说他觉得无所谓。 “安风也特别疼爱你……其实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喜欢一个比他年纪小的人。“ “我觉得安风的感觉很像一个好学长啊!“ “那是因为他特别疼爱你啊。他对自己喜欢的东西会执着得近乎吓人,而且他也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搞不清楚他是圆滑还古板。“ 江瑞先生一口喝干了杯里的威士忌,又在杯子里注入新酒。 他是那种表里如一都非常有男子气概的人。 像自己本来就是从中间进来的还想把安风据为己有,想想真是羞耻。 “同居吗?那我会付房租和餐费。“ “只有你一个人我还养得起。“ “你忘了还有安风吗?“ “……对了,他也算我的小白脸啊?“ 说到这里他们同声笑出来。 第390章 顾青青觉得自己比以前更加喜欢江瑞先生了。 她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可以尽心帮助人的好人。 除了安风之外,顾青青对他也是保持好感的。 虽然顾青青喜欢安风,但是对安风的过去生活却是一无所知的。 但是,如果江瑞先生在的话,安风是一定会回来的。 其实昨晚她根本就没有睡着。 昨天晚上,安风和江瑞谈话的内容,顾青青全部听到了。 虽然想要把等待安风的任务交给江瑞先生,但是她还是想等等。 不知不觉间,她却在沙发上睡着了。 顾青青还记得江瑞先生站起来拿了一条毛毯帮她盖上。 九月的天气很暖和,但是晚上气温却有些低,所以安风给她 九月的天气白天虽然暖和,但是到了晚上温度就会急速下降,所以安风买了一条毛毯给她。 因为安炀只带了自己的毛毯过来而已。 把客厅的灯光调暗,顾青青在坐着等安风回来的江瑞先生身边睡着了。 等顾青青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是一片黑暗,看不见壁上的时钟,只听得见旁边说话的声音。 “……别让她在这里睡。她最近因为工作过度身体不太好。“ “我本来想把她抱进去睡,但是他一直说要等你回来……“ 顾青青知道安风回来了,但是他既然和江瑞先生在说话,顾青青便不好意思吵他们只好继续装睡。 就算不和他们交谈也无所谓,光是在他们所酝酿出的空气之中呼吸就感觉够舒服了。 “你又喝了很多酒吧?“ “这一点不算什么。“ 江瑞先生的声调没有一丝紊乱,他的酒量真的很好。 “就决定那个房间了,可以吧?“ “我不是说过每个月五千的房租太贵了吗?没有必要要住两个房间呵。反正我也没有多少行李……“ “你可以再买啊!“ “麻烦死了。“ 安风的声音从顾青青的头部后方传来。 ……也就是说他大概在江瑞先生的背后罗? “想走的时候随时可以走,你的东西就留下来给我用。“ “穷酸。“ ……安风这个人说话就是这么不客气。 顾青青听到江瑞先生的酒杯里传来冰块的摇晃声。 “不找大房子的话就不能带青青去。“ “什么……“ “你不是想带他一起去吗?“ 江瑞先生潇洒的说自己无所谓。 “她也不喜欢在这里跟哥哥住。“ “……你又去做人家的免费心理咨询啊?“ 安风的声音里好像有点生气。 “要诱拐的话就趁现在?” “开什么玩笑?谁要诱拐这种有恋兄情绪的人!“ 顾青青心想,我才没有恋兄呢!你这话太过分了,安风。 “……江瑞,我不打算要和你跟青青三个人住在一起。“他叹了一口气焦躁地低语。 “我不想在你的领域……任意的摆怖这个家伙。“ 安风该不会是想把他们的事说出来吧!顾青青的胃好像又开始绞痛了,不过这时她就算想动也不能乱动。 “别想这么多。青青跟刺伤你的那个女人不一样。“ “笨蛋。你知道现在社会上是怎么称呼你这种人吗?叫做''方便的男人''。“ “我不管人家怎么叫我,我只做我想做的事。“ 顾青青听到冰块的声音,又听到叩的一声杯子放在桌上的声音,然后是沙发的叽嘎声…… 轻微的鼻音和喘息声代替了这房间原有的空气。 ……顾青青想我睁开眼睛一定会看到他们在接吻。 她的心跳好像蔓延到了全身…… 万一被他们知道她在装睡怎么办? 虽然他们应该不会在意……但是……安风一定不会再抱她她了。 “……在我自己都没发觉的时候我的视线已经离不开他了。“ “啊啊。“ 三分?五分?顾青青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安风从来没有吻她吻过这么久。 “无所谓。只要是你的东西我都接受。不管是猫或狗……是女人……还是青青。“江瑞先生在沙发上动了。 顾青青轻轻睁开左眼看见安风用右手抱着江瑞先生的头。 他把脸埋在他的黑发之中一动也不动,“……每当看到她就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很羞耻。现在回想起考大学前的我,只有荒唐二个字可以形容。“ “这有一天一定会成为我们聊天的话题。“ 江瑞先生的声音比平常要来得温柔多了。 相反的,安风就显得低沉,有时自嘲、有时疲倦。 “你要是喜欢青青,那也无所谓。“ “江瑞。“ 安风搂紧他说明着没这回事。 “你跟青青完全不一样,别让我说得这么明白……“ “我可没有拜托你说。“ “我根本不可能……带他走的啊!“说完,他抬起江瑞先生的头凶暴地吻他。 这一瞬间顾青青又回到装睡的状态。 她在心中数到十下,听到安风说来吧,而江瑞先生也起身随他而去。顾青青只是静静地伏在沙发上听着他们关起客厅的门,打开门上的锁……然后消失在门外的足音。 他们一直到早上都没有回来。 顾青青并没有要独占他的意思啊…… 在星期六、日也去上班,并努力笑脸迎人,但是笑脸之下的顾青青一直与矛盾不安交战着。 江瑞先生大概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察觉了安风和她的事。说不定是吃烧肉那天晨归的时候,也说不定是在她早退那一夜,连自己也控制不住羞耻声音的时候。 他们这一栋几乎都是租给外国人住,要是有人尖叫“不要“,那除了他们这一家之外还会有谁…… 既然被知道了就算了。 另外,就是即使顾青青已经预想了他们的关系,但是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时候还是无法不感到冲击。这二天她都故意在加班后绕到别的地方再回去。 这天坐在长长的地下铁里顾青青一直反复在想该怎么说才好。因为她是第三……有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让她和安风分手呢? “因为天秤还是……“ 虽然顾青青知道安风对她和江瑞先生的感情不同,但是她还是不喜欢站在知道对手的天秤上面。 况且他们两个顾青青都喜欢,所以只要自己退出就行了。 顾青青想当她面对面地告诉安风的时候……也就是自己和他缘分己尽的时候了。 “青青你没有吃中饭吗?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顾青青独自发呆走着,直到丹拍了她的背一下才清醒过来。 “眼睛红红的?“顾青青赶紧收起呆滞的表情。 不过这个今天也穿着一件帅气西装的俊男却丝毫没有生气的表情。 “你失恋了吗?“ “……咦?“ “有谁会甩了像你这么可爱的人?“ 当丹恶作剧似地把脸凑到顾青青眼前的时候,顾青青有预感胃又要翻腾起来了。 看她掩住嘴,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带她去洗手间。 等顾青青吐完出来后,丹拿着一条毛巾在外面等着她。 “擦擦脸吧!“ “这不是客用的吗……?“ “没关系。“他坚定的声音顾青青稍微放下心来。虽然顾青青尽量不想弄脏衣服,但是还是不可避免地沾到了呕吐时候的臭味。 不好。因为昨天不小心和客人相撞把衣服弄脏,她的置物柜里已经没有可替换的衣服了。 本想找安炀商量,但是他刚才出去了。 无计可施的顾青青只好向眼前的他说明事情的原因求助。而他也爽快地答应她可以把衣服送到洗衣中心去洗。 所谓洗衣中心是指在饭店的客人如果有需要,只要联络“快速服务“就可以在四十分钟之内把衣服洗好。 “对不起,我最近都在感冒……“ “每天都忙得你没时间去看病吧?“ 顾青青苦笑了一下。他环住顾青青的肩膀示意要她跟他一起移动。顾青青问他要去哪里,他调侃的说在送洗的这段时间总不能待在工作人员区吧? “但是,我还有工作……“ “那就请你来帮我做事吧。“ “对、对不起!“他真的打电话到经理人室说她要帮他做事所以暂时不回去。 今天虽然是平日,但是接下来的三个礼拜全部的房间都己被预约一空。穿着脏衣服在饭店里走来走去的话才是给大家增添麻烦呢!丹没有用工作人员室,反而要了一间客用的双人房。 顾青青立刻脱下了身上的脏衣服遮着脸,请丹帮她拿到洗衣中心。 顺便在浴室里洗一下。 顾青青擦干头发穿着浴袍出来的时候,丹已经准备好了水和药。 “有胃药和感冒药。“ “对不起,真是麻烦你了。“ 顾青青毫不怀疑地吃了药,还怕药效不能完全发挥,连水都喝得一干二净。 不过,在顾青青看着报纸等衣服送来的时候却渐渐觉得眼皮沉重了起来。 顾青青用手遮住连天的呵欠,用手指拭去眼角浮出的泪水,但这些都无法驱除磕睡虫。 “可能是因为吃了药的关系吧!“ 顾青青照他说的躺在床上休息,肚子却又病了起来,然而,胃里已经没有可吐的东西,只好蜷缩在床上忍痛。 因为太专注在痛感上面,所以顾青青完全没注意到丹一直在看着她。等她发现的时候他的一条腿已经上了床。 他用手松着自己的领带,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我来照顾你吧……是这里痛?还是这里?“ 顾青青害怕起来想要下床,但是他用力抓住顾青青浴袍上的带子,那强烈的剧痛让顾青青差点昏过去。 虽然腹部强烈的剧痛,但是被视线所逼,顾青青的身体好像又要泛起另一种热度了。 “……别哭。我什么都还没做啊!“丹说着撩起自己的前发,这时门铃响了。 “是客房服务吗?“ 所谓客房服务是指打扫房间及重新铺床的工作。他在顾青青身上盖上一件丝质的上衣后走到门边,结果又回来的他慌忙地把顾青青的衣衫整理好。 门铃又大响了一次。 ……不过顾青青记得安炀曾经说过尽量不要按门铃,而用手敲门比较好啊!顾青青边跟呕吐感交战着边想不管是谁都好,赶快来阻止这个变态。 他像狗一样地嗅着顾青青的味道,他又不是安风…… “青青。“ “……不……要……“ 顾青青把枕头抱在胸前蜷缩起身体。 “喂!“ “别碰我啦!王八蛋!“ 顾青青都粗暴地推开他了,那双执拗的手还是一直不停地追着她。 当他用力抓住肩膀的那一刻,那种好像被扯动的感觉让顾青青大叫出来。 “不要、不要、不要啦!安风……!“ “青青!是我!“ 怒吼声比顾青青的叫声还大。冲进房里来的居然是一张我意想不到的面孔。 “……安炀,你不是出去了吗……“ “我有事打电话回下面的柜台找你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你在这里。“ 握住顾青青右腕的他看着顾青青松了一口气。他问顾青青要不要紧,但此刻的顾青青怎么答得出来? 安炀脸色发青地转头看着丹,用英文严厉地对他说话。以下的一段时间,房间里充满了英文的交谈。顾青青看到丹比手画脚拼命在诉说什么,顾青青猜想他大概是说“这一切都是误会“吧。 自从待在安炀身边以来,顾青青从没听他讲过这么长而流利的英文。 好像英文就是他的母语一样运用自如而且流畅。 顾青青想即使自己去上英文课也不可能像他讲这么好吧! “青青你真的吐了?衣服不是他帮你脱的而是你为了要拿去洗衣中心而自己脱下来的?“ “啊、是……“ 英文说到一半,他突然转过头来用中文质问顾青青,害顾青青吓了一跳回答得吞吞吐吐。 “丹看我很不舒服,于是允许了我可以把衣服送到洗衣中心去洗。然后,他还让我在这里洗澡,吃过药之后在床上休息……“ 听到“药“这个单字安炀的表情霎时冷峻起来,所以顾青青赶快补充是胃药和感冒药。然后安炀再转过头去向丹确认一次。 顾青青坐起身来,却感觉右边的肩上开始刺痛起来。 “……啊、血。“ 安炀转过头来。 “在哪里?为什么会流血?“ “流血的是你啊……肩膀的伤口。“ 话说到这里顾青青吓了一跳,因为从安炀的右手腕有一道血痕流了下来。 丹洗清自己的嫌疑之后,抱着文件迅速地离去了。 在他把门关起来的同时、他们彼此检视着对方的伤口。 当顾青青把安炀上衣和袖口的扣子解开的时候,他已经把顾青青上身的浴袍给脱,然后拿过面纸帮顾青青擦拭着血冒出来的地方。 “……!“ “你的伤口已经裂开了,我看可能要重新缝一次了。“ “怎么这样!“ 难道又要叫她去打麻醉针然后再受一次酷刑吗?而且,再重缝一次之前不是要先拆线…… 虽然光是想像就够让顾青青痛苦不堪了,但是安炀的手腕更严重,连绷带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掉了…… “你不是还没拆线吗?为什么不缠绷带?“ “因为很重。“ 他虽然说得毫不在意,但是顾青青知道他是找不到人帮他缠。如果安风在家就可以帮他做了,可惜他最近天天往外跑。 顾青青不敢看自己的伤口,所以不知道是他的比较严重还是自己的比较严重。 “……丹,他对你做了什么?“ 顾青青只有报以苦笑。记得曾经在新闻里看过美国对x骚扰的处罚相当严厉。 丹的行为虽然有点危险,但是反正未遂,而且他还帮她把衣服送洗。 “他好像很喜欢照顾别人,但是我不喜欢他的举动所以没事。“ “听他说你抵抗得很厉害?……对了,你是因为胃不舒服所以吐了?我记得你不是到医院去打过针了吗?“ 安炀坐上床,顾青青把头轻靠在他隔着衬衫的锁骨上。 安炀把顾青青的头压在颚下,右手抱着她只用左手移动。 他的手指试图阻止从顾青青的肩膀流到背脊的鲜血。 可能是因为身体紧张的关系吧,顾青青可以很清楚地数出从安炀锁骨传来的心跳次数。 他这段时间以来都没有好好睡过,每天过着神经紧绷的生活啊!古龙水还是香水?他身上的味道好香。顾青青越意识到就越觉得自己鼻腔里充满了他的味道。 “你的味道跟平常不一样,是擦了什么?“ “一种香水,味道有这么重吗?” 安炀让顾青青继续靠在他的肩上,只抬起左手手腕凑近鼻前。 顾青青想起安风以前曾经说过一件好玩的事。 味道……特别是香水这种东西会随着人的体温改变味道的浓度。因为外国人的体味比较浓,所以必须靠香水来驱散那种味道而变成了擦香水的习惯。 还有香水也是以前的女人用来测量恋人对自己爱情的工具。 “你该不会在饭店里跑吧?“ 顾青青看到他肘内和额头上隐隐浮现的汗珠,以怀疑的口气问他,没想到他还老实的承认了。 “事态紧急,没办法不跑。“也就是说他从地下室跑到位于十楼的这个房间? 因为楼梯间就是安全门,平常没有客人会走。所以他根本没有被任何人看见。 “所以你才没有对我为了李谷先生奔跑的事情生气?“ “我想媛媛小姐如果看过李谷先生当时的状况一定也无话可说,在处理紧急状况的时候没有原则可循。你那种做法是对的。“ 顾青青从来没想到竟然会从安炀的口中听到这些话,一阵喜悦涌上心头。 第391章 顾青青觉得自己比以前更加喜欢江瑞先生了。 她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可以尽心帮助人的好人。 除了安风之外,顾青青对他也是保持好感的。 虽然顾青青喜欢安风,但是对安风的过去生活却是一无所知的。 但是,如果江瑞先生在的话,安风是一定会回来的。 其实昨晚她根本就没有睡着。 昨天晚上,安风和江瑞谈话的内容,顾青青全部听到了。 虽然想要把等待安风的任务交给江瑞先生,但是她还是想等等。 不知不觉间,她却在沙发上睡着了。 顾青青还记得江瑞先生站起来拿了一条毛毯帮她盖上。 九月的天气很暖和,但是晚上气温却有些低,所以安风给她 九月的天气白天虽然暖和,但是到了晚上温度就会急速下降,所以安风买了一条毛毯给她。 因为安炀只带了自己的毛毯过来而已。 把客厅的灯光调暗,顾青青在坐着等安风回来的江瑞先生身边睡着了。 等顾青青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是一片黑暗,看不见壁上的时钟,只听得见旁边说话的声音。 “……别让她在这里睡。她最近因为工作过度身体不太好。“ “我本来想把她抱进去睡,但是他一直说要等你回来……“ 顾青青知道安风回来了,但是他既然和江瑞先生在说话,顾青青便不好意思吵他们只好继续装睡。 就算不和他们交谈也无所谓,光是在他们所酝酿出的空气之中呼吸就感觉够舒服了。 “你又喝了很多酒吧?“ “这一点不算什么。“ 江瑞先生的声调没有一丝紊乱,他的酒量真的很好。 “就决定那个房间了,可以吧?“ “我不是说过每个月五千的房租太贵了吗?没有必要要住两个房间呵。反正我也没有多少行李……“ “你可以再买啊!“ “麻烦死了。“ 安风的声音从顾青青的头部后方传来。 ……也就是说他大概在江瑞先生的背后罗? “想走的时候随时可以走,你的东西就留下来给我用。“ “穷酸。“ ……安风这个人说话就是这么不客气。 顾青青听到江瑞先生的酒杯里传来冰块的摇晃声。 “不找大房子的话就不能带青青去。“ “什么……“ “你不是想带他一起去吗?“ 江瑞先生潇洒的说自己无所谓。 “她也不喜欢在这里跟哥哥住。“ “……你又去做人家的免费心理咨询啊?“ 安风的声音里好像有点生气。 “要诱拐的话就趁现在?” “开什么玩笑?谁要诱拐这种有恋兄情绪的人!“ 顾青青心想,我才没有恋兄呢!你这话太过分了,安风。 “……江瑞,我不打算要和你跟青青三个人住在一起。“他叹了一口气焦躁地低语。 “我不想在你的领域……任意的摆怖这个家伙。“ 安风该不会是想把他们的事说出来吧!顾青青的胃好像又开始绞痛了,不过这时她就算想动也不能乱动。 “别想这么多。青青跟刺伤你的那个女人不一样。“ “笨蛋。你知道现在社会上是怎么称呼你这种人吗?叫做''方便的男人''。“ “我不管人家怎么叫我,我只做我想做的事。“ 顾青青听到冰块的声音,又听到叩的一声杯子放在桌上的声音,然后是沙发的叽嘎声…… 轻微的鼻音和喘息声代替了这房间原有的空气。 ……顾青青想我睁开眼睛一定会看到他们在接吻。 她的心跳好像蔓延到了全身…… 万一被他们知道她在装睡怎么办? 虽然他们应该不会在意……但是……安风一定不会再抱她她了。 “……在我自己都没发觉的时候我的视线已经离不开他了。“ “啊啊。“ 三分?五分?顾青青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安风从来没有吻她吻过这么久。 “无所谓。只要是你的东西我都接受。不管是猫或狗……是女人……还是青青。“江瑞先生在沙发上动了。 顾青青轻轻睁开左眼看见安风用右手抱着江瑞先生的头。 他把脸埋在他的黑发之中一动也不动,“……每当看到她就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很羞耻。现在回想起考大学前的我,只有荒唐二个字可以形容。“ “这有一天一定会成为我们聊天的话题。“ 江瑞先生的声音比平常要来得温柔多了。 相反的,安风就显得低沉,有时自嘲、有时疲倦。 “你要是喜欢青青,那也无所谓。“ “江瑞。“ 安风搂紧他说明着没这回事。 “你跟青青完全不一样,别让我说得这么明白……“ “我可没有拜托你说。“ “我根本不可能……带他走的啊!“说完,他抬起江瑞先生的头凶暴地吻他。 这一瞬间顾青青又回到装睡的状态。 她在心中数到十下,听到安风说来吧,而江瑞先生也起身随他而去。顾青青只是静静地伏在沙发上听着他们关起客厅的门,打开门上的锁……然后消失在门外的足音。 他们一直到早上都没有回来。 顾青青并没有要独占他的意思啊…… 在星期六、日也去上班,并努力笑脸迎人,但是笑脸之下的顾青青一直与矛盾不安交战着。 江瑞先生大概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察觉了安风和她的事。说不定是吃烧肉那天晨归的时候,也说不定是在她早退那一夜,连自己也控制不住羞耻声音的时候。 他们这一栋几乎都是租给外国人住,要是有人尖叫“不要“,那除了他们这一家之外还会有谁…… 既然被知道了就算了。 另外,就是即使顾青青已经预想了他们的关系,但是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时候还是无法不感到冲击。这二天她都故意在加班后绕到别的地方再回去。 这天坐在长长的地下铁里顾青青一直反复在想该怎么说才好。因为她是第三……有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让她和安风分手呢? “因为天秤还是……“ 虽然顾青青知道安风对她和江瑞先生的感情不同,但是她还是不喜欢站在知道对手的天秤上面。 况且他们两个顾青青都喜欢,所以只要自己退出就行了。 顾青青想当她面对面地告诉安风的时候……也就是自己和他缘分己尽的时候了。 “青青你没有吃中饭吗?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顾青青独自发呆走着,直到丹拍了她的背一下才清醒过来。 “眼睛红红的?“顾青青赶紧收起呆滞的表情。 不过这个今天也穿着一件帅气西装的俊男却丝毫没有生气的表情。 “你失恋了吗?“ “……咦?“ “有谁会甩了像你这么可爱的人?“ 当丹恶作剧似地把脸凑到顾青青眼前的时候,顾青青有预感胃又要翻腾起来了。 看她掩住嘴,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带她去洗手间。 等顾青青吐完出来后,丹拿着一条毛巾在外面等着她。 “擦擦脸吧!“ “这不是客用的吗……?“ “没关系。“他坚定的声音顾青青稍微放下心来。虽然顾青青尽量不想弄脏衣服,但是还是不可避免地沾到了呕吐时候的臭味。 不好。因为昨天不小心和客人相撞把衣服弄脏,她的置物柜里已经没有可替换的衣服了。 本想找安炀商量,但是他刚才出去了。 无计可施的顾青青只好向眼前的他说明事情的原因求助。而他也爽快地答应她可以把衣服送到洗衣中心去洗。 所谓洗衣中心是指在饭店的客人如果有需要,只要联络“快速服务“就可以在四十分钟之内把衣服洗好。 “对不起,我最近都在感冒……“ “每天都忙得你没时间去看病吧?“ 顾青青苦笑了一下。他环住顾青青的肩膀示意要她跟他一起移动。顾青青问他要去哪里,他调侃的说在送洗的这段时间总不能待在工作人员区吧? “但是,我还有工作……“ “那就请你来帮我做事吧。“ “对、对不起!“他真的打电话到经理人室说她要帮他做事所以暂时不回去。 今天虽然是平日,但是接下来的三个礼拜全部的房间都己被预约一空。穿着脏衣服在饭店里走来走去的话才是给大家增添麻烦呢!丹没有用工作人员室,反而要了一间客用的双人房。 顾青青立刻脱下了身上的脏衣服遮着脸,请丹帮她拿到洗衣中心。 顺便在浴室里洗一下。 顾青青擦干头发穿着浴袍出来的时候,丹已经准备好了水和药。 “有胃药和感冒药。“ “对不起,真是麻烦你了。“ 顾青青毫不怀疑地吃了药,还怕药效不能完全发挥,连水都喝得一干二净。 不过,在顾青青看着报纸等衣服送来的时候却渐渐觉得眼皮沉重了起来。 顾青青用手遮住连天的呵欠,用手指拭去眼角浮出的泪水,但这些都无法驱除磕睡虫。 “可能是因为吃了药的关系吧!“ 顾青青照他说的躺在床上休息,肚子却又病了起来,然而,胃里已经没有可吐的东西,只好蜷缩在床上忍痛。 因为太专注在痛感上面,所以顾青青完全没注意到丹一直在看着她。等她发现的时候他的一条腿已经上了床。 他用手松着自己的领带,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我来照顾你吧……是这里痛?还是这里?“ 顾青青害怕起来想要下床,但是他用力抓住顾青青浴袍上的带子,那强烈的剧痛让顾青青差点昏过去。 虽然腹部强烈的剧痛,但是被视线所逼,顾青青的身体好像又要泛起另一种热度了。 “……别哭。我什么都还没做啊!“丹说着撩起自己的前发,这时门铃响了。 “是客房服务吗?“ 所谓客房服务是指打扫房间及重新铺床的工作。他在顾青青身上盖上一件丝质的上衣后走到门边,结果又回来的他慌忙地把顾青青的衣衫整理好。 门铃又大响了一次。 ……不过顾青青记得安炀曾经说过尽量不要按门铃,而用手敲门比较好啊!顾青青边跟呕吐感交战着边想不管是谁都好,赶快来阻止这个变态。 他像狗一样地嗅着顾青青的味道,他又不是安风…… “青青。“ “……不……要……“ 顾青青把枕头抱在胸前蜷缩起身体。 “喂!“ “别碰我啦!王八蛋!“ 顾青青都粗暴地推开他了,那双执拗的手还是一直不停地追着她。 当他用力抓住肩膀的那一刻,那种好像被扯动的感觉让顾青青大叫出来。 “不要、不要、不要啦!安风……!“ “青青!是我!“ 怒吼声比顾青青的叫声还大。冲进房里来的居然是一张我意想不到的面孔。 “……安炀,你不是出去了吗……“ “我有事打电话回下面的柜台找你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你在这里。“ 握住顾青青右腕的他看着顾青青松了一口气。他问顾青青要不要紧,但此刻的顾青青怎么答得出来? 安炀脸色发青地转头看着丹,用英文严厉地对他说话。以下的一段时间,房间里充满了英文的交谈。顾青青看到丹比手画脚拼命在诉说什么,顾青青猜想他大概是说“这一切都是误会“吧。 自从待在安炀身边以来,顾青青从没听他讲过这么长而流利的英文。 好像英文就是他的母语一样运用自如而且流畅。 顾青青想即使自己去上英文课也不可能像他讲这么好吧! “青青你真的吐了?衣服不是他帮你脱的而是你为了要拿去洗衣中心而自己脱下来的?“ “啊、是……“ 英文说到一半,他突然转过头来用中文质问顾青青,害顾青青吓了一跳回答得吞吞吐吐。 “丹看我很不舒服,于是允许了我可以把衣服送到洗衣中心去洗。然后,他还让我在这里洗澡,吃过药之后在床上休息……“ 听到“药“这个单字安炀的表情霎时冷峻起来,所以顾青青赶快补充是胃药和感冒药。然后安炀再转过头去向丹确认一次。 顾青青坐起身来,却感觉右边的肩上开始刺痛起来。 “……啊、血。“ 安炀转过头来。 “在哪里?为什么会流血?“ “流血的是你啊……肩膀的伤口。“ 话说到这里顾青青吓了一跳,因为从安炀的右手腕有一道血痕流了下来。 丹洗清自己的嫌疑之后,抱着文件迅速地离去了。 在他把门关起来的同时、他们彼此检视着对方的伤口。 当顾青青把安炀上衣和袖口的扣子解开的时候,他已经把顾青青上身的浴袍给脱,然后拿过面纸帮顾青青擦拭着血冒出来的地方。 “……!“ “你的伤口已经裂开了,我看可能要重新缝一次了。“ “怎么这样!“ 难道又要叫她去打麻醉针然后再受一次酷刑吗?而且,再重缝一次之前不是要先拆线…… 虽然光是想像就够让顾青青痛苦不堪了,但是安炀的手腕更严重,连绷带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掉了…… “你不是还没拆线吗?为什么不缠绷带?“ “因为很重。“ 他虽然说得毫不在意,但是顾青青知道他是找不到人帮他缠。如果安风在家就可以帮他做了,可惜他最近天天往外跑。 顾青青不敢看自己的伤口,所以不知道是他的比较严重还是自己的比较严重。 “……丹,他对你做了什么?“ 顾青青只有报以苦笑。记得曾经在新闻里看过美国对x骚扰的处罚相当严厉。 丹的行为虽然有点危险,但是反正未遂,而且他还帮她把衣服送洗。 “他好像很喜欢照顾别人,但是我不喜欢他的举动所以没事。“ “听他说你抵抗得很厉害?……对了,你是因为胃不舒服所以吐了?我记得你不是到医院去打过针了吗?“ 安炀坐上床,顾青青把头轻靠在他隔着衬衫的锁骨上。 安炀把顾青青的头压在颚下,右手抱着她只用左手移动。 他的手指试图阻止从顾青青的肩膀流到背脊的鲜血。 可能是因为身体紧张的关系吧,顾青青可以很清楚地数出从安炀锁骨传来的心跳次数。 他这段时间以来都没有好好睡过,每天过着神经紧绷的生活啊!古龙水还是香水?他身上的味道好香。顾青青越意识到就越觉得自己鼻腔里充满了他的味道。 “你的味道跟平常不一样,是擦了什么?“ “一种香水,味道有这么重吗?” 安炀让顾青青继续靠在他的肩上,只抬起左手手腕凑近鼻前。 顾青青想起安风以前曾经说过一件好玩的事。 味道……特别是香水这种东西会随着人的体温改变味道的浓度。因为外国人的体味比较浓,所以必须靠香水来驱散那种味道而变成了擦香水的习惯。 还有香水也是以前的女人用来测量恋人对自己爱情的工具。 “你该不会在饭店里跑吧?“ 顾青青看到他肘内和额头上隐隐浮现的汗珠,以怀疑的口气问他,没想到他还老实的承认了。 “事态紧急,没办法不跑。“也就是说他从地下室跑到位于十楼的这个房间? 因为楼梯间就是安全门,平常没有客人会走。所以他根本没有被任何人看见。 “所以你才没有对我为了李谷先生奔跑的事情生气?“ “我想媛媛小姐如果看过李谷先生当时的状况一定也无话可说,在处理紧急状况的时候没有原则可循。你那种做法是对的。“ 顾青青从来没想到竟然会从安炀的口中听到这些话,一阵喜悦涌上心头。 顾青青的伤口已经止血了,安炀为她穿好衣服,帮她揉疼痛的胃。 安炀把她放到床上,把毛毯盖到顾青青身上,接着像医生检查般的用他的大手帮顾青青在腹部上触诊。 “好痛!“顾青青痛得背都弓了起来。 “有没有照过x光?“ “应该有……“ 他伸手到衣服里中,在疼痛的部位成圆弧状按摩。 在痛楚渐渐缓和的同时,睡魔悄悄来。 顾青青闭上眼睛甩甩头,感觉安炀的大手轻抚上她额头……好热。 “青青,你明天到大医院再去检查一次。吐得这么频繁一定有问题。“ “我不想突然休息,会给别人添麻烦。“ 顾青青拿开安炀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话。 “事情又不是你做的,是我太莽撞才害得你被别人责难。就像以前妈妈总是为我的事到学校向人家低头……我不喜欢那样。“ “你指的是媛媛小姐?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应付她的话只要低头就没事了吗!“ “但是,我不喜欢看到你向别人低头啊……我受不了,就算我没有做错事,我也会觉得自己的罪恶感好重。“ 连顾青青自己都觉得自己讲得支离破碎,但是安炀还是静静的倾听。 “我知道自己傻,但是不喜欢的还是不喜欢。“ “为了别人低头,或是自己没有犯错但必须低头,在这个社会上都是理所当然的事。今天不只是为你,如果是我的部下犯错我也会为他低头道歉。这就是在上位者的工作,也是团体行动的基本原则……没有任何人是完美的。” 怎么这种眼神?安炀轻敲了顾青青的头一下……她想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很不甘心吧! “不过,像你这种年纪难免有精神上的洁癖,如果不学着包容别人的话,可是无法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的。要学习包容和不包容的界限在学校是个好地方。“ 顾青青心想他怎么突然提到学校的事,不过他抚摸着她的肚子真的好舒服,所以顾青青也就没说什么。 安炀的嘴角突然泛起一抹微笑。 “……老爸曾经说过你这个人虽然坦率,但也相当固执。因为责任感比别人强,所以他总是担心你累积的烦恼比别人多……我虽然知道,但是却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注意。“ 他这种说法……难道是在道歉?安炀会……向我? “我没有要小孩的打算,所以可能欠缺这一部份的感情……对不起。“就是因为安风有母亲才会对她特别好吧?而对江瑞先生又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感情。 那顾青青要是向他说,希望他成为自己的家人,应该不会伤到他吧? “丹说你好像失恋了。是真的吗?“ “不是啦!而且那原本就不是爱情,只是……“ 顾青青低下头感觉安炀的身体渐渐接近,因为他的香味会移动所以顾青青知道。 ……当他的大手摸上顾青青的头时,顾青青觉得自己紧绷的心情好像得到一丝纾缓。 顾青青握住他的手腕,安炀的声音里又开始透露着担心。 “青青……?“ “一下子就好了,你陪在我身边。“ 顾青青侧过身体,让安炀不看到她的脸地把头埋在他坐的地方。 安炀抚摸着顾青青的头的手移到肩膀上环住她的背。虽然他没有拥抱顾青青,但是顾青青已经从安风那里学到,有一个能让自己安心地闭上眼睛的地方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安风他们下个星期就要搬到''出去住。“ “是吗?那会变得寂寞起来了。“ 顾青青觉得这一定是安炀的真心话。直到最近顾青青才知道他说话就是太直了才没有谎言。 只是彼此的父母亲再婚而成为兄妹的他们,很少有机会可以这样接近。虽然顾青青不懂他,只能常常注视着他,但是那样的话她永远不能接近他。 顾青青突然领悟到是不是因为他太忙,所以才以这为借口对她存有警戒? 第392章 安炀说让她学着去包容别人,这让顾青青想到了李谷先生的事。 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当时或许只是出于同情心而已,与包容还差远。 安炀,安风还有江瑞,他们都有包容的人的气度,和她不一样。 甚至连学校的同学都比她包容度广。 她觉得,或许真的是这样吧,自己是个心胸狭窄的人。 但是,安炀却告诉她,她需要对自己严格一点。 用自己的能力去努力追求自己想得到的东西。 顾青青虽然还不不太了解安炀的性格,但是确认同他所说的话以及做法。 “青青。“ 安炀的手松开了顾青青,然后站起身,看了看手表。 顾青青这才想起,现在是上班时间,自己说不定耽误了她很长时间呢。 她突然有些罪恶感,对独占安炀的时间而感到抱歉,于是立刻向他道歉。 “对不起,我,我马上起来……“ 但是,安炀这时候却对她摇了摇头,让她好好休息。 安炀的脸上已经变回上司的严肃表情了。 顾青青只感觉一股不祥与的预感涌上心头。 安炀望着顾青青沉声道:“我有话对你说,公司决定……“ 决定什么? “决定你的工作就做到这周末为止……” “怎么……!“事情来得太突然了,顾青青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要用你还嫌太早。“ 他们是指年纪还是指能力?那安炀呢?……连他也这么认为吗?但是顾青青问不出口。因为顾青青怕知道了或许会恨他,她不想恨他。 不过,他如果要她回学校去的话,她宁愿离家出走……! 顾青青找不到可以发泄闷气的地方,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起来。 原本那伸手可及的安炀的手好像也离她越来越遥远了。 不该,经过顾青青的努力,她最终留了下来。 然后,继续跟着安炀在饭店工作。 这一天,顾青青跟着安炀去高尔夫球场。 那个女人一看到安炀的脸好像也立刻想起来他是什么人的样子。 她用着其他人都听不到的声音对安炀说了一句话,不过被顾青青听到了。 “3号比较好。“她优雅地阻止了安炀想要抽出别号球杆的手,低俯着头微笑。然后安炀就一言不发地从球筒中抽出了3号球杆。 球杆依照场地和远近距离有各种不同的种类,而号码都注明在杆底。 顾青青所知道的只有这么一点粗浅的常识,连高尔夫球场都还是第一次来,来这儿之前,顾青青连安炀会打高尔夫球这回事都不知道。刚才那一点小常识还是从昨天安炀丢给她的书里看来的。 “青青,快准备拍照、拍照!“ “哦、是!“ 相机就架在自己面前,安炀这家伙居然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而且还冷静得近乎可恨。要是她的话,这一球一定失败。 为了隐藏右腕还没有折线的伤口,安炀故意穿着长袖。 除了丹之外,其余两个人都没有发觉安炀是带伤上阵。 他的伤是在三个星期前为了保护她,被坏蛋用利刃刺伤的。 从事像高尔夫这么需要利用手腕的运动。 透过相机的镜头,顾青青看着他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一颗小球上,那种聚精会神的表情。 他左手握住球杆,微微调整自己脚下的位置。 顾青青的手指迅速按下快门,捕捉到了他那运用全身的回转力挥杆击球的模样。 从球杆高高挥趄的顶点到充满力道的击球弧度,球飞出去的那一刻,咻!声音非常清脆。 ……一定是个好球!顾青青情不自禁地又拍下了一张安炀充满帅劲的收杆模样。 “这下飞得可远了。“在安炀身后轻声交换意见的两个男人同时拍起手来。 “……好球。“顾青青的例行公事被淹没在热烈的掌声之中。 “……风向改变了,是我运气好。“安炀转头向他们微笑谦虚地说。 专务夫人脸上也带着笑容。 “令兄的球技相当好嘛!“专务夫人转过头来向顾青青称赞,顾青青不置可否地暧昧笑了两声。 己经知道她是客人就无法用太随便的态度和她交谈。不过在没有其他人可以应付她的状况下,顾青青也只好硬着头皮接下她的话尾。 “我到今天才第一次知道他会打高尔夫球。“ “是吗?他的球技非常好,要说是职业选手也不为过。“ “哦……真的有那么好啊……“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长相俊得街上有一百个女人就有一百个女人会回头看他,身材高、手脚长、脑袋又聪明,居然连高尔夫也拥有专业级的水准……唔唔。 “你们兄妹好像长得不太像?“不过两个都长得很好看。 听到她的问题,顾青青在心里不耐烦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彼此的父母都是再婚,所以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是吗……对不起。“ 问都问了还有什么好道歉的?每次遇到这个情况顾青青都只能报以苦笑。这已经变成了她这一个礼拜来的习惯,但同时顾青青还会多加一句话。 “不过,他现在不是我哥哥而是老板。“ “老板?“ “是的。因为我是他的助手,要不然他不会带我来。“ 还有一个多月就满十八岁的顾青青,再怎么看也不像是适合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 不过,既然受雇于继兄安炀,就算再怎么不适合,只要是他的工作,她就行跟在身边。 再过几天,就是安炀成为她的老板的第三个星期了。 而他们的工作地点四季大饭店也正式迎接开业后的第四天到来。 顾青青会跟在这个一天到晚不是骂她“笨蛋“就是“白痴“,毒舌的家伙身边做事,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也想成为像安炀一样的“饭店经理人“。 无微不至的服务,是饭店经理人应该提供的,顾青青记得安炀是这么说的。 顾青青不明了什么叫“无微不至的服务“,不过既然跟在安炀身边,她就要好好看看他是如何从事这项工作的。 ……不过到目前为止与其说自己看到了什么关于工作上的事,还不如说我看到了安炀的各种面貌来得贴切。 这家伙哪像什么经理人?根本就是个花花公子。对女客却又频频放电,而且成功率还高达百分之百。 像现在跟她讲话的专务夫人就是最好的例子,她拉着乘载高尔夫球筒的搬运车叹了一口气。 “不管是什么运动,只要手长脚长看起来都有模有样。但是令兄除了外在的条件优于常人之外,还看得出绅士的气质,那是一种跟年龄完全无关的魅力。“ “哦……“她那毫不吝啬的赞美让顾青青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陶醉似地凝视着安炀的背影,她仍旧不停止说话。 “这一天下来,我发现他的每一次挥杆几乎都准确无比。“ “连一次也没有转弯啊……“他的球技和个性正好相反。 “你听说过高尔夫的球技可以反映出人生这句话吗?“ “没有。“ 谁相信这种话?顾青青在心中虽然感到不耐,但是脸上还是得保持满面笑容。 “从一个人打高尔夫的方式,可以看出那个人的人生及人格的缩影。像令兄的球技不但高强……而且充满了危险的魅力……我真想看看他那张洋溢着自信的脸孔下的另一种不同的表情……“ 他戴着周围有一圈布料的防晒帽,模样活像个大叔,只会让顾青青觉得好笑而已。 这时顾青青听到走在前方的男人们传来说话的声音。 “俗话说高尔夫就是有一千人打球就有一千种模式……安炀你的挥杆真令人为之向往啊!“ 林风专务神情愉快地拍着他的背。安炀因为怕触及自己右腕的伤口,所以都尽量靠他们的右方行走。 “哪天真应该好好跟你较量一下高尔夫的球技,一想到这点就令人兴奋。“ “不敢当。“ “no,安炀!放轻松点、放轻松点!“ 丹虽然满面笑容,但是这个人实际上是非常不服输的。这一点顾青青就觉得安炀把他应付得很好。 “跟你打了球之后才有感觉!你就像……对!就像清冷的修行僧一样!在球杆的挥舞之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冷静和洒脱。“ 说话的人是保险公司的木老板,有一天他也会成为四季大饭店的vip吧? “……不,其实我对高尔夫并没有这么熟悉……“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顾青青知道他寝室里的书架上摆满了关于职业高尔夫的录影带。 昨晚他还花了一晚上的时间仔细选择今天要带来的高尔夫球杆呃!不过在该装傻的时候装傻不管走到哪里都管用。 而且,在成人尔虞我诈的世界里,谁知道笑容之下藏的会是什么? “身为他的妹妹,你不觉得令兄是个内向的青年吗?“林风专务细心地注意到呆站在一旁的顾青青。他大概以为顾青青是个被拉来充当摄影师的可怜小助理吧,所以一开始态度就很温和。 “我也不知道。“ 顾青青给了他一个暧昧的回答顺手按了一下快门。 两位vip笑着从她身边离开。 这个球场共有18洞,每个人可以分配到一个球僮。安炀称这次的招待为“贵宝高尔夫“。 或许也是非假日的原因,在这里打球的感觉非常悠闲。 听说这座附有豪华设备的高尔夫球场,是一个美国非常有名的球场设计家设计的,难怪不管在外观或设备上都充满了气派。 ……啊啊,世界不同啊!当一个大饭店的经理人也得配合这种交际应酬吧!像今天的招待,原本饭店派出职员代表,也就是丹来担任,不过对方却指名要安炀。 听说今天的高尔夫招待,是保险公司为了感谢四季大饭店的所有职员都加入了他们的保险而做的回馈。 也正好趁着下个星期一,饭店住宿设施开始正式营业的前夕,到这里放松一下心情。 要是她,跟着vip哪能放松什么心情?但是安炀从一来到这里脸上就没有卸下过笑容,悠闲自在地享受着高尔夫的乐趣。 但是……顾青青知道他的心并没有真正地在轻松的活动中获得纾解。 因为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生意上的往来,愉快地享受招待也是发展人际关系的一种美学。 顾青青想他那隐藏在笑容下的紧张现在已达到最高点。 比起打高尔夫,这种言语间的应酬更能看得出他真正的性格。 四季大饭店是一个连结婚会场都有的超级大饭店,所以像这种应酬安炀都是在剔除周六、日及固定假日的一般日子才会答应出席。 像今天这种日子对他来说也是用到自己的“假日“,况且今天他真的是休假。 就是因为知道住宿业务正式开始之后,就没有时间配合这些应酬交际了,所以安炀才无视繁忙的工作和还没有折线的伤口到这里来吧!不过这两位vip好像很中意安炀。这家伙不但是女人杀手,连老头也对他情有独钟。 “你的经理人课程在哪里上的?“ “在巴黎……“ 没错。安炀就是专程到巴黎去学习那里的职业饭店经理人课程。 国内最近也有不少类似这样的学校,不过这所位于巴黎的可是毕业出来,就马上有人抢着要用的以培养饭店经理人而名闻世界的学校。 从安炀嘴里吐出来的学校已经深印在顾青青的脑海里。 顾青青只能用这种随学随记的方式来帮助自己学习更多入这一行所必需的知识。 安炀只是因为右腕受伤才雇用她,所以在勤务中她只要问到有关经理人工作的问题时他一概都不搭理她。 跟在他身边第一件让顾青青学到的事就是:不要见到什么就问也是“工作“的一环。 刚开始顾青青因为安炀的彻底漠视而非常不爽,向安风发牢骚的时候,还被他嘲笑了一顿呢!后来他告诉她,不管是在饭店或是出了社会,遇到任何不懂的事除了自己调查之外,另外还有一个方法就是:偷看别人怎么做。 听到这段话后,顾青青知道他讲的都是真的,也对自己的无知感到羞耻。 进入社会奋斗的人,会有谁来教他们这些生存之道呢? 安风和江瑞先生这两个恩人就代替了一向沉默的安炀来提醒这些顾青青忽略掉的道理。 现在的顾青青每一天都在像这种一进一退的分寸之中慢慢地进步。 “……医生没有告诉你不可以弄湿吗?“ “反正回程还要顺道去医院,到时再请医生消毒就行了。“ 顾青青握住了安炀的手腕帮他擦拭着还令人怵目惊心的伤痕。 顾青青取出今天早上安风偷偷交给她的消毒药无言地一个撒在他的伤口上,看他痛得眉心都皱起来了,不过还是吭都没吭一声。 第393章 顾青青心想,或许真的是这样吧,自己就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 即使这样,又能怎样,她就是做不到宽容待人。 除此之外,安炀说她需要严格的要求自己。 对于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努力,用自己的能力去得到。 同时不要扭扭捏捏,也不要气馁,更不要半途而废,要勇往直前。 虽然对安炀的性格捉摸不透,但是顾青青对于他所说的话却是认同的。 “青青……” 这时,安炀用温柔的声音喊了她的名字,然后站起身,看了看手表。 顾青青这才想起,现在是上班时间,安炀因为他而耽误了一些时间吧。 突然有些罪恶感,自己占用安炀的时间这件事很抱歉。 毕竟,安炀是那种时间观念很强,并且时间很宝贵的人。 “那个,对不起,我,我马上起来……” 但安炀这时候却对她摇了摇头,让她好好休息。 安炀的脸上已经变回上司的严肃表情了。 顾青青只感觉一股不祥与的预感涌上心头。 安炀望着顾青青沉声道:“我有话对你说,公司决定……“ 决定什么? “决定你的工作就做到这周末为止……” “怎么……!“事情来得太突然了,顾青青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要用你还嫌太早。“ 他们是指年纪还是指能力?那安炀呢?……连他也这么认为吗?但是顾青青问不出口。因为顾青青怕知道了或许会恨他,她不想恨他。 不过,他如果要她回学校去的话,她宁愿离家出走……! 顾青青找不到可以发泄闷气的地方,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起来。 原本那伸手可及的安炀的手好像也离她越来越遥远了。 不该,经过顾青青的努力,她最终留了下来。 然后,继续跟着安炀在饭店工作。 这一天,顾青青跟着安炀去高尔夫球场。 那个女人一看到安炀的脸好像也立刻想起来他是什么人的样子。 她用着其他人都听不到的声音对安炀说了一句话,不过被顾青青听到了。 “3号比较好。“她优雅地阻止了安炀想要抽出别号球杆的手,低俯着头微笑。然后安炀就一言不发地从球筒中抽出了3号球杆。 球杆依照场地和远近距离有各种不同的种类,而号码都注明在杆底。 顾青青所知道的只有这么一点粗浅的常识,连高尔夫球场都还是第一次来,来这儿之前,顾青青连安炀会打高尔夫球这回事都不知道。刚才那一点小常识还是从昨天安炀丢给她的书里看来的。 “青青,快准备拍照、拍照!“ “哦、是!“ 相机就架在自己面前,安炀这家伙居然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而且还冷静得近乎可恨。要是她的话,这一球一定失败。 为了隐藏右腕还没有折线的伤口,安炀故意穿着长袖。 除了丹之外,其余两个人都没有发觉安炀是带伤上阵。 他的伤是在三个星期前为了保护她,被坏蛋用利刃刺伤的。 从事像高尔夫这么需要利用手腕的运动。 透过相机的镜头,顾青青看着他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一颗小球上,那种聚精会神的表情。 他左手握住球杆,微微调整自己脚下的位置。 顾青青的手指迅速按下快门,捕捉到了他那运用全身的回转力挥杆击球的模样。 从球杆高高挥趄的顶点到充满力道的击球弧度,球飞出去的那一刻,咻!声音非常清脆。 ……一定是个好球!顾青青情不自禁地又拍下了一张安炀充满帅劲的收杆模样。 “这下飞得可远了。“在安炀身后轻声交换意见的两个男人同时拍起手来。 “……好球。“顾青青的例行公事被淹没在热烈的掌声之中。 “……风向改变了,是我运气好。“安炀转头向他们微笑谦虚地说。 专务夫人脸上也带着笑容。 “令兄的球技相当好嘛!“专务夫人转过头来向顾青青称赞,顾青青不置可否地暧昧笑了两声。 己经知道她是客人就无法用太随便的态度和她交谈。不过在没有其他人可以应付她的状况下,顾青青也只好硬着头皮接下她的话尾。 “我到今天才第一次知道他会打高尔夫球。“ “是吗?他的球技非常好,要说是职业选手也不为过。“ “哦……真的有那么好啊……“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长相俊得街上有一百个女人就有一百个女人会回头看他,身材高、手脚长、脑袋又聪明,居然连高尔夫也拥有专业级的水准……唔唔。 “你们兄妹好像长得不太像?“不过两个都长得很好看。 听到她的问题,顾青青在心里不耐烦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彼此的父母都是再婚,所以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是吗……对不起。“ 问都问了还有什么好道歉的?每次遇到这个情况顾青青都只能报以苦笑。这已经变成了她这一个礼拜来的习惯,但同时顾青青还会多加一句话。 “不过,他现在不是我哥哥而是老板。“ “老板?“ “是的。因为我是他的助手,要不然他不会带我来。“ 还有一个多月就满十八岁的顾青青,再怎么看也不像是适合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 不过,既然受雇于继兄安炀,就算再怎么不适合,只要是他的工作,她就行跟在身边。 再过几天,就是安炀成为她的老板的第三个星期了。 而他们的工作地点四季大饭店也正式迎接开业后的第四天到来。 顾青青会跟在这个一天到晚不是骂她“笨蛋“就是“白痴“,毒舌的家伙身边做事,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也想成为像安炀一样的“饭店经理人“。 无微不至的服务,是饭店经理人应该提供的,顾青青记得安炀是这么说的。 顾青青不明了什么叫“无微不至的服务“,不过既然跟在安炀身边,她就要好好看看他是如何从事这项工作的。 ……不过到目前为止与其说自己看到了什么关于工作上的事,还不如说我看到了安炀的各种面貌来得贴切。 这家伙哪像什么经理人?根本就是个花花公子。对女客却又频频放电,而且成功率还高达百分之百。 像现在跟她讲话的专务夫人就是最好的例子,她拉着乘载高尔夫球筒的搬运车叹了一口气。 “不管是什么运动,只要手长脚长看起来都有模有样。但是令兄除了外在的条件优于常人之外,还看得出绅士的气质,那是一种跟年龄完全无关的魅力。“ “哦……“她那毫不吝啬的赞美让顾青青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陶醉似地凝视着安炀的背影,她仍旧不停止说话。 “这一天下来,我发现他的每一次挥杆几乎都准确无比。“ “连一次也没有转弯啊……“他的球技和个性正好相反。 “你听说过高尔夫的球技可以反映出人生这句话吗?“ “没有。“ 谁相信这种话?顾青青在心中虽然感到不耐,但是脸上还是得保持满面笑容。 “从一个人打高尔夫的方式,可以看出那个人的人生及人格的缩影。像令兄的球技不但高强……而且充满了危险的魅力……我真想看看他那张洋溢着自信的脸孔下的另一种不同的表情……“ 他戴着周围有一圈布料的防晒帽,模样活像个大叔,只会让顾青青觉得好笑而已。 这时顾青青听到走在前方的男人们传来说话的声音。 “俗话说高尔夫就是有一千人打球就有一千种模式……安炀你的挥杆真令人为之向往啊!“ 林风专务神情愉快地拍着他的背。安炀因为怕触及自己右腕的伤口,所以都尽量靠他们的右方行走。 “哪天真应该好好跟你较量一下高尔夫的球技,一想到这点就令人兴奋。“ “不敢当。“ “no,安炀!放轻松点、放轻松点!“ 丹虽然满面笑容,但是这个人实际上是非常不服输的。这一点顾青青就觉得安炀把他应付得很好。 “跟你打了球之后才有感觉!你就像……对!就像清冷的修行僧一样!在球杆的挥舞之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冷静和洒脱。“ 说话的人是保险公司的木老板,有一天他也会成为四季大饭店的vip吧? “……不,其实我对高尔夫并没有这么熟悉……“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顾青青知道他寝室里的书架上摆满了关于职业高尔夫的录影带。 昨晚他还花了一晚上的时间仔细选择今天要带来的高尔夫球杆呃!不过在该装傻的时候装傻不管走到哪里都管用。 而且,在成人尔虞我诈的世界里,谁知道笑容之下藏的会是什么? “身为他的妹妹,你不觉得令兄是个内向的青年吗?“林风专务细心地注意到呆站在一旁的顾青青。他大概以为顾青青是个被拉来充当摄影师的可怜小助理吧,所以一开始态度就很温和。 “我也不知道。“ 顾青青给了他一个暧昧的回答顺手按了一下快门。 两位vip笑着从她身边离开。 这个球场共有18洞,每个人可以分配到一个球僮。安炀称这次的招待为“贵宝高尔夫“。 或许也是非假日的原因,在这里打球的感觉非常悠闲。 听说这座附有豪华设备的高尔夫球场,是一个美国非常有名的球场设计家设计的,难怪不管在外观或设备上都充满了气派。 ……啊啊,世界不同啊!当一个大饭店的经理人也得配合这种交际应酬吧!像今天的招待,原本饭店派出职员代表,也就是丹来担任,不过对方却指名要安炀。 听说今天的高尔夫招待,是保险公司为了感谢四季大饭店的所有职员都加入了他们的保险而做的回馈。 也正好趁着下个星期一,饭店住宿设施开始正式营业的前夕,到这里放松一下心情。 要是她,跟着vip哪能放松什么心情?但是安炀从一来到这里脸上就没有卸下过笑容,悠闲自在地享受着高尔夫的乐趣。 但是……顾青青知道他的心并没有真正地在轻松的活动中获得纾解。 因为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生意上的往来,愉快地享受招待也是发展人际关系的一种美学。 顾青青想他那隐藏在笑容下的紧张现在已达到最高点。 比起打高尔夫,这种言语间的应酬更能看得出他真正的性格。 四季大饭店是一个连结婚会场都有的超级大饭店,所以像这种应酬安炀都是在剔除周六、日及固定假日的一般日子才会答应出席。 像今天这种日子对他来说也是用到自己的“假日“,况且今天他真的是休假。 就是因为知道住宿业务正式开始之后,就没有时间配合这些应酬交际了,所以安炀才无视繁忙的工作和还没有折线的伤口到这里来吧!不过这两位vip好像很中意安炀。这家伙不但是女人杀手,连老头也对他情有独钟。 “你的经理人课程在哪里上的?“ “在巴黎……“ 没错。安炀就是专程到巴黎去学习那里的职业饭店经理人课程。 国内最近也有不少类似这样的学校,不过这所位于巴黎的可是毕业出来,就马上有人抢着要用的以培养饭店经理人而名闻世界的学校。 从安炀嘴里吐出来的学校已经深印在顾青青的脑海里。 顾青青只能用这种随学随记的方式来帮助自己学习更多入这一行所必需的知识。 安炀只是因为右腕受伤才雇用她,所以在勤务中她只要问到有关经理人工作的问题时他一概都不搭理她。 跟在他身边第一件让顾青青学到的事就是:不要见到什么就问也是“工作“的一环。 刚开始顾青青因为安炀的彻底漠视而非常不爽,向安风发牢骚的时候,还被他嘲笑了一顿呢!后来他告诉她,不管是在饭店或是出了社会,遇到任何不懂的事除了自己调查之外,另外还有一个方法就是:偷看别人怎么做。 听到这段话后,顾青青知道他讲的都是真的,也对自己的无知感到羞耻。 进入社会奋斗的人,会有谁来教他们这些生存之道呢? 安风和江瑞先生这两个恩人就代替了一向沉默的安炀来提醒这些顾青青忽略掉的道理。 现在的顾青青每一天都在像这种一进一退的分寸之中慢慢地进步。 “……医生没有告诉你不可以弄湿吗?“ “反正回程还要顺道去医院,到时再请医生消毒就行了。“ 顾青青握住了安炀的手腕帮他擦拭着还令人怵目惊心的伤痕。 顾青青取出今天早上安风偷偷交给她的消毒药无言地一个撒在他的伤口上,看他痛得眉心都皱起来了,不过还是吭都没吭一声。 安炀的伤口是为了救她而受伤的,几乎伤到了神经。 足足缝了将近八十针,花了一个小时才完成。 八十针。 顾青青记得以前从脚踏车上跌下来缝过十针,不管是在剪线或是把埋在肉里的线技出来的时候都痛得要死,医生可是一点都不客气的。 那已经是顾青青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回忆了,现在再安炀手上的一百针,好像连她自己都忽不住要有受伤的感觉。 安炀用条大毛巾裹住身体,在顾青青消毒和缠绷带的时候都乖乖坐着不动。 这个附有二十坪以上的更衣室、装潢得像温泉般的大浴室,是给丹和安炀两人专用的。一般职员大概只能使用普通的淋浴设备而已,也就是说他们对于安炀的待遇几乎跟贵宾同等级。 “……那个球僮不是有钱人家的夫人吗?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打工?“ “我也不知道,不过普通人想来这种地方打工还没那么容易,所以有不少有钱少奶奶闲来无事就到这里来打工杀时间。虽然她是球僮,不过那两个人都知道她是大客户的夫人。“ “哦、原来如此。“ 这可是重要情报。从今天早上到现在她才有和安炀真正说到话的感觉。 安炀有心朝这个工作发展是在大学毕业的一年前……也就是二十一岁的时候。他们虽然还是像从前一样交谈不多,但是在一起上班的途中顾青青已经学会找适当的时机向他提出一些问题,对顾青青来说是很大的收获。 连在存够找新房子的钱之前寄住在安炀那里的安风和江瑞先生,也都每天耳提面命地叫顾青青不要着急,凡事循序渐进。 “……哦……青青!你真是个可爱的白衣天使。“ 跟安炀一样腰间围着一条大毛巾的丹刚洗完澡出来。 白衣顾青青倒是不反对,但是天使就可以免了…… 丹虽然是混血儿,值是出生和成长都在美国,所以只会用简单的中文来表达他的意思。平常安炀和其他的工作人员都用英文和他交谈,不过他知道她不懂英文,所以都会很体贴的用中文和她说话。 顾青青觉得这个人怎么看都很轻浮,而且他一定对她有一些误解。 “你不去洗吗?“ “不用了,而且我肚子饿了……“ 安风亲手传授的绷带缠法在安炀的手腕上试验成功。 看到安炀用左手擦拭湿发,顾青青赶紧把吹风机插上插头帮他吹整。顾青青看见丹在镱子里看着他们两个人笑。 “我先声明……在家里可没有这么做。“ “真的吗?但是青青你很温柔啊!“ 谁叫安炀一副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况且他现在是她的老板。 第394章 不过是因为安炀赢了高尔夫比赛,她才会被丹那样挖苦。 顾青青心里很不舒服,但是却又不能发怒。 这时候,安炀沉声问:“丹,你接下来有何计划?” 在安炀转移话题问丹的时候,顾青青赶忙帮他吹干头发。 其实顾青青不太会帮别人吹头发,拿着吹风机,小心翼翼的,怕疼安炀的头发,这还是跟安风学习的。 看着镜子里自己为安炀吹头发的样子,她感觉有些不真实。 顾青青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可以触摸安炀的头发。 这简直是很不可思议。 当顾青青自觉把安炀的头发和安风的头发放在一起作比较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幼稚可笑。 之后,顾青青跟着安炀还有客人去了高尔夫球场附近一家餐厅吃饭。 顾青青是不太挑食的,对她来说,只要有填饱肚子的饭和可乐就好了。 吃晚饭,顾青青因为害怕妨碍到他们谈公事,所以自觉地出去了。 顾青青悄悄在安炀耳边对他讲自己要出去的时候,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顾青青和安炀的身上,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们一定是误会了她和安炀的关系。 顾青青心想,自己才没有恋兄情结呢,开什么玩笑…… “……青青,要回去之前记得要上厕所。“ “干……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 虽然我注意自己的言词不要太粗鲁而有礼的回应了安炀,但心里却万分不爽。 就是因为这家伙总是多说一句话害大家都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走出客厅的顾青青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请问一下。“当顾青青走过服务台旁的大厅,正要向正面玄关的喷水池走去的时后,被穿着蓝色制服的女服务员叫住了。 “哦,因为他们都还在里面谈事情,所以我先出来参观一下你们的庭园……“顾青青在心里重复念着要有礼貌、要有礼貌,所以清脸微她。 这里不是像她这种少女该出没的地方,所以从她一进来就收到很多好奇和异样的眼光。 不过,她却蒙着嘴角,递给她一张纸巾。 “您的嘴边沾到了番茄酱。“ ……顾青青僵硬了大概有五秒钟。 “谢、谢谢你……“顾青青从她手中接过纸巾拼命擦嘴纸巾上悲哀地沾着橘红色的酱。 “安炀那个人实在太恶劣了!差劲死了!居然让我沾着满嘴的番茄酱在那里走了一大圈!“ 安风则是大刺刺地坐在沙发上朝着天花板大笑,顾青青用渴望同情的眼光凝视着他。 “这就是告诉你要经常注意自己仪容的教训,我看应该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吧?“ “他没事就喜欢讲一些多余的话,见到了我出糗却又不提醒我!“笑得眼泪都掉出来的安风用手乱搓顾青青的头发。 “青青,你真是令人开心啊,可爱得不得了……“ “怎么连你都这么说!“ 顾青青愤怒地瞪了他一眼,他却一把搂住她的颈子清脆地吻了我一下。 “哇……哇哇……“ 安风就这样搂住顾青青的头吻住她的嘴唇。 “你真是的,我又不是宠物!“ 顾青青小心不要太粗暴地推开安风的脸。 喜欢肌肤之亲的他,在没人的时候总喜欢抱着顾青青亲。 虽然这对安风来说是家常便饭,但是顾青青怎么样都不习惯。 尽管那用手指抚摸着自己上唇的男人是她憧憬的对象。 在顾青青的眼里安风比安炀更充满了危险的魅力。 ……而且还带着点母性。 只被他吻三下就怒气全失的自己真是……呵呵呵。 “那你就不用吃饭了吧?“ 顾青青闻到从厨房里传来阵阵煮芋头的香味。 刚才为了要喝水打开冰箱的时候,也看到了已经冰在冰箱里的沙拉。 安风因为目前还没有找到工作,所以几乎每天都会做饭给他们吃,还会打扫家里。像煮芋头也是前几天他们一起看做菜节目时,顾青青念着想吃他才做给她吃的。 顾青青在高尔夫球场吃饭的时间是三点,不过坐车回来就花了两个小时,还顺道绕去医院一趟。 现在虽然才刚八点,不过,她想再吃一点应该没问题。 “就算冷了也很好吃哦,要不要试试看?不过你既然吃不下就不用勉强了。“ “我要吃!我早就想吃了!“ “是吗?那安炀不知道吃不吃?“ 安风从沙发上起身,看了壁上的时钟一眼后走进厨房。看着他用筷子戳戳芋头确定有没有熟的背影,顾青青像只鸭宝宝似地摇摇晃晃向他走去。 安风把一小块芋头盛在小碟子里,端到顾青青面前要她吃看看。 “……好好吃。“安风抱着手满意地点头笑了。 目前顾青青和安炀、安风、江瑞先生一起同居在这栋房子里。 因为这栋房子本来就是专门租给外国人的,所以相当宽敞。 顾青青使用的是玄关右手边十坪大的房间,而安炀则位于我房间的对角、客厅左边十三坪大的房间。 在隔开顾青青房间和饭厅大约有两公尺长左右的走廊上有一扇玻璃门。一进门的右手边是六坪大的厨房,而厨房隔壁还有一间十六坪大的客厅,宽敞得不得了。 客厅中摆设的家具很少,除了盆栽、沙发、电视和小酒柜之外没有其他家具,地上则铺着一大片的长毛地毯,地毯上只放着五个靠枕。 而厨房里的流理台正好在客厅的对面,中间只隔着一座类似吧台的长型柜台,也就是说做菜的时候是面向客厅的。 安风的背后有一座置物柜,柜子上方的墙壁上钉着一粗放食器的架子,上面摆着许多安炀从巴黎买回来的食器组。 “安风,我记得你说过喜欢做莱吧?你有什么拿手菜啊?“ 顾青青把小碟子递结安风表示还想再吃一个,安风又盛了一个给顾青青之后说没有了。 “嗯……很多啊!“ “你是自己学的吗?跟谁学的啊?“ “在我打工的餐厅里都可以学到。在餐厅虽然主菜是由大厨做,但是点心类都会交给我们这种二厨去做。“ “那你会做葡萄派吗?“ “简单。你想吃吗?“ “想!“当顾青青兴奋地举起双手的时候,安炀刚好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在归途上他说回来马上就要睡觉,现在看他身穿睡衣的模样可能真的睡了一下子。 “啊、你醒啦?“他“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安风的询问站定在顾青青的背后。 “要喝水啊?“ “嗯……“ 他撩起前发接过了安风从冰箱里帮他倒出的冰水一口饮尽,吐了一口气后想要把杯子放在洗碗台里。 “啊,没关系。“大概是我来洗的意思吧,安风接过了安炀手上的杯子轻轻摇了一下手上的筷子,问他喜不喜欢芋头。 “嗯。“ “那我会把你的那份留下来,你还要再睡一下吧?“ 安炀点点头又走回自己房间去了。看来这家伙大概不睡到明天早上是不会起来的。 “安炀穿睡衣的样子好性感。“ “……唔……“ 顾青青差点把刚放进嘴里的热芋头吞下去。 “安风,你?“ “这种感觉你是无法体会的。“ 这、这个人……! 安风曾说过自己是双性恋,还跟男人睡过。如果真的中意了安炀的话,随时都可以像刚才对她那样的去吻安炀把。 “你……该不会是想跟安炀做什么吧?“ “不可能的啦!他看起来一副很自律的样子,而且好像已经有了意中人。 “……不可能……“那也就是说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就会去做罗? 这是顾青青和安风同居第三个星期以来第一个知道的事实。 “我有一个疑问……你到底中意他哪一点……“ 顾青青用手扶住越来越痛的头,强忍着胸口那种不快的感觉。放在眼前的芋头还有一点点,她却已经完全吃不下了。 “你干嘛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因为我是双性恋吗?“ “你是双性恋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为什么偏对安炀有好感呢?“ “因为他看起来很有包容力呵!不但会嫌钱,长相也无可挑剔。“ “……安风……“ 顾青青抬起头,安风那笑意盈盈的脸就在距离她眼前不到五公分的地方,让她吓了一跳。 “骗你的?“ 咦? “是开玩笑的啦,你当真了啊?”他笑着戳顾青青的鼻子,那个笑容好可爱哦。 安风的眼型是属于长型的单眼皮,令人印象深刻,但是一笑起来,瞳孔就会全部藏在眼皮之下而眼角浮出笑纹。 那个笑纹有说不出的可爱。 顾青青怕说出来会被他打,所以从来没告诉他。 “真的?“ “你这个有洁癖的孩子,你一定觉得喜欢男人的家伙很污秽吧!“唔……被安风一下看穿了心事,顾青青霎时无话可说。 他说得没错。 虽然她不在乎安风的双性恋,但是对同住恋敏感,还觉得不适。 “……因为……“看顾青青低头不语,安风走到流理台旁把装了水的茶壶放在炉火上后又走到换气窗下点了一根烟。 他是依照自己的情绪买。 他嘴里叼着长烟,半倚在流理台旁的模样看起来……好迷人。 “我也不是喜欢上他。不过老实说安炀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他在自己的工作上也相当受人青睐吧?不管是女或男。“ “他今天又拐了两个老头。“ “难得你一天到晚跟在他身边,应该好好思考一下,这一点。“ “哪一点啊?是“如何受人青睐''吗?“ “不对,应该说是如何培养吸引人的魅力。“ 听到茶壶咱了,安风拿出茶色来泡红茶。 他在马克林里加了白兰地还在顾青青的杯子里放了砂糖。 安风在吃饭之前从不让她喝咖啡,因为喝咖啡会让胄缩小,他不喜欢自己费心做的菜有剩。 “安炀的魅力?这我知道啊。像今天在高尔夫球场的时候,那个打工的专务夫人就不停地称赞安炀,还说他的球技可以算得上是专业级。“ “哦,看来说不定他连骑马、游泳都很拿手。“ “真是不公平……“ 安风加在顾青青杯里的白兰地量应该不多,但是她总觉得身体好像越来越热了。 冷气机的温度明明设定在二十三度啊!“ 顾青青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跟上他,也也不想变得跟他一样。 “青青!你在气什么啊?“ 顾青青明明听到他在后面问她,但是她走进浴室拧开莲蓬头装做没听到。 顾青青卷起袖子,把裤管也卷到膝盖之上,把清洁剂挤在海绵上开始洗起浴缸。不过越洗她却觉得越沮丧。 连安风也喜欢像安炀那种型的人吗?…… 尤其这句话是他亲口说出来,更让顾青青感到心情沉重,食欲一下子不知道全跑到哪里去了,只觉得打击好大。 她知道这是嫉妒。而且也早就知道安炀比她要成材多了,所以她从来不会因为这一点而有丝毫憎恨他的感觉。 但是,现在顾青青却觉得或许是自己还没有到很悲哀的地步才有那种鸵鸟心态吧……像安风刚才的语气。她就有好像和安炀一起被比较的感觉。 顾青青刷洗着浴缸内侧才后悔应该从里面洗起才对。 因为她全身沾满了清洁剂而不得不去换衣服。 顾青青只要情绪一激动,就会变得笨手笨脚,这一点也是当了安炀的助手后才发现的事实。 本来顾青青还以为自己是个满灵巧的人,但这一点点自信也在发觉其实并非如此的这一瞬间慢慢瓦解了。 以前妈妈也常常说她是个一切菜就没有办法烧开水的人。 也就是说,她是个无法一心两用的人。 不过,在她的伙伴之间还算……唉,自己那些伙伴的水准之低只有她最清楚。 虽然跟他们比起来自己还算灵活的,但是,出了社会才发现只不过是井底之蛙。 “……自信……要怎么培养自信呢?“一颗相信自己的心……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绝对是遍寻不着的。 顾青青和安炀相距十五岁,所以拿自己跟现在的他来比铁定是她输。但是,自己如果到了跟安炀现在的年龄时,能够超越他的成就吗?除了不可能之外好像没有别的答案。 安炀曾经告诉她,在现今的国内连高中都没有毕业的话,是很难在社会上生存下去的。这一点顾青青光是在饭店打工减可以深刻体会到。 “……唔……“ 顾青青用手压住慢慢抽痛起来的胃,这时安风刚好走到浴室门口。 “肚子痛啊?“ “……不是啦,是因为肚子饿才痛。“ 顾青青不敢说不想吃他精心准备的料理只好撒谎。 “不好意思,我想先洗个操。五分钟就好了。“ “那我去拿毛巾给你。“对顾青青刚才的不悦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的安风果然是成熟的大人……三岁之差,三年后自己能够变成像他一样的成人吗? 别说比起十五年后的安炀,自己连和距离较近的安风和江瑞先生相比都觉得遥不可及。 在安风把毛巾拿给顾青青之前她关上了浴室的玻璃门。 不想让他看到她现在的表情。 冲个凉之后精神稍微好了一点。吃过饭,等安风也洗完澡后,他们起在客厅戴着耳机看电影。 如果放出声音会吵到正在休息的安炀。 第395章 其实顾青青不太会帮别人吹头发,拿着吹风机,小心翼翼的,怕疼安炀的头发,这还是跟安风学习的。 看着镜子里自己为安炀吹头发的样子,她感觉有些不真实。 顾青青她以前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可以触摸安炀的头发。 对她而言,这简直是很不可思议。 当顾青青自觉把安炀的头发和安风的头发放在一起作比较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幼稚可笑。 自己到底在干嘛? 吹完头发后,顾青青跟着安炀还有客人去了高尔夫球场附近一家餐厅吃饭。 顾青青是不太挑食的,对她来说,只要有填饱肚子的饭和可乐就好了,反正这是她的最爱。 吃晚饭,顾青青因为害怕妨碍到他们谈公事,所以自觉地出去了。 她走之前,悄悄在安炀耳边对他讲话,这时候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顾青青和安炀的身上,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们一定是误会了她和安炀的关系。 顾青青心想,自己才没有恋兄情结呢,开什么玩笑…… “……青青,要回去之前记得要上厕所。“ “干……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 虽然我注意自己的言词不要太粗鲁而有礼的回应了安炀,但心里却万分不爽。 就是因为这家伙总是多说一句话害大家都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走出客厅的顾青青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请问一下。“当顾青青走过服务台旁的大厅,正要向正面玄关的喷水池走去的时后,被穿着蓝色制服的女服务员叫住了。 “哦,因为他们都还在里面谈事情,所以我先出来参观一下你们的庭园……“顾青青在心里重复念着要有礼貌、要有礼貌,所以清脸微她。 这里不是像她这种少女该出没的地方,所以从她一进来就收到很多好奇和异样的眼光。 不过,她却蒙着嘴角,递给她一张纸巾。 “您的嘴边沾到了番茄酱。“ ……顾青青僵硬了大概有五秒钟。 “谢、谢谢你……“顾青青从她手中接过纸巾拼命擦嘴纸巾上悲哀地沾着橘红色的酱。 “安炀那个人实在太恶劣了!差劲死了!居然让我沾着满嘴的番茄酱在那里走了一大圈!“ 安风则是大刺刺地坐在沙发上朝着天花板大笑,顾青青用渴望同情的眼光凝视着他。 “这就是告诉你要经常注意自己仪容的教训,我看应该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吧?“ “他没事就喜欢讲一些多余的话,见到了我出糗却又不提醒我!“笑得眼泪都掉出来的安风用手乱搓顾青青的头发。 “青青,你真是令人开心啊,可爱得不得了……“ “怎么连你都这么说!“ 顾青青愤怒地瞪了他一眼,他却一把搂住她的颈子清脆地吻了我一下。 “哇……哇哇……“ 安风就这样搂住顾青青的头吻住她的嘴唇。 “你真是的,我又不是宠物!“ 顾青青小心不要太粗暴地推开安风的脸。 喜欢肌肤之亲的他,在没人的时候总喜欢抱着顾青青亲。 虽然这对安风来说是家常便饭,但是顾青青怎么样都不习惯。 尽管那用手指抚摸着自己上唇的男人是她憧憬的对象。 在顾青青的眼里安风比安炀更充满了危险的魅力。 ……而且还带着点母性。 只被他吻三下就怒气全失的自己真是……呵呵呵。 “那你就不用吃饭了吧?“ 顾青青闻到从厨房里传来阵阵煮芋头的香味。 刚才为了要喝水打开冰箱的时候,也看到了已经冰在冰箱里的沙拉。 安风因为目前还没有找到工作,所以几乎每天都会做饭给他们吃,还会打扫家里。像煮芋头也是前几天他们一起看做菜节目时,顾青青念着想吃他才做给她吃的。 顾青青在高尔夫球场吃饭的时间是三点,不过坐车回来就花了两个小时,还顺道绕去医院一趟。 现在虽然才刚八点,不过,她想再吃一点应该没问题。 “就算冷了也很好吃哦,要不要试试看?不过你既然吃不下就不用勉强了。“ “我要吃!我早就想吃了!“ “是吗?那安炀不知道吃不吃?“ 安风从沙发上起身,看了壁上的时钟一眼后走进厨房。看着他用筷子戳戳芋头确定有没有熟的背影,顾青青像只鸭宝宝似地摇摇晃晃向他走去。 安风把一小块芋头盛在小碟子里,端到顾青青面前要她吃看看。 “……好好吃。“安风抱着手满意地点头笑了。 目前顾青青和安炀、安风、江瑞先生一起同居在这栋房子里。 因为这栋房子本来就是专门租给外国人的,所以相当宽敞。 顾青青使用的是玄关右手边十坪大的房间,而安炀则位于我房间的对角、客厅左边十三坪大的房间。 在隔开顾青青房间和饭厅大约有两公尺长左右的走廊上有一扇玻璃门。一进门的右手边是六坪大的厨房,而厨房隔壁还有一间十六坪大的客厅,宽敞得不得了。 客厅中摆设的家具很少,除了盆栽、沙发、电视和小酒柜之外没有其他家具,地上则铺着一大片的长毛地毯,地毯上只放着五个靠枕。 而厨房里的流理台正好在客厅的对面,中间只隔着一座类似吧台的长型柜台,也就是说做菜的时候是面向客厅的。 安风的背后有一座置物柜,柜子上方的墙壁上钉着一粗放食器的架子,上面摆着许多安炀从巴黎买回来的食器组。 “安风,我记得你说过喜欢做莱吧?你有什么拿手菜啊?“ 顾青青把小碟子递结安风表示还想再吃一个,安风又盛了一个给顾青青之后说没有了。 “嗯……很多啊!“ “你是自己学的吗?跟谁学的啊?“ “在我打工的餐厅里都可以学到。在餐厅虽然主菜是由大厨做,但是点心类都会交给我们这种二厨去做。“ “那你会做葡萄派吗?“ “简单。你想吃吗?“ “想!“当顾青青兴奋地举起双手的时候,安炀刚好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在归途上他说回来马上就要睡觉,现在看他身穿睡衣的模样可能真的睡了一下子。 “啊、你醒啦?“他“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安风的询问站定在顾青青的背后。 “要喝水啊?“ “嗯……“ 他撩起前发接过了安风从冰箱里帮他倒出的冰水一口饮尽,吐了一口气后想要把杯子放在洗碗台里。 “啊,没关系。“大概是我来洗的意思吧,安风接过了安炀手上的杯子轻轻摇了一下手上的筷子,问他喜不喜欢芋头。 “嗯。“ “那我会把你的那份留下来,你还要再睡一下吧?“ 安炀点点头又走回自己房间去了。看来这家伙大概不睡到明天早上是不会起来的。 “安炀穿睡衣的样子好性感。“ “……唔……“ 顾青青差点把刚放进嘴里的热芋头吞下去。 “安风,你?“ “这种感觉你是无法体会的。“ 这、这个人……! 安风曾说过自己是双性恋,还跟男人睡过。如果真的中意了安炀的话,随时都可以像刚才对她那样的去吻安炀把。 “你……该不会是想跟安炀做什么吧?“ “不可能的啦!他看起来一副很自律的样子,而且好像已经有了意中人。 “……不可能……“那也就是说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就会去做罗? 这是顾青青和安风同居第三个星期以来第一个知道的事实。 “我有一个疑问……你到底中意他哪一点……“ 顾青青用手扶住越来越痛的头,强忍着胸口那种不快的感觉。放在眼前的芋头还有一点点,她却已经完全吃不下了。 “你干嘛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因为我是双性恋吗?“ “你是双性恋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为什么偏对安炀有好感呢?“ “因为他看起来很有包容力呵!不但会嫌钱,长相也无可挑剔。“ “……安风……“ 顾青青抬起头,安风那笑意盈盈的脸就在距离她眼前不到五公分的地方,让她吓了一跳。 “骗你的?“ 咦? “是开玩笑的啦,你当真了啊?”他笑着戳顾青青的鼻子,那个笑容好可爱哦。 安风的眼型是属于长型的单眼皮,令人印象深刻,但是一笑起来,瞳孔就会全部藏在眼皮之下而眼角浮出笑纹。 那个笑纹有说不出的可爱。 顾青青怕说出来会被他打,所以从来没告诉他。 “真的?“ “你这个有洁癖的孩子,你一定觉得喜欢男人的家伙很污秽吧!“唔……被安风一下看穿了心事,顾青青霎时无话可说。 他说得没错。 虽然她不在乎安风的双性恋,但是对同住恋敏感,还觉得不适。 “……因为……“看顾青青低头不语,安风走到流理台旁把装了水的茶壶放在炉火上后又走到换气窗下点了一根烟。 他是依照自己的情绪买。 他嘴里叼着长烟,半倚在流理台旁的模样看起来……好迷人。 “我也不是喜欢上他。不过老实说安炀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他在自己的工作上也相当受人青睐吧?不管是女或男。“ “他今天又拐了两个老头。“ “难得你一天到晚跟在他身边,应该好好思考一下,这一点。“ “哪一点啊?是“如何受人青睐''吗?“ “不对,应该说是如何培养吸引人的魅力。“ 听到茶壶咱了,安风拿出茶色来泡红茶。 他在马克林里加了白兰地还在顾青青的杯子里放了砂糖。 安风在吃饭之前从不让她喝咖啡,因为喝咖啡会让胄缩小,他不喜欢自己费心做的菜有剩。 “安炀的魅力?这我知道啊。像今天在高尔夫球场的时候,那个打工的专务夫人就不停地称赞安炀,还说他的球技可以算得上是专业级。“ “哦,看来说不定他连骑马、游泳都很拿手。“ “真是不公平……“ 安风加在顾青青杯里的白兰地量应该不多,但是她总觉得身体好像越来越热了。 冷气机的温度明明设定在二十三度啊!“ 顾青青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跟上他,也也不想变得跟他一样。 “青青!你在气什么啊?“ 顾青青明明听到他在后面问她,但是她走进浴室拧开莲蓬头装做没听到。 顾青青卷起袖子,把裤管也卷到膝盖之上,把清洁剂挤在海绵上开始洗起浴缸。不过越洗她却觉得越沮丧。 连安风也喜欢像安炀那种型的人吗?…… 尤其这句话是他亲口说出来,更让顾青青感到心情沉重,食欲一下子不知道全跑到哪里去了,只觉得打击好大。 她知道这是嫉妒。而且也早就知道安炀比她要成材多了,所以她从来不会因为这一点而有丝毫憎恨他的感觉。 但是,现在顾青青却觉得或许是自己还没有到很悲哀的地步才有那种鸵鸟心态吧……像安风刚才的语气。她就有好像和安炀一起被比较的感觉。 顾青青刷洗着浴缸内侧才后悔应该从里面洗起才对。 因为她全身沾满了清洁剂而不得不去换衣服。 顾青青只要情绪一激动,就会变得笨手笨脚,这一点也是当了安炀的助手后才发现的事实。 本来顾青青还以为自己是个满灵巧的人,但这一点点自信也在发觉其实并非如此的这一瞬间慢慢瓦解了。 以前妈妈也常常说她是个一切菜就没有办法烧开水的人。 也就是说,她是个无法一心两用的人。 不过,在她的伙伴之间还算……唉,自己那些伙伴的水准之低只有她最清楚。 虽然跟他们比起来自己还算灵活的,但是,出了社会才发现只不过是井底之蛙。 “……自信……要怎么培养自信呢?“一颗相信自己的心……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绝对是遍寻不着的。 顾青青和安炀相距十五岁,所以拿自己跟现在的他来比铁定是她输。但是,自己如果到了跟安炀现在的年龄时,能够超越他的成就吗?除了不可能之外好像没有别的答案。 安炀曾经告诉她,在现今的国内连高中都没有毕业的话,是很难在社会上生存下去的。这一点顾青青光是在饭店打工减可以深刻体会到。 “……唔……“ 顾青青用手压住慢慢抽痛起来的胃,这时安风刚好走到浴室门口。 “肚子痛啊?“ “……不是啦,是因为肚子饿才痛。“ 顾青青不敢说不想吃他精心准备的料理只好撒谎。 “不好意思,我想先洗个操。五分钟就好了。“ “那我去拿毛巾给你。“对顾青青刚才的不悦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的安风果然是成熟的大人……三岁之差,三年后自己能够变成像他一样的成人吗? 别说比起十五年后的安炀,自己连和距离较近的安风和江瑞先生相比都觉得遥不可及。 在安风把毛巾拿给顾青青之前她关上了浴室的玻璃门。 不想让他看到她现在的表情。 冲个凉之后精神稍微好了一点。吃过饭,等安风也洗完澡后,他们起在客厅戴着耳机看电影。 如果放出声音会吵到正在休息的安炀。 顾青青明天早上预定七点起床。 八点前要到达经理人室隔壁的招待室。 从这里飞车到饭店,在不塞车的情况不要七分钟,塞车的话可能要十五分。预想会塞车的安炀总是在半小时前从家里出发。 看到一半的时候顾青青已经不知道打了几个哈欠。虽然关于空军飞行员的故事还挺有趣的,但是她的身体似乎已经到达极限了。 “去睡啊!“安风摇着手上的成士忌,把电影暂停。 “才快十二点而已啊!“ “但是,你今天早上不是四点就起床了吗?再加上没有睡午觉,你明天可是会打瞌睡的哦!“ “我才不会打瞌睡呢。我要继续看。“ 顾青青边说着边把电影重新播放,但是不到五分钟后就开始不由自主地在沙发上划起小船来了。 顾青青感觉安风的手腕抚摸着她的头和肩膀,然后轻轻把她拥进他的怀中。顾青青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味,心里模糊的想着这么温柔的时间最多也只能维持三十分钟。 她喜欢那种在清冷的室内里感受着人的体温睡觉的感觉。 安风抱着她的感觉跟死去的父亲和住院中的爷爷好像,不过他们两个都没有像安风身上这么好闻的味道。 在睡觉之前应该先吃胃药才对…… 顾青青在安风的肩膀上,在记亿中模糊地搜寻着明天的早班除了安炀之外还有谁。 明天的中班好像是林森小姐。她短期大学毕业之年后,边在学习饭店事务的专校上课边在市内的饭店打工。 ……她人还不错,在顾青青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沉入了睡眠之中。 因为安炀腕被刺事件,安风和江瑞先生被迫得搬家。现在他们一边存租房子的押金和租金,一边考虑要住在什么地方。 那个被金主雇用,为了要讨回被安风和江瑞先生在赌场骗走的七百万而绑架她当作人质的男人,当然不能向警方供出其中的内幕,所以只能哑巴吃黄莲地被判了三——五年的有期徒刑,暂时得在铁笼子里待上一阵子了。 不过因为对方还有其他手下,为了自保,江瑞先生还是决定搬家比较保险。 他们都是充满危机意识的人,所以也得比别人提高一倍的注意力吧。 看着这些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自己呢……?自己要怎么样才能找到自己的目标,然后努力地向前冲刺呢? “……我抱她进去,你帮我把门打开。“ “闹钟设定七点。” 顾青青知道有人抱着她站起身,不过听到是安风和江瑞先生的声音,顾青青就安心地没有睁开眼晴。 江瑞先生最近常常在朋友的小餐厅里帮忙,白天则在工地打工。赌场好像也蛮常去的。 安风到那儿一天赢个八万块不是难事,不过最近好像准备换其他工作了。 他们两个都知道自己不适合固定的工作,也明白自己不喜欢被人差使,所以只能过着能发挥自己长才的生活。 把顾青青放在床上之后两人就出去了。 顾青青半朦胧地想着江瑞先生是不是要吃饭了,然后就真的进入梦乡了。 第396章 九月一下子就过去了,十月来到。 但是随着日子的流逝,十月也快到头了。 顾青青为了工作已经习惯了早起,失去目标后,她觉得日子漫长极了。 她的目标是能尽快的在饭店工作,提高能力,做好能够独当一面。 她想要安炀那样,通过努力取得成就。 当司机大饭店的业务安稳了之后,安炀便不常常待在饭店了,休闲时间多了,也常常回家来。 不过,顾青青与安炀之间的雇用契约也算结束了。 反正她觉得,安炀受伤的手痊愈了之后,就不会再需要没有能力的她了。 她也没有蠢到做可以和安炀并驾齐驱的美梦,她知道自己笨。 继父从疗养院回来了,但是病情有些重,还需要住在医院一段时间。 尽管顾青青不再饭店打工了,但是还是得受到安炀的监视。 这个家队安炀来说只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罢了,她与安炀之间也很久没有讲过几句像样的话了。 有时候顾青青不禁想,自己跟在安炀身边,到底得到了什么。 “青青,我走了。” 明知她不会回答,安炀每天还是说完这句话后才出门。 顾青青的一天就在他出门后缓慢地拉开序幕。 把客厅的窗子打开让房间通风,边吃着一成不变的吐司配红茶的早餐,边看着新闻,新闻结束后就看八卦娱乐新闻或社会消息打发时间。 在安炀上晚班的时候,顾青青总是静静地在中午前就先出门了。 她并没有特定的地方可去,大部分都是在公园或红茶店看杂志消磨时间,要不就是望着天空发呆。 要是到市中心去只会到电玩中心去花钱,所以她尽量不去那一带。 顾青青通常都是穿过原宿到代伐木公园或神宫球场附近乱逛。 有时顾青青也想健康地跑跑步,但是总觉得提不起力气。 退休的老伯们所感到的空虚感,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提早痴呆吧?顾青青连思考都是负面的。 虽然,顾青青不只一次尝试告诉自己并没有失败,但是不满二十岁的沉重事实却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急躁成不了大事――)这是在顾青青八岁那年去世的父亲的口头禅。 顾青青还在念书的时候,这句话就成天在她脑子里转来转去。他说不管在哪个世界,只有比别人早一步行动,在经验的累积下才会得到成功。 顾青青的继父和亲生父亲在思想和性格上真是天差地别。 当顾青青决定当安炀的助手时,曾经打过电话向还在疗养中的继父报告,他当然鼓励顾青青别太急躁,要好好努力。但是,还不忘叮嘱她不能放弃学业,就算比别人晚一年也可以继续升学。 根据高三时辍学还能考试的安风的说法,如果不是签了绝对有用的保证书,就算拿到学历也是白费力气。 因为有太多人拿到学历却被社会盖上一个“无法适应团体生活”的印章! 后来听到学历跟薪水是成等比的说法,更让顾青青觉得无法接受。 钱虽然重要,但是顾青青想社会上的人一定无法了解他们应考的时候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 他们拿什么来评判所谓“无法适应团体生活”? 现在几乎每一所学校都发生过校园暴力事件,自尊心比较强的人当然不想到学校去受人欺负。 其实人最重要的不就是干劲吗? 这种理论可能又会被人笑说太天真了吧? 而且,不管顾青青怎么据理力争,他们还是会说她只是再推卸责任而已。 因为没有学历而成功的人在这世界上所占的比例简直微不足道。 除非她成功了,要不然没有人会听她说话。 这就是现实。 在安炀出门一个小时后顾青青的手机响了,是安风打来的。 虽然顾青青才认识安风两个月,但是他对顾青青来说是比安炀更接近的人。 他是个帅气又会打架,还懂得如何玩乐,比她大三岁的男人。 不过,他的精神层次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他给了顾青青许多思考未来的动机,算得上是顾青青的恩师。 现在……他们偶尔也会发生关系。 当他搬出安炀的住所后就给了顾青青这支手机,一切的费用都由他负担,她只要带在身上就好。 就算是半夜也没关系,他说过只要想打随时都可以打给他。 如果她拒绝他的话一定会让他伤心,所以就乖乖地收下来了。 即使他和江瑞生搬出了安炀的住处,他对顾青青的关心还是没有停止。而顾青青尽管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只是朋友也还是持续跟他来往。 顾青青不喜欢被放在天秤上比较,但总是说不出口。所以安风还不知道她已经知悉了他们的关系。 不过,江瑞先生却知道她跟安风之间的关系。是安风自己坦承的,他在得到江瑞先生的认可后,持续着和她的关系。 “……嗯。“终于从顾青青身上离开的安风,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你这个礼拜起码瘦了两公斤。” “最近胃有没有好一点?” “没事了。” “你有没有到大一点的医院去看?我想你这个傻瓜一定不会去。” 顾青青拿起他放在枕头边的饰物在手上把玩。 “……嗯?你喜欢?那就给你。” “不是啦!你喜欢这一类的饰品吗?我记得你的生日好像快到了。” “你要送我生日礼物?” 安风笑着把顾青青握着饰物的手一起包进他的手里。 “这么快就懂得讨我欢心。你要给我的只有手链吗?嗯?” “只要是我能力所及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吻了一下顾青青的鼻头。这个人真的很喜欢亲人家。 “那我们就来段比较火热的如何?” “……什么?” 顾青青小心翼翼的问。 安风把跟手链一起放在枕边、大约两公分宽的戒指重新戴在手上,脸上浮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差不多中午了,冲完澡后我们到外面去吃饭。” “安风,你今天不用去打工吗?” 他从上个星期开始在一家意大利餐厅打工。营业时间从下午到深夜,是一家以披萨和意大利面为中心,非常年轻取向的餐厅。 顾青青在他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去偷看过,虽然觉得店里的气氛很适合安风,但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适应如此正常的工作。 第397章 顾青青为了工作已经习惯了早起,失去目标后,她觉得日子漫长极了。 她的目标是能尽快的在饭店工作,提高能力,做好能够独当一面。 她想要安炀那样,通过努力取得成就。 当司机大饭店的业务安稳了之后,安炀便不常常待在饭店了,休闲时间多了,也常常回家来。 不过,顾青青与安炀之间的雇用契约也算结束了。 反正她觉得,安炀受伤的手痊愈了之后,就不会再需要没有能力的她了。 她也没有蠢到做可以和安炀并驾齐驱的美梦,她知道自己笨。 继父从疗养院回来了,但是病情有些重,还需要住在医院一段时间。 尽管顾青青不再饭店打工了,但是还是得受到安炀的监视。 这个家队安炀来说只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罢了,她与安炀之间也很久没有讲过几句像样的话了。 有时候顾青青不禁想,自己跟在安炀身边,到底得到了什么。 “青青,我走了。” 明知她不会回答,安炀每天还是说完这句话后才出门。 顾青青的一天就在他出门后缓慢地拉开序幕。 把客厅的窗子打开让房间通风,边吃着一成不变的吐司配红茶的早餐,边看着新闻,新闻结束后就看八卦娱乐新闻或社会消息打发时间。 在安炀上晚班的时候,顾青青总是静静地在中午前就先出门了。 她并没有特定的地方可去,大部分都是在公园或红茶店看杂志消磨时间,要不就是望着天空发呆。 要是到市中心去只会到电玩中心去花钱,所以她尽量不去那一带。 顾青青通常都是穿过原宿到代伐木公园或神宫球场附近乱逛。 有时顾青青也想健康地跑跑步,但是总觉得提不起力气。 退休的老伯们所感到的空虚感,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提早痴呆吧?顾青青连思考都是负面的。 虽然,顾青青不只一次尝试告诉自己并没有失败,但是不满二十岁的沉重事实却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急躁成不了大事――)这是在顾青青八岁那年去世的父亲的口头禅。 顾青青还在念书的时候,这句话就成天在她脑子里转来转去。他说不管在哪个世界,只有比别人早一步行动,在经验的累积下才会得到成功。 顾青青的继父和亲生父亲在思想和性格上真是天差地别。 当顾青青决定当安炀的助手时,曾经打过电话向还在疗养中的继父报告,他当然鼓励顾青青别太急躁,要好好努力。但是,还不忘叮嘱她不能放弃学业,就算比别人晚一年也可以继续升学。 根据高三时辍学还能考试的安风的说法,如果不是签了绝对有用的保证书,就算拿到学历也是白费力气。 因为有太多人拿到学历却被社会盖上一个“无法适应团体生活”的印章! 后来听到学历跟薪水是成等比的说法,更让顾青青觉得无法接受。 钱虽然重要,但是顾青青想社会上的人一定无法了解他们应考的时候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 他们拿什么来评判所谓“无法适应团体生活”? 现在几乎每一所学校都发生过校园暴力事件,自尊心比较强的人当然不想到学校去受人欺负。 其实人最重要的不就是干劲吗? 这种理论可能又会被人笑说太天真了吧? 而且,不管顾青青怎么据理力争,他们还是会说她只是再推卸责任而已。 因为没有学历而成功的人在这世界上所占的比例简直微不足道。 除非她成功了,要不然没有人会听她说话。 这就是现实。 在安炀出门一个小时后顾青青的手机响了,是安风打来的。 虽然顾青青才认识安风两个月,但是他对顾青青来说是比安炀更接近的人。 他是个帅气又会打架,还懂得如何玩乐,比她大三岁的男人。 不过,他的精神层次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他给了顾青青许多思考未来的动机,算得上是顾青青的恩师。 现在……他们偶尔也会发生关系。 当他搬出安炀的住所后就给了顾青青这支手机,一切的费用都由他负担,她只要带在身上就好。 就算是半夜也没关系,他说过只要想打随时都可以打给他。 如果她拒绝他的话一定会让他伤心,所以就乖乖地收下来了。 即使他和江瑞生搬出了安炀的住处,他对顾青青的关心还是没有停止。而顾青青尽管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只是朋友也还是持续跟他来往。 顾青青不喜欢被放在天秤上比较,但总是说不出口。所以安风还不知道她已经知悉了他们的关系。 不过,江瑞先生却知道她跟安风之间的关系。是安风自己坦承的,他在得到江瑞先生的认可后,持续着和她的关系。 “……嗯。“终于从顾青青身上离开的安风,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你这个礼拜起码瘦了两公斤。” “最近胃有没有好一点?” “没事了。” “你有没有到大一点的医院去看?我想你这个傻瓜一定不会去。” 顾青青拿起他放在枕头边的饰物在手上把玩。 “……嗯?你喜欢?那就给你。” “不是啦!你喜欢这一类的饰品吗?我记得你的生日好像快到了。” “你要送我生日礼物?” 安风笑着把顾青青握着饰物的手一起包进他的手里。 “这么快就懂得讨我欢心。你要给我的只有手链吗?嗯?” “只要是我能力所及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吻了一下顾青青的鼻头。这个人真的很喜欢亲人家。 “那我们就来段比较火热的如何?” “……什么?” 顾青青小心翼翼的问。 安风把跟手链一起放在枕边、大约两公分宽的戒指重新戴在手上,脸上浮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差不多中午了,冲完澡后我们到外面去吃饭。” “安风,你今天不用去打工吗?” 他从上个星期开始在一家意大利餐厅打工。营业时间从下午到深夜,是一家以披萨和意大利面为中心,非常年轻取向的餐厅。 顾青青在他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去偷看过,虽然觉得店里的气氛很适合安风,但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适应如此正常的工作。 在赌场泡一天可以轻松赚进几万块,但是在餐厅打工时薪只有一百块。 “今天的班是晚上八点到早上三点。” “我记得你一个星期上四天班吧,这样活得下去吗?” 安风听了顾青青的话脸上浮起一丝苦笑。 “反正周末还可以到赌场两圈应该没问题,而且我找到一家比以前好的赌场,赚点外快应该不成问题。” “你又要去骗钱啊?” “开玩笑的啦!我又不是不怕死。我只是去消遣而已。” 不过,不要告诉江瑞哦!安风拍拍顾青青的头叮嘱了一句。 “嗯……” 他该不会是又想动什么歪脑筋吧? 安风上次偷偷去骗钱被江瑞先生知道后,就被严重警告,下次要去的时候,一定得和他一起。 自从那次骚动之后,北城的俱乐部就关门大吉,连老板也不知道落跑到哪里去。 “所以我不能带你去,对不起罗!” 安风在顾青青的额头啵地亲了一下后到浴室冲凉去了。 吃过午饭,安风带顾青青到飙车道。 她第一次在那里尝到独自骑车的滋味。 第398章 这辆机车本来就是属于安风的,但是现在已经变成江瑞的了。 这辆摩托看来非常的豪华,有四冲引擎呢! “来,试试看,可以把这辆车扶起来不?” 安风轻而易举的就将笨重的机车搀了起来,但是顾青青不能。 连车都扶不起来,要怎么学会骑呀。 除了机车,她还得学会开汽车,考驾照。 考驾照是她必须要的,会开车的话,以后工作起来会很方便。 “不过,安炀说不定会反对吧。” “会吗?” “嗯,如果你要上驾校,最好不要瞒安炀,万一受伤了就糟了。” 除了和安风有亲密的关系外,安风似乎并不喜欢瞒安炀任何事。 按照江瑞的说法,万一关系搞砸了,见面的话会非常的尴尬。 所以,保持良好的关系极为重要。 这点顾青青也是明白的。 因为以前她和朋友之间就经历过了这样尴尬的境地。 一直骑车骑到夕阳西下才由安风送顾青青回家,他还顺便帮她在擦伤的地方上了药。 “安炀今天会不会回家?” “他没说。” 顾青青看他一定是在烦恼万一她在半夜发烧的话没有人照顾。 “你不用担心嘛,没那么严重。” “下次再骑的时候你一定要做好防护措施。” 我真是太大意了,安风喃喃自语。会如此设身处地替顾青青着想的人,天底下恐怕只有安风而已了。跟他在一起真的很榆快,不过他要去打工的时候也快到了。 “今天不要洗澡。你应该没有撞到头,如果觉得头痛就算是半夜也要去看医生。要是你不想叫醒安炀……“ “我知道了,我会打手机找你。” 安风没有让顾青青送到门口就把她推回去。 顾青青在浴室的镜子前重新审视自己的身体,在右肩和双脚上合计共有四个地方扎着绷带,活像个补过的破娃娃。 “还是穿上睡衣吧……” 要和安炀谈学骑摩托的事,还是不要让他看到伤口比较好。 不过,身上扎着绷带真让人有点异样的感觉,连脚都看起来细多了。 “……安风还说可以玩玩绷带游戏,真是变态……” 他的所作所为好像都脱离不了情二字。 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睡衣的顾青青,抓了一件薄被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定。虽然安风叮嘱她要早点睡,但是,顾青青想把电影着完。 而且,想在今晚就跟安炀谈学骑车的事。 去世的爸爸留了一点钱给顾青青,她打算用那笔钱来买车子。 如果有了车子,要是安炀有什么事拜托她的话也很方便。 虽然,他可能只会因为突然要住在饭店里而托她送换洗的衣服过去,但是,好歹可以帮得上他的忙。 不过,电影看着看着,顾青青的眼皮却慢慢地沉重起来…… 明知道不行,她还是睡着了。 当顾青青燥热得全身无力时,不知道是谁把用毛巾包着的冰枕放在她的睡衣上,绷带下灼热的感觉瞬间得到舒解。 顾青青记得小时候感冒好像也是用这种方法退烧。 她闻到安风熟悉的洗发水味道。 他边帮她止热,边用毛巾帮她擦掉颈边及额头上的汗水。 “……我没事了……安风……” 顾青青用自己的手指缠住他抚摸着她额头的大手。 那充满着男人味的粗指节是顾青青最喜欢的一部份。 以前在发烧的时候,顾青青总是习惯靠在人的身上才能放松下来。 高中顾青青当然就不这么做了,不过小学五年级之前,每当她感冒的时候总是会睡在母亲的身旁。 不生病的时候当然睡在自己房里。 “下次……再让我骑机车吧?” 顾青青用比平常还要撒娇的态度抱住了那个躺进她身边的身体。 他才帮她擦掉没多久的汗水又从额头上冒了出来。顾青青记得止痛药里有解热和镇静的效果,看来是一点用也没有。 他在她耳边低语的声音比平常沙哑一点,但是此刻身在病中顾青青已经没有余力去在意那么多了。 “对不起……我又流了好多汗。” 虽然明知自己的汗会弄湿他的衣服,但是顾青青就是不想离开他。 安风一只手伸到顾青青的头下当枕头,另一只手则绕到她的背上把她整个人拥在怀里。 咦……?头发的味道虽然是安风熟悉的香昧……但是,顾青青好像还闻到其他的味道。 不过,反正闻起来满舒服的,无所谓。 顾青青喜欢那种在头顶上感到人呼吸气息的感觉。 他心跳的频率从她右边的脸颊上传来,比平常要快一点,是不是打工太累了? 顾青青一动,他就用下颚轻轻压住她的头,然后上下抚摸她的背脊。 就像是要让她安心一样…… 在他轻柔的抚慰之下,顾青青又重新跌进了梦乡。 听到哗哗哗的闹钟铃声顾青青睁开了眼睛。 她明明记得没有设定闹钟啊?抬头一看,却被近在眼前那一头黑发给吓得有几秒钟脑筋一片空白。 陆续映进顾青青眼帘的还有喉结,性感的锁骨,竟然是安炀。 昨天明明记得是安风啊。 安炀没有扣上钮扣的睡衣下露出了肌肤细致的胸肌。 这突如其来的震撼让顾青青瞪大了眼睛无法动弹。 为什么?自己怎么会在他的床上? “青青,你醒了?觉得怎么样?你的烧……嗯,已经退了。” 看到他把自己的额头贴过来,顾青青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 ……―……二…三……四……五…… 他单手把闹钟接停,另一只手从顾青青的脑下抽出来。 当这股温暖离去之后顾青青才得以起身。 但是,顾青青的脑子里却像教会敲响的钟声一样当当当地响个不停……好重,她整个人几乎坐不住。 “你可以再睡一下。” “……为为为……为什么?你、你、你……啊、啊?” 顾青青想说的是,自己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是你抱我进来的吗? 但是,正处于混乱状态下的顾青青根本说下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为什么?为什么? 安炀打开衣柜拿出从干洗店取回的衬衫丢在椅子上,接下来是今天要穿的西装、袜子,还有两条手帕。 他边换衣服边回答顾青青的问题。 “我昨天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你睡在沙发上,想叫你回自己房间去睡,但是怎么都叫不醒。仔细一看,你满头大汗,只好帮你换衣服……” 听到这里,顾青青慌忙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睡衣和睡裤的花样完全不一样!睡裤是顾青青昨天自己换上的那一件,但是睡衣! “我听到你说梦话喃喃念着机车,你是摔车才受伤的吗?” 顾青青身上的绷带早就给他看光了。 他把失去意识的顾青青抱到这里来,然后帮她换上另一件睡衣? 顾青青的脑海中开始浮现他帮她解开扣子,准备帮她换衣服时看到她身上的绷带而吃惊停手的模样。 顾青青心想,这全身扎满绷带的模样会不会让他联想到那啥的……?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 他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她的背?她的背上有安风留下来的吻痕啊! “你、你、你看到了?” “看到什么?” “我、我的身体?” 下意识拉起棉被遮住身体的模样连自己都觉得有够悲哀。 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啊……! “我怕你会不好意思,所以没有帮你换内衣,不过我倒是数过你身上有多少条绷带。” “只、只有绷带?” “你还有其他不想被别人看到的地方吗?嗯?” 安炀轻笑了一声,解开睡衣的扣子,却突然把手搭在顾青青的肩上。 顾青青就这样被他翻倒。 他的手沿着顾青青的背抚摸,顾青青惊叫出声。 “你……不……” “你是指绷带以外的‘伤痕’吗?像散布在……这些地方的痕迹?” 他的手指接住顾青青的背脊慢慢下移动…… 在顾青青想跳起来的时候,安风已经离开了顾青青身边。 他走到客厅打开电视,像平常一样的做出门前的准备。 顾青青埋在棉被里的身体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被看到了!一定被看到了! 而她……依稀仿佛说梦话的时候叫了安风的名字。 还撒娇似地抱紧他,吻……吻了他的手指! 人会浮现想死的念头一定是在这种情况下吧?顾青青真的觉得不如死了算了! 自己居然会把安炀和安风弄错! 顾青青记得全身的吻痕好多。 要是只有一两个的话还可以敷衍过去。 她现在真的开始憎恨起安风那爱吻人的习惯了。 一分一秒也无法待在这张床上的顾青青赶紧滚下床。 顾青青虽然不希望安炀干涉她跟安风的事,但是机车的事顾青青却非跟他谈谈不可。 顾青青开始准备煮咖啡,边把杯子和牛奶放在桌上。 昨天中午安风带顾青青到一家牛角面包的店,她把买回来的面包摆在盘子里端上桌。 正在吹头发的安炀应该有看到她在准备早餐,却没有叫她再回去睡。 早晨的时间是分秒必争的,顾青青动作迅速地帮安炀的杯子里注满咖啡,自己也坐在椅子上喝了起来。 “呃,我想去考摩托机车驾照。” “中型的?” 啊啊…顾青青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一个多礼拜没跟安炀说话了,有点感动。 “嗯,是啊!到了寒假再去考的话会跟学生混在一起。” “是安风说你去考的吗?” 晤!一听到安风的名字顾青青就全身僵硬起来。 安炀把西装吊在房间的门把上,在顾青青对面坐下。他习惯先吃饭再换衣服,因为弄脏了就很麻烦。 “你的伤也是骑车弄的吧?是不是坐在后座然后摔出去…” “不是啦,是我在合场练习的时候自己不小心摔伤的。但是,我没有骑很快。” 安炀用大拇指和食指抓起一块牛角面包吃着。 “挺好吃的嘛,在哪家店买的?” “在市区美术馆对面的意大利餐厅买的,只有在早上和黄昏的时候有卖,是安风……给我的。” 啊啊,自己为什么要说出安风的名字呢? “……那里也有这种店?装潢怎么样?有几张桌子?” “很干净,服务生都很亲切。夏天时他们会把一些桌子搬到外面作露天咖啡座,现在因为比较冷,所以一楼的位子比较少。菜单上有意大利面、披萨、沙拉等简餐,还有酒。每一种餐点都附有刚烤好的面包,可以随时追加,非常好吃。” 安炀边喝咖啡边仔细听着顾青青的情报。 顾青青知道他待会儿一定会把这些东西写进他的记事簿里,以后可以跟美术馆合并向客人推荐。 安炀的二十四小时几乎都跟工作发生关联…… 想到这里,顾青青不由得有点悲伤起来。 安炀喝咖啡的速度很快。顾青青想再帮他倒一点的时候他用手盖在杯子上示意不用了。他抬起头来凝视着顾青青。 “上次听医生说了我才知道,麻醉对你的身体起不了作用?” “……强一点的话应该有用。” 他会突然这么说一定另有含意。 他站起来摇摇头说道:“安风知道这件事吗?” “我、我为什么要跟安风说…” “他那么疼你,你还说这种话?” 哇……什、什么疼你啊……! 顾青青知道自己一定脸红了。不行……她无法控制。 “我反对你去学机车。不过,到了明年你就可以去学开车,驾照是必须的。” “我会小心不发生车祸的!我现在闲得要命啊!” 顾青青半跳跃地追着安炀走向卧室的背影,用走的话伤口会痛。 “我会戴安全帽,要是我学会骑车也可以帮你” “你不用替我操心,反正我反对。这是命令。” “我不管!我又没有学历,多考几个资格总是好事啊!” “我怕你还没考上已经没命了,你还是死心吧!” “你怎么这么肯定!人家都在骑啊!” “你光是练习跌倒就弄到发烧还有什么立场嚷嚷?安风一向都是这么宠你吗?” “唔。。。。。。。“安炀歪歪嘴角,看着顾青青脱掉睡衣。 “你好像又瘦了……” “你……你干嘛观察别人的身体?!” “你说谁?” 穿上烫得平整的衬衫,安炀摇身一变成了标准的饭店经理人。 再系上长裤皮带,给人的感觉更难以亲近了。 “安风那里我会去说,知道吗?” “不要啦!你不要去找安风!” “我对别人的东西没有兴趣,放心好了。” “我跟安风才不是那种关系,你别说得那么难听。” 他虽然背对着顾青青,但是顾青青可以猜想到他脸上一定挂着那种似笑非笑的嘲讽表情。 不过,谁叫自己身上有那么多吻痕,连辩解的立场也没有了。 他面对着镜子系领带,看来是不想多谈。 然而,当顾青青背向他准备走出去的时候,他却语气严肃地叫住了她。 “你的英文会话学得怎么样了?听说二楼的主妇开了一家专门教英语会话的教室,离家这么近你应该可以持续下去,而且对方还是留英的。” 顾青青会去学英文会活还不是为了在饭店上班有需要? 不过,对现在的她来说,一个多月就可以拿到的机车驾照比起英文会话有勉力多了。 不管什么资格都好,顾青青想增添自己的信心。 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安炀为什么不能了解她痛苦的心情? “我想学完了机车再去学英文。” “学机车不行,绝对不行。” 安炀拿起西装,无视于顾青青的白眼向玄关走去。 顾青青很想反驳他两句,但是在还没想到说什么之前安炀已经走出了家门。 等安炀一离开,顾青青马上就站到洗脸台前脱掉睡衣。 她费了好大的劲转过身去看自己刚才被安炀摸过的地方。 天啊!简直像被跳蚤咬过一样,红点布满了背上的皮肤…… 羞耻和不甘的感觉让顾青青好想找个人发泄,但是又不能去跟安风说,只好有气无力地走回客厅。 顾青青把脸深深埋进靠垫里,即使千万个不愿意,也无法克制自己想起刚才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他枕在顾青青脑下的手腕和呼吸……她竟然忘了安风和安炀用的洗发水是一样的。 “真不想活……” 顾青青不想和安风的关系被安炀知道。 顾青青从靠垫上抬起头来动用她每个脑细胞思考。 在顾青青记忆中安风对安炀的态度总是有点异样的亲密。顾青青记得江瑞先生曾经说过安风在要打架之前一定会先微笑的。 也就是说安风对安炀那挑拨性的态度是无言的宣战吗? 意思就是青青是我的。 “……哇啊啊啊!我在做什么梦啊!真丢脸!” 顾青青抓起靠垫猛打沙发。 以前安风教过顾青青一些恋爱的诀窍。 “如果决定了目标可以加以暗示,但是绝不能做出一副猴急的样子。在送她回家还是分手的时候,一定要像朋友般干脆。” “我也不喜欢分手时还死缠不休的女人。” “要对她温柔或甜言蜜语都可以,就是不要许下承诺。” “但是,如果对方要求呢?” “你就说我考虑看看,然后用电话告知她。” 安风叼着香烟笑着说。 他还说不记得抱过几个女人。 当时顾青青不甘心地说她也想跟男人做,结果他却说要帮她介绍,还拿出写满男人地址的记事本丢在顾青青的膝盖上。 安风是个随时都会做出意想不到事情的人,自己可不能掉以轻心。 不晓得安风是怎么看待江瑞先生的? 他曾经说过江瑞很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或者,他故意跟我亲热是为了刺激江瑞先生?” ……越想越难以收拾了。 第399章 “来,青青,试试看,可以把这辆车扶起来不?” 安风轻而易举的就将笨重的机车搀了起来,但是顾青青不能。 连车都扶不起来,要怎么学会骑呀。 除了学习骑摩托这类机车,她还得学会开汽车,考驾照。 考驾照是她必须要的,会开车的话,以后工作起来会很方便。 “不过,安炀说不定会反对吧。” “会吗?” “嗯,如果你要上驾校,最好不要瞒安炀,万一受伤了就糟了。” 除了和安风有亲密的关系外,安风不喜欢瞒安炀任何事。 按照江瑞的说法,万一关系搞砸了,见面的话会非常的尴尬。 所以,保持良好的关系极为重要,所以诚实最重要。 这点顾青青也是明白的。 因为以前她和朋友之间就经历过了这样尴尬的境地。 所以,诚实待人才最好。 一直学习骑车。 到夕阳西下安风送顾青青回家,顺便帮她受伤的地方上了药。 “安炀他……今天会回家住吗?” “不知道,他没说啊。” 安风在担心顾青青,如果她半夜发烧的话会没有人照顾。 “安风,你不要担心我,我的身体并不是太弱。” “你啊,下次骑车,要提前做好做好防护措施。” “今天,我真是太大意了,让你受伤。” 安风喃喃自语。 会如此设身处地替顾青青着想的人,天底下恐怕只有安风而已了。 跟他在一起真的很榆快,不过他要去打工的时候也快到了。 “青青,今天不要洗澡了,你应该没有撞到头,但是后半夜如果觉得头痛,一定要要去看医生,要是你不想叫醒安炀……“ “我知道了,我会打手机找你。” 安风没有让顾青青送到门口就把她推回去。 顾青青在浴室的镜子前重新审视自己的身体,在右肩和双脚上合计共有四个地方扎着绷带,活像个补过的破娃娃。 “还是穿上睡衣吧……” 要和安炀谈学骑摩托的事,还是不要让他看到伤口比较好。 不过,身上扎着绷带真让人有点异样的感觉,连脚都看起来细多了。 “……安风还说可以玩玩绷带游戏,真是变态……” 他的所作所为好像都脱离不了情二字。 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睡衣的顾青青,抓了一件薄被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定。虽然安风叮嘱她要早点睡,但是,顾青青想把电影着完。 而且,想在今晚就跟安炀谈学骑车的事。 去世的爸爸留了一点钱给顾青青,她打算用那笔钱来买车子。 如果有了车子,要是安炀有什么事拜托她的话也很方便。 虽然,他可能只会因为突然要住在饭店里而托她送换洗的衣服过去,但是,好歹可以帮得上他的忙。 不过,电影看着看着,顾青青的眼皮却慢慢地沉重起来…… 明知道不行,她还是睡着了。 当顾青青燥热得全身无力时,不知道是谁把用毛巾包着的冰枕放在她的睡衣上,绷带下灼热的感觉瞬间得到舒解。 顾青青记得小时候感冒好像也是用这种方法退烧。 她闻到安风熟悉的洗发水味道。 他边帮她止热,边用毛巾帮她擦掉颈边及额头上的汗水。 “……我没事了……安风……” 顾青青用自己的手指缠住他抚摸着她额头的大手。 那充满着男人味的粗指节是顾青青最喜欢的一部份。 以前在发烧的时候,顾青青总是习惯靠在人的身上才能放松下来。 高中顾青青当然就不这么做了,不过小学五年级之前,每当她感冒的时候总是会睡在母亲的身旁。 不生病的时候当然睡在自己房里。 “下次……再让我骑机车吧?” 顾青青用比平常还要撒娇的态度抱住了那个躺进她身边的身体。 他才帮她擦掉没多久的汗水又从额头上冒了出来。顾青青记得止痛药里有解热和镇静的效果,看来是一点用也没有。 他在她耳边低语的声音比平常沙哑一点,但是此刻身在病中顾青青已经没有余力去在意那么多了。 “对不起……我又流了好多汗。” 虽然明知自己的汗会弄湿他的衣服,但是顾青青就是不想离开他。 安风一只手伸到顾青青的头下当枕头,另一只手则绕到她的背上把她整个人拥在怀里。 咦……?头发的味道虽然是安风熟悉的香昧……但是,顾青青好像还闻到其他的味道。 不过,反正闻起来满舒服的,无所谓。 顾青青喜欢那种在头顶上感到人呼吸气息的感觉。 他心跳的频率从她右边的脸颊上传来,比平常要快一点,是不是打工太累了? 顾青青一动,他就用下颚轻轻压住她的头,然后上下抚摸她的背脊。 就像是要让她安心一样…… 在他轻柔的抚慰之下,顾青青又重新跌进了梦乡。 听到哗哗哗的闹钟铃声顾青青睁开了眼睛。 她明明记得没有设定闹钟啊?抬头一看,却被近在眼前那一头黑发给吓得有几秒钟脑筋一片空白。 陆续映进顾青青眼帘的还有喉结,性感的锁骨,竟然是安炀。 昨天明明记得是安风啊。 安炀没有扣上钮扣的睡衣下露出了肌肤细致的胸肌。 这突如其来的震撼让顾青青瞪大了眼睛无法动弹。 为什么?自己怎么会在他的床上? “青青,你醒了?觉得怎么样?你的烧……嗯,已经退了。” 看到他把自己的额头贴过来,顾青青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 ……―……二…三……四……五…… 他单手把闹钟接停,另一只手从顾青青的脑下抽出来。 当这股温暖离去之后顾青青才得以起身。 但是,顾青青的脑子里却像教会敲响的钟声一样当当当地响个不停……好重,她整个人几乎坐不住。 “你可以再睡一下。” “……为为为……为什么?你、你、你……啊、啊?” 顾青青想说的是,自己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是你抱我进来的吗? 但是,正处于混乱状态下的顾青青根本说下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为什么?为什么? 安炀打开衣柜拿出从干洗店取回的衬衫丢在椅子上,接下来是今天要穿的西装、袜子,还有两条手帕。 他边换衣服边回答顾青青的问题。 “我昨天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你睡在沙发上,想叫你回自己房间去睡,但是怎么都叫不醒。仔细一看,你满头大汗,只好帮你换衣服……” 听到这里,顾青青慌忙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睡衣和睡裤的花样完全不一样!睡裤是顾青青昨天自己换上的那一件,但是睡衣! “我听到你说梦话喃喃念着机车,你是摔车才受伤的吗?” 顾青青身上的绷带早就给他看光了。 他把失去意识的顾青青抱到这里来,然后帮她换上另一件睡衣? 顾青青的脑海中开始浮现他帮她解开扣子,准备帮她换衣服时看到她身上的绷带而吃惊停手的模样。 顾青青心想,这全身扎满绷带的模样会不会让他联想到那啥的……?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 他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她的背?她的背上有安风留下来的吻痕啊! “你、你、你看到了?” “看到什么?” “我、我的身体?” 下意识拉起棉被遮住身体的模样连自己都觉得有够悲哀。 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啊……! “我怕你会不好意思,所以没有帮你换内衣,不过我倒是数过你身上有多少条绷带。” “只、只有绷带?” “你还有其他不想被别人看到的地方吗?嗯?” 安炀轻笑了一声,解开睡衣的扣子,却突然把手搭在顾青青的肩上。 顾青青就这样被他翻倒。 他的手沿着顾青青的背抚摸,顾青青惊叫出声。 “你……不……” “你是指绷带以外的‘伤痕’吗?像散布在……这些地方的痕迹?” 他的手指接住顾青青的背脊慢慢下移动…… 在顾青青想跳起来的时候,安风已经离开了顾青青身边。 他走到客厅打开电视,像平常一样的做出门前的准备。 顾青青埋在棉被里的身体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被看到了!一定被看到了! 而她……依稀仿佛说梦话的时候叫了安风的名字。 还撒娇似地抱紧他,吻……吻了他的手指! 人会浮现想死的念头一定是在这种情况下吧?顾青青真的觉得不如死了算了! 自己居然会把安炀和安风弄错! 顾青青记得全身的吻痕好多。 要是只有一两个的话还可以敷衍过去。 她现在真的开始憎恨起安风那爱吻人的习惯了。 一分一秒也无法待在这张床上的顾青青赶紧滚下床。 顾青青虽然不希望安炀干涉她跟安风的事,但是机车的事顾青青却非跟他谈谈不可。 顾青青开始准备煮咖啡,边把杯子和牛奶放在桌上。 昨天中午安风带顾青青到一家牛角面包的店,她把买回来的面包摆在盘子里端上桌。 正在吹头发的安炀应该有看到她在准备早餐,却没有叫她再回去睡。 早晨的时间是分秒必争的,顾青青动作迅速地帮安炀的杯子里注满咖啡,自己也坐在椅子上喝了起来。 “呃,我想去考摩托机车驾照。” “中型的?” 啊啊…顾青青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一个多礼拜没跟安炀说话了,有点感动。 “嗯,是啊!到了寒假再去考的话会跟学生混在一起。” “是安风说你去考的吗?” 晤!一听到安风的名字顾青青就全身僵硬起来。 安炀把西装吊在房间的门把上,在顾青青对面坐下。他习惯先吃饭再换衣服,因为弄脏了就很麻烦。 “你的伤也是骑车弄的吧?是不是坐在后座然后摔出去…” “不是啦,是我在合场练习的时候自己不小心摔伤的。但是,我没有骑很快。” 安炀用大拇指和食指抓起一块牛角面包吃着。 “挺好吃的嘛,在哪家店买的?” “在市区美术馆对面的意大利餐厅买的,只有在早上和黄昏的时候有卖,是安风……给我的。” 啊啊,自己为什么要说出安风的名字呢? “……那里也有这种店?装潢怎么样?有几张桌子?” “很干净,服务生都很亲切。夏天时他们会把一些桌子搬到外面作露天咖啡座,现在因为比较冷,所以一楼的位子比较少。菜单上有意大利面、披萨、沙拉等简餐,还有酒。每一种餐点都附有刚烤好的面包,可以随时追加,非常好吃。” 安炀边喝咖啡边仔细听着顾青青的情报。 顾青青知道他待会儿一定会把这些东西写进他的记事簿里,以后可以跟美术馆合并向客人推荐。 安炀的二十四小时几乎都跟工作发生关联…… 想到这里,顾青青不由得有点悲伤起来。 安炀喝咖啡的速度很快。顾青青想再帮他倒一点的时候他用手盖在杯子上示意不用了。他抬起头来凝视着顾青青。 “上次听医生说了我才知道,麻醉对你的身体起不了作用?” “……强一点的话应该有用。” 他会突然这么说一定另有含意。 他站起来摇摇头说道:“安风知道这件事吗?” “我、我为什么要跟安风说…” “他那么疼你,你还说这种话?” 哇……什、什么疼你啊……! 顾青青知道自己一定脸红了。不行……她无法控制。 “我反对你去学机车。不过,到了明年你就可以去学开车,驾照是必须的。” “我会小心不发生车祸的!我现在闲得要命啊!” 顾青青半跳跃地追着安炀走向卧室的背影,用走的话伤口会痛。 “我会戴安全帽,要是我学会骑车也可以帮你” “你不用替我操心,反正我反对。这是命令。” “我不管!我又没有学历,多考几个资格总是好事啊!” “我怕你还没考上已经没命了,你还是死心吧!” “你怎么这么肯定!人家都在骑啊!” “你光是练习跌倒就弄到发烧还有什么立场嚷嚷?安风一向都是这么宠你吗?” “唔。。。。。。。“安炀歪歪嘴角,看着顾青青脱掉睡衣。 “你好像又瘦了……” “你……你干嘛观察别人的身体?!” “你说谁?” 穿上烫得平整的衬衫,安炀摇身一变成了标准的饭店经理人。 再系上长裤皮带,给人的感觉更难以亲近了。 “安风那里我会去说,知道吗?” “不要啦!你不要去找安风!” “我对别人的东西没有兴趣,放心好了。” “我跟安风才不是那种关系,你别说得那么难听。” 他虽然背对着顾青青,但是顾青青可以猜想到他脸上一定挂着那种似笑非笑的嘲讽表情。 不过,谁叫自己身上有那么多吻痕,连辩解的立场也没有了。 他面对着镜子系领带,看来是不想多谈。 然而,当顾青青背向他准备走出去的时候,他却语气严肃地叫住了她。 “你的英文会话学得怎么样了?听说二楼的主妇开了一家专门教英语会话的教室,离家这么近你应该可以持续下去,而且对方还是留英的。” 顾青青会去学英文会活还不是为了在饭店上班有需要? 不过,对现在的她来说,一个多月就可以拿到的机车驾照比起英文会话有勉力多了。 不管什么资格都好,顾青青想增添自己的信心。 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安炀为什么不能了解她痛苦的心情? “我想学完了机车再去学英文。” “学机车不行,绝对不行。” 安炀拿起西装,无视于顾青青的白眼向玄关走去。 顾青青很想反驳他两句,但是在还没想到说什么之前安炀已经走出了家门。 等安炀一离开,顾青青马上就站到洗脸台前脱掉睡衣。 她费了好大的劲转过身去看自己刚才被安炀摸过的地方。 天啊!简直像被跳蚤咬过一样,红点布满了背上的皮肤…… 羞耻和不甘的感觉让顾青青好想找个人发泄,但是又不能去跟安风说,只好有气无力地走回客厅。 顾青青把脸深深埋进靠垫里,即使千万个不愿意,也无法克制自己想起刚才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他枕在顾青青脑下的手腕和呼吸……她竟然忘了安风和安炀用的洗发水是一样的。 “真不想活……” 顾青青不想和安风的关系被安炀知道。 顾青青从靠垫上抬起头来动用她每个脑细胞思考。 在顾青青记忆中安风对安炀的态度总是有点异样的亲密。顾青青记得江瑞先生曾经说过安风在要打架之前一定会先微笑的。 也就是说安风对安炀那挑拨性的态度是无言的宣战吗? 意思就是青青是我的。 “……哇啊啊啊!我在做什么梦啊!真丢脸!” 顾青青抓起靠垫猛打沙发。 以前安风教过顾青青一些恋爱的诀窍。 “如果决定了目标可以加以暗示,但是绝不能做出一副猴急的样子。在送她回家还是分手的时候,一定要像朋友般干脆。” “我也不喜欢分手时还死缠不休的女人。” “要对她温柔或甜言蜜语都可以,就是不要许下承诺。” “但是,如果对方要求呢?” “你就说我考虑看看,然后用电话告知她。” 安风叼着香烟笑着说。 他还说不记得抱过几个女人。 当时顾青青不甘心地说她也想跟男人做,结果他却说要帮她介绍,还拿出写满男人地址的记事本丢在顾青青的膝盖上。 安风是个随时都会做出意想不到事情的人,自己可不能掉以轻心。 不晓得安风是怎么看待江瑞先生的? 他曾经说过江瑞很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或者,他故意跟我亲热是为了刺激江瑞先生?” ……越想越难以收拾了。 虽然,顾青青很喜欢安风,但他有些地方还是让她难以相信。 江瑞却对安风是百分百信任的,不管他做什么,都支持他。 而且,只要是安风喜欢的,猫、狗或女人,他都会一起好好疼爱。 “已经被这样宠爱了,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一说出口顾青青才发现有点好笑。 如果安风真的是为了想引起江瑞先生的注意才故意跟她亲热,那自己不就成了小丑了吗?他不需要对一个小丑付出这么多吧? 人家说谈恋爱的时候想得太多的人注定是输家,顾青青想我就是属于那一型的。 喜欢的话就会在脸上表现出来,不喜欢的就是不喜欢。 顾青青的表情和头脑还没有灵活到可以做出面不改色的说谎或故意用话来吊人家胃口这种高级技术。 安风也曾经说过把什么都表现在脸上的人到了社会上铁定吃亏的。 只靠一股蛮力和冲劲就能在社会混得下去的人毕竟是少数。 安风说过就这一点来说安炀的确做得相当成功。 在饭店里不只待客,连在差遣工作人员的时候他都能灵活地适时给予奖励或责罚,褒奖的时机更是抓得精准无比。 他褒奖人家的时候总是以微笑代替,光是这样就够让女性工作人员面红耳赤了。 看着安炀就会觉得要当个完美的饭店经理人连谎都要撒得够圆滑。 大部分的客人都有急躁和不耐烦的毛病,而且几乎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这样。 当然花钱的是老大,但是令顾青青吃惊的是,有些客人居然连一句谢谢或对不起都不会说。 就算是客人搞错,也只有他可以责备饭店。经理人绝不能对客人发怒,只能耐住性子向客人解释,让他明白是自己的错,还得低头陪笑。 有些明理的客人会道歉,不过遇到任何事都要笑颜以对,还不能让客人的心里留下疙瘩,是饭店经营者必修的课程之一。 老实说,顾青青觉得他们简直就是一个被虐集团。 不过,这也是饭店经营者足以自傲的地方。 能让客人想再度光临的服务。 “一百分是理所当然,七十分要反省,一百二十分才会感到满足……” 四季大饭店的副理媛媛小姐曾经这么对顾青青说过。 她说这就是他们的自尊。 听了她那么说,顾青青心中涌起了一段难以形容的热情。 她也想像她一样身处那种世界,接待更多客人。 “……每天被安风摆弄的话只会离那个世界越来越远。” 安炀不知道会不会打电话给安风?看他的态度应该会吧! 要是安炀提到绷带的事,安风会想起她身上的吻痕吗? 结果,那天下午安风果然打电话来禁止顾青青去考驾照。 “为什么不告诉我麻醉对你的身体没有效?” 只有在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安风的声音比较严肃,他没有忘记调侃在她背上留下来的杰作。 第400章 “安炀不是以家庭为重的男人,对事对人都是极为严格的,且对于自己选择的道路非常执着。” 安风说安炀那种男人不是会好好珍惜女人的好男人。 关于顾青青的身体问题,安风命令她到大医院好好检查检查。 他建议她到北城大医院做检查。 顾青青心想着想是时候去看望继父了,到了北城体检完后,顺便去看一下继父好了,于是爽快的答应了安风。 虽然安炀不许顾青青考机车驾照,但是顾青青不想妥协。 她想要学会骑车,想要工作,这是必备技能。 所以,她还是买了机车驾照手册学习,准备偷偷的。 手册里面记载了考驾照的费用,各种注意事项,出了手册,顾青青还需要去买一些书,需要去读书上写的经验附件。 不过,有一点顾青青比较在意,就算最后他考到了驾照了,安炀会让她骑摩托吗?肯定不会的吧。 但现在她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主要任务是先拿下驾照再说。 能不能骑,以后再说吧。 看完手册之后,顾青青思考着该怎么瞒着他们自己去学习。 看完了必胜手册后,我开始思考要怎么瞒着他们上驾训班练习。 顾青青在医院做了半天体检。 体检虽然说是从早上八点开始,需要花半天的时间,但是当她体检完的时候,才发现只用了四个小时而已。 检查项目包括身高体重、呼吸器官、等各种。 顾青青其实只预约了一般的体检,听说还有更加复杂的检查。 虽然,在抽血的时候,护士曾半开玩笑的说她的血管太细了可能会痛,但是做体检的病人在各种项目上都有先权,连照x光片都不用等,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检查完后,负责的医生建议顾青青可以再吃胖一点,至于其他方面就要等检查报告出来再说了。 报告分寄送和亲自领取这两种方法可供选择。 顾青青申请了亲自领取这个项目后就离开了医院。 来的时候顾青青在车站前面搭巴土,但因为还记得路,所以她选择走路踏上归途。 安炀不知道有没有来过这里? 以他那专业经理人的态度,不可能没有来调查过这个地方吧? “不过,这地方好像不太适合一个人来。” 看看附近的游客几乎都是双双对对。 这里不仅有美术馆还有缆车,整个市容相当清洁整齐,连风都格外沁凉。 虽然在街上满辛苦的,但是从全程走下来,竟让人有一种好像在约会散步的感觉。 除了情侣之外,同性的游客也不少。 会单独走在这里的只有穿着西装、像工作狂的上班族而已。 为了体检在前一天就没吃什么东西的顾青青也懒得找家店坐下,就近看到一处卖可丽饼的摊位,就买了一份蔬菜可丽饼、玉米浓汤还有乌龙茶充饥。 通常卖可丽饼或冰淇淋这种小摊子周围都没什么座位,许多跟她年龄相仿的人全是蹲在路边吃。 当顾青青找到一个逆风处的世界坐下来吃的时候,突然从上方传来一个声音叫着她的名字。我回头一看是高元小姐。 “哇,怎么这么巧?你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今天休假吗?” 高元是一个人来的。她穿了一套白色的套服,从v字领的衣襟间可以看见皮肤,看起来很漂亮。 他这身打扮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像是……经营自己感兴趣的生意而致富的女强人! 看样子,高元连穿便服都满讲究的。 “哪是放假?我早就被开除了。” “安炀的伤怎么样了?好一点了吗?” 从楼梯上站起来,顾青青也学高元一样靠在扶手上说话。 “安炀的伤已经拆线了,在没有发炎的情况下虽然还是有点痛,不过只要按时吃药应该就没事了。” 看到顾青青手上吃到一半的可丽饼,高元做了一个手势承意她继续吃下去。 “所以,你今天就到这里来玩?” “是啊!” 顾青青有点犹豫要不要说来做身体检查,结果还是没说。 “今天天气这么好,我想利用下午到医院和养老院去探望我继父和爷爷。” “哦,那你不打算绕到我那里去了嘛?” 经高元这一提,顾青青才想起来她的饭店好像快开幕了。 她还没有把自己的住处告诉安炀吗? 可能看顾青青一副很想问的样子吧,高元主动告诉她答案。 “我还没有跟安炀说,饭店再过十天就要开幕,里面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我才有时间为了调查观光地点出来走一走。” “是吗?那先恭喜你了。我本来还想你可能在忙,不好意思去吵你。” “不会,如果你时间充裕的话,要不要过来看看?我想麻烦你帮我评价一下房间的装潢。” “好啊!” 她的饭店位于从山下公园步行可至的地方。 那是家最多只能接待七个客人的小规模饭店,看起来绝非为了营利而设,可能是高元想试试所谓经营的哲学吧! “我觉得这家饭店一定会红!“ “如果真的就太好了。” 下得车来,光看大门就给人一种闲静的感觉。 而且,门前那条小石子路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饭店的外观虽然主体是由红炼瓦和花岗宕组成,但是在看不见的地方应该有钢筋。 饭店共有两层楼,入口以石头和铁栏杆组合的大门散发出浓浓的古风。从大门到庭院虽然铺了方便车子进入的石板,但是由于建筑物四周绿意盎然,所以让人感觉不到石头的冰冷。 从门到玄关步行约一分钟左右。 比起一般楼房,可以在短时间内看出饭店所有人对庭院重视的程度。 环绕在建筑物四周的植物除了二十公尺高的樟木和椎木之外,还栽种了许多四季花卉。 停车场虽然只能容纳两辆车,但如有突发情况的话,门前还是有足够的停车空间。 现在停车场里只有高元的白色宾士而已。 顾青青从门口慢慢走到玄关然后回头看。 “这里有一种……能让人平静的感觉。” “是啊,这里从内到外都经过精心设计。” 玄关的屋檐因为考虑到下雨时的状况,突出部分的设计让客人出门乘车时也不会淋到雨。 连玄关都别具巧思呢!彩烧玻璃上是四个捧着花的少女图案。 然后,终于可以进入室内了。 上次来顾青青也有这种感觉,不得是因为古风建筑的关系,这里的天花板比普通的建筑物高。 照明采用的不是一般美术灯或荧光灯,而是古董级的白热灯。 天花板由乳白色的石头构成,龟裂的地方虽然经过修补还是保留了原来的味道。白天的感觉已经相当不错了,但是晚上给人的视觉效果一定更强。 “建筑物的外观虽然是西洋建筑,但是李原先生不喜欢庸俗的美术灯。所以,他在工作之余花了不少时间去寻找以铁框和彩烧玻璃组成的大电灯。” 看来她真的不是为了营利,而是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别墅在装演。 一楼有书房、洗衣室及图书室,还有从业人员专用的熨衣间和洗涤室,高元的私人房间和仓库也在这里。 墙上贴着的是白底碎花的壁纸。天花板和墙壁相交的地方镶着黑色木条。走廊上的所有家俱也都是黑色的仿古家具。 窗子呈四角型,四边镶着木条,窗外的景致仿佛成了一幅画。 高元的办公桌摆在一进玄关右手边的图书室里。 走廊对面是设有暖炉的书斋,质感厚重的布沙发和古董椅子优雅地摆设在蔷激图案的地毯上。 “这里的暖炉有火吗?” “应该是可以生火,但是我们打算改用暖气。” “你们供应酒吗?” 房里的书架上摆的不是书而是一瓶瓶的威士忌。 “是可以在餐桌上饮用,但是你不觉得威士忌比较适合书斋这种稳重的气氛吗?” “这里的气氛真好。” “我们饭店标榜的就是有回到家的放松感。” 顾青青觉得这可不是普通小饭店能够做得到的奢侈。 “一楼的东西大部分是现成的,所以装潢的时候比较轻松,二楼可就辛苦了,不但要从窗子把床吊进去,连新添购的家具上的灰尘都要全部擦拭一遍。” “全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是啊!我们暂时还无法多请员工。” 高元微笑说着,带她走上在书斋旁边的楼梯请她先上去。从这点可以看得出饭店经理人特有的礼仪。 高元是真的很漂亮。 她的长相精致得令人觉得像是玻璃雕刻品。 她指着楼梯的左手无名指上套着一只白金戒指,顾青青记得上次在大饭店的时候好像没有看到啊? “高元小姐,你手上的戒指……” “哦,这个是年过三十的女人的必备品,戴上了这个在社会上的评价就会大大的不同。安炀没有戴吗?” “好像……没有。“看到顾青青歪着头的样子,高元摇摇头苦笑了。 “在他的立场来说那也算是一种吸引女客的方法吧!谁叫他在欧洲是出了名的贵妇杀手。” “……他对女人……” “我的意思是说除了小孩之外谁都喜欢他,还有客人在要离去时会特别跑去看他一眼。或许是饭店刚开幕,大部分都是熟识的客人也不一定,不过,他陪客人去打高尔夫的时候到处都有老头或贵妇对他赞赏不已。” “你观察得还真仔细,他的球技在法国业余高尔夫球界可是相当有名的。还有骑马、网球、游泳,他样样精通。当然了,他也不辜负他贵妇杀手的名号,只要是贵妇的聚会一定看得到他的踪影。” “难不成他是去展现他的作菜手腕和女红特技?” “不只这样,他还会爆米花呢!” 高元一边说一边打开客房的门。 “有两个房间以欧式家具及摆设为主,另一间则折衷了东西方的风格,并揉合古典气息。” “两间西式的房间都让人有纤细的感觉,不过这间古风格的房间却蛮有趣的。 咦?这块玻璃又不是透明的,怎么会有透明的感觉?” 看着入口处和床前的那块玻璃墙我疑惑地问道。 它的背面明明是块板子但是居然会发亮,可以清楚看见雕刻在玻璃上的图案。这好像是叫做……呃…… “这是拉克的作品,是买别人的二手货。” “我常在博物馆看到哩!不过,可以放在客房里吗?” “反正我们不收高中生以下的房客,应该没问题。” 每个房间里都有床,床单的图样和颜色都配合着房间的格调。单人床上加放了柔软的靠垫,而双人床则没有。 虽然每间房里都有浴室,但不像四季大饭店般,空间大得可以将洗脸和洗澡的地方分开。不过,每间浴室都洋溢着复古风味,连浴缸、壁砖、镜子的形状和浴室的照明灯都有古风味道。 家具也是古色古香,抽屉里有吹风机,洗脸台上摆着陶器、漆器的花器及一套洗脸用品。 顾青青想女客一定会喜欢这样的感觉,男客的话可能会挑起他们的好奇心吧! 二楼有三间客房和一间放着清洁用具的杂物房。 在楼梯的转角处有一个小空间供客人抽烟,基本上房间里是禁烟的。 四季大饭店也有分禁烟和可抽烟的楼层。 大厅椅子旁的小桌子上摆着烟灰缸,每隔十五分钟就会有清洁人员来整理桌面。 “房间里除了沙发和桌子以外,我们尽量不放其他家具,以免室内显得狭窄。西式房里的暖炉也不打算使用。” “我觉得已经够大了。” 高元还让她看了为了庆祝开幕而特别制作的浴巾、浴袍还有客房服。 “这不是浴衣嘛!” “是啊!因为我不是很喜欢浴衣,不过,我们会在询问客人的需要,基本上,客房服是轻便的休闲服。” 客房服的颜色是稳重的绿色,咖啡色的logo和饭店名小小的印在衣角。 “这样就可以直接穿着下去用餐了嘛!啊,还有睡袍,这…该不会是丝质的吧?” “是啊!负责人李原先生可以利用工作关系买到便宜的丝质布料,何况这里的丝工业也相当发达,像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处丝布中心。” “我知道每间饭店都有浴袍,但是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睡袍呢!” “因为我们强调的是回家的感觉啊!而且,一晚的住宿费不便宜,这样做也是应该的。” “我能不能问一下,这里住一晚要多少钱啊?” 看着高元坐在吸烟区的沙发上,顾青青好奇的提出问题。 “你说呢?你觉得多少价位比较合理?” “嗄!像我这种穷光蛋说的话哪能当作参考……” “你不是当过安炀的助手吗?连估价都不会?” 晤…听她这么一说,顾青青觉得整个脸滚烫得都快烧起来了。 安炀房间里那些介绍饭店的书顾青青可是全部都看过了。 “呃……从房间少以致于单位成本提高的方面来考量,单人房应该是五万块,而双人房的话就是一个人三万。再加上服务费和消费税,应该多个一万左右吧?你们还提供报纸和早餐的服务嘛!还有,就是在餐厅喝酒或……” “一杯或许可以免费,半瓶以上的话就得请客人自费了。我们还提供简单的下酒菜,冰箱里的东西也全部免费。” 冰箱里有两小瓶伏特加、姜汁汽水和可乐各一瓶、啤酒两瓶、果汁和乌龙茶各两瓶。 冰块的服务限定在黄昏和就寝前两次。每个房间里都有茶色和及溶咖啡组合、热水瓶、红茶包、砂糖和奶精,还有巧克力糖。 “双人房的话,一个人大概三万左右吧。” “很接近了,不过没那么贵。我们的双人房一个人是二万七千块。” “……你们没有像其他大饭店一样推出住宿优惠活动吗?” “跟餐厅合办的优惠在京城或许适合,但是在北城可没这么容易了。像国际欧风大饭店那样与馆内设施配合,推出优惠活动既方便又轻松,但是我们就要多花上一段交通时间了。” “是啊!到这里住的客人一定都是想来放松一下。假如他们有需要的话,我们也可以提供意见。如果。我是经理人的话……啊……” “怎么?继续说下去啊!如果你是经理人的话?” 高元跷起腿大感兴趣地催促顾青青说下去。 反正都已经说了,顾青青也就不再作态了。她有点亢奋的继续发表意见。 “要是我是经理人的话……一定不会摆出一副急欲推销的模样,又不是饮食业。” 高元边听边点头。 “不过,要是等客人问起再去调查的话就太晚了,所以我们不妨可以在客人来电预约的时候就先行询问是来观光或洽商,以便提供进一步的服务。” “你的想法跟我很接近,真令人高兴。” 高元邀顾青青到下面去喝茶。 “如果没有牺牲自己私人时间的决心,可能就没有办法经营这家饭店。” “你说得很对。” 楼梯间为了怕晚上走路时会有脚步声,所以铺上了厚厚的地毯,二楼的走廊上也是。 在楼下的餐厅,顾青青一边喝着高元泡的红茶,一边看着她制作的旅游导览及餐厅资料。 地点当然以北城为主,但是其他周边城市区资料也不少。 有些是从以前他任职的大饭店里拷贝来的。 他笑着说在大饭店混久了人面还是比较广。 “餐厅方面最让我伤脑筋,我是很想去尝尝口味,但是在这里没什么熟人,一个人去吃饭总是提不起劲。” “试餐厅不是很花钱吗?” “国内餐厅没有送招待券给饭店经理人的习惯,所以只好自己花钱去吃了。在美国或欧洲的餐厅巴不得饭店推荐他们的店,所以都争先恐后递进招待券给饭店经理人。但是,国内就……” “大多数的客人还不熟知饭店经理人这个名词,就算听过也不知道如何去利用,想当然的餐厅方面也就不会想到这一层关系了。” “没错,是安炀告诉你的?” “是的。” 安炀在英国学完语言之后就到巴黎学习,听说是培养饭店经理人最着名的学校进修。毕业之后就在欧洲的各家饭店花了五年时间任职,算是实习吧! 做得最久的一家饭店好像是瑞士的……叫什么饭店啊?忘记了。 他也是艾瑞克组织这个经理人协会的准会员。 这个协会只有一名中国籍准会员,安炀还不算是正式会员。 安炀曾经说加入这个协会其实对自己的事业并没有多大的帮助,要真正能在协会和饭店业两方面立足,还是要靠饭店帮助比较有用。 安炀记得每一个跟自己联络过的客户的长相和名字,连他们过去的资料好像都存在他的记忆里。 许多世界知名饭店的经理人都是艾瑞克的会员。 可惜的是国内的饭店业还无法在这个协会占有一席之地。 安炀说这是因为国内太小看饭店这个行业了。 “他还说虽然没有必要去区别客人,但是,在国外饭店会选择懂得珍惜饭店的客人,这种想法可是理所当然的。” “……特别是集团体系的大饭店这种想法更强。” 高元在自己的红茶里加了一滴白兰地饮着。 安风也常常做这种饮料给顾青青喝,不过今天她喝的是奶茶。 以前的顾青青认为红茶喝起来都差不多,但是在跟安炀一起生活的这两个月里,她知道安炀喜欢喝的红茶比她过去喝的红茶要美味上好几倍。 当然啦!教她如何用好茶叶泡出好茶的人就是安风。 高元也很会泡红茶。 顾青青现在喝的阿萨姆,听说相当适合调制成奶茶。顾青青自己则是不大喜欢香味。 跟安炀同居之后,顾青青的品味有了明显的改变。 从以前看到什么都吃,到学会了如何去选择。 这种感觉对顾青青来说是一种小小的改变,改变对现在的她来说是必须的。 顾青青觉得如果站在推荐的立场的话,绝对需要有会挑选好东西的品味。 虽然顾青青说的好在别人眼里不一定是“好”。 反正个人品味不同,知道总比不知道好。 高元用的红茶是安炀也很喜欢的类型。 高元说这是为了应付客人各种不同的需求。 “看起来虽然种类很多,但是通常拿a型或b型出来应该就没问题。” “有什么差别吗?” “b型有点苦涩,喜欢与众不同的人可以尝试。而a型是红茶王国英国的王室御用品,美味自然不在话下。” “这么多的茶叶都是从哪里来的啊?” 高元若无其事的说是从李原先生的家里拿来的。 “他也喜欢喝红茶,常常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买来送我。不过,他的家人似乎不太喜欢喝红茶。” 第401章 关于顾青青的身体问题,安风让她到大医院好好检查检查。 到城区最好的医院做检查。 顾青青心想着,自己也是时候去看望继父了,到了大医院体检完后,顺便去看一下继父和爷爷好了,于是爽快的答应了安风。 虽然安炀不许顾青青考机车驾照,但是顾青青可一点都不想妥协。 她心里可是想要学会骑车,想要工作,这是必备技能。 所以,她还是买了机车驾照手册学习,准备偷偷的。 手册里面记载了考驾照的费用,各种注意事项,出了手册,顾青青还需要去买一些书,需要去读书上写的经验附件。 不过呢,有一点顾青青比较在意,就算最后他考到了驾照了,安炀会让她骑摩托吗?肯定不会的吧。 但现在顾青青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主要任务是先拿下驾照再说。 能不能骑,以后也不一定,到时候……以后再说吧。 看完手册之后,顾青青思考着该怎么瞒着他们自己去学习。 顾青青在医院做了半天体检。 体检虽然说是从早上八点开始,需要花半天的时间,但是当她体检完的时候,才发现只用了四个小时而已。 检查项目包括身高体重、呼吸器官、等各种。 顾青青其实只预约了一般的体检,听说还有更加复杂的检查。 虽然,在抽血的时候,护士曾半开玩笑的说她的血管太细了可能会痛,但是做体检的病人在各种项目上都有先权,连照x光片都不用等,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检查完后,负责的医生建议顾青青可以再吃胖一点,至于其他方面就要等检查报告出来再说了。 报告分寄送和亲自领取这两种方法可供选择。 顾青青申请了亲自领取这个项目后就离开了医院。 来的时候顾青青在车站前面搭巴土,但因为还记得路,所以她选择走路踏上归途。 安炀不知道有没有来过这里? 以他那专业经理人的态度,不可能没有来调查过这个地方吧? “不过,这地方好像不太适合一个人来。” 看看附近的游客几乎都是双双对对。 这里不仅有美术馆还有缆车,整个市容相当清洁整齐,连风都格外沁凉。 虽然在街上满辛苦的,但是从全程走下来,竟让人有一种好像在约会散步的感觉。 除了情侣之外,同性的游客也不少。 会单独走在这里的只有穿着西装、像工作狂的上班族而已。 为了体检在前一天就没吃什么东西的顾青青也懒得找家店坐下,就近看到一处卖可丽饼的摊位,就买了一份蔬菜可丽饼、玉米浓汤还有乌龙茶充饥。 通常卖可丽饼或冰淇淋这种小摊子周围都没什么座位,许多跟她年龄相仿的人全是蹲在路边吃。 当顾青青找到一个逆风处的世界坐下来吃的时候,突然从上方传来一个声音叫着她的名字。我回头一看是高元小姐。 “哇,怎么这么巧?你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今天休假吗?” 高元是一个人来的。她穿了一套白色的套服,从v字领的衣襟间可以看见皮肤,看起来很漂亮。 他这身打扮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像是……经营自己感兴趣的生意而致富的女强人! 看样子,高元连穿便服都满讲究的。 “哪是放假?我早就被开除了。” “安炀的伤怎么样了?好一点了吗?” 从楼梯上站起来,顾青青也学高元一样靠在扶手上说话。 “安炀的伤已经拆线了,在没有发炎的情况下虽然还是有点痛,不过只要按时吃药应该就没事了。” 看到顾青青手上吃到一半的可丽饼,高元做了一个手势承意她继续吃下去。 “所以,你今天就到这里来玩?” “是啊!” 顾青青有点犹豫要不要说来做身体检查,结果还是没说。 “今天天气这么好,我想利用下午到医院和养老院去探望我继父和爷爷。” “哦,那你不打算绕到我那里去了嘛?” 经高元这一提,顾青青才想起来她的饭店好像快开幕了。 她还没有把自己的住处告诉安炀吗? 可能看顾青青一副很想问的样子吧,高元主动告诉她答案。 “我还没有跟安炀说,饭店再过十天就要开幕,里面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我才有时间为了调查观光地点出来走一走。” “是吗?那先恭喜你了。我本来还想你可能在忙,不好意思去吵你。” “不会,如果你时间充裕的话,要不要过来看看?我想麻烦你帮我评价一下房间的装潢。” “好啊!” 她的饭店位于从山下公园步行可至的地方。 那是家最多只能接待七个客人的小规模饭店,看起来绝非为了营利而设,可能是高元想试试所谓经营的哲学吧! “我觉得这家饭店一定会红!“ “如果真的就太好了。” 下得车来,光看大门就给人一种闲静的感觉。 而且,门前那条小石子路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饭店的外观虽然主体是由红炼瓦和花岗宕组成,但是在看不见的地方应该有钢筋。 饭店共有两层楼,入口以石头和铁栏杆组合的大门散发出浓浓的古风。从大门到庭院虽然铺了方便车子进入的石板,但是由于建筑物四周绿意盎然,所以让人感觉不到石头的冰冷。 从门到玄关步行约一分钟左右。 比起一般楼房,可以在短时间内看出饭店所有人对庭院重视的程度。 环绕在建筑物四周的植物除了二十公尺高的樟木和椎木之外,还栽种了许多四季花卉。 停车场虽然只能容纳两辆车,但如有突发情况的话,门前还是有足够的停车空间。 现在停车场里只有高元的白色宾士而已。 顾青青从门口慢慢走到玄关然后回头看。 “这里有一种……能让人平静的感觉。” “是啊,这里从内到外都经过精心设计。” 玄关的屋檐因为考虑到下雨时的状况,突出部分的设计让客人出门乘车时也不会淋到雨。 连玄关都别具巧思呢!彩烧玻璃上是四个捧着花的少女图案。 然后,终于可以进入室内了。 上次来顾青青也有这种感觉,不得是因为古风建筑的关系,这里的天花板比普通的建筑物高。 照明采用的不是一般美术灯或荧光灯,而是古董级的白热灯。 天花板由乳白色的石头构成,龟裂的地方虽然经过修补还是保留了原来的味道。白天的感觉已经相当不错了,但是晚上给人的视觉效果一定更强。 “建筑物的外观虽然是西洋建筑,但是李原先生不喜欢庸俗的美术灯。所以,他在工作之余花了不少时间去寻找以铁框和彩烧玻璃组成的大电灯。” 看来她真的不是为了营利,而是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别墅在装演。 一楼有书房、洗衣室及图书室,还有从业人员专用的熨衣间和洗涤室,高元的私人房间和仓库也在这里。 墙上贴着的是白底碎花的壁纸。天花板和墙壁相交的地方镶着黑色木条。走廊上的所有家俱也都是黑色的仿古家具。 窗子呈四角型,四边镶着木条,窗外的景致仿佛成了一幅画。 高元的办公桌摆在一进玄关右手边的图书室里。 走廊对面是设有暖炉的书斋,质感厚重的布沙发和古董椅子优雅地摆设在蔷激图案的地毯上。 “这里的暖炉有火吗?” “应该是可以生火,但是我们打算改用暖气。” “你们供应酒吗?” 房里的书架上摆的不是书而是一瓶瓶的威士忌。 “是可以在餐桌上饮用,但是你不觉得威士忌比较适合书斋这种稳重的气氛吗?” “这里的气氛真好。” “我们饭店标榜的就是有回到家的放松感。” 顾青青觉得这可不是普通小饭店能够做得到的奢侈。 “一楼的东西大部分是现成的,所以装潢的时候比较轻松,二楼可就辛苦了,不但要从窗子把床吊进去,连新添购的家具上的灰尘都要全部擦拭一遍。” “全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是啊!我们暂时还无法多请员工。” 高元微笑说着,带她走上在书斋旁边的楼梯请她先上去。从这点可以看得出饭店经理人特有的礼仪。 高元是真的很漂亮。 她的长相精致得令人觉得像是玻璃雕刻品。 她指着楼梯的左手无名指上套着一只白金戒指,顾青青记得上次在大饭店的时候好像没有看到啊? “高元小姐,你手上的戒指……” “哦,这个是年过三十的女人的必备品,戴上了这个在社会上的评价就会大大的不同。安炀没有戴吗?” “好像……没有。“看到顾青青歪着头的样子,高元摇摇头苦笑了。 “在他的立场来说那也算是一种吸引女客的方法吧!谁叫他在欧洲是出了名的贵妇杀手。” “……他对女人……” “我的意思是说除了小孩之外谁都喜欢他,还有客人在要离去时会特别跑去看他一眼。或许是饭店刚开幕,大部分都是熟识的客人也不一定,不过,他陪客人去打高尔夫的时候到处都有老头或贵妇对他赞赏不已。” “你观察得还真仔细,他的球技在法国业余高尔夫球界可是相当有名的。还有骑马、网球、游泳,他样样精通。当然了,他也不辜负他贵妇杀手的名号,只要是贵妇的聚会一定看得到他的踪影。” “难不成他是去展现他的作菜手腕和女红特技?” “不只这样,他还会爆米花呢!” 高元一边说一边打开客房的门。 “有两个房间以欧式家具及摆设为主,另一间则折衷了东西方的风格,并揉合古典气息。” “两间西式的房间都让人有纤细的感觉,不过这间古风格的房间却蛮有趣的。 咦?这块玻璃又不是透明的,怎么会有透明的感觉?” 看着入口处和床前的那块玻璃墙我疑惑地问道。 它的背面明明是块板子但是居然会发亮,可以清楚看见雕刻在玻璃上的图案。这好像是叫做……呃…… “这是拉克的作品,是买别人的二手货。” “我常在博物馆看到哩!不过,可以放在客房里吗?” “反正我们不收高中生以下的房客,应该没问题。” 每个房间里都有床,床单的图样和颜色都配合着房间的格调。单人床上加放了柔软的靠垫,而双人床则没有。 虽然每间房里都有浴室,但不像四季大饭店般,空间大得可以将洗脸和洗澡的地方分开。不过,每间浴室都洋溢着复古风味,连浴缸、壁砖、镜子的形状和浴室的照明灯都有古风味道。 家具也是古色古香,抽屉里有吹风机,洗脸台上摆着陶器、漆器的花器及一套洗脸用品。 顾青青想女客一定会喜欢这样的感觉,男客的话可能会挑起他们的好奇心吧! 二楼有三间客房和一间放着清洁用具的杂物房。 在楼梯的转角处有一个小空间供客人抽烟,基本上房间里是禁烟的。 四季大饭店也有分禁烟和可抽烟的楼层。 大厅椅子旁的小桌子上摆着烟灰缸,每隔十五分钟就会有清洁人员来整理桌面。 “房间里除了沙发和桌子以外,我们尽量不放其他家具,以免室内显得狭窄。西式房里的暖炉也不打算使用。” “我觉得已经够大了。” 高元还让她看了为了庆祝开幕而特别制作的浴巾、浴袍还有客房服。 “这不是浴衣嘛!” “是啊!因为我不是很喜欢浴衣,不过,我们会在询问客人的需要,基本上,客房服是轻便的休闲服。” 客房服的颜色是稳重的绿色,咖啡色的logo和饭店名小小的印在衣角。 “这样就可以直接穿着下去用餐了嘛!啊,还有睡袍,这…该不会是丝质的吧?” “是啊!负责人李原先生可以利用工作关系买到便宜的丝质布料,何况这里的丝工业也相当发达,像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处丝布中心。” “我知道每间饭店都有浴袍,但是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睡袍呢!” “因为我们强调的是回家的感觉啊!而且,一晚的住宿费不便宜,这样做也是应该的。” “我能不能问一下,这里住一晚要多少钱啊?” 看着高元坐在吸烟区的沙发上,顾青青好奇的提出问题。 “你说呢?你觉得多少价位比较合理?” “嗄!像我这种穷光蛋说的话哪能当作参考……” “你不是当过安炀的助手吗?连估价都不会?” 晤…听她这么一说,顾青青觉得整个脸滚烫得都快烧起来了。 安炀房间里那些介绍饭店的书顾青青可是全部都看过了。 “呃……从房间少以致于单位成本提高的方面来考量,单人房应该是五万块,而双人房的话就是一个人三万。再加上服务费和消费税,应该多个一万左右吧?你们还提供报纸和早餐的服务嘛!还有,就是在餐厅喝酒或……” “一杯或许可以免费,半瓶以上的话就得请客人自费了。我们还提供简单的下酒菜,冰箱里的东西也全部免费。” 冰箱里有两小瓶伏特加、姜汁汽水和可乐各一瓶、啤酒两瓶、果汁和乌龙茶各两瓶。 冰块的服务限定在黄昏和就寝前两次。每个房间里都有茶色和及溶咖啡组合、热水瓶、红茶包、砂糖和奶精,还有巧克力糖。 “双人房的话,一个人大概三万左右吧。” “很接近了,不过没那么贵。我们的双人房一个人是二万七千块。” “……你们没有像其他大饭店一样推出住宿优惠活动吗?” “跟餐厅合办的优惠在京城或许适合,但是在北城可没这么容易了。像国际欧风大饭店那样与馆内设施配合,推出优惠活动既方便又轻松,但是我们就要多花上一段交通时间了。” “是啊!到这里住的客人一定都是想来放松一下。假如他们有需要的话,我们也可以提供意见。如果。我是经理人的话……啊……” “怎么?继续说下去啊!如果你是经理人的话?” 高元跷起腿大感兴趣地催促顾青青说下去。 反正都已经说了,顾青青也就不再作态了。她有点亢奋的继续发表意见。 “要是我是经理人的话……一定不会摆出一副急欲推销的模样,又不是饮食业。” 高元边听边点头。 “不过,要是等客人问起再去调查的话就太晚了,所以我们不妨可以在客人来电预约的时候就先行询问是来观光或洽商,以便提供进一步的服务。” “你的想法跟我很接近,真令人高兴。” 高元邀顾青青到下面去喝茶。 “如果没有牺牲自己私人时间的决心,可能就没有办法经营这家饭店。” “你说得很对。” 楼梯间为了怕晚上走路时会有脚步声,所以铺上了厚厚的地毯,二楼的走廊上也是。 在楼下的餐厅,顾青青一边喝着高元泡的红茶,一边看着她制作的旅游导览及餐厅资料。 地点当然以北城为主,但是其他周边城市区资料也不少。 有些是从以前他任职的大饭店里拷贝来的。 他笑着说在大饭店混久了人面还是比较广。 “餐厅方面最让我伤脑筋,我是很想去尝尝口味,但是在这里没什么熟人,一个人去吃饭总是提不起劲。” “试餐厅不是很花钱吗?” “国内餐厅没有送招待券给饭店经理人的习惯,所以只好自己花钱去吃了。在美国或欧洲的餐厅巴不得饭店推荐他们的店,所以都争先恐后递进招待券给饭店经理人。但是,国内就……” “大多数的客人还不熟知饭店经理人这个名词,就算听过也不知道如何去利用,想当然的餐厅方面也就不会想到这一层关系了。” “没错,是安炀告诉你的?” “是的。” 安炀在英国学完语言之后就到巴黎学习,听说是培养饭店经理人最着名的学校进修。毕业之后就在欧洲的各家饭店花了五年时间任职,算是实习吧! 做得最久的一家饭店好像是瑞士的……叫什么饭店啊?忘记了。 他也是艾瑞克组织这个经理人协会的准会员。 这个协会只有一名中国籍准会员,安炀还不算是正式会员。 安炀曾经说加入这个协会其实对自己的事业并没有多大的帮助,要真正能在协会和饭店业两方面立足,还是要靠饭店帮助比较有用。 安炀记得每一个跟自己联络过的客户的长相和名字,连他们过去的资料好像都存在他的记忆里。 许多世界知名饭店的经理人都是艾瑞克的会员。 可惜的是国内的饭店业还无法在这个协会占有一席之地。 安炀说这是因为国内太小看饭店这个行业了。 “他还说虽然没有必要去区别客人,但是,在国外饭店会选择懂得珍惜饭店的客人,这种想法可是理所当然的。” “……特别是集团体系的大饭店这种想法更强。” 高元在自己的红茶里加了一滴白兰地饮着。 安风也常常做这种饮料给顾青青喝,不过今天她喝的是奶茶。 以前的顾青青认为红茶喝起来都差不多,但是在跟安炀一起生活的这两个月里,她知道安炀喜欢喝的红茶比她过去喝的红茶要美味上好几倍。 当然啦!教她如何用好茶叶泡出好茶的人就是安风。 高元也很会泡红茶。 顾青青现在喝的阿萨姆,听说相当适合调制成奶茶。顾青青自己则是不大喜欢香味。 跟安炀同居之后,顾青青的品味有了明显的改变。 从以前看到什么都吃,到学会了如何去选择。 这种感觉对顾青青来说是一种小小的改变,改变对现在的她来说是必须的。 顾青青觉得如果站在推荐的立场的话,绝对需要有会挑选好东西的品味。 虽然顾青青说的好在别人眼里不一定是“好”。 反正个人品味不同,知道总比不知道好。 高元用的红茶是安炀也很喜欢的类型。 高元说这是为了应付客人各种不同的需求。 “看起来虽然种类很多,但是通常拿a型或b型出来应该就没问题。” “有什么差别吗?” “b型有点苦涩,喜欢与众不同的人可以尝试。而a型是红茶王国英国的王室御用品,美味自然不在话下。” “这么多的茶叶都是从哪里来的啊?” 高元若无其事的说是从李原先生的家里拿来的。 “他也喜欢喝红茶,常常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买来送我。不过,他的家人似乎不太喜欢喝红茶。” “李原先生常来这里吗?” 高元歪歪头苦笑。 “看他的心情罗!他从不插手这里的管理和营运,真是个轻松的股东。” 看来高元打算什么都自己来了。 客房和饭店内的打扫虽然是由清洁公司负责,但是准备早餐跟经理人的业务都是由高元一手包办。 顾青青好几次吞下涌上喉间的话。 如果能在这里工作不知道有多好,当然不支薪,只要包吃住就好。 但是……还是不可能吧? 要是自己真的到这里来上班,就一定得跟安炀联络不可。 以前顾青青曾经在安风家混了一个星期没有跟安炀联络,结果害他无辜地伤了手臂。 当时的安炀只要求她以后不管到哪里都一定要跟他联络,关于受伤的事完全没有怪她。 所以,她要是在高元手下做事一定得向安炀报告不可。 第402章 顾青青和高元聊得很开心,不知不觉间时间就很晚了。 最后,她没时间去看爷爷和继父了,只能回到京城了。 她不想再再碌碌无为下去,想要改头换面,改变自己。 但是,该怎么做呢?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彻彻底底改变自己呢? 安风来找她的时候,她问他:“安风,你说,要怎么做才能改头换面?” 安风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先从外貌开始吧,然后从放弃自己最在意的东西开始吧……嗯,最重要的是要下定决心。” 顾青青点点头,心里却在想着安风的事情。 安风挑了挑眉,笑问道:“喂,怎么了,你想离开哥哥的怀抱,独自拼搏吗?” 安风淡淡的一句话,却令顾青青心跳加快了一下。 她赶忙说道:“啊,不可能的。” “那,你到我那里去吧。” 安风一边吸着烟,一边吐出烟圈,深情的注视着她。 “我们两个的关系反正你哥哥安炀已经知道了,看来不需要再瞒着他了。” “但是,江瑞先生……” “江瑞无所谓,何况我和他碰面也并不是太多啊。” 安风依然觉得无所谓。 但是顾青青心想,自己一直带在安风身边,根本无法避免的看到他们俩,何况他们的关系还剪不断理还乱呢。 而且,顾青青记得,安风曾经说过不喜欢和她在江瑞的领域内和她做亲密的事情。 安风和江瑞目前居住的地方只是一室两厅,还有隔断。 再加上她的的话未免太狭窄了。 之后安风再也没有提出同居的事情,顾青青也不再说什么了。 吃了晚餐,看了电影后,安风将顾青青抱到了床上。 顾青青比以前更加主动了,贪婪的呼吸着安风身上的甜蜜。 心里却在对安风说对不起。 因为她已经决定要离家出走了。 她想去高元新开的饭店那边工作。 问题是,高元会不会录用她?如果高元愿意雇佣她的话,那么她肯定能够立即工作。 为了能得到工作,顾青青举觉得自己需要尽快得到驾照。 如果高元那里没有机车的话,自己存下的钱去买也行。 只要高元愿意雇佣她。 光靠双腿打车在外跑,比较麻烦,还是自己会骑车比较好。 而且,骑摩托可以避免堵车的情况,就近办事很有效率。 高元对城北那一带不熟悉,而自己很熟悉,说不定可以派上用场。 要去考驾照,尽快。 说干就干,打算第二天走。 城北的大巴十分的拥挤,她必须得起早。 顾青青最讨厌挤车了。 但是,顾不了那么多了,她非走不可。 仔细计算过后,加上换车的时间,应该在六点左右出门最恰当。 “……六点,那就要比安炀早出门了。” 安炀上早班的话都是六点起床,如果不想让他发现,最好之前就得溜出去。 顾青青整理了一下脑袋,把该带的衣物收拾好,准备拿到车站的寄物箱去放。 顾青青抓了一些必用品及换洗衣物。 以前就有一次离家的经验,所以她知道该带什么东西。 没想到那次的经验居然在这时候发挥了功用,顾青青很想把安炀买给她的套装带走,但是那挂在他的衣橱里,要是他突然心血来潮想整理衣服的话,聪明如他难保不会发现。 “反正就快冷了也穿不到……” 安炀帮她买的是夏天用,想到这一点才放弃得比较甘愿。 也连鞋盒一起塞进袋子里。 “对了!还有安风的手机!” 这可怎么办?不能放在这里,也不能拿去还给他。自己要是悄悄地消失的话他一定很生气。 但是,唯独这次的事她不能对安风说,如果告诉安风的话,那么安风他一定会告诉安炀,而且依他的性格一定会毫不在乎地把她用手铐铐在家里监视。 “……以后再叫快递送还给他吧!”用说的他绝对会生气,只好用写信的。 除了衣服之外,顾青青还带了笔记本电脑。 仔细想想,自己好久没有为了让人承认自己的能力.而拼命寻找自己能做的事了……就连念书的时候都没这么努力过。 被安炀雇用时,她的能力就没有被肯定过,连会用电脑都是后来才想起来的。连驾照也没办法考的她,要跟安炀谈论“拿手的事”,只会被笑掉大牙而已。 “起码要拜托他让我待到再过一个月能考中型驾照为止。” 顾青青还带了银行存折、印章及健保卡。 其实,顾青青的存款还不少。虽然,妈妈遗留下来的财产已经转为定期存款.但是爸爸留下的钱从她回到城北后就转进她的帐户。余额还有七万。 可以用这笔钱买一台轻型机车,连服装和安全帽。还要花不少钱缴驾训班的费用和交通费。 这可是她的命,绝对不能掉的钱。 明天把行李放到寄物箱后,再去照相和办身份证。 离家的日期经过仔细思考,最终定在后天,凌晨六点出发。 顾青青的秘密行动在第一次的经验辅助下进行得相当顺利。 昨天晚上,顾青青觉得对安炀有点过意不去,于是借着借书的名义进了他的房间。 其实,也不是过意不去,而是想再跟他说说话。 自从跟安风的事被他知道后,他们就没有讲过话,他连她去做体检的事都不知道。 安炀在晚上九点回来洗过澡之后,就坐在客厅里拿着一林白兰地着着几天前录下来的电视节目。 他一轻松下来,连带屋里的空气也变得柔和起来。 把工作带回家只会让气氛更加严肃而已。在阅读资料时的安炀半径一公尺的范围内充满了“别靠近我”的无形结界。 判断能不能跟他说话的时机看似简单其实不容易。再加上顾青青已经不在他身边工作,所以更是难上加难! 越是这么想,这两个月来和他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就慢慢在脑海中复苏。 他洗完澡后立刻准备人睡前的感觉、口渴时的动作、想记下资料时的神情、看似无意却又注意着部下举动的眼神。他不挑食,但比起冷食却更喜欢热食,还有他完全不吃甜点,而在放松时会喝两林白兰地。 安炀在准许顾青青进房后关掉了电视,然后手持着酒杯站在她背后看她选书。 “你想看什么?” “我想看英文小说,还要字典。” “是吗?有什么比较适合你的……我这里都是评论性的书……” 在比顾青青高一个头的上空说话的安炀,声音听起来比平常要柔和许多,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找他帮选书。 “没有普通的小说吗?” “念书的时候着了不少,不过最近我很少看外国的作品。” 没错,继父说安炀从以前就是一个很爱看书的人。 城北老家的书房里几乎都是安炀留下来的书。 借书只是顾青青想跟他说话的借口而已。不过,看他还满热心的,渐渐地,顾青青竟然有了好像不看不好意思的感觉。 顾青青想反正要看就选他爱看的书吧!关于饭店的书、高尔夫的书、家庭医学书……书柜里顾青青所能借的也只有资料用和医学保健的书而已。去掉杂志不算,这个书柜里大概有超过六百本以上的书。而且,这跟常见的整齐地摆满百科全书的书柜不同,里面充满了各式各样不同种类的书籍。 顾青青在照片上常常看到那种摆满了豪华百科全书或名作精选的书柜,它无法让她联想到书柜主人的知识有多渊博。 那只是摆饰而已,根本原封不动。 然而,安炀不同,他拥有分门别类的书。从她到这里来的第一天起,就觉得他满有学问的。 “除了工作方面的书之外,这里有没有你喜欢的书啊?” 听完顾青青的问题,安炀考虑了几秒钟立刻回答她。 “……第一次有人这样问我。” “中文的也可以。啊!这边的书好像看过很多次了。” 顾青青的手指沿着一排文库本前进,正预备抽出其中的一本时,安炀说了一声不对,制止了她的动作。 他没有发现顾青青突然全身僵硬,用手指着另一边。 “那里的书是在旧书店买的所以看起来很旧。” “你也会去逛旧书店啊?”顾青青还以为他不会要人家用过的东西呢! “当然会买啊!书很容易绝版,而且现在旧书店也只收保存良好的书。” 从他指的地方顾青青抽出一本书。 封面是一只飞翔中的鸟。 “这是我们学校去年指定写心得的书。” “用海鸥来当指定书?什么时代了。” 安炀用他一贯嘲讽的眼神告诉顾青青他不推荐这本书。 知道这本书不是安炀的爱书时,顾青青的注意力应该就已经离开了,但是不知怎么的她对内容产生了好奇心。 “这本书写的是渔夫的故事吗?” “不是,是海鸥的故事。应该说是海鸥的心事比较恰当吧!“ “很难懂吗?” 安炀摇了摇头沉默下来,顾青青静静等着他再说话。 考虑着该怎么说明的安炀身边弥漫着一股柔和的气氛。 或许是因为他身上穿的不是西装而是睡袍的关系吧!他并没有被白兰地灌醉还愉快地陪她聊天。 当他打着领带、随时意识人群的目光时,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神情。他是一个不苟言笑,却又会用微笑做为装饰的专业工作者。这虽然是身为饭店经理人必须的态度……但却令人感觉难以亲近。当一想到他这时毫无修饰的表情是不可能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不禁觉得有点腼腆起来。离家在即,顾青青内心的愁绪开始萌芽了。 顾青青强烈的感受到安炀会如此的放松,是因为即使她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他还是把她当作妹妹看待的缘故。然而……明天她就要离家了。恶罪感慢慢在顾青青心中蔓延,她预备做的事对安雅和安风来说算是一种背叛吗?但是,跟他们商量也只会遭到反对而已啊! 在不安的时候,如果身边能有一双援助的手,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抓住,再也不想让安炀为她的事向别人低头了。 顾青青决定离家后再打电话跟安炀说她不是因为讨厌看到他才出走的。 “这本书会随着阅读者的人生经历而有不同的感触,这就是纯文学或散文有趣的地方。” “那以前的你也曾经觉得这本书有趣吗?” “……嗯,其实,当时我觉得读完这本书而受感动的人,是因为他们没有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也不知道如何去实现自己的梦想,才会跟那只海鸥产生共鸣。到现在我的想法还是没变。当初我把这个想法告诉爸爸的时候,还被他笑我是个别扭的小孩呢!” 这还是顾青青第一次听到安炀谈及自己及继父的事。还在住院的继父原是在大学文学院任职的讲师,这两个聪明的人说话一定很投契吧! 顾青青有点了解安炀的读书方式了。 看~本书不能只看表面上的文字。以前的她看书从来不会拿来跟自己或社会的想法及作者的想法做比较。反正只要是小说就只会单纯地想到有没有趣,看不看得懂,以及写写读后心得而已。 安炀说得对,如果只是看文字表面的话,永远不会记得内容是什么。顾青青把海鸥那本书放回书柜里。 结果只借了一本。 顾青青彻夜看完那本书后,没有睡回笼觉就走出了家门。 拿着大件行李走路绝对会引人注意,所以顾青青决定先到城北车站把包包存放在寄物柜里,只带了钱包和考试的必备用具到试场去。 早上八点开始就有一大堆人排队等着报名,几乎都是学生。如果超过了规定的报名人数就得隔天再来。考试日期则是从星期一到星期五每天一次,星期六日休息。 今天因为是平日,所以顾青青的报名手续办得相当快。 离考试时间还早,顾青青拿出模拟试题再复习一次。 考试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五十题中答对四十五题就算通过。剩下的视力检查顾青青应该没有问题。不管怎么样顾青青今天一定要考及格。离高元饭店真正开幕的时间只剩一个星期了。要是他肯雇用她的话,一定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学习。 如果高元的饭店晚一点开幕的话,顾青青就不用这么急了。 不用像逃命似地抱着件大行李,只要等高元答应,然后请快递送过去。但是,现在的她要是这么做的话,肯定会慢上两天。 万一高元先生不肯雇用她的话…… “就只好照继父说的去考大学了。” 现在正是她下决定的时刻,如果要考大学的话,她势必得去上补习班,自修只会让她无法持久。 还有,跟安炀约定的时限,顾青青可没有忘记。 要是在二十岁以前还考不上大学的话,就要离开他的公寓。 “就算是重考生也得离开啊……” 以不需要为理由,顾青青拒绝了上补习班,但就因为不上补习班,她才必须决定自己今后该走的方向。 “因为我被开除了……所以她应该是同情我。” 要是在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的话,有一天一定会被安炀厌恶,他就是这样的人。不努力的人远比不聪明的人更让他瞧不起。不管跟他对抗或者被他讨厌她都无所谓,但是顾青青不能忍受被他轻视。 考试一下子就结束了。在写完考卷的那一刹那顾青青就有预感自己会及格。等到顾青青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真的超级感动。想想她今天的气势也跟以往不同,从来没有为了任何一项考试如此用功过。 顾青青好想把这份喜悦跟安风分享,但是目前还是很先瞒着他才行。 尽管有点悲伤,不过在拿到驾照,坐上往城北的大巴时,顾青青的心已经飞到高元那里去了。 顾青青还是把行李留在寄物柜直奔城北区,电话才响了两声就幸运地接通了。 “这里是士美饭店……hello?” “是高元小姐吗?我是顾青青。” 话筒另一端传来的英语让顾青青吓了一跳,可能是考虑到有外国客人,所以才说英文吧? “哦,是你啊!青青。上次麻烦你了。” “呃……我现在人在城北,我可以去你那里吗?” 高元立刻答应了,还说要来接她。不过顾青青婉拒了他,自己坐了巴士到附近。 等驾照下来花了一点时间,所以找到城北已经决下午四点了,肚子好像有点饿。 如果高元有时间的话顾青青好想跟她一起吃饭,不过她可能不会让她付钱,所以还是算了。 “今天怎么有空来?是来探视继父的病吗?” “不是,我是去考驾照,终于及格了。” “是吗?恭喜你!” 顾青青被带到餐间,在一张好大的沙发上坐下。桌上已经摆上了茶具和点心,煮上开水的高元坐了下来。 “这点心是你自己做的吗?” “不,是在附近买的。我去试吃过后发现非常可口,所以想推荐给客人。不过,像这么好吃的店一时之间倒很难发现。” 第403章 在喝茶前,顾青青吃了一窥块儿美味的点心。 味道很好,但是却过于甜了。 她说道:“的确是有些甜。距离市区比较远的老区枫叶区有一家年代蛋糕店,虽然比较偏僻,地图上几乎找不到,但是那里的蛋糕甜度适中,非常好吃。” 高元很感兴趣的样子,问:“能说详细点吗?” 顾青青点点头:“当然可以啦,你知道枫叶区吧,从市区直走,到枫叶区民政路右拐,那里有个小胡同……” “是在小胡同后面的老旧商业街吗?” “是的。” 顾青青借用高元的笔,将简易路线画在纸上,希望能对她有用。 “那儿是我初中同学的父亲开的蛋糕店。” “这样啊,青青,你对着而附近很熟悉吗。” “嗯,是的。” 高元再次倒了杯茶,然后望着顾青青。 顾青青心想不能再拖下去了,于是鼓起勇气说道:“高元小姐,请问,能不能雇用我在您新开的饭店里工作呢?” 茶点用过后,两人从客厅移到图书室。 玄关旁边的图书室也是经理人办公的地方。 书架上面摆放着各种知识的书本,全是与饭店经营相关的书籍。 高元小姐让顾青青坐在办公桌前,自己坐在后面,然后像是面试一样,认真严肃的望着她。 “雇用你的话,安炀知道的话,会责怪我吧。” 顾青青立刻道:“安炀不会那么做的,我打算跟他联系。” “联系?” “我会告诉安炀,我很好,让他不要担心。他以前告诉我,即使住在外边,也要和他保持联系。” 高元嘴角露出了苦笑,交叠起双手,认真思考着。 顾青青心想着,她应该不会拒绝她吧。 在高元沉默的这段时间里,顾青青主动开口。 “我知道,饭店的工作其实也并非那么高级,客人不是我们的同志,而应该算是我们的敌人。” “哦?” 听到顾青青那么说,高元笑了一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顾客是敌人,他们会对我们各种挑剔,他们挑剔的地方,算是我们的疏忽,既然是疏忽,就要改进,所以就算是敌人,我们也需要感谢。” 听到顾青青那么说,高元微笑道:“你的观念没问题,但是你的年龄太小了,让我雇用你,我有些无法调适这种感觉。” 唔,高元的说话令顾青青突然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但是,她不想就这么放弃。 于是,继续的游说道:我想从观察你的工作中去学习,所以你只要把我当成小妹来使唤就行了。只要供我吃,要我住仓库的角落或任何地方都可以……” “对了,你没有睡的地方,因为这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 啊啊,自己怎么替自己挖了一个洞跳下去!不,没地方住又怎么样! “杂物房也无所谓!” “那里也没有你能睡的多余空间。” “那洗衣室呢?” “就算你没有擦香水,衣服也会沾染你的味道,所以不行。” 进退不得,高元小姐比想像中难缠多了。而且.她拒绝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意,更叫人无计可施。 “反正还有几年而已,为什么你不靠安炀生活呢?” “……安炀没打算让我白吃白住,而且我也不想让他轻视。” “我虽然是独生女,但是也像你和安炀一样,有一个相差十五岁的人陪在身边。不过,出生活费的是他父亲。” “你的……父母呢?” 顾青青还以为他出身良好呢!看来似乎不是? “我父母在我小学的时候就因为车祸去世了。后来我被父亲的一个前辈领养,说好供养我到大学毕业为止。这里也是他的产业。” 高元小姐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个从小学开始就成为养女的人。他应该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富家小姐才对。 顾青青点点头,却也无话可说。 高元小姐早在小学时代就明白了这个道理,而走上的路途却跟她完全相反。直到毕业之前,她一定都在小心翼翼的气氛中生活吧?然后,她却展现了自己的实力,才得到这家饭店的经营权。 通往成人的道路有各式各样。 顾青青是因为不想考大学才选择了眼前的方法,但是就安全性来说,应该是高元小姐选择的方法比较恰当吧!而且,高元的方法给周围的人带来的困扰一定也比较少。 道理顾青青懂……但是,顾青青就是不想回去念书。可能是她认为一回到学校就代表她认输了吧! “……安炀曾说自尊心高并没有什么用。他说没有自尊的人等于废物,但是自尊心太高的人只会自取灭亡。” “他还是那么尖锐。” 高元是安炀的好友,一定也吃过他不少苦头。顾青青并不要他赞同她的论点,但是除了尽量表现自己之外,她别无他法。 “我朋友也说过我是不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 “但是,依赖别人只会让我感到痛苦。不自己站起来……更让我不安,要是在学校我绝对无法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刚才说客人就是敌人,也就是说,你认为在敌人面前能不示弱地独立才能让你感到安心?” “……这也是其中的理由之一。” “你是个标准的利己主义者。” 这五个字像利箭般贯穿了顾青青的胸膛。虽然有时顾青青也会这么想,但是从别人口里听来打击还是挺重的。 “只为了自己工作,只为了满足自我而已,对不对?” “不是!” “不用学历也能做到,不向人证明这一点,你就无法安心?” “……有是有,但并非全部!我要是现在就放弃的话……以后一定会认为当时的自己不够努力!我不喜欢那样的感觉!要哭的话也要等努力过后再哭!那总比什么都没做而哭好多了!” 高元仍旧微笑地摇摇头。 “对不起,我没有多余的能力雇用你。不过,欢迎你随时来玩,好不好?” 高元都道歉了,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太天真了,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顾青青今天一点也没有回京城的兴致,干脆回已经变成空屋的老家去算了。 继父必须长期住院,安炀虽然找过仲介公司的就看过,但总是找不到条件适合的买主,所以目前还是空屋一幢。 刚才打了安炀的手机,好像没电了,于是顾青青在家里的答录机里留话,说她要外宿。 至于安风就算了,改天再跟他联络好了。 要回老家的话得先到坐公车才行。 老家应该还有电,但是水还是先买好比较妥当。家俱也都还在,不过好像没有棉被,得去买件便宜的外套才行。 烦恼着该买什么的顾青青,肚子开始咕咕地叫了起来。 连在这种时候她的肚子还是不争气。 “反正也好久没回来了,去买肉包吃吧!” 去找吃的吧,用走路的,徒步行走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被食物的香味吸引,站在橱窗外看着菜单和食物样品的上班族和粉领族,提着大旅行袋,一看就知道是观光客的男人,正拿着地图寻找着血拼的店铺。 顾青青在以前买惯的店家买了两个肉包子,在店口的椅子上坐下来大快朵颐。 一堆着似小混混的集团蹲在路边聊天,附近高中的高中生也成群结队的高声喧哗着。 没多久,小混混集团和高中生集团开始吵起来了。 这种争吵在附近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要是没有店家受害,是没有人会出来阻止的。要是闹得太严重,附近警局会马上派出警察,不过这些人手脚很快,通常都骑着机车或开逃之夭夭。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中年男人就遭了池鱼之殃,被一把撞倒在地。 他公事包里的文件和东西散落在柏油路上。 顾青青虽然不想打架,但是看到这种情形还是忍不住会生气。 “……要打架到别的地方去打。” 顾青青抓起一个差点被中年男人绊倒的家伙,一把将他推到其余的伙伴身上,结果一下子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到顾青青身上来了。 “要你多管闲事!” “你还是高中生吧?” “给他两脚!” 顾青青无视他们的示威,伸手给扶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路过的粉领族把散落一地的文件捡起来交给顾青青。 不过,当顾青青正要把文件交给中年男子的时候,突然从背后被人踢了一脚,整个人往地上跌去。 顾青青不想让脸受伤,在快接近地面的时候迅速护住了脸部。 这时顾青青突然想起安风曾经告诉过她,从背后踢入的人通常都会再补上几脚,于是顾青青一碰地之后就灵活地向旁边滚去,随着踹下来的脚不但没中顾青青的身体,反而结结实实地踏上了柏油路。 “好痛!” 顾青青迅速地挥去一脚,其中一个人被顾青青绊倒在地上。 那群高中生早就消失无踪,和顾青青对打的是小混混集团。 今天的顾青青正有气无处发!就算是四对一又怎么样! 安风和江瑞先生教她的防身术就在这时派上了用场。不愧是打架专家,他们传授的方法不用花多少力气就很有效果。 “喂,这家伙挺悍的!” “别再恋战了。闪吧!” 其他两个站在一旁的家伙扶着肋骨和屁股受伤的两个人踉跄离去。 离去之前还装腔作势地叫了声“你给我记住!”那又怎么样? 现在得换顾青青逃了,要是等警察一来可就麻烦了。 万一还要通知亲属的话,安炀不知道又要怎样嘲笑她了。 当顾青青跌倒时不小心撞到手时,所以有点破皮。顾青青才走没几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大叫谢谢。 回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那名中年男子。 “没什么啦!你没事吧?” “只是弄脏了西装而已。喂,你的手好像流了不少血!” 真的哩!顾青青还以为是只要消消毒就好的轻伤,没想到流出来的血越来越浓。 “你家在这附近吗?不赶快包扎的话……” “没关系,这附近就有药房。我到附近的停车场去借水把伤口洗一洗。” 顾青青掏了掏口袋……好像没有手帕。 看到顾青青的模样,中年男子把自己的手帕掏出来借顾青青,但是顾青青婉拒了他,只轻轻地点点头准备离去。 没想到这名中年男子还不死心,边抱着手上成堆的文件,边跟在顾青青身后问着痛不痛?或是血怎么流这么多一类的话。 “你家离这里很远吗?” “在京城……” 顾青青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说完才发现错了。不过,好像也没有特地订正的必要。 “京城!怎么那么远?不行,我要带你去医院!” “不用啦!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你别管我了。” 顾青青有点生气的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伤口开始隐隐作痛,连手掌都有点湿黏黏的。 走在顾青青旁边的路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地向左右闪开。 血已经从顾青青压住伤口的右手掌里滴了下来。 “不行,我看不下去了!” 他抓住顾青青的手臂用手帕迅速地扎了两圈,然后招了一辆计程车把顾青青推了进去。血虽然流了不少,但是伤口却不怎么痛。 不过…看的人可能比较受不了吧? “他受伤了!麻烦你开到格兰大饭店。” “走路就可以到,坐车太浪费了!” 顾青青才提出抗议,司机已踩下油门。 中年男子无视于顾青青的反对,只是自顾自的说他跟人约在格兰大饭店吃饭,只要跟柜台交代一下,就有人会帮顾青青疗伤,要顾青青不用担心,还拍拍顾青青的肩膀。弄到最后顾青青连反驳他的力气都没了。 “看你这么瘦还满能打架的嘛,你几岁?” “十八。” “还是高中生啊!最近的学生真是恐怖,你看到了吧?他们都带着刀呢!” 顾青青回答他没有看到。不过,顾青青没有告诉他她的口袋里也有一把刀子。 现在的学生有一半身上都带着小刀护身。有常识的人是不会拿来打架,不过要是想切什么的时候就满好用的。 顾青青身上的小刀是安风给她的,相当锐利。 它可是顾青青的护身符。 车开不到一分钟就到饭店,相当闻名的格兰大饭店是历史悠久的古老饭店。 顾青青虽然没住过但是来吃过饭。 “李先生,欢迎光临。” 从车门一开立刻就有人出来迎接看来,这名中年男子一定是这里的常客。 “啊啊,不好意思,请帮我跟五楼的餐厅说一声,我预约的时间要晚半小时。还有,能不能帮这个孩子包扎一下?” “不用了,我只要把伤口洗一洗贴上ok邦就好了……“ “不行!别让他跑了。” 中年男子一声令下,两名饭店的工作人员立刻左右架着顾青青到柜台正面的椅子上坐下。 这期间,中年男子用手机不知道在联络什么。 他边说电话还边关心地朝顾青青这边看。 顾青青望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看看四周的装满后,这才想起来去年在电视上看过这家饭店新馆的开幕仪式。 七年前顾青青妈妈的再婚典礼就是在这家饭店里的餐厅举办。顾青青还记得叔叔非常喜欢旧馆二楼的接待处。 回想起那时,自己还是个憧憬安炀的孩子。 还以为顾青青是痛到呻吟的中年男子边看着工作人员细心地包扎伤口边向顾青青道歉。 看到他从钱包里掏出万元大钞好像要递给她,顾青青立刻站起想要拒绝时,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青青“一个男人大踏步地向顾青青走来,是高元小姐。 “啊啊…高元,好久不见了!” “你说受伤的孩子就是她吗? “你认识他?你这个朋友也未免太年轻了吧?” “她是安炀的妹妹。” 两个人看着顾青青的脸迅速地交谈着。当顾青青的伤口包扎完之后,高元小心地拉起顾青青的手腕,感叹地“…可不能让你带着伤回安炀那里去。” 然后顾青青就突然被叫到餐厅去一起用餐了。 高元说让她请客就算是补偿吧!中年男子二话不说的点头答应了。 “我来重新介绍。他是李原先生,是我经营的那家饭店的老板。今天他是因为公事而到这里来。” “以前你哥哥到欧洲或美国出差时也受过他很多照顾。” 是吗?这么说他一定也知道安炀和高元的过去吧? 他们坐的是四人圆桌。店里的座位大概有五成满。他们坐的是靠窗眺望夜景最好的座位,但却是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加上一个衣着普通的少女。这样奇妙的组合在餐厅里显得相当醒目。 李原先生和高元虽然不同姓,但应该是兄妹。他们亲密地互称对方的名字,当料理上的配菜出现了李原先生不喜欢的东西时,高元就会一脸苦笑地摇摇头。给顾青青的感觉相当温馨。 安炀曾说高元有个外号叫“冰山美人”。 在北城第一次见到高元的记忆突然浮现在顾青青的脑海里。高元和安炀在北城大饭店的那一夜……只有两个人的对话…… 算是庆祝顾青青考上驾照,她喝着李原先生替她倒的香槟想起那一夜的事不禁面红耳赤。 今天的高元心情看起来很好,一点也没有“冰山”的感觉。 安炀要是不好好抓住她的话,可能会被跑了也不定。 第404章 顾青青放下茶杯,说道:“这茶的确是有些甜。距离市区比较远的老区枫叶区有一家年代蛋糕店,虽然比较偏僻,地图上几乎找不到,但是那里的蛋糕甜度适中,非常好吃。” 高元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道:“青青,你能说详细点吗?” 顾青青点点头:“当然可以啦,你知道枫叶区吧,从市区直走,到枫叶区民政路右拐,那里有个小胡同……” “是在小胡同后面的老旧商业街吗?” “是的。” 顾青青借用高元的笔,将简易路线画在纸上,希望能对她有用。 “那儿是我初中同学的父亲开的蛋糕店。” “这样啊,青青,你对着而附近很熟悉吗。” “嗯,是的。” 高元再次倒了杯茶,然后望着顾青青。 顾青青心想不能再拖下去了,于是鼓起勇气说道:“高元小姐,请问,能不能雇用我在您新开的饭店里工作呢?” 茶点用过后,两人从客厅移到图书室。 玄关旁边的图书室也是经理人办公的地方。 书架上面摆放着各种知识的书本,全是与饭店经营相关的书籍。 高元小姐让顾青青坐在办公桌前,自己坐在后面,然后像是面试一样,认真严肃的望着她。 “雇用你的话,安炀知道的话,会责怪我吧。” 顾青青立刻道:“安炀不会那么做的,我打算跟他联系。” “和安炀联系?” “我会告诉安炀,我很好,让他不要担心。他以前告诉我,即使住在外边,也要和他保持联系。” 高元嘴角露出了苦笑,交叠起双手,认真思考着。 顾青青心想着,她应该不会拒绝她吧。 在高元沉默的这段时间里,顾青青主动开口。 “我知道,饭店的工作其实也并非那么高级,客人不是我们的同志,而应该算是我们的敌人。” “哦?” 听到顾青青那么说,高元笑了一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顾客呢,算是敌人,他们会对我们各种挑剔,他们挑剔的地方,算是我们的疏忽,既然是疏忽,就要改进,所以就算是敌人,我们也需要感谢。” 听顾青青那么说,高元微笑:“你的观念没问题,但是你的年龄太小了,让我雇用你,我有些无法调适这种感觉。” 唔,高元的说话令顾青青突然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她的年龄的确是个坎儿。 但是,她不想就这么放弃。 于是,继续的游说道:我想从观察你的工作中去学习,所以你只要把我当成小妹来使唤就行了。只要供我吃,要我住仓库的角落或任何地方都可以……” “对了,你没有睡的地方,因为这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 啊啊,自己怎么替自己挖了一个洞跳下去!不,没地方住又怎么样! “杂物房也无所谓!” “那里也没有你能睡的多余空间。” “那洗衣室呢?” “就算你没有擦香水,衣服也会沾染你的味道,所以不行。” 进退不得,高元小姐比想像中难缠多了。而且.她拒绝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意,更叫人无计可施。 “反正还有几年而已,为什么你不靠安炀生活呢?” “……安炀没打算让我白吃白住,而且我也不想让他轻视。” “我虽然是独生女,但是也像你和安炀一样,有一个相差十五岁的人陪在身边。不过,出生活费的是他父亲。” “你的……父母呢?” 顾青青还以为他出身良好呢!看来似乎不是? “我父母在我小学的时候就因为车祸去世了。后来我被父亲的一个前辈领养,说好供养我到大学毕业为止。这里也是他的产业。” 高元小姐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个从小学开始就成为养女的人。他应该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富家小姐才对。 顾青青点点头,却也无话可说。 高元小姐早在小学时代就明白了这个道理,而走上的路途却跟她完全相反。直到毕业之前,她一定都在小心翼翼的气氛中生活吧?然后,她却展现了自己的实力,才得到这家饭店的经营权。 通往成人的道路有各式各样。 顾青青是因为不想考大学才选择了眼前的方法,但是就安全性来说,应该是高元小姐选择的方法比较恰当吧!而且,高元的方法给周围的人带来的困扰一定也比较少。 道理顾青青懂……但是,顾青青就是不想回去念书。可能是她认为一回到学校就代表她认输了吧! “……安炀曾说自尊心高并没有什么用。他说没有自尊的人等于废物,但是自尊心太高的人只会自取灭亡。” “他还是那么尖锐。” 高元是安炀的好友,一定也吃过他不少苦头。顾青青并不要他赞同她的论点,但是除了尽量表现自己之外,她别无他法。 “我朋友也说过我是不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 “但是,依赖别人只会让我感到痛苦。不自己站起来……更让我不安,要是在学校我绝对无法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刚才说客人就是敌人,也就是说,你认为在敌人面前能不示弱地独立才能让你感到安心?” “……这也是其中的理由之一。” “你是个标准的利己主义者。” 这五个字像利箭般贯穿了顾青青的胸膛。虽然有时顾青青也会这么想,但是从别人口里听来打击还是挺重的。 “只为了自己工作,只为了满足自我而已,对不对?” “不是!” “不用学历也能做到,不向人证明这一点,你就无法安心?” “……有是有,但并非全部!我要是现在就放弃的话……以后一定会认为当时的自己不够努力!我不喜欢那样的感觉!要哭的话也要等努力过后再哭!那总比什么都没做而哭好多了!” 高元仍旧微笑地摇摇头。 “对不起,我没有多余的能力雇用你。不过,欢迎你随时来玩,好不好?” 高元都道歉了,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太天真了,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顾青青今天一点也没有回京城的兴致,干脆回已经变成空屋的老家去算了。 继父必须长期住院,安炀虽然找过仲介公司的就看过,但总是找不到条件适合的买主,所以目前还是空屋一幢。 刚才打了安炀的手机,好像没电了,于是顾青青在家里的答录机里留话,说她要外宿。 至于安风就算了,改天再跟他联络好了。 要回老家的话得先到坐公车才行。 老家应该还有电,但是水还是先买好比较妥当。家俱也都还在,不过好像没有棉被,得去买件便宜的外套才行。 烦恼着该买什么的顾青青,肚子开始咕咕地叫了起来。 连在这种时候她的肚子还是不争气。 “反正也好久没回来了,去买肉包吃吧!” 去找吃的吧,用走路的,徒步行走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被食物的香味吸引,站在橱窗外看着菜单和食物样品的上班族和粉领族,提着大旅行袋,一看就知道是观光客的男人,正拿着地图寻找着血拼的店铺。 顾青青在以前买惯的店家买了两个肉包子,在店口的椅子上坐下来大快朵颐。 一堆着似小混混的集团蹲在路边聊天,附近高中的高中生也成群结队的高声喧哗着。 没多久,小混混集团和高中生集团开始吵起来了。 这种争吵在附近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要是没有店家受害,是没有人会出来阻止的。要是闹得太严重,附近警局会马上派出警察,不过这些人手脚很快,通常都骑着机车或开逃之夭夭。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中年男人就遭了池鱼之殃,被一把撞倒在地。 他公事包里的文件和东西散落在柏油路上。 顾青青虽然不想打架,但是看到这种情形还是忍不住会生气。 “……要打架到别的地方去打。” 顾青青抓起一个差点被中年男人绊倒的家伙,一把将他推到其余的伙伴身上,结果一下子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到顾青青身上来了。 “要你多管闲事!” “你还是高中生吧?” “给他两脚!” 顾青青无视他们的示威,伸手给扶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路过的粉领族把散落一地的文件捡起来交给顾青青。 不过,当顾青青正要把文件交给中年男子的时候,突然从背后被人踢了一脚,整个人往地上跌去。 顾青青不想让脸受伤,在快接近地面的时候迅速护住了脸部。 这时顾青青突然想起安风曾经告诉过她,从背后踢入的人通常都会再补上几脚,于是顾青青一碰地之后就灵活地向旁边滚去,随着踹下来的脚不但没中顾青青的身体,反而结结实实地踏上了柏油路。 “好痛!” 顾青青迅速地挥去一脚,其中一个人被顾青青绊倒在地上。 那群高中生早就消失无踪,和顾青青对打的是小混混集团。 今天的顾青青正有气无处发!就算是四对一又怎么样! 安风和江瑞先生教她的防身术就在这时派上了用场。不愧是打架专家,他们传授的方法不用花多少力气就很有效果。 “喂,这家伙挺悍的!” “别再恋战了。闪吧!” 其他两个站在一旁的家伙扶着肋骨和屁股受伤的两个人踉跄离去。 离去之前还装腔作势地叫了声“你给我记住!”那又怎么样? 现在得换顾青青逃了,要是等警察一来可就麻烦了。 万一还要通知亲属的话,安炀不知道又要怎样嘲笑她了。 当顾青青跌倒时不小心撞到手时,所以有点破皮。顾青青才走没几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大叫谢谢。 回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那名中年男子。 “没什么啦!你没事吧?” “只是弄脏了西装而已。喂,你的手好像流了不少血!” 真的哩!顾青青还以为是只要消消毒就好的轻伤,没想到流出来的血越来越浓。 “你家在这附近吗?不赶快包扎的话……” “没关系,这附近就有药房。我到附近的停车场去借水把伤口洗一洗。” 顾青青掏了掏口袋……好像没有手帕。 看到顾青青的模样,中年男子把自己的手帕掏出来借顾青青,但是顾青青婉拒了他,只轻轻地点点头准备离去。 没想到这名中年男子还不死心,边抱着手上成堆的文件,边跟在顾青青身后问着痛不痛?或是血怎么流这么多一类的话。 “你家离这里很远吗?” “在京城……” 顾青青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说完才发现错了。不过,好像也没有特地订正的必要。 “京城!怎么那么远?不行,我要带你去医院!” “不用啦!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你别管我了。” 顾青青有点生气的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伤口开始隐隐作痛,连手掌都有点湿黏黏的。 走在顾青青旁边的路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地向左右闪开。 血已经从顾青青压住伤口的右手掌里滴了下来。 “不行,我看不下去了!” 他抓住顾青青的手臂用手帕迅速地扎了两圈,然后招了一辆计程车把顾青青推了进去。血虽然流了不少,但是伤口却不怎么痛。 不过…看的人可能比较受不了吧? “他受伤了!麻烦你开到格兰大饭店。” “走路就可以到,坐车太浪费了!” 顾青青才提出抗议,司机已踩下油门。 中年男子无视于顾青青的反对,只是自顾自的说他跟人约在格兰大饭店吃饭,只要跟柜台交代一下,就有人会帮顾青青疗伤,要顾青青不用担心,还拍拍顾青青的肩膀。弄到最后顾青青连反驳他的力气都没了。 “看你这么瘦还满能打架的嘛,你几岁?” “十八。” “还是高中生啊!最近的学生真是恐怖,你看到了吧?他们都带着刀呢!” 顾青青回答他没有看到。不过,顾青青没有告诉他她的口袋里也有一把刀子。 现在的学生有一半身上都带着小刀护身。有常识的人是不会拿来打架,不过要是想切什么的时候就满好用的。 顾青青身上的小刀是安风给她的,相当锐利。 它可是顾青青的护身符。 车开不到一分钟就到饭店,相当闻名的格兰大饭店是历史悠久的古老饭店。 顾青青虽然没住过但是来吃过饭。 “李先生,欢迎光临。” 从车门一开立刻就有人出来迎接看来,这名中年男子一定是这里的常客。 “啊啊,不好意思,请帮我跟五楼的餐厅说一声,我预约的时间要晚半小时。还有,能不能帮这个孩子包扎一下?” “不用了,我只要把伤口洗一洗贴上ok邦就好了……“ “不行!别让他跑了。” 中年男子一声令下,两名饭店的工作人员立刻左右架着顾青青到柜台正面的椅子上坐下。 这期间,中年男子用手机不知道在联络什么。 他边说电话还边关心地朝顾青青这边看。 顾青青望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看看四周的装满后,这才想起来去年在电视上看过这家饭店新馆的开幕仪式。 七年前顾青青妈妈的再婚典礼就是在这家饭店里的餐厅举办。顾青青还记得叔叔非常喜欢旧馆二楼的接待处。 回想起那时,自己还是个憧憬安炀的孩子。 还以为顾青青是痛到呻吟的中年男子边看着工作人员细心地包扎伤口边向顾青青道歉。 看到他从钱包里掏出万元大钞好像要递给她,顾青青立刻站起想要拒绝时,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青青“一个男人大踏步地向顾青青走来,是高元小姐。 “啊啊…高元,好久不见了!” “你说受伤的孩子就是她吗? “你认识他?你这个朋友也未免太年轻了吧?” “她是安炀的妹妹。” 两个人看着顾青青的脸迅速地交谈着。当顾青青的伤口包扎完之后,高元小心地拉起顾青青的手腕,感叹地“…可不能让你带着伤回安炀那里去。” 然后顾青青就突然被叫到餐厅去一起用餐了。 高元说让她请客就算是补偿吧!中年男子二话不说的点头答应了。 “我来重新介绍。他是李原先生,是我经营的那家饭店的老板。今天他是因为公事而到这里来。” “以前你哥哥到欧洲或美国出差时也受过他很多照顾。” 是吗?这么说他一定也知道安炀和高元的过去吧? 他们坐的是四人圆桌。店里的座位大概有五成满。他们坐的是靠窗眺望夜景最好的座位,但却是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加上一个衣着普通的少女。这样奇妙的组合在餐厅里显得相当醒目。 李原先生和高元虽然不同姓,但应该是兄妹。他们亲密地互称对方的名字,当料理上的配菜出现了李原先生不喜欢的东西时,高元就会一脸苦笑地摇摇头。给顾青青的感觉相当温馨。 安炀曾说高元有个外号叫“冰山美人”。 在北城第一次见到高元的记忆突然浮现在顾青青的脑海里。高元和安炀在北城大饭店的那一夜……只有两个人的对话…… 算是庆祝顾青青考上驾照,她喝着李原先生替她倒的香槟想起那一夜的事不禁面红耳赤。 今天的高元心情看起来很好,一点也没有“冰山”的感觉。 安炀要是不好好抓住她的话,可能会被跑了也不定。 “青青,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她都受伤了,你还倒香槟给他喝。” 高元有些不悦的对李原说道。 “你别看她这样,她打架可是很强的。而且,他已经是高中生了嘛!没关系。如果不用上学的话,今晚就住在高元你那里好了。” 高元看着顾青青叹了一口气。 “……既然你这么说了。” “不用了!我老家在这附近……” 李原先生一定不知道顾青青刚刚才被高元拒绝过的事。 顾青青和高元都没有提到这件事。 当顾青青知道李原先生是那间饭店的老板时的确心动了一下,但是顾青青不想因为自己帮了他就拿来当交换条件。 顾青青记得高元上次说过饭店所有的事务都由他处理。所以,既然高元说不行,就一定代表了“no”。 ……自己可以回去!大话才说出口,就因为喝太多酒而醉倒了,只得住在高元的饭店里。 顾青青住的是二楼的房间,环顾着这个比上次来装潢还要完善的房间,顾青青不禁感叹经营者的用心。手腕上的伤因为酒精作祟比预料中要热而且痛。 高元虽然给了她止痛药,但是因为体质的关系,一般成药对顾青青而言是没什么作用的,所以一开始顾青青就不抱期望。 反正睡着后发一发汗应该就会比较缓和。 顾青青准备明天再洗澡,所以带着醉意钻进被窝,睡意立刻席卷而来。 顾青青睡得很熟、很熟。直到半夜风吹动窗子的声音才把她吹醒。 酒意虽然已经完全消失,但是顾青青还是觉得头很重,到厕所吐了一下后又重新钻回床上。 不过,顾青青的肠胃却冷得厉害,她缩起身体强忍着,直到全身发抖。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胃痉挛吧?顾青青细细地呼气。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 顾青青听到有人跟着脚步,从一楼上来的声音。 李原住的是古风的房间,所以上来的人应该是高元先生吧! 要是她出声的话顾青青还会回答她。但是,明明知道有人上来门锁却纹风不动,搞得顾青青紧张得一直盯着门口看。 然而,脚步声停在顾青青的房门口后就没了动静。 该不会是小偷吧? 越来越害怕的顾青青干脆把房间里的灯全部打开,结果脚步声像来时一样静静地离去。 “应该是高元吧!” 反正都醒了,顾青青就脱掉睡袍拿毛巾擦拭自己汗湿的身体。 不过,因为越擦越冷,顾青青干脆在浴缸里放水,以尽量不碰到伤口的姿势,将胸部以下泡进热水里。 当体温回升的时候,眼皮也跟着沉重起来。 在浴室内灯光温暖的照射下,顾青青把头靠在浴缸边缘睡着了。 当顾青青醒来时却赫然发现有人站在门口。 “哇!吓死我了!” 是高元。她穿着睡袍站在门外。顾青青我记得进来的时候有关门啊?可能她进来过一次吧! “……有人住过我才知道,上面的声音下面都听得很清楚。” “对不起,我放水的声音吵到你了吗?” “没有,我想你是不是不舒服所以上来看看。你的绷带好像湿掉了。” 顾青青原来是把手垂在浴缸外的,不知何时已经浸在水里了。 虽然不痛,但还是换下来比较好吧! 第405章 “我去拿新的绷带,你不要泡太久了哦。” 高元小姐拿了新的绷带之后,很细心的为顾青青消毒伤口。 顾青青有点痛,发出了一点点声音。 “抱歉,很痛吗?” “没……没关系。” 高元替顾青青处理好伤口后,问道:“青青,你是不是和安炀发生了什么争执啊?” 听到高元那么问,顾青青在心中呐喊,饶了她吧。 “那个,我没有和安炀发生争执。” “是吗,那就好,抱歉问了你奇怪的问题。” 替顾青青处理好伤口后,怕顾青青会累,还用吹风机替她吹好了头发。 顾青青心想,如果安炀知道了,肯定会责备她的吧。 “青青,你不是有在交往的男朋友了吗?为什么会选择来投靠我?” 在吹风机暖暖的风下,高元的手指温柔的搓着她的头发。 那种感觉很舒服。 “我喜欢的人,他很特别。” 顾青青的脑海里浮现出安风那张帅气的脸庞。 或许是因为高元不认识安风,所以顾青青才会告诉她吧。 或许是她其实想要找个人倾诉而已。 话一旦说出口,就没办法停下了。 在四季大饭店她所经历的严苛工作,自己频繁出错,给安炀添了好多麻烦,安炀为了她而向别人低头,使得顾青青感觉自己好像永远长不大似的,总是被呵护,被护在羽翼之下。 当她疲惫时,安炀会让出温暖的肩膀让她依靠。 但是,安炀太过严厉了,尤其是对她。 她找不到工作,安炀却让坚决让她回学校复读。 顾青青举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不想去复读。 所以才想要离开京城一阵子,散散心。 她很想要像安炀一样成为饭店经理人。 如果她想要在高元这里工作的话,那就必须得通知安炀。 这样一来,安炀就知道高元小姐在这里了。 高元小姐似乎不想让安炀知道。 “高元小姐,你还是不想让安炀知道你在这里吗?” “反正安炀总有一天会知道的,而且我和他很久没联系了,如果他知道我开了点的饭店的话,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安炀说不定会恨得牙痒痒的,因为他之前不是很想把你挖到四季大饭店去做经理人吗?” 顾青青说的,这可是事实。 在四季大饭店开业前,安炀就跟高元提出让她来四季大饭店工作了。 但是,那时候高元小姐却拒绝了,以为她跟安炀处在同等的地位。 深刻了解高元执拗的性格的安炀,最终放弃了让她去四季大饭店工作。 高元不知道是怎么看待安炀的,她故意换了手机号码,让安炀无法找到她。 顾青青心想,这件事用不着她来担心。 她没有兴趣去打探上司的私事,而且这也太没礼貌了。 顾青青下定决心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假装不知道安炀和高元之间的关系。 就算被严刑拷打她也不会说。 这算是感谢高元把她捡回家的报答吧。 “只有他是无法逃避的。” 高元投降似地高举双手,他们不得不下定决心。 虽然顾青青有留言,但是没交代清楚到哪里外宿还是惹火了安炀。 “你高中时代恐怕玩得比他更凶吧?” 准备了红茶的高元小姐坐在缩成一团的顾青青身边。 高元脸上洋溢着温柔的表情,看得出来她是打从心底说出这些话。 “可惜他无法抛弃自己的事业,所以他每年都会带着我到各个国家的饭店去走走。我进李原家的时候他二十五岁,还在父亲的羽翼下学习,一年总会到国外去几次,也在国内住过不少饭店。” 高元九岁的时候李原先生已经二十五了啊! 顾青青想起,自己妈妈和安炀的爸爸再婚的时候安炀好像也是二十五岁。顾青青第一次跟他见面是在那半年前。 “那你一定很憧憬李原先生罗?“顾青青微笑着说,高元也温柔的以笑回报。 “我明白你的心情。我第一次见到安炀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十岁,他二十四岁。安炀是个大学毕业生,又会开车,跟他走在一起总会招来女人陶醉的眼光。他有一次曾到学校来接我,让我得意了好久呢……他当然不知道,我没告诉他。” 高元点点头,俏皮地把食指竖在唇前。 “之前,我真的跟他到过好多地方。我能说这么流畅的英文也是受了他的影响,不管我想做什么工作多少都有一点他的影响。我对贸易虽然也有兴趣,但是从以前我就不是一个会跟很多人一起和乐共事的人。” “那李原先生知道你开始从事饭店业一定很高兴吧?” “嗯,高兴得不得了。我进“国际玫瑰大饭店”的时候他当然高兴,但是当我跟他商量,想在这块土地上盖饭店时,他更是兴奋不已。他说在这一带他认识的人比较多。” 他指的是格兰饭店的总裁,还有盖这栋饭店时所有的参与者。 “这个饭店会叫天美,愿成为天下最美的。” 不久之后,李原先生就打电话来约他们出去吃饭。 今晚好像要到一家很有名的饭店去用餐。 把饭店正式介绍给客人之前,李原先生打算先带高元小姐到各类型的饭店去。这应该算是拜会吧! 这种兄妹之情真令人感动…… 不过,顾青青的饮食水准倒是因此一下子提高了不少,顾青青有预感跟他们继续交往下去的话,她一定会在不知不觉中变胖。 吃过晚餐回来,高元小姐和李原先生在有暖炉的客厅里喝酒。 这里的酒有威士忌、白兰地…… 在李原先生洗澡的这段时间,高元叫她过去帮忙他做下酒菜。 于是顾青青有以来第一次尝到真的鱼子酱的味道。 “我们饭店虽然只供应早餐,但是有提供下酒菜的服务。冰块的存量我会去查,你也帮我注意一下。” “是。如果需要采买的东西就写在白板上你说好不好?我看到了就会去采购。” “好啊!那我明天就去订一个白板。” “……还有,我带来的闹钟声音好像太吵了。刚才我让它响,然后关上二楼客房仔细听了一下,好像还听得到。” “哦,原来你是在做实验啊!” 高元苦笑着在脆薄饼上涂上马铃薯泥,然后用鱼子酱和芹菜装饰。在法国面包的薄片上则涂上美乃滋后装饰上黑胡椒和绿叶。 “脆薄饼的装饰只要适当就好。检查过冰箱里的材料,向客人报告过简单的菜单后,可以问有没有不吃的东西。” “是。像薄荷叶就很好种,长得很快。” 这时李原先生走进了餐厅,看他身上披着睡袍一定是刚洗完澡出来。 “你刚说闹钟怎么了?” “青青说她的闹钟声音好像太大。不过,声音小的话你起得来吗?” “没问题,因为我满浅眠的。应该在闹铃还没有响之前我就会先起来,不过还是要提防万一的状况。 李原先生从旁边抓了一块高元小姐为他准备的脆薄饼咬了一口频频点头。 “很好,我喜欢你这种替人着想的心态,真想让我家的孩子也听听看。” “没这么夸张啦……” 李原先生真是个好人,听到那样的称赞谁都会想要更努力啊! “高元,你也去洗个澡吧!” “没关系,我待会儿再去就好……” “去吧、去吧!青青来陪我喝酒,酒精浓度低的簿荷酒应该满适合你……” “别让她喝太多,刚才吃晚餐的时候你还让她喝冷酒……“ 刚才在吃晚餐时,在老板娘的好意推荐下,顾青青和李原先生干了一杯冷酒。 好好喝哦!鲷鱼生鱼片、牡蛎、芝麻豆腐、刚蒸出来的饭,还有热腾腾的鲜汤,其他还有好多菜顾青青无法把菜名—一记下来。 “薄荷酒就是加薄荷的威士忌吧?你要加苏打水还是一般水?” 冷酒还在顾青青肚子里作祟,再喝的话万一吐了……无所谓嘛! “请帮我加苏打水。我可能喝完就要去睡了。” “有什么关系?一起喝嘛!” 李原先生用高脚杯一边帮顾青青调制着饮料,一边挽留似地笑着说。 “您只剩下一天可以待在这里吧?请跟高元小姐好好叙叙旧吧!“ “是啊!不过,我已经跟青青说好了过年要出去旅行。” 看李原先生的表情就知道他真的很期待跟高元一起去旅行。 “你们要到哪里去玩?欧洲?还是美国?” “应该是欧洲。不过,青青还要照顾饭店的生意,所以行程得缩短十天。我本来提议先去旅行后再开业,但是她坚持……” 在李原先生的心目中高元好像永远是个小孩子。 “听说在高元小时候你们就经常一起去旅行?” “嗯,高元虽然是个乖孩子,但并不是那种只会一整天躲在家里看书足不出户的小孩,所以我试着带她去旅行后她果然很高兴。她不挑食也不认床.我去工作的时候她就在饭店里看着窗外的景色画画等我回来。你不觉得一起去旅行的同伴的习惯很重要吗?” “是啊!我也觉得不是跟谁都可以一起睡的。” 李原先生闻言噗的一声笑出来。 “你指的是男朋友吧?”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应该说可以让自己放松的人吧!” 说完,顾青青才想起今天都没有跟安风联络,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应该是他打工最忙的时候吧? 从最后一次见到他到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顾青青也没有把手机打开。对了,手机还要记得还给他。 李原先生无视高元的意见,帮顾青青我调了杯蛮浓的酒。 顾青青慢慢啜饮着,把下酒的点心端到有暖炉的客厅。 反正高元不出来顾青青也没办法洗澡,就暂时陪里原先生聊聊天吧! “高元在大饭的饭店有过经验我倒不担心,但是他不像你哥哥那么坚强,所以就要麻烦你了。” “您别这么说!我觉得高元小姐比安炀要通人情多了,而且她人真的很好。” “是吗?安炀是那种在困境中更会激发斗志的人,而高元则是低头道歉的个性。” “安炀也常常道歉啊!” “以道歉来转换客人的心情是经理人应尽的义务。你认为天美饭店是一家什么样的饭店?” 他们各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李原先生早就把他想喝的酒拿到桌上来了。 李原先生在矮玻璃杯中注入半林威士忌,在指尖中摇晃一下后送到唇边。 “……嗯,真好喝。” “如果有像李原先生一样的客人会到这里来休息,轻松地喝着威士忌就好了。我觉得高元小姐很自然地会让人感觉到一股柔和的气质。我第一次见到她就因为身体不舒服而在饭店里受她照顾,就算不知道她是安炀的朋友,还是能完全放下心来。” “是啊!跟她在一起好像什么都想说出来。” 李原先生亲切地跟顾青青聊天,他在跟自己的孩子说话时也是这样吗? “……一般饭店没有办法选择客人,但是我希望这家饭店可以做到这一点。” 空气中的气氛好像有点改变,然而李原先生的表情还是和刚才一样。 “有些话我要先说在前面。我想让这里变成一个舒适、放松的空间,所以希望客人也能够遵守规则。就算预约被拒,我也希望他们能想想为什么被拒的原因,这是我对客人最起码的要求。” “但是……客人对我们这家饭店还不是很了解啊?” 顾青青有点犹豫。没想到温厚的李原先生会抱持这么激烈的论点。 “那就只好请他们学习去习惯了。等住过其他饭店之后再到我们这里来住。” “好难的……的功课。” 嗯……饭店是无法选择客人的,只能在预约时从交谈中来判断。 正当顾青青陷入困扰的时候,高元带着一头湿发出来了。 她穿着睡衣,手上则拿着睡袍。 “你说这些话是要吓死青青吗?一定是喝醉了。” “我可没有醉。” “……是、是。青青,换你去洗澡了。” 顾青青拿起杯子站起来向李原先生道谢。 薄荷酒虽然很好喝,但是以她现在的酒量还,没有办法一口气喝完。 顾青青走到厨房把杯子里的残酒倒掉,洗了洗后放回柜子里。 …… 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天气异常晴朗,天空没有一片云。 第一位客人是李原先生的父亲的朋友。由于他是因为公才来。 顾青青调整过休息时间,在中午前以购物的借口外出。 她几次想打电话但是都没有时间,只好直接到医院去听体检报告。而且,人难免出错,如果她请医院帮她邮寄到天美饭店,但是她的病历上留的是安炀的地址,很有可能会因此送到他那里去。 而且,顾青青发现自己最近吃多了一定会吐。不是因为暴饮暴食的腹胀,而是肠胃像搅动船疼痛。还有,就是突发性的体温降低。 “睡一晚应该就会好点吧!” 第406章 之前伤口有些严重的时候,顾青青跟高原小姐商量过会去医院看看的,但是她一点都不想上班第一天就往医院跑。 所以,只能拜托医生能不能给她开点止痛的特效药。 顾青青的主治医生叫做林强,好像是内科的主任。 她预定的时间是早晨九点,但是她去的早了。 主要是由于从饭店到医院这里比较近,骑车只需要五六分钟的路程。 她不想浪费时间到了饭店换衣服,所以在家直接将饭店制服穿好。 甚至直接穿着制服去医院了。 高元小姐给她定制的制服很合身,在衣服上都口袋,很方便装东西。 高元为她定做了三套不同颜色的制服。 由于是第一天来饭店上班,所以她穿的是白色的套装。 表面上看起来十分的有品位。 不过,顾青青的身材比较偏瘦,衣服显得有些大。 顾青青觉得自己是时候考虑增肥了,太瘦的话不太好。 她在医院办理登记的时候,胳膊被人抓住了。 “你果然来了啊。” 顾青青的胳膊被一把抓住,熟悉的低沉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抓着她的人是安风。 “好痛,安风,你轻一点。” “闭嘴!” 擦身而过的,在医院挂号的人都回头惊讶的望着他们。 顾青青被安风抓到医院后院,到了像是茶水间的地下室后,那儿一个人都没有。 顾青青心想,她之前不告而别,安风肯定是气疯了吧。 安风此刻的脸上满是愤怒,是顾青青以前没看过的。 “青青……” 跟在安风身后的还有江瑞。 江瑞的表情看起来很沉稳,但是表情明显也带着怒意。 顾青青被两个人夹在中间,顿时有些害怕。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安风和江瑞他们一起这么恐怖。 “顾青青,你知不知道自己突然消失,给我们造成多大困扰啊。” 安风生气的推了一下顾青青。 “对不起……” 顾青青低垂着脑袋道歉,是她的错,擅自离开都没打招呼,肯定让安风他们担心了。 “谁让你道歉了。” 安风生气的抓住了顾青青的肩膀,抓疼她了,她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安风,你冷静点。” 江瑞抓住了安风的胳膊,安风才勉强放开了顾青青。 顾青青才不用那么疼了,这时江瑞却用双手抓住了她。 “青青,看你穿的衣服,你消失的这段日子过得似乎不错啊!” “你……一定很生气吧?” “对啊!” “原来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享受了十天啊!” “安风,你听我说……” “青青,我虽然是个温柔的男人,却不是什么事都能够宽容以待。你只要乖乖依赖我就好…… “但是我……” “我什么?经理人?那比我重要吗?” 安风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但是他今天的语气里却透露着杀气。 “不要!你先放开我!我跟医生有约…” “无所谓。” “安风,你今天只是来把这个还给她的吧?” “那是我的借口而已。” “你别火了,青青不是也向你道歉了?而且,你不用故意表演给我看,我知道你很珍惜青青。” “你知道就别在我眼前跟他亲热!走开!他是我的!” 顾青青可以清楚感觉到两人互相拉扯的臂力。 “不管你是个孩子、毕业生,是哭是笑,追逐你的人永远是我,可不是你哥哥啊!” 他为什么在这里提到安炀? “那是安炀朋友的饭店?为什么你一定要去住在那里?没想到他会即这么卑鄙的手段想拆散我们” 安风一定是误会了。他以为是安炀拜托高元收留她的……? “反正我是个不务正业的人!双亲不知去向,姐姐又不干净!安炀一定也调查了我犯的伤害事件吧!啥!当上了什么神气的饭店经理人不把妹妹身边的闲杂人等清理干净的话,怕有天会惹祸上身吧!对不对?” 不是!安炀根本没有这么想……! 顾青青想替安炀解释,但是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江瑞先生咋了一下舌,安慰地抚摸顾青青的头和背。 “你找青青出气也没用啊!“江瑞对安风说道。 “你少管闲事!”安风冷声道。 “她哥哥也是出自爱护妹妹的心态才会这么做,我觉得说不定他比你还担心青青。” “你说什么?” “你怎么能咬定追逐的人就是爱,无视就代表不喜欢?” 江瑞先生的声音……跟平常不一样。而且,他在安风的面前通常不会说这么多话,更不会用如此斩钉截铁,甚至充满挑衅的语气。 “要是喜欢上一个越追就越想逃的家伙那该怎么办?你说该怎么办?” 下一瞬间,江瑞先生放开顾青青,把顾青青朝出口的方向推去。 “青青!…晤!” 顾青青虽然听到安风发出的声音,但是顾青青不敢回头只是不停往前走。 顾青青慌张的伸手到口袋里掏车钥匙。不过,当顾青青把车钥匙插进钥匙孔的时候却看见江瑞一个人追过来。 他奔到顾青青的机车前,伸手握住了煞车。 “我们今天是拿这个来给你的……钱我会付…你别跟他说还有,安风的手机号码可能会换,不过我的不会变。” 江瑞把一支手机和充电器放在顾青青机车前的篮子里。这不是顾青青寄回给安风的手机吗? “……江端先生……” “他今天虽然有点失控,不过基本上他是疼爱你的……所以等你安定下来之后就跟他联络吧!他不会给你哥哥添麻烦…对你也一样。” “我知道……我不是为了逃避他才到这里来“顾青青觉得自己伤到了他,到现在还是非常喜欢安风的啊! 他不大说自己的事给她听,顾青青想是因为他不想说,但是她可以等.只要他肯把自己的事一点一滴说给她听,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 “安风有姐姐吗?” “……那是个烂女人,虽然脸长得和安风一模一样。” 顾青青心想,该不该回去找安风呢?回到他身边抱他、吻他、向他撒娇,求他不要抛弃她。说不定她真的爱上安风了。 “江瑞,你也喜欢安风吧?从以前开始……” “我们并不是两情相悦的关系,你别搞错了。” 搞错的人应该是江瑞吧!刚才的他还为了安风说了那么多话不是吗? 顾青青松开握住机车把手的手。 忘了江瑞先生一直压住她发动中的机车。 “我不想对他说什么,也不想束缚他。要是我一说他就会逃。” “但是……你说的话总是对的。” “那不重要,不过安风说的话是真的。虽然,不能确定是不是安炀派来的人,但是的确有人在调查我们的事。再多揍几下的话他应该会说,可惜让他给逃掉了。” “为什么……你们会认为是安炀做的?” “要调查我们这种人,道上的人会用同样的放松。所以会雇用正常侦探的一定是那些正常的家伙。” 顾青青想起继父好像也请侦探调查过她离家时的去向。 说不定真的是安炀做的。 “……我想安风会那么疼你是因为你是个正常人,所以才让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只不过请你不要用这种方式把他从你的世界驱逐。” “我的确思虑不够周详,但是我无意要……” 江瑞先生拍拍顾青青的肩膀让到旁边去。 “你考上驾照了?你哥哥不是叫你不要考吗?” “我是偷偷瞒着他考的。不过,中型机车可能暂时还不行。” 江瑞先生点点头。顾青青不太敢正视他。 “对不起!等我安定下来之后,一定会跟你们联络。手机就借我用了。” “要好好加油。有什么事就打电话来,半夜也没有关系。” 顾青青再次道了歉后就发动机车离去,从照后镜里还看到江瑞先生一直目送着她。 顾青青回到饭店先打电话到医院说明天再去拿报告。不过,主治医生明天很忙,所以没有办法帮她说明。护士说看了报告后应该就差不多知道了…那就好。 只有三十分钟的重逢,感觉好像好久。 把车停在饭店停车场的顾青青先检查服装有没有弄乱后才回去。 “我回来了。晤哇!好多花篮啊!对不起,我没有帮上忙。” 饭店的入口和走廊的桌上,连餐厅里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篮。 “你回来了。安炀也送花来,还送了一盘水果呢!要不要吃?” 安炀送的花篮是鲜红和纯白的蔷薇,充满了视觉上的魅力。卡片上写着四季大饭店经理人,安炀敬赠。 高元用一手漂亮的字把送花篮或贺卡的人名和地址仔细地写在记事簿里。 刚好到了中午,顾青青洗过手之后,和高元一起走进厨房。 因为怕弄脏制服所以顾青青穿上围裙.高元也脱下衣服换上围裙。 “待会儿放在玄关口所有的花都要拍照.以后客人拜托我们送花的时候可以当作花式的参考。” “是啊……” 高元站在一分静静地看顾青青煮咖啡的动作。顾青青还以为她有什么话要说,不过可能怕她烫到,所以在泡完之前她都没有开口。她亲手做了一道沙拉、玉米汤、面包,还有撒了胡椒的热狗。 “饭我也热好了,不够的话还有得吃。” 高元的做菜技巧相当熟练。听说是在英国念书时一直是自己下厨练就的好手艺。 “安炀也是个不会把厨房弄脏的人,他会一边做一边收拾,料理的手腕很高明。” 顾青青帮高元小姐倒了一杯咖啡,再从冰箱拿出牛奶。她不喜欢热过的牛奶。 他们一边看着新闻一边用餐。 高元静静地问顾青青。 “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你的表情看来有点悲伤……“ “不,没什么。” 顾青青扮出一张笑脸摇摇头,埋首于美味的沙拉盘中。 高元也没有再追问,他们开始商量晚上要注意的事项。 今天三个房间都有客人住进来,全部都只住一晚,明天退居。 从京城来的李河先生和夫人是仓储公司的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 从北城来的夏田先生跟他的属下。夏田先生虽已退休但曾经是美术商,专营的不是绘画而是古董。 从南城来的安娜夫人。喜欢复古风饭店的夫人及千金。夫人已年过六十,而千金也已四十岁却还未婚。 “是李河先生、夏田先生和安娜夫人吧?我记住了。” “这三位在我留学前都在李原家的家庭聚会里见过……不过,那位李河先生……” 高元叉着沙拉微倾着头说:“刚才李渊先生的儿子李勋打电话告诉我李河先生的公司似乎有点危险。” “什么?但是,他已经付清费用……” “我不是质疑他们的付款能力。这对夫妇好像是专程来看我的。” 什么,该不会是相亲吧? 高元带着困惑的表情喝了一口咖啡,看来顾青青的第六感是对了。 “听说仓储业最近很不景气。李勋他公司的东西以前也是寄放在他那里,后来仓库里的咖啡豆被经济部派人来检查搞得鸡飞狗跳。虽然,这些事跟我没什么关系……” “李勋先生是关心你吧?“ “我虽然没有正式入籍,但是外面的人都把我当李原家的孩子来看待。” 李原家的人脉似乎相当广。顾青青对他们家不是很清楚,但是看李原先生花钱那么海派也知道家境非常富裕。 “我不能连累李勋,但也不想给他们太多希望,所以在最恶劣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拿你出来当挡箭牌,到时候就麻烦你配合了。” “是的,经理。” 在工作的时候顾青青要叫高元经理。 客人马上就要到了。 顾青青不能再想安风的事,有江瑞先生会照顾他。 但是,安炀真的雇了侦探去调查他们吗?如果她开口问不知道他会不会回答她。 顾青青本想找高元商量,但想想她现在的精神状况一定比她更紧绷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从安风的话听来,安炀似乎没有告诉他她在这里。 高元的意思是要她既然要工作就要彻底投入吗? 要是这次她再失败被高元小姐炒鱿鱼的话,顾青青想安炀一定不会再把她当一个个体看,他一定会嘲笑的说,小孩子只要乖乖的受大人照顾就好。 顾青青最近的食欲虽然很差,但是该吃的东西一定要吃。午餐是会吃,不过要是一忙起来说不定到晚上都没得吃,顾青青当安炀的助手时就曾经体验过。 饭后的两个小时,顾青青为了一个星期后即将到来的客人开始上高元小姐的英文课。 下午四点,第一组来饭店的母女立刻就要高元替她们介绍餐厅。 这位气质高雅的老妇人跟顾青青说话的时候,顾青青自然地涌起想温柔以待的情绪觉得自己好像慢慢找回发自内心的笑容。 夫人要求的是法式餐厅,高元立刻就向格兰大饭店的餐厅预约。 由经理人先行向餐厅预约的话,餐厅方面也能安心的迎接客人。既不怕他吃霸王餐,在经理人的请求之下对方也会特别挑选好的座位,绝不怠慢。 而客人为了不丢经理人的脸,一定要盛装出席,要不然下次再介绍过去的人就会被对方看轻了。虽然,只是些细微末节,但这就成人世界的游戏规则啊! 第407章 顾青青的主治医生叫做林强,好像是内科的主任。 她去和医生预约的时间是早晨九点。 从饭店到医院这里比较近,骑车只需要五六分钟的路程。 她不想浪费时间到了饭店换衣服,所以在家直接将饭店制服穿好。 甚至直接穿着制服来医院了。 高元小姐给她定制的制服很漂亮,在衣服上都口袋,很方便装东西。 高元为她定做了三套不同颜色的制服。 由于是第一天来饭店上班,所以她穿的是白色的套装。 表面上看起来十分的有品位。 不过,由于顾青青的身材比较偏瘦,衣服显得有些大。 顾青青觉得自己是时候考虑增肥了,太瘦的话不太好。 她在医院办理登记的时候,胳膊被人抓住了。 “你果然来了啊。” 顾青青的胳膊被一把抓住,熟悉的低沉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抓着她的人是安风。 “好痛,安风,你轻一点。” “闭嘴!” 擦身而过的,在医院挂号的人都回头惊讶的望着他们。 顾青青被安风抓到医院后院,到了像是茶水间的地下室后,那儿一个人都没有。 顾青青心想,她之前不告而别,安风肯定是气疯了吧。 安风此刻的脸上满是愤怒,是顾青青以前没看过的。 “青青……” 跟在安风身后的还有江瑞。 江瑞的表情看起来很沉稳,但是表情明显也带着怒意。 顾青青被两个人夹在中间,顿时有些害怕。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安风和江瑞他们一起这么恐怖。 “顾青青,你知不知道自己突然消失,给我们造成多大困扰啊。” 安风生气的推了一下顾青青。 “对不起……” 顾青青低垂着脑袋道歉,是她的错,擅自离开都没打招呼,肯定让安风他们担心了。 “谁让你道歉了。” 安风生气的抓住了顾青青的肩膀,抓疼她了,她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安风,你冷静点。” 江瑞抓住了安风的胳膊,安风才勉强放开了顾青青。 顾青青才不用那么疼了,这时江瑞却用双手抓住了她。 “青青,看你穿的衣服,你消失的这段日子过得似乎不错啊!” “你……一定很生气吧?” “对啊!” “原来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享受了十天啊!” “安风,你听我说……” “青青,我虽然是个温柔的男人,却不是什么事都能够宽容以待。你只要乖乖依赖我就好…… “但是我……” “我什么?经理人?那比我重要吗?” 安风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但是他今天的语气里却透露着杀气。 “不要!你先放开我!我跟医生有约…” “无所谓。” “安风,你今天只是来把这个还给她的吧?” “那是我的借口而已。” “你别火了,青青不是也向你道歉了?而且,你不用故意表演给我看,我知道你很珍惜青青。” “你知道就别在我眼前跟他亲热!走开!他是我的!” 顾青青可以清楚感觉到两人互相拉扯的臂力。 “不管你是个孩子、毕业生,是哭是笑,追逐你的人永远是我,可不是你哥哥啊!” 他为什么在这里提到安炀? “那是安炀朋友的饭店?为什么你一定要去住在那里?没想到他会即这么卑鄙的手段想拆散我们” 安风一定是误会了。他以为是安炀拜托高元收留她的……? “反正我是个不务正业的人!双亲不知去向,姐姐又不干净!安炀一定也调查了我犯的伤害事件吧!啥!当上了什么神气的饭店经理人不把妹妹身边的闲杂人等清理干净的话,怕有天会惹祸上身吧!对不对?” 不是!安炀根本没有这么想……! 顾青青想替安炀解释,但是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江瑞先生咋了一下舌,安慰地抚摸顾青青的头和背。 “你找青青出气也没用啊!“江瑞对安风说道。 “你少管闲事!”安风冷声道。 “她哥哥也是出自爱护妹妹的心态才会这么做,我觉得说不定他比你还担心青青。” “你说什么?” “你怎么能咬定追逐的人就是爱,无视就代表不喜欢?” 江瑞先生的声音……跟平常不一样。而且,他在安风的面前通常不会说这么多话,更不会用如此斩钉截铁,甚至充满挑衅的语气。 “要是喜欢上一个越追就越想逃的家伙那该怎么办?你说该怎么办?” 下一瞬间,江瑞先生放开顾青青,把顾青青朝出口的方向推去。 “青青!…晤!” 顾青青虽然听到安风发出的声音,但是顾青青不敢回头只是不停往前走。 顾青青慌张的伸手到口袋里掏车钥匙。不过,当顾青青把车钥匙插进钥匙孔的时候却看见江瑞一个人追过来。 他奔到顾青青的机车前,伸手握住了煞车。 “我们今天是拿这个来给你的……钱我会付…你别跟他说还有,安风的手机号码可能会换,不过我的不会变。” 江瑞把一支手机和充电器放在顾青青机车前的篮子里。这不是顾青青寄回给安风的手机吗? “……江端先生……” “他今天虽然有点失控,不过基本上他是疼爱你的……所以等你安定下来之后就跟他联络吧!他不会给你哥哥添麻烦…对你也一样。” “我知道……我不是为了逃避他才到这里来“顾青青觉得自己伤到了他,到现在还是非常喜欢安风的啊! 他不大说自己的事给她听,顾青青想是因为他不想说,但是她可以等.只要他肯把自己的事一点一滴说给她听,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 “安风有姐姐吗?” “……那是个烂女人,虽然脸长得和安风一模一样。” 顾青青心想,该不该回去找安风呢?回到他身边抱他、吻他、向他撒娇,求他不要抛弃她。说不定她真的爱上安风了。 “江瑞,你也喜欢安风吧?从以前开始……” “我们并不是两情相悦的关系,你别搞错了。” 搞错的人应该是江瑞吧!刚才的他还为了安风说了那么多话不是吗? 顾青青松开握住机车把手的手。 忘了江瑞先生一直压住她发动中的机车。 “我不想对他说什么,也不想束缚他。要是我一说他就会逃。” “但是……你说的话总是对的。” “那不重要,不过安风说的话是真的。虽然,不能确定是不是安炀派来的人,但是的确有人在调查我们的事。再多揍几下的话他应该会说,可惜让他给逃掉了。” “为什么……你们会认为是安炀做的?” “要调查我们这种人,道上的人会用同样的放松。所以会雇用正常侦探的一定是那些正常的家伙。” 顾青青想起继父好像也请侦探调查过她离家时的去向。 说不定真的是安炀做的。 “……我想安风会那么疼你是因为你是个正常人,所以才让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只不过请你不要用这种方式把他从你的世界驱逐。” “我的确思虑不够周详,但是我无意要……” 江瑞先生拍拍顾青青的肩膀让到旁边去。 “你考上驾照了?你哥哥不是叫你不要考吗?” “我是偷偷瞒着他考的。不过,中型机车可能暂时还不行。” 江瑞先生点点头。顾青青不太敢正视他。 “对不起!等我安定下来之后,一定会跟你们联络。手机就借我用了。” “要好好加油。有什么事就打电话来,半夜也没有关系。” 顾青青再次道了歉后就发动机车离去,从照后镜里还看到江瑞先生一直目送着她。 顾青青回到饭店先打电话到医院说明天再去拿报告。不过,主治医生明天很忙,所以没有办法帮她说明。护士说看了报告后应该就差不多知道了…那就好。 只有三十分钟的重逢,感觉好像好久。 把车停在饭店停车场的顾青青先检查服装有没有弄乱后才回去。 “我回来了。晤哇!好多花篮啊!对不起,我没有帮上忙。” 饭店的入口和走廊的桌上,连餐厅里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篮。 “你回来了。安炀也送花来,还送了一盘水果呢!要不要吃?” 安炀送的花篮是鲜红和纯白的蔷薇,充满了视觉上的魅力。卡片上写着四季大饭店经理人,安炀敬赠。 高元用一手漂亮的字把送花篮或贺卡的人名和地址仔细地写在记事簿里。 刚好到了中午,顾青青洗过手之后,和高元一起走进厨房。 因为怕弄脏制服所以顾青青穿上围裙.高元也脱下衣服换上围裙。 “待会儿放在玄关口所有的花都要拍照.以后客人拜托我们送花的时候可以当作花式的参考。” “是啊……” 高元站在一分静静地看顾青青煮咖啡的动作。顾青青还以为她有什么话要说,不过可能怕她烫到,所以在泡完之前她都没有开口。她亲手做了一道沙拉、玉米汤、面包,还有撒了胡椒的热狗。 “饭我也热好了,不够的话还有得吃。” 高元的做菜技巧相当熟练。听说是在英国念书时一直是自己下厨练就的好手艺。 “安炀也是个不会把厨房弄脏的人,他会一边做一边收拾,料理的手腕很高明。” 顾青青帮高元小姐倒了一杯咖啡,再从冰箱拿出牛奶。她不喜欢热过的牛奶。 他们一边看着新闻一边用餐。 高元静静地问顾青青。 “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你的表情看来有点悲伤……“ “不,没什么。” 顾青青扮出一张笑脸摇摇头,埋首于美味的沙拉盘中。 高元也没有再追问,他们开始商量晚上要注意的事项。 今天三个房间都有客人住进来,全部都只住一晚,明天退居。 从京城来的李河先生和夫人是仓储公司的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 从北城来的夏田先生跟他的属下。夏田先生虽已退休但曾经是美术商,专营的不是绘画而是古董。 从南城来的安娜夫人。喜欢复古风饭店的夫人及千金。夫人已年过六十,而千金也已四十岁却还未婚。 “是李河先生、夏田先生和安娜夫人吧?我记住了。” “这三位在我留学前都在李原家的家庭聚会里见过……不过,那位李河先生……” 高元叉着沙拉微倾着头说:“刚才李渊先生的儿子李勋打电话告诉我李河先生的公司似乎有点危险。” “什么?但是,他已经付清费用……” “我不是质疑他们的付款能力。这对夫妇好像是专程来看我的。” 什么,该不会是相亲吧? 高元带着困惑的表情喝了一口咖啡,看来顾青青的第六感是对了。 “听说仓储业最近很不景气。李勋他公司的东西以前也是寄放在他那里,后来仓库里的咖啡豆被经济部派人来检查搞得鸡飞狗跳。虽然,这些事跟我没什么关系……” “李勋先生是关心你吧?“ “我虽然没有正式入籍,但是外面的人都把我当李原家的孩子来看待。” 李原家的人脉似乎相当广。顾青青对他们家不是很清楚,但是看李原先生花钱那么海派也知道家境非常富裕。 “我不能连累李勋,但也不想给他们太多希望,所以在最恶劣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拿你出来当挡箭牌,到时候就麻烦你配合了。” “是的,经理。” 在工作的时候顾青青要叫高元经理。 客人马上就要到了。 顾青青不能再想安风的事,有江瑞先生会照顾他。 但是,安炀真的雇了侦探去调查他们吗?如果她开口问不知道他会不会回答她。 顾青青本想找高元商量,但想想她现在的精神状况一定比她更紧绷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从安风的话听来,安炀似乎没有告诉他她在这里。 高元的意思是要她既然要工作就要彻底投入吗? 要是这次她再失败被高元小姐炒鱿鱼的话,顾青青想安炀一定不会再把她当一个个体看,他一定会嘲笑的说,小孩子只要乖乖的受大人照顾就好。 顾青青最近的食欲虽然很差,但是该吃的东西一定要吃。午餐是会吃,不过要是一忙起来说不定到晚上都没得吃,顾青青当安炀的助手时就曾经体验过。 饭后的两个小时,顾青青为了一个星期后即将到来的客人开始上高元小姐的英文课。 下午四点,第一组来饭店的母女立刻就要高元替她们介绍餐厅。 这位气质高雅的老妇人跟顾青青说话的时候,顾青青自然地涌起想温柔以待的情绪觉得自己好像慢慢找回发自内心的笑容。 夫人要求的是法式餐厅,高元立刻就向格兰大饭店的餐厅预约。 由经理人先行向餐厅预约的话,餐厅方面也能安心的迎接客人。既不怕他吃霸王餐,在经理人的请求之下对方也会特别挑选好的座位,绝不怠慢。 而客人为了不丢经理人的脸,一定要盛装出席,要不然下次再介绍过去的人就会被对方看轻了。虽然,只是些细微末节,但这就成人世界的游戏规则啊! 顾青青帮她们把行李拿进房间里,然后向她们说明了从室内的电器制品到浴室用品的使用方法。 可能说得还不错吧?夫人很满意地给顾青青了小费。 在她们的眼里看来,顾青青可能是像孙女或女儿辈的吧!顾青青不敢中饱私囊,马上拿去给高元。 “……你就拿去还给她们,因为你并没有作什么特别的服务!” 高元从经理人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把顾青青刚拿到千元大钞放过去。 “不过,如果客人给你添了麻烦,比如说弄脏了制服等等,可以视状况而定收取小费。以后你收到的时候请告诉我一声。” “是的。” 顾青青走出房间时,第二组客人正好抵达。是北城的旧美术商夏田先生。他今年已经七十七高龄,穿一席正式西服到来。他虽然拄着拐杖,但是可以步伐沉稳地独自行走。 “欢迎光临天美大饭店。” “路上塞车所以来晚了,真是不好意思。” 跟在顾青青后面的高元小姐满脸笑容地出来迎接。 “请别这么说,请把东西放在这里就好,请跟我来。” 同行的属下很有兴趣似地观赏着玄关的彩色玻璃。从事美术相关事业的人对这类东西总是比较注意吧? 顾青青在图书室的人口等夏田先生办完住房手续后,拿着行李带他们到房间去。真的是年纪大了,夏田先生比在平地走路多花了五倍的时间才走上楼梯。 “……这个灯我喜欢,有古风幽情的感觉。” 他在途中停下了脚步,对一楼天花板的吊灯发生兴趣。他以怀念的口吻开始叙述起一些值得回忆的往事,等顾青青介绍完房间出来足足花了半小时的时间。后来顾青青又送了他点的羊羹和玉露茶进去也花了十分钟才出来。 哇……真是辛苦。不过,要是能使客人心情轻松的话,这点服务也是应该的。 只有三组客人,而且全部都自己的视线范围里。相信高元小姐一定可以同时顾及到六名客人的情绪吧! 最后,仓储公司的董事长终于到了。他们是夫妇一起到来。董事长质料高贵的西装下裹着肥胖的身体,用手帕频频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夫人则烫了一头醒目的茶色巷发技散在肩膀上。颈项上还戴了一条灿烂的钻石项炼。除了手上的皮包之外,还有一个咖啡色的小旅行袋。 夫人对拿起旅行提的顾青青用挑衅的声音说。“行李送到了吧?” “行、行李吗?”顾青青有点支支吾吾起来,高元立刻转过头来。 “李河夫人的行李送到了吗?” 明明知道没送来的顾青青故意这么问,高元微笑地回答没有。 “奇怪,我昨天明明寄出来了,还说今天一定会到。” “请稍等一下,我马上查…顾青青。” 顾青青应了一声是,立刻问夫人是清哪家快递公司寄的。 快递公司七点就下班了。 夫人奇迹似地还把收据带来,顾青青赶紧拿着收据到高元的房里打电话。 但是,电话一直没有人接。 从这里到他们的营业所骑机车只要五分钟,顾青青看自己跑一趟比较快。 跟高元悄悄商量过后,顾青青迅速地跨上机车,还把手机带在身上。 营业所还没下班,顾青青敲了门进去把收据递给他们看,里面的职员看过后吃惊的说:“比较重的行李一天是不可能从京城送过来的。” “但是,行李上不是贴了必到吗?” “是啊!可能是京城营业所那边的疏忽。他们应该有向客人说明就算贴了也不一定隔天就能送到。” 怎么这样?陷入慌张状态的顾青青只得拼命拜托他帮查一下行李现在到了哪里。 比较重的行李?只住一个晚上到底要寄多少东西来啊! 不过,说不定是跟工作有关的东西,顾青青告诫自已不要有先入为主的观念。 为了预防以后会发生同样的情形,顾青青还问了各地事务所的电话。 “你运气不错,货品已经到了市内,目前放在市区运输公司里。那里营业到很晚,打个电话就可以自行去领。” “……自行去领吗?” 顾青青道了好几次谢,牢牢记住运输公司的电话,跨上机车火速赶回饭店。顾青青边骑车边用手机跟高元联络。 “目前不知道是多大的行李,还是我再跑一趟?” 因为风大,所以顾青青必须一边扯着嗓门说话一边注意行车安全。还好顾青青从小就很会单手骑车,所以一点也不怕。 高元说先向夫人问过行李的大小后再打手机跟顾青青联络。挂断电话不到三十秒顾青青就回到饭店。 呼……第一天就这样,希望能顺利解决就好了。趁高元到李河先生的房间去商量的时候.顾青青到厨房找找有什么可以填肚子的食物。 顾青青看到料理台上有高元做的三明治,不过经理都没动顾青青也不好意思先吃。正当顾青青犹豫的时候高元进来了,他把顾青青叫到厨房深处。因为有柜子挡住,所以从走廊或餐厅看不到这里。 他把三明治递给顾青青,顾青青边吃边听。 “…夫人所说的行李好像是要送给我庆祝开幕的礼物。” 天啊,不会吧? 高元无奈地叹了口气,顾青青一边啃着三明治一边握紧拳头。 也就是说让她去吧! “听说体积满大的,而且是易碎品。我跟他们说可以叫出租车去拿,但是车费要自付,夫人听了似乎很沮丧。” “要是知道地址的话我可以开车去拿。” “但是,还有其他客人在啊!没关系,还是我去拿好了。” 顾青青迅速地把第二个三明治塞进嘴里,把嘴擦一擦。 在高元打电话去问地址的同时,顾青青到房间去换衣服。等换上了衬衫和牛仔裤后,顾青青才第一次发现,这件衬衫…好像是安风给她的。 这段忙碌的时间让顾青青没有时间多想,安风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过,在敲门声响起的同时,顾青青知道自己已无暇沉浸在回忆里,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高元站在门口,手上拿着写着地址和画着简单地图的纸条。 顾青青问了高元营业所大概的方位和事务员的名字,就冲出饭店、搭上公车。 一个多小时后顾青青就回到饭店了。 顾青青一打开立关的门就听到客厅里传来愉快的谈笑声,是李河夫妇。 第408章 顾青青在心里有点同情高元,她敲了敲门说道:“经理,李河先生,我回来了。” 李河的夫人笑眯眯的说道:“真不好意思啊,因为快递而麻烦你跑那么远,辛苦啦。” 她的脸上可没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 顾青青在心里骂道:臭老太婆,真的很辛苦,累死我了啊! 虽然心里怒气冲冲的,但是顾青青睑上却要装出笑容。 她这么做,都是为了高元小姐。 房间的桌子上面放着几杯威士忌,还有些花生米和巧克力等小零食。 “辛苦你了,顾青青。” “不会的……夫人,请看看是不是您的东西?” 还要确认吗?收据上写得明明白白。 夫人立刻走过来开始开箱检查。谁叫这是她专程带来要送给高元的开幕礼物呢?没办法! 看到夫人粗鲁地想要把箱子打开,顾青青怕她会伤了指甲,赶紧到隔壁房间拿了一把小刀过来替她开箱。 “太好了!东西都没有碎!” 夫人把顾青青推开伸手到箱子里取物。反正剩下的就交给高元先生了,没事的顾青青就离开了客厅。 顾青青走进厨房坐在椅子上。 上班时间在客人看得到的地方不能坐下。 一阵慌乱之后,时间已经九点,另一对客人母女也应该从餐厅里回来了吧? 到了九点半,顾青青必须到每个房间去做加冰块的服务,还要道晚安。 顾青青等了十五分钟,看到李河夫妻好像还没有要收兵的意思,只好跑去叫高元小姐。 “经理,有急事想要问你……” “我先失礼一下。” 高元向李河合夫妻点了点头跟顾青青走进厨房。 “辛苦你了。” 听到顾青青同情的声音,高元小姐叹了一口气。 “谢谢你帮我解围。” “别这么说。不过,那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啊?花瓶还是烛台?” 顾青青去叫高元先生的时候瞄了一眼,好像是放东西的器具。 “好像是台湾作家的琉璃艺术品……真伤脑筋。” 不过,高元立刻言归正传,问顾青青有什么事。 “晚上的服务时间就快到了,要是到九点半客人还没回来,可以用备用钥匙进去客房吗?” 高元的回答是“no”。 “退房之后还可以,但是在客人不在的时候擅自进入房间,万一掉了东西可会闹得不可开交。” “说的也是…对不起。” “以后遇到类似情形别客气只管问我。还有,你自己找东西吃吧!” 交代顾青青要注意客人母女有没有回来后,高元又回客厅去了。 顾青青再度换上制服,自己泡了一林红茶配上高元做的三明治解决了晚餐。 ……有精力充沛的客人住进来的话,只有他们两个人照顾实在满辛苦的。 不过到明天就只剩两组客人,后天虽然还有三个人,但只剩一组。 要是每天都客满的话真希望高原能够考虑添加人手。因为顾青青光是负责李河夫妇以外的房间就累得半死了。 当顾青青在各个房间忙碌穿梭的时候,高元一直被李河夫妇抓着不放。 已经过十二点了。 李河夫妇似乎没注意到客厅的开放只到十一点……可能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吧!老实说顾青青觉得他们的脸皮真不是普通的厚。 为了通知他们时间快到了,顾青青刚才还故意送了三杯咖啡过去,但是,他们根本浑然不觉。就算带了礼物来又怎么样?高元明天还要上班呢! 而且说的都是李河先生的奋斗史。 再拖下去,顾青青想要不要用手机提醒高元一下比较好,可是顾青青又怕她生气,于是打消了念头。 高元告诉顾青青如果过了晚上十一点半没什么特别的事的话就可以回房间去了。因为顾青青明天一大早六点就要起床去买早餐用的面包。 顾青青洗完澡,因为还担心着高元,所以就拿着英文会话课本在餐厅里边复习边等她。 客厅门一关就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了。 不过,李河夫人的笑声还是偶尔会传到顾青青的耳朵里。 客厅的正上方就是那对夫妇的房间,所以即使谈笑也不会吵到别人,不过他们就不能替别人想一想吗? “……这么讨厌的人还想要高元做儿媳妇?脸皮真是有够厚。” 顾青青喝了一口已冷的红茶嘟哝着。 顾青青最讨厌不替人着想的大人。 这时顾青青听到从客厅传来“碰”的一声巨响。 吃惊的冲到走廊上正好看到李河夫人烦躁的走出来。 “给我水!” 可能太亢奋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大。 ……这里可是走廊啊!顾青青不爽地嘟嚷了一句。 “非常抱歉,其他的客人已经休息了,能不能请您小声一点?” “算了!这里的收费那么贵,连水都喝不到吗?” 什么?房间的冰箱里不是有水吗! 顾青青忍耐地想着该用什么敬语来回答,但是就是想不出来。顾青青一生气的时候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思考也会越变越迟钝。 安炀也说过她很没耐性。 “我马上就帮您送水过去,所以请您小声一点,现在已经半夜了啊!” “你这是什么口气?高元小姐!你是怎么教育职员的?” 在顾青青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时高元出来了。 “青青,你先下去吧!” 顾青青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听高元的语气很严肃,就只好回房。 从房门后可以听到她向夫人道歉的声音。 啊啊……自己又犯了…… 后悔的巨浪向顾青青袭来。今天才第一天,而且高元也在极力忍耐,但是却为了她向客人低头……自己真是个……傻瓜! 正当顾青青在床上被自我厌恶的情绪纠缠得辗转反侧时,有人敲门了,高元静静的走了进来。 “还没睡啊?” 顾青青从床上站起来,已经有觉悟会被骂一顿。 “你反省了吗?刚才明显是你的错。” “非常对不起。我……还让你……帮我道歉“然而下一秒钟,高元却严厉地说了一声不是! 顾青青吃惊的抬起头来。 “你反省的只有让我道歉这件事而已吗?应该不止吧?他们是客人,而你是向他们兜售眼务的那一方!不是吗?” 话是没错,但是他们只会给别人添麻烦……为了保护其他客人我只不过说了她两句而已,应该没有不对吧?这种想法顾青青当然不会说出口。 穿着一身柔和的乳白色套装的高元,脸上的表情既严肃又冰冷。 “你想想自己的立场,你是为了谁工作的?是为了我吗?不是吧?要以你的自尊去工作。” “但是……“ “‘但是’和‘不过’在饭店职员来说是不需要的。这是我的基本观念,也是我想要求你最重要的部分。” 说完,高元道了声晚安后就出去了。 顾青青独自一人站在黑暗的房间里。 高元是这么严厉的人啊! “跟安炀好像…不……” 因为跟平常的印象差距太大了,所以让人觉得高元更加严厉。 顾青青打了一个喷嚏后钻进被窝里。为了怕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声响太大,顾青青用毛巾捆了好几层。 生气完后的隔天顾青青都会比较爬不起来,所以在入睡前顾青青拼命告诉自己别想那么多了。 你是为了谁工作……高元的声音一直到梦里缠着顾青青不放。 隔天所有的客人都起床用过早点了,到了十一点供餐时间完毕后,李河夫妇仍然没有起床。 顾青青还要准备其他两组人在中午的退房工作啊! 顾青青被另一客人母女夫人叫去拍纪念照的时候经过李河夫妇的房间,敲了好几下门,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他们两个该不会死了吧?顾青青想起安炀上次说有人会企图在饭店中寻死,这个念头一直在顾青青脑中缠绕不去。不过,看高元不为所动的模样,顾青青也就装作没事般开始照顾客人外出前的事宜。 李田先生和夫人大力地称赞顾青青泡的奶茶很好喝,才让顾青青昨天沮丧的情绪获得一点纾解。 当他们表示想再喝一杯,而顾青青正准备烧开水的时候内线电话响了。顾青青去接之前电话已经被高元接走。是李河先生打来说因为夫人的身体不舒服所以想再住一晚。 在门口目送两组客人离去后,顾青青被叫到经理人桌前。 在吃早餐的时候顾青青已经为昨晚的事向高元道过歉。不过.他好像还想跟顾青青谈谈。 “不管正不正确都不重要的意思是……” 高元坐进椅子里,而顾青青则恭敬地站着听他说。 “当你觉得不平时,脑子里一定要记住以下这些话。不管在任何状况下,都不能跟客人争执,因为那不能解决问题。” “……是” 顾青青试着在脑子里重复那几个字。不管正不正确都不重要。 “李河先生好像还有工作。你用诚心的态度去问夫人有没有什么需要。” 安炀以前曾经说过不要害怕面对生气的客人,在饭店开业前就说过好多次。因为每天要听上好几遍,所以早就深植在顾青青的记忆里了。 走上楼梯时,顾青青又想起安炀说的一句话。 ——让他们选择。 虽然不能强行做任何无理的要求,但是为了引导出解决的方法,可以直接向对方提出这样的建议。 那算是一种小小的体贴吧?像在等待的时候可以请客人边喝饮料边等,或者请服务生带客人参观半以上的麻烦都能迎刃而解。顾青青记得他是这么说的。 顾青青深吸了一口气敲敲门。要是李河先生还在里面,即使不能进去起码也要知道夫人的病况怎么样。 顾青青想像了很多状况,不过倒是很顺利就进去了。 “昨晚非常抱歉。请问您有没有想吃什么东酉?” 顾青青站在枕头边道歉,夫人睁开眼睛一直凝视着顾青青。 “……我的胃很闷,想吃一些清爽的东西。” “碳酸饮料怎么样?” “还有水果,最好是凉的。” “好的。 顾青青要出去的时候李河先生也正好要出门,于是顾青青替他拿着公事包送他到门口。他虽然没有夫人那么生气,不过顾青青还是向他道了歉。 顾青青趁高元午休之前把夫人点的东西告诉他。 “柠檬水……水果吗?满好应付的嘛,这点东西就可以解决。” 看到高元终于笑了,顾青青打从心底松了~口气,不禁有股想哭的冲动。 顾青青现在终于知道四季大饭店那些职员为什么被安炀称赞后会面红耳赤。 因为紧张的气息解除了,所以…… 冰箱里有安炀送的水果,还有昨天顾青青想吃而买回来的草莓。 “虽然是一盒七块的便宜货,也只好端出去了。” 顾青青在厨房里自言自语,随后而来的高元听到后轻笑了一声。 “看在你为客人亲切服务的份上,我待会儿再去买盒草毒回来。” “没关系啦!” 顾青青在洗草莓的时候,高元帮她挑装水果的盘子。 她边准备着柠檬水,边笑着说。 “有一个经理人曾经发生过这样的错误:他错买了错误日期的演唱会门票。因为客人是从外国来的,所以非常生气,不但要求饭店买到当天最好的位置,还要饭店退回所有已付的费用。” “……该不会被迫去买黄牛票吧?” “也只有这条路了。所以,那位经理人自己负担起了比平常买三倍的票价。” 这种痛苦的经验只要有一次就够了,她得小心一点。 不过没想到安炀送的水果可以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到了下午三点.顾青青又送新的客房服务到夫人房间去。因为高元说如果她身体状况好一点的话应该会想要入浴。 高元还另外叫顾青青送了无花果果酱的甜点过去。 夫人的胃会不舒服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前一天晚上喝酒过量,这时吃一点温和的食物对胃比较好。 另外,高元预想到她可能会询问可以吃晚餐的餐厅,所以准备了好几个餐厅准备随时告知。停留超过两天的客人的行动高元几乎都可以预测得到。 顾青青对她的敬意又增加了几分。 顾青青从夫人的房里回来后,高元交给顾青青一本书,书名是《食物药方》,书里还贴了许多写得密密麻麻的小纸条。 “这种书还是必读的。” 高元曾经说过在培养自己到一个程度之后就要开始用功,指的就是这个吧! 顾青青虽然不太买书,也不知道这种书要在哪里买,不过看看却觉得内容满有趣的。下次可以去高元的房间找书来用功。 在房间里的时钟指到四点的时候,今天要住进来的客人到了。 在天美大饭店开幕两个星期后.顾青青终于比较熟悉每天的作业流程了。 现在虽然还不能排定休,但是这两个星期中有两天没有客人住进来,所以只是接接电话,算是顾青青跟高元各放了一天假吧! 因为高元开的天美饭店除非在特殊的情况下,否则不接没有预约的客人,所以能休假的日子其实很好决定。 星期三、四客人比较少。 但是,星期五、六、日、一到下个月为止,都已经被预定一空。星期二则还有空房。 今天没有客人。 高元说正好想到附近的活动中心去听古典音乐会,有意邀顾青青一起去,不过顾青青婉拒了他。 顾青青一个人在饭店的时候好想打电话给安炀。 因为顾青青想问他关于找侦探去调查安风和江瑞先生的事是不是真的。 顾青青白天打电话到四季大饭店的经理人室去问,得到的回答是他今天晚上会回家。告诉顾青青的人是跟安炀同为经理人的李森先生。他问顾青青现在在做什么,顾青青跟他说自己在饭店学习。 电话响了三声才接起来,安炀的声音听来有点沙哑……是不是感冒了? “是你啊?听说你白天有打电话到饭店去?” 一听到是她,电话那端的话就变少了。虽然感觉上好像会被挂断,但顾青青还是鼓起勇气问了。 “我有事想你,请你坦白告诉我。” 顾青青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问出来。 “你为什么派侦探去调查安风和江瑞先生?” 顾青青想一开始就用肯定的说法问安炀,他比较没机会逃避不过,他要是想说谎还是没办法。 顾青青有点期待安炀说他不知道这回事。 “因为我觉得有必要。” 安炀的声音变得简洁起来。顾青青可以想像得到他在电话那一端的表情。 他的脸上一定浮现着嘲讽的微笑,然后像嫌麻烦似地闭上眼睛。然后,他的手指就像随时要挂断电话似的已经在话机旁等待着。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两个都知道了啊!” “……你见过他们了?他们到饭店去找你吗?” “我不是在饭店见到他们的!他们是担心我才来找我!” 要是顾青青说出是在医院的话,一定又会被他嘲笑,所以顾青青根本不想说。 “没联络就离家出走是我的错!但是,你不应该怀疑他们啊!你调查了他们什么事?” “家庭背景、个人资料、高中辍学的理由、背后关系等等。” “什么叫背后关系!” “安风他有伤害前科。在少年感化院里也留下了纪录。” 顾青青气得差点把话筒摔掉。过去跟现在有什么关系! “过去的事有什么关系!“ “话不能这么说。他可以无所谓,但是对方可会对他怀恨在心。” 第409章 李河夫人苍老的脸上的脸上可没一点不好意思。 累的气喘吁吁的顾青青在心里骂道:臭老太婆,辛苦死我了,都怪你! 她虽然心里怒气冲冲的,但表面上还是要做出笑眯眯的善解人意的表情。 她这么做,都是为了高元小姐,不让给高元小姐惹麻烦。 李河夫人一看就是那种不好招惹的老女人。 她走近房间,发现房间的桌子上面放着几杯威士忌,还有些花生米和巧克力等小零食。 “辛苦你了,青青。” “不会的……夫人,请看看是不是您的东西?” 还要确认吗?收据上写得明明白白。 她虽然嘴上那么说,可没想到李河夫人显然还要过来确认。 夫人立刻走过来开始开箱检查。谁叫这是她专程带来要送给高元的开幕礼物呢?没办法! 看到夫人粗鲁地想要把箱子打开,顾青青怕她会伤了指甲,赶紧到隔壁房间拿了一把小刀过来替她开箱。 “太好了!我的东西都没有碎!” 夫人把顾青青推开伸手到箱子里取物。反正剩下的就交给高元先生了,没事的顾青青就离开了客厅。 顾青青走进厨房坐在椅子上。 上班时间在客人看得到的地方不能坐下。 一阵慌乱之后,时间已经九点,另一对客人母女也应该从餐厅里回来了吧? 到了九点半,顾青青必须到每个房间去做加冰块的服务,还要道晚安。 顾青青等了十五分钟,看到李河夫妻好像还没有要收兵的意思,只好跑去叫高元小姐。 “经理,有急事想要问你……” “我先失礼一下。” 高元向李河合夫妻点了点头跟顾青青走进厨房。 “辛苦你了。” 听到顾青青同情的声音,高元小姐叹了一口气。 “谢谢你帮我解围。” “别这么说。不过,那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啊?花瓶还是烛台?” 顾青青去叫高元先生的时候瞄了一眼,好像是放东西的器具。 “好像是台湾艺术家的琉璃艺术品……真伤脑筋。” 不过,高元立刻言归正传,问顾青青有什么事。 “晚上的服务时间就快到了,要是到九点半客人还没回来,可以用备用钥匙进去客房吗?” 高元的回答是“no”。 “退房之后还可以的,但是在客人不在的时候擅自进入房间,万一掉了东西可会闹得不可开交。” “说的也是…对不起。” “以后遇到类似情形别客气只管问我。还有,你自己找东西吃吧!” 交代顾青青要注意客人母女有没有回来后,高元又回客厅去了。 顾青青再度换上制服,自己泡了一林红茶配上高元做的三明治解决了晚餐。 如果有精力充沛的客人住进来的话,只有他们两个人照顾实在满辛苦的。 不过到明天就只剩两组客人,后天虽然还有三个人,但只剩一组。 要是每天都客满的话真希望高原能够考虑添加人手。因为顾青青光是负责李河夫妇以外的房间就累得半死了。 当顾青青在各个房间忙碌穿梭的时候,高元一直被李河夫妇抓着不放。 现在已经过十二点了。 李河夫妇似乎没注意到客厅的开放只到十一点。 顾青青心想,可能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吧!老实说顾青青觉得他们的脸皮真不是普通的厚。 为了通知他们时间快到了,顾青青刚才还故意送了三杯咖啡过去,但是,他们根本浑然不觉。就算带了礼物来又怎么样?高元明天还要上班呢! 而且说的都是李河先生的奋斗史。 再拖下去,顾青青想要不要用手机提醒高元一下比较好,可是顾青青又怕她生气,于是打消了念头。 高元告诉顾青青如果过了晚上十一点半没什么特别的事的话就可以回房间去了。因为顾青青明天一大早六点就要起床去买早餐用的面包。 顾青青洗完澡,因为还担心着高元,所以就拿着英文会话课本在餐厅里边复习边等她。 客厅门一关就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了。 不过,李河夫人的笑声还是偶尔会传到顾青青的耳朵里。 客厅的正上方就是那对夫妇的房间,所以即使谈笑也不会吵到别人,不过他们就不能替别人想一想吗? “……这么讨厌的人还想要高元做儿媳妇?脸皮真是有够厚。” 顾青青喝了一口已冷的红茶嘟哝着。 顾青青最讨厌不替人着想的大人。 这时顾青青听到从客厅传来“碰”的一声巨响。 吃惊的冲到走廊上正好看到李河夫人烦躁的走出来。 “给我水!” 可能太亢奋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大。 ……这里可是走廊啊!顾青青不爽地嘟嚷了一句。 “非常抱歉,其他的客人已经休息了,能不能请您小声一点?” “算了!这里的收费那么贵,连水都喝不到吗?” 什么?房间的冰箱里不是有水吗! 顾青青忍耐地想着该用什么敬语来回答,但是就是想不出来。顾青青一生气的时候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思考也会越变越迟钝。 安炀也说过她很没耐性。 “我马上就帮您送水过去,所以请您小声一点,现在已经半夜了啊!” “你这是什么口气?高元小姐!你是怎么教育职员的?” 在顾青青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时高元出来了。 “青青,你先下去吧!” 顾青青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听高元的语气很严肃,就只好回房。 从房门后可以听到她向夫人道歉的声音。 啊啊……自己又犯了…… 后悔的巨浪向顾青青袭来。今天才第一天,而且高元也在极力忍耐,但是却为了她向客人低头……自己真是个……傻瓜! 正当顾青青在床上被自我厌恶的情绪纠缠得辗转反侧时,有人敲门了,高元静静的走了进来。 “还没睡啊?” 顾青青从床上站起来,已经有觉悟会被骂一顿。 “你反省了吗?刚才明显是你的错。” “非常对不起。我……还让你……帮我道歉“然而下一秒钟,高元却严厉地说了一声不是! 顾青青吃惊的抬起头来。 “你反省的只有让我道歉这件事而已吗?应该不止吧?他们是客人,而你是向他们兜售眼务的那一方!不是吗?” 话是没错,但是他们只会给别人添麻烦……为了保护其他客人我只不过说了她两句而已,应该没有不对吧?这种想法顾青青当然不会说出口。 穿着一身柔和的乳白色套装的高元,脸上的表情既严肃又冰冷。 “你想想自己的立场,你是为了谁工作的?是为了我吗?不是吧?要以你的自尊去工作。” “但是……“ “‘但是’和‘不过’在饭店职员来说是不需要的。这是我的基本观念,也是我想要求你最重要的部分。” 说完,高元道了声晚安后就出去了。 顾青青独自一人站在黑暗的房间里。 高元是这么严厉的人啊! “跟安炀好像…不……” 因为跟平常的印象差距太大了,所以让人觉得高元更加严厉。 顾青青打了一个喷嚏后钻进被窝里。为了怕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声响太大,顾青青用毛巾捆了好几层。 生气完后的隔天顾青青都会比较爬不起来,所以在入睡前顾青青拼命告诉自己别想那么多了。 你是为了谁工作……高元的声音一直到梦里缠着顾青青不放。 隔天所有的客人都起床用过早点了,到了十一点供餐时间完毕后,李河夫妇仍然没有起床。 顾青青还要准备其他两组人在中午的退房工作啊! 顾青青被另一客人母女夫人叫去拍纪念照的时候经过李河夫妇的房间,敲了好几下门,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他们两个该不会死了吧?顾青青想起安炀上次说有人会企图在饭店中寻死,这个念头一直在顾青青脑中缠绕不去。不过,看高元不为所动的模样,顾青青也就装作没事般开始照顾客人外出前的事宜。 李田先生和夫人大力地称赞顾青青泡的奶茶很好喝,才让顾青青昨天沮丧的情绪获得一点纾解。 当他们表示想再喝一杯,而顾青青正准备烧开水的时候内线电话响了。顾青青去接之前电话已经被高元接走。是李河先生打来说因为夫人的身体不舒服所以想再住一晚。 在门口目送两组客人离去后,顾青青被叫到经理人桌前。 在吃早餐的时候顾青青已经为昨晚的事向高元道过歉。不过.他好像还想跟顾青青谈谈。 “不管正不正确都不重要的意思是……” 高元坐进椅子里,而顾青青则恭敬地站着听他说。 “当你觉得不平时,脑子里一定要记住以下这些话。不管在任何状况下,都不能跟客人争执,因为那不能解决问题。” “……是” 顾青青试着在脑子里重复那几个字。不管正不正确都不重要。 “李河先生好像还有工作。你用诚心的态度去问夫人有没有什么需要。” 安炀以前曾经说过不要害怕面对生气的客人,在饭店开业前就说过好多次。因为每天要听上好几遍,所以早就深植在顾青青的记忆里了。 走上楼梯时,顾青青又想起安炀说的一句话。 ——让他们选择。 虽然不能强行做任何无理的要求,但是为了引导出解决的方法,可以直接向对方提出这样的建议。 那算是一种小小的体贴吧?像在等待的时候可以请客人边喝饮料边等,或者请服务生带客人参观半以上的麻烦都能迎刃而解。顾青青记得他是这么说的。 顾青青深吸了一口气敲敲门。要是李河先生还在里面,即使不能进去起码也要知道夫人的病况怎么样。 顾青青想像了很多状况,不过倒是很顺利就进去了。 “昨晚非常抱歉。请问您有没有想吃什么东酉?” 顾青青站在枕头边道歉,夫人睁开眼睛一直凝视着顾青青。 “……我的胃很闷,想吃一些清爽的东西。” “碳酸饮料怎么样?” “还有水果,最好是凉的。” “好的。 顾青青要出去的时候李河先生也正好要出门,于是顾青青替他拿着公事包送他到门口。他虽然没有夫人那么生气,不过顾青青还是向他道了歉。 顾青青趁高元午休之前把夫人点的东西告诉他。 “柠檬水……水果吗?满好应付的嘛,这点东西就可以解决。” 看到高元终于笑了,顾青青打从心底松了~口气,不禁有股想哭的冲动。 顾青青现在终于知道四季大饭店那些职员为什么被安炀称赞后会面红耳赤。 因为紧张的气息解除了,所以…… 冰箱里有安炀送的水果,还有昨天顾青青想吃而买回来的草莓。 “虽然是一盒七块的便宜货,也只好端出去了。” 顾青青在厨房里自言自语,随后而来的高元听到后轻笑了一声。 “看在你为客人亲切服务的份上,我待会儿再去买盒草毒回来。” “没关系啦!” 顾青青在洗草莓的时候,高元帮她挑装水果的盘子。 她边准备着柠檬水,边笑着说。 “有一个经理人曾经发生过这样的错误:他错买了错误日期的演唱会门票。因为客人是从外国来的,所以非常生气,不但要求饭店买到当天最好的位置,还要饭店退回所有已付的费用。” “……该不会被迫去买黄牛票吧?” “也只有这条路了。所以,那位经理人自己负担起了比平常买三倍的票价。” 这种痛苦的经验只要有一次就够了,她得小心一点。 不过没想到安炀送的水果可以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到了下午三点.顾青青又送新的客房服务到夫人房间去。因为高元说如果她身体状况好一点的话应该会想要入浴。 高元还另外叫顾青青送了无花果果酱的甜点过去。 夫人的胃会不舒服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前一天晚上喝酒过量,这时吃一点温和的食物对胃比较好。 另外,高元预想到她可能会询问可以吃晚餐的餐厅,所以准备了好几个餐厅准备随时告知。停留超过两天的客人的行动高元几乎都可以预测得到。 顾青青对她的敬意又增加了几分。 顾青青从夫人的房里回来后,高元交给顾青青一本书,书名是《食物药方》,书里还贴了许多写得密密麻麻的小纸条。 “这种书还是必读的。” 高元曾经说过在培养自己到一个程度之后就要开始用功,指的就是这个吧! 顾青青虽然不太买书,也不知道这种书要在哪里买,不过看看却觉得内容满有趣的。下次可以去高元的房间找书来用功。 在房间里的时钟指到四点的时候,今天要住进来的客人到了。 在天美大饭店开幕两个星期后.顾青青终于比较熟悉每天的作业流程了。 现在虽然还不能排定休,但是这两个星期中有两天没有客人住进来,所以只是接接电话,算是顾青青跟高元各放了一天假吧! 因为高元开的天美饭店除非在特殊的情况下,否则不接没有预约的客人,所以能休假的日子其实很好决定。 星期三、四客人比较少。 但是,星期五、六、日、一到下个月为止,都已经被预定一空。星期二则还有空房。 今天没有客人。 高元说正好想到附近的活动中心去听古典音乐会,有意邀顾青青一起去,不过顾青青婉拒了他。 顾青青一个人在饭店的时候好想打电话给安炀。 因为顾青青想问他关于找侦探去调查安风和江瑞先生的事是不是真的。 顾青青白天打电话到四季大饭店的经理人室去问,得到的回答是他今天晚上会回家。告诉顾青青的人是跟安炀同为经理人的李森先生。他问顾青青现在在做什么,顾青青跟他说自己在饭店学习。 电话响了三声才接起来,安炀的声音听来有点沙哑……是不是感冒了? “是你啊?听说你白天有打电话到饭店去?” 一听到是她,电话那端的话就变少了。虽然感觉上好像会被挂断,但顾青青还是鼓起勇气问了。 “我有事想你,请你坦白告诉我。” 顾青青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问出来。 “你为什么派侦探去调查安风和江瑞先生?” 顾青青想一开始就用肯定的说法问安炀,他比较没机会逃避不过,他要是想说谎还是没办法。 顾青青有点期待安炀说他不知道这回事。 “因为我觉得有必要。” 安炀的声音变得简洁起来。顾青青可以想像得到他在电话那一端的表情。 他的脸上一定浮现着嘲讽的微笑,然后像嫌麻烦似地闭上眼睛。然后,他的手指就像随时要挂断电话似的已经在话机旁等待着。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两个都知道了啊!” “……你见过他们了?他们到饭店去找你吗?” “我不是在饭店见到他们的!他们是担心我才来找我!” 要是顾青青说出是在医院的话,一定又会被他嘲笑,所以顾青青根本不想说。 “没联络就离家出走是我的错!但是,你不应该怀疑他们啊!你调查了他们什么事?” “家庭背景、个人资料、高中辍学的理由、背后关系等等。” “什么叫背后关系!” “安风他有伤害前科。在少年感化院里也留下了纪录。” 顾青青气得差点把话筒摔掉。过去跟现在有什么关系! “过去的事有什么关系!“ “话不能这么说。他可以无所谓,但是对方可会对他怀恨在心。”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雇用侦探的?是他们一起同居的时候吗?安风连煮饭、买东西,甚至打扫都帮他们做的好好的啊! “什么时候……!你是什么时候叫侦探调查的!” 安炀没有说话,顾青青赶紧大叫别切断。 “你敢切断我就马上过去!” “……别叫那么大声。你们不是还在营业吗?高元她……“ “我们今天休息!高元小姐出去了,只有我一个人在。” 顾青青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他轻笑的声音。他一定是笑他们的饭店没有客人!可恶! “侦探是在你还在当我助手的时候就雇了。我怎么能放心让来路不明的人跟我们同居在一起?” “连我跟安风的事都……?” “……报告中也有提到类似的事。” 他说得那么轻松。 她和安风进旅馆的照片说不定都被拍下来了? 听顾青青不讲话,这次换安炀开口了。 “你懂不懂得分寸?你该知道他们虽然不是坏人却是危险人物吧?就是因为跟这种人交往你才会意上那么多是非!” 顾青青无法反驳。因为她,安炀身上留下了一生无法抹灭的伤痕。 虽然没有危及生命,但那时饭店正为了开幕而忙碌不堪,他绝对不会想在医院里用电话指挥部下办事。 安炀是个完美主义者,因此也比别人多付出好几倍的努力。 “你难道没有想过他们可能连累到高元吗?你一定不知道饭店一旦失去客人的信赖会怎么样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客人会到一个危险的饭店里住宿吗!” “我没有把饭店的地址告诉他们!” 这是顾青青在替自己开脱,其实结果是一样的。 “你还有一点脑筋嘛!“ “可恶!你这个恶魔、冷血动物、薄情男!只会嘲笑的你哪管得别人的心情!” “你想说的只有这些吗?我要挂电话了。” “你伤害了安风!而且他很生气!” 那不是安炀的错……是她擅自离家不对。但是,这家伙多少也有点责任吧? “……哼,这种事睡一觉不就解决了?” 进入了十一月的第二个星期。 到天美饭店上班以来,顾青青第一次感到这么紧张。一想到下午安炀要来,她一大早五点就醒了。 没办法睡回笼觉的顾青青只好待在被窝里猛练英文会话。 “这么紧张干嘛?其他的客人都是上班族,应该不会很难应付。” 高元虽然如此安慰她,但是一想到上个星期她才打电话去骂过他,在还没道歉的情况下,她拿什么脸对安炀说“欢迎光临”? 第410章 ” 高元小姐拿了新的绷带之后,很细心的为顾青青消毒伤口。 顾青青有点痛,发出了一点点声音。 “抱歉,很痛吗?” “没……我没关系的。” 高元替顾青青处理好伤口后,问道:“青青,你是不是和安炀发生了什么争执啊?” 听到高元那么问,顾青青在心中呐喊,饶了她吧。 “那个,我没有和安炀发生争执。” “是吗,那就好,抱歉问了你奇怪的问题。” 替顾青青处理好伤口后,怕顾青青会累,还用吹风机替她吹好了头发。 顾青青心想,如果安炀知道了,肯定会责备她的吧。 “青青,你不是有在交往的男朋友了吗?为什么会选择来投靠我?” 在吹风机暖暖的风下,高元的手指温柔的搓着她的头发。 那种感觉很舒服。 “我喜欢的人,嗯,他很特别。” 顾青青的脑海里浮现出安风那张帅气的脸庞。 或许是因为高元不认识安风,所以顾青青才会告诉她吧。 或许是她其实想要找个人倾诉而已。 话一旦说出口,就没办法停下了。 在四季大饭店她所经历的严苛工作,自己频繁出错,给安炀添了好多麻烦,安炀为了她而向别人低头,使得顾青青感觉自己好像永远长不大似的,总是被呵护,被护在羽翼之下。 当她疲惫时,安炀会让出温暖的肩膀让她依靠。 但是,她觉得安炀太过严厉了,尤其是对她。 她找不到工作,安炀却让坚决让她回学校复读。 顾青青举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不想去复读。 所以才想要离开京城一阵子,散散心。 她很想要像安炀一样成为饭店经理人。 如果她想要在高元这里工作的话,那就必须得通知安炀。 这样一来,安炀就知道高元小姐在这里了。 高元小姐似乎不想让安炀知道。 “高元小姐,你还是不想让安炀知道你在这里吗?” “反正安炀总有一天会知道的,而且我和他很久没联系了,如果他知道我开了点的饭店的话,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安炀说不定会恨得牙痒痒的,因为他之前不是很想把你挖到四季大饭店去做经理人吗?” 顾青青说的,这可是事实。 在四季大饭店开业前,安炀就跟高元提出让她来四季大饭店工作了。 但是,那时候高元小姐却拒绝了,以为她跟安炀处在同等的地位。 深刻了解高元执拗的性格的安炀,最终放弃了让她去四季大饭店工作。 高元不知道是怎么看待安炀的,她故意换了手机号码,让安炀无法找到她。 顾青青心想,这件事用不着她来担心。 她没有兴趣去打探上司的私事,而且这也太没礼貌了。 顾青青下定决心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假装不知道安炀和高元之间的关系。 就算被严刑拷打她也不会说。 这算是感谢高元把她捡回家的报答吧。 “只有他是无法逃避的。” 高元投降似地高举双手,他们不得不下定决心。 虽然顾青青有留言,但是没交代清楚到哪里外宿还是惹火了安炀。 “你高中时代恐怕玩得比他更凶吧?” 准备了红茶的高元小姐坐在缩成一团的顾青青身边。 高元脸上洋溢着温柔的表情,看得出来她是打从心底说出这些话。 “可惜他无法抛弃自己的事业,所以他每年都会带着我到各个国家的饭店去走走。我进李原家的时候他二十五岁,还在父亲的羽翼下学习,一年总会到国外去几次,也在国内住过不少饭店。” 高元九岁的时候李原先生已经二十五了啊! 顾青青想起,自己妈妈和安炀的爸爸再婚的时候安炀好像也是二十五岁。顾青青第一次跟他见面是在那半年前。 “那你一定很憧憬李原先生罗?“顾青青微笑着说,高元也温柔的以笑回报。 “我明白你的心情。我第一次见到安炀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十岁,他二十四岁。安炀是个大学毕业生,又会开车,跟他走在一起总会招来女人陶醉的眼光。他有一次曾到学校来接我,让我得意了好久呢……他当然不知道,我没告诉他。” 高元点点头,俏皮地把食指竖在唇前。 “之前,我真的跟他到过好多地方。我能说这么流畅的英文也是受了他的影响,不管我想做什么工作多少都有一点他的影响。我对贸易虽然也有兴趣,但是从以前我就不是一个会跟很多人一起和乐共事的人。” “那李原先生知道你开始从事饭店业一定很高兴吧?” “嗯,高兴得不得了。我进“国际玫瑰大饭店”的时候他当然高兴,但是当我跟他商量,想在这块土地上盖饭店时,他更是兴奋不已。他说在这一带他认识的人比较多。” 他指的是格兰饭店的总裁,还有盖这栋饭店时所有的参与者。 “这个饭店会叫天美,愿成为天下最美的。” 不久之后,李原先生就打电话来约他们出去吃饭。 今晚好像要到一家很有名的饭店去用餐。 把饭店正式介绍给客人之前,李原先生打算先带高元小姐到各类型的饭店去。这应该算是拜会吧! 这种兄妹之情真令人感动…… 不过,顾青青的饮食水准倒是因此一下子提高了不少,顾青青有预感跟他们继续交往下去的话,她一定会在不知不觉中变胖。 吃过晚餐回来,高元小姐和李原先生在有暖炉的客厅里喝酒。 这里的酒有威士忌、白兰地…… 在李原先生洗澡的这段时间,高元叫她过去帮忙他做下酒菜。 于是顾青青有以来第一次尝到真的鱼子酱的味道。 “我们饭店虽然只供应早餐,但是有提供下酒菜的服务。冰块的存量我会去查,你也帮我注意一下。” “是。如果需要采买的东西就写在白板上你说好不好?我看到了就会去采购。” “好啊!那我明天就去订一个白板。” “……还有,我带来的闹钟声音好像太吵了。刚才我让它响,然后关上二楼客房仔细听了一下,好像还听得到。” “哦,原来你是在做实验啊!” 高元苦笑着在脆薄饼上涂上马铃薯泥,然后用鱼子酱和芹菜装饰。在法国面包的薄片上则涂上美乃滋后装饰上黑胡椒和绿叶。 “脆薄饼的装饰只要适当就好。检查过冰箱里的材料,向客人报告过简单的菜单后,可以问有没有不吃的东西。” “是。像薄荷叶就很好种,长得很快。” 这时李原先生走进了餐厅,看他身上披着睡袍一定是刚洗完澡出来。 “你刚说闹钟怎么了?” “青青说她的闹钟声音好像太大。不过,声音小的话你起得来吗?” “没问题,因为我满浅眠的。应该在闹铃还没有响之前我就会先起来,不过还是要提防万一的状况。 李原先生从旁边抓了一块高元小姐为他准备的脆薄饼咬了一口频频点头。 “很好,我喜欢你这种替人着想的心态,真想让我家的孩子也听听看。” “没这么夸张啦……” 李原先生真是个好人,听到那样的称赞谁都会想要更努力啊! “高元,你也去洗个澡吧!” “没关系,我待会儿再去就好……” “去吧、去吧!青青来陪我喝酒,酒精浓度低的簿荷酒应该满适合你……” “别让她喝太多,刚才吃晚餐的时候你还让她喝冷酒……“ 刚才在吃晚餐时,在老板娘的好意推荐下,顾青青和李原先生干了一杯冷酒。 好好喝哦!鲷鱼生鱼片、牡蛎、芝麻豆腐、刚蒸出来的饭,还有热腾腾的鲜汤,其他还有好多菜顾青青无法把菜名—一记下来。 “薄荷酒就是加薄荷的威士忌吧?你要加苏打水还是一般水?” 冷酒还在顾青青肚子里作祟,再喝的话万一吐了……无所谓嘛! “请帮我加苏打水。我可能喝完就要去睡了。” “有什么关系?一起喝嘛!” 李原先生用高脚杯一边帮顾青青调制着饮料,一边挽留似地笑着说。 “您只剩下一天可以待在这里吧?请跟高元小姐好好叙叙旧吧!“ “是啊!不过,我已经跟青青说好了过年要出去旅行。” 看李原先生的表情就知道他真的很期待跟高元一起去旅行。 “你们要到哪里去玩?欧洲?还是美国?” “应该是欧洲。不过,青青还要照顾饭店的生意,所以行程得缩短十天。我本来提议先去旅行后再开业,但是她坚持……” 在李原先生的心目中高元好像永远是个小孩子。 “听说在高元小时候你们就经常一起去旅行?” “嗯,高元虽然是个乖孩子,但并不是那种只会一整天躲在家里看书足不出户的小孩,所以我试着带她去旅行后她果然很高兴。她不挑食也不认床.我去工作的时候她就在饭店里看着窗外的景色画画等我回来。你不觉得一起去旅行的同伴的习惯很重要吗?” “是啊!我也觉得不是跟谁都可以一起睡的。” 李原先生闻言噗的一声笑出来。 “你指的是男朋友吧?”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应该说可以让自己放松的人吧!” 说完,顾青青才想起今天都没有跟安风联络,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应该是他打工最忙的时候吧? 从最后一次见到他到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顾青青也没有把手机打开。对了,手机还要记得还给他。 李原先生无视高元的意见,帮顾青青我调了杯蛮浓的酒。 顾青青慢慢啜饮着,把下酒的点心端到有暖炉的客厅。 反正高元不出来顾青青也没办法洗澡,就暂时陪里原先生聊聊天吧! “高元在大饭的饭店有过经验我倒不担心,但是他不像你哥哥那么坚强,所以就要麻烦你了。” “您别这么说!我觉得高元小姐比安炀要通人情多了,而且她人真的很好。” “是吗?安炀是那种在困境中更会激发斗志的人,而高元则是低头道歉的个性。” “安炀也常常道歉啊!” “以道歉来转换客人的心情是经理人应尽的义务。你认为天美饭店是一家什么样的饭店?” 他们各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李原先生早就把他想喝的酒拿到桌上来了。 李原先生在矮玻璃杯中注入半林威士忌,在指尖中摇晃一下后送到唇边。 “……嗯,真好喝。” “如果有像李原先生一样的客人会到这里来休息,轻松地喝着威士忌就好了。我觉得高元小姐很自然地会让人感觉到一股柔和的气质。我第一次见到她就因为身体不舒服而在饭店里受她照顾,就算不知道她是安炀的朋友,还是能完全放下心来。” “是啊!跟她在一起好像什么都想说出来。” 李原先生亲切地跟顾青青聊天,他在跟自己的孩子说话时也是这样吗? “……一般饭店没有办法选择客人,但是我希望这家饭店可以做到这一点。” 空气中的气氛好像有点改变,然而李原先生的表情还是和刚才一样。 “有些话我要先说在前面。我想让这里变成一个舒适、放松的空间,所以希望客人也能够遵守规则。就算预约被拒,我也希望他们能想想为什么被拒的原因,这是我对客人最起码的要求。” “但是……客人对我们这家饭店还不是很了解啊?” 顾青青有点犹豫。没想到温厚的李原先生会抱持这么激烈的论点。 “那就只好请他们学习去习惯了。等住过其他饭店之后再到我们这里来住。” “好难的……的功课。” 嗯……饭店是无法选择客人的,只能在预约时从交谈中来判断。 正当顾青青陷入困扰的时候,高元带着一头湿发出来了。 她穿着睡衣,手上则拿着睡袍。 “你说这些话是要吓死青青吗?一定是喝醉了。” “我可没有醉。” “……是、是。青青,换你去洗澡了。” 顾青青拿起杯子站起来向李原先生道谢。 薄荷酒虽然很好喝,但是以她现在的酒量还,没有办法一口气喝完。 顾青青走到厨房把杯子里的残酒倒掉,洗了洗后放回柜子里。 …… 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天气异常晴朗,天空没有一片云。 第一位客人是李原先生的父亲的朋友。由于他是因为公才来。 顾青青调整过休息时间,在中午前以购物的借口外出。 她几次想打电话但是都没有时间,只好直接到医院去听体检报告。而且,人难免出错,如果她请医院帮她邮寄到天美饭店,但是她的病历上留的是安炀的地址,很有可能会因此送到他那里去。 而且,顾青青发现自己最近吃多了一定会吐。不是因为暴饮暴食的腹胀,而是肠胃像搅动船疼痛。还有,就是突发性的体温降低。 “睡一晚应该就会好点吧!” …… 时间慢慢的过去了,因为紧张,顾青青几乎没怎么吃饭。 安炀今天要住的房间是大风格的客房,两天都算高元的招待。 为了报答他收留她的恩情,这两天顾青青说什么也不能出错。 安炀好像说会开车来。 他不知道会不会带手机?他是那种即使在假日也会向部下交代有什么事就跟他联络的人…… 好吧!顾青青决定打他的手机先跟他道歉再说! 顾青青才刚下定决心,玄关的电铃声就响了。 是快递吗?顾青青到走廊上一看。 “……唔……竟然这么快就给我来了。” 顾青青应该说得很小声才对,没想到还是被他这个顺风耳听到了。 “你的谈吐还真高雅啊!” “这么紧张干嘛?其他的客人都是上班族,应该不会很难应付。” 高元虽然如此安慰顾青青,但是一想到上个星期她才打电话去骂过安炀,在还没道歉的情况下,她拿什么脸对安炀说“欢迎光临”? 顾青青绷紧脸上的肌肉。 “欢迎光临。” 第411章 “才怪呢!”安炀冷酷的声音令顾青青感觉十分的难受。 这时候,高元小姐也从自己的房间里面走出来了 “来得好快。”高元微笑的对安炀打招呼。 “对,高速没塞车。” 安炀微微笑,将视线从顾青青的身上移开,坐到高元的办公桌前。 高元小姐递给安炀资料卡,安炀认真写的样子令顾青青觉得很新鲜。 “房间还没准备好的话,我的行李先寄存好吧。晚饭我去外面吃。” “晚饭?现在才下午两点啊。”高元苦笑着说,但对方是安炀,她也就不再多话了。 晚上安炀的确在外面吃饭,还顺便逛了街。 翌日。 早晨安炀下来吃早餐的时候,一边看报纸,一边盯着顾青青。 顾青青正在为饭店的其他客人办理退房手续。 一直被安炀死死的盯着,顾青青感觉紧张极了。 从昨天开始,安炀就一直盯着她了,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 顾青青心里一直无法放松,紧张的不行。 这很令她困扰,于是她将安炀一直盯着她看的事情告诉了高元小姐。 高元小姐说被人盯着看,是件好事。 顾青青无奈,只能默默忍受安炀的视线了。 如果对方不是安炀的话,顾青青也就不会那么紧张了吧。 下午,安炀出了饭店,去疗养院看望父亲。 由于工作很忙,安炀这次好不容易休假了,便决定一天都呆在医院里陪伴父亲。 高元小姐外出办事情,顾青青一个人被留在饭店看门。 三人吃过中饭后,安炀和高元几乎是同时走出饭店的。 由于今天饭店没有新来的客人,顾青青一个人留在饭店里,感觉饭店非常的安静。 她终于能从繁忙的工作中空出时间休息,她坐在经理人的办公室。 虽然,自己坐的位子是高元的位置,但是她需要处理住房手续,所以不得不提前准备。 今天将要住进来的新客人是两位上班族。 他们都是业务经理,年龄五十三岁。 这种上班族来住饭店,其实比较好应付的。 他们住进来晚,走得早,晚餐还会自己去找餐厅解决,而且因公事的客人,多半不会要求什么建议观光行程的服务。 他们已经先把住宿费汇进来了。 顾青青把住宿卡准备好,开冰箱喝了几口冰水。 悠闲地过完下午之后,到了华灯初上两位客人终于到了。 只看到顾青青一个人出来迎接的他们虽然有点吃惊,但是顾青青把已经反复练习多次的饭店介绍如行云流水般说出,等带他们到客房的时候已经可以一起谈笑了。 因为高元小姐要到十点以后才会回来,所以顾青青向他们说明如果要利用吧台,可能要稍等一下。不过,这两位都表示不喝洋酒。 他们想喝的是茅台酒,不过这里刚好没有,所以他们就改点了咖啡。 顾青青看他们好像喜欢吃甜食,所以在送咖啡过去的时候又附赠了~份巧克力,两人都很高兴。 这两位那是工作狂,今天晚上因为要讨论公事,所以都不外出,明天则一早就要出发到机场。他们的行程是预定早上六点离开饭店。 知道他们明天要搭出租,顾青青迅速地走出房间准备去预约。这时其中一人却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原来他把咖啡打翻在搭在椅背的西装上。连地上的绒毯也遭殃了。 顾青青赶紧到浴室拿毛巾出来帮他擦拭西装,但是西装已经沾上了咖啡的颜色。 “我没有带换洗的西装,快帮我想办法!” 不能穿这样去坐飞机啊!他困扰地对顾青青说。 顾青青虽然先把西装接过来,但是高元小姐现在人不在,顾青青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八点以前是可以拜托跟饭店签了约的洗衣公司帮忙。不过,她怎么打电话都没人接,说不定下班了。 顾青青改翻电话簿到处打电话,然而没有一家店是开到晚上的。 顾青青伤透脑筋,只好打高元小姐的手机,倒霉的是怎么都接不通。 顾青青在忙着这些事的过程中,咖啡逐渐渗进西装里了,正当顾青青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安炀回来了。 顾青青马上把事情告诉他跟他商量。虽然今天他是客人,但是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而且,高元以前也用电话向这家伙求援过。 “……明天早上六点吗?“安炀严肃地看着腕表后转向顾青青。 “这附近有没有高元熟识的饭店?有些饭店里会有洗衣服务。” “我……不知道。不过,我记得李原先生曾经以负责人和经理人的名义将高元小姐介绍给格兰大饭店,他们还交换过名片!” “好。这时候求助于饭店最快。快去打电话。”” 如果这样还不行的话……安炀一个人自言自语着。 顾青青在电话里向格兰的经理人拼命说明状况。但是,接电话的经理人却不认识高元小姐。 “……我们是很想帮忙,但是敝饭店的洗衣房已经被明天要退房的客人的衣物预约满了,而且,明早六点之前也不可能,如果是十点的话还可以考虑。” “但是,客人是六点出发啊!“然而听到对方一再道歉,顾青青也不能再强求。每家饭店当然都是以自己的客人为主。 顾青青挂断电话的时候,安炀正用他的手机不知道在跟谁联络。 “喂?我是安炀……是的,我有事情想请问洗衣服务部,能不能把电话转到那里?” 啊……四季大饭店!那里就有二十四小时服务! 顾青青完全忘记了.而且洗衣部的须知顾青青也只看过一次。 但是,现在过去的话,来回要花两个小时,剩余的时间真的足够洗掉污垢吗? 在这种时候顾青青就深深觉得自己的知识不足。顾青青记得妈妈有一本教人简单去除污渍的书,知道会碰到今天这种情形以前就该多看几眼! 不过,顾青青根本没有料到自己会从事饭店业。 顾青青祈祷地看着安炀的背影,这还是顾青青第一次觉得他的背影是这么的可以依靠。 顾青青只能祈祷他们愿意帮忙。 “是黑咖啡,没有加糖和牛奶,时间是一个小时前左右。” 安炀详细说明状况,寻求可以立刻解决的方法。但是到后来还是要直接拿去比较好。 “衣服给我,我立刻去一趟。” 他挂断电话奔上楼梯,马上就换了衣服下来。 “对不起,我虽然很想跟你去,但是得留在这里。“ “那当然,没关系,这笔帐我会记在高元头上。” 他丢了一句等高元回来要告诉他后就微笑冲出去了。顾青青只能双手合十祈祷他这一路上不要出事。 过没不多久,他到了饭店后打电话过来,是刚回来没多久的高元接的。挂上电话,高元转过头来对顾青青微笑。 安炀说最晚凌晨四点一定会回来。 高元很想等安炀回来,但是顾青青想到她明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所以请她先去睡。她这一天都在外面跑不可能不累。 顾青青坐在玄关边看英文课本边等安炀。 安炀那么辛苦的奔波,自己却在这里念书好像有点不妥当。但是,如果什么都不作只是干等的话,顾青青怕自己会睡着。 可是英文读起来好难,越想记单词,顾青青的眼皮就越沉重。 等到有人摇着顾青青的肩膀叫她的名字时顾青青才惊醒过来。 “……你这个傻瓜,在这里睡觉不怕感冒吗?” 安炀在玄关脱下鞋子,把装着西装的塑胶袋递给顾青青。 “洗得很干净。幸好功夫不错的师父还留在那里才能这么快洗完。” “真是……太好了。“顾青青接过袋子,拿进客厅吊在挂帽子的地方。 顾青青望着坐在沙发上的安炀问他要喝什么时,他思考了几秒,要了红茶。 但是,等顾青青泡好茶端过去时他已经睡着了。 他好像很累。 顾青青把红茶放在桌上,走到他的对面坐下来。客厅里开了暖气,他应该不会感冒。 “安炀……?” 顾青青轻轻叫他的名字,但是他并没有睁开眼睛。 顾青青喝着自己的红茶,思考着喝完茶就要把他叫起来。 顾青青知道他今天好像是上晚班。下午五点半要到饭店和上早班的人交班。 算一算他回公寓换衣服、洗澡所需的时间,他应该还有时间睡觉。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顾青青在两个小时之后也要去买面包。从今天星期五开始一连三天饭店都客满。 光是每天的工作就够她忙的,根本没有自己的时间。 但是,她喜欢这个工作。 就算每天只能睡两个小时,不管在什么状况下都得低头,但是只要有这工作在,能够为别人尽点力,就能让顾青青萌生感激的心情。 这是个可以让顾青青随时都觉得自己在努力的地方。 刚开始顾青青虽然有点恨常常不回家的安炀,但是当自己身处同样一个世界后,顾青青终于能了解他的心情。就因为在同一个世界工作,顾青青才知道他有多么厉害,他是目前的顾青青还遥不可及的。 “哪一天…把你想当经理人的原因…告诉我吧!” 顾青青看着眼前这个没有回应的身体轻轻低语着。 要怎么样才能成长? 虽然没有人可以告诉顾青青要如何才能把心情正确地传达给别人…… 但是,想起那个牺牲自己私人时间飞奔而去的背影… 顾青青终于可以体会到这份工作的魅力所在了。 …… “……雨过天晴真是个优雅的形容词。我觉得中文是最美的。” “怎么突然变成文学少女了?” 看这两首提着装满蔬菜、饼干的塑料袋,仰望着万里无云蓝天叹息的顾青青,站在身边的高元不由得噗哧一笑。 因为今天没客人,所以她们就到书店来了。 当她在书店选字典时,高元已经买了好几本杂志。 这家书店进了很多原文书,所以高元小姐常来光顾。 不过,顾青青瞄了一眼他手上拿的书却是花的种植以及水果的种植。 高元的阅读范围真的蛮广的。 最近顾青青受了高元小姐的影响,也开始看起各类书籍来。她布置在自己房间的书柜,连图书室都放置了各式各样的书籍。 看了那些书之后顾青青才深刻体会,自己在学校里真的什么都没学到。 要种出又大又甜的哈密瓜,除了温室栽培之外,还得燃烧石油以产生出比空气中还多的一氧化碳,然后以三到五倍的浓度送进温室中。这么一来,瓜苗的成长速度就会比平常快两倍以上。不过,二氧化碳的量也不能过多,要和光合作用呈一定比例才行。 学校虽然没有教顾青青如何栽种哈密瓜,但是光合作用跟二氧化碳的关系在小学自然课一定有教过,只是,顾青青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听顾青青这么说,高元小姐温柔地眯起眼睛。 “大概很少有人会从哈密瓜的成长想到这么深刻的事吧!所以,当你捧着又大又甜的哈密瓜时,如果能在心里好好感谢那些栽种的人,我想他们一定就很高兴了。” “不过,我都是在吃完之后才感谢。” “说的也是。像你昨天晚上就吃得很专心,一副幸福的模样。” 可能是想起昨晚顾青青吃哈密瓜的模样吧,高元小姐又笑了。 她一定看到了她抱着人家送的哈密瓜在脸上摩擦的馋样。 高元小姐在工作上虽然是上司,但是在私生活上却像顾青青的家庭老师。 她不但聪明、用功、对工作要求高,而且还是个温和漂亮的人…… 顾青青心想着,自己像高元这个年纪时,能够像她现在如此博学多文吗? 顾青青不敢冀望跟她一样,所以只能加倍努力,拼命吸收。 离她高中辍学到现在刚好一年了。 那时的她空有靠自己生活的意志,却无力去实现。 没什么想做的事,也没什么特别珍稀的东西,心里有的只是靠自己赚钱活下去的想法,根本没有任何目标。 但是,现在的她已经有了自己想追寻的目的。 她想成为一个像继兄安炀一样的饭店经理人……不!是要比他更能干的饭店经理人。 后来他们买的东西都交给高元载回去,顾青青难得有了自己的购物时间。沿着书店向海的方向走,又一个大商场,各式各样的商店,逛一天也逛不完。 伙食方面则有粤菜、日本料理、速食店、意大利料理等令人垂涎欲滴的餐厅,不管是白天或晚上,都吸引不少上班族来用餐。 可能是来毕业旅行的学生团体吧……他们在路边摊开地图讨论着。 当顾青青踏上手扶梯准备到二楼逛逛时,无意间望着前方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差点让她呼吸停止的人影。 ……是安风? “……啊!” 顾青青慌忙冲进旁边的店面。然而多看几眼后,才发现那根本只是个外形相似的人。 在顾青青松了一口气时,全身却掠过一股不知名的痛楚。 在饭店上班的她,自从来到南城这边再也没有跟安风联络。 他曾经到医院等过她,不过那也是到目前为止她见到他的最后一面。 想要成为一名饭店经理人,而且只处在修业状态的她,最必须暂时放弃的就是安风。 因为,他是顾青青人生中最宠我的人。 安风比顾青青大三岁,既会打架又爱赌博,还喜欢接吻…… 顾青青生病时他会一整晚照顾她,她不想待在家里的时候,他会骑着摩托车载她兜风。陪她到海边、一起看录影带、煮菜给她吃的人都是他,能够听她倾吐心事的也只有他。 安风说最好的方法就是立刻离开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安风的想法正好跟那时开始对饭店工作产生兴趣,又突然被安炀开除,每天过着生不如死日子的顾青青不谋而合。 --离开自己最重要的东西,然后从零开始。 有了安风这句化的激励,顾青青背着安炀离开了家门。 然而安风却愤怒地追了过来。 可能是她没有跟他商量就突然把手机寄还给他,还有被安炀警告最好暂时跟他分开这些事引得他勃然大怒吧? 这明明是她自己决定的事,安风却无以为是安炀要逼使他们分开所设下的计谋。所以,他不只对她发飙,连带对安炀也相当不满。 “……没有人被私家侦探调查会觉得开心的吧?” 不问江瑞先生顾青青还不知道,原来安炀雇用私家侦探去调查安风和江瑞先生。而且,还是从他们借住安炀的公寓时就开始了。 安炀会那么做的原因好像都是为了她。 他可能是怕她受骗吧?不过,他虽然雇用侦探去调查安风和江瑞他们,却没有不准她跟他们来往。 高元小姐也说如果是不能信任的人安炀一定会明说。 目前安炀是她的监护人。要是她发生什么问题,他也会被追究责任。 不过,高元却推断安炀这么做的原因是,不希望她尝到事后知道受骗时,那种沮丧的感觉。 安炀和高元从大学时代起就是好朋友。 他们都以饭店经理人为终身职志,但是根据高元的说法,他们连思考模式都很接近。 当顾青青为了侦探的事愤怒地打电话去质问安炀时,他在话筒那端斩钉截铁地对她这么说:“他们虽然不坏,然而却是危险人物,饭店一旦失去信用就不会再有客人上门。” 他担心的不是安风,而是那些过去和安风发生争执,到现在还对安风怀恨在心的人。 第412章 安炀告诫顾青青不要把高元小姐和高元小姐的饭店卷进纷争里。 这一点,就算安炀不说,顾青青也不会让高元的饭店陷入困扰的。 她现在饭店上班的事情,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告诉安风和江瑞,甚至也没有联络他们。 但是长时间不和安风见面,顾青青觉得好孤单。 某日傍晚。 高元因为有事情将要离开饭店一段时间,所以邀请她去一起吃饭。 明天开始,就彻底进入暑假了。 高元虽然喜欢工作,但是对于自己的生活也是很热爱的,不会为了工作而怠慢生活。 在饭店开业的时候,高元就已经把饭店的休假时间告知客人了。 顾青青心想着,如果让安炀知道的话,安炀这种工作狂肯定会说她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才会这么轻松。 然而,高元却笑着说安炀也是在外国住了不少年,很懂得放松的。 “青青,没事吧?” 吃饭的时候,高元担心地问道。 “……啊?没有啊!” “是吗?我看似乎没什么胃口的样子啊。” 早就吃完盘中餐的高元小姐伸手招来服务生,为自己点了一杯果汁,也帮顾青青叫了一杯水。 “那个,刚刚我是在想明天要做什么。” “你一个人也挺无聊的,要不要干脆回京城去?不过,如果你想留下来的话,也无所谓。” “我想大概会回去吧……反正空闲的时间很多,我还在想要不要做个网页。” 顾青青的盘子里还剩下一半的鸡肉跟生鱼片,为了不让高元担心,她仍然一口一口地把食物往嘴里送。 “网页?” “是啊!不过,还是不要写太多工作上的事在上面比较好吧?……你有什么看法?” “如果不写出客人的名字,而以日记的方式写出你在饭店工作的经验谈也不错啊!这一点我倒不反对。对了,要不要我帮你申请一条电话线?” “不用啦!我的电脑还放在安炀那里。你这里又有台式电脑。” “你想以你哥哥的住所为据点传送网页吗?” “我打算跟他商量。反正我白天也不会用,安炀那家伙又很少在家里打电话,我想他应该不会反对。” 顾青青接受高元小姐的英文会话训练已经没付钱了,实在不想再让他为她破费。 不过,边啜酒边凝视着顾青青的高元小姐,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哀愁。 “……你可以再多依赖我一点。” “啊?我已经很依赖你了啊!” “真的?你没有勉强自己?” “真的没有啦!你相信我。” 高元小姐一定还在意着那一天的事。 上个星期的某天晚上,顾青青睡到一半突然胃痛,跑到厕所去吐完后,为了让身体暖和点就进浴缸泡澡,结果被高元发现了。 她知道她在睡前已经洗过澡,加上她又是被她呕吐时痛苦的声音吵醒,所以就算她想瞒他也瞒不过去。 那天会这么狼狈的原因,可能是她用牛奶混着晚餐的花枝沙拉吃下去的关系吧?高元果然还在意着那件事…… “青青,我把你当妹妹一样看待。我真的很羡慕安炀。” “嘎?羡慕安炀?我们的感情又不怎么要好!” “但是,你发生什么事的时候还是会依靠哥哥吧!……我总觉得有点寂寞。” 顾青青真的吓了一跳,没想到高元竟然会有这种法……? “你想成为饭店经理人也是受到哥哥的影响吧?” “话虽如此,但是我本来就对服务业有兴趣,而且知道饭店经理人这种职业,其实也是误打误撞。” 唔唔唔,虽然依赖安炀……也不过只有一次啊!就是洗衣服那一次! “……是吗?但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问了不少关于哥哥的事,不是吗?我还以为你是以哥哥为目标而努力。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常想,如果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妹妹该有多好。” “李原先生不是也有孩子吗?好像比我大二岁。” “哦,我以前也很疼爱他们,不过最近已经不常见面了。” 原来高元小姐是个怕寂寞的人。 或许是她从小失去双亲,一直寄养在别人家的缘故吧! 她都已经是三十二岁的人了,顾青青还以为她一定喜欢过一个人的生活。不过,听她的话意可能是不想结婚,但是渴望有家庭吧! 顾青青在安炀身上感受不到那种感觉,而且顾青青也蛮喜欢一个人生活……对了,那时安风和江瑞先生住在安炀家时,每天有人一起起床、就寝的日子倒也挺快乐的。 啊……不行!自己又想起安风的事了。 “你这次回去有没有什么相见的人?” “……有是有,但是……还不能见。” 顾青青刚到这里来上班时,就告诉过高元她有喜欢的人。因为她在浴缸里睡着的时候被高元小姐看到满身的吻痕。 “人不是谈恋爱才能过活,我暂时也没有结婚的意愿。” “是啊!我说不定也会选择永远单身。” 顾青青知道高元小姐和安炀之间的关系。 他们虽然是好朋友,但发生过关系,顾青青曾亲眼目睹,安炀也没有隐瞒,但是高元却不知道顾青青知道这件事。 顾青青想……她一定不希望她知道吧?自尊对她而言是很重要的。 而且,高元小姐好像也喜欢李原先生。 啊啊……成人的感情世界真是复杂。 “想不想考驾照?今年夏天你十八岁了,可以考驾照了。” “但是,这次的假期只有两个多星期,开始上班之后就不能上驾训班……” “那也没办法啊!安炀已经准你考驾照了吧?” “他本来就反对我骑机车,所以巴不得我去学开车。” “那你还是去上驾训班好了。你要是考上驾照可以帮我很多忙,费用由我出。” 唔哇!高元小姐又来了…… “不用了,上驾训班的费用我自己付就行了。” “……是吗?” 别一幅那么失望的样子嘛!结果顾青青的鸡肉派还是有一半没有吃完,还附赠了高元小姐一脸担心的表情。 到外面吃饭的时候,如果不是在京城,他们都会选择作出租车或走路回去,今晚他们也是同样地迎着沁凉的北风慢慢踱步回去。 顾青青跟高原并肩走在一起的模样,看起来应该象是姐妹,总不可能像母女吧?因为顾青青天生一张娃娃脸的关系,也有可能看起来像上司和下属。 不少客人刚开始都以为她们是兄妹,所以他们听到高元小姐直呼顾青青的姓都觉得很吃惊。 有些人会问顾青青的年纪,有些则不会。 虽然,顾青青已经习惯跟他们解说她高中辍学到饭店上班的经过,但因为来到天美饭店住宿的客人大部分是上了年纪的高级知识分子,所以最初顾青青我还有点自卑。 直到现在,比起“少数服从多数”,顾青青还是比较喜欢尊重少数的意见。虽然,这条路是顾青青自己选择的,但是在看到自己的境遇被别人啧啧称奇的时候,老实说真是有点沮丧。 以前常听人说国人喜欢整齐、统一、但是直到现在顾青青才第一次能体会到那种感觉。 如果身边也有跟顾青青同样境遇的人,恐怕顾青青就不会这么想了。 每当在这种时候,顾青青就回想起安风常对她说的话:只要在最后赢了就行。 这是他的口头禅。 赢这个字在安风的字典里,被解释为对自己的生活方式感到满足,和喜欢自己。 他还说要做到这一点需要花上一段时间。 在跟生活作战的时候,不管遭受到什么样的批评都是无法需要忍耐的。 不是只有顾青青一个人不想上高中而选择辍学的。 有时顾青青会想知道其他像她一样的人,都抱持着什么样的想法? 不过,就算知道他们的想法又怎样?他是他,她是她。 如果非要找到跟自己生活方式相同的人才能安心的话,根本没资格谈独立自主。 像她,有像高元小姐这么好的人陪在身边,就算不能立刻得到结论也不必操之过急。 每天从早站到晚,有是被当成孩子、有时被当作成人对待。在这样的生活模式里我慢慢发现自己的实力,夹杂着羞耻和不断不断的震撼,渐渐摸索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模式。 但是,顾青青想自己一定比以前成熟多了。 而且,顾青青早以为没希望的身高又长了三公分…… “……好舒服的夜晚……” 当顾青青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时,同时也被搂住了肩膀,是高元小姐。 “你的头顶离我越来越近,表示你又长高了。因为你的身材比较瘦,所以看不出来成长的轨迹。” 原来她拿她的头顶来测量身高啊! “我只长高了三公分而已,目前是一百六十八公分。高元好像是一米七五吧?好羡慕哦!” 虽然现在的气温不冷也不热,就算塔搂着顾青青的肩膀也不会有难受的感觉。 “要是这次休假结束后你说要回到哥哥身边,那我可伤脑筋了。” “我怎么可能会这么说?” “我已经决定跟在你身边学习,我才担心你会不会突然不要我!” “你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抛弃你?” 高元小姐的话怎么好像越说越诡谲了…… 顾青青是蛮常被人称赞长得可爱,但是根本比不上像高元小姐这么样的人。 她总能吸引众多男人的目光。 今天除了用餐之外,还肩负着找寻其他比较具有风格的餐厅的任务,所以高元小姐的穿着也特别轻松。 穿着套装得她不用说当然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魅力,但是像今晚只穿一件白短袖加上一条丝巾和白色长裤的装扮,还是一样引人注目。 良好的教养让她的气质显得更加突出。 顾青青常常在书上看到上流社会的人,手指都相当漂亮,高元小姐虽然要下厨作菜,但是手并没有变粗,指甲也修剪得很整齐。 刚才在餐厅里顾青青还听到两个坐在吧台的外国人,一看到高元小姐就吹了一声口哨。 “你得指甲好漂亮。” “是吗?” 高元小姐微笑着用右手的指腹轻轻抚摸顾青青的面颊。 “哇……” “你的脸颊比较漂亮,一刻青春痘都没有。” 她……她该不会是喝醉了吧? 不过三杯酒就能让她醉吗? 顾青青记得他就算喝了一瓶威士忌,隔天也照样神色自若的上班啊…… 可能感觉到顾青青因为紧张而身体开始僵硬,高元小姐在我耳边带着笑意说:“……抱歉,我似乎有点醉了。或许是因为想到明天就要去旅行而有点心猿意马吧?” “你不是要跟李原先生一起去吗?” “是呐!不过这次还多了我嫂嫂……对了,早知道就找你一起去,你该趁年轻的时候去参观一下国外的饭店。” 哦……原来李原先生的太太也要一起去,那可就有点麻烦了。 不过,高元小姐的模样又看不出来有那么沉重……顾青青不禁有点迷惑了。 “但是,到国外去旅行不是很贵吗?你又不是跟团去,我跟去的话会有点怪怪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的英文还不够流利。” “我想到了明年你的英文应该会进步不少,用功虽然重要,不过喜欢的话学起来就比较快。就这么决定了,下次一起去吧!就当作是研修旅行。” 研修旅行吗……?嗯,顾青青可以自付一半,剩下的就交给高元小姐了。 本人都已经说有点醉了,顾青青也不能不管她,所以就一路被高元小姐搂回饭店去。 不过,要是这情景被安炀看到的话,他一定会在高元看不到的地方捏她的耳朵。 别看他平常一幅道貌岸然的模样,再肉麻的事他都做得出来。 ……想着想着,顾青青突然发现有人站在饭店门口。 该不会是忘了东西的客人吧! 走近一看,是一个顾青青不认识的男人,看年纪应该是大学生吧! 顾青青扯扯高元的袖子示意她往前看,当高元小姐一看到那个人时立即停下了脚步,害得被她搂着的顾青青差点往后倒。 “哇!” “啊……对不起,你没事吧?” 高元小姐的手腕立刻松开了顾青青的身体,然后迅速地向门口走去。 “阿正!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不是又从北城骑机车过来?” 跟在高元小姐身后的顾青青,一听到名字马上就想起来。 他是李原先生那对双胞胎的其中之一。 李正,是个比顾青青大两岁的大学生。 “我打了手机给你,但是打不通。” “啊……对不起!刚才在吃饭的时候我关机了。你真的是从北城来的吗?” “又没有多远。我三点出发,骑骑停停就过来了。” 这个穿着红色皮衣、带着白色安全帽的男人,仔细看看还长得真像李原先生。 “你好!我叫顾青青。” 因为他是老板的儿子,又比她大两岁,所以在礼貌上顾青青得先跟他打招呼。 他把手搭在高元的肩上,整个人像靠在她身上似的,慢慢把眼光转到顾青青身上。 “你好。” 他在停顿了一下才接着好,声音和视线都充满了挑衅。 然后从下到上把顾青青看了一遍,最后还嗯了几声。 “我听老爸说过,果然长得小巧可爱。” 我长得小巧碍到你了吗?顾青青心中腹诽。 不过,顾青青没有表现出不悦的情绪,面带微笑的回了一声是。 没有必要对别人的一句话都产生反应。 顾青青跟在高元小姐身边学的不只是英文,还有已经练就功力深厚的扑克脸。 “我今天会住下,请多多指教。可以吧?高元。你明天不是要到东城?我送你去。” “你说要来住就来住!我已经买了特急车票不需要你送了。” “去把票取消不就得了!我可以开车送你去,然后……” “把车子借给你对不对?学校呢?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顾青青看着高元小姐有点犹豫的说。 “进去里面再说吧!李正先生你吃过晚饭了吗?” “从高速公路下来,六点左右吃过一次。” 看到高元小姐站在门口等李正把摩托车推进车库,顾青青我先行开门进去打开电灯。 他虽然六点才吃过,不过现在已经十点了,说不定肚子已经饿了。 是不是该准备一点食物呢? 顾青青洗过手后把外出服脱下来,换上平常穿的衬衫和牛仔裤。 不过,因为明天一早高元小姐就要出发了,所以顾青青并没有囤积多余的食物,冰箱里只有真空保存的白饭……嗯,还有火腿。 顾青青边想着菜单边走进浴室。顾青青在外出吃饭前就先放了一缸清水,现在只要加热后就可以洗了。 高元小姐明早八点就要出发,本想今晚让她早点睡,但是现在半路杀出一个不速之客,会不会害她睡眠不足啊! 不过看他大老远从大阪过来可能有什么急事吧? 顾青青忙了一圈后,听到水壶的汽笛响了起来,这才看见他们走进客厅。 在灯光下,顾青青看到李正先生染了一头金发,比较长的部分用发圈束在脑后,如果放下来的话,应该到肩膀左右吧? 身高并不是太高,态度却神气得很。 他把上半身的皮衣脱了绑在腰间。 他的身材比顾青青想象中来得瘦,但是尽管他在皮衣下还穿着一件衬衫,也看得出来筋肉锻炼的不错,一定是个经常运动的人。 他的五官与李原先生很像,但是气质却跟李原先生的善良完全不同。他有一种想要超越别人的强势,充满自信的微笑令人印象深刻。 如果在顾青青认识的人里寻找的话应该说跟安风很像吧! 不过,比起在开朗中不掩狰狞气息的安风,李正先生没那么不良。 “你们要不要喝茶了。” 顾青青把瓦斯炉上的火转弱。李正先生坐在沙发上,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我要红茶,高元你泡给我喝。” “……好。” 顾青青想要走出厨房的时候,高元把手搭在顾青青的肩膀上。 “帮我把杯子拿出来。” “啊……好。” 不过,当顾青青转身面对置物柜准备拿出杯子的时候,高元背对着李正先生把自己的食指立在嘴唇前。 意思就是说别出声。她示意顾青青代替她泡茶。 在高元小姐的指导下,顾青青已经能泡出好喝的红茶,不过,没喝过的人大概不会相信吧! 高元小姐的小恶作剧,让房间里本来有点沉重的气氛霎时缓和了不少。 顾青青若无其事的盖上壶盖,从冰箱里拿出小点心。 在顾青青把点心排列在餐盘上的时候,高元小姐已经把红茶放在托盘上端了出去。 “我记得你好像什么都不加吧!” “是啊!嗯……很好喝。果然是你的红茶泡的最好。” 当顾青青把点心端过去的时候高元小姐也叫顾青青喝茶。 “青青,怎么样?” “啊!好像淡了点。” 听顾青青这么一说,高元小姐也喝了一口,微笑着说是吗? “我觉得这样刚好。” “我也是。” 旁边的李正先生也迫不及待的附和。 “谢谢你们的称赞。” 顾青青此话一出,李正先生立刻转头看着高元小姐。 高元小姐只是悠闲地喝着红茶,然后说:“茶是青青泡的。” “不会吧……” 顾青青咬了一口饼干,恶作剧似的加了一句是真的。 “我们饭店除了酒类以外的饮料都是由她负责,她的菜也做的很好。” “在料理的装饰上高元小姐比我强多了。” 咖啡、红茶等等的确都是由顾青青负责。喝过的客人几乎每个人都说好喝,也让顾青青越来越有自信。 李正先生把杯中的红茶全部饮尽,边说真的吗……?犹自疑惑地念念有词。 趁高元小姐洗澡的时候,李正先生自行到各个房间去参观。 顾青青因为明天要回京城,所以在自己的房间整理着该带的衣物及电脑配件。 顾青青听到敲门的声音,打开一看原来是李正先生。 “你从明天起也不在这里吗?” 顾青青走出门外,李正先生倚在走廊的墙壁上这么问她。 “是的。清洁公司的人不会来,门也会锁起来。要是不关门的话会有观光客随便进来庭院里拍照。” “拍拍照有什么关系?” “……还会留下垃圾。” 顾青青用对客人的态度耐心地向他解释。 等高元小姐出来就准备进去洗澡的他,百无聊赖似地哦了一声。 “那你直到高元回来之前都不会来罗?” “我可能会回来整理内务一次吧!你有什么事呢?” 这时,高元小姐刚好从浴室出来,看见他们就问了声:“怎么了?” “没什么。” 李正先生立刻进入浴室,不一会儿就听到淋浴的声音。 高元小姐走进顾青青的房间关上门。 第413章 高元小姐对顾青青道:“青青,阿正没对你说什么不好的话吧,他其实不是个坏孩子,你不用太紧张哦。” 顾青青立刻摇了摇头道:“啊,我没有啊。不过,李正先生会不会在你出国的这段时间住在饭店里啊?” 闻言,高元放下吹风机,惊讶地望了她一眼。 “阿正会住在他双胞胎妹妹李莎那里。” 李莎是个比较奢侈的大小姐,为了靠京城大学,在那儿直接买了房子。 “阿正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像个坏学生,不是他的成绩还是很好的,他读的也是国际文化专业,外遇还算可以的。” “不过,没有安炀那么流利,但是已经能用外语和老外轻松交流了,他英语很好,韩语和日语也不错的哦。” “外语好,是因为他父亲李原先生从事国际贸易的关系吗?” “是啊,阿正从小就跟着父亲在各国跑生意呢。他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孩子,被寄予了继承家族企业的厚望,他的妹妹李莎就自由多了。” “那李正先生真的会去李莎小姐那里住吗?” “这个我需要去问问,如果阿正真的要助饭店的话,那么我就有些苦恼了。” 听到高元那么说,顾青青没有多说甚么。 李正就算是李原先生的儿子,顾青青也是不希望他住在饭店这边的。 “那就好!我明天早上七点半准备早餐,你吃过才去机场吧?” “嗯,谢谢你了青青。如果飞机坠毁了,就再也吃不到你做的菜了。” “什么,高元小姐,请别开这种玩笑好吗,不吉利的?” 顾青青心想,即使是玩笑,她也不愿意听到高元会死这几个字。 自从顾青青妈在某天突然发生车祸过世后,顾青青对于这一类意外的话题就变得十分敏感。 高元小姐也知道,所以平常的她从来不会提这种事。 “我不该这么说的,对不起。明天的早餐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晚安。” 高元微笑地走出了顾青青的房间。 …… “怎么今天特别安静?” 看着凝视窗外一言不发地顾青青,安炀问她是不是累了。 现在是高元小姐乘着飞机离去的午后。 穿着连衣裙的顾青青,坐进安炀的车里。 他们正朝着安炀好久以前就想去的餐厅前进。 要是再不说话的话,恐怕他就会来个紧急大转弯了,顾青青转过头看着驾驶座。 “……你怎么能这么准时出来?没有耽误到你的上班时间吧!” 能不发抖地说完这两句话,表示顾青青的紧张已经慢慢舒缓。 身为四季大饭店的总经理人,安炀仍然过着觉得天昏地暗的生活。 因为客人经常会有突发状况,所以尽管经理室每天都有排班,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要加班,像今天跟他的约定,顾青青还以为会被临时取消。 因为他们约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啊…… 虽然安炀就坐在她旁边,顾青青还是有点恍入梦中的感觉。 七个月没有回家的顾青青,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大扫除。 顾青青那位于门旁的房间还是一样整理得很干净。 应该没有人进去打扫的厕所和浴室仍旧一尘不染。 这栋公寓对安炀来说充其量只是个睡觉的地方。 从房间简单的摆设看来,就可以知道安炀跟喜欢沾在自己兴趣里的高元小姐是截然不同的。 看房间就可以判断出一个人的性格。 每次一看到安炀的房间顾青青都会深深觉得说真好。 空间岁大,却不可思议的让人有安心的感觉。 自从在高元那里上班开始,这还是顾青青第一次在家里长时间停留。 虽然有几次为了把东西搬到南城而回来,但是因为隔天就要上班所以从不在家里过夜。 “你回来得正好,我认识的一个法国客人正好住进来,他已经吃过四季大饭店里全部餐厅,我正愁明天不知道要介绍他什么地方呢!” 此刻的他整个人充满了柔和的气氛。 那是离开工作后放松的表情。 看到他这样,连顾青青都开始松懈下来。 顾青青用拳头压在脸部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连她自己都有点难以置信,最近只要安炀心情好,也跟着高兴起来。 就是因为高兴才会控制不住想笑的冲动。 顾青青想这应该是到目前为止,她每次见到她不是被骂就是被摇头否定的反应吧! 总而言之,顾青青努力寻找其他话题好让自己的注意力从安炀脸上移开。 这次他们要去的是市区的一家意大利餐厅。 现在正是塞车时段,即使不是红灯车子也停滞不前。 据顾青青估计,要到达目的地起码得花上二十分钟。 “你说是个气氛轻松的意大利餐厅,我穿这样可以吗?” 看到安炀一身蓝色的西装,不知道该穿什么的顾青青,只好从刚送洗回来的衣服里挑选了一件连衣裙,再配上一双高跟鞋。 安炀边停下来等号志灯边凝视着顾青青。 “你好像比较有肉了,还可以再胖一点。” 顾青青这次真的脸红了。 幸好车里的光线不足,安炀应该不会看出来。 其实市面上有很多介绍餐厅的书籍。 不过,其中有不少味道不错,气氛却不怎么样的餐厅。 跟着高元和安炀看多了多少也懂得一点。 吃饭重要的不是吃什么,而是跟谁吃。似乎是他们两个一致的论点。 “你说那个法国朋友是来观光的吗?他要待到什么时候?” 是他留学时代的朋友吗?还是在当地饭店任职时照顾他的人? 不过不管怎么说,安炀真是个拥有很多客户的人。 只要是李原先生介绍的客人,高元在客人到达的时候一定会递上自己的名片,所以天美饭店的客人大部分都是熟客。然而,顾青青在四季大饭店当助手的时候,却发现不少客人都是因为安炀才来定房。 四季大饭店虽然是世界知名的大饭店,但是刚开张的头两个月,几乎有一百多个都是安炀的客人。 “那位客人是个贵族未亡人……不过,那只是百年之前买下的封号而已,不是真的拥有贵族血统。他还包养了意大利歌剧歌手和新近画家……” “包……包养?那不是爱人或……小白脸吗?” “没有教你不能干涉客人的私事吗?对了,你明天有没有空?” 该……该不会又要市内观光? 从顾青青的表情就能推测出顾青青在想什么的安炀点点头。 “你就当我一天的助理吧!对方要请吃饭可以不用拒绝,但是不能收小费!” “我知道,你也不用给我酬劳了。不过待会儿的晚餐要你请。” 顾青青把视线投向窗外来掩饰她的羞涩。 从玻璃面的反射可以看到安炀微笑的表情。 吃过产地直送的新鲜鱼类、从法国空运而来的鸭、有机蔬菜等等相当讲究素材的意大利菜,还喝了好几杯白酒后,顾青青好像真的有点醉了。 着间餐厅的陈设一律是红色系,厨房采开放式,座位也相当多……等高元小姐从国外会来之后她得告诉他才行。 “喂!你没事吧?” 付过账的安炀抓住顾青青的手腕扶着顾青青走到车旁。 “你都是这样吗?高元会让你喝酒?” “……是李原先生让我喝的……” 顾青青口齿不清的回答,连步伐都好像有点不稳了。 “真是的,你该不会到隔天都还宿醉吧?” “嗯,应给不会……不……会……” 顾青青一坐进前座就想睡觉了,不过为了顾及安炀,顾青青强打起精神,他摸摸顾青青的头,示意顾青青可以睡。 今天的顾青青跟安炀好像普通兄妹一样度过了一天……有点不真实就是了。 而且胃的情况也很好,真棒! 在车里睡着的顾青青,下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 虽然窗帘拉上,电灯也没有开,但顾青青还是立刻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又要睡在这里吗? 顾青青听到近在咫尺处的人的呼吸声,当顾青青的眼睛习惯了黑暗之后,果不其然,就是安炀。 顾青青还是穿着外出时的衣服,只有长裤的皮带被抽调了。把顾青青从车里抱出来还要铺床,安炀一定是嫌麻烦吧? 要是自己现在起来到自己房间去的话,说不定会吵醒他。 反正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顾青青干脆闭上眼睛再度进入梦乡。 回到京城才三天就被安炀抓小差带了两次市内观光。 在安炀的房子里就要遵守安炀的准则。 顾青青为了自尊,除非他上夜班,要不然不管他是不是在外面吃饭,顾青青都会在家里准备两大份的晚餐,要是有剩菜还可以明天再吃。 但是……安炀却每天回家,尽管不是很定时。 他已经连续四天吃了顾青青做的沙拉、浓汤、白菜卷和寿司。 然后吃完一定会称赞好吃。 他会要求顾青青泡奶茶,也会找个多看看世界情势的理由叫顾青青一起看电视。 这还是顾青青我第一次跟安炀一起看电视。 内容不是电影也不是连续剧,而是直播放送节目。 要是一年前的顾青青一定会看到一半就睡着,因为全都是严肃的内容。 但是,现在顾青青却对每一个内容都非常投入,更觉得有趣。 “……目前国内的大家思想都不够开放……” “你是这么想的吗?” 安炀在看电视的时候一定会单手持酒。 他不坐在地毯而是轻松地靠在沙发上。 看着他的杯中酒一点没有减少,仿佛只有时间停在那里一样。 下班回来之后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洗澡,吃过饭后也一直穿着睡衣,喝完酒就直接上床是他固定的生活模式。 不过,他却认真地倾听顾青青看完电视之后的感想。 要是顾青青提到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他就会简洁有力地向顾青青解释在节目里没有介绍的国家背景…… “你在哪里学到这些知识的啊?” “大学,还有其他书籍吧!也有一点是受到高的影响。” 一听到这里,顾青青脸上流露出的羡慕表情也没有逃过他的眼光。 “现在要考大学还来得及。” “我已经不想进大学念书了。大学所教的知识或许可以作为学问的基础,但是我又不想当老师,只要学自己想学的东西就好了……” 听顾青青这么说,安炀好像有点欲言又止,不过他终究没有说出口:“……要是只会羡慕这个羡慕那个,是没有办法成为一个好的饭店从业者的。” “人各有志。” 虽然这种沟通方式比劈头就被否定还让人紧张,但是顾青青发现自己好像整天都在期待这个时刻的来临。 顾青青从以前就对制作网页很有兴趣,也留了好几本关于这一类的杂志在安炀这边。 看到顾青青整日埋首在自己房间里,安炀虽然不会来打扰她,但是对制作过程似乎相当有兴趣。 “我也想过四季大饭店要不要做个网页……不过可能没办法让客人直接在网上预约吧!” “为什么?” “……比如说我们要求客人在预约时就要付清全额,要是客人在住进来的前几天临时取消的话怎么办?退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而且容易产生纠纷。被连住都没住过的饭店收费的不好记忆,会一直残存在客人心中。” “也就是说下一次就不会想来往了?” “简单的说就是如此。” 天美饭店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客人临时取消预约过,所以顾青青不是很清楚这种状况要怎么应付。安炀说的也是。 在这种情况下,是大饭店比较占便宜还是小饭店呢? 不过,顾青青的网页并不是专门用来宣传天美饭店的。 只是单纯纪录自己的工作日记,也没有把客人的姓名写出来。 要做的话,刚开始的内容大概是南城地区的观光指南、推荐的餐厅和日记。 对了,还有e-mail。 安炀每天晚上回来都会问顾青青做好了没有。 从顾青青回来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吵过半次架。 假日的第十天。 顾青青回到好久不见得天美饭店一趟。 门口的信箱里塞满了给高元小姐的信、广告信函、喜帖、再不就是索取饭店简介的信等等。 顾青青掏出钥匙开门进去,把成堆的信件放在玄关口,感觉上好像好久没有回来了。 为了让室内郁积的空气流通,打开全馆的窗户,用鸡毛掸子把灰尘掸一掸。 其实顾青青回来之前是有点不安的。 顾青青怕李正先生会不会住在里面,结果他人不在,车也不在。 安炀说他今晚要上大夜班,晚上不回来了。 在顾青青开始打扫过后两小时,手机响了。 顾青青的心脏狂跳了一下。迅速的回头看着刚才摆在玄关柜子上的手机。 安炀、高元小姐、江瑞先生……还后安风。 只有这四个人知道她的手机号码。 在不接的话就会转到语音信箱,为了要知道打来的人是谁,顾青青还是接电话比较好吧? 正当顾青青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出现在玄关口的李正先生接起了电话。 “喂!在不接就要切断了!” 要你多管闲事!顾青青真的差点发飙,不过他既然已经接了也没办法。 “喂?哪一位?” 顾青青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小心翼翼地问,话筒彼端传来的声音让顾青青松了一口气。 “……江瑞先生。” 他问她是不是在工作中,顾青青跟他说现在没关系。 “你经常那么做吗?” 顾青青结束了和江瑞先生的通话后,第一件事就是向已经径自走进客厅里的李正先生抗议。他悠哉地坐在沙发上喝着可乐。 “有什么关系?你也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啊,冰箱里有饮料。” “饮料……?” 记得在高元小姐出发那一天,顾青青就把电冰箱的插头拔掉了,反正要休假十七天没有必要浪费电。 而且,也把冷冻库清得干干净净了啊! 顾青青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后整个人呆在冰箱前。 “……这些是什么东西?好像动物吃剩的东西一样……还有一大堆可乐……” “我本想吃过早餐再出去,可惜没时间才把东西都丢进冰箱里。” “我不是问这个!” 他究竟是怎么进来的?顾青青还记得他硬是把高元小姐送到机场去了啊! 而且,顾青青连洗手间的小窗都锁得好好的。 高元怕她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临时状况,所以把钥匙暂时交给安炀保管。 “怎么进来的?当然使用我老爸的钥匙啊!” “李原先生的?” 原来他从北城来的那一天就已经带了钥匙。 而他那天故意在门口等她和高元,就是因为想在她们不在的时候任意使用这里,所以不能让她们知道他有钥匙…… “也就是说,你一着待在这里啰?那你妹妹那里呢?” “她也有她的生活啊!要是她哪天带男人回来的话,我不是就得回避?” 原来如此……顾青青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接受他的解释! “李正先生你不是大学生吗?难道不用上课?” “啊……我五月就休学了,我老爸不知道。” “为什么?” “这是我的私事不能告诉你。” 没看过这么任意妄为的人。 “请你现在立刻打电话给高元小姐。” 没这个必要吧?而且在休假结束后我也会到这里来。” “你说什么?” “我要在这里上班。” 他说完后把可乐一饮而尽,走到冰箱前把剩饭拿出来。 “……呜哇,不行,得加热才能吃。” “那学校怎么办?你不是要继承李原先生的事业吗?” “我老爸的事业由高元来继承。她只是对我客气才会开始经营什么饭店,而且还故意选在我老爸和爷爷管不到的地方,要开饭店在北城也能开啊!” “不是!高元小姐是因为喜欢经理人……喜欢饭店业这个工作。而且,她也告诉过我她对南城这块土地的感情,还说李原先生也对这里有一份特殊的……” 李正把冷掉的便当丢在一边,把钥匙放进自己的裤袋后抓住顾青青的手。 “我帮你把窗户关好后一起去吃饭吧!”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去?” “肚子饿的时候是什么话也听不进去的。” 这个人实在太霸道、太任性了。 “我哪里也不去!你要是肚子饿的话可以叫外送啊!” “有好吃的外送店吗?我记得高元好像不太吃那一类的食物。” 唔……高元小姐从来没叫过外送。 叫外送到饭店来有违她的饭店美学。 在这么悠闲的空间吃外送的确是有点煞风景。 “你的情绪好像都会表现在脸上哦……快去关窗户把!我负责二楼。” 李正先生拍拍顾青青的肩膀自行走上二楼。 顾青青虽然想再打电话给江瑞先生,但是又不能放着李正不管,干脆叫他自己去吃饭好了。 正当顾青青盘算着的时候听到李正从二楼大叫。 “你要是敢放我一个人的话,我吃完饭后可能到处去玩,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哦!” “……那个混蛋……” 顾青青的血管都快气爆了。 安风都已经失踪了,她那有时间跟这个家伙磨叽! 江瑞先生说安风已经将近一个礼拜没有回去了,他怕安风是不是到她这里来捣乱,所以才打电话来。 但是更让顾青青吃惊的时,顾青青在天美饭店工作的事已经被安风知道了。 顾青青带李正先生去吃饭,然后趁他大块朵颐的时候偷偷打电话给江瑞先生。 顾青青虽然没有勇气去见安风,但起码可以跟江瑞先生一起思考他究竟去了哪里。 江瑞先生不知道晓不晓得南城的赌场? “……啊,江瑞先生?刚才真不好意思。你有没有听过一家在a市的的赌场?” 当顾青青挂断电话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李正已经吃完饭正在喝咖啡。 “讲完啦?” “既然你已经吃饱了,我们就继续谈谈刚刚的事吧!” 顾青青伸手去拿他没吃完的三明治和果汁。 “干嘛?” “测测风向。” 他拿出香烟问顾青青能不能抽。 可能是看顾青青在吃东西,基于礼貌上先征询她的同意吧?从这点可以看得出来他虽然外表吊儿郎当,但家教很好。 但是非法入侵实在是太过分了。 “高元小姐深爱着她的工作。” 啊……这个三明治还挺好吃的。 李正先生把桌上的烟灰缸拉近自己手边,向上吐了一口烟圈。 “……你知道他什么?你们是什么关系?” “当然是经理和见习生的关系啊!” “只有这样?看得出来高元挺疼你的嘛!” 这多半是因为她背后还有安炀的关系吧? 第414章 听到顾青青的话后,高元小姐放下吹风机,惊讶地望了她一眼。 “阿正应该不会住这里,会住在他双胞胎妹妹李莎那里。” 李莎是李正的妹妹,是个比较奢侈的大小姐,为了靠京城大学,在那儿直接买了房子。 “青青,阿正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像个问题学生,不过他的成绩还算是很好的,他读的也是国际文化专业,外遇还算可以的。” “不过与安炀比起来的话,就没有安炀那么流利,但是已经能用外语和老外轻松交流了,他英语很好,韩语和日语也不错的哦。” “外语好,是因为他父亲李原先生从事国际贸易的关系吗?” “是啊,阿正从小就跟着父亲在各国跑生意呢。他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孩子,被寄予了继承家族企业的厚望,他的妹妹李莎就自由多了。” “那李正先生真的会去李莎小姐那里住吗?” “这个我需要去问问,如果阿正真的要助饭店的话,那么我就有些苦恼了。” 听到高元那么说,顾青青没有多说甚么。 李正就算是李原先生的儿子,顾青青也是不希望他住在饭店这边的。 “那就好!我明天早上七点半准备早餐,你吃过才去机场吧?” “嗯,谢谢你了青青。如果飞机坠毁了,就再也吃不到你做的菜了。” “什么,高元小姐,请别开这种玩笑好吗,不吉利的?” 顾青青心想,即使是玩笑,她也不愿意听到高元会死这几个字。 自从顾青青妈在某天突然发生车祸过世后,顾青青对于这一类意外的话题就变得十分敏感。 高元小姐也知道,所以平常的她从来不会提这种事。 “我不该这么说的,对不起。明天的早餐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晚安。” 高元微笑地走出了顾青青的房间。 …… “怎么今天特别安静?” 看着凝视窗外一言不发地顾青青,安炀问她是不是累了。 现在是高元小姐乘着飞机离去的午后。 穿着连衣裙的顾青青,坐进安炀的车里。 他们正朝着安炀好久以前就想去的餐厅前进。 要是再不说话的话,恐怕他就会来个紧急大转弯了,顾青青转过头看着驾驶座。 “……你怎么能这么准时出来?没有耽误到你的上班时间吧!” 能不发抖地说完这两句话,表示顾青青的紧张已经慢慢舒缓。 身为四季大饭店的总经理人,安炀仍然过着觉得天昏地暗的生活。 因为客人经常会有突发状况,所以尽管经理室每天都有排班,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要加班,像今天跟他的约定,顾青青还以为会被临时取消。 因为他们约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啊…… 虽然安炀就坐在她旁边,顾青青还是有点恍入梦中的感觉。 七个月没有回家的顾青青,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大扫除。 顾青青那位于门旁的房间还是一样整理得很干净。 应该没有人进去打扫的厕所和浴室仍旧一尘不染。 这栋公寓对安炀来说充其量只是个睡觉的地方。 从房间简单的摆设看来,就可以知道安炀跟喜欢沾在自己兴趣里的高元小姐是截然不同的。 看房间就可以判断出一个人的性格。 每次一看到安炀的房间顾青青都会深深觉得说真好。 空间岁大,却不可思议的让人有安心的感觉。 自从在高元那里上班开始,这还是顾青青第一次在家里长时间停留。 虽然有几次为了把东西搬到南城而回来,但是因为隔天就要上班所以从不在家里过夜。 “你回来得正好,我认识的一个法国客人正好住进来,他已经吃过四季大饭店里全部餐厅,我正愁明天不知道要介绍他什么地方呢!” 此刻的他整个人充满了柔和的气氛。 那是离开工作后放松的表情。 看到他这样,连顾青青都开始松懈下来。 顾青青用拳头压在脸部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连她自己都有点难以置信,最近只要安炀心情好,也跟着高兴起来。 就是因为高兴才会控制不住想笑的冲动。 顾青青想这应该是到目前为止,她每次见到她不是被骂就是被摇头否定的反应吧! 总而言之,顾青青努力寻找其他话题好让自己的注意力从安炀脸上移开。 这次他们要去的是市区的一家意大利餐厅。 现在正是塞车时段,即使不是红灯车子也停滞不前。 据顾青青估计,要到达目的地起码得花上二十分钟。 “你说是个气氛轻松的意大利餐厅,我穿这样可以吗?” 看到安炀一身蓝色的西装,不知道该穿什么的顾青青,只好从刚送洗回来的衣服里挑选了一件连衣裙,再配上一双高跟鞋。 安炀边停下来等号志灯边凝视着顾青青。 “你好像比较有肉了,还可以再胖一点。” 顾青青这次真的脸红了。 幸好车里的光线不足,安炀应该不会看出来。 其实市面上有很多介绍餐厅的书籍。 不过,其中有不少味道不错,气氛却不怎么样的餐厅。 跟着高元和安炀看多了多少也懂得一点。 吃饭重要的不是吃什么,而是跟谁吃。似乎是他们两个一致的论点。 “你说那个法国朋友是来观光的吗?他要待到什么时候?” 是他留学时代的朋友吗?还是在当地饭店任职时照顾他的人? 不过不管怎么说,安炀真是个拥有很多客户的人。 只要是李原先生介绍的客人,高元在客人到达的时候一定会递上自己的名片,所以天美饭店的客人大部分都是熟客。然而,顾青青在四季大饭店当助手的时候,却发现不少客人都是因为安炀才来定房。 四季大饭店虽然是世界知名的大饭店,但是刚开张的头两个月,几乎有一百多个都是安炀的客人。 “那位客人是个贵族未亡人……不过,那只是百年之前买下的封号而已,不是真的拥有贵族血统。他还包养了意大利歌剧歌手和新近画家……” “包……包养?那不是爱人或……小白脸吗?” “没有教你不能干涉客人的私事吗?对了,你明天有没有空?” 该……该不会又要市内观光? 从顾青青的表情就能推测出顾青青在想什么的安炀点点头。 “你就当我一天的助理吧!对方要请吃饭可以不用拒绝,但是不能收小费!” “我知道,你也不用给我酬劳了。不过待会儿的晚餐要你请。” 顾青青把视线投向窗外来掩饰她的羞涩。 从玻璃面的反射可以看到安炀微笑的表情。 吃过产地直送的新鲜鱼类、从法国空运而来的鸭、有机蔬菜等等相当讲究素材的意大利菜,还喝了好几杯白酒后,顾青青好像真的有点醉了。 着间餐厅的陈设一律是红色系,厨房采开放式,座位也相当多……等高元小姐从国外会来之后她得告诉他才行。 “喂!你没事吧?” 付过账的安炀抓住顾青青的手腕扶着顾青青走到车旁。 “你都是这样吗?高元会让你喝酒?” “……是李原先生让我喝的……” 顾青青口齿不清的回答,连步伐都好像有点不稳了。 “真是的,你该不会到隔天都还宿醉吧?” “嗯,应给不会……不……会……” 顾青青一坐进前座就想睡觉了,不过为了顾及安炀,顾青青强打起精神,他摸摸顾青青的头,示意顾青青可以睡。 今天的顾青青跟安炀好像普通兄妹一样度过了一天……有点不真实就是了。 而且胃的情况也很好,真棒! 在车里睡着的顾青青,下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 虽然窗帘拉上,电灯也没有开,但顾青青还是立刻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又要睡在这里吗? 顾青青听到近在咫尺处的人的呼吸声,当顾青青的眼睛习惯了黑暗之后,果不其然,就是安炀。 顾青青还是穿着外出时的衣服,只有长裤的皮带被抽调了。把顾青青从车里抱出来还要铺床,安炀一定是嫌麻烦吧? 要是自己现在起来到自己房间去的话,说不定会吵醒他。 反正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顾青青干脆闭上眼睛再度进入梦乡。 回到京城才三天就被安炀抓小差带了两次市内观光。 在安炀的房子里就要遵守安炀的准则。 顾青青为了自尊,除非他上夜班,要不然不管他是不是在外面吃饭,顾青青都会在家里准备两大份的晚餐,要是有剩菜还可以明天再吃。 但是……安炀却每天回家,尽管不是很定时。 他已经连续四天吃了顾青青做的沙拉、浓汤、白菜卷和寿司。 然后吃完一定会称赞好吃。 他会要求顾青青泡奶茶,也会找个多看看世界情势的理由叫顾青青一起看电视。 这还是顾青青我第一次跟安炀一起看电视。 内容不是电影也不是连续剧,而是直播放送节目。 要是一年前的顾青青一定会看到一半就睡着,因为全都是严肃的内容。 但是,现在顾青青却对每一个内容都非常投入,更觉得有趣。 “……目前国内的大家思想都不够开放……” “你是这么想的吗?” 安炀在看电视的时候一定会单手持酒。 他不坐在地毯而是轻松地靠在沙发上。 看着他的杯中酒一点没有减少,仿佛只有时间停在那里一样。 下班回来之后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洗澡,吃过饭后也一直穿着睡衣,喝完酒就直接上床是他固定的生活模式。 不过,他却认真地倾听顾青青看完电视之后的感想。 要是顾青青提到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他就会简洁有力地向顾青青解释在节目里没有介绍的国家背景…… “你在哪里学到这些知识的啊?” “大学,还有其他书籍吧!也有一点是受到高的影响。” 一听到这里,顾青青脸上流露出的羡慕表情也没有逃过他的眼光。 “现在要考大学还来得及。” “我已经不想进大学念书了。大学所教的知识或许可以作为学问的基础,但是我又不想当老师,只要学自己想学的东西就好了……” 听顾青青这么说,安炀好像有点欲言又止,不过他终究没有说出口:“……要是只会羡慕这个羡慕那个,是没有办法成为一个好的饭店从业者的。” “人各有志。” 虽然这种沟通方式比劈头就被否定还让人紧张,但是顾青青发现自己好像整天都在期待这个时刻的来临。 顾青青从以前就对制作网页很有兴趣,也留了好几本关于这一类的杂志在安炀这边。 看到顾青青整日埋首在自己房间里,安炀虽然不会来打扰她,但是对制作过程似乎相当有兴趣。 “我也想过四季大饭店要不要做个网页……不过可能没办法让客人直接在网上预约吧!” “为什么?” “……比如说我们要求客人在预约时就要付清全额,要是客人在住进来的前几天临时取消的话怎么办?退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而且容易产生纠纷。被连住都没住过的饭店收费的不好记忆,会一直残存在客人心中。” “也就是说下一次就不会想来往了?” “简单的说就是如此。” 天美饭店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客人临时取消预约过,所以顾青青不是很清楚这种状况要怎么应付。安炀说的也是。 在这种情况下,是大饭店比较占便宜还是小饭店呢? 不过,顾青青的网页并不是专门用来宣传天美饭店的。 只是单纯纪录自己的工作日记,也没有把客人的姓名写出来。 要做的话,刚开始的内容大概是南城地区的观光指南、推荐的餐厅和日记。 对了,还有e-mail。 安炀每天晚上回来都会问顾青青做好了没有。 从顾青青回来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吵过半次架。 假日的第十天。 顾青青回到好久不见得天美饭店一趟。 门口的信箱里塞满了给高元小姐的信、广告信函、喜帖、再不就是索取饭店简介的信等等。 顾青青掏出钥匙开门进去,把成堆的信件放在玄关口,感觉上好像好久没有回来了。 为了让室内郁积的空气流通,打开全馆的窗户,用鸡毛掸子把灰尘掸一掸。 其实顾青青回来之前是有点不安的。 顾青青怕李正先生会不会住在里面,结果他人不在,车也不在。 安炀说他今晚要上大夜班,晚上不回来了。 在顾青青开始打扫过后两小时,手机响了。 顾青青的心脏狂跳了一下。迅速的回头看着刚才摆在玄关柜子上的手机。 安炀、高元小姐、江瑞先生……还后安风。 只有这四个人知道她的手机号码。 在不接的话就会转到语音信箱,为了要知道打来的人是谁,顾青青还是接电话比较好吧? 正当顾青青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出现在玄关口的李正先生接起了电话。 “喂!在不接就要切断了!” 要你多管闲事!顾青青真的差点发飙,不过他既然已经接了也没办法。 “喂?哪一位?” 顾青青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小心翼翼地问,话筒彼端传来的声音让顾青青松了一口气。 “……江瑞先生。” 他问她是不是在工作中,顾青青跟他说现在没关系。 “你经常那么做吗?” 顾青青结束了和江瑞先生的通话后,第一件事就是向已经径自走进客厅里的李正先生抗议。他悠哉地坐在沙发上喝着可乐。 “有什么关系?你也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啊,冰箱里有饮料。” “饮料……?” 记得在高元小姐出发那一天,顾青青就把电冰箱的插头拔掉了,反正要休假十七天没有必要浪费电。 而且,也把冷冻库清得干干净净了啊! 顾青青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后整个人呆在冰箱前。 “……这些是什么东西?好像动物吃剩的东西一样……还有一大堆可乐……” “我本想吃过早餐再出去,可惜没时间才把东西都丢进冰箱里。” “我不是问这个!” 他究竟是怎么进来的?顾青青还记得他硬是把高元小姐送到机场去了啊! 而且,顾青青连洗手间的小窗都锁得好好的。 高元怕她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临时状况,所以把钥匙暂时交给安炀保管。 “怎么进来的?当然使用我老爸的钥匙啊!” “李原先生的?” 原来他从北城来的那一天就已经带了钥匙。 而他那天故意在门口等她和高元,就是因为想在她们不在的时候任意使用这里,所以不能让她们知道他有钥匙…… “也就是说,你一着待在这里啰?那你妹妹那里呢?” “她也有她的生活啊!要是她哪天带男人回来的话,我不是就得回避?” 原来如此……顾青青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接受他的解释! “李正先生你不是大学生吗?难道不用上课?” “啊……我五月就休学了,我老爸不知道。” “为什么?” “这是我的私事不能告诉你。” 没看过这么任意妄为的人。 “请你现在立刻打电话给高元小姐。” 没这个必要吧?而且在休假结束后我也会到这里来。” “你说什么?” “我要在这里上班。” 他说完后把可乐一饮而尽,走到冰箱前把剩饭拿出来。 “……呜哇,不行,得加热才能吃。” “那学校怎么办?你不是要继承李原先生的事业吗?” “我老爸的事业由高元来继承。她只是对我客气才会开始经营什么饭店,而且还故意选在我老爸和爷爷管不到的地方,要开饭店在北城也能开啊!” “不是!高元小姐是因为喜欢经理人……喜欢饭店业这个工作。而且,她也告诉过我她对南城这块土地的感情,还说李原先生也对这里有一份特殊的……” 李正把冷掉的便当丢在一边,把钥匙放进自己的裤袋后抓住顾青青的手。 “我帮你把窗户关好后一起去吃饭吧!”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去?” “肚子饿的时候是什么话也听不进去的。” 这个人实在太霸道、太任性了。 “我哪里也不去!你要是肚子饿的话可以叫外送啊!” “有好吃的外送店吗?我记得高元好像不太吃那一类的食物啊。” 唔……高元小姐从来没叫过外送。 叫外送到饭店来有违她的饭店美学。 在这么悠闲的空间吃外送的确是有点煞风景的说。 “你的情绪好像都会表现在脸上哦……喂,快去关窗户把!我负责二楼。” 李正先生拍拍顾青青的肩膀自行走上二楼。 顾青青虽然想再打电话给江瑞先生,但是又不能放着李正不管,干脆叫他自己去吃饭好了。 正当顾青青盘算着的时候听到李正从二楼大叫。 “顾青青,你要是敢放我一个人的话,我吃完饭后可能到处去玩,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哦!” “……那个混蛋……” 顾青青的血管都快气爆了。 安风都已经失踪了,她那有时间跟这个家伙磨叽! 江瑞先生说安风已经将近一个礼拜没有回去了,他怕安风是不是到她这里来捣乱,所以才打电话来。 但是更让顾青青吃惊的时,顾青青在天美饭店工作的事已经被安风知道了。 顾青青带李正先生去吃饭,然后趁他大块朵颐的时候偷偷打电话给江瑞先生。 顾青青虽然没有勇气去见安风,但起码可以跟江瑞先生一起思考他究竟去了哪里。 江瑞先生不知道晓不晓得南城的赌场? “……啊,江瑞先生?那个,刚才真不好意思。你有没有听过一家在a市的的赌场?” 当顾青青挂断电话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李正已经吃完饭正在喝咖啡。 “讲完啦?” “既然你已经吃饱了,我们就继续谈谈刚刚的事吧!” 顾青青伸手去拿他没吃完的三明治和果汁。 “干嘛啊?” “测测风向。” 他拿出香烟问顾青青能不能抽。 可能是看顾青青在吃东西,基于礼貌上先征询她的同意吧?从这点可以看得出来他虽然外表吊儿郎当,但家教很好。 但是非法入侵实在是太过分了。 “高元小姐深爱着她的工作啊。” 啊……这个三明治还挺好吃的。 李正先生把桌上的烟灰缸拉近自己手边,向上吐了一口烟圈。 “……你知道他什么?你们是什么关系?” “当然是经理和见习生的关系啊!” “只有这样?看得出来高元挺疼你的嘛!” 这多半是因为她背后还有安炀的关系吧? 顾青青其实明白,高元小姐对她很好,有一部分是因为安炀吧。 所以,她对李正说道:“我哥哥和高元小姐是好朋友,所以她很照顾我,雇用我在饭店工作。” 闻言李正吸了一口烟,淡淡道:“安炀啊,我知道那家伙,他以前来过我家。” 第415章 顾青青听着李正带刺的语气,似乎对安炀不怎么喜欢。 “高元英国学校学习的时候,从宿舍搬出来后,似乎就是和安炀住在一起的。那时候我刚好初中一年级,所以记得很清楚。” 听到李正那么说,顾青青道:“我那个时候好像还在上小学,所以并不知道高元和安炀同居了。” 这时,李正继续说:“高元她以前对我老爸老妈都是很客气的,她会去英国留学也是为了我和我妹妹李莎考虑,考虑到我老妈的神经绷得太紧……” 听李正的说法,顾青青感觉高元就好像是被他们家人赶出去似的。 “我和妹妹从小就很亲近高元,常年像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所以当她决定去英国留学的时候,我们还哭着求她不要出国。” 但是,顾青青记得高元好像说过,他大学毕业后就打算独立了,即使从国外留学回来也没有回京城的李原的家。 高元小姐之前说她拒绝过李原先生分给她经营的公司一部分,但是她拒绝了,其中也包括了李原先生的夫人,说她是个不知好歹的人。 “不过,高元从未说过一句我妈的坏话,知道我妈妈在背后批评她,她也不生气,知道我妈抱怨老爸去旅行带她,就特意挑我妈想去的地方邀她一起去旅行,但是我妈老是喜欢说高元的坏话……” 顾青青道:“你爸爸李原先生对高元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她以前跟我说过,她很尊敬李原先生,所以对你们的家人都很好。” “……我知道,所以我有时候在想着老爸干脆跟我妈离婚,然后把高元接回来住算了,我知道高元不回家,是因为我老妈老是发牢骚,高元不想让我老妈生气才不回去的。” 啊? 顾青青在听到李正想要父母离婚而让高元回去的话后,震惊了。 她想,李正难道不喜欢自己的妈妈吗?那可是生养他的人啊! 看顾青青不说话,他恶作剧似地把头伸到餐桌中间。 “你一定以为我讨厌我妈吧?” “……嗯。” 他看穿了顾青青的表情。 顾青青也知道自己好像不太善于掩饰感情。 “他一天到晚都在我耳边叨念常出国洽公的老爸坏话,你说我能不讨厌吗?不过,家庭主妇大概都差不多吧!你家呢?” “我家……我妈也常常跟我抱怨我爸在同一家公司待不到两年叫人不能安心,但是蛮喜欢我爸的外公就笑着说,谁叫他还没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天职。” “你父母真肯让你休学啊?他们没有反对吗?” “当然有。不过,我是去年我妈死了之后才想休学的。而且,我的生父早在我读小学的时候就死了……” 李正先生第一次在顾青青面前表情严肃起来。 李原先生好像没跟他说这么多。 “……我妈虽然常发我爸的牢骚,而且在他死了才两年就再婚让我有种被背叛的感觉,不过我毕竟受了她很多照顾,所以她死的时候我很伤心。” “因为她对你来说是个好母亲吧!” “你的母亲就不是个好母亲吗?” 虽然问题有点尖锐,不过顾青青想李正如果不愿意就算了。 “……如果她不是主妇,没有被局限在家庭这么小的环境里,可能见识就不会那么狭窄了。比起我妈,我比较重视高元。” 他的双胞胎妹妹李莎好像也是这样。 “我跟李莎都希望高元能继承老爸的事业。” “但是,高元小姐他……” 顾青青想说他好像对贸易没有兴趣,但是在说出口之前不禁想到高元是真的没有兴趣吗? 对于李原先生送来的目录,高元小姐总是仔细的欣赏。 尤其是介绍收藏品的册子或是古董级的美术品,她更是细细玩味。 即使现在,她知道李原先生常到国外做生意,所以要是客人常跑那里,她都会巧妙地问一些关于国外市场的情况。 不用说,她当然会向聊天似地向李原先生报告。 每个客人都以为高元小姐只是一个聪明又喜欢多听多学的经理,更夸张的是,有的客人在酒过三巡之后,还会自己说出公司内部的机密呢! “我怕要是我当面向高元提出这个要求,她以后都不会再见我,但是我真的很希望她能继承,所以也要请你帮忙。” “帮忙……” 顾青青要是帮他不就等于叫高元放弃饭店经理人的工作吗? 这她可不要。 “我觉得还是尊重本人的意愿比较好吧?” “……你没搞清楚我在说什么吗?他是对我们客气啊!” 李正烦躁的把头发整个摆到脑后去。 “高元那种人是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知道她想要什么的人。” 看着他叹息的模样,顾青青觉得他好像很累。 李正一副没有要离开饭店的样子,顾青青也只好跟着住下来。 江瑞先生都没有再联络。 从他说有什么事会主动跟她联络,叫她别再打电话过去看来,事情好像蛮严重的。 安风……他是怎么知道这家饭店的事? 顾青青心想,他来看过吗?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远远看着她吗? 安风是那种一生气起来,会毫不在乎用一元硬币刮伤人家车子的人,所以还是有点不安。 顾青青记得跟他一起去打电玩的时候,还看过他要是看到不爽的家伙虽然不会在店里动手,但是一定会拖到厕所去海扁一顿,不然就是在外面故意把对方绊倒在马路上。 幸好那时路上没车,不然那个人绝对会受伤。 安风的行事总是太过火了。 与其谢罪不如不做要谢罪的事……是安风的主张。 顾青青想他应该不会对饭店不利,但是万一发生的话自己该怎么办? 一想到安风,顾青青就会无意识的把手放在唇前舔着手指。 吻……她的嘴唇已经忘记别人的嘴唇是什么滋味的了。 不小心整个人摔到地上。 “呜哇……好!好痛!” 可能是听到顾青青大声的惨叫吧?李正轻轻把门推开了一条缝。 “你已经睡啦?” “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李正先生把车钥匙拿在手上把玩着。 “要不要去跳舞?” “现在?” “你没有去过夜店这一类的地方吗?不想去就不用勉强了……” “这里我的确不大熟,但是在京城的时候我就去过。” 顾青青记得安风上次带她去的应该是俱乐部吧? 李正先生一副极度意外的表情看着顾青青。 “你该不会是那种下班后,就玩得很凶的人吧?” “不,是在来这里上班之前的事。” “不会吧?没想到比我还会玩。” “也好,既然你有经验那就一起玩吧!” 顾青青觉得现在不是玩的时候,何况江瑞先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电话来。 “你自己去吧,我留下来好了。” “……我在这里又没有认识的人,而且一个人去多无聊。” “不会吧……?” 顾青青难以置信的反问,李正先生满脸严肃的点点头。 李正看顾青青沉默不语就得意地笑了。 好像已经好几年没有去俱乐部了。 他们把车停在店附近走路过去。 一堆没有穿制服却掩不住学生气质的家伙,不是蹲靠在商场的墙上,就是直接坐在柏油路上。 一年前,顾青青在等卡拉ok的包厢时也是这个样子吧? 跟大家一起抱怨作业没写啦、哪个老师令人火大等等没营养的话题,然后隔天就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的到学校去上课…… 顾青青虽然没有重回往日时光的打算,不过还是觉得很怀念。 舒服得令人想挽起袖子漫步的夜道。 清凉的晚风传送着从步道旁花坛里流泻的花香,偶尔置身于霓虹灯海中感觉也不错。 “好久没有走在夜晚的步道上,都快忘了这种感觉了。” “哦?难得的休假竟然不去夜游?你的同学呢?” “……都已经没有来往了。” “也就是说你一直都跟高元混在一起啰?那可不太好哦,容易老。要多跟与自己年纪相近的人来往才对。不过,你放心好了,以后我会尽量陪你玩。” 把头发放下来,用头巾包住半个头的李正伸手摸摸顾青青挂在脖子上的饰品。 ”这个羽毛链饰挺好看的嘛,在哪里买的?” “这是人家送的,应该是在京城的路边买的吧?” 因为是安风给她的,所以顾青青猜想应该是在那附近买的。 在到这里来的途中,李正叫顾青青说话不要再这样客客气气的。 还说要生气也是高元生气,叫她就别气了。 顾青青虽然还是有点疑问,但是想想他也不是全然没有反省。而且,老实说该生气的人的确是高元,哪里轮得到她这个员工。 “如果你跟高元商量过后还是决定要来我们饭店上班的话,可能就不能来这种俱乐部了。因为既没有定休日,晚上也不能放着客人不管出来夜游。”顾青青告诉他。 “那你跟高元都不太出门啰?” 偶尔在没有客人上门的日子,高元会邀她到日光饭店的游泳池或健身房去。吃饭多半跟高元小姐一起,不过他们也不是光玩,她还会帮她复习英文。 还有,现在与其跟朋友玩不如多学一点东西的心态,顾青青也都告诉他了。 俱乐部的大厅挤满了人,连桌子跟墙边也是人声鼎沸,所以他们买了饮料后就转往撞球房。 虽然里面充满了节奏强劲的音乐,即使就在旁边,不靠近一点的话,还是听不到对方说话的声音。 一个拿着撞球杆的男人,和他旁边叼着香烟的男人,占据了顾青青的视线。 看到顾青青立刻掩住脸低下头的李正惊讶地问她:“你怎么了?” “你先暂时……别说话!” “你不会在哭吧?” 把腰部靠在墙壁上,弯腰掩着脸的顾青青被李正拥进怀里。 啊……怎么办?要是被安风看到的话……他不会到这边来吧?他应该没有发现她吧? 但是为什么?在京城分手又在南城这边见面时也令她吃惊,为什么他们如此容易相遇?是命运的牵引吗?如果是的话那就太好了。 得赶快打电话给江瑞先生。太好了,安风没事,他还活着…… 顾青青低着头把李正的手推开偷偷看了一眼前方,安风正把球杆还给柜台,好像跟认识的人打招呼说要回去了。 看着安风跟她不认识的人交谈让顾青青有点心痛。 他还是那么瘦而且穿的少。 他的身边没有女人,但是那个跟他在一起的男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搂着他的肩膀。 “我到走廊去一下,有个电话忘了打。” “我陪你去。” 李正搂着顾青青的肩走出去。这个俱乐部在地下室,不到接近入口处的地方顾青青的手机打不出去。 看到顾青青一直在重拨,李正把他自己的手机拿出来。 “用我的好了,在地下室也拨得出去。号码几号?” “谢谢!” 但是,正当电话发出铃声的时候,有人走近顾青青的背后。 顾青青因为隐身在李正背后所以看不清楚,但是当顾青青听到那个走过他们身边的人开口说话时手机差点从她手上掉下来。 “你打电话给谁?” 李正被安风一挥就打翻到地下去。 他夹着香烟把烟喷到顾青青脸上。 “好就不见了,青青。” 即使看顾青青咳嗽也毫不在意。 “这个人借我一下。” 安风凝视着顾青青,冰冷地对坐在地上的李正说。 顾青青也一直凝望着安风。在这么近的距离看着他的脸,与其说恐怖还不如说是感动。 “青青……你认识他吗?” “以前……” 他从咽喉深处轻笑了一声把顾青青压在墙壁上,叼着香烟把脸慢慢靠近她。李正焦急地大叫“你要干什么?” “……吵死了。把他赶到一边去。” 安风才嘟囔了一句,李正立刻就被拖进撞球房里。 被那个一直搂着安风肩膀的男人。 他们之间的距离虽然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气息,但是没有再做什么。 香烟掉落在地上。意识着他的唇对着自己,顾青青难以按捺得闭上眼睛。 但是安风没有碰顾青青。根本无意吻她的冰冷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打电话给江瑞吗?” 李正的手机已经被他本人捡起来了,不过顾青青想电话大概早就断了吧? “……他很担心你,还打电话给我……好痛!” “我不是问你这个,你只要说有没有就好。” 安风的手指透过衣服揪住顾青青,顾青青咬紧牙关强忍痛楚。 “有……不过大概已经挂断了。” “那你还没说啰?” “是……你放开我!” “你别再跟江瑞联络,你既然打算和我撇清就要贯彻到底。” “对不起。但是,我对你……” “你不是已经在我和工作之间选择了工作吗?你以为我会等你?” 知道安风已经把顾青青看穿的那一瞬间,顾青青压抑已久的感情全部涌了上来。 是她不好,连一通电话也不大就想要他等她一年……是她不好。 顾青青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到现在才真正体会到自己是真的喜欢安风。 “哭有什么用?算了,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钱?” “二万……” “拿出来。” 顾青青乖乖地把钱包拿出来,这还是安风第一次跟她拿钱。 他只抽出两张大钞后就把钱包丢在地上。 把钱塞在自己口袋里的安风眼神一变,温柔无比地看着顾青青。 他的食指轻抚顾青青被泪水沾湿的眼睛和面颊。 “你这么喜欢我吗?嗯,你还是长的这么可爱。” “我……我……” 才说了一个字,顾青青的眼泪又像泉水般涌出。 安风的脸慢慢靠近,把唇贴在顾青青的额头上低语。 “给你一个最后地吻,算是二万块的代价。” 一个满是烟味的吻…… 当顾青青的头稍微移动的时候,安风的嘴唇似乎要离开。 “……不要……” 他只吻她一下,顾青青整个酸软无力。 他怎么……怎么会有这种几乎让人失去神智的吻? 顾青青把整个身体倚在安风身上。 “如何?价值二万的吻。” 这个数字有足够的力量把顾青青从昏眩中拉回现实。 “这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我们各不相干。” 没有等到顾青青回答,安风就离开了顾青青身边。不知何时,那个叫做韩也的男人和李正站在门边看着他们。 安风就这样同那个男人一起离开了俱乐部。 “……没想到你会认识像那样的人,他是坏人吧?” 李正在安风走了之后,紧跟着随之冲出俱乐部的顾青青后面。 顾青青找到公共电话亭后立刻钻了进去。 江瑞先生在家。他听到顾青青见过安风后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但是,在听到和安风在一起那个男人的名字时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个叫韩也的是什么人啊?看起来跟安风很亲密。” 在顾青青追问之下好不容易才听见江瑞先生叹息的声音。 “……他是跟我们对立的另一所学校的敌人,他曾千方百计想刺杀安风,却因为别的伤害事件而进了少管所。” “他们看起来很要好,完全看不出来你说的那样……” “反正同一个道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他也应该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安风居然被那种人搂着肩膀……他到底是怎么了? “江瑞先生,你跟安风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啊,我们还是跟从前一样。” 但是……那个曾经的安风是那么的温柔可靠,还会煮饭给她吃,在她发烧的时候也在身边照顾她,虽然精通打架但决非黑道中人。 青青……江瑞先生又像叹息似的叫了顾青青一声。 “你所看到的安风都是他最好的一面。他会到意大利餐厅打工和到赌场当老千,都是为了想在你面前充面子,他不想让你看到他穷酸的一面。” “……穷酸……安风怎么会……” “就是因为你这么相信他,他才会在你面前当好人啊!真正的他只要有人肯出钱,说不定连人都敢杀。他也曾笑着割下别人的耳朵,还好因为那时他的手指先被折断,算是正当防卫才没有遭到牢狱之灾……” 割下……耳朵! 顾青青握着话筒的手开始发抖,整个人几乎要蹲坐在电话亭里。 要不是站在亭外的李正进来扶着她,并帮她拿着话筒,她根本站不住。 不过,顾青青跟江瑞先生说的话就这样全被李正听到了。 “我只要安风活着就好,就算会死也是他的人生。但是你不一样,我劝你还是别去挂念一个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人,安风既然说可以‘各不相干’,就是各不相干,不管他从前多么疼你,只要他这么说那就一定是结束了。” 江瑞先生对顾青青说了声抱歉后挂断电话,而顾青青却一直握着话筒呆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结束了跟江瑞先生的通话后,顾青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饭店的。 李正把玄关的门打开让顾青青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在他帮顾青青脱了鞋,叫了顾青青一声后,顾青青才如梦初醒。 “……去睡吧!把你所剩的假期都睡掉,然后把他忘了。” 自己也换上拖鞋的李正抓住顾青青我的肩膀。 “……我跟……他睡过,怎么可能忘记?” “当然可以。” “忘了他吧!就当作他已经死了。” 听到这里,顾青青愤怒地把眼前的身体推开。 “他没有死……他还活着!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既然不能见面跟死了有什么分别!这就叫各不相干啊!” “我不可能忘得了他!” “他不是亲口说对你已经厌烦了吗?还给了你最后的吻,你还不死心……” 顾青青没听到最后就大叫一声“少罗嗦”往李正腿上一踢。 顾青青连对同学都没这么粗暴过。 李正跌坐在地上,头还撞到图书室的门。 不过,他立刻就站起来。把顾青青从椅子上拉起来后劈头给了顾青青两巴掌。 顾青青也同样用两巴掌回敬了他。 到最后他们互相抓住对方的手几乎要扭打起来。 “你知道什么?我只喜欢安风!” “不管再怎么喜欢、怎么爱,已经过去就是过去了!” “已经被对方舍弃还要追上的话,就要有留在他身边的觉悟。我问你,你能回到那个人身边吗?” 这句话刺到顾青青的痛处。 安风也说过。 在她和工作之间她已经选择了工作。 “青青,你们的世界相差太多了……” “……呜、呜……” 自己真是个傻瓜。顾青青无法原谅自己,觉得自己真是面目可憎。 然而,不管顾青青再怎么后悔都已经再也见不到安风了。 隔天,顾青青醒是醒了,但是一点也不想起床。 顾青青连什么时候进房、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记得。 不过过了几秒钟,顾青青在房间地板上发现了高元房间里搬来的枕头、棉被和正睡得香甜的李正。 他是担心她才睡在这里的吗……? 看着他的睡脸让顾青青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正好他也醒来了。 “……早安。” “嗯……现在几点了?我肚子好饿。” 顾青青拿起手表一看,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顾青青好久没有睡这么久。 “我在水里放了些安眠药。药是高元的,应给没问题。” “安眠药?高元小姐也会吃药……” “可能偶尔吃吃吧,不过,她从学生时代起就有吃安眠药的习惯了。” “洗完澡后我们去吃饭吧!我载你去。” 顾青青知道他想安慰她,所以也乖乖的点头。 昨天的自己实在太激动了,今天多少平静了点。 解决了稍嫌早的晚餐后,他们到公园路上散步。 李正把车子停在路边,提议慢慢散步过去。 顾青青想他是故意拖延回饭店的时间吧! 第416章 顾青青道:“我那个时候好像还在上小学,所以并不知道高元小姐和安炀同居了。” “高元她以前对我爸妈都是很客气的,她会去英国留学也是为了我和我妹妹考虑,考虑到我老妈的神经绷得太紧……” 听李正的说法,顾青青感觉高元小姐就好像是被他们家人赶出去似的。 “我和妹妹李莎从小就很亲近高元,常年像小尾巴似的跟在她的身后,所以当她决定去英国留学的时候,我们还哭着求她不要出国。” 但是,顾青青记得高元好像说过,他大学毕业后就打算独立了,即使从国外留学回来也没有回京城的李原的家。 高元小姐之前说她拒绝过李原先生分给她经营的公司一部分,但是她拒绝了,其中也包括了李原先生的夫人,说她是个不知好歹的人。 “不过,高元从未说过一句我妈的坏话,知道我妈妈在背后批评她,她也不生气,知道我妈抱怨老爸去旅行带她,就特意挑我妈想去的地方邀她一起去旅行,但是我妈老是喜欢说高元的坏话……” 顾青青道:“你爸爸李原先生对高元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她以前跟我说过,她很尊敬李原先生,所以对你们的家人都很好。” “……我知道,所以我有时候希望的老爸干脆跟我妈离婚,然后把高元接回来住算了,我知道高元不回家,是因为我老妈老是发牢骚,高元不想让我老妈生气才不回去的。” 啊……? 顾青青在听到李正想要父母离婚而让高元回去的话,震惊了。 李正难道不喜欢自己的妈妈吗?那可是生养他的人啊!顾青青对此很惊讶。 看顾青青一脸震惊的样子,李正恶作剧似地把头伸到餐桌中间。 “你一定以为我讨厌我妈吧?” “……嗯。” 他看穿了顾青青的表情。 顾青青也知道自己好像不太善于掩饰感情。 “我老妈她啊一天到晚都在我耳边叨念常出国洽公的老爸坏话,你说我能不讨厌吗?不过,家庭主妇大概都差不多吧!你家呢?” “我家……我妈妈也常常跟我抱怨我爸在同一家公司待不到两年叫人不能安心,但是蛮喜欢我爸的外公就笑着说,谁叫他还没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天职。” “你父母真肯让你休学啊?他们没有反对吗?” “当然有。不过,我是去年我妈死了之后才想休学的。而且,我的生父早在我读小学的时候就死了……” 李正先生第一次在顾青青面前表情严肃起来。 李原先生好像没跟他说这么多。 “……我妈虽然常发我爸的牢骚,而且在他死了才两年就再婚让我有种被背叛的感觉,不过我毕竟受了她很多照顾,所以她死的时候我很伤心。” “因为她对你来说是个好母亲吧!” “你的母亲就不是个好母亲吗?” 虽然问题有点尖锐,不过顾青青想李正如果不愿意就算了吧。 “……如果她不是主妇,没有被局限在家庭这么小的环境里,见识或许就不会那么狭窄了。比起我妈,我比较重视高元,亲近高元。” 他的双胞胎妹妹李莎好像也是这样。 “我跟李莎都希望高元能继承老爸的事业。” “但是,高元小姐他……” 顾青青想说他好像对贸易没有兴趣,但是在说出口之前不禁想到高元是真的没有兴趣吗? 对于李原先生送来的目录,高元小姐总是仔细的欣赏。 尤其是介绍收藏品的册子或是古董级的美术品,她更是细细玩味。 即使现在,她知道李原先生常到国外做生意,所以要是客人常跑那里,她都会巧妙地问一些关于国外市场的情况。 不用说,她当然会向聊天似地向李原先生报告。 每个客人都以为高元小姐只是一个聪明又喜欢多听多学的经理,更夸张的是,有的客人在酒过三巡之后,还会自己说出公司内部的机密呢! “我怕要是我当面向高元提出这个要求,她以后都不会再见我,但是我真的很希望她能继承,所以也要请你帮忙。” “帮忙……” 顾青青要是帮他不就等于叫高元放弃饭店经理人的工作吗? 这她可不要。 “我觉得还是尊重本人的意愿比较好吧?” “……你没搞清楚我在说什么吗?他是对我们客气啊!” 李正烦躁的把头发整个摆到脑后去。 “高元那种人是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知道她想要什么的人。” 看着他叹息的模样,顾青青觉得他好像很累。 李正一副没有要离开饭店的样子,顾青青也只好跟着住下来。 江瑞先生都没有再联络。 从他说有什么事会主动跟她联络,叫她别再打电话过去看来,事情好像蛮严重的。 安风……他是怎么知道这家饭店的事? 顾青青心想,他来看过吗?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远远看着她吗? 安风是那种一生气起来,会毫不在乎用一元硬币刮伤人家车子的人,所以还是有点不安。 顾青青记得跟他一起去打电玩的时候,还看过他要是看到不爽的家伙虽然不会在店里动手,但是一定会拖到厕所去海扁一顿,不然就是在外面故意把对方绊倒在马路上。 幸好那时路上没车,不然那个人绝对会受伤。 安风的行事总是太过火了。 与其谢罪不如不做要谢罪的事……是安风的主张。 顾青青想他应该不会对饭店不利,但是万一发生的话自己该怎么办? 一想到安风,顾青青就会无意识的把手放在唇前舔着手指。 吻……她的嘴唇已经忘记别人的嘴唇是什么滋味的了。 不小心整个人摔到地上。 “呜哇……好!好痛!” 可能是听到顾青青大声的惨叫吧?李正轻轻把门推开了一条缝。 “你已经睡啦?” “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李正先生把车钥匙拿在手上把玩着。 “要不要去跳舞?” “现在?” “你没有去过夜店这一类的地方吗?不想去就不用勉强了……” “这里我的确不大熟,但是在京城的时候我就去过。” 顾青青记得安风上次带她去的应该是俱乐部吧? 李正先生一副极度意外的表情看着顾青青。 “你该不会是那种下班后,就玩得很凶的人吧?” “不,是在来这里上班之前的事。” “不会吧?没想到比我还会玩。” “也好,既然你有经验那就一起玩吧!” 顾青青觉得现在不是玩的时候,何况江瑞先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电话来。 “你自己去吧,我留下来好了。” “……我在这里又没有认识的人,而且一个人去多无聊。” “不会吧……?” 顾青青难以置信的反问,李正先生满脸严肃的点点头。 李正看顾青青沉默不语就得意地笑了。 好像已经好几年没有去俱乐部了。 他们把车停在店附近走路过去。 一堆没有穿制服却掩不住学生气质的家伙,不是蹲靠在商场的墙上,就是直接坐在柏油路上。 一年前,顾青青在等卡拉ok的包厢时也是这个样子吧? 跟大家一起抱怨作业没写啦、哪个老师令人火大等等没营养的话题,然后隔天就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的到学校去上课…… 顾青青虽然没有重回往日时光的打算,不过还是觉得很怀念。 舒服得令人想挽起袖子漫步的夜道。 清凉的晚风传送着从步道旁花坛里流泻的花香,偶尔置身于霓虹灯海中感觉也不错。 “好久没有走在夜晚的步道上,都快忘了这种感觉了。” “哦?难得的休假竟然不去夜游?你的同学呢?” “……都已经没有来往了。” “也就是说你一直都跟高元混在一起啰?那可不太好哦,容易老。要多跟与自己年纪相近的人来往才对。不过,你放心好了,以后我会尽量陪你玩。” 把头发放下来,用头巾包住半个头的李正伸手摸摸顾青青挂在脖子上的饰品。 ”这个羽毛链饰挺好看的嘛,在哪里买的?” “这是人家送的,应该是在京城的路边买的吧?” 因为是安风给她的,所以顾青青猜想应该是在那附近买的。 在到这里来的途中,李正叫顾青青说话不要再这样客客气气的。 还说要生气也是高元生气,叫她就别气了。 顾青青虽然还是有点疑问,但是想想他也不是全然没有反省。而且,老实说该生气的人的确是高元,哪里轮得到她这个员工。 “如果你跟高元商量过后还是决定要来我们饭店上班的话,可能就不能来这种俱乐部了。因为既没有定休日,晚上也不能放着客人不管出来夜游。”顾青青告诉他。 “那你跟高元都不太出门啰?” 偶尔在没有客人上门的日子,高元会邀她到日光饭店的游泳池或健身房去。吃饭多半跟高元小姐一起,不过他们也不是光玩,她还会帮她复习英文。 还有,现在与其跟朋友玩不如多学一点东西的心态,顾青青也都告诉他了。 俱乐部的大厅挤满了人,连桌子跟墙边也是人声鼎沸,所以他们买了饮料后就转往撞球房。 虽然里面充满了节奏强劲的音乐,即使就在旁边,不靠近一点的话,还是听不到对方说话的声音。 一个拿着撞球杆的男人,和他旁边叼着香烟的男人,占据了顾青青的视线。 看到顾青青立刻掩住脸低下头的李正惊讶地问她:“你怎么了?” “你先暂时……别说话!” “你不会在哭吧?” 把腰部靠在墙壁上,弯腰掩着脸的顾青青被李正拥进怀里。 啊……怎么办?要是被安风看到的话……他不会到这边来吧?他应该没有发现她吧? 但是为什么?在京城分手又在南城这边见面时也令她吃惊,为什么他们如此容易相遇?是命运的牵引吗?如果是的话那就太好了。 得赶快打电话给江瑞先生。太好了,安风没事,他还活着…… 顾青青低着头把李正的手推开偷偷看了一眼前方,安风正把球杆还给柜台,好像跟认识的人打招呼说要回去了。 看着安风跟她不认识的人交谈让顾青青有点心痛。 他还是那么瘦而且穿的少。 他的身边没有女人,但是那个跟他在一起的男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搂着他的肩膀。 “我到走廊去一下,有个电话忘了打。” “我陪你去。” 李正搂着顾青青的肩走出去。这个俱乐部在地下室,不到接近入口处的地方顾青青的手机打不出去。 看到顾青青一直在重拨,李正把他自己的手机拿出来。 “用我的好了,在地下室也拨得出去。号码几号?” “谢谢!” 但是,正当电话发出铃声的时候,有人走近顾青青的背后。 顾青青因为隐身在李正背后所以看不清楚,但是当顾青青听到那个走过他们身边的人开口说话时手机差点从她手上掉下来。 “你打电话给谁?” 李正被安风一挥就打翻到地下去。 他夹着香烟把烟喷到顾青青脸上。 “好就不见了,青青。” 即使看顾青青咳嗽也毫不在意。 “这个人借我一下。” 安风凝视着顾青青,冰冷地对坐在地上的李正说。 顾青青也一直凝望着安风。在这么近的距离看着他的脸,与其说恐怖还不如说是感动。 “青青……你认识他吗?” “以前……” 他从咽喉深处轻笑了一声把顾青青压在墙壁上,叼着香烟把脸慢慢靠近她。李正焦急地大叫“你要干什么?” “……吵死了。把他赶到一边去。” 安风才嘟囔了一句,李正立刻就被拖进撞球房里。 被那个一直搂着安风肩膀的男人。 他们之间的距离虽然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气息,但是没有再做什么。 香烟掉落在地上。意识着他的唇对着自己,顾青青难以按捺得闭上眼睛。 但是安风没有碰顾青青。根本无意吻她的冰冷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打电话给江瑞吗?” 李正的手机已经被他本人捡起来了,不过顾青青想电话大概早就断了吧? “……他很担心你,还打电话给我……好痛!” “我不是问你这个,你只要说有没有就好。” 安风的手指透过衣服揪住顾青青,顾青青咬紧牙关强忍痛楚。 “有……不过大概已经挂断了。” “那你还没说啰?” “是……你放开我!” “你别再跟江瑞联络,你既然打算和我撇清就要贯彻到底。” “对不起。但是,我对你……” “你不是已经在我和工作之间选择了工作吗?你以为我会等你?” 知道安风已经把顾青青看穿的那一瞬间,顾青青压抑已久的感情全部涌了上来。 是她不好,连一通电话也不大就想要他等她一年……是她不好。 顾青青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到现在才真正体会到自己是真的喜欢安风。 “哭有什么用?算了,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钱?” “二万……” “拿出来。” 顾青青乖乖地把钱包拿出来,这还是安风第一次跟她拿钱。 他只抽出两张大钞后就把钱包丢在地上。 把钱塞在自己口袋里的安风眼神一变,温柔无比地看着顾青青。 他的食指轻抚顾青青被泪水沾湿的眼睛和面颊。 “你这么喜欢我吗?嗯,你还是长的这么可爱。” “我……我……” 才说了一个字,顾青青的眼泪又像泉水般涌出。 安风的脸慢慢靠近,把唇贴在顾青青的额头上低语。 “给你一个最后地吻,算是二万块的代价。” 一个满是烟味的吻…… 当顾青青的头稍微移动的时候,安风的嘴唇似乎要离开。 “……不要……” 他只吻她一下,顾青青整个酸软无力。 他怎么……怎么会有这种几乎让人失去神智的吻? 顾青青把整个身体倚在安风身上。 “如何?价值二万的吻。” 这个数字有足够的力量把顾青青从昏眩中拉回现实。 “这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我们各不相干。” 没有等到顾青青回答,安风就离开了顾青青身边。不知何时,那个叫做韩也的男人和李正站在门边看着他们。 安风就这样同那个男人一起离开了俱乐部。 “……没想到你会认识像那样的人,他是坏人吧?” 李正在安风走了之后,紧跟着随之冲出俱乐部的顾青青后面。 顾青青找到公共电话亭后立刻钻了进去。 江瑞先生在家。他听到顾青青见过安风后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但是,在听到和安风在一起那个男人的名字时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个叫韩也的是什么人啊?看起来跟安风很亲密。” 在顾青青追问之下好不容易才听见江瑞先生叹息的声音。 “……他是跟我们对立的另一所学校的敌人,他曾千方百计想刺杀安风,却因为别的伤害事件而进了少管所。” “他们看起来很要好,完全看不出来你说的那样……” “反正同一个道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他也应该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安风居然被那种人搂着肩膀……他到底是怎么了? “江瑞先生,你跟安风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啊,我们还是跟从前一样。” 但是……那个曾经的安风是那么的温柔可靠,还会煮饭给她吃,在她发烧的时候也在身边照顾她,虽然精通打架但决非黑道中人。 青青……江瑞先生又像叹息似的叫了顾青青一声。 “你所看到的安风都是他最好的一面。他会到意大利餐厅打工和到赌场当老千,都是为了想在你面前充面子,他不想让你看到他穷酸的一面。” “……穷酸……安风怎么会……” “就是因为你这么相信他,他才会在你面前当好人啊!真正的他只要有人肯出钱,说不定连人都敢杀。他也曾笑着割下别人的耳朵,还好因为那时他的手指先被折断,算是正当防卫才没有遭到牢狱之灾……” 割下……耳朵! 顾青青握着话筒的手开始发抖,整个人几乎要蹲坐在电话亭里。 要不是站在亭外的李正进来扶着她,并帮她拿着话筒,她根本站不住。 不过呢,顾青青跟江瑞先生说的话就这样全被李正听到了。 “我只要安风活着就好,就算会死也是他的人生。但是你不一样,我劝你还是别去挂念一个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人,安风既然说可以‘各不相干’,就是各不相干,不管他从前多么疼你,只要他这么说那就一定是结束了。” 江瑞先生对顾青青说了声抱歉后挂断电话,而顾青青却一直握着话筒呆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结束了跟江瑞先生的通话后,顾青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饭店的。 李正把玄关的门打开让顾青青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在他帮顾青青脱了鞋,叫了顾青青一声后,顾青青才如梦初醒。 “……去睡吧!把你所剩的假期都睡掉,然后把他忘了。” 自己也换上拖鞋的李正抓住顾青青我的肩膀。 “……我跟……他睡过,怎么,怎么可能忘记?” “当然可以。” “忘了他吧!就当作他已经死了。” 听到这里,顾青青愤怒地把眼前的身体推开。 “他没有死……他还活着!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既然不能见面跟死了有什么分别!这就叫各不相干啊!” “我不可能忘得了他!” “他不是亲口说对你已经厌烦了吗?还给了你最后的吻,你还不死心……” 顾青青没听到最后就大叫一声“少罗嗦”往李正腿上一踢。 顾青青连对同学都没这么粗暴过。 李正跌坐在地上,头还撞到图书室的门。 不过,他立刻就站起来。把顾青青从椅子上拉起来后劈头给了顾青青两巴掌。 顾青青也同样用两巴掌回敬了他。 到最后他们互相抓住对方的手几乎要扭打起来。 “你知道什么?我只喜欢安风!” “不管再怎么喜欢、怎么爱,已经过去就是过去了!” “已经被对方舍弃还要追上的话,就要有留在他身边的觉悟。我问你,你能回到那个人身边吗?” 这句话刺到顾青青的痛处。 安风也说过。 在她和工作之间她已经选择了工作。 “青青,你们的世界相差太多了……” “……呜、呜……” 自己真是个傻瓜。顾青青无法原谅自己,觉得自己真是面目可憎。 然而,不管顾青青再怎么后悔都已经再也见不到安风了。 隔天,顾青青醒是醒了,但是一点也不想起床。 顾青青连什么时候进房、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记得。 不过过了几秒钟,顾青青在房间地板上发现了高元房间里搬来的枕头、棉被和正睡得香甜的李正。 他是担心她才睡在这里的吗……? 看着他的睡脸让顾青青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正好他也醒来了。 “……早安。” “嗯……现在几点了?我肚子好饿啊啊啊啊啊。” 顾青青拿起手表一看,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顾青青好久没有睡这么久。 “我在水里放了些安眠药。药是高元的,应给没问题。” “安眠药?高元小姐也会吃药……” “可能偶尔吃吃吧,不过,她从学生时代起就有吃安眠药的习惯了。” “洗完澡,那么后我们去吃饭吧!我载你去。” 顾青青知道他想安慰她,所以也乖乖的点头。 昨天的自己实在太激动了,今天多少平静了点。 解决了稍嫌早的晚餐后,他们到公园路上散步。 李正把车子停在路边,提议慢慢散步过去。 顾青青想他是故意拖延回饭店的时间吧! 李正大概认为回到饭店后她又会开始沮丧。 一路上他们没什么交谈,只是在一些观光景点闲逛而已。 到了夏天,周围繁茂的树叶虽然会遮住视线,但是顾青青记得在中学时,常常坐在这里的石阶上跟带狗散步的人聊天,有时还可以听到钢琴跟女学生们谈笑的声音…… “……一年里你最喜欢哪个季节?” 比顾青青多下了七阶台阶的李正回过头来看着她。 他没有再往前走而直接坐在石阶上,“我喜欢冬天,你呢?” “没有特别喜欢的,不过我比较喜欢阳光的感觉。” 李正为什么会喜欢冬天呢? “……我的动机不太纯正,因为我喜欢的人喜欢冬天,所以我也就跟着喜欢。而且,冬天里有很多我跟她的愉快回忆。” “你有喜欢的人?” 这还是顾青青第一次听他谈起这种话题,不禁笑了。 “昨天那个人该不会是你的初恋情人吧?” “……不是,之前我也喜欢过别人。不过没有正式交往,只是跟朋友说说的程度而已。” “安风对我来说是特别的。” “唉……” 李正叹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时间去谈恋爱。因为我是那种在努力工作的时候就无法顾及恋人的那型人。以前的我总认为这种人最无聊,但是现在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后,想法就完全改观了。” “你是说饭店的工作吗?” 顾青青点点头,想现在应该可以跟他多谈一点。 顾青青告诉他自己高中辍学后就谎报年龄到酒吧去上班的事,安炀来找她的事,以及她和安炀住在高元小姐以前任职的饭店时,在半夜遇到的突发事件。成为为了保护她而受伤的安炀的助手而进入四季大饭店后,看到客人的态度、没有常识的行为……还有她不能反驳的事。 ……但是,当客人接受了他们的做法后那种成功的感觉。那种从工作中得到快感的她……可能有点被虐狂吧! 李正一直默默地倾听顾青青的独白。 “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很认真的家伙?你从以前就是这样吗?” “……以前曾跟同学聊过这类话题,他们听是听了,但是最后总是终结在反正我们还在读书又能怎么样。所以,我不太跟别人提及这些事。” “你知道吗?”李正偷笑着说:“你哥哥也是受高元的影响才对饭店经理人有兴趣的。” “真的?” 没想到他对高元小姐的偏爱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顾青青不禁笑了,李正也说他们是前世的孽缘。 第417章 “不过,高元她似乎很开心,就像天生的经理人一样。” “嗯,高元小姐确实是那种人。” “不过她其实还是有些强势的,安炀先生也挺强势,他们两个在一起,难免会发生矛盾,毕竟都是不喜欢低头的人,就算是恋爱,也不会一帆风顺。” 听到李正那么说,顾青青很惊讶,话题怎么扯到高元小姐的恋爱问题上了啊? 就如李正所说,安炀那种强势霸道的男人,肯定是用霸王硬上弓的方式得到高元小姐吧, 与高元小姐这段日子相处以来,顾青青觉得她并不是优柔寡断的人。 高元是那种成熟稳重,又低调的女人,虽然锐利但并不外露。 即使是面对地位高,年龄长的人,也能应付自如。 “你见过你哥哥安炀的恋人吗?” “……没、没有。” 顾青青下意识地低下头,故意撒谎道。 她没有告诉高元和安炀之前恋爱过。 李正凝视着顾青青低语道:“我知道高元的恋人是谁。” 不会吧! 顾青青虽然这么想,但还是不敢抬起头来。 “他一定是来硬的,因为对方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听李正口气里好像隐约含着一丝不甘。 “即使是姐弟也会有秘密的。” “是……是啊!” 之后,他们看着黄昏的夜景慢慢踱下石阶。 顾青青坐上李正的摩托车往西城而去。 他们虽然把车停在海岸线,但是当然不会下海。只是在附近的便利商店买了饭团和奶茶,站在海滨边边吃边看。 顾青青边想着以前跟安风和江瑞先生,坐着江瑞先生借来的车子到海边去,边吃着东西时,坐在沙滩看报纸的李正突然哇哈哈地笑了出来。 “天啊!有个赌场被抄了!” “什么?哪里的赌场?” 上次北城那赌场的事不知道有没有上报?顾青青记得好像主办者在被抓到之前就已经闻风逃逸了,警既然扑了个空自然也不会变成新闻。 “没收的赌金居然高达三千万哩!” “是个不小的赌场。” 那儿应该有不少赌场,不一定跟安风有关。 但是,顾青青还是不放心的跑到李正身边一起看。 在没有灯光的海边,只能靠一段距离外的路灯辛苦地看着新闻。 李正很感兴趣似地推敲着过程。 “我看一定是哪个脱离组织的人干的。” “组织?” “应该跟道上的人脱不了关系吧!” “上面还写着目前为止全面通缉赌场负责人韩也。” 这比较少听到的名字让顾青青有了反应。 韩也? “你再说一次他的名字!” “……韩也。” 顾青青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江瑞先生。 虽然他叫她别再跟他联络,但是顾青青无法不去确认那个通缉犯是不是就是跟安风在一起的那个人……难道……顾青青也被逮捕了……? 然而,电话一直没有人接,这个时间江瑞先生应该已经在家里了。 当顾青青正想重拨的时候电话通了。 “安风!你这个傻瓜现在在哪里?” “是我啊,江瑞先生!” 电话里传来不是江瑞先生的声音的怒骂声,就算在话筒另一边也听得出来那边一定正在打架。有东西破裂的声音,还有什么东西摔上墙壁的声音……好像打得很激烈,连顾青青这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顾青青等了一下,转过头去向不解似地看着顾青青的正道道歉。 “我还是不能……” “……算了,才是昨天的事啊!” 在他无奈摇头的时候顾青青听到江瑞先生的声音。 “你说韩也怎么了?” “江瑞先生,报纸上登着正在全面通缉一名叫韩也的人!他不是跟安风在一起的那个人吧?” “……我不是叫你别再管这件事了吗……好痛!” “你受伤了?你没事吧!?” “啊啊……我没什么。他们要找的人是安风,他也没有被捕,刚刚还打电话给我,叫我赶快逃。” 松了一口气的顾青青眼眶微湿。 “我会去我能想到的地方找……可恶,早知道就应该把那只害虫出入的地方全部搜一遍才对!” 昨天顾青青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江瑞先生好像不知道那家赌场在哪里。 “安风说过韩也对不少赌场都很熟。看他们最近常混在一起,安风一定被他幽禁在什么地方。” 江瑞先生说会尽可能向刚才那些打架的家伙问出他们的去处,就挂断电话。 “幸好安风没有被抓。不过,看来闯入他们家的不是警察,可能又另外发生了什么纠纷吧?” “……是啊!” “说不定密告的人是安风也不一定。” 其实顾青青也这么想。但是,他应该知道这么做的话一定会受到严厉制裁啊! 风越来越强,顾青青和李正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就踏上归途。 今晚顾青青也打算住在饭店,不过还没有跟安炀联络。 安炀昨天上夜班,所以今天大概下午一点才会去上班。 以前的午班本来是从中午开始,后来改成下午一点。 四季大饭店的规定是当天值夜班(晚上七点--隔天早上五点)的人,隔天可以选择上晚班(下午一点--晚上九点)或休假。 安炀既然没有说要休假那就一定是上晚班了。 “青青,你今天打算怎么样?我要去我妹李莎,可以顺便送你回你哥哥那里去。” “现在骑摩托车去吗?” “怎么可能!两人骑车不能上高速公路。当然要开车去。”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李正透过安全帽大叫,顾青青能考虑的时间只有到下个绿灯灯为止。 要回去吗?但是,现在连自己都知道自己没精神,安炀不会觉得有问题才怪。 要是被他一问,她一定会全部说出来,因为说谎对他行不通。 不过,他要是听到赌场的事一定会皱眉吧!他雇过侦探,说不定比她更清楚健在哪里啊! 想到这里,顾青青差点把环在李正腰上的手松开。 报告书!安炀雇侦探调查的报告书上一定有除了赌场以外的地方! “我忘了!” 听到顾青青突然大叫,李正边骑车编转过头来看她。 “你继续骑!最后在最近的车站放我下来!” “是最近的车站吗?你跟别人有约啊?” 顾青青是没有事先约定,但是也请他骑快一点。 顾青青把李正的衬衫当作马缰般拉扯着。 他边小心地控制左右摇晃的车身边大喊别那么兴奋。 要是在这里发生车祸的话就救不了安风了! 顾青青边这么告诉自己边向把车子停在路旁的李正道歉,并且请他送她回安炀的公寓。 “……已经这么晚了,我想高速公路的车子也应该少了,等回到南城我再送你回家去。不过,你该不是想做什么危险的事吧?” 李正的第六感还真敏锐,顾青青虽然吓了一跳还是摇摇头。 “我是有事忘了拜托安炀。” “真的?” 他的疑惑越来越深了。啊啊……在跟他说话的时候安风或许已……! 李正叹了一口气抓住顾青青的手腕。 “你要是告诉我事实的话我就帮你,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你还想骗我?” 这次换顾青青疑惑地望着他了……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阻止她。 所以顾青青只能告诉他一半真话。 “我有情报想要告诉江瑞先生,但是我刚才才想起来情报放在安炀的公寓。” “……我就知道。” 听到顾青青可信度相当高的答案,李正脸上的神情这才放松下来。 “不快点的话我怕会难以挽回!” “好吧!不过,你只能告诉那个叫什么江瑞的人,自己不能采取行动。” 顾青青边点头边在心中道歉。 李正重新发动了引擎,加足马力冲出去。 再十五分钟就晚上八点了。 来得及吗……安风? 拜李正一流的开车技术所赐,顾青青在九点多就回到了安炀的公寓。 安炀还没有回来? 顾青青让李正在外面等,冲进房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玄关的门锁上还扣上链锁,这样一来,可以争取多一点时间。 只要把玄关和客厅之间的玻璃窗关上的话,即使安炀开了锁,从链锁中的细缝望进来,也看不到她在他的房里。 不过,等顾青青进了他的房间才发现,自己忘了他有收集新闻记事和杂志的习惯。 在寝室里看不见的地方,也就是置物柜里塞满了各种纸类。 “……天啊,要怎么在这一大堆资料里找东西?” 顾青青想应该不会在置物柜里,所以改找抽屉和书架。 东西没有在书架的背后,也没有在床底下…… 他既然知道她要回来就不会把东西放在容易找到的地方。 要说顾青青看不到的地方……应该还是寝室。 金库……对了,贵重物品不是大部分都放在金库里吗? 但是,如果真在那里的话不知道密码也没用。 金库倒是一下子就被顾青青找到了,在置物柜里。 这个金库的密码有五个数字,而且可以重复多次。 最容易拿来当密码的号码……应该是生日吧! 说到生日,先拿高元小姐的来试试看好了。 “00811”……高元小姐的生日是八月十一日。 结果,难以相信的是居然真的被顾青青打开了。 “哇……他竟然真的用高元小姐的生日当密码?” 顾青青迅速把门打开,果然找到了。 里面有一包鼓鼓的牛皮纸袋,顾青青打开封口一看…… 除了安风跟江瑞先生的照片外,还有自己和安风在一起的照片混在一起。 顾青青略看了一下照片,挑出几张比较有关系的后,开始从文件下手。 打着“报告书”的文件有两册。 但是,一册起码都有五公分那么厚,顾青青现在根本没有时间细看。 顾青青只好跟自己打赌如果在明天之前归还的话应该不会被安炀发现,于是把大量的照片放进纸袋里。 顾青青把金库锁起来,仔细检查有没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后走出了安炀的房间。 当顾青青准备冲进自己房间的时候突然听见有脚步声向玄关走近。 完蛋了!他回来了! 在听到开锁声的同时,顾青青在客厅把衬衫脱下来包住纸袋。 顾青青听到链锁被扯动的声音。 顾青青抱着狂跳不已的心脏和鼓鼓的衬衫大声的应了一声:来了! “你……你回来啦?”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安炀有点吃惊地问,不过在看到顾青青从客厅里出来的时候,他的眼睛疑惑地眯了起来。 趁安炀转身关门的时候,顾青青赶紧把衬衫放在房间门边的柜子上。 顾青青解开链锁对他微笑,但是想着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僵硬。 安炀表情严肃地俯视着顾青青。 “你现在要洗澡吗?” “不……不是!我只是要换衣服而已。” 顾青青一再告诉自己别焦急,但是全身还是因紧张而几乎颤抖起来。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顾青青苦笑着想要多拖点时间,没想到却听到从房间里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 呜哇!一定是那包着纸袋的衬衫从柜子上掉下来。 虽然隔着一扇门,但就好像被安炀亲眼目睹一样,顾青青的心脏快跳出来了。 顾青青觉得安炀的脸色好像变了。 他在感情冷却下来的时候连周围的空气也会跟着降温的这一点特质,实在让人很受不了。 “好像有东西掉了。” “……好像是吧!我去穿衣服。” 顾青青绕过他身边进房间去,但是安炀还是站在门前不动。 顾青青的心脏狂跳得几乎快停止。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离开了顾青青我的房门前。但是,在顾青青换衣服的时候难保他不去检查金库,要出去的话就要趁现在! 顾青青把纸袋放进书店的手提袋里,还用开口用胶带贴起来。 拿着衬衫。轻轻把耳朵贴在门上。 听到电视的声音。真难的,平常的他总是会先去洗澡。顾青青还听到了水的声音,他好像在厨房做什么。 好! 顾青青打开门踮着脚走出去,结果一个低沉的声音就在顾青青耳边响起。 “……看来你的神秘行动一定有很充分的理由吧?” 安炀倚在门旁的墙壁上抱着手臂等顾青青出来。 这已经不是吃惊所能形容的,顾青青的意识在那一瞬间几乎全盘崩溃。 “你跟我来。” “我朋友还在外面等,我很快就回来。” “连衬衫都不穿就出去?” 顾青青只好把衬衫穿上,把提袋夹在脚间。 下一秒钟,安炀的手已经朝顾青青脚间伸过来。 “还给我!” 顾青青为了要抢回提袋抓住了安炀的肩。 但是,顾青青忘了安炀有一百八十八公分,他把袋子高举过头的话,顾青青就算用跳的也够不到。 “想必是很重要的东西。” “那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顾青青用力抓住他的西装大叫。 “你没有权利干涉我的隐私!” “……好啊!我会还给你,不过你得先陪我办正事。” “我真的没有时间了,求求你快还给我!” 然而下一瞬间,安炀把手上的提袋整个倒过来,纸袋就从只有用胶带稍微封一下的开口掉了出来。 “抱歉,不小心手滑了一下。” “可恶!” 顾青青揪住安炀的衣领,几乎要把他的纽扣扯下来。 虽然在体格和身高上都不如他,但是无论如何她这口气忍不下来。 第418章 安炀道;“你冷静一点,青青,这些东西我放在金库里的,没想到竟然被你给偷出来了,谁教你的坏习惯?” 顾青青抓着不放:“还给我,不然我……我揍你!” 闻言,安炀冷笑,挑了挑右边的眉毛道:“揍我,好啊,来吧。” 顾青青在气头上,挥起右拳就向安炀那张俊美绝伦的脸揍去。 但是在她的拳头砸向安炀的脸之前,就被安炀轻松地躲过去了。 顾青青的右手下一刻被安炀抓住了,他把她的手举高,将她推开。 之后,扯下领带,用领带将顾青青不安分的手绑了起来,防止她乱动。 “你干嘛,放开我!” 顾青青拼命的挣扎着,想要推开安炀,但是力量太小,根本推不开。 顾青青气急了,故意大喊大叫。 “安炀,你这个坏蛋,冷血动物,冷酷无情的混蛋……” 安炀逼近顾青青,按住她的头,不让她乱挣扎。 在顾青青不停的大喊大叫的时候,安炀突然凑过来,吻住了她的唇,将她的吼声堵住了。 安炀一只手按住顾青青的头,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 虽然是接吻,但是顾青青却丝毫没有感觉甜蜜,反而像是被夺掠一样。 安炀这是在羞辱她吗? 顾青青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安炀摆布,她有些讨厌软弱的自己。 有种屈辱的感觉,总是很生气,也很难受。 在顾青青被安炀吻得几乎要昏过去的时候,玄关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顾青青趁安炀不注意,立刻撞了他,趁机逃跑了。 打开门,探头进来的人是李正。 可能是看到不该看的画面,他整个人呆在原地。 顾青青对着他大叫:“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赶快去发动引擎!” 顾青青挺身阻挡企图行动的安炀。 安炀整个人倒在地上。 李正趁这个时候把照片和报告书捡起来。 顾青青用手肘往安炀身上一撞,趁他松手爬出来后,顺便在他那冷血的脸上来回打了两巴掌。 “你这个……?” 他火冒三丈地伸手抓过来,顾青青好不容易闪过赶紧爬向玄关。 “青青……唔……” 但是安炀十分难缠,他扑过来用双手按住顾青青的背。 可恶!如果她解开领带就能抵抗了。 顾青青顾不了那么多了。从口袋中拿出安风送她的小刀,一触碰开关刀锋就自动弹出。 安风说这把刀锋利到什么都能割,车的外壳也不例外。 顾青青只用刀子在领带打结的地方轻划了一下,领带就像变魔术似地松开了。 “我看到新闻的时候还想你应该不会去。你知不知道那里不是一般人可以进去的地方!” “我不会去!” “别骗我了!” 李正应该在下面发动引擎,所以这里只有顾青青跟安炀在。 “就算危险,只要是为了安风我都要去!” “你还说……” “放手!放手啊!” 不好!等顾青青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有血滴沿着手掌滴下来。 但那不是顾青青的血,而是顾青青在挣扎的时候不小心在安炀身上划了一刀。 安炀愕然地松开手。 只看出血量虽然看不出来伤口有多深,不过,鲜红色的血似乎没有减缓的趋势。 大量出血!这四个字迅速浮现顾青青的脑海。 顾青青踉跄地冲进自己房间,安炀也脱下西装解开衬衫的扣子。 顾青青看安炀用手帕压住自己的伤口,不禁犹豫要不要把毛巾递给他。他叹息似地命令顾青青去拿车钥匙。 钥匙放在安炀的公事包里,因为钱包也在里面,所以顾青青就连公事包一起拿着。 但是,拿了东西之后才想到她不会开车啊! 顾青青现在的状况已经无法用混乱来形容,应该说狂风暴雨比较贴切。 安炀的伤和安风的去向将她弄得乱糟糟的。 顾青青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去做哪一样才对。 这跟去年夏天安炀手腕受伤时一样。 那时的她只会大叫,连救护车都是安风帮她叫的,顾青青连压住伤口都忘了做。 也就是说自己从那时起一点都没有成长吗? 这时,安炀的手帕已经压不住血,血不断地从布上滴下来。 “坐李正的车去吧!” 安炀做了一个随便的手势把手交给顾青青。 重新换上毛巾时,毛巾上的线牵引到伤口,让安炀痛得皱眉。 顾青青吓得连指尖都冰冷了,说不定自己会比安炀先昏倒。不过,顾青青还是振作起精神把电视和水关掉,重新拿起他的公事包。 顾青青扶着安炀的右肩站起来,把玄关的门锁上。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有走进电梯的时候安炀对着上方叹了一口气,疲倦地闭上眼睛。 “……一下班回来就这样,你能不能少给我惹一些麻烦?” 顾青青满心抱歉地低着头什么都不想说,只想早点到一楼。 顾青青在帮安炀换毛巾的时候看了一下伤口的情形。 因为刚好划在心脏上所以才血流不止,不过伤口并不是很深。 要是一刀刺伤心脏,他恐怕已经失去意识了。 照安风和江瑞先生的说法,只要能走路就应该没问题。不过,要是普通人看到这么多的血可能早就吓昏了。 自己常在报纸上看到因为争执而误杀的新闻,没想到今天自己差一点就把安炀杀了。 人生的道路竟是这么无常。 “……我不是经常告诉你要改掉急躁的脾气吗?” 听安炀教训得这么冷静,反而更让顾青青觉得沮丧。 顾青青也以为自己已经改了一点。 顾青青很想反驳他说自己对客人就不会这么急躁,但是她知道惹起眼前这件祸事的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没有说服力了。 电梯终于到了一楼。 看到顾青青扶着安炀走出来,李正赶紧从车上下来。 他看到安炀胸口上的毛巾,和顾青青手上褐色干涸的血迹,木然地问是你做的吗? 顾青青垂下眼睛无言承认。李正用手捂着脸摇摇头,但还是为安炀把后座的门打开。 “青青,看不出来你这么冲动。” 为了不造成安炀身体的负担,李正尽量把车速减慢。 顾青青把闭着眼睛的安炀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拜托李正尽量开快一点。 整个人陷在后座地安炀非常重,而且可能因为失血的关系,他的身体越来越冷。 不过从他握住她的手的感觉,顾青青知道他还有意识。 “……你别去。留在这里……青青……” 他在顾青青耳边低语的声音里头一次充满了无奈。 进了以前曾光顾过的夜间急诊室,医生先帮安炀把伤口缝合后进行输血。 李正走近在柜台填资料的顾青青身边问她要不要紧。 “你的脸色很难看。” “嗯,我还以为我会昏倒。” 顾青青强颜苦笑地说,但是李正却没有笑。 他把双手插在裤袋里一直看顾青青把手续办完。 顾青青在药房取了抗生素还有其它一堆药品后,整个人坐倒在窗口前的座位上。 “你要等你哥哥治疗完毕吗?” “……嗯。” 其实,我顾青青好想现在就飞到安风身边,但是她不能放着受伤的人不管。如果有高元在的话,自己一定会拜托她。 “这是刚才你叫我捡的资料,要不要现在看?” “啊,谢谢你。呃……你可以去李莎那里了,待会儿我们自己坐出租车回去就行。今天真是谢谢……谢谢你。” 李正摇摇手表示无所谓,一屁股在顾青青身边坐下。 “还有,差点忘了把你的手机还给你。” “对了,刚才忘在车上。” 顾青青一拿到手机就立刻确认有没有留言,结果让她失望。 依江瑞先生的个性就算叫顾青青别再联络,但是有什么事的话应该会留言给她。看来一定是安风还没有找到。 既然安风有打电话叫江瑞先生快逃,那自己应该也躲在安全的地方吧…… “这些报告书是什么?” “是安炀雇用侦探调查安风的报告。” “啊……”李正夸张地叫了一声。 “因为你们交往的关系吗?还去雇用侦探啊?” “是啊!” “……他是用哥哥的立场还是恋人?” 顾青青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不过也不能怪他,谁叫他刚才看到他们在接吻。 有这种疑问是正常的。 “当然是以保护者的身份。安风曾是不良男人。” “你哥哥可能是怕你被他卖了吧!” “或许是吧!” 从安风就读的初中,高中、打工经验、到北城去后消失在京城的时期,到住进安炀公寓之前江瑞先生那边房东的资料一应俱全。 不知道侦探是怎么调查到这些事的,又没有时光转换装置居然能知道以前的事。这些真的是事实吗? 安风在京城的交友范围还蛮广泛的,有男有女,有知道本名也有不知道本名的,几乎都是顾青青不认识的人。 找了半天终于看到了一条线索。 是安风出入地方的店名、地址和时间……就是这个! “有了!” 东城的赌场在一楼是酒吧,但是从厕所旁边的楼梯可以通往位于地下的房间。 那里经常会有秘密赌局。 但是,那个地方昨天已经被抄了,他们应该不会再去同系列的才对。 嗯……要是一个一个调查安风的交友关系,可能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 “……怎么办?还是拷贝起来拿给江瑞先生?” “要怎么给呢?他不是暂时不会回住处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偷袭,连睡也睡不安稳。” 是啊!李正说的没错。 “好吧!那我打手机给他。” “好。不过,看你不是自己要行动我就放心多了。” ……对不起。顾青青在心里向他道歉。 要不是安炀出了事,就算先生不准她也要跟他一起去找。 李正说要帮顾青青拿资料到护理站去拷贝,顾青青没有多加拒绝。 安风他…… 在跟她有关系的时候,还不是跟一大堆女孩子约会? ……这种感觉就好像老婆在看老公的外遇调查书一样。 顾青青自说自话还自己脸红得像傻瓜一样。就在这个时候,顾青青的手机响了。 在静谧的医院走廊上,铃声显得特别惊人。 幸好现在是白天还没什么关系,不过顾青青可没有脸皮厚到敢堂堂在窗口说话,所以迅速地冲到自动门外。 “喂?是江瑞先生吗?” “……是青青吗?” 啊……一个顾青青没听过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 “是啊!请问你是哪位?” 顾青青没用你是谁的问法都多亏安炀教导有方。 对方是个女的,好像很焦急的样子。 “我是安风的朋友。你认识安风吗?” 顾青青心想,她是安风的女朋友之一吗?他不会也在找安风吧! 顾青青用慎重的口气问:“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安风现在在我这里,因为他昨天跟别人打架所以受伤了。” “什么?” “安风虽然说不要通知你,但是他昏迷的时候一直叫着你的名字,所以我才拿出他的手机试试看。” “他……他受伤了?严重吗?有没有去看医生?” “呃……啊……头、还有耳朵上面、连肩膀到手肘都有……他的脸色好像越来越差了。” 顾青青全身都僵硬了。 安风在昏迷的时候还叫着抛弃他的她。 说不定安风上次说的话只是要惩罚她任性的态度。而且,如果她诚心地再道一次歉,或许他会原谅她。 “这么晚了有点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来见他呢?” 人只有在不舒服的时候才会透露真心。 像顾青青也是在发烧的时候,误将安炀当成是安风,才会抱着他睡觉。 “我去!在哪里?” “你别通知警,我不想被捕。” “我不会这么做的!” 顾青青拼命地说。目前在照顾安风的人只有她,哪敢惹她不高兴? 她说不能一下子就把地址告诉她,但会用手机指示她前去。 还说在确定没人跟踪她时,才会把下一个地点告诉她。 顾青青二话不说地就答应了他,忘了通知安炀和李正,就头也不回地奔向夜街。 顾青青在半路上打电话给江瑞先生。 江瑞先生听过顾青青的话后疑惑地问安风真的受伤了吗? 对于那个女人是在安风手机上找到她的电话号码才打给她的这段过程,江瑞先生似乎不大相信。 “是真的啦!人不是在生病的时候才会说真心话吗?” “……一般人是这样没错,但是,安风常说要死的时候也要一个人死……” 顾青青也听过这个论调。 安风曾经说过死的时候不希望让任何人知道。 “总而言之我也去,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啊,但是……” 顾青青差点脱口而出那个女人只叫她一个去。 但是,一想到江瑞先生也同样担心,他绝对有充分的权利知道这件事。 而且,江瑞先生打算等顾青青移动到下一个地点的时候才采取行动。 也就是说当顾青青移到下一个地点的时候,他才向“a”地点出发。 这么一来,两地之间起码有十五分钟的差距,也比较好瞒过对方的监视。 而且他们都带了手机,可以互相联络下一个地点。 他还说万一那个女人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叫她不要管安风的事赶快跑。 “要是韩也为了引出安风,故意找他认识的人下手的话……青青,你有可能把安风引导到更危险的方向。” 听他这么说顾青青才想到还有这层可能性。 江瑞先生说的对,如果安风不在他那里的话,他可以利用顾青青来把安风引出来啊! 当顾青青结束跟那江瑞先生的通话后,就立刻跟那个女人联络,走着走着顾青青越来越觉得不安起来。 因为顾青青越接近目的地,她就把安风的状况描述得越来越严重。 而且,顾青青问她安风到底是哪里受伤时,她总是要想一下才回答她。 但是……万一她没有说谎的话…… 要是安风真如她所说已经伤重到失去意识的话…… 要是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安风的机会的话……? 自己一定会后悔一辈子……不!不只有后悔这么简单。 安风如果是挂念着她死去的话,她这一生也算毁了。 也就是说……她可能会随他而去。 顾青青不是没有想过她是骗人的,自己去的话可能会代替安风被打或是受更重得伤害。 与其一直后悔,顾青青宁愿现在就把命交出来…… 最后一站是便利商店门口,她等着顾青青,直接把顾青青带到安风所在的地方。 来迎接顾青青的是一个留着一头直发、身材纤瘦,一看就知道是安风喜欢的那一型的女人。 她有着时下流行的巧克力色肌肤,却掩不住有点像从乡下来的感觉。 她叫做李月。 她长得很漂亮,但是看起来一点也没有照顾病人后疲倦的模样。 安风所在的地方不是她的住所,而是距离这里有二、三分钟远的饭店。就是那种附有厨房的假日公寓。 “既然有厨房的话,我想买点食物带过去可以吗?也可以顺煮给你吃。” 她虽然说不用了,但是拗不过顾青青的要求只好答应。 她在便利商店翻杂志等顾青青,顾青青赶紧物色一些病人能吃的东西。 不过这只是个借口,因为接下来已经不能再用手机,所以顾青青打算用刚才在其它便利商店买的便条纸跟笔留言给江瑞先生。 顾青青写着安风就在距离这里只有二、三分钟路程的饭店,或许是那种附设有厨房的假日公寓也不一定。 还有李月的名字和她的特征及自己今天所穿的衣服……等等。 虽然顾青青能给他的线索只有这些,但总比没有的好。 顾青青在便条纸上写上名字对店员说:“十分钟后有一个男人会来看这张纸条,能不能让我贴在这里?” 顾青青指了指柜台旁的墙壁。 店员脸色虽然不太友善,但是在顾青青不断要求之下还是答应了。 是江瑞先生交代顾青青这么做的。 还说如果店员不愿意的话就贴在影印机的盖子上或是放冰淇淋的冰柜旁。顾青青拜托店员的声音极小,所以李月没有发现。 然后顾青青就被带到一个大概有两百多个房间,比一般商业饭店稍微高级一点的饭店去。 那是一家门口总是有服务生站着,感觉上蛮正式的饭店。 顾青青故意在服务台前弄掉东西,让柜台里的人对她留下印象。 “你在干什么啊?” 李月不耐烦的转头看着顾青青,顾青青故意跟她道歉的时候还说出名字。 “对不起,李月小姐……哇!玻璃该不会破掉了吧!” 听到顾青青夸张的叫声,柜台人员出来问顾青青需不需要帮忙。顾青青的目标算是达成了。 “没关系。谢谢。” 看顾青青微笑着回答,饭店的从业人员也松了一口气。 顾青青在四季大饭店里学过,光是一句谢谢就能让饭店的人记住客人的样子,而她在这里得到了印证。 不过,要是柜台人员在江瑞先生找到这里之前就交班的话,一切的努力就白费了。 顾青青祈祷着这一切的布局别徒劳无功,但是顾青青身体里察知危险的罗盘,却隐约地在警告她这里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顾青青怕在见到安风之前他们不让她吃东西,于是买了些补充体力的口粮放在口袋里。 就算有危险自己还能忍耐,但是如果安风的伤势真的很严重的话怎么办? “安风不想去医院吗?” “……只有靠你说服他了。” 走进电梯里的她撩起头发瞄了顾青青一眼。 “对了,你几岁?看起来应该像是学生。” “十八岁。” “不会吧?”她吃惊地说。 “安风居然跟比他小那么多的人交往?我真不敢相信!” “与其说我是他的朋友,不如说是宠物。” 顾青青故意这么说想让李月放松戒心。 “哦……你跟他睡过吗?”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啦!” “但是,你那天不是跟安风接了个长……长的吻吗?” “……是安风说的?” 她一听,表情霎时僵硬起来。 同时,电梯发出当地一声打开了门。 “啊,韩也!” 李月一看到站在电梯门前的男人高兴地叫了出来。不过,相对于一脸兴奋地跑过去的她,那个男人却满脸冰霜,待她走近后给了她一巴掌。 “呀!” “你慢吞吞地在干什么?这么不赶快回来?” “因为她……” “不用解释,快给我回房间去。” 男人抓住李月的手把她向房间推去后才正眼看顾青青。 “袋子里是什么?” 跟江瑞差不多高的韩也,一身夸张的意大利式衬衫和黑色长裤,一看就知道绝非善类。 他那剪的短短的黑发、晒得黝黑的皮肤以及意志坚定的双眸,都让人有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我听李月小姐说安风还没有吃饭,所以在便利商店买了些食物给他。” “……那个臭女人胡说八道什么……” 顾青青恭敬地向他行礼。不管安风在不在里面,反正礼多人不怪。 “我叫青青,你是韩也先生吗?” “你知道什么关于我的事?” 顾青青摇摇头表示没有,的直觉告诉她还是不要说出江瑞先生的名字比较好。 “请问一下安风的情况……” “你自己去看,反正我可没办法做他跟别人争执的仲裁。” 难道安风真的在这里? 他做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顾青青跟着他进门后,第一眼就看到满地的鞋子。 要是真的发生危险,有这么多人可能也逃不掉。 安炀可能会生气吧!她要是在这里受伤死掉的话,他就要到警局认尸,还得帮她举行丧礼,也会被继父责骂…… 顾青青心想,自己真的只会给他添麻烦而已,方才又在他胸口划了一刀,他明天应该会请假吧! “好瘦的丫头片子。” “……哦,没想到安风对这型的有兴趣?” “一看就知道是学生。” 顾青青尽量不跟在客厅里玩牌的人对眼,径自走到里面的客厅。 这个像公寓般的饭店,每个房间里都有客厅、厨房和两间卧室。 大概有小型蜜月套房那么大吧!里面有五个男人、一个女人和安风。 房间里的空气很差,牌桌旁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安风,快起来,有人来看你了。” 房间里一片黑暗,连灯都没有开……而且,好像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是香吗?地板上上虽然没看到人,但是顾青青仔细看后,发现似乎有人蹲在角落。 “……安风?” 听到顾青青的声音,那个人的身体颤动了一下。 “你是谁……” “我是青青。对不起……你已经说过我们各不相干了,但是……” 那的确是安风的声音,然而他却不抬起头来。 “安风,你很不甘心吧?被人看到自己这种样子,你那高傲的自尊还能剩几分哟?” 韩也说完伸手打开电灯。 “……你怎么全身是血!” 顾青青惊叫了一声走近他。安风虽然没有抬头却用手把顾青青拨开。 “……你走!” “不赶快疗伤的话你会死啊!” “……跟你没有关系。” “唔……”,安风呻吟了一声又蜷缩起身体。他的肩膀从墙壁上滑下,整个人伏倒在地板上。 “韩也先生,请问这里有水吗?” “有。” 从他的声音就听得出来完全是乐在其中的感觉,看来他是以折磨安风为乐。 穿过那些在客厅打牌的人,顾青青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看看可能不够,于是顾青青在旁边的垃圾桶里捡起一个泡面空碗冲洗干净。 刚才在便利商店的时候为了预防万一,买了绷带、消毒水及止痛药。 回到房间,顾青青把水放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轻轻触碰安风的肩膀:“你能动吗?有没有骨折?” “……你别碰我,回去。” 顾青青贴在安风的耳边,用韩也先生听不到的声音偷偷对他说:“江瑞先生会来。” 刹那间,安风的身体像被施了魔法似地突然整个放松下来。 “对不起,我要掀开你的衬衫。” 这次顾青青的声音已回复正常。 安风虽然还是什么都不回答,不过已经不再抗拒顾青青的手。 或许是他知道江瑞先生会来,就赌上能从这里逃出去的可能性也不一定。 顾青青不用问大概可以猜到事情的经过。 安风一定是遭到殴打后被韩也等人关在这里,因为无视他们的存在,所以得不到治疗。 顾青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得出来安风想离开这个地方。 也就是说他打算跟韩也等人断绝来往。 “把衬衫脱下来好不好?身上都是血一定很难过。” “你就好好接受他照顾,顺便重修旧好也不错。” 韩也关上纸门出去之后,房里只剩顾青青和安风两个人。 “……你什么时候联络江瑞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安风终于开口了。 顾青青装作努力用湿手巾擦拭沾在他皮肤上的血迹边回答。 “他晚十分钟跟踪我,只是从便利商店开始他就得自力寻找,或许会花一点时间,我有把李月小姐的长相和这家饭店的事写在便条纸上,留在便利商店的留言板里。” “……你为什么要来?青青……” 一听到安风叫自己的名字,顾青青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 啊啊……他终于肯叫她了。即使是在这种状况下她也觉得很高兴。 顾青青把在报纸上看到赌场被抄的新闻和韩也的名字,然后向江瑞先生确认过后到这里来的经历,一一告诉安风。 “江瑞先生也被偷袭了。啊!不过他没事。” “那当然,他是个怪物。” 他嘴上不饶人,不过看得出来已经放松了不少。 顾青青看着安风这样子,心中却没有一丝嫉妒江瑞先生的感觉。 “……你听好,等江瑞一来你就什么也别管快走,也不要到警察局去。” “那你呢?” “我一个人无法动弹,因为肋骨断了好几根,而且还被他们注射了药剂,两腿已经失去了知觉。” “要是能出去的话你会去看医生吧!” “会。” “那我就照你的话做。” 在顾青青帮安风额头上的伤消毒时,他一直闭着眼睛。 他这种把整个人交给她的感觉让顾青青好高兴。即使以后不能跟他重修旧好,现在能照顾他也是一种快乐。 “韩也先生为什么要叫我到这里来?” “……因为我不想在他的店里做。他答应帮我还钱,不过交换条件是要我在他的赌场当老千。” “……是那家被警方抄了的酒吧赌场吗? “你怎么……知道……好痛!” 安风歪头的时候可能牵动到胸口周围的肌肉,肋骨一定很痛。 跟内伤相比,他的外伤应该没什么,不过还是要跟他接近一点才能交谈。 “……我把安炀当初调查你们的报告书偷出来才知道你去过的地方,还想拷贝起来给江瑞先生看。” “你看过了吗?” “全部都看过了。从你的学校……到进入警局几次,还有你跟很多女人约会的事我都知道了。” 安风哦了一声闭上眼睛。 “那你应该满足了吧?关于我的事你不是什么都想知道吗?” “……我想亲口听你告诉我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看那些报告的。” “看你以为道歉就算了,就知道你还是一样天真,我们两个的世界实在差太多,你还是把我忘了吧!” 第419章 顾青青此刻正是在气头上,挥起右拳就向安炀那张俊美绝伦的脸揍去。 但是在她的拳头砸向安炀的脸之前,却被安炀轻松地躲过去了。 顾青青的右手一下子被安炀抓住了。 安炀禁锢住她的手,防止她乱动。 “你干嘛,放开我!” 顾青青拼命的挣扎着,想要推开安炀,但是她的力量太小,根本推不开一米八七的安炀。 顾青青气急了,故意大喊大叫。 “安炀,你这个坏蛋,冷血动物,冷酷无情的混蛋……” 安炀逼近顾青青,按住她的头,不让她乱挣扎。 在顾青青不停的大喊大叫的时候,安炀突然凑过来,吻住了她的唇,将她的吼声堵住了。 安炀一只手按住顾青青的头,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 虽然是接吻,但是顾青青却丝毫没有感觉甜蜜,反而像是被夺掠一样。 安炀这是在羞辱她吗? 顾青青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安炀摆布,她有些讨厌软弱的自己。 有种屈辱的感觉,总是很生气,也很难受。 在顾青青被安炀吻得几乎要昏过去的时候,玄关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顾青青趁安炀不注意,立刻撞了他,趁机逃跑了。 打开门,探头进来的人是李正。 可能是看到不该看的画面,他整个人呆在原地。 顾青青对着他大叫:“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赶快去发动引擎!” 顾青青挺身阻挡企图行动的安炀。 安炀整个人倒在地上。 李正趁这个时候把照片和报告书捡起来。 顾青青用手肘往安炀身上一撞,趁他松手爬出来后,顺便在他那冷血的脸上来回打了两巴掌。 “你这个……?” 他火冒三丈地伸手抓过来,顾青青好不容易闪过赶紧爬向玄关。 “青青……唔……” 但是安炀十分难缠,他扑过来用双手按住顾青青的背。 可恶!如果她解开领带就能抵抗了。 顾青青顾不了那么多了。从口袋中拿出安风送她的小刀,一触碰开关刀锋就自动弹出。 安风说这把刀锋利到什么都能割,车的外壳也不例外。 顾青青只用刀子在领带打结的地方轻划了一下,领带就像变魔术似地松开了。 “我看到新闻的时候还想你应该不会去。你知不知道那里不是一般人可以进去的地方!” “我不会去!” “别骗我了!” 李正应该在下面发动引擎,所以这里只有顾青青跟安炀在。 “就算危险,只要是为了安风我都要去!” “你还说……” “放手!放手啊!” 不好!等顾青青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有血滴沿着手掌滴下来。 但那不是顾青青的血,而是顾青青在挣扎的时候不小心在安炀身上划了一刀。 安炀愕然地松开手。 只看出血量虽然看不出来伤口有多深,不过,鲜红色的血似乎没有减缓的趋势。 大量出血!这四个字迅速浮现顾青青的脑海。 顾青青踉跄地冲进自己房间,安炀也脱下西装解开衬衫的扣子。 顾青青看安炀用手帕压住自己的伤口,不禁犹豫要不要把毛巾递给他。他叹息似地命令顾青青去拿车钥匙。 钥匙放在安炀的公事包里,因为钱包也在里面,所以顾青青就连公事包一起拿着。 但是,拿了东西之后才想到她不会开车啊! 顾青青现在的状况已经无法用混乱来形容,应该说狂风暴雨比较贴切。 安炀的伤和安风的去向将她弄得乱糟糟的。 顾青青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去做哪一样才对。 这跟去年夏天安炀手腕受伤时一样。 那时的她只会大叫,连救护车都是安风帮她叫的,顾青青连压住伤口都忘了做。 也就是说自己从那时起一点都没有成长吗? 这时,安炀的手帕已经压不住血,血不断地从布上滴下来。 “坐李正的车去吧!” 安炀做了一个随便的手势把手交给顾青青。 重新换上毛巾时,毛巾上的线牵引到伤口,让安炀痛得皱眉。 顾青青吓得连指尖都冰冷了,说不定自己会比安炀先昏倒。不过,顾青青还是振作起精神把电视和水关掉,重新拿起他的公事包。 顾青青扶着安炀的右肩站起来,把玄关的门锁上。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有走进电梯的时候安炀对着上方叹了一口气,疲倦地闭上眼睛。 “……一下班回来就这样,你能不能少给我惹一些麻烦?” 顾青青满心抱歉地低着头什么都不想说,只想早点到一楼。 顾青青在帮安炀换毛巾的时候看了一下伤口的情形。 因为刚好划在心脏上所以才血流不止,不过伤口并不是很深。 要是一刀刺伤心脏,他恐怕已经失去意识了。 照安风和江瑞先生的说法,只要能走路就应该没问题。不过,要是普通人看到这么多的血可能早就吓昏了。 自己常在报纸上看到因为争执而误杀的新闻,没想到今天自己差一点就把安炀杀了。 人生的道路竟是这么无常。 “……我不是经常告诉你要改掉急躁的脾气吗?” 听安炀教训得这么冷静,反而更让顾青青觉得沮丧。 顾青青也以为自己已经改了一点。 顾青青很想反驳他说自己对客人就不会这么急躁,但是她知道惹起眼前这件祸事的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没有说服力了。 电梯终于到了一楼。 看到顾青青扶着安炀走出来,李正赶紧从车上下来。 他看到安炀胸口上的毛巾,和顾青青手上褐色干涸的血迹,木然地问是你做的吗? 顾青青垂下眼睛无言承认。李正用手捂着脸摇摇头,但还是为安炀把后座的门打开。 “青青,看不出来你这么冲动。” 为了不造成安炀身体的负担,李正尽量把车速减慢。 顾青青把闭着眼睛的安炀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拜托李正尽量开快一点。 整个人陷在后座地安炀非常重,而且可能因为失血的关系,他的身体越来越冷。 不过从他握住她的手的感觉,顾青青知道他还有意识。 “……你别去。留在这里……青青……” 他在顾青青耳边低语的声音里头一次充满了无奈。 进了以前曾光顾过的夜间急诊室,医生先帮安炀把伤口缝合后进行输血。 李正走近在柜台填资料的顾青青身边问她要不要紧。 “你的脸色很难看。” “嗯,我还以为我会昏倒。” 顾青青强颜苦笑地说,但是李正却没有笑。 他把双手插在裤袋里一直看顾青青把手续办完。 顾青青在药房取了抗生素还有其它一堆药品后,整个人坐倒在窗口前的座位上。 “你要等你哥哥治疗完毕吗?” “……嗯。” 其实,我顾青青好想现在就飞到安风身边,但是她不能放着受伤的人不管。如果有高元在的话,自己一定会拜托她。 “这是刚才你叫我捡的资料,要不要现在看?” “啊,谢谢你。呃……你可以去李莎那里了,待会儿我们自己坐出租车回去就行。今天真是谢谢……谢谢你。” 李正摇摇手表示无所谓,一屁股在顾青青身边坐下。 “还有,差点忘了把你的手机还给你。” “对了,刚才忘在车上。” 顾青青一拿到手机就立刻确认有没有留言,结果让她失望。 依江瑞先生的个性就算叫顾青青别再联络,但是有什么事的话应该会留言给她。看来一定是安风还没有找到。 既然安风有打电话叫江瑞先生快逃,那自己应该也躲在安全的地方吧…… “这些报告书是什么?” “是安炀雇用侦探调查安风的报告。” “啊……”李正夸张地叫了一声。 “因为你们交往的关系吗?还去雇用侦探啊?” “是啊!” “……他是用哥哥的立场还是恋人?” 顾青青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不过也不能怪他,谁叫他刚才看到他们在接吻。 有这种疑问是正常的。 “当然是以保护者的身份。安风曾是不良男人。” “你哥哥可能是怕你被他卖了吧!” “或许是吧!” 从安风就读的初中,高中、打工经验、到北城去后消失在京城的时期,到住进安炀公寓之前江瑞先生那边房东的资料一应俱全。 不知道侦探是怎么调查到这些事的,又没有时光转换装置居然能知道以前的事。这些真的是事实吗? 安风在京城的交友范围还蛮广泛的,有男有女,有知道本名也有不知道本名的,几乎都是顾青青不认识的人。 找了半天终于看到了一条线索。 是安风出入地方的店名、地址和时间……就是这个! “有了!” 东城的赌场在一楼是酒吧,但是从厕所旁边的楼梯可以通往位于地下的房间。 那里经常会有秘密赌局。 但是,那个地方昨天已经被抄了,他们应该不会再去同系列的才对。 嗯……要是一个一个调查安风的交友关系,可能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 “……怎么办?还是拷贝起来拿给江瑞先生?” “要怎么给呢?他不是暂时不会回住处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偷袭,连睡也睡不安稳。” 是啊!李正说的没错。 “好吧!那我打手机给他。” “好。不过,看你不是自己要行动我就放心多了。” ……对不起。顾青青在心里向他道歉。 要不是安炀出了事,就算先生不准她也要跟他一起去找。 李正说要帮顾青青拿资料到护理站去拷贝,顾青青没有多加拒绝。 安风他…… 在跟她有关系的时候,还不是跟一大堆女孩子约会? ……这种感觉就好像老婆在看老公的外遇调查书一样。 顾青青自说自话还自己脸红得像傻瓜一样。就在这个时候,顾青青的手机响了。 在静谧的医院走廊上,铃声显得特别惊人。 幸好现在是白天还没什么关系,不过顾青青可没有脸皮厚到敢堂堂在窗口说话,所以迅速地冲到自动门外。 “喂?是江瑞先生吗?” “……是,是青青吗?” 啊……一个顾青青没听过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 “是啊!请问你是哪位?” 顾青青没用你是谁的问法都多亏安炀教导有方。 对方是个女的,好像很焦急的样子。 “我是安风的朋友。你认识安风吗?” 顾青青心想,她是安风的女朋友之一吗?他不会也在找安风吧! 顾青青用慎重的口气问:“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安风现在在我这里,因为他昨天跟别人打架所以受伤了。” “什么?” “安风虽然说不要通知你,但是他昏迷的时候一直叫着你的名字,所以我才拿出他的手机试试看。” “他……他受伤了?严重吗?有没有去看医生?” “呃……啊……头、还有耳朵上面、连肩膀到手肘都有……他的脸色好像越来越差了。” 顾青青全身都僵硬了。 安风在昏迷的时候还叫着抛弃他的她。 说不定安风上次说的话只是要惩罚她任性的态度。而且,如果她诚心地再道一次歉,或许他会原谅她。 “这么晚了有点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来见他呢?” 人只有在不舒服的时候才会透露真心。 像顾青青也是在发烧的时候,误将安炀当成是安风,才会抱着他睡觉。 “我去的!在哪里?” “你别通知警,我不想被捕。” “好的,我不会这么做的!” 顾青青拼命地说。目前在照顾安风的人只有她,哪敢惹她不高兴? 她说不能一下子就把地址告诉她,但会用手机指示她前去。 还说在确定没人跟踪她时,才会把下一个地点告诉她。 顾青青二话不说地就答应了他,忘了通知安炀和李正,就头也不回地奔向夜街。 顾青青在半路上打电话给江瑞先生。 江瑞先生听过顾青青的话后疑惑地问安风真的受伤了吗? 对于那个女人是在安风手机上找到她的电话号码才打给她的这段过程,江瑞先生似乎不大相信。 “是真的啦!人不是在生病的时候才会说真心话吗?” “……一般人是这样没错,但是,安风常说要死的时候也要一个人死……” 顾青青也听过这个论调。 安风曾经说过死的时候不希望让任何人知道。 “总而言之我也去,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啊,但是……” 顾青青差点脱口而出那个女人只叫她一个去。 但是,一想到江瑞先生也同样担心,他绝对有充分的权利知道这件事。 而且,江瑞先生打算等顾青青移动到下一个地点的时候才采取行动。 也就是说当顾青青移到下一个地点的时候,他才向“a”地点出发。 这么一来,两地之间起码有十五分钟的差距,也比较好瞒过对方的监视。 而且他们都带了手机,可以互相联络下一个地点。 他还说万一那个女人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叫她不要管安风的事赶快跑。 “要是韩也为了引出安风,故意找他认识的人下手的话……青青,你有可能把安风引导到更危险的方向。” 听他这么说顾青青才想到还有这层可能性。 江瑞先生说的是对的,如果安风不在他那里的话,他可以利用顾青青来把安风引出来啊! 当顾青青结束跟那江瑞先生的通话后,就立刻跟那个女人联络,走着走着顾青青越来越觉得不安起来。 因为顾青青越接近目的地,她就把安风的状况描述得越来越严重。 而且,顾青青问她安风到底是哪里受伤时,她总是要想一下才回答她。 但是……万一她没有说谎的话…… 要是安风真如她所说已经伤重到失去意识的话…… 要是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安风的机会的话……? 自己一定会后悔一辈子……不!不只有后悔这么简单。 安风如果是挂念着她死去的话,她这一生也算毁了。 也就是说……她可能会随他而去。 顾青青不是没有想过她是骗人的,自己去的话可能会代替安风被打或是受更重得伤害。 与其一直后悔,宁愿现在就把命交出来…… 顾青青她是这么想的。 最后一站是便利商店门口,她等着顾青青,直接把顾青青带到安风所在的地方。 来迎接顾青青的是一个留着一头直发、身材纤瘦,一看就知道是安风喜欢的那一型的女人。 她有着时下流行的巧克力色肌肤,却掩不住有点像从乡下来的感觉。 她叫做李月。 她长得很漂亮,但是看起来一点也没有照顾病人后疲倦的模样。 安风所在的地方不是她的住所,而是距离这里有二、三分钟远的饭店。就是那种附有厨房的假日公寓。 “既然有厨房的话,我想买点食物带过去可以吗?也可以顺煮给你吃。” 她虽然说不用了,但是拗不过顾青青的要求只好答应。 她在便利商店翻杂志等顾青青,顾青青赶紧物色一些病人能吃的东西。 不过这只是个借口,因为接下来已经不能再用手机,所以顾青青打算用刚才在其它便利商店买的便条纸跟笔留言给江瑞先生。 顾青青写着安风就在距离这里只有二、三分钟路程的饭店,或许是那种附设有厨房的假日公寓也不一定。 还有李月的名字和她的特征及自己今天所穿的衣服……等等。 虽然顾青青能给他的线索只有这些,但总比没有的好。 顾青青在便条纸上写上名字对店员说:“十分钟后有一个男人会来看这张纸条,能不能让我贴在这里?” 顾青青指了指柜台旁的墙壁。 店员脸色虽然不太友善,但是在顾青青不断要求之下还是答应了。 是江瑞先生交代顾青青这么做的。 还说如果店员不愿意的话就贴在影印机的盖子上或是放冰淇淋的冰柜旁。顾青青拜托店员的声音极小,所以李月没有发现。 然后顾青青就被带到一个大概有两百多个房间,比一般商业饭店稍微高级一点的饭店去。 那是一家门口总是有服务生站着,感觉上蛮正式的饭店。 顾青青故意在服务台前弄掉东西,让柜台里的人对她留下印象。 “你在干什么啊?” 李月不耐烦的转头看着顾青青,顾青青故意跟她道歉的时候还说出名字。 “对不起,李月小姐……哇!玻璃该不会破掉了吧!” 听到顾青青夸张的叫声,柜台人员出来问顾青青需不需要帮忙。顾青青的目标算是达成了。 “没关系的。谢谢。” 看顾青青微笑着回答,饭店的从业人员也松了一口气。 顾青青在四季大饭店里学过,光是一句谢谢就能让饭店的人记住客人的样子,而她在这里得到了印证。 不过,要是柜台人员在江瑞先生找到这里之前就交班的话,一切的努力就白费了。 顾青青祈祷着这一切的布局别徒劳无功,但是顾青青身体里察知危险的罗盘,却隐约地在警告她这里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顾青青怕在见到安风之前他们不让她吃东西,于是买了些补充体力的口粮放在口袋里。 就算有危险自己还能忍耐,但是如果安风的伤势真的很严重的话怎么办? “安风不想去医院吗?” “……只有靠你说服他了。” 走进电梯里的她撩起头发瞄了顾青青一眼。 “对了,你几岁?看起来应该像是学生。” “十八岁。” “不会吧?才十八岁?”她吃惊地说。 “安风居然跟比他小那么多的人交往?我真不敢相信!” “与其说我是他的朋友,不如说是宠物。” 顾青青故意这么说想让李月放松戒心。 “哦……你跟他睡过吗?”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啦!” “但是,你那天不是跟安风接了个长……长的吻吗?” “……是安风说的?” 她一听,表情霎时僵硬起来。 同时,电梯发出当地一声打开了门。 “啊,韩也!” 李月一看到站在电梯门前的男人高兴地叫了出来。不过,相对于一脸兴奋地跑过去的她,那个男人却满脸冰霜,待她走近后给了她一巴掌。 “呀!” “你慢吞吞地在干什么?这么不赶快回来?” “因为她……” “不用解释,快给我回房间去。” 男人抓住李月的手把她向房间推去后才正眼看顾青青。 “袋子里是什么?” 跟江瑞差不多高的韩也,一身夸张的意大利式衬衫和黑色长裤,一看就知道绝非善类。 他那剪的短短的黑发、晒得黝黑的皮肤以及意志坚定的双眸,都让人有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我听李月小姐说安风还没有吃饭,所以在便利商店买了些食物给他。” “……那个臭女人胡说八道什么……” 顾青青恭敬地向他行礼。不管安风在不在里面,反正礼多人不怪。 “我叫青青,你是韩也先生吗?” “你知道什么关于我的事?” 顾青青摇摇头表示没有,的直觉告诉她还是不要说出江瑞先生的名字比较好。 “请问一下安风的情况……” “你自己去看,反正我可没办法做他跟别人争执的仲裁。” 难道安风真的在这里? 他做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顾青青跟着他进门后,第一眼就看到满地的鞋子。 要是真的发生危险,有这么多人可能也逃不掉。 安炀可能会生气吧!她要是在这里受伤死掉的话,他就要到警局认尸,还得帮她举行丧礼,也会被继父责骂…… 顾青青心想,自己真的只会给他添麻烦而已,方才又在他胸口划了一刀,他明天应该会请假吧! “好瘦的丫头片子。” “……哦,没想到安风对这型的有兴趣?” “一看就知道是学生。” 顾青青尽量不跟在客厅里玩牌的人对眼,径自走到里面的客厅。 这个像公寓般的饭店,每个房间里都有客厅、厨房和两间卧室。 大概有小型蜜月套房那么大吧!里面有五个男人、一个女人和安风。 房间里的空气很差,牌桌旁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安风,快起来,有人来看你了。” 房间里一片黑暗,连灯都没有开……而且,好像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是香吗?地板上上虽然没看到人,但是顾青青仔细看后,发现似乎有人蹲在角落。 “……安风?” 听到顾青青的声音,那个人的身体颤动了一下。 “你是谁……” “我是青青,对不起……你已经说过我们各不相干了,但是……” 那的确是安风的声音,然而他却不抬起头来。 “安风,其实你很不甘心吧?被人看到自己这种样子,你那高傲的自尊还能剩几分哟?” 韩也说完伸手打开电灯。 “……你,你怎么全身是血!” 顾青青惊叫了一声走近他。安风虽然没有抬头却用手把顾青青拨开。 “……你走!” “不赶快疗伤的话你会死啊!” “……跟你没有关系。” “唔……”,安风呻吟了一声又蜷缩起身体。他的肩膀从墙壁上滑下,整个人伏倒在地板上。 “韩也先生,请问这里有水吗?” “有。” 从他的声音就听得出来完全是乐在其中的感觉,看来他是以折磨安风为乐。 穿过那些在客厅打牌的人,顾青青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看看可能不够,于是顾青青在旁边的垃圾桶里捡起一个泡面空碗冲洗干净。 刚才在便利商店的时候为了预防万一,买了绷带、消毒水及止痛药。 回到房间,顾青青把水放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轻轻触碰安风的肩膀:“你能动吗?有没有骨折?” “……你别碰我,回去。” 顾青青贴在安风的耳边,用韩也先生听不到的声音偷偷对他说:“江瑞先生会来。” 刹那间,安风的身体像被施了魔法似地突然整个放松下来。 “对不起,我要掀开你的衬衫。” 这次顾青青的声音已回复正常。 安风虽然还是什么都不回答,不过已经不再抗拒顾青青的手。 或许是他知道江瑞先生会来,就赌上能从这里逃出去的可能性也不一定。 顾青青不用问大概可以猜到事情的经过。 安风一定是遭到殴打后被韩也等人关在这里,因为无视他们的存在,所以得不到治疗。 顾青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得出来安风想离开这个地方。 也就是说他打算跟韩也等人断绝来往。 “把衬衫脱下来好不好?身上都是血一定很难过。” “你就好好接受他照顾,顺便重修旧好也不错。” 韩也关上纸门出去之后,房里只剩顾青青和安风两个人。 “……你什么时候联络江瑞的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安风终于开口了。 顾青青装作努力用湿手巾擦拭沾在他皮肤上的血迹边回答。 “他晚十分钟跟踪我,只是从便利商店开始他就得自力寻找,或许会花一点时间,我有把李月小姐的长相和这家饭店的事写在便条纸上,留在便利商店的留言板里。” “……你为什么要来?青青……” 一听到安风叫自己的名字,顾青青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 啊啊……他终于肯叫她了。即使是在这种状况下她也觉得很高兴。 顾青青把在报纸上看到赌场被抄的新闻和韩也的名字,然后向江瑞先生确认过后到这里来的经历,一一告诉安风。 “江瑞先生也被偷袭了。啊!不过他没事。” “那当然,他是个怪物。” 他嘴上不饶人,不过看得出来已经放松了不少。 顾青青看着安风这样子,心中却没有一丝嫉妒江瑞先生的感觉。 “……你听好,等江瑞一来你就什么也别管快走,也不要到警察局去。” “那你呢?” “我一个人无法动弹,因为肋骨断了好几根,而且还被他们注射了药剂,两腿已经失去了知觉。” “要是能出去的话你会去看医生吧!” “会。” “那我就照你的话做。” 在顾青青帮安风额头上的伤消毒时,他一直闭着眼睛。 他这种把整个人交给她的感觉让顾青青好高兴。即使以后不能跟他重修旧好,现在能照顾他也是一种快乐。 “韩也先生为什么要叫我到这里来?” “……因为我不想在他的店里做。他答应帮我还钱,不过交换条件是要我在他的赌场当老千。” “……是那家被警方抄了的酒吧赌场吗? “你怎么……知道……唔,好痛!” 安风歪头的时候可能牵动到胸口周围的肌肉,肋骨一定很痛。 跟内伤相比,他的外伤应该没什么,不过还是要跟他接近一点才能交谈。 “……我把安炀当初调查你们的报告书偷出来才知道你去过的地方,还想拷贝起来给江瑞先生看。” “你看过了吗?” “全部都看过了。从你的学校……到进入警局几次,还有你跟很多女人约会的事我都知道了。” 安风哦了一声闭上眼睛。 “那你应该满足了吧?关于我的事你不是什么都想知道吗,嗯?” “……我想亲口听你告诉我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看那些报告的。” “看你以为道歉就算了,就知道你还是一样天真,我们两个的世界实在差太多,你还是把我忘了吧!” 顾青青用安风以前教她的方法把他的伤口全部消毒过后扎上绷带,还用沾了水的面纸帮他把脸上的血迹也都擦拭干净。 “……但是安炀在调查过后并没有阻止我跟你们来往啊!” 第420章 安风不悦道:“青青,别说了,我不想听你帮他解释。” 顾青青却解释道:“我离家出走是我自己决定的,不关安炀的事,这件事他也很生气……” “就算如此,那也是过去式了,唔……” 安炀因为伤口痛,下意识地叫了一声,用手抱住自己受伤的胳膊。 可能是他们的声音有些大吧,这时候韩也走了过来。 韩也不怀好意的笑道;“呵呵……果然是恋人就不一样啊,安风,你该看看自己满足的表情。” “这家伙碍眼死了,跟我没关系。你让她走!” 安风仰头瞪着韩也。 “我怎么可能这么做?你以为我是为了让你舒服才叫她来的吗?” “舒服?你是不是有毛病?哼……” “是吗?”韩也胸有成竹地笑了:“你会找我到北城来,也是为了寻找她躲在什么地方吧?但是,我决不会把地方告诉你的,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啊,我都已经介绍工作给你了,但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你想要找一个能相信你的人不会去找女人吗?李月挺不错的……” “笨蛋!我想要的人是你。”韩也这才回头看着顾青青,“也就是说你是我的情敌。” “少恶心了……好痛!” 韩也飞来一脚正好踢中安风的肩头。 顾青青吓得扑到健的身边。 啊啊……江瑞先生为什么还不来呢? “请你不要这样!他的肋骨已经折断了啊!” “走开!臭女人……安风,现在的你可是让我有机可乘。” “……来啊!” 听着他们的交谈,顾青青吃惊地抬起头来。 他……他喜欢安风吗? 韩也这家伙竟然是个同性恋。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安风,你的伤这么重怎么可能承受得起?” “……你教了这个小鬼什么东西?”韩也苦笑着说,“你不知道看到喜欢的人哭最爽吗?” “我喜欢的是笑的时候眼睛会眯起来的安风!” 顾青青不甘地反驳他,这次换顾青青被踢了。不过一点也不痛。 “你这样也未免太难看了吧?韩也,欺负一个小孩。” 安风半嘲笑地说。韩也骂了他一声少罗嗦后又踢了他一脚。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小鬼能够护他多久。” “安风……安风救过我……” 顾青青脸部朝下用尽腹部的力量说。就算叫她再多挨几脚也无所谓。 “除了犯罪……以外……我什么都……做!” 顾青青说出这句话后他突然停止了踢她。 顾青青不知他什么时候又会踢过来,所以由浅而深地换气准备应付突如其来的暴力,她全身发热,已经远胜过痛楚的感觉。 “是吗?那么你愿意代替安风?” 韩也伸手抓住了顾青青的下巴。顾青青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他手指的握力太强,迫使她不由得微微睁开眼,脸仰望着他。 “我对乳臭未干的小鬼没有兴趣,不过你这张脸倒还过得去,就看你有没有本事让我消气了。” “……我要是让你抱的话,你肯让安风到医院去吗?” 连顾青青自己都难以相信,但是她的声音真的没有发抖。 顾青青的脑里只想着非得答应他的要求不可。 要是江瑞先生不来的话,安风一定会死,与其这样,她宁愿被韩也侮辱,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第422章 “安风,你听到了吗?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愿意……” “我不需要。” 安风抓住韩也的胳膊想要站起来,但是却使不上力气。 他只好单膝跪地,死死的瞪着他。 “你还想着这种事啊,现在可是紧要关头,小心被抓。” 韩也闻言,一脸怒气,抓着安风的胳膊就将他推到在地。 顾青青这时候拿着小刀,想去伤害韩也,安风却从后背抱住了她。 安风的脚步有些站不稳,但还是将顾青青手里的刀夺走了,合住。 “你想干什么,青青,别伤害他……” “安风……” 韩也有些高兴地伸展双手走近。 安风把顾青青推开,用手护住被伤到了的肋骨。 “我帮你打止痛药,然后带你去医院……唔……!” “呀啊啊啊!来人啊!快来人啊!” 叶宁跌坐在地板上呆望着他们。 安风拿着顾青青的小刀迅速地弹开刀锋,刺了韩也腹部一刀,拔出来后又再刺别的地方。 韩也的衣服渐渐被鲜血染红。 李月小姐跑到门外去把在附近吃饭的伙伴们叫回来。 “安风!我扶你!” “啊啊!” 他把刀留在韩也的腹部,摇摇晃晃地走近顾青青身边。 “……不好意思啊,韩也,游戏已经结束。” “可恶……!” “乱动只会让血流得更快,我会把钱汇进你的户头还给你。” 安风环住顾青青的肩膀往前走。 “配合我的脚步,就算是拖也要拖着我走。” “是!” 顾青青顾不了鞋子没穿好,只想着赶快到马路上拦计程车,因为她怕安风的肋骨不晓得什么时候会刺到心脏。 但是,他们一出了门,在通往电梯的走廊上时,听到本来已经关上的门突然啪地一声打开。 韩也手拿着枪站在那里。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安风立刻把顾青青用力推向电梯的方向。 枪声三响。连续射击的三响枪声让安风整个人往后倒下。 顾青青则毫发无伤。 同时,韩也也倒在门前。 在其他房间里的人听到枪声也都骚动起来。 “安风……!” 血慢慢从安风的衣服里流出来。 难道三枪都打中他了? “安风,你振作一点!你不能死!” “……三发都命中了,韩也的……枪法很准。” “你别说话了!” 顾青青用手机叫救护车,说出饭店的名字请他们上七楼来。 对韩也顾青青也不能见死不救,所以叫了两辆救护车。 接着顾青青怕被李月他们阻挠,所以也报了警。 在顾青青忙着联络的时候,安风一直握着顾青青的手。 “我帮你止血!你忍耐一下!” 顾青青抓了一个从房里探头出来看的人,向他借了一条床单。 顾青青把床单撕成一条一条。 “我要绑住你的腹部!深呼吸!” 但是即使用比较宽的布条也无法止血。 顾青青不放弃地继续把腿上的伤口也包扎起来。 “……你的止血技术越来越……熟练了。” “你别说话……” “……你放着安炀先……到这里来吗?” “别提他的事了!” 顾青青开始耳鸣,难道是贫血?怎么在这个时候! 顾青青摇摇头揉揉眼睛,安风的血弄脏了她的脸。 “我很快……就找到天美饭店……因为那附近的每一家饭店我都去问过。” “我待会再听你说,你要说什么我都听。” “我想现在说,而且我一点都不痛。” 他用手指招招顾青青,握住了顾青青的下巴吻她。 一个充满血腥味的吻。 但是他的吻不管有什么味道都很温柔。 “我会和你断绝关系……是希望你努力工作……并不是讨厌你。” 他微笑地看着顾青青。 那是顾青青最喜欢的眯起眼睛的笑容。 “你虽然也是主动投身社会……但没像我这么堕落……我很爱这样的你,同时也感到憎恨……看到你就想到努力这两个字……” “都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啊!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顾青青已经说过好多次没有他在的话她不会有今天。 如果没有安风和江瑞先生,她一定早就堕落了。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难道因为我比你小?我是认真的……呜……” 夺眶而出的眼泪让顾青青说不下去,同时也听到电梯上传来脚步声。 万一是李月小姐他们的话就完了……不,可以威胁他们说警察会来! 放弃的话就什么事都做不成了,不管是工作或是自己的命。 “安风、青青!” “江瑞先生!” 江瑞先生混在一堆上来的人群之中。顾青青看他好像也有哪里受伤,说不定是在下面起了争执。 “这两个人是患者吗?” 顾青青跟着抓住她的手不放的安风也进了电梯。 江瑞先生边跟安风说话边温柔地抱着哭泣的顾青青。 “安风的血型是rh阳性b型。” “有没有会过敏的症状?” “没有。” 回答着急救人员问题的江瑞先生,一直看着握住顾青青的手不放的健。 “……我不想让你卷进这个世界里。” “嗯……” “我也是最近才慢慢了解他。他会对什么都不执着,多少是因为小时被父母抛弃,没有人需要他的过去所导致的……” 他们一起坐进救护车里。戴着氧气罩的安风手腕上贴了许多为了测量血压等身体状况的管线。 听到救护车刺耳的声音响起,安风也没有睁开眼睛。 “……我想安风可能无时无刻不在思索死亡吧!” “或许是吧!” 顾青青也这么想。但是,以后的安风可能慢慢会改变。 因为他如果真的想死的话,不会那么用力地握着她的手。 他想活下去,他想重来一次。 下次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定会告诉她很多自己的想法。 顾青青希望他会这么做。 在医院被警讯问的顾青青,说到一半突然晕倒了。 江瑞先生身上的伤也如同顾青青想的一样,是在饭店外跟韩也的手下争执所致。 因为顾青青不敢把高元小姐和天美饭店的名字讲出来,所以只好告诉警安炀的手机号码,但是当顾青青说完不确定他是否已经从医院回家后就昏倒了…… 安风的手术时间花了六个小时。 韩也被送到另一间医院,不过顾青青听警说他半路就断气了。 从韩也身上的刀子有健的指纹来看,想必警也可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李月小姐证明顾青青只是被电话叫出来,准备威胁安风的人质而已。 不过,顾青青主动说出那把小刀是她的,没有对警撒谎。 在警做调查之前,顾青青因为很想知道安风的手术结果在一旁等着的时候,看到警在离顾青青不远处窃窃私语。 警似乎对于好不容易才找到韩也,但他却已经死亡的事感到非常不甘心,还说这次也决不会放过安风。 然后,手术终于结束了。安风被推到必须绝对安静的加护病房,听护士说安风的脉搏和呼吸都坚强得令人吃惊。 顾青青和江瑞先生一起向执刀的医师深深一鞠躬。 完全治愈大约要三个月的时间。 听说在病情稳定之后就要移到警医院。 在知道结果之后,警催促着他们离开医院,所以顾青青终究没有办法再看安风一眼。 “是我监督不周,非常抱歉。” 到警来接顾青青的是安炀,看他脸色不好,应该是搭出租车来的。 因为一整晚都无法跟安炀联络上,所以等他来接顾青青出警剧的时候已经是隔天早上八点,上班族出没的时间了。 顾青青只做了简单的例行调查就被释放,至于小刀的事要等安风醒来再说。 他们问顾青青为什么安风认识这么多人却偏偏挑上她,她回答不知道。 还问顾青青在这次事件之前有没有跟韩也见过面,顾青青也摇头。 因为他们不只赌博,还跟毒品、枪械等危险物有关,顾青青不想太老实回答以免惹祸上身。 从警门口出来,顾青青边走边问他。 “……你的伤怎么样了?” “止痛药已发生作用,对了,什么时候可以去看安风?” 他打算直接去责问安风吗…… 偷偷打开金库跟带着小刀都是出于她自己的意志啊…… “呃……因为他是重要关系人,所以在做完笔录之前警都禁止我去看他。如果非见不可的话,也一定要有警在旁边。” “什么时候才能开放一般会面?” “江瑞说要看他的罪状而定。” 事实如此,安炀也就不再多说。 顾青青还打算把剩下的休假时间都耗在医院里,但是警方不允许。 后来顾青青向警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之后,他们答应等安风恢复意识后会主动跟她联络。如果探病的许可通过的话,会在两天内安排会面。 “高元跟我联络过了,她问你好不好,我就老实跟他说你跟李正已经打成一片了,她还相当意外。” “……我哪有跟李正打成一片,我只是在当向导而已。” “高元会在下个星期三下午三点三十五分回国,如果李正有空的话就开车去接她。” “好,星期三吧?我会告诉的。” 顾青青在心中默念了一次……三点三十五分到达。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在找容易招车的地方。 顾青青很想问安炀吻她的理由,但是在这里不好,而且安炀好像很想知道她跟安风的事以后有什么打算,不过他似乎比较想直接跟安风沟通。 “对。” 瞬间,顾青青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手脚无法动弹地呆立在原地。 顾青青明白安炀的用心,也知道不能给高原小姐添麻烦。 “那我变装,我去把头发染黑,然后戴上眼睛。” “这个想法倒是不错,不过得先跟高商量。” 想到可以改变造型的瞬间,顾青青松了一口气,但是又担心起来高原小姐知道了这件事后不知道会怎么想…… “我想回去睡觉,可以招车吗?” 顾青青怀抱着复杂的心情点点头,跟安炀一起坐进了车里。 其实顾青青不太想回安炀的公寓,但是警说事件才刚过,如果她在京城有家的话最好暂时不要出门。 而且安风一恢复意识后他们也会打电话到安炀的住所联络。 安炀也小心地没有把顾青青在天美饭店上班的事讲出来,一家饭店有警来调查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客人也就算了,但是要是有警驻守在饭店外监视工作人员行动的事传出去的话,哪还有客人敢上门来? “……只好等事情解决之后……” 一想到自己必须因为自己闯的祸而避免让警方找上饭店,不由又跌进沮丧的深渊。 安炀在把顾青青从警局领回来的第二天后也向四季大饭店递出假条。 他的伤口虽然已经缝合,不过身体状况还不是很好的他几乎整天都在昏睡中。 在顾青青领药时护士就曾交待安炀可能会有发烧或呕吐的症状出现。 让他安静地睡觉是最好的休息方法,所以顾青青也尽量不出房门。 要是她又弄出什么事,即使再怎么不舒服安炀还是要起来。 安炀虽说不用顾青青照顾,但顾青青还是趁他熟睡的时候偷偷帮他量体温然后记录下来。 为了作些好消化的食物给他吃,顾青青用手机联络李正帮她买菜过来。 “哦,受伤之后如果乱动会呕吐啊……” “也不一定啦,听说要看个人体质。安炀有吐,不过他都自己到洗手间去吐,所以没弄脏房间。” 顾青青做了意大利饭跟鸡肉沙拉送到安炀房里去,和李正则吃着相同材料但做法不同的食物。 “青青你真会做饭。” “都是安风跟高元小姐教我的,在天美开幕的一个星期前,顾青青连红茶都泡不好呢!” “不会吧!” 所以……顾青青在心中低语,如果当真的话,连你也行。 李正说不念大学要到饭店来工作不知道是不是说真的。 依顾青青现在的状况,高元小姐一个人不可能应付饭店整个业务。 既然如此,当然要找一个能支持高元小姐的人帮忙。 顾青青想,自己惹出这么多祸事或许没资格这么说,但是她真的深爱饭店的工作,也很重视高元小姐。 “哇!你怎么突然哭出来!” “对不起……” 顾青青虽然才认识李正没几天,但感觉上好像已经跟他认识很久了。 以前曾听高元小姐提过李正的性格遗传自他父亲。 他那勇于表达和积极的态度,是顾青青觉得他性格上最具魅力的地方,而且他也为了她经常来回奔走…… 他应该拥有很多人的爱,朋友也一定很多吧! “你怎么了?是不是安风的状况不好?” “我不知道,他还没有清醒过来。” “那是什么事啊?……啊!你一定是怕被高元骂吧?” 顾青青才把高元小姐到达机场的时间告诉他没多久而已,他马上就尖锐地联想到。嗯,这个人的联想力也很丰富。 “你放心好了,等她回来我陪你一起挨骂。” 对了……他还得加上偷做备份钥匙摸进饭店这条罪。 一想到这里顾青青突然想笑。 他的温柔跟在她非常沮丧的时候安慰她的安风很像。 当然不含有其他复杂的感情。 “你在笑什么啊?对了,你真的不跟我去机场吗?我会保护你的。” 他只是到机场去接高元小姐。而李原先生和夫人也会同时到达机场转机。 不过,依夫人身体的情形,或许会在饭店留宿一晚也不一定。 “我才从狭窄的座位解放没多久,才不要去挤五个人乘坐的车子呢!” “我想他们应该会回去吧!” “不,你妈没住过天美饭店吧?我想她应该会来。所以我打算得到安炀的许可后,到饭店去打扫一下。” 顾青青想让高元小姐轻松一点,所以那天预备先行回饭店一趟。 “那我陪你去买东西吧!对了,你要不要先把头发染黑?” 李正从包包里掏出一盒黑色染剂笑着要帮顾青青染发。 他也认为顾青青就这样去上班不妥。 “嗯……不过到我去看安风之后再变装比较不会给高元小姐添麻烦……” “你在说什么啊?被锁定目标的人是你耶……而且,安风应该有别的朋友啊,到时你要去探病的话我再陪你一起去,所以在出这个家门之前先把头发染了好不好?” 说的也是,要是让他们看见她在这里出入的话,安炀也会有危险,还是趁现在赶快变装比较妥当。 “……好吧!你要帮我染吗?” “当然!交给我了!”李正拍拍胸脯,在吃过饭之后立刻就到浴室去实践他的诺言了。 黑发的顾青青连自己都有点认不出来。 这是顾青青的头发有生以来第一次乌黑亮丽,好像……让顾青青变得更像小孩了。 “是吗?我觉得变得比较成熟。”李正说。 虽然到现在都没有发觉,但是如果发色一样的话,还是可能被认出来。 再到发廊去把头发修剪一下,他们绝对认不出来。嗯……韩也的手下或许认不出来,但是还有警那里。 然而,顾青青不想现在告诉李正,等高元小姐回来再作决定吧! 而且,如果李原先生也在的话,或许是个好机会。 顾青青用吹风机吹干头发的时候听到安炀从房里出来的声音。 “你好。” 听到李正的招呼声,安炀的脚步往这里走来。 他看到她的头发不知道会怎么说? 顾青青关掉吹风机等着贵奖。 安炀一看到顾青青似乎没有马上认出来,但是他很快就发觉了,并且盯着顾青青看。 “……你好像一下子变得正经起来,看起来也小多了。” “还是很奇怪吗?” “不……” 李正插话进来。“我觉得很适合青青啊!茶色虽然好看,但是还是黑发最好。” “我没有说不好看。” 丢下这句话,安炀转身走向浴室。 但是他的伤口应该还不能弄湿。 “等一下!你要洗澡吗?” “我明天要上班,当然要洗澡。” 七点半的早班因为要跟夜班交换,所以在七点就得进入经理人室。 一般饭店平时应该没有什么客人,但是四季大饭店在平日常有不少外国客人要办理退房。 餐厅是七点开放,在七点要退房的客人如果到大厅等待,会有赠送咖啡的服务。 偏偏负责咖啡服务的工作人员有人离职,所以他们都不希望早晚有迟到或缺席的情况发生,而安炀更不能率先打破这个惯例。 “护士说你只能擦拭身体。” “只要不弄湿伤口就行了,不是吗?” “你的伤口在心脏上方啊,要是洗头的话一定会流下来。” “……我帮你洗。你用毛巾掩住伤口。”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出去吧!” “我的身体都被你看光了,你的就不让人看吗?” 顾青青因摔车而发烧的时候,就是安炀帮她换的衣服,在北城的时候他也看过她换衣服。 “我只帮你洗上半身跟头发。” 李正的表情虽然也有点怪异,不过还是一言不发地走到客厅。 在只有他们两个的浴室里,安炀伸手抓抓头发。 他身上的汗味霎时飘散在这狭窄的空间里,顾青青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我只帮你洗头发好不好?” “其实你算是帮了我的忙,把手抬起来让我觉得好累。” 他会犹豫着不将本意说出来是对她的顾虑吗? 顾青青到现在还不太能体会贵奖对我的顾虑,不过听他这么说,就表示我可以留在这里照顾他。对现在的他而言洗澡或熨衣服都挺辛苦的。 “……会不会太烫?” 顾青青让安炀坐在洗脸台前帮他洗头发,就像发廊的方式一样。 “啊……刚刚好。” 安炀虽然闭着眼睛,但是由于顾青青弯下腰就在他的脸附近,所以他那低沉的声音就直接传入顾青青的耳膜,让顾青青有点紧张。 低沉的声音……会让人感觉晕眩。 上次高元小姐搂住她的肩膀走路时她也觉得一阵心荡神驰。 光听他们的声音就可以体会到自己还是个孩子。 安炀用的洗发水跟安风的一样。 闻着味道……顾青青陷入了帮安风洗头发的错觉之中。 但是,在她指间流泻的黑发却证明了他不是她想象中那个人。 “……再多帮我抓一下头顶好吗?” 听到安炀的声音才让顾青青回过神来,顾青青慌忙移动手指时不小心把泡沫溅到他脸上。 “对……对不起!” “没关系。不过你的手还真小。” 瞬间,顾青青整个身体热了起来。不过,她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以免被他察觉。 不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有点昏昏欲睡了。” 安炀仍旧闭着眼睛,嘴角却浮现一抹微笑。 第423章 看到安炀笑了,顾青青松了一口气,这是他这两天来第一次笑。 “我的手就是小,当然不能和高元小姐的纤纤玉手相比啊。” 股青青一边为安炀洗头,一边酸酸的说道。 因为李正还在客厅,顾青青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 “我现在要冲水了,可以吗?” “嗯。” 高元小姐中午的时候终于从外国回来,而这时她也收到了警的电话。 安风还在医院,暂时不能说话,意识倒是算清醒的。 对于问题,他只能暂时用点头或者摇头来回答。 手术结束后,大概会昏睡三天多。 听说可以去医院探望安风了,顾青青于是立刻往医院冲去。 顾青青站在医院前台对警道谢,对于她突然染发,对方很惊讶。 顾青青回答说自己害怕被监视,所以才改头换面的。 安风躺在医院的特别治疗室中。 这个病房是特殊的,一般人是无法进来的。 只有拥有房卡的人才能进入的。 即使有人拿着枪强行进来,那也是不能的。 因为这层楼都有警卫守着,安风受到重重保护,门外有站岗的。 带顾青青走进病房的是张队长,负责办理此案的。 张队长个大约四十岁上下,有着严肃眼神的人。 他今天穿着便服,顾青青跟他走在一起也不会招来别人异样的眼光,但她总觉得怪怪的。 做坏事的人又不是她,但她就是不由自主会想到要是公诸于世的话,别人会怎么看她。 安炀对警也以礼相待,不过他要求警如果因为顾青青的事要联络他的话,务必用手机联络,而警那边也答应了。 在学校里学的公民与道德,顾青青到现在才看到实行的范本。 安风好像刚醒。 警方虽然叮嘱顾青青只能在玻璃窗外看,但安风一看到他们就抬起手来,所以他们不得已只得请护士给他们口罩、消毒服还有手套进入室内。 “……请不要讲太久,会引起内脏出血的危险。” 护士对顾青青和安风交代过后,就低头看起她的病历表来了,而张队长则站在顾青青后面。 看来他们还是不能单独相处。 “你要想着让自己赶快好起来。我没事,安炀会照顾我。” 顾青青故意绕弯子告诉安风她工作的事,他眼睛一张一合表示了解她的意思。 安风脸上的氧气罩还没拿下来,顾青青跟张队长虽然得以进入,也只能在防菌的塑胶罩外跟他说话。 “江瑞先生已经把我们的手机都停话了,还有为了预防万一我把头发染黑,是不是变得更像个孩子?” 这次他眨了两次眼睛,是表示no吗? “没有?很适合我吗?” 这次他的眼睛又一张一合。 应该是yes。 “……因为有你保护我才没有受伤,我会继续跟你联络。张队长告诉我,再过一阵子你可能会被移到其他医院,等你的伤好一点,我们再在病房里聊天吧!” 他又给顾青青yes的讯号。 “我最喜欢你了……所以你千万别死。” 顾青青想忍着不哭都不可能。 护士迅速地拿出纱布压在顾青青脸上。 光是眼泪就有可能让刚动完手术的身体受到病菌感染。 “……时间差不多了。” 护士低声说。 顾青青点点头的时候,安风的手又抬了起来。 “别动!什么事?” 听到护士斥责的声音,顾青青拼命思索着安风想知道什么事,会不会是韩也的事。 “……你想问韩也的事?” 顾青青试探地问。他放下手给了顾青青yes的讯号。 顾青青回头看着张队长,张队长自己说出答案。 “韩也在手术前就已经死了,他的生命力没有你这么强。” 听完,安风的眼睛轻轻地闭上。 “所以,你必须尽快复原。关于案情,到时候也希望你能实话实说。” “现在不要说这个好不好!安风不会说谎的!” 顾青青不悦地反驳了一句,张队长摇摇手跟顾青青道歉。 “等你能吃东西的时候我会送东西过来,我的手艺已经越来越好了。” yes。 “这里的戒备森严,没有开锁卡谁也进不来,所以你可以安心地睡觉,绝对没有危险人物可以进来。” yes。 安风是在失去意识的时候被送进来,自然不知道房卡的事。而且他天生神经质,不告诉他的话,恐怕没办法获得真正的休息。 “虽然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但是你别想在我面前消失了好不好……” yes。 “真的不能再说了……” 护士看着安风用眼神示意真的不行了。 顾青青也点点头凝视着安风。 即使是插满管子的手腕顾青青也想摸摸他。 只要一下子就好,顾青青好想让他摸摸她的头。 但是她知道做不到,所以只有用眼神告诉他:“我最喜欢你,我爱你。” 顾青青不想再回到以前那种只是自己单方面依靠他的关系,为了做到这一点她非努力不可。 顾青青对安风所抱持的感情应该是爱情。 没有错,但是那会依她的情况而做不同的转变。 但是他是顾青青第一个喜欢上的人,这种感觉是永远不会变的。顾青青相信就算十年之后她也不会忘记。 然而她真正想告诉他的却不是这个。 “安风!” 顾青青走到门口时倏地转过身来,看到安风也一直在凝视着她。 “我会一次又一次的重来,就算失败也不会放弃,我一定会变得更强!” 顾青青已经不想再当那个只会依赖健而一天到晚闯祸的家伙。 他知道了她的意志后也应该会有自己的想法吧? 他们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所以…… 所以你也要多珍惜自己。 出了病房,从玻璃窗的反射上还是可以看到安风一直在目送着她。 离开了医院后,顾青青到江瑞先生打工的地方去向他报告安风的情形。 因为已经快到中午了,所以他也正好要吃午饭。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顾青青染黑发戴墨镜的模样。 顾青青一进到茶店就看到穿着围裙的江瑞先生,在柜台里倚着墙壁抽烟。 “江瑞先生!” 顾青青拿下眼镜对他微笑,顾青青没叫他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发现是她。 “你认不出我来了吧!” “你还真能装。” 把烟蒂丢掉,江瑞先生从柜台里走出来。 这家由江瑞先生的朋友投资,早上只有两名店员的红茶店一到了晚上就变成了鸡尾酒吧,店员也增加为四个人。 在白天看来虽不是家起眼的店,但是到了晚上总是客满。 今天店里好像只有江瑞先生一个人。 “我可以点东西吗?” “如果是咖喱饭的话一分钟就好。” 江瑞先生笑着说反正只有加热而已,顾青青就点了咖喱饭。 顾青青一边吃一边把医院和安风的情形告诉江瑞先生。 江瑞先生则喝着乌龙茶沉默地听顾青青说。 “……安风应该会被判刑吧!” “是啊!他从以前就一直游走在法律边缘,再加上这次韩也又死了,安风必然成为警方紧盯的目标。何况知道韩也藏钱地方的人也只有安风。” “真的?” “他曾经对我说过,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换了地方。如果韩也没有透露给其他手下知道的话,那就只有安风知道了。光是这一点安风就会被黑白两道紧追不舍了。” “希望……”江瑞先生笑着补充,“韩也有跟别人透露就好了。” “……李月小姐应该知道吧?” “不,韩也不是那种会信任女人而什么都说出来的人。” 要是安风被关的话,韩也的组织一定会找上江瑞先生吧? “不只我,连你也会被他们盯上。” “嗯……” 顾青青要是说不知道他们也不会相信吧? 如果安风之前把藏钱的地方讲出来,让他们早一点找到就好了。 “反正他们也没想到安风会把钱据为己有。而且,韩也把钱藏在好几个不同的地方,也没有必要全部告诉他们。” “……呜哇,有这种事啊?” “反正钱又不能公开,而且韩也花钱很凶,外面又养了好几个女人,可能也剩不了多少吧!” 有时顾青青搞不清楚江瑞先生究竟是个认真还是吊儿郎当的人,不过他似乎抱持着只要不危险的话,放轻松点也无妨的念头。 跟安风比起来他算想得比较多,然而那也只限于与安风相比。 要不这样的话两人怎能成为好友? “江瑞先生你好像军师哦!” “一般人都会这么想吧?该拿的为什么不拿?” 是吗……? “他已经不再年轻,而且从牢里出来后一定需要用钱,所以为什么不用那笔钱?反正也是安风从赌场替他赚回来的。” “嗯,如果安风可以用那笔钱改过自新的话,我也觉得很好。” 在一般认真工作的人眼里看来或许是不可原谅的事吧?但是,如果是帮助他重生的钱,顾青青倒宁愿他尽情地用。 人们虽然把只要努力就能被承认挂在嘴上,但那只不过是句像格言般冠冕堂皇的话而已。 年轻人也就算了,顾青青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要是稍微有点年纪的前科犯回到社会,将会受到如何冷淡的待遇。 顾青青光是高中辍学就受过不少欺负了。 虽然钱不是生命的全部,但还是有需要的时候。 “反正在安风出来之前不管是谁问起你,都要说‘是他不好,我是被他连累的’。 “……我非这么说不可吗?” “青青,你知道善意的谎言吧?而且,安风不会为了你这么说而生气,反而会笑着说你做得对。” “是啊!要是安风知道我又因为他受伤一定会很自责。” “没错。” 江瑞先生拍拍她的头。 顾青青把咖喱饭的空盘推到一边,把头顶在江瑞先生的肩窝。虽然看来好像是在哭,其实不是。 就像她依赖安风一样,这也是她最后一次对他这么做。 “我告诉安风我一定会坚强……” “是吗?” 江瑞先生拥住顾青青的肩。在他那强壮而充满包容力的臂膀里,顾青青对他告白了她想对安风说的话。 而且,顾青青也想让他知道她对安风的感情。 顾青青不想永远依赖安风。 为了做到这一点,自己必须学着更坚强。 还有,顾青青也说出了看过安炀调查他们的报告。 顾青青虽然已经知道安风跟很多女人玩过,但还是喜欢他。他是她第一个喜欢上的人,这份感觉她永远不会忘记……但那已经不是恋爱了。 “我想永远跟安风交往下去,就像家人一样……江瑞先生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安风是个让人放心不下的家伙,而且会刺激人的保护欲对不对?” 是江瑞先生,顾青青才敢承认。 “如果安风也能把我当作家人就好了……” “他现在已经这么想了。” “是吗?” “因为你刺伤了自己的哥哥赶到他身边去不是吗?他一定大受感动。对了,安炀先生的伤不要紧吧?” 顾青青把前天为了不让他把伤口弄湿帮他洗头的事说了出来,还有可能暂时不能到天美饭店上班的事。 “反正安炀有个英国人邻居在开英文补习班,我还可以在那里学点东西。” 顾青青是刚刚才想到这一点,为了不让江瑞担心就顺口说了出来。 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一点,她也该到回去了。 江瑞先生把他新的手机号码告诉顾青青,还叫到顾青青千万不要靠近他住的地方,才在门口目送她离去。 才不到一个礼拜没回来,当顾青青一出了车站,坐公车到天美饭店附近下车时,就觉得好怀念。 顾青青像个观光客般仰望着饭店大门,心中升起了一股回家的感觉。 为了不到两个小时后就要到机场的高元小姐,她得赶快去采买才行。 因为用手拿太累了,所以顾青青才绕到饭店来牵车子。 “安炀好像说过,刚从外国回来的人,应该会想喝茶。” 还有羊羹跟小点心。 根据安炀在大饭店里任职的经验,来瑞士洽商的客人,在经过长途的欧洲之旅后,看到饭店为他们准备的羊羹都非常高兴。 那当然不是饭店的招待,而是安炀的突发奇想。 听说那个客人是安炀大学时代朋友的父母,在京城经营高级料亭。顾青青记得四季大饭店在开幕时,就介绍过好几组到京城观光的客人到那家料亭去,可能就是那个客人开的吧? 安炀就是那种对客人亲切,又能满足客人及自己要求的最好范本。 虽然顾青青没有办法跟他一样,但是也把羊羹列入采购的名单之中。 顾青青想他们今晚大概会在外面吃饭,等高元小姐打电话回来后,得跟她商量要预约哪一家餐厅。 顾青青在玄关口及客房里都摆上了花。除了矿泉水、冰,为了预防跟李原先生喝酒,还买了下酒的材料以及帮助肠胃消化药。 买了一大堆东西后,顾青青急急赶回饭店。 顾青青打开空调,还帮高元小姐换上新床单。 因为李正一直睡在他的房间,所以还是换条没有皱纹的比较好吧! 三间客房都打扫干净,也检查过日用品有没有短少。 顾青青正在忙的时候,李正从机场打电话回来了。 果然他们要在这里住一晚,听完李正的报告后,顾青青听到高元小姐精神奕奕的声音。 “我回来了,青青。麻烦你看家了!谢谢你在休假期间还特地来帮忙。” 出发前一天高元小姐似乎还有点忧虑,不过此刻的他听起来却相当愉快。 这次因为有夫人同行,所以他们不是到度假地,而是到维也纳听了许多高元小姐喜欢的古典音乐。票是托李原先生的朋友在那里预先买好的。 从机场到这里车程不到两小时,所以他们来的时间大概是五点左右。 顾青青在玄关口撒水,尘埃才不会飞扬,然后换上新衣服。 因为是第一次跟李原夫人见面,顾青青觉得还是不要穿衬衫、牛仔裤比较好。 看到自己选衣服的模样,就知道自己一定很紧张。 顾青青没有到机场去是对的。 听李正说李莎突然来接机,所以真的是五个人挤一台车子。 李正从东口下高速公路时,打电话跟顾青青联络说再五分钟就到了。果然在五分过后就看到高元小姐那辆白色宾士坐满了人和行李,看起来有点沉重的到达了天美饭店门口。 “欢迎回来!” 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顾青青帮忙从车厢里把行李搬出来时,李正带着李莎过来了。 “青青,她就是李莎。” “你好。” 虽然他们是双胞胎,但是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李莎是个娇小,肩膀跟手脚都很纤细的女孩子,她的刘海整齐地排列在眉毛上方,乌黑的直发流泻在肩上。 她全身上下虽然都是时下流行的装扮,但掩不住大家闺秀的气质。 “常听李正提起你,你真的长得好可爱。” “我也听说你非常漂亮,今天一见果然没错。” “是谁说的?” “高元姐啊!” “不会吧!高元小姐居然会称赞我漂亮!是真的吗?” 气氛突然整个轻松起来。就如李正所说,他们兄妹还真的是非常喜欢高元小姐呢! “李莎,李正,别都让青青搬,你们也要帮忙。” 李原先生满脸笑容地走过来,他还是一样那么悠哉。 “今天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我有买礼物送你。就把这里交给他们好了,你跟我来。对了,我要把你介绍给我太太。” 大家就在玄关门口聊了起来。 李原先生一家到齐后果然非常热闹。 李原夫人就像二十年后的李莎一样,也非常纤瘦,不过,应该是个严格的妈妈吧? 她虽然嘴上带笑地凝视着她,但看得出来她心里正在对她打分数。 顾青青当然用对客人专用的完美笑容向她打招呼。 “初次见面您好。我现在在高元小姐身边学习,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加油啊!” 她的口气相当稳重,让人有点压力。 还是因为刚旅行回来很疲累呢? “大家全都进来吧!我看到了夫人你最怀念的羊羹,是青青买回来的吗?” 听到高元小姐在玄关门口叫她,她才松了一口气,回了一声是! “安炀……不!是我哥哥说刚从外国回来的人会特别想吃这个,所以……” “哦,是安炀的建议?不愧是饭店经理人。” 李原先生愉快地说,把其余的人,包括顾青青在内,一起揽进饭店中。 顾青青把门关起来,才最后一个进去。此时看到高元小姐在门口等她。 “……改变形象啊?以前的发色也不错,不过黑色更适合你。” “你的头发是在外国剪的吗?” “嗯,剪了一点刘海还有发尾。” 顾青青脱了鞋子,也把他们的鞋子顺便排整齐。 “不用忙了,这又不是工作。” “要是只有李原先生的话还好,但是夫人也来了啊!” 顾青青偷偷地说,高元小姐苦笑了。 “夫人是有点神经质,不过你也不用太在意。李莎就是个满粗线条的女孩子。” 高元小姐会对顾青青这么说是不想让她觉得有不愉快的感觉吧! 跟他们一起旅行果然很累。 顾青青接待过的客人中也有很神经质的。 到雨天载客的巴士会先绕到附近的格兰大饭店后才到机场,结果才晚了五分钟而已,客人就打电话到饭店来抱怨。 高元小姐都已经跟他解释了巴士是先绕到其它饭店,应该不久会到,但对方还是在电话那端直着嗓子歇斯底里。 顾青青想夫人应该没有那位客人那么严重,不过一直听正道说她是歇斯底里的老太婆,顾青青也不自觉会用那种眼光看她。 “今晚怎么样?要回哥哥那里去吗?” “都可以。如果你们想家族聚会的话,我做完该做的事后就回去。” “该做的事……” 高元小姐微带困扰地看着她。 “没关系啦,是我自己喜欢做,你不用在意。” “……你能这么做的话算是帮了我一个忙,但是不要太勉强。” 她帮顾青青拉拉领口,给了顾青青今天第一个指示。 她说很想念好久没喝到的绿茶。 高元小姐因为太累,没有跟他们一起到附近的餐厅吃晚饭。顾青青当然留下来陪他。 蜂蜜的糖分包含了果糖跟葡萄糖,对恢复体力最有效。 一般糖分在消化过程中,会先分解成葡萄糖再被吸收,但是蜂蜜被吸收后却可以变成即效性的身体能源。 而且,蜂蜜会增加肠中的比菲德士菌,对于疲倦而造成肠胃不适的人来说最好不过了。这些都是从高元小姐借她的书里看来的。 顾青青敲门进去后,看到高元小姐已经换上轻便的服装躺在床上休息,她见顾青青进来微笑地招招手叫她过去。 高元看到托盘里的热蜂蜜柠檬汁,对着杯口上的烟叹了口气。 “……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比较放任。” “有没有回到家的感觉?” 为了不破坏柠檬中的维他命c最好不要加热,但是不热的话蜂蜜又无法溶解,所以顾青青用六十度的水去煮。 顾青青也做了自己的份,坐在床旁的椅子上。 “听说你都跟李正在一起?” “不,是那天刚好遇到,你别听安炀乱说。” 第424章 “不过李正他怎么……” 高元既然提到了李正,顾青青觉得自己也不能不说。 所以,她只能把那天遇到李正的事情全部告诉高元了。 把李正没有去李莎那里住,是因为李莎的男朋友来了的事隐藏了。 只是说李莎那里有朋友住,李正去那里不方便。 “所以,阿正他这些天都是住在饭店里?” “嗯,你猜到了。” “我就知道,阿正这家伙拿我的钥匙后,肯定会备份了。” 顾青青告诉高元,李正打算来天美饭店工作的事情。 她想,也许李正想要自己说出来吧。 不过,我顾青青没有把休假期间所遇到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在俱乐部遇到安风、他的伤、还有安炀的伤……然后提出了因为怕替饭店惹麻烦而想请假的要求。 “这……就有一点伤脑筋了,事情实在太突然。” 高元小姐累得都不想吃饭了,她的事好像让她更累了。 “但是,只有这么做才不会给饭店添麻烦……” “我一点都不觉得麻烦!” 高元小姐说着从床上下来,拉着顾青青坐到房里的小沙发上。 “所以你才染了头发?让他们一眼认不出你来。” “……是。” “要是再加上眼镜的话,我敢保证连安炀都不可能第一眼就认出你。” 顾青青点点头,高元小姐握住了顾青青的手。 “我想警应该不会妨碍我们营业,如果真的有什么事的话就由我出面,在你有危险之前我会保护你。” 顾青青的手都被她握住了,想逃也逃不了。 “是你哥哥安炀命令你要这么做的吧?” 顾青青无言地点点头。 高元小姐放开顾青青的手,迅速地扫了一下时钟,立刻拿起电话。 顾青青猜她想打电话给安炀,于是赶紧阻止她。 “等……等一下!我还没有说完……” “你担心哥哥的伤势吧!” 她说的对,高元小姐实在太敏锐了。 “他只要在休假的时候依赖你就行了。内衣也就算了,像手帕之类的东西可以拜托饭店里的洗衣部处理,要洗头发的话可以到四季大饭店附设的发廊去洗,简单的说就是他想依赖你。” “依赖我?” “因为你太可爱了啊!不只因为你是他妹妹,还有知道了你想跟他选择同一条路的时候,他开始对你的成长有了兴趣,这点可瞒不过我。” 是……是吗……?怎么可能? “真是的!我在北城的时候就劝他要好好培养你。不过现在已经太晚了,我已经决定要培养你的人是我。” 决……决定……!高元小姐? “谢谢你。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了?” “不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说……” 顾青青说不下去了,因为眼泪已经盈眶。 顾青青用手蒙住脸,高元小姐把面纸盒递给顾青青。 “……我是说真的,我想把我知道的一切都教给你。” 顾青青抽了二、三张面纸,边擦脸边不住地点头。 啊啊……她好想把高元小姐现在说的话告诉安风。 顾青青在工作的地方受人照顾,请他不用担心。 “但是,正……李正他……” “嗯?阿正怎么了?” 高元小姐想把顾青青拥进怀里,但是她要是这么做顾青青一定会哭出来,所以她伸手挡住她。 “李正他说……想留在这里……在这里工作。” 顾青青虽然不想说还是说了出来。 第425章 顾青青一边为安炀洗头,一边酸酸的说道。 因为李正还在客厅,顾青青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 “我现在要冲水了,可以吗?” “嗯。” 高元小姐中午的时候终于从外国回来了,而这时她也收到了警局里的电话。 安风此刻还在医院养伤,暂时不能说话,不过他的意识倒是算清醒的。 对于问题,他只能暂时用点头或者摇头来回答。 手术结束后,大概会昏睡三天多。 听说可以去医院探望安风了,顾青青于是立刻往医院冲去。 顾青青站在医院前台对警道谢,对于她突然染发,对方很惊讶。 顾青青回答说自己害怕被监视,所以才改头换面的。 安风躺在医院的特别治疗室中。 这个病房是特殊的,一般人是无法进来的。 只有拥有房卡的人才能进入的。 即使有人拿着枪强行进来,那也是不能的。 因为这层楼都有警卫守着,安风受到重重保护,门外有站岗的。 带顾青青走进病房的是张队长,负责办理此案的。 张队长个大约四十岁上下,有着严肃眼神的人。 他今天穿着便服,顾青青跟他走在一起也不会招来别人异样的眼光,但她总觉得怪怪的。 做坏事的人又不是她,但她就是不由自主会想到要是公诸于世的话,别人会怎么看她。 安炀对警也以礼相待,不过他要求警如果因为顾青青的事要联络他的话,务必用手机联络,而警那边也答应了。 在学校里学的公民与道德,顾青青到现在才看到实行的范本。 安风好像刚醒。 警方虽然叮嘱顾青青只能在玻璃窗外看,但安风一看到他们就抬起手来,所以他们不得已只得请护士给他们口罩、消毒服还有手套进入室内。 “……请不要讲太久,会引起内脏出血的危险。” 护士对顾青青和安风交代过后,就低头看起她的病历表来了,而张队长则站在顾青青后面。 看来他们还是不能单独相处。 “你要想着让自己赶快好起来。我没事,安炀会照顾我。” 顾青青故意绕弯子告诉安风她工作的事,他眼睛一张一合表示了解她的意思。 安风脸上的氧气罩还没拿下来,顾青青跟张队长虽然得以进入,也只能在防菌的塑胶罩外跟他说话。 “江瑞先生已经把我们的手机都停话了,还有为了预防万一我把头发染黑,是不是变得更像个孩子?” 这次他眨了两次眼睛,是表示no吗? “没有?很适合我吗?” 这次他的眼睛又一张一合。 应该是yes。 “……因为有你保护我才没有受伤,我会继续跟你联络。张队长告诉我,再过一阵子你可能会被移到其他医院,等你的伤好一点,我们再在病房里聊天吧!” 他又给顾青青yes的讯号。 “我最喜欢你了……所以你千万别死。” 顾青青想忍着不哭都不可能。 护士迅速地拿出纱布压在顾青青脸上。 光是眼泪就有可能让刚动完手术的身体受到病菌感染。 “……时间差不多了。” 护士低声说。 顾青青点点头的时候,安风的手又抬了起来。 “别动!别动,什么事?” 听到护士斥责的声音,顾青青拼命思索着安风想知道什么事,会不会是韩也的事。 “……你想问韩也的事?” 顾青青试探地问。他放下手给了顾青青yes的讯号。 顾青青回头看着张队长,张队长自己说出答案。 “韩也在手术前就已经死了,他的生命力没有你这么强。” 听完,安风的眼睛轻轻地闭上。 “所以,你必须尽快复原。关于案情,到时候也希望你能实话实说。” “现在不要说这个好不好!安风不会说谎的!” 顾青青不悦地反驳了一句,张队长摇摇手跟顾青青道歉。 “等你能吃东西的时候我会送东西过来,我的手艺已经越来越好了。” yes。 “这里的戒备森严,没有开锁卡谁也进不来,所以你可以安心地睡觉,绝对没有危险人物可以进来。” yes。 安风是在失去意识的时候被送进来,自然不知道房卡的事。而且他天生神经质,不告诉他的话,恐怕没办法获得真正的休息。 “虽然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但是你别想在我面前消失了好不好……” yes。 “真的不能再说了……” 护士看着安风用眼神示意真的不行了。 顾青青也点点头凝视着安风。 即使是插满管子的手腕顾青青也想摸摸他。 只要一下子就好,顾青青好想让他摸摸她的头。 但是她知道做不到,所以只有用眼神告诉他:“我最喜欢你,我爱你。” 顾青青不想再回到以前那种只是自己单方面依靠他的关系,为了做到这一点她非努力不可。 顾青青对安风所抱持的感情应该是爱情。 没有错,但是那会依她的情况而做不同的转变。 但是他是顾青青第一个喜欢上的人,这种感觉是永远不会变的。顾青青相信就算十年之后她也不会忘记。 然而她真正想告诉他的却不是这个。 “安风,安风!” 顾青青走到门口时倏地转过身来,看到安风也一直在凝视着她。 “我会一次又一次的重来,就算失败也不会放弃,我一定会变得更强!” 而今的顾青青,已经不想再当那个只会依赖安风而一天到晚闯祸的家伙。 他知道了她的意志后,也应该会有自己的想法吧? 他们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有的是经历。 所以…… 所以你也要多珍惜自己,安风。 出了病房,从玻璃窗的反射上还是可以看到安风一直在目送着她。 离开了医院后,顾青青到江瑞先生打工的地方去向他报告安风的情形。 因为已经快到中午了,所以他也正好要吃午饭。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顾青青染黑发戴墨镜的模样。 顾青青一进到茶店就看到穿着围裙的江瑞先生,在柜台里倚着墙壁抽烟。 “江瑞先生!” 顾青青拿下眼镜对他微笑,顾青青没叫他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发现是她。 “你认不出我来了吧!” “你还真能装。” 把烟蒂丢掉,江瑞先生从柜台里走出来。 这家由江瑞先生的朋友投资,早上只有两名店员的红茶店一到了晚上就变成了鸡尾酒吧,店员也增加为四个人。 在白天看来虽不是家起眼的店,但是到了晚上总是客满。 今天店里好像只有江瑞先生一个人。 “我可以点东西吗?” “如果是咖喱饭的话一分钟就好。” 江瑞先生笑着说反正只有加热而已,顾青青就点了咖喱饭。 顾青青一边吃一边把医院和安风的情形告诉江瑞先生。 江瑞先生则喝着乌龙茶沉默地听顾青青说。 “……安风应该会被判刑吧!” “是啊!他从以前就一直游走在法律边缘,再加上这次韩也又死了,安风必然成为警方紧盯的目标。何况知道韩也藏钱地方的人也只有安风。” “真的?” “他曾经对我说过,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换了地方。如果韩也没有透露给其他手下知道的话,那就只有安风知道了。光是这一点安风就会被黑白两道紧追不舍了。” “希望……”江瑞先生笑着补充,“韩也有跟别人透露就好了。” “……李月小姐应该知道吧?” “不,韩也不是那种会信任女人而什么都说出来的人。” 要是安风被关的话,韩也的组织一定会找上江瑞先生吧? “不只我,连你也会被他们盯上。” “嗯……” 顾青青要是说不知道他们也不会相信吧? 如果安风之前把藏钱的地方讲出来,让他们早一点找到就好了。 “反正他们也没想到安风会把钱据为己有。而且,韩也把钱藏在好几个不同的地方,也没有必要全部告诉他们。” “……呜哇,还有这种事啊?” “反正钱又不能公开,而且韩也花钱很凶,外面又养了好几个女人,可能也剩不了多少吧!” 有时顾青青搞不清楚江瑞先生究竟是个认真还是吊儿郎当的人,不过他似乎抱持着只要不危险的话,放轻松点也无妨的念头。 跟安风比起来他算想得比较多,然而那也只限于与安风相比。 要不这样的话两人怎能成为好友? “江瑞先生你好像军师哦!” “一般人都会这么想吧?该拿的为什么不拿?” 是吗……? “他已经不再年轻,而且从牢里出来后一定需要用钱,所以为什么不用那笔钱?反正也是安风从赌场替他赚回来的。” “嗯,如果安风可以用那笔钱改过自新的话,我也觉得很好。” 在一般认真工作的人眼里看来或许是不可原谅的事吧?但是,如果是帮助他重生的钱,顾青青倒宁愿他尽情地用。 人们虽然把只要努力就能被承认挂在嘴上,但那只不过是句像格言般冠冕堂皇的话而已。 年轻人也就算了,顾青青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要是稍微有点年纪的前科犯回到社会,将会受到如何冷淡的待遇。 顾青青光是高中辍学就受过不少欺负了。 虽然钱不是生命的全部,但还是有需要的时候。 “反正在安风出来之前不管是谁问起你,都要说‘是他不好,我是被他连累的’。 “……我非这么说不可吗?” “青青,你知道善意的谎言吧?而且,安风不会为了你这么说而生气,反而会笑着说你做得对。” “是啊!要是安风知道我又因为他受伤一定会很自责。” “没错。” 江瑞先生拍拍她的头。 顾青青把咖喱饭的空盘推到一边,把头顶在江瑞先生的肩窝。虽然看来好像是在哭,其实不是。 就像她依赖安风一样,这也是她最后一次对他这么做。 “我告诉安风我一定会坚强……” “是吗……?” 江瑞先生拥住顾青青的肩。在他那强壮而充满包容力的臂膀里,顾青青对他告白了她想对安风说的话。 而且,顾青青也想让他知道她对安风的感情。 顾青青不想永远依赖安风。 为了做到这一点,自己必须学着更坚强。 还有,顾青青也说出了看过安炀调查他们的报告。 顾青青虽然已经知道安风跟很多女人玩过,但还是喜欢他。他是她第一个喜欢上的人,这份感觉她永远不会忘记……但那已经不是恋爱了。 “我想永远跟安风交往下去,就像家人一样……江瑞先生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安风是个让人放心不下的家伙,而且会刺激人的保护欲对不对?” 是江瑞先生,顾青青才敢承认。 “如果安风也能把我当作家人就好了……” “他现在已经这么想了。” “是吗?” “因为你刺伤了自己的哥哥赶到他身边去不是吗?他一定大受感动。对了,安炀先生的伤不要紧吧?” 顾青青把前天为了不让他把伤口弄湿帮他洗头的事说了出来,还有可能暂时不能到天美饭店上班的事。 “反正,安炀有个英国人邻居在开英文补习班,我还可以在那里学点东西。” 顾青青是刚刚才想到这一点,为了不让江瑞担心就顺口说了出来。 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一点,她也该到回去了。 江瑞先生把他新的手机号码告诉顾青青,还叫到顾青青千万不要靠近他住的地方,才在门口目送她离去。 才不到一个礼拜没回来,当顾青青一出了车站,坐公车到天美饭店附近下车时,就觉得好怀念。 顾青青像个观光客般仰望着饭店大门,心中升起了一股回家的感觉。 为了不到两个小时后就要到机场的高元小姐,她得赶快去采买才行。 因为用手拿太累了,所以顾青青才绕到饭店来牵车子。 “安炀好像说过,刚从外国回来的人,应该会想喝茶。” 还有羊羹跟小点心。 根据安炀在大饭店里任职的经验,来瑞士洽商的客人,在经过长途的欧洲之旅后,看到饭店为他们准备的羊羹都非常高兴。 那当然不是饭店的招待,而是安炀的突发奇想。 听说那个客人是安炀大学时代朋友的父母,在京城经营高级料亭。顾青青记得四季大饭店在开幕时,就介绍过好几组到京城观光的客人到那家料亭去,可能就是那个客人开的吧? 安炀就是那种对客人亲切,又能满足客人及自己要求的最好范本。 虽然顾青青没有办法跟他一样,但是也把羊羹列入采购的名单之中。 顾青青想他们今晚大概会在外面吃饭,等高元小姐打电话回来后,得跟她商量要预约哪一家餐厅。 顾青青在玄关口及客房里都摆上了花。 除了矿泉水、冰,为了预防跟李原先生喝酒,还买了下酒的材料以及帮助肠胃消化药。 买了一大堆东西后,顾青青急急赶回饭店。 顾青青打开空调,还帮高元小姐换上新床单。 因为李正一直睡在他的房间,所以还是换条没有皱纹的比较好吧! 三间客房都被她打扫的干净,也检查过日用品有没有短少。 顾青青正在忙的时候,李正从机场打电话回来了。 果然他们要在这里住一晚,听完李正的报告后,顾青青听到高元小姐精神奕奕的声音。 “我回来了,青青。麻烦你看家了!谢谢你在休假期间还特地来帮忙。” 出发前一天高元小姐似乎还有点忧虑,不过此刻的他听起来却相当愉快。 这次因为有夫人同行,所以他们不是到度假地,而是到维也纳听了许多高元小姐喜欢的古典音乐。票是托李原先生的朋友在那里预先买好的。 从机场到这里车程不到两小时,所以他们来的时间大概是五点左右。 顾青青在玄关口撒水,尘埃才不会飞扬,然后换上新衣服。 因为是第一次跟李原夫人见面,顾青青觉得还是不要穿衬衫、牛仔裤比较好。 看到自己选衣服的模样,就知道自己一定很紧张。 顾青青没有到机场去是对的。 听李正说李莎突然来接机,所以真的是五个人挤一台车子。 李正从东口下高速公路时,打电话跟顾青青联络说再五分钟就到了。果然在五分过后就看到高元小姐那辆白色宾士坐满了人和行李,看起来有点沉重的到达了天美饭店门口。 “欢迎回来!” 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顾青青帮忙从车厢里把行李搬出来时,李正带着李莎过来了。 “青青,她就是李莎。” “你好。” 虽然他们是双胞胎,但是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李莎是个娇小,肩膀跟手脚都很纤细的女孩子,她的刘海整齐地排列在眉毛上方,乌黑的直发流泻在肩上。 她全身上下虽然都是时下流行的装扮,但掩不住大家闺秀的气质。 “常听李正提起你,你真的长得好可爱。” “我也听说你非常漂亮,今天一见果然没错。” “是谁说的?” “高元姐啊!” “不会吧!高元小姐居然会称赞我漂亮!是真的吗?” 气氛突然整个轻松起来。就如李正所说,他们兄妹还真的是非常喜欢高元小姐呢! “李莎,李正,别都让青青搬,你们也要帮忙。” 李原先生满脸笑容地走过来,他还是一样那么悠哉。 “今天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我有买礼物送你。就把这里交给他们好了,你跟我来。对了,我要把你介绍给我太太。” 大家就在玄关门口聊了起来。 李原先生一家到齐后果然非常热闹。 李原夫人就像二十年后的李莎一样,也非常纤瘦,不过,应该是个严格的妈妈吧? 她虽然嘴上带笑地凝视着她,但看得出来她心里正在对她打分数。 顾青青当然用对客人专用的完美笑容向她打招呼。 “初次见面您好。我现在在高元小姐身边学习,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加油啊!” 她的口气相当稳重,让人有点压力。 还是因为刚旅行回来很疲累呢? “大家全都进来吧!我看到了夫人你最怀念的羊羹,是青青买回来的吗?” 听到高元小姐在玄关门口叫她,她才松了一口气,回了一声是! “安炀……不!是我哥哥说刚从外国回来的人会特别想吃这个,所以……” “哦,是安炀的建议?不愧是饭店经理人。” 李原先生愉快地说,把其余的人,包括顾青青在内,一起揽进饭店中。 顾青青把门关起来,才最后一个进去。此时看到高元小姐在门口等她。 “……改变形象啊?以前的发色也不错,不过黑色更适合你。” “你的头发是在外国剪的吗?” “嗯,剪了一点刘海还有发尾。” 顾青青脱了鞋子,也把他们的鞋子顺便排整齐。 “不用忙了,这又不是工作。” “要是只有李原先生的话还好,但是夫人也来了啊!” 顾青青偷偷地说,高元小姐苦笑了。 “夫人是有点神经质,不过你也不用太在意。李莎就是个满粗线条的女孩子。” 高元小姐会对顾青青这么说是不想让她觉得有不愉快的感觉吧! 跟他们一起旅行果然很累。 顾青青接待过的客人中也有很神经质的。 到雨天载客的巴士会先绕到附近的格兰大饭店后才到机场,结果才晚了五分钟而已,客人就打电话到饭店来抱怨。 高元小姐都已经跟他解释了巴士是先绕到其它饭店,应该不久会到,但对方还是在电话那端直着嗓子歇斯底里。 顾青青想夫人应该没有那位客人那么严重,不过一直听正道说她是歇斯底里的老太婆,顾青青也不自觉会用那种眼光看她。 “今晚怎么样?要回哥哥那里去吗?” “都可以。如果你们想家族聚会的话,我做完该做的事后就回去。” “该做的事……” 高元小姐微带困扰地看着她。 “没关系啦,是我自己喜欢做,你不用在意。” “……你能这么做的话算是帮了我一个忙,但是不要太勉强。” 她帮顾青青拉拉领口,给了顾青青今天第一个指示。 她说很想念好久没喝到的绿茶。 高元小姐因为太累,没有跟他们一起到附近的餐厅吃晚饭。顾青青当然留下来陪他。 蜂蜜的糖分包含了果糖跟葡萄糖,对恢复体力最有效。 一般糖分在消化过程中,会先分解成葡萄糖再被吸收,但是蜂蜜被吸收后却可以变成即效性的身体能源。 而且,蜂蜜会增加肠中的比菲德士菌,对于疲倦而造成肠胃不适的人来说最好不过了。这些都是从高元小姐借她的书里看来的。 顾青青敲门进去后,看到高元小姐已经换上轻便的服装躺在床上休息,她见顾青青进来微笑地招招手叫她过去。 高元看到托盘里的热蜂蜜柠檬汁,对着杯口上的烟叹了口气。 “……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比较放任。” “有没有回到家的感觉?” 为了不破坏柠檬中的维他命c最好不要加热,但是不热的话蜂蜜又无法溶解,所以顾青青用六十度的水去煮。 顾青青也做了自己的份,坐在床旁的椅子上。 “听说你都跟李正在一起?” “不,是那天刚好遇到,你别听安炀乱说。” 第426章 高元小姐叹了一口长气,这时候用手遮住了脸。 “哎,阿正怎么又这样了,如果他真的打算在我的饭店工作的话,肯定会和李原先生发生争吵的。” 顾青青道:“李正说他准备要休学一年。” 她想,父母应该会尊重孩子的选择吧。 李正的父亲李原先生应该没问题,但是夫人…… 她继续说:“李正先生好像是认真的,高元小姐……我想我不在这里的时候你一个人,一定是忙不过来,如果能找个可靠的人来帮你那就最好了,所以我觉得李正应该是最好的人选。” “青青,没有人可以像你那样帮我,你的能力是别人比不上的。” “不好……谢谢你。” 高元小姐之前教过她,在被被人称赞的时候,不要说不好意思,自我贬低,而是要说谢谢,这是待客的礼节。 所以刚刚差点说自己不好,还好改过来了。 “阿正的性格太直率了,而且缺乏耐性,比价莽撞,不适合来帮我。” 顾青青听到高元小姐那么说,觉得她那么评价李正,有些毒舌。 高原小姐微微笑:“……我知道了。总之,你的事情我会去跟你哥安炀沟通的,这总行了吧!还是说,你更想待在安炀的身边?” “……不要!假我已经休够了。” 听到顾青青喃喃念着想工作,高元小姐好像轻笑了一下。 高元小姐好像突然食欲大增,顾青青就做了沙拉给她吃。 顾青青把鸡肉切成细丝,再加上切得碎碎的萝卜、生菜和美奶滋,就完成了一道简单又清爽的沙拉。 最重要的是在吃前还要记得撒上白芝麻。 做法虽然简单,不过这可是连安炀都会指名要吃的料理哦! “青青,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饭早就用微波炉热过了,顾青青再把几种火腿切一切配上沙拉,就是一份即席的晚餐。 “安炀说我的手艺虽然进步了,但还是得多多用功才行。我才跟他讲没有两分钟的英文就投降了。” “两分钟?你跟他用英文说过话?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吗?” “还是不行。” “说的也是,不过我想明年的今天你应该就可以跟他交谈了。” 呃……高元小姐也未免把她估计得太高了吧?因为连她都认为自己没有语言天分。 李正说过学英文讲究的不是天分而是感觉,那她就是没有感觉。 但是,她可不能在老师面前说出这种泄气话。 高元吃完饭,边吃着顾青青刚削好的水果边告诉她旅行中的点点滴滴时,突然听到玄关打开的声音。 那砰的一声响让顾青青顿时紧张起来,不过进来的人好像是李正。 “没事的,青青。” 高元小姐立刻发现了顾青青的不安走到她身边。 他碰了碰顾青青的肩膀,顾青青才松了一口气。 啊啊……这种感觉究竟还要持续多久呢? 倒在客厅沙发上的李正仰天大叫。 “高元!我要在这里上班!” “……阿正,这件事你告诉爸爸了吗?” “说了,还告诉他们我打算休学。” “你妈妈怎么说?” “还没等她歇斯底里我就逃出来了……青青!帮我泡杯红茶。要是我们变成同事的话,就要麻烦你教教我了。” 顾青青看了高元一眼后就走进了厨房。 当顾青青在厨房里烧开水时,看到高元坐在李正的前面思考着。 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她决定还是走为上策,把红茶端到他们面前后就走出了客厅。 “……等他们都回来的时候可有的闹了。” 顾青青本想跟高元小姐商量明天的早餐,不过她看应该一般的欧式早餐就行了吧? 顾青青仰躺在床上。 但是,顾青青又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于是就轻轻探头到走廊上。 只听到茶具碰撞的声音,完全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顾青青从储藏室走到外面,然后从中庭的窗子往内看。 顾青青虽然反对李正希望高元小姐继承李原先生事业的想法,但是李正真正希望的是能待在高元小姐身边啊! “是不是小时候受他照顾太多才会变成这样……” 高元小姐在称赞李原先生的时候也是毫不吝啬,不过跟李正近乎信奉者的态度可就有点逊色了。 “要是我从小就被安炀养大的话,也会有正道那样的恋兄情结吗?” 顾青青边想边往窗子里看去的时候,吓得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呜哇! 那不是恋姐情结而是更特别的爱情表现……! 李正在吻高元小姐! 但是,那种吻看起来不像姐弟的吻啊!而是更亲密的…… 怎么看都像是李正主动。 他把高元小姐强硬的抱住索吻。 也不知道其它的人什么时候会回来,李正真是有够大胆。 要是她进去的话他们会怎么样? “他喜欢的人是高元小姐啊……” 顾青青悄悄退下,绕过庭院向玄关走去。 顾青青想李正应该不会有下一步的举动吧! 不过,此刻的高元小姐一定有点焦急。 “问题是我在看到他们的时候能够平静以对吗?” 不管那么多了,最重要的还是赶快让李正停手。 要是李原先生他们回来看到的话,不知道又会被夫人怎么说了。 “……原来他说的那个喜欢冬天的人就是高元小姐啊!” 不过,他知道高元小姐的恋人是安炀吗? 嗯……顾青青的心中五味杂陈。 哥哥安炀跟她的上司是恋人关系,而她还满欣赏的家伙却喜欢上她的上司。 不知道安炀……安炀有多喜欢高元小姐? 看他们好像不常见面……算了!这不是她应该管的事。 只是没想到李正对高元热情到宁愿放弃学业到饭店来上班的地步。 高元又怎么想呢?比她小的人还是不列入恋爱的考虑范围吗?但是安炀也对她…… “……呜哇!刚才那句话当我没说过!” 妄想突然占据了顾青青的脑子,她想起那天被安炀强吻的事情。 他用领带绑住她的手,充分地夺走她自由的嘴唇……那感触即使是现在也……啊啊!真不愿想起! 安炀……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明知道他一定不怀好意,但是他来警局接她的时候又摸了她的头,要是他真的讨厌她的话,应该不会有那种举动……或者他让她帮他洗头,是给她一个让她挽回失去名誉的机会。 “不过,事到如今也不能去问他……那天那个吻到底是什么意思。” 反正现在最重要的是李正。 顾青青一如平日般打开玄关的门装作去倒垃圾的样子,高元小姐应该听得见才对。 结果,李正昨晚埋下的火种到隔天早上吃完早餐后才爆发出来。 买了一堆牛角面包回来的顾青青,在玄关使用吸尘器的李正吓了一跳。现在才六点半耶! “早啊!你还起的真早。” “怎么了?怎么这么早就起来?” 顾青青嘴上虽然这么问,但是心理知道这表示他已经把决心付诸行动。 “你要准备早餐吗?待会儿教我怎么安排餐具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是认真的吗?” 昨天倒完垃圾回来的顾青青,敲敲客厅的门问高元小姐能不能先洗澡时,听李正问她:“你不反对吧?” “我还是不希望高元小姐放弃当饭店经理人啊!” “为什么?高元要是不在这里做的话的你就可以升官了啊?” “喂,你以为饭店经理人是谁都能当的吗?没有十年以上的经历……” “那高元就还不是饭店经理人罗!她在国际饭店任职的时候是二十四岁,在那里当了两年的门僮、两年的待客员、两年的柜台之后,好不容易才爬上副经理人的职位。” 那也就是说还差两年? 所以,高元小姐才不接受艾瑞克组织的经理人邀请吗? “艾瑞克”是只承认在饭店工作的经理人入会,也就是饭店经理人协会。 安炀是国内分部的会员,从以前开始就积极地向此会推荐高元小姐。 不过,入会时必须有两封正式会员的推荐函,还有饭店总经理的推荐函及从前任职过的饭店证明书才行。 而录取的基准是在饭店也从业五年以上,其中还要有三年在大厅为客人服务的经验。 不过,天美饭店的规模太小了,可能不行。 既没有总经理,而且安炀其实也还不算正式会员,只能算准会员。 “不知道饭店经理人这个头衔是谁决定的?” 听到顾青青一边切洋葱一边嘟囔,在一旁剥莴苣的李正回答她:“我觉得不需要头衔吧!有固然好,但是没有的话也不会妨碍工作啊!那只是本人的意识问题而已。” “我最近老是在想自己究竟想成为怎样的饭店经理人……” 不管是以前或现在,顾青青都想成为像安炀一样抱持着信念而努力工作的经理人。 能够抬头挺胸地说:这就是我的工作。 看着他为客人服务而且以工作为荣的模样,老实说自己真的打从心底羡慕。 但是,那不是因为他是艾瑞克组织的会员才羡慕他。 顾青青觉得这份工作的乐趣是,可以在二十四小时内不断地看和听,然后把吸收到的知识转变成自己的经验后,为将来的自己储存起来。 听顾青青这么说,李正却持相反的意见。 不愧是喜欢饭店的李原先生之子。 他对艾瑞克这个组织有相当程度的了解。 “饭店经理人每天埋首于工作,眼里只有自己身处的狭小世界而已。这样一来不但不能应付客人越来越多的需要,对于下属的教育也不会有帮助。而且,还有所谓水准的问题。特别是饭店,客人花了大把钞票当然要享受到应有的水准。” “……水准这两个字好难听。我觉得服务就是服务,哪有什么上下之分?” 顾青青打了三个蛋放进锅中水煮。 “你所抱持的只是理想论而已。光是我们这家饭店住一个晚上就要三、四万,这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负担的。当住宿费决定那一刻,就等于已经在分客层了。” “……是啊!” “而且,我认为人并不是一天到晚都在接受服务。总有些家伙认为我付了钱就应该事事得到满足不是吗?他们应该了解在同一个空间了,还有人跟他们一样也是付费享受服务的。” 嗯……在水龙头下洗着眼睛的顾青青有点不解他的意思。 洋葱让顾青青泪流不止。 “不过,有些有钱人不会想那么多。” “但是,告诉他们之后,他们就应该知道吧!” “……我觉得不知道的人还是比较多。不过,幸好我们饭店的客人程度都还不错。” 来往过他们饭店好几次的熟客们几乎都是好人。 顾青青想多半也是由于高元小姐的品德,那几乎等于这家饭店的价值。 高元小姐至今仍不喜欢那种以登广告来招揽顾客的方法。 饭店刚开始还在广告小册子和介绍的月刊杂志上打广告,不过现在不管是访问或电视采访,高元连在杂志上放张照片都拒绝了。 一天只需要三组客人。口耳相传是天美饭店的经营方针。 顾青青觉得这个方法很适合他们这家小饭店。 “……李正,你只想待在高元身边就好吗?饭店的工作只是你的兴趣?” 难道你……李正在顾青青旁边欲言又止。 顾青青向前方点点头。 “我不会让高元知道的……真的是这样吗?” “是啊!我就是担心高元的事才想到这里来。” 他们同时回头,但是没看到后面有人。面面相觑之后又各自忙起手上的工作。 顾青青让李正把红萝卜跟马铃薯洗干净后切成块状,然后放入锅中。 “虽然我知道担心也没有什么用……” “高元小姐该不会有什么病吧!” “不是啦!不过,我不能把他的私事说出来,对不起。” 顾青青铺上桌布开始摆餐具。 夫人会今天下午回去,而李原先生则留在这里跟人谈生意,应该会再住一晚,至于李莎顾青青就不知道了。 高元昨天告诉顾青青要设定今早七点半的闹钟叫他们起床。 所以他们大概八点左右才会下来用餐吧! “你想喝蔬菜汤还是海鲜汤?” “……海鲜汤。” 顾青青把开罐器跟菜罐头交给李正。 嗯……看来他不讨厌帮忙。 白煮蛋是用来做沙拉的材料,所以可以等一下问他们想怎么吃而变出其他的花样。三种火腿、汤、沙拉、牛角面包,还有红茶、咖啡,加上冷饮,是他们饭店欧式早餐的模式。 要做中式早餐的话必须借助高元小姐之手,所以比较花时间。 顾青青昨晚问高元小姐可不可以先洗澡的时候,高元小姐说她要先进去洗,看来被李正强吻对她来说,还是有相当程度的冲击。 过不多久就回来的李原先生等人,说有话明天再说后,就上二楼休息去了。 好像只有李莎站在李正这一边。 八点前,高元和李原先生下来了。 “我太太说不想吃早餐,等一下给她一碗汤就行。” “要不要我送到房间?” “不用了……不用了,她只是在闹脾气,我待会儿叫李莎送去就好。” 高元小姐看到李原先生伸手准备拿报纸,就轻描淡写地说吃完再看吧! 她是怕辜负了她辛苦做的早餐。 “老爸,这早餐我也帮了忙。” “你的事待会儿再说。” 李原先生坐在餐桌的主位,高元在旁,李正则在高元的前面。顾青青开始在他们的盘里盛汤。 “青青你呢?” “我已经吃过了。” “不会吧?你不是只抓了几口?你实在是太瘦了啦!” “……李正。” 李原先生摊开餐巾用低沉的声音叫着自己儿子的名字,这还是顾青青第一次看到李原先生严肃的模样。 “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青青有她自己的方式。”高元也静静的说。 李正后来就一言不发地跟餐盘里的食物奋斗。 服侍完三个男人用餐后,李原先生帮顾青青去问了李莎莎和夫人要不要吃早餐。 顾青青把李正赶到图书室去,看到她们都下来之后又开始服侍起她们。 高元本想帮顾青青,不过因李原先生似乎有事叫她,顾青青就他笑笑说没关系。 “这是你做的吗?好漂亮的早餐!” “……谢谢你。” “简直可以当厨师了嘛!妈,你说对不对?” “李莎,青青想当的是饭店经理人,你这么说就太失礼了。” 被夫人这么一教训,李莎吐吐舌头,俏皮地说了声抱歉。顾青青笑笑说没关系,把沙拉和汤端上餐桌。 顾青青对他们交代吃完就请放在桌上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 顾青青想高元应该会把她的事告诉李原先生。 顾青青虽然没必要一直留在这里,不过既然牵扯到她,而她还跑回家的话好像有点…… 顾青青所指的当然是为什么染黑发的事。况且她也满担心李正的事。 “我先回安炀那里一趟,下午再回来吧!” 安炀今天应该去上班,顾青青想趁他不在的时候把家里整理一下。 虽然顾青青知道还是别做太大的变动比较好。 这时有人敲顾青青的房门,是高元小姐。 “可不可以请你来一下?李原先生有话要对你说。” 不会吧!现在? “好!我马上去。” 顾青青从床上爬起来,到设于图书室中的经理人办公室。 李正也在,高元在顾青青进去后自己也进来,顺手把门关上。 “……我有事想问你们。” 顾青青和李正互看了对方一眼,他们好像没做什么坏事。 “阿正,你说想在这里上班。那我问你,你认为在饭店任职的人最需要的是什么?” 这好像有点像面试。 顾青青跟高元面试时也被询问过类似的问题。 李正抬头挺胸地坐在椅子上回答。 “细心、体力、亲切、温暖……还有宽大吧!” 嗯……李原先生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顾青青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那青青你呢?” “我觉得是……距离和演技……还有不跟客人视线相接。” 第427章 顾青青道:“李正说他准备要休学一年。” 她想,父母应该会尊重孩子的选择吧。 李正的父亲李原先生应该没问题,但是夫人…… 她继续说:“李正先生好像是认真的,高元小姐……我想我不在这里的时候你一个人,一定是忙不过来,如果能找个可靠的人来帮你那就最好了,所以我觉得李正应该是最好的人选。” “青青,没有人可以像你那样帮我,你的能力是别人比不上的。” “不好……谢谢你。” 高元小姐之前教过她,在被被人称赞的时候,不要说不好意思,自我贬低,而是要说谢谢,这是待客的礼节。 所以刚刚差点说自己不好,还好改过来了。 “阿正的性格太直率了,而且缺乏耐性,比价莽撞,不适合来帮我。” 顾青青听到高元小姐那么说,觉得她那么评价李正,有些毒舌。 高原小姐微微笑:“……我知道了。总之,你的事情我会去跟你哥安炀沟通的,这总行了吧!还是说,你更想待在安炀的身边?” “……不要!假我已经休够了。” 听到顾青青喃喃念着想工作,高元小姐好像轻笑了一下。 高元小姐好像突然食欲大增,顾青青就做了沙拉给她吃。 顾青青把鸡肉切成细丝,再加上切得碎碎的萝卜、生菜和美奶滋,就完成了一道简单又清爽的沙拉。 最重要的是在吃前还要记得撒上白芝麻。 做法虽然简单,不过这可是连安炀都会指名要吃的料理哦! “青青,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饭早就用微波炉热过了,顾青青再把几种火腿切一切配上沙拉,就是一份即席的晚餐。 “安炀说我的手艺虽然进步了,但还是得多多用功才行。我才跟他讲没有两分钟的英文就投降了。” “两分钟?你跟他用英文说过话?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吗?” “还是不行。” “说的也是,不过我想明年的今天你应该就可以跟他交谈了。” 呃……高元小姐也未免把她估计得太高了吧?因为连她都认为自己没有语言天分。 李正说过学英文讲究的不是天分而是感觉,那她就是没有感觉。 但是,她可不能在老师面前说出这种泄气话。 高元吃完饭,边吃着顾青青刚削好的水果边告诉她旅行中的点点滴滴时,突然听到玄关打开的声音。 那砰的一声响让顾青青顿时紧张起来,不过进来的人好像是李正。 “没事的,青青。” 高元小姐立刻发现了顾青青的不安走到她身边。 他碰了碰顾青青的肩膀,顾青青才松了一口气。 啊啊……这种感觉究竟还要持续多久呢? 倒在客厅沙发上的李正仰天大叫。 “高元!我要在这里上班!” “……阿正,这件事你告诉爸爸了吗?” “说了,还告诉他们我打算休学。” “你妈妈怎么说?” “还没等她歇斯底里我就逃出来了……青青!帮我泡杯红茶。要是我们变成同事的话,就要麻烦你教教我了。” 顾青青看了高元一眼后就走进了厨房。 当顾青青在厨房里烧开水时,看到高元坐在李正的前面思考着。 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她决定还是走为上策,把红茶端到他们面前后就走出了客厅。 “……等他们都回来的时候可有的闹了。” 顾青青本想跟高元小姐商量明天的早餐,不过她看应该一般的欧式早餐就行了吧? 顾青青仰躺在床上。 但是,顾青青又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于是就轻轻探头到走廊上。 只听到茶具碰撞的声音,完全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顾青青从储藏室走到外面,然后从中庭的窗子往内看。 顾青青虽然反对李正希望高元小姐继承李原先生事业的想法,但是李正真正希望的是能待在高元小姐身边啊! “是不是小时候受他照顾太多才会变成这样……” 高元小姐在称赞李原先生的时候也是毫不吝啬,不过跟李正近乎信奉者的态度可就有点逊色了。 “要是我从小就被安炀养大的话,也会有正道那样的恋兄情结吗?” 顾青青边想边往窗子里看去的时候,吓得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呜哇! 那不是恋姐情结而是更特别的爱情表现……! 李正在吻高元小姐! 但是,那种吻看起来不像姐弟的吻啊!而是更亲密的…… 怎么看都像是李正主动。 他把高元小姐强硬的抱住索吻。 也不知道其它的人什么时候会回来,李正真是有够大胆。 要是她进去的话他们会怎么样? “他喜欢的人是高元小姐啊……” 顾青青悄悄退下,绕过庭院向玄关走去。 顾青青想李正应该不会有下一步的举动吧! 不过,此刻的高元小姐一定有点焦急。 “问题是我在看到他们的时候能够平静以对吗?” 不管那么多了,最重要的还是赶快让李正停手。 要是李原先生他们回来看到的话,不知道又会被夫人怎么说了。 “……原来他说的那个喜欢冬天的人就是高元小姐啊!” 不过,他知道高元小姐的恋人是安炀吗? 嗯……顾青青的心中五味杂陈。 哥哥安炀跟她的上司是恋人关系,而她还满欣赏的家伙却喜欢上她的上司。 不知道安炀……安炀有多喜欢高元小姐? 看他们好像不常见面……算了!这不是她应该管的事。 只是没想到李正对高元热情到宁愿放弃学业到饭店来上班的地步。 高元又怎么想呢?比她小的人还是不列入恋爱的考虑范围吗?但是安炀也对她…… “……呜哇!刚才那句话当我没说过!” 妄想突然占据了顾青青的脑子,她想起那天被安炀强吻的事情。 他用领带绑住她的手,充分地夺走她自由的嘴唇……那感触即使是现在也……啊啊!真不愿想起! 安炀……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明知道他一定不怀好意,但是他来警局接她的时候又摸了她的头,要是他真的讨厌她的话,应该不会有那种举动……或者他让她帮他洗头,是给她一个让她挽回失去名誉的机会。 “不过,事到如今也不能去问他……那天那个吻到底是什么意思。” 反正现在最重要的是李正。 顾青青一如平日般打开玄关的门装作去倒垃圾的样子,高元小姐应该听得见才对。 结果,李正昨晚埋下的火种到隔天早上吃完早餐后才爆发出来。 买了一堆牛角面包回来的顾青青,在玄关使用吸尘器的李正吓了一跳。现在才六点半耶! “早啊!你还起的真早。” “怎么了?怎么这么早就起来?” 顾青青嘴上虽然这么问,但是心理知道这表示他已经把决心付诸行动。 “你要准备早餐吗?待会儿教我怎么安排餐具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是认真的吗?” 昨天倒完垃圾回来的顾青青,敲敲客厅的门问高元小姐能不能先洗澡时,听李正问她:“你不反对吧?” “我还是不希望高元小姐放弃当饭店经理人啊!” “为什么?高元要是不在这里做的话的你就可以升官了啊?” “喂,你以为饭店经理人是谁都能当的吗?没有十年以上的经历……” “那高元就还不是饭店经理人罗!她在国际饭店任职的时候是二十四岁,在那里当了两年的门僮、两年的待客员、两年的柜台之后,好不容易才爬上副经理人的职位。” 那也就是说还差两年? 所以,高元小姐才不接受艾瑞克组织的经理人邀请吗? “艾瑞克”是只承认在饭店工作的经理人入会,也就是饭店经理人协会。 安炀是国内分部的会员,从以前开始就积极地向此会推荐高元小姐。 不过,入会时必须有两封正式会员的推荐函,还有饭店总经理的推荐函及从前任职过的饭店证明书才行。 而录取的基准是在饭店也从业五年以上,其中还要有三年在大厅为客人服务的经验。 不过,天美饭店的规模太小了,可能不行。 既没有总经理,而且安炀其实也还不算正式会员,只能算准会员。 “不知道饭店经理人这个头衔是谁决定的?” 听到顾青青一边切洋葱一边嘟囔,在一旁剥莴苣的李正回答她:“我觉得不需要头衔吧!有固然好,但是没有的话也不会妨碍工作啊!那只是本人的意识问题而已。” “我最近老是在想自己究竟想成为怎样的饭店经理人……” 不管是以前或现在,顾青青都想成为像安炀一样抱持着信念而努力工作的经理人。 能够抬头挺胸地说:这就是我的工作。 看着他为客人服务而且以工作为荣的模样,老实说自己真的打从心底羡慕。 但是,那不是因为他是艾瑞克组织的会员才羡慕他。 顾青青觉得这份工作的乐趣是,可以在二十四小时内不断地看和听,然后把吸收到的知识转变成自己的经验后,为将来的自己储存起来。 听顾青青这么说,李正却持相反的意见。 不愧是喜欢饭店的李原先生之子。 他对艾瑞克这个组织有相当程度的了解。 “饭店经理人每天埋首于工作,眼里只有自己身处的狭小世界而已。这样一来不但不能应付客人越来越多的需要,对于下属的教育也不会有帮助。而且,还有所谓水准的问题。特别是饭店,客人花了大把钞票当然要享受到应有的水准。” “……水准这两个字好难听。我觉得服务就是服务,哪有什么上下之分?” 顾青青打了三个蛋放进锅中水煮。 “你所抱持的只是理想论而已。光是我们这家饭店住一个晚上就要三、四万,这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负担的。当住宿费决定那一刻,就等于已经在分客层了。” “……是啊!” “而且,我认为人并不是一天到晚都在接受服务。总有些家伙认为我付了钱就应该事事得到满足不是吗?他们应该了解在同一个空间了,还有人跟他们一样也是付费享受服务的。” 嗯……在水龙头下洗着眼睛的顾青青有点不解他的意思。 洋葱让顾青青泪流不止。 “不过,有些有钱人不会想那么多。” “但是,告诉他们之后,他们就应该知道吧!” “……我觉得不知道的人还是比较多。不过,幸好我们饭店的客人程度都还不错。” 来往过他们饭店好几次的熟客们几乎都是好人。 顾青青想多半也是由于高元小姐的品德,那几乎等于这家饭店的价值。 高元小姐至今仍不喜欢那种以登广告来招揽顾客的方法。 饭店刚开始还在广告小册子和介绍的月刊杂志上打广告,不过现在不管是访问或电视采访,高元连在杂志上放张照片都拒绝了。 一天只需要三组客人。口耳相传是天美饭店的经营方针。 顾青青觉得这个方法很适合他们这家小饭店。 “……李正,你只想待在高元身边就好吗?饭店的工作只是你的兴趣?” 难道你……李正在顾青青旁边欲言又止。 顾青青向前方点点头。 “我不会让高元知道的……真的是这样吗?” “是啊!我就是担心高元的事才想到这里来。” 他们同时回头,但是没看到后面有人。面面相觑之后又各自忙起手上的工作。 顾青青让李正把红萝卜跟马铃薯洗干净后切成块状,然后放入锅中。 “虽然我知道担心也没有什么用……” “高元小姐该不会有什么病吧!” “不是啦!不过,我不能把他的私事说出来,对不起。” 顾青青铺上桌布开始摆餐具。 夫人会今天下午回去,而李原先生则留在这里跟人谈生意,应该会再住一晚,至于李莎顾青青就不知道了。 高元昨天告诉顾青青要设定今早七点半的闹钟叫他们起床。 所以他们大概八点左右才会下来用餐吧! “你想喝蔬菜汤还是海鲜汤?” “……海鲜汤。” 顾青青把开罐器跟菜罐头交给李正。 嗯……看来他不讨厌帮忙。 白煮蛋是用来做沙拉的材料,所以可以等一下问他们想怎么吃而变出其他的花样。三种火腿、汤、沙拉、牛角面包,还有红茶、咖啡,加上冷饮,是他们饭店欧式早餐的模式。 要做中式早餐的话必须借助高元小姐之手,所以比较花时间。 顾青青昨晚问高元小姐可不可以先洗澡的时候,高元小姐说她要先进去洗,看来被李正强吻对她来说,还是有相当程度的冲击。 过不多久就回来的李原先生等人,说有话明天再说后,就上二楼休息去了。 好像只有李莎站在李正这一边。 八点前,高元和李原先生下来了。 “我太太说不想吃早餐,等一下给她一碗汤就行。” “要不要我送到房间?” “不用了……不用了,她只是在闹脾气,我待会儿叫李莎送去就好。” 高元小姐看到李原先生伸手准备拿报纸,就轻描淡写地说吃完再看吧! 她是怕辜负了她辛苦做的早餐。 “老爸,这早餐我也帮了忙。” “你的事待会儿再说。” 李原先生坐在餐桌的主位,高元在旁,李正则在高元的前面。顾青青开始在他们的盘里盛汤。 “青青你呢?” “我已经吃过了。” “不会吧?你不是只抓了几口?你实在是太瘦了啦!” “……李正。” 李原先生摊开餐巾用低沉的声音叫着自己儿子的名字,这还是顾青青第一次看到李原先生严肃的模样。 “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青青有她自己的方式。”高元也静静的说。 李正后来就一言不发地跟餐盘里的食物奋斗。 服侍完三个男人用餐后,李原先生帮顾青青去问了李莎莎和夫人要不要吃早餐。 顾青青把李正赶到图书室去,看到她们都下来之后又开始服侍起她们。 高元本想帮顾青青,不过因李原先生似乎有事叫她,顾青青就他笑笑说没关系。 “这是你做的吗?好漂亮的早餐!” “……谢谢你。” “简直可以当厨师了嘛!妈,你说对不对?” “李莎,青青想当的是饭店经理人,你这么说就太失礼了。” 被夫人这么一教训,李莎吐吐舌头,俏皮地说了声抱歉。顾青青笑笑说没关系,把沙拉和汤端上餐桌。 顾青青对他们交代吃完就请放在桌上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 顾青青想高元应该会把她的事告诉李原先生。 顾青青虽然没必要一直留在这里,不过既然牵扯到她,而她还跑回家的话好像有点…… 顾青青所指的当然是为什么染黑发的事。况且她也满担心李正的事。 “我先回安炀那里一趟,下午再回来吧!” 安炀今天应该去上班,顾青青想趁他不在的时候把家里整理一下。 虽然顾青青知道还是别做太大的变动比较好。 这时有人敲顾青青的房门,是高元小姐。 “可不可以请你来一下?李原先生有话要对你说。” 不会吧!现在? “好!我马上去。” 顾青青从床上爬起来,到设于图书室中的经理人办公室。 李正也在,高元在顾青青进去后自己也进来,顺手把门关上。 “……我有事想问你们。” 顾青青和李正互看了对方一眼,他们好像没做什么坏事。 “阿正,你说想在这里上班。那我问你,你认为在饭店任职的人最需要的是什么?” 这好像有点像面试。 顾青青跟高元面试时也被询问过类似的问题。 李正抬头挺胸地坐在椅子上回答。 “细心、体力、亲切、温暖……还有宽大吧!” 嗯……李原先生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顾青青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那青青你呢?” “我觉得是……距离和演技……还有不跟客人视线相接。” “为什么不跟客人视线相接?” “……为了让客人宽心,也为了让自己有时间做心理准备。” “也就是让你有时间待机的意思罗?” 手指交握放在腹部上的李原先生满脸笑容地问顾青青,顾青青答是。 “那距离又是指什么?” “算是一种留给彼此的空间吧!” 嗯……她似乎表达得不太好。 顾青青偷瞄了高元小姐一眼,高元只轻轻地歪着头而已。 “那演技呢?” “经理曾经告诉我饭店是舞台,饭店从业员是演员,而客人就是观众。从业员要应付每天的开幕、演出……如果对什么事都反映过度的话根本应付不完,所以就把自己当作是职业演员的感觉表现在外……” 从喉间里发出笑声的李原先生看了高元小姐一眼。 “明年起我们公司的职员教育就交给你了如何?” “我担当不起。” 顾青青虽然很紧张,却并不讨厌这样的谈话方式。 不过,他们为什么突然…… 高元握住顾青青的手向李原先生笑着说很划算吧? “没错。青青,请你务必要在我们饭店继续做下去。” 高元接着李原先生的话说。 “昨天晚上我也跟安炀联络过,问清楚大概的情形。你就放心在我们这里做下去吧!有什么危险我会替你承担。” 顾青青紧张地红着脸向李原先生一鞠躬。 “……是、是。谢谢您,我以后会更努力的。” 高元教她的演技当然是真的,而且很有效果。 对自己的工作充满自信,就像投入角色中的演员一样。 这就是顾青青到这里七个月以来的成果。 而且,还能获得李原先生跟高元小姐的认可,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让她开心的了。 “……老爸,那我呢?” 在顾青青隔壁抱着手臂叹气的李正凝视着坐在他正面的李原先生。 “高元。” 李原先生打算把儿子的评价交给高元小姐。 “你刚才的回答不管在哪家企业面试都无法通过。” “为什么?” 顾青青也很想知道理由,所以用心听着高元小姐的话。 “因为那是身为一个人最基本态度。你所说的答案就好像交朋友的前提一样,我想主考官要求的应该是更具建设性的答案。” “那我就跟着青青当实习生总可以吧?” 这个人真是不屈不挠…… 要跟一个比自己小的人见习还不是一般人说的出口的呢! “也好,反正到了夏天饭店会更忙,而且你也还没选课,没有必要浪费一年的时间……高元,教育这家伙的责任就交给你了。” 听到李原先生的结论,高元小姐明显地吃了一惊。 “你没有说错吧!” “你似乎很擅长教育员工,我希望你彻底把什么叫做工作及人际关系间的距离,教给我儿子后,再把他还给我。” 第428章 “李原先生……你一开始就有这个打算吧?” 高元小姐一声叹息,而李正则是开心的在房间里跳来跳去。 看得出,李正是非常的开心。 “青青,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同事了,平起平坐了。” “开什么玩笑,阿正,你从今天开始,就要注意说话的方式,你如果赶在客人的面前没有礼貌的话,我就拍派你去专门打扫庭院和厕所。 高元小姐半放弃地喃喃自语。 李正则微笑着,活力十足的应了一声:是! “青青……” 这时,李元先生叫她。 “从下星期开始,一个礼拜之内要把庭院里的另一栋房子整理出来当作会议室。二楼则当作私人房间,就交给你跟阿正负责。” “是。” “阿正,你先回北城一趟,把该带的东西整理整理,期限是两个礼拜:七月十号来上班。” “是!” 阿正一脸兴奋地来回看着父亲和高元小姐的脸,顾青青在想自己也该做好心理准备了。 他该不会想追求高元小姐吧?趁高元小姐睡觉的时候偷袭她……顾青青觉得自己一定要保护高元小姐。 俐落地决定好各人小事务后,李原先生走出了图书室准备外出。 七月过去,到了八月中旬的时候,每天都客满的饭店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不过,还是有一组客人进来住。 在正午前把其他的客人送出去,也把行李的快递处理好后,顾青青和李正轮流去洗澡。 今天既非假日也不是礼拜天,照理说我们应该可以过得满悠闲的。 “……南城怎么这么热?比北城还夸张啊!” 李正赤裸着上半身在客厅的地板上打滚。 本来是会被高元小姐骂的,不过他现在不在,要到晚上才回来,所以整间饭店只有他们两人。 唯一的一组客人也不在,可能要到黄昏或吃过晚饭后才会回来,于是他们就关上客厅的门轻松起来。 因为中午的时候应付了一桩突发事件,他们两个都相当疲累。 “不少人喜欢拿饭店里的东西。” 听李正提及这个话题,顾青青也从沙发上转过身来回答他。 “像洗发精、牙膏、拖鞋之类也就算了。但是,烟灰缸、丝质睡衣、毛巾的话,应该算偷窃吧?” “不过,我在初中的时候也收集过像马克杯、烟灰缸等这类东西。” “我只收集过火柴盒……” 事情的起因是在客人要回送的行李里发现了饭店里的用品。 要不是行李没有用胶带封起来根本不会发现,如果晚一点知道的话,就得写信去跟客人要回来,心情也会沉到谷底。 “干脆写个擅自取走本饭店用品者请照价付款的标语算了,怎么样?” “不行啦!老板不喜欢这样。” “我老爸就常把什么将心比心挂在嘴上,简直像外星人的想法一样。” 李正滚在地上大笑。 发现东西在行李里的他们当然拿回来,而且还摆了一封信在里面。 “……非常抱歉,您的行李在搬运时掉落,我们为了检查有没有损坏,所以确认过里面的物品,却发现其中有本饭店非服务范围的用品,所以擅自取回。请下次再度光临本饭店,谢谢您。” 这份内容是顾青青从安炀有关饭店的书里看来的,所以也有模有样地写了一份。 不过,四季大饭店的浴衣因为被太多人拿走,所以不但在饭店附设的商店里有卖,而且还故意在吊浴衣的衣架上印上价钱。 这种客人实在太多了,真希望他们别这么缺德。 要是他们敢打电话来要的话,也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算了,换个角度想想,他们也是很想要我们的东西当纪念啊!……是电话,我去接。” 电话铃才一响,弹性良好的李正立刻利用腹肌的力量跳了起来。 连着几天大热天,顾青青已经连动都懒得动了,他真是体力充沛。 今天晚餐要吃什么呢……? 顾青青闭上眼睛想着晚餐的时候,突然听到客厅的门像被敲打似地响起,然后啪地一声打开。 顾青青还以为会是谁冲进来赶紧起身,没想到却是李正呆立在门口,顾青青松了一口气又坐回沙发。 “吓我一跳。怎么了?是不是东西又没送到?” 李正的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看他的脸色就知道大事不妙。 该不会是高元小姐发生了什么事吧……? “李正!你振作点!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顾青青抓住他的肩膀拼命摇晃,他才用呆滞的眼神看着顾青青。 “事故……” “什么事故?是谁?是高元小姐吗?” 李正摇摇头,用低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低喃了几个字…… “……是李原先生?他在哪里发生事故?送到哪家医院?” 李正只是摇头,用手蒙住了脸。 顾青青心里想着得赶快跟高元联络,但是手却像黏在李正的肩膀似的无法松开,只有一声比一声强烈的心跳和呼吸声在耳中回响。 …… “……这花看起来真清爽啊,青青。我已经好久没看到鹭草了。” 带花来探病的顾青青,为了让继父看得更清楚,正在调整花瓶的方向。 “白色的花看起来虽然有点寂寞的感觉,不过这种花的花瓣内侧带有淡紫色,在花店挑花的时候就不由自主选中它。” “我就是喜欢这种草花,谢谢你。” 坐在床上的继父,在今年七、八月间,又遵照医生的指示住回医院,回到京城的今天已经是……九月七日了。 继父比他在大学任教的时候多了不少白发,原本温和的脸在这一年病痛的折磨下,多了几分沉静的感觉。 顾青青虽然知道安炀的容貌有百分之九十遗传自他母亲,但是继父温厚的气质实在让人无法联想他跟安炀是父子。 “安炀最近怎么样?听说现在饭店业很不景气。” “‘四季大饭店’根本没有受到影响,生意好得很。再过四天就是一周年了。” 顾青青想到去年刚开幕的时候。 顾青青虽然只在开幕前与开幕后各做了两个星期,但那里却是她第一次体会到在饭店做事的乐趣及成就感的地方。 “你那里的饭店怎么样?跟高元小姐处得还好吧?” 继父到现在还是没放弃希望顾青青拿到高中文凭的想法,却也相当支持顾青青所作的决定。 当顾青青告诉他,自己要在高元小姐的饭店上班时,他明显地吃了一惊,然后每次看见顾青青都会问她的工作状况,然而他也从来没有叫她别做了。 但是……依现在的情况,或许他会叫她回到学校读书也不一定。 顾青青不想有事瞒着他。 反正自己早有了心理准备,就干脆老实说出来吧! “老实说,我们饭店老板因为发生车祸,现在还在昏迷中。而高元小姐已经回北城两个礼拜了。” “两个星期都没有营业?那预约的客人怎么办?” “……我们只能告诉预约到九月的客人说,因为饭店内部正在整修,然后介绍他们到新区其他饭店去。” “到九月底……” 继父自言自语后静静地看着顾青青。 饭店的老板叫做李原,是她现在上司高元小姐的义兄。 他虽然从事贸易工作,但是在他所爱的城市开一家饭店是他长久以来的梦想。 实现他梦想的人就是高元小姐。 高元小姐原先在北城一家非常有名的饭店任职经理人,能干到连安炀都特地跑到北城想要挖角。高元小姐不但人长得漂亮,头脑更是一流,非常热爱自己的工作。 这样的高元小姐舍弃了北城大饭店经理人的地位,也拒绝了安炀的邀请,而接下了李原先生的梦想“天美饭店。” 从饭店的经营方针到职员的挑选,都是由身兼负责人和经理人的她一手包办。 顾青青说,在她被‘四季大饭店’开除,失去生活目标,镇日无所事事,而越来越自我厌恶的时候,就是她救了她。 在高元的帮忙下,她一方面见习经理人的工作,一方面还兼打杂跑腿。 这家天美饭店。在今年十月也届满一周年。 虽然,这家饭店一天只能容纳三组、最多七名的客人,是很小的饭店,但是她打从心里喜欢这家饭店,能在这家饭店上班是她的骄傲。 在高元手下她担任的虽然是杂务,但是也经验到了形形色色的事。 他们饭店不算外包的清洁公司,实际的员工只有两人。 除了高元小姐和她之外,在今年七月还会加入一名叫李正的家伙。 在这种状态之下,最被要求的就是跟客人之间的距离以及积极的接触,而这也正是她理想中的工作型态。 饭店业者的准则无微不至的服务。 替每一个客人设身处地着想的服务业。 对她而言,每天都充满了愉快的学习,虽然睡眠时间缩短,有时还会遭到高元的严厉指责,却一点也不觉得苦。 尽管高中只念了一半就退学,在资历上还嫌太年轻,不过这反而成为她比别人占优势的条件,年轻就是本钱嘛! “……那么,如果你老板……去世的话,饭店也会随着关闭吗?” “我也不知道,不晓得高元小姐会不会继续做下去。” 高元小姐和李原先生彼此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不过两人的感情非常好。李原先生四十六岁,有两个读大学的孩子。然而高元小姐对他的感情与其说是兄妹,还不如说是心上人的那种感觉。 李原先生到现在似乎都没有发现,所以高元小姐还算是单恋吧! 不过,复杂的是高元小姐同时也是安炀的恋人。 嗯……成人世界真是有够复杂。 “安炀听到老板车祸的事也吓了一跳。而且,在事故发生当天,他还特地早退跑到我们饭店来代高元小姐的班。” “哦……” 顾青青把自己的椅子挪近继父的床边。 “那一天跟隔天他都待到客人退房才走,把预约到九月的客人介绍到附近饭店的人也是安炀。” “是吗……” “安炀说反正我们的客人本来就少,要介绍到其他饭店也不会太难,不过我还是看到他跟每个客人道歉。现在还是暑假,南城也不像假期时的人那么多,但是客数还是比以往多了不少,关于这一点他就帮了很大的忙。” 顾青青耸耸肩微笑,继父也笑着点头。 “有困难的时候互相帮助不管在哪里都是必要的。我也曾经代替别人演讲,还帮一个车祸受伤的教授代了一个月的课呢!” “连大学里都有这种事啊?” 顾青青虽然无意考大学,但却蛮喜欢听关于大学的事。反正增长见闻嘛! 饭店内的人是来自世界各国的。 除了外国人之外,常到世界各地出差的商人、来参加学术会议的医生、古董商,还有任职于饭店的人也来过好几次。 听他们说话真的很愉快。 但是,顾青青不能只顾享乐。听客人说话虽然也是她的工作,然而太没知识的话对客人来说不但失礼,也是一种羞耻。 不过,就算顾青青她无知,高元可是个走到哪里都不丢人的饭店经理人呢! 但是,顾青青知道不能永远依赖高元,她自己也得不断成长才行。 “安炀也说,刚听说高元准备雇用我的时候,他打从心里反对,不过现在想法却有些改变了。” “哦……” 顾青青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是满脸笑容,没办法嘛,她就是无法控制自然想笑的冲动。 “或许我就是适合这种小而忙碌的饭店也不一定。他很喜欢喝我泡的奶茶,可能他嫌自己动手太麻烦吧?” “不会的。” 继父笑着轻轻摇头。 “我刚住院的时候还很担心你们,现在看到你们相处的很好我就放心了。” “我也是,只要安炀不生气我就放心了。” “你常惹他生气吗?” “是啊!他常说我又傻又无能,只有小学生的智商而已。打通电话叫我送东西到饭店去,居然只给我打工费五元,真是把我当跑腿的使唤!” 听顾青青这么说,继父更是开怀地笑了。 这间病房是间三人房,继父睡的是正中间的床位,两边当然也有同室的患者,不过他们现在都去检查了所以不在。 顾青青和安炀从事的都是从早到晚的工作,平常实在没什么时间来探病,一看到继父能笑得这么开心,老实说,她真的庆幸自己来了。 上个星期她和高元小姐都一直待在北城。到医院去探望李原先生时,他总是谢绝访客,高元因为是家属所以可以进去,而顾青青只能在门口干等。 在走廊上等待的时候,顾青青模糊的想到住院的继父和自己自愿进老人院的爷爷。 第429章 顾青青希望自己的家人都能安好,爷爷和继父都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请您一定要长命百岁……” 顾青青下意识的如此说道,下一秒,她的脸整个红透了。 虽然不好意思,但是她确实真心这样想的。 这还是继父住院以来,她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来。 挺不好意思的。 “谢谢,我最近身体情况不错,不就应该就能出院了。” “是吗?太好了。” 顾青青终于放心了,她之所以会说那样的话,是因为受到李原先生车祸的影响,好好的人差点就没了,那种打击真的很可怕。 顾青青昨天也去探望过爷爷,看到爷爷很开心。 距离妈妈去世到现在,已经有一年半了。 继父因为身体原因。没办法亲自办忌日周年,不过当她告诉他,已经帮他给妈妈上香了。 顾青青的亲爸去世两年,妈妈就和继父结婚了,顾青青当时并非无动于衷。 但是,和继父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才体会到他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一起生活久了还是会替对方担心…… 继父虽然和顾青青毫无血缘关系,但是却对她很好。 继父很喜欢顾青青的妈妈,就算妈妈去世也没有停止照顾她,所以顾青青想一辈子好好地照顾继父。 还有安炀也是。 这个她无论在体格、外表、头脑上都跟他差一大截的哥哥,刚开始的确让她感到很不是滋味,但是现在……顾青青反而觉得他是个很值得依靠的人,而对他完全改观了。 在知道他雇用侦探去调查她朋友的时候,顾青青真的觉得无法原谅他,不过在站在第三者立场的高元劝说下,顾青青学习试着去改变自己的想法。 高元小姐这么说:其实傲慢的人是你,根本无心去了解、接近安炀的人也是你。 如果她能像去了解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客人一样观察安炀,一定会发觉他的优点。 高元小姐和安炀同一所大学毕业,还一起在欧洲留学一年,并且同居,所以理所当然比她这个继妹要来得了解他许多。 她不但知道安炀的弱点,还知道安炀在饭店经理人这个职位上成功前的种种过去。 当然,就像高元很珍惜安炀一样,安炀对高元也特别与众不同。 就算大家都是饭店界的同业,但要不是高元的饭店的话,她想安炀一定不会放着自己的饭店不管,而伸出援手。 “……李正应该还撑得下去吧?” 顾青青担心李原先生和高元小姐,但更担心李正。 “李正是我老板李原先生的儿子,今年准备休学一年在我们饭店实习。他对工作的态度很认真,虽然只比我大二岁也不会摆架子,是个好人……” “是吗?要好好珍惜朋友。” “嗯,这个我知道。” 顾青青的同学几乎都已经没联络了。 不过,她并没有特别想见那些念书时的朋友。 但李正就不一样了,看不到他,她会担心,听不到他的声音也觉得很寂寞。 他们认识还不满二个月啊! 顾青青终于知道友情跟时间及距离一点关系也没有。 说到时间和距离,就像重视李正一样,顾青青还有一位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 安风……还有江瑞先生。 顾青青无法用言语形容他们对她的照顾。 不过,顾青青现在还不能把他们的近况告诉继父。看他这么担心她的工作问题,她怎能再让他为她其他的事操心呢? 连安炀受伤的事都没有跟继父说。 而且,安炀也严厉交代我不要说出去。 今年夏天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李原先生的事也还没有解决。 安风的刑期好像已经快决定了。 目前的他虽然仍在住院,但是脱离险境之后已经可以像普通病人般进食了。 而顾青青也得到准许,明天可以在警方的监视下去探望他。 他们对顾青青说,这大概是在医院里的最后一次会面了。 虽然已经进入九月,空气还是十分湿热。 完全感觉不出秋天的气息。 不晓得是秋天来得快还是饭店的复业来得快? 希望能赶上开幕一周年纪念就好了。 这一天,顾青青一直待到探病的时间结束才离开。 六月底,安风受伤,严重的程度几乎让他徘徊在生死边缘。到现在已经过了二个多月。 “医生明明说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痊愈,没想到你居然复元得这么快,简直像超人一样。” 上次顾青青来的时候,还记得安风的胸膛到腹部上缠满了绷带,现在居然全拆了下来,只剩下护住伤口的纱布而已。 顾青青感叹地说道,结果安风却把手伸到病人服里,开始挠了起来。 “啊!不能抓啦!纱布会被抓掉。” “黏胶带的地方痒得要死。” “你骗我!我看到你在抓纱布的地方。” “我想把结疤抠掉啦!可恶,室温二十七度?我的夏天只要十七度就够了!” 安风这么瘦,可是却极端怕热,跟顾青青睡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把冷气温度调到十七度。 不过,住院本来就不自由,更何况安风是警方的重要证人,当然不能当作普通的住院患者处理。 不晓得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顾青青觉得这家医院比前一家的监视要来得严格许多。 在安风的状况稳定下来后就立刻移到这里来,不过这里还是属于市中心。 在顾青青一接到警方的电话,说今天是最后一次会面时,已经先问过可不可以带吃的东西进来。 煮过的食物不能带,连衣服都因为并非医院专用的也不行。不过,文具用品除了剪刀跟刀片类,都可以带。 他们大概怕犯人利用这些工具来自杀或逃走吧! 顾青青从袋子里把带来的信纸信封,还有米饼,摊在安风的床上。 连这些东西事前都被警方检查过了,他们夸张到连笔都拆开来看。顾青青虽然有点不满,但想到是警方的工作也只好忍下来。 “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所以我带了很多东西来。” “你想收到我的情书吗?” 安风瞪大眼睛看了顾青青带来的东西几秒,就立刻微笑地拿在手上观看。 “自从高中写作文以后,我可从来没写过信。” “你想写什么都可以,想写的时候再写吧!” “……你干嘛?” “这是为了超重时准备的。” “你要我写十张啊?” “那可说不定,反正保险嘛!” 见面的时间只有二十分钟。这还是因为安风的态度合作,所以警方在与顾青青联络时告诉她,特别通融,时间久一点。 从顾青青进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分钟。 越是接近离别的时间顾青青就越想哭。 但是,顾青青不想用泪水跟安风告别,所以拼命忍耐。 安风的表情非常平静。 他虽然对医院考虑到病人的卡路里和健康而调配的饮食不满,不过看起来气色倒是相当好。 他的头发有点长,但被韩也等人殴打过的痕迹早就消失了,现在只等枪伤和骨折的地方恢复而已。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安风的表情柔和了下来。 那是一张笑起来连眼睛都看不见、是顾青青最喜欢的表情。 不管警方在不在旁边,反正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把羞耻、心暂时丢到一边去吧! 在顾青青下定决心的同时,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抱住安风的脖子。 顾青青无法控制她的眼泪。 安风拥着顾青青温柔地抚摸她的背脊,顾青青的泪水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关是跑不掉了,不过还不至于判死刑,别用这么可爱的脸哭了。” 安风在警方看不到那一边附在顾青青的耳朵上说。 “……韩也对你作了那么过分的事……对不起。” 顾青青贴在安风的肩膀上摇摇头。 “他是一个只能活在那种世界的可怜人……” 嘴上这么说的安风,却在警方看不到的另一边,用手指在顾青青身体上写着字。 从他手指的动作感觉起来应该是“骗你的”。 以前,跟安风同床的时候,他们就常常玩这种在彼此身上写字的游戏。 虽然是很简单的游戏,不过那时的安风最喜欢在她怕痒的地方写字。 现在的情况应该不一样吧?顾青青的泪水应声而止。 顾青青一方面集中全身的神经来感受安风在最后想要传达给她的讯息,一方面还得不让警方察觉般地把脸埋进安风的颈项里。 “我……无法恨他,所以你也原谅他吧?” 他的手指同时写着“才怪”。 他应该是在跟她串供吧?而且故意让警察听到,是希望当顾青青被询问时能说同样的话。 江瑞先生曾这么说过。 警方相当重视你憎不憎恨对方。 还说安风从以前就已经熟悉警察的办案方式,所以应该有他自己一套应答的模式,而顾青青只要在问话时简单的回答“是”或“不是”,别多说话就行了。 接受警察质问当然不能说谎,不过别说什么多余的事最重要。乱说话可能会招来不必要的误解。 那时安风是有心要杀韩也吗?顾青青觉得应该不是。 如果真的是,也不是为了他自己……她想是为了她。 “对不起……安风,都是我到那里去才……” “你这次要是学乖了的话,下次千万别一听到人家提起我的名字,就傻傻的跟去,知道吗?” 他温柔地拍拍顾青青的脸颊。 “嗯,我也会写信给你……” “你要写信可以,不过别把名字跟地址写在信封上。” 顾青青惊讶地抬起头来。安风笑着说她无知,用额头轻碰她的额头。 他总是会在她问什么或是要告诉她什么的时候出现这种动作。 “我会先写信给江瑞,然后你再去问他地址。谁知道监狱里的家伙会做出什么事?你也不想被人威胁说“跟现行犯是好朋友”吧?” “……会有这种事吗?” “当然有。我说得对不对啊,警先生?”顾青青一回头看见坐在门边的警察一脸不耐烦地咋了一下舌。 “安风……你既然这么聪明,为什么不用在正当的地方?” “等我出狱后自然会找份正当的工作。” “真的?” 顾青青情不自禁的叫出来。结果安风在顾青青手臂上又写了“才怪”两个字……她就知道。 可能是看到顾青青失望的表情吧?安风眯起眼睛用力抓住她的手腕。 “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认真的生活态度,我会当作参考来认真地考虑我的将来。” “……嗯。” 顾青青看这也是说给警察听的吧?不过,这次安风没有在顾青青手臂上写字,难道是说真的? 啊啊……时间正一分一秒的飞逝。 警察手上握着的电子表发出了时间已到的响钤声。 “我虽然对你撒了不少谎,但是我很爱你哦,” “嗯……” “爱哭的你在我眼里一样可爱,看你跟安炀吵架更是有趣。” “嗯……” 跟在加护病房的时候相反,那时都是顾青青拼命在说话,现在顾青青只想听安风的声音,就算是谎言她也不在乎。 “不过,我不会妨碍你的,加油。” “……嗯。” “你应该可以成为经……什么人吧?”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 “有一天,我会带着大把钞票去把你买回家。” “呃……” 安风的嘴唇突然贴在顾青青的太阳穴上,顾青青一闭上眼睛就感到他的唇落在她的额头、脸颊还有眼睑上。他再度拥住了顾青青。 然后在顾青青耳边低语:“……交给江瑞。” 他故意扭动身体装作在抱住顾青青的模样,在警察看不到的死角把一张小纸片塞到顾青青的手里。 这时警察从椅子上站起来。 “亲热得差不多了吧?” “哪是亲热?是兄妹爱。” 警察曾问过顾青青是不是在跟安风交往,顾青青摇摇头否认。这也是江瑞先生教她的。 安风大概也会否认跟她之间的关系吧? 李月说韩也在死之前曾经叫顾青青做了什么,顾青青对警方说那是在被威胁之下,才不得不做。事实上,也是如此。 江瑞先生想的事真的都跟安风一样。 “我……等着你的联络。” 安风坐在床上微笑地目送顾青青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安风要如何接受警方的盘问,他要怎样越过这些难关,都不是顾青青所能想像的。 顾青青在门前回过头去,仿佛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坐在那里。 那是顾青青跟他住在一起时从未看过的表情,或许那就是到目前为止,只在江瑞先生面前出现过的神情吧! 那种令人一凛的冷静已经隐藏在他的笑容之下。 不……或许是顾青青看他的感觉已经有了改变。 在顾青青决定跟这个人重新建立起新关系的时候,就已经自然而然地从别的角度看他。解下心中枷锁的顾青青,或许可以看到她所不知道的另一面。 第430章 顾青青每跨出去一步,安风在她脸上留下的温度一直在她的脑海里重复出现。 触摸的感觉如此真实,令她无法忘怀。 当病房门关上的时候,就像是将她和安风分隔开来。 她突然感到一丝绝望,就像母亲去世时一样,绝望而悲伤。 她和安风,或许好久好久无法再见面了吧。 安炀说自己会抽时间去南城医院探望李原先生,叫顾青青把医院地址发给他。 顾青青心想,因为李原先生住院,高元小姐肯定是很担心很不安吧。 安炀除了去医院看望李原先生,应该还想要去安慰高元小姐吧。 不知怎么的,顾青青感觉有些寂寞,表情也变的阴郁。 离开医院后,顾青青就回到安炀的公寓了。 关上门,顾青青突然感觉浑身无力。 好累…… 那种感觉,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虽然每天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件,但是顾青青却越来越感觉累。 那种感觉令她备受折磨。 “……好想工作。” 在空无一人的房间自言自语只会让自己更加疲累而已。 不过,顾青青有一件事可以做。 得赶紧把安风交给她的纸条再誊写一份不可。 顾青青把内容写在cd中所附的歌词页上,然后放进袋子里。就算要交给江瑞先生,也要装作好像借他cd的样子比较好吧?或许顾青青想太多了,但是上面写的应该是警方还在寻找的、藏有韩也秘密金库的地方。 顾青青把纸条带在身上走出了公寓大门。 顾青青想应该没有警察跟踪她。不过,江瑞先生说光凭她是跟安风接触的最后一个人这一点,就足以引起警方注意了。 因为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看,罪犯可能会某些行动出现吧? 顾青青坐进电梯,一再告诉自己就算在外面看到警察也要视而不见。 在面对讨厌的客人时她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顾青青不可能去了解每一个人,当无法沟通的时候就只好强迫自己不闻不问了。 高元小姐也说可以这么做。 总比不停累积压力要来得好吧? 当然,在客人面前不能表现出漠视他的表情就是了。 待在饭店工作这段时间,这方面的转换可以说是适应得最快的一环。顾青青想饭店规模越大,职员也越容易成为切换心情的专家吧? “安炀不用说一定是专家中的专家。” 顾青青走进附近一家咖啡店点了一份迟来的午餐。 不管有没有人在监视她,她都不在意。 这种想法和行为虽然有点像在做帮凶,不过为了安风什么都无所谓。 顾青青打算明天或后天去找江瑞先生,今天就暂且回天美饭店去住。 昨天,从继父的医院出来后就直接回安炀的公寓,所以顾青青已经有四天没有回饭店去了。 就算是回去打开窗子透透气,对现在的顾青青来说也是一件快乐的事。 那时跟韩也一起在房间里的部下,还有二个没有抓到,不过顾青青已经把头发染黑,所以可以继续留在高元小姐的饭店里做事。 安风的事件刚好发生在饭店暑休的时候。 高元小姐从国外回来再回到工作岗位是七月一日的事,安炀打定主意,要是警方问起来,就说顾青青是在那里当暑期工读生。 不过,警方倒是没问顾青青这么多,也没有派人监视饭店。 连安炀任职的饭店也没有出现警方的踪影。 顾青青选了一张满想买的cd后,就立刻结帐出来,然后到常去的商店买了三明治当晚餐,还外加一大瓶矿泉水。 顾青青把塞满信箱的邮件抽出来,拿出钥匙打开门。不过,一开门迎面就吹来一阵空调的冷风,顾青青的心脏不禁狂跳了一下。 “……是高元小姐的鞋?” 顾青青胡乱脱了鞋,把手上的东西往旁边一放就冲进客厅。 但是,高元不在那里,也不在她自己的房间。 “难道是上面的客房?” 顾青青有不好的预感,小心翼翼地往一一楼上去。 是不是……是不是李原先生已经不行了? 这几天高元都没跟她联络,所以李原先生的伤势应该不至于突然恶化才对。 不过高元既然已经回来了…… 她该不会想自杀吧……顾青青一打开房门立刻双腿发软地跌坐在地上。 “……嗨!” 高元就坐在李原先生最喜欢的客房的床上。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半个月都没有回来还是不太好吧?” “安炀有没有跟你联络?” 顾青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近高元身边就闻到一股酒味。 从高元的身上,可以闻到像挥之不去的香水般强烈的威士忌味道。 “你喝酒了吗?你全身都是酒味。” “是啊。” 到目前还保持着微笑的高元在下一瞬间眼眶已盈满了泪水。 难道? “李原先生他……” “他还活着,但是……已经不行了……” 高元双手蒙住脸发出悲痛的哀鸣。 顾青青下意识地抱住高元的身体叫道:“你振作一点!经理!” “不行……我无法在那里等待……他的生命迹象慢慢……消失……” 高元充满疲累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好心痛。 随着她颤抖的话语,体力似乎也一点一滴的流失。 “你没有告诉他们就回来了吗?” 虽然,这是顾青青第一次看到高元如此慌乱的模样;但是,原本顾青青就知道他对李原先生的感情,所以能谅解她的失态。 在安风动手术的时候她自己也几乎以为自己快死了。 在手术完成看到安风恢复意识的脸之前,顾青青都觉得自己脑中一片空白。 但是,那时候还要兼顾安炀的伤,幸好有李正在身边,顾青青才能鼓励自己再站起来…… 看到高元混乱的模样,顾青青反而越来越冷静地想着要如何帮她平复情绪。 面对死亡当然是一件悲伤的事,因为她已经有过一次丧母的创痛,所以有自信能站起来。不过,要是安风死了的话,顾青青不知道自己能否依然如此冷静。 顾青青真的很想帮高元减轻她痛苦的情绪。 虽然犹豫,顾青青还是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事。 也就是顾青青早就发现了高元对李原先生的情意。 “是吗……” 顾青青还以为高元会生气,而她只是静静地抬起头来,终于说话了。 “你的观察很锐利,事情就跟你说的一样。” “对不起。不过,这么一来,你就可以不用再瞒我了。” 当预知自己喜欢的人即将死亡时,任谁都会失去冷静的判断力,即使像高元这么有自制力的人也不例外。 “不管是谁……当自己喜欢的人病危时都会充满不安。” 高元伸手拥住了顾青青的头和肩膀。 虽然,他的拥抱让顾青青有点呼吸困难,但是顾青青没有叫他停下来。 “陪在……我身边……青青。” “是。” “别让我一个人……” “……是。” 过了一会儿,顾青青听到高元规律的呼吸声。 看来,酒精终于发挥效用了。 不过,她到底喝了多少?顾青青估计起码有一瓶以上。 安炀去找高元的时候,如果发现他不在的话,一定会很担心吧?还有李正……待会儿得记得跟他联络。 顾青青边想着这些事,边用脚把床单拉过来盖住高元。 顾青青很想起身把空调关掉,但是被高元抱着想起也起不来。 顾青青听到她心脏跳动的声音。 这家饭店距离主要道路有段距离,所以就算卡车经过也不会感到震动,除非有喇叭声,要不然可说一点都不吵。 在静谧、仿佛时间停止的空间里感受着人的体温,更让顾青青清楚的分辨出抱着她的人不是安风。 顾青青无法忘记看到安风的那最后一眼。 有一段时间不能见到他了吧…… 记得李正曾经这么说:“分手”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说一直相信能再见面的话实在太天真了。 如果对方是朋友当然无妨。 但是,假使对方是恋人或是自己暗恋的对象,尽管他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但只要无法再见面,跟死了有什么差别? 要是这样,干脆就别再抱什么期待,就当他死了才能放弃。当时李正为了让顾青青忘了安风是这么安慰她的。 那时的顾青青因为安风的一个离别之吻搞得丢了三魂七魄。 所以,李正才会在隔天带顾青青出去兜风时下了一剂重药。 听到李正说“就当他死了才能放弃”时,顾青青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喜欢安风。 顾青青当然明白人生无常的道理,但是她还是希望安风能永远活下去。 “高元小姐……” 这时候顾青青突然对李原先生的归来感到绝望。 要是他死了的话公司怎么办? 李正虽然希望由高元小姐来继承,但是,有李原家人在的一天,高元应该是不会这么做的。 李原先生的太太,每天都对到医院来探病、跟李原先生公司有关的客户低头道歉。 看到以前她修整得非常漂亮的指甲现在已经没有涂上任何颜色,一头长发也仿佛担心看来凌乱似地盘在头上,实在令人心痛。 李原先生的女儿李莎当然也在那里。 李莎和李正在母亲身边支持的模样,深印在顾青青的脑海里。 虽然,李正曾说比起母亲他更喜欢高元小姐;但是,事到临头的时候他还是拿出男人的担当,比平常的他更有男子气概。 他们跟高元小姐暂时都住在医院附近的饭店里。 那家饭店刚好是高元以前任职过的‘国际大饭店’。 顾青青虽然不能进入病房,但是不少像她一样来探病的人也都一样进不去。 顾青青只能做自己能做的事,就是帮他们把访客送来的东西拿到饭店的房间里,还带容易消化的便当,给只要稍不注意就会忘了吃饭的高元和李正吃。 这样过了五天,李原先生连一次也没有醒过来。 太多人在反而花钱,所以顾青青就独自先回这里来了。 高元小姐在十岁的时候因车祸而失去双亲。 每当李原先生到天美饭店来住的时候,就会跟顾青青提起关于高元小姐的往事。 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光听他的口气就知道他非常地爱护高元。 连一同出游时,高元的表情李原先生都记得一清二楚。这让顾青青不禁联想到,就因为有他的存在,才会造就今天的高元小姐。 顾青青在念书的时候是因为父亲的过世才了解分离的痛苦。 再加上没有养宠物,所以几乎没有跟死亡面对面的机会。 不过,在顾青青离开学校后却突然看到了许多人生的现实面。 跟毕业典礼不同的分别,顾青青每天都会在饭店里经历无数次,越是喜欢的客人越希望再见到他,也暗中祈祷他的身体健康。 出了社会后认真交往的人慢慢增加,相对的,离别时也分外痛苦…… 离别会让人成长……安炀好像这么说过吧? 不只是离别,人是一种失去了才会发觉珍贵的动物。 这时,高元小姐翻了个身几乎要压垮了顾青青。 “……唔……” 顾青青的负重力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顾青青朝着再度睡熟的高元耳边大叫。 “好重啊……高、高元小姐……” “嗯……?” 由于顾青青的挣扎,高元终于睁开眼睛。 当他醒来时,竟然满脸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表情,等慢慢想起来之后,又恢复了原本的凝重。 “啊啊,对不起……现在几点了?” “快七点半了。” 高元待在这里已经三个小时了。 “到下面去吧!这里太冷了,你会感冒。” “我没事,你别为我担心。” 话才说完,顾青青立刻打了个喷嚏。 高元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顾青青身上。 “你先下去等我,我马上就来。” “是。要不要帮你放洗澡水?还是要先吃饭?” “我不想出去,这里有什么可以吃的吗?” 高元小姐站起来打开窗户把空调关掉。从一片漆黑的窗外刮进一阵夜风卷走了冷气的凉意。 “我记得还有米可以做饭,你要吃吗?” “嗯,好啊!” 顾青青丢下独自凝视窗外的高元下楼去。 一下楼顾青青才发现没有关门。 “唔……我居然忘了三个小时。” 顾青青赶紧把门关上,应该没有人进来吧? 把丢在门口的东西拿进客厅,顾青青先将浴缸洗一洗,然后把温度设定在四十二度,以便高元可以随时进去洗。 在做饭之前顾青青先把自己的东西拿进房间。 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 从门的内侧突然伸出一双手蒙住了顾青青的嘴。 顾青青的心脏差点停止了。是韩也的部下找到这里来了吗? “青青……别出声。” 顾青青听到头顶上传来的声音……是江瑞先生! 顾青青双膝不由自主的发抖,眼泪也不知不觉地跌出眼眶。他虽然放开了她,但是她已经站不起来了。 江瑞先生把顾青青扶到床边坐下,他自己也坐在她的身边。 第431章 顾青青对继父说出希望他长命百岁的祝福的话,以前从没说过,所以有些脸红。 虽然不好意思,但是她确实真心这样想的。 虽然现在他现在生病中,但是顾青青希望他能够赶快好起来。 这是继父住院以来,她第一次说出这样的祝福话来。 “谢谢,我最近身体情况不错,不就应该就快能出院了呢。” “是吗?那就太好了。” 顾青青终于放心了。 她之所以会说那样的话,是因为受到李原先生车祸的影响,好好的人差点就没了,那种打击真的很可怕。 顾青青昨天也去探望过爷爷,看到爷爷很开心。 距离妈妈去世到现在,已经有一年半了。 继父因为身体原因。没办法亲自办忌日周年,不过当她告诉他,已经帮他给妈妈上香了。 顾青青的亲爸去世两年,妈妈就和继父结婚了,顾青青当时并非无动于衷。 但是,和继父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才体会到他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一起生活久了还是会替对方担心…… 继父虽然和顾青青毫无血缘关系,但是却对她很好。 继父很喜欢顾青青的妈妈,就算妈妈去世也没有停止照顾她,所以顾青青想一辈子好好地照顾继父。 还有安炀也是。 这个她无论在体格、外表、头脑上都跟他差一大截的哥哥,刚开始的确让她感到很不是滋味,但是现在……顾青青反而觉得他是个很值得依靠的人,而对他完全改观了。 在知道他雇用侦探去调查她朋友的时候,顾青青真的觉得无法原谅他,不过在站在第三者立场的高元劝说下,顾青青学习试着去改变自己的想法。 高元小姐这么说:其实傲慢的人是你,根本无心去了解、接近安炀的人也是你。 如果她能像去了解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客人一样观察安炀,一定会发觉他的优点。 高元和安炀同一所大学毕业,还一起在欧洲留学一年,并且同居,所以理所当然比她这个继妹要来得了解他许多。 她不但知道安炀的弱点,还知道安炀在饭店经理人这个职位上成功前的种种过去。 当然,就像高元很珍惜安炀一样,安炀对高元也特别与众不同。 就算大家都是饭店界的同业,但要不是高元的饭店的话,她想安炀一定不会放着自己的饭店不管,而伸出援手。 “……李正应该还撑得下去吧?” 顾青青担心李原先生和高元小姐,但更担心李正。 “李正是我老板李原先生的儿子,今年准备休学一年在我们饭店实习。他对工作的态度很认真,虽然只比我大二岁也不会摆架子,是个好人……” “是吗?要好好珍惜朋友。” “嗯,这个我知道。” 顾青青的同学几乎都已经没联络了。 不过,她并没有特别想见那些念书时的朋友。 但李正就不一样了,看不到他,她会担心,听不到他的声音也觉得很寂寞。 他们认识还不满二个月啊! 顾青青终于知道友情跟时间及距离一点关系也没有。 说到时间和距离,就像重视李正一样,顾青青还有一位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 安风……还有江瑞先生。 顾青青无法用言语形容他们对她的照顾。 不过,顾青青现在还不能把他们的近况告诉继父。看他这么担心她的工作问题,她怎能再让他为她其他的事操心呢? 连安炀受伤的事都没有跟继父说。 而且,安炀也严厉交代我不要说出去。 今年夏天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李原先生的事也还没有解决。 安风的刑期好像已经快决定了。 目前的他虽然仍在住院,但是脱离险境之后已经可以像普通病人般进食了。 而顾青青也得到准许,明天可以在警方的监视下去探望他。 他们对顾青青说,这大概是在医院里的最后一次会面了。 虽然已经进入九月,空气还是十分湿热。 完全感觉不出秋天的气息。 不晓得是秋天来得快还是饭店的复业来得快? 希望能赶上开幕一周年纪念就好了。 这一天,顾青青一直待到探病的时间结束才离开。 六月底,安风受伤,严重的程度几乎让他徘徊在生死边缘。到现在已经过了二个多月。 “医生明明说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痊愈,没想到你居然复元得这么快,简直像超人一样。” 上次顾青青来的时候,还记得安风的胸膛到腹部上缠满了绷带,现在居然全拆了下来,只剩下护住伤口的纱布而已。 顾青青感叹地说道,结果安风却把手伸到病人服里,开始挠了起来。 “啊!不能抓啦!纱布会被抓掉。” “黏胶带的地方痒得要死。” “你骗我!我看到你在抓纱布的地方。” “我想把结疤抠掉啦!可恶,室温二十七度?我的夏天只要十七度就够了!” 安风这么瘦,可是却极端怕热,跟顾青青睡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把冷气温度调到十七度。 不过,住院本来就不自由,更何况安风是警方的重要证人,当然不能当作普通的住院患者处理。 不晓得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顾青青觉得这家医院比前一家的监视要来得严格许多。 在安风的状况稳定下来后就立刻移到这里来,不过这里还是属于市中心。 在顾青青一接到警方的电话,说今天是最后一次会面时,已经先问过可不可以带吃的东西进来。 煮过的食物不能带,连衣服都因为并非医院专用的也不行。不过,文具用品除了剪刀跟刀片类,都可以带。 他们大概怕犯人利用这些工具来自杀或逃走吧! 顾青青从袋子里把带来的信纸信封,还有米饼,摊在安风的床上。 连这些东西事前都被警方检查过了,他们夸张到连笔都拆开来看。顾青青虽然有点不满,但想到是警方的工作也只好忍下来。 “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所以我带了很多东西来。” “你想收到我的情书吗?” 安风瞪大眼睛看了顾青青带来的东西几秒,就立刻微笑地拿在手上观看。 “自从高中写作文以后,我可从来没写过信。” “你想写什么都可以,想写的时候再写吧!” “……你干嘛?” “这是为了超重时准备的。” “你要我写十张啊?” “那可说不定,反正保险嘛!” 见面的时间只有二十分钟。这还是因为安风的态度合作,所以警方在与顾青青联络时告诉她,特别通融,时间久一点。 从顾青青进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分钟。 越是接近离别的时间顾青青就越想哭。 但是,顾青青不想用泪水跟安风告别,所以拼命忍耐。 安风的表情非常平静。 他虽然对医院考虑到病人的卡路里和健康而调配的饮食不满,不过看起来气色倒是相当好。 他的头发有点长,但被韩也等人殴打过的痕迹早就消失了,现在只等枪伤和骨折的地方恢复而已。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安风的表情柔和了下来。 那是一张笑起来连眼睛都看不见、是顾青青最喜欢的表情。 不管警方在不在旁边,反正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把羞耻、心暂时丢到一边去吧! 在顾青青下定决心的同时,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抱住安风的脖子。 顾青青无法控制她的眼泪。 安风拥着顾青青温柔地抚摸她的背脊,顾青青的泪水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关是跑不掉了,不过还不至于判死刑,别用这么可爱的脸哭了。” 安风在警方看不到那一边附在顾青青的耳朵上说。 “……韩也对你作了那么过分的事……对不起。” 顾青青贴在安风的肩膀上摇摇头。 “他是一个只能活在那种世界的可怜人……” 嘴上这么说的安风,却在警方看不到的另一边,用手指在顾青青身体上写着字。 从他手指的动作感觉起来应该是“骗你的”。 以前,跟安风同床的时候,他们就常常玩这种在彼此身上写字的游戏。 虽然是很简单的游戏,不过那时的安风最喜欢在她怕痒的地方写字。 现在的情况应该不一样吧?顾青青的泪水应声而止。 顾青青一方面集中全身的神经来感受安风在最后想要传达给她的讯息,一方面还得不让警方察觉般地把脸埋进安风的颈项里。 “我……无法恨他,所以你也原谅他吧?” 他的手指同时写着“才怪”。 他应该是在跟她串供吧?而且故意让警察听到,是希望当顾青青被询问时能说同样的话。 江瑞先生曾这么说过。 警方相当重视你憎不憎恨对方。 还说安风从以前就已经熟悉警察的办案方式,所以应该有他自己一套应答的模式,而顾青青只要在问话时简单的回答“是”或“不是”,别多说话就行了。 接受警察质问当然不能说谎,不过别说什么多余的事最重要。乱说话可能会招来不必要的误解。 那时安风是有心要杀韩也吗?顾青青觉得应该不是。 如果真的是,也不是为了他自己……她想是为了她。 “对不起……安风,都是我到那里去才……” “你这次要是学乖了的话,下次千万别一听到人家提起我的名字,就傻傻的跟去,知道吗?” 他温柔地拍拍顾青青的脸颊。 “嗯,我也会写信给你……” “你要写信可以,不过别把名字跟地址写在信封上。” 顾青青惊讶地抬起头来。安风笑着说她无知,用额头轻碰她的额头。 他总是会在她问什么或是要告诉她什么的时候出现这种动作。 “我会先写信给江瑞,然后你再去问他地址。谁知道监狱里的家伙会做出什么事?你也不想被人威胁说“跟现行犯是好朋友”吧?” “……会有这种事吗?” “当然有。我说得对不对啊,警先生?”顾青青一回头看见坐在门边的警察一脸不耐烦地咋了一下舌。 “安风……你既然这么聪明,为什么不用在正当的地方?” “等我出狱后自然会找份正当的工作。” “真的?” 顾青青情不自禁的叫出来。结果安风在顾青青手臂上又写了“才怪”两个字……她就知道。 可能是看到顾青青失望的表情吧?安风眯起眼睛用力抓住她的手腕。 “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认真的生活态度,我会当作参考来认真地考虑我的将来。” “……嗯。” 顾青青看这也是说给警察听的吧?不过,这次安风没有在顾青青手臂上写字,难道是说真的? 啊啊……时间正一分一秒的飞逝。 警察手上握着的电子表发出了时间已到的响钤声。 “我虽然对你撒了不少谎,但是我很爱你哦,” “嗯……” “爱哭的你在我眼里一样可爱,看你跟安炀吵架更是有趣。” “嗯……” 跟在加护病房的时候相反,那时都是顾青青拼命在说话,现在顾青青只想听安风的声音,就算是谎言她也不在乎。 “不过,我不会妨碍你的,加油。” “……嗯。” “你应该可以成为经……什么人吧?”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 “有一天,我会带着大把钞票去把你买回家。” “呃……” 安风的嘴唇突然贴在顾青青的太阳穴上,顾青青一闭上眼睛就感到他的唇落在她的额头、脸颊还有眼睑上。他再度拥住了顾青青。 然后在顾青青耳边低语:“……交给江瑞。” 他故意扭动身体装作在抱住顾青青的模样,在警察看不到的死角把一张小纸片塞到顾青青的手里。 这时警察从椅子上站起来。 “亲热得差不多了吧?” “哪是亲热?是兄妹爱。” 警察曾问过顾青青是不是在跟安风交往,顾青青摇摇头否认。这也是江瑞先生教她的。 安风大概也会否认跟她之间的关系吧? 李月说韩也在死之前曾经叫顾青青做了什么,顾青青对警方说那是在被威胁之下,才不得不做。事实上,也是如此。 江瑞先生想的事真的都跟安风一样。 “我……等着你的联络。” 安风坐在床上微笑地目送顾青青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安风要如何接受警方的盘问,他要怎样越过这些难关,都不是顾青青所能想像的。 顾青青在门前回过头去,仿佛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坐在那里。 那是顾青青跟他住在一起时从未看过的表情,或许那就是到目前为止,只在江瑞先生面前出现过的神情吧! 那种令人一凛的冷静已经隐藏在他的笑容之下。 不……或许是顾青青看他的感觉已经有了改变。 在顾青青决定跟这个人重新建立起新关系的时候,就已经自然而然地从别的角度看他。解下心中枷锁的顾青青,或许可以看到她所不知道的另一面。 第432章 安风对她的拥抱,她无法忘怀。 当她离开病房,当病房门关上的时候,就像是将她和安风分隔开来。 她突然感到一丝绝望,就像母亲去世时一样,绝望而悲伤。 她和安风,或许好久好久无法再见面了吧。 安炀说自己会抽时间去南城医院探望李原先生,叫顾青青把医院地址发给他。 顾青青心想,因为李原先生住院,高元小姐肯定是很担心很不安吧。 安炀除了去医院看望李原先生,应该还想要去安慰高元小姐吧。 不知怎么的,顾青青感觉有些寂寞,表情也变的阴郁。 离开医院后,顾青青就回到安炀的公寓了。 关上门,顾青青突然感觉浑身无力。 好累…… 那种感觉,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虽然每天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件,但是顾青青却越来越感觉累。 那种感觉令她备受折磨。 “……好想工作。” 在空无一人的房间自言自语只会让自己更加疲累而已。 不过,顾青青有一件事可以做。 得赶紧把安风交给她的纸条再誊写一份不可。 顾青青把内容写在cd中所附的歌词页上,然后放进袋子里。就算要交给江瑞先生,也要装作好像借他cd的样子比较好吧?或许顾青青想太多了,但是上面写的应该是警方还在寻找的、藏有韩也秘密金库的地方。 顾青青把纸条带在身上走出了公寓大门。 顾青青想应该没有警察跟踪她。不过,江瑞先生说光凭她是跟安风接触的最后一个人这一点,就足以引起警方注意了。 因为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看,罪犯可能会某些行动出现吧? 顾青青坐进电梯,一再告诉自己就算在外面看到警察也要视而不见。 在面对讨厌的客人时她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顾青青不可能去了解每一个人,当无法沟通的时候就只好强迫自己不闻不问了。 高元小姐也说可以这么做。 总比不停累积压力要来得好吧? 当然,在客人面前不能表现出漠视他的表情就是了。 待在饭店工作这段时间,这方面的转换可以说是适应得最快的一环。顾青青想饭店规模越大,职员也越容易成为切换心情的专家吧? “安炀不用说一定是专家中的专家。” 顾青青走进附近一家咖啡店点了一份迟来的午餐。 不管有没有人在监视她,她都不在意。 这种想法和行为虽然有点像在做帮凶,不过为了安风什么都无所谓。 顾青青打算明天或后天去找江瑞先生,今天就暂且回天美饭店去住。 昨天,从继父的医院出来后就直接回安炀的公寓,所以顾青青已经有四天没有回饭店去了。 就算是回去打开窗子透透气,对现在的顾青青来说也是一件快乐的事。 那时跟韩也一起在房间里的部下,还有二个没有抓到,不过顾青青已经把头发染黑,所以可以继续留在高元小姐的饭店里做事。 安风的事件刚好发生在饭店暑休的时候。 高元小姐从国外回来再回到工作岗位是七月一日的事,安炀打定主意,要是警方问起来,就说顾青青是在那里当暑期工读生。 不过,警方倒是没问顾青青这么多,也没有派人监视饭店。 连安炀任职的饭店也没有出现警方的踪影。 顾青青选了一张满想买的cd后,就立刻结帐出来,然后到常去的商店买了三明治当晚餐,还外加一大瓶矿泉水。 顾青青把塞满信箱的邮件抽出来,拿出钥匙打开门。不过,一开门迎面就吹来一阵空调的冷风,顾青青的心脏不禁狂跳了一下。 “……是高元小姐的鞋?” 顾青青胡乱脱了鞋,把手上的东西往旁边一放就冲进客厅。 但是,高元不在那里,也不在她自己的房间。 “难道是上面的客房?” 顾青青有不好的预感,小心翼翼地往一一楼上去。 是不是……是不是李原先生已经不行了? 这几天高元都没跟她联络,所以李原先生的伤势应该不至于突然恶化才对。 不过高元既然已经回来了…… 她该不会想自杀吧……顾青青一打开房门立刻双腿发软地跌坐在地上。 “……嗨!” 高元就坐在李原先生最喜欢的客房的床上。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半个月都没有回来还是不太好吧?” “安炀有没有跟你联络?” 顾青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近高元身边就闻到一股酒味。 从高元的身上,可以闻到像挥之不去的香水般强烈的威士忌味道。 “你喝酒了吗?你全身都是酒味。” “是啊。” 到目前还保持着微笑的高元在下一瞬间眼眶已盈满了泪水。 难道? “李原先生他……” “他还活着,但是……已经不行了……” 高元双手蒙住脸发出悲痛的哀鸣。 顾青青下意识地抱住高元的身体叫道:“你振作一点!经理!” “不行……我无法在那里等待……他的生命迹象慢慢……消失……” 高元充满疲累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好心痛。 随着她颤抖的话语,体力似乎也一点一滴的流失。 “你没有告诉他们就回来了吗?” 虽然,这是顾青青第一次看到高元如此慌乱的模样;但是,原本顾青青就知道他对李原先生的感情,所以能谅解她的失态。 在安风动手术的时候她自己也几乎以为自己快死了。 在手术完成看到安风恢复意识的脸之前,顾青青都觉得自己脑中一片空白。 但是,那时候还要兼顾安炀的伤,幸好有李正在身边,顾青青才能鼓励自己再站起来…… 看到高元混乱的模样,顾青青反而越来越冷静地想着要如何帮她平复情绪。 面对死亡当然是一件悲伤的事,因为她已经有过一次丧母的创痛,所以有自信能站起来。不过,要是安风死了的话,顾青青不知道自己能否依然如此冷静。 顾青青真的很想帮高元减轻她痛苦的情绪。 虽然犹豫,顾青青还是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事。 也就是顾青青早就发现了高元对李原先生的情意。 “是吗……” 顾青青还以为高元会生气,而她只是静静地抬起头来,终于说话了。 “你的观察很锐利,事情就跟你说的一样。” “对不起。不过,这么一来,你就可以不用再瞒我了。” 当预知自己喜欢的人即将死亡时,任谁都会失去冷静的判断力,即使像高元这么有自制力的人也不例外。 “不管是谁……当自己喜欢的人病危时都会充满不安。” 高元伸手拥住了顾青青的头和肩膀。 虽然,他的拥抱让顾青青有点呼吸困难,但是顾青青没有叫他停下来。 “陪在……我身边……青青。” “是。” “别让我一个人……” “……是。” 过了一会儿,顾青青听到高元规律的呼吸声。 看来,酒精终于发挥效用了。 不过,她到底喝了多少?顾青青估计起码有一瓶以上。 安炀去找高元的时候,如果发现他不在的话,一定会很担心吧?还有李正……待会儿得记得跟他联络。 顾青青边想着这些事,边用脚把床单拉过来盖住高元。 顾青青很想起身把空调关掉,但是被高元抱着想起也起不来。 顾青青听到她心脏跳动的声音。 这家饭店距离主要道路有段距离,所以就算卡车经过也不会感到震动,除非有喇叭声,要不然可说一点都不吵。 在静谧、仿佛时间停止的空间里感受着人的体温,更让顾青青清楚的分辨出抱着她的人不是安风。 顾青青无法忘记看到安风的那最后一眼。 有一段时间不能见到他了吧…… 记得李正曾经这么说:“分手”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说一直相信能再见面的话实在太天真了。 如果对方是朋友当然无妨。 但是,假使对方是恋人或是自己暗恋的对象,尽管他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但只要无法再见面,跟死了有什么差别? 要是这样,干脆就别再抱什么期待,就当他死了才能放弃。当时李正为了让顾青青忘了安风是这么安慰她的。 那时的顾青青因为安风的一个离别之吻搞得丢了三魂七魄。 所以,李正才会在隔天带顾青青出去兜风时下了一剂重药。 听到李正说“就当他死了才能放弃”时,顾青青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喜欢安风。 顾青青当然明白人生无常的道理,但是她还是希望安风能永远活下去。 “高元小姐……” 这时候顾青青突然对李原先生的归来感到绝望。 要是他死了的话公司怎么办? 李正虽然希望由高元小姐来继承,但是,有李原家人在的一天,高元应该是不会这么做的。 李原先生的太太,每天都对到医院来探病、跟李原先生公司有关的客户低头道歉。 看到以前她修整得非常漂亮的指甲现在已经没有涂上任何颜色,一头长发也仿佛担心看来凌乱似地盘在头上,实在令人心痛。 李原先生的女儿李莎当然也在那里。 李莎和李正在母亲身边支持的模样,深印在顾青青的脑海里。 虽然,李正曾说比起母亲他更喜欢高元小姐;但是,事到临头的时候他还是拿出男人的担当,比平常的他更有男子气概。 他们跟高元小姐暂时都住在医院附近的饭店里。 那家饭店刚好是高元以前任职过的‘国际大饭店’。 顾青青虽然不能进入病房,但是不少像她一样来探病的人也都一样进不去。 顾青青只能做自己能做的事,就是帮他们把访客送来的东西拿到饭店的房间里,还带容易消化的便当,给只要稍不注意就会忘了吃饭的高元和李正吃。 这样过了五天,李原先生连一次也没有醒过来。 太多人在反而花钱,所以顾青青就独自先回这里来了。 高元小姐在十岁的时候因车祸而失去双亲。 每当李原先生到天美饭店来住的时候,就会跟顾青青提起关于高元小姐的往事。 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光听他的口气就知道他非常地爱护高元。 连一同出游时,高元的表情李原先生都记得一清二楚。这让顾青青不禁联想到,就因为有他的存在,才会造就今天的高元小姐。 顾青青在念书的时候是因为父亲的过世才了解分离的痛苦。 再加上没有养宠物,所以几乎没有跟死亡面对面的机会。 不过,在顾青青离开学校后却突然看到了许多人生的现实面。 跟毕业典礼不同的分别,顾青青每天都会在饭店里经历无数次,越是喜欢的客人越希望再见到他,也暗中祈祷他的身体健康。 出了社会后认真交往的人慢慢增加,相对的,离别时也分外痛苦…… 离别会让人成长……安炀好像这么说过吧? 不只是离别,人是一种失去了才会发觉珍贵的动物。 这时,高元小姐翻了个身几乎要压垮了顾青青。 “……唔……” 顾青青的负重力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顾青青朝着再度睡熟的高元耳边大叫。 “好重啊……高、高元小姐……” “嗯……?” 由于顾青青的挣扎,高元终于睁开眼睛。 当他醒来时,竟然满脸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表情,等慢慢想起来之后,又恢复了原本的凝重。 “啊啊,对不起……现在几点了?” “快七点半了。” 高元待在这里已经三个小时了。 “到下面去吧!这里太冷了,你会感冒。” “我没事,你别为我担心。” 话才说完,顾青青立刻打了个喷嚏。 高元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顾青青身上。 “你先下去等我,我马上就来。” “是。要不要帮你放洗澡水?还是要先吃饭?” “我不想出去,这里有什么可以吃的吗?” 高元小姐站起来打开窗户把空调关掉。从一片漆黑的窗外刮进一阵夜风卷走了冷气的凉意。 “我记得还有米可以做饭,你要吃吗?” “嗯,好啊!” 顾青青丢下独自凝视窗外的高元下楼去。 一下楼顾青青才发现没有关门。 “唔……我居然忘了三个小时。” 顾青青赶紧把门关上,应该没有人进来吧? 把丢在门口的东西拿进客厅,顾青青先将浴缸洗一洗,然后把温度设定在四十二度,以便高元可以随时进去洗。 在做饭之前顾青青先把自己的东西拿进房间。 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 从门的内侧突然伸出一双手蒙住了顾青青的嘴。 顾青青的心脏差点停止了。是韩也的部下找到这里来了吗? “青青……别出声。” 顾青青听到头顶上传来的声音……是江瑞先生! 顾青青双膝不由自主的发抖,眼泪也不知不觉地跌出眼眶。他虽然放开了她,但是她已经站不起来了。 江瑞先生把顾青青扶到床边坐下,他自己也坐在她的身边。 当他的大手拥住顾青青的时候,顾青青才终于能发出声音。 “你是从门口进来的吗?” “不是,门口有警察在监视。” “……有吗?” 看来没到江瑞先生那里去是正确的。 “我从早上就一直跟踪你,所以立刻就发现了警察。” “一直?那你也去过了安风住的医院吗?” “是啊!” 江瑞先生温柔地抚着顾青青的背静静地说。 “我不想再让你卷进是非中,不过,我想安风应该有东西交给你。” “是啊,有一张纸条。” 顾青青从袋子里拿出cd。 “我把内容抄在歌词页里。” “原来的纸条呢?” “在这里。” 顾青青一拿出来,两份都被江瑞先生拿走。他先把纸条打开瞄了一眼后,又跟歌词页对照一遍,才把纸条塞进牛仔裤的后袋里,而把歌词页折半放进上衣口袋。 “不好意思,下次买一片还给你。” 江瑞先生把cd跟盒子放在桌上小声的道歉。 “没关系,你别放在心上。” “我是从庭院那边进来的,你们的门怎么没关?” “是客厅那边吗?一定是高元小姐打开的。” 这时,高元小姐从二楼下来经过顾青青的房门前,进她的房间。 顾青青和江瑞先生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不知道警察还在不在?” “他们是想知道你会跟谁接触吧?” “……那你只好偷偷出去啰!” 要偷偷放他出去得等高元小姐进去洗澡后再说了。 “我知道了。等高元小姐进去洗澡,我就出去买东西,趁警察跟踪我的时候,你再从原来的地方出去。” 到顾青青出门前江瑞先生都得留在这个房间里。 “青青,你暂时别跟我联络,我也要辞掉工作找地方藏起来。” “你要去哪里啊?” 顾青青吓了一跳,抓住了江瑞先生的肩膀。 才跟安风分离,现在又轮到江瑞先生了吗? “还有,对我的事你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包括安风交给你纸条的事都不能说出来……你做得到吧?” “是。” 其实顾青青很害怕,一想到会被带到警察的侦讯室去,就足以让她双腿发软。 不过,为了安风和江瑞先生,她一定会办到的。 “等我安定下来之后,一定会跟你联络。就算我不能来,也会找人代替我来……你问那个人我的生日。因为,我只把真正的生日告诉你和安风二人而已。” “其他呢……?” “除了生日以外的事……对了,你问他我们以前三个人到海边的事。” “……我知道了。” 原来,他们就是这样,一开始就准备好了同志或敌人的证明啊! 虽然,他们一直在一起;但是,安风和江瑞先生真的什么都没有教她。 明知没办法,顾青青还是觉得有点寂寞,江瑞先生拍拍她的肩膀。 “我不想说谎,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顾青青无言地点头。 “你是一个认真工作的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实在不想让你跟我们这种人扯上关系,因为不知何时会绊你一跤……不过,安风是不行了,他已经无法从这块泥沼中脱身。” “没有这回事,安风他……” 傻瓜!江瑞先生的眼神更温柔了。 “我说的泥沼是指你啊!” “什么?” 第433章 江瑞对顾青青说道:“青青,只要是你想要的,他能给的都会留给你,这表示你已经深深的走进了安风的心里。” 顾青青惊讶道:“怎么会……” “其实,安风是因为我阻止他,他才会在愤怒之下离开我身边,后来来和韩也搅合在一起……就这样被捕了。” 听到江瑞那么说,他似乎有些自责。 “江瑞,安风有告诉我,他在监狱里会写信给你的。” “写信?我知道了。” 顾青青在认真思考,想着还有那些事情该告诉江瑞。 对了!该告诉江瑞,安风的近况。 “安风身上的伤,绷带已经解开了,结疤的伤口被他抠来抠去的……他还嫌医院的空调太热,说什么他的夏天都只有十七度……” 还有……还有…… “别说太多了青青,别让你的上司高元小姐起疑,去吧!” “江瑞,你饿吗?我有面包。” 顾青青把买的红豆面包和奶茶交给他。 看到江瑞吃了一口面包,顾青青这才才放下心来。 顾青青走出自己的房间,趁高元还在房间时,赶紧走到厨房开始洗米。 没多久,高元就走了进来。 “青青,要帮忙吗?” “不用了,洗澡水就快放好了,你进去洗吧,酒精味道虽然已经没有那么强,不过黏答答的很难过吧?你慢慢洗。” “……好吧!” 高元小姐有没有告诉李正自己已经回到这里的事?可能没有吧! 还是等她待会儿出去买东西时顺便打电话。 如果警察真的跟过来的话,看到她在跟李正说话…… 这个赌注虽然有点冒险,但是,她不想一直被跟踪下去了。 顾青青决定这么做之后,开始边想待会儿要准备的菜单边摆放餐具。 等高元穿着浴袍进入浴室后,顾青青打开客厅的窗子装作要开灯的样子以确定外面有没有人。 然后,顾青青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叫江瑞先生。 他说等她出去一分钟后他就走。 跟江瑞先生商量好后,顾青青拿着钱包和手机走出大门,再把门轻轻关上。 要趁高元没有发觉之前回来才行。 顾青青在附近的超级市场买了蕃茄、葡萄柚、长葱及莴苣。 就跟天气预报说午后会下雨一样,街上真的飘起丝丝细雨。 没有带伞的她一买完东西立刻冲到电话亭里避雨。 顾青青打开手机拨了李正的手机号码时,才想起来如果李正在医院的话一定关机了,失望的她这次改拨安炀的手机。 “……喂?” 话筒另一端传来的的确是安炀的声音。 “啊,是我。高元小姐今天……” 就在这时有人敲着电话亭的玻璃门。 出现在顾青青眼前几乎让她、心跳停止的,正是中午在安风的病房里监视他们的刑警。 “……你是因为怀疑所以跟踪他?” 高元小姐半湿着头发坐在顾青青和刑警的对面,喝了一口顾青青泡的红茶后这么说。 那时从顾青青手上抢过电话的刑警在知道对方是安炀的时候,一副中计似的表情,然后就跟顾青青回到饭店来。 他说要检查顾青青的东西,顾青青就乖乖的把手上的塑胶袋交给他。 他连顾青青的钱包都翻了一遍,幸好她已经把纸条交给江瑞先生,所以他什么都没搜到。 后来,等高元洗澡出来后,顾青青只好告诉他在外面打电话给安炀的事。 然而,高元一点也没有生气,还帮她向警察说明。 “我们饭店因为有事所以暂时休业,是我拜托青青隔几天就来这里,打开窗户让空气流通。” “……是你先回来的吗?那你知不知道他回来后有没有打电话出去?” “我们一直都在二楼的房间里,这段时间没有人来也没有电话打进来。” 高元的声音虽然冷静,但是隐约有点怨意。 顾青青安静的准备好晚餐后,走到高元的椅后站定。 “我什么都不知道……” “安风跟你似乎交往甚密,唯一到医院探望他的也只有你一个,而已原本跟他同居的人也在前几天下落不明。” “这跟青青有什么关系?” 高元瞪了刑警一眼。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由于她出色的五官,所以就算没有明显的怒意也相当有魄力。 “……啊,要是知道什么请尽快通知警方。” “好的。” 顾青青向刑警点了点头,也向高元小姐头道歉。 “非常对不起,经理。幸好饭店现在正在休业,我……老是给你添麻烦。” 说着说着,顾青青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高元把顾青青拥入怀中。 啊啊……自己还是骗了高元和这个警察。 等刑警走出客厅,高元用力地把门关上,因为刑警还没走出大门所以应该听得相当清楚。 “青青,我到二楼去,你把一楼房间里所有的窗户和门都锁好。” “是。” 顾青青边锁着门边想今晚的雨势可能不小,希望江瑞先生不要淋湿了。 他连面包的塑胶袋都带出去了,连鞋印也没有留下。 看来,要江瑞先生到情报局工作,也是绰绰有余。 上好锁后,顾青青立刻开始做晚饭 高元不多久也回到厨房站在顾青青的身后。 她担心地把手放在顾青青的肩上。 “你别怕,不管任何情况我都会保护你的。” “……真的很对不起。” 顾青青真的是打心底向高元道歉。 她对她这么好,她却不能告诉她安风和江瑞先生的事。 谁叫她已经答应了他们不说。而且,她又不想找高元商量后把她卷进是非圈……虽然她好像已经把她卷进来了。 他们在餐桌上静静地吃着晚餐,高元还准备了酒。 “你还要喝啊?” 高元也替顾青青准备了一个杯子劝酒。 顾青青真的吓了一跳,因为平常会劝她喝酒的都是李原先生,而高元都是担任劝阻的任务。 “其实,我在洗澡前就已经喝了一点,刚才看到警察的脸后就全醒了。” “在洗澡和游泳之前不是不能喝酒吗……” “是啊,要是客人这么做的话要记得阻止。” ……她不是在讨论饭店从业员的心得,而是担心她的身体啊! 不过,看她愉快地把她做的菜吃光了,顾青青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刚才的高元还一副好像要追随李原先生而去的样子,既然有食欲的话就不用担心了。 现在可以提议她打电话给李正了吧?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因为顾青青正好把食物塞进口里,所以高元就起身去接电话。 “这里是天美饭店。” 现在虽然正值休业中,但是有些不知道情况的客人还是会打电话来询问。 为了怕顾青青不在饭店时发生这种情况,所以事先准备了在钤响五声后直接切到答录机的设定。 不过,现在打电话来的好像是高元小姐的朋友。 “……啊啊,是啊,已经结束了……嗯……大概吧!” 顾青青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应该不是李正。 顾青青继续进食的时候高元突然转过头来叫了她的名字。 “青青,是你哥哥。” “嗄?是安炀” 顾青青站起来的时候不知怎么脸都红了。 他有什么事啊?是不是因为刚才电话讲到一半就被刑警抢去……他会不会责怪她不该给高元小姐添麻烦? 顾青青背着高元握住话筒。 “……什么事?” “你做了什么该被刑警跟踪的事吗?” “没有啊!” 顾青青理所当然似地说了谎。 “高元已经把警察打发走了吗?” “是啊,我想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安炀果然是要问警察的事,不过从他的声音听来好像没有很生气。 最近他们都忙于工作,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也好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了,听他的声音应该还不错嘛…… 要是不好的话就不会到北城去出差了。顾青青想他多半是担心高元所以才排了这个行程。 顾青青才想到这里,耳边已经听到他说“你听好……” “你要看好高元,今晚记得把她灌醉后让她睡觉。” “……不用这么做也没关系吧?” 顾青青尽量不动声色地反问他。 “他也有在吃饭。” “你别相信她,她可是个情绪阴晴不定的大骗子。 “太过……!那你应该多……” 陪在她身边啊!顾青青差点这么叫出来,又赶紧吞回去。 在这里说出来的话,不就会让高元发现她知道她和安炀之间的关系吗? 她对李原先生的感情也就算了,关于安炀的事,她看还是装聋作哑比较好。 可能是看到顾青青臭着脸不说话吧,高元走到顾青青身边说:“要不要换我来说?” 顾青青默默的把话筒交给高元后,回到座位上继续吃饭。 安炀那家伙要是真担心的话,干脆跟高元讲一晚电话不就得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高元对李原先生的感情啊?知道还这么做的话就是大好人了。要是不知道……不知道还担心的话……就是同情了。 顾青青挖了一饭,然后偷瞄高元一眼。 李正……也喜欢她吧? 在顾青青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听到高元说:“你别担心了,我会好好抱着青青睡觉的,放心吧!” 噗!嘴里的饭喷了出来。 顾青青边咳嗽边捡着飞到前面沙拉盘里的饭粒,这么脏的东西已经不能给高元吃了。 “对、对不起!” “没关系,反正我已经吃饱了。把桌上的东西收一收吧,连酒一起。” 高元苦笑地看着顾青青。 这……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吧! 高元一定醉了。别看她一脸若无其事,顾青青觉得她一定醉得很严重。 不过…… 不喝醉说笑的话怎么撑得下去呢? …… 阿嚏! 高元看了一眼又打喷嚏的顾青青。 话筒另一端也传来‘你感冒了啊?’“是刚才下雨的时候出去……哈、哈、哈……” 阿嚏!顾青青捂住了嘴。高元走到她身边帮她披上放在旁边的毛衣。 “把电话挂了去洗澡吧!” “……是。” 高元知道顾青青正在跟李正讲电话,但是她没有接。 她既然当着刑警的面说要负责任,顾青青就无法偷偷瞒着她讲电话了。 她对她说要好好鼓励李正,自己却不出声。 顾青青想她现在是真的不想听到任何关于李原先生的消息吧! 在高元把红茶杯拿进厨房的时候顾青青听到李正在话筒一端道歉。 “……抱歉,高元或许有点任性,你就宽宏大量一点吧!” “怎么会?有……” 有人陪在你身边吗?顾青青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回去。 因为顾青青听到话筒另一端传来啜泣声。 “……对不……我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没关系,我明白。” 李正一定很希望高元小姐陪在他身边吧?但是,他知道大家都很累也无法提出这种要求。 而且,在母亲和李莎面前他也不得不坚强起来。 这种时候的男人最辛苦了。只要一掉眼泪,会招致女人哭泣二倍以上的担心。特别是李正还得顾及李原先生客户的眼光。 “我会好好看着经理的,你不用担心。” “你带着高元一起过来好不好?不行吗?” 嗯……去是可以,但是顾青青没有自信可以说服高元小姐。 “如果经理自己肯去的话,我可以陪她去;不过,她不开口的话……” 这时顾青青听到高元的脚步声,也该是挂电话的时候了。 “呃……我要挂电话了……你要我转达什么吗?” 顾青青小心翼翼地问着把红茶端到她面前的高元小姐。 高元还是无言地摇摇头,顾青青只有挂上电话。 吃完晚餐后,他们移到有暖炉的房间去。 在流泻着古典音乐的房间里高元仍旧喝着酒。 她边看着安炀帮他取消的住客名单,边喝着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杯的酒。 顾青青没有阻止他,只是担心得没办法一个人去睡觉。 “……你不去洗澡?” “今晚不洗了,待会儿得去吃药。” “吃了药就赶快睡吧!” 她那冰冷的声音让顾青青感到有点恐怖。 她一定是不高兴她跟李正通话,吃晚饭的时候明明还很好的…… 唉……算她做错了。 高元放在膝盖上的资料夹里是这一年来的住宿名单。 特别是常客,他们住过哪个房间、喜欢喝哪种酒、喜欢哪些下酒菜,甚至连在这房间里聊的话题都记载得钜细靡遗。 看着俯视着名单的高元,顾青青开始非常担心。 或许安炀说得对,现在是非常时期,只能考虑非常手段。 顾青青站起来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正在看的那一页。 “啊,乔先生从欧洲寄了明信片给我。” “……” 高元没有回答,顾青青不放弃地继续说:“他好像很喜欢古董吧?不知道有没有在法国的古董市场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高元细白的手指翻动着资料页……还是无言。 嗯……顾青青有点焦急起来,这还是顾青青第一次看到高元这样,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也不能放着不管。 下一瞬间顾青青说出了连自己都没想到的事。 “我也可以喝吗?” 在得到她的许可前,顾青青已经从吧台吊架上拿下一个玻璃杯伸到她面前。 高元小姐头也不抬,语气冷淡的说:“还是不要的好。” “我可以加一半可乐。” “那为什么不干脆就喝可乐?” 唔唔……顾青青想不出别的话可以接。 不过,顾青青还是不放弃地再把杯子伸到高元小姐面前。 “我今天也想喝醉。” “我可不照顾你。” “我会自己照顾自己。” 唉……她叹了一口气终于抬起头来看顾青青。 “你自己动手吧!” “是。” 顾青青微笑地回答。到厨房拿可乐和冰块的时候高元也跟了进来。 顾青青还以为她要来准备下酒菜,没想到她开了冰箱又拿出一瓶酒。 那酒的酒精浓度很高,即使放在冷冻库里也不会结冰。 知道顾青青担心地看着她,高元有点自暴自弃地微笑。 “就算你监视我,我也打算喝一整晚。” “你会把身体弄坏的……” 只在杯子里注进想喝的份量,高元拴上瓶塞后又放回冷冻库。 顾青青轻轻地抓住她的手。 “我已经看不下去了。” “那你就去睡觉吧!” “不要。” “……今晚我没有多余的能力来听你说话,对不起。” 高元靠在冰箱上喝着没有用水调和过的纯酒。 看她的眼眶下已经出现黑眼圈,一看就知道已经喝过头了。 “经理你去睡吧……然后,明天我跟你一起回北城……” 吞了一口酒的她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顾青青赶紧拍着她的背。 但是,高元因为靠在冰箱上,也不能往后退,所以顾青青只能在狭窄的厨房空间里像拥抱似地环住了她的背。 高元就这样整个人倒在顾青青身上。 “哇!” 她一只手抱住顾青青的头,另一只手则把顾青青拉向他的怀里。 “……抱歉。你去睡吧!” “高……” “赶快回你的房间去!!” 不看顾青青的高元出声怒吼。 这是顾青青第一次听到他怒吼。顾青青虽然被她骂过几次,但都不像现在这种怒吼,而是充满威严的斥责。 顾青青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高元踉跄地走出厨房回到自己房间。 然后顾青青听到她反锁上门的声音。 完蛋了!想到这里,顾青青马上想起来还有备份钥匙。 第434章 “青青,只要是你想要的,他能给的都会留给你,这表示你已经深深的走进了安风的心里。” 顾青青惊讶道:“怎么会……” “其实,安风是因为我阻止他,他才会在愤怒之下离开我身边,后来来和韩也搅合在一起……就这样被捕了。” 听到江瑞那么说,他似乎有些自责。 “江瑞,安风有告诉我,他在监狱里会写信给你的。” “写信?我知道了。” 顾青青在认真思考,想着还有那些事情该告诉江瑞。 对了!她该告诉江瑞,安风的近况。 “安风身上的伤,绷带已经解开了,结疤的伤口被他抠来抠去的……他还嫌医院的空调太热,说什么他的夏天都只有十七度……” 还有……还有…… “别说太多了青青,别让你的上司高元小姐起疑,去吧!” “江瑞,你饿吗?我有面包,要不要吃点。” 顾青青把买的红豆面包和奶茶交给他。 看到江瑞吃了一口面包,顾青青这才才放下心来。 顾青青这时走出自己的房间,趁高元还在房间时,赶紧走到厨房开始洗米。 没多久,高元就走了进来。 “青青,要帮忙吗?” “不用了,洗澡水就快放好了,你进去洗吧,酒精味道虽然已经没有那么强,不过黏答答的很难过吧?你慢慢洗。” “……好吧!” 高元小姐有没有告诉李正自己已经回到这里的事?可能没有吧! 还是等她待会儿出去买东西时顺便打电话。 如果警察真的跟过来的话,看到她在跟李正说话…… 这个赌注虽然有点冒险,但是,她不想一直被跟踪下去了。 顾青青决定这么做之后,开始边想待会儿要准备的菜单边摆放餐具。 等高元穿着浴袍进入浴室后,顾青青打开客厅的窗子装作要开灯的样子以确定外面有没有人。 然后,顾青青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叫江瑞先生。 他说等她出去一分钟后他就走。 跟江瑞先生商量好后,顾青青拿着钱包和手机走出大门,再把门轻轻关上。 要趁高元没有发觉之前回来才行。 顾青青在附近的超级市场买了蕃茄、葡萄柚、长葱及莴苣。 就跟天气预报说午后会下雨一样,街上真的飘起丝丝细雨。 没有带伞的她一买完东西立刻冲到电话亭里避雨。 顾青青打开手机拨了李正的手机号码时,才想起来如果李正在医院的话一定关机了,失望的她这次改拨安炀的手机。 “……喂?” 话筒另一端传来的的确是安炀的声音。 “啊,是我。高元小姐今天……” 就在这时有人敲着电话亭的玻璃门。 出现在顾青青眼前几乎让她、心跳停止的,正是中午在安风的病房里监视他们的刑警。 “……你是因为怀疑所以跟踪他?” 高元小姐半湿着头发坐在顾青青和刑警的对面,喝了一口顾青青泡的红茶后这么说。 那时从顾青青手上抢过电话的刑警在知道对方是安炀的时候,一副中计似的表情,然后就跟顾青青回到饭店来。 他说要检查顾青青的东西,顾青青就乖乖的把手上的塑胶袋交给他。 他连顾青青的钱包都翻了一遍,幸好她已经把纸条交给江瑞先生,所以他什么都没搜到。 后来,等高元她洗澡出来后,顾青青只好告诉他在外面打电话给安炀的事。 然而,高元可一点也没有生气,还帮她向警察说明。 “我们饭店因为有事所以暂时休业,是我拜托青青隔几天就来这里,打开窗户让空气流通。” “……是你先回来的吗?那你知不知道他回来后有没有打电话出去?” “我们一直都在二楼的房间里,这段时间没有人来也没有电话打进来。” 高元的声音虽然冷静,但是隐约有点怨意。 顾青青安静的准备好晚餐后,走到高元的椅后站定。 “我什么都不知道……” “安风似乎跟你似乎交往甚密,唯一到医院探望他的也只有你一个,而已原本跟他同居的人也在前几天下落不明。” “这跟青青有什么关系?” 高元瞪了刑警一眼。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由于她出色的五官,所以就算没有明显的怒意也相当有魄力。 “……要是知道什么请尽快通知警方。” “好的。” 顾青青向刑警点了点头,然后也向高元小姐头道歉。 “非常对不起,经理。幸好饭店现在正在休业,我……老是给你添麻烦。” 说着说着,顾青青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高元把顾青青拥入怀中。 啊啊……自己还是骗了高元和这个警察。 等刑警走出客厅,高元用力地把门关上,因为刑警还没走出大门所以应该听得相当清楚。 “青青,我到二楼去,你把一楼房间里所有的窗户和门都锁好。” “是。” 顾青青边锁着门边想今晚的雨势可能不小,希望江瑞先生不要淋湿了。 他连面包的塑胶袋都带出去了,连鞋印也没有留下。 看来,要江瑞先生到情报局工作,也是绰绰有余。 上好锁后,顾青青立刻开始做晚饭 高元不多久也回到厨房站在顾青青的身后。 她担心地把手放在顾青青的肩上。 “你别怕,不管任何情况我都会保护你的。” “……真的很对不起。” 顾青青真的是打心底向高元道歉。 她对她这么好,她却不能告诉她安风和江瑞先生的事。 谁叫她已经答应了他们不说。而且,她又不想找高元商量后把她卷进是非圈……虽然她好像已经把她卷进来了。 他们在餐桌上静静地吃着晚餐,高元还准备了酒。 “你还要喝啊?” 高元也替顾青青准备了一个杯子劝酒。 顾青青真的吓了一跳,因为平常会劝她喝酒的都是李原先生,而高元都是担任劝阻的任务。 “其实,我在洗澡前就已经喝了一点,刚才看到警察的脸后就全醒了。” “在洗澡和游泳之前不是不能喝酒吗……” “是啊,要是客人这么做的话要记得阻止。” ……她不是在讨论饭店从业员的心得,而是担心她的身体啊! 不过,看她愉快地把她做的菜吃光了,顾青青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刚才的高元还一副好像要追随李原先生而去的样子,既然有食欲的话就不用担心了。 现在可以提议她打电话给李正了吧?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因为顾青青正好把食物塞进口里,所以高元就起身去接电话。 “这里是天美饭店。” 现在虽然正值休业中,但是有些不知道情况的客人还是会打电话来询问。 为了怕顾青青不在饭店时发生这种情况,所以事先准备了在钤响五声后直接切到答录机的设定。 不过,现在打电话来的好像是高元小姐的朋友。 “……啊啊,是啊,已经结束了……嗯……大概吧!” 顾青青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应该不是李正。 顾青青继续进食的时候高元突然转过头来叫了她的名字。 “青青,是你哥哥。” “嗄?是安炀” 顾青青站起来的时候不知怎么脸都红了。 他有什么事啊?是不是因为刚才电话讲到一半就被刑警抢去……他会不会责怪她不该给高元小姐添麻烦? 顾青青背着高元握住话筒。 “……什么事?” “你做了什么该被刑警跟踪的事吗?” “没有啊!” 顾青青理所当然似地说了谎。 “高元已经把警察打发走了吗?” “是啊,我想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安炀果然是要问警察的事,不过从他的声音听来好像没有很生气。 最近他们都忙于工作,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也好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了,听他的声音应该还不错嘛…… 要是不好的话就不会到北城去出差了。顾青青想他多半是担心高元所以才排了这个行程。 顾青青才想到这里,耳边已经听到他说“你听好……” “你要看好高元,今晚记得把她灌醉后让她睡觉。” “……不用这么做也没关系吧?” 顾青青尽量不动声色地反问他。 “他也有在吃饭。” “你别相信她,她可是个情绪阴晴不定的大骗子。 “太过……!那你应该多……” 陪在她身边啊!顾青青差点这么叫出来,又赶紧吞回去。 在这里说出来的话,不就会让高元发现她知道她和安炀之间的关系吗? 她对李原先生的感情也就算了,关于安炀的事,她看还是装聋作哑比较好。 可能是看到顾青青臭着脸不说话吧,高元走到顾青青身边说:“要不要换我来说?” 顾青青默默的把话筒交给高元后,回到座位上继续吃饭。 安炀那家伙要是真担心的话,干脆跟高元讲一晚电话不就得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高元对李原先生的感情啊?知道还这么做的话就是大好人了。要是不知道……不知道还担心的话……就是同情了。 顾青青挖了一饭,然后偷瞄高元一眼。 李正……也喜欢她吧? 在顾青青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听到高元说:“你别担心了,我会好好抱着青青睡觉的,放心吧!” 噗!嘴里的饭喷了出来。 顾青青边咳嗽边捡着飞到前面沙拉盘里的饭粒,这么脏的东西已经不能给高元吃了。 “对、对不起!” “没关系,反正我已经吃饱了。把桌上的东西收一收吧,连酒一起。” 高元苦笑地看着顾青青。 这……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吧! 高元一定醉了。别看她一脸若无其事,顾青青觉得她一定醉得很严重。 不过…… 不喝醉说笑的话怎么撑得下去呢? …… 阿嚏! 高元看了一眼又打喷嚏的顾青青。 话筒另一端也传来‘你感冒了啊?’“是刚才下雨的时候出去……哈、哈、哈……” 阿嚏!顾青青捂住了嘴。高元走到她身边帮她披上放在旁边的毛衣。 “把电话挂了去洗澡吧!” “……是。” 高元知道顾青青正在跟李正讲电话,但是她没有接。 她既然当着刑警的面说要负责任,顾青青就无法偷偷瞒着她讲电话了。 她对她说要好好鼓励李正,自己却不出声。 顾青青想她现在是真的不想听到任何关于李原先生的消息吧! 在高元把红茶杯拿进厨房的时候顾青青听到李正在话筒一端道歉。 “……抱歉,高元或许有点任性,你就宽宏大量一点吧!” “怎么会?有……” 有人陪在你身边吗?顾青青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回去。 因为顾青青听到话筒另一端传来啜泣声。 “……对不……我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没关系,我明白。” 李正一定很希望高元小姐陪在他身边吧?但是,他知道大家都很累也无法提出这种要求。 而且,在母亲和李莎面前他也不得不坚强起来。 这种时候的男人最辛苦了。只要一掉眼泪,会招致女人哭泣二倍以上的担心。特别是李正还得顾及李原先生客户的眼光。 “我会好好看着经理的,你不用担心。” “你带着高元一起过来好不好?不行吗?” 嗯……去是可以,但是顾青青没有自信可以说服高元小姐。 “如果经理自己肯去的话,我可以陪她去;不过,她不开口的话……” 这时顾青青听到高元的脚步声,也该是挂电话的时候了。 “呃……我要挂电话了……你要我转达什么吗?” 顾青青小心翼翼地问着把红茶端到她面前的高元小姐。 高元还是无言地摇摇头,顾青青只有挂上电话。 吃完晚餐后,他们移到有暖炉的房间去。 在流泻着古典音乐的房间里高元仍旧喝着酒。 她边看着安炀帮他取消的住客名单,边喝着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杯的酒。 顾青青没有阻止他,只是担心得没办法一个人去睡觉。 “……你不去洗澡?” “今晚不洗了,待会儿得去吃药。” “吃了药就赶快睡吧!” 她那冰冷的声音让顾青青感到有点恐怖。 她一定是不高兴她跟李正通话,吃晚饭的时候明明还很好的…… 唉……算她做错了。 高元放在膝盖上的资料夹里是这一年来的住宿名单。 特别是常客,他们住过哪个房间、喜欢喝哪种酒、喜欢哪些下酒菜,甚至连在这房间里聊的话题都记载得钜细靡遗。 看着俯视着名单的高元,顾青青开始非常担心。 或许安炀说得对,现在是非常时期,只能考虑非常手段。 顾青青站起来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正在看的那一页。 “啊,乔先生从欧洲寄了明信片给我。” “……” 高元没有回答,顾青青不放弃地继续说:“他好像很喜欢古董吧?不知道有没有在法国的古董市场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高元细白的手指翻动着资料页……还是无言。 嗯……顾青青有点焦急起来,这还是顾青青第一次看到高元这样,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也不能放着不管。 下一瞬间顾青青说出了连自己都没想到的事。 “我也可以喝吗?” 在得到她的许可前,顾青青已经从吧台吊架上拿下一个玻璃杯伸到她面前。 高元小姐头也不抬,语气冷淡的说:“还是不要的好。” “我可以加一半可乐。” “那为什么不干脆就喝可乐?” 唔唔……顾青青想不出别的话可以接。 不过,顾青青还是不放弃地再把杯子伸到高元小姐面前。 “我今天也想喝醉。” “我可不照顾你。” “我会自己照顾自己。” 唉……她叹了一口气终于抬起头来看顾青青。 “你自己动手吧!” “是。” 顾青青微笑地回答。到厨房拿可乐和冰块的时候高元也跟了进来。 顾青青还以为她要来准备下酒菜,没想到她开了冰箱又拿出一瓶酒。 那酒的酒精浓度很高,即使放在冷冻库里也不会结冰。 知道顾青青担心地看着她,高元有点自暴自弃地微笑。 “就算你监视我,我也打算喝一整晚。” “你会把身体弄坏的……” 只在杯子里注进想喝的份量,高元拴上瓶塞后又放回冷冻库。 顾青青轻轻地抓住她的手。 “我已经看不下去了。” “那你就去睡觉吧!” “不要。” “……今晚我没有多余的能力来听你说话,对不起。” 高元靠在冰箱上喝着没有用水调和过的纯酒。 看她的眼眶下已经出现黑眼圈,一看就知道已经喝过头了。 “经理你去睡吧……然后,明天我跟你一起回北城……” 吞了一口酒的她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顾青青赶紧拍着她的背。 但是,高元因为靠在冰箱上,也不能往后退,所以顾青青只能在狭窄的厨房空间里像拥抱似地环住了她的背。 高元就这样整个人倒在顾青青身上。 “哇!” 她一只手抱住顾青青的头,另一只手则把顾青青拉向他的怀里。 “……抱歉。你去睡吧!” “高……” “赶快回你的房间去!!” 不看顾青青的高元出声怒吼。 这是顾青青第一次听到他怒吼。顾青青虽然被她骂过几次,但都不像现在这种怒吼,而是充满威严的斥责。 顾青青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高元踉跄地走出厨房回到自己房间。 然后顾青青听到她反锁上门的声音。 完蛋了!想到这里,顾青青马上想起来还有备份钥匙。 第435章 顾青青离开安风所在的病房,当病房门关上,她看不见他,就像是将她和安风分隔开来。 不知为何,突然感到一丝绝望。 那感觉,就就像母亲去世时一样,绝望而悲伤。 她和安风,或许好久好久无法再见面了吧。 安炀说自己会抽时间去南城医院探望李原先生,叫顾青青把医院地址发给他。 顾青青心想,因为李原先生住院,高元小姐肯定是很担心很不安吧。 安炀除了去医院看望李原先生,应该还想要去安慰高元小姐吧。 不知怎么的,顾青青感觉有些寂寞,表情也变的阴郁。 离开医院后,顾青青就回到安炀的公寓了。 关上门,顾青青突然感觉浑身无力。 好累…… 那种感觉,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虽然每天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件,但是顾青青却越来越感觉累。 那种感觉令她备受折磨。 “……好想工作。” 在空无一人的房间自言自语只会让自己更加疲累而已。 不过,顾青青有一件事可以做。 得赶紧把安风交给她的纸条再誊写一份不可。 顾青青把内容写在cd中所附的歌词页上,然后放进袋子里。就算要交给江瑞先生,也要装作好像借他cd的样子比较好吧?或许顾青青想太多了,但是上面写的应该是警方还在寻找的、藏有韩也秘密金库的地方。 顾青青把纸条带在身上走出了公寓大门。 顾青青想应该没有警察跟踪她。不过,江瑞先生说光凭她是跟安风接触的最后一个人这一点,就足以引起警方注意了。 因为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看,罪犯可能会某些行动出现吧? 顾青青坐进电梯,一再告诉自己就算在外面看到警察也要视而不见。 在面对讨厌的客人时她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顾青青不可能去了解每一个人,当无法沟通的时候就只好强迫自己不闻不问了。 高元小姐也说可以这么做。 总比不停累积压力要来得好吧? 当然,在客人面前不能表现出漠视他的表情就是了。 待在饭店工作这段时间,这方面的转换可以说是适应得最快的一环。顾青青想饭店规模越大,职员也越容易成为切换心情的专家吧? “安炀不用说一定是专家中的专家。” 顾青青走进附近一家咖啡店点了一份迟来的午餐。 不管有没有人在监视她,她都不在意。 这种想法和行为虽然有点像在做帮凶,不过为了安风什么都无所谓。 顾青青打算明天或后天去找江瑞先生,今天就暂且回天美饭店去住。 昨天,从继父的医院出来后就直接回安炀的公寓,所以顾青青已经有四天没有回饭店去了。 就算是回去打开窗子透透气,对现在的顾青青来说也是一件快乐的事。 那时跟韩也一起在房间里的部下,还有二个没有抓到,不过顾青青已经把头发染黑,所以可以继续留在高元小姐的饭店里做事。 安风的事件刚好发生在饭店暑休的时候。 高元小姐从国外回来再回到工作岗位是七月一日的事,安炀打定主意,要是警方问起来,就说顾青青是在那里当暑期工读生。 不过,警方倒是没问顾青青这么多,也没有派人监视饭店。 连安炀任职的饭店也没有出现警方的踪影。 顾青青选了一张满想买的cd后,就立刻结帐出来,然后到常去的商店买了三明治当晚餐,还外加一大瓶矿泉水。 顾青青把塞满信箱的邮件抽出来,拿出钥匙打开门。不过,一开门迎面就吹来一阵空调的冷风,顾青青的心脏不禁狂跳了一下。 “……是高元小姐的鞋?” 顾青青胡乱脱了鞋,把手上的东西往旁边一放就冲进客厅。 但是,高元不在那里,也不在她自己的房间。 “难道是上面的客房?” 顾青青有不好的预感,小心翼翼地往一一楼上去。 是不是……是不是李原先生已经不行了? 这几天高元都没跟她联络,所以李原先生的伤势应该不至于突然恶化才对。 不过高元既然已经回来了…… 她该不会想自杀吧……顾青青一打开房门立刻双腿发软地跌坐在地上。 “……嗨!” 高元就坐在李原先生最喜欢的客房的床上。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半个月都没有回来还是不太好吧?” “安炀有没有跟你联络?” 顾青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近高元身边就闻到一股酒味。 从高元的身上,可以闻到像挥之不去的香水般强烈的威士忌味道。 “你喝酒了吗?你全身都是酒味。” “是啊。” 到目前还保持着微笑的高元在下一瞬间眼眶已盈满了泪水。 难道? “李原先生他……” “他还活着,但是……已经不行了……” 高元双手蒙住脸发出悲痛的哀鸣。 顾青青下意识地抱住高元的身体叫道:“你振作一点!经理!” “不行……我无法在那里等待……他的生命迹象慢慢……消失……” 高元充满疲累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好心痛。 随着她颤抖的话语,体力似乎也一点一滴的流失。 “你没有告诉他们就回来了吗?” 虽然,这是顾青青第一次看到高元如此慌乱的模样;但是,原本顾青青就知道他对李原先生的感情,所以能谅解她的失态。 在安风动手术的时候她自己也几乎以为自己快死了。 在手术完成看到安风恢复意识的脸之前,顾青青都觉得自己脑中一片空白。 但是,那时候还要兼顾安炀的伤,幸好有李正在身边,顾青青才能鼓励自己再站起来…… 看到高元混乱的模样,顾青青反而越来越冷静地想着要如何帮她平复情绪。 面对死亡当然是一件悲伤的事,因为她已经有过一次丧母的创痛,所以有自信能站起来。不过,要是安风死了的话,顾青青不知道自己能否依然如此冷静。 顾青青真的很想帮高元减轻她痛苦的情绪。 虽然犹豫,顾青青还是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事。 也就是顾青青早就发现了高元对李原先生的情意。 “是吗……” 顾青青还以为高元会生气,而她只是静静地抬起头来,终于说话了。 “你的观察很锐利,事情就跟你说的一样。” “对不起。不过,这么一来,你就可以不用再瞒我了。” 当预知自己喜欢的人即将死亡时,任谁都会失去冷静的判断力,即使像高元这么有自制力的人也不例外。 “不管是谁……当自己喜欢的人病危时都会充满不安。” 高元伸手拥住了顾青青的头和肩膀。 虽然,他的拥抱让顾青青有点呼吸困难,但是顾青青没有叫他停下来。 “陪在……我身边……青青。” “是。” “别让我一个人……” “……是。” 过了一会儿,顾青青听到高元规律的呼吸声。 看来,酒精终于发挥效用了。 不过,她到底喝了多少?顾青青估计起码有一瓶以上。 安炀去找高元的时候,如果发现他不在的话,一定会很担心吧?还有李正……待会儿得记得跟他联络。 顾青青边想着这些事,边用脚把床单拉过来盖住高元。 顾青青很想起身把空调关掉,但是被高元抱着想起也起不来。 顾青青听到她心脏跳动的声音。 这家饭店距离主要道路有段距离,所以就算卡车经过也不会感到震动,除非有喇叭声,要不然可说一点都不吵。 在静谧、仿佛时间停止的空间里感受着人的体温,更让顾青青清楚的分辨出抱着她的人不是安风。 顾青青无法忘记看到安风的那最后一眼。 有一段时间不能见到他了吧…… 记得李正曾经这么说:“分手”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说一直相信能再见面的话实在太天真了。 如果对方是朋友当然无妨。 但是,假使对方是恋人或是自己暗恋的对象,尽管他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但只要无法再见面,跟死了有什么差别? 要是这样,干脆就别再抱什么期待,就当他死了才能放弃。当时李正为了让顾青青忘了安风是这么安慰她的。 那时的顾青青因为安风的一个离别之吻搞得丢了三魂七魄。 所以,李正才会在隔天带顾青青出去兜风时下了一剂重药。 听到李正说“就当他死了才能放弃”时,顾青青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喜欢安风。 顾青青当然明白人生无常的道理,但是她还是希望安风能永远活下去。 “高元小姐……” 这时候顾青青突然对李原先生的归来感到绝望。 要是他死了的话公司怎么办? 李正虽然希望由高元小姐来继承,但是,有李原家人在的一天,高元应该是不会这么做的。 李原先生的太太,每天都对到医院来探病、跟李原先生公司有关的客户低头道歉。 看到以前她修整得非常漂亮的指甲现在已经没有涂上任何颜色,一头长发也仿佛担心看来凌乱似地盘在头上,实在令人心痛。 李原先生的女儿李莎当然也在那里。 李莎和李正在母亲身边支持的模样,深印在顾青青的脑海里。 虽然,李正曾说比起母亲他更喜欢高元小姐;但是,事到临头的时候他还是拿出男人的担当,比平常的他更有男子气概。 他们跟高元小姐暂时都住在医院附近的饭店里。 那家饭店刚好是高元以前任职过的‘国际大饭店’。 顾青青虽然不能进入病房,但是不少像她一样来探病的人也都一样进不去。 顾青青只能做自己能做的事,就是帮他们把访客送来的东西拿到饭店的房间里,还带容易消化的便当,给只要稍不注意就会忘了吃饭的高元和李正吃。 这样过了五天,李原先生连一次也没有醒过来。 太多人在反而花钱,所以顾青青就独自先回这里来了。 高元小姐在十岁的时候因车祸而失去双亲。 每当李原先生到天美饭店来住的时候,就会跟顾青青提起关于高元小姐的往事。 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光听他的口气就知道他非常地爱护高元。 连一同出游时,高元的表情李原先生都记得一清二楚。这让顾青青不禁联想到,就因为有他的存在,才会造就今天的高元小姐。 顾青青在念书的时候是因为父亲的过世才了解分离的痛苦。 再加上没有养宠物,所以几乎没有跟死亡面对面的机会。 不过,在顾青青离开学校后却突然看到了许多人生的现实面。 跟毕业典礼不同的分别,顾青青每天都会在饭店里经历无数次,越是喜欢的客人越希望再见到他,也暗中祈祷他的身体健康。 出了社会后认真交往的人慢慢增加,相对的,离别时也分外痛苦…… 离别会让人成长……安炀好像这么说过吧? 不只是离别,人是一种失去了才会发觉珍贵的动物。 这时,高元小姐翻了个身几乎要压垮了顾青青。 “……唔……” 顾青青的负重力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顾青青朝着再度睡熟的高元耳边大叫。 “好重啊……高、高元小姐……” “嗯……?” 由于顾青青的挣扎,高元终于睁开眼睛。 当他醒来时,竟然满脸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表情,等慢慢想起来之后,又恢复了原本的凝重。 “啊啊,对不起……现在几点了?” “快七点半了。” 高元待在这里已经三个小时了。 “到下面去吧!这里太冷了,你会感冒。” “我没事,你别为我担心。” 话才说完,顾青青立刻打了个喷嚏。 高元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顾青青身上。 “你先下去等我,我马上就来。” “是。要不要帮你放洗澡水?还是要先吃饭?” “我不想出去,这里有什么可以吃的吗?” 高元小姐站起来打开窗户把空调关掉。从一片漆黑的窗外刮进一阵夜风卷走了冷气的凉意。 “我记得还有米可以做饭,你要吃吗?” “嗯,好啊!” 顾青青丢下独自凝视窗外的高元下楼去。 一下楼顾青青才发现没有关门。 “唔……我居然忘了三个小时。” 顾青青赶紧把门关上,应该没有人进来吧? 把丢在门口的东西拿进客厅,顾青青先将浴缸洗一洗,然后把温度设定在四十二度,以便高元可以随时进去洗。 在做饭之前顾青青先把自己的东西拿进房间。 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 从门的内侧突然伸出一双手蒙住了顾青青的嘴。 顾青青的心脏差点停止了。是韩也的部下找到这里来了吗? “青青……别出声。” 顾青青听到头顶上传来的声音……是江瑞先生! 顾青青双膝不由自主的发抖,眼泪也不知不觉地跌出眼眶。他虽然放开了她,但是她已经站不起来了。 江瑞先生把顾青青扶到床边坐下,他自己也坐在她的身边。 当他的大手拥住顾青青的时候,顾青青才终于能发出声音。 “你是从门口进来的吗?” “不是,门口有警察在监视。” “……有吗?” 看来没到江瑞先生那里去是正确的。 “我从早上就一直跟踪你,所以立刻就发现了警察。” “一直?那你也去过了安风住的医院吗?” “是啊!” 江瑞先生温柔地抚着顾青青的背静静地说。 “我不想再让你卷进是非中,不过,我想安风应该有东西交给你。” “是啊,有一张纸条。” 顾青青从袋子里拿出cd。 “我把内容抄在歌词页里。” “原来的纸条呢?” “在这里。” 顾青青一拿出来,两份都被江瑞先生拿走。他先把纸条打开瞄了一眼后,又跟歌词页对照一遍,才把纸条塞进牛仔裤的后袋里,而把歌词页折半放进上衣口袋。 “不好意思,下次买一片还给你。” 江瑞先生把cd跟盒子放在桌上小声的道歉。 “没关系,你别放在心上。” “我是从庭院那边进来的,你们的门怎么没关?” “是客厅那边吗?一定是高元小姐打开的。” 这时,高元小姐从二楼下来经过顾青青的房门前,进她的房间。 顾青青和江瑞先生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不知道警察还在不在?” “他们是想知道你会跟谁接触吧?” “……那你只好偷偷出去啰!” 要偷偷放他出去得等高元小姐进去洗澡后再说了。 “我知道了。等高元小姐进去洗澡,我就出去买东西,趁警察跟踪我的时候,你再从原来的地方出去。” 到顾青青出门前江瑞先生都得留在这个房间里。 “青青,你暂时别跟我联络,我也要辞掉工作找地方藏起来。” “你要去哪里啊?” 顾青青吓了一跳,抓住了江瑞先生的肩膀。 才跟安风分离,现在又轮到江瑞先生了吗? “还有,对我的事你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包括安风交给你纸条的事都不能说出来……你做得到吧?” “是。” 其实顾青青很害怕,一想到会被带到警察的侦讯室去,就足以让她双腿发软。 不过,为了安风和江瑞先生,她一定会办到的。 “等我安定下来之后,一定会跟你联络。就算我不能来,也会找人代替我来……你问那个人我的生日。因为,我只把真正的生日告诉你和安风二人而已。” “其他呢……?” “除了生日以外的事……对了,你问他我们以前三个人到海边的事。” “……我知道了。” 原来,他们就是这样,一开始就准备好了同志或敌人的证明啊! 虽然,他们一直在一起;但是,安风和江瑞先生真的什么都没有教她。 明知没办法,顾青青还是觉得有点寂寞,江瑞先生拍拍她的肩膀。 “我不想说谎,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顾青青无言地点头。 “你是一个认真工作的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实在不想让你跟我们这种人扯上关系,因为不知何时会绊你一跤……不过,安风是不行了,他已经无法从这块泥沼中脱身。” “没有这回事,安风他……” 傻瓜!江瑞先生的眼神更温柔了。 “我说的泥沼是指你啊!” “什么?” …… 因为担心高元,顾青青偷偷跑进高元的房间。 其实,全饭店的备份钥匙都在高元那里,不过上次李正潜进来时又打了一组备份。 顾青青把钥匙藏在她以前的房间。那时李正被她骂了一顿后,她就下了决心,绝不能让高元小姐变成李正夜里的牺牲者,所以强夺了他的钥匙藏起来。 顾青青把钥匙插进去转开门。 一旦进入这个房间一定会跟濒临崩溃边缘的高元起冲突,但是顾青青又没办法就这样放着她不管。 顾青青蹑手蹑脚的走进去,看到高元趴伏在床上。 还以为她睡着了,但是她翻了一个身后用手蒙住脸,轻声说:“……你怎么会有钥匙?” “对不起……我多打了一份以备不时之需……” 顾青青在心中向李原先生道歉。 第436章 “是李原先生说……高元小姐就拜托你了……” 如果她说是李正打来电话的话,那么高元小姐肯定会生气的。 所以顾青便撒谎说是李原先生拜托的,高元小姐应该能够接受吧。 他们暂时无言,只能听到高元小姐浅浅的呼吸声音。 高元脸色悲伤,声音很低。 她道:“……我以前就有突然一句话不说,就离家出走的习惯,因此被李原先生骂过好几次……” 顾青青静静地听着,无法插上一句话。 “他想当然的认为,每个人都要在他能够随时找得到的地方……或许是因为他是公司的负责人吧,考虑的事情总是很多。我就是因为无法做到这点,所以才会选择什么事都得在场的饭店经理人。” 听到高元小姐那么说的时候,顾青青只是感到十分的疑惑。 真的是这样的吗? 这时,高元又自顾自的说:“……当然,饭店经理人也算是公司的一员,无法交代清楚自己的处于何处的话,也是不行的,所以手机是必须的,我有时候觉得手机真是划时代的大发明,只要手在手,就能与任何人随时保持联络。” 听到高元小姐那么说,顾青青是赞同的。 想到以前安风把手机交给她的时候,可能也是想能随时找到她吧? 看来世界上有不少人在追求一份安心感。 “李原……他一直想让我拥有一个家庭,强迫我相过不知道几次亲。” 顾青青心想,要是自己被喜欢的人强迫相亲的话早就抓狂了……嗯?难道高元小姐是因为抓狂才跟安炀交往的? “但是,我从来不想被人束缚,也不需要有个随时都能回去的地方。我只要……能回到他身边就好了。” 如果说能够倾听悲伤、快乐的地方,就是所谓的家的话,顾青青心想想自己很能够了解高元所想要追求的是什么。 她也不知道曾几何时,有了一个只能在心中跟她倾诉的对象,那就是安风。虽然,她听不到他的声音,但是只要告诉自己他还在,就能努力地活下去。 “当我辞掉国际大饭店后,除了在李原在北城的家里住了一阵子之外,也在其他饭店住过。担心我的李原几次要我回京城的老家去住,我都没答应。后来,他干脆搬到北城来跟我一起住。那时我突然想到……如果我一直像这样一个人的话,他就会因为担心而多来探望我了。” “……我妨碍你们了吧?” 顾青青好像被狠狠地敲了一记,在高元唯一能休憩的时间里她却数度打搅。 但是,高元立刻摇头。 “正好相反。就是因为有你在,他才比较放心不善与人交际的我。李原知道我的好朋友除了安炀以外没有别人……” 这正好符合了里原先生因为担心她才打备份钥匙给她的谎言。 “他说过……” 高元的声音因泪水而颤抖,顾青青慢慢走近床边。 “要是我躲在联络不到的地方,而刚好最重要的人又发生事故或生病的话……那时我的心定会很痛……” 李原先生真是个认真生活的人。 或许就是因为这句话让高元答应接下这间饭店。 “那时我真的觉得他说得对……但是……现在不一样……” “……嗯?” 高元的手在床上像找寻似地抓住了顾青青的手。 她把顾青青的手压在她发热的额头上,顾青青完全无法动弹。 “现在……在这里……我会知道她的死……讯……” “高元。” “我好怕,我不要任阿联络……” 当她把床边的电话扫落在地上时,窗外闪过一阵电光。 顾青青捡起电话,把电源拔掉后,放回原处。 “我知道了。我会把饭店里全部电话的音量都关掉。” 顾青青把手放在高元的头上尽可能温柔地说。 “我去关掉后马上回来,你在这里等我。” “……对不起。” 高元像个孩子似的把脸埋在枕头里。 现在能守护她的只有她了。 想到这里,顾青青突然觉得这个漫漫长夜,似乎没有尽头。 …… 顾青青用三分钟洗完澡、换好衣服,抱着自己的枕头回到高元的房间。 房间里一片漆黑,顾青青把床头上的小夜灯打开。 这个有小花图样的玻璃小夜灯,是李原先生的作家朋友送给他的。 一点亮灯,高元便视线朦胧地移过来。 “比起放在家里更适合摆在高元的房间。” 顾青青记得是在今年的情人节,李原先生满脸笑容地拿过来的。 看着灯光的高元只是不停地流着泪。 顾青青把枕头放在床上轻轻地坐上去,用睡衣的袖子擦掉高元的眼泪。 不管顾青青怎么擦,泪水还是不停的流下来,连顾青青都开始觉得心好酸。 …… “……其实,我还是不适合当饭店经理人……” 顾青青喝了一口红茶有点沮丧地说。 “为什么?我觉得你很适合这个行业啊!” “但是,我不懂得体贴和麻烦的区别……总有一天会闯下大祸。” “谁都经历过失败啊!” “……但是,今天因为是高元小姐,所以可以这样了事,要是对方是客人的话,我毋庸置疑会被开除。甚至连饭店的信用都会受到影响……” “没有注意到职员动向的上司也该负责任,我想我有自信在你这么做之前先行阻止。” 那是因为他们的饭店小,要是四季绿大饭店的话,安炀哪可能老是盯着她? “青青,这与饭店的大小无关。” 就像看穿了她的心事般,高元坚定地说。 “事关上司对于部下观察的程度。” “但是,上司也需要喘息的时间吧?放假的时候就不能盯人了。” “说是盯人也不恰当,应该说是一种意识的操作。” 高元双腿交叉凝视着顾青青。 “不是让人模仿自己的行为,而是要用态度去教育部下。那也是经理人应该执行的任务之一。” “安炀也是吗?” “是啊!” 这么说起来,他看过的新闻好像其他人也都会看。 安炀不是一个喜欢强迫别人的家伙,不过从四季大饭店开幕前,职员就有看安炀看过的报纸的习惯。 不止这样,安炀在休息时间或是大家有空的时候,都会简单的告诉他们一些关于饭店内的情报。比如说饭店内的餐厅里所用的鱼,还是那一天在京城某处的美术馆有些什么展览等等。 而且,他故意不用严肃的语气而像聊天一样,这样反而更能让人记在心中。 “……安炀是个了不起的家伙。” “或许……是吧。” “你也知道他到北城想要鼓吹我跳槽而我拒绝了他的事吧?那时我所持的理由是‘想要处在对等的地位’,其实他跟我虽然同是饭店人,但是程度完全不同。” 顾青青不太了解高元话中的含意。 她是指不是艾瑞克组织会员的差别吗? “高元你是说你哪里……不如安炀啊?” “全部。” “这样我听不懂。” 顾青青越听越觉得悲伤起来。 高元是她的上司,也是她尊敬的人,更是一手教育她的人啊! 顾青青不是不喜欢在不如安炀的人底下做事,但是那种听起来好像全面放弃般的语气,真的让人感到寂寞。 “他比我好的地方就是对自己选择的工作百分之百的投入。” “你不是也跟他一样吗……” 高元小姐不但一个人做三人份的事,还能用电话指示她工作。 饭店无法选择客人,但是天美饭店却可以凭着客人打电话预约时的语气来做选择。 这是饭店老板,也就是李原先生的经营方针。 他说如果在杂志上登广告的话就会有太多人来,还不如靠客人口耳相传知道我们饭店的优点,然后我们再以诚心去接待。 一天只有三组。 顾青青虽然知道这家饭店不是以赚钱为目的,但是在收支上去除掉她的薪水外并没有出现红字。 这就证明了李原先生的经营方针是正确的。 “……等你拉近了跟他之间的距离,你就会知道自己哥哥的优点了。” 高元苦笑着敷衍顾青青。 “唔……好痛……” 这时顾青青的腹部突然传来一阵绞痛。高元的脸色大变。 “怎么了?” “或许……是因为……感冒……伤了肠……胃……” 在讨论这么严肃的话题时居然肚子痛,她的肚子真是不上道! “……我想……躺一下就会好……了。” “真的?你的脸色很难看啊,要不要吃止痛药?”高元站起来去拿他自己偶尔会吃的止痛药。市面上贩卖的药有时不太有效,顾青青上次吃过一次高元给的几乎立即见效。 顾青青和着水吞了药后好像舒服了不少。 高元从她房间拿了一件衬衫帮她穿上,顾青青就这样暂时借用她的床休息。 “高元小姐呢?……你还要喝吗?”或许是顾青青的眼神像在求援一样吧! 高元把茶具移到桌子上,也钻到顾青青的身边。 “放心睡吧!” 顾青青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她抱住她的头拉进自己怀里。 从高元身上传来的体温慢慢温暖了她。 “……你要是对恋人以外的人做这种事的话可是会被误会的。” “我才没有常做呢!” “要是常做的话,不管你自己怎么说都是不好的!” …… 等顾青青醒来的时候,原本睡在她隔壁的高元小姐已经不见了。 顾青青慌忙起身,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冲到客厅,听到厨房里传来杯盘碰撞的声音。 “……早安。” “你醒啦?” 不知何时换上新衣服的高元就像有客人在似地套上围裙,手上握着汤匙微笑。 “我想你肚子痛应该吃点清淡的东西比较好,就煮了碱稀饭,可能还要再等一下,你要不要再回去睡?” “那我去收拾玻璃。” “在你睡着的时候我已经弄好了。” 不会吧?什么时候?那高元不是等于完全没有睡吗? “睡了一下子。虽然时间很短但是睡得很熟,可能是你的呼吸声让我安心吧!” “是、是吗……” 将炉子的火关小,高元把顾青青带到沙发上。 她让顾青青坐在椅子上,还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顾青青肩上。顾青青怕她看到自己赤着脚会去帮她拿鞋子,所以赶紧把脚盘起来。 她平常就对她很好了,但今天更是殷勤……看来他还是在意着昨天的事。 “吃过饭后先到医院去吧。昨天的止痛药虽然有效,但你的脸色还是很苍白。” “没关系啦,这已经是老毛病了……”顾青青告诉高元以前曾在这附近的医院做过身体检查。 “但是,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吧?” “说的也是。” “都治好了还痛太不寻常了……我想起来了,你以前好像吐过。” 唔,没想到她还记得。从那次后顾青青就尽量不让她看到。 “反正先吃一点再说。乖乖听我的话。” “……是。”顾青青点点头,发呆地看着高元小姐准备食物的背影。 顾青青的肚子现在已经不痛了。不过,既然饭店刚好休业就去医院复诊吧!她最近跟医院真有缘。继父、安风、还有李原先生……要是连自己也住院的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虽然,顾青青曾经把吃下的东西吐出来过,但是,没有吐过血也没拉过肚子。身体检查的时候检查过胃,记得好像有点胃溃疡。去年身体检查的报告不知道塞到哪里去了…… 这时,门钤突然响了。 “没关系,我去开。” 顾青青才把脚放下,高元已经走出去了。这么一大早是谁啊?顾青青才想最好不是警察时就听到高元吃惊的声音。 “怎么了?怎么这么早就来?” “我下午要上班,趁早上有空就绕过来看看。” 咦?安炀?穿着拖鞋进来的安炀一看到顾青青就把一封文件夹丢在桌上。 “你没睡吗?” “有啊,刚刚才起来。” 高元问他吃过饭了没有。 “……在车里吃过了。” “是吗?青青,再等一下就好了。” “那我去换衣服。”要尽量自然、自然。 但是,当顾青青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忍不住有点吃惊。 “……唔哇,怎么才一晚就这么憔悴……” 顾青青的下眼睑虽然没有黑眼圈,但是整张脸怎么看也跟健康扯不上关系。 顾青青想想从睡着开始……大概只睡了五个小时吧?咦?现在才早上七点,安炀怎么能从北城过来?顾青青边想着边洗完脸后,走进以前旅曾属于她的房间换衣服。在到医院去之前再换一次比较正式的衣服吧!顾青青回到客厅之前先绕到高元的房间穿拖鞋。 一进到客厅就看到安炀和高元先生面有难色的相对坐着。顾青青还以为安炀一定会先吻高元小姐。安炀一看到顾青青就向她走过来。然后用力地把顾青青拉向玄关。 顾青青还以为高元会追过来呢,但是没有。发、发生什么事了?是在家里不能讲的事吗? “什么……” “闭嘴!” 安炀不止出门,还走到大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把她塞进去。看来事情真的不寻常,难道……是继父他……! “怎么了啊?是不是继父发生了什么事?” “……老爸?你不是刚去探望过他吗?”安炀也跟着坐进来,还是板着一张臭脸。 既然不是去继父那里,那要去哪里?想到这里,顾青青听到安炀说“到南山”。 “要回去吗?为什么!” 顾青青赶紧向司机说了声“请等一下”。 不过,安炀立刻又补了一句“请开车”。 他们虽然各持相反的意见,不过司机最后听的还是安雅的话。 “要走高速公路吗?” “都可以。” 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的安雅把手交叠在腹部上闭起眼睛。 这家伙大概是坐夜行车来的吧。他昨天还在北城,今天这个时间就能到南城,除了这种交通工具之外,别无他法。 他不可能从北城坐出租车来吧! “你在气什么啊?” 看到车子已经开上高速公路,顾青青知道再怎么挣扎也没用,只好乖乖坐下。 顾青青偷瞄安炀一眼。哇!他刚好睁开眼睛。 他慢慢转向她,然后用手指着她的胸口。 “问你自己。” 唔……难道! 已经被他知道了!高元自己说出来的吗?她太没有毅力了吧? “问、问什么啊?” 顾青青不安地把手放在膝盖上。 顾青青的耳旁立刻传来满含怒意的低沉声音。 “……笨蛋蛋,居然会被高元牵着鼻子走!” 这是顾青青第一次听到安炀说过这么粗鲁的话。他虽然骂过她很多次,但都没有用这一类的词汇。 顾青青不想让安炀对高元所误解,就针对那一部份小声的解释。 “……不是高元不好。” “是我用备份钥匙开门进去的……” “待会儿再说。” 可能是看到司机听得津津有味,安雅才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当顾青青沉默地胡思乱想的时候,肚子又隐隐作痛起来。 顾青青静静地调整着呼吸,移动身体找寻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要上厕所吗?” “不是……我从昨晚开始就肚子痛。”顾青青的背上及额头已经开始流下冷汗。觉得全身无力,越来越不舒服…… “喂,很难过吗?” 安雅小心地不碰到顾青青的身体轻抚她的脸颊,他冰冷的手覆上顾青青的额头。 第437章 所以她便撒谎说是李原先生拜托的,高元小姐这样应应该能够接受吧。 暂时无言,她只能听到高元小姐浅浅的呼吸声音。 高元脸色看起来很悲伤,呼吸声也非常的低。 高元道:“……我以前就有突然一句话不说,就离家出走的习惯,因此被李原先生骂过好几次……” 她静静地听着,无法插上一句话。 “他想当然的认为,每个人都要在他能够随时找得到的地方……或许是因为他是公司的负责人吧,考虑的事情总是很多。我就是因为无法做到这点,所以才会选择什么事都得在场的饭店经理人。” 听到高元小姐那么说的时候,顾青青只是感到十分的疑惑。 真的是这样的吗? 这时,高元又自顾自的说:“……当然,饭店经理人也算是公司的一员,无法交代清楚自己的处于何处的话,也是不行的,所以手机是必须的,我有时候觉得手机真是划时代的大发明,只要手在手,就能与任何人随时保持联络。” 听到高元小姐那么说,顾青青是赞同的。 想到以前安风把手机交给她的时候,可能也是想能随时找到她吧? 看来世界上有不少人在追求一份安心感。 “李原……他一直想让我拥有一个家庭,强迫我相过不知道几次亲。” 顾青青心想,要是自己被喜欢的人强迫相亲的话早就抓狂了……嗯?难道高元小姐是因为抓狂才跟安炀交往的? “但是,我从来不想被人束缚,也不需要有个随时都能回去的地方。我只要……能回到他身边就好了。” 如果说能够倾听悲伤、快乐的地方,就是所谓的家的话,顾青青心想想自己很能够了解高元所想要追求的是什么。 她也不知道曾几何时,有了一个只能在心中跟她倾诉的对象,那就是安风。虽然,她听不到他的声音,但是只要告诉自己他还在,就能努力地活下去。 “当我辞掉国际大饭店后,除了在李原在北城的家里住了一阵子之外,也在其他饭店住过。担心我的李原几次要我回京城的老家去住,我都没答应。后来,他干脆搬到北城来跟我一起住。那时我突然想到……如果我一直像这样一个人的话,他就会因为担心而多来探望我了。” “……我妨碍你们了吧?” 顾青青好像被狠狠地敲了一记,在高元唯一能休憩的时间里她却数度打搅。 但是,高元立刻摇头。 “正好相反。就是因为有你在,他才比较放心不善与人交际的我。李原知道我的好朋友除了安炀以外没有别人……” 这正好符合了里原先生因为担心她才打备份钥匙给她的谎言。 “他说过……” 高元的声音因泪水而颤抖,顾青青慢慢走近床边。 “要是我躲在联络不到的地方,而刚好最重要的人又发生事故或生病的话……那时我的心定会很痛……” 李原先生真是个认真生活的人。 或许就是因为这句话让高元答应接下这间饭店。 “那时我真的觉得他说得对……但是……现在不一样……” “……嗯?” 高元的手在床上像找寻似地抓住了顾青青的手。 她把顾青青的手压在她发热的额头上,顾青青完全无法动弹。 “现在……在这里……我会知道她的死……讯……” “高元。” “我好怕,我不要任阿联络……” 当她把床边的电话扫落在地上时,窗外闪过一阵电光。 顾青青捡起电话,把电源拔掉后,放回原处。 “我知道了。我会把饭店里全部电话的音量都关掉。” 顾青青把手放在高元的头上尽可能温柔地说。 “我去关掉后马上回来,你在这里等我。” “……对不起。” 高元像个孩子似的把脸埋在枕头里。 现在能守护她的只有她了。 想到这里,顾青青突然觉得这个漫漫长夜,似乎没有尽头。 …… 顾青青用三分钟洗完澡、换好衣服,抱着自己的枕头回到高元的房间。 房间里一片漆黑,顾青青把床头上的小夜灯打开。 这个有小花图样的玻璃小夜灯,是李原先生的作家朋友送给他的。 一点亮灯,高元便视线朦胧地移过来。 “比起放在家里更适合摆在高元的房间。” 顾青青记得是在今年的情人节,李原先生满脸笑容地拿过来的。 看着灯光的高元只是不停地流着泪。 顾青青把枕头放在床上轻轻地坐上去,用睡衣的袖子擦掉高元的眼泪。 不管顾青青怎么擦,泪水还是不停的流下来,连顾青青都开始觉得心好酸。 …… “……其实,我还是不适合当饭店经理人……” 顾青青喝了一口红茶有点沮丧地说。 “为什么?我觉得你很适合这个行业啊!” “但是,我不懂得体贴和麻烦的区别……总有一天会闯下大祸。” “谁都经历过失败啊!” “……但是,今天因为是高元小姐,所以可以这样了事,要是对方是客人的话,我毋庸置疑会被开除。甚至连饭店的信用都会受到影响……” “没有注意到职员动向的上司也该负责任,我想我有自信在你这么做之前先行阻止。” 那是因为他们的饭店小,要是四季绿大饭店的话,安炀哪可能老是盯着她? “青青,这与饭店的大小无关。” 就像看穿了她的心事般,高元坚定地说。 “事关上司对于部下观察的程度。” “但是,上司也需要喘息的时间吧?放假的时候就不能盯人了。” “说是盯人也不恰当,应该说是一种意识的操作。” 高元双腿交叉凝视着顾青青。 “不是让人模仿自己的行为,而是要用态度去教育部下。那也是经理人应该执行的任务之一。” “安炀也是吗?” “是啊!” 这么说起来,他看过的新闻好像其他人也都会看。 安炀不是一个喜欢强迫别人的家伙,不过从四季大饭店开幕前,职员就有看安炀看过的报纸的习惯。 不止这样,安炀在休息时间或是大家有空的时候,都会简单的告诉他们一些关于饭店内的情报。比如说饭店内的餐厅里所用的鱼,还是那一天在京城某处的美术馆有些什么展览等等。 而且,他故意不用严肃的语气而像聊天一样,这样反而更能让人记在心中。 “……安炀是个了不起的家伙。” “或许……是吧。” “你也知道他到北城想要鼓吹我跳槽而我拒绝了他的事吧?那时我所持的理由是‘想要处在对等的地位’,其实他跟我虽然同是饭店人,但是程度完全不同。” 顾青青不太了解高元话中的含意。 她是指不是艾瑞克组织会员的差别吗? “高元你是说你哪里……不如安炀啊?” “全部。” “这样我听不懂。” 顾青青越听越觉得悲伤起来。 高元是她的上司,也是她尊敬的人,更是一手教育她的人啊! 顾青青不是不喜欢在不如安炀的人底下做事,但是那种听起来好像全面放弃般的语气,真的让人感到寂寞。 “他比我好的地方就是对自己选择的工作百分之百的投入。” “你不是也跟他一样吗……” 高元小姐不但一个人做三人份的事,还能用电话指示她工作。 饭店无法选择客人,但是天美饭店却可以凭着客人打电话预约时的语气来做选择。 这是饭店老板,也就是李原先生的经营方针。 他说如果在杂志上登广告的话就会有太多人来,还不如靠客人口耳相传知道我们饭店的优点,然后我们再以诚心去接待。 一天只有三组。 顾青青虽然知道这家饭店不是以赚钱为目的,但是在收支上去除掉她的薪水外并没有出现红字。 这就证明了李原先生的经营方针是正确的。 “……等你拉近了跟他之间的距离,你就会知道自己哥哥的优点了。” 高元苦笑着敷衍顾青青。 “唔……好痛……” 这时顾青青的腹部突然传来一阵绞痛。高元的脸色大变。 “怎么了?” “或许……是因为……感冒……伤了肠……胃……” 在讨论这么严肃的话题时居然肚子痛,她的肚子真是不上道! “……我想……躺一下就会好……了。” “真的?你的脸色很难看啊,要不要吃止痛药?”高元站起来去拿他自己偶尔会吃的止痛药。市面上贩卖的药有时不太有效,顾青青上次吃过一次高元给的几乎立即见效。 顾青青和着水吞了药后好像舒服了不少。 高元从她房间拿了一件衬衫帮她穿上,顾青青就这样暂时借用她的床休息。 “高元小姐呢?……你还要喝吗?”或许是顾青青的眼神像在求援一样吧! 高元把茶具移到桌子上,也钻到顾青青的身边。 “放心睡吧!” 顾青青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她抱住她的头拉进自己怀里。 从高元身上传来的体温慢慢温暖了她。 “……你要是对恋人以外的人做这种事的话可是会被误会的。” “我才没有常做呢!” “要是常做的话,不管你自己怎么说都是不好的!” …… 等顾青青醒来的时候,原本睡在她隔壁的高元小姐已经不见了。 顾青青慌忙起身,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冲到客厅,听到厨房里传来杯盘碰撞的声音。 “……早安。” “你醒啦?” 不知何时换上新衣服的高元就像有客人在似地套上围裙,手上握着汤匙微笑。 “我想你肚子痛应该吃点清淡的东西比较好,就煮了碱稀饭,可能还要再等一下,你要不要再回去睡?” “那我去收拾玻璃。” “在你睡着的时候我已经弄好了。” 不会吧?什么时候?那高元不是等于完全没有睡吗? “睡了一下子。虽然时间很短但是睡得很熟,可能是你的呼吸声让我安心吧!” “是、是吗……” 将炉子的火关小,高元把顾青青带到沙发上。 她让顾青青坐在椅子上,还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顾青青肩上。顾青青怕她看到自己赤着脚会去帮她拿鞋子,所以赶紧把脚盘起来。 她平常就对她很好了,但今天更是殷勤……看来他还是在意着昨天的事。 “吃过饭后先到医院去吧。昨天的止痛药虽然有效,但你的脸色还是很苍白。” “没关系啦,这已经是老毛病了……”顾青青告诉高元以前曾在这附近的医院做过身体检查。 “但是,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吧?” “说的也是。” “都治好了还痛太不寻常了……我想起来了,你以前好像吐过。” 唔,没想到她还记得。从那次后顾青青就尽量不让她看到。 “反正先吃一点再说。乖乖听我的话。” “……是。”顾青青点点头,发呆地看着高元小姐准备食物的背影。 顾青青的肚子现在已经不痛了。不过,既然饭店刚好休业就去医院复诊吧!她最近跟医院真有缘。继父、安风、还有李原先生……要是连自己也住院的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虽然,顾青青曾经把吃下的东西吐出来过,但是,没有吐过血也没拉过肚子。身体检查的时候检查过胃,记得好像有点胃溃疡。去年身体检查的报告不知道塞到哪里去了…… 这时,门钤突然响了。 “没关系,我去开。” 顾青青才把脚放下,高元已经走出去了。这么一大早是谁啊?顾青青才想最好不是警察时就听到高元吃惊的声音。 “怎么了?怎么这么早就来?” “我下午要上班,趁早上有空就绕过来看看。” 咦?安炀?穿着拖鞋进来的安炀一看到顾青青就把一封文件夹丢在桌上。 “你没睡吗?” “有啊,刚刚才起来。” 高元问他吃过饭了没有。 “……在车里吃过了。” “是吗?青青,再等一下就好了。” “那我去换衣服。”要尽量自然、自然。 但是,当顾青青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忍不住有点吃惊。 “……唔哇,怎么才一晚就这么憔悴……” 顾青青的下眼睑虽然没有黑眼圈,但是整张脸怎么看也跟健康扯不上关系。 顾青青想想从睡着开始……大概只睡了五个小时吧?咦?现在才早上七点,安炀怎么能从北城过来?顾青青边想着边洗完脸后,走进以前旅曾属于她的房间换衣服。在到医院去之前再换一次比较正式的衣服吧!顾青青回到客厅之前先绕到高元的房间穿拖鞋。 一进到客厅就看到安炀和高元先生面有难色的相对坐着。顾青青还以为安炀一定会先吻高元小姐。安炀一看到顾青青就向她走过来。然后用力地把顾青青拉向玄关。 顾青青还以为高元会追过来呢,但是没有。发、发生什么事了?是在家里不能讲的事吗? “什么……” “闭嘴!” 安炀不止出门,还走到大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把她塞进去。看来事情真的不寻常,难道……是继父他……! “怎么了啊?是不是继父发生了什么事?” “……老爸?你不是刚去探望过他吗?”安炀也跟着坐进来,还是板着一张臭脸。 既然不是去继父那里,那要去哪里?想到这里,顾青青听到安炀说“到南山”。 “要回去吗?为什么!” 顾青青赶紧向司机说了声“请等一下”。 不过,安炀立刻又补了一句“请开车”。 他们虽然各持相反的意见,不过司机最后听的还是安雅的话。 “要走高速公路吗?” “都可以。” 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的安雅把手交叠在腹部上闭起眼睛。 这家伙大概是坐夜行车来的吧。他昨天还在北城,今天这个时间就能到南城,除了这种交通工具之外,别无他法。 他不可能从北城坐出租车来吧! “你在气什么啊?” 看到车子已经开上高速公路,顾青青知道再怎么挣扎也没用,只好乖乖坐下。 顾青青偷瞄安炀一眼。哇!他刚好睁开眼睛。 他慢慢转向她,然后用手指着她的胸口。 “问你自己。” 唔……难道! 已经被他知道了!高元自己说出来的吗?她太没有毅力了吧? “问、问什么啊?” 顾青青不安地把手放在膝盖上。 顾青青的耳旁立刻传来满含怒意的低沉声音。 “……笨蛋蛋,居然会被高元牵着鼻子走!” 这是顾青青第一次听到安炀说过这么粗鲁的话。他虽然骂过她很多次,但都没有用这一类的词汇。 顾青青不想让安炀对高元所误解,就针对那一部份小声的解释。 “……不是高元不好。” “是我用备份钥匙开门进去的……” “待会儿再说。” 可能是看到司机听得津津有味,安雅才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当顾青青沉默地胡思乱想的时候,肚子又隐隐作痛起来。 顾青青静静地调整着呼吸,移动身体找寻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要上厕所吗?” “不是……我从昨晚开始就肚子痛。”顾青青的背上及额头已经开始流下冷汗。觉得全身无力,越来越不舒服…… “喂,很难过吗?” 安雅小心地不碰到顾青青的身体轻抚她的脸颊,他冰冷的手覆上顾青青的额头。 “青青,你发烧了,感冒了吗?” “嗯……或许是吧!昨天还好好的。” 安炀考虑了一下,吩咐司机改开往医院。那是他们已经很熟悉,安炀受伤二次都住过的医院。 “我可能没办法陪你到检查完毕。” “没关系……我……可以……”顾青青捧着又开始剧痛的肚子整个人蜷缩起来。 安炀在她耳边用司机听不到的声音低语:“是因为高元吗?” “不……不是……啦!” 她都已经痛得要死了,他还说这种话。 “……好像是神经性……的胃炎。” “你又没有得过那种病,别妄自判断。” 安炀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却充满了担心的神色。 顾青青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 她听到安炀对司机说请开快一点。 顾青青压抑着呼吸,闭上眼睛直到医院。 虽然没到失去意识的地步,但是等到了医院她却没有办法自己走下车。 安炀小心地用不碰到顾青青肚子的方法扶着她走到挂号处,让护士看了她的状况后简洁地说明症状。 不知何时推来了一辆轮椅,顾青青就坐着它坐进了电梯。然后再从轮椅上被搬到诊疗台上做一些抽血的动作。 医生问她有没有吃饭、是不是从昨天就不舒服、想不想吐、大便的情形怎么样等等问题。 顾青青努力保持清醒回答医生这一大串质问。 安炀刚才在诊疗室外面已经把她一年前常吐的事告诉医生,几分钟后他也被叫进诊疗室中,结果顾青青瞒着他偷偷吐过的事就被他知道了。 这个医生明明答应她不说的,没想到才一转头就全说了出来。顾青青正在心里不满的咒骂时,却听到医生在看了她的血液检查报告后宣布。 “要动手术。” 乍听之下,顾青青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医生用严肃的声音再说了一遍。 “今天已经排满了手术的病患,就改明天吧!今天,我会先让你打点滴和止痛药……” “你是说我现在立刻要住院吗?” “是的。从胃并发腹膜炎的例子相当多,你的白血球含量持续在上升,而且又发着高烧,毋庸置疑的是腹膜炎。” 医生用手在顾青青的肚子上按了一下立刻放开。 “好痛!” 他可能是想让安炀听到她的惨叫吧! 他证明完了她的病况之后立即向安炀简单的说明。 我、我、我的剧痛……唔、唔。 “他去年虽然做过内视镜检查,但是由于没有明显的症状,所以也查不出病因。” “……这样。” 顾青青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医生偶尔会意味深长地看安炀一眼,但是安炀装出视若无睹的模样,只看着医生手上的病历表。 护士帮顾青青打了点滴跟止痛剂后疼痛终于减轻,她可以自己下来走动了。 但是,顾青青被命令要坐在轮椅上休息,所以到点滴打完为止都在轮椅上打盹。 在这段时间里安炀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家去,把一些住院该用的东西带过来。 这个医院距离安炀的公寓和四季大饭店都相当近,所以安炀还来得及上下午的班。 后天是四季大饭店开幕一周年纪念,从今天开始就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安炀今晚很有可能住在饭店里。 一想到老是选择忙的时候给别人添麻烦,就忍不住开始怨恨起自己来。 第438章 医院诊疗室。 顾青青一脸歉意的小声道:“……安炀,对不起……” 安炀对坐在轮椅上的顾青青说道:“别说对不起,我才对你感到抱歉,怎么样,你的身体还能撑住吗?” “我,可以……” “青青,你是病人,只要担心自己的身体就好。” 安炀将顾青青入院所需要的日常必需品放在她的脚边。 他说:“手术时间还未确定,我已经告知高元,请她先过来照顾你。” 顾青青小声道:“你早上那么无情的离开,现在却拜托高元小姐……” 安炀冷哼:“高元欠我人情,她过来照顾你,你不必客气。” 安炀要高元来照顾她,是因为他作为饭店经理人,不得不回去工作。 今天晚上,安炀应该不会来看她了吧。 医院这里探病最晚的时间是晚上八点。 如果安炀上的是下午班的话,下班之后就是十点多了。 而且,下班之后他还需要整理饭店纪念酒会的事情,几乎没时间过来看她。 顾青青问:“你们会办一周年纪念酒会吗?会不会请明星来?” 安炀道:“应该没有开幕时那么盛大。” “在开幕的时候我偷偷试吃过餐饮部松水先生做的樱桃派,好好吃哦!比咖啡厅里的还要好吃。” “李永是个相当好的糕点师傅,下次有这种事要早点告诉我。” “你是说试吃吗?” “不是,我是说连我都不知道比咖啡厅的蛋糕还好吃。” 他搓搓顾青青的头发后就转身离去。 顾青青突然觉得有点依依不舍,一直盯着安炀的背影看。 然后顾青青转动轮椅想要追上他,在快要到电梯口安炀发现了顾青青慌忙转回来。 “我不是叫你要安静吗!想要什么就跟高榇说……” “不是啦,我只是想目送你走。” 坐在轮椅上视野一下子变低了许多,身高有将近一百九十的安炀,在顾青青眼里更像个高大的强者。 这时电梯到了,但是他却没有坐进去,只是自然地从出来的人群中护着顾青青的轮椅。 光看他的动作就可以知道他的意思。 这时顾青青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想要人保护的小孩。 “……你怕手术吗?” 安炀说着把手放在顾青青的肩上,顾青青虽然在意着其他人的眼光,还是不由自主把头靠过去。 “我还是第一次住院啊!” “你可能有一段时间都要靠打点滴而不能进食了,真可怜。” 安炀看到顾青青微笑也终于绽出一朵笑容,顾青青赶紧趁这个机会道歉。他接下来还要上班,但顾青青却让他因为高元小姐的事带着最坏的情绪工作……真对不起。 “对不起,关于高元小姐的事……” “下次再说吧!” “高元一直在哭啊,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就讨厌她。” 顾青青很想从安炀口里听到这个答案。因为照李原先生现在的状况看来,百分之九十是没有希望了。 接下来为了要让高元小姐重新站起来,一定需要其他人的支柱,而已绝对需要安炀的援手。 “是我太冲动了……” “不趁这个机会让你反省一下怎么行?” 眼看着电梯就快上来,刚好护士也从诊疗室门口探出头来叫她。 “要乖乖的。” 他再拍了顾青青的肩膀一下,终于走进电梯。 …… “你突然住院真是吓了我一跳。” 隔了六个小时不见的高元帮她把提袋还有面纸、小时钟等一些小东西放在她的床边桌上。 她在听到护士交代顾青青暂时不能进食时,曾犹豫着要不要把她的钱包收起来,不过他相信顾青青不会糟蹋由自己的身体,所以还是让顾青青带着。 “对不起,我会尽量让自己赶快康复的。” “不是起码要住院二个星期吗?幸好饭店到九月底的预约都已经取消了。” 高元边把毛巾放进旁边的柜子里,边向隔床的患者及护士打招呼,看起来比昨天有生气多了。 在这种时候还把她拉到医院来,安炀那家伙未免也太没神经了。不过,顾青青想他的用意也是不想让高元整天关在饭店里吧,高元一看到顾青青马上对逃不过安炀逼问的事道歉。 顾青青告诉高元安炀在计程车里有多生气,一点也不像他平常冷静的样子,他点点头表示同情她。 高元答应在明天手术前还会来看她。 接下来她好像要到安炀的饭店去赴约兼作顾青青的探病报告。 不从顾青青的嘴里而直接问高元的做法像他一贯的行事方式,不过比起让她一个人待在天美饭店,有安炀看着她也让顾青青比较安心。 等高元离开后,顾青青忙着跟左右床的室友打招呼,不知不觉就过了熄灯时间。 顾青青突然想到江瑞先生来得还真是时候。 他要是昨天没有来找她的话,要交给他安风的传言可就难了。 就在顾青青住院的时候韩也的金库被发现,安风的判决也会下来…… 越是在不能自由行动的场所越觉得时间过得空虚,连悲伤的感觉都好像加重了数倍往顾青青身上压来。 想到高元的事就觉得自己真是鲁莽,越想越难过的顾青青又开始胃痛起来。 明天就要动手术了,顾青青却到天亮才睡着。 手术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手术的隔天顾青青痛得连空气都希望它不要动,谁的声音也不想听,只是埋头大睡,到了第三天已经可以自己下来上厕所了。 高元也担心地跟着顾青青到厕所,顾青青想如果自己不赶快学着什么都自己来的话,她一定不会答应放开她。 高元一直在照顾她。 听说高元一直住在四季大饭店,大概……连安炀也是吧! 高元每天来探病都会告诉顾青青今天跟安炀到哪里去吃饭,还有四季大饭店开幕周年酒会的情形。 李原先生仍旧还未脱离危险期。 不过,听说他有睁开过一次眼睛。 高元的手机不管有没有来看她都是关机状态,所以顾青青只好在手术后的第三天,趁她离开后,用公共电话打给李正。 顾青青犹豫着该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高元,不过后来还是告诉了安炀,由他去判断。 就跟顾青青想的一样,安炀在顾青青手术后几天都没有露面,然而在一周年纪念日过去后他有一天的假期,就一个人到医院来看她。 在天气不太热的天候下,护士答应让顾青青跟安炀到医院的中庭去散步。 顾青青都已经说了可以自己走,但是安炀仍强迫她坐上轮椅。 跟从窗外看出去的风景感觉不同的空气让顾青青觉得自己好像又活了回来。 “有点起风了,会不会冷?” 一件厚睡衣加上肩上的薄外套,膝盖上还有高元小姐拿来的小毛毯,安炀还想把自己的西装披在顾青青身上,顾青青连忙阻止。 轮椅载着顾青青慢慢前进,来到一个圆形的花坛旁停下来。 从医院的窗户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个中庭。 继父喜欢的桔梗之类的草花随风摇曳,上面还有蝴蝶翩翩飞舞。 看着蝴蝶在花朵间飞来飞去,顾青青呆呆的想着自己今后的去向…… 安炀坐在花坛旁的长椅上,把顾青青的轮椅拉向他自己以免妨碍别人行走。他从轮椅后面挂勾上挂着的纸袋里拿出几本册子。 “这是充实知识的最好时候,这些东西应该对你有帮助。” 安炀让顾青青看的是饭店经理人的着作,和记载着典礼的种类及布署酒会方法的书。 其他还有几本安炀自己做的新闻剪贴簿。 顾青青接过这些书却没有心想翻。 看这些东西真的能对她的将来有所助益吗?……有没有将来都还是个问题呢!看了只会让她更不安而已。 “青青?你不舒服吗?” 安炀把手肘顶在膝盖上关心地凝视着顾青青。 “……如果高元饭店那里也不能做的话……我该怎么办才好?” 这还是顾青青第一次找安炀商量关于工作的事。因为眼下除了他之外,她不知道应该跟谁说才好。又不能去找高元说。 “高元说不想再做下去了吗?还是他叫你不要做了?” “……都不是……是我自己……” 担这种无谓的心,连顾青青都觉得自己很愚蠢,但是高元是一个太好的上司让她几乎忘了,忘了如果天美饭店真的关门的话,恐怕没有别的饭店肯雇用她这一点。 顾青青十六岁退学,从北城被带回来时十七岁,然后在十八岁的今年开始跟李正一起工作。 ……十八岁的现在,只有经验在一点一点的增加。 “你的不安是来自跟同世代的人之间的差距吗?” “大概是吧?” 不愧是安炀,一眼就看破了顾青青的忧虑。他一定认为她是个傻得可以的孩子吧? “在学的学生第二学期应该已经开始了吧?你是不是听医生说的?”猜对了。医生告诉顾青青不要想着课业的事,静养最要紧。 “你觉得没有同学来探病很丢脸吗?” “才没有!高元一直陪着我……” “高元她……” 安炀凝视着顾青青放低声音说:“明天她会先回北城去,我会开车送她。” “你的工作呢?”顾青青吓了一跳,差点连放在膝盖上的书都掉了。他是要去北城!难道当天就回……他该不会又想坐夜行巴士回来吧? “你又要坐巴士吗?” “可能吧!我把那天的班调到下午,而且我念书的时候也常坐巴士。” “……你为什么想从事饭店这个行业?” 这是顾青青好久以前就想问的问题。顾青青本身就满喜欢服务业的所以没话说,但是安炀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饭店业在服务业中算是比较与众不同的行业? “是因为高元也从事这一行吗?” “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其实顾青青不喜欢对别人的事追根究底,但是顾青青很担心高元的将来,所以一直等着跟安炀商量的机会。 从顾青青的膝盖拿起书来,安炀翻了翻自己所做的剪贴簿。 他们四周一个人都没有,过了半晌才听到安雅静静地说:“我跟高元虽然同校,但是因为科系不同,所以四年级的时候才认识。” 顾青青第一次听安雅提起大学时代的事。 “我在国内的时候她会带我到京城去逛,还会带我玩一些以大学生的程度来说算是高尚的娱乐……在遇见她之前,我的身边根本没有这一类的朋友。” “不管是高中或大学,我都没有跟老爸商量而自己选择,所以当我说出要跟高元一起到英国去念语言学校的时候,老爸非常吃惊。后来等我把高元的事告诉他后,他还称赞高元受了一个非常好的监护人的影响,那个人就是李原先生……” “在英国我们念同一所学校,但却没有住在一起。后来是因为高元跟她的房东起了争执,我才知道她会找男人发生关系。” “高元是在卖~春吗?” “……她连那种事都跟你说了?其实是她出钱买~舂,她比较豪放。” “我……真不敢相信。” “为了身体健康,所以我就叫她别这么做了。也就是从那时我们才开始交往。” 唔……好耸动的内容。顾青青拼命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脸红。 “同学都以为我们是好朋友,而我就算跟高元有关系也没有把她当情人看待。我们是为了念书才留学,可不是去那里乱搞男女关系。所以,我跟她的关系也算是维持精神平衡的一种方法吧!” “也就是说是床伴啰?” 这个字真让顾青青难以启齿。安炀点点点头肯定顾青青的说法。 “是我强迫她与其在路上买男人不如找我。自从我们有了关系后,我就叫他退了原先的房间搬来跟我一起住,原以为住在一起一定会吵架,不过可能因为是在国外吧?所以我们一直维持着从不吵架的同居关系。” 然而……安炀看了看自己的手继续说。 “是我在找对她告白的机会。” 果然,顾青青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同时也松了一口气。知道安炀是认真的就够让她高兴了。 他是因为爱高元才发生那种关系,所以她觉得可以接受。 顾青青接不接受对他们来说没关系,但是顾青青对自己的接受范围就狭窄多了。 安风也常说她有洁癖。 “你……没有告白吗?” “在留学的时间还所剩无几的时候,高元和我代替因为工作无法分身的李原先生去了马来西亚,就是在那里我知道了他会找男人当代替品的原因都是出自对李原先生的爱慕。所以,我的告白同时也是失恋。” 安炀还说那次旅行看到高元对各种国家的风土人情及历史背景了若指掌,又看她对饭店业也相当熟悉,才开始对这个行业产生兴趣。 同时在那次的旅行里安炀也知道了高元并无意在李原先生的贸易公司上班,而想在饭店业发展。 是因为对喜欢的对象想做的事发生兴趣,才引导了他走向饭店经理人这条路吗……? 第439章 安炀对坐在轮椅上的顾青青道:“别跟我道歉,要说抱歉的人是我才对,怎么样,你的身体还能撑住吗?” 顾青青小声道:“我,可以……” “青青,你是病人,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行。” 安炀将顾青青入院所需要的日常必需品放在她的脚边,温柔的嘱咐道。 “手术时间还未确定,我已经告知高元了,请她先过来照顾你。” 顾青青小声问:“你早上那么无情的离开,现在却拜托高元小姐,她会来吗……” 安炀冷哼:“高元欠我人情,她过来照顾你,你不必客气。” 安炀要高元来照顾她,是因为他作为饭店经理人,不得不回去工作。 今天晚上,安炀应该不会来看她了吧。 医院这里探病最晚的时间是晚上八点。 如果安炀上的是下午班的话,下班之后就是十点多了。 而且,下班之后他还需要整理饭店纪念酒会的事情,几乎没时间过来看她。 顾青青问:“你们会办一周年纪念酒会吗?会不会请明星来?” 安炀道:“应该没有开幕时那么盛大。” “在开幕的时候我偷偷试吃过餐饮部松水先生做的樱桃派,好好吃哦!比咖啡厅里的还要好吃。” “李永是个相当好的糕点师傅,下次有这种事要早点告诉我。” “你是说试吃吗?” “不是,我是说连我都不知道比咖啡厅的蛋糕还好吃。” 他搓搓顾青青的头发后就转身离去。 顾青青突然觉得有点依依不舍,一直盯着安炀的背影看。 然后顾青青转动轮椅想要追上他,在快要到电梯口安炀发现了顾青青慌忙转回来。 “我不是叫你要安静吗!想要什么就跟高榇说……” “不是啦,我只是想目送你走。” 坐在轮椅上视野一下子变低了许多,身高有将近一百九十的安炀,在顾青青眼里更像个高大的强者。 这时电梯到了,但是他却没有坐进去,只是自然地从出来的人群中护着顾青青的轮椅。 光看他的动作就可以知道他的意思。 这时顾青青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想要人保护的小孩。 “……你怕手术吗?” 安炀说着把手放在顾青青的肩上,顾青青虽然在意着其他人的眼光,还是不由自主把头靠过去。 “我还是第一次住院啊!” “你可能有一段时间都要靠打点滴而不能进食了,真可怜。” 安炀看到顾青青微笑也终于绽出一朵笑容,顾青青赶紧趁这个机会道歉。他接下来还要上班,但顾青青却让他因为高元小姐的事带着最坏的情绪工作……真对不起。 “对不起,关于高元小姐的事……” “下次再说吧!” “高元一直在哭啊,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就讨厌她。” 顾青青很想从安炀口里听到这个答案。因为照李原先生现在的状况看来,百分之九十是没有希望了。 接下来为了要让高元小姐重新站起来,一定需要其他人的支柱,而已绝对需要安炀的援手。 “是我太冲动了……” “不趁这个机会让你反省一下怎么行?” 眼看着电梯就快上来,刚好护士也从诊疗室门口探出头来叫她。 “要乖乖的。” 他再拍了顾青青的肩膀一下,终于走进电梯。 …… “你突然住院真是吓了我一跳。” 隔了六个小时不见的高元帮她把提袋还有面纸、小时钟等一些小东西放在她的床边桌上。 她在听到护士交代顾青青暂时不能进食时,曾犹豫着要不要把她的钱包收起来,不过他相信顾青青不会糟蹋由自己的身体,所以还是让顾青青带着。 “对不起,我会尽量让自己赶快康复的。” “不是起码要住院二个星期吗?幸好饭店到九月底的预约都已经取消了。” 高元边把毛巾放进旁边的柜子里,边向隔床的患者及护士打招呼,看起来比昨天有生气多了。 在这种时候还把她拉到医院来,安炀那家伙未免也太没神经了。不过,顾青青想他的用意也是不想让高元整天关在饭店里吧,高元一看到顾青青马上对逃不过安炀逼问的事道歉。 顾青青告诉高元安炀在计程车里有多生气,一点也不像他平常冷静的样子,他点点头表示同情她。 高元答应在明天手术前还会来看她。 接下来她好像要到安炀的饭店去赴约兼作顾青青的探病报告。 不从顾青青的嘴里而直接问高元的做法像他一贯的行事方式,不过比起让她一个人待在天美饭店,有安炀看着她也让顾青青比较安心。 等高元离开后,顾青青忙着跟左右床的室友打招呼,不知不觉就过了熄灯时间。 顾青青突然想到江瑞先生来得还真是时候。 他要是昨天没有来找她的话,要交给他安风的传言可就难了。 就在顾青青住院的时候韩也的金库被发现,安风的判决也会下来…… 越是在不能自由行动的场所越觉得时间过得空虚,连悲伤的感觉都好像加重了数倍往顾青青身上压来。 想到高元的事就觉得自己真是鲁莽,越想越难过的顾青青又开始胃痛起来。 明天就要动手术了,顾青青却到天亮才睡着。 手术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手术的隔天顾青青痛得连空气都希望它不要动,谁的声音也不想听,只是埋头大睡,到了第三天已经可以自己下来上厕所了。 高元也担心地跟着顾青青到厕所,顾青青想如果自己不赶快学着什么都自己来的话,她一定不会答应放开她。 高元一直在照顾她。 听说高元一直住在四季大饭店,大概……连安炀也是吧! 高元每天来探病都会告诉顾青青今天跟安炀到哪里去吃饭,还有四季大饭店开幕周年酒会的情形。 李原先生仍旧还未脱离危险期。 不过,听说他有睁开过一次眼睛。 高元的手机不管有没有来看她都是关机状态,所以顾青青只好在手术后的第三天,趁她离开后,用公共电话打给李正。 顾青青犹豫着该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高元,不过后来还是告诉了安炀,由他去判断。 就跟顾青青想的一样,安炀在顾青青手术后几天都没有露面,然而在一周年纪念日过去后他有一天的假期,就一个人到医院来看她。 在天气不太热的天候下,护士答应让顾青青跟安炀到医院的中庭去散步。 顾青青都已经说了可以自己走,但是安炀仍强迫她坐上轮椅。 跟从窗外看出去的风景感觉不同的空气让顾青青觉得自己好像又活了回来。 “有点起风了,会不会冷?” 一件厚睡衣加上肩上的薄外套,膝盖上还有高元小姐拿来的小毛毯,安炀还想把自己的西装披在顾青青身上,顾青青连忙阻止。 轮椅载着顾青青慢慢前进,来到一个圆形的花坛旁停下来。 从医院的窗户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个中庭。 继父喜欢的桔梗之类的草花随风摇曳,上面还有蝴蝶翩翩飞舞。 看着蝴蝶在花朵间飞来飞去,顾青青呆呆的想着自己今后的去向…… 安炀坐在花坛旁的长椅上,把顾青青的轮椅拉向他自己以免妨碍别人行走。他从轮椅后面挂勾上挂着的纸袋里拿出几本册子。 “这是充实知识的最好时候,这些东西应该对你有帮助。” 安炀让顾青青看的是饭店经理人的着作,和记载着典礼的种类及布署酒会方法的书。 其他还有几本安炀自己做的新闻剪贴簿。 顾青青接过这些书却没有心想翻。 看这些东西真的能对她的将来有所助益吗?……有没有将来都还是个问题呢!看了只会让她更不安而已。 “青青?你不舒服吗?” 安炀把手肘顶在膝盖上关心地凝视着顾青青。 “……如果高元饭店那里也不能做的话……我该怎么办才好?” 这还是顾青青第一次找安炀商量关于工作的事。因为眼下除了他之外,她不知道应该跟谁说才好。又不能去找高元说。 “高元说不想再做下去了吗?还是他叫你不要做了?” “……都不是……是我自己……” 担这种无谓的心,连顾青青都觉得自己很愚蠢,但是高元是一个太好的上司让她几乎忘了,忘了如果天美饭店真的关门的话,恐怕没有别的饭店肯雇用她这一点。 顾青青十六岁退学,从北城被带回来时十七岁,然后在十八岁的今年开始跟李正一起工作。 ……十八岁的现在,只有经验在一点一点的增加。 “你的不安是来自跟同世代的人之间的差距吗?” “大概是吧?” 不愧是安炀,一眼就看破了顾青青的忧虑。他一定认为她是个傻得可以的孩子吧? “在学的学生第二学期应该已经开始了吧?你是不是听医生说的?”猜对了。医生告诉顾青青不要想着课业的事,静养最要紧。 “你觉得没有同学来探病很丢脸吗?” “才没有!高元一直陪着我……” “高元她……” 安炀凝视着顾青青放低声音说:“明天她会先回北城去,我会开车送她。” “你的工作呢?”顾青青吓了一跳,差点连放在膝盖上的书都掉了。他是要去北城!难道当天就回……他该不会又想坐夜行巴士回来吧? “你又要坐巴士吗?” “可能吧!我把那天的班调到下午,而且我念书的时候也常坐巴士。” “……你为什么想从事饭店这个行业?” 这是顾青青好久以前就想问的问题。顾青青本身就满喜欢服务业的所以没话说,但是安炀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饭店业在服务业中算是比较与众不同的行业? “是因为高元也从事这一行吗?” “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其实顾青青不喜欢对别人的事追根究底,但是顾青青很担心高元的将来,所以一直等着跟安炀商量的机会。 从顾青青的膝盖拿起书来,安炀翻了翻自己所做的剪贴簿。 他们四周一个人都没有,过了半晌才听到安雅静静地说:“我跟高元虽然同校,但是因为科系不同,所以四年级的时候才认识。” 顾青青第一次听安雅提起大学时代的事。 “我在国内的时候她会带我到京城去逛,还会带我玩一些以大学生的程度来说算是高尚的娱乐……在遇见她之前,我的身边根本没有这一类的朋友。” “不管是高中或大学,我都没有跟老爸商量而自己选择,所以当我说出要跟高元一起到英国去念语言学校的时候,老爸非常吃惊。后来等我把高元的事告诉他后,他还称赞高元受了一个非常好的监护人的影响,那个人就是李原先生……” “在英国我们念同一所学校,但却没有住在一起。后来是因为高元跟她的房东起了争执,我才知道她会找男人发生关系。” “高元是在卖~春吗?” “……她连那种事都跟你说了?其实是她出钱买~舂,她比较豪放。” “我……真不敢相信。” “为了身体健康,所以我就叫她别这么做了。也就是从那时我们才开始交往。” 唔……好耸动的内容。顾青青拼命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脸红。 “同学都以为我们是好朋友,而我就算跟高元有关系也没有把她当情人看待。我们是为了念书才留学,可不是去那里乱搞男女关系。所以,我跟她的关系也算是维持精神平衡的一种方法吧!” “也就是说是床伴啰?” 这个字真让顾青青难以启齿。安炀点点点头肯定顾青青的说法。 “是我强迫她与其在路上买男人不如找我。自从我们有了关系后,我就叫他退了原先的房间搬来跟我一起住,原以为住在一起一定会吵架,不过可能因为是在国外吧?所以我们一直维持着从不吵架的同居关系。” 然而……安炀看了看自己的手继续说。 “是我在找对她告白的机会。” 果然,顾青青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同时也松了一口气。知道安炀是认真的就够让她高兴了。 他是因为爱高元才发生那种关系,所以她觉得可以接受。 顾青青接不接受对他们来说没关系,但是顾青青对自己的接受范围就狭窄多了。 安风也常说她有洁癖。 “你……没有告白吗?” “在留学的时间还所剩无几的时候,高元和我代替因为工作无法分身的李原先生去了马来西亚,就是在那里我知道了他会找男人当代替品的原因都是出自对李原先生的爱慕。所以,我的告白同时也是失恋。” 安炀还说那次旅行看到高元对各种国家的风土人情及历史背景了若指掌,又看她对饭店业也相当熟悉,才开始对这个行业产生兴趣。 同时在那次的旅行里安炀也知道了高元并无意在李原先生的贸易公司上班,而想在饭店业发展。 是因为对喜欢的对象想做的事发生兴趣,才引导了他走向饭店经理人这条路吗……? “……你失恋了还继续跟高元……交往吗?” “不管我怎么劝她,她都坚决不向李原先生表白,所以我才想或许有一天她会回心转意也不一定,我可是很有耐心的。” 但是,高元也是因为有安炀在,才能在这种关系里甘之如饴吧! 顾青青好像能体会那种即使是失恋也仍旧珍惜对方的感觉。 人总是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幸福嘛,她想自己对安风一定也存着同样的想法。 “高元小姐要是不做饭店业的话,你也会跟着不做吗?” 连顾青青自己都知道这个问题实在太蠢。 果然,安炀一句笨蛋!就丢了过来。 “我怎么可能不做?这可是我一生的事业。” “但是,高元对李正说过,她很高兴你能跟他走一样的路。” “不管她怎么说我都没有改行的打算。” ……说得也是。 但是,顾青青怎么老想着高元会不做?真是个不吉利的家伙。 “不管一开始的动机是什么,但是既然把它当作职业就要继续下去。所谓工作重要的不在动机,而在于如伺持续下去。” “但是,就是有些人因为讨厌而离职啊……” “那就是工作环境不好或是工作性质不合的关系了。只要知道工作的乐趣在哪里,而且也能够真心去喜欢自己负责的部分,总有一天它会变成你的荣耀甚至是动力。” 自己的荣耀……自己的动力…… 现在的顾青青能负责的工作只有泡出好喝的红茶、咖啡而已。 但在一年以前顾青青连这点都做不到。 不过,这已经不是她想继续就能继续的问题。 不管她的事了,先说安炀和高元的事。 “……你要送高元小姐到北城去吗?我想她一定会拒绝。” “所以,我要在跟她一起坐上去。” “帮她买好车票,在发车的时候突然坐在她身边怎么样?” “这个方法不错。” 他们同时笑了出来。 这还是顾青青第一次跟安炀聊这一类的话题。 很高兴她的继兄如此重视一个她所尊敬的人……听了刚才安炀的一番话,顾青青觉得自己又对他有了不同的评价。 如果高元小姐能爱上他就好了。 安炀虽然以身为一个饭店经理人而热爱自己的工作,但是顾青青想他一定很想常常能够帮上高元小姐的忙吧! 难怪他一听到李原先生出事就立刻赶过来支援。 “……谢谢你告诉我那些事。” “要不是你愿意舍身相救高元,我也不会告诉你这些事。” “我承认我不对,而且高元也后悔了啊!” “我看要好一阵子才能平复。” 安炀说完,突然伸手抬起顾青青的下颚。 “干……干嘛!” “不要只顾高元的事,也要多珍惜自己。” 顾青青知道他是担心她的身体,不过下个瞬间她还是臊得全身都红了。 “听说你一直哭到最后?” “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顾青青从轮椅上站起来,想从安炀的手里逃开。但是,他才跨出一步,就轻易地把她揽在怀里。 “别乱动,伤口会裂开。” “谁叫你说那些不三不四的话!” 放手!顾青青挣扎地想要从安炀的手臂中逃开,没想到真的触动伤口开始剧痛起来。 安炀赶紧把顾青青扶到轮椅坐下,跪在地上凝视着她。 “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等……一下……” 顾青青皱着眉头调整呼吸。 顾青青抓着安炀的手,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直到腹中的剧痛停止。他动也不动地等顾青青平静下来。 唔……看来有一段时间不能大笑了。 “舒服一点了吗?” “嗯!” “都是你一直护着高元我才会故意气你。” 唔……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听到这种话,叫她怎么抬起头来看他。 明知道他说的是真话,顾青青却仍在闹别扭,谁能为了……这种事道歉嘛! “……我不是对任何人都那样的。” “当然,以后不准再用那种方式帮人。” “在雪山也不行?” “在雪山也不行。”不止高元,连她的事也要担心的安炀真是天生劳碌命。 第440章 “好啦!” “真的?” 安炀再问询问她,于是她用力点点头。 这时候她才想起,这里是医院的中庭。 自己和安炀抱着,这画面一定会被别人看到的。 她从安炀的肩膀上望去,发现窗户边站着几个人正好奇的往这边看。 “你明天可以不用来了……”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安炀放开她,然后推着她的轮椅返回病房。 “青青,对别人视线别那么敏感,别怕别人怎么看,自己要堂堂正正。” “我会害羞啊……我又不像你那么受人青睐。” “是高元告诉你的吗?” “是啊,没错,她说你以前是万人迷!” 听到顾青青那么说,安炀扑哧一笑,那种笑容看起来还挺迷人的。 “高元回去后,我一周会到医院来三次,你应该有要换洗的衣服吧?” 顾青青道:“不用了,病房里一个病友的妈妈很喜欢我,常帮我投币洗衣服……” 安炀却道:“医院的那种洗衣机不卫生。” 额,其实安风之前也曾这么对她说到过。 因为公共的洗衣机,什么都可以往里面丢,有人甚至把宠物的毛巾之类的东西丢进去清洗,的确很不干净。 “内衣我自己会洗,而且又没有流很多汗。” “别挣扎了。对了,你还有其他想要的东西吗?还是想看什么书?” 她想:你是无所谓,但我会觉得不好意思啊…… 不过,顾青青知道他肯百忙之中拨空来应该不是基于义务,而是出自对她的关心。 被像他这样的人如此关心其实不是件讨厌的事。 这天的黄昏,故意跟安炀错开来看顾青青的高元小姐告诉她,他明天要先回北城一趟。 她还带来了可爱的花篮放在顾青青病床旁的桌上。 “你知道李原先生的状况了吗?” “……嗯,听说他睁开过几次眼睛,昨天还跟夫人说了几句话。” “这真是太好了!啊……” 高元小姐歪着头看着顾青青,顾青青赶忙摇摇手说没什么。 “呃……你是自己打电话去问的吗?” 顾青青猜想是安炀告诉她的,果然没错。 好像从顾青青说了之后,安炀就每天跟李正通电话,所以李正也知道她住院的事。他虽然明知安炀是他的情敌还是把关于李原先生的事告诉他。 正道果然知道高元小姐喜欢李原先生的事吗? “我想回去再听一次李原哥的声音。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顾青青道:“我能为经理你担心的也只有这件事了,剩下的你什么都自己来。” 高元小姐叹了口气坐近顾青青的床边。 “老实说都是因为你,我才断了自杀的念头。” “自……!” 高元小姐慌忙蒙住顾青青的嘴,在医院里没有比这二个字更不吉利了。 她把脸凑近顾青青用不让两邻听到的声音说! “那一天……你睡得很熟,还像婴儿般抓住我的衣服。我只要一动,你就抓住我的衣服睁开眼睛对我微笑。我叫了你几声你都没有反应,我知道你一定是睡迷糊了……不过,你睡着的样子实在太可爱,我就一直看到天亮。后来有小睡了一会儿才起来帮你准备早餐。” 高元小姐……果然是个热情的人…… 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凝视着人说话,不管是男是女都一定会立刻变成他的俘虏。顾青青想连李原先生应该也没问题吧? 不过,顾青青睡着时会抓住人家的衣服已经变成习惯了吗?除了安风和安炀之外,现在连高元小姐都有。 顾青青想自己一定不会再遇到比她更好的上司了吧! 她真的好喜欢高元小姐。 “如果没有跟在你身边学习,我想我一定会比现在更无知。在被四季大饭店开除的时候,我曾经因为要跟在安炀身边工作还嫌太早而感到沮丧,但是现在却庆幸自己没有硬跟在他身边做事……” “请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 “啊啊!” “我想向你学习更多事情。” “其实,我并没有教你什么,重要的是你在接待客人时能够抱着‘不畏惧’的信念。” 或许是吧!但是,就是知道有高元小姐作她的后盾,她才能不害怕地继续努力。 “还有,我先道歉没事先跟你商量,预约到十一月的客人已经全都被我取消了。” “?!” 突然顾青青的喉咙出现像被灼烧的感觉,她无意识地用手握住咽喉。 “我决定不管李原的情况有什么变化都会守在他身边。” “……是。” 顾青青没有权利抗议。虽然心中充满了焦躁和失望,但是她不能把这股情绪发泄在高元小姐身上。 “然后这是我的提案,你要不要考虑出院之后马上去考驾照?” “……说得也是。我会去考的。” “补习费我会汇到你的帐户。” “这怎么可以!” 不管顾青青怎么说,高元小姐还是坚持,那只好她让步了。 她可能是可怜顾青青没工作整天闲晃吧! “还有,阿正说希望你出院之后能够去看他。” “是,今晚我会打电话给他,顺便告诉他你要回去的事。” “……好。” 看她好像还有点犹豫的样子,不过顾青青相信安炀明天一定会把她送到病房门口。 高元小姐明天就能见到李原先生了,希望李原先生到时能够恢复一点意识。 虽然是为了高元小姐,不过顾青青实在很佩服安炀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看来年纪果然有差。 这几天不知道安炀是怎么安慰高元小姐的?因为高元的气色看起来比前几天好多了。 想到安炀带色的微笑又让顾青青开始脸红。 …… “这是几个护士送给你的花?” 看到顾青青手上捧着几东花束,安炀坐在驾驶座上啼笑皆非地问。 “忘了。” 顾青青把一半放在后座,把另一半捧在手上让出来送她的人看得见。 等车子开远了看不到送行的人后,顾青青才收回脸上快要僵硬的笑容,叹了一口气。 越来越有秋意的天空温度一天比一天低,一件长袖已不足以御寒。 “……你不觉得到了十月,今年就所剩无几了吗?” “还有三个月吧。别痴呆了!” 来接顾青青出院的安炀毫不客气地吐她糟。 果然每天踏实生活的人所说的话就是不一样…… “你还有些事必须在今年内完成吧?” “就是考驾照。” 顾青青打开车窗眺望着风景回答。 “你知道李原先生在昨天转到一般病房了吗?” “啊啊,高元有跟我联络,还要我问你好。” 遭遇到几乎致命车祸的李原先生终于可以说话了。不过,因为腰伤比较严重,暂时还不能行走,最坏的结果可能一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 起码他还活着,李正在电话里这么笑着说。 因为李原先生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所以听说高元很想回北城来。 不过,李原先生说既然都取消了客人的预约,要是重新再接受预约的话,对那些客人太失礼了,所以饭店还是到十月底前都不营业。 “很好啊!你住院这段期间好像胖了一点。” “何止胖?我还长高了呢!” 在顾青青进浴室时陪着她的护士帮她量的。 “你现在有多高?” 停下来等红灯的安炀把手肘顶在窗缘上拨弄头发。 嗯?顾青青回过头。 “你换了古龙水吗?” 可能在医院里有药水味所以她没发现吧。 安炀身上已经不是他常擦的的味道。 “你的鼻子真灵。你还没回答我,你现在有多高?” “一米六七。” 虽然还不到一米七,但是穿有跟的鞋子就可以混充过去,而且护士说她正值成青春期,所以还会再长。 顾青青边说边从头到脚把她身旁这个握着方向盘的家伙看个仔细。 安炀今天要了一个下午的假。顾青青都说了可以自己搭出租车回去,但是他却说已经请好假了。 虽然风有点冷,不过看到有温暖的阳光,在安炀来接她之前她就决定在回程的路上,干脆二个人一起去探望继父算了。 上高速公路前的途中,顾青青发现了好几个以前曾经跟安风骑摩托车来吃过饭的地方。 江瑞先生当然不知道顾青青住院的事,从那次之后他们就没有联络。 但是,顾青青知道安风应该已经分配到某个监狱去了。 “……负责向井案件的警察有打电话来。” 在顾青青想着安风的时候突然听到安炀这么说。 “判决已经下来了……你想听吗?” “当然!” 这一刻终于来了。顾青青早就有觉悟安风会被判刑,而且暂时见不到他。 安炀握着方向盘望着前方用稳定的声音说:“没有缓刑,实判五年。”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不过,依杀人罪来说,应该算轻判了吧? “是已经死亡的韩也先出手伤人,医院也由安风的伤口证明韩也有明显的杀意。安风似乎完全不恨他。” 顾青青想起安风在她手上写的‘才怪’。 不管是谎言还是真实,在安风出狱前的这五年她要努力写信。 “看你好像很高兴?” “当然啦,我还以为他会被关二十年以上呢!” 安炀瞪了她一眼。顾青青突然觉得肚子饿了起来。 虽然医生交代过她不能暴饮暴食,但是她想吃些有份量的东西。 “安炀,我肚子饿了。” 顾青青向着驾驶座这么说。安炀愉快地摇着肩膀笑道:“你真是个现实的家伙。好吧,就当是庆祝你出院和安风减刑吧!” “我想吃对身体健康不好的东西!” 话虽如此,但顾青青现在身上的穿着好像不太适合进餐厅,安炀从饭店过来当然是西装毕挺。 安炀考虑了一下提议吃对身体不错但份量不少的和食如何?顾青青不用说当然是举双手赞成啰! 车子已经上了高速公路,到继父探病时间结束还有很多时间。 好久没吃到的美食和安风的事充斥在顾青青的脑海。 隔天,安炀隔着顾青青的房门说他要去上班了。 顾青青到浴室去洗脸时闻到他残留在室内的新古龙水味不觉胸口一阵不安。 顾青青边打电话到驾驶训练班去询问考驾照的事,决定好之后就立刻去报名。 回来的路上,享受了好久没有过过的逛书店、买衣服的瞎拼时间。 t恤就不用说了,她觉得应该把跟高元小姐一起出去吃饭时,该穿的开襟衬衫和比较轻便的西装准备好。 在高元小姐那里上班时包吃包住,几乎花不到钱,所以每月汇进她帐户的薪水几乎都没动。 顾青青说要自己付住院费,但是继父还是帮她付了。 反正接下来的二个月,就拿照顾安炀的起居和家事来偿还吧! 顾青青想再做饭前先小睡一下……没想到就这样睡着了。 等她醒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安炀也回来洗好澡换上睡衣。 “你回来啦?吃过饭了吗?” “在饭店随便吃过了,你是不是哪里又痛了?” 安炀按住顾青青的肩膀不让她起来,皱着眉头问道。 “就算出院也有引发胃溃疡的可能,真的要安静一点比较好。听说一年有半数,五年之内有百分之八十到九十的患者会再发……” “腹膜炎?” “傻瓜,你的腹膜炎是‘并发’。病源在你的胃上,而且有溃疡的征兆……” “没关系啦,昨天我不是吃得很高兴?” 顾青青笑着站起来。 “你既然不吃的话,那我要去吃薯泥了。” “你该不会是想像昨天在店里吃的那样加一堆奶油吧?” 安炀用毛巾擦拭着湿发。顾青青看他已经拿出白兰地,就赶快替他拿出杯子。 “一点奶油有什么关系?而且,我吃薯泥的时候觉得好幸福哦。” 顾青青到厨房边洗着买回来的马铃薯边回答安炀。 顾青青告诉他今天到驾车补习班报名还去了一趟好久没去的新城,他也从沙发转过头来点头,有时还会附和她几句。 用薯泥把自己喂饱的顾青青,在安炀明天再洗澡的命令之下乖乖关了灯回房去。 刚才才睡饱醒来,为什么一躺上床还是想睡呢? 顾青青连换睡衣都懒,啪地一声倒向床上的时候,迷迷糊糊中听到安炀好像在跟谁讲电话的声音。 从没有听到电话声来判断,应该是安炀自己打出去的。 不过,他立刻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所以顾青青也就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顾青青边想着是不是饭店发生什么事,就边朦胧地进入梦乡。 …… 空气越来越冷,在呼吸开始出现白雾的十一月初,顾青青终于拿到驾照。 因为她是在京城学的车,所以要开回北城的话可能有点危险,不过她以前就骑摩托车走过这条路,所以只要一上路应该马上就能找回那种感觉。 从下个月起又要开始她在北城的生活。再过三个星期就可以再跟高元小姐共事了。 第441章 顾青青心想,自己和安炀抱着,这画面一定会被别人看到的。 她从安炀的肩膀上望去,发现窗户边站着几个人正好奇的往这边看他们。 “你明天可以不用来了……” 顾青青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安炀这时候才放开她,然后推着她的轮椅返回病房。 “青青,对别人视线别那么敏感,别怕别人怎么看,自己要堂堂正正就好。” “我会害羞啊……我又不像你那么受人青睐,早就不惧别人的眼光了。” “是高元告诉你的吗?” “是啊,没错,她说你以前是万人迷!” 听到顾青青那么说,安炀扑哧一笑,那种笑容看起来还挺迷人的。 “高元回去后,我一周会到医院来三次,你应该有要换洗的衣服吧?” 顾青青道:“不用了,病房里一个病友的妈妈很喜欢我,常帮我投币洗衣服……” 安炀却道:“医院的那种洗衣机不卫生。” 额,其实安风之前也曾这么对她说到过。 因为公共的洗衣机,什么都可以往里面丢,有人甚至把宠物的毛巾之类的东西丢进去清洗,的确很不干净。 “内衣我自己会洗,而且又没有流很多汗。” “别挣扎了。对了,你还有其他想要的东西吗?还是想看什么书?” 她想:你是无所谓,但我会觉得不好意思啊…… 不过,顾青青知道他肯百忙之中拨空来应该不是基于义务,而是出自对她的关心。 被像他这样的人如此关心其实不是件讨厌的事。 这天的黄昏,故意跟安炀错开来看顾青青的高元小姐告诉她,他明天要先回北城一趟。 她还带来了可爱的花篮放在顾青青病床旁的桌上。 “你知道李原先生的状况了吗?” “……嗯,听说他睁开过几次眼睛,昨天还跟夫人说了几句话。” “这真是太好了!啊……” 高元小姐歪着头看着顾青青,顾青青赶忙摇摇手说没什么。 “呃……你是自己打电话去问的吗?” 顾青青猜想是安炀告诉她的,果然没错。 好像从顾青青说了之后,安炀就每天跟李正通电话,所以李正也知道她住院的事。他虽然明知安炀是他的情敌还是把关于李原先生的事告诉他。 正道果然知道高元小姐喜欢李原先生的事吗? “我想回去再听一次李原哥的声音。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顾青青道:“我能为经理你担心的也只有这件事了,剩下的你什么都自己来。” 高元小姐叹了口气坐近顾青青的床边。 “老实说都是因为你,我才断了自杀的念头。” “自……!” 高元小姐慌忙蒙住顾青青的嘴,在医院里没有比这二个字更不吉利了。 她把脸凑近顾青青用不让两邻听到的声音说! “那一天……你睡得很熟,还像婴儿般抓住我的衣服。我只要一动,你就抓住我的衣服睁开眼睛对我微笑。我叫了你几声你都没有反应,我知道你一定是睡迷糊了……不过,你睡着的样子实在太可爱,我就一直看到天亮。后来有小睡了一会儿才起来帮你准备早餐。” 高元小姐……果然是个热情的人…… 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凝视着人说话,不管是男是女都一定会立刻变成他的俘虏。顾青青想连李原先生应该也没问题吧? 不过,顾青青睡着时会抓住人家的衣服已经变成习惯了吗?除了安风和安炀之外,现在连高元小姐都有。 顾青青想自己一定不会再遇到比她更好的上司了吧! 她真的好喜欢高元小姐。 “如果没有跟在你身边学习,我想我一定会比现在更无知。在被四季大饭店开除的时候,我曾经因为要跟在安炀身边工作还嫌太早而感到沮丧,但是现在却庆幸自己没有硬跟在他身边做事……” “请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 “啊啊!” “我想向你学习更多事情。” “其实,我并没有教你什么,重要的是你在接待客人时能够抱着‘不畏惧’的信念。” 或许是吧!但是,就是知道有高元小姐作她的后盾,她才能不害怕地继续努力。 “还有,我先道歉没事先跟你商量,预约到十一月的客人已经全都被我取消了。” “?!” 突然顾青青的喉咙出现像被灼烧的感觉,她无意识地用手握住咽喉。 “我决定不管李原的情况有什么变化都会守在他身边。” “……是。” 顾青青没有权利抗议。虽然心中充满了焦躁和失望,但是她不能把这股情绪发泄在高元小姐身上。 “然后这是我的提案,你要不要考虑出院之后马上去考驾照?” “……说得也是。我会去考的。” “补习费我会汇到你的帐户。” “这怎么可以!” 不管顾青青怎么说,高元小姐还是坚持,那只好她让步了。 她可能是可怜顾青青没工作整天闲晃吧! “还有,阿正说希望你出院之后能够去看他。” “是,今晚我会打电话给他,顺便告诉他你要回去的事。” “……好。” 看她好像还有点犹豫的样子,不过顾青青相信安炀明天一定会把她送到病房门口。 高元小姐明天就能见到李原先生了,希望李原先生到时能够恢复一点意识。 虽然是为了高元小姐,不过顾青青实在很佩服安炀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看来年纪果然有差。 这几天不知道安炀是怎么安慰高元小姐的?因为高元的气色看起来比前几天好多了。 想到安炀带色的微笑又让顾青青开始脸红。 …… “这是几个护士送给你的花?” 看到顾青青手上捧着几东花束,安炀坐在驾驶座上啼笑皆非地问。 “忘了。” 顾青青把一半放在后座,把另一半捧在手上让出来送她的人看得见。 等车子开远了看不到送行的人后,顾青青才收回脸上快要僵硬的笑容,叹了一口气。 越来越有秋意的天空温度一天比一天低,一件长袖已不足以御寒。 “……你不觉得到了十月,今年就所剩无几了吗?” “还有三个月吧。别痴呆了!” 来接顾青青出院的安炀毫不客气地吐她糟。 果然每天踏实生活的人所说的话就是不一样…… “你还有些事必须在今年内完成吧?” “就是考驾照。” 顾青青打开车窗眺望着风景回答。 “你知道李原先生在昨天转到一般病房了吗?” “啊啊,高元有跟我联络,还要我问你好。” 遭遇到几乎致命车祸的李原先生终于可以说话了。不过,因为腰伤比较严重,暂时还不能行走,最坏的结果可能一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 起码他还活着,只要活着就好。 当时李正在电话里这么笑着说。 因为李原先生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所以听说高元很想回北城来。 不过,李原先生说既然都取消了客人的预约,要是重新再接受预约的话,对那些客人太失礼了,所以饭店还是到十月底前都不营业。 “很好啊!你住院这段期间好像胖了一点。” “何止胖呢?我这些日子还长高了呢!” 在顾青青进浴室时陪着她的护士帮她量的。 “你现在有多高?” 停下来等红灯的安炀把手肘顶在窗缘上拨弄头发。 嗯?顾青青回过头。 “你换了古龙水吗?” 可能在医院里有药水味所以她没发现吧。 安炀身上已经不是他常擦的的味道。 “你的鼻子真灵。你还没回答我,你现在有多高?” “一米六七。” 虽然还不到一米七,但是穿有跟的鞋子就可以混充过去,而且护士说她正值成青春期,所以还会再长。 顾青青边说边从头到脚把她身旁这个握着方向盘的家伙看个仔细。 安炀今天要了一个下午的假。顾青青都说了可以自己搭出租车回去,但是他却说已经请好假了。 虽然风有点冷,不过看到有温暖的阳光,在安炀来接她之前她就决定在回程的路上,干脆二个人一起去探望继父算了。 上高速公路前的途中,顾青青发现了好几个以前曾经跟安风骑摩托车来吃过饭的地方。 江瑞先生当然不知道顾青青住院的事,从那次之后他们就没有联络。 但是,顾青青知道安风应该已经分配到某个监狱去了。 “……负责向井案件的警察有打电话来。” 在顾青青想着安风的时候突然听到安炀这么说。 “判决已经下来了……你想听吗?” “当然!” 这一刻终于来了。顾青青早就有觉悟安风会被判刑,而且暂时见不到他。 安炀握着方向盘望着前方用稳定的声音说:“没有缓刑,实判五年。”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不过,依杀人罪来说,应该算轻判了吧? “是已经死亡的韩也先出手伤人,医院也由安风的伤口证明韩也有明显的杀意。安风似乎完全不恨他。” 顾青青想起安风在她手上写的‘才怪’。 不管是谎言还是真实,在安风出狱前的这五年她要努力写信。 “看你好像很高兴?” “当然啦,我还以为他会被关二十年以上呢!” 安炀瞪了她一眼。顾青青突然觉得肚子饿了起来。 虽然医生交代过她不能暴饮暴食,但是她想吃些有份量的东西。 “安炀,我肚子饿了。” 顾青青向着驾驶座这么说。安炀愉快地摇着肩膀笑道:“你真是个现实的家伙。好吧,就当是庆祝你出院和安风减刑吧!” “我想吃对身体健康不好的东西!” 话虽如此,但顾青青现在身上的穿着好像不太适合进餐厅,安炀从饭店过来当然是西装毕挺。 安炀考虑了一下提议吃对身体不错但份量不少的和食如何?顾青青不用说当然是举双手赞成啰! 车子已经上了高速公路,到继父探病时间结束还有很多时间。 好久没吃到的美食和安风的事充斥在顾青青的脑海。 隔天,安炀隔着顾青青的房门说他要去上班了。 顾青青到浴室去洗脸时闻到他残留在室内的新古龙水味不觉胸口一阵不安。 顾青青边打电话到驾驶训练班去询问考驾照的事,决定好之后就立刻去报名。 回来的路上,享受了好久没有过过的逛书店、买衣服的瞎拼时间。 t恤就不用说了,她觉得应该把跟高元小姐一起出去吃饭时,该穿的开襟衬衫和比较轻便的西装准备好。 在高元小姐那里上班时包吃包住,几乎花不到钱,所以每月汇进她帐户的薪水几乎都没动。 顾青青说要自己付住院费,但是继父还是帮她付了。 反正接下来的二个月,就拿照顾安炀的起居和家事来偿还吧! 顾青青想再做饭前先小睡一下……没想到就这样睡着了。 等她醒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安炀也回来洗好澡换上睡衣。 “你回来啦?吃过饭了吗?” “在饭店随便吃过了,你是不是哪里又痛了?” 安炀按住顾青青的肩膀不让她起来,皱着眉头问道。 “就算出院也有引发胃溃疡的可能,真的要安静一点比较好。听说一年有半数,五年之内有百分之八十到九十的患者会再发……” “腹膜炎?” “傻瓜,你的腹膜炎是‘并发’。病源在你的胃上,而且有溃疡的征兆……” “没关系啦,昨天我不是吃得很高兴?” 顾青青笑着站起来。 “你既然不吃的话,那我要去吃薯泥了。” “你该不会是想像昨天在店里吃的那样加一堆奶油吧?” 安炀用毛巾擦拭着湿发。顾青青看他已经拿出白兰地,就赶快替他拿出杯子。 “一点奶油有什么关系?而且,我吃薯泥的时候觉得好幸福哦。” 顾青青到厨房边洗着买回来的马铃薯边回答安炀。 顾青青告诉他今天到驾车补习班报名还去了一趟好久没去的新城,他也从沙发转过头来点头,有时还会附和她几句。 用薯泥把自己喂饱的顾青青,在安炀明天再洗澡的命令之下乖乖关了灯回房去。 刚才才睡饱醒来,为什么一躺上床还是想睡呢? 顾青青连换睡衣都懒,啪地一声倒向床上的时候,迷迷糊糊中听到安炀好像在跟谁讲电话的声音。 从没有听到电话声来判断,应该是安炀自己打出去的。 不过,他立刻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所以顾青青也就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顾青青边想着是不是饭店发生什么事,就边朦胧地进入梦乡。 …… 空气越来越冷,在呼吸开始出现白雾的十一月初,顾青青终于拿到驾照。 因为她是在京城学的车,所以要开回北城的话可能有点危险,不过她以前就骑摩托车走过这条路,所以只要一上路应该马上就能找回那种感觉。 从下个月起又要开始她在北城的生活。再过三个星期就可以再跟高元小姐共事了。 情绪亢奋的顾青青,朝着十天没回去的天美饭店前进。 安炀今天会住在饭店里,所以她可以不用回去。 其实,顾青青不用专程来,跟高元小姐签有契约的清洁公司会定期来打扫饭店。 但是,因为事先交代过顾青青,高元的房间不用打扫,所以顾青青偶尔会过来开窗户透透气,以及东抹西擦。 今天顾青青来的目的是想把夏天的衣服装箱,寄回安炀那里去。然后在高元小姐还没回来之前把红茶杯漂白,顺便将冰箱整理一下。 但是一到饭店,顾青青就从清洁公司的人口中听到了彷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听说天美饭店暂时没有营业的打算。 安炀说他会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告诉你…… 好久没有听到她声音的高元在话筒的另一端这么说。 在饭店的客厅挂断打到京城的电话后,顾青青有几分钟的茫然无措。 “这件事在你出院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我也告诉了安炀。不过他说你……” 安炀一定是觉得要是事先告诉她的话,驾照就绝对没希望了吧! 顾青青还隐约记得在决定要到哪家补习班上课那一天,安炀有偷偷在讲电话。那时的他一定是在跟高元通话。 “……我真没有信用……” 才说完这几个字,顾青青的眼眶里已经盈满了泪。 虽然已经从高元小姐的口里证实,但是顾青青到现在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顾青青从来没想到在这里的时光会以这么唐突的方式结束。 听了休业的理由后顾青青可以接受。 无法独自行动的李原先生为了自己的事业,必须由高元一起陪同行动。所以在这个月底他们决定飞到德国去二个星期。 在这之前高元虽然很想先回北城一趟,但是说不定这里的事情就会交给李莎或是李原先生公司的人来处理。 不过,他还是交代清洁公司的人定期要来打扫二楼的客房、图书室和客厅。 这家饭店是依李原先生的兴趣而建造的,即使不营业高元也不打算卖掉或租给其他公司。 只有高元爱用的浴巾和茶杯,还有送修的小夜灯被送回位于京城的李原家…… 听到她说觉得对不起她,顾青青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其实顾青青真的很想反问他:你不是叫我在你身边学习如何做一个饭店经理人吗?你不是说过要把我带在身边好好的教育我吗! “……但是……本来一开始……你就是半被迫的收容我……” 或许是因为这里不做就没有其他饭店肯要她,她才生气也不一定。 把自己的实力不足怪罪到别人的承诺上,顾青青觉得自己真是个……悲哀的家伙。 听到自己的呜咽声响彻在安静的客厅里,顾青青更是怀念高元小姐。 教她怎么泡好喝的红茶和咖啡、每天早上到面包店去采购,然后能在三十分钟内做出早餐、记得下酒菜的种类、在客人没看到的时候偷偷在厨房的角落里吃晚餐…… 这些都是顾青青一点一滴累积自信的来源。 在这里,顾青青可以大声说出绝不输给任何人,什么事都可以交给她的豪语。 高元答应她要重新开幕的话一定会找她。 “到重新开幕之前……我该做什么才好……” 半夜,风刮得玻璃窗发出吱吱的响声。顾青青独自一人裹着毛毯坐在客厅里回忆着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直到天明。 第442章 中午过后,她知道安炀应该不在家,所以在挑选在中午回家。 可是没想到刚回家,就看到安炀坐在客厅里。 她想,安炀应该是接到了高元小姐的通知吧,一下班就在家等她。 “……是我对高元说的一切事情都交给我,你别怪她。” 安炀虽然对她道歉,但是又说他这么做其实是为了她好。 看到安炀那充满自信的眼神,她找不出话反驳他。 他只是感觉很累。 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不管什么都无所谓了。 但是,她不想再安炀面前哭,即使发牢骚,也绝对不能流泪。 她咬住嘴唇,告诫自己千万别在这里哭泣。 “没关系啦!我已经跟高元通过电话,而且放在那里的衣服也已经全部打包,应该明天就会送回来了。” “青青……” 好奇怪哦!昨天她一晚坐在饭店里,只要一想到回忆就会泪流不止。但是,现在可能是有心理准备了吧,反而掉不出一颗眼泪。 安炀把一封文件递到顾青青面前。 “在高元的饭店重新开幕之前不能让你在家里闲着。” “……是啊!” 顾青青根本还没打算明天要做什么,却故意这么回答安炀。 不过,她无法正视安炀,只好让视线在他的胸口附近徘徊。 “这个星期有一个工读生辞职了。眼看圣诞节就快接近了,饭店也会越来越忙,你就来试试看吧!” 一瞬间,顾青青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工读生?到她一年前被炒鱿鱼的地方吗? 在顾青青还没反问之前安炀先开口。 “不过,你要在餐饮部上班。平常你就在柜台那一楼的咖啡厅当侍应生,还有在义大利餐厅帮忙,有婚礼或酒会的时候就到会场帮忙。” “……他们不是……都知道我是你的……继妹吗?” “这跟是不是妹妹没有关系。你已经满十八岁,而且身高也够会场侍应生的标准。” 当侍应生还得看身高啊? “在会场的侍应生,男生要一米八,女生要一米六五,其他条件还有整洁、清爽、说话没有乡音等等。” 安炀继续说道:“你的姿势不错,看起来也相当顺眼,而且对我们饭店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上班时间更是没有问题。” 安炀像炫耀他有一双长腿似地交叠起来大剌刺地说。 看起来相当顺眼……听到这一句顾青青不禁脸红了。 顾青青无法反驳。 安炀的诱惑不管怎么抵抗都太有魅力了。 但是……这有点像在接受施舍一样,让顾青青无法坦然接受。 “不管什么工作一开始都要讨好主考官才能得到。你要拒绝我的提议是你的自由,反正到哪里找工作都一样。” 没错,不管到哪里都是同一个模式。 反正都一样的话顾青青宁愿选择饭店。 “……这是履历表?” “对,不需要身分证,反正跟我的差不多。” 光是这点就已经是特别待遇了,顾青青在想,难道安炀以外的其他主考官不会有异议吗?不过,过了安炀这一关似乎就不必考试还有面试了。 他说方媛小姐说如果她ok的话,希望她能在这个周末就去上班。 方媛小姐是负责监督四季大饭店工作人员的安炀的顶头上司,同时也是四季大饭店分店的代理老板。 “一年前开除我的……就是她吧?” 安炀没有回答,但是顾青青从以前就隐约知道。 “她现在想要你去上班。怎么样?” 说不定马上又被她开除了。下年度的四月一定会有正式的职员来报到,她只不过是撑到那时候的救火队而已。 但是…… 在知道自己的期限在高元小姐回来之前的安炀手下做事,不是离职时最不给别人添麻烦的方法吗? “……好吧,我做。” 听到顾青青这么说的安炀点了点头。 不过,他开给顾青青一个条件。 “去照一张原来发色的照片贴在履历表上。” 但是,韩也的手下不是还没被抓到吗? 安炀说他知道,然后就没再多说了。 他大概不想向方媛小姐说明为什么她会把头发染黑的原因吧…… 安炀回自己房里准备睡觉了。 没想到自己会跟他再度成为上司和部下…… 然而,顾青青的心情已经不像一年前接下安炀的打工时那么雀跃了。 …… 在空气清冽的一月底某日午后,高元小姐带着李正来拜访安炀。 在半年前还是顾青青上司,也就是天美饭店经理人的高元,应该是来跟名义上还是顾青青的监护人,也就是顾青青继兄的安炀,谈谈关于天美饭店起码要停业两年的事。 李正的父亲,也是天美饭店老板李原先生,在去年夏天发生交通意外,虽然幸运地捡回一条命,但是现在只能依靠轮椅生活。尽管持续地进行复健,然而由于伤势实在太重,所以很可能要坐在轮椅上过一辈子也不一定。 所以李原先生的工作就暂时交给身为他继妹的高元小姐来辅助,顺使培养真正的继承人--李正。 “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让你离开我身边,我真的觉得很可惜,因为你是个非常用功的学生。” “但是,有一天你还是会找我回去工作吧?经理。” 顾青青笑着对到现在仍然很尊敬的高元说。 “当然在高元小姐身边我可以学习到很多东西,但是学习是永无止境的,我会努力把安炀教我的东西全部吸收进去……而且,我也觉得在各种不同类型的饭店上班可以增广见闻,像四季大规模那么大的饭店,想必有各式各样的客群,以长远的角度来说,应该是对找非常有利的学习环境吧!” 高元点点头,嘴角浮起一抹浅笑。 “你跟在哥哥身边,不但可以学习到哥哥的处事方式,也比在天美饭店的时候可以接触到更多的客人,对你绝对有帮助。” 高元小姐瞄了安炀一眼。 “……不过,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被别人挖走了。” 听到高元这么说,安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是吗?我倒觉得是中了你的计呢!” “呵呵?是吗?” 顾青青吓了一大跳差点呛到,多亏了李正在一旁帮她顺背。 今天为了他们两人的来访,原本摆在她和安炀房间里的单人沙发都搬了出来。安炀和高元就各据一张单人沙发,而她和李正只好挤在客厅原有的沙发上。 李正道:“高元从以前就很精于此道,几句话就可以勾起人的上进心。像在北城让青青念书的那次,就让我觉得他真是宝刀末老。” “我赞成。” 安炀简明地附和李正的说法。 高元嘴角含笑低下头去。 “……听你们的说法一点都不像在夸奖我,你们都忘了青青本来就很有上进心的吗?” “要不是知道她有这个特质,我看你一开始就不会那么照顾她吧?” “没错。” 安炀和李正同时看了顾青青一眼后,又以绝佳的默契回视对方一眼后相互一笑。 “经理,你跟安炀说了些什么啊?” 顾青青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高元困惑地思考片刻后轻轻摇头。 “我什么也没说啊!” “但是……” 顾青青偷瞄了安炀一眼。 安炀却故意避开顾青青的视线。 心想着:安炀!你既然要谈这个话题,就应该负责任把这个话题解释清楚啊! 看在今天有客人的份上,顾青青只好忍着不发作。等他们一走,她一定要好好问个清楚。 不过,在好久没有见到高元的现在,自己能像以前一样态度自然地面对她,也是多亏了安炀。 在圣诞节之前,顾青青虽然可以了解高元的立场,但是在心里还是忍不住埋怨。即使像高元这么体贴的人,也无法顾全她的感受,在无可避免的状况下,还是把她当作牺牲品。 有时觉得自己常常接受别人的恩惠,却无法抬头挺胸地加以图报,这也是暗藏在顾青青心中的一种自卑感。 为了排遣那种感觉,顾青青几乎每天晚上都跟在四季大饭店里认识的新同事出去玩。 虽然工作也很重要,但这是顾青青第一次有了能跟她分享工作上的痛苦及快乐的同伴,而且他们也都是随和的好人。 他们每天愉快地唱歌、吃东西、喝酒。 或许顾青青也想藉着他们来忘掉以前在天美饭店跟高元一起生活的日子吧? 而且,顺应新生活之之后的安心感也是顾青青急切想追求的东西。 但是,安炀这么对顾青青说:“不管怎么过,那都是属于你自己的时间。”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顾青青在震惊之余也想起了自己试图遗忘的过去.她不能光只是在饭店上班就感到满足,因为她所要追求的是成为一个需要不断充实自己的饭店经理人。 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真的除了自己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顾青青记得高元曾经对她这么说过:“你是利己主义者啊!” 前年九月,在四季大饭店正式开幕后,顾青青就被革职了。然后她丢下一切离家出走,遇到高元请她收留她在她的天美饭店工作时,她对她这么说过。 那时的顾青青不愿好像吃软饭似地靠安炀生活,虽然每天有安风作伴,但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顾青青发觉自己真的什么都没学到,根本就像在混吃等死一样。 顾青青想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想用自己的本事赚钱…… 要是不赶快立下一个目标的话,怕自己会就这样慢慢腐败死去。 对一个饭店人来说,客人虽然重要,但同时也是敌人,而且是应该感谢的敌人然而高元却轻易地看穿了顾青青的心意且一针见血。 你是为了不让自己养成依赖的习惯才想去面对客人的吗?当时她这么问她。在听了顾青青肯定的回答后他就给了她刚才那个答案。 利己主义者。 顾青青不喜欢这个形容词。 利己是用来形容只为了自己的利益或是只想到自己的人,但自己是为了让客人高兴,跟所谓利己的感觉应该不太一样吧? 但是,当顾青青把同样一件事告诉安炀的时候,他也给了跟高元一样的答案。 其实,顾青青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个地方让他们有这样的感觉。 安炀和高元都不肯告诉她。 而且,最近“还不到该告诉你的时候”这句话已经变成安炀的口头禅了。 即使在同一间饭店上班,他可是住宿部的负责人兼总经理人,而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餐饮部工读生罢了。 顾青青想安炀没有告诉她的事,恐怕多到连十根手指都数不完。 而且,顾青青想自己在四季大饭店,或许也只能做到今年四、五月左右吧? 他连这种事也不告诉她。但是,顾青青已经有了预感。 新职员的在职进修从三月开始,两个月后就会进行分发,到这段时间之前或许她可以再多做一点时间。 “你哥哥教了你什么事啊?青青。” 当顾青青正想得入神的时候,突然听到高元温和的声音。 “呃……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吧?安炀拷贝的录影带我全都看过了,上国外的网站,有看不懂而且查字典也不清楚的英文,问他也不告诉我,只顾着自己看。在饭店时除非我去找他,要不然他都一直待在经理人柜台……” “青青你不是分配到餐厅吗?该不会还在住宿部吧?” 李正把花生米弹到半空中然后用嘴去接,高元见状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然而李正并不在意。 在正式场合他可以一本正经,但是李正不喜欢连在朋友家里还要正襟危坐。而且,他原本就很随和。 不过,顾青青想高元一定像安炀教育她一样,想把李正教成一个谨守礼仪的人。 顾青青好不容易才了解高元这种对安炀的『对抗意识』。 这就是高元可爱的地方啊! 要是被她听到顾青青说她『可爱』的话,可能他就不会再想雇用她了。 “嗯,我有时会到住宿部充当救火队。现在嘛……” 顾青青看看安炀不知道该不该说,看他没有阻止的意思顾青青就放心了。 “住宿部有个员工身体出了问题正在住院,所以我就变得经常要过去帮忙。” “哦,那不就很辛苦了?你有时间睡觉吗?” 李正担心顾青青的体力,这时高元却插进嘴来。 “……青青,因为是我们所以你才说出来的吧?” 闻言,顾青青立刻知道不好了!但是,似乎已经太晚…… “啊……是啊,我在外面绝对不会说……” “就算是高元也不能说。” 安炀跟着训起话来。 顾青青虽然用尽全身的控制力,这是忍不住反驳安炀。 “我刚刚不是用眼神问你能不能说了吗?” “眼神?我怎么没看到?你用什么眼神示意我?” “……什么眼神……我就是看……你的脸啊……” 他起码可以摇头或点头表示吧? “关于工作上的事只能跟同事说。” “知道啦!” 顾青青噘起嘴转过头去,感觉到高元似乎在凝视她。 顾青青赶紧低下头说了一声抱歉。 “你需要道歉的对象似乎不是我啊,青青。” “是……” 顾青青咬住下唇不知如何是好,高元却把李正又要伸出去拿花生米的手给打掉。 “哇!” “你也该反省一下,阿正。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便问别人关于工作方面的事吗?即使是朋友的公司也不行.万一造成inside信息泄露的情况就糟了。” “那是什么意思啊?” 顾青青好奇地问。高元又恢复到平常温和的神情解释给顾青青听。 “你知道inside的意思吧?” “呃……应该是内部吧?那相反的就是outside喽?” “对,inside外泄简单的说就是公司职员……或者是知道公司内部详情的人,利用他知道的末公开资料或内部经营状况,以买卖方式炒作公司股票.其实,跟你也扯不上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我们饭店的股票可是涨停板耶!” 安炀说完指着红茶壶说还要一杯。 顾青青才不想跟他道歉呢,所以就立刻站起来。 “高元小姐,你想喝什么茶?李正你呢?” “我都可以啦!对了,你有没有清凰红茶?” “有啊,才刚买没多久。” “我也想喝这个。青青,你知道这种红茶是女王必喝的下午茶吗?” “知道,是红茶专卖店的人告诉我的。要不要加什么?” “我要牛奶。” “我也是。青青好像已经慢慢变成红茶专家了。” 高元可能感受到顾青青和安炀之间的不稳气息,所以尽量让话题远离工作方面。 他们专程从那么远的地方来,还让他们如此费心。顾青青一边反省自己一边用愉快的口气说:“都是高元小姐教导有方,上次方媛小姐也称赞过好喝。有一次在休息时间,我从衣柜里拿出茶壶准备要泡的时候,刚好被巡视经过的方媛小姐看到……” 在等水开的时间,顾青青帮大家都换了一个新茶杯。安炀静静地说:“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这件事?” “没必要什么事都要向你报告吧?” 还残留着怒意的顾青青,一看到安炀的眼神又不自觉烦躁起来。 “你可以下次跟方媛小姐约会的时候亲口问她啊!” 顾青青故意在高元的面前这么说。 高元和安炀以前虽然交往过,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恋人了,所以应该没有关系才对。 要是他觉得不好就自己跟高元解释。 她可没有说谎。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约会,但是顾青青知道安炀平均一个月要跟方媛小姐出去二、三次。 “是方媛小姐啊?我上次在四季大饭店一周年的餐会上看过一次,她看起来既聪明又漂亮,而且是饭店的重要人物,青青你也要记得推荐自己。” “推、推荐自己……” 顾青青才一开口,就听到厨房传来哔的一声不得不回到厨房。幸好厨房的方向正对着客厅,所以顾青青可以边准备边跟大家说话。 “饭店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懂得自我推荐。虽然你已经有了个会员哥哥,不过饭店经理人协会艾瑞克组织另有一个负责人协会,当然跟艾瑞克组织是不同的组织,一些经理人会在这里互相联络和交换情报。” “是啊,青青你要想成为饭店经理人的话,跟上层保持良好关系是绝对需要的。” 顾青青边听边从壶里把茶叶拿出来。 第443章 顾青青心想着,安炀应该是得到了高元小姐的通知了吧。 要不然的话,安炀这种工作狂应该不会一下班就在家等她。 “……是我要高元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的,所以你不要责怪她。” 安炀在顾青青说话之前率先向她道抱歉,他这么做说是为了顾青青好。 安炀望着顾青青的眼神充满自信,顾青青一时不知道该则么反驳他。 顾青青没由来的,只是感觉很累很累。 有一瞬间,顾青青甚至甚至觉得不管什么都无所谓了。 但是,她不想再安炀面前哭,即使发牢骚,也绝对不能流泪。 她咬住嘴唇,告诫自己千万别在这里哭泣。 “没关系啦!我已经跟高元通过电话,而且放在那里的衣服也已经全部打包,应该明天就会送回来了。” “青青……” 好奇怪啊啊啊啊啊啊! 昨天她一晚坐在饭店里,只要一想到回忆就会泪流不止。但是,现在可能是有心理准备了吧,反而掉不出一颗眼泪。 安炀把一封文件递到顾青青面前。 “在高元的饭店重新开幕之前不能让你在家里闲着。” “……是啊!” 顾青青根本还没打算明天要做什么,却故意这么回答安炀。 不过,她无法正视安炀,只好让视线在他的胸口附近徘徊。 “这个星期有一个工读生辞职了。眼看圣诞节就快接近了,饭店也会越来越忙,你就来试试看吧!” 一瞬间,顾青青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工读生?到她一年前被炒鱿鱼的地方吗? 在顾青青还没反问之前安炀先开口。 “不过,你要在餐饮部上班。平常你就在柜台那一楼的咖啡厅当侍应生,还有在义大利餐厅帮忙,有婚礼或酒会的时候就到会场帮忙。” “……他们不是……都知道我是你的……继妹吗?” “这跟是不是妹妹没有关系。你已经满十八岁,而且身高也够会场侍应生的标准。” 当侍应生还得看身高啊? “在会场的侍应生,男生要一米八,女生要一米六五,其他条件还有整洁、清爽、说话没有乡音等等。” 安炀继续说道:“你的姿势不错,看起来也相当顺眼,而且对我们饭店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上班时间更是没有问题。” 安炀像炫耀他有一双长腿似地交叠起来大剌刺地说。 看起来相当顺眼……听到这一句顾青青不禁脸红了。 顾青青无法反驳。 安炀的诱惑不管怎么抵抗都太有魅力了。 但是……这有点像在接受施舍一样,让顾青青无法坦然接受。 “不管什么工作一开始都要讨好主考官才能得到。你要拒绝我的提议是你的自由,反正到哪里找工作都一样。” 没错,不管到哪里都是同一个模式。 反正都一样的话顾青青宁愿选择饭店。 “……这是履历表?” “对,不需要身分证,反正跟我的差不多。” 光是这点就已经是特别待遇了,顾青青在想,难道安炀以外的其他主考官不会有异议吗?不过,过了安炀这一关似乎就不必考试还有面试了。 他说方媛小姐说如果她ok的话,希望她能在这个周末就去上班。 方媛小姐是负责监督四季大饭店工作人员的安炀的顶头上司,同时也是四季大饭店分店的代理老板。 “一年前开除我的……就是她吧?” 安炀没有回答,但是顾青青从以前就隐约知道。 “她现在想要你去上班。怎么样?” 说不定马上又被她开除了。下年度的四月一定会有正式的职员来报到,她只不过是撑到那时候的救火队而已。 但是…… 在知道自己的期限在高元小姐回来之前的安炀手下做事,不是离职时最不给别人添麻烦的方法吗? “……好吧,我做。” 听到顾青青这么说的安炀点了点头。 不过,他开给顾青青一个条件。 “去照一张原来发色的照片贴在履历表上。” 但是,韩也的手下不是还没被抓到吗? 安炀说他知道,然后就没再多说了。 他大概不想向方媛小姐说明为什么她会把头发染黑的原因吧…… 安炀回自己房里准备睡觉了。 没想到自己会跟他再度成为上司和部下…… 然而,顾青青的心情已经不像一年前接下安炀的打工时那么雀跃了。 …… 在空气清冽的一月底某日午后,高元小姐带着李正来拜访安炀。 在半年前还是顾青青上司,也就是天美饭店经理人的高元,应该是来跟名义上还是顾青青的监护人,也就是顾青青继兄的安炀,谈谈关于天美饭店起码要停业两年的事。 李正的父亲,也是天美饭店老板李原先生,在去年夏天发生交通意外,虽然幸运地捡回一条命,但是现在只能依靠轮椅生活。尽管持续地进行复健,然而由于伤势实在太重,所以很可能要坐在轮椅上过一辈子也不一定。 所以李原先生的工作就暂时交给身为他继妹的高元小姐来辅助,顺使培养真正的继承人--李正。 “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让你离开我身边,我真的觉得很可惜,因为你是个非常用功的学生。” “但是,有一天你还是会找我回去工作吧?经理。” 顾青青笑着对到现在仍然很尊敬的高元说。 “当然在高元小姐身边我可以学习到很多东西,但是学习是永无止境的,我会努力把安炀教我的东西全部吸收进去……而且,我也觉得在各种不同类型的饭店上班可以增广见闻,像四季大规模那么大的饭店,想必有各式各样的客群,以长远的角度来说,应该是对找非常有利的学习环境吧!” 高元点点头,嘴角浮起一抹浅笑。 “你跟在哥哥身边,不但可以学习到哥哥的处事方式,也比在天美饭店的时候可以接触到更多的客人,对你绝对有帮助。” 高元小姐瞄了安炀一眼。 “……不过,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被别人挖走了。” 听到高元这么说,安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是吗?我倒觉得是中了你的计呢!” “呵呵?是吗?” 顾青青吓了一大跳差点呛到,多亏了李正在一旁帮她顺背。 今天为了他们两人的来访,原本摆在她和安炀房间里的单人沙发都搬了出来。安炀和高元就各据一张单人沙发,而她和李正只好挤在客厅原有的沙发上。 李正道:“高元从以前就很精于此道,几句话就可以勾起人的上进心。像在北城让青青念书的那次,就让我觉得他真是宝刀末老。” “我赞成。” 安炀简明地附和李正的说法。 高元嘴角含笑低下头去。 “……听你们的说法一点都不像在夸奖我,你们都忘了青青本来就很有上进心的吗?” “要不是知道她有这个特质,我看你一开始就不会那么照顾她吧?” “没错。” 安炀和李正同时看了顾青青一眼后,又以绝佳的默契回视对方一眼后相互一笑。 “经理,你跟安炀说了些什么啊?” 顾青青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高元困惑地思考片刻后轻轻摇头。 “我什么也没说啊!” “但是……” 顾青青偷瞄了安炀一眼。 安炀却故意避开顾青青的视线。 心想着:安炀!你既然要谈这个话题,就应该负责任把这个话题解释清楚啊! 看在今天有客人的份上,顾青青只好忍着不发作。等他们一走,她一定要好好问个清楚。 不过,在好久没有见到高元的现在,自己能像以前一样态度自然地面对她,也是多亏了安炀。 在圣诞节之前,顾青青虽然可以了解高元的立场,但是在心里还是忍不住埋怨。即使像高元这么体贴的人,也无法顾全她的感受,在无可避免的状况下,还是把她当作牺牲品。 有时觉得自己常常接受别人的恩惠,却无法抬头挺胸地加以图报,这也是暗藏在顾青青心中的一种自卑感。 为了排遣那种感觉,顾青青几乎每天晚上都跟在四季大饭店里认识的新同事出去玩。 虽然工作也很重要,但这是顾青青第一次有了能跟她分享工作上的痛苦及快乐的同伴,而且他们也都是随和的好人。 他们每天愉快地唱歌、吃东西、喝酒。 或许顾青青也想藉着他们来忘掉以前在天美饭店跟高元一起生活的日子吧? 而且,顺应新生活之之后的安心感也是顾青青急切想追求的东西。 但是,安炀这么对顾青青说:“不管怎么过,那都是属于你自己的时间。”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顾青青在震惊之余也想起了自己试图遗忘的过去.她不能光只是在饭店上班就感到满足,因为她所要追求的是成为一个需要不断充实自己的饭店经理人。 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真的除了自己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顾青青记得高元曾经对她这么说过:“你是利己主义者啊!” 前年九月,在四季大饭店正式开幕后,顾青青就被革职了。然后她丢下一切离家出走,遇到高元请她收留她在她的天美饭店工作时,她对她这么说过。 那时的顾青青不愿好像吃软饭似地靠安炀生活,虽然每天有安风作伴,但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顾青青发觉自己真的什么都没学到,根本就像在混吃等死一样。 顾青青想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想用自己的本事赚钱…… 要是不赶快立下一个目标的话,怕自己会就这样慢慢腐败死去。 对一个饭店人来说,客人虽然重要,但同时也是敌人,而且是应该感谢的敌人然而高元却轻易地看穿了顾青青的心意且一针见血。 你是为了不让自己养成依赖的习惯才想去面对客人的吗?当时她这么问她。在听了顾青青肯定的回答后他就给了她刚才那个答案。 利己主义者。 顾青青不喜欢这个形容词。 利己是用来形容只为了自己的利益或是只想到自己的人,但自己是为了让客人高兴,跟所谓利己的感觉应该不太一样吧? 但是,当顾青青把同样一件事告诉安炀的时候,他也给了跟高元一样的答案。 其实,顾青青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个地方让他们有这样的感觉。 安炀和高元都不肯告诉她。 而且,最近“还不到该告诉你的时候”这句话已经变成安炀的口头禅了。 即使在同一间饭店上班,他可是住宿部的负责人兼总经理人,而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餐饮部工读生罢了。 顾青青想安炀没有告诉她的事,恐怕多到连十根手指都数不完。 而且,顾青青想自己在四季大饭店,或许也只能做到今年四、五月左右吧? 他连这种事也不告诉她。但是,顾青青已经有了预感。 新职员的在职进修从三月开始,两个月后就会进行分发,到这段时间之前或许她可以再多做一点时间。 “你哥哥教了你什么事啊?青青。” 当顾青青正想得入神的时候,突然听到高元温和的声音。 “呃……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吧?安炀拷贝的录影带我全都看过了,上国外的网站,有看不懂而且查字典也不清楚的英文,问他也不告诉我,只顾着自己看。在饭店时除非我去找他,要不然他都一直待在经理人柜台……” “青青你不是分配到餐厅吗?该不会还在住宿部吧?” 李正把花生米弹到半空中然后用嘴去接,高元见状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然而李正并不在意。 在正式场合他可以一本正经,但是李正不喜欢连在朋友家里还要正襟危坐。而且,他原本就很随和。 不过,顾青青想高元一定像安炀教育她一样,想把李正教成一个谨守礼仪的人。 顾青青好不容易才了解高元这种对安炀的『对抗意识』。 这就是高元可爱的地方啊! 要是被她听到顾青青说她『可爱』的话,可能他就不会再想雇用她了。 “嗯,我有时会到住宿部充当救火队。现在嘛……” 顾青青看看安炀不知道该不该说,看他没有阻止的意思顾青青就放心了。 “住宿部有个员工身体出了问题正在住院,所以我就变得经常要过去帮忙。” “哦,那不就很辛苦了?你有时间睡觉吗?” 李正担心顾青青的体力,这时高元却插进嘴来。 “……青青,因为是我们所以你才说出来的吧?” 闻言,顾青青立刻知道不好了!但是,似乎已经太晚…… “啊……是啊,我在外面绝对不会说……” “就算是高元也不能说。” 安炀跟着训起话来。 顾青青虽然用尽全身的控制力,这是忍不住反驳安炀。 “我刚刚不是用眼神问你能不能说了吗?” “眼神?我怎么没看到?你用什么眼神示意我?” “……什么眼神……我就是看……你的脸啊……” 他起码可以摇头或点头表示吧? “关于工作上的事只能跟同事说。” “知道啦!” 顾青青噘起嘴转过头去,感觉到高元似乎在凝视她。 顾青青赶紧低下头说了一声抱歉。 “你需要道歉的对象似乎不是我啊,青青。” “是……” 顾青青咬住下唇不知如何是好,高元却把李正又要伸出去拿花生米的手给打掉。 “哇!” “你也该反省一下,阿正。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便问别人关于工作方面的事吗?即使是朋友的公司也不行.万一造成inside信息泄露的情况就糟了。” “那是什么意思啊?” 顾青青好奇地问。高元又恢复到平常温和的神情解释给顾青青听。 “你知道inside的意思吧?” “呃……应该是内部吧?那相反的就是outside喽?” “对,inside外泄简单的说就是公司职员……或者是知道公司内部详情的人,利用他知道的末公开资料或内部经营状况,以买卖方式炒作公司股票.其实,跟你也扯不上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我们饭店的股票可是涨停板耶!” 安炀说完指着红茶壶说还要一杯。 顾青青才不想跟他道歉呢,所以就立刻站起来。 “高元小姐,你想喝什么茶?李正你呢?” “我都可以啦!对了,你有没有清凰红茶?” “有啊,才刚买没多久。” “我也想喝这个。青青,你知道这种红茶是女王必喝的下午茶吗?” “知道,是红茶专卖店的人告诉我的。要不要加什么?” “我要牛奶。” “我也是。青青好像已经慢慢变成红茶专家了。” 高元可能感受到顾青青和安炀之间的不稳气息,所以尽量让话题远离工作方面。 他们专程从那么远的地方来,还让他们如此费心。顾青青一边反省自己一边用愉快的口气说:“都是高元小姐教导有方,上次方媛小姐也称赞过好喝。有一次在休息时间,我从衣柜里拿出茶壶准备要泡的时候,刚好被巡视经过的方媛小姐看到……” 在等水开的时间,顾青青帮大家都换了一个新茶杯。安炀静静地说:“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这件事?” “没必要什么事都要向你报告吧?” 还残留着怒意的顾青青,一看到安炀的眼神又不自觉烦躁起来。 “你可以下次跟方媛小姐约会的时候亲口问她啊!” 顾青青故意在高元的面前这么说。 高元和安炀以前虽然交往过,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恋人了,所以应该没有关系才对。 要是他觉得不好就自己跟高元解释。 她可没有说谎。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约会,但是顾青青知道安炀平均一个月要跟方媛小姐出去二、三次。 “是方媛小姐啊?我上次在四季大饭店一周年的餐会上看过一次,她看起来既聪明又漂亮,而且是饭店的重要人物,青青你也要记得推荐自己。” “推、推荐自己……” 顾青青才一开口,就听到厨房传来哔的一声不得不回到厨房。幸好厨房的方向正对着客厅,所以顾青青可以边准备边跟大家说话。 “饭店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懂得自我推荐。虽然你已经有了个会员哥哥,不过饭店经理人协会艾瑞克组织另有一个负责人协会,当然跟艾瑞克组织是不同的组织,一些经理人会在这里互相联络和交换情报。” “是啊,青青你要想成为饭店经理人的话,跟上层保持良好关系是绝对需要的。” 顾青青边听边从壶里把茶叶拿出来。 虽然可以多泡一会儿,甚至把茶叶留在壶中。 但是红茶要是泡太浓的话,就算用水稀释,光是味道就令人受不了。 顾青青回到客厅,分别帮高元、李正、安炀斟上新茶。 “靠关系……真的有那个必要吗?” “或许有人不需要吧!但是,如果有认识的人的话,就算要把客人介绍到远一点的饭店也不会那么难以启齿,而且还可以先跟对方联络。” “跟对方联络後,那个人就会来打招呼吧?” 高元点点头,把杯子端近嘴边。 只是一个端杯子的动作而已,由高元做来就是那么优雅。以前有段时间几乎天天在看的顾青青还是无法把眼光移开。 而且,往往在这种时候高元都会有话要说。 “……对被介绍的饭店来说,正是跟客人建立良好关系的机会,当然会来跟我们打声招呼。” “不过,也有一次就不来的可能性吧?” “要是以这样来判定损益的话,就遇不到好的客人了。” 嗯,的确没错。不愧是高元小姐。 饭店之间会互相介绍的客人,在质方面来说绝对不会太差,而且不管是什么客人,客人就是客人。 老实说真的会让顾青青产生『好想记住他』或『真想再看到他』的感觉的客人实在少之又少。 虽然不至于一面倒,但是到四季大饭店来住宿的客人多半都会让人累个半死。 谁叫他们饭店实在太大了,跟每个客人确实接触的机会根本不多。 “好怀念天美饭店哦……” 顾青青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後眼看着高元的手慢慢对她伸过来。 顾青青还以为她要干什么,结果她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则抚摸着她的头。 “高……高元小姐?” 尽管顾青青努力用眼光示意他快住手,但是高元似乎没有收手的打算。 安炀静静地、责备似地喊了一声……高元。 “我知道你很感动,不过太亲密的话会引起他的误会。” “误会?青青可是我最爱的弟子,误会也无所谓。” 李正把顾青青的肩膀搂过来,拉远了顾青青和高元之间的距离。 “你别藕断丝连啦,高元,青青现在可是安炀先生的。” “谁是他的啊!” 顾青青啼笑皆非地转过头望着李正。 高元小姐也就算了,为什么连李正也喜欢触摸别人的身体说话? “我说错了吗?以后你不是要在安炀先生严厉的指导之下度过两年的时间吗?” “说的也是……” 顾青青看着李正苦笑。说实话她真想跟李正发发牢骚。 现在虽然不是好时机,不过等他回到北城后就可以用电话联络。 “不过,我觉得青青你在工作方面满受惠的。像我是有一个企业家父亲作后盾,你的话在自己家里就有一个工作上可以学习的目标了。” “而且我的朋友里还有像高元这样的人……” 安炀顺着李正的话尾说。 第444章 高元是安炀的朋友,这一点对她来说其实是最大的幸运了。 但是,安炀……就比较难说了。 安炀是她哥哥,兄妹俩在一起个地方上班,其实有些伸展不开。 在四季大饭店这样的地方工作,李正倒是非常替她开心。 她想和李正商量安炀的事情,但是无奈说不出口。 安炀最近和她的关系变得非常的疏远。 安炀虽然是个工作狂,但是眼以前就算再累,也都会收拾好各种文件,把工作做好才会安心睡觉的,但是现在,除了喝点酒看点电影外,他几乎都躲在自己的房间内,不在客厅出现。 不对,应该说是只要她顾青青呆在客厅的话,安炀就不会呆在客厅。 最明显的证明便是顾青青比她下班晚,他本来在客厅开着电脑工作的,一看到顾青青回来,就立刻收拾文件离开客厅回到自己的房间。 安炀一出门都会带走自己的文件资料,不然的话就将资料锁保险柜。 顾青青有时候好奇的问他带了什么工作在家做,他直接敷衍。 如果真的没什么东西的话,安炀用得着这样小心翼翼悄咪咪的做吗? 顾青青越来越怀疑。 以前安炀还会给她分配工作,要她帮忙处理文件,最近却再也没有了。 在四季大饭店工作,顾青青与安炀在不同的部门,虽然忙碌,但是他们已经很久没一起吃饭了。 顾青青觉得跟安炀抱怨这种事情蛮奇怪的。 但是她很希望,安炀能够告诉她他到底在忙活着些什么。 如果是因为他们在同在四季大饭店上班,所以导致身为上司的安炀必须对她隐瞒的事情越来越多的话…… 顾青青心想,自己是不是该在要不要住在一起或要不要在同一个地方上班之间作选择? 在世人的眼光中,安炀对她来说或许是个坚强的依靠。 但是饭店也就算了,连在家里,她都觉得跟他相处越来越辛苦了。 在见过高元小姐等人几天后,顾青青接到一个写着下了班之后先用内线联络,然后到方媛小姐房里去见她的纸条。 拿纸条给顾青青的人是安炀。 顾青青抱着说不定要被炒鱿鱼的心态结束了工作,在准备换衣前先到经理人柜台去走一趟。 因为今天是星期天,所以从一早开始大厅就吵得要死,到了参加宴会的客人都离去得差不多後,才恢复原有的宁静。工作也告一段落的安炀,在柜台旁的小房间里休息。 今天上下午班的安炀应该到晚上十点就下班了,不过他还穿着工作用的西装,坐在桌前看着文件。 ……该不会是在等她吧? “去见方媛小姐之前我先问一下,她是不是要炒我鱿鱼啊?” 在只有安炀一个人的房间里,顾青青强忍着哭泣的冲动问他。 把资料收到柜子里锁好的安炀,轻拍了她的头一下准备带她出去。 但是顾青青却快他一步抢到门前张开双手阻止安炀。 “我已经有觉悟了……你告诉我吧!” “不要凡事都往坏处想,让她自己告诉你吧!” “安炀,你要也一起去吗?” “是啊!” 走过夜班的值班人员身边,安炀自己打电话给方媛小姐。 方媛小姐的房间就在饭店的十二楼,她当然不是住在那里,而是在那里工作.那个房间其实不是她专属的,而是让每个月一次,从美国来视察工作情况的负责人的房间。方媛小姐在美国就以负责人助手的身分学习了好几年,而负责人正是她的父亲。 她父亲是美中混血儿,母亲则是国内人。 十点十五分的走廊上静得没有一丝声响,左右两边的房间也都寂静无声。 “明天就有考生要住进来了吧?听说他们住的是最上层除了蜜月套房以外的房间?” “是啊,那些房间的左右隔音设备都做得相当完整,尽量不让杂音吵到那些神经紧绷的考生。” “天花板传来的声音,有时还真是让人烦躁呢!” 他们边小声的交谈边走在无人的走廊上。 看到负责人的房间就在眼前时,安炀突然抓住顾青青的手。 “……一切都以你自己的意志来决定,要或不要都得说清楚。” “干、干嘛啊?怎么突然这么说……” 顾青青吃惊的抬起头来时,安炀已经举手敲门了。 “打扰了。” 方媛小姐似乎为事先以电话联络的他们准备了茶点。 他们被指示坐在背靠窗户的沙发上。 方媛小姐端来的托盘里,是一壶颜色好深的茶,不知道是什么茶。 “请问这是什么茶?” “是普洱茶。因为茉莉茶刚好喝完了。” 方媛小姐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微笑着对顾青青说。 “虽然没有青青你泡红茶的技巧高明,但我有一段时间也精心研究泡茶的秘诀哦!” “明天要上班还麻烦你们到这里来其不好意思,我会尽量长话短说。” 方媛小姐坐在顾青青跟安炀正对面的沙发上。坐姿优雅的她明明比顾青青瘦小,但是在气势上却是顾青青远远不及的。 “因为你们同姓,所以我就直呼你青青了,安炀经理有没有告诉你今晚的事?” “没有。” 顾青青把杯子放回桌上,挺直背脊。 “我现在要说的事,在前几天的会议上已经先行讨论过了,但是我们为了尊重本人的意见,所以尚末决定。所以,你听了之后好好考虑,在明天上班之前给我答复。” 唔唔……好紧张哦!方媛小姐虽然说得有条有理,但顾青青希望她赶快进入正题。 “好的。” 看来她似乎不是要炒她鱿鱼,不过她也不能太松懈。 “从明天开始陆续会有参加大专联考的考生住进来,我想把那一层的工作交给你负责。当然不会只有你一个人。不过,要先声明的是,这个月光是那层楼就会有大约五百人住进来。” 太过吃惊的顾青青连话都说不出来。方媛姐微笑着继续说:“四季大饭店也是今年才开始接受考生住宿,所以能掌握的资料并不完备。但是,从其他饭店提供的经验看来,如果负责的人年纪太大,反而会让他们紧张。而且,老师们也表示如果父母陪同一起用功的话,也会导致注意力不集中……所以他们安排负责考生楼层的人倾向于较年轻的员工。” 难怪他们会找她。 “……我们并不要求你做其他份内之外的事,只是希望依你自己的判断给予他们适当的照顾。因为你跟他们年龄相仿,如果发觉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请向我或安炀经理报告。” 哇……这也就是说,可以像她在富天美饭店时一样,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接待客人罗? “是。” “这些是位于京城的饭店所实施过的为考生服务的资料,是安炀经理特别去收集过来的,给你当作参考。” “是。” 听到顾青青充满干劲的声音,方媛小姐微笑地点点头。 但是,当顾青青偷看安炀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表情相当严肃……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顾青青可以感受到一股不满的气息。 安炀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张纸交给顾青青.“……除了你之外,一天还配有三名年轻的工作人员。” 顾青青还以为他什么都没带呢! 还留有他体温的纸上写的都是顾青青知道的人名,顾青青记得是在前年夏天她帮他打过这些人的资料。他们都是刚从大学或专科毕业,二十五岁上下,属于住宿部的员工。 “基本上,女性员工只安排在早班这点您觉得怎么样?” “很好。” 虽然被方媛小姐称赞,但是安炀的表情却纹风不动。 “期间是一个月,一天三餐依照他们要求的时间送到房间去.交给他们的餐券,在楼下的餐厅也可以享受一定金额的优惠。两天整理一次房间,垃圾则要每天清除。如果有往来的邮件我们也会代为接收。” 听完方媛小姐流畅的说明,顾青青叹了一口气发问:“……他们都是用跟淑女楼层几乎同样的价钱住单人房吗?” “是啊,全部都是单人房。” “如果都是从外地来的话,在通勤上会不会有不方便的地方?” “关于这一点,这附近的补习班可以帮我们解决.即使是没有在这里补习的学生,经由本饭店介绍,也可以搭乘他们的交通车……” “到学校去的时间还是交给他们本人去控制比较好吧?以免分心。” 安炀冷酷的声音打断了方媛小姐的话。 顾青青好像看到她的表情僵了一下。 “是啊……他们的时间就交给他们自己去管理,要是太过保护的话……” “我觉得他们出了饭店之后的事最好不要管太多。我们在开会的时候曾经讨论到,要不要在检查的时候顺便询问志愿校这一点,我持反对意见。只要知道住宿的天数和考试开始的时间就足够了。” 顾青青想起安炀以前曾对她说,尽量不要介入客人的私事。 他说除非客人主动询问或是征求他们的意见,否则最好别为客人乱出主意。 顾青青当然不了解他的意思,当时他给了顾青青这样的回答:“比如说问到关于电影的话题,客人看过之后当然会有自己主观的想法,万一他很喜欢但是你却说‘那部电影很无聊’,场面就尴尬了。类似这种比较轻松的话题可以笑笑解决,但是如果牵扯到情绪方面的话,就很可能会失去客人的信赖。”安炀的意思大概是说青菜萝卜各有所好吧? 在顾青青沉入回忆中的时候,安炀又继续表示了更严肃的意见。 “现在的年轻学子没有几个人懂得使用饭店的常识,我觉得有必要在检查的时候向他们做相关的说明。” “关于这一点顾青青已经委托了补习班的老师代为说明,还有,他们也在送出预约订房确认信的时候,在备注栏上……” 安炀低下头微俯着眼睛无视方媛小姐的解释。 顾青青光冷眼旁观都觉得他实在太冷淡了。 “大部分的人是不会去看那些说明的,我想到时候就由我来说明。” “我觉得……不太好吧……” 方媛小姐的声音听得出有几分畏怯。 因为无论是安炀的语气或表情,连顾青青看了都觉得好恐怖。 想保护方媛小姐的顾青青对安炀小声说:“我也觉得这样不太……” “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 此话一出,整个房间顿时鸦雀无声。他冰冷的声音彷佛无视顾青青的存在。 安炀最后一次对顾青青这么说是在去年的夏天。他们的关系好像又回到顾青青还没当他的助手之前一样。 “你是整个活动的主导人物,没有必要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站出来吧?” “那么,就必须要对几位此较年长的工作人员再三叮咛才行。” 听完安炀的意见,方媛小姐也不甘示弱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那么在检查的时候.我们就请工作人员先带客人到房间作说明……” “那太劳师动众了。” “但是有年轻工作人员在的话,他们比较能放松心情啊!” “那么在说明完之后要不要送杯果汁过去呢?” 顾青青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交换彼此的意见。 本来以为安炀会比较顺从方媛小姐的意见。 还是他们两个开始约会之后,安炀的态度就变得比较嚣张? 安炀这家伙面对像方媛小姐这么聪明又漂亮的美女,说不定也会动了想结婚的念头吧? 顾青青边听着他们说话,边无所事事地端起桌上的茶杯。 虽然茶还没冷透,但是已经比刚才喝起来苦多了。 顾青青这才知道普洱冷了之後会变苦……有点类似生锈的味道。 “……关于这点,留在明天的会议上再讨论……” “那就太晚了,依照您的权限应该可以现在就做决定吧?” 安炀这家伙该不会想在这里威逼方媛小姐就范吧? 为了不想传出两人独处的绯闻,才叫她来当见证人? 说的也是,其实刚才在休息室里就可以用内线电话联络了,安炀又何必一定要经过其他的工作人员身边打电话呢? 这么说,只要顾青青装作想离开的模样就可以搭救方媛小姐罗? “呃……我想请问一下关于我的工作部分。” 顾青青故意不看安炀而直接问方媛小姐。 “如果我接下了这边的工作,餐饮部那边怎么办?” “可能不会再添加人手吧!” 方媛小姐迅速地回答顾青青。 “那我可以在没有人手的时候过去帮忙。” “你有体力吗?还是不要的好。” 安炀毫不留情的说。顾青青自信满满地看着方媛小姐。 “我在住宿部当救火队也救出了一些心得,而且看这张班表,我的班大部分都排在晚上到隔天早上,餐厅那里在中午和下午的时段最忙,如果突然少了一个人一定会忙不过来的。” 顾青青边搔搔头笑着说。 “我可不想被其他同事埋怨,只能说尽力而为了……” “这就是年轻的好处啊!” 方媛小姐叹了一口气感慨良多的说。看来她和安炀的对话算是暂时降温了。 “虽然你住得近,但是在必要的时候还是可以使用休息室。” “是……我想我可以接受这份工作。” 顾青青转过头凝视着安炀,用眼神告诉他这个决定完全是出自于她自己的意志。 然后顾青青又转向方媛小姐。 “我得这一定是一份充满挑战的工作。” “……我相信绝对够你挑战的。” 顾青青无视安炀的嘲讽。 顾青青虽然不讨厌餐厅,但还是想跟客人作更进一步的接触。考生的话应该跟她同年龄,要不然就是重考生吧? 一天只吃三餐够吗?光是念书就够消耗体力了,可能很快就会觉得饿。 其实,为了保持体力或转换心情可以建议他们去跑跑步,不过万一感冒就糟糕了。 嗯……顾青青好像越来越期待了,越想就越多点子出现。 她道:“那我想先告辞了。明天我该到住宿部还是餐厅呢?” “安炀经理你认为呢?” 方媛小姐又恢复了原来的镇定,安炀似乎心有不甘地看着排班表思考了一下。 “你在餐厅的班是从几点到几点?” “……呃,明天是……” 顾青青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塑胶袖珍资料套。 方媛小姐看到顾青青的动作就微笑了。 “你每天都把班表带在身上吗?” “是啊,要是有人找我喝酒的话也比较好拒绝。” 第445章 安炀是她哥哥,兄妹俩在一起个地方上班,其实是有些伸展不开的。 在四季大饭店这样的地方工作,李正倒是非常替她开心。 她想和李正商量哥哥安炀的事情,但是有些无奈的说不出口。 安炀最近和她的关系变得非常的疏远,令她有些苦恼。 安炀虽然是个工作狂,但是眼以前就算再累,也都会收拾好各种文件,把工作做好才会安心睡觉的。 但是现在,除了喝点酒看点电影外,他几乎都躲在自己的房间内,不在客厅出现。 不对,应该说是只要她顾青青呆在客厅的话,安炀就不会呆在客厅。 最明显的证明便是顾青青比她下班晚,他本来在客厅开着电脑工作的,一看到顾青青回来,就立刻收拾文件离开客厅回到自己的房间。 安炀一出门都会带走自己的文件资料,不然的话就将资料锁保险柜。 顾青青有时候好奇的问他带了什么工作在家做,他直接敷衍。 如果真的没什么东西的话,安炀用得着这样小心翼翼悄咪咪的做吗? 顾青青越来越怀疑。 以前安炀还会给她分配工作,要她帮忙处理文件,最近却再也没有了。 在四季大饭店工作,顾青青与安炀在不同的部门,虽然忙碌,但是他们已经很久没一起吃饭了。 顾青青觉得跟安炀抱怨这种事情蛮奇怪的。 但是她很希望,安炀能够告诉她他到底在忙活着些什么。 如果是因为他们在同在四季大饭店上班,所以导致身为上司的安炀必须对她隐瞒的事情越来越多的话…… 顾青青心想,自己是不是该在要不要住在一起或要不要在同一个地方上班之间作选择? 在世人的眼光中,安炀对她来说或许是个坚强的依靠。 但是饭店也就算了,连在家里,她都觉得跟他相处越来越辛苦了。 在见过高元小姐等人几天后,顾青青接到一个写着下了班之后先用内线联络,然后到方媛小姐房里去见她的纸条。 拿纸条给顾青青的人是安炀。 顾青青抱着说不定要被炒鱿鱼的心态结束了工作,在准备换衣前先到经理人柜台去走一趟。 因为今天是星期天,所以从一早开始大厅就吵得要死,到了参加宴会的客人都离去得差不多後,才恢复原有的宁静。工作也告一段落的安炀,在柜台旁的小房间里休息。 今天上下午班的安炀应该到晚上十点就下班了,不过他还穿着工作用的西装,坐在桌前看着文件。 ……该不会是在等她吧? “去见方媛小姐之前我先问一下,她是不是要炒我鱿鱼啊?” 在只有安炀一个人的房间里,顾青青强忍着哭泣的冲动问他。 把资料收到柜子里锁好的安炀,轻拍了她的头一下准备带她出去。 但是顾青青却快他一步抢到门前张开双手阻止安炀。 “我已经有觉悟了……你告诉我吧!” “不要凡事都往坏处想,让她自己告诉你吧!” “安炀,你要也一起去吗?” “是啊!” 走过夜班的值班人员身边,安炀自己打电话给方媛小姐。 方媛小姐的房间就在饭店的十二楼,她当然不是住在那里,而是在那里工作.那个房间其实不是她专属的,而是让每个月一次,从美国来视察工作情况的负责人的房间。方媛小姐在美国就以负责人助手的身分学习了好几年,而负责人正是她的父亲。 她父亲是美中混血儿,母亲则是国内人。 十点十五分的走廊上静得没有一丝声响,左右两边的房间也都寂静无声。 “明天就有考生要住进来了吧?听说他们住的是最上层除了蜜月套房以外的房间?” “是啊,那些房间的左右隔音设备都做得相当完整,尽量不让杂音吵到那些神经紧绷的考生。” “天花板传来的声音,有时还真是让人烦躁呢!” 他们边小声的交谈边走在无人的走廊上。 看到负责人的房间就在眼前时,安炀突然抓住顾青青的手。 “……一切都以你自己的意志来决定,要或不要都得说清楚。” “干、干嘛啊?怎么突然这么说……” 顾青青吃惊的抬起头来时,安炀已经举手敲门了。 “打扰了。” 方媛小姐似乎为事先以电话联络的他们准备了茶点。 他们被指示坐在背靠窗户的沙发上。 方媛小姐端来的托盘里,是一壶颜色好深的茶,不知道是什么茶。 “请问这是什么茶?” “是普洱茶。因为茉莉茶刚好喝完了。” 方媛小姐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微笑着对顾青青说。 “虽然没有青青你泡红茶的技巧高明,但我有一段时间也精心研究泡茶的秘诀哦!” “明天要上班还麻烦你们到这里来其不好意思,我会尽量长话短说。” 方媛小姐坐在顾青青跟安炀正对面的沙发上。坐姿优雅的她明明比顾青青瘦小,但是在气势上却是顾青青远远不及的。 “因为你们同姓,所以我就直呼你青青了,安炀经理有没有告诉你今晚的事?” “没有。” 顾青青把杯子放回桌上,挺直背脊。 “我现在要说的事,在前几天的会议上已经先行讨论过了,但是我们为了尊重本人的意见,所以尚末决定。所以,你听了之后好好考虑,在明天上班之前给我答复。” 唔唔……好紧张哦!方媛小姐虽然说得有条有理,但顾青青希望她赶快进入正题。 “好的。” 看来她似乎不是要炒她鱿鱼,不过她也不能太松懈。 “从明天开始陆续会有参加大专联考的考生住进来,我想把那一层的工作交给你负责。当然不会只有你一个人。不过,要先声明的是,这个月光是那层楼就会有大约五百人住进来。” 太过吃惊的顾青青连话都说不出来。方媛姐微笑着继续说:“四季大饭店也是今年才开始接受考生住宿,所以能掌握的资料并不完备。但是,从其他饭店提供的经验看来,如果负责的人年纪太大,反而会让他们紧张。而且,老师们也表示如果父母陪同一起用功的话,也会导致注意力不集中……所以他们安排负责考生楼层的人倾向于较年轻的员工。” 难怪他们会找她。 “……我们并不要求你做其他份内之外的事,只是希望依你自己的判断给予他们适当的照顾。因为你跟他们年龄相仿,如果发觉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请向我或安炀经理报告。” 哇……这也就是说,可以像她在富天美饭店时一样,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接待客人罗? “是。” “这些是位于京城的饭店所实施过的为考生服务的资料,是安炀经理特别去收集过来的,给你当作参考。” “是。” 听到顾青青充满干劲的声音,方媛小姐微笑地点点头。 但是,当顾青青偷看安炀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表情相当严肃……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顾青青可以感受到一股不满的气息。 安炀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张纸交给顾青青.“……除了你之外,一天还配有三名年轻的工作人员。” 顾青青还以为他什么都没带呢! 还留有他体温的纸上写的都是顾青青知道的人名,顾青青记得是在前年夏天她帮他打过这些人的资料。他们都是刚从大学或专科毕业,二十五岁上下,属于住宿部的员工。 “基本上,女性员工只安排在早班这点您觉得怎么样?” “很好。” 虽然被方媛小姐称赞,但是安炀的表情却纹风不动。 “期间是一个月,一天三餐依照他们要求的时间送到房间去.交给他们的餐券,在楼下的餐厅也可以享受一定金额的优惠。两天整理一次房间,垃圾则要每天清除。如果有往来的邮件我们也会代为接收。” 听完方媛小姐流畅的说明,顾青青叹了一口气发问:“……他们都是用跟淑女楼层几乎同样的价钱住单人房吗?” “是啊,全部都是单人房。” “如果都是从外地来的话,在通勤上会不会有不方便的地方?” “关于这一点,这附近的补习班可以帮我们解决.即使是没有在这里补习的学生,经由本饭店介绍,也可以搭乘他们的交通车……” “到学校去的时间还是交给他们本人去控制比较好吧?以免分心。” 安炀冷酷的声音打断了方媛小姐的话。 顾青青好像看到她的表情僵了一下。 “是啊……他们的时间就交给他们自己去管理,要是太过保护的话……” “我觉得他们出了饭店之后的事最好不要管太多。我们在开会的时候曾经讨论到,要不要在检查的时候顺便询问志愿校这一点,我持反对意见。只要知道住宿的天数和考试开始的时间就足够了。” 顾青青想起安炀以前曾对她说,尽量不要介入客人的私事。 他说除非客人主动询问或是征求他们的意见,否则最好别为客人乱出主意。 顾青青当然不了解他的意思,当时他给了顾青青这样的回答:“比如说问到关于电影的话题,客人看过之后当然会有自己主观的想法,万一他很喜欢但是你却说‘那部电影很无聊’,场面就尴尬了。类似这种比较轻松的话题可以笑笑解决,但是如果牵扯到情绪方面的话,就很可能会失去客人的信赖。”安炀的意思大概是说青菜萝卜各有所好吧? 在顾青青沉入回忆中的时候,安炀又继续表示了更严肃的意见。 “现在的年轻学子没有几个人懂得使用饭店的常识,我觉得有必要在检查的时候向他们做相关的说明。” “关于这一点顾青青已经委托了补习班的老师代为说明,还有,他们也在送出预约订房确认信的时候,在备注栏上……” 安炀低下头微俯着眼睛无视方媛小姐的解释。 顾青青光冷眼旁观都觉得他实在太冷淡了。 “大部分的人是不会去看那些说明的,我想到时候就由我来说明。” “我觉得……不太好吧……” 方媛小姐的声音听得出有几分畏怯。 因为无论是安炀的语气或表情,连顾青青看了都觉得好恐怖。 想保护方媛小姐的顾青青对安炀小声说:“我也觉得这样不太……” “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 此话一出,整个房间顿时鸦雀无声。他冰冷的声音彷佛无视顾青青的存在。 安炀最后一次对顾青青这么说是在去年的夏天。他们的关系好像又回到顾青青还没当他的助手之前一样。 “你是整个活动的主导人物,没有必要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站出来吧?” “那么,就必须要对几位此较年长的工作人员再三叮咛才行。” 听完安炀的意见,方媛小姐也不甘示弱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那么在检查的时候.我们就请工作人员先带客人到房间作说明……” “那太劳师动众了。” “但是有年轻工作人员在的话,他们比较能放松心情啊!” “那么在说明完之后要不要送杯果汁过去呢?” 顾青青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交换彼此的意见。 本来以为安炀会比较顺从方媛小姐的意见。 还是他们两个开始约会之后,安炀的态度就变得比较嚣张? 安炀这家伙面对像方媛小姐这么聪明又漂亮的美女,说不定也会动了想结婚的念头吧? 顾青青边听着他们说话,边无所事事地端起桌上的茶杯。 虽然茶还没冷透,但是已经比刚才喝起来苦多了。 顾青青这才知道普洱冷了之後会变苦……有点类似生锈的味道。 “……关于这点,留在明天的会议上再讨论……” “那就太晚了,依照您的权限应该可以现在就做决定吧?” 安炀这家伙该不会想在这里威逼方媛小姐就范吧? 为了不想传出两人独处的绯闻,才叫她来当见证人? 说的也是,其实刚才在休息室里就可以用内线电话联络了,安炀又何必一定要经过其他的工作人员身边打电话呢? 这么说,只要顾青青装作想离开的模样就可以搭救方媛小姐罗? “呃……我想请问一下关于我的工作部分。” 顾青青故意不看安炀而直接问方媛小姐。 “如果我接下了这边的工作,餐饮部那边怎么办?” “可能不会再添加人手吧!” 方媛小姐迅速地回答顾青青。 “那我可以在没有人手的时候过去帮忙。” “你有体力吗?还是不要的好。” 安炀毫不留情的说。顾青青自信满满地看着方媛小姐。 “我在住宿部当救火队也救出了一些心得,而且看这张班表,我的班大部分都排在晚上到隔天早上,餐厅那里在中午和下午的时段最忙,如果突然少了一个人一定会忙不过来的。” 顾青青边搔搔头笑着说。 “我可不想被其他同事埋怨,只能说尽力而为了……” “这就是年轻的好处啊!” 方媛小姐叹了一口气感慨良多的说。看来她和安炀的对话算是暂时降温了。 “虽然你住得近,但是在必要的时候还是可以使用休息室。” “是……我想我可以接受这份工作。” 顾青青转过头凝视着安炀,用眼神告诉他这个决定完全是出自于她自己的意志。 然后顾青青又转向方媛小姐。 “我得这一定是一份充满挑战的工作。” “……我相信绝对够你挑战的。” 顾青青无视安炀的嘲讽。 顾青青虽然不讨厌餐厅,但还是想跟客人作更进一步的接触。考生的话应该跟她同年龄,要不然就是重考生吧? 一天只吃三餐够吗?光是念书就够消耗体力了,可能很快就会觉得饿。 其实,为了保持体力或转换心情可以建议他们去跑跑步,不过万一感冒就糟糕了。 嗯……顾青青好像越来越期待了,越想就越多点子出现。 她道:“那我想先告辞了。明天我该到住宿部还是餐厅呢?” “安炀经理你认为呢?” 方媛小姐又恢复了原来的镇定,安炀似乎心有不甘地看着排班表思考了一下。 “你在餐厅的班是从几点到几点?” “……呃,明天是……” 顾青青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塑胶袖珍资料套。 方媛小姐看到顾青青的动作就微笑了。 “你每天都把班表带在身上吗?” “是啊,要是有人找我喝酒的话也比较好拒绝。” 顾青青心想着,只要知道已经排好了班,他们也不会太强迫她的。 这招是从别人身上学来的。 “几点?” 好像不想让顾青青跟方媛小姐说话似地,安炀插进嘴来。 “早上十一点到晚上八点。” “那你明天只要上到下午四点半,先回家休息一下,晚上九点再回来上班。” “……但是才第一天……” “刚开始应该没什么工作,而且我觉得先让她适应一下比较好。” 听到方媛小姐为她担心,顾青青坚定地对她说:“没关系,因为我想多存一些钱。” “早上四点后你可以休息两个小时,然后上到早上八点,可以吗?” “可以。” 早餐的客房服务其实还满多的,光只有早班的工作人员一定会手忙脚乱。但是过了早上后一直到下午都没什么事,所以工作人员的调度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四季大饭店工作人员的组织表,是由安炀和客房部的领班上田先生规划的。 不过餐饮部的排班表就没有经过安炀。 “我会不辜负您的期待努力工作。” 顾青青从沙发上站起来向方媛小姐行了一礼。 安炀也随之起身,这个小型会议算是到此告一段落。 明天安炀跟她同时间上班,所以顾青青就把机车停在饭店的停车场,搭安炀的便车回去。 安炀一直说冬天骑机车太冷又危险,劝顾青青搭公车上班,但是顾青青从来不听他的,所以他或许暗地光火也不一定。 “你刚说你想多存钱?是不是又有什么东西想买了?” “嗯……是啊!” 顾青青望着车窗外的风景,用手遮掉了呼之欲出的哈欠。 都已经半夜十二点了,今晚她还想多看一电影呢! “我们下下次的休假好像在同一天吧?要不要一起去看爸?” “……真难得你会主动邀我。”顾青青转头看向安炀这么说。 “你刚刚是不是在威胁方媛小姐啊?” “什么威胁?如果跟上层沟通不良的话,不管我们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提高饭店整体的评价。我只是对她说明这一点而已。” “但是,你好像吓到方媛小姐了。” 顾青青垂下视线叹了一口气。 连她都被你吓到了。顾青青本来想加这一句,不过还是没说出来。 安炀小心地把车停在公寓旁的停车场后,边看着信箱里的信边叫顾青青先去洗澡。 “没关系,你先去洗好了。” “你先去。” 一进家门,安炀拿着信就自顾自地走进自己的房间里去。 顾青青从棚架上拿出自己和安炀的杯子,各倒了半杯后端进客厅。 第446章 “好了,安炀,你要不要加白兰地啊?” “不用了。” 她这时候在自己的茶杯里面放了两颗砂糖。 她对自己泡的茶还是相当的满意的。 煮皇家奶茶的方法她掌握了两个,一种是往茶里面加入牛奶煮沸。 另一种则是煮茶主煮到一半儿之后再加牛奶。 一开始加牛奶煮出来的茶味道相比比较浓,口味稍微有些中。 煮茶煮到一半儿再加奶,味道淡,但是还是很好喝的。 比起奶香,安炀似乎比较喜欢茶叶的香味,所以顾青青先把茶叶泡开才加入牛奶。 喝着喝着,她的呵欠又来了。 “最近有没有去医院……” “有啦,我都有在吃胃药,上次还到医院去拿过药。” “是吗?” 顾青青心想,与其担心她还不如担心自己吧!今天他们虽然一起回家,但是早上安炀可比她早出门,而且她知道他最近好像都在加班。 不过……或许不是工作也不一定。 或许他是在工作之后跟谁见面也不一定…跟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他真的对高元小姐死心了吗?单恋了那么久啊! 顾青青当然不能这么问他,也问不出口。 虽然顾青青已经比一年前敢有话直说,但是跟他……毕竟还是外人。 “你真的要去看爸吗?” “记得下礼拜三。” 好啊!顾青青应了一声后拿起杯子站起来。 反正再怎么拗他也不会说的话,还不如早点睡算了。 “青青。” 顾青青才要说晚安而已,安炀就准备站起来。 “什么?” “你在天美饭店那段时间有没有跟客人发生过争执?” 有!而且就在开幕的那一天。那可是顾青青无法遗忘的回忆。 “有啊,就是跟你在格兰饭店吃饭那一晚告诉你的那件事。” “……啊,你是说那对想强迫高元相亲的夫妻?” 顾青青对那个半夜在走廊上大喊大叫的夫人说请她安静一点。其实现在回过头来想想,那时的语气的确不太友善。 应该用比较柔和的语气说才对。因为那么一说反而让客人更歇斯底里,到头来还得让高元代她低头道歉。 “高元小姐说‘问题不在正不正确’虽然大部分的客人都非常有礼貌也很亲切,但是并非每个人都如此。他还说要我在心中暗念‘不议论、不责备、不是个人的问题’。” “……不是个人的问题吗?他还好意思说……” 安炀突然歪起嘴笑了。 “嗯……李河夫妇好像是因为工作不顺利所以想找人出气。” “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幼稚的人,你算是得了个好经验。” 听不出来他是捧她还是损她。 “你确定自己已经没有主观自己永远是对的的想法吗?” “嗯,我尽量。” “你既然有自觉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安炀没有喝完茶,就用粗暴的动作把上衣脱掉丢在沙发上。 他嘴上说没生气,但是动作上却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顾青青赶紧回自己房里把门锁上。 顾青青没有开灯就打开电脑连上网路。她最近已经养成在睡前检查李正有没有给她e-mail的习惯。 上次李正来过之后顾青青就写了些关于安炀的牢骚寄给他,在当天晚上就收到回信。所以顾青青现在习惯在早上和晚上都会检查自己的电子信箱。 “青青,明天早上九点十五分出门。” “哦。” 顾青青边看着电脑画面边敷衍地应了一声。 幸好搭了安炀的便车,因为从早上就开始在下雨。 “这么冷的天气还下雨真是烦死人了。” 顾青青正在员工餐厅里喝着红茶,李飞先生端了一碗乌龙面坐到她身边来。 “啊,早安。” “早。听说你今天要提早下班?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边唏哩呼噜地吃着面的李飞问顾青青今天早退的理由。顾青青刚才,才跟林田领班确认过而已,没想到消息这么快就传开了。 “我不是不舒服,而是又要去住宿部代班。” “又来啦?” 李飞夸张的大叫,引来周围人群好奇的眼光。 “对不起,我也是昨天下班后才接到通知的。” “唉……听说好像是住宿部的鲁潜先生要休职一个月?” 听到李飞先生这么说,坐在他背后抽烟区、负责客房服务的刘仓先生咋了咋舌。 他似乎跟李飞先生不太合。 或许是因为李飞算是打工,而刘仓则是正式职员吧?不过,餐饮部和住宿部的感情一向是不太好。 “别因为鲁潜休假就说得我们好像在抢人一样,我们也不愿意让新进员工来扯我们后腿。” 听到刘仓先生这么说,李飞立刻放下筷子。他无视顾青青拉他的衣袖阻止就站了起来。 “扯后腿?我们没了青青可相当不便呢!” “要抱怨请向推荐他过来的大小姐去说。” 李飞先生闻言嘎的吃了一惊,其他的人也都议论纷纷。 大小姐是方媛小姐的外号。当然像安炀这种决策部门的人都不知道这种外号。 顾青青想大家吃惊的一定是“方媛小姐推荐”的这部分。 “真的吗?不是安炀经理推荐你的?” “……安炀……这次似乎是反对派……” 顾青青只好实话实说。今天就正式要到考生专用的楼层去工作了。 “他们说同年纪的服务生比较好沟通……” “你要一直待在住宿部不回来了吗?” 李飞早早把食物解决,到刚才刘仓先生坐过的吸烟区点上一根。 他好像有点不高兴。这时,同属于餐厅部门的原宁跟林德田小姐,也走过来帮顾青青说话。 “你干嘛生气啊?又不是青青的错。” 原宁小姐说着,从背后拍了顾青青的肩膀一下。 林德田小姐也在李飞旁边坐下点了一根烟。 “就是因为这种特别状况,青青才会在那种青黄不接的时间被雇佣啊!而且,面对同年龄的客人要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也比较容易得到原谅吧!” “你怎么这么说?” “原宁小姐,没关系。” 顾青青微笑着说她说的没错。 “我自己也很不安大部分的考生精神都很容易紧张,要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恐怕会让他们心浮气躁。” 听顾青青这么一说人家全部安静了下来。 「就像今天一早就可是下雨了吧?一起床我就想千万不能说小心滑倒哦。有人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刘飞掐熄了烟,走到顾青青身边摸摸顾青青的头发说了声不好意思」 大家开始谈论那些小客人的话题,顾青青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该是换上制服到餐厅上班的十五分钟前了。 因为刘飞先生已经先向顾青青抱怨过了,所以其他人也就没再说什么。听说他好象准备作到四月,不过希望顾青青在的时候能够一直跟他共事。 他虽然容易动怒,但是只要了解了之后就会开始帮顾青青设想。 顾青青刚才说了安炀是反对派…… 说完了顾青青才后悔不该说的。 「现在住进十四楼的考生客人共有八名。要住上三天以上的是标出红圈的房间号码。」 晚上九点,顾青青一到住宿部上班就接到林田领班给顾青青的一张b5大小的纸。 上面当然只有房号,连名字顾青青都得自己写上去。 记住客人的名字对顾青青来说不是件太难的事,但是有些服务生不等到叫客房服务是不会去查寻客人名字的。 这一点连安炀都觉得很头痛。 所以,顾青青要知道客人名字的话,就非要自己调查不可。 从柜台转过来的住宿客人名单就贴在他们待机的房间门后和电话前面,很简单就可以查到。 在晚上九点半前要负责把消夜的饭团和绿茶送到客房的顾青青,迅速地把名字抄在纸上。 「……大家都不抽烟吗?」 他们住的虽然都不是禁烟房,但是不知道究竟抽不抽。 法律尽管禁止未成年人吸烟,但是现在的高中生可不吃这一套。 顾青青想要是他们不用的话她再收回来就好,所以就偷偷把烟灰缸用毛巾盖好放在推车上。 ……不过待会儿可要跟他们交代如果要抽烟请一定要捻熄。 早上在餐厅上班的时候顾青青就开始设定了一堆问题。 他们计了特殊的餐点,如果接到客人电话,一定要在十五分钟内送到。还附上饭店附近的便利商店地图。 「为了集中精神念书而住进饭店哦……真厉害。」 他们是不是都是那种从小学就开始上补习班,然后结交的都是些聪明朋友的人啊…… 经过顾青青的调查,住在十四楼的考生有一半以上是女性,只有两个男生。一个是金亚先生,一个是毛利先生。 今天还有一班客人住在这个楼层,不过到了下个星期可就全都是考生进驻了。 顾青青打起精神,在门前先深呼吸。 顾青青从金亚先生所住的1406号房,开始了她的考生客房服务。 尽量不按电铃,而用敲门是他们饭店的行事方针。如果这样还不出来的话,就从门下塞纸条进去。因为怕客人可能还在睡觉。 纸条上写着『如果需要宵夜的话,请打内线与我们联络』。 「是……?」 「这是客房服务,帮您送宵夜过来了。」 顾青青才说完,门立刻就打开了。 顾青青没有进去,只站在门口送出托盘。 「晚安,请问暖气的温度还适当吗?」 「是的,这么漂亮的饭店让我有点紧张。」 金亚先生把餐券递给顾青青,还明显地看了顾青青好几眼。顾青青干脆主动解释。 「我已经满十八岁,因为实在很娃娃脸所以常被误会。」 「这么年轻就开始工作了?真厉害。」 「如果有什么事不好对年长的服务生说的请告诉我,我是负责这个楼层的服务生。」 顾青青把刚印好的名片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来。名片上印着她的名字、所属部门、以及内线电话号码。不过,旁边居然还加了四季大饭店的商标。 顾青青压低了声音对金亚先生说:「请问您……抽烟吗?」 他腼腆地笑了笑,老实的说有。 「我看房间里没有烟灰缸,还以为是禁烟房。刚才已经到大厅去抽了两次呢!」 「我帮您送烟灰缸过来了。」 顾青青偷偷的把烟灰缸拿出来交给他。 「现在的高中生不是都抽烟吗?我自己也抽。」 「其的可以抽吗?不过,可不能让我父母知道。」 「我们当然不会跟您的父母报告,不过,请吸完后一定要记得捻熄,要是发生火灾就不好了。」 顾青青严肃地对客人说明。 「我知道了。我不会在床上抽烟,只在休息的时候抽。」 「……还有请别把烟蒂冲到马桶里,会造成堵塞。」 虽然有点罗唆,该说的还是要说。 直到门关起来我才抬起头来。……花了大概四分多钟的时间。 一个客人以五分钟来计算的话,八个人就要四十分钟。这么久没回去的话领班不知道会不会担心? 如果担心的话他应该会过来看吧?要不然就会打叩机联络。 反正顾青青也没有其他事情,而且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六位工作人员待机,只要在十一点之前回去,跟其他两个要先走的人交班就行了。 再说也不可能花上那么长的时间。 「打扰了。」 下一个房间是女客。顾青青等了半晌没有回应正想把纸条塞进门下的时候,一个擦着湿发的女性打开了门。 「非常抱歉,您在入浴吗?」 「是啊……不过已经洗好了。」 顾青青看着她有点羞涩的红了脸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赶紧把手上的托盘递上去。 「我把餐券放在袋子里啊!」 「那就请您在明天早上连同早餐券一起给我。」 顾青青没有强迫客人一定要立刻给她餐券,反正明天早餐又是她送也不一定。 她好像也对顾青青的年龄感到质疑。 「……看起来好像很年轻,请问你几岁?」 「我已经十八岁了,跟李小姐您同年龄。」 她的脸上掠过惊讶的神情。 「吓?你是来实习的吗?」 「不是,我是工读生,目前没有在上课。如果有些不好对年长服务生说的事,请打电话告诉我。」 唔……差点咬到舌头。 顾青青接下来询问她有无抽烟的习惯。 「可以吗?」 知道顾青青跟她同龄,李小姐态度立刻变得轻松许多,还亲手接过顾青青手上的烟灰缸。 她也抽烟啊? 「这房间虽然没有禁烟标志,但是我们是考生当然不可能有烟灰缸,所以我只好用空果汁罐来代替。」 「请绝对不能把烟蒂冲进马桶,会造成堵塞。还有请不要在床上抽烟,抽完烟后请记得捻熄。」 「我知道。我是个大烟枪,你能不能给我两个烟灰缸?」 顾青青给了她三个,还说好了明天一早过来回收。 就这样,顾青青准备的烟灰缸全都被客人接收了。 考生也是会抽烟啊,或许有助于解除压力吧! 其他还有不知道饭店内商店九点就关门,而买不到随身听电池的客人,和想吃冰淇淋却找不到客房服务菜单的客人等等。 顾青青把这些要求全都纪录下来,经过领班的许可后,打电话跟留守经理人柜台的安炀商量。 等安炀答应,顾青青下到大厅等他打开商店的门拿出四颗三号电池。 「要记得跟客人确认过稍后会帮您记在帐单上后才能给。电池种类只有这种,幸好是长时间的碱性电池。」 「我知道。要是客人不要的话我再拿回来还你。」 「要记得对客人说明商店的商品没有算在优惠范围之内,可能许多客人都不知道我们优惠的只有房租而已。」 「好。我跟你说……」 正在关商店门的安炀转过头来问顾青青还有什么事,顾青青告诉了他。 给了考生住客烟灰缸的事。 瞬间垮下一张脸的安炀,拉着顾青青直往经理人柜台旁的休息室里冲。 他还把在里面查资料的人调出去,顾青青每次都是在这个房间挨骂。 「为什么要那么作,傻瓜!」 「因为有些客人只能拿果汁罐来代替烟灰缸,而且有的客人还特别到大厅来抽呢!」 「你不会不知道那些是学生吧?」 「知是知道……但是你自己在念书的时候还不是抽烟?」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就变成了饭店带头做不好的事情啊!脱线!」 顾青青反抓住安炀的手腕。 「那为什么我们饭店游泳池旁的酒吧有供应啤酒!下水前要是喝酒的话不是很危险吗?」 「那是……」 安炀有点迟疑,顾青青加重了紧握他手腕的力量。 「酒类也是对客人的服务不是吗?香烟可以帮助客人消除压力,难道你们想让客人留下这个饭店服务不周的印象吗?」 「但是……」 「你就跟大家说都是我自作主张不就行了?」 「青青,话不是这么说,我们还是要顾及社会责任啊!」 安炀似乎无意再跟顾青青辩下去,拉开顾青青的手后以内线电话跟方媛小姐联络。 他叫顾青青先把电池拿去给客人再上来,顺便跟另一个想吃冰淇淋的客人说,如果其的有需要一楼的餐厅可以准备。 让客人得到满意服务的顾青青,却带着忧郁的心情回到休息室。 方媛小姐已经下来,正抱着手臂跟安炀说话.看顾青青一言不发的走进来,方媛小姐皱着眉头对顾青青说:青青,你是怎么样把烟灰缸交给客人的? 「……是……」 顾青青犹豫了一下,为了安炀的立场只好撒点小谎。 「我送宵夜去的时候闻到有烟味,所以就问客人是不是抽烟,客人也诚实告诉我。我心想与其让他们把烟蒂乱丢,还不如给他们烟灰缸来得好。」 方媛小姐听顾青青说完用手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是啊,要是把烟蒂丢进马桶,可能会造成堵塞。」 「我有交代客人绝对不能在床上抽烟,还有小心火灾。」 「火灾……如果真的发生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 要说到火灾,一般客房也有可能发生啊,不能只对学生客房存有歧见。 四季大饭店对于客房会发生火灾的状况已经做了良好的防范。为了让烟能迅速流出,道门下都留了比较大的空隙,如果真的有烟的话每三小时巡房一次的保全人员会立刻发现。 每间房里的天花板也有自动感应洒水装置。 「安炀经理,你知道附近的饭店是怎么处理这一点的吗?」 「不,似乎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不知道美国是怎么处理的?」 方媛小姐摇摇头,直接了当的回答。 「基本上,美国没有十几岁的孩子会到像我们这种规模的饭店来住。即使有也是谎报年龄,关于抽烟这点当然是视而不见。」 是吗?原来如此。 如果客人谎报年龄的话,他们也不用负责任啊!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他们明明知道他们是考生,如果追究起来的话恐怕无法推卸责任。 顾青青边听着他们的谈话边拼命动脑筋提供方媛小姐意见。 ……那就在电梯旁的小几上放置烟灰缸给想抽的人抽怎么样? 不,还是一开始就当作室内用品加进去比较好…… 「明知道那是考生要住的房间?」 「我们可以不用事先设定那是考生专用的房间,就当作一般客房来处理。至于用不用是考生自己的事。」 他们老是为这么无聊的事,不厌其烦的开会讨论吗? 不过,这种状况一定会被当作是社会问题吧? 「……我知道了,明天我会交代在每个房间放置烟灰缸,不过是放在浴室里。」 唔哇……就是尽量不显眼就对了。 不过,满多饭店会在浴室里放面纸啊! 天美美饭店也一样。有次顾青青问高元这样不会不方便吗?他回答她把东西放在看不见的地方也有其必要性。 说的也是。大部分的人一进房一定先看见床,如果还看到旁边摆了一盒面纸的话那不是一点情调都没了? 「我去跟住宿部的领班说,可以吧?安炀经理?」 「是,那就麻烦您了。」 想要跟着方媛小姐出去的顾青青被安炀叫住了。 「你留下来,我还有事要问你。」 唔…… 顾青青有不好的预感。 等方媛小姐出去后,安炀抱着手臂直接走到顾青青面前。 顾青青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但是他的视线让顾青青的脚,根本无法动弹。 就、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 「……你说谎了对不对?」 「什……什么说谎啊?」 不行,一定要撑下去!顾青青虽然在内心如此叱喝着自己,但是她知道大概所有的答案都已经写在脸上了。 「什么闻到香烟的味道才问,难道你随时都把烟灰缸带在身上吗?」 「我应该说……又回去拿才对吧?」 早知道骗不了这家伙,干脆实话实说比较省事。 但是,顾青青得先准备好待会儿被方媛小姐吐槽时的藉口。 「十四楼里有预备的烟灰缸吗?」 「那里没有烟灰缸,在员工专用电梯前的柜子里才有。」 「有人问起来的话你就这么回答。」 安炀看看表,嘴里念着已经这么晚了…… 他应该早就可以下班了才对。 「对不起,又害你晚下班了。」 「……傻瓜,不是你的问题,是饭店整体的问题。」 「真的?」 顾青青凝视着安炀的眼睛问,他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这才松了一口气的顾青青,又被他叮嘱了另一件事。 「记住绝对不能把机车借给客人,我们饭店连脚踏车都不外借,因为门前道路的车流量实在太大了。」 「嗯,要是发生车祸就惨了。」 高元小姐也说过要尽量避免这种状况。 所以以前在天美饭店的时候就算遇到客人想借脚踏车高元都是用『把手坏了』还是『轮胎易滑』等等语口来拒绝。 被拒绝的客人当然会不高兴,但是他们除了道歉以外别无他法。 担心车流量这一点,不管在哪里都一样…… 「我绝对不会骑机车来上班,就算被看到也绝对不借。」 「很好。」 安炀用手背敲了顾青青一记,不过一点都不痛。顾青青说了一声晚安,就回自己的工作岗位去了。 自从考生客人住进来后,陆续发生了一些小状况。 为了替他们准备应考当天中午的便当,他们在checkin的时候会事先询问客人对食物的喜好。有人在问卷上写下『肉、蔬菜、鱼、面包』,但是厨房却说『除了饭团、鲑鱼、煎蛋之外什么都没有!』。 有的客人则是把准考证忘在饭店打电话回来求援,结果他们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还有就是客人在考完试后一直没有回家,担心的家人打电话到饭店要求协助寻找……(那家伙在考完试后就跟朋友到新区去喝酒,还把手机的电源关掉,找到的时候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他们虽然没有在考生客人checkin时问他们的志愿学校,但因为已事先请他们把应考日注明上去,所以为了慎重起见,还是派了一部分工作人员,在考试前一小时到他们的房间去敲门,或查对有没有checkout。 结果偏偏在这种时候,一般客房却出现了大量客房服务的要求,搞得他们必须尽快把放早餐的小桌子收回不可,否则绝对不够用。 早班的工作人员从四楼到十四楼忙得一塌糊涂。 顾青青本来是可以下班了,但是在换衣服的时候实在支持不住,就在换衣间昏睡了两个小时,直到李飞进来把她摇醒。 「青青。喂、喂……你的脸色很苍白哩!」 「……我的眼睛、鼻子、嘴巴还在吧……?」 顾青青虽然睡得迷迷糊糊,幸好还有开玩笑的力气。 早上八点被住宿部解放之后,下午一点还要到餐厅上班的顾青青,必须先回家洗澡才行。但是,她已经累到在换衣间昏睡,根本来不及回家,所以只好拜托管理游泳池的人借她一间浴室随便冲个澡再说。 「唉……今天搞不好比过年还忙,全部都住满了哩!」 「你不是只忙到早上吗?」 在餐厅里,李飞先生一有空档就跑来跟顾青青说话。顾青青摇摇头。 「每个客人起床的时间都不一样啊!而且,还要在退房之前检查冰箱……」 「叫客人起床的事交给接线生不就行了?」 「是他们在做没错啊!但是,之后我还要送茶过去。」 太麻烦了吧……!李飞先生嘟囔了一声把头转向一边。 「而且,前天晚上还有客人把隐形眼镜掉在房间里,哭着来向我们求助。结果找了一个多小时。」 「结果有没有找到?」 「……有啊,原来在桌上的眼镜盒里……」 顾青青用托盘遮住脸不让客人看到她打呵欠。 空气虽然冰冷,但是从窗外反射进来的阳光却很温暖…… 顾青青想起第一次和高元在这里喝茶的时候,也是享受着阳光的温暖微憩。 这个餐厅就位于经理人柜台的旁边,跟大厅是相通的。 大厅和商店并不是用玻璃或墙壁来隔开,而是以绿色的观叶植物围绕在商店四周,当作隔开行人的界线。 餐厅的台阶比大厅要高出五十公分。 大厅的地板是由绿色的大理石铺成的,放置沙发的地方和餐厅则全都铺上地毯。 顾青青头一遭觉得地毯是种能让人放松精神的家具,是第一次在这里喝茶的时候。 那是在天美饭店的假日,高元带顾青青来的。 虽然在座位上就可以看到大厅,但是一点都不会让人有吵杂的感觉,之后想想一定是归功于脚下的地毯。 ……顾青青边回忆着往事边打了今天第二个呵欠。 李飞先生像替顾青青打气般地拍拍她的背。 「你不是高中辍学吗?怎么还能那么尽心尽力照顾学生?」 「我并不是因为在学校被欺负才休学的,而且我想尽自己的力量为客人服务……」 李飞摇摇手示意说他明白了,叫顾青青不用再说下去。 因为他已经听过顾青青发表过多次关于服务的主张了。 从他的观点来看顾青青好像是个顽固……又认其的家伙吧? 不过,江瑞先生还有高元小姐、李正……以及安风,也都这样说过她。 安风……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顾青青从年底等到过年都没有他的来信。 连江瑞先生也是在去年顾青青住院前,在天美饭店见过他最后一次后就消失无踪了。 江瑞先生不知道有没有在被警方没收之前,找到韩也先生私藏起来的财产?顾青青想江瑞先生办事应该很牢靠才对。 用餐的客人里有个跟安风有相同发色的人,在顾青青盯着他看的时候突然被李飞抓住肩膀。 顾青青还以为他叫她不要分心呢,转过头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安炀来了。 「青青,你哥哥来了。」 他才在顾青青耳边说完三秒钟安炀就来到顾青青面前。 「青青,你过来一下。」 「什么事?」 顾青青看看自己负责的客人似乎还在用餐暂时不会起来,就走到安炀的身边。 安炀也把脸靠过来以免声音外泄。 「……你有没有看到1423号房的赵丘先生的家人来访?」 「没有啊?」 「是吗……」 安炀沉思了几秒钟,正准备要离去的时候,被顾青青抓住了袖子。 「那位客人是明天要考试吧?」 第447章 “嘘!青青,小声一点。……你过来一下。” 安炀给站在餐厅门口领班使了一个眼神,然后将她带离开。 她手里还拿着一个托盘,就被带到了柜台背后的一个角落。 “刚才有人问我那个赵丘先生是不是住在1423号房间。” 那又怎么样?或许是朋友也不一定啊? “打电话来问也不足为奇吧?有哪里不对吗?” “如果是朋友的话,我们就会直接把电话接进去,但是那个来询问的女人却只是问‘他住到什么时候’,还有‘是不是一个人住’,而且还是用公共电话打过来的。” 说到这里,顾青青还是不知道安炀在担心什么。 他看顾青青一脸不解状,就边注意着周遭环境边迅速地小声说:“可能是外叫的特别服务。” “什么特别服务啊?” 顾青青知道自己实在太迟钝了,但是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 安炀这次干脆长话短说:“卖春。” “不……不会吧?” 这不是在电视上常常出现的剧情吗? “真的吗?那怎么办?学生还未成年吧,怎么能买春!” “傻瓜。要是成人就可以吗?那也是禁止的?” “但是,他们都在饭店做啊……” 顾青青有点面红,想不出更恰当的说法。 自己……自己跟安风也用过啊,虽然没有几次。 当然不是在像四季大饭店这种大规模的饭店,而是把住宿费写在外面,俗称宾馆那一种。 安炀皱起眉头一副讲不下去的样子。 “我得找个时间打电话向高元抱怨,你连这种基础知识都不知道就想当饭店人?太不够用功了。” 说完,他就丢下顾青青一个人走了。 顾青青虽然该回餐厅了,但还是放不下心就追着安炀的身后而去。 安炀穿过大厅,朝着通往客房的电梯走去。 在他踏进电梯快要关上门的时候,顾青青冲了进去。 “你要去跟本人说吗?” “我只是去提醒他。” “你准备怎么说?” “只要说‘有人来柜台询问,不知道您知不知道这件事?’客人就应该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 唔哇……真阴险的家伙。 被安炀这种看起来跟阎王差不多的人如此提醒的话,谁都会心脏暂时停止吧?更何况对方是神经纤细的考生…… “我去说好了。” “你不行。” “为什么?” “你还无法让客人紧张。” 安炀冷淡的说完后,对着电梯里的镜子整理自己的仪容。 他映照在镜中的脸,比在大厅柜台的时候还要严肃且紧张,顾青青从来没看过一个人比他更适合魄力这两个字。 虽然安风和江瑞先生都有让一决胜负的对手退缩的迫力,但是那跟安炀所散发的感觉又不一样。 那是一种代表了绝对性的迫力。 或许可以说是一种让对方不得不认罪的制裁力量吧! “记住,提醒客人可以防范犯罪于未然,也是我们工作的一部份。” 他可不是每天只站在柜台里卖笑而已。 听到电梯叮一声到达十四楼的时候,他们两个谁都没有再开口了。 ……一想起来还是会冒冷汗。 谈恋爱的人可以进饭店,但是卖春的人进饭店就犯法了。 “但是,我听说有些牛郎也常利用饭店……” 万一被发现的话可能还是会被抓进警察局吧? 但是,如果找警察来,对饭店会造成负面影响,所以不知道有些饭店会不会掩盖证据而不出卖客人? 之后…… 到客人房间去拜访的安炀在态度上其实相当普通,也没有刻意用严厉的语气说话。但是实在很恐怖。 第448章 安炀本来就是那种冷冰冰的人,长得一点都不亲切,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光是站着就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再加上他所说的“提醒”根本不是提醒,而是命令吧。 “我看你比起当经理,更适合做检察官,光是冷冰冰的就能唬住人。” 那个让安炀担心的房客,肯定受到惊吓了。 在那之后,一个长相漂亮的女人拿着手机,不知道在交叫唤什么。 她前去坐电梯,才刚才到门口,就被服务员询问:“请问您是住宿的客人吗?能不能麻烦您出示房间钥匙?”后,给挡了下来。 那当然是安炀早就指示好的监视人员。 那个女人瞪了服务员一眼后,气冲冲地离开饭店。 在安炀拜访过之后,那位赵丘先生就一直乖乖待在房间里。 “你今天也是晚班?” 顾青青坐在五楼工作人员休息室里发呆的时候,手上拿着在自动贩卖机里买来的咖啡的小杉先生,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他最近常常找顾青青说话。 “你辛苦了,小杉先生。准备下班了吗?” 顾青青赶紧坐正姿势,跟算是前辈的同事保持一点距离。 “是啊,我明天休假,今天晚上就要去约会。” “真羡慕你,我九点还要上班呢!不过,我明天也放假,而且后天也上晚班。” 哦了一声的小杉先生撇着嘴角笑了。 “今天其是太精采了。接到那女人电话马上向安炀先生报告的服务员警觉心虽高,但是立刻对我们做出指示的领班更是厉害。” 其他人听到小杉先生这么说纷纷围了过来,其中不乏一些已经换好衣服准备下班的同事。 “听到要先控制一、二、三楼的电梯,而且还要请住宿以外的客人走手扶梯的指示时实在今人吃惊,不过知道是那档事之后……” “那个被安炀先生警告的学生,不晓得会不会因为吓坏了而影响到明天的考试?” “活该!反正他一定是用父母的钱来住饭店,还想找女人,其是不长进的小鬼。” “是啊!这件事比起偷窃还要严重,高中生怎么可以买春?” “要是对方是女朋友的话就没有问题。” “怎么会没有问题?他可是考生哩!” 大家议论纷纷到一个段落后,小杉先生压低声音问顾青青:“安炀先生似乎很会记人的长相?” “是啊,顺便也会把名字记起来。” 真厉害……发出叫声的是在大厅柜台负责预约住宿的夏智小姐。 “他看起来那么神秘,但是精明能干、沉默寡言又禁欲……” “为什么你们这些女人都不知道安炀先生也是普通的男人啊?” “是啊,跟他一起喝酒的时候感觉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啊!他在家里也是这样吧?”想打破夏智小姐妄想的男人们,把话题转到顾青青这边来。 “在家里也满普通的啊,不过他的私事都在外面解决,所以我不是很清楚……” “少来了啦!大小姐没有去过你们家吗?” “讨厌,好下流哦……” “别说方媛大小姐了,也没有其他女人来找过他。因为他私人的电话都是以手机联络,所以我从来没有接过要找他的电话。” 顾青青理直气壮地陈述事实。 不只女人,她连安炀的交友情形,除了高元小姐之外真的一无所知,他从来没带过朋友回来,顾青青不在的时候也不像有人来过。 他根本就是一个工作狂。 这种感觉跟一年前虽然没什么改变,但是像她所尊敬的高元,或是对他绝对信赖的吉布斯先生,还有这间饭店股东的大财主们,都是那家伙的信奉者。他们除了相信安炀的工作能力外,也赏识他的性格。 能被在社会上那么有地位的人信任是多么不简单的一件事啊! 不过,顾青青不像现在在这里七嘴八舌的他们一样,觉得今天的事、很精采。 可能是太累了吧…… 所以思考能力无法跟上。 大家纷纷问起顾青青关于安炀的日常生活。 「……我觉得他是个很用功的人,经常看书,要不然就是睡觉。」 听顾青青这么说,大家又开始议论起来。 「经理连私生活都这么神秘。」 「所谓神秘是指看不见的地方吧?刚才青青不是说他除了看书就是睡觉吗?」 「我是说光是跟你们这些男人不一样就够、神秘。啦!」 「是啊!啊啊……我也好想要那样的哥哥哦……」 「经理具的很厉害,不但态度堂堂正正,光是站在柜台里就够有威严了,果然从国外学成归国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完全看不出来只比我大三岁。」 「是啊!你看经理他多么稳重,双眼炯炯有神,其是不怒自威啊!」 「不过,那种人或许不善于应付小偷也不一定。」 「怎么可能?你看他的体格那么好,一定有在做什么运动。」 要是自己说他喜欢打高尔夫、游泳还有骑马的话,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顾青青悄悄离开还在讨论安炀的小杉先生等人身边。 故意跑到最远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罐可乐,一边装作在喝的样子边想。 安炀他…… 他的精神和性格真的表里如一吗?所以他才那么有自信? 他总是正面迎视别人的眼光,顾青青最不善应付他那种眼神。 好像她心中的迷惘和谎言都会被看穿一样。 而且,他满口都是正经的大道理,要是一不小心就会被说得无地自容。 从来不曾出错的『自信』。 顾青青想他不是不出错,而是根本无意出错吧! 他所加入的艾瑞克有许多入会规则。 比如说就算休假也不能赌博、禁止当保证人等等,一些相当硬性的规定。 安炀加入的是个以美国人为主的饭店经理人组织。 现在也陆续加入不少国内会员的组织。 安炀虽然只是准会员,但想必日后绝对可以晋升为正式会员。 不管到哪里安炀都给人一种正确指引的感觉。 因为顾青青想学习所谓无微不至的服务,而安炀告诉她最好的学习途径就是饭店,所以顾青青才选了这个行业。 饭店就是一个很正事的地方吗? 不可否认的,安炀是一个值得学习的对象,他今天做的事也没有错……但是…… 顾青青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或许是那个被赶回去的女人给她的感觉吧! 顾青青知道法律禁止卖春。 但是,如果她不卖……就活不下去的话呢? 是啊! 像自己这种中途辍学换了一大堆工作的人,或许有一天也会落到那种没有选择的下场也不一定啊! 对安炀这种工作的意义就是人生乐趣的人来说,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然而对我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原来如此。所以我……」 才会无法觉得今天发生的有多么精采。 顾青青想着自己可能是同情了那个女人。 「原来你在这里。」 安炀才从员工休息室走出来,本来还很热闹的环境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大家都看着他们。 「……什么事?」 他们好像不太在大家的面前表现出兄妹的样子。 可能是有点不好意思吧! 安炀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气氛突然变得沉默,他笔直地走到顾青青的身边叫顾青青出去。 但是,当顾青青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却听到不晓得哪个女性的声音。 「呃!安炀经理您今天辛苦了!」 「……谢谢你。你今天也辛苦了,谷小姐。」 原来她姓谷啊!像住宿部和餐厅的同事名字顾青青几乎全部记得,但是其他部门的人就有点记忆模糊。 除了谷小姐之外,其他的人也都笑着跟安炀说话。 「能防范未然真是太好了。」 「是啊,多亏了电梯服务员伊飞的勇气,大家也都辛苦了。」 安炀应付过他们之后,就搂着顾青青的肩膀向楼梯走去。 顾青青必须加快脚步来配合高大的安炀的步伐。 「干嘛啊?又发生什么事了?」 「晚一点还要忙,你先去休息吧!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房间。」 啊?准备?他是在开玩笑吧?顾青青焦急地仰望着安炀。 「你该不会为我特地准备一个房间吧!」 「不是特地。别多说了,把背心脱下来先休息……」 「我的制服都送去洗了啦!因为明天休息啊!」 他嘴里虽然应着是吗?但是脚步还是越走越快。 「我会叫你起床,所以你给我乖乖去休息。你的班表实在排得太离谱了,两个小时之后还要上班?应该先看过餐厅的班表后再帮你排班才对。」 他带顾青青从工作人员室旁的安全门走过客房走廊推开防火门准备到房间去。 顾青青在待客区挣脱了他强而有力的手。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十楼,今天不是客满吗……? 「你去把房间取消啦!我要休息的话可以在跟大家一样的……」 「在那种吵杂的环境下怎么休息?」 「我哪里都可以睡啦!」 顾青青话才说完,安炀就掩住她的嘴叫顾青青别出声。他瞪了顾青青一眼,把顾青青按在背后刚好是制冰室的门上。 「你要是倒下去的话就会给饭店造成困扰。」 「在工作场所你还扮什么哥哥,而且我……」 不能接受特别待遇啊!她就是不想让大家认为她受到特别待遇,才接下那么多部门的工作。 「你做得很好,还有人说你什么吗?」 「你不用担心那个啦!对了,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 安炀这才松开顾青青的嘴和肩膀。 没有人经过的走廊上只有我们两个。 「……卖春或许是坏事,但是……」 「不是或许,而是绝对。」 顾青青拼命想要压低嗓音,但是喉咙好像塞住了,无法正常发出声音。 「如果那是发生在其他客人身上的事我可能就视而不见。」 「什么!」 又大叫一声的顾青青被安炀拖到工作人员室旁。 他把顾青青按在防火门上一个字一个字的对顾青青说明。 「那不是我熟识的客人,所以我会去提醒他……这样你明白了吧?」 他全都知道顾青青想说什么。 「那个女人只能做那一行……」 「傻瓜!光是只能卖春这个想法已经是错误了!」 「你怎么这么说!」 「外国也就算了,这里可是国内,虽然经济不景气,但还是有很多地方征求打工人员!卖春是女人最不应该选择的行业!」 「你既聪明又万能当然可以这么说,但是那是不对的!」 「哪里不对?」 「每个人的情况不同啊……她的家人或许生病了……!」 「那就去接受生活救济啊!那是每个人都可以享受的福利。」 「或许是为了要存高价的手术费……」 青青……安炀半叹息地叫了顾青青一声。 「……算了,随便你。你真的不去休息?」 「不用。」 看到顾青青低下头,安炀就独自下了工作人员室的楼梯。 是她太天真了吗?安炀对自己的客人跟学生有差别待遇难道就没错? 饭店……特别是四季大饭店不是有钱人根本住不进来。 在这种地方做久了,安炀难免减少了跟不同世界的人接触的机会。 顾青青想说的是,要是有钱人的话就要讨他们的欢心吗? 与其拿出法律、信赖等等冠冕堂皇的字眼来坚固自己的立场,像安炀那么聪明的人应该有其他更适当的做法才对。 自己是傻瓜所以想不出来,但是他的话…… 高元曾经告诉她随着程度越来越提高,饭店经理人变成是一种无法只考虑到饭店业务的职业了。 那必须是一种不管使不使用饭店的人,都会尊敬或是依靠的职业。 在外国发生大灾难的时候,大家都会先跑到大饭店去避难.遇到那种情况时,安抚人心的责任就落在经理人的身上了。 除了到灾区去帮忙救助的人之外,在旅途上受到侵害而心生恐惧的人如果到饭店求救,必须伸出援手的也是经理人。 不管对方有没有钱。 因为那不是以金钱连结的契约,饭店经理人根本就是一种伸出援手的职业。 所以在旅行的时候受到侵害,只要把详情告知饭店经理人的话,不管是通知警方或是到医院疗伤,甚至回国都可以代为安排。 虽然高元没有说到还要付出租车钱那么琐碎,但是被各种人信赖毕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听高元一席话,让顾青青的梦想又膨胀了一倍……难道是自己膨胀得太过头吗? 在顾青青入神地想着这些事的时候。 突然听到接客区里传来铁门关上的声音。 那个声音……是制冰室的门? 「不会吧!还有人在里面?」 顾青青焦急地从防火门伸出头去看看走廊。虽然只看到背影,但是的确看到一个人笔直朝着走廊上跑去。 那好像是……赵丘先生!他怎么会在这里? 十四楼也有制冰室啊……可能是因为客满所以冰不够用吧!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刚刚的谈话……」 事情好像不太妙。 顾青青把防火门轻轻关上,从嵌在墙壁上的电话打内线给经理人柜台。这件事一定要让安炀知道。 但是,值夜班的人告诉顾青青安炀已经回去了。 顾青青本来想打他的手机,后来想想又决定算了。 「他可能会告诉她他没有说谎吧……」 赵丘先生这件事在他心中已经是过去式了,他不是那种会把解决完的事一直挂在心上的人。 虽然顾青青只看到他的背影,但是不知道赵丘先生心里作何感想。 要不要送茶还是什么过去给他……不,还是装作不知道算了。 顾青青已经了无睡意了,不过还是慢吞吞地走回休息室休息。 现在的顾青青只好相信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回复体力的说法。 ……快忘记吧……快忘记吧! 只剩下不到一小时就要开始客房服务的工作了。 那时可不能拿这一张充满迷惑的脸去面对客人。 九点一到,顾青青立刻被派到各楼层奔走。顾青青心想今天的客人为什么这么多,结果到了晚上十点左右才想到今天是情人节。 「难怪好多客房都叫香槟。」 「青青你太迟钝了啦!」 住宿部的年轻女员工里,有个资历颇深的夏田小姐哈哈哈地拍着顾青青的背说。 所谓年轻指的是二十几岁,只有住宿部,特别是负责客房服务的,大多是二十岁以上或三十几岁的员工。 年纪比较大的员工做的大部分是办公室的工作,比如说总务、事务等等。 饭店这行没有体力的话还真是无法胜任呢! 这时,接受客房服务的接线生叫了顾青青的名字。 「青青,十四楼的考生客人说遗失了一张很重要的资料,问你有没有看到,还是清扫客房时弄错丢掉了。」 「好。我先到保管处后就直接过去。是几号房?」 大概每个饭店都一样吧?客人房间的垃圾桶从清出开始,会被保留二十四小时到四十八小时左右。 当然每袋垃圾都会贴上房号以利辨识。 要是有客人把私人物品遗忘在冰箱里的话则保留一天。 如果是用品的话会保留一个月,不过大部分的客人都不会来询问就是了。 「是1424号房的李时先生。麻烦你了。」 听到房号顾青青吓了一跳,那不是赵丘先生的邻房吗? 要是不小心看到他的话该怎么说才好? 不!顾青青想他应该会因为明天的应考而好好睡一觉吧! 顾青青到垃圾保管处拿了李时先生今天和昨天的垃圾袋后向房间走去。 顾青青敲了半天门却没有人应答。 说不定他已经等不及而跑出去打电话了。房间里的电话是另外收费,所以许多学生会到大厅去打电话。 当顾青青想先回去待会儿再来的时候…… 顾青青听到制冰室传来一些声响。 当顾青青跑过去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一条浴巾罩住了她的头。 顾青青连声音都还来不及发出,那条毛巾已经绞在顾青青的脖子上。 「唔……!」 正当顾青青试图把毛巾拉开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安风告诉过她的话。 “别把手抬起来,用手肘用力往后撞!” 想到这里已经太迟,顾青青的手被手铐给铐住了。 就这样,顾青青的另一只手跟两脚也都被毛巾给捆住了。 顾青青的身体就像个货物似地被两个人抬了起来。 「……没人?」 听到从制冰室外传来的声音,抬着顾青青的两个人似乎点了点头。 顾青青虽然知道最少有三个人,但是根本就分辨不出来是谁。 而且在被人抬着走的状态下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只知道好像没有走楼梯。 他们停在不知道几号房的门前。 顾青青虽然用尽力气挣扎,但是门还是被无情地关上了。 她被粗暴地丢在床上。 在毛巾稍微松开一点的时候顾青青赶紧深吸了一口气。 「可恶!是谁?」 顾青青的手指碰到的不是床单,这种感觉……是床罩。 那也就是说是还没有整理第二次的房间? 四季大饭店一天会整理两次房间,接近黄昏的时候会有人来把床罩掀开。 「拿毛巾把他嘴巴塞住。」 简短的命今之后,顾青青就被转向天花板,手腕则被压在床上。 顾青青想集中精神分辨说话的人是谁,但是电视的声音却吵得她心神不宁。 那是一个很多观众来参加的谈话性节目,声音多到她根本记不起刚才那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同时,他们把绑在顾青青脖子上的毛巾拉起来,然后抬起顾青青的下巴就直接塞在她嘴里。 顾青青整个脸都被毛巾包住近乎呼吸困难,没想到脸被遮住竟然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 他们沉默地开始扯脱顾青青身上的衣服。顾青青只听到自己衣服被剥落及冰块在杯子里碰撞的声音。 好像有几支笔放在顾青青的脸边…… 当他们拉住顾青青的裤子时顾青青吓了一大跳,他们开始打她。 不是拳打脚踢,而是扎针,那些不容易看到伤口。 「唔……!」 这算是暴行吗?他们的目标是她?还是她只是运气不好成为他们恶作剧的对象? 顾青青……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些人……真的不知道…… 「……总算出了气。」 「他流了很多血耶,该不会死吧?」 听到他们嘲讽似的对谈,顾青青还是不知道他们是谁。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是顾青青知道他们的目的就是想彻底的践踏她。 轻蔑的交谈足够对顾青青造成如同身体上实质的伤害。 承受着有生以来第一次受到的虐待后,顾青青终于失去了意识。 顾青青自以为只过了一小时…… 倒在不是十四楼,而不知道哪一层楼的顾青青被警卫发现。意识模糊的顾青青只依稀记得好像是被谁背着走。 谁在她耳边叫着她的名字,顾青青睁开眼看到是自己熟识的面孔后,又再度陷入昏迷之中。 等顾青青下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安炀的怀抱里了。 顾青青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自己有没有穿衣服,然后从腰际传来的刺痛感让顾青青不禁惊叫出声。 「啊唔!」 「青青?」 听到安炀担心的声音,顾青青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你昏倒在走廊上,我先送你去休息。要不要叫医生?」 「……几点了?」 幸好还发得出声音。 顾青青嘴里还残留着毛巾的味道。 顾青青的手跟身体全都疼痛不已,感觉到自己有强烈的晕眩感。 「你根本一点血气都没有啊,身体冰冷成这样……你到底昏倒在走廊上多久了?」 她也想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现在到底是几点? 「告诉我……几点了?」 「半夜三点多。听说你到客人房间去之后就一直没回来,警卫在半夜两点左右发现你,而我是在十分钟以前赶到。」 顾青青被叫去是半夜一点的事,在那个房间大概被折磨不到一个小时……也就是说自己被丢在走廊上有一个多小时吧? 确定了时间之后,顾青青什么话也不想再说了。 虽然对赶回来的安炀不好意思,但是顾青青想一个人独处。 「……我想睡一下子。对不起……你让我一个人休息吧!」 安炀没有回答,抱着顾青青走进一间客房后把门关上。 他轻轻地把顾青青放在一张双人床上。 安炀虽然小心翼翼地照顾顾青青的身体,但是表情却非常严肃。 顾青青一碰到枕头就闭上眼睛,不假装睡着的话他是不会出去的…… 他不出去之前她没办法脱下制服,顾青青想独自确认他们到底在她身上扎了多少针,写了些什么东西。 但是,安炀就是不走,一直站在床旁一边摇着顾青青的肩膀一边叫她。 他可能以为她又昏过去了吧? 「青青,你回想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的头有被殴打吗?你看到了什么?如果不是客人做的话我们就得调查整间饭店。」 ……原来还有这一层。说的也是。 经理人的首要条件就是要维持饭店内的安全。 但是,顾青青要是把这件事是客人干的说出来,大家一定会很害怕吧? 而且,安炀一定会要她去看医生,绝对会! 「你别顾虑太多。你看你的手伤得这么严重,这个痕迹是怎么回事!」 顾青青在被子里缩起身体的同时,安炀的语气也随之加重。 安炀强硬地把顾青青的身体翻转过来。 「好痛!唔……」 「你被殴打了吗?是腹部还是头?」 「不……」 「让我看。」 安炀让床的弹簧发出挤压的声响。 以前只要顾青青哭着哀求他就会尊重她的意见。 但是这次他握住顾青青企图抵抗的手,温柔地想要说服她。 第449章 “你别动……” “你受伤了,让我看看,有什么好害羞的,别紧张。” 如果一般人看到她昏倒的话,肯定会想到她是不是遭遇了殴打。 她还有些晕,受上的抓痕很清晰,已经被安炀看到了。 她之所以没有挣扎,因为害怕自己用力挣扎,身上的伤口会流血。 听到安炀声音和感觉到他大手的温暖,顾青青连自己都吃惊地泪流不止。也不知道是安心……还是厌恶……连顾青青自己也搞不清楚。 顾青青越哭,安炀的手腕就越加重力量。 感到他的唇印在自己的额头上,顾青青的心虽然已经不再抵抗,但是她真的不想让他看到她手上的身体。 光听到他叫她的名字就够让她泪如泉涌了。 “我不会再说你太瘦了,让我看看。” “不要……求求你……不……是那样的……” 顾青青在安炀的怀抱里撒着谎。 “手上的痕迹……是昨天就有了……是我跟……李飞先生开玩笑的……你可以去问他。” 管他会不会真的去问,反正只要现在能骗得过他就行了。 “我是因为工作量太重了……才会眩晕。” “真的是眩晕?不是遇到强盗吗?” 安炀认真的问。除了担心顾青青之外,要是不搞清事情真相的话其他人也会不安。保护大家的安全是他的责任啊…… “对不起,麻烦你去向大家解释了。” 他们都已经对她这样了,应该不会再找其他人下手吧?如果再有第二次的话她再说出来,顾青青真的很不愿意让安炀知道这件事…… 等顾青青的呜咽告一段落,安炀才离开她身边。 他望着天花板松松领带后叹了一口气……就像解除紧张似的。 “好吧,青青,你就好好休息。” 顾青青还以为他会责备她没有做好自我管理,但是他什么也没说。或许因为她是病人吧?以前好象也有过类似的情况。 但是,对其他同事可没有这么简单了,在如此客满的一天还给他们添麻烦。 ……顾青青想住宿部的工作一定就这样泡汤了。 安炀离开床边后走向一旁的桌子准备打电话,难得的机会来了。 要到浴室去的话只有现在。 顾青青的第六感告诉她就算被其他人看到,也绝对不能被安炀看到。 顾青青盯着安炀的背影偷偷溜下床。 “……我是安炀。我询问过状况,应该不是强盗……” 安炀发现顾青青站了起来。 他用眼神示意顾青青睡觉,但是管不了那么多的顾青青遮着脖子冲进浴室。 顾青青拿起浴巾锁上门的时候安炀还在讲电话。 就算他是经理人,除非他破坏这副锁否则是打不开门的。 当他讲完电话刚好是顾青青脱衣服呆然地看着自己身体的时候。 “……喂,你要不要吃什么?” 只隔着一扇门的声音听起来却那么遥远。 “不用了,我想……泡个澡。” 顾青青的身体上写满了暴行、还有其他复杂的汉字。 “好吧,别在里面睡着了。” 其他像未成年、神气、幼稚等等字眼一定是他们想对她说的话吧? 顾青青离开镜子前,摇摇晃晃地坐在浴缸边缘的时候…… “……好痛!” 顾青青才一碰到边缘就痛得跳了起来,低头一看血已经一滴滴的落在白色的磁砖上。血从顾青青的腰部流了下来。 顾青青把毛巾弄湿擦掉血迹。进入浴缸后半跪在里面,转开莲篷头,忍受着肥皂的刺激洗净出血的地方.刚才在镜子里顾青青看到背上写着罪罚。 “赵丘先生……” 这一定是他的报复。说不定他早就知道她跟安炀是兄妹,也听到他们的谈话。然后在制冰室里又听到安炀那么说,一时忍耐不住才会…… 由于安炀几乎都待在经理人柜台,所以目标才锁定她。 ……为什么她就这么倒楣?像傻瓜一样。 第450章 为什么只有她……要承受这种伤害啊…… 啊啊啊啊啊,她快要烦死了。 “呜……” 被用心接待的顾客背叛,这种痛苦的感觉真的是太难受了。 但是,她更不了解的是…… “那个人的……心情……” 在全饭店工作人员都知道的情形下,熬了一夜,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多么羞耻的事,白天忙于工作的她,根本没想到那有多伤害到他们的自尊。 所以他们才会采取这种手段报复。 把一些羞于见人的字眼写在她的身上,然后伤害了她最不愿意被人看见的地方。 就用隐藏在外表下的心受到伤害一样。 如果她经验更丰富,能更为他们设身处地的设想,应该就可以建议安炀,只要不让那个女人进到客房来就行了。 如果安炀没有直接去提醒赵丘先生的话,他也不会因此觉得受到伤害了。 要不然也可以打电话到那个女人的店里,告诉他们“饭店已经知道了”,然后再叫店里的人打电话通知赵丘先生。 让他知道自己不是特别被注意,只是因为饭店的方针问题,所以不得不请他打消他买春的念头。 这么做的话比防范客人的犯罪要来得…… “……能不伤害到他们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不管是什么样的客人,要是被人当面提醒自己不好的地方都会觉得羞耻。 每次当她自己觉得蒙羞的时候,安风都会这么对她说。 他说像她这种年纪的孩子最容易觉得羞耻,要是过了二十岁的话感觉就没有那么强烈了。 每当她觉得羞耻的时候他总会抱着她、安慰她……她几乎遗忘了那种感觉。 身体的痛楚和屈辱……以这种形式被背叛的事实,让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但是与其憎恨赵丘先生,为什么不能多体谅他的心情的想法,更令她感到沮丧。 安炀不停地在敲门。 顾青青虽然没有出声,但是仍然用开关水龙头来告诉他,自己并没有睡着。 身体上的文字在她用力的搓洗下也差不多消失了。 顾青青在浴室里等到血流得比较少后,用面纸压住伤口,然后再把被血染红的内衣洗干净,用吹风机吹干。 等顾青青穿好浴袍出去时,安炀才明显地松了口气。 在昏暗的小夜灯旁,顾青青听到有人压低了声音在对话。 “……不好意思,这么大早把你叫来。” “没关系,希望我的药可以让他赶快退烧就好了。” 是谁啊?除了安炀之外还有一个人? “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会那么疼她了。” “我不送你了。” 顾青青摸摸自己的身体,却意外摸到好像棉布的感觉。 自己……不是穿着浴袍睡觉的吗?但是现在怎么变成浴衣了……顾青青睁开眼睛想要起身的时候,却看见一个女人正在吻安炀。 背着顾青青的安炀虽然没有发现,但是顾青青却好像跟那个面对她的女人视线相交…… 他居然跟女人……跟高元以外的女人接吻! “她好像醒了。” 安炀转过身来,顾青青赶紧闭上眼睛装睡。虽然顾青青知道已经被那个人知道了,但是下意识的动作自己也控制不住。 “她不是还在睡吗?” “……是啊,可能是我看错了。接下来呢?” “下次再说吧!” 顾青青拼命紧闭眼睛。 人家在这里睡觉……那家伙居然谈起情事来了! 下次再说的话……果然安炀……安炀的对象是……? 跟高元分手后他果然有了新欢! 还说什么寂寞得要死,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下一个女人,其是有够花心! 安炀送那个人到门口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花香的味道。 应该是那个人身上香水味吧? 有不透光窗帘挡住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从他一头金发看来似乎不像是国内人。 她的气质看起来很好,光从香水的味道就知道不是便宜货。 她刚刚提到药……是专程为她送药来的吗? 还是安炀拜托她来的?她是不是医生? 在顾青青胡思乱想的时候安炀回来了。他没有穿西装,而是一身棉质长袖衬衫,连长裤也换新了。 “……你醒啦?今天我就自己去看爸,你好好休息吧!” “刚才是谁来了?我看到你送他到门口。” 顾青青装作一副好像现在才醒来的样子,搓搓脸颊问他。 安炀走到顾青青床边看着顾青青静静地说:“我请她帮你送药过来,因为市面上的退烧药对你起不了作用,所以请她配了一些药。” “……她是药剂师吗?” “不,是自己有兴趣学的,从以前就听说她配的药蛮有效。替你换上浴衣的也是她,我没有在旁边看。” 被那个人看到她腰间还有背上的文字吗?顾青青知道只有内裤是掩盖不了的,不过顾青青已经用力擦洗过了,除了背上以外的地方都应该看不到痕迹…… “她有没有说什么?” “她说你太瘦了,要我把你喂胖一点。” 是吗?顾青青虽然也说了谎,但是这家伙装傻的技术比她更高明。 看顾青青一直凝视着他,安炀坐到顾青青身边用手摸摸她的额头说是真的。 “你没有骗我?” “嗯……” “你要是说谎的话怎么办?” “傻瓜,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离开了额头的手来到了顾青青的头上,顾青青觉得自己好像变成小孩子一样。 他热热的大手滑过顾青青的脖子、后脑,然后来到脸颊上。顾青青的体内明明散发着热气,但是被他的手碰触过的肌肤却还冰冷如昨。 温热的手感觉好舒服哦……顾青青想安炀再多摸她一下,于是把自己的手重叠在他的手上。 “会冷吗?” 看顾青青沉默地闭上眼睛,安炀这家伙突然掀开棉被钻了进来。 “这样行吗?” 他……他干嘛突然钻进来! 他从背后抱住顾青青,把手臂伸进顾青青的头下,顾青青整个人全被他搂在怀里。 安炀应该是洗过澡了,他身上一点香水的香味都没有。刚才那个人的味道虽然有点移到他的头发上,但是他在顾青青的头上的呼吸,还有透过浴衣所感受的心跳,都让顾青青忘了香水的存在。 “你、你别把我当作小孩子!要是被别人看到的话……会造成误会的!” “病人就要乖乖的休息,没有人会进来。” 他还说不让她进去洗澡了…… 其实顾青青要是真的不愿意大可以挣扎出去,但是她没有那么做。 安炀的体温很高,比棉被还要热,摸着顾青青肚子的感觉好舒服。 “我不会看你睡觉的脸,所以才从背后抱着你。再睡一下吧!” “……这个房间是你今天晚上打算要用才留下来的吗?” “你在想什么啊?你听好,这是我经常保留下来的一个房间,为了要应付各种突发状况,只要是像我们这种规模的饭店,即使是客满也会保留几间空房。因为偶尔有客人提出要换房的要求。” ……原来是经理人偷偷留下来的秘密房间啊! 顾青青本来想转过头来,安炀的下巴却抵在顾青青的头上。随着他们之间越来越没有距离,顾青青的身体也跟着暖和起来。 或者是因为顾青青的心还很脆弱,所以身体才会渴求安炀的同情。 “你的胃是不是又开始不舒服了?要不然怎么会昏倒。” “呃……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哦!” 顾青青想要说只能趁现在了。 “……中午你不是到赵丘先生那里去了吗?对他说了那种话之后……你不觉得他会很不好意思?” “当然会。” 安炀也知道啊! “但是不那么做的话他就会把那个女人带进来。” 听着他自信满满的语气,顾青青知道他还在生气。但是,顾青青终于找到一个能够表达自己想法的说法了,即使他说她太天真也无所谓,因为那就是她的意见。 “每个饭店有他们自己处理事情的模式。有充满朋友热情的饭店,也有除非客人主动要求否则不加以援手的饭店。所以饭店必须找到一个最适合自己风格的处事方针。” 在天美饭店每天晚上的用功时间,高元曾经这么对她说。 “或许你会认为我太天真,但是我觉得造成让客人尴尬的情况也不太好吧?事情发生之后,不管我们再怎么补偿说不定也挽不回客人的心啊!” 失败在饭店这一种行业来说是不被容许的。 与其说不要怕失败,更重要的是根本就『不能失败』。 顾青青觉得自己最想做到的服务,就是累积各种经验后,不让客人觉得羞耻。 顾青青还以为又会挨骂,没想到安炀既不反驳,也不嘲笑。 他抚摸着开始有点睡意的顾青青的头发,好像在思考些什么。 遗忘了好久的体温,对顾青青来说是难以抗拒的诱惑,顾青青觉得自己好像只有在此刻才能够跟安炀尽情地撒娇…… “……是啊!创造出一个能放松心情的空间……是我理想中的饭店模式。不管是谁住进来都能够感觉到舒适,才是饭店应有的风格……” 嗯……她现在才知道,其实安炀跟她的想法在根本上是相同的…… 因为必须保护四季大饭店每一个人的安全,所以非得那么作不可。 随着饭店规模的不同,对待客人的态度也应该适度地调整……除了一些比较特别的客人之外。 时间越久,越可以看到一些以前看不到的东西。 所以经验是必须的,失败也是一种可贵的资产…… 安炀拉拉顾青青的头发用犹豫的语气问道:「青青……,我不会告诉别人,所以你老实说,你该不会是被……赵丘先生……」 「嗯?什么事都没有啊!」 顾青青打了个阿欠枕在安炀手臂上。 「不是什么事都想一个人解决就叫做成熟。」 「嗯,我知道。」 看安炀好像还不肯就此松手,顾青青真的有点困起来了。 「我只是被叫去骂了几句而已啦……虽然是吓了一跳,但也算是一种学习吧?」 他们们明明这么靠近,顾青青却要说这么多谎言。 对不起……!但是,顾青青就是不想说。这就是她的性格。 顾青青知道安炀对她好,虽然严厉,但还是对她很好。 每当她生病还是受伤的时候都加倍的疼她。 如果她说想要他教她关于这一份工作的严谨态度,不知道他会有什么表情? 顾青青彷佛听到高元小姐在她脑海里笑着说:……可不能跟哥哥提这件事哦! 李正上次来时所说的话果然是真的。 顾青青虽然已经失去母亲,但还是被疼爱着。不管是安炀,高元、饭店的同事,或者安风和江瑞先生,都是今她受益无穷的人。 之后,顾青青醒来过好几次,安炀始终都用同一个姿势入眠。 情人节骚动结束后,大学的第二次考试、第三次考试,再加上高中联考的亲子团……他们饭店的学生住客仍源源不绝。 不只是联考,还有刚进社会的新鲜人为了研修而使用他们的会议厅,还有毕业的谢师宴等等……即使是平日也要从白天忙到晚上,跟过年期间没什么两样。 可能是因为太忙的缘故吧?关于那件事顾青青倒没被追究什么。 只有方媛小姐担心顾青青身体的健康,要顾青青提出一份健康检查报告书而已。 顾青青昏倒的隔天方媛小姐就来看她了。 她因为引荐顾青青的关系,而自责地向顾青青频频道歉,顾青青也在向她道歉后,提出继续让她在住宿部工作的要求。 等方媛小姐回去之后,在安炀独自去探望继父时,顾青青又继续昏睡。 那个人所配的药不但可以退烧还能止痛,比以前吃过的药好多了。 餐厅的同事也在下了班后陆续来看顾青青,顾青青还趁机跟李飞先生套好了手上伤痕的谎言。 安炀坚持要顾青青再休息一天,然后预备找人来代替。顾青青拼命求他不要更动她到二月底的班表。 因为大家有各自的班,不能因为她而改变。而且,如果药没有发生效用的话,她也不敢说这种大话,后来安炀才很不情愿的答应顾青青。 那件事情过后,赵丘先生也没有再联络。 要调查那一天有哪个房间没有整理过第二次其实很容易,但是顾青青没有这么做。 进入三月,四季大饭店预定四月进来工作的新员工的职前进修也即将开始了。 因为泡沫经济的影响,目前社会上的就业情况依然不景气。 有些人虽然已被大公司内定但拿的还是打工的薪水,而四季大饭店每月的营业额却轻松地刷新纪录。 「要是达到业绩的话听说有额外的奖金哩!」 「真的每个月都能做到十亿吗……」 跟从明天开始就要分配到饮料部的新人照过面之后,顾青青和李飞先生在员工休息区吃着有点嫌晚的午餐。 发然现在大家都在上面,但是不知道新人们什么时候会下来,所以他们尽量压低了声音说话。 「所以,我们饭店在业界的就业意愿表排名第一,来应徵的人比到大企业的还要多。」 「……听说因为在饭店上班看起来很优雅,所以多了不少想从事这一行的人。」 「哪有什么优雅?也没外界想像中那么多彩多姿。不过听说光是就业说明会就来了两千人以上。」 「真的啊!真的有那么多人来啊?」 「不过,好像在资格审查那一关就刷掉不少。你可以去问问经理啊,他不是管理人事的吗?听说这次他跟大小姐还有美国派来的人员并列主考官呢!」 不知道安炀是怎么想的? 顾青青心想着,自己要是当了经理人的话一定管不了那么多事。 以前,他跟高元交往的时候似乎不常见面,现在想想他真的太忙了! 今年的新进员工共有三十二名。 派到『厨房』或『总务』等内部组织的有十二名,进入服务部门的有二十名。 当然他们全都是专科或大学毕业,平均比顾青青大二到四岁。 四季大饭店才开幕一年半,有许多员工都是从开幕做到现在,不过从今年秋天开始因为活动企划多了,相对的人手也不够。 「不过,今年最大的活动莫过于婚礼专案。」 「……庭院内的教堂也快完工了。」 隔壁的本馆里原本就设有教堂,还有日式婚礼的喜堂;但是,去年在庭院中的教堂举行婚礼的企因案通过后,新的教堂就从今年一月开始动工了。 以这座教堂号召,再配合住宿及其他设施的『婚礼专案』,就是那栋别馆的原始创意。 在本馆举行婚礼的人当然住在饭店里,但在独立别馆的结婚企划可是前所未有。 由住宿部及企划部联合提出的婚礼专案中,提供了即使以特惠价住宿都还要八十万的总统蜜月套房一晚,所以从今年秋天到明年春天的周六、日都已经预约额满。 「送给圣诞节住宿客人的那个教堂型蛋糕好可爱哦!」 「那是大小姐的提案。不但有品味,在经营战略上更是高招……」 最近,顾青青越来越觉得李飞好像对方媛小姐很有意思。 李飞的年纪比方媛小姐小,而且跟顾青青一样还不是正式员工,跟她没有什么机会接触。但是,顾青青知道他在年底的宴会当服务生时,就常在方媛小姐的身边转来转去,以便她差遣。 「……现在的人多半没有责任感,想不做就不做,希望这一批新人里没有这种家伙。在你来之前不做的全是那种型的人。」 「哦……不过,就因为他们的离职我才会被雇用啊!」 顾青青还是跟前一阵子一样,交互穿着住宿部及餐饮部的制服。 不过从这个月开始,顾青青的班调成每个部门半个星期,所以轻松了不少。 听说方媛小姐一看有新人进来就想帮顾青青减班,后来还是安炀替顾青青把工作保留了下来。 能留在住宿部当然高兴,但是心情难免复杂…… 他们虽然是新人,但是每个人的年纪都比她大。 刚开始顾青青一定要教他们,不过那也是刚开始而已。 一想到这里,顾青青才有点后悔没有多读点书就进入这个世界…… 顾青青一直认为就算她继续念高中甚至大学,但是没有读书意愿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但是,现在的顾青青常想着该不该去充实一下自己再就业比较好…… 安炀和高元那种典型对顾青青来说是太遥远的存在,顾青青不会因为他们而感到焦躁。但是,面对同年龄的新人……感觉上还是差人家一大截。 「你干嘛一张臭脸?该上工了。」 他们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后立刻回到餐厅。 在许多还穿不惯套装的年轻上班族中,顾青青的视线停留在一个看着报纸的人身上。 靠窗的位置是李飞先生负责的,顾青青拜托他让她送水过去,拼命地装出冷静的模样。 「我替您换杯水。」 听到顾青青的声音,那个戴着眼镜的人才慢慢抬起头来。 「你看起来很好嘛!」 「……江瑞先生。」 他看着顾青青帮他把桌上的烟灰缸换了一个新的后,笑着说。 「你放心好了,没有人跟踪,这里也没有警察。」 「嗯,我知道。」 「你好像才刚休息完吧?要说话可能有点困难。」 「我要到晚上八点才下班.你是开车来的吗?」 顾青青装作在点餐的样子凝视着江瑞先生。 他的黑瞳黑发还是没有改变,不过身上倒换了以前不多见的西装。江瑞先生的肩膀宽阔、体格又好,穿起西装自然格外引人注目。 当然是帅得引人注目。 看着他戴着平光眼镜看报纸的模样,要说他是年轻企业家也不为过。瞧他盯着新闻的模样让顾青青联想到他和安风在赌场的迫力。 「我八点在地下停车场等你。这是我的停车号码。」 他用眼神示意顾青青看桌上一张写着28,立刻把牌子收起来。 那表示他的车停在第28号的车位。 最后,顾青青只问了这句话…… 「……安风有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江瑞先生又把眼光移回报纸上,静静地说了一句……没有。 一到八点,顾青青婉拒了跟李飞先生他们一起吃饭,匆匆忙忙赶到地下停车场。安炀今天上晚班,所以这会儿还在饭店里。 新人明天就要开始分配所属单位了,所以安炀明天一大早就要上班,今晚应该不会太晚回去。 他最近已经不太住在饭店里了。 不过,他在家里还是一样不在顾青青面前工作。 江瑞先生依照约定在第28号停车位的车子里等顾青青。 他的车跟其他车的车灯不同,所以在十公尺外就可以分辨出来。 「……唔哇!这是新车耶。」 江瑞先生开的是特级宾士。 跟黑道组织的感觉真的只有一步之差。 顾青青敲敲他的车窗,他开了门让顾青青坐进来后,就把车子开出去。 穿着西装的江瑞先生仍然戴着眼镜。 这算变装吗? 「能看见你真是太高兴了……你现在住在哪里?」 在餐厅见到江瑞的时候实在太兴奋,现在的顾青青好像有点冷静下来。 「我现在还是居无定所,不过已经打算定居下来了。我不喜欢偷偷摸摸的,所以大概只把该带的东西带走,剩下的就交给房东去处理。」 关于韩也先生的金库一事顾青青不知道该不该问,所以还是没开口。 顾青青问的是自己最想知道的一件事。 「安风关在哪个监狱里?他已经关进去了吗?」 「是啊!」 「他有没有跟你联络?」 「虽然没有,但是可以调查得出来。」 「怎么调查?」 顾青青忍不住大叫出来。 当初顾青青问警方半天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然后想就算一个个找,也找不出来,才因此打消了念头! 第451章 “你别动……” “你受伤了,让我看看,有什么好害羞的,别紧张。” 如果一般人看到她昏倒的话,肯定会想到她是不是遭遇了殴打。 她还有些晕,受上的抓痕很清晰,已经被安炀看到了。 她之所以没有挣扎,因为害怕自己用力挣扎,身上的伤口会流血。 听到安炀声音和感觉到他大手的温暖,顾青青连自己都吃惊地泪流不止。也不知道是安心……还是厌恶……连顾青青自己也搞不清楚。 顾青青越哭,安炀的手腕就越加重力量。 感到他的唇印在自己的额头上,顾青青的心虽然已经不再抵抗,但是她真的不想让他看到她手上的身体。 光听到他叫她的名字就够让她泪如泉涌了。 “我不会再说你太瘦了,让我看看。” “不要……求求你……不……是那样的……” 顾青青在安炀的怀抱里撒着谎。 “手上的痕迹……是昨天就有了……是我跟……李飞先生开玩笑的……你可以去问他。” 管他会不会真的去问,反正只要现在能骗得过他就行了。 “我是因为工作量太重了……才会眩晕。” “真的是眩晕?不是遇到强盗吗?” 安炀认真的问。除了担心顾青青之外,要是不搞清事情真相的话其他人也会不安。保护大家的安全是他的责任啊…… “对不起,麻烦你去向大家解释了。” 他们都已经对她这样了,应该不会再找其他人下手吧?如果再有第二次的话她再说出来,顾青青真的很不愿意让安炀知道这件事…… 等顾青青的呜咽告一段落,安炀才离开她身边。 他望着天花板松松领带后叹了一口气……就像解除紧张似的。 “好吧,青青,你就好好休息。” 顾青青还以为他会责备她没有做好自我管理,但是他什么也没说。或许因为她是病人吧?以前好象也有过类似的情况。 但是,对其他同事可没有这么简单了,在如此客满的一天还给他们添麻烦。 ……顾青青想住宿部的工作一定就这样泡汤了。 安炀离开床边后走向一旁的桌子准备打电话,难得的机会来了。 要到浴室去的话只有现在。 顾青青的第六感告诉她就算被其他人看到,也绝对不能被安炀看到。 顾青青盯着安炀的背影偷偷溜下床。 “……我是安炀。我询问过状况,应该不是强盗……” 安炀发现顾青青站了起来。 他用眼神示意顾青青睡觉,但是管不了那么多的顾青青遮着脖子冲进浴室。 顾青青拿起浴巾锁上门的时候安炀还在讲电话。 就算他是经理人,除非他破坏这副锁否则是打不开门的。 当他讲完电话刚好是顾青青脱衣服呆然地看着自己身体的时候。 “……喂,你要不要吃什么?” 只隔着一扇门的声音听起来却那么遥远。 “不用了,我想……泡个澡。” 顾青青的身体上写满了暴行、还有其他复杂的汉字。 “好吧,别在里面睡着了。” 其他像未成年、神气、幼稚等等字眼一定是他们想对她说的话吧? 顾青青离开镜子前,摇摇晃晃地坐在浴缸边缘的时候…… “……好痛!” 顾青青才一碰到边缘就痛得跳了起来,低头一看血已经一滴滴的落在白色的磁砖上。血从顾青青的腰部流了下来。 顾青青把毛巾弄湿擦掉血迹。进入浴缸后半跪在里面,转开莲篷头,忍受着肥皂的刺激洗净出血的地方.刚才在镜子里顾青青看到背上写着罪罚。 “赵丘先生……” 这一定是他的报复。说不定他早就知道她跟安炀是兄妹,也听到他们的谈话。然后在制冰室里又听到安炀那么说,一时忍耐不住才会…… 由于安炀几乎都待在经理人柜台,所以目标才锁定她。 ……为什么她就这么倒楣?像傻瓜一样。 为什么只有她……要承受这种伤害啊…… 啊啊啊啊啊,她快要烦死了。 “呜……” 被用心接待的顾客背叛,这种痛苦的感觉真的是太难受了。 但是,她更不了解的是…… “那个人的……心情……” 在全饭店工作人员都知道的情形下,熬了一夜,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多么羞耻的事,白天忙于工作的她,根本没想到那有多伤害到他们的自尊。 所以他们才会采取这种手段报复。 把一些羞于见人的字眼写在她的身上,然后伤害了她最不愿意被人看见的地方。 就用隐藏在外表下的心受到伤害一样。 如果她经验更丰富,能更为他们设身处地的设想,应该就可以建议安炀,只要不让那个女人进到客房来就行了。 如果安炀没有直接去提醒赵丘先生的话,他也不会因此觉得受到伤害了。 要不然也可以打电话到那个女人的店里,告诉他们“饭店已经知道了”,然后再叫店里的人打电话通知赵丘先生。 让他知道自己不是特别被注意,只是因为饭店的方针问题,所以不得不请他打消他买春的念头。 这么做的话比防范客人的犯罪要来得…… “……能不伤害到他们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不管是什么样的客人,要是被人当面提醒自己不好的地方都会觉得羞耻。 每次当她自己觉得蒙羞的时候,安风都会这么对她说。 他说像她这种年纪的孩子最容易觉得羞耻,要是过了二十岁的话感觉就没有那么强烈了。 每当她觉得羞耻的时候他总会抱着她、安慰她……她几乎遗忘了那种感觉。 身体的痛楚和屈辱……以这种形式被背叛的事实,让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但是与其憎恨赵丘先生,为什么不能多体谅他的心情的想法,更令她感到沮丧。 安炀不停地在敲门。 顾青青虽然没有出声,但是仍然用开关水龙头来告诉他,自己并没有睡着。 身体上的文字在她用力的搓洗下也差不多消失了。 顾青青在浴室里等到血流得比较少后,用面纸压住伤口,然后再把被血染红的内衣洗干净,用吹风机吹干。 等顾青青穿好浴袍出去时,安炀才明显地松了口气。 在昏暗的小夜灯旁,顾青青听到有人压低了声音在对话。 “……不好意思,这么大早把你叫来。” “没关系,希望我的药可以让他赶快退烧就好了。” 是谁啊?除了安炀之外还有一个人? “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会那么疼她了。” “我不送你了。” 顾青青摸摸自己的身体,却意外摸到好像棉布的感觉。 自己……不是穿着浴袍睡觉的吗?但是现在怎么变成浴衣了……顾青青睁开眼睛想要起身的时候,却看见一个女人正在吻安炀。 背着顾青青的安炀虽然没有发现,但是顾青青却好像跟那个面对她的女人视线相交…… 他居然跟女人……跟高元以外的女人接吻! “她好像醒了。” 安炀转过身来,顾青青赶紧闭上眼睛装睡。虽然顾青青知道已经被那个人知道了,但是下意识的动作自己也控制不住。 “她不是还在睡吗?” “……是啊,可能是我看错了。接下来呢?” “下次再说吧!” 顾青青拼命紧闭眼睛。 人家在这里睡觉……那家伙居然谈起情事来了! 下次再说的话……果然安炀……安炀的对象是……? 跟高元分手后他果然有了新欢! 还说什么寂寞得要死,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下一个女人,其是有够花心! 安炀送那个人到门口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花香的味道。 应该是那个人身上香水味吧? 有不透光窗帘挡住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从他一头金发看来似乎不像是国内人。 她的气质看起来很好,光从香水的味道就知道不是便宜货。 她刚刚提到药……是专程为她送药来的吗? 还是安炀拜托她来的?她是不是医生? 在顾青青胡思乱想的时候安炀回来了。他没有穿西装,而是一身棉质长袖衬衫,连长裤也换新了。 “……你醒啦?今天我就自己去看爸,你好好休息吧!” “刚才是谁来了?我看到你送他到门口。” 顾青青装作一副好像现在才醒来的样子,搓搓脸颊问他。 安炀走到顾青青床边看着顾青青静静地说:“我请她帮你送药过来,因为市面上的退烧药对你起不了作用,所以请她配了一些药。” “……她是药剂师吗?” “不,是自己有兴趣学的,从以前就听说她配的药蛮有效。替你换上浴衣的也是她,我没有在旁边看。” 被那个人看到她腰间还有背上的文字吗?顾青青知道只有内裤是掩盖不了的,不过顾青青已经用力擦洗过了,除了背上以外的地方都应该看不到痕迹…… “她有没有说什么?” “她说你太瘦了,要我把你喂胖一点。” 是吗?顾青青虽然也说了谎,但是这家伙装傻的技术比她更高明。 看顾青青一直凝视着他,安炀坐到顾青青身边用手摸摸她的额头说是真的。 “你没有骗我?” “嗯……” “你要是说谎的话怎么办?” “傻瓜,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离开了额头的手来到了顾青青的头上,顾青青觉得自己好像变成小孩子一样。 他热热的大手滑过顾青青的脖子、后脑,然后来到脸颊上。顾青青的体内明明散发着热气,但是被他的手碰触过的肌肤却还冰冷如昨。 温热的手感觉好舒服哦……顾青青想安炀再多摸她一下,于是把自己的手重叠在他的手上。 “会冷吗?” 看顾青青沉默地闭上眼睛,安炀这家伙突然掀开棉被钻了进来。 “这样行吗?” 他……他干嘛突然钻进来! 他从背后抱住顾青青,把手臂伸进顾青青的头下,顾青青整个人全被他搂在怀里。 安炀应该是洗过澡了,他身上一点香水的香味都没有。刚才那个人的味道虽然有点移到他的头发上,但是他在顾青青的头上的呼吸,还有透过浴衣所感受的心跳,都让顾青青忘了香水的存在。 “你、你别把我当作小孩子!要是被别人看到的话……会造成误会的!” “病人就要乖乖的休息,没有人会进来。” 他还说不让她进去洗澡了…… 其实顾青青要是真的不愿意大可以挣扎出去,但是她没有那么做。 安炀的体温很高,比棉被还要热,摸着顾青青肚子的感觉好舒服。 “我不会看你睡觉的脸,所以才从背后抱着你。再睡一下吧!” “……这个房间是你今天晚上打算要用才留下来的吗?” “你在想什么啊?你听好,这是我经常保留下来的一个房间,为了要应付各种突发状况,只要是像我们这种规模的饭店,即使是客满也会保留几间空房。因为偶尔有客人提出要换房的要求。” ……原来是经理人偷偷留下来的秘密房间啊! 顾青青本来想转过头来,安炀的下巴却抵在顾青青的头上。随着他们之间越来越没有距离,顾青青的身体也跟着暖和起来。 或者是因为顾青青的心还很脆弱,所以身体才会渴求安炀的同情。 “你的胃是不是又开始不舒服了?要不然怎么会昏倒。” “呃……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哦!” 顾青青想要说只能趁现在了。 “……中午你不是到赵丘先生那里去了吗?对他说了那种话之后……你不觉得他会很不好意思?” “当然会。” 安炀也知道啊! “但是不那么做的话他就会把那个女人带进来。” 听着他自信满满的语气,顾青青知道他还在生气。但是,顾青青终于找到一个能够表达自己想法的说法了,即使他说她太天真也无所谓,因为那就是她的意见。 “每个饭店有他们自己处理事情的模式。有充满朋友热情的饭店,也有除非客人主动要求否则不加以援手的饭店。所以饭店必须找到一个最适合自己风格的处事方针。” 在天美饭店每天晚上的用功时间,高元曾经这么对她说。 “或许你会认为我太天真,但是我觉得造成让客人尴尬的情况也不太好吧?事情发生之后,不管我们再怎么补偿说不定也挽不回客人的心啊!” 失败在饭店这一种行业来说是不被容许的。 与其说不要怕失败,更重要的是根本就『不能失败』。 顾青青觉得自己最想做到的服务,就是累积各种经验后,不让客人觉得羞耻。 顾青青还以为又会挨骂,没想到安炀既不反驳,也不嘲笑。 他抚摸着开始有点睡意的顾青青的头发,好像在思考些什么。 遗忘了好久的体温,对顾青青来说是难以抗拒的诱惑,顾青青觉得自己好像只有在此刻才能够跟安炀尽情地撒娇…… “……是啊!创造出一个能放松心情的空间……是我理想中的饭店模式。不管是谁住进来都能够感觉到舒适,才是饭店应有的风格……” 嗯……她现在才知道,其实安炀跟她的想法在根本上是相同的…… 因为必须保护四季大饭店每一个人的安全,所以非得那么作不可。 随着饭店规模的不同,对待客人的态度也应该适度地调整……除了一些比较特别的客人之外。 时间越久,越可以看到一些以前看不到的东西。 所以经验是必须的,失败也是一种可贵的资产…… 安炀拉拉顾青青的头发用犹豫的语气问道:「青青……,我不会告诉别人,所以你老实说,你该不会是被……赵丘先生……」 「嗯?什么事都没有啊!」 顾青青打了个阿欠枕在安炀手臂上。 「不是什么事都想一个人解决就叫做成熟。」 「嗯,我知道。」 看安炀好像还不肯就此松手,顾青青真的有点困起来了。 「我只是被叫去骂了几句而已啦……虽然是吓了一跳,但也算是一种学习吧?」 他们们明明这么靠近,顾青青却要说这么多谎言。 对不起……!但是,顾青青就是不想说。这就是她的性格。 顾青青知道安炀对她好,虽然严厉,但还是对她很好。 每当她生病还是受伤的时候都加倍的疼她。 如果她说想要他教她关于这一份工作的严谨态度,不知道他会有什么表情? 顾青青彷佛听到高元小姐在她脑海里笑着说:……可不能跟哥哥提这件事哦! 李正上次来时所说的话果然是真的。 顾青青虽然已经失去母亲,但还是被疼爱着。不管是安炀,高元、饭店的同事,或者安风和江瑞先生,都是今她受益无穷的人。 之后,顾青青醒来过好几次,安炀始终都用同一个姿势入眠。 情人节骚动结束后,大学的第二次考试、第三次考试,再加上高中联考的亲子团……他们饭店的学生住客仍源源不绝。 不只是联考,还有刚进社会的新鲜人为了研修而使用他们的会议厅,还有毕业的谢师宴等等……即使是平日也要从白天忙到晚上,跟过年期间没什么两样。 可能是因为太忙的缘故吧?关于那件事顾青青倒没被追究什么。 只有方媛小姐担心顾青青身体的健康,要顾青青提出一份健康检查报告书而已。 顾青青昏倒的隔天方媛小姐就来看她了。 她因为引荐顾青青的关系,而自责地向顾青青频频道歉,顾青青也在向她道歉后,提出继续让她在住宿部工作的要求。 等方媛小姐回去之后,在安炀独自去探望继父时,顾青青又继续昏睡。 那个人所配的药不但可以退烧还能止痛,比以前吃过的药好多了。 餐厅的同事也在下了班后陆续来看顾青青,顾青青还趁机跟李飞先生套好了手上伤痕的谎言。 安炀坚持要顾青青再休息一天,然后预备找人来代替。顾青青拼命求他不要更动她到二月底的班表。 因为大家有各自的班,不能因为她而改变。而且,如果药没有发生效用的话,她也不敢说这种大话,后来安炀才很不情愿的答应顾青青。 那件事情过后,赵丘先生也没有再联络。 要调查那一天有哪个房间没有整理过第二次其实很容易,但是顾青青没有这么做。 进入三月,四季大饭店预定四月进来工作的新员工的职前进修也即将开始了。 因为泡沫经济的影响,目前社会上的就业情况依然不景气。 有些人虽然已被大公司内定但拿的还是打工的薪水,而四季大饭店每月的营业额却轻松地刷新纪录。 「要是达到业绩的话听说有额外的奖金哩!」 「真的每个月都能做到十亿吗……」 跟从明天开始就要分配到饮料部的新人照过面之后,顾青青和李飞先生在员工休息区吃着有点嫌晚的午餐。 发然现在大家都在上面,但是不知道新人们什么时候会下来,所以他们尽量压低了声音说话。 「所以,我们饭店在业界的就业意愿表排名第一,来应徵的人比到大企业的还要多。」 「……听说因为在饭店上班看起来很优雅,所以多了不少想从事这一行的人。」 「哪有什么优雅?也没外界想像中那么多彩多姿。不过听说光是就业说明会就来了两千人以上。」 「真的啊!真的有那么多人来啊?」 「不过,好像在资格审查那一关就刷掉不少。你可以去问问经理啊,他不是管理人事的吗?听说这次他跟大小姐还有美国派来的人员并列主考官呢!」 不知道安炀是怎么想的? 顾青青心想着,自己要是当了经理人的话一定管不了那么多事。 以前,他跟高元交往的时候似乎不常见面,现在想想他真的太忙了! 今年的新进员工共有三十二名。 派到『厨房』或『总务』等内部组织的有十二名,进入服务部门的有二十名。 当然他们全都是专科或大学毕业,平均比顾青青大二到四岁。 四季大饭店才开幕一年半,有许多员工都是从开幕做到现在,不过从今年秋天开始因为活动企划多了,相对的人手也不够。 「不过,今年最大的活动莫过于婚礼专案。」 「……庭院内的教堂也快完工了。」 隔壁的本馆里原本就设有教堂,还有日式婚礼的喜堂;但是,去年在庭院中的教堂举行婚礼的企因案通过后,新的教堂就从今年一月开始动工了。 以这座教堂号召,再配合住宿及其他设施的『婚礼专案』,就是那栋别馆的原始创意。 在本馆举行婚礼的人当然住在饭店里,但在独立别馆的结婚企划可是前所未有。 由住宿部及企划部联合提出的婚礼专案中,提供了即使以特惠价住宿都还要八十万的总统蜜月套房一晚,所以从今年秋天到明年春天的周六、日都已经预约额满。 「送给圣诞节住宿客人的那个教堂型蛋糕好可爱哦!」 「那是大小姐的提案。不但有品味,在经营战略上更是高招……」 最近,顾青青越来越觉得李飞好像对方媛小姐很有意思。 李飞的年纪比方媛小姐小,而且跟顾青青一样还不是正式员工,跟她没有什么机会接触。但是,顾青青知道他在年底的宴会当服务生时,就常在方媛小姐的身边转来转去,以便她差遣。 「……现在的人多半没有责任感,想不做就不做,希望这一批新人里没有这种家伙。在你来之前不做的全是那种型的人。」 「哦……不过,就因为他们的离职我才会被雇用啊!」 顾青青还是跟前一阵子一样,交互穿着住宿部及餐饮部的制服。 不过从这个月开始,顾青青的班调成每个部门半个星期,所以轻松了不少。 听说方媛小姐一看有新人进来就想帮顾青青减班,后来还是安炀替顾青青把工作保留了下来。 能留在住宿部当然高兴,但是心情难免复杂…… 他们虽然是新人,但是每个人的年纪都比她大。 刚开始顾青青一定要教他们,不过那也是刚开始而已。 一想到这里,顾青青才有点后悔没有多读点书就进入这个世界…… 顾青青一直认为就算她继续念高中甚至大学,但是没有读书意愿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但是,现在的顾青青常想着该不该去充实一下自己再就业比较好…… 安炀和高元那种典型对顾青青来说是太遥远的存在,顾青青不会因为他们而感到焦躁。但是,面对同年龄的新人……感觉上还是差人家一大截。 「你干嘛一张臭脸?该上工了。」 他们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后立刻回到餐厅。 在许多还穿不惯套装的年轻上班族中,顾青青的视线停留在一个看着报纸的人身上。 靠窗的位置是李飞先生负责的,顾青青拜托他让她送水过去,拼命地装出冷静的模样。 「我替您换杯水。」 听到顾青青的声音,那个戴着眼镜的人才慢慢抬起头来。 「你看起来很好嘛!」 「……江瑞先生。」 他看着顾青青帮他把桌上的烟灰缸换了一个新的后,笑着说。 「你放心好了,没有人跟踪,这里也没有警察。」 「嗯,我知道。」 「你好像才刚休息完吧?要说话可能有点困难。」 「我要到晚上八点才下班.你是开车来的吗?」 顾青青装作在点餐的样子凝视着江瑞先生。 他的黑瞳黑发还是没有改变,不过身上倒换了以前不多见的西装。江瑞先生的肩膀宽阔、体格又好,穿起西装自然格外引人注目。 当然是帅得引人注目。 看着他戴着平光眼镜看报纸的模样,要说他是年轻企业家也不为过。瞧他盯着新闻的模样让顾青青联想到他和安风在赌场的迫力。 「我八点在地下停车场等你。这是我的停车号码。」 他用眼神示意顾青青看桌上一张写着28,立刻把牌子收起来。 那表示他的车停在第28号的车位。 最后,顾青青只问了这句话…… 「……安风有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江瑞先生又把眼光移回报纸上,静静地说了一句……没有。 一到八点,顾青青婉拒了跟李飞先生他们一起吃饭,匆匆忙忙赶到地下停车场。安炀今天上晚班,所以这会儿还在饭店里。 新人明天就要开始分配所属单位了,所以安炀明天一大早就要上班,今晚应该不会太晚回去。 他最近已经不太住在饭店里了。 不过,他在家里还是一样不在顾青青面前工作。 江瑞先生依照约定在第28号停车位的车子里等顾青青。 他的车跟其他车的车灯不同,所以在十公尺外就可以分辨出来。 「……唔哇!这是新车耶。」 江瑞先生开的是特级宾士。 跟黑道组织的感觉真的只有一步之差。 顾青青敲敲他的车窗,他开了门让顾青青坐进来后,就把车子开出去。 穿着西装的江瑞先生仍然戴着眼镜。 这算变装吗? 「能看见你真是太高兴了……你现在住在哪里?」 在餐厅见到江瑞的时候实在太兴奋,现在的顾青青好像有点冷静下来。 「我现在还是居无定所,不过已经打算定居下来了。我不喜欢偷偷摸摸的,所以大概只把该带的东西带走,剩下的就交给房东去处理。」 关于韩也先生的金库一事顾青青不知道该不该问,所以还是没开口。 顾青青问的是自己最想知道的一件事。 「安风关在哪个监狱里?他已经关进去了吗?」 「是啊!」 「他有没有跟你联络?」 「虽然没有,但是可以调查得出来。」 「怎么调查?」 顾青青忍不住大叫出来。 当初顾青青问警方半天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然后想就算一个个找,也找不出来,才因此打消了念头! 但是,江瑞先生直视着前方只说了一句:「……你做不到。」 他似乎把车子开往安炀的公寓。 江瑞先生见过安风了吗?安风的伤不知道有没有痊愈? 他在监狱里过得还好吗?她想问的问题实在太多了。 「今天是因为有东西要给你所以才来找你。」 「也就是说你还要躲起来吗?我还有好多事想问你啊!」 「安风他很好。」 安风的笑容……那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的……她最喜欢的笑容…… 江瑞先生有亲眼看到他吗? 「我也想去!如果跟你一起的话就可以去吧?」 「我没有见过他,只是听说而已。」 他似乎对前面车子的超龟速感到不耐,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焦躁地拍打着。 第456章 “青青,今天我过来是因为有东西想要给你。” “是吗?江瑞,我其实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你呢,安风还好吗?” “安风他很好。” 想到安风很好,她脑海里就浮现出安风的笑容。 他的笑容是那种非常灿烂的,眼睛都眯成了弯弯的月亮,她最喜欢。 好久都没有见过安风了,这些日子他还好吗? “江瑞,我也想要去看安风,他在哪里关着,我能和你一起去看吗?” “青青,他被关起来后的日子,我也没见过他,只是听说他很好而已。” 江瑞似乎对前面车子的超龟速感到不耐。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焦躁地拍打着。 路边总是有人违规停车,所以车流相对地也变得缓慢。 江瑞从左线道超到前面又强硬地转回右线道。 顾青青记得以前跟安风三个人一起到海边去的时候,他不是这样开车的,果然是安风的好朋友…… 安风也一样,就算有她坐在后面,在一般车道的直行线上他也会踩紧油门风驰电掣。 他还会故意骑到太龟速的车子后面,紧贴它,要是前面突然紧急刹车他们一定会被弹出去。但是,不管她怎么叫,他都好像故意要看她的反应似地理都不理。 不过,载着她的时候,他转弯时总是小心翼翼。 ……好想见他……担心死了……也一直在等着他的联络…… “有朋友跟安风在同一所监狱里服刑,我不用去就会有人写信告诉我安风的情形。” “监狱里的人不会检查信的内容吗?” 在知道安风要关五年后,顾青青对于监狱里的规则做过一点调查。 那时天美饭店正好修业,她每天只是学开车而已,有的是时间。 “有时会检查,最近似乎就没有那麽严了。算是保护个人隐私吧!如果不是重大罪犯的信件通常不会检查。不过,安风要是写信给我或你就绝对会被检查……所以,他无法跟我们联络。” “我在病房里有给他信封、信纸啊!” 顾青青知道这不是江瑞的错,但还是忍不住抱怨。 安风……从那时就不打算写信给她吗?一定是这样。 因为当场有警方在,所以他什么都没说。 要是他真的说出来的话……她一定…… “他就是知道你会哭所以没说。而且……” 看到顾青青拿出手帕擦眼泪,江瑞轻敲了她一下头。 “而且,看到你那张绝望的脸,可是会影响他坐牢的决心。” 说不定还会因此逃狱呢!听到江瑞那么说,顾青青也含泪笑了。 被江瑞敲了一记,顾青青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从相逢的兴奋中清醒。 “可能是一看到你让我的泪腺又变松了。你放心好了,我没事。” 江瑞昨天到了北城发现顾青青不在天美饭店后,从今天早上就一直在安炀的公寓附近监视。 顾青青把安风的纸条交给他之后所发生的住院事件、高元还要两年才会回来……还有她还没找到正式工作的事,全告诉了江瑞。 “你也发生了不少事啊!” “我也想过……离开安炀的身边。” “为什么?” 要是她辞掉现在的工作的话,安炀一定会反对她一个人搬出去住,继父也一样。 但是,安炀好像有了新恋人,要是她在的话…… “安炀先生有结婚的打算吗?” “……什么?” “你不是因为这个理由所以想离开?” 啊……安炀已经三十三了,该是结婚的年龄。 “虽然不是也相距不远。” “是吗……?” 江瑞直视着前方微眯起眼睛,他的神情似乎有点悔恨。 “要是安风还在的话,我就可以开始找合住的房子。” “不,安风还是跟你一起的好……” 宾土停在安炀的公寓前。不过,江瑞没有把车停在公寓的停车场,而转停在公寓后面家到晚上就打烊的杂货店的停车场。 他好厉害哦!连安炀家附近的环境都调查得这麽清楚。 不!现在不是为这种事感动的时候,她应该把对安风的心情再告诉他一遍才对。 上次分手前,江瑞对她这么说过“安风不行了,他已经疼你入心。”但是,她记得自己在很早之前就对江瑞表明过对安风的感情。 以后想跟安风成为一家人。 就算他回到她身边或是身在远方,这种心情也不会改变。 顾青青想给他无法从有血缘的家人身上得到的东西。 但是那种感情……不是爱情。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就是有关安风左腰上的伤口。” “啊啊……你是说那道被女人刺伤的痕迹?那是他十八岁时所受的伤。被他搞大肚子的女人要求他结婚,他不肯,结果就被捅了一刀。” “……搞大肚子。” 也就是怀孕了?安风居然有孩子,实在有点难以想像。 “他活该,他就是因为太小看女人才会被骗。” “他是被骗的吗?” 江瑞点点头,把窗子打开一个缝隙点起一根烟。 “安风不想结婚。因为他有一对差劲的父母,连妹妹也是太妹。” “但是,听说他交往过很多对象……” “他只是喜欢人家奉承包围而已。” 嗯,顾青青无法提出反驳。 江瑞的说法虽然严苛,但是她可以了解。 “安风明明懂得女人喜欢什么,却没有一个喜欢的对象,真是不幸。” “不只是女人,他谁也不喜欢。” “他只喜欢你吧?” “他并不是喜欢我,或许是一种感谢的心情吧……” “你在说什么啊?安风对你……” “青青,我明白的告诉你,安风跟我如果失去对方的话,就都只剩一个人,所以我们会在一起。” 把烟捻熄在烟灰缸里的江瑞,似乎透过前面的挡风玻璃望向远方。 “……我的父母也好不到哪里去,每天吵吵闹闹,最后离了婚,安风的父母更糟,在他高中二年级的时候就相继失踪了。” 关于这一点,顾青青在安炀雇用侦探调查到的资料里看过。 江瑞把座位微微放倒,松开领带。 “我跟他都没有家,以后也不会有吧!所以我们……” “没有这回事,安风不是一听到你的名字就想从韩也先生的手下逃出来吗?” “那是因为有你在……” “不是!安风有一天一定会跟你创一番事业!” 连顾青青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知道一定要把安风在病房里,最后对她说的那一句话告诉江瑞! “他对我说‘会认真考虑将来’,然后他就把那张要交给你的纸条转到我手上。” 他不是因为要钱,才把韩也先生的金库告诉江瑞。 而是……而是想拿了那笔钱为了能跟江瑞做点什么才说出来的。 他真的相信江瑞,相信跟江瑞的未来…… “他真的想创造未来。” 原本静静地望着车顶的江瑞,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用手肘撑起身体,用难以置信的眼光转头看着顾青青。 “……安风……他真的想过‘未来’?” “嗯……他一定是想跟江瑞先生你再重生一次吧!” 当警方因为时间限制而赶顾青青出去那一刻,顾青青看到安风的脸上充满了从认识他以来,从没出现过的表情。 安风虽然会否定自己,但绝对是一个温柔的人。 他轻易地找到顾青青试图隐藏、最难忍且最痛苦的部分,像当作自己的事般帮她开解。那种事不是温柔的人怎能做得出来? 他是真的了解她。 顾青青曾经迷惘但还是想走向自己选择的道路,全都是因为安风说他喜欢她。是安风救了原本只会着急,对自己完全没有自信的她。 “……我虽然无法像江瑞你这般独立,但是我会好好加油让自己更成熟,等到安风出来之后能够成为他的支柱。” 以往都是她在依靠安风,现在她可以努力成长来回报他,代表她的感谢。 “我今天虽然有点沮丧,但是我想起来了,我不能只为了自己而努力成长。” “你为什么沮丧?”江瑞不可思议似地看着顾青青。 顾青青笑着回答他:“看到四季大饭店的新进员工,难免联想到连高中都没毕业的自己怎么比得上人家,所以心情有点低调。” 对,是低调,而且还想求取别人的安慰,最后连眼神也变得无助起来。 就像安风说过的身体会引来别人的同情。 现在在她四周充满了比她年长的同事。 如果今天不是江瑞突然出现,跟着他们一起去吃饭的她一定会满腹牢骚。 “……是自己选择的路就得自己负起责任。” “我不想把责任推给谁,也不后悔。我想成为一个能自立的成年人。” 她的梦就是从跟安炀和继父一席谈话中建立起来的。 从当安炀助手被革职以来,就应该知道一切不会那么顺利,然而学习能力不足的她,很快就忘记了。 “……一般人要花上十年时间的话,我可能要十五年。如果想成为像安炀那样的饭店经理人,没有这种决心是绝对无法成功的。” 那路程遥远得一想到就会胃酸的程度。 “江瑞先生,当你要和安风共创未来的时候也要让我来帮忙。” “青青……” 她是说真的。现在的她虽然还渺小无力,但是心意却是最真挚的。尽管她不知道要花多少才能有所成就,但在心情上她想现在先预定下来。 光是想到已经约定好,就让她干劲十足。 这时,江瑞先生的表情充满了柔和的色彩。 在平常总是冷静过人的他很少出现这种表情。 “你好像向日葵。” 向……向日葵?他是说太阳花吗? “我承认安风是个可以不用依靠任何人活下去的人。他也知道,如果不是这样,在我们这种世界里,只会变成他人的负担而无法生存下去。所以一直是我比较喜欢他。” 这……这该不会是江瑞的……告白吧? “安风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可以任他撒娇的人,虽然他同是男人。” 要是她站着听江瑞先生这番话,一定会听到脚软吧? “就算要我为他卖命我也愿意……” “是、是。” 啊啊啊啊,自己表示同意干嘛?实在是因为太震撼了……还有一点不好意思。如果她不回答他的话好像会有点尴尬。 “不过,我从以前就知道,只有我对他来说还是不够的。说他需要我,或许会让人起鸡皮疙瘩,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看到他需要别人的模样。因为万一有一天那个人背叛了他的话……我连想都不愿意去想。”江瑞越说越热情,而且好像有点一发不可收拾? “你就可以。” 可以什么? 听了他这番热情的告白,顾青青已经快支持不住了,哪能分辨他语焉不详的含义。 “你可以跟我一起爱着安风。” 爱……爱……爱着安风! “呃……我说……” “你不是要帮我吗?” “是啊……但不是那个意思……” “青青,你是安风最不想失去的人,不管是对女人、工作甚至赌博,他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执着。” 顾青青觉得自己开始有点头痛起来了。 因为不想看到安风悲伤的脸,所以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说出这番话。 所谓爱到入骨就是形容这种感觉吧! “青青,你改变了我和安风的人生。” 叫顾青青下车的江瑞自己先打开车门下来。 顾青青看他拿着钥匙,打开行车厢。 行李厢里放着两个大纸袋和两口箱子。 打开箱子一看里面都是衣服。 “这些全是安风的衣服吧?我都看他穿过,是不是准备送进监狱给他?” “监狱里只能穿灰色制服,不能送便服进去。如果真要送东西进去的话,也会被保管到犯人出狱为止。” 是哦…… 顾青青这才想到前一阵子看过电视上播出有关监狱的电影,犯人们都穿着同样颜色的工作服,自己要吃的蔬菜还得自己种。 而且听说最近监狱有新规定,头发不是太长的犯人可以不用剪发,如果安风关进去的地方也有这种规定就好了。 “那这些是要丢掉的吗?” “不是,我打算送给你才来找你。” 看到一脸笑意的江瑞虽然新鲜,但是好像有点恐怖。 不过要把安风的衣服和饰品放在她这里倒是无所谓。 “反正安风还要五年才能出来,那时的流行应该也改变了。而你正值成长期,安风的衬衫、长裤或许刚好适合你,虽然是男装,但是我觉得很适合你穿呢。” “但是,这些都是安风喜欢的衣服啊,要是让我穿了一定会被洗坏。” “没关系,洗坏了就丢掉吧!” 他又说着让她头痛的话,然后把行李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戒指、手链、长型的金链子…… 江瑞没有把自己的东西从公寓里带出来吗?还是已经寄放到哪里的寄物柜去了? 顾青青有点手足无措地跟在他的身后。 他向一楼的管理员借了推车,好像没有打算上去。 从空气中就可以感觉到他似乎想在这里分手。 第457章 另一边。 “江瑞,你以后会去哪里啊?” “现在还不知道,应该会离开国内一段时间吧。” 闻言,她感到非常惊讶。 为什么江瑞要那么说呢? 不过,江瑞又不是通缉犯,即使离开国内也可以避开警察的耳目。 “计算我说请你给我写信保持联系,你也不会给我写的吧?” “会被安炀看到的。何况,安风在监狱里都强忍着冲动不再写信了,如果我再给你写信的话,等安风出来的话,就性命堪忧了。” 啊…… 江瑞不是认真的吧?顾青青很希望他是开玩笑的。 “青青,加油,一定要成为一个好的饭店经理人。” “嗯,我想安炀在短时间内也不会搬家,我也暂时会住在他那里。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请打电话。” 肃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一想到暂时不会再见面了,顾青青就情不自禁的伸出右手。 江瑞看到她深处的右手,就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虽然要严以律己,但记住别伤害自己。” “是。” 顾青青第一次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告诉她的。 从北城被带回来,正迷惘于不知道该上补习班还是复学而跟安炀起了争执的她,在北城徘徊的时候被江瑞和安风收留了。 像那安风或是江瑞那么坚强的人说是傻瓜的时候,她真的受伤了……现在回想起那个时期的自己其是自虐。 一心只想着做不到、做不到的她,根本没有多馀的精神去思考,要为自己建立起一些像决心或是自尊,这些在人生里算是最重要的东西。 “我记得你说过人的心情回慢慢上升的。” “别再说了啦,我都快不好意思起来。求求你忘掉我以前说过的傻话。” 顾青青摇摇手,腼腆地笑了。 “想忘也忘不了啊,因为那是让我和安风觉醒的一句话。” “要说到觉醒的话,我觉得是健跟我说的野心两个字还比较……” “那是为人群服务的人最不能忘记的两个字吧?” “是啊,现在虽然有伤心有难过,但那都是可以让自己成长的学习。我希望自己能够经常持着让客人愉快,自己也能够得到称赞的感觉。” “有学习才会成长啊!” 不断的学习…… 就是成长。 如果自己还想继续从事现在的工作,那是绝不可以忘掉的座右铭。 最后,江瑞只微笑了一下就离开了公寓门口。 顾青青静静地目送着他那昂首阔步的背影。 …… “……可以耽误你一下吗?” 新人的就职研修开始后一个星期。 每个星期有一半在住宿部上班的顾青青,正为了客人的抱怨准备打电话给上夜班的安炀。 “怎么了?” “客房服务的菜单没有附照片吗?刚才有客人打电话来说,因为没有照片所以点到相似的菜而非常的不满。” “房号是?” “1213号的女士。他们已经把菜收下来了,但是后续该怎麽处理呢?” “等一下,我先向柜台确认一下他们什么时候退房……” “是后天。” 顾青青把刚才先调查好的资料告诉安炀。 安炀今天跟其他经理室的人一起上晚班,不过这个时间带另一个人应该还在休息才对。 经理人虽然经常同时讲两部电话,但毕竟只有一张嘴,而且电话的线数也越少越好。 如果跟她和柜台的人同时讲电话,万一这时有客人过来就会手忙脚乱了。这是她在当安炀助手时所学到的经验。 “后天吗?我会指示厨房明天送一盘剥好的水果过去。” “麻烦您了。” 顾青青满意地挂上电话,幸好安炀迅速做出补偿的动作。 其实,顾青青蛮希望这两位女士以后可以变成常客。 “你刚才在跟安炀经理说话吧?” 在顾青青背后折着餐巾的新人李藤先生,停下手来跟顾青青我说话。 “你是安炀经理的妹妹吧?在工作场所还是要用敬语吗?” “是啊!” 其实就是因为他在顾青青才故意用敬语,在安炀本人面前她才懒得咬文嚼字! 李藤先生今年才从大学毕业,二十二岁。 因为他年纪比顾青青大,所以顾青青在说话的时候会对他用一点敬语,不过他经常态度友善地找她说话。他们已经连续值两天夜班了。 “最近蛮多两位女客一起住宿的。” 听到李腾先生的话,同样是研修新人的田亚小姐,也过来加入谈话。 “哪是最近啊?其实有蛮多两人或三人一起来住宿的女客啊!” “两个女人一起住进来干什么啊?如果要利用游泳池或健身中心的话,也不必专程跑到饭店来。” “虽然那是到处都有的设施,但是饭店的就是不一样啊!住下来可以慢慢享受。我们饭店的游泳池比较少男客利用,大部分都是女客专属。” “哦,田小姐用过饭店里的游泳池啊?” 李藤先生把折好的一百条餐巾放在定位后打了个大呵欠。 “清晨四点了啊……” “接下来就比较闲了吧?我可以在这里睡一下吗?我很容易醒的。” 他看了顾青青一眼似乎在等顾青青回答。顾青青回了他一句:请吧! 刚才有两名工作人员已经先去睡了,现在这里只有她、李藤先生和田小姐。隔壁的房间里还有客房服务专署的接线生。 “田小姐,你要不要喝红茶?我来泡。” 顾青青站起来准备去问隔壁间的接线生。 田小姐比顾青青大两岁,刚从专科毕业就进入四季大饭店工作。 “啊……我来就行了。” “没关系,我喜欢泡红茶,让我来就行了。” 想到趴在桌上李藤先生,顾青青煮了隔壁两位接线生、田小姐和她的份的水,等到叶子开得差不多后就在他们的杯子里注入牛奶。 “我泡得比较浓一点。”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先把牛奶倒在杯子里。” “这么一来,不用汤匙也可以把茶和牛奶混在一起啊!” 顾青青想他们大概都不放糖,但是为了提神,所以把茶泡得比较浓,牛奶也多加了一点。 “我在家里泡红茶的时候都泡得比较淡,因为太浓会苦。” “先把叶子泡在滚水里搅拌过就不会那么苦了。但是,单纯喝红茶的话,还是不要太浓比较好。” 顾青青把茶放在托盘上端到隔壁去。 顾青青常跟餐厅的同事一起去吃饭,但跟住宿部工作人员就从来没有过。 可能他们认为她是安炀的妹妹,就把她归属于餐饮部的人吧? “真好喝!安炀先生是不是在茶店上过班啊?” 新人的反应真是贴心,顾青青想起以前客人也曾这么说过。 “在来这里之前待的那家饭店,因为常常要泡给客人喝,就这样被磨出来了。” 顾青青边喝着自己泡的红茶,边想着也该泡一杯给安炀喝。 经理人室隔壁的房间里有普洱茶,不过她记得很难喝。 ……好吧,明天从家里带点茶叶来。 “你刚刚说到以前的饭店,是哪家饭店啊?” “位于北城,一间相当古雅的小饭店,除了打扫跟洗衣之外,我跟经理什么都自己来,真的很刺激哦!” “北城吗?我去玩过好几次,但是从没住过。” “田小姐,你住在东京吗?所以可以当天来回。” “是啊,自从自己开始赚钱以后,就可以跟朋友到象四季大饭店这样的饭店到处玩,当学生的时候就不行了。我下个星期休假打算到北城去。” 她想他们大概都不放糖,但是为了提神,她把茶泡得比较浓。 当然,也多加了一些牛奶。 “我在家泡茶的时候会泡的淡一些,因为浓茶会很苦涩。” 她把茶放在托盘上然后端到了隔壁去。 她常常和餐厅的同事们一起去吃饭,但是和住宿部的职员没有过。 可能他们认为她是安炀的妹妹,就自动的认为她属于餐饮部吧? “哇,很好喝,青青你以前是不是在茶店上过班啊?” 新人反应茶很好喝,这对她而言真是很贴心。 顾青青想起以前在高元的天美饭店打工,泡茶的时候,客人也那说的。 于是她道:“在来这里之前,我呆过的那家饭店,因为常需要给客人泡茶,所以就渐渐的对泡茶很熟悉了,也能泡的很好。” 顾青青一边喝着自己泡的茶,一边想着应该给安炀泡一杯。 安炀作为经理人,他的专属房间隔壁有普洱茶,不过她记得很难喝。 于是顾青青想,还是明天从家里带点茶叶来吧。 “你刚刚说到以前的饭店,是哪家饭店啊?” “位于北城,一间相当古雅的小饭店,除了打扫跟洗衣之外,我跟经理什么都自己来,真的很刺激哦!” “北城吗?我去玩过好几次,但是从没住过。” “田小姐,你住在京城吗?所以可以当天来回。” “是啊,自从自己开始赚钱以后,就可以跟朋友到象四季大饭店这样的饭店到处玩,当学生的时候就不行了。我下个星期休假打算到北城去。” 到北城的话她会住哪个饭店呢?该不会…… “你住哪里?曾是我上司的人就在国际饭店当经理人。” “啊!我就是要住那里。” “你是平日去吗?是不是淑女专案?” 顾青青记得高元先生以前给过她住宿优待券,不但可以半价,如果是两位同性的话,还可以住次级的蜜月套房。 她想起来优待券还放在寄物柜里就问田小姐要不要,她很高兴地接受了。 李藤先生被她兴奋的声音给惊醒了。 “啊!对不起,吵到你了吗?” “……吵死了……才怪!不过这个时间员的很闲啊!” 李藤先生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预付卡到自动贩卖机买咖啡。 公司规定员工必须在工作时,把自己的钱包锁在金库或寄物柜里。所以,大家都会买张预付卡放在口袋里。 “安炀先生,你怎么会有住宿优惠券啊?是安炀经理给你的吗?应该拿出来送给大家才对。” 顾青青听得出他话中带刺就笑着解释:“是我在北城的前辈送我的。他们自己在地人没什么机会用到,但有时候会因为工作关系而拿到这种优惠。” “给你优待券的前辈是饭店同业吗?” 田小姐也接着问,顾青青回答她是贸易公司的人。 “我听说在饭店上班可以建立一些关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可以是可以,但是像我们这么大的饭店,有利可图的可能也只有经理人或是商务中心的人吧?” 听顾青青这么说,李藤先生咋了一下舌,笑着说:“我是因为要进我老爸的公司,所以被他先丢到饭店来学习。看来我老爸打错如意算盘了。” 如意算盘……顾青青不太喜欢这种说法。 这让顾青青想起李原先生在李正休学后,到天美饭店上班时所说的话。 “只要在饭店上过班到哪里都没问题。” “……呃,我想你父亲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吧?” “那是什么意思?”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对其他人也是这种态度吗? “他不是想叫你来打关系,而是想让你多开一些眼界有助于成长才对。” 李藤先生听顾青青这么说好像一脸不愉快的样子。 ……是不是她说得不够圆滑? 在造成误会之前顾青青赶紧补充。 “饭店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就像刚才为了相似的餐点而抱怨的客人也经常出现。但是习惯客人的抱怨,就算做错了也要诚心道歉,知道何时该做出适当补偿的话,你不觉得有助于缩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吗?” “做错了当然要道歉啊,谁不会?” 简短地回顾青青一句的李藤先生,把喝完的咖啡纸杯捏扁后空投到角落的垃圾桶里。 田小姐好像显得有点不自在。 她可能也感受到李藤先生的不悦吧? “……青青,你在这里做多久了? “从去年十一月开始。” 李藤先生开始抽起烟来,顾青青边回答边站起来把烟灰缸递给他。 “啊,麻烦你了。” 他虽然立刻道谢,不过看她的眼神还是把她当小辈一样。 在二十二岁人的眼光里,比自己小四岁的我可能还像个孩子吧?他比安风还要年长呢! “你上空大吗?我猜你一定还没毕业吧?” “我高中没念完。” 顾青青毫不隐瞒地说出来。一个星期前跟江瑞先生分手的那一晚,她就这么决定了。就算有人这么问她,她也不要怕羞耻,抬头挺胸地说出来。 有点吃惊的他,咬着烟嘴边带着笑问顾青青:“哦……是经理的推荐吗?因为你不上高中所以就干脆上班?” “安炀一直叫我回学校去,我说要到饭店来上班的时候他更是反对。” “那是当然啦,谁叫你还小。啊,不好意思。” 这家伙……是不是觉得只要口头上道歉就什么都可以说? 她是无所谓啦,但是如果他连对客人都这样的话就麻烦了。 “你不用道歉,因为那是事实。但是,我真的很想从事饭店这种服务业……” “光是想做就可以进来真是幸运啊!” “李藤先生……你这种说法对安炀先生太不礼貌了吧?” 田小姐看了她一眼,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怎么会?这不是事实吗?而且,我也不是讽刺他才这么说,光是有一个饭店经理人的哥哥,要进来就比别人容易多了。” “我从来就没有去拜托过安炀。” 顾青青有点不甘心的回了一句。顾青青知道安炀是因为高元的饭店暂时休业而同情她,但是她很自负的是在圣诞节前夕,那种忙到会死人的时候帮上饭店的忙。 “青青,你满了二十岁时会不会参加职员甄试?” “不会。我另外有一个想去上班的饭店,可能会做到那家饭店重新开幕为止吧?” “抱着打工的心情还真是轻松啊!我看我干脆不要上班,说不定更可以扩张人际关系呢!” 不用上班也可以拓展人际关系?听都没听过! 像李原先生所说的“到饭店去实习吧”的真正理由和感觉,顾青青想像李藤先生这种人可能暂时还无法体会吧? 跟他比起来,李正还懂事多了。 想当饭店经理人要扩充人际关系是必要的,关于这一点,在那种环境之下出生的李正就让顾青青相当羡慕。 这就像安炀在学生时代对高元所抱持的心情一样吧? 像李正那么了解她心情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 等李藤先生抽完烟后,来了两通分别要咖啡还有把餐桌撤下的电话。 于是在田小姐留在房里待机,顾青青去收拾桌子,李藤先生去送咖啡的状态下,结束了那段不太愉快的对话。 但是,好戏还在后头。 当顾青青把桌子收回来,取下桌巾后把它送到电梯旁摺叠起来的时候,送完咖啡的李藤先生又走过来。 他也没有帮忙,只靠在墙壁上沉默地看着顾青青做事。 “……同时在住宿部和餐厅上班的感觉怎麽样?是不是有点得意?” “也不会,应该说是在工作的激荡下,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很有干劲。” 顾青青在下意识里没太把他当作一回事。 就像遇到歇斯底里的客人一样,只要花一点精神去应付,迅速地打开屏障就行。 顾青青不想让才开始的人际关系出现裂痕。 “你为什么想在饭店上班?” 李藤先生换了另一种语气,他从墙上站起身来凝视着顾青青的脸问道。 顾青青尽量保持平常心地看着他的脸回答。 “因为我想从事无微不至的服务.” “什么意思?你是说饭店人要求的就是无微不至的服务吗?” “……虽然不只是饭店人,但是我想当的就是能做到那种程度的饭店人。” 顾青青很想把他的脸推开,但是无奈手上正忙着,所以只得主动往后退。 这也是安风曾给她的建议。 顾青青退了一步后从他身边走过。 顾青青用安风教她的防身术躲开他像山猫般的攻击后,直接向待机室走去。 田小姐看到他们回来时所发出的欢迎声,被跟在顾青青后面的李藤先生把手上的托盘丢到桌上的声音给淹没了。 隔天,顾青青在客房服务部上的也是晚班,不过不是夜班就是了.她的班表是一星期的开始上餐厅,周末则上住宿部。 休假也还算正常,这个月排了七天。 四季大饭店平日大多是外国公司的客人,和冲着平日优惠措施而招揽来的客人。但是周五、周六就是情侣、朋友或是夫妻结婚纪念日……等等,因私事来住房的比例比较高。 安炀告诉顾青青,星期五的客房使用率有百分之九十一,而周六则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难怪每个月会有十亿的收入,不晓得其他同事们知不知道? 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 “青青,你准备好了没有?已经一点半,该出门了。” “好。” 上完班后,顾青青回到家来已经是早上八点四十五分了。 虽然晚一点还要上班,但是接下来我要去见客。 安炀要介绍他的外国客人给她认识。 尽管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安炀还是要亲自到饭店去迎接这位直接打电话到经理人柜台联络的贵客。 反正他也常常加班。 今天早上顾青青看到比她先回来的安炀,问了一下他之后的预定行程,就随口说了句可不可以介绍给她认识,没想到安炀真的就答应了。 从今天开始要住两天的那位贵客听说会一点日语。 就算他不会讲,她也对这个照顾过安炀的人相当有兴趣。听说他是安炀读过的位于巴黎的饭店经理人培养校里的讲师。 “巴黎的话……高元不也一起的吗?” “我跟高元只有在伦敦的时候在一起,不过罗杰狄亚老师也认识高元。” “怎么认识的?” “老师在巴黎演讲的时候刚好高元来旅行,我就介绍他们认识。” 哦……那这次换介绍她了。 “高元是介绍出去也不会丢脸的人,要是介绍我的话会不会让你丢脸啊?” “……要是觉得丢脸我就不会带你去了。对于培养英才来说他是世界第一把交椅,比起已经成功的人,璞玉要来得更吸引他。还是你想打退堂鼓?” 什么璞玉嘛……安炀突然这么说害她很不好意思,赶紧把视线移向前方的车流。 第458章 ” 闻言,她感到非常惊讶。 为什么江瑞要那么说呢? 不过,江瑞又不是通缉犯,即使离开国内也可以避开警察的耳目。 “就算我说请你给我写信保持联系,你也不会给我写信的吧?” “会被安炀看到的。何况,安风在监狱里都强忍着冲动不再写信了,如果我再给你写信的话,等安风出来的话,就性命堪忧了。” 啊…… 江瑞不是认真的吧?顾青青很希望他是开玩笑的。 “青青,加油,一定要成为一个好的饭店经理人。” “嗯,我想安炀在短时间内也不会搬家,我也暂时会住在他那里。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请打电话。” 肃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一想到暂时不会再见面了,顾青青就情不自禁的伸出右手。 江瑞看到她深处的右手,就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虽然要严以律己,但记住别伤害自己。” “是。” 顾青青第一次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告诉她的。 从北城被带回来,正迷惘于不知道该上补习班还是复学而跟安炀起了争执的她,在北城徘徊的时候被江瑞和安风收留了。 像那安风或是江瑞那么坚强的人说是傻瓜的时候,她真的受伤了……现在回想起那个时期的自己其是自虐。 一心只想着做不到、做不到的她,根本没有多馀的精神去思考,要为自己建立起一些像决心或是自尊,这些在人生里算是最重要的东西。 “我记得你说过人的心情回慢慢上升的。” “别再说了啦,我都快不好意思起来。求求你忘掉我以前说过的傻话。” 顾青青摇摇手,腼腆地笑了。 “想忘也忘不了啊,因为那是让我和安风觉醒的一句话。” “要说到觉醒的话,我觉得是健跟我说的野心两个字还比较……” “那是为人群服务的人最不能忘记的两个字吧?” “是啊,现在虽然有伤心有难过,但那都是可以让自己成长的学习。我希望自己能够经常持着让客人愉快,自己也能够得到称赞的感觉。” “有学习才会成长啊!” 不断的学习…… 就是成长。 如果自己还想继续从事现在的工作,那是绝不可以忘掉的座右铭。 最后,江瑞只微笑了一下就离开了公寓门口。 顾青青静静地目送着他那昂首阔步的背影。 …… “……可以耽误你一下吗?” 新人的就职研修开始后一个星期。 每个星期有一半在住宿部上班的顾青青,正为了客人的抱怨准备打电话给上夜班的安炀。 “怎么了?” “客房服务的菜单没有附照片吗?刚才有客人打电话来说,因为没有照片所以点到相似的菜而非常的不满。” “房号是?” “1213号的女士。他们已经把菜收下来了,但是后续该怎麽处理呢?” “等一下,我先向柜台确认一下他们什么时候退房……” “是后天。” 顾青青把刚才先调查好的资料告诉安炀。 安炀今天跟其他经理室的人一起上晚班,不过这个时间带另一个人应该还在休息才对。 经理人虽然经常同时讲两部电话,但毕竟只有一张嘴,而且电话的线数也越少越好。 如果跟她和柜台的人同时讲电话,万一这时有客人过来就会手忙脚乱了。这是她在当安炀助手时所学到的经验。 “后天吗?我会指示厨房明天送一盘剥好的水果过去。” “麻烦您了。” 顾青青满意地挂上电话,幸好安炀迅速做出补偿的动作。 其实,顾青青蛮希望这两位女士以后可以变成常客。 “你刚才在跟安炀经理说话吧?” 在顾青青背后折着餐巾的新人李藤先生,停下手来跟顾青青我说话。 “你是安炀经理的妹妹吧?在工作场所还是要用敬语吗?” “是啊!” 其实就是因为他在顾青青才故意用敬语,在安炀本人面前她才懒得咬文嚼字! 李藤先生今年才从大学毕业,二十二岁。 因为他年纪比顾青青大,所以顾青青在说话的时候会对他用一点敬语,不过他经常态度友善地找她说话。他们已经连续值两天夜班了。 “最近蛮多两位女客一起住宿的。” 听到李腾先生的话,同样是研修新人的田亚小姐,也过来加入谈话。 “哪是最近啊?其实有蛮多两人或三人一起来住宿的女客啊!” “两个女人一起住进来干什么啊?如果要利用游泳池或健身中心的话,也不必专程跑到饭店来。” “虽然那是到处都有的设施,但是饭店的就是不一样啊!住下来可以慢慢享受。我们饭店的游泳池比较少男客利用,大部分都是女客专属。” “哦,田小姐用过饭店里的游泳池啊?” 李藤先生把折好的一百条餐巾放在定位后打了个大呵欠。 “清晨四点了啊……” “接下来就比较闲了吧?我可以在这里睡一下吗?我很容易醒的。” 他看了顾青青一眼似乎在等顾青青回答。顾青青回了他一句:请吧! 刚才有两名工作人员已经先去睡了,现在这里只有她、李藤先生和田小姐。隔壁的房间里还有客房服务专署的接线生。 “田小姐,你要不要喝红茶?我来泡。” 顾青青站起来准备去问隔壁间的接线生。 田小姐比顾青青大两岁,刚从专科毕业就进入四季大饭店工作。 “啊……我来就行了。” “没关系,我喜欢泡红茶,让我来就行了。” 想到趴在桌上李藤先生,顾青青煮了隔壁两位接线生、田小姐和她的份的水,等到叶子开得差不多后就在他们的杯子里注入牛奶。 “我泡得比较浓一点。”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先把牛奶倒在杯子里。” “这么一来,不用汤匙也可以把茶和牛奶混在一起啊!” 顾青青想他们大概都不放糖,但是为了提神,所以把茶泡得比较浓,牛奶也多加了一点。 “我在家里泡红茶的时候都泡得比较淡,因为太浓会苦。” “先把叶子泡在滚水里搅拌过就不会那么苦了。但是,单纯喝红茶的话,还是不要太浓比较好。” 顾青青把茶放在托盘上端到隔壁去。 顾青青常跟餐厅的同事一起去吃饭,但跟住宿部工作人员就从来没有过。 可能他们认为她是安炀的妹妹,就把她归属于餐饮部的人吧? “真好喝!安炀先生是不是在茶店上过班啊?” 新人的反应真是贴心,顾青青想起以前客人也曾这么说过。 “在来这里之前待的那家饭店,因为常常要泡给客人喝,就这样被磨出来了。” 顾青青边喝着自己泡的红茶,边想着也该泡一杯给安炀喝。 经理人室隔壁的房间里有普洱茶,不过她记得很难喝。 ……好吧,明天从家里带点茶叶来。 “你刚刚说到以前的饭店,是哪家饭店啊?” “位于北城,一间相当古雅的小饭店,除了打扫跟洗衣之外,我跟经理什么都自己来,真的很刺激哦!” “北城吗?我去玩过好几次,但是从没住过。” “田小姐,你住在东京吗?所以可以当天来回。” “是啊,自从自己开始赚钱以后,就可以跟朋友到象四季大饭店这样的饭店到处玩,当学生的时候就不行了。我下个星期休假打算到北城去。” 她想他们大概都不放糖,但是为了提神,她把茶泡得比较浓。 当然,也多加了一些牛奶。 “我在家泡茶的时候会泡的淡一些,因为浓茶会很苦涩。” 她把茶放在托盘上然后端到了隔壁去。 她常常和餐厅的同事们一起去吃饭,但是和住宿部的职员没有过。 可能他们认为她是安炀的妹妹,就自动的认为她属于餐饮部吧? “哇,很好喝,青青你以前是不是在茶店上过班啊?” 新人反应茶很好喝,这对她而言真是很贴心。 顾青青想起以前在高元的天美饭店打工,泡茶的时候,客人也那说的。 于是她道:“在来这里之前,我呆过的那家饭店,因为常需要给客人泡茶,所以就渐渐的对泡茶很熟悉了,也能泡的很好。” 顾青青一边喝着自己泡的茶,一边想着应该给安炀泡一杯。 安炀作为经理人,他的专属房间隔壁有普洱茶,不过她记得很难喝。 于是顾青青想,还是明天从家里带点茶叶来吧。 “你刚刚说到以前的饭店,是哪家饭店啊?” “位于北城,一间相当古雅的小饭店,除了打扫跟洗衣之外,我跟经理什么都自己来,真的很刺激哦!” “北城吗?我去玩过好几次,但是从没住过。” “田小姐,你住在京城吗?所以可以当天来回。” “是啊,自从自己开始赚钱以后,就可以跟朋友到象四季大饭店这样的饭店到处玩,当学生的时候就不行了。我下个星期休假打算到北城去。” 到北城的话她会住哪个饭店呢?该不会…… “你住哪里?曾是我上司的人就在国际饭店当经理人。” “啊!我就是要住那里。” “你是平日去吗?是不是淑女专案?” 顾青青记得高元先生以前给过她住宿优待券,不但可以半价,如果是两位同性的话,还可以住次级的蜜月套房。 她想起来优待券还放在寄物柜里就问田小姐要不要,她很高兴地接受了。 李藤先生被她兴奋的声音给惊醒了。 “啊!对不起,吵到你了吗?” “……吵死了……才怪!不过这个时间员的很闲啊!” 李藤先生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预付卡到自动贩卖机买咖啡。 公司规定员工必须在工作时,把自己的钱包锁在金库或寄物柜里。所以,大家都会买张预付卡放在口袋里。 “安炀先生,你怎么会有住宿优惠券啊?是安炀经理给你的吗?应该拿出来送给大家才对。” 顾青青听得出他话中带刺就笑着解释:“是我在北城的前辈送我的。他们自己在地人没什么机会用到,但有时候会因为工作关系而拿到这种优惠。” “给你优待券的前辈是饭店同业吗?” 田小姐也接着问,顾青青回答她是贸易公司的人。 “我听说在饭店上班可以建立一些关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可以是可以,但是像我们这么大的饭店,有利可图的可能也只有经理人或是商务中心的人吧?” 听顾青青这么说,李藤先生咋了一下舌,笑着说:“我是因为要进我老爸的公司,所以被他先丢到饭店来学习。看来我老爸打错如意算盘了。” 如意算盘……顾青青不太喜欢这种说法。 这让顾青青想起李原先生在李正休学后,到天美饭店上班时所说的话。 “只要在饭店上过班到哪里都没问题。” “……呃,我想你父亲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吧?” “那是什么意思?”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对其他人也是这种态度吗? “他不是想叫你来打关系,而是想让你多开一些眼界有助于成长才对。” 李藤先生听顾青青这么说好像一脸不愉快的样子。 ……是不是她说得不够圆滑? 在造成误会之前顾青青赶紧补充。 “饭店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就像刚才为了相似的餐点而抱怨的客人也经常出现。但是习惯客人的抱怨,就算做错了也要诚心道歉,知道何时该做出适当补偿的话,你不觉得有助于缩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吗?” “做错了当然要道歉啊,谁不会?” 简短地回顾青青一句的李藤先生,把喝完的咖啡纸杯捏扁后空投到角落的垃圾桶里。 田小姐好像显得有点不自在。 她可能也感受到李藤先生的不悦吧? “……青青,你在这里做多久了? “从去年十一月开始。” 李藤先生开始抽起烟来,顾青青边回答边站起来把烟灰缸递给他。 “啊,麻烦你了。” 他虽然立刻道谢,不过看她的眼神还是把她当小辈一样。 在二十二岁人的眼光里,比自己小四岁的我可能还像个孩子吧?他比安风还要年长呢! “你上空大吗?我猜你一定还没毕业吧?” “我高中没念完。” 顾青青毫不隐瞒地说出来。一个星期前跟江瑞先生分手的那一晚,她就这么决定了。就算有人这么问她,她也不要怕羞耻,抬头挺胸地说出来。 有点吃惊的他,咬着烟嘴边带着笑问顾青青:“哦……是经理的推荐吗?因为你不上高中所以就干脆上班?” “安炀一直叫我回学校去,我说要到饭店来上班的时候他更是反对。” “那是当然啦,谁叫你还小。啊,不好意思。” 这家伙……是不是觉得只要口头上道歉就什么都可以说? 她是无所谓啦,但是如果他连对客人都这样的话就麻烦了。 “你不用道歉,因为那是事实。但是,我真的很想从事饭店这种服务业……” “光是想做就可以进来真是幸运啊!” “李藤先生……你这种说法对安炀先生太不礼貌了吧?” 田小姐看了她一眼,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怎么会?这不是事实吗?而且,我也不是讽刺他才这么说,光是有一个饭店经理人的哥哥,要进来就比别人容易多了。” “我从来就没有去拜托过安炀。” 顾青青有点不甘心的回了一句。顾青青知道安炀是因为高元的饭店暂时休业而同情她,但是她很自负的是在圣诞节前夕,那种忙到会死人的时候帮上饭店的忙。 “青青,你满了二十岁时会不会参加职员甄试?” “不会。我另外有一个想去上班的饭店,可能会做到那家饭店重新开幕为止吧?” “抱着打工的心情还真是轻松啊!我看我干脆不要上班,说不定更可以扩张人际关系呢!” 不用上班也可以拓展人际关系?听都没听过! 像李原先生所说的“到饭店去实习吧”的真正理由和感觉,顾青青想像李藤先生这种人可能暂时还无法体会吧? 跟他比起来,李正还懂事多了。 想当饭店经理人要扩充人际关系是必要的,关于这一点,在那种环境之下出生的李正就让顾青青相当羡慕。 这就像安炀在学生时代对高元所抱持的心情一样吧? 像李正那么了解她心情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 等李藤先生抽完烟后,来了两通分别要咖啡还有把餐桌撤下的电话。 于是在田小姐留在房里待机,顾青青去收拾桌子,李藤先生去送咖啡的状态下,结束了那段不太愉快的对话。 但是,好戏还在后头。 当顾青青把桌子收回来,取下桌巾后把它送到电梯旁摺叠起来的时候,送完咖啡的李藤先生又走过来。 他也没有帮忙,只靠在墙壁上沉默地看着顾青青做事。 “……同时在住宿部和餐厅上班的感觉怎麽样?是不是有点得意?” “也不会,应该说是在工作的激荡下,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很有干劲。” 顾青青在下意识里没太把他当作一回事。 就像遇到歇斯底里的客人一样,只要花一点精神去应付,迅速地打开屏障就行。 顾青青不想让才开始的人际关系出现裂痕。 “你为什么想在饭店上班?” 李藤先生换了另一种语气,他从墙上站起身来凝视着顾青青的脸问道。 顾青青尽量保持平常心地看着他的脸回答。 “因为我想从事无微不至的服务.” “什么意思?你是说饭店人要求的就是无微不至的服务吗?” “……虽然不只是饭店人,但是我想当的就是能做到那种程度的饭店人。” 顾青青很想把他的脸推开,但是无奈手上正忙着,所以只得主动往后退。 这也是安风曾给她的建议。 顾青青退了一步后从他身边走过。 顾青青用安风教她的防身术躲开他像山猫般的攻击后,直接向待机室走去。 田小姐看到他们回来时所发出的欢迎声,被跟在顾青青后面的李藤先生把手上的托盘丢到桌上的声音给淹没了。 隔天,顾青青在客房服务部上的也是晚班,不过不是夜班就是了.她的班表是一星期的开始上餐厅,周末则上住宿部。 休假也还算正常,这个月排了七天。 四季大饭店平日大多是外国公司的客人,和冲着平日优惠措施而招揽来的客人。但是周五、周六就是情侣、朋友或是夫妻结婚纪念日……等等,因私事来住房的比例比较高。 安炀告诉顾青青,星期五的客房使用率有百分之九十一,而周六则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难怪每个月会有十亿的收入,不晓得其他同事们知不知道? 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 “青青,你准备好了没有?已经一点半,该出门了。” “好。” 上完班后,顾青青回到家来已经是早上八点四十五分了。 虽然晚一点还要上班,但是接下来我要去见客。 安炀要介绍他的外国客人给她认识。 尽管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安炀还是要亲自到饭店去迎接这位直接打电话到经理人柜台联络的贵客。 反正他也常常加班。 今天早上顾青青看到比她先回来的安炀,问了一下他之后的预定行程,就随口说了句可不可以介绍给她认识,没想到安炀真的就答应了。 从今天开始要住两天的那位贵客听说会一点日语。 就算他不会讲,她也对这个照顾过安炀的人相当有兴趣。听说他是安炀读过的位于巴黎的饭店经理人培养校里的讲师。 “巴黎的话……高元不也一起的吗?” “我跟高元只有在伦敦的时候在一起,不过罗杰狄亚老师也认识高元。” “怎么认识的?” “老师在巴黎演讲的时候刚好高元来旅行,我就介绍他们认识。” 哦……那这次换介绍她了。 “高元是介绍出去也不会丢脸的人,要是介绍我的话会不会让你丢脸啊?” “……要是觉得丢脸我就不会带你去了。对于培养英才来说他是世界第一把交椅,比起已经成功的人,璞玉要来得更吸引他。还是你想打退堂鼓?” 什么璞玉嘛……安炀突然这么说害她很不好意思,赶紧把视线移向前方的车流。 周末的下午总会塞车,坐地铁会比较快。 因为塞车而停下车子的安炀嘴角微扬,恶作剧般地看着顾青青。 顾青青最近才有点习惯他这种带有挑逗意味的笑。 “我才不会呢!对了,不用带他到横滨观光吗?” “你要是有意的话我可以询问她的意见,不过你的假日呢?” “我明天休息,虽然后天上早班,但是如果确定的话,我就找人帮我代班。” 在餐厅方面因为多了几位研修的新人进来,所以李飞说班比以前好调多了。 在堵塞的车阵中顾青青鼓起勇气问:“……我知道你很忙,但是有没有想过集合餐饮部及住宿部的人开一个研讨会啊?” “怎么突然这么问?初步决定从这个月开始每个月举行一次……你有兴趣吗?” 安炀的表情似乎有点高兴,顾青青点点头。 “工读生也可以参加吗?” “可以,我明天才打算告知各单位领班。还是你跟谁问的?” “不是啦,我是想以前高元会教我很多关于饭店的事,但是这里怎么都没有。” 第459章 她想,江瑞又不是通缉犯,即使离开国内也可以避开警察的耳目。 “就算我说请你给我写信保持联系,你也不会给我写信的吧?” “会被安炀看到的。何况,安风在监狱里都强忍着冲动不再写信了,如果我再给你写信的话,等安风出来的话,就性命堪忧了,这可是为他着想。” 啊…… 江瑞不是认真的吧?顾青青很希望他是开玩笑的。 “青青,加油,一定要成为一个好的饭店经理人。” “嗯,我想安炀在短时间内也不会搬家,我也暂时会住在他那里。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请打电话。” 肃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一想到暂时不会再见面了,顾青青就情不自禁的伸出右手。 江瑞看到她深处的右手,就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虽然要严以律己,但记住别伤害自己。” “是。” 顾青青第一次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告诉她的。 从北城被带回来,正迷惘于不知道该上补习班还是复学而跟安炀起了争执的她,在北城徘徊的时候被江瑞和安风收留了。 像那安风或是江瑞那么坚强的人说是傻瓜的时候,她真的受伤了……现在回想起那个时期的自己其是自虐。 一心只想着做不到、做不到的她,根本没有多馀的精神去思考,要为自己建立起一些像决心或是自尊,这些在人生里算是最重要的东西。 “我记得你说过人的心情回慢慢上升的。” “别再说了啦,我都快不好意思起来。求求你忘掉我以前说过的傻话。” 顾青青摇摇手,腼腆地笑了。 “想忘也忘不了啊,因为那是让我和安风觉醒的一句话。” “要说到觉醒的话,我觉得是健跟我说的野心两个字还比较……” “那是为人群服务的人最不能忘记的两个字吧?” “是啊,现在虽然有伤心有难过,但那都是可以让自己成长的学习。我希望自己能够经常持着让客人愉快,自己也能够得到称赞的感觉。” “有学习才会成长啊!” 不断的学习…… 就是成长。 如果自己还想继续从事现在的工作,那是绝不可以忘掉的座右铭。 最后,江瑞只微笑了一下就离开了公寓门口。 顾青青静静地目送着他那昂首阔步的背影。 …… “……可以耽误你一下吗?” 新人的就职研修开始后一个星期。 每个星期有一半在住宿部上班的顾青青,正为了客人的抱怨准备打电话给上夜班的安炀。 “怎么了?” “客房服务的菜单没有附照片吗?刚才有客人打电话来说,因为没有照片所以点到相似的菜而非常的不满。” “房号是?” “1213号的女士。他们已经把菜收下来了,但是后续该怎麽处理呢?” “等一下,我先向柜台确认一下他们什么时候退房……” “是后天。” 顾青青把刚才先调查好的资料告诉安炀。 安炀今天跟其他经理室的人一起上晚班,不过这个时间带另一个人应该还在休息才对。 经理人虽然经常同时讲两部电话,但毕竟只有一张嘴,而且电话的线数也越少越好。 如果跟她和柜台的人同时讲电话,万一这时有客人过来就会手忙脚乱了。这是她在当安炀助手时所学到的经验。 “后天吗?我会指示厨房明天送一盘剥好的水果过去。” “麻烦您了。” 顾青青满意地挂上电话,幸好安炀迅速做出补偿的动作。 其实,顾青青蛮希望这两位女士以后可以变成常客。 “你刚才在跟安炀经理说话吧?” 在顾青青背后折着餐巾的新人李藤先生,停下手来跟顾青青我说话。 “你是安炀经理的妹妹吧?在工作场所还是要用敬语吗?” “是啊!” 其实就是因为他在顾青青才故意用敬语,在安炀本人面前她才懒得咬文嚼字! 李藤先生今年才从大学毕业,二十二岁。 因为他年纪比顾青青大,所以顾青青在说话的时候会对他用一点敬语,不过他经常态度友善地找她说话。他们已经连续值两天夜班了。 “最近蛮多两位女客一起住宿的。” 听到李腾先生的话,同样是研修新人的田亚小姐,也过来加入谈话。 “哪是最近啊?其实有蛮多两人或三人一起来住宿的女客啊!” “两个女人一起住进来干什么啊?如果要利用游泳池或健身中心的话,也不必专程跑到饭店来。” “虽然那是到处都有的设施,但是饭店的就是不一样啊!住下来可以慢慢享受。我们饭店的游泳池比较少男客利用,大部分都是女客专属。” “哦,田小姐用过饭店里的游泳池啊?” 李藤先生把折好的一百条餐巾放在定位后打了个大呵欠。 “清晨四点了啊……” “接下来就比较闲了吧?我可以在这里睡一下吗?我很容易醒的。” 他看了顾青青一眼似乎在等顾青青回答。顾青青回了他一句:请吧! 刚才有两名工作人员已经先去睡了,现在这里只有她、李藤先生和田小姐。隔壁的房间里还有客房服务专署的接线生。 “田小姐,你要不要喝红茶?我来泡。” 顾青青站起来准备去问隔壁间的接线生。 田小姐比顾青青大两岁,刚从专科毕业就进入四季大饭店工作。 “啊……我来就行了。” “没关系,我喜欢泡红茶,让我来就行了。” 想到趴在桌上李藤先生,顾青青煮了隔壁两位接线生、田小姐和她的份的水,等到叶子开得差不多后就在他们的杯子里注入牛奶。 “我泡得比较浓一点。”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先把牛奶倒在杯子里。” “这么一来,不用汤匙也可以把茶和牛奶混在一起啊!” 顾青青想他们大概都不放糖,但是为了提神,所以把茶泡得比较浓,牛奶也多加了一点。 “我在家里泡红茶的时候都泡得比较淡,因为太浓会苦。” “先把叶子泡在滚水里搅拌过就不会那么苦了。但是,单纯喝红茶的话,还是不要太浓比较好。” 顾青青把茶放在托盘上端到隔壁去。 顾青青常跟餐厅的同事一起去吃饭,但跟住宿部工作人员就从来没有过。 可能他们认为她是安炀的妹妹,就把她归属于餐饮部的人吧? “真好喝!安炀先生是不是在茶店上过班啊?” 新人的反应真是贴心,顾青青想起以前客人也曾这么说过。 “在来这里之前待的那家饭店,因为常常要泡给客人喝,就这样被磨出来了。” 顾青青边喝着自己泡的红茶,边想着也该泡一杯给安炀喝。 经理人室隔壁的房间里有普洱茶,不过她记得很难喝。 ……好吧,明天从家里带点茶叶来。 “你刚刚说到以前的饭店,是哪家饭店啊?” “位于北城,一间相当古雅的小饭店,除了打扫跟洗衣之外,我跟经理什么都自己来,真的很刺激哦!” “北城吗?我去玩过好几次,但是从没住过。” “田小姐,你住在东京吗?所以可以当天来回。” “是啊,自从自己开始赚钱以后,就可以跟朋友到象四季大饭店这样的饭店到处玩,当学生的时候就不行了。我下个星期休假打算到北城去。” 她想他们大概都不放糖,但是为了提神,她把茶泡得比较浓。 当然,也多加了一些牛奶。 “我在家泡茶的时候会泡的淡一些,因为浓茶会很苦涩。” 她把茶放在托盘上然后端到了隔壁去。 她常常和餐厅的同事们一起去吃饭,但是和住宿部的职员没有过。 可能他们认为她是安炀的妹妹,就自动的认为她属于餐饮部吧? “哇,很好喝,青青你以前是不是在茶店上过班啊?” 新人反应茶很好喝,这对她而言真是很贴心。 顾青青想起以前在高元的天美饭店打工,泡茶的时候,客人也那说的。 于是她道:“在来这里之前,我呆过的那家饭店,因为常需要给客人泡茶,所以就渐渐的对泡茶很熟悉了,也能泡的很好。” 顾青青一边喝着自己泡的茶,一边想着应该给安炀泡一杯。 安炀作为经理人,他的专属房间隔壁有普洱茶,不过她记得很难喝。 于是顾青青想,还是明天从家里带点茶叶来吧。 “你刚刚说到以前的饭店,是哪家饭店啊?” “位于北城,一间相当古雅的小饭店,除了打扫跟洗衣之外,我跟经理什么都自己来,真的很刺激哦!” “北城吗?我去玩过好几次,但是从没住过。” “田小姐,你住在京城吗?所以可以当天来回。” “是啊,自从自己开始赚钱以后,就可以跟朋友到象四季大饭店这样的饭店到处玩,当学生的时候就不行了。我下个星期休假打算到北城去。” 到北城的话她会住哪个饭店呢?该不会…… “你住哪里?曾是我上司的人就在国际饭店当经理人。” “啊!我就是要住那里。” “你是平日去吗?是不是淑女专案?” 顾青青记得高元先生以前给过她住宿优待券,不但可以半价,如果是两位同性的话,还可以住次级的蜜月套房。 她想起来优待券还放在寄物柜里就问田小姐要不要,她很高兴地接受了。 李藤先生被她兴奋的声音给惊醒了。 “啊!对不起,吵到你了吗?” “……吵死了……才怪!不过这个时间员的很闲啊!” 李藤先生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预付卡到自动贩卖机买咖啡。 公司规定员工必须在工作时,把自己的钱包锁在金库或寄物柜里。所以,大家都会买张预付卡放在口袋里。 “安炀先生,你怎么会有住宿优惠券啊?是安炀经理给你的吗?应该拿出来送给大家才对。” 顾青青听得出他话中带刺就笑着解释:“是我在北城的前辈送我的。他们自己在地人没什么机会用到,但有时候会因为工作关系而拿到这种优惠。” “给你优待券的前辈是饭店同业吗?” 田小姐也接着问,顾青青回答她是贸易公司的人。 “我听说在饭店上班可以建立一些关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可以是可以,但是像我们这么大的饭店,有利可图的可能也只有经理人或是商务中心的人吧?” 听顾青青这么说,李藤先生咋了一下舌,笑着说:“我是因为要进我老爸的公司,所以被他先丢到饭店来学习。看来我老爸打错如意算盘了。” 如意算盘……顾青青不太喜欢这种说法。 这让顾青青想起李原先生在李正休学后,到天美饭店上班时所说的话。 “只要在饭店上过班到哪里都没问题。” “……呃,我想你父亲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吧?” “那是什么意思?”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对其他人也是这种态度吗? “他不是想叫你来打关系,而是想让你多开一些眼界有助于成长才对。” 李藤先生听顾青青这么说好像一脸不愉快的样子。 ……是不是她说得不够圆滑? 在造成误会之前顾青青赶紧补充。 “饭店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就像刚才为了相似的餐点而抱怨的客人也经常出现。但是习惯客人的抱怨,就算做错了也要诚心道歉,知道何时该做出适当补偿的话,你不觉得有助于缩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吗?” “做错了当然要道歉啊,谁不会?” 简短地回顾青青一句的李藤先生,把喝完的咖啡纸杯捏扁后空投到角落的垃圾桶里。 田小姐好像显得有点不自在。 她可能也感受到李藤先生的不悦吧? “……青青,你在这里做多久了? “从去年十一月开始。” 李藤先生开始抽起烟来,顾青青边回答边站起来把烟灰缸递给他。 “啊,麻烦你了。” 他虽然立刻道谢,不过看她的眼神还是把她当小辈一样。 在二十二岁人的眼光里,比自己小四岁的我可能还像个孩子吧?他比安风还要年长呢! “你上空大吗?我猜你一定还没毕业吧?” “我高中没念完。” 顾青青毫不隐瞒地说出来。一个星期前跟江瑞先生分手的那一晚,她就这么决定了。就算有人这么问她,她也不要怕羞耻,抬头挺胸地说出来。 有点吃惊的他,咬着烟嘴边带着笑问顾青青:“哦……是经理的推荐吗?因为你不上高中所以就干脆上班?” “安炀一直叫我回学校去,我说要到饭店来上班的时候他更是反对。” “那是当然啦,谁叫你还小。啊,不好意思。” 这家伙……是不是觉得只要口头上道歉就什么都可以说? 她是无所谓啦,但是如果他连对客人都这样的话就麻烦了。 “你不用道歉,因为那是事实。但是,我真的很想从事饭店这种服务业……” “光是想做就可以进来真是幸运啊!” “李藤先生……你这种说法对安炀先生太不礼貌了吧?” 田小姐看了她一眼,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怎么会?这不是事实吗?而且,我也不是讽刺他才这么说,光是有一个饭店经理人的哥哥,要进来就比别人容易多了。” “我从来就没有去拜托过安炀。” 顾青青有点不甘心的回了一句。顾青青知道安炀是因为高元的饭店暂时休业而同情她,但是她很自负的是在圣诞节前夕,那种忙到会死人的时候帮上饭店的忙。 “青青,你满了二十岁时会不会参加职员甄试?” “不会。我另外有一个想去上班的饭店,可能会做到那家饭店重新开幕为止吧?” “抱着打工的心情还真是轻松啊!我看我干脆不要上班,说不定更可以扩张人际关系呢!” 不用上班也可以拓展人际关系?听都没听过! 像李原先生所说的“到饭店去实习吧”的真正理由和感觉,顾青青想像李藤先生这种人可能暂时还无法体会吧? 跟他比起来,李正还懂事多了。 想当饭店经理人要扩充人际关系是必要的,关于这一点,在那种环境之下出生的李正就让顾青青相当羡慕。 这就像安炀在学生时代对高元所抱持的心情一样吧? 像李正那么了解她心情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 等李藤先生抽完烟后,来了两通分别要咖啡还有把餐桌撤下的电话。 于是在田小姐留在房里待机,顾青青去收拾桌子,李藤先生去送咖啡的状态下,结束了那段不太愉快的对话。 但是,好戏还在后头。 当顾青青把桌子收回来,取下桌巾后把它送到电梯旁摺叠起来的时候,送完咖啡的李藤先生又走过来。 他也没有帮忙,只靠在墙壁上沉默地看着顾青青做事。 “……同时在住宿部和餐厅上班的感觉怎麽样?是不是有点得意?” “也不会,应该说是在工作的激荡下,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很有干劲。” 顾青青在下意识里没太把他当作一回事。 就像遇到歇斯底里的客人一样,只要花一点精神去应付,迅速地打开屏障就行。 顾青青不想让才开始的人际关系出现裂痕。 “你为什么想在饭店上班?” 李藤先生换了另一种语气,他从墙上站起身来凝视着顾青青的脸问道。 顾青青尽量保持平常心地看着他的脸回答。 “因为我想从事无微不至的服务.” “什么意思?你是说饭店人要求的就是无微不至的服务吗?” “……虽然不只是饭店人,但是我想当的就是能做到那种程度的饭店人。” 顾青青很想把他的脸推开,但是无奈手上正忙着,所以只得主动往后退。 这也是安风曾给她的建议。 顾青青退了一步后从他身边走过。 顾青青用安风教她的防身术躲开他像山猫般的攻击后,直接向待机室走去。 田小姐看到他们回来时所发出的欢迎声,被跟在顾青青后面的李藤先生把手上的托盘丢到桌上的声音给淹没了。 隔天,顾青青在客房服务部上的也是晚班,不过不是夜班就是了.她的班表是一星期的开始上餐厅,周末则上住宿部。 休假也还算正常,这个月排了七天。 四季大饭店平日大多是外国公司的客人,和冲着平日优惠措施而招揽来的客人。但是周五、周六就是情侣、朋友或是夫妻结婚纪念日……等等,因私事来住房的比例比较高。 安炀告诉顾青青,星期五的客房使用率有百分之九十一,而周六则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难怪每个月会有十亿的收入,不晓得其他同事们知不知道? 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 “青青,你准备好了没有?已经一点半,该出门了。” “好。” 上完班后,顾青青回到家来已经是早上八点四十五分了。 虽然晚一点还要上班,但是接下来我要去见客。 安炀要介绍他的外国客人给她认识。 尽管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安炀还是要亲自到饭店去迎接这位直接打电话到经理人柜台联络的贵客。 反正他也常常加班。 今天早上顾青青看到比她先回来的安炀,问了一下他之后的预定行程,就随口说了句可不可以介绍给她认识,没想到安炀真的就答应了。 从今天开始要住两天的那位贵客听说会一点日语。 就算他不会讲,她也对这个照顾过安炀的人相当有兴趣。听说他是安炀读过的位于巴黎的饭店经理人培养校里的讲师。 “巴黎的话……高元不也一起的吗?” “我跟高元只有在伦敦的时候在一起,不过罗杰狄亚老师也认识高元。” “怎么认识的?” “老师在巴黎演讲的时候刚好高元来旅行,我就介绍他们认识。” 哦……那这次换介绍她了。 “高元是介绍出去也不会丢脸的人,要是介绍我的话会不会让你丢脸啊?” “……要是觉得丢脸我就不会带你去了。对于培养英才来说他是世界第一把交椅,比起已经成功的人,璞玉要来得更吸引他。还是你想打退堂鼓?” 什么璞玉嘛……安炀突然这么说害她很不好意思,赶紧把视线移向前方的车流。 周末的下午总会塞车,坐地铁会比较快。 因为塞车而停下车子的安炀嘴角微扬,恶作剧般地看着顾青青。 顾青青最近才有点习惯他这种带有挑逗意味的笑。 “我才不会呢!对了,不用带他到横滨观光吗?” “你要是有意的话我可以询问她的意见,不过你的假日呢?” “我明天休息,虽然后天上早班,但是如果确定的话,我就找人帮我代班。” 在餐厅方面因为多了几位研修的新人进来,所以李飞说班比以前好调多了。 在堵塞的车阵中顾青青鼓起勇气问:“……我知道你很忙,但是有没有想过集合餐饮部及住宿部的人开一个研讨会啊?” “怎么突然这么问?初步决定从这个月开始每个月举行一次……你有兴趣吗?” 安炀的表情似乎有点高兴,顾青青点点头。 “工读生也可以参加吗?” “可以,我明天才打算告知各单位领班。还是你跟谁问的?” “不是啦,我是想以前高元会教我很多关于饭店的事,但是这里怎么都没有。” 第460章 啊…… 江瑞不是认真的吧? 她很希望江瑞是开玩笑的。 “青青,加油,一定要成为一个好的饭店经理人。” “嗯,我想安炀在短时间内也不会搬家吧,我也会暂时会住在他那里。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请打电话。”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一想到暂时不会再见面了,顾青青就情不自禁的伸出右手。 江瑞看到她深处的右手,就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虽然要严以律己,但记住别伤害自己。” “是。” 顾青青第一次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告诉她的。 从北城被带回来,正迷惘于不知道该上补习班还是复学而跟安炀起了争执的她,在北城徘徊的时候被江瑞和安风收留了。 像那安风或是江瑞那么坚强的人说是傻瓜的时候,她真的受伤了……现在回想起那个时期的自己其是自虐。 一心只想着做不到、做不到的她,根本没有多馀的精神去思考,要为自己建立起一些像决心或是自尊,这些在人生里算是最重要的东西。 “我记得你说过人的心情回慢慢上升的。” “别再说了啦,我都快不好意思起来。求求你忘掉我以前说过的傻话。” 顾青青摇摇手,腼腆地笑了。 “想忘也忘不了啊,因为那是让我和安风觉醒的一句话。” “要说到觉醒的话,我觉得是健跟我说的野心两个字还比较……” “那是为人群服务的人最不能忘记的两个字吧?” “是啊,现在虽然有伤心有难过,但那都是可以让自己成长的学习。我希望自己能够经常持着让客人愉快,自己也能够得到称赞的感觉。” “有学习才会成长啊!” 不断的学习…… 就是成长。 如果自己还想继续从事现在的工作,那是绝不可以忘掉的座右铭。 最后,江瑞只微笑了一下就离开了公寓门口。 顾青青静静地目送着他那昂首阔步的背影。 …… “……可以耽误你一下吗?” 新人的就职研修开始后一个星期。 每个星期有一半在住宿部上班的顾青青,正为了客人的抱怨准备打电话给上夜班的安炀。 “怎么了?” “客房服务的菜单没有附照片吗?刚才有客人打电话来说,因为没有照片所以点到相似的菜而非常的不满。” “房号是?” “1213号的女士。他们已经把菜收下来了,但是后续该怎麽处理呢?” “等一下,我先向柜台确认一下他们什么时候退房……” “是后天。” 顾青青把刚才先调查好的资料告诉安炀。 安炀今天跟其他经理室的人一起上晚班,不过这个时间带另一个人应该还在休息才对。 经理人虽然经常同时讲两部电话,但毕竟只有一张嘴,而且电话的线数也越少越好。 如果跟她和柜台的人同时讲电话,万一这时有客人过来就会手忙脚乱了。这是她在当安炀助手时所学到的经验。 “后天吗?我会指示厨房明天送一盘剥好的水果过去。” “麻烦您了。” 顾青青满意地挂上电话,幸好安炀迅速做出补偿的动作。 其实,顾青青蛮希望这两位女士以后可以变成常客。 “你刚才在跟安炀经理说话吧?” 在顾青青背后折着餐巾的新人李藤先生,停下手来跟顾青青我说话。 “你是安炀经理的妹妹吧?在工作场所还是要用敬语吗?” “是啊!” 其实就是因为他在顾青青才故意用敬语,在安炀本人面前她才懒得咬文嚼字! 李藤先生今年才从大学毕业,二十二岁。 因为他年纪比顾青青大,所以顾青青在说话的时候会对他用一点敬语,不过他经常态度友善地找她说话。他们已经连续值两天夜班了。 “最近蛮多两位女客一起住宿的。” 听到李腾先生的话,同样是研修新人的田亚小姐,也过来加入谈话。 “哪是最近啊?其实有蛮多两人或三人一起来住宿的女客啊!” “两个女人一起住进来干什么啊?如果要利用游泳池或健身中心的话,也不必专程跑到饭店来。” “虽然那是到处都有的设施,但是饭店的就是不一样啊!住下来可以慢慢享受。我们饭店的游泳池比较少男客利用,大部分都是女客专属。” “哦,田小姐用过饭店里的游泳池啊?” 李藤先生把折好的一百条餐巾放在定位后打了个大呵欠。 “清晨四点了啊……” “接下来就比较闲了吧?我可以在这里睡一下吗?我很容易醒的。” 他看了顾青青一眼似乎在等顾青青回答。顾青青回了他一句:请吧! 刚才有两名工作人员已经先去睡了,现在这里只有她、李藤先生和田小姐。隔壁的房间里还有客房服务专署的接线生。 “田小姐,你要不要喝红茶?我来泡。” 顾青青站起来准备去问隔壁间的接线生。 田小姐比顾青青大两岁,刚从专科毕业就进入四季大饭店工作。 “啊……我来就行了。” “没关系,我喜欢泡红茶,让我来就行了。” 想到趴在桌上李藤先生,顾青青煮了隔壁两位接线生、田小姐和她的份的水,等到叶子开得差不多后就在他们的杯子里注入牛奶。 “我泡得比较浓一点。”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先把牛奶倒在杯子里。” “这么一来,不用汤匙也可以把茶和牛奶混在一起啊!” 顾青青想他们大概都不放糖,但是为了提神,所以把茶泡得比较浓,牛奶也多加了一点。 “我在家里泡红茶的时候都泡得比较淡,因为太浓会苦。” “先把叶子泡在滚水里搅拌过就不会那么苦了。但是,单纯喝红茶的话,还是不要太浓比较好。” 顾青青把茶放在托盘上端到隔壁去。 顾青青常跟餐厅的同事一起去吃饭,但跟住宿部工作人员就从来没有过。 可能他们认为她是安炀的妹妹,就把她归属于餐饮部的人吧? “真好喝!安炀先生是不是在茶店上过班啊?” 新人的反应真是贴心,顾青青想起以前客人也曾这么说过。 “在来这里之前待的那家饭店,因为常常要泡给客人喝,就这样被磨出来了。” 顾青青边喝着自己泡的红茶,边想着也该泡一杯给安炀喝。 经理人室隔壁的房间里有普洱茶,不过她记得很难喝。 ……好吧,明天从家里带点茶叶来。 “你刚刚说到以前的饭店,是哪家饭店啊?” “位于北城,一间相当古雅的小饭店,除了打扫跟洗衣之外,我跟经理什么都自己来,真的很刺激哦!” “北城吗?我去玩过好几次,但是从没住过。” “田小姐,你住在东京吗?所以可以当天来回。” “是啊,自从自己开始赚钱以后,就可以跟朋友到象四季大饭店这样的饭店到处玩,当学生的时候就不行了。我下个星期休假打算到北城去。” 她想他们大概都不放糖,但是为了提神,她把茶泡得比较浓。 当然,也多加了一些牛奶。 “我在家泡茶的时候会泡的淡一些,因为浓茶会很苦涩。” 她把茶放在托盘上然后端到了隔壁去。 她常常和餐厅的同事们一起去吃饭,但是和住宿部的职员没有过。 可能他们认为她是安炀的妹妹,就自动的认为她属于餐饮部吧? “哇,很好喝,青青你以前是不是在茶店上过班啊?” 新人反应茶很好喝,这对她而言真是很贴心。 顾青青想起以前在高元的天美饭店打工,泡茶的时候,客人也那说的。 于是她道:“在来这里之前,我呆过的那家饭店,因为常需要给客人泡茶,所以就渐渐的对泡茶很熟悉了,也能泡的很好。” 顾青青一边喝着自己泡的茶,一边想着应该给安炀泡一杯。 安炀作为经理人,他的专属房间隔壁有普洱茶,不过她记得很难喝。 于是顾青青想,还是明天从家里带点茶叶来吧。 “你刚刚说到以前的饭店,是哪家饭店啊?” “位于北城,一间相当古雅的小饭店,除了打扫跟洗衣之外,我跟经理什么都自己来,真的很刺激哦!” “北城吗?我去玩过好几次,但是从没住过。” “田小姐,你住在京城吗?所以可以当天来回。” “是啊,自从自己开始赚钱以后,就可以跟朋友到象四季大饭店这样的饭店到处玩,当学生的时候就不行了。我下个星期休假打算到北城去。” 到北城的话她会住哪个饭店呢?该不会…… “你住哪里?曾是我上司的人就在国际饭店当经理人。” “啊!我就是要住那里。” “你是平日去吗?是不是淑女专案?” 顾青青记得高元先生以前给过她住宿优待券,不但可以半价,如果是两位同性的话,还可以住次级的蜜月套房。 她想起来优待券还放在寄物柜里就问田小姐要不要,她很高兴地接受了。 李藤先生被她兴奋的声音给惊醒了。 “啊!对不起,吵到你了吗?” “……吵死了……才怪!不过这个时间员的很闲啊!” 李藤先生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预付卡到自动贩卖机买咖啡。 公司规定员工必须在工作时,把自己的钱包锁在金库或寄物柜里。所以,大家都会买张预付卡放在口袋里。 “安炀先生,你怎么会有住宿优惠券啊?是安炀经理给你的吗?应该拿出来送给大家才对。” 顾青青听得出他话中带刺就笑着解释:“是我在北城的前辈送我的。他们自己在地人没什么机会用到,但有时候会因为工作关系而拿到这种优惠。” “给你优待券的前辈是饭店同业吗?” 田小姐也接着问,顾青青回答她是贸易公司的人。 “我听说在饭店上班可以建立一些关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可以是可以,但是像我们这么大的饭店,有利可图的可能也只有经理人或是商务中心的人吧?” 听顾青青这么说,李藤先生咋了一下舌,笑着说:“我是因为要进我老爸的公司,所以被他先丢到饭店来学习。看来我老爸打错如意算盘了。” 如意算盘……顾青青不太喜欢这种说法。 这让顾青青想起李原先生在李正休学后,到天美饭店上班时所说的话。 “只要在饭店上过班到哪里都没问题。” “……呃,我想你父亲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吧?” “那是什么意思?”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对其他人也是这种态度吗? “他不是想叫你来打关系,而是想让你多开一些眼界有助于成长才对。” 李藤先生听顾青青这么说好像一脸不愉快的样子。 ……是不是她说得不够圆滑? 在造成误会之前顾青青赶紧补充。 “饭店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就像刚才为了相似的餐点而抱怨的客人也经常出现。但是习惯客人的抱怨,就算做错了也要诚心道歉,知道何时该做出适当补偿的话,你不觉得有助于缩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吗?” “做错了当然要道歉啊,谁不会?” 简短地回顾青青一句的李藤先生,把喝完的咖啡纸杯捏扁后空投到角落的垃圾桶里。 田小姐好像显得有点不自在。 她可能也感受到李藤先生的不悦吧? “……青青,你在这里做多久了? “从去年十一月开始。” 李藤先生开始抽起烟来,顾青青边回答边站起来把烟灰缸递给他。 “啊,麻烦你了。” 他虽然立刻道谢,不过看她的眼神还是把她当小辈一样。 在二十二岁人的眼光里,比自己小四岁的我可能还像个孩子吧?他比安风还要年长呢! “你上空大吗?我猜你一定还没毕业吧?” “我高中没念完。” 顾青青毫不隐瞒地说出来。一个星期前跟江瑞先生分手的那一晚,她就这么决定了。就算有人这么问她,她也不要怕羞耻,抬头挺胸地说出来。 有点吃惊的他,咬着烟嘴边带着笑问顾青青:“哦……是经理的推荐吗?因为你不上高中所以就干脆上班?” “安炀一直叫我回学校去,我说要到饭店来上班的时候他更是反对。” “那是当然啦,谁叫你还小。啊,不好意思。” 这家伙……是不是觉得只要口头上道歉就什么都可以说? 她是无所谓啦,但是如果他连对客人都这样的话就麻烦了。 “你不用道歉,因为那是事实。但是,我真的很想从事饭店这种服务业……” “光是想做就可以进来真是幸运啊!” “李藤先生……你这种说法对安炀先生太不礼貌了吧?” 田小姐看了她一眼,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怎么会?这不是事实吗?而且,我也不是讽刺他才这么说,光是有一个饭店经理人的哥哥,要进来就比别人容易多了。” “我从来就没有去拜托过安炀。” 顾青青有点不甘心的回了一句。顾青青知道安炀是因为高元的饭店暂时休业而同情她,但是她很自负的是在圣诞节前夕,那种忙到会死人的时候帮上饭店的忙。 “青青,你满了二十岁时会不会参加职员甄试?” “不会。我另外有一个想去上班的饭店,可能会做到那家饭店重新开幕为止吧?” “抱着打工的心情还真是轻松啊!我看我干脆不要上班,说不定更可以扩张人际关系呢!” 不用上班也可以拓展人际关系?听都没听过! 像李原先生所说的“到饭店去实习吧”的真正理由和感觉,顾青青想像李藤先生这种人可能暂时还无法体会吧? 跟他比起来,李正还懂事多了。 想当饭店经理人要扩充人际关系是必要的,关于这一点,在那种环境之下出生的李正就让顾青青相当羡慕。 这就像安炀在学生时代对高元所抱持的心情一样吧? 像李正那么了解她心情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 等李藤先生抽完烟后,来了两通分别要咖啡还有把餐桌撤下的电话。 于是在田小姐留在房里待机,顾青青去收拾桌子,李藤先生去送咖啡的状态下,结束了那段不太愉快的对话。 但是,好戏还在后头。 当顾青青把桌子收回来,取下桌巾后把它送到电梯旁摺叠起来的时候,送完咖啡的李藤先生又走过来。 他也没有帮忙,只靠在墙壁上沉默地看着顾青青做事。 “……同时在住宿部和餐厅上班的感觉怎麽样?是不是有点得意?” “也不会,应该说是在工作的激荡下,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很有干劲。” 顾青青在下意识里没太把他当作一回事。 就像遇到歇斯底里的客人一样,只要花一点精神去应付,迅速地打开屏障就行。 顾青青不想让才开始的人际关系出现裂痕。 “你为什么想在饭店上班?” 李藤先生换了另一种语气,他从墙上站起身来凝视着顾青青的脸问道。 顾青青尽量保持平常心地看着他的脸回答。 “因为我想从事无微不至的服务.” “什么意思?你是说饭店人要求的就是无微不至的服务吗?” “……虽然不只是饭店人,但是我想当的就是能做到那种程度的饭店人。” 顾青青很想把他的脸推开,但是无奈手上正忙着,所以只得主动往后退。 这也是安风曾给她的建议。 顾青青退了一步后从他身边走过。 顾青青用安风教她的防身术躲开他像山猫般的攻击后,直接向待机室走去。 田小姐看到他们回来时所发出的欢迎声,被跟在顾青青后面的李藤先生把手上的托盘丢到桌上的声音给淹没了。 隔天,顾青青在客房服务部上的也是晚班,不过不是夜班就是了.她的班表是一星期的开始上餐厅,周末则上住宿部。 休假也还算正常,这个月排了七天。 四季大饭店平日大多是外国公司的客人,和冲着平日优惠措施而招揽来的客人。但是周五、周六就是情侣、朋友或是夫妻结婚纪念日……等等,因私事来住房的比例比较高。 安炀告诉顾青青,星期五的客房使用率有百分之九十一,而周六则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难怪每个月会有十亿的收入,不晓得其他同事们知不知道? 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 “青青,你准备好了没有?已经一点半,该出门了。” “好。” 上完班后,顾青青回到家来已经是早上八点四十五分了。 虽然晚一点还要上班,但是接下来我要去见客。 安炀要介绍他的外国客人给她认识。 尽管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安炀还是要亲自到饭店去迎接这位直接打电话到经理人柜台联络的贵客。 反正他也常常加班。 今天早上顾青青看到比她先回来的安炀,问了一下他之后的预定行程,就随口说了句可不可以介绍给她认识,没想到安炀真的就答应了。 从今天开始要住两天的那位贵客听说会一点日语。 就算他不会讲,她也对这个照顾过安炀的人相当有兴趣。听说他是安炀读过的位于巴黎的饭店经理人培养校里的讲师。 “巴黎的话……高元不也一起的吗?” “我跟高元只有在伦敦的时候在一起,不过罗杰狄亚老师也认识高元。” “怎么认识的?” “老师在巴黎演讲的时候刚好高元来旅行,我就介绍他们认识。” 哦……那这次换介绍她了。 “高元是介绍出去也不会丢脸的人,要是介绍我的话会不会让你丢脸啊?” “……要是觉得丢脸我就不会带你去了。对于培养英才来说他是世界第一把交椅,比起已经成功的人,璞玉要来得更吸引他。还是你想打退堂鼓?” 什么璞玉嘛……安炀突然这么说害她很不好意思,赶紧把视线移向前方的车流。 周末的下午总会塞车,坐地铁会比较快。 因为塞车而停下车子的安炀嘴角微扬,恶作剧般地看着顾青青。 顾青青最近才有点习惯他这种带有挑逗意味的笑。 “我才不会呢!对了,不用带他到横滨观光吗?” “你要是有意的话我可以询问她的意见,不过你的假日呢?” “我明天休息,虽然后天上早班,但是如果确定的话,我就找人帮我代班。” 在餐厅方面因为多了几位研修的新人进来,所以李飞说班比以前好调多了。 在堵塞的车阵中顾青青鼓起勇气问:“……我知道你很忙,但是有没有想过集合餐饮部及住宿部的人开一个研讨会啊?” “怎么突然这么问?初步决定从这个月开始每个月举行一次……你有兴趣吗?” 安炀的表情似乎有点高兴,顾青青点点头。 “工读生也可以参加吗?” “可以,我明天才打算告知各单位领班。还是你跟谁问的?” “不是啦,我是想以前高元会教我很多关于饭店的事,但是这里怎么都没有。” 第461章 江瑞鼓励道:“青青,加油,一定要成为一个好的饭店经理人的。” “嗯,我会加油的。而且我想安炀在短时间内也不会搬家吧,我会暂时会住在他那里。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请打电话给我哦,有什么事情的话千万别瞒着我啊。”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一想到暂时不会再和江瑞见面了,她就情不自禁的伸出右手。 江瑞看到她伸出来的的右手,就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虽然要严以律己,但记住别伤害自己哦。” “是,我一定不会伤害自己的,我会更加努力,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 顾青青第一次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告诉她的。 从北城被带回来,迷惘不知道该上补习班还是复学而跟安炀起了争执的她,在北城徘徊的时候被江瑞和安风收留了。 像那安风或是江瑞那么坚强的人说是傻瓜的时候,她真的受伤了……现在回想起那个时期的自己其是自虐。 一心只想着做不到、做不到的她,根本没有多馀的精神去思考,要为自己建立起一些像决心或是自尊,这些在人生里算是最重要的东西。 “我记得你说过人的心情回慢慢上升的。” “别再说了啦,我都快不好意思起来。求求你忘掉我以前说过的傻话。” 顾青青摇摇手,腼腆地笑了。 “想忘也忘不了啊,因为那是让我和安风觉醒的一句话。” “要说到觉醒的话,我觉得是健跟我说的野心两个字还比较……” “那是为人群服务的人最不能忘记的两个字吧?” “是啊,现在虽然有伤心有难过,但那都是可以让自己成长的学习。我希望自己能够经常持着让客人愉快,自己也能够得到称赞的感觉。” “有学习才会成长啊!” 不断的学习…… 就是成长。 如果自己还想继续从事现在的工作,那是绝不可以忘掉的座右铭。 最后,江瑞只微笑了一下就离开了公寓门口。 顾青青静静地目送着他那昂首阔步的背影。 …… “……可以耽误你一下吗?” 新人的就职研修开始后一个星期。 每个星期有一半在住宿部上班的顾青青,正为了客人的抱怨准备打电话给上夜班的安炀。 “怎么了?” “客房服务的菜单没有附照片吗?刚才有客人打电话来说,因为没有照片所以点到相似的菜而非常的不满。” “房号是?” “1213号的女士。他们已经把菜收下来了,但是后续该怎麽处理呢?” “等一下,我先向柜台确认一下他们什么时候退房……” “是后天。” 顾青青把刚才先调查好的资料告诉安炀。 安炀今天跟其他经理室的人一起上晚班,不过这个时间带另一个人应该还在休息才对。 经理人虽然经常同时讲两部电话,但毕竟只有一张嘴,而且电话的线数也越少越好。 如果跟她和柜台的人同时讲电话,万一这时有客人过来就会手忙脚乱了。这是她在当安炀助手时所学到的经验。 “后天吗?我会指示厨房明天送一盘剥好的水果过去。” “麻烦您了。” 顾青青满意地挂上电话,幸好安炀迅速做出补偿的动作。 其实,顾青青蛮希望这两位女士以后可以变成常客。 “你刚才在跟安炀经理说话吧?” 在顾青青背后折着餐巾的新人李藤先生,停下手来跟顾青青我说话。 “你是安炀经理的妹妹吧?在工作场所还是要用敬语吗?” “是啊!” 其实就是因为他在顾青青才故意用敬语,在安炀本人面前她才懒得咬文嚼字! 李藤先生今年才从大学毕业,二十二岁。 因为他年纪比顾青青大,所以顾青青在说话的时候会对他用一点敬语,不过他经常态度友善地找她说话。他们已经连续值两天夜班了。 “最近蛮多两位女客一起住宿的。” 听到李腾先生的话,同样是研修新人的田亚小姐,也过来加入谈话。 “哪是最近啊?其实有蛮多两人或三人一起来住宿的女客啊!” “两个女人一起住进来干什么啊?如果要利用游泳池或健身中心的话,也不必专程跑到饭店来。” “虽然那是到处都有的设施,但是饭店的就是不一样啊!住下来可以慢慢享受。我们饭店的游泳池比较少男客利用,大部分都是女客专属。” “哦,田小姐用过饭店里的游泳池啊?” 李藤先生把折好的一百条餐巾放在定位后打了个大呵欠。 “清晨四点了啊……” “接下来就比较闲了吧?我可以在这里睡一下吗?我很容易醒的。” 他看了顾青青一眼似乎在等顾青青回答。顾青青回了他一句:请吧! 刚才有两名工作人员已经先去睡了,现在这里只有她、李藤先生和田小姐。隔壁的房间里还有客房服务专署的接线生。 “田小姐,你要不要喝红茶?我来泡。” 顾青青站起来准备去问隔壁间的接线生。 田小姐比顾青青大两岁,刚从专科毕业就进入四季大饭店工作。 “啊……我来就行了。” “没关系,我喜欢泡红茶,让我来就行了。” 想到趴在桌上李藤先生,顾青青煮了隔壁两位接线生、田小姐和她的份的水,等到叶子开得差不多后就在他们的杯子里注入牛奶。 “我泡得比较浓一点。”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先把牛奶倒在杯子里。” “这么一来,不用汤匙也可以把茶和牛奶混在一起啊!” 顾青青想他们大概都不放糖,但是为了提神,所以把茶泡得比较浓,牛奶也多加了一点。 “我在家里泡红茶的时候都泡得比较淡,因为太浓会苦。” “先把叶子泡在滚水里搅拌过就不会那么苦了。但是,单纯喝红茶的话,还是不要太浓比较好。” 顾青青把茶放在托盘上端到隔壁去。 顾青青常跟餐厅的同事一起去吃饭,但跟住宿部工作人员就从来没有过。 可能他们认为她是安炀的妹妹,就把她归属于餐饮部的人吧? “真好喝!安炀先生是不是在茶店上过班啊?” 新人的反应真是贴心,顾青青想起以前客人也曾这么说过。 “在来这里之前待的那家饭店,因为常常要泡给客人喝,就这样被磨出来了。” 顾青青边喝着自己泡的红茶,边想着也该泡一杯给安炀喝。 经理人室隔壁的房间里有普洱茶,不过她记得很难喝。 ……好吧,明天从家里带点茶叶来。 “你刚刚说到以前的饭店,是哪家饭店啊?” “位于北城,一间相当古雅的小饭店,除了打扫跟洗衣之外,我跟经理什么都自己来,真的很刺激哦!” “北城吗?我去玩过好几次,但是从没住过。” “田小姐,你住在东京吗?所以可以当天来回。” “是啊,自从自己开始赚钱以后,就可以跟朋友到象四季大饭店这样的饭店到处玩,当学生的时候就不行了。我下个星期休假打算到北城去。” 她想他们大概都不放糖,但是为了提神,她把茶泡得比较浓。 当然,也多加了一些牛奶。 “我在家泡茶的时候会泡的淡一些,因为浓茶会很苦涩。” 她把茶放在托盘上然后端到了隔壁去。 她常常和餐厅的同事们一起去吃饭,但是和住宿部的职员没有过。 可能他们认为她是安炀的妹妹,就自动的认为她属于餐饮部吧? “哇,很好喝,青青你以前是不是在茶店上过班啊?” 新人反应茶很好喝,这对她而言真是很贴心。 顾青青想起以前在高元的天美饭店打工,泡茶的时候,客人也那说的。 于是她道:“在来这里之前,我呆过的那家饭店,因为常需要给客人泡茶,所以就渐渐的对泡茶很熟悉了,也能泡的很好。” 顾青青一边喝着自己泡的茶,一边想着应该给安炀泡一杯。 安炀作为经理人,他的专属房间隔壁有普洱茶,不过她记得很难喝。 于是顾青青想,还是明天从家里带点茶叶来吧。 “你刚刚说到以前的饭店,是哪家饭店啊?” “位于北城,一间相当古雅的小饭店,除了打扫跟洗衣之外,我跟经理什么都自己来,真的很刺激哦!” “北城吗?我去玩过好几次,但是从没住过。” “田小姐,你住在京城吗?所以可以当天来回。” “是啊,自从自己开始赚钱以后,就可以跟朋友到象四季大饭店这样的饭店到处玩,当学生的时候就不行了。我下个星期休假打算到北城去。” 到北城的话她会住哪个饭店呢?该不会…… “你住哪里?曾是我上司的人就在国际饭店当经理人。” “啊!我就是要住那里。” “你是平日去吗?是不是淑女专案?” 顾青青记得高元先生以前给过她住宿优待券,不但可以半价,如果是两位同性的话,还可以住次级的蜜月套房。 她想起来优待券还放在寄物柜里就问田小姐要不要,她很高兴地接受了。 李藤先生被她兴奋的声音给惊醒了。 “啊!对不起,吵到你了吗?” “……吵死了……才怪!不过这个时间员的很闲啊!” 李藤先生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预付卡到自动贩卖机买咖啡。 公司规定员工必须在工作时,把自己的钱包锁在金库或寄物柜里。所以,大家都会买张预付卡放在口袋里。 “安炀先生,你怎么会有住宿优惠券啊?是安炀经理给你的吗?应该拿出来送给大家才对。” 顾青青听得出他话中带刺就笑着解释:“是我在北城的前辈送我的。他们自己在地人没什么机会用到,但有时候会因为工作关系而拿到这种优惠。” “给你优待券的前辈是饭店同业吗?” 田小姐也接着问,顾青青回答她是贸易公司的人。 “我听说在饭店上班可以建立一些关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可以是可以,但是像我们这么大的饭店,有利可图的可能也只有经理人或是商务中心的人吧?” 听顾青青这么说,李藤先生咋了一下舌,笑着说:“我是因为要进我老爸的公司,所以被他先丢到饭店来学习。看来我老爸打错如意算盘了。” 如意算盘……顾青青不太喜欢这种说法。 这让顾青青想起李原先生在李正休学后,到天美饭店上班时所说的话。 “只要在饭店上过班到哪里都没问题。” “……呃,我想你父亲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吧?” “那是什么意思?”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对其他人也是这种态度吗? “他不是想叫你来打关系,而是想让你多开一些眼界有助于成长才对。” 李藤先生听顾青青这么说好像一脸不愉快的样子。 ……是不是她说得不够圆滑? 在造成误会之前顾青青赶紧补充。 “饭店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就像刚才为了相似的餐点而抱怨的客人也经常出现。但是习惯客人的抱怨,就算做错了也要诚心道歉,知道何时该做出适当补偿的话,你不觉得有助于缩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吗?” “做错了当然要道歉啊,谁不会?” 简短地回顾青青一句的李藤先生,把喝完的咖啡纸杯捏扁后空投到角落的垃圾桶里。 田小姐好像显得有点不自在。 她可能也感受到李藤先生的不悦吧? “……青青,你在这里做多久了? “从去年十一月开始。” 李藤先生开始抽起烟来,顾青青边回答边站起来把烟灰缸递给他。 “啊,麻烦你了。” 他虽然立刻道谢,不过看她的眼神还是把她当小辈一样。 在二十二岁人的眼光里,比自己小四岁的我可能还像个孩子吧?他比安风还要年长呢! “你上空大吗?我猜你一定还没毕业吧?” “我高中没念完。” 顾青青毫不隐瞒地说出来。一个星期前跟江瑞先生分手的那一晚,她就这么决定了。就算有人这么问她,她也不要怕羞耻,抬头挺胸地说出来。 有点吃惊的他,咬着烟嘴边带着笑问顾青青:“哦……是经理的推荐吗?因为你不上高中所以就干脆上班?” “安炀一直叫我回学校去,我说要到饭店来上班的时候他更是反对。” “那是当然啦,谁叫你还小。啊,不好意思。” 这家伙……是不是觉得只要口头上道歉就什么都可以说? 她是无所谓啦,但是如果他连对客人都这样的话就麻烦了。 “你不用道歉,因为那是事实。但是,我真的很想从事饭店这种服务业……” “光是想做就可以进来真是幸运啊!” “李藤先生……你这种说法对安炀先生太不礼貌了吧?” 田小姐看了她一眼,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怎么会?这不是事实吗?而且,我也不是讽刺他才这么说,光是有一个饭店经理人的哥哥,要进来就比别人容易多了。” “我从来就没有去拜托过安炀。” 顾青青有点不甘心的回了一句。顾青青知道安炀是因为高元的饭店暂时休业而同情她,但是她很自负的是在圣诞节前夕,那种忙到会死人的时候帮上饭店的忙。 “青青,你满了二十岁时会不会参加职员甄试?” “不会。我另外有一个想去上班的饭店,可能会做到那家饭店重新开幕为止吧?” “抱着打工的心情还真是轻松啊!我看我干脆不要上班,说不定更可以扩张人际关系呢!” 不用上班也可以拓展人际关系?听都没听过! 像李原先生所说的“到饭店去实习吧”的真正理由和感觉,顾青青想像李藤先生这种人可能暂时还无法体会吧? 跟他比起来,李正还懂事多了。 想当饭店经理人要扩充人际关系是必要的,关于这一点,在那种环境之下出生的李正就让顾青青相当羡慕。 这就像安炀在学生时代对高元所抱持的心情一样吧? 像李正那么了解她心情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 等李藤先生抽完烟后,来了两通分别要咖啡还有把餐桌撤下的电话。 于是在田小姐留在房里待机,顾青青去收拾桌子,李藤先生去送咖啡的状态下,结束了那段不太愉快的对话。 但是,好戏还在后头。 当顾青青把桌子收回来,取下桌巾后把它送到电梯旁摺叠起来的时候,送完咖啡的李藤先生又走过来。 他也没有帮忙,只靠在墙壁上沉默地看着顾青青做事。 “……同时在住宿部和餐厅上班的感觉怎麽样?是不是有点得意?” “也不会,应该说是在工作的激荡下,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很有干劲。” 顾青青在下意识里没太把他当作一回事。 就像遇到歇斯底里的客人一样,只要花一点精神去应付,迅速地打开屏障就行。 顾青青不想让才开始的人际关系出现裂痕。 “你为什么想在饭店上班?” 李藤先生换了另一种语气,他从墙上站起身来凝视着顾青青的脸问道。 顾青青尽量保持平常心地看着他的脸回答。 “因为我想从事无微不至的服务.” “什么意思?你是说饭店人要求的就是无微不至的服务吗?” “……虽然不只是饭店人,但是我想当的就是能做到那种程度的饭店人。” 顾青青很想把他的脸推开,但是无奈手上正忙着,所以只得主动往后退。 这也是安风曾给她的建议。 顾青青退了一步后从他身边走过。 顾青青用安风教她的防身术躲开他像山猫般的攻击后,直接向待机室走去。 田小姐看到他们回来时所发出的欢迎声,被跟在顾青青后面的李藤先生把手上的托盘丢到桌上的声音给淹没了。 隔天,顾青青在客房服务部上的也是晚班,不过不是夜班就是了.她的班表是一星期的开始上餐厅,周末则上住宿部。 休假也还算正常,这个月排了七天。 四季大饭店平日大多是外国公司的客人,和冲着平日优惠措施而招揽来的客人。但是周五、周六就是情侣、朋友或是夫妻结婚纪念日……等等,因私事来住房的比例比较高。 安炀告诉顾青青,星期五的客房使用率有百分之九十一,而周六则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难怪每个月会有十亿的收入,不晓得其他同事们知不知道? 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 “青青,你准备好了没有?已经一点半,该出门了。” “好。” 上完班后,顾青青回到家来已经是早上八点四十五分了。 虽然晚一点还要上班,但是接下来我要去见客。 安炀要介绍他的外国客人给她认识。 尽管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安炀还是要亲自到饭店去迎接这位直接打电话到经理人柜台联络的贵客。 反正他也常常加班。 今天早上顾青青看到比她先回来的安炀,问了一下他之后的预定行程,就随口说了句可不可以介绍给她认识,没想到安炀真的就答应了。 从今天开始要住两天的那位贵客听说会一点日语。 就算他不会讲,她也对这个照顾过安炀的人相当有兴趣。听说他是安炀读过的位于巴黎的饭店经理人培养校里的讲师。 “巴黎的话……高元不也一起的吗?” “我跟高元只有在伦敦的时候在一起,不过罗杰狄亚老师也认识高元。” “怎么认识的?” “老师在巴黎演讲的时候刚好高元来旅行,我就介绍他们认识。” 哦……那这次换介绍她了。 “高元是介绍出去也不会丢脸的人,要是介绍我的话会不会让你丢脸啊?” “……要是觉得丢脸我就不会带你去了。对于培养英才来说他是世界第一把交椅,比起已经成功的人,璞玉要来得更吸引他。还是你想打退堂鼓?” 什么璞玉嘛……安炀突然这么说害她很不好意思,赶紧把视线移向前方的车流。 周末的下午总会塞车,坐地铁会比较快。 因为塞车而停下车子的安炀嘴角微扬,恶作剧般地看着顾青青。 顾青青最近才有点习惯他这种带有挑逗意味的笑。 “我才不会呢!对了,不用带他到横滨观光吗?” “你要是有意的话我可以询问她的意见,不过你的假日呢?” “我明天休息,虽然后天上早班,但是如果确定的话,我就找人帮我代班。” 在餐厅方面因为多了几位研修的新人进来,所以李飞说班比以前好调多了。 在堵塞的车阵中顾青青鼓起勇气问:“……我知道你很忙,但是有没有想过集合餐饮部及住宿部的人开一个研讨会啊?” “怎么突然这么问?初步决定从这个月开始每个月举行一次……你有兴趣吗?” 安炀的表情似乎有点高兴,顾青青点点头。 “工读生也可以参加吗?” “可以,我明天才打算告知各单位领班。还是你跟谁问的?” “不是啦,我是想以前高元会教我很多关于饭店的事,但是这里怎么都没有。” 第462章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一想到暂时不会再和江瑞见面了,她就情不自禁的伸出右手,想要和他握手道再见。 江瑞看到她伸出来的的右手,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要严以律己,但记住别坐那种伤害自己的傻事哦。” “是,我一定不会伤害自己的,我会更加努力,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 顾青青第一次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告诉她的。 从北城被带回来,迷惘不知道该上补习班还是复学而跟安炀起了争执的她,在北城徘徊的时候被江瑞和安风收留了。 像那安风或是江瑞那么坚强的人说是傻瓜的时候,她真的受伤了……现在回想起那个时期的自己其是自虐。 一心只想着做不到、做不到的她,根本没有多馀的精神去思考,要为自己建立起一些像决心或是自尊,这些在人生里算是最重要的东西。 “我记得你说过人的心情回慢慢上升的。” “别再说了啦,我都快不好意思起来。求求你忘掉我以前说过的傻话。” 顾青青摇摇手,腼腆地笑了。 “想忘也忘不了啊,因为那是让我和安风觉醒的一句话。” “要说到觉醒的话,我觉得是健跟我说的野心两个字还比较……” “那是为人群服务的人最不能忘记的两个字吧?” “是啊,现在虽然有伤心有难过,但那都是可以让自己成长的学习。我希望自己能够经常持着让客人愉快,自己也能够得到称赞的感觉。” “有学习才会成长啊!” 不断的学习…… 就是成长。 如果自己还想继续从事现在的工作,那是绝不可以忘掉的座右铭。 最后,江瑞只微笑了一下就离开了公寓门口。 顾青青静静地目送着他那昂首阔步的背影。 …… “……可以耽误你一下吗?” 新人的就职研修开始后一个星期。 每个星期有一半在住宿部上班的顾青青,正为了客人的抱怨准备打电话给上夜班的安炀。 “怎么了?” “客房服务的菜单没有附照片吗?刚才有客人打电话来说,因为没有照片所以点到相似的菜而非常的不满。” “房号是?” “1213号的女士。他们已经把菜收下来了,但是后续该怎麽处理呢?” “等一下,我先向柜台确认一下他们什么时候退房……” “是后天。” 顾青青把刚才先调查好的资料告诉安炀。 安炀今天跟其他经理室的人一起上晚班,不过这个时间带另一个人应该还在休息才对。 经理人虽然经常同时讲两部电话,但毕竟只有一张嘴,而且电话的线数也越少越好。 如果跟她和柜台的人同时讲电话,万一这时有客人过来就会手忙脚乱了。这是她在当安炀助手时所学到的经验。 “后天吗?我会指示厨房明天送一盘剥好的水果过去。” “麻烦您了。” 顾青青满意地挂上电话,幸好安炀迅速做出补偿的动作。 其实,顾青青蛮希望这两位女士以后可以变成常客。 “你刚才在跟安炀经理说话吧?” 在顾青青背后折着餐巾的新人李藤先生,停下手来跟顾青青我说话。 “你是安炀经理的妹妹吧?在工作场所还是要用敬语吗?” “是啊!” 其实就是因为他在顾青青才故意用敬语,在安炀本人面前她才懒得咬文嚼字! 李藤先生今年才从大学毕业,二十二岁。 因为他年纪比顾青青大,所以顾青青在说话的时候会对他用一点敬语,不过他经常态度友善地找她说话。他们已经连续值两天夜班了。 “最近蛮多两位女客一起住宿的。” 听到李腾先生的话,同样是研修新人的田亚小姐,也过来加入谈话。 “哪是最近啊?其实有蛮多两人或三人一起来住宿的女客啊!” “两个女人一起住进来干什么啊?如果要利用游泳池或健身中心的话,也不必专程跑到饭店来。” “虽然那是到处都有的设施,但是饭店的就是不一样啊!住下来可以慢慢享受。我们饭店的游泳池比较少男客利用,大部分都是女客专属。” “哦,田小姐用过饭店里的游泳池啊?” 李藤先生把折好的一百条餐巾放在定位后打了个大呵欠。 “清晨四点了啊……” “接下来就比较闲了吧?我可以在这里睡一下吗?我很容易醒的。” 他看了顾青青一眼似乎在等顾青青回答。顾青青回了他一句:请吧! 刚才有两名工作人员已经先去睡了,现在这里只有她、李藤先生和田小姐。隔壁的房间里还有客房服务专署的接线生。 “田小姐,你要不要喝红茶?我来泡。” 顾青青站起来准备去问隔壁间的接线生。 田小姐比顾青青大两岁,刚从专科毕业就进入四季大饭店工作。 “啊……我来就行了。” “没关系,我喜欢泡红茶,让我来就行了。” 想到趴在桌上李藤先生,顾青青煮了隔壁两位接线生、田小姐和她的份的水,等到叶子开得差不多后就在他们的杯子里注入牛奶。 “我泡得比较浓一点。”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先把牛奶倒在杯子里。” “这么一来,不用汤匙也可以把茶和牛奶混在一起啊!” 顾青青想他们大概都不放糖,但是为了提神,所以把茶泡得比较浓,牛奶也多加了一点。 “我在家里泡红茶的时候都泡得比较淡,因为太浓会苦。” “先把叶子泡在滚水里搅拌过就不会那么苦了。但是,单纯喝红茶的话,还是不要太浓比较好。” 顾青青把茶放在托盘上端到隔壁去。 顾青青常跟餐厅的同事一起去吃饭,但跟住宿部工作人员就从来没有过。 可能他们认为她是安炀的妹妹,就把她归属于餐饮部的人吧? “真好喝!安炀先生是不是在茶店上过班啊?” 新人的反应真是贴心,顾青青想起以前客人也曾这么说过。 “在来这里之前待的那家饭店,因为常常要泡给客人喝,就这样被磨出来了。” 顾青青边喝着自己泡的红茶,边想着也该泡一杯给安炀喝。 经理人室隔壁的房间里有普洱茶,不过她记得很难喝。 ……好吧,明天从家里带点茶叶来。 “你刚刚说到以前的饭店,是哪家饭店啊?” “位于北城,一间相当古雅的小饭店,除了打扫跟洗衣之外,我跟经理什么都自己来,真的很刺激哦!” “北城吗?我去玩过好几次,但是从没住过。” “田小姐,你住在东京吗?所以可以当天来回。” “是啊,自从自己开始赚钱以后,就可以跟朋友到象四季大饭店这样的饭店到处玩,当学生的时候就不行了。我下个星期休假打算到北城去。” 她想他们大概都不放糖,但是为了提神,她把茶泡得比较浓。 当然,也多加了一些牛奶。 “我在家泡茶的时候会泡的淡一些,因为浓茶会很苦涩。” 她把茶放在托盘上然后端到了隔壁去。 她常常和餐厅的同事们一起去吃饭,但是和住宿部的职员没有过。 可能他们认为她是安炀的妹妹,就自动的认为她属于餐饮部吧? “哇,很好喝,青青你以前是不是在茶店上过班啊?” 新人反应茶很好喝,这对她而言真是很贴心。 顾青青想起以前在高元的天美饭店打工,泡茶的时候,客人也那说的。 于是她道:“在来这里之前,我呆过的那家饭店,因为常需要给客人泡茶,所以就渐渐的对泡茶很熟悉了,也能泡的很好。” 顾青青一边喝着自己泡的茶,一边想着应该给安炀泡一杯。 安炀作为经理人,他的专属房间隔壁有普洱茶,不过她记得很难喝。 于是顾青青想,还是明天从家里带点茶叶来吧。 “你刚刚说到以前的饭店,是哪家饭店啊?” “位于北城,一间相当古雅的小饭店,除了打扫跟洗衣之外,我跟经理什么都自己来,真的很刺激哦!” “北城吗?我去玩过好几次,但是从没住过。” “田小姐,你住在京城吗?所以可以当天来回。” “是啊,自从自己开始赚钱以后,就可以跟朋友到象四季大饭店这样的饭店到处玩,当学生的时候就不行了。我下个星期休假打算到北城去。” 到北城的话她会住哪个饭店呢?该不会…… “你住哪里?曾是我上司的人就在国际饭店当经理人。” “啊!我就是要住那里。” “你是平日去吗?是不是淑女专案?” 顾青青记得高元先生以前给过她住宿优待券,不但可以半价,如果是两位同性的话,还可以住次级的蜜月套房。 她想起来优待券还放在寄物柜里就问田小姐要不要,她很高兴地接受了。 李藤先生被她兴奋的声音给惊醒了。 “啊!对不起,吵到你了吗?” “……吵死了……才怪!不过这个时间员的很闲啊!” 李藤先生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预付卡到自动贩卖机买咖啡。 公司规定员工必须在工作时,把自己的钱包锁在金库或寄物柜里。所以,大家都会买张预付卡放在口袋里。 “安炀先生,你怎么会有住宿优惠券啊?是安炀经理给你的吗?应该拿出来送给大家才对。” 顾青青听得出他话中带刺就笑着解释:“是我在北城的前辈送我的。他们自己在地人没什么机会用到,但有时候会因为工作关系而拿到这种优惠。” “给你优待券的前辈是饭店同业吗?” 田小姐也接着问,顾青青回答她是贸易公司的人。 “我听说在饭店上班可以建立一些关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可以是可以,但是像我们这么大的饭店,有利可图的可能也只有经理人或是商务中心的人吧?” 听顾青青这么说,李藤先生咋了一下舌,笑着说:“我是因为要进我老爸的公司,所以被他先丢到饭店来学习。看来我老爸打错如意算盘了。” 如意算盘……顾青青不太喜欢这种说法。 这让顾青青想起李原先生在李正休学后,到天美饭店上班时所说的话。 “只要在饭店上过班到哪里都没问题。” “……呃,我想你父亲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吧?” “那是什么意思?”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对其他人也是这种态度吗? “他不是想叫你来打关系,而是想让你多开一些眼界有助于成长才对。” 李藤先生听顾青青这么说好像一脸不愉快的样子。 ……是不是她说得不够圆滑? 在造成误会之前顾青青赶紧补充。 “饭店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就像刚才为了相似的餐点而抱怨的客人也经常出现。但是习惯客人的抱怨,就算做错了也要诚心道歉,知道何时该做出适当补偿的话,你不觉得有助于缩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吗?” “做错了当然要道歉啊,谁不会?” 简短地回顾青青一句的李藤先生,把喝完的咖啡纸杯捏扁后空投到角落的垃圾桶里。 田小姐好像显得有点不自在。 她可能也感受到李藤先生的不悦吧? “……青青,你在这里做多久了? “从去年十一月开始。” 李藤先生开始抽起烟来,顾青青边回答边站起来把烟灰缸递给他。 “啊,麻烦你了。” 他虽然立刻道谢,不过看她的眼神还是把她当小辈一样。 在二十二岁人的眼光里,比自己小四岁的我可能还像个孩子吧?他比安风还要年长呢! “你上空大吗?我猜你一定还没毕业吧?” “我高中没念完。” 顾青青毫不隐瞒地说出来。一个星期前跟江瑞先生分手的那一晚,她就这么决定了。就算有人这么问她,她也不要怕羞耻,抬头挺胸地说出来。 有点吃惊的他,咬着烟嘴边带着笑问顾青青:“哦……是经理的推荐吗?因为你不上高中所以就干脆上班?” “安炀一直叫我回学校去,我说要到饭店来上班的时候他更是反对。” “那是当然啦,谁叫你还小。啊,不好意思。” 这家伙……是不是觉得只要口头上道歉就什么都可以说? 她是无所谓啦,但是如果他连对客人都这样的话就麻烦了。 “你不用道歉,因为那是事实。但是,我真的很想从事饭店这种服务业……” “光是想做就可以进来真是幸运啊!” “李藤先生……你这种说法对安炀先生太不礼貌了吧?” 田小姐看了她一眼,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怎么会?这不是事实吗?而且,我也不是讽刺他才这么说,光是有一个饭店经理人的哥哥,要进来就比别人容易多了。” “我从来就没有去拜托过安炀。” 顾青青有点不甘心的回了一句。顾青青知道安炀是因为高元的饭店暂时休业而同情她,但是她很自负的是在圣诞节前夕,那种忙到会死人的时候帮上饭店的忙。 “青青,你满了二十岁时会不会参加职员甄试?” “不会。我另外有一个想去上班的饭店,可能会做到那家饭店重新开幕为止吧?” “抱着打工的心情还真是轻松啊!我看我干脆不要上班,说不定更可以扩张人际关系呢!” 不用上班也可以拓展人际关系?听都没听过! 像李原先生所说的“到饭店去实习吧”的真正理由和感觉,顾青青想像李藤先生这种人可能暂时还无法体会吧? 跟他比起来,李正还懂事多了。 想当饭店经理人要扩充人际关系是必要的,关于这一点,在那种环境之下出生的李正就让顾青青相当羡慕。 这就像安炀在学生时代对高元所抱持的心情一样吧? 像李正那么了解她心情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 等李藤先生抽完烟后,来了两通分别要咖啡还有把餐桌撤下的电话。 于是在田小姐留在房里待机,顾青青去收拾桌子,李藤先生去送咖啡的状态下,结束了那段不太愉快的对话。 但是,好戏还在后头。 当顾青青把桌子收回来,取下桌巾后把它送到电梯旁摺叠起来的时候,送完咖啡的李藤先生又走过来。 他也没有帮忙,只靠在墙壁上沉默地看着顾青青做事。 “……同时在住宿部和餐厅上班的感觉怎麽样?是不是有点得意?” “也不会,应该说是在工作的激荡下,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很有干劲。” 顾青青在下意识里没太把他当作一回事。 就像遇到歇斯底里的客人一样,只要花一点精神去应付,迅速地打开屏障就行。 顾青青不想让才开始的人际关系出现裂痕。 “你为什么想在饭店上班?” 李藤先生换了另一种语气,他从墙上站起身来凝视着顾青青的脸问道。 顾青青尽量保持平常心地看着他的脸回答。 “因为我想从事无微不至的服务.” “什么意思?你是说饭店人要求的就是无微不至的服务吗?” “……虽然不只是饭店人,但是我想当的就是能做到那种程度的饭店人。” 顾青青很想把他的脸推开,但是无奈手上正忙着,所以只得主动往后退。 这也是安风曾给她的建议。 顾青青退了一步后从他身边走过。 顾青青用安风教她的防身术躲开他像山猫般的攻击后,直接向待机室走去。 田小姐看到他们回来时所发出的欢迎声,被跟在顾青青后面的李藤先生把手上的托盘丢到桌上的声音给淹没了。 隔天,顾青青在客房服务部上的也是晚班,不过不是夜班就是了.她的班表是一星期的开始上餐厅,周末则上住宿部。 休假也还算正常,这个月排了七天。 四季大饭店平日大多是外国公司的客人,和冲着平日优惠措施而招揽来的客人。但是周五、周六就是情侣、朋友或是夫妻结婚纪念日……等等,因私事来住房的比例比较高。 安炀告诉顾青青,星期五的客房使用率有百分之九十一,而周六则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难怪每个月会有十亿的收入,不晓得其他同事们知不知道? 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 “青青,你准备好了没有?已经一点半,该出门了。” “好。” 上完班后,顾青青回到家来已经是早上八点四十五分了。 虽然晚一点还要上班,但是接下来我要去见客。 安炀要介绍他的外国客人给她认识。 尽管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安炀还是要亲自到饭店去迎接这位直接打电话到经理人柜台联络的贵客。 反正他也常常加班。 今天早上顾青青看到比她先回来的安炀,问了一下他之后的预定行程,就随口说了句可不可以介绍给她认识,没想到安炀真的就答应了。 从今天开始要住两天的那位贵客听说会一点日语。 就算他不会讲,她也对这个照顾过安炀的人相当有兴趣。听说他是安炀读过的位于巴黎的饭店经理人培养校里的讲师。 “巴黎的话……高元不也一起的吗?” “我跟高元只有在伦敦的时候在一起,不过罗杰狄亚老师也认识高元。” “怎么认识的?” “老师在巴黎演讲的时候刚好高元来旅行,我就介绍他们认识。” 哦……那这次换介绍她了。 “高元是介绍出去也不会丢脸的人,要是介绍我的话会不会让你丢脸啊?” “……要是觉得丢脸我就不会带你去了。对于培养英才来说他是世界第一把交椅,比起已经成功的人,璞玉要来得更吸引他。还是你想打退堂鼓?” 什么璞玉嘛……安炀突然这么说害她很不好意思,赶紧把视线移向前方的车流。 周末的下午总会塞车,坐地铁会比较快。 因为塞车而停下车子的安炀嘴角微扬,恶作剧般地看着顾青青。 顾青青最近才有点习惯他这种带有挑逗意味的笑。 “我才不会呢!对了,不用带他到横滨观光吗?” “你要是有意的话我可以询问她的意见,不过你的假日呢?” “我明天休息,虽然后天上早班,但是如果确定的话,我就找人帮我代班。” 在餐厅方面因为多了几位研修的新人进来,所以李飞说班比以前好调多了。 在堵塞的车阵中顾青青鼓起勇气问:“……我知道你很忙,但是有没有想过集合餐饮部及住宿部的人开一个研讨会啊?” “怎么突然这么问?初步决定从这个月开始每个月举行一次……你有兴趣吗?” 安炀的表情似乎有点高兴,顾青青点点头。 “工读生也可以参加吗?” “可以,我明天才打算告知各单位领班。还是你跟谁问的?” “不是啦,我是想以前高元会教我很多关于饭店的事,但是这里怎么都没有。” 第463章 这辆机车本来就是属于安风的。 但现在已经变成江瑞的。 这辆摩托看来非常的豪华,有四冲引擎! “来,试试看,可以把这辆车扶起来不?” 安风轻而易举的就将笨重的机车搀了起来,但她不能。 连车都扶不起来,要怎么学会骑呀。 除了机车,她还得学会开汽车,考驾照。 考驾照是她必须要的,会开车的话,以后工作起来会很方便。 “不过,安炀说不定会反对吧。” “会吗?” “嗯,如果你要上驾校,最好不要瞒安炀,万一受伤了就糟了。” 除了和安风有亲密的关系外,安风似乎并不喜欢瞒安炀任何事。 按照江瑞的说法,万一关系搞砸了,见面的话会非常的尴尬。 所以,保持良好的关系极为重要。 这点顾青青也是明白的。 因为以前她和朋友之间就经历过了这样尴尬的境地。 一直骑车骑到夕阳西下才由安风送顾青青回家,他还顺便帮她在擦伤的地方上了药。 “安炀今天会不会回家?” “他没说。” 顾青青看他一定是在烦恼万一她在半夜发烧的话没有人照顾。 “你不用担心嘛,没那么严重。” “下次再骑的时候你一定要做好防护措施。” 我真是太大意了,安风喃喃自语。会如此设身处地替顾青青着想的人,天底下恐怕只有安风而已了。跟他在一起真的很榆快,不过他要去打工的时候也快到了。 “今天不要洗澡。你应该没有撞到头,如果觉得头痛就算是半夜也要去看医生。要是你不想叫醒安炀……“ “我知道了,我会打手机找你。” 安风没有让顾青青送到门口就把她推回去。 顾青青在浴室的镜子前重新审视自己的身体,在右肩和双脚上合计共有四个地方扎着绷带,活像个补过的破娃娃。 “还是穿上睡衣吧……” 要和安炀谈学骑摩托的事,还是不要让他看到伤口比较好。 不过,身上扎着绷带真让人有点异样的感觉,连脚都看起来细多了。 “……安风还说可以玩玩绷带游戏,真是变态……” 他的所作所为好像都脱离不了情二字。 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睡衣的顾青青,抓了一件薄被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定。虽然安风叮嘱她要早点睡,但是,顾青青想把电影着完。 而且,想在今晚就跟安炀谈学骑车的事。 去世的爸爸留了一点钱给顾青青,她打算用那笔钱来买车子。 如果有了车子,要是安炀有什么事拜托她的话也很方便。 虽然,他可能只会因为突然要住在饭店里而托她送换洗的衣服过去,但是,好歹可以帮得上他的忙。 不过,电影看着看着,顾青青的眼皮却慢慢地沉重起来…… 明知道不行,她还是睡着了。 当顾青青燥热得全身无力时,不知道是谁把用毛巾包着的冰枕放在她的睡衣上,绷带下灼热的感觉瞬间得到舒解。 顾青青记得小时候感冒好像也是用这种方法退烧。 她闻到安风熟悉的洗发水味道。 他边帮她止热,边用毛巾帮她擦掉颈边及额头上的汗水。 “……我没事了……安风……” 顾青青用自己的手指缠住他抚摸着她额头的大手。 那充满着男人味的粗指节是顾青青最喜欢的一部份。 以前在发烧的时候,顾青青总是习惯靠在人的身上才能放松下来。 高中顾青青当然就不这么做了,不过小学五年级之前,每当她感冒的时候总是会睡在母亲的身旁。 不生病的时候当然睡在自己房里。 “下次……再让我骑机车吧?” 顾青青用比平常还要撒娇的态度抱住了那个躺进她身边的身体。 他才帮她擦掉没多久的汗水又从额头上冒了出来。顾青青记得止痛药里有解热和镇静的效果,看来是一点用也没有。 他在她耳边低语的声音比平常沙哑一点,但是此刻身在病中顾青青已经没有余力去在意那么多了。 “对不起……我又流了好多汗。” 虽然明知自己的汗会弄湿他的衣服,但是顾青青就是不想离开他。 安风一只手伸到顾青青的头下当枕头,另一只手则绕到她的背上把她整个人拥在怀里。 咦……?头发的味道虽然是安风熟悉的香昧……但是,顾青青好像还闻到其他的味道。 不过,反正闻起来满舒服的,无所谓。 顾青青喜欢那种在头顶上感到人呼吸气息的感觉。 他心跳的频率从她右边的脸颊上传来,比平常要快一点,是不是打工太累了? 顾青青一动,他就用下颚轻轻压住她的头,然后上下抚摸她的背脊。 就像是要让她安心一样…… 在他轻柔的抚慰之下,顾青青又重新跌进了梦乡。 听到哗哗哗的闹钟铃声顾青青睁开了眼睛。 她明明记得没有设定闹钟啊?抬头一看,却被近在眼前那一头黑发给吓得有几秒钟脑筋一片空白。 陆续映进顾青青眼帘的还有喉结,性感的锁骨,竟然是安炀。 昨天明明记得是安风啊。 安炀没有扣上钮扣的睡衣下露出了肌肤细致的胸肌。 这突如其来的震撼让顾青青瞪大了眼睛无法动弹。 为什么?自己怎么会在他的床上? “青青,你醒了?觉得怎么样?你的烧……嗯,已经退了。” 看到他把自己的额头贴过来,顾青青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 ……―……二…三……四……五…… 他单手把闹钟接停,另一只手从顾青青的脑下抽出来。 当这股温暖离去之后顾青青才得以起身。 但是,顾青青的脑子里却像教会敲响的钟声一样当当当地响个不停……好重,她整个人几乎坐不住。 “你可以再睡一下。” “……为为为……为什么?你、你、你……啊、啊?” 顾青青想说的是,自己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是你抱我进来的吗? 但是,正处于混乱状态下的顾青青根本说下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为什么?为什么? 安炀打开衣柜拿出从干洗店取回的衬衫丢在椅子上,接下来是今天要穿的西装、袜子,还有两条手帕。 他边换衣服边回答顾青青的问题。 “我昨天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你睡在沙发上,想叫你回自己房间去睡,但是怎么都叫不醒。仔细一看,你满头大汗,只好帮你换衣服……” 听到这里,顾青青慌忙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睡衣和睡裤的花样完全不一样!睡裤是顾青青昨天自己换上的那一件,但是睡衣! “我听到你说梦话喃喃念着机车,你是摔车才受伤的吗?” 顾青青身上的绷带早就给他看光了。 他把失去意识的顾青青抱到这里来,然后帮她换上另一件睡衣? 顾青青的脑海中开始浮现他帮她解开扣子,准备帮她换衣服时看到她身上的绷带而吃惊停手的模样。 顾青青心想,这全身扎满绷带的模样会不会让他联想到那啥的……?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 他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她的背?她的背上有安风留下来的吻痕啊! “你、你、你看到了?” “看到什么?” “我、我的身体?” 下意识拉起棉被遮住身体的模样连自己都觉得有够悲哀。 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啊……! “我怕你会不好意思,所以没有帮你换内衣,不过我倒是数过你身上有多少条绷带。” “只、只有绷带?” “你还有其他不想被别人看到的地方吗?嗯?” 安炀轻笑了一声,解开睡衣的扣子,却突然把手搭在顾青青的肩上。 顾青青就这样被他翻倒。 他的手沿着顾青青的背抚摸,顾青青惊叫出声。 “你……不……” “你是指绷带以外的‘伤痕’吗?像散布在……这些地方的痕迹?” 他的手指接住顾青青的背脊慢慢下移动…… 在顾青青想跳起来的时候,安风已经离开了顾青青身边。 他走到客厅打开电视,像平常一样的做出门前的准备。 顾青青埋在棉被里的身体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被看到了!一定被看到了! 而她……依稀仿佛说梦话的时候叫了安风的名字。 还撒娇似地抱紧他,吻……吻了他的手指! 人会浮现想死的念头一定是在这种情况下吧?顾青青真的觉得不如死了算了! 自己居然会把安炀和安风弄错! 顾青青记得全身的吻痕好多。 要是只有一两个的话还可以敷衍过去。 她现在真的开始憎恨起安风那爱吻人的习惯了。 一分一秒也无法待在这张床上的顾青青赶紧滚下床。 顾青青虽然不希望安炀干涉她跟安风的事,但是机车的事顾青青却非跟他谈谈不可。 顾青青开始准备煮咖啡,边把杯子和牛奶放在桌上。 昨天中午安风带顾青青到一家牛角面包的店,她把买回来的面包摆在盘子里端上桌。 正在吹头发的安炀应该有看到她在准备早餐,却没有叫她再回去睡。 早晨的时间是分秒必争的,顾青青动作迅速地帮安炀的杯子里注满咖啡,自己也坐在椅子上喝了起来。 “呃,我想去考摩托机车驾照。” “中型的?” 啊啊…顾青青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一个多礼拜没跟安炀说话了,有点感动。 “嗯,是啊!到了寒假再去考的话会跟学生混在一起。” “是安风说你去考的吗?” 晤!一听到安风的名字顾青青就全身僵硬起来。 安炀把西装吊在房间的门把上,在顾青青对面坐下。他习惯先吃饭再换衣服,因为弄脏了就很麻烦。 “你的伤也是骑车弄的吧?是不是坐在后座然后摔出去…” “不是啦,是我在合场练习的时候自己不小心摔伤的。但是,我没有骑很快。” 安炀用大拇指和食指抓起一块牛角面包吃着。 “挺好吃的嘛,在哪家店买的?” “在市区美术馆对面的意大利餐厅买的,只有在早上和黄昏的时候有卖,是安风……给我的。” 啊啊,自己为什么要说出安风的名字呢? “……那里也有这种店?装潢怎么样?有几张桌子?” “很干净,服务生都很亲切。夏天时他们会把一些桌子搬到外面作露天咖啡座,现在因为比较冷,所以一楼的位子比较少。菜单上有意大利面、披萨、沙拉等简餐,还有酒。每一种餐点都附有刚烤好的面包,可以随时追加,非常好吃。” 安炀边喝咖啡边仔细听着顾青青的情报。 顾青青知道他待会儿一定会把这些东西写进他的记事簿里,以后可以跟美术馆合并向客人推荐。 安炀的二十四小时几乎都跟工作发生关联…… 想到这里,顾青青不由得有点悲伤起来。 安炀喝咖啡的速度很快。顾青青想再帮他倒一点的时候他用手盖在杯子上示意不用了。他抬起头来凝视着顾青青。 “上次听医生说了我才知道,麻醉对你的身体起不了作用?” “……强一点的话应该有用。” 他会突然这么说一定另有含意。 他站起来摇摇头说道:“安风知道这件事吗?” “我、我为什么要跟安风说…” “他那么疼你,你还说这种话?” 哇……什、什么疼你啊……! 顾青青知道自己一定脸红了。不行……她无法控制。 “我反对你去学机车。不过,到了明年你就可以去学开车,驾照是必须的。” “我会小心不发生车祸的!我现在闲得要命啊!” 顾青青半跳跃地追着安炀走向卧室的背影,用走的话伤口会痛。 “我会戴安全帽,要是我学会骑车也可以帮你” “你不用替我操心,反正我反对。这是命令。” “我不管!我又没有学历,多考几个资格总是好事啊!” “我怕你还没考上已经没命了,你还是死心吧!” “你怎么这么肯定!人家都在骑啊!” “你光是练习跌倒就弄到发烧还有什么立场嚷嚷?安风一向都是这么宠你吗?” “唔。。。。。。。“安炀歪歪嘴角,看着顾青青脱掉睡衣。 “你好像又瘦了……” “你……你干嘛观察别人的身体?!” “你说谁?” 穿上烫得平整的衬衫,安炀摇身一变成了标准的饭店经理人。 再系上长裤皮带,给人的感觉更难以亲近了。 “安风那里我会去说,知道吗?” “不要啦!你不要去找安风!” “我对别人的东西没有兴趣,放心好了。” “我跟安风才不是那种关系,你别说得那么难听。” 他虽然背对着顾青青,但是顾青青可以猜想到他脸上一定挂着那种似笑非笑的嘲讽表情。 不过,谁叫自己身上有那么多吻痕,连辩解的立场也没有了。 他面对着镜子系领带,看来是不想多谈。 然而,当顾青青背向他准备走出去的时候,他却语气严肃地叫住了她。 “你的英文会话学得怎么样了?听说二楼的主妇开了一家专门教英语会话的教室,离家这么近你应该可以持续下去,而且对方还是留英的。” 顾青青会去学英文会活还不是为了在饭店上班有需要? 不过,对现在的她来说,一个多月就可以拿到的机车驾照比起英文会话有勉力多了。 不管什么资格都好,顾青青想增添自己的信心。 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安炀为什么不能了解她痛苦的心情? “我想学完了机车再去学英文。” “学机车不行,绝对不行。” 安炀拿起西装,无视于顾青青的白眼向玄关走去。 顾青青很想反驳他两句,但是在还没想到说什么之前安炀已经走出了家门。 等安炀一离开,顾青青马上就站到洗脸台前脱掉睡衣。 她费了好大的劲转过身去看自己刚才被安炀摸过的地方。 天啊!简直像被跳蚤咬过一样,红点布满了背上的皮肤…… 羞耻和不甘的感觉让顾青青好想找个人发泄,但是又不能去跟安风说,只好有气无力地走回客厅。 顾青青把脸深深埋进靠垫里,即使千万个不愿意,也无法克制自己想起刚才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他枕在顾青青脑下的手腕和呼吸……她竟然忘了安风和安炀用的洗发水是一样的。 “真不想活……” 顾青青不想和安风的关系被安炀知道。 顾青青从靠垫上抬起头来动用她每个脑细胞思考。 在顾青青记忆中安风对安炀的态度总是有点异样的亲密。顾青青记得江瑞先生曾经说过安风在要打架之前一定会先微笑的。 也就是说安风对安炀那挑拨性的态度是无言的宣战吗? 意思就是青青是我的。 “……哇啊啊啊!我在做什么梦啊!真丢脸!” 顾青青抓起靠垫猛打沙发。 以前安风教过顾青青一些恋爱的诀窍。 “如果决定了目标可以加以暗示,但是绝不能做出一副猴急的样子。在送她回家还是分手的时候,一定要像朋友般干脆。” “我也不喜欢分手时还死缠不休的女人。” “要对她温柔或甜言蜜语都可以,就是不要许下承诺。” “但是,如果对方要求呢?” “你就说我考虑看看,然后用电话告知她。” 安风叼着香烟笑着说。 他还说不记得抱过几个女人。 当时顾青青不甘心地说她也想跟男人做,结果他却说要帮她介绍,还拿出写满男人地址的记事本丢在顾青青的膝盖上。 安风是个随时都会做出意想不到事情的人,自己可不能掉以轻心。 不晓得安风是怎么看待江瑞先生的? 他曾经说过江瑞很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或者,他故意跟我亲热是为了刺激江瑞先生?” ……越想越难以收拾了。 第464章 另外的一边。 “青青,对我来说,教你一些关于饭店的知识,还不如直接往你的脑袋里灌输一些国内的法律常识为好。” “我……我有在看书啦,虽然一点点。” 经过赵丘欺负她的事件之后,她就买了一些相关书籍来看。 她以前在学校就是个不爱学习的学渣,所以读法律的书籍很吃力。 所以,她刻意买了一些比较浅显易懂的法律书籍。 “安炀,你也会在研讨会里演说吗?” “第一天是我和丹。每个月会换一次,现在演讲的人选只决定到第二次而已。” 第一天就是安炀啊!她好想去听哦,不过不知道班表怎么排…… “什么时候?” “现在虽然还在保密阶段,不过可以偷偷告诉你。从下个星期三晚上八点半开始。” 车又开始走动了,安炀优雅地追上去。 他会特别把日期告诉她,可见今天心情不错。 顾青青把班表翻出来一看之下,太好了!那一天她上早班。 “能参加吗?” “没问题。” 顾青青竖起大拇指高兴地说.贵奖也微笑地点点头。 从她倒下去倒下去的那晚以来,他们已经没有像这样好好说过话了。 “你打算讲什么?‘饭店的营运方针’?” “那种内容交给丹或负责人就行了,不过我可能会提到一点吧!” “上次你录的录影带里有西雅图的街道吧?我看了之后很感动耶,如果每家大饭店都能像那样就好了。” 安炀看着前方低语了一句是吗……咦?难道他还没看过? “你还没看吗?西雅图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地方,听说许多世界知名的企业都是在那里诞生的,而且它还蝉连了全美最想居住的街道排行榜冠军四年。公司也一样吧?能够留得住人才的公司才是好公司。” 安炀也笑着点点头,顾青青心想自己应该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昨天有个新人说他老爸要他到饭店来学习就把他丢到四季大饭店来,但是他却认为父亲是要他来扩展人际关系。” “……上梁不正下梁歪。” “但是,我觉得他父亲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啊!高元也说过关系很重要,但是学习如何与人交往更重要啊!” “想在饭店里学习是可以,但是我们身为专业的服务……” 顾青青本来是五点上班就行了,但是因为昨天听说下午茶时间大受好评,同事们都忙不过来,所以她主动跟田领班提出想提前上班的要求,当然也有延长工作时间的觉悟。 周末住宿的客人,与其在要等上一个小时左右的餐厅喝茶,还不如在房间里悠闲地跟朋友聊天来得愉快。 考虑到客人这方面的需求,于是企划部以两周年企划为名,设计了许多套装活动。 才点不到十五分钟,就听到敲门的声音,顾青青走过去打开门,送餐点进来的是李藤先牛。 他一看到顾青青有点吃惊,不过还是说了一句打扰后,就开始照着一贯的步骤开始布置餐点。 顾青青为了不妨碍他所以退到客厅去。 顾青青虽然想帮他,但是现在身上穿的却是便服。 刚才安炀已经向罗杰狄尼亚夫妇介绍了顾青青。他们知道顾青青也在这个饭店服务,不过要是弄脏了便服的话,将有损她的清洁感。 “茶壶很热,请小心。”李藤先生突然用法文这么说。罗杰先生一听,满面笑容地站起来说了几句话。 “对不起,能不能请您翻译给我听?” 李藤先生对安炀腼腆地微笑了一下。 “他说……谢谢你用我的母语为我服务,我很感谢你的好意。” 安炀站在罗杰先生的身边说明之后,李藤先生低下头又高兴地说了一句谢榭您。 连夫人都微笑地伸出手来跟他握手。顾青青只能木然地注视眼前的一切。 “刚才那些人跟安炀经理是什么关系?” 顾青青三点一踏进工作人员室,李藤先生就立刻跑来问顾青青。 “是安炀在法国念书时的讲师,他也是饭店经理人。” 听顾青青这么一说,其他的同事也都边做事边靠过来搭话。 “好棒哦!真羡慕你可以让安炀经理介绍他们给你认识。” “安炀经理好像认识很多大人物。” “他还介绍了什么人给你认识啊?” 顾青青苦笑着想结束这个话题,但是今年的新人有不少已经加入安炀迷俱乐部(其实还存在呢),所以一直在这个话题上打转。 “……只有去年年底在京城的餐会上认识了那里的经理人而已,剩下就没有什么了。” “能认识饭店经理人就够好了!” “没什么了不起的啦,我只是因为贵奖认识他们所以跟去看看,顺便被介绍而已……” “那就已经够占便宜了。” 李藤先生边整理着新的餐巾和刀叉,边挑起一边的眉毛嘲讽顾青青。 “你知道他们是法国人吧?法国这个国家到现在还有默许的阶级意识,年纪越大的人跟自己不同阶级的人在同一个地方,只会觉得焦躁不悦。你可以加入他们只能说是沾了经理的光而已。” 他说完,在厨房窗口领了下午茶的餐点后就出去了。 顾青青想反驳他,但是说不出来,因为顾青青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顾青青相信罗杰先生绝对不是一般充满偏见的法国人,但是她真的是沾了安炀是哥哥的光才得以认识他们。 “……青青你别在意啦!” 等李藤先生出去后好几个人对顾青青这么说。顾青青只是笑着点点头。 “我真的托了安炀的福,而且李藤先生真的很厉害,还会用法语告诉客人茶壶很热。” 顾青青为了缓和当场的气氛,就把李藤先生当时服务的情形说出来。 高元以前曾经告诉她,在国外旅行时听到自己国家的语言会非常高兴好像是真的。 顾青青自己是没有经验啦,所以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不过就像她所料的,这段时间来点餐的电话果然很多,他们忙得无法再继续李藤先生的话题。 “……那个新人也太刻薄了吧?我们餐厅就没那种自大型的家伙。” 这一天顾青青下了班后恰巧在更衣室遇到李飞先生。 他今天似乎也是超时工作,自从新人来了之后应该要对自己更严谨了……我听他这么嘟喷着就笑着回答他。 “不过我们饭店有不少外国人来住,所以具备那种知识也是必要的。一句话就能让客人觉得身心舒畅也是一种服务啊!” “是吗?我好像也有一次用客人的母语称赞他的项链漂亮。” “你大概有国际级花花公子的资质吧!” 顾青青可不是在揶揄他,他的服务不但受女性欢迎,连情侣的评价也不错。 上次有一对情侣进来用餐,女方点了一客圣代。结果李飞先生随着圣代只送了一根小匙过去。 如果是她的话!客人点份量比较多的圣代时,她一定会多送上几根小匙。结果李飞先生对那对情侣这么说:“……成熟的情侣只需要一根小匙就够了吧?” “啊……对不起,我要送东西到经理人柜台去一下。” 顾青青对要走到里面的李飞先生这么说,他还顺道陪她一起去。 由于太忙顾青青一时忘记了,她今天带了很好喝的普洱茶来。 虽然有人喜欢喝咖啡,但是万一弄倒了就会在衣服上造成污渍,所以安炀他们在休息室里喝的几乎都是普洱茶。 叶宁带来的是煎茶还有泡得热热的玉露。 “……你怎么还在?” 叶宁向跟安炀一起留守的元小姐打过招呼后,就自行走到后面的泡茶间,安炀看到顾青青就走了过来。 “你要帮我们泡茶吗?” “如果你想喝的话我可以帮你泡煎茶,元小姐你喝不喝?” “好啊,我也想喝。李飞,我听说过你上次的事罗!” 李飞先生不解地歪着头,他卸下肩的小背包靠在门附近的墙壁上。 “大家都在说‘情侣就交给李飞了’。” “看来大家都有一对顺风耳。” 元小姐笑着说了一句好过分,连安炀都在一旁笑了。 “幸亏有你的细心,难怪有那么多粉领族会冲着你到这里来用餐。” 顾青青边帮安炀和元小姐准备杯子边转头过去看,李飞先生只是低着头静静听他们说话。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叮的一声,是有客人在柜台要求服务的信号。 元小姐比安炀动作迅速地赶了过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个。 “……有件事想请您告诉我。” 李飞先生走近安炀静静地问。 “您觉得方媛小姐怎么样?她好像对您相当有好感……” “李飞,关于这件事我早就拒绝了她。” 乍听李飞先生这么问,顾青青当然吃了一惊,但是更吓一跳的是,没想到安炀已经拒绝方媛小姐的告白。 “真的吗?” “那已经是今年年初的事了。” 安炀面对着顾青青严肃的说,“今后,我只想跟她保持朋友还有工作夥伴的关系……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我明白了,谢谢您。” 顾青青第一次听到在私事上李飞先生用敬语表态。 难怪方媛小姐最近好像瘦了。 “李飞,听说你准备做到今年四月,是真的吗?” 安炀换了一种跟刚才截然不同的语气说话。 “……我还在犹豫。” “如果你还没有高就的话请一定要留下来,对于你的工作态度,除了我之外,代替负责人的方媛小姐也非常赞许.” “我会慎重考虑的。不过,您什么时候观察过我的工作啊?” 是啊,连李飞先生都被观察的话,顾青青想着自己一定也跑不掉。 这个忙到连一杯茶都没时间喝的人会离开自己的岗位跑去观察员工……? “哇!好烫……!” 分心的顾青青不小心把茶倒在自己手上。幸好茶壶没有打翻,不过安炀的杯子就掉在地上砸碎了。 “对不起!碎片有没有飞过去?” “青青,你在干什么?” “不要去碰碎片,会割到手。” 安炀才说完,同时顾青青的手指也传来一阵刺痛。 虽然不是剧痛,不过顾青青的食指已经渗出血来。 “啊……好像有点割到了。” 顾青青故意强调有点这两个字,然而安炀还是迅速走过来把顾青青的手拉到水龙头下冲洗。然后看到血还是流不止,他突然就把顾青青的手指含进嘴里。 “好痛!你不要吸啦,笨蛋!” “你不是有贫血吗?怎么这么不小心?脱线!” 不管顾青青怎么推他的肩膀,他都不肯松开嘴。 啊!啊!元小姐进来了啦……! 李飞先生依照安炀的指示,从上面的架子里拿出急救箱,然后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们,好像在说未免保护得太离谱了吧!唔…… 吸了半天,安炀终于松口了。整个情形好象都被元小姐看到。 虽然是只要一块ok绷就可以应付的小伤口,但是顾青青想在自己明天休假回来之前,一定又成了其他人在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 接待完安炀的恩师罗杰先生后,顾青青又回到每个星期分别上住宿部和餐厅两班的日子。 承接上个月的情人节,接下来的白色情人节以男客为主要消费对象的商品,开始陈列在商店入口,饭店里的珠宝店也推出了各种优惠专案。 为了应付周末的忙碌,有空就赶紧填饱肚子的顾青青,正在吃饭时突然听到一个愤怒的声音。 “太夸张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高姿态的客人!” “知道了啦!你赶快回去接电话。” 今天难得没什么新人上班,只有常找顾青青麻烦的李藤先生和田小姐一起。 怎么办?我听不懂啊!接了客服电话的她歇斯底里地大叫。 只要一忙,有些人的情绪必定会失控,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说什么‘帮我准备拿破仑最爱的香槟’,谁知道拿破仑喜欢什么香槟啊!” 喜欢咬文嚼字的客人其实不在少数,不过像今天这种还是第一次听到。不知道那位客人是爱开玩笑还是恶作剧。 “要不要去问一下安炀经理还是大小姐?” “我也想问啊,但是两边都联络不上。芹泽经理今天又休假。” 听到这里顾青青终于把卡在喉头里的猪排吞下去。 “我想那应该是指moe·e吧?” 一听顾青青这么说,大家的视线全都集中了过来。 “真的吗?” “感脆全部拿过去让她挑比较保险吧?” 大家嘴上这么说,但是一看就知道没人想送过去,顾青青只好自告奋勇了。 在前往客房的路上,顾青青一直想着高元小姐以前教过她的事。这么做应该没问题吧?还是干脆打个电话去问他也可以。李正给她的e-mail里说,高元这星期大概都在李原先生家里来回。 但是已经教过一次的东西又再问,即使高元不以为意,顾青青也觉得不好意思。真的是事态紧急也就算了,在这里顾青青想用自己的力量来完成这件事。 “打扰了,帮您送餐点来了。” 站在房间门口的顾青青,很明显可以感受到对方在门后窥看她。 “……怎么这么久?” 是吗?应该不到十五分钟吧?顾青青当然只是心里想没有回嘴。 “非常抱歉,因为周末比较忙。” 等顾青青我说明完之后,她终于肯把门打开了。 当顾青青看到现身在门后的这位女客时,呼吸几乎快要停顿了。 顾青青从来没看过这种美到会令人打颤的美女。 一头丰泽的黑发优雅地盘在头上,小巧而精致的耳垂上是一副看起来有点重的金色耳环。 但是那金光完美地反射在她那透明而接近象牙色的肌肤上,一点也不觉得突兀。 长而卷的睫毛下是一双湛黑的瞳孔,彷佛把所有的时间都浓缩在里面了。那比例完美八头身或是九头身的身材,再配上纤细的头颅。 她那今人印象深刻的脸庞上着淡妆,只有嘴唇上了一层鲜红的艳彩。 年纪的话……大概四十几岁吧?从打扮上来看差不多是这样,不过外国人的年龄是无法以外表来判断的。 她浑身上下充满了欧洲贵妇中的贵妇的光芒。怎么看都不像是住在国内的人。 “怎么了?请进啊!” “失礼了。” 呆看了三十秒的顾青青终于回过神来,赶紧用脚把门给固定住。 顾青青跟着她的身后进去。刚听到房号时还没什么感觉,但是进来一看才知道这里可不是普通的蜜月套房,而是等级最高的特级蜜月套房。 虽然还比不上帝王蜜月套房,但这是他们饭店能够拍胸脯保证,绝对值得一晚十五万,而推荐客人住宿的房间。 “这是您点的moe·e,您需要开瓶吗?”顾青青把双手交握在腹部上微笑着说。一直盯着顾青青看的女客像唱歌似地说道:“……这是皇室常选择的香槟。其他你还知道些什么?” 幸好高元非常喜欢喝香槟…… 要是在这样的美女面前丢脸的话,自己的名誉可就会记上一笔大污点了。 “我记得是m国独立百年纪念典礼上用的香槟……它应该是世界上纪录最多纪念日的香槟吧!” “……帮我打开它。” 她用稍微比顾青青高的视线看了顾青青一眼后,就以像皇族般优雅的姿势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 这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吗?她叫了两个杯子啊…… 顾青青正犹豫着要不要注入第二杯酒,她就以那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指了一下,意思是倒吧! 顾青青应了一声是,在第二个杯子里注进了酒。结果拿起杯子的她居然示意她喝。 顾青青本来想拒绝,但是她眼神里的迫力让她无法说不,只得接过杯子。 她看到顾青青轻轻以口就杯口时,像绽开的花朵般地微笑了,眼神里漾满了温柔。 “你很用功,叫什么名字?” “我叫顾青青,夫人。” 顾青青拼命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珍惜着一生可能都不会再有的机会。 右手拿着杯子的她,轻轻地把左手扶在手肘上。顾青青注意到她的左手无名指没有戴戒指。 即使如此,顾青青也觉得“客人”这两个字不适合她,所以在几番考虑之下还是决定称呼她为夫人。 她的本名叫雪·巴莉丝。 在顾青青抱着像刚从梦境般归来的心情回到工作人员室,向柜台一问后才知道她住在西班牙的索菲亚。 结束了周六的忙碌后,顾青青带着一杯香槟的微醺踏上归途。她那魔法般的微笑真令人难忘。 顾青青的同事不乏可爱的女孩子,而且四季大饭店的女性工作人员其实绝大部分都很漂亮,不过在看了来自欧洲、魄力十足的贵夫人之后,国内人的脸看起来就觉得沉静许多。 当顾青青边躺在浴缸里边胡思乱想的时候,安炀敲了敲浴室的房门。 “干--嘛?” “你洗得太久了,我想你是不是死在里面。” 说完,安炀就到里面去了。 顾青青赶紧洗完澡后,吹干头发出来。 安炀坐在客厅边喝着白兰地边看电影。顾青青也抓了一瓶水坐在沙发前的座垫上。 “你今天作了什么?” “……跟人见面,还买了东西。” 该不会是跟他新的恋人见面吧?顾青青就着瓶口喝了一口水,安炀瞪顾青青一眼叹了口气。顾青青无视他无言的谴责把视线投向电视画面。 “你去买东西哦?我已经好久没有买衣服了。” “你不是想存钱吗?买车?” “……嗯,比车更花钱的东西。” 顾青青心想要是说出来的话安炀一定会反对就没有再说下去。正想出告诉他今天那位美女的事时电话响了。晚上的电话他们大部分都不接。有时可能是恶作剧。要是饭店有急事的话会打安炀的手机跟他联络。 顾青青跟安炀同时看着电话没有人打算出去接,响了一会儿就挂断了。但是,下一秒安炀奖的手机却响了。 “……是……无妨……是。” 听他的语气就知道是饭店打来的,顾青青一直盯着他的脸。 该不会临时要叫他过去吧?要是vip的客人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并没有这一类的客人住进来啊! 要说到贵族的话,也只有那个住在索菲亚的夫人…… 顾青青爬到安炀身边想要拿他放在膝盖上的电视遥控器,不经意地抬头一看。 顾青青吓了一跳。他的应答虽然一如往常,但是眼神……除了严肃外,还蓄满了愤怒的火焰。这种神情只在顾青青为了安风到赌场去的时候出现过,安炀气得把顾青青的手用领带绑起来那一次。 不过,他这时的感觉应该比当时更生气。 但是一想到领带事件就难免会联想到他突然吻自己的那个场面。 顾青青到现在还不能理解安炀当时所以那么作的意义。 顾青青能体会到他是因为疼她所以不想让她回到安风的身边,但是也没有必要那么作啊……! “我吓得差点软脚……” 顾青青赶紧遮住了嘴,安炀边讲电话边瞪了她一眼。 对不起,顾青青用眼神无言地道歉后把电影暂停。 第465章 其实,在经过赵丘欺负她的事件之后,她就买了一些相关书籍来看。 她以前在学校就是个不爱学习的学渣,所以读法律的书籍很吃力。 所以,她刻意买了一些比较浅显易懂的法律书籍。 “安炀,你也会在研讨会里演说吗?” “第一天是我和丹。每个月会换一次,现在演讲的人选只决定到第二次而已。” 第一天就是安炀啊!她好想去听哦,不过不知道班表怎么排…… “什么时候?” “现在虽然还在保密阶段,不过可以偷偷告诉你。从下个星期三晚上八点半开始。” 车又开始走动了,安炀优雅地追上去。 他会特别把日期告诉她,可见今天心情不错。 顾青青把班表翻出来一看之下,太好了!那一天她上早班。 “能参加吗?” “没问题。” 顾青青竖起大拇指高兴地说.贵奖也微笑地点点头。 从她倒下去倒下去的那晚以来,他们已经没有像这样好好说过话了。 “你打算讲什么?‘饭店的营运方针’?” “那种内容交给丹或负责人就行了,不过我可能会提到一点吧!” “上次你录的录影带里有西雅图的街道吧?我看了之后很感动耶,如果每家大饭店都能像那样就好了。” 安炀看着前方低语了一句是吗……咦?难道他还没看过? “你还没看吗?西雅图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地方,听说许多世界知名的企业都是在那里诞生的,而且它还蝉连了全美最想居住的街道排行榜冠军四年。公司也一样吧?能够留得住人才的公司才是好公司。” 安炀也笑着点点头,顾青青心想自己应该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昨天有个新人说他老爸要他到饭店来学习就把他丢到四季大饭店来,但是他却认为父亲是要他来扩展人际关系。” “……上梁不正下梁歪。” “但是,我觉得他父亲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啊!高元也说过关系很重要,但是学习如何与人交往更重要啊!” “想在饭店里学习是可以,但是我们身为专业的服务……” 顾青青本来是五点上班就行了,但是因为昨天听说下午茶时间大受好评,同事们都忙不过来,所以她主动跟田领班提出想提前上班的要求,当然也有延长工作时间的觉悟。 周末住宿的客人,与其在要等上一个小时左右的餐厅喝茶,还不如在房间里悠闲地跟朋友聊天来得愉快。 考虑到客人这方面的需求,于是企划部以两周年企划为名,设计了许多套装活动。 才点不到十五分钟,就听到敲门的声音,顾青青走过去打开门,送餐点进来的是李藤先牛。 他一看到顾青青有点吃惊,不过还是说了一句打扰后,就开始照着一贯的步骤开始布置餐点。 顾青青为了不妨碍他所以退到客厅去。 顾青青虽然想帮他,但是现在身上穿的却是便服。 刚才安炀已经向罗杰狄尼亚夫妇介绍了顾青青。他们知道顾青青也在这个饭店服务,不过要是弄脏了便服的话,将有损她的清洁感。 “茶壶很热,请小心。”李藤先生突然用法文这么说。罗杰先生一听,满面笑容地站起来说了几句话。 “对不起,能不能请您翻译给我听?” 李藤先生对安炀腼腆地微笑了一下。 “他说……谢谢你用我的母语为我服务,我很感谢你的好意。” 安炀站在罗杰先生的身边说明之后,李藤先生低下头又高兴地说了一句谢榭您。 连夫人都微笑地伸出手来跟他握手。顾青青只能木然地注视眼前的一切。 “刚才那些人跟安炀经理是什么关系?” 顾青青三点一踏进工作人员室,李藤先生就立刻跑来问顾青青。 “是安炀在法国念书时的讲师,他也是饭店经理人。” 听顾青青这么一说,其他的同事也都边做事边靠过来搭话。 “好棒哦!真羡慕你可以让安炀经理介绍他们给你认识。” “安炀经理好像认识很多大人物。” “他还介绍了什么人给你认识啊?” 顾青青苦笑着想结束这个话题,但是今年的新人有不少已经加入安炀迷俱乐部(其实还存在呢),所以一直在这个话题上打转。 “……只有去年年底在京城的餐会上认识了那里的经理人而已,剩下就没有什么了。” “能认识饭店经理人就够好了!” “没什么了不起的啦,我只是因为贵奖认识他们所以跟去看看,顺便被介绍而已……” “那就已经够占便宜了。” 李藤先生边整理着新的餐巾和刀叉,边挑起一边的眉毛嘲讽顾青青。 “你知道他们是法国人吧?法国这个国家到现在还有默许的阶级意识,年纪越大的人跟自己不同阶级的人在同一个地方,只会觉得焦躁不悦。你可以加入他们只能说是沾了经理的光而已。” 他说完,在厨房窗口领了下午茶的餐点后就出去了。 顾青青想反驳他,但是说不出来,因为顾青青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顾青青相信罗杰先生绝对不是一般充满偏见的法国人,但是她真的是沾了安炀是哥哥的光才得以认识他们。 “……青青你别在意啦!” 等李藤先生出去后好几个人对顾青青这么说。顾青青只是笑着点点头。 “我真的托了安炀的福,而且李藤先生真的很厉害,还会用法语告诉客人茶壶很热。” 顾青青为了缓和当场的气氛,就把李藤先生当时服务的情形说出来。 高元以前曾经告诉她,在国外旅行时听到自己国家的语言会非常高兴好像是真的。 顾青青自己是没有经验啦,所以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不过就像她所料的,这段时间来点餐的电话果然很多,他们忙得无法再继续李藤先生的话题。 “……那个新人也太刻薄了吧?我们餐厅就没那种自大型的家伙。” 这一天顾青青下了班后恰巧在更衣室遇到李飞先生。 他今天似乎也是超时工作,自从新人来了之后应该要对自己更严谨了……我听他这么嘟喷着就笑着回答他。 “不过我们饭店有不少外国人来住,所以具备那种知识也是必要的。一句话就能让客人觉得身心舒畅也是一种服务啊!” “是吗?我好像也有一次用客人的母语称赞他的项链漂亮。” “你大概有国际级花花公子的资质吧!” 顾青青可不是在揶揄他,他的服务不但受女性欢迎,连情侣的评价也不错。 上次有一对情侣进来用餐,女方点了一客圣代。结果李飞先生随着圣代只送了一根小匙过去。 如果是她的话!客人点份量比较多的圣代时,她一定会多送上几根小匙。结果李飞先生对那对情侣这么说:“……成熟的情侣只需要一根小匙就够了吧?” “啊……对不起,我要送东西到经理人柜台去一下。” 顾青青对要走到里面的李飞先生这么说,他还顺道陪她一起去。 由于太忙顾青青一时忘记了,她今天带了很好喝的普洱茶来。 虽然有人喜欢喝咖啡,但是万一弄倒了就会在衣服上造成污渍,所以安炀他们在休息室里喝的几乎都是普洱茶。 叶宁带来的是煎茶还有泡得热热的玉露。 “……你怎么还在?” 叶宁向跟安炀一起留守的元小姐打过招呼后,就自行走到后面的泡茶间,安炀看到顾青青就走了过来。 “你要帮我们泡茶吗?” “如果你想喝的话我可以帮你泡煎茶,元小姐你喝不喝?” “好啊,我也想喝。李飞,我听说过你上次的事罗!” 李飞先生不解地歪着头,他卸下肩的小背包靠在门附近的墙壁上。 “大家都在说‘情侣就交给李飞了’。” “看来大家都有一对顺风耳。” 元小姐笑着说了一句好过分,连安炀都在一旁笑了。 “幸亏有你的细心,难怪有那么多粉领族会冲着你到这里来用餐。” 顾青青边帮安炀和元小姐准备杯子边转头过去看,李飞先生只是低着头静静听他们说话。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叮的一声,是有客人在柜台要求服务的信号。 元小姐比安炀动作迅速地赶了过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个。 “……有件事想请您告诉我。” 李飞先生走近安炀静静地问。 “您觉得方媛小姐怎么样?她好像对您相当有好感……” “李飞,关于这件事我早就拒绝了她。” 乍听李飞先生这么问,顾青青当然吃了一惊,但是更吓一跳的是,没想到安炀已经拒绝方媛小姐的告白。 “真的吗?” “那已经是今年年初的事了。” 安炀面对着顾青青严肃的说,“今后,我只想跟她保持朋友还有工作夥伴的关系……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我明白了,谢谢您。” 顾青青第一次听到在私事上李飞先生用敬语表态。 难怪方媛小姐最近好像瘦了。 “李飞,听说你准备做到今年四月,是真的吗?” 安炀换了一种跟刚才截然不同的语气说话。 “……我还在犹豫。” “如果你还没有高就的话请一定要留下来,对于你的工作态度,除了我之外,代替负责人的方媛小姐也非常赞许.” “我会慎重考虑的。不过,您什么时候观察过我的工作啊?” 是啊,连李飞先生都被观察的话,顾青青想着自己一定也跑不掉。 这个忙到连一杯茶都没时间喝的人会离开自己的岗位跑去观察员工……? “哇!好烫……!” 分心的顾青青不小心把茶倒在自己手上。幸好茶壶没有打翻,不过安炀的杯子就掉在地上砸碎了。 “对不起!碎片有没有飞过去?” “青青,你在干什么?” “不要去碰碎片,会割到手。” 安炀才说完,同时顾青青的手指也传来一阵刺痛。 虽然不是剧痛,不过顾青青的食指已经渗出血来。 “啊……好像有点割到了。” 顾青青故意强调有点这两个字,然而安炀还是迅速走过来把顾青青的手拉到水龙头下冲洗。然后看到血还是流不止,他突然就把顾青青的手指含进嘴里。 “好痛!你不要吸啦,笨蛋!” “你不是有贫血吗?怎么这么不小心?脱线!” 不管顾青青怎么推他的肩膀,他都不肯松开嘴。 啊!啊!元小姐进来了啦……! 李飞先生依照安炀的指示,从上面的架子里拿出急救箱,然后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们,好像在说未免保护得太离谱了吧!唔…… 吸了半天,安炀终于松口了。整个情形好象都被元小姐看到。 虽然是只要一块ok绷就可以应付的小伤口,但是顾青青想在自己明天休假回来之前,一定又成了其他人在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 接待完安炀的恩师罗杰先生后,顾青青又回到每个星期分别上住宿部和餐厅两班的日子。 承接上个月的情人节,接下来的白色情人节以男客为主要消费对象的商品,开始陈列在商店入口,饭店里的珠宝店也推出了各种优惠专案。 为了应付周末的忙碌,有空就赶紧填饱肚子的顾青青,正在吃饭时突然听到一个愤怒的声音。 “太夸张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高姿态的客人!” “知道了啦!你赶快回去接电话。” 今天难得没什么新人上班,只有常找顾青青麻烦的李藤先生和田小姐一起。 怎么办?我听不懂啊!接了客服电话的她歇斯底里地大叫。 只要一忙,有些人的情绪必定会失控,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说什么‘帮我准备拿破仑最爱的香槟’,谁知道拿破仑喜欢什么香槟啊!” 喜欢咬文嚼字的客人其实不在少数,不过像今天这种还是第一次听到。不知道那位客人是爱开玩笑还是恶作剧。 “要不要去问一下安炀经理还是大小姐?” “我也想问啊,但是两边都联络不上。芹泽经理今天又休假。” 听到这里顾青青终于把卡在喉头里的猪排吞下去。 “我想那应该是指moe·e吧?” 一听顾青青这么说,大家的视线全都集中了过来。 “真的吗?” “感脆全部拿过去让她挑比较保险吧?” 大家嘴上这么说,但是一看就知道没人想送过去,顾青青只好自告奋勇了。 在前往客房的路上,顾青青一直想着高元小姐以前教过她的事。这么做应该没问题吧?还是干脆打个电话去问他也可以。李正给她的e-mail里说,高元这星期大概都在李原先生家里来回。 但是已经教过一次的东西又再问,即使高元不以为意,顾青青也觉得不好意思。真的是事态紧急也就算了,在这里顾青青想用自己的力量来完成这件事。 “打扰了,帮您送餐点来了。” 站在房间门口的顾青青,很明显可以感受到对方在门后窥看她。 “……怎么这么久?” 是吗?应该不到十五分钟吧?顾青青当然只是心里想没有回嘴。 “非常抱歉,因为周末比较忙。” 等顾青青我说明完之后,她终于肯把门打开了。 当顾青青看到现身在门后的这位女客时,呼吸几乎快要停顿了。 顾青青从来没看过这种美到会令人打颤的美女。 一头丰泽的黑发优雅地盘在头上,小巧而精致的耳垂上是一副看起来有点重的金色耳环。 但是那金光完美地反射在她那透明而接近象牙色的肌肤上,一点也不觉得突兀。 长而卷的睫毛下是一双湛黑的瞳孔,彷佛把所有的时间都浓缩在里面了。那比例完美八头身或是九头身的身材,再配上纤细的头颅。 她那今人印象深刻的脸庞上着淡妆,只有嘴唇上了一层鲜红的艳彩。 年纪的话……大概四十几岁吧?从打扮上来看差不多是这样,不过外国人的年龄是无法以外表来判断的。 她浑身上下充满了欧洲贵妇中的贵妇的光芒。怎么看都不像是住在国内的人。 “怎么了?请进啊!” “失礼了。” 呆看了三十秒的顾青青终于回过神来,赶紧用脚把门给固定住。 顾青青跟着她的身后进去。刚听到房号时还没什么感觉,但是进来一看才知道这里可不是普通的蜜月套房,而是等级最高的特级蜜月套房。 虽然还比不上帝王蜜月套房,但这是他们饭店能够拍胸脯保证,绝对值得一晚十五万,而推荐客人住宿的房间。 “这是您点的moe·e,您需要开瓶吗?”顾青青把双手交握在腹部上微笑着说。一直盯着顾青青看的女客像唱歌似地说道:“……这是皇室常选择的香槟。其他你还知道些什么?” 幸好高元非常喜欢喝香槟…… 要是在这样的美女面前丢脸的话,自己的名誉可就会记上一笔大污点了。 “我记得是m国独立百年纪念典礼上用的香槟……它应该是世界上纪录最多纪念日的香槟吧!” “……帮我打开它。” 她用稍微比顾青青高的视线看了顾青青一眼后,就以像皇族般优雅的姿势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 这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吗?她叫了两个杯子啊…… 顾青青正犹豫着要不要注入第二杯酒,她就以那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指了一下,意思是倒吧! 顾青青应了一声是,在第二个杯子里注进了酒。结果拿起杯子的她居然示意她喝。 顾青青本来想拒绝,但是她眼神里的迫力让她无法说不,只得接过杯子。 她看到顾青青轻轻以口就杯口时,像绽开的花朵般地微笑了,眼神里漾满了温柔。 “你很用功,叫什么名字?” “我叫顾青青,夫人。” 顾青青拼命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珍惜着一生可能都不会再有的机会。 右手拿着杯子的她,轻轻地把左手扶在手肘上。顾青青注意到她的左手无名指没有戴戒指。 即使如此,顾青青也觉得“客人”这两个字不适合她,所以在几番考虑之下还是决定称呼她为夫人。 她的本名叫雪·巴莉丝。 在顾青青抱着像刚从梦境般归来的心情回到工作人员室,向柜台一问后才知道她住在西班牙的索菲亚。 结束了周六的忙碌后,顾青青带着一杯香槟的微醺踏上归途。她那魔法般的微笑真令人难忘。 顾青青的同事不乏可爱的女孩子,而且四季大饭店的女性工作人员其实绝大部分都很漂亮,不过在看了来自欧洲、魄力十足的贵夫人之后,国内人的脸看起来就觉得沉静许多。 当顾青青边躺在浴缸里边胡思乱想的时候,安炀敲了敲浴室的房门。 “干--嘛?” “你洗得太久了,我想你是不是死在里面。” 说完,安炀就到里面去了。 顾青青赶紧洗完澡后,吹干头发出来。 安炀坐在客厅边喝着白兰地边看电影。顾青青也抓了一瓶水坐在沙发前的座垫上。 “你今天作了什么?” “……跟人见面,还买了东西。” 该不会是跟他新的恋人见面吧?顾青青就着瓶口喝了一口水,安炀瞪顾青青一眼叹了口气。顾青青无视他无言的谴责把视线投向电视画面。 “你去买东西哦?我已经好久没有买衣服了。” “你不是想存钱吗?买车?” “……嗯,比车更花钱的东西。” 顾青青心想要是说出来的话安炀一定会反对就没有再说下去。正想出告诉他今天那位美女的事时电话响了。晚上的电话他们大部分都不接。有时可能是恶作剧。要是饭店有急事的话会打安炀的手机跟他联络。 顾青青跟安炀同时看着电话没有人打算出去接,响了一会儿就挂断了。但是,下一秒安炀奖的手机却响了。 “……是……无妨……是。” 听他的语气就知道是饭店打来的,顾青青一直盯着他的脸。 该不会临时要叫他过去吧?要是vip的客人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并没有这一类的客人住进来啊! 要说到贵族的话,也只有那个住在索菲亚的夫人…… 顾青青爬到安炀身边想要拿他放在膝盖上的电视遥控器,不经意地抬头一看。 顾青青吓了一跳。他的应答虽然一如往常,但是眼神……除了严肃外,还蓄满了愤怒的火焰。这种神情只在顾青青为了安风到赌场去的时候出现过,安炀气得把顾青青的手用领带绑起来那一次。 不过,他这时的感觉应该比当时更生气。 但是一想到领带事件就难免会联想到他突然吻自己的那个场面。 顾青青到现在还不能理解安炀当时所以那么作的意义。 顾青青能体会到他是因为疼她所以不想让她回到安风的身边,但是也没有必要那么作啊……! “我吓得差点软脚……” 顾青青赶紧遮住了嘴,安炀边讲电话边瞪了她一眼。 对不起,顾青青用眼神无言地道歉后把电影暂停。 第467章 “不,在这个时间竟然要求换房……是的,麻烦你回绝吧。” 听到安炀对电话另一边所说的话,她想,难道真的有大麻烦了吗? 四季大饭店住宿部,今天和明天的住宿都是全满啊。 别说是今天换房了,就算是明天,也不可能啊。 如果客人坚持要换房的话,那么恐怕还得由安炀出面道歉。 因为安炀是住宿部的负责人,所以即使不是他的错,他也得负起道歉的责任。 有些客人会故意找碴要他们过去赔礼。 但是大部分都不是工作人员的错,而是客人无端想骂人而已。照安炀的说法就是幼稚了。 电话就在这时讲完了。平常安炀对于抱怨的处理都是相当细心的,怎么这次好像有点迅速解决的感觉? “……没事吧?” 顾青青静静的问,安炀虽然点点头,不过好像还在想着什么似的。 “要不要喝点什么热的东西?” 顾青青站起来再用眼神问了他一次,他才终于点点头。 他虽然叮咛了她一句小心烫伤,不过声音听起来还是没什么精神。 隔天,要上早班的顾青青小心不惊醒上下午班的安炀,在七点十五分的时候出门。 心想那位夫人一定会叫客房服务,所以她的包包里还带着西班牙文课本,以及记载着索菲亚风土人情的地理书呢! 星期天的早上叫客房服务的客人本来就特别多,因此机率自然增加了不少。 不过,顾青青对昨天看她一直没回来的同事们说了那位夫人如何美艳等等之后,其他的男性前辈一定会争先恐后的抢着要送早餐吧! 今天上早班的女同事比较多。因为男同事几乎都排夜班,所以早中班的女同事就变多了.“早啊!” 顾青青在八点前就到了更衣室.本来是不用这么准时来的,但是听说昨天客房服务的盛况后还是早点来比较好。 “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有哪个房间出问题……啊……” 顾青青看着昨晚的纪录簿,那位美夫人的房号被大大的写在上面。 “昨天凌晨可闹大了呢!” “是啊,安田还哭着回来。” 哭着……?难道是昨晚打电话给安炀的那件事? 顾青青寻找着应该还没下班的安田小姐的踪影,但却没看到人。其他的人告诉顾青青她没办法再做下去,所以先回去了。 “回去了?有那么严重吗?” “客人说东西都已经温了怎么吃得下去。” “……啊?” 厨房位于三楼客人看不到的内侧。热的餐点为了保温会加上盖子,但是如果是太远的客房,就难免温度下降,打开盖子的菜肴的确已经失去了新鲜度.连顾青青自己都看过好几次。 但是那是客房服务的宿命啊! “她还说飞机上的餐点都比这里好吃,虽然不热但是温暖!” “她是从哪里来的贵夫人啊?” 看到愤愤不平的男性前辈们,顾青青有点难以启齿地说:“……她好像真的是贵族……” 吓?在惊愕声响遍房间的同时新的情报又进来了。 “经理人柜台的紧急指示,西斯巴小姐要换房间。” “这次要换房了?” “今天不是客满吗?” 周日早上是工作人员交替最密集的时段。为了能提供二十四小时的服务,投入周末阵营的工作人员要比平常来得多。 在夜班和早班的工作人员聚集在一起时,不消多久那位难缠女客的事情就被传开来了。 他们知道夜班工作人员哭着离去时,无处发泄的愤怒让大家形成了一股团结的力量。 “当然可以换啊!因为她指定的是绝对没有人住的房间。” 客房服务的接线生意味深长地看着众人。 “该不会是那间客房吧?” “帝王蜜月套房吗?不会吧!” 没错。听说西斯巴夫人向经理人柜台要求要看四季大饭店最好的房间。不过,四季大饭店的帝王蜜月套房只让vip客人住过。 这件事顾青青也是从安炀口里听来的,而且那时还听到他说什么殿下,或许是哪国的王子也不一定。 要是真的是国际级的重要人物,应该去住在警备森严的帝国大饭店才对啊! 而且,还不能叫他们先生,顾青青记得在高元的藏书中看过。 基督教的大教司叫做阁下、王子则是殿下。 听到顾青青一个人在嘀嘀咕咕,站在顾青青隔壁的李腾先生讶异地歪着头。 “那是用来称呼高贵的人的名词……” “但是,安炀经理不是已经答应让她换那个房间了吗?也就是说……” 听到这里,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接着就来了一堆想要在房间里度过一个舒适周日,要求客房服务的电话。 在一片忙碌中,顾青青抓住来上早班的李腾先生急问。 看他好像对阶级的分法相当清楚,想必一定知道最上级的女性要怎么称呼。 但是,他果然不肯轻易告诉她。 “你去问经理啊!我又不是你的字典。” 看到他冷淡的视线,顾青青只好等到下午安炀来上班再问他了。 一大早就闹着要换帝王蜜月套房的女士,不知道被谁取了个女王的外号。 而且听接过她电话的同事都说,她每要求一个服务就一定会有抱怨。 她抱怨的内容有红茶一点都不浓、用这种茶叶泡的话不应该加柠檬而是橘子片才对、红茶难喝也就算了,连咖啡牛奶也不怎么样、三明治的土司切得太厚等等…… 而且抱怨完之后一定会加上这一句:“你们的经理人还没来吗?” 搞得那些安炀亲卫队的成员,只要一休息就打电话到巴黎或索菲亚调查她的资料。 其实他们做饭店这一行的绝对不能调查客人资料,但是在经理人柜台的原小姐提出:说不定那位客人是隐藏身分而偷偷跑出来旅行的贵族之后,大家也藉此把这种举动正当化了。 上下午班的安炀到现在还没来。不过在经由传真确认过那位女客已经换了房间之后,安炀就把手机关掉,这实在不太像他的作风。 顾青青一直以为他会为饭店卖命,只要是饭店来的联络,不管身在何处,即使是跟恋人同寝时也会不顾一切冲到现场来。 “说不定那个女王的最终目的就是把经理叫到房间去……” “不会吧!你说她是来见经理的?” “看也知道那位女王年纪比较大!而且我们经理在瑞士工作的时候就很受夫人们欢迎。听说他在巴黎研修的时候,还曾经为一个瞒着老公落跑出来的夫人准备房间呢……” 原小姐边等电话边不耐烦的说着,结果其他女性立刻发出不平之叹……不用说也知道她们是安炀迷。 “你不是说不准先跑的吗……?” “啊!电话来了!” 原小姐巧妙地躲过众女士的抗议,接起电话后用流利的英文开始交谈。打电话来的人大概是她在法国工作时的同事。在法国的时候她应该会讲一点法语,不过她主要是负责美国跟中国客人,在四季大饭店还没开幕之前就被安炀挖角过来。 不过饭店的力量还真不能小瞧,要是能知道那位女客的资料的话…… 就算不是住在本饭店的客人,只要说出经理人的名字就可以迅速地得到情报。这次事件可以说是证明这一点最好的范本。 顾青青不喜欢在背后讨论客人的私事,而且那是对客人的一种不敬。 在客人退房之后,能记住的最多只有对方的名字而已。 其他的事最好就藏在自己心里,绝不是轻易可以透露给他人知道的情报。 凡是在饭店工作的人都该有这种认知才对。 有很多人是为了安静渡过自己的私人时间,才来利用饭店的。 经常看到八卦杂志登出艺人在饭店私会的照片,那是因为有些人专门躲在饭店里偷拍。 关于私人的情报,如果是好的当然可以帮对方宣传,但要是可能被拿来中伤人的话,装作不知道也是饭店人必学的技巧之一。 那关系到所谓的信用,而且不是经理人一个人的责任,而是全体人员的工作守则。 “原小姐……我看还是不要比较好。” 顾青青轻擦了她的袖子一下,她转过头来不解地看着顾青青,然后挂断电话。 虽然当场有很多人在,但顾青青还是想说出来。 “对不起。但这件事万一给安炀知道的话,我想他一定会生气……” 不止燃烧着使命感的原小姐,其他人也好像突然警觉到似地变了脸色。顾青青想现场一定有人想跟她说同样的话。 “而且女王这个称呼也不太好,我们不能以特殊的眼光看待客人。应该说来住宿的客人全部都是女王或国王。” “……你说得对。” 顾青青感动。 “我才是有点僭越了。” “不会,我觉得刚才好像有被经理训话的感觉。” 原小姐说完就提早结束了休息时间,回经理人柜台去了。 “我也觉得要是安炀经理的话,一定会这么说。” “……我也是。” 几个客房服务的前辈拍拍顾青青的肩膀走了出去。顾青青还是第一次被人家这么称赞,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能小心翼翼地向他们道谢。这是顾青青第一次有被客房服务的前辈们承认的感觉。 当顾青青想着好想把这种感觉告诉高元小姐的时候,帝王蜜月套房的电话又来了。 她说:“想要吃冰凉的水果。” …… “失礼了。” 顾青青微笑地站在第一次服务到的帝王蜜月套房前。 这个房间位于十四楼的最东边,从客厅就可以眺望到四季绿大饭店最自夸,号称有四万株林木的庭院,以及才刚完工的可爱教堂,当然还有豪华壮丽的本馆。 “咦?是你啊!” “是的……殿下。” 顾青青小鹿乱撞地这么称呼她,她一听之下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今天没有擦口红的她,用手掩着淡红色的嘴唇,状极愉快。 “呵呵……你真有趣。” “可以这样称呼您吗?” 虽然知道她完全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待,但她一点也不在意。因为跟她比她真的是小孩子啊,没有必要强装大人。 “我有点不习惯,你叫我夫人就好,还是西斯巴莉丝小姐也可以……” “是的。那我在送餐点过来时就称呼您夫人,在外面看到您时就称呼西斯巴莉丝小姐。” 顾青青一进到里面,就把放在推车上装满冰块的水果盆端出来。 顾青青在高元的藏书中看过,像这种水果盆或点心的摆设,重点就是要吃得顺手。 因为她的嘴不大,所以顾青青拜托厨房里的人设计了一个极可爱的特别水果盆。 用的都是法国餐厅用的高级水果,因为顾青青说她是安炀重要的客人,所以才特别作出来的。 “放在这里可以吗?” “很漂亮,容器也很冰冷。谢谢你。” 她就像午后三点要吃点心的小孩子一样伸手就拿了一块草莓,然后用餐巾擦擦手帮顾青青在传票上签名。 “谢谢您。” “……这个下午茶时间没有其他的菜单吗?上面的蛋糕不知道好不好吃。” “当然非常美味。我上个星期才吃过,里面的起司蛋糕和草莓香颂都很不错。” “是吗……?那请你连同香槟送一份过来吧!” 唔……房间的菜单里没有香槟的目录,只有工作餐厅的下午茶目录才有。 “好的,我去替您准备。” 也不能就在这里确认吧?顾青青抱着挨骂的觉悟回答。 “三点整能送到吗?” “好的。如果可以的话……” 要骂就一次骂完吧!反正一次跟两次也没什么差别。 “如果您想喝红茶或是奶茶的话,我可以到房间里来帮您泡。” “咖啡呢?” “也可以帮您准备,不过不能在房间里现煮。我会帮您把咖啡装在瓶子里带过来。” 就好像被高元附了身一样,顾青青流利地说明着工作流程。 连顾青青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地一点也不紧张,只想着要怎么样让眼前的客人高兴而已。 顾青青想她可能不是要求美味,而是希望迅速或是对她的话有一定程度的反应吧! 天美美饭店以前也接待过不少这一类的客人。 当高元不在的时候,客人会要求她提供和高元同等级的服务,而了解客人需求的顾青青也能大胆地自行判断。 四季大饭店里的工作人员很少以独自的判断来行动,不过即时性的处理能力在规模越大的饭店越是需要。 在她点了顾青青的皇家奶茶后,顾青青微笑地关门离去。 “……哇!那你就一直忙着她的部分啊?” 到下午五点终于可以下班的顾青青,今天一整天都跟其他同事为了等那位女客的电话而待着.“因为大家都说她只中意我,所以都把工作推给我啊!” 今天上中班的李飞刚好在休息。 等安炀来上班,顾青青立刻向他报告今天独断独行的事。结果被他骂了句“有程度的拒绝也是必要的”,让顾青青有点沮丧。所以看到李飞先生在休息室里抽烟时,顾青青就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别沮丧了,我承认你的努力好不好?” “呜……我好想听安炀这么亲口跟我说……” 顾青青有点想哭了,听李飞小声的说了一句“恋兄。” 顾青青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反驳。 “不是啦,我才没有恋兄。” “你们兄妹俩实在太亲热了。一般的哥哥会舔妹妹的手指吗?” “那是他啊,又不是我。我可是清白的。” “你不是因为被哥哥骂了才这么沮丧吗?” 李飞先生嘿嘿笑了两声,把烟捻熄在烟灰缸里站起来。休息时间好像结束了。 “请你加油吧!” “谢啦!你明天不是餐厅的班吗?那个客人要住到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 帝王蜜月套房一晚八十万,两晚就差不多是顾青青一年的薪水。不过对有钱人来说不算什么。 顾青青三点到她房间去泡奶茶的时候,她对顾青青说“我就是想享受无聊才来的……” “……什么叫享受无聊啊?” “搞不好是失恋想逃避一切吧!我得走了。” 目送着李飞先生离去的背影,顾青青暂时还不想回去,于是穿着制服坐了下来。 顾青青虽然五点就可以下班了,不过想到她的晚餐怎么解决就有点走不开。 顾青青当然知道客人不止她一个,而且明天就要回到餐厅去上班了…… “哦,青青你怎么还没下班?” 在顾青青身旁点上一根烟的是黎民先生,他跟李飞虽然处不好,但是实际上比客房服务部的田领班还要值得依靠。 “啊!黎先生您也下班了吗?辛苦您了。” “我做这行已经第九年了,今天却因为你的一句话开了眼。” “请别再提了啦!” “那些话是你在以前的饭店里学的吗?” “是的,我到现在还是把高元小姐当作是我的经理。” “现在?你现在的经理不是你哥哥吗?” 话是不错,但有点不一样。顾青青想自己从今而后,都会依照高元小姐教过她的从事服务业吧! 顾青青对安炀没有不满,但是培养她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却是高元。 “从你身上我好像学到了什么叫基本的服务精神,你不想参加服务业的检定考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请问一下那是什么时候举行?” “一年两次,不分年龄都可以应考。如果想一直从事这行的话,最好是有一张证书。” “……谢谢您,我会去问问看。” “你到饭店里的宣传部去问,他们应该会把资料给你。” 黎民先生说完,起身准备要下班了。 “要不要一起去吃饭?今天我老婆不在家。” “……不好意思。我还是放不下心,打算多留一点时间再走。” 顾青青苦笑着说。这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奔跑的声音,是客服部的林一小姐。 “幸好你还在!啊啊……制服也还没有脱掉。拜托你救救我们。” 她边说着边用力抓住顾青青的手。林默先生见状不禁摇头。 “青青要跟我去吃饭,该不会又是那个房间吧?” 第468章 四季大饭店的住宿部,今天和明天的住宿都是全满啊。 别说是今天换房了,就算是明天,也是不可能想换就换房的啊。 好多房间毕竟都被预定了啊。 如果客人坚持要换房的话,那么恐怕还得由安炀出面道歉。 因为安炀是住宿部的负责人,所以即使不是他的错,他也得负起道歉的责任。 有些客人会故意找碴要他们过去赔礼。 但是大部分都不是工作人员的错,而是客人无端想骂人而已。照安炀的说法就是幼稚了。 电话就在这时讲完了。平常安炀对于抱怨的处理都是相当细心的,怎么这次好像有点迅速解决的感觉? “……没事吧?” 顾青青静静的问,安炀虽然点点头,不过好像还在想着什么似的。 “要不要喝点什么热的东西?” 顾青青站起来再用眼神问了他一次,他才终于点点头。 他虽然叮咛了她一句小心烫伤,不过声音听起来还是没什么精神。 隔天,要上早班的顾青青小心不惊醒上下午班的安炀,在七点十五分的时候出门。 心想那位夫人一定会叫客房服务,所以她的包包里还带着西班牙文课本,以及记载着索菲亚风土人情的地理书呢! 星期天的早上叫客房服务的客人本来就特别多,因此机率自然增加了不少。 不过,顾青青对昨天看她一直没回来的同事们说了那位夫人如何美艳等等之后,其他的男性前辈一定会争先恐后的抢着要送早餐吧! 今天上早班的女同事比较多。因为男同事几乎都排夜班,所以早中班的女同事就变多了.“早啊!” 顾青青在八点前就到了更衣室.本来是不用这么准时来的,但是听说昨天客房服务的盛况后还是早点来比较好。 “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有哪个房间出问题……啊……” 顾青青看着昨晚的纪录簿,那位美夫人的房号被大大的写在上面。 “昨天凌晨可闹大了呢!” “是啊,安田还哭着回来。” 哭着……?难道是昨晚打电话给安炀的那件事? 顾青青寻找着应该还没下班的安田小姐的踪影,但却没看到人。其他的人告诉顾青青她没办法再做下去,所以先回去了。 “回去了?有那么严重吗?” “客人说东西都已经温了怎么吃得下去。” “……啊?” 厨房位于三楼客人看不到的内侧。热的餐点为了保温会加上盖子,但是如果是太远的客房,就难免温度下降,打开盖子的菜肴的确已经失去了新鲜度.连顾青青自己都看过好几次。 但是那是客房服务的宿命啊! “她还说飞机上的餐点都比这里好吃,虽然不热但是温暖!” “她是从哪里来的贵夫人啊?” 看到愤愤不平的男性前辈们,顾青青有点难以启齿地说:“……她好像真的是贵族……” 吓?在惊愕声响遍房间的同时新的情报又进来了。 “经理人柜台的紧急指示,西斯巴小姐要换房间。” “这次要换房了?” “今天不是客满吗?” 周日早上是工作人员交替最密集的时段。为了能提供二十四小时的服务,投入周末阵营的工作人员要比平常来得多。 在夜班和早班的工作人员聚集在一起时,不消多久那位难缠女客的事情就被传开来了。 他们知道夜班工作人员哭着离去时,无处发泄的愤怒让大家形成了一股团结的力量。 “当然可以换啊!因为她指定的是绝对没有人住的房间。” 客房服务的接线生意味深长地看着众人。 “该不会是那间客房吧?” “帝王蜜月套房吗?不会吧!” 没错。听说西斯巴夫人向经理人柜台要求要看四季大饭店最好的房间。不过,四季大饭店的帝王蜜月套房只让vip客人住过。 这件事顾青青也是从安炀口里听来的,而且那时还听到他说什么殿下,或许是哪国的王子也不一定。 要是真的是国际级的重要人物,应该去住在警备森严的帝国大饭店才对啊! 而且,还不能叫他们先生,顾青青记得在高元的藏书中看过。 基督教的大教司叫做阁下、王子则是殿下。 听到顾青青一个人在嘀嘀咕咕,站在顾青青隔壁的李腾先生讶异地歪着头。 “那是用来称呼高贵的人的名词……” “但是,安炀经理不是已经答应让她换那个房间了吗?也就是说……” 听到这里,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接着就来了一堆想要在房间里度过一个舒适周日,要求客房服务的电话。 在一片忙碌中,顾青青抓住来上早班的李腾先生急问。 看他好像对阶级的分法相当清楚,想必一定知道最上级的女性要怎么称呼。 但是,他果然不肯轻易告诉她。 “你去问经理啊!我又不是你的字典。” 看到他冷淡的视线,顾青青只好等到下午安炀来上班再问他了。 一大早就闹着要换帝王蜜月套房的女士,不知道被谁取了个女王的外号。 而且听接过她电话的同事都说,她每要求一个服务就一定会有抱怨。 她抱怨的内容有红茶一点都不浓、用这种茶叶泡的话不应该加柠檬而是橘子片才对、红茶难喝也就算了,连咖啡牛奶也不怎么样、三明治的土司切得太厚等等…… 而且抱怨完之后一定会加上这一句:“你们的经理人还没来吗?” 搞得那些安炀亲卫队的成员,只要一休息就打电话到巴黎或索菲亚调查她的资料。 其实他们做饭店这一行的绝对不能调查客人资料,但是在经理人柜台的原小姐提出:说不定那位客人是隐藏身分而偷偷跑出来旅行的贵族之后,大家也藉此把这种举动正当化了。 上下午班的安炀到现在还没来。不过在经由传真确认过那位女客已经换了房间之后,安炀就把手机关掉,这实在不太像他的作风。 顾青青一直以为他会为饭店卖命,只要是饭店来的联络,不管身在何处,即使是跟恋人同寝时也会不顾一切冲到现场来。 “说不定那个女王的最终目的就是把经理叫到房间去……” “不会吧!你说她是来见经理的?” “看也知道那位女王年纪比较大!而且我们经理在瑞士工作的时候就很受夫人们欢迎。听说他在巴黎研修的时候,还曾经为一个瞒着老公落跑出来的夫人准备房间呢……” 原小姐边等电话边不耐烦的说着,结果其他女性立刻发出不平之叹……不用说也知道她们是安炀迷。 “你不是说不准先跑的吗……?” “啊!电话来了!” 原小姐巧妙地躲过众女士的抗议,接起电话后用流利的英文开始交谈。打电话来的人大概是她在法国工作时的同事。在法国的时候她应该会讲一点法语,不过她主要是负责美国跟中国客人,在四季大饭店还没开幕之前就被安炀挖角过来。 不过饭店的力量还真不能小瞧,要是能知道那位女客的资料的话…… 就算不是住在本饭店的客人,只要说出经理人的名字就可以迅速地得到情报。这次事件可以说是证明这一点最好的范本。 顾青青不喜欢在背后讨论客人的私事,而且那是对客人的一种不敬。 在客人退房之后,能记住的最多只有对方的名字而已。 其他的事最好就藏在自己心里,绝不是轻易可以透露给他人知道的情报。 凡是在饭店工作的人都该有这种认知才对。 有很多人是为了安静渡过自己的私人时间,才来利用饭店的。 经常看到八卦杂志登出艺人在饭店私会的照片,那是因为有些人专门躲在饭店里偷拍。 关于私人的情报,如果是好的当然可以帮对方宣传,但要是可能被拿来中伤人的话,装作不知道也是饭店人必学的技巧之一。 那关系到所谓的信用,而且不是经理人一个人的责任,而是全体人员的工作守则。 “原小姐……我看还是不要比较好。” 顾青青轻擦了她的袖子一下,她转过头来不解地看着顾青青,然后挂断电话。 虽然当场有很多人在,但顾青青还是想说出来。 “对不起。但这件事万一给安炀知道的话,我想他一定会生气……” 不止燃烧着使命感的原小姐,其他人也好像突然警觉到似地变了脸色。顾青青想现场一定有人想跟她说同样的话。 “而且女王这个称呼也不太好,我们不能以特殊的眼光看待客人。应该说来住宿的客人全部都是女王或国王。” “……你说得对。” 顾青青感动。 “我才是有点僭越了。” “不会,我觉得刚才好像有被经理训话的感觉。” 原小姐说完就提早结束了休息时间,回经理人柜台去了。 “我也觉得要是安炀经理的话,一定会这么说。” “……我也是。” 几个客房服务的前辈拍拍顾青青的肩膀走了出去。顾青青还是第一次被人家这么称赞,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能小心翼翼地向他们道谢。这是顾青青第一次有被客房服务的前辈们承认的感觉。 当顾青青想着好想把这种感觉告诉高元小姐的时候,帝王蜜月套房的电话又来了。 她说:“想要吃冰凉的水果。” …… “失礼了。” 顾青青微笑地站在第一次服务到的帝王蜜月套房前。 这个房间位于十四楼的最东边,从客厅就可以眺望到四季绿大饭店最自夸,号称有四万株林木的庭院,以及才刚完工的可爱教堂,当然还有豪华壮丽的本馆。 “咦?是你啊!” “是的……殿下。” 顾青青小鹿乱撞地这么称呼她,她一听之下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今天没有擦口红的她,用手掩着淡红色的嘴唇,状极愉快。 “呵呵……你真有趣。” “可以这样称呼您吗?” 虽然知道她完全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待,但她一点也不在意。因为跟她比她真的是小孩子啊,没有必要强装大人。 “我有点不习惯,你叫我夫人就好,还是西斯巴莉丝小姐也可以……” “是的。那我在送餐点过来时就称呼您夫人,在外面看到您时就称呼西斯巴莉丝小姐。” 顾青青一进到里面,就把放在推车上装满冰块的水果盆端出来。 顾青青在高元的藏书中看过,像这种水果盆或点心的摆设,重点就是要吃得顺手。 因为她的嘴不大,所以顾青青拜托厨房里的人设计了一个极可爱的特别水果盆。 用的都是法国餐厅用的高级水果,因为顾青青说她是安炀重要的客人,所以才特别作出来的。 “放在这里可以吗?” “很漂亮,容器也很冰冷。谢谢你。” 她就像午后三点要吃点心的小孩子一样伸手就拿了一块草莓,然后用餐巾擦擦手帮顾青青在传票上签名。 “谢谢您。” “……这个下午茶时间没有其他的菜单吗?上面的蛋糕不知道好不好吃。” “当然非常美味。我上个星期才吃过,里面的起司蛋糕和草莓香颂都很不错。” “是吗……?那请你连同香槟送一份过来吧!” 唔……房间的菜单里没有香槟的目录,只有工作餐厅的下午茶目录才有。 “好的,我去替您准备。” 也不能就在这里确认吧?顾青青抱着挨骂的觉悟回答。 “三点整能送到吗?” “好的。如果可以的话……” 要骂就一次骂完吧!反正一次跟两次也没什么差别。 “如果您想喝红茶或是奶茶的话,我可以到房间里来帮您泡。” “咖啡呢?” “也可以帮您准备,不过不能在房间里现煮。我会帮您把咖啡装在瓶子里带过来。” 就好像被高元附了身一样,顾青青流利地说明着工作流程。 连顾青青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地一点也不紧张,只想着要怎么样让眼前的客人高兴而已。 顾青青想她可能不是要求美味,而是希望迅速或是对她的话有一定程度的反应吧! 天美美饭店以前也接待过不少这一类的客人。 当高元不在的时候,客人会要求她提供和高元同等级的服务,而了解客人需求的顾青青也能大胆地自行判断。 四季大饭店里的工作人员很少以独自的判断来行动,不过即时性的处理能力在规模越大的饭店越是需要。 在她点了顾青青的皇家奶茶后,顾青青微笑地关门离去。 “……哇!那你就一直忙着她的部分啊?” 到下午五点终于可以下班的顾青青,今天一整天都跟其他同事为了等那位女客的电话而待着.“因为大家都说她只中意我,所以都把工作推给我啊!” 今天上中班的李飞刚好在休息。 等安炀来上班,顾青青立刻向他报告今天独断独行的事。结果被他骂了句“有程度的拒绝也是必要的”,让顾青青有点沮丧。所以看到李飞先生在休息室里抽烟时,顾青青就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别沮丧了,我承认你的努力好不好?” “呜……我好想听安炀这么亲口跟我说……” 顾青青有点想哭了,听李飞小声的说了一句“恋兄。” 顾青青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反驳。 “不是啦,我才没有恋兄。” “你们兄妹俩实在太亲热了。一般的哥哥会舔妹妹的手指吗?” “那是他啊,又不是我。我可是清白的。” “你不是因为被哥哥骂了才这么沮丧吗?” 李飞先生嘿嘿笑了两声,把烟捻熄在烟灰缸里站起来。休息时间好像结束了。 “请你加油吧!” “谢啦!你明天不是餐厅的班吗?那个客人要住到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 帝王蜜月套房一晚八十万,两晚就差不多是顾青青一年的薪水。不过对有钱人来说不算什么。 顾青青三点到她房间去泡奶茶的时候,她对顾青青说“我就是想享受无聊才来的……” “……什么叫享受无聊啊?” “搞不好是失恋想逃避一切吧!我得走了。” 目送着李飞先生离去的背影,顾青青暂时还不想回去,于是穿着制服坐了下来。 顾青青虽然五点就可以下班了,不过想到她的晚餐怎么解决就有点走不开。 顾青青当然知道客人不止她一个,而且明天就要回到餐厅去上班了…… “哦,青青你怎么还没下班?” 在顾青青身旁点上一根烟的是黎民先生,他跟李飞虽然处不好,但是实际上比客房服务部的田领班还要值得依靠。 “啊!黎先生您也下班了吗?辛苦您了。” “我做这行已经第九年了,今天却因为你的一句话开了眼。” “请别再提了啦!” “那些话是你在以前的饭店里学的吗?” “是的,我到现在还是把高元小姐当作是我的经理。” “现在?你现在的经理不是你哥哥吗?” 话是不错,但有点不一样。顾青青想自己从今而后,都会依照高元小姐教过她的从事服务业吧! 顾青青对安炀没有不满,但是培养她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却是高元。 “从你身上我好像学到了什么叫基本的服务精神,你不想参加服务业的检定考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请问一下那是什么时候举行?” “一年两次,不分年龄都可以应考。如果想一直从事这行的话,最好是有一张证书。” “……谢谢您,我会去问问看。” “你到饭店里的宣传部去问,他们应该会把资料给你。” 黎民先生说完,起身准备要下班了。 “要不要一起去吃饭?今天我老婆不在家。” “……不好意思。我还是放不下心,打算多留一点时间再走。” 顾青青苦笑着说。这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奔跑的声音,是客服部的林一小姐。 “幸好你还在!啊啊……制服也还没有脱掉。拜托你救救我们。” 她边说着边用力抓住顾青青的手。林默先生见状不禁摇头。 “青青要跟我去吃饭,该不会又是那个房间吧?” “是啊,黎民先生。马上就好了,拜托你把青青借我们一下。” “不是我借不借的问题,你要问青青本人的意见。” 她笑着回答当然没问题。幸好她还穿着制服。 “黎民先生,我们下次再一块儿吃饭吧,我看我得加班了。” “……真没办法。下次叫他们请你吃饭。加油!” “是。” 黎民先生离去后,她跟在芸芸小姐的背后问她西斯巴莉斯小姐又点了什么东西。 “她要我们帮她预约餐厅。” “什么?要预约的话不是跟经理人柜台说吗?” “她说她不想打……而且打电话来跟我们说过之后,又说不用了。” “那你们要我做什么……” 芸芸小姐和其他的同事一起看着顾青青。 “……我明白了,是要我去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吧?” “嗯。” “她好像很没精神,我们也很担心……” 早上还被她气的半死的大家,现在却如此有同情心,他们的工作人员真是好人。 顾青青准备了简单的宵夜和一瓶冰的红茶向帝王蜜月套房走去。 分析客人所喜欢的东西,然后在适当的情况下送过去有时也是必要的。 因为她要她待到她喝完香槟为止,所以现在已经晚上九点了,顾青青还在她的房间里。本来待在客人房间在道德或是饭店规则上都是不被允许的,不管有什么事或许都会给客人造成麻烦。 但是恰巧这个楼层除了这个房间之外别无它房,所以没有其他客人看到顾青青进来。不过其他的同事知道就是了。 “……!你明天还要上班吗?” 她望着天花板,优雅地伸了个懒腰,把已经有点温热的香槟继续送进口中。 顾青青就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是的,但是请您不要在意。我……” “你可以不必这么严肃啊!” “这是我的工作,夫人。” 虽然要记得为客人设想,但还是有不能跨过的界限。 “我已经有二十五、六年没有到这里来了,这里改变了好多……” “请问夫人您住在哪里呢?” 问她住的地方应该不会太僭越吧? “……京城。” “我也是京城人。” 顾青青开朗地笑着说。可能是因为热起来了吧,她让饭店准备的外衣滑落在地上。她不是完全没化妆,微微上了一点唇彩和眼影的脸,比起昨天给顾青青的印象还要来得俐落。 顾青青伸出手想帮她捡起来。没想到她的手腕竟被她一把抓住了。 把杯子甩在地上的她,用令人吃惊的力量把顾青青拥进怀中。 “夫人……等一下!” 从她的身体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味,刺鼻得让顾青青皱起眉头。这时电钤突然响了。 “夫人!” 第469章 因为安炀是住宿部的负责人,所以即使不是他的错,他也得负起道歉的责任。 有些客人会故意找碴要他们过去赔礼。 但是大部分都不是工作人员的错,而是客人无端想骂人而已。 照安炀的说法就是,那些人幼稚了。 电话就在这时讲完了。 平常安炀对于抱怨的处理都是相当细心的,怎么这次好像有点迅速解决的感觉? “……没事吧?” 顾青青静静的问,安炀虽然点点头,不过好像还在想着什么似的。 “要不要喝点什么热的东西?” 顾青青站起来再用眼神问了他一次,他才终于点点头。 他虽然叮咛了她一句小心烫伤,不过声音听起来还是没什么精神。 隔天,要上早班的顾青青小心不惊醒上下午班的安炀,在七点十五分的时候出门。 心想那位夫人一定会叫客房服务,所以她的包包里还带着西班牙文课本,以及记载着索菲亚风土人情的地理书呢! 星期天的早上叫客房服务的客人本来就特别多,因此机率自然增加了不少。 不过,顾青青对昨天看她一直没回来的同事们说了那位夫人如何美艳等等之后,其他的男性前辈一定会争先恐后的抢着要送早餐吧! 今天上早班的女同事比较多。因为男同事几乎都排夜班,所以早中班的女同事就变多了.“早啊!” 顾青青在八点前就到了更衣室.本来是不用这么准时来的,但是听说昨天客房服务的盛况后还是早点来比较好。 “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有哪个房间出问题……啊……” 顾青青看着昨晚的纪录簿,那位美夫人的房号被大大的写在上面。 “昨天凌晨可闹大了呢!” “是啊,安田还哭着回来。” 哭着……?难道是昨晚打电话给安炀的那件事? 顾青青寻找着应该还没下班的安田小姐的踪影,但却没看到人。其他的人告诉顾青青她没办法再做下去,所以先回去了。 “回去了?有那么严重吗?” “客人说东西都已经温了怎么吃得下去。” “……啊?” 厨房位于三楼客人看不到的内侧。热的餐点为了保温会加上盖子,但是如果是太远的客房,就难免温度下降,打开盖子的菜肴的确已经失去了新鲜度.连顾青青自己都看过好几次。 但是那是客房服务的宿命啊! “她还说飞机上的餐点都比这里好吃,虽然不热但是温暖!” “她是从哪里来的贵夫人啊?” 看到愤愤不平的男性前辈们,顾青青有点难以启齿地说:“……她好像真的是贵族……” 吓?在惊愕声响遍房间的同时新的情报又进来了。 “经理人柜台的紧急指示,西斯巴小姐要换房间。” “这次要换房了?” “今天不是客满吗?” 周日早上是工作人员交替最密集的时段。为了能提供二十四小时的服务,投入周末阵营的工作人员要比平常来得多。 在夜班和早班的工作人员聚集在一起时,不消多久那位难缠女客的事情就被传开来了。 他们知道夜班工作人员哭着离去时,无处发泄的愤怒让大家形成了一股团结的力量。 “当然可以换啊!因为她指定的是绝对没有人住的房间。” 客房服务的接线生意味深长地看着众人。 “该不会是那间客房吧?” “帝王蜜月套房吗?不会吧!” 没错。听说西斯巴夫人向经理人柜台要求要看四季大饭店最好的房间。不过,四季大饭店的帝王蜜月套房只让vip客人住过。 这件事顾青青也是从安炀口里听来的,而且那时还听到他说什么殿下,或许是哪国的王子也不一定。 要是真的是国际级的重要人物,应该去住在警备森严的帝国大饭店才对啊! 而且,还不能叫他们先生,顾青青记得在高元的藏书中看过。 基督教的大教司叫做阁下、王子则是殿下。 听到顾青青一个人在嘀嘀咕咕,站在顾青青隔壁的李腾先生讶异地歪着头。 “那是用来称呼高贵的人的名词……” “但是,安炀经理不是已经答应让她换那个房间了吗?也就是说……” 听到这里,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接着就来了一堆想要在房间里度过一个舒适周日,要求客房服务的电话。 在一片忙碌中,顾青青抓住来上早班的李腾先生急问。 看他好像对阶级的分法相当清楚,想必一定知道最上级的女性要怎么称呼。 但是,他果然不肯轻易告诉她。 “你去问经理啊!我又不是你的字典。” 看到他冷淡的视线,顾青青只好等到下午安炀来上班再问他了。 一大早就闹着要换帝王蜜月套房的女士,不知道被谁取了个女王的外号。 而且听接过她电话的同事都说,她每要求一个服务就一定会有抱怨。 她抱怨的内容有红茶一点都不浓、用这种茶叶泡的话不应该加柠檬而是橘子片才对、红茶难喝也就算了,连咖啡牛奶也不怎么样、三明治的土司切得太厚等等…… 而且抱怨完之后一定会加上这一句:“你们的经理人还没来吗?” 搞得那些安炀亲卫队的成员,只要一休息就打电话到巴黎或索菲亚调查她的资料。 其实他们做饭店这一行的绝对不能调查客人资料,但是在经理人柜台的原小姐提出:说不定那位客人是隐藏身分而偷偷跑出来旅行的贵族之后,大家也藉此把这种举动正当化了。 上下午班的安炀到现在还没来。不过在经由传真确认过那位女客已经换了房间之后,安炀就把手机关掉,这实在不太像他的作风。 顾青青一直以为他会为饭店卖命,只要是饭店来的联络,不管身在何处,即使是跟恋人同寝时也会不顾一切冲到现场来。 “说不定那个女王的最终目的就是把经理叫到房间去……” “不会吧!你说她是来见经理的?” “看也知道那位女王年纪比较大!而且我们经理在瑞士工作的时候就很受夫人们欢迎。听说他在巴黎研修的时候,还曾经为一个瞒着老公落跑出来的夫人准备房间呢……” 原小姐边等电话边不耐烦的说着,结果其他女性立刻发出不平之叹……不用说也知道她们是安炀迷。 “你不是说不准先跑的吗……?” “啊!电话来了!” 原小姐巧妙地躲过众女士的抗议,接起电话后用流利的英文开始交谈。打电话来的人大概是她在法国工作时的同事。在法国的时候她应该会讲一点法语,不过她主要是负责美国跟中国客人,在四季大饭店还没开幕之前就被安炀挖角过来。 不过饭店的力量还真不能小瞧,要是能知道那位女客的资料的话…… 就算不是住在本饭店的客人,只要说出经理人的名字就可以迅速地得到情报。这次事件可以说是证明这一点最好的范本。 顾青青不喜欢在背后讨论客人的私事,而且那是对客人的一种不敬。 在客人退房之后,能记住的最多只有对方的名字而已。 其他的事最好就藏在自己心里,绝不是轻易可以透露给他人知道的情报。 凡是在饭店工作的人都该有这种认知才对。 有很多人是为了安静渡过自己的私人时间,才来利用饭店的。 经常看到八卦杂志登出艺人在饭店私会的照片,那是因为有些人专门躲在饭店里偷拍。 关于私人的情报,如果是好的当然可以帮对方宣传,但要是可能被拿来中伤人的话,装作不知道也是饭店人必学的技巧之一。 那关系到所谓的信用,而且不是经理人一个人的责任,而是全体人员的工作守则。 “原小姐……我看还是不要比较好。” 顾青青轻擦了她的袖子一下,她转过头来不解地看着顾青青,然后挂断电话。 虽然当场有很多人在,但顾青青还是想说出来。 “对不起。但这件事万一给安炀知道的话,我想他一定会生气……” 不止燃烧着使命感的原小姐,其他人也好像突然警觉到似地变了脸色。顾青青想现场一定有人想跟她说同样的话。 “而且女王这个称呼也不太好,我们不能以特殊的眼光看待客人。应该说来住宿的客人全部都是女王或国王。” “……你说得对。” 顾青青感动。 “我才是有点僭越了。” “不会,我觉得刚才好像有被经理训话的感觉。” 原小姐说完就提早结束了休息时间,回经理人柜台去了。 “我也觉得要是安炀经理的话,一定会这么说。” “……我也是。” 几个客房服务的前辈拍拍顾青青的肩膀走了出去。顾青青还是第一次被人家这么称赞,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能小心翼翼地向他们道谢。这是顾青青第一次有被客房服务的前辈们承认的感觉。 当顾青青想着好想把这种感觉告诉高元小姐的时候,帝王蜜月套房的电话又来了。 她说:“想要吃冰凉的水果。” …… “失礼了。” 顾青青微笑地站在第一次服务到的帝王蜜月套房前。 这个房间位于十四楼的最东边,从客厅就可以眺望到四季绿大饭店最自夸,号称有四万株林木的庭院,以及才刚完工的可爱教堂,当然还有豪华壮丽的本馆。 “咦?是你啊!” “是的……殿下。” 顾青青小鹿乱撞地这么称呼她,她一听之下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今天没有擦口红的她,用手掩着淡红色的嘴唇,状极愉快。 “呵呵……你真有趣。” “可以这样称呼您吗?” 虽然知道她完全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待,但她一点也不在意。因为跟她比她真的是小孩子啊,没有必要强装大人。 “我有点不习惯,你叫我夫人就好,还是西斯巴莉丝小姐也可以……” “是的。那我在送餐点过来时就称呼您夫人,在外面看到您时就称呼西斯巴莉丝小姐。” 顾青青一进到里面,就把放在推车上装满冰块的水果盆端出来。 顾青青在高元的藏书中看过,像这种水果盆或点心的摆设,重点就是要吃得顺手。 因为她的嘴不大,所以顾青青拜托厨房里的人设计了一个极可爱的特别水果盆。 用的都是法国餐厅用的高级水果,因为顾青青说她是安炀重要的客人,所以才特别作出来的。 “放在这里可以吗?” “很漂亮,容器也很冰冷。谢谢你。” 她就像午后三点要吃点心的小孩子一样伸手就拿了一块草莓,然后用餐巾擦擦手帮顾青青在传票上签名。 “谢谢您。” “……这个下午茶时间没有其他的菜单吗?上面的蛋糕不知道好不好吃。” “当然非常美味。我上个星期才吃过,里面的起司蛋糕和草莓香颂都很不错。” “是吗……?那请你连同香槟送一份过来吧!” 唔……房间的菜单里没有香槟的目录,只有工作餐厅的下午茶目录才有。 “好的,我去替您准备。” 也不能就在这里确认吧?顾青青抱着挨骂的觉悟回答。 “三点整能送到吗?” “好的。如果可以的话……” 要骂就一次骂完吧!反正一次跟两次也没什么差别。 “如果您想喝红茶或是奶茶的话,我可以到房间里来帮您泡。” “咖啡呢?” “也可以帮您准备,不过不能在房间里现煮。我会帮您把咖啡装在瓶子里带过来。” 就好像被高元附了身一样,顾青青流利地说明着工作流程。 连顾青青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地一点也不紧张,只想着要怎么样让眼前的客人高兴而已。 顾青青想她可能不是要求美味,而是希望迅速或是对她的话有一定程度的反应吧! 天美美饭店以前也接待过不少这一类的客人。 当高元不在的时候,客人会要求她提供和高元同等级的服务,而了解客人需求的顾青青也能大胆地自行判断。 四季大饭店里的工作人员很少以独自的判断来行动,不过即时性的处理能力在规模越大的饭店越是需要。 在她点了顾青青的皇家奶茶后,顾青青微笑地关门离去。 “……哇!那你就一直忙着她的部分啊?” 到下午五点终于可以下班的顾青青,今天一整天都跟其他同事为了等那位女客的电话而待着.“因为大家都说她只中意我,所以都把工作推给我啊!” 今天上中班的李飞刚好在休息。 等安炀来上班,顾青青立刻向他报告今天独断独行的事。结果被他骂了句“有程度的拒绝也是必要的”,让顾青青有点沮丧。所以看到李飞先生在休息室里抽烟时,顾青青就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别沮丧了,我承认你的努力好不好?” “呜……我好想听安炀这么亲口跟我说……” 顾青青有点想哭了,听李飞小声的说了一句“恋兄。” 顾青青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反驳。 “不是啦,我才没有恋兄。” “你们兄妹俩实在太亲热了。一般的哥哥会舔妹妹的手指吗?” “那是他啊,又不是我。我可是清白的。” “你不是因为被哥哥骂了才这么沮丧吗?” 李飞先生嘿嘿笑了两声,把烟捻熄在烟灰缸里站起来。休息时间好像结束了。 “请你加油吧!” “谢啦!你明天不是餐厅的班吗?那个客人要住到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 帝王蜜月套房一晚八十万,两晚就差不多是顾青青一年的薪水。不过对有钱人来说不算什么。 顾青青三点到她房间去泡奶茶的时候,她对顾青青说“我就是想享受无聊才来的……” “……什么叫享受无聊啊?” “搞不好是失恋想逃避一切吧!我得走了。” 目送着李飞先生离去的背影,顾青青暂时还不想回去,于是穿着制服坐了下来。 顾青青虽然五点就可以下班了,不过想到她的晚餐怎么解决就有点走不开。 顾青青当然知道客人不止她一个,而且明天就要回到餐厅去上班了…… “哦,青青你怎么还没下班?” 在顾青青身旁点上一根烟的是黎民先生,他跟李飞虽然处不好,但是实际上比客房服务部的田领班还要值得依靠。 “啊!黎先生您也下班了吗?辛苦您了。” “我做这行已经第九年了,今天却因为你的一句话开了眼。” “请别再提了啦!” “那些话是你在以前的饭店里学的吗?” “是的,我到现在还是把高元小姐当作是我的经理。” “现在?你现在的经理不是你哥哥吗?” 话是不错,但有点不一样。顾青青想自己从今而后,都会依照高元小姐教过她的从事服务业吧! 顾青青对安炀没有不满,但是培养她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却是高元。 “从你身上我好像学到了什么叫基本的服务精神,你不想参加服务业的检定考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请问一下那是什么时候举行?” “一年两次,不分年龄都可以应考。如果想一直从事这行的话,最好是有一张证书。” “……谢谢您,我会去问问看。” “你到饭店里的宣传部去问,他们应该会把资料给你。” 黎民先生说完,起身准备要下班了。 “要不要一起去吃饭?今天我老婆不在家。” “……不好意思。我还是放不下心,打算多留一点时间再走。” 顾青青苦笑着说。这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奔跑的声音,是客服部的林一小姐。 “幸好你还在!啊啊……制服也还没有脱掉。拜托你救救我们。” 她边说着边用力抓住顾青青的手。林默先生见状不禁摇头。 “青青要跟我去吃饭,该不会又是那个房间吧?” “是啊,黎民先生。马上就好了,拜托你把青青借我们一下。” “不是我借不借的问题,你要问青青本人的意见。” 她笑着回答当然没问题。幸好她还穿着制服。 “黎民先生,我们下次再一块儿吃饭吧,我看我得加班了。” “……真没办法。下次叫他们请你吃饭。加油!” “是。” 黎民先生离去后,她跟在芸芸小姐的背后问她西斯巴莉斯小姐又点了什么东西。 “她要我们帮她预约餐厅。” “什么?要预约的话不是跟经理人柜台说吗?” “她说她不想打……而且打电话来跟我们说过之后,又说不用了。” “那你们要我做什么……” 芸芸小姐和其他的同事一起看着顾青青。 “……我明白了,是要我去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吧?” “嗯。” “她好像很没精神,我们也很担心……” 早上还被她气的半死的大家,现在却如此有同情心,他们的工作人员真是好人。 顾青青准备了简单的宵夜和一瓶冰的红茶向帝王蜜月套房走去。 分析客人所喜欢的东西,然后在适当的情况下送过去有时也是必要的。 因为她要她待到她喝完香槟为止,所以现在已经晚上九点了,顾青青还在她的房间里。本来待在客人房间在道德或是饭店规则上都是不被允许的,不管有什么事或许都会给客人造成麻烦。 但是恰巧这个楼层除了这个房间之外别无它房,所以没有其他客人看到顾青青进来。不过其他的同事知道就是了。 “……!你明天还要上班吗?” 她望着天花板,优雅地伸了个懒腰,把已经有点温热的香槟继续送进口中。 顾青青就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是的,但是请您不要在意。我……” “你可以不必这么严肃啊!” “这是我的工作,夫人。” 虽然要记得为客人设想,但还是有不能跨过的界限。 “我已经有二十五、六年没有到这里来了,这里改变了好多……” “请问夫人您住在哪里呢?” 问她住的地方应该不会太僭越吧? “……京城。” “我也是京城人。” 顾青青开朗地笑着说。可能是因为热起来了吧,她让饭店准备的外衣滑落在地上。她不是完全没化妆,微微上了一点唇彩和眼影的脸,比起昨天给顾青青的印象还要来得俐落。 顾青青伸出手想帮她捡起来。没想到她的手腕竟被她一把抓住了。 把杯子甩在地上的她,用令人吃惊的力量把顾青青拥进怀中。 “夫人……等一下!” 从她的身体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味,刺鼻得让顾青青皱起眉头。这时电钤突然响了。 “夫人!” “别出去,就这样陪着我。” 她抱住顾青青的头又坐回沙发上。 顾青青拼命用手撑住沙发扶手,不让身体与她紧贴。 她没有叫她,是她自己到这里来的。而且这也不是她的上班时间,是利用自己的时间…… “请、请您放开我。” “不要!” 顾青青整个人都僵住了。 该怎么办? “青青!你在做什么!” 安炀愤怒地抓住顾青青的后领,把她拉起来面向他。 顾青青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向门口飞去。 不听顾青青辩解的他,转向夫人所坐的沙发低头道歉.“非常抱歉,是我监督不周。等一下我会请本饭店的负责人向您陪罪。” 说完,他用力把顾青青扯出门外。 “等一下,安炀!” 她的声音像哀号似地响遍房间。 顾青青感觉得到她叫了安炀的名字后,他整个人都僵硬了。 “……我不要求你原谅我,我只是想见你……” “很抱歉打扰了。” “求求你再考虑一次!现在的我不论是索菲亚第一的饭店、西班牙第一的饭店,不!甚至是全欧洲第一的饭店,都可以推荐你去当经理人。” 考虑?考虑什么?欧洲饭店的经理人……? “过来!” “但是夫人她!” “给我过来!” 安炀好像等不及顾青青走过来似地,把顾青青整个人扛在他的肩膀上走出去。 周日,是客人还在大厅跟朋友依依不舍道别的时间,安炀竟然不顾自己组员的眼光,扛着顾青青穿过大厅直接进入柜台旁的休息室。他锁上门的声音一定大得大家都听得到。 第470章 她被安炀扛着从十四楼到了三楼,一路上一直挣扎着。 不管她怎么跟安炀解释,安炀就是不放她下来,听她解释。 到了办公室后,安炀怒气冲冲的将她丢在沙发上,狠狠的瞪着她。 她突然有些害怕生气的安炀,看起来就像是要暴揍她一顿似的。 “不要打我……”她闭着眼睛,一脸惊恐的举手投降。 “你……” 安炀被顾青青的表现给弄得无语了。 “青青,刚刚你在那里抱着客人干什么?” “我没有抱她,是她突然抱着我的……” 顾青青为了避开安炀逼近的俊脸,拼命地低下头。 但是安炀抓着顾青青的后颈强迫她抬起头来。 顾青青突然想起了之前安炀愤怒中,突然强吻了她的事情。 她才不想要被安炀强吻呢。 “唔……你走开了……不能再……” 谁知道,自己抵抗没什么用,安炀根本不打算听她解释啊。 安炀捏住她的下巴,凑到她的面前,报道的吻住了她的唇。 啊啊啊啊,自己又被安炀这个笨蛋给强吻了。 顾青青心里羞愤级了,拼命抓住他的西装和领带想挣脱开来,但是不要几秒就被按住了。 顾青青几乎快要窒息。 她被安炀紧握住的手渐渐失去力量。 被吻着的顾青青好像明白了一些事。 如果她不挣扎的话他的吻自然会停止…… 顾青青闭上眼睛,全身放松,安炀果然松开了她。 他垂下眼睛,拿出手帕帮她擦拭嘴角。 “……你……” “闭嘴。” 他什么都不想听,只是冰冷地窥伺她。 要是她还想说什么的话,安炀那冷酷的吻一定会再度降临吧! 他不想跟她争论吗?只想要她服从? 他隐藏着自己的焦躁、矛盾,绝不想让她看到……他们两个在这一点……真的很像。 顾青青推开安炀的肩膀站起来,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她也只好自己行动。 安炀说过还会到她房间去道歉。 但如果自己真的倒楣到被他遇上,那也没办法了。 她已经卷进这件事里,还被强吻,怎能叫她就这样罢手?管他炒不炒鱿鱼! 装作回到员工室的她,又来到帝王蜜月套房,调整了一下呼吸按下电铃。 当她没有经过确认就打开门时,顾青青把脚顶在门下滑了进去。 “晚安,夫人。” 本来想用现学现卖的西班牙语,不过现在不是班门弄斧的时候。 “我还以为会被安炀杀了呢!他第一次那么用力打我。” “……对不起。” 她坦率地道歉!顾青青问了可不可以进去,她似乎有点犹豫。 所以,顾青青就把自己是安炀的继妹之事说了出来,表明了想问他们之间的事。 他们就算住在一起,他也从来不提自己的私事,让她很伤脑筋。 “伤脑筋?为什么?” “因为我比以前更喜欢他了,所以为了能继续住在一起,当然要对他多了解一点。” 顾青青虽然无法表达自己真正的意思,但如果安炀真的不愿意,她也不会像挖伤口似地想要知道他的私事。以前见过的吉布斯先生曾这么说,大家都太依靠安炀了,但是没有几个人可以帮得上他,大家都跟他有距离…… “您跟安炀是什么关系?” “我……” 双手环抱着自己颤抖身体的她,在经过几番挣扎后像是筋疲力尽似地低语:“……我是他的母亲。” 顾青青震惊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这个早以为已经不在世间的人。 “……一切是在那孩子上小学的时候变糟的。不……是我单方面突然地离开那孩子的父亲,而且什么都没有跟他说。” 在她消失了一年后,安炀的父亲才向警方申报死亡。但是后来因为要办护照的关系,所以又见面了…… “……当初我是抱着尊敬的心情嫁给安炀的父亲。但是他太热衷于研究工作,几乎不太回家。我在跟他完全不同的世界里,有许多外国人参加的舞会上,认识了许多人进而发生恋情,安炀就是我跟其中一个人的孩子。在他出生之后,我还是没有停止谈恋爱……” 原来安炀长得不像父亲,也没有国内人的脸孔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他没有取消我的死亡申报,而且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替我准备了一本护照,所以我就以永远不再回到国内的条件跟安炀的父亲离婚了。关于安炀,我想他应该也知道吧,但是他还是视如己出地养育他……他大概是不想把无辜的孩子交给我这样的女人吧……?” 顾青青心想,要是自己和继父的个性一样的话,自己也会这么做。他连像她这种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都能温暖地守护。当初还是个孩子的她,对于继父出自于亲情的守护当然无法了解,但是现在却可以深切体会。 “我会回国是因为去年我丈夫过世了。我的丈夫是索菲亚的名士。在我的要求之下,他连象征索非亚历史的西斯巴莉丝这个姓,都能花大钱买下来……有能力把那条历史久远的老街名字拿来当作姓氏的,也只有我们而已。在什么都能给我的丈夫的宠爱下,我根本没有想过孩子的事……” 顾青青虽然觉得过分但是没说出来。 顾青青无法代替安炀愤怒。而且,光是对她说明这些事就够她累的了。 “但是在我丈夫死后,我帮他整理遗物时,发现了他瞒着我偷偷调查国内的事。资料中连那个我根本忘记长相的孩子,从小到高中的纪录都有……” “所以,你才想回来见他?” “后来,我知道那孩子的父亲一直在跟病魔缠斗,而且也在去年知道了你在安炀的保护下生活。” “你一开始就知道是我吧?” 她低着头表示肯定。她知道自己有一天终将西归,所以想利用有限的时间帮安炀作些什么。所以在上个月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写信给安炀。 “他接到我的信后知道我一定会来,所以在电话里告诉我他什么也不要,还说我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就把电话挂断。” 顾青青喜欢自己的母亲,所以无法想像子女对母亲怀抱着恨意的感觉。 “……安炀会拒绝是理所当然,我也不奢望他原谅我。然而,我没有想到他会变成一个想为群众服务的人……知道这件事的我好像有种被救赎的感觉。我什么都不能替他作……只能一个人独自安心……” 她悲伤的说:或许我是为了被他责备才到国内来的。 “……所以你才会故意刁难,想把身为经理人的他叫到房间来吗?” “一到了这个饭店我就控制不了自己,所以在第一天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就算用这房间两天的租金也弥补不了她所作的错事。 但是顾青青还是说不出口。心想她应该不会再找饭店麻烦了吧? “……我打算现在就退房。” 现在!已经十二点了啊! “既然他不肯原谅我,我待在他身边只会让他痛苦而已。是我太傻了。” 她说要搬到别的饭店住,要顾青青我偷偷帮她退房。 连顾青青自己都觉得现在的安炀不可能静下心,好好地跟她谈。 看他不顾大厅的客人把她扛进休息室就知道了。 在经理人柜台的员工看到他那样,一定会觉得他疯了。 “我知道了。请您准备好行李,等我帮您办完手续会再回来。” 顾青青接受了她想要瞒着安炀离开的希望。 听到了她想要传达给安炀的话,顾青青想自己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顾青青不奢望安炀会原谅她……带着这句话,她把她和行李带到地下停车场后帮她叫了计程车。 安炀的车子还停在里面,表示他还在柜台里。 在无法和解的状态相遇的两个人,可以就这样结束吗…… 在帮她把行李放进行李厢的时候顾青青还犹豫着。 起码她想知道她搬到哪个饭店,但她坚持不告诉她。 她看顾青青一脸难过,在坐进车里之前把颈子上的十字架项链解下来给顾青青,然后在顾青青的额头及两颊上各吻了一下。 “愿神保佑你……安炀那孩子就……拜托你了。” 说完,她坐进后座。用顾青青听不到的声音对司机说了去处。 那辆计程车就这样绝尘而去。等到看不到车子,顾青青我还瞪着水泥地发呆。 真的这样就好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吗?要是她像遇到车祸的话,安炀就再也不能跟妈妈说话了。早知道自己应该想办法挽留她才对…… 这时,顾青青听到背后传来皮鞋的声音,以及拖地的长影。 “安炀……” 一看到他本人,顾青青的脚就好像生了根似地无法动弹。 他全都看到了?但是他会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安炀一言不发地走向自己的车,他该不会要回去吧……?不过,顾青青马上就发现不是,因为他身上还穿着工作时的西装,一件外套也没穿。 “你母亲已经退房了。” 这么说他就应该明白她已经知道了。柜台人员一定也奔相走相告那个麻烦的客人退房的事。 安炀走到自己车旁坐在引擎盖上,轻叹了一口气后,垂下视线。顾青青等全身的紧张感退得差不多后,再慢慢走近他身边。 顾青青伸手想摸他的头发时,却被他不耐烦地拨掉了。 跟她相差十五岁的安炀,不论是在与人分别或流泪的经验一定都比她多吧! 经理人必须要比别人更快处理自己的情绪。 但是这家伙现在展现在她眼前的,却是毫不遮掩地,像兄长一样的表情。 “……你打我打得那么大力,真的好痛哦!不过那是我不好,所以我们算扯平了。” 他既然不喜欢人家摸他的头发,那她就试着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颤动了一下,但没有推开顾青青。可能是不想提母亲的话题吧?安炀叹了一口长气终于出声了。 “那是第二次了,对不起。” 他似乎是指他气疯后的那个吻。顾青青突然想起来还没漱口呢,不过现在也已经太晚了。 “柜台里的人一定大吃一惊吧?” “大家虽然没说什么,但内心……” 他们就是一起共事才会发生这种事吧?如果自己不是那么冲动,安炀也能安心上他的班.他所给予她的世界是那么新鲜,光是能每天待在那里就已经是种学习了。 高元以前曾经说,他在北城的饭店任职时,带过各式各样性格不同的部下,开了不少眼界。到现在顾青青才能具正体会到他会那么说的含意。 只要有人和人交流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各种不同的剧情,特别是像饭店这种地方更是家常便饭。有在饭店迎接纪念日的人,也有像安炀一样在饭店面对分离的人。 顾青青想成为一个把在饭店里所发生的事都记在心中的经理人。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突然变得轻松起来。 “我还是觉得会慢慢上升的是人的感情。” 或许有一天安炀对他母亲的感觉也会改变。 等到这一天来临为止,自己只要待在他身边帮他记住就行了。 不是现在也能传达她的心情、她的话和她的十字架。 “我说……” 顾青青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安炀的头贴了上来。 “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不想面对的人……看着你在照顾她,我的心情很复杂……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 “这个十字架……” “能不能帮我保管?” 他低声的请求随着冷风消失在空气里。 “我现在还无法……” 些许憔悴的脸在顾青青的胸口呼出一口气。 “我可以放心交给你……” 在胸口上约定的誓言,就好像不能违背的咒语般。顾青青没想到会从安炀口里听到他这么说.“……我有点感动。” “什么?” “你刚才说的话。真是让人有想哭的冲动。” 安炀突然站起来,本来还是兄长的脸一下子变回上司的表情。 “不用在这里哭,我会让你的眼泪在更有用的地方发挥。” “不用啦,我已经每天都在哭了!” 这家伙的心情怎么转化得这样快?……也只有他才能做得到。 安炀像平常一样看着苦笑的顾青青。 “我忘了告诉你下个月要举行服务业检定考的三级考试。下次要等十一月。” “啊……我也正想去查这件事。好吧,那就等十一月……” 安炀强硬地抢过顾青青的话。 “哪能等那么久?你给我去考七月份的二级检定,我会帮你报名。” “二、二级!突然叫我去考二级?哪有可能啦!” “等看了试题集后再抱怨还来得及,我相信你考得上。” 两年前的夏天还要她从小学再重读一次的他,这会儿怎么催得这么急? 这时,安炀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只白色的信封。 顾青青一看,上面的收件人写的是她,而且封口已经开了。 “啊!你怎么偷看我的信!” “你看得懂的话就自己看。” 顾青青接过来一看,从上到下都充满了古典感的打字……也就是英文…… “这哪是英文啊,傻瓜!是德语!” “那我更看不懂啊!好啦……你告诉我里面写什么啦!” 怎么不早点说?安炀身为上司却经常少讲一句话。啊……其想跟他多撒点娇。 “青青小姐你好,我们决定邀请你到本学院来研修饭店学。时间是两个星期,宿舍会选在附近的饭店,每天的课程是在中午……” “等、等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是瑞士观光协会发出的饭店学研修生的认定书。啊啊……我先告诉你那里英文是说不通一的,不过就算不会说,光看讲义应该看得懂。”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找上我!” 是安炀去申请的吗?明知道她的英文还不行? “推荐者是罗杰先生和詹姆士·吉布斯先生。有这两个人的推荐当然一次就过关了。” “不会吧……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不是对他们说过想成为一个饭店人吗?我翻译给他们听了,于是就产生了这种结果。我很想叫你怀着感谢之心一起去吧……” 说得也是,顾青青还在想着工作也不能说休就休的时候,安炀这家伙又冒出惊人之语……一起?谁跟谁一起啊? “老爸下星期就出院了,听说你要到瑞士去,就说想跟着去修养身体。没办法我也只好……” “……没办法?因为我第一次出国连护照都没有,再者我也无法一个人照顾继父.旅行也就算了,但是语言不通的话我怎么上学啊?” “服务是无国境之分的。” “话、话是没错。” “你想成为一个国界也阻隔不了的饭店经理人吗?” 明白的指出这一点后,安炀用力握住顾青青我的手。 “抓住我的手。在把你还给高元之前,我要帮你打开这个世界。” 不过要扩展就要靠你自己了……安炀又补充了一句。 顾青青戴上翅膀,作着翱翔世界的梦。 然后,期许着自己有一天能够成为也是饭店经理人的安炀,能够寄托重要任务的存在。 虽然顾青青现在仍然被守护,但是她期待有一天能够展翅飞翔。 能够帮助自己所珍惜的人,可以更喜欢自己。 慢慢地,慢慢地……作更多她想作的事。 “我去……” 顾青青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意愿后,安炀也嘉许地微笑着点点头。 去学习什么叫不屈的精神和快乐地迎接工作吧! 那些肉眼看不见的精神,将成为她最强而有力的后盾。 然后,她真的去了瑞士,在那里学到了很多知识,成为了能够独当一面的人。 最后,她和安炀在相处中慢慢表明彼此的心意,在一起了。 结婚之后,还有了孩子,开始了新的生活。 他们的孩子叫做安琴。 …… 忘不了那一瞬间—— 安琴的胸口深处出现鲜明裂缝的瞬间。 早晨,在空无一人的教室中,她握紧手上的笔记本,愕然呆立在当场。 “等着我将你撕碎吧!?” 在安琴眼底深处燃烧的,是在笔记本中用黑色笔傲慢粗犷的几个大字。 那个字迹好比风暴中的猛龙,激烈吐着怒气的同时,还散发出难以言喻的灼热感。 突如其来的狂风吹散了一成不变的早晨,直朝安琴袭击而来。 宛若利箭的一行字,深深射进安琴的眼瞳。 “等着我将你撕碎吧!?” 当这些字映入眼帘的同时安琴知道内心深处有种莫名的情感觉醒了。 …… “我出门了……”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安琴站在门口,因后悔而轻叹了一口气。 安琴身后的屋内,其实将近半年没别人住过了。 虽然根本没有人响应,然而每当外出的时候,安琴还是会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我出门了”说来和长年来养成的习惯不无关系。 第471章 其实,她突然有些害怕生气的安炀,看起来就像是要暴揍她一顿似的。 “不要打我……” 她闭着眼睛,一脸惊恐的举手投降。 “你……” 安炀被她的表现给弄得无语了,他有那可怕吗。 “青青,刚刚你在那里抱着客人干什么?” “我没有抱她,是她突然抱着我的……” 顾青青为了避开安炀逼近的俊脸,拼命地低下头。 但是安炀抓着顾青青的后颈强迫她抬起头来。 顾青青突然想起了之前安炀愤怒中,突然强吻了她的事情。 她才不想要被安炀强吻呢。 “唔……你走开了……不能再……” 谁知道,自己抵抗没什么用,安炀根本不打算听她解释啊。 安炀捏住她的下巴,凑到她的面前,报道的吻住了她的唇。 啊啊啊啊,自己又被安炀这个笨蛋给强吻了。 顾青青心里羞愤级了,拼命抓住他的西装和领带想挣脱开来,但是不要几秒就被按住了。 顾青青几乎快要窒息。 她被安炀紧握住的手渐渐失去力量。 被吻着的顾青青好像明白了一些事。 如果她不挣扎的话他的吻自然会停止…… 顾青青闭上眼睛,全身放松,安炀果然松开了她。 他垂下眼睛,拿出手帕帮她擦拭嘴角。 “……你……” “闭嘴。” 他什么都不想听,只是冰冷地窥伺她。 要是她还想说什么的话,安炀那冷酷的吻一定会再度降临吧! 他不想跟她争论吗?只想要她服从? 他隐藏着自己的焦躁、矛盾,绝不想让她看到……他们两个在这一点……真的很像。 顾青青推开安炀的肩膀站起来,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她也只好自己行动。 安炀说过还会到她房间去道歉。 但如果自己真的倒楣到被他遇上,那也没办法了。 她已经卷进这件事里,还被强吻,怎能叫她就这样罢手?管他炒不炒鱿鱼! 装作回到员工室的她,又来到帝王蜜月套房,调整了一下呼吸按下电铃。 当她没有经过确认就打开门时,顾青青把脚顶在门下滑了进去。 “晚安,夫人。” 本来想用现学现卖的西班牙语,不过现在不是班门弄斧的时候。 “我还以为会被安炀杀了呢!他第一次那么用力打我。” “……对不起。” 她坦率地道歉!顾青青问了可不可以进去,她似乎有点犹豫。 所以,顾青青就把自己是安炀的继妹之事说了出来,表明了想问他们之间的事。 他们就算住在一起,他也从来不提自己的私事,让她很伤脑筋。 “伤脑筋?为什么?” “因为我比以前更喜欢他了,所以为了能继续住在一起,当然要对他多了解一点。” 顾青青虽然无法表达自己真正的意思,但如果安炀真的不愿意,她也不会像挖伤口似地想要知道他的私事。以前见过的吉布斯先生曾这么说,大家都太依靠安炀了,但是没有几个人可以帮得上他,大家都跟他有距离…… “您跟安炀是什么关系?” “我……” 双手环抱着自己颤抖身体的她,在经过几番挣扎后像是筋疲力尽似地低语:“……我是他的母亲。” 顾青青震惊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这个早以为已经不在世间的人。 “……一切是在那孩子上小学的时候变糟的。不……是我单方面突然地离开那孩子的父亲,而且什么都没有跟他说。” 在她消失了一年后,安炀的父亲才向警方申报死亡。但是后来因为要办护照的关系,所以又见面了…… “……当初我是抱着尊敬的心情嫁给安炀的父亲。但是他太热衷于研究工作,几乎不太回家。我在跟他完全不同的世界里,有许多外国人参加的舞会上,认识了许多人进而发生恋情,安炀就是我跟其中一个人的孩子。在他出生之后,我还是没有停止谈恋爱……” 原来安炀长得不像父亲,也没有国内人的脸孔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他没有取消我的死亡申报,而且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替我准备了一本护照,所以我就以永远不再回到国内的条件跟安炀的父亲离婚了。关于安炀,我想他应该也知道吧,但是他还是视如己出地养育他……他大概是不想把无辜的孩子交给我这样的女人吧……?” 顾青青心想,要是自己和继父的个性一样的话,自己也会这么做。他连像她这种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都能温暖地守护。当初还是个孩子的她,对于继父出自于亲情的守护当然无法了解,但是现在却可以深切体会。 “我会回国是因为去年我丈夫过世了。我的丈夫是索菲亚的名士。在我的要求之下,他连象征索非亚历史的西斯巴莉丝这个姓,都能花大钱买下来……有能力把那条历史久远的老街名字拿来当作姓氏的,也只有我们而已。在什么都能给我的丈夫的宠爱下,我根本没有想过孩子的事……” 顾青青虽然觉得过分但是没说出来。 顾青青无法代替安炀愤怒。而且,光是对她说明这些事就够她累的了。 “但是在我丈夫死后,我帮他整理遗物时,发现了他瞒着我偷偷调查国内的事。资料中连那个我根本忘记长相的孩子,从小到高中的纪录都有……” “所以,你才想回来见他?” “后来,我知道那孩子的父亲一直在跟病魔缠斗,而且也在去年知道了你在安炀的保护下生活。” “你一开始就知道是我吧?” 她低着头表示肯定。她知道自己有一天终将西归,所以想利用有限的时间帮安炀作些什么。所以在上个月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写信给安炀。 “他接到我的信后知道我一定会来,所以在电话里告诉我他什么也不要,还说我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就把电话挂断。” 顾青青喜欢自己的母亲,所以无法想像子女对母亲怀抱着恨意的感觉。 “……安炀会拒绝是理所当然,我也不奢望他原谅我。然而,我没有想到他会变成一个想为群众服务的人……知道这件事的我好像有种被救赎的感觉。我什么都不能替他作……只能一个人独自安心……” 她悲伤的说:或许我是为了被他责备才到国内来的。 “……所以你才会故意刁难,想把身为经理人的他叫到房间来吗?” “一到了这个饭店我就控制不了自己,所以在第一天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就算用这房间两天的租金也弥补不了她所作的错事。 但是顾青青还是说不出口。心想她应该不会再找饭店麻烦了吧? “……我打算现在就退房。” 现在!已经十二点了啊! “既然他不肯原谅我,我待在他身边只会让他痛苦而已。是我太傻了。” 她说要搬到别的饭店住,要顾青青我偷偷帮她退房。 连顾青青自己都觉得现在的安炀不可能静下心,好好地跟她谈。 看他不顾大厅的客人把她扛进休息室就知道了。 在经理人柜台的员工看到他那样,一定会觉得他疯了。 “我知道了。请您准备好行李,等我帮您办完手续会再回来。” 顾青青接受了她想要瞒着安炀离开的希望。 听到了她想要传达给安炀的话,顾青青想自己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顾青青不奢望安炀会原谅她……带着这句话,她把她和行李带到地下停车场后帮她叫了计程车。 安炀的车子还停在里面,表示他还在柜台里。 在无法和解的状态相遇的两个人,可以就这样结束吗…… 在帮她把行李放进行李厢的时候顾青青还犹豫着。 起码她想知道她搬到哪个饭店,但她坚持不告诉她。 她看顾青青一脸难过,在坐进车里之前把颈子上的十字架项链解下来给顾青青,然后在顾青青的额头及两颊上各吻了一下。 “愿神保佑你……安炀那孩子就……拜托你了。” 说完,她坐进后座。用顾青青听不到的声音对司机说了去处。 那辆计程车就这样绝尘而去。等到看不到车子,顾青青我还瞪着水泥地发呆。 真的这样就好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吗?要是她像遇到车祸的话,安炀就再也不能跟妈妈说话了。早知道自己应该想办法挽留她才对…… 这时,顾青青听到背后传来皮鞋的声音,以及拖地的长影。 “安炀……” 一看到他本人,顾青青的脚就好像生了根似地无法动弹。 他全都看到了?但是他会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安炀一言不发地走向自己的车,他该不会要回去吧……?不过,顾青青马上就发现不是,因为他身上还穿着工作时的西装,一件外套也没穿。 “你母亲已经退房了。” 这么说他就应该明白她已经知道了。柜台人员一定也奔相走相告那个麻烦的客人退房的事。 安炀走到自己车旁坐在引擎盖上,轻叹了一口气后,垂下视线。顾青青等全身的紧张感退得差不多后,再慢慢走近他身边。 顾青青伸手想摸他的头发时,却被他不耐烦地拨掉了。 跟她相差十五岁的安炀,不论是在与人分别或流泪的经验一定都比她多吧! 经理人必须要比别人更快处理自己的情绪。 但是这家伙现在展现在她眼前的,却是毫不遮掩地,像兄长一样的表情。 “……你打我打得那么大力,真的好痛哦!不过那是我不好,所以我们算扯平了。” 他既然不喜欢人家摸他的头发,那她就试着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颤动了一下,但没有推开顾青青。可能是不想提母亲的话题吧?安炀叹了一口长气终于出声了。 “那是第二次了,对不起。” 他似乎是指他气疯后的那个吻。顾青青突然想起来还没漱口呢,不过现在也已经太晚了。 “柜台里的人一定大吃一惊吧?” “大家虽然没说什么,但内心……” 他们就是一起共事才会发生这种事吧?如果自己不是那么冲动,安炀也能安心上他的班.他所给予她的世界是那么新鲜,光是能每天待在那里就已经是种学习了。 高元以前曾经说,他在北城的饭店任职时,带过各式各样性格不同的部下,开了不少眼界。到现在顾青青才能具正体会到他会那么说的含意。 只要有人和人交流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各种不同的剧情,特别是像饭店这种地方更是家常便饭。有在饭店迎接纪念日的人,也有像安炀一样在饭店面对分离的人。 顾青青想成为一个把在饭店里所发生的事都记在心中的经理人。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突然变得轻松起来。 “我还是觉得会慢慢上升的是人的感情。” 或许有一天安炀对他母亲的感觉也会改变。 等到这一天来临为止,自己只要待在他身边帮他记住就行了。 不是现在也能传达她的心情、她的话和她的十字架。 “我说……” 顾青青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安炀的头贴了上来。 “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不想面对的人……看着你在照顾她,我的心情很复杂……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 “这个十字架……” “能不能帮我保管?” 他低声的请求随着冷风消失在空气里。 “我现在还无法……” 些许憔悴的脸在顾青青的胸口呼出一口气。 “我可以放心交给你……” 在胸口上约定的誓言,就好像不能违背的咒语般。顾青青没想到会从安炀口里听到他这么说.“……我有点感动。” “什么?” “你刚才说的话。真是让人有想哭的冲动。” 安炀突然站起来,本来还是兄长的脸一下子变回上司的表情。 “不用在这里哭,我会让你的眼泪在更有用的地方发挥。” “不用啦,我已经每天都在哭了!” 这家伙的心情怎么转化得这样快?……也只有他才能做得到。 安炀像平常一样看着苦笑的顾青青。 “我忘了告诉你下个月要举行服务业检定考的三级考试。下次要等十一月。” “啊……我也正想去查这件事。好吧,那就等十一月……” 安炀强硬地抢过顾青青的话。 “哪能等那么久?你给我去考七月份的二级检定,我会帮你报名。” “二、二级!突然叫我去考二级?哪有可能啦!” “等看了试题集后再抱怨还来得及,我相信你考得上。” 两年前的夏天还要她从小学再重读一次的他,这会儿怎么催得这么急? 这时,安炀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只白色的信封。 顾青青一看,上面的收件人写的是她,而且封口已经开了。 “啊!你怎么偷看我的信!” “你看得懂的话就自己看。” 顾青青接过来一看,从上到下都充满了古典感的打字……也就是英文…… “这哪是英文啊,傻瓜!是德语!” “那我更看不懂啊!好啦……你告诉我里面写什么啦!” 怎么不早点说?安炀身为上司却经常少讲一句话。啊……其想跟他多撒点娇。 “青青小姐你好,我们决定邀请你到本学院来研修饭店学。时间是两个星期,宿舍会选在附近的饭店,每天的课程是在中午……” “等、等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是瑞士观光协会发出的饭店学研修生的认定书。啊啊……我先告诉你那里英文是说不通一的,不过就算不会说,光看讲义应该看得懂。”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找上我!” 是安炀去申请的吗?明知道她的英文还不行? “推荐者是罗杰先生和詹姆士·吉布斯先生。有这两个人的推荐当然一次就过关了。” “不会吧……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不是对他们说过想成为一个饭店人吗?我翻译给他们听了,于是就产生了这种结果。我很想叫你怀着感谢之心一起去吧……” 说得也是,顾青青还在想着工作也不能说休就休的时候,安炀这家伙又冒出惊人之语……一起?谁跟谁一起啊? “老爸下星期就出院了,听说你要到瑞士去,就说想跟着去修养身体。没办法我也只好……” “……没办法?因为我第一次出国连护照都没有,再者我也无法一个人照顾继父.旅行也就算了,但是语言不通的话我怎么上学啊?” “服务是无国境之分的。” “话、话是没错。” “你想成为一个国界也阻隔不了的饭店经理人吗?” 明白的指出这一点后,安炀用力握住顾青青我的手。 “抓住我的手。在把你还给高元之前,我要帮你打开这个世界。” 不过要扩展就要靠你自己了……安炀又补充了一句。 顾青青戴上翅膀,作着翱翔世界的梦。 然后,期许着自己有一天能够成为也是饭店经理人的安炀,能够寄托重要任务的存在。 虽然顾青青现在仍然被守护,但是她期待有一天能够展翅飞翔。 能够帮助自己所珍惜的人,可以更喜欢自己。 慢慢地,慢慢地……作更多她想作的事。 “我去……” 顾青青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意愿后,安炀也嘉许地微笑着点点头。 去学习什么叫不屈的精神和快乐地迎接工作吧! 那些肉眼看不见的精神,将成为她最强而有力的后盾。 然后,她真的去了瑞士,在那里学到了很多知识,成为了能够独当一面的人。 最后,她和安炀在相处中慢慢表明彼此的心意,在一起了。 结婚之后,还有了孩子,开始了新的生活。 他们的孩子叫做安琴。 …… 忘不了那一瞬间—— 安琴的胸口深处出现鲜明裂缝的瞬间。 早晨,在空无一人的教室中,她握紧手上的笔记本,愕然呆立在当场。 “等着我将你撕碎吧!?” 在安琴眼底深处燃烧的,是在笔记本中用黑色笔傲慢粗犷的几个大字。 那个字迹好比风暴中的猛龙,激烈吐着怒气的同时,还散发出难以言喻的灼热感。 突如其来的狂风吹散了一成不变的早晨,直朝安琴袭击而来。 宛若利箭的一行字,深深射进安琴的眼瞳。 “等着我将你撕碎吧!?” 当这些字映入眼帘的同时安琴知道内心深处有种莫名的情感觉醒了。 …… “我出门了……”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安琴站在门口,因后悔而轻叹了一口气。 安琴身后的屋内,其实将近半年没别人住过了。 虽然根本没有人响应,然而每当外出的时候,安琴还是会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我出门了”说来和长年来养成的习惯不无关系。 安琴的奶奶有对严苛的眼睛,她就是如此重视礼节的一个人。 只要回过头,安琴便觉得彷佛还能看见奶奶目送自己离去的身影,她的心情不禁罩上一层阴霾。不过,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安琴的奶奶已经去世半年多了。 重新整理思绪,安琴一边在制服口袋寻找钥匙,一边步出了玄关。 快七点了。五月的早晨显得十分清爽。花季结束后,玄关两旁的木莲树形成了一片浓密的绿荫。 安琴抬头仰望沐浴在晨光中的金色木莲,眯起了眼睛。 再过一个礼拜就是梅雨季了。夏季过后是秋天,冬天过了是春天。到那时,玄关前的木莲应该又会开满白色的花朵吧! 就算爱花者已经离开了人世,植物照旧会在每年开出新芽。 安琴锁上玄关大门,背着木莲树,从建筑物右手边的中庭绕进主屋。 安琴住在偏屋。那里是母亲一向处不来的奶奶的隐居处。 主屋里住着安琴的双亲,以及小她一岁的弟弟安达。 安琴打开主屋玄关的拉门。 “对喔,安达去比赛了……” 鞋架上不见平日的便当盒。 安琴这才想起,弟弟安达随足球队外出比赛,目前并不在家。 当弟弟达也不需要带便当的时候,住在主屋里的母亲也就不会帮安琴准备。这也是半年来悄悄出现在家里的默契之一。 “这两、三天就在学校餐厅吃吧!” 安琴并不是太难过,反而有了松口气的感觉。 或许是不习惯吧?安琴总觉得母亲做的菜太过油腻,不是很合胃口。 安琴自出生以后,便离开了主屋的双亲,和奶奶一起生活。 这是为了缓和母亲和奶奶之间的冲突,不得已才采行的下下策。 换句话说,长孙女安琴是奶奶的人,而次安达也是母亲的人。由于小孩子的教育也由双方自行负责,因此家里才得以确保安宁。 就这样,即使奶奶已经去世大半年了,安琴还是一个人住在偏屋里。 为了确保家族内的和平,安琴无奈地成了活贡品。 虽然,两屋之间只隔了一个中庭,不过十七年来,安琴和家人一直分居两地,因此谈不上太亲密。尽管奶奶已经不在人间,但事到如今,安琴认为也没有必要特地搬回主屋了。 当然,双亲还是照样负担生活费,对身为考生的安琴而言,一个人住也没什幺不方便的。 尤其是在丧礼过后,当父亲说出一起住的提议时,安琴看到了母亲脸上丝毫不加掩饰的为难表情。这更坚定了他的想法。 第472章 被奶奶的固执生生切断了家里人之间的关系,安琴早就死心了。 她已经放弃了与家人相亲相爱的心愿了。 妈妈因为和奶奶关系很差,长期敌对,连带着特对她不理不睬。 不过,安琴从未抱怨过她。 自己又不是小孩子,而是已经高三了,几乎要成为一个大人了。 妈妈每次见到安琴,都会露出生疏的神情。 安琴已经彻底死心了,不会再对妈妈有新的期待了。 毕竟,她是从小跟着奶奶一起生活的,跟妈妈不亲。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在妈妈的眼里,安琴是奶奶的人,即使奶奶已经去世了,安琴还是敌方的人。 安琴和奶奶在同一屋檐下相处了十七年,实际上安琴并不像妈妈深信的,对奶奶抱有浓厚感情。 奶奶的个性十分的严厉,思想又很封建,动不动就会批判安琴。 那是非常陈腐老旧的观念,令安琴有时候也难以招架。 老实说,奶奶过世的时候,安琴的解脱感反而多过于悲伤。 她还曾在事后懊悔,没想到自己是个那幺没感情的人。 说不定在潜意识中,安琴其实是痛恨让自己远离家人的奶奶的。 如今身上的重担骤然消失,安琴已从伽锁中解脱。但,他的日常生活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家人还是和安琴保持着疏远的距离。而安琴本人也没有填补这道巨大家庭鸿沟的意愿。 一成不变、冷清到有点悲哀的日子—— 奶奶的死没带来半点影响,玄关两侧的木莲依旧枝叶茂密,时间到了依旧开花,就好象安琴的每一天。 除了做便当的人由奶奶换成母亲之外,安琴还是一如往常地度过上学前的早晨时光。 “今天的天气也好棒………”越过道路,在便利商店转个弯后,公车站牌前仍与昨天无异,排满了通勤通学的人潮。 每天早上,安琴都会准时地搭上同一班公车,认真地上每一堂课,放学后也不四处游荡,又搭着同线公车一路摇晃回家。 安琴的成绩很好,半年后应该可以考上人人称羡的名门大学吧! 大学毕业后可能在大企业上班,或是当个公务员。总而言之,安琴的人生似乎注定会永远的单调贫乏。 排队等公车的时候,安琴猛然忆起教室中的课桌。他眯起了眼睛。 “不知道今天……”原本该是一成不变的早晨,默默地出现了某种小改变。 安琴心中出现了新的期待。 过了一会儿,等待已久公车终于出现。安琴和其它乘客鱼贯地走上车。 “讨厌,今天好象比平日还挤……”后面的乘客不断向前推挤,安琴皱起了眉头。 搭车通学已经三年了,安琴早就适应拥挤的情况。不过,每当乘客太多的时候,娇小细致的安琴还是会被挤得喘不过气来。 纤瘦四肢,尤其是戴表的时候,更凸显出手腕的纤细。 弟弟安达从小就是个健康宝宝,高中时以体育保送生的身分获得推荐入学。两人一点也不像亲姐弟。 不只情感上疏远,说不定真安真的和家人没什幺血缘关系。 “抱歉,那个,请让我过一下……”为了避开一直用肚子上的赘肉推抵自己的中年男人,安琴躲进了车窗旁的狭窄空间。 快到五月底了。窗外射进来的初夏阳光渐渐增强。 安琴在修长的指头上注入力道,稍微拉开窗户,让凉风灌进闷热的车厢。 五月的微风像棉絮般轻抚着秀丽的额头,卷起了猫咪般绵密的发梢。 清爽的感觉让安琴下意识地眯起了琥珀色的眼瞳。 白皙精致,透明惑的双颊,略带点神经质的柳叶眉。彷佛只要一用力,就能轻易捏碎的小巧下巴。 端整的美感。如今,让有如易碎玻璃艺品般的容颜更添几分纤细的,是安琴带点顽固、紧紧绷着的嘴唇。 安琴并不打算当个明亮开朗、喜欢和他人亲近的人。她也不参加社团活动,天性沈默是金,平时连个一起玩乐的好朋友都没有。 独立自主的身教来自奶奶。安琴绝对不会主动找别人攀谈。 如果不是和社交生活保持一定距离,安琴想必会察觉,沉默、没有感情起伏,神秘且高傲的自己,早已不分男女,悄悄在校园里掀起了一阵风暴。 其实,想和安琴亲近的人不少,无奈本人却浑然不知,一味将自己封闭在孤独当中。说来也真是讽刺。 所有投向安琴的视线,不是远远传达爱意般的纯情,就是无礼到了极点、好象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即便是现在,彷佛一折就断的纤细颈项,依旧暴露在身后乘客的贪婪视野中。不过,安琴一点都没发现。 和迟钝仅隔一步之遥,不带一丝邪气的无防备姿态,或许就是安琴招惹他人注视的最大原因吧! 现在,在微风的吹拂下,唯一能引起安琴注意的,便是他留在课桌抽屉里的秘密笔记。 “今天会有答案吗……” 和昨天、前天、大前天一样,这一个月来,安琴每天都会像交换日记般,在桌子的抽屉里留下笔记本后才回家。 好无聊喔!——我快闷死了!——谁来毁了我吧……!? 开学典礼的那天放学后,安琴在笔记中写下这稚气中带有浓浓感伤的三行字。那是每个人都曾有过,突如其来感到很郁闷的一瞬间。 安琴并没有当诗人的豪情壮志。只不过为了配合公车的班次,独自在教室里消磨时间时,顿时觉得很颓丧罢了。 因此,他才会信手将心情纪录下来。的确,当新学年又一如往常的开始时,安琴忍不住有种失落感。 唯一的变化是,在l型的校舍中,由于教室老旧的缘故,因此上课地点由东栋的一楼改成南栋的二楼。话虽如此,但同学的面孔还是与春假前无异。真是无趣,安琴暗想。 这么想的时候,安琴忽然没来由地陷入绝望中。 今后的数十年间,自己就得这么单调无聊地过下去了。 所以,安琴才会写着——谁来毁了我吧…… 不过,也仅此而已。 实际上,写到一半时,安琴心中对于单调人生的所有愤慨,早就随着文字烟消云散了。 接着,安琴的注意力再度回到公车时间上头,只顾忙着收拾东西。 她将本子随意塞入抽屉中,而不是书包。 反正只是无聊的偶发诗作而已。 如果不是隔天早上,安琴在无意中发现本子还留在抽屉里,他根本就忘了这回事。安琴打开了笔记。 ——等着我将你撕碎吧!?安琴的眼睛被意料之外的谜样狙击给打个正着。安琴忘不了,初次见到文字时,那种宛若被闪电击中的强烈震撼。 她打从心底倒抽一口冷气。 惊愕像一只带着利爪的猛兽,紧紧揪住安琴的心脏不放。 龙飞凤舞的黑色字体好比锐利的爪痕,轻易便盖住了安琴手下脆弱的三行诗。 每一个字都像盈满怒气的恶魔,朝着安琴凶猛地狂吠。 凯牙咧嘴的野兽透过纸面,向安琴诉说那令人窒息的激情。 到底是谁写的——!?无须亲眼见到本人,光是那狂放的字迹,安琴便能直接感受到对方无处发泄的源源精力。 打从出生以来,安琴还是第一次接触到如此赤裸裸的情感。 缺乏高起伏、平淡乏味的人生,就此彻底颠覆。 ——等着我将你撕碎吧!?安琴信手拈来约三行诗,被来路不明的流弹给击中了。自此以后,安琴心中便住进一道黑影。那是狙击手的影子,无所不在的他,随时都有可能将安琴送进地狱。 “他到底是谁……!” 半晌,车窗外出现并排的银杏树。安琴按了下车铃。 唯一有可能回答安琴的,就是教室内的书桌。 压抑着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心情,安琴走下了公车。 通过先前的银杏树进入校门,穿越中庭,走向通往三年级教室的南玄关。 现在还不到一般学生的到校时间,而参加社团练习又太晚,因此从楼梯走到二楼教室时,除了安琴外别无他人。 一如往常,今早安琴仍是第一个抵达教室的人。 黑板。整齐排列的桌椅。放置扫除用具的长柜。随意贴在怖告栏里的几张讲义。再寻常不过的教室画面。 然而,安琴的心脏却像快了一步的时钟,滴滴答答地响个不停。 “今天会不会……!”没有任何人知道,只属于安琴的秘密—— 十天前,安琴在一阵挣扎之后,终于提笔响应了身在暗处的狙击手。 毁了我吧……!? 那是个有勇无谋的赌注。姑且不论对方来路不明,光是那些字迹,便足以证明对方是个疯狂的危险份子。安琴明知如此,却又刻意留下充满挑性的文字,其冲动程度就连安琴本人也不敢相信。 话虽如此,从第一眼见到那句留言开始,安琴已经整整烦恼了一个月了。 当然,安琴有时也会将谜样的狙击手遗忘在脑后。 除了以黑色麦克笔响应安琴以外,对方并未出现任何举动。说不定只是恶作剧罢了,不予理会才是上上之策。 然而到了最后,安琴还是写下充满挑心意味的回答。 因为那利刃般的文字带给安琴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也就是说,安琴的一颗心全被谜样的黑影给占满了。 就这样,原以为持续到永远的不变早晨,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扑通、扑通……一想到对方不知会如何响应自己,安琴的心便因恐惧而频频发抖。她炙热地凝视着自己位于最后一排的座位。 ——扑通、扑通、扑通……离家时在心底深处悄悄酝酿的期待,如今达到了最高点。安琴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随意放好书包后,立刻朝抽屉看去。 想当然,里头放置的是安琴写给神秘客的那本笔记簿。 拿起本子的时候,安琴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十天来,除了礼拜日外,每天早上安琴都曾经历过同样的场面。但,她还是很紧张——明知道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不过安琴就是无法克制自己的心情。 安琴从未想过,自己竟会被一个陌生人的一举一动牵着鼻子走。 等到紧张感稍微退却后,安零用兀自发抖的指尖,轻轻打开了笔记本。 然而,迎接安琴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神秘客依旧没有任何回音。 “——今天还是没有吗……” 安琴像个期待礼物落空的孩子般,无力地垂下肩膀。 她悄悄揉皱笔记纸,叹口气望向窗外。 从二楼窗户往下眺望,可以看见正在操场练习的社团。另外,也可发现比较早到校的学生身影。 十五、二十分钟后,学生们便会开始大批涌进校园。 到那时,盖印章似的刻板一天,便又开始了。 “唉……”安琴再度叹了一口气,继续冷冷地望着窗外。 校园正面是先前经过的银杏树。树木前方是连接东楼,现下无人使用的旧校舍。那里已经被夷为平地了。 拆除工程是在安琴二年级时进行的。由于工地离安琴的教室很近,每次经过的时候,都会被灰尘抢得一鼻子灰。 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好象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也对,一旦消失的话,不就跟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顿时,安琴有种厌世的念头。 然而,要不了一会儿,她的思绪便又不经意地回到那个神秘客身上。安琴慎重其事地过滤着不断增加的上学人潮。 “说不定………是他们其中一人……?”那天,在安琴离开以后,一定有人来到这间教室,将抽屉中的笔记拿了出来,而且还用黑色麦克笔在上头回话。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幺做……?”彷佛被虚幻缥缈的海市蜃楼所吸引的沙漠旅人般,按琴的心也被不知姓名的黑影给深深魅惑住了。 “其实不回信也没关系……至少留个线索……”安琴对于神秘客的执着可说与日俱增。 甚至认为对方早就看穿自己的行为模式,所以才故意不给回音,为的就是慢慢地折磨自己,吊自已胃口。 实际上,安琴对母亲的态度甚为冷淡,也不急着挽回岌岌可危的亲子关系,好似对任何事物都无所谓的她,现在居然会如此关心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虽然安琴也曾试图忘了对方,然而黑影就像是在视网膜上扎了根似地,逐渐侵蚀安琴的内心深处。 “他到底……是谁……?”唯有在单调无趣的一天开始之前,安琴才有时间思考这些。 不消多时,走廊上便传来了慌慌张张的脚步声。 “是你啊,安琴。你好象比平常还早到耶!” 随着开朗明亮的开门声,安琴的出轨思绪也宣告结束。 走进教室的是负责值日的女同学。 “早安。” 就在安琴开口打招呼的瞬间,心口上的黑影也悄悄地退场了。 …… 梅雨季节从不间断的绵绵细雨令人烦躁。日复一日,安琴都不厌其烦地等待着神秘客的来信。 “大概不是这里的学生吧……”安琴犹豫不决地窥视着沉寂的抽屉。 “这是最后一次了……” 每次将笔记放进抽屉时,安琴都会在心中立誓。 不过,到了隔天放学之后,昨天的决心又消失无踪,安琴照样会在笔记内写下新的留言。 越是要自己不去在意,就越是无法放弃。 现在就连安琴本身,也已经想不起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幺了。 不断遭受失望冲击的安琴,甚至连自己要放弃的是什幺都不明白。 “他到底打算怎幺样!”别说回答了,对方甚至连硝烟也不见一丝,彷佛从来不曾存在于世上一般。终于,安琴的心境从失望转向了愤怒。 安琴不知道,原来等待是这幺的辛苦难熬。 基本上,安琴从未执着过,也不期待。只要能够应付生活上最低程度的人际关系即可。不管对事或对人,安琴从来不曾主动产生兴趣或感情。 如今,因希望再三落空而恼羞成怒的安琴,就好比是个等不到情书的别扭小女生。 “为什么不回答我呢……” 在黑影面前,安琴有了生平首次的执着,和身为人类的热烈情感。 某天,没有出口的谜团因为一点巧合而出现了曙光。 “安琴,麻烦你帮忙折一下下个礼拜的学年会议流程。” 负责值日的安琴在回家而被导师叫住了。 尽管在心中大叹倒霉,不过反正也没有特别的事要做,优等生安琴不发一句抱怨,乖乖跟老师走进办公室,拿取会议流程的影印纸。 “老师……这些全部要在今天完成吗?” 但是,班导交给安琴的,却是无法一次抱完的大量纸张。 安琴不禁皱起眉头。 “啊,当然是能做多少算多少啰!” 听到老师的说明后,安琴的表情才稍稍缓和下来。即便如此,工作量还是多得惊人。今天不知道几点才能回家了。 “开什么玩笑……”安琴虽然觉得很烦,可他还是装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使劲将纸张抱起,离开了教职员办公室。 正当安琴走回教室,将手上的纸山摊在桌上时,级任老师突然又叫住了她。 “等一等,安琴。从现在开始,教室只能再用一个小时。” “咦……?”安琴不明白老师话中的涵义。每个社团都有自己的社办,除了倒霉透顶的安琴以外,还有谁会在放学后使用一般教室呢? 级任导师告诉安琴一个惊人的情报。 “你到第一会议室去好了。五点四十分以后,三f的教室夜间部要用来上课,所以最多只能待到五点。” “——!!”瞬间,安琴讶异地说不出话来。 ——等着我将你撕碎吧!?那天刻进安琴眼里的灼热文字,如今又在脑海中复苏。从新学年开始便一直困扰着安琴的谜团,总算出现一道希望之扉。 “夜间部……!”安琴抱着纸堆,险些失去了意识。 “唉唉、我真是大白痴……!” 只要仔细一点便能发现的啊!安琴忍不住对自己发脾气。 向来和社团、干部活动绝缘的她,在三点十分的第六堂课结来后,按照惯例会直接回家。就算偶尔留下来,最多也只到四点,因此才从未发现这个事实。 “夜间部、夜间部、夜间部……!”安琴待在空无一人的会议室,兴奋地折着满桌的纸张。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安琴所不知道、另一个学校的课程开始了。 接着,过了六点三十分—— 安琴揉着发痛的手指,从成堆的纸山中猛然站起。 她一边祈祷、一边蹑手蹑脚地来到昏暗的走廊。 “就是那里……!” 越过迷蒙的天空,南栋的二楼果然亮着灯光。教室里就像白天一样,坐满了上课的学生。 “终于被我找到了……!”通往秘密世界的门扉即将开敢。 安琴的膝盖不由得微微发抖。 说不定,那个谜样的黑影,此刻就坐在安琴所注视的教室里头。 “明天……!”雨还是不停地下。外头一片漆黑。 凝视着黑暗对面的明亮灯光,良久,安琴就这样一个人默默伫立着。 两天后的放学时分—— 距离放学已有一段时间,整个教室显得空荡荡的。 安琴的额头因紧张而微微出汗,独自一人坐在位于最后一排的座位上。 窗外还是下着雨。 昨天,安琴第一次没有写下留言就回家了。 那是因为她决定亲手解开困扰自己三个月之久的谜团。 “我该怎么办……”事到临头,安琴才开始觉得恐怖。 等待自己的究竟会是什幺?不,追根究底而言,其实连安琴也不明白,自己为什幺非得把那个神秘客给揪出来不可。 她战战兢兢地打开了笔记。 等着我将你撕碎吧!? 不管看过几次,触目惊心的感觉依旧不减。正是这股充满暴力的压迫感,深深攫住了安琴的灵魂。 “——我不会让你逃走的……”安琴握紧笔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安琴很明白,自己的行为十分愚蠢。 不过,她的心已经成为谜样黑影的俘虏了。 她走到座位后头,打开放置扫除用具的长柜子,将里面的拖把等用具藏在柜子和墙壁的空隙中,接着潜身躲了进去。 鼻尖传来一股独特的灰尘臭味。 透过用来通风的小孔,安琴可以清楚看到自己的座位。 第473章 安琴的妈妈因为和奶奶关系很差,长期敌对,因此妈妈连带着特对她不理不睬。 婆媳关系真的是一大难题呢。 不过,安琴从未抱怨过她。 毕竟她不是小孩子了,而是都已经高三了,几乎要成为一个大人了呢。 其实,妈妈每次见到安琴,都会露出生疏的,陌生的神情。 对此,安琴已经彻底死心了,不会再对妈妈有新的期待了。 毕竟,她是从小跟着奶奶一起生活的,跟妈妈不亲。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在妈妈的眼里,安琴是奶奶的人,即使奶奶已经去世了,安琴还是敌方的人。 安琴和奶奶在同一屋檐下相处了十七年,实际上安琴并不像妈妈深信的,对奶奶抱有浓厚感情。 奶奶的个性十分的严厉,思想又很封建,动不动就会批判安琴。 那是非常陈腐老旧的观念,令安琴有时候也难以招架。 老实说,奶奶过世的时候,安琴的解脱感反而多过于悲伤。 她还曾在事后懊悔,没想到自己是个那幺没感情的人。 说不定在潜意识中,安琴其实是痛恨让自己远离家人的奶奶的。 如今身上的重担骤然消失,安琴已从伽锁中解脱。但,他的日常生活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家人还是和安琴保持着疏远的距离。而安琴本人也没有填补这道巨大家庭鸿沟的意愿。 一成不变、冷清到有点悲哀的日子—— 奶奶的死没带来半点影响,玄关两侧的木莲依旧枝叶茂密,时间到了依旧开花,就好象安琴的每一天。 除了做便当的人由奶奶换成母亲之外,安琴还是一如往常地度过上学前的早晨时光。 “今天的天气也好棒………”越过道路,在便利商店转个弯后,公车站牌前仍与昨天无异,排满了通勤通学的人潮。 每天早上,安琴都会准时地搭上同一班公车,认真地上每一堂课,放学后也不四处游荡,又搭着同线公车一路摇晃回家。 安琴的成绩很好,半年后应该可以考上人人称羡的名门大学吧! 大学毕业后可能在大企业上班,或是当个公务员。总而言之,安琴的人生似乎注定会永远的单调贫乏。 排队等公车的时候,安琴猛然忆起教室中的课桌。他眯起了眼睛。 “不知道今天……”原本该是一成不变的早晨,默默地出现了某种小改变。 安琴心中出现了新的期待。 过了一会儿,等待已久公车终于出现。安琴和其它乘客鱼贯地走上车。 “讨厌,今天好象比平日还挤……”后面的乘客不断向前推挤,安琴皱起了眉头。 搭车通学已经三年了,安琴早就适应拥挤的情况。不过,每当乘客太多的时候,娇小细致的安琴还是会被挤得喘不过气来。 纤瘦四肢,尤其是戴表的时候,更凸显出手腕的纤细。 弟弟安达从小就是个健康宝宝,高中时以体育保送生的身分获得推荐入学。两人一点也不像亲姐弟。 不只情感上疏远,说不定真安真的和家人没什幺血缘关系。 “抱歉,那个,请让我过一下……”为了避开一直用肚子上的赘肉推抵自己的中年男人,安琴躲进了车窗旁的狭窄空间。 快到五月底了。窗外射进来的初夏阳光渐渐增强。 安琴在修长的指头上注入力道,稍微拉开窗户,让凉风灌进闷热的车厢。 五月的微风像棉絮般轻抚着秀丽的额头,卷起了猫咪般绵密的发梢。 清爽的感觉让安琴下意识地眯起了琥珀色的眼瞳。 白皙精致,透明惑的双颊,略带点神经质的柳叶眉。彷佛只要一用力,就能轻易捏碎的小巧下巴。 端整的美感。如今,让有如易碎玻璃艺品般的容颜更添几分纤细的,是安琴带点顽固、紧紧绷着的嘴唇。 安琴并不打算当个明亮开朗、喜欢和他人亲近的人。她也不参加社团活动,天性沈默是金,平时连个一起玩乐的好朋友都没有。 独立自主的身教来自奶奶。安琴绝对不会主动找别人攀谈。 如果不是和社交生活保持一定距离,安琴想必会察觉,沉默、没有感情起伏,神秘且高傲的自己,早已不分男女,悄悄在校园里掀起了一阵风暴。 其实,想和安琴亲近的人不少,无奈本人却浑然不知,一味将自己封闭在孤独当中。说来也真是讽刺。 所有投向安琴的视线,不是远远传达爱意般的纯情,就是无礼到了极点、好象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即便是现在,彷佛一折就断的纤细颈项,依旧暴露在身后乘客的贪婪视野中。不过,安琴一点都没发现。 和迟钝仅隔一步之遥,不带一丝邪气的无防备姿态,或许就是安琴招惹他人注视的最大原因吧! 现在,在微风的吹拂下,唯一能引起安琴注意的,便是他留在课桌抽屉里的秘密笔记。 “今天会有答案吗……” 和昨天、前天、大前天一样,这一个月来,安琴每天都会像交换日记般,在桌子的抽屉里留下笔记本后才回家。 好无聊喔!——我快闷死了!——谁来毁了我吧……!? 开学典礼的那天放学后,安琴在笔记中写下这稚气中带有浓浓感伤的三行字。那是每个人都曾有过,突如其来感到很郁闷的一瞬间。 安琴并没有当诗人的豪情壮志。只不过为了配合公车的班次,独自在教室里消磨时间时,顿时觉得很颓丧罢了。 因此,他才会信手将心情纪录下来。的确,当新学年又一如往常的开始时,安琴忍不住有种失落感。 唯一的变化是,在l型的校舍中,由于教室老旧的缘故,因此上课地点由东栋的一楼改成南栋的二楼。话虽如此,但同学的面孔还是与春假前无异。真是无趣,安琴暗想。 这么想的时候,安琴忽然没来由地陷入绝望中。 今后的数十年间,自己就得这么单调无聊地过下去了。 所以,安琴才会写着——谁来毁了我吧…… 不过,也仅此而已。 实际上,写到一半时,安琴心中对于单调人生的所有愤慨,早就随着文字烟消云散了。 接着,安琴的注意力再度回到公车时间上头,只顾忙着收拾东西。 她将本子随意塞入抽屉中,而不是书包。 反正只是无聊的偶发诗作而已。 如果不是隔天早上,安琴在无意中发现本子还留在抽屉里,他根本就忘了这回事。安琴打开了笔记。 ——等着我将你撕碎吧!?安琴的眼睛被意料之外的谜样狙击给打个正着。安琴忘不了,初次见到文字时,那种宛若被闪电击中的强烈震撼。 她打从心底倒抽一口冷气。 惊愕像一只带着利爪的猛兽,紧紧揪住安琴的心脏不放。 龙飞凤舞的黑色字体好比锐利的爪痕,轻易便盖住了安琴手下脆弱的三行诗。 每一个字都像盈满怒气的恶魔,朝着安琴凶猛地狂吠。 凯牙咧嘴的野兽透过纸面,向安琴诉说那令人窒息的激情。 到底是谁写的——!?无须亲眼见到本人,光是那狂放的字迹,安琴便能直接感受到对方无处发泄的源源精力。 打从出生以来,安琴还是第一次接触到如此赤裸裸的情感。 缺乏高起伏、平淡乏味的人生,就此彻底颠覆。 ——等着我将你撕碎吧!?安琴信手拈来约三行诗,被来路不明的流弹给击中了。自此以后,安琴心中便住进一道黑影。那是狙击手的影子,无所不在的他,随时都有可能将安琴送进地狱。 “他到底是谁……!” 半晌,车窗外出现并排的银杏树。安琴按了下车铃。 唯一有可能回答安琴的,就是教室内的书桌。 压抑着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心情,安琴走下了公车。 通过先前的银杏树进入校门,穿越中庭,走向通往三年级教室的南玄关。 现在还不到一般学生的到校时间,而参加社团练习又太晚,因此从楼梯走到二楼教室时,除了安琴外别无他人。 一如往常,今早安琴仍是第一个抵达教室的人。 黑板。整齐排列的桌椅。放置扫除用具的长柜。随意贴在怖告栏里的几张讲义。再寻常不过的教室画面。 然而,安琴的心脏却像快了一步的时钟,滴滴答答地响个不停。 “今天会不会……!”没有任何人知道,只属于安琴的秘密—— 十天前,安琴在一阵挣扎之后,终于提笔响应了身在暗处的狙击手。 毁了我吧……!? 那是个有勇无谋的赌注。姑且不论对方来路不明,光是那些字迹,便足以证明对方是个疯狂的危险份子。安琴明知如此,却又刻意留下充满挑性的文字,其冲动程度就连安琴本人也不敢相信。 话虽如此,从第一眼见到那句留言开始,安琴已经整整烦恼了一个月了。 当然,安琴有时也会将谜样的狙击手遗忘在脑后。 除了以黑色麦克笔响应安琴以外,对方并未出现任何举动。说不定只是恶作剧罢了,不予理会才是上上之策。 然而到了最后,安琴还是写下充满挑心意味的回答。 因为那利刃般的文字带给安琴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也就是说,安琴的一颗心全被谜样的黑影给占满了。 就这样,原以为持续到永远的不变早晨,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扑通、扑通……一想到对方不知会如何响应自己,安琴的心便因恐惧而频频发抖。她炙热地凝视着自己位于最后一排的座位。 ——扑通、扑通、扑通……离家时在心底深处悄悄酝酿的期待,如今达到了最高点。安琴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随意放好书包后,立刻朝抽屉看去。 想当然,里头放置的是安琴写给神秘客的那本笔记簿。 拿起本子的时候,安琴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十天来,除了礼拜日外,每天早上安琴都曾经历过同样的场面。但,她还是很紧张——明知道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不过安琴就是无法克制自己的心情。 安琴从未想过,自己竟会被一个陌生人的一举一动牵着鼻子走。 等到紧张感稍微退却后,安零用兀自发抖的指尖,轻轻打开了笔记本。 然而,迎接安琴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神秘客依旧没有任何回音。 “——今天还是没有吗……” 安琴像个期待礼物落空的孩子般,无力地垂下肩膀。 她悄悄揉皱笔记纸,叹口气望向窗外。 从二楼窗户往下眺望,可以看见正在操场练习的社团。另外,也可发现比较早到校的学生身影。 十五、二十分钟后,学生们便会开始大批涌进校园。 到那时,盖印章似的刻板一天,便又开始了。 “唉……”安琴再度叹了一口气,继续冷冷地望着窗外。 校园正面是先前经过的银杏树。树木前方是连接东楼,现下无人使用的旧校舍。那里已经被夷为平地了。 拆除工程是在安琴二年级时进行的。由于工地离安琴的教室很近,每次经过的时候,都会被灰尘抢得一鼻子灰。 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好象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也对,一旦消失的话,不就跟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顿时,安琴有种厌世的念头。 然而,要不了一会儿,她的思绪便又不经意地回到那个神秘客身上。安琴慎重其事地过滤着不断增加的上学人潮。 “说不定………是他们其中一人……?”那天,在安琴离开以后,一定有人来到这间教室,将抽屉中的笔记拿了出来,而且还用黑色麦克笔在上头回话。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幺做……?”彷佛被虚幻缥缈的海市蜃楼所吸引的沙漠旅人般,按琴的心也被不知姓名的黑影给深深魅惑住了。 “其实不回信也没关系……至少留个线索……”安琴对于神秘客的执着可说与日俱增。 甚至认为对方早就看穿自己的行为模式,所以才故意不给回音,为的就是慢慢地折磨自己,吊自已胃口。 实际上,安琴对母亲的态度甚为冷淡,也不急着挽回岌岌可危的亲子关系,好似对任何事物都无所谓的她,现在居然会如此关心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虽然安琴也曾试图忘了对方,然而黑影就像是在视网膜上扎了根似地,逐渐侵蚀安琴的内心深处。 “他到底……是谁……?”唯有在单调无趣的一天开始之前,安琴才有时间思考这些。 不消多时,走廊上便传来了慌慌张张的脚步声。 “是你啊,安琴。你好象比平常还早到耶!” 随着开朗明亮的开门声,安琴的出轨思绪也宣告结束。 走进教室的是负责值日的女同学。 “早安。” 就在安琴开口打招呼的瞬间,心口上的黑影也悄悄地退场了。 …… 梅雨季节从不间断的绵绵细雨令人烦躁。日复一日,安琴都不厌其烦地等待着神秘客的来信。 “大概不是这里的学生吧……”安琴犹豫不决地窥视着沉寂的抽屉。 “这是最后一次了……” 每次将笔记放进抽屉时,安琴都会在心中立誓。 不过,到了隔天放学之后,昨天的决心又消失无踪,安琴照样会在笔记内写下新的留言。 越是要自己不去在意,就越是无法放弃。 现在就连安琴本身,也已经想不起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幺了。 不断遭受失望冲击的安琴,甚至连自己要放弃的是什幺都不明白。 “他到底打算怎幺样!”别说回答了,对方甚至连硝烟也不见一丝,彷佛从来不曾存在于世上一般。终于,安琴的心境从失望转向了愤怒。 安琴不知道,原来等待是这幺的辛苦难熬。 基本上,安琴从未执着过,也不期待。只要能够应付生活上最低程度的人际关系即可。不管对事或对人,安琴从来不曾主动产生兴趣或感情。 如今,因希望再三落空而恼羞成怒的安琴,就好比是个等不到情书的别扭小女生。 “为什么不回答我呢……” 在黑影面前,安琴有了生平首次的执着,和身为人类的热烈情感。 某天,没有出口的谜团因为一点巧合而出现了曙光。 “安琴,麻烦你帮忙折一下下个礼拜的学年会议流程。” 负责值日的安琴在回家而被导师叫住了。 尽管在心中大叹倒霉,不过反正也没有特别的事要做,优等生安琴不发一句抱怨,乖乖跟老师走进办公室,拿取会议流程的影印纸。 “老师……这些全部要在今天完成吗?” 但是,班导交给安琴的,却是无法一次抱完的大量纸张。 安琴不禁皱起眉头。 “啊,当然是能做多少算多少啰!” 听到老师的说明后,安琴的表情才稍稍缓和下来。即便如此,工作量还是多得惊人。今天不知道几点才能回家了。 “开什么玩笑……”安琴虽然觉得很烦,可他还是装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使劲将纸张抱起,离开了教职员办公室。 正当安琴走回教室,将手上的纸山摊在桌上时,级任老师突然又叫住了她。 “等一等,安琴。从现在开始,教室只能再用一个小时。” “咦……?”安琴不明白老师话中的涵义。每个社团都有自己的社办,除了倒霉透顶的安琴以外,还有谁会在放学后使用一般教室呢? 级任导师告诉安琴一个惊人的情报。 “你到第一会议室去好了。五点四十分以后,三f的教室夜间部要用来上课,所以最多只能待到五点。” “——!!”瞬间,安琴讶异地说不出话来。 ——等着我将你撕碎吧!?那天刻进安琴眼里的灼热文字,如今又在脑海中复苏。从新学年开始便一直困扰着安琴的谜团,总算出现一道希望之扉。 “夜间部……!”安琴抱着纸堆,险些失去了意识。 “唉唉、我真是大白痴……!” 只要仔细一点便能发现的啊!安琴忍不住对自己发脾气。 向来和社团、干部活动绝缘的她,在三点十分的第六堂课结来后,按照惯例会直接回家。就算偶尔留下来,最多也只到四点,因此才从未发现这个事实。 “夜间部、夜间部、夜间部……!”安琴待在空无一人的会议室,兴奋地折着满桌的纸张。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安琴所不知道、另一个学校的课程开始了。 接着,过了六点三十分—— 安琴揉着发痛的手指,从成堆的纸山中猛然站起。 她一边祈祷、一边蹑手蹑脚地来到昏暗的走廊。 “就是那里……!” 越过迷蒙的天空,南栋的二楼果然亮着灯光。教室里就像白天一样,坐满了上课的学生。 “终于被我找到了……!”通往秘密世界的门扉即将开敢。 安琴的膝盖不由得微微发抖。 说不定,那个谜样的黑影,此刻就坐在安琴所注视的教室里头。 “明天……!”雨还是不停地下。外头一片漆黑。 凝视着黑暗对面的明亮灯光,良久,安琴就这样一个人默默伫立着。 两天后的放学时分—— 距离放学已有一段时间,整个教室显得空荡荡的。 安琴的额头因紧张而微微出汗,独自一人坐在位于最后一排的座位上。 窗外还是下着雨。 昨天,安琴第一次没有写下留言就回家了。 那是因为她决定亲手解开困扰自己三个月之久的谜团。 “我该怎么办……”事到临头,安琴才开始觉得恐怖。 等待自己的究竟会是什幺?不,追根究底而言,其实连安琴也不明白,自己为什幺非得把那个神秘客给揪出来不可。 她战战兢兢地打开了笔记。 等着我将你撕碎吧!? 不管看过几次,触目惊心的感觉依旧不减。正是这股充满暴力的压迫感,深深攫住了安琴的灵魂。 “——我不会让你逃走的……”安琴握紧笔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安琴很明白,自己的行为十分愚蠢。 不过,她的心已经成为谜样黑影的俘虏了。 她走到座位后头,打开放置扫除用具的长柜子,将里面的拖把等用具藏在柜子和墙壁的空隙中,接着潜身躲了进去。 鼻尖传来一股独特的灰尘臭味。 透过用来通风的小孔,安琴可以清楚看到自己的座位。 “准备完毕……!”接下来只剩等待。 安琴就这样藏身在发臭的置物柜,发抖等着即将到来的神秘黑影。 终于,当漆黑的教室因灯光大作而满室生辉时,安琴必须依恃手腕的力量,才能稍稍压抑因紧张而不断颤抖的身躯。 “真不敢相信……!” 紧接着登场的是服装年龄都大异其趣的学生们。 安琴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昼夜两种截然不同的世界。 不过,它却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和白天一模一样的课程。在下课时间闲聊的学生。 九点十分,晚了白天六个小时后,夜晚的课程也结束了。 安琴整整在狭窄的实物柜躲了三个半小时,她的脚因为疲劳和紧张而僵硬。等到她离开柜子,回到再度恢复黑暗的教室时,旋即跌了一大跤。 夜间大冒险让安琴的身心筋疲力尽。 花费诸多心力、时间的大冒险,结果连颗甜美的果实也不见。 远处传来了雷鸣声。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强…… “哈哈哈……好象笨蛋一样……!” 摔倒在地的安琴,将脚从椅子附近拔了出来,摇摇晃晃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等了又等的神秘客,到最后还是没有出席。 在白天和夜晚,分别和安琴拥有同一个座位的某个人。 在安琴的三行诗上,加上充满暴力文字的某个人。 “为什幺不来呢……!” 远方的雷声渐渐逼近热切的期待再度被无情地浇熄。 安琴紧握笔记本,使劲将它摔在地上。 让安琴感到焦躁不已的神秘黑影,今晚再度背过她的身子。 第474章 比起白天,夜晚对安琴的打击反倒更大了。 但是,夜晚尚未结束,突然间雨势越来越大了。 窗外响起轰隆隆的雷声,闪过一道闪电。 就在电闪雷鸣间,明亮的教室内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 那是谁? 那道黑影慢慢的移动着,令安琴突然间有些害怕。 她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了。 虽然很想要大声叫出声,但是嗓子却像是冻结般,哭不出来。 她想要赶集离开教室,但是发现身体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 动作很僵硬,她一不小心从椅子上给摔了下来。 “唔……好可怕……” 凄厉的雷声再次响起,令安琴更加害怕了。 那道黑影,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朝安琴逼近。 “不要……!” 安琴出于本能,拼命的叫喊出声。 “快逃!” 她对自己发出警告。 刺眼的闪电划破了黑暗的天空。 当雷声再次响起,闪电再次闪现时,恐怖的黑影已经完全将安琴逼到他的锐爪之下。 “哇……!” 几近全盲的瞳孔中,赫然出现一道黑影。 啪沙———碰……! 校园中庭的树木大概被击中了吧?外头传来一声巨响。 一个全身湿透了的高大男生,向下俯视着颓坐在地上的安琴。 雨水啪嗒啪嗒的从男人的黑色外套落下。 比外套更为漆黑的,是男人那头随意散落在肩膀的发丝。 被闪电照亮的脸部,有种妖孽感,散发着不存在于世上的诡异神采。 “啊啊……” 映在安琴眼睁深处的男生,好似恶魔使者。 恶魔使者动也不动地睨视安琴。 漆黑的眼瞳中,栖宿着比白光还强烈的情怀。 青色的视线远比闪电鲜明,笔直地打入了安琴的眼睛。 “——唔、……” ——等着我将你撕碎吧!?安琴顿时明白了恶魔的真实身分。 对方就是魅惑安琴心灵,那个谜样的狙击手。 “是、是他……!” 安琴好象被抛进冰冷的水池一样,整个人从背脊凉到脚底。 男人伸出偌大的手掌,将安琴从地板上拖起来。 轻而易举地,恶魔只凭单手便撑起了纤瘦的身躯。 “不要……!好恐怖……!”安琴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怕什幺。不过,她还是打从心底感到震撼。那是种足以麻痹人小的恐惧。 “不要、不要、不要……!” 但,再也无路可逃了。 男人将安琴拽到眼前,由上而下瞅着安琴的脸孔。 那是野兽在进食之前,凝视爪下猎物时的神情。 尽管害怕得险些发狂,安琴竟无法将视线从男人脸上移开。 比害怕被吞食下肚的恐惧还强的,是对谜样黑影的好奇心。 至此,安琴已经完全放弃仅有的一点逃命机会。 “——我要将你撕碎……!” 男人的低喃比雷声还要刺激,幽远地在安琴耳际回响着。 期盼已久的一刻刻印在安琴心中的檄文,如今,已转换成现实的声响,冲击着他的听觉。 “啊啊……!” 那个瞬间,尽管害怕得不断发抖,灵魂却沉浸在前所未有的甘美甜蜜中,深深为之陶醉。 快速越过天际的闪电。以及,轰轰作响的巨大雷鸣。 刺眼的强光和震耳欲聋的魔音,让思考力一点一滴的从安琴身上流逝。 因此,当她被高高提起,整个人被丢到桌子上的时候,一时之间,安琴还反应不过来。 唯一能感受到的,是背部撞击桌面时的痛楚—— 只不过,背上的痛感很快就消失了。 “不、不要……!” 男人用蛮力将安琴钳制在桌上,眼睛绽放出异样光彩。 那是安琴从未见过,充满黑色漩涡的。 安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住、住手啊……!” 男人轻易封住了安琴的抵抗。 “——你不是很希望被撕碎吗?” 当男低音如此呢喃的瞬间,安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被男人抱着亲吻,占有了。 …… 在那之后,安琴整整向学校请了三天假。 可能是淋了雨的关系,也或者是柔弱的躯体和神经受到太强的冲击,尽管高烧已退,三天后,安琴还是像坏掉一样,完全无法动弹。 不,那一夜,安琴的的确确被弄坏了。 我是夏夜……你可别忘记了……意识因高烧而变得飘缈不定,唯一可以确认的是男人的低喃。 那一天,等到安琴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正湿答答地蹲在木莲树底下。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回家的。 安琴………然而,男人呼唤自己的声音却像跳针的唱片般,不断在真琴的鼓膜重复播放着。 ——安琴……那是种奇妙、令人感到怀念,非常舒服的声音。 ——我要将你撕碎……! 温柔甜美的低语,让人想象不到是从同一个嘴巴发出来的。 安琴……安琴热晕晕的脑子中,就这样被两种声音给互相拉扯着。“夏夜……?” 男人要安琴记住这个名字。 在闪电的照明下,男人短暂露出了脸孔。 不过对安琴而言,他还是一个充满谜团的男人。 “夏夜……” 安琴拼命思索着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画面。 还有发生在男人和自己之间的每一件事—— 伴随着雷鸣,忽然出现在教室深处的恶魔男人。 不管是像乌鸦羽毛般漆黑的发丝,还是包裹住整个身躯的黑色衣物,男人彷佛可以融进黑暗,和它混为一体。 用漆黑装点自己的男人,唯有射向安琴的炯炯眼神,是闪着青光的。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吧,映照在安琴琥珀色眼瞳中的,是和东方人传统轮廓差异极大的立体五官。 亦或是闪电反射的缘故,男人粗硬的肌肤纹理就像吸血鬼一般,闪耀着苍白色的萤光。 让黑发显得更为突出的白皙额头。细致高挺的鼻梁。绽放着妖娆光彩,野兽般狰狞的眼神。 男人以不输给猛兽的手劲揪住安琴的衣襟,压倒性的力量让安琴动弹不得。 即便是现在,安琴白嫩的脖子上,仍旧残留几个被男人抓过的青紫色痕迹。 “夏夜……”深具冲击性,暴风雨夜的相会。 然而,这个苦候多时的谜样黑影,最后竟在安琴的神体上,刻下水难抹灭的痛楚和屈辱。 安琴从没想过,一个男人居然可以如此对待她。 撕裂般的屈辱已经深深蚀入安琴的身体深处,化为永不消失的疼痛,那甚至比脖子上的瘀痕还要鲜明。 可能的话,安琴真想回到从前,不让这一切发生。 ——等着我将你撕碎吧!?回到初次见到这行文字的早晨,将盘旋在脑海的疑问通通连根拔除。 撕毁恶作剧般的留言,再度将自己埋入郁闷的每一天。 这才是安琴应该过的,不带任何变化的日子。 但只要一不留神,安琴就会像坏掉的机器一样,不断在记忆深处重新上演那幕难堪的屈辱画面。 ——安琴……那晚真正掳获安琴的,其实是夏夜温柔呼唤她的声音。 …… 距离那个疯狂的夜晚,又过了十天—— 终于退烧的安琴,勉强鞭打着憔悴的身体,开始到学校上课。 强烈的日光从窗外射了进来。 等不及梅雨季过去,夏天便宣告来临了。 安琴坐在明亮的教室中,回想起十天前的夜里,在同一个座位被欺负之事,便觉得一切都好象是假的一样。 安琴想把那一夜完全怪罪到发高烧,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然而,就算那晚的暴风雨能够随着升高的气温逐渐退去,占据安琴心底的黑色魅影,还是不曾消失。 不管醒着或睡着,那晚的情境都不断地在安琴心底上演。 单调贫乏的日子就此一去不回。 鲜明的记忆很强烈,它盘旋在暗琴的心底,久久无法消除。 除了撕裂般的痛楚外,安琴什么都不记得了。 另一方面,当安琴见到笔记上那行字的刹那间,她知道脱轨的命运已然激活。 或许安琴渴望已久的,就是有个人来毁了自己,连片残渣也不留。 可是心愿实现之后,安琴却开始没了主张。 夏夜已经如自己所愿,精湛诠释了破坏者的角色。 既然如此,为什幺还会感到些许的失落,些许的不满足呢? 安琴不明白。 “夏夜昨天,应该坐在这个位置上吧……” 白天和黑夜,联系着两人的门扉。 一切的开端,果然还是始于这张桌子。 安琴伸出修长的指头,拿起抽屉中通往黑夜门扉的钥匙。 昨天晚上,还是更早以前呢?夏夜的确和安琴享有同一个座位。安琴拿出来的,是被捏皱塞入抽屉,一张长方形的小纸条。 安琴谨慎地打开纸条,小心不撕破它。 意外看见那行字的时候,安琴只觉得目眩神迷。『 “这个是……!”冲击着琥珀色眼睛的,是堪称和安琴绝缘,周末现场演唱会的门票。 没错,安琴甚至连那家店的名字都没听过。 手中的门票正在对安琴下达指令,命令她。 “过来。” 擅自闯入黑暗世界的安琴,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安琴将那张煽动她离开安全地带的危险门票,小心翼翼收进钱包中。 接着,命运的周末来临了—— 距离闹市几条街外,老旧综合大楼的地下楼深处,就是爱之小屋的所在地。可能是干冰的缘故吧,或者是油烟的顾客太多,安琴生平第一次踏进爱之小屋的时候,发现那里竟是个烟雾缭绕的呛人世界。 “这里的人好多,怎么找得到嘛……” 左推右挤之下,安琴很自然地躲到墙边避难。 她的视线下意识地过滤着充斥整场的人群。 当然,安琴在找寻的,是那个黑暗的恶魔。 有时候,像是为了煽动顾客般,正对面的舞台会传出鼓噪的团练声。顿时,舞台下方便弥漫着一种独特的兴奋感。 许多人都是一身黑色打扮。 不过,安琴一望便知,夏夜并不在黑压压的人群中。 “夏夜的个子更高……更……” 尽管在那天晚上只有一面之缘,夏夜那种强人一倍的身体,却已经在安琴的脑海留下难以抹灭的印象。 “夏夜……”安琴就像在车站前苦候恋人一样,焦急地东张西望。 在不算亮的照明之下,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像是黑色的。 更何况还有一大批分不出性别,拼命吐着烟圈混淆视转的牛鬼蛇神。 别急—— 不知怎地,安琴就是找不到她一眼就能认出的男人。 可是,找到之后又如何呢?其实安琴一点主意也没有。 终于,令人快要窒息的地下楼,爆出了毫无预警的音乐声。 呜哇哇哇……!昏暗的店内,海啸般的欢呼声响遍全场。 接着,就在安琴吓得缩起身子的瞬间,刺眼的舞台灯光和高分贝的音响同时出现,将地下室卷进了兴奋的漩涡深处。 不可否认,连安琴也被吞噬其中。 当安琴害怕得几乎发出呼喊时,突然有什么在她的眼睛。 像狂风一般出现在舞台上的乐团。 站在中心点的,正是弹着吉他的夏夜。 轰隆作响的吉他声比落雷还要暴力,疯狂地刺激着安琴的耳膜。 观众的喊叫声夹杂着大到不能再大的现场音响,人潮就像波浪一样,一波波推挤着安琴纤瘦的身躯。 狭小的空间充塞着异样的热气。 前后不停摇晃的人墙,朝着上方挥舞的无数拳头。 夏夜的吉他彷佛是疯狂扫射的机关枪,不断对台下的观众放出子弹,不容分说地狂射一阵又一阵。 安琴觉得自己也中弹了。 她甚至认不出哪个疯狂的叫声才是自己的。 不断逼近的声音、声音、声音—— 暴力性的音乐如洪水般,不断涌上前来。 过于激烈的声响。可以夺人呼吸的巨型音响。 安琴的脑海一片空白,什幺也想不起来了。 乐音强行从每一个毛细孔入侵,接着再从真琴的内部爆炸开来。 “——被声音占领了………!”就像被探照灯扫到眼睛一般,视界变自的瞬间,悄悄在按琴脑海复苏的,是那一夜永难忘怀的记忆。 “夏夜………!” 闪着青光的灼人视线,笔直地对上了安琴的。 让人忘了呼吸的冲击。 当热油浇进胸口裂缝的刹那,安琴在震耳欲聋的地下室失去了意识。 唧——嗯……刺耳的机械音不断传入耳膜,安琴还以为是自己耳鸣了呢!她猛然醒了过来。 昏暗的室内。没见过的天花板。抵在背脊后方的硬箱子。 这里似乎是某个地方的储藏室。 “我怎么会在这里……?”安琴搜寻着模糊不清的记忆。原以为空无一人的暗室内,却传出了熟悉的男低音,一不留神,安琴便从先前倚靠的意相跌落至地板上。 “你还活着吧?” “……!” 安琴慌张地朝声音方向望去,发现夏夜正盘着腿,抱着吉他坐在扩音器上方。安琴下意识地发着抖。 夏夜瞄了安琴一眼,不快地搔搔长发,将手中的吉他搁在一旁,站了起来。 “会在演唱会中途昏倒的,真是笨蛋。” 安琴抬起头,仰望着和那一夜完全相同的黑色身影。 “昏倒……?” 夏夜不屑地哼了一声。 安琴这才想起自己受到入场券的引诱,不知不觉跑来这家爱之小屋的事情。之后,她就完全不记得了。 大概就像夏夜说的一样,自己因为太过兴奋而昏倒了吧? 这是安琴第一次听见夏夜在一般时候的说话声。 虽然音质有点低,不过却充满了诱惑。 ……是梦境,还是现实?安琴在下意识中,把那个令人怀念的温柔呢喃,和夏夜的声音重迭在一起了。 问题是,原本应该待在舞台上的夏夜,为什么会出现在昏倒的安琴面前呢?看着安琴讶异的神情,夏夜将身子微向前倾,用指头勾起安琴的下巴。 “很显眼耶,你的衬衫。” 瞬间,安琴羞红了脸。 “一站上舞台我就看见你了。” 在标新立异的黑色集团中,安琴的纯白制服的确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彷佛故意恶作剧似地,夏夜用指腹沿着安琴紧闭的下唇画了一圈。 “黑压压的狼群中,藏着一只白色的小兔子。” 夏夜从喉间发出嗤笑。 不过,随着恐惧而来的,却是难以抵抗的甜美诱惑。 安琴琴知道自己只有被吞吃下肚的份。 跨越安全栅栏,从单调贫乏的日子叛逃到此的人,是安琴。 渴望暴露在野兽的利牙之下,让对方将自己撕裂的,也是安琴。 “柔嫩又美味的小白兔。” 于是,安琴期望中的野兽,继续抬高他她下巴,轻轻咬了一下。 “啊……!”安琴反射性的缩起身体。 “喔!” 如果不是夏夜料到有这么一刻,迅速用左手撑住安琴的话,她的后脑勺已经撞上坚硬的乐器箱了。 “小白兔真有精神。” 夏夜笑着抽离左手,慢慢让安琴躺在箱子上。 “不要……!” 夏夜像抱娃娃一样撑起安琴,安琴的两颊立刻红了起来。 “你的要求我都可以照办,不过比起箱子,床铺应该会比较舒服吧?” 夏夜抱着安琴,像是老虎抱着猫咪般。 “好可爱的小白兔喔!” 夏夜的低语里满是讽刺。 当吻落在夏夜的脸上时,安琴的怒气也达到了最高点。 “放开我……!”安琴猛然推开夏夜的头,一阵乱抓。 明明没有胃口,却又嫌可惜似地将人当成玩具。 就算安琴是只软弱的小白兔,也无法忍受这种侮辱。 安琴所期待的,是像那个夜晚一样带给自己的鲜明冲击。 只是,受到兔子反扑的饿狼,此刻却空虚地张大眼睛,一时半刻间竟忘了该如何反应。 诡异的气氛游走在两人之间。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一个意外的访客。 “喂、夏夜,你朋友醒过来了没?” 一名金发男子猛然打开门,走进狭窄的置物间。 第475章 那道黑影慢慢的移动着,令安琴突然间有些害怕。 她想要赶集离开教室,但是发现身体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 此时可刻,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了。 虽然很想要大声叫出声,但是嗓子却像是冻结般,哑的很。 她的动作很僵硬,一不小心从椅子上给摔了下来,倒在了地上。 “……唔……” 凄厉的雷声再次响起,令安琴更加害怕了。 那道黑色的人影,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朝安琴逼近。 “不要……!” 安琴出于本能,终于发出了叫喊声。 “快逃吧!” 安琴在心里对自己发出警告。 刺眼的闪电划破了黑暗的天空。 当雷声再次响起,闪电再次闪现时,恐怖的黑影已经完全将安琴逼到他的锐爪之下。 “哇……!” 几近全盲的瞳孔中,赫然出现一道黑影。 啪沙———碰……! 校园中庭的树木大概被击中了吧?外头传来一声巨响。 一个全身湿透了的高大男生,向下俯视着颓坐在地上的安琴。 雨水啪嗒啪嗒的从男人的黑色外套落下。 比外套更为漆黑的,是男人那头随意散落在肩膀的发丝。 被闪电照亮的脸部,有种妖孽感,散发着不存在于世上的诡异神采。 “啊啊……” 映在安琴眼睁深处的男生,好似恶魔使者。 恶魔使者动也不动地睨视安琴。 漆黑的眼瞳中,栖宿着比白光还强烈的情怀。 青色的视线远比闪电鲜明,笔直地打入了安琴的眼睛。 “——唔、……” ——等着我将你撕碎吧!?安琴顿时明白了恶魔的真实身分。 对方就是魅惑安琴心灵,那个谜样的狙击手。 “是、是他……!” 安琴好象被抛进冰冷的水池一样,整个人从背脊凉到脚底。 男人伸出偌大的手掌,将安琴从地板上拖起来。 轻而易举地,恶魔只凭单手便撑起了纤瘦的身躯。 “不要……!好恐怖……!”安琴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怕什幺。不过,她还是打从心底感到震撼。那是种足以麻痹人小的恐惧。 “不要、不要、不要……!” 但,再也无路可逃了。 男人将安琴拽到眼前,由上而下瞅着安琴的脸孔。 那是野兽在进食之前,凝视爪下猎物时的神情。 尽管害怕得险些发狂,安琴竟无法将视线从男人脸上移开。 比害怕被吞食下肚的恐惧还强的,是对谜样黑影的好奇心。 至此,安琴已经完全放弃仅有的一点逃命机会。 “——我要将你撕碎……!” 男人的低喃比雷声还要刺激,幽远地在安琴耳际回响着。 期盼已久的一刻刻印在安琴心中的檄文,如今,已转换成现实的声响,冲击着他的听觉。 “啊啊……!” 那个瞬间,尽管害怕得不断发抖,灵魂却沉浸在前所未有的甘美甜蜜中,深深为之陶醉。 快速越过天际的闪电。以及,轰轰作响的巨大雷鸣。 刺眼的强光和震耳欲聋的魔音,让思考力一点一滴的从安琴身上流逝。 因此,当她被高高提起,整个人被丢到桌子上的时候,一时之间,安琴还反应不过来。 唯一能感受到的,是背部撞击桌面时的痛楚—— 只不过,背上的痛感很快就消失了。 “不、不要……!” 男人用蛮力将安琴钳制在桌上,眼睛绽放出异样光彩。 那是安琴从未见过,充满黑色漩涡的。 安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住、住手啊……!” 男人轻易封住了安琴的抵抗。 “——你不是很希望被撕碎吗?” 当男低音如此呢喃的瞬间,安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被男人抱着亲吻,占有了。 …… 在那之后,安琴整整向学校请了三天假。 可能是淋了雨的关系,也或者是柔弱的躯体和神经受到太强的冲击,尽管高烧已退,三天后,安琴还是像坏掉一样,完全无法动弹。 不,那一夜,安琴的的确确被弄坏了。 我是夏夜……你可别忘记了……意识因高烧而变得飘缈不定,唯一可以确认的是男人的低喃。 那一天,等到安琴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正湿答答地蹲在木莲树底下。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回家的。 安琴………然而,男人呼唤自己的声音却像跳针的唱片般,不断在真琴的鼓膜重复播放着。 ——安琴……那是种奇妙、令人感到怀念,非常舒服的声音。 ——我要将你撕碎……! 温柔甜美的低语,让人想象不到是从同一个嘴巴发出来的。 安琴……安琴热晕晕的脑子中,就这样被两种声音给互相拉扯着。“夏夜……?” 男人要安琴记住这个名字。 在闪电的照明下,男人短暂露出了脸孔。 不过对安琴而言,他还是一个充满谜团的男人。 “夏夜……” 安琴拼命思索着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画面。 还有发生在男人和自己之间的每一件事—— 伴随着雷鸣,忽然出现在教室深处的恶魔男人。 不管是像乌鸦羽毛般漆黑的发丝,还是包裹住整个身躯的黑色衣物,男人彷佛可以融进黑暗,和它混为一体。 用漆黑装点自己的男人,唯有射向安琴的炯炯眼神,是闪着青光的。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吧,映照在安琴琥珀色眼瞳中的,是和东方人传统轮廓差异极大的立体五官。 亦或是闪电反射的缘故,男人粗硬的肌肤纹理就像吸血鬼一般,闪耀着苍白色的萤光。 让黑发显得更为突出的白皙额头。细致高挺的鼻梁。绽放着妖娆光彩,野兽般狰狞的眼神。 男人以不输给猛兽的手劲揪住安琴的衣襟,压倒性的力量让安琴动弹不得。 即便是现在,安琴白嫩的脖子上,仍旧残留几个被男人抓过的青紫色痕迹。 “夏夜……”深具冲击性,暴风雨夜的相会。 然而,这个苦候多时的谜样黑影,最后竟在安琴的神体上,刻下水难抹灭的痛楚和屈辱。 安琴从没想过,一个男人居然可以如此对待她。 撕裂般的屈辱已经深深蚀入安琴的身体深处,化为永不消失的疼痛,那甚至比脖子上的瘀痕还要鲜明。 可能的话,安琴真想回到从前,不让这一切发生。 ——等着我将你撕碎吧!?回到初次见到这行文字的早晨,将盘旋在脑海的疑问通通连根拔除。 撕毁恶作剧般的留言,再度将自己埋入郁闷的每一天。 这才是安琴应该过的,不带任何变化的日子。 但只要一不留神,安琴就会像坏掉的机器一样,不断在记忆深处重新上演那幕难堪的屈辱画面。 ——安琴……那晚真正掳获安琴的,其实是夏夜温柔呼唤她的声音。 …… 距离那个疯狂的夜晚,又过了十天—— 终于退烧的安琴,勉强鞭打着憔悴的身体,开始到学校上课。 强烈的日光从窗外射了进来。 等不及梅雨季过去,夏天便宣告来临了。 安琴坐在明亮的教室中,回想起十天前的夜里,在同一个座位被欺负之事,便觉得一切都好象是假的一样。 安琴想把那一夜完全怪罪到发高烧,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然而,就算那晚的暴风雨能够随着升高的气温逐渐退去,占据安琴心底的黑色魅影,还是不曾消失。 不管醒着或睡着,那晚的情境都不断地在安琴心底上演。 单调贫乏的日子就此一去不回。 鲜明的记忆很强烈,它盘旋在暗琴的心底,久久无法消除。 除了撕裂般的痛楚外,安琴什么都不记得了。 另一方面,当安琴见到笔记上那行字的刹那间,她知道脱轨的命运已然激活。 或许安琴渴望已久的,就是有个人来毁了自己,连片残渣也不留。 可是心愿实现之后,安琴却开始没了主张。 夏夜已经如自己所愿,精湛诠释了破坏者的角色。 既然如此,为什幺还会感到些许的失落,些许的不满足呢? 安琴不明白。 “夏夜昨天,应该坐在这个位置上吧……” 白天和黑夜,联系着两人的门扉。 一切的开端,果然还是始于这张桌子。 安琴伸出修长的指头,拿起抽屉中通往黑夜门扉的钥匙。 昨天晚上,还是更早以前呢?夏夜的确和安琴享有同一个座位。安琴拿出来的,是被捏皱塞入抽屉,一张长方形的小纸条。 安琴谨慎地打开纸条,小心不撕破它。 意外看见那行字的时候,安琴只觉得目眩神迷。 “这个是……!”冲击着琥珀色眼睛的,是堪称和安琴绝缘,周末现场演唱会的门票。 没错,安琴甚至连那家店的名字都没听过。 手中的门票正在对安琴下达指令,命令她。 “过来。” 擅自闯入黑暗世界的安琴,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安琴将那张煽动她离开安全地带的危险门票,小心翼翼收进钱包中。 接着,命运的周末来临了—— 距离闹市几条街外,老旧综合大楼的地下楼深处,就是爱之小屋的所在地。可能是干冰的缘故吧,或者是油烟的顾客太多,安琴生平第一次踏进爱之小屋的时候,发现那里竟是个烟雾缭绕的呛人世界。 “这里的人好多,怎么找得到嘛……” 左推右挤之下,安琴很自然地躲到墙边避难。 她的视线下意识地过滤着充斥整场的人群。 当然,安琴在找寻的,是那个黑暗的恶魔。 有时候,像是为了煽动顾客般,正对面的舞台会传出鼓噪的团练声。顿时,舞台下方便弥漫着一种独特的兴奋感。 许多人都是一身黑色打扮。 不过,安琴一望便知,夏夜并不在黑压压的人群中。 “夏夜的个子更高……更……” 尽管在那天晚上只有一面之缘,夏夜那种强人一倍的身体,却已经在安琴的脑海留下难以抹灭的印象。 “夏夜……”安琴就像在车站前苦候恋人一样,焦急地东张西望。 在不算亮的照明之下,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像是黑色的。 更何况还有一大批分不出性别,拼命吐着烟圈混淆视转的牛鬼蛇神。 别急—— 不知怎地,安琴就是找不到她一眼就能认出的男人。 可是,找到之后又如何呢?其实安琴一点主意也没有。 终于,令人快要窒息的地下楼,爆出了毫无预警的音乐声。 呜哇哇哇……!昏暗的店内,海啸般的欢呼声响遍全场。 接着,就在安琴吓得缩起身子的瞬间,刺眼的舞台灯光和高分贝的音响同时出现,将地下室卷进了兴奋的漩涡深处。 不可否认,连安琴也被吞噬其中。 当安琴害怕得几乎发出呼喊时,突然有什么在她的眼睛。 像狂风一般出现在舞台上的乐团。 站在中心点的,正是弹着吉他的夏夜。 轰隆作响的吉他声比落雷还要暴力,疯狂地刺激着安琴的耳膜。 观众的喊叫声夹杂着大到不能再大的现场音响,人潮就像波浪一样,一波波推挤着安琴纤瘦的身躯。 狭小的空间充塞着异样的热气。 前后不停摇晃的人墙,朝着上方挥舞的无数拳头。 夏夜的吉他彷佛是疯狂扫射的机关枪,不断对台下的观众放出子弹,不容分说地狂射一阵又一阵。 安琴觉得自己也中弹了。 她甚至认不出哪个疯狂的叫声才是自己的。 不断逼近的声音、声音、声音—— 暴力性的音乐如洪水般,不断涌上前来。 过于激烈的声响。可以夺人呼吸的巨型音响。 安琴的脑海一片空白,什幺也想不起来了。 乐音强行从每一个毛细孔入侵,接着再从真琴的内部爆炸开来。 “——被声音占领了………!”就像被探照灯扫到眼睛一般,视界变自的瞬间,悄悄在按琴脑海复苏的,是那一夜永难忘怀的记忆。 “夏夜………!” 闪着青光的灼人视线,笔直地对上了安琴的。 让人忘了呼吸的冲击。 当热油浇进胸口裂缝的刹那,安琴在震耳欲聋的地下室失去了意识。 唧——嗯……刺耳的机械音不断传入耳膜,安琴还以为是自己耳鸣了呢!她猛然醒了过来。 昏暗的室内。没见过的天花板。抵在背脊后方的硬箱子。 这里似乎是某个地方的储藏室。 “我怎么会在这里……?”安琴搜寻着模糊不清的记忆。原以为空无一人的暗室内,却传出了熟悉的男低音,一不留神,安琴便从先前倚靠的意相跌落至地板上。 “你还活着吧?” “……!” 安琴慌张地朝声音方向望去,发现夏夜正盘着腿,抱着吉他坐在扩音器上方。安琴下意识地发着抖。 夏夜瞄了安琴一眼,不快地搔搔长发,将手中的吉他搁在一旁,站了起来。 “会在演唱会中途昏倒的,真是笨蛋。” 安琴抬起头,仰望着和那一夜完全相同的黑色身影。 “昏倒……?” 夏夜不屑地哼了一声。 安琴这才想起自己受到入场券的引诱,不知不觉跑来这家爱之小屋的事情。之后,她就完全不记得了。 大概就像夏夜说的一样,自己因为太过兴奋而昏倒了吧? 这是安琴第一次听见夏夜在一般时候的说话声。 虽然音质有点低,不过却充满了诱惑。 ……是梦境,还是现实?安琴在下意识中,把那个令人怀念的温柔呢喃,和夏夜的声音重迭在一起了。 问题是,原本应该待在舞台上的夏夜,为什么会出现在昏倒的安琴面前呢?看着安琴讶异的神情,夏夜将身子微向前倾,用指头勾起安琴的下巴。 “很显眼耶,你的衬衫。” 瞬间,安琴羞红了脸。 “一站上舞台我就看见你了。” 在标新立异的黑色集团中,安琴的纯白制服的确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彷佛故意恶作剧似地,夏夜用指腹沿着安琴紧闭的下唇画了一圈。 “黑压压的狼群中,藏着一只白色的小兔子。” 夏夜从喉间发出嗤笑。 不过,随着恐惧而来的,却是难以抵抗的甜美诱惑。 安琴琴知道自己只有被吞吃下肚的份。 跨越安全栅栏,从单调贫乏的日子叛逃到此的人,是安琴。 渴望暴露在野兽的利牙之下,让对方将自己撕裂的,也是安琴。 “柔嫩又美味的小白兔。” 于是,安琴期望中的野兽,继续抬高他她下巴,轻轻咬了一下。 “啊……!”安琴反射性的缩起身体。 “喔!” 如果不是夏夜料到有这么一刻,迅速用左手撑住安琴的话,她的后脑勺已经撞上坚硬的乐器箱了。 “小白兔真有精神。” 夏夜笑着抽离左手,慢慢让安琴躺在箱子上。 “不要……!” 夏夜像抱娃娃一样撑起安琴,安琴的两颊立刻红了起来。 “你的要求我都可以照办,不过比起箱子,床铺应该会比较舒服吧?” 夏夜抱着安琴,像是老虎抱着猫咪般。 “好可爱的小白兔喔!” 夏夜的低语里满是讽刺。 当吻落在夏夜的脸上时,安琴的怒气也达到了最高点。 “放开我……!”安琴猛然推开夏夜的头,一阵乱抓。 明明没有胃口,却又嫌可惜似地将人当成玩具。 就算安琴是只软弱的小白兔,也无法忍受这种侮辱。 安琴所期待的,是像那个夜晚一样带给自己的鲜明冲击。 只是,受到兔子反扑的饿狼,此刻却空虚地张大眼睛,一时半刻间竟忘了该如何反应。 诡异的气氛游走在两人之间。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一个意外的访客。 “喂、夏夜,你朋友醒过来了没?” 一名金发男子猛然打开门,走进狭窄的置物间。 那个金发的男子他就是乐团的主唱,金廉。 “什么嘛,原来你们是这种朋友喔?” 一看见夏夜和安琴卧倒在箱子上的模样,金廉马上不悦地皱起眉头。 “我还以为你是个有原则的人呢!拜托你自重一点。没节操的家伙!” 看来金廉是以为夏夜想借着照顾失神的歌迷之便,趁机对安琴出手。可是,若要反驳的话,金廉说的好象也没错。 夏夜觉得有点闷,金廉耸了耸肩膀。 不得已,夏夜只好悻悻然地离开了安琴。 平时就算玩得正火热的时候被打断,夏夜也不会觉得怎幺样。 不过,先前的气氛实在有点尴尬,加上后来又发生这种状况,难怪夏夜无法冷静下来。 “有事吗?外头已经打烊了?” 夏夜睨了金廉一眼,打算将怒气发泄在对方身上。 不过,金廉也不服输,轻蔑地用鼻子停了一声。 “没错。所以说,接下来的请回家以后再继续吧?” “少啰唆!” 砰。夏夜当着金廉的鼻尖,用力将门甩上。 金廉在门外唠唠叨叨地念了好几句,不过夏夜完全不将它当一回事。玻璃珠般的琥珀色眼瞳,一直冷冷地凝视着夏夜。 一种难以形容的焦躁感,断断续续刺激着夏夜的神经。 夏夜还是第一次被这种没来由的愤怒给追着跑。 “可恶!” 发现安琴从箱子上站起来后,夏夜不禁咋舌。 安琴要回去了。 好不容易才将她诱拐到这个世界的可爱小自兔,现在居然要回去了。 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放她走呢?夏夜露出了锐利的尖牙。 “给我等一下!” 夏夜迅速揪住低垂着眼睛、正想从自己肩膀擦身而过的安琴。早知道就别逗他,像最初的暴风雨夜一样,用暴力强行占有她就行了。 “我还没说可以走呢!” 夏夜用手捧住安琴纤细的颈项,在他耳边低喃道:“我要你!” 青色的瞳孔锐利地瞪视安琴。 “啊啊……”安琴被夏夜按住了。 已经逃不掉了。 夏夜将安琴逼到再也回不去的危险地带。 第476章 安琴的动作有些僵硬,她一不小心从椅子上给摔了下来,倒在了地上。 “……唔……” 凄厉的雷声再次响起,令安琴更加害怕了。 对安琴而言,夏夜还是一个充满谜团的男人。 “夏夜……” 安琴拼命思索着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画面,但是脑子里却乱糟糟的。 还有发生在男人和自己之间的每一件事…… 伴随着雷鸣,突然在教师出现抱着她欺负她的那个恶魔般的男人。 不管是漂亮乌黑的发丝,还是包裹住整个身躯的黑色衣物,男人彷佛可以融进黑暗,和它混为一体。 用漆黑装点自己的男人,唯有射向安琴的炯炯眼神,是闪着青光的。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吧,映照在安琴琥珀色眼瞳中的,是和东方人传统轮廓差异极大的立体五官。 亦或是闪电反射的缘故,男人粗硬的肌肤纹理就像吸血鬼一般,闪耀着苍白色的萤光。 让黑发显得更为突出的白皙额头。细致高挺的鼻梁。绽放着妖娆光彩,野兽般狰狞的眼神。 男人以不输给猛兽的手劲揪住安琴的衣襟,压倒性的力量让安琴动弹不得。 即便是现在,安琴白嫩的脖子上,仍旧残留几个被男人抓过的青紫色痕迹。 “夏夜……”深具冲击性,暴风雨夜的相会。 然而,这个苦候多时的谜样黑影,最后竟在安琴的神体上,刻下水难抹灭的痛楚和屈辱。 安琴从没想过,一个男人居然可以如此对待她。 撕裂般的屈辱已经深深蚀入安琴的身体深处,化为永不消失的疼痛,那甚至比脖子上的瘀痕还要鲜明。 可能的话,安琴真想回到从前,不让这一切发生。 ——等着我将你撕碎吧!?回到初次见到这行文字的早晨,将盘旋在脑海的疑问通通连根拔除。 撕毁恶作剧般的留言,再度将自己埋入郁闷的每一天。 这才是安琴应该过的,不带任何变化的日子。 但只要一不留神,安琴就会像坏掉的机器一样,不断在记忆深处重新上演那幕难堪的屈辱画面。 ——安琴……那晚真正掳获安琴的,其实是夏夜温柔呼唤她的声音。 …… 距离那个疯狂的夜晚,又过了十天—— 终于退烧的安琴,勉强鞭打着憔悴的身体,开始到学校上课。 强烈的日光从窗外射了进来。 等不及梅雨季过去,夏天便宣告来临了。 安琴坐在明亮的教室中,回想起十天前的夜里,在同一个座位被欺负之事,便觉得一切都好象是假的一样。 安琴想把那一夜完全怪罪到发高烧,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然而,就算那晚的暴风雨能够随着升高的气温逐渐退去,占据安琴心底的黑色魅影,还是不曾消失。 不管醒着或睡着,那晚的情境都不断地在安琴心底上演。 单调贫乏的日子就此一去不回。 鲜明的记忆很强烈,它盘旋在暗琴的心底,久久无法消除。 除了撕裂般的痛楚外,安琴什么都不记得了。 另一方面,当安琴见到笔记上那行字的刹那间,她知道脱轨的命运已然激活。 或许安琴渴望已久的,就是有个人来毁了自己,连片残渣也不留。 可是心愿实现之后,安琴却开始没了主张。 夏夜已经如自己所愿,精湛诠释了破坏者的角色。 既然如此,为什幺还会感到些许的失落,些许的不满足呢? 安琴不明白。 “夏夜昨天,应该坐在这个位置上吧……” 白天和黑夜,联系着两人的门扉。 一切的开端,果然还是始于这张桌子。 安琴伸出修长的指头,拿起抽屉中通往黑夜门扉的钥匙。 昨天晚上,还是更早以前呢?夏夜的确和安琴享有同一个座位。安琴拿出来的,是被捏皱塞入抽屉,一张长方形的小纸条。 安琴谨慎地打开纸条,小心不撕破它。 意外看见那行字的时候,安琴只觉得目眩神迷。『 “这个是……!”冲击着琥珀色眼睛的,是堪称和安琴绝缘,周末现场演唱会的门票。 没错,安琴甚至连那家店的名字都没听过。 手中的门票正在对安琴下达指令,命令她。 “过来。” 擅自闯入黑暗世界的安琴,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安琴将那张煽动她离开安全地带的危险门票,小心翼翼收进钱包中。 接着,命运的周末来临了—— 距离闹市几条街外,老旧综合大楼的地下楼深处,就是爱之小屋的所在地。可能是干冰的缘故吧,或者是油烟的顾客太多,安琴生平第一次踏进爱之小屋的时候,发现那里竟是个烟雾缭绕的呛人世界。 “这里的人好多,怎么找得到嘛……” 左推右挤之下,安琴很自然地躲到墙边避难。 她的视线下意识地过滤着充斥整场的人群。 当然,安琴在找寻的,是那个黑暗的恶魔。 有时候,像是为了煽动顾客般,正对面的舞台会传出鼓噪的团练声。顿时,舞台下方便弥漫着一种独特的兴奋感。 许多人都是一身黑色打扮。 不过,安琴一望便知,夏夜并不在黑压压的人群中。 “夏夜的个子更高……更……” 尽管在那天晚上只有一面之缘,夏夜那种强人一倍的身体,却已经在安琴的脑海留下难以抹灭的印象。 “夏夜……”安琴就像在车站前苦候恋人一样,焦急地东张西望。 在不算亮的照明之下,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像是黑色的。 更何况还有一大批分不出性别,拼命吐着烟圈混淆视转的牛鬼蛇神。 别急—— 不知怎地,安琴就是找不到她一眼就能认出的男人。 可是,找到之后又如何呢?其实安琴一点主意也没有。 终于,令人快要窒息的地下楼,爆出了毫无预警的音乐声。 呜哇哇哇……!昏暗的店内,海啸般的欢呼声响遍全场。 接着,就在安琴吓得缩起身子的瞬间,刺眼的舞台灯光和高分贝的音响同时出现,将地下室卷进了兴奋的漩涡深处。 不可否认,连安琴也被吞噬其中。 当安琴害怕得几乎发出呼喊时,突然有什么在她的眼睛。 像狂风一般出现在舞台上的乐团。 站在中心点的,正是弹着吉他的夏夜。 轰隆作响的吉他声比落雷还要暴力,疯狂地刺激着安琴的耳膜。 观众的喊叫声夹杂着大到不能再大的现场音响,人潮就像波浪一样,一波波推挤着安琴纤瘦的身躯。 狭小的空间充塞着异样的热气。 前后不停摇晃的人墙,朝着上方挥舞的无数拳头。 夏夜的吉他彷佛是疯狂扫射的机关枪,不断对台下的观众放出子弹,不容分说地狂射一阵又一阵。 安琴觉得自己也中弹了。 她甚至认不出哪个疯狂的叫声才是自己的。 不断逼近的声音、声音、声音—— 暴力性的音乐如洪水般,不断涌上前来。 过于激烈的声响。可以夺人呼吸的巨型音响。 安琴的脑海一片空白,什幺也想不起来了。 乐音强行从每一个毛细孔入侵,接着再从真琴的内部爆炸开来。 “被声音占领了………!”就像被探照灯扫到眼睛一般,视界变自的瞬间。 安琴正悄悄在按琴脑海复苏的,是那一夜永难忘怀的记忆。 “夏夜………!” 闪着青光的灼人视线,这时候笔直地对上了安琴的。 让人忘了呼吸的冲击。 当热油浇进胸口裂缝的刹那,安琴在震耳欲聋的地下室失去了意识。 唧——嗯……刺耳的机械音不断传入耳膜,安琴还以为是自己耳鸣了呢!她猛然醒了过来。 昏暗的室内。没见过的天花板。抵在背脊后方的硬箱子。 这里似乎是某个地方的储藏室。 “我怎么会在这里……?”安琴搜寻着模糊不清的记忆。原以为空无一人的暗室内,却传出了熟悉的男低音,一不留神,安琴便从先前倚靠的意相跌落至地板上。 “你还活着吧?” “……!” 安琴慌张地朝声音方向望去,发现夏夜正盘着腿,抱着吉他坐在扩音器上方。安琴下意识地发着抖。 夏夜瞄了安琴一眼,不快地搔搔长发,将手中的吉他搁在一旁,站了起来。 “会在演唱会中途昏倒的,真是笨蛋。” 安琴抬起头,仰望着和那一夜完全相同的黑色身影。 “昏倒……?” 夏夜不屑地哼了一声。 安琴这才想起自己受到入场券的引诱,不知不觉跑来这家爱之小屋的事情。之后,她就完全不记得了。 大概就像夏夜说的一样,自己因为太过兴奋而昏倒了吧? 这是安琴第一次听见夏夜在一般时候的说话声。 虽然音质有点低,不过却充满了诱惑。 ……是梦境,还是现实?安琴在下意识中,把那个令人怀念的温柔呢喃,和夏夜的声音重迭在一起了。 问题是,原本应该待在舞台上的夏夜,为什么会出现在昏倒的安琴面前呢?看着安琴讶异的神情,夏夜将身子微向前倾,用指头勾起安琴的下巴。 “很显眼耶,你的衬衫。” 瞬间,安琴羞红了脸。 “一站上舞台我就看见你了。” 在标新立异的黑色集团中,安琴的纯白制服的确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彷佛故意恶作剧似地,夏夜用指腹沿着安琴紧闭的下唇画了一圈。 “黑压压的狼群中,藏着一只白色的小兔子。” 夏夜从喉间发出嗤笑。 不过,随着恐惧而来的,却是难以抵抗的甜美诱惑。 安琴琴知道自己只有被吞吃下肚的份。 跨越安全栅栏,从单调贫乏的日子叛逃到此的人,是安琴。 渴望暴露在野兽的利牙之下,让对方将自己撕裂的,也是安琴。 “柔嫩又美味的小白兔。” 于是,安琴期望中的野兽,继续抬高他她下巴,轻轻咬了一下。 “啊……!”安琴反射性的缩起身体。 “喔!” 如果不是夏夜料到有这么一刻,迅速用左手撑住安琴的话,她的后脑勺已经撞上坚硬的乐器箱了。 “小白兔真有精神。” 夏夜笑着抽离左手,慢慢让安琴躺在箱子上。 “不要……!” 夏夜像抱娃娃一样撑起安琴,安琴的两颊立刻红了起来。 “你的要求我都可以照办,不过比起箱子,床铺应该会比较舒服吧?” 夏夜抱着安琴,像是老虎抱着猫咪般。 “好可爱的小白兔喔!” 夏夜的低语里满是讽刺。 当吻落在夏夜的脸上时,安琴的怒气也达到了最高点。 “放开我……!”安琴猛然推开夏夜的头,一阵乱抓。 明明没有胃口,却又嫌可惜似地将人当成玩具。 就算安琴是只软弱的小白兔,也无法忍受这种侮辱。 安琴所期待的,是像那个夜晚一样带给自己的鲜明冲击。 只是,受到兔子反扑的饿狼,此刻却空虚地张大眼睛,一时半刻间竟忘了该如何反应。 诡异的气氛游走在两人之间。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一个意外的访客。 “喂、夏夜,你朋友醒过来了没?” 一名金发男子猛然打开门,走进狭窄的置物间。 那个金发的男子他就是乐团的主唱,金廉。 “什么嘛,原来你们是这种朋友喔?” 一看见夏夜和安琴卧倒在箱子上的模样,金廉马上不悦地皱起眉头。 “我还以为你是个有原则的人呢!拜托你自重一点。没节操的家伙!” 看来金廉是以为夏夜想借着照顾失神的歌迷之便,趁机对安琴出手。可是,若要反驳的话,金廉说的好象也没错。 夏夜觉得有点闷,金廉耸了耸肩膀。 不得已,夏夜只好悻悻然地离开了安琴。 平时就算玩得正火热的时候被打断,夏夜也不会觉得怎幺样。 不过,先前的气氛实在有点尴尬,加上后来又发生这种状况,难怪夏夜无法冷静下来。 “有事吗?外头已经打烊了?” 夏夜睨了金廉一眼,打算将怒气发泄在对方身上。 不过,金廉也不服输,轻蔑地用鼻子停了一声。 “没错。所以说,接下来的请回家以后再继续吧?” “少啰唆!” 砰。夏夜当着金廉的鼻尖,用力将门甩上。 金廉在门外唠唠叨叨地念了好几句,不过夏夜完全不将它当一回事。玻璃珠般的琥珀色眼瞳,一直冷冷地凝视着夏夜。 一种难以形容的焦躁感,断断续续刺激着夏夜的神经。 夏夜还是第一次被这种没来由的愤怒给追着跑。 …… 快亮了,室内还是闷热得令人想吐。 灰蒙蒙的空间里,不断传出苦闷的声音。 被夏夜甜蜜的拥抱着。 “安琴!” “啊、啊啊啊、……不要……!” 终于,夏夜放开了她。 她好难受、好难受。 安琴像只缺氧的金鱼,忘我地拼命吸气。 暑假已经过了半个月了大部分的时间,安琴都是在夏夜的房间度过的。 夏夜第一次将安琴带到自己的房间,是在那之后。 至于为什幺会演变成这样,安琴完全摸不着头绪。 不过,只要有夏夜在,安琴先前规律认真的生活,便会像流水般一去不复返。一想到原本应该待在冷气超强的图书馆里,努力为联考打拼的自己,如今却窝在男人的房间,安琴就觉得可笑到了极点。 反正安琴早已豁出去了,现在的他大概没有那种名为正派的神经吧? 但是,安琴却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完整感。 不管是跌到谷底的期末成续,明年的联考,甚至老师的责备,母亲虚有其表的牢骚,都无法对安琴产生任何影响。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夏夜强留在安琴身上,所有破坏和苦痛的痕迹。安琴发现了崭新的自己,而那正是她现在所有的依托。 “要喝吗?” 冲完澡离开浴室后,夏夜一边擦拭湿发,一没将喝过的宝特瓶饮料递给安琴。安琴一把接过,旋即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咳、咳、咳………!” 不过,夏夜单手就能举起的一点五公升装瓶子,对安琴来说还是太重,一个不小心,饮料便从瓶口漏了出来,害她呛得咳个不停。 “别急,慢慢喝。” 安琴琥珀色的眼睛溢出了泪水,同时用手掌擦拭着嘴巴。 夏夜将环在脖子上的毛巾扔给了安琴。 “……你要出去吗?”接过毛巾后,安琴用来擦干头发。她抬起眼睛,注视着正在穿衣服的夏夜 “嗯,有表演。” 每逢周末夜晚,夏夜的乐团都会在不同的场地演出。虽然安琴不太懂,不过夏夜所属的团体好象还满受欢迎的。尽管他们在黑暗中相遇,用身体连接彼此,也曾交谈过,但对安琴而言,夏夜始终像个谜团。 长到令人火大的双腿,紧实的腹肌和削瘦的腰杆,敏捷的身体。 这等好身材配上低腰黑裤,可说再适合不过了。 两只手腕,尤其是左手,卷着好几圈精细的银手炼。 虽然夏夜给人的感觉很精悍,不过却不是因为饰品的关系。那些东西最多是将夏夜身上原本的魄力和野性,更加凸显出来。 还有,那头长及肩膀的黑发。 夏夜本身的洋味并不重,但是立体的五官看起来总带点不可思议的异国情调. 第477章 “夏夜,是你的真名吗,还有你是混血吗……?” 虽明知道有些蠢,但是安琴还是试着将埋在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但是夏夜的表情看起来则是非常的冷淡。 他反问:“怎么,查户口呀,你对我的身份很感兴趣?” 实际上,安琴对夏夜的身份倒也不怎么感兴趣。 也不是一定要知道。 所以,安琴耸了耸肩,不再开口询问夏夜。 没想到安琴的沉默却令夏夜开始变得侃侃而谈起来。 “我的名字就是叫夏夜。我的家庭吧,比较复杂。我是私生子,所以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至于是不是混血,就比较难说了。” 夏夜的话令安琴大吃一惊,没想到他竟然会全部告诉她。 “顺便告诉你一下,我今年二十岁,比你大。都记住了吗?喜欢被虐待的安琴同学?” “二十……”安琴喃喃道。 虽然安琴之前猜测过夏夜的年龄,可是他的一切都是谜团。 所以,当听到他比自己大的时候,安琴还是非常惊讶的。 不过,夏夜似乎是故意说出自己的名字,借此改变话题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叫做安琴?” 安琴没有在笔记本上写自己的名字,那么夏夜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以前是不认识的,按理说应该不知道她的名字才对。 “哼。” 面对安琴突然提出的问题,夏夜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膀。 接着,哼声道:“是你自报姓名,说自己叫做安琴的啊。” 安琴立刻反驳:“不,我才没有对你自报姓名。” “你有,安琴,你最好再想想。” 安琴凝视着夏夜的背影,可是再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安琴心想,该不会,早在那个暴风雨夜之前,两个人就已经见过面了? 安琴在心里嘀咕:“他在唬我,一定是的……” 发现夏夜已经整装出门后,安琴也拖着脏乱不堪的身躯,走向了浴室。 …… 周末的酒吧里坐满了人,到处都是观人干杯的欢闹声。 每次演唱过后,大伙儿在固定的老位子吃宵夜时,夏夜脑中所想的,一定都是安琴的事。 “那家伙,今天晚上会回去吗……” 自从暑假以来,两人正式进入半同居状态。 通常夏夜周末外出时,安琴都会回家一趟。 “竟然给我忘得一干二净,那家伙……” 夏夜忆起临出门前,两人之间的对话。 我才没有自报姓名……! 不带一点犹豫,斩钉截铁的回答。 的确,五年前的首次邂逅,期间不过才短短几分钟。更何况夏夜那时还染了一头红发。比起当时,除了年纪多了五岁,发型略有改变外,安琴仍旧是夏夜记忆深处那个纤细、华奢的美少女。因此夏夜才能一眼认出对方就是当年那个安琴。话虽如此,安琴却断言自己从来不曾自报姓名。 这让夏夜很生气,同时也很无奈。 像猫毛一般柔细,绢丝般的发梢。精致的尖下巴。不懂畏惧为何物,直视夏夜的那双琥珀色眼瞳。 安琴……安琴……? 自从那略带顽固的唇瓣说出主人的姓名后,五年来,夏夜从没忘记过安琴的容颜。 “她是不是对我没有兴趣……”夏夜叹了一口气。梦想着总有一天要以专业歌手的身分出道,因此夏夜的生活几乎是以乐团为中心。高中毕业后不再就学,为了维持乐团的消费,开始辗转于各地打工。 他原本就是父不详的私生子,自懂事以来,便不断在酒精中毒的母亲住处和养育中心来来回回,根本没有升学的打算。 去年秋天,在某个因缘际会下,夏夜当上了短期拆除工人。没错,令人难以置信的偶然和幸运,就在夏夜工作的地方悄然出现了。 某天,夏夜在一所高中遇见了安琴。 从旧校舍的拆除现场,望见坐在隔壁栋教室一楼窗边的安琴;瞬间,夏夜的心脏差点因速度过快而破裂。夏夜一眼便认出来,对方是五年前那个安琴。整整三个月又十天,原本为了生活,充满疲劳的体力劳动,顿时变成不可思议的期待。 夏夜终于能一解五年来的相思之苦。 日复一日,他注视着在警察局侦查室有过一面之缘,令他此生难忘的安琴的身影。然而,就算安琴偶尔会将注意力转向嘈杂的工地现场,不过她却从来不曾察觉,夏夜正用真挚深情的眼神凝视着她。 失望之余,夏夜再度轻叹了一口气。 只不过,现在有家大型制作公司打算签下夏夜的乐团,这种举动似乎不太合宜。 “干嘛啦,夏夜?当真要出道的时候,你却在叹气?” 果然,夏夜的举止引来主唱金廉的不满。 “没什么……” “听说人家原本想签的是sc那一团,现在高兴或许还太早了点。” 金廉暧昧地笑了笑,在故作冷淡的夏夜面前搬出sc的名字。 “跟他们没关系吧?” 夏夜顶着一张臭脸,露出极端不耐烦的表情。 金廉口中的sc,是紧追在夏夜率领的jkj之后,人气排名第二的摇滚乐团。 “虽然没什幺关系,可是你也听过sc在喀药的谣言吧?说不定对方会怀恨在心,反过来从背后刺你一刀。” “哼,他们原本就欠缺实力,如今又因毒惨遭撤换,真是有够难看的!” “喂喂,夏夜,你也想想办法堵住那张嘴嘛!” 夏夜原本是个和叹息无缘,辛辣、傲慢,而且自信满满的人。 以夏夜为中心组成的jkj乐团,成团后的第五年,逐渐打开了知名度。凡是他们演出的地方,每次都会缔造动员人数的最高纪录,而灌录的cd也有不错的贩售成绩。其实不只这次,先前便有许多公司找上jkj,和他们接洽出片事宜。 jkj是一颗闪亮的未来之星。这是业界中人人皆知的事实。 不过,这个注定成功的摇滚乐团,除了夏夜以外,没有人知道团名的由来。 “jkj这个团名的灵感来自你啊,安琴……” 一回神,夏夜发现自己又在想安琴的事了。这位个人风格强烈、傲慢自信的天之骄子,其实有着不为人知的苦恼。 “安琴……” 对高中兴趣缺缺的夏夜,之所以从四月开始就读定时制的高中,有两个理由。其一,是母亲留给他的存款。 其二,当然是为了和安琴再见面。 先是今年初,生下孩子后就把他去在家辅中心,不负责任到了极点的母亲,因肝硬化病变去世了。 自从夏夜国中毕业后,实际上母子两人几乎没有联络过。虽然那女人只能算是名义上的母亲,不过她的亲人就只有夏夜一个,因此夏夜还是去了她的公寓,整理她的遗物,这样也算是尽儿子一份孝道。之后,夏夜在柜子深处找到一个极其梦幻的音乐盒。这应该不是母亲的东西吧,夏夜猜想。 当初夏夜会对那个旧音乐盒产生莫大的兴趣,是因为它上了锁的缘故。 “这是什幺东西……?” 为了知道盒子的内容物,夏夜拿起榔头,不容分说地一把撬坏它。从里面拿出来的,是一本发黄的邮局存折,还有一条用蕾丝手帕慎重其事地包起来,已经酸化变黑的海豚造型银项链。 看到项链的瞬间,夏夜直觉那是母亲所留下来关于父亲的线索。 又或者,那是在生下他之前,某个不知名男人送给母亲的东西。 夏夜将完全变异的海豚项链搁在手中,打开老旧的邮局存折。 “教育基金……?”夏夜惊愕地睁大双眼。 原以为不负责任、自甘堕落到了极点的母亲,尽管只有六个月的时间,却是代表她曾为儿子设想过的最好证明。 封印在旧音乐盒中,母亲生疏的容颜—— “母亲的遗物吗……”夏夜将配上自己便显得太过可爱的海豚项链,随意地绕在手腕上,接着再把存折塞进裤子的后口袋。 于是,夏夜选择和存折一样,预定花六个月的时间,一头埋进他从未期望过的高中生活。 说不定这只是对已逝母亲的伤感,所做出来的另一种形式的供养罢了。 尽管如此,若不是在校舍的拆除工地偶然瞥见安琴的身影,夏夜实在没有自信不会对定时制高中的规律生活感到厌烦,搞不好连一开始的入学手纹都免了。再说,乐团那边也有很多事要忙。因此夏夜自入学以后,出席率便不太高。 夏夜一定是在内心深处,悄悄将对于母亲的感伤,如注在五年来从未忘却的安琴身上。 “安琴……”夏夜一口气喝光已经没有任何气泡的啤酒,站了起来。 “辛苦大家了。” 快要十二点了。就算马上回家,也不能保证安琴一定在。 然而,夏夜还是加紧脚步,想要早一秒赶回去。 夏夜站在拥挤的车厢中,眺望着车窗外一闪即逝的霓虹灯,不断思索着连接自己和安琴的那个奇妙接点。 在酒吧掳获的琥珀色瞳孔的小白兔,绝不放他回到原本的世界。那是在暴风雨之夜,夏夜亲自用利爪撕碎,唯一的最爱。 安琴蹲踞在琥珀色的小世界中,自怜地觉得无聊得要死。 一想到这儿,夏夜就有把无处发泄的无名火。 那是男人不被心上人所重视,自以为正义的愤怒。 更过分的是,安琴竟期待着某个人去毁坏那个琥珀色的玻璃世界。 所以,夏夜再也忍不住了。在胸口那道滚烫激情的驱使下,提起笔响应了真琴。 夏夜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手。 没错,既然安琴希望被毁坏,那么此人便非他不可。 就算安琴看不见他,就算安琴心中期待的人不是他,他都不管了。 夏夜在心底发誓,即使安琴别过脸不看,那幺拖也要将他拖出那个琥珀色的世界,逼他承认自己的存在。既然如此,就得使出非常手段——。然而,事情却一发不可收拾。 “安琴……”明知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但夏夜就是无法阻止自己不去懊恼。 “唉……” 离开车站后,夏夜掏出口袋中的打火机和烟。 夜深了,柏油路还是不断散发出白天积聚的热气。 夏夜缓缓吐出白烟,叹了一口气。 “——我是不是……错了……?”一切都肇始于那个暴风雨夜。 由于团练的时间比预期还长,因此尽管来不及上课,那一夜夏夜还是来到了空无一人的教室,为的只是确认安琴留在抽屉中的笔记还在不在 实际上,夏夜从未拥有过安琴,一刻也没有。让安琴陶醉不已的,是伴随着被破坏而来的冲击,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从未将夏夜真正的样子收揽其中。 当夏夜想以温柔的爱取代暴力,接近安琴的时候,无奈却遭到拒绝。瞬间,夏夜被深深的绝望给击溃了。 安琴要的不是他,是那种能将世界毁坏,充满冲击性的暴力行为。 正因如此,他才更无法放手。 “安琴……”尽管不想承认,不过夏夜真的很怕听到安琴的拒绝 夏夜实在没有勇气说出真相。安琴恐怕很难想象吧!对,唯有充满暴力的破坏行动,才是他们的接触点。 但是,连这唯一的接触点,夏夜也已经—— “安琴……”夏夜再度轻叹了一口气。 他的心就像刚吐出的烟圈,迷失在无边无际的黑夜里。 “我忘不了你……我好想你……我能这么说吗……?” 一旦说出口,百分之百会遭到拒绝。 夏夜觉得好苦好苦。 燠热的夜间柏油路上,只有夏夜的脚步声轻轻回响着。 …… 冲完澡后,安琴再次疲倦地倒卧在床铺上。 夏夜已经出去很久了。再不起床,会赶不上最后一班车回家的。 但是,身体很疲惫,无法行动。 安琴呆呆望着天花板,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明白了。 那一晚的记忆就像麻药般,将他的心蚕食殆尽。 她的心内好比住了一只寄生兽,从内侧不断向外敲打,想要藉此证明自己的存在。 别说是单调无聊的日常生活了,就连她本身,好似也会被连根拔起似地。 但是,当情的那一刻过去后,残留在心中的,却是无尽的空虚惆怅。 “不应该是这样的……” 安琴一点也不依恋过去那些无聊的日子。 更别说因为生活态度发生变化,因而招来主屋那边的关爱眼神了。 就算针对自甘堕落一事,安琴也从未觉得内疚。 “不管多么鲜明的刺激,一旦次数多了,也会像乏善可陈的日常生活,渐渐失去色彩……” 果真如此,安琴又何必造访夏夜的屋子,对他唯命是从? 不过,目前安琴仍是夏夜的奴隶。 安琴摇摇头,视线从天花板转移到屋内。 除了床铺以外,就只能找到摆放啤酒和矿泉水的冰箱。按着便是杂乱堆在一旁,数量颇为可观的唱片或cd。其中,只有放置各式吉他的角落被整理得井然有序。 第一次在酒吧昏过去后,接着有好几次,安琴的周末夜都是在那家店里度过的。尽管了解不多,不过安琴至少知道夏夜是当红乐团jkj的吉他手。 忽然间,安琴好想弹吉他。 趁现在没有人会看见—— 安琴像个调皮的孩子,离开床铺后,从乐器架上拿起吉他。 第478章 当安琴模仿夏夜的动作,将吉他被在肩膀上的时候,却发现吉他很大,比她想象的还要重。 也难怪,她的身材和夏夜的根本就相差甚远。 夏夜背着吉他很帅,安琴背着则看起来像是背着双肩包的小学生。 看起来很是滑稽,还有点可笑。 慢慢的,安琴拨了一下琴弦。 话虽如此,安琴却不知道该怎么弹奏吉他,只好随便拨了几下。 就在她胡乱的拨着琴弦的时候,房间内顿时响起不协调的怪声。 “哎,听起来真奇怪……” 其实,安琴明白,自己没有一点音乐细胞。 现在,反正屋里没有其他人,她在不在乎自己弹得难听。 就在安琴松了一口的瞬间,她身后突然出现一个目瞪口呆的观众。 那是夏夜。 “难听死了,安琴,你在干嘛?” 安琴顿时僵住,像是恶作剧被当场活捉的小孩子,顿时红了脸。 “对……对不起……” 不过,夏夜一点都不在意安琴的道歉,直接走到安琴的身边,将她背上的吉他给拿了下来。 “安琴,你想弹吉他吗?” 夏夜一语道破安琴的心事。 安琴在觉得不好意思之余,红着脸不再说话。 “对吧,没错吧?来吧,我教你。” “咦……” “坐下啊。” 夏夜盘腿坐在地板上。 “你知道爱人吗?” 考虑到和摇滚乐绝缘的安琴,夏夜想了一下,继而像是加强印象般地弹奏出曲子的旋律。 “啊、好象是那部老电影……爱人的主题曲……?” 安琴虽然不知道这首歌的名字,不过一听到夏夜的弹奏后,马上就忆起了那熟悉的旋律。 “这首曲子只用五个和弦就能弹出来了。” 夏夜抓着安琴的手指教她弹吉他。 她的左手完全被夏夜的大手握住。 “你的手好小。” 安琴的耳边响起夏夜略带笑意的说话声。 夏夜的温从背后传了过来,两人间的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 经过半小时的尝试,错了好多,安琴的左手,最后终于习惯那五根和弦。在夏夜巧妙地引领下,安琴开始有了比较象样的表现。 安琴所诠释的爱人,不但节奏带点诡异,还有些走音。 夏夜一边提示安琴和弦的位置,一边低声唱出这首歌的歌词。 使劲压弦的安琴,心中有种前所未有的悸动感。 夏夜的大手还是那么温柔,轻轻盖住安琴的。 魅惑的男低音如吐息般,轻轻掠过安琴的耳际。 怦通、怦通……夏夜修长的右手臂,从背后绕过安琴,好似要将她拥入怀中那般。 安琴的心却因另一种完全迥异的温暖,深深感到满足。 这次不再是为了破坏,而是和夏夜一同创造新事物。 虽然安琴的演奏显得生硬且拙劣,可是琴音却散发着一股不可思议的沉稳,彷佛夏夜那深切包容的温暖,也一同渗进音乐里了。 “夏夜……” 在主人也没发现的时候,那对琥珀色的眼睛,正因某种新生的情愫,不停激动地闪耀着。 最后一句歌词随着气音,轻轻在空中飘散。 之后,是一片寂静。两人都保持着弹奏时的姿势,谁也没先动。 之前每次亲密后,夏夜都会冷淡地推开安琴的身体。 然而,今夜的他却依依不舍地的抱着安琴。 近乎窒息的紧张感,冷不防地出现在两人之间。 好象有什幺会发生的预感。 如果现在,夏夜以那种深切的语调呼唤她的话…… 然而,就在预感变成现实之前,安琴却因紧张感而乱了手脚。 “——这、这一条手链!……好象和其它的不太一样……?” 为了将自己的左手从夏夜的大手中挣脱出来,安琴故意指着夏夜的左手腕问道。 缠满皮革和五彩石头的饰品中,唯独有一件不太合群。 那是条以海豚为主要造型,非常可爱的银炼。 “你说这个吗?” 夏夜放开吉他,转而看着自己的左手。 紧绷的弦顿时解开了—— 夏夜的右手一松开,安琴马上抱着吉他,逃出了夏夜的怀抱。 没错,要趁着事态还没走样之前,早一步逃开。 但是,夏夜的举动却比安琴还要难解。 “送你吧!” “咦……?”夏夜将绕在手腕上的海豚链子取了下来,不容分说地将它套在安琴手上。 “好细的手腕。” 眼见着自己戴有点紧,而绕在安琴手上却还有一大段空隙的银炼,夏夜不禁轻笑出声。 “配你刚刚好。” 沙沙沙,银色的海豚在安琴的手边轻轻摇晃着。 夏夜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安琴。 安琴垂着眼睛,视线落到左手上。 “——夏夜的手炼……” 刹那间,原本应该消失的预感,突然又如狂涛般卷土重来。 “安琴……!” 夏夜抱住了她。 “我喜欢你,安琴……” 那是刻意压低音量、充满浓情密意的低语。 ……落在夏夜的jkj乐团大型出道计划,正式敲定的日期,是在接近八月底的时候。 “如果能在这时候收敛一下玩心,也算是对出道的一种尊重吧?” 结束新曲子的团练,正要步出录音室的夏夜,突然被主唱金廉意有所指地挖苦了一句。 “还是说那个荒谬至极的传言是真的?” “传言?” 面对夏夜大惑不解的表情,金廉夸张地举起自己的左手。 “你的海豚链子跑到哪去啦?我听说你找到了真命天子,将它当成定情物送给对方。那些女粉丝们可气死了呢!” 金廉露出了暧昧的笑容。夏夜耸耸肩。 金廉是自组团以来,夏夜的多年损友。因此金廉知道,那条链子是夏夜的母亲留给他,有关父亲的遗物。 当然,这件事并没有太多人知道。但对热情的歌迷而言,几乎每个人都可以唤出,夏夜手上那条不太相称的链子,和他有着极深的渊源。虽然金廉说的都是事实,不过现在承认的话,绝对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有时间在这儿嚼舌根的话,倒不如赶快去练歌!” 夏夜对金廉的鬼头鬼脑大喝一声,离开了录音室。 实际上,夏夜将链子送给安琴的理由就跟传言一样。 只不过,他之所以无法坦率承认,并不是因为害羞或尊严的问题。 一个礼拜前,夏夜告诉安琴,自己是因为喜欢才抱他的。 结果也真知夏夜的预料,安琴拒绝了。 在那之后,夏夜就没见过安琴。 “开什么玩笑!” 结局还是一样。 安琴只能接受充满暴力的行为,对于心意投合的爱情,则不屑一顾。对深爱安琴的夏夜而言,这是个无比的侮辱。 然而,第一次因为怜爱安琴,而将它拥入怀中的触感,却使得夏夜感动莫名。 五年前见过的那对琥珀色眼睁,如今更添加了几分魅惑人心的色彩。 就算被安琴拒绝,夏夜一也绝对不会放弃。 演变至此,夏夜的恋爱路走的一点都不顺利。 当夏夜将自己伪装成恶魔般的破坏狂时,他是高高在上的支配者。 实际上,真正觉得恐惧的人,不是安琴,而i夏夜。 夏夜好想见安琴一面,然后立刻将他那纤细的身躯拥入怀中。 想在安琴耳边,用热情的语调对他呢喃一句:“我喜欢你。” 夏夜希望能穿越那对琥珀色的眼睛,直接进驻安琴的内心世界。 情不自禁泄漏真心话的夏夜,事到如今竟没有勇气承认,先前的形象都是他为了占据优势,伪装出来欺骗安琴的。他怕。 如果安琴再度拒绝他的话。 “安琴……” 这个比谁都傲慢的自信狂,私底下,其实相当惧怕小白兔的柔嫩爪子。 不久之后,新学期开始了…… 这个夏季的种种经历,甚至比安琴之前人生的总合还要惊心动魄。 我喜欢你,安琴…… 那一日,夏夜亲口说出令人难以置信的真情告白。 接下来的,抱住了安琴。 “喜欢……”安琴琴不懂夏夜话中的涵义。 不,应该说是她不想去懂,因为这样违反了游戏规则。 最初一头闯进真琴那个平淡无味,宛如清汤世界中的人,i。而真琴唯一的要求,就是毁了她。 誓约什么的,她从来不要。 是的,理由就是这幺单纯。 既然夏夜不能配合自己的心意,还是断绝往来比较好。 那一天,安琴拙劣弹奏着爱人的曲子时,心口一直有种不可思议的悸动。背后能感受到夏夜的温暖。 轻柔掠过耳际,嘶哑低浅的歌声。 温柔引领自己的左手。 还有,从那天后便一直戴在安琴左手腕上,能够发出银铃般声响的海豚链子。 安琴……如今仍残留在耳边,深切的呢喃呼唤。 等安琴被高高抛在云端的时候,下一秒钟,她突然失去重力,急速向下坠落。 安琴感觉自己化成片片碎屑,再也无法恢复原状。 夏夜…… 这明安琴如何变回白纸,假装一切从没发生过呢? 是安琴打开那道禁忌的门扉,主动越过界线的。 安琴独白度过最后的寂寥夏末。 只有手腕上的海豚银炼,沙啦沙啦地陪伴着他。 接着,秋天来了…… 夏夜一直没有音讯,而安琴又没有主动去找他的勇气,因此新学期开始后,安琴照旧过着百无聊赖的日子。 某日,事态有了巨大的变化。 正当安琴想把课本放进抽屉的时候,赫然映入眼帘的一张门票,让她觉得既安心又恐惧。 透过同一张桌子,分属于白天与黑夜的两个人,终于又联系在一起。 安琴在抽屉中发现的那张门票,和夏夜之前给他的表演入场券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上面没有只字词组。 “为什幺……?” 不过,现在再来猜测夏夜的心意,对安琴而言,究竟有什幺意义呢? 为了和夏夜了断?或者,是为了和自己了断? 安琴握着票券,静静站了起来。 周末来临…… 安琴比门票上的开演时间,还要早一个小时抵达s酒吧。 店内还一片漆黑。里头已经涌进不少服装标新立异的男女。 烟味漫布着整个地下楼层。 安琴想起之前昏倒时,夏夜将她抱进去休息的置物室。 演出者的休息室就在隔壁。安琴猜想,在那里一定可以找到夏夜。 “喂,你要到哪里去啊!观众席在另一边啦。” 才走到一半,安琴便被一个满头红发像鸡冠一样倒竖起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削瘦男子给挡住去路。 好象被蚀过,呈现黑色的干燥皮肤。深陷的眼睛。不自然凹陷的脸颊上,只有双眼绽放着炯炯的异样光芒。 “哼!你是真实的歌迷吗?偷偷溜进后台。你啊,到底是来找谁的!” “啊、那个………我想见夏夜……” 那男子发出歇斯底里的恐吓声。 一听到安琴说出夏夜的名字,马上露出锐利无比的眼神。 “夏夜,你是那个浑蛋的谁啊!” “啊……!” 男人不讲理地抡起拳头。 为了保护自己,安琴举起双手护住头部。 中途,海豚链子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条链子!你该不会是传说中的……!” “好、好痛……!” 男人的表情更增凶险。 他用力扯着安琴的手链,害她痛得惊呼出声。 “喂!你们在那里做什么?” 偶然路过的金廉,碰巧救了安琴一命。 “哎喔!这不是jkj乐团的吉斯吗?” “啧、真衰!” 被指名道姓叫住的红发男子,突然像疯狗般推开安琴,一溜烟地从狭窄的信道上跑开。 “喂、你没事吧?咦?我记得你是……?” 另一方面,金廉顺手接住飞向自己的安琴后,总觉得在哪儿看过她。端详了半晌,金廉又赫然发现真琴左手上的海豚银炼。 他的嘴角浮现讨人厌的笑容。 “诶,你就是传说中的小海豚?美是很美啦,不过我实在没想到,夏夜的恋人居然会是你……” “恋、恋人……?” 听到金廉口中爆出的惊人之语,安琴错愕地张大眼睛。 “难道我说错了?可是,那条链子明明是——” 安琴从金廉口中得知,红发男之所以会攻击她的原因。 “这条链子,有那幺重要吗……?既然如此,为什么……” 那一夜,夏夜将手链缠在她手上。 没想到竟会引发出那么离谱的流言,这实在是安琴始料未及的。 “随便啦,怎样都好。总而言之,小海豚想i对不对?” 金廉对哑口无言的安琴点点下巴。 “他在最里面。” 在金廉的带领下,安琴一走进休息室,就看见双脚交叉坐在沙发上,正在帮吉他调音的夏夜。 “夏夜,小海豚来找你玩了!” 金廉对着夏夜眨眨眼,之后便丢下安琴,识趣地离开了。 尽管安琴早就下定决心,今天是来和夏夜做个了断的,但是两个人已有一个多月没见面,突然间安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幺才好。可恨的是,夏夜的态度竟显得十分洒脱自然。 “嗨。” 安琴自觉在气势上差人一大截,有种被小觑的不快感。 “这个、还给你!我不知道它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安琴生气地吊起琥珀色眼睛,想将手上那条问题银炼退还给夏夜。 “你不喜欢吗?很适合你耶。” 第479章 夏夜耸了耸肩膀,看着安琴解开手链。 “这条手链,大概是我老爸死后留给我妈的。” “既然如此,那不是很贵重吗,这样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 安琴咬着牙齿,看起来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夏夜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长发, “因为是重要的东西,所以才要送给重要的你啊。” “什么……” 夏夜的回答令安琴害羞了,差点呛到自己。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安琴,我已开始就在演戏……” 夏夜将吉他放在一旁,有些自嘲般的摇了摇头。 “安琴,你可能已经不记得的了,但是我们五年前曾经见过一次。我可能从来没忘记你,因为你那漂亮的琥珀色眼睛,毫不畏惧的直视过我。去年,我偶然在拆除作业的工地看见你,那时候我真的快乐晕了。后来,我会去报名兴趣索然的定时制高中,也是因为你在那所学校的缘故。” “你、你在说什么……?” 夏夜淡然地说出一切经过,安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安琴,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你、说谎……!” “我说的都是真的。” “可、可是、你不是说要毁了我……!从那一个暴风雨夜开始,我们都是这样度过的……” 安琴的肩膀不断发抖。 “那都是我的错。” “怎、怎么会……!” 安琴从唇间发出悲鸣。 事到如今,夏夜才将先前的种种一举推翻。 这叫安琴情何以堪?? “我爱你啊,安琴………其实我真正想写的是,我爱你。这才是我的真心话……”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夏夜的发言不断鞭打安真琴的脑子。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安琴声嘶力竭地大吼大叫。 “我才不需要爱!不管是生下我的母亲、父亲、还是弟弟……!就算是一手带大我的祖母,也从来没有爱过我!没有一个人爱我!你们只要把我彻彻底底的毁了就行了!我才不需要爱!我最讨厌你了!凡是可以毁了我的人,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拒绝……!” “安琴……!” “放开我……!”夏夜用力抱住安琴,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安琴琥珀色的眼睛因愤怒和眼泪而扭曲,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想从夏夜的怀抱挣脱出来。 “你以为我会相信,世上有爱这种东西吗……!” 夏夜凝视着安琴纤细、彷佛一折即断的身体,不知他那些晦涩黯淡的情感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安琴……” 望着安琴从休息室飞奔而出的背影,夏夜知道自己彻头彻尾的失败了。 难道一步错,之后便要继续错下去吗? 或者,不管再如何力挽狂澜,命运都是不可违抗的? 懊恼和挫败感撼动着夏夜,让他失去应有的判断力。 “安琴……” 尽管夏夜的心满是绝望,可他终究无法忘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和以前一样,夏夜的恋爱路走的一点都不顺利—— 虽然当初在安琴的本子上写下违心之言,算是一种卑鄙的预谋,但他深信,只要两人可以因此认识,结局一定是美好的。 夏天的时候,他们有了接触。 但是,比起只能在一旁默默凝视安琴的夏季,那是个更为苦涩的季节。而今,安琴是打从心底讨厌他了。 话虽如此,时序进入秋天之后,夏夜还是一如往常,深深迷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认了、认了……” 夏夜站了起来。距离表演只剩下一点时间。 不过,夏夜实在没有办法丢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不管。 更何况,让安琴流泪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安琴……” 夏夜迈开步伐,追上了伤心欲绝的安琴。 从休息室逃开后,安琴一口气爬上通往地面的楼梯,屈身躲在隔壁栋大楼的防火巷中。 “呼、呼、呼……”安琴鲜少竭力狂奔,因此心脏猛烈地跳个不停。安琴在肺部爆裂之前,猛然停下脚步。她觉得自己好象要死掉了。 然而,真正让安琴大感颓丧的,却不是身体上的疲劳。 “为什幺、为什么要说出那些话……!说什幺他爱我……!说什幺他要我……!”安琴无力地蹲在地上。 安琴不断地喃喃自语,就好象要说服自己相信似地。 只不过,越是极力想催眠自己,安琴便越是想起那些禁忌的回忆。 乍见纸条上的留言,那种冲击。 神秘狙击手让安琴等得好急、好急。 由于对方迟迟没有响应,让安琴觉得又悲又苦—— 从亲兄弟到朋友,安琴从未如此执着过。 不管清醒还是睡着,她都惦记着那个神秘的人。 那个让安琴不惜躲在置物柜中好几个钟头,为的就是见他一面的人。 在雷电交加的暴风雨夜,他们拥抱了。 然而,此刻出现在安琴面前的人,却不是夏夜。 “终于找到你了,要恨就去恨夏夜吧!” 映在安琴眼底的,只有一个像火焰燃烧般的赤红鸡冠,以及一对深深凹陷、充满血丝的诡异眼球。 那男人宛如从地狱现身的鬼魅般,在安琴头上高高举起一条铁管。 安琴知道自己命在旦夕了。 “啊啊——……!” 望着急速往下挥动的铁管,安琴害怕地大叫。 砰匡匡匡……!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刺耳的噪音传入安琴的耳膜。 铁管并没有打碎安琴的脑骨。 张到不能再大的琥珀色眼瞳中,出现了一幕难以置信的画面。 “夏夜。” 就在距离安琴头上的数公分处,夏夜用右手挡住了向下挥舞的铁管。美丽的侧脸因苦痛而深深扭曲。 “折断了……!” 望着呈现奇妙弯曲的手腕,安琴确信夏夜的手已经骨折了。 “夏夜……!” “呜啊啊啊……!” 夏夜发出比野兽还要凄厉的咆哮。 他伸出左手,猛烈夺下让右手折断的铁管。 失去平衡的红发男跌落在地面上,痛苦一叫。 安琴死命揪着高举铁管,宛若恶鬼般的夏夜。 若非安琴实时阻止,失去理性的夏夜,真会将躺卧在地的红发男,像蕃茄一样击个粉碎。 望着琥珀色的睁子,瞬间,夏夜犹豫了—— “呜、呜哇哇哇……!” 趁着这一秒的空隙,红发男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防火巷。 “安琴!你没受伤吧……!” 夏丢掉铁管,抱了抱安琴。 “手,手……” 安琴焦急地看着夏夜的右腕,眼中满是担心。 弹奏吉他的美丽右手折断了。 为了保护一个无情拒绝过自己的对象,夏夜牺牲了最重要的右手腕。 “啊啊、怎幺办……!”安琴陷入歇斯底里状态。 “冷静点、冷静点啦,安琴。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夏夜伸出左手,将自着一张脸哭泣的安琴,紧紧拥入怀中。 “不过是骨头折断,很快就会复原了。你能平安比什幺都重要……”“啊……” 明知有可能从此无法弹吉他,夏夜还是选择了安琴。这股温暖让安琴大为感动。 安琴像那夜一样,保住了夏夜。 清楚地感受到夏夜的温度。 吐息般的呢喃,麻痹了安琴的耳膜和听觉。 忘不了这一刻。 安琴能清楚地感受到,有种崭新的脉动,从裂缝中慢慢涌现。 充满甜蜜诱惑的旋律。 从外耳传进鼓膜深处、绵密且热情的呢喃。 我一直爱你。 听见那个瞬间,安琴的中枢神经似乎要整个倒立过来了。 安琴却无法将这股冲动化成呼喊。 冻结在喉咙深处的呼喊。 …… 炫目的灯光四射,夏夜就站在舞台的聚光灯处。 撼动整个空间,怒涛般的欢呼声。 狂热的观众将安琴逼到了角落。 接着,是再度窜起的尖叫声。 夏夜用左手抚着麦克风,低低送出歌声。 每个人都被惊愕和陶醉的漩涡所吞噬,目不转睛凝视着舞台。 逼仄空间就要容纳不下这无比的狂野热情。 然而只有安琴一人是孤独的。 独自被遗落在黑暗里的安琴,只能任由手指慢慢变冷。 唯有冻结在喉咙的呼喊,残留在安琴的脑海,久久盘旋不去。 …… 脸颊传来了冰冷的触感。 醒来的时候,安琴发现自己又在梦中哭了。 她无言地擦去泪水。 此时此刻,好象还能听到那眩惑人心的低沉嗓音。 一个礼拜了。 每天每天,安琴都能听到夏夜垂着右肩,单用左手拿着麦克风时的歌声。 是的,那一日,为了庇护安琴而弄伤右手的夏夜,不顾众人反对,如期的上了舞台表演。? “——今晚由我当主唱。” 见到夏夜的惨状时,待在后台的团员们无不吓得目瞪口呆。 夏夜简短地抛下这句话,接着便将吉他丢给主唱金廉。 “你来弹吉他。” “喂、喂,你胡说些什……!” 金廉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吉他挂在肩上,向来引以为傲的美貌容颜也不禁扭曲起来。 在哪个人当主唱,哪个人当吉他手之前,更重要的是,必须先将夏夜送到医院治疗才行。 可是,夏夜i却甩着松软的右手,完全将金廉的劝告当成耳边风。 “这是最初也是最后的一场表演。” 夏夜瞅着金廉,嘴角浮现无畏的笑容。 闪着青光的眼神,宣告着不容反驳、帝王般的绝对命令。 在这样的夏夜面前,即便是安琴,也只能茫然地保持沉默。 实际上,安琴相当混乱。 刚刚那场恶梦好象从来不留发生过般,夏夜彻底忽视真琴的存在。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 夏夜失去行动力的右手,便是那场悲剧的最好证明。 安琴不断在脑内反刍着先前恐怖的记忆。 夏夜不顾自身的危险,保护安琴远离铁管的伤害。 犹在发抖的指头,喀喀揪紧夏夜的颈子。 夏夜用左手强而有力地环抱她。 ——安琴……当那甜腻的低喃在耳际响起时,安琴全身的毛孔都为之倒竖。 心中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悸动—— 就在这一秒,安琴知道自己重生了。 “快点!你还在磨蹭什幺啊,夏夜,时间已经到了!” 赫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夏夜才终于回神,放开怀中的安琴。 老实说,到现在安琴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表现出拒绝的样子后,夏夜便不再理会安琴,他走到团员那边,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今晚的表演上。 安琴就像只吃不到食物的幼犬,默默地望着背向自己的夏夜。 明白充满紧张感的后台,只有自己是唯一的局外者时,安琴心中突然出现一种难以名状的寂寥感。 安琴也不知道为什幺。 被排除在外的他,只能别扭地杵在原地,思索着该如何引起他人的注意。 “你、你们太奇怪了!夏夜的手已经骨折了耶!别管什么表演了,得赶快送他去医院才行……!” 没想到出声反驳安琴的,竟是手腕骨折的本人。 “唱完后再去医院。” “夏夜!” “你去观众席看表演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夏夜甚至连头都没转过来。 夏夜在拒绝安琴的加入。 哑口无言的安琴,再也找不到可以二度发言的借口。 只限今晚、空前绝后的演唱会,就在吉他手和主唱互换身分后,揭开了序幕。 那一夜,垂着右手站在麦克风前的夏夜,风靡了整场观众。 当夏夜沐浴在光彩夺目的聚光灯下,低声唱着醉人的歌曲时,被人群挤到角落的安琴,心中所想的是—— “好象笨蛋一样……” 安琴坐在床上轻摇身子,想将这一个礼拜来夏夜萦绕在耳边的歌声甩掉。至今还会梦到那一晚的场景,甚至到了激动落泪的程度。 虽然安琴尚未从被袭击的震撼中解脱,不过连累别人为自己受伤的愧疚感,才是让她夜夜难以成眠的最大主因。 更何况,对方还是即将出道的乐团当红吉他手,这点更让安琴自责不已。 “唉……” 积压在胸口的郁闷感,让安琴轻声叹了口气。 托夏夜的福,安琴才能毫发无伤,会觉得过意不去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不管安琴再怎么内疚,发生的事就是发生了。 与其躺在床上钻牛角尖,倒不如出门活动活动远比较有建设性。 因此,安琴决定要亲自照顾夏夜的生活起居,代替他受伤的右手。 “——我走了……”安琴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说道。 他像平常一样,越过玄关两测的木莲走出门。 等公车时,从书包拿出手表确定一下时间。 上午九点。今天是迟到走了。 只不过,在白色衬衫领子上盯着蓝绿相间领带的安琴,接下来的目的地并非学校,而是夏夜的公寓。 “再过一个月就要换季了……” 好不容易才搭上和学校反方向的公车。 大部分的时间,安琴都在胡思乱想。 现在是九月底,尽管披上制服夹克时还有点热,不过两个礼拜换季后,三年级的安琴便再也没有机会穿上夏季制服了。 当然,那是指她没有被留级的话。 “没想到我居然会留级……” 连安琴自己都觉得很可笑。 只有循规蹈矩这点可取的优等生,现在竟因出席日不足而面临毕不了业的危机。如果严厉的奶奶还在世的话,不知会如何严惩安琴呢? 自从认识夏夜,原本规律的日常生活开始大乱,现在的她是最令老师们头痛的问题学生。 倘若安琴要一直照顾夏夜,直到牠的右手痊愈为止,说实在的,她真的有可能毕不了业。 不过,当初如果没有夏夜挺身而出,她很可能必须在医院躺个大半年。如此说来,还是与留级无异。正因如此,安琴才更应该一肩担起相等的义务。 所幸夏夜的右手只是单纯的骨折,并没有伤及神经,根据医生的说法,等三个礼拜拆掉石膏后,就可以开始进行复健了。 当然,复健的时间长短并不一定。 但是,为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就算得花上个把月的时间,安琴也在所不惜。 第480章 尽管安琴早就下定决心,今天是来和夏夜做个了断的。 但是两个人已有一个多月没见面。 突然间安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幺才好。可恨的是,夏夜的态度竟显得十分洒脱自然。 “嗨。” 安琴自觉在气势上差人一大截,有种被小觑的不快感。 “这个、还给你!我不知道它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安琴生气地吊起琥珀色眼睛,想将手上那条问题银炼退还给夏夜。 “你不喜欢吗?很适合你耶。” 夏夜耸了耸肩膀,看着安琴解开手链。 “这条手链,大概是我老爸死后留给我妈的。” “既然如此,那不是很贵重吗,这样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 安琴咬着牙齿,看起来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夏夜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长发, “因为是重要的东西,所以才要送给重要的你啊。” “什么……” 夏夜的回答令安琴害羞了,差点呛到自己。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安琴,我已开始就在演戏……” 夏夜将吉他放在一旁,有些自嘲般的摇了摇头。 “安琴,你可能已经不记得的了,但是我们五年前曾经见过一次。我可能从来没忘记你,因为你那漂亮的琥珀色眼睛,毫不畏惧的直视过我。去年,我偶然在拆除作业的工地看见你,那时候我真的快乐晕了。后来,我会去报名兴趣索然的定时制高中,也是因为你在那所学校的缘故。” “你、你在说什么……?” 夏夜淡然地说出一切经过,安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安琴,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你、说谎……!” “我说的都是真的。” “可、可是、你不是说要毁了我……!从那一个暴风雨夜开始,我们都是这样度过的……” 安琴的肩膀不断发抖。 “那都是我的错。” “怎、怎么会……!” 安琴从唇间发出悲鸣。 事到如今,夏夜才将先前的种种一举推翻。 这叫安琴情何以堪?? “我爱你啊,安琴………其实我真正想写的是,我爱你。这才是我的真心话……”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夏夜的发言不断鞭打安真琴的脑子。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安琴声嘶力竭地大吼大叫。 “我才不需要爱!不管是生下我的母亲、父亲、还是弟弟……!就算是一手带大我的祖母,也从来没有爱过我!没有一个人爱我!你们只要把我彻彻底底的毁了就行了!我才不需要爱!我最讨厌你了!凡是可以毁了我的人,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拒绝……!” “安琴……!” “放开我……!”夏夜用力抱住安琴,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安琴琥珀色的眼睛因愤怒和眼泪而扭曲,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想从夏夜的怀抱挣脱出来。 “你以为我会相信,世上有爱这种东西吗……!” 夏夜凝视着安琴纤细、彷佛一折即断的身体,不知他那些晦涩黯淡的情感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安琴……” 望着安琴从休息室飞奔而出的背影,夏夜知道自己彻头彻尾的失败了。 难道一步错,之后便要继续错下去吗? 或者,不管再如何力挽狂澜,命运都是不可违抗的? 懊恼和挫败感撼动着夏夜,让他失去应有的判断力。 “安琴……” 尽管夏夜的心满是绝望,可他终究无法忘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和以前一样,夏夜的恋爱路走的一点都不顺利—— 虽然当初在安琴的本子上写下违心之言,算是一种卑鄙的预谋,但他深信,只要两人可以因此认识,结局一定是美好的。 夏天的时候,他们有了接触。 但是,比起只能在一旁默默凝视安琴的夏季,那是个更为苦涩的季节。而今,安琴是打从心底讨厌他了。 话虽如此,时序进入秋天之后,夏夜还是一如往常,深深迷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认了、认了……” 夏夜站了起来。距离表演只剩下一点时间。 不过,夏夜实在没有办法丢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不管。 更何况,让安琴流泪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安琴……” 夏夜迈开步伐,追上了伤心欲绝的安琴。 从休息室逃开后,安琴一口气爬上通往地面的楼梯,屈身躲在隔壁栋大楼的防火巷中。 “呼、呼、呼……”安琴鲜少竭力狂奔,因此心脏猛烈地跳个不停。安琴在肺部爆裂之前,猛然停下脚步。她觉得自己好象要死掉了。 然而,真正让安琴大感颓丧的,却不是身体上的疲劳。 “为什幺、为什么要说出那些话……!说什幺他爱我……!说什幺他要我……!”安琴无力地蹲在地上。 安琴不断地喃喃自语,就好象要说服自己相信似地。 只不过,越是极力想催眠自己,安琴便越是想起那些禁忌的回忆。 乍见纸条上的留言,那种冲击。 神秘狙击手让安琴等得好急、好急。 由于对方迟迟没有响应,让安琴觉得又悲又苦—— 从亲兄弟到朋友,安琴从未如此执着过。 不管清醒还是睡着,她都惦记着那个神秘的人。 那个让安琴不惜躲在置物柜中好几个钟头,为的就是见他一面的人。 在雷电交加的暴风雨夜,他们拥抱了。 然而,此刻出现在安琴面前的人,却不是夏夜。 “终于找到你了,要恨就去恨夏夜吧!” 映在安琴眼底的,只有一个像火焰燃烧般的赤红鸡冠,以及一对深深凹陷、充满血丝的诡异眼球。 那男人宛如从地狱现身的鬼魅般,在安琴头上高高举起一条铁管。 安琴知道自己命在旦夕了。 “啊啊——……!” 望着急速往下挥动的铁管,安琴害怕地大叫。 砰匡匡匡……!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刺耳的噪音传入安琴的耳膜。 铁管并没有打碎安琴的脑骨。 张到不能再大的琥珀色眼瞳中,出现了一幕难以置信的画面。 “夏夜。” 就在距离安琴头上的数公分处,夏夜用右手挡住了向下挥舞的铁管。美丽的侧脸因苦痛而深深扭曲。 “折断了……!” 望着呈现奇妙弯曲的手腕,安琴确信夏夜的手已经骨折了。 “夏夜……!” “呜啊啊啊……!” 夏夜发出比野兽还要凄厉的咆哮。 他伸出左手,猛烈夺下让右手折断的铁管。 失去平衡的红发男跌落在地面上,痛苦一叫。 安琴死命揪着高举铁管,宛若恶鬼般的夏夜。 若非安琴实时阻止,失去理性的夏夜,真会将躺卧在地的红发男,像蕃茄一样击个粉碎。 望着琥珀色的睁子,瞬间,夏夜犹豫了—— “呜、呜哇哇哇……!” 趁着这一秒的空隙,红发男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防火巷。 “安琴!你没受伤吧……!” 夏丢掉铁管,抱了抱安琴。 “手,手……” 安琴焦急地看着夏夜的右腕,眼中满是担心。 弹奏吉他的美丽右手折断了。 为了保护一个无情拒绝过自己的对象,夏夜牺牲了最重要的右手腕。 “啊啊、怎幺办……!”安琴陷入歇斯底里状态。 “冷静点、冷静点啦,安琴。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夏夜伸出左手,将自着一张脸哭泣的安琴,紧紧拥入怀中。 “不过是骨头折断,很快就会复原了。你能平安比什幺都重要……”“啊……” 明知有可能从此无法弹吉他,夏夜还是选择了安琴。这股温暖让安琴大为感动。 安琴像那夜一样,保住了夏夜。 清楚地感受到夏夜的温度。 吐息般的呢喃,麻痹了安琴的耳膜和听觉。 忘不了这一刻。 安琴能清楚地感受到,有种崭新的脉动,从裂缝中慢慢涌现。 充满甜蜜诱惑的旋律。 从外耳传进鼓膜深处、绵密且热情的呢喃。 我一直爱你。 听见那个瞬间,安琴的中枢神经似乎要整个倒立过来了。 安琴却无法将这股冲动化成呼喊。 冻结在喉咙深处的呼喊。 …… 炫目的灯光四射,夏夜就站在舞台的聚光灯处。 撼动整个空间,怒涛般的欢呼声。 狂热的观众将安琴逼到了角落。 接着,是再度窜起的尖叫声。 夏夜用左手抚着麦克风,低低送出歌声。 每个人都被惊愕和陶醉的漩涡所吞噬,目不转睛凝视着舞台。 逼仄空间就要容纳不下这无比的狂野热情。 然而只有安琴一人是孤独的。 独自被遗落在黑暗里的安琴,只能任由手指慢慢变冷。 唯有冻结在喉咙的呼喊,残留在安琴的脑海,久久盘旋不去。 …… 脸颊传来了冰冷的触感。 醒来的时候,安琴发现自己又在梦中哭了。 她无言地擦去泪水。 此时此刻,好象还能听到那眩惑人心的低沉嗓音。 一个礼拜了。 每天每天,安琴都能听到夏夜垂着右肩,单用左手拿着麦克风时的歌声。 是的,那一日,为了庇护安琴而弄伤右手的夏夜,不顾众人反对,如期的上了舞台表演。? “——今晚由我当主唱。” 见到夏夜的惨状时,待在后台的团员们无不吓得目瞪口呆。 夏夜简短地抛下这句话,接着便将吉他丢给主唱金廉。 “你来弹吉他。” “喂、喂,你胡说些什……!” 金廉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吉他挂在肩上,向来引以为傲的美貌容颜也不禁扭曲起来。 在哪个人当主唱,哪个人当吉他手之前,更重要的是,必须先将夏夜送到医院治疗才行。 可是,夏夜i却甩着松软的右手,完全将金廉的劝告当成耳边风。 “这是最初也是最后的一场表演。” 夏夜瞅着金廉,嘴角浮现无畏的笑容。 闪着青光的眼神,宣告着不容反驳、帝王般的绝对命令。 在这样的夏夜面前,即便是安琴,也只能茫然地保持沉默。 实际上,安琴相当混乱。 刚刚那场恶梦好象从来不留发生过般,夏夜彻底忽视真琴的存在。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 夏夜失去行动力的右手,便是那场悲剧的最好证明。 安琴不断在脑内反刍着先前恐怖的记忆。 夏夜不顾自身的危险,保护安琴远离铁管的伤害。 犹在发抖的指头,喀喀揪紧夏夜的颈子。 夏夜用左手强而有力地环抱她。 ——安琴……当那甜腻的低喃在耳际响起时,安琴全身的毛孔都为之倒竖。 心中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悸动—— 就在这一秒,安琴知道自己重生了。 “快点!你还在磨蹭什幺啊,夏夜,时间已经到了!” 赫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夏夜才终于回神,放开怀中的安琴。 老实说,到现在安琴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表现出拒绝的样子后,夏夜便不再理会安琴,他走到团员那边,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今晚的表演上。 安琴就像只吃不到食物的幼犬,默默地望着背向自己的夏夜。 明白充满紧张感的后台,只有自己是唯一的局外者时,安琴心中突然出现一种难以名状的寂寥感。 安琴也不知道为什幺。 被排除在外的他,只能别扭地杵在原地,思索着该如何引起他人的注意。 “你、你们太奇怪了!夏夜的手已经骨折了耶!别管什么表演了,得赶快送他去医院才行……!” 没想到出声反驳安琴的,竟是手腕骨折的本人。 “唱完后再去医院。” “夏夜!” “你去观众席看表演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夏夜甚至连头都没转过来。 夏夜在拒绝安琴的加入。 哑口无言的安琴,再也找不到可以二度发言的借口。 只限今晚、空前绝后的演唱会,就在吉他手和主唱互换身分后,揭开了序幕。 那一夜,垂着右手站在麦克风前的夏夜,风靡了整场观众。 当夏夜沐浴在光彩夺目的聚光灯下,低声唱着醉人的歌曲时,被人群挤到角落的安琴,心中所想的是—— “好象笨蛋一样……” 安琴坐在床上轻摇身子,想将这一个礼拜来夏夜萦绕在耳边的歌声甩掉。至今还会梦到那一晚的场景,甚至到了激动落泪的程度。 虽然安琴尚未从被袭击的震撼中解脱,不过连累别人为自己受伤的愧疚感,才是让她夜夜难以成眠的最大主因。 更何况,对方还是即将出道的乐团当红吉他手,这点更让安琴自责不已。 “唉……” 积压在胸口的郁闷感,让安琴轻声叹了口气。 托夏夜的福,安琴才能毫发无伤,会觉得过意不去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不管安琴再怎么内疚,发生的事就是发生了。 与其躺在床上钻牛角尖,倒不如出门活动活动远比较有建设性。 因此,安琴决定要亲自照顾夏夜的生活起居,代替他受伤的右手。 “——我走了……”安琴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说道。 他像平常一样,越过玄关两测的木莲走出门。 等公车时,从书包拿出手表确定一下时间。 上午九点。今天是迟到走了。 只不过,在白色衬衫领子上盯着蓝绿相间领带的安琴,接下来的目的地并非学校,而是夏夜的公寓。 “再过一个月就要换季了……” 好不容易才搭上和学校反方向的公车。 大部分的时间,安琴都在胡思乱想。 现在是九月底,尽管披上制服夹克时还有点热,不过两个礼拜换季后,三年级的安琴便再也没有机会穿上夏季制服了。 当然,那是指她没有被留级的话。 “没想到我居然会留级……” 连安琴自己都觉得很可笑。 只有循规蹈矩这点可取的优等生,现在竟因出席日不足而面临毕不了业的危机。如果严厉的奶奶还在世的话,不知会如何严惩安琴呢? 自从认识夏夜,原本规律的日常生活开始大乱,现在的她是最令老师们头痛的问题学生。 倘若安琴要一直照顾夏夜,直到牠的右手痊愈为止,说实在的,她真的有可能毕不了业。 不过,当初如果没有夏夜而出,她很可能必须在医院躺个大半年。如此说来,还是与留级无异。正因如此,安琴才更应该一肩担起相等的义务。 所幸夏夜的右手只是单纯的骨折,并没有伤及神经,根据医生的说法,等三个礼拜拆掉石膏后,就可以开始进行复健了。 当然,复健的时间长短并不一定。 但是,为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就算得花上个把月的时间,安琴也在所不惜。 万一夏夜的复健做得不完全,无法再像从前一样弹吉他,安琴可是担不起这个风险—— “他是不是……还在睡……” 一个小时后,安琴抵达了夏夜的住处。 望着一如往常紧闭的大门,安琴在开门前不禁有点踌躇。 他竖起耳朵贴在门边,屋子里面静悄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在奶奶严格的锻炼之下,安琴从未在十点后起床。 不过,对夜猫子夏夜而言,只要是没有工作的时候,白天他总是在睡觉。没办法,安琴从制服的右口袋中掏出钥匙。 那把钥匙是安琴初次到夏夜家当看护时,夏夜丢给他的。 中午以前绝对不准按门铃吵我! 从熟睡中被吵醒的夏夜,态度相当不悦。 第482章 正因如此,安琴才觉得自己应该对夏夜尽一份自己的义务。 夏夜是为了保护她而受伤的,她不可能跟没事儿人一样坐视不管。 不过,比较安慰的是夏夜只是手腕儿骨折而已。 医生说并没有伤到神经,不会残废,以后还能弹吉他。 等三周后就可以拆掉石膏,进行复健了。 当然,复健的时间长短并不一定,这需要根据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但是,为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就算得花上个把月的时间,安琴也在所不惜。 万一夏夜的复健做得不完全,无法再像从前一样弹吉他,安琴可是担不起这个风险—— “他是不是……还在睡……” 一个小时后,安琴抵达了夏夜的住处。 望着一如往常紧闭的大门,安琴在开门前不禁有点踌躇。 他竖起耳朵贴在门边,屋子里面静悄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在奶奶严格的锻炼之下,安琴从未在十点后起床。 不过,对夜猫子夏夜而言,只要是没有工作的时候,白天他总是在睡觉。没办法,安琴从制服的右口袋中掏出钥匙。 那把钥匙是安琴初次到夏夜家当看护时,夏夜丢给他的。 中午以前绝对不准按门铃吵我! 从熟睡中被吵醒的夏夜,态度相当不悦。 …… 之后,过了一段时间。 安琴这段时间内,一直在照顾夏夜。 迄今,夏夜从未亲身体验过,他连想都没办法想。 就像身体有一部份被去掉了,日子过得空虚且动荡不安。 除了日常生活略感不便外,无法弹吉他的时间里,不但不能到录音室练习,也不能作曲和表演。随着右手的行动力,连生存的目的也一起被夺走了。 经过这次事件,夏夜终于深刻的理解到,自己是个无法失去吉他后还能够生存的男人。 实际上,如果一辈子部像现在这样无法拿吉他,夏夜觉得那倒不如死了干净。 如果以后还可能因别的事情而骨折的话,夏夜一定会暴怒到将整个房子拆烂。但,比起对右手复原的不安,更有一件事让夏夜光是想象,就会陷入无法自持的恐惧中。 夏夜不敢想象,安琴会受伤。 实际上,当偌大的铁朝安琴击去的瞬间,夏夜根本连思考都来不及。安琴会死——……!! 念头浮现的刹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总是旁若无人的夏夜,居然有种全身寒毛倒竖的恐惧感。 夏夜出现了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单纯,不需任何计算,单单依靠着身体的本能行动。 假设当初右手会被打断,想必夏夜也会不加思索地把手伸出去。 那一刻对夏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安琴。 当然,夏夜的行动出自一颗真挚的心,他从不想得到对方的回报。 真的,连夏夜本人也不知道,他会如此豁出性命保护安琴。 然而—— “可恶……!像什么样子!” 不管如何口吐恶言,夏夜的怒气也不会因此减少。 在发生袭击事件的防火巷中,因陷入惊慌而紧紧搂住夏夜的安琴,完完全全是属于夏夜一个人的。 可是事后,安琴对夏夜的感觉,就只剩下内疚和责任感。 其实只要安琴平安无事,夏夜便觉得无比欣慰了—— “谁要他感谢啊!我从没说过责任在他身上啊!” 对夏夜来说,安琴始料未及的卑屈反应,彻底背叛了他心中最单纯的情感。因此,每每见到安琴好比在还债的举动时,夏夜都会无来由地大为光火。 夏夜疯狂迷恋上安琴了。 他要的不是破坏,而是尽其所能地去爱她、呵护她。 对于自己一而再、再而三伤害安琴的举动,夏夜也同样深感愤怒。正因为想挽回这段从破坏开始的扭曲关系,夏夜才会将演唱会的门票送给安琴。 可是两人间的情势,却低迷到了谷底。 “安琴……” 自点燃后便没再吸上一口的香烟,满满化成了烟灰。 夏夜待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内,空虚地凝望着天花板,内心感到无比空虚。因为喜欢对方所以告白了,同时一举倾吐了想要对方的内心渴望,就连两人在五年前的初次邂逅,夏夜也已经和盘托出。 夏夜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表面上维持着优势地位的夏夜,手上已经没牌可出了。 明知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然而夏夜根本无法想象,被安琴拒绝后的滋味。 他一点都不敢去想。从以前到现在,夏夜从来不缺对象,反正只要从主动送上门的女人中择一即可,过了也就一拍两散。 这样的夏夜,单单对拒绝自己的安琴产生感情。 “我想要的只有安琴……!” 几个月之前的夏夜恐怕无法想象,自己会是个无法割舍对安琴的迷恋,被悲惨的感情所束缚,没出息到了极点的男人。 因为夏夜是何等的自信自傲,他相信光凭他的魅力,没有无法弄到手的猎物—— 而今,不管立场再怎么难堪,夏夜也无法死心放手,让彷佛已经破茧而出的安琴离开身边。 因为不管安琴是什么姿态,夏夜都想要,都愿意去要。 “我真差劲……!” 明知安琴对自己怀有一份愧疚,一直在机会补偿,夏夜不但没有拂开对方的手,反而反过来利用对方的歉意,藉以满足自己的执着。 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恶心反胃。理性和情感从内部产生分裂,几乎要将他扯成两半。矛盾的情感不断苛责着夏夜的良心。可是现实中,安琴的来访的确替暂时无法弹吉他的夏夜,捎来了无比的快乐。 “安琴……”医生曾要夏夜严格遵守三个礼拜的绝对静养期,否则便无法保证他的右手曾完全康复。 那一天,夏夜违反了医师的叮咛,无情地对安琴做出那种事情。 事后想想,那是多么愚蠢的举动。 ——说不定再也无法弹吉他了……! 就算仅有些微的可能,夏夜也赌不起。 他觉得前途一片黑暗,绝望和恐惧深深打击着他。 当夏夜怀抱极度的不安,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上楼梯时,赫然发现安琴抱着膝盖蹲在路边的模样。 安琴……! 尽管夏夜马上就了解到,这股朝阳是伪装的,可是瞬间包围着他的幸福感,至今仍未从他的心口消失。 虽然安琴的举动是出于义务,可当夏夜开门让安琴进去时,内心还是像个等待恋人的少女般,暗中感到雀跃不已。 提心吊胆的安琴是抱着赎罪的心情而来的。 解除戒心后的她是何等的不如防备,夏夜从没看过这种表情的安琴。两人的关系就像那首弹不好的爱人歌曲,尽管拙劣又生涩,可是当琴弦发出声音的那一瞬间,夏夜还是会感到莫名的心痒? 对夏夜而言,安琴是特别的存在。 特别的存在…… 安琴微微的扬起嘴角取笑自己。 从那天夏夜故意背对着她来看,实在很难想象自己是他最重要的人。 她抓紧了手里的钥匙,心想着夏夜只是受伤时需要有人方便看护他。 自己,正好满足了他的需求,才被说是特别的人吧。 安琴摇了摇头,摇掉脑袋里的胡思乱想。 她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安琴心想着,夏夜应该还在睡觉吧。 当她打开门的时候,里面果然是非常安静的。 安琴下意识的放轻脚步,踮起脚尖,轻手轻脚的走进夏夜的房间。 本以为夏夜会躺着休息,但是房间内却看不见夏夜的身影。 而放在桌上的烟灰缸,则是装了厚厚的一层烟蒂。 夏夜带着耳机,将一只膝盖撑在窗台上,睡得很沉。 地板上落着一地的乐谱,cd,手稿纸。 夏夜似乎正在创作银越,许是累了才睡着了吧。 窗外的阳光不偏不倚的落在他的身上,使他看起来更帅气了。 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在眼窝处形成淡淡的阴影。 “夏夜……” 安琴在站在房间,目不转睛的盯着睡着的夏夜看。 眼光下的夏夜,虽然睡着了,可是仍看起来那么傲慢自负。 但是,却比平时多了一份柔和。 安琴以前一直是在黑暗中看到夏夜的。 其实,看到阳光下的夏夜,安琴突然回想起了曾经做的那个梦。 夏夜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中,看上去神采奕奕。 对缩在教室里一角的安琴而言,是那么耀眼的,遥不可及的存在。 安琴不发一语,默默地走近夏夜身边。 有别于梦中的夏夜,此刻他轻轻的呼吸着。 夏夜这个平时安琴总是要抬起头才能看见的男人,现在居然睡在自己的眼底下。 安琴望见夏夜裹着石膏、被弯曲固定的右手时,突然觉得眼睛好痛。 突然有一种想触碰石膏的冲动。 …… “安琴,你拧毛巾的方式很奇怪啊。” “咦……?” “那样子根本没办法把水弄干吧?” 夏夜望着说要帮他洗脸的,正在洗脸盆中弄毛巾的安琴。 发现安琴那拧毛巾的动作如此生疏后,苦笑着指导她。 安琴按照夏夜的指导,拿着毛巾,然后双手同时朝内甩干水。 不过她的力气比较小,动作不正确,水没拧干。 而且,安琴太瘦了,毛巾甩了很久,还有水。 “安琴,你应该往反方向才对。” “我就是那样啊。” “不对,你看你的手。” “我就是那样。” 这时,夏夜却突然笑了笑。 安琴气鼓鼓:“笑、笑什么啦!” 被夏夜取消,安琴脸红的不知道手脚往哪儿放了。 她咬牙切齿的瞪着夏夜。 夏夜笑着耸了耸肩。 “安琴,你的脾气真是倔啊……” 当然,夏夜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 现场的气氛让他没有办法说出来。 “接下来,你自己洗吧。” 安琴不高兴的将毛巾摔在了笑的摇头晃脑的夏夜的脸上。 “喂喂,你也差不多一点……” 夏夜无奈之下,只能取下毛巾自己洗脸了。 安琴这时又问:“那个,你今天要刮胡子吗?” “你大概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大胡子了吧?” “啊?” 这段休养期中,夏夜并没有什么需要出门办理的要事,更何况在假期中的他,原本就是这种不修边幅的模样。 但是,为了不让内心的焦躁曝光,夏夜只好努力佯装平静。 “长得显小果然不一样,你大概都不用刮胡子吧?” 为了稍微报复安琴一下,夏夜故意用手指拍了安琴的脸颊一把。 “很痛耶……!”安琴琴抱怨道。 “好、好了啦,别玩了,赶快把刮胡刀拿过来!” “啊、嗯……” 夏夜原本打算小小的恶作剧一下,没想到指尖传来的触感竟然令他东西。 夏夜赶紧从安琴手中抢过刮胡刀。 虽然右手行动不太方便,刮胡子的时候最好能有人帮忙,但是真的要将这个任务交给经验不多的安琴吗? 夏夜实在很怀疑。 不光是刚才洗毛巾的方法,基本上,安琴是个动作不协调的小迷糊,与其让她拿着锋利的刮胡刀,夏夜不如自己用的手来远比较安全呢! “骨折之后是破相吗?又不是搞笑艺人。” 若夏夜这个当红吉他手脸蛋受了伤,第一个出声谴责的,想必是圈中最重视外貌的金廉。假使只从生活的方便考虑,能照顾夏夜的人多得是。不管是他的女歌迷、乐团团员或朋友,只要他登高一呼,马上就有用不完的义工供他使唤。 然而,夏夜还是选择了安琴。虽然那家伙好象有越帮越忙的倾向,不过每当夏夜看到安琴那副认真无比的模样,便会觉得自己的决定很值得。 …… 这阵子也不知怎么搞的,总之安琴已经不再做那个可怕的梦了。 “惊吓会随着时间变淡吗……?” 早晨的时候,安琴在醒来,迷迷糊糊的想。 夏夜手腕骨折约莫三个礼拜了。 由于冲击逐渐淡去,可见已经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马上就要期考试了……” 安琴怔怔望着不知何时跳到十月的月历,一个人喃喃自语道。 结果,安琴在几乎全部缺席的状况下,度过了第二学期。 其实就算不去学校,只要照着课本复习,在哪儿念书都一样。 就像以前那样,尽管无法挤进学年的领先地位,不过光凭安琴的脑袋,她有自信,即使不到学校上课,也不至于沦落到满江红的地步。 问题在于出席日不足。 但是,如今再计算日期,安琴觉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更别说是求情,提出以报告代替出席成绩的补救举动。 有那种闲情逸致的话,倒不如将时间拿来练习扫除和洗衣服等家事。 若非发生这些事,安琴大概一辈子都无法察觉,自己竟是一个如此不得要领的生活白痴。 不过了三周时间,夏夜便对安琴的看护能力叹为观止。 安琴从小便是学校的优等生,三不五时就有人称赞她很聪明,但是从未离开过书桌和课本的她,充其量也只是个连泡面都不曾亲手做过的书呆子。 住在主屋的母亲,究竟是如何照顾自己生活起居的,现在安琴终于明白了。 虽然两人不常碰面,也不在同一张饭桌上吃饭,由于一切家事有母亲照料的缘故,安琴才能在每天早上穿着熨过的干净衣服出门。 因此,将扫除、洗衣服、煮饭等生活琐事通通交由母亲打理的安琴,不管他再怎么频繁地探望夏夜,能够帮上忙的地方终究有限。 安琴越来越搞不清楚自己在夏夜目中的位置。 “夏夜为什么都不责备我呢……?” 如果他能说几句刻薄怨恨的话,安琴也不会那么内疚了。 “夏夜现在……是不是……不那么讨厌我了……?” 安琴琴完全不懂夏夜心中在想什么。 原本没任何交集的两人,为何会演变成今日这种关系,老实说,安琴甚至无法好好说明。 的确,一切都是从写在安琴笔记本上的那行字开始的。 纯白纸面上填满张牙舞爪般的潦草字迹,如今安琴犹能记得,初见这行字时的鲜明冲击。实际上,当瞳孔映照出那行字的刹那,安琴原本的人生也开始崩毁了。 不只安琴,在那样的暴风雨夜被欺负,任谁都会在记忆深处留下不可抹灭的印象吧? 安琴低着头,沉吟着封印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 那个让她想努力遗忘的记忆—— 然而,让安琴深深懊恼的,并非被征服而使自己彻底破坏的记忆。 比起那次的恐怖经历,更让安琴觉得被欺负的是—— “夏夜……” 彷佛抗拒着记忆苏醒似地,安琴极力用两手捂住耳朵。 越是要自己别去回想,那声音便越是清晰得几近残酷。 我爱你……我一直爱你你……? 随着拙劣的爱人的吉他乐音,夏夜的呢喃,如今仍言犹在耳。 三周后,无情的钱管敲碎了夏夜的右腕。 从那以后安琴便再也没有从夏夜口中听过同样的呢喃。或者,会对那一晚念念不忘的人,只有安琴一个。 对夏夜而言,那声呢喃就跟不去计较手腕的伤一样,不过是过去的某段往事,无须一一追究。 这种过去就让它过去的态度,确实很像夏夜的作风。 像安琴那种对一点小事便敏感不已的个性,实在是夏夜这类大男人很难体会的。 果然,在右腕取回自由之前,安琴对夏夜而言,只能算是个聊胜于无的看护,而对于一心赎罪的安琴而言,也很需要借探病来消弭罪恶感。 “没错,我得停止胡思乱想……!” 安琴摇摇头,奋力想将甜美低沉的幻听驱赶出去。 就像这样,安琴偶尔会被一闪即逝的思绪所掳获。 一定是因为这三个礼拜来,和夏夜的生活太过平和的缘故。 虽然美好安祥的关系曾一度被打破,然而在那之后,安稳得近乎恐怖的日子,却一直在安琴和夏夜之间持续着。 比方说现在,两人间的气氛也像是去同学家探病般,仿佛单纯是出自朋友问的情谊罢了。 或许正是因漏如此吧,这阵子安琴时常忘了心中那份对夏夜的深深愧疚。 “真的,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不管夏夜有没有责备自己,她在夏夜的庇护下才得以逃过一劫,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实。 然而,安琴却常在无意中陷入自编自导的错觉。 她再一次用力甩头,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得寸进尺。 只要一个大意,那声低沉的呢喃,便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悄悄在耳边苏醒。 “不可以……!” 至今仍言犹在耳的低语,让安琴气得涨红了脸,反射性地全身武装起来。 安琴完全没发现,这场又是摇头又是发抖的独脚戏中,其实还有一位观众在场。 “从刚刚开始,你到底在干嘛啊?” “啊……!” “水已经凉了。” 夏夜用下巴指指瓦斯炉上正在冒泡喷气的水壶,安琴啪地返回了现实。对啦,安琴想起自己正在烧煮泡面用的开水。 “还是说,你根本分不清水滚了没有?” 夏夜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点挖苦的意味。 “才、才不是……!” 无须夏夜的说明,安琴也知道水在沸点时会产生气泡现象。 这点她在国小的理科实验中,早就观察过了。 不过,夏夜口中的取笑,离实际情形却也不远。 安琴虽然知道滚水的物理反应,说真的,她还真没亲自煮过开水。 以前的她从未进过厨房。 安琴最多也只使用过热水瓶而已。 安琴之所以会将水壶丢置在瓦斯炉上不管,是因为脑子满是夏夜的事情,和懂不懂水何时沸腾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过,安琴又不可能老实回答 “因为我在想你的事。” 那有多幺丢脸啊! “怎样都好啦!” 面对着支吾其词的安琴,夏夜只是耸耸肩,关掉瓦斯,用左手拿着水壶。 “啊、让我来!” 望着夏夜用左手拿着水壶的模样,安琴不禁有点着急。 不过,更惊人的还在后头。 夏夜的动作十分俐落,三两下就将滚水倒入已经打开的泡面碗中。 比起双手自由的安琴,只能依靠左手活动的夏夜还更为敏捷,难怪安琴只能甘拜下风。 “快吃吧,不然面会糊掉。” “啊、嗯……” 被手持叉子的夏夜一催,安琴赶紧拿起卫生筷。 这下子可很难分辨谁照顾谁了。 即便如此,和夏夜两人对坐在桌子两侧,吃着泡面的模样,看起来还真有点不可思议。 安琴刚开始和夏夜一起度过以往的日常生活时,像这样两人一起吃饭的芝麻琐事,经常会让她觉得很不习惯。但是,经过三个礼拜以后,安琴已经颇能适应了。 岂只适应,像现在这样连充实都称不上的吃饭时间中,安琴的心情却莫名地觉得很踏实。 第484章 听到夏夜的话,安琴有些疑惑地抬起脑袋。 “咦……” “你那样弄毛巾的话,根本就没办法将毛巾弄干吧?” 夏夜望着说要帮他洗脸的安琴。 偏偏安琴连毛巾都弄不好,还说什么帮他洗脸啊? 他的一只手不能动,至少另一只手还可以洗脸的。 比起让安琴帮他洗炼,他倒是觉得自己洗脸比较好。 不过,安琴想要帮他,他没必要拒绝。 于是,夏夜只能苦笑着指导她了。 安琴按照夏夜的指导,拿着毛巾,然后双手同时朝内甩干水。 不过她的力气比较小,动作不正确,水没拧干。 而且,安琴太瘦了,毛巾甩了很久,还有水。 “安琴,你应该往反方向才对。” “我就是那样啊。” “不对,你看你的手。” “我就是那样。” 这时,夏夜却突然笑了笑。 安琴气鼓鼓:“笑、笑什么啦!” 被夏夜取消,安琴脸红的不知道手脚往哪儿放了。 她咬牙切齿的瞪着夏夜。 夏夜笑着耸了耸肩。 “安琴,你的脾气真是倔啊……” 当然,夏夜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 现场的气氛让他没有办法说出来。 “接下来,你自己洗吧。” 安琴不高兴的将毛巾摔在了笑的摇头晃脑的夏夜的脸上。 “喂喂,你也差不多一点……” 夏夜无奈之下,只能取下毛巾自己洗脸了。 安琴这时又问:“那个,你今天要刮胡子吗?” “你大概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大胡子了吧?” “啊?” 这段休养期中,夏夜并没有什么需要出门办理的要事,更何况在假期中的他,原本就是这种不修边幅的模样。 但是,为了不让内心的焦躁曝光,夏夜只好努力佯装平静。 “长得显小果然不一样,你大概都不用刮胡子吧?” 为了稍微报复安琴一下,夏夜故意用手指拍了安琴的脸颊一把。 “很痛耶……!”安琴琴抱怨道。 “好、好了啦,别玩了,赶快把刮胡刀拿过来!” “啊、嗯……” 夏夜原本打算小小的恶作剧一下,没想到指尖传来的触感竟然令他东西。 夏夜赶紧从安琴手中抢过刮胡刀。 虽然右手行动不太方便,刮胡子的时候最好能有人帮忙,但是真的要将这个任务交给经验不多的安琴吗? 夏夜实在很怀疑。 不光是刚才洗毛巾的方法,基本上,安琴是个动作不协调的小迷糊,与其让她拿着锋利的刮胡刀,夏夜不如自己用的手来远比较安全呢! “骨折之后是破相吗?又不是搞笑艺人。” 若夏夜这个当红吉他手脸蛋受了伤,第一个出声谴责的,想必是圈中最重视外貌的金廉。假使只从生活的方便考虑,能照顾夏夜的人多得是。不管是他的女歌迷、乐团团员或朋友,只要他登高一呼,马上就有用不完的义工供他使唤。 然而,夏夜还是选择了安琴。虽然那家伙好象有越帮越忙的倾向,不过每当夏夜看到安琴那副认真无比的模样,便会觉得自己的决定很值得。 …… 这阵子也不知怎么搞的,总之安琴已经不再做那个可怕的梦了。 “惊吓会随着时间变淡吗……?” 早晨的时候,安琴在醒来,迷迷糊糊的想。 夏夜手腕骨折约莫三个礼拜了。 由于冲击逐渐淡去,可见已经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马上就要期考试了……” 安琴怔怔望着不知何时跳到十月的月历,一个人喃喃自语道。 结果,安琴在几乎全部缺席的状况下,度过了第二学期。 其实就算不去学校,只要照着课本复习,在哪儿念书都一样。 就像以前那样,尽管无法挤进学年的领先地位,不过光凭安琴的脑袋,她有自信,即使不到学校上课,也不至于沦落到满江红的地步。 问题在于出席日不足。 但是,如今再计算日期,安琴觉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更别说是求情,提出以报告代替出席成绩的补救举动。 有那种闲情逸致的话,倒不如将时间拿来练习扫除和洗衣服等家事。 若非发生这些事,安琴大概一辈子都无法察觉,自己竟是一个如此不得要领的生活白痴。 不过了三周时间,夏夜便对安琴的看护能力叹为观止。 安琴从小便是学校的优等生,三不五时就有人称赞她很聪明,但是从未离开过书桌和课本的她,充其量也只是个连泡面都不曾亲手做过的书呆子。 住在主屋的母亲,究竟是如何照顾自己生活起居的,现在安琴终于明白了。 虽然两人不常碰面,也不在同一张饭桌上吃饭,由于一切家事有母亲照料的缘故,安琴才能在每天早上穿着熨过的干净衣服出门。 因此,将扫除、洗衣服、煮饭等生活琐事通通交由母亲打理的安琴,不管他再怎么频繁地探望夏夜,能够帮上忙的地方终究有限。 安琴越来越搞不清楚自己在夏夜目中的位置。 “夏夜为什么都不责备我呢……?” 如果他能说几句刻薄怨恨的话,安琴也不会那么内疚了。 “夏夜现在……是不是……不那么讨厌我了……?” 安琴琴完全不懂夏夜心中在想什么。 原本没任何交集的两人,为何会演变成今日这种关系,老实说,安琴甚至无法好好说明。 的确,一切都是从写在安琴笔记本上的那行字开始的。 纯白纸面上填满张牙舞爪般的潦草字迹,如今安琴犹能记得,初见这行字时的鲜明冲击。实际上,当瞳孔映照出那行字的刹那,安琴原本的人生也开始崩毁了。 不只安琴,在那样的暴风雨夜被欺负,任谁都会在记忆深处留下不可抹灭的印象吧? 安琴低着头,沉吟着封印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 那个让她想努力遗忘的记忆—— 然而,让安琴深深懊恼的,并非被征服而使自己彻底破坏的记忆。 比起那次的恐怖经历,更让安琴觉得被欺负的是—— “夏夜……” 彷佛抗拒着记忆苏醒似地,安琴极力用两手捂住耳朵。 越是要自己别去回想,那声音便越是清晰得几近残酷。 我爱你……我一直爱你你……? 随着拙劣的爱人的吉他乐音,夏夜的呢喃,如今仍言犹在耳。 三周后,无情的钱管敲碎了夏夜的右腕。 从那以后安琴便再也没有从夏夜口中听过同样的呢喃。或者,会对那一晚念念不忘的人,只有安琴一个。 对夏夜而言,那声呢喃就跟不去计较手腕的伤一样,不过是过去的某段往事,无须一一追究。 这种过去就让它过去的态度,确实很像夏夜的作风。 像安琴那种对一点小事便敏感不已的个性,实在是夏夜这类大男人很难体会的。 果然,在右腕取回自由之前,安琴对夏夜而言,只能算是个聊胜于无的看护,而对于一心赎罪的安琴而言,也很需要借探病来消弭罪恶感。 “没错,我得停止胡思乱想……!” 安琴摇摇头,奋力想将甜美低沉的幻听驱赶出去。 就像这样,安琴偶尔会被一闪即逝的思绪所掳获。 一定是因为这三个礼拜来,和夏夜的生活太过平和的缘故。 虽然美好安祥的关系曾一度被打破,然而在那之后,安稳得近乎恐怖的日子,却一直在安琴和夏夜之间持续着。 比方说现在,两人间的气氛也像是去同学家探病般,仿佛单纯是出自朋友问的情谊罢了。 或许正是因漏如此吧,这阵子安琴时常忘了心中那份对夏夜的深深愧疚。 “真的,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不管夏夜有没有责备自己,她在夏夜的庇护下才得以逃过一劫,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实。 然而,安琴却常在无意中陷入自编自导的错觉。 她再一次用力甩头,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得寸进尺。 只要一个大意,那声低沉的呢喃,便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悄悄在耳边苏醒。 “不可以……!” 至今仍言犹在耳的低语,让安琴气得涨红了脸,反射性地全身武装起来。 安琴完全没发现,这场又是摇头又是发抖的独脚戏中,其实还有一位观众在场。 “从刚刚开始,你到底在干嘛啊?” “啊……!” “水已经凉了。” 夏夜用下巴指指瓦斯炉上正在冒泡喷气的水壶,安琴啪地返回了现实。对啦,安琴想起自己正在烧煮泡面用的开水。 “还是说,你根本分不清水滚了没有?” 夏夜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点挖苦的意味。 “才、才不是呢……!” 无须夏夜的说明,安琴也知道水在沸点时会产生气泡现象。 这点她在国小的理科实验中,早就观察过了。 不过,夏夜口中的取笑,离实际情形却也不远。 安琴虽然知道滚水的物理反应,说真的,她还真没亲自煮过开水。 以前的她从未进过厨房。 安琴最多也只使用过热水瓶而已。 安琴之所以会将水壶丢置在瓦斯炉上不管,是因为脑子满是夏夜的事情,和懂不懂水何时沸腾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过,安琴又不可能老实回答 “因为我在想你的事。” 那有多幺丢脸啊! “怎样都好啦!” 面对着支吾其词的安琴,夏夜只是耸耸肩,关掉瓦斯,用左手拿着水壶。 “啊、让我来!” 望着夏夜用左手拿着水壶的模样,安琴不禁有点着急。 不过,更惊人的还在后头。 夏夜的动作十分俐落,三两下就将滚水倒入已经打开的泡面碗中。 比起双手自由的安琴,只能依靠左手活动的夏夜还更为敏捷,难怪安琴只能甘拜下风。 “快吃吧,不然面会糊掉。” “啊、嗯……” 被手持叉子的夏夜一催,安琴赶紧拿起卫生筷。 这下子可很难分辨谁照顾谁了。 即便如此,和夏夜两人对坐在桌子两侧,吃着泡面的模样,看起来还真有点不可思议。 安琴刚开始和夏夜一起度过以往的日常生活时,像这样两人一起吃饭的芝麻琐事,经常会让她觉得很不习惯。但是,经过三个礼拜以后,安琴已经颇能适应了。 岂只适应,像现在这样连充实都称不上的吃饭时间中,安琴的心情却莫名地觉得很踏实。 几周前,安琴还无法想象有人陪在自己身边的情况。 而自从和夏夜在一起后,她感觉身边有人也并不是太差。 更重要的是,身边有人,也会感到十分的温暖。 是因为有人陪伴呢,还是因为对方只是夏夜? 安琴有时候会感到迷茫。 她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叹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安琴正襟危坐,而夏夜则是要放松的许多,夏夜吃饭的样子有点滑稽。 如果被祖母看到了,她一定会扯着嗓子吼一声吧。 安琴突然回想起和祖母在一起的时候吃的每一顿饭。 虽然每天都吃的不同的东西,但是并不美味。 她对那些食物几乎没有一点印象了。 而今,会觉得食物好吃,果然是因为对方是夏夜的关系吧。 安琴在胡思乱想,而夏夜则注视着她。 “你的动作虽然笨,但是拿筷子的方式还蛮对的嘛。” 夏夜突如其来的话零安琴下吓了一跳。 当安琴在脑中胡思乱想的时候,夏夜早就吃完一整碗泡面了。 “而且,不管吃什幺东西,你都一副必恭必敬的样子,和我不同,一点饥饿感都没有。你知道吗?可以从吃东西的方式看出一个人有没有教养。可见你的教育非常成功。” “没、没这回事……” 没料到自己正被别人注视着的安琴,紧张地随意敷衍。 虽然夏夜最后后那句话多少带点取笑意味,不过这是安琴第一次被对方称赞生活习惯很好,总觉得有种奇妙感觉。不知怎地,夏夜的话语总能牵动安琴的心。 “没有……饥饿感……?” 不只是吃东西的方式,举凡有关礼节方面的事物,祖母打从安琴小时候开始,便很严厉地教导他,比起其它同年龄的孩子,安琴的仪态确实比较出色。 比方说,比安琴小一岁的弟弟安达,有时在学生餐厅遇见他,总是看见他和足球队队员互相争夺大碗盖饭的样子,这种事安琴就绝对做不来。 虽然安琴的基本食量,比不上健康宝宝安达,不过她也不是一天到晚都维持着空腹状态。 撇开纤细修长的体态不说,实际上安琴从没碰过食欲不振的问题,在每日三餐之前,肚子总会产生和年龄相符的饥饿感。 “只要晚一点吃饭,我也会觉得很饿的。” 安琴反驳。 夏夜耸着肩膀笑了笑,紧接着站起身子。每当吃完饭后,夏夜都会特意拿着打火机和烟,走到窗台那边。 “——在里面抽就好了……” 安琴望着打开窗户,将香烟点火的夏夜低声说道。 再怎幺说,夏夜是这房间的主人,实在不用像中年人那样,故意跑到窗边吸烟。 不过,就在夏夜对着窗外呼出状似人间美味的一口烟后,口中却说出令安琴感到惊愕不已的话语。 “可是,你不是很怕烟味吗?” “咦……!?” 夏夜单边膝盖坐在窗台上,幸好,夏夜仍旧望着窗外,没有将视线移往安琴。因为此刻的她,正像个呆子般张大嘴巴。 “这、这个……该不会……其实他是为了我……?” 尽管觉得不太可能,安琴还是受到不小的惊吓。 就像夏夜所说的,安琴的呼吸系统天生就不太好,很怕闻到烟味。 以前也一样,每回被夏夜找去的时候,呛鼻的干冰和烟味,总是让她的喉咙不舒服个几天。 只不过安琴从没想过,夏夜居然会注意到这种细节。 实在很难想象,那个高高在上,总是旁若无人的夏夜,竟会为了她,在每次抽烟的时候悄悄躲到窗台上。不管再怎幺收拾,每次造访这里的时候,烟灰缸照旧堆满了烟,由此可见夏夜的烟瘾很大。 但是,每当安琴在屋内时,夏夜最多只会在吃完饭后吸一根烟。 没错,夏夜会控制烟量绝对是因为安琴。 “怎、怎幺……!”说不出话来的安琴涨红了脸。 另一方面,背对安琴的夏夜似乎多少察觉了他的异状。 他再度抽了几口,将烟捺熄在烟灰缸后,一口气站了起来。 “我去洗了。” 望着夏夜大概准备去烧洗澡水的身影,安琴慌张地将碗中剩下的面条吃了。 “怎、怎幺办……!?”猛烈跳动的心有种无以名状的羞感。 “总、总之,先冷静下来……!” 安琴将空碗放在厨房的水槽中,努力保持镇静,从水槽下面的柜子拿出大垃圾袋和胶带。 不管夏夜再怎么能干,还是需要安琴的帮忙。 …… “对了,你明天就可以拆掉石膏了吧?医院那边结束后,麻烦你到录音室来一趟。我想你还不至于忘了怎幺弹吉他。” 为了保险起见,金廉还特地翘起总是戴着银环的食指。不过,这回却轮到夏夜耸肩了。 “你很蠢耶,圭二。虽然石膏拿掉了,可是无法保证马上就能弹吉他吧?我知道因为我的缘故,害出道日期一延再延,不过你也别痴人说梦了。” “哈!蠢的是你,夏夜!明天是要去拍照!拍出道单曲宣传照啦!”夏夜简短地回了声“哦”,拍了拍那头长发。 没错,因为夏夜的受伤事件,一度还以为将成为泡影的唱片签约,奇迹似地再度被提起。 那家事务所的企划部长,碰巧目睹了乐团于出道前那一晚的演唱会,对于乐团将吉他手和主唱对调的大胆举动,倾心不已。因此,事情才会发展的这么顺利。 当然,真实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不但有高超的演奏技巧,最难能可贵的,同时也具备了原创性。然而,寻遍整个北城,希望和事务所签约的乐团比比皆是,夏夜乐团的运气不可谓不佳。 在受伤而便已录制完毕的新歌,当下被选为出道单曲,等夏夜的手腕痊愈后,就要开始马不停蹄的宣传活动了。 “虽然你每天都忙着玩游戏,不过从明天开始,请你专心地复健好吗?你的吉他功力再无法复活的话,别说是踏进职业领域了,连乐团的生存都会出现问题!” 金廉再次强调,接着走出浴室。夏夜目送着金廉的背影,口中又 哦了一次。 第485章 …… 安琴显然是对音乐一窍不通的,但是她知道如果夏夜的乐团真的出道的话,那么肯定能够在音乐节引起一阵风暴的。 等到夏夜出道了,到时候她就能够全身而退了吧。 不过,想起第一次去地下音乐会参加夏夜乐团的情景,仍觉得震撼。 为什么不爱音乐的自己当时会感到震撼呢?安琴不太不明白。 这些日子,安琴一直在照顾手受伤了的夏夜,同时也慢慢了解了他。 安琴加快了脚步,走向公交站。 “如果……” 夏夜在心中做出了一个假设,但是后面的她没敢再想下去。 坐在摇晃的车上,仍能看见车上张贴着的大海报。 半小时后,她终于来到了夏夜的公寓。 站在门前,她拿起钥匙打开了门。 可是,当她打开门的时候,却发现屋子内站着一名陌生的年轻女人。 “咦……?” 瞬间,安琴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站在那边的非常年轻的女人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的不悦。 安琴想问为什么这个陌生的女人会出现在夏夜的房间。 明明,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她一个人在照顾夏夜,从未见过夏夜的公寓有其他的女人来啊。 但在她问出口前,对方却气势冲冲的质问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对方毫不客气的质问,安琴仔细打量起那年轻的女人。 她长得很漂亮,有一双嚣张的浅色眼瞳。 她看起来气势汹汹,发出威吓般的语气。 乍见之下,这个年轻的女人完全像是放声猛吠的狗。 安琴不想与之发生争端,打算装聋作哑不理会他。 怒气冲冲的女人却继续对她穷追猛打。 “你还来干嘛?” 女人扬起人工细眉,一步步逼近安琴。 安琴虽然返到了角落,但她总觉得女人的话好象有哪里怪怪的。 从她的问题中足见这名陌生女人,其实是认识安琴的。 但安琴搜索记忆,却实在想不起来以前是否和这个女人认识。 她试着问:“你……认识我吗?” 听到安琴的问题后,女人激动得两颊都变红了。 “你……反正你是不会记得我的。” 男女人咬着牙,冲出玄关,狠狠推了安琴的肩膀一把。 “总之,夏夜以后由我来照顾!” 女人一边怒骂,一边将还在发呆的安琴推向走廊的栏杆。 “你这个瘟神,以后别再来了!” “啊、那个……!” 结果,在安琴还没搞清楚状况时,夏夜住处的大门便被女人砰地一声,夸张地甩上了。被关在门外的安琴,呆呆地弄掉门上的钥匙。 只要使用这把钥匙,就可以再次将门打开。 然而,安琴却拿着钥匙,呆立在寒风吹袭的走廊上,身体一动也不动。 女人口中的“瘟神”一词,不断在安琴脑中回响。 “夏夜……” 安琴紧抓钥匙,追根究底,到底是为了什幺,安琴才会利用这把钥匙,数度来夏夜的住处呢? 说得没错,安琴的确是夏夜的瘟神。 为什么夏夜会答应让倒霉透顶的安琴,担任他的看护呢?如果是没有朋友的安琴也就算了。可是夏夜不一样。他有乐团的朋友,更有一大批迷恋他的女孩子们。 安琴虽不知那个年轻女人和夏夜的关系,但比起毫不相干的自己,对方必定远比她适合照顾夏夜。 “没错……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夏夜而言,安琴既非朋友也非歌迷,两人最多只是认识而已。 ——夏夜由我来照顾! 女人愤怒喊出的台词,一直在安琴的耳中盘旋不去。 实际上,自夏夜受伤以后,从未主动开口要求安琴照顾。 安琴之所以会在这里出现,不是因为别人,完全是出于自己的意愿。 既然如此,像今天这样出现照顾夏夜的人以后,安琴又该如何去贯彻自身的意志呢? “夏夜……!”刹那间,安琴觉得惊愕不已。 在门被甩上的那一刻,安琴便已丧失造访这里的理由了。 在夏夜右手完全恢复正常之前,安琴一直以为自己是无可取代的。而今,这个小小的梦想欲知朝雾似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不,打一开始,安琴身上便有所谓的存在意义吗? “啊……!”安琴突然觉得在手中的钥匙,不再那么重要了。 宛若当头棒喝般,安琴想通了一切。 无论如何都不会消失的内疚感,其实是自己用来拴住夏夜的借口。好几次、好几次,那温柔的呢喃不断在安琴耳边重复着。 我爱你……我一直爱你……? 不想将夏夜随口一句话忘掉的人,正是安琴自己。 比起在白色笔记本上那些充满破坏性的文字,更揪紧安琴的心不放的,其实是耶声难以忘却的呢喃。 “我对夏夜……!” 一直拒绝去承认的顽固思绪,一口气从安琴心口的裂缝中爆发出来。 安琴激动地领略到,自己的心早就给夏夜了,她喜欢夏夜。 尽管害怕铸成大错,另一方面,安琴又在心底祈求着,希望上天在夏夜的手上留下无法抹灭的后遗症,因为这样自己就可以永远和夏夜牵扯在一起了。 即便这样就等于宣判一个吉他手的死刑,为了满足自身的丑陋私心,安琴还是在内心悄悄恳求着。 这份冰冷好比是那一天,夏夜无情背向安琴时的残酷态度。事到如今,就算安琴向夏夜说出真心话,他也彷佛能够窥见,那紧接而来的悲惨画面。 然而,假设安琴执意当个殉教者的话,那么就算被夏夜拒绝,安琴也能在不损及自尊心的情况下,趴跪在夏夜身边,恳求他的原谅。 在责任感十足、正义感强烈的假面具下,安琴一心祈求的,竟是如此卑劣不堪的自私。 还有比自己更悲惨难堪的人吗? 安琴感到眼前一片黑暗。 不过,真正将安琴彻底击垮的,却是到了这等地步,自己还无法将夏夜的钥匙给丢掉的悲惨依恋。 安琴琴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了。 一旦发现隐藏在内心深处,故意不去正视的心情后,安琴恐惧得不敢再有任何轻举妄动。 就算开眼不去看自己的本性,安琴也不想失去和夏夜的羁绊。? 我爱你……我一直爱你你……? 夏夜的温柔呢喃在耳边响起,安琴脚步踉跄地走下公寓楼梯。 唯一的凭借是不断在脑中盘旋着夏夜那句深切的呢喃。 …… 这阵子,夏夜的心情一直很差。 虽然自己的伤势没有影响乐团的出道计画,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但是见过夏夜和金廉互换身分的表演后,旋即出道计划的企划部长,其独裁程度连夏夜也不禁咋舌。 ——由我担任制作人的话,不管什幺歌曲都一定畅销! 企划部长那手段俐落、黑白分别的行事风格,其实颇对夏夜的胃口,不过他对人的方式,却叫夏夜不敢恭维。 从专业摄影开始,一直到采访、出道当天在北城举行的演唱会彩排,甚至单曲唱片的制作会议…… 打从紧急决定举办出道演唱会开始,团员们每天都过着忙死人的紧绷日子。 站在夏夜的立场来看,最重要的应该是右腕的复健功课,因此不管行程有多紧凑,还是有他做得到,或者做不到的事。 如果自己的手无法恢复,那个部长要拿什幺来赔偿啊! 夏夜原本就很讨厌受人指使,这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忙碌日子,老实说,夏夜早就觉得很厌烦了。不过,企划部长却只会拿“没关系,那你就专心复健吧!”来搪塞。 “开什幺玩笑!” 每当耳朵听到不分青红皂白的命令时,夏夜都会认真地生起气来。 夏夜对部长有一种所谓同极相斥的厌恶感,他会对部长荒唐的计画感到抓狂,就是最好的证据。 实际上,出道单曲在夏夜骨折而便已录制完毕,如果只是采访、拍照的话,夏夜总能想办法混过去。问题在于音乐录像带很讲究临场感。所幸拍摄过程中不必真的弹奏乐器,若从剪辑过的完成品来看,观众根本无法想象,夏夜的右手其实还在复健中。换句话说,部长的每一步计画,最后都极其顺利地完成了。 接着,部长又聘请了一位专业物理诊疗师。在医师的协助下,专心复健的夏夜终于取回了右手的健康。因为原不便没有折断手指,筋骨、神经也没有任何损伤,复健结果的快速有效可算是意料中事。 只要夏夜的右手能再重新弹奏吉他,那幺他便是所向无敌的了。没错,除了那件事以外—— “照这样下去,下个礼拜应该就可以排练了吧?” 前来开会的金廉,笑咪咪地对复健两周,手肘已经能自由活动的夏夜说。虽然距离出道当天的发表会还有两周空档,可恨的是,恶鬼部长安排的行程竟没有夏夜预料中的多。 金廉说的没错,下个礼拜夏夜就能参加期待已久的团练了。不过,金廉真正想说的,似乎是别的事。 “对了,安琴最近怎么样了?都没有看到他耶?” 金廉露出意有所指的笑容,询问应该觉得开心,可是脸上却没多大表情的夏夜。 “少废话,她要期中考啦!” “喔?真的不是你被甩了喔?!” 夏夜无言瞪着从喉间发出咕咕笑声的金廉。 自从安琴那天跑出去后,夏夜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这让夏夜觉得很不安。 的确,最初说要让他专心准备考试的,正是夏夜本人。不过,大话一说出口后,夏夜还是感到提心吊胆。 这份思绪恰巧和逐渐复原的右手成反比,在夏夜心中一天天地变形扩大。 “那家伙原本就是基于内疚和义务感,才到家里来的……” 夏夜总是洋溢着无畏自信的眼瞳,却因这个悲惨的事实而军上一层阴霾。右手已经恢复自由,也能畅弹吉他了。 唯有思念安琴的思绪,始终无法按照主人的期待进行。 “在绷带解开之前,那家伙都会被一直绑在我身边……难道这是我……一厢情愿的妄想吗……” 夏夜望着覆盖在右手,取代先前石膏的白色绷带。 最初在右手缠绕绷带,是为了固定恢复筋肉疲劳所使用的药而,不过现在所以还继续使用,纯粹是因为他不想拆下来的缘故。 是的,绷带正是夏夜换安琴的符咒。 算算时间,考试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可安琴还是没有出现。 “虽然打了一把钥匙给他,不过好象没什么用……” 夏夜想起了安琴绷着一张脸,第一次到家里拜访的那一天。 那时,夏夜虽然对没有一丝愧疚的琥珀色眼瞳恼怒不已,但同时又为这样的她深深着迷。 夏夜之所以将钥匙交给安琴,图的不是其它,正是希望安琴能在明天、后天、大后天……天天来找自己。 而他会故意装出一副冷酷的样子,也是为了不让安琴识破心中的动摇和依恋。 没想到安琴当真接受了那自私又幼稚的要求。安琴一定没想到,夏夜对此有多么的欢心喜悦。对一个吉他手而言,如果那段充满不安的受伤岁月能再回来的话—— “我还真蠢啊……” 早已没有用处的绷带,好几次缠了又解,解了又缠。 如此重复的过程中,夏夜突然觉得,说不定这个符咒根本没效。 “那家伙原本就很迟钝,可能连绷带怎么缠的都不知道……” 夏夜下意识又想起了,安琴那笨拙、可是却很倔强的修长指头。 “安琴……”夏夜露出自嘲般的笑声。 不过,夏夜空虚地从手上拆下来的绷带,却被另一只手接了过去。 “我来帮你。” 这名叫做阿宁的女人,是将夏夜奉为神的吉他手,因为她正在乐团出道公司的事务所打工,所以便被派去照顾夏夜的生活起居。 其实,阿宁是部长的眼线,她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盯紧讨厌被人命令的夏夜,监视他是否有乖乖遵守医师的指示。 “——啊啊,谢啦!” 夏夜自然地应了一声,低头望着阿宁帮自己缠绷带时的样子。 和安琴十分相似,比不上安琴那般纤细美丽,不过倒也是个可爱的人。 率直的她,甚至会大声叫出“我最喜欢夏夜看!” 每每逗得夏夜乐不可支。 阿宁比起夏夜的拉拉队,可说毫不逊色。 她已经追在夏夜后面跑了好几年。 尽管有时会觉得他很啰唆,但她还不至于会出现令人厌烦的举动。 但是,夏夜很思念安琴。 心中这股思绪,似乎透过了绷带,传到阿宁身上去了。 “——如果你在等她的话,她是不会来了。” “你说什幺?” 阿宁恼怒地回答了夏夜的疑问:“我把她赶回去了!我说瘟神可以不用再来了!” 阿宁突如其来的话,让夏依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可恶,她到底在骄傲什幺?那家伙明明在地下酒吧见过我好几次,可是她竟然完全不记得我!我都快气炸了,她还摆明了将人看成笨蛋!” 听完阿宁对安琴的满腔愤慨后,夏夜不禁露出自嘲般的苦笑。 没错,安琴对于没有兴趣的人,是不会去一一注意的。不,她甚至连看都不看。 第486章 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她与夏夜的交集源自于夏夜给她的地下音乐会的门票。 夏夜曾经说过,他站在舞台歌唱的时候,能够看到安琴身上的白裙子。 安琴心想,今晚上的演出比较盛大,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夏夜应该不会在那么多的观众中找到她的身影吧。 即使如此,安琴还是穿上了白色的裙子离开的家门。 她将自己的零花钱从家里搜出来。 她用了这笔钱,从黄牛身上,买下生平第一张比面额贵十倍以上的演唱会门票。 安琴果然猜对了。眼下的男男女女,每个人的装扮都和那天赶地出门的阿宁颇为类似。 尽管安琴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不过她却是其中最兴奋的一个。 终于,全场的灯光暗了下来。 缓缓升高的兴奋感,一口气凝结起来,随着舞台照明猛然大亮的瞬间,白热化的演唱会也同时宣告开始。 疯狂扫射,发出锐利音调的机关枪。 征暴的子弹无情穿刺过现场每一位观众的身体。 另一边。 鹿星空第一次去医院探望伤者时,对方可能因为刚出事,身体还受着伤,有些无法进入状态,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难缠态度。 听到鹿星空说会去和保险公司洽谈赔偿事宜后,对方点头答应了,并且乖乖接收了探病礼物。 可是,当鹿星空与他们gp物流公司的卡车司机第二次去探病时,对方的态度却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伤者不断的大喊大叫身体痛,且对鹿星空他们公司的年仅二十岁的司机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 伤者不停的念叨着,因为身体受伤的关系,无法上班,维持家计之类,前后态度转变之大让鹿星空简直瞠目结舌。 鹿星空甚至怀疑伤者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 鹿星空最终让被咒骂到脸色苍白的司机先回去,她来应付。 发生小车祸这种事情,公司小年轻司机已经非常不安了,而对方却仗着受伤,对年轻小司机各种人身攻击,看起来太可怜了。 鹿星空想等到伤者情绪稳定后,再让司机跟他联络就好。 司机离开后,伤者瞪着鹿星空,说道:“我可是很痛的,痛得睡不着。上次是因为我刚受伤,还发烧,药效没退,对发生的事情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而已,其实我可是痛的快要死了。” “真的吗,可你的主治医生并没有告诉我们。” “这位小姐!” 在旁听鹿星空和伤者谈话的女人突然扬声大叫,他是伤者的妻子。 “你难道是在怀疑我老公装痛吗?他说痛,就是痛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公司当然想要尽快做好善后事宜。” “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要在这里啰嗦啦,赶快赔钱,越多越好。我们家的爱车被你们公司的货运卡车撞得破破烂烂,还让我老公受伤到要修养一个月,这给我们家造成的损失不知道有多大!你们公司要是不赔偿到令我们满意,我们可不会善罢甘休的!” 听到伤者妻子说的话,鹿星空心想她绝对是有经过高人指点吧。 只要继续纠缠最终就能拿到钱。 不过赔偿事宜已全部交给保险公司来处理了,鹿星空没有权利置喙。 “为了让你老公多休息,我今天暂时告辞了。” 鹿星空觉得自己再在这里多说也无益了,打算离开。 可是鹿星空刚转身,还没走几步,伤者的妻子忽然站起来,动作很猛,以至于令病床边上的椅子直接倒在地上。 “等一下,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今天还是算了吧,我明天再来。” 鹿星空不想再与之多费口舌了,执意要离开,向病房门口走去。 伤者妻子的脸上顿时笼罩着一层厚厚的冰霜。 “叫你等一下,你听不到人话吗?可恶!” 这时,伤者妻子从病床前的床柜上直接拿起一个红苹果,怒气冲冲的砸向鹿星空的后脑勺。 疼痛袭来,鹿星空下意识的停下脚步。 鹿星空一只手摸着被苹果砸痛的脑袋,转过身来,瞪着伤者妻子。 没想到伤者的妻子又扔了一个苹果过来,直接砸中了鹿星空的右眼。 强烈的痛感袭来,令鹿星空差点站立不住。 她觉得右眼疼痛不已,眼前火星乱冒,右眼一下子流出了好多泪水。 她无法睁开右眼,只有泪水扑簌簌地流下来,犹如雨下。 看到鹿星空捂着眼睛一脸痛苦的样子,伤者很害怕自己老婆重伤她,最终导致自己赔偿。 “老婆,你,你干嘛这样!” 躺在病床上的伤者一脸狼狈的责怪自己的妻子。 不过他也不敢说什么重话,是个怕老婆的没主见的普通男人。 “我……谁叫她不听我的话执意要离开,这是给她的教训。” 伤者妻子其实也吓了一跳,但是还是最硬的说道。 “还,还不赶快去找护士!” “老公,不行的,护士来的话,我岂不是被抓了个正着。” “可是,她的眼睛出问题的话,可就算我们的责任了。” “不算,我才不承认我砸伤了她的眼睛。” 在伤者和妻子争论不休的时候,鹿星空扶着墙壁慢慢走出了病房。 看到她捂着眼睛,扶着墙壁,步履蹒跚,几乎要倒下的样子,走廊上的患者以及患者家属都好奇的围上来看她,问她要不要紧。 护士看到后,也立刻快步走到了她身边。 由于这家医院只分为内科和外科,所以鹿星空只能到附近的眼科医院去看才行。 到眼科医院检查后,幸亏没有伤害到眼角膜,只是因为强烈撞击而导致眼睑和周围肿大,暂时无法睁开眼睛而已。 鹿星空戴着眼罩,先去了保险公司讨论一下赔偿事宜,最后才回公司。 由于在医院耽搁的时间比较长,她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星空,你终于回来了。” “主任,我受了点伤去了医院,耽误了些时间,很抱歉没事先联络你。” “你的眼睛……没事吧?”刘风皱着眉头,看起来一脸的担心。 “没什么大问题,暂时肿了而已。” 听到鹿星空那么说,刘风才稍微的松了一口气,随后又蹙起眉头问道:“你的眼睛,是昨天那位伤者弄的吗?” 鹿星空就算不说,刘风也会知道,所以鹿星空只好乖乖的点点头。 “是我自己不小心,伤者的妻子情绪失控,砸了一颗苹果过来,我躲闪不及,才被砸到了眼睛。” “她在失控什么?又不是要死,何况我记得伤者的身体只是小伤,一个月就能恢复如初啊。” 于是鹿星空将在医院时,伤者一方所说过的话全部重复了一遍给刘风听。 刘风听后,一脸烦躁,用手按了按太阳穴,看起来很伤脑筋的样子,叹气道:“这种情况,偶尔也会遇到。” 鹿星空道:“我已经去和保险公司说过了,他们会去和伤者进行交涉的,我们牵扯进去的话,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刘风点点头,若有所思:“是啊,那就好。” 刘风看起来不太担心伤者,反而很在意鹿星空的眼睛伤势。 “星空,你的眼睛真的没事吗,看起来不太好啊,可以工作吗……” “抱歉。” “我不是要你道歉。” 不知道刘风的言下之意是什么,鹿星空歪着脑袋说:“医生说我的眼睛没问题,只是肿胀而已,只要消肿了就能睁开了。” “是吗,只要没事就好。” 刘风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他拍了拍鹿星空的肩膀,起身往休息室。 一般都是刘风遇到难题时才会去泡咖啡喝的。 这时,鹿星空突然感觉到一股不稳的气息。 难道他们公司交通意外部门的职员受伤,真的是个大问题吗? 由于堆积的工作越来越多,鹿星空不再多想,只好坐下来静心处理。 不过,因为一只眼睛肿胀睁不开来,只能靠一只眼睛来工作。 只用一只眼睛工作真的太辛苦了,做了半天,成效不大。 没多久刘风便回到办公室来了,他不再对鹿星空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办公和接电话洽谈各项事宜。 五点半点时,刘风打断了正在工作的鹿星空,要她早点回去休息。 “星空,单眼工作太久的话,眼镜和头都会痛的,回去休息吧。” “好,那我先走了。”鹿星空整理好办公桌,准备离开。 刘风上前伸出手拍了拍鹿星空的肩膀,和蔼的说:“星空,辛苦你了。” 这句话听在鹿星空的耳朵里,似乎有种让她多多保重的意味,反正是挺起来不怎么好听。 鹿星空下意识的想要询问时,刘风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刘风一边接电话,一边向鹿星空挥手道再见。 鹿星空只好带着满心的疑惑离开了公司。 鹿星空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自从鹿星空那天和顾丞夜一起去为顾丞夜的妹妹顾婷婷扫墓之后,鹿星空和顾丞夜之间缓和的关系又恢复到了往日那种自然的,不近不远的距离。 顾丞夜不再刻意对她视而不见,而她也不必因为看到顾丞夜而紧张。 下班没什么事,鹿星空都是会尽早回到顾氏宅邸的。 …… 刘风一边开车,一边严肃的说:“星空,具体状况我了解过了,明显是我们公司的司机理亏,听说是因为超速才撞到了斑马线上的路人。” 鹿星空一脸担忧,问:“是没有设置红绿灯的斑马线吗?” “是啊。”刘风叹了口气。 这下真的没有辩解的余地了,半百分之百是公司的责任。 鹿星空这时才明白,刘风之所以犹豫是否要带她来现场的原因。 她紧握着双拳放在膝盖上,看起来很不安。 在这种糟糕的情况下,谁都不愿意去面对受害者和受害者的家属。 但是,必须得有人去表示诚意才行,必须去处理这起意外车祸,这当然是鹿星空和刘风的工作。 男性伤着已经被送进了加护病房。 刘风对医生先说明了自己是肇事司机这边的人,并讯问伤者情况。 医生很干脆的让刘风和鹿星空进了加护病房。 看到医生的表情,鹿星空就知道伤者没有救了,所以才会让伤者家属以外的人进去,这等于是放弃了伤者。 鹿星空和刘风在病房入口处穿上隔离衣,帽子和口罩,接着消毒之后才进去加护病房。 刚进去,便看到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浑身插满针管,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 鹿星空和刘风无言的望着病床上的伤者。 四十多岁,已经到了可以退休的年龄了,差不多可以和妻子安度晚年了,可是却意外的遇到了车祸,变成了这样,后半的人生被毁了。 他一早出门的时候,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濒临死亡吧。 一想到伤者的妻子为他送终的心情,鹿星空就觉得鼻头一酸,很难过。 走出加护病房后,刘风问了医生伤者的情况,得到的答案是伤者没救了,大概只能撑一两天。 这时候,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男生急匆匆的跑来。 “怎么样了,我老公他怎么样了?” “我爸爸怎么样了?” 中年妇女紧抓着医生的胳膊,高中生则搀扶着中年妇女。 两人应该是伤者的妻子和儿子。 医生将刚才对刘风说的话,修饰了一下,然后讲给伤者的妻子听。 伤者的妻子和儿子走进加护病房不到十分钟就红着眼睛走了出来。 “是你们害的我老公变成这样的吗?” 伤者妻子双眼通红,明显哭过,她生气的瞪着年长的刘风,然后一通责骂,差点上手。 刘风彻底履行了之前告诉鹿星空的话,不管对方如何责骂,都不回口,只是一脸真诚的重复着“非常抱歉”以及“给您添麻烦了。” “肇事司机呢?为什么不把他带来,你们把他藏在哪里?” “他被警察带走调查了,等他从警局出来,我们一定会带他过来。” 像是拿刘风没辙似的,伤者妻子最终把目标转移向站在刘风身后的鹿星空,一把扯住了鹿星空的衣服。 伤者妻子的那股力量太强了,被拉扯,鹿星空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我老公会死的,被你们害死了,你们知道吗?” 伤者妻子大声怒吼,一边吼,一边拉扯鹿星空,抬起手要殴打鹿星空。 “夫人……” “妈,不要这样啊。” 刘风和伤者的儿子同时伸出手,将伤者妻子从鹿星空身上拉开。 伤者妻子气不过,抱着儿子大哭起来。 听到骚动的护士走了过来,提醒他们这里是医院,要安静一点。 伤者妻子情绪不稳定,无法沟通,最终,刘风和鹿星空先离开了医院。 返程的车上,车内气氛凝重,刘风和鹿星空皆是沉默。 …… 另一边。 不管经历过几次,这种被乐声的错觉,感觉还是那么的鲜明——然而,不论音乐再怎幺侵入安琴的四肢百骸,唯一能映像在那双琥珀色眼瞳中的,只有那右手再度恢复自由,美丽的黑色野兽。 恶魔激烈地舞动着双手,彷佛急欲从恼人的封印中解脱似地。 虽然想竭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喊叫,不过灵魂受到魔物支配的安琴,却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安琴的叫声被巨大的观众漩涡所吞噬,再也不属于自己了。 乐团的死忠歌迷彷佛某个宗教团体般,沉浸在无边无尽的狂热中。 夏夜完全没意识到安琴的存在,对着弹奏吉他的手肆意咆哮。 刺耳的乐声像疯狗浪般,一波波朝人群袭击而去。 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安琴的眼瞳失去了焦点,意识随着不断爆发的乐音逐渐朦胧起来。 当转暗的舞台再度恢复明亮,乐团应邀演唱安可曲时,安琴的思绪再度猛然被唤醒了。 夏夜站在舞台上,刷地褪去了上半身的黑色亮度外套。 ——扑通……!真琴的心脏急速地鼓动着。 刺激着安琴眼瞳的,是那曾在广告中出现,缠在夏夜两手上的白色绷带。 瞬间,安琴从席卷全场的狂热中,赫然地冷静下来。 安琴再也不是广大观众群的一员了。 就像身上的白衣一样,几千名的黑色集团中,唯有安琴和夏夜保持着特别的联系。对安琴而言,白色绷带就等于—— 安琴拼命往前拨开人墙。 胸口的悸动滚烫得几近沸腾。 然而,就在下一秒钟,骇人的光景却硬生生地弄伤了安琴的眸子。 她的视线的前方突然闪过一道白光。 激烈的耳鸣不断刺激着听觉。 会在演唱会中昏倒的,只有女人……当这句似曾相识的对白掠过脑海时,安琴赫然从黑暗中惊醒过来。 不过安琴是在医院的简易病床上醒来的,而非那个熟悉的置物室。 「啊啊、你醒啦?你是在演唱会中昏倒的。等你冷静点以后,我会请你的家人来接你。麻烦你将地址、电话和姓名,写在这个上面。」 用手电筒确认过安琴的瞳孔反应后,中年护士将病历夹放在她的床上。 安琴看了一下四周,和他一样因昏倒被送来的,还有其它几名少女。 安琴想起来了。 失去意识之前,映入眼帘的那副光景—— 夏夜在空中画了一个完美的弧形,将白色的绷带,抛往台下的观众席……。 对了,第二次出场时,为了响应台下的安可声,夏夜将安琴最后一次为他扎好的绷带,不带任何留恋地丢向观众。 安琴拼命说服自己,就算只有一点点,只要夏夜的右手还留有事故的痕迹,他们就还是有关系的。 然而,这个小小的幻想,却被夏夜无情地击碎了。 夏夜已经自由了。随着恢复健康的右手,夏夜也同时从过去的痴缠中解脱。 安琴躺在病床上,用双手盖住脸颊。 深深的绝望—— 夏夜有美好的前程在等着他。 而安琴呢,却只能停留在难忘的过去。 夏夜在大庭广众面前,不留余地的切断了两人间仅有的联系。 再也回不来了。 两人留经联手弹奏,那旋律怪异的爱人。 每一个音符,都是安琴美丽的回忆。从背后传来的鲜明体温。 轻轻掠过耳际、湿热的吐息。 安琴掩着脸,激动地左右摇头。 瞬间,好似有什么安抚着脸颊。原来是手上的银色海豚。 安琴猛然回神,怔忙望着左手。 安琴曾经说过不会接受这幺贵重的东西。到最后,银色链子还是没能还给夏夜。 海豚们不断发出沙沙的声响,悠游在安琴纤瘦的手腕上。 夏夜送给安琴、银色的链子—— 仔细回想,每次付诸行动,忖出的人都是夏夜。 安琴就只会露出受害者的神色,大剌剌地接受别人的好意。 没错,安琴从未在夏夜面前,表现出真实的那一面。? ——你是个没有渴望的人……?突然,夏夜的话又在耳边苏醒。不是的,那都是骗人的。 而今,安琴的心因渴求夏夜,不断地发出悲鸣。 安琴踢开毛毯,从床上站了起来。 或许已经太迟了。 搞不好安琴连最后这条海豚银炼都会失去。 即便如此,安琴还是想将满腔的恼人思绪,在夏夜面前倾吐一空。 没错!还没完全结束……! 等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再后悔也不迟。 就算会心碎而死,那也是之后的事了。 「等一下!要等家人来接你才能回去啊!」 安琴推开怨声制止的护士,朝着黑暗的街道狂奔而去。 虽然夏夜的酒量原本就很好,但他总觉得今晚好象怎么喝都喝不醉。出道演唱会十分成功。这里是庆功宴的地点。 完美精湛的演出让人听不出夏夜有将近两个月没碰过吉他。 身为一个吉他手,夏夜应该为自己的表现感到骄傲才对。 但是,在其它举杯庆祝的团员眼中看来,实在感受不到这份兴奋之情。 安琴,就算本人也觉得很厌烦,这个名字还是无法从他的脑中消失。 比起今晚的成功,安琴在夏夜心中占有更重要的位置。 如果右手还包着绷带的话,夏夜大概就不会如此沮丧了吧? 发现自己竟还对亲手丢开的绷带有所依恋,夏夜不禁苦笑。 自从安琴离开的公寓那天开始,夏夜便发誓,不再束缚安琴。 夏夜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利用毫无意义的绷带,让安琴觉得愧对自己。因此,夏夜才当着众多观众的面,解开手上的绷带,甚至把它丢向观众席,藉此宣告自己的意志。 最后,夏夜却还是因为软弱,无法对安琴提出来演唱会的邀请。 夏夜静静离开那越闹越high,即将前往下一摊的集团。 拖着满身忧郁躲回公寓,可能以会让自己觉得更孤单。 但是,夏夜实在无法再忍受下去,那种众人皆乐我独悲的感觉。 彷佛可以刺穿肌肤的深夜寒意。 孤单走在回家的路上,夏夜益发地拿不定主意。 不管是多幺坚强的意志力,一旦扯上安琴,转瞬间就能化成烟灰。 如果不诉诸暴力,不以内疚感强逼对方,那么,夏夜究竟要用哪种方法,才能得到苦苦思念的安琴的心呢? 右手已经完全复原了。 夏夜失去了打扰安琴的所有借口。 望着健康的身体,夏夜甚至有种悔恨的感觉。 第487章 夏夜勉强提起沉重的步伐,缓慢走上楼梯。 当他见到蹲在地上的白色影子时,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安琴……” 夏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己一直在思念着安琴,没想到竟然出现幻觉了吗? 可是,他认真地看了看,蹲在地上的身影确确实实是安琴没错。 “喂……” 他喊了一声,心想着安琴一个人在寒夜里等待了多久? 听到夏夜的声音,安琴抬起头来,看起来困得迷迷糊糊的。 夏夜抓住安琴,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安琴的身上尽是冰凉,令夏夜惊了一下。 “安琴,你在干嘛,这么冷的天气里蹲在这里,你找死吗?我不是给你钥匙了吗?” 夏夜怒斥着安琴,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现在需要赶快将冻着了的安琴拖到温暖的屋子里。 就在夏夜搀扶着安琴时,安琴说了一句:“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夏夜抬起安琴的下巴,他必须好好确认。 有好几次,出现在两人之间的预感,最后都无疾而终地消失了。 唯有这回,夏夜要用自己的眼睛好好验证。然而—— “不要!别看我……!” 安琴发出悲鸣拒绝了。 可是,她很明白,自己绝对无法从野兽的利爪下逃开。 “我爱你,我们能够回得去的。” 夏夜将安琴带回了家。 经过一段日子,他们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夏夜和安琴最后结婚了,生了孩子,叫做夏宁。 出去秋来,几个轮回,他们的孩子夏宁也变成了老人。 …… 新篇章。 时值夏天。 已经放学了的学生在巷弄中大声嚷嚷“马上就要放暑假罗!” “我不干。” 有个女孩在一座四周长满了蓊郁绿树的旧仓库前咆哮。 “你很罗嗦耶!雅雅。” “祖母……你要我一个人整理这间仓库?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吧……” 被唤做雅雅的女孩,心不甘情不愿地对着不及自己一半高的祖母抱怨着。 “是你自己猜拳输的喔……愿赌服输。只能算你运气不好……反正考完试了嘛,精力充沛,打扫仓库正好帮助你消牦体力!” “好过份。我难得来看祖母,祖母竟然狠心虐待我。” “好、好,不然就当我拜托你嘛……雅雅。而且,如果你找到什么宝贝,我就分你一个。” 祖母个儿虽不高,但是笑声却非常的豪迈爽朗。说完就丢下雅雅一个人走向主屋。 “唔……真是找我麻烦。” 雅雅嘟嚷着,把手中的钥匙插迸仓库的大型门锁中。 安雅雅是利用暑假的空档,到乡下的爷爷家来玩的。 从北城搭乘动车,只要四十分钟左右就可以到达爷爷住的小镇。这里到处可见绿意盎然的景致。 从车站走约十分钟左右,就到爷爷家了。 爷爷家占地广大,还拥有一个常被误认为寺庙的超大型仓库。 管理这个家的是祖母。 “这么破旧的仓库,哪来的宝贝?我看只有一堆堆的灰尘和霉菌。” 身穿运动t恤、牛仔裤,手戴军用手套,肩上还挂着毛巾的雅雅,皱着双眉踏出常被祖母讥为牛的步伐,一步步地走进潮湿的仓库。 “我这双新的nike泡汤了。” 雅雅带着几乎要流下泪的表情,环顾仓库四周。 天井附近有嵌人式的窗户。但是,窗户好像脏得连光线都透不进来。 “这种鬼地方,根本无从整理嘛。” 到处堆满了散乱的书籍和挂轴。好像是装了食器的漆器箱子堆的半天高,却一点也没有倾倒的迹象。 “不过,就算我弄坏了东西,祖母应该也不会生气吧。” 看着堆的比自己身高还高的箱子,到底是谁有本事把这些东西堆得这么高?” 爸爸、伯父、堂兄弟,个个都比比较矮。 不,应该说只有雅雅比较高。 雅雅左右晃动着脑袋。听到在地上爬的蟑螂发出低鸣。 恶心,真受不了这种地方。 叹了口气抖抖肩膀,决定先从身旁的东西整理起。 首先,把散落一地的书籍放回书架、再把挂轴立在失去光泽的书橱旁。然后伸长了手,把沾上了一层薄灰的箱子拿下来,并排在地板上。 整个仓库虽然还算凉爽,但是湿气实在太重了。才动了一会儿,勇气已经挥汗如雨了。 难道就因为没有和祖母住在一起,就得接受这种差别待遇? 太糟糕了。 越想越悲观的雅雅,突然眼睛一亮,因为他看到一段黑得发亮的阶梯。 就在仓库的边边,有一段不完整的梯子。 雅雅用手背揩了揩汗向上看。 “……楼中楼?想不到这么破旧的仓库,居然还精心设计过。” 用最流行的话说,是楼中楼。其实就是阁楼。 “好,上去瞧瞧。摘不好真的找到宝。” 雅雅握起拳头,拾级而上。 但是…… “应该不要紧吧!这么漂亮的楼梯,万一……” 雅雅想到自己的身高体重,有点犹豫了。 这段楼梯陡而狭,只够一个人通过。然而最不可思议的是这里竟然一点灰尘也没有,打扫得非常千净。 “祖母不是说这里己经几十年没人来过了吗……?” 不,一定是被设计了,奶奶没有说实话…… 雅雅缩起肩膀,把打扫的事先搁下来,小心翼翼地往上走。 楼梯嘎吱嘎吱的响,雅雅充耳不闻,弓着身子继续走,终于到了楼上。 然后她发出惊讶的声音。 “可疑……太可疑了,一定有问题!” 一楼那么脏,可是楼上却窗明几净纤尘不染。 墙上有高窗,高窗下有一座只有电视上才看得到的祭坛端坐其间。 “还供奉着花……奶奶什么时候迷上了这种祭坛?真叫人毛骨悚然!”雅雅心想自己的脏脚,如果拜脏了二楼就大事不妙了,于是趴下来仔细观察这座精致的祭坛。 “这拜的是什么东西啊?” 一般的祭坛中间,应该都会供着神。雅雅也是从电视、电影中,得知这种常识的。 但是,这个祭坛除了两旁摆置鲜花之外,中央只放着如手掌大小的,一块圆而平滑的金属。 “难道这就是神?” 雅雅好奇地伸手去摸。 金属虽小,但相当有质感。 两面都有精雕细琢的花纹,而且还散发出柔光,真是异常的美丽。 “哇靠,好重啊…不是铝做的…难道是银制品?” 雅雅把神只放回祭坛,脱下手套。然后再重新拿出‘神’。 “千万不要作祟,不要诅咒我!” 雅雅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动手去拆‘神’,她早已把整理仓库的事抛诸脑后。 但是金属的接缝比勇气所想的还牢固。 “可恶。我就不信邪……一定可以打得开。” 祖母常说雅雅的臂力如同出入火灾现场救火员的蛮力。所以雅雅真的用他的蛮力,硬生生的把金属撬开了。 她以为打开了,结果…… “呀!好痛!好痛!” 神并没有被打开,倒是割伤了自己的指头。 他的血滴在掉落于地板上的神上。 “啊啊啊啊啊,真倒楣。” 雅雅就如同他父亲一般的口出三字经,瞪着沾满了鲜血的金属,尔后,却是满脸惊讶。 “天啊!” 他惊慌的连眼珠子都快要蹦出来了。因为神就在他面前缓缓的打开了。这个金属佛像是躺在烤肉架上的文蛤,因为下面娆着火,而被迫慢慢的张开了壳。 惨了,一定是遭到诅咒了。 也难怪雅雅会这么想。 因为神是在滴到自己的血之后才打开的。这种事情除了用超神秘的力量来解释之外,好像没有其它的理由可以说明。 雅雅简直要吓到了。 …… 另一边。 鹿星空与顾丞夜的事情。 顾丞夜和鹿星空的爱情甜蜜的进行着。 两人甜甜蜜蜜,如胶似漆,仿佛永远都不会分开。 那时候,他与她从未想过会有经历撕心裂肺的分离的那一天。 也从未想过,上帝让他们深深相爱,为什么却又要让他们经历那样的痛苦…… 明明已经很好了,却又一次给了他们悲惨的结局。 这是命运吗? 如果是命运的话,为什么她要遭受这些痛苦呢? n天后。 鹿星空坐在法院的旁听席上一脸认真的听着审判长发出的判决。 那双晶莹澄澈的双眸闪着光芒,不时的朝着一个方向望去。 那里,坐着她最深爱的人。 她是为了想要观摩学习顾丞夜的高超辩护能力的。 想要向顾丞夜学习,不想一直当个没能力的菜鸟小律师。 出了法庭后,鹿星空就四处张望着,寻找顾丞夜的身影。 当她在拐角处走廊处发现顾丞夜在和法官交流的时候,于是安静的走到走廊的尽头等待着顾丞夜。 远远的看去,一身黑色西装的顾丞夜依旧是那样的帅气,优雅,迷人。 在秋日午后阳光的照耀下,周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像天使。 心口的律师徽章在阳光的照耀下正闪烁着灿烂的光芒。 她爱的人看起来如此的帅气迷人。 鹿星空心想,如果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顾丞夜那样独当一面的大律师就好了,就偷偷努力吧。 另一边。 雅雅解开了祖母阁楼上的那个神像。 眼前的变化让她大吃一惊。 “是谁解开了我的封印?” “天啊!” 金属竟然还安装了发声装置。 雅雅庞大的身躯缩成一团,发出可怜的叫声。 因为害怕看到恐怖的景象,很想立刻逃之夭夭。但是,好奇心可以杀死一只猫,两颗眼珠子就是离不开已经打开的神像。 “祖母太可怕了,竟然供奉这种怪东西!” 雅雅已经陷人精神恐慌之中。 “好久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了!” 神像又开口说话了。 而且从金属中咻地伸出了他的胳臂。 “哇,对不起,对不起。请你不要来我我,赶快成佛上天去吧!” 任何一种科幻都不过是异常现象。 只见雅雅闭起眼双手合十口中念着“阿弥陀佛。” “……喂!” “我无缘无故打开金属,是我不对。我向你陪罪。” “……喂!你!” “求求你!不要诅咒我!” “谁要诅咒你了!笨蛋!” “……嗯?” 雅雅慢慢睁开了眼睛。 本来以为对方一定是个青面獠牙而充满憎恨的幽灵或怨鬼,然而,盘腿坐在她面前的…… “你是人!” 一点都没错。他不但人模人样,还长得一表人材呢。 坦白说,他甚至不只一表人材,简直就是超极俊美。 个头应该跟勇气不相上下,头发则比勇气略长。 清澈的双眸,挺直的鼻梁。薄而性感的嘴唇,长长的瓜子脸。 最美好的组合几乎全集中在他身上,他的美真是令人嫉妒。 事实上,雅雅真的是生气了,但是…… “你是我的‘契约者’吗?请报上你的来历!” 跟前这个人年龄不详,声音却相当低沉。 “你说什么?你说的话怎么这么,是不是弄错时代了?” “大笨蛋!我是在问你的名字!” 超级俊男的神像活现地抱着胳臂问话。 “想要知道我的名字,先报上自己的名字来!” 刚才还喃喃祈求对方升天,这下子发现对手和她年龄相当,雅雅内心的恐惧霎时烟消云散。 “……我是千翼。” “千翼?” “是的,那你叫什么名字?” “喔!我是安雅雅。” “安雅雅?你是夏宁的亲戚?” 才刚见面的千翼竟然如此顺口而亲切的叫着雅雅祖母的名字。 “夏宁是我奶奶……,你…你是我奶奶的朋友?” “是的!嗯……这次的‘契约者’和上回的契约者血缘竟如此相近……算了你的身体很好。” 千翼依然把胳臂抱在心口前,感慨良多地频频点头。 “喂!别以为你是从神像里冒出来的,就可以胡言乱语说些只有你自己听得懂的话!” 雅雅揪住千翼的领子,大声地咆哮着。 “请不要这么大声,真是难为情。身为我的契约者不能这么没品味。” 相对于雅雅的粗鲁,千翼说话的口吻显得异常冷静。 “你管我有没有品!……你说‘契约者’是什么意思!我又没有盖章和你订什么合约。” 雅雅就像是只要求主人带它出去散步遭到拒绝而哭喊的博美狗。 千翼看着雅雅,皱了皱眉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是一种血脉契约……因为我接受了你的鲜血,所以你就是我的契约者了。” “……你……你不是人……?” “我说过了,我是神。蠢才!” “神?那是什么?。 “你……夏宁什么都没告诉你吗?” “祖母什么都没说。连这里有个祭坛的事我也不知道。” 雅雅带着被祖母‘唬弄’的眼神,怒气冲冲地把千翼的话给顶了回去。 “口风紧是不错。但是对你来说是行不通的。一个蠢才……” “哼。你才是恶心的家伙兼妖怪。” “对不起,谁是妖怪?我是神。” “反正就是镜子里蹦出来的妖怪嘛。你怎么可以任意以别人的血为食饵?啊!难道你是吸血鬼?” 突然像找到解答一般,雅雅很神气的笑了。 千翼又皱起了眉头,陷入沉默。 “啊啥!庐山真面目被揭穿了,没话说了吧!想不到…祖母竟然供奉吸血鬼。她到底想做什么?” 对雅雅信心十足所说的话,千翼终于忍不住地把头扭向别处不再理会他,然后大大的叹了口气。 这家伙真的是我的‘契约者’吗?血的味道和夏宁那么接近,但是…… 第488章 安雅雅道:“喂,你发什么呆啊?我去叫人了,你可别趁机逃走。” 千翼冷冷哼声:“呵呵,谁要逃了,愚蠢的丫头!” 两人互相瞪了对方一眼,然后各自转过头去。 安雅雅气鼓鼓的,她低着头慢慢的走下了楼梯。 不过,她刚走下去到一楼的楼层,夏宁的咆哮声便传了过来。 “雅雅,你在偷懒吗?让你打扫卫生,可是都没整理啊!” 夏宁扯着嗓子大声斥责安雅雅。 安雅雅不服气,红着脸哼哼:“祖母,我要怎么整理啊,太乱了!” 安雅雅的祖母夏宁冷声:“闭嘴,亏你长得那么高……” “祖母,我长得高说明吸收好啊。” “……咳咳咳,只长个儿,不长脑袋。” 突然从安雅雅的身后,传出了千翼尖锐的话语。 安雅雅气呼呼的吼道:“你绐我闭嘴啦,臭妖怪。” 这时,安雅雅的祖母夏宁突然问:“……咦,千翼?……是千翼吗?” 夏宁没有理会出言不逊的雅雅,朝着站在雅雅身旁的千翼走去,并伸出手来。 年迈的祖母,瞬间变成了一个妙龄少女。 安雅雅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一次看着祖母。 但是看起来像少女的祖母,就在雅雅揉眼后再次睁开时,又变回了原来的‘祖母’了。 “好久不见了,你好吗?夏宁!” 千翼原本粗里粗气的表情为之一变,瞬间变成温柔的绅士,握着夏宁满是皱纹的手,轻声的问候着。 “托你的福,我很好。我现在有五个孩子,十二个孙子。” “你招到老公了?想不到当年那个野丫头竟然……现在都满脸皱纹了!” “已经过了数十年不是吗……应该有五十年了吧!我是人耶,当然会老啊。” “有这么久?” “是的,在我结婚之前。你把自己关进了神像中。哎……现在世道不比从前了。” 千翼和夏宁之间的关系似乎非常的亲密。 雅雅有点忐忑不安的看着紧握着彼此双手的两个人。 “……我们光别谈这个了,千翼,你是怎么解开封印的?你不可能是自己解开的吧?而且,你告诉过我,不得任意解开你的封印。” “是这个笨蛋解开的。她是你的孙女吧?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她好像拥有某种‘力量’……” 千翼将目光移向雅雅后又皱了眉头。 “这个孩子什么力量也没有。家族唯一没有‘力量’的人。徒长这么大的个儿,真是可借。难不成真的是……真没想到他能解开你的封印。” “她的血相当的浓。家族其它的人都浓。” “呵呵呵……但是没有‘力量’的人,可以胜任你的契约者吗?” “她的体格不错。好像也蛮有力的,应该没有问题吧!” 看着两人把自已撇在一旁,却对自己评头论足,安雅雅忍不住扯开尖嗓抗议。 “你们两一见面就只顾着说莫名其妙的话。祖母!你认识这个妖怪?竟然还为他造一个那么气派的祭坛!” 雅雅气得双手乱挥,把身旁放餐具的箱子碰落地面,发出巨大的声响。 “真是的,有这么大的力气,就不能拿来做点正经事吗?不过……看来我还是略逊你一筹。” 夏宁叹了口气,仰起头来看着孙子。 雅雅这会儿反而有点怅然若失了。 “这是我们相当引以为傲的。我们家族从以前就是名门。而且全族的人都具有‘灵力’。不论是娶进门的、招进门的,全都是拥有这种力量的人。其中,就只有你,生下来时什么力量都没有。开始时我们抱着姑且等等看的心情。但是好几次都失望的想把你扔了……” “太过份了,整个家族的人竟然企图把我扔了!” 这种事,不要说是安雅雅,相信任何人听了都会生气。 此刻的安雅雅满脑子又涌起了‘都是因为我没有跟祖母住在一起的缘故!’的想法。 “听我把话说完!后来安智占卜显示‘这个孩子运势极强!’,大家才打消了丢弃你的念头。” 安智是夏宁的儿子,安家的长子,安雅雅的大伯。 “祖母。” “……祖母是唬你的啦。不过你的运气真的是气势如虹。如果没有这么强劲的好运,你想在家族生存下去,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看着自说自话频频点头的祖母,雅雅不禁忆起自己这些年来走过的路。 幼稚园时,车发生车祸,全车里有三分之二非死即伤,只有雅雅安然无恙。 小学二年级远足登山,发生落石意外。雅雅却毫发无伤。 初中举行毕业典礼时,发生了掷炸弹的事件。而落在雅雅身旁的那颗炸弹竟然没爆。 小时候的记忆,随着雅雅的思绪不断涌现…… “怎么尽是些讨厌的回忆……” 雅雅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个运气很好的人。 不过,从另一个方向来想,她也相当不满自己为什么老是碰到这种倒楣事。 “在家族中,你算特殊份子。所以才能够成为千翼的‘契约者’。” “祖母……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企图?什么意思?” “就是打扫仓库的事啊。前几天安城哥哥自愿打扫,你为什么不让他做?而且还骗我说这个地方有几十年不曾打开过……” 安城是安雅雅的堂哥,大雅雅两岁。课业成绩不错,运动神经却很迟钝,个性正好和雅雅相反,做起事来瞻前顾后非常胆小。 “我是想试试看你是否能够成为千翼的‘契约者’嘛!安城那个孩子知道我进仓库打扫祭坛的事,所以趼跃欲试。但是那么懦弱的孩子是无法胜任‘契约者’角色的。所以我就半拐半骗的逼你来啦!雅雅,你做得不错,真不愧是我的好孙女。” 看到没有力量的孙女竟然有如此好的成缋,夏宁高兴的哈哈大笑。 “……把自己的孙女送给妖怪……祖母,你真狠耶!这个故事可以上杂志连载了!” 千翼怒问:“谁是妖怪?” 安雅雅立刻回应:“当然就是你!” “别把我和那种低俗的家伙混为一谈!蠢才!” “开口蠢才,闭口纛才,你别笑掉人的大牙了!” “用现在年轻人说的话,就是‘大笨蛋’,对不对?千翼。” 夏宁幸灾乐祸地插入了两人之间的拌嘴。 “……不过既然他已经是我的‘契约者’了,我也只好认了……” 千翼又叹了口气。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回了。 “你叹什么气!‘契约者’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安雅雅竟然像孩子般捶胸顿足,耍起脾气来了。 “就是惩凶除恶啊!祖母年轻的时候也做过。很神气吧!” 对雅雅来说,祖母的年轻时候,就像是儿百年前的事。 祖母一直害怕后继无人,还常暗自落泪呢。 “神的本体和‘契约者’订下血脉契约后,就要开始为这个世界惩凶除恶。很历害吧!” “……什么跟什么啊?好像漫画情节喔!” 雅雅怎么也不相信。 “你很快就会相信了!蠢才!” “可恶!妖怪!以后不准再叫我蠢才!” “雅雅!千翼不是妖怪,他是亚神。他的力量很大。或许有人称他们是‘鬼’,但是他们其实比较接近神的使者。” 祖母的口气非常温婉地安抚性情急躁的孙女。 “鬼……祖母!他长得和普通人没有两样呀!” 面对已经先人为主的雅雅,这次千翼用相当沉稳的语调解释。 “我们会变化成和‘契约者’相当的体型。” “你是说你变成和我穿同样服装的样子?天哪!连鞋子都一样耶!虽然我们长相不一样,但是体型却是一样的。” 雅雅平息了怒火,情不自禁地感动了起来。 “和我搭档的那个时候,所穿的衣服都是小一号的。千翼!” “是的,夏宁……其实雅雅的体型和本来的我十分相近。不过穿现在这种服装,真的让人有手足无措之感。” 千翼似乎还不习惯这身t恤、牛仔裤的打扮。只有对着这种硬梆梆的触感苦笑。 “要我和这个怪人一起惩凶除恶?” “人家怪不怪关你什么事?啊……对了,千翼!你现在一定很期待你这位同伴拿出什么样的策略吧?” “拜托,你们不知道现在有警察吗?为什么要我去惩凶除恶?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何必自找麻烦?” 标准的现代年轻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 雅雅一脸纳闷地看着祖母。 “雅雅!这已经是‘定局’了。就注定如此了。” “这是我的命运吗?我虽然不是认命的人,但要我对抗不可抗拒的宿命,我会觉得很棘手。不过我还是希望这只是一出戏或是一部漫画。” “……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艰涩难懂的书了?” 夏宁抬头,抿着嘴看着孙女。 “嗯!是学校的作业,没办法只好……” 这种回答让千翼不禁喷饭。 “讨厌!这个人又把我当傻瓜了!” “不要吵了!安静点!” “不要以为你长得还不赖,就可以摆这种臭架子!在我眼里,你是超级讨厌鬼!” “如果没有上等的容貌就不配用镜面之名。你是我的契约者,快去二楼把镜子拿下来!那是我的本体,要好好的珍借它!” “哼!超级讨厌鬼!谁要珍借那面镜子!等资源回收车来收垃圾时,我一定把它扔出去!” 雅雅和千翼怒目相向,眼看战争一触即发。 这两个人都是高头大马,如果真的动起手来,这个仓库的惨状将不难想像。 “喂……你们两个!不要让我这个老太婆担心了好吗?你们绐我好好相处下去听到没有!” 夏宁边责骂,边拿起手边的挂轴,毫不留情地往两个人头上打下去。 如果把我的脑袈瓜打笨了,一定找她算帐! 雅雅实在很想大声骂出来,但是一想到会让千翼看笑话当傻瓜。只好勉强忍着敢怒不敢言的晦气。 “喂!你们打算就这样僵持一辈子吗?快出去!” 在手里握着挂轴的祖母催促之下,雅雅和千翼缓缓走出仓库。 “为什么是安雅雅?她不是没有‘力量’吗?为什么是她?一定又是祖母偏袒他!” 用冷峻的视线直瞪着从仓库回来的雅雅的,正是雅雅的堂哥安城。 “这件事已成定局,无法再挽回了。这么一来,恐怕今后连本家也要抬不起头来了。” 转过头去出言挖苦的是安雅雅的伯父。 “你……你是安家老幺的儿子,照理说应该是不能继承家业的。” 偏着美丽脸蛋笑脸迎人说话的是雅雅的伯母。 雅雅觉得他们家的人全都是些冷血动物 ……现在只不过才刚开始呢。 他父亲的兄弟想必都不会错过这种冷嘲热讽的机会。 “你们都忘了本体的存在了吗?我己经放人袋中了。雅雅,你带着千翼离开这里吧!” 特意从仓库中拿回镜子,并加了工方便雅雅把它挂在脖子上的祖母,是雅雅的战友。 祖母虽然有点难缠,但是……她们真的是意气相投。否则整屋子敌人,要全身而退可能不太容易。 雅雅想着家人们讲的话,叹了口气盯着车窗。 她几乎算是逃出祖母家的。现在他们所搭乘的车正驶向都心。 “……有这么稀奇吗?” 千翼从一上电车就一直趴在车窗上盯着外面看。雅雅看着千翼,觉得自己像个导游。 “是的,每一样都……进步了。不,应该说都非常的highss!” 在四周早就观察着眼前这位美少年的少女们,听到眼中的美少男说到“highss”这个字眼的时候,都睁天了眼睛非常的讶异。 “……拜托喔!请你不要用这么古老的用词好吗?很丢脸耶!” “呃?我的措辞太古老了吗……我会学习的。” “怪人!” 对安雅雅来说,什么鬼啊、妖怪、都一样叫人不舒服如果是小叮当,就不同了。 “喂……雅雅!” “干嘛?妖怪。” “我不叫妖怪,我叫千翼。” 千翼眯着眼,瘪着嘴瞪着安雅雅。 “名字可爱没有用,要人可爱才有用!要懂得察言观色。” “我们在哪儿下车?这个车要开到哪里?” “这个车叫电车,我们要到北城。现在我们先搭到终点站,然后转车。” “嘿!你搭过不少车嘛。” 千翼的语气中充满了佩服。 “还好啦,,不要东张西望的,人家会以为你是乡巴佬。请你安静的看外面就好了。” 因为周围不是携家带眷,就是上班族、学生,如果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一定会引起骚动。 “知道了。” 安雅雅并不知道千翼是否会听自己的嘱咐。但是千翼真的乖乖的又趴回窗户,直到终点。 安雅雅飞奔去买票。 天啊,人这么多!空气这么差! 千翼站立在人群中,开始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令人讨厌的时代。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嘿……帅哥。还好吗?” 千翼回头一看,背后站着一个留着半长不短头发、个儿相当高的男子。轻装简便的他如果不开口,也点诡异。是个标准的美少年。但是一笑起来,就让人觉得不好。 千翼带着些许厌恶的表情说话了:“……阿澜护法?你怎么可以穿这种奇装异服?如果天子看到了,一定会难过的流下泪来。”! “你还是这么油嘴滑舌。我这个小小护法会哭的。” “……干什么?” 千翼用力抖动肩膀,甩开亲切地搭在他肩上的手,低声的说着。 “没事、没事。恭喜你解开封印了。苏醒了,就表示火种们的封印也已经解开……真想立刻就出动。请多指教罗。我诚心诚意接受您的‘审判’……算了,我们换个话题吧!你这次的契约者比夏宁可爱哟。我喜欢……” “你…真的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以前我只觉得你很轻浮,现在是变本加厉了。我先把话说在前头。她是我很重要的契约者,不许你横刀夺爱。” “嗯。好久没见到你这么狂热了……啊,雅雅朝这里来了。” 自称为护法的年轻人,露出一副嘴馋的表情,看着朝这里走过来的雅雅,高兴的笑着。 “……护法!” “嗯?什么事?镜面。” “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有意,千翼的表情变的好凶恶。 “嘿嘿……你的封印被解的时候……我从头到尾都看见了。” 护法阿澜露出漫不经心的笑脸,雅雅终于走过来了。 “人好多喔。给你。千翼,这是车票。千万不要再弄丢了。” 看来好像是千翼把车票弄丢了,所以在剪票口才发生这起麻烦。 雅雅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把车票塞进千翼的手中。 “嘿……你们感情不错嘛。而且你的雅雅……真的很可爱。” “你说什么?太轻浮了,请你走开!” 雅雅瞪了一眼这个高他一点的青年,拉着千翼的手走向剪票口。 “等一下!我和千翼是‘同类型生物’。” “什么?” 听到‘同类型生物’五个字,雅雅停下了脚步。 第489章 “你说什么?轻浮,请让开!” 雅雅瞪了一眼那个高个子男生一眼,拉住千翼的手走向车站剪票口。 “喂喂喂,等一下啊,别对我这么冷淡啊,我和千翼是一样的啊。” 闻言,雅雅停下脚步,惊讶道:“什么?” 听到那人说和千翼是一样的人,她不由得有些怔愣。 随后叹气:“啊啊啊啊,真是麻烦呢……” “雅雅……” 千翼一把拉着雅雅的手,示意她不叫喊,毕竟这里是人来人往的车站。 要是突然大喊大叫的话,定然会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的。 “啊……!” 当雅雅看到大家透过来的视线时,顿时脸红了。 刚刚她的叫声绝对引起了的大家的注意。 “千翼!有点羡慕你!有这么可爱的搭档。” “……或许吧。” 千翼向这个怪异的帅哥点点头,表示同意。 千翼对安雅雅还是很满意的,毕竟安雅雅长得很可爱,而且又漂亮。 和安雅雅成为搭档,自然是赏心悦目的。 大家有喜欢长相漂亮的人啊。 但是,不同于千翼,安雅雅却是非常的不爽。 她感觉世界变了,自从遇到千翼世界就整个的变了。 算了,她摇了摇头,拉着千翼的手,红着脸一溜烟地跑向剪票口。 “……我们还会再碰面的。” 阿澜在背后挥着手叫着。 但是,安雅雅充耳不闻,直接将千翼带回家了。 “雅雅,回来了啊。妈妈一直在等你们呢。” 打开玄关的瞬间,就听到雅雅的妈妈扯着嗓门大声欢迎他们。 “平安回来了……很好。这一位应该就是千翼?” 平常这个时候应该在公司的爸爸,现在竟然出现在家里。 “爸……爸爸,你不是在上班……” “嗅!爸爸接到奶奶的电话,所以就提早下班了。”爸爸真有一套。 “小千长得真是俊秀!妈妈太高兴了。” 妈妈似乎忘了自己的年龄跟辈份,亲切地拉起千翼的手往大厅走去。 千翼也乖乖地任由母亲摆布。 雅雅看到此景都呆住了。 “……爸爸……” “怎么了?” “小千……?妈妈叫的是千翼吗?” 雅雅皱起眉头,向矮自己一个头的父亲寻求答案。 “是啊。我们俩一直在想该怎么叫千翼。你不觉得叫小千比叫千翼亲切吗?” 大离谱了吧!雅雅面对如此乐天的父母,真的很想哭。 “雅雅,加油。好好地惩凶除恶。这才是安家‘传统’的家业。” “什么?” “哈哈哈。以后你问小千就知道了。” 丢下满脸狐疑的女儿,父亲安田撒腿就往大厅跑。 “搞什么嘛。每个人说话都这么高深莫测。气死我了!” 雅雅放下行李,提高嗓门大叫,并立刻追上已经加入谈话阵容的爸爸。 已经接近晚餐时间了,但是母亲安娜仍然以优雅的芭蕾舞姿快速地在餐桌上打理茶点、蛋糕。 “小千应该甚欢喝绿茶吧?……还是要喝红茶咖啡?” “红茶和啡咖我都喝,不过现在喝绿茶好了。” 千翼坐在摩利安排的位置上。位置虽然舒适,但是千翼回答的表情却显得很不自在。 “妖柽就是妖柽,说话这么酷干嘛?我看你喝白开水算了。” “雅雅,不可以出言不逊。小千可是要和你生活一辈子的。” 安娜笑着数落坐在千翼旁边的‘坏孩子’。 “……谁和谁要生活一辈子?” “当然是你和小千啊,雅雅。” 爸爸安田坐在雅雅对面,和安娜一搭一唱的。 “要我和这个怪人?我以为只有奶奶一个人有问题,怎么连你们也……看来整个久世家的人都隐瞒了我什么对不对?” 安雅雅拿起叉子,叉起了一块蛋糕。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其它三个人。 她就像玩拼图游戏一般,企图用大家给的提示拼出一张完整的图。但是人家所给的暗示都很微妙,搞得雅雅一头雾水。 “雅雅,不用太紧张。以后小千自然会教你。” “妈!你说什么!” “因为你的个性实在太急躁了。这点像极了奶奶。对不对,他爸?” “对。就是因为如此,所以小千才会这么容易就找上勇气。” 雅雅的父母不知道是早已习惯了这种神奇奥秘的事?还是真的无动于衷?真不知道该佩服他们伟大呢?还是说地们迟钝…… “……这种西洋点心,味道真好。” 千翼八成是属于我行我素的人物。对于这家人没有营养的对话,他好像充耳不闻,一直很努力地用他不熟练的刀叉技巧把点心送人嘴里。 “喂,别故作镇静好吗?我真的很想揍你一拳耶!” “冲动的人是不适合担任‘契约者’哟。” “哇……了不起!小千竟然这么沉着冷静!好像超级偶像喔!再来一杯绿茶吧!” “嗯!” 千翼一口蛋糕一口茶,似乎再难吃的东西送进他嘴里,都变得香甜可口。 看在雅雅的眼里,心想自己的好运恐怕就到此为止了! “哈啥。小千一下子就掌握住了妈妈追星族的心了。雅雅,你要向小千多学习。” “爸爸,你太不够意思了。岂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道理。” “爸爸没有这个意思……啊,对了。小千和你共用一房喔。我们家实在是太小了……小千,这种安排可以吗?” 爸爸安田刻意不理会雅雅的态度,转而征求高雅地啜着绿荼的千翼的意见。 “我们不能分离的,这种安排很好。” “要我们一起?” “……雅雅,你长这么大,难道不曾想过绣色的事情吗?” 安娜看透了雅雅的内心世界,露出有点邪起的笑容。 雅雅满脸通红,就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说到这里,安娜,雅雅那么肤浅,对那种关系一定非常生疏……” 爸爸带着一抹认清真情的笑容,频频点头。 “安田,如果不生疏那就糟了。” “爸爸,你别担心。从此平稳的日子有了戏剧性的变化,就不会无聊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千翼,快想想办法……拜托你说句话好吗?” “……想办法……我要说什么?” 千翼拿着茶杯,一脸讶异。 “够了。” 雅雅咻的站起来,鼓着腮帮子走向二楼自己的房间。 “雅雅怎么了?她生什么气啊?真是个急躁的家伙。” 蛋糕碟子已经朝天的千翼嘟嚷着,看来他并不了解契约者为何有此举动。 “不好意思,她是我们家的独生女,从小被我们惯坏了。” “安娜,雅雅是害臊了。因为小千长得实在太美了。” “双亲都拥有这么强的‘力量’,为什么完全没有告诉女儿,有关家族和神之间的缘由呢?。 千翼一下子就看出了雅雅父母的力量,对于千千翼的问话,安娜和安田报以暧昧的微笑。 “小干,因为那丫头没有什么‘力量’,所以我们认为这件事可能和她无关。所以就没有特别说给她听。” “那个孩子如果有力量的话……一定会卷人不好的事情中。” 安娜低哺的说着。 “可能的话,我们希望那个孩子最好不要和本家扯上任何关系。” 安田也叹了口气。 然而,不知何故,祖母夏宁却非常喜欢运气超强的雅雅。 所以她更是把千翼推给自己最疼爱的孙女。不,应该说是把千千翼托付给了雅雅吧! 让雅雅进仓库打扫、邂逅千翼,这一连串的行动绝对是有企图的。 “我真想看看妈妈葫芦里卖什么膏药!” 安田熟知母亲的个性,叹了气做了如下的判断。 “……雅雅真的是比功太还……但她和千翼站在一起多相配啊!” “不要想太多。雅雅是我的契约者,无论他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守护他的。” 已经回到客厅的千翼,对雅雅的父母柔柔一笑,信心十足的许下承诺。 “小千……好可爱哟。请你再笑一个,我帮你拍照。” 看着年纪不小却红着脸蛋离席寻找相机的安娜,安田对千翼耸了耸肩直说“算了,算了。” 另一方面,像吃了炸药的契约者雅雅走向自己的房间。 “爸妈都变成千翼的人了,一点都不疼爱他们的独生女。” 雅雅越想越生气,粗暴地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你好,打扰了。” “嗯?” 嗯的叫了一声,雅雅的眼睛睁得像颗桂圆。 “我不是有意要吓你,但我实在高兴的忍不住溜了过来。” 靠窗边的床上,坐着一位留着浏海,长发及肩的女孩,笑容满面。 “你……你是谁?” 也难怪雅雅会这么问,因为这个家就只有安田、安娜和雅雅三个人。 “嘿嘿嘿,我是千翼的朋友。” 女孩长得非常的漂亮。 所以,就算来路不明,雅雅还是觉得她是可以被原谅的。 不过,“我是千翼的朋友”这句话,却让雅雅有些气结。 “什么?” “我是千翼的朋友啊。千翼的封印解开了,所以我们的封印也都打开了。真是太令人高兴了。” “难道真的另外还有‘同类型生物’?” “不是还有。是还有好多,我们很热闹的。” 女孩笑着站起来离开了床,走向勇气。 女孩不但面貌姣好,而且身材高挑,体态匀称。身上穿着一袭合身的无袖蓝色洋装。 看起来非常的年轻,说话的口气显得相当愉悦。 “哇!你不要过来。妖怪!” 雅雅一面吼,一面向后退。 今天一天之内尽是碰到些狼狈的事,雅雅不想再卷入任何是非之中了。 “你这种说法很伤人耶。我们是神……不是妖怪。雅雅,夏宁什么都没告诉你吗?” “不要再跟我说这五四三的话。” “这位是我的……” “小水!你还是像从前一样糊里糊涂!” “老毛病!”女孩想继续说下去,但是千翼打断了她的话。 “等一下!千翼,托你的福,其它童子的封印也都顺利解开了。我们可以马上开始‘灭火’行动了吗?” 被称为小水的女孩,目标从雅雅身上转移到千翼身上,她喜孜孜地的和千翼交谈。 雅雅停止思考,继续听这对俊男美女的谈话。 “我见到护法阿澜了。火种出动了,他希望我们准备应战!” “我也见到护法了,他对我的契约者不怀好意。真想绐他一拳,但是……暂时没事了。” “那个没节操的家伙……对了,小水,你的契约者是谁?” “嘻嘻。是金寺外豪宅的千金。因为我的本体是神像。” 小水歪着脑袋轻柔的笑着,盯着已经僵在一旁的雅雅。 本来已僵着没有反应的雅雅,听到了金寺附近的豪宅马上明白了。 金寺外豪宅的千金……莫非是他们学校的…… 小水发现雅雅好像有话要说,用手戳了一下千翼的肩膀。 “千翼,真有你的。她的体格好、个性又强,再也找不到比她更适合的契约者了。” “可是她没有什么‘力量’……,不过他是安家的直系血亲。” “嘻嘻。没‘力量’无所谓,只要有爱就行了!” “……小水,你放着你的契约者不管跑到这里来不太好吧?” 千翼敲敲矮他一个半头的小水的头,意思是说她这样是会被罚的。 “说的也是,再不回宁也身边,一定会挨骂的……雅雅!下次见了!” 小水向哑然无声的雅雅挥了挥手,然后好像从脚的地方开始溶化一般瞬间消失了,只留下淡淡的香味。 千翼叹了口气,弯下腰坐在弹簧床上。 “喂!” …… “喂,雅雅。” “……蠢才。” “你才是蠢才!” 雅雅本能地骂了回去。 “听到就回答我呀!” “我不是已经回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蠢才!” 千翼示意雅雅坐到他身边来,但是雅雅却自顾自的盘腿坐在地板上。 “你好像蛮了不起的,这么多人因为你一人得道而鸡犬升天,你…你是不是有许多事必须跟我说清楚?我……认识金寺豪宅的那个千金。” “从现在起,我的确是要告诉你很多很多的事,但是……我担心你听不听得懂……” 千翼说这些话的表情异常认真,彷佛看扁了雅雅。 “你……你怎么能看不起自己的‘契约者’?” “我不是这个意思。因为整件事相当的复杂,信不信由你,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它是不会改变的。” 千翼低头看着雅雅,将前额的浏海往上撩,静静的开始说明。 …… 时间回溯至n年前。 “那是一个怪异的横行京城的故事。” 千翼淡淡地描绘着历历在目的往事。 但是…… “我们被称为神族的人,其实就是为各权力进行斗争而造的。或许你无法了解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在那个时代,以术士除去破坏敌对势力事件是司空见惯的。我们的本体,是由工匠造出来的……” “等一下。” “……你不是想听吗?为什么又要打断我说话?” 突然被打断的千翼提高了嗓门,瞪着勇气。 “我没兴趣听你的陈年往事,我只是想知道‘契约者’和安家相关的部分。你这样干巴巴的声音细说从头,岂不是要说到明天了?” 雅雅倏地站了起来,坐到千翼的身边。 “那些辛酸往事,我可能有听没有懂。你就挑重点说吧……你刚才说到进行斗争,是同伴间起内哄吗?” “是的……我就先从‘本体’开始说明吧!我的本体是工匠精心打造的,所以有各式各样的型。大部分的只是装饰品。但是有的却可以和能够充分发挥封于‘本能’内‘力量’的人类交换契约。一般的人当然不可以,必须能够把力量转给神族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契约者。” 千翼说到这里,看了看雅雅。 “怎么了?” 雅雅问说。千翼对雅雅的问题报以微笑后,又保持沉默。 虽然觉得有点莫名奇妙。 但是千翼的这一笑却让雅雅反射性的两颊发热。 (搞什么嘛!为什么要笑?他不觉得害臊吗?) “……在他们的随从中,选出具有力量的人,将本体托付给他们,交换契约,借以打倒与自己敌对的势力来保护自己。” “千翼……这是不是就像……杀手那样?” 雅雅嚷嚷着,脸儿更热更红了。 “哇!好醅喔,就像电视演的一样耶!” 大概是受父母的影响,这么大竟然会憧憬这种脱离现实的混乱世界。 千翼皱皱眉头,抚弄着雅雅的头发,叹了叹气。 “你说的‘电视’是什么东西啊?总之,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酷。我们输了,契约者就死了。所以为了契约者,我们必须拼命力敌。不论是自己的或者是敌方的……都会为自己的契约者牺牲。” 说到这里千翼顿了顿之后又说: “其实刚开始时情况还好……” “什么意思?” “后来,又有和斗争不相关的神族问世……后来,制造我们的工匠拼了最后的力量造出了‘审判者’。‘审判者’是不需要契约者即可实体化的神。他们负责公平的审判对决。” 千翼紧咬着牙,陷入冥想。 跟前出现了一幅图。 为保护主人和自己家人而战的契约者。 忠实执行契约者命令的神族。 以破坏为乐的恶魔。 还有不维护任何一边,只冷静判断胜负的审判者。 “……千翼?” 看着千翼陷入冥想,雅雅显得有点担心了。 由于自己并不是生于那个时代,她不方便说什么。但是既然千翼托付于她,在道义上她还是必须照顾千翼。 (态度如此傲慢,就不要有那么悲伤的神情嘛!真是太不搭调了!) 千翼依然沉默,雅雅鼓起勇气用手去披弄千翼的头发。 千翼乌黑的头发从雅雅的指缝间溜过。 第490章 “……千翼?” 看到千翼似乎陷入了冥想之中,雅雅有些担心他,下意识喊了他名字。 关于千翼说的事情,她并不了解,也不方便多说什么。 但是千翼在她身边,而她出于道义还是需要照顾千翼的。 雅雅心想,千翼明明态度傲慢,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却有些悲伤。 对她而言,感觉实在是有些怪啊。 看千翼还沉默着,雅雅鼓起勇气伸出手,拨了拨千翼额前的刘海。 千翼那黑光亮的头发从雅雅的指尖而过。 雅雅小声道:“千翼,如果难过的话,就别说了……” 千翼却摇了摇头:“不,不是的。” 听到千翼开口说话,雅雅终于放心了。 “那些年,发生了好多不好的事情,我们神族虽然胜利了,但是头发变短了,契约者的力量也增强了……” 听到千翼那么说,雅雅显然很惊讶。 她问:“但是,这些和头发长短有什么关系啊?” 千翼停顿一下,然后沉声道:“头发是我们一族力量高低的重要点,头发越短,说明力量越强,头发越长的话,而且不断地长长,那就说明力量弱,而我就是属于力量强的那一挂的。” 千翼说着甩了甩自己的头发。 但是雅雅却一直微微蹙眉,有点不耐烦的嘟嚷着。 “如果按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么光头的人不是说明力量最强了?” “是的,这种人被称为高人,不过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看到。” “千翼,给你个忠告,你最好可别当高人哦,光头太难看了。” 雅雅说着,并在脑海里想象着千翼光头的样子,立刻耸了耸肩。 还是不要光头,最好别光头! “要成为高人是不容易的……回到主题吧,那时候的乱并没有结束,而且反复的重演,违规的族人会得到惩罚,现在的乱,其实在五十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雅雅立刻追问道:“我有问题,那个我们白天见到的那个护法阿澜,他是谁?违反规则又是怎么回事?” 千翼道:“那个人就是护法童子,是追随在王者身边的中立者……那个人性格怪异,而且喜欢恶作剧。” “关于违反规则的事情,则是指直接攻击契约者……好像在有我们一族之前,就有这项规定了。” 千翼叹了口气,堂去了沙发上,看起来像是要睡着了。 “喂,千翼,你别睡啊,把话说完啊。” “……我要休息,太累了!” 雅雅摇晃千翼,但是千翼却睡了。 “雅雅,让我休息一下。虽然封印解除到现在还不到一天。但是任何再顽强的契约者恐怕都……” “你吸收我的能量,让自己实体化……你很自私喔!” 但是千翼并不理会雅雅的恶言相向,仍然闭目养神。 “千翼!真的睡了?” 雅雅试探一下,千翼没有回应。 (这么重要的事,竟然讲一半就睡着了。哼!) 千翼的表情非常祥和、呼呼的鼻息声显示他睡得相当安稳。雅雅看着床上的千翼,仍然一刻不得闲。因为她这个年纪正是好奇心最旺盛的时候。 雅雅对着千翼的面容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发出会心的微笑。继续接下来的行动。 (他有心脏吗?心脏会跳动吗?) 雅雅伸出手,放在了千翼的心口上。 哇,雅雅惊了一下,露出顽重恶作剧得逞时的笑脸。 听到噗通噗通的心跳声了。 “真的……和人一样,身体也是温的……太好了。” 千翼的心跳声和体温,都透过耳朵让雅雅感觉到了。 如果发现神族的构造和人类有些许不一样,相信只要是人,都会觉得害怕而产生敌意。 所以这下子雅雅放心多了。 (千翼有心脏,也有体温。一点都不可怕嘛。) 虽然千翼是自己送上门,推给她照顾的。但是或许下意识里雅雅还是有些畏惧。 “他的身体……和人一样。尽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外表看起来真的和人一模一样……” “什么阴阳怪气?你在说我的坏话,冒失的家伙!” 哇唔! 熟睡的人是不可能接话接得如此准确的,看来千翼他…… “你假睡!卑鄙!” “我只说我要休息,从来没说我要睡觉啊!” 千翼不怀好意的笑着说。然后拍了拍鼓着腮帮子的雅雅的头。 “那就把事情说个清楚吧!” 雅雅胡乱地把千翼的手拨开,起身坐在床上。 因为难为情,视线不敢落在千翼身上。 “……说到哪里了?” “嘿……说到头发的长短……和审判的事……” 看来说得那么冗长,雅雅真的是听得迷迷糊糊的。 千翼好像很累的打了个哈欠。 “别摆出一副臭架子,我就告诉你!” 今天一整天鄱在应付倒楣事的雅雅,立刻正襟危坐,认真地看着千翼。 “……你的家族,安家伺候当时一位很有势力的大人物。就是这个大户把我让给了安家。安家中常出天师,所以我也就和安家的每一代交换契约。有的是安家的直系血亲,有的是血缘关系淡薄的远亲。不管如何,在你祖母夏宁之前,我都是和安家的人一起渡过的。” “千翼,我有个疑问。” “什么疑问?” “……如果契约者死了,你怎么办?是不是继续从安家寻找另外一位契约者?” “是的。只要我不把自己封印起来……契约者死了,我就再寻找下一个契约者。” 这个答案让雅雅想起了祖母先前说过的话。 “你……你把自己关进了镜中……” 雅雅的确说过这句话。 这句话不就表示是千翼自己把自己封印起来的吗?下一个契约者未定,就把自己封印起来,岂不表示对目前这个契约者相当不满意,否则就是现任的契约者太好了,千翼不想再和下一位契约者交换契约? 但现在祖母还没有死啊…… 究竟是什么理由让千翼把自己封印起来呢? 雅雅想知道其中的缘由。 “……千翼,前一位契约者,也就是我祖母,她还没有死,你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夏宁变成寡妇……乱开始打了,契约者也一个个地奔向恶魔对抗……我是灭火的,力量不小,对恶魔自有相当的影响力。他们原来也是神族的。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让所有的神族的人全都卷人战争中,所以我决定自我封印。” “你不想输给那些恶魔?” “是的。虽然被护法骂得很惨。但是我还是执意这么做。” 和恶魔交战后,还得接受护法的审判。 不论输赢,这场乱都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本体遭到破坏。 说到这里,千翼的嘴角不自觉上扬笑了笑,自嘲的意味甚浓。 “什么嘛!你很酷耶!而且还超级愚昧。我不喜欢个性这么阴郁的人。惩凶除恶当英雄多神气啊。千翼!以后这个重责大任就交给我!你放心好了!” 雅雅坐着挥动拳头,似乎刻意要打破沉寂的气氛。 踌躇不前看来不适合雅雅的个性。 “……你……真是个怪人……” 千翼以非常讶异的表情说着。 “被阴阳怪气的人说我怪,我不柽才怪!” “……不管怎么样。你已经有契约者的自觉了吧!你解了我的封印,也等于解了恶魔的封印。” “啧啧啧!别担心!直接应战的是你。但是,如果他们危害到我,我一定让他们吃不完兜着走。所以不会有问题啦。好坏我都可以遥控。” 雅雅很神气的拉着千翼的手。但是千翼只皱皱眉头,把视线移向别处。 (千翼在心里自言自语:甜言蜜语的确中听,但是这种想法实在太天真了。虽然契约者不会直接受害,但是却会间接受到狙击。真是个大蠢才!但是不管如何,我都会倾全力保护雅雅的。因为雅雅不是个简单的契约者。当时她先行确定我的心跳、我的温度。从来没有一位契约者这么做过。简直像个孩子似的……个子那么高,举动却……不过所做之事,并不令人觉得厌恶。这就叫撤娇吧!) “喂!千翼!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有我这个契约者这么高兴吗?你的个性阴阳怪气的,想不到也有可爱的一面。” 看着雅雅自得其乐,千翼苦笑着说。 “你真是个……大蠢才!” 一句句褒奖却换来恶言相向,雅雅气得举起手来想一拳揍下去。但是……“小千、雅雅,吃饭了。你们两个不要再你侬我侬了,下来吧!” 在母亲的大声呼唤下,雅雅的怒火霎那间消失。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力地放下手。 “没办法,你是我们家的食客,我得先把你喂饱。跟我来吧!” 千翼抓着雅雅的手臂,拉过来。 “我很强的,为什么要你来保护我?” 千翼道:“你虽然很强,我还是会保护你的!” “就因为我是你的契约者?” “这也是原因之一,但是……” 千翼又陷入了沉默。 雅雅歪着头说“我们去吃饭吧”,便拖着千翼走下楼梯。 ‘就因为我是你的契约者?’ ‘这也是原因之一,但是……’ 因为雅雅是契约者,千翼必须守护她,但是…… 事实上并非如此,因为千翼心中的某一角落已经吹起了感情的涟漪。 千翼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这种感觉的确在他心中萌芽。 雅雅和千翼吃饭后,坐到大厅的沙发上,继续抬扛。 “千翼,你……是个大饭桶!” “谢谢夸奖,跟你比起来我还差一大截呢!” “你们……吃过饭后,不上厕所吗?” 千翼对问话的雅雅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回答说“当然要!” “……我的考前温书假还有三天,要我带你到哪里去玩吗?” 雅雅一面按电视遥控器,一面问千翼,感觉像个大大姐姐。 由于雅雅是独生女,这种有兄弟的气氛带给她莫名的喜悦。 “我想我可能没有时间。” “不要辜负我一番好意嘛!你没听过盛情难却这句成语吗?到西城,东城,或是北城附近走走吧风景也不错喔!” “我哪儿都不想去。我只要看电视。” 只见千翼的双眼随着电视声光流转,双耳更不放过电视里传来的声音。 “真是的!拜托你不要这么冷漠好吗?” “……我必须尽快学习现在的时代用语,我说过我要学习的。” “……嗯……” (雅雅心想,好心要带他去玩,他却不领情。这个阴阳怪气的家伙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雅雅虽然还称不上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但是她非常介意别人漠视她的意见。 所以,她还是千方百计想把千翼带出门。 “你不采纳我的建议,我就不当你的契约者。” “……那是不可能的!” 千翼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嗤之以鼻的说道。 “拜托不要这样笑好吗?这种笑声好像把人当傻瓜似的。” “只要契约者不死或者我不把自己封印起来,这个契约都不能作废的。” “你诅咒我死?喂!我是解开你封印的大恩人耶! 雅雅下意识地一把抓住千翼,用力拉过来大声怒责。 “……如果你想玩就一个人去好了。不论你离我多远,只要有那个在身……只要你碰到危险,我就会去保护你。” 千翼用他端庄的表情念着刺耳的台词。 而且还紧抓着雅雅的手。 真是个工作狂! 雅雅的脸涨得通红,就像刚漆上大红油漆的大门一般。 “……千翼……你刚才讲了很离谱的话……” 雅雅紧捏着挂在脖子上像项坠一般的小镜子,很勉强的吐出这些话。 “对我们神族来说,契约者是男是女根本是个微不足道的问题。” “一点都不小。这个世界是由男人和女人组合起来的。” “这个嘛…” 千翼想继续澄清,但是…… “你们两个在谈什么啊?该去洗澡了。” 却被乐观的母亲给打断了。 “雅雅爸爸洗好后,就轮到你们了。雅雅,你负责教小千喔。” “好了、好了,快去吧。” 千翼一个劲地的盯着装在玻璃杯中的乌龙茶。 ……他八成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饮料。 “这……能喝吗?” “废话!我刚才不是喝过了吗?你就把它当成是冷的粗茶好了。” “知道了。” 但是千翼只是拿起杯子嗅了嗅。他的眼神好像在怀疑,这个饮料当真能喝? “……给我!” 雅雅一把抢过千翼手中的杯子,咕噜喝了一口,再把它交还给千翼。 “不会有问题的,喝吧!看你这种表情,一定也没喝过苹果西打或咖啡吧!” (真有意思,说起话来神气活现的。一杯乌龙茶却把他整得心惊胆跳。看来她得暂代姐姐的职位,好好地教教他。) 爸爸妈妈在一旁笑看他们两个之间的应对。 “安田爸爸,有两个孩子是比独生来得热闹多了!” “嗯,是啊。虽然他们今天才认识,可是已经融洽的像姐弟一般了。” “小千是超级俊男,雅雅如果不开口说话也是个美人。外表相当重要喔。” 妈妈安娜的话又偏离主题了。 “能够绕着漂亮孩子生活,我真是太幸福了。” 安田也不甘寂寞加进来搅局。 但是这么幸福的谈话,雅雅和千翼却听不进去。 喝光了乌龙茶的千翼,直接冲着雅雅说“喂!你以后不要常喝这么难喝的饮料!”由 于态度不佳,又引爆了两人之间的战争。 在不算大的房间里,多了一被褥。 这当然就是千翼的了。 “哇!” 千翼似乎相当喜欢羽毛被的触感。 “这是客用被褥中最好的,不要把口水滴在上面喔!” 雅雅盘腿坐在床上,揉着刚才战斗时留在脸颊上的痛楚。 “是,我会非常慎重的使用的!” “喂!不要用这么慎重的措辞好吗?这种话和你的长相真不搭。” “……没办法,我就是这样。” “你一向不都是挺神气的吗?事事都高我一着……” 雅雅拉高了嗓门,指着千翼这么说。 但是千翼却面带错愕,静静地看着雅雅的指尖。 “怎么不说话?” “……神族和契约者的关系是对等的,没有所谓谁在上谁在下……夏宁真的什么都没告诉你吗?” “祖母她没说,我也没问。谁有空去搞懂这些关系,而且,过去的事我一点也不在乎,重要的是未来。不是吗?” “千翼。” 雅雅不知何时已站在床上了,只见他两手插腰义正词严地剖析道理。 而且这些道理非常的正向。 不,应该说雅雅本身的个性就非常正向。 千翼不自觉地被感动了。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他盯着站得像哼啥二将的雅雅看了看,然后耸肩表示认同。 没有意义的战斗,不需要再打下去了。 如果雅雅的个性不是如此爽朗,也不会说出这番话。 “千翼,你的个性多虑。现在我是你的契约者了,我一定要设法改善你冷漠的个性。好了,该休息了。我们明天一起去东城。” 雅雅一口气把话说完,就钻迸被窝里。 “啊,千翼,把电灯关掉。电灯!” 其实,雅雅是躲在窝里偷窥千翼,只见千翼叹口气后,伸手去按门旁的开关。 “晚安,千翼。” 在漆黑的房间里,传出了雅雅率直的声音。 “嗯!” 千翼简短的回答。 睽违了数十年的轻柔被褥,暖呼呼地包裹着千翼的身体。 ……这还是我头一次碰到这种类型的契约者。他……很耍赖,但是思想健康。虽然脾气粗暴、举止怪异……却不讨厌。 在此之前,千翼碰到的契约者,大都是使命感强,却诅咒自己命运的人。而且厌恶自己所具有的力量。 连夏宁也不例外,因为讨厌这种日子所以尽量拉拢千翼。 但是,眼前这位契约者又如何呢? 面对这种命运,她抱怨却也大胆期待。 他虽然觉得可悲,但是暴风雨当前,却能仰天大笑。 她身上没有安家的任何‘力量’。 但是却充满着无以形容的自信及超强的好运。 “就因为如此,所以夏宁才选他当我的契约者吧!” 想着想着,千翼在被窝里忍不住笑出了声。 “……千翼……你睡不着啊?” 已经习惯了黑暗的雅雅也按捺不住,把脸面对千翼。 “不,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在黑暗中突然发笑很恐怖耶。”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守护你的。放心睡吧!” 又是一句刺耳的台词。 雅雅叹了口气,然后以半认真半促狭的口吻回答:“那当然……你就好好地保护我吧!” “我如果被你命令,那就完了!” 千翼打了一个大哈欠笑了起来。 “你真是超级讨厌鬼!从明天起我就叫你妖怪,你等着瞧吧!” “你要我说几次才记得住。我的名字叫千翼,不是妖怪。” “不需要一板一眼的回答。笨蛋!……总之,在我睡着之前,你都给我醒着!” 雅雅没好气的把话说完就转过身子去背对千翼,重新拉好被子盖到头上。 “……啊?” “如果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会保护我的话,就不要比我先睡。这样才能好好地守护我啊!” “知道了。” 雅雅的口气虽不客气,然而其中却包含无尽的撤娇。 所以千翼也回答的很简单。 (雅雅在心中呐喊;啊啊啊,我刚才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爸、妈、我惨了!我和妖怪成为搭档……) 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不,应该说是无从后悔了。 因为话已说出口,收不回来了。 虽然雅雅脱口而出的气话,是受了千翼刺耳的台词影响所致。但是雅雅可是作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脱口说出这么丢脸的对白。 (为什么我的心会噗通噗通的跳呢?难道爱上他了?) 雅雅很想早点入眠,但是……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守护你的。” 这句话一直像旋转木马一样在脑中萦绕不去。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睡了,偏偏…… “……要我陪你吗?如果你睡不着的话……” “不要对我说这种话!” 雅雅使出全身力量,给千翼一巴掌。 当然在毫无防备之下挨了一巴掌的千翼,也不甘示弱的跳到雅雅身边。 “……人家那么亲切……” “你不是‘人’!” “喔?是吗?” “不要再说‘是吗’?以后不许再说刚才那句话!” “但是……你也不该动手打人啊。” 虽然两个人的瞳孔已经适应了黑暗,但是仍然处在黑暗中。 雅雅气得满脸通红。 千翼则抚着挨揍的脸颊,伺机狙击雅雅。 “只有我挨揍……太不公平了!随便你怎么说……总之,你就是要守护契约者。如果你敢揍契约者的话……呀……好痛!” 已经进备战状态的千翼,还未听完雅雅的解释就扎扎实实的回了一巴掌。 “你说的话和所做的事不能前后矛盾啊!” 果真能如此,他们绝对是感情融洽的神族和契约者。 不过…… 在安娜和安田赶来怒斥发生何事后,他们才停止打斗。 …… 啾啾啾!圆滚滚的麻雀带来了次日的朝阳。 雅雅和千翼昨晚殴打,都在对方脸上留下了伤痕,无言地吃着早餐。 昨夜的一架看来肖末收尾。 “真是的!你们都那么人高马大,打起架来房子都快被你们拆了。下次要打架,请到院子里去?” “……对不起!” “都是我不好!” 前一句话是千翼说的,后一句话则是雅雅说的。 第494章 安雅雅的妈妈说:“是雅雅不好,她太任性了,我平常不这样教她的。” 安雅雅的爸爸说:“是的,是她不好,我平时也不是这样栽培她的!” 安雅雅看到爸爸妈妈都在帮着外人贬低她,顿时怒了。 “爸,你别啰嗦了好不好,快去上班啦,一家人等着你赚钱养活呢。” 安雅雅爸爸蹙着眉毛,佯装一脸受伤的样子。 “雅雅,你说的那么残酷,哎,爸爸赚钱岂不是有些可怜啊。” 安雅雅的爸爸安田表现的一副可怜兮兮模样,但是神色却蛮快乐。 安雅雅气呼呼:“爸爸,要说可怜,我才可怜呢!” 安雅雅爸爸看了看手表,突然惊呼:“啊,已经这么晚了呀,我真的得去上班了。” 他把茶递给雅雅,带着公文包,咻的一声离开家门了。 爸爸明显是以退为进! “我的思考明明很正经,却被爸妈扯后腿,你们到底想干嘛啊!” 啃着苹果的雅雅,气呼呼的说道,态度也十分的恶劣。 “什么正经的思考?我看你是害怕思考后面的事情吧。” 安雅雅的妈妈安娜笑起来相当的诡异。 就在这时,千翼突然惊呼一声:“哇,什么怪异的声音?” 安雅雅立刻回答:“那是电话的声音啊,笨蛋!” 千翼毫不客气的回怼:“笨蛋是什么意思!蠢才!” 安雅雅怒:“我才不是蠢才呢。” 千翼回:“那你就是大蠢才吧!” 安雅雅怒道:“少罗嗦,臭妖怪。” “我的名字叫千翼。” “名字再可爱,你还是妖怪。” 啪! “……我要揍你!雅雅!” “你揍我、我还是要说。妖怪!” “吵死人了!” 瞪着三角眼的安娜,忍无可忍出言遏止。 “雅雅,你的电话。是个女孩哟。” ‘真抱歉突然打电话给你。我是二年级的宁也。’ “嗯?宁也?” ‘你认识我?那我就开门见山说了。’ “知是知道,但是并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你是个超级美女……还有…” ‘嗯?我听不清楚……很冒昧,请问今天我们能够见个面吗?’ “你是说……约会?真的?” ‘……类似吧。地点……在新城公园好吗?就在东口的麦当劳。’ “嗯……就在电器屋的旁边是吗?” ‘是的。就是那里。你要多久才能来?’ “我搭车去……大概需要三十分钟……” ‘那十点钟,在麦当劳见……可以吗?’ “ok。” ‘对了,不要忘了带神族一块来。再见。” 感觉上这通电话好像说得蛮久的。事实上并不然。 因为雅雅接电话一向干净俐落。 “……新城公园……是指那个铜像吗?” 千翼一面喝着香草茶,一面皱着眉问雅雅。 “是的。” 难得到新城公园来一趟,雅雅可不希望就这么白白浪费了。所以在等人的同时,他也让千翼看看该处风景,见见世面。不过…… “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 “别问我。我不知道。” 雅雅也是一面喝着香草茶一面回答。只不过他回答的表情是那么的不耐烦。 “在我封印的期间……好像盖了很神奇的‘东西’”。 “拜托你安静点好吗!否则……大家都会盯着我们瞧了。” 言之有理。 因为这里是约会的地方。距离东口,步行约二分钟一栋大楼二楼的速食店。 雅雅他们坐在靠右边的窗户旁。 俊美的千翼,坐在速食店中,就像是脂粉不施逃离摄影棚的名模、偶像,仍然耀眼夺目。 一位坐在她近旁的高中女生,拿着数位相机,对着千翼猛拍。还嚷嚷着说,回去要做成贴纸。 不知道千翼是完全不了解状况还是不解风情,他倒是显行相当冷静。 “千翼,为什么你的比较多?长得帅就有这点好处。他们太不够意思了。” 雅雅拉着t恤的袖子,扯着嗓门借题发挥。 “等一下要碰面那个宁也的女孩,在我们学校,不,应该说在市中,没有人比她漂亮喔。奇柽了,她怎么知道我们家的电话号码?” “电话号码’,不是一查就知道了吗?契约者同道间,最好也能彼此帮忙。” “说到契约者同道……原来昨天那个女孩所说的是真的。那个时候我还半信半疑呢。如果你能够和宁也小姐做个好朋友,我会很高兴的。但是总觉得……” 对于千翼的话,雅雅只能叹息。 “有时候有同伴是很方便,但是……” “在通电话前……我们并没有谈过话……而且,她在电话里还要求‘把千翼也带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宁也好像知道不少…… 千翼默默看着眉头深锁的雅雅。 “你好,我差点就迟到了。” 就在雅雅嘟嘟喃喃的时候,宁也登场了。 “你好,真高兴我们又见面了,雅雅。” 她的身后就站着神族小水。 宁也一身合身的名牌t恤、迷你裙,小水则是玫瑰花纹的长洋装。 这身时髦的打扮真像是从杂志中拷贝下来的。 “由我来说比较快。对不对?千翼。” “……是的。” 千波矢挑起弯眉,点头赞同宁也的提议。 “你是……宁也?” “嗯。我是小水的契约者。我想你们可能知道了吧!她的本体就是……这个。看起来像颗小球,但事实上它是价值不菲的冰晶。我们家族也有这种东西。” 宁也从自己的胸口拉出一把锁,在他们的面前拿出了一颗闪闪发亮的水晶。 然后走过去坐在雅雅旁边,小水也顺势坐到千翼身边。 “真没想到自己身旁就有‘同伴’。当我听到小水说起时,真是太高兴了。雅雅,以后请多指教了。”宁也以爽朗的声音请雅雅多多指教,但是却让满心来约会的雅雅有点困惑。 “我……我昨天才成为契约者的……所以对整件事并不……” “嗯?有关神族的事,你的父母或是你的亲戚都没有告诉你吗?” “完全没有。” “这下子可严重了。因为这是非常重要的‘传统仪式’。算了,现在抱怨也无济于事,以后可得好好学喔。嗯?” 这一声“嗯”的口气,像个大姐姐。 “难道你……全都清楚?” “是的,千翼。不要你呀我呀的。我叫‘宁也’,以后就叫我‘宁也’。” 在学校难以一亲芳泽的美少女宁也,现在竟然这么友善地在自己面前盈盈的笑,让雅雅情不自禁满脸通红地害臊起来了。 “但是……小水告诉我,我还半信半疑……千翼……真的是太美了。简直是超级俊男。如果画起妆来,一定是万人迷。” “我拒绝。” “开玩笑的啦。别介意。” 俊男美女竟然来了段没营养的对话。 本来以为宁也是个如诗如梦、稳重大方的大家闺秀,没想到她竟也少根筋。 这是雅雅个人的幻想。 “讨厌,这个饮料根本喝不起来嘛。” 坐在雅雅对面的小水好像用尽了力量想要和。 “啊!那是我的咖啡。你怎么可以任意拿去喝。” “因为……看起来很香的样子……我是第一次喝这种饮料。” “总之,请你不要乱喝别人的东西。” 看到此景,千翼不发一语就把自己的咖啡拿给抱怨被偷喝的雅雅。 “……不要为了一杯小小的饮料不高兴。” 宁也看着他们俩,笑得花枝乱颤。 “你们感情真好,如果感情不佳,以后可难共事了。久世,以后可要好好听宁也姐姐的话喔。小水,去柜台买杯果汁。你就说‘可乐’,然后付钱。” “好,我也想喝‘可乐’。” 小水从宁也手中接过一个十元,在周围许多大可可的热情注目下走向柜台。 “雅雅,你到底知道多少?” “嗯,神族和恶魔打架……还有契约者……就这样…” 雅雅歪着脑袋说到这里,千翼忍不住多话说“应该知道的更多吧!” “嗯……以前。神族和恶魔的战争可都是师出有名的。在那个时代,咒术如家常便饭。换个角度来看,从那个时代神族的力量是真的被需求的。由于当时我还没出生,所以有关这方面的常识,也是从文献上得知的。由于当时恶魔以杀为乐,不断地发动无意义的破坏。神族为了除去他们相当的活跃……恶魔和神族的斗争中,设了许多有趣的规则。当审判神族宜告输蠃时,败的一方就会立刻被封印。如果被封印的是恶魔还好。 但是神族也有战败的时候。被封印的期限并不一定。有的只有几天,有的长达数年。总之,如果是神族败了,人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世道一片混乱……这种规则实在是莫名其妙。但是,规则就是规则,到现在都没有人提出抗议。” 宁也像机关枪一般说了一连串的话后,拿起隔座小水不知何时拿回来的可乐,一口气喝掉半杯。 “订下这些规则的应该是王子吧!恶魔原本也是神族,所以不敢违抗这些规则。” 千翼拿了一根薯条吃着说着。 “千翼……谁是王子?” “他就住在那儿呀。就是万物的创造者。王子是绝对公平、不滥用慈悲心的。” 千翼指着上方,回答雅雅提出的问题。 于是其它三个人都不自觉地抬头看着千翼所指的方向。 千翼原来的意思是指天上。 但是现在大家都坐在速食店中,所以抬头只见有点脏的天花板。 这种整齐的动作看起来还真有点幼稚。 “但是……这种公平,对一般人来说,是相当凄惨的吧!” 雅雅也在吃了薯条,抱着胳臂回应了一声‘嗯’。 “我也这么想。尤其在现在这个时代,根本不管用了。会让人觉得超级愚蠢的。而且与其说是和恶魔作战,这种感觉更像是在玩最流行、最具临场的游戏。” 看着超级大美人宁也挥着拳头,说得满腔热血,雅雅哑然无语,一句话也接不上去。 宁也在她心中原先幻想的的形象,已经逐渐坍方了。 “……但也多亏有这种战斗,我才可以认识小水。这种事并不全然都是坏事,所以我可以坦然接受。其实,我个人非常喜欢搞谋略、战略喔。” 宁也笑得很得意,并且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雅雅可真得好好地学习了。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我们只知道打架。能够碰到像宁也这种智慧型的契约者真是大好了。” 小水嘟着嘴,拿自己的可乐和雅雅的咖啡交换啜饮后,微笑着说。 “……是的。我们不可能有机会和人类以外的‘人’打架。这可是难得的经验。千翼,我也开始要沸腾了。” 雅雅和宁也一样握着拳头,摆出了相同的加油姿势。 “哇,我也加入。” 小水也摆出了加油的姿势。 “……随你们怎么说,但是别太嚷嚷,全店的人都会看我们的。” 唯独保持冷静的千翼,环顾店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他还是迟迟未能进人状况。 不加以禁止,一定会走楣运的。一定要设法隔开这些不能自控的孩子。 千翼又“呼”的叹了一口气。 “千翼,你在想什么?你知不知道‘猎物’在哪里?我们赶快设陷阱吧!” 雅雅把自己的指头弄得啪啦啦响,笑得非常快乐。 “不行、不行。先沉不住气的人就是输家。总之,我们必须看对手的攻势……再布下陷阱。雅雅,要多多使用脑子。别让脑筋生锈了。” 宁也晃着起食指,“喷!喷!喷!”的左右晃动。 “哇,宁也,你好神气喔。对了,千翼,其它的同伴呢?他们的封印应该也己经解了,” “散居各地吧?如果封印解了,他们现在应该是和契约者在一起,不方便任意行动。” “嗯,是的。雷电住东北,紫燕在西北……还有…” “我使用封印术的时候,你最好在我身边。你的神体应该在金寺。” “太过份了。金寺的(大住持)捡到我的本体后,非常谨慎的照顾……说到这里,千翼,那里不就是‘伊大师’的住处吗?” “是的。制造我的工匠的工作场所就在那里。” “飞寺和金寺有亲戚关系。” 两位契约者就在一旁听着千翼和小水神族之间的无聊对话。 “我可以问问题吗?千翼。” “什么问题?雅雅。” “神族……是不是只有我们这里才有?有没有可能在国外……” “蠢才!我们是由这里的术师和工匠所造,怎么可能跑到国外去。首先,离开了这里,就无法使用‘力量’了。” 千翼显得有点不耐烦地将浏海往上拨,小水则嗯嗯嗯的猛点头。 “我这只是假设,我们这里的土壤可能具有增幅作用。因为自古就有咒术,每次做完法事、它的力量就被土地所吸收……然后,神族以此为养份出壮……所以不可能渡海跑到国外去的。真是了不起。” 雅雅听到‘蠢才’两个字,不由得光火起来,但是宁也却两眼发光、轻快地左右晃动着一头长发。 “答对了。小水,你的契约者真聪明。” “是的,我非常引以为傲。”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超级笨蛋?” 第495章 千翼竟然指桑骂槐。气得安雅雅一把揪住千翼额前的头发。 “嘻嘻……雅雅,千翼,你们俩的感情看起来似乎很好啊!但现在的气氛,怎么感觉有一点危险的呢?” 她们俩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望着快要打架的千翼和安雅雅。 之后,安雅雅和千翼终于从吵吵闹闹中回归平静了。 他们四人终于离开了咖啡店。 “真是的,雅雅,你那杯咖啡我才喝了一点点你就夺走了。” “那咖啡本来是我的啊。” 四人走出咖啡店,阳光很刺眼,他们朝百货走去。 一路上,宁也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和雅雅说个不停,跟听相声似的。 “若不是雅雅那样大声嚷嚷惹怒店员,我们就能在咖啡店呆久点了。” “……反正我也不喜欢吃咖啡厅的‘汉堡’。” 小水和千翼走在宁也和雅雅的身后。 “雅雅很有意思。千翼,你现在觉得自己生存的意义如何?会不会被欺负?” “她很娇纵,但是她是我的契约者。” “就这样吗?” 小水不怀好意的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千翼说:“……我们神族是不能让人抓到把柄的。” “哇,宁也,好大的手喔!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手。” 小水指着东急百货大家所熟悉的商标高兴的叫着。 雅雅觉得大丢脸,正想开口制止的时候。 “……啊!” 原本兴高采烈的小水,突然紧抓宁也的手,而千翼也一把将雅雅抱。 百货被炸了!” 被千翼抱住的雅雅大叫。 百货的入口处喷出了烟和火焰。 大手的那个商标早已被炸飞得不见了踪髟。 四周尽是轰轰的声音和人们的尖叫。 虽然说今天并不是假日,但这场突发的爆炸,仍然波及了相当多的人。 在浓浓的白烟中窜起的火焰已经威胁到公路。 “啊,大摇大摆走在人群中,不怕掉入陷阱里吗?” 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一个悠哉游哉,甚至有一点幸灾乐祸的声音。 “虽然说千翼的防御犹如铜墙铁壁,但也不能这么大意啊。” 在一片逃命大恐慌中,这个声音显得出奇的冷静。 “……护法阿澜,你很罗嗦耶。” 小水仍然紧抓着宁也的手,皱着眉头抱怨。 “莫非你们讨厌我?应该不致于吧!大哥!” 护法阿澜嘿嘿嘿地笑着出现在他们面前。 护法阿澜骑着一只巨大的动物。这只动物额头上有一只尖角。乍看之下有点像羊,但体型却大得有如动物园中的熊。而且身上的毛还是蓝色的。 “你布下结界了……骑着幻兽,还是该受惩戒!” “因为两位契约者身边的神族都没有布下结界,只有千翼布下了防御壁。这样子是无法应战的。” 护法用指挥扇遮住自己的口,开始环顾着布下结界后、杳无人烟百货。 “千翼……你说的幻兽,就是那只蓝色的羊吗?” “是的,它是一只司掌法的幻兽。照理说它应该待在王子的身边……” 千翼仍然抱着勇气。 “粉红的象……蓝色的羊……神族真是很奇怪。千翼,你要搂到什么时候啊?我很难过,放开我。” “你怎么这么说。我是在守护你。” “搂抱和守护有什么关系?” “我布下了防御壁了。你不希望被爆炸后的碎片、粉尘所伤吧!” 千翼对扯嗓鬼叫的雅雅相当不满。 雅雅若有所悟的开始检视自己。 “真的耶。呼吸顺畅……一点也没有弄脏。千翼,你真了不起。是防护屏障呢,你太帅了!” “没什么啦。” 千翼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喂,你们两个。对不起,打扰你们的对话。但是……” 护法仍然骑在幻兽身上,苦笑着挥动指挥扇。 “我己经热的受不了了。这就叫爱,对不对?” “看这种情形嘛…” 小水和宁也也暧昧地笑着,抬头看这两个人。 “我没怎么样喔…神族保护契约者是理所当然的,所以……” “是的,我只是在保护阿雅。” “千翼,你别说话。” “你为什么这么说?” “是是是,我孤掌难鸣。不要再刁难我了。” 无视于批评自己的雅雅,护法把指挥扇高高举起。 “我要宣布战斗开始了。可以吗?有无异议?好,没有人反对,那我就要开始了。” 这是从n年前就传下来的仪式。 不知道护法在此刻举行仪式是轻率,还是为了逃避眉目传情之嫌。总之,只要他仍有护法之名,就可以举行这种庄严的仪式。 所以千翼和小水都没有说话。 “天在上,地在下,已解除封印的神族和恶魔以己之方术展开作战。不管战局如何,护法定明察全局!” 护法以从未有的真挚表情,朝着天朗朗上口吟咏着神秘的祭文。 现场被炸毁了一半百货,传出了呐喊的声音。 “那声音……是火焰神族。他就是这次的火种!” “如是火焰就交给我。他是我的饵。” “小水,不得冲动。混乱之气会变成恶魔的饵。” “是的,要冷静。不要白费力气,不要惊慌,不要滥用情感。” “我知道,我又不是第一次作战。” “嘿?千翼,火焰的感觉消失了。大概是逃之夭夭了。” 小水很焦急的从千翼的防御壁中跳了出来。 “又出来了。你还是相当沉不住气。幸好对手只有一个。对不对?大哥。” 护法在幻兽上,对着千翼盈盈笑。 “千翼,为什么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叫你大哥?” “嗯?因为他和我是同一个工匠所造。我先他后,即使我不承认,他还是我弟。” “我能体会你的心情。有这种疯狂的弟……就算是事实,我也无法接受。换成是我,我会杀了他。” 宁也加入雅雅和千翼谈话,并且做一个勒死的动作。小水呵呵地在一边笑。 “我真可怜呀!我只想为悲惨的战争营造比较开朗的气氛。没想到你们…” “小小的亲切,大大的麻烦。” 宁也一句话阻住了撒娇的护法。 “嘻嘻,我生于不求回报的星空下。我不会在意的。” “但是护法我……是不会认输的。” 会不会输是未定之数。但是,他一踢幻兽的腹部,就借幻兽之力飞到空中却是事实。 “哇,好棒喔。那只肥羊竟然会飞耶。” 护法挥动着指挥扇向满脸惊愕的雅雅道再见后,朝着太阳的方向飞奔而去。 在护法消失的那一霎那,结界也解了。 “救命啊!” “好痛、好痛。” “失火了。” 有的人躺在残墙断壁的瓦砾之下,有的不断的椋叫,到处都是人、人…… “总之,我们先溜吧!” 看着爆炸后的惨状,宁也皱着眉头提议。 “嗯?为什么?我们又没有做坏事。” “雅雅,这里不是死人就是受伤的人……我们身处爆炸现场,可是却穿得那么整齐、干净,而且毫发无伤,人家会起疑的。趁现在一片混乱,我们快走吧。” “说得有理。宁也,我们回家去。” 小水抓着宁也的手,对着雅雅他们微笑。 “详细的情形,暑假结束后到学校再说,下星期见。” 宁也话一说完,两个女孩就消失了。 “嗯?怎么会这样?喂,千翼。” “不要说了,我们也走吧!” “喂,喂。” 就这样实在太奇怪了。雅雅在心里呐喊着。可是没人听到。 千翼再次拥着慌慌张张的雅雅,念了术语后瞬间也消失在爆炸现场。 “哇……不得了了。” 雅雅的妈妈安娜一面看电视,一面紧张地双手合抱。 因为本来在播映中的午间连续剧场突然播出临时快报。 “雅雅和千翼也去百货,他们不会有事吧。” 为了冲淡内心的焦虑,安娜捧了杯茶一饮而尽。 就在那个时候。 客厅发出咚咚的巨响。随着巨响,雅雅和千翼股跌在她的面前。 “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邪门!千翼,你这个妖怪。” “别吼了。那是‘穿梭时光’之术,很方便吧。” “你不要不动声色就来一手,很奇怪的。” “……我只想快点回家……” “再走几步路,就有电车了啊。” “你……你不像是这么老实的……” “千翼!” “……你们两个让开一点好吗?我看不到电视了。” 在母亲冷静的声音遏止下,雅雅和千翼乖乖闭上嘴。 “约会这么快就结束了?雅雅。你被甩了吗?” “……这根本不是约会。” “是的,这是契约者和神族之间的碰面,也可以说是聚集会商。” 千翼紧接在雅雅之后,做了唠叨的说明。 “不谈这个了。刚才…百货发生了爆炸事件。好可怕。你们没事吧?” “还好。” “我会守护雅雅的。” “哇,小千。你真了不起。好像电视剧里的英雄。” “……妈……” 看着母亲高兴得红了脸,雅雅发出了难为情的求饶声,离开了电视机前。 但是在下一瞬间,他却一把拉住千翼的手,把脸凑上去。 “干嘛?雅雅。” “……我有话跟你说。” “雅雅,你这是在妈面前爱的告白吗?胆子是够大了,但是太不用心了。应该选在月光下的露台上比较有情调嘛。” 安娜看了看家里,提出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建议。 因为这个家只有一个小小的阳台,根本没有所谓的露台。 “妈,你给我闭嘴,千翼,走。” 气得睛眼呈倒三角的雅雅,拉着一脸惊讶表情的千翼朝二楼房间走去。 “如果雅雅的脸上能够多露点笑容,一定大受欢迎。可惜就只知道整年绷着张脸,我这个女儿真是有够蠢。” 安娜自顾目的嘟喃后,继续搜索她的新闻快报。 一踏进房里,雅雅就迳自先去开冷气。 这是为了让两人能够心平气和。 “你到底在气什么?” “你一下子突然使法术,一下子又抱我又搂我,到底想怎么样?” “嗯?我就是要保护你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知道?大蠢才。” 说完坐在沙发上,做了一个很夸张的耸肩动作。 “不要叫我蠢才。我已经告诉你几次了。我不是酒囊饭袋。” “你是契约者吧,请你不要说这种无聊的气话。” 两个人表情严肃、言辞尖锐。 “……我只不过是抱你。不值得你这么小题大作吧,雅雅。” “但是……我是女孩子……无动于衷那是不可能的。” 雅雅红着脸蹲在沙发上。 千翼叹了一口气,把头发拨上去。 “我不是说过了吗?对神族来说,契约者是男是女并没有什关系。如果……你那么敏感,会造成我的困扰的。” “你会有什么困扰。笨蛋。” “嗯……大概是有被欺负的感觉吧。你的反应和以前我所碰过的契约者反应都不一样。你经常很愉快。你会撒娇、闹脾气,不称你心的人还会被揍……” 啪! 说时迟那时快,雅雅当下就揍了千翼一拳。 “我揍死你。” “好痛……你的言行不一致。” 千翼整个人翻过来,坐在沙发上。 “是你自己活该。是你要撒娇,闹脾气,是你自己讨打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们这个样子是赢不了火焰的。我们要更…冷静……” “只要你不胡说八道,我就不生气。” “这句话很失礼喔,我哪有胡说八道?” “你经常都说些怪事……你一点自觉都没有吗?” “只要你不胡说八道,我就不生气。” “这句话很失礼喔,我哪有胡说八道?” “你经常都说些怪事……你一点自觉都没有吗?” “自觉?” “这样不行啊。” 雅雅坐到千翼的旁边。 雅雅完全失控,一个人嘟喃生着闷气。 “……雅雅,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千翼看雅雅沉默不语,非常担心的碰了碰她的头发。 “不要碰我!我没有要和你做朋友。” 千翼只是轻轻的碰了雅雅一下,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发这么大脾气。 “我只是担心你……你怎么动不动就发脾气嘛。你真是个怪人。” “是你不好。这么热,你还粘我,让我不舒服。” “你不是开冷气了吗!虽然我并不喜欢冷气,可是我又没沮止。” 我不是这个意思,千翼…… (真是的。只有在调节情的时候才会这样碰对方的。电视里不是常出现这种镜头吗?千翼,你这个混蛋。) 但是,雅雅虽然觉得丢脸,却没有对千翼言明。 诚如他自己说的,他非常在乎这些肢体动作。 光凭一张俊秀的脸蛋就能在女孩圈里无往不利的千翼矢,只要一靠近雅雅,雅雅就自然而然会心跳加速。 不如何故,雅雅就是会满脸通红。 情急之下,雅雅就会一拳打上千波矢。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被你弄的这么焦躁不安……我们昨天才碰面的啊……” “…雅雅?” “可恶,我讨厌你……” 第496章 不如到为什么,千翼一靠近雅雅,雅雅就会感到脸红心跳。 情急之下,雅雅只能立刻一拳将千翼推开。 “你……为什么我的心情总是要被牵动着啊,为你感到焦虑,我们……我们明明才相识不久啊!” “雅雅……” “可恶,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雅雅,你又在对我撒娇了吗?” “笨蛋,你闭嘴。” 雅雅知道自己又在闹脾气了,她不明白自己的情感到底是怎么了。 从第一眼见到千翼的时期,她的恋爱之花似乎就开始绽放了。 雅雅嘴上不饶人,却是非常非常的在乎千翼的,虽然与他才相识短短。 两人虽然有时候会扭打在一起,但是那分明是“打是情、骂是爱”。 “千翼,我……我再也不想这样你坐立不安了!” 雅雅的态度虽然很恶劣,但是仍是依偎在千翼的身上。 千翼并没有推开她,安静的坐着,任由安雅雅依偎着。 他轻轻道:“火焰……” 雅雅抬头:“什么?” 他道:“就是我最后进行战斗的恶魔。他拥有红色的头发,一身红色,是操纵火焰的恶魔。” 安雅雅追问:“你说的最后……是指和祖母联手的时候?” “是的,那个家伙头发很长,非常狡猾,动作尤其快速,相当难缠……” “你把自己连同其它的童子都一块封印了,真了不起……千翼……” 雅雅离开了千翼的肩膀,直了身体。 “因为这场仗打起来会拖延得很久。我之前也说过了……我不希望你祖母夏宁成为寡妇。” 千翼躺在沙发上笑着说。 “那……你就不管我了吗?如果这场战争拖得很久,我结不了婚怎么办?” “你有我啊,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类似这种台词,通常是出现在男方向女方求婚的时候,但是…… “换句话说,你是不想让我结婚罗?” “如果你真的……你就不能担任契约者了。” “嗯?” 千翼缓缓地坐了起来,神情严肃,两手搭在雅雅的肩上说:“雅雅……到目前为止,你还是清纯的吧?” “千……千……千翼……” 雅雅面红耳赤。 “如果你非清白之身,就等于违反了和神族订的契约。如此一来护法会以你欺骗我之罪将你吃掉。” “谁骗你了!要我喂护法,我才不于。你这个玩笑未免开得太过火了。” 雅雅已经泪眼婆娑了。 她不愿意送上门喂护法的决心全写在脸上了。 “……你没有违约?” “那当然。我是个干净的清纯女孩。你给我牢牢记住。” 说得很威风,但却不能引以为傲。 雅雅竟然还未发现这点,真是蠢的可以。 “既然如此,我就守着你一辈子。你要一辈子维持干净,明白吗?” “是……啊……千……千翼,你刚才说……我答应你什么了?” 现在才注意到,已经太迟了。 千翼内心的喜悦已经无法形容,只以行动回馈,紧搂着雅雅。 迟钝的雅雅一时还无法了解整个状况,但是活了千年的千翼可就完全确认了他想知道的一切。 雅雅是个爱撒娇、会闹别扭、不喜欢被人忽视的人。 雅雅是个直来直往、坦诚朴实的人。 雅雅是个将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的人。 (夏宁,我败给你了……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雅雅。我会一直陪伴着她……直到她的生命尽头。) “笨蛋。千翼,不要把我抱得这么紧……放开我、放开我。” 雅雅就像猫在千翼的怀里挣扎,而千翼却始终保持着微笑。 神族千翼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坠入情网。 雅雅的爸爸安田比平日回家时间晚了许多才踏迸家门。 雅雅和千翼都已经吃完晚饭,高高兴兴一起了。 “伤脑筋。南北线的车站‘影’蠢蠢欲动。所以我只好绕路回来。” 安田松下领带,坐在客厅椅子上深呼吸。 “真糟糕。这么说中百货的爆炸案……” “发生爆炸案了?我今天驾车经过那里的时候,也看到那儿有许多的‘影’,心想可能会发生事情,所以立刻商开。看来我的抉择是对了。” 安雅雅的妈妈安娜为安田准备晚餐,把电视固定在一个频道上。 “你看,今天一大清早南北线的车站月台发生原因不明的火灾。幸好明天是星期六不必上班。” “是啊。你明天就可以帮我拿被子出去晒了。” “嗯?安娜,明天是晴天吗?” “对,一定是晴天。我忘了你的天气预报比气象台还准。” 有安家血统的安田能够趋吉避凶,而嫁到安家的安娜则能够感应,所以也能够预报天气。 真是一对超神秘伉俪。 “雅雅和小千呢?他们相处的还好吧?” 安田喝着啤酒,不忘关心安雅雅。 “嘻嘻嘻。岂只是相处的好而已。老公,他们简直是天生一对。刚才吃饭还边吃边打情骂俏呢。” “那就好。” 安田的表情不太对。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嗯,安镇姐夫今天来跟我吐苦水了。” “为了他的次子?” “是的。他一直抱怨为什么契约者会是雅雅,真是伤脑筋,我一直希望跟兄弟和睦相处,为什么就是不能如愿。” 安田一口气把啤酒吞下肚,空罐子放在桌子上滚来滚去。 “不管是外甥或侄子,他们都是好孩子。但是他们的父母可就难缠了。所有的事都怕牵扯上利害关系。扯上什么格都没有了。而且,我们家雅雅又刚好什么‘力量’都没有。” 安娜把肉丸和蔬菜沙拉放在安田面前,歪着脑袋回应老公的话。 “安风本人对此事也耿耿于怀。因为他是安家的长孙。从小就知道神族和契约者的事,所以他一向就认定自己一定是千翼的契约者。今后,我们家可要接受严格的考验罗。” “是啊。雅雅就曾说过,家里的亲戚全都是冷血动物。不过,安田爸爸,孙子辈中除了安风外,其它人都与雅雅相处的不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安娜妈妈呵呵呵的笑得有点脱线。 “总而言之,凡事……捷足先登者就是试家。” 安田也感染了安娜的豁达,嘿嘿地笑了起来。 “是啊。我们家雅雅论长相、论体格都不输人。” …… “……” “千翼,你在念什么啊?这是什么咒文?” 两人已经回到雅雅的房间了。 千翼关掉冷气,把房间所有窗户都打开,盘起腿来念颂着奇妙的咒语。 “也算是咒文啦……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安灵的话语。因为即将开战,所以我希望我们不要受伤……” “好怪异喔。” 雅雅显现出恶心不以为然的神情,她也盘起腿来看着千翼。 “没想到他们的行动这么快,一天之内在两个地方泷事。” “嗯?除百货外,还有灾情?” “是的,在我灭火的势力范围内,绝容不得他们如此器张。我也要展开行动了。” 千千翼放下盘着的腿,看着雅雅露出勇敢的笑容。 “终于要动了。有要用到蛮力的地方就交给我。” “不需要你亲自动手。” “什么意思?是不是因为我是个‘没有力量’的人,你才这么说。” “这是从以前就留传下来的老规矩。” 千翼一边找理由平息雅雅的怒火,一边关起窗户。 “开冷气。天气预报说,今年的夏天比往年都热。” 雅雅扯着嗓门赖在床上大叫。 她本来希望能像电视中的英雄一般有所作为,现在被千翼泼了盆冷水,所以心情不悦,马上又开始闹脾气了。 “…火焰一动,火灾事件就会增多,夏季就会更热了。” 千翼慢慢地调整冷气,确认了冷风的强度、方向后,低喃一声“可以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立刻还以颜色啊。” “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个家伙非常的狡猾。你是我的契约者,请好好记住我说过的话。” 在闹情绪的勇气,根本听不进千翼的话。只见她在沙发上使劲的乱踢着脚发泄自己的不满。 “我希望你能多动点脑筋。我们是根据契约者的策略行动的。” “对不起,我愚蠢。算了、算了,我不管你了。” 雅雅气鼓鼓地溜进被窝里,保持沉默。 “因为自己的意见不被接纳就发脾气……这种个性的契约者会被神族舍弃的。” 千翼坐在床边,轻轻的推着躲在被窝里的雅雅。 “舍弃?你是说毁约?你不是说过要永远守护着我吗?” 本来打算不论千翼说什么都来个三缄其口的雅雅,才一会儿工夫就沉不住气了。 “你说话就是不够委婉……以后安多跟宁也学学战略、谋略等。” 千翼笑着揪了揪雅雅露在被子外的头发。 (这么娇纵……以后我可得好好地教教她。) 无限疼爱之情溢于言表的千翼似乎下定了决心地说:“雅雅,定时要怎么操作啊?” 暑假结束了,雅雅为了第一学期仅剩的一个星期上学去了。 千翼拿着暌违了五十年的报纸在浏览。 本来千翼执意要陪雅雅去学校的,但是在雅雅大发雷霆之下只好作罢。 “小千,有空的话,替我到院子里浇花好吗?” 安娜眼晴盯着重播的古装剧,对坐在旁边的千翼央求着。 “啊……好。” 在雅雅面前永远蛄上风的千翼,不知何故碰到安娜妈妈就抬不起头来。 看来对于不留把柄、坦白的说话方式,千翼感棘手了。 “唔。加油啊!” 安娜一只眼睛盯着电视,为剧中的人物喝采,另一只眼则目送千翼打开门走向院子。 千翼穿上凉鞋,解开水管,打开开关。 眼前的院子,猛然一看会觉得乱七八糟不曾整理。 但是,事实上却恰到好处的做了隐密的布局。 “设计的不错,风水都顾虑到了。” 千翼一面观看庭院花草树木的方位,一面想着设计这座庭院的人应该是安雅雅的爸爸安田。 (夏宁对风水涉猎颇深,安田一定是跟她学的。) “天气……真热。” 千翼不但给花草浇水,也给自己泼水。 在泼水的同时他趁机演练今后的战术。 “啊,兴致满高的嘛。” 推开篱笆嚷嚷着的正是戴着草帽的神族小水。 “应该从玄关进入别人的家吧?小水。” “嘿嘿嘿!不要说的这么古板嘛。” 小水并不把郑重其事的千翼当作一回事,就这么沙沙的踏着草坪走进了院子。 “宁也上学去了,我就趁着空档去弄陷阱了。当然这也是宁也的策略啦。” 小水的口气带着些许冷漠,使得千翼的不愉快指数继续上扬。 “是吗?……如果上钩了,我们就可以攻击了。” “是的,我用了我特制的‘水珠儿’。” 小水一面笑,一面动手拿掉沾粘在休闲t恤和裤子上的草、叶子。 然后在一旁看着千翼作业。 “你是不是也想洒点水啊?” “我想做的事多如山。今天不跟你玩了。” “嗯哼。” “对了。” “什么事?” “你和雅雅怎么样了?他没有力量。我担心和火焰交手时,他是否可以将‘力量’给你。” “是的。我建议你还是使用咒术吧。” 护法阿澜突然自小水的身后冒出来。 他把黑色的太阳眼镜充当发带戴在头上,身穿向日葵花色的夏威夷衫。显目的装扮让人忍不住要怀疑他这么招摇的目的。 “你又出现了,好奇宝宝。” “不好意思,蒙你这么夸奖,我会难为情的。我是个审判者,所以特别出来视察大家是否公平过招。” “哼,随你怎么做。不过,咒术并不是万灵的。” 他们三人似乎被燠热的天气逼出了心头之火。 “对、对,说的对,咒术不能乱用。没有爱的合体是不行的。” 小水带着可爱的娃娃脸说出了一针见血的话。 “嗯?‘有力量’的契约者当然没话说。没有力量,就必须借助身体合体……” 护法阿澜弯下了腰,用一副乐不可支的表情说出他的看法。 换句话说,所谓的咒术就是… “不行,这么做,小雅雅太可怜了。神族和契约者必须因爱而在一起才能够发挥最大的力量。你是护法,根本不懂这份情爱。” 小水认定护法对于爱情毫无所知,所以疾言厉色的反对,并狠狠地踢了护法的一脚。 “痛死了,小水,你不要这么生气嘛。要不要做,决定权在千翼啊。” “谁会用强的!我和雅雅是‘相知相惜’。” 千翼威风凛凛地陈述自己的音见。 在千翼神色自若的态度下,护法和小水只能睁大着眼无言以对。 一向反应极快的小水自以为了解状况后,马上以术从手掌中造出七色泡泡。随着手掌的挥动,七彩泡泡满天飞舞。 “果然了不起,你的行动一向快速,这么说你们己经亲了?谁先表白自己的感情?莫非……你们己经……?“ 从解除封印到今天不过短短数日。 小水似乎己经吸收了相当多的现代知识。不但有稀奇古怪的词,连洋文都出现了。 第497章 “你……为什么我的心情总是要被牵动着啊,为你感到焦虑,我们……我们明明才相识不久啊!” “雅雅……” “可恶,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雅雅,你又在对我撒娇了吗?” “笨蛋,你闭嘴啊,我哪有对你撒娇,笨蛋笨蛋笨蛋。” 雅雅知道自己又在闹脾气了,她不明白自己的情感到底是怎么了。 从第一眼见到千翼的时期,她的恋爱之花似乎就开始绽放了。 雅雅嘴上不饶人,却是非常非常的在乎千翼的,虽然与他才相识短短。 两人虽然有时候会扭打在一起,但是那分明是“打是情、骂是爱”。 “千翼,我……我再也不想这样你坐立不安了!” 雅雅的态度虽然很恶劣,但是仍是依偎在千翼的身上。 千翼并没有推开她,安静的坐着,任由安雅雅依偎着。 他轻轻道:“火焰……” 雅雅抬头:“什么?” 他道:“就是我最后进行战斗的恶魔。他拥有红色的头发,一身红色,是操纵火焰的恶魔。” 安雅雅追问:“你说的最后……是指和祖母联手的时候?” “是的,那个家伙头发很长,非常狡猾,动作尤其快速,相当难缠……” “你把自己连同其它的童子都一块封印了,真了不起……千翼……” 雅雅离开了千翼的肩膀,直了身体。 “因为这场仗打起来会拖延得很久。我之前也说过了……我不希望你祖母夏宁成为寡妇。” 千翼躺在沙发上笑着说。 “那……你就不管我了吗?如果这场战争拖得很久,我结不了婚怎么办?” “你有我啊,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类似这种台词,通常是出现在男方向女方求婚的时候,但是…… “换句话说,你是不想让我结婚罗?” “如果你真的……你就不能担任契约者了。” “嗯?” 千翼缓缓地坐了起来,神情严肃,两手搭在雅雅的肩上说:“雅雅……到目前为止,你还是清纯的吧?” “千……千……千翼……” 雅雅面红耳赤。 “如果你非清白之身,就等于违反了和神族订的契约。如此一来护法会以你欺骗我之罪将你吃掉。” “谁骗你了!要我喂护法,我才不于。你这个玩笑未免开得太过火了。” 雅雅已经泪眼婆娑了。 她不愿意送上门喂护法的决心全写在脸上了。 “……你没有违约?” “那当然。我是个干净的清纯女孩。你给我牢牢记住。” 说得很威风,但却不能引以为傲。 雅雅竟然还未发现这点,真是蠢的可以。 “既然如此,我就守着你一辈子。你要一辈子维持干净,明白吗?” “是……啊……千……千翼,你刚才说……我答应你什么了?” 现在才注意到,已经太迟了。 千翼内心的喜悦已经无法形容,只以行动回馈,紧搂着雅雅。 迟钝的雅雅一时还无法了解整个状况,但是活了千年的千翼可就完全确认了他想知道的一切。 雅雅是个爱撒娇、会闹别扭、不喜欢被人忽视的人。 雅雅是个直来直往、坦诚朴实的人。 雅雅是个将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的人。 “笨蛋。千翼,不要把我抱得这么紧……放开我、放开我。” 雅雅就像猫在千翼的怀里挣扎,而千翼却始终保持着微笑。 神族千翼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坠入情网。 雅雅的爸爸安田比平日回家时间晚了许多才踏迸家门。 雅雅和千翼都已经吃完晚饭,高高兴兴一起了。 “伤脑筋。南北线的车站‘影’蠢蠢欲动。所以我只好绕路回来。” 安田松下领带,坐在客厅椅子上深呼吸。 “真糟糕。这么说中百货的爆炸案……” “发生爆炸案了?我今天驾车经过那里的时候,也看到那儿有许多的‘影’,心想可能会发生事情,所以立刻商开。看来我的抉择是对了。” 安雅雅的妈妈安娜为安田准备晚餐,把电视固定在一个频道上。 “你看,今天一大清早南北线的车站月台发生原因不明的火灾。幸好明天是星期六不必上班。” “是啊。你明天就可以帮我拿被子出去晒了。” “嗯?安娜,明天是晴天吗?” “对,一定是晴天。我忘了你的天气预报比气象台还准。” 有安家血统的安田能够趋吉避凶,而嫁到安家的安娜则能够感应,所以也能够预报天气。 真是一对超神秘伉俪。 “雅雅和小千呢?他们相处的还好吧?” 安田喝着啤酒,不忘关心安雅雅。 “嘻嘻嘻。岂只是相处的好而已。老公,他们简直是天生一对。刚才吃饭还边吃边打情骂俏呢。” “那就好。” 安田的表情不太对。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嗯,安镇姐夫今天来跟我吐苦水了。” “为了他的次子?” “是的。他一直抱怨为什么契约者会是雅雅,真是伤脑筋,我一直希望跟兄弟和睦相处,为什么就是不能如愿。” 安田一口气把啤酒吞下肚,空罐子放在桌子上滚来滚去。 “不管是外甥或侄子,他们都是好孩子。但是他们的父母可就难缠了。所有的事都怕牵扯上利害关系。扯上什么格都没有了。而且,我们家雅雅又刚好什么‘力量’都没有。” 安娜把肉丸和蔬菜沙拉放在安田面前,歪着脑袋回应老公的话。 “安风本人对此事也耿耿于怀。因为他是安家的长孙。从小就知道神族和契约者的事,所以他一向就认定自己一定是千翼的契约者。今后,我们家可要接受严格的考验罗。” “是啊。雅雅就曾说过,家里的亲戚全都是冷血动物。不过,安田爸爸,孙子辈中除了安风外,其它人都与雅雅相处的不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安娜妈妈呵呵呵的笑得有点脱线。 “总而言之,凡事……捷足先登者就是试家。” 安田也感染了安娜的豁达,嘿嘿地笑了起来。 “是啊。我们家雅雅论长相、论体格都不输人。” …… “……” “千翼,你在念什么啊?这是什么咒文?” 两人已经回到雅雅的房间了。 千翼关掉冷气,把房间所有窗户都打开,盘起腿来念颂着奇妙的咒语。 “也算是咒文啦……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安灵的话语。因为即将开战,所以我希望我们不要受伤……” “好怪异喔。” 雅雅显现出恶心不以为然的神情,她也盘起腿来看着千翼。 “没想到他们的行动这么快,一天之内在两个地方泷事。” “嗯?除百货外,还有灾情?” “是的,在我灭火的势力范围内,绝容不得他们如此器张。我也要展开行动了。” 千千翼放下盘着的腿,看着雅雅露出勇敢的笑容。 “终于要动了。有要用到蛮力的地方就交给我。” “不需要你亲自动手。” “什么意思?是不是因为我是个‘没有力量’的人,你才这么说。” “这是从以前就留传下来的老规矩。” 千翼一边找理由平息雅雅的怒火,一边关起窗户。 “开冷气。天气预报说,今年的夏天比往年都热。” 雅雅扯着嗓门赖在床上大叫。 她本来希望能像电视中的英雄一般有所作为,现在被千翼泼了盆冷水,所以心情不悦,马上又开始闹脾气了。 “…火焰一动,火灾事件就会增多,夏季就会更热了。” 千翼慢慢地调整冷气,确认了冷风的强度、方向后,低喃一声“可以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立刻还以颜色啊。” “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个家伙非常的狡猾。你是我的契约者,请好好记住我说过的话。” 在闹情绪的勇气,根本听不进千翼的话。只见她在沙发上使劲的乱踢着脚发泄自己的不满。 “我希望你能多动点脑筋。我们是根据契约者的策略行动的。” “对不起,我愚蠢。算了、算了,我不管你了。” 雅雅气鼓鼓地溜进被窝里,保持沉默。 “因为自己的意见不被接纳就发脾气……这种个性的契约者会被神族舍弃的。” 千翼坐在床边,轻轻的推着躲在被窝里的雅雅。 “舍弃?你是说毁约?你不是说过要永远守护着我吗?” 本来打算不论千翼说什么都来个三缄其口的雅雅,才一会儿工夫就沉不住气了。 “你说话就是不够委婉……以后安多跟宁也学学战略、谋略等。” 千翼笑着揪了揪雅雅露在被子外的头发。 (这么娇纵……以后我可得好好地教教她。) 无限疼爱之情溢于言表的千翼似乎下定了决心地说:“雅雅,定时要怎么操作啊?” 暑假结束了,雅雅为了第一学期仅剩的一个星期上学去了。 千翼拿着暌违了五十年的报纸在浏览。 本来千翼执意要陪雅雅去学校的,但是在雅雅大发雷霆之下只好作罢。 “小千,有空的话,替我到院子里浇花好吗?” 安娜眼晴盯着重播的古装剧,对坐在旁边的千翼央求着。 “啊……好。” 在雅雅面前永远蛄上风的千翼,不知何故碰到安娜妈妈就抬不起头来。 看来对于不留把柄、坦白的说话方式,千翼感棘手了。 “唔。加油啊!” 安娜一只眼睛盯着电视,为剧中的人物喝采,另一只眼则目送千翼打开门走向院子。 千翼穿上凉鞋,解开水管,打开开关。 眼前的院子,猛然一看会觉得乱七八糟不曾整理。 但是,事实上却恰到好处的做了隐密的布局。 “设计的不错,风水都顾虑到了。” 千翼一面观看庭院花草树木的方位,一面想着设计这座庭院的人应该是安雅雅的爸爸安田。 (夏宁对风水涉猎颇深,安田一定是跟她学的。) “天气……真热。” 千翼不但给花草浇水,也给自己泼水。 在泼水的同时他趁机演练今后的战术。 “啊,兴致满高的嘛。” 推开篱笆嚷嚷着的正是戴着草帽的神族小水。 “应该从玄关进入别人的家吧?小水。” “嘿嘿嘿!不要说的这么古板嘛。” 小水并不把郑重其事的千翼当作一回事,就这么沙沙的踏着草坪走进了院子。 “宁也上学去了,我就趁着空档去弄陷阱了。当然这也是宁也的策略啦。” 小水的口气带着些许冷漠,使得千翼的不愉快指数继续上扬。 “是吗?……如果上钩了,我们就可以攻击了。” “是的,我用了我特制的‘水珠儿’。” 小水一面笑,一面动手拿掉沾粘在休闲t恤和裤子上的草、叶子。 然后在一旁看着千翼作业。 “你是不是也想洒点水啊?” “我想做的事多如山。今天不跟你玩了。” “嗯哼。” “对了。” “什么事?” “你和雅雅怎么样了?他没有力量。我担心和火焰交手时,他是否可以将‘力量’给你。” “是的。我建议你还是使用咒术吧。” 护法阿澜突然自小水的身后冒出来。 他把黑色的太阳眼镜充当发带戴在头上,身穿向日葵花色的夏威夷衫。显目的装扮让人忍不住要怀疑他这么招摇的目的。 “你又出现了,好奇宝宝。” “不好意思,蒙你这么夸奖,我会难为情的。我是个审判者,所以特别出来视察大家是否公平过招。” “哼,随你怎么做。不过,咒术并不是万灵的。” 他们三人似乎被燠热的天气逼出了心头之火。 “对、对,说的对,咒术不能乱用。没有爱的合体是不行的。” 小水带着可爱的娃娃脸说出了一针见血的话。 “嗯?‘有力量’的契约者当然没话说。没有力量,就必须借助身体合体……” 护法阿澜弯下了腰,用一副乐不可支的表情说出他的看法。 换句话说,所谓的咒术就是… “不行,这么做,小雅雅太可怜了。神族和契约者必须因爱而在一起才能够发挥最大的力量。你是护法,根本不懂这份情爱。” 小水认定护法对于爱情毫无所知,所以疾言厉色的反对,并狠狠地踢了护法的一脚。 “痛死了,小水,你不要这么生气嘛。要不要做,决定权在千翼啊。” “谁会用强的!我和雅雅是‘相知相惜’。” 千翼威风凛凛地陈述自己的音见。 …… “……因为是第一次,雅雅是不是哭了?让我们看看你的背,或许有抓痕喔。哇,这是荣誉的伤痕耶。千翼,护法在这方面是老手了。” “谁说我们到这种程度了?我们之间还是清白的。” 千翼说话的口气相当自豪。 “嗯……‘还’的意思……是表示近期内就要罗?” “切!” 护法的多嘴换来千翼一拳。 “我喜欢她、讨厌她都是以前的问题。” “雅雅是个感觉非常迟钝的人,到目前她还是干净的。而且对这种关系非常生疏。” 随着千翼的话一出口,小水垂下头叹了口气,一副很遗憾的表情。 “所以才需要借术,让她一次就开窍。” “不行。你要我说几次才懂?” 小水气得顿足捶胸。 “少罗嗦” “你说什么?” 沉默时看起来像一对瓷娃娃的两位,现在是怒火高涨、针锋相对。 但是,主题人物千翼却在这时候陷入沉思,思索着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第498章 “就……这样吗?” 小水不怀好意的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千翼。 “……我们是不能让人抓到把柄的。” “哇,看,那边建筑的好大的手喔!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手呢。” 小水指着东急百货大家所熟悉的商标高兴的叫着。 雅雅觉得小水那副样子太乡巴佬了,大丢脸,正想开口制止的时候。 “……啊!” 原本兴高采烈的小水,突然紧抓宁也的手,而千翼也一把将雅雅抱。 百货被炸了!” 被千翼抱住的雅雅大叫。 百货的入口处喷出了烟和火焰。 大手的那个商标早已被炸飞得不见了踪髟。 四周尽是轰轰的声音和人们的尖叫。 虽然说今天并不是假日,但这场突发的爆炸,仍然波及了相当多的人。 在浓浓的白烟中窜起的火焰已经威胁到公路。 “啊,大摇大摆走在人群中,不怕掉入陷阱里吗?” 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一个悠哉游哉,甚至有一点幸灾乐祸的声音。 “虽然说千翼的防御犹如铜墙铁壁,但也不能这么大意啊。” 在一片逃命大恐慌中,这个声音显得出奇的冷静。 “……护法阿澜,你很罗嗦耶。” 小水仍然紧抓着宁也的手,皱着眉头抱怨。 “莫非你们讨厌我啊?应该不致于吧!大哥!” 护法阿澜嘿嘿嘿地笑着出现在他们面前。 …… “我很喜欢研究超自然的神秘现象的,而且宇宙无穷大,我坚信着实际上存在着很多未知的生物,而对那些宿命论之类的比较补习,觉得那分明是无稽之谈,人的命运不是天注定的,而是靠自己的双手努力改写的!” 对于小水说的话,安雅雅一点都不陌生, 因为很久之前,她的外婆好像也这么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我也这样认为。”雅雅也如此说道。 “说的也是。” “但是,关于危险的事情,保护世界之类的事情,这些对我而言比较不痛不痒,就算只是开口说说,我都觉得难为情。” 小水轻声的说道,随后便哈哈大笑起来。 “希望这种事只发生在电视、小说、漫画中,但是……如果勉强找个理由的话,那就是为保护自己而战吧。我可不愿意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死得不明不白的。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呢。” “这么说或许也有几分道理。大楼到处失火、但是……我……我只求自己平安无事就好了。这种说法很自私、很任性。但是活命就是这么一回事。对!我也要为保护自己而战。这个理由不错。今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每一件事我们都得疲于奔命的话,一定会得胃溃疡。” 小水说得斩钉截铁,看来她相当认同勇气的看法。 一头秀丽的长发迎风飘曳,更见洒脱。 “人世间的一切都有其缘由。如果我没碰到小水,就不会认识你。” “是吗?我……我很高兴认识你。” 虽然雅雅听不懂小水话中的含意,但是全校公认最美丽的女孩宁也对自己嫣然一笑,笑得雅雅满脸通红。 “但是,还是俊男吃得开喔。千翼的美算得上登峰造极。连那变态的护法闭上嘴时也都是美男子一个……说到这里,我想那个火焰童子可能也是个美少年喔。” 小水的话带了些许令人眩目的粉红色彩。 “我也这么认为。宁也……你在学校还满能装的嘛。不论你的态度、说话的口气,其实都充满了野性……” “是啊。为了不让喜欢作梦的男生梦想幻灭,我只好这么做了。要充当深闺梦里人的角色很累耶。不过,骗人也是自我娱乐的方法之一。” 被骗到最近才恍然大悟的雅雅,听到宁也的说词,心内真是五味杂陈。 但是,穿着裙子宁也似乎并无所感,优雅的靠近雅雅。 “嘻嘻,雅雅,你和千翼后来进展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亲啊?” “进展什么啊?” “童子和契约者之间,是靠彼此的信赖和爱情,达到心灵上的契合。我和小水从第一次碰面就做到了。千翼的力量大于小水。所以,他应该已经蓬发出爱之光了。” 笑得很诡异的宁也,现在对雅雅来说比恶魔还恐怖。 “等……等一下,你是说你和那只粉红象……” “讨厌啦。你现在一定是想那种坏坏的画面对不对?” “嗯?女孩和女孩之间…嗯……” 雅雅挠着自己的短发,焦急的在考虑是否可以说出想说的那几个字。 “我们还是清白的啦。如果我不是干净的,就等于违反契约了。所以最后一道关卡,势必要守住。” “真可借。这么一个大美人……却偏偏和女人…… 雅雅面对着阳光握紧双拳,做出叹息 “嗯……不要这么说嘛。” “这是你个人的偏见。我认为只要是努力求生存的人都很了不起,所以不管是男或女都很了不起。” 如果雅雅被宁也带动而力辩的话,情形不知会如何。 宁也可是个以捉弄别人为乐的女孩。 “对,都很伟大。虽然都无法生产报国,但是只要有爱就是美好的。好了,言归正传,你们怎么样了?” 这种措辞很八卦,但是她却能够很骄傲地突破雅雅的心防,直指问题核心。 “没怎么样啊。只有搂抱我而已。” “……但是我很羡慕你们。” “雅雅。” “什么事?” “我们回家吧。虽然屋顶上都没人很安全,但是再下去会中暑的。” “…说的也是。” 原来两人下课后,为了避人耳目,也为了不想制造必要的麻烦,竟然选择最热的屋顶谈话。 真是辛苦他们了,本来在这个时候契约者之间应该要模拟今后的战略。但是雅雅和宁也却是在讨论……最后还达成共识。 (这件事如果让千翼知道了,一定会破口大骂雅雅‘蠢才’。) 雅雅步下幽暗的阶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吃完午饭,千翼又开始守着电视。 不只是小水,现在连千翼也非常努力的在学习当今的风俗习惯。 “……真无聊。” 他一面看综艺节目,一面忍不住叹气。 (离婚、结婚都是个人的私事,拿到电视上来演,有什么趣味可言。) “雅雅……你快点回来吧!” 就在他手拿着报纸,眼睛盯着电视的时候--有一种念波猛然闪过他的脑袋。 (……掉入小水的陷阱里了。) (地点……在王子狐仙身边。) 于是千翼走向玄关,和还穿不惯的运动鞋苦斗了好一会儿,静悄悄的出门了。 念动‘穿梭时空’之术赶到现场时,小水己经等在那儿了。 “你的水珠儿状况如何?” 小水仍旧是早上那身装扮,嘴角上微露笑容。 “被打到会很痛的,加把劲。” “是。” 小水的回答有气无力,千翼立刻以指结印,在现场布下结界。 “哪一个不要命的家伙布下了二重结界?” 两位童子面前,出现了一只狐。 “狐仙,久违了。” “喔,原来是千翼。那一位不是小水吗?你们身上有一股焦臭味。” 王子狐仙优雅的摇动着长尾巴,不怀好意的叫了一声。 “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不布下结界的话……” “喔?是灭火和火种的战斗?很好很好。好好的表现。可千万别输了,我打赌你们会蠃的。” “打赌?你和谁打赌啊?狐仙。” “嘿嘿嘿。和夏见啊!我和他赌一斗油。” 夏见指的是夏见狐仙,他是西边的狐仙大将。而东边的狐仙大将就是眼前这位王子狐仙。 “加油!嘿嘿嘿。” “你还是这么有朝气,小水。” 狐仙打过招呼,又吱的叫了一声,消失于现场。 “罗哩八嗦的狐仙走了。把火焰关进结界中吧!” 千翼迅速结印,造了一巨大圆柱。 “我想宁也多半己经感应到了。因为她的‘力量’已经流入我的体内了。千翼,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嘛……” 他没有回答小水的回答,静等对手出现。 两位飘在半空中,强调自己的存在。 在结界内任何东西都有可能被破坏、但是一旦结界解除时,一切就都恢复原状了。所以激战时他们可以不必考虑如何善后,全心应战即可。 “……这可恨的结界,我以为是谁布的。原来是千翼。” 在遥远的正前方说话的正是火焰童子。他是其中一位火种。 火焰童子有着赤如艳阳的头发和双眸。 “真没想到一封就是五十年。灭火千翼,你的伙伴呢?难不成就只剩这位没什么力量的小水?” 火焰童子身后还有一位长发及肩的少年。一身流行服饰,猛一见会误以为是偶像明星。 “风,你怎么像小孩一样那么爱漂亮,太风骚了。” 被讥讽,小水气得快失控了。 “……小水,沉住气,千万别中了别人的挑衅。我的对手只有火焰和风吗?” “少威风了。有个无力的契约者,还敢如此嚣张。你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火焰抚了抚后脑杓的头发后,立刻结印。 “千翼,防御壁由我来。” 对着火焰,小水用水做了一个巨大的水球。 原来冲着千翼来的人柱,碰到了水球的表面,冒出了浓浓的白烟,霎那炸成粉末。 “哼,不错嘛。小水姑娘。” 风可就不同于只咋舌的火焰了,只见他露出可爱的笑容弄了自己一根头发。 这根头发在风的掌中,瞬间变成一支厚实的枪。 “术可破,物可就破不了了吧!” “啊!你还有这一手?我就不相信你有什么天大的本领。” “小水,住口。” 千翼单手结印,另一手抓住了为破水球而来的枪。 “嗯?没有流血?千翼,枪中施了‘风裂’之术……真是遗憾啊。” “……这可不是游戏。还给你。” 千翼郑重其事的把枪掷回去。 这支枪就在两位恶魔当前,呼的碎变成许多的针狙击他们。 风童子机灵地御风避过,但是火焰的脸颊可就难逃针触。 “哇,你竟敢伤我的脸。” 看到自己鲜血的火焰,愤怒的大吼。 “你那张脸就算破相也不需要生那么大的气吧?” “说的也是,我们千翼这张脸才算得上标致。” 小水回话的口气幸灾乐祸,活像个无赖。千翼叹了口气。 “……火焰,谈到脸,你真的不及人家。我看就算了啦!” 连自己的伙伴都加入讽刺的行列,火焰真的是颜面扫地。 “……照过镜子后再来吧。镜子是我的眷属,如果长得不够称头,你将什么都照不出来。” 千翼在别人的认同之下,对自己的长相越发充满了自信。 火焰童子完全溃败了,不是败在咒术之下,而是毁在千翼的话下。 他真的是个单纯的恶魔。 “以前……我就不欣赏你……现在你真的把我惹火了。我要把你烧成灰。风,结印。将我们的咒术重生。” “是。” 冷静的观察敌人动向,千翼猛然举起左手。 他造了一个准备迎战的防御壁。 果如镜面之名,他的防御壁将对方所施的术完全反射回去了。 本来战况旨在掌握之中,但是…… …… 雅雅本打算直接回家的。但是到鞋柜处换鞋的时候,宁也觉得浑身不舒服,雅雅只好先送宁也回家了。 “生理期还没到啊,奇怪……” 不舒服的情况越来越严重的宁也,在雅雅的搀扶下步履艰难。 “你有没有全身虚脱的感觉?” “嗯?完全没有啊。” 宁也对着歪着脑袋纳闷的雅雅提高了嗓门询问。 “……奇怪……大概是因为小水的缘故吧。我的‘力量’被吸走了。唔……难道是碰到敌人了……” “千翼他们动手了?” “嗯。我想他们可能在某个地方布结界打起来了……这是我的‘力量’第一次外流……身体还无法掌握要领,所以全身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就该闭上嘴好好休息。但是好演说的宁也却强行压抑着恶心想吐的痛苦,把心中的猜测全盘托出。 “我……我精力旺盛。” “是吗?唔唔……没事最好了,但是……” 雅雅终于把一路上都嘟嘟喃喃的宁也平安送回了家门。自己回到家的时候都已经日落西山了。 此刻的雅雅非常的忧郁,因为她虽然担心宁也的身体,更唯恐千翼见了他劈头就吼:‘这么晚才回来,到哪里去了?蠢才!’ “我回来了。” “回来了啊。雅雅。中午不是就放学了吗?你走得可真慢啊!” 在厨房和下锅材料奋斗的安娜,听见雅雅的声音头未抬的就问话了。 “我绕到别的地方去了……千翼呢?” 雅雅把鞋子放整齐,抬头寻找母亲的影子。 “小千啊……不得了了。” 安娜突然一个大回转。 “妈,你干嘛啊?” “嗯?喔。我正在做鱼……呵,对了,说到小千啊,小千回来时全身都是伤,他什么时候出去的我都不知道…不只是脸……回来时就像穿了破抹布一样狠狈不堪。现在进去洗澡了。” 雅雅直觉母亲一定夸大其词了。 “千翼……还在洗澡?” 第499章 “应该洗好了吧,在你回来之前的十几分钟他才回来。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茫然,就还跟我说不吃晚饭了,我很担心他的那张帅气的脸庞,可别破相了。” 安雅雅心想,莫非是真的被宁也说中了……? 可是,千翼应该很厉害的才对呀。 雅雅微微的粗了蹙眉毛,快速跑回自己的房间。 她有股不好的预感。 因为是回去自己的房间,所以雅雅并没有敲门,直接走去。 她用力的打开了门。 “千翼。” “……怎么回事?” 房间内没有开空调,而千翼竟然将自己包在被窝里。 “笨蛋,这么严热的天,你在干什么,会出冷汗的。” 安雅雅边吼边开气,然后走过去扯千翼的被子。 千翼却死揪着,不让安雅雅把被子掀开。 “你会闷坏的。” “我没事。” “光看你这副德行就知道有事了。” “那就别看,你走开。” “开玩笑,这是我的房间耶。” “那……我消失好了。” “笨蛋,你敢用术让自己消失,我就跟你没完没了。” 被子成了两个人拔河的绳索。 “你真罗嗦。” 千翼落下这句话,放手松开被子。 还在用力拉扯的雅雅,被这突来的反作用力振得跌坐在床角,还撞到了后脑杓。 “你在想什么?嗯?” 原来绝对会继续开骂的雅雅,看到从被子里钻出来的千翼,那一霎那,喉头紧缩了。 “千……千翼,你……怎么了?” 雅雅双腿瘫软地跪了下去,两颗眼珠子直在千翼的身上打转。 “……我吃一个小败仗。” “浑蛋。什么小败仗,一点都不小。” 也难怪雅雅会气成这个样子。 千翼从额头到左脸颊,有一道裂伤。 瘀紫遍及全身。 脖子到锁骨有无数条被尖爪抓伤的血红伤痕。 浑身更留下了烫伤的烙印。 尤其从左肩到胸口那道烫伤,更是惨不忍睹。 “妈妈看到这些伤,什么都没说吗?” 千翼把身子洗干净了,但是伤口却末处理,雅雅看在眼里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问。 “笨蛋,我会让她看到吗?我用术把伤口藏起来了。” 雅雅看着连说话都倍感痛苦的千翼,赶紧从床底下拿出急救箱。 “千翼,你只有这张脸最可取……伤的这么严重一定要好好治疗……” “但愿不会留下疤痕……” “这种烫伤……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我也是。” “笨蛋,你给我闭嘴。” 雅雅一面叱责千翼,一面用颤抖的手为他上药,最后再贴上绊创膏。 “是谁伤了你的脸?” “你是我的专属童子。我绝不容许有人把你伤成这个样子。告诉我,千翼。” 雅雅说出了媲美爱的告白的动人话语。 “火焰。” “就是火种……是敌人?” “是的,我太大意了。” 千翼脸上贴了绊创膏,耸了耸肩。 雅雅听了火冒三丈,眼呈三角,大吼。 “可恶,你竟然丢下我一个人跑去打架!你好诈!” “……我不是一个人,小水也在。而且就算你到场,也无济于事。” “那小水……” 雅雅若有所思的陷入沉默。 “一下子生气,一下子沉默,你可真忙啊!雅雅。” 千翼笨拙地抚摸着雅雅的头发,微微一笑。 “你受伤……是因为我的关系?” “嗯?” “因为我‘无力’……雅雅。” “老实说。是不是因为我‘无力’,无法将力且分给你,所以你才受重伤?” “……是的。” 千翼并没有安慰雅雅,而是坦然地实话实说。 “……光有体力还是不行?以后没有那种力量,你还是会受伤……” 含着重重鼻音的啜泣声响彻了整个房间。 (我以为只要自己能够保持精力旺盛就好了,别人的死活与我无关……我一直这么认为……但是现在……我不要千翼你受伤。) 身为灭火,今天却如此难堪,自尊一定严重受损,但是千翼能够保持冷静。以笑容面对勇气。 看在眼里,雅雅更痛苦了。 她情愿看到千翼他逞威风、口口声声骂她蠢才,也不愿见到千翼受伤。 “对……对不起,我这个契约者……什么都不会…我什么都不能做……” “雅雅拿着。” 千翼苦笑着把身旁的面纸盒递给了雅雅。 泪水、鼻水爬满了雅雅的脸,这会儿真像是挨母亲惩罚的幼稚园小朋友。 “我真的很气我自己,我真的很无能。千翼,我真的不能为你做什么吗?” 雅雅拿着面纸怒容满面的紧抓着受了重伤的千翼。 “这个嘛……” 千翼的脑中突然出现了护法的诡异笑声。 “有?还是没有?如果你知道就告诉我。” 个性正直,下定决心后奋力向前固然可喜,但是雅雅似乎冲过了头。 “有是有……但是必须……双方同意……” 听到有,急躁的雅雅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千翼的话。 “那我就同意啊。我什么都能忍,就是不能忍受吃败仗。” “……真的?” “……之后,可别抱怨喔。” “我绝不抱怨。你放心吧!” “绝不抱怨?” “千翼,你怎么这么罗嗦。” “好,我明白了。” 千翼会意的点点头,伸出挂彩的手臂紧紧抓住雅雅的肩膀。 “嗯?怎么了?” 然后把脸贴近发愣的雅雅。 “……唔!” 缓缓的亲了上去。 “……” “你看。” 千翼身上那刚才还惨不忍睹的伤痕,全都消失不见了。 脖子上的伤口,肩部的烫伤、瘀青,全都不见了。 待绊创膏全都撕下后,跟前这位千翼,已是勇气所熟悉的‘超级神威美男子’千翼。 “好像变魔术……” 雅雅似乎忘了刚刚自己被欺负的事,只是睁着大大的圆眼看着千翼。 “……都是你的功劳。” “我?你是说刚才的吻……” 现在才发现雅雅真是迟钝得可以。 “你刚才不是问我你可以做什么吗?” “所以你就……” “你答应绝不生气的。” “但是……” “如果你不能遵守和我的约定,护法就会把你吞下肚子。” “被那个家伙吞掉?我不干。” “雅雅,麻烦你把镜子拿出来,让我在里面休息一晚上。” “你还是没有完全恢复?” “别担心,我会小心的。把镜子打开吧!” “嗯。” 雅雅慎重地打开紧闭的镜子。 千翼念颂着咒文,像烟一般融人镜中。 雅雅确认千翼进了镜中后,轻轻的把镜子合起来。 然后…… 雅雅朝着旭日东升的方向做了个深呼吸。 (我……和千翼亲了。) (今后会怎么发展呢?) (但是……为什么我会觉得很快乐呢?) 至此,雅雅才惊觉到自己刚才的行为。 “哇,我是个笨蛋、笨蛋、笨蛋。” 她边在千翼的被褥上翻筋斗,边嚷嚷着自己是笨蛋。 “呀。雅雅,好可爱喔。一个亲就让你害羞成这个样子。再进一步该怎么办呢?” “嗯?” 雅雅停止翻筋斗,循声找人。 “你好啊,雅雅,我是护法童子。” 雅雅无法确定护法施了什么术,总之,他现在就坐在雅雅的床上。 “啊,非法侵来民宅。” “不要说的这么严重嘛。我是担心千翼才特别过来看看。” “千翼进镜子里了,明天才会出来。” 护法嘿嘿的嗤笑着,盘腿坐到沙发去。 “看你这种表情……好像什么都知道……蓝色的羊。” 雅雅瞪了瞪护法,就在护法对面盘腿坐了下来。 “蓝色的羊……雅雅,那可是千载难得一见的幻兽喔。” “对啊,快把千翼受伤的经过告诉我。” 对于护法的感慨,雅雅只给了他一个白眼。 经过了数分钟的沉默。 “我认输了,雅雅什么都没说,我从来没看过他那么狼狈,他一定受了很大的刺激。” 接着护法就把今天千翼和火焰童子激战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说给雅雅听。 …… 另一边。 “宁也,对不起。难得你把力量给了我,可是我却完全不行。” 脸上、手脚都贴满了绊创膏的小水,向躺在身边的宁也道歉。 “不,我没事…只是有点惊讶。以后,我一定可以更顺畅的把力且传给你。” “对不起。” “别哭了。小脸蛋都哭丑了。小水,只受了皮肉之伤算不幸中的大幸了。” 宁也温柔的抚着小水的头,顺势抱了抱小水。 “是的。因为千翼一直在倮护我……所以他受了很重的伤,我无脸见雅雅了。” “雅雅的‘无力’,所造成的不利条件还满严重的。看来必须用咒术了。但是,雅雅太纯……我担心他无法和千翼进人那种状况。” “宁也,你也知道咒术?其实,我是反对这么做的。我认为只要有爱,雅雅和千翼一定可以表现得越来越好。” “说的也是。但是,他们对彼此的态度都跟个二五八万的,看来这条路走起来相当漫长喔。” “但是……在我眼里,他们两个真的己经很像爱人了。” “是、是。不管怎么说,他们俩如果无法做到合体的话,我们就会受到连累。” …… “千翼的防御壁,是童子中最牢靠的,迄今无人能破。但是,今天却被两个无名童子给破了。我是中途才到场审判的,看到此景也吓了一跳。因为,千翼几乎无攻击之力。光是为了保护小水,他就已经疲于奔命了。 身为护法本应公平审判的,但是当下我却情不自禁大叫了一声暂停……火焰他们嘟嘟囔囔的,可是按照规定,比试中不能对审判提出异议。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一交手就败成这个样子。他一定要设法重振灭火的成名,否则他……雅雅,别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瞪我,这是我的职责。而且,本来千翼的名气就很犬,打败仗有损颜面啊……看来我还是把紫燕童子从西城叫来吧。够了,别再瞪我了。我说过了,让灭火和火种保持平衡,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虽然如此,还是可以感觉到护法相当偏袒灭火。护法童子说明完毕之后,就像一阵烟自雅雅的房间消失了。 (莫非……是我绊住了千翼。) 雅雅紧咬下唇,出现了难得的沉稳。 (但是……) (喂,你仔细想想。雅雅。) (千翼知道我可以协助他的方法。) 那力量将千翼的伤全都治愈了。 (如果亲可以疗伤……那么……) 雅雅咻的站了起来,握着拳头大叫。 “莫非只要肌肤相亲,就可以将我的力量传给千翼。” 雅雅终于开窍了。 幸好现在门窗不是打开的。 “对,就是这样。我真是太聪明了。千翼直接告诉我就行了嘛。那家伙我真要狠狠揍他。” 哈哈哈大笑数秒后,他终发现自己刚才的发言事关重大。 她想起了刚才的词,耳根子直发热,整张像熟透的红蕃茄。 (千翼刚才说了要双方同意等英名其妙的话……) 如果真的要使用,同不同意没有关系啊…… 雅雅这才感觉到千翼是那么珍借他,所以不愿用强迫的手段。 “我和千翼……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这幕景并不难想像,所以雅雅的心跳加速。 数天前爸妈所说的话,又重新在雅雅的脑中显现。 “我该怎么办?” 雅雅低声自问。 结果火种们并没有再采取行动。 不知是因为灭火千翼的不堪一击使他们松懈了,还是他们已觉悟不惹事的平静日子也不错。总之,现在是相当的宁静。 学期结束,雅雅开始享受快乐的暑假。 但是,千翼却出奇的安静。 受到屈辱,吃了败仗后的千翼,每天除了看报纸,就是看电视。 “……千翼,我们去游泳好吗?不要整天待在家里。” “我才不要在人工水瓶里游泳。” “你……” “要去和朋友去好了。我不去。” “想和你去嘛。” “……契约者是个大笨蛋,我这个童子就必须自己思考战略。你只要担心你的课业成绩,不要留级就好了。” 千翼看着报纸嗤之以鼻。 “喂。” 千翼实在不该这么回话。这下子他踩到雅雅的地雷了。 如果他们两个真的开始展开格斗,客厅里的电视、花瓶等家俱一定无一幸免。 但是,就在此时…… “你们两个不要闹了。” 这个从天而降的声音来自祖母。 两个人大吃一惊。 “夏宁……你不是留在老家看家吗?” “奶奶……你来做什么?” 他们把挥出去的拳头收回来。低头看着不怀好意站在那儿笑的祖母。 “你爸爸妈妈临时决定出外旅行,要我来这里镇守。” “嗯?旅行?我怎么都没听说。” “……他们已经走了。就在你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们悄悄的溜了。” 夏宁坐到千翼对面的椅子,悠悠地说着。她好像很能体会儿子、儿媳的心情。 “竟然把我们撇下!太过份了。” “他们说把你们留在家里太危险了,所以才把你们托给我,明白了吗?” 千翼和雅雅是绝对不认同的。 “哼!” 千翼把报纸折好,走向厨房想为夏宁倒杯茶。 第500章 “哎,随便你们怎么想吧……” 安雅雅选了稍微远的椅子坐了下来,叹着气如此说道。 “我听阿澜说,千翼被打败的很难看……” “夏宁,我没有输,请别瞎编故事。” 千翼从夏宁的身后递过来一杯茶。 “如果不是阿澜喊暂停的话,你就输了,千翼,别那么意气用事。” “夏宁。” 千翼看起来对祖母非常生气的样子,对安雅雅来说比较少见。 虽然不是自己挨骂,但是安雅雅还是紧张的浑身冒汗。 “……如果连一个契约者都摆不平又能做什么呢?” 夏宁如此说着,喝着茶,瞪着雅雅和千翼。 “为什么祖母一定要生这么大的气!” “因为你们两个都骗的太过份了。就不能让我少点牵挂吗?真是受不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夏宁想快乐的隐居吗? 还是可以安心的离开这个世界了? 当下气氛恐怖得让安雅雅和千翼都没敢问清缘由 “祖母……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个嘛……” “莫非……” 难道因为我是个无力的契约者,所以要来带回千翼…… 刚洗完澡的雅雅,未擦干头发就钻进了被窝。 现在已经夜深了。 吃完晚饭后,夏宁催着他们俩就寝。 “千翼……” (想和我亲亲吗?) 话到嘴边,雅雅就是说不出口。 “嗯?什么事?” “祖母做的菜好好吃。” 天啊!我这个笨蛋在说什么啊? “是的。” 千翼打了个哈欠。 “千翼……” “什么事?” “我……” “什么事吗?” 千翼拿起久违的教科书翻阅,等着雅雅把话说清楚。 “祖母……是不是来把你带走的?” “嗯?” “祖母是个有力量的人,我是个‘无力’的人……而且我又没跟祖母住在一起……” “喂,雅雅。” 千翼皱起眉头合上了教科书。缓缓的站起来走到雅雅的床边坐下。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你想说的不是这个吧?” “……蠢才。” “谁是蠢才。我是真的想着你的事才这么说的。” “你离题了。而且偏得离谱。” 千翼两手掐着盛怒的雅雅的双颊,左右摇晃着。 “不要捏我的脸。笨蛋!” “我没有啊。” “什么?放开我。” “……我是在欺负你。” 啪! “你……太过份了……” 千翼又挨雅雅的揍了。 “我才大病初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大病初愈就可以说这种话吗?” 说的对极了。雅雅这句话回的恰是时候。 “那……亲我。” “嘿?” “有时间抬扛,不如亲。” “千……千翼。” “你……你不要说的这么郑重其事了。” “因为你非常的关心我,所以该好好的学习了。” 这种学习……其实可以不必,但是…… 说着,千翼再次把脸靠上去。 (啊……脸上无伤的千翼……俊多了……) (我再也不要看到千翼受伤了……) 他是我的。 千翼是属于我的。 除了我之外,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雅雅真的这么想着。 (这就叫爱?不,我只是关心他,但是……) (但是,我不要把他让给任何人。他是我一个人的。) 雅雅的独占欲高涨。 她已认定麻烦的千翼,在她心中已无人可代替。 这种感觉真好。 气氛己有,感觉已到,眼看就要…… “千翼、雅雅,我有东西要给你们。” 末敲门,夏宁闯了进来。 已陶醉在甜美气氛下的雅雅和千翼惊慌慌张张起身。由于目测错误,两个人的头撞个正着。 “……唔!” “好痛!” 看到两个人摸着头喊痛,夏宁哈哈大笑,大模大样地走进房间。 “祖母,进入别人的房间前请先敲门。” “这么高贵的动作我不会。” 夏宁端坐在千翼的被褥上,看着抱着头的哥俩好一块坐在床上。 “你要给我们什么东西?” 千翼压着快气炸的雅雅,以怀疑的眼神看着夏宁。 “别急、别急,好戏就要登场了。” “祖母……你别闹了。” “雅雅,你就等不及这么一会儿了吗?太快的话,对方会嫌恶你的。不,你快点还无所谓但是……千翼,你可得加油罗。” “什么快呀,慢的。你到底在说什么?” “真是糟糕,什么都不知道。拿去,我这个祖母可是处处为你着想的。” 原来她交给千翼的东西是…… “祖母!” 那些事药品。 伸手接过这些东西的是千翼,但是脸红得像炸章鱼大叫的却是雅雅。 “我会学习的,绝对没有问题,你放心吧,夏宁。” “你对自己还是这么自信,难怪雅雅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夏宁将视线移到雅雅身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迷千翼?胡说,才没有这回事,我们的关系仅仅如此。” “嘿嘿,是谁担心我把千翼带走啊?” “你偷听我们的谈话?差劲。” “姜是老的辣,我毕竟是你祖母,你想打败我,还得多多历练。” 听到雅雅小声抱怨这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的,夏宁才站了起来。 “我这个电灯泡要离席了。你们要小心点。这次闹事的火种身边都没有契约者,所以力量极强。” “……夏宁,是谁告诉你的?” “嘿,是我。” 每次发生事情都来一脚的护法阿澜,这会儿又出现在门前了。 “顺便告诉你们好了,把雅雅的父母带走的也是我。” 不知是否为了配合夏宁的装扮,护法阿澜竟然穿了浴衣。 但是,这套浴衣穿在护法身上就是有种说不出的不协调感。 “你把我爸妈带到哪里去了?” “他们现在正在旅游,快乐似神仙。” 跌破众人眼镜的答案,让雅雅咚一声跌坐床上。 但是,千翼…… “夏宁,你为什么选择雅雅当我的契约者?而且,还刻意做了许多安排。” “你想知道原因?” “……以雅雅的好运代替‘力量’……让一个‘无力’的人成为我的契约者,这其中绝对有原因。” “因为你们登对啊。” “比起丑陋的搭档,我爱死了俊男美女的组合了。所以,我就让雅雅当你的契约者了。” 太夸张了!这个理由简单得过头了。 “而且,你知道的嘛,雅雅就是这种个性。如果不找个人来照顾她,她迟早会出纰漏。而你正好相反,天塌下来都能保持冷静。所以,就想麻烦你来当保姆了。” 千翼听得哑然,雅雅听得怒发冲冠。 (可恶,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为什么要千翼照顾我,太可恨了。) 如果雅雅真敢把心里的话当着奶奶的面说出来,她就算长大了,可是……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照顾雅雅一辈子的。” 千翼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雅雅真是幸运。” “你们该走了。” 本来雅雅还认为两人能够互订盟约,这其中的理由一定非常浪漫,没想到竟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顿时让雅雅如泄了气的皮球。 “人生浮沉不定,凡事都要向前看。雅雅。” “夏宁,我们该走了吧!” “是的。安城这个笨蛋捅楼子了。奶奶回去后,你们就可以安心互相鼓励了。以后再由千翼告诉我感想喔。” 护法说完拉着夏宁的手,单手结印。 “祖母,等一……” 话还没说完,夏宁和护法已经消失如烟。 经两位不速之客一闹,刚才的美好气氛几乎是回不来了。 “他刚才说‘安城这个笨蛋捅楼子了……’” 千翼面无表情,好像在谈一个疳生人的事。接着他开始拆夏宁交给他的东西。 “因为安城哥一直想当契约者,大概又在闹别扭了。” 雅雅把脸朝向一旁作答。 “嗯…他的事我们不谈了。这个怎么用啊?” “千翼。” “什么事?” “以后……不许再提那件事。” “……?” “就是毁掉镜子的事嘛。我绝不会那么做的,以后不许再提。” “是,遵命。” 房里开了冷气,无论两人多么甜蜜的拥抱都不会觉得不舒服。 (至高无上的幸福,就是指此般情景吧。爱闹别扭的雅雅真是太可爱了。) (可恶,我已经觉悟了。我一定照顾千翼一辈子。) 两人甜蜜拥抱,但是脑子里所想的却有如天壤之别。 “……千翼。” “千翼。” “嗯?”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上了你。” “嗯。” “但是……我不希望任何人抢走你、伤害你……” “嗯。” “千翼。” “嗯?” “我很健康,我想至少可以活到八十岁吧!” “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到时候……只有我一个人会变城老太婆吗?” “我会让自己神似契约者的体型。所以,如果你成了老太婆,我的外貌也会像个老头子。力量会有什么样的变化,我并不确定。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碰到一个长生不老的契约者。” “太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白头偕老。你要遵守约定哦!” “你以为我是谁啊。” “你是千翼啊。” “……答对了。” (放心,我是爱你的。你现在还小,有的是时间慢慢思考,一定可以找到答案的,时间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嗯……” 好一会儿,千翼放开了雅雅,雅雅似缺氧般做了一个夸张的深呼吸。 “雅雅,我爱你,我要陪伴你一辈子,守护你一辈子。” “你说……这种话,好奸诈喔!” (你这么说,那我那些‘拒绝的话’根本就说不出口了……) 两个人相拥,快乐的时光尽在不言中,但是…… 咕…… 雅雅肚子不争气的在催促着早餐了。 “……雅雅,你……” “我饿了,没办法嘛。” …… “为什么把小水和宁也找来?” “我是听安娜妈妈说的,好像你们学校暑假结束后有个实力测验,你得向你的成绩挑战。而且,你是我的契约者,一直都那么蠢的话,我也很伤脑筋。” 千翼手上端着果汁,郑重的说着。 “这样也好啊,我们正巧也非常关心这件事。听到千翼打电话来时,我们真的吓了一跳,他竟然也会打电话了。” 小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呵呵呵的笑得好开心。 “好说,入境就得随俗嘛……对了,小水随我来。我们去把火种逼出来。” “是。但是……你不要紧吧?我可不愿意雅雅恨我一辈子。” 小水身穿火红洋装,抬头看着千翼。 “我和雅雅订下契约到现在有几天了?” “嗯……那是放暑假前的事……应该有两个星期了吧!” 小水笑着说。 “恭喜你们!” “雅雅,千翼,真是太好了。” 小水和宁也不知从何处取出了爆竹开始燃放,刹那间有如过年般热闹。 “……有什么好庆祝的啊?” 迟纯的雅雅不明白里小水和宁也兴高采烈的原因,歪着头,抱着胳臂询问。 “……你不知道吗?雅雅。” “完全搞不懂。” “你真的是迟钝。” “千翼……我哪里钝了?” 雅雅瞪着在一旁叹气的千翼。 “雅雅,你和千翼都亲密了还这么钝,千翼真是太可怜了。” 小水笑着拍了拍千翼的肩。 宁也也顺势点头附和。 “咦?宁也,你怎么知道……” 话才出口,雅雅已羞红了脸仓皇失措了。 千翼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很多。现在我和小水要先去活动一下。” “是。” “等一下!千翼,千翼。” 雅雅正想给千翼争一拳,千翼己早一步和宁也用“穿梭时空”术消失于现场了。 现在留在客厅的只有契约者们,即安雅雅和宁也。 “真是的。他们把宝贝契约者丢下不管,跑到哪里去?” “放心,我们只要这个不离身,不管里浒他们在哪里,都会赶来帮助我们的。别耍大小姐脾气了。” 宁也拿着小水的项坠,爽快地站了起来。从肩上的一只袋子中拿出了参考书。 “雅雅,开始看书吧!该让你的脑细胞活化起来了。你最棘手的是哪一科啊?” “……宁也……” “到底是哪一科,你再不说的话,我就要开始追根究底盘问你和千翼的关系是怎么发生的罗。” “哇,是英语和数学。” 雅雅急得眼泪差点儿夺眶而出。 “很好。带我到你的房间去吧,读书还是在自己的房间最舒服。” 外面的温度高的令人不舒服,相形之下能够待在冷气房中其是幸福。 但是…… “……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懂?雅雅你真的是千翼的契约者吗?” “可是……” “别再可是了。我的斗志都被你激起来了。如果能把你这头牛教会,这辈子就不算白活了。” 全校最美的女孩,脑筋之聪明也是全校之最。 当然在雅雅面前,口德之恶劣。 “学校的人……全都在做梦……” 雅雅把头埋在叁考书中,自顾目的嘟喃。 第501章 他是我的。 千翼是属于我的。 除了她之外,安雅雅心想着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这就叫爱吗? 不,说不定她只是关心他,但是…… 但是,自己一点都不想要把他让给任何人。 他是她一个人的。 雅雅的独占很高涨。 她已认定麻烦的千翼,在她心中已无人可代替。 这种感觉真好。 气氛己有,感觉已到,眼看就要…… “千翼、雅雅,我有东西要给你们。” 末敲门,夏宁闯了进来。 已陶醉在甜美气氛下的雅雅和千翼惊慌慌张张起身。由于目测错误,两个人的头撞个正着。 “祖母……你别闹了。” “雅雅,你就等不及这么一会儿了吗?太快的话,对方会嫌恶你的。不,你快点还无所谓但是……千翼,你可得加油罗。” “什么快呀,慢的。你到底在说什么?” “真是糟糕,什么都不知道。拿去,我这个祖母可是处处为你着想的。” 原来她交给千翼的东西是…… “祖母!” 那些事药品。 伸手接过这些东西的是千翼,但是脸红得像炸章鱼大叫的却是雅雅。 “我会学习的,绝对没有问题,你放心吧,夏宁。” “你对自己还是这么自信,难怪雅雅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夏宁将视线移到雅雅身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迷千翼?胡说,才没有这回事,我们的关系仅仅如此。” “嘿嘿,是谁担心我把千翼带走啊?” “你偷听我们的谈话?差劲。” “姜是老的辣,我毕竟是你祖母,你想打败我,还得多多历练。” 听到雅雅小声抱怨这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的,夏宁才站了起来。 “我这个电灯泡要离席了。你们要小心点。这次闹事的火种身边都没有契约者,所以力量极强。” “……夏宁,是谁告诉你的?” “嘿,是我。” 每次发生事情都来一脚的护法阿澜,这会儿又出现在门前了。 “顺便告诉你们好了,把雅雅的父母带走的也是我。” 不知是否为了配合夏宁的装扮,护法阿澜竟然穿了浴衣。 但是,这套浴衣穿在护法身上就是有种说不出的不协调感。 “你把我爸妈带到哪里去了?” “他们现在正在旅游,快乐似神仙。” 跌破众人眼镜的答案,让雅雅咚一声跌坐床上。 但是,千翼…… “夏宁,你为什么选择雅雅当我的契约者?而且,还刻意做了许多安排。” “你想知道原因?” “……以雅雅的好运代替‘力量’……让一个‘无力’的人成为我的契约者,这其中绝对有原因。” “因为你们登对啊。” “比起丑陋的搭档,我爱死了俊男美女的组合了。所以,我就让雅雅当你的契约者了。” 太夸张了!这个理由简单得过头了。 “而且,你知道的嘛,雅雅就是这种个性。如果不找个人来照顾她,她迟早会出纰漏。而你正好相反,天塌下来都能保持冷静。所以,就想麻烦你来当保姆了。” 千翼听得哑然,雅雅听得怒发冲冠。 (可恶,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为什么要千翼照顾我,太可恨了。) 如果雅雅真敢把心里的话当着奶奶的面说出来,她就算长大了,可是……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照顾雅雅一辈子的。” 千翼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雅雅真是幸运。” “你们该走了。” 本来雅雅还认为两人能够互订盟约,这其中的理由一定非常浪漫,没想到竟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顿时让雅雅如泄了气的皮球。 “人生浮沉不定,凡事都要向前看。雅雅。” “夏宁,我们该走了吧!” “是的。安城这个笨蛋捅楼子了。奶奶回去后,你们就可以安心互相鼓励了。以后再由千翼告诉我感想喔。” 护法说完拉着夏宁的手,单手结印。 “祖母,等一……” 话还没说完,夏宁和护法已经消失如烟。 经两位不速之客一闹,刚才的美好气氛几乎是回不来了。 “他刚才说‘安城这个笨蛋捅楼子了……’” 千翼面无表情,好像在谈一个疳生人的事。接着他开始拆夏宁交给他的东西。 “因为安城哥一直想当契约者,大概又在闹别扭了。” 雅雅把脸朝向一旁作答。 “嗯…他的事我们不谈了。这个怎么用啊?” “千翼。” “什么事?” “以后……不许再提那件事。” “……?” “就是毁掉镜子的事嘛。我绝不会那么做的,以后不许再提。” “是,遵命。” 房里开了冷气,无论两人多么甜蜜的拥抱都不会觉得不舒服。 (至高无上的幸福,就是指此般情景吧。爱闹别扭的雅雅真是太可爱了。) (可恶,我已经觉悟了。我一定照顾千翼一辈子。) 两人甜蜜拥抱,但是脑子里所想的却有如天壤之别。 “……千翼。” “千翼。” “嗯?” “千翼。” “嗯?” “我很健康,我想至少可以活到八十岁吧!” “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太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白头偕老。你要遵守约定哦!” “你以为我是谁啊。” “你是千翼啊。” “……答对了。” (放心,我是爱你的。你现在还小,有的是时间慢慢思考,一定可以找到答案的,时间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嗯……” 好一会儿,千翼放开了雅雅,雅雅似缺氧般做了一个夸张的深呼吸。 “雅雅,我爱你,我要陪伴你一辈子,守护你一辈子。” “你说……这种话,好奸诈喔!” (你这么说,那我那些‘拒绝的话’根本就说不出口了……) 两个人相拥,快乐的时光尽在不言中,但是…… 咕…… 雅雅肚子不争气的在催促着早餐了。 “……雅雅,你……” “我饿了,没办法嘛。” …… “为什么把小水和宁也找来?” “我是听安娜妈妈说的,好像你们学校暑假结束后有个实力测验,你得向你的成绩挑战。而且,你是我的契约者,一直都那么蠢的话,我也很伤脑筋。” 千翼手上端着果汁,郑重的说着。 “这样也好啊,我们正巧也非常关心这件事。听到千翼打电话来时,我们真的吓了一跳,他竟然也会打电话了。” 小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呵呵呵的笑得好开心。 “好说,入境就得随俗嘛……对了,小水随我来。我们去把火种逼出来。” “是。但是……你不要紧吧?我可不愿意雅雅恨我一辈子。” 小水身穿火红洋装,抬头看着千翼。 “我和雅雅订下契约到现在有几天了?” “嗯……那是放暑假前的事……应该有两个星期了吧!” 小水笑着说。 “恭喜你们!” “雅雅,千翼,真是太好了。” 小水和宁也不知从何处取出了爆竹开始燃放,刹那间有如过年般热闹。 “……有什么好庆祝的啊?” 迟纯的雅雅不明白里小水和宁也兴高采烈的原因,歪着头,抱着胳臂询问。 “……你不知道吗?雅雅。” “完全搞不懂。” “你真的是迟钝。” “千翼……我哪里钝了?” 雅雅瞪着在一旁叹气的千翼。 “雅雅,你和千翼都亲密了还这么钝,千翼真是太可怜了。” 小水笑着拍了拍千翼的肩。 宁也也顺势点头附和。 “咦?宁也,你怎么知道……” 千翼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很多。现在我和小水要先去活动一下。” “是。” “等一下!千翼,千翼。” 雅雅正想给千翼争一拳,千翼己早一步和宁也用“穿梭时空”术消失于现场了。 现在留在客厅的只有契约者们,即安雅雅和宁也。 “真是的。他们把宝贝契约者丢下不管,跑到哪里去?” “放心,我们只要这个不离身,不管里浒他们在哪里,都会赶来帮助我们的。别耍大小姐脾气了。” 宁也拿着小水的项坠,爽快地站了起来。从肩上的一只袋子中拿出了参考书。 “雅雅,开始看书吧!该让你的脑细胞活化起来了。你最棘手的是哪一科啊?” “……宁也……” “到底是哪一科,你再不说的话,我就要开始追根究底盘问你和千翼的关系是怎么发生的罗。” “哇,是英语和数学。” 雅雅急得眼泪差点儿夺眶而出。 “很好。带我到你的房间去吧,读书还是在自己的房间最舒服。” 外面的温度高的令人不舒服,相形之下能够待在冷气房中其是幸福。 但是…… “……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懂?雅雅你真的是千翼的契约者吗?” “可是……” “别再可是了。我的斗志都被你激起来了。如果能把你这头牛教会,这辈子就不算白活了。” 全校最美的女孩,脑筋之聪明也是全校之最。 当然在雅雅面前,口德之恶劣。 “学校的人……全都在做梦……” 雅雅把头埋在参考考书中,自顾目的嘟喃。 “别再可是了,我的志气都要被激起来了。如果能够把你这只笨蛋教聪明,那么我这辈子就应该不算白活了吧。” 全校最漂亮的女孩,学习成绩最好的女孩宁也如此批评安雅雅。 语气恶劣,令安雅雅心里有些难过。 自己虽然笨,但是被学霸如此批评,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的。 “哎,全校的学生大概都在做梦……” 雅雅在心中叹气,将脑袋埋进参考书中学习,自顾自的小声嘀咕。 宁也在全校学生中是完美无缺的美女学霸。 性格恶劣的一面,也只有安雅雅一人见到。 “雅雅,你小声地嘀咕什么啊,对了,这题很简单,你能解开吗。” “……是。” 宁也在教安雅雅学习。 虽然说是千翼吩咐宁也的,但是安雅雅却心里不太喜欢听从他。 对了,她可以不努力看书,因为千翼是她的守护者。 雅雅有点难为情的笑了笑,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这时,宁也问:“嗯?你想说什么?” 宁也俨然为人师表般的尊贵,很威风的靠在椅背上询问。 “千翼非常非常非常的爱我,所以我不念书也无所谓。” “那么千翼是怎么爱你的啊?有哪些做法啊?我非常有兴趣知道喔。” “唔……” 看来雅雅在宁也面前好像永远屈居下风。 一想到和千翼发生的事,脸颊就一片殷红。 “雅雅,告诉我嘛!” “唔……” 宁也紧迫钉人。 “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啊!” “宁也……” “说呀=……嗯?” 宁也原本不怀好意捉弄雅雅的眼神,突然间变得异常认真。 “……糟糕。” “嗯?什么糟了?” 雅雅坐在椅子上,表情怪异的看着宁也。 “雅雅,因为你‘无力’,所以感觉不出来……敌人来了。” “嗯?千翼不是布下结界了吗?” “他们已经溶入结界里了……现在正在重新塑形……来了。你快过来。” 宁也用力拉着雅雅的手,端坐在房间的中心位置。 “……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 宁也轻轻的边吟咏边快速的作动右手。 “……” 切出了四纵五横的印。 “宁也……” “闭嘴,我很紧张。这是我第一次使用这咒法,效果不得而知。或许待会儿得赌一下你的好运了。” 命令雅雅闭嘴的宁也,这次又开始念着不一样的咒。 “……” 声音时高时低不间断祝祷,却被雅雅的话打断了。 “千翼,快来啊!契约者有难了。” “笨蛋!雅雅,这样会让对手发现我们的。” 但是……已经太迟了。 “闻到了。虽然看不到身影,但是我闻到了……是人的味道。是可恶的千翼的契约者的味道……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哪里?你躲起来也没有用的。” 从地板上钻出了一个头。 一个长着红发的头。 (啊,真的是火焰童子,是恶魔。) 雅雅冷汗直流,紧握着脖子上戴着的千翼本体的项坠。 “……扫尽一切罪恶……” (惨了!除了这个之外,其它的咒语安雅雅都不会。) 宁也虽然念着咒语,但早已陷入恐慌之中了。 (千翼,千翼,你说过,只要我有危险,你一定会飞快赶来的。千翼!) 紧握着千翼本体的雅雅,连手掌都冒出了冷汗。 “不妙,是咒语……我是个急躁的人,没耐心跟你们啰嗦。快出来,否则我要动手拆房子了。” 随着这个令人作恶的声音,火焰童子出现了。 线衫、牛仔裤,普通年轻人的打扮,但是…… “这个红毛鬼,长得好帅” “……好可爱的……辫子……” 宁也忘了唱咒,雅雅更是睁大了眼睛直指对方。 “……辫子” 火焰用两手提着自己可爱的辫子,低头看着蹲在房间中央的两位契约者。 然后嘿嘿嘿……的笑着。 本来借咒术隐身的宁也和雅雅,因为自己的出声现形了。 所以……被火焰童子发现了。 “喔?你就是千翼的契约者?什么力量都没有,只是个普通人嘛。千翼的契约者,你要恨就恨千翼吧。是他害我们被封印了几十年。但是,马上就会结束了。我们伤害千翼最宝贝的契约者后,真是大痛快了。” 火焰童子瞪着雅雅,陶醉在自己的台词中。 第502章 宁也战战兢兢的指着火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对了,我听千翼说过……” 安雅雅这时候立刻附和道,想要说什么,但是下一刻却说不出口了。 安雅雅紧握着拳头,可是手臂却被压制住了。 “哈哈哈,规则嘛,是可以打破的。而且我现在有占有了,千翼对我而言,不足为据!” “可恶……” “你少碰我,小心千翼杀了你……”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有战友的,他会给我力量,我不怕千翼!” “什么难道你也有契约者,恶魔不是没有的吗?” “是护法说的?你们太天真了,就算我们没有交换契约……” “嗯?” 雅雅看着突然唔的一声接近自己的火焰,失了魂地失声大叫。 “我……我不想看雅雅被欺负的画面……” 宁也顺手拿起桌上的字典用力敲打火焰的头。 “宁也,你好帅。” “别夸我了,快离开他。” “对啊……可是他太重……” “你逃不掉的。” 火焰一边摸摸头,一边紧扣着雅雅的手臂。 “我是千翼的,别碰我。” 如果千翼在这里,听到这句词,一定会感动得落泪的。 雅雅真的是在拼命,因为她现在面临的是大危机。 “不要脸,火焰童子,竟想夺人所爱。你到底想怎么样?” 宁也再次结印,念出咒语。 “区区一个平凡的人……竟敢对我放肆。” 火焰一出狠话,就见宁也被一种看不到的力量震得撞向墙壁。 “呀啊!” “宁也!” 也许是正好撞到了头部,宁也竟然昏死过去了。 “宁也!宁也!”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无力’的安雅雅。” “你……” 雅雅气得和火焰展开拉扯,且不时出现互瞪的画面。 火焰赤红的瞳孔中,清楚地映着雅雅漂亮的脸。 “像你这种没有力量的人,实在不配当千翼的契约者。” 不知从哪儿传来的声音,直接灌人了雅雅的脑中。 “……嗯?”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雅雅下意识的愣了一愣。 “都是祖母私心偏袒……” “难道真是……” “分明我的力量较强,却偏偏……” “一定有人恶作剧……这不会是真的……”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啊。还是你己经看破了。怎么样?乖乖投入我的怀抱吧!” 火焰露出得意的微笑。 “我比较适合担任千翼的契约者。” “我比较适合。” “我比较……” 雅雅的脑袋中,有一张男人的脸鲜明地回转着。 “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给我闭嘴,没用的人。” 火焰一脸不悦的抓住雅雅的手臂,掴掌雅雅的脸。 但是,就在下一秒钟,火焰的头被狠狠敲了一记。 “竟敢对千翼的契约者动手!你是不是昏了头了?火焰。” “火焰,你犯规一次了,所以你的力量从现在起减半。护法所说的话,就如同天子所说的,你想反抗也无济于事。” 千翼和护法童子,低头看着在地板上扭打的雅雅和火焰。 “啧,可恶,我好不容易才布下的网……” “抱歉了,风童子逃之夭夭了。没想到他竟然能够逃出我所布的结界,照理说凭他的力量应该是办不到的……” 千翼一脚踹开了火焰,抱起雅雅。 “你没事吧,雅雅?” “当然有事。你该在我一碰到危险时就现身救我。” 雅雅泪眼婆娑一拳打向千翼。 果真只是个大孩子。刚才被讨厌的火焰欺负,一定吓坏了。 “千翼,除了你之外,你以为我会跟别人做那种事吗?我绝对不干。除了你之外……” “嗯,我知道你一定吓坏了。不过现在没事了,以后绝下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还敢有第二次!死千翼。” “你又撒娇了,雅雅。” 千翼和雅雅在童子面前,竟然毫不腼腆地的拥抱。 两双眼睛都冒着爱的光芒。 “宁也,你不要紧吧?有没有受伤?” “嗯……唔……没事,只是后脑杓可能多了个大包。”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力量还不够……” “我没事。来,里浒小水……没有受伤,真是太好了。” “宁也。” 小水挨近看着倚在墙上苦笑的宁也,向她撤娇。 “真是的,又来一个。火焰,为这儿降降温吧,别再把暑气往里带了。” 被护法点醒的火焰,会意的点了点头。 “是。灭火者到齐了,我们也无戏可唱了。护法,我们就先行离去。换个战场后再麻烦你当裁判好了。” “好,不要再犯规了。” 待在护法背后等着开口的雅雅,终于逮到机会说话了。 “火焰,我知道你的战友是谁了。” “别开玩笑了,你什么都不会,你懂什么。” “我知道。虽然我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知道他是谁。” 火焰仍旧不屑地笑着。 被千翼搂在怀里的雅雅瞪着火焰,再次重申自己的话。 护法则抱着胳臂,似乎觉得这个样子的雅雅很有意思。 小水则像誓死保护宁也似的抓住她。 宁也开口:“雅雅,如果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就大声把他的名字骂出来。如此一来他的庐山真面目被揭穿,就无法再把力量传给恶魔了。” 名字是最短的诅咒。 也是力量最强的语言。 所以当名字被揭穿时,其中的力量是很骇人的。 “对,如果你知道的话,就大声说出来。如此一来……他就降为很平凡的火种了。” 千翼微笑着示意。 “是真的……” “是真的,我想你们都知道火种的战友是个人,是个‘有力量’的人。” 千翼的话耐人寻味。 (莫非千翼也知道?是的,他应该知道。因为他有能力一眼看穿‘人’的‘力量’。) “哼,看来你只是在虚张声势。安雅雅。” 火焰口里这么说,事实上他已经坐立不安了。 “我不是虚张声势。你的战友就是安城,我的堂哥。” 雅雅终于说出来了。 “呀!” 火焰的表情奇丑无比。瞬间他很快地念着咒,咻地离开了现场。 “他逃了。千翼的结界破了,不知道他逃到哪里去了?” “小水,我们进人这里时,开了一个时光之洞,他应该是从哪儿溜了。” 千翼推断的一点都不错。因为这个结界本来就是为诱捕火焰所设,坚韧异常。连千翼自己要进入都相当困难。 所以,火焰绝对是从千波矢所开的时光之洞逃掉的。 “他只有一个地方可去。” 安雅雅挣开千翼的拥抱,很神气的双手插腰大声说着。 “在哪里?雅雅。” 宁也也兴奋的站了起来,一边摸头一面问。 “就是安家……我现在终于明白祖母说:‘安城这个笨蛋捅楼子了。’这句话的意思了。” …… 位于京城的安家本家,上上下下一片骚动。 “安城,安城,真是的,你这个孩子。” “你现在马上给我解开这个结界。” 安城的父母气急败坏地在结界前大叫。 安城的房间位在大宅的北边,现在这房间被布下了强力结界,谁都无法进去。 “……安志,阿城是真的完了。他无法继承安家了。刚才己经决定由安嗣的儿子安骑来继承了。” 一身怪异打扮的夏宁,表情凝重地仰着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们。 “妈……这……” “太过份了……阿城是个好孩子啊,妈。” 安城的母亲当场哭得死去活来。 “是个好孩子会袭击雅雅吗?真是个不知轻重的家伙。真是的……这是我们安家自雅雅爸爸结婚以后,第一次全员大集合。” 夏宁的表情非常的痛苦沉重,如果再来个意外的打击,恐怕都会要了她的老命。现在她左手挥动着神枝,右手结印。 “老夫人,不得了了。龙出动了。” 有几个同样也是穿着怪异服装的女人出现在正准备念咒的夏宁身旁。 “龙?那个浑蛋竟然有能力呼叫龙?” “这个……好像是以恶魔为傀儡的样子。再这样下去,整个宅院陷人地狱之底。” “是操纵风的恶魔。那个恶魔呼唤,咬住了龙的脖子。” 这些拥有安家血缘的女人,一个个沉着脸在等候夏宁下命令。 “嗯……现在该怎么做……” 然而夏宁只是皱着眉,并没有做出任何指示。 “祖母,我来了。不会有事了。” 突然间,雅雅和千翼都出现了。 “你好。” 接着来到的是宁也和小水 “对不起,连累你们了。” “先别谈这个。先解决风童子和龙的事情吧,夏宁。” 千翼闭上双眼,边探查四周的气边安慰夏宁。 “夏宁,童子和童子的战斗比较单纯。现在连‘人’也牵扯进来了,而且还疯狂到以恶魔为傀儡。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啊?” 又来到的这位访客,不是别人,正是护法。 “……护法看着办吧!这么做,或许能够得到天子的谅解。” “祖母,什么是傀儡?” “所谓傀儡就是没有和恶魔交换契约,就绑住了恶魔。这么做需要用到高难度的术。但是……” “似懂非懂啦。总之,我会打败这个惹麻烦的家伙。” 雅雅摆出一个胜利的姿势,笑得非常自信。 “这样好吗?雅雅,对手是你的堂哥喔。” “放心,宁也。因为安城哥驱使火焰伤了千翼。我不会放过任何伤害千翼的人。” 雅雅说得单纯而有力。 “雅雅。” 千翼高兴的一把抱住了雅雅,就在众目揆睽之下…… “不需要在这里爱的告白吧!你这个蠢才。”话是这么说,千翼却仍然抱着闭着眼、红着脸、一颗心飘飘然的雅雅,舍不得放下片刻。 “啧,千翼,放开我,笨蛋。” 众人被这一幕搞得目瞪口呆,只有夏宁一个人尚保持清醒。只见她走过来狠狠的给了千翼的腿一脚。 千翼终于放下了雅雅瞪人。 “……千翼,快点做个结束吧!处理不当,其它的火种会一个个冒出来滋事的。” 小水拉了拉身上的迷你裙,叹了口气。 “是的。这样也好。那就拜托你了。小水。” 宁也笑了笑,回头看着那些女人。 “……我也应该和你们一起念打破房间结界的咒文吧?” “有你加入,我们犹如增添百人之力。那就麻烦你了。” 其中一位女人点头表示欢迎。 “宁也?” “雅雅,你放心。如果有什么事情,小水会来帮我的。重子和契约者本来就是一体,心手相连的。” “……雅雅,你呢?你是要跟夏宁在一起?还是…… “我要待在千翼的身边,绝不离开他。” “喔!我明白了。” 千翼单手拥着雅雅。 “雅雅,自己小心点。” “奶奶,一切看我的。” 雅雅把手放在千翼的胳膊上,笑得像个促狭的孩子。 “我们走吧。” 到现在都忍着不说话的护法,催促着一行人开始工作了。 然后…… 童子们在夏宁面前,像一阵烟般消失了。 “真是的。敌人就在身旁,竟然毫无警觉。我这张老脸真是丢尽了。但是……真没想到安城这个小子竟然会那么渴望得到千翼……千翼可真受欢迎啊。也难怪雅雅会那么焦急。” 夏宁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着,神情愉快地步出长廊,刚才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 现在只剩下满面悲凄,瘫倒在地板上的安城的爸爸和妈妈。 “千翼,我有问题。” “什么问题?” “什么是龙?” “嗯,简单的说,就是沉睡于地底的野兽,风童子就是企图把其中最大的一只龙唤醒。这只地龙身躯,非常非常的大。” 身体轻飘飘浮在半空中的千翼,简单扼要地说明了雅雅要的答案。 千翼己经完成了结界的部署,这个结界的距离及涵盖的范围,已无法可计。 “地上、天空都一样热。算了,工作、工作。” 护法离开了灭火集团,拿出他的指挥扇轻摇着。 “千翼,风来了。来势汹汹。” 小水竖着耳朵、双脚跨开。 “迎面而来了……雅雅,不要离开我。” “离开你身边,我就会掉下去对不对。” “是的。” 千翼回答之后,就轻亲了雅雅。 “体力恢复了。” “……你做了什么消耗体力的事吗?” “你闭嘴!雅雅。” 千翼冲着雅雅吼了一声,然后笑笑以右手结印。 “哇,要打架了,要打架了。” “雅雅,你给我安静点,会影响我们施术的。” 雅雅很想顶回去,但是仔细看,连里宁也都一面结印,一面念着什么。 “千翼,我们又碰面了。” 风侧着可爱的脸蛋,手里拿着剑。 “真叫人难以置信,那把剑……是金剑。恶魔竟然会为了灭火,而动用金剑。” 此剑名为金剑,铸剑大师为金刚。 “你是怎么拿到宝剑的?你会受到惩罚的。” 护法也在远处盯着宝剑,叹了叹气表示遗憾。 “……童子、恶魔原为一体,如果被此剑伤到,不但本体会被破坏,连童子也会消失。” 听到这句话,雅雅紧张的直吞口水。 “这把剑是双刃剑。你……你自己也会受伤的。” 千翼叹了口气,指了指风握着此剑的手。 第503章 “……雅雅,请记住,此时此刻不要离开我。” “离开你身边,我就会掉下去的对不对。” “离开你身边,我就会掉下去的对不对。” “是的。” 千翼如此回答之后,便轻抚了雅雅的头发。 “嗯,体力恢复了。” “……咦,千翼,你做了什么消耗体力的事吗?” “你闭嘴!雅雅。” 千翼冲着雅雅吼了一声,然后笑笑以右手结印。 “哇,要打架了,要打架了。” “雅雅,你给我安静点,会影响我们施术的。” 雅雅很想顶回去,但是仔细看,连里宁也都一面结印,一面念着什么。 “千翼,我们又碰面了。” 风侧着可爱的脸蛋,手里拿着剑。 “真叫人难以置信,那把剑……是金剑。恶魔竟然会为了灭火,而动用金剑。” 此剑名为金剑,铸剑大师为金刚。 “你是怎么拿到宝剑的?你会受到惩罚的。” 护法也在远处盯着宝剑,叹了叹气表示遗憾。 “……童子、恶魔原为一体,如果被此剑伤到,不但本体会被破坏,连童子也会消失。” 听到这句话,雅雅紧张的直吞口水。 “这把剑是双刃剑。你……你自己也会受伤的。” 千翼叹了口气,指了指风握着此剑的手。 “哼,我的手臂怎么样……” “你的手臂会受到严重的伤害!” “什么?我可不会轻易受伤。而且我我和火焰那个笨蛋不一样。我不会甘于做个傀儡的。那个人反而被我利用了。看着都城受到毁灭,我真是太高兴了。” 风边结印造防御壁保护自己,边在言语上挑衅千翼。 “……你休想得逞。” 千翼优雅的挥动着一只手,也为自己和小水造了一道防御壁。 “嗯,这防御壁和你的脸蛋一样完美,千翼。不过……金剑需要尽快还回去的,不然李渊公公会生气的哦。”护法一面着指挥扇喊热,一面笑着提醒千翼。 他口中的李渊,指的就是学问渊博之神,原为怨灵。好不容易安心长眠了,如果现在挥动金剑,一定又会把他惊醒了。 “两只恶魔还好应付,如果连恶魔总将都出现了,事情可就棘手了。千翼、小水,就麻烦你们了。” 原本应该保持中立的护法碍于情势,不忘对灭火者展开声援。 “风,你把龙怎么样了?你别欺负他,他很可怜耶,让他安静的睡吧!” 小水两手边酝酿水球,边试图说服风。 “少废话,小水。我要打倒灭火者,毁掉都城才甘心。不要坏了我的好事。” “不行,破坏你的好事是我们的份内事。我一定要将你封印。” 千翼抱着雅雅,笑着回应风的话。 然后…… “雅雅,借我一根头发。” “嗯?好啊。你要做什么?” “你等着瞧。” 千翼自一脸讶异的雅雅头上,拔下一根头发,在上面施术。才一眨眼,雅雅的那根头发变成了一把强韧的枪。 “哇,这是怎么回事?。 “你的运势强。希望能沾沾你的好运嘛!” “太好了。雅雅,千翼可是耍枪的高手喔!” “是这样啊……” (千翼的确是‘刺枪’高手。) 才想到这一点,雅雅就猛然清醒过来了。 (我在想什么啊。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怎么能胡思乱想。我真差劲。) 经过了那次成人的洗礼,雅雅的确比较成熟了。 “小水,龙的事就麻烦你了。请你净化那些徘徊不去的死灵。” “是。” 千翼看见小水消失后,再次单手抱着雅雅。 “抓紧!我无法单手耍枪。不能紧抱着你,不要嚷寂寞喔!” “笨蛋,谁会寂寞啊?我会抓牢的!赶快打败他。” “别害羞嘛。” “谁害羞了。” “喂,你们……” 在一旁被视若无睹的风,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两人的打情骂俏。 “对不起,风……来吧!” (好了,小水,就在这个位置,开始净化死灵吧!) 千翼满意了小水所取得的位置,一面指示,一面任由雅雅抓着自己,然后开始挥动手上的枪。 “千翼,你竟敢带契约者应战。别把我当成火焰。” 锵! 金剑和抢交击的那一霎那发出了清脆的铿锵声。 “千翼,果然很强啊。” “……哼,你最好快放下金剑。否则你将自这个世界消失,陷入万动不复的境界。” “我?无理的要求!我是火种,破坏这个世界是我的工作,也是我活着的最大意义。就算会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咻! 当金剑下的时候,童子和恶魔会自然闪开,形成距离。 “火种、灭火者,加油。随你们怎么战,快点分出高下就是了。我想早点把金剑送回去。看你们的了。” 护法童子这家伙真是事不关己,一幅幸灾乐祸的模样。 “风,小心,你的右手臂己经开始腐蚀了。” 千翼笑着警告风,重新调整自己拿枪的姿势。 “……祖母……雅雅的堂哥安城的力量,真的这么强吗?” “他非常的聪明,雅雅真的望尘莫及。” “我想这不足以回答我的问题耶。” 夏宁对宁也的不以为然耸了耸肩。 “他的力量还不算什么。但是安城饱读我久世家代代藏书。所以,他未能当上千翼的契约者,心态相当不平衡。总之,他是个钻牛角尖但相当勤奋的孩子。” 夏宁陪着凝噎以赛百米的精神跑过长廊。 “他现在的心情就好像被偷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一样……不,应该说是千翼太受欢迎了。男人的妒忌,真是大可怕了。” “安城真的很会念书。如果能够豁达些就好了。一个目标达不到……没想到就变成这个样子。” “他真是太天真了。凭他的能力要进人一流的大学、或一流的企业都不是难事。但是,以他这种个性,就算当上了千翼的契约者,恐怕也无法成就大事。他的心胸太狭小了。” “小姑娘,没想到你长得这么可爱,竟也能说出这番大道理。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夏宁吃吃的笑着,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们已经到安城布下结界的房门口了。 “祖母,真的要进去吗?会受伤的。” “自己的孙子发生这种不祥之事,我一定要处理。” 夏宁从她的装中取出了一张牌,开始念咒。 “哇,牌子发光了。” “哼,没想到我这孙子竟然使用傀儡童子的咒。他到底是在哪儿找到的?” “……或许他有火种的本体?” “或许吧。他到底是在哪儿发现的?为什么他对这种奇奇怪怪的事那么执着?傀儡的咒文,我想多半走从家里的藏书中发现的。” 夏宁把牌子对着安城的房间推压。 “咋!” 随着这声咋,安城的房门应声粉碎。 …… “其是的,那么多的死灵乱成一片。这里到底集合了多魂魄啊?” 小水在附近的上空飘浮,不时往地面察看。 “龙真可柃。死灵咬住了他的脖子,尾巴又被火焰紧咬不放。” 小水虽然穿着连身洋装,但是行动并没有丝毫不方便。幸好地上的人们看不见,否则她这下全都曝光了。 “宁也,请把你的力且流向我吧!” 小水两手快速结印,但是念咒的速度却比平常缓了半拍。 “……!” 就在她结印的同时,只见从她的指缝中开始溢出许多七色的水滴。 其实比起作战,小水的治愈能力更胜一筹。 所以千翼才会把放龙之事交给她,并嘱咐她净化死灵。 “咋!” 随着这声咋,小水把七色的水滴撒向四面,并小声的说着。 “来吧!净化的时候很痛苦。但是过一会儿就好了。请你们往登西方极乐世界。嘻嘻!”小水就这样一面撒着水滴,一面摆出胜利的姿势。 蜂拥而至的死灵,承受小水的‘净化水滴’后都快快乐乐地飞往西方世界。 在护法的审判下,两位童子不施术,单纯以剑和枪会战。 以被腐蚀的手臂挥动着金剑的风童子,像个偶像歌手般施展剑技。 而任由雅雅抱着自己、枪术如行云流水的千翼,则威猛得像个骑士。 “我看你还是投降吧?我已经有点厌烦了。” “我很快乐,想一直打下去。很遗憾在结界中还是不能挥洒自如。” 风把金剑夹在胳膊下,砍去已无手形的右臂,再把金剑交到自己的左手。 “恶心。” 对于雅雅的反应,风只是嗤之以鼻。 “你不觉得带着契约者很碍事吗?我看她快撑不住了。” 说的也是。雅雅,你该减肥了。你还真的有点重耶。” “千翼,对我这个最佳拍档,你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但是,到了晚上,我还真的有点吃不消耶。” “这种事,请你不要在外人面前提好吗?笨蛋。” 是啊!现在正是分秒必争的时候。 “没有时间了。趁着怨灵大将还未从京城赶来之前,做个了断吧!” 护法一本正经的命令两位童子续续比斗下去。 “是,游戏到此为止了。” “不必呈口舌之能。灭火。” 千翼未回话,摆出了一个全新的战姿。 从双手拿枪,改以右手执枪。并将枪绕到身后,枪尖朝地。 (千翼真是帅呆了,活像古装剧中的英雄。) “还不乖乖的投降吗?” “作梦。” “为什么要和千翼为敌?如果我是他的契约者,就不会有这种场面了。” 听起来好像是风所说的话。 “嗯?千翼……” “嘘,不要说话。既然如此,我就跟你玩真的了。” 千翼用很快的速度开始念咒。 “来吧!我要你尝尝金剑的厉害。” “我恨雅雅,我恨雅雅。他独占了千翼,毁了我的人生。” 刚开始雅雅以为是风的声音,但是这声音却直入雅雅的脑门。 “多冷漠的个性……我知道了……” 就在雅雅话一出口的次一瞬间,千翼以极快的速度刺向风。 由于速度实在太快了,风未能闪过。就这样失去了仅剩的左手臂。 “唔!” 离开了主人手中的金剑,画了个圆弧后,直坠地面。 “莫非是契约者的缘故…为什么会这样……千翼……” 风痛苦的呻吟着。 雅雅脑中的怨恨之声越来越响。 但是,千翼只沉默不语。 “我有这么浓的血脉,而雅雅只是安家的包袱……为什么…为什么……” 受了伤的风,鬼形越来越模糊。 “就是因为他什么力量都没有,所以才会被选为契约者。” 千翼也听到声声的恨。 “这……太过份了……” “如果我和你交换契约的话,我想我会立刻将自己封印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因为你很聪明,可以一个人活得好好的。但是像雅雅这种蠢才,如果没有一个人在他身边照顾的话,她一定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千翼把以前夏宁曾经说过的话,说给一个看不见的人听。 “……我不相信……” 这句话彷佛就是战斗落幕的讯号。 风像雪一般溶化消失了。 “胜负已分。指挥扇判定灭火获胜。辛苦你们了。” 护法把指挥扇指向千翼的同时,连忙拾起掉落地面的金剑。 “大好了。我可以马上回京都向天子回报了。” 只见护法把拾起的剑往自己脸颊上擦,并啪啪击掌。 然后…… 四面响起了不知是人还是兽的声音。 “哇,是麒麟耶。” 看到跟前出现的麒麟,雅雅甚为兴奋。 “听声音还有那支角……它应该是雄的。” “麒麟也有雌雄之分吗?千翼。” “嗯。雄的有一支雄伟的角,并会发出叫声。难不成这次护法要骑麒麟?这家伙该遭天遣。” 千翼神情凝重,但是护法却笑嘻嘻地跨在麒麟身上。 “这样可以很快就飞到天子身边。啊,对了。这次安城的事情,天子要我自己看着办,但是说真的,我并不善于处理人的事情。所以这件事就交给雅雅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另外,请你们转告夏宁,说回头我再来取火焰和风的本体。再见了。” 好个任性的审判者。 但是,雅雅却忘了发飙了,因为全身裹着发光鳞片的麒麟,早已让他看得浑然忘我了。 虽然说全族出动打破结界的咒。但是,安城所布的结界实在太强了。 夏宁破坏了房门,却仍然被一种力量阻止不得其门而入。 “哇,小水,我来帮忙了。” 圆满净化了死灵和火焰的宁也,突然现身。 “宁也,你来得正好。这房间的四周贴满了护身符,不拿掉是迸不去的。” “看我的。” 宁也旋即结印,从掌中放出四只蜻蜓。 “蜻蜓、蜻蜒,请你们帮我啃掉护身符。” 第504章 …… “胜负已分,千翼获得胜利,辛苦你们了。” 阿澜挥着扇子指向千翼,如此宣布道。 “太好了,我马上就可以回京城了。” 只见他擦了擦自己的脸颊。 然后…… 四面响起了奇怪的的声音。 “哇,是麒麟耶。” 看到跟前出现的麒麟,雅雅抱着千翼甚为兴奋。 “麒麟也有雌雄之分吗?千翼。” “嗯。雄的有一支雄伟的角,并会发出叫声。难不成这次护法要骑麒麟?这家伙该遭天遣。” 阿澜道:“这样可以很快就飞到天子身边。啊,对了。这次安城的事情,天子要我自己看着办,但是说真的,我并不善于处理人的事情。所以这件事就交给雅雅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另外,请你们转告夏宁,说回头我再来取火焰和风的本体。再见了。” 好个任性的审判者。 但是,雅雅却忘了发飙了,因为全身裹着发光鳞片的麒麟,早已让他看得浑然忘我了。 夏宁破坏了房门,但是门依然被一股力量阻碍,无法进去。 “宁也,我来了,我来帮忙了。” 圆满完成任务的小水,突然现身了。 “小水,你来得正好。这房间的四周贴满了护身符,不拿掉是迸不去的。” “看我的。” 小水旋即结印,从掌中放出四只蜻蜓。 “蜻蜓、蜻蜒,请你们帮我啃掉护身符。” 受到请托的蜻蜒们,不负使命地飞着飞着,开始啃护身符。 就在蜻蜓最忙碌的时候,千翼,雅雅出现了。 “祖母,祖母,我看到麒麟了。不是动物园的长颈鹿喔,和啤酒上的麒麟一模一样。” “……雅雅,今后你要面对的问题都非常严肃,你怎么还像个白痴一样沉不住气呢。” 夏宁为这个白痴孙女,深深地叹了叹气。 看着雅雅像幼稚园小朋友一般的雀跃,宁也和小说不禁莞尔。 “你们笑什么?我会生气的。换成是你,你也会生气的,对不对?千翼。” “别问我,大蠢才。” “你讨打,千翼。” “哼,你揍我,我就当着人家的面前‘恢复’。” 千翼所说的恢复,指的就是亲亲,雅雅可不愿意在人前做这种事,所以只有为之气结地不敢再吭声。 “可以了。没事了。可以进去了。” “小水,你真了不起。祖母,不要叫其它的族人吗?” 这原本就是家族的争夺战,或安家希望自己关起门来处理此事。所以,宁也才有此体贴的一问。 “如果再让安城继续惹事,恐怕他都无法回到社会上了。论血缘关系,有我和雅雅就够了。” “是的。我有一大堆话要跟安城可说。” 夏宁瞪着雅雅,雅雅还是紧跟在夏宁身后很神气地发表了自己的言论。 “算了、算了。快进去吧!” 宁也说着,一个人率先走了进去。 跟在她身后进入的则是童子们。 这次纷乱的始作俑者,出现在房间正中央。 安城紧紧地握着镶了边的燧石和一把雕功精美的白檀扇,蹲在那儿直打哆嗦。想必燧石就是火焰、扇子就是风的本体吧! “安城哥。” 雅雅首先开口。 但是,安城并没有回话。 被视若无睹的雅雅正想发飙,却被夏宁一把推开。 “安城,你真是太离谱了。” 年长者的声音就是不同于一般。 安城听到夏宁的声音,怯怯地抬起头来。 “祖母……都是雅雅的错,是她把千翼抢走了。” 安城语带愤怒,瞪着雅雅。 “为什么是我的错?” “你还不知道吗?你果然是个笨蛋。现在知道还不迟。你赶快把契约者的身份交出来。” “喂,操纵火焰童子和风童子伤了千翼的人,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这一对堂兄妹已经摩拳擦掌,炮口相对了。 “千翼,你可真受欢迎啊!” 宁也见状不忘调侃千翼。 “这是美少男的宿命。” 千翼大言不惭地替自己找了个理由。 “你想和千翼交换契约,怎么又会舍得他受伤?安城哥,你大概不知道,那个千翼唯一的优点,就是他那张脸。你竟然伤他的脸,让他的脸蛋挂彩。” “喂,我的脸是唯一的优点是什么意思?” “千翼,你给我住口。” 千翼虽有百般异议,此时也只能知趣地乖乖退下。 “我只是给他一点惩罚……谁叫他要让你当他的契约者。” 安城瞪着雅雅,笑的很邪门。 “你才该得到惩罚。” 呀…… 雅雅使出浑身力量,扎扎实实地给了安城一拳。 这一拳让年长的安城,狼狈地撞在墙上。 “你再无情也该有个程度,好歹你和我还有血缘关系。你真是太烂了。” 雅雅在盛怒之下,想再补上一举,但是被千翼阻止了。 “等一下,雅雅。” “就是他让你受重伤的。就是他操纵恶魔的,我说过我绝不会饶过让你受伤的人。” “你要杀他?” 千翼的话,让全场的人屏息以待。 “护法不是说过了吗?这个人就由你看着办。” “所以……我是可以杀了他……” 千翼冲着嘟着嘴低着头的雅雅笑了笑接着说:“大家安静一下……马上就结束了。” 千翼柔情的触摸雅雅的短发,然后走近倒在墙边的安城,蹲了下去。 “这个房间除了被子、家具外,就只有书,了无情趣。” “因为……我只知道读书。从小我就听大人讲你的事。我爸爸、妈妈也都认定我长大后,一定是安家的继承人,而且迟早都会是你的契约者。” 安城拭去嘴角上的血迹,慢慢的说着。 “是这样啊。” “我知道的非常清楚。我也知道契约者的责任重大。一个没有力量的人根本无法胜任……可是祖母却私自选了雅雅。” “我想应该不是‘私自’。” 千翼抚了抚安城的头,继续笑着说。 “我第一眼见到雅雅,就对她喜受有加,我想夏宁是掌握了我的喜好和兴趣。” 听到千翼如此解释,雅雅满脸通红侧过头去,不敢直视千翼。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合你的兴趣?” 安城面无表情的抬头看着千翼。 “是的,就是这么回事。” 千翼的回答无情而且干脆。 “哼,我找出火种的本能,又在其上施术,到底是为什么?弄到最后,风童子根本不听我的,还把我的力量吸走了……我简直是……” 安城似乎终于清醒了,他开始反省自己的行为了。 “我好像比……雅雅还愚蠢?” “是的。” 除了雅雅之外,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点头附和。 “为了一个无聊、微不足道的理由,我竟然……” “别叹气了。你是做了蠢事。但是,你也是我和雅雅之间的丘比特。恶魔对这种事情都很迟钝。所以对雅雅来说,这是一帖良药。” 雅雅对这种说法有异议。 “良药是什么意思?” “契约者不会直接被攻击,但是,却会间接受到攻击。而且,童子攻击契约者的行为是违规的。透过这次的事件,相信雅雅已经完全明白我们的游戏规则,并牢记心中。” “死千翼,是你自己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守护我的。如果你真的信守诺言,好好保护我,就不会发生这一连串的问题了。”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两人互瞪互骂,有理也变成无理了。 但是看到此景,原本沮丧的安城反而露出了微笑。 “安城,你的能力还是不足。你想操纵恶魔,却反而为恶魔所操纵。这是很丢脸的。” “你能及时醒悟,真是太好了……雅雅,怎么处置他,由你决定吧!” “要我杀了他……我做不到。而且,千翼你都已经原谅他了。我也不可能气他一辈子。就这么办吧,安城哥。” 雅雅拿起桌子上的纸笔,递到安城跟前。 “你写一份契约书,保证以后再也不做这种蠢事。写完后要签名。这样就可以了吧?祖母。” “是的,如果这次的教训能让安城的能力精进的话,或许将来还可升格安家。愿意在祖母的管理下好好地修业吗?安城。” 夏宁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好像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大石了。 “我们契约者也是要缴交高额的学费的,小水。” “是的。只要你健康快乐,我不会有任何异议的。” 宁也和小水笑得好开心。 “千翼,就算雅雅不带你来,你也可以常来玩。” “喂,安城,千翼是我的耶。你怎么可以握着他的手。” “握个手又不会少块肉。” “不行,千翼是我的。” 刚才两个堂兄妹还友好的谈着话,这会儿又剑拔弩张了。 “安城,你想拥抱千翼吗?” “宁也,你又不是雅雅,别这样挖苦我嘛!” 在其它族人跑进安城房间来确认事情的发展结果前,雅雅和安城的争执不曾休战一秒。 安城在叔叔、婶婶怒斥后,雅雅和千翼终于可以解脱返回家门了。 宁也和小水也在“我们会再来!”的承诺中,牵着手念着“穿梭时光”离去。 大阳已然西沉,月亮散发皎洁的光芒。 “今天过得真是超级忙碌。” 雅雅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有感而发。 “是的,我也好久没用那个了。” 说着,千翼就任由自己饱了抱雅雅。 “喂,你有点胖了呢。” “那里胖了啊,算了,心宽体胖吧,胖点我才有更多的力量啊。” “千翼,洗完澡、吃过饭,写完作业了,我就想休息了,你暂时走开!” “别。” 千翼并未闪人,反而说些语焉不详的话。 “你想看电视?” “不,我想营养补给。” “嗯?” “雅雅,你今天实在太可爱了。一直拼命的表明我是你的。你放心,我不会出去拈花惹草的,雅雅,我会一辈子属于你。” “唔……” 雅雅毕竟还那么年轻,被千翼这么么一说,红着脸不知该如何搭腔。 “你想干什么啊。” “宝宝啊,你这个任性的小鬼。”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要洗一下。” “要一起吗?哈哈,雅雅,你胆子不小嘛。” 啪! 笨蛋千翼又被蠢才雅雅揍了。这己经是家常便饭了。 就在这时候…… 哔哔…… 两人正想开始亲密的时候,有传真信函传过来了。 “走开。” 雅雅推开千翼,一把抓起传真。 “我真的生气了,这是什么啊?真叫人不敢相信耶。” 传真是由雅雅的父母发出的。 雅雅,小千,相处得愉快吗?爸爸和妈妈在这里,犹如神仙眷侣,只羡鸳鸯不羡仙。希望你们也有甜美的每一天。 我买了蛇鞭回去给你们当礼物,蛇鞭会让你们充满力量的,这是一份爱的礼物。 最后祝你们感情蒸蒸日上。 爱你们的爸爸 “来,不要辜负了你爸妈的好意了。” 一直在偷瞄的千翼,笑着搂了雅雅。 “全身都是汗啊,不要靠近我啊。” “那我们去浴室吧,洗漱一下。” “不是这个问题啦,妖怪。” “我不是妖怪,我是千翼。” “欺负我的人都是妖怪。” “你再不乖乖听话,回头我就让你哭个够。” 千翼秀丽的脸上,突然神情凄厉,雅雅顿时不动了。 她的表情好像在告诉千翼,我会乖乖的,你不要生气。 “千翼…你不要讨厌我……” 撒娇的雅雅,让千翼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爱怜地在雅雅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我是你的,随你怎么办。” 次日宁也和小说来造访时,雅雅所表现的态度,似乎告诉了大家她又被千翼这个坏蛋给欺负了。 理由何在? “千翼,你怎么了?你的眼晴下方怎么一块瘀青?打架了吗?” “切,还说呢,只因为换了个地方就揍人,如果我是普通人早被雅雅给打死了呢。” “千翼,换地方?什么意思?” “宁也,一言难尽啦。你就别问了。” “千翼,你这小子。” “两个人都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就别害臊了。不管你怎么做,雅雅都一本初衷对你死心塌地的。” “千翼算什么,我要跟他解除契约。” 雅雅其实言不由衷。事实上,这种事雅雅绝不会让它发生的。 此后又发生了多起的火灾事件,但是大敌当前,千翼和雅雅仍然吵得不可开交。 (只有雅雅和千翼这对搭档这样) 现在这个世界大致平静了。 除了安家之外…… 而雅雅和千翼这对欢喜冤家一直的相爱相杀,甜甜蜜蜜的在一起。 第505章 千翼说道:“你能及时醒悟,真是太好了……雅雅,怎么处置安城,由你决定吧!” “千翼都已经原谅他了,我也不能一直生气,就这么办吧,安城哥。” 雅雅起身,拿起桌子上的纸笔,递到安城跟前。 “安城哥,你写一份契约书,保证以后再也不做这种蠢事。写完后要签名。” 这时,站在一边的祖母道:“如果这次的教训能让安城的能力精进的话,或许将来还以为继承家族,你愿意在祖母的管理下好好地修业吗?安城。” 安城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了,这件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夏宁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好像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大石了。 “我们契约者也是要缴交高额的学费的,小水。” “是的。只要你健康快乐,我不会有任何异议的。” 宁也和小水笑得好开心。 “千翼,就算雅雅不带你来,你也可以常来玩。” “喂,安城,千翼是我的耶。你怎么可以握着他的手。” “握个手又不会少块肉。” “不行,千翼是我的。” 刚才两个堂兄妹还友好的谈着话,这会儿又剑拔弩张了。 “安城,你想拥抱千翼吗?” “宁也,你又不是雅雅,别这样挖苦我嘛!” 在其它族人跑进安城房间来确认事情的发展结果前,雅雅和安城的争执不曾休战一秒。 安城在叔叔、婶婶怒斥后,雅雅和千翼终于可以解脱返回家门了。 宁也和小水也在“我们会再来!”的承诺中,牵着手念着“穿梭时光”离去。 大阳已然西沉,月亮散发皎洁的光芒。 “今天过得真是超级忙碌。” 雅雅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有感而发。 “是的,我也好久没用那个了。” 说着,千翼就任由自己饱了抱雅雅。 “喂,你有点胖了呢。” “那里胖了啊,算了,心宽体胖吧,胖点我才有更多的力量啊。” “千翼,洗完澡、吃过饭,写完作业了,我就想休息了,你暂时走开!” “别。” 千翼并未闪人,反而说些语焉不详的话。 “你想看电视?” “不,我想营养补给。” “嗯?” “雅雅,你今天实在太可爱了。一直拼命的表明我是你的。你放心,我不会出去拈花惹草的,雅雅,我会一辈子属于你。” “唔……” 雅雅毕竟还那么年轻,被千翼这么么一说,红着脸不知该如何搭腔。 “你想干什么啊。” “宝宝啊,你这个任性的小鬼。”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要洗一下。” “要一起吗?哈哈,雅雅,你胆子不小嘛。” 啪! 笨蛋千翼又被蠢才雅雅揍了。这己经是家常便饭了。 就在这时候…… 哔哔…… 两人正想开始亲密的时候,有传真信函传过来了。 “走开。” 雅雅推开千翼,一把抓起传真。 “我真的生气了,这是什么啊?真叫人不敢相信耶。” 传真是由雅雅的父母发出的。 雅雅,小千,相处得愉快吗?爸爸和妈妈在这里,犹如神仙眷侣,只羡鸳鸯不羡仙。希望你们也有甜美的每一天。 我买了蛇鞭回去给你们当礼物,蛇鞭会让你们充满力量的,这是一份爱的礼物。 最后祝你们感情蒸蒸日上。 爱你们的爸爸 “来,不要辜负了你爸妈的好意了。” 一直在偷瞄的千翼,笑着搂了雅雅。 “全身都是汗啊,不要靠近我啊。” “那我们去浴室吧,洗漱一下。” “不是这个问题啦,妖怪。” “我不是妖怪,我是千翼。” “欺负我的人都是妖怪。” “你再不乖乖听话,回头我就让你哭个够。” 千翼秀丽的脸上,突然神情凄厉,雅雅顿时不动了。 她的表情好像在告诉千翼,我会乖乖的,你不要生气。 “千翼…你不要讨厌我……” 撒娇的雅雅,让千翼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爱怜地在雅雅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我是你的,随你怎么办。” 次日宁也和小说来造访时,雅雅所表现的态度,似乎告诉了大家她又被千翼这个坏蛋给欺负了。 理由何在? “千翼,你怎么了?你的眼晴下方怎么一块瘀青?打架了吗?” “切,还说呢,只因为换了个地方就揍人,如果我是普通人早被雅雅给打死了呢。” “千翼,换地方?什么意思?” “宁也,一言难尽啦。你就别问了。” “千翼,你这小子。” “两个人都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就别害臊了。不管你怎么做,雅雅都一本初衷对你死心塌地的。” “千翼算什么,我要跟他解除契约。” 雅雅其实言不由衷。事实上,这种事雅雅绝不会让它发生的。 此后又发生了多起的火灾事件,但是大敌当前,千翼和雅雅仍然吵得不可开交。 (只有雅雅和千翼这对搭档这样) 现在这个世界大致平静了。 除了安家之外…… 而雅雅和千翼这对欢喜冤家一直的相爱相杀,甜甜蜜蜜的在一起。 最后,他们结婚,还生了孩子。 而另一段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冻寒的空气沉闷地淤滞在阴天的夜里。 朦胧月色从破裂得琐碎的云朵缝隙中探出脸来,但并不足以让黑暗恢复光明。 然而整齐划一竖立在巷道旁的路灯,则拥有充分的亮度,让走在路上的人影无所遁形。 这里是个夜阑人静的住宅区。 一名女子随着远方响起的狗吠现身。 她看来年纪不满二十岁,相当年轻。 称她的模样“奇特”亦无不妥。 这座在昔日经济高度成长之际窜起的小镇,尽管仍保留有复古老街,但仍显太过现代化不足以粉饰女子的异常之处。 女子穿着深蓝紫色的汉服,前面围上了白色的西式围裙。那身打扮,在这个时代可以算是有点奇装异服了。 不仅如此。 女子身上还携带了几件相较下甚至可以将她那一身服装归类于“普通”的装饰品。 首先是抱在她手上状似鸟笼的东西。 虽然将球形切成两半并纵向拉长的那个形状和鸟笼相似,但因为上头盖了一块白布的关系,无法判断出那是否真的是鸟笼。 所以才说是“形似”。 那个东西的顶部装设了挂勾,女子用右手的指头勾住那里,然后以剩下的左手托住底部。 另外还有一个东西就是…… 背在女子背上的白木方形大箱子。 那东西就跟她的身高相差无几,看起来就像棺木一样。 “……大小姐。” 女子一边不声不响地走在夜路上,一边喃喃说道。 “似乎、没有追兵。” 她停下脚步,转过整个身子回顾身后表示。 “该如何、是好?” 女子的发音听不出任何的感情,缺少了抑扬顿挫。 每一个词汇都断一下,不带人情味的说话方式,更加助长了那个无机质感。 对于她的问题—— “是吗。依你看呢?” 有一个年轻——严格说来仍算稚气未脱的少女嗓音搭腔了。 明明女子的周围不见任何人影,只有她独自一人在这夜晚的街道。 但女子却无动于衷地向那个声音应答。 “前往迷途之家、才是、明智之举。” 迷途之家,唯独在说这字眼时女子有略为加上抑扬顿挫。 “最好、暂时在那里、重整态势。” “傻子。” 和女子音调死板的回答相较,对她的意见提出指正、不见踪影的少女的声音,则显得极其气定神闲。 “现在哪来那个闲情逸致。” “可是、大小姐您……” “……对。问题在于奴家。” 少女的嗓音以充满男子气概的语调断然表示。 “一旦躲到迷途之家藏匿,就等于承认自己输了。先是任凭分家的那些人摆布操纵,最后向离乡背井的人寻求依靠?本家的继承者岂能这么做。” 女子陷入了沉默。 与其说她是无言以对,比较像是在等少女开口说话。 “只是,在无家可归的当下,栖身于迷途之家也并无不可。但……就凭奴家现在这副模样,纵使动身前往,恐怕也只是会碰一鼻子灰。” “您是说、以‘祭品’为、第一优先吗?” “唔。虽然情非所愿……不过情况紧迫,只要是一族的人任谁都好。不求做到丧服这个阶段。” 女子暗中窥察身后,确认没有追兵踪影停下了脚步。 “那么、您觉得、那个地方、如何?” 在女子举头仰望的地方,有一幢和附近的民房相差悬殊的大型建筑物。 被铁栅栏围住的门、林荫大道,以及操场。是一栋三层楼的无机质校舍。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学校。” 女子回答少女充满诧异的声音。 “‘白一高等学校’。” “……白一?是那个白一吗?” “是的。如果在这里的话、或许——” 虽然话中意有所指,不过女子的腔调果然还是不带感情。 在一阵沉默后,少女从容不迫的声音响起了。 “是吗……原来如此。毕竟这里对奴家来说人生地不熟,所以才没有估算到还有这一步,想必这里应该敌我混杂吧?这下咱们就有机会出其不意放冷箭,或者寻求援助也说不定。” “可是、一旦天亮、这里人潮就会、增多。不知有无地方、可以藏匿、大小姐您的身体。” “无妨……想想你现在身后背的东西是什么?只要有地方安置棺柩即可。” “是。” 女子颔首答应。 “那么、就趁天亮前行动。” 于是…… 女子背着棺柩手捧鸟笼,微微屈膝。下一瞬间—— 咻的一声。 女子仿佛不受地心引力影响般纵身跃起,她无须助跑便一举轻松跃过有两个成人高的校门,姿态轻盈地降落在校园里。 “阿奈。” 少女呼唤了再一次窥察身后确认学校外头有无追兵的女子的名字。 “奴家还能活多久?” “这得视、大小姐您的气力。大概、三天便是极限。” “那日期就定为两天。要是两天后依然走投无路,那咱们就前往迷途之家。” “是。” 女子——阿奈的脸作势要融入黑暗般轻轻上下晃动。 这里已没有路灯的存在。月光的强度也不足以照亮女子的身影。 在这条夜色朦胧的林荫大道上。 装扮异样的女子往校舍走去,身影逐渐消失了。 二月的空气冰冷刺骨,教人的身体隐隐作痛。 这一天,天气预报表示因为寒流的影响最低温度将来到冰点以下。不过站在学生的角度而言,纵使天气冷了点,依然是平凡无奇的一天不会有变。在“今天好冷喔”这波淹没了前往学校的路上和校门口的家常便饭问安声中,夏景一如既往于七点四十分后来到自己的学校白一高中上学了。 他就读的班级是一年a班。 由于八点开始有辅导课,所以大部分的学生都已经来上学了。夏景脱下大衣,把它塞到设置在走廊上的个人专用置物柜后,才走进教室。 “哟。”夏景轻举了一下手向出声跟自己打招呼的朋友示意,一边来到自己的座位把书包挂在桌边。明明是私立学校,却连一台冷暖气机都舍不得装,摆明就是学校小气想省钱。不过多亏了人的体温和湿度,教室还是比户外温暖多了。夏景一时之间还为脸上的眼镜会不会因此起雾而担心呢。 隔壁座位的女生正在和几个围聚在一起的同学谈笑闲聊。 “早安。”一看到夏景来上学了,她便爽朗地打了声招呼。 “啊,早安。” 夏景回以问安的同时,看了她的脸一眼。 那张笑眯眯的脸上,鼻子有些泛红,大概是跟景介一样才刚到学校没多久吧。 秋纱是这个班级成绩最好的,换个说法就是资优生。 而且还不单只是一般的资优生。因为她不仅学业一流,又天生丽质,再加上为人亲切,广受班上同学的爱戴。宛如完美得无可挑剔的存在。其清纯和楚楚可怜的模样就算顶着一副有点泛红的鼻子也丝毫不受动摇。即便是每天打照面的夏景,照样有种仰慕的感觉。 话虽如此,夏景并不会像其他男生一样对她有过多的反应。 夏景确实认为她长得很漂亮,跟她讲话也会感到些许紧张。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夏景总觉得她好像为自己跟外人画了一道界线。当然,那是夏景的一己之见。大概纯粹是因为她不是夏景喜欢的类型,又或者她太过完美无缺了,以致于夏景无法感受到她身为女性的魅力吧。 第506 夏景将自己的感觉告诉了别人之后,遭到了同学的吐槽。 “你的标准到底是有多高啊!” “不,你的标准肯定是到了没有人能够理解的境界吧。” “既然不喜欢,那么就跟我换座位啊,让我可以接近女神呗。” 虽然被好几个学生吐槽,但是夏景却并没有要换座的意思。 “秋吟,世界史的作业你写完了吗?” 毕竟,坐在资优生隔壁真的好处捡不完。 “嗯,我写完啦。” “借我抄一下吧。” “好好好。” “啊,李泽,你又靠依莎莎解决作业了。” “你太依赖成性了吧。其实也不只你啦,坐在莎莎隔壁的男生通常都是这样。” 莎莎的朋友们七嘴八舌地开始挖苦夏景。 “我的历史就很烂嘛。” 夏景耸耸肩膀,随口敷衍了事。 话虽如此,其实他也无法否定她们的说词。 不光只是作业,夏景就连上课被老师点名起来作答的时候,也少不了莎莎的帮忙,真的是视她如至宝。 从莎莎的手中接过讲义后,夏景坐了下来。 这时,眼尖的同班同学李牧走了过来,脸上挂着贼笑开口说道:“喂,也让我一起抄嘛,黑心眼镜仔。” 夏景用鼻子闷哼了一声,不甘示弱地回嘴:“自己去跟秋吟下跪乞讨,别跟我要。还有,别叫我黑心眼镜仔,阿呆。” 黑心眼镜仔。 有一部分的朋友都这么称呼夏景。 至于当事人的夏景,则早已不记得这般既不名誉又无视人权的糗名是如何得来的了。由来应该不外乎是纯粹讲话很尖酸刻薄、个性差劲、眼镜底下的眼神很不友善,或者戴了一副眼镜成绩却只有一个烂字可形容等,诸如此类枝微末节的事吧。 夏景自己想到“理由就是全部都‘黑透了’”这个说法便一肚子火……不过,若让夏景为自己打分数,实际上不管哪一项都算马马虎虎“还不错”便是了。 至少就可以客观判断的部分而言,他的成绩算是中上程度。只是有几科比较不擅长,然后那些一口气拉低了全班的平均分数而已。 刚刚从秋吟手中接过的世界史就是其中一科。 “跟我下跪我会头痛啦。你们俩一起看吧。” 秋吟苦笑着如此回答,李牧则一脸陶醉地说:“秋吟人好好喔。” “你别一副模样啦,阿呆。你要抄讲义的话就快点准备啦。” 夏景不自觉地脱口说出了这句话。 “啊?我才没有一脸坏样好吗?” 眉头紧蹙的脸上清楚写着“不要乱讲话”的李牧也跟班上大半的男同学一样拜倒于秋吟的石榴裙下。绝大多数男生都有人家是高岭之花的自知之明而罢手,唯有这个男的完全不晓得自己有几两重。频频献殷勤、试水温结果都遭到人家委婉拒绝的日子,已经持续快一年之久了。 ——班级都快重新洗牌了,这家伙真的有够死缠烂打啊。 夏景这回没说出口,只是在内心默默想着。 只是,李牧下一年度很有可能还会和秋吟同班。这小子在第二学期所举办的出路规划调查中,从选择科目到升学配套全都设定得跟秋吟一模一样,着实是个硬汉。就为了和心上人的女孩处在同个一教室而决定自己的未来,教人目瞪口呆到想对他脱帽致敬了。这样的行径可是夏景模仿不来的。 “唉,李泽同学、李牧同学。” 就在夏景一边想着这种事情,一边适当地在讲义的空白处填上答案时,秋吟暂时脱离同学们的谈天说笑,把脸凑过来问了个问题。 “你们昨天有看电视新闻吗?” “啊啊,那个喔。” 李牧抢先第一个反应。 “感觉超夸张的,很难相信就发生在这附近的说。” 听到“这附近”三个字,夏景才总算意会到她在聊什么当话题。 “那个火烧山事件吗?” “对,就是那个。” 虽然秋吟说是昨天,不过正确而言发生的时间是前天晚上到隔天天亮这段期间。 地点在距离这所高中不远的山地。那里的林子整片都起火燃烧了。 在这座从中心繁华区开车行驶二十分钟左右便会抵达田园和山林地带的乡下小镇,很难得会闹出全国性的事件。 昨晚电视频繁地播映出被烧成焦土的树林的画面。那座山好像是个人的私有地,不过据说山里没有人居住,因此无人伤亡。那些正在冬眠中的栗鼠、山猪搞不好都被活活烧死了。 “唉,你们觉得起火的原因是什么呢?” “我看是蠢大学生在玩营火吧?” 意兴阑珊的夏景在作业讲义的空白栏上填字,随口这么回答。虽然一旁李牧射来了类似“你这臭家伙,干嘛回答人家秋吟同学的话题回得那么敷衍啊”这种意思的视线,但夏景却视若无睹。 实际上,距离本高中有一站之远的私立大学生偶尔会闹出莫名其妙的骚动。想必这又是那所学校的学生捅出的娄子吧?要不然就是山的主人放火烧地烧过头失败了。 “原因好像还没查出来对不对?” 李牧似乎选择不理会夏景,自己和秋吟相谈甚欢。 “嗯。如果是像李泽同学所说的事出意外倒还好,故意纵火那就很糟了。” 夏景漫不经心地听着秋吟不安的声音,觉得她说的颇有道理。 发生火灾的山离夏景的家和学校都不远。最重要的是,没有人会乐见自己居住的地方发生动乱不安的问题。 ……不过再怎么担心也无济于事,包括夏景自己,秋吟和李牧都不过是一介高中生罢了。 现实又不是连续剧和漫画,不可能做出挺身追查真相或者揪出犯人这种事。 “啊啊,好恐怖耶。” “对呀,好恐怖喔。” 在两人分享了极其老掉牙的感想之后,火灾的话题三两下就结束了。 “李牧,你不赶快抄作业没关系吗?” 夏景刺了刺乐开怀地和秋吟面对面谈天的李牧背部。其实夏景也有考虑过反正这家伙跟自己不一样,他又不是真的担心作业,所以干脆放弃算了。 “我等你抄完再抄就可以了啦。” 这回答真是绝顶聪明。李牧根本是打着可以趁夏景写作业的期间和秋吟讲话,同时又能强调自己心地善良的一箭双雕之作战计划吧。 夏景终于忍不住想要破坏他这如意算盘打得很精的作战。 “很遗憾的是我已经写完了。” 我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叫黑心眼镜仔吧? 夏景一面为自己的性格苦笑,一面看了李牧。 “是吗?”他用一脸快要抱怨出“你可不可以机灵一点啊”的表情如此搭腔,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头来。 “多谢你的帮忙啦,秋吟。” “不会,不用客气……如果答案有误那就抱歉啰。” “没关系。反正我抄归抄也有适度地穿插一些跟你不一样的答案。” “啊哈,李泽同学在这方面就深得要领呢。” 秋吟的笑容真的非常具有魅力。 挺直的鼻梁,小巧的嘴巴。留长的头发有一小撮系上了轻薄的缎带,乍看之下很朴素,却给人一种清纯的气息。就连那一双没有微笑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无机质人偶的眼睛,也藉由眯细让眼睛变成惹人怜爱的形状。或许那就是让夏景感觉到落差的原因。 仿佛看穿了夏景内心冷不防小鹿乱撞的心思般,秋吟她—— “夏景同学,我记得语文你很拿手对吧?” 她稍微把身子挪近,用自然毫不矫饰的上飘眼神朝夏景看来。 如果这样的举动是出自于无意识,那她还真是天生的高手,夏景心想。 “啊——还好啦,还不算棘手。” “既然这样,那你借我看当作交换好吗?我想确认答案。” “抱歉,我还没写。”夏景坦承回答。虽然不失一个好提议,不过无论是再怎么擅长的科目,夏景也没有习惯在家乖乖写完老师指派的作业。 “真是的……你怎么这样。” 秋吟有些生气而将嘴巴嘟得尖尖的表情,令一直都在竖起耳朵偷听的李牧停下抄写作业的手。 夏景无奈地在心中耸起肩膀,打趣地说道:“秋吟,你语文不好吗?亏你的名字听起来很有古风的味道耶。” 秋吟这名字感觉不是很常见。 “我有些地方没信心答对嘛……顺便告诉你喔,我的名字是外婆帮我取的。可是我毕竟是现代人,语文的文言文读起来很吃力。” 夏景有那么一点点羡慕这么无聊的对话也能乐在其中的秋吟了。 反正自己又不是女的,应该不需要笑呵呵地一搭一唱吧。特别是在对喜欢的女生跟其他男生感情很好地聊天感到不爽的朋友面前。 “话说回来,李牧这个阿呆把你的答案原封不动地誊写上去了耶。不会被老师抓包吗?” 不管转得够不够自然,总之夏景先把话题抛给李牧。 “谁是阿呆啊!” “咦,你整个照抄我会有麻烦啦,李牧同学。” “没有啦,我没整个照抄,是那个黑心眼镜仔瞎扯……” “就告诉你别叫我黑心眼镜仔了。” 夏景拿起笔记本从位子上站起来,敲了李牧的脑袋瓜后便离开现场。 虽然离开自己的座位看似不合情理,不过实际上夏景指派给自己的清早任务尚未完成。昨天派下来的作业除了世界史和古文以外,还有地理。 夏景前往了教室后方靠窗的角落。 另一个同学正在那里神情木然地眺望着窗外的风景。 顶着一头显得蓬松又土气的发型,身形削瘦得感觉很不健康。平时没事也是一副看似带着忧郁哀愁的脸。说得好听一点就是洋溢着梦幻气息,难听一点就是个性阴沉——总之她就是一名散发着此般气息的女孩。 “方媛。” “……咦?” 听到夏景呼唤自己名字的方媛像是吓了一跳般转过头来。 “地理作业你有写吗?” “呃、呃……” 被这么一问,方媛支支吾吾地猛眨眼睛,然后微微垂下了头。 夏景判断不出这个反应是代表yes还是no,不禁苦笑了出来。 方媛向来都是这个模样。 夏景从初中便跟方媛就读同校,但几乎不曾看过她开心大笑的样子。因为极度不善表现情感、加上个性内向,所以一直没什么朋友。 夏景曾有好几次无意间听到女生暗地批评她说“那女的好阴沉喔”、或者“搞不懂她脑袋在想什么东西”之类的。在同性间的评价都这么惨烈的话,更遑论男生对她的看法了。因此方媛在班上是被众人视为空气般的存在。 不过夏景并不讨厌她这个人。 无论是有些阴沉郁闷的气质,还是难以聊开的内向个性,夏景都没有班上其他同学所说的那么在意。即便人家沉默寡言了点,也不代表人家无法沟通或个性不好。 此外…… 夏景对于方媛这名少女,抱有极度私人的、单方面的亲近感。但这个念头毕竟不方便实际说出口,而且也不是啥值得刻意拿来当话题的内容。因此夏景从来没有确认过——单纯只是自己这么认为而已。 ——这女生跟我大概有些地方很相像。 “如果你有写,可以借我参考一下吗?我地理糟透了。” “……好、好的。” 方媛从桌子抽屉拿出笔记本,递给夏景。 “那个,我的字……有点……” “你的字写得清楚明了又很工整呀。” 景夏景收下笔记本的同时,向整张脸红通通且口齿含糊不清的方媛如此说道。虽然夏景一有机会就会跟她借作业抄写,可是她每次都会用生涩的口吻说一模一样的话,所以夏景早就习以为常了。 就算是这样,直接借了就跑,对人家也很不礼貌。 “谢谢你,方媛。我会找一天回报你的。” 尽管还没具体决定,夏景还是笑着如此告诉方媛。方媛露出像是感到吃惊表情,又垂下头微微动了下嘴巴。夏景听不出来她喃喃说了什么,不过虽说是要回报,也只是借个作业抄一下而已,所以他没打算回赠什么大不了的礼物。大不了午餐时请她喝果汁一个礼拜。让人家请客应该不至于会有什么不方便吧? “笔记本我要什么时候还你才好呢?可以的话我是想跟你借到第二节课左右啦。” “啊,好……” 这回她轻轻地点头示意。 夏景带着苦笑回到自己的座位。 离开座位不过短暂的时间,留着继续谈天说笑的人数和面孔都不一样了。 男生除了李牧以外还多了个王川。女生则是原本就在的秋吟,另外还有木野、连崎,女生早上还真忙着到处串门子呢—— “喂,王川,让开我的位置。” 夏景一边想着这种事,一边抓了抓死皮赖脸霸占自己座位的王川的头。 第507章 “喂,王川,让开我的位置。” 夏景一边想着这种事,一边抓了抓死皮赖脸霸占自己座位的王川的头。 “不要闹啦,夏景。头发会被你抓得乱七八糟的耶。” “我故意的啊。再不赶快让开,养在你那鸟窝头上的可爱小鸟们就要被凄惨得蹂躏死啰。等鸟回来就要哭天喊地了。” “很过分耶你……这个发型整理起来很麻烦的。” 王川的个子矮小、长相又中性,一副就是会引起母爱本能的相貌。事实上,光论外表的话他还满受女生欢迎的。可惜的是他有点自恋的倾向,所以女生们对他的评价只停留在中上程度。是说,他至少比没有女人缘的李牧要来的好也说不定。 “夏景,别这样啦。小鸟感觉很可怜耶……” 李崎说了句听似没头没脑的话。一头齐肩的秀发和可爱动人的五官给人的感觉就是偏那种会迷倒众生的妹系,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她的思考逻辑有点脱离常轨。 “这么说来,好像有那种把孵化到一半的小鸡连同蛋一起下锅煮熟的料理耶。” 很自然地把恶心的事情挂在嘴边的人是木野。相较于充满童话风格的名字,她的个性显得相当海派豪爽,不分男女生都很喜欢她。只是,当中有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把她当女生看。 “你们这些家伙为啥一大清早就这么有精神啊?” 推开王川坐回椅子上的夏景忿忿不平地说道。 “因为我有乖乖吃早餐呀!” “呃……我想他不是那个意思喔。” “唉、唉,阿景。” 也不顾夏景把想法付诸实行正在和作业苦战,李崎自顾自地打开了话匣子。 “干么?” 夏景头也不抬地搭腔。 “那本笔记是你去跟方媛同学借来的吧?” 李崎压低声音询问。 “啊啊。”夏景点头称是,然后侧目瞥了李崎一眼,她脸上挂着兴致勃勃的表情。 “方媛同学是怎样的女生呀?” “你是怎样?都已经第三学期了。” “哎哟,可是……人家没怎么跟她聊过嘛。” 夏景把原本快说出口的“你们都是女生,你应该比我清楚吧”这句话给吞了回去,心想或许事情也未必如此。 方媛总是自己一个人。既然如此,问题就跟性别无关了。 搞不好反倒正因为彼此都是女生的缘故,所以才不了解她也说不定。 “你去找她聊聊不就知道了吗?又不是她不想理你。” “嗯,我是有坐过她的旁边啦。可是总觉得有点不知该怎么跟她认识耶。而且……秋吟有时好心找她说话,她也没啥反应的说。连秋吟都不理了,她更不会理我啦。” 李崎有些落寞地笑了出来。 “我也想跟她打好关系……再说学期都快结束了。” 秋吟如此替李崎的说词做补充。 “在我们班有跟那女生聊的,就只有夏景你喔。” 李牧的话令夏景抬起了头。 “……我?” 坦白说,夏景对于班上的同学跟方媛生疏到那种地步很吃惊。 自己跟方媛也是好几天才有一次对话的机会,次数上却算是频繁的了。 “是这样……啊。” 听到这件事,夏景不知怎的有种厌恶的感觉。 这股厌恶针对的并非是不肯和方媛对话的同学,也不是不善沟通的方媛,而是完全没注意到这个事实的自己。 初中时候的她,也没有一个人孤单到这么夸张的程度。 当时的她就跟现在一样极端沉默寡言。虽然因为内向的个性导致在校内一点都不引人注目,至少还是处在一个跟孤独无缘的状况。 方媛还是有朋友的。 名字就叫做梨子。 她跟方媛向来形影不离,和方媛相反,是个生性活泼的少女。两人好像就是因为个性截然不同,所以才合得来的样子。如果不是和梨子同班,夏景也不会注意到方媛,恐怕连长相和名字都不记得了吧? 可是,在初中二年级的时候,那个身为方媛朋友的少女——突然失踪了。 学校因此人心惶惶,关于她的失踪亦众说纷纭。 最后这件事被当成离家出走处理。她的家人现在应该还没放弃寻找她吧。 那个时候的事,夏景记得十分清楚。 理由并不单只是因为自己跟梨子算是交情不错的朋友。 突如其来的失踪。这跟夏景的姐姐一样。 自从梨子失踪以来,夏景就对方媛保持着复杂的亲近感。 当然,事发当时夏景的心情并不是这样。因为这起事件距离姐姐失踪不过短短四年的时间,而且是发生在家里开始弥漫“或许姐姐再也回不来了”的这种气氛之前,加上夏景本身也受到不小的冲击,所以没有余力关心灰原的事。 然而随着时间经过,夏景开始慢慢在意灰原更胜过自己。 方媛一整个意志消沉再也没跟人开口说话的身影,跟姐姐消失不见时的自己重叠在一起了。如果对方媛置之不理,就等同弃过去的自己不顾一样,让他感觉浑身不对劲——在这种念头的促使下,夏景开始偶尔会找方媛说话。 只不过,夏景从未跟她谈起梨子的事。 他不是不谈,而是无法谈。 如果不是闹失踪而是碰上意外死亡之类的话,彼此或许还可以互舔伤口取暖吧!甚至可以当成一段回忆来聊。在这个层面的意思下,死别的结果可能还比失踪好。 不知道那个人是死是活;不知道那个人最后是不是死了;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消失不见;也不知道那个人现在人在何方正在做什么。 此外,就连被遗留下来的人该如何是好——也一样没有头绪。 该放弃是好?该悲伤是好?该四处寻人是好?还是该怀着希望是好? 一切的一切都没办法明确地做出个划分,也因此被遗留下来的人无法共有情感。 夏景自己家里的现状正是如此。始终怀抱希望相信姐姐还活着的父亲,和主张已经可以死心放弃的母亲,由于想法的抵触导致关系变得紧绷,夏景本人对于父母的态度也拘谨了起来。尽管现在父母表面上看起来已和好如初,姐姐的话题至今依然是触碰不得的禁忌。 就连自家人都如此了,夏景还有什么办法跟方媛表示什么? “喂,黑心眼镜仔。”就在夏景沉思这些事情的时候…… 李牧一脸感到诧异似的表情直盯着夏景。 “呜哇!干么啦,你这个阿呆,脸贴太近了!” “你才是阿呆啦!不要突然沉默不语好不好。” “好啦,抱歉。”夏景叹了口气搔搔头。 一蒙头思考就会忽略四周情况是他的老毛病了。下次要留心点。 但,如果说李崎、其他女生们都是这么看待方媛的话——或许稍微改变一下她们的看法比较妥当。当然了,这些事是没办法直接跟灰原本人反应的。 不过—— “……那个,秋吟。” “嗯?什么事?” 秋吟是这个班上女生的灵魂人物。那么找她帮忙的话,事情会比较简单吧。 “要不要找一天出来玩?大家一起。” “……!”迷恋秋吟的李牧倏然倒抽一口气。 ——很遗憾,我才不是为了你提议的。 “大家是指?” “哪些人都可以啦。反正很闲吧?李崎你排球社很忙吗?” “嗯?我喔~,只要翘掉就好了啦。” 相对于笑得傻呼呼的李崎…… “唔唔,我不晓得有没办法翘掉社团活动耶~” ……李牧倒是很装模作样地皱起眉头。 “只要吃点心喝茶就好的社团是在装什么忙。” 不过夏景明白这是她个人风格的玩笑。 总之,在场这些成员要约出去玩是轻而易举的事。 问题在另一个人。 夏景稍微放低音量,指了指窝在教室角落看书的方媛说:“所以说啊,秋吟。如果你乐意的话……可以去约她一起参加吗?” “方媛同学也要约?” “她这个人就是不太爱讲话,个性嘛,也是满阴沉的啦……不过,其实是个好人。” 坦白说,实际状况并不全然是如此,而且是自己也太鸡婆了也说不定——夏景心想。如果她乐于一个人独处,是自愿选择孤独的话,那么问题便没有自己涉入的余地。 可是方媛的朋友失踪已经将近两年的时间。 这两年没有结交任何朋友总是独自一人,也不积极跟其他人接触,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淡淡地走过这些日子的呢?这样的心情对景介来说并不难想像,让他内心一阵揪痛。 方媛她大概是为了有一天可能会回来的梨子,才一直空下自己身旁的空间的。就在如果把那个空间填满——好朋友便或许再也不会回来的那种恐惧伴随之下,决定这么做。 问题是,就算让那个空间维持空白再久也唤不回梨子。 夏景对此有切肤之痛般的体悟。 “如果方媛她可以更……不对,我觉得她只要稍微多一点点笑容的话,那就很棒了。” 一如像是在告诉自己般喃喃说道后,夏景窥看了秋吟的脸。 夏景视线射去的对象一瞬间露出陷入思考般的神情…… “嗯,说得也是。” ……接着脸上挂起微笑,点头附和。 “时间定在何时好呢?反正第三学期没有期中考……如果定在二月中,大家没问题吧?” “啊啊,我没意见,完全没有问题。” 尽管故装冷静,但怎么看都是一副乐不可支模样的李牧抢先第一个赞成,王川也点头答应说“好啊”。至于李崎和安野则先是相互使了个眼色,不知何故看着夏景咧嘴而笑,然后才异口同声地表示“我们ok!”……那个笑容真令人耿耿于怀。她们该不会是想歪了吧? 夏景本来想声明这是一场误会,不过选在这个时机撇清反而会招惹奇怪的怀疑,所以还是打消了念头。况且一旦说明起来,自然就得谈及方媛的过去。 再说,如果李崎和安野因此想多管闲事,到时再阻止她们就可以了。 而且说到多管闲事,自己也没资格批评她们。 不知方媛她接获邀约会怎么想呢?或许会对她造成困扰吧?虽然夏景为自己的冲动隐约感到了后悔,不过到时再换个心情当作原本就不抱任何希望吧。 预备钟响了。 早上的休息时间告一段落。原本聚在一起的同学们作鸟兽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和隔壁的秋吟对上视线后,她用眨眼做为回应。 夏景耸耸肩膀,将方媛的笔记本收进了抽屉。 午休时间。 夏景一如往常和李牧、王川三人一同前往合作社,借看了秋吟的作业准备下一节课——在差不多还剩十分钟左右第五节课就要开始时,夏景离开了教室,打算先去厕所解决生理问题。 走廊上学生纷纷攘攘,大家都在打闹谈笑。夏景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和其他班的学生混在一起的里崎。大概都是排球社的社员吧。因为和她对上了眼睛,夏景便用视线简单回应了一下。 在走廊上移动数公尺距离后…… 夏景发现了另一名独自盘起双臂眺望窗外的朋友。 “……你在这里干么?安野。” “是夏景吗?”听到夏景从旁唤声的安野回过头来嘀咕道。 话说回来,这个女的摆出“独自一人盘起双臂”这种充满男人味的姿势感觉就是特别帅气哪——夏景如此心想,接着又对她怎么没加入朋友的聊天一个人耍自闭感到好奇。 “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啊?” “没有啦,我这不是在忧郁。” 笑出来的安野仍是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跟你说喔,李崎。” 顿了一会儿,她缓缓开口说:“有关方媛同学的事……” “啊,你已经去询问过她的意愿啦?” “不,你误会了,不是出去玩的事。啊——这该怎么说才好呢?” 安野虽然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好似犹豫不决般,不过夏景明白她本来就不是那种会优柔寡断、烦恼事情的个性。 “唉——好吧。”她轻轻搔了下脸颊点点头。 “那个,你知道我是高中以后……才搬过来的吧。” “是啊,我知道。” 他记得安野来自外地的初中,会来到这里好像是配合父母的调职。 “不过我也是很努力在结交朋友喔。” “……是啊。”夏景听得出来她想表达的意思。 这间高中包括夏景在内,和方媛同一所初中毕业的学生为数不少。所以说,方媛绝不是打从一开始就处在一个完全孤立的环境,也没有外力强迫她必须孤单一人不可。 第508章 相对的,安野以外地人的身份来到了这所学校读书。 她如今在班上的人气超高,与一直孤独阴沉的方媛对比很鲜明。 “人际关系跟人的性格是非常有关系的。” 夏景觉得安野想说的大概是让方媛学习交朋友,学会社交就好了。 他对她的话,只是耸耸肩表示同意。 但没想到,安野的回答却那么的含糊不清。 她道:“啊,不是……抱歉,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夏景问:“那到底是什么,我都要被你弄迷糊了。” 安野说:“事先告诉你,我有点刺耳的话想要跟你说。” 安野闻言,叹了一口气道:“不瞒你说,我对方媛真的挺翻她的,交朋友这种事情,只要努力不是就能交到了吗?可……该怎么说呢,我觉得我没资格跟方媛讲这些话。” 夏景有些不明所以,问:“为什么?” 安野沉声道:“我打个比方吧。加入眼前有问题,需要必须处理的话,那就立刻处理好啊。可是有人却故意逃避这个需要解决的问题……不对,早处理就更好了。” 夏景望了望她,“……安野?” 安野继续道:“我以为我一直都是自己在处理问题,但是,其实我只是在逃避而罢了。因为这样轻松,不用烦恼解决问题” “什么烦恼,类似恋爱的烦恼?” 其实夏景有点听不明白安野在说什么。 感觉得出来她是故意不想明讲,无奈内容实在太过抽象,导致夏景抓不到话中的头绪。 “啊——总之,重点就是,就逃避眼前问题这一层面来说,我跟方媛同学没有两样。所以我没资格批评她有什么不对,而且到头来这只是在厌恶我自己罢了。不好意思,跟你讲了莫名其妙的话。” “是啊,真的很头痛。跟我讲这些我也没办法做任何回应。” 夏景开玩笑地耸耸肩,露出了微笑。 看来安野确实身怀烦恼没错,但从口吻来判断,她又避讳人家深入追究;而且以她这个人的个性,问了八成也不会说吧。就算顺利问出个所以然好了,夏景也不晓得自己能否帮得上忙。 此外,夏景对安野的自白也抱有一种类似同理心的感觉。是因为这不是他人的事呢,还是自己真的也能理解呢?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不方便多问吧。 “把自己的问题投到那个女孩身上然后满腹牢骚怎么行呢……唉。” 安野别过头去不看夏景,语带自嘲地喃喃自语。 对——就是这样没错。 安野大概是把自己的问题投到方媛身上了吧。一如夏景把自己的境遇和方媛的境遇重叠在一起。但两者绝对不会是一模一样的。像归像,终究还是截然不同的两码子事。不管他为方媛做再多,自己的问题也绝不会因此获得解决。 “看来……真的是我太鸡婆多事了吧。” 夏景就像被安野传染一样唉声叹气道。 “没那回事啦,依你的情况……” 可是安野的回答却澄澈得一如彻底扫除了迷惘似的。 “……你只要做你想做的就对了,因为你不像我之前一样一直满腹牢骚。” 你现在也跟满腹牢骚没两样啊——这句话夏景没敢说出口。 “放心,我会从旁协助你的。刚才我虽说看得不耐烦,但是我并不讨讨厌同学这个人,反而觉得我应该可以跟她当个好朋友说……啊啊,换个念头一这么想就感觉很不可思议呢。人类真的很有意思耶,在很多方面。”安野呵呵地笑说。 “现在是怎样啊?” 最好都自己一个人妄下结论啦。 在内心不平地抱怨的同时,夏景发出一声闷哼转过身。 “我都忘了我原本要去上厕所呢……都怪你没事露出无精打采的表情眺望窗外啦。要是我上课迟到都是你害的。” “哎呀,那还不快点去。只剩不到两分钟啰。” 夏景边拌嘴边跟安野告别。 他向窗外看去,外头正飘起了雪花。 ——也难怪会觉得冷。 也因为注意力被外头飘起的雪花分散的缘故,夏景他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轻声响起的呢喃——“我想我也是时候做好觉悟了”。 都怪跟安野来了一席富含启发性意味的谈话,夏景第五堂课整堂的时间都在沉思。不过夏景的个性原本就擅长胡思乱想。 再三思考后所做出的结论——那就是“算了”。也就是说,跟早上没有差别。 夏景的坏习惯就是一听到人家说什么,马上就会对自己的想法失去自信,可是最后又会任凭自己的冲动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虽然明知是坏习惯,但要改又太麻烦了,所以提不起劲去做。都怪安野,害我胡思乱想——夏景最后选择把责任推给了别人,等到一下课便立刻跟坐在隔壁的秋吟攀谈。 “嘿,有关早上的事——” “早上怎么了?” 代替秋吟搭腔的,是第五堂课下课的瞬间便跑来找秋吟玩的李崎。这家伙,不过才半天的时间就忘光光了吗?单细胞生物就是不一样,夏景苦笑着心想。 “就是方媛啦。” 名字一说出口,夏景就开始不安地担心自己的声音会不会让本人听到了,所幸下课的教室吵翻天,没有这个疑虑。转头一看,方媛还是老样子独自窝在教室角落的座位默默看书。 会看书是基于兴趣还是因为闲得发慌没事做,夏景就不得而知了。 “嗯嗯,我打算放学后课上完了再去邀约看看。” 秋吟点点头,如此告知夏景。 “是喔……加油哟。” 李崎仿佛不关己事般拍了拍秋吟的肩膀打气。 “喂,不要丢给秋吟一个人,你也加油一下好吗?” “什么嘛——夏景你不也是丢给别人还敢说我。” “啊——是没错啦,‘坐享其成’是我的座右铭。” “怪了?上个礼拜你不是说‘反躬自省’是你的座右铭吗?”秋吟说。 “谁说过那种话了?” 夏景话一脱口就想起来了。那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啊啊,我似乎有说过耶!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连这成语是啥意思也忘了。” 只记得那时在和李牧还有王川乱打屁,然后自己胡乱举了一个四字成语。 “这种芝麻小事亏你记得那么清楚。” “呵呵……还好啦。” 秋吟面露莫名意味深长的笑脸,要是李牧在场的话他应该会郁卒得昏倒在地吧。 “嗯……问题是,约她她就会来吗?” 李崎突然露出不安的表情脑袋倾向一旁。 “这个嘛,我不知道。” 她继续向坦承回答的夏景抛出疑问。 “而且要是给她带来麻烦那该怎么办?” “……抱歉,我还是不知道。” 这家伙瞧她平常呆头呆脑的,在奇怪的地方心思倒是挺细腻的嘛——夏景在心里头苦笑。 “也是啦,把邀约的任务丢给你们,万一被拒绝了留下不好印象的人也是你们,不是我……还是我去说好了?” 追根究底,这只是我个人的任性和自我满足。既然如此,利用秋吟和李崎来满足一己之私或许太便宜自己了——大概是午休受到安野影响的关系,夏景浮现了这样的想法。 “哎呀,夏景同学,你好难得有这么精神可嘉的一面喔?” “很失礼耶。我这个人向来都是精神可嘉的好吗?” 夏景用耍嘴皮回应半开玩笑的秋吟,这时—— “不用啦不用啦!我不是那个意思。” 有人用力摇头否定夏景的意见,是李崎。 “没关系啦。而且我觉得我们女生跟她说,比夏景你亲自出马成功率还高喔。” “是吗?” “嗯,交给我们吧!” 李崎点头点得特别有精神。 虽然那个笑容依旧好像是个傻女孩没有改变,不过现在看起来却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 “那就拜托你们了……仔细想想,要去哪里玩也得快点决定才行呢。” 既然都已经约了秋吟、李崎、安野,就算到时方媛婉拒邀约,半途取消约定也不够意思吧。这样感觉就宛如计划因为方媛的关系临时生变一样,会让人事后心里有疙瘩。况且顺便为一早就陶醉得无法自拔的李牧着想一下也好。 “你们觉得哪里不错呢?” “去卡啦ok……又怕方媛同学她不喜欢唱歌呢。” 秋吟用手指抵住脸颊动脑。 “而且安野她只听演歌喔——” “咦,是喔?” “啊!我忘了这是秘密……” 李崎不小心踢爆安野出乎意料的兴趣。 “啊哇哇哇,刚刚听到的不要说出去喔!” 夏景很怀疑她这个人是不是习惯把“不要说出去喔”挂在嘴边然后自己到处去跟人家广播宣传。抱歉了,李崎,等一下我就要把这个秘密当梗把安野野调侃得无地自容了。 “可是这样就头大啦,卡啦ok不行的话还有哪里能去呢?” 夏景仰望天花板苦思。 乡下地方的娱乐场所寥寥无几,卡啦ok已经是最便宜又老少咸宜的活动了。 即使到市区随便闲晃,能去的地方也有限。以学生的身份来说,口袋里通常也没几毛钱可花,选择也就更少了。总不能跑去饮酒作乐吧? “还是我们找部电影看,看完去大众餐厅聚餐如何?” 尽管夏景本人也自认这样的活动实在是有够冷的了…… “这样的安排或许还不错喔。毕竟是第一次跟方媛同学出去玩。” 不过秋吟却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赞同夏景的提案。李崎也“嗯嗯”地点头附议。 “那就这么说定啰。” 虽然没有问过李牧和王川的意见就这么拍板定案了,不过应该无所谓吧?男生大概只要能跟女生一起出门去玩就够乐的了。再说,那两个男生很意外地其实挺会看气氛的。毕竟这次有他们应该从未交谈过的方媛出席,所以他们俩一定会乖乖地配合我们三个决定的计划,不会继续吵着要去卡啦ok唱歌才对。 “日期要决定什么时候呢?选这个周末的话……那就只有明后两天可以选择,好像太赶了耶。下一个礼拜日如何?” “啊啊,我ok。李崎呢?” “没有问题。啊,那等一下我去跟安野通知一声喽?” “顺便帮我跟她说,很抱歉没有机会让她表演一下装饰音唱腔。” 夏景半开玩笑地说。可是—— “咦?什么装饰音的唱腔啊?” 李崎似乎听不懂笑点,真不愧是单细胞生物。该不会连几秒前自己才刚踢安野秘密的事也忘了吧。 “没事,算了。” 要重新说明感觉也非常尴尬,所以夏景挥手不再多谈。 另一方面秋吟则在一旁忍不住咯咯娇笑。至少还有人听懂笑点所以就算了。 “反正不管去哪玩我都好期待喔。之前都没什么机会大家一起出去玩呢。” “是这样吗?” 经她这么一说,夏景才想到自己跟秋吟虽然在教室算是很常聊天,可是却没有一起出游过的印象。是因为她是资优生所以比较不会在外头逗留的关系吗……只不过,夏景本身和李崎、安野以及其他男生也是半斤八两。在这个火烧山会演变成耸人听闻的消息的小镇上,不管要干么,去车站前那一区就可以统统搞定,根本就没有其他供年轻人遛达找乐子的地方。 大概是这个镇里的每个人日子都过得很无聊,而且内心深处对冒险的渴望,所以才会为了同学一起去玩这种枝微末节又稀松平常的活动感到兴奋吧。 ——会不会…… 夏景的姐姐和方媛的朋友是受够了这个无聊乏味的乡下小镇才离乡背井的呢?为了寻求平凡乡下的日常生活里绝不可能存在的冒险,离开家乡前往某个遥远的都市去了。就在这不满足于和班上同学出游、 或者被火烧山的话题搞得鸡飞狗跳这种程度的日子的心态之下。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了,夏景心想。 总比死于意外事故或事件之中这种没有未来的假设要好太多了。 她们现在神采飞扬地生活在城里的某处,和夏景等人一成不变的日子不同,展开既冒险又充满活力的人生——一这样想,他的心情就会舒畅点。 当然,夏景也心里有数,这样的想法只是在自欺欺人。就算这个小镇再怎么落后,要去都市也犯不着闹失踪。只要搭电车一路摇摇晃晃两个小时就行了。有心的话,当天来回迪士尼乐园也不成问题。 可是,这样的自欺欺人对于被遗留下来的夏景等人大概是不可或缺的。 如果不用那些失踪的人如今过得比自己还要快乐这种理由催眠自己,那么就会被不安给击溃,甚至连笑的时候都会萌生罪恶感。 跟自己的风格不太一样,夏景开始期盼下个礼拜日的到来了。 尽管方媛的问题令人挂念,而且她也不见得会参加,不过夏景还是抱着一丝期待——可以的话,希望她也能一起来创造开心的回忆。 第509章 “你们觉得哪个地方比较好呢?” “去卡啦ok吧……不过有些担心方媛同学她不喜欢唱歌呢。” 秋吟用手指抵住脸颊动脑。 “而且安野她只听演歌喔——” “咦,是哦?” “啊!我忘了这是秘密……” 李崎不小心踢爆安野出乎意料的兴趣。 “啊哇哇哇,刚刚听到的不要说出去喔!” 夏景很怀疑她这个人是不是习惯把“不要说出去喔”挂在嘴边然后自己到处去跟人家广播宣传。抱歉了,李崎,等一下我就要把这个秘密当梗把安野野调侃得无地自容了。 “可是这样就头大啦,卡啦ok不行的话还有哪里能去呢?” 夏景仰望天花板苦思。 乡下地方的娱乐场所寥寥无几,卡啦ok已经是最便宜又老少咸宜的活动了。 即使到市区随便闲晃,能去的地方也有限。以学生的身份来说,口袋里通常也没几毛钱可花,选择也就更少了。总不能跑去饮酒作乐吧? “还是我们找部电影看,看完去大众餐厅聚餐如何?” 尽管夏景本人也自认这样的活动实在是有够冷的了…… “这样的安排或许还不错喔。毕竟是第一次跟方媛同学出去玩。” 不过秋吟却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赞同夏景的提案。李崎也“嗯嗯”地点头附议。 “那就这么说定啰。” 虽然没有问过李牧和王川的意见就这么拍板定案了,不过应该无所谓吧?男生大概只要能跟女生一起出门去玩就够乐的了。再说,那两个男生很意外地其实挺会看气氛的。毕竟这次有他们应该从未交谈过的方媛出席,所以他们俩一定会乖乖地配合我们三个决定的计划,不会继续吵着要去卡啦ok唱歌才对。 “日期要决定什么时候呢?选这个周末的话……那就只有明后两天可以选择,好像太赶了耶。下一个礼拜日如何?” “啊啊,我ok。李崎呢?” “没有问题。啊,那等一下我去跟安野通知一声喽?” “顺便帮我跟她说,很抱歉没有机会让她表演一下装饰音唱腔。” 夏景半开玩笑地说。可是—— “咦?什么装饰音的唱腔啊?” 李崎似乎听不懂笑点,真不愧是单细胞生物。该不会连几秒前自己才刚踢安野秘密的事也忘了吧。 “没事,算了。” 要重新说明感觉也非常尴尬,所以夏景挥手不再多谈。 另一方面秋吟则在一旁忍不住咯咯娇笑。至少还有人听懂笑点所以就算了。 “反正不管去哪玩我都好期待喔。之前都没什么机会大家一起出去玩呢。” “是这样吗?” 经她这么一说,夏景才想到自己跟秋吟虽然在教室算是很常聊天,可是却没有一起出游过的印象。是因为她是资优生所以比较不会在外头逗留的关系吗……只不过,夏景本身和李崎、安野以及其他男生也是半斤八两。在这个火烧山会演变成耸人听闻的消息的小镇上,不管要干么,去车站前那一区就可以统统搞定,根本就没有其他供年轻人遛达找乐子的地方。 大概是这个镇里的每个人日子都过得很无聊,而且内心深处对冒险的渴望,所以才会为了同学一起去玩这种枝微末节又稀松平常的活动感到兴奋吧。 ——会不会…… 夏景的姐姐和方媛的朋友是受够了这个无聊乏味的乡下小镇才离乡背井的呢?为了寻求平凡乡下的日常生活里绝不可能存在的冒险,离开家乡前往某个遥远的都市去了。就在这不满足于和班上同学出游、 或者被火烧山的话题搞得鸡飞狗跳这种程度的日子的心态之下。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了,夏景心想。 总比死于意外事故或事件之中这种没有未来的假设要好太多了。 她们现在神采飞扬地生活在城里的某处,和夏景等人一成不变的日子不同,展开既冒险又充满活力的人生——一这样想,他的心情就会舒畅点。 当然,夏景也心里有数,这样的想法只是在自欺欺人。就算这个小镇再怎么落后,要去都市也犯不着闹失踪。只要搭电车一路摇摇晃晃两个小时就行了。有心的话,当天来回迪士尼乐园也不成问题。 可是,这样的自欺欺人对于被遗留下来的夏景等人大概是不可或缺的。 如果不用那些失踪的人如今过得比自己还要快乐这种理由催眠自己,那么就会被不安给击溃,甚至连笑的时候都会萌生罪恶感。 跟自己的风格不太一样,夏景开始期盼下个礼拜日的到来了。 尽管方媛的问题令人挂念,而且她也不见得会参加,不过夏景还是抱着一丝期待——可以的话,希望她也能一起来创造开心的回忆。 就在夏景想着这些事情时,下课时间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了。 一放学,班上的同学们便露出非常开心的表情。 有的去参加社团活动、有的留在教室喋喋不休地聊天、有的则直接打道回府,开始各自运用时间。 夏景、李牧,王川闲扯淡一番后,便整理书包独自离开教室。 李牧和王川都是社团成员,所以夏景一向自己一个人回家。 他扛着随手乱塞了几本教科书的书包,简单地和挥手说再见的同学招呼几句,便往校舍出入口走去。 夏景手放在口袋,心中想着方媛的事。 在第六堂课之后班会开始之前,秋吟去到方媛的座位提出邀约了,方媛的答覆好像是“请让我考虑到礼拜一”。从远方看去,她还是老样子微微垂低着头,脸上的表情判断不出是高兴还是困扰。 “她会参加吗”的期待和“果然是我太多管闲事了”的后悔在夏景的心中交错混杂。当然了,就算想破头也是无济于事。 “唉,算了。” 夏景把脸缩在缠住脖子的围巾里喃喃自语,拿起鞋子放在玄关。 午休时间所下起的雪已经停了。不过天色阴森森得有点奇怪。虽说明天放假,所以就算积雪也没什么不便之处,夏景还是讨厌冷冰冰的天气。 就在夏景对着从校舍出入口可见的灰色云层皱起眉头、打算穿上鞋子的时候—— “那个……” 身后传来了仿佛在说悄悄话般的细语声。 夏景一回望…… “——方媛。” ……方媛就站在那里。 看到前一刻还在自己思考中心的人物出现在眼前,夏景显得有些吃惊。 “原来你还没回家吗?” 夏景不禁问出口。刚刚离开教室时,方媛应该早就不见了。 方媛轻轻地点了下头。 “我刚才去了一趟图书馆。” 方媛的肩膀正微微晃。她是一路跑来的吗?因为看到夏景的身影。 “是这样子啊。那个,方媛……我想你应该有听秋吟提过了……” 夏景以为她来应该就是为了出去玩的事,于是主动提及。 “下个礼拜日,李牧啊、王川啊、秋吟啊、还有李崎和安野……要一起出去玩。” “嗯。秋吟同学说……夏景同学希望找我一起去。” 一如在低声呢喃般,方媛说出这句话时头仍是垂得低低的。 “……请问,这是为什么呢?” “啊——” 夏景伸手搔头,方媛的问题令他非常尴尬。 ——‘为什么会来约我呢?’ 会有这个疑问是理所当然的吧。 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她希望他怎么回答呢? “呃,就……” 当不晓得该坦白是好或者该找个理由搪塞是好的夏景回过神时,嘴巴已不受控制说出了话来:“我想你应该不知情吧。我姐姐在我小时候失踪了。” “……咦?” 方媛拾起了垂低的头,脸上清楚地写着震惊。 “啊不……不是的,我不是那种意思。” 正因为话是情不自禁脱口而出,也因此很难整理出一个条理。 “我不是那种意思……可是,我每天都过得满开心的。” ——我到底在说啥啊我? 既然要谈这种内容,那么自然是从头开始说明起才不会过于突兀。先从彼此的境遇相似说起。然后再表示自己因为如此才会注意到你这样。可是在夏景按照顺序归纳出一个清楚的条理之前,球就无端自己滚动起来了。 “我并不是想说我们俩同病相怜。我想方媛你有你许多不为人知的苦衷。但是……该怎么说呢?记得初中的时候,你还挺常笑的吧?跟梨子在一起时,你们相处得满愉快的不是吗?” 梨子。 方媛在失踪的朋友的名字出现的瞬间,她的表情明显有了动摇。 “抱歉……我不是要强迫你什么。只是想说如果你愿意来那当然是最好,所以倘若你不愿意也不用放在心上。” 连夏景也搞不清楚自己想表达的重点了。 就在事情交代得支离破碎的状态下,满心悔意的夏景噤了声。 一段漫长的沉默。 方媛慢慢垂下听到尾上名字时所撩起的眼帘。 她的嘴唇在微微张动。好像是在喃喃自语。虽然听不见声音,可是夏景判读得出她所说的字。 ——梨子。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咦?” ——误会? 这是什么意思呢?夏景想问清楚,可是方媛摇了摇头。 “不,请别介意……原来李景同学你也有过这种经验吗?” 接着她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浅笑。 为什么呢?在夏景的眼里看来,那个笑容显得莫名沉重。 仿佛松了一口气,又宛如得到了救赎一般。 “那个,我……” 但方媛的脸旋即恢复成平时那张感觉有点拘谨的表情。 “请给我一点考虑的时间。我现在心情还没整理好……因为太突然了。” 方媛像是真的觉得很抱歉似地低下头。 “是吗?” 原本深怕自己的话触犯了人家禁忌的夏景紧张极了。 “不好意思,都是我自作主张。” “不会。没那回事……我会在下个礼拜前给你答覆的。” “好啊。” 如果没那个意愿,不用强迫自己也没关系的。 此话才刚来到喉咙,夏景突然然浮现了一个念头,从书包拿出手机。 “对了,你有手机吗?” 夏景还记得初中时,有看过方媛和梨子在研究手机。 “啊,基本上是有的。” 方媛点了一下头回答。 “只是自从梨子不见以后……我就再也没使用过了。” 她所掏出的手机是外型格外古董,是好几年前的机种。看样子她在购入这只手机后,便没有换过新机了吧?又或者是梨子失踪后才一直没有再买新的。 既然没有在使用,为何现在还随身携带呢?——心里浮现疑问的夏景马上察知了答案…… ——她是为了随时都能接到梨子打来的电话。 “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吧。” 夏景虽为那令人同情的动机感到心痛,却硬是让自己表现出轻松自然的态度。 因为如此一来,即使她最后选择拒绝,至少用简讯也比较容易启齿。 “好的。啊,可是……呃……” 方媛盯着手上的电话不知所措。夏景苦笑地说:“方便借我一下吗?” 夏景搬弄方媛递上的手机,使画面显示出电话号码。 “看,就是这个。” “啊……真的耶。” 看着映在画面上的登录情报,方媛涨红了脸。不出所料,看来她不但不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也不清楚显示的方法。 “她到底是多久没用过手机啦?”夏景不动声色地叹了一声,不过对没有朋友的方媛来说,或许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夏景先是在自己的手机登录方媛的信箱,接着再用简讯打上自己的电话号码传送给她。她的手机旋即振动起来,提示收到了简讯。 “那是我的电话号码和信箱……你知道怎么登录吗?” “啊……大概知道吧。呃……好了,我登录成功了。” 尽管负责按压按钮的手动作很生硬,不过她似乎顺利完成了登录。 结束操作的方媛扬起了脖子。 夏景愣住了。 方媛她——脸上挂起了像是开心之中又带有些许羞涩似的微笑。 “除了家人以外,你是我第二个加入的人。” 和刚才沉重的笑容不一样,这回极其自然。 那正是在初中时期经常可以看到,有如花朵般的轻柔微笑。 ——果然这家伙还是比较适合笑容啊。 “如果有事,你尽管打电话给我吧。” 夏景在方媛笑容的带动下也莫名感到开心,笑了出来。 “好的……那个,夏景同学。” 然后方媛唯唯诺诺地开口说。 “谢谢你……我……果然还是很高兴你来约我参加活动。” 第510章 脸红的方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要去图书馆有事, 之后就急匆匆的跑开了。 夏景目送着方媛的背影,直到她消失不见为止。 方媛刚刚的笑容令夏景非常的在意。 方媛所欠缺的,大概只是一个契机罢了。 基本上,要耍孤僻钻牛角尖让自己变得沉重是个人的自由。 但是,只钻牛角尖孤僻是无法解决问题的。 这样下去的话,最后受伤的就只有自救了。 而方媛就是那样的人。 在这乡下的小镇里,是非常的沉闷的,无聊的。 一切都是平凡乏味的,所以光是寻找契机都得费尽一番苦功。 说不定,现在的夏景也是如此。 “……哼。” 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罢了。或许这不是多管闲事,只是夏景单方面希望把一名叫做方媛的少女当作契机而已。大概是由于为了朋友的失踪迟迟无法走出阴霾的她,宛如象征着这座仿佛从好几年前时间便停止流动似的小镇,而令之前的自己感到厌烦吧。 “我这个人真是差劲透了。” 语带自嘲地嘟嚷后,夏景离开了玄关。 隆冬的寒风莫名地令夏景有种彻骨心寒的感觉。抬头一看,天空又开始飘下了白色的物体。 于是夏景掏出手机,发了封简讯给方媛。 ‘外头开始下雪了,建议你早点回家比较好喔。’ 几分钟后回讯传来了。 ‘好的,谢谢你的提醒。夏景同学回家时也请路上小心。’ 附加在文末的微笑表情符号一点都不适合方媛的印象。一想到她以前和梨子互传简讯时一定很频繁使用这个符号,夏景便不由自主地眉开眼笑。 实际上,夏景依然不确定自己的所做所为是否正确。但是,可以看到这个表情符号那么一切都值得了,后悔的心情也跟着烟消云散。 冬天的日照时间很短。 才刚过下午六点,四周的天色便暗了下来。依稀泛白的西端也因为乌云的缘故失去亮度,天上甚至不见星月的踪影。不知是学期末将近还是开始下雪的关系,学校的操场看不到有人和在进行社团活动的学生,早早便弥漫着一股静谧的气氛。 僻静的校园内,特别栋三楼的美术教室。 在隔壁间安置了石膏胸像和油画等物品的器材室里,有一个奇妙的物体。 那个物体被巧妙地藏匿在置物架的角落和道具器材放在一起,乍看下一点都不引人注目。 但那无疑是一个大小有成人身高之谱的白木箱子——棺木。 “大小姐。” 棺木里面有声音响起。 那个音量不至于流泄到外头,而是一种仿佛在窃窃私语、同时又不带感情的声音。 “太阳、下山了。再过一会儿、救兵、应该会出现吧。” 仿佛在为每个词汇做出区隔的声音源自于女性。 “……你还真是乐观啊,阿奈。” 回话声音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呆住了,同样来自棺木里面。 音质比前一个女性显得稚嫩,但相对地说话的方式又感觉骄矜自大——那是少女的声音。 “单凭你昨晚摸黑贴出的信号,希望太渺茫了。” “不、大小姐。” 在鸦雀无声的器材室内,两人的声音压得很低。 “至少、海良的千金、在这里就读。” “摘星小姐,不知道她有没有注意到信号呢?” “她一定、会来找大小姐您的。” “那当然。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儿……但,心地善良不见得就是好事。火烧山至今不过才一天的时间,我可不认为她会找到这种地方来。” 女子——阿奈噤声了。少女继续接着说:“再者,信号不可能不被繁荣派的人发现。这里有多少他们的人马?” “四个人。分别是、供大人、江大人、代大人、夜大人。” “不许你尊称那帮贱民为‘大人’。” “没办法。我就是、被设计成、这样。” “我明白。这是在迁怒,原谅奴家吧。” 面对丝毫没有表露出歉意的少女,阿奈一点都不生气。 “繁荣派的人、现在并没有、余力上学。目前、他们远比摘星大人还要勤于寻找大小姐的下落。” “他们要找的不是我……而是连通。” “意思一样。大小姐是、本家的继承人。所以是、‘连通的负责人。” “这真是烫手山芋哪。” 少女一声叹息。然后有一段时间,两人都一语不发。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少女。 “要不是发生那种事,我也能过着安稳的日子吧?” 那个声音听似充满怀旧之情,又好似悲从中来。 “……叶雅大小姐。” 阿奈唤了少女的名字。 “忘了我说的吧,这不过只是没有意义的牢骚。安稳的日子横竖如浮云。不……就是因为之前日子过得太安乐了,我才未能保护得了胞姐、家父还有家母。如此一来我生为次女的意义也就失去了。而且,我也对阿奈你做了过分的事。我……” “责任不在、大小姐的身上。此外、阿奈现任的主人、是您。” “是吗,说得也是。” 少女隐隐作笑般的声音在器材室模糊不清地响起。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其他的杂音…… “阿奈,这是……” “大小姐、请安静。” 一段吵嘈的对话声仿佛由远至近般往这里接近。 原本模糊沉闷的声音随着房门打开的“喀啦”声一举变得清晰。 “天啊,你竟然还留在学校,难不成是在等我们吗?” “啊哈哈,我看才不是吧。这家伙是在引男生才会在学校待这么晚啦。” “我没有……是你们命令我等,我才……” “哎哟,好难得竟然反抗我们啊?也不想想自己性格有多阴沉!” 进入美术室的人数大约在三、四人上下。全部都是女的。 在仅相隔一扇门的器材室,阿奈窃声说道。 “大小姐。” “……是繁荣派的人吗?” “看来、不是。不过、状况有些异常。” “所以说呀。” 也不知道隔壁房间安置有藏了人的棺木便贸然闯入美术教室的其中一人,发出感觉傻里傻气的鼻音——只不过,声音里充斥着恶意。 “刚才那是在干么?果然是在引男人对吧。” “我没有……” “啊哈哈!废话,像你这种女生,也只是让人家觉得恶心想吐而已啦!” 碰,传出一个仿佛被推倒般的声音。接着是一声悲鸣。 “你在‘呀!’什么,以为装可爱就能被原谅吗?” 数人哄笑的声音响起。 紧张的气氛也飘到了器材室。 “阿奈。咱们出去探探究竟?” 叶雅试探性地问道。 “不可、大小姐。太危险了。” “但这明显是有人被施暴吧?我也明白袖手旁观才是明智之举。可是要我对这种行为视若无睹,心情着实不快……特别是现在的我……” “恕难从命。而且、即使现在的大小姐出马、也无济于事。” “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罢了,我定教她们鸟兽散。毕竟现在是这副德行……只要让她们看看我的样子即可。” “不可让人、看见您的样子。” “阿奈!” “万万不可。现在要、以大小姐的、人身安全、为优先。” 阿奈固执地不肯答应叶雅的催促。 这时传出了将金属碰撞得当啷作响的声音。大概是水桶或桌子翻倒了吧。 “重点啊,我一看到你就觉得一肚子不爽。” 某人的咆哮在教室回响。 骚乱的声浪愈来愈显激烈。 器材室里的棺木中,“咚”的一声传出了仿佛在槌打内壁般的细微声响。 …… 四周的天色在抵达家门口前的短短十分钟内、眨眼间便暗了下来。 看样子似乎仍没有停雪的迹象。照这个雪势看来,大概马上就会积雪了。 自己的家离高中很近倒是没什么大碍,但方媛就不晓得要不要紧了。在自家玄关突然担心起灰原的夏景掏出了手机。虽然才刚交换电话号码就频频狂传简讯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夏景心一横,准备继续发简讯。 “……噢?” 按钮压下一半的同时,电话唐突地开始振动了起来。 显示在荧幕上头的文字是——来电方媛。 “怎么这么巧。” 夏景会心一笑,心想“真是少见的偶然”,并怀着“打给我有什么事呢”的疑问按下按钮。 就在他把手机凑在耳边把“喂?”说出口的瞬间。 “……嗯?” 耳里听到的是奇妙的声响。 首先是有什么东西在摩擦受话器的“沙沙沙”声。 接着是闹哄哄的叫嚣声,好像有人在远方大吼大叫一样。 而且——在那“闹哄哄的叫嚣声”中。 ‘……的啦!啊哈哈!你是白……吗?去!’ ‘……!住手……!’ 那是分不清楚是谩骂或者嘲笑的刺耳声音还有莫名陷入绝境般的悲鸣。 “喂……喂,方媛?” 没有应答。一如无视夏景的呼叫般,吵杂的人声仍不绝于耳。 夏景原以为是手机收讯不良的问题,但事实并非如此。噪音始终不曾中断过。 对了。这感觉就好似——把手机塞在口袋里拨号通话一样。 “喂!方媛!” 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夏景放声咆哮,可是依然没有听见回应。不仅如此,从扬声器传出的噪音里,还开始夹杂“喀锵”的刺耳声响。 “方媛!你听得见吗?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夏景不死心地又唤了一次方媛的名字,结果仍是一样。 在震撼着耳膜的扬声器所传出的险恶气氛的更深处,有另一个显得慌乱紧迫的鼓动声响起。当夏景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心跳声时,人已经跨上了脚踏车。 令人一头雾水。事情到底是怎么样? 但这个状况——并不寻常。 “方媛!回答我!” 夏景再一次朝着受话器大喊。可是—— ‘唉,刺青……有吗?雕刻刀……在器材室……’ ‘不要!’ 尽管声音又闷又糊,断断续续的交谈声和令人不忍听下去的惨叫仍一同传进耳朵。 “……喂,听得到我说话吗!”噗滋。 通话——终于被挂断了。 她有可能在回家路上遭遇微笑,也有可能是偶然碰上了什么事故。电话挂断前所听见的几个字眼抹除了原本在脑海里盘旋不已的各种可能性。 “刺青”?“雕刻刀”?“器材室”? 让人联想到的地点无疑就是……学校。 夏景把随身物品丢到脚踏车的篮子里,用力踩踏踏板。快马加鞭地骑着脚踏车沿着前一刻还在慢条斯理地行走的路途折返。 夏景一边踩脚踏车,一边主动试着回拨电话给方媛,但却没能拨通。 “这是怎样……别开玩笑了!” 透过电话得知的只有片断的情报,算不上是证据。可是…… ——这明显是霸凌事件,而且还是极其危险类型的。 同班至今约一年的时间,在班上看不出她有遭人欺负的样子。方媛在班上虽是存在感薄弱的人,但应该也没有公然被嫌弃排斥才对。 只不过,假设霸凌是由女生主导的话,或许身为男生的夏景也无从察觉异样。刚刚手机也只听得见女生的声音。 此外如果主谋是其他班级的学生那就更甭提了,夏景等于被蒙在鼓里。 骑车到学校不用三分钟的时间。 “所以拜托你再撑一下吧。”夏景在内心向方媛如此呼吁。 无关正义感和使命感,夏景只是基于类似神经反射的冲动狂踩脚踏车一路往前冲,就在数分钟后终于抵达校门前。 夏景心怀比平常睡过头时还要高出好几倍的感激,庆幸自己住得离学校很近,然后以滑行之姿跳离脚踏车直冲校舍。 自己预测的地点是正确的吗?万一猜错那就回天乏术了。 问题是“雕刻刀”和“器材室”。在推测得出来的可能性中,只有那个地方最有可能了。 尽管校园内感觉空无一人,校舍的出入口却没有关上。除了教职员室以外,还有几间教室灯是亮着的。 夏景看也不看那些地方一眼,他前往的不是一般上课所使用的校舍,而是另外一栋校舍——平常只有换教室上课时才会造访的特别栋。 他三步并作两步般爬上楼梯狂奔。 抵达三楼之后,睁大眼睛直盯位在走廊尽头的目的地…… “……!” 夏景懊悔地咬牙切齿。 灯是熄灭的,没有点亮。 话虽如此,事到如今才打退堂鼓也来不及了。还有另一个可能性是对方欺负完方媛将她放了。如果不是这样,夏景也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夏景一面单手操作手机重新拨打给方媛,一面往黑漆漆的美术教室走去。 “方媛!你在的话回答……” 就在夏景如此简短地呼喊并且打开教室门的那个瞬间…… ……他的思考停止了。 “……咦?” 呈现在眼前的…… 是完全不同于夏景所预期、希望和推测的光景。 第511章 眼前是一片晦暗。 伸手不见五指,美术教室和走廊丝毫光线都没有,户外也是黑的。 教师的中间有个人站在里面。 夏景试探的呼唤方媛的名字:“方媛……?” 夏景口头上虽这么问,但看得出中间那人的轮廓很奇怪,并不像方媛。 站在教室中间的那人穿着宽大的长袖衣服,看起来像是汉服。 一声不响的,那个疑似穿汉服的女人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退下,阿奈。” 有一个声音制止了女子。 尽管声音听起来悦耳动听像是少女,但说话的方式比较不像现代人。 “瞧你这么早赶来,应该不是外人。” “可是、大小姐——” “我说过了,退下啊。” 女子好像放松了肩膀的力道。 只要张大眼睛仔细一瞧,黑暗中也能看到较为细节的部分。 站在美术教室的女子穿的果然是汉服。不过和服上面又多围上了一件西式的围裙,那身打扮好似古代有钱人家的佣人。从面相看来对方岁数比夏景稍长,不过应该也不到二十岁。 无论如何,女子和学校这个空间一点都不相称。 然而,四下都不见先前跟女子说话的少女的身影,夏景环视美术教室,赫然发现有东西躺在亚麻油合成地板上。 ——是人。 那个人一如失去意识似地仰卧着,瘫在地板上。 身上穿的是这所学校的制服。微睁的双眼空虚无神——噗通。 夏景的心脏剧烈地抽动了一下。 嗡、嗡。 在刺耳的寂静中,从那名倒地不起的人物的口袋里传出了声音。就像在呼应那个声响般,在夏景手中的手机也有一道等候接听的嘟嘟声正在轻轻作响。 眼熟的长相。不对,岂止眼熟而已。 “方……媛?” 方媛。 十五分钟左右前才在校舍出入口道别,后来在五分钟前打来了可疑的电话,然后夏景现在所拨号的对象——就躺在那里。 为什么?夏景自问。 为什么倒在地上的人会有方媛的手机……不对。 为什么方媛会倒在地上? 睁着一双眼睛,宛如没有呼吸了一样。 “方媛!” 夏景无视站在眼前的奇特女子,冲上前去。 他抛下手机,搂起方媛。 被抱起的方媛头部随着地心引力颓然地往后仰。连忙去扶住头部的夏景感觉到掌心触摸到了血。 感觉不到一丝呼吸的气息。 “咦……喂、这是怎……” 方媛没有回应。 “大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头顶上方的女子说话的语气不带感情,一如在照本宣科地念着台词般。 这是怎么一回事? 素昧平生的女人。形迹可疑的人物。动也不动的方媛。刚才的电话。当下的状况和自己的思绪难以串连。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现在又是什么情形?不懂。真的不懂。 “你……究竟是……” 夏景抬起脸向女子询问。 “是你……杀了方媛?” “动手的不是咱们。” 回话是另一个方向传来的。 “抱歉。咱们未能阻止事情发生……也没想到会闹出人命。” 人命?方媛死了?骗人。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这一切太没有现实的感觉了。甚至有种自己是在做梦的错觉。 无视夏景的感情,少女的声音继续说了下去:“但实际上,我十分中意这个娃儿。” “大小姐?” “这也是缘分。阿奈……此刻起,我家要施行丧服。” 意味不明的字眼传进了耳里。同时夏景注意到一件事。 明明有听到少女的声音,却四处不见她的踪影。 “什么啊……就是你!刚才说话的家伙!你到底在哪……” “在此。” 夏景朝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那里空无一人。 被唤作阿奈的女子向少女的声音点点头,举步前进。穿过紧抱着方媛神情木然的夏景面前,一路往教室里的其中一张桌子走去。 放在那里的,是一个盖上了一块白布的半球形物体。 女子搂着那个物体轻快地解开了白布。 那是一个用铁丝编织而成的吊钟状的笼子——鸟笼。 只不过…… 在笼子里的不是金丝雀,而是少女的头。 “噫……!” 夏景情不自禁地发出惨叫。 透过纵向排列的格子缝间出的锐利目光。高鼻梁,细薄的嘴唇。 戏法?魔术?虽然脑子里浮现出这一类的字汇,但不知何故有一股真实感告诉自己“事实并非如此”。冷静下来思考,这明明是一幅超脱现实的画面,然而却有一种莫名逼真的感觉。 “大小姐、让这个、男的……” “无妨。” 少女鲜红的嘴唇张动了。看似在笑,又像是在同情。 “这是一种礼貌。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这小伙子是察觉这娃儿状况不对劲才赶过来的吧?既然如此,岂有道理不让他见证我接下来要采取的行动。” 在数秒的沉默后,女子终于回答:“明白了。” 女子将鸟笼的把手旋开。栅栏从底盘上松脱,少女的头毫无遮蔽地显露了出来。 打开鸟笼后,女子掉头走到美术教室的角落,触碰靠在墙上的巨大白木箱子,叽的一声打开盖子。她将手伸入,从箱子中取出的是一把巨斧。 “请你、让开。” 女子把脸凑上前,和夏景四目相对。 她有一双黯淡无光、空虚、又宛如失去了意志般的眼睛。 “呜、啊……” 夏景一边发出不成话语的声音,抱紧了方媛。 方媛开始失温变得冰冷的身体感觉仿佛也在逐渐夺走自己的体温似的。 “不要、过来……” 无力地左右摇动夏景无法止住心中的恐惧。 那是对“未知”所感到的恐惧。 无论是汉服的女子也好、只有头的少女也好、还是冰冷的方媛也罢,所有的一切都超越了理解的范围。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请你、让开。” 女子又说了一次。 呼在夏景鼻子上的吐息带有一股花般的芳香,可是感觉不到体温。 “拿你、没办法。” 女子朝方媛的身体伸长手,冰冷的手指从夏景的掌心滑过,然后毫不费吹灰之力地…… 夺走了方媛。 “啊……” 是因为恐惧让身体使不上力,还是因为女子拥有压倒性的力量?或许两者都是吧。方媛从夏景的手中消失,女子抱着方媛站了起来。 “让我瞧瞧她的长相。” 少女说道。女子将方媛的脸移到少女的面前。 “这娃儿长得真是标致……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的脸。” 女子重新让方媛在地板上躺平。 少女的声音就宛若在向谁祷告似的。 然而…… 静止了一瞬间,方媛的身体爬了起来。 “啊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少女一如恍然大悟似地轻抚自己的脖子和方媛接缝。 她的视线向夏景这边投来。 她漆黑的眼眸如同一滴垂落在和纸的墨汁。 “夏景,你是个幸福的人……尽管引以自豪吧。” ——为什么她会知道我的名字? 夏景在产生这个疑问前便失去了意识,因为他的意识拒绝了眼前的光景。 夏景视野完全陷入了一片黑暗。 所以少女接下来所说的话夏景也没有听得进耳里。 “方媛……我同样也以你为傲。” 少女——叶亚把手放在胸口上如是说。 “大小姐、恭喜您、完成了仪式。” 女子——阿奈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说道。 …… 夏景恢复意识后率先感知到的就是气味。 一股青草般的味道。 夏景注意到刺激了嗅觉的物体是竹席,因为他对那气味虽然不习惯,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平常没什么机会闻到的那个味道,和某年回老爸家乡省亲的记忆连结在一起。他还记得那栋屋子是古风的,小时候曾在上面睡过觉。 只不过,怀念的气氛一晃眼便转变成违和感。 ——这里是什么地方? 夏景爬了起来。自己被安置在一间和祖父母家一样铺了竹席的卧室,并且睡在棉被里面。 左右张望打量环境后,发现不仅光线昏暗而且视线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似乎是因为他没戴眼镜的关系。反射性地在枕头边的竹席米上摸索,也摸到了一个东西,是眼镜没错。他试着将它戴到脸上,所有东西的轮廓透过镜片都变得一清二楚,看来这副眼镜的确是自己的吧。 眼前是一扇门,回望身后则有※障子雾气。四下异常安静,耳中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夏景用头昏脑胀的脑袋回想自己在睡着前做了些什么。 夜晚的学校。 同班的方媛打来了电话。 匆忙赶去后偶然碰上的奇妙女子。 变成了一具尸体的方媛。 鸟笼里面的少女,然后—— “……我在做梦?” 脑子里还记得的,是一连串怎么样都无法跟常理划上等号的经过。看来自己是梦见了一场神经错乱的怪梦吧?真是够了,脑袋是不是有毛病呀?如果跟方媛谈起这件事,不晓得她会一笑置之,还是发起脾气来呢!感觉生气的可能性比较高,看来还是保密为妙。 “不对……慢着。” 就算那是梦,现在也已经醒来了。 既然如此,我现在所身处的这个地点到底是什么地方? 夏景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蹒跚不稳。他想看时间口袋里却找不到手机,身上穿的还是学校的制服,后来才发现自己的外套被人用衣架悬挂在门上方横梁的沟槽上。夏景走过去翻了一下,只找到钱包,至于钱包的内容物则完好如初。 我是遭人绑架了吗?还是碰上意外事故导致记忆产生了混乱呢? 就在夏景抱头苦思该如何是好时,身后传来了声响。 夏景回头。 “……你醒来了吗?” 女性的声音随着气息一同出现在雾气的另一侧。 “你是……谁?” 碍于形势比人强,夏景说话的方式自然也变得生硬笨拙。 一瞬间的沉默。一会儿后,门外的人随着一声叹息说道:“我要开门了喔。” 沙—— 门木头摩擦声响起的同时打了开来。门外的走廊正对着庭院,冰冷的空气猛然灌进了室内。户外是一片白色的世界。不知不觉间已积起了一层薄薄的雪。 浮现在雪光中开门者的身影令夏景讶异地睁大了双眼。 有一瞬间夏景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因为对方身穿跟这栋和古风屋子十分相称的汉服,和夏景所熟悉的日常装扮完全不一样,此外表情也很沉重,仿佛为了什么事心烦意乱般。 可是,她那略显修长的个子和绑在后脑勺上的头发,以及—— “早安。虽说现在是晚上了。” 有些大剌剌的说话方式,夏景无疑对这些都有印象。 “……安野?” 他茫然地喊出同班同学——安野的名字。 “你是安野吗?为什么你……会做这身打扮?” 她轻轻点头后,挤出了一个干笑说道:“过来吧,我来为你说明。” 安野招了招手催促夏景,一如在班上叫人时所做的那个动作。 夏景没有拒绝那个招手的理由与抗拒的手段。就在满脑子塞满了问号的情况下,一脸目瞪口呆的表情,跟在身穿汉服的安野身后离去。 安野将夏景带到了一间卧房。 “你在这里等着。” 安野留下这句交代后便消失去了别的地方,剩夏景独自一人。 这房间地板铺的是榻竹席,主位的后方有一个置物架。上头毫不马虎地挂了一幅画轴。 天花板上悬挂了一具萤光灯,房间的中央则设有被炉,至于置物架的旁边则安置了一部小型的电视机。虽然是古风的装潢,却莫名地饶富生活感呢——有了这般感想的夏景看到被炉上面放有一笼橘子,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了起来。 虽然很好奇现在的日期和时间,可是四处都找不到时钟。 就在夏景心想可不可以自己打开电视看的时候…… “让你久等了。” ……回房的安野打开了门。 ——而且还有另一个人同行。 对方是个少女。应该跟自己同龄吧? 她跟安野一样穿着汉服。不过安野的汉服感觉比较正统,是以绣球图案做装饰的浅葱色,相对地少女所穿的和服则是素面的红色。 有如火焰一般,抑或鲜血般的红色。 相较之下,她的腰带和头发则乌黑得让人会错看成绿色或蓝色。 少女有一副清新秀丽的五官。白皙的肌肤、大却不失锐利的眼睛、笔挺的鼻梁、形状优美的嘴唇。是一个走在街上会吸引众人回头观望的美少女,说不定她甚至比秋津还要亮眼。 “你睡醒了吗?夏景。” 少女如此说道。尽管嗓音莫名稚嫩,口吻却显得格外狂妄且盛气凌人。 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疑问才刚浮上心头…… “很冷吧,快坐进来。” ……少女劈头便邀请夏景坐进被炉。 “不……稍等一下,重点是我怎么会……” 第512章 自己到底出现在这种地方呢? 夏景原先想这么问,但是…… “里面有地暖哦,很暖和的……” “我的问题并不是这个,所以说是为什么啊,我为什么在这里……” “房间里也有橘子可以尝一尝的,为好还很甜的。” “怎么,你比较喜欢零食吗?安野,有准备零食吗?我要薯片。” “很遗憾,这里什么也没有,话说你还知道薯片这东西啊。” “当然知道了,虽然我母亲从来都不让我吃,说吃了对身体不好。” “啊,是这样吗……” “咋没茶水呢?连杯茶水也没倒给客人,本家的颜面怎挂得住。” “……反正准备的人是我对吧。” 安野一边埋怨,一边消失在纸门的另一头。 夏景在各种意思的层面下,完完全全地被无视了。 “拜托等一下……呃、对了。我究竟为什么会在这里?” “叶亚。” “咦?” “我叫叶亚。” “……叶亚。” “噢,夏景可以直呼名字也无妨。我允许你这么称呼。” “慢着,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别问了,先坐下来便是。” 对方完全我行我素。不过对夏景而言这里本来就是陌生的场所,自然不太可能掌握到主导权。他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坐进被炉里后,立刻赶到了温暖。 “来,久等了。” 安野捧着放有茶壶和茶碗的盘子回来了。 “这样成何体统。” 看到安野用脚打开门,少女不悦地皱起眉头指责。 “我跟你不一样,没什么家教可言啦……重点是你自我介绍完了吗?叶亚。” “啊啊,刚刚介绍过了。” “呃……喂,安野。你是安野没错吧?” “嗯。放心吧,你没认错人。我就是一年a班的安野。” “那拜托你听我好吗,我求你……” 夏景坦然地说道。 “我一醒来人就在莫名其妙的屋子里,睡前发生了什么事却一点印象也没有,最后的最后还碰到一个自顾自讲个没完没了的女生,我已经完全混乱了。没有头绪到一个极点,害我现在该问什么问题才好连个眉目也没有……到头来,这里到底是哪里啊?你家吗?那女生是你的亲戚?话说你没事干么穿汉服?你非歌不听,该不会是一整族的人都对那个有兴趣的关系吧?” “等……等一下,夏景!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听歌!” “啊。” 糟糕。李崎千叮咛万交代过要保密的。 “原来如此啊,安野。你喜欢歌那种老气横秋的东西吗?” “叶亚你给我闭嘴。” “我可也是会听摇滚的喔。记得那叫什么来着,呃——对了,是合唱团。” “为什么你这个人的传统特质会这么半调子呀……” “家父生前也很欣赏他们。记得有一首歌是breakonthrough对吧?” “……我哪知道。” 安野一脸愕然地叹了口气后,用茶壶为碗注入茶水,递给夏景。 “总之,我来为你说明吧。呃……该从哪里谈起呢?” “你想从哪说起都行,反正没有一件事是我知道的。” “说的也是啦。” 安野稍稍思索夏景的话,接着开口:“啊——首先是……这个女孩是我的亲戚没错,不过这里不是我家。呃,简单地说,这里就好比这个女孩……叶亚家的别墅,不过代代都由我家负责管理。嗯,这样的说法应该没有错吧?” “这里是哪?在我们的镇里吗?” “嗯,基本上是。算是在……我们高中的后山吧。” 安野不知怎得讲话有点含糊不清。 “我懂了……然后呢?” 夏景催促下文。 “呃……你听我说,夏景。” 这时安野像是犹豫不决似地把视线投向了夏景。 她脸上的表情和先前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显得莫名严肃和沉重。 “接下来我要说明的部分,我想已经完全让人摸不着头绪了。” “你这样讲我也很头痛耶。” “总之,得请你听我解释,否则不会有开始,所以你尽量好好听我说。” “啊——好啦,我安静听你说就是了。然后呢?” 张口向催促下文的夏景搭腔的,是坐在安野身旁的少女叶亚。 “你都不记得了吗?不……还是说,你以为那是一场梦?” “你在说哪件事。” “你不是亲眼目睹了我的仪式吗?” “仪式……?你在说什……” 汗毛直竖。 这个耳熟的字眼令夏景的背脊流过一道冷汗。 打从来到这间起居室和自称叶亚的少女碰面,夏景便一直不愿去思考一件事。 没错。 我曾看过这张脸。 而且是在梦里。 此外还有那妄自尊大的语调、相较下显得格外稚嫩的嗓音、冷酷的相貌。 不过那是……对。那应该是梦吧。所以说…… ——夏景的思绪被安野的话给打断了。 “所谓的丧服,是我们一族仪式。” “一族?” “鹿,咱们是以始祖之名来如此称呼的。” “什么东西啊。这样听来,你们不就好像是少数民族……” “你说得没有错,夏景。” 本来是想强作风趣地开玩笑,没想到却是获得对方点头表示同意。 “少数民族……要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可是,有其他更为恰当的说词可以形容。” 安野的脸跟刚才一样,分外严肃正经,同时又带有一丝悲伤。 “我们并不是人类。” “……啥?” “我们是妖孽。换句话说……就是怪物。” “……咦?” 安野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安野,什么怪物!咱们可是非常出色的……” “对不起,叶亚,请你保持安静。这家伙……是我的朋友。我和他同班了一年的时间,所以我有义务用我的表达方式亲口告诉他。” “……安野?” “怪物或妖怪,我们一族自古便被人类如此称呼至今。” “等一下,你是在说哪部少年漫画的剧情啊?” 心慌意乱的夏景笑了出来,摇手说道。心里一边默想:“这实在太荒唐可笑了。” 就这样逃避面对自己的背部已经起了鸡皮疙瘩的事实。 “难道你们是狐狸变身伪装的吗?会有耳朵还是尾巴冒出来吗?” 虽然夏景打趣地表示,可是两人连笑也不笑。 “没礼貌,别把咱们当狐狸了。” 叶亚很认真地鼓起腮帮子表示不满,安野仍是一脸沉重的表情不为所动。 从常识的角度判断怎么想都是开玩笑的说明继续了下去…… “夏景,你知道黑蜘蛛吗?” “……黑蜘蛛?” “不,我不记得了。” “黑蜘蛛指的是违抗古代皇室的刁民。” “啊啊。” 听安野这么一说,他才勉强想起。印象中教科书的一开头有写。 “当初源光……就是因为金郎的故事而家喻户晓的那个传说。当时和他们一战的,也是黑蜘蛛。” “金郎扑灭的不是鬼吗?” 夏景如此问道。 “所以说,正是如此。” 安野——点头附和。 “黑蜘蛛并不单是指和皇室作对的刁民而已……换句话说,黑蜘蛛是鬼。因为和人类不同,是拥有人类外表的怪物,所以才会被彻底扫荡。” “……既然是鬼,那你的角长哪去了?” “我这不是在开玩笑。” 还不都是因为你们想用奇怪的故事来蒙骗我。 话来到嘴边,夏景赫然自觉到…… ……他背部冒起的鸡皮疙瘩。 还有自己的手指头正在频频抖。 ——啊啊,对了。 夏景明白自己发抖的理由。 也很清楚为什么自己那么希望把安野的说词当成笑话好一笑而过。 是因为恐惧。 那场梦。眼前这名自称叶亚的少女所出现的梦。 她在梦中是以什么姿态现身的? 那应该是梦才对呀。 如果不是梦,那种事怎么可能—— “咱们一族过去在更遥远的西方有一座村落。” 再次加入对话的叶亚,声音听起来就好像跟梦中颗那头所发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了。 “然而咱们在与人类的战役中吃下了败仗,最后被逐出村落逃往了这块东方之地。咱们遁逃到了山里,决定尽量不与人类往来,仅和自己的族人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这已是上千年前的往事了……只是,期间曾和其他的异族有过多次的交战,所以也称不上安和乐利…… 无论如何,鹿族幸存了下来。咱们离群索居,部分的族人则融入人类民间的生活,同时一面消灭其他的种族。先前你说的狐狸族,三百年前似乎也曾跟他们有过一战,但胜利的是咱们。” 夏景忍不住打了个岔。 “等等。拜托先等一下……既然这样,那你们和人类的不同之处到底在哪?” “不同的地方可多了。” 安野应答的声音令夏景心跳加速。 “当中差异最大的,就属生命力了吧。比起你们人类,我们的生命力要强大、强大太多了……强大到一个人类会称呼我们为鬼也不足为奇的程度。” “……别说了。” 夏景连否定的声音也显得微弱。 早知道就不要多问了,夏景心想。刚才的问题无疑地让她们的自白更加贴近自己所害怕的结论。偏偏离那个结论愈接近,要否定她们就变得愈困难。 因为,自己所做的那个梦就是证据。 清清楚楚地证明安野的话并非无聊荒唐的妄想—— “拜托,那些意义不明的话……” 然后,安野终于说出口了:“夏景你亲眼看到了不是吗?” “我叫你别……” ——啊啊,该死的畜生。 夏景用力抿住了嘴唇。 那个—— “鬼呢……就算只剩一颗头,也是死不了的。” 那个不是我在做梦吗? “那不是什么传说,而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至少对我们一族而言是这样没错。” 夏景回想烙印在脑里的画面。 被关在鸟笼里的叶亚的头。 ——只剩头,却能正常讲话。 “只是,不晓得是因为生命力太强带来的坏处,还是因为近亲繁衍长达千年以上的时间导致血脉过纯,一族在物种方面渐渐出现了异状。夏景啊,我们‘鹿’一族呢……如果用与生俱来的身体,怀孕的可能性是非常低微的。” “基本上连男的都生不出来。我听说一族最后一次产下男婴已是两百年前的事了。” “所以为了解决那个问题……在我们一族之间,发展出了一个仪式。” “我们为了生下小孩,必须得到人类的身体……就是用这样的方式让人类和我们的血液进行融合,然后以人类的男人为夫,生下小宝宝。” 又是怀孕、又是小宝宝的,平常若听同学谈起这种事,或许该一笑置之地说“拜托别讲这么沭目惊心的事行不行”。可是现在耳里听到的真相实在太过惊心动魄了,夏景一点都笑不出来。 这简直就是寄生虫。 夺取人类的身体换插上自己的头,就为了产下婴孩? 夏景看了坐在眼前、被炉对面的叶亚。 她的纤细脖子已经不见任何伤痕了。 这件事反倒成了奇妙的真实感袭向夏景。 ——我再也逃避不了那个昏睡前的记忆了。 “安野,回……回答我一个问题。” 在恐惧的笼罩下,夏景挤出了话。 “一个问题就好,我视它来决定要不要相信你说的话。” “……说吧。” 夏景先是吸气,然后呼气,接着又重新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方媛她……后来怎么了?” 安野的表情蒙上了一层阴影。 “……方媛同学她……” 瞧她貌似难以启齿似地噤下声来,叶亚便代她搭腔。 “你也看到了不是吗?” 叶亚直定定地望着夏景…… “方媛死了。她的身体就在此。” ……一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说道。 那副态度是那么的光明磊落,说是真挚也不为过。 “……那、我所看到的那个是……” “是现实……我晚了一点才抵达现场,所以只有听叶亚描述经过。” ——那个不是我在做梦? 承认了这个事实的夏景内心突然充满了某种感情。 就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心中所涌现的既不是恐惧也不是困惑,而是另外一种极其切合实际并且现实的情感,也就是—— “是你吗?” 愤怒。 啊啊,没错。 站在我的立场,是不可能毫不怀疑就把你的话照单全收的。 “所以是你……杀了方媛?” “凶手不是我。” “……你别跟我闹了。” 虽然夏景之前一直努力欺骗自己那是一场梦,实际上却记得一清二楚。 有一通电话打来。险恶的声音和悲鸣从扬声器宣泄而出。所以夏景骑上脚踏车。横冲猛撞地赶到学校。冲进了美术教室。 在那里看到的是倒地不起的方媛和只剩头的叶亚,还有身穿汉服裙的女子。 第513章 “对了,是那个女孩吗?感觉像个木头似的,毫无生气的样子。” “也不是阿奈。还有,我不允许有人把阿奈形容得那么不堪入耳。即便那个人是你也一样。” 叶亚锐利的视线瞪着夏景,但是夏景没有退缩。 “不然你告诉我,凶手是谁啊?”夏景怒吼道。 “至少,是那个那个女人把方媛的……” 不过,夏景的话还未说完便一时语塞。 夏景说不出口,一说出口就表示他不得不承认方媛已经死亡的事实。 “夏景,暂时冷静下吧?” “这种事情让我怎么冷静,方媛她……” “杀害方媛的同学的人不是叶亚阿。虽然我和一族的关系并不好,不是那么密切,但是我可以保证,叶亚绝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 “废话少说!就算我退让一百步相信人不是她杀的好了,可是那种行为……!” “对于头一事我没有藉口好说。若非那个仪式,我早晚难逃一死。” 那你原先的身体是跑到哪里去了? 尽管夏景有些好奇,但对方有什么苦衷并不关自己的事。 “那关我屁事!到头来——” 叶亚以强势的语调打断了想继续咆哮下去的夏景。 “……夏景,再继续说方媛的死会有失厚道。” “开什么玩笑!你凭什么……” “我并不清楚详细的来龙去脉,但我知道吉方媛看到现在的你有什么感想。她啊……不但不愿意看到你混乱得失去理智,也不希望你去可怜她。” “她怎么想你又怎么会知道……” 安野回答了口气近似怒骂的夏景的疑问。 “将头部移植过去的族人会同时继承那个身体生前的部分记忆和感情。不过我现在还是与生俱来的身体,所以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叶亚接着补充说明:“那个感觉并未鲜明到足以用言语形容,但我能明白吉乃的心情。” “这些屁话教我怎么相信……” 就连否定的语气也显得无力。 夏景心中有着一把怒火,而且也觉得这个口说无凭的家伙根本就太荒谬了。 但他就是想不到自己该做什么表示才好。不光只是这样——现实不可能发生的事态,同学在眼前去世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的经验。他的感情和思考逻辑都跟不上这种经验法则完全派不上用场,也不晓得该怎么去面对处理。 “……” 夏景忍不住破口咒骂,一如字面所示地抱起了头。 “到底是怎样啊,我受够了……” 一时之间有太多的状况发生,耳里也充斥了过多的资讯。 看到夏景彻底陷入了混乱的模样,安野开口说道:“反正夜也深了,今晚你留下来过夜吧。” “现在几点?对了……今天是几号?” 夏景将气到忘记问的基本情报问出口,安野便笑了。 “已经过十点了。今天还没过完呢,夏景你刚差不多睡了四小时吧。” “是吗?多谢你们的好意,我要回家了。” “不用客气。我看你就住下来吧。” 无视完全不会看人脸色的叶亚,夏景找了一个听起来就是子虚乌有的藉口搪塞。 “不用了,我要回家。再说我也不方便没跟家里通报一声就在外面过夜。” 但—— “放心。刚刚已先知会过你的母亲,说你今天要在朋友家过夜了。” 叶亚拿出了夏景的手机。 “没搞错吧!” “不要误会。我不太知道该怎么操纵这个玩意,是安野的。” “喂,分明是叶亚你命令我的耶!” “等一下,你们干么擅自帮我决定啊……!” “唉,别这么说。” “不要闹了!” 面对脸上挂着调皮笑容退还手机的叶亚和只用眼神表示歉意的安野,一股气到哑口无言的感情涌上心头,夏景站了起来。 “总之我要回去就对了!” “独自回去?” “反正这里不是学校的后山吗?用不着你们送我!” 就算瞪视着莫名笑得诡异的叶亚,她也毫不为所动。 正当夏景怀疑那个表情似乎有诈时,安野心软了。 “抱歉,夏景。你自己一个人是回不去的。” “……为什么啊?” “这里不是普通的地方,这里叫做‘迷途之家’。” “迷途之家?” 陌生的字眼令夏景眉头深锁。 “如果不照一定的路径走,是无法抵达和离开的。” “……又想用莫名其妙的话骗我……” 夏景口头上虽这么说,却没有断定这必然是谎言的自信。既然记忆中叶亚一颗头也能活生生讲话的模样是真的,那么就算还有其他偏离常识的状况也不奇怪。 “站在我的立场,你想回家的话我是可以带你离开……可是……” “别说了,留下来过夜便是。” 被安野悄悄地以眼神试探的叶亚坚持己见,得意洋洋地如此主张。 夏景检查拿回来的手机后,从中发现了完全没有印象的简讯。 ‘我今天想住在朋友家里用功读书,可以吗?’ 短信里则躺了一封老妈的回信。 ‘我知道了。注意不要给人家添麻烦。’ ——为什么我家老妈只有在这种时候才特别开明啊! 夏景垂头丧气地下肩膀,有种气力放尽的感觉,疲倦感一鼓作气袭上了心头。 虽然不采信安野的说词掉头就走也是一个选项,不过万一真的无法离开的话,那自己将在冰天雪地的深山成为迷途羔羊。 “……我住下来就是了。” 就这样几经波折,最后夏景还是留在这间房间过夜了。 虽然决定留下来过夜,但夏景也没有胆大到能在陌生的屋子里放松心情、悠然自处。 后来的两个小时,夏景顽固地推辞了洗澡晚餐等一切服务,在自个儿的房间一点睡意也没有地躺在床上。也因为睡不着的关系,一堆思绪在脑海里不停打转。 感觉自己的感情好像被遮蔽住了。 明明有同学死了、朋友还是个怪物,而且自己正被囚禁在那个怪物的家里,自己的心中却没有一丝的焦虑与悲伤。 是因为现在还未能相信这一切吗?还是因为没有确切真实感的关系呢? 那种感觉就像脑袋很清醒,内心却没跟上来一样。 夏景想起了方媛。 约她一起去玩,结果没能听到答覆,不晓得她最后下了什么样的决定。是打算回绝邀约吗?还是提起兴趣想参加了?或者是还没打定主意呢? 后来,他从叶亚口中得知了方媛是怎么丧命的。 她好像是跟好几个对象起了争执。 在争执中,她似乎因为被人推倒还是怎样撞到了头。就这样——不巧撞到要害死了。叶亚的说法不仅单纯明快又合乎逻辑,而且也和从方媛打来的电话中隐约听到的冷嘲热讽的人声以及类似水桶翻倒的碰撞声一致。 可是,夏景说什么就是没办法接受这套故事。 理由显而易见。 他就是不想去承认。 万一叶亚说的是事实,那就表示方媛长期饱受欺负。 而且还是相当阴狠的那种。光是想像就令人浑身不舒服。 确实,方媛这个人很少跟人讲话个性又畏缩内向,搞不好女生里面也不乏有讨厌她的人存在。就算当事实真是如此好了——也没办法用“喔原来是这样啊”一句话来说服自己接受。 此外还有一件事。 当时她打给夏景的电话是偶然吗? 不可能是偶然。方媛她打来大概为的就是向夏景求救。她应该是把手放在口袋里面用摸索的方式调出来电履历然后按下通话键的吧? ——除了家人以外,你是我第二个加入的人。 道别时方媛如此笑着说道的表情在夏景脑海中浮现。 她能求救的对象就只有我一个人而已,我却—— “……是我太慢了……吗?” 一说出口,他的呼吸突然变得困难了起来。明明感情就像一滩死水一样消失了,心脏的鼓动却加快强烈到觉得刺耳的程度。 如果说真相是叶亚杀了方媛抢走她的身体那还比较好。 实际上,当初听到说明会这样想,也是因为这么一来比较轻松 但夏景终究未能继续这样蒙骗自己下去。 会是因为安野现身的关系吗?或者是因为她的——叶亚的眼神格外真诚的缘故呢? 说完方媛之死的经纬后,叶亚向夏景致歉了。 ——我只剩头部而且躲了起来,所以未能阻止遗憾发生,对不起。 她的表情交织了后悔与自责,显得十分复杂。 看了那个表情的夏景最后也提不起劲责怪叶亚—— 夏景愈想愈是难受,实在躺不住,于是离开被窝站了起来。 他打开门来到走廊,想要看看外头的景色排遣烦闷。 也不管雪正下个不停,遮雨棚一直开着没有关上,外头冰冷刺骨的空气毫不留情地迎面扑来。不过身体因为先前都窝在被窝里的关系热得发烫,所以这股寒意反倒给夏景一种沁凉的舒畅感。 这时——只见走廊的角落、面对庭院的缘廊有个人影。 坐着眺望庭院景色的她,察觉到夏景的气息回过了头来。 “怎么,睡不着吗?” 和自命不凡的口吻一点都不相称的稚嫩嗓音。 是叶亚。 “……还好。” 他的声音自然而然地僵硬了起来,但叶亚丝毫不把景介的态度放在心上。 她略微扬起嘴角一笑,语带自嘲地喃喃自语。 “这也难怪。我也是一样。” “咦?” “坐吧。” 叶亚轻轻地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缘廊木板向夏景示意。 “不,我……” 本来想摇头拒绝的,但叶亚的视线莫名有种不由分说的魄力。夏景叹了口气后抱着觉悟乖乖坐了下来,但是和叶亚保持了一点距离。 算了,反正我也睡不着,而且想问的问题多得数不清。 夏景用眼角余光扫过叶亚一眼后,将视线射向积雪的院子。石造的灯笼和椿树全化成了雪白色。忽然,夏景有种过去好像曾在某处看过这种风景的感觉。一股奇妙的既视感在脑海中浮现。 “我还没跟你谈过自己的事吧。” 不过那股既视感被身旁少女的呢喃声给半途打断了。 叶亚持续望着院子开口说道:“我……是鹿族首领的女儿。” “首领?” 叶亚没有理会夏景原封不动送还的疑问,反倒抛出问题。 “你知道前天食山失火的事件吗?” “知道。” 这则新闻在学校也造成了话题。 食山位在距离学校约五公里远的地方。四周被森林围绕,山路也没有完整规划,是个人迹罕至的场所。 不过叶亚说出的却是和夏景的认知有所落差的事实。 “我的村落……就在食山上。” “咦?” “说是村落,居民也不过五十来个上下罢了。” “五十个占了多少?呃……我是说占你们一族全体的比例。” “约莫占了全数。咱们和人类不同,数量并不多。不足一百。” “有那么少吗?” 夏景怀着小小的震撼如此低语后,叶亚有些落寞地淡淡一笑。 “听说我族原本人口就不算众多了……无奈我族又是濒临灭亡的一族。当年人类称我族为鬼,人人喊打,逼得我族只得逃进山里与外界隔绝,血统经过漫长的岁月逐渐凋零了。此外,我族曾为争夺势力范围和同样逃进山里的‘异族’大动干戈,情况更是因此雪上加霜。如今除了独一无二的本家以外,也仅剩几支分家了。” “刚才也有听你提起。那个……所谓的‘异族’指的是?” “他们是一群和我族一样不属于人类,向来都被心怀恐惧的人类唤作‘妖怪’、‘妖魔’的家伙。我族也和你先前提到的妖狐……有过一战。听说以前尚有始祖远在海外的吸血鬼、体积有一座小山那么大的大蜘蛛等等数不清的种族存在。只是他们都跟我族一样,是个体稀少的种族。” “……什么跟什么啊。” 这已经荒谬到不是能否置信的问题了。 又是妖狐、又是大蜘蛛,最后还来个吸血鬼?这些名词叶亚讲得朗朗上口。 宛如把民间故事当史实来叙说一样。 “脸色不用那么复杂。我自己也不曾看过。只是想跟你说曾有这么一段故事。” 听叶亚这么一说,夏景才恍然大悟。 她们一族对于“不可思议事物”界线的划定大概远不如人类明显吧。换个角度思考,这也很合乎情理。就拿一颗头还能活着这个现象来说,这对一般人来说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不过在她们看来不过是种常识。同理可证,妖狐和大蜘蛛的存在对她们来说或许也是“合情合理”的历史认知吧——是否为事实则先搁置不予以讨论。 无论如何,夏景的兴趣并未投注到那些是否真正存在过也没个标准答案的怪物上。比起那些怪物,夏景还有更关心的事情,于是把话题拉了回来。 “可是新闻没有提到山上有人居住啊?” 关于失火现场有发现任何焚毁民房的报道连看都没看过。 “咱们的村子是隐密的村落。纵使焚毁了也不用怕被人类发现。” “是这样子吗……那为什么会发生火灾?” 夏景无意提起这个问题。 但——听到这问题的瞬间,叶亚的表情明显紧绷了起来。 就是那种看似在笑又看似愤怒的表情。 “因为无聊的内哄。” 尽管叶亚的语气显得蛮横粗暴,可是身上所散发的气势却精明强悍。 第514章 叶亚没有理会夏景原封不动送还的疑问. 她反倒抛出问题。 “夏景,你知道前山上失火的事件吗?” “这事知道。” 这则新闻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而且在他学校也造成了话题。 发生失火的山,在距离学校约五公里远的地方。 四周被森林围绕,山路也没有完整规划,是个人迹罕至的场所。 不过叶亚说出的却是和夏景的认知有所落差的事实。 “我的村……就在食山上。” “咦?” “说是村落,居民也不过五十来个上下罢了。” “五十个占了多少?呃……我是说占你们一族全体的比例。” “约莫占了全数。咱们和人类不同,数量并不多。不足一百。” “有那么少吗?” 夏景怀着小小的震撼如此低语后,叶亚有些落寞地淡淡一笑。 “刚才也有听你提起。那个……所谓的‘异族’指的是?” “他们是一群和我族一样不属于人类,向来都被心怀恐惧的人类唤作‘妖怪’、‘妖魔’的家伙。我族也和你先前提到的妖狐……有过一战。听说以前尚有始祖远在海外的吸血鬼、体积有一座小山那么大的大蜘蛛等等数不清的种族存在。只是他们都跟我族一样,是个体稀少的种族。” “……什么跟什么啊。” 这已经荒谬到不是能否置信的问题了。 又是妖狐、又是大蜘蛛,最后还来个吸血鬼?这些名词叶亚讲得朗朗上口。 宛如把民间故事当史实来叙说一样。 “脸色不用那么复杂。我自己也不曾看过。只是想跟你说曾有这么一段故事。” 听叶亚这么一说,夏景才恍然大悟。 她们一族对于“不可思议事物”界线的划定大概远不如人类明显吧。换个角度思考,这也很合乎情理。就拿一颗头还能活着这个现象来说,这对一般人来说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不过在她们看来不过是种常识。同理可证,妖狐和大蜘蛛的存在对她们来说或许也是“合情合理”的历史认知吧——是否为事实则先搁置不予以讨论。 无论如何,夏景的兴趣并未投注到那些是否真正存在过也没个标准答案的怪物上。比起那些怪物,夏景还有更关心的事情,于是把话题拉了回来。 “可是新闻没有提到山上有人居住啊?” 关于失火现场有发现任何焚毁民房的报道连看都没看过。 “咱们的村子是隐密的村落。纵使焚毁了也不用怕被人类发现。” “是这样子吗……那为什么会发生火灾?” 夏景无意提起这个问题。 但——听到这问题的瞬间,叶亚的表情明显紧绷了起来。 就是那种看似在笑又看似愤怒的表情。 “因为无聊的内哄。” 尽管叶亚的语气显得蛮横粗暴,可是身上所散发的气势却精明强悍。 夏景一头雾水的慑服与叶亚的气势。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景一脸惊讶,茫然无措的发问。 但是叶亚并没有对夏景提出的问题做出回答。 她仿佛是在自吐为快般继续自顾自的说道:“那帮坏蛋简直是抛弃了尊严,还破害我们家族,至今我家就是剩下我了。” “……咦,什么?” 夏景蹙着眉毛,一脸诧异的望着眼前的叶亚。 他一时间无法理清思绪。 叶亚说她的爸爸妈妈还有姐姐都……? 眼前的叶亚仿佛就像是在昨天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似的。 夏景本来对叶亚所说的事情嗤之以鼻的,更不会对她同病相怜。 毕竟对他而言,叶亚本就是个陌生人罢了。 而且,最重要的,还是个怪物般的存在。 可是…… 听了她所说的一切,叶亚心里所涌现的,是和脑子里的念头相反。 姐姐,夏景光是听到这个字眼,就会感情澎湃。 “我也在那场战斗中失去了本来的身体。那便是我跟你见面时只剩一头的理由。照理说,原本不该是身为次女的我施行仪式,而是身为继承者的胞姐才对……啊,抱歉。此事与你无关。” 虽然叶亚一如窥探反应似地看了过来,但夏景并没有心思去应对。他为自己内心的软弱感到狼狈,轻轻地咂舌。 ——原以为自己早就克服了,结果我终究还是陷在泥沼里没爬出来。 夏景对叶亚所感到的心痛和对方媛所怀抱的同理心是一样的感情。 姐姐的死。朋友的失踪。身边关系亲密的对象消失不见的情况。 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其他同病相怜的人存在所带来的安心感。 这样的感情真是卑劣。到头来,自己莫名牵扯一堆,为的就是那种感觉也说不定。自我厌恶的情感裹住了全身,令夏景快要无法自持。 可能是误解了夏景咂舌的意思,叶亚蓦然一改原先的表情…… “……你还是无法原谅我对待方媛的事吗?” ……像是有所愧疚似地如此说道。 “不是那样的。”夏景虽想这么告诉她,却发不出声来。 夏景没有来由地相信着灰原并非叶亚所杀。但这两者是不可混为一谈的问题。夏景找不到原谅叶亚所作所为的理由。 无论如何,这家伙利用了方媛的尸体是事实——认真想想,这种事是可以接受的吗? 夏景看了从叶亚袖子里伸出来的手和手指。 这只手是属于方媛的。今天早上,夏景才从这手指接过了地理笔记本。现实则是,如今它像这样变成了另一个人的东西。 “……我不知道。” 心乱如麻的夏景吐出了这句话。 “我不知道。毕竟这不是能不能原谅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夏景也自认这个问题显得暧昧又不得要领,可是该去思考的东西真的多不胜数。 同班同学意外毙命,而且还似乎长期受到欺负。 眼前的怪物少女异常现象。 这些无一不是重大的事件,而且一口气接连爆发。该从何处着手是好,夏景全然没有头绪。就连悲伤、悔恨这一类的情绪都整理不出个所以然。 在低头不语的夏景身旁,叶亚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地开口了:“或许这个答案你无法接受吧。” “什么啦。” “不过对咱们鹿族而言,是极为重要的仪式。” 他们这些人,似乎替移植自己的头来取得人类的身体这样的经过取了此名称。 “你不妨想想。要将天生的身体舍掉,头部以下全都换成新的……不仅如此,还会继承身体原先主人的部分记忆和思考。没有比这更恐怖的事了。” 虽然夏景像是在说“那种话不过是你们自圆其说的藉口”般瞪了枯叶一眼,可是她接下来说出的话却显得莫名沉重,同时——也格外地真挚。 “因此,拒绝来路不明摸不清底细的身体。我咱们的矜持。” “咦……?” “好歹是往后要和自己白头偕老一辈子的身体。如果原先的主人一无是处,送给咱们也不屑。所以咱们……不,至少我只愿意把自己的头接在能以原主人为荣的身体上。所以我只选配得上让我继承其记忆与感情的人做为仪式的祭品。方媛正符合我的要求。” “等一下。” 夏景忍不住打了个岔。 “你从以前就知道方媛这个人?” 她刚刚的语气听起来好像早就观察方媛很久了一样。不过叶亚却一脸木然—— “不。我今晚才第一次见过她。” 她迷迷糊糊地如此说道。 “正确而言并没有见面。因为我和阿奈当时躲了起来,只有在叫做‘器材室’的地方隔着一扇门偷听方媛死前所发生的争端。” “啥?可是你……” “这样便足以判断配不配得上了吧?” 和眉头紧皱的夏景成对照,叶亚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 “方媛好像遭到好几个人欺负。那是阴狠低劣的行径,而方媛散发出了害怕得受不了、讨厌得受不了的氛围。不过,她这个人绝非如此简单而已。” 叶亚挺起了胸膛,一如引以自豪般。 “完成仪式后,证明了我的识人眼光并没有错。她是个优秀的女娃儿。既坚强、又有尊严、而且人格高洁。不如这么说吧……她美丽得就如这雪花般。” 夏景哑口无言了。 坚强。有尊严。人格高洁。美丽。这些字汇全都和夏景心目中的方媛形象有着天壤之别。就他所知,她是跟那些形象无缘的女生。软弱,态度消极,总是一副好像惊弓之鸟的模样,而且外表也有点土气…… 夏景本想回呛不要胡说八道。可是另一方面,不知怎的又有种觉得自己对方媛真正的姿态一无所知的感觉。这都怪叶亚太过自信满满了。 “所以,夏景你也可以感到光荣。” “啥?我有什么好光荣的?” 面对喜形于色的叶亚,夏景狐疑地歪起脑袋。 叶亚反倒露出傻眼的表情打量了夏景的脸。 “怎么,原来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一反问,叶亚突然贼头贼脑地挂起淘气的微笑。 “啊啊,是吗。原来是这样啊……这个呆头鹅。” 紧接着…… “也罢。浑然不知虽然也是一个问题,不过方媛并没有看错人。” 在她为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点头如捣蒜地表示认同后—— 她发表了令人跌破眼镜的惊人声明。 “夏景,你当我的丈夫吧。” “……咦?” 夏景的大脑停止了运作。 花了约莫十秒,夏景才总算理解那个名词的意思。 丈夫? 丈夫是老公的意思吗? “你过门入赘给一族本家的继承者吧。这提议还不赖吧?” 入赘? ——呃,那个意思是…… “啊……?” “简单地说就是结婚。” 不过看来并不是如此。 丈夫。入赘。结婚。 看来自己好像被求婚了。 眼前的这个家伙在向她求婚? 就算夏景可以理解字面上的意思,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脑海和心里同时浮现了一堆问号乱纷纷地飞舞。基本上夏景是个有常识的人,而且是个高中生,甚至连女朋友都不曾交过。可是现在却被人劈头提出啥成为丈夫还是女婿之类的超现实要求。不会因此讲话语无伦次的人才是怪胎吧。 尽管如此,叶亚所说的话却愈来愈激情奔放。 “我想生你的孩子。” “啥?咦?孩子是?……孩子?” “我已完成了仪式,身为本家的继承者也不能不繁衍后代。当然不是急着今天或明天就要的意思。别担心,等到我将这无聊的自家内哄收拾结束,立刻就献出初夜……” “喂、喂!” 夏景慌忙阻止无视自己的意见,兀自往莫名写实的方向勾勒下去的未来预想图,大声斥喝:“你没头没脑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幸好现在天色昏暗,不怕被人看到自己满脸通红的模样,夏景在心底如此深感庆幸。 该怎么说呢,自己和她认识是透过同学的尸体这种最糟糕的邂逅方式,而且也知道她是非人的怪物。话虽如此——如果光论外表,枯叶她可爱到一个不论从何处打量都无可挑剔的境界,而且也有与众不同的令人心动之处。在这个世上,是不存在突然被这样的美少女求婚,却不会反射性地脸红心跳的高中男生的。 “你别露出那样的脸,我也很难为情。” 窥探夏景脸色的叶亚显得格外开心,脸上还微微飘起一抹红晕。 ——慢着。 我看得出这家伙的脸色不就表示她也看得到我的——? “等一下,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夏景用手遮住脸庞,边别过眼睛边拼了老命否定。 明明也没被人家找碴。 “劈头就说要生小孩确实是太急躁了点。虽然我不曾离开过村子,可是对你们人类的常识还略知一二。这种时候得先举行过那个没错吧,记得好像是叫记者会之类的。” “举行给谁看啊!你从哪吸收到这种常识的!” “电视有演过。” 看来这家伙只有透过电视这个管道来猎取人类世界的情报。 “……反正,我没有要跟你……” 好不容易挤出应付叶亚思想脱离常轨的余裕了。夏景一口回绝叶亚的狂言妄语。 到底,如果冷静做个分析的话——应该说从一开始答案就很清楚了,这是不可能的。 夏景打算狠狠瞪叶亚一眼时,他受到身后气息的吸引一回头,只见安野站在那里。 “……咦。” 安野正端着放了茶水的盘子出现在走廊的尽头。 “夏景你……” “你听到了吗?等等,你干么那种脸?” 安野眉头深锁杏眼圆睁,杵在原地动也不动。 “叶亚要生小孩?和你?” “噢,安野。你来得正是时候。我决定要认夏景为丈夫喔。” 丝毫不会看人脸色的叶亚,起身从安野所端的盘子上轻轻地拿起两只茶杯,嘴边不忘夸说“你真窝心,我正觉得冷呢”之类的话。 “来,夏景你也喝吧。身体会暖和起来哟。” 夏景条件反射地接下茶杯,同时间看了安野。 第515章 安野将完成任务的盘子搂住,脸色有些阴沉。 “……夏景?” “什么?我是……” “叶亚这个人性格有些跳脱,她不懂人情世故,因为她从小都是在温室中长大的大小姐,身为千金小姐的她,几乎从未离开过家,对人的险恶也是一无所知,可是就算她再怎么可爱,你也不能……” 夏景立刻到:“等一下,你的说法是怎样,说的就像是我是坏蛋……” “少花言巧语欺骗无知少女了,你这笨蛋。” “才不是那样的!” 安野脸色大变地飙高了音量。 夏景同样也脸色大变地吼了回去。 “你从哪个部分开始听的?你有听到重点吗!” “我都听到了好不好!耳朵自己听到的!很厉害嘛,有办法说服叶亚很想帮你生小孩!我知道你这个人很黑心,但从没想到原来你还喜欢拈花惹草!居然企图拐骗刚认识不久的女生,是傻了吗你这呆子!” “才不是我!是她突然主动提议的!还有,不管是傻子还是呆子——不对!我才不傻也不是呆子,总之我哪里黑心了!” “啥?突然?叶亚主动?……她怎么可能会这么说!” “她就是说了!是这家伙突然莫名其妙提起的啊!” 虽然夏景和产生重大误会的安野一触即发地杠上了,不过事件主角的枯叶却一脸不甘己事的模样隔山观虎斗。 夏景忍不住把矛头指向了她。 “你这个元凶也表示点意见啊!” “你们俩真是出口成脏。谈吐就不能再更文雅一点吗?” “没人问你那个!” “没人问你那个啦!” 两人异口同声地吐槽。 斜眼瞅了茫然不知该作何解释的夏景一眼后,安野搭住叶亚的肩膀让她面朝自己。先是一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又是一句“刚刚发生过什么”地一一向叶亚盘问。 ——该说她这个人很热心吗…… “……你一定很受女生欢迎吧。” “夏景你给我住口!” 本想说笑的结果却惹安野发了顿脾气。等一下,搞不好这是一个大好机会? “嘿,我……” 夏景刻意打了个岔探问后,不出所料,安野挥挥手做了个打发夏景的动作。 “啊——已经没你的事了。我会跟叶亚问清楚真相的。” “且慢,我有话要跟夏景说。” “听我的!” 正合我意。安野开启了说教模式,焦点已经从夏景身上转移。 此时不开溜更待何时。 “好吧,那我回房去了。” “我话还没说完喔,夏景。” “叶亚,你现在说话的对象是我!” “就是这样。刚才的事下回再谈吧。” 夏景口头上虽说是下次,实际上是避之唯恐不及。他向貌似不满地交互打量自己和安野的叶亚挥挥手,快步离开了走廊,赫然发现自己的手上还拿着茶杯。不过明天再还应该也没有关系吧。 杯中装满了热腾腾的茶水。 夏景将手伸向背后拉上障子啜饮了一口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今天是什么鬼日子啊,有没有搞错。” 莫名其妙的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都快累到昏天暗地了。 虽然可以听到叶亚和安野在走廊另一头说话的声音,不过没多久谈话声便逐渐远去。大概是转移阵地到其他房间去了吧。不一会儿,四周又恢复了仿佛耳朵会被无声刺得隐隐作痛的静谧。 “……累死我了。” 夏景边想着边唉声叹气,重新钻进了被窝。 原本夏景对自己能否入睡并不抱太大的期望,最后却撑不到十分钟便进入了梦乡。不知是疲劳累积到了极限还是大脑拒绝保持清醒。总之,意识一下子就飘得远远的——枕在陌生的枕头上的脑筋逐渐沉入了深邃的黑暗之中。 还好没有做梦。 要不然昨晚铁定早被梦魇缠身了吧——一觉到天亮的夏景如此感激自己的迟钝。 叶亚和安野所言不假,那间屋子似乎真的非比寻常。 在安野的带领下来到公路后,夏景有了切身的体会。 昨晚下雪的天气为之一变,今早是个出太阳的大晴天。可是,下山时所走的天然山路除了被积雪抹上了一层淡妆以外——还被一团浓雾所笼罩。一路上时而右转、时而左转地四处东折西绕,当夏景以为浓雾散去的瞬间,眼前的地面已经是柏油路了。 “……我看,被狐狸迷惑的感觉差不多就是像这样吧。” 夏景傻眼地如此喃喃自语后,惹得在前头带路的安野哈哈大笑。 “下次来的时候,没有我或叶亚带路你是到不了的喔。” 话虽如此,大概也没有下次了吧。 沿着山在公路走了约五分钟的路程后,来到了一座公车站。 下山的出口不是往学校的方向,而是另一侧。离家有满远的一段距离。 盖有屋顶的站牌长凳是木制的,还显得老旧。夏景查看了时刻表。离下一班公车还有三十分钟之久。虽说现在才大清早的又适逢假日,所以也没办法抱怨,不过乡下就是这样才让人觉得不便。 “我陪你一起等公车吧。” 夏景坏心眼地跟弯腰在长凳上坐下的安野说道:“不用回去照顾叶亚喔?” “我又不是她的专属保姆。” “可是昨晚看起来你根本就是耶。” 夏景一打趣地说,安野便回了个苦笑。 “好啦,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但安野的表情随即复杂地一沉。 “不过,叶亚千真万确不是会去谈那种话的女孩。不对,照这个情况应该说她过去并不是那种女孩才正确吧……至少,我可以肯定她以前的个性听到儿女之情会不屑地用‘无聊’两字嗤之以鼻。” “啥?那怎么会这样?” 夏景一面回忆昨晚那异常唐突的告白一面询问。 “……这东西。” 安野没有回答问题,取而代之掏出了一只手机。 夏景顿时瞪大眼睛。因为…… “我想还是由你保管比较好。” 那只手机——是方媛所持有的。 “我保管?应该交还给她的父母才……” 话还没说完,夏景便语塞了。 方媛的父母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丧命。更何况现在连遗体都没有,就算据实以报八成也不会被采信。这个状况就跟失踪是一样的。既然如此,把手机交还给他们又能怎么样? 夏景很清楚。 横竖都是失踪的话,不要留下任何一线的痕迹,心理上还比较轻松。无论是遗物、精神上的慰藉、微薄的希望,这些东西根本无法救赎什么,反而只会助长悲伤。 “我是有考虑过还给她的父母,可是警方会从来电循线抓你去盘问一堆有的没的问题喔。虽然说不管怎么样,警方都有可能找上门就是了……而且到时谁拿着这只手机,说词便会有所不同。不如夏景你拿去藏起来,就可以装傻了。” 安野的话感觉另有隐情。或许她说的是事实没错,可是背后另有其他理由存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这样。她继续向蹙起眉头的夏景说道:“你如果要打开电源,那就等半夜再开。不然她爸妈打来就麻烦了,而且要是警方在追踪这只手机,从讯号就能查出位置。此外……” 安野垂下脖子,轻轻地叹息说。 “要不要看里面的内容,由你自己决定。”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对了,还有这个。” 收下手机的夏景这回被递上的是一张纸。 “这是目前在我们学校的‘鹿’族姓名与班级清单。用蓝笔注明的是对人类友善的一方,可以放心照常接触,可是红笔的就要小心了。你要极力避免跟她们接触喔。” “她们就是所谓的繁荣派吗?” “对,昨天你应该有听叶亚稍微提起吧。三天前的火烧山事件,肇因是一族的内乱。然后……那帮烧了村子的家伙简单地说——对人类并不友善。” 透过这些透露的内容和叶亚她们的态度大致可以想像。 夏景心想,这意思是不是表示原先鹿族并不会积极去杀害人类呢?说不定原先鹿族向来都跟叶亚一样会慎选对象,或者不直接动手杀人。 从这个角度去思考的话,可以理解为何一族会濒临灭亡边缘,以及如此异常的生物怎么有办法避人耳目悄悄地存在至今。 不过,大概是有一帮对一族的这股风潮高唱异论的份子冒出来了吧? 繁荣派。简言之,就是抱持“无须顾忌尽情繁衍人口”主义的一派吗? 叶亚曾说那帮人舍弃了矜持。假设所谓的矜持是慎选的对象的话,那么舍弃矜持代表的就是随自己高兴杀夺身体的意思。 无视对方的背景和人格,没有选择的标准也没有杀人的顾虑。 这样的心态对人类无疑是种威胁。 “你不要以为自己是男的就不会遭受到直接伤害。” “这算什么……” 夏景夹杂着叹息收下纸张,提不起劲当场确认名单的内容。光是现在就有堆积如山的烦恼来不及整理了,要是在名单里发现熟人的名字,那日子就会变得更是难过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反正不论如何,我们都会尽量避免给夏景你带来麻烦的……还有叶亚说的话你也忘了吧?一听到本家的女婿人选,繁荣派二话不说就会帮你贴上敌人的标签了。” 先是边叹气边点头答应,夏景把名单和手机塞进大衣的口袋。 “呐,安野。” 紧接着夏景把忽然浮现在脑子的疑问说出口。 “你昨天午休时间跟我说的那些……” “嗯,没错。” 安野点了点头。 “我妈她觉得待在村子里被一族的习俗束缚并不是一件好事,于是极力在人类的环境中栽培我长大。所以当我们听说山被烧掉的时候真的吓了一大跳…… 尽管我们和一族保持距离生活,可是我们对以叶亚为首的一族的女孩们有很深的认识,事情发生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坦白说,现在也是一样。当然我们没办法接受繁荣派的想法……可是要我们跟着叶亚作战也很困扰。” “那高中入学时才搬来这里是骗人的吗?” “对不起。其实我没有上初中,而是在家自读,偶尔回村子看看。” 这家伙好像也有许多属于她自己的复杂苦衷。其实,因为跟安野当了一年的同学的关系,夏景对安野是怪物的事实没什么实感。 所以—— “如果有什么麻烦,你就跟我说吧。” 忍不住一如既往地脱口说出了这样的台词。 “谢谢你。原来你也会说贴心话嘛,夏景。” “笨蛋。我这是暗示你不要连累我啦。” “哈哈。”安野笑了出来。 “我要收回前言。你这可恶的黑心眼镜仔。” 接着她斜眼瞅了夏景一眼后,把视线投往道路喃喃地嘟嚷道:“你还真是个怪人呢。” “哪里怪了。我超普通的好不好。” 夏景本来以为她在挖苦自己的嘴贱,但安野的表情看来却不像那么一回事。 “……或许我可以理解叶亚肯接纳你的理由了。” “咦?” 安野接下来说出口的话出乎夏景的意料。 “唉,我爸大致上也是个怪人,差不多都是这副德行吧。” “你在说什么啊?” “多少会有那种人存在啦。对于我们一族……不对,应该说对于异质的事物不怎么有抵抗感的人。通常一知道像我们这种怪物是实际存在的,要么不是害怕、要么就是不敢相信、不然就是会去抗拒吧? 不过像你这种人在那方面的感情就比较微弱。不知该说神经大条呢,还是脑袋糊涂一知半解。会和一族的女性结婚的人类男子基本上都是这种人。” “说我神经大条?重点是我又没有要结婚……我先跟你声明清楚,我可没说自己一点都不害怕又不敢置信又都没有抗拒感哦!” “嗯。我知道。在那层面的意思下,夏景你这样比较令人放心吧。想当年我妈下定决心跟我爸说出真相后,我爸好像只回一句‘然后呢?’就没再多问了。在我出生时提议离开村子的反而是我妈。” “你爸还真的是胆识过人。” “他是太欠缺危机感了。我觉得身为人类那样子比较糟糕吧。” 大剌剌地如此批评亲生父亲的安野笑得一副很腼腆的样子。 “不好意思,我没打算转换阵营到你们那里去。” 所以夏景同样也回以笑容。 “聪明的抉择。唉,要是你来我也会很头大。” 虽然聊的是异常话题,不过安野的口气还是跟平时在教室一样轻松自然,这教夏景稍微安心了点。 之后夏景跟安野开始闲聊了起来。 像是“之后会常请假不来上课吗?”、“你喜欢演歌是遗传自爸爸还是妈妈的兴趣?”之类的。安野也跟平时没两样,用赢得男女双方好感的那个熟悉的高亲和力微笑与态度回答夏景的问题。有时又会半开玩笑地插嘴扰乱。 第516章 没多久,公交车进站的时间就快到了。 “好了,我差不多该回去了。” “啊啊,辛苦啦,你还要回家照顾叶亚吧,辛苦了。” “就是说啊……” 安野站了起来,这时候道路的另一头响起了车轮引擎运作的重低音。 冬季的早晨的安静被声音划破了,看来是公交车进站了。 坦白说,夏景也真的累了。 他打算先回家,睡一个回笼觉,随后再盘算将来怎么办吧。 夏景打定主意的长叹了一口气。 “哎,夏景……” “嗯,怎么了?” 夏景回头,望了望喊了他名字的安雅。 安野道:“其实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安野用格外正经的,应该说非常沉重的声音如此说道。 “咦,怎么了吗?” 夏景这时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公车的影子。 大概一分钟就会开过来了。 安野似乎是踌躇不定,紧抿着嘴唇。 夏景用眼神催促她,但安野却依然低头不语。 公车在夏景和安野他们俩的身后停下,打开了车门。 “啊,车来了,那我先上车了。” 下一班得再等三十分钟。如果有事下次再当面问清楚好了,作罢的夏景举起手跟安野道别踩上阶梯走进了车内。 于是——不,然而…… 安野一如下定决心似地说出了一段话。 夏景一字不缺地将其听进了耳里。 “咦……?” 情不自禁地发出疑问的同时,车门发出气压声关上了。 车窗外的安野又再次垂下头去。 公车缓缓驶动。 夏景愣住了。 在开始流动的乡下风景和只搭载了稀稀疏疏几个老人的公车中,夏景甚至无法在空荡荡的座椅上找个位置坐下,只是杵在出入口前动也不动。 “喂……等一……” 虽然夏景觉得是玩笑,但应该不是。 “别闹……了吧?” 这话确实说得通。 ……昨晚叶亚为何会突然提议要自己当她丈夫的疑问,这下也迎刃而解。 安野当初说什么也无法轻信。那也难怪,因为安野所认识的叶亚,并不是会说那种话的女孩。 原因就出在,移植了头部的鹿族会受到原身体主人的影响—— 夏景再也受不了地在原地蹲坐了下来。 这真的不是闹着玩的。自从昨天开始,一下子是发生曲折离奇的闹剧、一下子是被强迫听了一堆荒腔走板的内幕,光是这样已经够让自己混乱的了,现在却又补了这一刀…… 明明脑袋都快负荷不了爆炸了。 明明已经快要吃不消了。 所以才会决定晚一点再看安野给的名单。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最后的收尾会是最痛苦的呢? “……太过分了。” 夏景多么希望是自己耳背听错。 但安野刚才确实是这么说的。 “方媛同学她啊,好像喜欢夏景你喔。” …… 过去曾有一个交情算不上亲密的同学方媛。 然而很凑巧地,她也有一段跟自己相似的惨痛经历。所以一直觉得,如果往后交情变得更熟了,那么他们可以就彼此相似的境遇分享心情,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对夏景而言,对她的感觉不过就是这样罢了。 她在夏景的眼中只不过是一个不曾当作异性来意识,顶多只是觉得脸上尽量多一点笑容会更好的一般同学而已。 可是有天她毫无预警地死了。 光是这样就已经让夏景茫然不知所措了——偏偏在那之后,还从他人口中得知“其实她喜欢你”这件事。 没有比这更糟糕差劲的了。 整个礼拜六,夏景满脑子杂念。 想起每次去跟她借笔记本,她都惭愧地表示自己字很丑的模样。 她的字一点也不难看。虽然也不是会让人看得赞叹连连的一手好字,至少工整清爽,看起来舒服。可是她每次都会这么说,想必一定是觉得不好意思吧?夏景的无心之托,对她而言却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平时上课的时候,她一定也是一边心想夏景有可能会来借笔记、一边努力抄写重点的。要不是发生这种事,这样的想法还可以用“自恋过度”来一笑置之。可是那个对象如今已不在人世。害怕对方是不是真的为了自己这么努力付出的内疚反而盖过了夏景原本的心情。 想到礼拜五约她出去玩的事。 夏景单纯只是啰嗦。不过,那个邀约对她造成的震撼,大概是天翻地覆的等级吧。以她内向又怕生的个性,照理说应该早就一口回绝邀约了。可是她却说“请让我考虑到礼拜一”,因为她在犹豫要不要去。 原因就只有一个,因为这是心上人所提出的邀约。 交换电话号码的时候,她笑得有些腼腆尴尬。 为什么当时会没有发现呢?她会那么高兴地表示夏景是“除了家人以外,继梨子之后第二个加入的人”,并不是因为她在感叹自己都没有朋友,而是以方媛心目中的地位来说,夏景是一个重要性和梨子——一个自从失踪以来,便令她意志消沉到无法再主动去结交其他友人的宝贵亲友——一个不分轩轾的存在。 可是她应该也没料到自己随后会打电话跟那个人求救吧。 说不定她在打电话时也曾陷入了犹豫。虽然不晓得方媛是自何时开始被欺负、一直以来又是怎么被欺负的。不过,那一天她可能是碰到了没办法闷不吭声地咬牙撑过欺负,所以她才会在口袋里面用手机拨号。拨给那个数分钟前才刚登录好的贵重号码。 更令夏景痛苦的是…… 一想像假如方媛还活着,然后有天因为某个机缘来向自己告白的这种不可能发生的未来,夏景就有种万般无奈的心情。 恐怕自己虽然会觉得很高兴,但还是会拒绝她吧。 夏景虽不讨厌她,可是对她也不抱有恋爱的感情,有的只是同病相怜所产生的共同感和亲近感。他也没办法换个角度教自己想说“反正人家都跟自己告白了,不如先试着交往看看吧”那种轻率的决定,那只有来者不拒的家伙或更善于恋爱的大人才做得来。 礼拜六日两天,夏景想的不外乎都是这些事情。 泪水倒是一滴也没流。 然而查看安野所托管的方媛手机的勇气,也没有代替泪水冒出来。 想必语音留言信箱里一定保存了好几通父母的留言吧,就跟夏景的姐姐失踪时一样。她的父母现在一定很挂念迟迟没有回家的女儿,电话一通又一通地拨打。 自从方媛从世上消失以后,她的存在感在夏景的心中便益发膨胀。 ——每次都是这样。 姐姐失踪时也好,梨子失踪时也罢。当她们还在的时候完全不会察觉到的事,全都因为她们的消失而显露了出来。过去自己对她们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她们对自己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全都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忍不住就是会去想“那个是不是那样、是不是这样、早知道那样做就好、这样做就好”这种滑稽可笑、早已无法亡羊补牢的事——但也正因为事到如今无法挽回,才会一直去想。 但无论夏景再怎么懊恼,时间依旧是不等人的。 周末一眨眼间便过去,礼拜一毫不留情地到来了。 夏景完全没有去上学的心情。 虽然理由诸多繁杂,重点是他没办法瞧灰原的位置上空无一人还能保持平常心。 校方有可能早已经接到方媛失踪的消息。若是这样的话,班导应该会在早上的班会将这件事公告出来吧?到时班上铁定会为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之前好端端的时候明明没人搭理,一旦人消失了、死掉了以后,却马上成了众人话题的中心,这实在讽刺得教人反胃想吐。他根本不想待在教室里。 尽管如此,夏景还是决定要去上学。 理由很肤浅,就是为了明哲保身。警方迟早都会循线查到方媛在失去下落前最后联络的对象是自己。不难想像光凭这个事实,自己就会被抓去查遍祖宗八代。为了那个时候着想,不要让人抓到同一时期请假没来上课的内疚心理当把柄比较保险。 礼拜一终究来临了。夏景照常起床、照常换穿上制服、照常披上外套,唯有心情是异于平常的情况下,离开了家门。 同时,心里对藏放在房间书桌抽屉里的灰原的手机,怀着一股莫名的愧疚。 一如预期的发展,班导宣布了方媛从礼拜五晚上就没有回家、以及如果有人知道她的下落,请立刻联络之类的事项。这个话题顿时在班上发烧了起来。虽说这样的发展一如夏景的预期,心情依然难逃消沉。 造成忧郁的原因不单只是方媛的问题。 礼拜六回到家的夏景确认了安野所给的纸条。上头罗列的是在这所学校就读的鹿族所属的班级和姓名的清单。虽然繁荣派那一帮该小心的人的名字没一个认识的,这教夏景暂且松了一口气,可是—— “对人类友善者”的名单里,出现了班上同学的名字。 “……嘿,阿景。” 班会一结束,李崎便来到夏景的座位。 “事情我听安野说了。” “啊啊。” 夏景点头示意后,她那张平时仿佛脑袋空空的脸微微一沉,放低了音量:“方媛同学她……该怎么说呢。” ——对,就是这家伙。 本以为是单纯少根筋的女生,没想到竟然不是人类。 “所以说啊,我……” “别露出那种不适合你的表情,笨蛋。” 夏景向一副“抱歉我一直瞒着你没说”表情的李崎淡淡地一笑。 “唉,坦白说,我确实是有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的部分。” 话虽如此,就算做表面工夫也无济于事,所以夏景选择老实回答。 如果问夏景知道事实后对于安野和李崎的印象有没有产生变化,那么答案是肯定有的。不过另一方面,夏景也认为,即使对她们改了个态度也不能怎么样。再怎么说彼此都同班相处了一年,而且感情也混得不错,不可能一下子就翻脸不认人。 “谢谢,夏景你好善良喔。” 李崎如此说道,看起来好像真的很高兴。因为夏景对眼前的笑容感到不好意思,便回答:“我只是神经大条而已啦。安野也这么说我。” “咦——才不会呢——夏景你人很好啊。” “接下来你怎么办呢?要请假吗?” 夏景问了一个礼拜六晚上也问过安野的问题。安野今天没来上课。昨天她发来短信说自己跟叶亚另有急事之类的。 李崎摇摇头,露出了有点俏皮的表情。 “没有。安野和叶亚叶吩咐我盯好阿景你。” “盯我?” “当然不是只有盯你而已啦,还有学校的状况。因为不晓得繁荣派的人会使出什么奇招嘛……只是今天有来上学的人还满少的。” 夏景原本是想趁午休时先去确认繁荣派长相的,如果她们都请假的话搞不好就白跑一趟了。 “……其实我很不想这样。有亲戚关系的人彼此水火不容,那种感觉很讨厌对不对。” 一脸忧郁的李崎令夏景稍微感到放心。 ——啊啊,这家伙果然是李崎。 喜欢无忧无虑地过每一天,讨厌险恶的气氛和斗争。她的这般形象并不会因为她不是人类而有所动摇。 “之前你们族里都不曾有过斗争吗?” “在我们出生前好像有发生过一次类似的事件。当年族长大人的姐姐……也就是叶亚的阿姨,她认为人类这种生物干脆全都消灭算了。可是当时的人齐声表示反对,最后那个人据说遭到流放和杀害了。” “是吗……” 既然是族长的姐姐,那应该就是本家的人了吧,而且原本理应是继承者。当时若有一个差错,鹿族说不定早已分裂了。一族的状况比自己想像的还要错综复杂哪,夏景心想。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小孩的数目变得愈来愈少。于是倡导同样理念的族人们又冒出来了。她们觉得只要更无顾忌地繁衍以增加人口数,问题就没了,族长大人——叶亚的母亲强力表示反对,并且将那个声浪给镇压了下来,可是……” 偏激的意见会死灰复燃或许也是正常的吧。 如果一直在深山的隐村这种狭隘的人际关系中生活,摩擦只会随着时间愈来愈激烈。在这个意思层面下,她们和这座小镇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从以前就打着这种主张的人就不提了,还有家族是因为那场火灾的关系才决定依附繁荣派的。此外,也有女孩是因为父母或未婚夫是繁荣派的,所以就一起依附了。当中也包括本来和我们交情不错的女孩说……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李崎貌似痛苦地抿住了嘴唇。 第517章 “……嘿,阿景。” 班会一结束,李崎便来到了夏景的座位。 “事情我听安野说了。” “啊啊。” 夏景点头示意后,她那张平时仿佛脑袋空空的脸微微一沉。 她放低了音量:“方媛同学她……该怎么说呢。” ——对,就是这家伙。 本以为是单纯少根筋的女生,没想到竟然。 “所以说啊,我……” “别露出那种不适合你的表情,笨蛋。” 夏景向一副“抱歉我一直瞒着你没说”表情的李崎淡淡地一笑。 “唉,坦白说,我确实是有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的部分。” 话虽如此,就算做表面工夫也无济于事,所以夏景选择老实回答。 如果问夏景知道事实后对于安野和李崎的印象有没有产生变化,那么答案是肯定有的。不过另一方面,夏景也认为,即使对她们改了个态度也不能怎么样。再怎么说彼此都同班相处了一年,而且感情也混得不错,不可能一下子就翻脸不认人。 “谢谢,夏景你好善良喔。” 李崎如此说道,看起来好像真的很高兴。因为夏景对眼前的笑容感到不好意思,便回答:“我只是神经大条而已啦。安野也这么说我。” “咦——才不会呢——夏景你人很好啊。” “接下来你怎么办呢?要请假吗?” 夏景问了一个礼拜六晚上也问过安野的问题。安野今天没来上课。昨天她发来短信说自己跟叶亚另有急事之类的。 李崎摇摇头,露出了有点俏皮的表情。 “没有。安野和叶亚叶吩咐我盯好阿景你。” “盯我?” “当然不是只有盯你而已啦,还有学校的状况。因为不晓得繁荣派的人会使出什么奇招嘛……只是今天有来上学的人还满少的。” 夏景原本是想趁午休时先去确认繁荣派长相的,如果她们都请假的话搞不好就白跑一趟了。 “……其实我很不想这样。有亲戚关系的人彼此水火不容,那种感觉很讨厌对不对。” 一脸忧郁的李崎令夏景稍微感到放心。 ——啊啊,这家伙果然是李崎。 喜欢无忧无虑地过每一天,讨厌险恶的气氛和斗争。她的这般形象并不会因为她不是人类而有所动摇。 “之前你们族里都不曾有过斗争吗?” “在我们出生前好像有发生过一次类似的事件。当年族长大人的姐姐……也就是叶亚的阿姨,她认为人类这种生物干脆全都消灭算了。可是当时的人齐声表示反对,最后那个人据说遭到流放和杀害了。” “是吗……” 既然是族长的姐姐,那应该就是本家的人了吧,而且原本理应是继承者。当时若有一个差错,鹿族说不定早已分裂了。一族的状况比自己想像的还要错综复杂哪,夏景心想。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小孩的数目变得愈来愈少。于是倡导同样理念的族人们又冒出来了。她们觉得只要更无顾忌地繁衍以增加人口数,问题就没了,族长大人——叶亚的母亲强力表示反对,并且将那个声浪给镇压了下来,可是……” 偏激的意见会死灰复燃或许也是正常的吧。 如果一直在深山的隐村这种狭隘的人际关系中生活,摩擦只会随着时间愈来愈激烈。在这个意思层面下,她们和这座小镇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从以前就打着这种主张的人就不提了,还有家族是因为那场火灾的关系才决定依附繁荣派的。此外,也有女孩是因为父母或未婚夫是繁荣派的,所以就一起依附了。当中也包括本来和我们交情不错的女孩说……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李崎貌似痛苦地抿住了嘴唇。 “哎……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这时,李崎似乎有些难过的地抿住了嘴唇。 但是夏景对另一个字眼感到疑问。 “等一下,你说的未婚夫……” “对,没错。” 点头称是的李崎带着落寞的表情笑了。 结婚。 “其实,我爸是一个怪人。” 夏景记得之前安野是这么说的。 安野说她爸爸并不在意种族的差别。 不过相对的,也有那种因为讨厌人类、无法融入社会所以才选择另一边的家伙存在。 除此之外,大概多的是其他形形色色的理由吧。 好比说左思右想后还是爱情胜利、或者抱着不为人知的意图在另一边卧底等等。 在这一层的意思下,其实跟一般人类的婚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 “不过,阿景你也要小心喔。” 这时——李崎忽然面露像是感到担心、同时又有些亏欠般的表情。 “啊?小心什么?” “我跟你说喔,虽然这种时候讲这些可能有失谨慎啦……” 她先是一副忸忸怩怩的模样,然后唯唯诺诺地说道:“和我们结婚的人里面,最常见的就是和原先身体有关系的人。” “……咦?” “例如朋友啦、亲戚啦、男朋友啦……” 这样的理由完全超乎夏景的想像,同时也受到不小的打击。 “啊……对不起!我果然不该在这种时候说这些的……” “没关系啦。我觉得没什么。” 方媛尸骨未寒,这样的话题确实会比较敏感,心情上也不是很舒服。不过李崎是为了夏景着想才这么说的。简单地说,这是在暗示“别跟我们有太深的牵扯”。 同学归同学,要是太过深介对方的家务事,情况就会愈陷愈深,无法自拔。很有可能动辄便被卷进一族内的纷争。 “对了,那个仪式,你有施行过了吗……” 夏景突然感到好奇,便试着问道。 “我还没耶。而且我跟安野一样。都没那个打算。” 夏景为这答案感到安心时,忽然又觉得“安心”这个反应似乎对她们太失礼了。 但,即使是亲兄弟也得明算帐。站在她们的立场虽然事关种族的繁衍,可是就人类的立场来说,放弃那样的行为比较没有威胁。万万不可以忘记这一点。 在这层面的意思下,我们人类和她们鹿族在根柢的部分是迥然不同的。 “哎,怎么啦,两个人单独凑在一起?” 回到座位上的秋吟见着夏景和李崎便出声攀谈道。 她的口气好像含蓄地在表达什么。 “嗯。我们在聊天啊——” 不过李崎回答得理直气壮,令秋吟好像有些被泼了一盆冷水似地微笑说:“啊,是这样子喔。” “你们在聊秘密?”秋吟问。 “在讲方媛的事啦。” 夏景尽量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秋吟一听便蹙起眉头。她不知方媛已死,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的吧。 “……不晓得方媛同学她还好吗?” 瞧秋吟一脸不安,夏景不知怎的有股罪恶感。 方媛早已死掉不在这个人世的任何一处角落,就算担心也唤不回她的存在。可是秋吟却是以现在进行式忧心她的安危。 那大概就跟夏景在姐姐失踪时所怀抱的心情一样—— “看来周末的计划还是延期好了。” 秋吟挤了一个僵硬的笑容说道。 “毕竟丢下方媛同学我们自己去玩也很不好意思。” “啊啊……说得也是。” 心口苦闷到快要喘不过气来的夏景勉强挤出声音回答。 “等方媛回来再说吧。我会去转告英他们的。” ——等她回来?她不可能回来的。教别人对不可能到来的未来抱什么期待啊?别闹了!夏景一边如此痛骂自己。 “那安野就由我去帮忙转告好了。” 夏景用眼神答谢李崎的掩护。 第一节课开始的钟声在此时响起。老师走进了教室,原本在各个角落随性聊天说笑的学生们纷纷连忙回到自己的座位。 少了方媛的教室看似跟平时并无特别的不同,但果然还是有一种心浮气躁的感觉。他今天一整天大概都会分心在这件事上以至于无心听课吧。 午休时间。 尽管表面上看起来很正常,但夏景一整个提不起劲跟朋友谈话。不过庆幸的是,王川和李牧等人整个午休时间都很识趣地长话短说不多作打扰。当然他们并不知道夏景抑郁寡欢的真正原因。大概都当夏景是因为邀约一起去玩的同学这么不凑巧地闹失踪所以受到打击吧。 即便如此,夏景还是忍不住发闷而打算趴在桌上装睡耍孤僻,这时秋吟独自一人走了过来。 “夏景同学,方便打扰一下吗?” 夏景扬起脖子,看了位在秋吟脸后的时钟。距离第五节课开始还有十分钟左右。 “嗯,有事吗?” 夏景一反问,秋吟便一边观察四周一边低声说道:“我们去走廊外面说吧。” 是要讲什么悄悄话吗?——如此心想的夏景从位子站了起来。远方有一个视线望向了跟在秋吟后头的夏景身上。是李牧。视线和他对上后,夏景被回敬了一个脸上仿佛写着“今天我法外施恩,就让秋吟同学安慰你吧”,还附上一个看似在笑又好像在瞪人的表情。 ——拜托,你又不是秋吟的男朋友。 夏景苦笑着稍稍举手示意。很遗憾的是夏景跟李牧不一样,就算秋吟抓去安慰,除了“朋友的善意真教人欣慰”以外,也感觉不出还有其他什么意思。 如果是平时,或许还会觉得被呵护一下感觉也挺不赖的,不过今天真的是没那个心情……总觉得会对方媛有所亏欠。 加上,秋吟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安慰人的样子。 一来到走廊,秋吟又东张西望环顾四下。 “唉,夏景同学。” 直到来到离教室有段距离的地方,秋吟才稍微靠近夏景压低了声音说话。 瞧秋吟脸往自己靠近,夏景便有些焦虑。夏景从以前就在想她这个举动是不是出自于无心。以男生的立场,难免会觉得有点困扰。 “到底怎么了?” 但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要论秘密,夏景现在也有心虚的地方。 关于方媛同学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没说?要是被她这么一问,即使有什么动摇也不奇怪。实际上,夏景惊慌失措地冲向美术教室和方媛被人抓去美术教室的过程难保不会有目击者。 “跟你说喔……就在刚刚我听到了一个谣言。” 秋吟接下来透漏的内容和夏景原先担心的事情相距不远。 “听说,方媛同学她可能遭到其他班级同学的欺负。” 差点脱口说出“是啊”两字的夏景慌忙闭紧了嘴巴。自己一定得装作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情报。可是他又拿不出表现大吃一惊的演技,只好保持沉默等候下文。 “方媛同学不见说不定跟她被欺负的事有关呢。” “……知道欺负她的人是谁吗?” 这件事夏景一直挂念于心。 礼拜五晚上接到方媛打来的电话时所听到的声音。 好像在嘲讽又好像乐在其中般——光是回想就有不舒服的感觉。对夏景来说,有关欺负方媛的人的情报远比鹿族的事要来得重要。 “这只是谣传……所以你不要跟其他人说喔。” 看来这是只有在一小部分女生的口耳间流传的小道消息。 光是这样就有它的可信度了,当然纯属捏造的可能性也不低。 “我才不会那么大嘴巴。况且又不是跟人家说,就能知道方媛的下落。” 夏景一下子就说了个谎话。 其实夏景是知道的——那批人正是杀害了方媛的凶手。 当然,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复仇,那太不切实际了。只是,好歹希望可以揪出凶手,让她们伏首认罪。 按捺激动的心脏,暂歇一拍。在心中要求自己保持冷静后,夏景开口问了:“麻烦你告诉我……对方的班级和姓名吧。” “一年d班的林森。你认识吗?” “不认识。” 夏景松了一口气,总之不是熟人。也不在‘一族’的名单上。 可是…… 一张脸闷闷不乐的秋吟。 “你听我说,那个人……” 紧接着编织出了仿佛要将夏景的安心感推翻的内容。 “听说是茶社的。” “……咦?” 茶社。 那是一个只有两三只小猫的文化性质社团,大家都知道茶社的社员感情都很好。 其中一名社员就在夏景的班上。 不是别人。 “不知道她知道这件事吗……” 正是——安野。 “不,怎么可能……” 虽然夏景二话不说就予以否定,但他的喉咙在颤抖着。 秋吟好奇的,恐怕只是安野是否有参与欺负方媛而已。可是,对手中握有其他情报的夏景来说,安野这个名字另有其他的意义。 这个线索和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联系了起来。 鹿族。 夏景被叶亚连接自己头部和方媛身体的画面吓得失去了意识。 当醒来时人已在‘迷途之家’,看到身穿汉服的安野又吓了一跳。 问题是,为什么安野会出现呢? 叶亚联络她来的——这样的联想是最自然也不过。可是,感觉叶亚不可能有手机这种东西。那个围裙女也是一样。再者,如果是接到联络通知的话,那么再多找来李崎为首的其他人也比较好不是吗? 是因为她负责管理迷途之家才被叫出来的吗?还是说——不,这只是假设。 第518章 如果那时候,安野又回到美术室的话…… 加上之前安野曾经说过的话。 那是周六的时候,夏景在下课时间打算去厕所的时候,偶然碰到她,那时候她所说的话,令他有些惊讶,想着她确实不喜欢方媛。 “夏景,实话说,我其实挺讨厌方媛的。” “我觉得方媛太孤僻了,交朋友这种事情,自己想办法不就好了嘛,为什么总是等待着别人去找她?” 当时安野的话,显而易见的表明着她不喜欢方媛,甚至是厌恶。 但是,仅凭这些话,并不能认定安野就是害了方媛的凶手。 但在听到秋吟说的话后,夏景心里还是十分的不安的。 自己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 是去跟李崎打听一些消息吗? 只是,从早上对话时的口吻看来她好像什么都不知情。 还是去质问叶亚?如果能请她详细描述当晚经过,或许可以问出个什么端倪来。而且,他记得她们曾说过完成仪式的一族或多或少会继承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和感情。或许叶亚会记得欺负方媛的家伙的长相。把茶社社员的大头照拿给她比对,只要有其中一人符合的话—— “夏景同学你没事吧?” 秋吟担心的声音令夏景回过神。 “啊、啊啊。抱歉。” “……现在怎么办呢?我拐弯抹角地试探看看好了?” “不,不用了。” 夏景摇摇头。绝不能让秋吟也受到波及。如果这只是一般的失踪事件也就罢了,问题是牵扯其中的可能还有一帮非常识又非现实的家伙。 “我们暂时观察状况吧。再说方媛也有可能突然跑回来,若欺负的事件是真的,到时再问她本人就可以了。况且我觉得现在不适合讲太多引发风波……所以你先不要跟其他人讲这件事。” “嗯,没问题。” 夏景慎重地叮咛后,秋吟点头答应。 “把女孩子们的悄悄话跟别人说,我自己也会觉得惶恐不安。” “不好意思,让你好像在当间谍一样。” “不会啦。” 秋吟对夏景露出一个感觉有些羞涩的微笑。 “如果是别人我才不讲呢……是你我才说的喔。” 听到这句话夏景的心脏不禁怦然跳动。 “谢谢。如果我有接到什么消息也会跟你报告的。” 对方毕竟是秋吟,这番话肯定没有什么其他的含意。 “等到事情完美解决了,我再回敬个谢礼什么的吧。” 但,秋吟的回答反倒教随口做了承诺的夏景为之吓得半死。 “真的吗?那请你跟我约会好了?” “……啥?” “我长这么大还没约会过呢!还挺向往的说。” “不、不好吧,约会还是等你交到男朋友再说啦。” 以秋吟的条件,男朋友应该是随便你挑吧——夏景本想藉由这句玩笑话来转移焦点的,但是—— “……真是的,所以人家一直很想交呀。这一年来再怎么努力示好还是一直都被当空气,我也是会气馁的耶。” 令夏景讶异的是,对方又说出了更不得了的话。 “咦……啥?” “唉,算了。反正我也觉得这种时候不适合想这种问题。总之……如果发生了什么记得联络我喔。我也很担心方媛同学。” “啊,不……啊啊。” 面对含糊的回应,秋吟以一句“那我先回教室了”结束对话掉头转身离去。夏景反应不过来。只是呆若木鸡地杵在原地茫然目送秋吟的背影。 ——喂喂,那是怎样啊? 明明出生十六年以来,直到不久前从来没有受到女生青睐过。 结果现在一下子是经由第三者口中得知已不在人世的同学对自己的好意、一下子是被继承了同学身体的少女求婚、最后甚至有荣幸得到学年数一数二的美少女的约会邀请,脑袋瓜被陨石直接砸中感觉都还比较贴近现实……要不是现在这种状况,夏景早就乐得随便抓一个人紧抱狂贺了。 不过现在实在无法为自己的桃花运开心起来。 夏景深深地长叹一口气后,一如要尾随秋吟离开般无精打采地举步而行。 自周末以来,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陆续在发生。为什么幸运和不幸偏偏全都要挤在一起同时到来呢?夏景不禁愤恨地诅咒了神。 夏景接下来整天都在犹豫要不要找李崎商量,但她似乎因为内斗的问题和一族的其他女孩来往频繁,每节下课时间都不在教室。就在时机不对的情况下,一眨眼就到了放学时间。结果,夏景什么事情都没有问到,一个人踏上了归途。 ——对了,名单那帮人的长相我也还没去查呢。 该处理的事情全都晾着没有进展。 虽然只要自己对安野尚有一丝的存疑,名单或许就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不过这样的想法终究只是在为自己的拖拖拉拉找藉口。 “我到底在搞什么鬼啊……嗯?” 当夏景无精打采地走在路上自言自语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是简讯的提示铃声,于是夏景拿出手机打开。检查内容后,发现是母亲传来的。 ‘蛋一盒,鸡胸肉五百公克,一公升牛奶两瓶。’ “这是怎样……” 原来是购物的指令。要夏景回家时顺便去一趟超级市场当跑腿。 话说回来,简讯上连个一句“去把这些东西买回来”也没有,这样根本不算文章,顶多只是罗列物品的清单罢了。难道语气就不能客气一点吗? 夏景叹息一声。如果换作是自己为了同样的事传简讯给家人,结果大概也是半斤八两吧。一想到这夏景不觉苦笑起来。有其父必有其子的确是不争的事实。 ——姐姐她就不是这样呢。 虽然夏景现在已想不太起来姐姐的脸长什么样了,不过个性倒是记得很清楚。她跟父母一点都不像。她的脾气温和,不论做什么事态度都很稳重大方、气质优雅—— “……啧。” 夏景咂了声舌。会去想到姐姐,也就证明自己现在处于非常心烦意乱的状态。 从以前就是这样,只要一碰上棘手的麻烦,就会去做“换作是姊姊的话不晓得会怎么做呢”,或者“要是姐姐还在的话”这种无谓的假设。 不晓得身上有没有带钱。夏景抓抓头打算换个心情,翻开皮包确认。 因为金额应该够买东西,所以夏景便直接前往了附近的超市。尽管不在回家的顺路上,不过也没远到需要先回家骑脚踏车。 ——说到这个,脚踏车后来怎么了? 礼拜五晚上夏景是骑脚踏车折回学校的——然后就随手抛在校门前还是校园里没去牵回来了。 话说今天上学时,也不记得有看到被自己丢在一旁的脚踏车。叶亚和安野也不可能好心到连脚踏车都替他保管起来。 恐怕是礼拜六的时候被其他人就这么顺手牵羊骑走了吧。 看来只好找个藉口跟爸妈说脚踏车被偷了。这不是在说谎,大概吧。 夏景抵达了超市。 历史悠久的陈旧店面不改些许萧条冷清的模样。乡下特有的超大型停车场上只停放了零星几部车,不免令人替老板担心起经营状况。 夏景穿过店内的自动门,拿了一个购物篮。此时,赫然有一个异样的影子,从正打算调出手机的简讯收件匣重新确认购物清单的夏景的视野内横越而过。 “嗯?” 夏景抬起头朝感觉不对劲的方向看去。 “……等一下,喂。” 异样人影的真面貌令夏景为之哑口无言。 是那个和风女仆。 她深蓝紫色的素面汉服上头多穿了一件围裙,并将色素淡薄的头发系起来披在肩口上。虽然衣衫整洁,却唯独脸色显得格外惨白,一副让人嗅不出丝毫生气的异常样貌。 她在前面提着购物篮手拿各式各样的混合菜比较衡量,这般画面令夏景怀疑自己脑袋是否错乱了。 路过的大婶还用打量疑似可疑人物的眼神凝视着她的背影。说“疑似”也不对,百分之百就是可疑人物。 “喂。” 踌躇了一会儿,夏景下定决心出声向那名女性——记得是叫阿奈——攀谈了。 她回过头。那个动作让人感觉不到呼吸和气息,宛如死板的电脑动画般。 和夏景对上视线后,她微微垂低头的角度打了个招呼。 “夏景先生。” “为什么要加上敬称啊……” 汉服围裙的女性尊称高中生为“先生”,此举引来其他顾客刺人的视线。 “大小姐嘱咐我、对待您要像、对待一族一样。” “叶亚她?” 阿奈点点头。 “那你到底在干么?” “汉堡。” “啥?” “今天的晚餐、是汉堡。” 她开始说出了让夏景穷于反应的话。 “我不是要问你那……” “上面还要、放凤梨。” “配凤梨是旁门左道吧……唉,重点不是那个。” 夏景情不自禁地插嘴干涉别人家晚餐要怎么吃。 “夏景。请问、这边这个、三百九十五日圆的、和四百五十九圆的、有什么、差别?阿奈、分不出来。” 她双手拿着盒子,面无表情发问的那个模样教夏景忍不住噗哧一笑。 “让我看看吧。” “是。” “啊啊,产地不一样。比较贵的比较好。” “味道、有所不同吗?” “坦白说我觉得没有差那么多啦……汉堡是叶亚要吃的吗?” “大小姐、喜欢吃、汉堡。” 有没有搞错,那家伙竟然喜欢吃这种孩子气的东西。 “买这个就可以了啦。”夏景指了售价较便宜的向阿奈推荐。 “那么、就选这边。” “买便宜的就够了。吃得那么奢侈干么。” “我会这样、转达大小姐的。” “……那种废话就不用告诉她了。” “不然、我转达大小姐、是夏景先生、挑选的。大小姐听到、一定会、很高兴。” “……也不用跟她讲那种肉麻的事。” 应该说,现在不是聊这种会使人会心一笑的话题的时候。 虽然场合有些诡异,不过能偶然碰上阿奈对夏景而言求之不得。 “啊啊,呃……阿奈小姐。” “叫我阿奈、就可以了。” “好吧,阿奈。我有事想拜托你。” “是。” 等到阿奈把肉放进购物篮后,夏景询问:“能让我跟叶亚见个面吗?” “好的。您想、选在、什么时候呢。” 夏景本以为就算被拒绝也不意外,不料却轻松就得到对方点头允诺,不禁有些错愕。 “可以吗?方便的话就今天吧。” “要跟、大小姐、共进晚餐吗?夏景先生、喜欢吃、汉堡吗?” “不必连晚餐都一起吃啦。”夏景苦笑答道。 虽然面无表情的她很难猜透脑筋在想什么,不过搞不好还挺喜欢照料人的呢。 “我有事想要问她。用电话联络也可以。” “迷途之家、没有电话。” “既然这样……不好意思,那就约晚上九点会合吧。由我过去找她也无所谓。” “我明白了。那么、该在哪里、会合呢?” “这间超市的停车场如何?” “没问题。” 成功订下约定后夏景总算安心了。 总之,如果不向叶亚问清楚当晚的详细经过,就不会有任何的进展。包含安野实际上是否有涉入那起事件的疑问在内,夏景只想尽早弄清真相。 “那么、我会在九点、前来迎接,到时、麻烦您、来停车场。” 直立不动且面无表情的阿奈令夏景莞尔一笑。 “谢谢……话说你也真辛苦呢。” “辛苦?” “啊,我的意思是你还要照顾叶亚之类的。分家还得像个佣人一样被本家差遣使唤,好像上一个时代的风格呢……啊,不过叶亚对安野和李崎好像就没有这样说。” 这只是夏景一如话家常般所无心说出口的一句话。 但——阿奈的回答让夏景疑惑地歪起了脑袋。 “本家与分家之间、并未有、主仆关系存在。” “咦?” “分家、尊敬本家。也表现出、敬意。关于一族的决定、最终的决定权、握在本家的手上。前提是、必须获得分家全员、一致的同意。” “可是你……” “阿奈、并不是、一族的人。” 她说道。 “阿奈是木女。” 陌生的字眼令夏景皱眉。 “那是啥?” “其实、这是禁止、跟一族以外的人、透露的。” 尽管口头上说是禁止,阿奈却毫不犹豫地继续往下说。 “不过大小姐、有吩咐、凡是夏景先生、过问的事情,都要、据实以报……阿奈是,木女。是木头一样的活死人。” 什么? 她说自己是活死人? 是活着的尸体的意思吗?或者是另有其他对应文字的一族特有方言呢?掺杂了不安的疑问突然蠢蠢欲动。 “木女是、鹿族一族间所流传的、秘传道具。是透过、疾病所制造出来的、禁忌法宝。” 阿奈始终面不改色。 不对,是没有表情。 她的脸上并没有表情这种东西……就宛如死人一样。 “阿奈是死人。” “那你……难不成……” 恐惧使夏景颤抖着问道。 “阿奈、本来跟夏景先生、一样。是平凡的、人类。” 那声音就好似电脑模拟音声,断断续续地听起来十分地无机质。 ——这么说来。 第519章 那天晚上,她从夏景的手指抢过方媛的时候,夏景无法忘记。 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感觉上面的温度是冰冷的,像是玻璃一样。 难道是因为体温偏低? 不过,应该不太可能吧。 叶亚的呼吸以及手掌心带有的温度都是正常的。 “你……难到是说真的?” 夏景询问道,他的声音非常的低,几乎都要听不见了。 本来就是这件事对他的打击蛮大的。 为什么自己会莫名的感觉受到大打击呢? 比这更疯狂,超出常人理解范围的事情,自己之前不是都看过了吗? 现在只不过是……但是自己为什么那么难以置信? “……啊啊” 夏景是直到某种感情涌上胸腔后才察觉那个理由的。 “原来是这样啊。” 感情。那就是—— 近似痛苦的愤怒。 叶亚和方媛交换脑袋是为了活下去。叶亚她当时命在旦夕。如果不使用方媛的身体,就有性命垂危之虞。况且,鹿族若不行仪式便生不出小孩,最后导致绝种。 如果是出于这种不得已的缘故,那么自己还能勉强接受这种无可奈何的行为。就跟我们人类不吃生物就无法生存的道理一样。 而且夏景看得出来叶亚特别厚爱方媛。叶亚曾豪气地表示选上方媛并且拿她做为己用是自己的光荣。 所以他还能原谅她,不——是无法责怪她才对。 可是不一样。 现在这个不一样。 “让人类……的尸体复活以供自己使唤?” 开什么玩笑。少作贱他人了。 把人类当作一般的道具随心所欲地使用。 这样的行为哪里有什么尊严?跟繁荣派又有什么不同? 现在得知这些事情后,阿奈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的原委也跟着可疑了起来。是跟方媛的情况一样,一族的人凑巧发现尸体的吗?或者是自己弄出尸体来的呢?就算是后者,他也不会感到不可思议。 “你……难道都不介意吗?死都死了还被人家搞成莫名其妙的东西……” 夏景按捺不住怒火质问阿奈,但她依然无动于衷。 “阿奈、没有生前的、记忆。” “你都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也没有、所谓个人的、意志。阿奈的、行动准则,就只有被封印的、对于一族的、忠诚规范。” “感情呢?例如快乐或悲伤……” “没有。” “痛楚呢?如果被打还是跌倒好歹会流血吧?” “阿奈、也没有痛觉。血液循环、也停止了。” 仿佛只是轻描淡写地人家问什么就回答什么一样。 那个模样令夏景非常痛心。 照理说,她这个人走过一段有泪水、有欢笑、有愤怒的平凡人生。 应该也有自己的家人吧。就算有恋人也很正常。 或许她过得很幸福,也或许不幸。不论如何,这样的经历、人生遭人以这种方式拿来利用——对同是人类的自己来说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 如果方媛运气差了点,搞不好早就变成这样了。尸体被人当作道具压榨,即使碰到生前的朋友也是一张面具般的表情,一点感情也没有。 光是想就让夏景觉得发指。 追本溯源,叶亚的说词真假也尚未定论。 自从这种东西活生生摆在自己眼前以后,不光是虚无飘渺的矜持还有对灰方媛的敬意,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疑点重重。对——也包括关于美术教室那起事件的一切。 叶亚是这么说的。 她被繁荣派的那帮人追杀,所以躲到学校美术教室旁的器材室。就在这时,偶然有几个人带着方媛前来。加害者们在欺负方媛的过程中,因为不知拿捏轻重,害了方媛,于是惊慌逃离现场,然而就在叶亚俩于美术室现身时偶然夏景到场。 仔细想想,也未免有太多的偶然了。 该不会实际存在的偶然就只有最后的那个部分吧? 从一开始叶亚就锁定方媛,打算害她,然后利用安野把方媛带到美术教室。问题是发生了方媛打电话向夏景求救的突发状况,既然已经被夏景撞见,也只能想办法拉拢夏景——这样的假设,和秋吟所透漏的“安野的朋友似乎有一起欺负方媛”的说法不谋而合。 换句话说,如果不光只有安野,一族的所有人都是共犯关系的话? 到底,繁荣派的人攻击村子的事情也不见得是真的。 谁晓得是不是她们一族都只把人类当作饵食或道具来看待,至于所谓的斗争其实也只不过是一般的内部分裂,然后我们人类因此蒙受了池鱼之殃而已呢? “……喂,等一下。” 这时—— 夏景脑中的思考逻辑忽然串连了起来。 杀害人类来利用的怪物一族——以及被一族抓去利用的人类的末路。 被一族夺去身体的人类终究一死。 可是却不见尸体的踪影。 这么说来,难道…… “……啊。” 对了。 太不可思议了,为什么之前会都没有发现呢? 明明是如此理所当然的事。 一定是自己在内心深处试图抗拒的关系吧。因为那是夏景不愿去面对的结果。同时也是最糟的可能,将彻底粉碎夏景一直紧抓不放的微薄希望。 “……我改变心意了。” 愤怒。悲伤。冲击。 超越一切的感情,连夏景自己听了也浑身鸡皮疙瘩的冰冷声音从喉咙冒了出来。 “刚才的约定我要把时间提早。改成七点好了。” “确定吗?” 阿奈连理由也不追究。 恐怕她连疑问也没有吧,尸体是不做思考的。 “对,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呢。” “地点我要定在学校。” 夏景没有蠢到明知迷途之家是敌方的地盘还刻意直捣黄龙。 “另外……叶亚一个人赴约就好,不用通知安野和李崎。” 不然外力介入就麻烦了。 “是。了解了。” 尽管夏景的表情和气氛都产生了变化,阿奈依然很干脆地颔首答应。 “那就麻烦你了。”留下这句话后夏景便掉头背对阿奈。 我一定是哪里有毛病。 之所以迟迟没有想到道理这么简单的事情,还有其他的理由。那就是我差点对于她们信以为真了。因为安野和李崎是我的同班同学,因为叶亚的态度看起来很真诚。 反正不论如何我都是一个笨蛋。 再怎么迟钝也该有个极限!开什么玩笑! 夏景甚至把买东西的任务抛到了脑后,直接离开超市穿过停车场。脚步飞快地走了一阵子之后,才在一处冷清的巷子口停下脚步。 夏景环视四周。 这是座单调乏味的小镇。在经济高度成长的时代有达到一定程度的发展,但也不到高楼大厦林立的程度。虽不至于生活不便,相较之下也缺少生活非必要的娱乐。 这里就是这种半调子的乡下地方。不只是新兴住宅地和早期留下的古老建筑,就连商店街和田园也全都混杂在一块,只要稍往山区方向前进,就可以看到一整片的美丽风景。 夏景多么盼望她们是因为受够了这样的小镇而远走他乡的。 多么盼望她们现在正快乐地在东京或某个远比这里还要刺激的地方生活着。 “不要闹……了。” 为什么和这里接壤的不是京城,而是非常识的怪物所存在的世界呢。 “姐姐……” 夏景低下头——说出了睽违八年的那个名词。 不是向他人说明时所使用的‘家姐’,而是呼喊那个人时所用的称呼。 不单只有姐姐。 包括梨子还有方媛。 不是她们跑去了什么地方。 而是她们哪里都不能去了。 “……” 夏景忍无可忍蹲下身子,当场强忍着声音哭了出来。 这里不见半个路人经过。 只闻市公所于五点准时播放的歌曲旋律从远方传来。 ‘今天会比较晚回家没办法去买东西。’ 夏景只传了封简讯虚应故事,并没有回家。 其实夏景也想先回家一趟让心情沉淀下来,但现在看道母亲的脸内心会觉得难受。 更何况要是真让自己冷静了,说不定取而代之浮现的会是恐惧感。 砍断头也不会死。会操纵人类的尸体。拥有需要走特殊路线才能到达的根据地。或许还有其他未知的秘密。 应该说,如果秘密就只有这些反而不寻常。 自己不过是对武术和格斗技都丝毫没有兴趣的一介高中生,面对这种怪物无疑是螳臂当车。 战斗还是杀害那就更别提了,根本连想都没想过。 虽然夏景很想帮姐姐、方媛、还有梨子报仇,可是也不愿因此反遭对方迫害。夏景太清楚一个人突然消失会有什么样的情况。如果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结果也是一样。 姐姐才刚失踪没多久的时候,尚不太懂事的夏景曾跟母亲说过“我也要去找姐姐”这种话。母亲当着年幼儿子的面前陷入错乱,抱住夏景痛哭失声。还说,你不要乱讲那种话,拜托不要连你都消失不见。 只是,夏景的修养也没好到可以在疑似杀害了自己的朋友与姐姐的对象面前忍气吞声。不埋怨个几句、不把自己的感情发泄在对方身上的话,这要教人如何气消。 至少能知道真相也好,夏景心想。 方媛是怎么死的。到底是谁杀害了梨子和姐姐的。不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我就无法跨出下一步。我受够在悲痛化作自己的一部分之前,只得继续抱着它们得过且过——把它们交给时间来解决的鸵鸟心态了。 在超市逐字浏览着无心观看的杂志直到七点后,夏景又回到了学校。虽然跟礼拜五晚上一样校内还是有人留着的样子,不过也不到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引人注目的程度。而且校园也算满大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直到这时夏景才注意到……忘记指定详细地点了。 “啊……完蛋了。” 自己也未免太疏忽了。应该说,刚刚整个脑充血以至于根本没想到那么多。 夏景为自己的糊涂感到愕然。 这么一来连能不能顺利碰面都是个问题。 而且,要是叶亚为了寻找夏景而在校内四处徘徊的话有可能节外生枝。那家伙大概对学校是什么样的场所欠缺基本的认识。别说是便服了,她有很高的可能性是直接穿和服报到。 “该怎么办呢……” 夏景搔了搔头,打算先去美术教室探探情况。 毕竟那里是两人第一次相会的地方,叶亚应该会过去瞧瞧吧。 带着回忆起当天而变得有些苦涩的心情,夏景举步朝校舍走去。 前方可见连接体育馆和校舍的回廊。夏景本想从那里进入校舍,无奈上锁的关系只好转向前往正面的玄关口。 就在这个时候…… “咦,是阿景?”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昏暗处往这里传来。 “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 那是一种悠哉、要说无忧无虑也不为过的轻柔说话方式。 从暗处现身的是—— “……李崎。” “我才要问你在干么嘞。” 难道是叶亚跟她说的?夏景抱起戒心询问。 “排球社才刚结束练习呀。” 李崎一个人单枪匹马,模样也不像有朋友在附近。 “是吗?” “怎么了?你感觉好阴沉喔……” “我有事情想问你。” 既然不晓得能不能碰到叶亚,那么找这家伙开刀也可以。 “咦,问什么……?” 感觉到身体随着紧张在逐渐发冷的同时,夏景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梨子,还有夏青。你对这两个名字有印象吗?” “阿……景?” “回答我。” “咦,等一下啦!人家不懂你在问什么意思,而且阿景你的脸色好恐怖……” “废话少说快回答我!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夏景的口气不禁凶狠了起来。 李崎就像被吓到了似地往后倒退。这个态度教夏景失去了耐性。 为什么这家伙要因为我这点狠劲就感到退缩? 人类对你们来说应该只是区区的道具和饵食。 就跟随时都可以轻易捏死的虫子差不多。 可是——为什么你的态度却偏偏要像个人类一样? “梨子是方媛的好朋友。自从她消失不见以后,方媛就自我封闭起来,不再结交新朋友了。夏青则是我的姐姐。原先……我以为她们两个是失踪了。不过事实应该不是这样吧?其实……跟你们有关对不对?” 尽管李崎低头不语…… “你知道多少就跟我说多少,快说啊!” ……夏景还是一如在谴责她似地继续嘶吼。 两人停顿了一会儿。 李崎仍然头也不抬,以极其微弱的声音缓缓地喃喃说道:“……假设真的有关,阿景你……打算怎么办?要杀了我们……吗?” “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 夏景嗤之以鼻说道。他没有余力去顾虑对方的感受。 “只要能证明你们是怪物……我就心满意足了。跟你们不一样,我可是人类。如果只是因为朋友和姐姐被杀就要以牙还牙,那就跟怪物没啥两样了。” 第520章 夏景他自己也明白,义正词严的说辞,也不过是他自己的防卫罢了。 其实他内心,是根本无法原谅对方的。 他不会做出伤害对方的事情,但是如果能尽力挖苦和讽刺,他会做的。 “阿,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夏景冷声道:“或许你们没有不对,但是你们的做法实在是太怪了,令人感到恐怖,简直是怪物,方媛的事情,完全是你们的错!” 闻言,李崎陷进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夏景也没有开口,一直冷冷的注视着表情变得悲伤的李崎。 良久…… “……是吗?” 李崎先开口了,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果然阿景你也不例外啊……” 李崎这样说着,突然间哭了,泪水决堤般流了下来。 看着哭泣的伤心的李崎,夏景心中产生了点罪恶感。 心口也微微发痛。 “阿景,连你也说我是怪物,但是我……我很喜欢人类,我也交了很多朋友,这样,这样也不行吗?” “那关我什么事啊!” 在同情和愤怒的感情驱使下,夏景自暴自弃的咆哮。 “阿景,我也一样把你当朋友,很喜欢你啊!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对我而言,很重要的那些人可能因为你们的关系全死了!所以……所以我只希望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姐姐和梨子她们到底怎么了……如果不知道答案,我会……” 啊啊——没错。就是这样。 可以的话,夏景也很想要信任她们。 总是少根筋又傻呼呼、但是个性温柔的李崎。为人豪爽可以像哥儿们一样称兄道弟的安野,还有以方媛为荣的叶亚。 她们都不是什么坏蛋,夏景一点都不希望她们背叛自己对她们的印象。 “我恨自己生下来就是这副身体。” 李崎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 “就算和大家在学校聊天还是一起出去玩,我的心里总是会有疙瘩。一想到我这个人有说不出口的秘密、没有人认识真正的我,我就觉得我好像没半个朋友。所以……所以啊,我拿出勇气告白过了喔?” 李崎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样。一如在跟夏景以外的第三者说话似的。 “我以为这个人可以信任,所以就告白了。向对方坦承我不是人类,也拿出了证据。可是结果还是失败了。我吓坏了对方,还被说是怪物……” “喂……等一下。” 夏景听到这里,这才发现状况不对劲。 ——拿出勇气告白过? 夏景刚才确实是对李崎表现出拒绝的态度没错。问题是,夏景并非从她本人口中得知她是一族的,而是看了安野的名单以后才晓得。再说,也不知道有什么“证据”。 那……她是跟谁告白过? 李崎一边喃喃地罗织话语,一边在书包里面摸索东西。 “我喜欢人类喔。” 她抬起头,朝夏景看来。 那个眼神和平时的日崎有所不同。 “可是也最讨厌了人类了。我为了受到大家喜爱一直费尽心思努力,还硬要自己故作开朗想逗大家开心……可是一知道我与众不同,就立刻翻脸不认人。诶,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呢?我都那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不行? 偏偏那种……个性阴沉又内向,也从不试着努力跟别人打交道的女生有比较重要吗?因为她也是人类?不可原谅。这是不可原谅的对吧?” “……李崎,难不成……” 她从书包中拿出的一把浊黑色的金属制扇子。 “难道你……” “我们是初中时在补习班认识的,一下子就变成了好朋友,然后我也喜欢上她了。她跟只是做表面工夫的我不一样,是真的个性开朗活泼,只要跟她在一起就会很愉快。夏景你应该也对她不陌生吧?因为‘阿景’这个称呼,原本是她在使用的。” 当初夏景升上高中第一次被李崎这么称呼时,确实是有一种既视感。可是从以前就不乏有人这么称呼自己,所以也就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骗人。这不可能是真的。 原来那个人一直近在自己的眼前,这怎么可能—— 打开扇子的李崎带着一脸结冻般的冷笑朝夏景跨出一步。 “对不起,我骗了你一件事。我……已经行过仪式了。” 她拿着扇子的手指显得格外白皙。 没错。那个女生的皮肤也很白。 身高也很接近。就跟当时还没发育长高的夏景差不多高。 那时还常常被拿身高的事情说嘴。 你还没长高啊?搞不好你已经停止发育啰。唉,你觉得呢? 夏景开始回想。那是初中一年级第二学期的事。 她也不在乎突然被抛了个话题的方媛不知所措了起来,不过那也是她独到的贴心表现。大概是想开个话题让没正式打过几次照面的两人聊聊吧。 这么说来——说不定方媛从那时就对自己有意思了。 记得有次自己不小心说溜嘴讲出“那女生感觉好阴沉喔”这种话的时候,还惹得梨子有点生气地说:“拜托,人家是好女孩耶。体贴温柔,个性又坚强,跟我完全是相反的类型,可爱得很呢!” 不懂方媛的魅力,证明阿景你还只是个毛头小子啦——她又这么说。 “……梨子。” “没错,阿景。” 李崎笑了。 “梨梨她就在这里哟。谁教她拒绝我……我只好用抢的了。” 你杀了她吗? “难道你连……方媛都?” “不是我带头的喔。” 李崎无视夏景想要听到她亲口说不的希望,态度干脆地肯定。 “提议的人是排球社的同年级学生,因为她看方媛同学不爽。详情我是不知道啦,理由似乎是她喜欢的男生跟方媛同学告白,结果被拒绝的样子。很无聊对吧?人类真的有够烂的了。 所以,其实我本来不想加入的。可是……后来我知道那个人就是梨梨常常提起的‘好朋友’,我就忍不住想测试一下。方媛同学是不是如梨梨所夸奖的那么坚强又温柔呢?是不是比我还有做朋友的价值呢?” 扇子被李崎的手轻轻地挥动了起来。 同时,有某个透明锋利的物体被掀起,并划过了夏景的脸上。夏景反射性地伸手一碰,脸上痛楚慢了一拍接着袭来。原来脸颊割出了一道伤口。 “这叫白银。” 是所谓的仪式物品之一吗? 铁扇发出低鸣。 “梨梨也是被它杀死的喔。还有阿景也是……拒绝了我的阿景也要死在这把扇子下。” 李崎的脸上失去了笑意。 平时那个傻里傻气始终面挂微笑的同班同学已不复在。 “这是……为什么啊?” 在夏景的心中,悲怆和痛苦远大于愤怒和怨恨。 杀害了梨子的犯人。害死了方媛的凶手之一。 明明仇恨的对象就在眼前,裹住夏景内心的,却只有空虚感。那就跟当初得知姐姐和梨子失踪时一样——是一种关系亲近的人消失不见的感觉。 自己先前是那么渴望知道真相,现在却觉得早知如此就不要追究了。 “永别了,阿景。是我不该有那么大的期待的。” 恐怕就跟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的夏景一样,李崎也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吧? 我就要这么死去吗?就在夏景茫然地如此心想时—— “……到此为止。” 身后所传来的一个莫名傲慢却又稚气未脱的嗓音令他回过了神来。 “离开夏景的身旁……李崎。” 李崎高举铁扇的手也停下了动作。 “你们俩在干什么呢?真是。” 叶亚的口吻听似慨叹,同时还带着一股哀戚的韵味。 神色错愕的李崎将那个人的名字说出了口。 “叶亚……” 一头乌黑秀发笔直地垂挂在背后,辅以红牡丹图案的纯白古风服饰。 她缓缓走近,然后…… ……一如要保护夏景似的,挡在李崎的面前。 “对不起啊,夏景。” 叶亚转过脖子所露出的侧脸挂着落寞的微笑。 “我不会找藉口。阿奈原先确实是人类……听在你耳里一定觉得很刺耳吧。” “阿奈、本是服侍叶亚大小姐的姐姐的侍女。” 后方传来了说话断断续续的女性嗓音。是阿奈。 “制造了、阿奈的、是前族长。据说是我在病死前、留下遗言、自愿这么做的。” 语毕,阿奈又向夏景鞠躬致歉:“是我、交代不清。” 背在她身后的巨大白木箱也随之晃动了一下。 “夏景,唯有一点我希望你能明白。阿奈绝非如你口中所言的丫环或道具。她不但是在家父家母与胞姐惨遭杀害的那天——帮助受伤的我脱困的救命恩人,同时是我眼下唯一的……家人。” 夏景说不出话来。 在思考信与不信的问题前,已经先被她的气势压倒了。 叶亚的眼神与声音是如此的率直与澄澈。如果说——她能露出这样的眼神来说谎的话,那只能说这家伙肯定是当代罕见的诈欺师。 “看来是咱们一族的家丑给你添麻烦了。伤势还好吧?” “还、还好。” “太好了。”夏景反射性地点头后,叶亚如此笑说。以一脸仿佛打从心底感到安心的表情。 “那么……李崎。” 叶亚重新面对李崎。 “你到底在干什么?” 她的脸色一沉。 叶亚散发出的气息和先前一整个大逆转,说是苛刻也不为过。 “我本来也不愿相信……结果是真的吗?” “什……么?我不懂……” 相较下李崎的模样明显地十分狼狈。 “我……只是……和阿景吵了起来而已……” 叶亚打断不成理由的狡辩开始追究。 “说!我藏身在此的那天。我在建筑物里贴了好几张签条,上头以人类看不懂的文字记述了我的窝身之处。发现签条的人是安野,她在读完后似乎便随即撕下了。毕竟情报不能走漏让繁荣派的人知道啊。” 讲到此,叶亚莞尔一笑说:“此举真是啰嗦。” “后来……安野明明有透过啥简讯的东西通知你这个消息。然而你在做什么?” “我……在……” “‘没有注意到通知,真的很抱歉。’你当初是这么说的对吧。但事实果真是如此吗?若是真的,为何那天……在美术教室欺负方媛的你会没有参加?” “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夏景忍不住提出疑问。 叶亚回答:“先前你们的对话我都拜听了。看来平时欺负方媛的那帮人里你也有一份。问题是,那晚就藏身在现场的我完全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你早知道我躲在那里了吧?所以才没加入她们。” 李崎惊的抖了一下。是被叶亚说中了吗? “而且,那天你怎么会跑去上学?村子适逢火灾,包括我在内,本家所有人全都行踪不明。不只繁荣派那帮人,支持本家的同伴无一不向学校请假到处寻找咱们的下落,唯有你例外;以及离开村子生活、对该如何处理一族突发事故态度显得举棋不定的……安野而已。” 的确,周末星期五那天,李崎看起来跟平时没啥两样。 现在想想真的不太对劲。村子都被人家烧掉了,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来上学。而且就算班上有人提起火灾,印象中她也是面不改色。 “安野在黄昏得知我的藏身之处后联络了你,为的就是让这条消息传开。你却迟迟没有回音,于是她便动身前来解救我。只是当她赶到时,我才刚行完仪式,夏景也昏倒了哪。” 叶亚调侃似地望向夏景笑了出来,但表情和气息随即又散发出凌厉的锐气。 “其实啊……今天会只让你一个人去学校,是林羽的建议。” “林羽……她?” 这名字夏景不曾听过,大概是一族的人吧? “她说,假如李崎是叛徒,有可能会趁这机会和繁荣派的人联络。不过我可是持反对意见的喔?因为我不相信你会做这种事。” “喂,那安野呢?” “抱歉啊,夏景。安野在我的命令下负责监视你和李崎。姑且不论李崎,我担心你会受到繁荣派那帮人的连累,只得出此下策。” 夏景完全没发觉自己被人监视。有可能是利用那个叫啥的奇妙道具吧。 “总之……结局完全出乎我的预期,变成了现在这样。” 轻声嘟嚷后,叶亚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情报和叶亚的轻声感叹成反比例,在夏景的脑海中泛滥成灾。 夏景无法将状况有条理地吸收整理。简而言之,这是怎么一回事? 方媛死亡的那天,李崎并不在现场。 原因在于她背叛了叶亚和本家。所以这意思是表示,当时她光为了不要让自己的背叛曝光就棘手得应付不过来了,才无暇参加欺负同班同学的游戏吗? 若李崎真是如此,那么也间接证明安野跟方媛被欺负的事无关。叶亚自然也是一样——一切都是夏景钻牛角尖所产生的误会。 不过,杀害了梨子的凶手可以肯定就是李崎。此外,方媛长期持续性地遭人欺负,李崎有参与这也全都是事实。 第521章 “李崎,这到底是为什么?” 叶亚表面上心平气和的,但是语气听起来却冷肃。 “你不是喜欢吗,那为什么还要做那种事情?” “我……” 李崎低着头,有些虚弱无力的回答:“可是那个人拒绝了我啊。” 她抿着嘴唇,继续道:“我明明把她当做好朋友的,真心喜欢她的,甚至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了她,期待着她能理解我,但是最后呢,我却遭到了背叛,被人家当成怪物般对待,不能原谅……” “所以,你就伤害她了?” “嗯,这样一来,我就能够……” “你的做饭简直可怕!” “可是,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和梨子一直在一起了啊。我那么对她,是因为我想和她在一起。除此之外,我没其他办法了啊。为了能够和梨子在一起,我别无他法。” 夏景忍不住大声质问:“那你为什么要欺负方媛?” 那天放学后,方媛叫住夏景的事情,他一直非常的在意。 她当时很迷茫的问他为什么要邀请她一起去玩儿。 当时之所以这么问,大概是因为一起去的人中有李崎的存在吧。 所以她的心才会感到那么的不安。 不对,说不定方媛心里想的是,夏景明知自己被李崎欺负还刻意约她去玩当作开玩笑。 对无恶意向方媛提出了残酷邀请的自己,夏景感到罪恶感。 更残酷的是。 梨子是方媛的亲友。对她来说梨子是一个宝贵到即使消失了好几年,依然舍不得从手机删除资料的人物。这样的她为什么——必须接受过去亲友的残忍的对待? 太没有天理可言了。这种事应该是不容许发生的。 “一族的人不是会继承原先身体的记忆和感情吗?照理说,你也应该可以和方媛当好朋友……才对啊。” “……过。” 李崎的回答音量很微弱,有如在喃喃细语般。 “以前曾经狠狠欺负过她。我也知道她喜欢阿景的事。因为知道她喜欢阿景,所以阿景跟她说话的日子,就会揍她。我……总是闷不吭声地看排球社的人这样对她。我以为这么一来我就可以一吐心中的怨气了。只要让梨子瞧瞧她无助难堪的模样,梨子一定会大失所望。这样的话……梨子就会庆幸选择的是我……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不久她的声音因哽咽而开始抽搐。 “看着看着我也只有觉得痛苦而已啊?只有……痛苦。” 最后——模糊得不成话语。 而她的哽咽—— “唉,为什么呢?为什么人类做得出那么过分的事?为什么对同是人类的对象做得出那种我这个旁观者看了也会心痛的事呢?那种行为我恨之入骨!至少我没办法像那些人一样看了那种画面还笑得出来!可是却偏偏……!可是却偏偏!” 逐渐转变成了尖叫。 “如果那些人也配称作人类的话,那被这种人类认定是怪物的我又算什么!如果说那种行为对人类来说习以为常,那么我才不屑人类!即便是我们一族,一定也会被人类当作怪物,然后一边像那样被耻笑一边被杀死的!” “……所以你背叛了我吗?” “没错!我再也受不了了!我没办法跟人类和平相处下去!但是……我也讨厌鹿族!不会死的怪物根本不该存在!包括叶亚、安野、林羽!还有夜子她们繁荣派都是!” 李崎上气不接下气的恸哭模样令夏景哑口无言。 ——我跟她口中的那些人一样。 我说过李崎是怪物。 我也怀疑过安野和叶亚,就因为她们本质上跟自己不一样所以心怀恐惧。 就连梨子——那个个性随和待人亲切的梨子也曾拒绝过李崎。 “李崎……” 夏景情不自禁想向李崎靠近,突然一只袖子挡住他的去路。 那个人正是叶亚。 “你错了,李崎。” 叶亚静静地吐出话语来。 “不要自欺欺人了,愚蠢的家伙。你应该是喜欢人类,也喜欢鹿族的才对。”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说话的对象。 “你厌恶的……是背叛了她们的自己吧?” 那模样愈是表现得冰冷,态度就愈是严厉。 同时也因为内心愈是温柔,外表愈是看似痛苦。 “别再憎恶自己了,也停止憎恶旁人吧。不论是你、我还是人类……大家全都是这样诞生的、半斤八两的生物。确实,咱们的身体有卑劣丑陋之处。人心也是一样,拥有以咱们的角度看来感觉卑劣丑陋的地方。但你过去为什么会为人类着迷呢?尽管为人类着迷,然而却无法像安野一样离开村子又是为什么呢?” 叶亚脸上挂起淡淡的微笑,语带自嘲地说。 “鹿族与人类并无二异。两者同样的污秽,同样都病了;但也同样的动人,同样的美好。因此根本无须过度地去追求完美,也无须过度地去揭露疮疤。” 这些话是否有打动李崎的心坎。 夏景并不晓得。 但李崎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抬起了头来—— “已经太迟了,叶亚。” 她一如做好觉悟似地笑了。 “我再也回不了任何一方,两边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因为我害了梨梨啊。而且还对方媛同学做了恶毒的事,也背叛了叶亚你。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本家和村子遭人纵火的时候我在做什么?我在害人……然后再一脸无辜地装作自己是从大火逃出的模样,跑去跟你哭诉说什么能活着真的太好了。” 李崎的笑容是那么的寂寞,而且—— “我已经没办法折回去了,只能向前冲刺。现在的我除了继续不停冲刺,直到衰弱灭亡为止以外,没有别的路了。对不起喔,叶亚。所以……” 泪湿的双眼即使藏在夜色中,依然显得通红。 然后—— 李崎重新提起握住铁扇的手,面对叶亚侧身摆出架式。 “所以你也要消失在我的手下。” “是吗。” 叶亚不动如山。 维持原先的姿势宣言道:“那么,阻拦你便是身为亲友的我的责任了。” 就连夏景也感觉得出来两人之间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虽然夏景对格斗技的认识仅有偶尔在电视上看过,不过就算离比赛的擂台再近,大概也感受不到这股气氛吧。那是跟热血和斗志完全无缘,而是冰冷得有如冬雪般的紧凑杀意。 “阿奈。” 叶亚直盯着眼前的李崎不放,向她身后、夏景的更后方唤声。 “刀。” “遵命。” 阿奈放下背在背后的箱子,直方体的箱子看起来就宛如棺木一般。 阿奈打开盖子,其中取出一把白色的刀鞘。 “你不要想留一手喔,叶亚。” “你打算……用那种白银剑?” 李崎挥舞铁扇,就跟先前对夏景示威时一样一道呼啸声“咻”地响起,李崎脚边的地面随即被划出了一道鸿沟——仿佛被一把刀切开了一样。 “我不介意你拿出来用喔……。” “杀鸡焉用牛刀。” 仿佛在嘲讽似地,叶亚嗤之以鼻地说道。 “你对它也有所认识吧?那是一族的宝刀……始祖所留下来的,若被你这种遗忘了一族的矜持和对人的敬畏的血给弄脏,那也太不值得了。” 接着又说。 “此外,你的目的无非是将那把剑带回繁荣派吧?剑形同本家首领的证明,也是繁荣派垂涎三尺的东西,对它的兴趣甚至胜过我的性命哪。我可没蠢到轻易地在敌人眼前亮出来。不对……还是说,你的觉悟是使用剑将咱们与繁荣派彻底扑杀光吗?” “叶亚,我看你才没那个胆量把我杀掉吧?” “要来试试看吗?” 两人唇枪舌剑,互相挑衅。 李崎端起扇子摆出架式,接过了刀的叶亚则迅速地将刀子从刀鞘拔出。 “要开打了。”如此心想的夏景突然被一个声音唤住。 “夏景……你可以回去了。” 出声的人是叶亚。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已与你无关,也不是你可以扯上关系的事……是我失策,把你牵连进来,害你也扯上了关系。” “我建议你听话照做喔,阿景。” 李崎也跟着附和。 “因为我打算在杀了叶亚之后,也要夺走你的性命……前提是如果你还待在这里啦。你若逃走的话我不会追杀,照常过你的生活我也不会加以危害。” 夏景的立场突然从旁观者摇身一变变成当事人,被这么一说后浑身僵。 坦白说,这不是听她们两个说“你快回去”、“与你无关”,自己就可以摸摸鼻子算了的事。 对夏景而言,叶亚与李崎的互相残杀另有其他的意义。 说穿了,这等于方媛跟梨子这一对前亲友的身体在相互伤害。要当作没看到这件事走人?将这一切忘得一干二净逍遥快乐地生活?这样跟过去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自己留在这里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李崎也说了,夏景也是杀害的目标之一。如此一来,叶亚非得边保护夏景边战斗不可。更别提叶亚所使用的武器似乎较为不利,这种状况下真的有办法再分心保护夏景吗?就算可以,夏景肯定会变成碍手碍脚的拖油瓶。 “……夏景。” 叶亚再次开口催促。 “快走。然后忘了这一切吧。你不该来我们这边的。” “我……” 铁扇与刀子——两人所持的刀物当前,夏景发现自己的脚在不停发抖。 这两把都是真货,是不折不扣的雾器。不仅如此,其中一把还具有异常力量悖离常识。 ——没错。 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你想死吗? 前面是人外的领域。不是自己该踏进去的地方。 两脚的发抖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接下来将会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对战喔?一介高中生怎么可能抵抗得了。下场一定是没三两下便一命呜呼,而且是在脑袋搬家、穿肠破肚这种惨不忍睹的痛苦中。 忘了吧。 忘掉这一切吧。梨子、方媛、姐姐她们不是死了。她们只是失踪而已,目前正在京城之类的遥远都会过着光鲜亮丽的生活。 我只要像以前一样这么以为就好了不是吗。这样会有什么麻烦? 名曰恐怖的藉口在眨眼间便遮蔽了思考。 “……我知、道了。” 夏景以沙哑的嗓子如此呢喃道。在心里下定决心的瞬间,双脚便开始擅自往后倒退。 身体毕竟还是忠于生存本能的。在拉开整整五十公尺距离后,夏景就地掉头转身。 拔腿就跑。 背对叶亚和李崎,朝着黑暗、校门的另一头。 朝着至今为止自己所生活的——平凡日常生活。 一旦往前奔跑就不再有回头观望的余裕。 因为刀剑交错的声响同时大作。那和电视影集以及电影上所听到的音效不一样,是感觉非常浑厚沉重的、刀锋与刀锋互相击的真实悲鸣。就宛如一阵从后方朝自己扑来的暴风雨般。 拜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夏景以惯用的玩笑话掩饰内心的恐惧,从现场逃离。 至于转身逃离之际叶亚所说的那一句“要好好活下去喔”,夏景则根本没有听进耳里。 斜砍而下的刀锋挥了个空。 向上挥起的扇子所掀起的龙卷风仅止于掠过袖子的程度。 战斗很久,双方仍是毫发无伤。 为了暂喘一口气,两人不约而同退开保持距离,并拉开彼此的间距。 “果然很有一手嘛。” 李崎脸上挂起了冷酷的微笑。 “这客套话一点都不有趣。” 叶亚因为这番赞扬锁起眉头,毫不领情地回斥。 “至今不曾输过我任何一场比试的人在胡说什么。” “比试跟实际相互厮杀又不能相提并论。” 两人的对话就好比朋友之间的闲聊。 但两人手上所拿的,既非木刀也不是竹剑。 “说得也是……你这娃儿心地最善良了。是因为现在手上握的是真剑吗?怎么比比试时还要弱呢。” “我的身手并没有比较迟钝耶。我看是叶亚你变得比平时还要矫健吧?你有那么怨恨我喔?有那么想要我的命喔?” “哼……这是专注力的差别。说到这儿,每次读书习字你往往心不在焉的呢。常常分心眺望窗外的小鸟,然后被斥责专注力散漫不是吗?” “还不都是因为读书很无聊嘛。” “不然你喜欢砍砍杀杀吗,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斗争呢。” “我现在一样很讨厌啊……不过呢,喜不喜欢跟行不行是两回事。” “是吗?” “是啊。所以呢,我也差不多该……拿出真本事了喔。” “求之不得。比试连败中的我若能战胜拿出真本事的你,那是再愉快也不过的事了。” “不要说笑了!” 一声大喝。 李崎就地低空跃起,以身体为中心旋转了一圈。描绘了圆形的铁扇轨迹当场化作飞越了间距的无形刀锋,朝叶亚砍来。 叶亚弯下身子,放无形的刀从头顶呼啸而过,同时压低重心一个箭步向前冲去,刺出银白的刀刃。 但这一刀被躲开了。身子结束旋转着地的同时,李崎又蹬了地面一脚往侧方回避。 尽管叶亚随即将前刺的动作改为横劈,但使尽浑身解数的一刀轻轻松松便被随手一挥的铁扇招架住。李崎的嘴唇微微张动。 “——退。” 一阵疾风倏地从铁扇吹出。 “李崎……就由我来教导你何谓真正的强吧。” …… 第522章 他在心中默念了两遍:“拜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夏景想要用玩笑话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从现场逃离。 至于转身逃离之际叶亚所说的那一句“要好好活下去”,夏景则根本没有听进耳里。 斗了很久,双方仍是毫发无伤。 为了暂喘一口气,两人不约而同退开保持距离,并拉开彼此的间距。 “果然很有一手嘛。” 李崎脸上挂起了冷酷的微笑。 “这客套话一点都不有趣。” 叶亚因为这番赞扬锁起眉头,毫不领情地回斥。 “至今不曾输过我任何一场比试的人在胡说什么。” “比试跟实际相互厮杀又不能相提并论。” 两人的对话就好比朋友之间的闲聊。 但两人手上所拿的,既非木刀也不是竹剑。 “说得也是……你这娃儿心地最善良了。是因为现在手上握的是真剑吗?怎么比比试时还要弱呢。” “我的身手并没有比较迟钝耶。我看是叶亚你变得比平时还要矫健吧?你有那么怨恨我喔?有那么想要我的命喔?” “哼……这是专注力的差别。说到这儿,每次读书习字你往往心不在焉的呢。常常分心眺望窗外的小鸟,然后被斥责专注力散漫不是吗?” “还不都是因为读书很无聊嘛。” “不然你喜欢砍砍杀杀吗,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斗争呢。” “我现在一样很讨厌啊……不过呢,喜不喜欢跟行不行是两回事。” “是吗?” “是啊。所以呢,我也差不多该……拿出真本事了喔。” “求之不得。比试连败中的我若能战胜拿出真本事的你,那是再愉快也不过的事了。” “不要说笑了!” 出了校门以后,夏景才渐渐放慢全力冲刺的脚步。 他气喘吁吁的,比起疲劳,更多的是紧张。 跑出校园,逃到这里应该可以了吧? 他那原本紧张兮兮的,紧绷着的弦断了开来,用力的闭上了眼睛。 今天一天,可真是乱七八糟的。 如果自己一早绕到超市去买些东西,然后再回家的话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吧。 或者说,自己倒霉的地方在于跟李崎碰面吧。 夏景其实心里还是惊讶的,从未想过梨子竟然跟李崎有关系。 这简直就像是无端惹出了风波。 夏景本来是要想和叶亚见面,追问她一些东西再结束的。 按理说,现在自己也算是理清了事情的一切了吧。 “哎,真是的……” 夏景嘀咕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现在的季节正是冬天,天气很冷,自己却跑得满头大汗,这样子简直糟糕又滑稽。 相对自己的糟糕境遇苦笑的时候,夏景才发现自己竟然笑不出来。 平时的话,如果自己因为粗心做错了事情,他都可以说一句“搞什么鬼啊”来置之一笑,这种半自嘲的一招,已经是夏景的老习惯了。 可现在,自己的脸僵的很,脸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嘴巴并没有翘出一道弧线来。 自己怎么会笑不出来呢? 为什么平常习以为常的动作,会突然做不到呢? 答案显而易见。 因为目前的状况,异于平常。 目前的状况,是可以一笑置之的吗?如果可以,他真的想。 如果是可以笑一笑就算了的失败,那就尽管笑吧。 ——那么,现在这是可以一笑置之的失败吗? 夏景不假思索否定这个浮现在脑中的疑问。 “不对,我又没有失败。” 今天夏景一连串的行动确实都不值得称赞。要不是自己一时做错了选择,也不会遇上性命的危险,事情早就圆满画下句点了吧。但是…… 这时,脑海中响起了自问的声音。 ——真的吗? 夏景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了起来,就像是在确认一样。 “是啊,那不是我的责任。是她们‘族’的斗争的……” ——事情真的已经圆满结束了吗? 质疑的声音仍不罢休。 “与我无关。” 夏景说。 ——无关? 脑中的声音问。 “对啊,跟我又没有关系。” 夏景恼怒地开始滔滔说道。 以人类的角度来看她们是危险的存在。不单是梨子和方媛,搞不好就连我的姐姐也是被卷入以鹿一族为中心的风波而死的。不过—— ——这样你还觉得那跟你无关吗? 脑海中的自问声比实际说出口的话语还要吵闹,跳过耳朵的传递直接在脑中作响。 ——这样你真的觉得那跟你无关吗? “……喂,慢着。” 夏景睁大了眼睛。 “我在想啥……” 对方是怪物。 一旦跟这些人扯上关系,即便是九命怪猫也会嫌命不够用。 相对的,自己又不是命中注定的超能力人士,也不是国王授命的勇者。只不过是凡夫俗子,平凡无奇的学生。教这样的少年去跟不死身的怪物挑战看看吧,两秒就一命呜呼了。说不定只需一秒。下场横竖都是死路一条,死了就没戏唱了,所以跟自己无关。 ——虽然明明有关系,但就是想要催眠自己无关。 李崎是夏景的同班同学,交情也很好。可是她杀了梨子。 夏景和梨子是朋友。夏景当初耳闻她失踪时,也受了不小的打击。 至于方媛,则是梨子的亲友,而且也喜欢夏景。这样的她饱受日崎的小团体的欺侮,最后也遇害了。 后来叶亚占了她的身体。 她曾亲口说,方媛在她的口中是个坚强又美丽的女孩。 口气就仿佛在夸奖自己的朋友般,一脸开心的模样。 如今,叶亚和李崎正动起了武来。曾是亲友的两人正在杀个你死我活。 用的正是方媛和梨子——彼此曾是亲友的身体。 “我是怎么了……” 还是算了吧。去了又不能怎么样,只会扯叶亚的后腿而已。 “我在……干什么啊。” 可是脚却不听使唤地朝和归途逆向的校门跑去。 夜晚的校门。 那天夏景骑着脚踏车二话不说地赶来。 当时为了方媛打来的不寻常电话心急如焚,不假思索便火速前往,结果还是来不及挽回。自己的心意没能回报给向喜欢的对象求救的方媛。 现在叶亚大概也不奢望夏景的支援吧。可是,万一她被李崎害了,那就无法挽回了。事情就又再一次无可挽回了。 ——喜欢自己的人又将死去。 虽然要他当她的丈夫实在是很荒唐的要求,不过那应该不是夏景自作多情的误会。因为枯叶她多多少少都继承了方媛的感情。 叶亚应该是接纳了那份感情吧。 她基于对方媛的敬意,所以决定把方媛对夏景的感情当成是自己的。 那是一种觉悟。 夏景又自问。 方媛所喜欢的夏景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一个心地险恶、老是爱耍嘴皮、面对所有事情只会说一些没营养东西的肤浅家伙吗? 所以意思是说方媛——一个就连那个讲话很拽的狂妄叶亚也曰之“尊敬”的女孩——喜欢上了一个这么没有内涵的人? 别闹了。不准这样污蔑方媛。 她才不是那种肤浅的女生。 岂能让她变成那种喜欢上了肤浅男生的女生呢? “啊啊……” 这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会死,铁定稳死的。 两秒就会死,搞不好一秒就嗝屁了。下场横竖都是死路一条,死了就没戏唱了。 可是那又怎样。 “……该死,握着胳膊呢的那!” 夏景放声大叫向前冲。 不对——是往后折了回去。 思考已完全被感情与冲动淹没了,冷静的判断力也早不知飞到哪里去。即便如此,内心深处出现了悬殊的变化。向自己提出质疑的声音也消失了。 夏景穿过校门,横越操场。 目标是向刚刚巧遇李崎的体育馆侧面、校舍与校舍间的狭小空间一路跑去。然后,夏景在昏暗的天色中发现了三个人的身影。 其中两人眼花缭乱地交错过招,剩下的另一人则在一旁观战。 其实,夏景根本没有想过来了又该怎么做的问题。 所以他只得姑且发出不成话语的大叫声,同时作势要闯入手持刀器交战的叶亚和李崎之间—— “呜呀啊啊啊!” 然后以分不清楚是纵身飞踢还是头部滑垒的姿势整个人飞了过去。 结果彻底扑了个空。 察觉突然有人闯入的叶亚和李崎,停止交锋向后退开的速度当然远比夏景的动作还要迅速。夏景就这么一头冲在地。 他用难堪的姿势打滚了三圈后,才在墙壁停了下来。 “阿景……?” 李崎摆着高举铁扇的姿势喃喃说道,一如忘记了自己正在与人杀似的。 “……夏景。” 叶亚同样也是维持端着单刀直指对手眉心的姿势,凝视夏景滚倒在地的糗样。 “痛死人了……” 爬起身的夏景注意到她们两人错愕的视线。 事到如今,夏景仍不免觉得丢脸,自己的举动是不是愚蠢过头了呢? “你没事吧?” 尽管打得正火热,叶亚依然赶向夏景的身边。 “傻子。谁教你要做不擅长的事。” 在叶亚的搀扶之下,夏景站了起来。 “……你来干么的,阿景?” 大概是回过神来了,李崎的声音显得冰冷。 “我说过了吧?我会杀了你。你听不懂那个意思吗?” ——坦白说,我也开始搞不太清楚自己是来干么的。 在人家打得火热的时候尖叫着飞扑过来,而且还跌了,最后落了个糗态百出的下场。会被人家这么质疑也是无可奈何。就在夏景穷于答辩时—— “李崎。” 站在一旁的叶亚不知何故——露出一脸莫名喜悦的表情。 “你不懂吗……夏景是前来救我的。” ——还说了莫名其妙的事。 “咦,不是的……” 我人是来了没错,可是我除了碍手碍脚,什么忙也帮不上,这点你应该是最清楚不过吧。虽然夏景如此心想,但叶亚丝毫不以为意。 而且一副莫名备受感动的样子。 “天底下没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了……仰慕的男子为了我赴汤蹈火。啊啊……李崎,我赢定了。我找不到会败在你手下的理由。” “不,慢着。” 夏景反射性地插嘴吐槽。 “那是什么歪理?喔,不!应该说你不要有奇怪的误会好吗?我才不是为了你跑来的。我啊,是你和李崎的……” “哦哦,我知道这个。在电视上看过。这就是所谓的傲娇是吧?” “大错特错!听人家把话说完啦!” 为什么这个家伙会挑这种时候讲这种装傻的东西啊。夏景傻眼地仔细一瞧,叶亚的面容整个和缓了下来……难不成她正感到沾沾自喜? 看样子她是真的很开心。明明是一个拖油瓶傻呼呼地跑了回来。 夏景专程来了——就只是为了这样的理由? “真是的,搞不懂你这家伙。” 受到叶亚的影响,夏景也夹杂着叹息向她露出微笑。同时…… “……呜!” “傻子,哪里会有人在交战途中呵呵傻笑的。” 叶亚一本正经地教训着他。 “你也半斤八两啦!” “……你打算怎么办呢,叶亚?” 李崎瞧也不瞧夏景一眼,直瞪叶亚。 “唉,恋爱中的少女想法还真是乐观耶。你是不是没有理解自己现在身处的状况啊?希望我先从谁下手呢?叶亚和阿景你们两个。” 她的嗓音变得比先前更为冷酷。 “‘我赢定了’?……在开什么玩笑呀。你不会真的这么以为吧?信任自己的人来了所以就不会输?” “啊啊,当然是认真的。我绝不会败给因为遭到背叛便对他人失去信任,舍弃了一族矜持的你哪。你忘了吗?咱们一族……正因为是非常人之身,故与人同在,也不得不如此。此乃深爱人类、嫁予人类的始祖——鹿族大人所流传下来的至理。既然如此,与夏景同在的我怎可能会败给抗拒人类的你呢。” 叶亚的一席话仿佛是教训李崎般。 瞬间。 “……不要再讲那些好听的表面话了!” 以夏景的角度来看,李崎这声大叫极为唐突。 “叶亚你,每次都是这样!一副好像自己最懂的样子,满嘴觉悟矜持的!也不想想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村子半步,也没有被人类拒绝过……你凭什么有脸像那样跟我说教啊!你说你哪里有那个权利了!” “确实,我和你境遇并不一样。但……” “闭嘴!” 无视叶亚的解释,寒光一闪。铁扇掀起了一阵比先前还要猛烈的狂风。 那阵风就形同龙卷风般——以李崎为中心,卷起了四周的尘埃。 “……啧!” 咋舌的枯叶衣袖迎风飘摇,夏景则因风势强烈而睁不开眼睛。 “阿奈!” 叶亚大喝。旋即,夏景才一察觉到身旁有人出现,身体便被抱了起来。 “……撕咬吧!” 将紧握铁扇的手高举的李崎大喊。 冲击声随之响起。 龙卷风聚合收缩,一如扬起脖子的蟒蛇向叶亚袭去。 第523章 “……呜……” 叶亚虽然聘拼命回应,但是目前显然力不从心。 她被李崎攻击,猛地摔倒了,李崎继而继续趁火打劫。 “喂,难道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夏景在一旁问道。 现在的局面可谓是一面倒,对叶亚而言是非常不利的,在这样下去,简直岌岌可危。 夏景对身边的阿奈说:“你那具棺木里有很多东西吧!快给我类似李崎使用的道具!我要拿它去帮叶亚!” “恕难从命。” 但阿奈的回应依然不改冷漠。 “让一族以外的人、接触宝物、是被禁止的。” “拜托,你这家伙真的不知变通耶!” 就在两人的对话没有交集的期间,叶亚依旧处于生命命交关的险境。李崎杂乱无章地掀起狂风,然后在风阵中挥起铁扇攻向叶亚,打算迫害她。叶亚目前只能以断刀苦撑着闪避攻击……很难判断能撑到何时。 怎么做?该怎么办—— 夏景拼命转动即使奉承也称不上优秀的脑袋思考,忽然灵机一动。 虽然那只是个歪理,但夏景抱着无所不用其极的心态孤注一掷。 “阿奈,傍晚的时候你有说过吧?什么你被叶亚命令‘把我和一族的人同等视之’之类的……那是真的吗?” “是的。” “既然这样,我的请求跟一族的人是同等的吧?就算让我碰碰宝物,跟一族的人碰也是一样的意思。所以……拜托你借我吧!可以的话最好是威力强大、我又能轻松上手的道具!” 应该没有人会听信这番狡辩吧。反正本来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但结果却出乎他意料之外。 “……是的、遵命。” 沉默了一拍,阿奈颔首答应。 她放下背在身后的棺木,打开盖子开始在里头东翻西找。 “……搞什么啊,这样的理由竟然说得通喔……” 总之结果可以接受。虽然不期待可以一发逆转,至少能将李崎的注意力分散一点到自己身上,这就行了。 “夏景大人,请用这个。” 阿奈拿出了一个奇形怪状的物体。 “这啥?” 夏景皱眉收下。那东西看起来也有点像匕首,是个棒状的物体。 握柄是白木。可是从握柄延伸出来的东西,并不是刀锋,而是一个弯曲幅度缓和、貌似粗针或猛兽牙齿的东西。 表面是奶油色并且泛着黯淡的光泽,不过上头浮现有好几道既像微血管的蓝色条状纹路,坦白说外观颇为触目惊心。 “这是金枝。” 阿奈报出武器的名字。 “……金枝?” 这名字听起来好不堪一击。 “这种玩意儿真的管用吗?” 难道没有感觉更强的道具了吗。话说,这玩意儿要如何使用? 不安与疑问在夏景的脑海中错综交杂。他用眼神询问阿奈后,只见阿奈微微歪起脑袋。 “不清楚、使用方式吗。” “对,这要怎么用?” “阿奈、不知道。” “……啊?” 慢着。 等一下。 “不会吧,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不知道。” 竟然连说了两次。 “阿奈、获准使用的、宝物,就只有这具墓穴。” 阿奈指着白木制成的棺木,面无表情地表示。 “不过、阿奈感觉得出来、谁适合、哪个宝物。那是存放在、墓穴的、物品中,夏景大人、使用起来、最为得心应手的、道具。” ——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再者,‘这里面使用起来最为得心应手’的说法其实也就是那个。说穿了不就是‘反正没一个你行的,这已经是最妥当的了’的意思吗? 夏景开始感到不安,心想:看来我果然难逃一死哪。 话虽如此——现在已没有时间再烦恼犹豫下去了。 夏景拿牢了金枝的握柄。 既然这样那就豁出这条命吧!来个出其不意的突击。 所幸眼前展开的这场战斗嗅不出任何现实味。 李崎的铁扇所掀起的狂风,就连水泥墙壁也能割出裂痕。要是挨个正着的话,大概轻而易举就能卷走一、两只胳臂吧。不过对夏景来说毕竟是前所未见的现象,无法实际感受到那威胁究竟有多大。 简而言之,就是不怎么害怕。 恐惧会令脚步打结,使行动迟缓。光是不会腿软就算还不错了。 吸气。吐气。 望向不停设法闪躲日崎一轮猛攻的叶亚。 干脆借这机会一起算帐好了。燃烧怒火来失去理智吧。 “开什么玩笑,我不准你……到死了还要欺负方媛!” 夏景朝狂风中心里的李崎冲了过去。 只要在脚上一击,总能阻止她的攻势吧。虽然要对同班同学动武感觉很是过意不去,但现在这个紧要关头就别想那么多了。只要一心专注于阻止就好。 “……夏景你别过来!” 察觉夏景企图的叶亚旋即大声警告。 当我那么听话吗?就在夏景无视警告打算一头冲进暴风中的时候…… 李崎瞥了夏景一眼。 “……!” 夏景反射性地定下脚步。瑟瑟地打起颤抖。 李崎的眼神——给了夏景沉重压力。 直觉是正确的。但是,夏景的防卫本能只能对常识性的现象产生反应。 铿。 忽然有一道仿佛用手指轻弹了一下耳膜般的不曾听过的声音响起,紧接着—— 一铁球砸中般的冲击袭击了夏景的全身。 “嗄……!” 下一秒,万有引力消失了。一阵天旋地转,视野内的景色在流动。 当夏景意识到自己是被吹走时,已经是身体撞飞到身后的校舍、连同好几张桌椅一同摔在地板上几秒后的事了。 “啊啊啊啊……” 没办法呼吸。全身都麻痹了。 “怪了,这下该不会完蛋了吧?”虽然夏景试着轻松思考,可是这样的伪装并未带来任何效果,绝望感遮蔽了内心。 夏景这下终于理解了。 叶亚之所以现在还能和李崎对峙,不是因为那把铁扇威力贫弱,也不是因为李崎手下留情。说穿了——这是因为叶亚熟知李崎的武器的属性,并且发挥无比高超的体能以一线之差闪避狂风。 。 刚刚的举动之愚蠢,就跟不识车子为何物、傻傻地被辗死的猫一样。 “呜……呼啊!” 好不容易终于又能呼吸了。同时,生平不曾经验过的痛楚在全身扩散了开来。会不会实际上伤势远比内外伤的等级严重,过没多久自己就要失去意识并撒手人寰了呢? 虽然脑子里充斥着各种不安,不过看样子心脏还没有要罢工的迹象。 夏景因剧痛把脸皱成一团,慢慢站起身。 手脚都好端端的,姑且可以松一口气。话虽如此,绝望的心情并没有改善。 夏景深深体认到。 在那个力量面前,已经不是怎么和李崎交手或会不会连累叶亚的问题了。夏景甚至连拖油瓶也不是。就跟地上的蚂蚁没两样,在不在场都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问题是,叶亚那个样子不像有能力逆转战局,也无法奢望阿奈助拳。 用言语说服李崎这招如何?哭天喊地地跟她道歉诉之以情,即使下跪也在所不惜,这样的话能求得她高抬贵手吗……不可能。 那双眼睛——在被吹跑前所看到的李崎双眼令人不寒而栗。 “到底该怎么办……” 尽管脑海的一角浮起了束手无策的念头,但夏景不愿就此坐以待毙。 算了。反正这条命也快没了,干脆舍身迹象李崎,只要能侥幸让她分散注意力,或许叶亚就能找到一线生机。 “真是没辙哪……再来挑战一次吧。” 夏景强忍痛楚,拿出毅力站起身来。 对了,那个叫金枝的东西跑哪去了。四下张望后,发现它就掉在自己的脚边。空有不知道怎么发挥的道具也没有屁用就是了——夏景如此心想并将其从地上拾起。 就在这个时候。 噗噜噜噜。 制服裤子后面口袋的里面忽然有东西振动了起来。 是电话。 夏景反倒为手机经历这么大的冲击竟然还没摔坏感到讶异,从口袋中掏出。 原本夏景是想当作没有听见,不过这通电话若是妈妈打来的,好歹想跟她做今生最后的告别。对夏景而言,闷不吭声地失踪是最不孝的行为。 一以发疼的手指打开手机,马上就听到一个慌张的声音。 电话不是妈妈拨来的。 “夏景,你没事吧!” “安野吗……” 而是夏景曾一度怀疑是欺负方媛的犯人的同班同学。 “你还活着吗?啊啊,老天保佑……你直接挨了狂风耶。我还以为你这下死定了说。你大概不知道那有多危险吧,实在是太鲁莽了!” 看来她全程看到了夏景被摆平的经过。 “等一下,你现在人在哪?” 安野回答道:“我在迷途之家。目前正紧急赶往你们那边。” “什么?你不是在学校吗?为啥你在迷途之家还能对我的一举一动那么清楚?” “因为我有那种道具。老实说,我一直都用那个在监视你……” 原来所谓的监视并不是偷偷躲起来在学校跟监吗? 先不论那个。 “监视的事情现在不重要。我另外有事想问你,安野。” “在我抵达前你想办法撑住……啊,你想问我什么?怎么了吗?” 虽然夏景不免有“要来怎么不早点来”的念头,不过光是肯打通电话来就足以谢天谢地了。那个感觉就好比在被封死的山窟里发现了光源。 “你知道金枝吗?一族的人应该知道吧?如果不晓得就快点帮我联络对这东西有了解的人。十万火急。拜托,这是我生平最大的愿望!” “我是知道啦……啊,该不会你刚刚跟阿奈讨到的东西就是……” “快教我怎么用!” 夏景对着受话器嚷嚷。 “尽量以简单、迅速,同时又能让我听懂的详细说明方式!” 天助我也。太好了,谢谢你安野!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 夏景一面拼命压抑想将所有的感谢宣泄而出的冲动,一面仔细倾听安野的说词。听完一段说明之后,他仅交代一句“拜托尽快赶来”便挂断了电话。 ——原来如此,这东西是要这么用的啊。 听起来感觉颇为便利的。搞不好还能一举打破这个困境。夏景将无止境的痛楚抛到脑后,以力气握紧了金枝。 身体的伤势比想像中还要难受,每走一步都令夏景险些陷入昏厥。若要说得更切合实际一点,整个作业几乎都是在地上爬行的状态进行,根本没能好好行走。 夏景挤出这辈子以来最大的气力,设法让自己保住意识以进行那个作业。窗外现在还听得见打斗的声音。 在担心厮杀声随时都有可能停止的焦虑指数不断节节上升的途中,夏景判断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 他打量着昏暗的教室。 扣除夏景落地的场所,排列整齐的桌椅各有三十五张。 完成作业的是其中的十组。 坦白说,这样的数量可能还不够。可是现在的状况由不得再慢条斯理地拖下去了。 金枝的使用方法听起来非常简单。 夏景阖上眼睛。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夏景没有自信能顺利成功,但也只能放手一搏。 回想从安野口中得知的说明。 “让自己的意识扩散,去想像画面。” “尽可能地……” “尽可能地把那个想作是自己的延长。” 看似獠牙和粗针,遍布蓝色筋脉的刀身。 以及被那个刀口留下痕迹的十组桌椅。 “如果觉得连在一起了,就去移动它。有动的话就表示成功了。” 叩的一声。 紧接着四周也陆续传出同样的声音—— 将刺过的东西纳入自己的支配下。 那似乎就是金枝所具有的特性。 ——我可以的。 夏景胸有成竹。 张开眼睛,往窗外看去。 李崎现在正背对这个方向。叶亚则气喘吁吁,仿佛随时都会不支倒地。 已经没有时间了。 “叶亚……快闪开!” “景……” 被喊声吓一跳的叶亚往这里看了过来。李崎也狐疑地回身一望。 以此为信号。 “……去啊!” 夏景高举疼痛不堪的右手,一如指挥官般往前方一指。 仿佛是在呼应他似地—— 教室的桌椅纷纷从窗户飞出直往李崎落下。 “什……!” 李崎似乎也难掩惊愕之情,停下动作睁大了眼睛。 “难道是……金枝?” 李崎紧急挥舞铁扇。掀起的狂风和桌椅们迎面对撞。有的遭到了破坏,有的被吹到了上空,有的则被重摔在了地上。 可是,无论风再这么吹,夏景对桌椅的支配仍不会受到解除。 被破坏的椅子尽管外形变得七零八落,依然来势汹汹。飞往上空的桌子反过来利用重力加速度,以抛物线状朝李崎而去。 哪怕结果是被砸在地上,也只是又重新浮上半空。 第524章 被破坏的椅子变得七零八落。 教室里也变得一片狼藉,看起来十分的糟糕。 而且,同学们课桌内的书本还有文具盒全都散落在地上。 “啊啊啊,抱歉了,不过要怪就怪你们放学不好好整理书包……” 夏景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其他事情了。 而且,他现在需要面临的问题是如何能对武器做到细腻的操作。 如果只是拿着操作物体击中锁定的目标倒还不成问题,可是对方会以狂风来妨碍。 而且夏景也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正面砸中李崎而感到忐忑不安。 可以的话他不想害她,也不想让她受伤。 生死关头还在担心敌方安危或许是太天真了。但——那家伙好歹是李崎,夏景的同班同学。固然她是害死方媛的黑手之一、也是迫害梨子的犯人,可是夏景说什么就是无法亲手杀害一年以来都在同个教室上课而且交情还算不错的同学。 桌椅宛如瓦砾般在李崎的周围堆叠了起来。 “呀……!” 虽然李崎呼风试图力保视野,可是吹跑一个,还有下一把椅子;破坏一个,还有下一张桌子,前仆后继地团团围住李崎不肯离开。 “喂!” 夏景一边封锁日崎的行动,一边大喊。 “你快趁现在想想办法啊!” 叶亚点头示意,向一直在旁观战的阿奈伸出手。 “阿奈!” “遵命。” 以平时的腔调应声的阿奈从墓穴取出一把剑抛给了叶亚。 叶亚灵巧地一把抓下在空中旋转飞舞的剑,劈开椅堆成的小山。 劈飞几张桌椅后,李崎的身影从中显露了出来。 “呜……” “……太迟了!” 叶亚当机立断挥下。 李崎准备挥扇的手臂连同手掌顿时腾空飞起。 桌椅坍塌的嘈杂声。 地上卷起的尘烟。 然后—— 当视野恢复清晰时,叶亚已用剑抵住仰卧在地的李崎的喉咙。 “你输了。” 低头睥睨的叶亚说道。 “只不过,不得不承认,你的武艺果然高超哪。” 李崎不但没有搭理她…… “现在才要开始吧?” ……而且是以不带感情的声音无机质地嗤鼻道。 “虽然凭那种剑是杀不死我的。不过只要把我的头……” “……叶亚。” 位在叶亚身后的夏景按捺着痛苦,好不容易成功从教室的窗户爬出来,唤了她的名字。尽管明知自己没有干涉的立场,他也不晓得该怎么说才好。 “求你不要……” 可是就在他想要为李崎求饶的同时—— “别胡扯了,李崎。” 叶亚以静如止水但又不容分说的口吻,表达了心中的愤怒。 “我不会杀你,也不许你死。” 短时间的沉默。 然后李崎装腔作势地嗤笑了起来。 “哈、哈。什、么嘛……什么嘛。你这是在同情我吗?你晓得这样一来我的心情会有多么痛苦不堪吗?” 泪水在李崎的眼眶打转。 “我可是罪人啊,我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你还是选择原谅吗?” “啊啊,没错。” “我背叛了你耶……我所认识的叶亚是不可能原谅这种行为的。可是你现在为何这么说?这算对我的惩罚吗?” “……如果是以前的我,大概就不会原谅了你吧。” 叶亚露出了一抹微笑。 ——这是为什么呢? 明明长相和气质都不一样。 但那个时候在夏景的眼中,不知怎的方媛的脸和叶亚的脸重叠在一起了。 那是初中时代方媛和梨子相处时所挂在脸上,仿佛花朵绽放般的——温柔微笑。 “呐,李崎。你觉得何谓亲友?” “亲……友?” “我始终视你为亲友。毕竟咱们自幼便一起长大,而且感情比谁都还要来得亲密。还记得吗?以前安野偶尔来玩时,常常抱怨你总是跟我黏在一起,林羽也是嫉妒得很哪。没有朋友的夏江则一脸羡慕地一直盯着咱们看。” 李崎状似苦涩地向怀念地叙旧的叶亚答道:“亲友指的是不会背叛的人啊,叶亚。所以我……” “不对。” 叶亚摇了摇头。 “即使被这个人背叛也无所谓。能这么认为的才是亲友。” “……咦?” 叶亚的这一番话—— 令夏景不由自主地叫出声来。 那是初中时代的事了。 梨子和方媛在下课时间谈天说地,夏景凑巧就坐在附近的位置,记得当时因为前一晚游戏打过头,所以昏昏欲睡地趴在桌上打盹。因为无意间听到她们的对话,于是便把她们聊天的声音当作安眠曲了。 详细的内容已不复记忆,只是…… 梨子不知聊到什么突然把这句话挂在了嘴边。 ——要是那样的话,我搞不好会背叛方媛你喔。 这话应该只是说着玩的吧。感觉好像是在聊“万一喜欢上同一个男生”这一类的话题,所以方媛的回答也一样听起来很欢乐。 她是这么说的。 ——如果是梨子你的话,我不介意会被你背叛喔。 以发自内心的微笑,极其自然地—— “……这是为什么呢?现在我的心里,找不到饶不了你这条选项。” 叶亚抛开了抵住李崎咽喉的斧头。 “你手还好吧,李崎。有疗伤的气力吗?” 看来就算手被砍断也照样能治好的样子。是说连脑袋搬家都没问题了,所以这也是当然的吗。 往李崎一看,她正用另一只手掩面。 夏景也看得出来她哭了。 “抱歉啊,夏景。” 叶亚重新面对这里,一副深感愧疚的模样。 “或许李崎在你眼中形同仇敌……但我不忍心杀了这家伙。” 夏景忽然灵机一动,露出捣蛋的表情试着问了一个问题:“如果我无论如何就是坚持要李崎的命呢?” 大概是发挥了默契吧。 叶亚也笑答。 “到时我只好与你为敌啰。”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而且……换作是方媛她也会这么做吧。” “大概吧……不对,是一定。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杀她的。” 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夏景耸了下肩膀。 “……我已经不想再看到失去梨子而封闭自我的方媛了。” 隐含着对叶亚表示的微薄体贴、与对李崎表示的微薄苛刻—— 然后以更为收敛、不明显的形式向自己说道。 李崎一语不发地兀自啜泣着。 没人清楚她对这个结果抱有什么样的感觉。再者,她流泪的理由有可能是因为充满悔恨,而非喜极而泣。但那也无所谓。 如果没能让这家伙今后彻底感到后悔,那才是个大问题。希望她在对叶亚和夏景感到羞愧抑或仇恨之余,也能清楚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错的。 不过自己是不会去恨她,也不会仇视她,更不会感到内疚。今后继续把她当作一般同班同学来对待,就是夏景对李崎的复仇—— 夏景如此下定决心,打算先帮李崎捡回她的手臂而环视四周。 然而和映入眼帘的人物对上视线,也正是在他回头张望的那个时候。 那个轮廓很眼熟。 不是叶亚,不是阿奈。当然也不是李崎,着急着赶来的安野也不一样。 夏景很好奇对方为什么这么晚了还留在学校,而且时机又偏偏这么无巧不巧。 可是——那个人留意到四周的惨况和夏景,发出了可怕的声音。 “夏景……同学?” “呃,不……” 那个人就是秋吟。 “夏景,你认识她吗?” 朝这里走来的叶亚压低声量问道。 “是我班上的同学。这下完了。” 没想到居然会被瞧见这个局面。这下该怎么找藉口呢? 例如我们在为明年的文化艺术节做练习?未免也太牵强了。 那不理她直接溜之大吉呢?这招虽然看似有效,可是要抱着受伤的李崎一起逃走可能困难重重。而且明天要是在教室被她追问起来,又得耗费一番工夫粉饰。 干脆打昏她再把她送到保健室躺着如何? 夏景拼了命想破脑袋,但就是想不出一个好点子。 就在自己犹豫不决的时候,秋吟走了过来。得设法在事情变得难以挽回之前!! “李崎!” 突然。 秋吟一声惊叫,无视夏景朝李崎跑去。 看来她也发现李崎的存在了。不仅如此。 “你怎么了!那个伤口……好严重!” 看到被手臂的伤口,秋吟开始慌乱得手足无措。 不妙。这下真的惨了。 事到如今没办法再讲究那么多了,只剩最后的手段。现在只得把她弄晕,找个地方让她躺好——之后再用“你是不是做了啥怪梦啦”来当挡箭牌,硬是一路装傻到底了。所幸李崎的伤势好像马上就能治好,只要把接回去的手臂秀给她看,到时也由不得她不信吧。 “叶亚,不好意思……” 剩下的“拜托你让她昏睡一下”还没说出口,夏景忽然觉得有地方不对劲。 ——慢……慢着? 有一个最根本的疑问。 秋吟她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会待在学校呢?明明连参加社团的学生都已经解散回家了,没参加任何社团的学生怎么还留在这里? 在忙委员会的活动?不对,记得她好像是只有秋天的文化艺术节才有事干的文化委员。 假设她真的是因公留校,为何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这个空间不但夹处在体育馆和校舍之间,还偏离通道,很少会有人经过。会是听到骚动声吗?如果是因为这样,她一个人独自前来有点奇怪吧。依秋吟的个性,她应该会先去职员室报告才对。 不……不对。问题不在那里。 那里可疑归可疑,真正不对劲的地方是在其他的理由上。 “李崎,你忍忍,我马上帮你止血……” 秋吟一边焦急地随口安抚,一边开始在书包里面翻找东西。 ——止血? 少了一只手可是严重到普通的女高中生一瞧就会当场昏倒的伤势吧? 虽然样子看似手忙脚乱,但慌乱的方式却显得温温吞吞。 这家伙的态度为什么跟碰到人家跌倒擦伤的时候那么像—— 就在疑问越发膨胀时,夏景冷不防意识到了。 违和感的真面目,那就是—— “叶亚!” 夏景毫不迟疑地出声大叫。 “不要让那家伙接近李崎!” “夏景……?” 秋吟站了起来,从书包拿出某个东西。 “那家伙……是敌人!” “你感觉很敏锐嘛,夏景同学。” 她转过头一笑。紧接着。 “可惜太迟了。” 啪的一声,纯白的物体在刹那间覆盖住了视野。 尽管立刻闭上眼睛,仍然被夺去了视力。夏景拼命搓揉烙印了光痕不断忽明忽暗闪烁的眼睛,好不容易终于看见的是——一个刺眼的聚合体。 那是一头身上到处缠绕着一道道仿佛爆裂开来的火花的野兽。 正确而言是拥有野兽外型的光芒。貌似猿猴、又与龙相似,乍看之下瞧不出是什么生物,但可以分辨出有四条腿和头部以及尾巴。大小约及人类的腰部。 “……不会吧?” 和夏景一样用衣袖遮住眼睛的叶亚惊愕地说道。 这恐怕是一族的宝物。为何秋吟会拥有就不得而知了。但—— “喂,现在不是震惊的时候吧!” 既然她会搬出这种东西来那就表示…… “快救李崎啊!” “呜……!” 叶亚一个箭步冲出。 夏景也重新将意识送往堆叠在李崎四周的桌椅,开始默念:如果还能动的话就拜托快点动吧。但早被解除支配的那堆物体已不再是自己的手足了。 手无寸铁的叶亚同样也是无能为力。那个野兽——恐怕那本身其实是电气的聚合体——轻轻跃起,一如要拦住她的去路似地降落在叶亚的面前。 使她无法如愿以偿地接近。 “李崎!李崎!” 叶亚以悲痛的叫声呼唤。最后,甚至不惜以身体冲野兽也要赶到李崎的身旁。 阿奈一把揪住了叶亚的肩膀。 “大小姐、此举危险。要是、被那个、烧到,即便、一族也——” “放开我,阿奈!步李崎她……” “恕难从命。” 阿奈从背后架住伸长手的叶亚好阻止行动。站在阿奈的立场,主人的安危才是第一优先吧,但这对叶亚来说实在是太过残酷了。 秋吟的侧脸被光照得闪闪发亮,静观着她们两人的互动。 脸上挂着和平常在学校一模一样、感觉随和亲切的气质微笑—— “……” 夏景从她的表情感受到不寻常的恐怖。 像李崎一样因为悲伤或愤怒瞬间变脸还比较有人味。 为什么这个人在这种状况下还能笑得一如往常? 为什么还能用跟同学说笑、互抄作业时没两样的表情观望放声嘶喊的叶亚和出面阻拦的阿奈呢? 秋吟用手掩住嘴角咯咯地笑着说道:“放心,我不会杀了她的。只不过呢……” 不知不觉间她手上亮出了一把刀。 “家母有令,必须在她被丫头怀柔以前将她带回。” “秋秋吟,住……!” 夏景的制止并没有意义。 秋吟然后捧着一个用白布盖住的半球形物体站了起来。 那个形状夏景曾经看过,就跟当初叶亚装在里面的那个东西外型是一样的。 鸟笼。 只不过里面装的恐怕不是金丝雀,而是李崎的—— “秋吟……原来你也是一族的人吗?” 夏景一边压抑满腔的反胃感,一边询问。 第525章 “快别傻了!” 叶亚的眼中升腾起熊熊燃烧的怒火。 “我们家族没有你这样的人!” 无视于叶亚的暴怒,秋吟的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唉,夏景同学,你是怎么会察觉的呢?如果你告诉我的话,我想我会很高兴的。” 秋吟望着夏景,嘴角带着有些怪异的笑。 夏景冷声道:“不管是谁都是察觉的吧,我反而算是后知后觉了。” 他甚至有些后悔,如果秋吟一出现,自己就察觉到的话就好了。 不,只要多几秒发现,说不定就能成功的保护了李崎了。 “你白天的时候,跟我说谎了吧?” 没错。 秋吟在今天的午休时间把夏景叫出来告知了一个消息。 有关安野的朋友在欺负方媛的八卦—— 夏景当时对秋吟的话可谓深信不疑。 但现在回想,那根本是谎言,比不打草稿的谎话还夸张。 欺负方媛的其实是李崎的社团伙伴,并不是安野的朋友。 “当我知道真相的时候,我本来还以为你纯粹是把听到的八卦照单全收而已,于是我就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开什么玩笑啊!这已经不单只是耍糊涂了。” 若当时有用心思考的话,秋吟现身的瞬间就能采取对应了。 但一度遭到自己怀疑的安野事后证明了清白,这也让夏景心怀罪恶感,导致无意识地产生了“怀疑同学真的很糟糕,不准自己再重蹈覆辙了”的想法。 “那是……你为了让我怀疑叶亚她们所设计出来的谎言。” 这家伙打从最初就对一切了若指掌。 大从一族的内乱,小至方媛受欺侮、对夏景抱有好感,之后那份感情由叶亚继承以及李崎早背叛了叶亚等所有的事……她恐怕是繁荣派那一帮的人吧。叶亚虽说不认识这个人,但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如此一来,这一连串的事情逻辑都说得通了。 用谎言蛊惑夏景,为的就是动摇安野于叶亚。光是这样的伤害就会让人少势寡才刚从村子脱逃而出的本家一方变得不堪一击。接着只要再伺机放出李崎背叛的消息,本家一方即使因此一举瓦解也不足为奇。 “原来你没有相信我,我好伤心喔。” “讲什么鬼话。” “有件事我先跟你声明清楚,李崎和夏景同学你碰面并不在我的盘算之中。其实呀……我打的主意是让你把叶亚给引诱出来,然后我再把目前尚不知藏身之处的叶亚杀掉,这才是我预谋的计划。原本一直进行得好好的说,都怪李崎的关系,计划全泡汤了……唉,这也是没办法的啰。不只叶亚和李崎,一族几乎没人认识我嘛!包括繁荣派的也一样。” “你这家伙谁啊……?” 是基于步摘被抓去做人质的愤怒呢,还是身为一族首领之女不允许有未知的一族之人存在呢?只闻叶亚的声音在颤抖着。 “真的是一族的人吗?若是,报上你父母的名号来。” 面对叶亚的问题…… “我不认识父亲,反正他也不过是无名小卒。不过我的母亲你应该认识。” ……秋吟望着光之野兽回答道。 “这头野兽的主人……叶亚,也就是你的阿姨喔。” 阿姨。 印象中白天的时候李崎有说过。在她们出生前族里有人意图引发叛乱,而那个人就是叶亚母亲的姐姐,可是记得李崎说—— “不可能!阿乐阿姨她早已……!” 最后那个人被杀死了不是吗? “你的想法也太天真了。你有亲眼看到我母亲死去的那一幕吗?没有看到吧?纯粹是听旁人这么告诉你而已。” “且慢,若这么说来……” “是呀,没错。” 和模样狼狈的叶亚呈对照,秋吟则是显得泰然自若。 “我就是繁荣派之长鹿族正式继承人的……阿乐的女儿。而我们母女的目的,就是夺回你母亲从我母亲手中抢走的族长宝座。” “……岂有此理……” “原本我想顺便把宝物一并带回去的,不过照李崎这模样看来……你今天似乎没有带在身上嘛?还是舍不得拿出来用呢?” 原本一脸错愕的叶亚一听到“宝物”这个字眼马上有所反应,态度重新强硬了起来。 “岂能动不动就随身携带宝刀。即便我有带在身上,也没有道理把它交给你这背叛村子又烧了山的主谋之女哪。” “啊,是吗?” 秋吟依然表现得气定神闲,脸上不见丝毫的动摇。 “那也没有关系。反正下次有机会我再杀了你抢过来就好。” 夏景从她的笑容又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违和感。 其实,关于一族的详细内幕夏景一点都不关心。应该说是因为资讯太零星了,他无法完整理解,所以提不起什么兴趣。现在夏景更为在意的是秋吟这个人。 换个说法,现在的秋吟和平时在学校的秋吟,哪个才是发自她内心的真正微笑呢? 如果其中一个是伪装出来的话,这样还在夏景的理解范围。因为可以说她这家伙非常会演戏。 可是——万一。 假如她和夏景的印象一致,也就是说她的内心跟笑容一样并没有任何改变的话。 ——这家伙根本是异常。 跟人类还是一族的身份无关,总之她已疯狂失常了。 或许这是因为夏景是人类——是这个现场全是鹿族的异常场合中唯一的异物,才能感受得到这个违和感。 夏景可以明白李崎最后会变成那样的理由,叶亚跟安野也是一样。纵使多少有点偏差,想法行动还有思考模式大抵跟人类无异。所以即便是不同的种族,理解也不成问题,甚至还能相互交心。 但秋吟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和人类、夏景有着一道明显的隔阂。 全然不觉得可以跟她沟通。 “……你是什么人?” 夏景忍不住脱口说出了话来。 这问题不仅十分抽象,而且光从字面上听来感觉偏离了状况。 但…… “你这问题好有趣喔,夏景同学。” 秋吟却像听懂了话中的意思一样,咯咯地娇笑。 “我是什么人?这个嘛。在场的人中你大概是唯一一个知道,也是唯一一个不懂的吧。因为你我之间不存在任何的关联。正因为你以为你是最懂我的,结果却变成对我的事一无所知了呢。” 秋吟脸上挂起高雅的微笑。持续了一会儿之后她开口说道:“我就是我呀。不是其他东西,也不和任何人雷同。在这世上是独一无二的,那就是我的自我本色……这样有回答到你的问题吗?” 被秋吟那副不把人看在眼里的态度,把夏景刺激得牙痒痒的,忿忿不平地回以气话:“有讲等于没讲啦!白痴。用我听得懂的语言说话好吗,你这宇宙人。” “啊哈哈!” 听到夏景的回答,秋吟又貌似开怀地笑说:“你这个人果然跟我想像的一样。真的很有意思呢。早知如此早点邀你去约会就好啰……我本来是真的有那么一点欣赏你的喔。” 语毕,秋吟就这么捧着鸟笼背过了身子。 “站住!你要把李崎带往何方!咱们话还没说完哪!” 尽管叶亚大叫想追上前去,但野兽就是不放她越过雷池一步。 野兽只是目不转睛地瞪着这里,一边缓缓倒退,仿佛是在警告来犯者杀无赦一般……当然很难相信这会是生物就是了。 有一半的身体融入了黑暗里的秋吟转过脖子耸起肩膀。 “你很爱担心耶。我不是说过不会杀她的吗?放心好了。我们的目的只有你的性命和宝物而已。我母亲她呀,可是很重感情的喔。” 她这是在开玩笑还是当真这么打算呢?抑或李崎对她们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的鸡肋?挥挥手说再见后,秋吟的身影便消失在黑暗中。 接着野兽也像算计好秋吟已经逃离了一样,一如荧幕切掉电源的那道光般顿时从原地消失不见了。 现场只留下一片静寂。 “……叶亚。” 夏景按捺不住,唤了杵在原地动也不动的少女。 被李崎背叛时依然展现出不屈不饶态度的叶亚,这时却没理会夏景的呼唤。 她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头微微低垂,不让脸孔露出来。 看着她的背影,一股悔恨之情油然高涨。 这是为什么。 明明历经百般曲折才终于再次相逢,明明以为又能重当彼此的亲友。 为什么要一再拆散呢? 夏景对于眼前再次发生的离别倍感无力。 黑色的夜幕中开始夹杂了白色的物体。 雪花正零零落落地自天空飘下。 隔天中午,夏景被叫到了迷途之家。 阔别几天旧地重游,景色和当初的雪景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在枯木与褐色稻草屋顶以及灰色庭石的点缀之下,洋溢着一股让人感觉寂静冷清的风情。虽然冬天的民房大致都是这般感觉,不过还是让当下的夏景颇有感触。 “你来啦。” 由安野领进门后,枯叶亲自出来迎接。 在叶亚的领路下来到座敷。被炉上有一篮橘子。老旧的电视正在播放适合儿童观赏的教育节目。像这样重新再观察一遍后,这画面还真像在乡下过新年的感觉,夏景不禁苦笑了出来。 “今天你方便待到何时?” 当夏景正剥着橘子心不在焉地看着那教育节目时,叶亚问了个问题。 “七点前后吧。” 结果昨天夏景因为疗伤和一些有的没的拖到很晚,回家后被父母修理了一顿,所以今天必须早点回去——作为一个瞒着父母翘课的学生那就更甭提了。 话说回来,这些家伙到底是荒谬到什么境界啊。 秋吟离开之后。 她们利用姗姗来迟的安野所带来的宝物,将夏景的伤势十之八九都治愈了。明明全身跌打损伤外加断了几根肋骨,现在却能正常行走。虽说痛楚尚未彻底痊愈所以多少有点吃力,不过效果简直就有如魔法般。 相较之下,叶亚明明全身满是刀伤和跌打损伤,却不用接受治疗便一晚完全康复了。真是好一副铁打的身体,夏景也感到又讶异又佩服。 不过,还是有无法变回原状的东西。 “你会用完晚饭再走吧?” 叶亚又往这里看。 “可以吗?” “当然了。今晚吃的是汉堡,因为昨天没吃到哪。而且预定会放上凤梨喔。” “……等一下,我不要加凤梨。” “为何?味道甘甜,很适合与肉一起食用啊?” “你是呆子吗!肉和水果的搭配是旁门左道,我的菜单没有这种东西!” “啊啊,这怎么得了。” 叶亚惊愕地睁大了双眼。 “这么快就发现喜好的不一致。这么一来夫妻生活前途堪虑了。” “谁要跟谁结为夫妻啊?我可没答应你。” “你这傲娇。” “就跟你说我不是了!” 叶亚乐开怀、捧腹大笑的样子就宛如稚气的小孩。 ——受不了。明明严肃起来的时候所展现的觉悟连大人也会为之乱了阵脚。 就在夏景想着这种事的时候,安野帮忙端茶来了。昨天她还为自己没能赶上打从心底感到懊悔,现在则全然瞧不出那个模样,举止都很正常。 厨房传来的菜刀声规律得令人怀疑是否以厘秒为单位来调整。阿奈正在为料理做准备。是说死人做的菜,味道不会有差错吧? 因为现在正值下午第一节课的时间,总觉得眼皮愈来愈重了。况且昨晚的疲劳尚未恢复,更让人受不了的是被炉暖烘烘的。 就在夏景闭上眼睛准备打瞌睡的时候,叶亚静静地开口说话了:“夏景……可以奉陪我一会儿吗?” “怎么?” 一张开眼睛面对她,叶亚便站起身子。看来她似乎打算到外头去。 凭直觉不难预料她想去的地点。 夏景默默地跟在叶亚的身后。安野啜饮着茶水目送两人离开。二人拉开居间的袄,穿过走廊,在缘廊穿上草鞋来到室外。接着沿着房子外围绕了半圈,前往空间有些空旷、阳光从枝叶的缝隙洒落一地的后院。 “……就是这儿。” 果然如自己所料没错—— 目的地有两块插在地面略显偏大的石头。 地面的泥土铺整得很用心,石头的外型也颇为气派壮观。大概是从别的地方找来的吧! “抱歉。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种东西了。” “已经很好了啦。” 夏景面露微笑。 坦白说,自己一点都不在意形式和体统。毕竟平时也没有在信奉什么宗教,所以对于该怎么祭吊才是最适当的,夏景并没有一定的坚持。 不过—— 要是两人能和乐地并肩长眠在一起,那就没有比这更棒的结果了。 夏景蓦然扬起视线。 刚刚一直光顾着看石头以至于没注意到,原来旁边还有一颗高大的樱花树。在这个季节,树上自然是光溜溜的一片,相信等春天来临时一定会变得繁花锦簇吧。 第526章 “……叶亚。” 夏景一边想像着当樱花盛开是的美丽画面,一边轻轻地吸进一口气,说道:“你别太逞强了。” 夏景的语调还带着一丝斥责的意味。 他以略带斥责的语调如此说道。 “我很感谢你有这样的心意,我想她们两个也会很高兴。可是,一直念念不忘已不在的人也不是办法。你也有你的人生。” “……夏景。” “我也一样。虽然方媛和梨子的事情令人伤心,可是等着我去做的事情堆积如山呢。不但得把李崎救回来,我也想查清楚姐姐她到底怎么了。” “你确定?” 叶亚问说。 简言之也就是“你确定要涉入这场风波吗”的意思。 确定今后也要继续跟叶亚、一族的内乱扯上关系吗——的心意确认。 “先说好,太危险的话我就不奉陪了喔。” 所以夏景也一如往常打趣的回答。 “……是吗?” 叶亚呢喃的声音和往常狂妄的语气不同,难得地极为顺从。 背后隐约有一股制服的袖子被拉住的感觉。 仿佛有所矜持又犹豫不前般,但又不失强力的手指。 那是出自于叶亚自己的意思,还是方媛促使她这么做的呢? “谢谢……你果然是善良的好人哪。” “听你在鬼扯。” 虽然不晓得问题的答案,不过现在姑且就先接受这样吧,夏景心想。 …… 方媛的内心独白: 我开始被人欺负是在高一第二学期的时候。 起因是我婉拒了二年级学长的告白。从此之后一个喜欢那个学长的女孩便开始藉故刁难我。 她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因为我也有喜欢的对象。 如果他跟其他女孩子告白却遭到对方拒绝的话—— 心上人陷入悲伤的模样光是想像就让我心痛不已。希望对方能获得幸福却事与愿违,会因此感到不解也是人之常情吧。或许对那个甩了自己心上人的女孩的憎恨,就是由这股无奈转化而来的也说不定。 于是我决定忍气吞声,直到对方气消为止。 一旦她所爱慕的学长挥别失恋的阴霾,打起精神重拾笑容,或许她就会不再跟我计较了。我就是抱着这样的期望忍受着她的欺凌。 然而,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甚至年都过完了她还是不肯就此善罢甘休。 不知不觉地有其他人加入了那女孩欺负我的行列。 她们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时候开始从仇恨转变为嘲笑的呢? 她们对欺负我的行为感到乐此不疲。原先仅止于用力推我一把或拉扯我的头发,后来变本加厉。 为了不要让别人发现,也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她们总是选在平时没什么人影的视听教室或美术教室悄悄进行。 宛如一场秘密的游戏。 我心想,她们欺负我的目的似乎跟原先不一样了。所以,或许我在那个时间点就该去找老师商量,请老师阻止她们的。 但我从来没有去跟老师报告的念头。 因为我宁愿逞强,也不想认输。 每一次她们来欺负我,我就体认到过去的我有多么地依赖梨子,所以就更不愿认输。一旦跟老师求救、寻求他人的帮忙,那跟过去的我又有什么不同?那样只不过是在逃避。 梨子。 我一直都太依赖她——我的好朋友了。 所以当我一个人时,我就变得既软弱又阴沉,也不努力让自己变得讨人喜欢。只要有梨子陪在身旁那就够了,我过去总是怀抱着这种消极的念头。 直到梨子消失之后,我这才察觉到我和她的关系原来只存在单方面的付出。 所以为了梨子归来的那一刻,我要变得更坚强。我得让自己坚强到不但不用依赖她,还反过来支持她才行。 我也曾经深深后悔过。如果我够坚强,如果我是一个可以倾听她的烦恼、让人靠得住的朋友的话——说不定梨子就不会默默地消失不见了。 除此之外—— 我也想成为一个配得上他的女孩子。 我喜欢的他,个性温柔,俏皮逗趣的说话方式,就像是为自己的温柔感到害羞而想要加以掩饰似的。他担心着失去了梨子的我,偶尔会来向我攀谈个几句。 我不介意他喜不喜欢我。我并不奢望那种自天上掉下来的幸福发生。但是至少我不愿再继续当一个垂低着头不敢正视他的温柔、担心借给他的笔记字迹潦草而忸忸怩怩的无趣女孩子。 况且只是一味闷不吭声地忍耐的话,那些人是永远都不会停止欺负我的吧。我得拿出更坚决的态度,明确地请她们停止这样的行为、向她们表示反抗才行。 重要的是提起勇气。 如此一来,我一定可以向那个人露出真挚的笑容。 如此一来,梨子一定也会重返我的身旁的。 ——一定会的。 然而,现实却和我的决心相违背,欺负的剧烈程度有增无减。 尽管我祈祷我能提起勇气,屡次告诉自己这次一定要有所反抗,但终究还是办不到。然而就在二月的某一天,我,方媛—— 几分钟前所萌生的喜悦化成了恐惧,进而在口袋中按下了手机的通话键。 殊不知此举也替他的未来埋下了伏笔。 …… 之后一个礼拜过去,周末又再次到来。 二月也来到了尾声——再一个多月就要分班了,校园生活却已经产生巨大的变化。夏景直到现在还未能完全调适。 一口气少了三个同班同学,心里会难以调适也是理所当然的。教室里的气氛始终处于浮躁不安的状态,大家的内心仿佛都挂念着某个无形的事物。 方媛失踪的风波才发生不久,秋吟和李崎便紧接着转学。 两者之间搞不好有什么关联性,这样的臆测在同学之间口耳相传着。 对详知内情的夏景而言,这两起事件岂止是有关联而已,分明是衍生自同一个根源。因为这两起事件都是名为鹿族的存在——非人的‘妖孽’们所掀起的纷争留下的余波,或者可称之为结果。 事实跟传闻也完全不一样。 方媛她不是失踪,而是死了。 秋吟根本没有转学。她只是成了夏景等人的敌人,目前销声匿迹躲起来罢了。 至于李崎则是被秋吟给带走了—— 尽管夏景知道实情也不可能跟任何人提起。因为这一切都太超脱现实了,说出来也只会被人当成笑柄。 所以夏景在这一个礼拜,每当听到校内的流言都十分痛心。原因除了对不负责的言论感到愤怒之外,还有真相绝不可能公诸于世的空虚。 在第五节课即将开始的午休时间。 一个礼拜之前还是洋溢着和睦气氛的时光,如今夏景等人却都在位子上愣着——没有勤勉向学、也没有欢乐谈笑,就只是懒洋洋地蹉跎虚度。 “喂,黑心眼镜仔。” 手撑下巴霸占夏景书桌眺望窗外的同班同学李牧,用无精打采的声音喊了夏景的糗名。 夏景皱起眉头应声道:“干嘛,白痴李牧。” 李牧一点劲儿也没有地说:“我好无聊,讲个好玩的笑话来听听吧。” “你无不无聊又不关我的事,我干嘛要想笑话取悦你这小子。” “……是吗?” “别闹了啦,李牧。人家夏景也没那种心情啊。” 从旁打岔的人是王川。 “不然换你来吧,讲一个可以让我开怀大笑、心情舒畅的笑话。” “教我讲我也讲不出来啦。” 王川的回答一样非常冷漠。一双眼睛没离开过手边摊开的杂志。但这家伙的心情其实跟夏景他们一样——杂志始终停留在同一页翻都没翻过。 照理说在这种沮丧的时候能依靠的就是他们这两个恶友,可是他们两个目前跟夏景一样没那个心情。 李牧的意志消沉,原因在于秋吟。 自从入学以来便死心塌地地迷恋秋吟李牧,似乎因为她的转学而深受打击。之后他便一直以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整天唉声叹气。“喂白痴李牧你放心吧,那个女的其实没有转学,她只是在自爆自己并非人类之后,绑走了李崎不知去向而已”——这种话夏景自然绝不可能说得出来。 话虽如此,李牧这家伙应该也不需要太担心吧。反正他在不久之后肯定会对其他美女一见钟情重新打起精神的。 相对地,王川的失意就跟一个礼拜前的事件没有关系了。 好像是跟他从小青梅竹马的女孩生病了,最近这半个月一直无法和对方取得联络的样子。 当初听他这么说的时候,夏景不免担心了起来。他联想到鹿族、尤其是‘繁荣派’那帮人涉及的可能性。那女孩会不会真的——就跟方媛一样身体被一族的人给夺走了吧? 不过等夏景详细跟王川打听后,才得知他跟女孩的父母还是有陆续碰面,据说本人也平安无事。 虽然对王川和他的青梅竹马不好意思,不过夏景在得知与鹿族无关后总算也松了一口气。 夏景再也不愿看到有更多的朋友被牵连进鹿族的斗争里了。 ……只不过,有半数的人并不是受到牵连,而是一开始就身陷在风暴之中。正确而言,现阶段真正算是遭到波及的人只有夏景自己跟方媛而已。 “你那青梅竹马身体还没康复吗?川。” “嗯……” 微微皱起眉头的王川因为有张中性脸孔,看上去就跟个小孩子一样。只要他能改掉平常三不五时就照镜子、还不忘从各个角度整理发型的那个最让人看不下去的行为,他无疑是女孩子口中所说的美少年。 “我也不太晓得耶……伯父是跟我说不需要那么担心啦。” “我说啊——” 黏在桌子上一副垂头丧气模样的李牧愤恨不甘地看了王川。 “那个啥青梅竹马的女生是你的女朋友吗?啊?” “我们才不是那种关系呢。” 王川傻眼地摇头。 “李牧啊……你把矛头指向我是不是找错对象了?就算秋吟同学没有转学好了,你以为人家会看得上你吗?” “你这话是啥意思。可能性又不是零。” 自信满满地一口咬定的李牧令夏景不禁哑口无言。 “听到了吗,川,他这与常轨脱节的乐观态度,搞不好值得我们借鉴呢。” “有道理耶,看不清现实或许也是一件好事喔。” “啊?至少可能性比黑心人和自恋狂还来得高啦!” “……是吗。啊啊,或许你说得没错吧。” 夏景忆起一个礼拜前秋吟意味深长地向自己示好的事,苦笑了起来。不过心中倒是很难因此有什么酸甜的感觉。毕竟秋吟这个人的本性自己全都看光了。 不过事情一定不可能如自己所愿吧? 夏景轻叹口气,将视线转往了教室外头。 “我离开一下。” “去哪?厕所?” “没啦,只是受够了李牧的那张蠢脸。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剩下不到五分钟就上课了喔。” 尽管口头上不饶人,李牧似乎也能体谅夏景现在正为方媛的事郁郁寡欢的心情。所以不但没有向开了自己玩笑的夏景回呛,反倒还亲切地提醒。 “我知道啦。” 夏景感激的同时,也有种愧对于朋友的心情。方媛其实是死了而不是失踪——对朋友隐瞒实情难免令夏景内疚。 才刚跨出教室一步,共有秘密的家伙便映入夏景的眼帘——正合己意。 “安野。” 夏景叫住对方。正在和一名貌似朋友的女学生交谈的安野转过头来。 “有事吗?夏景。” “不好意思,现在方便占用点时间吗?” “哎呀,安野,他不会是你的男朋友吧?” 和她谈天的女学生朝夏景看过来并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午安。” “啊,你好。” 受对方恭敬地低头行礼,夏景也礼貌地回应。 对方是一名拥有大家闺秀气质的少女。一头栗子色的长发,举手投足也给人温柔婉约的感觉。但个头还挺高的,即便和身高有女生平均以上的安野相比也毫不逊色,因此看起来颇有几分成熟的味道。 “他才不是我男朋友呢,宁……夏景,你也帮忙否定一下啊。” “啊、抱歉。因为她漂亮得不像是你的朋友,害我都看得出神了。” “……我揍你喔混蛋。” 尽管安野露出了狐疑的眼神,还是为夏景介绍眼前的少女。 “厉宁。她是我茶道社的朋友。” “请多多指教,我是厉宁。方便请问你的名字吗?” “啊、啊啊,我叫夏景……你读哪班呢?” “我是d班的。”自称厉宁的少女以高雅的笑容回应夏景的礼貌性问候后便挥手与两人道别离去。 夏景左思右想,好像有在哪里听过这名字?最后终于想了起来。她就是礼拜一秋吟宣称传闻有人在欺负方媛时,秋吟所点名的少女。 “……真是的,人家哪里是那种人了。看起来完全不是那种角色。” 第527章 “你在说什么啊?” 夏景一个人自言自语,安野好奇地问道。 夏景对自己曾经听信了那个谎言而心怀罪恶敢,尴尬的避而不答。 他故意说了其他的话,将话题带过。 “啊,没关系啦,只是寒暄而已。我嘴角都没有擦家社团活动。” “这样啊……” “所以呢,找我什么事?” “不,呃……也不是有事……”夏景挠了挠头发说。 “不过,跟你逃掉社团活动的事也不能说完全无关。” 夏景这么一补充,安野的表情便显得僵硬。 “后来也过了一个礼拜了吧。你都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吗?” 正确而言,一个礼拜是从方媛死亡开始计算。从李崎被秋吟抓走来算是五天,若算入鹿族的村落遭焚毁的日子则已经将近十天了。 “嗯……” 夏景得到的回应并不乐观。 “没有耶,没什么特别的异状。在这所学校就读的繁荣派从那天以来就不见踪影……反而让人觉得状况不对劲。” “……是吗?” “不过我觉得繁荣派的人不来学校也算情有可原。以前我也跟你说过,这学校实质上就类似本家侧的领域。” 星期二去迷途之家时夏景就有听说过了。好像有一族的人在这所学校占了一席理事的职位。一族里有一名号为‘圣’的分家,代代援助这所学校大笔的资金,手上握有一定程度的权力。也因此,据说一族的人习惯来这所学校就读,每当一族和人类之间有问题发生,也都有办法私下处理掉。 秋吟和李崎崎会被办以‘转学’的手续就是基于这样的理由。 “话说,叫那个担任理事的家伙出来,居中协调就好了嘛。” “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这问题显得极其理所当然,但安野摇头否定。 “莎莎小姐她现在人在国外。” “……喂,那个人根本派不上用场嘛。” “她老公是植物学者。现在为前往南美内地做研究,莎莎小姐也陪着一起去了。她还得在那边耗上两个月左右才会回来,所以教我们这段期间自己想办法撑过去呢。李崎和秋吟消失后留下的协调工作,也是莎莎手下的工作人员帮忙善后处理的……那些人员只是一般人,对一族的事一无所知,帮不上忙的。” “那是怎样。把问题丢给小孩,大人装不知情吗?” “在鹿族的村落,过了十五岁就算大人了啦。就算未满十五岁,行过丧服的也是大人。两个条件都满足的话,父母就会毫不恋栈地引退,由那个女孩接任当家的位子。” “……你们是活在古代喔。” 基本上算是上一个时代啦,安露出苦笑说:“总之,‘圣’是继本家之后发言力第二强的分家,所以我们在学校的期间,繁荣派那帮人也没办法轻率出手……光是这样我们就该心满意足了。” “不管发言力再怎么强大,一旦内乱发生就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追根究底,她们连必须恭敬对待的本家都出手攻击了,很难相信地位次于本家能有什么阻吓力。夏景的疑问令安野笑了出来。 “‘圣’之所以会有发言权,是因为她们扮演了联系一族和人类社会的居中桥梁。好比说就像这所学校一样,为我们准备融入人类社会的环境,还有帮需要行仪式的女孩找来尸。因为这一层的缘故,即便是繁荣派的人也不敢胡乱刺激‘圣’家。别说与‘圣’家为敌了,我看繁荣派还想拉拢她们呢。” “若把本家比喻为内阁,那么‘圣’就类似国会啰?” “有点不太一样啦……不过简单明地说差不多是那种感觉吧。” ——原来如此啊。 她们鹿族看来也有很多复杂的规矩嘛。 若仔细想想,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人数少归少,聚落还是有百人规模。为了维持运作,势必需要一定的程序与组织。即使成功,若行政越权干涉了法,也往往不会有好下场。这个现象只要翻开人类的历史便能一目了然。 照这么说来,繁荣派有可能是相准了‘圣’不在国内才伺机叛变,这样的假设也是很合理的吧。 “看来整件事还有得瞧哪。” 繁荣派一旦放慢行动的脚步,想平息内乱便肯定不是指日可待的事。 “就是说呀……真教人郁闷。” 稍稍将头垂低的安野叹了口气。这家伙过去向来和一族保持距离,若从她的角度来看,应该是有立场上的顾虑吧。 “对了,夏景。” 安野一改原先闷闷不乐的表情,像是赫然忆起什么事情似地扬起脖子。 “你明天有空吗?” “啊啊,也没什么特别的活动。” 夏景不经思考点了点头。 安野唐突地—— “那你要不要来过夜?” 做了这样的提议。 “……啥?” 出乎意料的大瞻发言。 “喂,安野。” “怎么了?” “……你那个说法会招来天大的误解耶。” 女生开口邀请男生‘要不要来过夜’——用一般角度思考,能联想到的只有一件事。这话要是被谁听见,肯定要蒙受不白之冤了。目瞪口呆的安野迟了三秒左右才察觉到那个意思,一张脸就像体温计一样转眼间涨得通红。 “才、才才才才才不是那种意思呢……!” “我当然知道不是啊!” 喔,天啊,这家伙狼狈的模样怎么会这么好玩——我再继续捉弄她几下好了。 “问题是这话如果真被其他人听见了,不知道人家会怎么解释呢?啊,你不用担心啦,我个人是不怎么在乎的喔?就算传出了莫须有的八卦我也丝毫不会在意。你不嫌弃的话,我还可以去跟大家宣扬什么‘别看安野一副男人婆的模样,晚上可是匹温驯的小猫喔。’之类的话,好提升你身为女人的评噢噗!” “少、少开这种恶心的玩笑了你这黑心眼镜仔!” 夏景话才说到一半,肚子就挨了一脚。 “咕……” 夏景当场蹲下。这股疼痛非比寻常。这力道就好比被运动型的男生给踢个正着一样……这家伙有一半是来真的。 “什么状况,你们在吵架吗?” “怎么了?夏景同学,你该不会口头上对安野吃豆腐吧?” “安野,你还好吧?你被这黑心男骚扰了吗?” 人在附近的同学纷纷朝这里看来,打听怎么回事。教人惊讶的是,居然没半个人同情实为被害者的夏景。 夏景这才亲身体验到,平时乐于助人且待人亲切的安野和总是耍嘴皮子的自己在班级内的地位原来是天坏之别。 还有天理可言吗!夏景强忍着痛苦站起来后,只见安野笑得羞涩,一面将“没事啦”、“我们只是在闹着玩而已”的搪塞之词挂在嘴边,一面驱散群众。 “对不起,你有没有怎样?我的力道有点没拿捏好……” 安野一边道歉赔不是,一边斜眼朝这里看来。 “……还好。”夏景只简单地回应了两个字。 以后绝不能拿安野在内的鹿族女性开玩笑,夏景心想。 或者要懂得拿捏分寸。只要说错一句话很有可能会被痛下杀手。 “痛死了……所以明天到底要干嘛?” “嗯,叶亚要我找你来。不方便吗?” “叶亚?” 是有什么事情要商谈吗?可是为什么需要过夜? “我想她找你应该是有很多事情啦……不过最重要的理由大概是电视节目吧。不久之前,她在给小孩子看的卡通里看到睡衣派对那一幕,眼睛都亮起来了呢。” 听了这番话的夏景,也忍不住想模仿安野头痛地按着眉心的动作了。 睡衣派对…… 这位本家的继承人会不会太童心未泯了一点啊。一族的未来着实堪忧。 “有没有毛病啊,找我这个男生去是能干嘛。睡衣派对你们自己……” 话没说完,夏景赫然注意到一件事。 “……明天?” “嗯,对啊。” “礼拜六……周末吗?” “如果不是这样才不会约你过夜呢,怎么?如果没意愿也不强迫啦……” “不。” 夏景摇了摇头。 “我去定了。” “咦,真的吗?” 安野一脸意外地瞪大了双眼,点点头说:“那我会转告叶亚的。” 此时上课预备铃响起。对话就此被中途打断,两人掉头转朝教室走去。 和安野分开的夏景在走回自己座位的同时,轻叹了一口气。 ——那家伙……叶亚她是知道的吗? 她应该没有意识到吧。假如她知道,有意识到那件事的话,照理说她会固执地把日期定在礼拜日而不是礼拜六才对。尽管模糊不清楚——好歹叶亚她继承了方媛的感情与记忆。所以,也有可能是叶亚心底的方媛促使她这么做的。 方媛死后第一个礼拜的假日。 本来的预定是礼拜日,和实际上有一天的偏差。但夏景还是无法按捺住涌上胸口的那一阵温热的痛楚。 无心专注在开始进行的课堂上,夏景一边看着窗外的灰色天空,一边在口中低声嘟囔着:“也是啦,毕竟我们已经约好了。” 尽管参加成员的面孔变了,日期也提早了一天,但这并不打紧。 既然早就拟定好了计昼,那就得去完成它。 ——我……还是很高兴你来约我。 方媛拿着手机的那副身影和笑容。 一想起那个画面,夏景便用力抿紧嘴唇强忍眼眶中渗出的泪水。 翌日午后。 夏景向父母谎称期末考将至,要住在朋友家一起用功读书便出门去了。 夏景的父母对于这阵子突然开始拚命用功的独生子不只是感到惊讶,甚至替自己的宝贝儿子终于晓得要认真思考前途倍感欣慰,还为此出了五佰元要他买些伴手礼送给对方家里。其实夏景很心虚,心中低吟着:妈妈真对不起,在我思考要拿什么事情当藉口前,根本忘记了有期末考这档子事。 不过准备个伴手礼的确是比较妥当,夏景还是决定心怀感激地收下这笔零用钱。他先到市区的百货公司走一趟,买了些点心礼盒。而剩下的钱就充当晚餐费的津贴,接着搭公车回到学校附近。 到站一下车,安野和阿奈已经在那里等着。 安野穿的是便服,阿奈则是一贯的和服围裙。不管再怎么努力解释,她们俩看起来都只是对意义不明的搭档。 夏景苦笑,假如安野也学叶亚穿汉服的话,夏景还可能以为这一路坐来的公车其实是一辆时光机呢。 “欢迎,夏景大人。阿奈、恭候您的大驾、多时。” 阿奈毕恭毕敬地向夏景低头鞠躬。虽然脸上面无表情、语气缺乏抑扬顿挫。 “啊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笑纳。” 话虽如此,还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夏景便已完全习惯了这名行动自如的死尸女仆。 “谢谢、您的、好意。”阿奈接过夏景所递出的点心礼盒说道。 “哦,难得看你这么有心嘛,夏景。” “请问、里面装的是、什么呢?” “是红玫瑰巧克力。” 这个镇上唯一能买到的,比较讨年轻女孩欢心的名牌甜点,大概也只剩这个牌子了。 “大小姐她、嗜吃巧克力。” “那太好了。” “可是、前代族长担心、大小姐会蛀牙,所以、不常给她吃。” “是吗……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应该买煎饼才对?” “不。如果大小姐、蛀牙了,责任要归咎在、夏景大人的身上。” 人不可貌相,原来阿奶奈对主人采取的是过度保护的态度。 “放心吧棺奈。夏景会负起责任把叶亚娶回家的啦。” “……喂,安野?” “这是报昨天的一箭之仇。” 阿奈斜眼看了吐舌扮鬼脸的安野一眼仍不为所动,一贯的面无表情。 “既然如此,阿奈没有意见。” “搞不懂你的标准在哪……那蛀牙的问题呢?” “我会、督促大小姐、把牙齿、刷干净。” 完全搞不懂两人的对话到底有没有交集,开始头痛的夏景催促安野赶快领路。三人朝学校后面走去,直接上了山路。 前方就是‘一族’的领域了。 虽然这已是夏景第三次前往迷途之家了,但总有种走的路和前一回不一样的感觉。探问之下,‘正确的路’似乎可以随安野的意思做改变的样子。除非偷偷跟在身后尾随,否则外人应该是无法抵达迷途之家。 话说回来,好险现在还是冬天。 虽说是山上,可是脚底下却连个像样的道路也没有。要是现在是夏天,别说蚊子还是蛇了,搞不好最后还会和山猪一头撞个正着。而且大概会热到受不了吧。 想到总有一天必须顶着大热天前来,夏景就有些郁闷。在树林与草丛间穿梭了约二十分钟左右,在林子的尽头,有扇木门出现在一片宽敞的空间之中。 穿过木门后,三人终于抵达纯和风茅草屋顶的‘迷途之家’。 “哦哦,你们也来得太慢了。” 一个声音从上头传来。 “叶亚,你怎么会在那里啊……” 夏景随着安野的声音抬头往上看,发现在那茅草屋顶的最高处—— 第528章 夏景还是决定心怀感激地收下妈妈这笔零用钱。 他先到市区的大型商场走一趟,买了些点好吃的点心礼盒。 剩下的钱就充当晚餐费,接着搭公车回到学校附近。 到站一下车,安野和阿奈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安野穿的是便服,阿奈则是一贯的围裙。 不管再怎么努力解释,她们俩看起来是意义不明的搭档。 夏景苦笑,假如安野也学叶亚穿汉服的话,夏景还可能以为这一路坐来的公车其实是一辆时光机呢。 “欢迎,夏景大人。阿奈、恭候您的大驾、多时。” 阿奈毕恭毕敬地向夏景低头鞠躬。虽然脸上面无表情、语气缺乏抑扬顿挫。 “啊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笑纳。” 话虽如此,还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夏景便已完全习惯了这名行动自如的死尸女仆。 “谢谢、您的、好意。”阿奈接过夏景所递出的点心礼盒说道。 “哦,难得看你这么有心嘛,夏景。” “请问、里面装的是、什么呢?” “是红玫瑰巧克力。” 这个镇上唯一能买到的,比较讨年轻女孩欢心的名牌甜点,大概也只剩这个牌子了。 “大小姐她、嗜吃巧克力。” “那太好了。” “可是、前代族长担心、大小姐会蛀牙,所以、不常给她吃。” “是吗……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应该买煎饼才对?” “不。如果大小姐、蛀牙了,责任要归咎在、夏景大人的身上。” 人不可貌相,原来阿奶奈对主人采取的是过度保护的态度。 “放心吧棺奈。夏景会负起责任把叶亚娶回家的啦。” “……喂,安野?” “这是报昨天的一箭之仇。” 阿奈斜眼看了吐舌扮鬼脸的安野一眼仍不为所动,一贯的面无表情。 “既然如此,阿奈没有意见。” “搞不懂你的标准在哪……那蛀牙的问题呢?” “我会、督促大小姐、把牙齿、刷干净。” 完全搞不懂两人的对话到底有没有交集,开始头痛的夏景催促安野赶快领路。三人朝学校后面走去,直接上了山路。 前方就是‘一族’的领域了。 虽然这已是夏景第三次前往迷途之家了,但总有种走的路和前一回不一样的感觉。探问之下,‘正确的路’似乎可以随安野的意思做改变的样子。除非偷偷跟在身后尾随,否则外人应该是无法抵达迷途之家。 话说回来,好险现在还是冬天。 虽说是山上,可是脚底下却连个像样的道路也没有。要是现在是夏天,别说蚊子还是蛇了,搞不好最后还会和山猪一头撞个正着。而且大概会热到受不了吧。 想到总有一天必须顶着大热天前来,夏景就有些郁闷。在树林与草丛间穿梭了约二十分钟左右,在林子的尽头,有扇木门出现在一片宽敞的空间之中。 穿过木门后,三人终于抵达纯和风茅草屋顶的‘迷途之家’。 “哦哦,你们也来得太慢了。” 一个声音从上头传来。 “叶亚,你怎么会在那里啊……” 夏景随着安野的声音抬头往上看,发现在那茅草屋顶的最高处—— 身穿汉服的少女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夏景一行人。 “夏景,你终于来了啊,今天来玩儿吧,我要举办派对。” “你要举办派对我没意见,但是你怎么爬到屋顶上了啊?” “因为站在高处欣赏风景很漂亮啊,你要上来看看嘛。” “不了。我有点恐高啦。” “啊,是吗?” 夏景拒绝后,叶亚貌似不太高兴地撅起了嘴巴。 夏景心想,只有笨蛋才会喜欢爬到高处吧。 突然,他想起昨天下定决心要极力避免惹火鹿族女性的事。 加上今天的主角是她,还是别坏了人家的兴致为妙。 取悦叶亚并不代表方媛就会跟着开心。而且这样的行为是否算得上是在祭祀方媛,夏景也没有头绪。烬管如此,夏景还是尽可能地不愿让叶亚心底的方媛留下不好的感觉。 “咻!” 就在夏景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叶亚冷不防从屋顶上纵身一跃。 “……喂!” 在场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人的只有夏景。腾空的娇小身躯以仿佛长了翅膀般的轻盈姿态降落到了庭院。 “快,进来吧。咱们先来享受一段优雅的午后时光。” 起身的叶亚敞开玄关的门,喜孜孜地回身说道。 “嗯,嗯嗯。” 天啊,用人类的常识跟她相处下去岂不疯了才怪。 这家伙的身体真的是属于方媛的吗? 目瞪口呆的夏景跟在叶亚的后头进入了屋内。 才刚被领进起居室,叶亚便叨念着“我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消失得不见踪影了。 这么说来,昨天安野曾提过叶亚另有目的,夏景一边回忆一边坐进被炉。阿奈递来倒满了茶水的茶杯,夏景接过后向安野问道:“叶亚你想介绍谁给我认识啊?” “本家侧的同伴啦。” “啊,难怪当初你的口吻听来好像有其他人在。” “嗯。原本是打算介绍两个人的,可是其中一个临时不方便。” “原来如此。可是为什么要选在这时候?” 夏景礼拜二才来过,早在那个时候介绍不就得了。 “这个嘛,有点不方便啦……因为两边都有复杂的原因。” 安野不知何故苦笑了起来。 “唉,总之等你见到就明白了。” 她的说词微妙地引人遐想。 “那是哪门子的回答。” 夏景带着满脸的诧异啜饮了一口茶。 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印象中以前好像有听过陌生的名字。就是那个人吗?或者是别人呢? 过了半晌,走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让你久等了。” 夏景回过头,但眼前只见叶亚站着。 “……嗯?” 夏景离开被炉,转过整个身子面对叶亚,张大眼睛看着。 只见在叶亚的身后——有一块躲在汉服腰带后方的白布隐约露了出来。 “来,还不快打个招呼,林羽。” 林羽。 听到这名字,夏景的确有印象。 被点名后,叶亚叶身后的那块白布便突然蹦了出来露出庐山真面目。 “……咦?” 夏景不知该做何反应。 总之就是娇小。 更恰当的说法是好年幼。从外表判断,年纪有没有超过十岁都很难说。如果单看面容,给小学左右的印象。 一头长发似乎不曾修剪过,波浪状的头发宛如一团草丛,再加上她视线往上,导致看起来好像上半边的眼睛被遮住了一样。 不过更引人注目的是—— 有点奇异的打扮。 那一身白、且宽松到把双手双脚都藏得好好的外衣是—— “那是啥?医院的病服吗?” 夏景无意问说出疑问后,少女——林羽吓得缩起身子。 “不是跟你说过别怕了吗,林羽……失礼了,夏景,她这人的猜忌心就是比别人强上一倍。” “……呃。” 不是因为个性内向也不是因为怕生,而是猜忌心比人强? “那、那个。” 林畏畏缩缩地向夏景开口说:“你好,我是林羽。夏景……哥哥。” 正如外表所给人的印象,这小女孩说话时的咬字不是很清晰。 “啊啊,我是夏景,请多指教。” 夏景不曾和小孩子这样面对面自我介绍过,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反应才好,只好照一般的方式介绍自己。于是林羽微微扬起视线望向叶亚,神色不安地说:“这个人以后要当姊姊的丈夫吗?” “是啊,没错。” “喂,那明明是你一厢情愿……” 夏景情不自禁地吐槽了回答得自信满满的叶亚。 林羽一听问道:“不是吗?” 林羽突然眯起了双眼。 “如果不是的话,那么夏景哥哥就是姐姐的敌人啰?” “呃,也不是敌人啦……” 夏景一打起马虎眼,眼前的少女的嘴巴便微微张动了起来。 “不值得信任!” 然后,她像是在口中碎碎念一样喃喃嘟嚷道:“还是杀掉好了。” “……等一下,你刚刚说什么?” 听到了,夏景听得一清二楚。 “……人家什么也没说。” “那一瞬间的沉默是什么意思?你说了‘杀掉’对吧!” “林羽,夏景并非敌人。你连我也不能信任吗?” “我没有。好……我知道了。夏景哥哥不是敌人。我不会杀他、也不会打他。我不会对他怎样。但只有现在。” “什么叫只有现在啊……” 夏景这下也能明白叶亚会说她猜忌心强的理由了。这无疑是猜忌的表现。纯粹就只是猜忌心罢了,已经不能跟害羞怕生混为一谈了。而且安野会用‘原因复杂’来含糊其词的理由也不言而喻。说穿了,就是这小女生从来没信任过自己。所以说她是在叶亚的三催四请之下才肯露面的吗? ——不过话说回来,这已经不单只是比人强上一倍的程度了。 “请你多多指教与关照,夏景哥哥。” 虽然林羽鞠躬行了个礼,但夏景的脸颊还是僵硬得很。 “林羽,有茶喔,你要喝吗?” 或许是想舒缓这紧绷的气氛吧,在打完招呼的同时安野向林羽开口说。 林羽隐隐流露出与年龄相称的微笑,离开叶亚的身边朝跪坐在起居室里的阿奈碎步走去——接着大大方方地在阿奈的腿上坐了下。 “阿奈,我要喝茶。” “是,林羽大人。” 抱着林羽的阿奈从安野手中接过茶水。林羽把嘴凑上由阿奈亲手捧到自己眼前的茶杯啜饮了一口后喃喃说道:“没有下毒。” “怎么可能会有毒呢。” 大概是早就习惯林羽的态度了吧。只见安野露出苦笑答腔。 “林羽她最喜欢阿奈了。” 窝在被炉里的叶亚脸上挂着的表情仿佛在看一幅令人莞尔的画面,语气十分温柔。 林羽点头附和。 “嗯。人家最喜欢阿奈了……因为死人不会说谎。” 夏景张得大大的嘴巴再也阖不上了。 林羽两只手晾在一旁,由阿奈端着茶杯帮忙喂食,一副喝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当初让夏景感到困惑不已的宽松病服似乎也显得不再重要了。 就这样,夏景的心被这名疑神疑鬼的少女给打乱得失了分寸。原本以为一回生二回熟终于可以泰然处之的起居室,也因为林羽的存在顿时化为跟第一次到来时同样紧张的异空间。 而且在这种微妙的氛围下慢条斯理展开的,居然是人生游戏。 采复古的方式在纸盘上进行。这屋子似乎没有电视游乐器。不过就算有游乐器,这么多人挤在放在架子上的那部小电视机前面玩游戏也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对了,夏景。” “嗯,怎么了?” 叶亚一脸怅然地向瞠目结舌的夏景开口说道:“我从刚才就一直垫底。” “啊啊,就是说啊,你好好加油。” 夏景不当一回事地回答。但—— “……夏景。” 叶亚的回腔显得比先前更为带刺。 “做夫君的就是要以妻子为重。不是吗?” “如果忽略我和你并不是夫妻,而且你那价值观先进到连人类社会的欧美各国都会打起问号的两大前提,你所说的大致上没错吧。” “鹿族母系社会,妻子才是一家之主。” 安野在旁补充。那是由于只生育得出女性,所以男性都是入赘之身的缘故吧。 “啊啊,好吧或许你们是这样……然后呢,你想表达的重点是?” “我讨厌垫底,咱们交换棋子吧!” 这边这一位公主也是蛮横不讲理。 “……你知不知道游戏规则啊?” “我好歹也是下一任的族长,有什么道理非得过着垫底的人生不可?……” “那也是你自己转出来的,劝你还是死心吧!” 像个小孩一样气呼呼的叶亚着实有趣,也把夏景给逗笑了。 “笑什么,看妻子不幸你那么幸灾乐祸吗!” “所以说你才不是我的妻子啦!” “啊啊,看来我俩的婚后生活与幸福美满无缘了。我将来肯定会被幽禁在屋子的角落,遭到心爱的夫君无度地对待,每晚泪湿枕头吧。” “别讲那种会坏了我的形象的话……” “姐姐,我看还是就地把他杀掉好了?” “别杀!我们不过是玩个游戏而已!” 这几个家伙是怎么回事。我做了什么吗?除了玩游戏以外我啥也没做啊。 只是多了林羽这个非常理的存在,感觉形势就变得较先前更为不利。如果还算有通情理的安野肯打个圆场也就罢了,偏偏—— 礼拜六的午后时光就在还算一团和气的气氛下慢慢过去了。 冬季昼短夜长。 待天色暗下来后,大家便一同用餐。享用了围炉的火锅,又借了浴室洗了澡,之后便开始享受轻松悠闲的时光——等夏景回过神时,一眨眼已过了晚上十点钟。 第529章 是见过的意外的快,夏景感觉乐在其中。 虽然会发些牢骚,但是心里的快乐还是无法掩饰的。 夏景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补偿了没有完成出行计划的方媛。 即使方媛不在了,有些问题夏景也不得不认真的思考。 至少现在,可以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令人难过的回忆。 夏景认为,大家都是这样生活过来的。 跟姐姐消失时一样,尽管有些痛苦,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不能总是钻牛角尖,但是也不能轻易的忘记,那会有罪恶感。 自己再怎么难过,姐姐也不会知道,更不会开心的。 这个事实,是自己什么时候领悟到的呢? 不论如何,方媛的死还是不能和姐姐失踪时相提并论的部分存在。 当时夏景深信姐姐还在某个地方好端端地活着,那大概算是一种救赎吧。 死了总比失踪还好——直到一个礼拜前夏景还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如今他深刻地体悟到死或失踪都有令人难以接受的地方。死亡是沉重的。正因为不晓得人死后会变成怎样,那样的疑惑也束缚了被遗留在世上的生者。 在夜晚的静谧中,夏景在被炉上用手撑着下巴阖起双眼。 起居室只剩夏景一人。林羽还不到九点便嚷着困了想睡,所以早早便送她去躺下了。 至于叶亚有可能是嬉闹过头累坏了的关系,直到刚才还在被炉这儿打盹,后来被阿奈请去卧房睡觉了。她离开时还貌似心满意足地笑称说“好个愉快的派对哪”,不禁令夏景错愕不已。看来做出此提案的大小姐本人似乎完全没搞懂派对是怎么回事,这真是太可怕了。 “……真是的,统统都是还没长大的小孩子。” 勉强给人接近正常人感觉的安野目前正在入浴,应该差不多快洗好要出来了。 对于身为平凡高中生的夏景来说十点还不算入夜。如果现在就跑去睡,肯定天亮前就会睁开眼睛。 加上今天是难得的周末,早早上床睡觉总有种很可惜的感觉。 “虽然舍不得睡,但我又能干嘛呢?” 这栋纯古风且本身等同于超自然现象的屋子,光是有电力供应就已是一项奇迹,应该不可能连网路都一应俱全。要看电视当然也是可以,不过坦白说最近的节目并不怎么好看。早知如此就带本书来翻翻也好。一旦无事可做,心情就会浮躁起来,尽是些悲观的念头在脑海里盘旋—— “夏景你在干嘛呀,一个人呆坐着?” 泡完澡的安野不知不觉间出现在夏景的身后。 “啊,没有啦。” 夏景应声,一边注视着钻进被炉对侧的安野。 仔细一想,同学刚泡完澡的模样并不是想看就可以看到的。隐约泛起红晕的脸颊给人有些娇媚的感觉。 她现在身穿浴衣可能也是原因之一。虽然夏景平常不怎么把她当异性看,但像这样两人独处时,难免还是会意识到她毕竟是个女孩子的事实。 “要不要喝茶?” “我不用了。” “是吗?” 说完,安野从茶壶为自己的杯子注入茶水。虽然经过反覆冲泡早已尽失原味,但只要能润润喉她也丝毫不介意的样子。夏景就是欣赏她这样的地方。 “……你是不是在想一些负面的事啊?” 突如其来地—— 安野把茶杯搁置在被炉上方的同时开口问道。 “啊……” 像这种爱管闲事的地方就不怎么讨夏景的喜欢了。 “唉,算是吧,不知该怎么说。” 明明觉得跟女孩子吐苦水是件窝囊事,夏景却也无法太逞强。 “你在想方媛同学的事吗?还是李崎?” “都有啦。不管过去还是未来都有堆积如山的问题,我都快被烦死了。” 方媛的死,还有被绑架带走的李崎。总是会把前些日子顿悟到姐姐可能已不在人世的事和方媛重叠在一起。另一方面,又会把姐姐消失不见的时候的事跟李崎重叠在一起。想得愈多愈是搞不清楚现在的自己该如何是好。 “我也半斤八两啊。” 安野落寞地笑了出来。 “不知李崎还活着吗……” “大概吧。我想她应该不会被杀才对。因为她可是很强的。” “强……” “你从她和叶亚战斗的过程还看不出来吗?李崎她的实力在族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较其他的女孩们高出一截呢。而且她也不曾输过任何一场比试……我自己不在村子里生活、也很少参加比试,所以没什么实际的感觉,不过有能力和她打得平分秋色的女孩屈指可数喔。” “那倒教人意外了。” 夏景本来就是个对格斗技一窍不通的外行人。虽然亲眼目睹了她们交手的过程,不过完全看不出原来李崎那家伙有那么强。 “还真是讽刺呢。明明她那个人最讨厌打打杀杀了,结果那却是她最擅长的。” “叶亚几乎跟她打得平分秋色耶。” “是呀。我觉得一旦必须致对方于死地,李崎的实力就会发挥不出来。而比试的时候不用怕会闹出人命反而更能放手一搏。她也常被大人说可惜了她的资质呢。” “繁荣派的人也想要李崎的好身手所以不会杀她,是这样吗?” “可能吧。不过这也只是推测啦!” 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听了这样的说法心里还是会不安。 若李崎后来放弃杀了叶亚的念头——坚定地拒绝协助繁荣派的话,也是有可能会招致相反的结果。若能让她和站在自己的阵线便有如一剂强心针,相对地,一旦与之为敌就会成为我方极大的威胁。既然如此那当然是趁她变成敌人前,夺其性命才是上上之策吧。 面对想了这些事情而使心情变得沉重的夏景,安野的声音严肃了起来。 “诶,夏景。” 夏景还来不及答腔,安野便抢先接着问道:“你……真的愿意吗?” “……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安野问题的意思夏景再明白也不过了。 “说做好觉悟应该也是骗人的。因为我大概只是不甘自己就这样置身事外而已。说穿了,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坚持罢了。一点意义也没有。” 夏景语带自嘲地说道。话里没有一丝的保留。 那样的坚持真的——毫无意义。 “按照这个现况,你肯定会被繁荣派那帮人盯上。谁教你是本家继承人的未婚夫人选呢。依对方的立场,单凭这点就有充分的理由可以要你的命了。” “老实说,我一点都不想当啥未婚夫耶。” 安野用更严厉的语气向打趣地笑谈的夏景回话:“夏景,我谈的正是这件事。” “……” 被戳到痛处的夏景抿紧嘴唇。 “我就趁这个机会开门见山地说吧!如果你考虑的是你姐姐或方媛同学的事,那现在还不迟……你还是回头吧!” “慢着,我……” “你的坚持和执着都是无谓的。” “喂,无谓是什么意思啊,少瞧不起人了。” 虽然夏景的口气情不自禁地凶狈了起来,但对方毫不为所动。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姐姐的事先姑且不谈……你眼睛现在注目的是叶亚心底的方媛。你试图让叶亚去做方媛同学以前所做不到的事。或许对人类而言那样的情感是十分自然的,但对叶亚来说不过只是一种残酷罢了。” 安野是那么地义正词严,夏景无言以对。 “你只是害怕抛下方媛同学而已吧?害怕对死掉的人弃而不顾吧?这表示你的眼中根本没有还活在这个世上的叶亚啊。” 内心的想法被一针见血地说中,夏景陷入了沉默。 安野想表达的意思夏景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她跟灰原几乎不曾交谈,相对地和叶亚则是从小再熟也不过。比起关系疏远的同学,以童年玩伴为优先考量不但理所当然、也极为合情合理。 但是…… 啊啊——但是…… 确实,她说的没错。 然而也正因为如此,她错得离谱。 “你意思是教我正视叶亚吗?要我跟她认真交往?” ——别闹了! “让我站在继承了方媛感情与记忆的那家伙面前将方媛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吗?你在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啊!” 如果这种事真有人可以办到,夏景倒想拜见一下尊容。 拜见尊容,然后一拳将他揍飞得老远。 夏景知道道安野这家伙是个善解人意的好人。也明白她是担心自己、也担心叶亚,才故意用那么严厉的措辞问话。 可是就算理智上能理解,也不代表心情上可以接受。 安野的体贴是积极正面、并且着眼于未来的。而正因为如此,才会没有顾及到只有着眼现在和过去的夏景的感情遭到了践踏。 “那家伙……叶亚的身体,除了头部以外都是方媛的!你说我该怎么忘记这一点? “等一下夏景,我没有说——” 错愕的安野脸色一变。 “到头来就是会面临这样的事啊!” 夏景停不下来。 问题大概不是出在人类和一族思考方式的差异。 “对我……对男生来说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而是男女之间的——思考的差异。 “啥,结婚?将来怀了小孩的那天不知道她会长得像谁哦。我吗?叶亚吗?还是方媛?最好是面对一个长得很像方媛的小孩时,要我想都别想方媛只管疼爱她啦!……我怎有办法把一个喜欢过我的女生……当作从来不存在过……” 激昂的情绪转化为悲伤的夏景,视野开始模糊了起来。 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落泪有多么难堪的问题。 “听说方媛她……喜欢我这个人……可是……我却没能救她一命。这教我怎么能好好正视叶亚?因为……” “对不起,别说了,夏景。拜托你别再说了……是我错了!” 不知不觉间,连安野也跟着呜咽饮泣。 她从被炉站起身,握着夏景的手,轻搂他的头。 夏景就像个依在安野身上的孩子一样,哽咽着声音说道:“因为……我到现在、就连打开她手机、电源的勇气……也拿不出来……” 是啊,没错。 正如安野所说的,我是在逃避。 利用插手叶亚她们一族的事情来掩饰无法面对方媛的自己。打着干脆为了保护叶亚而死还可以落得轻松这种鬼主意。 查出姐姐的下落? 从繁荣派手中救出李崎? 真是,只要打着名正言顺的名义,心态上就轻松多了。 ——反之要不是打着名正言顺的名义,那根本无法忍受。 夏景硬是推开紧抱着自己的安野。 “夏景……” “抱歉,安野,我……我办不到。” 夏景站了起来。他没有勇气看安野的脸。尽管猜想得到自己可能害她产生了罪恶感,但却没有余力可以挤出一句“不用放在心上”告诉她。 还是睡觉吧。夏景掉头转身,拉开门打算前往安排给自己使用的卧房。 就在这时—— “……咦?” 泪流满面的夏景一时之间思考和表情都僵硬了。 察觉外头怎么一回事的安野茫然地呢喃了一声。 “叶……亚……” 在走廊上,夏景的眼前。 话题的当事人——就站在那儿。 “安野,麻烦你离席。” 劈头就被这么交代,可能是基于气氛尴尬的缘故,安野二话不说就离开了起居室。 夏景则被走入起居室的叶亚招呼坐下,但他的身体却动不了,只是在敞开的门前茫然地呆立着。过了一会儿,背后传来了叹息。 叶亚的气息往这里靠近,旋即——夏景感受到有人向自己依偎过来。 “夏景。” 叶亚在背对背看不见彼此面孔的状态下呼唤了名字。 夏景应不出话来。 他的脑子里乱成一团,不但讲不出话,也整理不出一个头绪。 心情上夏景对叶亚感到亏欠。虽说是一时冲动,但自己毕竟说了很伤害她的事情。此外,一想到叶亚倚着自己背部的身体是属于方媛的,夏景激动的情绪就难以平复。责任当然不在叶亚身上。毕竟杀了方媛的人不是她,甚至说为她关爱方媛的态度致谢也不过分。 现在似乎已经大致上可以明白自己的心情了,可是之后的事——自己还是无法轻下决定。 叶亚幽幽地开口说了:“家家各有本难念的经哪。我也是……你也是。” 从叶亚那不适合老成口吻的稚嫩嗓音难以窥察出她的感情。 就这意思来说,她跟方媛一样。那家伙说个话总是畏首长尾,而且一下子就面红耳赤、头垂得老低,很难搞清楚她在想什么。 ——我在比较什么啊。也太差劲了。 第530章 激动的情绪转化为悲伤。 夏景的视野开始模糊了起来。 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作为一个男的去流泪是多么的不堪。。 “听说方媛她……喜欢我……可是……我却没能救她。这教我怎么能好好正视叶亚呢?因为……” “抱歉,别说了,夏景。拜托你别再说了……是我错了!” 不知不觉间,连安野也跟着夏景一起呜咽饮泣。 她从被炉站起身,握着夏景的手,轻搂他的头。 夏景就像个依在安野身上的孩子一样,哽咽着声音说道:“因为……我到现在、就连打开她手机、电源的勇气……也拿不出来……” 是啊,没错。 正如安野所说的,我是在逃避。 利用插手叶亚她们一族的事情来掩饰无法面对方媛的自己。打着干脆为了保护叶亚而死还可以落得轻松这种鬼主意。 查出姐姐的下落? 从繁荣派手中救出李崎? 真是,只要打着名正言顺的名义,心态上就轻松多了。 ——反之要不是打着名正言顺的名义,那根本无法忍受。 夏景硬是推开紧抱着自己的安野。 “夏景……” “抱歉,安野,我……我办不到。” 夏景站了起来。他没有勇气看安野的脸。尽管猜想得到自己可能害她产生了罪恶感,但却没有余力可以挤出一句“不用放在心上”告诉她。 还是睡觉吧。夏景掉头转身,拉开门打算前往安排给自己使用的卧房。 就在这时—— “……咦?” 泪流满面的夏景一时之间思考和表情都僵硬了。 察觉外头怎么一回事的安野茫然地呢喃了一声。 “叶……亚……” 在走廊上,夏景的眼前。 话题的当事人——就站在那儿。 “安野,麻烦你离席。” 劈头就被这么交代,可能是基于气氛尴尬的缘故,安野二话不说就离开了起居室。 夏景则被走入起居室的叶亚招呼坐下,但他的身体却动不了,只是在敞开的门前茫然地呆立着。过了一会儿,背后传来了叹息。 叶亚的气息往这里靠近,旋即——夏景感受到有人向自己依偎过来。 “夏景。” 叶亚在背对背看不见彼此面孔的状态下呼唤了名字。 夏景应不出话来。 他的脑子里乱成一团,不但讲不出话,也整理不出一个头绪。 心情上夏景对叶亚感到亏欠。虽说是一时冲动,但自己毕竟说了很伤害她的事情。此外,一想到叶亚倚着自己背部的身体是属于方媛的,夏景激动的情绪就难以平复。责任当然不在叶亚身上。毕竟杀了方媛的人不是她,甚至说为她关爱方媛的态度致谢也不过分。 现在似乎已经大致上可以明白自己的心情了,可是之后的事——自己还是无法轻下决定。 叶亚幽幽地开口说了:“家家各有本难念的经哪。我也是……你也是。” 从叶亚那不适合老成口吻的稚嫩嗓音难以窥察出她的感情。 就这意思来说,她跟方媛一样。那家伙说个话总是畏首长尾,而且一下子就面红耳赤、头垂得老低,很难搞清楚她在想什么。 ——我在比较什么啊。也太差劲了。 叶亚继续道:“其实,我……” 叶亚心里还是很忐忑的,她不知道夏景心里有没有厌恶起她来。 毕竟,之前发生的事情以常人来说是非常难轻易接受的吧。 最初,叶亚就像是自言自语似的…… “虽然方媛的事情……但是我喜欢你,是真的想成为你的妻子。” 接着,她转向夏景。 “夏景,你能明白这代表什么意思吗?” 瞧夏景答不出来,叶亚仿佛一开始就不期待能获得回答似地—— “我啊,对你一无所知。老实说,你就好比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吧。” 叶亚淡淡地笑说。 “……既然如此……” 夏景好不容易挤出了声音。 “既然如此就到此为止,忘了我这个人吧。” 她愿意这么做的话,不晓得自己会落得多轻松。 如果叶亚无视夏景的存在,两人都可以不用这么煎熬。夏景可以只在方媛的问题,无须夹处在方媛和叶亚的心情之间烦恼。反过来说叶亚也一样吧。用不着顾虑这副身体以前喜欢的对象,可以活得自由自在。 “你根本不用跟死人讲什么道义嘛。” 虽然这句台词夏景说来语带自嘲,但叶亚轻轻松松便识破了其中的欺瞒。 “何苦强迫别人做自己也做不来的事。” “……” 叶亚对抿紧嘴唇的夏景继续接着说:“我对你一无所知,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喜欢你。” “那只是因为你在对方媛尽你的道义!” 夏景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拜托别再继续下去了!我也很痛苦,没办法忍耐了!就算你对我释出好意……我也没办法回应你的心意。因为你……” “我明白——因为我并非方媛。” “既然这样……” “你和安野的对话我全都听见了。” “那么我的意思岂不是更清楚了吗!我——” 完全没把你这个人的事放在心上。 原想如此表示的夏景,耳里却突然传进一句意外的话语。 “……我很开心喔。” “咦……?” “其实我的心里一直很忐忑不安。方媛好歹是我看上的女孩儿,既然她有心愿未了,那么我亦当做无论如何都要去完成它的觉悟。只是难免还是会不安,我担心自己是否真的能喜欢上这个男子……喜欢上夏景你哪。” 夏景倒吸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才发现。 将方媛的影响摆在一旁——单纯聆听叶亚个人的感受这还是头一遭。 而且那个声音既不凝重,也不冷漠。 应该说是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 “你一直在为咱们的事情苦恼着是吧。你没有淡忘方媛,同时又认真替我着想。没有比这更教奴家感到欣慰的了。你果然是值得方媛爱慕的男人。更高兴的是……你也是个值得我爱上的男人。” “不对,我……” “哪里不对?别泼我的冷水了。我可是真的很高兴喔!我竟然有幸与爱上这么优质的男性的女孩儿合为一体,也很高兴与奴家合为一体的女孩儿过去曾经很幸福,以及我……能够真心爱上和方媛同样的对象。这下我也放心了。因为没有爱情的婚姻生活,前途可是黯淡无光哪。” “……你不要说梦话了!” 尽管口头上这么说,夏景心里也清楚得很。 叶亚并不是在说笑,她完完全全是认真的。 她是极其认真地思考迎夏景为丈夫这件事—— “所以接下来问题便出在我身上了。” 即使背对着,夏景也感觉得出来叶亚的心情变了。 “我必须设法让心中满是方媛的你真心爱上我。这可教我煞费苦心了。毕竟情敌是个死人、而且是自己脖子以下的部分。若不能以三头六臂的活跃表现从这四面楚歌的困境杀出重围,我甚至没脸站在你的面前。” 叶亚的口吻中蕴含着一股无与伦比的清冽。 那是觉悟。 叶亚对夏景与方媛所怀抱的——觉悟。 夏景莫名地感到心安的同时,一股紧张感从背后一闪而过。 因为叶亚所怀的那个觉悟—— “然而,我可不允许你因此就将方媛淡忘喔,夏景。” ——巨大到甚至要向夏景倾倒而来。 “纵使我这般倾城倾国的美女恋上了你,也不容许你背叛过往曾深爱你的女性。爱上这样的薄情男有失本家的颜面,更是对方媛的侮辱。” 夏景太过紧张,以至于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大概是饱和的感情绕了一圈又回归原点吧,夏景又发挥了一贯的尖嘴薄舌。 “亏你有脸敢说咧,谁是倾城倾国的美女了啊,你这小不点。” “啥……谁是小不点了!” 叶亚嘟起了一张嘴,或许是对夏景那句出乎意料之外的反击感到不甘心吧。 “竟敢如此嫌弃本美女……你是有眼无珠吗?还是眼镜配戴的度数不够?” “很遗憾,我的审美观不但无可挑剔,而且配戴眼镜矫正后的视力还有1.0耶。你啊,怎么打量俨然都是个小不点。稍微效法一下方媛吧。人家可是可爱得很哩。” “方媛长得标致是理所当然之事,拿她相比也太卑鄙了!” “我就是要比,而且今后我还要拿你跟她比个没完没了。” “哼,个性真恶毒。” “对啦,我这个人就是恶毒啦。” 夏景别过头去,眯起一只眼睛看叶亚。 叶亚则双手抱胸,向上吊起眼睛瞪着夏景。 最后——两人的表情变成了笑容。 “呵呵……抱歉,对你说了残酷的话。这就好比在要求你同时爱上两个女人哪。” “啊啊,没有错,拜托别那么强人所难。” “可是这点要求你若不能办到,我也很伤脑筋。你是本家未来的女婿。” “我早说过我才不当啥女婿的呢,真是……” 问题还是一样悬而未决,状况依然停滞没有进展。客观来说,夏景只是透过叶亚认清了现实以及今后的可能而已。即使如此——心情在不知不觉间轻松了许多。而且不管是对于方媛的后悔还是对于叶亚的罪恶感,现在也都能坦然接受。 “了不起的家伙!” 不甘坦率答谢的夏景再次背过身子,直接往走廊离去。 “……你真的很强哪,我比不上你。” 叶亚在夏景背后摇头否定了他的说词。 “我才不强……其实弱得很啊。” “才没那种事。你刚不就……” “不。” 叶亚打断夏景的话,再次严重否定。 “我很软弱的。只是尽可能不想让你看到软弱的那一面。” 感觉她不是在故作谦虚。 夏景不晓得叶亚如此顽固主张的个中理由。或许——她所追寻的理想中的‘强’是一般人遥不可及的也说不定。 不仅接受了方媛的心情,还将它转化成自己的心愿。 叶亚视为理所当然而付诸实行的一切,究竟要多么坚强才办得到呢?当下的夏景根本无从想像。 这家伙心目中理想的自己大概站在一个比这里更高的地方吧。 夏景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我要去睡了。” 今天就这样钻进被窝倒头就睡吧。经过这番波折,看来不会有多余的力气再胡思乱想了。 “啊啊,你好好休息吧。” 用稚气的声音所发声的老成口吻听起来有些妄自尊大又不失可爱。 话说今天还是我第一次正视她这个人呢——夏景有了新的感触。 待夏景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叶亚的气息也往走廊的深处消失不见。 现场只剩下一片寂静——安野这才放松绷紧的身体,宛如崩溃似地瘫坐在地。 起居室旁,缘廊的转角处。 虽然被叶亚交代离席,但安野全程躲起来偷听了两人的对话。 她屈身蹲着,双手环膝。 身体因刺骨寒风冷得直发抖,瑟缩成一团。 眼角上头噙着泪水,门牙咬住了嘴唇,指甲也深深地刺进膝盖。 “我怎么会这么笨……” 微弱的声音就像是在发牢骚般。不是对着别人,而是自己。 一个悄然接近的气息使得安野抬起了头。 阿奈手拿烛台站在黑暗之中。 “……你在巡逻?” “是的。接着、便要回、大小姐的、寝室……敢问、您发生了、什么事?” “不,没什么。” 安野连忙拭去泪水,强颜欢笑地站起了身子。 “诶,阿奈。” “是。” “拿自己办不到的事跟人说教很差劲对吧?” 安野就好似在批评他人一样不屑地自嘲道。 “我是凭什么摆出臭架子逼人家做觉悟啊。不对,不只是对夏景……以前对方媛同学也是一样。把自己的问题投射到别人身上,看到心情摇摆不定的人自己就忍不住心浮气躁……我这样的行为只不过是在迁怒于他人而已。” “您在、说什么呢?” “对不起。你别担心,反正我只是想找个人吐吐苦水。” 安野轻拍茫无头绪的阿奈的肩膀,转过身子背对了她。 “我也要去睡了。晚安。” 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安野举步前行。 就在这时—— “安野大人……” 背后传来了活死人没有感情的平坦声音。 “阿奈不明白、安野大人话中的、意思。” 不见她有在慎选措辞,也不见她欲言又止。 “但大小姐、和夏景大人、都十分喜欢您。如果安野大人、有什么烦恼、大家一定都会、设身处地、关心您的。” 仿佛纯粹只是在指出事实般。 安野顿时定下脚步—— “……谢谢。” ——小声地喃喃说道。 阿奈微微垂低了头,目送往走廊深处消失的安野。 第531章 结果,可能是早早睡觉的关系,天还没亮夏景就醒来了。 不过早早起来的不仅仅是夏景一人而已,其他人也一样。 最后,他们在早早的时间段,也就是五六点的时候,吃早餐。 而他离开的时间嘛,自然也跟着提前了。 虽然叶亚想要夏景留下来吃过中午饭再离开,但夏景不好意思。 何况,今后应该是还有机会造访,不便在这里叨扰太久。 于是,九点多的时候,夏景便决定跟着向导下山了。 但是…… 那个招呼他下山的向导令夏景感到十分的意外。 不,应该说相当的意外。 “……没问题吗?” 夏景用怀疑的眼神盯着走在自己身边的女孩——林羽。 林羽扬起视线,仰望着夏景。 “不用太担心,我不会在山上害死你的,大概。” 林羽说出了令夏景不安的话。 “什么大概啊,这种事情你要说的斩钉截铁一点好不好……” 夏依本以为随行的若不是同样要下山的安野也至少是阿奈。 最后答案揭晓却不知何故居然是这家伙——林羽。 叶亚理所当然地把任务托付给她,所以夏景连抗议的机会也没有。 安野也真是的,看来昨晚的争论仍不免让她觉得有点尴尬的样子。也不主动表示要陪夏景一起下山,只挂着惭愧的表情笑说:“我们礼拜一见了。” 唉,也没办法了。 加上既然今后要继续和鹿族的人相处下去,就有必要想办法跟这个多疑的少女混熟……虽说能否混熟感觉问题是出在林羽而非夏景身上便是了。 “往这走。” 一边在林间穿梭,夏景一边朝林羽所指示的方向前进。 “对了,呃……林羽小妹。” “叫我林羽就可以了,夏景哥哥。” 是吗?那我就不客气直呼名字了。 “林羽,你今年几岁了?” 夏景一说完,林羽便原地立定回过了头。 “询问淑女年纪是想干嘛?是不是打算夏景哥哥所属的犯罪集团里盘算我值几两钱?” “我才没在那种集团底下做事啦!只是在跟你话家常而已。你不想说就算了!” “我十一岁了。” “怎么突然就乖乖说了……还是小学生吗?” 看来基本上是有超过十岁的样子。 “我没有在上学。” “这样啊。” 记得安野也有说过自己没读初中,叶亚八成也一样吧。 “你预定等升上初中再去读吗?” “……夏景哥哥。” “怎样?” 林羽又往景介看去。是自己多心了吗?总觉得她的视线有些刺人。 她开口反问了一个问题:“夏景哥哥是pedophilia吗?” “啥?” pedophilia是什么意思啊?夏景左思右想寻找单字的意思。呃,记得好像是—— “你是喜欢萝莉吗?” 就在夏景绞尽脑汁思考答案时,林羽故意换了个说法问。 “才不是!为什么你会归纳出这个结论来啦!” “是吗?你不是喜欢萝莉吗……我还以为夏景哥哥你在对我做彻底的身家调查,然后心里有着龌龊的想法翻腾着。” “我搞不懂你脑袋里都装了些啥!纯粹是话家常,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要打发时间!让才刚认识的生涩气氛缓和下来而已!” “那请夏景哥哥用风趣的谈吐来搏得我的笑容吧。” “我怎么觉得好像周末的时候才被其他家伙做过类似的要求……” “这不会是在暗示你平时的谈吐有多么地无趣吧?” 不但疑神疑鬼还有一副毒舌。这小鬼怎么这么教人讨厌。 “对啦。非常抱歉,我就是这么不幽默。” 只不过,对于人称黑心眼镜伃的自己而言,坦白说对她有股莫名的亲近感。 夏景苦笑耸起肩膀,准备重新迈步前进。 “嗯?” 林羽站着动也不动,视线仍停留在夏景的身上。 “咦……我做了什么吗?” 夏景紧张地东张西望,但自己身上和四周的景色都未发现任何异状。诧异地望向林羽后,只见她轻声叹了口气,喃喃地嘟嚷道:“不懂这男的是哪里好了。” “……总觉得好像有人对我说了超级失礼的话。” “算了,多说无益。反正是姐姐自己做出的选择。” “而且还说得一副已经死了一条心的感觉……” “对,坦白说我个人并不信任夏景哥哥你。” 话被摊开来讲这么明,反倒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下不管再怎么努力看来都没办法化解彼此的隔阂了,夏景叹了口气。 “真是的,你的疑心病可不可以节制一点啦。我也是很努力想跟你当上好朋友的耶!别离我那么远呀。你是不是对人类有心灵创伤啊?” 此话不过是夏景的无心之言。 但就在话一出口的瞬间—— “夏景哥哥。” “林……羽?” 一眼就能明显瞧出她的表情产生了变化。 “你想知道吗?” 林羽她——笑了。 “……咦?” “如果你想知道,我告诉你好了?” 看似有些愉快却又带着残酷,感觉好像有什么深不可测的内情。夏景皱起了眉头。看到夏景的反应后,笑得更为开怀的林羽微微将头垂低说:“你看看这个。” 同时—— 林羽高高地举起了双手。 接着她面向夏景,垂下一览无遗的两条胳臂,笔直地伸出。 夏景的表情顿时为之冻结。 “……!” 太过惨不忍睹——夏景就连别开眼睛的勇气也拿不出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范围从左手手背长达手肘的疤痕。而且恐怕并没有经过完善的治疗,皮肤密合处扭曲变形,形成一道隆起的线条。 不只是这样而已。 数量多到难以估计的伤痕更因为反覆内出血导致皮肤发黑。 这些累累的伤痕仿佛在林羽的胳臂上抢夺地盘似地密密麻麻覆盖着皮肤。 此外,右手的手腕以下什么也没有。左手则是五根手指全都长着扭曲奇怪的形状。 怎么看都不像能正常作用。 “那是……” “不是只有手臂这样而已。还有脚,肚子,脖子以下全部都是。” 不是因为疤痕丑陋恶心,而是因为夏景有了想像。 那些烙印在幼小身躯上的伤痕是意外事故所导致的吗? 不对,怎么看都不会是意外。 这……这是—— 夏景用手捣着嘴开始回想。 林羽她总是坐在阿奈的膝上,就像个公主一样大小事都由阿奈代劳。无论是喝茶、转动人生游戏的轮盘还是挪动棋子,就连晚餐和早餐也是由阿奈亲手喂食。本来还觉得她这小女生实在是个过度娇生惯养的小公主而不以为然,结果事实并非如此。她不是不肯自己动手做——而是即便心有余也力不足。 手拿茶杯也好,转轮盘或提起棋子也好,把餐点送进自己的口中也好。 重新垂放好双手,林羽以打量的眼光瞄向夏景。 “这就是人类的杰作,所以我没办法信任人类。” 险恶的暴力。 是大人下的毒手吗?或者对方同是小孩呢?不论如何,这无疑是施加于原本理当受到社会庇护的存在的恶意。 “这是你原有的身体?” 夏景好不容易才将问题问出口,林羽摇了摇头。 “我在两年前行过了仪式。” “那你……” 不就是舍弃正常的身体换上那副伤痕累累——就连双手都无法正常活动的身体的吗? “很可怕吗?” 林羽面露天真无邪的笑容问:“你害怕的是我?还是这副身体呢?或者是制造这些伤痕的人?” 夏景答不出来。 一旦回答,就等同于承认。 承认人类的恐怖之处——人类就是做得出这种事情来。 “……拜托别逼问我了。” 夏景穷竭心力才挤出声音来。 “你应该有听说我……不……有听说方媛的事吧?” 方媛也是同病相怜。她受到欺负,对方一直把恶意这种无形的东西化为有形的暴力施加在她的身上。一看到林羽的伤,夏景便情非所颢地想起这件事。对于未能来得及向她伸出援手的自己,一股无可奈何的无力感涌上了心头。 “现在的我是说不出啥让人感到窝心的话来的。” “是啊,我想也是。” 林羽仍旧笑盈盈的。 不改脸上的笑容,她彻底残酷地表示:“所以夏景哥哥,请你牢记好,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你的!我不会相信人类。就算你未来将成为叶亚姐姐的丈夫,只要你是人类,我就绝不会相信你的!” 那是一项宣告。 说穿了,意思亦即“别想笼络我”。 ——不要以为能跟我混熟。 “那么我们走吧。” 说完想说的话,林羽背对夏景重新跨出步伐向前走。 那个距离是如此遥远。 夏景只能跟在她的后头。既不能拍拍她的肩膀,也不能摸摸她的头,甚至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仿佛不论自己做什么、说什么,一切都只不过是伪善与欺瞒罢了。 人类与鹿族。 种族之间的差异不过是微不足道——对于原本开始这么以为的夏景而言,那无疑是个告诫。 在尴尬的气氛下,不一会儿渐渐可以看到柏油路出现在下山的山路尽头。 得以成功通过迷宫般的山路抵达人类的领域,令夏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在两人不发一语下山的这段时间,夏景多少也整理出了一点头绪。尽管自己在看了林羽的身体后一时吓坏了,不过冷静一想,那些伤痕也不是出自夏景之手。纵然那是人类的杰作,自己也无须因此怀有过度的罪恶感。 “多谢啦。” “……谢什么?” “谢你送我一程。” “因为是叶亚姐姐拜托我的。” “但你送我回来是事实呀。没有规定我不可以道谢吧。” “……是吗?那我心领了。” 光听声音实在不晓得她在想什么。 反正也犯不着急着跟她打成一片。只要拿出耐心持之以恒,应该迟早能拉近一点距离吧。关系不必好到称得上喜欢也无所谓,她能信赖我到无须警戒的程度那就够了。 “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啦。到那条马路上以后,我就知道怎么走到公车站牌了。” “不,我要送你到马路。因为一旦有人目击到一个大男人带着小女孩下山的画面,到时很可能会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从客观角度来看根本没有容我辩解的余地吧!” 她如果不提夏景还没注意到,这种情况确实很糟糕。 “最好闹成全国性事件上新闻。” “我才不想上新闻!喂,等一下……” 夏景一边追赶哼着鼻歌往马路走去的林羽一边心想。我要收回前言!若不想想办法博取她的信任,我的未来一片黯淡。继续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跳进她挖好的大坑。 夏景紧接着林羽之后走出林子尽头来到马路上。 “应该没有人吧……” 话还没说完,环视四周的夏景便噤声了。 “……啊!” 还真的有。 ——两个人。 两个少女。 其中一人身穿和夏景同校的制服,一头及肩的直发、细框的眼镜,站在路旁拿着文库本阅读。但浏览文章的视线异常锐利,比起图书委员,风纪委员的形容感觉更为恰当。 至于另外一人一直背对着这—— “……嗯?” 或许是察觉到夏景俩的存在,突然转过了身子。 ——这下惨了,希望别被当成可疑人士才好。 然而这样的忧虑在下一个瞬间—— “……哎呀哎呀。” 透过交会的视线一口气烟消云散。 “找到了!” 那个女生—— 如果要一言以蔽之的话,就是异常。 一身非常荒诞的奇装异服。 “……” 夏景无意识地向后倒退了一步。 对方毫不把夏景的畏惧放在心上,面挂笑容举起了手。 “早安。今早好舒服喔,真的是非常舒服又清爽的早晨。” 这一声问候听似精神格外振奋,语气亲密到令人感觉做作不自然。 同时,另一名少女也停止阅读手中的文库本,扬起头来。虽然她的眼神比较接近常人,但还是怀着明显的敌意瞪视夏景两人。 一旁摆出了架式的林羽气息有多紧张,夏景用不着转头去看她也能理解。 这两个人是鹿族的,而且是繁荣派的。 女生开口说道:“寒冬的早晨会格外让人想要到外头散散步呢。一边践踏路旁的雪割草一边在雾里漫步,感觉好美好烂漫喔。” “阿代。” 戴眼镜的女生也接着开口说话。 “你废话少说。” “干嘛这样啦!阿夜。吵闹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你那尖锐的嗓音听了很是刺耳。” “那我也可以说你那张阴沉的脸让人看了就有气啊?啊哈哈,彼此彼此嘛。” 错不了! 阿代和阿夜—— 两个都是在安野所给的清单上名列繁荣派那一方的名字。 第532章 “林羽妹妹,好久不见了啊,你还是老样子呢。” 名字叫阿代的女孩微笑着对林羽挥手打招呼,但林羽依旧沉默不语。 “哎呀,你还是不爱搭理人呢,真令人伤心呢。” “你们……” 夏景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声音,但随后保持沉默了下去。 任由对方的几个女孩说下去 “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啊,用那种语气讲话不太好呢。” 阿代说着晃了晃自己的食指,一举一动看起来是那样的矫揉造作。 “我是阿代,三年e班的哦,她是阿夜,二年c班的。” 明明两人的身份应该已经曝光了,但是却故意报上身为人类身分所使用的名字,真教人不快。 “阿代姐姐。阿夜姐姐。” 像是要打破沉默似的,林羽开口说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呢?” 面对质问,阿代丝毫不受动摇地道:“我们真的吃尽了苦头耶。记得是星期二?自从李崎落败的隔天起,我们两个每天每天在这附近除了徘徊游荡还是徘徊游荡。没有比这令人觉得麻烦的苦差事了。” “所以你们到底是来……” “不过啊,差不多也可以停止了吧?阿代已经到了极限,受够这种拖泥带水迟迟没有进展的状况啦。再说呀,一口气达成最终目标这种做法,乍见之下虽然是条捷径,实际上根本是在绕远路嘛。像这种时候啊,绝对是脚踏实地的做法比较优啦。” 阿代带着夸张的肢体动作、口沫横飞地讲着莫名其妙的事情。夏景忍不住打岔:“你到底想表示什么啊?” 就在这个时候:“所以说呀……” 阿代的口吻出现了变异。 “我的意思是只要在干掉叶亚以前先pass掉你们就好了啦。” “什……?” 先前演戏般的表情一沉,阿代露出残酷的笑容。 朝夏景和林羽俩的方向踏出一步。像是在呼应她的行动似地,另一名少女——阿夜喃喃说道:“只要加害于这两人,叶亚必然愤而现身。” “就是这么一回事,你们两个。” 阿代轻轻挥了挥右手。 一个细长的棒状物体从连帽外套的袖口飞冲而出。阿代一把握住,笔直伸向夏景两人。物体前端像柳条一样下垂,开始缓缓地伸长。 而阿夜的左手也穿戴着奇妙的东西。大量的珠子、细绳等繁多的物体杂乱无章地纠缠在一起,形成一个有如手环与手套融合而成的形状。 恐怕两者都是拥有超凡之力的鹿族宝物。 “你们……别闹了!” 夏景二话不说一把搂起身旁的型羽。 掉头转身,头也不回地拔腿往山里的方向直冲。 夏景此举并非出自确切的根据,纯粹是直觉的反应。不过看来结果是正确的,林羽也没有反抗的意思。几近连滚带爬地进入山里后,夏景爬起身急问:“你跑得动吗?” “不需要哥哥你牵我。” “哎呀。哎呀呀呀。你们想玩你追我跑吗?好像很好玩耶~” 林子的后方传来了阿代的声音。温吞的语调不知是否为刻意表现,还是真的游刃有余?无论如何,若真的必须用武力一较高下,夏景的胜算低落到了一个可悲的境界。 夏景和林羽羽快步冲刺。 他边跑边把手伸进大衣外套里的腰部位置。打开系在腰带上的皮鞘,确认内容物。金枝——自从那天以来,夏景总不忘随身携带它。 “……现在该怎么办!” 一边像只无头苍蝇地在深山的林子里盲目乱窜,夏景一边询问身旁林羽的意见。她的速度比拚命冲前的夏景还快。她那不叫在跑,而是在重复大跳跃的动作……简直跟只小猴子没两样。 总之她的体能似乎比夏景还要优越,看来是不需要为她担心了。 “我觉得可以先甩开她们两个再回到迷途之家,可是……” “是怕万一甩不掉会弄巧成拙把她们也给带回去吗?” “……对,没有错。” “那分头行动呢?假如目标分散的话……” “不好。就算我没问题,夏景哥哥会被秒杀吧。” “哇,原来你也会考量我的人身安全嘛。” “如果你不是叶亚姐姐的未婚夫,我老早就把你丢下来了。” 爬上眼前的岩石,纵身跳下,顺势从斜坡滑落。虽然大衣外套和牛仔裤眨眼间便脏得一塌糊涂,但现在不是为衣服心疼的时候。 “有稍微拉开距离了吗?” 夏景瞄了背后一眼。 “嗯。对方一整个游刃有余,我想她们应该对这样的过程乐在其中……姑且不提阿夜姐姐,阿代姐姐就是这种人。” “……那可真是糟透了。不过这也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如果对方个性一板一眼,能否逮着林羽是另一回事,至少不会眼睁睁放夏景逃走吧。 两人就这么一路逃亡了约五分钟左右,拨开无数树丛抵达到有一条流水潺潺的小溪,夏景站在岸边一边四下张望一边说:“我们快趁现在求救吧。” “不行。她们两人的最终目标,正是叶亚姐姐。” “可是再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尽管林羽面色沉重地摇头否定提议,但夏景不肯就此退让。 “如果有办法顺利彻底摆脱她们那当然是最好不过。问题是我们办得到吗?” 夏景一问,林羽便噤声不语。 “我知道这不是什么权宜之计,可是现在也只能先增加我方人手再来想办法吧?” “这样是正中对方的下怀。” 或许事情真是如此没错,但是—— “不……我觉得还是找她来比较好。可以吗?我要找她了喔。” 夏景从口袋掏出了手机。 不论怎么想,这场你追我跑的游戏继续玩下去是无法打破僵局的。 但就在夏景掀开手机,准备调出安野的电话号码的同时—— “咦?……你们已经在休息啰?怎么这么快呢~” 背后传来了油腔滑调且大惊小怪的——敌人的声音。 回头一看,在距离不到数公尺远、枝叶光溜溜的阔叶树上—— “唷呵。我们又见面了耶。” 坐在树枝上头的阿代正在向夏景两人挥手。 ——不会吧? 还以为早已经和她们拉开一点距离了。 阿夜紧跟着从那棵树后现身。 “……” 夏景缓缓垂下手机。 感觉上,好像单是按下拨号键这样的小动作都会成为致命性的破绽。 “你追我跑的游戏不再继续了吗?那我要杀了你们了喔!” 阿代在树上摆出进攻的架式,准备就这么朝夏景两人纵身跃下。 难道真的只能任人宰割了吗…… 就在夏景拼命的时候,林羽喃喃地说了:“夏景哥哥。我想还是采用你刚才的提议吧。” “咦……?” “请你快逃。我来当她们的对手。” 说得若无其事的少女视线里浮现了狂妄的笑意。 “你在胡说什么?” “阿夜姐姐,阿代姐姐!” 林羽已无心理会夏景。 只是专注地直视眼前的两名敌人。 “来到这里的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嗯,对呀。靠我们两个就够应付了吧?” “够应付……吗?最后一次比试是什么时候呢?” “我也不记得耶,是什么时候哩?印象中,至少是你换成那副派不上用场的身体之前啦。话说回来你也太凄惨了吧。竟然换到那种报废的废物上。” 阿代语毕的瞬间,林羽的氛围产生了变化。 就连夏景也看得出来的杀气。 “哎呀呀。在生气被人瞧不起是不是?好可怕喔好可怕喔~” 阿代用做作的模样扭动身子。 和阿代的胡闹呈对照,也和自身所散发的炽烈气息相反—— 静如止水地,林羽低声说道:“出击!” 刹那—— 林羽的身影消失了! “……咦?” 阿代茫然发楞。一道白影出现在其眼前。 夏景倒抽一口气。 林羽所采取的行动其实就是跳跃。 没有任何助跑便一口气跳到三公尺远且五公尺高的地方。 影子旋转了起来。可能是回旋踢之类的动作。 夏景无法目测。只是—— “……!” 那个动作使得阿代的身子遭到侧击失去平衡,从原先坐稳的树枝倒头栽下。 阿夜依然没有放松警戒的架式。 轻盈着地的林羽头也不回地大喊:“夏景哥哥你逃吧……快呀!” 嗓音纵然稚气未脱,但口吻却有着不由分说的强硬。 岂能抛下这么年幼的小女生自己一个人逃走的念头,已被刚才林羽所施展的攻击彻底否定。夏景身为人类的常识在这个场合——毫无意义。 下判断的时间只有一瞬间。 夏景旋即掉头转身就跑。 “休想逃走!” 阿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但攻击并未随之袭来,取而代之传来的——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是林羽冷静的一句话。 夏景头也不回地一边听着这句话一边向前跑去。跃过小溪穿过对岸的树丛后,定下脚步环视四周。由于找到了一棵足以藏身的大树,夏景便绕到后方窝在暗处不再逃跑。 夏景当然没有听从指示乖乖逃走的打算。 如果当真逃走,那跟笨蛋又有何两样。 夏景按下手机的通话键。隔了半晌,线路接通了。 ‘……喂?’ “是安野吗。” ‘怎么了,夏景?’ “我们遭到攻击了!” 最为单刀直入的一句话使得受话器另一头的安野愣住了。 “你认得出我的位置吗?” 现在没有时间等她恢复冷静,夏景紧接着问道。 ‘……抱歉,从我这里是看得到你在做什么……可是山上各个角落看起来都大同小异,所以我掌握不到正确地点。’ 看来直到前些日子为止都在监视夏景的藏物也不是万能的。 “附近有一条小溪,这样的地标还不够明显吗?” ‘有小溪的话,或许我可以猜出大致上的位置。’ “既然如此……对了。” 夏景灵光一闪,从腰际抽出金枝。 然后用尖端在自己藏身的树干上划下伤痕。 “我先让一棵树长高。这样如何?” ‘……应该会有所帮助吧。’ 自从在场见证李崎和叶亚之战以来,转眼已过了五天。这些天的时间夏景也不是浑浑噩噩地度过而已。就算不可能一下子就变得擅于拳脚功夫,至少也拿金枝做了各方面的尝试,渐渐掌握了一些使用的方法。 被划下伤痕受到夏景支配的树木在一眨眼间便高入云霄。 ‘夏景!夏景,你没事吧?有受伤吗?’ 耳边响起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吵闹。是叶亚! “吵死人了,不要在电话里大吼大叫。” 叶亚大概还不习惯手机这种东西吧。 “目前我还毫发无伤。林羽帮我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 “夏景,你知道敌人是谁吗?”’ 电话似乎被安野抢了回去。 “她们自称阿代和阿夜。是繁荣派的吧?” ‘你说阿夜……吗?’ 不知何故安野似乎十分惊愕。夏景一边纳闷着一边开口说:“总而言之,现在林羽正设法牵制她们两个。可是不晓得她还能撑多久……那两个人很强吗?” ‘放心。如果是她们两个的话林羽还是占有一些优势。那孩子是本家的守护役……是专司武斗之事的分家的现任当主喔。实战经验还在李崎之上。’ 这也太教人跌破眼镜了吧? ‘不过她毕竟是个孩子,难保不会有差错发生。我们会尽快赶过去的。’ “拜托你们了!” ‘有什么必须联络的状况,我会打电话给你。’ “我看电话还是干脆别挂了比较好吧?” ‘我不建议这么做。如果你手机有办法一直贴在耳边都不拿开那就另当别论。’ “……说得也是。” 阿呆和阿夜随时可能会发现自己的身影并展开攻击。更何况安野她们可以利用宝物监看这里的情况。于是夏景跟安野道别后挂断了电话。把铃声改后,把手机塞进胸前的口袋以求第一时间就能注意到来电。 “好了。” 夏景悄悄从树荫处探出头窥看林羽等人的状况。 草木丛生的关系影响着视野不佳,加上林子里光线昏暗。虽然不至于连详细的过程都看得一清二楚,至少可以听见断断续续的吆喝声和东西弹撞开来似的冲击音。 ——现在该如何是好呢? 不要轻举妄动静候叶亚两人到来的好呢?还是该助林羽一臂之力的好? 夏景不像有办法做出正确又客观的判断。对手的力量姑且不论,连自己面对一族能发挥多少战力都是未知数。上阵后究竟能否达到如虎添翼的效果,还是只是会扯林羽的后腿呢? 前一回也最多只有趁李崎不备使她挨了记闷棍,不觉得同样的招式第二次还会管用…… “……慢着!” 说到趁其不备,夏景发现了一件事。阿代和阿夜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持有这个宝物。既然如此——那同样的招数应该会管用才对吧。 况且现在地点是在山上。有生长茂密的草木,多的是能让夏景发挥的素材。 第533章 当然,一旦将自己的行踪暴露就完了。 夏景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应对得了对方的行动。 他觉得不该勉强,只需要过度妨碍对方就好了。 “在能力范围内尽自己所能吧。” 夏景做出了如此判断,只是不想袖手旁观而已。 万一林羽在自己躲起来的时候发生了意外的话怎么办,他觉得到时候自己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夏景是无法忍受人在自己眼前死亡而子就无法援助的。 即使林羽曾表妹她不会信任他…… 于是,夏景谨慎地、缓缓地离开了树木的庇荫。 手持金枝眺望四周,夏景展开了行动。 那个身手,让人感觉不出一对二是不利的状况。 坚守着在战场上守护一族首领的使命长达了千年之久的分家。 深植在其子孙——林羽身上的技术,和一族发展孕育至今的武艺有着显而易见的区别。 亦即为了保护其他人而特别强化过的多对一用武艺。使复数的敌人将目标设定在自己身上,抑或使其无法攻击他人。关于这方面,在一族中拥有拔群的能力。 “乳臭未干的死小鬼!” 林羽玩弄着一而再、再而三地攻击而来的阿代。 阿代手上所拿的武器是物杖,乍见之下状似细长的木条,实际上是伸缩自在弯曲自如的鞭子。林羽惊险闪过气急败坏地挥舞而来的鞭子的同时,一面随意地以脚踢回击。性急的阿代怒火攻心,全副精神都放在林羽一个人身上。 另一方面,阿夜则丝毫未失冷静。打算趁隙摆脱林羽追杀夏景的企图十分明显,所以林羽偶尔也会对她施展带有牵制意味的攻击。 “你想上哪去?” 林羽抓住阿夜转移注意力的瞬间挥出手臂侧劈。 虽然阿夜跳开闪避,但制服仍被切断了一小块布。 现在林羽的两只手上各长了四把金属的刀刃。装在手环上外形如熊掌的那个装备,并非是藏物,而是一般的武器——铁爪。能力超凡的武器不是扎所需要的。至少在对手同为鹿族的情况下,并不会因此而居于下风。 “哈,即使残废仍不失威风是吗?啊?动来动去的烦不烦啊混蛋!” “你变回原本的口气啰,阿代姐姐……真是粗俗野蛮。” “住口!你这残废的垃圾!” 阿代说的没错,林羽两只手手腕以下的部分完全失去正常作用。除此之外,脊椎骨也是侧弯的,左脚和右脚相比也是显得略短。这一切,原因全在于身体的原主人生前所遭逢的境遇。可是——林羽不曾觉得这副躯体有不便之处。 “若这副躯体在你眼里看来是残废的,那表示你有眼无珠。” 林羽以树干为立足点水平跳跃着,整个人一如子弹般朝阿代突击,在两人交错的瞬间以右手的爪子刺穿阿代的腹部。阿代皮肤被撕开了巨大的伤口。 “呜……咕!” 阿代立刻治疗自己的伤势。那不是放着不管也会自然止血的轻伤。 为了化解纵身飞扑的劲道,林羽踩了别棵树木直接往上方高高一跃。在空中旋转一圈轻盈地着地后,在阿代和阿夜的包围下挺身站起。 身穿病服的少女脸上挂起了好战的笑容。 “就凭这般的本事,‘繁荣派’只是虚名吗?” “你倒是挺会口说大话的嘛……没有尽到保护好本家责任的本家守护。” “没错,先代确实没有保护得了组长大人。” 林羽的眼中浮现一丝的哀伤。 但哀伤随即被愤怒与决意之色给掩盖。 “可是,可以谴责家母失责的人,唯有叶亚姐姐而已。” 林羽所散发的,是保有镇定却又不失强烈的杀气。 “话说回来,阿代姐姐。” 嘴角上扬,脸上挂起和外表并不相称的讥笑,林羽开口说道:“你的右眼是弄丢到哪里去了呢?” 语毕,林羽再次往巳代的方向跃去。 仿佛贴着地面低空滑行的林羽在瞬间拉近了距离,挥起铁爪由斜上方往下劈。虽然阿代立刻握柄招架,但当她想反击时林羽已从眼前消失。 “啧……” 被林羽闯入用眼罩遮住的右半边视野,阿代模样惊慌地用力挥出手臂作势驱赶。 “睁眼说瞎话!还不是被你妈挖掉的——!” “我当然知道。” 林羽的应声出现在远方。她已不把阿代当成对手,改朝阿夜展开攻势。 林羽向阿夜的一双胳臂予以连续的痛击。面对此番攻势,阿夜则是手无寸铁地挥臂化解。 就在铁爪与赤手空拳交锋的同时,林羽问了个问题:“……阿夜姐姐,你为什么会委身于那一派?” 阿夜面不改色。 “我有回答你问题的必要吗?” “姐姐你理当跟村子和本家都无冤无仇才是。和人类也……” “我有回答你问题的必要吗?” 阿夜的回答如出一辙,但是声音变得更犀利了。 这回换林羽向后退了开来。这是她对阿夜无意间伸出的左手臂所做出的反射动作。 由缠绕在上头的数珠、绳子、布料与无数勾玉交织错综。 “打算在这里使用那种东西吗,姐姐?” “如果有必要。” 阿夜满不在乎地表示。 “姐姐你……还想再放火烧山?” “在村子里纵火的人不是我。” “意思一样。” 正当两人瞪视着彼此陷入对峙时,背后的阿代放声大叫。 “阿夜我受够了,有够麻烦的,你干脆连这座山也烧了!” “我不接受你的指示。” “开什么玩笑,现在不是同伴起内哄的时候吧!” “我不记得跟你是同伴。” “啊啊你这人实在教人火大!” “……两位姐姐还是一样没什么改变呢。” 无视敌人的存在兀自争执了起来的两人令林羽轻叹了口气。说是争执也不太正确,基本上是阿代单方面地咆哮,阿夜则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 “该死,怎么会这么烦啦!” 阿代像是在迁怒般地把怒火的矛头指向了林羽。 以蛮力挥舞的鞭子撼动了空气。林羽往一旁飞跃逃走。 “太天真了!” 瞬间,阿代手腕用力一转。 鞭子的前端改变了轨迹,而且长度伸长了约一倍之多,仰成镰刀形状向林羽展开追击。 “……!” 林羽这回——未能成功闪躲。 鞭子像是一条向上攀附的蛇缠住了林羽的右脚踝。 “被我逮到啦,喝!” 仿佛在用钓竿垂钓般,阿代喜上眉梢地高举宝物。林羽的身体连带受到拉扯,呈倒吊之姿浮上半空。 “去!” 随着混和了欢愉与残酷的吆喝声,林羽娇小的身躯被拖去与树木撞在一块。 “嘎……” “再来一次!” 紧接着鞭子朝地面抽去,沉闷的冲击声随之响起。 林羽一边频频打颤,一边缓缓挺起上半身。她似乎无法呼吸,身体使不上力的样子。阿代脸上露出阴笑。 “怎样?林、羽、小、妹、妹?会痛吗?想不想哭?” “谁想哭了……” “很有种嘛。” 阿代又翻转了手腕。 与之呼应的宝物收缩起前端,将林羽的脚踝勒得更紧了。 尽管面露痛苦的表情,林羽仍咬紧牙关,试图用装在手上的铁爪割断鞭子。但是不论她怎么尝试,鞭子只会弯曲,看起来不像割得断的样子。 “你在干嘛呀?我怎么看不懂你在干嘛呢?你以为凭那种平凡无奇的金属物质能拿宝物怎么样吗?用一把破铜烂铁就想轻易粉碎一族经年累月所孕育至今的诅咒……做梦比较快啦!愚蠢!” 咻! 阿代大声咆哮的同时,将鞭子的握柄往后一带。 一个有别于刃器、难以形容的切断声随之响起。 “……啊!” 林羽的右脚——脚踝以下的部分在半空中飞舞后落到腐叶土上翻滚。 “哈哈、嘻嘻、哈哈哈哈哈!瞧你这副凄惨的样子!” 阿代的哄笑响彻森林。 以旁观者之姿目睹了一连串经过的阿夜,这时微微蹙起了眉头。 同一时刻。 叶亚和安野两人正结伴下山。 虽说是结伴,在林中奔驰的也只有安野一人。叶亚则是一边在枝头间跳跃移动,一边确认标的——夏景利用金枝使其长高的树木的位置,一路带头领着安野前进,两人有时也会停下步伐,沟通彼此的意见。 “如何,叶亚?” “唔,直线距离估计还有五百米。” “我想差不多可以放慢速度了吧?” “怎么,你不会已经累了吧?唉,都怪你平时疏于训练才会后继无力。” “才不是呢,太过轻率接近的话容易被敌人发现……好啦,我确实没什么体力,跟在村落里长大的你们不能相提并论。” 当然安野还是比一般凡人强健,但缺乏日复一日的训练,差距还是十分巨大的。暂且不提现在,等到真正动起武来时恐怕体力早早便会耗尽。 “总之我负责后援” “倒是你没问题吗,拿那样的武器?” 叶亚则是在腰际上插着一把刀,长度上显得略短的那个武器并非宝物的一种,而是平凡无奇的小刀。 “这也是逼不得已。我岂能轻率将宝剑携出。” “……宝剑吗?” 鹿族当家的证明——先祖流传下来的宝刀。 “我想阿夜和阿代的目标应该就是那个。” “此外还有我的首级哪。特别是阿代,感觉得出来当初没逮着我令她相当懊悔不已。” 语带自嘲地表示后,叶亚从树上跳了下来。 “位置已经掌握到了。接下来咱们就用跑的赶路吧。” “等一下……诶,叶亚。” “怎么?” 安野一脸闷闷不乐的表情叫住准备迈步前冲的叶亚。 “关于……阿夜。” “那个蠢材怎么了吗?” “她真的是繁荣派的吗?” 安野的声音仿佛是下定决心才挤出来般。 叶亚思索了一瞬间后,开口说道:“我是这么听说的没错。村落被纵火焚毁的当晚,夭亲口说的。” “可是她没有加入袭击的行列吧?” “我是没有亲眼见到。伹整个村落当时陷入了一团混乱。眼前的人是敌是友也分不清啊……我甚至不晓得步摘手刃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也是……啦。对不起,问了你奇怪的问题。” “甭放在心上。我明白你仰慕阿夜已久。” 叶亚面朝前方不让安野看到自己的表情说道。 安野将视线从叶亚的背影移开,露出落寞的微笑。 “那是因为我跟她的际遇相似呀。其实,我难免还是会觉得跟村落里的人有那么一点点距离感。能真正让我安心说话的对象,只有阿夜而已。” “是吗……或许是吧。” 叶亚回过头。 “你能战斗吗?” “坦白说,我不知道。但是……我不能让夏景和林羽死在阿夜的手中。” 安野轻轻地向叶亚投射过来那双试探决心的视线点了点头。 “有此决心足矣。” 叶亚淡淡一笑后便跨步向前冲去。紧追在叶亚身后的安野同样也露出一抹浅笑。 就这么前进了百米左右…… “咱们就在这一带落脚吧。” ……两人再度停了下来。 远方似乎有斗争的声音。只要仔细倾听,似乎不难掌握到位置。 “现在咱们怎么办?要半途杀人吗?” 安野向表情狂傲的叶亚摇头表示否定。 “还是别这么做的好。五个人在森林里混战起来会碍手碍脚的。我们不如先设计个奇袭……让敌方露出破绽对我们应该会比较有利。” “原来如此,你说得确实有理。” 安野卸下背负的袋子放在地上。 解开绳子系住的上部,拿出了里头的东西。 那是一副大小和安野几乎同高的——弓。 “叶亚,这个!” 接着安野将事先准备好的另一项装备递给了叶亚。 “唔,这是啥玩意儿?” 安野所交出去的东西正是耳机。 “学我这样戴在耳朵上。” 安野拿出另一副一模一样的耳机戴上,要叶亚模仿。 “等我一下……好,这样就行了。” 一打开位在基部的电源,叶亚的表情便产生了变化。 “这是何故,外界的声音变得不清楚了?” “用不着那么大惊小怪啦……你不要乱动喔。” 安野一面安抚对噪音隔除机能感到诧异的叶亚,一面拿出两台可供夹挂的音乐随身听接在两人的耳机上。 把自己的随身听塞进口袋里后,安野接着帮叶亚把机器夹在和衣服的胸襟上。 “……希望不会有问题……你不要吓到喔。” 安雅按下叶亚随身听的播放键。 “哦哦,有音乐响起耶!” “你和社会脱节的程度到底有多严重啊……” “是摇滚乐!合唱团!” “这是我特地跑去买cd转档过来的,所以你要好好感谢我喔。” 无视语气中充满遗憾的安野,叶亚一副手舞足蹈的样子。 “……” “唱起歌来了哩……” “竟然还开始跳舞……” “明明不会说英语,根本就在乱唱……” “……还是先别理她好了。” 不理会音乐听得入迷的叶亚,安野将自己的耳机挪开其中一边。 掏出手机,调出了夏景的电话号码。 “呼……不知道那家伙还活着吗?” 第534章 “……喂,你没事吧!” 夏景抱着林羽摇晃了一下,满脸担心。 直到现在,他依然紧张兮兮的,甚至是感到恐惧。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悬浮在半空中一样。 直接吓出了一身冷汗,但幸运的是,自己至少能够帮得上忙。 夏景自认这样的表现已属难能可贵。 先前夏景一边从远方暗中观察林羽和阿代、阿夜的战况,一边在四周绕行并悄悄进行准备,等到他让心情冷静下来伺机行动时,异状发生了。 前一刻为止还顺利地将两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林羽,如今被阿代的鞭子缠住了脚。 她被拖去狠狠撞在树木和地面上,最后脚踝还被扯断,夏景在情急之下展开了行动。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次的模拟状况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整个人陷入了失神的状态。 之前的准备工作就是利用金枝在四处的常绿树上刻下痕迹。 夏景从那些树上抽离叶子,使其袭向阿呆和阿夜,将她们团团围住。 作战成功了!被突如其来的眼花缭乱现象攻其不备的两人,未能对同时现身的夏景即时做出反应。于是夏景介得以抱起型林平安脱离现场,现在正藏身在树丛里躲避两人的追杀。 “夏景……哥哥。” 夏景就地将一脸诧异地注视着自己的林羽放下,递出被砍的右脚踝。 “你能接回去吗?” 为求保险,夏景当时顺道把它捡了回来。实在很想好好夸奖一下脑筋转得够快的自己。 不过坦白说,拿着人体的一部分那种感觉真的非常恶心不舒服。老天,明明我又不是医生为啥得体验这种事啊?夏景暗自叹了口气。 林羽一声不吭地接过自己的脚踝,让两边的切断面合在一起。等到伤口消失之后,林羽一如要确认有无成功接上般轻轻摆荡脚掌数回。 “真厉害!” 叶亚那次也是一样,简直就像在看电脑动画,少了一分现实感。 “你能动吗?我记得疗伤是很花体力的吧。” 夏景抱着一知半解记忆模糊的知识询问。 但林羽没有回答问题。 不但没有答腔——她还眼睛向上瞄,怒瞪夏景。 “……为什么?” 林羽小声呢喃道。 “为什么你没逃走呢?” “是我不好,可是如果你继续那样下去……” “那不是重点!” 夏景感到迷惘。 她的眼眸里明确地存在着敌意,对夏景的憎恨。 “我是本家守护者。这副身体是为了保护叶亚姐姐而存在的。既然叶亚姐姐要求我保护你,对我来说那跟保护叶亚姐姐是同样的意思……却偏偏……” “……是我不对。” 对林羽而言,或许那事关自身的荣耀吧。 守护一族的本家。她是否对未能达成使命的自己感到悔恨? “却偏偏……这是为什么……” 和夏景的预期相反,林羽的愤怒开始转移到其他的方面。 “为什么偏偏是人类……为什么偏偏是可恶的人类来救我……!” 原本怒瞪夏景的视线垂了下来。 夏景发现她的眼角噙着泪水。 “你……” 被自己必须保护的存在反过来保护的无力感。 对于无视交代的夏景所感到的愤怒。 将两者连结在一起的,是一种“需要保护和恨之入骨的存在是为同一者”的矛盾情感。 林羽语带哽咽地轻蔑表示:“我这条命……才不想让可恶的人类来拯救!” 几近迁怒的情绪高涨。 “为什么!” 如此悲痛的声音难以想像是发自一娇小的身躯。 “为什么是人类!可恶的人类!” 她的愤怒与哀伤夏景都能理解。 在林羽眼中,人类大概形同在这副躯体的前主人身上留下无法抹灭伤痕的恶意。不但是绝对无法信任的存在,更进一步地说,是敌人。或许她就是无法原谅被这种存在救了一命的自己,也无法原谅夏景吧。 但是…… 纵使理智上可以理解,纵使是值得同情的—— 夏景的为人可没有善良到会放低姿态向对方道歉说“是的,对不起我错了”。 “喂……你在开啥玩笑啊,死小孩!” 本来只是想装腔作势一番,结果声音低沉到连夏景本人也吓了一跳。 看来自己是真的有点看不下去了。 “我不想给你难看,你倒是一张嘴埋怨个没完没了,烦不烦啊!” “……咦?” 林羽呆住了。可能想都没想到夏景会反过来发自己脾气吧。 夏景彻底感受到这家伙根本是个小孩,天真到不曾想像过别人也会有恼羞成怒的状况。 “你给我仔细听清楚了,我之所以会救你才不是为了你咧,单纯只是因为见死不救让我心情很不痛快,没办法忍受躲在你这种死小孩的保护伞下乖乖逃走的自己而已!你不要误会好吗,阿呆!” 夏景一把抓住林羽的头摇来摇去,林羽变得披头散发。 ——这么一个巴掌大的小脑袋瓜是在钻什么牛角尖啊? “分什么人类、一族的……你还不过是个小鬼头罢了,想谈啥人类啦一族啦的种族差异还早得很哩。小孩就要有小孩的样子!你这样一点都不可爱!” “什……什……” 目瞪口呆的林羽不久开始浑身抖。 她眯起眼睛,眉毛紧蹙,翻露出嘴唇。 怀着不同于先前的愤怒——大概是少了憎恨吧——林羽大吼:“谁是小鬼头了,我已经是个大人!” 所以夏景向她回以一个挖苦的笑容。 “看吧,像那样为一点小事就生气正是小鬼头的证明啦。重点是,你少因为自己行过仪式就得意忘形了。行过仪式就是大人?哈,经验过一场仪式就能当上大人的话,人生哪来那么多辛苦啊。硬要这样算的话,我初中一年级在游乐园体验过高空弹跳,那我也是大人了吗?我年纪比你大都算是小孩了,所以你也是小鬼头。我说了算!” “你不要擅自决定!人类哪懂我们鹿族仪式的意义!” “怪物又懂啥高空弹跳了?那个可是超恐怖的耶?要是设备保养不良的话可是会死的喔!仪式又不会死吧?所以是我赢!” 反正这家伙跟叶亚一样不食人间烟火,随便吹个牛皮也不怕被拆穿。 “也、也不想想自己区区一个人类……!” 极力反驳夏景的林羽其表情已忘却了愤恨与憎恶。 ——现在能先这样就不错了吧!? 就在夏景放心的同时,口袋传出了震动。 “……等一下,有电话。” “电话不重要,我们话还没讲完。” “咦,你该不会没有手机吧?每个大人都有一支耶?” “我……我才不稀罕!” 搬出别扭的歪理塞住林羽的嘴巴后,夏景掏出了手机。 打来的人当然是安野。 “喂?” ‘夏景?你没事吧?’ “啊啊,可以说有惊无险。林羽也跟我在一起。” 搞不好刚才那番争吵害得自己的行踪走漏了也说不定。要是现在自己成了对方的瓮中之鳖,随时都有可能听到对方要胁“滚出来”,到时该怎么办?突然心怀如此疑虑的夏景一个劲地快嘴说道:“总之我们躲起来了。可是处境很危险!” ‘是吗?林羽也跟你在一起是吧……那正好!’ 安野松了一口气,说道:‘你听好了喔。等我挂断电话之后,十……不对十五,你们塞住耳朵十五秒就好。除了夏景你以外,林羽也要。你跟林羽说“要弹琴”她就会明白。’ “等我一下。” 夏景将手机从耳边拿开,面向现在仍摆着一张臭脸的林羽。他压低声音说:“安野说‘要弹琴’。” “我知道了。” 听到林羽答腔,夏景重回线上。 “然后呢,我们该怎么做?” ‘我们马上赶过去。之后的事情……到时再谈。’ “好。” ‘那我挂掉电话了。一定要塞住耳朵喔!’ 通讯中断了。 虽然完全不懂这个指令的意思何在,但还是老实塞住耳朵比较妥当吧。夏景把手机塞入口袋后,用双手捣住耳朵。林羽也默默不语地跟着照做。 安野一挂掉电话,便重新戴上脱下的耳机开始播放音乐。 接着面向叶亚,用力抓住跳得正起劲的她,将音量大幅调高。 “安野,这音量略嫌太吵了吧?” “被你听到那才惨啦。” 安野一边随口敷衍叶亚的抱怨。 “……好了。” 她一边提起了弓。 只是,并未见到有箭架在弓上。 宝物虽然外观是弓的形状,但它是名符其实的一把‘琴’。 安野朝着上方的虚空将少了箭的弓弦拉满。 像是在跟弓告解似地安野喃喃自语道。 然后随着放开弓弦的振动,一道刺耳、宛如远方狗吠般的声音——响彻了四面八方。 挂掉电话五秒后。夏景隐约发现用手捣住的耳朵听到了微妙的声音。 同一时间,右手臂突然感到阵阵刺痛。 “好痛痛痛痛痛!” 突如其来的阵痛令夏景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放开捣住耳朵的手按着胳臂。 慌忙卷起袖子一瞧。表面上毫无异状。 会不会是哪里被蜜蜂给螫了?就在夏景狐疑地抬起胳臂瞧个究竟的时候—— “怪你自己没把耳朵捣好吧,愣头愣脑的。” 林羽不知何故目露高傲的眼神窃笑着。 “……谁愣头愣脑了啊。刚刚那是什么来着?” 夏景搓揉着还残留些许痛楚的手臂问道。但—— “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 林羽已进入了备战态势。 “我要上前线了。” 林羽放低重心,还来不及出声阻止便纵身跃出。 “喂,等……” 夏景跟着追出树丛。但林羽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发现树丛的正面有树枝在摇动的夏景预测型羽有可能就是踩着它跳走,循迹冲过去一瞧,结果—— “……喔,! 在林子的深处,发现了林羽和——阿代的身影。 夏景连忙煞车止步。要是自己的踪迹曝光,一定会对她造成不利。 不过就偷窥到的情况看来,现在似乎是林羽占了上风。 “……老娘、生气了,你们这些混蛋……” 脸上爬满了痛苦直瞪着林羽的阿代正按着右手臂不放。不——不对! 她的右手少了半! 惨不忍睹的伤痕,尽管阿代利用鞭子缠住腋下试图藉此止血,但红色的水滴仍不断从伤口缓缓溢出。 另一方面,林羽则用装在手上的铁爪勾起她的右手。 难道是她发动奇袭夺下了阿代的胳臂?这念头才刚浮现,夏景马上就忆起前一刻自己手臂也曾发疼的事。 现在还留有一丝丝冲击残渣的,正巧跟阿代一样是右手。 ——是安野她做了什么吗? 捣住耳朵的指示、如同远方狗吠般的声响以及林羽‘怪你自己没把耳朵捣好’的嘲笑……一连串的经过在夏景的心中连成了一线。 或许是利用音波对聆听者进行无差别攻击的宝物吧。用力捣住耳朵的林羽毫发无伤。没有把耳朵捣好的夏景挨了剧痛。 至于对音波毫无防备的阿代——下场则是手臂被断。 夏景打了个寒颤。是说,事情是一定要说明得这么马虎吗?那个呆子! 总之,战况似乎略有好转了的样子。 “喂,把那个还我,臭小鬼!” 阿代以杀气腾腾的独眼怒瞪着林羽。 “都叫我臭小鬼了,还奢望我会老实奉还吗?” 林羽露出目中无人的微笑。 “如果不介意我用不老实的方式奉还的话……” 冷不防转身背对阿代后,以大联盟级选手的气势—— “……我这就还给你!” 把勾在铁爪上的胳臂用力抛向林子的另一头。 “混蛋,你这是干什么!” 林羽不肯放过打算冲去捡回被抛飞的断胳臂的阿代。 “你打算上哪去呢?” “……!” 拦截阿代去路的林羽朝她的头部施展了一记强烈的回旋踢。 面对失足跌倒在地的阿代,林羽没有错过追击的机会,直接瞄准阿代的后背伸出铁爪。 “噗!” 伴随惨叫从阿代的口中应声咳出。 “这是刚才的回礼。” “嗄、咕、你这、混蛋!……啊啊!” 夏景忍不住皱起眉头别开了视线。 一回。两回。三回。 耳里接连听见连沉闷声响。 “呜、啊啊啊啊啊!” 在一道划破天际的惨叫声之后——夏景身旁的草丛响起了有东西掉下来的声音。 虽然夏景拿不出拾起来一瞧的勇气,但可以想像那应该是阿代的脚。 “……哼。” “你输了,阿代姐姐。” 林羽以和年龄不相称的口吻宣告胜利。 “最后有遗言要交代吗?” 避开瞄准腹部挥来的拳头,叶亚朝对手阿夜的脖子劈下小刀。 扭身回避的阿夜沉下身躯,踢出扫堂腿。 叶亚往身后跳跃拉开彼此的距离。 虽然已过招了好几回,但双方始终欠缺必杀的致命一击。 “哼,看来你的身手依旧哪。” 第535章 避开挥过来的拳头,叶亚对阿夜挥出了小刀。 她回避阿夜过来的攻击,提出了扫堂腿。 叶亚立刻后退好几步,以此来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虽然已经过招好几次了,但还是欠缺必杀的致命一击。 “哼,看来你的身手还不错呢。” 面对笑的意有所指的叶亚,阿夜面不改色,也没有回答。 她只是稍微的调整一下戴着眼镜的位置,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 “我们那么久都没见过面了,你还是那么惜字如金,真是无情啊。” 正好就在林羽即将打败阿代的时候,叶亚发现阿夜,展开了奇袭。 索性的是,阿夜和阿代已经为了抓住夏景和林羽而兵分两路,顺利拆散了她们,不让阿夜和阿代一起的话,将会很难对付。 运气不好的地方是,原本阿夜因为琴所受到创伤的胳臂已经修复了。 之所以未能在她疗伤前进行攻击,原因就在于一开始距离太远。 阿雅定睛瞪视着叶亚开口了:“……宝剑呢?” 她仅用一个字眼当作问题。 “不在这。可惜哪。” “是吗?” “松了口气吗?要是我带着宝剑,你早就毙命了。” “自吹自擂就免了。” “……阿夜。” 叶亚唤了对手的名字,仿佛是在制止她重新摆出迎战架式。 “为什么……你会加入那一派?” “跟你无关。” “我身在这起风波的中心,怎会‘无关’?” 对于阿夜冷淡的拒绝,叶亚只是付之一笑,继续抛出疑问。 “你跟安野一样……同是生活在人世间的人。这样的你又何苦危害人类?难道说你步上了李崎的后尘,在和人类的生活中开始对人类心怀怨恨吗?” 阿夜没有作答。但叶亚并不介意。 “安野很感慨喔。你们俩的关系应该是很和睦的。” “安野……安野她投靠了你那边是吗?” 等到叶亚提起安野的名字,阿夜的口中这才流露出一丝的感情。 但那丝情感是属于愤怒或哀戚,唯有本人才知道。 “这件事跟现在的我无关。” “哼,无关吗,真是方便的一句话。只要置身事外就用不着烦恼哪。” 叶亚烦躁不耐地讥讽道:“我现在可是伤透了脑筋,到底该不该在这里杀了你呢?” “杀了我?……那是不可能的。” “比试时我们总是平分秋色。实战那就难说了。” “你看不见这个东西吗?” 阿阿夜举起左手臂。挂在上头的东西是火物。 “你还没堕落到会在这种场所使用那玩意儿。” 火物是会触发火舌的宝物,如果在这样的林子里使用,必然会造成火烧山的事故。 “是这样吗?” “要试试看吗?如此一来我和安野都可以毫不客气地轻蔑你。” 阿雅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 大概是判断自己的话成功使对方产生了动摇吧,叶亚提起小刀准备往前踏出一步。 但—— “叶亚。” 阿夜这天第一次。 微微地翘起嘴角,露出一抹浅淡、非常不明显的——微笑。 “你对我一无所知。” “阿夜,你说什么……” “而且,你对这个火物……同样一无所知。” 旋即—— “——卷起吧!” 只因为阿夜的一句话,突然间—— 构成左手臂火物的数条绳子有如藤蔓开始伸长,形成龙卷风状环绕着阿夜的身体飞舞。同时燃起了磷火。 自燃。 “什……!” 带状的火焰在阿夜的四周展开。条条串连在一起形成一道障壁,挡住叶亚的视野。 “你是认真的吗,阿夜!” 即使叶亚放声大喊,眼前可见的人影仍不予以回应。 取而代之出现在她口中的名字是—— “……安野!” 手上还提着琴,躲藏在树丛对面观察状况的安野。 “阿夜……” 一个锐利——但又带着些许落寞的声音传进了茫然不知所措的安野的心坎里。 “你也是一样,对我一无所知。” “咦……” 那是相当于诀别的冷漠。 位在炎壁对侧的人影渐行渐远。 “慢着,话还没……” “阿夜,等一下!” 叶亚和安野的呼喊已得不到回应。 受阻于烈火的叶亚无法如愿追上前。不久带状火焰的火势开始减弱,等到耗尽氧气熄灭时,阿夜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四周林子的一草一木——连个烧焦的痕迹也见不到。 …… “最后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 低头俯视阿代的林羽冷冷地表示。 “我有男朋友,你应该知道吧?……我想拜托你把遗物交给他。” “我知道了。” 林羽二话不说点头答应。 夏景很讶异这样的阿代女生也会有男朋友,该不会她在男生面前都装一副良家妇女的模样吧。 这女的还真可怕——夏景在内心耸肩感叹的同时,有一个疑问在心头浮现。 ——这样……好吗? 现在当着夏景的面,有一个人将惨遭杀害。 当然硬要分类的话她并不是人类。况且这家伙正觊觎叶亚和自己的生命。所以就常理看,她的死说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也不过分。问题是—— 有一条人命即将消失。而且是被夺走的。 这样的现实对一个礼拜之前还过着极其平凡生活的夏景而言,未免太过沉重。 还是阻止林羽比较好吧?让她尝到这么多的苦头也算有教训到了不是吗? 夏景踌躇不前,最后决定好歹表示一下自己的意见而跨出了步伐。 阿代用仅剩的左手颤抖着取下了右眼的眼罩。 “帮我把这东西交给他。还有,他对我的所作所为完全不知情,可以的话……” “我好歹还知道该尊重死者遗愿的道理。” 不改彻底严肃的眼神,林羽点头答应了巳代的要求。 因此夏景拨开树丛,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叫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呜……?” 伸长了手准备收下眼罩的林羽忽然惨叫了一声。 她维持着伸长着手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那、是……?” 林羽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仔细一瞧,她的身体正微微抖个不停。 此番唐突的异变吓得夏景瞪大了双眼。 难不成她不是半途停止动作……而是浑身动弹不得? “嘻、嘻!” 相对地,阿代的口中则泄出了娇笑声。 “嘻嘻、哈哈哈哈!嘻哈哈哈哈哈!” 但那个笑声旋即转变成刺耳——卑劣的哄笑。 “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乳臭未干的小鬼也想学人家当独当一面的战士?少瞧不起老娘啦。把遗物转交给恋人?谁会做那种男人才会干的蠢事啊!” 阿代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边保护着失去了脚踝以下部位的脚伤,同时却又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这时夏景得以从正面看见阿代的脸,这才注意到…… ……她拿下了眼罩的那只眼睛。 那里没有平常的眼珠子,但也不是空洞。 只见一颗颜色鲜蓝如宝石般的物体,把少了眼珠的右眼空洞填补起来似地镶嵌在上头。 “……魔眼……!” “啊啊,没错……我们家的宝物。” 阿代伸出手指头轻轻推了林羽的额头一下。 咚! 只是轻轻一碰,林羽就像瘫痪似地坐了下来。 “虽然之前对叶亚一点用也没有,不过拿来用在你身上果然效果立竿见影呢。” 阿代嗤笑道。 “动不了?动不了对吧?很害怕是不是?你就是因为害怕才会动不了啦。束缚你的身体的,正是你心中的恐惧。这就是魔眼的效果。” “呜。我、太……大意了!” “太大意?那你就错了。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看到效果确实惊人。问题是呢……这单纯只能怪你的心灵太过脆弱啦,嘻哈哈哈哈哈哈!” ——槽了! 夏景的全身窜过了紧张的感觉。 他深深后悔自己怎么会有那么糊涂的念头。 这个名叫阿代的女生根本不是正常人,她的本性完全是扭曲变形的。跟这家伙相比,人称黑心的夏景都可以分类在个性可爱的那一边了。 不把握机会除掉她永绝后患,总有一天她会反过来伤害你——她就是这么一个比野兽还要棘手的存在。 就这层面的意思来看,林羽的确太过天真了。要是当初别被遗物这种有吸引力的字眼迷惑,不由分说地给予致命一击的话,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然而夏景却不想责难她,也不可能骂得出口。 该谴责的人只有一个,就是眼前这个恶劣女人! “我啊才懒得去听你的啥鬼遗言。你还是……快点死一死吧!” 阿代猛然伸出左手,握住一把从袖子里头掉出的细长短刀。 “虽然是一把破铜烂铁,不过也很锋利的哦。” “啊、啊……呜……” 阿代拎起动弹不得的林羽的下巴,摆出姿势准备将刀刺。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使用金枝了。 “给我住手白痴女!” 夏景放声大喊,从树丛跳了出来。 他把脱下来的外套缠在手臂上充当盾牌。 对方浑身是伤满目疮痍。放手一搏或许还有转机。 夏景怀着一缕希望和强烈的愤怒冲上前去。 “……嗯?” “混蛋!” “怎么?这位女婿大人是怎么回事,原来你躲在那里呀,喝!” 阿代朝夏景刺出了暗器。 夏景用外套挡下攻击。虽然感到一阵刺痛,不过伤口应该没有很深。 算准对方的动作停了下来,夏景握紧了另一手的拳头。 总之先用力赏她一拳再说。这么一来她多少会露出破绽。 “……我说你啊。” ——夏景本是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 “不会是个脑残吧?” 直到看到对方揶揄般的残酷笑容为止。 “咦……” 一阵天旋地转。 头部遭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夏景顿时失去意识。 “……啊。” “区区一个人类,别把鹿族给低估了。” 夏景不晓得阿代是带着什么样的表情说出这句台词的。赤手空拳的重击了自己的下巴——就连这个事实也无法理解的夏景当场瘫痪在地。 林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前来救自己一命的夏景在瞬间被击倒在地。即使拼了命想让身体动作,也顶多只能让手脚的末端发出抖动而已。 “好啦!” 打量着瘫倒在地上的夏景以及使不上力气的林羽,阿代歪起了嘴角。 “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一个拨开草木的声音从陷入沉思的巳代身后响起。 “是阿夜吗?” 说罢,阿代回身向后望去。 “要撤退了。” 连个点头示意也没有,阿夜直接说明了来意。 “啥?” 听到指示,阿代明显露出不快的表情。 “撤退?你在瞧不起我是不是?没看到我胜利唾手可得吗?” “你也不瞧瞧自己?” 阿夜扫视了巳代的身体冷淡地表示。 “你全身满目疮痍。而且叶亚和安野随即就会赶来。” “所以说你是被那两个人追杀夹着尾巴逃回来?开什么玩笑。” “你的意见才是莫名其妙的玩笑。” 阿夜轻叹了口气说:“手脚各有一只不知去向。根本没办法治疗。凭这身伤你还想怎样?” “只要有你的火物,一定稳赢的!” “我是稳赢没错……问题是你呢?” 被点出事实,阿代“啧”地啐了一声。 “对方一定会先锁定战力衰退的你,到时你必死无疑。就算拿林羽和那个男的当人质,大概也只能拖延一时。况且……我可不打算顾你的死活。” “……你这家伙。” “你也明白吧?我是不会帮你的。” 阿代杀气腾腾地怒瞪阿夜。阿夜满不在乎地迎下阿代的视线,面无惧色、直勾勾地回瞪。僵持数秒,直到现场弥漫了一触即发的气氛之后——阿代别开了视线。 “好啦。反正目标也达成了,我就姑且忍耐。” 阿代放松肩膀的力气,睥睨倒在脚边的夏景。 “他就交给你来抬了。谁教我浑身是伤对吧。” 阿夜理都不理面露揶揄笑容的阿代,迳自将夏景从地上抱起。 “呼。那我们打道回府吧……回去那个讨人厌的公主殿下身边。” 一肩扛起夏景的阿夜掉头转身。阿代矫健地用单脚保持平衡紧跟在后。 “等、等……!” 两人背后的林羽发出声音。 “啊,过了十分钟之后身体的僵硬就会自动解除了。你捡回一条命啦,林羽小妹妹。” “你们、要带、夏景、哥哥、上哪、去……” “……今晚九点,美术教室。” 阿夜以仿佛在朗诵文章般的生冷无情口吻如此说道:“拿宝剑交换夏景的性命……你就这么转告吧。” 简单告知之后,两人往林子的另一头消失而去。 “等、等!等、等,阿夜……” 林羽拼了命的制止也拦阻不了她们俩的脚步。 只能动弹不得地坐视夏景被两人带走。 第536章 夏景是在三个小时后恢复意识的。 “不会有碰上了吧?” 他醒来的第一时间,脑海里想的就是这个。 上周的时候,自己也是失去意识,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陌生的场所。 而且,之前自己也尝过失去意识的滋味。 可是,自己竟然连这两次都是如此遭遇,简直糟糕透了。 该不会是自己跟叶亚扯上关系的原因吧。 自己,该不会接下来一直会遭遇失去意识的状况吧。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已是变得清醒后,夏景的思路也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他开始望着四周,确认自己所在的地方。 这里光线十分的黯淡,而且到处都是灰尘。 不过幸运的是,失去意识之前的事情,夏景倒是记得很清楚。 当时那个阿代展开攻击,接过自己就一朝被她给打晕了。 夏景十分的懊恼,自己太弱了。 简直是弱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而且也很笨。 不过,既然自己现在没死,那么就说么自己被阿代俘虏了。 在这么思考的时候,夏景只感觉手臂开始火烧般的疼痛起来。 他弄开袖子一看,发现被伤口已经被缠上了绷带。 既然自己的尚氏或的治疗,那么代表自己应该不会被杀。 确认了自己不会遇到危险后,夏景开始担心起叶亚他们了。 尤其担心的是林羽那个孩子,不知道怎么样了。 总之,先确定这里是什么地方后,在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做出决定吧。 夏景活动了一下身体,自己的四只好端端的,而且没有被绑着。 自己应该能够自由活动。 他睁大了眼睛望着四周,四周黑暗无比,但是勉强能看清楚一些。 这间房间的空间不大,左右两边都有柜子,上面有一盒子巧克力。 靠在墙角的是画板,还有一个白色的骷髅人像。 夏景吓了一跳,仔细一瞧,那只是石膏像而已。 他视线所及的地方,都是些与画画有关的工具。 夏景心中有了猜测,这里应该是…… 在想到这里是哪里的时候,夏景只感觉怒火冲天。 开什么玩笑,这真的是太超过了! 会做这种思考的家伙——就夏景所知只有一人。 夏景爬了起来,尽管双脚仍有些不听使唤他也丝毫不放在心上。口 袋里摸索了一番却遍寻找不到手机。金枝也是。腰际的皮鞘空空如也。 虽然手无寸铁难免会有所不安,不过就算有武器在身应该也是毫无用武之地。比起那个问题,现在夏景只想把满腔的怒火化为言语,狠狠地发在那个人的身上。 夏景走到位在房间角落的门前将它打了开来。 不出所料,这里是学校的美术教室。 除了一张椅子外,其余的桌椅全都收了起来,窗帘也关得紧紧的。 并且在教室的中心、就在一个礼拜前方媛倒下的那附近—— “哎呀,你起床啦?早安。” “早安个屁啊,闹够了没……你在打什么主意?” 一丝不苟的制服打扮。 坐在教室唯一一张椅子上,秋吟面挂着微笑。 “好过分喔,劈头就说我‘闹够了没’。我们一个礼拜没见了耶?” 那个表情和口吻与最后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 秋吟无视夏景的敌意,朝他轻轻地挥了挥手。 “不过看你还是老样子,我就放心了。” “短短一个礼拜最好有人能说变就变……你则是另当别论。” 虽然夏景反唇相讥,但秋吟毫不为所动。 “别这么说,我也是一样。一点都没变呀。夏景同学你也心里有数吧?” 这也是事实。所以才会看不透她的庐山真面目。 夏景又问了一次刚才被忽略的问题。 “你有什么企图?” “果然还是会在意?” 微微歪头,咯咯矫笑的秋吟面挂笑容。 夏景顿时有种好像回到了以前在教室闲聊时的错觉,浑身感觉不舒服。内心仿佛快要失控了。如果这里不是学校那倒也就罢了,问题是包括身穿制服在内,所有的一切恐怕都是秋吟刻意安排的吧。 夏景深锁眉头、抿紧嘴唇。 “诶,夏景同学。” 秋吟从椅子上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将脸凑向前,以窥伺夏景的眼眸说道:“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到底想说什么啊? “啊,对了,我忘记你睡着了嘛,对不起啊。” 瞧夏景闷不吭声,秋吟洋洋得意地竖起了食指。 “放心,夏景同学你来到这里的时间并没有很久。今天还没过完喔!” 虽然窗帘关得老紧,但外头的天色是亮的。太阳也还没下山。 “所以应该算是勉强赶上吧。” 虽然秋吟是看着夏景的眼睛在说话,却丝毫不把夏景的感情和意思看在眼里。 夏景对她的态度显得不耐烦。然而就在无意间—— “能确实完成约定……真的太好了。” 他终于察觉到这家伙所想表达的意思。 脑袋瞬间沸腾了起来。 “秋吟!” 夏景并没有对女生使用暴力的癖好,但他咽不下这口气。 用力抓住秋吟,夏景一把将她拉过来,以最凶恶的眼神狠瞪。 “你……你这个人!” “住手啦,很痛耶。” “你太过分了!” “你要揍我吗?” 夏景抡起拳头的事被秋吟挑明指出。靠着仅存的一丝理性,夏景打消了念头。 “……为什么要俘虏我?” “当然是为了一起玩呀。我们不是约好了礼拜日要一起玩吗?” “你不用跟我装模作样了。况且……我不准你再提那件事。” 那是和方媛的约定。 那是为了已不在人世的她所安排的。绝对不是为了什么秋吟。 不准你擅自掉包!不要用你的存在来践踏我的记忆! “太可惜啦,那个约定我在昨天就实现了。” 夏景一边奋力将秋吟推开表示拒绝,一边不屑地说道。 秋吟往后倒退数步踩了个踉跄,垂低了头。 “那样太狡猾了。照理说,我们约好的是今天吧?而且我没有参加到呢。无效啦。” 秋吟就像闹别扭般发起脾气,斜睨了夏景一眼。 她的视线里未存有杀意与敌意。看起来真的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这样的反应反倒令人毛骨悚然。 “……原来方媛同学在你心中份量那么重呀。甚至还更胜于我?” “干嘛纠缠着我不放啊。那么想要男人的话,不会去拜托李牧疼你吗?” 不小心又犯了尖嘴薄舌的老毛病,可是话才一脱口夏景便后悔不已。这家伙说不定真的会对李牧下手。 但结果证明夏景只是白担心一场,秋吟的回答相当直接了当。 “才不要呢。我只要夏景同学你。” ——太遗憾了李牧,看样子秋吟她打从心底爱上我了喔。 虽然可以的话我是真的很想把她让给你啦。夏景在心中开了个玩笑来使自己的心情放松。 现在恐惧和愤怒参半,如果不想办法让自己轻松一些,感觉理智会再也把持不住。 话虽如此,就算对她表露出害怕或愤怒,应该也收不到效果。 果然这是应该饱她一顿老拳才对的?想归这么想,她好歹也是鹿族的人。轻举妄动的下场很可能像之前对阿代一样被三两下击晕。若有任何闪失,搞不好还会被杀掉。 这下没办法了,总之也只能先配合对方的话题,再设法尽量探听状况。 夏景装模作样地长长叹了一口气后就地坐了下来。 “哎呀,你怎么了?” “我放弃了,懒得再挣扎,反正我想逃也逃不了。” “怎么那么说嘛,什么逃不逃的……” 秋吟虽眉头紧蹙,但旋即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不过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因为我可是一直很期待今天的到来喔。” 秋吟蹲下让视线和夏景齐高说着。 夏景做好了觉悟。 “好啦好啦。我跟你奉陪就是了……话说回来,我的手机跑到哪去了?如果在你手上麻烦还给我吧。我得跟家里通知一声我会晚点回去。” 夏景故装开玩笑的口气如此试探。 “嗯,你的手机我请阿夜保管了。现在还不能还给你。” 秋吟也回以俏皮的微笑。 “要是看到你在和我约会的时候传短信给其他女生,我会很难过的。” 不过,夏景不是很肯定秋吟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我看起来有那么风流吗?” “依我看嘛,感觉只要有正妹招招手,你就会迷迷糊糊地跟着跑了。” “这话也太失礼了吧。别看我这样,我这个人向来都是从一而终的。” “嗯,我很清楚。瞧你现在这么努力回报方媛同学的感情就知道啰。” 一听到方媛的名宇,夏景顿时面色凝重。 秋吟神色自若。 “不过,等着瞧吧。我一定会让你倾心于我的。” 她骨碌碌的眼珠向上一转,朝夏景露出挑战意味的笑容。 若光论字面本身,这着实是一番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甜蜜对话。 不仅和美女独处,她逦为自己的事嫉妒其他女人,这种状况简直教人乐得忍不住要手舞足蹈……假设不是在这种地方,而且话里并未另有其他含义的话。 也罢,识时务者为俊杰。能问到手的消息就先尽量套出来吧。 “……你把李崎怎么了。” 夏景一问出口,秋吟便回了个厌烦的表情。 “你在担心李崎?也不想想自己差点命丧在她的手下,你人还真好呢。” “回答我的问题嘛。” “她没事啦。很难说她精神很好就是了。” 这句意有所指的话使夏景的心脏跳动了一下。 “你对她做了什么……” “可不可以不要在约会的时候跟我聊其他女生的事呢。” 即便夏景嗓门变大,秋吟仍丝毫不引以为意,就像闹起了脾气一样嘟起嘴巴。 “人家都说她没事了嘛。可是……如果夏景同学你再继续这么不解风情的话,我有可能会开始嫉妒力气了喔。” 意思是会下手杀掉李崎? 既然对方已经这么暗示了,也只有选择沉默一途。 夏景噤下声来,放弃追问。 不过,既然会以性命安危做为威胁,也就表示现阶段李崎尚未遭到毒手啰。夏景决定相信这般穿凿附会的解释。要是不做如此正面的思考,夏景感觉精神紧绷到快要崩溃了。 “啊,对了。” 秋吟突然敲击了一下掌心,站了起来。 “夏景同学,你肚子饿了吧?” “不,一点也不饿。” “我有做便当来喔。” 心中浮现不好的预感,夏景随即摇头否定。但受到彻底的忽视。 秋吟掉过身子走到教室角落,打开放在那里的袋子里拿出一只包袱。 从那大小来看,是多层式餐盒。 “……糟透了。” “你说什么?” “我啥也没说。” 秋吟从角落的袋子里捧着一个仿佛要去游乐园野餐的多层式餐盒又折返回来。 “我好怕不合你的口味耶……不知道你会喜欢吗?” 包袱在夏景的面前被解了开来。合计三层的餐盒密密麻麻塞满了三明治、炸鸡、热狗、红烧鱼等等,甚至连水果也一应俱全。 如此大费周章的恶意骚扰直教人啧啧称奇。 “来,从这个开始吃起吧。” 秋吟拿起一块三明治凑向夏景的嘴边。 “拜托放过找吧,我真的一点食欲也没有。” 如此丰盛的菜色光看都觉得很腻,但—— “来,啊~” 秋吟无视夏景的意愿,执意要手拿三明治喂夏景。 即使僵持再久,秋吟都没有死心的意思,最后夏景终于在气氛的逼迫下张开嘴巴咬了一口。 “如何,好吃吗?” 这种状况下最好吃得出味道。 夏景开始怀念起昨晚享用的杂烩火锅和早餐的味噌汤了。 阿奈拥有一手好厨艺。或许应该这么说才对,死人亲手制作的料理比起不晓得葫芦里在卖什么药的女生所做的三明治,要美味上一百万倍了。 “那下一道……吃炸鸡好吗?” “不用,我吃饱了。” “来,啊~” ——搞不好这是划时代的拷问手法。 虽然也想过食物被下毒的可能性,但秋吟应该没有这么做的理由。若她真有心夺走夏景的性命,也不会拖拖拉拉到现在。还是把这样的举动视为秋吟策划出来的恶作剧比较妥当吧。 夏景无奈地在口中咀嚼炸鸡。在紧张心理的作祟之下,果然吃不出什么味道。 这样的喂食行为,秋吟后来又持续了三回左右。从三明治开始,喂夏景吃过一轮大部分的菜色后,才总算罢手。 “我一直很向往这样的互动说。” 放下筷子的秋吟脸上挂起了开心的笑容。 姑且不提实际的情况,至少她那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 不过——开于秋吟当下的想法,夏景所能推测到的部分也仅只于此。 “那你的感想呢?” 夏景夹杂着叹息问道。 “感觉不怎么有意思耶。” 秋吟笑笑地表示,叠起餐盒用布包好后,提着它站了起来—— 第537章 “咦……喂。” 她走到教室的角落里,随手将手里的餐盒丢进了垃圾桶。 “喂,你这是在干嘛?” “怎么,你难道想吃餐盒里的食物?” 夏景表情故作镇定,但心里却有了逃之夭夭的冲动。 明明餐盒里的食物,只让他吃了一点点而已,竟然一句“腻了”就把全部的事物都丢了。 夏景无法明白秋吟她到底想要做什么,无法猜透。 难道只是单纯的想要尝试喂他吃饭的滋味吗? 和秋吟独处,夏景根本如坐针毡。 前一周,秋吟那时明明还是个能够正常交谈的同班同学,但现在却令人感到无尽的害怕。 更重要的是,让人无法摸清底目的。 这时候,美术教室的门突然被人敲了一下。 夏景下意识的有些紧张,但是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与其在教室里与秋吟单独相处,还不如多个人在,不管是谁都好。 “请进。” 秋吟应声的同时教室门跟着开启。 一头齐肩的头发,藏在眼镜底下的刺人视线。 是阿夜。 “阿代在抱怨你‘好了没’。” 阿夜开门一劈头就冷冷地如此说道。 “哎呀,是这样啊?那能麻烦你去带她过来吗?我这就去拿。” 答完腔的秋吟转头面向夏景。 “夏景同学,你稍等我一下喔。” 她向夏景投以一个无法看出感情的笑容。 一进一出,秋吟离开了美术教室。留在教室的阿夜则无视夏景的存在,拿出书本开始阅读。尽管模样看来注意力全放在书上,却找不到任何一丝可趁之机。即便如此,向她攀谈她也不可能会回话,于是夏景也随她一起保持沉默。 彼此默默无语的状态大概持续了约一分钟左右。 “她到底要让我们等多久啊?” 一会儿,随着忿忿不平的埋怨声…… 下手使夏景昏迷的凶手——阿代来到了教室。 “哎唷,你醒来啦,迷糊的女婿大人。被监禁在朋友去世的地方,感想怎么样啊?” “……” 夏景怒瞪着一看到自己便一派轻松地揶揄着自己的阿代。 “哎呀,好有气魄喔。阿代怕怕~” 引来的却只是阵阵刺耳的嘲笑。夏景完全被看扁了。 定睛一看,她的身子还是当初在森林交战时的模样,手脚各有一边是残缺的。伤口有经过绷带的包扎,或许是为了行走的方便,脚伤的部分有额外装上了一条由木棍加工而成的简单义肢。 手脚被切断固然接得回去,但并不代表会自己重新再生的样子。 对方的身体至今遍体鳞伤。不被身受重伤的家伙放在眼底令夏景气急败坏得不得了。然而自己跑去制伏受创严重的阿代不成,反倒轻而易举地就被击昏也是不争的事实。如今秋吟和阿夜又都在场,拚尽全力打破状况的成功率更是微乎其微。 不过,当下这个状况至少比跟秋吟两人独处要容易应付多了。当然——这是以对方不会使用暴力为前提。 “原来是……阿代啊。伤口不会痛吗?” 夏景决定暂且先试探。 “林羽她怎么了?” “你很担心那个死小鬼吗?这样子啊,我想也是啦。瞧你甚至还慌张得冲出来救她哩……结果只是帮倒忙嘛。” 那是故作轻薄,充满藐视意味的口吻。 夏景有种愈说火气愈大的感觉。真是够了,难道繁荣派尽是充斥一些会使人恐惧不安或者令人生气的家伙而已吗? 或许是在这四面楚歌的状况下,危机感反而麻痹了也说不定。 夏景朝阿代面露带有讽刺意味的微笑,趁势开口说道:“学弟我的问题是‘林羽还平安吗’耶,请问你是不是没有听见呢,学姐?” 不忘拿出一贯的毒舌口吻,并且更为加油添醋。 “啊,对了。该不会学姐你连耳朵都被林羽弄坏了吧?唉,抱歉抱歉,实在没想到你会被那么年幼的小孩修理得那么惨说。” 经这么一挑衅,阿代的只眼顿时笼罩了一股令人汗毛直竖的杀气。 “哦,你嘴巴倒是挺犀利的嘛。好有趣,好棒喔……活腻了是不是啊?” 阿代的口气仿佛开关切换一样突然变了个调。 她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一如夏景先前对秋吟所做出的举动——使劲地揪住了夏景的。 被一把向上拧起的夏景喉咙被压迫得甚紧,不寻常的力气让他喘不过气无法呼吸。 “刚刚老娘只不过给你点好脸色瞧,你就蹬鼻子上脸啦?啊,林羽?好奇她怎么了是吗?既然那么想知道,老娘就告诉你吧?” 单凭一只手就轻易吊起夏景的阿代笑得一脸残酷地说道: “——她死了了。” 语罢,放开吊起夏景的手。 “……!” 阿代垂下视线睥睨着重摔在地呛咳不止的夏景,继续往下说:“我害死她了。这样你满足了吗?自己拼了命想救的小鬼变成那副惨兮兮的模样,做何感想呀?” 听完阿代的说词,夏景内心顿时充满绝望。但—— ——冷静点吧。 仔细思考分析。回想当时的状况。不要被她的话给蒙骗了。 “这是骗人的吧。” 没错……这应该只是虚张声势。 “是你从现场把我带走的吧。当时后有追兵叶亚和安野,要在这样的状况下砍断人手脚?情势如此危急,你哪来那个时间?就凭那么短的一把刀。” 夏景怀着一丝希望,努力相信自己的话,同时继续接着往下说。 “再者,也没有害林羽无端激怒叶亚的必要性。” “你以为我随身携带的刀械就只有那个暗器而已吗?更何况,先取一人的命好警告叶亚,要是她好大胆子敢不赴约,重要的女婿大人也会落得一样的下场。” 听到这里,夏景笑了。 “原来如此,我是被掳来当人质的吗?用来做交换啥宝刀的筹码是吧?” 阿代脸上的表情写着“完蛋了”。 当然,这并非十分重要的情报。即便夏景知道了事态也不会因此有所好转,而且终究会从其他人口中得知此事。夏景主要的目的唯有让阿代一尝不小心说溜嘴的后悔滋味。 即便只能唬三岁小孩也无所谓,只要能掌握话题的主导权那就够了。 “如果你携带的武器真的不只那一把,那你为何从来都没拿出来使用过?你只手只脚被斩断,一度被逼到绝境,最后落得必须使出最后的绝活……那只右眼。都已经落到这个田地,还有必要留一手最擅长的武器吗?不会有错,那把短刀就是你最后的应急手段,你的身上已经没有其他武器可用了。” 夏景拼命绞尽脑汁,将灵机一动想到的东西全说出来。 “害死林羽好威胁叶亚?我看根本是反效果吧。身为同族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叶亚才不是会被这种手段吓到退缩的家伙。相反地,在那种情况下还不如放林羽一条生路比较有效果。因此得证林羽还活着。” “你是呆子吗?就凭那种笑死人的歪理……” ——但是这样就够了。 “呆的人是你呀,学姐。” 夏景这回露出了真正感到安心的笑容。 “看你那张嘴脸,就连我也看得出来杀掉林羽是骗人的。” 因为阿代明显被惹毛了。 自己的说词被夏景以三寸不烂之舌逐一推翻。 面对一个全然不相信自己的说法,并且顽固地坚称那是谎言的对手—— “依你的个性,假如你真的害死了她,这时早指着我的鼻子嘲笑了才对。” 至少她并非脑筋灵光的类型是显而易见的事实。这家伙一根肠子通到底,不是属于会玩弄手段的个性。她的感情——特别是愤怒和嘲讽很容易就会写在脸上。 “不要小看我了,你这怪物。我也是黑心一派的。” 平时夏景面对朋友总是恣意地吹牛皮乱盖,不然就是利用头头是道的花言巧语来排除众议。耍这点程度的嘴皮还难不倒他。 但夏景的盘算也只到这一步。 “……唔……” 面容扭曲的阿代眼神凶恶地怒视夏景。接着她仿佛要使自己重拾冷静般长吁了一口气,草草地将一头染成了鲜艳粉红色的头发向上撩起后,低声嘟嚷道:“老娘宰了你。” 说完,阿代从袖口掏出暗器。 “……咦?” “既然你那么巴不得,老娘就让你如愿变成那样吧,让你死得毫无痛苦。” “啊,咦……真的?” “你尽管当我在开玩笑无所谓,下地狱后再发现我是认真的就可以了。” 看来她是认真的。 ——糟糕,自己说得太过火了! 现在想想,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好像就是暗讽她“你是单细胞的大傻瓜”的时候。 “等一……” “你诚心诚意地跟我道歉吧,我会原谅你的……等你死了之后!” 阿代的脸上不见一丝笑意。换句话说,她发怒了。 夏景要后悔祸从口出也来不及了。 阿代抓住夏景的胳臂一把拉了过来,拿出暗器。 “永别啦,你这黑心的混球。” 没办法了。好歹在被杀死之前,使出大力气哭天喊地挣扎抵抗吧——正当夏景放弃求生念头时,突然有人从阿代的身后扣住了她的手。 “住手。” “……阻止我是想怎样。” 本以为是秋吟折回了教室,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阿夜。 “意思是教你别杀了他。” “你何时有立场指使我了?” 阿代仍抓着夏景的手臂不放,和阿夜互不相让地瞪视。夏景痛苦地整张脸皱成一团。过于心浮气躁的阿代不自觉地加强了勒住夏景手臂的力量。 “让老娘宰了他又有什么关系啊。反正这家伙除了引诱叶亚上门以外也没有其他用了,活着也只是碍事而已。” “你忘记条件了吗?” 阿夜面对怒火中烧的阿代也毫无惧色,只是冷冰冰地表示。 “我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相对地,跟人类有关的生杀予夺全交由我一手决定。” “你这家伙,干嘛事到如今才……” “我感觉不到非杀他不可的必要性,所以不杀。” “你没有是你的事,老娘有好不好!” “我既然决定不杀也只能请你服从。这是条件。” “去你的!” “若无法遵守条件,那我只好与你为敌啰?” “……求之不得啊,阿夜。” 紧张感弥漫在两人之间。夏景的手臂也跟着快被折断了。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约数秒吧。 阿代松开夏景的手臂,一把将他推开。 “哼……这次就听你的。” 同时也用力甩开阿夜的手,貌似郁闷地咂了声嘴。 “明智的决定。现在的你是不可能打赢我的。” “闭嘴!” 一如不甘心认输似地撂下狠话后,阿代走向安放在教室里的椅子不耐烦地坐了下来。 夏景为自己捡回一条命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感到了疑惑。 好奇地望向重新背倚墙壁,就地站着读起了文的阿夜。 这家伙会为何救了自己? 客观而言,夏景的性命正如阿代所言一文不值。 被掳走的事实既然已成立,叶亚终究会找上门来。即便是夏景自己也认为,只要有任何一丝造成妨碍的可能性存在,先行抹杀以绝后患才是上策。 从外在的口气、态度和举止来看,阿夜给人远比阿代沉着冷静且思绪清晰的印象。为何却偏偏不惜背负风险也要留给夏景一条生路?搞不懂个中的理由。 除此之外——还有刚刚的说词。 助繁荣派一臂之力的条件,是要由她掌控人类的生杀之权。 这和夏景从安野她们口中得知的‘繁荣派’的理念互相矛盾。 人只不过是饵食,滥杀也无须介意——身在怀有这种观念的繁荣派里头的阿夜,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在尽自己的能力阻止她们一样。 之后三人默默不语地过了约莫五分钟的时间。 打破沉默的是一阵脚步声。 “久等了。” 回到教室的秋吟以天真无邪的表情打开了门。 “有够慢的!” 面对声音明显带有不满的阿代,秋吟只是一点歉意也没有地回了句“对不起”。阿代“啧”地啐了一声,没再继续抱怨。 “快点动手吧。没有时间了!” “嗯,是呀。” 夏景这时才注意到…… 秋吟的背后——还有个人影。 难道是其他的繁荣派?夏景提起戒心加强防备,但状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稍微耽误了一点时间。” 秋吟先是一笑。 “嘿!” 然后将身后的人影一脚踹入美术教室。 那个人也没表示出什么像样的抵抗,就这么摔倒在地上。仔细一瞧,那个人的手脚和嘴巴都被封起来了,在无法护身的情况下摔在地板,一声模糊不清的痛苦哀号从口中透出。 是一个身穿便服的女生。 长相因为嘴巴被遮住的关系没办法一目了然,不过看得出来年龄跟夏景不相上下。染成了茶色的头发梳成左右两半在后脑勺扎成了双马尾,称不上特别土气或花枝招展。就外表所见,感觉是一个极其平凡的女生。 第538章 紧张的感觉从夏景的后背一闪而过。 他望着阿代,说道:“喂,你该不会是要把她……”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阿代她的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站起身,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这样一来,我的手臂大概就能完全摆脱这些伤势了。” “喂,你开……开什么玩笑!” 夏景下意识的惊叫出声,完全无法相信她会那样做。 ——繁荣派。 那帮人到底在做什么,打什么算盘,又怀着什么样的价值观,这些夏景早已有所耳闻。 自认对她们有一定的认识。不过看来自己之前似乎一直未能亲身体验到真正的可怕之处。 还没亲眼目睹,本能的厌恶感便开始涌上心头。 动手害不知从哪绑来的少女?还要占用人家的身? 简直就像——在换衣服一样。 别太过分了! 夏景无视阿代、阿夜和秋吟,赶到了少女的身旁。 拼了命地为少女的封箱胶带。 浑然忘我的夏景无暇思考为何阿代都没有跑来妨碍救援的问题。 获得了解放的少女“噗哈”的一声深深地吸了口气。尽管五官因泪水与恐惧扭曲变形,不过原本应该是一个相貌可爱的女孩。 或许她是有男朋友的。当然还有父母。 “喂,你没事吧!?” 夏景一面搂起了少女一面回忆起在这个地点死去的方媛。阿代的状况和当初——和叶亚那次不能相提并论。阿代不但没有像叶亚一样面临生死攸关的危机,也没有什么荣耀可言,单纯只是把少女视为一个东西或零件。 少女的呼吸好不容易稳定了下来。 她浑身抖地扬起视线看了夏景的脸。 “振作点!我现在马上……” 让你逃离这里。 因为和少女对上了视线,于是夏景准备如此告诉她。 当准备开口时—— 夏景注意到少女的表情产生了变化。 首先浮现在脸上的是困惑。 接着认识夏景的脸。 最后——她把视线移到了夏景的背后、恐怕是秋吟的脸上。 少女惊吓得双眼圆睁。 “……噫!” “咦?” “噫、啊、啊!” 脸色苍白。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手脚微微抖个不停,然后—— “噫、啊啊啊!” 少女用力挣脱夏景,以发软的双腿连滚带爬地逃到了美术教室的角落。 身体瑟缩成一团的她口中念念有词:“啊、对、对……对、不、起!” 秋吟是对她做了什么事,让她怕成这副德行? 少女只是一再“对不起、对不起”地向神色木然的夏景喃喃道歉。她一如在祈祷般紧握双手,涕泪俱下的脸有着一双空虚无神的眼睛。 “喂,你……”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抱歉,请原谅我拜托请原谅我原谅我吧对不起求求你……” 少女的视线已经没放在夏景身上。 她蜷起身子,低头看着下方,仿佛在拒绝现实似地,只是一味乞求原谅。 “喂喂!” 阿代忐忑不安似地说道:“她那脑筋秀逗的样子不会传染给我吧?” “这个嘛,能否只有保留有利的记忆,就得看你的造化了。” “哼,反正现在也由不得我挑就是了。” “喂……这是怎么一回事?” 夏景转头回望秋吟等人。 “你对她做了什么?你们有什么企图?” 秋吟从口袋掏出了某个东西代替回答。 是两张照片。 “夏景同学,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喔!” “为了……我?” 简直莫名其妙。 朝夏景走来的秋吟把照片往地上抛。 夏景拾起飘落的照片一看,顿时感觉恶心。 “咕……!” 强忍住呕吐的冲动,将差点吐出了。 两张照片照的,都是原先曾是人,只不过去世的惨状很可怕…… “她们是一年b班的李凉同学和一年d班的孙香同学。” 秋吟喜孜孜地背诵出牺牲者的姓名。 “至于那边那位则是一年b班的刘美同学。这女生是主犯级的喔。” “主犯……级?” “你还不懂吗?照理说她们是你最为可恨的对象才对耶。” 秋吟在夏景的面前蹲下,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脸颊。 随着冰冷的手指的触感——夏景终于理解了话中的含意。 “你……难不成……” 可恨的对象。 长期欺负方媛——并且害了她的家伙们。 “这么做全都是为了夏景同学。” 秋吟她…… “还有……为了方媛同学。” 从口袋拿出了某个物体。 是录音机。秋吟按下了开关。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方媛?那是谁呀?’ ‘我们没见过那个人耶。对不对~李凉。’ ‘对呀对呀。’ 几个少女少女交谈的声音。 一副佯装事不关己的语调。不过显得有些紧张,感觉得出她们在装傻。 “别再……继续了。” 夏景脑筋一片空白,喃喃说道。 “那是……怎样啊。” “哎呀,为什么呢?” 秋吟操作着录音机。 “这应该是你乐见的呀。” 喀嚓! 下一个档案被按下了播放。 ‘可是……人家真的没想到会闹出人命啊,又有什么办法!’ ‘对呀……没错。明明只是撞了一下头……是那女生自己的问题。’ ‘要怪就怪那么简单就闭眼的人不对吧!’ 这回的语调满是激昂与焦躁。 有一半是恼羞成怒,冷静早已荡然无存。 “不是这样的!” 夏景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直打哆嗦。 “我……方媛……” “什么事情不是这样?” 秋吟询问的同时,喀嚓地按下了按钮。 下一个档案。 ‘那个女生她……拒绝了入江学长的告白……’ ‘后来刘美跟学长告白了,可是没有成功……’ ‘所以才会反过来……怨恨方媛……’ ‘我们只是听从刘美的命令行动而已!全部都是刘美干的!’ ‘就是说啊……那个时候动手推方媛的人也是刘美。’ 最后——是一段夹杂着哽咽,可以听得出是不计任何代价只求活命的苦苦哀求。 喀嚓! 播放停止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录音机沉寂的同时,少女——刘美的谢罪声又再一次在静悄悄的教室响起。 “……啧!” 一副不耐烦模样咂嘴的人是阿代。 “真没想到我们这派的公主殿下竟然是做得出这种人类才会做的下三滥事情的人哪。” 阿代愤怒的矛头指向了秋吟,毫不掩饰地的露出自己的厌恶——就连阿代也看不下去了。 秋吟没有吭声,只是窥伺夏景的眼睛。 模样雀跃的她,两只大眼睛却空洞无神。 夏景的臼齿不由自主地发出颤声响。 “啊、啊……” 视线已被淹没,心脏的狂跳声之大仿佛在耳边作响般。 “呜、啊、啊啊啊、啊……!” 呜咽声从夏景的口中出来。他蹲下双手抱头,牢牢捣住自己的耳朵。 ——这是为什么? 我一直都希望把欺负方媛、害死方媛的凶手给揪出来。 也有过让她们尝到报应的念头。 但不是这样的! 绝对不是这样的! 不论以什么角度思考,都不该是这样的! 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我期望的不是这种结果。 换作是方媛——她也不可能乐见这种事情发生。 “夏景同学,感想如何?” 秋吟状似开心地询问。 “别再……说了。住口。”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吧?” 宛如送礼物给心上人的少女。 投向夏景的视线感受不到一丝恶意,仿佛在期待着能得到什么回应。 “住口……” “如此一来方媛同学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对吧?” “我叫你住口!” 夏景终于克制不住发出了咆哮。 “混帐东西!这哪里是为了我!这哪里是为了方媛!” 整张脸哭得涕泪纵横,感情有如脱缰的野马。 袭上心头的某种情绪。 那不是喜怒哀乐,而是一种有别于喜怒哀乐、压倒性的可怕情感。 如果不这么大声嚷嚷的话,感觉就快因此失心疯了。 仿佛整个人都快被那个感情给压垮似的。 “不准你擅自盗用方媛的名义!也不要假借我的心情!” 夏景有种方媛遭到了侮辱的感觉。 始终默默地忍受着恶意欺负的方媛。 个性坚强、有尊严、品格高洁又美丽动人。获得那个叶亚如此评价——能让叶亚如此大力称赞的方媛。这家伙的嘴巴、这么心狠手辣的人,凭什么以一副自以为很了解的姿态假借她的名义?侮辱她的名声? 复仇?而且是以如此残忍的形式? 说什么这是如方媛所愿。 说什么方媛的在天之灵得以透过这种恶劣的行径获得安息。 “像你这种……像你这种怪物,我不许你侮辱方媛!” “怪物、啊……” “对,没错!你就是怪物,秋吟!” 夏景不禁用手掐住了秋吟。 掐住的双手愈来愈用力。 这种怪物不容许存在于世上。 这种怪物——没道理能存在于世上。 “你想、对我、怎样?” 秋吟没有抵抗。 只是露出一脸满足的表情。 “给我消失!怪物!” “是吗?夏景、同学……” 一边笑着说—— “你要、杀了我吗?” “……” 夏景掐住秋吟喉咙的五根手指僵住不动了。 杀人。 杀人? 要是杀了她——那么我就—— “啊……” 夏景无法进一步使出力来。 不是本能,而是仅存的一丝理性在告诉自己:不可以杀人。 我下不了手。 这种行为天地不容。 一旦动手,自己就和这些怪物半斤八两。 跟她们成为同类——那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瞬间,夏景的后背受到一股冲击。 “呜、咕……” 夏景回头一看,不知不觉间阿夜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你做得太过火了,秋吟。” 阿夜面露不快发完牢骚后,抓起夏景的肩膀以膝盖撞他心窝。 “咕啊!” 夏景的意识渐远。 眼前视线逐渐变得昏暗。 ——我怎么这么倒楣啊,不会又来了吧。 同一天碰到第二次,这频率已经超过一个礼拜一次了。 夏景夹杂着自嘲意味这么想着。而同时心中其实十分感激出手阻止自己的阿夜。 夏景在倒向地面陷入昏胀之前,秋吟的脸庞映入了眼帘。 她正面带忧郁,神似哀伤地注视着夏景。 …… 日落西山,夜幕笼罩。 对方指定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地点在美术数室。 务必携带鹿族的宝刀前来赴约,以做为交换夏景的条件—— 依照了吩咐的叶亚等人伫立在校门口前。 目前时刻为晚上八点五十分。 人影有三。 叶亚、阿奈、以及——林羽。 校园冷冷清清。期末的周日连社团也宣告暂停活动,多数的教职员在中午过后便下班打道回府。也因此身穿汉服和病院服的少女们免于顾忌第三者的视线,纵身跃过校门朝校舍迈进。 领在前头的是叶亚和林羽。阿奈保持三步远的距离紧跟在后。 叶亚手持用布块裹住的细长物体,长度不及三尺。林羽的双手装备了铁爪,阿奈的背上则背着白木的箱子。 “叶亚姐姐。” 一边和叶亚并肩走在校园,林羽一边刺探性地问道:“……带我来真的好吗?” “说那什么话。你是不满我的人选吗?” 叶亚笑着回答林羽的问题。 “不,我没有不满。” 林羽摇摇头,用虚弱的声音继续说道:“可是,与其找我助阵,不如请安野姐姐……或夭姐姐比较……” “林羽。” 面对踌躇不前的林羽,叶亚这是一样面带着笑容,但是以责备般的语气询问:“你在迷惘什么?” 林羽没有答腔,只是微微倾低着头。 “确实,安野是夏景的朋友,她希望亲自前往搭救的心情自然不在话下。但居然连夭的名字也提出来,你究竟是怎么了?一旦打起来,她那身子怎么吃得消。” “就算无法战斗,她也能赢。” “我并无让夭实行那个的意愿,那会削减寿命。最重要的是……何苦拉生活平稳的人一起蹚这浑水。只要她别出面,繁荣派那帮人应该也不会主动骚扰她。” “可是……” “你有完没完?” 叶亚定下了脚步。 “讲这么多还不明白吗?” 叶亚宛如在责备林羽似地,但又依稀带着一丝丝温柔,用手轻抚林羽的头。 “林羽啊,我之所以选择你,理由莫过于你是参加意愿最强烈的人。” “叶亚姐姐。” 林羽听叶亚这么一说张大了眼睛,但随即紧抿嘴唇别开了视线。 “我才不想救什么人类……” “也罢。” 叶亚从林羽头上拿开了手。 “等到开打之后,你自然就会明了吧……是时候动身了。阿奈,现在的时辰是?” “再七分钟、就是、晚上九点。” “话说回来……没想到居然挑了我进行仪式的地点,着实是精心的安排哪。” 第539章 “再过几分钟,就是晚上九点了。” “话说回来……竟然挑了这里,看来果真是精心的安排哪。” 学校的出入口是敞开的。 叶亚,林羽,阿奈她们三人爬上楼梯通过回廊,往目的地前进。 一行人在灯火通明的教室的房门口站定。 “我按照约定来了,把夏景还给我。” 叶亚开门见山的说道。 她的话不见丝毫警戒之心,反而显得英勇威风,堂堂正正。 进门的瞬间,一个开怀的声音随之响起。 “哈哈,欢迎大驾光临。” 坐在教室中心的椅子上的秋吟缓缓站了起来。 “话说,你也太没防备了呢。都没想过可能有陷阱在守株待兔吗?” 展开对峙的叶亚回睨秋吟。 “非但抓了人质,还要使出那种偷鸡摸狗的手段,莫非你唯有如此才能得胜?” “你没听过‘以备万全’这句话吗?” “我当然知道。不过至少对咱们鹿族而言,那不会是使用在这种状况的字眼……非我族类的你或许无法理解就是了哪。” “好过分喔,人家是你的表姐耶?” “我可不记得自己是你这种家伙的表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牵制。 “同行的就只有那个女孩而已吗?” “那当然,因为敌方是阿代和阿夜两人。” “哎呀呀。好有气魄喔……这意思是你没把我计算在内啰?” “你想动手吗?” “不,很遗憾。” 秋吟轻耸肩膀,脸色一沉。 “你有依约把宝刀带来吧。” “在此。” 叶亚提起裹上了一层布的那个东西。 “让我看看里面。” “此话当真?此乃一族的宝刀……不仅是鹿族所爱用的剑,也是我族的圣物。没有仪式就在这种地方解封未免过于失敬。再者,按约定是拿宝刀交换夏景,先让我确认他平安无事。” “夏景同学?先前瞧他哭天喊地一直到中午为止耶……不晓得他是否平安呢?” “你对夏景做了什么好事!” 叶亚的语调突然变得沉不住气。 她怒视着秋吟,浑身散发出威震八方的敌意,向前跨出一步。 “只要夏景伤了任何一根寒毛,你们统统别想活命!” “好可怕喔……夏景同学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 “他是我的夫君。岂有不重要的道理!” “是哦。不过很可惜,夏景同学是不会交给你的。” “笑话!你这……” “你可别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面对逐步逼近的叶亚,秋吟毫无惧色。 反而是就像在四两拨千斤般,面带充满自信的表情微笑。 “我会遵守约定把他这个人交还给你。当然是和宝刀一对一交换……我指的是心。” “心?” “你喜欢夏景同学,可是夏景同学他又是怎么想的呢?他会愿意接纳你吗?夺走方媛同学的身并且占为己有的你。” “那不是我所能决定的事,夏景他……” “夏景同学他啊——” 无视话只说到一半的叶亚,秋吟开始侃侃而谈。 “方媛同学在他心中的地位好像非比寻常喔。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他还开始喜欢上方媛同学了。明明那个人早就已经死去,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呢。不对,应该说就是因为人死了他才会这么迷恋。正因为对方已经不在人世,死后的恋情才会更为轰轰烈烈。” 秋吟手指轻触着脸颊,宛如在描述一部罗曼史般。 “你继承了方媛同学的……夏景同学他念念不忘的心上人的记忆和感情。假使你有完整继承,想必你们俩如今早就开启了一部极其动人心弦的罗曼史吧。 遗憾的是,存在于你心中的方媛同学的记忆和感情不过都只是残渣而已。并不是完整的方媛同学喔!所以你和夏景同学是不可能谈得成恋爱的。他不会喜欢上假冒爱人的冒牌货。残留在你身上的影子愈浓,他愈是会离你远去。” “夏景绝非如此气量狭小之辈。” “哎呀,是这样吗?” 秋吟矫揉造作地微微歪起脑袋说道:“既然如此,为何你现在会显得这么狼狈呢?” “……” 叶亚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 但被秋吟直指心里的不安后,不禁微微地绷紧了神经。 “……退一步说,即便事实如你所言,难道你以为夏景往后就会移情别恋于你?” 叶亚提出反驳。 “是啊,那当然了。” 秋吟的点头含有毫无根据的确信。 “至少我的可能性比背负着方媛同学影子的你要高多了。若由我当他的对象,我有自信能使他忘了方媛同学……还有你这个人。虽然现在还有不确定性,不过夏景同学的心迟早会变成我的囊中物的。” 秋吟就像沉浸在胜利的快感似地扬起下巴蔑视着叶亚。 嘴角带着一抹优越感。 但—— 面对自信满满的秋吟—— 叶亚只是微微垂落眼帘,长叹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这样一点都不像我,居然因为被说中痛处就陷入迷惘吗?” 可叹,看来我仍不够成熟哪。 如此喃喃低吟后,叶亚扬起头来。 ——脸上的动摇之色已荡然无存。 “很遗憾,你说的全是诡辩。果然……夏景他是不会钟情于你的。” 叶亚改用单手握持搂在前面的包裹,向前刺出。 “你并非真心爱慕夏景。只不过是在觊觎人家所拥有的东西罢了……一如繁荣派觊觎这把宝刀一样。” “别人的东西?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夏景同学才不是你的东西,就跟宝刀并不属于你一样。” “误会的人是你!” 叶亚以镇定的语气大喝。 “景介绝非我的东西,夏景的心是属于夏景自己的。他有自己的思考与迷惘,所有行动全凭自己的意志,我所爱的正是这样的他。而你只是想要束缚他的心吧?以为只要剥夺他的意志拘束他的行动占有他的一切,他就会变成你的东西,但那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说着,叶亚的语气略显激昂,散发出的怒气凶险得仿佛会螫人。 “拿宝刀来说也是同理。一族首领之证的宝刀……只是拥有它又有何意义?若没有包容一切和足以驾驭的器量,宝刀也不过只是平凡的装饰品。视始祖的遗志如敝屣,从不努力试着与人类共生共存的你们,又何来身作鹿族领导的资格。” 言尽于此,叶亚缓缓蹲下—— “把夏景还来。只要能换回他的平安,像这样的东西……我乐意双手奉上。” ——并且恭恭敬敬地将宝刀放在地板上。 秋吟沉默不语。 什么也没说,一动也不动。 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叶亚,然后——开口说道:“我明白了,夏景同学就还给你。” 她掏出手机操作。重新塞回口袋之后,接下来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大概经过了三分钟左右。 教室外的走廊响起轻缓的脚步声,门打了开来。 夏景在阿夜的带领下现身了。 “……夏景!” 重回美术教室的夏景所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叶亚呼唤自己的喊声。 担忧与心安交织、几近悲鸣的声音,令夏景为之心痛。 心怀感激的同时,不免有些愧疚。 追根究底,事态会演变成如此,都怪自己的行动太过鲁莽大意。 小觑了鹿族的身体能力,误以为稳操胜券而盲目攻击巳代——到头来,不但落入了对方的手中,还害叶亚为自己担心成这副模样。 “抱歉……都是我的错。” “说那什么话,你人平安无事就好。” 叶亚甚至激动得眼眶泛泪。看到叶亚的泪水,夏景心情甚是复杂。 ——像我这样子的家伙,并不值得你那么高兴。 夏景回忆几个小时前的经过。 当时被秋吟的言行刺激得心情激愤,忍不住掐了她的脖子,那个触感至今仍鲜明地残留在自己的手上。要不是那时候阿夜出手让自己失去意识的话,不知现在的结果会是怎样。 如今已不能把“秋吟是一族而不是人类”当作理由,对方是人类也好,鹿族也罢,夏景企图夺走对方性命是不争的事实。 和杀害了欺负方媛的女学生们的秋吟——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事态丝毫未顾及夏景这样的心情,持续发展演变。 “阿夜,把夏景交来!” 叶亚脸色骤然一变,以说是苛刻也不过分的表情放话。 “宝刀就在那里,想要就尽管拿去吧。” “喂,这样可以吗,那不是啥一族的宝刀……” 夏景不觉打了个岔,叶亚倒是向他露出了笑容。 “无妨。如果想要,未来再设法夺回即可。可是……你的性命是无法挽回的。” 性命是无法挽回的。 这句话使得夏景的心口一阵揪痛。 “不好意思,请容我先检查过一遍。” 秋吟慢条斯理地拿起放在地上的细长包裹。 长度约有五十,不,是七十公分左右吧。 裹在外层的布被打了开来。 从中现形的,是一把收在金属刀鞘里的——剑。 握柄是白金色。上头并未缠有皮革或布料,表面上成排的一颗颗突起物应该是作为止滑用。从握柄到刀锷这一段的曲线有着神秘的形状,让人感受到古代的风情。 剑鞘为铜青色。但并非生锈的缘故,在萤光灯的照射下甚至还绽放出了光泽。上头有好几处装饰了宝玉,颜色半透明的宝玉根据角度的不同而或白或红。 刻印在剑鞘上的几何学纹路则为黑色,只有在那部分才看得见的依稀褪色痕迹说明了这把剑的悠久历史。 秋吟将剑推出鞘口,只露出一截刀刃。 这把剑并非一般的刀,而是双面刃。 “是这把剑没错吧?” 阿夜回答秋吟的疑问:“我在祭祀看过几次。没有错,这是鹿族的宝刀……。” “是吗?” 秋吟颔首后把剑收回刀鞘,缠上布块。 “劝你小心使用。要是封印失败,宝刀可是会失控的。” “哇,好吓人喔。” 斜睨随口敷衍了挖苦之词的秋吟一眼,叶亚转头面对夏景这边。 “依照约定,快把夏景交还给我。” 夏景看了身后的阿夜。 阿夜轻轻点头示意,向后退开一步。 “这就依约解放你。” 一瞬间夏景忽然怀疑起其中可能另有陷阱,不过她应该不是会趁人之危的那种人吧。 要不然的话,她也不会采取那样的—— 夏景缓缓前进,走向叶亚等人的身边。 叶亚的身旁是始终低垂着头的林羽。 身后则是背着棺桶面无表情的阿奈。 怀着愧对大家的内疚,夏景一边紧咬嘴唇一边站到了叶亚的面前。 “我担心极了……你这傻子。” “抱歉。” 换作是平时,夏景老早就回呛一句会让人气得牙痒痒的话,不过今天实在没有那个脸。 就在两人凝望着彼此的时候,突然间—— 林羽一声不吭地一把抱住了夏景的腰。 “……林羽,现在是夫妻再会的场面,你好歹识相点。” 也多亏如此,夏景的心态得以稍微放宽松了些。 “谁跟你是夫妇啊……喂,小鬼你在哭喔?” “谁……呜噎、在哭了啊。” ——明明就哭得很凄厉不是吗? 或许是把夏景被掳走的责任归咎在自己的身上吧。 “是我不好,害你哭了。” “我才没……呜噎。” 夏景用力按住林羽的头胡乱揉了揉,回以微笑。 接着扬起脖子,视线望向秋吟。 她怀里搂着宝刀,将窗帘和窗户稍稍拉开,往窗框坐下。 “那么,我的任务就到这里为止。” “最好是从窗户离开。你就不能好好从正门走吗。” “我也没有办法呀。谁教我已经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了。” 叶亚似乎没有尾随秋吟离去的打算。只是一语不发地以锋利的视线钉住她。 秋吟无视叶亚,向夏景笑了笑。 “那……我在此告辞了。接下来各位请随意。” 说完,秋吟的身子往窗外探出。 一道白光顿时从底下的地面一闪而过。 秋吟纵身跃出了窗外。 “……再见了,夏景同学。” “现在……” 估计秋吟的气息完全消失之后,叶亚转身面向阿夜。 “你们如愿拿到宝刀,我也救回了夏景。既然双方目的已成,继续留在此地也无益不是吗?” “无所谓。我对你们并没有兴趣。” “阿代……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吗?” “是啊。” “她人在哪?” “她随即就到。还气势汹汹地扬言要杀了你呢。” “那你怎么办?坚持和阿代站在同一阵线吗?” “事情与我无关。随你们自己高兴。” 阿夜冷漠地撇清关系。 叶亚朝她跨出一步。 “是吗。阿夜……你是否愿意跟我们同行?” 叶亚的脸上挂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一如下战帖般问道。 一瞬之间阿夜显露出讶异的脸色,但表情旋即从她的脸上消失。 “……你是认真的?” “那当然。在你的身上找不到憎恨人类的理由。” 第540章 一瞬间,阿夜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的惊讶。 但随后,表情突然消失,她又变得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叶亚,难道,你是认真的?” “那当然,我没必要恨你啊,而且你也不是太坏。” “哼,你有了解我什么?” 阿夜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质问一样,带着怒意。 但是,叶亚仍丝毫不显退缩。 “哼,你心里想什么不关我的事。但你现在是有苦衷才会选择那么做的……不管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的吧。” 叶亚的话,夏景其实也是认同的。 就在刚才在,在秋吟的命令下,前往美术教室之前。 夏景与阿夜聊了几句,虽然是简单的几句话,但是却能感受得到阿夜与繁荣派的阿代还有秋吟完全不同。 阿夜不禁将手机还给他,甚至还出乎预料的将金枝也一并还给了夏景,交代了一句话。 ——别再和一族扯上关系。 夏景不懂隐藏在这话中的真意。可是至少她没有敌视夏景——不对,是没有敌视人类。 现在回想起来,差点命丧阿代手下时出身相救的人正是阿夜。不仅如此,后来也是阿夜出手阻止了想杀死秋吟的冲动。如果其中没有误会,怎么想都只能得出她是在保护自己这么一个结论。而且是从保护性命和免于沉沦罪恶两方面。 照理说她没有为在繁荣派眼中不过只是饵食的人类付出这么多的道理。 一如在为梭巡于夏景脑中的疑问解答般,叶亚向阿夜开口说道: “再者。你若继续维持这个现状会伤了安野的心的。和自己一样在人类社会生活长大的人……非但与自己为敌并且开始危害人类,这样的事实想必教她难以承受吧。” 和人类一起长大——跟安野一样? 假使叶亚所言不假,那么事情的脉络又更清楚了些。 阿夜曾说过——拿掌握人类的生杀予夺权利做为她协力繁荣派的条件。 也就是说,她真正的目的并非随心所欲地杀死任何人。根本可说是恰恰相反。 是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类免于被繁荣派杀死? 只不过她又为何会救夏景一命呢? 欺负方媛的人惨遭了秋吟的毒手,可是阿夜似乎并未予以阻止。难道会是因为觉得她们死有余辜?她以自己的标准在区分好人与坏人吗?不对。应该不是这样。这个人的思考逻辑绝不是那样。而是乍见单纯明快,实为更为复杂的—— “你住口。” 阿夜的语调失去了平常心。 她在这个节骨眼生气的理由是什么?因为提及了安野? 还是因为自己的内心情感被摊出来给人知道了? 给谁? “……我吗?” 或许她一点都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曾在人类社会生活过的事。 夏景开始思索。 假设推测全都正确无误的话,那么能得到的结论只有一个,就是夏景和阿夜之间存在着某种密切的关系。然而阿夜一直努力隐瞒不想让夏景察觉。 “……难道……” 脑海中想起了一个串连的线索。 浮现而出的是某个同学的脸。 为了一个距今约半个月前,没错,也就是凑巧在鹿族的村落即将遭到纵火之前,便一直卧病在床见不到面的青梅竹马担心不已的那家伙—— “喂……你……” 天底下应该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吧。 只是问个问题的话也不用钱,没什么好吃亏的。 “该不会是……” 不过,正当夏景准备将把心里萌生的预测转化为言语说出口的同时—— 哔哩哩哩—— 无巧不巧地,突然有电话铃声响起。 “是。” 拿出手机的人,偏偏是阿夜。 “我知道了。” 说完,阿夜望向叶亚。 光凭这一个动作,就能猜到之后将发生什么事。 “阿代似乎已经做好准备了。” 夏景的思考被迫做切换。 “是吗。”叶亚向挂断电话后告知信息的阿夜回答道。 夏景失去厘清疑问的机会,现场顿时弥漫紧张的气氛。 “……叶亚姐姐。” 林羽挤出夹杂了悔恨的声音说:“这里交给我。” 可是—— “不,林羽。” 苦苦恳求最终获得的却是拒绝。 “因为我还得麻烦你保护夏景才行哪。” 叶亚淡淡一笑,轻轻摸了摸林羽的头,将视线投向阿夜。 “难保她不会半途出手。李贡和蓝江也有可能在暗中埋伏。夏景就拜托你了,抱歉你白天才负伤便指派任务给你。况且……对手是阿代。你明白吧?” “……是。” 意有所指的口吻令林羽也只得不情不愿地颔首应允。 接着,叶亚她—— 转过头面向夏景,目不转睛地直盯他的脸,开口道:“夏景。” “……怎么了?” 脸上显露出一抹落寞——以及歉意的叶亚又随即挂起笑容掩饰。 “我有事必须跟你赔罪。” “为哪桩事啊?要道歉的话,我才……” “为了方媛的事。” 叶亚打断夏景的话,伸长了手。 往夏景贴近一步,与他的手我在一起。 “我稍后将与阿代一战。暂时将忘记心中的方媛……变回叶亚。” “咦?” 那是——什么意思? “对你而言,或许那会是难以承受的事吧。毕竟方媛是个绝不会伤害他人的女孩儿。我会因此被你厌恶也不足为奇。不对……即使被你憎恨也是无可奈何。” 叶亚的手指在抖着。 这个事实使夏景万分讶异。向来泰然自若意志坚定而且胆识过人,原以为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受到动摇的这个家伙……叶亚竟然也有畏惧的时候。 她刚说自己将会伤害某人。莫非—— “不过唯有这件事我绝不肯让步。这是我……不是方媛,是我本身的坚持。” “等一下。你为啥会这么……” 就在这时…… 教室的门随着粗暴的巨响打开了。 “久等啦!叶亚,心情如何呀?能再见到你一面,阿代高兴得不得了说。” 一道尖锐的嗓音将现场气氛破坏殆尽。 庞克风的爱丽丝装扮配上眼罩,高亮度粉红色头发。豪放的锐气隐藏在奇特的外表下。和表面上的愉快口吻有着天壤之别,全身上下所散发的则是非比寻常的杀气。 原本白天残缺的右手臂和左脚如今也都接回了原状。 不对,那不是接回去,而是换上了一具四肢健全的身体。 “来啊,叶亚?” 阿代一边甩动手上的鞭子绕圈,一边嘲笑。 “白天错失了机会……我们来继续十天前未完的交手吧?……这次我一定会狠狠害你!” 叶亚松开和夏景在一起的手指。 “抱歉了,夏景。” 她回过身,直视眼前的敌人。 “喂,叶亚……” 夏景终于理解了。 叶亚表示灰原是个绝不会伤害他人的女孩儿的那句话,以及自嘲即使会被憎恨也是无可奈何的达观态度,一切都是在说明她接下来的行为。 她的手指之所以会抖,并不光只是因为恐惧。 而是——刚才夏景也怀有的那个感情。 是当时面对秋吟的夏景所置身的那片幽暗黏稠的可怕泥泞。 视线从夏景别开的叶亚,看起来身体好像显得有些紧张。 平时威风凛凛的清冽神采已不复见。 取而代之的是,负面能量令人毛骨悚然地涌出。 ——因为憎恨。 绷起全身的肃杀之气的同时,叶亚的背影残酷地做出了宣示。 从阿奈手中接过小刀的叶亚,随手将刀鞘往地上一丢。 手持鞭子的阿代则面露残忍的微笑斜睨叶亚的一举一动。 夏景等其他人退避到美术教室的角落,旁观两人的对峙。 阿夜也是一样——她背靠在夏景等人的对面,盘起双臂观战。 “我一直引颈期盼和你的再会之日呢。” 叶亚口是心非,从她的声音听不出一丝的喜悦。 蕴含在声音里的非但不是喜悦,还是混杂了憎恨的气。 夏景压抑不住内心的忐忑不安。 和李崎一战的经过在他的脑海重现。当时的叶亚宁静中带有锐不可挡的气势,英姿焕发,怀着坚贞气节投入战斗。 但和当时相比,现在的她明显判若两人。 有猛烈的斗志,却失去了清冽的神采。 明明还没交锋,可是夏景已经感受到一股比被李崎逼到绝境的当时更为巨大的不安。 “没我被我害死,让你那么遗憾吗?” 阿代用酸溜溜的语气挑衅着。 衡量双方,夏景的不安慢慢转成了笃定。 叶亚和阿代。 这是为什么呢?原本打从骨子底完全不同的两人,此刻却形如同类。 感觉好像被恨冲昏了脑—— “好怀念喔,那晚发生的事。” 阿代轻甩鞭子挥击教室的地板。 “你的爸爸被我这把鞭子给……” 叶亚不动声色。不——不对。 是因为她的愤怒早就到达了饱和的程度,所以才会没有变化。 “我从以前就看你很不顺眼了!” “……是吗。” 叶亚的回答出奇地平淡。 “我过去倒是不讨厌你这个人。固然觉得彼此的个性并不对盘……不过从来没想过你会恨我哪。” “哼,我也没有恨你呀,纯粹只是心有不满而已。不满明明我们窝在村落里,避人耳目地生活。” “还记得你从以前就嚷着想到外界去哪……看来你是到外界后被洗脑啰?” “我们是优秀的一族。” 阿代的表情除了笑容以外,同时还混杂了类似愤怒的情感。 “要我在那种鸟不生蛋的村落跟眼神死气沉沉的家伙一起过完一生?害怕那些普通人?开什么玩笑。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想活得更自由、更随心所欲、更自在啊!” “与人和平共处,你还不懂吗?” 出自叶亚口中的话语带有自嘲的意味。 面对这番说词,阿代只是一笑置之。 “哼……” 听到这话,叶亚笑了。不,那是嗤笑。 “你根本就一无所知。” 叶亚摆出架式。 后脚退开,重心向下沉,提刀过肩采刺击之姿。 “你不明白我族数量减少的理由。也不明白原本充斥了整个国家的不干净的东西当初日渐绝迹的理由……不过只是因为我族太过不堪一击罢了。” 叶亚冷冷地驳斥…… “……没错,我们皆脆弱。” “喂,慢着,叶……” 她无视夏景的阻拦…… “既然如此,咱们两个脆弱的何不干脆的战斗个痛快!” ——纵身跃出了。 一口气拉近双方距离的叶亚,向阿代的直奔而去。没有一丝犹豫。 “别说梦话了!” 阿代大喝一声,展开迎击。 叶亚没有躲开,同时挥出小刀。 弓起上半身闪避,借力后空翻的巳代甩出了‘物主之杖’。 阿代手上的鞭子一度掠过了叶亚的头顶,之后不自然地改变轨迹将前端扬成了镰刀状。这回叶亚向后退开一步,但鞭子的前端先是弯曲弓起,紧接着长长地伸长了。有如生物的鞭子打在叶亚的肩上。 “……哈!” 旗开得胜的阿代哈哈一笑。 “怎么啦?不是斗志满满的吗?” 阿代间不容发地展开下一波攻势。 往斜上方抽出的鞭子从斜下方袭击叶亚。叶亚虽试图扭身闪避,但阿代的手瞬间一晃,同一时间鞭子在半空中停止了行动。 趁叶亚不备,重新加速。 “还是说……为了人类的战斗让你提不起劲?” 阿代不肯就此停止,继续。 叶亚旋即退居守势。 尽管躲开了前三波的攻势,第四波还是逃不了冲击。 成功闪避了第五六波之后,第七波终究还是见了血。 眼睛开始跟不上速度。也无暇计算。 叶亚伤增加的速度远比夏景掌握状况的速度还快。 “……情况不对劲。” 站在旁边的林羽轻拉夏景的袖子喃喃嘟嚷道。 “咦?” 无法从战况移开视线的夏景面朝着前方表示疑问。 “叶亚姐姐的样子不协调。” 林羽的回答十分抽象。 不协调是怎么回事?是没办法顺应自己的节奏的意思吗? 不、不可能会是这样。 林羽所怀抱的感情恐怕跟夏景所感到的不安是一致的。 “心和身体……没有同步。” 夏景忍不住转头看了身旁的林羽。 “我们鹿族……” 她的表情已经不是不安二字可以形容,简直低迷到说是哀戚也不为过。 “从行完仪式那一刻起,就要试着让心契合身体。不这么做的话,人的身体会承受不住鹿族的武艺。一定要让内心理解身体、动作学会收放自如,如此一来人类的身体才会适应鹿族的血液。” 夏景觉得当中的原因并不难理解。 人和鹿族身体能力存在着差距。而且那个差距是天壤之别。 “理解……身体、吗?” “是。” 林羽点头。 “我的身体双手无法使用。有一条腿长度比较短,脊椎也侧弯。可是我理解我的身体。微小的运作,每一道血流和每一条神经,全盘理解。” 第541章 说白了,那就是牢记身体力量的使用方式。 该怎么做才能跑出最快的速度,该怎么做,才能一直跑下去。 该怎么做,才能发挥百分百的战斗力。 她们对人的身体是非常的了解的。 林羽担忧的说道:“叶亚姐姐明明可以做得到的……” 没错,对叶亚来说明明应该可以做的,可是现在却失去了水准。 原因就在于,她因为愤怒而失去了理智。 不过,或者说,因为憎恨而到达了临界点。 也许是因为心中的想法作祟,她想要让身体和心分开来? “现在的叶亚姐姐当然是用自己原来的身体来战斗,她的心配合的是原先的身体……根本没有聆听现在方媛身体的声音。” 林羽说着,咬住了嘴唇。 叶亚的呼吸急促,身上在流血。 别说是疗伤了,原先那么珍惜呵护的身体如今变得伤痕累累她却全然不当一回事。 “该死的!” 争先显露的只有恨。 相对地阿代则是红了眼。 没几下工夫,才刚得手的身体她已经运用得比叶亚还要淋漓尽致,变化自如地操作鞭子,精准地施加攻击。 “哈哈!怎么了?你就这点程度?动作迟缓,准度粗糙!” 从上段甩下的鞭子打在叶亚握住小刀的手上。 “……呜!” 叶亚因为疼痛而出声。 阿代不放过机会继续追击。 一抬腿,往叶亚才刚挨了痛击的手高高一踹。 于是就在此刻—— 小刀终于从叶亚的手上松脱在半空中回旋,最后在教室的地板上。 阿代使出扫堂腿绊倒伸长手试图捡回武器的叶亚的脚。 “呜、啊!” 叶亚失足摔倒在地。 “哎呀哎呀,瞧你败得一塌糊涂呢。” 面对露出游刃有余的表情放声嘲笑的阿代,叶亚只是不甘地咬牙切齿。 “……要我告诉你吗?” 睥睨叶亚的阿代脸上闪耀着欣喜的光辉。但那就好比毒蛇即将张开血盆大口吞下猎物前一样——是一种预感自己满足的光辉。 “你打不赢我的理由。” “我……还没战败。” 相对地,叶亚的杀气和怒意则全然没有萎靡。就连夏景也知道,以现在单凭憎恨盲目行动的状态,她是无法逆转局势的。之前和一族对峙了好几次,每次总是束手无策任凭对方摆布,所以夏景有着切身之痛。空有态度,是打不赢的。 “……林羽。” 夏景呼唤了身旁气势变得凌厉的少女。 “不用你说我也明白。叶亚姐姐她……应该会大发雷霆吧。” 林羽已进了备战姿态。尽管她没有摆出攻击架式以免被阿代发现,不过随时加入战局应该都不成问题。 夏景也用意识确认皮鞘里的东西。 其实,早在来美术教室前就完成了能力范围内的准备工作。 在被阿夜打昏之后,夏景被关在另一间教室。趁着这个机会夏景偷走了一些诸如原子笔和橡皮擦这类的小玩意儿。会这么做原先只是想以备不时之需,侥幸的是,阿夜刚才大方地退还了金枝。将它收回皮鞘的同时,顺便划伤了偷来藏在皮鞘里面的那些小东西。 虽然称不上是武器也没有杀伤力可言,至少能用来迷惑对手。巳代还不知道夏景从阿夜手中拿回了宝物。 “因为你在害怕啊,叶亚。” “胡说八道。” 叶亚彻底强力否定。一脸仿佛听到意料之外的理由般的表情。 “不,你是真的在害怕。自己没发现吗?唉,我想也是啦。” 阿代面露自鸣得意的冷笑。 一边把玩掌心的鞭子,一边意有所指地说道:“害怕的不是你本人,而是你的身体。” “……这话是什么意思。” 面对怒眼圆睁强势逼问的叶亚,阿代道:“要试试看吗?” 然后,指头伸向了戴在右眼上的眼罩。 “魔眼吗……你以为那种东西会对我管用?” 如是说的叶亚一边微微放低重心,准备起身。 看来是打算先伺机拉开距离再重整态势的样子。 “难道你忘了吗?你的那只眼睛曾被我破解过。” “我承认十天前是我太大意了……可是现在就难说了。” “喂,那是……?” 林羽轻声回答了夏景的问题。 “魔眼的能力是利用恐惧束缚敌人。可是只要别让她趁虚而入,怀有坚定的意志,就不怕会被迷惑。” 她的声音充满了不安。 弦外之音,她担心目前的叶亚恐怕难以抗衡魔眼。 林羽藉着宽松病服的遮掩偷偷摆出了架式。 应该是打定了主意,一旦叶亚被魔眼封住了行动,就要立刻闻入战局吧。林羽之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不轻举妄动,是因为不想干扰她们一对一的对决? “那玩意儿一次只能对一个人产生效果吧?” 夏景姑且先确认清楚。在早上的对战中,自己看了那只眼睛却没感觉到什么异状。 “没错。” 林羽点头的同时…… 阿代的手指勾到了眼罩的绳子上。 “来吧,叶亚妹妹。让我……好好看看你吧。” 然后一鼓作气地—— 将眼罩撕个粉碎! 就跟白天一样,从眼罩底下显露而出的是一颗塞住了整个眼窝的蓝色石头。表面凹凸不平的模样与其说是宝石,称为原石还比较贴切,未经琢磨的硬块。 “……如何?漂亮吗?” 阿代一如在卖弄炫耀般,把根本称不上是义眼的蓝色石块展露给叶亚看。 叶亚一开一阖地张动着嘴巴。 “啊……咦?” 仿佛在表示无法相信力量从身上流失掉了一样。 “哈哈哈哈哈!知道厉害了吧!” “……阿代!” 阿代大笑的同时,林羽冲了出去。 刹那间让距离化为乌有的林羽张开双臂交叉挥击两把铁爪。 “哈,我早料到啦小鬼!” 企图被看破了。阿代旋即转身面向林羽,抽鞭攻击爪子。 “……休想碰叶亚姐姐一根寒毛!” “求之不得!那就先从你开始收拾!” 展开交手的两人所投射出的杀意视线隔空交错着。 两人的行动已经迅速到肉眼无法跟上的速度。 夏景深深地吸进了一口气。 自己这个时候应该采取的行动。 ——就是趁现在想办法解除叶亚的定身。 可是,实际上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夏景一点头绪也没有。用力打她这招不可能会有效果,更别说用喊话的方式了。 带着叶亚一起逃走或许也可以列入选项。 夏景瞅了身后的阿奈一眼。用不着以语言确认,她便颔首回应。 和尸体心灵相通也算一件奇闻异事了。就在夏景心想着这种事,准备朝叶亚跑去的时候,放眼瞥去,无意间和身在美术教室一角的阿夜对上了视线。 ——惨了! 阿夜始终袖手旁观。应该是和林羽一样认为这是叶亚和阿代一对一的决斗,才会选择不出手的吧。可是一对一形式如今已破局,她也有展开行动的可能。即便她刚才有保护自己,也不能因此过度乐观判断。 然而,出乎疑心重重的夏景的意料之外。 “夏景。” 阿夜依旧靠在墙上动也不动,只是静静地直视夏景的眼睛。 “你现在一旦介入,就无法回头了。” 那口气仿佛在指出严酷的事实。 尽管如此,却又像是在规劝、询问夏景。 她想问的是——觉悟。 同样的话夏景也听安野说过。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一个礼拜前也听李崎提起。 甚至是叶亚——只是兜了个圈子较为委婉。 夏景自己也明白严重性。屡屡自问自答。 自己不过是个平凡人。是那种瞬间就会被阿代和阿夜击昏,什么忙也帮不上的存在。战斗时不仅不能为叶亚两肋插刀,还只能当拖油瓶。 夏景想知道姐姐的下落、不愿就这么淡忘方媛这个人、也希望能把李崎找回来,这些或许足以做为涉入的理由。 可是谈到觉悟够不够就又另当别论了。 无法回头指的是什么状况? 所谓的涉入又意味着什么? 啊啊,这些我明白。我全都明白。当然这不是能轻下结论的问题,但—— “阿夜……同学。” 夏景坦然直视对方的眼睛,明确地做出了宣言。 “我是鹿族本家的……叶亚的未婚夫。” 阿夜没有回话。 只是——露出貌似落寞的微笑垂下眼帘。 夏景跨出了步伐。 夏景放下林羽和阿代的战斗,把阿夜的微笑收进心里,直奔叶亚的身旁。 背后瞬间有一股杀气袭来。 “小子,想上哪去!” 阿代火爆的叫喊声撼动了夏景的耳膜。 别管她。随她去鬼吼鬼叫。 “你那么想死吗混帐!” 脚底传来一道猛烈的冲击。地板被铲掉了一大块。 “……休想得逞……!” 林羽出言吓阻。要不是她出手阻拦的话,自己早可能中招了吧。 “啊啊啊啊!” 耳边传来声音,以及一声短短的悲鸣。 夏景忍不住想回头的冲动,但是死也不能回头。 林羽是本家的守护者。 本家的女婿乃是接受她保护的存在,而非保护她的存在。 感觉得出来林羽娇小的身体在地板上弹跳。 阿代将暴涨到了极限的杀意的矛头转向这里。 她把目标切替成了夏景。 “你休想动……” 即便如此—— “叶亚姐姐和夏景哥哥的任何一根指头!” 夏景依然深信着——林羽。 “啊啊啊啊啊!” 爬起身的林羽发出嘶吼。 夏景斜睨一眼后咬住嘴唇心一横。 “……叶亚!” 总算赶到了瑟缩成一团拼命抖的少女面前。 “夏、夏景……” 嘴唇直打哆嗦模样柔弱的叶亚看起来身子是那么的娇小。 方媛本来就蛮矮的嘛,夏景冷不防想起这件理所当然的事。当她坐在椅子上时就像一个摆饰品,每次看到她独自一人坐在教室的模样,夏景往往会感到有些内疚。 “对不、起。我……” “叶亚。” 夏景蹲下和叶亚四目相对,只见她的眼眶有泪水在打转。 “我只是想、为父亲大人……报仇……” 先前那股血液仿佛也会为之冻结破碎的恨已荡然无存。 “这是何故?为何我……会……” 眼前只是一个样子软弱又狼狈不堪,被彻底击垮的少女。 “叶亚,你听我说。” 夏景开始回想。 我是很软弱的。昨天晚上叶亚曾这么自嘲道。 当时自己根本不懂这话的意思。心里还很错愕,你明明就很强啊。 可是现在夏景能懂。 叶亚所怀有的——叶亚她个人的软弱之处。 同时也体悟到一个事实。 ——我跟叶亚是一样的。 软弱之处。那大概就是…… “我啊……白天的时候差点杀了秋吟。” 屈服。 屈服于愤怒。 屈服于恨。 屈服于恐惧。 叶亚屈服在感情和冲动之下,以至于无法控制恨。 强烈的恨意是如此离奇难以捉摸。 不仅无法自律,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也很软弱。就跟你一样呢。” “夏景?” 夏景把手轻放在叶亚的头顶。 然后定睛注视那副娇小的身体。 现在的叶亚。 还有坐在位子上一个人孤伶伶的方媛。 尽管酷似,用的又是同一副身体,给人的印象却截然不同。 并不是因为两个人的脸长得不一样。因为那家伙的—— “那家伙……阿代用的是以前欺负方媛的人的身体。” “……咦?” “大概是你心里的方媛想起了自己被欺负的记忆吧。” “不、不是……这样的。” “啊啊。没错。方媛她……个性很坚强。才不会害怕那种人呢。” 尽管口头上这么说,夏景在心中想的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方媛她一定很害怕吧。 假如方媛的身体还留有当时的记忆,而且还晓得正在和过去欺负自己的人交手的话,即使产生强烈的恐惧也不奇怪吧。 可是—— 方媛她一定跟叶亚不一样——绝不屈服于自己的软弱。 和叶亚叶不同,她应该从来不会去怀恨对方吧。复仇这种念头更是压根儿都没想过才对。因为她从来没有屈服过那种没有意义的心思,一路忍了下来。 十天前没有奏效的魔眼为什么如今却困住了叶亚? 那是因为叶亚的心和方媛的心比起来软弱多了。 方媛可以忍耐得住的恐怖,叶亚却承受不了。 所以才会绑手绑脚。所以才会输给了阿代。 “……叶亚。” 夏景从头上拿开手,看着叶亚的眼睛。 “你说过,方媛配当你的对吧。” 他以严肃的口气询问。 “那我问你……你自己又如何呢?” “我?” “你配得上方媛的吗?或者说……你是那种明知自己渺小又懦弱,却还是不顾一切一败涂地的没有脑筋的女人呢?” 问题一针见血。 那当然,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我以前就有说过了。 今后我会一直拿你们两个做比较。 “如果是的话,方媛的身体给你你这样的人实在太浪费了。和梨子起埋在那棵樱花树下还比较值得。” 愈说思考愈是朦胧。 最后夏景不经思考,只是任凭嘴巴张动发出声音。 “可是我也半斤八两。我……现在的我很软弱,还配不上方媛。所以我希望自己能变得更强。那你呢?想让自己成长到配得上方媛吗?你办得到吗?能与我并肩站在一起吗?能和我一起站在方媛的身旁吗?” 第542章 “我,我……” “你怎能输给那样的人啊。” 不知何时,夏景搂住了叶亚。 他说:“叶亚,方媛从未屈服过,所以你也别输了。方媛存在你的心中,你并不是一个人,你本来就很强了,有方媛作伴,会更强吧?” 夏景抱着叶亚,发现她瘦的超乎想象。 仿佛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折断似的。 如果没有人在旁边支撑她的话,感觉就会立刻倒下似的。 夏景在心中懊悔,自己为什么以前没有给方媛一个拥抱呢? 夏景心中对方媛是充满亏欠的。 但是,现在…… 自己拥抱的是叶亚。 “叶亚,你要加油哦,记住你并不是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叶亚回过神来,轻轻地环住夏景的后背。 “……夏景。” “谢谢你,我……真是太笨了。” “你说得对极了。我这模样没脸面对方媛。真是窝囊啊……身为本家的次女,在夸下海口之后竟然落得如此狼狈。” 叶亚的声音隐约含有笑意。 那是让人感受到说话者兼具了柔情与坚忍不拔的意志的声音。 尽管妄自尊大,可是稚气未脱,并且充满了威严与自豪—— 这正是叶亚她平时的声音。 “没事了。我因为你而到了勇气。心底的方媛也是如此替我打气。” 叶亚缓缓离开夏景的怀抱。 她站起身。 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展露出的风采神姿是那么的威风凛凛且屹立不摇,气质中掺杂着霸气,锐利的视线却暗含着温柔。 无疑就是夏景所认识的那名名叫叶亚的少女。 “……这不是我一人的战斗。同时也是方媛的战斗对吧!” “叶亚。” “真是……着实被你吓了一跳。不愧是方媛看上的男人。” 如果是平时,夏景一定会讲些玩笑话来掩饰自己的难为情。 但叶亚的话语是那么的诚挚且正正堂堂,他甚至连句话也回不出来。 “你愿意在旁见证吗?我……与方媛的战斗。” “当然。” 夏景这时才总算笑了笑,以一贯的风格回答。 “你要是打了让人看得呵欠连连的一场战,我可是不会原谅你的喔。” 发现叶亚重整了态势,阿代从和林羽的对峙退开了一步。 转头面向这里,嗤鼻一笑。 “唉,被你熬过啦。真是没意思。” 讥讽的语调是出于自信的展现,抑或不服气? 仔细一看,林羽早巳遍体鳞伤。 头部流血,其中一只手无力地垂挂着。 病服的血迹…… “夏景,林羽有劳你了。” “没问题。” 听到叶亚的吩咐,夏景朝林羽跑去。途中和阿代擦身而过,但她连看都不看夏景一眼。 或许——现在的叶亚威胁高涨到让她无暇分心也说不定。 “喂,你不要紧吧?” 情不自禁地将整张脸皱成一团的林羽伤势十分严重。如果是一个礼拜前的自己,见状可能早就昏倒了。是说,怎么感觉自己一天天习惯这种血腥事,我这个人还正常吧?是不是真的应该接受大家的规劝回头是岸才对啊? “才犯不着你这人类来担心……” 林羽口头上虽然仍不忘逞强,但体力和气力应该早濒临了极限。一双脚不听使唤,伴随一声悲鸣,整个人重重地栽进了夏景的怀里。 “瞧你白天那么骁勇善战,怎么现在……是累了吗?” “我的招式不是拿来决斗用的……呜呜。” 虽然不是很清楚怎么回事,不过看来在这个场合的一对一战斗对林羽似乎不利。 总之,多亏了她才得以获救。 “叶亚、姐姐、呢……?” “啊啊,她已经没事了。” “是吗。那我、可以睡了。” “夏景大人,接下来、由我、代劳。” 阿奈走了过来,从夏景介怀里接过林羽。被抱进阿奈怀中的同时,林羽开始发出香甜的呼声。 确认林羽被带到美术教室的角落躺好之后,夏景把视线移回叶亚与阿代的身上。 相互对峙,以眼神隔空交火的两人。 不过,气氛却明显和先前回然不同。 阿代仍弥漫着一身卑劣的杀气,相对地叶亚则判若两人。气定神闲的叶亚在抵御杀意的同时,还能散发出豪气制衡。 动与静。岩石与海浪。 两人之间的差别就像一组对照般显而易见。 “去捡起你的武器吧。” 阿代斜睨插在地上的小刀一眼呛声道。 “我给你重新来过的机会。” “你还真是亲切。” 叶亚笑了笑。但没有去捡刀的意思。 “从这种小地方来看,你果然是一族的哪。” “啥?你在说什么?” 阿代蹙眉歪起脑袋。 “我辈乃是拥有远比人类强韧的身体与生命力的存在。也因为这个缘故,同族之间的胜负所追求的精神是以自身的全力彻底痛击对手的全力。这才是鹿族的战斗,也是至高的尊严……你的潜意识里也是这么心想的对吧?” “所以你想说什……” “我是在延续先前的话题。” 叶亚打断阿代二度的疑问,开口表示。 “你可知咱们一族为何不与人类为敌吗?” “还不就是因为你们本家的没有胆子!” “那你就错了。我族实力坚强,要让人类在眨眼间兵败如山倒简直易如反掌。但也正因为我族如此强大……以至于从未能理解软弱为何物,也因此我族是很软弱的。” “我可懒得跟你在那边问答。” 阿代举起鞭子不屑地说道。 叶亚依然没有采取备战姿态,也没有捡起武器。 “我族必须与人类共存。此乃正因为强,所以对软弱一无所知;正因为软弱,所以脆弱是我族的命运。人类很强。他们的强大之处在于知晓软弱……” “你是怎么啦?脑袋因为刚才的恐惧吓得发狂了吗?” 阿代指着自己的头部嘲笑叶亚。 但夏景能懂叶亚想表达的意思。 方媛的坚强,与叶亚的脆弱。 其实是一体两面。因为方媛比其他人还要弱小,所以才会变得强大。叶亚则是站在本家的立场试图让自己力保坚强,所以显得脆弱。 叶亚先是狠狠瞥了阿代一眼—— “好吧,我这就让你见识……鹿族的软弱之处。” 接着别开视线,望向了安放在美术教室角落的白木箱子。 “怎么?想换武器吗?” “假如你许可的话。” “啊啊又有啥关系?你尽管换吧。跟一把钝得要命的小刀对打,我可是一点都提不起劲。” “是吗……你可别后悔喔?” 叶亚走到角落打开黑色的盖子。 “你要拿啥跟我奉陪呢?” “我答应过夏景,绝不能让他看到沉闷的战斗。我就拿压箱宝跟你打吧。” “哇……会是宝刀吧?” 阿代冷笑了几声。 面对巳代的挑衅,叶亚只是若无其事地回答。 “……是宝刀。” 叶亚吐露的字眼让阿代和阿夜僵住了。 “你说……什、么?喂,阿夜!” “那是不可能的。” 阿夜开口答覆大声嚷嚷的阿代。声音隐约有些抖。 “刚才叶亚确实把宝刀……交给了秋吟。” “啊啊,阿夜所说的没错。” 脸上挂起狂妄的笑容,叶亚瞟了阿代一眼。 “既然这样,那就……” “我交出去的只有刀柄跟刀鞘。对我来说不痛也不痒,里头只是一把平凡的刀。” 两人脸色铁青。 “喂,慢着。” “……意思是你把宝刀给拆了?” 夏景无法理解她们两人为何会有此反应。 只交出刀柄和刀鞘给对方,确实是相当大胆的奇策。夏景也认为叶亚这人比外表给人的感觉更为胆大心细。可是就算是这样,那个反应也未免太激动了吧。 固然是遭到叶亚的欺骗,但阿代也就罢了,连阿夜都脸色大变究竟是为什么?她看起来明明就是那种不会为这种事动摇的人啊。 “……嘿,阿奈。” 夏景试问背后让林羽枕着自己膝盖的阿奈。 “是。” “为什么她们两个会那么惊讶?” “宝刀是鹿族的、宝刀。最古老的宝物。” “然后呢?” “传说是鹿族始祖大人、曾使用过的、宝刀。” “不……这样子吗。好吧,那我大概懂了。” 说穿了,就是叶亚把历史非常悠久的宝物给拆掉了。 “你这女的,是疯了不成?” 阿代脸上带蓍惊愕的表情皱起眉头。 “实在是大不敬。” 阿夜喃喃嘟嚷了一声。 夏景做了新的思考。 难道说不是她们两个反应过度,而是叶亚做了什么让她们脸色大变成这样的大胆举动吗? 阿奈说那是一族最古老的宝物,而且始祖曾经使用过。 虽然不知道她们一族的历史到底有多悠久,不过地位应该差不多就类似神器吧。 光是想像就感觉严重性非同小可。 叶亚之所以会做出这种事来,难道是因为夏景的缘故?或许是既想救出被抓为人质的夏景,可是又说什么绝不能交出宝刀——所以只好在明知是亵渎的情况下,依然抱着决心拆了宝刀以做为苦肉之计。 这不是一句抱歉就能了事的骚动。就算被祖先降祸报复也无法怨天尤人。 “喂,叶亚……” 但,说到当事人。 她不知何故一脸得意的表情,窸窸窣窣地在黑色的箱子摸索着。 “找到了。” 那声喃喃自语好比找到了遗落的失物般。 “你们睁大眼睛看仔细吧。” 叶亚用双手将那东西拖出。 “此乃我族宝刀,鹿族族长的证明。始祖所挥砍过的同族克星……” 从黑暗中现出身影的那个东西,是一把大小需要双手环抱、金属色泽的—— “……宝刀!” 不过,是一把电锯。 “咦?”阿代目瞪口呆。 “啥?”阿夜一脸茫然。 “耶?”夏景发出了傻眼的声音。 加装了引擎的把手,和从引擎前端延伸出来的椭圆形金属板。环绕在金属板四周的锁链刃。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不管由谁来看,这都是电锯。 “不会吧,叶亚,你……” 就在夏景疑惑她怎么选在这种节骨眼胡闹的瞬间,突然“喀”的一声冒出了一个声响。 “难道……” 原来是阿夜脚步没站稳。 “叶亚,你……难道……” “啊啊,没错。” 叶亚颔首。 “我将宝刀拿去重新镕融打造了。” “怎么可能……”阿夜说。 “你这家伙……”阿代说。 “喂,叶亚你……”夏景说。 三人异口同声地大喊: “疯了?” “疯了吗!” “疯了是不是!” 跨越敌我双方障壁的完美合音。 “如何?很酷是吧!” 叶亚一脸得意扬扬。 “哪里酷了!问题不在外观上!就算是为了救我,也用不着做到那种地步吧……” “你在胡说什么?这跟拿宝刀和你交换的事情无关。” “那为什么……” “因为我的兴趣。” “就因为兴趣……重打了宝刀?” 阿夜神智恍惚的呢喃声仿佛与先前判若两人。 这回夏景终于亲身体验到了。 毫无疑问的。 这家伙是笨蛋。 是个超级大笨蛋。 而且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笨蛋。 “繁荣派的首要目的并不在我身上,而是这把宝刀。所以无论如何,终究是得想办法替它伪装。况且我认为……一旦本家的笨蛋女儿重新镕铸了宝刀,或许有些人会因此丧失与本家作对的动力也说不定。” 姑且不论她的立意是否正确,至少她本人也承认自己是个笨蛋的样子。 “喂,阿奈。” 斜着眼睛瞟了哑口无言的阿代和阿夜一眼后,夏景茫然地开口说道:“是。” “那宝刀的东西很宝贵是吧。” “是的,很宝贵。” “超级宝贵的没有错吧?” “是的,超级、宝贵。” “叶亚拿去那样子乱搞……没有关系吗?” “阿奈、不晓得。” 阿奈不动声色地逃避了问题。不对,她有可能是真的不晓得吧。 “但……” 然而—— 阿奈接下来的话使得阿代和阿夜脸色一沉。 “即便、镕融了宝刀仍是宝刀。依然是、专克鹿族的宝刀。” “阿奈所言极是。” 叶亚露出目中无人,然而又像是在嘲讽的笑容。 “何须被外观迷惑?你们或许只当宝刀是一族的象征吧……但是你们别搞混了。这可不是供奉在祭坛上的饰品。而是鹿族诅咒与疾病污秽的最古原貌。往昔始祖大人用来克同族,我的母亲拿来降伏了背叛者的……货真价实的宝物!” 阿夜眯起眼睛,气氛显得紧绷。 阿代咂了声嘴,重新摆出架式。 叶亚拉动了引擎的起动器。 下个瞬间—— 嗡—— 一道朦胧的红光沿着转动的刀刃向上攀升。 悠悠晃晃地飘荡在刀刃的四周。 与引擎所发出的断断续续的轰声和在一起的厉声有些可怖的。 “阿代。” 叶亚已卸下了脸上的笑容。 双手捧着那部工业制品,恭敬得一如即将开始神圣仪式的巫女。 “你可有胆量和它较劲?” 恐惧表情瞬间从阿代的脸上一闪而过。 第543章 “……哼。” 但是她的眼睛里充满了与先前一模一样的杀意。 “呵呵,我求之不得呢,废话少说,尽管放马过来吧!” 阿代冷笑着,斜睨着远处的叶亚。 叶亚深吸一口气,脸上是坚定的神情,准备迎敌。 在一旁的夏景却感到了一丝不安。 之后,叶亚和阿代开始了正面战斗。 …… “阿代,你输了。” “……叶亚,你是傻子吗,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阿代的脸上浮现惊讶的表情,随后转变为嗤笑 “在说梦话吗?只是击中了我一下下,就叫做胜利了?我输了吗,你太异想天开了吧……你最搞清楚……” 阿代的话还未说完,叶亚便打断了她。 “……所谓宝刀。” 叶亚平心静气地以冷冽的声音开口说。 “乃是鹿族克星的宝刀。你明白其中的意义吗?” “哼,如果你想拖延时间……” 就在阿代欲张嘴大喊的那一刹那…… “啪沙”一声! “……咦?” 阿代的声音充满困惑。这也是情有可原。 因为掉到地上的,正是她自己的…… “这是、怎么?” 夏景全身寒毛直竖。 因为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所以全程的经过都看到了。 “咦?啊……” 抬起左手,目不转睛地注视自身伤口的阿代由一脸的惊愕—— “……呜!” 旋即化成了恐惧。 伤口在继续成长。 叶亚貌似悲痛地喃喃说道:“这便是……无情之刃。” “咕、啊……” 阿代一脸狼狈地用鞭子缠绕住肘关节。 “咕、呜……啊啊啊啊啊啊!” “没有用的,阿代。” 叶亚摇了摇头。 “咦?啊……!” “不管你选择什么,伤口永远都会跟随着你。” “噫、噫!……阿夜、阿夜。” 阿代露出拼命的表情向在教室角落旁观事态的阿夜低头拜托。 “放火烧了!!” “放火烧也没有效果。” “做那种事伤口也不会治好。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这时克星。” “啊、啊啊……啊!” 阿代按着伤口瑟缩在地上害怕了起来。 夏景感觉毛骨悚然。 “不、不要,我……不要死!” 夏景本想别开视线,但马上念头一转。 ——不可以。 必须看到最后。 有义务见证叶亚,方媛所赋予的死直到完成那一刻为止。 那是一种责任。因为我的涉入所连带产生的义务。 仿佛早就预料到夏景的觉悟似地—— 叶亚将视线转向他。 “……夏景,麻烦你替我捡来掉在那里的小刀。” “咦……?” ……淡淡地笑了。 几分钟后…… 把宝刀收回桶棺里的叶亚就地坐了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 “……真的是一场硬仗哪。我可累惨了。” 尽管口头上喊累,脸上却是一扫阴霾神清气爽的表情。 “你可以接受?” 站在身旁的夏景针对她刚才所下的决定询问。 “她不是你的杀父仇人吗?” “啊啊。” 叶亚颔首答覆,露出了带着一丝落寞的表情后—— “那样……就行了。” 又深深地点了头。 数分钟前。 从夏景手中接过小刀的叶亚站到了阿代的面前。 然后用手中的小刀伤了自己的手腕,让血滴在阿代的伤口。 下刀者的鲜血。 那似乎就是抑制宝刀制造出来的伤口继续成长的唯一解药。 后来阿代因伤口的侵蚀停止之际所造成的休克而陷入了昏迷,由阿夜带她离开了美术教室。因为事态紧急而错失了询问阿夜那件事的机会令夏景有些懊恼。算了,无所谓。礼拜一上学时再跟王川英确认就好了。 询问他的青梅竹马叫什么名字。 总之,表面上看来事态暂时是告一段落了。 夏景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有一股无法释怀的痛苦。 夏景很庆幸叶亚最后并没有杀人。 过去被李美等人欺负的方媛只是默默地忍受了下来。要是拥有方媛身体的叶亚在此时——下手杀害了夺走李美身体的阿代,感觉方媛当初所做的努力一切都枉费了。 当然,不光是方媛的关系。 假使叶亚当时被杀意这种欲望给蒙蔽而杀了阿代的话……光是想像那个情况,夏景心情就煎熬得难以自持。 说什么就是会把那时差点动手害了秋吟的自己跟她重叠在一起。 如果真因此害了人,内心的某个重要信念可能早已因害了不可原谅的对象也是情有可原的自欺欺人心态、以及自己害人的既成事实而折失了吧。 可是,夏景还是向叶亚确认了感受。 自己父亲的仇敌。 那个事实有多沉重夏景是再清楚也不过了。 除了有一个后悔差点害死了秋吟的自己以外,还有另一个盘算如果遇到夺走姐姐身体的鹿族必定杀了那个人的自己存在。就这意义的层面来说,方媛和姐姐还是不能相提并论。夏景拥有一个因为姐姐的失踪而差点分崩离析的家庭。父亲的悲痛,母亲的灰心,还有自己的绝望全都牢牢地刻印在记忆里头。 放走害了血亲的仇敌。 刚才叶亚宽恕仇敌的表现,夏景心想自己也能做到吗?不对——是非做到不可。如果做不到,自己就没有待在她身旁的资格了。 因为,叶亚她—— 是为了方媛、以及思念方媛的夏景,才没有下手杀死阿代的。 “叶亚。” 夏景抑制不了满腔的情绪,喊出了身旁少女的名字。 “怎么?累了吗?也难怪,毕竟你被囚了半天的时间。” “不是啦……刚才是我不对。” 夏景觉得自己跟被魔眼定身的叶亚说了相当过分的话。一开始先说她不配方媛的身体,最后还放话要伤害她。 即便是在忘我的状态下想要激励她的斗志,但回头一想,那样的说法算是再恶毒也不过的了。 即使会挨打也怨不得人,夏景一边如此心想一边等待叶亚回应。 然而叶亚的反应却是…… “嗯?你在为哪桩道歉?” 她怔怔地张大眼睛,脑袋歪向一旁。 她是真的不晓得? 还是说—— “啊,那个吗?” 叶亚敲了一下掌心,像是猛然想起般说道: “你是指突然抱住我的事情对吧。喔不……那该怎么说呢,坦白说我还挺开心的。但一如你说的,咱们的进展略嫌快了点。连手都还没牵便猴急地抱上来,看不到你身为男人的责任感。你得再好好思考循序渐进的道理。” 还是说——其实她心知肚明呢? 真是的,完全拿这家伙没辄。 夏景脸上挂起苦笑。 “我们早就牵过手了吧,上次的时候。” 然后按照规矩先吐槽再说。 叶亚翘起嘴角,露出了狡黠的表情。 “哦,原来你还记得啊!能和倾国倾城的美女牵手,果然你还是很高兴的是吧。” “你……” 正中她的下怀了。 原本夏景差点脱口骂出“别闹了呆子”这句话,但叶亚好歹有恩于己,今天就闭上嘴巴不跟她计较了。下定决心后夏景回道:“好啦,你说的没错。” “……今了天是吹什么风?你还蛮老实的不是吗?是不是在被俘虏的期间被灌了什么毒药?或者是那个……人称恋爱发展过程中的腼腆期吗?”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论啊!你不要自己乱解释行不行!” 收回前言。我跟她杠上了。 “真是!” 夏景气呼呼地在枯叶的身旁坐下。 “你真的无可救药耶你!” 喃喃地发了个牢骚后,突然—— “……哈哈。” 叶亚花枝乱颤地笑了出来。 “喂……我看吃到坏东西的人应该是你吧?” “呵呵,夏景。” “干嘛啊。” “我喜欢你。” “……啥?” “我说,我喜欢你。说第二次会很奇怪吗?” ——问题不在于奇不奇怪,而是被当面告白有点…… “我喜欢你。深爱着你。喜欢你的程度就跟我心底的方媛不相上下……我本身也是很喜欢你的。所以啊夏景——” “‘喜欢’这句丢脸的台词你是要说几次才满足啊?”夏景话才来到喉咙,叶亚接着又说:“……你仔细想清楚吧。” “咦……?” “鹿族的始祖大人……当年在爱上人类嫁给人类之后,最后不惜与人类站在同一阵线将同伴和同族的人全害死了。然而她的下场却是遭人类放逐,只得在怀了人类孩子的情况下逃往山中。我觉得……即使自己步上同样的后尘亦无所谓。但我绝不希望你也一样。” “你在说什么啊?” “简言之,就是希望你能好好想个明白……究竟是要当我的夫君,还是回到人类的社会。等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下决定也不迟。” 坦白说夏景一头雾水。对叶亚而言,始祖的轶事或许是老生常谈,但听在夏景耳里只觉得既抽象又陌生,难以理解。 只不过—— “以后我会不会跟你结婚,我是不知道啦。” 只不过—— “但是呢,我姑且就先当你的未婚夫候选人吧。” 至少再观察这家伙一段时日吧。 观察这个和方媛合而为一,可是和方媛一点也不像,然而一看到她却会让人不自觉想起方媛的——让夏景头痛不已的少女。 叶亚简单地应了一声“是吗”之后—— 阖上眼睛轻轻地把头靠到了夏景的头上。 “唔……” 身后,坐在阿奈膝上打盹的林羽喃喃地冒出了句梦话。 今后状况会变成怎样呢?夏景赫然心想。 继方媛之后,校内又多出三个下落不明的学生。 合计四人了。这样的事态已不是用偶然两个字就能收拾的。到时连媒体都会跑来凑上一脚吧。平凡的乡下地方这下肯定要热闹好一阵子了。 但,那或许不过只是开端而已。 如果镇上只是陷入人心惶惶的状态,这结果还算是和平的。和繁荣派的战争才刚揭开序幕,况且对方是一群恶魔。 若不让战争划下句点下落不明的人往后只会有增无减,就连夏景自己哪天加入失踪者的行列也不奇怪。之前所过的平凡生活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吧?一想到明天之后的事,夏景不免心情有些沉重。 话虽如此,现在烦恼那些有的没的也是无济于事,一切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眼前的难关是,该找什么借口跟爸妈解释深夜返家呢? 夏景叹了口气。 叶亚靠在肩上的头部虽重,却也带来了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 深夜。 秋吟走在光线不足的幽暗宅邸中。 这是一栋平房建筑。 但是外观老旧,说它是荒废的弃屋也不为过。 柱子、地面、天花板皆呈半毁的状态,光是一阵风吹过,屋子便嘎嘎作响。到处都堆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埃,四下可见蜘蛛网密布。部分的天花板有漏雨的情况,伤痕累累的木床飘散出一股霉味,横梁上甚至可见老鼠和鼬鼠在追赶跑跳。 秋吟默默不语地走进宅邸的中心,一间貌似原为家主的起居室的房间。穿着鞋子踩在腐烂的地板上,将悬挂着一幅破损了大半的挂轴的壁翕的床板挪开。 有一条由石头打造而成、通往下方的阶梯隐藏在那儿。 秋吟抱起用布块裹住的细长物体走进只够容一人勉强通过的洞。 侧着身子设法让物体通过密道,同时一步一步慢慢走下石阶。 楼梯的尽头是一片空间。 面积约五坪左右。 挂在墙上的烛台点燃了蜡烛,朦朦胧胧地照耀着四周。 地板、墙壁和天花板全都是岩石。 眼前最为引入注目的是一道格子墙。 粗重的方形木条拼凑出了一个牢笼,将五坪的空间一分为二。 秋吟走到那个格子墙——也就是牢笼前之后,跪下单膝,恭敬地开口说道:“母亲大人,我回来了。” 牢笼中传来了回应。 “你终于回来了。” 是女性的声音。 声音听起来固然年轻,但因为沙哑的缘故也有几分老妇的味道。骄矜的语气和在石头打造的空间回绕的余音更是助长了那份可畏的感觉。 “真是辛苦你了。” “……是。” 低着头的秋吟欣喜地眉开眼笑。 不曾在学校和夏景面前展露过的那个表情——是秋吟最真实的笑容。 “那,宝刀呢?” 女性的声音询问。 “是。” 秋吟抬起脸,将搂在怀里的包裹高高捧起献向牢笼。 “在此。” “解开封布。” “遵命……这就解开。” 秋吟奉命解开封布。从中现形的是金属制的剑鞘和剑柄——一把造型传统的古剑。 “母亲大人……这就是宝刀。” 秋吟引以自豪地隔着格子墙重新将宝剑递向牢笼。 但牢笼对头却是一阵沉默。 “……母亲大人?” 也没有回答秋吟的呼唤。 直到秋吟面露困惑,才总算—— “你拿出来刀柄瞧瞧。” 传来了一声无法判断感情的命令。 “遵命。” 秋吟握住剑柄,出剑鞘。 现形的白刃反射蜡烛的火光,发出了黯淡的光芒。 “果然。” 秋吟貌似无法理解那句话的含意。 “……咦?” 秋吟木然地张着嘴巴。 “那家伙真有一套。” “母亲大人,请问那是什么意……” “刀身是假的。” 那声音没有抑扬顿挫,只是在指出事实。 第544章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她的脸色变得更加的苍白了。 她的嘴唇开始发抖,眼睛里满是泪水,原先抬起的脸又低下来。 “我、我……” 因为不知是悲伤还是恐惧,她几乎咬字不清。 但是,里面的声音没有丝毫的变化。 “没关系,你不需要自责。” “……咦?” “哼,那个叶亚的确是个有胆识的小丫头,但是她终究是不知分寸的笨蛋。” 至此,那人的声音总算隐约浮现了带着些感情的音调。 应该说是喜悦的感情吧。 “秋吟。” “是。” “你做的很好,将宝刀带回来,辛苦你你了。” 听到这话,秋吟一脸目瞪口呆,那表情仿佛在说不懂自己任务失败何故能获得褒奖一样——但她随即眉开眼笑。 “是的。” 貌似幸福地叩头回答——宛如放弃了思考一样。 “秋吟,过来这儿。” 接着声音带着些许的抑扬呼唤了秋吟,秋吟将宝刀的剑鞘与剑柄改为纵持,一如中世纪的骑士献剑给国王一样呈献给牢笼。 嘶! 一只苍白的纤细胳臂从格子墙的缝隙伸出来抓住了宝刀的鞘柄。 鞘柄就这么被吸入了黑暗之中。 等到剑离手后,秋吟抬起头往牢内看去。 关在牢里的是一名年轻少女。 及腰的长发散乱未经整理,身上的衣服模样邋遢。铐住脚踝的那条锁链和突出在牢笼角落的桩系在一起。 朝着秋吟的眼睛焦点没有对准,当中明显没有理智存在。 少女搂着刚才秋吟所递上的剑。 此外,在她的身旁—— 有红得在黑暗中也清晰可见的鸟笼。 “你做得很好,秋吟。” “多谢夸奖。” 秋吟向那鸟笼叩头行礼。 下跪的同时,她——秋吟一边心想。 不知何时才能和夏景再见面呢? 短时间之内看来是没办法了。包括方媛在内已有四人失踪,社会必然引发轩然大波,繁荣派的活动暂时也得稍微收敛一下才行。 可是撇开那种事不提,秋吟近期内还想再跟他见上一面。 他当着秋吟的面谴责她是个‘怪物’。 为什么他会这么说?因为秋吟害死了欺负方媛的那些人。 他指着这些事情强烈谴责秋吟是‘怪物’时的脸是那么的丑陋,简直可爱极了。 没错——他还没搞清楚。 阿代曾这么说过:“真没想到竟然做得出那种人类才会做的下三滥事情。” 这句话是正确的。再正确也不过了。 找个机会让夏景了解事实吧。 强大的怪物根本连想都想不到那种恶劣的行径。 那个恶意才不是什么怪物有办法模仿得来的。 人类才会在罪恶之中。一个千真万确的铁证。 证明人类就是人类,绝不是什么怪物的证据。 跪在地上的秋吟冷不防打了个颤。 光是想像就让人忍不住想好好爱惜一番。 啊啊—— 当夏景知道我是人类时,不晓得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呢? …… 据说,春天的感冒是最为难治的。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我现在岂不已经处于绝望的境地了吗?”夏景这样想着。 四月的天气,正逢春假时节。这点虽然可以算是幸运,但是…… “夏景,身体怎么样了?” 客房的拉门被打开了,穿着汉服的少女将脸探了进来。又黑又直的头发轻轻的摇摆着,关心地看着夏景的方向。 总之,发着烧的头完全没有抬起来的力量。 “……是叶亚啊。” “身体还是不舒服吗?没事吧?” “抱歉,能让我安静的睡一会儿吗?” 叶亚如此般的来探问病情,从开始已经是第七次了。 “烧还是没有退吗?” “那个,不是那个原因啦……” 叶亚对于自己的关心,夏景心里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而且从她的眼睛里也能读出此时心中的不安。但是,老实说,对于一个浑身烧的正难受的人来说,每隔三十分钟就来问问病情,这种频率的探问实在让人受不了。可以的话,真希望能偶尔被忽视一下。 这家伙肯定没有得过感冒的经验。是生为比人类身体强健得多的种族的原因吧。 听到夏景有气无力的哀求,叶亚皱了皱眉,嘴唇咬得紧紧的。 “有事就叫我哦~” 拉门被轻轻的关上了。 夏景深深的舒了口气。 与让叶亚为自己担心而感到抱歉相比,“为什么我又在别人家发烧生病,真是丢人”这样的想法占据了上风。 事情的起因,在于春天温暖的天气。 六个小时以前。 夏景在叶亚一族被称作迷之家的宅邸里,吃着精美的下午茶点。能这样品着茶吃着糕点,可说得上是名副其实的悠闲平和时光了。 所以自然会觉得困倦,在不知不觉中便睡去了。 走廊上的夏景,直接睡着了。 今年春天的气温忽上忽下,等到发觉时,早已经被难以忍受的寒冷冻醒了。 糟了,夏景突然间意识到。甚至就连不知何时谁盖在自己身上的毛毯都没有起什么作用。 夏景捂着开始变得越来越痛的头青着脸走向起居室。 可能是疲劳出来的缘故吧。毕竟从二月到现在,夏景一直卷在叶亚一族各种各样的纠纷中,惶惶不可终日。可能是连续的紧张把弦绷断了吧。但是,对于在外出前突然发烧这种小孩子才会犯的错误也是实在没什么好解释的。 虽然想过还是回家的好,但很有可能在没到家之前就会因为症状加重而倒在路上。而且话又说回来,这个叫迷之家的村落又是星星点点分布在远离村镇的深山里。要到公车停靠站首先必需要沿山道而下。 因此,虽然不情愿,夏景也不得不在烧退之前呆在这里。 跟母亲打过招呼说要在外面留宿之后,夏景就钻进了铺在客房的棉被里。要是躺着能好的快点的话就没必要看医生了。虽说着了凉却汗流不止,虽说脸上烧的厉害牙齿却咬得咯咯响。虽然很想知道究竟烧到什么程度,不巧的是这家似乎又没有体温计一类的东西。 就算不是感冒,也可能会是更加麻烦的病,揣着这样的不安,夏景将脸颊靠在枕头上,微微的皱了皱眉。至少睡着了就什么都能忘记了,这么想着,合上了眼睛。 但是,事情并非如夏景所想。之后发生的事情证明,想要安静的休息一会儿真的很难。究其原因,只不过是现在的夏景相较于自己的病情,对将来本应该忧心的事情却半点都没有上心的缘故而已。 是的。 自此开始因自己所引发的灾难,此时的夏景还完全无法预知。 场景从夏景休息的客房转变到厨房。 就在夏景闭着眼睛休息的同一时间,厨房里,两个少女正在对峙着。 一方是穿着汉服,留着黑黑的长发,之前去探望过夏景的叶亚妹妹。 而另一个则是穿着便装系着围裙留着短发的姑娘——蓝江。 “无论如何都不想听我的吗?” 叶亚手里握着刀,向那个女孩子逼近。 “照顾生病的夏景是我的工作。” 对面的蓝江始终面无表情,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使其为之所动。但是在内心里,却是个不肯轻易低头的人。 “我是夏景的妻子。妻子照顾丈夫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叶亚说。 “我是夏景的姐姐,姐姐照顾生病的弟弟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蓝江反驳道。 当然,两个女孩子所说的话并非实情。叶亚和夏景并没有结婚,蓝江同夏景也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话虽如此,要说两个人所说的都是自己捏造出来的谎言也有些失实。叶亚现在正在向夏景求婚。而蓝江则因为是夏景姐姐好友的原因所以将夏景也视同自己的亲弟弟一般。 叶亚的求婚被夏景断然的拒绝了,而蓝江虽说是夏景的姐姐,但从表面上看怎么都觉得一直在扮演妹妹的角色,这也可算作是蓝江的一个缺点吧。 而且,这样的两个女孩子,现在…… “现在不正是应该补充营养的时候吗?” “才不是呢,现在的身体状况喝粥是最有益的。” 两个人正为做给夏景的晚餐菜谱而争执不休。 “喝粥的话,岂不是本来能康复的也变得难以康复了吗?” 刀背搁在肩上的叶亚朝砧板上瞅了一眼。青菜、肉,还有其他像小山般堆在那儿的各种各样的食材。 “虚弱的身体要是吃了那样的东西,才真的好不了了呢!” 蓝江捧着大碗,里面大概倒进了半合左右的白米。 两个人面对面。 顺便说一句,两个女孩子绝不是关系不好。这次也只是稍微有些争执而已。问题是,两个人都固执己见,谁也不肯让步。 “林羽认为吃哪个对夏景的身体比较好呢?” 突然间他们把视线从转向了正站在厨房门口的另一个少女身上。 身材娇小一身白色装束的林羽看了看叶亚又看了看蓝江之后,才慢慢的回答道:“老实说,即便问我也……” “就是说嘛!” 就像被自己猜中了一样,叶亚叹了口气。 事实上,叶亚也好蓝江也好,都没有绝对的自信来坚持自己的意见。 这三个女孩子,其实并不是人类。 鹿族,如此称呼自己的一族。从其所拥有的身体来说,可以说是魔物那样一类的东西。单纯从外表上看虽与人类无异,但是其肉体的强壮和所形成的文化则与人类的完全不同。 也就是说这几个女孩子都没有得过感冒。 因此,对于生病的人吃什么样的食品最有营养这种人类社会的常识谁都不曾接触过,更无从说了解。 “夏景哥哥是什么样的症状啊?” 林羽微微蹙了蹙她的双眉。 “发热,脸很热。虽然说是着凉了。” “奇怪!” “就是说啊!” 林羽她们发热时,充其量也仅在治疗重伤的时候,而且多吃点营养丰富的食物再好好的休息一下的话马上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也就是说按照鹿族的常识来说,叶亚所做的料理才是对身体最好的。 “但是,对人类来说发热是很普通的病症。我的父亲,也曾经出现过好多次相似的情况。” 她们的父亲们,大多都是人类。但以前他们在鹿族的村子里生活的时候,孩子们甚至都没有照料过生病的父亲们。 “安野要是在就好了。” 安野,也是这一族的少女,同叶亚她们不一样的是安野一直以来都不在村子里生活而是居住在人类社会里,所以应该会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的状况的。 但是今天安野却没有来。所以只能靠叶亚她们自己来想办法了。 “要是不管他,能不能自己好起来?”林羽说。 “不行的!” “那可不行啊!” 叶亚和蓝江异口同声的说道。 “我可不忍心看着他那么痛苦!” “就是啊!” 刚才还对立着的两人竟奇迹般的结成了联盟。其实,立场虽然不同但目的是同样的。也就是说,两人都关心夏景,对夏景心疼的不得了。 林羽轻轻的叹了口气。 “总之,你们二位先把料理做出来看看怎么样?然后让夏景哥哥自己选吃哪个……” “这样最好,怎么样,蓝江?” “没意见!” 边说着,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下。 突然间,从两人的眼中读出了战斗的意味。 叶亚重新握了握手中的菜刀,径直向砧板上的食材走去。蓝江则打开了自来水管的阀门,开始淘米。 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林羽小声的嘟哝着:“要是阿奈在的话就好了……” 阿奈,是日常照顾家事的佣人。现在则为了给夏景买药而去了山下的药店。虽没办法,但要是阿奈在的话也不会这么麻烦了。 不经意间,有什么事情引起了林羽的注意。 “……那个,叶亚姐。” “嗯?什么事?”,一边烧着水一边回头的叶亚问到。 “那个,叶亚姐以前做过饭吗?”林羽小心的问着。 水壶边的叶亚好像很有根据似的,自信满满的,用力的点了点头,果断的回答道:“没——做过!” “……是——这样啊!” 已放入锅中的肉啊菜啊在咕嘟咕嘟的炖着。恐怕叶亚甚至连熬汤汁所用的必要食材的放入次序都似乎没有考虑到。 林羽思考着。 自己可以采取的行动,其实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现在立刻给叶亚帮忙,另一个是保持沉默放手让叶亚自己去弄,弄到什么程度就只能顺其自然了。如果夏景的生命力足够顽强的话还是有可能逃过这一劫的。 ……成为佳肴的可能性基本为零,料理是不存在奇迹的。 想来想去,还是选择后者吧。 老实说,吃了这份料理的夏景会变成什么样子真的没法预料。只是,其实林羽也很纳闷为什么最近那个人类会如此吃香呢。这时候姑且冷眼旁观吧。 第545章 可是,就在林羽下决心的时候。 叶亚突然自言自语起来,“果然还是做的多了点啊!” “嗯,剩下的话,那就给大家当晚餐吧。” “那个,叶亚姐。” “嗯?怎么了,林羽?” “我来帮忙吧。” 林羽话已出口,也就是说她要帮叶亚的忙了。 她走到叶亚的身边,思考着所有的料理知识,开始教导叶亚制作。 另一边,蓝江的米也淘好了,正在往锅里面倒下。 如此一来的话,叶亚与蓝江两人关于做饭的斗争也是正式拉开序幕。 无论如何,夏景就是睡不着。 可能是因为在别人家的缘故吧,夏景模模糊糊的思考着。可是毕竟在这间客房已经睡过好几次了,应该早已经习惯了的啊。估计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才把像使用别人家枕头这种事所带来的潜在紧张感都给勾出来了吧。 这个谜之家坐落在深山里,和偶尔能听见往来汽车声音的自家相距甚远。过度的寂静使得耳朵都开始疼起来了,连自己呼吸的声音都变得让人闹心起来。夏景用力的闭上眼睛,将棉被盖在头上。 如此痛苦的忍耐了数十分钟,正在夏景抱着昏沉沉的头想着阿奈能不能快点把药买回来的时候。 “夏景!” 拉门的方向突然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是叶亚吧。不是。 完全感觉不到感情的纤细声音。 “……蓝江?” “要拉开了哦!” 夏景抬起头看了看进来的人。并非只有蓝江,连叶亚也一块儿来了,而且两个人的手中都捧着什么东西。 “晚饭,做好了。” “……哦!” 虽说没什么食欲吧,但是不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病也是好不了的。再说也不能枉费了两个人的好心不是。 夏景坐直了身子。 叶亚和蓝江分坐在夏景的两边。不知为何,夏景渐渐的感觉到哪里有些别扭。 “……那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叶亚和蓝江两个人都给我拿了晚饭过来。 首先是蓝江。 茶碗里面盛的是粥,切碎了的梅干散落在上面。绝对是给病人最好的饮食,连发着烧的夏景都觉得味道一定不错。 然后是,叶亚。 看清了叶亚端着的托盘里面的东西后,夏景有些眩晕。 一个大砂锅。怎么看,都是全家人一起吃饭时才使的那种。 “这个,……叶亚?” 叶亚把砂锅放到桌子上上,打开了盖子。 立时间屋里蒸汽缭绕,咕嘟咕嘟炖煮的声音也可以听得到。空气中满是糖和酱油的味道。锅里面放的是小山一般的肉和蔬菜——实在是不知该叫火锅好还是牛肉盖饭好的一锅东西。 “这东西很有营养,是吧?” 为什么要刻意的刨根问底呢。叶亚用除了夏景以外谁都无法说服的语气说道。 “……是吧!?” “与之相比,还是清淡点的比较容易消化的东西好些吧。比如说粥之类的。” 蓝江立刻插嘴进来。就像回应叶亚的挑战一样。 “那个……” 到底怎么回事啊。 夏景呆若木鸡的坐在那,叶亚的两眼却放着光。 叶亚拿起筷子伸进砂锅里。 “来,夏景,不要担心,尝一尝吧!” 说着,叶亚夹了一块酱油色的豆腐,朝这边送了过来,这下难办了。 顺便说一句,因关乎到叶亚的名誉所以得说句公道话。这锅菜味道可绝不差哦。豆腐一大块切成四小块,蔬菜和肉都大块大块的炖的烂糊糊的,散发出来的香味也很诱人。从外表上看虽然乱七八糟的一大锅,但是味道却也许并不难吃。 但是,夏景现在却是有病在身。 这么油腻的东西,即便现在被刀架着脖子威逼着去吃,大概也只能跟对方说抱歉了。 “稍等一下……烫,那个,豆腐还很烫!” 而且表面上牛油腻腻的挂了一层。 “夏景!” 真难办啊。 反方蓝江的脸探了过来。碗里是刚从碗里取出的粥。 但是,拜火锅风味谜样炖菜浓郁的味道所赐,梅干的香味完全被掩盖住了。 平常无法想象的面无表情的蓝江,为什么今天也突然给人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感觉。 也就是说。 “那个,蓝**,今天怎么……有点吓人。” “我说夏景,你怎么不吃啊?”叶亚突然发问了。 “夏景,你说,究竟想吃哪一份?”蓝江也发问到。 “啊,那个,稍等……一下。” “我这个好吃吧!” “美味的应该是我这个!” 越来越难办了。 豆腐和粥同脸颊的距离一再被缩短。而且在距离缩短的同时,两个人的对立也变得越来越尖锐了。 能感觉到两个人之间摩擦出的花火在乱飞。被夹在当中的夏景有种将要触电的感觉。 即便健康时也难以忍受这种紧张感。 “夏景,快点决定!” ——必须做出个决断来吗? 要是平时那个能说会道的夏景的话,兴许还能蒙混过去,可是现在正发着烧,脑袋昏昏沉沉的似乎都不会转个儿了。 无论如何,快点集中精力想个对策,赶紧从这凶恶的境地逃出去为妙。要继续这样下去,极有可能被逼得因气结而晕倒的。 “知,知到了……知道了就是了!” 就这样,夏景做出了自己的决断。 胜利者可以获得亲手喂夏景吃饭的殊荣,而失败者只能落得咬着带子愤恨的在一旁看着的份儿。 就这样,十分钟后。 在厨房等待的林羽怀着紧张的心情等待着二人的归来。 反射性的,林羽先看了看两个人手里捧着的膳食。她看了看蓝江捧着的碗,茶碗已经完全空了。 接着—— 看了看叶亚手中的砂锅。 砂锅上盖着盖子,里面的东西究竟有没有动过完全无从判断。林羽咽了口唾沫。叶亚把砂锅稳稳的放在砧板上,低头不语。 “嗯……” 随即叶亚一下子瘫坐在厨房的地板上。 “他对姐姐做了什么?” 林羽冲到叶亚近前,轻轻的摇着她的肩膀。 “他什么都没做。” 叶亚呆呆的,像在说梦话一样。 用被失败所打垮的,微弱的声音。 “尝过味道了的啊,不是不错嘛!是吧,林羽?” “是的,味道很好的!” 白菜因为煮的时间较长已经完全软下来了,肉的油脂也都溶化了,味道绝对差不了。 失败是另有原因的。 “果然,感冒了的人类还是喜欢吃粥一类清淡的食物啊……” “别说了!”叶亚咬着嘴唇说道。 “确实,我已经没有呆在他身边的理由了!但是,我并不想承认自己做错了,不想……” “叶亚姐!” 蓝江一边洗着茶碗,一边小声的嘀咕。 “所以说,人家不是早说过了嘛!” 声音里完全听不出感情,但是,很明显这就是所谓的胜利宣言。 “切,那个笨蛋!”林羽恨恨的说。 当然这句话不是冲着蓝江,而是冲着客房里的夏景。 那个男的要是两个人做的东西都各吃一点的话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所以说都怪那个人类。 但是,林羽的内心深处也明白得很。一个发烧到将近四十度的人怎么可能还能保持正常的食欲与判断力呢。就算没有考虑到没被选中一方的心情,也没有理由去责怪人家的。 总之,现在还是先安慰叶亚要紧。保护她免受各种灾厄的困扰,乃是承担本家守护之职的分家之主自己的分内职责。 但是,正当林羽要向枯叶投去关心的目光时,她却霍的站了起来。 “……还没结束!” 叶亚的瞳孔里又再度闪现出了火焰般的光芒,嘴唇也闭得紧紧的。 刹那间,林羽的身体也震了一下。 这份骄傲,这份强悍,这份毅然。 绝非偶然,此乃鹿族本家独有的气质。也是同下一代头领相符合的,经过历练的斗争之心。 “还没有,我还没有失败!” “……真不愧是叶亚姐!” 叶亚转向蓝江,开口说到。 “夏景在发烧吧。” “嗯!” 蓝江也仿如向叶亚致意一般温顺的点了点头。胜利者的姿态一扫而光。 “我觉得有必要用冰块来给夏景降温!” “我没有意见!” 但是话说回来,让两个人同心协力来做这件事情还是不可能的。 这也是自然的事情。鹿族从古至今都是从战斗中生存过来的,只有堂堂正正的分出个胜负才是自己的夙愿,要是悖离了自己是夙愿也就无法称之为骄傲了。 “林羽!” 叶亚盛气凌人,向旁边待命的林羽问到。 “冰箱里有足够的冰吗!” “没有,确实没有那么多!” “哦!” 说着,叶亚快速穿过厨房的后门来到了外面,林羽和蓝江也紧跟在后。 目的地是后园内的冰窖。那里存放着冬天贮藏起来的巨大的冰块。 “就用这个吧!怎么样?” 三个人协力把一块一抱大小的冰块搬到了厨房里。 冰块放好之后,叶亚又一次跑出厨房,取来了自己珍藏已久的小太刀。 白色的刀鞘。 叶亚迅速拔刀出鞘,双手握住刀柄,刀光闪过之后,巨大的冰块一分两段。上面的一半斜着缓慢滑落到厨房的地板上。 “蓝江,左边的归你,右边的归我!” “嗯!” 接着,叶亚又紧盯着面前的冰块。 “呀——”的一声断喝,冰块发出干竹劈裂般的脆响。 刀光从冰块的正中闪过,将其一分两半,与此同时叶亚又挥出了第二刀。 “呵——” 毫无停歇的连击。二变四,四变八,冰块越切越小,但数量却越来越多。 林羽睁大了眼睛,盯着眼前的神乎其技。 “厉害——” 真可谓大开眼界——如此精湛的刀法。 短短一瞬间之内,偌大个冰块就变成了无数的小碎片,堆积在厨房的地板上。 “林羽,把冰块装到容器里好吗?” “知道了!” 还沉浸在激动中的林羽点了下头,一溜小跑来到橱柜跟前,在里面寻找着装冰块的容器。这么多的冰块,恐怕一般的袋子还装不下呢。 幸亏橱柜里有装垃圾用的袋子。 “叶亚姐,给!” “好!” 总算把冰块全都切好了的叶亚,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把小刀还鞘。之后又把冰块全都放进了袋子里。袋子虽不算大,可也能装四十升左右的东西呢。 切冰块的过程中,叶亚曾偷眼观察过蓝江。 蓝江用取冰器只取了差不多一小塑料袋冰块的样子。 “这回,能赢的一定是叶亚姐!” 林羽一脸己方必胜的样子,自信满满的又埋头往袋子里面装冰去了。 如此看来,林羽也失去了冷静。 第二回的胜负,此时也业已分出。 ——顺便带言。连同后面的较量,叶亚和蓝江一共比试了五回。 即,关于制作对治疗发热有益处的饮料的较量; 给夏景擦拭身体的较量; 最有效的退烧方法的较量。 要是有个多少能保持住冷静头脑的人在场的话,这种较量也早就被叫停了。虽说不能改变两人的目的和手段,但是多少也会有点方向性的指导不是。 但是,遗憾的是,当时在场的只有毫无半点常识的三人和作为受害者的夏景而已。在能改变这一切的人出现之前。一个自称是妻子的女孩子和一个自称是姐姐的女孩子打着为病人治疗的名义,将一族,啊不,是将所谓的贤妻良母的名号作为赌注一次又一次的你争我夺。 结果不言而喻。 只是,在两人较量的同时,夏景的病情也随着每一次的对决,从渐渐好转而变得更重。而最终在夏景的内心深处留下了永远无法抹去的阴影。 …… 阿奈,鹿族本家的侍女。 阿奈那一身汉服加短发的搭配即便在现代也可算得上是很不搭调的了。加上她性格内向,毫无感情的表露,只是默默的、忠实的完成份内的工作而已。不但和主人叶亚,即便是和族里其他的人也从来没有过交流。今天则是受叶亚所差到山下城里的药店给发烧的夏景去买药。 当阿奈手里拿着退烧药和感冒药从山下回到谜之家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我回来了!” 阿奈在玄关脱下鞋,上台阶来到走廊。突然间,视线停住了。 庭院的墙角,放置着许多被扔掉的冰块,每块都差不多是单手正好拿住的大小。一块一块的堆在一起,仿如小山一般。 但是,阿奈对这并没有一点的关心与兴趣。放在那不管的话冰块也会化成水流进土壤里,所以也没有收拾的必要。 视线再向前方望去,好容易到了起居室跟前,却发现拉门是开着的。 “……小姐!” 映入阿奈眼帘的,是一个细小的背影。 但是,这又与阿奈平时所熟悉的叶亚多少有些不同。 第546章 叶亚面向墙壁坐在房间的角落里,双手抱头,一脸失魂落魄的样。 “……这是怎么了?” “……你是阿奈吧!” 叶亚并未回头,只是叹了口气道。 她继续道:“不要管我哦,让我静一静!” “即便,这么说,也,恕难从命!” 把句子断成词语来说,是阿奈独特的说话方式,她其实有些结巴。 “……没事的,你不要管我了!” 听着叶亚如此阴沉的声音。 阿奈接着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奈刚说完,叶亚便痛苦的说道。 “我真是条丧家之犬啊!” 之后就再也不说话了。 但是,任谁都明白正常情况下哪个女孩子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这种自虐的话来的。 “哈哈哈…是不是感觉丧家之犬在向着墙壁乱吠啊。汪汪…” 即便是阿奈,也无法立时想出对答的词句。 “也许该是呜呜这么叫吧!阿奈认为那个更合适呢?” “小姐,您,怎么能说自己是狗呢?” “喔喔…怎么样?” “不是?那这个呢?” “唔…噢…” 叶亚继续呆傻般的发出各种奇怪的叫声。 即便如此,从最初开始她都没有看过阿奈一眼。 少顷,居室里沉寂了下来。 “……药,买回来了?” “嗯!” “我没事了,你代我去给夏景喂药吧!我怎么还有脸再见他!” “遵命。但是,离开之前还是有些话想对您说。请恕我失礼。就如同刚才所说,小姐,请您不要再如此称呼自己了!” 鉴于十秒钟前的对话,阿奈的话没有给叶亚留下丝毫误会的余地。因为她觉得就算继续追问下去,也是得不到答案的。 阿奈起身向居室旁边的厨房走去。 但是,此时的厨房同自己出门前时的样子相比,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砧板上放着砂锅。敞开着盖子,里面装着说不清是火锅还是牛肉饭一类的东西。窗台上的小锅里倒满了酒,不知为什么里面还放着两个带皮儿的鸡蛋,在酒里起起伏伏的。 地板被水湿透了。冰箱旁的地上扔着三棵葱和两根韭菜。 “阿奈,你回来了!” 林羽从厨房的角落里站了起来。 “我回来了,林羽小姐,这究竟是……” “别问了!” 林羽硬把阿奈的话给压了回去。 “我和蓝**会收拾的!” 疲惫的声音从林羽的口中传出。 “知道了!” 阿奈果然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点了点头,利落的取出茶杯倒满了水,放到托盘里,准备给夏景去送药。 就这样回到居室,正好看见仍一脸失落的叶亚从走廊里出来,旋即阿奈向客房走去。 隔扇被打开了,夏景仍在睡着。 被子蒙在头上。 “夏景少爷!” 阿奈轻声的呼唤道。 “咦?” 怎么回事,为什么夏景会发出轻微的声呢? “……夏景少爷!” “是…阿…奈…啊!” 夏景小心翼翼的从棉被里探出头来,向阿奈的方向窥视着。 脸色比阿奈出门前还要铁青的多。 “很抱歉,请恕我失礼!” 阿奈缓步向前,用手摸了摸夏景的额头。 “三十九点六度,比,刚才,又上升了,两度!” “……就那么回事吧!” 夏景瑟瑟发抖,表情更是怪异的难以形容,缓缓的他喘了口气。早就陷入朦胧意识中的他,脸上浮现出呆傻的笑容。 “出,什么,事情了吗?” “……都无从讲起了啊!” “您,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 “药,给您,端过来了!” “喝!” 夏景仰面朝天。 阿奈用手扶住了夏景的后背,然后将他抱住。 药在口中,阿奈把水杯送到夏景边,早已经连动动手的气力都没有了的夏景,就这样喂药咽了下去,喘了口气。 “请您,好好休息吧!” “……好!” “那,阿奈我就,先失陪了!” 夏景又一次钻入棉被,并盖上了头。 阿奈正要移步出房。 “那个,阿奈!” 夏景在背后呼唤起来。 呼吸急促痛苦难当的夏景,有气无力的说。 “有没有去安慰一下叶亚啊?” “有!” 如此风格的回答,可见阿奈的言行有多一致。 她仅点了点头,便向走廊走去。 她默默的跪蹲下来的,小心的关好隔扇,两扇隔扇相碰发出乒的一声轻响。 阿奈轻声的开口说道。 “夏景少爷,小姐她,比起自己,更关心夏景少爷的身体,您知道吗?” 她说话时的声音很小,似乎有意不让夏景听到一般。 她慢慢的站起,再次朝着主人居室的方向走去。 脸上仍然是全无表情,就算此时有人撞见,也绝不会觉得有什么好看的。 半夜十分,夏景醒来了。 睁开双眼的一霎那,不可思议的竟觉得非常舒服。 烧退了,能够清醒的思考,这种状态给人一种放松。 是药效起作用了吧,为了确定身体的状态,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嗯!” 头脑也很清醒了,果然,烧退了。 夏景站了起来,但是身体还是虚弱的乱晃。 由于认为还是再多吃一遍药的好的缘故,夏景离开了客房。 ——即便如此。 想想傍晚时自己睡前的那副惨状,夏景还是不禁苦笑了一下。 还真是被摆了一道啊。 最初叶亚的料理还真是烫啊。 想想当时拿着够把自己活埋了的冰块而来的叶亚的高兴劲,夏景的心里就不禁直打寒战。当时似乎也想到了有可能会就那样被冻死吧。 但是之后,看到拿来蓝江了给自己额头降温的冰块时,自己又觉得很安稳了。 当看到带壳的鸡蛋漂在里面的所谓鸡蛋酒登场的时候,自己也曾想过该怎么办啊这种事的。要是没有蓝江做的姜汤,估计还真就得非喝那鸡蛋酒不可了。 接着,其实怪招太多太多了。要是没有蓝江在场的话,估计自己早就被叶亚天才的创造力给玩儿死了。 老实说,睡觉的时候没有做恶梦已经是很侥幸的事情了。 夏景在拐过回廊时,看到了走廊上一个正盯着院子里发呆的人影。 听到脚步声,蓝江将头转了过来。 “夏景。身体好些了吗?” “嗯!给你添麻烦了!多亏了有你在!” 夏景笑着说到。 蓝江对自己的照顾确实热心又周到。放入了梅干的粥,冰袋,姜汤。还有把葱缠在头上,虽说是民间疗法但是也不能否定其疗效。总之,确实是帮了大忙了。 “没关系的!” 蓝江谦虚的摇着头,慢慢站了起来。 “我是你的姐姐嘛!照顾生病的弟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啊!要是阿宁姐在的话也会尽力而为的啊!” 说着,蓝江向夏景的方向走近了几步。 “你啊!还是快去看看叶亚,去夸奖夸奖她吧!” 说着,微微的瞥了一眼起居室的方向。 “…啊…” “相比之下,叶亚比我要卖力的多,我的方法之所以正确,那也是因为我对人类比较了解的缘故而已,只是凑巧罢了!” “叶亚,怎么样了?” 夏景不禁问道。 “这可不是应该问我的问题啊!” ——说的也是啊。 “还没睡呢吧!” “嗯!” 蓝江点了点头,同夏景擦身而过,向着走廊的深处走去。 看着蓝江的背影,夏景轻声说道:“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真是非常感激!” 蓝江止住了步伐,转过身来,说道:“为弟弟的恋爱担心,不也是姐姐的责任吗?” 她的脸上微微露出些作弄人后的得意神色,转过身,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夏景轻轻的叹了口气。 “真是个……多管闲事的姐姐啊!” 如同想象中一样,当夏景拉开拉门的一瞬间,叶亚也将头抬了起来。 当看清楚是夏景时,叶亚一下子冲了过来,脸色甚是紧张。似乎全没有料到夏景会突然出现。 “林羽呢?” “阿奈带她休息去了!……先别管这个,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离痊愈还有些差距!” 听夏景一说,叶亚仿佛一颗石头落地般的深深呼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没那么紧张了。 “夏景……对不起!” 说这句话的时候,叶亚甚至都没敢直视夏景的眼睛,视线一直游离着,看着别处。 “我真是没用!不仅如此,还因为我的缘故,让你的病情加重了不是吗?” 说着,叶亚深低下自己的头,流起泪来。 “既然如此,恐怕,我连作你妻子的资格都……” 还没等叶亚来得及说下半句,夏景的话已说了出来。 “帮了大忙了呢!” 夏景轻抚着叶亚的头说道。 “嗯?” “多亏了叶亚你,烧才会退啊!” “但是,那不是因为阿奈买来的药才……” “不是哦!是因为最后喝的你作的那个东西才退的烧哦!就是你让我喝的那个奇怪的药啊!” “是那个金银花做的药吗?” “嗯!就是那个!其实在吃阿奈买来的药之前就已经舒服多了啊!” 一边想着说谎还真是件简单的事情,夏景一边说着谎话。 “真的吗?” 叶亚的脸上放着兴奋的光彩。 “冬天里,内园的房檐上总是挂着那些东西。本家里也会挂一些。虽然不知道悬挂的理由,但总是觉得应该是某种咒符之类的东西。突然间想起以前父亲发烧的时候,母亲都会给他煎些东西来喝。我猜可能是那东西,所以就……” 夏景听得都呆住了,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微微的笑了笑。 “果然立竿见影啊!” “看样子,我还是帮上些忙呢!” 看着高兴的又蹦又跳的叶亚,虽觉得演戏骗人有些不对,可是毕竟使女孩儿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真是的,自己的一举手一投足就能左右对方的心情。真是件头痛的事情啊。 “感冒的事儿,真的很抱歉!” “说什么傻话呢!恢复健康了比什么都强啊!” 满脸微笑看着自己的叶亚,真的像小孩子般可爱。 “还没完全康复呢!” “那,就再喝一回吧!还有剩呢!” “啊!!” 比起市面上买的药,可能叶亚的疗效能更好些。姑且不论效果,她甜美的笑容其实已经可以和药相媲美了。 “稍等一下,我这就去煎药!” 看着拉开拉门向着厨房后门跑去的叶亚的背影,夏景能做的也只剩下苦笑了。 偶然想起。 鹿族的身体是非常强壮的。既不会发烧,也不会感冒。即便受了伤也很快就能康复,似乎从来就没有卧床这一说。 因此,稍稍有些不甘心。 仅仅因为担心而担心,却得不到担心的机会。也不能说是一种不公平。即便到了叶亚懂得如何照顾生病的夏景的那一天,这种不利也不会改变。 所以,暗下决定。 还是暂时不教叶亚如何照顾生病的人类。就让她继续保持现在的样子,相信自己所做的是对的就可以了。 这次被照顾的经历,也让自己总结了些对付叶亚的经验。 但是——就算不介意,偶尔也还是会生别的病的。 夏景边祈祷但愿发烧仅仅是因为感冒,边轻轻的叹了口气。 …… 纵使姿势笨拙,夏景还是用力握紧手中木刀的握柄。 然而,和自己对峙的对手却活像个对照组似地,站得四平八稳。 「怎么啦?我不是跟你说过用不着客气吗?」 见安野隐隐露出游刃有余的笑容,夏景绷紧了脸。 「谁跟你客气了。」 身体之所以不太听自己的使唤,是连尝了好几次的痛楚所造成的条件反射。话虽如此,继续愣着不动也不是办法。 夏景深吸一口气,顿了一眨眼的时间,飞身朝着眼前的对手冲去。 「……喝!」 锁定腹部一直线地突刺。 在变得狭隘的视野内,把焦点对准在一动也不动的安野身上。 「你的攻击也太单调了吧。」 夏景在讶异地喃喃说道的安野眼前猛然停步。 「不要小看我了……!」 剑尖一沉,木刀的轨迹改变为瞄准手臂的向上挥击。被假动作骗到的安野来不及抵抗,手臂挨了一刀,痛苦地将五官皱成一团——剧本原先是这样的。 「好天真。」 耳边听见声音的同时,她的身影从夏景的视野消失了。 「咦……?」 木刀挥了个空。更正确地说,有一只纤细的手臂扶在夏景高高抬起的胳膊,像是轻轻一捞使他往后仰起。不仅如此,下盘还吃了一记扫腿。失去重心的夏景先是视野九十度旋转,然后整个背部重重地摔在地上。 「……呜!」 蓝天、白云,还有停留在眼角余光的迷途家的茅草屋顶一阵天摇地动。 安野的笑容和比出了手枪形状的手指,出现在失足摔倒的夏景眼前。她的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夏景的后脑勺,保护他免受脑震荡之苦。 「砰——」 安野用手指比出的手枪开火。 「……那是干嘛啊。」 第547章 灰心丧志的夏景仰望天空,发出了深深的长叹。 “夏景,你也太弱了吧,不堪一击,林羽,我跟夏景战斗几胜几败了。” 坐在走廊上的林羽摆动着小短腿,以一副毫不关心的模样回答:“安野姐姐已经三十胜利零败了。” 总共进行了三十场比赛,获胜的都是安野。 局势完全是一面倒,安野强的厉害。 “啊,说错了,是夏景哥哥零胜利三十败才对。” “林羽,你就不必故意换个说法了,黑心肝的女孩。” “哼哼,安野姐姐的手下败将想必也打不赢我啰。” 林羽斜睨着夏景,可爱的圆脸上浮现嘲笑。 夏景快气炸了……却偏偏自己又没有可以令她甘拜下风的本事。 叶亚和阿代的一战已过了两个礼拜。 也就是说,夏景被掳走已经是两个礼拜前的事。 这阵子夏景只要一抓到机会,就会请安野带自己练武。 上次两派人马在美术教室打起来的时候,夏景在繁荣派面前做出了「我是本家女婿人选」的宣言。当然,这意思并非下定了要和叶亚结婚的决心。只是希望表明自己决定涉入鹿族的内乱的意志。 也因此,「自己蒙受池鱼之殃」这种理由已不再适用了。既然夏景被繁荣派的人视为追杀对象,再继续当一个任人宰割的人类也不是办法。 基于这样的理由,夏景心想自己多少必须学点拳脚功夫,好歹不要成了别人的包袱,现在正由安野指导战斗基础。 这两个礼拜身体因为肌肉酸痛和跌打损伤频频发出哀号,所以或多或少应该有收到锻炼的效果吧。老实说,如果是小场面的干架,夏景比以前要有白信。问题是——如果会『小场面的干架』就有用的话,也用不着这么辛苦了。 就现阶段而言,成效称不上优异。 在一开始的时候,要向同班同学(而且还是女生)出手,总令夏景有些绑手绑脚,不过那般天真的念头在眨眼间就烟消云散了。因为就算夏景使出全力也摸不到人家的一根手指。 更可怕的是,安野在一族里面已经算弱的了。根据叶亚和林羽的说法,一旦战况激烈起来,连安野都有可能会成为己方的负担。 「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啊……真是。」 不仅全身酸痛,还充满了绝望。 失去起身气力的夏景赖在地上仰望天空。 冬天的寒气令他疲惫火烫的身体通体舒畅。直接躺在这里午睡的话,想必一定很舒服吧。 「还睡什么睡呀,夏景。下一次要多花点心思喔。」 「还要继续吗?」 「那当然了。今天才刚开始耶。」 尽管安野这么说,夏景还是开始怀疑白费力气的事不管做多少次能有什么意义。 「还是你不在乎自己一路输到底,就这样算了?」 夏景忽然转过视线,向嘻皮笑脸地蹲在自己头部旁边的安野说道:「喂,安野。」 「怎样?」 「你啊……」 「怎样啊?」 「还问我怎样,衣服开啦。」 安野傻住了几秒的时间。 「……咦?」 「有机可趁!」 趁着安野自乱阵脚的时候,夏景轻推了她膝盖一把。 「呀啊!」 飞快起身的夏景和随着尖叫往后倒的安野,用手上的木刀指着她的鼻尖,面露出胜利的微笑。 「笨蛋一个。也不想想你穿的明明是裤子。」 「……听到你那样说,我还以为裤子有可能破掉了啊!」 「牛仔裤哪有那么容易破。」 「话是这样没错啦……可是你会不会太卑鄙了?」 「愚蠢的家伙,战斗是不讲借口的好吗!」 尽管夏景表面上对用狐疑眼神瞪着自己的安野露出冷笑,内心却无法反驳她的说词。本来是不甘示弱、一时冲动才出此下策的,可是不但赢得一点也不光彩还大肆张扬胜利,这种做法就连自己也觉得有失风度。 欺骗女生还一脸洋洋得意的这个画面,不知该说卑鄙还是狡猾……总之以男人的立场而言,简直糟糕透顶了不是吗? 羞得想要找洞钻的夏景突然念头一转。 慢着—— 仔细一想,身为人类的夏景要堂堂正正地打赢鹿族的安野本来就是痴人说梦。 身体能力、反射神经、格斗技术,自己在各个层面的实力都和她有着天壤之别。要说卑鄙,这家伙的基本性能才卑鄙呢。 为了弥补那个差距,就算兵不厌诈地设计骗局或暗中偷袭,又有谁能责备自己的不是呢? 既然如此,姑且不论男人立场,至少以人类的立场来说,我并没有做错……吧? 坐在外廊上的林羽,像是在为夏景的厚颜无耻声援似地嗫嚅道:「胜利的是夏景哥哥。」 「咦,怎么连林羽也这么说?」 安野错愕不已,夏景的心情也跟她一样。没想到这个让人气得牙痒痒的小鬼头居然会替我说话? 「粗心大意是战场的大忌。精神太过松懈,以至于被人从背后一刀刺死的例子多到不计其数……安野姐姐,我看你是在人类社会生活太久,得了和平痴呆症吧?」 「呜……」 和稚气未脱的脸孔不相称的锐利眼眸,带着斥责的眼神。 夏景开始回想。说到这个,这家伙一家好像自古以来就负责担当在战场辅佐本家的任务。本家守护者,依林羽的标准,未能保护本家便等同于败北。战斗中的小伎俩和偷袭是不由分说的吧。 「好吧……既然连林羽都这么说了,那就算我输了。」 原先一本正经地思考着这种事情的夏景,瞧安野鼓起腮帮子懊悔的模样,感到一股莫名的痛快,忍不住有些得意忘形了起来。 「唉,希望你记得这次的教训,不要再看扁我了。继续装神气呀,小心被我扯后腿喔?」 夏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拍拍她的肩膀。 「……臭黑心眼镜仔……要不要在你扯我后腿前,先打断你的狗腿好了?」 安野气得声音直发抖。这是刚才还嘻皮笑脸地瞧不起人的惩罚。 这时,走廊的障子打了开来。 「状况如何?」 叶亚从屋里现身。 「多少练出个架势来了吗?」 一头反射着阳光、乌黑亮丽的黑发,眼神天真无邪的叶亚满怀期待地询问。 ……这气氛实在很难启齿说自己靠小手段才硬是摘下了一胜。 「夏景哥哥的第一场胜利刚才开张了。」 林羽站起身跟叶亚说道。 「哦哦,这太了不起了。对手固然是气候尚未成熟的安野,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能从她手中得胜。夏景确实了得。」 叶亚在外廊坐定把林羽抱在膝上,面露微笑。 「呃,那个……」 夏景实在没有勇气看叶亚的眼睛。因为她误以为夏景实力变强,由衷地感到高兴。要是她得知了实情,想必会大失所望吧。 尴尬的夏景瞅了外廊一眼,发现—— 「……喂,林羽?」 被抱在叶亚膝上的少女正在叶亚的耳边细语呢喃。 前一秒才当她站在自己这边,下一秒就被窝里反。偷偷摸摸地讲悄悄话的同时,视线紧跟着夏景不放的那张稚气脸上,明显挂着嘲讽、扭曲的笑容。 「喂小鬼,难道你……」 这家伙早就知道叶亚会来探视,才故意……? 「……非礼……」 夏景隐约听到了悄悄话里头有几个非常不妥的字眼。 「等一下,你刚才在说些什么?」 夏景连忙想阻止,可是—— 「哎呀夏景,你想上哪去呢?」 被人从背后用力抓住,动弹不得。 「安野,你……」 「我也学起来啰。精神一松懈就会遭人暗算,看来是确有其事耶。」 「等等,别吓人。你的声音也太可怕了,而且很痛!痛死人了啦!」 除了肩膀以外连手臂也被固定住,尽管夏景哀号连连,安野仍没有放松力道的打算。 「跟女孩子为敌会有什么下场,我保证教到你牢牢记住为止。」 「有这种怪物般的力量凭什么说自己是『女孩子』了!」 「哎唷,跟女孩子讲这种话好吗?」 被把关节勒得叽叽作响的安野搞得心慌的同时,夏景忽然把视线移回叶亚身上。 一看,他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 夏景记得直到不久前,她还高兴得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 然而经林羽这么一说悄悄话,她脸上的表情消失了。那是从来没看过的脸色。不是板着臭脸那种小儿科。就连跟繁荣派那帮人交手时,也没看她有这种脸色过。 叶亚从外廊起身,走进庭院。 「夏景。」 「是、是的?」 夏景紧张到忍不住以敬语答腔。 好可怕。那张无表情的脸不知何故感觉格外恐怖。 「男人是什么样的一种生物,我自认还算了解。毕竟以前在聚会时,偶尔会听见那些大人为了丈夫的事情大吐苦水哪,精力充沛的年轻人更是不在话下吧。」 「……咦?」 「况且,我身为鹿族次任的族长,必须具备宽宏的雅量。若夫君对其他女孩儿只是停留在欣赏的程度,那我还能笑着原谅吧。虽然不太想原谅,但我还是姑且退让个一步。」 「那个,叶亚小姐?您说的话……」 现在不管怎么瞧,都不是像平时一样可以吐槽「我哪是你的老公啊」的那种气氛。 「只不过。」 叶亚的脸上浮现了表情。眉根一皱,瞪视着夏景。 那毫无疑问的是怒气。 「等……」 「你谁不挑,却偏偏挑了对我、对你而言都是朋友的安野做出那种不知廉耻的行为,你这教我如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慢着,你别听那个臭小鬼胡说八道!喂,林羽!」 「我只是据实以报。」 「最好是据实以报,我看你是有的没的胡扯了一番吧!而且还加油添醋!」 尽管夏景向转过头置若罔闻的林羽大声抗议,还是无法平息叶亚的怒火。 叶亚的怒气终于转变成了怒号。 「真是……都已经拥有我了,你何故还是如此冲动!」 「冲动的人明明是你!」 「别再找借口了,真是丢脸!」 「叶亚姐姐,请用这个。」 此时林羽时机神准地把木刀交给叶亚。 「死小鬼,干嘛火上加油……!」 「安野,你让开。」 「咦、咦?等一下,叶亚?」 见叶亚气势汹汹,就连身为当事人的安野也不由得感到迷惘而显得退缩。 「我没有那么生气啦——」 无视有话想说的安野,叶亚抡起接过手的木刀,摆出直指夏景眉心的姿势。 「很好,我明白了,那我就来当你的对手吧。既然那么想摸女人,那你尽管摸个够……如果是你摸得到的话。」 「等等。你冷静一下。这是误会!先听我说!」 「举刀吧。」 「不,所以说……」 「你不举刀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哇、别过来!」 叶亚不由分说地将木刀高高举起。 夏景立刻往后面跳开,但双脚打结摔了一跤。他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马上往旁边一滚。几乎同一时间,木刀的刀尖发出低沉的声响刺进了地面。 「喂!你想弄出人命啊!下手那么重是会死人的!」 「只是受点伤的话靠宝物就能治好。下手不狠一点,你的劣根性怎么改得过来!」 「噫噫噫!」 如今说再多的借口也没用了。 夏景慌得手足无措,开始逃走。 「给我站住!」 木切开空气的声音从背后逼近。 所以夏景拼了命地逃。也因为太过拚命的关系—— 「……完全符合计划。」 以至于林羽的那一声嗫嚅没有传进夏景的耳里。 结果,误会虽然在闹出人命前解开了,可是夏景靠耍诈取胜还自鸣得意的事终究还是曝了光,因此状况并未有太大的好转。尽管叶亚的怒火获得平息慢慢恢复了冷静,但她仍是一个严格的教练——猛烈的练习一直持续了约莫一个小时。 「开什么玩笑……」 也因为这个缘故,夏景现在在外廊上躺着,气喘吁吁。 「夏景还满有天份的喔。」 相对的,叶亚的身上倒是丝毫不见疲色,一改先前的态度龙心大悦。大概是心情痛快多了吧。虽然她这单纯的神经大概跟平时那耿直又光明磊落的性格有关,不过在有些时候也让人挺头痛的。 「姑且不论剑术方面,至少肢体动作有锻炼的价值。」 「……那是因为你的攻击太疯狂了……」 总之夏景豁出了性命。一旦被打中就算不至于丢了小命,也会痛到昏死过去。要是没能成功闪避攻击,至少一定会呼吸困难。事到如今,夏景才深深感觉到原来安野对自己是那么的温柔。 即便如此,自己还是挨了好几刀。再加上疲劳的影响,身体不断叫苦连天。虽说外伤的部分已经用宝物治愈,不过明天恐怕不是只有肌肉酸痛就能了事。 第548章 “你好歹手下留情一下好吗……” “你在胡说什么?我尽力了。” “你骗人……” “傻瓜,我怎么可能把喜欢的人打的爬不起来呢?” 说完,叶亚突然害羞似地移开了眼睛。 夏景突然心跳加速,被叶亚的小动作弄得乱了心神。 夏景连忙在心中摇头。 但是,还是没办法吧叶亚当成一般的女孩子来看待。 他对方媛的思念,至今牢牢的束缚住了他的心。 话说回来,那样叫做有手下留情了? 这不是闹着玩的。如果叶亚所言不虚,那么不管自己再怎么苦练,在鹿族面前照样脆弱得不堪一击不是吗?本来是希望至少不要成为拖累别人的绊脚石——或许到头来仍是徒劳无功。 “练了也是白费,真教人提不起劲哪。” “那倒也未必喔。” 叶亚温柔地安慰了唉声叹息的夏景。 “你目前最优先该做的,就是别让自己再像之前一样只能任人宰割。打不赢亦无妨。等到你学会跟我等人过招,至少就有能力抵抗了。” “唉。真的是这样吗?” “更何况……你也无须太过担心,不过就你一个人,我势必能好好保护的。” 叶亚露出无忧无虑的笑容。一贯的开门见山的表现方式使得夏景不知该如何反应。显得十分难为情。 不过,同时也觉得自己是个无能的窝囊废。 ——或许你觉得无所谓,我自己才不愿意咧。 身为男生,一听到要被女生保护,心里头就是会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的确,这些家伙不是人类,和夏景的基本能力有着天壤之别,已经不是男女性别的问题了。 不过…… 叶亚的身体,本来是方媛的。 一想到孤零零地坐在教室角落的那个少女,夏景就感觉难受。要自己提心吊胆地躲在那个没什么安全感的背后,果然还是做不到。 那个时候来不及拯救方媛的遗憾,一直深深令夏景感到懊悔。也正因为如此,夏景希望自己至少不要再次来不及赶上那一刻。 而且不只是方媛。 夏景在两个礼拜前全都知道了。 这家伙——叶亚即便看起来意志坚定,内心其实有一块脆弱的部分。所以必须有个人在旁支持着她,小心不要让她因为突来的反弹而折断了。 跟夏景对方媛所怀抱的思念不同,那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感情。 “……还真是麻烦啊,唉。” “你在抱怨什么?我要保护你哪,高兴都来不及了有啥麻烦可言。” “不是那回事啦。” “嗯?” 叶亚一副摸不着头绪的模样倾斜了脑袋。 夏景回以淡淡的微笑,从外廊仰头眺望天空。冬天的寒风吹在火烫的身体上感觉极为舒畅,彷佛只要稍一不留神,便会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是说,这家伙又若无其事地说了会让人面红耳赤的事哪。 意识到自己脸上发烫的原因不单只是因为运动,夏景叹了口气。 不管从哪个角度着眼,真的都是前途多难。 可是我不会后悔的。 因为我已立下了誓言。 决定涉入这场连人类也遭到池鱼之殃的、非人之辈的可笑纷争。 如果在此退缩的话,绝对会成为是我这一生的遗憾。唯有这点是可以肯定的。 短短半个月时间就出现了四名失踪者。 这就是鹿族替这个小镇招来的混乱。 理所当然地,校园内已是人心惶惶。这场骚动不只席卷镇上更蔓延到了市内。地方报纸针对事件议论纷纷,炒得沸沸扬扬。 只是,风波的规模后来并未发展得如夏景所预期的那么庞大。 最多停留在受到地方报纸会关注的程度。电视台方面,也只有当地的新闻节目前来采访,在两个礼拜后的今天,甚至见不着警察的踪影。尽管有一篇以“地方私立高中四名女学生行踪不明”为篇名的不起眼报导被刊登在全国报纸版面上的一块小角落,可是转眼之间就被每天发生的热门焦点事件给淹没了。 或许这样的结果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全国每年约有十万名左右的失踪人口,当中应该也不乏集体失踪的案件。除非鹿族的存在摊开在阳光底下,否则单纯的失踪不过是随处都有可能发生的平凡无奇之事。 在感到安心的同时,夏景微微感到有股寒意。 繁荣派的人,就像这样以全国性而言不构成问题的数字,持续制造失踪者。可是实际上那些失踪者才不是什么离家出走。方媛,梨子,以及两个礼拜前死掉的那三个人不仅再也不会回来,就连个尸首也不剩。那就像在泳池的水面上滴下一滴油一样,规模虽小,却是绝对无法恢复的腐蚀。 从人类整体或国家这种自治体的层级来看,乃是微不足道的渺小病痛。可是若站在相关者的立场,则是不可能治愈的致死绝症。 至少——包括夏景和下落不明的少女友人,这学校已经有好几个人受到那个疾病的摧残。当然,除了夏景以外,其他患病的人无从知道那是不治之症。 时节已来到三月中旬。不但三年级的学生要毕业离开校园,一、二年级的学生也因为快要放春假的关系变得心浮气躁。夏景忍不住怀疑繁荣派的行动是否都预先算准了时期,为的就是不要让病患自觉到自己生病的事。 就拿夏景所属的一年a班的学生来说,他们看起来彷佛早就都忘了自己的班上有过一名叫方媛的失踪者。夏景无法忍受这个现象。 虽然偶尔会有李崎和秋吟的转学可能和失踪有关联的八卦传出,可是如今已转换成反正再过一个礼拜就要升上二年级换班了的气氛。 “嘿,不知道明年会变怎样说。” 连恶友李牧也一副自己不曾倾心于秋吟的模样,最近开始谈起这种不着边际的话题。 “……我哪知道啊。” 夏景一如往例愕然地回答道。现在是礼拜一的午后,一幅非常生活化的景象。 「反正你重视的只有班上有没有可爱的女生而已吧。」 「不要乱讲啦,你这黑心鬼。」 李牧皱起眉,紧接着挺起胸膛。 「不过,可爱的女生多不多也是重点啦。」 「你这家伙没救了。」 夏景耸肩叹气。不过,他能这么干脆就斩断对秋吟的依恋,对夏景来说也不失为一桩好事。坦白说,在学校一点都不想谈起那个疯狂女人的话题。 话说回来—— 包括秋吟的事情在内,没想到学校历经了那么多状况,却能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慢慢趋于稳定。根据安野的情报,从属于繁荣派的那帮家伙也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重返校园了。毕竟要是请假太久的话,难免会招来外人好奇的眼光,所以她们重返校园倒也没啥好奇怪的就是了。 根据安野所提供的名单,除了她以外,这所学校还有五名鹿族的学生。 当中从属本家侧的两名,分别是同班的安野和三年c班的筱田。夏景还没和名为筱田的人物打过照面。她似乎因为诸多因素而很少来上学的样子。虽然有听说近日内会找个时机介绍认识,不过直到目前为止仍没有那个机会。 倒是繁荣派的有四人:二年b班的蓝一、二年d班的阿夜、三年a班的李华、以及三年b班的阿代。当中,夏景尚未见过蓝翼和李华两人。 不管是分属哪一派的,由于举行过了毕业典礼,三年级的学生已经不会再来学校了。 还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夏景十分不安。是自己人的就不用提了,不晓得那两个敌人会是什么样的家伙。虽然有跟安野跟叶亚打听过,但还是不太抓得到头绪。夏景自己也认为终究还是得眼见为凭。 所以当下的问题在于剩下的那个人——二年d班的阿夜身上。 那一天在美术教室帮助夏景,询问是否做好了觉悟的那个人。 雪上加霜的是—— 之后没多久,夏景委婉地问过了王川。本以为事情不可能那么凑巧,结果只能说造化弄人。 王川的青梅竹马,就是名叫阿夜的少女。 「对了。」 不过,若要视她为与己方敌对的繁荣派,她的身上仍存有一些疑点,夏景希望能多认识些有关她这个人的事。 两个礼拜过去,状况渐趋平稳的现在,或许是个好时机。夏景一边看着在对面翻阅杂志的王川,一边别有居心地向李牧抛出话题。 「说到可爱,我有耳闻喔……王川的青梅竹马好像是个大正妹喔。」 王川「咦」地一声扬起头。 同时李牧也一脸茫然地嘟嚷。 「你说……什么……?」 「你说呢,王川?你好像说过她的病已经痊愈了是吧?」 「呃,我是说过啦……你是从哪听到那种传闻的啊?」 王川举止可疑地拨弄着浏海。 就算想破脑袋,也无法想象这个有着自恋情结、长了一副娃娃脸的恶友,跟那个浑身散发着有如纪律甚严的风纪委员味道的少女在一起的画面。夏景不禁笑了出来。 「就说是耳闻了嘛。」 并且一面佯装不知,一面如此回答:「到底是不是啊?她真有传闻中那么漂亮吗?」 「……喂,王川。」 李牧推开提出问题的夏景瞪视着王川。 「他说的是真的吗?」 就连总是故装镇定的王川,也不免被那杀气腾腾的视线吓得畏缩了起来。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美丑是很主观的吧……」 「如果传闻是真的,那我是你的敌人吗?」 「为什么会突然跳针到那里去啊!」 「没有跳!哪里跳了!应该说完全符合逻辑!」 李牧完全恼羞成怒。 「啥?青梅竹马?是那个吗?从小就相思相爱之类的吗?还是啥双方父母决定的婚约?少开玩笑了!你这混账家伙……这是在刺激才刚和秋吟同学历经了心碎的离别,心情正难过的我吗?你是不是在嘲笑我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吐槽你才好耶……」 「你妄想力太强了李牧。双方父母决定的婚约是什么东西啊?还有……你说你为秋吟的转学感到伤心?我觉得你明明就是平时那张脑袋空空的蠢脸啊。」 虽然夏景好心帮英用力吐槽了一番,可是李牧的气势丝毫没有衰退的迹象。 「重点是,在入学的时候,我们不是约好要一起交女朋友的吗……」 「诶,夏景,我们有约好那种事吗?」 「听都没听说。」 「喂!黑心眼镜仔,你说我们要怎么处置这个叛徒!」 喊完后李牧不知为何搂住夏景的肩膀。 ——咦?我是你那国的吗? 这个气氛实在难以启齿让他说出现在有女生在跟自己求婚。 「算了,反正对象又不是人类。」夏景想着这种事的同时,一边感叹话题差点偏往奇妙的方向。 「好啦,李牧你就别那么急了。」 夏景安抚着一旁陷入兴奋状态的恶友,试着修正话题的方向。 「王川说得没错。没有亲眼看过,谁晓得是不是正妹啊?」 「……咦,夏景?」 王川傻眼了。一副没料到攻击会从这个方向杀来的表情。 抱歉了,王川。基本上我也不是你那国的。 「嘿,安野。」 夏景出声唤住恰巧在附近,正在跟班上同学聊天的安野。 「嗯,干嘛?」 「依你来看觉得如何?你有看过吧,王川的青梅竹马。」 「……啥?」 没头没脑地被间了个问题,安野一时反应不过来。 「咦,王川同学你有青梅竹马唷?」 「哇,好意外喔~」 跟安野在一起的另外两个女生先行感到了兴趣。 「……夏景你的耳闻就是来自安野同学吗?」 「咦……等一下,夏景你——」 看王川困扰地歪起脑袋狐疑的模样,安野似乎明白了夏景的意思。 同时,以锐利的眼神瞥了夏景一眼。 「别那样瞪我嘛。」 她的眼神在问: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尽管夏景故作插科打诨的样子耸了耸肩膀,仍有一丝担心这样的做法是否恰当的不安掠过心头。 班上的同学跟鹿族无关,夏景的担心他的计划继续进展下去,将会严重波及朋友,难保不会让他们置身危险。 ——不、不用担心,应该可行才对。 就在夏景于桌底握拳,试图挥别惦念的同时,李牧一如下定决心般站了起来。 「好。」 「咦,怎样?你想干嘛?」 王川整个人宛若狼狈两字的活生生写照,一如用针头戳中了他的不好预感般,自李牧口中所说出的话语完全符合了夏景的计划。 「我们这就去一探究竟。」 第549章 “啥……?” “我要去!” “我也要去!” “……” 几个女生们跟着附和,也要跟着一起去。 现场完全不是王川有办法推托拒绝的气氛。 夏景在心中向惨遭陷害的朋友默默致歉。 李牧、王川,夏景,以阿夜与另两名班上女同学。 当合计六人、声势有些浩大的队伍离开教室的时候,安野拉了夏景的手臂一把。 “……夏景!” 两人稍稍落后集团一点距离,压低了声音。 “你这是在打啥主意啊?” 她在生气。毕竟夏景完全没跟她说明,有这样的反应也是很正常的。 “我没有打啥主意,单纯顺其自然。” “不要装傻了。” 夏景试着打哈哈蒙混过去,但安野还是一样板着脸。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啊啊,大致上是知道。不好意思,没事先找你商量。” 只不过呢,如果找你商量的话十之八九会遭到反对吧。 “不过我觉得这未必是个坏点子就是了。” “你果然没有搞懂。” 安野像是大失所望般咬住了嘴唇。 边走,她边将声音压得更低地说:“阿夜她可是繁荣派的耶?这你明明知道……却还是让无关的人牵连进来。” “哪里无关了?至少和王川有关吧?” “问题是王川他对阿夜的事一无所知啊。你却……” “……安野。” 夏景停下了脚步。 她的心情不是不能懂。夏景也一样尽可能不愿让同学置身在危险之中,而且既然他们不知道有怪物潜藏在日常生活之中,那就永远都不要知道比较好。 可是—— 「平心而论,我和方媛还不是一样本来是一无所知的局外人?」 不认识鹿族的存在,并不见得就有办法可以不要受到牵连。 「高宁和青雅的介入是有点超出我的预料之外就是了。」 夏景瞥了走在前面吱吱喳喳、貌似聊得正开心的两个同班女生一眼。 「反正我们要找的人又不是那个阿代。还是说,你所认识的阿夜跟那女的一样,是那种只要眼睛对上就会跑来找碴的人吗?」 「那……个。」 夏景继续向语塞的安野说道:「我认为她不是那种人。虽然我只见过她一次,但她肯定不是。那个人……她的行动似乎跟繁荣派秉持的信念有所出入。」 「但这两件事是——」 「其实我也没有把握啊。不过我觉得借机会把『我们这些人是宫王英的朋友』这个事实刻意表现给她知道,对我们来说有很大的益处。讲明白点,就是会造成牵制。」 安野垂低了头。 当她知道王川的青梅竹马是阿夜时,未能免俗地也吓了一跳。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她曾如此喃喃自语道。大概安野自己也被搞迷糊了。 跟自己一样在人类社会长大的阿夜,投身于繁荣派固然令木安野为震惊,然而矛盾的是,阿夜却又和身为人类的王川英建立了亲密的关系。安野百思不得其解,为此烦恼不已。或许本人有意隐瞒这件事,不过时常看她好像很烦恼似地哀声叹气,要不注意到也难。 「你们两个感情很好不是吗?」 「嗯,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那你就相信她吧。」 夏景拍拍她的肩膀后,她轻轻地点点头。不过表情还是郁郁寡欢。 两人一重启步伐,安野喃喃地说了:「她……阿夜曾当面跟我讲说——你对我一无所知。」 那声音之微弱,跟平时的她天差地远。 「后来我想想,她说得或许也有道理。在村子她虽然跟我感情很好,可是也仅只如此而已。毕竟我们住的地方并不算近,我甚至不晓得她跟王川的事……况且,我连阿夜基于什么样的想法加入繁荣派也不知道。」 「我也是什么把握也没有啊。关于她这个人,我的了解比你更少呢……我所知道的,就只有之前在美术教室时,她救了我两次而已。」 分别是差点死在阿代手下的时候,还有愤而勒住秋吟脖子的时候。 「可是,她的举动让我觉得说不定她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如是这样那当然最好不过,而且去确认清楚又有什么关系呢?再说……」 夏景忽然想到了李崎。 被身为人类的梨子拒绝,因而误入歧途的李崎。面对这样的她,原是她好友的叶亚非但没有表现出失望,也没有因此而愤怒。 只是毅然决然地将好友—— 夏景从安野身上移开视线,面向前方。 他直视着走廊的尽头,尽己所能地以坚定有力的语气—— 「再说,假使阿夜学姐她真的错了,那就由你来阻止她吧。」 如此说道。 「……我来阻止她?」 安野一如猛然醒悟般扬起了脸。 「原来如此。就是……说啊。」 夏景的眼角余光,看见了安野就像在说服自己般点头的模样。 所以夏景将双手盘在脑后,就像在打趣似地向她展露笑容。 「我也会助你一臂之力的。不过能不能帮得上忙我就不敢保证啰。」 「哼,不负责任的男人。」 安野回话的声音至少不再那么抑郁沉重了。 二年级的教室位在二楼。 王川转身,向停在楼梯转角平台上的一行人再三嘱咐。 「我先跟你们声明,只可以远远看喔。绝对不可以大声喧哗喔。」 未来可能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八卦那也就算了,不过王川还是希望至少能死守最后一条防线的样子。 「你们也不要尖叫喔,会吵到学长姐的。」 安野似乎也下定了决心,正在叮咛两个女同学。 「好,了解——」 「嗯嗯,安啦安啦。」 不过那两个女同学的回答倒是让人有些不放心。尽管夏景很担心她们到底有没有真的听懂人话,但还是相信要是有个万一,安野应该会设法解决的。 夏景也向李牧提醒。 「你也一样喔,白痴李牧。」 瞧他一副兴奋莫名且笑得很贼的样子实在让人无法放心。不过别看他这副德性,他应该会遵守最起码的道义。再怎么说,他不是那种会伤害朋友的家伙。 李牧回答。 「我知道啦。要吵要闹,等回一楼再说。」 「就是说呀~」 「对咩~」 另外两个女同学也附和他的话。 「……你们真的对别人的感情问题很有兴趣耶。」 夏景忍不住嘟囔,不过追根究柢,带头提议的人正是夏景自己,所以也没有资格说人家的不是。 「才不是什么感情问题呢……」 王川念念有词地回嘴,但没有人把他的话听进去。 「那我们走吧。」 所有人都静下声音,爬完剩下的阶梯。 目的地是d班,位置在最里面。一行人组成队伍,在挤满了午休时间跑到外头的学长姐的走廊上行进。 然而意料之外的状况在b班教室前面发生了。 「啊。」 领头的王川冷不防叫了一声,停住不动。 在他的正前方,是一个离开b班教室的——少女。 留着一头黑色短发,面戴眼镜。五官长得眉清目秀。微微睁大了细长的眼睛,和一行人偶然撞个正着的阿夜喃喃说了声:“……小川。” 比起意料之外的突发状况,她脱口说出的那一句话更令夏景感到惊愕。 ——小川。 这样的昵称打死都不适合从阿夜的口中说出来。 然而,更令人震惊的是。 夏景对阿夜的印象就是精明干练。总觉得,她就是眼镜底下有着扎人的视线,个性冷静沉着,始终维持一号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即便被阿代当面恫吓,也会毫不退缩地从正面回瞪的那种人才对。 「……有什么事吗,小川?」 然而—— 「这里是二年级的教室……耶。」 然而,为什么她会面红耳赤地露出一副忸忸怩怩的模样呢? 夏景一头雾水,一如寻求援助般转头看了隔壁的安野。一看便心想:「啊啊,所谓吓得魂飞魄散的表情指的应该就是她现在这样吧。」简单地说,她整个人吓傻到哑口无言了。 「嗯,呃……我朋友刚好有事要找学长姐。」 王川一面回头看这边,一面说了一个恐怕是临时编织的借口。被阿夜瞅了一眼的王川一行人一同点头行礼。可是她没有予以理会。 不,不对。应该是——她没有多余的心力响应。 「阿夜,你的病还好吗?后来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阿夜点了一下头。单看她的反应的话真的非常可爱。 「欸,夏景同学。」 同班的李松轻拉一旁夏景的袖子窃窃私语。 「……他们是青梅竹马对吧?」 「照理说是这样没错。」 「没有男女感情的问题对吧?」 「王川是这么讲的。」 答完,李松频频交互打量阿夜和王川两人。然后小声地嘀咕道:「迟钝的大木头……」 这意思也就表示,由素昧平生的第三者来看,结果也很明显。王川和阿夜的对话仍未结束。 「可是你应该还没完全康复吧?」 「不会啦。已经没事了。」 「你不可以太逞强喔,阿夜就是爱逞强。」 「……对不起。」 身高是阿夜比较高,单论外表的话,他们两人就算被误以为是姐弟也不奇怪。可是,一旦像这样把面朝地板、说话口齿不清的阿夜,和微微扬起视线、一脸笑咪咪的王川拿出来做比较,简直都快分不出年纪较长的那方是谁了。 「那个,我还有事……所以……」 就在夏景想着这种事情的时候,阿夜羞涩地垂低头示意。 「啊,抱歉。那我们也要去忙我们的了。那你自己多保重喔,阿夜。」 阿夜点点头。 从再一次默默点头的青梅竹马身上移开视线,王川转头回望众人。 「我们走吧。」 「啊、啊啊。也对。」 夏景好不容易挤出声音响应,一行人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般重启步伐。 擦身而过时,夏景偷偷瞅了阿夜一眼,不过她面朝他处,不愿和夏景对上视线。本来夏景还在猜会不会是她没注意到自己,但应该没那个可能。她之所以会草草结束对话,八成就是因为夏景和安野在场。 所有人默默地穿过走廊从反对侧的楼梯下楼。抵达一年级教室所属的一楼之后,王川长长地松了口气,环视所有人。 「真是的……这样你们满足了没?」 瞧他的脸跟平时完全没两样,李牧开口问了: 「……嘿,王川。」 「干嘛。」 「我在想,你……该不会没发现吧?」 「啥?发现什么?」 「就是那个学姐的态度啊!」 青山从旁打岔,但王川仍然一脸疑惑。 「你们在说什么啊。阿夜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是那个样子啊。」 在场全员,一同向错愕的王川夸张地垂下了肩膀。 「这家伙没救了……拿他真的没办法。」李松抱头惋叹。 「那个学姐好可怜喔。」青山貌似哀伤地垂下眼帘。 「啊啊……该死的东西。」至于李牧则抱住夏景的肩膀,小题大作地叹气。 「是我们误会了。这家伙打从一开始就没跟我们站在同一条起跑在线。宁可说他老早就已经冲到终点了……我……无话可说。」 「不,啊啊……就是说啊。」夏景暧昧地回答。 语毕,夏景望向安野。 她默默不语,脸上挂着好比将困惑、不悦和笑容相加起来再除以三一般,真的非常耐人寻味且难以形容的表情。大概是跟阿夜认识久了,反而不晓得该下什么样的判断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真是。 夏景把李牧的手从肩上拿开,往安野走近数步。 「喂。」 以僵硬的笑脸唤了她一声后,安野将失焦的视线转向这里。 「放学后可以奉陪一下吗?我有话想说。」 「嗯。我也是……」 虽然两人互相点点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两人对于该说什么,一点都没个底。 于是,放学后。 夏景和安野面对面,坐在大部分的同学都已离校返家的教室一角。 「……所以说。」 「嗯。」 午休过后,除夏景以外,她似乎也多少整理了一下心情,模样显得平静许多。 话虽如此。 「你所认识的阿夜是那样子的人吗?」 「……完全不一样。」 不过当时的冲击毕竟非同小可,她现在还是一脸困惑地歪起脑袋。 「在村子里的时候,她从小就非常文静稳重……大概就如你当初对她的印象吧。李崎她甚至还有点怕阿夜呢。」 「那刚才那个反应是怎么回事?根本就是另一个人嘛。」 「不知道……我也不清楚。」 ——可是呢。安野像是觉得有些好笑似地继续接着说:「虽然那样子的阿夜我是第一次看过啦……她果然是喜欢王川的吧。」 第550章 “会不会是她在隐藏自己的本性啊,可能故意作娇羞,比较惹人爱?” “可是,她没有理由那么做啊?” “嗯,也是啦。” 既然如此,那么她的本性还是原来的样子吧,现在只是故意迷惑别人。 “……还真教人意外耶。” “老实说,我也很意外的啊。” 安野吁了口气。 不过,关于她这个人的状况多少厘清一些了。 至少阿夜对王川——人类并未怀有负面的情感。她之所以会加入繁荣派,理由大概正一如夏景先前所预测的,是为了保护王川免于遭到一族的危害吧。 这么一来,不就有机会如叶亚和安野的希望,把她吸收成自己的伙伴了吗?考虑到至今尚未有效掌握繁荣派总人数的现状,如果阿夜能加入我方会是令人振奋的一桩美事。 ——问题是该怎么交涉。 值得庆幸的是,阿夜和阿代不一样,她是个理智的人,不是无法沟通的对象。况且安野跟她交情也不错,同时夏景也是英的朋友。条件很齐全。 “船到桥头自然直吗?” “咦?” 夏景向一头雾水的安野笑了。 “也就是说,她不是我们的敌人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啦。” 阿夜是敌是友,安野想必一直都很在意。希望透过今天发生的事情能使她得以安心。 就在夏景心浮此念,打算劝安野不要太钻牛角尖的时候—— 教室的门被打了开来。 安野受到喀啦声响的吸引回望身后。夏景则隔着她的肩膀看了从走廊进入教室的人影。站在夕阳顺光底下的那个人影,无巧不巧是身在话题中心的—— “你说什么事情显而易见了?” ——阿夜。 夏景回不出话来。 不只是被她的突然造访给吓了一跳,也担心刚才的谈话是否全被听见。 自己真的是太大意了,夏景深感后悔。事到如今仔细想想,中午才发生了那种状况,她会试图主动跟夏景等人进行接触应该是意料中事。早知道就不要放学后还拖拖拉拉地留校,等到回家再打电话联络,便不会碰上麻烦了。 只不过,双方迟早得出面谈谈,若从这个层面思考,她的出现反而省了麻烦。夏景从座位起身,握紧紧张得隐约冒汗的掌心说道:“学姐你好。中午的时候冒犯了。” 表面上看似顺从,实则带了点揶揄的意味。 不过阿夜没有搭理。面不改色地继续朝这里走来。 夏景原本想利用挖苦的方式让对方自乱阵脚,好让自己掌握主导权,但现实终究不如自己想象得顺利。这时—— “安野。” 阿夜视线一垂,一边看着僵硬得无法动弹的安野,一边用平板的语调说道:“你先离席一下。” “……咦?” “我不会危害他的。” “可是,阿夜,我……” 大概是没想到阿夜会说出这番话来吧。 安野一脸狼狈,视线在阿夜和夏景之间飘游不定。 “不好意思,能请你照她的话做吗?安野。” 如果她的目的是想跟我一对一谈话,那么配合她的要求也无所谓。再怎么样应该也不至于会被她杀死才对。 更重要的是,彼此都有在安野面前难以启齿的事。 “你如果放心不下,那就待在窗外观看好了……可以吧?” 夏景像是在征询意见似地望向阿夜后,她表示同意。 “……我知道了。” 态度犹豫不决的安野停顿了一会儿之后点头应允,在从阿夜走进来的门离开教室的路上,她屡屡转头回望两人。确认她的身影随着关门的声响从教室消失之后,阿夜开口说道:“你在盘算什么?” 她应该是指中午的事吧。 「我哪有什么盘算呢。就像王川说的,只是凑巧碰面呀。」 「别想搪塞我。」 夏景试着装疯卖傻,但只是徒然让阿夜的视线变得更加凶险而已。 「我没兴趣陪你开无聊的玩笑。」 「真是的……跟中午判若两人呢。」 故意语带讽刺地自言自语后,对方稍稍从夏景身上别开了视线。直觉这是冷不防被踩了痛脚的信号的夏景,平时的坏毛病忍不住发作,对她展开追击。 「……小川。」 试着低声呢喃了那个名字。 「……!」 攻击命中。 阿夜冷酷的表情可悲地在瞬间遭到瓦解,霎时涨红了脸。 「你……」 「学姐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叫他『小川』的呢?」 「这、这问题与你无……」 阿夜现在就跟当初看到叶亚把宝剑改造成电锯时一样的狼狈。不过她现在脸上还泛起了红晕,若换个角度看,感觉甚至比之前那次还要无所适从。 「话说回来,那个王川是哪里好了呢?像他那种不过就只是……」 「你不懂小川的……!」 下意识激动起来的阿夜,在看了夏景的脸之后,随即封口。看来似乎被她察觉这是圈套了。是手法太过明显了吗?夏景在心中咂舌。﹒ ——算了,就这样打住也好。 毕竟激将过头有可能导致她勃然大怒,那绝非夏景的本意。 「好啦,王川的话题就先摆在一旁。我们来谈谈正经的事吧。」 夏景耸了下肩膀收起笑容。 阿夜脸红耳赤地抿住嘴唇垂下了脖子,不过等她重新抬起脸时,又变回了锐利的眼神。 令人不禁佩服她心情转换之快。 因此夏景也坦荡荡地回看她的眼睛,开门间山地表示:「其实呢……我很希望你能成为我们的伙伴。」 「你是认真的?」 阿夜略略皱眉。似乎感到十分错愕。 「叶亚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没有用的。」 「我倒是不认为一定没有用喔。你并没有特别厌恶人类对吧?只要看你刚才的态度就晓得了。」 沉默。是因为被人说中了秘密,还是因为更错愕? 镜片底下的冷漠双眸和夏景口中所谓的『刚才』迥然不同,完全让人读不出心思。阿代那种直肠子的人还比较容易应付,其实阿夜算是夏景头痛的类型。 不过,绝不能因此退缩。 「而且……放任繁荣派那帮人会造成什么后果,你不可能不晓得。牺牲者会持续增加下去的。说不定有一天祸害也会殃及到王川的身上。」 「我不会让她们危害到他。所以我才会加入她们。」 斩钉截铁地咬定后,阿夜残酷地笑了。 「其他的牺牲者才不关我的事……还是说,你是那种会为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祈福的博爱主义者?拜托不要把那种没有意义的价值观强加在我的头上。」 「……啊?」 夏景情不自禁压低嗓音。阿夜的说法触怒了他。 我才不是什么博爱主义者。我坚持的才不是那种虚无缥缈的价值观。 被拿来和那种东西混为一谈——我才咽不下这口气呢。 夏景气愤地回嘴:「我姐姐很有可能是被你们族人给杀了。我有一个朋友也成了你们族人的牺牲者……这样你说我还有办法置身事外吗?别开玩笑了。」 悲惨的不单只是死去的人们而已。 父母因为姐姐的失踪变得憔悴不已。 梨子消失之后方媛成天抑郁寡欢。 每当有一个人消失,就代表与他关系亲近的人会受到伤害。夏景自己深受其害至今。也正一因为如此,光是想象有人跟自己拥有同样的痛苦回忆,夏景就无法自持。 「我不是为了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我……我只是纯粹看不惯那种事而已。」 夏景愤而狠瞪阿夜。 阿夜只是微微垂低眼帘,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既然你不喜欢,那你打算怎么做?」 经这么一间,夏景回答道:「我希望阻止繁荣派的人。为了实现这个愿望,希望能借助你的一臂之力。」 「你的理由好自私啊。」 「没错,很自私。所以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打个比方呢?」 「看情况也有可能把你的秘密告诉王川。」 「……你在威胁我?」 「以结果来说是这样子没错。」 无论如何,夏景老早就做好把这当作最后手段的准备了。毕竟这个想法夏景实在很难跟安野启齿,而且可以的话也希望事情能获得圆满的解决,比起双方今后继续敌对下去,不顾一切这么做还比较好。 夏景如此心想,极力向阿夜露出无所畏惧的微笑。 但—— 她的反应却是夏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阿夜脸上挂起了一抹淡淡的——几乎可说是残酷的微笑。 而且自她口中所说出的话,远远超出了夏景的想象。 「那么我就害了你,然后再从他的眼前消失。结果就是这么简单。」 「什么……?」 「你一直都误会了。」 彷佛不让茫无头绪的夏景有机会喘息般,阿夜微微扬起嘴角继续说道:「对我——还有对你自己。」 阿夜宛如在朗读数学公式似地—— 「我很清楚自己的手掌有多大。而你却对自己的手掌大小一点观念也没有。」 阿夜宛如在轻蔑似地—— 「我不知道你想救多少人,也没兴趣知道。不过,如果你不自量力地连超出你掌握范围内的人都想拯救的话,最后只会以悲剧收场。」 阿夜宛如在同情似地—— 「也不想想自己没有力量,不要天真地以为自己有能力可以做到什么。」 阿夜宛如——充满了杀意似地。 夏景抿住了嘴唇。无言以对。 那是彼此觉悟的差距。 也是横亘在夏景与阿夜之间的鸿沟。 「我所寻求的……是王川的人身安全,其次是他的幸福。」 将王川的名字说出口的瞬间,她的眼神忽然放得温柔。原本冷酷精悍的锐利视线变得柔和,眷恋与思慕的颜色掺杂在其中。 「其他的事我掌握不了,所以与我无关。」 可是,夏景明白了一件事。他无意看穿了阿夜的心思。 那个温柔,对阿夜而言是无以复加的可悲。 她应该是这世上最盼望英能够得到幸福的人吧。 然而,她为青梅竹马描绘的幸福画面之中——恐怕微笑的男主角身旁并没有她的身影。 阿夜完全舍弃了像是和心上人一起欢笑、陪伴在身旁等等情感,她是做好如此庞大的觉悟,才选择加入繁荣派的。 「那个时候我会救你,是因为我觉得你要是死了他会很难过。就只是因为这样而已。你的安全与否本来也不在我的掌握之中。」 阿夜所云甚是,是夏景自己多心了。 请她加入我方? 跟安野感情不错所以没问题?会热心聆听跟王川有交情的自己的说法? 自己也未免错估得太过离谱、恬不知耻了。 这个人—— 「我对叶亚她们同样没有兴趣。无论是对繁荣派,还是鹿族本身。」 这个人打从一开始,就不是抱着那种模棱两可的半调了心态。 睨了无言以对、只能将视线别开的夏景一眼,阿夜掉头转身。 「你好好注意自己的安全吧。」 那不是基于体贴,而是带有侮蔑意味的忠告。 「想要保护的东西愈多,愈是需要巨大的手掌。可是……万一自己原本想捧起来的东西从掌心脱出来的话,也会摔得更痛更重。」 阿夜往教室的门走去。 夏景想不到借口,也没有反驳的气力。 他能做的只有耳听她的脚步声,以及眼望从鞋子底部拉得长长的影子而已。 手搭在门上的阿夜露出侧脸说道:「你的掌心有多大?仔细好好想想吧,本家的女婿人选。」 那句话一如致命一击般,深深刺穿了夏景的心。 门打开,阿夜的身影被吸入走廊,然后又重新关上。 “阿夜……” 就在阿夜来到走廊的同时…… 面色郁结的安野叫住了阿夜。 她跑步趋前,在约莫一公尺的距离貌似踌躇地停下脚步。脸颊上被寒风吹出的红晕透露出了她的焦躁与不安。 但,从阿夜的口中并未得到能使她精神稳定下来的答复。不仅没有口头上的安抚,脸上甚至也没有笑容,只用可说是冷酷的无情视线定睛注视着安野。 「那个,我……」 对于一副有话想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是好的模样、讲话吞吞吐吐的枣,阿夜吐出的言词依然冷酷。 「忘记吧。」 「咦……」 「我是敌人。只要你未来持续与繁荣派作战,那么你对我的感情只会碍事而已。所以忘记吧。」 「你在……」 面对打算问『你在说什么』的安野,阿夜所做的回答有着微妙不同的意含。 「要忘记什么端看你自己。看是要忘记我,还是忘记战斗。」 然而对安野而言,那一样还是拒绝的意思。 安野噤声,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无力下垂的手臂双拳紧握。 即便如此她依然不放弃地扬起脸孔继续追问,这是因为意志坚强,抑或只是赌气? 「你和夏景……谈了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阿夜的表情隐约出现了变化。 第551章 “也就是说,她不是我们的敌人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啦。” 阿夜是敌是友,安野想必一直都很在意。 希望透过今天发生的事情能使她得以安心。 就在夏景心浮此念,打算劝安野不要太钻牛角尖的时候—— 教室的门突然被打了开来。 安野受到喀啦声响的吸引回望身后。 夏景则隔着她的肩膀看了从走廊进入教室的人影。 站在夕阳顺光底下的那个人影,是身在话题中心的阿夜。 安野又问“你说什么事情显而易见了?” 夏景回不出话来。 不只是被她的突然造访给吓了一跳,也担心刚才的谈话是否全被听见。 自己真的是太大意了,夏景深感后悔。事到如今仔细想想,中午才发生了那种状况,她会试图主动跟夏景等人进行接触应该是意料中事。早知道就不要放学后还拖拖拉拉地留校,等到回家再打电话联络,便不会碰上麻烦了。 只不过,双方迟早得出面谈谈,若从这个层面思考,她的出现反而省了麻烦。夏景从座位起身,握紧紧张得隐约冒汗的掌心说道:“学姐你好。中午的时候冒犯了。” 表面上看似顺从,实则带了点揶揄的意味。 不过阿夜没有搭理。面不改色地继续朝这里走来。 夏景原本想利用挖苦的方式让对方自乱阵脚,好让自己掌握主导权,但现实终究不如自己想象得顺利。这时—— “安野。” 阿夜视线一垂,一边看着僵硬得无法动弹的安野,一边用平板的语调说道:“你先离席一下。” “……咦?” “我不会危害他的。” “可是,阿夜,我……” 大概是没想到阿夜会说出这番话来吧。 安野一脸狼狈,视线在阿夜和夏景之间飘游不定。 “不好意思,能请你照她的话做吗?安野。” 如果她的目的是想跟我一对一谈话,那么配合她的要求也无所谓。再怎么样应该也不至于会被她杀死才对。 更重要的是,彼此都有在安野面前难以启齿的事。 “你如果放心不下,那就待在窗外观看好了……可以吧?” 夏景像是在征询意见似地望向阿夜后,她表示同意。 “……我知道了。” 态度犹豫不决的安野停顿了一会儿之后点头应允,在从阿夜走进来的门离开教室的路上,她屡屡转头回望两人。确认她的身影随着关门的声响从教室消失之后,阿夜开口说道:“你在盘算什么?” 她应该是指中午的事吧。 「我哪有什么盘算呢。就像王川说的,只是凑巧碰面呀。」 「别想搪塞我。」 夏景试着装疯卖傻,但只是徒然让阿夜的视线变得更加凶险而已。 「我没兴趣陪你开无聊的玩笑。」 「真是的……跟中午判若两人呢。」 故意语带讽刺地自言自语后,对方稍稍从夏景身上别开了视线。直觉这是冷不防被踩了痛脚的信号的夏景,平时的坏毛病忍不住发作,对她展开追击。 「……小川。」 试着低声呢喃了那个名字。 「……!」 攻击命中。 阿夜冷酷的表情可悲地在瞬间遭到瓦解,霎时涨红了脸。 「你……」 「学姐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叫他『小川』的呢?」 「这、这问题与你无……」 阿夜现在就跟当初看到叶亚把宝剑改造成电锯时一样的狼狈。不过她现在脸上还泛起了红晕,若换个角度看,感觉甚至比之前那次还要无所适从。 「话说回来,那个王川是哪里好了呢?像他那种不过就只是……」 「你不懂小川的……!」 下意识激动起来的阿夜,在看了夏景的脸之后,随即封口。看来似乎被她察觉这是圈套了。是手法太过明显了吗?夏景在心中咂舌。﹒ ——算了,就这样打住也好。 毕竟激将过头有可能导致她勃然大怒,那绝非夏景的本意。 「好啦,王川的话题就先摆在一旁。我们来谈谈正经的事吧。」 夏景耸了下肩膀收起笑容。 阿夜脸红耳赤地抿住嘴唇垂下了脖子,不过等她重新抬起脸时,又变回了锐利的眼神。 令人不禁佩服她心情转换之快。 因此夏景也坦荡荡地回看她的眼睛,开门间山地表示:「其实呢……我很希望你能成为我们的伙伴。」 「你是认真的?」 阿夜略略皱眉。似乎感到十分错愕。 「叶亚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没有用的。」 「我倒是不认为一定没有用喔。你并没有特别厌恶人类对吧?只要看你刚才的态度就晓得了。」 沉默。是因为被人说中了秘密,还是因为更错愕? 镜片底下的冷漠双眸和夏景口中所谓的『刚才』迥然不同,完全让人读不出心思。阿代那种直肠子的人还比较容易应付,其实阿夜算是夏景头痛的类型。 不过,绝不能因此退缩。 「而且……放任繁荣派那帮人会造成什么后果,你不可能不晓得。牺牲者会持续增加下去的。说不定有一天祸害也会殃及到王川的身上。」 「我不会让她们危害到他。所以我才会加入她们。」 …… 她轻叹了口气,过了数秒,才微微张开嘴说道:“他陷入了矛盾。” “……矛盾?” “……为什么矛盾?” 阿夜加重了回答的语气。 “口头上为叶亚的未婚夫, 阿夜加强了语气回答枣的疑问。 「口头上自诩为枯叶的未婚夫,他战斗的理由却是为了人类。姐姐和朋友死掉全是我们的责任,无法原谅我们一族的存在——在我听来,他似乎是这个意思。」 「那是繁荣派把人类……」 「繁荣派和本家都一样。无法逃避的现实……他所憎恨的对象,究竟是杀人不眨眼的繁荣派?还是杀人的行为?」 听到这里,安野惊愕地看了阿夜。 「我想他应该没有在憎恨叶亚和你才是。不过,也因为如此所以显得矛盾。或许,他以为鹿族和人类可以和平共存吧……但那只是幻想罢了。」 「不过,那是……」 「你我应该都可以理解。」 在人世中像人类一样生活、长大的两个非人类。 在境遇相同的两人的眼眸里——各自蕴藏了对照的情感。 「……我们的母亲也做了残酷的事。」 阿夜的话中蕴藏着达观。 「我……才……」 安野则是蕴藏了绝望。 这就是两人的差距。 在村子里长大的人,和人类相较之下本来就是怪物。倘若以别种生物之姿和人类邂逅,或许双方还能以异种姻缘自居。 那么,被当成人类养育长大的怪物,在人类眼中又会是什么模样呢? 当知道原本以为是人类的人其实是怪物时,人类会有什么反应? 男人是否会愿意去爱一个怪物呢? 「……李崎。」 坦白承认自己是怪物的她,下场是遭到人类的拒绝,屡屡犯下了罪恶。 无论怀抱着什么样的价值观,只要身为那种妖孽的一天,就永远不可能从名为仪式的桎梏逃开。相对地,人类在另一种意思的层面下,也无法别开眼睛视而不见。 阿夜默默不语地从愣怔的安野的面前掉头转身。 在她那张背离了情同姐姐的友人的脸上,隐隐流露出了一丝的哀伤。 当夏景准备动身回家时,太阳已没入山的另一头。 时间是下午五点过后。即便春天的脚步已近,日落时间仍来得甚早。夏景将手放在口袋里,一如要驱走寒意般快步走在归途上。 面临住宅街的道路车流稀少,显得格外寂寥冷清。 可是,教自己冻彻心扉的原因只有温度和街景而已吗?这样的疑问在夏景的心头涌现。 后来,夏景和安野两人在几乎没有任何交谈的情况下各自回家了。 夏景不清楚安野跟阿夜谈了什么。不过从表情来看,谈话内容应该跟自己的雷同吧。 毕竟那个气氛难以开口问话,而且她也没有想询问夏景的意思。只不过,当夏景向她道歉说「抱歉,都怪我多此一举」时,安野只说了句「不是你的责任」,脸上还挂着哀戚的笑容。 不然是谁的责任?夏景心想。 是怀着凄厉觉悟贯彻己道的阿夜吗? 是遭到原本情谊深厚的阿夜拒绝,最后无力阻止她的安野吗? 是空有一股想要救人的热情,可是不自量力缺乏自知之明的丑态毕露的夏景吗? 抑或是——横亘在鹿族与人类之间的那道无法填补的隔阂呢? 大概全部都是原因吧。 阿夜切割得太透彻,安野顾虑得太多,自己则是判断得太天真了。阿夜所说的话实在太过一针见血,教夏景自己也忍不住哑然失笑。 假如繁荣派的人对夏景或身旁的亲朋好友伸出毒手时,夏景究竟保护得了谁?答案只有一个,就是谁也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太多了,以至于保护不了任何人。 即便是鹿族的阿夜,也决定舍弃王川以外的一切。然而,无力的夏景却无法舍弃任何一个人。 继承了方媛遗念的叶亚。安野和林羽。还有父母、朋友。自己的手实在太短,不足以将所有人都搂进自己的怀里。 尽管如此,即便深知如此。 夏景还是对阿夜的做法抱持存疑的态度。 午休时间在王川的面前涨得满脸通红、说话吞吞吐吐、眼中容不下其他事物的她,纯粹只是一名恋爱中的少女。像她那么纯情的人,时下已算少见了。 王川说她「从以前就是这个模样」。也就是说,阿夜大半辈子的人生都在爱慕着王川。可是——她却为了心仪的对象,打算牺牲自己的恋情。 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夏景忍不住思考这个问题。 而且也联想到方媛未能跟自己表白就命丧黄泉的事。假使安野往后有了喜欢的男生,一想到她必须面临什么样的抉择,他的心情就莫名沉重。 夏景并非无法承受阿夜对自己所说的重话。就是因为承受得住,更使自己内心的感情与理性相互矛盾,对于自己该怎么做感到迷惘。 「该死的家伙。」 夏景语带自嘲地自言自语。 要是事情进行得顺利的话,现在自己应该早就沉浸在成功的喜悦里,露出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了。不仅把阿夜拉拢到本家,也消除了安野的烦恼——这样的希望也因为自己的愚蠢和思虑不周而付诸流水。夏景对自己的肤浅感到恶心想吐。 「……真是的。」 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突然,有一句话飘进了开口正要叹气的夏景的耳里。 一个有如少女般的细柔嗓音。 ——该如何是好? 「……咦?」 夏景讶异得停下脚步。 为什么耳朵会收到自己的心底话? 纵使怀疑有可能是幻听,夏景还是紧张地东张西望。这不是幻听。 抬头一看,在一道面向住宅街的公园的铁丝网上—— 有一个少女——坐在上头摆荡着双脚。 穿着单薄的衣服,只是适当地修短的俗气发型。 脸上面无表情。 视线也没有在看着夏景,彷佛在虚空中徘徊一样。 瞧她那奇特而让人嗅不出人味的模样,夏景心想:「难道是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 可是,从接下来从她口中编织出来的话语,可以知道实情并非如此。 …… 「……咦?」 乍听之下莫名其妙的一连串字眼,和最初『该如何是好』的喃喃细语在夏景的脑海中串成了一个脉络。 能串连起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夏景有印象。 有一个感觉忽然涌上心头。 很久没听某人吟唱了,而且夏景本身也没有详细记得很清楚。 可是夏景重新想起来了。 不对,是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或许可以解读成不祥或毛骨悚然,可是却又让人印象强烈的一连串词汇。 和脾气温和的那个人一点都不匹配的那个是—— 那个是—— ——为了拥抱你的四只胳臂。 「姐……姐姐?」 夏景的姐姐最喜欢的——歌谣。 像是在关掉电视之后,或是在整理垃圾的时候。姐姐她常不经意地顺口吟唱出来。夏景自幼耳濡目染,甚至不记得自己曾问过「那是什么」。 因为对夏景而言,那串字句的意思就是『姐姐常常挂在嘴边的歌谣』,没什么觉得好奇怪的。 铁丝网上的少女看也不看夏景一眼,继续哼唱。 所以,夏景不禁将回想起来的句子接着念了出来。 「……只不过我再辛苦也无法抵达。」 大概是听到了夏景的声音吧。 少女总算把视线移向这里。 「谁。」 与其说是问话,宁可说感觉偏向喃喃自语。 无论从声音或表情都看不出类似感情的成分,夏景有些困惑。 「呃……一年级的?啊,我是说学校的年级。」 「不,二年级。」 原来是学姐。夏景连忙改词。 第552章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不过,因为我也知道这首歌。” “是吗?” 少女点点头后,又把头别往一旁。 应该说,把夏景移出视线范围外的形容比较贴近现实。 与其说失去了兴趣,更像打从一开始就不抱有兴趣一样。 她的举止和毫无变化的表情实在是不可思议。 虽然想把她当作怪人视若无睹,但她所吟唱的歌却深深勾起了夏景的心思。 “那个……请问你现在在干嘛?” 夏景再问。有了反应的少女重新把头面向这里。 “你是谁?” 直到这时,夏景才惊觉白己还没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于是他慌忙地报上自己的姓名。 “啊,我叫夏景。” 然后—— 就在报出名字的瞬间…… 本来完全不带感情的少女的视线里,勉勉强强出现了类似光的东西。 虽然最多只能算是将原先并不固定的焦点给对焦起来而已,但她还是以那一双眼睛凝视夏景的脸孔。 “你就是夏景?” 接着,她复诵了一遍。 “啊,咦?” 抢在夏景询问“你知道我?”之前,少女便开口说道:“叶亚的未婚大人选。” 叶亚。 未婚夫人选。 还没来得及理解从陌生人的口中冒出这些字眼所代表的意思之时,少女的声音又以另一种——全然料想不到的惊愕打断了夏景的思考。 “夏宁姐姐的弟弟。” 少女从铁丝网纵身跃下。 和姐姐的名字一同传入夏景耳中的,是一记落在柏油路上的轻盈脚步声。 长达十几秒的沉默之后。 夏景还是只能吐出愚蠢的问题。 “你刚、刚刚、说什么?” 狼狈得连话都含糊地黏成了一团,夏景的内心比外表呈现的模样还要混乱。 换句话说,这家伙不是鹿族、就是一族有关的人物。那么,她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足为奇——不、不对。 不对。她刚刚说的是—— “……” 夏宁姐姐的弟弟。她确实是这么说的。 “你、是……” 姐姐的名字从鹿族关系者的口中说出。 果不其然,夏景心想。 但,内心终究有个希望事实并非如此的自己存在。 夏景并非还抱着「姐姐至今还活得好好的,在别的土地上生活着」这种如同白日梦般的幻想。只不过,内心里还是有一块地方,希望鹿族跟姐姐的失踪是无关的。明知是徒劳无功,却还是抱着希望不放。 然而那个希望如今也完全破灭了。 “你把、姐姐的……?” 夏景的双脚开始抖。 难不成这家伙、这家伙是—— 脑子在发热,有一股冲动遽然涌现。 如果真的是这样,要是这女的就是伤害姐姐的凶手—— “……” 夏景蹲了下来。 搂着自己的手臂,把指甲刺进大衣。 ——我在想什么啊! 夏景克制了内心狂窜的杀意。 况且,只要冷静下来思考、看个仔细,真相不就大白了吗? 这家伙的身体明显不是姐姐的。 姐姐是在八年前失踪,当时十八岁——光是年龄就不符合了。 然后体格也不同。这家伙的个子娇小到甚至看起来比自己年纪还要小,体型也很稚嫩。姐姐则和她恰恰相反。她以前还非常头痛自己高于平均的身高。夏景还记得很清楚,姐姐常常打趣地说“如果能分一点身高给弟弟就好了。” “身体不舒服?” 声音从瑟缩在地上的夏景头顶飘下。 “不……我、我没事。” 夏景勉强站起来之后,再一次和少女四目相对。 沉住气,冷静下来吧。 就算她的身体不是姐姐的,好歹也知道姐姐的事。 这无疑是上天赐予的良机。自从知晓鹿族存在的一个月前起,不对,从姐姐失踪的八年前起就一直期待碰上的机会,如今就在眼前。 “那个,请问你的名字叫?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那表示——” “蓝阳。” 少女只简短地交代了名字。 蓝阳,名字有列在安野的清单上的——繁荣派一员。 原来这家伙是敌人吗?夏景立即提起警戒心。可是说也奇怪,完全感受不到敌意或恶意。 “……你是为了对付我才埋伏在这里的吗?” “不是。” 蓝阳宛如人偶般摇头否定。 “偶然罢了。我没有接到那样的命令。” 蓝阳一副木讷寡言的模样说道。 “那为什么……不、不对。” 问题不在她为何出现在此。蓝阳有什么目的,一点都无关紧要。 就算她是敌人也一样。 “为什么你会知道姐姐的名字?” 唯有这个疑问——无论如何都要想尽办法问出个所以然。 “你和姐姐是什么关系?朋友吗?” 被另一种激情给冲昏了头的夏景向蓝阳追问。 “拜托告诉我。我想知道姐姐……” 她的下落,哪怕是什么结果都好。 就在夏景准备接着说出这句话时,蓝阳念念有词地嘟嚷了一声。 语气不带感情的她有话直说道:“夏宁姐姐的事你一无所知?” “……!” 夏景的感情一口气超过了沸点。 他冷静顿失,用力抓住蓝阳的肩膀怒吼:“会这样还不都是你们……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害的!” 没错。我是对姐姐一无所知。 姐姐是在夏景即将迎接八岁生目前失踪的。回忆虽有,但所记得的那些全都显得模糊不清,在记忆中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 最喜欢姐姐,而且黏她比黏父母还凶的这份感情,夏景明明记得一清二楚。然而最重要的声音和容貌,夏景却是印象模糊。长相更是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这样的事实更加无奈地助长了沮丧感。 把这些苦痛带给夏景的,正是这些家伙——鹿族。 「会痛。」 蓝阳露出一点都不像有感到痛苦的表情制止,但夏景不肯就此善罢罢休。 「不然你又知道什么了!你又知道我姐姐的什么……说啊!」 「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一句意外的话浇熄了夏景的激情。 这时夏景才注意到,蓝阳的脸上浮现有类似情感的反应。但看不出来是喜怒哀乐的哪个。等到夏景想再确认一次时,表情从她的脸上消失了。 夏景一放缓抓住她肩膀的力道时,蓝阳便开口说道:「我连她长什么样子也没看过。」 「……咦?」 「大姐姐她人在村落。待在宅邸里面没有出来。」 她往后退开一步,甩开夏景的手,继续接着说:「所以我也跟你一样,对大姐姐一无所知。」 ——这是怎么回事。 姐姐在村落?待在宅邸里面没有出来? 这意思是说,在姐姐还活着的时候——她跟一族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吗? 「那……那首歌是?」 满脑的疑问盖过了愤怒,反而因此恢复冷静。 夏景一边重整呼吸,一边询问蓝阳。 「你刚刚在唱的那首歌是?」 「是大姐姐教我的。」 「什么时候?在哪里教的?」 「以前,隔着宅邸的墙壁。」 「为什么我姐姐会出现在一族的宅邸里面?」 「不知道。我禁绝仪式。」 「禁绝仪式?」 「是鹿族,但也不是鹿族。被禁止流传血脉。」 「什么跟什么啊……」 真是莫名其妙。 到底是不擅长说明,还是根本无心说明? 愈是交谈,当初见到她时所感受到的不协调感就愈发强烈。 这个人真是怪异。 说法的语调毫无抑扬顿挫,甚至让人听不出一丝的感情成份。那个视线,与其说是在看着夏景,倒不如说是恍恍惚惚地发愣而已。不像是有在思考的样子。 彷佛对外界一点也不感兴趣一般。虽然就无机质的层面来说给人跟阿奈近似的印象,不过这名少女更夸张。 不对——连身为活死人的阿奈看起来都还比较有感情。 至少阿奈有着必须关心叶亚和夏景等人的理念。即便那不是出于感情或意识,纯粹只是秉持那样的原则在行动;纵使那跟觉得机器宠物很可爱是同样的道理,从阿奈的身上夏景仍然感受得到人格,并且也对她产生好感。 不过对这名少女就丝毫不会有那种想法。跟墙壁说话感觉都还比较有意义。 蓝阳突然淡淡地说:「时间。」 「咦?」 等注意到时,她的视线已从夏景身上移开,正在看手表。 那是一只与流行品味无缘的廉价电子式手表。感觉只是因为有必要掌握时间才配戴在身上,一点都不适合高中女生。 「我得走了。」 喃喃说完,蓝阳唐突地转过身子。 「喂,等……等一下啊!」 她瞥了连忙阻止她的夏景一眼。 「怎么?」 「我们话还没说完吧。」 「可是时间到了。我得走了。」 「……你要去哪啊?」 「医院。」 然后,对于夏景的狼狈毫不引以为意,那个奇妙的少女——蓝阳一如无所谓般开口询问。 「你要不要来?」 不等夏景答复,便直接转身迈步离开。 夏景本想叫住她,但念头一转,心想叫了可能也是白费力气。 「搞什么啊……真是。」 于是下定决心跟在蓝阳的身后离去。 之后,夏景随着蓝阳远远绕离了归路,离开住宅区徒步行约莫十五分钟。 蓝阳前往的目的地是位在郊区的东医院。 那是一栋颇具规模的六层楼建筑,关于它的存在,在市内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没听过有名医驻诊或者设备充实这一类的风评,不过若不是什么大病大痛,先去那间医院看诊准没错,总之就是一间这种感觉的——随处可见且平凡无奇的综合医院。 夏景很幸运地从没有去那里报到过的经验,不过初中的时候,曾因为班上有同学得盲肠炎住院而前去探病过。 蓝阳穿过停车场,直往医院玄关而去。 跟她保持数步的距离跟在后头的夏景,被两人之间的气氛搞得很疲惫。 一路上完全没有交谈。本来想找些话题,但跟她攀谈大概也得不到什么认真的答复。即便想追问一些姐姐的事,夏景自己也还不能整理出一个头绪,想不出恰当的问题。也因为这个缘故,夏景处于一个默默跟在少女身后,很容易被偶然擦身而过的路人误以为是跟踪狂的状况。 赫然记起自己得跟父母先报备一声,夏景赶紧发了短信『今晚会晚点回家』。如今回想起来,这个会认真跟父母一一报备的习惯也是因为姐姐失踪的关系才养成的。 在一般的家庭,就读高中的儿子就算晚一点回家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夏景的父母表面上不会针对晚回家这件事刻意表示什么或严厉斥责。 不过,只要超过平时回家的时间,夏景的父母一定会给夏景短信询问今晚是否晚归……他们至今仍然深受夏景的姐姐——自己的女儿去了学校之后便再也没有返家的事件所影响。 话说回来——发完短信后夏景心想。 ——这家伙跑来医院干什么? 鹿族的生命力远比人类强韧。不是太严重的伤势当场就能治愈。纵使断手断脚,也有办法重新接回身上。 拥有那种身体的家伙,上医院会有什么事? 也很难想象眨眼间就能治好外伤的一族犯感冒。而且光看蓝阳的模样,也看不出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既然如此,难道她是来探病的? 就在夏景想象这种事情的时候,两人已通过玄关进院内。 蓝阳直接从挂号台通过,向电梯走去。 「果然是来探病的……吗?」 不过现在时间就快来到五点半。夏景对规定不是很清楚,所以也不敢断定,不过医院开放的会客时间应该早就结束了吧? 电梯的门打了开来。 接在搭进电梯的蓝阳之后,夏景也穿过了电梯门。 「喂,你到底……」 无视发问的夏景,站在控制盘前面蓝阳采取了不可思议的行动。 首先将门关上。 接着——她同时按住『3』和『5』两颗按钮不放,长达数秒之久。 待她一放开手指,按钮的灯光显示便全部熄灭,电梯开始往上攀升。 「……咦?」夏景呆若木鸡地发出声音。 「这电梯是要上哪去?」 忍不住好奇一问,蓝阳便转头回望夏景,像是在呢喃似地回答道:「四楼。」 夏景重新观察控电梯按钮。 上头的数字从3一口气跳到5,没有表示四楼的楼层按钮。倒是操作面板旁边有一条注意事项写道:『本电梯为来客·患者专用。不停靠四楼的员工楼层。』 「四楼……不是员工楼层吗?」 「不对。其实是我们的医院。」 在夏景问出「这是什么意思?」之前,小空间停住了。 电梯门再次开启,两人踏进四楼的走廊。 「啊,你好啊,蓝阳。」 两人一出电梯,就碰见一个推着装了医疗器材推车的中年护士。 第553章 那个女护士一边望向夏景,一边望着蓝阳,面露笑容。 “那个男生难道是你的男朋友?” “不是。” 蓝阳只简短的否定,连个说明也没有,便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夏景尴尬地向护士轻轻点头致意。 护士顿时露出诧异的表情,但彷佛放弃详细追究似地把头挪回正面,推着推车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环视四周环境,感觉实在不像医院。不但不见任何病患,还安静得格外异常。 不过,空气里还是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液的——让人联想到死亡的讨厌味道,以及漆成了纯白色、彷佛在举办丧礼般的墙壁。从窗户照进黄昏时分的幽暗阳光,更加助长了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蓝阳在某个房间的门前驻足。 门旁挂牌上所写的文字是“田医师。” “我现在要接受诊疗。” 蓝阳唐突地转过头回望。 “咦?” 所以是我要在这里等她的意思? “那我呢?” “不知道。” “不是这样的吧……” “是你自己跟来的。” “是我自己跟来的没错,可是基本上也算你约的吧,再说——” “一小时左右就结束了。” “那你教我这一小时能干嘛啊……” 好歹对方是同校的学姐,夏景却全然忘了得说敬语这回事。 毕竟对方不仅个头娇小长相也很稚嫩,再加上彷佛不具有感情似的,也难怪夏景全然不觉得她年纪比自己大。 该怎么办才好?就在夏景自暴自弃地心想「干脆像个傻子一样呆呆站在这里站一个小时算了」的时候,房门赫然从内侧打了开来。 「啊,是蓝阳。」 从房内现身的,是一名和蓝阳呈对比,有着成熟嗓音的——女性。 她有着一头及腰的长发。旁分的前发厚厚地盖住了左半边的脸庞。虽然脸色苍白得宛若病人,不过多亏容貌长得标致,不至于让人看了感觉不舒服。而且反而带着一种——会令人头皮发麻的妖艳感。 身上穿的是浅灰色的汉服。 看来似乎不是医生。难道是病患吗?这身打扮虽然在医院很突兀,不过或许很适合略显老旧的诊所。从汉服的袖子探出的两只胳臂细得教人吃惊,而且十分白皙。 那双隐隐让人感受到一股背德魅力的细长眼眸,盯住了夏景。 「哎呀,你是……」 「……啊。那个我——」 「你是夏景对吧?叶亚的恋人。」 「啥?不,跟我她倒也不是啥恋……」 「呵呵。害羞了呢,真可爱。」 或许是有抹上口红吧,不自然的红唇弯成了一道弧线。笑容意外地和蔼可亲。 「幸会。我是夭。」 那名女性恭恭敬敬地低头行礼。 「啊,咦……夭?」 三年c班的田夭。 想到这是登记在安野给的名单上的名字,夏景愣住了。 「在这种地方也不方便说话,欢迎来我的房间坐坐。」 夭如此说道,力邀夏景前往走廊的另一头。 「啊,可是……啊。」 直到这时,夏景才发现蓝阳已消失得不见踪影。她抛下无所适从的夏景,自己早早进了房内。看来也别无其他选择了。 夏景地向招手的夭点了点头,决定接受她的邀约。 夏景被带到了一间病房。 这是位于四楼走廊的尽头,只摆了一张病床和书柜的单人房。虽然连个花瓶也没有,还在墙壁上装设密密麻麻地排满了文库本的大型书柜,感觉十分煞风景——不过扣除这点,无论棉被的床单和墙壁,甚至连天花板全都以纯白色来装饰的这间房间,无疑是病房不会有错。 「真不好意思,没什么东西好款待的。」 夏景脱下大衣在夭提供的椅子上坐定后,夭递给他一杯热茶。 夭坐在床边,像是感到疲倦似地叹了口气。 「那个……」 该启齿说些什么才好?夏景丝毫没有头绪。有一种像是来跟陌生人探病的感觉,如坐针毡。瞧夏景拿不定主意,夭开口说了:“你的事我听叶亚提过了。” 「啊,是……这样吗?」 「是啊。」 夭俏皮地笑说:「她说,你是一个生性温和、意志坚强的好男人。是万中选一的本家女婿……」 「那家伙……!」 出乎意料的一番话令夏景慌得失了分寸。感觉得出来自己涨红了脸。 平常当面跟自己这么说也就罢了,没想到叶亚私底下跟外人也讲这种话。这跟被人当面夸奖有着另一种不同的尴尬。 「她讲得可得意的呢。这应该是身为男人最大的幸福了吧?」 「我这个人……没有她说的那么优秀。」 夏景苦笑着否定,这不是刻意装谦虚。 「是她太看得起我了。」 「一旦爱上了男生,他在女孩子的眼里就是会不一样呀。」 夏景搔了搔头。夭则是一副彷佛乐开怀的模样。照理说彼此只相差了两岁,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像。该怎么形容呢——她给人一种大人的从容感。 「呃,我也有听叶亚她们转述过你的事情。你是学姐对吧?」 「是呀……只不过如你所见,我几乎都没办法上学。」 「请问学姐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呢?」 这么说来,果然鹿族也是会生病的啰?从『几乎都没办法上学』这句话来判断,她似乎已经在这里住院好一段时间了。只是砍断头也不会死的一族,竟然也会久病不愈到无法上学,这倒教夏景有些好奇。 不过,夭只用简单的一句「是啊。」便带过这个问题。 「话说,你怎么会和蓝阳出现在这种地方?」 她收起笑容,一脸严肃地询问。 「啊,不。」 难不成她在怀疑我? 蓝阳毕竟是繁荣派的。跟她厮混在一起会被怀疑也是无可奈何。 夏景连忙摇头否定。 「我们是放学后偶然在路上碰面的。然后……在我跟她问话的途中,莫名其妙地就跑来这里了。所以我连这所医院是干嘛的也不太清楚。」 夏景说着说着发现到一件事。仔细想想,反倒是自己应该怀疑她才对。 面对身为繁荣派一份子同时是本家之敌的蓝阳,夭看起来并未特别表现出什么怨恨与仇视之意。甚至还像遇到熟人一样简单打了个招呼不是吗?除非夭跟繁荣派私通勾结,否则怎么想都不合道理。 「请问学姐你跟蓝阳学姐是什么关系呢?」 「哎呀呀。」 夏景一间,夭有如感到错愕似地笑了出来。 「原来叶亚没跟你说明啊。」 「怎么回事?坦白说,我完全在状况外。」 看来她似乎知道很多内幕。 这是个好机会,就请她从头开始说明吧。 「请问你目前在这里住院吗?蓝阳学姐也有说她是来诊疗的……鹿族也会生病的吗?是说,蓝阳学姐是繁荣派的吧?可是你怎么……」 打定主意,夏景把从一开始想到的疑问一一列举出来。 「另外……这里到底是什么设施呢?我是本地人,所以当然从以前就知道有这所医院……可是我一直以为是普通的医院。」 ——还有呢,呃。 大概是把发问被思考打断当成问题问完了,夭接着开口回答:「你对自己就读的高中有所了解吗?」 「嗯,圣的事情我也有听说了。」 夏景等人所就读的高中,还有一个功用是训练鹿族的女孩融入人类的社会。发挥火车头作用的,就是圣这个分家。 「啊,难道这里也……?」 「是的,没错。」 夭点点头。 「这话虽然有些不中听……但这间医院其实也是仰赖我们一族的鼻息的。」 或许是体谅夏景是无知的外人,夭继续了详细的说明。 「因为我们的身体与人类不同,即使生病,一般的医生也无法替我们诊疗。古时候就不提了,即便现代也是一样。说到这里呢,夏景,除了一般综合医院这个表面上的面孔以外,这里还有鹿族专用医院的另一面喔。」 「原来是这样子啊。」 「在这里是严格禁止斗争的。不单是繁荣派的人无法出手,我们也一样受到限制。况且,不论患者是谁都要一视同仁地诊疗才是医生的职责,不是吗?」 「啊……虽然感觉似可以释怀又似不能释怀,不过我理解你的意思了。」 回想起来,高中也是一样。 阿夜她们也没因为身属繁荣派便遭到退学处分。就连背叛了叶亚的李崎和可能身处繁荣派核心的秋吟也是一样,即便她们俩自此人间蒸发,还是获得了「转学」这个社会性的名目好使人信服。 她们恐怕讲究的是优先顺位。 比起繁荣派这场一族的分裂骚动﹒学校和这所医院更优先重视族人在人类社会避人耳目和一族整体的存续问题。 「意思也就是,个人的深仇大恨和主张主义在这里都要暂且先搁置一旁是吧。」 「你的理解力很强喔。」 开心似地笑盈盈的夭突然向夏景伸长手。 一如在夸奖小孩子一样,摸了摸夏景的头。 「乖孩子乖孩子。」 「……请不要捉弄我啦。」 「唉,表现得再更害羞一点有什么关系呢。捉弄你一点意思也没有。」 其实夏景着实吃了一惊,也害臊无比。轻轻地拨开头上的手,脸也跟着发烫了起来。该怎么说呢——本来还以为自己对年纪较长的女人不感兴趣,没想到一旦被美女这样逗着玩,心脏怦怦跳的程度比原先想象的还要夸张。 「不提那个了,我还有更多事情想请教你……」 「哇,你真的好乖巧呢。」 但夭还是继续说着莫名其妙的事。 「啥?请问什么意思?」 「受到女人的诱惑也不会露出一副羞答答的模样,正是好男人的证明喔。叶亚的眼光果然没有错……真是,那女孩儿也挺有两把刷子的嘛。」 「所以说,请不要再捉弄我了……」 夏景这才发现。 本以为她是个气质端庄的美女,不过如今看来,这名女性似乎拥有调侃别人为乐的兴趣……而且比自己年长的年纪和乍看之下成熟稳重的外表,更加让夏景感到棘手。碍于这个原因夏景也变得比较收敛,不好意思卖弄得意的嘴皮子。夏景最后只得一路挨打。 「唉……为什么鹿族的人每个都像这样……」 「个性有些古怪吗?」 「没错,我就是这么觉得。没有更普通一点的人吗?」 夏景试图以发泄不满聊表抵抗之意,但—— 「毕竟我们本来就不是人类。要求我们普通也太强人所难了。」 摀着嘴边、彷佛觉得非常可笑似地,夭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败的。 夏景叹了口气,就在这个时候…… 咳咳。 大概是笑得太激动了吧,夭轻咳了一声,拿开原本摀在嘴边的手。 「对不起,失礼了。」 抽了几张放在棚架上的卫生纸后,夭接着又连续咳几声。 这次不再只是轻咳,听起来有些严重。 「你、你还好吧……」 夏景手足无措,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视线游移不定。 附着纸上的,是红色的液体。 「夭……学姐?」 亦即鲜血。 「我没事的。」 停止咳嗽的夭扬起脸来,擦拭着嘴角。脸上虽挂着笑容,但感觉似乎非常痛苦。 「不好意思,能麻烦你帮我拿放在那边的水吗?」 「啊,好!」 夏景将棚架上的细嘴壶递给夭。 喝下里面的水后,夭这才像平复下来一样吁了口气。 「那个……」 夏景想不到自己该主动表示些什么。 毕竟她会在这里住院,想必一定是染患了什么疾病。不过一旦亲眼目睹到她咳血的事实,不免还是会感到惊讶。 「叶亚也没把这件事告诉你吗?」 见夏景一副心慌意乱的模样,夭轻叹了口气。 「她……是有说会找机会介绍我们见面啦。」 「呵呵,大概是在担心我的身体状况吧。真是体贴的女孩。不过,我的身体从没有好转过就是了。」 宛如在自言自语般的夭,脸上浮现出一抹貌似厌世的神韵。 「请问这话这么说……呢?」 「我生病了。而且是不治之症。」 她的笑容显得虚无缥缈。 夏景倒抽了口气。 因为他领悟到——夭所具有的妖艳气质或许并非与生俱来,而是在成长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培育出来的也说不定。 躺到床上只坐起上半身的夭,神色落寞地开始侃侃而谈。 「鹿族现在面临了种族存续的危机。」 同样的内容记得以前也曾听叶亚和安野说过。不过如今在夏景耳中响起的话语,含带着比当时更为沉重的感情。 「鹿族的仪式,最初也是因为鹿族女性无法怀孕才衍生出来的。」 天生的身体无法生儿育女。 所以必须跟人类交换。 「更不巧的是,现在鹿族只生得出女婴,这你应该也知道吧?」 「知道。」 「所以单靠仪式也没有用了……现在的我们必须借助人类男人的力量,利用掺杂外族血统的方式才有办法传宗接代。一族的血统实在过浓了。」 夏景忆起在生物课上学到的有关遗传的原理。 「人类和鹿族相比,比较弱势的是人类的基因吗?」 「没错。即使掺杂了人类的血统,生下来的终究还是鹿族的女婴。」 第554章 “另外……这里到底是什么设施呢?虽然我是本地人,以前知道过这家医院……但是我以为一直是普通的医院而已。” ——还有呢,呃。 大概是把问的问题问完了,她接着开口回答:“那么,你对自己目前所读的高中了解的全面吗?” “嗯,关于那件事情我也听说了。” 夏景等人就读的高中,是私立学校,发生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啊,难道这里也……?” “是的,你猜的没错。” 夭点点头。 “这话虽然有些不中听……但这间医院其实也是仰赖我们一族的鼻息的。” 或许是体谅夏景是无知的外人,夭继续了详细的说明。 “因为我们的身体与人类不同,即使生病,一般的医生也无法替我们诊疗。古时候就不提了,即便现代也是一样。说到这里呢,夏景,除了一般综合医院这个表面上的面孔以外,这里还有鹿族专用医院的另一面喔。” “原来是这样子啊。” “在这里是严格禁止斗争的。不单是繁荣派的人无法出手,我们也一样受到限制。况且,不论患者是谁都要一视同仁地诊疗才是医生的职责,不是吗?” “啊……虽然感觉似可以释怀又似不能释怀,不过我理解你的意思了。” 回想起来,高中也是一样。 阿夜她们也没因为身属繁荣派便遭到退学处分。就连背叛了叶亚的李崎和可能身处繁荣派核心的秋吟也是一样,即便她们俩自此人间蒸发,还是获得了「转学」这个社会性的名目好使人信服。 她们恐怕讲究的是优先顺位。 比起繁荣派这场一族的分裂骚动﹒学校和这所医院更优先重视族人在人类社会避人耳目和一族整体的存续问题。 「意思也就是,个人的深仇大恨和主张主义在这里都要暂且先搁置一旁是吧。」 「你的理解力很强喔。」 开心似地笑盈盈的夭突然向夏景伸长手。 一如在夸奖小孩子一样,摸了摸夏景的头。 「乖孩子乖孩子。」 「……请不要捉弄我啦。」 「唉,表现得再更害羞一点有什么关系呢。捉弄你一点意思也没有。」 其实夏景着实吃了一惊,也害臊无比。轻轻地拨开头上的手,脸也跟着发烫了起来。该怎么说呢——本来还以为自己对年纪较长的女人不感兴趣,没想到一旦被美女这样逗着玩,心脏怦怦跳的程度比原先想象的还要夸张。 「不提那个了,我还有更多事情想请教你……」 「哇,你真的好乖巧呢。」 但夭还是继续说着莫名其妙的事。 「啥?请问什么意思?」 「受到女人的诱惑也不会露出一副羞答答的模样,正是好男人的证明喔。叶亚的眼光果然没有错……真是,那女孩儿也挺有两把刷子的嘛。」 「所以说,请不要再捉弄我了……」 夏景这才发现。 本以为她是个气质端庄的美女,不过如今看来,这名女性似乎拥有调侃别人为乐的兴趣……而且比自己年长的年纪和乍看之下成熟稳重的外表,更加让夏景感到棘手。碍于这个原因夏景也变得比较收敛,不好意思卖弄得意的嘴皮子。夏景最后只得一路挨打。 「唉……为什么鹿族的人每个都像这样……」 「个性有些古怪吗?」 「没错,我就是这么觉得。没有更普通一点的人吗?」 夏景试图以发泄不满聊表抵抗之意,但—— 「毕竟我们本来就不是人类。要求我们普通也太强人所难了。」 摀着嘴边、彷佛觉得非常可笑似地,夭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败的。 夏景叹了口气,就在这个时候…… 咳咳。 大概是笑得太激动了吧,夭轻咳了一声,拿开原本摀在嘴边的手。 「对不起,失礼了。」 抽了几张放在棚架上的卫生纸后,夭接着又连续咳几声。 这次不再只是轻咳,听起来有些严重。 「你、你还好吧……」 夏景手足无措,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视线游移不定。 附着纸上的,是红色的液体。 「夭……学姐?」 亦即鲜血。 「我没事的。」 停止咳嗽的夭扬起脸来,擦拭着嘴角。脸上虽挂着笑容,但感觉似乎非常痛苦。 「不好意思,能麻烦你帮我拿放在那边的水吗?」 「啊,好!」 夏景将棚架上的细嘴壶递给夭。 喝下里面的水后,夭这才像平复下来一样吁了口气。 「那个……」 夏景想不到自己该主动表示些什么。 毕竟她会在这里住院,想必一定是染患了什么疾病。不过一旦亲眼目睹到她咳血的事实,不免还是会感到惊讶。 「叶亚也没把这件事告诉你吗?」 见夏景一副心慌意乱的模样,夭轻叹了口气。 「她……是有说会找机会介绍我们见面啦。」 「呵呵,大概是在担心我的身体状况吧。真是体贴的女孩。不过,我的身体从没有好转过就是了。」 宛如在自言自语般的夭,脸上浮现出一抹貌似厌世的神韵。 「请问这话这么说……呢?」 「我生病了。而且是不治之症。」 她的笑容显得虚无缥缈。 夏景倒抽了口气。 因为他领悟到——夭所具有的妖艳气质或许并非与生俱来,而是在成长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培育出来的也说不定。 躺到床上只坐起上半身的夭,神色落寞地开始侃侃而谈。 「鹿族现在面临了种族存续的危机。」 同样的内容记得以前也曾听叶亚和安野说过。不过如今在夏景耳中响起的话语,含带着比当时更为沉重的感情。 「鹿族的仪式,最初也是因为鹿族女性无法怀孕才衍生出来的。」 天生的身体无法生儿育女。 所以必须跟人类交换。 「更不巧的是,现在鹿族只生得出女婴,这你应该也知道吧?」 「知道。」 「所以单靠仪式也没有用了……现在的我们必须借助人类男人的力量,利用掺杂外族血统的方式才有办法传宗接代。一族的血统实在过浓了。」 夏景忆起在生物课上学到的有关遗传的原理。 「人类和鹿族相比,比较弱势的是人类的基因吗?」 「没错。即使掺杂了人类的血统,生下来的终究还是鹿族的女婴。」 是因为以生物的立场来说一族比人类还强大,所以才没有人类的基因介入的余地吗?这问题到底是属于高中生物课的知识程度、还是常识外的范围,夏景也没个底。 夭向沉思的夏景继续接着说明:「不过,血统变浓的弊害并不光只有这样而已。」 接下来的内容,夏景就没听叶亚和安雅过了。 「那就是疾病。」 那个声音听似寂寞,又彷佛万念俱灰般。 「一族里面,会有一定的机率出现先天患有特殊疾病的小孩子。而我就是其中一人。我的肺部——天生就体质孱弱,时而像刚才一样咳血,时而呼吸困难……其实,我一就算短命早逝也不奇怪。」 「病治不好吗?」 「嗯。不过没有关系。我的身体里面放入了宝物。那个东西能抑制病情恶化。是唯一有效的药。虽然无法治愈,至少勉强能让我延续生命。」 「身体上的疾病不是只要行过仪式就好?」 夏景说道。 虽然站在人类的立场,这并不是一个值得夸奖的好主意,不过只要头部以下换上健康的身体,疾病的问题总有办法解决的不是吗? 但—— 「试过了,没有用。」 夭摇头表示。 「其实我已行过仪式了。一开始疾病看似治好了没错,可是健康只持续不到一年。后来同样的症状发生,我又把宝物装了回去。」 或许这是一种诅咒吧,夭念念有词地说。 不过,既然可以持续一年左右…… 「这样的话……」 脑中浮现的念头,难免使内心被身为人类的伦理谴责。夏景强忍着心痛,犹豫不决地将想法说出口。 「既然能获得一时健康的话,那……」 仪式不见得一定要选活着的人类当对象才是。还记得有听说过圣会替尚未行仪式的一族之女代为领收孤家寡人的尸体。 听夏景这么一说,夭不知为何直视着夏景的眼睛笑了出来。 「你这人还真善良。」 「咦……?」 夭像刚才一样伸出手抚摸夏景的头。 夏景抗拒不了。 这次的心态不是在捉弄,而是带有一种——好似这名女人原本的感情,彷佛喜悦与怜爱一同传递过来般的感觉。 「身为人类的你居然愿意这么表示。这对于背负了绝不会被宽恕的恶业的我们来说,意思等同于获得了救赎喔……叶亚真的找到了一个好对象呢。」 「没有啦,我……」 夏景不禁将头垂低,别开了视线。 不对。不是因为我内心善良。 只是容易受到影响而已。 是我心志不够坚定,动不动就会对眼前的对象产生移情作用。想到姐姐和方媛的事情时,就把鹿族视为异物;可是一旦和叶亚等人在一起,又会觉得她们并不是什么坏人。口头上建议夭行仪式,实际上又无法真心接受这种行为。 阿夜也提醒过。不要错估自己掌心的大小。 她所指的——正是这一回事。 「我……才不是那么了不起的家伙。」 「别这么说。」 温和一笑后,夭收回手,改放在自己的心口上。 「而且我已下定决心,再也不会行仪式了。」 那是能让人感受到坚定信念的声音。 「这副身体属于一个我很重视的朋友。我想跟她一起走完这一生。和能跟这女孩在一起的幸福相比,一时的身体健康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一副像是感到疼惜不已,又像沉浸在幸福里似的表情。 ——啊啊。 夏景将刚才的自我厌恶抛到脑后,又开始心想: 我无论如何讨厌不了鹿族的理由就在这里。 叶亚也像她一样,对方媛的身体呵护备至,并且把方媛视为自己的一名亲朋好友。她们都向死去的女孩致上了敬畏,与至高无上的敬爱之意。 林羽也是一样。尽管没有听说过详细的来龙去脉,不过从她讨厌人类的珲由,可以看出来应该是因为她十分重视身体的原主人,所以才会表现出这样的反面情绪。 夏景还是有所顾忌。 「对了,有关蓝阳学姐。」 夏景换了个话题。心中还有其他挂念的事。 「她……也是身染病痛吗?」 蓝阳看起来不像得了和夭一样的病。既然如此,她为何会跑来这医院接受诊疗? 「其实,本来是不太方便谈论别人的私事的……」 听到夏景的问题,夭的态度显得有些迟疑。 过了一会儿—— 「……不过跟你说应该没有关系。」 才终于貌似下定决心,不过还是略有顾虑似地说:「她染的病跟我不同。也是一族的人鲜少会染上的特殊疾病。」 「治疗呢……」 「还在研究中。因为那是比较近代才出现的疾病。」 夭——开口说了。 「她的成长会停止。她看起来有些年幼不是吗?」 「咦?」 这么说来,她——蓝阳的五官以高二的年纪来说显得稚气未脱。体格也是偏娇小。由于她是异性,因此夏景并未特别放在心上,只以为是个人天生身材的差别—— 结果事实并非如自己所想象。 「是从何时开始……?」 「大约是三年前吧。因为她的身体一直停留在十四岁的时候。她应该是还没行过仪式……不过已有证明无效的前例存在。」 「是这样子啊……」 尽管只有短暂的一时,夏景还是为自己曾怀疑她是否使用了姐姐的身体一事感到抱歉。 「她的病有致命的危险吗?」 「这点目前尚未获得确认。不过,长生或许反而是种不幸……毕竟她将维持十四岁的体型逐渐年华老去,不会有长大成人的一天。」 尽管听完说明,夏景还是很难具体想象,不过至少可以理解所谓的生长停止,并不代表外表就不会衰老。他不自禁地想象出一个身披老人皮肤的小孩子的模样,因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难不成她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才加入繁荣派……?」 她没有贱视人类,宁可说刚好相反。会不会她恨的其实是自身的疾病,并且对一族的存在心怀憎恶,才导致放火攻击本家的结果呢? 夭向做了如此想象的夏景摇头。 这意思不是否定,而是自己也不清楚。 「她从以前就绝口不提自己的事……所以我也无法妄下定论。」 「是……这样子啊。」 那么,当面询问本人也无所谓。 反正无论如何,终究得向她追问关于姐姐的事情。再说,既然自己身为本家的女婿人选,就免不了和蓝阳有所牵连。 虽然性格难以捉摸,不过目前看来她对夏景并未怀有明显的恶意。只要坐下来好好谈,或许双方有机会化敌为友。 念头一转—— 「……唉,我这人还真是没有学习能力哪。」 夏景回想起刚才在学校被阿夜拒绝一事。 明明今天才碰了根硬钉子,却一点也学不到教训。 「什么意思?」 「没事,我在自言自语。」 第555章 夏景向一脸诧异的夭面露微笑的同时,深刻地感觉到一件事。 那就是,一直以来从未发现自己是个自私自利到不行的和平之人。 而且脑筋似乎相当顽固。 等待蓝阳的时间是一个小时,比想象的还要漫长。 尽管聊天感觉聊了很久,但是连半小时也没消耗掉。 就在夏景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时,她主动提议到外头走走。 “差不多是时间了。” “咦,还有四十分钟以上吧。” “不,我是说另一个时间。” 瞧夭一副笑得鬼灵精的模样,夏景油然感到一股可能又要被捉弄的不好预感,偏偏又找不到反对的理由,只得默默表示赞同。 总不能因为没事可做,就两个人一语不发地在病房内看书。 打发时间,那样也太枯燥而且气氛也太尴尬了。 “你的身体撑得住吗?” “哎呀,你在替我担心吗?谢谢你的关心。” 乖孩子乖孩子,夭边说边把手伸出来摸景介的头。 “……呃,能不能请你不要再这样摸我的头呢?我们也只相差两岁耶。” 对这样的行为感到十分害臊的夏景,只得委婉地表示困扰。 “呵呵,探究女性的年龄是不可取的行为喔。” 结果却被夭用似是而非的道理模糊焦点。 ——没用。果然还是拿她没辄。 当夏景放弃挣扎任她摸头时,病房的门赫然被打了开来。 “夭。你在吗?” 夏景吓得回过头一看。 自命不凡的口气,相形之下显得毫不协调的稚嫩嗓音。那个耳熟的声音的主人就是—— “……叶亚?” “夏景……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叶亚露出吃了一记冷箭般的表情站在门前。 她的身后则是背了一具白木棺材的阿奈。 “……说真的,在医院背着那玩意也未免太过应景,看了真的让人很毛耶。” “我也是无可奈何。敌人随时有可能展开攻击。我可也是使尽千方百计才成功留下林羽只身前来。她若一起行动,反倒引人注目。” 反正都这么夸张了,也不差多那一个白衣儿童吧——如此心想的夏景也很佩服真亏她们两个有办法没被路人报警处理、一路畅行无阻地抵达医院。是因为傍晚以后的天色较暗,所以看起来比较没那么显眼吗? 阿奈连同背上的墓穴微微弯腰行礼。 “晚安。” 叶亚用狐疑的视线直盯着这里。 夭还在摸着夏景的头。 “啊,不……这是……” 当夏景在这个状态下和叶亚用尴尬的视线对望时,背后响起了咯咯笑声。 夏景突然想起来。 先前她提到的“差不多是时间了”原来指的是这一回事。 “你早知道叶亚会来了吗?” 夏景轻轻拂掉她的手一边叹息。 “哎,我不懂你问题的意思耶?” 对方倒是撇清得很彻底。 她原先的计划应该是到外头去迎接叶亚,然后企图让夏景和叶亚同时大吃一惊的样子。姑且不论前者,后者的反应倒是正中她的下怀。 “……夏景,瞧你一脸羞答答的模样,到底跟夭做了什么好事?” 特别是叶亚选在这个时机入室,虽说纯属偶然,不过却发挥了比她预期中更高的效果。 叶亚带着抽搐般的半笑瞪视夏景。 夏景反射性地回想起礼拜目的凄惨下场。 “我哪有羞答答的,我哪有。” “不,你就是有。我看得出来。” 叶亚一边摩拳擦掌,一边气势汹汹地朝这里走了过来。 直到最近,夏景才知道这家伙意外地嫉妒心很重。 “慢着!这是误会!” “很遗憾这里是四楼。” “一点都不好笑!” 是叶亚天生个性如此吗?或者说,难道是——方媛的? 不,那怎么可能。 「哎呀呀。」 天就像在对叶亚开玩笑般拉高了嗓门。 「女人的嫉妒是很可爱没错,不过没拿捏好只会招来反效果喔,叶亚。」 「夭……你可别太常戏弄夏景了。」 「欢迎。感谢你来看我唷。」 尽管叶亚板起了臭脸,还是乖乖地在夭提供的椅子上坐定。 「要吃吗?」 接着,夭从棚架拿出糖果请叶亚吃。 「……唉,你这人总是……把我当作小孩子看待。」 这样的应对看来似乎是家常便饭。 「是你喜欢的葡萄口味喔。」 「我在意的不是口味的问题啊……」 叶亚皱着一张脸,但随即有如放弃抵抗般收下糖果。 她打开包装把糖果放入口中。 「唔,夭,这是?」 「糖果里面添加了碳酸。」 「哦。这是……」 「……瞧你根本已经被人家收买了不是吗?」 不过是一颗添加碳酸的糖果就高兴成那样,还好意思要求人家不要把她当小孩子。话说回来,这手法确实高明。 眨眼间就将那个难搞的叶亚驯服得服服贴贴,这技术直教夏景赞叹不已。 「那个,夭姐。」 「什么事?」 「之后能请你教我吗?跟叶亚的方法。」 「喂,夏景……你这小子,还想跟我讨教几招是吧?」 夏景装模作样地向重新变回杀气腾腾视线的叶亚耸起肩膀。 「总之先拿出吃的东西给她就准没错。」 「当我是狗吗!」 「吃了糖抗议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啦,小不点。」 「你这小子,从以前就真的……我哪里是小不点了!」 「大小姐她、也很喜欢、橘子口味。」 「阿奈,用不着你多嘴!」 叶亚回身,向冷不防从背后补了一刀阿奈一喝。 只不过,她并没有否认喜欢糖果的事实。 夏景忍不住噗哧一笑。 心中好像有一个松了口气的自己。和夭两人独处难免有些拘谨不自在,不过等到叶亚一来,肩膀便有种卸下重担的感觉。我果然还是在紧张哪,夏景心想。 「言归正传,夏景,你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大概是重新打起精神了吧,叶亚又重提最初的疑问。 「我应该还没跟你介绍过天才是……是安野吗?总不可能会是林羽。」 「是啊,该怎么说明啊,这话说来可长了。」 夏景斜眼瞅了夭一眼,需要说明的不是只有叶亚。 当初向夭说明来到此地的过程时,夏景因为对她还怀有警戒心,所以隐瞒了关于姐姐的部分。或许把关于那部分的事重新交代一遍给她听过会比较妥当。 总之,夏景从头依序说起。 首先是从学校回家的路上偶然碰见蓝阳的事。 她吟唱了夏景的姐姐常唱的歌一事。 蓝阳和姐姐似乎是知己一事。 以及被蓝阳带来这所医院,误打误撞地和夭巧遇的事—— 大致交代过一遍后,夏景向叶亚问道:「她说,我姐姐出现在你们的村落里。还说她都待在宅邸里面没有出来……那是怎么一回事?宅邸指的是什么地方?你不是本家的吗?有没有听说过什么?」 然后也不忘向夭询问。 「姐姐名叫夏宁,如果还活在世上已经二十六岁了。请问你有什么头绪吗?」 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率先开口的人,是夭。 「对不起。我不知道有这号人物。而且二十六岁的话……也没有年龄相近的女孩。」 「当然,只要长到一定的岁数……那个,要行仪式便没有困难。」 带着沉思脸色的叶亚,一如在斟酌用字般说道。 「抱歉。你们不需要顾虑我的心情。说穿了,夺走姐姐身体的人至少是比你们还要大上个几岁的前一世代吧?所以说……是从几岁左右开始比较有可能?」 「我周遭年纪最长的就是二十岁的夭了。要再更年长的话……」 「夭姐,你已经二十岁了?」 也难怪会感觉那么成熟了。 她今年才高中毕业,也就表示应该是因为生病的关系,拖延到入学或毕业的年纪吧。 「讨厌,叶亚你喔……明明人家把神秘女郎的气氛扮得很好耶。害我的苦心都白费了。」 夭像是有些生气似地半开玩笑,不过立刻重新板起严肃的面孔。 「年纪跟我最接近的年长者是莎莎姐。她二十七……还是二十八了。不过由于圣的上一代是晚婚,所以只有莎莎姐世代跟别人不同。」 「再来就是我的家母那一辈了。年纪最轻的也有三十四、五。有可能的就是这附近的了。」 那个叫莎莎的人,似乎恰巧跟姐姐同世代的样子。 「用不着说,莎莎夫人绝不会是凶手。仪式的对象身分明确。记得是她的丈夫玄先生的旧识。她春分时节就会回来,到时可向她求证。」 「别担心。再怎么样我也不会见一个怀疑一个的。」 夏景轻轻摇了摇手。 「不过,家姐为什么会出现在村落里?」 这也是最令人费解的谜题。 但照理说在那个村子里长大的两人,却无法答复夏景的疑问。 「我也不明白。基本上鹿族的村子严禁人类女性进入。人类的女性是不可能出现在村子里的。至于那个所谓的宅邸……会是哪一户人家呢?」 夭接着为叶亚的说词做补充。 「我们的结婚对象是人类的男性,也因此对男人们而言,他们必须在村子这种狭隘封闭的场所——同时也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异界生活,不是吗?所以……」 「原来如此。」 换个白话一点的说法,就是防止外遇。 和鹿族生活在村子里,跟生活在人类社会不能相提并论。当然,男人回到人类环境外遇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在一群非人的女性里面出现了一名人类女子,有可能会导致不敌想跟人类亲近的情感,以及物以稀为贵的诱惑。 虽然是会让人感觉不舒服的理由,不过既然身为男人,夏景其实可以理解。 「会不会是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她才会被人关在宅邸里呢?不对……我想不到姊不惜被关在屋子里,也要待在村子的理由。」 一想到姐姐有可能独自一人被监禁在陌生的场所,夏景就心痛不已。 「对了,蓝阳学姐她……说过奇妙的话。」 记得是自己向她询问,为何姐姐会待在村子宅邸的时候— 「什么『我禁绝仪式所以不知道』之类的。禁绝仪式是什么意思?」 夏景心想一族的人理当都知道,所以没有多想便问出口。 然而两人听到问题却都回以讶异的表情。 「我听都没听说过……叶亚你呢?」 「我也是。那是什么?」 「……咦?」 意外的反应使得夏景一脸吃惊。 「可是我瞧她说得很自然耶。还以为是你们一族的用语。」 「字面上是写作禁止、根绝仪式吗?照这么说来……那不就无法生小孩?」 「虽然这用语我们不曾使用过,不过从含意看来应该是这样没错。」 「啊啊,她好像是这么说的。」 听了叶亚俩的预测,记忆在夏景的脑中重现。 ——是鹿族,但也不是鹿族。 ——被禁止流传血脉。 没错。她确实有这么说过。 不过,叶亚和夭还是一脸无法释怀的表情。 「她说被禁止?被谁?」 「不是被本家?」 「别傻了。本家怎可能会刻意做出那种搞垮分家的事情来!」 夏景顿时被搞迷糊了。 光是跟与姐姐有关的诸多情报就够让自己焦头烂额了,现在还多出一个蓝阳,莫非是蓝阳向自己说谎?虽然模样看起来不像,不过这有可能其实是繁荣派为了让夏景中计所设下的圈套。 「蓝阳……是个怎样的人呢?」 叶亚面色有些凝重地喃喃答道:「坦白说,咱们也不太清楚。」 「她是一族的吧?那不就形同你们的童年玩伴吗?」 「咱们确实是自幼在村子里一起长大的。但……彼此几乎少有交谈。」 「是这样吗?」 听到叶亚的说词,夭先是一愣。 「啊。我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很少到外头嬉戏。跟常常来家里找我玩的一夜啊和李崎她们感情是不错……不过跟蓝阳就……」 接着为不知缘由的夏景说明自身的状况。 叶亚则是摇头以对。 「她没有朋友。我还记得童年的时候……她总是坐得远远的,用貌似羡慕的眼神看着和李崎、安野一起嬉戏的我们。」 「那你约她一起玩不就好了吗?」 夏景反问。 「一开始我当然有邀请她加入,但蓝阳总是摇头躲得远远的。虽然我不气馁地一再邀请……可是,最后我也就认为蓝阳是生性孤僻。以为或许她就是讨厌我吧。」 叶亚压低了嗓音,神情看似落寞。 她的责任感向来很强。经常将类似『身为本家的继承者』这一类的话挂在嘴边。如果她从小就是这种个性,会觉得有义务跟所有人和睦相处的心情也不奇怪。然而若是事与愿违地被人家讨厌,难免会有耿耿于怀的心情吧。 「所以,当我听说她加入繁荣派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如果她讨厌一族全部,会加入繁荣派也是意料中事。」 第556章 叶亚的预测跟夏景先前想的一致。 但是,一旦从夏景的口中听到这个结论,却有些不对劲儿。 “我今天才第一次见到她,对她的了解不像你们这样深刻……” 尽管觉得自己的判断不正确,但是夏景还是试着说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我觉得她并没有怨恨或憎恶谁。这样讲可能有些不礼貌……可是看起来蓝阳学姐对其他人丝毫不感兴趣。不太像是漠不关心,那个……” 夏景不愿做批评。但—— “我从她的身上——感受不到感情与意志。” 夏景觉得有必要将实际的印象给说出来。 成长陷入停止的疾病。 假使精神也随着身体一起停止的话。夏景甚至想过这样的可能。 没有人接下去发言。寂静支配着病房。 “总之……” 隔了一会儿的沉默之后,叶亚一如归纳结论般开口了。 “无论如何,也只有当面跟蓝阳把话问清楚一途了。包括夏景姐姐的事情在内,请蓝阳说出她所知道的一切。” 夏景看了挂在墙上的时钟。 时间刚过下午六点。距蓝阳离开诊疗结束还有二十分钟左右。 ——我的天。 原以为离姐姐更近了,没想到感觉却有如雾里看花,不解的疑点也跟着变多了。 夏景一边压抑急切地想查出真相的心情,同时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又过了十五分钟后。 比预计提早提结束诊疗的蓝阳步出病房,回到了走廊。 一脸茫然地环视四周,可是并未有任何人影映入她的双眼。 “宁姐姐的弟弟……不在吗。” 并非在跟谁对话,只是喃喃自言自语。那是听不出带有何种情感的声音。 看似没有寻找夏景的意思,直接往电梯走去的蓝阳突然半途停下。 “啊……我得报告。” 蓝阳一如想起任务般嘟嚷,在口袋摸索。从中掏出手机,操作按钮。 铃声响起数回后。 “是……怎么了吗,蓝阳。” 受话器另一头的少女出声应答。 是个音调低沉,听似黯淡,宛如受到诅咒的声音。 “我有事报告。” 相对的蓝阳则是不带感情,一如在朗读写好的文章般开始讲述。 “我见到了夏景。” “是吗!” 对方夹杂着怨叹的音调隐隐流露出一丝喜色。 “他现在人在哪儿?” “医院。” “原来如此。” 声音在此短暂中断。 数秒后。 “那么我们这就进攻。” 禁止将斗争带进高中和医院——少女全然不把这条在鹿族之间形同默契的规矩放在眼里,以阴沉的语气宣言道:“对方有其他打手吗?” “有夭在。” “要是遭到那个的介入,那可就有些棘手了……不打紧,她终究是有病在身的人。” 咯咯咯。 电话另一头的少女发出了和口吻一致、阴沉至极的笑声。 “蓝阳。我有任务要指派给你。” “嗯。” “监视好夏景。视线绝对不可离开他,切记随时跟在他的身旁。” “他不见了。” “不见那就去找出来。他人不是在医院吗?” 应该是在夭那吧,蓝阳自言自语道。 不晓得对方是听见了,抑或没有听见。 “我十分钟后到。咯咯,真是期待啊……要开战了。” 随着有如自言自语般的耸动言词,电话「噗」的一声挂断了。 完成了任务的手机被蓝阳草率地重新塞回口袋中。 走廊冷冷清清。 蓝阳移动焦点固定不下来的恍惚视线,不再是往电梯,而是改往走廊内部踏出一步。 同时,唇边挂着一道有如微弱的悲鸣般的声音。 那是夏景放学途中所听到的同一首歌谣的后续。 …… 夕阳几近没入了地平线,晚霞开始笼罩天空。 小镇的郊外,国道两侧的人行道上不见有路人通行。因时逢下班返家时段,车道上可见车头灯眼花缭乱地交错往来,但此处的交通原本就算不上拥塞。 尽管如此,县府却墨守成规地在此课税,导致这条三线道在车流量的对比下显得格外宽阔——即便有一定的车流,但也不至于塞得水泄不通,构成了另一种形式的宁静。 也因此,没有人将步行于人行道上的三名人物的异貌当成异貌。 「诶,血莎。」 「怎啦,血香。」 「你看。是猫耶。」 「真的耶。是猫耶。」 首先是屈身蹲在路旁的两名女孩。年约十二、三岁左右。 两人拥有一副第二性征才刚开始显现、稚气依然未脱的身体。一个人是在头部右侧、另一个人则是在头部左侧,将留得长长的头发系成马尾,呈左右对称。 两人身穿汉服。不过衣摆的长度格外地短,是经过现代风的改版。不仅如此——汉服上头的花纹是模拟飞蛾在血沫中飞舞的怪异图案。 「呵呵,好温暖喔。」 「是呀,好温暖呢。」 两个人蜷缩在一团,各自抚摸着两只野猫。 大概是习惯了人类吧,乖巧地任凭指头抚摸的野猫们「咪!」地发出惹人怜爱的声音。 「它们是兄弟吗?」 「它是姐吗?」 「她们跟我们一样是血莎香吗?」 同时绽开了笑容的两张脸长得一模一样。简言之,就是双胞胎。 「你们在干什么?」 走在数公尺前头处的少女唤了那两名女孩。 「动作快。不然我要丢下你们了。」 少女的外表看起来则有十五岁以上,身上裹着的高中制服。 她的造型是将一头的头发梳整成了两条,可以说是双马尾的发型——彷佛是将双胞胎的发型组合起来一样。 「咯咯咯,动作拖拖拉拉的,小心到时让猎物给逃了。」 但她的五官与腔调则和双胞胎呈对比,扭曲得极其狰狞。 「你看,南宫姐姐。是猫耶。」 「猫血莎香。」 双胞胎跑到催促两人赶路的少女面前,像是在炫耀似地将从地上抱起来的小猫高高举起。 「那叫猫的双胞胎。」 少女夹杂着叹息订正两人的说法。 「不要再使用你们独创的用字了。是要我说几次才知道,那只有你们两个自己听得懂。」 双胞胎目瞪口呆。 「可是南宫姐姐你刚不就听懂了吗?」 「对啊,血香。南宫姐姐有听懂。」 「那是因为我……」 本想反驳的少女,大概自知再说下去也是白费口水,于是摇摇头,重新背好扛在肩上的东西。 那是一个大型登山包。 「反正不要停着不走。」 「是~」 「是~」 名为血莎、血香的双胞胎活泼地点点头后说:「诶,南宫姐姐。我们可以带着猫一起去吗?」 「对啊。可以带它们一起去吗?牠们真的好可爱喔。」 「不准。」 瞥了猫一眼。 南宫冷冷地打了回票。 「那种恶心的东西哪里可爱了?比呕吐物还不如。」 南宫皱着脸咬牙切齿似地咒骂后,重新迈开步伐。 「呜~」「呜~」 双胞胎不情不愿地将猫轻轻放回道路,追上举步前进的姐姐。 在三人前方约莫二十公尺处,有一栋庞大的建筑。 外观就像箱子的那栋建筑物,唯独四楼点亮灯光的房间格外稀少。 …… 时间已接近下午六点半。 该谈的几乎都谈过了,接下来只需等候蓝阳。由于现在没人有那个心情聊点轻松的话题,夏景等人只得在微妙的气氛下,一语不发地聆听着指针的走动声。 「差不多是时候了吧。」 望向时钟的夭打破了沉默。 「是啊。」 叶亚也配合着站起身。 「蓝阳吗?奴家实在不愿与她为敌哪。」 对此夏景也是抱持相同意见。 虽然或许就如阿夜所说,这样的心态未免太过天真——不过既然蓝阳没有明确的敌意与信念,那就没有理由硬是要与她开战。不敢奢望她会愿意加入我方,但至少希望她可以跟这场腥风血雨的斗争保持距离。和平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夏景想着这种事的时候…… 「你和她约在哪儿碰面?这儿吗?」 叶亚以不经思索的语调问道。 「咦……啊!」 夏景经这么一间才发觉自己犯下了天大的失误。 「惨了,我们完全没说好要约在哪儿。」 因为当初只听说大约一小时结束,而且一开始的预定是顶多只会在夭的病房打发四、五十分钟的时间。不料叶亚半途加入,众人开始了一番长谈,等到注意到时,时间也快赶不上了。 「得快点赶到那里去。」 别说时间就快赶不及,万一诊疗提早结束,说不定早已经被她跑回家去了。 夏景赶忙起身,披上了放在膝上的大衣。 「……真是,对于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这么粗心大意。」 面对一副傻眼模样的叶亚,夏景也无话可说。 「早知如此,我应该先交代那个人诊疗一结束就跟我联络的。」 听夭一如自言自语如此喃喃说道,夏景忍不住开口询问:「咦,『那个人』指的是?」 夭若无其事地回答:「是我的先生。这间医院的医师。」 「……咦?」 ——先生? 唐突揭晓的惊人事实教夏景脑袋一片空白。 「那……夭学姐你……」 「对,我已经结婚了。」 「怎么夏景原来你不知道吗?」 「这么说来,我好像没有主动提起呢。不过,只要稍微留意一下不难看出来吧?」 被笑得俏皮的夭这么一点,夏景赫然发现。 「啊,的确是。」 毕竟长期住院的事自己都提了,所以只要夏景开口问,她应该就会回答。 是故意隐瞒不讲的吗?真是够了,再怎么淘气也该适可而止。 夏景发出叹息,看了夭一眼。一旦冠上人妻这个字眼,便有种她的娇艳变得更加动人的感觉。 话虽如此,现在可不是为她着迷的时候。 又惹叶亚生气的话只是在自找麻烦,更重要的是再不加紧动作就要让蓝阳给溜了。 「我这就去找她。」 夏景向两人报备后,把手搭在病房的门上。 不过还没来得及使力。 「啊。」 门就被拉了开来——蓝阳的身影出现在走廊的那头。 「你来找我吗?」 「找到了。」 蓝阳面无表情地仰望了夏景的脸。 「……叶亚也在。」 她接着看到阿奈和站在对面的叶亚之后,低声嘀咕道。 「好久不见了哪,蓝阳。」 叶亚以貌似有些紧张的表情打了招呼,但蓝阳没有明显的反应。 「欢迎,要不要进来坐坐呢?」 直到夭心平气和地从床上跟她寒暄,蓝阳才点了点头。 夏景从门前退开,招待蓝阳入室。 虽然先前跟她对话难以成立,不过现在有叶亚和夭在场,或许情况能获得改善也说不定。总而言之,一定要设法使她全盘托出她所知道的消息。下落不明已久的姐姐的背影,感觉就近在眼前了。 「啊,对不起。椅子只有两张……」 「没关系啦。我是男生,站着就好。」 可是,不管怎么请,蓝阳就是没有坐下的意思。 只是徒让那张留有稚气——不对,应该说是无法摆脱稚气的无表情脸孔茫然地愣着。 「得报告才行。」 并且说出莫名其妙的话。 「……报告?」 夏景反问。于是,蓝阳宛若不当一回事般,在三人面前开口说道:「跟南宫报告叶亚在这。」 「……蓝阳!」 叶亚反射性地从椅子上起身,摆出架势厉声喊道:「你这家伙果然……」 和眉头深锁的叶亚恰恰相反,蓝阳依然面无表情地伫立在原地。 「慢着,你先稍安勿燥。」 夏景慌忙制止叶亚。 蓝阳始终给人一种不协调的感觉。完全不成立的对话,分不清楚有没有在看着说话对象的视线,以及无论何时都没有变化的表情。 得报告才行——她是这么说的。那是为什么呢? 恐怕是因为有人命令她必须报告的关系。 仔细想想,从蓝阳的言行瞧不出她有考虑外界观感的样子。 预约的时间一到,就放下话才说到一半的夏景前往医院。 因为有人命令自己一有状况就进行报告,所以当着叶亚的面前也照做不误。 夏景看了病房一角的阿奈。她是具活着的尸体,但是有别于蓝阳,不但视线不会飘移不定,也能跟人面对面好好对话。 两人的相同之处,就是那张彷佛喜怒哀乐全都消失不见了般的无表情。 以及不管别人问什么交代什么,总是唯命是从的过于服从的反应—— 「蓝阳学姐。」 夏景直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没有感情吗?」 蓝阳回答。 那个答案比夏景想象得还要干脆利落,然而也跟预料中的答案稍微有所出入。 第557章 “我这就去找她。” 夏景向两人报备后,把手搭在病房的门上。 不过还没来得及使力。 “啊。” 门就被拉了开来——蓝阳的身影出现在走廊的那头。 “你来找我吗?” “找到了。” 蓝阳面无表情地仰望了夏景的脸。 “……叶亚也在。” 她接着看到阿奈和站在对面的叶亚之后,低声嘀咕道。 “好久不见了哪,蓝阳。” 叶亚以貌似有些紧张的表情打了招呼,但蓝阳没有明显的反应。 “欢迎,要不要进来坐坐呢?” 直到夭心平气和地从床上跟她寒暄,蓝阳才点了点头。 夏景从门前退开,招待蓝阳入室。 虽然先前跟她对话难以成立,不过现在有叶亚和夭在场,或许情况能获得改善也说不定。总而言之,一定要设法使她全盘托出她所知道的消息。下落不明已久的姐姐的背影,感觉就近在眼前了。 「啊,对不起。椅子只有两张……」 「没关系啦。我是男生,站着就好。」 可是,不管怎么请,蓝阳就是没有坐下的意思。 只是徒让那张留有稚气——不对,应该说是无法摆脱稚气的无表情脸孔茫然地愣着。 「得报告才行。」 并且说出莫名其妙的话。 「……报告?」 夏景反问。于是,蓝阳宛若不当一回事般,在三人面前开口说道:「跟南宫报告叶亚在这。」 「……蓝阳!」 叶亚反射性地从椅子上起身,摆出架势厉声喊道:「你这家伙果然……」 和眉头深锁的叶亚恰恰相反,蓝阳依然面无表情地伫立在原地。 「慢着,你先稍安勿燥。」 夏景慌忙制止叶亚。 蓝阳始终给人一种不协调的感觉。完全不成立的对话,分不清楚有没有在看着说话对象的视线,以及无论何时都没有变化的表情。 得报告才行——她是这么说的。那是为什么呢? 恐怕是因为有人命令她必须报告的关系。 仔细想想,从蓝阳的言行瞧不出她有考虑外界观感的样子。 预约的时间一到,就放下话才说到一半的夏景前往医院。 因为有人命令自己一有状况就进行报告,所以当着叶亚的面前也照做不误。 夏景看了病房一角的阿奈。她是具活着的尸体,但是有别于蓝阳,不但视线不会飘移不定,也能跟人面对面好好对话。 两人的相同之处,就是那张彷佛喜怒哀乐全都消失不见了般的无表情。 以及不管别人问什么交代什么,总是唯命是从的过于服从的反应—— 「蓝阳学姐。」 夏景直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没有感情吗?」 蓝阳回答。 那个答案比夏景想象得还要干脆利落,然而也跟预料中的答案稍微有所出入。 “那种东西没必要。” 蓝阳仿佛丝毫不引以为意般的如此说道。 就像是再说自己只是丢掉了不需要的垃圾似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没必要就是没必要。” “为什么是因为你生病了的关系吗?” “这跟生病没有关系。” “那究竟,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觉得感情没必要?” “因为没有意义。” 愕然的夏景,说不出话来的叶亚,屏息的夭。 面对三人,蓝阳仍面无表情地以不带任何感慨的语调,轻描淡写地继续表示:“自从宁姐姐不见以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好快乐的了。所以我不需要快乐。悲伤则是一开始就没有。因为我是禁绝仪式的家族的后代。有人教我必须认清自己的宿命。就算悲伤流泪,命运也不会改变。所以我不需要感情。” “认清宿命?是谁说那种话的?” 叶亚用夹带着怒气的声音说道。 「长老。」 「长老为何会说这种话!」 叶亚咄咄逼人地向前站了出来,牢牢抓住蓝阳的肩膀。 蓝阳既不喊痛也不要求叶亚住手,只顾照实回答。 只是——淡淡地回答了问题。 「因为我是叛徒家的后代。光是能待在村子就很幸福了。」 「……喂,那该不会是说——」 夏景虽不是鹿族的人,但也耳闻过一些零星的信息。 在叶亚等人即将诞生前,村子里曾发生一场纷争。 即一族的某人打出消灭人的主张,结果被逐出村子遭到杀害的事件。 直到最近,才揭穿了那个人其实还活着的事实。那个人退居幕后煽动跟自己拥有相同主张的人,纵火烧毁村子,打出繁荣派的旗帜。 那个人就是安乐,过去曾是本家后继者,同时也是叶亚的伯母。 所以这就表示—— 「你的母亲……曾经……支持过安乐?」 蓝阳点了点头。坦白招认的她果然还是面无表情。 「……那怎么可能。」 叶亚一如咳血般勉强挤出声音。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蠢事?就因为蓝阳你的母亲赞同了安乐?所以警告你必须认清宿命?你……过去之所以不肯跟我一起游戏难道也是因为……」 「我必须认清自己的命运。我不可以跟叶亚你们走得太近。」 「……开什么玩笑!」 随着一声怒号,叶亚把蓝阳搂进怀里。 「长老众的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让你……要让毫无关联的你背负那样的责任!再说……倘若你有责任的话,我不也一样吗!诳骗了你母亲的人正是我的……是本家的长女啊!」 「……那大概是长老众独排众议所做的决定吧。」 做出推论的夭也是一副看似苦闷的模样。 「我想本家也没有立场反对。或许是因为本家的继承人背叛了分家,导致发言力减退……毕竟要重建崩坏的村子,是少不了祭品的。」 ——而祭品就是蓝阳和她的家人。 「当时我们年幼无知,全都被蒙在鼓里。即便有关叛乱的事,大人也只告诉我们安乐大人被逐出村子而已……那些大人大概企图掩饰所有的事情吧。不肯将真相告知后代,并且把全部责任都转嫁到被放逐的安乐大人一人身上。」 「家母……还有家父没跟我提过只字词组。」 叶亚的声音有如从胸口深处挤出来似的。 「抱歉,蓝翼。我……我们都被蒙在鼓里……」 叶亚歉疚的声音令夏景心中一阵绞痛。 叶亚总是希望自己能够无私又坚强。也因为这个缘故——纵然是无心之过,她依然原谅不了曾经形同排挤蓝阳的加害者之一的自己。 于是,她对于蓝阳怀有强烈的罪恶感。 不过,那番谢罪的话语以及她心怀的歉意——可能为时已晚了。 被叶亚紧抱的蓝阳,脸上不见丝毫内心有受到打动的迹象。 无论叶亚再怎么赔罪,大概也是徒劳无功。已彻底死去的心是感受不到任何情感的。 换作是夏景也不难想象。 在狭小村子这种无处可逃的小规模社会里,被人禁止交流会是什么样的状况。在不准你和人有交流的大人的命令下,无法结交朋友、只能孤单一人生活所面临到的悲伤、寂寞与绝望。 蓝翼只得抛弃一切,才能承受住这一切。 ——为了不要让心灵崩溃,唯有扼杀心灵一途—— 夏景没有想大肆抨击鹿族的意思。碰到同样的状况,人类八成也会做出同样的蠢事来。那是一种机制。要让系统正常运转,防止组织崩坏就必然少不了它,所以说她们不过只是遵循取样的机制而已。 「……蓝翼。」 不久,叶亚缓缓放开蓝阳,带着满腔怒火低声说道:「加入我们这吧。我再也不会让你身陷痛苦。保证再也不会。」 「那是不可能的。」 但蓝阳摇头拒绝了叶亚严肃的宣言。 「南宫先找我了,所以我不能加入叶亚你们。」 「为什么!繁荣派的首领可是那个安乐!教唆你的母亲,害你身陷痛苦的主谋啊!你何苦听从那种家伙的命令!」 「不对……叶亚。」 夏景忍不住从旁打岔。 「对她来说,那种事无关紧要……已经太迟了。」 既然她舍弃了感情,自然也不会有憎恨。 即使对方是把白己逼上绝路的主谋,她也照样唯命是从。 「怎么连夏景你也说这种话!岂能……岂能坐视这种事情发生!」 夏景可以理解向自己据理力争的叶亚的心情。 这家伙个性纯真耿直,拥有坚忍不摇的自尊心。 这样的叶亚无法理解、接纳眼前的现实。想必是不愿承认东西一旦扭曲定型,便再也无法恢复原状的事实吧。 不过,夏景的心情跟叶亚是一样的。 并不是说夏景觉得自己有多纯真、多耿直。 夏景心中所怀有的只是无可救药的自私。看到矛盾和荒谬袭击身边的人,会搞砸我的心情。不要让我看到那种事情——夏景心想的是这样的念头。 「啊啊,你说得没错。」 是因为由叶亚代为宣泄愤怒,自己反倒冷静下来了吗?还是因为气过头所以变得心平气和了呢?喉咙所发出的声音平静到连夏景自己也吓了一跳。 接着,夏景拿出平时被朋友评为黑心肝的坏心眼语气说:「叶亚……既然说破嘴也没用,那不由分说直接把她带走就好啦。」 「……咦?」 「她的感情又不关我们的事。我们绑架蓝阳学姐离开繁荣派就对了。」 「夏景你——」 「一旦联络不到,自然也没办法下命令不是吗?」 景介向哑口无言的枯叶露出了大胆无畏的笑容。 叶亚的视线在夏景和蓝阳之间来回,迟迟打不定主意。 「是吗……你说得也有道理哪。」 但没多久就像想通了一样,脸上淡淡一笑。 「总之就是让她人在敌营身不由己、吗……夏景,你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这又没什么好了不起的。话说,你可不可以别再吹捧我了啊……」 每次被夸奖,夏景就难堪得想找洞钻。不过,这确实是叶亚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点子。因为她个性实在太过耿直,以至于想法不知变通。 ——是说,这种歪主意还是比较适合我来想吧。 「蓝阳。抱歉,咱们决定绑架你了。」 不知道是相当欣赏夏景的建议,还是因为心中的困惑一扫而空白叶亚甚至当着蓝阳的面宣告要绑架她。 夏景看着可能因为一头雾水而表情呆若木鸡的蓝阳心想—— 啊啊,是啊。 纵使感情已死。 无论再怎么封闭内心。 蓝阳她人终究还没死。 她并不是像方媛和梨子、还有姐姐一样——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所以还是有一丝希望存在的。尽管可能困难重重、也有可能是痴人说梦,不过和去了另一个世界的情况相比,差别真的有如天与地。 夏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想法。不过,景介想要一睹这名扼杀了感情的少女的笑容——他默默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让她笑出来。 状况来得非常唐突。 事情就发生在决定如何处置蓝阳之后。夏景准备返回自宅,至于叶亚和阿奈也准备把蓝阳带回迷途之家,当打道回府的气氛开始围绕住大家的时候…… 噗滋。 原本在病房天花板上绽放着光芒的荧光灯突如其来地熄灭了。 「咦?」 「怎么?」 夏景等人一齐讶异地叫了出来。虽然太阳已下山,但夜幕尚未完全降临,所以还不至于变得一片漆黑。不过光线微弱到只能朦胧地认出四周的物体。 「停电?」 「可是外头好好的耶。」 隐约瞧得出夭从病床所在的位置指向窗户。 夏景也进行确认。虽然只看得到几户民家以及数盏路灯的简陋夜景,不过可以知道其他地方的灯光有正常发挥作用。 「所以只有医院停电了?」 「那是不可能的。」夭摇头否决了夏景的疑问。 「这里可是医院。停电会攸关患者的性命……更何况这种情形还是第一次。」 叶亚和夭显得有些满不在乎,聊着「不知是怎么了呢」、「没办法联络田先生吗」之类的。但夏景——唯有不是铃鹿一族的夏景萌生了不好的预感。 「……蓝阳学姐。」 「什么事?」纵使突然停电也全然不感到惊慌失措的蓝阳,面无表情地转过了头来。 夏景忐忑不安地问了她一个问题:「繁荣派的人……会攻来这里吗?」 「夏景,你在胡说什么。即便是繁荣派的,也没愚蠢到会做出危害的田医院的事来。 叶亚回答,但夏景可不这么认为。 对于本家和繁荣派双方而言,这里是不可侵犯的圣域。 正因为它是一个站在与一族的乱与动荡完全无关的立场在运作——必须秉持如此超然的立场运作的场所,因此将这间医院卷入内乱中是不被允许的。只要是一族的人,想必一定都远比夏景熟知这件事情才对。把歪念头动到这间医院上,对繁荣派来说恐怕就跟勒住自己的脖子意思相同。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 正因为这里是严禁捣乱破坏的场所,所以才有可能出现盲点不是吗? 「答案呢?蓝阳学姐,请你回答我!」 夏景把怦怦猛跳的心脏给吞了回去,催促蓝阳回话。 蓝阳在沉默了数秒之后——宛如理所当然似地般点了点头。 第558章 “南宫说她要来。” “岂有此理!” 叶亚枯叶大叫道。 “难道那家伙是疯了吗?” “不行,电话打不通啊。” 夭放下内线电话,离开病床站起了身。 “这边的电路好像断掉了……” 她应该是打给身为医生的丈夫吧,没有办法取得联络,令她陷入不安。 夏景突然浑身一僵。 之所以会断电,难道是电路被做了什么手脚吗? 本以为鹿族的人不太可能使出这种偷鸡摸狗的手段。 不过似乎也见不得每个人都是如此。 会不会是秋吟? 如果是她,如果是连阿代都感到厌恶的那家伙,确实有可能做得出来。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 夏景反射性的从腰际的皮鞘拿出金枝。 叶亚和夭也摆出警戒的姿势,注视着房门。 叩、叩地,又接着响起了两声。 “是谁!” 叶亚查问身分。 “晚安。我可以进门吗?” 果如其然,门外响起了一个以女性而言异常低沉,且听似阴郁的声音。 “……打扰了。” 没得到允许,外头的人便擅自打开了门。 站在那儿的是一名少女。 细节因为光线昏暗的缘故无法看得很清楚。 是一头格外地长、分系在左右两边的头发,以及拿在手上,不对,应该说是抱在手上—— 一个体积有车子轮胎那么大的——木制车轮。 支柱以等间隔从中心点往外围扩散。 一排排的支柱前端贯穿了外圈,削得尖尖的,看起来宛如从轮子长出了刺般。 夏景有印象看过类似的东西,记得是在世界史的教科书上。 看到那东西,叶亚露出咬牙切齿的模样。 “南宫,你拿那东西来究竟是做何打算?” “咯咯,只有在战斗的时候,一族才会将藏物带出来吧……” 以彷佛在诅咒般的口吻,少女——南宫发出了讪笑。 “话说回来,我可没听说连叶亚也在场。蓝阳,这是怎么回事?” “我跟你联络的时候她还没出现。” “是吗?”南宫听蓝阳说完,垂低头嘟嚷了一声。 “真是的……没用的废物。” 看来跟这家伙联络的人正是蓝阳。很有可能是在诊疗结束之后。 夏景无法为她的行为感到生气,反而是感到心痛。 蓝阳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 更不可原谅的是——利用完蓝阳,最后还骂没用的废物的这个女人。 她的做法才是教人无法原谅。尽管夏景慑服于那异常阴郁的姿态与语调,却还是压不下怒气。 “你在开啥玩笑啊你……你明知这里是什么地方还跑来挑衅?” “哎唷唷。本家的女婿大人态度好强硬。咯咯……” 南宫就像贫血了似地用手扶着头。 “谁在开玩笑?我可是很认真的。” 南宫斜睨了叶亚和夭。 “我知道得很清楚。这里是筱田医院,是帮助我们一族在人类社会生活的生命线,严禁将斗争带进来的场所,对吧……啧,真是教人不快。” 咂舌的同时——一口气将话说完。 “既然知道,那还不快把武器放下。现在还能当作一场闹剧结束。” 叶亚展露出肃穆的愠色。 南宫就像充耳不问般笑了出来,丝毫不为所惧。 “咯咯咯。你要当作这是一场闹剧也可以,尽管怀着这种念头死去吧。” “……竟然是来真的。所以说是秋吟在幕后指使了?” “哼,本小姐才不会听凭那个乡巴佬私生女的指示行动。还是说……你天真地以为鹿族的人,一定都是高风亮节、拥有崇高自尊的生物吗?” 南宫向眉头紧皱的叶亚轻耸肩膀。 “本家养尊处优地长大的千金小姐就是这样,所以我才受不了。你当我是谁?我可是鹿族暗役的第三十一代当家耶。” 南宫口中所提到的暗役这个名词夏景十分陌生。 不过从听到的感觉来推测,应该是专司暗杀等那一类的工作的分家。假若真是如此,那表一示她跟身为本家守护役的林羽一样,会使用特殊的招式吗? “只有你单独前来吗?” 气势差点被反压的叶亚依然拿出刚强的态度询问。 “哼。你不会以为暗役会自掀底牌吧?” “唔……” 阿奈把背在背上的白木箱子放在地上,打开盖子。 从中取出了由粗野的机械和锁刃所构成的电锯。 那正是能使受到的伤势不断恶化进而吞噬身体的鹿族魔剑。 从阿奈手中接过宝剑的叶亚将它架起。 “咯咯咯。虽然我早就听说了……这就是宝剑的模样?还挺有意思的嘛。我平生最讨厌恐怖电影了,不过要把活生生的生物砍成绞肉,这工具还挺方便的……” 即便对手的口吻阴森而诡异,叶亚依然面不改色。 “那么你应该也明白它的可怕之处吧?以它为对手,即便是轻微的擦伤可也是会致命的。” 不过这点南宫也是一样。 “哼……” 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实力格外有自信?还是说另有对策? “夏景、夭。” 叶亚捧着宝剑,一如要保护夏景等人般挺身站到他们的面前。 “我来制造机会。你们伺机带蓝阳逃走。” “喂,可是……” 一旦听到人家劝自己逃走,夏景忍不住就是会想反驳。 但叶亚没有退让的打算,也不理会夏景。 “可能有其他敌人到场也说不定。我必须把丑话说在前……” “我明白,叶亚。” 被点名的天点了点头。 “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对吧?” “没错。如果胡来,我可饶不了你。” 叶亚用严厉中带有温柔的声音郑重叮咛。 接着,她露出半边侧脸,将视线投向夏景。 “夏景。你……就帮忙保护蓝阳吧。” 脸上浮现了笑容。 “我……吗?” “没错,我就靠你了。” 夏景既惊又喜。 实际上,别说是发挥一份战力了,自己只能当个拖油瓶。虽说前阵子起有请安野指点,不过那一丁点儿功夫在这种真枪实弹的场面八成派不上任何用场。 但叶亚还是说了「我就靠你了」。 从她说话的方式,听得出来那不是一贯的过度评价。是真的需要借助夏景的力量。 其实夏景也认为叶亚的选择是正确的。至少现在的夏景并非全无反抗能力,而且又是在医院这种封闭性高、且通道大多为一路到底的单纯路线,纵使对手是鹿族,应该也不怕会遭到埋伏才是。就算不幸在半路上和敌人狭路相逢,至少保护蓝阳逃走应该不成问题。 首先是离开这间病房,接着找个地方先躲起来。然后联络安野,虽然安野和林羽能否赶上很难打包票,不过也没其他办法了。 「我知道了。」 夏景点点头。 「你也要小心喔。」 「犯不着为我担心。」 叶亚露出微笑。 从她的身上感觉不到迷惘的存在。 现在的叶亚,正是上回那一个威风又豪爽,当中却又暗藏了肃杀之气的女当家。 「我不是一个人,还有方媛也在。」 ——她是和方媛手牵着手,并且心中怀有方媛的坚强的叶亚。 既然如此,那我一定得回报她……不对,是她们的期待才行了。 「我来掩护你们,知道了吗?」 「哼,我竟然被人小看成这样啊……」 无视语带不屑的南宫,叶亚拉动了起动器。 内燃机「轰」地开始运转,引擎「咚咚咚」地呼吸着。 光芒冉冉上升,缠绕在频频转动的刀刃四周。 此外,还有一个有别于引擎运作声响、宛如女性悲鸣的刺耳轰鸣声。 「那就是宝剑……」 不知是感到喜悦还是恐怖,南宫笑得更阴郁了。 「害怕的话,要逃走我也不会介意的喔?」 「咯咯……我好怕。但害怕就是有趣、有趣就会愉快。」 南宫同样重新拿稳手上的车轮。 她会使用何种的作战方式?而那武器又具有什么样的力量呢? 夏景完全抓不到头绪,但想破头也没有用。 他抓住了站在一旁的蓝阳的手臂。 她没有抵抗。只要拉着跑,她应该就会乖乖跟来吧?任凭理当是敌人的夏景摆布,却一点想法也没有——这样的事实反倒教人感觉悲伤。 「上了!」 叶亚喊话的对象究竟是南宫,抑或是夏景等人? 一个箭步冲向南宫的叶亚高高挥起宝剑,由上往下劈。 南宫则以看不出有施加力量的缓慢动作高高提起车轮。 不过,那纯粹只是外表看起来的感觉。车轮非但没有被弹开,还火花四溅地接下了旋转的刀。 看样子它似乎能承受鹿族宝刀的攻击。 「靠蛮力?哼……」 「你太大意了!」 叶亚稍稍切换了刀刃的角度。 「咯咯……」 南宫脸上挂着笑容向后一仰。 叶亚没有追击。反而让刀刃借着刺出的力道顺势弹向了正上方。紧接着松开其中一只握住握柄的手举高电锯,同时压低重心扫了姿势失去平衡的南宫一脚。 从三点钟方向挥往十二点钟方向的电锯,随着叶亚手臂的扭动往九点钟方向挥去,再顺势移回六点钟方向,从下方凿穿跌坐在地上的南宫的身体……这样的攻势已在供子的掌握之中。 但,叶亚也早就算到南宫在预测之后,会往后跳开再接着起身的这一步。 旋转的动作在九点钟的方向停止,叶亚九十度转动轴心,从横向水平地挥去。是混入了虚招的奇袭。 「咯咯……呜喔!」 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里夹杂了一丝的焦躁。 南宫继续往身后——亦即往病房外滚去。 「夏景!」 叶亚大喊,追着南宫冲进走廊。 夏景拉着蓝阳的手拔腿就跑。 她毫不抵抗,配合夏景的速度前进。夭紧跟在背后。 「阿奈!」 在离开之际,夏景吩咐了在病房待机般看着这里的侍女。 「叶亚就麻烦你了!」 即使碰上最糟糕的情况,她应该也有能力带着叶亚逃走吧。 活死人脸上仍挂着一号表情,但目不转睛地直视夏景。 「遵命。」 至于她接下来有没说「夏景大人也请多加小心」这句话,夏景就不知道了。因为没来得及仔细听,夏景便赶忙离开病房。这时叶亚已经把南宫逼到走廊的左手边了。 往右逃! 「我先生的房间就在那一头。」 夭边跑边对夏景说道。 先不论还能不能搭,总之电梯也在这个方向。 叶亚似乎是也有顾及到这一点,才替夏景等人将南宫赶往左边的。 背对着纵使远离仍然清晰可闻的电锯声,夏景开始动脑思考。 首先是叶亚的安危。 宝刀的运作音量之大,并不会因为距离稍微远了一点就听不见。所以只要这个声音没有停止,就可以认定叶亚她还在战斗、平安无事。 接着是关于目前一行人该采取的行动。 可能的话,或许尽早离开医院比较好。只不过,外头也可能有等待这一刻的敌人在守株待兔也说不定。一旦狭路相逢,肯定将上演疯狂追杀的戏码。 「夭姐,请问你能跑多远呢?」 夏景向并肩奔跑的夭询问。 「我没事,请不用挂念我的身体。」 夭始终保持着高雅的微笑。 她真的不要紧吗?窗外的光源几乎全暗了下来,表情暂且不提,连要判断脸色都没办法。话虽如此,她好歹也是鹿族——说不定比夏景还有持久力。尽管这样的预测过于乐观,不过现在姑且相信事实会是如此吧。 「那我们慢点再逃出医院!」 到头来终究得逃出去才有可能彻底甩开敌人。不过重要的是逃出去的机会。 当务之急是找出夭的丈夫确认平安,接着确保暂时可以歇息的场所,还得跟安野联络。她赶到这里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呢?三十分钟?还是更久?看来还是别抱太大希望,以赶不上为前提来从长计议比较好。 远远可以看到电梯了。反正也不晓得电源是被对方用什么样的方式切断的,好歹去确认一下电梯有无正常运作或许比较妥当。 就在夏景放慢速度的同时,视野突然有光线闪耀。 啪啪、啪。天花板上的荧光灯从走廊深处依序点亮了。 「恢复供电了吗?」 夏景等人停下脚步张望四周。 前方赫然有人影现身。就在距离约五公尺处的另一头。 是几时出现的?会是本来藏身在黑暗中,现在才突然被灯照出来的吗?夏景眯起被光线刺到发痛的眼睛,同时确认人影。人影有两个。 ——不对,是三个? 站在眼前的是两名个头娇小,年约初中生左右的—— 第559章 接着是关于目前一行人该采取的行动。 可能的话,或许尽早离开医院比较好。 只不过,外头也可能有等待这一刻的敌人在守株待兔也说不定。 一旦狭路相逢,肯定将上演疯狂追杀的戏码。 “请问你能跑多远呢?” 夏景向并肩奔跑的夭询问。 “我没事,请不用担心我的身体。” 她始终保持着高雅的微笑。 她真的不要紧吗?窗外的光源几乎全暗了下来,表情暂且不提,连要判断脸色都没办法。 话虽如此,她说不定比夏景还有持久力。 尽管这样的预测过于乐观,不过现在姑且相信事实会是如此吧。 “那我们慢点再逃出医院!” 到头来终究得逃出去才有可能彻底甩开敌人。不过重要的是逃出去的机会。 当务之急是找出夭的丈夫确认平安,接着确保暂时可以歇息的场所,还得跟安野联络。她赶到这里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呢?三十分钟?还是更久?看来还是别抱太大希望,以赶不上为前提来从长计议比较好。 远远可以看到电梯了。反正也不晓得电源是被对方用什么样的方式切断的,好歹去确认一下电梯有无正常运作或许比较妥当。 就在夏景放慢速度的同时,视野突然有光线闪耀。 啪啪、啪。天花板上的荧光灯从走廊深处依序点亮了。 “恢复供电了吗?” 夏景等人停下脚步张望四周。 前方赫然有人影现身。就在距离约五公尺处的另一头。 是几时出现的?会是本来藏身在黑暗中,现在才突然被灯照出来的吗?夏景眯起被光线刺到发痛的眼睛,同时确认人影。人影有两个。 ——不对,是三个? 站在眼前的是两名个头娇小,年约初中生左右的—— “双胞胎吗……” 那两个手牵着手的少女长得一模一样。 右边的少女左侧绑着马尾辫子,左边的少女右边绑着马尾辫子。 两人的发型合在一起,就是双马尾辫。 衣服很奇怪,上面还画着奇妙的图纹。 图案上面还有诸多红点遍布。 那图案看起来像是花朵,不过也有点像蝴蝶来着? 接着,在她们身旁的是第三个人影。 「……呜!」 察觉到那是什么的夏景没能克制住从喉咙流泄而出的悲鸣。 以仰卧之姿倒在地上的是尸。 白色的连身套装,头上带着类似护士帽的东西。 面对茫然自失的夏景等人—— 「我们找到了,莎莎。」 右边的少女笑说。 「对呀,我们找到了呢,香香。」 左边的少女也笑了出来。 「刚刚真的是太无聊了,所以不小心害了一个人。」 「是呀,很好玩对不对,这是我们第一次。」 听双胞胎如此说道,夏景这才注意到。 「你们……是什么人?」 『莎莎』和『香香』。她们是如此称呼彼此的。 「夭姐。」 夏景斜眼瞄了身旁的夭,开口询问。 「她们是……」 可是,问题却未能完整说到最后。 「……夭姐?」 身旁的夭不知何故露出异常铁青的一张脸凝视着双胞胎。夏景本以为她体状况恶化,但事实并非如此。她的表情并非痛苦,应该说是面露惊愕。 「她们两个……」 声音抖不止。 「……是人类。」 「咦……?」 这对双胞胎是人类? 为什么会这么判断? 夏景还没来得及问,双胞胎就先忍不住哈哈大笑。 「嘻嘻。你搞错了。莎莎才不是呢。」 「就是说呀,你搞错了。香香也不是」 「……我们两个可不是人类喔。」 「你们胡……说。」 但夭仍坚决否定。 「那不可能。一族里并没有像她们那样的女孩。不对……有一个更大的问题。」 惊愕之中掺杂了恐惧,夭像是在对自己说话般:「姐妹……尤其是双胞胎,根本不可能会在一族里出现……!」 「咦……这话怎么说?」 「规定就是这样。」 夭揪住少女,瞪视着双胞胎。 「分家是严禁产下两名以上的孩子的。能这么做的只有本家。双胞胎……尤其禁止。如果验出是双胞胎,就必须强制拿掉。」 夏景可以理解一子化规定的缘由。 简言之,目的就是预防人口无谓地增加吧。既然是隐蔽的村子﹒要是规模发展得太过庞大会造成危险。 不过,拿掉双胞胎又是——? 回答夏景疑问的人,是眼前的这对少女。 「嗯,没错,大姐姐。你说得对极了。」 「嗯,对呀,大姐姐。我们是……」 两名少女童稚脸庞歪曲成残酷的笑容,两副嘴唇一同纺织出同样的话语。 「我们两个是相连在一起诞生的。」 ——怎么可能。 难不成真的是如她们所说的—— 「那是鹿族的疾病……生下的双胞胎必然会共有一个身体。」 连体双胞胎。 这种双胞胎视症状轻重,大部分的寿命都不长。 一般都是出生后没多久、不然就是几个礼拜之后便夭折。 两个人共享脏器或骨头一同生活,是风险很高的一件事。 只不过,这些都是以人类为前提。 鹿族可以行仪式。 换句话说,只要牺牲两个婴儿,她们就能继续存活。 「不可原谅。」 夭的恐惧——不对,是嫌恶,夏景可以感同身受。 「竟然一次害了无辜的孩子,那是……和鹿族的荣耀背道而驰的恶行。或许我们是怪物没错,但万万不能连心也变成怪物,偏偏却……」 你们到底是隶属哪个分家? 无视夭的那一声喃喃细语,双胞胎像是要在舞会上狂欢般微微弓起膝盖,弯腰敬礼的同时,做起了自我介绍。 「初次见面,大哥哥大姐姐。她是莎莎喔。」 右边的香香指着左边的莎莎。 「初次见面,大哥哥大姐姐,她是香香喔。」 左边的莎莎则指了右边的香香。 「然后,虽然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嗯嗯,虽然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两人分别伸出一只手绕过肩膀伸到背后。 窸窸窣窣地摸索了一番之后,两人拿出的是藏在身后的长长刀刃。 两人所握有的两把刀长得完全一模一样。两侧有握柄,细薄的刀身微微弯曲。只不过刀刃是位在内侧。 这貌似处刑用锯子、两把为一组的玩意儿—— 「不过你们就准备被咬死吧。」」 正是拿来做为武器。 原本肩并肩的双胞胎往旁边一跳,拉开彼此的距离。 接着,呈左右对称状地高高举起两把刀,利落地摆出进攻的架势。 「怎么啦?大哥哥、大姐姐。」 「你们不抵抗吗?大哥哥、大姐姐。那我们要上啰。」 「对啊,我们要上啰?」 ——该怎么办。 夏景将嘴唇紧紧抿成一直线。 这两个家伙的武器会是宝物吗?如果是,又具有什么样的威力? 转身往后面逃,那就跟沿着原路折回是一样意思。 夏景的脑海里瞬间闪过要不要干脆打破玻璃跳楼的念头,不过这里是四楼。先不论夭和蓝阳,不管怎么往好处想,自己都是属于如果运气超级好,只受重伤就算赚到了的层级,所以不列入考虑。 这么一来,就只有设法钻过对手前进一途了。只要死守在房间内的任何一处就能有效拖延时间,而且还有窗帘之类的器材可利用,照理说应该有办法从窗户离开才对。 ——只能放手一搏了。 夏景在握住宝物的右手五根手指上使力。 然后放开了用左手抓住的蓝阳的手臂。 「好吧,我来当你们的对手。」 夏景拼了命强忍快要直打哆嗦的声音,佯装笑容。 「哇啊,大哥哥,你好有勇气喔。」 「对呀,好帅喔,大哥哥。你是新布布呢。」 「新布布。」 「……新布布是什么意思啊?」 「啊,不小心又犯了老毛病了。」 莎莎和香香俏皮地将脑袋歪倒一旁。 「大哥哥,所谓的新布布啊……」 右边的香香开口起头,然后由左边的莎莎接着把话说完。 「就是可以任我们尽情欺负的人类的意思啦,大哥哥。……就跟全新的布一样,有把它弄得坏掉了的价值,所以叫做新布布。」 「呜……!」 夏景的背部冷汗直流。 就算她们只是小孩子,照样不可轻视。 别忘了她们还抱着游戏心态害了护士,可以肯定这两个家伙是危险人物。 「……原来是这意思啊。」 夏景一边观察敌人的动态一边缓缓拿掉外套。 「那我也得拿出看家本领跟你们拼才行了。」 「……夏景。」 夭看向夏景的眼神中带有「你真的要跟她们打吗?」的疑念。 所以夏景也用眼神回答——「交给我吧。」 「好吧,你们这两个臭丫头……」 夏景将大衣折好搂在怀里,缓缓摆出架势, 准备接招了!——可是却故意省略了这句话。 取而代之飞出去的,是夏景的大衣。 大衣一如要遮蔽视线般整件摊了开来,活像只蝙蝠似地向双胞胎袭去。 「呀!」 出其不意的攻击使得双胞胎同时发出尖叫。 同一时间,夏景重新抓起蓝阳的手臂,向夭大喊。 「趁现在!」 三人从七手八脚挣扎的双胞胎身旁往前冲去。和她们交错而过的瞬间,夏景暗自在心中咒骂了声「活该」。 没错,夭说得对,傻蛋才会想跟你们正面交锋。 当初趁着拿掉大衣的时候,夏景利用宝物刮过了外套的内面。真该感谢对方完全不把自己看在眼里,还老神在在地奉陪自己闲扯淡。 「讨厌……这是什么啦!」 「你不要乱动,香香。现在……呀!」 斜睨背后一眼,双胞胎现在正一边挣扎一边试图扯破衣服。然而,在夏景支配之下的,是大衣整体。即使变成了褴褛破布,或者被斩断成无数的碎片,支配也不会因此解除。这就是宝物的力量。 他集中精神,让被撕成两半的大衣分别缠上两人的脸部。现下的当务之急便是遮蔽她们的视野,并趁机逃进房间藏身。 「就是那里!」 夭指了走廊边的其中一扇门。那里是夏景一来到医院后,蓝阳前去接受诊疗的房间。还记得名牌上挂的名字是田。也就是说,夭的丈夫就在那儿。 决定好要躲进那房间的夏景等人加快了脚步。 然而,就在夏景正开始担心计划能否顺利进行的时候—— 内心一直悄悄挂念的情况发生了。 夭无意间失去平衡,两只脚绊在一起摔倒。 「……嗄咳!」 蹲俯在地的她捂住嘴巴,开始激烈地咳嗽。 「夭姐!」 夏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明明就近在眼前了,夏景遗憾地瞥了房门一眼。 既然如此,也只能随便找个房间临时避难了。下了如此判断的景介把手搭在附近的房门上。 「啧!」门打不开。上锁了。 「偏偏挑在这种时候……!」 夏景打算设法抱起夭瑟缩成一团的身子而伸出了手。 咳嗽严重到全身僵直的夭这时抬起了脸来。 然后,她左右摇摇头。 不可以,她说。 「可是……」 「你快……走。」 「不用管我。我没……事!」 夏景踌躇不前。 距离目的地的房间还有十公尺。夭大概跑不了这段距离了。如果要硬是抱着她去,结果恐怕如她所言,会耗上很多时间。无疑将让双胞胎再一次逮个正着。是要继续坚持带她一起走,导致好转的局势又再次陷入危急?还是夏景跟蓝阳两人独自逃走?若考虑牺牲的程度,后者才是良策。 只不过,这也代表夏景必须对夭见死不救。 黄昏时刻阿夜所说过的话在脑海中萦绕。 ——如果你不自量力地连超出你掌握范围内的人都想拯救的话,结局只会是悲剧一场。 她早就料到迟早会发生这种事情吗? 「唔……!」 夏景赶到夭的身旁,把她从地上搀扶起来。 「你也来帮忙!拜托了……!」 尽管向杵在原地不动的蓝阳疾呼,但她却几乎毫无反应,只是呆呆愣着。 不行。没办法指望她了。 夏景一边默默祈祷蓝阳至少会乖乖跟在后面,一边准备让夭搭在自己的肩上。 「……夏景。」 夭就像表示拒绝一样,轻轻地推开了夏景的手。 「咦……」 看夏景一脸茫然,她笑了。 视线充满了魄力。 嘴角固然染满了鲜血,但眼眸中仍埋藏着最真实的意志的光辉,夭温柔地微笑了。 「那个人……就拜托你了。」 「……啊。」 夏景顿时彻悟到…… 夭当下最关心的,无疑是丈夫的安然无恙。 而且她希望把那个任务交给自己代为完成—— 「会有办法的。我可以的。好歹……我也是鹿族的人。」 第560章 夏景没有意志力忤逆她的要求。 头一垂,用力抿紧嘴唇,低声说出了“抱歉”两字。 接着转身背对独力从地上爬起来的她,重新牵起蓝阳的手。 “……呜!” 心一横,夏景迈开大步在走廊上狂奔,将她抛弃在原地。 她在亲眼确认带着蓝阳同行的夏景进了前方十公尺处、丈夫的房间之后,转过身子面向敌对的双胞胎。 原先遮蔽了她们视线的大衣早已支离破碎。 两人将破烂不堪的碎布从身上撕开,丢到走廊的地板上。 那些布料一动也不动。 宝物失去了支配的力量。 “真是的,好惨喔,香香。” “嗯,真的啊,莎莎。” “对呀……那个大哥哥其实是石头” “石头是什么意思?” “石头很难弄破对吧?所以就是顽强生物的意思啦。” 语带不屑地如此解释的是双胞胎的谁? 两人的脸上笑容已不复见。 而是用带着杀意的视线貌似忿恨地瞪视着夭。 “留下来的只有大姐姐?不好玩。” “不好玩嘛,香香。生病的一族根本没有猎杀的价值。但是,我们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双胞胎各自拿起刀摆出架势。 夭和做好攻击准备的两人展开对峙。 “你们两个……” 一边重整看似痛苦不堪的呼吸,一边用锐利的视线定睛注视。 “当真是鹿族吗?” “嗯,对啊。” “嗯,对啊。” 两个声音同时回答道。 “像大姐姐你一样过着平和日子的鹿族可能不知道吧。” “我们是鹿族黑暗。将染黑夜幕的魔性化为泥泞,在精炼之后创造出来的——” 两人异口同声地编织出一句话。 “——怨念与禁忌的产物啊。” 那是完美无缺的齐声。 面对煞有介事地自吹自擂的两人,夭垂下眼帘,显得丝毫不为所惧。 “……是吗?听你们这么说,我就安心了。” 呼吸受到犯病的肺部阻碍,夭的腿频频发抖,脸色比医院的墙壁还要更为苍白。不论在谁的眼中,感觉随时会不支倒地的她,只用存在于眼眸中的光怒视疯狂的双胞胎。 “就算我杀了你们……也不要恨我啊。” “哎呀,你在说什么?” “对啊,你在说什么?” 无视痴痴笑的双胞胎,夭把手探进了衣服的袖子里。 取出袖子里头的东西。 那是一根细长的绳子。 虽然貌似染黑的麻绳,不过看起来也像由好几百根的兽毛揉搓编织而成。 双胞胎一同睁大了眼睛。 “那是……” “那是?” “你们不知道吗?我想你们应该不曾看过吧,这是人狼……” 即使听到它的名字,双胞胎还是一脸愕然地盯着夭瞧。 “它就跟你们一样。” “哪里一样了?” “对呀。那种脏兮兮的绳子哪里跟我们一样了?” “这是被一族视为忌惮,被本家下令禁用的宝物。” 答毕,夭将左手臂高举到前方。 “对不起了,艾莲娜。又要伤害你了……” 夭闭上眼睛,手放在胸前呢喃。 然后将黑色的绳子垂放在又白又细的手腕上。 绳子一如有生命一样,自动缠住了手腕。 “我要进攻啰。” 在因病而血色尽失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妖艳的微笑…… “大姐姐……来陪你们玩玩。” ……夭静静地宣示。 旋即…… 夭的身体高高地腾越而起。 双胞胎同时倒抽一口气。 下一个瞬间,右边的少女——莎莎狠狠地撞上走廊的墙壁。几乎在同一时间,左边的香香也是。她则是撞上天花板。宛如皮球般向上弹起。 映照在落下倒地的双胞胎的瞳孔里的是:﹒“这是……什么?” “……什么东西?” 弯着腰重心放低,两只手长长地向下垂,几乎是四肢着地的夭的异相。 她的双手空无一物。完全是赤手空拳。 那双眼睛捕捉到了第一个站起来的莎莎。 在脚步踉跄的莎莎咬牙抿嘴,奋力摆出架势的同时,夭再次展开了攻击。 莎莎以手中的刀迎击,从上挥下。 然而,夭宛若将那刀刃当作棒子来反应一般,不假思索地举起右手臂鲁莽地挡了下来。 “啊……” 夭的左手一把掐住使力想拿出刀子的莎莎。 “咕,放开……” 莎莎放弃刀子,开始奋力挣扎,只求把掐住自己的五根手指扳开,但夭丝毫没有打算松缓力道的意思。即便手指被抓破,夭仍紧勒住莎莎不放。 莎莎的身体被拉到了半空中接着从地面坠落。 然后…… “莎莎。” 好不容易重整体势的香香,从背后袭向了夭。 瞄准夭的背部企图予以一击。 在由斜上方挥下的刀刃即将砍中之际,夭突然回身,同样不假思索地回以一记回旋拳。 “嗄……呜!” 拳头深了侧腹,将莎莎的身体掼到一旁。 夭缓缓地站了起来。 处在被痛苦与困惑缠身的两人之中,夭咯咯地笑了。 不对,那真的是笑吗? 夭回头面向香香的那张脸上,完全没有表情。 宛如理性消失了似的眼神,也不像有治疗手臂和手指的伤势的意思。 夭踩着有些不听使唤的脚步慢慢地朝香香逼近。 “……呜。” 但香香并未丧失斗志。 她从地上爬起,甚至在嘴角挂起笑意,朝逼上前来的夭举刀。 “有意思,大姐姐。” 单手握刀的香香使劲横劈。 “……吃我这刀吧!” 刀身配合香香的声音变形了。 刀身拉长的同时弯曲了起来,从原先略弯的弧度变成了半圆。朝着夭的腰际,纵使向后跳。 但夭的回旋踢在砍到她前,抢先命中了香香的身体。 “……嗄!” 是因为体格的差距,还是力道过猛? 香香第三次遭到击飞。 摔到走廊上,一道影子笼罩住了急于起身的香香眼前。 “……啊。” 原来是夭站在香香的眼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 然后,她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 “……这一折腾下来。” 夭喃喃地开口嗫嚅道。 “寿命大概缩短了三年有吧。” 带有自我嘲讽意味的低语却没有人——甚至连夭自己也没听进耳里。 她一闭上眼睛,便宛如电力耗尽般,膝盖一沉跪了下来,当场倒地不起。 能使装备者失去所有的痛楚,并且赋予力量冲动。 大大削减使用者的性命,就是那个力量的代价。 在撼动了走廊墙壁的震耳引擎声中,叶亚和南宫历经无数次的交锋后拉开距离。双方的急促呼吸让这场战斗的激烈程度不言而喻。 「咯咯。」 虽处在疲劳的巅峰,南宫脸上的笑容仍没有变化。 「可怕。可是也有趣极了。在夏季庆典的时候只能站在远处观看的宝刀……现在竟然能像这样跟它互砍,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 「你还是没变哪,南宫。」 相对的,叶亚则好像对她的态度感到不快般,语带轻蔑。 「打打杀杀的到底有何快乐可言,奴家无法理解。」 「哼。鹿族的夙愿无非是追求使血液沸腾肌肉活跃的喜悦。不能理解那个?我才没办法理解你那种想法呢。你果然不配当什么族长。咯咯……人家叶春大人就能明白……互相残杀和相互掠夺的个中滋味。」 「你这是在愚弄我的胞姐吗!」 一听到叶春——死于繁荣派之手的姐姐的名字被提起,叶亚愤而怒叱。 随着凌厉的气息一同发出的怒号在引擎声中依然显得清楚洪亮。 「哎呀,原来你那么尊敬叶春大人啊。」 彷佛在以叶叶的反应为乐似的,南宫继续挂着阴郁的笑容。 南宫的言词和那叨叨絮絮的口吻彻底相反,就好似在挑衅一般。 「咯咯咯,你就算跟我们磕头道谢也不过分。你现在可以这么大摇大摆地以鹿族族长自居,全拜叶春大人之死。你原本是本家的次女……不过只是个备胎而已。明明是连行仪式的资格都没有的影子……不是吗?」 「住口!」 叶亚再次向南宫扑去。 一晑高举起的宝刀猛力挥下。 南宫轻轻地用车轮迎面招架。 两把相貌怪异的武器交锋的同时,叶亚以言语发泄过旺的怒气。 「纵火烧掉村子、令鹿族陷入惶恐、迫使身为备胎的我自称下任族长的凶手正是你们!不准你这夺走了胞姐……我家人性命的杀人凶手,恬不知耻地大放厥词!」 或许是想起了血亲的死,叶亚的呐喊蕴藏着一种悲伤的颜色。 「咯……咯。」 但南宫向那样的叶亚露出了奚落的表情。 「好天真啊,而且也好滑稽。」 脸被旋转的刀刃所喷出的火花照亮的供子,装模作样地嘀咕道:「也难怪李崎会受不了你。」 「混账……!」 「哼,担心落入敌人手中的好朋友吗?放心,她没事。」 南宫翻起眼珠睨视叶亚。 「只是……我跟李崎的交情也算挺不错的喔。而且过去也有照顾她的恩情呢。」 「照顾?什么意……」 「意思是李崎将选择的是你、还是我,这出好戏可精彩了。」 有如要打断问题般,南宫展开了行动。 她沉下身子,错开威胁。再来以一记前踢踢中叶亚的腹部之后,又往后跳开一大步和叶亚保持距离。 「你一无所知,也没有理解任何事。」 南宫的脸上笑容已不复见。 只是让有如诅咒般的视线变得更加锐利——睥睨着叶亚。 「衔着金汤匙诞生的本家次女。换作是在分家,便绝对不被允许存在的第二个孩子。无拘无束,不用背负任何责任长大的你,什么也不懂。」 南宫扭曲的嘴角不是因为笑容。 「你什么都不知道。鹿族的内幕也是。潜藏在一族中的黑暗也是。就连那个晚上所发生的事情也是。」 「……混账。」 尽管怒视着南宫,叶亚仍难掩诧异的表情。 「你说黑暗?再者……那个晚上所发生的事指的又是?」 南宫的嘴唇形似讽刺的笑容。 那模样就好似自卑感转化成了优越感一般—— 「我才不告诉你。」 「……你这家伙。」 听到那个回答,叶亚的声音中有那么一瞬间充满了焦躁。 但一转眼,就像反而找回了冷静一样,叶亚斜睨了南宫。 「想用模棱两可的妖言诱使我动摇吗?莫非不使出这种苟且的手段你就不能获胜?」 「咯咯咯,你那威风凛凛的态度……」 然而南宫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感觉真是恶心透顶。我快吐了。完全看不下去……」 不过和那个态度恰恰相反,话语中则是充满了恶意。 「所以……我将使出全力……来否定那种物体。」 先前总有些摇晃不稳,彷佛根本没在使力般的动作产生了巨大的转变。 南宫以神速的动作冲上了前去。 将车轮横摆高举过头,身体重心压低,彷佛欲从下盘戳凿穿她似地—— 用车轮外圈的尖刺朝叶亚刺去。 「……!」 虽然叶亚旋即试图以宝刀招架,可是根本碰不到身子几乎压低到要趴在地上的南宫,照理说扭身闪避才是上策,但南宫动作的变化来得出其不意,导致叶亚判断出现错误。 其中一根尖刺穿过和服腰带的上头深深地刺进了叶亚的腹部。 「呜……!」 在腹部中刺的情况下,叶亚整个人被向后推挤,冲撞在墙上。叶亚将电锯朝下,瞄准南宫。 南宫纵身向后跳开闪避,车轮的尖刺这才被拔除了出来。 叶亚以手捂腹部,伤势获得治愈,出血的状况也停止了。 「哼,看来你以前在比试时藏了一手哪。」 尽管叶亚脸上始终面挂笑容,脸色却是一片铁青。 南宫手中的拷问轮则是与她的脸色呈对比——刺伤了叶亚的尖刺的四周变成了鲜红色。 「咯咯咯,感谢你大方的捐血啊。」 南宫半开玩笑地说道,脸上挂着阴森的笑容。 「你应该也认识我们家的宝物才对。这是会抽出中刺者的血液吸食,非常美丽的吸血车轮……我劝你最好不要太过逞强。照这染血的程度看来,你的失血应该接近500毫升多吧。」 一瞬间就失血500毫升以上。换作是人类,即便出现休克死亡的状况也不足以为奇。 叶亚之所以还能活着且意识清醒,全仰赖鹿族的生命力。 只不过,固然的鹿族,也并不代表大量失血后照样能发挥平时的力量。 「哼,没什么大碍。」 虽然叶亚极力保持镇定,但双脚仍有违自身的意志微微地颤抖着。 「你这人还真是狡黯哪,南宫。」 但叶亚仍坚强地露出微笑。 「瞎编一些言不及义的笑话,见我不被迷惑便一改战术,来个出其不意的突袭是吗……看来你相当害怕宝刀的威力哪。」 「你这是在挑衅我?没用的。完全是在白费力气。我可是暗役耶,早就对那一套习以为常了。我就是在那种环境下被养育长大的……跟视堂堂正正为美德的你们不一样。」 第561章 “诶,你还是没变哪,南宫。” 相对的,叶亚则好像对她的态度感到不快般,语带轻蔑。 “打斗有何快乐可言,我无法理解。” “哼,你当然不明白了,不过叶春可能会明白吧。” “什么,你这是在愚弄我的姐姐吗!” 一听到姐姐叶春,叶亚愤而怒叱。 随着凌厉的气息一同发出的怒号。 “哎呀,原来你那么尊敬叶春啊。” 彷佛在以叶叶的反应为乐似的,南宫继续挂着阴郁的笑容。 南宫的言词和那叨叨絮絮的口吻彻底相反,就好似在挑衅一般。 “咯咯咯,你就算跟我们磕头道谢也不过分。你现在可以这么大摇大摆地以鹿族族长自居,全拜叶春大人之死。你原本是本家的次女……不过只是个备胎而已。明明是连行仪式的资格都没有的影子……不是吗?” “住口!” 叶亚再次向南宫扑去。 一晑高举起的宝刀猛力挥下。 南宫轻轻地用车轮迎面招架。 两把相貌怪异的武器交锋的同时,叶亚以言语发泄过旺的怒气。 “纵火烧掉村子、令鹿族陷入惶恐、迫使身为备胎的我自称下任族长的凶手正是你们!不准你这夺走了胞姐……我家人性命的杀人凶手,恬不知耻地大放厥词!” 或许是想起了父母的死,叶亚的呐喊蕴藏着一种悲伤的颜色。 “咯……咯。” 但南宫向那样的叶亚露出了奚落的表情。 “你好天真啊,而且也好滑稽。” 脸被旋转的刀刃所喷出的火花照亮的供子,装模作样地嘀咕道:「也难怪李崎会受不了你。」 「混账……!」 「哼,担心落入敌人手中的好朋友吗?放心,她没事。」 南宫翻起眼珠睨视叶亚。 「只是……我跟李崎的交情也算挺不错的喔。而且过去也有照顾她的恩情呢。」 「照顾?什么意……」 「意思是李崎将选择的是你、还是我,这出好戏可精彩了。」 有如要打断问题般,南宫展开了行动。 她沉下身子,错开威胁。再来以一记前踢踢中叶亚的腹部之后,又往后跳开一大步和叶亚保持距离。 「你一无所知,也没有理解任何事。」 南宫的脸上笑容已不复见。 只是让有如诅咒般的视线变得更加锐利——睥睨着叶亚。 「衔着金汤匙诞生的本家次女。换作是在分家,便绝对不被允许存在的第二个孩子。无拘无束,不用背负任何责任长大的你,什么也不懂。」 南宫扭曲的嘴角不是因为笑容。 「你什么都不知道。鹿族的内幕也是。潜藏在一族中的黑暗也是。就连那个晚上所发生的事情也是。」 「……混账。」 尽管怒视着南宫,叶亚仍难掩诧异的表情。 「你说黑暗?再者……那个晚上所发生的事指的又是?」 南宫的嘴唇形似讽刺的笑容。 那模样就好似自卑感转化成了优越感一般—— 「我才不告诉你。」 「……你这家伙。」 听到那个回答,叶亚的声音中有那么一瞬间充满了焦躁。 但一转眼,就像反而找回了冷静一样,叶亚斜睨了南宫。 「想用模棱两可的妖言诱使我动摇吗?莫非不使出这种苟且的手段你就不能获胜?」 「咯咯咯,你那威风凛凛的态度……」 然而南宫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感觉真是恶心透顶。我快吐了。完全看不下去……」 不过和那个态度恰恰相反,话语中则是充满了恶意。 「所以……我将使出全力……来否定那种物体。」 先前总有些摇晃不稳,彷佛根本没在使力般的动作产生了巨大的转变。 南宫以神速的动作冲上了前去。 将车轮横摆高举过头,身体重心压低,彷佛欲从下盘戳凿穿她似地—— 用车轮外圈的尖刺朝叶亚刺去。 「……!」 虽然叶亚旋即试图以宝刀招架,可是根本碰不到身子几乎压低到要趴在地上的南宫,照理说扭身闪避才是上策,但南宫动作的变化来得出其不意,导致叶亚判断出现错误。 其中一根尖刺穿过衣服腰带的上头深深地刺进了叶亚的腹部。 「呜……!」 在腹部中刺的情况下,叶亚整个人被向后推挤,冲撞在墙上。叶亚将电锯朝下,瞄准南宫。 南宫纵身向后跳开闪避,车轮的尖刺这才被拔除了出来。 叶亚以手捂腹部,伤势获得治愈,出血的状况也停止了。 「哼,看来你以前在比试时藏了一手哪。」 尽管叶亚脸上始终面挂笑容,脸色却是一片铁青。 南宫手中的拷问轮则是与她的脸色呈对比——刺伤了叶亚的尖刺的四周变成了鲜红色。 「咯咯咯,感谢你大方的捐血啊。」 南宫半开玩笑地说道,脸上挂着阴森的笑容。 「你应该也认识我们家的宝物才对。这是会抽出中刺者的血液吸食,非常美丽的吸血车轮……我劝你最好不要太过逞强。照这染血的程度看来,你的失血应该接近500毫升多吧。」 一瞬间就失血500毫升以上。换作是人类,即便出现休克死亡的状况也不足以为奇。 叶亚之所以还能活着且意识清醒,全仰赖鹿族的生命力。 只不过,固然的鹿族,也并不代表大量失血后照样能发挥平时的力量。 「哼,没什么大碍。」 虽然叶亚极力保持镇定,但双脚仍有违自身的意志微微地颤抖着。 「你这人还真是狡黯哪,南宫。」 但叶亚仍坚强地露出微笑。 「瞎编一些言不及义的笑话,见我不被迷惑便一改战术,来个出其不意的突袭是吗……看来你相当害怕宝刀的威力哪。」 「你这是在挑衅我?没用的。完全是在白费力气。我可是暗役耶,早就对那一套习以为常了。我就是在那种环境下被养育长大的……跟视堂堂正正为美德的你们不一样。」 「是吗,那可遗憾了。」 面对出言反击的南宫,叶亚像是心灰意冷似地垂下了眼帘,随后…… 轰。 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叶亚不假思索随手将宝刀砸了出去。 「……!」 即便是那个狂妄的南宫也不禁发出惨叫。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旋转的失控的电锯朝着她笔直迎面飞来。 南宫惊慌失措地侧跳闪避。才一闪开—— 「啊……糟……」 南宫便发现叶亚的身影已从原地消失。 原来趁着南宫的注意力被电锯吸引,暴露破绽之际,叶亚压低身子窜到了她的脚边。 彷佛以眼还眼般,朝着南宫的一举撞了去。 以自身的身体为武器攻击对手要害。 不仅如此,还矫健地伸长手一把抓住即将落地的电锯握柄。 「南宫……觉悟!」 身体失去平衡的南宫,乘胜追击的叶亚。 刀光一闪,车轮的防御被宝刀弹了开来。 而且,那个轨迹成功让刀锋擦过了南宫的右手臂—— 手肘的正下方。 只是轻轻擦过就深深地划开一道严重的伤口。 叶亚没有继续追击。 使伤口恶化增生,专克鹿族的宝刀。 乍看之下毫不起眼的擦伤,只要搁置一段时间便会成长蔓延,眨眼间就能侵蚀全身。 鹿族的治愈能力固然优秀,也绝对无法与那个侵蚀速度匹敌。 简言之,这一击等同于对南宫造成了致命伤。 拉开距离的叶亚关掉了电锯引擎。 在阔别数分钟之久重新降临的沉默中,叶亚平静地开口:「是你输了,南宫。」 「嘻、嘻嘻。原来如此……这就是……」 南宫注视着自己的手臂的伤口。原先阴郁的笑容出现了不变,脸上浮现出好似痉孪、又或者是为残虐的画面感到开心般的表情。 「既美丽又丑陋,真的好美丽。啊啊天呀,好可怕啊好痛啊怎么会这么爽快啊。」 就在南宫陶醉其中的时候,伤口的面积益发广大。 「放心,我不会杀了你。不过……至少得让你无法随心所欲地行动。」 「……是吗?」 叶亚伸往背后,拿出来的匕首。 南宫的手臂脱落,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叶亚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咯咯。」 但…… 「我就说嘛……你实在是太过天真了。天真到让我忍不住想吐。」 南宫那貌似愉快地看着伤口逐渐浸蚀的态度令叶亚不禁蹙眉。 「南宫,你……」 疯了不成。 然而,叶亚话尚未说完,便遭到惊愕打断。 南宫举起了手中的轮子,靠近伤口的上方。 「什……」 红色的水珠开始从车轮滴落。 落到南宫的伤口上头,接着—— 「好痛……」 一如在呼应南宫所低声发出的痛苦声般,宝刀所制造的伤口慢慢停止了成长。 「你固然是本家的女儿,却一无所知……只因为你是次女,所以都被蒙在鼓里。」 南宫虽因剧痛而整张脸皱成一团,仍不忘发出嗤笑。 「不管是鹿族的内幕,还是关于宝物。我之所以特地把车轮……拿出来跟你交手的理由就是这个啊。你不会以为这单纯只是吸血的道具吧?咯咯咯……它还能把吸进去的血给吐出来呢……换句话说,它是唯一有能力封锁宝刀的宝物。连这种常识也没有还敢以首领自居,真的好傻好天真。」 「可笑,这有什么好自鸣得意的。」 但叶亚并未受到任何动摇。 「纵使成长停止,也不表示就有办法治愈伤口。那个伤口就跟人类一样……不等上一段时间是密合不起来的。不过只是让一个伤口停止恶化,你身处不利的情势依旧不变。」 「你说的话,我原封不动地奉还给你。咯咯……谅鹿族再怎么厉害,被车轮吸走的血液也不是三两下就能马上制造出来的。会不会死的问题姑且先不计较,好戏在于再被它吸个几回你才会失去意识?」 两人就跟刚开战时一样展开了对峙。 不过,双方的武器已没有利与不利的问题。 所以接下来将较量的是,过去锻炼培养的武艺以及气力。 叶亚再次把手搭在引擎的起动机上。 南宫则举起车轮,沉下身子。 就在这个时候…… ——噫、嗄啊啊! 从远方传来、宛若临死的惨叫声。 叶亚和南宫双双肩头一震。 “……莎莎,香香?”南宫嘟囔。 “夭……?” 叶亚将视线射向远方。 然而这边也打得正火热,不是可以分心的状况。 两人之中放心不下走廊另一头战况的,是叶亚。 “咱们一时休战,南宫。” “咯咯。你在说啥蠢话?别管那无聊的事了……” “这才不是无聊的事,至少对我而言。” 叶亚徐徐地,但又确实地和南宫拉开距离。 “你想逃?现在才正要进入精彩的阶段哪。” “我并非想逃。只是希望换个地点。” 说完,叶亚转身背过南宫举步就跑。 “啧……!” 南宫咂舌。 叶亚已跑出了攻击范围之外,而且在她的背后也找不到破绽。 南宫只得带着无奈的叹息紧追叶亚。 两人目标同一方向奔驰而去。 …… 夏景头也不回,一鼓作气冲到了终点。 打开目的地的房门,把蓝阳推了进去之后,手伸到背后将门关紧。 大概是有隔音设计,门一带上便完全听不见外头的喧闹声。 叶亚和声音还有夭的气息在房内都感受不到。 这让夏景有一股非常沉重的罪恶感。 担心自己是否已经被香香和莎莎那双胞胎发现的不安,以及撇下夭独自逃走的无比懊悔混杂在一起,使得夏景胸口隐隐作痛。 无意间握紧拳头的夏景本想搥墙出气,但途中打消了念头。 从喉咙奋力挤出的声音好似在咳血般。 姐姐消失不见时的失落感。 自己没能来得及赶上导致方媛死亡的懊悔。 夏景一直不愿再重蹈覆辙。 我不要。我承受不了。我再也没办法忍受熟识的人消失不见了。 所以我希望自己可以救她。我不想见死不救。 我只求能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尽一分心力。 偏偏我连这点程度的事也做不到。事与愿违。 阿夜说过,不要错估自己掌心的大小。如果你不自量力地连超出你掌握范围内的人都想拯救的话,结局只有悲剧一场。 这我懂。现在我就有很深刻的领会。 可是——可是。 就算认清了自己有几两重,那么自己掌心外的人事物又该如何是好? 见死不救吗?放弃吗? 或者效法阿夜,以事不关己的态度将其搁置在外,说服自己眼不见为净就可以了吗? 第562章 那样是不对的。 绝对是不对的。 “我在干什么啊……” 夏景自嘲后,扬起脸来。 转头扫视房间内部,这才终于看清楚了。 入口房门的正前方有一条短廊。 若是沿着短廊前进,就能在尽头处的左手边,看到前方另有一间房间。 夏景拉着蓝阳的手走进那个房间。 里头的空间比想象中还要宽广,令夏景吓了一跳。 感觉至少有十坪以上。 在右手边的百叶窗旁,摆放有几盆与夏景差不多齐高的观叶植物,长满了翠绿的枝叶。 左手边的墙壁则是一整片的书架和药柜。 房间的主人或许有留在这里过夜的习惯,房间内部可见貌似床和简易衣柜的家具。 前方另有一张看似诊疗用的病床。 在摆设于左边角落的书桌前,则有一名男性坐在那儿。 注意到有不请自来的客人,男子转头面向夏景。 “你是谁?” 夏景低头打了个招呼,朝男子接近。 「请问您是田医生……夭姐的先生吗?」 「没错。知道这件事情的你又是哪位?」 若单看衣着,男子身穿白袍系了条领带。是一名典型医生打扮的青年。 只是——外表所显露的气质与其说是医生,用研究者来形容更显恰当。 头发姑且有修剪得短短的。不过叼着香烟的嘴边却长了一圈邋遢的胡须。衬衫上头爬满了皱褶。领带也只是草率系上,白袍也满是污渍。 年龄约在三十前后。眼神看似神经质,若硬要找一个恰当的形容词来套在他身上,人概就是难以亲近或行迹可疑吧。 夏景一望得出神,他又重复问了一声。 「你到底是谁?」 「啊,呃,那个……」 一时之间夏景也不晓得该怎么说明才妥当。 「蓝阳,怎么了?诊疗不是结束了吗?」 「我没有要干嘛。」 蓝阳面对田医生同样没有一丝戚情,她的声音令夏景感到悲痛。 总之,夏景先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我是夏景。」 「啊啊,你就是夏景吗?」 看来这名男子也有听过自己的名字。 「那么,夏景,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一知道名字马上就指名道姓地称呼的态度虽然教夏景不以为然,但随即念头一转,告诉自己现在不是计较那种事情的时候。毕竟事态急迫,分秒必争。 「大事不妙了……繁荣派的人攻进了医院。」 「啊啊,先前的停电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吗?现在运作的好像是紧急电源的样子。」 男子那分不清是冷静抑或漠不关心的语气令夏景焦虑万分,但仍沉住气继续说明。 「然后,夭姐她在外面……」 夭的名字一说出口,夏景心中的焦躁感就变得更加强烈了。 于是夏景加快说话的速度告知田医生。 「夭姐目前情况危急。她现在应该正跟奇怪的双胞胎……在交战,可是我把她给……还有叶亚也是,她很像是被一个叫南宫的人——」 「冷静下来,少年。」 「这教我怎么有办法冷静!」 夏景忍不住扯开嗓子怒吼。他无法清楚说明来龙去脉的自己,以及得知妻子遭逢危机,却仍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田医生感到生气。 「总之,我想夭应该不至于会出事吧。」 但——田医生果然还是不慌不忙,依旧露出一副不关心的态度。 「不如这么说吧——用不着烦劳你担心。虽然你的好意很令人感激就是了。」 「什……」 夏景哑口无言。病重到咳出了血来的妻子考虑丈夫的安危,不顾一切留了下来——然而受保护的当事人对于妻子却是这种态度。夭究竟是为了什么牺牲自己的? 「稍等一下,你也……」 夏景终于忍不住激动了起来,向田医生逼近。 「啊啊,是我表达方式不对。」 见状,田医生像是猛然察觉自己说错话一样皱起了脸,搔搔头说:「看来我这人真的很容易遭人误解。放心,我不是没有在担心夭。她好歹是我的妻子,我也深爱着她。不过呢……我坦白直说吧,这里没有让你的观念插嘴我们夫妻俩关系的余地。真受不了,所以我才觉得小男生麻烦。」 「……啥?」 夏景被那个回答给挫了锐气。 被形容是小男生固然令人不高兴,可是对方又开门见山地大方表示我深爱着她,被这么一搞,也不晓得自己到底该放心还是该生气。 前景回顾: 虽然叶亚旋即试图招架,可是根本碰不到南宫。 照理说扭身闪避才是上策。 但南宫动作的变化来得出其不意,导致叶亚判断出现错误。 其中一根尖刺刺进了叶亚的腹部。 “呜……!” 在此中情况下,叶亚整个人被向后推挤,冲撞在墙上。 叶亚瞄准南宫。 南宫纵身向后跳开闪避。 叶亚以手捂腹部,伤势获得治愈,出血的状况也停止了。 「哼,看来你以前在比试时藏了一手哪。」 尽管叶亚脸上始终面挂笑容,脸色却是一片铁青。 南宫手中的拷问轮则是与她的脸色呈对比——刺伤了叶亚的尖刺的四周变成了鲜红色。 「咯咯咯,感谢你大方的捐血啊。」 南宫半开玩笑地说道,脸上挂着阴森的笑容。 「你应该也认识我们家的宝物才对。这是会抽出中刺者的血液吸食,非常美丽的吸血车轮……我劝你最好不要太过逞强。照这染血的程度看来,你的失血应该接近500毫升多吧。」 一瞬间就失血500毫升以上。换作是人类,即便出现休克死亡的状况也不足以为奇。 叶亚之所以还能活着且意识清醒,全仰赖鹿族的生命力。 只不过,固然的鹿族,也并不代表大量失血后照样能发挥平时的力量。 「哼,没什么大碍。」 虽然叶亚极力保持镇定,但双脚仍有违自身的意志微微地颤抖着。 「你这人还真是狡黯哪,南宫。」 但叶亚仍坚强地露出微笑。 「瞎编一些言不及义的笑话,见我不被迷惑便一改战术,来个出其不意的突袭是吗……看来你相当害怕宝刀的威力哪。」 「你这是在挑衅我?没用的。完全是在白费力气。我可是暗役耶,早就对那一套习以为常了。我就是在那种环境下被养育长大的……跟视堂堂正正为美德的你们不一样。」 「是吗,那可遗憾了。」 面对出言反击的南宫,叶亚像是心灰意冷似地垂下了眼帘,随后…… 轰。 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叶亚不假思索随手将宝刀砸了出去。 「……!」 即便是那个狂妄的南宫也不禁发出惨叫。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旋转的失控的电锯朝着她笔直迎面飞来。 南宫惊慌失措地侧跳闪避。才一闪开—— 「啊……糟……」 南宫便发现叶亚的身影已从原地消失。 原来趁着南宫的注意力被电锯吸引,暴露破绽之际,叶亚压低身子窜到了她的脚边。 彷佛以眼还眼般,朝着南宫的一举撞了去。 以自身的身体为武器攻击对手要害。 不仅如此,还矫健地伸长手一把抓住即将落地的电锯握柄。 「南宫……觉悟!」 身体失去平衡的南宫,乘胜追击的叶亚。 刀光一闪,车轮的防御被宝刀弹了开来。 而且,那个轨迹成功让刀锋擦过了南宫的右手臂—— 手肘的正下方。 只是轻轻擦过就深深地划开一道严重的伤口。 叶亚没有继续追击。 使伤口恶化增生,专克鹿族的宝刀。 乍看之下毫不起眼的擦伤,只要搁置一段时间便会成长蔓延,眨眼间就能侵蚀全身。 鹿族的治愈能力固然优秀,也绝对无法与那个侵蚀速度匹敌。 简言之,这一击等同于对南宫造成了致命伤。 拉开距离的叶亚关掉了电锯引擎。 在阔别数分钟之久重新降临的沉默中,叶亚平静地开口:「是你输了,南宫。」 「嘻、嘻嘻。原来如此……这就是……」 南宫注视着自己的手臂的伤口。原先阴郁的笑容出现了不变,脸上浮现出好似痉孪、又或者是为残虐的画面感到开心般的表情。 「既美丽又丑陋,真的好美丽。啊啊天呀,好可怕啊好痛啊怎么会这么爽快啊。」 就在南宫陶醉其中的时候,伤口的面积益发广大。 「放心,我不会杀了你。不过……至少得让你无法随心所欲地行动。」 「……是吗?」 叶亚伸往背后,拿出来的匕首。 南宫的手臂脱落,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叶亚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咯咯。」 但…… 「我就说嘛……你实在是太过天真了。天真到让我忍不住想吐。」 南宫那貌似愉快地看着伤口逐渐浸蚀的态度令叶亚不禁蹙眉。 「南宫,你……」 疯了不成。 然而,叶亚话尚未说完,便遭到惊愕打断。 南宫举起了手中的轮子,靠近伤口的上方。 「什……」 红色的水珠开始从车轮滴落。 落到南宫的伤口上头,接着—— 「好痛……」 一如在呼应南宫所低声发出的痛苦声般,宝刀所制造的伤口慢慢停止了成长。 「你固然是本家的女儿,却一无所知……只因为你是次女,所以都被蒙在鼓里。」 南宫虽因剧痛而整张脸皱成一团,仍不忘发出嗤笑。 「不管是鹿族的内幕,还是关于宝物。我之所以特地把车轮……拿出来跟你交手的理由就是这个啊。你不会以为这单纯只是吸血的道具吧?咯咯咯……它还能把吸进去的血给吐出来呢……换句话说,它是唯一有能力封锁宝刀的宝物。连这种常识也没有还敢以首领自居,真的好傻好天真。」 「可笑,这有什么好自鸣得意的。」 但叶亚并未受到任何动摇。 「纵使成长停止,也不表示就有办法治愈伤口。那个伤口就跟人类一样……不等上一段时间是密合不起来的。不过只是让一个伤口停止恶化,你身处不利的情势依旧不变。」 「你说的话,我原封不动地奉还给你。咯咯……谅鹿族再怎么厉害,被车轮吸走的血液也不是三两下就能马上制造出来的。会不会死的问题姑且先不计较,好戏在于再被它吸个几回你才会失去意识?」 两人就跟刚开战时一样展开了对峙。 不过,双方的武器已没有利与不利的问题。 所以接下来将较量的是,过去锻炼培养的武艺以及气力。 叶亚再次把手搭在引擎的起动机上。 南宫则举起车轮,沉下身子。 就在这个时候…… ——噫、嗄啊啊! 从远方传来、宛若临死的惨叫声。 叶亚和南宫双双肩头一震。 “……莎莎,香香?”南宫嘟囔。 “夭……?” 叶亚将视线射向远方。 然而这边也打得正火热,不是可以分心的状况。 两人之中放心不下走廊另一头战况的,是叶亚。 “咱们一时休战,南宫。” “咯咯。你在说啥蠢话?别管那无聊的事了……” “这才不是无聊的事,至少对我而言。” 叶亚徐徐地,但又确实地和南宫拉开距离。 “你想逃?现在才正要进入精彩的阶段哪。” “我并非想逃。只是希望换个地点。” 说完,叶亚转身背过南宫举步就跑。 “啧……!” 南宫咂舌。 叶亚已跑出了攻击范围之外,而且在她的背后也找不到破绽。 南宫只得带着无奈的叹息紧追叶亚。 两人目标同一方向奔驰而去。 …… 夏景头也不回,一鼓作气冲到了终点。 打开目的地的房门,把蓝阳推了进去之后,手伸到背后将门关紧。 大概是有隔音设计,门一带上便完全听不见外头的喧闹声。 叶亚和声音还有夭的气息在房内都感受不到。 这让夏景有一股非常沉重的罪恶感。 担心自己是否已经被香香和莎莎那双胞胎发现的不安,以及撇下夭独自逃走的无比懊悔混杂在一起,使得夏景胸口隐隐作痛。 无意间握紧拳头的夏景本想搥墙出气,但途中打消了念头。 从喉咙奋力挤出的声音好似在咳血般。 姐姐消失不见时的失落感。 自己没能来得及赶上导致方媛死亡的懊悔。 夏景一直不愿再重蹈覆辙。 我不要。我承受不了。我再也没办法忍受熟识的人消失不见了。 所以我希望自己可以救她。我不想见死不救。 我只求能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尽一分心力。 偏偏我连这点程度的事也做不到。事与愿违。 阿夜说过,不要错估自己掌心的大小。如果你不自量力地连超出你掌握范围内的人都想拯救的话,结局只有悲剧一场。 这我懂。现在我就有很深刻的领会。 可是——可是。 就算认清了自己有几两重,那么自己掌心外的人事物又该如何是好? 见死不救吗?放弃吗? 或者效法阿夜,以事不关己的态度将其搁置在外,说服自己眼不见为净就可以了吗? 第563章 田医生叹了口气,将烟捻熄在铝盘上,取出一根新的香烟点燃。 “你不知道吗?我的妻子可是不得了的人。假设外面真的打了起来,她也不可能会输。只是寿命多少会缩减就是了。” 然后,轻描淡写地描述了骇人听闻的内容。 “等一下!你说寿命会缩减……那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是你的妻子吗?怎么说得好像是别人的事一样……” “少年,别用你的观念衡量我们夫妻俩的关系。刚才我已经说过了。” 田医生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 不对——隐隐约约好像带着了一丝冷笑。 夏景发现…… 那个表情与其说是讥讽,宁可说有种厌世的感觉。 “爱是做好觉悟,是接受对方的一切——至少对我来说是这么一回事。” 对了。这就跟放学后通夜子所露出来的表情是一样的。 “她体弱多病。最长恐怕也活不过四十岁吧……但她又是鹿族之女。如今一族的内部处于一个动荡不安的状况,就算劝她别加入战局她也听不进去。她削减寿命的行为,对我而言跟削减自己的寿命同样痛苦……可是既然我是她的丈夫,就必须尊重、并且接受她的意志了。” 那是屏除了一切迷惘的人才会有的达观表情。 面对那种把话说得斩钉截铁的人,能跟他们说些什么呢?还有什么话是可以打动他们的内心的吗? 夏景完全找不出可以反驳的话。 但,仍有一股无法释怀的心情残留着。 下定觉悟。挥别迷惘、用理性扼杀自己的感情,明辨什么是该保护的、什么又是该抛弃的。这样的心态确实令人肃然起敬,也许是正确的。 只不过,那简直就跟——思想僵化是一样的意思不是吗! 以掌心包覆不下做为冠冕堂皇的借口,逃避面对本来可以挽回的事物,结果导致总是让自己习惯失去不是吗? “算了,我们现在该做的不是滔滔不绝地漫谈这种哲学话题。” 从夏景脸上别开视线,田医生一口吐出深深吸进的烟。 “现在状况是怎么个来着?说来听听吧。” “啊……啊啊。” 的确,现在没有那个闲工夫在这种地方打口水战。就在自己像这样瞎耗下去的时候,叶亚和夭可能面临了危机也说不定。 夏景简明扼要地交代了目前所发生的状况。 南宫来犯。 超乎常理的双胞胎的来袭。 叶亚希望拯救蓝阳。 以及自己逃来这里的过程。 “原来如此。” 听完说明,田医生点了点头。 “唉,繁荣派的行动也实在太过野蛮了。” “……这下该怎么办呢?” 尽管夏景实在也不愿征询他的意见,可是现在由不得自己。 夏景一问出口——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你的性命正受到了威胁。” ……田医生毫不客气地点破事实。 “不过,我也不能一副太过置身事外的态度……吧?繁荣派现在盘算的,或许是摧毁这家一医院,进而推翻本家一手创建的体制也说不定。” 他瞥了夏景一眼。 “另外,对她们而言真正重要的,不是我个人,而是田家所汇整的一族病历。说穿了……我就算被她们顺手杀掉了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田医生轻轻耸起肩膀说:“不过也有可能是供子个人的独断行动。” “这话怎么说?” “怎么,你没听说吗?南宫……她们家是鹿族的暗役。她们和鹿族的骄傲相违,从过去以来一手包办了所有龌龊的战争与虐杀等任务,简言之她们等同是铃鹿的黑暗的存在啊。” 夏景回想起来。 记得南宫本人是有说过类似的话。而且—— “你说的那对双胞胎,应该也是南宫家的人吧。会是南宫的妹妹……吗?真是令人同情,为了隐瞒蔽她们的存在,就连医生也没办法看。” 香香与莎莎。 她们俩虽身为一族,却不为一族的常理所容。 不——不对。 “说来真是可笑。明明早已不再和其他异种斗争了,却死守着从古流传下来的风俗和陋习不放……一心只想防止崩坏,视革为洪水猛兽,结果就是遭到时代的淘汰……跟人类的乡村社会可谓半斤八两哪。” 她们是身不由己地被强迫编入一族常理的一环里。 “还有其他的袭击者吗?” 夏景摇头回答田医生的问题。 “不知道。至少我们没有碰见。” 田医生颔首。 “是吗?那就假设敌人只有那三人……如果叶亚和夭战胜那就圆满落幕,要是输了那我们就有生命危险,结论大概就是这样吧。不过夭是不可能会输的,所以应该不需要担心双胞胎的问题。但是,一旦叶亚落败,那就难保夭的安全了。更甭提演变成混战的情况了……有件事我得先跟你声明,在我的选择里没有逃走这个选项,因为有夭在。” “呃……您真的很信赖夭姐呢。” 夏景的心情与其说是钦佩,不如说是有点半傻眼。 这感觉好像被迫听人家炫耀小两口有多甜蜜一样。 “不是我信赖她,而是逻辑上来说根本不可能。夭吞败战,就跟怪医开盲肠手术失败一样不可能;反过来说,要我抛下夭独自逃走,也跟怪医对患者见死不救一样不可能。” 只不过那是听来有些刺耳的爱情炫耀。 “……是吗。可是我记得就算有患者找上门,怪医还是常常把那句不关我的事挂在嘴边耶。” 夏景试着稍微揶揄了一下。 “他那个人话说得再毒,最后一定会出手相救的啊。” 只可惜没有收到效果。 “无论如何,这里有个问题。少年……你有能力战斗吗?我只能任人宰割。” 自信满满地表示自己不构成战力的田医生固然令人摇头叹气,不过自己也是五十步笑百步。最多就是逃命的时间可以比两个礼拜前多撑三秒左右。 不过,夏景还没有达观到干脆就这么放弃挣扎的地步。 夏景扫视了房间一圈。 夏景找寻附近有什么可以派上用场的东西,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药柜上。 “……呃,我想知道……” 指着上锁的柜子,夏景问道:“请问这柜子里装的是?” “嗯?里面没有可以拿来当武器的东西啦。这儿纯粹只是诊疗室,管制药品类都保管在别的房间。紧急用的手术刀倒是有几把。另外……” 田医生将陈列在药柜里的物品——诸如葡萄糖和盘尼西林等一一列举出来。坦白说,那些念起来饶舌的西洋药品名听在夏景耳里,几乎都像是诵经般有听没有懂。 不过,当中有几个单字令夏景灵机一动。 “……就是那个。” “嗯?哪个?” “请问那个药对鹿族也有效果吗?” “基本上是有。否则我也不会摆在这里了。只不过药效比用在人身上还薄弱。每一种药品都需要大量投药,而且药效的持续时间也很短。话说回来……如果你的目的是靠近她们再注射施打,我劝你还是别做梦了。毕竟她们又不会乖乖坐在椅子上等你打针。” “不。” 夏景向回答中夹杂了叹息的田医生摇了摇头。 「我有办法……但是得稍做准备。」 「是吗?」夏景充满自信的说词,令田医生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喃喃嘀咕一声:「反正,不论如何再这样耗下去我们只能坐以待毙。我来帮忙你准备吧。」 夏景很吃惊,田居然二话不说就决定相信自己。 ——这个人会不会其实是个好人呢? 总之,虽说是准备,仍必须加快脚步。即便在这个瞬间,叶亚和夭也在拼命战斗中。夏景的器量并未大到能默默等待她们战斗结束。 「那就麻烦您了。」 夏景握紧宝物,开始向田做出指示。 朝悲鸣传出的方向直奔而去的叶亚和南宫所目击的,是呈现在走廊上的惨状。 那儿不存在所谓的胜者。 倒在距离两人最近的位置的人,是莎莎。 她面朝下方,弓着身子试图从地上爬起来,身上未见明显外伤。不过嘴角被血成暗红色,向前伸出的手则频频颤抖着。 “南宫……姐姐?” 认出南宫的身影,莎莎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她还保有意识。或者是刚从昏迷中清醒? 在莎莎的后方几公尺处,香香和夭两人一如并排在一起般瘫倒在地。 香香趴在地板上的头部淹没在红色的液体之中。 身体抽搐,怎么看都不像还有意识。 至于一旁的夭。她是三人之中伤势看起来最严重的。 不仅浑身是红,灰色衣服也变得斑驳。 右手的袖子破了一个巨大的缺口,从缺口下方隐约露出的手臂上,则有一道很深的撕裂伤。 至于左手臂也同样惨不忍睹。 “……夭!” 叶亚大喊,向夭冲去。 相对的,南宫则是一语不发。盯着看着这幅景象一段时间之后,瞥了叶亚的背部一眼,流露出一丝的杀意。 不过最后还是移开视线,缓缓朝莎莎走去。 “振作一点,夭!” 叶亚半抛掷地将宝剑丢在地板上,搂起了夭。耳朵贴近夭。听到微弱的呼吸声后,这才像是感到放心似地吁了口气,回过头招呼阿奈。 “阿奈……快拿云水出来。” 跟随叶亚来来的阿奈伸手到背在身后的白木箱中摸索。 从中拿出的,是一只细嘴壶。 接过细嘴壶后,叶亚衔住壶嘴,然后喂她喝下。 顿时,她手臂的裂伤和骨折有如时钟逆转般逐渐治愈。 不过,并未连意识也一并恢复。 云水是拥有取之不尽的治伤良药,可是对用夭之后所带来的反弹一点办法也没有。而且在夭原先的肺病的影响之下,应该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恢复意识吧。 叶亚把沉睡的夭委托给阿奈照顾后,将视线射向南宫。 南宫站着俯视倒在地上的莎莎。 「莎莎……咯咯,打输了是吧。你这家族的笑柄。」 那句话彷佛带着轻蔑的意味。 南宫的嘴角挂着一个无法分辨是笑意还是痛苦的扭曲。 「南宫、姐姐……对不、起。」 本来受了很重伤的莎莎,如今已恢复到可以自主开口说话的程度了。 「治得好吗?」 「可、可以的。」 「那立刻给我治好。」 南宫睨了妹妹一眼,接着朝另一名妹妹香香走去。 「……啧。」 南宫咂舌。 这边的下场比血沙还要凄惨。 「香香,快起来……香香。」 南宫瞧香香唤不醒,于是用鞋尖踹了一脚。但香香依然文风不动。 只要意识恢复便有办法疗伤,鹿族是绝对不会死于这种程度的伤势的。不过,即便是有鉴于此,南宫对妹妹的态度依然显得过度冷酷。 「南宫!」 瞧见南宫的行径,叶亚气愤大喊。 南宫瞄了身后一眼,可是对叶亚的喝斥不理不睬。 「我叫你起来……去,废物一个。」 这回用鞋尖改朝香香的头部补踢了一脚。 「啧……让开,南宫!」 无法坐视不管的叶亚赶到了俯伏在地的香香身旁。 扶起她的头部,把云水给她灌进去。 「哎呀呀,居然会救敌人,你在打什么主意?」 南宫像是在取笑这种行为般发出讪笑,叶亚抬起头以严厉的目光直视。 「她们刚刚称呼你为姐姐。既然如此……她们不是你的妹妹吗?」 「嗯,是我的妹妹没错啊。」 南宫一副是又怎样的模样点头承认。 「话说回来,你还真是个滥好人。我有两个妹妹而且还是双胞胎,你不可能不清楚这代表什么意思。这样你仍坚持要救她?真是完美到令人觉得丑陋。清廉得教人呕心想吐,你之后一定会后悔的……呵呵呵。」 「不许你侮蔑我,南宫。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算什么本家的族长。」 叶亚让状况回稳的香香躺好,重新拾起宝剑站了起来。 「……哼。」 不知南宫是被叶亚的话触怒,抑或单纯觉得有意思。 她耸了耸肩膀,瞟了莎莎和香香一眼,脸上浮现嘲笑的表情开始述说:「你说得没错,她们两个是我的妹妹。同时也是……咯咯……鹿族里不为人知的阴影,黑暗的存在。你固然是本家的人,但终究只是个次女,一无所知地长大的你向那个黑暗自称族长,着实天真、着实滑稽。」 但就在接续前文的同时…… 南宫把右手的手指——放到了自己的脸上。 然后—— 「她们虽然和你一样是次女,命运却跟你大不相同。」 突然一改彷佛在冷嘲热讽的阴沉口吻,显得忿恨不平。 「她们是绝不会受到他人祝福的黑暗产物。被制造、生育、扶养以成为暗杀的道具……」 随着话说出口。 喀。 第567章 盯着看着这幅景象一段时间之后,瞥了叶亚的背部一眼,流露出一丝的恨意。 不过最后还是移开视线,缓缓朝莎莎走去。 “振作一点!” 叶亚搂起了地上的,听到微弱的呼吸声后,这才像是感到放心似地吁了口气,回过头招呼阿奈。 “阿奈……快拿水出来。” 跟随叶亚来来的阿奈伸手到背在身后的白箱中摸索。 从中拿出的,是一只细壶。 接过细壶后,叶亚然后喂她喝下。 顿时,她手臂的裂伤和骨折有如时钟逆转般逐渐治愈。 不过,并未连意识也一并恢复。 云水是拥有取之不尽的治伤良药,可是对用夭之后所带来的反弹一点办法也没有。而且在夭原先的肺病的影响之下,应该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恢复意识吧。 叶亚把沉睡的夭委托给阿奈照顾后,将视线射向南宫。 南宫站着俯视倒在地上的莎莎。 “莎莎……咯咯,打输了是吧。你这家族的笑柄。” 那句话彷佛带着轻蔑的意味。 南宫的嘴角挂着一个无法分辨是笑意还是痛苦的扭曲。 “南宫、姐姐……对不、起。” 本来受了很重伤的莎莎,如今已恢复到可以自主开口说话的程度了。 「治得好吗?」 「可、可以的。」 「那立刻给我治好。」 南宫睨了妹妹一眼,接着朝另一名妹妹香香走去。 「……啧。」 南宫咂舌。 这边的下场比血沙还要凄惨。 「香香,快起来……香香。」 南宫瞧香香唤不醒,于是用鞋尖踹了一脚。但香香依然文风不动。 只要意识恢复便有办法疗伤,鹿族是绝对不会死于这种程度的伤势的。不过,即便是有鉴于此,南宫对妹妹的态度依然显得过度冷酷。 「南宫!」 瞧见南宫的行径,叶亚气愤大喊。 南宫瞄了身后一眼,可是对叶亚的喝斥不理不睬。 「我叫你起来……去,废物一个。」 这回用鞋尖改朝香香的头部补踢了一脚。 「啧……让开,南宫!」 无法坐视不管的叶亚赶到了俯伏在地的香香身旁。 扶起她的头部,把云水给她灌进去。 「哎呀呀,居然会救敌人,你在打什么主意?」 南宫像是在取笑这种行为般发出讪笑,叶亚抬起头以严厉的目光直视。 「她们刚刚称呼你为姐姐。既然如此……她们不是你的妹妹吗?」 「嗯,是我的妹妹没错啊。」 南宫一副是又怎样的模样点头承认。 「话说回来,你还真是个滥好人。我有两个妹妹而且还是双胞胎,你不可能不清楚这代表什么意思。这样你仍坚持要救她?真是完美到令人觉得丑陋。清廉得教人呕心想吐,你之后一定会后悔的……呵呵呵。」 「不许你侮蔑我,南宫。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算什么本家的族长。」 叶亚让状况回稳的香香躺好,重新拾起宝剑站了起来。 「……哼。」 不知南宫是被叶亚的话触怒,抑或单纯觉得有意思。 她耸了耸肩膀,瞟了莎莎和香香一眼,脸上浮现嘲笑的表情开始述说:「你说得没错,她们两个是我的妹妹。同时也是……咯咯……鹿族里不为人知的阴影,黑暗的存在。你固然是本家的人,但终究只是个次女,一无所知地长大的你向那个黑暗自称族长,着实天真、着实滑稽。」 但就在接续前文的同时…… 南宫把右手的手指——放到了自己的脸上。 然后—— 「她们虽然和你一样是次女,命运却跟你大不相同。」 突然一改彷佛在冷嘲热讽的阴沉口吻,显得忿恨不平。 「她们是绝不会受到他人祝福的黑暗产物。被制造、生育、扶养以成为暗杀的道具……」 随着话说出口。 喀。 南宫竖起指甲,从脸上刮过。 红色的液体从皮肤渗出,流下红色的线条。 “哈、哈哈……哈哈哈。” 阴笑着,抓伤自己的脸颊,同时嘴里念念有词,看起来像是疯掉了。 她似乎一直在重复着自残的动作。 将自己的脸颊抓烂了,仿佛都不感觉到疼痛一样。 “这一切全都是家族做下的决定,明明知道一切,却仍是默不作声……” 南宫面露烦躁之色,原本絮絮不休的嘀咕声音量有逐渐加大的趋势。 哄笑变成嘶吼。 “……哈哈哈!丑陋得直教人忍不住想吐、愚蠢得让人笑不出来!单纯得好天真无知!什么矜持啦、人类共存啦,那些道貌岸然的话讲得好不动听……暗地里却若无其事地绑走人类!把借此苟活下来的小孩当成了道具,却不敢公开她们的存在!那就是本家的,鹿族的真面目!” 吼叫声有些歇斯底里地的,—响彻了医院的走廊。 自脸颊拿开手,南宫看着手掌皱起眉头。 动作粗鲁地将血抹在衣摆上后,轻蔑地说:「好肮脏的血。」 视线和声音里所夹带的感情是恨意。 还有嫉妒。 恨鹿族所怀抱的矛盾,与被迫背负那个矛盾的命运。 以及——嫉妒对那样的矛盾一无所知,生活得幸福无比的叶亚。 和凭着一口气喊叫到最后的南宫对峙的叶亚垂下头。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说道:「……那就是鹿族的黑暗吗?」 落寞中带有些许的哀愁。 「诚如你所言,我确实什么都不了解。不论是你们的事,还是蓝阳的事,会被你责怪天真无知也是莫可奈何。这样的我以族长自称,从你的角度看来想必十分滑稽没错。」 然而…… 「但是……」 叶亚并不因此而泄气。 寓于眼眸中的意志之光强而有力,慢慢冲淡了后悔与悲伤的颜色。 叶亚毅然决然,始终抬头挺胸,一如做好了觉悟似地—— 「也正因为如此,我认为……根除那个无意义的陋习,洗刷本家的耻辱,乃是我的责任。」 做出了宣言。 接着她目不转睛地直视眉头深锁的南宫,毅然地露出微笑。 「不如就藉这个机会,我允诺你废止那一类的陋习吧。毕竟一无所知的我本来就不需要拘泥那种东西。倘若这场可笑的内哄的原因也是出自于那个黑暗之中的话……那我必将斩断黑暗、拨云见日。」 那个声音已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的迷惑与忧虑。 南宫顿时哑口无言。 但旋即找回了那个阴沉且像是在自嘲似的笑容。 「天真,你果然什么也不懂。」 她眼珠一翻,以彷佛揉合了恨意和嫉妒般的憎恶视线怒瞪叶亚。 「咯咯咯,拨云见日?我……我们所肩负至今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那个黑暗耶?对于这一千年以来,唯有身处在黑暗中才有活着的意义的我们而言,那样做是能救赎什么?再者,如果没有黑暗,甚至无法诞生到这个世上的香香和莎莎也是一样……所谓的驱逐黑暗,说穿了也只是不认同我们的存在而已。」 语毕,南宫一如在厉声斥责般,呼唤了仍旧倒地未起的双胞胎的名字。 「香香,莎莎!你们这两个没用的东西是要睡到何时……快给我起来!」 「……是、的。南宫姐姐。」 「对不起。南宫姐姐。」 双胞胎纷纷从地上爬起。 她们的身体应该尚未恢复到万全的状态才是。 虽说伤势是治好了没错,相对地体力的消耗也很剧烈。 但与身心状况无关,双胞胎重新拾起武器。 「我在此下令。即刻起你们以尖兵之姿,打倒眼前的敌人。」 「我知道了,南宫姐姐。」 「遵照你的指示,南宫姐姐。」 宛如——南宫的命令成了反射条件似地,双胞胎摆出了架势。 「南宫……你这家伙还是仍坚持把她们当作东西来利用吗?这么一来……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你们将永远无法挣脱黑暗的束缚,这道理你为何就是不懂!」 叶亚那有如劝善规过般的提问并不足以打动南宫。 「哈哈。我这就离开这里,前去处置夏景。」 在貌似嘲笑的脸上恨意和嫉妒早已不复见,只有一片阴险的残酷。 「……唔!」 听到夏景的名字被提起,叶亚脸色一沉。 「慢着,南宫!」 叶亚立刻准备上前阻止南宫姐姐。 「我们不会让你得逞的,对吧,香香。」 「是呀,莎莎。因为这是南宫姐姐姐姐的命令。」 以肉身挡住叶亚去路的,正是留着一头左右对称发型,并且左右对称地举起武器的鹿族的黑暗——禁忌的产物·双胞胎姐妹。 「退开!」 「我们才不退开。」 「我们才不退开呢。」 「南宫!我绝不许你对夏景……我未来的丈夫出手!」 「我就警告过你一定会后悔的嘛。咯咯咯。」 撂下狠话的南宫早已不把叶亚放在眼里。 背对短兵相接而铿锵作响的金属声,南宫轻轻地挥了挥手——往走廊深处跑去。 事态分秒必争。 在当下这个瞬间,叶亚、夭也在持续奋战中。而且最糟的状况是敌人有可能会打破房门闯入这儿。在焦躁心情的逼迫下,夏景拚命加快进行战斗的准备。 当然,这招对敌人管不管用还是未定之数。就这意思来看,算是听天由命。可是,总比什么都不做——总不能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就坐以待毙。 「少年,放这里可以吗?」 田医生搬动诊疗用的病床,改为摆置在房间的中心。 现在就是在为万一被敌人闯入病房的突发状况做准备,才能有备无患。 「就交给您判断了。医生您应该比我还了解这房间。」 「也是。」 看了边搔着头边环视房内的田医生一眼,夏景用宝物替排列在地上的物品刻下伤痕。 手术刀还有针筒。 大致的处理已进行完毕。剩下的只要把这个整理到可以搬动就好。 就在这时,忙得焦头烂额的夏景的耳里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夏景倏然仰头一看。 是蓝阳。 她坐在椅子上眺望着虚空,一边吟唱那首歌谣。 夏景的心口突然发热。 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回忆从前。 记得那是发生在幼时,某个父母结伴出门不在家的晚上。 夏景和姐姐两人留在家里看家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之前就偶尔发生过,而且也不是只有一次两次。但是——在那之中的某一日,过去从来不曾回忆过的光景突如其来地爆发出来了。 当时夏景就像现在一样,坐在地板上忙着手边的事。 印象中很像是在把玩、或者收拾散乱一地的玩具之类的。 相对的姐姐则是坐在折迭椅上。恰巧就像现在的蓝阳一样。 啊啊——既然有折迭椅,那就表示地点是在姐姐的房间。 看管着在房间里嬉戏的夏景的姐姐,不知不觉间开始在椅子上吟唱起歌谣来,一如忘记了沉浸在一个人的游戏里的弟弟般。至于夏景仍兀自玩得浑然忘我,一边把姐姐唱声当作背景音乐,一边用蜡笔涂鸦作画。 「……啊。」 当夏景回过神时,眼眶己噙着泪水。 夏景摘下眼镜用袖子拭泪。 泪水在抹去之后便停止住了。这绝非难过落泪。 只是有一种怀念的感觉。 毕竟——那是在曾经实际存在的狭小箱庭里,某一夜所发生的平凡回忆。 对——没有错。 姐姐她就是用她这种调子在吟唱的。 ——我在等待着你。 严格说来,这算是一首气氛非常感伤的诗,可是蓝阳的吟唱却让人感受不到感伤的气息。 听起来是那么的温柔沉静。 但又好似感觉开心地。 以带有抑扬顿挫,且投入了感情的那种声音。 感觉就像是要把余韵遗留在心底,而不是耳里一样—— 歌谣的吟唱结束了。 蓝阳的视线和抬头仰望着她的夏景重迭在一起。 「嘿,蓝阳学姐」 「什么事。」 无意间笑逐颜开的夏景向她询问。 「我姐姐……她在宅邸中的感觉如何?」 「不知道。我没看过。因为总是隔着一道墙。」 「我不是问看起来的样子,我是说声音啦。」 夏景摇摇头说:「她跟你说话时是什么样的感觉?很开心吗?」 姐姐为什么会出现在村落呢。若从叶亚和蓝阳的说词来想象——尽管自己并不愿做这方面的思考——姐姐她很有可能是遭到一族的人绑了以作为祭品之用,在临死之前一直饱受痛苦折磨也说不定。假若事实果真是如此,夏景就悲痛得无以复加。 可是。 只有一时也好。纵使是只和蓝阳聊天的时候也好—— 「感觉很开心。」 蓝阳回答道。 第568章 视线和声音里所夹带的感情是恨意。 还有嫉妒。 嫉妒生活得幸福无比的叶亚。 和凭着一口气喊叫到最后的南宫对峙的叶亚垂下头。 叶亚终于开口,落寞中带有些许的哀愁。 “诚如你所言,我确实什么都不了解。不论是你们的事,还是蓝阳的事,会被你责怪天真无知也是莫可奈何。从你的角度看来想必十分滑稽没错。” 然而…… “但是……” 叶亚并不因此而泄气。 寓于眼眸中的意志之光强而有力,慢慢冲淡了后悔与悲伤的颜色。 叶亚毅然决然,始终抬头挺胸,一如做好了觉悟似地—— “也正因为如此,我认为……根除那个无意义的陋习,洗刷本家的耻辱,乃是我的责任。” 做出了宣言。 接着她目不转睛地直视眉头深锁的南宫,毅然地露出微笑。 「不如就藉这个机会,我允诺你废止那一类的陋习吧。毕竟一无所知的我本来就不需要拘泥那种东西。倘若这场可笑的内哄的原因也是出自于那个黑暗之中的话……那我必将斩断黑暗、拨云见日。」 那个声音已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的迷惑与忧虑。 南宫顿时哑口无言。 但旋即找回了那个阴沉且像是在自嘲似的笑容。 「天真,你果然什么也不懂。」 她眼珠一翻,以彷佛揉合了恨意和嫉妒般的憎恶视线怒瞪叶亚。 「咯咯咯,拨云见日?我……我们所肩负至今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那个黑暗耶?对于这一千年以来,唯有身处在黑暗中才有活着的意义的我们而言,那样做是能救赎什么?再者,如果没有黑暗,甚至无法诞生到这个世上的香香和莎莎也是一样……所谓的驱逐黑暗,说穿了也只是不认同我们的存在而已。」 语毕,南宫一如在厉声斥责般,呼唤了仍旧倒地未起的双胞胎的名字。 「香香,莎莎!你们这两个没用的东西是要睡到何时……快给我起来!」 「……是、的。南宫姐姐。」 「对不起。南宫姐姐。」 双胞胎纷纷从地上爬起。 她们的身体应该尚未恢复到万全的状态才是。 虽说伤势是治好了没错,相对地体力的消耗也很剧烈。 但与身心状况无关,双胞胎重新拾起武器。 「我在此下令。即刻起你们以尖兵之姿,打倒眼前的敌人。」 「我知道了,南宫姐姐。」 「遵照你的指示,南宫姐姐。」 宛如——南宫的命令成了反射条件似地,双胞胎摆出了架势。 「南宫……你这家伙还是仍坚持把她们当作东西来利用吗?这么一来……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你们将永远无法挣脱黑暗的束缚,这道理你为何就是不懂!」 叶亚那有如劝善规过般的提问并不足以打动南宫。 「哈哈。我这就离开这里,前去处置夏景。」 在貌似嘲笑的脸上恨意和嫉妒早已不复见,只有一片阴险的残酷。 「……唔!」 听到夏景的名字被提起,叶亚脸色一沉。 「慢着,南宫!」 叶亚立刻准备上前阻止南宫姐姐。 「我们不会让你得逞的,对吧,香香。」 「是呀,莎莎。因为这是南宫姐姐姐姐的命令。」 以肉身挡住叶亚去路的,正是留着一头左右对称发型,并且左右对称地举起武器的鹿族的黑暗——禁忌的产物·双胞胎姐妹。 「退开!」 「我们才不退开。」 「我们才不退开呢。」 「南宫!我绝不许你对夏景……我未来的丈夫出手!」 「我就警告过你一定会后悔的嘛。咯咯咯。」 撂下狠话的南宫早已不把叶亚放在眼里。 背对短兵相接而铿锵作响的金属声,南宫轻轻地挥了挥手——往走廊深处跑去。 事态分秒必争。 在当下这个瞬间,叶亚、夭也在持续奋战中。而且最糟的状况是敌人有可能会打破房门闯入这儿。在焦躁心情的逼迫下,夏景拚命加快进行战斗的准备。 当然,这招对敌人管不管用还是未定之数。就这意思来看,算是听天由命。可是,总比什么都不做——总不能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就坐以待毙。 「少年,放这里可以吗?」 田医生搬动诊疗用的病床,改为摆置在房间的中心。 现在就是在为万一被敌人闯入病房的突发状况做准备,才能有备无患。 「就交给您判断了。医生您应该比我还了解这房间。」 「也是。」 看了边搔着头边环视房内的田医生一眼,夏景用宝物替排列在地上的物品刻下伤痕。 手术刀还有针筒。 大致的处理已进行完毕。剩下的只要把这个整理到可以搬动就好。 就在这时,忙得焦头烂额的夏景的耳里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夏景倏然仰头一看。 是蓝阳。 她坐在椅子上眺望着虚空,一边吟唱那首歌谣。 夏景的心口突然发热。 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回忆从前。 记得那是发生在幼时,某个父母结伴出门不在家的晚上。 夏景和姐姐两人留在家里看家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之前就偶尔发生过,而且也不是只有一次两次。但是——在那之中的某一日,过去从来不曾回忆过的光景突如其来地爆发出来了。 当时夏景就像现在一样,坐在地板上忙着手边的事。 印象中很像是在把玩、或者收拾散乱一地的玩具之类的。 相对的姐姐则是坐在折迭椅上。恰巧就像现在的蓝阳一样。 啊啊——既然有折迭椅,那就表示地点是在姐姐的房间。 看管着在房间里嬉戏的夏景的姐姐,不知不觉间开始在椅子上吟唱起歌谣来,一如忘记了沉浸在一个人的游戏里的弟弟般。至于夏景仍兀自玩得浑然忘我,一边把姐姐唱声当作背景音乐,一边用蜡笔涂鸦作画。 「……啊。」 当夏景回过神时,眼眶己噙着泪水。 夏景摘下眼镜用袖子拭泪。 泪水在抹去之后便停止住了。这绝非难过落泪。 只是有一种怀念的感觉。 毕竟——那是在曾经实际存在的狭小箱庭里,某一夜所发生的平凡回忆。 对——没有错。 姐姐她就是用她这种调子在吟唱的。 ——我在等待着你。 严格说来,这算是一首气氛非常感伤的诗,可是蓝阳的吟唱却让人感受不到感伤的气息。 听起来是那么的温柔沉静。 但又好似感觉开心地。 以带有抑扬顿挫,且投入了感情的那种声音。 感觉就像是要把余韵遗留在心底,而不是耳里一样—— 歌谣的吟唱结束了。 蓝阳的视线和抬头仰望着她的夏景重迭在一起。 「嘿,蓝阳学姐」 「什么事。」 无意间笑逐颜开的夏景向她询问。 「我姐姐……她在宅邸中的感觉如何?」 「不知道。我没看过。因为总是隔着一道墙。」 「我不是问看起来的样子,我是说声音啦。」 夏景摇摇头说:「她跟你说话时是什么样的感觉?很开心吗?」 姐姐为什么会出现在村落呢。若从叶亚和蓝阳的说词来想象——尽管自己并不愿做这方面的思考——姐姐她很有可能是遭到一族的人绑了以作为祭品之用,在临死之前一直饱受痛苦折磨也说不定。假若事实果真是如此,夏景就悲痛得无以复加。 可是。 只有一时也好。纵使是只和蓝阳聊天的时候也好—— 「感觉很开心。」 蓝阳回答道。 「是……吗?」 如果蓝阳说的是真的,夏景觉得那就够了。 「她有说过自己很开心。跟蓝阳妹妹聊天很快乐,她是这么说的。」 声音里不带有任何情感。早已抛弃了感情的少女宛如在朗诵别人的日记一样,平平淡淡地反刍自己的过去。 「谢谢。」 但夏景还是向她露出微笑。 「为什么?」 「没关系。我这是代替姐姐跟你道谢……谢谢。」 夏景站起身。 准备已大功告成。 抬起脸一看,田医生正在诊疗床的旁边吞云吐雾。 「不好意思打扰你沉浸在感伤之中……接下来该怎么做呢?少年。」 「医生,请您留在这里。」 夏景点头回答问题,做了两次深呼吸。 「我这就前去迎战。」 「你一个人?」 「是的。蓝阳学姐能麻烦你吗?」 「麻烦我?我该为她做什么才好?」 「在我们回来以前,请您把她藏匿起来。我……我和叶亚没办法忍受她和繁荣派的人处在一起。可以的话,我们希望她能过和平的日子。」 「可是她本人的意愿……」 话说到一半,田才像恍然大悟似地嘟嚷了声「啊啊原来如此」。 「我明白了。身为这里的医生,本来我的立场是不该偏心本家或繁荣派任何一边的,不过……放心吧,没问题的。反正先打破禁忌的人是对方。」 田医生冷冷地闷哼了一声。 「就算你们遭逢了什么不幸也请尽管放心。我会收养她当我们家的养女的。毕竟夭的身体也无法负荷生育。她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田医生话讲得一派轻松,也搞不清楚是开玩笑抑或当真有这打算。 「好的。那就拜托您了。」 实际上,夏景死亡的可能性也确实相当地高。希望我不要那么倒霉啦——就在夏景一边如此苦笑,一边朝房间出口踏出一步的同时。 从转角的另一头传来了门打开的微弱声响。 「……!」 夏景提起戒备,向田医生使了个眼色。 田牵着蓝阳的手退避到房间角落。 拜托,希望进门的是叶亚或夭。 夏景所怀抱的一丝希望,最终被从走廊进入的人影给粉碎了。 「晚安……咯咯咯。」 人影踩着虚无缥缈的步伐,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抱着巨大的拷问轮,摇晃着留得两条长长的双马尾。 「找到了。捉迷藏……就此宣告结束。」 南宫阴沉地扭曲起嘴角。 「……叶亚和夭她们怎么了?」 「咯咯咯。」 摆出架势的夏景一问,南宫便忿恨不甘地露出嗤笑。 「她们还活着。真是教人想到就有气。不过呢,她们现在应该被我的两个妹妹给吃了吧。」 一边拨弄着前发,南宫一边开心地说。 换句话说,叶亚和夭现在正在和双胞胎周旋吗? 至少可以确定她们目前平安无事。 接下来——我必须设法让叶亚放心。 因为事情只要一和我扯上关系,那家伙就会莫名容易地失去冷静。 一想象到叶亚那个模样,就有种像是难为情又像尴尬般的心情,之后夏景用演戏般的夸张动作挺起胸膛,用眼神向南宫示威。 「是吗,那我安心了。接下来我只要揍扁你就好。」 「哎呀。还真有趣。这么有趣,教我心情都不愉快起来了。」 南宫并未发怒,只是彷佛不把夏景放在眼里般发出叹息。 「我生气,所以我欣赏你。你要不要特别让这个轮子车抱抱看?用它抱你,刺你……最后把你吸雪如何?」 「哈。」 所以夏景也强忍压迫着胸口的紧张与恐惧。 挂起一抹冷笑——睥睨了敌人。 「放马过来吧,怪物。由伟大的人类来当你的对手。」 一方试图冲破敌人的防线往前赶路。 另一方则是不断阻扰。 叶亚和双胞胎的攻防陷入了一进一退的胶着状态。 不对——若以胜利条件来分析,香香和莎莎远远占了优势。 愈是浪费时间,夏景的性命就离叶亚的掌握愈远。 叶亚的表情被焦躁,挥下的电锯也开始有失精准。 「大姐姐你急着走吗?不行喔。」 「对呀。再陪我们玩久一点嘛。」 攻防战告一段落之后,叶亚退开和双胞胎保持距离。 双胞胎就像在挑衅叶亚一样,嘻嘻哈哈地笑闹。 枯叶亚没有应声,重新提起宝剑展开突击。 正面的进攻乃是幌子,实则往右。 「呀!」 响起的不是悲鸣而是娇嗔。 香香像是乐在其中似地,扭转身子闪过。 同时,左边的莎莎挥舞着武器朝叶亚疏于防备的侧腹横劈。 叶亚反倒冲向了莎莎。 利用重量将挥到半空中的电锯使劲往下甩。 「啊哈!」 莎莎也一样无意闪避。 继续往前迈进,几乎和叶亚靠在一起。 在间隔太近以至于双方无法施展攻击的距离中,貌似处刑锯的刀不知不觉间弯曲了起来。从原先的弧形几乎变成圆形。 武器箍住了叶亚的躯体后之后,莎莎以空下来的右手抓住前端的把柄。 成功将叶亚封锁在刀锋之中。 「啧!」 叶亚咂舌,使出浑身的蛮力踹飞了莎莎。 「……抱歉,方媛。」 叶亚一边重整体势一边自言自语。 「想救夏景的心情……你应该跟我一致才是。请你多加忍耐。」 旋即,圆形的刃器出现在叶亚的眼前。 是来自香香的攻击。她效法刚才的莎莎使用的武器弯曲,欲从背后袭击。叶亚伸出手扶住刀腹,使其向上弹开的同时,自己则屈身往地上翻滚。 然而,从地上起身的叶亚并未摆脱双胞胎的拦截。 第569章 莎莎站在前方,挡住了叶亚的去路。 前方站着莎莎,后方则站着香香。 叶亚前无路可走,后方无路可退。 莎莎说道:“哎哎哎,叶亚姐姐你好弱啊。” 香香回应:“是啊,真的是好弱呢。“ 叶亚夹在莎莎和香香这对双胞胎中间,一脸严肃。 莎莎和香香这对双胞胎说的是事实,她们的强度比叶亚略胜一筹。 “实力果真了得哪……你们两个。” 叶亚大方地对敌人表示赞扬。 “可是你们拿我跟夭比,那就搞错对象了。夭那可是邪门妖道。” 使用了邪恶鞭子的人虽然战斗能力几乎都高人一等,但使用者的寿命也会遭到大幅削减以作为力量的代价。 因此,一族向来将那个宝物视为禁忌。 “言归正传……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呢?” 双胞胎向语带自嘲的叶亚。 “你无计可施的,大姐姐。” “是呀,不行喔,大姊姊。只能怪你自己没事干嘛救我们的。” “对啊,香香,明明南宫姐姐警告过你一定会后悔的,对不对。” “哼。” 叶亚并不因此气馁,反倒目光如炬地瞪视双胞胎。 “谁后悔了?我即便有后悔的地方,也是后悔我竟无力击败你们。况且啊……” 叶亚定睛注视着走廊的另一头。 “人类可是很强大的——特别是那个人。供子她若是轻敌,到时阴沟里翻船的人可是她自己。” 然后就像带着敬意,同时又貌似钦羡地笑了。 “你胡说的吧。” “你胡说啦。” 双胞胎嗤之以鼻。 她们俩所持的刀刃又开始产生变化。 这回是使前端极度弯曲。变形成钩爪状。 两人似乎打算以这样的武器前后包夹叶亚,使她身体分家。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们的杀手锏吗?” 叶亚一如有所顾忌似扫视前后。 即便退开到旁边也无处可逃。 而且也得找出破绽,才有办法从上下窜过。 “……那么,我也拿出杀手锏来吧。” “哎唷,我怎么没听说她有什么杀手锏呢。” “她只是不服输罢了。” “真的是这样吗?别以为我只是将这把宝剑改造成一般的电锯而已。我本来也不想使出这招……但总比输给你们好吧。” 叶亚向兀自一搭一唱做出结论的双胞胎举起宝物。 “放马过来吧!” 香香和莎莎分别摆出进攻的姿态。 “是吗,大姐姐……” “好吧,大姐姐……” 接着双胞胎以同样的声音,像是同步一般—— 「「那你就纳命来吧!」」 喊出了同样的台词——刹那间,刀光二闪。 双胞胎分别从前后两方同时袭向叶亚。 叶亚瞬间展开了行动。 配合双胞胎的呼吸高举宝物。 下一刻,双胞胎终于了解叶亚所采取的行动的意义。 「啧……!」 发出懊恼的声音的人,是莎莎,还是香香?抑或两方? 叶亚用狂妄的笑容呼应。 「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就是我的杀手锏……」 一边招架攻击,叶亚的手指一边掀开了位在机械部分底部的小型屏蔽。 按下里面的东西,叶亚一举将其抛向上空,趴低了身子。 「……自爆按钮!」 「咦……?」 双胞胎瞠目结舌的下一秒。 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在上空爆炸了。 「呀啊!」 冲击与热风同时向四面八方散开,金属的零件从半空中落下。 双胞胎忍不住抽回武器,用双手护着脸孔伏卧在地,叶亚的身影已从她们的前方消失。 叶亚的脸赫然出现在把袖子从脸上移开的莎莎的眼前。 「休怪我无情!」 「……呜!」 「如此一来……」 叶亚就着整个人几乎蹲下来的姿势,往反方向翻身。 「……就结束了!」 然后在缩着身子、呆若木鸡的香香的右脚上也砍下一刀。 伤口不深。可是不消一会儿,伤口就开始慢慢浸蚀血骨头。 双胞胎拿伤口只能束手无策。 「啊、啊……」 双胞胎按着蔓延迹象肉眼清晰可见的伤口,发出了狼狈的声音。 叶亚低头俯视她们,调整急促的呼吸之后…… 「……抱歉,稍后再帮你们疗伤。先做好断一条腿的觉悟吧。」 不顾衣服因为爆炸的余波而烧焦和布满煤灰,直接掉头往走廊深处奔去。 …… 南宫手持车轮逐步逼近。 一边定睛注视着那进逼到了眼前的凶器,夏景一边集中意识。 一次支配这么多物体的经验,这还是第一次。 夏景从阿奈手中取得这把宝物已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虽说一直以来只要逮到机会就勤加练习,不过能否进行得顺利,端赖夏景的集中力。 「好……你放马过来吧。」 以及接下来的作战。 一如要对伺机攻来的南宫先发制人般,夏景首先以病床发难。 病床以彷佛被爆炸震飞的劲头朝南宫飞去。 「什……!」 南宫牙一咬,似乎当真吃了一惊。 冲突。 可是,敌人鹿族也非浪得虚名。 就在此时…… 面对迎面飞来的病床,南宫先是蹲下身子,接着以全身的力量将病床向上一提,顺势推开。她的身形飘忽得有如鬼魅,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在飞向后方的病床到地上之前,脸上挂着一抹冷笑的南宫继续朝夏景跨出一步。 「咯咯……哈!有意思!」 「是吗?」 夏景这时早已打出了下一招。 「……那你再多尝尝一点好了。」 南宫——恐怕在她本人也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身体失去平衡跌倒了。 原来是观叶植物伸长了枝叶,有如藤蔓般纠缠住了她的脚。 遭南宫拉扯的植物连同盆子倒在地上。 夏景再一次操作病床,作势追击。 浮到半空中的病床从南宫的正上方落下。 床面朝上着地的病床将南宫的压中 「这是……」 就在南宫惊愕地嘀咕的同时…… 「这招如何!」 一具木制的衣柜紧接着从夏景的背后飞了出来。 沉甸甸的衣柜「咚」地降落在病床的上头,追加重量。 诊疗病床。观叶植物。衣柜。凡是在视线内的东西,夏景全都用宝物事先留下伤痕了。 如果不在这里开打,这样的安排便不具有意义,不过最后还是充分地发挥了效果。 就结果而言,南宫主动找上门来反倒可以说是偶然的幸运。 无论如何,如此一来最后的一击便可确实命中。 当然,床脚还是有一定的高度,所以并不代表已经完全将南宫困住。可是敌人接下来的行动唯有从中脱出一途可选。而且不论鹿族一族具有再怎么超乎常理的爆发力,在倒地的状态下,行动也会变得不灵光。 夏景集中意识,当场在心中默念准备移动那个东西。 但,就在这时…… 「……咯咯咯。」 伴随着宛若从地狱深渊响起般的娇声。 ——一道轰然巨响乍现。 「啥……!」 心脏揪了一下。全身变得僵直。 衣柜和刚才恰恰相反——朝着夏景迎面飞了过来。 「呜哇!惨了!」 夏景立即默念『快停』,但效果仅止于减缓速度,不至于完全静止。 要让这么大的物体随自己心意飞舞,需要相对的集中力。然而惊愕得整个人心慌意乱的夏景缺乏的正是集中力。 「呀!」 夏景一边大叫一边往旁边滚,在心中啐了声「拜托放过我吧」。 原本是希望尽量避开动作场面,结果却天不从人愿,到底是怎么搞的。 衣柜狠狠砸在夏景身旁的地上。虽然柜子里面几乎没装什么衣服,可是沉重地撞击在地的声音和风压几乎和爆风无异。振动对脑造成的影响比耳朵更大。 「痛死了……」 勉强逃过了被衣柜砸中下场,但却失去了对现状的掌握。当夏景赶忙准备起身时,发现眼前出现了某个锐利的物体。 「喂……」 除此之外,身体动弹不得。腹部上有一股重量。 至于头上——则是南宫那张彷佛将阴险的笑容和愤怒揉合在一起的脸。 「真的……假的啊。」 夏景目前呈现出人仰卧在地,被人一脚踩住的姿势。 祸不单行的是,脸还被车轮轧住。 「咯咯咯,很有意思。有意思到惹毛了我。」 尽管语调还是一样没变,但那个总是一副游刃有余模样的南宫也开始气喘吁吁。 「你那种偷鸡摸狗的宝物,一族里面从来没有人想要使用……不过嘛,确实是很适合很会动歪脑筋的人类没错。」 「说它偷鸡摸狗……是很偷鸡摸狗没错啦,依你们的角度来看。」 那张床和衣柜合计起来不知有几公斤重。 她竟然有办法在面朝上方倒地的状态下,将衣柜掷向这里。 对于拥有一身蛮力的家伙们来说,他的宝物金枝的确是一无是处的废物。毕竟,比起利用身旁的物品做骚扰式的攻击,直接当面刚威力还比较强。 夏景回想起当初阿奈把这个东西交给自己的时候,有说过他使用起来最能得心应手这种话。 她说得一点也没错。就凭这些家伙八成无法有效活用这道具吧。 「……原来你有过这么一段相当可怜的历史啊。」 夏景语带同情地向右手上的宝物喃喃说道。 「你一个人在白言自语什么……恶心死了。」 南宫所流露出来的态度,似乎早已不是什么愤怒,而是优越感了。 「我只是在跟它说,它不怎么受人青睐,感觉很可怜而已。」 「哇,和道具对话吗?本家的女婿兴趣好高尚喔。还是说因为死期将近脑子变得不正常了?这样怎么行。你要焦虑无助、挣扎抵抗、哭天喊地啊。丑陋的人至少得美丽地凋零!」 所以——夏景打断她的台词说道:「就跟你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了,呆子。」 「啧,好丑陋。早点……」 被人指着鼻子大骂呆子,南宫眉头紧蹙,重新拿起车轮作势攻击。 夏景不理会她,脸上浮现笑意——继续往下说。 「我的意思是既然它以前很可怜,那至少好好表现个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嘛……话说回来,我建议你转头看一下背后比较好喔。」 南宫反射性地转头回望。 飘浮在她身后的是大量的针筒。 针筒遍布房内的空间,所有的针头全都直指着她。 「……呜……!」 南宫倒抽了一口凉气。 但为时已晚。 夏景嗤鼻说道:「不要小看伟大的人类了,怪物。」 那同时也是发射的暗号。 注射器朝南宫杀去。 「……该死的家伙!」 南宫旋即拿车轮一挥,可是在小型导弹形成的弹雨中,效果形同螳臂挡车。 「尽管挨针吧。」 在房间角落旁观整个战局的田医生轻描淡写地说道:「五十根。里头全部都加入了速效性的安眠药……前置作业实在有够折腾人一的。」 无数根针筒陆续刺在奋力抵抗的南宫的手臂和背部上。 夏景配合那个时机向注射器下指令,使针头刺入。 踩在肚子上的脚已没有再继续使力,夏景一边倒退一边从地上坐起上半身。 一会儿——终于…… 南宫踩着踉跄不听使唤的脚步,猛然向前倒下。 「……呼。」 历经波折,总算顺利成功的安心感使夏景松了一口气。 「成……功了。」 鹿族确实身体能力超群。就算与其正面交锋,也不会有胜算。 不过也因为这个缘故,她们总是小觑人类、气定神闲地倚仗自己的优势。 南宫根本无心了解夏景打算如何夺得这一场胜利,甚至完全没发现——他还藏了一张王牌、最后的手段还没使用。 「……夏景!」 心急如焚的声音随着用力推开房门的声响传来。 「你平安无事吗!回答我……」 冲进室内的叶亚见到病房的惨状和倒在地上的南宫,全身都绷紧了。 在为叶亚慌张的反应感到些许开心的同时〡 「我摆了她一道了。」 夏景瘫坐在地上,向她比了个大拇指回答。 数分钟之后。 在田医生的房间,战斗的落幕令夏景放松了心情。 繁荣派的三名杀手才刚完成了束缚。 南宫熟睡不醒。双胞胎尽管还保有意识,但莎莎、香香各有一条腿被斩断,而且双手皆被绑缚住,无法动弹的两人垂低着头。据叶亚表示,唯有斩断腿这个方法才能阻止她们的行动。 「是说,现在该拿她们三个怎么办才好?」 筋疲力尽的夏景瘫坐在地上斜睨了带来无妄之灾的三姐妹。 「不杀掉她们吗?」 在夏景身后、房间一角的田医生提出了危言耸听的意见。现在田医生让夭躺卧在先前没有拿来使用在战斗上——亦即自己用的卧床,陪在一旁细心看护着。 那个令人吃惊的奉献态度,令夏景有了新的观感,或许他那番我深爱着她的说词是确有其事也说不定。 「当然不会杀啊。要是杀了,不就跟她们没两样了吗?」 夏景一回答,田医生还是背对着他,头也不回地叹了口气。 第570章 就在南宫惊愕地嘀咕的同时…… “这如何!” 收纳盒子的盖子紧接着从夏景的背后飞了出来。 猛然的降落在病床的上头。 诊疗病床,观叶植物。 还有收纳盒子。 凡是在视线内的东西,夏景全都用宝物事先留下伤痕了。 如果不在这里开打,这样的安排便不具有意义。 不过最后还是充分地发挥了效果。 就结果而言,南宫主动找上门来反倒可以说是偶然的幸运。 无论如何,如此一来最后的一击便可确实命中。 当然,床脚还是有一定的高度,所以并不代表已经完全将南宫困住。可是敌人接下来的行动唯有从中脱出一途可选。而且不论鹿族一族具有再怎么超乎常理的爆发力,在倒地的状态下,行动也会变得不灵光。 夏景集中意识,当场在心中默念准备移动那个东西。 但,就在这时…… 「……咯咯咯。」 伴随着宛若从地狱深渊响起般的娇声。 ——一道轰然巨响乍现。 「啥……!」 心脏揪了一下。全身变得僵直。 衣柜和刚才恰恰相反——朝着夏景迎面飞了过来。 「呜哇!惨了!」 夏景立即默念『快停』,但效果仅止于减缓速度,不至于完全静止。 要让这么大的物体随自己心意飞舞,需要相对的集中力。然而惊愕得整个人心慌意乱的夏景缺乏的正是集中力。 「呀!」 夏景一边大叫一边往旁边滚,在心中啐了声「拜托放过我吧」。 原本是希望尽量避开动作场面,结果却天不从人愿,到底是怎么搞的。 衣柜狠狠砸在夏景身旁的地上。虽然柜子里面几乎没装什么衣服,可是沉重地撞击在地的声音和风压几乎和爆风无异。振动对脑造成的影响比耳朵更大。 「痛死了……」 勉强逃过了被衣柜砸中下场,但却失去了对现状的掌握。当夏景赶忙准备起身时,发现眼前出现了某个锐利的物体。 「喂……」 除此之外,身体动弹不得。腹部上有一股重量。 至于头上——则是南宫那张彷佛将阴险的笑容和愤怒揉合在一起的脸。 「真的……假的啊。」 夏景目前呈现出人仰卧在地,被人一脚踩住的姿势。 祸不单行的是,脸还被车轮轧住。 「咯咯咯,很有意思。有意思到惹毛了我。」 尽管语调还是一样没变,但那个总是一副游刃有余模样的南宫也开始气喘吁吁。 「你那种偷鸡摸狗的宝物,一族里面从来没有人想要使用……不过嘛,确实是很适合很会动歪脑筋的人类没错。」 「说它偷鸡摸狗……是很偷鸡摸狗没错啦,依你们的角度来看。」 那张床和衣柜合计起来不知有几公斤重。 她竟然有办法在面朝上方倒地的状态下,将衣柜掷向这里。 对于拥有一身蛮力的家伙们来说,他的宝物金枝的确是一无是处的废物。毕竟,比起利用身旁的物品做骚扰式的攻击,直接当面刚威力还比较强。 夏景回想起当初阿奈把这个东西交给自己的时候,有说过他使用起来最能得心应手这种话。 她说得一点也没错。就凭这些家伙八成无法有效活用这道具吧。 「……原来你有过这么一段相当可怜的历史啊。」 夏景语带同情地向右手上的宝物喃喃说道。 「你一个人在白言自语什么……恶心死了。」 南宫所流露出来的态度,似乎早已不是什么愤怒,而是优越感了。 「我只是在跟它说,它不怎么受人青睐,感觉很可怜而已。」 「哇,和道具对话吗?本家的女婿兴趣好高尚喔。还是说因为死期将近脑子变得不正常了?这样怎么行。你要焦虑无助、挣扎抵抗、哭天喊地啊。丑陋的人至少得美丽地凋零!」 所以——夏景打断她的台词说道:「就跟你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了,呆子。」 「啧,好丑陋。早点……」 被人指着鼻子大骂呆子,南宫眉头紧蹙,重新拿起车轮作势攻击。 夏景不理会她,脸上浮现笑意——继续往下说。 「我的意思是既然它以前很可怜,那至少好好表现个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嘛……话说回来,我建议你转头看一下背后比较好喔。」 南宫反射性地转头回望。 飘浮在她身后的是大量的针筒。 针筒遍布房内的空间,所有的针头全都直指着她。 「……呜……!」 南宫倒抽了一口凉气。 但为时已晚。 夏景嗤鼻说道:「不要小看伟大的人类了,怪物。」 那同时也是发射的暗号。 注射器朝南宫杀去。 「……该死的家伙!」 南宫旋即拿车轮一挥,可是在小型导弹形成的弹雨中,效果形同螳臂挡车。 「尽管挨针吧。」 在房间角落旁观整个战局的田医生轻描淡写地说道:「五十根。里头全部都加入了速效性的安眠药……前置作业实在有够折腾人一的。」 无数根针筒陆续刺在奋力抵抗的南宫的手臂和背部上。 夏景配合那个时机向注射器下指令,使针头刺入。 踩在肚子上的脚已没有再继续使力,夏景一边倒退一边从地上坐起上半身。 一会儿——终于…… 南宫踩着踉跄不听使唤的脚步,猛然向前倒下。 「……呼。」 历经波折,总算顺利成功的安心感使夏景松了一口气。 「成……功了。」 鹿族确实身体能力超群。就算与其正面交锋,也不会有胜算。 不过也因为这个缘故,她们总是小觑人类、气定神闲地倚仗自己的优势。 南宫根本无心了解夏景打算如何夺得这一场胜利,甚至完全没发现——他还藏了一张王牌、最后的手段还没使用。 「……夏景!」 心急如焚的声音随着用力推开房门的声响传来。 「你平安无事吗!回答我……」 冲进室内的叶亚见到病房的惨状和倒在地上的南宫,全身都绷紧了。 在为叶亚慌张的反应感到些许开心的同时〡 「我摆了她一道了。」 夏景瘫坐在地上,向她比了个大拇指回答。 数分钟之后。 在田医生的房间,战斗的落幕令夏景放松了心情。 繁荣派的三名杀手才刚完成了束缚。 南宫熟睡不醒。双胞胎尽管还保有意识,但莎莎、香香各有一条腿被斩断,而且双手皆被绑缚住,无法动弹的两人垂低着头。据叶亚表示,唯有斩断腿这个方法才能阻止她们的行动。 「是说,现在该拿她们三个怎么办才好?」 筋疲力尽的夏景瘫坐在地上斜睨了带来无妄之灾的三姐妹。 「不杀掉她们吗?」 在夏景身后、房间一角的田医生提出了危言耸听的意见。现在田医生让夭躺卧在先前没有拿来使用在战斗上——亦即自己用的卧床,陪在一旁细心看护着。 那个令人吃惊的奉献态度,令夏景有了新的观感,或许他那番我深爱着她的说词是确有其事也说不定。 「当然不会杀啊。要是杀了,不就跟她们没两样了吗?」 夏景一回答,田医生还是背对着他,头也不回地叹了口气。 「哼,不知该说你天真还是年轻。不论是哪个,实在是可怕。」 「随便你怎么说吧。」 虽然他的意见再合理也不过,但自己心中果然不存在有杀人这个选项。 夏景瞅了身旁的叶亚一眼,她也正注视着自己。 她现在的心情——应该也跟自己一样吧。 只是,终究得有所处置才行。 「真的不行把她们丢在这里吗?」 夏景略显犹豫地向田医生试探。 不过得到的答案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无所谓。这里的立场是中立的。」 「咦?可是她们是毁掉中立地带的凶手耶。」 田医生回过头,露出一抹贼笑。 「在医生的眼中,对方即使是想致医生于死地结果自己却负伤的人,也一样是患者啊,少年。而且那两个双胞胎也受伤了不是吗?脚能否重新接回去,不实际试试看我也不晓得……基于手术的需要,她们是强制住院住定了。反正,让繁荣派那帮人欠个人情在先也不是件坏事。干脆好好海削她们一票吧,我不会让她们适用健保的。」 枉费前半段讲得那么令人肃然起敬,在后半段却泼了盆冷水。 「那就麻烦您了。」 总之,既然人家愿意接手,那就托付给他吧,夏景如此此认为。 「话说回来,我很开心哪,夏景。」 叶亚眼睛闪烁着光芒,又把从刚刚就说过了好几次的话挂在嘴边。 「没想到你竟然能战胜南宫,真不愧是我和方媛寄予厚望的男子。我真的重新爱上了你。」 「那只是侥幸而已,如果有下一次我铁定会输得满地找牙,到时请你不用客气,彻底瞧不起我。」 当夏景因为羞赧而打算挥挥手敷衍,随侍在旁的阿奈此时开口打岔道:「大小姐她、原本就、打从心底、深爱着、夏景大人。所以、固然会重新爱上,也绝不可能会有、彻底瞧不起、这种事。」 「阿奈,你少胡说八道了!」 难得会面红耳赤的叶亚逗得夏景轻轻笑了出来。看来,虽然这家伙平时可以把肉麻话讲得脸不红气不喘,可是一旦换作听别人讲,自己就会害臊的样子。先记起来当作下次又听她讲肉麻话时的对应方式好了。 不过,刚才的说词并不是故作谦虚。 这回之所以能成功真的是出于侥幸。以周全准备攻敌人之不备,这场胜利是掌握了对方大意露出的破绽所获得的。怎么想都不认为同样的把戏下一次还能成功。 而且,除非南宫她们想法改变,否则隔了一段时期之后,她们肯定会再度来犯。和同样的对手经过数次的交战,情势会愈来愈不利的肯定是我方。 ——算了,再说吧。 夏景看了坐在房间里头发呆的蓝阳一眼。 至少把她拉拢到我们这边了。这次能有这样的战果就没什么好挑剔的了。 如此心想的夏景拖着累得半死的身体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冷不防地—— 「……咯咯。好窝囊。真是窝囊透了。」 一个不属于叶亚也不属于阿奈,更不可能会属于夭的声音——在房间里低沉地响起。 夏景心头一凉,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喂,不会……吧。」 几分钟前才施打了一大堆安眠药的南宫,如今已睁开眼睛抬起了头来。 「……未免也太快了。」 叶亚也提起警戒心,迅速起身。 「南宫姐姐!」 「南宫姐姐。」 双胞胎一齐扬起脖子,喜出望外地呼唤姐姐。 「咯咯。竟然全都落得这个下场……真教人看不下去。」 南宫从口中啐出分不清是针对夏景等人抑或自己的幽怨。 不过,她的双手双脚全被缠上了好几重的塑料绳给牢牢束缚住。不只是把双手绑到背后,用的还是能限制施力的绑法。鹿族再怎么孔武有力,也不可能成功挣脱。 再说她们三人的宝物也抢过来了。尽管放下警戒,夏景还是避免选择会触怒对方的用字。 「你死了这条心吧。这次是我们赢了。」 「哈,居然被人类这种东西瞧不起了。心情简直糟糕到了极点。』 虽然听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视线充满了杀意。 夏景本想从她们的口中探听出繁荣派的情报,不过就这情况看来,想让她们透露口风似乎 是不可能的。继续对话下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接下来就交给田医生,打道回府算了——就在夏景浮现这样的念头时…… 「……叶亚。」 南宫用带着恨意的视线瞪了叶亚。 「是我们输了。照战场的惯例……杀了我们。」 但,叶亚垂下眼帘平静地回答道:「我拒绝。」 「啥,你在胡说什么?所谓鹿族的胜利,就是怀着喜悦将敌人赶尽杀绝。不用客气,尽管拿宝剑将我们碎尸万段吧。」 「很遗憾,宝剑已成了这副模样。」 叶亚从袖子里抽出一条只成锁链刃的电锯残渣作证。 「更何况。刚才不也说过了?没有意义的陋习并不重要。我不会夺走你们的性命。对我而言……扫除鹿族的黑暗就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你要放我们一条生路?咯咯……真的是白费力气又单纯可笑。我们还会再来的。代表鹿族的黑暗,前来将你们杀个精光。』 「好啊,你们尽管来吧。」 叶亚不受动摇。 「我就奉陪到你们死心为止。」 言谈中充满自信,嘴角甚至隐约浮现有一抹笑意。 「并且……我必在不杀一人的情况下弭平这场乱给你们看。我的目的不是夺走你们的性命,而是折断你们心中的刀剑,使你们由衷臣服。让你们认同我就是鹿族的族长!」 光明磊落地——定睛直视着敌人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夏景想起旧事。 两个礼拜前,叶亚和自己约定会努力变得坚强。 现在的表现,大概就是叶亚对那约定所做出的答案。 体谅绝不会伤害他人的方媛,当中再重迭上她身为鹿族下任族长的矜持——同时还有对夏景的思念,最后叶亚做出了结论。 不杀任何一个敌人。可是不管打多少次都乐意奉陪。 第571章 那会是一条荆棘坎坷之路。 夏景几乎是无法想象的。 但是,这叶亚依然保持着天生的耿直和坚定的意志,贯彻始终吧。 自己…… 和这样的叶亚并肩作战的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夏景的内心出现了这样的杂念。 被阿夜警告“要认清自己的实力,和掌心的大小”,可是自己却一心想要救眼前人,那无疑是意志薄弱的表现,与坚强可是大不同。 自己大概欠缺了决定性的什么东西。 夏景自己不搞清楚那个,就没办法和叶亚并肩而立。 总有一天,自己会再也无法跟她一起将一切看到最后。 抱着这样的念头,夏景随着沉重的心情抬起了脸。 这时…… “咯咯、咯……” 一直瞪视着叶亚的南宫一副可笑到忍无可忍的模样—— “咯咯、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像是爆裂开来似地开始捧腹大笑。 “天真!真的、真的……天真到了一个可憎可恨的地步!” 那跟先前彷佛阴森泄出的声音明显不同。 “战斗到我们放弃为止?不杀我们?少笑掉我的大牙了!所以我才讨厌脑袋单纯的家伙……讨厌一无所知的丫头!不管走到哪势必互不两立!令人恨得牙痒痒的一点都不有趣!” 语气比较近似夹杂着怒骂的叫嚣。 “明明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啊啊,我一定要让你后悔!我要在你那单纯无聊心的念头上,狠狠钉进木桩!” 语毕,念头一转。 南宫不再咆哮,脸上改露出阴沉且狰狞至极的狂笑。 “叶亚,你当真以为……那天晚上杀害了叶春大人的凶手是我们吗?” “你说什么?” 此话使叶亚一脸诧异,向前方跨出步伐。 “南宫,你此话有何……” “哼。” 南宫将视线移往叶亚的身后代替回答。 然后—— 「……蓝阳。」 以病厌厌的视线向待在房间角落的蓝阳…… 「咯咯咯。这是命令。把那个人类……给杀了。」 出人意表地下达了如此的——指令。 「咦……」 夏景一头雾水,顿时哑口无言。 但就在下一秒—— 「……慢着。」 夏景想起了南宫攻入医院前和蓝阳所做的对话。 蓝阳是怎么回答力邀她加入本家的叶亚的呢? ——那是不可能的。 ——南宫先找我了,所以我不能加入叶亚你们。 夏景反射性地转头看蓝阳。 她站起身,以缺少感情、无比空虚的视线注视夏景南宫,接着从口袋取出蝴蝶刀, 「嗯,我知道了。」 对蓝阳来说这彷佛只是一桩稀松平常的小事般——点头答应。 「……蓝阳?」 叶亚错愕。 「你这是……若是玩笑也未免太恶劣……」 「这不是开玩笑。」 但叶亚的话打不动蓝阳。 打动不了蓝阳那已死的心。 「这是南宫的命令,所以我要杀了夏景。」 「你……」 若站在叶亚的角度,想必她现在一定感到十分难以置信吧。 她并未能充分理解蓝阳的心已死所代表的意思。 然而夏景能懂。可以理解。 那就是…… 「住手蓝阳!停止那种没有意义的行为!」 「做不到,我不能听你的。」 那就是—— 「因为是南宫先找我的。所以我不能听叶亚的命令。」 换句话说,便是这么一回事。 手拿蝴蝶刀的蓝阳一步接着一步向夏景逼近。 叶亚有如在保护夏景一样挺身档在他的面前。 「不许你再越雷池一步,蓝阳。不然……」 「咯咯咯……不然?不然你想怎样?」 手脚被绑住伏倒在地的南宫,有如在耀武扬威般高声哄笑。 「那家伙……那家伙就跟我们一样,是鹿族的黑暗所制造出来的烂泥巴。因为长老众的关系遭到村子的排挤,心灵被毁坏的傀儡。叶亚,你就好好认识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单纯吧。看是要杀死蓝阳好救自己的丈夫?还是疼惜一族的同胞,眼睁睁看白己的丈夫被杀?」 「唔……」 叶亚把夏景护在身后的同时,狠瞪了南宫一眼。 蓝阳靠得愈来愈近。 「走开,叶亚。我必须杀了夏景。」 就好比南宫所操控的傀儡,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蓝阳……我绝不会放过……伤害夏景的人。所以……算我求你。」 尽管叶亚为了保护夏景英勇地挺身而出,语气中却充满了苦恼。 这都是因为被纳南宫点破了矛盾。 选择保护夏景吗?那要因此杀害蓝阳吗? 或者因为不想杀害蓝阳,所以选择对夏景见死不救吗? 就算现在就地让蓝阳失去意识,恐怕也是治标不治本。等到蓝阳恢复意识后,一定会重燃杀死夏景的念头。就是因为理解到这个事实,叶亚才会丧失平时那毅然的态度。 那就是掌心的大小。 选择拯救哪些。选择放弃哪些。对于那条界线的拿捏—— 夏景在叶亚的那个背影中看到了自己。 原来如此,不只是我,就连这家伙也一样……即便是能力强大的她,也会有同样的困扰哪。 夏景不知何故茫然地想着这种事,同时,也直觉到叶亚大概会为了保护自己,苦恼到最后做出亲手结束蓝阳性命的选择。 “……叶亚。” 夏景一边为她的心意感到窝心,一边以冷静下来的语气开口说:“没关系。” “咦……夏景?” 刀子的冰冷和锐利反射荧光灯散发出了光泽。 这是考验——夏景心想。 没错。我现在正受到考验。 被谁?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蓝阳对于杀死夏景一事大概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吧。不怀抱任何感情、也没有一丝迷惘,就这么用那把刀子夺走夏景的性命,而且事后也不会感到后悔吧。 即便如此夏景也不觉得害怕。思绪意外地清晰。 明明默不吭声的话,自己约莫数十秒后肯定就会被杀,可是却有比害怕更为要紧的东西。 不——有件远比对死的恐惧还更为重要的事。 「你退开吧,叶亚。」 夏景轻拍叶亚的肩膀,推往后方。 我现在脸上是带着什么样的表情呢? 叶亚在视线对上之后,就像吃了一惊似地全身僵直,往后退开了一步。 夏景朝手握刀子走来的蓝阳靠近。 在她的面前站定。 “蓝阳学姐。” 她没有搭理那一声叫唤…… 而是把刀子——刺进了夏景的腹部。 “……呜……” 双脚开始打起哆嗦。 “咯咯、哈哈!你这是在做美丽得毫无意义的自我牺牲吗,人类?” 南宫在背后讪笑。吵死了。给我闭嘴。 自我牺牲? ——拜托别把那种无聊的东西扯进我的战斗里。 伤口并不觉得痛。不过好像有种类似恶寒的感觉从被刺伤的地方缓缓扩散开来。这伤势怎么看都不妙吧?脑海中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可是那又如何? 无论是南宫的嘲笑,还是从肚子长出来的刀子,那都无关紧要。 现在不是关心那种问题的时候。 “咦。” 蓝阳微微张开了嘴。 为什么眼前的对象没有倒下呢?她似乎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不可以。: 夏景咽下从喉咙涌出的鲜血说道。 ”你……做这种事是不对的。“ 并且将手放在一脸愕然的蓝阳的头上。 “为什么?” 夏景摸了摸她的头。一边回想以前——很久以前姐姐帮自己摸头时的事。 刀子的握柄依然被蓝阳握得紧紧的。 尽管如此。 “姐姐她会伤心的。所以不行。” 夏景还是强忍着泪水笑了出来。 “为什么宁姐姐她会伤心呢?因为你这个弟弟要死了?”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 “是因为你……你身为姐姐的朋友,却做了这种事啊!” ——会不懂这个道理? 蓝阳被夏景的嗓门给吓了一跳。 夏景用双手捧住她的脸颊。 好温暖。不对,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太冰吗? 算了。那不是重点。 “你才没有扼杀掉什么感情!你的心还没死!为什么你就是不懂呢!我能体会姊姊死了你很难过的心情,可是……你也差不多该醒醒了!” 鲜血从嘴角溢出。口腔有一股腥味,呛得忍不住想吐。 可是比起那种痛苦,眼前这名少女的这张没有表情的脸,更教自己感到非常不甘。 因为疾病而停止成长的躯体。 看起来童稚的脸孔。 上头产生了些微的变化。 “那是不可能的。” 然后是声音。 “不可能的。我的心早已经死了。” “你不要自欺欺人了!” 没错。那是谎言。 “既然如此……那又为什么?为什么你在唱那首歌时……” 就在先前准备和南宫的战斗的时候。 听到她所吟唱的歌时,使夏景忆起了过往的记忆。 那是—— “你唱时的声音。就跟姐姐她……是一模一样的啊。” ——所以。 大概早在第一次见面时——在第一次听到歌声的那个傍晚,我就注意到了。 蓝阳唯有在吟唱歌的时候,不会是那种少了感情、平淡如白开水的声音。 “听起来很温柔,可是感觉又有些快乐……” 姐姐她一向都是这样。 所以在我眼前的这个人肯定也是一样。 “感情已死的人绝对无法像那样子吟唱。是绝对无法咏唱得跟我姐姐一样的……我姐姐她已经死了。不在这个人世了。可是……可是。” 蓝阳的唇在颤抖着。 脸颊上飘起淡淡的红晕。 “你还活在这个世上。我姐姐她……还活在你的心里。” 过去——那双貌似有在看着夏景,又似没把夏景看进眼里的眼眸,如今稍稍对起了焦点。 “宁姐姐……她?” “你……不可以死喔,蓝阳学姐,你千万不能杀了自己的心啊。” “我……” “你和我姐姐聊天很开心对吧?” 夏景一问,蓝阳点点头。 “我姐姐她……也觉得跟你聊天很开心。” 听到这么一说,蓝阳睁大了双眼。 “所以……你就想想我姐姐,开心地笑吧。” 然后—— “……啊。” 一滴泪珠从水汪汪的眼睛滑落。 “大姐姐。” 颤抖的声音掺杂了颜色。 “还活着?活在我的……心里?” “是啊。” “我。大姐姐。很快乐……回忆?一旦回忆起来……” 嘴角隐约形成一道弧度。眼睛也眯了起来。 “一旦回忆起来,就觉得很开心。我很……高兴。” 蓝阳她——大概是露出当初跟姐姐聊天时一样的表情——笑了。 “我想、也是。” 夏景看了她的笑容,安心地喃喃说道。 听不见南宫在一旁大声嚷嚷什么。反正也不重要。 因为就在刚刚,夏景已经成功斩断了那个人操控蓝阳的丝线了。 不过,或许心理安定下来反倒不是一件好事。 旋即——夏景的脚突然失去了力量。 “啊……” 顺着重心引力,一屁股直接坐了下来。 刀子从腹部滑溜溜地剥落。 怪了,这下有点不妙吧。 世界好像在东摇西晃。 蓝阳一脸震惊地看着这里。 “夏景。” 远方传来了呼唤自己的声音。 “振作一点!阿奈……把……拿来!” “我是不是乖乖喝进去比较妥当啊?” 脑海才刚浮现这念头,下巴就被人抬起。 啊啊,这东西我以前喝过。是治疗伤势的药。 既然如此,那我应该可以放心了吧。死不了才对。 在朦胧的视野中,依稀可见一副泪眼汪汪的模样、不知在喊叫什么内容的叶亚,以及一旁——面露焦虑的表情、显得不知所措的蓝阳的脸。 有表情的蓝阳感觉还挺新鲜的。 ——这就够了。 单是能看到这张脸,也不枉我差点丢掉小命。 我是不晓得我的手掌究竟有多大。 可是,只要张开自己的双臂,应该好歹可以牢牢接住一个人吧。 我用这种方式迎战就对了。那是我的战斗—— 一边想着这种事情,夏景阖上了眼睛。 意识在眨眼间就被带往深处,整个人沉沉地坠入梦乡。 待夏景恢复意识时,已是晚上的十一点,场所在迷途之家。 夏景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安顿于睡过好几次的客房被窝里。醒来后,便闻跪坐在枕边的阿奈恭敬地道了声“早安。” “一整晚你都在照顾我吗?” “是的。” 一间,阿奈用完全没有表情的脸点头回答。 “真不好意思。” “不。没有、问题。阿奈、有一副、不睡觉、也没关系、的身体。” 阿奈轻轻摇了摇头,接着将视线投往下方。 “倒是、叶亚大人、快要、撑不住了。” “……嗯?” 听阿余这么说,夏景才发觉心口觉重重的。 抬起头一看,有一头黑发披散在棉被上头。 “这不叫快要,是早就撑不住了吧。” “就在、两分钟前、睡着的。” “是吗?” ——你一直都在陪伴着我啊。 不知道该说是惯例还是怎样。 让一个人重视自己到这种地步,实在很难不受动摇。 「喂,你这样太没规矩了喔。」 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一摇,叶亚便发出细微的音量缓缓爬了起来。 「嗯啊……夏景,你醒了吗?」 「对啊。多亏你的福。」 「是吗?那太好了。」 说完,叶亚的头又缓缓垂下。 看来是放心后打算再睡回笼觉的样子。 「喂,你先起来一下啦。要睡回你的棉被去睡。」 第572章 夏景在她的面前站定。 “蓝阳学姐。” 她没有搭理那一声叫唤…… 夏景的受了伤。 “……呜……” 双脚开始打起哆嗦。 “你这是在做毫无意义的自我牺牲吗?” 南宫在背后讪笑。 吵死了。 给我闭嘴。 自我牺牲? ——拜托别把那种无聊的东西扯进我的战斗里。 伤口并不觉得痛。不过好像有种类似恶寒的感觉从被刺伤的地方缓缓扩散开来。这伤势怎么看都不妙吧?脑海中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可是那又如何? 无论是南宫的嘲笑,还是从肚子长出来的刀子,那都无关紧要。 现在不是关心那种问题的时候。 “咦。” 蓝阳微微张开了嘴。 为什么眼前的对象没有倒下呢?她似乎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不可以。: 夏景咽下从喉咙涌出的鲜血说道。 ”你……做这种事是不对的。“ 并且将手放在一脸愕然的蓝阳的头上。 “为什么?” 夏景摸了摸她的头。一边回想以前——很久以前姐姐帮自己摸头时的事。 刀子的握柄依然被蓝阳握得紧紧的。 尽管如此。 “姐姐她会伤心的。所以不行。” 夏景还是强忍着泪水笑了出来。 “为什么宁姐姐她会伤心呢?因为你这个弟弟要死了?”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 “是因为你……你身为姐姐的朋友,却做了这种事啊!” ——会不懂这个道理? 蓝阳被夏景的嗓门给吓了一跳。 夏景用双手捧住她的脸颊。 好温暖。不对,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太冰吗? 算了。那不是重点。 “你才没有扼杀掉什么感情!你的心还没死!为什么你就是不懂呢!我能体会姊姊死了你很难过的心情,可是……你也差不多该醒醒了!” 鲜血从嘴角溢出。口腔有一股腥味,呛得忍不住想吐。 可是比起那种痛苦,眼前这名少女的这张没有表情的脸,更教自己感到非常不甘。 因为疾病而停止成长的躯体。 看起来童稚的脸孔。 上头产生了些微的变化。 “那是不可能的。” 然后是声音。 “不可能的。我的心早已经死了。” “你不要自欺欺人了!” 没错。那是谎言。 “既然如此……那又为什么?为什么你在唱那首歌时……” 就在先前准备和南宫的战斗的时候。 听到她所吟唱的歌时,使夏景忆起了过往的记忆。 那是—— “你唱时的声音。就跟姐姐她……是一模一样的啊。” ——所以。 大概早在第一次见面时——在第一次听到歌声的那个傍晚,我就注意到了。 蓝阳唯有在吟唱歌的时候,不会是那种少了感情、平淡如白开水的声音。 “听起来很温柔,可是感觉又有些快乐……” 姐姐她一向都是这样。 所以在我眼前的这个人肯定也是一样。 “感情已死的人绝对无法像那样子吟唱。是绝对无法咏唱得跟我姐姐一样的……我姐姐她已经死了。不在这个人世了。可是……可是。” 蓝阳的唇在颤抖着。 脸颊上飘起淡淡的红晕。 “你还活在这个世上。我姐姐她……还活在你的心里。” 过去——那双貌似有在看着夏景,又似没把夏景看进眼里的眼眸,如今稍稍对起了焦点。 “宁姐姐……她?” “你……不可以死喔,蓝阳学姐,你千万不能杀了自己的心啊。” “我……” “你和我姐姐聊天很开心对吧?” 夏景一问,蓝阳点点头。 “我姐姐她……也觉得跟你聊天很开心。” 听到这么一说,蓝阳睁大了双眼。 “所以……你就想想我姐姐,开心地笑吧。” 然后—— “……啊。” 一滴泪珠从水汪汪的眼睛滑落。 “大姐姐。” 颤抖的声音掺杂了颜色。 “还活着?活在我的……心里?” “是啊。” “我。大姐姐。很快乐……回忆?一旦回忆起来……” 嘴角隐约形成一道弧度。眼睛也眯了起来。 “一旦回忆起来,就觉得很开心。我很……高兴。” 蓝阳她——大概是露出当初跟姐姐聊天时一样的表情——笑了。 “我想、也是。” 夏景看了她的笑容,安心地喃喃说道。 听不见南宫在一旁大声嚷嚷什么。反正也不重要。 因为就在刚刚,夏景已经成功斩断了那个人操控蓝阳的丝线了。 不过,或许心理安定下来反倒不是一件好事。 旋即——夏景的脚突然失去了力量。 “啊……” 顺着重心引力,一屁股直接坐了下来。 刀子从腹部滑溜溜地剥落。 怪了,这下有点不妙吧。 世界好像在东摇西晃。 蓝阳一脸震惊地看着这里。 “夏景。” 远方传来了呼唤自己的声音。 “振作一点!阿奈……把……拿来!” “我是不是乖乖喝进去比较妥当啊?” 脑海才刚浮现这念头,下巴就被人抬起。 啊啊,这东西我以前喝过。是治疗伤势的药。 既然如此,那我应该可以放心了吧。死不了才对。 在朦胧的视野中,依稀可见一副泪眼汪汪的模样、不知在喊叫什么内容的叶亚,以及一旁——面露焦虑的表情、显得不知所措的蓝阳的脸。 有表情的蓝阳感觉还挺新鲜的。 ——这就够了。 单是能看到这张脸,也不枉我差点丢掉小命。 我是不晓得我的手掌究竟有多大。 可是,只要张开自己的双臂,应该好歹可以牢牢接住一个人吧。 我用这种方式迎战就对了。那是我的战斗—— 一边想着这种事情,夏景阖上了眼睛。 意识在眨眼间就被带往深处,整个人沉沉地坠入梦乡。 待夏景恢复意识时,已是晚上的十一点,场所在迷途之家。 夏景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安顿于睡过好几次的客房被窝里。醒来后,便闻跪坐在枕边的阿奈恭敬地道了声“早安。” “一整晚你都在照顾我吗?” “是的。” 一间,阿奈用完全没有表情的脸点头回答。 “真不好意思。” “不。没有、问题。阿奈、有一副、不睡觉、也没关系、的身体。” 阿奈轻轻摇了摇头,接着将视线投往下方。 “倒是、叶亚大人、快要、撑不住了。” “……嗯?” 听阿余这么说,夏景才发觉心口觉重重的。 抬起头一看,有一头黑发披散在棉被上头。 “这不叫快要,是早就撑不住了吧。” “就在、两分钟前、睡着的。” “是吗?” ——你一直都在陪伴着我啊。 不知道该说是惯例还是怎样。 让一个人重视自己到这种地步,实在很难不受动摇。 「喂,你这样太没规矩了喔。」 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一摇,叶亚便发出细微的音量缓缓爬了起来。 「嗯啊……夏景,你醒了吗?」 「对啊。多亏你的福。」 「是吗?那太好了。」 说完,叶亚的头又缓缓垂下。 看来是放心后打算再睡回笼觉的样子。 「喂,你先起来一下啦。要睡回你的棉被去睡。」 “不要。” “这可由不得你哦。” 就在夏景心想她到底是想干嘛的时候…… 「啊啊,对了。」 不知是否连抬起头的力气也没了,叶亚把脸埋在棉被里,像是在怪罪似地开口说:「夏景,下次不许你再那么胡来了。」 「我知道啦,抱歉。」 反正她八成睡迷糊了根本没认真在听,如此心想的夏景随口敷衍。 于是—— 就在叶亚入睡前,最后的最后。 叶亚用听似有些欣慰的声音说:「……你实在太了不起了。我也会……加把劲的。」 下一秒,旋即又开始平静地发出香甜的鼻息。 「是吗?」 其实,叶亚现在的立场并不适合担心夏景。 因为她总是意志坚强、态度昂然,差点忘了这家伙的村子被焚毁,双亲遭到杀害,却还是以一族族长之姿扛起重责。 虽说夏景自己也是自顾不暇,可是一直没办法设身处地为她着想,还是令人感觉有所亏欠。 此外,南宫曾这么说过。「你对一族的事一无所知。」对于肩负一族重担的人而言,这样的指责不知有多么苛刻呢。 南宫另外还留下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你当真以为杀死了叶春大人的凶手是我们? 叶春。不但是叶亚的姐姐,也是原先的下任鹿族族长。 她说杀了叶春的人不是繁荣派,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这样一想,无论是关于一族还是关于内,夏景几乎可说是无知。 明天再跟叶亚打听看看好了——夏景打定主意。 这么一来,或许自己也能稍微帮得上叶亚的忙吧。 不对。要扶持那个身怀矜持且个性顽强,因此绝不愿将自己软弱的一面表露出来的少女,必须负这个责任的不是别人,正是身为叶亚的未婚夫人选的自己。 夏景一边轻抚叶亚的头,一边浅浅地微笑。 女婿人选——这个字眼纯粹是两个礼拜前下定决心投身战斗才说出的。当时还没能发现那个意思在自己的心里正逐渐产生变化。 「话说回来,阿奈。我想起床耶。」 想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 可是叶亚不放他。 「您就、直接起身也无所谓。」 「问题是她……」 「反正、大小姐她、是不会、起来的。」 女仆十分顺口地说出了跟忠心两字相差甚远的台词。 于是夏景挪动。 阿奈没说错,枕头不见了叶亚照样睡得不省人事。 夏景慢吞吞离开了棉被。 同时,一边用手确认,伤口完美无缺地治好了。 全都多亏那水的功劳。 以前也受益过它的疗效,这玩意儿实在是太方便了。 只不过,每当起身或做一些动作的瞬间,还是会隐隐作痛。 「……呜。」 果然疼痛还是没办法消除的样子。 算了,忍着,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比起疼痛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制服被毁得乱七八糟。 衣服不仅变得千疮百孔,还被血给染成了黑黑的颜色。 在房间环视了一圈,发现被挂在横梁上的外套也一样惨不忍睹。 还顺便想起来当时为了牵制双胞胎,连大衣也用上的事。 家里虽有备用的制服,问题是在回家前该怎么办。说到这个,直到现在还没跟父母联络呢。 夏景从口袋掏出手机。打开一看,有十五通未接来电,全都是母亲打来的。 最近的一笔是五分钟前。夏景连忙回拨。 电话只响了一声随即接通。 喂,夏景吗!你现在人在哪? 母亲那焦虑与安心同时传达而来的斥责,使夏景感到一股强烈的罪恶感。 要是害母亲她想起姐姐失踪时的事的话——不对,一定早就害她想起来了吧。 来到走廊的同时,夏景一面向母亲直赔罪。 然后迅速思考要交代的经过,将其列举出来。 自己就如先前简讯所写的,在朋友家读书。 可是读到一半,和朋友两个人一起睡着了。 等到醒来时间就已经这么晚了,手机也改震动所以一直没有注意到来电。 总之今天就在朋友家住下来,隔天直接从这里上学。诸如此类云云。 虽然谎话连篇的报告讲起来自己也很心痛,但实际发生的事情实在是难以启齿。 「……啊。」 ——不对。 『你啊,下次起要记得……嗯,夏景,怎么了吗?』 能说得出口的事——实际发生且能告诉母亲的事——是有那么一件。 「妈。」 『什么事?』 客房外头走道的外廊上。 坐在那里的少女察觉到夏景的存在而回过了身子,夏景一边看她站起来,一边向电话另一头说。 「我今天……遇到了姐姐以前的朋友喔。」 母亲沉默不语。 走到了眼前来的少女,以一张看不太出有什么表情——不过可以猜得出来她正在思考什么的脸,抬头仰望着夏景。 所以,夏景向着母亲和那名朋友的姐姐说道:「那个人跟我说……以前最喜欢姐姐了。」 母亲先是顿了一会儿,然后回答。 『……这样子啊。』 「那晚安了。抱歉,让你担心。」 挂断电话后,蓝阳问了个问题。 「欸,夏景。宁姐姐她很疼你吗?」 「是啊。」 夏景一面回忆往事,一面回答。 「我姐姐她人很温柔喔。我想……她应该很疼我吧。」 「是吗……」 蓝阳像是稍微陷入沉思一样垂低了脸。 「那么我也要喜欢夏景。」 并且…… 「我会代替宁姐姐当你的姐姐。夏景……你在姐姐不见之后所感受到的寂寞,我一定会努力弥补回来的。」 那模样就彷佛在祈求宽恕似的。 同时,却又像是在道谢一般。 那张年纪怎么看都比自己轻,或许永远不会再成长,还残留着童稚感觉的脸——微微地笑了。 蓝阳从夏景的脸别开视线,坐回外廊。 然后以轻柔的音量开始轻轻吟唱起歌谣。 不过,那再也不是盈满追忆之情的歌曲了。 第573章 转眼间,已经四月了。 今年的冬天很漫长。 在中休息的时间,升了二年级的夏景,心不在焉的一边望着校园一角盛开的樱花树,一边回顾过去。 觉得冬季漫长,因为主要和鹿族发生交集的日子是二三月。 不禁碰到了光想想就觉得头疼的一连串事情,而且险象环生。 更重要的是,自己还没有丢掉小命。 夏景觉得,光是现在这样迎接新学期到来,就是一种奇迹了。 话虽如此,春天的来临并不代表鹿族的风波告一段落。 环绕鹿族的诸多问题,仍以现在进行式持续存在,即便季节更迭、天气变暖和了,也不可能如校长在开学典礼所说的“从今开始改头换面,做一个全新的自己”那样容易。 再者—— “我看另一个原因,大概是出在得继续跟你们两个打照面的关系。” 夏景从窗户别开视线叹息道。 这里是夏景重新分发到的二年c班教室。 跟去年度一样,浮现在眼前的仍是王川自恋的脸孔还有跟李牧傻呼呼的蠢样。 “你在说什么原因啊?” 李牧嚼着面包,有些诧异地瞪着夏景。 “我劝你最好还是别问了。夏景会碎碎念,肯定没啥好事。” 王川只顾翻杂志,连瞥个一眼都懒。 “我刚刚是在想,这个环境根本没变啦。” 夏景语带叹息地说道。 “是喔。” 王川一听,扬起了脖子。 “你那反应是怎样?” “我只是很意外,难得夏景会说出这么中肯的话。这里确实是没什么变化,甚至到教人看了就烦的地步耶……你也是,王川也是。” “……你的嘴巴也变得很贱了嘛,王川。” “可悲啊,没想到连王川也被黑心眼镜仔给传染了。” 夸张地耸着盾的李牧,有些忿忿不平地说道:“你们两个真的觉得我有那么碍眼吗?” 其实这三人当中,唯有王川被分到别班。他一年级跟秋吟选了同科,结果落得跟夏景和王川拆散的下场。下了这么大的赌注,他朝思暮想的秋吟却突然从学校消失,这样的结果固然愚蠢至极,不过也令人有些同情。 一到午休时间,李牧便会像这样跑来小夏景等人的教室打混。 “也不到碍眼的程度啦。” 夏景露出了苦笑。 “只是没料到你竟然会那么怕寂寞而已。” “你很吵耶,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样。” 夏景看着绷起一张臭脸的李牧,在心中点头默认了他的说法。 实际上,想法跟这家伙雷同的人不在少数。 环顾教室,有近一半的学生是从其他班级跑来的人。这样的状态,绝不仅仅是分班后产生的一时现象而已——夏景一直到升上了二年级之后才明白这件事。不知道跟一学年只有一百二十来名学生、规模较小有关,或是乡下特有的封闭风土民情影响的——年级愈高,愈容易出现臭气相投的人,不分班级在午休和放学后聚在一起的现象。有人说,这就是学校的传统。 夏景回头一看,安野用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一直待在教室和朋友谈天说笑。 虽然她跟夏景不再同班。 两人一对上视线,安野便微微歪起脑袋表示好奇,夏景见状,也默不作声地耸肩表示没事啦并别开了视线。 尽管如此,还是有人因为分班而和昔日同窗日渐疏远。 不过,自然也有人因为分班而结交到新的朋友。 或许环境并非完全一成不变,只是以缓慢到肉眼难以判断的速度变化而已。 也有可能是故意对变化视而不见。 不只是以转校形式消失不见的李崎和秋吟,甚至连视为失踪人口的方媛,这个学校也不再有人提起过。即便发生了足以颠覆常识的重大事件,仍然试图过着一如往常的生活——说不定,这是居住在这半调子乡下的人们,无意间学会的一种心灵防护措施吧。 就连鹿族、繁荣派的人利用这点趁虚而入的事也没人发现,真是一群粗神经的居民。 「……呼。」 夏景想到这些,突然心浮气躁了起来,轻轻吁了一口气。 身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说不定自己才是个异类——以不幸碰上日常的剧烈变化,并且自身也被迫配合做出变革的角度来说,他是真的有点不寻常。 「怎么了啊?黑心眼镜仔。才刚没头没脑地说了莫名其妙的话,这回又耍什么酷、摆什么臭脸?」 「啊?你管我啊,蠢李牧。」 「思,那个人说得没错。你在学校总是会摆臭脸吗?」 背后突然响起某个人的声音。 「才没有那回事啦。只是……」 夏景反射性地想向那个声音反驳,嘴唇却张大着停下了来。 「……咦?」 无视错愕的夏景—— 「话说,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所谓的学校生活……感觉还挺有趣的不是吗?」 那个和高傲的语气格格不入的娇声音,继续往下说道。 ——喂,慢着。 等一下。 虽然差点当成耳边风没放在心上,可是刚刚那个声音……不太对吧? 现在是午休。我和同学在学校教室谈天说笑。应该就是这样没错。 然而——我感觉好像听到了某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声音,是我太过神经质了吗?唉,一定是我多虑了,绝对不会有错。我由衷希望事实如此。 但王川和李牧却瞠目结舌地望着夏景的身后。 「不不不,那怎么可……」 夏景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胆颤心惊地转头回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眼熟的水手服的白色、领巾的浓黄色、裙子的深蓝色。 那身打扮令夏景反射性地感到安心。但,做了这一身打扮的,是留了一头长长的黑发,以及有着一双大眼的少女。 换句话说,就是身穿了学校服的—— 「……叶亚!?」 教室里所有的学生全都瞪大眼睛,注视着忍不住放声大喊的夏景。 「是又如何了?干嘛发出那种不得体的怪声?」 叶亚十分明目张胆——或者应该说完全没有进入状况,露出一脸讶异的表情问道。 「不、不对,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啊!」 「我是来见你的……我若这么说你会开心吗?」 「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在夏景的脑袋里,无论如何绝不可能会站在这里的家伙,竟然现身在午休教室这种日常的画面当中,大脑根本来不及处理这股冲击。 「嘿,夏景。」 李牧有些不知所措地开口问:「呃,你跟她认识?」 「那个,怎么说呢……,」 「啊啊,这下失礼了。我叫叶亚,和夏景将来是……」 「stop!慢着、闭嘴,嘴巴拉上拉链!」 「怎了?夏景?你何必那么见……」 「你跟我过来!」 叶亚一把抓住叶亚的手臂,匆匆忙忙将她拉往教室的角落。像是要躲避他人视线似地弯腰驼背、缩起身子。 「喂,你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啊?」 脑中仅存的一丝理性使夏景压低了声音。 叶亚或许是有样学样,或许终于察觉气氛不对劲,她也跟着放低音量回答:「嗯,我是溜进来的。」 「……啥?」 「学校这地方还真挺有意思的哪。只要穿上这套衣服,没有人会注意到我是局外人。这么疏于防范,万一有什么事变发生,不会造成麻烦吗?」 「那不是重点吧……」 夏景终于有一点点余力可以思考了——尽管只有那么一点点。 看样子,这并不是什么假藉新生的名义入学或转学之类的老梗。不过那倒也是理所当然的,叶亚的性命正受到繁荣派那帮人虎视眈眈,没道理刻意跑到不来也无所谓的学校上课。 不过,既然不是新生入学或转学的话——那么她现在的行为就等同非法入侵了。 「我再问一次,你为什么会跑来这里?」 正确来说,这是第三次提问了。 「我有事在身。毕竟机会难得,想说顺道看看你平常在做什么来着哪。」 叶亚轻描淡写地说道后,随即话锋一转,像是在察言观色般直盯着夏景的眼睛。 「……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呃,不……那个。」 那天真无邪的视线令夏景支支吾吾。 「反正,呃……好吧。你是新生,你是跑来找我这个朋友的——就这样跟别人解释。」 总算是搬出一个临时想到的借口。 毕竟总不能老老实实地跟李牧和王川说“这家伙才不是什么学生,不过有事要办所以才穿上制服溜进学校”吧。 「咦,我并不是什么新生啊?」 「别管那么多了,总之就这么说!至少在这间教室里你就是新生!」 宛如被夏景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给吓到似地,叶亚嗯的一声点头答应了。 ——很好。 夏景在脑中反覆演练。这家伙是新生,跑来找我这个朋友……呃,跑来找我这个初中时代的学长,纯粹只是这样。 好,天衣无缝。做好万全准备的夏景回过了身子。 「啊~那个,是这样的……」 教室里的所有人全看了过来。 「嗯……咦?」 那个视线莫名地刺人。 「……呃……那个……各位怎么会露出那种表情?」 尽管夏景大惑不解,众人也只回以沉默。 半晌,李牧大摇大摆地朝夏景走了过来。 「黑心眼镜——喔不,夏景。」 「也用不着刻意改口重叫吧。」 彷佛是在同情羡慕憎恨又好似在讥讽般。李牧脸上挂着五味杂陈的复杂表情,「碰」的一声把手搭在夏景的肩膀上。 「对不起,我……实在不晓得这种时候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啥?」 那是什么意思—— 「等一下,难道你们都……」 「我说啊,夏景、叶亚。」 从人墙缝里窜出来的安野,像是看傻了眼似地唤了两人的名字。 「……你们两个的对话,大家全部都听得一清二楚耶。」 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地肯定了夏景的心事。 「咦?」 夏景不禁伸出手指比了比自己。 意料外的情况令夏景一时语塞。 ——我? 以慌张的手势询问后,安野点了点头。 没错。 夏景一语不发地接着指了叶亚。 ——和这家伙的? 没错。 安野再次点头。 ——全部对话? 比手画脚的夏景,嘴巴不停地开开阖阖。 不过似乎有达到沟通的目的。 「刚就跟你说全都听到了嘛。」 这时—— 「喔喔喔喔喔!」 全班欢声雷动。 「她是夏景的女朋友吗?」 「真的吗!?」 「我不相信!这女生长得也太漂亮了!」 「她的头发好美喔!好棒喔!可是这样的女生为什么会跟夏景在一起啊?」 「不是本校学生却不辞辛苦跑来见面……了不起!」 「感觉好像上流人家的大小姐喔……」 认识夏景的同学七嘴八舌地品头论足了起来。至于交情还没那么熟的人,则叽叽喳喳地交头接耳。 夏景被突发的状况吓呆了,只得张大嘴巴愣在原地。 「诶,安野,你认识这女生哦?」 「不会是安野绍给他的吧?」 「真的假的。你啊。当别人媒婆前先关心一下自己的啦……」 女孩子们也杀上来围住安野。 叶亚也是同样下场。围住她的人则是有男有女。 「你是哪间高中的学生啊?」 「怎么会有那套制服?」 「你欣赏黑心眼镜仔的哪一点,才决定跟他交往的呢?」 由于事出突然,叶亚一时之间也反应不过来,只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安野她同样焦头烂额地穷于应战。 夏景立刻明白自己已成了俎上鱼肉。 因为,自己的身旁也被朋友团团围住,开始凭一己的臆测妄下断语。 「喂,臭小子!你是在哪骗到那种美少女的啊?」 「欸,你们当初是怎么认识的?」 「还满有一手的嘛,黑心眼镜仔。原来黑心眼镜仔也有深藏不露的一面喔。」 「喂,等一……」 夏景忍无可忍地想出声制止男女同学,却突然被人抱住了肩膀。 那个人就是李牧。 「喂,夏景。」 「干什么啦,干嘛连名带姓地叫我?」 「你也好、王川也罢……为什么你们这两个混帐东西都背着我跟女生在一起,说啊?」 那声音莫名充满了一股杀气。 「不、不是啦,你误会了。王川那家伙不提也罢,我是——」 就在夏景打算解释的那一刹那— 「骗人!」 另一边、也就是包围了叶亚和安野的集团里传出了女孩子的娇叫声。 「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真的假的啊!」 ——给我慢着,那两人到底是做了什么鬼说明啊! 心急如焚的夏景,注意力慢慢倾向隔壁的对话。 围绕着叶亚的女生们慢慢把话题带往了恋爱方向。 第574章 叶亚轻描淡写地说道后,随即话锋一转。 她直盯着夏景的眼睛。 “……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呃,不……那个。” 那天真无邪的视线令夏景支支吾吾。 “反正,呃……好吧。你是新生,你是跑来找我这个朋友的——就这样跟别人解释。” 总算是搬出一个临时想到的借口。 毕竟总不能老老实实地跟李牧和王川说实话吧。 “咦,我并不是什么新生啊?” “别管那么多了,总之就这么说!至少在这间教室里你就是新生。” 宛如被夏景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给吓到似地,叶亚嗯的一声点头答应了。 ——很好。 夏景在脑中反覆演练。这家伙是新生,跑来找我这个朋友……呃,跑来找我这个初中时代的学长,纯粹只是这样。 好,天衣无缝。做好万全准备的夏景回过了身子。 “啊~那个,是这样的……” 教室里的所有人全看了过来。 “嗯……咦?” 那个视线莫名地刺人。 「……呃……那个……各位怎么会露出那种表情?」 尽管夏景大惑不解,众人也只回以沉默。 半晌,李牧大摇大摆地朝夏景走了过来。 「黑心眼镜——喔不,夏景。」 「也用不着刻意改口重叫吧。」 彷佛是在同情羡慕憎恨又好似在讥讽般。李牧脸上挂着五味杂陈的复杂表情,「碰」的一声把手搭在夏景的肩膀上。 「对不起,我……实在不晓得这种时候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啥?」 那是什么意思—— 「等一下,难道你们都……」 「我说啊,夏景、叶亚。」 从人墙缝里窜出来的安野,像是看傻了眼似地唤了两人的名字。 「……你们两个的对话,大家全部都听得一清二楚耶。」 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地肯定了夏景的心事。 「咦?」 夏景不禁伸出手指比了比自己。 意料外的情况令夏景一时语塞。 ——我? 以慌张的手势询问后,安野点了点头。 没错。 夏景一语不发地接着指了叶亚。 ——和这家伙的? 没错。 安野再次点头。 ——全部对话? 比手画脚的夏景,嘴巴不停地开开阖阖。 不过似乎有达到沟通的目的。 「刚就跟你说全都听到了嘛。」 这时—— 「喔喔喔喔喔!」 全班欢声雷动。 「她是夏景的女朋友吗?」 「真的吗!?」 「我不相信!这女生长得也太漂亮了!」 「她的头发好美喔!好棒喔!可是这样的女生为什么会跟夏景在一起啊?」 「不是本校学生却不辞辛苦跑来见面……了不起!」 「感觉好像上流人家的大小姐喔……」 认识夏景的同学七嘴八舌地品头论足了起来。至于交情还没那么熟的人,则叽叽喳喳地交头接耳。 夏景被突发的状况吓呆了,只得张大嘴巴愣在原地。 「诶,安野,你认识这女生哦?」 「不会是安野绍给他的吧?」 「真的假的。你啊。当别人媒婆前先关心一下自己的啦……」 女孩子们也杀上来围住安野。 叶亚也是同样下场。围住她的人则是有男有女。 「你是哪间高中的学生啊?」 「怎么会有那套制服?」 「你欣赏黑心眼镜仔的哪一点,才决定跟他交往的呢?」 由于事出突然,叶亚一时之间也反应不过来,只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安野她同样焦头烂额地穷于应战。 夏景立刻明白自己已成了俎上鱼肉。 因为,自己的身旁也被朋友团团围住,开始凭一己的臆测妄下断语。 「喂,臭小子!你是在哪骗到那种美少女的啊?」 「欸,你们当初是怎么认识的?」 「还满有一手的嘛,黑心眼镜仔。原来黑心眼镜仔也有深藏不露的一面喔。」 「喂,等一……」 夏景忍无可忍地想出声制止男女同学,却突然被人抱住了肩膀。 那个人就是李牧。 「喂,夏景。」 「干什么啦,干嘛连名带姓地叫我?」 「你也好、王川也罢……为什么你们这两个混帐东西都背着我跟女生在一起,说啊?」 那声音莫名充满了一股杀气。 「不、不是啦,你误会了。王川那家伙不提也罢,我是——」 就在夏景打算解释的那一刹那— 「骗人!」 另一边、也就是包围了叶亚和安野的集团里传出了女孩子的娇叫声。 「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真的假的啊!」 ——给我慢着,那两人到底是做了什么鬼说明啊! 心急如焚的夏景,注意力慢慢倾向隔壁的对话。 围绕着叶亚的女生们慢慢把话题带往了恋爱方向。 「我我、我有问题!我就单刀直入地问了,你跟夏景行到哪个阶段?」 ……而且还问得有够深。 「哪个阶段?什么意思?」 可以听见叶亚困惑不解的声音,看来她没能理解话中隐藏的含意。 但那些女生可不是泛泛之辈。 「啊,简单地说就是……你们kiss了吗?」 问话的女生,很干脆地换了一个开门见山的问法。 「kiss……?」 叶亚先是一双眼张得老大,像是在琢磨其意似地,将视线牢牢定在天花板之后…… 「你是说吻吗?」 她一边问着,一边整张脸变得面红耳赤,显得狼狈不堪。 叶亚的反应使那群女生情绪沸腾了起来。 「咦,那个反应……该不会还没有吧?好纯洁喔~」 「天啊,根本是超清纯的柏拉图式恋爱!」 「她一定是作风保守啦。果然是上流人家的大小姐吗?」 「夏景同学是在哪结交到这么纯洁的女孩的呀……」 连叶亚也受不了喋喋不休的女同学们,打破了缄默。 「你、你们少胡说八道了!所谓的吻……」 虽然她开始语无伦次地做起带有说教意味的辩解—— 「重要的是双方的心意……不,我自然是很喜欢夏景,也认为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对象,但这和那是两码子事……」 只不过,所谓的愈描愈黑指的正是这么一回事。女孩子们热烈地欢呼。 不妙了。再不帮叶亚找台阶下,到时连我都会一起遭殃。 如此盘算的夏景反射性地朝她们跨出了步伐。 然而——就在这时,李牧抓住肩膀的握力,提高到彷佛要将苹果捏碎般的程度。 「然后呢……哪部分是误会你还没讲喔?」 可怕的低沉嗓音恐吓了夏景的耳膜。 「很痛耶,而且你的脸也太吓人了吧!喂,王川!救我啊……」 夏景转头面向一旁的王川求救。 「人类在紧要关头真的会露出真面目呢……什么叫我这种家伙不提也罢?」 朋友却只是露出非常爽朗的微笑。 「那只是一种委婉的修饰啦……」 「好了,让我听你怎么说吧,该死的黑心眼镜仔?不对喔,黑心眼镜仔这绰号说不定已经不再适合你了呢,你这幸福眼镜仔。」 「那啥莫名其妙的绰号!听起来就像哆啦a梦的道具是怎样!」 「你不用担心。我的心情已经跳脱忌妒那种肤浅的层级了。这……这个感情……是一种更恐怖的东西。」 「你在说什么鬼啊?」 「话说回来,真的很莫名其妙耶。搞不懂那女生究竟迷上了你的哪一点?眼镜吗?或是眼镜?啊,会不会是眼镜?」 “够了喔,王川,我的优点就只有眼镜这个物体吗?” “坦白说,还真的想不出来其他的优点了。” 要这样讲的话,我也完全想不出来那个通夜子会对你那么死心塌地的理由啦!夏景本打算这么回呛,不过顾虑当下的气氛似乎并不容许自己逞口舌之快,于是作罢。 惨了。这下真的惨了。 要是不想想办法度过眼前这个难关,往后自己在班上的定位会就此被局限得死死的,状况极为不和。连跟南宫交手时感觉也没现在这么绝望。 尽管夏景期待自己能灵光一闪,冒出一些头头是道的藉口,但在焦虑与周遭气氛的影响下,他也很吃惊自己居然会一点灵感也没有。甚至想过干脆冲动地宣布“对啊这家伙跟我将来是有可能会结婚,你们有啥问题吗?”这种念头。 不过,一个不在预料之内的对象,于此时伸出了援手。 扬声器响起校内广播的提示音乐,打断了教室的喧嚣。一开始自然没人把那声音放在心上,但老师接下来点到的名字,令在场所有人不禁竖起了耳朵。 『二年c班夏景同学、二年d班安野同学、三年a班蓝翼同学。』 「咦?」 『理事有事要见你们。听到广播请立即前往接待室。重复一次。二年c班夏景……』 「理事有事找我们?喂,安野……」 夏景拨开神情错愕的同学来到安野的跟前,只见她同样一副感到讶异的模样。倒是一旁的叶亚像早有心理准备般点了点头。 她像是终于逃出生天般,露出了安心的表情,开口说道:「这便是我此行目的。夏景、安野,接待室在哪儿?领路吧。」 鹿族中,有分家。 纵使一族隐瞒着妖魅的身分混在人类的社会里生活,为了生存,也无法完全断绝与人类的接触。 创造诸如此类与人类社会的交集、一肩扛起辅助一族存续重任的分家,即是圣。 私立高中是一族的女孩们惯例就读的学校。凡是一族的成员,皆能无条件以一般人的身分入学成为学生,万一族人在校内惹出了什么风波来,也会在台面上罗织现实事件的名目,再于暗地解决。之所以能这样呼风唤雨,也是因为『圣』的当家出资巨款,当上了理事一职的关系。 现任当家的名字叫砂子。当初繁荣派叛乱时,她不巧刚好陪同丈夫到国外出差,而且还是到一个荒凉的地方,在那里一待就得待到春天,才终于有办法赶回来的样子。 此次就是她点名夏景等人见面。 「既然那个叫砂子的人回来了,你干嘛不说一声啊。」 在通往接待室的路上,夏景向叶亚抱怨道。 「我也都没听说。」 安野跟着附和,叶亚回答道:「我也是昨天才接获她今日归国的消息。」 「原来如此……不对啊。就算是这样,你也用不着跑来教室吧?」 平心而论,她根本不该潜入人类社会。 虽然藉着理事找人的名义得以顺理成章地逃离那个战场,但问题依然悬而未决。一想到稍后还有烂摊子等着收拾,夏景很想干脆一死了之。 「我也没料到会酿成那么大的风波。」 叶亚难得也会意志消沉。 看来先前遭陌生人毫不留情的问题轰炸,令她备受煎熬的样子。 「抱歉。我只是想瞧瞧你求学时的模样。」 「呃……我……」 叶亚的直率,浇熄了夏景想追究到底的执念。 这家伙平时都窝在迷途之家闭门不出。虽说有阿奈和林羽的陪伴,可是没有机会与同辈谈话的日子或许令她心里十分寂寞也说不定——还是说,其实她很羡慕夏景等人呢? 叶亚淡淡地笑了。 「不过,好久没穿上这套衣服来到教室了……还真是怀念哪。虽然这么说对你们非常过意不去,可是,我觉得这一趟真的是来对了。」 叶亚俯首看着水手服的袖子说道。 「你那是……」 夏景这时终于发现了。 叶亚的制服并不是新的。 那是已不在人世的方媛的制服——原来叶亚的目的,是希望再带她来造访学校一趟。 「果然很不可思议,明明我从未来这学校上学过……」 叶亚继承了方媛的记忆以及部分的感情。 所以说,叶亚心中的方媛在怀念学校这个地方吗? 「是吗?」夏景只简单地回了一句话。 既然如此,那也无话可说。 方媛对学校的缅怀之情,以及叶亚对方媛的贴心之举。这两者和那场骚动孰轻孰重,根本无须放上天秤比较,前者明显重要太多了。 「那个叫接待室的地方还没到吗?」 「啊啊,就快到了……话说连我都没去过呢。」 「我有去过几次喔,目的跟这次差不多就是了。」 安野的声音之所以会比平常还要高亢开朗,或许是为了冲淡这股莫名有些感伤的气氛吧。 一行人绕过走廊的转角,抵达了接待室。敲了数下房门后—— 「进来吧。」里头传来一名女性的回应。 「呃……打扰了。」 夏景转开在学校这种地方显得有些突兀的门把式大门。接待室的房间里铺有地毯,两张沙发中间夹了张木制的长桌。唯有摆设在房间内部的资料柜散发出办公室的气氛。 早一步报到的蓝阳坐在沙发上。 另一头则见两名大人站在窗边。 「砂子夫人、玄爷。」 叶亚唤了那两名人物的名字。 那两名大人——分别为一男一女。 在夏景心中浮现的第一印象,就是黑。 男方理了一头短发,配上细框的墨镜,一身西装打扮,怎么看都不像是正派人物。印象中听说他的职业是植物学者之类的,难道是自己记错了吗? 至于女方,则是一袭漆黑的汉服并将头发向上盘起。尽管是个美人,眼神却带着犀利的寒意,直截了当地形容就是可怕。 第575章 “叶亚吗?”砂子开口说道:“瞧你丑态百出哪。” 一见面,就劈头责备叶亚的不是,并且声音还非常的严厉。 虽然夏景不是矛头所指的人,但仍不禁一僵。 “我,没脸见您。” 叶亚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但是,砂子并未因此而宽恕。 “这不是你的问题,我也无法置身事外,这是关乎家族集体的事情。” “先不提圣,我们族脸面尽失的责任,必须算在我的头上。” “什么,没想到会让你这个小丫头负责,家族的丑态莫过于此。” “砂子夫人,您严重了,我……” “在我看来,你就是下丫头没错。” “即使是小丫头,我所背负的责任也不会改变的。 “哼,你倒是能言善辩。” 纵然被筛子嗤之以鼻,叶亚仍刚强不屈地面持正色,目不转睛地直视对方。 一触即发的尖锐对话,令在旁听闻的第三者胃部都快抽痛起来。 夏景想起以前向安野打听砂子这个人的时候—— 安野说她是“可怕的人。” 砂子咂嘴的同时语带调侃说道:“长老众和先代们全撒手人寰,幸存的分家也所剩无几了吗?看来鹿族也没戏唱了哪。” “胡说八道!鹿族的时代还没结束!” “结果,负起首领重任的,竟是一无所知的次女。” 叶亚抿紧了嘴唇,无言以对。 见状,夏景忍无可忍地从旁打岔。 “……你也不用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吧?” “你有意见吗?” 遭凶恶的目光一瞥,沉重的威压感使夏景心生恐惧。 “别说了,夏景……” 安野也出面缓颊。 但夏景就是按捺不了回嘴的冲动。 刚才砂子那番尖酸刻薄的说法——夏景说什么都无法原谅。 “我……对你这个人称不上了解是没错,再者我也只能算是个局外人也是事实……但我很清楚叶亚至今付出了多少的努力。至少,她绝对没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丑事。” 没错,夏景一直观察叶亚。 尽心尽力想让一族的动乱落幕,并且一盾扛起身为首领的重责大任。叶亚的觉悟是值得褒奖赞扬的,不该像这样遭人出书侮蔑。见叶亚被人瞧不起——而且还是由一个骚动发生时不在国内的家伙以恶言讥讽,夏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你就是夏景吗?” 砂子朝夏景走去。 夏景无视心跳加速的心脏,怒目相向。 “还挺有胆识的嘛。或者纯粹只是个傻瓜罢了?无论如何,已经很久没有人类敢出言指责我的不是了哪。这教我心情相当愉快。” 砂子露出一抹淡淡的——有如冰雪般的冷笑。 “只不过……” 砂子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揪住了夏景的胸口。 “呜……!” 夏景被向上拎起,一时之间甚至以为双脚腾空,脸一直线往前飘去。眼前的那双眼眸冷冰冰的,从中散发出来的威压感与魄力全都超乎了夏景的想像。 他的身体动弹不得。甚至无法将视线移开。 砂子在一公分的近距离下狠瞪夏景,冷冷地斥喝道:“就像你说的,你根本不了解我这个人。不准你下次再对我如此无礼,人类!” 说完,夏景便被一把推开。 碰的一声,他顺势跌坐在沙发上——不,说是被随手抛到沙发上比较正确。 “砂子夫人!即便是您,亦不可对夏景如此粗暴……” 这时—— 呛得咳起嗽来的夏景,讶异得睁大了眼睛。 “叶亚。” 转头面向出声大喊的叶亚,砂子一改先前的态度,收敛起狠毒的气焰,无预警地把手放在叶亚的头上。 「抱歉。让你承担一族族长这份苦差事。」 「……砂子夫人。」 「我代那些已赴黄泉的愚蠢家伙们向你谢罪。还有……害你吃苦了哪。」 砂子边说边用双手紧紧搂住了叶亚。 叶亚顺从地依偎在砂姬怀里。仿佛——早就预料到自己将会获得拥抱似地,动作非常自然。 「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来到夏景身旁坐下的安野露出咋舌的表情叹息道:「你这个人有时真的很不怕死耶……而且也太会穷担心了。」 「……不用你管啦,追根究柢,还不都得怪你。」 「为什么怪我?」 「还不是你话只说一半。」 错就错在安野只有说明她是个『可怕的人』。 不过,砂子说的也很有道里,夏景确实对她欠缺认识。 「咦,我没跟你讲吗?……砂子小姐她啊,人虽然很可怕,不过也有温柔亲切的一面喔。」 安野面露了和婉的微笑。 蓝阳一如事不关己般啜饮着咖啡。 身为砂子丈夫的玄始终沉默,依旧是动也不动。 数分钟后—— 砂子坐在沙发上,和夏景,叶亚,安野、蓝阳四人面对面而坐。 那个名叫玄的人物还是靠在墙边,一样沉默寡言。虽然夏景不禁一度怀疑他有可能是做工精致的装饰品,不过,现在似乎不是思考那种问题的场合。 「我明白了。」 经过叶亚和安野一番简单的说明后,砂子默默地点了点头。 「明白归明白……然而我是圣家的人。终究是无法跨过那条界线的。」 「那当然了。」 叶亚颔首。她已取回了一贯的毅然态度。 「这场战斗,我等人必须不假他人之手来平定。」 「有哪个分家父执辈还活着的吗?」 「就我等人所知,只剩安野的……安野家了。其余我便不清楚。此外,虽然未经确认,我想谷家的先代应该仍健在。」 谷家是阿夜家的家名。 「留在村落的人都无一幸免吗?这结果还真是凄惨。安野,蓟她是怎么说的?」 砂子的视线飘向了安野。 「我母亲说……全权交给我处理了。」 「交给小孩没问题吗?」 夏景忍不住问道,安野笑答:「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鹿族过了十五岁就算成人了。我前年就从母亲手中接过了安当家一职。当然以人类的身分,我还是需要家里出钱养育……可是做为鹿族就不同了。碰上事情得由我决定,由我出面解决才行。」 鹿族社会虽然和人类社会的风俗差异有天壤之别,但夏景还是暂且先接受她的说法。如果多嘴问太多问题,到时又被砂子瞪那可教人吃不消了。 「慎先生应该有阻止你吧。」 「是的。父亲他……果然还是放心不下的样子。」 安野向淡淡一笑的砂子回以苦笑。 不过砂子随即又板起了严厉的面孔。 「总而言之,要重建村落已是不可能的事了。」 「砂子夫人,家……」 「叶亚,你有你的决心无妨。但我是圣家的人。必须去面对现实层面的问题。若考虑到幸存的分家数目……不对,若再进一步考虑到动乱平定后还能有多少分家残存,就该明白不可能恢复过去的荣景。」 听完这番冷酷的分析,叶亚固然沉重地抿起了嘴唇,但依然摇头表示—— 「我希望,能在不杀害任何一人的情况下平定这场乱。」 「我不是说了吗?你大可以族长的立场做你该做的考量,做你该做的事。而我同样也有我该做的考量和事情。听好了,我乃圣家的人。我是只要能让一族存续下去,即便代价是必须杀死族长或自缢,亦在所不惜的——鹿族第三十四代当家。」 「我明白了。」 叶亚把抿紧的嘴唇绷成了一直线说道:「我……会努力让自己不辱鹿族首领的名声的。」 砂子对叶亚的决心感到满意似地点了点头,接着环视了众人。 「好,那么来探讨具体的方案吧。」 夏景有了兴致,也端正了坐姿。因为他听得出来那番话不光是针对叶亚等人,对象也包括了自己。换句话说,砂子并未把夏景当局外人看待。 「现状看来,你们屈于只能等待对方进攻的被动形势。只能这么被动或许也是迫于无奈吧。不过,能挖角蓝阳也可以算是大功一件了。」 夏景偷偷睨了身旁的蓝阳一眼。尽管自己成了话题的要角依然无动于衷,仍是一副难以捉摸其想法的模样。 「蓝阳。我不会强求你一定要忘记乐……不,长老众所留下的伤痕。但你是基于自己的意志出现在这里的,是吧?」 「嗯。」 蓝阳露出了不明显的浅浅微笑,回答砂子的疑问。 「我要保护夏景。也会协助叶亚她们。」 「砂子夫人,可以的话……我希望能由我方展开攻势。继续这样坐困愁城也不是办法,总有一天会弹尽粮绝的。」 「我也这么认为。和守株待兔相比,主动出击才是鹿族的天性。」 砂子起身回应了叶亚的提案。 她朝资料柜的方向走去,打开柜锁后,从中取出了一份资料。 「对鹿族之女一视同仁,是圣理应应遵守的本分。我们从不过问个人的主张与所作所为。因此……我这么做算是违反了规定,绝非什么光荣的行为。不过,既然乐已被逐出一族,那么她的孩子也一样,用不着当作一族同胞来看待了。」 砂子嗤笑道,把资料放到了桌上。 「……那是?」 夏景忍不住向前探出身子。 贴在资料右上角的是——他想忘也忘不了的扫把星的照片。 「秋吟。」 叶亚喃喃说道。 「没错。就是那个半途突然冒出来,自称一族的少女……不过,这也就是说,她并非以一族的身分入学到这所学校。」 ——原来如此。 夏景理解了砂子想表达的意思。 众多没有就读小学和初中的鹿族一族,若想成为这所学校的学生,就一定得仰赖圣的关说。反过来说,这也就表示不借助圣的力量入学的秋吟,在资料上跟一般学生——夏景等人无异。因此为了入学,她当然必须把自己的经历和住所公然摊在台面上。 秋吟的个人资料里,详细地写出了她的住址。 只不过,还是有令人起疑的地方。 夏景拿起纸张,一边仔细端详一边说:「这个有没有可能是造假的资料呢?好比说乐筹备多时,为了让秋吟入学准备了一套假的户籍和住址之类的。」 「当然有这样的可能。」 砂子用一口咬定的语气回答。 「但是机率不高。很难想像她们不凭藉圣的力量,还有办法对人类社会做出那么严重的干涉。所以我认为有去资料上的住址一采究竟的价值。」 「……假如是陷阱呢?」 「夏景,我帮你上一堂课吧。」 砂子露出带了些杀气的笑容,傲睨了提出反驳的夏景。 「只要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就算踏破铁鞋也要去查个清楚。哪怕遇到陷阱,也只要想办法突破,寻找下一个线索。在蹂躏了一切的可能性之后,剩下的便只有灰烬……那就是我等铃鹿一族各代先祖所经历过的斗争。 一族过去就是以这样的方式,片甲不留地歼灭了所有的异类。我不要求你也得跟我们一样,但是你得去习惯——如果你还当自己是叶亚夫婿的话。」 异类——说穿了,指的就是自古以来不为人知地生存在日本各地的那些怪物。 有妖狐、大蜘蛛、甚至连吸血族也有。当初听闻时,夏景只当那是鹿族异想天开的梦话,夏景还以为,她们大概是把街头巷尾的野史当成史实信以为真而已。然而,现在听砂子斩钉截铁地如此断书后,夏景也不禁怀疑或许古时候真的有这一类的怪物存在。 或者是——跟鹿族不同族类、但也拥有人类外貌的其他魔族吗? 假如说,鹿族真有过一段将那些怪物通通消灭的历史,那么她们被形容是斗争与杀戮化身的恶鬼,可谓当之无愧。 ——这么说来,战胜那群魔族的人类又该怎么称呼呢? 从砂子笑容感受到的本能上的恐惧,以及接着突然浮现的念头——夏景强迫自己把它们逐出脑海后,做了一回深呼吸。 现在不是去烦恼这种古老问题的时候。 平定这场动乱的一条线索浮现在眼前了。 要烦恼,也是先烦恼这件事。 秋吟。前同班同学,也是鹿族、叶亚的表亲。 杀死霸凌方媛的学生,还堂而皇之地以「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当藉口。是个糟糕透了的女人—— 虽然不想再跟她碰面,然而心里却又有必须设法阻止她的责任感。 「请问何时成行呢?」 夏景询问拿完资料后就一直站着的砂子。当下的心情巴不得马上就动身出发。 不晓得是否察觉了夏景的心情。 砂子未再次坐回沙发上,而是将视线投向房门说道:「当然是即刻动身了。」 后来一行人没有回去上课。 虽然夏景也很疑惑早退是否恰当,但就算回教室上课,也只会被大家抓着叶亚的问题纠缠不清。如果能趁机让大家兴奋的脑袋冷却下来的话,或许也算一石二鸟吧。 于是,夏景等人搭上公车,前往了资料上所记载的秋吟的住处。 第576章 夏景有了兴致,也端正了坐姿。 因为他听得出来那番话不光是针对叶亚等人。 对象也包括了自己。 换句话说,砂子并未把夏景当局外人看待。 “现状看来,你们屈于只能等待对方进攻的被动形势。只能这么被动或许也是迫于无奈吧。不过,能挖角蓝阳也可以算是大功一件了。” 夏景偷偷睨了身旁的蓝阳一眼。 尽管自己成了话题的要角依然无动于衷,仍是一副难以捉摸其想法的模样。 “蓝阳。我不会强求你一定要忘记乐……不,长老众所留下的伤痕。但你是基于自己的意志出现在这里的,是吧?” “嗯。” 蓝阳露出了不明显的浅浅微笑,回答砂子的疑问。 “我要保护夏景。也会协助叶亚她们。” “砂子夫人,可以的话……我希望能由我方展开攻势。继续这样坐困愁城也不是办法,总有一天会弹尽粮绝的。” “我也这么认为。和守株待兔相比,主动出击才是鹿族的天性。” 砂子起身回应了叶亚的提案。 她朝资料柜的方向走去,打开柜锁后,从中取出了一份资料。 “对鹿族之女一视同仁,是圣理应应遵守的本分。我们从不过问个人的主张与所作所为。因此……我这么做算是违反了规定,绝非什么光荣的行为。不过,既然乐已被逐出一族,那么她的孩子也一样,用不着当作一族同胞来看待了。” 砂子嗤笑道,把资料放到了桌上。 「……那是?」 夏景忍不住向前探出身子。 贴在资料右上角的是——他想忘也忘不了的扫把星的照片。 「秋吟。」 叶亚喃喃说道。 「没错。就是那个半途突然冒出来,自称一族的少女……不过,这也就是说,她并非以一族的身分入学到这所学校。」 ——原来如此。 夏景理解了砂子想表达的意思。 众多没有就读小学和初中的鹿族一族,若想成为这所学校的学生,就一定得仰赖圣的关说。反过来说,这也就表示不借助圣的力量入学的秋吟,在资料上跟一般学生——夏景等人无异。因此为了入学,她当然必须把自己的经历和住所公然摊在台面上。 秋吟的个人资料里,详细地写出了她的住址。 只不过,还是有令人起疑的地方。 夏景拿起纸张,一边仔细端详一边说:「这个有没有可能是造假的资料呢?好比说乐筹备多时,为了让秋吟入学准备了一套假的户籍和住址之类的。」 「当然有这样的可能。」 砂子用一口咬定的语气回答。 「但是机率不高。很难想像她们不凭藉圣的力量,还有办法对人类社会做出那么严重的干涉。所以我认为有去资料上的住址一采究竟的价值。」 「……假如是陷阱呢?」 「夏景,我帮你上一堂课吧。」 砂子露出带了些杀气的笑容,傲睨了提出反驳的夏景。 「只要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就算踏破铁鞋也要去查个清楚。哪怕遇到陷阱,也只要想办法突破,寻找下一个线索。在蹂躏了一切的可能性之后,剩下的便只有灰烬……那就是我等铃鹿一族各代先祖所经历过的斗争。 一族过去就是以这样的方式,片甲不留地歼灭了所有的异类。我不要求你也得跟我们一样,但是你得去习惯——如果你还当自己是叶亚夫婿的话。」 异类——说穿了,指的就是自古以来不为人知地生存在日本各地的那些怪物。 有妖狐、大蜘蛛、甚至连吸血族也有。当初听闻时,夏景只当那是鹿族异想天开的梦话,夏景还以为,她们大概是把街头巷尾的野史当成史实信以为真而已。然而,现在听砂子斩钉截铁地如此断书后,夏景也不禁怀疑或许古时候真的有这一类的怪物存在。 或者是——跟鹿族不同族类、但也拥有人类外貌的其他魔族吗? 假如说,鹿族真有过一段将那些怪物通通消灭的历史,那么她们被形容是斗争与杀戮化身的恶鬼,可谓当之无愧。 ——这么说来,战胜那群魔族的人类又该怎么称呼呢? 从砂子笑容感受到的本能上的恐惧,以及接着突然浮现的念头——夏景强迫自己把它们逐出脑海后,做了一回深呼吸。 现在不是去烦恼这种古老问题的时候。 平定这场动乱的一条线索浮现在眼前了。 要烦恼,也是先烦恼这件事。 秋吟。前同班同学,也是鹿族、叶亚的表亲。 杀死霸凌方媛的学生,还堂而皇之地以「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当藉口。是个糟糕透了的女人—— 虽然不想再跟她碰面,然而心里却又有必须设法阻止她的责任感。 「请问何时成行呢?」 夏景询问拿完资料后就一直站着的砂子。当下的心情巴不得马上就动身出发。 不晓得是否察觉了夏景的心情。 砂子未再次坐回沙发上,而是将视线投向房门说道:「当然是即刻动身了。」 后来一行人没有回去上课。 虽然夏景也很疑惑早退是否恰当,但就算回教室上课,也只会被大家抓着叶亚的问题纠缠不清。如果能趁机让大家兴奋的脑袋冷却下来的话,或许也算一石二鸟吧。 于是,夏景等人搭上公车,前往了资料上所记载的秋吟的住处。 成员共有三人。夏景、叶亚,以及安野。 砂子并未同行。 她只表示自己有另外要确认的事情,带着蓝阳,林羽和阿奈和夏景等人分头行动。 她们一行的目的是云山。 夏景原先以为砂子会带头率领一行人。 因此,对这样的结果感到有些意外。 说要去调查的人不就是她自己吗? 夏景在公车上试着把这疑问拿出来询问安野,她只笑答:“那是因为砂子小姐有把我们当大人看待呀。” ……身为人类的夏景和鹿族之间,果然还是存在着文化隔阂的样子。 只不过就算换作是夏景,若被问想不想被当小孩子看,同样也会摇头否定。 在离目的地最近的公车站下车后,眼前是远离了住宅区和商店街的田园地带。 一路搭公车摇摇晃晃了约四十分,抵达的地点几乎算郊区了。连夏景这个本地人对这一带也不太熟悉。 民宅零星散布,路上也不见半个路人。一行人利用手机的gps系统,前往秋吟的住处。不久,终于看见了一栋平房。 平房看似格外老旧,也不像有人在里面居住生活。要不是庭院铺了一整面的水泥,感觉就算遍地杂草丛生也不奇怪。 坦白说,这房子跟秋吟的形象相差甚远。至少就学时期的她,散发出了一种在高级住宅街长大的都市气质。 「……真的是这里吗?」 夏景半自言自语似地开口说道。 叶亚指着贴在玄关前的木制门牌说:「上头写着秋。」 既然如此,就是这里没错了吗——这个念头才一闪过,夏景突然觉得不对劲。 「……太奇怪了。」 安野替夏景说出了不寻常之处。 「为什么门牌会这么老旧?」 没错,这点很诡异。 「这感觉不就好像……姓秋的这户人家已经传了好几代一样吗?」 「我懂你的意思了。」 叶亚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由于她不熟人类社会的结构,因此一开始没注意到。 「会不会是刻意弄旧的?」 「如果是刻意弄旧的,也太小心翼翼了,这种策略已经到了神机妙算的地步。」 秋吟的亲人只有秋乐这个母亲,而且照理说应该不具有人类社会的来历。在夏景等人眼中,她应该只是随便冠上秋吟的姓氏住在公寓里罢了。然而,如今座落在夏景等人眼前的,却是一栋疑似以秋为姓的一家所拥有的、屋龄至少有四十年以上的民房—— 「现在怎么办?」 屋子年久失修的外观更助长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从下公车那一刻起就有不好的预感了……还是回去吧?」 安野似乎也怀有同样的感觉,貌似忧郁地叹了口气。 「裹足不前的话,我们要如何才能突破现状!」 叶亚则恨不得立刻冲锋陷阵。 「我两边都赞成。说真的我很想打道回府,可是状况也不容许说走就走。」 「唉,也是啦。说真的,如果今天在门口就折回,我也会感觉无法释怀。」 安野很干脆地附议。 「那么,意见一致通过。」 夏景朝玄关跨出了一步。大门是一扇把雾面玻璃镶在木框上的滑动式拉门。别说防盗装置了,连有没有上锁都教人怀疑。 「请问有人在吗?」 夏景稍稍压低音量,可是没人应声。 「有人在家吗——!」 夏景又喊了一声,这回提高了音量。但依然不见回应。 他心一横,直接把手放在拉门上。一如预料,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大门。 夏景等人踏进了屋内。 「……我们算私闯民宅了吧。」 「大概吧。」 「你们两个小心点。」 叶亚提醒着试图以斗嘴放松心情的夏景和安野。 「可能有陷阱。」 「啊—说的也对。确实不是逃避现实的时候了。」 三人从潮湿的房间打开貌似通往起居室的格子状拉门。顿时闻到一股刺鼻霉臭。用手指在墙壁上划过,摸得到厚厚一层灰……果然不像有人在这里生活的样子。 「打扰了。」 夏景下定决心,踩着鞋子进入了起居室。 「穿鞋子进去好吗,夏景?」 「不然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碰上万一时,赤脚与敌人周旋吧。」 代为回答的叶亚同样穿着鞋子踩上了地板。夏景看着叶亚的脚,想着她那双无鞋带皮鞋是怎么弄来的。还是说,那本来也是方媛的鞋子? 安野犹豫不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不把平底鞋脱掉。 环视屋内。怎么看都只是一般民房。 不仅构造确实十分老旧,蜘蛛网到处都是。室内彷佛久未通风换气,每一口气都夹杂着污浊的成分。 不过扣除这些部分,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异状。 起居室里不乏有生活的痕迹——堆放在角落的坐垫、木制的餐桌、摆设在架子上头的古董电视等等。 「这里似乎断电了。」 安野拉了几下日光灯的绳子说道。 「这边是炊事场吗?」 叶亚透过打开的纸门缝隙一瞧,那里是一处木头地板的厨房。恐怕是后来加盖的吧——构造较为新颖了些。 餐具柜里摆放有茶碗和杯子,不过夏景无意打开一一确认。 「那边呢?」 夏景向打开了另一扇纸门的安野询问。 「有佛堂。可是我不太想看耶……」 固然心怀同感,可是总不能不看。 但安野却面露打从心底感到忧郁的表情。 「抱歉,我果然还是不敢。可以交给你们去吗?」 「我说啊,异类跟幽灵是不一样的东西好吗?」 「啥,是这样子吗?」 就夏景看来根本是半斤八两。 「无妨。这儿就交由我和夏景调查,你去其他房间巡视吧。」 安野道了声歉后掉头就走。 目送她的背影离开后,夏景随着叶亚一同进入了佛堂。 「这么说来,鹿族有信仰吗?」 「不,一族并未有,最多是祭祀祖先……夏景你呢?」 「我不信教的。」 「……等一下,那个是……」 抬头一看,纸门上方的横木上挂了好几幅黑白照片。每一张都是老人的照片。 这样的黑白照本身并非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夏景的祖父母家也有。 「那些照片是?」 尽是祖父的双亲、姐姐、堂姐妹之类的照片,换句话说—— 「是遗照……照这情况看来,上头的人物应该是这户人家的亲戚。」 问题是,这户人家会有血缘者的遗照实在是非常奇怪的事。 不对——难道说…… 「这里其实是秋吟父亲的家……吗?」 听到夏景灵机一动想到的推论,叶亚「啊」地叫出声。 仔细想想,这是最自然、可能性也最高的结论了。 秋吟的母亲求乐,是一个视人命如蝼蚁的冷血角色——受到这个先入为主的想法的影响,夏景直到现在才发现一个盲点。即便是秋乐,没有人类的男人照样无法生儿育女。况且成为某人的妻子,更能简单快速地融人人类社会。 「这也就是说,秋乐吞占了夫婿家吗?」 叶亚面带苦色地说道: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确实很有繁荣派的风格。卑鄙得毫无矜持可言。」 「不过,如果假设没错的话……」 「啊啊。这户人家的人恐怕都已经惨遭杀害了吧。」 「……啧。」 夏景愤慨地咂了声嘴。 明明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寻找秋吟、进一步寻找繁荣派的线索,然而,却意外发现有户人家可能遭到秋吟灭族。 夏景现在只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 第577章 就在这时—— “夏景!叶亚!” 安野尖锐的声音从起居室的另一头响起。 “有什么不对劲吗?” “别问那么多了,快点过来!” 听闻这一声比起焦躁、惊愕之色更为强烈的叫声,叶亚和夏景面面相觎。 两人掉头,以小跑步朝叫声传来的方向赶去。 回到起居室后,穿过敞开的纸门深入内部。那里貌似客室,角落堆叠了几张坐垫。 安野在更里面的房间。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跨过纸门的沟槽,两人发现安野的背影。室内的景色也同时映入眼帘。 这里的气氛明显异于其他房间。 有可能跟厨房一样都是加盖的。壁面是白色的,还有跟建筑风格不搭的玻璃窗。 加装在上头的窗帘有着花朵图案。地板上铺了毯子。墙壁贴有歌手的海报。此外还有床铺、衣柜、书桌。 书桌上头可见造型可爱的小饰品和装了雷根糖的瓶罐。 这样的摆饰风格,怎么看都是豆蔻年华少女的房间。 “秋吟的房间……?” 那家伙该不会就是在这里生活吧。 「是没错,可是……你看、你看。」 定睛一看,安野在书桌上摊开了某个东西,牢牢盯着该物不放。 「这是……」 她扬起了脸。眼眸里满是疑惑。 吸引了她的东西原来是相簿。 应该是从书柜抽出来的吧。里头收藏了照片。主要是校园的生活照,记录了疑似运动会、文化节、休学旅行等活动,当中也不乏私服照。 每张照片都固定有一名少女出现。依常理思考,那名少女照理说…… 「……喂。」 应该是这本相簿的主人——但是…… 「慢着……这是怎么回事?」 那名少女的长相,跟秋吟判若两人。 从五官和气质来看,这些照片应该是初中时代的夏景翻起了相簿。还不到初中的毕业典礼照片的记录就中断了,后面全是一片白纸。 「其他的相簿呢?」 从安野指出的柜子随手抽出了一本相簿。翻开一看,里面是童年时代的照片。 接着拿起另一本感觉比较没那么早期的相簿。这回是小学低年级——到高年级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的脸,都不见夏景所认识的秋吟的神韵。 「欸,为什么会这样。这女孩到底是谁?」 安野的声音夹杂了恐惧。 「夏景,你过目一下这个。」 打开书桌抽屉的叶亚,把从中取出的一本册子递给了夏景。 写在封皮一角的文字是——『一年二班秋吟』。 「……不对。」 夏景不禁茫然。 「这不是那家伙的笔迹。跟秋吟的字……完全不一样。」 因为常常跟她借作业来抄,所以夏景印象很深刻。 无论怎么看,两者的字迹感觉都不像是出自同一人物之手。 「欸……这、这样的话。」 经过了短暂的沉默—— 安野缓缓将众人脑中浮现的念头,说了出来:「假使这女孩是秋吟没错的话……那不就表示,过去实际上曾有一个不是我们所认识的秋吟这号人物存在……对吗?」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开什么玩笑啊,混帐!」 夏景愤恨地咒骂。 真相远比先前所推测的还要更令人心寒。 不只是这间屋子。 秋吟她——不对,那个女人她—— 不仅是秋吟这个名字,甚至剽窃了这照片上头少女的存在。 「呃……我们该拿这房间里的东西怎么办?」 安野阖起相簿,询问两人的意见。 「单凭我们实在太难做出判断了。像这情况要怎么解释,又该把……」 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彷佛要打断安野的故作高亢、空虚聒噪的声音—— 「唉呀唉呀,唉~呀呀呀。」 冷不防从背后传来。 「……!」 所有人反射性地转过头一看。 映入夏景等人眼里的…… 「偷偷摸摸地入侵别人的家里,是打哪来的野蛮人这么目无王法呢?应该不可能会是那个自尊心高人一等的鹿族公主,和她的跟班们吧?」 是那个一身在建筑里,显得突兀至极的庞克风打扮,头戴一顶有兔耳做装饰的帽子、脸上挂了副以爱心图腾为点缀的眼罩,另一只左眼则燃烧着嘲讽与敌意共存颜色的—— 「唉呀呀。不敢相信。堂堂公主居然会干出跟小偷没两样的勾当,真是吓死人家了。」 阿代,以及—— 「阿夜……姐。」 面无表情地回望着茫然不知所措的安野的——阿夜。 「为什么你们也会出现在这……」 话说到一半,夏景恍然大悟。 「……是在学校听到广播吗?」 「没错。」 阿夜直接了当地承认。 「那么肆无忌惮地公开点名,笨蛋也会注意到。」 「哼。是你特地跑去通知其他人的吗?好一头尽忠职守的忠犬哪,阿夜。」 叶亚早已从裙子的口袋亮出了武器。 闪耀着黑光的铁扇。 「宝刀你放在迷途之家?」 「那当然。岂能明目张胆地拿着那么引人注目的东西在外头走动。」 「把它改造得引人注目的人不就是你自己吗?」 阿夜一如无话可说似地发出叹息。 宝刀——是一把能使割出的伤口不断浸蚀、扩散的刀。不过现在变成了电锯。 还记得与双胞胎交手时,叶亚使出了让宝刀自爆的绝招,不知后来怎么处理了?也是有可能还在进行修理中,总之现在不是烦恼那个问题的时候。 夏景也从腰际的皮鞘拿出武器金枝。 「安野,你要袖手旁观吗?」 「……我——」 听到阿夜一问,安野抿紧了嘴唇。现场唯独她手无寸铁。 不过,即便她有随身携带武器,也不可能在这状态下使用魔琴。那把宝物会不分敌我进行攻击,非常难以发挥威力。 「唉,她打不打都无所谓吧……反正就凭你们几个三脚猫,我一个人就能轻松摆平了。」 阿代手持伸缩自如的鞭子,面露游刃有余的笑容。 「阿代你……」 彷佛直到这时才发现似地,叶亚眉头深锁。 「那只手哪来的?」 她是用左手握持鞭子。 换言之,原先在战斗中因宝刀的效果而痛失的左手,如今又好端端地出现在原位。 「哼。」 阿代对叶亚的疑问嗤之以鼻。 「问我怎来的?这是什么问题呀,叶亚?你已经傻到连我四肢健全代表什么意思也搞不懂啦?哈哈!」 「你又……行仪式了。」 不晓得那是她从哪调拨来的躯体。看来,可以肯定这个国家的某地又增加了一个下落不明的少女。 「混帐……可恶。」 夏景气愤地咬牙切齿。用力到彷佛要渗出血来了。 「你跟秋吟两人都一样,也未免太荒唐了!为什么就是不会让自己稍微忍耐一下!」 「啊?」 阿代回瞪夏景。 那道视线与其说是轻蔑,宁可说是憎恨。 「啥,为什么身为上位者的我们,必须为了人类这种蝼蚁忍耐?」 就像拥有深仇大恨似地,又像烦躁不耐似地—— 「你们人类在吃饭时,会想到猪、鸡、牛都好可怜喔,今天还是饿肚子好了这种念头吗?应该不会吧?如果你们人类怀有那么高尚的情……今天根本不会繁荣到这个境界了吧!」 阿代一如大吼般冷言讥讽,同时朝着夏景——纵身飞扑而来。 鞭子从上段猛力挥下。 夏景措手不及。 叶亚挥扇迎击。 「那不过是你强词夺理,阿代!」 龙卷风的障壁成形,卷起房内的家具及相簿,袭向了阿代和阿夜。 「……啧!」 「安野、夏景。」 叶亚出声催促两人藉机脱逃,但夏景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背后就有窗户,要逃到外面不是问题。只不过—— 「往这边走!」 留在这栋屋子里面,恐怕比逃到户外的宽敞空间交手还要有利。 如此判断的夏景牵起安野的手,朝受龙卷风压制的阿代两人方向跑去。 「臭小子,休想逃……!」 「那是我的台词!阿代!」 叶亚在后头大喝,将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夏景两人趁虚钻过阿代和阿夜的身旁,一溜烟地滑进了她们两人身后的起居室。 同一时刻。 在距离白州高中不远处的远山山腰—— 砂子、林羽、蓝阳、以及阿奈四人现身在鹿族村落的遗址。 眼前景色一片荒凉。 家家户户遭大火焚毁,如今只剩一座座由黑炭堆砌的小山。视线所及,尸横遍野。由于这些人惨遭杀害长达了一个月以上的时间,撇开被烧成焦炭的不提,没有被火纹身的尸体现在都已经腐烂到无法正眼直视的状态。 鹿族的村落跟迷途之家一样,必须经由特别的方式才能从外地进入。也因为这个缘故,即便火烧山的事件闹上了新闻媒体,这个村落的存在仍未因此而曝光。 只不过,即便是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林羽等人——也很难伺机靠近这块附近常有电视台摄影机和警察徘徊的场所。 除此之外,目前和繁荣派的战况胶着不清,没有余力回来巡视村落也是原因之一。 砂子站在村落的中心部,过去祭祀始祖鹿族御前的神坛所位在的广场。 那座神坛如今也成了一摊倒塌的灰炭。 「……愚蠢的家伙。」 没有人知道砂子的喃喃细语是在说谁。当中含蕴着悲痛大于责难的音色。 另一方面,林羽则在距离广场约五十公尺远的地方。 她定睛直视着倒在地上的某具遗体。 「对不起……让您曝尸荒野这么长一段时间。」 和强硬的视线相反,林羽喃喃自语的声音显得软弱无力。 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正是林羽的母亲。 「林羽。」 一旁突然有人冒了出来。是蓝阳。 「你想埋葬的话,我可以帮你。」 蓝阳手拿两把铲子,面无表情地说。 「……好。」 林羽幽幽地笑着回过了头。 「谢谢你的帮忙。」 蓝阳所带来的铲子对个子娇小的林羽来说有些吃力。 但她依然摇摇晃晃地把铲子把土翻开。蓝阳也模仿她的动作。 「蓝阳姐姐,你没有需要吊祭的对象?」 「没有……因为我一直都是孤单一人。」 「……真羡慕你呢。」 揶揄的话语一脱口而出,林羽立刻低声说了句「抱歉」,或许是发现自己失言了吧。 「没关系。」 蓝阳一边挖洞一边摇头说道:「失去重要的亲人,一定很难过吧。」 「我感到很不甘心。」 林羽用强忍啜泣的声音,颤着说道:「如果我的年纪再大一点,当初就能代母出征。也能以本家守护者的身分,保护族长大人而死了。却偏偏……」 一个声音唐突地从停止挖坟并紧咬牙根的林羽背后响起。 「不要笑掉人家大牙了。」 不知不觉间,砂子以及阿奈也来到了这里。 「代母而死?你以为你母亲这种事情发生吗?」 「砂子大人您又懂什……!」 砂子怒瞪反射性地想争辩事实的林羽。 然而—— 「我当然懂……朋友的心情,对我来说有如囊中物般容易了解。你忘了吗?你母亲她……她当初生下你时,是我抱你去浸泡热水净身的。」 「啊……」 砂子的声音宛如恨铁不成钢,又像在一个人独自似的。 「荒唐、荒唐。在开我的玩笑吗?小时候,是你们的母亲充当伴我嬉戏读书的良师益友,将我健健康康地拉拔长大。所以我才会期许自己也能回过头来,带身为她们儿女的你们游戏学习,将你们养育成人。我万万没想到……结局竟会是如此教人痛心疾首。」 「对不起……砂子大人。」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砂子一脸失落,短促地吸气,然后呼气。 「不过,我倒是有问题想请教。」 倏地,她把矛头射向旁边被大火烧焦倒塌的林子深处。 「想请教那些视我的教诲如无物,践踏村落的和平,受早该在上一代便终结的洗脑的愚昧之辈。不晓得你们看到这个村落昔日面貌全失的模样,心中做何感触呢?」 砂子扯开嗓子大喊道:「……回答我,南宫!」 「咦……?」 出自砂子口中的名字,令林羽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蓝阳稍稍摆出了戒备的姿势。 砂子只是瞪着一个定点动也不动。 经过短暂的沉默后。 「咯咯、咯。」 ——随着阴险的嗤笑声。 从一根烧得不留原形的树后—— 南宫一声不响地闪现而出。 「好久不见了呢,砂子大人。瞧您身子硬朗依旧,真的是太好了。」 南宫貌似戏弄似地翘起嘴角。 旋即,森林深处、黑暗里面又接着冒出了另一个人影。 「您好,幸会了。」 面露全然不把场上紧张气氛放在眼底的爽朗笑容现身的人物,正是秋吟。 「……你就是阿乐的女儿吗?」 砂子的眼神充斥着杀气。 「是啊,没错。我是鹿族正统的次期族长。」 「哼,口出狂言这点倒是完全遗传了你母亲的个性哪。」 第578章 “……愚蠢的家伙。” 没有人知道砂子的喃喃细语是在说谁。 当中含蕴着悲痛的感觉。 另一方面,林羽则在距离广场约五十公尺远的地方。 她定睛直视着倒在地上的某具遗体。 “对不起……” 和强硬的视线相反,林羽喃喃自语的声音显得软弱无力。 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正是林羽的母亲。 “林羽。” 一旁突然有人冒了出来。是蓝阳。 “你想埋葬的话,我可以帮你。” 蓝阳手拿两把铲子,面无表情地说。 “……好。” 林羽幽幽地笑着回过了头。 “谢谢你的帮忙。” 蓝阳所带来的铲子对个子娇小的林羽来说有些吃力。 但她依然摇摇晃晃地把铲子把土翻开。蓝阳也模仿她的动作。 “蓝阳姐姐,你没有需要吊祭的对象?” “没有……因为我一直都是孤单一人。” “……真羡慕你呢。” 揶揄的话语一脱口而出,林羽立刻低声说了句「抱歉」,或许是发现自己失言了吧。 「没关系。」 蓝阳一边挖洞一边摇头说道:「失去重要的亲人,一定很难过吧。」 「我感到很不甘心。」 林羽用强忍啜泣的声音,颤着说道:「如果我的年纪再大一点,当初就能代母出征。也能以本家守护者的身分,保护族长大人而死了。却偏偏……」 一个声音唐突地从停止挖坟并紧咬牙根的林羽背后响起。 「不要笑掉人家大牙了。」 不知不觉间,砂子以及阿奈也来到了这里。 「代母而死?你以为你母亲这种事情发生吗?」 「砂子大人您又懂什……!」 砂子怒瞪反射性地想争辩事实的林羽。 然而—— 「我当然懂……朋友的心情,对我来说有如囊中物般容易了解。你忘了吗?你母亲她……她当初生下你时,是我抱你去浸泡热水净身的。」 「啊……」 砂子的声音宛如恨铁不成钢,又像在一个人独自似的。 「荒唐、荒唐。在开我的玩笑吗?小时候,是你们的母亲充当伴我嬉戏读书的良师益友,将我健健康康地拉拔长大。所以我才会期许自己也能回过头来,带身为她们儿女的你们游戏学习,将你们养育成人。我万万没想到……结局竟会是如此教人痛心疾首。」 「对不起……砂子大人。」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砂子一脸失落,短促地吸气,然后呼气。 「不过,我倒是有问题想请教。」 倏地,她把矛头射向旁边被大火烧焦倒塌的林子深处。 「想请教那些视我的教诲如无物,践踏村落的和平,受早该在上一代便终结的洗脑的愚昧之辈。不晓得你们看到这个村落昔日面貌全失的模样,心中做何感触呢?」 砂子扯开嗓子大喊道:「……回答我,南宫!」 「咦……?」 出自砂子口中的名字,令林羽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蓝阳稍稍摆出了戒备的姿势。 砂子只是瞪着一个定点动也不动。 经过短暂的沉默后。 「咯咯、咯。」 ——随着阴险的嗤笑声。 从一根烧得不留原形的树后—— 南宫一声不响地闪现而出。 「好久不见了呢,砂子大人。瞧您身子硬朗依旧,真的是太好了。」 南宫貌似戏弄似地翘起嘴角。 旋即,森林深处、黑暗里面又接着冒出了另一个人影。 「您好,幸会了。」 面露全然不把场上紧张气氛放在眼底的爽朗笑容现身的人物,正是秋吟。 「……你就是阿乐的女儿吗?」 砂子的眼神充斥着杀气。 「是啊,没错。我是鹿族正统的次期族长。」 「哼,口出狂言这点倒是完全遗传了你母亲的个性哪。」 “言归正传,请问你们来这里有何贵干? 秋吟四两拨千金地回避了砂子的讽刺。 「是来吊祭死者的吗?很遗憾,这里已经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了。有的只是残骸和烧剩的痕迹罢了。」 「……不许你侮辱死者!」 林羽忍无可忍地放声大叫,秋吟只是瞥了她一眼。 「稍后我再奉陪你喔,小妹子。」 从秋吟的表情完全感受不到邪气,但也因此更教人不寒而栗。 砂子挺身站到秋吟的面前,保护不敌秋吟气势而忍不住一脸狼狈的林羽。 “哼,你想动手吗?” “咦,伯母你怎么还在呢?早就没你的事了,还有脸在那里说三道四……鹿族已经不再属于你们那一辈的时代啰?” 「阿乐人在哪里?」 「哇,原来你是来找我母亲的吗?」 「那当然。没能成功让那个蠢货断气,是我们那一代的罪孽。她必须由我亲手……再一次赋予她死亡。」 「可惜了,我母亲从未把你放在眼里。」 「是吗?」 秋吟说罢,砂子一如看破了什么事般笑了出来。 「她现在无法动弹是吧?」 「……你这是在套我的话吗?」 秋吟以看似有些假惺惺的举动皱起了眉头。 「那种事没有让我如此煞费心机的价值,答案我早已了然于心。难道你不晓得吗?十七年前打倒阿乐的人,正是『圣』家的上一代……我的母亲。当初可是她舍身以宝剑刺到族长身体的哪。」 听到这番说词,秋吟的表情泛起了一丝带有残酷味道的愉悦。 「照你这样说来,叶亚的母亲不就算是你母亲的仇敌了吗?好令人陶醉的因缘啊。」 「停止种愚蠢可笑的鬼话。胆敢再说一句,别怪我当你是蓄意侮蔑了。」 「好可怕喔。」 见秋吟回答得不带感情,砂子冷冷地发出了闷哼。 「话说回来,你们两个又是来这儿做什么的?」 「咯咯。那是我们要说的话吧。」 开口答腔的人是南宫。 「实在滑稽得教我笑不出来。又愚蠢得教我忍不住想大笑……竟然用校园广播找人集合,彷佛深怕别人不知道你们马上就要采取行动了一样。」 「哼。或许你说得也没错。」 砂子大方表示肯定。 「是阿夜把消息转告你们的吗?真是的,怎么每个都这么不像话。」 「可是你知道吗?我们两人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也就表示……叶亚那边自然也少不了有其他伏兵。」 「你们居然不惜……」 和惊愕得浑身僵直的林羽相反,砂子的态度始终沉着稳定。 「那个住址是诱饵吗?」 「天知道,你说呢?」 秋吟笑答。 「不过,我说不定是故意把个人资料留下来的哟。」 「为何这么做?」 「因为我希望引诱夏景调查……我的真实身分。」 那张脸一如怀抱着梦想的少女般,天真欢乐。 可是,在场没有人了解秋吟的表情所代表的意思。 蓝阳对夏景这个名字起了注意。 「……夏景。」 她稍稍蹙眉,语气透露出了担心。 「咯咯。你还有担心别人死活的闲情逸致啊?」 南宫向蓝阳面露残酷的微笑。 「你难道不明白,为什么我宁可放下叶亚,选择来这个地方埋伏吗?」 面色阴险地吊着嘴角,南宫朝蓝阳杀气腾腾的视线。 「……你这叛徒。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我没有背叛。我只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情而已。」 「哼,意思都一样。我对已经不再是傀儡的你没有兴趣了。今天我要在这里了结你的小命。」 这时,砂子以介入两人之间的形式,站到了蓝阳的面前。 「别害怕,蓝阳。」 只见砂子带着冷酷的眼神—— 「南宫。秋吟子……你们真以为你们的计划能如想像中那么顺利?」 砂子对眼前的两人嗤之以鼻。 「劝你们别太过小看『圣』了。如果单只是有勇无谋地闯入敌人地盘,岂不等于羊入虎口吗?」 「哎呀,这是什么意思呢?」 砂子并未回答秋吟的问题…… 「阿奈。」 ……而是向在一旁伺机的阿奈伸出了右手。 「是,砂子大人。」 侍女放下背在身后的棺木后,打开盖子将手放了进去。 经过一番摸索—— 从中取出的,是一把长度约有六尺以上的——长刀。 黑色刀柄。金色刀鞘。朱色刀锷。 砂子从阿奈手中——接过那把长度远比自己身形还高的武器。 不费吹灰之力地,拖着握柄将刀拔出。 刀鞘应声落地,绽放黯淡光芒的刀身原形毕露。 南宫吊起嘴角,喃喃地念出了那把宝物的名字。 「你也知道吗?不过我料你应该没实际尝过它的威力吧。」 砂子轻而易举地挥舞长得恐怖的利刃。 ——嗡。 随着刮耳的声响,刀身四周的空间一如产生朦胧热气般摇曳晃动着。 冷酷的眼眸里燃起翻腾的怒火,面挂残忍笑容的砂子朝两人摆出了架式。 「放马过来吧,黄毛丫头们……本人破例奉陪你们几招。」 …… 另一边。 夏景穿过起居室,马不停蹄地继续往前跑。 目的地是起居室对面的厨房。那里除了餐具以外,应该也不乏有菜刀等物品——简言之就是可以充当武器的器具。 尽管尽是些并不具威胁性的东西,但只要用金枝划伤,应该至少可以收到扰敌之效。 得赶紧加快脚步。虽说现在有叶宁帮忙牵制住了两名敌人,但二打一的形势十分不利。要是阿代过于难缠使叶亚穷于应付,阿夜很有可能会趁机杀来。 「安野,快来帮我!」 夏景催促一同前来厨房的安野。但她却面色沉痛地将嘴抿成一直线,杵着不肯行动。 「喂,安野!」 「……我——」 安野嘟嚷道:「我真的非打不可……吗?」 她的表情彷佛快痛哭出来似的。 夏景过去从未看过她露出那样的表情。和平时总是落落大方的她不同,安野露出了极为懦弱的神色。 夏景可以理解她为何会如此踌躇。 安野的犹豫是迫于和阿夜——和自幼仰慕的少女敌对所导致。 「……你在说什么傻话?」 然而,能理解却不代表可以接受。 安野和阿夜对峙这已经不是头一遭。听叶亚说,当时安野展现了奋战的意念。可是到了这个关头,她又却步不前了。 「我很清楚你提不起斗志,我个人也很不愿意于阿夜为敌。可是,现在这个状况并不适合和她讲道理……」 「不是……不是那样的!」 安野摇头。 「上次安野曾挑明跟我说:‘忘了吧,要忘记战斗还是忘记我,端看你的选择。’可是我……」 就像懊悔不已同时又哀伤得不能自己似地。 「可是我现在还无法做好觉悟啊!」 「……安野。」 夏景这才明白。 基本上,安野是个一日一下定决心,便不会心存迷惘的少女。正因为如此,她对自己处于犹疑不决、随波逐流的心态下行动的现状产生了抗拒感。 过去,夏景一直以为她早已下定了决心要击败繁荣派,救回李崎、保护叶亚、说服阿夜,使鹿族重回和平的怀抱。 然而那只是夏景一厢情愿的误解,事实并非如此。 安野始终不曾摆脱迷惘。不对——还是说,她是因为外力的影响才发现自己仍举棋不定的事实呢? 恐怕是那个时候的影响吧。 上个月某一天放学,夏景被阿夜点出矛盾之处羞辱了一番之后,接着安野也被阿夜说了些什么。 「啧……哪壶不开提哪壶。」 夏景的这声咂嘴和埋怨针对的是阿夜。 她的行动原理都确实经过了计算。她为了青梅竹马——王川的幸福,不惜狠心抛下一切、甚至自己的幸福与生命也可弃之不顾。 见识到那么强韧的决心,任谁都会动摇。 就连夏景也不例外。曾经就自己是否是无能、却又好高骛远地冀望拯救所有事物的不切实际蠢蛋的问题自问自答了一番。 安野大概也是一样吧。不对,立场与阿夜相仿的她,内心的纠葛比夏景更严重。她没办法拿我跟阿夜的情况不能相提并论,这种理由来一笑置之。 「安野!」 夏景用力抓住她的手臂,拉了她一把。 「现在先不要想那么多!我们又不是要杀了阿夜。叶亚一定也没那个打算的!」 夏景以小声、但又尽可能显得强硬的口吻叱责。 「我知道……但是……」 即便如此,安野的眼眸依旧充满迷惑。 拿她没办法。再耗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夏景决定豁出去,只靠自己做准备,着手打开流理台下面的柜子东翻西找。 菜刀总共找到了三把。夏景拿出来用金枝划伤刀柄,安置在流理台上。 后面有人的气息。看来追兵已到。不得已,餐具类只能留待稍后再行准备。 「阿夜……姐。」 安野颤着呢喃道。 夏景回过身子…… 「真是的,你来得可真早啊。」 ……故意向站在厨房入口的阿夜揶揄一番。 「为什么不逃?」 阿夜面无表情地询问。 「才打赢南宫一次,你就得意忘形了吗?」 「不是那样啦。」 夏景拉住安野的手臂,把她拉往自己的背后。 第579章 得赶紧加快脚步。 虽说现在有叶宁帮忙牵制住了两名敌人。 但二打一的形势十分不利。 要是阿代过于难缠使叶亚不太好应付那就糟糕了。 “安野,快来帮我!」” 夏景催促一同前来厨房的安野。 但她却面色沉痛地将嘴抿成一直线,杵着不肯行动。 “喂,安野!” “……我——” 安野嘟嚷道:「我真的非打不可……吗?」 她的表情彷佛快痛哭出来似的。 夏景过去从未看过她露出那样的表情。和平时总是落落大方的她不同,安野露出了极为懦弱的神色。 夏景可以理解她为何会如此踌躇。 安野的犹豫是迫于和阿夜——和自幼仰慕的少女敌对所导致。 「……你在说什么傻话?」 然而,能理解却不代表可以接受。 安野和阿夜对峙这已经不是头一遭。听叶亚说,当时安野展现了奋战的意念。可是到了这个关头,她又却步不前了。 「我很清楚你提不起斗志,我个人也很不愿意于阿夜为敌。可是,现在这个状况并不适合和她讲道理……」 「不是……不是那样的!」 安野摇头。 「上次安野曾挑明跟我说:‘忘了吧,要忘记战斗还是忘记我,端看你的选择。’可是我……」 就像懊悔不已同时又哀伤得不能自己似地。 「可是我现在还无法做好觉悟啊!」 「……安野。」 夏景这才明白。 基本上,安野是个一日一下定决心,便不会心存迷惘的少女。正因为如此,她对自己处于犹疑不决、随波逐流的心态下行动的现状产生了抗拒感。 过去,夏景一直以为她早已下定了决心要击败繁荣派,救回李崎、保护叶亚、说服阿夜,使鹿族重回和平的怀抱。 然而那只是夏景一厢情愿的误解,事实并非如此。 安野始终不曾摆脱迷惘。不对——还是说,她是因为外力的影响才发现自己仍举棋不定的事实呢? 恐怕是那个时候的影响吧。 上个月某一天放学,夏景被阿夜点出矛盾之处羞辱了一番之后,接着安野也被阿夜说了些什么。 「啧……哪壶不开提哪壶。」 夏景的这声咂嘴和埋怨针对的是阿夜。 她的行动原理都确实经过了计算。她为了青梅竹马——王川的幸福,不惜狠心抛下一切、甚至自己的幸福与生命也可弃之不顾。 见识到那么强韧的决心,任谁都会动摇。 就连夏景也不例外。曾经就自己是否是无能、却又好高骛远地冀望拯救所有事物的不切实际蠢蛋的问题自问自答了一番。 安野大概也是一样吧。不对,立场与阿夜相仿的她,内心的纠葛比夏景更严重。她没办法拿我跟阿夜的情况不能相提并论,这种理由来一笑置之。 「安野!」 夏景用力抓住她的手臂,拉了她一把。 「现在先不要想那么多!我们又不是要杀了阿夜。叶亚一定也没那个打算的!」 夏景以小声、但又尽可能显得强硬的口吻叱责。 「我知道……但是……」 即便如此,安野的眼眸依旧充满迷惑。 拿她没办法。再耗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夏景决定豁出去,只靠自己做准备,着手打开流理台下面的柜子东翻西找。 菜刀总共找到了三把。夏景拿出来用金枝划伤刀柄,安置在流理台上。 后面有人的气息。看来追兵已到。不得已,餐具类只能留待稍后再行准备。 「阿夜……姐。」 安野颤着呢喃道。 夏景回过身子…… 「真是的,你来得可真早啊。」 ……故意向站在厨房入口的阿夜揶揄一番。 「为什么不逃?」 阿夜面无表情地询问。 「才打赢南宫一次,你就得意忘形了吗?」 「不是那样啦。」 夏景拉住安野的手臂,把她拉往自己的背后。 这不是为了保护她,夏景也不认为自己打得过阿夜。只不过——至少单就目前的状况来说,自己远比安野派得上用场。 「你想拿我们怎么办?杀了我们吗?」 「做好觉悟了吗?」 「你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已经做好了呢。好佩服你喔。」 「你们不逃的话,我也只好开杀戒了。」 阿雅彻底表露出无情的态度。夏景的嘲讽、挖苦、玩笑全然不管用。 「我跟你真的很不投缘耶……从以前就有这种感觉了。」 「是啊,我很看不惯你那吊儿郎当的态度。」 「你说得这么直接,教我很难不受伤耶。」 这是实话…… 然而…… 「可是呢……」 夏景绷紧身子,硬是镇住在背脊流窜的——一股名为恐怖的恶寒。 「你知道我的绰号叫黑心眼镜仔吗?而且……平常总是这么叫我的家伙正待在我的背后。既然如此,我也只得坚持这个态度了。」 安野在后头轻轻地「咦」了一声。 「我来回答你第一个问题好了,阿夜——安野是我的朋友,当然叶亚也是……所以我不会逃走的。原因就是这么简单,没有别的了!」 「我警告过你了,不要错估自己掌心的大小。」 「啊啊你是这么跟我警告过呢,我还记得。」 「既然如此,你还要这么执迷不悟?」 「我这人就爱讲这种执迷不悟的话了,因为我是黑心眼镜仔嘛。」 夏景感觉得出自己跟阿夜之间的紧张感正节节攀升。 阿夜正在试图割舍。亦即把夏景身为王川好友的事实从心中割舍掉。 没有一丝眷念地——只基于『只能怪他自己不逃走』这种纯粹的理由。 「顺便告诉你,你这个人快让我看不下去了。」 阿夜无视夏景,高举左手。缠绕在她左手上头的,是可以引火的藏宝。从手腕垂下来的一根绳子「轰」地一声烧了起来。 ——管他那么多。 「你只是在逃避而已。逃避一个只要有心面对总有办法解决的问题……只因为有可能会失败,你又害怕失败而忍不住逃避,根本是没志气的胆小鬼。跟你相比,会烦恼迷惘打不定主意的安野还比较了不起咧。」 「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 「想跟你说的话?呵,那可跟一座山一样多啰。讲个一天一夜也讲不完。」 「我可没有那么闲功夫听你长篇大论。」 绳子前端的火焰摇摇晃晃,如蛇般朝夏景扬起了脖子。 要攻来了。夏景牙一晈,把意识集中在放在背后的菜刀上。 不晓得阿夜有没注意到我的盘算?就算她还没察觉,到时也有可能照样被她轻松躲开。可是,比起担心还没发生的事,现在还是先专心想像顺利成功的画面吧—— 「哦,他就是夏景?真让我意外,是个很有出息的男孩子嘛。」 起居室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阿夜反射性地跳跃到厨房内侧,也就是夏景的斜前方。 夏景咋舌说不出话来。 「……咦?」 夏景身后的安野则无意识地发出了傻眼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从纸门后方现身了。 「相较之下,你啊,畏畏缩缩成何体统?躲在男生背后,真是丢脸。」 对方留着一头带有微卷的波浪、长度留到胸口的头发。身穿雅致的棉织衫与裙子。至于五官,则长得跟夏景认识的某人一模一样。 「阿夜,你长大了呢。」 安野喃喃开口说:「妈……?」 「对,我是你的母亲。看不就知道了吗?你该不会近视了吧?」 「……啥?」 夏景目瞪口呆地瞧了那名女性。 安野的母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回过头来,你为什么无缘无故翘课?为母的可不记得有把你教成不良少女了。」 连豪爽不拘小节的语调也跟安野十分相像。 唯一让人不解的是——她的外表与其说是安野的母亲,毋宁说是姐姐感觉还比较说得过去。不管怎么打量,看起来都不到三十岁。 「讨厌啦。被小男生这样一直盯着看,感觉很害羞耶。对孩子的爹会内疚的。」 「啊,我没有啦,那个……」 「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安野的母亲听到女儿的问题,长吁了一口气说。 「照理说,隐居的人还像这样抛头露面、强出锋头实在很丢人现眼。不过这次算是破例。砂子都来拜托我了,也拉不下脸拒绝吧。」 「砂子小姐……她?」 「那么——」 安野的母亲唐突地转身朝背后大喊。 「叶亚、阿代!麻烦你们暂时停战!」 隔着墙壁传来的打斗声戛然而止。 想必对她们来说,这个声音与台词都来得十分突然吧。不难想见两人现在都一脸困惑。 确认叶亚和阿代貌似已停手后,她重新把身子转回正面,用世上大半的母亲或许都十分擅长的——不由分说且强势强悍的命令口吻斥喝夏景等人。 「你们三个还不快到外面去?穿着鞋子把别人的家里踩得脏兮兮弄得乌烟瘴气,一点教养也没有!」 于是,状况不预期地有了急转直下的发展。 在安野母亲的催促之下,夏景等人停止剑拔弩张的对峙来到了户外。叶亚和阿代的交战同样遭到半途打断。两人那副非常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令夏景相当印象深刻。 不过,最教夏景搞糊涂的,还是来到户外—— 「让你久等了。」 「嗯,也辛苦你了。」 见到那名在外头、等候着安野母亲把屋里的五人全揪出来的人物之后—— 「……爸!」 「安野啊。白天跟你见面的感觉还挺新鲜的呢。」 照安野的称呼,看样子对方是她的父亲。 身高不高也不矮。面貌和善。穿着皱巴巴的polo衫和棉裤。 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平日以上班族为职,嗜好是打高尔夫球的大叔。 顺道一提,他的体格略显福泰,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公司管理职。虽然他跟年轻貌美的安野母亲理应是夫妇,可是实不相瞒,看起来非常地不登对。 「嘿,叶亚。」 先前紧张的气氛消失得无影无踪,夏景一时之间也无法振作起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这问题别问我。」 走在一旁的叶亚一脸怅然。不只是因为被迫休战的关系呢,还是就连她也搞迷糊了? 夏景固然觉得,现在这个气氛好像调皮的小孩等着被父母抓去教训一顿一样,不过这说出来应该也没有人捧场,还是别自讨没趣吧。 「既然都来到外面了——」 不过,安野的母亲露出冷静下来的表情,紧接着—— 「今天大家就先解散如何?」 她做了一个让来到院子的所有人哑口无言的提议。 现场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沉默。 经过了十秒左右,阿代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你是在耍我们吗?」 「我没有在耍谁,我是认真的。」 「啊?」 「……安丽。」 阿夜用掩饰不住困惑的声音说道。 会刻意用全名称呼,大概是为了让自己恢复冷静吧。 「你已经是隐居的人了,这里没有你置喙的余地。」 「是呀,这里确实是不容我表示意见。不用你说我也很清楚。只是呢……我跟你的母亲一同以人类的身分生活了一段很长的时间。在人类的社会里,为人父母是不可能默默坐视女儿身陷危机的。」 「那根本是狡辩。以人类的身分?……害我们走上歧路的就是你们那个态度。」 「现在是把责任推给母亲了吗?那是幼稚的证据。」 「不要浪费口水跟她争了,阿夜。反正我们迟早要杀了这个女的。」 大概是再也按捺不住了吧,阿代貌似一肚子火地打岔说道:「现在只是提前要她的命而已。没关系吧?」 「……你们坚持不肯回去吗?」 「如果你肯把叶亚的头颅交上来,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啦。」 手持宝物的阿代早已进入了备战态势。 「是吗……那就没办法啰。」 安野的母亲,转头面向身后的丈夫。 「孩子的爹。」 「嗯。」 安野的父亲点点头,拎起放在脚边的包裹抛了过去。接住细长形物体的安野母亲动手解开了上头的布巾,里头装的是一把少了箭的弓——换句话说,那是—— 「……魔琴……?妈,你想干什么?」 「你们退下。」 她端起弓,喝令叶亚和夏景退开,并且把视线投向了安野。 「安野……当初没能给你像样的鹿族教育,为母的也很内疚。所以隐居的我稍微跳出来争口气,也请你不要见怪。」 说完,她重新面向阿代和阿夜,拉紧魔琴—— 「阿代,阿夜,这回可是破例。」 「等一下,妈……」 对安野的叫唤充耳不闻,向两人做出了宣言。 「我……来当你们的对手。」 第580章 阿夜反射性地跳跃到厨房内侧,也就是夏景的斜前方。 夏景咋舌说不出话来。 “……咦?” 夏景身后的安野则无意识地发出了傻眼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从纸门后方现身了。 “相较之下,你啊,畏畏缩缩成何体统?躲在男生背后,真是丢脸。” 对方留着一头带有微卷的波浪、长度留到胸口的头发。身穿雅致的棉织衫与裙子。至于五官,则长得跟夏景认识的某人一模一样。 “阿夜,你长大了呢。” 安野喃喃开口说:“妈……?” “对,我是你的母亲。看不就知道了吗?你该不会近视了吧?” “……啥?” 夏景目瞪口呆地瞧了那名女性。 安野的母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回过头来,你为什么无缘无故翘课?为母的可不记得有把你教成不良少女了。” 连豪爽不拘小节的语调也跟安野十分相像。 唯一让人不解的是——她的外表与其说是安野的母亲,毋宁说是姐姐感觉还比较说得过去。不管怎么打量,看起来都不到三十岁。 “讨厌啦。被小男生这样一直盯着看,感觉很害羞耶。对孩子的爹会内疚的。” “啊,我没有啦,那个……” “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安野的母亲听到女儿的问题,长吁了一口气说。 “照理说,隐居的人还像这样抛头露面、强出锋头实在很丢人现眼。不过这次算是破例。砂子都来拜托我了,也拉不下脸拒绝吧。” “砂子小姐……她?” “那么——” 安野的母亲唐突地转身朝背后大喊。 “叶亚、阿代!麻烦你们暂时停战!” 隔着墙壁传来的打斗声戛然而止。 想必对她们来说,这个声音与台词都来得十分突然吧。不难想见两人现在都一脸困惑。 确认叶亚和阿代貌似已停手后,她重新把身子转回正面,用世上大半的母亲或许都十分擅长的——不由分说且强势强悍的命令口吻斥喝夏景等人。 “你们三个还不快到外面去?穿着鞋子把别人的家里踩得脏兮兮弄得乌烟瘴气,一点教养也没有!” 于是,状况不预期地有了急转直下的发展。 在安野母亲的催促之下,夏景等人停止剑拔弩张的对峙来到了户外。叶亚和阿代的交战同样遭到半途打断。两人那副非常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令夏景相当印象深刻。 不过,最教夏景搞糊涂的,还是来到户外—— 「让你久等了。」 「嗯,也辛苦你了。」 见到那名在外头、等候着安野母亲把屋里的五人全揪出来的人物之后—— 「……爸!」 「安野啊。白天跟你见面的感觉还挺新鲜的呢。」 照安野的称呼,看样子对方是她的父亲。 身高不高也不矮。面貌和善。穿着皱巴巴的polo衫和棉裤。 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平日以上班族为职,嗜好是打高尔夫球的大叔。 顺道一提,他的体格略显福泰,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公司管理职。虽然他跟年轻貌美的安野母亲理应是夫妇,可是实不相瞒,看起来非常地不登对。 「嘿,叶亚。」 先前紧张的气氛消失得无影无踪,夏景一时之间也无法振作起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这问题别问我。」 走在一旁的叶亚一脸怅然。不只是因为被迫休战的关系呢,还是就连她也搞迷糊了? 夏景固然觉得,现在这个气氛好像调皮的小孩等着被父母抓去教训一顿一样,不过这说出来应该也没有人捧场,还是别自讨没趣吧。 「既然都来到外面了——」 不过,安野的母亲露出冷静下来的表情,紧接着—— 「今天大家就先解散如何?」 她做了一个让来到院子的所有人哑口无言的提议。 现场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沉默。 经过了十秒左右,阿代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你是在耍我们吗?」 「我没有在耍谁,我是认真的。」 「啊?」 「……安丽。」 阿夜用掩饰不住困惑的声音说道。 会刻意用全名称呼,大概是为了让自己恢复冷静吧。 「你已经是隐居的人了,这里没有你置喙的余地。」 「是呀,这里确实是不容我表示意见。不用你说我也很清楚。只是呢……我跟你的母亲一同以人类的身分生活了一段很长的时间。在人类的社会里,为人父母是不可能默默坐视女儿身陷危机的。」 「那根本是狡辩。以人类的身分?……害我们走上歧路的就是你们那个态度。」 「现在是把责任推给母亲了吗?那是幼稚的证据。」 「不要浪费口水跟她争了,阿夜。反正我们迟早要杀了这个女的。」 大概是再也按捺不住了吧,阿代貌似一肚子火地打岔说道:「现在只是提前要她的命而已。没关系吧?」 「……你们坚持不肯回去吗?」 「如果你肯把叶亚的头颅交上来,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啦。」 手持宝物的阿代早已进入了备战态势。 「是吗……那就没办法啰。」 安野的母亲,转头面向身后的丈夫。 「孩子的爹。」 「嗯。」 安野的父亲点点头,拎起放在脚边的包裹抛了过去。接住细长形物体的安野母亲动手解开了上头的布巾,里头装的是一把少了箭的弓——换句话说,那是—— 「……魔琴……?妈,你想干什么?」 「你们退下。」 她端起弓,喝令叶亚和夏景退开,并且把视线投向了安野。 「安野……当初没能给你像样的鹿族教育,为母的也很内疚。所以隐居的我稍微跳出来争口气,也请你不要见怪。」 说完,她重新面向阿代和阿夜,拉紧魔琴—— 「阿代,阿夜,这回可是破例。」 「等一下,妈……」 对安野的叫唤充耳不闻,向两人做出了宣言。 「我……来当你们的对手。」 眼前的一切,林羽看得有些忘我,倒抽了一口气。 局势整个一面倒。 这几个字正是此情此景最好的写照,恐怕也没有人想得到其他的形容了。 「……呜。」 单膝跪地的南宫以痛苦的眼神仰望砂子。她全身爬满了撕裂伤,制服上头血迹斑斑。状似无暇治疗伤势。 相对地,砂子则是自始至终未曾离开原地半步。 「南宫,我就大方地褒扬你几句吧。」 砂子盛气凌人地说道:「我的武器当前,你居然还能保住一条小命,你的实力变强了哪。」 「少……少睁眼说瞎话。」 南宫对她的夸奖毫不领请。 她那总是以阴险来修饰从容的特有笑声,早已消失得全然不见踪影。 「那宝物是什么鬼玩意儿?开什么玩笑!」 她气喘吁吁地埋怨。 「那你要认输吗?」 「哼……谁要认输了!」 南宫随着一声宛如怒骂的叫嚣起身,扑向砂子。 她双手握持的,是一把铁枪。 这把宝物的特性是可以瞬间改变刀刃部分的重量,在挥击的瞬间施加最多达三百七十公斤以上的重量,藉此制造莫大的破坏力。 可是无论威力再怎么惊人,如果无法命中那就失去了意义。 砂子一语不发地抡起。 那个动作彷佛不把和南宫的距离放在心上,只是朝空气挥击一般。 同时,有一副刀刃以相同的轨迹出现在南宫眼前那片空荡荡的空间…… 「……呜!」 即便南宫打算半途停止冲锋、闪躲攻击,也无法完全避开。腹部被割开一道伤口。 若单论实力,双方应该是处于伯仲之间。 年长的砂子胜在经验与技术,年轻的南宫则是在力量与速度占优势。然而,砂子却冷静判断对手的动向,并且可以从远距离施放的斩击,大大地弥补了臂力的差距。 林羽不动声色地瞥了蓝阳一眼。 她以一贯的面无表情,全神贯注地观看两人的战斗。 和南宫交手前。砂子曾叮咛蓝阳说:仔细看着我的作战方式。林羽不懂砂子有何用意,恐怕蓝阳自己也是想不透吧。 但是蓝阳依然忠实地遵照吩咐,看得目不转睛。 和林羽两人一样站得远远地观战的秋吟此时开口说道:「看来南宫你是输定啰。」 她的表情就像十分快活、又彷佛满不在乎似的。 「南宫,我建议你还是早点溜之大吉吧?我就直言好了,你根本毫无胜算不是吗?」 「……你给我闭嘴!」 朝背后大喝一声,南宫攻势再起。只见砂子配合南宫的行动随手挥下武器,刀刃穿越空间出现在她的眼前。 尽管抵挡住了,但南宫的脚步也随之停下。 砂子施展了连续攻击。 南宫拼命承受自四方八方袭来的白刃。 感觉有如在与看不见的敌人交手一般。 林羽和蓝阳专心地看着眼前的刀光剑影。 然而却有人不安分。 那个人就是秋吟。 她离开先前所站的地点,朝林羽走去。 「……!」 林羽释放出杀气,挂在手上的铁爪直指着依纱子。 但秋吟丝毫不引以为意。露出一副彷佛开心到忍不住要哼起鼻歌来的模样,无视林羽的牵制,一路靠近到只剩五公尺的距离才停下脚步。 「你好啊,林羽妹妹。」 见秋吟示好得很唐突,林羽自然而然地露出凶狠的表情。 「……我跟你可没有熟到允许你叫我妹妹。」 「哎呀,又有什么关系。」 「你再靠近一步,别怪我不留情了。」 「哎呀,又有什么关系。」 笑咪咪的秋吟令林羽无所适从。这是一种让人完全无法洞悉她有何目的、貌似故作玄虚却又捉摸不定态度。也或者这个没有防备的模样是在诱使林羽攻击的陷阱。林羽即便脸上写满了焦虑,也只能伸出铁爪牵制、无法轻举妄动。 秋吟再次开口说道:「上次见面时没有机会好好跟你聊聊嘛,稍微谈一下没有关系吧?」 「我没有跟你交谈的理由,你若那么想对话,不如我们以刀剑交心如何?」 「不要,因为我是和平主义者。」 「……你哪里配称得上!」 秋吟的恶劣行径,早已透过夏景这个管道被林羽知道得一清二楚。她杀人不眨眼地夺走三个人的性命,还把其中一人送给了阿代——其卑劣的行径可谓将鹿族的名声败坏到了谷底。 「那就可惜了。本来想说我跟你应该很合得来的呢。」 「如果你真的这么以为,那表示你的脑袋有问题。」 「真的是这样吗?……你不是很讨厌人类吗?」 秋吟说得对,林羽是憎恨人类没错。那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但— 「我是鹿族。纵使我再怎么憎恨人,我也不会抛弃鹿族的荣耀。」 「哦,是这样啊。」 秋吟像是深感佩服似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荣耀吗?荣耀啊~」 话中有话的语调,令林羽不禁眉头紧皱。 「你想说什么?」 见状,秋吟笑了。 「……什……」 林羽被她的模样吓得无意间往后倒退了一步。 秋吟脸上所挂的笑容,跟先前她所展露的——看不出有任何情感、想法让人捉摸不清的微笑全然不同。 那个上扬的嘴角若要打个比方来形容,就好比饱餐一顿的猎食者碰上猎物时脸上所浮现的表情,又好比偶然发现一排蚂蚁军队的小孩子,从容不迫的气息里夹带着一股一时兴起的破坏冲动。 那是掌握他人的生杀予夺之权时,才会流露出的喜悦表情。 秋吟向林羽露出那样的笑容—— 「……弱小的。」 然后喃喃地如此说道。 「咦?」 那个字眼。 「你、你说什……」 型羽一时之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茫然不知所措,林羽确实知道这个字眼。 但—— 那不应该会是在这个场合出自这个家伙口中的字眼才是。 秋吟开口说:「荣耀……吗?那就是你的理由?」 紧接着她说:「这么说来,当时你一个人也没杀就回来啰?」 她又开口说:「你没有对杀了你妹妹的人复仇吗?」 「你……」 林羽的嘴唇直打颤,两只脚不听使唤地颤着,牙关也在喀喀作响。 秋吟慢条斯理的态度让惊愕的林羽更加动摇。 「你妹妹本来是住在阳光洒落之家那里对吧——虽说她只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为……」 「你妹妹在美化设施被那里的小孩欺负。不对,不光只有小孩喔。连大人也是帮凶。别说无亲无故的外人了,连在美化设施工作的亲生父亲也不例外。」 「为什……」 「这种生物呢,会对团体中最弱小的一只群起围攻。团体就是像这样透过向弱者排解压力的方式才得以维持正常。而你妹妹所扮演的,就是那个角色。不……说是你妹妹好像也不太对喔?因为……」 「为什么?」 「因为你妹妹已经变成你了。」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 身体之所以会不停抖,是因为没预期这段往事会被挖出来吗? 或是因为身体回想起当年的恐怖记忆呢? 「林羽妹妹,不对……林雨。」 秋吟以怀念的语气呼唤了林羽仪式的对象——同父异母的妹妹的名字。 「刚才我不就说了吗?我有话想跟你谈谈。」 林羽神情恍惚,一动也不动。 原本直指敌人的铁爪,也在不知不觉间颓然垂下。 第581章 砂子曾叮咛蓝阳说:仔细看着我的作战方式。 林羽不懂砂子有何用意,恐怕蓝阳自己也是想不透吧。 但是蓝阳依然忠实地遵照吩咐,看得目不转睛。 和林羽两人一样站得远远地观战。 这时,秋吟此时开口说道:“看来南宫你是输定啰。” 她的表情就像十分快活、又彷佛满不在乎似的。 “南宫,我建议你还是早点溜之大吉吧?我就直言好了,你根本毫无胜算不是吗?” “……你给我闭嘴!” 朝背后大喝一声,南宫攻势再起。 只见砂子配合南宫的行动随手挥下武器,刀刃穿越空间出现在她的眼前。 尽管抵挡住了,但南宫的脚步也随之停下。 砂子施展了连续攻击。 南宫拼命承受自四方八方袭来的白刃。 感觉有如在与看不见的敌人交手一般。 林羽和蓝阳专心地看着眼前的刀光剑影。 然而却有人不安分。 那个人就是秋吟。 她离开先前所站的地点,朝林羽走去。 林羽释放出杀气,挂在手上的铁爪直指着依纱子。 但秋吟丝毫不引以为意。露出一副彷佛开心到忍不住要哼起鼻歌来的模样,无视林羽的牵制,一路靠近到只剩五公尺的距离才停下脚步。 「你好啊,林羽妹妹。」 见秋吟示好得很唐突,林羽自然而然地露出凶狠的表情。 「……我跟你可没有熟到允许你叫我妹妹。」 「哎呀,又有什么关系。」 「你再靠近一步,别怪我不留情了。」 「哎呀,又有什么关系。」 笑咪咪的秋吟令林羽无所适从。这是一种让人完全无法洞悉她有何目的、貌似故作玄虚却又捉摸不定态度。也或者这个没有防备的模样是在诱使林羽攻击的陷阱。林羽即便脸上写满了焦虑,也只能伸出铁爪牵制、无法轻举妄动。 秋吟再次开口说道:「上次见面时没有机会好好跟你聊聊嘛,稍微谈一下没有关系吧?」 「我没有跟你交谈的理由,你若那么想对话,不如我们以刀剑交心如何?」 「不要,因为我是和平主义者。」 「……你哪里配称得上!」 秋吟的恶劣行径,早已透过夏景这个管道被林羽知道得一清二楚。她杀人不眨眼地夺走三个人的性命,还把其中一人送给了阿代——其卑劣的行径可谓将鹿族的名声败坏到了谷底。 「那就可惜了。本来想说我跟你应该很合得来的呢。」 「如果你真的这么以为,那表示你的脑袋有问题。」 「真的是这样吗?……你不是很讨厌人类吗?」 秋吟说得对,林羽是憎恨人类没错。那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但— 「我是鹿族。纵使我再怎么憎恨人,我也不会抛弃鹿族的荣耀。」 「哦,是这样啊。」 秋吟像是深感佩服似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荣耀吗?荣耀啊~」 话中有话的语调,令林羽不禁眉头紧皱。 「你想说什么?」 见状,秋吟笑了。 「……什……」 林羽被她的模样吓得无意间往后倒退了一步。 秋吟脸上所挂的笑容,跟先前她所展露的——看不出有任何情感、想法让人捉摸不清的微笑全然不同。 那个上扬的嘴角若要打个比方来形容,就好比饱餐一顿的猎食者碰上猎物时脸上所浮现的表情,又好比偶然发现一排蚂蚁军队的小孩子,从容不迫的气息里夹带着一股一时兴起的破坏冲动。 那是掌握他人的生杀予夺之权时,才会流露出的喜悦表情。 秋吟向林羽露出那样的笑容—— 「……弱小的。」 然后喃喃地如此说道。 「咦?」 那个字眼。 「你、你说什……」 型羽一时之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茫然不知所措,林羽确实知道这个字眼。 但—— 那不应该会是在这个场合出自这个家伙口中的字眼才是。 秋吟开口说:「荣耀……吗?那就是你的理由?」 紧接着她说:「这么说来,当时你一个人也没杀就回来啰?」 她又开口说:「你没有对杀了你妹妹的人复仇吗?」 「你……」 林羽的嘴唇直打颤,两只脚不听使唤地颤着,牙关也在喀喀作响。 秋吟慢条斯理的态度让惊愕的林羽更加动摇。 「你妹妹本来是住在阳光洒落之家那里对吧——虽说她只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为……」 「你妹妹在美化设施被那里的小孩欺负。不对,不光只有小孩喔。连大人也是帮凶。别说无亲无故的外人了,连在美化设施工作的亲生父亲也不例外。」 「为什……」 「这种生物呢,会对团体中最弱小的一只群起围攻。团体就是像这样透过向弱者排解压力的方式才得以维持正常。而你妹妹所扮演的,就是那个角色。不……说是你妹妹好像也不太对喔?因为……」 「为什么?」 「因为你妹妹已经变成你了。」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 身体之所以会不停抖,是因为没预期这段往事会被挖出来吗? 或是因为身体回想起当年的恐怖记忆呢? 「林羽妹妹,不对……林雨。」 秋吟以怀念的语气呼唤了林羽仪式的对象——同父异母的妹妹的名字。 「刚才我不就说了吗?我有话想跟你谈谈。」 林羽神情恍惚,一动也不动。 原本直指敌人的铁爪,也在不知不觉间颓然垂下。 面对安野的母亲,阿夜和阿代分别亮出了武器。 然而,面对长辈,她们的能力还是在安野母亲安丽之下。 她到底在盘算什么呢? 夏景心中非常的不安,仔细一看,安野和叶亚同样是面露担心。 只有一个人显得泰然自若,那个人就是安野的父亲安慎。 “大婶,靠那种玩意儿要跟我们斗吗?” 阿代脸上露出了游刃有余的表情,笑的讽刺。 “还是说,你打算自爆,把自己的女儿也拖下水?” 安丽没回答,只是面朝前方,向身后的女儿说道:“安野……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咦?” “魔琴要像我这样用。” 话一脱口。 毫无预警地,安丽轻率地将弓弦拉到了最满。 夏景倒抽了一口气。 “喂,你这死老太婆该不会当真……!” 无视乱了阵脚的阿代,安丽兀自从弓弦放开指头。 夏景根本来不及反应,这么一来她自己不是也会受伤吗——这一类的问题也无暇思考。他只是连忙想牢牢捂住耳朵。 其他人也是一样。唯独安野的父母亲例外。 可是没有人来得及捂住自己的耳朵。 被拉到满弦的魔琴强劲地弹放,如雷的轰声响彻于现场—— “……咦?” 没有响起。 明明有拨动,却没发出声音。 怎么会没有声音? 安丽进了满脑子这个疑问而楞住的阿夜怀里。 那是彷佛企图一口气重创对手的冲撞。 临去前,安丽向阿夜的心窝施以猛烈的肘击。 阿夜毫无反击之力地被应声击飞。 “刚才那是……?” 阿代连想都没想到自己该攻击或防御。 安丽回头一笑。 “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 “呜。” 当着往后退开一步的阿代的面,安丽再一次随手拉起了魔琴的弦。 拉到约三分之一的程度便松开指头。 阿代浑身都僵直住了。但——依然没有声音。 “……是假的?” 阿代一面大喊,一面连忙向上挥起武器。 但说时迟那时快,安丽早已窜进了阿代的怀里。 她将魔琴连弓带弦只手提握,然后将拳头举到了阿代的耳畔。 食指轻轻地拨动弓弦。 “不,这可是真的……” “……呃!?啊!” 魔琴貌似发出了音量小到不足以让夏景等人听见的声响。 啪叽。 只闻轻脆一声,阿代的左脚踝部位应声折弯。 “莫非……” 叶亚用难以置信的口吻喃喃说道:“弦的振动可以中断?那是如何办到的……” “部分是依靠拿捏握力和手指的技术。” 朝失去平衡的阿代脸部赏以回旋踢、一脚踢得她在地上翻滚的同时,安丽一边回答道:“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必须了。” “……了解?” “该怎么弹音量才能变大,又该怎么弹才能弹得小声。要怎么弹才能弹出空气传导效率良好的音色。魔琴它是有脾气的。一旦摸熟了这一点,想要在发出难以听见的音色之后尽量抑制振动消除声音……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话说到一半,解释的对象从叶亚变成了安野。 “骗人,我完全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了,谁教你那么排斥练习。” 虽然安丽说得倒简单,但只要思考一下练习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意义,也难怪安野会敬而远之。即便是夏景也能想像那个画面。要熟知如何才能弹出想要的音色,这也就是表示——必须不断重复聆听那个光听就会使自己受皮肉伤的声音。 不晓得安野的母亲是受过几万回的伤害,才成了能将弦音收放自如的高手呢?纵使她是能瞬间治愈伤口的鹿族,身体感受到的痛楚应该与一般人无异才对。 想必她是切身体会何谓呕心沥血的努力与觉悟后,才把技术提升到这个境界的吧。 “……呜。” 阿夜和阿代代两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不过,安丽却依然背对着她们。 “总之第一课结束了。紧接着要上的是第二课。” 她向夏景身后的丈夫露出了微笑。 于是—— 本日最大的震撼弹,投向了从刚刚就一直惊愕连连的夏景等人。 「孩子的爹,跟女儿同龄的女孩对打,是不是会让你放不开身手?」 丈夫——安慎一听到妻子向自己丢出这样的问题。 他开口回答了妻子。 「嗯,就交给我吧。」 「咦、啥?等、等一下,没……没搞错吧,咦?爸爸你要上场?」 安野陷入一团混乱,整个人狼狈不堪。可以体会她的心情。因为夏景的心情就跟她一样。 毕竟他是一般人类,这么说虽然很失礼,但左看右看都不觉得他有过人之处。 他在街上被小混混抢走皮包的画面反而还比较容易想像得出来……虽说对朋友的父亲怀抱着这种印象实在非常的无礼。 ——他该不会随身携带着手枪吧。 心怀远超过「一身冷汗心跳加速」这种层级的不安,夏景紧盯着安慎慢吞吞地朝阿代走去的身影。 「嗯~对手是跟女儿同龄的小女生,真的很难下手耶。」 他一边叽叽咕咕地说道,一边扭腰拉筋。实在很难不让人产生一股想呛他「现在做什么屁广播体操啊」的冲动。连夏景都快看不下去了,即将与他交手的阿代自是早已讶异到哑口无言亦不足以形容的地步。 「……喂,我是不是被瞧不起了?」 阿代无视眼前的中年老头,向叶亚问道。 「这问题我也很难……」 叶亚也同感困惑。 看来,现在不分敌我,都抱着同样心情的样子。 「你叫阿代是吧,先用不着那么愤慨。」 安慎一毫不把现场的气氛放在心上,露出了业务性的微笑。 「用不着手下留情。尽管放马过来杀我吧。」 「喂喂,你是想用中年老头油腻腻的血来弄脏我的武器吗?恶作剧也要适可而止。我没兴趣奉陪老伯的无聊玩笑。」 「被跟女儿同龄的小女孩这么说,我的心被刺得好痛呢。可是你搞错了一件事。」 「啥?我搞错了什么?」 「我的血不可能溅上你的武器。」 「你少嚣张了!」 阿代的怒火一下子就冲到了沸点。 被火气冲昏了头,她二话不说自斜上挥下武器。鞭子的前端更迅于音速,撕裂声咻咻地响。朝安慎一袭去作势将他的胸膛斜劈成两半。 然而—— 「啊,我还没做自我介绍是吧?」 安慎一垂下了头配合鞭子的攻击。 乍看之下就像在弯腰敬礼般。 那只是十分平凡无奇的动作。可是鞭子却连他身上皱巴巴的衣服也没摸到。 这说明他闪过了刚才的攻击。 「幸会。我是天方制药经理安慎,年四十二岁。兴趣是围棋。特技是模仿声音,这招可是我参加宴会时的压箱宝喔。附带一提,今天请的是有薪假。」 「……唔!」 阿代脸上挂着「一定是我一时失误而已」的表情重新挥下武器,然而结局还是一样。安慎这回轻轻向后仰起身子,一如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般朝阿代步步逼近。 「言归正传,你应该知道前族长在十七年前掀起叛乱的历史吧?」 阿代不予以理会,展开第三度的攻击。 安慎堂而皇之地向前跨出一步。鞭子没有命中。 第582章 他在街上被小混混抢走皮包的画面反而还比较容易想像得出来…… 虽说对朋友的父亲怀抱着这种印象实在非常的无礼。 夏景心想,他该不会随身携带着武器吧。 心怀这种层级的不安,夏景紧盯着安慎的身影。 “嗯~对手是跟女儿同龄的人斗,真的很难下手耶。” 他一边叽叽咕咕地说道,一边扭腰拉筋。 实在很难不让人产生一股想呛他现在做什么屁广播体操的冲动。 连夏景都快看不下去了,即将与他交手的阿代自是早已讶异到哑口无言亦不足以形容的地步。 “……喂,我是不是被瞧不起了?” 阿代无视眼前的中年老头,向叶亚问道。 “这问题我也很难……” 叶亚也同感困惑。 看来,现在不分敌我,都抱着同样心情的样子。 “你叫阿代是吧,先用不着那么愤慨。” 安慎一毫不把现场的气氛放在心上,露出了业务性的微笑。 “用不着手下留情。尽管放马过来杀我吧。” “喂喂,你是想用中年老头油腻腻的血来弄脏我的武器吗?恶作剧也要适可而止。我没兴趣奉陪老伯的无聊玩笑。” “被跟女儿同龄的小女孩这么说,我的心被刺得好痛呢。可是你搞错了一件事。” “啥?我搞错了什么?” “我的血不可能溅上你的武器。” “你少嚣张了!” 阿代的怒火一下子就冲到了沸点。 被火气冲昏了头,她二话不说自斜上挥下武器。鞭子的前端更迅于音速,撕裂声咻咻地响。朝安慎一袭去作势将他的胸膛斜劈成两半。 然而—— 「啊,我还没做自我介绍是吧?」 安慎一垂下了头配合鞭子的攻击。 乍看之下就像在弯腰敬礼般。 那只是十分平凡无奇的动作。可是鞭子却连他身上皱巴巴的衣服也没摸到。 这说明他闪过了刚才的攻击。 …… 安慎一边闪避,同时睨了夏景一眼。 「当年,我也有跟妻子一同并肩作战呢……还记得那时年纪差不多就像你这般大吧。」 「像我……一样?」 这话使夏景不禁瞠目结舌,霎时—— 安慎采取了行动。 那是与先前一样稀松平常的跨步。然而阿代却反应不来,任安慎侵入自己的眼前。 「咦?」 她目瞪口呆。 安慎宛如是在为自己的脸扇风似地挥了挥手。 只见阿代膝盖一沉,在地上跪了下来。 然后面朝下地倒在地。 「啊……咦?」 阿代在搞不清楚自己发生了什么事的情况下,倒在地上吃泥巴。尽管她一直尝试想爬起来,不过状似身体使不出力量,只能四肢伏地。 「即使是鹿族,也拿脑震荡没辄。」 安慎一边解说一边蹲下,揪着阿代的领子把她提了起来。 然后在她的后颈上予以猛力的一击。 阿代当场失去了意识。 同一时间,另一头也传出有人倒下的声音。 原来是安丽也如法炮制地让阿夜陷入昏迷。但夏景没有心思去顾及安丽和阿夜的战况。 毕竟安慎只是个平凡的人类,跟安丽无法相提并论。 照理说他应该跟夏景一样,远不如鹿族有力量——但结果却跌破众人眼镜,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击败了那个阿代。简直是易如反掌。 安慎朝夏景回过头,耸起肩膀。 「对手的行动在我的预料之中。于是我配合她呼吸的节奏抓到了破绽。然后在她的下巴打了一拳。我采取的行动不过如此简单。不过,利用这么简单的方式……人类也能战胜鹿族。」 「好……厉害。」 夏景情不自禁地发出赞叹。 「说穿了就是诀窍啦。有没有学起来啊?夏景。」 闻言,安慎似乎有些洋洋得意地笑了。 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强大热量,使林羽恢复了理智。 「……唔!」 林羽连忙纵身跳开,回身一望。 出现在那里的,是一团迸裂出白色火花、亮度刺眼,并且拥有野兽相貌的强光,白光幻兽。 「我已经腻了。」 秋吟有如百般无聊似地喃喃说道:「再见啰,林羽妹妹。你果然还是那个弱小的没变。」 白光幻兽龇牙咧嘴,屈身放低了重心。 林羽无法反应。只是圆睁着眼睛,身体甚至完全没有灌入力气,定睛直视着即将向自己袭来的死亡。 有所反应的反而是蓝阳。 「林羽!」 她喊了一声。那个声音引起了砂子的注意。 「……啧!」 她从还在交手的南宫身上挪开视线,挥下手中的长刀的刀刃穿越空间出现在幻兽的眼前。 白光幻兽被一举击退到了后方。 「林羽,跑啊!」 砂子那一声斥喝,总算令林羽羽回过神来。 她往后方跳离,和幻兽拉开距离。 「你这混帐……」 不料,南宫却突然愤恨地开口咒骂。而且——还是针对秋吟。 「这是什么意思?我事先警告过你不准插手了!」 「不然你还以为自己有胜算吗?」 秋吟一针见血地笑说。她说得没错,南宫现在已是千疮百孔的状态。 「我也有事先声明过了,万一你快落败时我会出手的。」 两人互瞪数秒僵持不下,旋即—— 「啧,不愉快得让人笑不出来……没有比这更教人不爽的了。」 南宫不甘不愿地放下手上的武器。 「哎呀,瞧你好像很不满呢。」 「……哼。」 南宫闷哼了一声,把视线投向蓝阳,怒目直视。 「背叛者,今天是砂子让你捡回了一条命……别以为这样就算了,我总有一天会再来杀你的。」 「我不会被供子杀死的。」 「倒是学会了嘴上功夫嘛,你这傀儡。滑稽得让人看了就不爽。不爽得教人忍不住反胃想吐。」 放完话后,南宫掉头转身。 秋吟也跟在她的后头离去。 「……幻兽!」 电气的野兽一如要阻止追击般,站到了砂子等人的面前。 「你们以为我会就这么放你们俩拍拍屁股回去?」 仍不肯放下长刀的砂子作势追击。 「你以为我们逃不了吗?」 秋吟以幻兽做为肉盾,对她的威胁嗤之以鼻。 两人慢慢退回到最初所现身之处——那片烧焦的森林里去。 「再见啰,林羽妹妹。」 在两人离去之际…… 秋吟转过脖子轻轻挥了挥手,向林羽说道:「下次要记得稍微抵抗一下喔?弱小的。」 林羽没有答话,她答不出话来…… ……只是俯首,眼帘低垂。 转眼间,两人的身影完全离开从视野消失——牵制砂子的幻兽也有如电源被切断了般,从原地消失不见。 直到这时,林羽才总算抬起了头。 她的脸上疑惑的成分远多于恐惧。 「……为什么?」 为什么秋吟会知道——林羽的妹妹的事情? 包括林羽本人在内,在场没有人能回答这个疑问。 安野家的爱车,是一辆看起来明显就是买来做为游山玩水之用的休旅车。 车子以法定速度行驶在乡间道路上,若站在第三者的角度旁观,样子看来就像是父母亲接送女儿以及她的朋友放学回家吧。 实际上,除了放学这点以外,其余都符合事实——不过由于先前那场战斗的关系,夏景已经没办法说服自己「眼前相信开车的司机是一个温吞敦厚的爸爸」了。 车上每个人都静默不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 因为感觉如坐针毡,夏景不自觉地开口说道:「对了,抢走她们的武器不是比较有利吗,为何没这么做?」 一行人后来把失去意识的阿代和阿夜丢在原地,就这么离开了。 和夏景并肩坐在后座的叶亚愣了一下。 「……你怎会有这样的念头。」 叶亚的语气与其说是佩服更像是在责备,眉头皱成了一团。 「那是什么意思啊?」 在驾驶座上的安野之父,隔着后照镜露出了苦笑。 「这是一场堂堂正正的胜负。既然胜负已决,强夺对方的武器未免有失卑鄙。这就是鹿族的思考模式。你应该也有印象吧?」 「啊……或许真的是这样没错。」 夏景想起以前叶亚和阿代在学校对阵时的会话。 族人间的交战,求的是以自己的浑身解数彻底击溃对手的反击——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不夺走对手武器有可能就是自这个想法延伸而来的。或许正因为她们是拥有天赋异禀的一族,所以才会特别注重战斗方面的情操吗? 「可是你怎么抢了秋吟的武器?」 「那是因为她耍了卑鄙的手段偷袭,跟方才的战斗不可相提并论。」 「是这样子喔。」 照这样说来,叶亚对敌人显露出愤慨之情时,确实很常见到她以「没有矜持」为理由——秋吟就不失为一个好例子。 就这层意思看来,那个女人一点也不像是鹿族的人。不仅侵占人家的家庭,还夺走了别人的名字——光想都让人觉得作呕。 「不过,宝剑就另当别论了。若我败下阵来,她们定会毫不留情地抢走吧。」 「我想也是。」 和叶亚聊着聊着,车内忽然响起了手机的铃声。 「喂?」 声音从前座传来,安野的母亲拿着手机答话。 夏景瞥了坐在叶亚旁边的安野一眼问道,但—— 「……安野?」 低头不语的安野,迟了数秒才注意到夏景在问话。 「咦?啊啊……什么事?」 不过她也只是露出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望了过来。 看来她似乎想事情想出了神,俨然没有在听的样子。 「不,没事。」 反正也不是啥值得刻意再问一次的重大问题,而且说明起来也麻烦。 安野的母亲东一句「是吗」西一句「果然如此」地向着电话答腔。 「我明白了。就约在那儿见吧。思。你那边也辛苦了。」 通话结束了。 「小砂子打来的?」 安野的父亲问道。 「是呀。」 虽然替那个砂子的名字多冠一个『小』字着实令人无言,不过对安野的父亲来说砂子不但年纪小了许多,而且应该也是双方自幼认识的关系吧。 「她怎么说?」 「进行得很顺利。所以目的地不用变更……她们那边果然也遇上了。」 那一句话,令夏景不由自主地向前探出了身子。 「遇上了谁?」 「嗯,南宫和一个叫秋吟的女孩。」 「然后呢……」 记得蓝阳和林羽也和砂子在一起,夏景忍不住忧心她俩的安危。不过—— 「砂子把她们赶跑了。」 「……是吗?」 见安野母亲回头露出笑容,夏景松了一口气。 撇开林羽不谈,蓝阳不像有力量可以作战。因为被人贴上背叛者之女标签的她自幼在村落便受人排挤,照理说应该不像叶亚她们有受过日积月累的武术训练。 她能平安无事真的太好了。况且要是蓝阳遭遇了不测,夏景也无脸跟姐姐交代。 「所以说,藉报告事态之便,我们现在要去跟她们会合了。」 打开方向灯、手打方向盘的同时,安野的父亲开口说道。 车子一路驶离了田园景色的街景,来到了路面平整的路段。再过十分钟左右,应该就能抵达夏景等人的行动范围、平时所熟悉的景色了。 「……爸、妈。」 这时—— 就在沉默即将重新降临车内的时候,安野倏地抬起了头来。 夏景跟叶亚皆转头向她看去。 安野脸色一沉,露出了格外严肃——而且沉痛的表情。 「你们两人……在过去内部混乱的时候也有参战吗?」 「规模是没有大到可以称为内乱的程度啦。」 「不过倒是闹得有三个分家与我们为敌呢。」 父亲答完后,母亲语带叹息地接着补充:「同样的事我们本来也不愿再经历第二次了……只是没想到,阿乐居然还活着。」 「是吗?」 安野呢喃了一声,隔了半晌又开口说道:「我觉得……爸妈你们两个的实力都很坚强,非常地强。我根本望尘莫及。」 夏景也怀有同感。 这么说虽然对安野很不好意思,但事实确实是如此。把阿代和阿夜翻弄在股掌间的安丽,以及身为一介平凡人仍轻而易举地击败阿代的安慎。两人的实力都深不可测。 既然这样的话—— 安野把正如夏景所料想的台词给说了出口:「所以我在想……与其让我出面,还不如交给爸爸和妈妈你们去……不是比较好吗?」 隔了数秒的时间,安丽才开口说话。 不过她叫的对象却不是自己的女儿。 「欸,叶亚。」 「怎么了,夫人?」 「安野的意见你也听到了,你怎么认为?」 叶亚连想都不想,旋即回答了那个单刀直入的问题。 「此乃愚问。」 叶亚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态度十分坚定。 「如果得劳驾隐居人士出马相助,那实在有损本家的、不,是族长的颜面……就拿这回的事件来说吧,我可也有满腹牢骚想跟你们两位抱怨呢。」 安丽对貌似悻悻然的叶亚露出苦笑,接着把视线移回女儿身上。 第583章 “安野,你听见了吗?” 不过,安野还是有些不服气的样子。 “可是叶亚有叶亚的立场,我们……我们家,妈妈,你比我强大多了。” 安野的语气变的越来越激动,令安丽微微蹙起了眉毛。 安丽轻叹一口气,转头面向前方后,这回唤了夏景的名字。 “夏景,你的意见呢?” 真是拿她没办法,夏景心想。 这股无奈不是针对安丽。 ——而是中间夹着叶亚、坐在隔壁的隔壁的安野。 所以夏景也用装模作样的语气,摆出臭屁的架子,脸上挂起了微笑。 “我吗?说真的,我觉得自己应该很快就会没命了啦。再怎么说,眼前杀个你死我活的双方可都是怪物,而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没有炫耀的意思,我跑一百公尺得花上十三秒多呢。论腕力,我可是在班上敬陪末座呢,武术更是从来都没学过。” 夏景睨了垂低头看也不看这里的安野一眼,语气中掺入了些许的烦躁。 “其实,我是感激两位在我们碰上危险的时候出手相救没错。可是呢,要你们代我上战场我才不愿意呢……死都不要。” 叶亚默默不语地握住了夏景放在膝上的手。 她视线始终直视着前方,彷佛是在向夏景表达谢意似的。 夏景觉得很尴尬,若是平时也早甩开手教她别肉麻了。不过现在的气氛并不容许像这样笑闹。叶亚也明白这点,因此才会默默不语。 因为,在场所有人语重心长地所说的话,都是为了某一个人。 “如果能由你们代为出马,问题当然是轻松多了。不过,这样跟童话又有啥不同……我啊,看那则童话就讨厌。” 夏景在说谎。其实他并不觉得讨厌。毋宁说喜欢轻松交差了事。 但,夏景等人必须去面对的问题并非只是一双鞋子。 没错——这并不是什么受人之托,然后可以麻烦别人帮忙搞定的工作。 夏景需要知道,曾出现在鹿族落里的姐姐后来怎么了。 希望能保护姐姐的朋友蓝阳。 渴望能和拥有方媛身体、明白说出喜欢自己的叶亚并肩迎战。 或许想要独力解决问题的难度十分艰钜,也或许会尝到失败的苦果。 可是相对的,问题若不由自己——夏景——亲自去面对的话,就失去了意义。 夏景边说,边瞪着安野意志消沉的侧脸。 安野也是一样。 阻止身为繁荣派一员的阿夜。想办法说服她、使她倒戈加入我方。 ——这些事情只有你才办得到不是吗! 安野的父母实力比她还要强乃是毋庸置疑。 但他们能做的,也只有殴打阿夜使其昏迷。 如果说以蛮力迫使对方屈服的方式可以解决问题,叶亚老早就这么做了。 那真的很简单。只要用一族的天敌宝刀将繁荣派的人格杀勿论,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就这层意思面百,持有宝刀的叶亚远比安野的父母还要厉害。 安野始终一语不发。垂低脖子不想看任何人的脸。 “……啧。” 夏景渐渐失去了耐性,轻声地咂了嘴。 可以明白安野现在陷入了迷惘,她的心情也能体会。 不过,绝非是基于母亲实力比较坚强这种理由。 自己能否和阿夜为敌?自己的话是否有传到阿夜的心坎里?安野如陷五里雾愈想愈糊涂,而且又被阿夜的一句『忘了吧』给套牢住——如今只是在寻找逃避的藉口而已。 「喂。」 夏景看着其他地方,粗声粗气地唤了安野。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喔,安野。 口气不由自主地变凶了起来。 尽管当着人家父母的面,夏景再也忍不下去了。 「……你这混蛋应该不是只有这点程度的女人吧。」 安野仍闷不吭声。 夏景没有再多说什么,闭上嘴巴开始远眺窗外的景色。 两人认识是自升上高中之后,才不过短短一年多的时间。 不过至少就夏景而言,他一直觉得自己跟安野一定可以成为好朋友。也希望是如此。 叶亚先前曾说过。即便遭到对方背叛也无所谓,那才是好朋友。 所以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是她的自由,夏景的不会因为她的选择而不当她是朋友。 只不过—— 如果她最后选择了逃避,哪管她是男是女。 夏景已经下定决心到时会狠狠揍她一顿,再把她拖回战场。 这里是一间独栋透天屋,位在私立高中一小段距离的住宅区里。外观是西洋建筑,没有值得一提的特征。此处就是夏景一行人所搭乘的车子的目的地,亦即砂子的住所。 原本很意外她居然住这么朴素的地方,不过后来得知这里不是她的主房,夏景吓了一跳。据称,单是在这块地区砂子手中就另有三栋房子。如果把范围拉大到县外,全国她拥有将近十栋的房子。其中当然也不乏是以收购二手屋等方式逢低买入的——不过,『圣』所据有的资产似乎远比夏景想像的遗要庞大。 此时大伙儿聚集在在一楼的客厅——当初的设计或许就是以这种开会场合作为预想,不仅空间宽敞,还有大张的桌子和十来把单人沙发,堪称是实务性的格局配置。 一行人各自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待阿奈冲泡好咖啡分配给所有人之后,会议正式开始了。 话虽如此,值得报告的事情却少得可怜。 尽管夏景等人发现了关于秋吟的一些秘密,但这样的情报能否成为解决的线索也没人知道。至于砂子一行人,原先的目的本来就单纯只是去探查烧毁的村落状况,以及埋葬往生者遗体而已。 至于两边都有碰上的出其不意的敌袭,由于敌我双方都无人伤亡,因此也无进展可书。于是在集合约十五分钟之后,报告便草草落幕了。 「有关今后的方针。」 等报告暂告一段落,砂子将手上的咖啡一饮而尽,环视了在场的所有人。 最后视线停留在叶亚身上.开口说道:「我还有『圣』的事务得处理。往后不会再积极出面干涉。你可以接受吧?」 叶亚颔首。 「那当然,砂子夫人有非砂子夫人不可的事情得处理,您就忙您的吧。」 接着,安野的母亲有些客气地笑说:「这问题在车上我们也谈过了,结论跟砂子一致。既然轮到你们这一辈的人在舞台上活跃,那么隐居的人还是尽可能不要涉入战斗比较好。假使你希望繁荣派的人能认同你,就更该这么做……当然,如果我们判断状况真的危急,我们也会毫不客气地插手喔。」 「可以的话,我也不愿陷入那般的困境。」 瞥了苦笑的叶亚一眼后,夏景漠然地环顾了所有人。安野仍旧一脸憔悴,不知何故——连林羽也面色凝重不发一语。虽然很担心她是不是有什么烦恼,不过有听说她吊祭了自己的母亲,因此夏景也就当她是在为那件事感到闷闷不乐了。 「话说回来,砂子。」 安野的父亲像突然想到什么事般说道。 「玄他人呢?」 「他去忙工作了。毕竟才刚返国,有堆积如山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吧。」 「能麻烦你转告他找时间来玩吗?好久没跟他喝一杯了。」 「我明白了……话说安慎,你也看一下气氛吧,现在哪是交代这种闲事的时候?」 砂子蹙眉指责。 「你怎么这么冷淡啊?真怀念当年那个喊着『慎哥哥』、爱当跟屁虫的可爱小女孩呢。」 听闻安慎口出揶揄,她轻叹了口气。 然后—— 「……闭嘴。」 冷冷地吐出一声恫吓。 「那个,砂子小姐。」 夏景情不自禁地开口。 「有什么事?」 「请问您小时候很可爱吗?」 「我不是说过闭嘴了吗?」 白白被砂子用跟可爱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脸狠瞪。那表情不仅跟可爱沾不上边,甚至夹杂了杀气。 「傻小子。」 一旁的叶亚打了夏景的脑袋一巴掌。 「……好痛。」 「为什么你要如此目无尊长地乱开玩笑。」 「唉,可是……对不起,是我错了。」 发现砂子还在瞪着自己,夏景连忙道歉。虽然自己只是心情一松懈就管不住嘴巴,感觉颇为委屈,不过最后还是放弃自清了。 「关于秋吟的情报请各自检讨。我如果有任何发现也会联络各位。」 砂子再次环视全员,低喃了声「该交代的差不多就这些了吧」。 「……那么。」 她一站起身,这回不知何故——视线落到了蓝阳的身上。 「叶亚。」 「知道了。」 获点名的叶亚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走到离桌子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后,叫了蓝阳。 「你过来一下。」 蓝阳露出仔细看才能看出的惊讶表情,听话站了出来。 叶亚和蓝阳两人呈面对面而站之势。 包含夏景在内,几乎没人知道叶亚有何打算,只能静观其变。 「阿奈。」 「是,小姐。」 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叶亚后头待机的阿奈,蹲下身子在白木的箱子里摸索。 砂子起身说道:「蓝阳……还记得在村落时,我有特别叮咛你仔细看我的战斗吗?」 「嗯。还记得。我有认真看喔。」 「是吗,那你应该清楚如何使用了吧?」 阿奈从棺木里拿出了一把刀。 远比叶亚和阿奈的身高还,估计有两公尺左右。 金色的刀鞘上头缀饰了火焰的图纹,握柄则是形成对比的黑色。染成了朱色的刀锷上则刻印了细致雕刻。不知是否刀身细长的关系,虽然整把刀用色鲜艳且工艺出众,可是比起奢华感,更给人一种脆弱不够坚固的印象。 阿奈将那把刀递给了叶亚。 叶亚只手握住刀鞘的中心,将其横放——提到了蓝阳的眼前。 「……咦,这是?」 蓝阳怔住了。 砂子微微地伏下了眼帘。 「……蓝阳,那原本是属于你母亲的东西。」 「咦……」 一瞬间…… 林羽像是恍然大悟,安野貌似大吃一惊,安野的父母则彷佛事先早就被知会过似地,立刻从沙发上起身直立不动。 夏景虽不懂有什么意义,也慌忙配合他们的行动。 「……蓝阳。」 叶亚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严肃许多,同时孕育着些微的紧张。 彷佛是在举办仪式一般——不对,不是『仿佛』。 夏景看懂了。 接下来要进行的,正是仪式没错。 叶亚开始致词—— 「本人乃鹿族临时族长,名叶亚。我以本人的名义、以始祖鹿族御前的鲜血宣告……在此恢复分家蓝家的名誉与矜持。特将这把忌讳与疾病之剑所成就的战争之证重新交由蓝家保管,以兹证明。 「请问,我现在该怎么做才好?」 蓝阳难得露出困惑的表情,视线游移不定。 叶亚放松了力道,微笑说道:「抱歉……这样的仪式我也是头一遭。」 「不用想得那么复杂。」 砂子出声说道:「就如致词的意思。你懂的吧?」 蓝阳花了数秒的时间默默不语地深思,一会儿她点点头——在叶亚的脚跟前下跪,磕头收下叶亚递上的长刀,尽管略显缺乏自信—— 「蓝家当家、蓝阳。从今起归位为鹿族分家一员。誓将拥戴族长,并且……」 她的视线投向了夏景,站起身,用双手把长刀搂进自己的怀里。 「竭力保护族长的夫婿……我以这把刀和我的意志发誓。」 依然条理分明地做出宣言——然后破颜而笑。 夏景在那笑容牵动下,也跟着笑了出来。 太开心了。 由于母亲力撑阿乐而遭到村人排挤、并且赋以断绝丧服之名,差点就此失去了感情的蓝阳,如今却像这样笑逐颜开。 叶亚和林羽也接受了这样的蓝阳——尽管现状上只有形式,不过还是让她复兴了分家。 那就是叶亚等人有严肃正视当下和未来的证明。 哪怕每次只有一小步,也会锲而不舍地朝目标挺进的最佳证据。 「谢谢你的心意。」 夏景坦率地向蓝阳道谢。 「不过有性命危险的时候,你还是得逃走喔。」 「不,我不会逃走的。我会当你的盾牌保护你。」 「唉,这种时候一般都会姑且先点头答应再说吧……」 夏景苦笑。 叶亚也一副看似感到高兴的样子。型羽和木阴野两人同样露出了微笑。 所以——这么一来的话我也得好好加把劲才行了,夏景的心里油然产生了这般充满志气的念头。 …… 对学生而言,周末不仅是为即将到来的下个礼拜养精蓄锐的时间,也是充分恢复累积到周五的疲劳的休假,同时是用来尽情放纵青春的美好时光。然而现在的夏景却无法站上享受那些权利的立场,也没那个余心余力。 原因在于自从被牵连进鹿的内斗以后,周六大半的时间他都在迷途之家度过。在那里不是和安野进行训练,就是和叶亚一边品茗一边思考今后的事情,这样的日子或许有些偏离一般高中生运用周末的方式吧。 不过——这个周末,夏景倒是破天荒地不准备前往已形同自家厨房的迷途之家,而是有另外的行程。正确而言,是夏景自个儿决定这么计划的。 这天是『圣』返国两天后的礼拜六。 第584章 夏景离开家门,朝目的地出发。 出门搭公车行经四站左右,来到虽位在同一镇上、距离却远到几乎没有地方交流的安野家。 当然,这是夏景第一次来她家拜访。 外观是平凡无奇的独栋透天屋。 按下门铃,一会儿后安野的母亲出来开门了。 “欢迎你来,夏景。” 她的装扮就跟两天前见面时一样,看起来是相当普通的家庭主妇。不过今天藉这机会重新再看一次,她果然显得异常年轻。 难道说鹿族老化的速度比较缓慢吗? 想归想,夏景终究提不起勇气询问当事人。 「请进。」 受邀进门后,夏景脱下鞋子回招呼说「打扰了」。 「安野她不在家喔。」 在通往起居室的走廊途中,安丽唉声叹气地耸了肩膀。 「她只说有事,去了迷途之家一趟。」 「我想她应该是不愿和我见面吧,因为我上次狠狠训了她一顿。」 自从那天以来,下便再也没跟安野聊上几句。 「稍微教训得她抬不起头来也好啦……不过,朋友都登门拜访了,人却消失不见,会不会是药效太猛了一点?」 「……不好意思。」 「你不需要道歉啦。」 夏景被领到起居室后,安野的父亲从沙发站了起来。 「你好啊。」 他笑咪咪地举手打招呼。瞧那副悠哉放松的模样,实在无法和两天前的威风联想在一起。左看右看都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中年大叔。 不过,夏景今天来到这里,为的不是遁逃到迷途之家的安野一—而是这名丝毫不引人注目的中年男性。 「我早料到你会来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呢。这也表示你是非常认真的吧?」 夏景低头行礼的同时脸上挂起了苦笑。 「也不是啦,与其说认真,应该说是没有时间。」 「年轻时最愁的就是时间不够用了。只不过年纪大了以后时间会更不够用。」 安慎以大人常见的说教语气,请夏景在沙发就坐。 双方中间隔着桌子对坐。 「那个,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别那么着急。我知道你现在急得如热锅蚂蚁,可是让自己保持从容也很重要。」 「这跟你前一句话会不会有矛盾……」 夏景忍不住吐槽,但安慎不改轻松的态度。 「至少等茶水上桌再进入正题吧。也没有急到刻不容缓的程度吧?」 尽管心情上难以苟同,不过就现实而言,安慎说得并没有错。 自己确实有些过急了。 夏景做了一次深呼吸,让心情沉淀下来。 「对了,夏景。」 这时—— 恍如箅计好了时机一样,安慎一脸一沉,变得严肃了起来。 「在内子回来前,我们来场男人间的对话吧。」 「咦?啊,好。要聊什么呢?」 夏景反射性地感到紧张。 安慎开口说:「你……跟我女儿是什么关系?」 「……什么?」 「在我看来,你们感情似乎很不错。我心想你们该不会是那个吧,应该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安慎表情之严肃,连两天前打斗时都难得一见。 夏景被吓得有些畏缩。 ——呃,那个,我该不会…… 就连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引来这样的误会。 「不不,没的事,那怎么可能。」 夏景连忙摇头否定,可是安野的父亲似乎有些情绪失控。 「你说怎么可能?意思是怎么可能不是吗!」 「我是说您搞错了!」 安慎面露杀气腾腾的表情,滔滔不绝地说道:「你以后不是会成为叶亚的夫婿吗?既然如此……」 「不,现状那个还没确定……糟了。」 「还没确定?你这是说你没办法下定决心娶叶亚吗?怎会如此心猿意马……」 「所以说您误会了!」 「我也不愿做这种揣测,不过你该不会脚踏两条船吧!」 「伯父,您先别激动好吗?」 「谁准你叫我爸了!」 「我哪有叫你爸!明明是叫你伯父好吗?」 夏景也不禁粗声粗气。 不过,安慎早已火冒三丈作势要揍夏景,根本没注意他的态度有了改变。 「拜托……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搞得像是要打架一样。」 安丽端着咖啡和配茶的点心走进了起居室。 「……孩子的爹,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安丽像是感到傻眼似地向安慎说道,把拖盘放在桌上后,不客气地赏了丈夫的脑袋瓜一掌。 「少胡思乱想了。拜托你不要也跟我讲这种没头没脑的话。」 「啊,不……」 赫然回过神的安慎惊觉自己先前的举动失了分寸,不禁面红耳赤。 「抱歉抱歉。从那天起我就很不安,想确认一下,一激动就……」 「不会啦不会啦。」夏景有些刻意不自然地把手放在眼前挥了挥,向搔头尴尬的安慎回答。 虽然夏景开始为安野的将来感到担心,不过看样子还是不提为妙。 「啊~那个。嗯哼。」 安慎清了清嗓子。 这样的举动固然很像漫画常见的桥段,不过干咳似乎真的还挺有用的。他的表情不再狼狈,夏景也成功转换了心情。 「刚才让你见笑了,现在能回归正题吗?」 「好的。」 夏景一本正经地点头。虽然发生了不预期的意外,不过终于要进入正题了。 今天会拜访这里,是夏景主动提出的。 理由只为了一个。 「能请您……教导我如何战斗吗?」 夏景单刀直入地提出了请求。 这件事自两天前他便一直放在心上。 面对阿代非但没有往后倒退半步,还轻轻松松地就收拾了她。那场战斗实在是太令人赞叹不已了。甚至连叶亚和女儿安野都备感惊愕。 而且对跟安慎同样都是人类的夏景而言,无非形同启示。 夏景过去一直认为不管怎么挣扎,都不可能和鹿族一族相抗衡。毕竟基本的身体能力有着天壤之别。可是,安慎的表现彻底让夏景改观了。即便没能像安慎那么厉害,只要肯下苦功,说不定自己也能变强到足以抵抗鹿族——夏景的心中涌现了这样的希望。 「求求您,我一定得变强。」 夏景磕头拜托。 「第二课奏效了呢。」 安丽状似欣喜地说道:「虽说第一课的效果好像就没那么明显了。俗语说,子女不会懂父母的用心良苦,果然是真的呢。」 「夏景,头抬起来吧。」 安慎轻叹了口气,向夏景露出微笑。 「我们本来就有这打算了。」 「那……」 然而安慎却又向情不自禁地在膝上握拳的夏景摇头。 「只不过,可能没办法如你想像得那么美好。」 「……咦?」 「当年是我运气不错。」 安慎突然开始侃侃而谈。 「十七……就快算是十八年前了吗?鹿族的村落发生乱时,我跟安丽也结婚了三年的时间。所以那时我才有能力战斗。纯粹是时期凑巧。」 「请问,那是什么意思……」 「说来,当时我也是个脾气很硬的倔强小伙子。」 安慎露出怀念的表情苦笑。 「你也很清楚,鹿族有非常强大的能力。这让我咸到非常的不甘心。你想想,和鹿族之女在镇里约会时如果被痞子缠上,男女立场会顿时颠倒过来吧?受女孩子保护的男人。这画面说有多窝囊就有多窝囊。就算不提那个,去到村落也是女强人到处跑,全天下没有比这更教人脸上无光的事了。」 安丽安安静静地听丈夫谈起往事,貌似有些开心。 「所以我们开始交往后……应该说在我认识鹿族之后,我就主动表示自己想变强,请她们训练我。就跟现在的你如出一辙。」 「是这样子啊。」 「结果我没被痞子缠上,倒是碰上了乱。」 原先打趣说道的安慎话锋一转。 「五年。」 他持严肃的神色。 「我从一个没有底子的外行人到勉强练出个架式,总共花了五年时间。我被以安丽为首的鹿族之女们训练得死去活来,什么空手道啦合气道啦每一间道场我都有去拜师学艺喔。即便付出这么庞大的心血,在那场内乱我依然无用武之地。」 「咦,请等一下。」 夏景一脸错愕。 「您说……花了五年?」 「夏景,听我说。」 安丽从旁打岔。 她说出了——荒唐得让人无法置信的话。 「他全身上下找不到任何一处从没骨折过的骨头。手脚也被砍断过好几次。而且还不是在乱的时候。全是发生在村落的练武时……还只是练武而已喔?他就是了投注如此惊人的心血。」 「……!」 「他付出这么多牺牲也在所不惜地练了五年。你懂这代表什么意思吗?」 这回夏景不单只是惊愕,甚至哑口无言。 他懂。可是,却也惊人到无法理解。 从他现在这副中年肥胖的身材,实在很难想像曾有那样的过去。 五年——换句话说,在那五年内他就算全身骨折、连手脚都被砍,也是用宝物治疗好,然后又开始重复同样的过程。这样应该可以获得跟用一般方式锻链身体二十年、不,是三十年以上相匹敌的成果吧。或许他本身就是个练武奇才。 不过,比起才能,如果缺乏某种超越努力与执念那种概念的东西,是不可能贯彻到底的。 「问题是你没有时间了。所以不可能强求你做得跟我一样吧?」 虽然安慎说得轻描淡写,可是即便时间充裕,夏景也不认为自己能做出那么大的牺牲。 跟安慎经历过的修行相比,夏景在迷途之家做的练习简直形同儿戏。不讳雷地说,自己也没有不惜牺牲身体到那种地步的觉悟。 「也……对。」 夏景俯首,紧抿嘴唇。 当然,夏景也没天真到妄想自己能变成安慎那般的武打高手。 只是觉得如果可以跟他讨教,多少依样画葫芦地学到他的皮毛,或许能比现在有帮助,所以才会专程前来拜访——如今却被当头棒喝,原来连这点卑微的愿望都是遥不可及的。 「喂喂,夏景,你大可不用那么沮丧。」 真希望他不要再刻意安慰我了。反正再怎么挣扎,我做不来的事情就是做不来。 夏景一边如此心想一边抬起视线。意外的是,安慎脸上并没有笑容。 他直视夏景说道:「我的方法确实不适合你。可是……倒不至于说如果没有到我的水准,就没办法跟鹿族抗衡。」 「请问……您的意思是?」 「现在已经不是靠毅力就能克服一切的时代了。实际上,我所历经的那五年,多半是为了满足我自己,没有其他的意义可书。还是说,你是那种说什么也不肯容许有女生臂力比自己还强的类型?」 「那倒没有……」 自己是那种多少会觉得有点难堪,可是顶多摸摸鼻子算了的类型。 「如果提到比臂力,连我也只能甘拜下风。即便是年轻时候的我也一样。鹿族和人类之间,有一道难以跨越的藩篱存在。你应该也有亲身体验过吧?」 「嗯嗯……或许是这样没错啦。」 夏景想起上个月跟南宫交手的事。 南宫在被制住的时候,使出蛮力一口气把医院用的病床和柜子砸飞了数公尺之远——严格说来,人类根本不可能做到这种事。 「那你以你的经验为基础,试着回想我和阿代对战时的情况。」 夏景翻找记忆。 安慎当时曾说过。 他预测了对手的行动。配合呼吸的节奏找出破绽。 接着攻击对方的下巴,使其产生脑震荡— 「没错。关键就是不跟对方以蛮力硬碰硬。我这样说或许有些卑鄙……不正面冲突,不让对手有机会使力,在最恰当的时机予以攻击。所谓的战斗就是这么一回事。至少以人类的立场来说啦。」 「问题是我……我不会那么高深的技术啊。」 安慎经历了超乎想像的五年严酷修行,才成就了他的功夫底子。所以他有那个能力。 不过安慎像是别有含意般,向垂头丧气的夏景闭起一只眼睛。 「重点就在这。如果没有技术,那就利用其他方面掩护就行了。」 「其他方面……?」 「金枝宝物,你有带来吗?方不方便借我看一下?」 夏景起身,依要求拿出藏在腰间的金枝。 「唔。」 递上前后,安慎接过手仔细打量把玩。 「先前你是怎么使用它的,我已经听叶亚她们提过了。」 「呃。」 「你敢保证,自己有把它的能力发挥到最大极限了吗?」 「……您的意思是?」 安慎不理会问话的夏景,指着咖啡杯向安丽询问。 「这杯子贵吗?」 「也不值多少钱。」 「那就没关系了。」 安慎轻轻地用金枝尖端在杯子的握柄划了一痕。 接着他皱起眉头集中精神—— 「……什……」 夏景被安慎接下来所做的事吓得目瞪口呆。 「怎么可……能……」 咖啡杯就像黏土一样开始蠢动变形。 一下子像试管一样,一下子变成葫芦状,接着变成了金鱼缸。 最后,握柄的上半部和杯子分离,宛如蛇般开始扭动了起来。 夏景恍若遭到晴天霹雳。 第585章 以前压根子没想到,原来这个竟然还能做这样的利用—— “嗯,果然如我所料。” 安慎解除放在咖啡杯上的集中力,点了点头。 “从以前我就在想了,可以做到这个程度的操纵——超乎你的想像吗?” “……嗯,太厉害了。” 夏景得到它已有两个月的时间。 以为能做的实验都做过了。也以为自己对这个道具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结果,自己的了解其实还不够。 不对,是根本搞错了重点。 夏景该了解的,不是能利用它做什么。 而是——能利用它发挥到什么境界。 “连我都很吃惊。” 安丽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变形能派上什么用场吗?” 过了一会儿,她才像回过神似地如此说道。 闻言,夏景感到十分讶异——不如说是错愕不已。 “那个……伯母?” 他注视着安丽。 “请问您是认真的吗?” 安丽的厌想让夏景觉得难以置信。 “现在你明白了吗?” 安慎向夏景眨眼示意,同时瞥了妻子一眼。 “你们两个刚刚反应的差别,显现的就是鹿族和人类……拥有力量和没有力量的人的差异。” “啥?这话怎么说?你们在说什么?” 安慎没理会面露诧异、在两个男性之间来回游移视线的安丽,重新面向夏景。 “你可能会觉得很意外。其实鹿族是坚决反对让人类使用宝物的。就连在那场内乱的时候也是一样,就算我磕破了头她们也不肯答应让我碰宝物。” “咦,有这回事吗?那我的这个是——” “你算幸运的例外。有很大的因素是你聪明地抓住了那个名叫阿奈的侍女的逻辑破绽。此外,叶亚她们那些年轻人还不是很懂传统的风俗。算了,姑且先不管那些……现在的你应该可以搞懂为什么她们不愿让人类使用宝物的理由了吧——因为人类远比鹿族更知道如何活用宝物。” 夏景点头表示同意。 “以前我只会傻傻地埋头猛练技术。那是因为她们死都不答应让我使用宝物。可是你呢……拥有金枝。的你不需要模仿我那一套。” “……是的。” 话说到这,安慎露出小孩般的顽皮表情咧嘴一笑。 “据我听到的八卦,大家不是都叫你黑心仔吗?那你就不用客气,尽管发挥自己的想像力吧。所幸对手正如你所见识到的,真的非常单细胞。” “……是的。” 在他的牵动下,夏景也不禁自然而然地浮现了笑容。 安慎说得对。 我不会他那么纯熟的功夫。可是,能对抗鹿族的不光是只有功夫。 ——没错。 童话和寓言故事里,人类都是怎么和怪物作战的? 该如何做才能制伏力量输了不只一筹,而且正面迎战绝不可能打嬴的对手? 主宰胜负的关键往往在于人类的智慧和勇气。 「什么跟什么啊?你们两个可不可以用我听得懂的方式说明?」 做丈夫的,淘气地向这把年纪还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的安丽回答道:「意思就是雾泽现在已经学会怎么打赢你啰。」 或许真的是这样没错。 这时夏景的心,早已雀跃到连表示「您过奖了」的谦逊也没有了。 当夏景在安野家向安慎请教的时候—— 林羽正身在荒僻得几乎没有道路可言的深山里。 她以超乎人类所能的速度在树枝间跳跃移动着。时而惹得底下的狐狸和兔子好奇仰头观望,时而将半路偶然撞个正着的狸猫吓一跳,在甚至连东西南北方向都搞不清楚的山中行进。 离开迷途之家出发的时间是一大清早。 连续冲刺三个小时之后,她发现了一条涓涓流水,在那里停下了脚步。 等了数分钟,另一个人——从后头追上的人影从树丛探出了脸。 「速度满快的嘛。」 林羽心服口服地赞美了那名少女——蓝阳。 「本以为你会再更慢一点的。」 「……我累了。」 蓝阳只喃喃说了一句话后,便来到河边蹲下。上下起伏着肩膀喘气。 背负着母亲力撑阿乐叛乱的罪孽,她并未完整接受过村里的武术训练,所以没什么体力。因此,她跟得上被视为本家守护者的继承者、而经过严格训练的林羽的速度,教她有些难掩惊讶。 「维持这个步调下去,我想你应该很快就会变强了。」 林羽露出了微笑。 「蓝阳姐姐的可塑性很高喔。」 蓝阳只当耳边风。她用手捧起河水生饮。 「……真是的,态度如果能更亲切一点不是很好吗?」 「你有说什么吗?」 蓝阳怔怔地转头回望。林羽则是摇摇头。 「没事,我们来吃午餐吧。」 说完,她当场坐了下来。 林羽和蓝阳两人是从这个月起,感情才开始热络的。 留住在迷途之家的人先前合办了宴会,庆祝林羽生日。那时,林羽为了生日礼物的事起了一点小争执,闹得心情不愉快——后来好心去安抚她的人,正是蓝阳,原先林羽并不怎么信任脱离繁荣派的蓝阳,可是自从发生这件插曲之后,就化解偏见接纳了她。两人外在的年龄看起来相近固然也是原因之一,不过,或许是林羽觉得面无表情且没有感情起伏的蓝阳性格表里一致、很好相处吧。 林羽把背后的背包放在地上。蓝阳靠了过来,打开背包翻找。 饭包里面装的是饭团。是一早拜托阿奈做的。 蓝阳挑了块岩石坐下后,林羽毫不犹豫地坐在她的膝上,背部依偎在她。 「来。」 蓝阳拿起一颗饭团,凑到林羽的嘴边。 喂林羽吃饭的同时,蓝阳自己也拿起另一颗饭团,小嘴微张。 一边的吃相宛如初生的野兽狼吞虎咽,另一边则好似大只的栗鼠,一口接着一口细细地咬。 「还有多远?」 「已经剩一半不到的距离了。接下来只要沿着这条河前进就到了。」 两人一边用餐一边对话。 今天两人结伴外出的目的,有一半是林羽为了锻链蓝阳。 另一半则是蓝阳顺道陪同林羽去一个地方。 这一条路,林羽在三年前也走过。 那时只有她一个人独行,花了整晚的时间才抵达:心中满是期待与不安。然而这次就不一样了,不仅不再是独自一人,应该也不至于那么耗时。 不过,同时心中也少了期待,只剩不安。 「我们走吧。」 用完餐后,两人休息了十分钟左右,再次打起精神出发。 这回沿着河川往下游前进了约莫一个小时。 两人发现位在林子另一头的目标建筑,停下了脚步。 一栋五层楼建筑座落在森林内一瑰被夷平的空间,彷佛只有那里经过砍伐似的。混在绿意里的陈年灰色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氛。 「……就是那个。」 林羽以视线指出那栋楼房,抬头仰望。 又名阳光洒落之家。 那里是为了帮助某些因特殊理由而无法上学的儿童重回社会所成立的感化设施。在大自然中过着集体生活,找回健康的心灵。打着那种正当理由,数十名小孩和几名工作人员在此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三年前,林羽的父亲跟同父异母的妹妹也在那里。 撇开父亲不谈,如今妹妹已经不在了。 她现在跟林羽合为一体。 这间设施里的大人们过去曾群起虐待。 或许是藉由向弱者施压舒缓压力的方式,集团才能维持集团的机能运作下去吧。 林羽的妹妹被当成弱小的,不只受到设施里小孩们的欺负,甚至连亲生父亲也助纣为虐,对她虐待,最后她从这栋楼房跳楼自杀身亡——就在一无所知地前来见父亲的林羽面前。 不过林羽今日会重返旧地,并非为了当年的理由。 促成她前来的动力是两天前秋吟所说出的那句弱小。 她知道这间设施所发生的过去。以及头部以下是妹妹的事。 「走吧。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林羽催促蓝阳,朝着楼房迈步前进。 穿过树木,拨开草丛,眼前豁然开朗。 顷刻间两人抵达了灰色建筑的前方。 「……果然。」 乍看之下,建筑感觉荒废了许久。 疑似入口的大门缠上了锁练,玻璃窗几乎无一完好。脏兮兮的外墙爬满了数量惊人的藤蔓。庭院的花坛也落入茂盛野草的支配之下。 里头俨然早已人去楼空。 「要进去吗?」 「那当然。」 向提出问题的蓝阳点头示意后,她放下了背在后面的长刀,将刀从鞘中出。只见她举刀一挥,玄关的锁链随着尖锐的声响被一刀两断。 「蓝阳姐姐,暂时先别收刀。」 「嗯。我知道了。」 林羽同样亮出两手的铁爪。 两人打开玄关,进到了建筑内。 建筑内部的构造给人的感觉就像医院和学校加起来除以二。 壁面上黏贴有小孩的画作和标语海报,部分房间里头排满了一张张的床。 从掉在走廊上的球、标示有供餐室的房间里头摆放了餐具柜等小地方来看,不难发现曾有人生活的痕迹。可是所有东西全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不知这里已经荒废多久了呢?」 林羽喃喃发出的疑问声反射在壁面上,阴森森地回荡着。 蓝阳茫茫然地观望四周回答道:「我想应该有一年以上了。」 「我上次来是在三年前……那时候还有人在这里生活。」 「大概林羽妹妹死后,这里的人就被迁出了吧。」 「是有那个可能。」 凡是过去住在这里的小孩,都知道林羽的妹妹自杀的事情。因为他们不分男女,都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地从这栋楼房的窗户俯瞰着妹妹的尸体。 没有告知设施的工作人员,林羽擅自把妹妹的尸体带回了村落——当然,事情的真相并未全部据实公诸于世。设施方面的人员应该是把这件自杀事件当作病死之类的处理掉了。 林羽对这个地方的了解也只到这里为止。 毕竟闹出了人命,设施事后没多久便因此被勒令关闭的可能性也很高。 「秋吟……」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她会知道林羽妹妹的过去? 根据夏景她们的调查,户籍上的秋吟似乎另有他人。那么,身为阿乐女儿的『那个女人』在得手秋吟的名字和屋子之前,究竟是栖身在什么地方呢?那个问题的答案——恐怕就是这里。 「我们从明显的地方开始调查吧。」 蓝阳淡淡地提议,林羽点头附和。 两人开始了地毯式的搜查。 虽不至于到连只老鼠也不放过的地步,不过两人还是翻箱倒柜地从一楼找到五楼,甚至掀开床铺、把书撒得满地都是。 理想而言,若能找到曾入院、住在此地的病患病历表自然是最好。最少也希望可以找到能证明秋吟存在的证据。然而,两人花了三个小时把整栋楼翻过来找了一遍,也找不到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 不一会儿太阳西下,差不多该踏上归途了——可是至今依然可说是一无所获。 再继续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下了如此判断的林羽向蓝阳提议打道回府。 两个人全都弄得灰头土脸。到时叶亚肯定会大惊小怪地好奇她们究竟干什么去了吧。 「假使这里发生过事件,或许也有上过新闻吧。」 熬到这时也难免面露出些许倦色的蓝阳,灵机一动地向林羽说道:「要不要拜托夏景帮忙调查?」 「好是好……可是……」 型林羽一脸不是很乐意的模样点了点头。 林羽并未向砂子坦白自己在村里跟秋吟对话的事。之后会同叶亚等人开会的时候,也是一字不提。 爬下楼梯的同时,她向蓝阳说道:「这件事我看还是先保密别说好了。既然没查出任何有利的情报,我不想因为我个人的因素招致大家的混乱。」 「既然林羽不想公开,那就不说了。」 蓝阳的脸看起来面无表情。所以林羽再一次强调拜托保密的意思后离开了楼房,踏上返回迷途之家的归途。 一路上,林羽一直带着徒劳无功和疲倦所导致的沉重面色。 ——然而,林羽羽忽略了一件事。 她说服蓝阳的理由,不过只是个藉口。 其实她打从心底感到惧怕。 对于有可能虐待了自己妹妹的秋吟的存在—— 对于挂着居心叵测的笑容讥笑自己是弱小的女人—— 拒绝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内心的恐惧,以及畏惧敌人的事实,这样的不成熟逞强心态正是使她三缄其口的最大主因。 另一边。 达成目的后,夏景本想就此打道回府,不过却受到了安野父母的极力挽留。尽管夏景当下的心情就恍如刚得手新玩具的小孩,一心只想赶快回家拿金枝做多方尝试,不过听说有客人想见自己一面,于是也只得乖乖应挽留坐了下来。等了约莫十分钟后,随着响起的门铃声进入起居室的,是砂子和她的丈夫阿玄。 第586章 “阿玄,好久不见了。” 安慎起身走向李玄,一脸开心的与他打招呼。 外表一脸阴郁,怎么看都像是坏人的李玄,微微弯腰点头致意。 “我们去楼上喝一杯吧。” 随后,两人便一起离开了客厅。 安丽一脸无奈的样子,对一脸迷惑的夏景说道:“夏景,你以后长大了,可别长成他们那样子啊。” “……呃。” 照着演变来看,夏景只感觉一阵不祥的预感。 李玄和安慎会在一起喝酒,就表示来这里有事儿。 这么说来—— “要见我一面的客人是……” “是我。” 夏景心想,自己猜的果然没错。 坐在沙发上的砂子用凌厉的视线盯着夏景。 坦白说,夏景是在不知道该怎该怎么跟她相处。 第一次见面时,被她狠狠教训了一顿,令夏景有些害怕她。 “个性很可怕,但是性格其实有温柔的一面。”1 这是安野给砂子的评价。 不过,夏景并没有发现砂子有一点温柔的地方。 “怎没,不想跟我说话吗?” 砂子面露意味深长的笑容。 “啊,没,没有。” “人类要怎么看待我,我不关心就是了。” “我,没有那种意思……” “那么,你该清楚我找你是为了哪件事吧?” 夏景心想,与其是问话,倒不如说是带着质问的口吻。 “不好意思,我完全没有头绪。” 看夏景闷不吭声的样子,砂子紧缩眉头。 看夏景闷不吭声,砂子紧皱眉头。 “是为了,叶亚的事情?” “叶亚的事?” 叶亚她怎么了吗? 夏景怔怔地傻在那儿。 砂子见状,不知何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像是在发牢骚似地喃喃自语了起来:“……受不了,搞不懂她到底看上这男的什么地方了?” 记得以前也有听到别人说过类似的话。对了,那次是林羽说的。 看样子,自己在鹿族某些女性的心中印象恶劣到了极点。 拜托,想唉声叹气的是我好不好……就在夏景如此思忖时,有人跳出来缓颊。 「小砂子别这么说嘛,人家没你想像得那么不中用啦。」 那个人正是安丽。她一边帮忙续添咖啡,一边笑说:「虽然看起来感觉不是很可靠,不过他可是一个很优秀的男孩子喔。」 「我不明白。我看,叶亚只是被那个叫做方媛的少女的感情牵着鼻子走而已吧?」 「就算你说的是事实,鹿族之女本来不就是该接受身体原主人的感情,一同携手活下去吗?她可是叶亚看上眼的女孩所欣赏的男孩子喔,不会有错的。」 这就是所谓「姜是老的辣」吧,砂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被人家当面嫌弃得一文不值,夏景也觉得非常尴尬难堪。可是——既然连方媛的名字也被搬上了台面,他便念头一转,觉得是该展现气魄的时候了。 而且不光是因为方媛的关系。 叶亚同样在夏景的心中占了重要的一席之地。 「那个,砂子小姐。」 该吐露的心声还是不吐不快。 「我或许让人觉得没什么安全感,和繁荣派发生冲突时可能也发挥不了什么战力……可是我绝不会丢下叶亚、自己一个人逃走。」 「这我明白。」 会获得砂子的认同倒是出乎夏景的意料。 「好歹你也击退南宫,成功把蓝阳拉拢到我方。我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贬低你这小子。况且我一看就知道,那些家伙全都很仰慕你。」 「夏景,你别见怪。因为鹿族都没有自己的兄弟姐妹,所以大家都是情同手足地长大。所以对年轻女子的男人会怀有类似姑嫂情节的感情,也可以算是一种风俗了。」 砂子用没好气的表情向补充说明的安丽。 「你少加油添醋。」 「哎呀,你该不会忘了吧?当初你把李玄带回村子,遭到我极力反对的时候……你可是怒气冲冲地痛骂了我们一顿耶?」 被翻出旧帐,那个砂子居然露出恨不得想找地洞钻的表情。 夏景有股想提倡安丽最强学说的冲动。这母亲简直是天下无敌。 「总之你别再批评叶亚看上的人了,这是婆婆我下的命令喔。」 「我知道了啦。真的是辩不过你。」 顿了一会儿,她的视线从安丽移回夏景身上。 「安丽说得没错,跟你抱怨再多也于事无补。」 不过表情跟先前不同,显得有些忧郁凝重。 然后——她说出了令夏景极其诧异的话。 「毕竟,我今天是来跟你致谢的。」 「……咦?」 砂子端正坐姿,开口说道:「我不晓得你发现了没。叶亚……她其实是很脆弱的。」 —脆弱? 听闻这个字眼,夏景立刻将嘴合拢成一直线。 「是。」 夏景点头回答。他早已发现叶亚的那一面。 「她一直努力想让自己变得坚强。纵然如此,她的心灵还是比年纪要稚嫩多了……我想她本人对此应该也心里有数,不过她的认知还是太过天真。」 「您的意思是,她比自己想像的还要脆弱吗?」 「没错。偏偏她的个性却倔强又顽固。唉,这缺点倒是跟她的母亲一个样。」 砂子像是在吐苦水似地露出了微笑,但随即又绷紧了表情。 「夏景,你可曾听叶亚提起过叶春的事?」 叶春——就是被繁荣派火攻村落害死的叶亚之姐。 「呃……」 夏景试图回想。可是并没有特别的印象。 「像是——原本的预定是姐姐继任族长之位,又或者她本来没有行仪式的计划。她有说过这类的话吗?」 「啊啊,有。」 的确是有听过这些话的印象。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她是有说过这些事情。」 「……果然吗?」 不知何故,砂子面露出沉痛的表情。 而且安丽也不例外。 「那孩子还坚持那么认为……」 「……怎么了吗?」 夏景难掩讶异。砂子略为垂低了头。 「前者是正确的。次期族长原本应该是叶春,然而后者就不是如她所说的那么一回事了。」 ——说法怎么会有出入? 「你知道蓝阳生了什么病吧?」 「知道。」 据称是生长会停止的鹿族之病。 砂子接下来说出口的事情,是夏景第一次耳闻的情报。 「叶亚的姐姐也罹患了一样的病。」 「……咦?」 「那不是行仪式就能药到病除的疾病,所以生育继承人的责任自然降到叶亚的头上。叶亚得代替叶春,生下在叶春之后接替族长位子的女婴……这样的安排村里的人大家都接纳了。抗拒接受的,只有叶亚一人罢了。」 为什么叶亚要坚持这种不合理的主张? 夏景稍微想了想,马上就理解她的理由。 「她……一定是认为姐姐的病终有一天能痊愈吧。」 「没错。她坚信姐姐患的才不是不治之症……纵使自己的身高已经超过了叶春,她还是坚持那套理论。所以才会固执地不行仪式、不生小孩。」 叶亚这个人就是倔强又耿直。这也造成当她面对这个世上的——一些无可奈何的事情时,会显得无法适应。 蓝阳那次也是一样,叶亚无法理解她抹杀了自己内心的事实。 不愿放弃、拒绝承认、不容许有那样的事情存在。她愈是这么钻牛角尖,就愈是固执不知变通。由于无法舍弃梦想,因而变得无法接受现实。 「原来如此……叶亚她是不是觉得承认是一种脆弱的表现呢?」 只因为她试图让自己坚强,只因为她觉得自己非坚强不可。 然而却浑然没有发现,其实那是逃避面对没有勇气正视现实的自己的表现。 「但那个倔强的态度才是软弱的写照。继续这样下去,她迟早会折断的。」 砂子弯低脖子垂下了头…… 「夏景,我请求你——能请你成为叶亚的支柱吗?」 ……向着前一刻才以冷峻的视线睥睨的夏景深深地一鞠躬。 「我们也无能为力。能扛起这个责任的只有人类……不对,是非你莫属了。只有能让叶亚死心塌地的你。如果是你,或许她会愿意把软弱的那一面展现出来吧。如果是你,或许有办法帮她找出软弱之处吧。所以,我拜托你。」 以成人对小孩子而书,这样的礼数说是过当也不为过。 夏景闭上眼睛。 回想叶亚的人、叶亚的坚强、叶亚的软弱,然后—— 「砂子小姐,请您抬起头来。」 夏景的脑海浮现了另一个人的脸孔。 「您不用担心,不会只有我一人而已……能扶持她的人,不是只有我。」 「这话怎么说?」 「还有另一个值得我和叶亚依靠的人。我和叶亚都十分仰慕她。只要思念起那个人,就能变得坚强。所以……」 没有错。 人类的软弱与坚强——叶亚曾说,仪式其实是为了借助人类的软弱所衍生出来的坚强。 若是如此。 那个人的坚强,应该会弥补叶亚的软弱吧。 那个人的软弱,应该会支持叶亚的坚强吧。 因为那个人就在叶亚的体内,永远守护着她—— 「一定没有问题的。」 夏景斩钉截铁地保证。 「即使叶亚哪天真的折断了,我和方媛也会把她重新扶正的。」 …… 不仅宣称有事要去迷途之家一趟是谎话,而且根本没去迷途之家。 安野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后,独自一人坐在邻镇公园的板凳上。 安野会发现这处公园纯粹是因为凑巧,不过会不辞辛劳跑来邻镇就不是凑巧那么简单了。 有一半的理由是无意识.至于另一半——则是因为阿夜的家位在这个镇上。 话虽如此,安野的眼神依然不见意志坚定的光芒。 她一手拿着在附近买来的果汁,神情恍惚地看着小孩在嬉戏玩闹。 「感觉我好像被裁员的上班族一样。」她小声地呢喃道。 抬头看公园的时钟。时间快逼近中午了。 夏景回家了吗?离家最大的理由,无非是看了他的脸会感觉很尴尬,另一方面也不太想和自己的父母大眼瞪小眼。 「……我看干脆倒戈加入繁荣派算了。」 脸上挂起像是灰心丧气的表情,但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念头。 哪能说背叛就背叛。 「忘了会……比较好吗?」 那是以前阿夜跟安野过的话。 要忘记什么端看你自己决定。看是要忘了我,还是忘了战斗。 忘记阿夜——换句话说,也就是身为本家侧的一族,投身战斗与阿夜为敌吗? 忘记战斗——代表的是放弃鹿族的身分,扮成人类过和平的生活吗? 不过,阿夜并未向安野提出忘记叶亚等人这个选项。 这意思也就是说,阿夜也不认为自己现在置身于繁荣派的状况是正确的。本人也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的。 即便如此,阿夜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意志吧。 她的行动、选择,前提是建立在效率高低,而非讲求正确与否。 如果说她的目的,只有确保青梅竹马的王川的人身安全的话—— 叶亚的理想,应该是只求本家侧能平定这场内乱。实际上这样的结论也没错。然而阿夜也是在评估过叶亚的想法后,才决定自己的方针。 如果叶亚那一方获胜,即使阿夜战死也无所谓。只要盼望与人类共存的思想能普遍传开,可能对王川不利的一族也会因此消失。 反过来万一叶亚那一方被斗垮,而阿夜又站在本家那一边的话,单是这个原因就会使王川遭到性命威胁。因为和敌人亲近的人类对繁荣派而书,往往是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 所以阿夜才会决定加入繁荣派。假如本家获胜最多也是赔了自己一条命;如果繁荣派获胜,那也只要从内部保护王川的安全即可——所有的行动都经过了这番精辟的计算。 把世界分成『重要的人』跟『其他』两边,放到天秤上一量,二话不说舍弃分量较轻的那一方。这是安野说什么也学不来的觉悟。也因此,安野才会拿不出办法阻止阿夜的行为。 安野从长凳上起身,把喝到一半的果汁丢进了垃圾桶。 接着她长叹一口气,又恍恍惚惚地信步往回走去。 就在这时,有人从旁唤住了安野。 「……安野同学?」 阿夜几乎是反射性地转头回望。 「啊……」 那是面带讶异的王川。 「怎么会!?」 安野以没人会听见的音量在口中嘀咕道。说起来,她既然来到了阿夜子家附近,和住在她家隔壁的王川遭遇的机率自然也不低。 「你在这种地方干嘛?」 王川问道。 「啊,呃……我——」 安野一脸慌张支吾其词,不过随即就挤出了一个说是虚情假意也不为过的笑容。 「我在散步。」 「咦?你家住这附近吗?」 「没有啊,我的兴趣是随便找个陌生的地方,漫无目的地游荡再回家。」 「……好奇特的兴趣啊。」 虽然两人在学校的交情还不差,不过也没亲密到会单独谈天。或许是因为交情不上不下的关系,王川也没有特别挖苦和嘲笑安野的古怪兴趣,只是给了一句平庸的评语。 第579章 夏景稍微想了想,马上就理解她的理由。 “她……一定是认为姐姐的病终有一天能痊愈吧。” “没错,叶亚是坚信自己姐姐的病可以痊愈,所以即使她的身高超过了姐姐,还是坚信着,所以才会那么固执。” 叶亚这个人就是倔强又耿直。 当然,这也造成当她面对这个世上的一些无可奈何的事情时,会显得无法适应。 蓝阳那次也是一样,叶亚无法理解她抹杀自己内心的事实。 不愿放弃、拒绝承认、不容许有那样的事情存在。 她愈是这么钻牛角尖,就愈是固执不知变通。 由于无法舍弃梦想,因而变得无法接受现实。 「原来如此……叶亚她是不是觉得承认是一种脆弱的表现呢?」 只因为她试图让自己坚强,只因为她觉得自己非坚强不可。 然而却浑然没有发现,其实那是逃避面对没有勇气正视现实的自己的表现。 「但那个倔强的态度才是软弱的写照。继续这样下去,她迟早会折断的。」 砂子弯低脖子垂下了头…… 「夏景,我请求你——能请你成为叶亚的支柱吗?」 ……向着前一刻才以冷峻的视线睥睨的夏景深深地一鞠躬。 「我们也无能为力。能扛起这个责任的只有人类……不对,是非你莫属了。只有能让叶亚死心塌地的你。如果是你,或许她会愿意把软弱的那一面展现出来吧。如果是你,或许有办法帮她找出软弱之处吧。所以,我拜托你。」 以成人对小孩子而书,这样的礼数说是过当也不为过。 夏景闭上眼睛。 回想叶亚的人、叶亚的坚强、叶亚的软弱,然后—— 「砂子小姐,请您抬起头来。」 夏景的脑海浮现了另一个人的脸孔。 「您不用担心,不会只有我一人而已……能扶持她的人,不是只有我。」 「这话怎么说?」 「还有另一个值得我和叶亚依靠的人。我和叶亚都十分仰慕她。只要思念起那个人,就能变得坚强。所以……」 没有错。 人类的软弱与坚强——叶亚曾说,仪式其实是为了借助人类的软弱所衍生出来的坚强。 若是如此。 那个人的坚强,应该会弥补叶亚的软弱吧。 那个人的软弱,应该会支持叶亚的坚强吧。 因为那个人就在叶亚的体内,永远守护着她—— 「一定没有问题的。」 夏景斩钉截铁地保证。 「即使叶亚哪天真的折断了,我和方媛也会把她重新扶正的。」 …… 不仅宣称有事要去迷途之家一趟是谎话,而且根本没去迷途之家。 安野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后,独自一人坐在邻镇公园的板凳上。 安野会发现这处公园纯粹是因为凑巧,不过会不辞辛劳跑来邻镇就不是凑巧那么简单了。 有一半的理由是无意识.至于另一半——则是因为阿夜的家位在这个镇上。 话虽如此,安野的眼神依然不见意志坚定的光芒。 她一手拿着在附近买来的果汁,神情恍惚地看着小孩在嬉戏玩闹。 「感觉我好像被裁员的上班族一样。」她小声地呢喃道。 抬头看公园的时钟。时间快逼近中午了。 夏景回家了吗?离家最大的理由,无非是看了他的脸会感觉很尴尬,另一方面也不太想和自己的父母大眼瞪小眼。 「……我看干脆倒戈加入繁荣派算了。」 脸上挂起像是灰心丧气的表情,但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念头。 哪能说背叛就背叛。 「忘了会……比较好吗?」 那是以前阿夜跟安野过的话。 要忘记什么端看你自己决定。看是要忘了我,还是忘了战斗。 忘记阿夜——换句话说,也就是身为本家侧的一族,投身战斗与阿夜为敌吗? 忘记战斗——代表的是放弃鹿族的身分,扮成人类过和平的生活吗? 不过,阿夜并未向安野提出忘记叶亚等人这个选项。 这意思也就是说,阿夜也不认为自己现在置身于繁荣派的状况是正确的。本人也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的。 即便如此,阿夜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意志吧。 她的行动、选择,前提是建立在效率高低,而非讲求正确与否。 如果说她的目的,只有确保青梅竹马的王川的人身安全的话—— 叶亚的理想,应该是只求本家侧能平定这场内乱。实际上这样的结论也没错。然而阿夜也是在评估过叶亚的想法后,才决定自己的方针。 如果叶亚那一方获胜,即使阿夜战死也无所谓。只要盼望与人类共存的思想能普遍传开,可能对王川不利的一族也会因此消失。 反过来万一叶亚那一方被斗垮,而阿夜又站在本家那一边的话,单是这个原因就会使王川遭到性命威胁。因为和敌人亲近的人类对繁荣派而书,往往是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 所以阿夜才会决定加入繁荣派。假如本家获胜最多也是赔了自己一条命;如果繁荣派获胜,那也只要从内部保护王川的安全即可——所有的行动都经过了这番精辟的计算。 把世界分成『重要的人』跟『其他』两边,放到天秤上一量,二话不说舍弃分量较轻的那一方。这是安野说什么也学不来的觉悟。也因此,安野才会拿不出办法阻止阿夜的行为。 安野从长凳上起身,把喝到一半的果汁丢进了垃圾桶。 接着她长叹一口气,又恍恍惚惚地信步往回走去。 就在这时,有人从旁唤住了安野。 「……安野同学?」 阿夜几乎是反射性地转头回望。 「啊……」 那是面带讶异的王川。 「怎么会!?」 安野以没人会听见的音量在口中嘀咕道。说起来,她既然来到了阿夜子家附近,和住在她家隔壁的王川遭遇的机率自然也不低。 「你在这种地方干嘛?」 王川问道。 「啊,呃……我——」 安野一脸慌张支吾其词,不过随即就挤出了一个说是虚情假意也不为过的笑容。 「我在散步。」 「咦?你家住这附近吗?」 「没有啊,我的兴趣是随便找个陌生的地方,漫无目的地游荡再回家。」 「……好奇特的兴趣啊。」 虽然两人在学校的交情还不差,不过也没亲密到会单独谈天。或许是因为交情不上不下的关系,王川也没有特别挖苦和嘲笑安野的古怪兴趣,只是给了一句平庸的评语。 「啊那个……那你又在干嘛?」 「我买完东西正要回家。」 仔细一看,他双手提着塑胶袋。 他穿的也是运动服。这身隐约流露出一股家居感的打扮,跟他在学校的印象感觉天差地远。 「这是我们家的午餐和晚餐。」 「啊,你也会帮忙做家事喔?吓死人了。」 话题顺利带开了。 所以安野也露出夹带着心安的表情调侃王川。 「嗯。」只见点了头,若无其事地开口说道:「因为我家没有妈妈,家事都是我在做的。」 「咦……」 「怎么,你不知道吗?」 安野在做出惊愕的反应之后,随即露出「惨了」的表情。 「……抱歉,我不晓得。」 「喔,原来夏景那家伙没跟你说吗?」 「夏景早就知道了?」 「他有来我家玩过嘛。」 哇刚王川丝毫看不出难过的样子。 「你不用介意啦,反正我妈又不是这几天才不见的。」 「那个……你妈怎么了吗?呃,只是当作闲聊问问。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是非知道不可。」 安野之所以会顾左右而言他地问出尖锐的问题,会是因为在无意间期望他能提起阿夜的名字吗? 「哈哈。」 王川苦笑了一声,跨过隔开公园和马路的树丛后,把两袋塑胶袋放在长凳上,自己也坐了下来。安野跑去公园中央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果汁回来。 其中一瓶递给了王川。 「难得在外头碰面,请你吧。」 「可以吗?谢啦。」 安野把背部靠在长凳旁边的健身杆后,王川开口说了:「我妈在外面有了男人,离家出走了。好像是在我小学的时候吧。其实我从那时就一点都不觉得难过了,感想就只有『是喔~』这样。毕竟不是无故出走,而且我妈本来就不是那种对小孩很温柔的母亲。」 「是吗?不过在第三者眼里看来,那样的遭遇感觉还算挺沉重的啦。」 安野如此答腔道,因为在这时露出哀痛的表情反而是失礼的表现。 「我想也是。」 王川淡淡一笑,接着脸上浮现了怀念之情。 「反倒是阿夜哭成了泪人儿。之前你应该也有见到吗?就是她啦。」 王川提起的名字令安野顿时表情僵硬了起来。 即便这段对话一开始就带有诱导询问的意味,可是一旦当真切入阿夜的话题,依然难掩动摇。 安野尽力佯装平静。 「啊。呃,你是说阿夜学姐?」 「嗯,对。就是那个人。」 王川没有查觉到安野的动摇,一如只是在闲话家常似地淡淡说道:「她还大言不惭地说我要当我的妈妈呢。什么我会代替不见的伯母当你的妈妈,所以你绝对不许哭、这样……明明我连一滴眼泪也没掉哩。」 王川一副像是觉得很可笑似地——不过又好似感到有些开心。 「阿夜姐……她……」 安野忍不住咬住了嘴唇。 她把头垂得低低的、别开视线,不想让王川从自己的表情看出端倪。 阿夜的个性总是保持冷静沉着,对任何事都无动于衷。至少在村子的时候她是这个样子——却跟和王川在一起时的阿夜判若两人。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呢?大概——无论是在村落展现出来的个性,还是身为王川的青梅竹马的那一面,都是阿夜这名少女的真实面貌吧。 所以—— 「……什么嘛。」 安野不禁想像了强装扑克脸的少女阿夜的画面。 「拜托别闹了吧……」 安野低声喃喃自语。 表情扭曲、心跳加速、使劲地纠着左边的心口。悸动却始终无法平复下来。 浮现在脸上的表情既不是哀伤,也不是痛苦— 「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王川——」 安野意识到从心头涌上的某种情感,同时吁了口气。 她尽其所能地挤出笑容,当下的心情绝不能被眼前的朋友察知。 「今天的游荡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这就叫瞎猫也会碰到死耗子吧。」 「也不是那么有用的情报吧。」 王川露出苦笑,似乎没有发现安野的本意。 「是吗?把你很会煮饭的秘密拿到学校公开,一定会很有趣吧?」 「……最好是啦。」 「搞不好有女生听到会被激起母性本能耶?你不想受欢迎吗?」 「拜托饶了我吧。」 王川开玩笑似地耸了耸肩膀。 「哈哈,别担心啦,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再见啰。 安野向王川挥挥手道别。 「嗯,路上小心。」 王川也从长凳上起身,向安野轻轻挥手。 直到掉头背过身子离开公园之后,安野才拿下挂在脸上的假面具。 取而代之自然浮现的,依然不是悲伤与痛苦的表情。 「要我忘了?」 她低声嘟囔。 「少自以为是地……教训别人了。」 语气中夹带着克制不住、无从宣泄的怒火。 她是在开什么玩笑?安野心想。 阿夜是想拿自己已经做到忘记这件事来说教吗? 忘了王川这个人,忘了自己对王川怀抱的心情。 她的言下之意是——自己早已忘却了当年对王川啜泣着说「我来当你母亲」的强烈意念,并且毫不留恋地割舍掉了吗?单凭这样的、这一丁点儿的意念,她有什么资格拿,我的目的是保障他的幸福』这种话往脸上贴金?这样的做法也能称作觉悟吗? 安野回想两天前震慑于阿夜的气势而显得狼狈不堪的自己。也难怪会被夏景和叶亚不留情面地狠狠教训。整个人变得这么懦弱憔悴,最后甚至还想依赖父母出马解决问题。 做为分家的当家却仰仗上一代解围,这件事没什么好丢脸的。 丢脸的是只想躲在父母的保护伞下、给朋友带来困扰的自己—— 安野的步伐变得坚定不移。 她正视前方,稍稍抿住了嘴唇,快马加鞭地一路直赶回家。 …… 夏景是在距正午还有十分钟左右时离开安野家的。 因为逼近午餐时刻,所以安野父母大方招待夏景留下来吃饭,只可惜家里的电冰箱已经放着母亲外出工作前事先准备好的饭菜。不回家将它吃完,对母亲也不好意思,夏景只得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到家后,时间也过了中午。父母都出门了,家里只剩夏景一人。吃过用微波炉加热的午餐,夏景回到自己的房间拿金枝做了许多实验。没想到过程还挺有趣的,眨眼间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第580章 “……安野同学?” 阿夜几乎是反射性地转头回望。 “啊……” 那是面带讶异的王川。 “怎么会!?” 安野以没人会听见的音量在口中嘀咕道。 说起来,她既然来到了阿夜家附近,和住在她家隔壁的王川遭遇的机率自然也不低。 “你在这种地方干嘛?” 王川问道。 “啊,呃……我——” 安野一脸慌张支吾其词,不过随即就挤出了一个说是虚情假意也不为过的笑容。 “我在散步。” “咦?你家住这附近吗?” “没有啊,我的兴趣是随便找个陌生的地方,漫无目的地游荡再回家。” “……好奇特的兴趣啊。” 虽然两人在学校的交情还不差,不过也没亲密到会单独谈天。或许是因为交情不上不下的关系,王川也没有特别挖苦和嘲笑安野的古怪兴趣,只是给了一句平庸的评语。 “啊那个……那你又在干嘛?” “我买完东西正要回家。” 仔细一看,他双手提着塑胶袋。 他穿的也是运动服。这身隐约流露出一股家居感的打扮,跟他在学校的印象感觉天差地远。 「这是我们家的午餐和晚餐。」 「啊,你也会帮忙做家事喔?吓死人了。」 话题顺利带开了。 所以安野也露出夹带着心安的表情调侃王川。 「嗯。」只见点了头,若无其事地开口说道:「因为我家没有妈妈,家事都是我在做的。」 「咦……」 「怎么,你不知道吗?」 安野在做出惊愕的反应之后,随即露出「惨了」的表情。 「……抱歉,我不晓得。」 「喔,原来夏景那家伙没跟你说吗?」 「夏景早就知道了?」 「他有来我家玩过嘛。」 哇刚王川丝毫看不出难过的样子。 「你不用介意啦,反正我妈又不是这几天才不见的。」 「那个……你妈怎么了吗?呃,只是当作闲聊问问。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是非知道不可。」 安野之所以会顾左右而言他地问出尖锐的问题,会是因为在无意间期望他能提起阿夜的名字吗? 「哈哈。」 王川苦笑了一声,跨过隔开公园和马路的树丛后,把两袋塑胶袋放在长凳上,自己也坐了下来。安野跑去公园中央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果汁回来。 其中一瓶递给了王川。 「难得在外头碰面,请你吧。」 「可以吗?谢啦。」 安野把背部靠在长凳旁边的健身杆后,王川开口说了:「我妈在外面有了男人,离家出走了。好像是在我小学的时候吧。其实我从那时就一点都不觉得难过了,感想就只有『是喔~』这样。毕竟不是无故出走,而且我妈本来就不是那种对小孩很温柔的母亲。」 「是吗?不过在第三者眼里看来,那样的遭遇感觉还算挺沉重的啦。」 安野如此答腔道,因为在这时露出哀痛的表情反而是失礼的表现。 「我想也是。」 王川淡淡一笑,接着脸上浮现了怀念之情。 「反倒是阿夜哭成了泪人儿。之前你应该也有见到吗?就是她啦。」 王川提起的名字令安野顿时表情僵硬了起来。 即便这段对话一开始就带有诱导询问的意味,可是一旦当真切入阿夜的话题,依然难掩动摇。 安野尽力佯装平静。 「啊。呃,你是说阿夜学姐?」 「嗯,对。就是那个人。」 王川没有查觉到安野的动摇,一如只是在闲话家常似地淡淡说道:「她还大言不惭地说我要当我的妈妈呢。什么我会代替不见的伯母当你的妈妈,所以你绝对不许哭、这样……明明我连一滴眼泪也没掉哩。」 王川一副像是觉得很可笑似地——不过又好似感到有些开心。 「阿夜姐……她……」 安野忍不住咬住了嘴唇。 她把头垂得低低的、别开视线,不想让王川从自己的表情看出端倪。 阿夜的个性总是保持冷静沉着,对任何事都无动于衷。至少在村子的时候她是这个样子——却跟和王川在一起时的阿夜判若两人。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呢?大概——无论是在村落展现出来的个性,还是身为王川的青梅竹马的那一面,都是阿夜这名少女的真实面貌吧。 所以—— 「……什么嘛。」 安野不禁想像了强装扑克脸的少女阿夜的画面。 「拜托别闹了吧……」 安野低声喃喃自语。 表情扭曲、心跳加速、使劲地纠着左边的心口。悸动却始终无法平复下来。 浮现在脸上的表情既不是哀伤,也不是痛苦— 「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王川——」 安野意识到从心头涌上的某种情感,同时吁了口气。 她尽其所能地挤出笑容,当下的心情绝不能被眼前的朋友察知。 「今天的游荡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这就叫瞎猫也会碰到死耗子吧。」 「也不是那么有用的情报吧。」 王川露出苦笑,似乎没有发现安野的本意。 「是吗?把你很会煮饭的秘密拿到学校公开,一定会很有趣吧?」 「……最好是啦。」 「搞不好有女生听到会被激起母性本能耶?你不想受欢迎吗?」 「拜托饶了我吧。」 王川开玩笑似地耸了耸肩膀。 「哈哈,别担心啦,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再见啰。 安野向王川挥挥手道别。 「嗯,路上小心。」 王川也从长凳上起身,向安野轻轻挥手。 直到掉头背过身子离开公园之后,安野才拿下挂在脸上的假面具。 取而代之自然浮现的,依然不是悲伤与痛苦的表情。 「要我忘了?」 她低声嘟囔。 「少自以为是地……教训别人了。」 语气中夹带着克制不住、无从宣泄的怒火。 她是在开什么玩笑?安野心想。 阿夜是想拿自己已经做到忘记这件事来说教吗? 忘了王川这个人,忘了自己对王川怀抱的心情。 她的言下之意是——自己早已忘却了当年对王川啜泣着说「我来当你母亲」的强烈意念,并且毫不留恋地割舍掉了吗?单凭这样的、这一丁点儿的意念,她有什么资格拿,我的目的是保障他的幸福』这种话往脸上贴金?这样的做法也能称作觉悟吗? 安野回想两天前震慑于阿夜的气势而显得狼狈不堪的自己。也难怪会被夏景和叶亚不留情面地狠狠教训。整个人变得这么懦弱憔悴,最后甚至还想依赖父母出马解决问题。 做为分家的当家却仰仗上一代解围,这件事没什么好丢脸的。 丢脸的是只想躲在父母的保护伞下、给朋友带来困扰的自己—— 安野的步伐变得坚定不移。 她正视前方,稍稍抿住了嘴唇,快马加鞭地一路直赶回家。 …… 夏景是在距正午还有十分钟左右时离开安野家的。 因为逼近午餐时刻,所以安野父母大方招待夏景留下来吃饭,只可惜家里的电冰箱已经放着母亲外出工作前事先准备好的饭菜。不回家将它吃完,对母亲也不好意思,夏景只得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到家后,时间也过了中午。父母都出门了,家里只剩夏景一人。吃过用微波炉加热的午餐,夏景回到自己的房间拿金枝做了许多实验。没想到过程还挺有趣的,眨眼间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门铃响起是在快三点的时候。 尽管夏景觉得八成又是来劝人订购报纸的,可是又不能装死当作没听见,于是只好透过室内对讲机说「请问您哪位?」来询问身分。 没想到应声的是一个始料未及的声音。 「是我。夏景在吗?」 夏景的思绪顿时停止运作。几个小时前才跟砂子谈过她的话题自然也是原因之一,不过最大的因素还是——叶亚亲自跑来家里找夏景,这还是前所未有的头一遭。 过了两秒,夏景才回神应答。 「都听到本人的声音了还问,你是问好玩的吗……你等我一下。」 夏景前往玄关打开大门。 「……你为什么还穿着校服啊?」 发现叶亚一副有些开心的样子,夏景问道:「你喜欢上校服了吗?」 「穿起来轻便多了。」 「是吗?先进来再说吧。」 不管有什么事,总不能站在玄关聊开了,于是夏景把叶亚请进门。 叶亚一脸兴冲冲地东张西望。 本以为叶亚是对西洋建筑感到新鲜—— 「这儿就是你长大的地方吗?」 不过看来她似乎又在想一些会让人面红耳赤的事了。 「呃……来这坐吧。」 领叶亚到起居室后,夏景请她在沙发就坐。之后便开始烦恼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不知道怎么招待客人,对于高中男生来说很正常的一件事——尤其当来客是同年的异性时。 啊啊对了,要倒茶。 「等我一下,你可以先开电视看。」 夏景连忙跑去厨房。可是根本不知道茶放在哪个地方。死马当活马医地打开柜子一瞧,结果找到了橘子果汁,于是夏景便拿它倒进杯子加入冰块。应该没关系吧?既然是未开封,也就表示这瓶是准备请客人喝的吧? 如果能再多个点心就更完美了——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下,夏景擅自拿了放在冰箱里的布丁。尽管上头贴了『妈妈要吃的』的纸条,夏景选择视若无睹,把布丁倒在盘子上。 准备就绪后,夏景将果汁和点心放上托盘,端回起居室。 「……你在搞什么鬼啊。」 叶亚趴在电视机前,盯着黑漆漆的画面猛瞧。 「哦哦,夏景。」 她就着那个姿势转头回望。 「这玩意儿要怎么打开呢?」 「你该不会连遥控器这种东西都不知道吧?喂,你站起来啦。」 「呐,这你拿去吃吧。」 说罢,夏景把果汁和布丁放到了叶亚的面前。 「……夏景。」 「怎样?你讨厌吃布丁吗?」 「你真的是个好人哪!」 叶亚突然大声嚷嚷。仔细一瞧,她的眼睛正亮晶晶地闪耀着光芒。 「而且这竟然是橘子果汁!橘子果汁跟布丁的组合实在是……!」 「……你平时到底都吃些什么东西啊。」 看到乐得跟小孩子没两样的叶亚,夏景叹了口气。 「我平日都喝茶啃馒头。」 迷途之家不是有电冰箱吗? 「也有薯片。可惜阿奈管得严,不答应给我吃哪。担心我会蛀牙什么的。」 「她真的是过度保护主人的死人耶。」 叶亚手拿汤匙,开始津津有味地享用布丁。看她那副幸福的模样,没吃到布丁的老妈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吧。虽然老妈并没死——而且夏景有会被她骂得狗血淋头的预感。 由于叶亚吵着看电视,夏景帮她打开电源的同时,赫然想起了要紧的问题。 「你今天怎么会突然一个人跑来?」 「啊啊。」 「大伙儿全出门去了,害我闲得发慌,所以也决定出门晃晃了。我也只认得你家的位置,便走来瞧瞧。会自己搭公车了呢,厉害吧!」 「你说其他人都出门了? 夏景为要不要夸奖她会自己一个人搭公车的事犹豫了一下子,最后还是放弃,免得把她捧上天后尾巴就翘起来了。而且迷途之家的人全跑光了这点更教夏景好奇。 「林羽跟蓝阳两个人一大早就溜出门了。」 「她们两个好像交情变得不错呢。」 蓝阳刚到迷途之家报到的那几天,林羽也不例外地对她抱着高度的警戒——可是不知不觉间,两人忽然变得亲密了起来。应该说,是林羽开始缠着蓝阳。 印象中是以四月初为分水岭,那段日子所招开的林羽庆生会前后。至于她们两人间发生了什么事就不得而知了。 「阿奈呢?」 「今天我请她帮忙修理宝剑……只不过,她碍于危险不肯让我越雷池一步。伤脑筋,你说得一点也没错,她真的是保护我过头了。」 真教人惊讶,啊奈女仆似乎也懂得如何操作精密仪器。话说,她是在迷途之家的什么地方修理,又是怎么修理的呢?而且她哪来的工具? 「你不会是瞒着阿奈偷跑出来的吧?」 「她可是严厉地阻止了我呢。不过跟她解释我是要去找夏景你之后,她就答应放行了。」 看来自己似乎挺受到阿奈的信赖的样子。 「原来如此……不对,慢着。」 就在夏景听完大致的脉络,蓦然想到安野的事。于是向叶亚打听。 「安野吗?不见她有来啊。」 「那家伙明明说要去迷途之家而溜了出去呢……真是的。」 看样子安野的心情比夏景想像的还要沮丧。 第581章 大概是一个人去外面,泡在网吧或者游乐场流连忘返了吧。 也考虑过是否该联络她母亲一声,但还是觉得不便让她母亲过度担心。更重要的是,安野也不是小孩子了。总之要是改天遇见她,她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死样子,就狠狠地教训她一顿——夏景在心里下了决定。 「还有,你也一样好不到哪去。一个人上街实在不是值得鼓励的行为。」 夏景轻叹了口气,重新面对叶亚。 「犯不着担心。我有随身携带武器,再者,繁荣派也不至于在这镇上……」 「重点不是那个。」 或许是被安野的问题烦得想迁怒,一股心浮气躁的感觉油然而生。 于是夏景情不自禁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我知道你实力很强。不是那种三两下就会被解决掉的三脚猫。问题是……我不愿看到你在我浑然不知的情况下遇袭。既然你要来,何不事先知会我一声?我总不会连去接你一趟都办不到吧。」 夏景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这番毫不客气的指责有可能会使叶亚翻脸。不过,反正现在在气头上的人是我,而且该说的话终究还是得说出来才行。夏景边想着这样的念头边看了叶亚,不料,她居然目瞪口呆地说:「……你今天是哪根筋不对劲了,竟然这么温柔?」 「咦?」 「吃错了什么药吗?喔,我当然晓得你是温柔的好男人,只是……」 然后,叶亚脸颊飞上一抹红晕,视线飘向了他方,显得莫名心神不宁。 ——惨了。 看样子刚刚好像不小心触动了她奇怪的按钮。 这人明明平时都表现出自己的好感,把肉麻当有趣,现在却突然摆出娇羞的态度,反倒更教夏景觉得难为情。 叶亚似乎也感到很难为情的样子,开始坐立难安地游移视线。 「啊,你家有院子吗?」 看到面向起居室的玻璃门,叶亚用不自然的语调如此说道。 「不、不就院子而已,没啥好稀奇的吧。」 「呃……我可以参观一下吗?」 连转移话题的手腕都有够差劲。 话虽如此,两个人继续这样忸忸怩怩只是徒增别扭,气氛实在尴尬。 「好啊。」 夏景点头答应,站了起来。打开玻璃门,邀请叶亚。 「……先跟你说没什么好看的喔。」 家里的院子一点都不豪华气派。处于一个很难界定是庭院或阳台的规模,不过父母还挺热衷于种植园艺的,所以看起来还算整齐。 叶亚在缘廊坐了下来。 「那是什么?」 她指着右手边角落的草丛。 「香草啊。它们的繁殖的太旺盛了,害我爸妈头痛得很呢。」 「那边那个奇形怪状的是花吗?」 「你没看过郁金香?」 迷途之家的院子里是没种郁金香没错,可是连村里也没有吗? 「好多很有意思的花草哪。」 「花坛里的花会随着季节变换,改种一些风信子之类的……不过我也不是很懂啦。就算你一个一个问,我也答不出一半来吧。」 「我可以下去看看吗?」 「记得穿那边的拖鞋。」 夏景随着叶亚一起走下到院子。 夏景本身也是好久没到院子逛逛了。 小时候也常在这里玩耍,可是随着年纪的成长,也愈来愈少到院子了。其实,他甚至没替花浇过半次水。因为父母是在姐姐失踪之后才开始玩起花草的——所以为花浇水感觉就像在帮忙他们逃避现实,夏景没来由地就是不喜欢这样。 长这么大后再好好端详,蓦然觉得院子变得好小。 父母是为了忘记丧女之痛,才在这么狭小的院子种起花草的吗?还是藉由种花弄草,回忆昔日女儿与年幼的儿子在此嬉戏的光景呢? 叶亚赫然对院子一角的树木显现了兴趣。 「是椿树。」 「对啊。」 记得这棵树存在很久了。不过自从父母开始种植西式的花草以来,这棵树在这院子就显得格格不入。对这棵椿树而书,它一定是觉得自己被反客为主了吧。 椿树有花朵盛开。夏景有些吃惊,椿花的开花期有到初春这么长吗?不过花朵为数不多并且开始呈现枯萎的状态。看来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我很喜欢椿花。」 叶亚在树前屈身蹲下,盯着花朵说道:「因为那是我姐姐的名字。」 「你姐是怎样的人?」 「啊啊。她为人坚强又善良,貌如天仙。是我远比不上的出色人物。」 遥想故人般的赞美令夏景感到心痛。 果然事实如砂子所说的——这家伙对姐姐的病能治愈深信不疑吧。 她肯定发过誓,身为次女的自己绝不会生下继嗣。只因为她尊敬姐姐、认为这么做有损姐姐的颜面。 夏景无法自持,在叶亚的身旁蹲了下来。 一朵桩花孤伶伶地坠地了。 宛如希望在叶亚看着它似的。 彷佛要将最美的香消玉殡的瞬间展现给她看似的。 这时—— 看到椿花落地,叶亚开怀地笑了。 「好美。」 顿时。 ——好美。 随着一股强烈的既视感。 一幅雪白的情景在夏景的脑海浮现。 「……咦?」 太唐突了。 那就好似头颅猛然挨了一拳般。 又或者被人轻抚脸颊般。 一段从来不曾回忆过的——不,是根本忘得一干二净的——记忆,彷佛是打从水底浮起般缓缓复苏。 ——没有南天竺吗? 有人这样问他。为什么? ——我来做一只雪兔吧。 有人这样跟他说。是谁? ——你好活泼、好有精神哪。 一个身穿汉服的少女。头发乌黑亮丽。 ——夏景、吗?好名字。 和当年还是小孩的夏景年龄相仿,以格外悦耳动听、尊大的语气说话—— 「叶亚,我问你。」 夏景一脸茫然地询问身旁的少女。 「你……以前曾经离开过村落吗?」 「干嘛问这么突兀的问题,而且问这个有何用意?」 叶亚回以诧异的表情。夏景不死心,继续问道:「小时候。你有离开村子来到镇上……吗?」 「嗯,不瞒你说。」 不解夏景问题的真正含意,叶亚露出了微笑。 「我小时候可是个不服管教的野丫头哪,而且好奇心又旺。」 叶亚一如开始念旧般地谈起了往事。 「我曾背着父母还有砂子夫人,偷偷下山来到人类世界里溜达呢……只是往往马上被逮个正着,给带回村子去了。」 「你还记得吗?那个……」 「不,我不记得那么多了。只有逃开长辈们法眼的方法是拼了命才想出来的,所以还有些印象……至于来到镇上发生了什么事,除了兴冲冲地四处闲逛以外,我全忘得一干二净了。」 「是吗,原来你不记得了啊。」 那也是当然的。 夏景自己同样也忘得干干净净的——直到刚刚才想起来。 「……你有什么疑虑吗?」 「不。」 夏景摇摇头。 「别放在心上,抱歉问了奇怪的问题。」 没有逼她回想起那件往事的必要,只要自己有想起来就够了。 总是把喜欢你这句让人听了害臊的肉麻话挂在嘴边的叶亚。 她喜欢夏景的心意,过去总让夏景觉得好像欠了她一份情。 所以这份回忆,是夏景面对叶亚时暗藏的筹码。 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只有夏景自己还记得的回忆—— 夏景并不相信命运这个字眼。 也从不认为上帝老早就安排好人的未来。 不过,如果所谓的命运,指的是由偶然所衍生出来的未来样貌 如果说,能与童年时代的偶然再一次相遇,就是命运的话—— 那么,自己应该可以把这份记忆拿来做为理由吧。 就让童年时代——一度曾为她怦然跳过的心,再一次跃动起来吧? 「夏景,你怪怪的哪?」 叶亚露出呆头呆脑的模样。 那个表情,跟姐姐拿着红色珠子、为雪兔加上眼睛时的那个年幼少女重叠。 「到底是哪根筋……唔?」 不是因为本来就有那个动机,而是自然而然地受到吸引似的。 夏景轻啄了一下叶亚。 他把方媛抛到九霄云外,这一刻只想着叶亚。 顷刻,天黑了。 叶亚后来继续坐一会儿,便回迷途之家去了。两人的气氛也不若夏景原先所担心的那么尴尬,叶亚的态度相常自然——至少在夏景的眼里看来是如此。 夏景回到自己的房间后,重新投入反覆试验金枝的作业,藉此想转换心情。现在整间房间几乎找不到任何毫发无伤的东西了。 不过夏景自认努力获得了回报。感觉现在有能力可以实现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作战方式。甚至开始妄想如果能早一点注意到这个,当初和南宫交手时搞不好能赢得更轻松呢——内心对安野的父亲怀有无比的感激。 只不过,也碰上了奇怪的现象。 那是发生在夏景把房间里的组装家电划伤,试图把外形改成型态的时候。 赫然——一幅奇妙的画面,像是半途进视野一样浮现在眼前。就连画面是彩色的还是黑白的,夏景也搞不清。那是很朦胧的影像。第一眼看见时,夏景一头雾水,等到影像消失后再仔细回想,那幅画面感觉好像是把组装家电的零件全部拆解下来、排在一起一样。同样的情况也在操纵其他物品时发生过好几次。 虽然不懂个中道理,不过会不会是操控对象的构造或机关之类的东西,以抽象的形式输入到脑子里来了呢?或许,是因为更进一步地支配物体,导致产生类似讯息的现象。 尽管多少有些不安,不过并没有伴随头痛等实际的伤害,因此夏景也就没放在心上。 傍晚母亲回家,夏景马上被抓出来逼问布丁的下落,于是便向她解释布丁下午拿出来招待突访的来客,最后是夏景跑超商一趟买了一样的布丁回来,风波才告一段落。 几个小时后父亲也下班返家,一家三口一同享用了晚餐,一天宣告落幕。 接下来只需准备洗澡、睡觉。 附带一提,功课的问题早就被夏景彻底抛到脑后去了。在礼拜六担心课题的高中生活可谈不上健康。 「不急着在今天做明天也能搞定的事」是夏景的生活哲学。 忙了一天,也难免感到有些疲倦了起来,夏景早早打消本想熬夜把玩金枝的主意。精神如果不够专注,在让经过变形的东西恢复原状的时候,容易出现发生些微的误差。虽然在状况好的时候只需要心想恢复原状就能轻松搞定——不过再怎么超常的道具毕竟不是万能。 时间是晚上八点。这时候就上床未免太早了一点,于是夏景开殷电脑、打算上网浏览一下打发时间。 这时,一楼传来了母亲呼喊的声音。 「干嘛?」 夏景开门回应。得到的答案让夏景感到意外。 「有你的客人。」 「……啥?」 ——晚上八点有客人? 夏景离开房间。会是谁? 班上同学不可能事先没约好这么晚还跑来。所以说应该是鹿族的人。 而且叶亚下午才来过——难道是叶亚发生了什么意外? 回家时夏景有亲自送她到公车站。而且她还随身携带了武器,照理说应该不会有事。但心跳却遽然开始加速,夏景楼梯下到一半就拔腿用冲的下来。 「谁?」 「干嘛那么慌慌张张的……呵。」 待在玄关的母亲,不知何故投来了意味深长的视线。 「我本来想请对方进门的,可是对方婉拒了。人家还在外面喔。」 「喔,我知道了。」 「没想到你还挺有两把刷子的嘛。」 从母亲那番像是在调侃的话看来,来客应该是同龄的女孩子。 若是如此,不是安野就是蓝阳啰?担心叶亚出事的不安愈来愈强烈。 夏景打开了大门。 心中的不安,就某个层面来说——算是没有命中。 「晚安,夏景,你家还挺别致的耶。」 出现在玄关前的人,既不是安野和蓝阳。 ——不过确实是铃鹿一族。 「你……这家伙。」 夏景十分后悔没把金枝带下楼。不对,连到自家的家门口都要随身携带武器这种念头,原本就不可能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至少应该携带手机的。现在的夏景完全束手无策。 眼前的—— 「你妈还请我进去坐坐呢。」 秋吟面露看不出有敌意——却有因此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你来……做什么?」 震惊得无法自己的夏景,除此之外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将手伸到背后把门关上。 「很过份耶,不请我进去喔?你都进去我家过了说。」 「那里才不是你家吧!」 「不,那是我的家——秋吟的家没错哟。」 「……你!」 背后窜起一股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寒意。 自从秋吟家相簿上头的判若两人的照片曝光之后,她在夏景心中的前同班同学的印象早已荡然无存。 这女人,只是一个剽窃秋吟而存在的可怕怪物。 第582章 “这到底是哪根筋……唔?” 不是因为动机,而是自然被吸引的。 这时,夏景轻啄了一下叶亚,然后立刻后退几步。 其他的杂念全部都抛到九霄云外,这一刻只想着叶亚。 天黑了之后叶亚便离开了。 两人的气氛也不像是夏景原先所担心的那么尴尬。 叶亚的态度相常自然。 至少在夏景的眼里看来是如此。 夏景回到自己的房间后,重新投入反覆试验的作业,藉此想转换心情。 现在整间房间几乎找不到任何毫发无伤的东西了。 不过夏景自认努力获得了回报。感觉现在有能力可以实现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作战方式。甚至开始妄想如果能早一点注意到这个,当初和南宫交手时搞不好能赢得更轻松呢——内心对安野的父亲怀有无比的感激。 只不过,也碰上了奇怪的现象。 那是发生在夏景把房间里的组装家电划伤,试图把外形改成型态的时候。 赫然——一幅奇妙的画面,像是半途进视野一样浮现在眼前。就连画面是彩色的还是黑白的,夏景也搞不清。那是很朦胧的影像。第一眼看见时,夏景一头雾水,等到影像消失后再仔细回想,那幅画面感觉好像是把组装家电的零件全部拆解下来、排在一起一样。同样的情况也在操纵其他物品时发生过好几次。 虽然不懂个中道理,不过会不会是操控对象的构造或机关之类的东西,以抽象的形式输入到脑子里来了呢?或许,是因为更进一步地支配物体,导致产生类似讯息的现象。 尽管多少有些不安,不过并没有伴随头痛等实际的伤害,因此夏景也就没放在心上。 傍晚母亲回家,夏景马上被抓出来逼问布丁的下落,于是便向她解释布丁下午拿出来招待突访的来客,最后是夏景跑超商一趟买了一样的布丁回来,风波才告一段落。 几个小时后父亲也下班返家,一家三口一同享用了晚餐,一天宣告落幕。 接下来只需准备洗澡、睡觉。 附带一提,功课的问题早就被夏景彻底抛到脑后去了。在礼拜六担心课题的高中生活可谈不上健康。 「不急着在今天做明天也能搞定的事」是夏景的生活哲学。 忙了一天,也难免感到有些疲倦了起来,夏景早早打消本想熬夜把玩金枝的主意。精神如果不够专注,在让经过变形的东西恢复原状的时候,容易出现发生些微的误差。虽然在状况好的时候只需要心想恢复原状就能轻松搞定——不过再怎么超常的道具毕竟不是万能。 时间是晚上八点。这时候就上床未免太早了一点,于是夏景开殷电脑、打算上网浏览一下打发时间。 这时,一楼传来了母亲呼喊的声音。 「干嘛?」 夏景开门回应。得到的答案让夏景感到意外。 「有你的客人。」 「……啥?」 ——晚上八点有客人? 夏景离开房间。会是谁? 班上同学不可能事先没约好这么晚还跑来。所以说应该是鹿族的人。 而且叶亚下午才来过——难道是叶亚发生了什么意外? 回家时夏景有亲自送她到公车站。而且她还随身携带了武器,照理说应该不会有事。但心跳却遽然开始加速,夏景楼梯下到一半就拔腿用冲的下来。 「谁?」 「干嘛那么慌慌张张的……呵。」 待在玄关的母亲,不知何故投来了意味深长的视线。 「我本来想请对方进门的,可是对方婉拒了。人家还在外面喔。」 「喔,我知道了。」 「没想到你还挺有两把刷子的嘛。」 从母亲那番像是在调侃的话看来,来客应该是同龄的女孩子。 若是如此,不是安野就是蓝阳啰?担心叶亚出事的不安愈来愈强烈。 夏景打开了大门。 心中的不安,就某个层面来说——算是没有命中。 「晚安,夏景,你家还挺别致的耶。」 出现在玄关前的人,既不是安野和蓝阳。 ——不过确实是铃鹿一族。 「你……这家伙。」 夏景十分后悔没把金枝带下楼。不对,连到自家的家门口都要随身携带武器这种念头,原本就不可能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至少应该携带手机的。现在的夏景完全束手无策。 眼前的—— 「你妈还请我进去坐坐呢。」 秋吟面露看不出有敌意——却有因此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你来……做什么?」 震惊得无法自己的夏景,除此之外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将手伸到背后把门关上。 「很过份耶,不请我进去喔?你都进去我家过了说。」 「那里才不是你家吧!」 「不,那是我的家——秋吟的家没错哟。」 「……你!」 背后窜起一股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寒意。 自从秋吟家相簿上头的判若两人的照片曝光之后,她在夏景心中的前同班同学的印象早已荡然无存。 这女人,只是一个剽窃秋吟而存在的可怕怪物。 …… 尽管害怕得差点快跌坐在地上,夏景还是设法提振了自己的勇气。 「没听到我问你来这里做什么吗?」 如果不做表面工夫的话,感觉就快撑不下去了。 夏景强迫自己开启尖酸刻薄模式。 「你应该不是来找我玩的吧……难不成你希望我邀你进门热情招待?」 「我可以进去你家吗?我进去的话头痛的人是你吧?这么天大的秘密,也不方便被你的父母听到。啊,还是你愿意请我进你的房间?」 我好期待哟——秋吟捣住嘴巴吃吃地笑。 无论撷取哪个部分观察,看起来都只是一个感到开心的花样年华美少女。 「很遗憾,我房间乱七八糟的像个狗窝,没办法见人。」 「要不要我帮你收拾房间?」 「里面有不适合让女生看到的东西啦。」 「是吗,可惜了。」 露出一脸当真感到惋惜的表情后,她把手伸进的口袋。 夏景原以为对方要展开攻击而提起了戒心,不料她从口袋拿出的却是一张折起来的纸条。 「今天我是来邀请你约会的。」 「……约会?」 夏景收下秋津递出的纸条。同时不忘用力,以免指头发抖。 「明天,嗯……就傍晚左右好了。能请你到纸条上头所写的地点吗?」 夏景没有勇气当场打开纸条。 「那是什么地方?」 「我家,真正的家。」 「你有什么目的?」 「因为上次没能好好招待你嘛,所以想另找个机会啰。」 她的回答秉持扑朔迷离的一贯风格。 夏景豁出去询问:「如果我说不去呢?」 「呵呵,我欣赏的就是夏景同学的这种个性。不过……」 秋吟忽然从夏景身上移开视线。 她眺望着夏景身后的家,语出惊人地表示。 「嗯,如果你不肯来,那我只好烧掉这栋房子了。」 「什……」 见夏景哑口无言,像是感到满足的秋吟开始乐陶陶地高谈阔论了起来。 「鹿族好像很讨厌这种不光明正大的手段,说什么很卑鄙。也不想想烧掉了她们村子的不就是自己人吗?有够任性耶……不反对我这种作风的,充其量也口一有南宫。」 秋吟根本无视于无言以对的夏景。 「可是呢,我并不怎么喜欢南宫这个人。基本上,她之所以不反对,也只是因为家族的作风本来就是不计任何手段而已,其实内心底还是觉得很卑鄙的。很奇怪的价值观对吧?不过是把家人拿来当作人质罢了,哪有什么好卑不卑鄙的呢。」 秋吟就像在分享昨天所观赏的综艺节目的感想似的。 「所以啊,我觉得铃鹿那种奇妙的传统必须被打破……不要小看我喔,夏景同学。一旦我下定决心要做,就会放手去做。我会锁定你父母都在家的时间,让他们无处可逃且痛不欲生地被活活烧死。」 轻松自若地畅谈着既疯狂、又让人作呕的—— 「……好吧。」 夏景用力握紧了拳头点头答应,指甲都吃进了肉里。 「我去就是了。不过,拜托不要叫我单独赴约。还是人多热闹比较好吧。」 「那当然了。如果只有夏景同学一个人来,那就没有意义了……不过,老实说喔,我只要你一个人来就满足了。」 「老实说,打死我都不要跟你两人独处。」 「那太遗憾了。」 秋吟率性地往后退开一步,掉头转身。 「那我回去了。明天请你多关照啰?」 「知道了,我会带礼物过去的。」 「呵呵,我会期待的……再见。」 秋吟一边挥手道别,一边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之后,夏景这才筋疲力尽地瘫坐了下来。 「……混帐。」 夏景一声长叹。不过现在不是纵容自己继续腿软的时候。 「你们聊了什么?」一进入玄关,母亲悠悠哉哉地以意味深长的口气向夏景打探。父亲虽然在起居室看报纸,不过肯定竖长了耳朵在偷听。 你们两个差点就要被活活烧死了啦!这句话夏景实在难以启齿。 因为父母能像这样过着闲适的生活,正是夏景心中最大的愿望。 「我是不知道你在期待啥啦,先说她可不是我的女朋友,只是同学的关系。她亲戚家刚好就在这附近,她今天晚上住那顺便来跟我聊天说笑而已。」 夏景一边苦笑一边随口瞎掰,脱下鞋子走进玄关。 之后便爬上楼梯、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爬到一半,夏景突然停下脚步回头。 不只是做为对秋吟的不痛不痒报复、以及对父母的微不足道宣言——同时也是在确认自己该怀有的觉悟,他刻意开口说了这样的话:「我的女朋友另有其人。比刚才那个漂亮而且善良多了,你们放心吧。」 「啥、夏景?你那是……」 无视错愕的父母,夏景进了自己的卧房。 他拿起手机。 做了一口深呼吸的同时翻出电话簿,为明天备战。 周末的晚上,一般高中生通常都会因为收假症候群发作关在家里闷闷不乐。然而夏景却在这个时间得前往陌生的地方,准备和人搏命。 这真的是一辈子都不想要碰上的体验。 也不知道这一去何时才回得来,所以就向父母谎称要去朋友家读书顺便过夜。书包和全套制服也全都带齐了,表面上是明天会直接从朋友家——其实也就是迷途之家——上学去。 自从过完年以后,夏景在父母的眼中就成了三不五时外出和在外借宿的儿子。过去父母只认为有心念书也不失一件好事,倒也没有过问太多,只怪昨晚夏景自己一时逞快说了奇怪的话,导致父母的认知里萌生了误解。 一,儿子状似有女朋友。 二,最近在外过夜次数频繁,会不会是藉故读书,其实在跟女朋友厮混? 三,如果假设无误,该不会儿子是在用功没错,只是钻研的是大人那方面的知识吧——夏景被这样的直言三段论给逼入了绝境。 真希望他们饶了我吧。 闻言夏景今天又要到朋友家读书,母亲立刻脸色大变地命令他在面前坐好,开始从上个月、上上个月翻起旧帐,甚至质疑夏景每逢周末便出门的原因,连个小细节也不放过地疯狂追究了起来。最后连「你有乖乖做避孕措施吧」这种问题都出笼了。 无奈的夏景,落得只得以一本正经的语气展开一场信口开河的演讲。 周末会出门当然有时候是跟女朋友在一起,可是过夜的地点真的是朋友家。为了跟女朋友上同一间大学,现在我可是拚命埋头苦读。我和女朋友的交往非常纯洁。基本上我们根本没有做出任何不好的行为。请你相信自己的儿子。我会找一天介绍给你们认识的——诸如此类等等。 现在回想起来,脸烫得都快喷火了。 撇开相信自己的儿子啦、纯洁的交往啦这类鬼话,周末外出和外宿过夜这两件事若端看事实,地点都是女朋友的家没错,这教夏景心底相当难为情。 总而言之,夏景才刚和母亲进行了一场有可能比稍后要面临的情况更为激烈的热战,如今已练就天不怕地不怕的胆识了。 在夕阳下山前,下午五点半——一行人从迷途之家出发了。 标示在秋吟所交付的地图上的目的地,距离迷途之家徒步约二十分钟,并不算远。因为位置离大街颇远,所以移动途中也没被路人撞见过。由于所有人都携带武器,所以也免去烦恼交通手段的问题,这也是唯一庆幸的地方了。 成员共有六人。 夏景,叶亚、安野、林羽、蓝阳,阿奈可以说是倾巢而出。 话虽如此,大家的气氛也没有紧绷得很沉重。毕竟一族的人本来就很善战,而夏景的心境也有别于过去,还算沉着冷静。 船到桥头自然直。死不了的——虽然这样的想法或许过于乐观了些,可是夏景显得自信满满。 倒是见走在一旁的叶亚,从刚刚开始不时在揉眼睛按眉间。 第583章 …… 她就像在分享昨天所观赏的综艺节目的感想似的。 “……不要小看我喔,夏景同学。一旦我下定决心要做,就会放手去做。会让你父母遇到危险的哦。” 她轻松自若地畅谈着既疯狂、又让人作呕的—— “……好吧。” 夏景用力握紧了拳头点头答应,指甲都吃进了肉里。 “我去就是了。不过,拜托不要叫我单独赴约。还是人多热闹比较好吧。” “那当然了。如果只有夏景同学一个人来,那就没有意义了……不过,老实说喔,我只要你一个人来就满足了。” “老实说,打死我都不要跟你两人独处。” “那太遗憾了。” 秋吟率性地往后退开一步,掉头转身。 “那我回去了。明天请你多关照啰?” “知道了,我会带礼物过去的。” “呵呵,我会期待的……再见。” 秋吟一边挥手道别,一边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之后,夏景这才筋疲力尽地瘫坐了下来。 “……混帐。” 夏景一声长叹。不过现在不是纵容自己继续腿软的时候。 “你们聊了什么?” 一进玄关,母亲悠悠哉哉地以意味深长的口气向夏景打探。父亲虽然在起居室看报纸,不过肯定竖长了耳朵在偷听。 你们两个差点就要被活活烧死了啦!这句话夏景实在难以启齿。 因为父母能像这样过着闲适的生活,正是夏景心中最大的愿望。 “我是不知道你在期待啥啦,先说她可不是我的女朋友,只是同学的关系。她亲戚家刚好就在这附近,她今天晚上住那顺便来跟我聊天说笑而已。” 夏景一边苦笑一边随口瞎掰,脱下鞋子走进玄关。 之后便爬上楼梯、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爬到一半,夏景突然停下脚步回头。 不只是做为对秋吟的不痛不痒报复、以及对父母的微不足道宣言——同时也是在确认自己该怀有的觉悟,他刻意开口说了这样的话:“我的女朋友另有其人。比刚才那个漂亮而且善良多了,你们放心吧。” “什么,夏景?你那是……” 无视错愕的父母,夏景进了自己的卧房。 他拿起手机。 做了一口深呼吸的同时翻出电话簿,为明天备战。 周末的晚上,一般高中生通常都会因为收假症候群发作关在家里闷闷不乐。然而夏景却在这个时间得前往陌生的地方,准备和人搏命。 这真的是一辈子都不想要碰上的体验。 也不知道这一去何时才回得来,所以就向父母谎称要去朋友家读书顺便过夜。书包和全套制服也全都带齐了,表面上是明天会直接从朋友家——其实也就是迷途之家——上学去。 自从过完年以后,夏景在父母的眼中就成了三不五时外出和在外借宿的儿子。过去父母只认为有心念书也不失一件好事,倒也没有过问太多,只怪昨晚夏景自己一时逞快说了奇怪的话,导致父母的认知里萌生了误解。 一,儿子状似有女朋友。 二,最近在外过夜次数频繁,会不会是藉故读书,其实在跟女朋友厮混? 三,如果假设无误,该不会儿子是在用功没错,只是钻研的是大人那方面的知识吧——夏景被这样的直言三段论给逼入了绝境。 真希望他们饶了我吧。 闻言夏景今天又要到朋友家读书,母亲立刻脸色大变地命令他在面前坐好,开始从上个月、上上个月翻起旧帐,甚至质疑夏景每逢周末便出门的原因,连个小细节也不放过地疯狂追究了起来。最后连「你有乖乖做避孕措施吧」这种问题都出笼了。 无奈的夏景,落得只得以一本正经的语气展开一场信口开河的演讲。 周末会出门当然有时候是跟女朋友在一起,可是过夜的地点真的是朋友家。为了跟女朋友上同一间大学,现在我可是拚命埋头苦读。我和女朋友的交往非常纯洁。基本上我们根本没有做出任何不好的行为。请你相信自己的儿子。我会找一天介绍给你们认识的——诸如此类等等。 现在回想起来,脸烫得都快喷火了。 撇开相信自己的儿子啦、纯洁的交往啦这类鬼话,周末外出和外宿过夜这两件事若端看事实,地点都是女朋友的家没错,这教夏景心底相当难为情。 总而言之,夏景才刚和母亲进行了一场有可能比稍后要面临的情况更为激烈的热战,如今已练就天不怕地不怕的胆识了。 在夕阳下山前,下午五点半——一行人从迷途之家出发了。 标示在秋吟所交付的地图上的目的地,距离迷途之家徒步约二十分钟,并不算远。因为位置离大街颇远,所以移动途中也没被路人撞见过。由于所有人都携带武器,所以也免去烦恼交通手段的问题,这也是唯一庆幸的地方了。 成员共有六人。 夏景,叶亚、安野、林羽、蓝阳,阿奈可以说是倾巢而出。 话虽如此,大家的气氛也没有紧绷得很沉重。毕竟一族的人本来就很善战,而夏景的心境也有别于过去,还算沉着冷静。 船到桥头自然直。死不了的——虽然这样的想法或许过于乐观了些,可是夏景显得自信满满。 倒是见走在一旁的叶亚,从刚刚开始不时在揉眼睛按眉间。 有些担心了起来。 「你怎么了?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吧?」 叶亚瞥了夏景一眼,随即稍稍别开了目光。 「不,并非如此。」 「大小姐她、昨晚、没睡好。」 阿奈的说明令夏景感到吃惊。 「……睡眠不足吗?也太难得了。」 难道原因是为了为隔天的战斗做准备? 「夏景,昨晚你睡得很熟?」叶亚反口问道。 「对啊,睡得可甜的呢。」 听了夏景的回答,不知怎地—— 叶亚脸色一沉,微微涨红了双颊,低声嘟嚷道:「……你太狡猾了。」 「咦?我哪里狡猾——」 夏景乍听感到不解,赫然才想到。 ——难道她是说昨天的那个? 夏景发现自己的脸像着火一样面红耳赤。 「啊,不……」 夏景乱了分寸,语无伦次地动着嘴巴。 「昨晚、大小姐、总共翻了、八十六次。」 阿奈面无表情地开始转播起昨晚的情况。 「三更半夜、突然爬起床、目不转睛地、照镜子的次数、共有五次。叹气、二十三次。熬到天将亮、好不容易、终于入睡时、脸上挂着的是、非常幸福、的表情……」 「呜……给我闭嘴!」 「呜咕。」 叶亚气急败坏地踮起身子,捂住阿奈的嘴巴。 虽然口风很松的女仆连个眉头也没皱,不过还是停止继续揭露主人的秘密。 看到叶亚那副狼狈的模样,夏景不禁开口说道:「那个……对不起。」 「为何要道歉?」 叶亚噘起嘴巴别过头去。 不过,随即作势观察似地扬起视线偷看夏景。 「这样岂不显得陶醉其中的我像个傻瓜一样吗?」 「不是啦,我没有那个意思。我……」 这气氛教夏景羞赧得没办法正眼和叶亚对望,只得看着前方。 走在前面的林羽脖子一扭、回过头,眼神凶狠地怒瞪着夏景。 两人一对上视线,她停下脚步站到夏景的面前,毫无预警地抬起脚就是使劲一踢。 「……好痛!」 小腿骨冷不防被踹了一脚。 「干嘛突然踢人啊!」 「不为什么。不知怎地就是很不高兴。」 「最好是没理由乱踢人啦!」 「其实我觉得踢那一脚还不够痛快。可以再踢你一脚吗?」 「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算了啦,林羽,你就放他一马吧。」 出面阻止林羽的人是安野。 「像这种时候啊,就是要说一天啊有人放闪光弹,然后装作没看见。」 「不要连你也跟着起哄!」 夏景向出书调侃的安野厉声喝斥的同时,对她的态度浮现了宽心与不安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感情。她来到迷途之家时,就是这副和前几天完全不同的调调——说穿了就是恢复一贯的态度。 不晓得她是破除了迷惘,抑或只是暂时先把烦恼放在一旁。夏景觉得没必要刻意去追究人家的心境是怎么变化,自然就没多说什么,反正事情总有办法解决的。 即使安野又像上次一样临阵退缩,只要其他人帮忙掩护就够了。 无论如何,想说的事和该说的事,夏景早在三天前的车上全说光了。 一行人沿环山的道路前进一段时间之后,不久看到了一块古老的招牌。 是做什么用的招牌则看不清楚。一来是表面生锈,二来是——上头有一个用红色喷漆涂上的大型箭头。 「……应该就是这个没错。」 它就是在秋吟交付的纸上,被标记为路标的那块招牌。 一行人循箭头指示的方向进入小路。 那是一条连柏油也没铺上的山路。 夏景一行人的目的地就位在这条山路的尽头。 一幢盖在山里的废屋。 外观是纯古风似的平房,和迷途之家有些类似。不过,面积却不是迷途之家可以比拟的。 只不过景色之荒凉,就是站在远处也能一目了然,给人阴森的印象。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壁面的涂漆也剥落得斑驳不堪。房子能撑到现在还没倒塌,反而更教人觉得不可思议。 「好……我们终于到了。」 所有人点头附和夏景的呢喃。 不过,当然不可能马上。 首先是召开作战会议——话虽如此,其实也只是最后再确认一遍先前定案的事。 夏景轮番环视了阿奈、蓝阳、和林羽的脸。 「看来不出我们的预料,很有可能会展开一场室内战……待机组按照原先计划行动,没问题吧?」 阿奈没有反应,蓝阳轻轻点头。 唯独林羽眉头深锁。 「……我有问题。」 看来她很不满自己必须留下来待机。 「为什么身为本家守护者的我,必须留在外头等候指示呢?」 出主意规划这场作战的人是夏景。 首先由夏景,安野,叶亚三人率先展开攻坚。 林羽等人则先留在外头待命,一日一屋内发生异状、或者接获夏景的联络再接着突袭—— 之所以会兵分两路,是因为考量到敌方有可能设下陷阱。要是所有人冲进去遭到一网打尽,这样的下场也未免太惨不忍睹。况且精简人数的另一个优点是可以避免混战。 选择让蓝阳待命,理由是她还不习惯打斗,此外她的武器在室内会显得碍手碍脚不方便挥舞。但是林羽则是到最后一刻——正确地说,是至今依然强烈主张安野的位置应该让出来,由她加入先锋部队。 不过夏景不打算让步。 「比起单打独斗,你在混战的时候更能发挥实力吧?所以我才会希望你负责扮演善后的扰乱角色。况且你有说过轧的技术不是拿来决斗用的吧。」 「话是这样没错……」 林羽垂低了脖子,但不肯就此罢休。 「那我也可以说,夏景哥哥根本没必要去送死不是吗……人类怎么可能打得过鹿族?」 「原来你在担心我的安危喔?」 「才……才不是那样!谁担心你了!」 夏景一揶揄,林羽立刻满脸通红地龇牙咧嘴。 「我不会有事的。」 夏景一口咬定。 「而且你不会忘了吧?秋吟找的人是我,我能不去吗?」 「呣……」 「林羽,我也赞成夏景的意见。」 叶亚把手搭在仍旧一脸不甘的林羽的头上。 「你是本家守护者。当我身陷危机时,由你出现保护我。可是在发生危险前,先让我放手一搏……这样不是两全其美的做法吗?」 经叶亚这么一开释,林羽这才不情不愿地点头答应。 「好,那我们出发吧。」 夏景从腰间拿出金枝。 安野解开了包巾。 叶亚也从阿奈手中接过前些日子自爆后又重新修好的宝剑。 侧眼看阿奈等人躲进林中,三人迈步朝宅邸前进。 愈是靠近,屋子的倒塌状况愈是清楚,感觉连幽灵也不会愿意住在里面。 虽然和三天前闯入秋吟家的感觉有些类似,可是不论屋子的大小和阴森的氛围、包括宅邸整体所散发的不舒服感觉,秋吟家都完全比拟不上。 玄关大门的门板从中间拦腰折弯。应该说,门有没有办法打开都让人感到可疑。安野一语不发,直接一脚踹破门板。 夏景三人进入了屋内。 才踏进玄关,眼前就是一间十坪大的大房间。 地板塌陷,天花板开了破洞。 伫立在那样的空间里的,是一名身着校服的少女。 及盾的黑发,藏在眼镜后方的伶俐又冷峻的视线。 「……阿夜。」 夏景唤了注视着己方的那名少女的名字。 阿夜默不吭声。 「秋吟人在哪?」 第584章 夏景的母亲有三种猜测。 一,儿子状似有女朋友。 二,最近在外过夜次数频繁,会不是在跟女朋友厮混? 三,如果假设无误,该不会儿子是在用功没错,只是钻研的是大人那方面的知识吧。 夏景被老妈这样的言论给逼入了绝境。 真希望他们饶了他吧。 闻言夏景今天又要到朋友家读书,母亲立刻脸色大变地命令他在面前坐好,开始从上个月、上上个月翻起旧帐,甚至质疑夏景每逢周末便出门的原因,连个小细节也不放过地疯狂追究了起来。最后连「你有乖乖做避孕措施吧」这种问题都出笼了。 无奈的夏景,落得只得以一本正经的语气展开一场信口开河的演讲。 周末会出门当然有时候是跟女朋友在一起,可是过夜的地点真的是朋友家。为了跟女朋友上同一间大学,现在我可是拚命埋头苦读。我和女朋友的交往非常纯洁。基本上我们根本没有做出任何不好的行为。请你相信自己的儿子。我会找一天介绍给你们认识的——诸如此类等等。 现在回想起来,脸烫得都快喷火了。 撇开相信自己的儿子啦、纯洁的交往啦这类鬼话,周末外出和外宿过夜这两件事若端看事实,地点都是女朋友的家没错,这教夏景心底相当难为情。 总而言之,夏景才刚和母亲进行了一场有可能比稍后要面临的情况更为激烈的热战,如今已练就天不怕地不怕的胆识了。 在夕阳下山前,下午五点半——一行人从迷途之家出发了。 标示在秋吟所交付的地图上的目的地,距离迷途之家徒步约二十分钟,并不算远。因为位置离大街颇远,所以移动途中也没被路人撞见过。由于所有人都携带武器,所以也免去烦恼交通手段的问题,这也是唯一庆幸的地方了。 成员共有六人。 夏景,叶亚、安野、林羽、蓝阳,阿奈可以说是倾巢而出。 话虽如此,大家的气氛也没有紧绷得很沉重。毕竟一族的人本来就很善战,而夏景的心境也有别于过去,还算沉着冷静。 船到桥头自然直。死不了的——虽然这样的想法或许过于乐观了些,可是夏景显得自信满满。 倒是见走在一旁的叶亚,从刚刚开始不时在揉眼睛按眉间。 有些担心了起来。 「你怎么了?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吧?」 叶亚瞥了夏景一眼,随即稍稍别开了目光。 「不,并非如此。」 「大小姐她、昨晚、没睡好。」 阿奈的说明令夏景感到吃惊。 「……睡眠不足吗?也太难得了。」 难道原因是为了为隔天的战斗做准备? 「夏景,昨晚你睡得很熟?」叶亚反口问道。 「对啊,睡得可甜的呢。」 听了夏景的回答,不知怎地—— 叶亚脸色一沉,微微涨红了双颊,低声嘟嚷道:「……你太狡猾了。」 「咦?我哪里狡猾——」 夏景乍听感到不解,赫然才想到。 ——难道她是说昨天的那个? 夏景发现自己的脸像着火一样面红耳赤。 「啊,不……」 夏景乱了分寸,语无伦次地动着嘴巴。 「昨晚、大小姐、总共翻了、八十六次。」 阿奈面无表情地开始转播起昨晚的情况。 「三更半夜、突然爬起床、目不转睛地、照镜子的次数、共有五次。叹气、二十三次。熬到天将亮、好不容易、终于入睡时、脸上挂着的是、非常幸福、的表情……」 「呜……给我闭嘴!」 「呜咕。」 叶亚气急败坏地踮起身子,捂住阿奈的嘴巴。 虽然口风很松的女仆连个眉头也没皱,不过还是停止继续揭露主人的秘密。 看到叶亚那副狼狈的模样,夏景不禁开口说道:「那个……对不起。」 「为何要道歉?」 叶亚噘起嘴巴别过头去。 不过,随即作势观察似地扬起视线偷看夏景。 「这样岂不显得陶醉其中的我像个傻瓜一样吗?」 「不是啦,我没有那个意思。我……」 这气氛教夏景羞赧得没办法正眼和叶亚对望,只得看着前方。 走在前面的林羽脖子一扭、回过头,眼神凶狠地怒瞪着夏景。 两人一对上视线,她停下脚步站到夏景的面前,毫无预警地抬起脚就是使劲一踢。 「……好痛!」 小腿骨冷不防被踹了一脚。 「干嘛突然踢人啊!」 「不为什么。不知怎地就是很不高兴。」 「最好是没理由乱踢人啦!」 「其实我觉得踢那一脚还不够痛快。可以再踢你一脚吗?」 「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算了啦,林羽,你就放他一马吧。」 出面阻止林羽的人是安野。 「像这种时候啊,就是要说一天啊有人放闪光弹,然后装作没看见。」 「不要连你也跟着起哄!」 夏景向出书调侃的安野厉声喝斥的同时,对她的态度浮现了宽心与不安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感情。她来到迷途之家时,就是这副和前几天完全不同的调调——说穿了就是恢复一贯的态度。 不晓得她是破除了迷惘,抑或只是暂时先把烦恼放在一旁。夏景觉得没必要刻意去追究人家的心境是怎么变化,自然就没多说什么,反正事情总有办法解决的。 即使安野又像上次一样临阵退缩,只要其他人帮忙掩护就够了。 无论如何,想说的事和该说的事,夏景早在三天前的车上全说光了。 一行人沿环山的道路前进一段时间之后,不久看到了一块古老的招牌。 是做什么用的招牌则看不清楚。一来是表面生锈,二来是——上头有一个用红色喷漆涂上的大型箭头。 「……应该就是这个没错。」 它就是在秋吟交付的纸上,被标记为路标的那块招牌。 一行人循箭头指示的方向进入小路。 那是一条连柏油也没铺上的山路。 夏景一行人的目的地就位在这条山路的尽头。 一幢盖在山里的废屋。 外观是纯古风似的平房,和迷途之家有些类似。不过,面积却不是迷途之家可以比拟的。 只不过景色之荒凉,就是站在远处也能一目了然,给人阴森的印象。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壁面的涂漆也剥落得斑驳不堪。房子能撑到现在还没倒塌,反而更教人觉得不可思议。 「好……我们终于到了。」 所有人点头附和夏景的呢喃。 不过,当然不可能马上。 首先是召开作战会议——话虽如此,其实也只是最后再确认一遍先前定案的事。 夏景轮番环视了阿奈、蓝阳、和林羽的脸。 「看来不出我们的预料,很有可能会展开一场室内战……待机组按照原先计划行动,没问题吧?」 阿奈没有反应,蓝阳轻轻点头。 唯独林羽眉头深锁。 「……我有问题。」 看来她很不满自己必须留下来待机。 「为什么身为本家守护者的我,必须留在外头等候指示呢?」 出主意规划这场作战的人是夏景。 首先由夏景,安野,叶亚三人率先展开攻坚。 林羽等人则先留在外头待命,一日一屋内发生异状、或者接获夏景的联络再接着突袭—— 之所以会兵分两路,是因为考量到敌方有可能设下陷阱。要是所有人冲进去遭到一网打尽,这样的下场也未免太惨不忍睹。况且精简人数的另一个优点是可以避免混战。 选择让蓝阳待命,理由是她还不习惯打斗,此外她的武器在室内会显得碍手碍脚不方便挥舞。但是林羽则是到最后一刻——正确地说,是至今依然强烈主张安野的位置应该让出来,由她加入先锋部队。 不过夏景不打算让步。 「比起单打独斗,你在混战的时候更能发挥实力吧?所以我才会希望你负责扮演善后的扰乱角色。况且你有说过轧的技术不是拿来决斗用的吧。」 「话是这样没错……」 林羽垂低了脖子,但不肯就此罢休。 「那我也可以说,夏景哥哥根本没必要去送死不是吗……人类怎么可能打得过鹿族?」 「原来你在担心我的安危喔?」 「才……才不是那样!谁担心你了!」 夏景一揶揄,林羽立刻满脸通红地龇牙咧嘴。 「我不会有事的。」 夏景一口咬定。 「而且你不会忘了吧?秋吟找的人是我,我能不去吗?」 「呣……」 「林羽,我也赞成夏景的意见。」 叶亚把手搭在仍旧一脸不甘的林羽的头上。 「你是本家守护者。当我身陷危机时,由你出现保护我。可是在发生危险前,先让我放手一搏……这样不是两全其美的做法吗?」 经叶亚这么一开释,林羽这才不情不愿地点头答应。 「好,那我们出发吧。」 夏景从腰间拿出金枝。 安野解开了包巾。 叶亚也从阿奈手中接过前些日子自爆后又重新修好的宝剑。 侧眼看阿奈等人躲进林中,三人迈步朝宅邸前进。 愈是靠近,屋子的倒塌状况愈是清楚,感觉连幽灵也不会愿意住在里面。 虽然和三天前闯入秋吟家的感觉有些类似,可是不论屋子的大小和阴森的氛围、包括宅邸整体所散发的不舒服感觉,秋吟家都完全比拟不上。 玄关大门的门板从中间拦腰折弯。应该说,门有没有办法打开都让人感到可疑。安野一语不发,直接一脚踹破门板。 夏景三人进入了屋内。 才踏进玄关,眼前就是一间十坪大的大房间。 地板塌陷,天花板开了破洞。 伫立在那样的空间里的,是一名身着校服的少女。 及盾的黑发,藏在眼镜后方的伶俐又冷峻的视线。 「……阿夜。」 夏景唤了注视着己方的那名少女的名字。 阿夜默不吭声。 「秋吟人在哪?」 …… 「……你想干什么?」 「阿夜姐……」 宛如在证明自己是赤手空拳似地摊开了双手, 同时以无比认真、诚挚的眼神—— 安野——做出了宣言。 「我要求和你一对一决斗。」 「……安野?」 阿夜的脸上隐约浮现一抹困惑之色。 反倒是安野散发的气息不见丝毫动摇。 「不是以鹿族分家安家的当家之名,纯粹是个人的名义。无关乎本家或繁荣派立场的不同……至于你要以什么身分跟我奉陪都无所谓。看是要以鹿族分家的当家阿夜之名,或者单以阿夜个人的名义皆可。」 「你在胡闹什么?」 「我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胡闹吗?那……」 安野稍稍压低了重心。下一秒。 「你少瞧不起人了!」 突袭。 她一口气拉近距离握起拳头,朝阿夜的脸颊笔直挥出。 「……啧!」 阿夜身子轻轻一扭,躲开了攻击。安野扑了个空。但她借力使力旋转身子,使出行云流水般的回旋踢。 「喝啊!」 但这一脚依然没有命中。 阿夜反射性地朝安野的背部挥出肘击。 没来得及闪避、也不备闪躲技巧的木阴野,被一举击倒。 一安野眼看就要不支倒下,但她牙一咬挺起身子,这回施展出从地面低空掠过的扫堂腿,试图扫倒阿夜。 阿夜跳向背后。脸上挂着困惑的表情拉开距离。 「……你有什么企图?」 「没什么企图。」 安野缓缓爬起身,嗤鼻道:「我只是想通了,阿夜姐。」 阿夜还没来得及问,安野便抢先说下去:「你之前说的那些根本是鬼话连篇。」 接着,她气势汹汹地怒瞪被批得一文不值而眉头深锁的阿夜。 「说什么忘记,说什么为了王川的幸福?你分明只是在逃避自己的境遇吧?生为鹿族,被当成人类养育长大……我们的境遇还算挺方便好用的嘛。因为可以只在对自己有利的时候抛弃人类的身分呀。」 「……你说什么?」 阿夜脸色一沉。 脸上露出了可怕——也可以解读为惊讶与愤怒的表情。 「如果你向往当人类,那继续当人类也没关系。如果你希望变成怪物,那你尽管变成一头怪物。 要选择哪条路当然是你的自由……可是,你明明向往当人类,却装模作样地模仿怪物的样子,那不过是在逃避罢了。因为你害怕遭到王川的拒绝,又在意自己怪物的身分,所以才急着划清界线。 哼,胆小也在学人家装酷耍帅。连跟喜欢的男生告白的勇气也没有……只是一个窝囊废罢了。」 「少说得头头是道了,你又懂我……」 阿夜眯起眼睛,气势更加凶险。 第585章 叶亚也从阿奈手中接过。 侧眼看阿奈等人躲进林中,三人迈步想着前面的宅邸前进。 愈是靠近,屋子的倒塌状况愈是清楚,看起来十分的破败。 感觉连乞丐也不会愿意住在里面。 虽然和三天前闯入另一个家的感觉有些类似,可是不论屋子的大小和阴森的氛围、包括宅邸整体所散发的不舒服感觉…… 玄关大门的门板从中间拦腰折弯。 应该说,门有没有办法打开都让人感到可疑。 安野一语不发,直接一脚踹破门板。 夏景三人进了屋内。 才踏进玄关,眼前就是一间十坪大的大房间。 地板塌陷,天花板开了破洞。 伫立在那样的空间里的,是一名身着校服的少女。 及盾的黑发,藏在眼镜后方的伶俐又冷峻的视线。 “……阿夜。” 夏景唤了注视着己方的那名少女的名字。 阿夜默不吭声。 “秋吟人在哪?” …… 「……你想干什么?」 「阿夜姐……」 宛如在证明自己是赤手空拳似地摊开了双手, 同时以无比认真、诚挚的眼神—— 安野——做出了宣言。 「我要求和你一对一决斗。」 「……安野?」 阿夜的脸上隐约浮现一抹困惑之色。 反倒是安野散发的气息不见丝毫动摇。 「不是以鹿族分家安家的当家之名,纯粹是个人的名义。无关乎本家或繁荣派立场的不同……至于你要以什么身分跟我奉陪都无所谓。看是要以鹿族分家的当家阿夜之名,或者单以阿夜个人的名义皆可。」 「你在胡闹什么?」 「我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胡闹吗?那……」 安野稍稍压低了重心。下一秒。 「你少瞧不起人了!」 突袭。 她一口气拉近距离握起拳头,朝阿夜的脸颊笔直挥出。 「……啧!」 阿夜身子轻轻一扭,躲开了攻击。安野扑了个空。但她借力使力旋转身子,使出行云流水般的回旋踢。 「喝啊!」 但这一脚依然没有命中。 阿夜反射性地朝安野的背部挥出肘击。 没来得及闪避、也不备闪躲技巧的木阴野,被一举击倒。 一安野眼看就要不支倒下,但她牙一咬挺起身子,这回施展出从地面低空掠过的扫堂腿,试图扫倒阿夜。 阿夜跳向背后。脸上挂着困惑的表情拉开距离。 「……你有什么企图?」 「没什么企图。」 安野缓缓爬起身,嗤鼻道:「我只是想通了,阿夜姐。」 阿夜还没来得及问,安野便抢先说下去:「你之前说的那些根本是鬼话连篇。」 接着,她气势汹汹地怒瞪被批得一文不值而眉头深锁的阿夜。 「说什么忘记,说什么为了王川的幸福?你分明只是在逃避自己的境遇吧?生为鹿族,被当成人类养育长大……我们的境遇还算挺方便好用的嘛。因为可以只在对自己有利的时候抛弃人类的身分呀。」 「……你说什么?」 阿夜脸色一沉。 脸上露出了可怕——也可以解读为惊讶与愤怒的表情。 「如果你向往当人类,那继续当人类也没关系。如果你希望变成怪物,那你尽管变成一头怪物。 要选择哪条路当然是你的自由……可是,你明明向往当人类,却装模作样地模仿怪物的样子,那不过是在逃避罢了。因为你害怕遭到王川的拒绝,又在意自己怪物的身分,所以才急着划清界线。 哼,胆小也在学人家装酷耍帅。连跟喜欢的男生告白的勇气也没有……只是一个窝囊废罢了。」 「少说得头头是道了,你又懂我……」 阿夜眯起眼睛,气势更加凶险。 然而安野却以更大的音量嘶声喊叫:「我怎么可能懂!谁教你从来没找我商量过!」 那一声宛如在恸哭。 又好似在宣泄心中的悲愤。 「你又懂我之前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吗……和阿夜姐你为敌的时候,你知道我有难过吗!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无论是我的心情也好,还是叶亚的跟王川的心情也罢,你全部都视而不见……任性妄为、随意割舍一切的你懂什么!拜托你看看自己的模样,不要说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话!也不要把未来设限!你分明只是装出怀有觉悟的样子,在逃避现实而已!」 安野愤慨的模样和一针见血的言论,使阿夜又再一次清楚地把怒意表露在脸上。 「……你这是在教训我只要不放弃,梦终有可能实现吗?」 阿夜咬牙怒视安野。 「白日梦还是留在睡着再做吧。」 「只要保持清醒仔细看清楚,梦其实不过只是现实而已。」 即便如此,安野仍没有丝毫的怯色。 「就是因为认定它是梦,所以才会实现不了吧?通阿夜姐……不对,不光只有阿夜姐你。我、叶亚、李崎……我们鹿族时至今日仍能生存下来,并不是一场梦,而是现实。我不认为光凭心想就能事成。可是一旦放弃,实现的机会也就没了。」 「如果那不是梦,我看应该是妄想。」 阿夜嗤之以鼻。 彷佛是在拒绝安野的诱惑,又彷佛是在说服自己似地—— 「就算真的实现了,那又怎样?那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我们终究是怪物,而他们则是人类。阻断在两者之间的那道鸿沟,深邃得有如无底深渊。」 但,即便如此。 安野还是绷起严肃的表情,不为所动地正视着阿夜—— 「你那样的说法就是逃避啊!」 放声大喝。 「那我问你……不然我们又是怎么诞生到这个世上的?不就是父母互相了解契合吗?难道不是因为铃鹿努力试着取得人类的接纳,而人类也接纳了鹿族吗?如果说接纳彼此只是白日梦的话,鹿族老早就灭亡了……阻断怪物和人类之间的鸿沟不过就是这点程度的难关罢了!大家都是这样跨越过来的!」 「……唔!」 阿夜——退缩了。 恐怕不是因为被安野的理论驳倒. 而是不敌她的气魄。 就连站在远方的夏景,也大多是因为她的气魄而动摇。 安野把分量如此之重的感情宣泄给了阿夜。 她的攻击不见有减缓的趋势。 「所以你只是在害怕犯错、害怕失败。一旦像李崎一样犯了错,就会身受无法弥补的伤害。因为害怕受伤,所以才假装成自己是怪物和王川划清界线而已……直到现在还是没变。」 终于。 「……唆。」 「我是以人类的身分跟你下挑战书的。那么你又想用哪个身分向我开战呢?如果是怪物,那拜托你拿出怪物的样子,快点用那个藏物把我给烧死吧。如果是人类,那你就像个人类一样扑上来揍我啊。我让你自行选择!」 安野的话语终于—— 「……啰嗦。」 「不过我看你也无法下定决心吧?因为你从来没有自己做过选择啊。你是一个不敢靠自己的判断做选择,总是把责任推卸给别人自以为是、身不由己的胆小鬼嘛。像你这样枯燥乏味的女人……也难怪王川根本没把你放在眼中啰。」 「……少啰嗦!给我闭嘴,安野!」 让阿夜失去了冷静。 就跟刚才的安野一样有勇无谋。 无意使用宝物武器,赤手空拳地从正面展开攻击。 「哼……放马过来啊!」 安野摆出迎击的架式。 闪过瞄准脸颊飞来的拳头,藉机揪住阿夜的手臂、欲顺势施展过肩摔。然而,即便身心都处于激亢的状态,阿夜的实力仍远在安野之上。她在千钧一发之际抽出手臂,就着贴身的状态提起膝盖,朝失去防备的安野的侧腹予以重击。 「嗄!」 这记重击使肋骨发出了折断的声音。 但安野的身体并未因此被击溃。 她藉机抓住阿夜的脚将她弄倒 「……可恶!」 安野抓住阿夜,只手固定住她的头部,没有花俏的招式也没有技术可言,只是以蛮力痛殴。 一拳。两拳。三拳。就在蓄势击出第四拳时,阿夜倏然朝安野的领子伸出双手。 她同样以蛮力使出柔道。 被非凡的臂力使劲一摔,安野就像漫画常见的一幕般腾空飞起,身上缠着半破的纸门在地上翻滚。然而扬起的尘烟尚未落定,她便重整态势纵身一跃。 阿夜一边拔掉镜片破损的眼镜一边准备应战。 安野也难逃狼狈模样,头上的马尾松脱了一半。 技术和风度的考量早已被双方抛到了脑后。 「喝啊!」 安野大声吆喝,揪着阿夜的头发以头锤撞击。 「……呜!混帐……」 额头遭受猛击的阿夜不甘示弱地挥拳,击中安野腹部。 说是战斗又过于幼稚。说是小孩子打架又太过激烈。 那是一场双方僵持不下,扭打成了一团的混战。 旁观着过程的叶亚转头面向夏景询问:「呐,夏景……真的不用阻止她们吗?」 「你在说什么啊?」 夏景摇头。 「就让她们打个痛快吧……是说我也有点被她们吓到了。」 安野那副凄厉的模样自然不在话下,教人惊讶的是没想到连那个阿夜也会动怒成那个样子大打出手。 互殴的激烈程度有增无减。 继续打下去,无论哪方赔上性命都不足以为奇。 不过,句点却突如其来地草草画下。 「你给我……」 或许是伤及了内脏,嘴角垂挂着鲜血, 安野——一把揪住了阿夜的领子。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她抓着她,彷佛要趁势让对方无路可逃似地。 直到阿夜的背部撞上厅房的柱子,才停止了前进。 安野把脸贴到阿夜的面前,嘶哑着嗓子吼道:「你……你应该不是这么没种的人吧!」 因撞上柱子的冲击而痛苦不已的阿夜,瞪着安野的眼神依旧凶恶无比。 「该适可而止的人……是你。」 阿夜抖着肩膀气喘吁吁,开口争辩:「就凭……这样的理由!如果你以为凭这样的理由就能说服我,那你——」 「这样的理由?不要开玩笑了!什么叫这样的理由!」 安野的嘶吼,不知不觉间从愤怒转变为了悲痛。 「没错……我的脑筋是不算聪明。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可以说服你的道理,实力也没有强到能用力量强迫你服从我的话!可是……可是!」 安野揪住阿夜制服领口的手指折了起来,像是要依附着她不肯放开般。 「我受够了!我讨厌和阿夜姐互相残杀!我也讨厌坐视不管眼前发生的内乱!阿夜姐……你从小就是一张扑克脸,可是个性善良,又有点笨拙……」 她的声音语带哽咽。眼眶逐渐蓄积起了泪水。 安野像个小孩子一样抽抽噎噎的同时—— 她把脸埋进了阿夜的肩头,喃喃说道:「我……很喜欢阿夜姐。所以我也不想看到你与幸福无缘的样子!」 之后的安野仿佛回到了童年时光。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鼓起勇气?小时候我不敢加入叶亚她们一起游戏的时候,你不是开导过我吗?……如果不鼓起勇气跨出第一步,就不会有任何进展,不有所作为就不会有改变,这样告诉我的人不就是你吗?」 「……安野。」 「拜托你打起勇气嘛。不要再做这么没有意义的事,认真面对现实好不好……」 尽管早已泣不成声、连咬字都不清楚,安野仍不停反覆念着阿夜的名字。 阿夜姐,我拜托你。 我拜托你—— 安野终于瘫坐了下来。 她啜泣着握起了拳头,垂头丧气。 阿夜呆若木鸡地在原地呆站了一段时间,一会儿后—— 她以漫不经心的动作用手抹掉嘴边的鲜血。 「你真像永远长不大的小孩,我快受不了你了。」 然后喃喃地低声嘟囔,便从安野身上别开了视线。 阿夜迈步前进。 朝着夏景两人——亦即玄关口。 她对夏景和叶亚视若无睹,也没回头看安野的背影,步伐坚定不见丝毫犹豫。 走下了有高低差的玄关后,阿夜这才驻足。 她稍稍侧眼望向了屋子深处。 以算不上高分贝,然而却十分洪亮、清晰的凛然声音大喊:「……秋吟!」 朝着可能躲藏在屋子某处的秋吟。 阿夜坦荡荡地宣言道:「从这一刻起,我要以凡人之姿活下去。往后我不会再为你们卖命,当然也不会协助叶亚……」 「阿夜……姐。」 哭得整张脸涕泗纵横的安野转头回望。 阿夜面露淡淡的微笑。 「谢谢你,安野。」 语毕,她重启步伐离开了屋子,再也没有停下来过。 第586章 阿夜——退缩了。 恐怕不是因为被安野的理论驳倒. 而是不敌她的气魄。 就连站在远方的夏景,也大多是因为她的气魄而动摇。 安野把分量如此之重的感情宣泄给了阿夜。 她的攻击不见有减缓的趋势。 “所以你只是在害怕犯错、害怕失败。一旦像李崎一样犯了错,就会身受无法弥补的伤害。因为害怕受伤,所以才假装成自己是怪物和王川划清界线而已……直到现在还是没变。” 终于。 “……唆。” 我是以人类的身分跟你下挑战书的。那么你又想用哪个身分向我开战呢?如果是怪物,那拜托你拿出怪物的样子,快点用那个藏物把我给烧死吧。如果是人类,那你就像个人类一样扑上来揍我啊。我让你自行选择! 安野的话语终于—— 「……啰嗦。」 「不过我看你也无法下定决心吧?因为你从来没有自己做过选择啊。你是一个不敢靠自己的判断做选择,总是把责任推卸给别人自以为是、身不由己的胆小鬼嘛。像你这样枯燥乏味的女人……也难怪王川根本没把你放在眼中啰。」 「……少啰嗦!给我闭嘴,安野!」 让阿夜失去了冷静。 就跟刚才的安野一样有勇无谋。 无意使用宝物武器,赤手空拳地从正面展开攻击。 「哼……放马过来啊!」 安野摆出迎击的架式。 闪过瞄准脸颊飞来的拳头,藉机揪住阿夜的手臂、欲顺势施展过肩摔。然而,即便身心都处于激亢的状态,阿夜的实力仍远在安野之上。她在千钧一发之际抽出手臂,就着贴身的状态提起膝盖,朝失去防备的安野的侧腹予以重击。 「嗄!」 这记重击使肋骨发出了折断的声音。 但安野的身体并未因此被击溃。 她藉机抓住阿夜的脚将她弄倒 「……可恶!」 安野抓住阿夜,只手固定住她的头部,没有花俏的招式也没有技术可言,只是以蛮力痛殴。 一拳。两拳。三拳。就在蓄势击出第四拳时,阿夜倏然朝安野的领子伸出双手。 她同样以蛮力使出柔道。 被非凡的臂力使劲一摔,安野就像漫画常见的一幕般腾空飞起,身上缠着半破的纸门在地上翻滚。然而扬起的尘烟尚未落定,她便重整态势纵身一跃。 阿夜一边拔掉镜片破损的眼镜一边准备应战。 安野也难逃狼狈模样,头上的马尾松脱了一半。 技术和风度的考量早已被双方抛到了脑后。 「喝啊!」 安野大声吆喝,揪着阿夜的头发以头锤撞击。 「……呜!混帐……」 额头遭受猛击的阿夜不甘示弱地挥拳,击中安野腹部。 说是战斗又过于幼稚。说是小孩子打架又太过激烈。 那是一场双方僵持不下,扭打成了一团的混战。 旁观着过程的叶亚转头面向夏景询问:「呐,夏景……真的不用阻止她们吗?」 「你在说什么啊?」 夏景摇头。 「就让她们打个痛快吧……是说我也有点被她们吓到了。」 安野那副凄厉的模样自然不在话下,教人惊讶的是没想到连那个阿夜也会动怒成那个样子大打出手。 互殴的激烈程度有增无减。 继续打下去,无论哪方赔上性命都不足以为奇。 不过,句点却突如其来地草草画下。 「你给我……」 或许是伤及了内脏,嘴角垂挂着鲜血, 安野——一把揪住了阿夜的领子。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她抓着她,彷佛要趁势让对方无路可逃似地。 直到阿夜的背部撞上厅房的柱子,才停止了前进。 安野把脸贴到阿夜的面前,嘶哑着嗓子吼道:「你……你应该不是这么没种的人吧!」 因撞上柱子的冲击而痛苦不已的阿夜,瞪着安野的眼神依旧凶恶无比。 「该适可而止的人……是你。」 阿夜抖着肩膀气喘吁吁,开口争辩:「就凭……这样的理由!如果你以为凭这样的理由就能说服我,那你——」 「这样的理由?不要开玩笑了!什么叫这样的理由!」 安野的嘶吼,不知不觉间从愤怒转变为了悲痛。 「没错……我的脑筋是不算聪明。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可以说服你的道理,实力也没有强到能用力量强迫你服从我的话!可是……可是!」 安野揪住阿夜制服领口的手指折了起来,像是要依附着她不肯放开般。 「我受够了!我讨厌和阿夜姐互相残杀!我也讨厌坐视不管眼前发生的内乱!阿夜姐……你从小就是一张扑克脸,可是个性善良,又有点笨拙……」 她的声音语带哽咽。眼眶逐渐蓄积起了泪水。 安野像个小孩子一样抽抽噎噎的同时—— 她把脸埋进了阿夜的肩头,喃喃说道:「我……很喜欢阿夜姐。所以我也不想看到你与幸福无缘的样子!」 之后的安野仿佛回到了童年时光。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鼓起勇气?小时候我不敢加入叶亚她们一起游戏的时候,你不是开导过我吗?……如果不鼓起勇气跨出第一步,就不会有任何进展,不有所作为就不会有改变,这样告诉我的人不就是你吗?」 「……安野。」 「拜托你打起勇气嘛。不要再做这么没有意义的事,认真面对现实好不好……」 尽管早已泣不成声、连咬字都不清楚,安野仍不停反覆念着阿夜的名字。 阿夜姐,我拜托你。 我拜托你—— 安野终于瘫坐了下来。 她啜泣着握起了拳头,垂头丧气。 阿夜呆若木鸡地在原地呆站了一段时间,一会儿后—— 她以漫不经心的动作用手抹掉嘴边的鲜血。 「你真像永远长不大的小孩,我快受不了你了。」 然后喃喃地低声嘟囔,便从安野身上别开了视线。 阿夜迈步前进。 朝着夏景两人——亦即玄关口。 她对夏景和叶亚视若无睹,也没回头看安野的背影,步伐坚定不见丝毫犹豫。 走下了有高低差的玄关后,阿夜这才驻足。 她稍稍侧眼望向了屋子深处。 以算不上高分贝,然而却十分洪亮、清晰的凛然声音大喊:「……秋吟!」 朝着可能躲藏在屋子某处的秋吟。 阿夜坦荡荡地宣言道:「从这一刻起,我要以凡人之姿活下去。往后我不会再为你们卖命,当然也不会协助叶亚……」 「阿夜……姐。」 哭得整张脸涕泗纵横的安野转头回望。 阿夜面露淡淡的微笑。 「谢谢你,安野。」 语毕,她重启步伐离开了屋子,再也没有停下来过。 过了一会儿,安野终于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 夏景和叶亚连忙赶上前。 「喂,你还活着吗?」 「……勉强保住一条命。」 安野像是气力放尽般吁了一口气。 乍看下她并未有明显的外伤。 当然,打斗的时候应该是断了好几根骨头,内脏也有受创,不过铃鹿的自愈能力果然非比寻常,安野的伤势几乎完全治好了。 安野从口袋掏出橡皮筋,重新绑好彻底松脱散开的马尾。 绑好后,她看着自己的身体,地发出了苦笑。 即使可以当场治好外伤,沾染在衣服上的鲜血也不可能重回体内。而且刚才还在覆满了尘垢的废屋里打得天翻地覆,以至于全身变得脏兮兮的。 「真惨。这模样好狼狈喔。」 安野打趣似地如此自嘲。 所以夏景也从旁打岔开了个玩笑。 「瞧你变成了很有魅力的女人嘛。」 「被你夸奖也没啥好高兴的啦。不过……也不会觉得讨厌就是了。」 安野用拳头在夏景的胸膛上重捶了一下。 她的表情好似走出了阴霾般豁然开朗。 话虽如此—— 「你们两个也先别高兴得太早,幕后黑手还在后面等着呢。」 叶亚说得对,当下的状况绝对无法乐观看待。 正如阿夜离去之际的呼喊所示,那女人正在这幢废屋子里。 「安野,你的体力负荷得了吗?」 「……抱歉,你最好不要对我抱太大的期望。」 鹿族的自我治疗会消耗大量的体力。 实际上,现在安野不但脸色发青,还气喘如牛。 不要期待她能发挥战力比较妥当。 「不需要道歉,你已经表现得很出色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你好好休养吧。」 叶亚重新将电锯提在手上。夏景也用力握住金枝。 「咱们走。」 三人穿过大房间继续前进。 这幢屋子的房间数目比想像中还要多、构造也非常复杂。 不过再怎么复杂,它终究是民房,用来隔开房间的只是一扇纸门,何况大部分的纸门都破烂不堪,所以只要牢记方向便能轻松回到玄关。 三人来到和缘廊相邻的走廊上绕过转角,斜眼瞥过杂草丛生、景象荒凉的庭院,一一确认沿途所经过的房间内部。 最后果不出所料,三人在第五间房间里——发现了秋吟的踪影。 房间大小约莫五坪。 上座的方向有,看样子过去家主疑似把这房间当作书斋或起居室使用。可是外观跟其他房间如出一辙,墙壁全都残破不堪,如今俨然成了飞虫和蜘蛛居住的天堂。悬挂在壁盒上的挂轴同样有些肮脏,而且拦腰断成了两截。 「哎呀,只有你们三个吗?」 站在房间中间的秋吟一认出夏景三人的身影,脸上浮现了温和的微笑。 「本来还以为你们应该会摆出大阵仗来呢。还是说外面另有其他人在待命?」 「我们有回答你的义务吗?」 夏景不屑地说。 「我才想问你呢,你不会是单枪匹马吧?如果是,那我们还真的被大大瞧不起了呢。」 不晓得伏兵现在正埋伏在哪呢。会是阿代、南宫、还是那对双胞胎? 然而夏景的疑问却遭到秋吟断然否定。 「不好意思,就只有我一个人。」 「独自赴约的胆识真教人钦佩哪。」 叶亚面露胆大无畏的笑容。 「那么就由我来当你的对手吧。」 她一手抓着马达的发动机,端起了宝剑做成的锯子。 看样子叶亚相信了秋吟的说词、不疑有他。 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并不意外。对于战斗,鹿一族的天性基本上跟暗算和欺敌这种工于心计的手段沾不上边。与其说是排斥厌恶,不如说那种心机从不会出现在她们的脑子里。 而叶亚这个人——是夏景的认知里,思想作风最符合鹿族女孩。 相对地,秋吟则是夏景的认知里,思想作风最不像鹿族的女生。 既然她会强调自己是「单枪匹马」,那目的很有可能是在欺敌。 只不过,夏景没办法连秋吟在玩什么把戏都能看穿。 因为—— 「对了,夏景同学。我还欠你一个谢礼呢。」 「……谢礼?什么谢礼啊。」 「谢谢你来我家,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这女人就像这样——是一个城府很深,想法完全无法捉摸的家伙。 「在这种又破又烂的鸟房子你打算怎样招待我?」 「说得也是。我连水都拿不出来请你喝呢。」 话虽如此,只要自己多加把劲,想从她身上套出几条情报来应该还不成问题。 「这里才是你真正的家吗?」 「嗯,是啊。严格说来,应该算是母亲的。」 「所以说这房子阿乐以前也住过……对吧?」 「你真聪明。」 听完夏景的推测,秋吟露出貌似开心的表情。 「十七年前,母亲把这栋屋子当作别舍使用。不过内乱发生后,这里就被母亲弃置,也不再是藏身之处……据说,连上一代的圣原本也不晓得这栋屋子的存在。如果她们后来有跑来这里搜过,我也不意外就是了。」 「阿乐在这种地方藏身十七年之久?」 「怎么可能呢。我母亲的藏身之处夏景同学你不也晓得吗?」 「我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看来她今天的心情非常不错。 虽然仍维持一贯的语气,不过有问必答的态度倒是很干脆。 「上次你不是才去过吗?就是秋吟的家啊。」 秋吟。 指的不是站在眼前的这个女人,而是真正的——换言之,就是三天前夏景等人所探查过的那间房子。 「这么说来,夺走那房子的人也是阿乐吗?」 叶亚绷起沉痛的表情,语带轻蔑地说道。 「原来如此,确实很有繁荣派首领之风……做出如此教人不齿的勾当。」 「哎呀,怎么这么说呢。」 秋吟面不改色。 「把我母亲带回家奉为上宾的人,可是秋吟的父母喔?还记得他们是以神之名来尊称我母亲的呢。那户人家啊,原本就处于支离破碎的状态。第一个孩子刚出生便早早夭折,过了好几十年后才生下第二胎的女儿……由于他们畏惧女儿也会像头一胎的小孩早夭,所以一见到鹿族不会死亡的存在,整个人就像着了魔一样。真的是太好笑了。」 「你们这是在趁人之危吗?」 「不,我们只是借了他人的软弱之便。我们做的事跟你没有两样喔,叶亚。」 第587章 “哎呀,只有你们三个吗?” 站在房间中间的她一认出夏景三人的身影。 她的脸上浮现了温和的微笑。 “本来还以为你们应该会摆出大阵仗来呢……还是说外面另有其他人在待命?” “我们有回答你的义务吗?” 夏景不屑地说。 “我才想问你呢,你不会是单枪匹马吧?如果是,那我们还真的被大大瞧不起了呢。” 不晓得伏兵现在正埋伏在哪呢。 然而夏景的疑问却遭到秋吟断然否定。 “不好意思,就只有我一个人。” “独自赴约的胆识真教人钦佩哪。” 叶亚面露胆大无畏的笑容。 “那么就由我来当你的对手吧。” 她一手抓着马达的发动机,端起了宝剑做成的锯子。 看样子叶亚相信了秋吟的说词、不疑有他。 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并不意外。对于战斗,鹿一族的天性基本上跟暗算和欺敌这种工于心计的手段沾不上边。与其说是排斥厌恶,不如说那种心机从不会出现在她们的脑子里。 而叶亚这个人,是夏景的认知里,思想作风最符合鹿族女孩。 相对地,秋吟则是夏景的认知里,思想作风最不像鹿族的女生。 既然她会强调自己是「单枪匹马」,那目的很有可能是在欺敌。 只不过,夏景没办法连秋吟在玩什么把戏都能看穿。 因为—— 「对了,夏景同学。我还欠你一个谢礼呢。」 「……谢礼?什么谢礼啊。」 「谢谢你来我家,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这女人就像这样——是一个城府很深,想法完全无法捉摸的家伙。 「在这种又破又烂的鸟房子你打算怎样招待我?」 「说得也是。我连水都拿不出来请你喝呢。」 话虽如此,只要自己多加把劲,想从她身上套出几条情报来应该还不成问题。 「这里才是你真正的家吗?」 「嗯,是啊。严格说来,应该算是母亲的。」 「所以说这房子阿乐以前也住过……对吧?」 「你真聪明。」 听完夏景的推测,秋吟露出貌似开心的表情。 「十七年前,母亲把这栋屋子当作别舍使用。不过内乱发生后,这里就被母亲弃置,也不再是藏身之处……据说,连上一代的圣原本也不晓得这栋屋子的存在。如果她们后来有跑来这里搜过,我也不意外就是了。」 「阿乐在这种地方藏身十七年之久?」 「怎么可能呢。我母亲的藏身之处夏景同学你不也晓得吗?」 「我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看来她今天的心情非常不错。 虽然仍维持一贯的语气,不过有问必答的态度倒是很干脆。 「上次你不是才去过吗?就是秋吟的家啊。」 秋吟。 指的不是站在眼前的这个女人,而是真正的——换言之,就是三天前夏景等人所探查过的那间房子。 「这么说来,夺走那房子的人也是阿乐吗?」 叶亚绷起沉痛的表情,语带轻蔑地说道。 「原来如此,确实很有繁荣派首领之风……做出如此教人不齿的勾当。」 「哎呀,怎么这么说呢。」 秋吟面不改色。 「把我母亲带回家奉为上宾的人,可是秋吟的父母喔?还记得他们是以神之名来尊称我母亲的呢。那户人家啊,原本就处于支离破碎的状态。第一个孩子刚出生便早早夭折,过了好几十年后才生下第二胎的女儿……由于他们畏惧女儿也会像头一胎的小孩早夭,所以一见到鹿族不会死亡的存在,整个人就像着了魔一样。真的是太好笑了。」 「你们这是在趁人之危吗?」 「不,我们只是借了他人的软弱之便。我们做的事跟你没有两样喔,叶亚。」 「说什么忘记,说什么为了王川的幸福?你分明只是在逃避自己的境遇吧?生为鹿族,被当成人类养育长大……我们的境遇还算挺方便好用的嘛。因为可以只在对自己有利的时候抛弃人类的身分呀。」 「……你说什么?」 阿夜脸色一沉。 脸上露出了可怕——也可以解读为惊讶与愤怒的表情。 「如果你向往当人类,那继续当人类也没关系。如果你希望变成怪物,那你尽管变成一头怪物。 要选择哪条路当然是你的自由……可是,你明明向往当人类,却装模作样地模仿怪物的样子,那不过是在逃避罢了。因为你害怕遭到王川的拒绝,又在意自己怪物的身分,所以才急着划清界线。 哼,胆小也在学人家装酷耍帅。连跟喜欢的男生告白的勇气也没有……只是一个窝囊废罢了。」 「少说得头头是道了,你又懂我……」 阿夜眯起眼睛,气势更加凶险。 然而安野却以更大的音量嘶声喊叫:「我怎么可能懂!谁教你从来没找我商量过!」 那一声宛如在恸哭。 又好似在宣泄心中的悲愤。 「你又懂我之前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吗……和阿夜姐你为敌的时候,你知道我有难过吗!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无论是我的心情也好,还是叶亚的跟王川的心情也罢,你全部都视而不见……任性妄为、随意割舍一切的你懂什么!拜托你看看自己的模样,不要说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话!也不要把未来设限!你分明只是装出怀有觉悟的样子,在逃避现实而已!」 安野愤慨的模样和一针见血的言论,使阿夜又再一次清楚地把怒意表露在脸上。 「……你这是在教训我只要不放弃,梦终有可能实现吗?」 阿夜咬牙怒视安野。 「白日梦还是留在睡着再做吧。」 「只要保持清醒仔细看清楚,梦其实不过只是现实而已。」 即便如此,安野仍没有丝毫的怯色。 「就是因为认定它是梦,所以才会实现不了吧?通阿夜姐……不对,不光只有阿夜姐你。我、叶亚、李崎……我们鹿族时至今日仍能生存下来,并不是一场梦,而是现实。我不认为光凭心想就能事成。可是一旦放弃,实现的机会也就没了。」 「如果那不是梦,我看应该是妄想。」 阿夜嗤之以鼻。 彷佛是在拒绝安野的诱惑,又彷佛是在说服自己似地—— 「就算真的实现了,那又怎样?那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我们终究是怪物,而他们则是人类。阻断在两者之间的那道鸿沟,深邃得有如无底深渊。」 但,即便如此。 安野还是绷起严肃的表情,不为所动地正视着阿夜—— 「你那样的说法就是逃避啊!」 放声大喝。 「那我问你……不然我们又是怎么诞生到这个世上的?不就是父母互相了解契合吗?难道不是因为铃鹿努力试着取得人类的接纳,而人类也接纳了鹿族吗?如果说接纳彼此只是白日梦的话,鹿族老早就灭亡了……阻断怪物和人类之间的鸿沟不过就是这点程度的难关罢了!大家都是这样跨越过来的!」 「……唔!」 「你……不许胡说八道,两者哪里可以相提并论了!」 彷佛是在为叶亚愤怒的模样感到愉快似地,秋吟愈发滔滔不绝。 「秋吟的父母亲,把身体献给了他们眼中的神。一具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年轻女人的身体……之后母亲生下的孩子就是我。但宝刀造成的伤势实在太严重了。在我出生之后,伤口再度开始成长……母亲又再一次失去了身体。」 她语气充满了悲戚之情。可是脸上却挂着莫名的冷笑,以至于看不出她真正的心情。到底她是感到悲伤难过,还是在引以为乐? 「所以后来出生的你,取代了秋吟是吗?」 「是啊。」 秋吟承认了景介的问题。 不过,叶亚却对秋吟的自白表示讶异不解。 「秋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哎,什么问题呢?」 「我始终有个疑问。阿乐被我母亲的宝剑砍伤。然而,她却能存活到现在依然不死,甚至生下了你。」 叶亚高举电锯,向秋吟竖眉瞪眼。 「这把宝剑是一族的天敌。乃是能让伤势不断成长恶化的魔剑。岂有挨上了一刀,还能十七个年头身体都安然无恙的道理?」 叶亚说得没错,夏景也怀疑了许久。宝剑留下伤口后,其成长的速度绝对称不上缓慢。阿代中刀的那次,不过才短短数分钟的时间她就失去了一条胳臂。 如果放置不管,恐怕用不着一个小时,就会死。 「阿乐是如何保住性命的?回答我!」 和表情严肃的叶亚相反,秋吟的脸一派轻松。 「呵呵。你果然是个如母亲所描述的次女呢……真的是一无所知。」 「……你说什么?」 「因为血脉相近——答案就是这么简单。」 真相往往都是再单纯也不过的呢——秋吟又如此补上了一句。 「治愈宝剑伤口的解药是下刀者的鲜血。既然是姐妹,血脉自然相近。姐姐的血有效阻碍了妹妹所制造出来的伤口的成长,你不觉得这样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好不可思议的吗?……如果要我举出更为有力的理由,倒也不是没有。」 「你少装模作样说些话中有话的东西。快说!」 「呵呵。你不知道理由,在在证明了你没有成为族长的资格呢。因为次女的身分,过去的因缘和真相你通通不知道……可是却气焰嚣张、态度狂妄,分明是个小丑。」 「……你这家伙。」 在秋吟的挑衅下,火冒三丈的叶亚散发出了戾气。 情势有些不妙。这样下去会正中秋吟的下怀。 夏景急忙试图转换话题。 「喂,秋吟……」 然而对手没有放过叶亚的冲动——先声夺人的时机。 「……现身吧,幻兽!」 一声大喝。 顿时,一头白光烽烽的电气灵兽,在秋吟身旁那块原本空无一物的空间现身。 「啧……!」 叶亚拉动了电锯的起动机。 随着轰声发动的引擎,使旋转的锁刃笼罩上了一层红色的光晕。 白与红。两个颜色的光将昏暗的室内照耀得刺眼夺目。 「我就陪你玩玩吧,无知的叶亚大小姐。」 幻兽在秋吟发号施令之下,发出了嘶吼。 幻兽随着「哦哦哦哦」的叫声开始令人不寒而栗地抖动,摆出了准备扑向叶亚的架式。 这也让夏景按捺不住。 夏景大喊:「别把我看扁了,秋吟!」 只把叶亚当作对手,身为人类的自己则被视为战力外。 不许你小觎我。这个轻忽的态度——正是怪物赢不了人类的最大理由。 夏景把金枝反过来握。 然后用力刺进了身旁的柱子。 灌输意识。柱子就像捏麦芽糖一样扭曲变形,从表面伸出了手。 合计三条的手兼具了长枪的锐利、鞭子的柔以及弓箭的速度,朝幻兽刺去。 「咦……?」 即便是秋吟也惊愕得失声叫了出来。 当然,尽管改变形体并进一步操作,终究是半腐朽的柱子。不可能对幻兽造成伤害。不过电气灵兽还是不敌那股速度和冲击,被一举击飞、冲破纸门、摔到了隔壁的房间。 「叶亚,趁现在!」 「喝!」 见机不可失,叶亚冲向了秋吟。 秋吟皱起眉头向后退开一步,手伸进口袋抓住某个东西取出。 叶亚作势从上段猛烈劈击。 「……唔。」 包含叶亚在内——这回轮到夏景等人不甘心地咬牙切齿。 宝剑在秋吟的眼前固定停住不动。 彷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墙壁从中作梗似的。 「……是七曲吗!」 往背后跳开的叶亚喊出了那个宝物的名字。 「说对啰。」 秋吟嗤笑道。 她手上握着一颗有网球般大、貌似大化的黑珍珠的珠子。 「啧!」 叶亚再次抡起宝剑扫去。 可是在砍中秋吟前,刀刃果然又被不可见的墙壁给挡了下来。 这时,幻兽从隔壁房间袭向叶亚、几乎要将她烧成灰烬。 「别想得逞!」 夏景早已把金枝弄进脚边的地面。 一张桌子腾空飞起,介入了夏景和幻兽之间。接着桌子开始变形。就像一块布一样将电气灵兽裹住之后,又将它抛向了隔壁房间。 拜桌子原先就受潮腐烂所赐,不至于一口气燃起大火烧个精光。不过从冒出阵阵黑烟看来,幻兽从中挣脱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的使用方式还挺新奇的呢。」 秋吟深感佩服似地瞥了被变形桌子包住不断挣扎的幻兽一眼。 「夏景同学果然有一套。我就是喜欢你的鬼灵精。」 「我听不懂你是在夸奖还是在损我,而且被你喜欢也没什么好高兴的!」 夏景语带讽刺地嘲讽道。 话虽如此,这个状况并不乐观。 虽然幻兽暂时是制伏下来了,孰料秋吟竟然会拿出那种荒谬的宝物。不知那道防壁是透过什么样的法则保护秋吟? 第588章 对了,如果是利用蓝阳的武器的话—— 如果能让刀刃穿过障壁在内侧出现,或许就有机会攻破罩门。 尽管在这空间狭小的室内能否顺利挥动近两公尺长的大刀俨然是个问题,但现在没有做那么多烦恼的余地了。 夏景把手放进口袋操作手机。 事先输入好的简讯收件人设定为蓝阳,内容只有『突击』两字。 如果这招也行不通,夏景也做好了溜之大吉的打算。虽说天底下没有比应敌人之邀赴约后再夹着尾巴逃走更蠢的事了,可是万一真的束手无策,逃走也是也迫不得已的选择。 「哎呀,夏景同学你在做什么呢?……难不成是在传唤待机的人上场?」 秋吟没有错漏夏景表情的微妙变化。 1 不对,恐怕光是一个把手插进口袋的动作就被她识破了。 ——好个眼尖的家伙。 「是又怎样?你想开溜吗?」 「我想想喔。」 夏景一问,秋吟做了一个说是演戏也不为过的思考表情。 「……那我也找朋友来助阵好了。」 「……唔!」 夏景退开一步,戒备四周。 安野往右边回身,负责看守后方。叶亚则专注地和前面的秋吟对峙。 秋吟见三人旋即摆出阵势,夸张地大表敬佩。 「哇,你们默契真好呢。好羡慕喔……我和那个朋友就没办法像你们一样合作无间了。行动上算是采个人主义吧?」 直觉地就能理解。秋吟那个态度是在声东击西,或者是在预告。 不光是夏景,叶亚和安野也都散发出了更为紧张的气息。 ——要来了。 恐怕是奇袭。 三人都早有心理准备。也都提高了警戒。 ——即便如此。 状况还是发生得太过令人措手不及。 一道黑影——冷不防从通往隔壁房间的纸门的缝隙飞窜而出。 在场没有人反应得过来。 好快——速度快到等发现事有蹊跷时,影子已经站在秋吟的身旁。 不只是夏景,就连遭到暗算的叶亚也是一样。 「……咦?」 啪沙。 迟了攻击一拍的时间。 叶亚的双掌应声掉到了地上。 「啊……!」 血液在一秒后从伤口的断面如泉涌般喷出。 干净俐落的切口宛如和服的衣袖般。 原本叶亚手上提着的工作机械——电锯的马达声戛然而止。不对,是消失不见了。 「……叶亚!」 安野模样狼狈,终于对眼前发生的事有了反应。 安野按住叶亚的伤口,拾起掉在地上的手。 叶亚一脸痛苦地屈身蹲在地上。 「……呵呵。」 秋吟笑了。夏景反射性地朝她的方向看去。 有一名貌似少女的人站在她的身旁。 从身高、体格来看,应是少女无误。 少女同样是一身汉服。上头的花纹是一只只的蝙蝠环附在骷髅上的阴森恐怖图案。然而最引人侧目的,还是脖子以上的部位。她戴着一副遮住了面孔,像是狐狸面具。 右手握着一把刀。砍叶亚手臂的武器应该就是那把刀没错。 至于少女左手所搂抱的,则是马达停止运作的电锯,这也就表示…… 宝物被夺走了。 夏景反射性地采取了行动。将担心叶亚伤势和对狐狸面具少女感到好奇的念头逐出脑海,往地面安入金枝。 「把那东西还来!」 「不用白费力气了。」 秋吟向前跨出一步,障壁拦截了攻击。 尽管夏景如法炮制地让柱子也伸出手来,结果同样无功而返。夏景的能力无法碰到宝剑。 「辛苦你了。把它带走吧。」 少女也没和前面的秋吟点头示意,迳自拿着宝剑掉头就走。 「喂,慢……」 夏景尚未来得及激动地出言喝止,蜷缩在地上的叶亚便已先厉声威吓。 「站住!可恶的……不对,你……」 叶亚用掌心揉搓着好不容易接合的伤口的同时—— 「……是你!?」 表情渐渐浮现了惊愕与不安。 ——怎么回事? 难道叶亚知道那个少女的身分吗?夏景忽然产生了这样的念头,但随即—— 「……喂,是你吗……」 跟叶亚一模一样的台词随即脱口而出。 少女的体格。 狐狸面具所无法遮掩的齐肩头发。 感觉似曾相识。 再加上刚才的攻击。虽说是突如其来的奇袭,可是能以连叶亚都措手不及的速度砍了落双手并顺手夺走宝剑,如此令人瞠目结舌的高超身手,即便在体能高人一等的鹿族里恐怕也是数一数二。 对了。记得安野以前不是有说过吗。那个人的实力在一族是首屈一指—— 跪在地上的叶亚作势爬行似地开口大叫:「别走,且先留步!你是……」 叶亚话未说完,狐狸面具少女只装作充耳不闻。甚至看也不看叶亚一眼。 她默默不语地手持宝物,潜进屋子内部。 「……呜,我们追上去!」 这个状况不容许再思考下去了。夏景催促叶亚和安野动身,向前迈步尝试要突破秋吟的防守。 不只是要查清那名少女的真实身分,夺回宝剑也是眼下的当务之急。撇开族长之证的问题,那把武器可是能将不起眼的擦伤转变成致命伤的一族天敌。让它落入敌人手中,后果可不堪设想。 可是心急如焚的夏景等人前方挡着秋吟。 「别急着走嘛,夏景同学。我自己的事还留着没处理完呢。」 「你给我让开!」 夏景早已无心听她啰嗦。尽管试图强行通过,秋吟仍兀自说下去:「我才不走,因为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秋吟再次露出了无法洞悉真意的笑容。 「我来告诉夏景同学和叶亚……关于我的事。」 「闭嘴,废话少说快点让……」 然后—— 「过来吧。」 她回头面向房间的后方吩咐。 那个人一声不吭地走了出来。 是一名少女。 留着一头及腰长发。不,说那是杂乱无章的稻草比较妥当。 身穿一袭汉服。 脚步踉跄,彷佛随时会不支倒地。 纵然如此,她依然煞是宝贵地用双手搂着某个用白布裹住的东西。 「呼嘻、嘻。」 少女露出了空虚的微笑。 夏景他——不对,是夏景三人全都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不是因为少女所散发的异样氛围。 而是那张脸。 纵使年龄长了几岁,发型也换了个样。沾染了疯狂气息的眼神也跟原先的样子判若两人。但短短三天前的记忆还是被唤醒。 她就是秋吟家相簿照片里头面露微笑的少女。 换言之。 「她是真正的秋吟?」 「对。」 冒牌的秋吟点头回答。 同时将走近的少女——货真价实的秋吟一把抱了过来。 眼神朦胧失焦的少女不做任何抵抗,任凭摆布。 「她以前是秋吟。都怪鬼迷心窍的父母着了神大人的道,名字和存在才会全被我夺走,真是个好可怜、好可怜的女孩……是一个长相不比我逊色的大美女吧?」 没错,少女的容貌确实长得标致。 只可惜失去了理智的双眸和挂在脸上的痴笑,要抹灭天生的美貌是绰绰有余。 「……你这无耻的家伙。」 夏景忍不住破口大骂。 「对这女孩做了什么好事……」 「我让她变成了疯子。为了要代替秋吟的存在,我也不得不这么做。这个世上不需要两个秋吟。拥有秋吟自我和精神的人,一个就够了。」 脸不红气不喘地大放厥词的秋吟,令夏景作呕。 为了逼疯人心——她到底是对那少女做了什么事又让她见识了什么,夏景甚至无法想像出来。 然而,承受着必须将宝剑尽快夺回的极大压力、同时还饱受失心疯少女登场冲击的夏景,这时完全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先前被卷走的幻兽应该早就挣脱了束缚。 可是电气灵兽却迟迟没有现身,是另有企图吗? 轰的一声。 秋吟背后窜起了一道火焰。 「……唔!」 原来它在屋里纵火。 心慌的夏景暗暗叫了声大事不妙。 这终究是间破烂的废弃屋子。火势延烧的速度想必很快。 「好了,我的……秋吟的事说完了。」 秋吟对左右两边掀起的红莲丝毫不引以为意,重新面向了叶亚。 「接下来轮到你。换你当话题女主角啰,叶亚。」 「你说什么……」 「只是,说故事的人不是你。而是我。」 她向叶亚面露冷笑。 秋吟——冒牌的秋吟离开了真正的秋吟。 不知不觉间,冒牌秋吟的手上握着一把手斧。 「诶,这个画面你想不起来吗?」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你这女……慢着,你想干什么……」 叶亚受对方气势所逼,退缩了一步。 秋吟开口说道:「陷入火海的屋子,还有……」 和表情僵硬的叶亚成对照—— 「呵呵。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秋吟发出了哄笑。 那个笑声是哪个秋吟发出来的呢? 斧在同一时间挥下。 「住、住手!秋吟……!」 无视夏景的制止—— 汉服少女、真正的秋吟倒地了。 秋吟就地蹲下。 夏景吓得呆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只见有两人在大火的另一头从地上站起。 一个是冒牌的秋吟。 另一个则是夺走了真正的秋吟的身体的女人。 尖锐的眼神。薄唇。和叶亚有几分神似。容貌就好比是长大之后的叶亚,可是却把善良和天真的神韵代换成了无情与残酷一般。 那个人向上撩起黑发,开口说道。 「……辛苦你了,秋吟。」 秋吟毕恭毕敬地下跪应答。 「是,母亲大人。」 母换句话说这个人就是—— ——阿乐。 起身的秋吟先是瞥了浑身打颤不止的夏景一眼,随即把视线投往叶亚。 「欸,叶亚,你都不记得了吗?」 「……啊……」 「不会忘了吧?也难怪啦。因为你生性懦弱嘛。你的心灵脆弱到根本不适合当族长……想必你一定是承受不住吧。」 秋吟的话令人完全摸不着头绪,但叶亚始终默不作声。 不对,她是哑口无言——直到这时夏景才赫然发现。 叶亚样子不对劲。 本以为那是宝剑被夺走的震撼,以及狐狸面具少女现身的狼狈所致,但情况似乎并非这么简单。 她脸色铁青。四肢直打哆嗦。 彷佛是对火焰心生畏惧般。 「喂,你是怎么了!」 夏景连忙去搂她的肩膀,可是向他靠来的身体显得虚脱无力。 背后的安野——就连安野同样也惊愕地失声大叫:「骗人。这是骗人的吧。那个、那个人……是阿乐?」 安野不敢置信地又再一次把骗人两字挂在嘴边。 「可是她是……」 就像在承接安野的疑问似地。 叶亚接着喃喃地嘟囔道:「……母亲。」 阿乐笑了。 面容温婉,宛若母亲一般。 她启齿说:「你想起来了吗?叶亚。」 于是—— 「啊……」 在夏景的耳畔边,一声如蚊鸣般的轻叹。 叶亚完全失去力气。 整个人瘫倒在夏景的怀里,阖起双眼—— 叶亚陷入了昏迷。 …… 「喂!你振作一点啊!」 夏景一边用陈腔滥调的台词向叶亚喊话、一边轻拍她的脸颊,然而她就是没有反应。安野也像六神无主似地,只是茫然地注视着阿乐的面孔。 讽刺的是,置身事外的小夏景反倒是最冷静的人。 他尽可能地以最快的速度运转脑袋,分析当下的状况。 安野狼狈的理由。突然迸出可是她是……这句话。 然后叶亚当着阿乐的面喊出了母亲。 简书之,这表示那个人不是阿乐,而是叶亚的母亲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 鹿族之乱的幕后主使到底又是谁? 「秋吟。」 阿乐——也或许是叶亚的母亲——在火焰中面露冷笑。 那张脸若屏除冷酷和年龄,和叶亚长得十分神似。 「身体还不是很听使唤。后面就交给你了。」 「是。」 跪在地上的秋吟,貌似满足地点头表示遵命。 「……总之,宝物终于凑齐了。你表现得很好。」 「是。」 丢下满头疑问的夏景,阿乐迳自转身离去。 夏景再也说不出「站住」两字。现在不是管那个的时候。 因为幻兽重新回到了秋吟的身旁。 「夏景同学,这下你要怎么办呢?」 秋吟站了起来。 「我的责任是在这里杀光你们。不过说真的,我很希望你们有办法度过这个难关。不这样事情就不有趣了吧?」 虽然听起来很刺耳,但这家伙说得没错。 夏景等人如今被逼进了绝境。在想办法夺回宝剑前,或许优先考量如何活着离开这栋屋子才是上上之策。 「不然要怎样对你来说才叫有趣?……我们当场把你打得落花流水就好吗?或是说,你另有其他目的?」 夏景强耍嘴皮试图让心情恢复平静。 听到他的听法,秋吟却开始大声讪笑。 「哇——你果然很棒耶。」 「……你在说什么鬼啊,白痴。」 看来,她真的是另有目的的样子。为了那个目的,前提是夏景等人必须活着离开这里——不对,还是说她在期待夏景等人活着离开之后会有什么好戏上场? 第589章 面容温婉,像是母亲一般。 她启齿说:“你想起来了吗?叶亚。” 于是—— 「啊……」 在夏景的耳畔边,响起了如蚊鸣般的轻叹。 叶亚完全失去力气。 整个人瘫倒在夏景的怀里,阖起双眼—— 叶亚陷入了昏迷。 …… “喂!你振作一点啊!” 夏景一边用陈腔滥调的台词向叶亚喊话、一边轻拍她的脸颊。 然而她就是没有反应。 安野也像六神无主似地,只是茫然地注视着阿乐的面孔。 讽刺的是,置身事外的小夏景反倒是最冷静的人。 他尽可能地以最快的速度运转脑袋,分析当下的状况。 安野狼狈的理由。突然迸出可是她是……这句话。 然后叶亚当着阿乐的面喊出了母亲。 简书之,这表示那个人不是阿乐,而是叶亚的母亲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 鹿族之乱的幕后主使到底又是谁? “秋吟。” 阿乐——也或许是叶亚的母亲——在火焰中面露冷笑。 那张脸若屏除冷酷和年龄,和叶亚长得十分神似。 “身体还不是很听使唤。后面就交给你了。” “是。” 跪在地上的秋吟,貌似满足地点头表示遵命。 丢下满头疑问的夏景,阿乐迳自转身离去。 夏景再也说不出站住两字。现在不是管那个的时候。 因为幻兽重新回到了秋吟的身旁。 夏景同学,这下你要怎么办呢? 秋吟站了起来。 “我的责任是在这里杀光你们。不过说真的,我很希望你们有办法度过这个难关。不这样事情就不有趣了吧?” 虽然听起来很刺耳,但这家伙说得没错。 夏景等人如今被逼进了绝境。在想办法夺回宝剑前,或许优先考量如何活着离开这栋屋子才是上上之策。 “不然要怎样对你来说才叫有趣?……我们当场把你打得落花流水就好吗?或是说,你另有其他目的?” 夏景强耍嘴皮试图让心情恢复平静。 听到他的听法,秋吟却开始大声讪笑。 「哇——你果然很棒耶。」 「……你在说什么鬼啊,白痴。」 看来,她真的是另有目的的样子。为了那个目的,前提是夏景等人必须活着离开这里——不对,还是说她在期待夏景等人活着离开之后会有什么好戏上场? 话虽如此,也不见得她会眼睁睁放人逃走。 “……总之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这么简单就被你打败了,一切甭谈是吗?” “没错。好高兴,我们尽然心有灵犀一点通呢。我会全力以赴,绝不手下留情……夏景同学在结束之后还能不能完好如初、没有故障了。” “别闹了,我们不是玩具。” 夏景出言驳斥,望了背后一眼。 “安野,叶亚能麻烦你看照吗?” 继续抱着昏迷不醒的叶亚下去,也只是成为对方的俎上肉。 “嗯……我知道了。” 安野走过来,从夏景怀里接过叶亚的身体。 「你还好吧?刚才的……」 「现在不是担心我身体的时候。对吧?」 「也对。」 ——来吧。 夏景面向秋吟和幻兽展开对峙。 对方似乎没有主动发动攻势的打算。当然,这并不表示她想堂堂正正地来场对决。火舌在这段期间依然持续在屋子里头延烧。她是吃定时间拖得愈久对夏景等人愈不利这点,刻意放慢步调,静观他们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继续这样拖拖拉拉下去好吗?你们会被烧死的喔。」 果不其然,秋吟说出了这样的话。 于是夏景故意笑答。 「……真的是这样吗?」 这才不是动作拖拖拉拉,而是在耐心等候。 若能再早个几分钟到达是最好也不过,但现在不容许自己那么锱铢必较。 猛然出现在幻兽眼前的白刃,一鼓作气击飞了它的巨躯。 「……咦?」 一道白影接着扑向反射性地向这边望来的秋吟。 自动张开的隐形护壁固然挡下了攻击,秋吟的身体仍不禁向后退开了数步。 「啧!」影子咂了声嘴,放弃深追往夏景的方向跳回。 「……是七涂吗!竟然使出这么棘手的宝物!」 一边咒骂一边在夏景眼前着地的影子是——林羽。 「夏景,没事吧?」 手持宝物的蓝阳接着从右边房间现身。 「夏景哥哥,现在的情况是……」 林羽瞥了背后一眼,随即双眼圆睁。 「……叶亚姐姐!」 「稍后再跟你说明。放心好了,她没有受伤。」 抱着叶亚的安野安抚林羽的不安。 「只是需要人家的照顾。」 她们俩好像没有发现宝剑已经从叶亚的手中消失,所以夏景也刻意不提。毕竟现在没空多做解释,让林羽俩徒增紧张也只是在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安野大人、由阿奈来、看护叶亚大小姐。」 「好,麻烦你了。」 「遵命。」 阿奈从木阴野手中接过叶亚,扶着腰背轻轻地将她抱了起来。 看起来对她的行动不至于构成影响。 「哎呀,你们的人数终于增加了呢。」 重整了态势的秋吟继续向夏景等人喊话。 幻兽也摆出攻击的架式,只等她发号施令。 「你不会以为有她们在就赢定了吧?」 「哼,你说呢……」 不能再继续举棋不定了。 夏景腰一弯,把宝物金枝安入地板上。 使一部分的地板高高隆起。 分隔秋吟和夏景等人的障壁,如猛然掀起的海啸般冒了出来。 「往这边走!」 等到秋吟的视线被遮住,夏景向所有人大声疾呼。 一行人转身便跑。 来到走廊,但院子早已化作一片火海。看来秋吟行事谨慎,连外面也早种下了火苗。 总之,也只能先往还未遭火舌吞噬的方向跑。虽然刚好跟玄关是同一方向,但那边是否安全就很难说了。 逃跑的途中林羽忍不住问了问题。 「……夏景哥哥,你打算怎么做!」 蓝阳也扬起视线看了夏景。 「只要用这个刮风,我们就能平安逃走了。」 她从口袋拇出一把漆黑的扇子。 夏景动脑思索。 事到如今想夺回宝剑根本是天方夜谭。那名狐狸面具少女十之八九已经离开了这栋屋子。如果这个假设没错,那还是走为上策。虽说人数是我方占优势,但叶亚昏迷不醒,而且这栋屋子正被大火包围。 不过——应敌人之邀浩浩荡荡出击,结果不但让宝剑落入了敌人手中,我方还落得夹尾巴落荒而逃的下场,夏景实在无法咽下这口气。如此一来,岂不等于只是被秋吟玩弄在股掌之间? 好歹要报个一箭之仇。 当然,若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害大家跟着遇险,那未免太过愚不可及。 既然叶亚成了这副模样,就轮到自己负责做出决定—— 经过十来秒的沉默,夏景停下了脚步。 「……一次就好。」 这就是夏景的结论。 「反击一次就好。不管结果如何,反击后我们立刻开溜。」 「夏景,可是……」 后方应该正展开了追杀的秋吟令安野放心不下。 「嗯,我猜秋吟应该也料到我们想逃之天天了吧。我不认为她会眼睁睁坐视我们逃走……所以说,我们得边反击边杀出一条血路。」 没错,我不是为了没有意义的冲动而一意孤行。 秋吟表明过她会全力出击。由此推论,她应该不会袖手旁观看我们逃走。 所以有必要设法让她挨一记闷棍——同时制造出逃走的机会。 「你想到方法了吗?」 林羽问。 「就算你想反击,她也有七曲护身。」 「蓝阳学姐的那个武器呢?」 夏景看了蓝阳的武器一眼。但—— 「能不能穿过那道透明的墙壁我也不知道。我本身对这把武器也还不够熟悉。」 「是吗。那遗是分散筹码好了。」 「你的意思是?」 安野大惑不解。 夏景先是斜睨身后,接着用力握住了金枝。 「……我要击溃幻兽。当然,我知道那会是机率更低的赌注。」 既然我方被夺走了一把武器,那也要以牙还牙地消耗敌人的战力。 夏景环视众人。 安野、林羽、蓝阳,还有阿奈。 「机会只有一次。万一失败,再怎么不甘心也得全力逃走。大家都知道了吗?」 一行人找到了尚未遭到火势波及的地点,于是决定在那里等待秋吟的到来。 这里似乎原是仓库之类的地方。除了出入口以外四面皆是灰泥铺成的墙壁,要不是木门垮了大半,里头的空间应该早被黑暗给笼罩了吧。 空间算是相当宽敞。天花板也有挑高。应该足以让蓝阳挥动那把大刀。 条件还算理想。 试摸墙壁感觉不到热度。看样子火势还没蔓延到隔壁,只要把墙壁破坏掉应该就能脱离才对。虽说是仓库,里面却一把农具也没有,看来是什么可以利用的武器了——这算是美中不足的地方吗? 事不宜迟,夏景立刻向众人说明计划。 过程中顺便分配各自的任务。简洁地做了一番说明后,安野发出不安的声音表示:「你说的那个……能成功吗?」 「我不敢保证。」 夏景坦白承认。 「所以我说这是赌注了吧?况且……就算失败,也不过是丢了一只手。」 「我们是没关系。问题是夏景你……」 「和你老爸相比根本是小巫见大巫。反正可以用宝物治好。」 「话是这样没错,不过……」 林羽眉头紧皱。 率先表示赞成的人是蓝阳。 「我相信夏景。」 「真的吗?」 「就算夏景不幸受伤,我也会保护你的。一定。」 「真拿你没办法。那就放手一搏试试看吧。」 安野跟着露出了苦笑。 「反正我也希望自己能展现我妈一半的实力。」 「……唉,怎么尽是有勇无谋的笨蛋。」 口头上唉声叹气,林羽也露出了一扫疑虑的笑容。 「我们快点结束这场不利的局面,早早回家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 夏景站起身。 那就是行动的暗号,每个人纷纷着手准备。 夏景收下安野的魔琴,用金枝在弓的上头划过。样子不像有留下伤痕。不过直觉告诉自己它已在支配之下了。 「你拿去试试看。」 夏景把弓交还给安野,她似有忌惮地轻弹了弓弦。 声音没响——成功了。 「我好惊讶。」 安野毫不掩饰地称赞。 「没想到竟然对宝物也有效……」 「这么一来成功率也提高了。」 金枝的支配效果是否涵盖了宝物。那是第一道难关。 不过,下一道的难关门槛就更高了。 虽然当初拿其他东西——杯子和笔筒实验时结果是成功了…… 「总之,准备就此结束。接下来……」 以夏景为首的一行人一同注视关上的门。 在数了整整十秒之后。 「哎,原来你们躲在这儿啊。」 透过损毁的仓库门缝隙——秋吟若隐若现地露出了微笑。 接着一道轰然巨响。 门板被幻兽应声击飞,冒火飞进了仓库。 「作战会议开完了吗?」 秋吟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彷佛在说「你们已经无计可施了。」 「嗨,林羽妹妹。弱小就该有弱小的样子喔。」 「你们准备好了吗?」 夏景摆出架式—— 「动手!」 反击行动开始了。 带头第一个冲上前的是林羽。 她毫不犹豫地杀向秋吟。 「哇,也不想想自己是弱小的家伙。这么嚣张喔。」 有那么一瞬间,林羽看似显露出犹豫的模样,不过她旋即一咬牙,彷佛在鼓舞自己的士气般龇牙咧嘴地怒视秋吟,奋不顾身地向前冲锋。 「我……」 双手的铁爪发出了冷光,压低身体的重心。 「才不是什么弱小的……!」 「……幻兽。」 电气灵兽纵身跃到眼前。 白光向林羽扑去,欲将她烧成灰烬。 「休想得逞。」 轻声呢喃的蓝阳挥舞六尺长的刀身,由斜下方往上砍击。 速度并不怎么快。恐怕根本比不上先前的砂子。 可是这样就够了。只要能赶得及,现在不管快慢的问题。 刀身出现在幻兽眼前,往侧腹砍去。正如同蓝阳所挥击的轨道,来自斜下方。 电击和白刃交锋后,幻兽显露出了惧色。 「……还没结束。」 蓝阳喃喃地、可是清晰有力地做出了宣言。 藉着挥刀的余劲,接连使出横劈、突刺、挥砍。 幻兽不敌犀利的攻势,节节败退。 「林羽,就是现在。」 林羽应声。 「明白!」 第二回的突击。秋吟理所当然地张开了七曲之壁。 这回秋吟摆出了防御的架式,但面对冲击依然不显怯色,林羽的铁爪被弹回反方向,身子大幅度地向后仰起。林羽顺着那股劲道翻了一个筋斗,再次蹬地跃起。 「……唔啊啊啊!」 使出你的浑身解数进攻——夏景是这么向林羽交代的。又说既然她有防壁护身,那就打烂那面防壁再将她收拾掉就好。林羽也确实不负夏景的期望,灵活运用娇小的身躯,全力向秋吟发动攻势。 就在这时,破绽出现了。 蓝阳把攻击目标从幻兽切换到秋吟。 她面无表情地定睛瞄准敌人,一语不发地提刀斜劈而下。 刀刃出现在秋吟的眼前、显然是结界内侧的距离范围内。 第590章 这就是夏景的结论。 “反击一次就好。不管结果如何,反击后我们立刻开溜。” “夏景,可是……” 后方应该正展开了,令安野放心不下。 “嗯,我猜他们应该也料到我们想逃之天天了吧。我不认为她会眼睁睁坐视我们逃走……所以说,我们得边反击边杀出一条血路。” 没错,我不是为了没有意义的冲动而一意孤行。 秋吟表明过她会全力出击。由此推论,她应该不会袖手旁观看我们逃走。 所以有必要设法让她挨一记闷棍——同时制造出逃走的机会。 “你想到方法了吗?” 林羽问。 “就算你想反击,她也有七曲护身。” “蓝阳学姐的那个武器呢?” 夏景看了蓝阳的武器一眼,但—— “能不能穿过那道透明的墙壁我也不知道。我本身对这把武器也还不够熟悉。” “是吗。那遗是分散筹码好了。” “你的意思是?” 安野大惑不解。 夏景先是斜睨身后,接着用力握住了金枝。 “……我要击溃幻兽。当然,我知道那会是机率更低的赌注。” 既然我方被夺走了一把武器,那也要以牙还牙地消耗敌人的战力。 夏景环视众人。 安野、林羽、蓝阳,还有阿奈。 “机会只有一次。万一失败,再怎么不甘心也得全力逃走。大家都知道了吗?” 一行人找到了尚未遭到火势波及的地点,于是决定在那里等待秋吟的到来。 这里似乎原是仓库之类的地方。除了出入口以外四面皆是灰泥铺成的墙壁,要不是木门垮了大半,里头的空间应该早被黑暗给笼罩了吧。 空间算是相当宽敞。天花板也有挑高。应该足以让蓝阳挥动那把大刀。 条件还算理想。 试摸墙壁感觉不到热度。看样子火势还没蔓延到隔壁,只要把墙壁破坏掉应该就能脱离才对。虽说是仓库,里面却一把农具也没有,看来是什么可以利用的武器了——这算是美中不足的地方吗? 事不宜迟,夏景立刻向众人说明计划。 过程中顺便分配各自的任务。简洁地做了一番说明后,安野发出不安的声音表示:「你说的那个……能成功吗?」 「我不敢保证。」 夏景坦白承认。 「所以我说这是赌注了吧?况且……就算失败,也不过是丢了一只手。」 「我们是没关系。问题是夏景你……」 「和你老爸相比根本是小巫见大巫。反正可以用宝物治好。」 「话是这样没错,不过……」 林羽眉头紧皱。 率先表示赞成的人是蓝阳。 「我相信夏景。」 「真的吗?」 「就算夏景不幸受伤,我也会保护你的。一定。」 「真拿你没办法。那就放手一搏试试看吧。」 安野跟着露出了苦笑。 「反正我也希望自己能展现我妈一半的实力。」 「……唉,怎么尽是有勇无谋的笨蛋。」 口头上唉声叹气,林羽也露出了一扫疑虑的笑容。 「我们快点结束这场不利的局面,早早回家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 夏景站起身。 那就是行动的暗号,每个人纷纷着手准备。 夏景收下安野的魔琴,用金枝在弓的上头划过。样子不像有留下伤痕。不过直觉告诉自己它已在支配之下了。 「你拿去试试看。」 夏景把弓交还给安野,她似有忌惮地轻弹了弓弦。 声音没响——成功了。 「我好惊讶。」 安野毫不掩饰地称赞。 「没想到竟然对宝物也有效……」 「这么一来成功率也提高了。」 金枝的支配效果是否涵盖了宝物。那是第一道难关。 不过,下一道的难关门槛就更高了。 虽然当初拿其他东西——杯子和笔筒实验时结果是成功了…… 「总之,准备就此结束。接下来……」 以夏景为首的一行人一同注视关上的门。 在数了整整十秒之后。 「哎,原来你们躲在这儿啊。」 透过损毁的仓库门缝隙——秋吟若隐若现地露出了微笑。 接着一道轰然巨响。 门板被幻兽应声击飞,冒火飞进了仓库。 「作战会议开完了吗?」 秋吟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彷佛在说「你们已经无计可施了。」 「嗨,林羽妹妹。弱小就该有弱小的样子喔。」 「你们准备好了吗?」 夏景摆出架式—— 「动手!」 反击行动开始了。 带头第一个冲上前的是林羽。 她毫不犹豫地杀向秋吟。 「哇,也不想想自己是弱小的家伙。这么嚣张喔。」 有那么一瞬间,林羽看似显露出犹豫的模样,不过她旋即一咬牙,彷佛在鼓舞自己的士气般龇牙咧嘴地怒视秋吟,奋不顾身地向前冲锋。 「我……」 双手的铁爪发出了冷光,压低身体的重心。 「才不是什么弱小的……!」 「……幻兽。」 电气灵兽纵身跃到眼前。 白光向林羽扑去,欲将她烧成灰烬。 「休想得逞。」 轻声呢喃的蓝阳挥舞六尺长的刀身,由斜下方往上砍击。 速度并不怎么快。恐怕根本比不上先前的砂子。 可是这样就够了。只要能赶得及,现在不管快慢的问题。 刀身出现在幻兽眼前,往侧腹砍去。正如同蓝阳所挥击的轨道,来自斜下方。 电击和白刃交锋后,幻兽显露出了惧色。 「……还没结束。」 蓝阳喃喃地、可是清晰有力地做出了宣言。 藉着挥刀的余劲,接连使出横劈、突刺、挥砍。 幻兽不敌犀利的攻势,节节败退。 「林羽,就是现在。」 林羽应声。 「明白!」 第二回的突击。秋吟理所当然地张开了七曲之壁。 这回秋吟摆出了防御的架式,但面对冲击依然不显怯色,林羽的铁爪被弹回反方向,身子大幅度地向后仰起。林羽顺着那股劲道翻了一个筋斗,再次蹬地跃起。 「……唔啊啊啊!」 使出你的浑身解数进攻——夏景是这么向林羽交代的。又说既然她有防壁护身,那就打烂那面防壁再将她收拾掉就好。林羽也确实不负夏景的期望,灵活运用娇小的身躯,全力向秋吟发动攻势。 就在这时,破绽出现了。 蓝阳把攻击目标从幻兽切换到秋吟。 她面无表情地定睛瞄准敌人,一语不发地提刀斜劈而下。 刀刃出现在秋吟的眼前、显然是结界内侧的距离范围内。 然而—— 刀刃随着沉闷的声响定在秋吟眼前三公分处。 原来结界的内侧又出现了一面墙壁。 「真傻。」 秋吟讥笑道:「该不会这就是你们的杀手锏吧?如果是,那就太教我失望了。」 「对啊。是杀手锏没错。」 夏景回答:「……如果杀手鐧也行不通的话,那只好使出最后一招了。」 安野已经拉满了魔琴的弦。 只不过并不是拿来当作琴使用。 而是架上了临时制作出来的箭,充当一把弓。 箭则是把金枝绑在一根细木条——从划伤的柱子分离出来的部分——拼凑而成。 夏景站在拉弓的安野面前,手握弓箭的前端。 秋吟惊觉事有蹊跷。 「你们……难道是想……」 前些天夏景在家里做过实验——如果拿金枝丢掷物体是否依然能发挥效果?结果是可行的,效果持续时间约莫是金枝离手后的三秒内。 既然如此。 如果拿它充当弓箭发射,三秒绰绰有余了。 夏景松手放开了金枝。 「安野,放箭!」 「了解!」 目标当然是——一般血肉之躯绝对无法靠近的白色电气灵兽。 「……你们是玩真的?」 秋吟大喊。 太迟了。 安野的指头放开了弓弦。 秋吟反射地,不,应该说唯独秋吟塞起了耳朵。 弦当然并未发出声响。 魔琴在夏景的支配之下,要抑制弦的振动可谓易如反掌。 只闻一阵破空声, 弓箭的尖端一举命中了电气灵兽的背部。 ——好,接下来就换我上场了。 夏景集中精神。 把意识灌注到被金枝的前端戳中的幻兽。 脑袋里有一种好似巨大的团块在暴跳如雷地反抗挣扎的感觉。夏景用力量硬是制伏住那个东西。靠的不是腕力,而是精神力。 那股泛滥强而猛烈。夏景的心就快不堪负荷被弹开了。 不过就在这时,感觉有一股力量在自己的后面推波助澜。支配力随之增强。 如事前所安排好的——有人代为捡起掉在地上的金枝拿给景介握好。在主人支配物质的时候,持有它就能发挥类似天线的作用。换言之,手上有没有金枝会大幅影响收讯效率。 跑去把它捡来的应该是蓝阳吧。夏景心怀感激,同时更集中意识跟幻兽战得如火如荼。 命令只有一个。 ——自我毁灭吧。 坏灭吧。崩溃吧。破碎吧。消失吧。 最后,化为一团尘土吧。 之前拿茶杯和铅笔盒实验时,结果令人满意。夏景把这当作是自由变化形状的延伸运用之一,试着强烈地灌输了破坏的意念,最后东西还真的就坏掉了。不过,前提是必须尽可能地清楚想像出具体的破坏模样才行。这家伙的——幻兽的破坏又会是什么模样? 是身上爬满裂痕碎成一地吗?还是变成一堆沙子风化呢? 不知道。就是因为一点头绪也没有,夏景灌注了所有想像得到的破坏画面。 纵使是具有不可思议力量的物质,也要对其行使绝对性的支配! 夏景一心专注对付幻兽,感觉脑袋的线路彷佛都快因此断了线似的。 片刻,压制的力量终于变得比争闹的力量还大。抵抗有衰弱的趋势。 搞定了。夏景如此心想。 顿时。 ——有某个东西烙印在视网膜的后方。 突如其来地—— 明明闭上了眼睛,眼前却有一幅风景呈现。 既不是彩色也不是黑白画面,不过可以理解那是一幅影像。 直觉告诉自己,这是操控组合电器用品时有过的体验。对象的构造和机关变成抽象的画面流进了脑海。那是一种支配所导致的讯息反馈现象。 不过和电器不同,烙印在脑海的并不是零件。 那是,辽阔的草原。彷佛是透过某人的眼睛在观看似的。 不过视角的高度特别的低。就好像是用四只脚在行走一样。 映入眼帘的是少女——一名女子。 女子身穿一袭古意盎然的汉服。以锐猛的视线瞪视着这个方向。一头迎风飘扬的黑发,容貌和叶亚有几分神似的少女抡起一把剑,将剑尖直指着夏景。 那是一把双面刃。 视线忽然一沉。 可以看到下面左右两边有野兽脚掌的脚尖。上面布满了虎斑。 夏景有股错觉,彷佛那是从自己身上长出来的一样。 ——这是什么? 就在夏景感到讶异之时,少女持剑向前、纵身跃起,刹那间剑锋迫在眼前—— 「……呜!」 视野被拉回了现实。 夏景恢复意识。 连眨了数次眼皮。先前的光景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映入眼帘的,是蓝阳的背影。她以肉身挡在前面保护夏景。 再来是林羽的身体。她摆出了牵制秋吟的架式。 至于秋吟——她面挂着夏景可能从来没看过的、极度惊愕的表情。 背后则有安野和阿奈的气息。 以及—— 「怎么可能。」 秋吟茫然地低语道。 全身喷溅着火花的幻兽咚的一声…… 倒地暴毙了。 缠绕在它身上的电气逐渐消散。 同时,身体各处开始出现裂痕。 遗留在原地的东西,宛若一具尸体。 不对。这无疑是具尸体。 「喂……这是?」 连夏景也难掩狼狈。 夏景还以为它是拥有野兽外貌的电气凝聚体,不过只是无生命的道具。从其他人的表情看来,似乎连一族的人都这么认为没错。 不过眼前的这个是—— 「什么啊……这是怎么回事。」 假使幻兽是有生命的,莫非…… 「难道……这些宝物都……」 夏景审视了手中的金枝。 这把短刀,暗奶油色的圆锥状刀身上浮现有蓝色血管般的图案,看了令人心里发毛。 这把刀——不,包括魔琴、长鞭、等这些该不会都是—— 「它们都是有生命的?」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秋吟突然失声大笑。 「太有趣了!非常有意思!不愧是夏景同学……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神通广大!」 明明自己的武器毁了,秋吟却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跟现场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呵呵……如果说宝剑是鹿族天敌,那你的金枝就好比藏物天敌吧?竟然能把被弃之如敝屣的宝物做这么灵活的应用!你果然太优秀了!」 所有人都惊讶得神情呆滞。 秋吟在这样的氛围下嘻笑一段时间之后,缓缓地环顾了众人。 视线最后停留在夏景的身上。 「夏景同学,你及格了。当初决定要让你变成我的东西,这个决定果然是对的。」 「你还在说什么梦话?」 林羽挡在夏景面前,眼神凶恶地瞪着秋吟。 「你没看你已经失去武器了吗?」 「是啊。可是你们还是无法威胁我的性命。就凭现在的你们,是打不破这个七曲的……所以这回就算两败俱伤如何?」 「说够了没!你这女人……」 第591章 “掰掰啰,夏景同学。” 她坦荡荡地背过身子,准备离开仓库。 “来日再会了?帮我跟叶亚问声好喔。” “夏景哥哥!” “不用管她。” 夏景向忿忿地想追上前的林羽摇头。 “别追了……是说,我们再不逃的话太危险了。” 仓库里面开始有浓烟窜入。 一来是不清楚这幢屋子能支撑到什么时候,二来是再待下去,所有人都会一氧化碳中毒的。 “我们毁了幻兽。光这样就算大有斩获了。” 秋吟人已不见踪影。她就这么消失在火海之中。 蓝阳开始用金枝砍击破坏仓库的墙壁。夏景也转身来到她的身边,以金枝划伤墙壁,制造连外的洞口。 火焰燃烧的劈啪声里,夹杂着轰轰作响的剧烈震动。梁柱开始倒塌了。屋子垮落应该是时间迟早的问题。火势也有蔓延到屋外草木的趋势。 “动作快!” 口头催促林羽等人加紧脚步,夏景凿穿了通往外头的洞口。 离去之际——夏景最后又斜睨了本是幻兽的那个尸块一眼。 宝物。 鹿族一族所流传的超凡道具。 透过诅咒与不洁所创造出来的可忌宝物。 为何会受到诅咒?染病的又是谁? 刚才自己在眼里看到的光景,跟那些有什么关连吗—— 内心笼罩着由来不明的不安,夏景从幻兽的尸体别开了目光。 当天深夜,叶亚清醒了。 她坐起来后,发现阿奈坐在枕边。早已习惯如此的叶亚本想就这样起床,旋即——她发现自己没有躺进棉被的印象,慌张得大声嚷嚷。 「阿奈!我……」 「大小姐、夏景大人、会被你、吵醒的。」 阿奈如此说道,视线飘向了叶亚的棉被上。 夏景人趴在上头,发出微弱的鼻息声。 不久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那时昏睡的是夏景,本来叶亚是基于担心守在一旁看护,最后却累得跟着一起睡着了。现在的立场和当时恰恰相反,叶亚不禁苦笑。 感到窝心的同时,也觉得有些不舍。 不晓得夏景那回醒来的心情,跟现在的自己是一致的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就教人感到欣慰了。 「……嗯,叶亚。」 夏景醒了。 他缓缓抬起头。本想揉眼睛的他似乎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戴着眼镜睡着了的样子。他皱起眉心,把手往头发里抓,用力眨了几次眼睛之后,看着叶亚微笑。 「你醒来啦。太好了。」 「让你操心了。」 渐渐在记忆里浮现出来了。 自己在睡前——不,是失去意识前所发生的经过。 看着夏景的脸,叶亚才得以克制涌上心头的不安。 叶亚佯作冷静,开口问道: 「后来……发生了什么状况?快告诉我。」 夏景颔首。 「嗯,我也有问题想问你。」 于是,夏景不急不徐地开始说明。 叶亚倒下后便独自先行离去的种乐。 和秋吟的战斗。 以及幻兽的毁坏—— 「抱歉,我没能夺回宝剑。」 「你无须愧疚,那是我的责任。」 叶亚尽力表现出开朗的样子。 内心里头有一股难以自持的丧失感。毕竟被夺走的是一族的宝刀,非同小可。 看来,『握有族长之证』的事实对于稳定心理的作用,远比自己过去想像的还要大。况且,让那把可怕的武器落入秋吟手中,没人晓得她会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然而,更令人放心不下的问题是—— 「那家伙……那个人。」 「嗯。」 直接从叶亚手中夺走宝剑的那名狐狸面具少女。 不会有错。她是李崎。 为什么李崎会为秋吟卖命呢?难道说当时自己的苦口婆心未能打动李崎,至今她依然想以繁荣派的身分活下去吗?疑问与不安在叶亚心中混成了一团。 叶亚生硬地换了个话题。 「对了,你说你毁了幻兽是吗……这太教人吃惊了哪,夏景。」 叶亚由衷地感到佩服。 夏景能自行从那个被鹿族族断定一无是处,摸索出不为人知的力量固然值得赞赏,但最令人啧啧称奇的还是宝物遭到破坏这事。至少叶亚还是第一次耳闻,恐怕大多数的一族都不会相信吧。 而且,不对,是正因为如此。 得知幻兽坏灭后所曝露出的原貌时,叶亚倒没有夏景那么惊讶。 叶亚就自己的认知向夏景做了说明。 「追根究柢……宝物跟鹿族昔日交战过的异类有关。」 「这话怎么说?」 问题一脱口,夏景大概也料想到了答案,脸色一沉。 「……难道是——」 「嗯。你的想像应该是正确的。」 叶亚承认了。 「自古以来鹿族打倒了众多的妖魅。据说宝物就是仿傚那些妖魅的能力创造出来的。」 这样的知识是鹿族一族的常识。 不过夏景似乎听都没听说过。 因为包括叶亚在内,从来没人跟他说明。 叶亚因此觉得愧疚,向他赔罪。 但夏景只要她别放在心上。 「以前,我根本不想相信你们跟那些妖怪战争过。妖怪也好、怪物也罢,我从不认为它们曾实际存在过这个世界上。也自然没有想说要深追究得那么详细了。」 大概是价值观的不同,导致拥有的情报出现分歧吧,夏景无奈地苦笑。 只是,费解的谜依旧没有解开。 关于宝物的知识,叶亚已经——恐怕就算是砂子,她知道的也仅只于枯叶向夏景透露的部分了。 而且叶亚自己也是有不清楚的地方。 幻兽以外的宝物如果遭到破坏,结果也是一样吗?还是说只有幻兽是特例? 重点是—— 宝物究竟是如何被制造出来的? 距离与异种的最后一场战争已有三百年之遥。 创造宝物的技术早已失传。 不。至少生在本家,却只是个次女的自己并没有获传那样的技术。 叶亚不甘地抿起嘴唇。 一无所知的次女,无知却自以为族长的小丑。 南宫和秋吟的话沉重地压得自己快喘不过气。 雪上加霜的是,如今连族长之证也拱手让人,这样的自己到底能有什么作为呢—— 不知是接受了叶亚的说明,还是察觉叶亚的表情出现了变化—— 这回换夏景带开话题。 「接下来能谈谈你的事吗?」 叶亚颔首,殷齿欲言,然而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是好。 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夏景一如体察到叶亚的心情似地把手放到了她的头上。 「安野已经跟我讲过阿乐的事了……跟你母亲很像是吧?」 「……啊啊。」 叶亚像好不容易挤出声般回答道。 没错。 那个面孔,那个声音。 阿乐的容貌跟先代的族长——换言之,跟叶亚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安野有去跟砂子小姐确认过了,她们俩好像本来就长得很相似。而且叛乱是十七年前的往事了,所以她没有料想到你们会有那样的反应……安野说,砂子小姐后来道歉了。」 「是吗?」 但叶亚的心情并未因此而不再消沉。 阿乐和母亲长得很像,这不是什么难解的事。毕竟她们是姐妹。 但症结不在那儿,不——是不只有那儿。 「……夏景。」 叶亚拉住了夏景的袖子,宛如是在攀住浮木般。 手指头直打哆嗦,身体发冷。 现在——就连佯装开朗、转移话题似乎也做不来。 就连视野也因为浮现在脑海里的影像开始摇曳晃动。 「叶亚?你……」 袖子已不足以做为依靠。 尽管改握住了胳臂,还是不够。 叶亚抱住了夏景。 夏景轻拍她的后背,温柔令她鼻酸落泪。 有了夏景的支持,叶亚这才好不容易能开口说话。 「我……这是何故?为何会……一直忘记没有想起。」 「怎么了?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我一直都忘了!」 叶亚在夏景怀里大叫。 同时在心里也仰仗方媛。在内心深处呼喊寻求她的援助。 但——纵然有夏景和方媛的扶持,却保持不住平常心。 「这些日子以来……到底是为什么?害怕……对,因为太害怕了。我并不想去看,觉得那是不该看到的东西。所以……所以才会无意识地从脑中剔除了记忆。」 叶亚的诉说对象已不再是夏景,而是自己。 为何?为什么? 把这么重要——惊人的记忆封印起来,再自视甚高地以次族长自居。没有比这更滑稽的事了。 以前南宫曾问了一个问题。 叶亚早就知道那个答案了。亲眼看到了。然而却欺骗自己。 「那个人真的是阿乐吗?会不会其实是母亲大人?」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母亲跟阿乐脸长得……」 「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 ——你当真以为……那个晚上杀害了叶春大人的凶手是我们吗? 南宫的问题,和那个晚上所目击的画面在叶亚的脑里逐渐合而为一。 一直封存在记忆深处的那一幕形同亡灵般幽幽浮现,折磨着叶亚。 被火海包围的屋子。 母亲的身影。 状况和村落失火当天的本家宅邸十分类似。 不过,有个地方大不同。两者间有着决定性的差异。 在火海中所看到的母亲与姐姐的身影—— 叶亚一如在呕血似地喃喃自语。 「下手杀害了姐姐的……是母亲大人。」 「咦……?」 叶亚回想起了在即将被烧垮的本家宅邸所看到的画面。 不经意地想起来了。 ——在红莲的环绕下,勒住姐姐叶春脖子的——母亲的模样。 同一时刻。 在医院的四楼。 位在鹿族专用病栋其中一区的诊察室,突然有来客敲响房门。 在办公桌忙着处理文书资料的田志,却兀自叼着烟一声不吭,彷佛在跟敲门者说『想进来就自己进来吧』似地。 顷刻传出开门的声响,背后脚步声清晰可闻,直到来客的气息在近距离止步,田志这才缓缓回过头来。 「怎么?有事吗?」 回头的田志瞥了对方一眼,举止粗鲁地搔弄着头发。 「来探你妹妹的病吗?她们已经入睡了喔。」 「……哼,好个目中无人的态度。」 来客——南宫以不愉快的眼神,睨了大无畏的田志一眼。 「面对曾杀上门来的人物,你竟然还有办法表现得若无其事。」 「莎莎和香香脚我已经成功接回去了。或多或少会有点瘸就是了。 田志无视南宫的讽刺,说明了入院患者的近况。 可是,谈到亲生妹妹的话题,南宫也只有轻轻锁起眉头。 「哼……那种事情用不着告诉我。」 「不然你有什么事?不会是又来袭击医院吧。」 南宫无视了田志反将一军的讽刺。 她在诊疗用的病床坐下。 「身体不舒服吗?」 田志打趣似地说道。 「这里是中立地带。就算是你,如果身体不舒服我照样可以帮你检查一下。」 田志的话彻底监守自己的立场。 但—— 南宫向那样的筱田,露出阴险的笑容说道:「我就单刀直入地说吧。我是来跟你交涉的。」 「……什么?」 「打破你的中立立场。」 美其名是交涉,实际上却是十足的命令口吻。当中丝毫不见有顾及对方的心情。 缄默了一瞬间,田志露出意兴阑珊的模样。 「要我帮助繁荣派?……这问题也太蠢了。」 斩钉截铁地一口回绝。 但南宫的表情并未因他的回答而有所动摇。 田志感到可疑,把嘴上的烟捻熄在烟灰缸。 「不过,倒是蠢得教我有兴趣想听听你怎么说呢。你到底是打着什么样的如意算盘,跑来跟我提这么没有意义的提议的?碍于阿乐的命令,只好乖乖扮演传声筒?」 「哼……阿乐啊。」 经这么一问,南宫嗤鼻道。宛如——根本没把那名字放在眼中似的。 她显得有些心浮气躁、同时又有些骄傲得意,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 「你误会了。我从来没要你协助繁荣派。」 田志眉头一皱,默默不语地示意南宫继续往下说。 供子接着说道:「我需要你……以及夭的协助。对象不是繁荣派,而是我个人。」 「……听起来好像繁荣派早已分崩离析了哪。」 「如果这么说还听不出来,需要我用更直接了当的说法吗?」 南宫从病床站起身。 「繁荣派做什么打算不关我的事。阿代和阿是怎么想的也是她们家的事。更遑论秋吟那娘们……我对她没兴趣到巴不得动手干掉她。」 「那你究竟要……」 南宫彷佛早已清楚问题的内容,打断了田志的发问。 她迳自开口说道:「只要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替你治好夭的病。」 随着南宫打出筹码。 再一次地——沉默支配了诊察室。 这次的沉默十分漫长。 十秒。三十秒。一分钟。然后两分钟。 连呼吸声都显得清晰的寂静,伴随而来的奇妙紧张感节节高升。 田志想从南宫的表情探个究竟,南宫正面迎着他打探的视线。 充斥在两人之间的紧张感就快濒临饱合。 第592章 在医院的四楼。 位在鹿族专用病栋其中一区的诊察室,突然有来客敲响房门。 在办公桌忙着处理文书资料的田志,却兀自叼着烟一声不吭。 彷佛在跟敲门者说想进来就自己进来吧似地。 顷刻传出开门的声响,背后脚步声清晰可闻,直到来客的气息在近距离止步,田志这才缓缓回过头来。 “怎么?有事吗?” 回头的田志瞥了对方一眼,举止粗鲁地搔弄着头发。 “来探你妹妹的病吗?她们已经入睡了喔。” “……哼,好个目中无人的态度。” 来客——南宫以不愉快的眼神,睨了大无畏的田志一眼。 「面对曾杀上门来的人物,你竟然还有办法表现得若无其事。」 「莎莎和香香脚我已经成功接回去了。或多或少会有点瘸就是了。 田志无视南宫的讽刺,说明了入院患者的近况。 可是,谈到亲生妹妹的话题,南宫也只有轻轻锁起眉头。 「哼……那种事情用不着告诉我。」 「不然你有什么事?不会是又来袭击医院吧。」 南宫无视了田志反将一军的讽刺。 她在诊疗用的病床坐下。 「身体不舒服吗?」 田志打趣似地说道。 「这里是中立地带。就算是你,如果身体不舒服我照样可以帮你检查一下。」 田志的话彻底监守自己的立场。 但—— 南宫向那样的筱田,露出阴险的笑容说道:「我就单刀直入地说吧。我是来跟你交涉的。」 「……什么?」 「打破你的中立立场。」 美其名是交涉,实际上却是十足的命令口吻。当中丝毫不见有顾及对方的心情。 缄默了一瞬间,田志露出意兴阑珊的模样。 「要我帮助繁荣派?……这问题也太蠢了。」 斩钉截铁地一口回绝。 但南宫的表情并未因他的回答而有所动摇。 田志感到可疑,把嘴上的烟捻熄在烟灰缸。 「不过,倒是蠢得教我有兴趣想听听你怎么说呢。你到底是打着什么样的如意算盘,跑来跟我提这么没有意义的提议的?碍于阿乐的命令,只好乖乖扮演传声筒?」 「哼……阿乐啊。」 经这么一问,南宫嗤鼻道。宛如——根本没把那名字放在眼中似的。 她显得有些心浮气躁、同时又有些骄傲得意,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 「你误会了。我从来没要你协助繁荣派。」 田志眉头一皱,默默不语地示意南宫继续往下说。 供子接着说道:「我需要你……以及夭的协助。对象不是繁荣派,而是我个人。」 「……听起来好像繁荣派早已分崩离析了哪。」 「如果这么说还听不出来,需要我用更直接了当的说法吗?」 南宫从病床站起身。 「繁荣派做什么打算不关我的事。阿代和阿是怎么想的也是她们家的事。更遑论秋吟那娘们……我对她没兴趣到巴不得动手干掉她。」 「那你究竟要……」 南宫彷佛早已清楚问题的内容,打断了田志的发问。 她迳自开口说道:「只要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替你治好夭的病。」 随着南宫打出筹码。 再一次地——沉默支配了诊察室。 这次的沉默十分漫长。 十秒。三十秒。一分钟。然后两分钟。 连呼吸声都显得清晰的寂静,伴随而来的奇妙紧张感节节高升。 田志想从南宫的表情探个究竟,南宫正面迎着他打探的视线。 充斥在两人之间的紧张感就快濒临饱合。 率先开口的人,是田志。 「我先听你怎么说。只不过听完后答案依然为no的可能性是非常高的。」 听见那个回答的南宫—— 「……咯咯。」 一贯的残酷笑容显得格外浓烈——她走向了面色凝重的田志。 「我就大方告诉你吧。可是在此我先做个预告……你是一定不会说no的。」 即便面露困色,田志也没有甩开她的手指。 「首先,就从治好夭的疾病的方法说起……」 于是,南宫轻启唇齿娓娓道来。 同时也让诊察室的寂静增添了一分既甘美又阴惨,彷佛毒花般的诱惑音色。 …… 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没有任何特殊的理由。 我出生在极为平凡的家庭。 父母为人温和慈祥,偶尔也会表现出严厉的一面,他们灌输了我理所当然的伦理观念,期盼我能有一帆风顺的未来,含辛茹苦地将我养育长大。我的脑袋并没有不正常,小时候也没经历过什么悲惨的经验。 说也奇怪,我就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幼儿园时,我拿石块砸了寻我开心的男孩子的头;小学低年级时,只因临时起意,我淹死了我平时喂食的野猫。也曾经花了四个小时,只为踩死长长一整排的蚂蚁,在升上初中前,我拔光了朋友双手的指甲。 这些事情令我的父母震惊、愤怒,最后他们接受自己的亲生女儿并不正常的事实,伤心欲绝。 而我则是充分把握了父母以泪洗面的理由。 因为我的心理和正常人的标准相违背。因为我的一言一行全都充满了反社会的风格,所以他们才会难过痛哭。 可是那时的我早已接受了这样的自己。换言之,我并不觉得对父母、社会而言,形同怪物的我有任何问题。 完全无法体会他人的喜怒哀乐固然是一种困扰,但我获得了更多的——愉悦。没错,无论是喜怒哀乐,他人的反应让我非常开心。 用石块砸那个男孩子的头时,感觉只有痛快两个字。犹记砸第一下时他还露出了茫然困惑的表情,但随即开始哭喊惨叫,最后淌着鼻血发出奇怪的声音。这一段变化的过程让我就像在玩游戏一样享受。 每天喂食的野猫慢慢愿意亲近我,固然教人开心,但那只野猫被我亲手抓着溺在水中痛苦挣扎的样子,也让我得到了同等的满足。 蚂蚁们辛苦地搬运糖果,还有被我一脚踩得四处逃窜的景象,都使我的思绪获得沉淀。 至于我那就读小学时交情最好的友人,除了玩在一起的往事以外,把她捆在椅子上慢慢拔光指甲也是我一生难忘的回忆。 所以,纵使我的父母为我变成这副模样伤心喟叹、陷入绝望,我依旧沉浸在愉悦之中。 大概是再也受不了了吧。十二岁那年,父母抛弃了我。 阳光之家——这里是一所透过在自然环境中团体生活的方式,为那些因故无法适应正常社会生活的小孩找回童心的设施。 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在大自然的包围下过团体生活就能找回失去的童心?但我很清楚,人类就是那种会想到这些逻辑失常的事情的生物。 所以我打算破坏一切。 被我盯上的,是一个年纪很小的小女生。她和担任职员、同时也住在这里的父亲一起生活……换句话说她是这个设施里唯一有父母的小孩,我选择她做为第一个祭品。 设施的小孩子每个人都有心理方面的问题。我挖出他们的心病加以利用。 同时,我也慢慢使那里的大人渐趋异常。反正会信奉指引性格扭曲的小孩走回正途这种冠冕堂皇大道理的人,本来就不可能是正常人物。愈是标榜正义,人愈是能变得残虐无道。 我只不过让他们产生、不那么做,这个设施无法正常运作下去的想法而已,崇高的观念便能毫不犹豫地让暴力正当化。 不知该说偶然或者注定,我天生具备了能完成这个目的的高度智商和能力,结果不出两年的时间,设施里的每个人都把联手虐待那个小女生视为家常便饭了。 他们就好比会挑最弱小的一只动物欺负,至死方休。 小女生受不了,跳楼自杀了。 所以我又选出下一只弱小的人,同样让他成为祭品。这次换了个男生,可是他并不如第一个小女生坚强,才不过半年左右他就完全崩溃,选择自杀。这起事件也导致设施遭到勒令停业。结果连设施内部的人都没意识到我就是主谋,更遑论外人了。经过调查,他们认为我是被卷入集团失序的被害者,我没有受到任何处罚被送回了原本的家。 话虽如此,父母似乎早就猜到主使者是谁了,我在他们的眼中俨然成了怪物。被父母敬而远之的日子就这么持续了三个月之久——有一天,父亲跟我提起当养女的事。 听说有一远房亲戚的老夫妇,希望为他们的独生女找一个姐妹。 那个家庭姓秋。 我很干脆地一口答应了。反正我开始对父母的反应感到厌倦。 因此我成了秋家的养女。记得是我刚满十六岁的冬天。 那儿位在县外的乡间,是屋龄有五十年历史的老房。年过六十的夫妇和小了我一岁、名叫秋吟的女儿。那就是我的新家、新父母、还有新妹妹。 不过有两件事出乎我的意料。 首先,这对夫妇说想为女儿找一个姐妹其实是谎言。 其二是神的存在。 他们真正想找的不是什么养女,而是失踪了也没人会关心的年轻女孩。目的是献给神——如此一来便能为心爱的独生女消灾解厄,这对夫妇满脑子充满了这种偏执的妄想。 换言之他们收留我就只为杀了我,结果不出我所料,他们在第三天的夜晚趁我入睡时偷袭。 当然,有件事也出乎这对夫妇的意料。 那就是他们偏偏收了我当养女。 我对他们展开反扑。 同时我碰上了神,目睹了真正的姿态。 鹿族。 砍掉头也死不了,跟我这种不完美的人类有着云泥之差的真正怪物。 只剩一颗头被关在笼中的她向说我道:你很有意思,当我的女儿吧。 于是我回答:我明白了。 怪物当我的母亲,比拥有正常的亲生母亲和疯狂的老太婆感觉要有趣多了。就不正常这方面,她很适合当我的母亲。 我称呼她为母亲大人,对她既敬畏又崇拜,她所说的话我全都当上天的启示。我习惯以这样的设定和母亲大人相处。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根据母亲大人的说词,秋吟家夫妇在大女儿因病于四十年前去世之后,便一直膝下无子。因此好不容易再生下秋吟之后,他们便被害怕女儿又会被疾病带走的强迫观念给制约住了。后来他们偶然在山上发现因鹿族内乱失去了身体的母亲大人——从此将她视为不死的化身,奉为崇拜的偶像。 那对夫妇是在大女儿病死的时候失心疯的吗?还是秋吟出生的时候呢?抑或在碰上母亲大人的那一瞬间? 母亲大人确实需要一副新的身躯,但过去留下的旧伤尚未完全治愈,纵使当时他们杀了我,也没办法连接。 秋吟的父母没有搞清楚这件事,也或许是他们再也等不及了。不尽早让神复活的话,女儿可能会罹病而死——大概是这样的焦虑逼使他们匆促动手吧。 我决定让秋吟当母亲的身体。当然这是我未来的计划,而且她本身是对这些荒谬事一无所知的普通女孩,于是我逼疯了她做为权宜之计。 不过我觉得这样的结果有点可怜。 她的父母是为了女儿好,希望女儿能平安健康才发狂的。我希望帮他们实现愿望,因为这样比较有趣。 所以我决定成为秋吟。 我舍弃了自己原先的身分,继承了她的名字与存在。换句话说,只要秋吟平安健康,等于老夫妇的爱女秋吟也平安健康,这有点类似鹿族的仪式。 母亲大人的目的很像是要对同族展开复仇。我义不容辞地帮忙了。 做为复仇计划的一环,我选择鹿族的女孩们照例都会就读的高中。要骗过真正的秋吟就读的国中非常简单。我以受伤为由,毕业典礼前的第三学期后半段全都请了病假,然后顺便请学校把考试用的参考书籍全都送到家里。剩下的步骤只需把资料的大头照换成我的就好。 同一所初中的学生除了我以外没人报考私立高中,该所高中位处学区外也是原因之一。多亏如此我才能光明正大地前去参加入学考试。 享受了约莫一年的校园生活,秋去冬来——鹿族的村落发生叛乱,被大火烧毁。 我向母亲大人以外的所有人佯称自己是鹿族,直到现在。 能认识鹿族,和她们产生交集是一个非常美妙的偶然。 不过我在高中就学的期间,还发生了另一件幸运的事。 那就是我遇见了他。 第593章 我觉得自己好像是恋爱了。 没什么特殊的理由,也有可能是我对他一见钟情吧。 自从和他同班以后便莫名受他吸引。 有时候,我主动找他攀谈,两人交情愈来愈熟。 直觉也不见得都是一文不值的,和他谈得愈多,我心中愈是肯定。 不会有错,就是这个人,非他莫属。 可是,当我知道两天后他碰到了逃进学校的叶亚时,我十分吃惊。 我甚至开始怀疑我会喜欢上他其实是命中注定。 所以我想要得到他。 绝不把他让给叶亚和方媛。 一定要让他专属于我。 心理有缺陷不正常的我居然也会恋爱,这或许是很可笑的一件事。 事实上,繁荣派那帮人似乎把我会对他那么执着的理由,归咎于不过只是好奇心的趋使,或我对叶亚的忌妒。 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 我也是会跟常人一样谈恋爱的。 …… 午后的咖啡厅门庭若市。 仅管今天并非假日,上门的顾客依然川流不息。有购物途中的主妇和跑业务的上班族,也有貌似大学生的团体等等,形形色色的客人各凭己意,度过午后的时光。 即便在这样乱哄哄的店中,有两人依然格外醒目。 双方都是少女。 其中一人身穿水手服。长度齐肩感觉整洁的发型,以及戴了副眼镜但难掩锐利目光的双眸,给人一本正经且顽固的印象。 至于另一名少女的打扮则特别引人注目。 染成了粉红色的头发,头上戴了顶附有兔耳的缩小版高礼帽,右眼则挂了副眼罩。除此之外还有项圈型的项链,绣上十字架图腾的连帽外套,添了荷叶边的招摇裙子,身上所穿的一切都和这座民风纯朴的乡下小镇显得格格不入。 两人中间夹了张桌子面对面而坐,不发一语。双方的视线都无比冷峻。 这画面用被训斥的不良少女和风纪委员来形容可谓十分贴切。 率先开口打破沉默的,是走庞克风打扮的少女阿代。 「……你是认真的吗,阿夜?」 她一边用手指拨弄手边的冰咖啡玻璃杯,一边询问制服装扮的少女。 「对。」 另一个少女,阿夜回答得简洁有力。她直视着对方,语气坚决。 「不好意思,我不会再帮助你们了。」闻言,阿代貌似心浮气躁地咂了声嘴。「哼,好个见风转舵啊。」 阿代语带嘲笑地奚落道,但仍无法完全掩饰满腔的怒火。 「算了,这样一来我也用不着客气,可以跟你好好厮杀一番了。」 「你不要误会了。」 阿夜与之相反,始终保持冷静,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也没有投靠叶亚她们的打算。」 「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要成为人类。」 阿代哑口无言。 「你这家伙在说什么……?」 「如我所言,我要以人类的身分活下去,不再干涉鹿族的斗争。」 沉默又一次笼罩了双方。但也只维持了短短数秒——那仅是阿代理解阿夜想表达的意思所需的时间。 她的表情霎时砌满了愤怒。 「少胡说八道了!」 这一声大吼吓到四周的客人,引来好奇的目光。 然而阿代无视周遭的反应,眼神冷峻地咄咄逼人。 「要成为人类?别想用蠢话转移焦点!说穿了不就是你怕死吧!」 这话说来充满挑衅的意味。阿代本身应该也很明白事实绝非如此,阿夜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 「随便你爱怎么解释都行。」 或许是否没有察觉阿代感情的变化,也或许是明知她正在气头上仍刻意这么回话。 阿夜的回答单纯明了,没有任何欺瞒。 「总之我要退出这场斗争。就只是这样而已。」 「……说的倒简单。」 阿代咂了声嘴。 「你以为凭那种无聊的结论能说服我接受吗?我们可是连村落都狠下心烧掉,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没有参加纵火行动,挑起战端的是你们。」 「还不都是一样!」 阿代好歹仍保有顾虑旁人目光的理智,音量又压低了一些。然而,她视线里所夹带的杀意则又更高了一层。 「你曾要求我们帮忙你一次。所以我们是一丘之貉。」 「……说的也是。」 阿夜低头承认。 「我想我以前只是在逃避而已——安野说的没错。」 「啊?」 「可是……也正因为如此,我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接着重新抬起了脸来。 她的表情显得坚毅磊落。一如要与阿代那凶恶的独眼对抗似的。 「我已摆脱了迷惘,也不会再唯命是从。往后绝不会再插手帮助繁荣派或本家侧。不过我也不会寻求你们的援助,我该保护的事物将由我自己……只凭我的力量来保护。」 阿代将眼睛眯成缝作势威吓。 「你的盘算不关我事。我问你的问题是……你以为我们会眼睁睁放你半途退出吗?」 「我不这么认为。」 「所以你怎么做?和我们为敌……」 「要开战也是可以。」 阿夜打断阿代的话迳自宣言道:「如果你们坚持不肯放过我,那尽管放马过来吧,我随时奉陪。不过你们现在有这个余力吗?」 「……呜。」 遭反唇相讥的阿代一度语塞。 「现在不仅圣返国了,连安野家的先代也跟着出手,局势对哪方有利还很难下定论。虽然我不清楚上周日废墟一战的结果如何……可是至少安野他们还好端端地活着。我看到他们全都平安无事地回到学校上课。」 虽然阿夜试图拐弯抹角地探听详细的经过,但阿代默不作声。 可能是想保密,也有可能是秋吟什么都没跟她透露。 「况且……繁荣派是一盘散沙。」 阿夜接着说了下去:「过去,我和你都是遵照秋吟的命令行动,即便如此,那跟团结一致又是两回事。南宫……的动向甚至从没告诉我们。」 或许是心中也存有同样的疑惑吧,阿代稍稍地别开了视线。 「阿乐和秋吟在打什么主意,我们一样不知道。从头到尾我只是默默听从她们的命令在行动而已……我想你应该也一样吧?」 「我有义务回答你吗?」 「你为什么会加入繁荣派?」 经这么一问,阿代蹙起了眉头。 「可以不必再避讳人类,自由地活下去——你真的相信这种莫名奇妙的谎话吗?」 「……你给我住嘴。」 阿代悄声制止,阿夜不肯就此打住,话冲口而出。 她说出了直指阿代心底的——决定性的一句话。 「应该不是吧?你只是想向人类复仇而已。」 眼见心思被三一道破,阿代终于按捺不住大叫:「我叫你住嘴!」 阿代挥拳敲打桌子。手边的玻璃杯应声翻倒,里头的冰咖啡随着冰块一同洒了出来,但她连看都不看一眼。 「满口蠢话也就算了,这回又一脸得意地想跟我说教是吗?好啊,来分个高下如何?就算当场开杀戒我也无所谓!」 「你的复仇应该早就结束了吧。」 阿夜夹杂着叹息垂下眼帘,阿代更加粗声粗气。 「少啰嗦。」 「你憎恨的对象早已不存在,可是你却……」 「你说够了没!」 阿代终于激动地站了起来。 「你总是这样!每次都一副旁观者清的嘴脸故作清高,站在离一步远的地方观察我……不是只有你。还有叶亚、李崎、南宫……你们全都半斤八两。只会说什么死心吧,没有办法,那是意外这种话……然后对人类忍气吞声!」 阿代此时不再是以阿夜做为说话的对象,而是试图向某个不存在于这个地方的东西宣泄自己的深仇大恨。 「累积在我心中的怨气到底该何去何从?我下定了决心,只要有办法向把那家伙变成那副模样的那群人报仇,就算背叛一族我也在所不惜!所以……」 阿夜并不容忍阿代那宛若一股脑儿宣泄的喊叫。 一如要打断她的埋怨般,阿夜提出了疑问:「你有想过,为什么林羽没有杀光那个设施里的小孩吗?」 「那是因为她懦弱没用!」 阿代一脸不屑地驳斥。但—— 「夏景重视的人也遭到了杀害,可是他没动过复仇的念头。」 「别把人类和我混为……」 「就连叶亚也放过了你这个杀父仇人。」 阿代无法再对一一举出的例子充耳不闻,她继续用力紧握拳头,凶狠地怒瞪着阿夜。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阿夜开口说道:「复仇之后你得到救赎了吗?你的恋人获救了吗?」 她的语气不愠不火,十分平静。 然而又带有一丝的哀戚。 「……呜!」 此话一出—— 阿代顿时哑口无言。 她陡然睁大仅剩的独眼,身体紧绷僵直,然后别开了视线。 见她如此反应— 「那就是你的答案。」 阿夜轻声叹了口气。 「大家早知会如此,所以才劝你死了这条心。那句话触怒了你或许也是事实,但……你终究还是选择了放纵憎恨。任凭杀意与敌意摆布自己,到头来只是把无处宣泄的感情转化成破坏的冲动。」 阿代一语不发。 「明明你已经成功复仇了,却还是没办法就此罢手。直到把看到的一切全都破坏殆尽之前,你一定……不,恐怕就算毁了一切,你还是无法停止憎恨。」 不对——或许她是开不了口。 「你要怎么折衷感情是你的自由,可是你的憎恨现在受到繁荣派的利用,至少要搞清楚这点。」 一如在表示言尽于此似地—— 阿夜从椅子上直腰起身。 斜睨了站着不动的巳代一眼后,她抓起帐单背过身子。 「慢着。」 阿代用低沉的嗓音叫住往前走了几步的阿夜。 但她始终面朝着前方。 「你的青梅竹马叫什么来着?假设……我去杀了他,你还有办法跟我说同样的话吗?你敢打包票你不会重蹈我的覆辙吗?」 「……我不知道。」 所以阿夜一样头也不回地回答。 「我只知道就算杀了你,死去的他也绝对不会回来。」 …… 「……报仇?」 同一时间。 距离阿代和阿夜对谈的咖啡厅有数公里远的公园。 两名保持微妙的距离坐在长椅上的少女,谈着和午后时光格格不入的话题。 两名少女皆身穿水手服。 其中一人面带乍看之下气质娴淑又高雅的笑容。另一人则恰恰相反,不仅凄厉地扭曲着嘴唇,表情也略显阴沉。 「没错,复仇。那就是阿代学姐的目的。」 秋吟举止优雅地用手按住随风飘扬的头发,一边点头。 「是那个吗……真的是蠢透了。」 而南宫则是愤恨地睨了迎面吹来的春风一眼,撂下这句话。 「你早就知道了?」 「阿代有男人的事,村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哎,是这样啊?」 秋吟一脸意外,笑笑地说了声以后。 「亏我以为找到了一件很好笑的趣事可以分享呢。」 「咯咯……有办法用好笑的趣事来形容那个,你这个人简直坏到了骨子里。」 「你不也一样常常把人家的不幸当有趣吗?」 「但我不会笑成像你那样子。」 如南宫所言,秋吟脸上挂着非常愉快的表情。 她的眼神一如凝视着岸边野花的小孩般天真无邪。即使现在两人谈的是惊悚——甚至可算是惨痛——的故事。 「如果我是疯子,这个世界肯定比我更疯狂。」 秋吟的表情没有变化,看起来就像是在眺望心爱的公园风景一样。 她向一旁的南宫询问:「为什么阿代的情人不会醒过来呢?」 「医院的人诊断他脑死了。」 「嗯,是啊。这我知道。」 南宫向回应得理所当然的秋吟投以诧异的视线。 「你想说什么?」 「南宫学姐,我想知道的是……」 同时,秋吟子回望南宫的眼睛。 「……为什么脑死的人不会醒过来?」 「哼……我没兴趣跟你探讨哲学问题。」 「我说的不是那么艰涩的理论,而是更简单的道理。」 这时,偶然有只蝴蝶轻飘飘地飞来秋吟的眼前。 那是白蝶。或许是被两人脚边的蒲公英吸引过来的吧。 见蝴蝶停在长椅的边缘,秋吟向停止拍动翅膀暂时歇息的它伸长了手。 灵巧地拎起蝴蝶后,将其包在掌心—— 然后毫不犹豫地使劲捏碎。 「你看。」 朝着南宫摊开的手掌上,黏着一团捏碎污渍。 「被捏死的蝴蝶无法恢复原状、脑死状态的人再也醒不过来。你不觉得那是一种疯狂吗?如果阿代的情人能醒来的话,她就能获得救赎了。」 或许是南宫一语不发的反应令她感到愉快,秋吟继续往下说:「比方说,假使这个世上存有死者复活的法则,那么就不会有人变得不幸了。不仅憎恶与怨恨的情感不会饱和,也不再会有无止尽的复仇循环。想必连战争都会因此绝迹吧……所以莫名其妙的是这个世界,其实是世界疯了。」 「哼。」 南宫向面带陶醉高谈阔论的秋吟回以冷笑。 第594章 阿夜并不容忍阿代那宛若一股脑儿宣泄的喊叫。 一如要打断她的埋怨般,她提出了疑问:“你有想过吗,为什么林羽没有迫害那里的小孩吗?” “哼,那是因为她懦弱没用!” 阿代一脸不屑地驳斥,但—— “夏景重视的人也遭到了迫害,可是他没动过复仇的念头。” “别把那那些人和我混为……” “就连叶亚也放过了杀父仇人。” 阿代无法再对一一举出的例子充耳不闻,她继续用力紧握拳头,凶狠地怒瞪着阿夜。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阿夜开口说道:“复仇之后你得到救赎了吗?你的恋人获救了吗?” 她的语气不愠不火,十分平静。 然而又带有一丝的哀戚。 “……呜!” 此话一出—— 阿代顿时哑口无言。 她陡然睁大仅剩的独眼,身体紧绷僵直,然后别开了视线。 见她如此反应— “那就是你的答案。” 阿夜轻声叹了口气。 「大家早知会如此,所以才劝你死了这条心。那句话触怒了你或许也是事实,但……你终究还是选择了放纵憎恨。任凭杀意与敌意摆布自己,到头来只是把无处宣泄的感情转化成破坏的冲动。」 阿代一语不发。 「明明你已经成功复仇了,却还是没办法就此罢手。直到把看到的一切全都破坏殆尽之前,你一定……不,恐怕就算毁了一切,你还是无法停止憎恨。」 不对——或许她是开不了口。 「你要怎么折衷感情是你的自由,可是你的憎恨现在受到繁荣派的利用,至少要搞清楚这点。」 一如在表示言尽于此似地—— 阿夜从椅子上直腰起身。 斜睨了站着不动的巳代一眼后,她抓起帐单背过身子。 「慢着。」 阿代用低沉的嗓音叫住往前走了几步的阿夜。 但她始终面朝着前方。 「你的青梅竹马叫什么来着?假设……我去杀了他,你还有办法跟我说同样的话吗?你敢打包票你不会重蹈我的覆辙吗?」 「……我不知道。」 所以阿夜一样头也不回地回答。 「我只知道就算杀了你,死去的他也绝对不会回来。」 …… 「……报仇?」 同一时间。 距离阿代和阿夜对谈的咖啡厅有数公里远的公园。 两名保持微妙的距离坐在长椅上的少女,谈着和午后时光格格不入的话题。 两名少女皆身穿水手服。 其中一人面带乍看之下气质娴淑又高雅的笑容。另一人则恰恰相反,不仅凄厉地扭曲着嘴唇,表情也略显阴沉。 「没错,复仇。那就是阿代学姐的目的。」 秋吟举止优雅地用手按住随风飘扬的头发,一边点头。 「是那个吗……真的是蠢透了。」 而南宫则是愤恨地睨了迎面吹来的春风一眼,撂下这句话。 「你早就知道了?」 「阿代有男人的事,村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哎,是这样啊?」 秋吟一脸意外,笑笑地说了声以后。 「亏我以为找到了一件很好笑的趣事可以分享呢。」 「咯咯……有办法用好笑的趣事来形容那个,你这个人简直坏到了骨子里。」 「你不也一样常常把人家的不幸当有趣吗?」 「但我不会笑成像你那样子。」 如南宫所言,秋吟脸上挂着非常愉快的表情。 她的眼神一如凝视着岸边野花的小孩般天真无邪。即使现在两人谈的是惊悚——甚至可算是惨痛——的故事。 「如果我是疯子,这个世界肯定比我更疯狂。」 秋吟的表情没有变化,看起来就像是在眺望心爱的公园风景一样。 她向一旁的南宫询问:「为什么阿代的情人不会醒过来呢?」 「医院的人诊断他脑死了。」 「嗯,是啊。这我知道。」 南宫向回应得理所当然的秋吟投以诧异的视线。 「你想说什么?」 「南宫学姐,我想知道的是……」 同时,秋吟子回望南宫的眼睛。 「……为什么脑死的人不会醒过来?」 「哼……我没兴趣跟你探讨哲学问题。」 「我说的不是那么艰涩的理论,而是更简单的道理。」 这时,偶然有只蝴蝶轻飘飘地飞来秋吟的眼前。 那是白蝶。或许是被两人脚边的蒲公英吸引过来的吧。 见蝴蝶停在长椅的边缘,秋吟向停止拍动翅膀暂时歇息的它伸长了手。 灵巧地拎起蝴蝶后,将其包在掌心—— 然后毫不犹豫地使劲捏碎。 「你看。」 朝着南宫摊开的手掌上,黏着一团捏碎污渍。 「被捏死的蝴蝶无法恢复原状、脑死状态的人再也醒不过来。你不觉得那是一种疯狂吗?如果阿代的情人能醒来的话,她就能获得救赎了。」 或许是南宫一语不发的反应令她感到愉快,秋吟继续往下说:「比方说,假使这个世上存有死者复活的法则,那么就不会有人变得不幸了。不仅憎恶与怨恨的情感不会饱和,也不再会有无止尽的复仇循环。想必连战争都会因此绝迹吧……所以莫名其妙的是这个世界,其实是世界疯了。」 「哼。」 南宫向面带陶醉高谈阔论的秋吟回以冷笑。 「不切实际得救我想吐,理论荒谬得让我一肚子火,你讲的那些废话连个屁逻辑也没有……憎恶与怨恨岂会那么简单就凭空消失。」 「哎,我倒觉得如果有那样的世界,你们一定也能过和平的日子呢。」 说完,秋吟便站起身朝饮水台走去。 用清水洗掉黏在手掌上的东西后后,又重回原位。 「鳞粉很难清洗干净呢。」 「那就是你要的答案吧,秋吟。」 瞧秋吟目不转睛地端详着指头,南宫忍不住低声发出嗤笑。 「捏死蝴蝶会把手弄脏。就算蝴蝶死后复生,留下的污痕也不会因此消失。」 「噢,你这话说的好有学问喔。」 秋吟像是感到佩服似地笑逐颜开。 「那就是你的感想?」 南宫忽然垂下视线看着地面。 沉默了半晌。 「……愚蠢透了。」 她喃喃地咕哝道:「既然用清水洗不干净,那整只手臂都拿去烧掉不就得了?阿代现在做的就是那样子的事情。所以我不会怪罪她,也不会瞧不起她……只是,阿代那憨直的样子实在可怕到引人发噱,美到教人羡慕不起来。」 「阿代学姐,是打算拉整个世界跟她一起陪葬吗?」 「她迟早会走到这一步的,前提是她没有输给这个世界。」 南宫夹杂着轻声的叹息回答后,接着说道:「……我没兴趣陪你废话。找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 不过秋吟似乎仍有些不满足。 「有什么关系,我很想跟人多多闲聊呢。」 「没事的话我要回去了。」 「好啦……我说就是了。」 秋吟向打算起身离去的南宫噘嘴,心不情不愿地启齿。 「母亲大人指示,是时候准备行动了。」 从她口中说出的,不过只是一句抽象的话。 伹南宫却换了个表情。 「……咯、咯。」 原本阴郁的笑容扭曲得更加凄厉了。 「是吗?那真的是太美妙了,太美妙太愉快了。」 「因为母亲大人成功得到了全新的身体,宝剑也在我们手中,已经不需要再鬼鬼祟祟地行动了。」 「时机随你决定。」 南宫的回答毫不拖泥带水。 接下来的对话— 「我以家族身份行动。没问题吧?」 「那当然了……坦白说,我没兴趣探究你的如意算盘,不过我不认为你有阻扰我的意思。你会协助我吧?」 「哼,该说那句话的人是我才对。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企图。只是,如果你敢妨碍我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留情地解决你。」 这是在悠闲的午后显得格外突兀,带有牵制意味的示威。 「我突然开始期待起来了耶。」 秋吟面不改色。 甚至是笑得更开怀了。 「不晓得他能撑到什么地步呢?」 就像明天准备要出发去远足的小孩一样,她难掩兴奋地喃喃说道。 南宫轻叹了口气。 「你还在执着那个女婿大人啊,真是够了。」 秋吟从南宫脸上别开视线,向天空投去。 「你会感到吃惊,让我好意外呢。执着心上人不是很正常吗?」 「……你是认真的吗?」 这时—— 听到这问题的瞬间,笑容从秋吟的脸上消失了。 她唐突地重新面向南宫,以无比严肃——那是秋吟鲜少会露出、也因此最不符合她形象的表情——开口说道:「是啊,我是认真的。请你不要再认为我是开玩笑或胡思乱想了……我喜欢他。我是真心喜欢他,我爱上他了。」 那个感情已经超越了「真挚」的层级,几乎要散发出杀气。 「……秋吟。」 或许是被她的气魄震慑,也或许是对她所说的话和态度感到意外。 南宫隐隐蹙起了眉头。 只见她缓缓张开嘴巴打算说些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 「南宫姐姐!」「南宫姐姐!」 从秋吟两人的后方公园的草坪上,传来了两名少女的声音。 听到两个酷似的音质重叠在一起呼唤自己,南宫阖上了嘴转头回望。 「你看你看,是猫猫耶。」 「刚才我们抓到的,很可爱对不对?」 跑来找南宫的,是一对双胞胎。 外表约莫十二、三岁。两人将各自的长发系成左右对称的样子。 「不要拿那种脏东西给我看。香香,莎莎。」 见其中一人怀里所抱的三色猫,南宫不悦地板起了臭脸。 「呜……姐姐是不是讨厌猫猫呀,莎莎。」 正面右手边的女孩向左手边的女孩说道。 「对啊,香香。明明它长得这么可爱。」 正面左手边的女孩轻抚了怀里小猫的头。 「哼,我不懂你们为什么会那么宠爱动物。我只觉得那种东西丑陋得要死。」 南宫态度冷漠。她宛如把双胞胎的到来当作脱身的好机会,起身离开了长椅。 「走了,香香、莎莎。」 好——两人齐声应和,莎莎把猫放回了草坪。一脱离莎莎的怀抱,三毛猫旋即发出像是不满的叫声,不知逃哪儿去了。 「我们先走一步,行动时间决定后再跟我联络。」 南宫俯视仍坐在长椅上的秋吟说道。 秋吟点头答应。 「嗯,我明白了。到时就麻烦你配合罗。啊,对了……」 一如倏然想起什么似地,秋吟向准备转身离去的南宫问道:「欸,我从以前就想问你了……为什么你现在还穿着高中的制服呢?我记得上个月你就毕业了吧?」 闻言,南宫听下了脚步。 校服服的裙摆随着驻足的动作微微地摇晃。 然而,南宫回应的却不是问题的答案。 「就我看来,扭曲世界的因子才不是什么憎恶与怨恨,那些不过是一时性的感情罢了。无论再怎么强烈,无论再怎么可怕,还不是一把火就烧得连影子也不见……终究不敌熊熊燃烧的烈焰,既迂腐又平凡得没有特色。」 这话听似与问题无关,可是却充满了暗示。 「哦~」 不过秋吟依然听得津津有味,向前探出。 「你对叶亚的憎恶也是一样吗?」 「我没有怨恨也没有憎恶叶亚,纯粹只是看她不爽而已。」 「这是在玩文字游戏吗?不过……照你说的,扭曲了这个世界的又是什么呢?」 南宫她— 定睛注视秋吟的脸,接着斜睨了双胞胎一眼,俯首不语。最后她从身上所穿的制服别开视线,停留在头上的某处虚空,喃喃地说了两个字:「是爱。」 一听到答案,秋吟就像听到了笑话似地突然开始捧腹大笑。 南宫没予以理会,领着双胞胎离开了公园。 …… 上回的事件发生后五天过去了,周末又即将到来。 叶亚一直故作开朗。 然而她的内心俨然怀有烦恼,常常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然就是独自露出黯然神伤的表情。 夏景每次看到她那个样子都会绞尽脑汁思考安慰她的方法,却始终想不出好点子。 既然当着砂子的面发出‘我会当她的支柱’这种豪言壮语,那就得实际有所作为才行。尽管夏景如此心想,可是一旦真的有状况发生,却又不知所措。 最有效的方法是解决她心中的惦念,但这问题是知易行难。 叶亚——更进一步地说,夏景等人面临了艰钜的问题。 鹿族的宝刀被夺走。 夺走宝刀的人有可能是李崎。 阿乐的真实身分和村子焚毁的当晚叶亚所撞见的画面。 「杀了姐姐的凶手是母亲大人。」——那天晚上叶亚所说的那句话究竟代表了什么意思?假使真相正如叶亚所言,那么阿乐又真的会是阿乐吗? 此外,秋吟的动向也引人关注。 南宫和阿代随时都有可能发动攻击。 第595章 “不晓得他能撑到什么地步呢?” 就像明天准备要出发去远足的小孩一样,难掩兴奋地喃喃说道。 南宫这时轻叹了口气。 “你还在执着那个夏景啊,真是够了。” 她从南宫脸上别开视线,向天空投去。 “你会感到吃惊,让我好意外呢。执着心上人不是很正常吗?” “……你是认真的吗?” 这时—— 听到这问题的瞬间,笑容从秋吟的脸上消失了。 她唐突地重新面向南宫,以无比严肃——那是秋吟鲜少会露出、也因此最不符合她形象的表情——开口说道:“是啊,我是认真的。请你不要再认为我是开玩笑或胡思乱想了……我喜欢他。我是真心喜欢他,我爱上他了。” 那个感情已经超越了「真挚」的层级,几乎要散发出杀气。 “……秋吟。” 或许是被她的气魄震慑,也或许是对她所说的话和态度感到意外。 南宫隐隐蹙起了眉头。 只见她缓缓张开嘴巴打算说些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 「南宫姐姐!」 「南宫姐姐!」 从秋吟两人的后方公园的草坪上,传来了两名少女的声音。 听到两个酷似的音质重叠在一起呼唤自己,南宫阖上了嘴转头回望。 「你看你看,是猫猫耶。」 「刚才我们抓到的,很可爱对不对?」 跑来找南宫的,是一对双胞胎。 外表约莫十二、三岁。两人将各自的长发系成左右对称的样子。 「不要拿那种脏东西给我看。香香,莎莎。」 见其中一人怀里所抱的三色猫,南宫不悦地板起了臭脸。 「呜……姐姐是不是讨厌猫猫呀,莎莎。」 正面右手边的女孩向左手边的女孩说道。 「对啊,香香。明明它长得这么可爱。」 正面左手边的女孩轻抚了怀里小猫的头。 「哼,我不懂你们为什么会那么宠爱动物。我只觉得那种东西丑陋得要死。」 南宫态度冷漠。她宛如把双胞胎的到来当作脱身的好机会,起身离开了长椅。 「走了,香香、莎莎。」 好——两人齐声应和,莎莎把猫放回了草坪。一脱离莎莎的怀抱,三毛猫旋即发出像是不满的叫声,不知逃哪儿去了。 「我们先走一步,行动时间决定后再跟我联络。」 南宫俯视仍坐在长椅上的秋吟说道。 秋吟点头答应。 「嗯,我明白了。到时就麻烦你配合罗。啊,对了……」 一如倏然想起什么似地,秋吟向准备转身离去的南宫问道:「欸,我从以前就想问你了……为什么你现在还穿着高中的制服呢?我记得上个月你就毕业了吧?」 闻言,南宫听下了脚步。 校服服的裙摆随着驻足的动作微微地摇晃。 然而,南宫回应的却不是问题的答案。 「就我看来,扭曲世界的因子才不是什么憎恶与怨恨,那些不过是一时性的感情罢了。无论再怎么强烈,无论再怎么可怕,还不是一把火就烧得连影子也不见……终究不敌熊熊燃烧的烈焰,既迂腐又平凡得没有特色。」 这话听似与问题无关,可是却充满了暗示。 「哦~」 不过秋吟依然听得津津有味,向前探出。 「你对叶亚的憎恶也是一样吗?」 「我没有怨恨也没有憎恶叶亚,纯粹只是看她不爽而已。」 「这是在玩文字游戏吗?不过……照你说的,扭曲了这个世界的又是什么呢?」 南宫她— 定睛注视秋吟的脸,接着斜睨了双胞胎一眼,俯首不语。最后她从身上所穿的制服别开视线,停留在头上的某处虚空,喃喃地说了两个字:「是爱。」 一听到答案,秋吟就像听到了笑话似地突然开始捧腹大笑。 南宫没予以理会,领着双胞胎离开了公园。 …… 上回的事件发生后五天过去了,周末又即将到来。 叶亚一直故作开朗。 然而她的内心俨然怀有烦恼,常常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然就是独自露出黯然神伤的表情。 夏景每次看到她那个样子都会绞尽脑汁思考安慰她的方法,却始终想不出好点子。 既然当着砂子的面发出‘我会当她的支柱’这种豪言壮语,那就得实际有所作为才行。尽管夏景如此心想,可是一旦真的有状况发生,却又不知所措。 最有效的方法是解决她心中的惦念,但这问题是知易行难。 叶亚——更进一步地说,夏景等人面临了艰钜的问题。 鹿族的宝刀被夺走。 夺走宝刀的人有可能是李崎。 阿乐的真实身分和村子焚毁的当晚叶亚所撞见的画面。 「杀了姐姐的凶手是母亲大人。」——那天晚上叶亚所说的那句话究竟代表了什么意思?假使真相正如叶亚所言,那么阿乐又真的会是阿乐吗? 此外,秋吟的动向也引人关注。 南宫和阿代随时都有可能发动攻击。 夏景本身也有耿耿于怀的事情。在这样纷乱的状况下,真的还能查出姐姐夏雅的下落吗?目前得到的情报宛若雾里看花,反倒更促使他感到不安。 光只是列举出来便让人头痛的难题层出不穷。 除了一一解决也别无他法了,夏景心想。就这层意思而言,能成功说服阿夜回心转意可谓相当关键。虽然那不算夏景的功劳,而是安野豁出去拼得的。 「唉……」 夏景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怎么啦?」 眼前的女性错愕地缩起了肩膀。 「一来就看你又是发呆又是叹气。男生啊,在女生面前就是要表现出从容不迫的气魄喔?就算虚张声势也是打起精神的方法。虽然我只是在现学现卖从漫画看来的句子而已啦。」 「啊……不好意思。」 夏景慌忙抬起头。 「不过,沮丧的小男生感觉也很可爱耶。」 「……所以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呢?」 对方一如既往难以捉摸的言行令夏景不禁苦笑。 「你就继续消沉吧。耍帅的那一面最好为喜欢的女孩子保留下来。」 女子——夭微微弓起红唇,眯着眼睛。 礼拜五放学后— 夏景独自一人来到了筱田医院。 这一趟夏景并未预设特别具体的目的。不过在叶亚意志消沉的这个时期,他希望可以尽量多参考不同人的意见。夏景现在所知悉的情报寥寥可数,就拿繁荣派火攻村落的事情为例,他至今仍未掌握全貌。 夏景盼望能有更深的了解。不对,是非得了解得更透彻不可。不单是火攻村落的真相——还有关于叶亚她们,以及整个鹿族的状况。 后来夏景向安野、林羽、还有蓝阳打听相关资料,今天则是跑来找夭谘询。 和夭在病房话家常一番之后,夏景切入了正题。 夭早就听说过礼拜日晚上所发生的事情。所以夏景便开门见山地询问她是否知道任何线索。 可是夭却摇头否定。 「很抱歉让你白跑一趟了……村子遭大火烧毁的那晚,我也是待在这间病房。」 「这我明白。」 这件事当然在夏景的预料之内。 「我想知道的不是事发当时的状况,而是更早之前的事。」 「更早之前?」 「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叶亚她们在你眼中的感想……恕我这话有些失礼,严格说来你并非当事者。」 夏景定睛注视着夭,隔了一会儿—— 「原来是这样子啊。你说的对,我比叶亚她们年长,也因为生病的关系,大部分的时间都卧病在床。与其说我跟她们是玩伴,不如说我总是退到一旁看她们嬉戏比较正确。」 「能拜托你告诉我从你的角度所看到的感想吗?」 「不过,以你的诉求来说,蓝阳的意见应该更有参考价值吧?」 「她啊……我是问过她的意见没错,不过她完全没有掺入私人的感情。」 在村子里受人排挤的蓝阳为了忍受不平的对待,把自己的内心牢地封闭了起来。所以村子里所发生的一切她就只是看过而已,至于对所见所闻的感想和感觉她则一点记忆也没有。也因为她只把映入眼帘的情景当成纯粹的情景,所以她甚至不知道叶亚和李崎曾是亲友。 「……是吗?」 夭一脸落寞,但随即换了个表情端正坐姿。 「我明白了。那我就告诉你我所见的印象,可以吗?」 「拜托你了。」 于是夭一如沉浸在昔日回忆似地缓缓敔齿。 首先是叶亚。现在夏景所认识的她,个性与过去相较已经圆滑很多了。过去的她无论律己待人都很严格,顽固的程度不是现在所能比拟,她是那种听闻男女情事便会嗤之以鼻地说「无聊」的类型。从以前就跟阿代水火不容,处处看对方不顺眼。 得知那个阿代过去性格并不若现在这么火爆,夏景吓了一跳。虽然基本上依然是个好战份子,但个性没有那么冷漠残酷。 所以说是某种契机导致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吗?夭对此也不甚清楚。是因为行了不只一次的仪式的关系吗?或者另有其他原因? 不过最教夏景意外的,莫过于南宫的事。 夭微微蹙眉回忆当年的南宫,开口说道:「南宫她……至少对本家是很忠诚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 「没错,我听说在阿乐行乱之际,身先士卒的也是先代的南宫家族,虽然她的个性一直都是那样没变,很少跟同年的阿代玩在一起……不过我觉得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她得忙着进行修练。更重要的是,南宫她跟叶春大人的感情很好。在不用修练的时候,她总是陪伴在叶春大人的身旁。」 「咦……」 叶亚的姐姐叶春。 原本是下一任的族长,但早已命丧黄泉,有可能是被叶亚的母亲亲手杀死。 「而且叶春大人年纪也跟南宫一样大。那一年出生的那三个里面,阿代或许算是比较独来独往的吧。严格说来……阿代比较喜欢捉弄年纪较小的李崎,安野还有阿夜。」 「照你这么说的话,南宫根本没有加入繁荣派的理由啊……」 「当然,她内心是怎么想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夭用既非表示否定,但也不代表肯定的点头回答了夏景的疑问。 「可能是她一直很痛恨家族的宿命吧。即便她跟叶春大人感情很好,也不见得就会喜欢她的妹妹枯叶。毕竟南宫的双胞胎妹妹碰上那种惨事,所以她也有可能是看叶亚境遇跟妹妹类似却过着安和乐乐的日子,因此对她怀恨在心也说不定。又或者是不能接受叶春大人死后改由叶亚继任下任族长的事实。」 「原来如此……」 —所以说她投靠繁荣派的原因可能不只一个吗? 照这么说来,南宫是在什么时间点加入叛乱的,不免教人好奇。 1 如果她是在事发后才成为一份子,那么夭现在透露的跟事实便没有相互矛盾之处。不过,如果她是在筹划阶段就加入的话,等于是背叛了感情跟她很好的叶春。假如情况是后者,那她的动机又会是什么? 尽管还是有无法释怀之处,至少许多事情都渐渐可以瞧出端倪来了。 繁荣派的内部果然比想像中的还要复杂。至少,事实并非如夏景当初所听说的,繁荣派不见得每个人都抱持不用避讳人类,把一族推向繁荣的理念在行动。阿乐和阿代可能是认真的,可是南宫和双胞胎另怀鬼胎的可能性应该很高……另一方面,秋吟的想法实在难以推量。 「欸,夏景。」 正当夏景陷入长考时,夭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你有什么计划吗?」 「咦?」 夏景一时之间脑筋转不过来,忍不住反问。 「现在宝剑落入繁荣派的手中,李崎很有可能成了敌人的爪牙,阿乐复活后,叶亚处在大受打击的状态……是吧?坦白说,我觉得目前的情况好比腹背受敌。今后你们该怎么办才好,我也想不到具体的配套方式。」 夏景向面露不安表情的夭投以微笑。 「没关系啦,船到桥头自然直罗。」 夏景有一半是在虚张声势。 不过虚张声势也是打起精神的方法,这话也是夭自己说的。 「我们该做的事情屈指可数。那就是夺回宝剑和李崎,然后阻止阿乐和秋吟……严格说来就只有这两个。」 尽管不多,依然是艰钜的挑战。正如夭所道破的,我方的情势处于压倒性的不利。 可是—— 「只要击溃任何一项,势力平衡就会跟着变动,我觉得我们不是没有机会。单就削弱对方势力这件事来说,我们已经有过好几次成功的经验了。」 第596章 不但拉拢了蓝阳。 还阻止了阿雅。 何况现在砂子回国了,情势跟夏景刚遇见叶亚时有了很大变化。 一旦事态紧急,安野的父母应该也不会袖手旁观。 夏景本身也慢慢在学习能力。 尽管目前仍留有许多费解的谜,叶亚又愁眉不展,这些确实是让人头痛的症结。 不过也还不到束手无策的程度。 夏景现在积极地四处询问他人意见,就是为了找出当中的线索。 即便得来的都不是什么关键情报也无所谓。 对敌方的了解多寡,多少会影响判断状况的正确性。而且也有可能会因此联想到出乎意料的解决对策。 当然,夏景不认为有办法说服南宫和阿代跟阿夜一样退出,可是,也有可能因为什么意外的发现让她们丧失战斗的理由。 —从小地方脚踏实地做起就对了。 “总之,夭姐你请放心养病吧。” 夏景从椅子上起身。 一不留意,太阳就快下山了。 “我想繁荣派那帮人应该不至于会再来攻击这所医院了。无论状况怎么变,敌方也一样必须保持战战兢兢的心情。跟这所医院为敌也太不聪明了吧?” 用不着做到那个地步,圣早就把繁荣派视为眼中钉了。 “……说的也是。” 夭隔了半晌露出微笑。 “夏景你也要小心安全喔。帮我跟叶亚问好。” “我下次会带叶亚她们一起来探病的。” 夏景本打算顺便去跟田医生打个招呼,不过他个性难以相处,也不是重视社交辞令的那种人。 “然后呢,有什么事吗?” 到时要是被他这么问,也只是自讨没趣。 而且他也不可能提供鹿族的情报。还是打消去诊疗室的念头好了。 离开病房前,夏景用视线向夭告别。 只见她的表情显得有些闷闷不乐,果然还是放心不下吧。 夏景心怀着感激,面带微笑地关上了房门。 夏景离开病房约莫一分钟后。 夭病房里的室内对讲机响起了铃声。 她白皙细长的手指按下设置在枕边的按钮。 一个冷冷的男子嗓音向透过扩音机应声的夭询问:『他走了吗?』 「……是的。」 夭点点头,脸上仍带着和夏景离别前所露出的忧郁表情。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情,线路另一端的声音接着说道:『不用害怕。』 彷佛在安抚夭的心情,又好似在谢罪。 『你只要继续佯装不知情就好了,该做的事由我来动手。』 「……欸,老公。」 闻言,夭微张嘴唇嗫嚅。 但随即脖子一垂…… 「不……没事。」 她一边轻轻摇头,一边把话吞了回去。 另一端一时陷入沉默。 然后,他这回以破除了迷惘的语气明确地道歉。 『是我不好。我不会说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这种鬼话,这完全是我的一意孤行……你要恨我,我也没有怨言。』 夭没有回答。 短暂的对话一结束,病房重新回归寂静。 在静到仿佛能听见嗡嗡耳鸣的无音环境中,夭— 「我怎么可能恨得了你呢……」 夭一如在咳血似地挤出了微弱的声音。 「……因为我爱你、我爱你啊。」 另一头没有人应话。 轻咳了几声后,夭阖上双眼,把脸埋进了棉被。 …… 当夏景离开医院,时间已逼近傍晚六点。 在这草木皆兵的状况,入夜后还一个人独自在外晃荡是危险的行为。而且这一带鲜少有人出没。于是夏景加快脚步前往公车站。 但危机似乎总是专挑这种时机来访——夏景开始为自己一个人前来这里还有选错回家时间感到后悔。 尽管这里是国道旁的道路,而且从医院到公车站不过短短的距离。 但诚如偶然撞见一词的形容,夏景无意间碰上了避之唯恐不及的对象。 「啊……」 「嗯?」 当夏景认出对方身分时已来不及回避,对方也注意到了他的气息。 要不是因为天色昏暗,可能远远地就认出来了。毕竟那个轮廓有强烈的个人特色。 「喂喂喂。」 阿代错愕地笑了出来。 「我说老兄啊,你这么大摇大摆地散步也没太没警戒心了吧。」 「……呜!」 夏景反射性地伸手拔出带在腰上的金枝。 夏景已非吴下阿蒙,现在也习得了战斗能力。可是一旦碰上这种一对一的局面,难免还是会害怕。况且回归现实问题,纵使现在已有能力和鹿族分庭抗礼,双方的格斗技术仍有天壤之别。有极大的可能还来不及反应就死于对方的手下。 面对摆出迎战架势的夏景,阿代一瞬间释放出了杀气。 但她旋即解除警戒,耸耸肩膀。 「怎么,你想跟我斗吗?真想打的话我是可以奉陪。」 夏景茫然了。他以为依阿代的个性,她八成会主动攻过来。 「……你如果无心开战,我希望你能高抬贵手。」 夏景小心翼翼地斟酌用字,避免刺激到对方的神经。 「毕竟我还不想死。」 「哼,虽说那只是侥幸,打赢南宫的人竟然说这么没志气的话啊。」 阿代有些空虚地笑了。 「放心吧,我也是会挑地点和对手的。」 夏景赫然发现。 阿代不再为了强调自己的从容而使用装腔作势的口吻,而是恢复了原本——豪迈的男性用语。所以才会感觉不到明确的杀意。 或许她真的无意开杀。她不是那种会设计暗算的性格。 夏景不忘继续提防着她,一边缓缓垂下金枝。 「不好意思,可以容许我把武器拿在手上吗?我这个人生性胆小。」 「哼。」 阿代只是闷哼一声,不表示意见。手持金枝的夏景,四肢僵硬地伫立在原地。 「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夏景畏畏缩缩地探口风。 「啥?我有告诉你的义务吗?我跟你又不是有什么交情。倒是我才想问问你呢。你在这里干嘛?有认识的人住院吗?」 阿代仰望夏景身后那座染逼了暮色的医院。 「我是来探望夭姐的。」 夏景答道。 原来如此啊,阿代嘟囔。 「叶亚呢?」 就像突然想起这号人物般,她的脸上浮现了好战的笑容。 尽管夏景很想以眼还眼地回答「我没义务告诉你」,但—— 「她没来,只有我一个。」 「是吗,可惜了。她在的话那就好了,难得有机会可以做个了断。」 阿代嘴角上扬,语带揶揄地说道。 见夏季单枪匹马,她似乎放松了戒心的样子。 夏景也不是没动过干脆趁其不备偷袭的念头,但故意自找麻烦并没有意义。 而且更重要的是——既然对方无意挑起纷争…… 「喂,我问你……为什么你会讨厌叶亚?」 ……那不就表示多少有机会能套出一些情报来了吗? 「啊?」 阿代一脸错愕。但旋即露出嘲笑说:「那还用问,当然是因为看她不顺眼啊。」 「这和没说差不多吧?」 夏景不死心谨慎地追问,阿代搔了搔头,貌似不耐烦地开口:「哼,因为那家伙满嘴冠冕堂皇的言论。」 「……冠冕堂皇的言论?」 「听到那些我就心浮气躁。开口闭口就是身为本家一份子、下任族长,然后一下子又是节制、又是矜持的……她说的或许都没错。可是我就是受不了她把那一套标准强制加诸在我身上。她自己爱怎么样是她的自由,凭啥要我跟她奉行同样的标准?」 阿代设骂的语气从嘲讽逐渐转变成听似心烦意乱。 「我才不想忍气吞声地在那种家伙的支配下生活。我要活得自由。」 「……活得自由的结果就是杀人?」 夏景情不自禁地低声反问。 「杀人有什么不对?」 「我是人类。当让会觉得……」 「我又不是人类,有什么理由觉得杀人不对?」 一如理所当然的道理般,阿代大声主张:「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要活得自由。要我合群乖乖听话?别做梦了!为什么我、身为鹿族的我……必须迎合人类的伦理价值观才行?」 「就算这样,也不构成可以草菅人命的理由吧!」 夏景出声反驳。说什么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结果不出所料,或者应该说内心的不安成真—— 阿代眼睛一眯,毫不犹豫地一直线走了过来,在夏景的眼前站定。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人类。」 她瞪着夏景,用低沉的厉声威吓。 「我啊,除了叶亚以外……看你一样很不顺眼喔。」 语毕,嘴一咧露出狰狞的笑容。 不过就一句话一个动作,即令只是如此简单的举手投足。 「……呜……!」 夏景却完全被她的眼神给钉住了。 全身动弹不得。夏景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对自己使用了魔眼。 阿代往后退开了一步,但夏景身体的僵直仍未能解除。 瞧夏景那副德性,阿代意兴阑珊地闷哼了一声,大刺刺地从他的身旁经过。 「帮我带个口信给叶亚,老兄。」 她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开口说道:「告诉她下次再让我碰上,我一定会让你们夫妻俩携手共赴黄泉。可别天真地以为我跟阿夜一样吃怀柔那套喔?我是不会罢手的,谁都休想阻止我……尤其是你们本家的几个。」 夏景答不出话。 只是拼了命要让被吓得六神无主的自己恢复平静。 直到阿代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夏景才终于吁出哽住的那一口气。 「别闹了……吧。」 叶亚和安野的父亲安慎竟然有能耐冷静地和那种家伙正面过招。 她没有南宫那种阴森的气质,也没有秋吟那种无法捉摸的神秘感。 不过,她拥有的却是最纯粹、具有压倒性的迫力,彷佛沾染了猛兽气息般的凶暴本色。正因为是直接对本能造成压力,所以更显棘手。 或许她刚才说的一点也没错。 这世上应该找不到方法驯化那种猛兽吧。纵使用蛮力制伏,恐怕在她临死之前——在夺走她的性命之前,她可能都不会停止张牙舞爪。 到底是什么因素促使她变成这样的呢?那不是鹿族与生俱来的本能,总觉得是因为受到某种更为坚强的外力的刺激。 夏景整个脑袋都塞满了那个疑问。 也无怪乎他根本没有余裕思考阿代经过这个地方的理由。 和夏景分开后,阿代从医院的停车场横穿而过。在准备通过自动门时,警觉到附近另有人影的她,冷不防停下脚步。 「你在干什么?」 背倚着柱子的南宫简短地回答了那个冷冷的声音。 「带我妹她们来看诊。」 「那对双胞胎吗?」 一个月前,南宫的两个妹妹——莎莎和香香各被叶亚砍伤。现在被宝剑砍伤的地方虽不再侵蚀,却也失去了鹿族特有的惊异恢复能力。虽然透过缝合手速成功把腿接回去并且出院了,可是短时间内仍得回医院复诊才行。 话说如此,看在阿代眼里,那形同荒谬的举动。 「何必这么麻烦,换个身体不就得了?」 身体如果有损伤,只需行仪式即可一劳永逸,她一向是主张这种意见的人。 「她们那个年纪的身体不是那么好找。更何况一次就需要两具。」 南宫冷冷地笑了。 那个表情不同于以往夹杂了凄厉、露给其他人看的笑容。尽管阴森的气息仍无法抹灭,感觉却十分自然。自小一起长大的阿代,是少数知道这是南宫最自然不做作的表情的人。 「南宫。」 阿代也是,即令她本人并没有意识到,但她面对南宫时确实态度较为放得轻松不拘束,说话的语气也稍微柔和了些。 「……你为什么背叛了叶春?」 阿代开门见山地直问,毫不婉转。 「哼……事到如今还问这做什么。」 南宫同样表露出冷漠的态度。 「这问题我已经好奇很久了。」 闻言,南宫从柱子挪开背部,眼睛半阖。 「……我是南宫家族。」 「啊?那是啥意……」 「鹿族暗暗杀者的存在只为族长。」 「所以你认同了那个秋吟?」 「别说笑了。」 南宫的声音略显冷。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我认不认同并不重要。我生为南宫家族之人,所以我有义务完成家族的责任。就这么简单。」 啊代向南宫长叹了一口气。 「你那种老古板的思想,和爷爷根本是一个样。」 「这点我不否认。虽然听了很不爽……如果说这句话的人不是你,我早就翻脸了。」 「哇,那我不就得感谢你的宽宏大量了?」 两个人一同面露戏谑的苦笑。 苦笑了一会儿之后,阿代以有些关心的语气询问南宫:「不过……你到现在还穿着制服,是在尽对叶春的情分吗?」 南宫没有回答。 「结果那家伙真的一直没办法长大,就这么葛屁了呢。」 叶春。 第597章 “是吗,那就可惜了。她在的话那就好了,难得有机会可以做个了断。” 阿代嘴角上扬,语带揶揄地说道。 见夏季单枪匹马,她似乎放松了戒心的样子。 夏景也不是没动过干脆趁其不备偷袭的念头,但故意自找麻烦并没有意义。 而且更重要的是——既然对方无意挑起纷争…… “喂,我问你……为什么你会讨厌叶亚?” ……那不就表示多少有机会能套出一些情报来了吗? “啊?” 阿代一脸错愕。但旋即露出嘲笑说:“那还用问,当然是因为看她不顺眼啊。” “这和没说差不多吧?” 夏景不死心谨慎地追问,阿代搔了搔头,貌似不耐烦地开口:“哼,因为那家伙满嘴冠冕堂皇的言论。” “……冠冕堂皇的言论?” “听到那些我就心浮气躁。开口闭口就是身为本家一份子、下任族长,然后一下子又是节制、又是矜持的……她说的或许都没错。可是我就是受不了她把那一套标准强制加诸在我身上。她自己爱怎么样是她的自由,凭啥要我跟她奉行同样的标准?” 阿代设骂的语气从嘲讽逐渐转变成听似心烦意乱。 “我才不想忍气吞声地在那种家伙的支配下生活。我要活得自由。” “……活得自由的结果就是杀人?” 夏景情不自禁地低声反问。 “杀人有什么不对?” “我是人类。当让会觉得……” “我又不是人类,有什么理由觉得杀人不对?” 一如理所当然的道理般,阿代大声主张:“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要活得自由。要我合群乖乖听话?别做梦了!为什么我、身为鹿族的我……必须迎合人类的伦理价值观才行?” 「就算这样,也不构成可以草菅人命的理由吧!」 夏景出声反驳。说什么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结果不出所料,或者应该说内心的不安成真—— 阿代眼睛一眯,毫不犹豫地一直线走了过来,在夏景的眼前站定。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人类。」 她瞪着夏景,用低沉的厉声威吓。 「我啊,除了叶亚以外……看你一样很不顺眼喔。」 语毕,嘴一咧露出狰狞的笑容。 不过就一句话一个动作,即令只是如此简单的举手投足。 「……呜……!」 夏景却完全被她的眼神给钉住了。 全身动弹不得。夏景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对自己使用了魔眼。 阿代往后退开了一步,但夏景身体的僵直仍未能解除。 瞧夏景那副德性,阿代意兴阑珊地闷哼了一声,大刺刺地从他的身旁经过。 「帮我带个口信给叶亚,老兄。」 她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开口说道:「告诉她下次再让我碰上,我一定会让你们夫妻俩携手共赴黄泉。可别天真地以为我跟阿夜一样吃怀柔那套喔?我是不会罢手的,谁都休想阻止我……尤其是你们本家的几个。」 夏景答不出话。 只是拼了命要让被吓得六神无主的自己恢复平静。 直到阿代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夏景才终于吁出哽住的那一口气。 「别闹了……吧。」 叶亚和安野的父亲安慎竟然有能耐冷静地和那种家伙正面过招。 她没有南宫那种阴森的气质,也没有秋吟那种无法捉摸的神秘感。 不过,她拥有的却是最纯粹、具有压倒性的迫力,彷佛沾染了猛兽气息般的凶暴本色。正因为是直接对本能造成压力,所以更显棘手。 或许她刚才说的一点也没错。 这世上应该找不到方法驯化那种猛兽吧。纵使用蛮力制伏,恐怕在她临死之前——在夺走她的性命之前,她可能都不会停止张牙舞爪。 到底是什么因素促使她变成这样的呢?那不是鹿族与生俱来的本能,总觉得是因为受到某种更为坚强的外力的刺激。 夏景整个脑袋都塞满了那个疑问。 也无怪乎他根本没有余裕思考阿代经过这个地方的理由。 和夏景分开后,阿代从医院的停车场横穿而过。在准备通过自动门时,警觉到附近另有人影的她,冷不防停下脚步。 「你在干什么?」 背倚着柱子的南宫简短地回答了那个冷冷的声音。 「带我妹她们来看诊。」 「那对双胞胎吗?」 一个月前,南宫的两个妹妹——莎莎和香香各被叶亚砍伤。现在被宝剑砍伤的地方虽不再侵蚀,却也失去了鹿族特有的惊异恢复能力。虽然透过缝合手速成功把腿接回去并且出院了,可是短时间内仍得回医院复诊才行。 话说如此,看在阿代眼里,那形同荒谬的举动。 「何必这么麻烦,换个身体不就得了?」 身体如果有损伤,只需行仪式即可一劳永逸,她一向是主张这种意见的人。 「她们那个年纪的身体不是那么好找。更何况一次就需要两具。」 南宫冷冷地笑了。 那个表情不同于以往夹杂了凄厉、露给其他人看的笑容。尽管阴森的气息仍无法抹灭,感觉却十分自然。自小一起长大的阿代,是少数知道这是南宫最自然不做作的表情的人。 「南宫。」 阿代也是,即令她本人并没有意识到,但她面对南宫时确实态度较为放得轻松不拘束,说话的语气也稍微柔和了些。 「……你为什么背叛了叶春?」 阿代开门见山地直问,毫不婉转。 「哼……事到如今还问这做什么。」 南宫同样表露出冷漠的态度。 「这问题我已经好奇很久了。」 闻言,南宫从柱子挪开背部,眼睛半阖。 …… 原本是鹿族的下任族长,身染停止成长的疾病,同时也是阿代和南宫的童年玩伴。 南宫之所以不肯褪下这身制服——之所以不再往下一个阶段迈进——大概是为了追思已死的叶春吧?也或许是同时利用这个方式管控背叛了叶春的罪恶感——至少阿代是这么认为的。 「你会后悔加入背叛者吗?」 南宫瞅了阿代一眼。 「真是无聊的问题。」 阿代耸耸肩,一笑置之。 「那天晚上血流成河、死了无数的人。无论是掀起背叛那一方、还是被攻击的那一方,都难逃一劫。不过,我老早做好心理准备。所以现在我活了下来……这就是答案。」 实际上,参加了火攻的人有半数以上在当晚战死。结果而言跟本家侧是两败俱伤。如今,计算幸存的分家数目比计算绝后的分家还容易,鹿族这种物种——今后或许只有灭亡一途了吧。 「繁荣派这名字根本是笑掉人家大牙。阿乐取这什么可笑的名字,两派人马互相残杀得不见天日,怎么可能繁荣得起来?她当真以为这样有办法复兴鹿族吗?」 阿代这番半自言自语的话并未引起南宫的共鸣。 于是阿代轻轻叹了口气,结束对话掉头就走。 医院的自动门打了开来。 巳代朝玄关走去。 同时悄悄地瞥了重新把背靠回柱子上的南宫一眼。 确认电动门关上并且阿代消失在医院里头之后,南宫冷冷地笑了。 「你说的很对,阿代。我确实是老古板,想法被禁锢住了。可是呢……」 对方自然不可能听见如此细微的喃喃自语。 所以听起来宛如是在自嘲。 「你不也一样被禁锢住了吗——被另一种不同的东西。」 太阳逐渐西垂。 医院的四周显得格外寂静,还起了一阵凉意。 即便如此,南宫也没有打过一次寒颤,只是耐心等待妹妹从医院出来。 …… 『所以说,明天麻烦你了。』 「……你在胡说什么。我才不去。」 透过手机和夏景进行对话的安野,轻轻地发出了叹息。 时间是周末的晚上八点,安野一边用手扬风一边讲着手机。 夏景当然不知道安野现在很迈遢地只穿了睡衣。 安野的看法是:虽说对方压根儿没把自己当女生,自己也从不把对方当男生看,可是也没必要刻意告诉他自己现在的糗样,让身为女生的最后一座要塞陷落。 呵可是,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万一啊。 「你是在开玩笑吗,夏景?」 而电话另一头的男生正找上门来,打一个很没男子气概的商量。 「你现在是要我厚着脸皮陪你们约会吗?」 『所以说这不是什么约会……』 「你真的很没用耶……」 安野瞠目结舌的嘴巴完全阖不起来。 夏景打的商量是,想要安慰叶亚帮她走出低潮,所以打算明天带她上街购物之类的。只不过现在时机敏感,没有防备地在外游荡感觉很危险。所以你可不可以也一起来——这样。 一听完,安野劈头就痛骂了一句「没用的男人」。 像这种时候一定是两人猾处,没有其他选择。怎么会迈么笨哪? 但夏景死抓着「危险」这个理由不放,极力主张安野至少必须在附近待命。 「反正你给我听清楚了。」 安野无奈地压低声音,开启说教模式。 「我也知道叶亚现在情绪很低落,也希望能帮助她走出低潮。」 『既然如此……』 「没有什么好既然如此的。帮叶亚打气不就是你的责任吗?」 安野道出了事实。 「夏景,你跟之前的我有什么不一样?你不在意我们代替你完成你该做的事吗?你真的能接受吗?」 这是上个礼拜的复仇,也是报恩。 过去因为和阿夜之间的纠葛而裹足不前的安野,当时就像这样被夏景痛斥了一顿。 「我当然是很担心叶亚啊,林羽和蓝阳应该也是一样。问题是,就算我们的鼓励有用,她真的打起了精神也没意义。让她打起精神的人若不是你,就失去意义了。」 夏景认真地听得出神,安野的语气也慢慢严肃了起来。 正当她坐在床缘,一边换腿翘脚。 「你不是喜欢叶亚吗?那拜托你……」 一边准备说出「振作一点」四个字的时候。 「……咦?」 她发现不知不觉间,有个人影站在眼前。 「等、等一下,妈!」 安野反射性地用手捣住手机的通话口大叫。 刚才太过专注于讲电话,导致没注意到母亲进了房间。 为母的安丽进房后,一直面露傻眼的表情俯视着安野。 「我说你啊……」 为母的开口说道:「只穿睡衣就在当男生朋友的恋爱顾问是什么意思?」 「咦、啊、不……」 安野狼狈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真是的,我生的女儿怎么会跟女人味完全沾不上边啊?」 「我、我哪有……对了,你怎么擅自进人家的房间里来啦!」 「吃晚餐了。你知道我喊多少次了吗?」 这是在一般的母亲身上很常见到的理由。 『……安野?』 手机另一头的夏景讶异地喊了名字。安野突然觉得只穿了睡衣的自己很丢脸。是说,刚才和母亲的对话该不会都被他听见了吧? 「……反、反正结论就是那样!明天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咦?喂,等一下,我话还没……』 一挂断电话,就连安野自己也感觉得出来脸羞得又红又烫。 「哎,讲完了?」 「吵死了!你出去啦!人家要穿衣服啦!」 安野气得大呼小叫。 安丽耸耸肩膀,只留了一句「赶快来吃晚餐」便转身离去。 安野扶着额头,长叹了一口大气。 于是安野换好睡衣后,来到楼下的起居室,板着一张臭脸当作无言的反抗开始用餐。 不过,安野原本就不是那种爱记恨的个性,更遑论对方是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用完餐后,先前所发生的不快她早已付诸流水,朝着母亲洗碗的背影说话:「刚才我的谈话你都听到了吗?」 「我不是刻意想听,是声音自己传进耳朵的。」 「意思还不都一样……欸,妈,那你的看法呢?」 安野大方地向母亲询问意见。 「我的看法吗?」 安丽关紧水龙头,一边用围裙擦拭双手一边回头面向安野。 「关于叶亚的部分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不能否认有危险。」 「果然是这样吗?」 「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嘛。」 安丽拉了张椅子坐下,和安野面对面,脸上的表情带有几分严肃。 「现在宝剑落入了敌方的手中,小心防范才是首要之务。」 宝剑——专克一族的宝刀。 安丽继续说道?「你爸跟我说过……只要把宝剑拿去加热熔化重铸成针,要在人潮中进行暗杀简直易如反掌。」 第598章 “你说的很对,我确实是老古板,想法被禁锢住了。可是呢……” 对方自然不可能听见如此细微的喃喃自语。 所以,听起来宛如是在自嘲。 “你不也一样吗?” 这时候,太阳逐渐西垂。 医院的四周显得格外寂静,还起了一阵凉意。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打过一次寒颤,只是耐心等待妹妹从医院出来。 …… “所以说,明天麻烦你了。” “……你在胡说什么。我才不去。” 透过手机和夏景进行对话的安野,轻轻地发出了叹息。 时间是周末的晚上八点,安野一边用手扬风一边讲着手机。 夏景当然不知道安野现在很迈遢地只穿了睡衣。 安野的看法是:虽说对方压根儿没把自己当女生,自己也从不把对方当男生看,可是也没必要刻意告诉他自己现在的糗样,让身为女生的最后一座要塞陷落。 呵可是,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万一啊。 “你是在开玩笑吗,夏景?” 而电话另一头的男生正找上门来,打一个很没男子气概的商量。 “你现在是要我厚着脸皮陪你们约会吗?” “所以说这不是什么约会……” “你真的很没用耶……” 安野瞠目结舌的嘴巴完全阖不起来。 夏景打的商量是,想要安慰叶亚帮她走出低潮,所以打算明天带她上街购物之类的。只不过现在时机敏感,没有防备地在外游荡感觉很危险。所以你可不可以也一起来——这样。 一听完,安野劈头就痛骂了一句「没用的男人」。 像这种时候一定是两人猾处,没有其他选择。怎么会迈么笨哪? 但夏景死抓着「危险」这个理由不放,极力主张安野至少必须在附近待命。 「反正你给我听清楚了。」 安野无奈地压低声音,开启说教模式。 「我也知道叶亚现在情绪很低落,也希望能帮助她走出低潮。」 『既然如此……』 「没有什么好既然如此的。帮叶亚打气不就是你的责任吗?」 安野道出了事实。 「夏景,你跟之前的我有什么不一样?你不在意我们代替你完成你该做的事吗?你真的能接受吗?」 这是上个礼拜的复仇,也是报恩。 过去因为和阿夜之间的纠葛而裹足不前的安野,当时就像这样被夏景痛斥了一顿。 「我当然是很担心叶亚啊,林羽和蓝阳应该也是一样。问题是,就算我们的鼓励有用,她真的打起了精神也没意义。让她打起精神的人若不是你,就失去意义了。」 夏景认真地听得出神,安野的语气也慢慢严肃了起来。 正当她坐在床缘,一边换腿翘脚。 「你不是喜欢叶亚吗?那拜托你……」 一边准备说出「振作一点」四个字的时候。 「……咦?」 她发现不知不觉间,有个人影站在眼前。 「等、等一下,妈!」 安野反射性地用手捣住手机的通话口大叫。 刚才太过专注于讲电话,导致没注意到母亲进了房间。 为母的安丽进房后,一直面露傻眼的表情俯视着安野。 「我说你啊……」 为母的开口说道:「只穿睡衣就在当男生朋友的恋爱顾问是什么意思?」 「咦、啊、不……」 安野狼狈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真是的,我生的女儿怎么会跟女人味完全沾不上边啊?」 「我、我哪有……对了,你怎么擅自进人家的房间里来啦!」 「吃晚餐了。你知道我喊多少次了吗?」 这是在一般的母亲身上很常见到的理由。 『……安野?』 手机另一头的夏景讶异地喊了名字。安野突然觉得只穿了睡衣的自己很丢脸。是说,刚才和母亲的对话该不会都被他听见了吧? 「……反、反正结论就是那样!明天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咦?喂,等一下,我话还没……』 一挂断电话,就连安野自己也感觉得出来脸羞得又红又烫。 「哎,讲完了?」 「吵死了!你出去啦!人家要穿衣服啦!」 安野气得大呼小叫。 安丽耸耸肩膀,只留了一句「赶快来吃晚餐」便转身离去。 安野扶着额头,长叹了一口大气。 于是安野换好睡衣后,来到楼下的起居室,板着一张臭脸当作无言的反抗开始用餐。 不过,安野原本就不是那种爱记恨的个性,更遑论对方是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用完餐后,先前所发生的不快她早已付诸流水,朝着母亲洗碗的背影说话:「刚才我的谈话你都听到了吗?」 「我不是刻意想听,是声音自己传进耳朵的。」 「意思还不都一样……欸,妈,那你的看法呢?」 安野大方地向母亲询问意见。 「我的看法吗?」 安丽关紧水龙头,一边用围裙擦拭双手一边回头面向安野。 「关于叶亚的部分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不能否认有危险。」 「果然是这样吗?」 「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嘛。」 安丽拉了张椅子坐下,和安野面对面,脸上的表情带有几分严肃。 「现在宝剑落入了敌方的手中,小心防范才是首要之务。」 宝剑——专克一族的宝刀。 安丽继续说道?「你爸跟我说过……只要把宝剑拿去加热熔化重铸成针,要在人潮中进行暗杀简直易如反掌。」 「怎么可能……」 安野错愕不已。压根儿从来没想过宝剑还能这么运用。 「普通的鹿族是不会动这种心机的吧。不过,你爸说,换作人类很有可能就会这么做。而且,秋吟那个女孩跟我们不一样,她就是会去动这种很有人类风格的心机的人吧?」 「……嗯。」 「虽然她的身份已经曝光,而且要在众目睽睽下行凶也不是那么简单……不过我认为小心防范还是最重要的。」 「是吗?也对啦……」 安野细玩味了母亲的意见一会儿,没多久—— 「……啊。」 彷佛灵机一动般,她的脑子里浮现了一个妙案。 「嗯,就用这个方法吧。」 安野点点头,从椅子站了起来。 这点子太妙了,说是无懈可击也没错。 「……就用这个方法?你打算怎么做?」 安野向一脸讶异的母亲露出了鬼灵精的微笑。 「让两人独处很危险,可是我又不想打扰人家约会,所以只剩一个方法了。」 这个方案可以同时解决互相矛盾的两个问题。重点是——感觉一定很好玩。 既然决定了,接下来就得着手进行准备。 「我吃饱了!」 安野兴冲冲地跑回二楼的房间。 一路也为自己那莫名渐渐感到兴奋的轻率模样感到惭愧。 隔天凌晨,黎明到来前。 在一个石造的地下室里—— 在这约莫五坪大小的空间,有一半被隔成了以白木制成的牢笼。换句话说,这里是建造在地下的地牢。墙壁上烛台的蜡烛虽然是点燃的,但是绽放出的烛光非但没能发挥照亮室内的效果,还增添阴森凄凉的感觉。 虽说是地牢,爬上通往地面的楼梯也不见建筑物。 堆砌在楼梯外的,尽是烧焦发黑的残骸和大量的木炭。 直到十七年前为止,这栋老旧的和风宅邸还被称呼为迷途之家,之后便遭到弃置荒废,然后于五天前被火烧得面目全非——如今,秋吟就出现在这座烧剩的地牢里。 「……终于要跟这里告别了。」 秋吟的身旁另有一名少女跟着。 长度齐肩的头发和纤瘦的身材给人几分稚气未脱的感觉。可是,和由骷髅头和一大群蝙蝠构成的丑恶和服图案,以及挂在侧头部的狐狸面具反而令人毛骨悚然。 少女的眼眸黯淡无光。脸上也没有表情。唯独嘴角稍稍僵硬地扬起。 『欸,李琦。』 秋吟唤了少女的名字。 「你知道吗?有人说扭曲了这世界的肇因,是爱呢。」 少女——李琦没有回应。 只是把微微把视线转向秋吟,轻眨了两次眼睛。 「那个人说的或许很有道理。因为我不憎恶谁,也不怨恨谁。」 但秋吟并不介意,一如在跟自己对话似的。 「你也一样。那种感情你早就舍弃了。」 秋吟面向李琦,伸出手指。 从李琦的脸颊轻抚而过。 比陶器还要细致的肌肤之所以会是蜡黄色,是因为受到烛光照射的关系吗? 「南宫学姐这话还真是过分呢。」 秋吟用双手捧起李琦第脸颊,像是觉得很可笑似地咯咯笑着。 「照她说的,如果是爱扭曲了这个世界,那么所有行动全都出自对夏景同学的爱的我……岂不是扭曲变形了吗?也未免太讽刺了吧。」 秋吟从漠无反应的步摘别开视线,转身向右。 「不过,管他是爱、憎恶、怨恨……明明是怪物却大言不惭地谈论这些感情,好愚蠢。」 扬起嘴角,露出一个介于嘲笑与冷笑之间的笑容。 「爱、恋、憎恶与怨恨,全都是属于人类的东西,只有人类才有,怪物怎么可能理解?南宫学姐她……不对,不单只是南宫学姐。包括叶亚、安野、你、林羽、蓝阳、阿代学姐、阿夜、和那对双胞胎,阿乐也一样,非人的怪物满嘴爱或憎恨的,我只觉得滑稽……因为,无论你们笑得再怎么愉快或是感觉再怎么痛苦,到头来不过是在模仿人类而已,不是吗?」 一如狡猾的女子般。 秋吟表情复杂地笑了。 「我不懂。我不懂为什么怪物要去模仿人类的行为。假如真的有怪物会向往人类,那我算什么?被人类当作怪物,除了成为怪物别无选择的我又算什么东西呢?实在是太愚蠢了。」 秋吟笑着—— 「我是人类,跟你们不一样,所以我对你们的企图没有兴趣。我不知道阿乐在打什么主意,也不知道南宫学姐有什么计划,不过……我通通都要拿来利用。如果说我是扭曲的,那我要把大家都拖进这片扭曲里。」 秋吟转头瞥了李琦一眼。 只见李琦面无表情,宛若怪物似地幽幽地伫立在原地。 「我们该出发了,李琦。」 所以秋吟催促那个怪物动身。 拉着她的手,朝楼梯迈出步伐。 「为了成就我的恋情,豪迈地消灭怪物去吧。」 同时脸上荡漾着愉快的笑容,告诉自己「我乐在其中」。 ——但有一件事是秋吟不知道的。 自小向来把别人的喜怒哀乐当作乐趣的她,并没有发现。 那就是人类即便感到愤恨的时候,照样笑得出来。 ...... 礼拜六是个大晴天。天气舒爽得令人生气。 夏景怀着半分忧郁、半分紧张的心情前往约定碰面的车站前。 结果,昨晚在双方各执一词的情况下,被安野不由分说地强行拍板定案。 反正你一定要去约叶亚,和她两个人一起出门。不然我要你的命。 电话挂断之后安野寄来了一封这般极其蛮横又充满恐吓意味的简讯,此后再没有下文。 夏景无计可施,只得透过蓝阳和迷途之家连络,向叶亚提出邀约。叶亚并未因此表现得特别兴奋,感觉反而比较像是魂不守舍……会出现那样的反应,到底是因为她尚未能从礼拜日的打击中提起精神,抑或另有原因? 话说回来,一想到「约会」两个字,忍不住就会紧张起来。 虽然过去夏景早有和叶亚两人单独上街的经验,但当时目的是为了买林羽的生日礼物,夏景并没有意识到那么多。 可是现在的状况不能相提并论,夏景已经有很清楚地察觉了自己的心情。 那就是自己好像喜欢上李叶亚这个少女。 只能怪童年时代的记忆被勾起,而且她是自己的初恋对象,天底下搞不好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干脆就当作这是命中注定而陷入自我陶醉,或许也是个好方法。 如果不说服自己这么想的话——要跟她正常相处实在太困难了 下了公车往约定碰面的地点前进,远远认出叶亚的身影后,夏景叹了口气。一如事先的预料,她完全是鹤立鸡群的状态。 夏景心想——如果有那种身穿鲜红色汉服的美少女一点都不醒目的乡下地方,请务必告诉我,我立刻搬去。 「那家伙实在是……算了。」 也不想想上次也是穿汉服上街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难道没有学到教训吗?不对,严格说来她没学到教训也是很正常的。因为当时的叶亚完全没有注意到四周路人的反应,而且被她吓傻的夏景连吐槽都懒了。 「夏景。」 发现夏景的身影,叶亚赶上前来。路上来往的行人纷纷面露错愕的表情行以注目礼,甚至有人准备翻出数位相机——有什么好拍的啦! 夏景举起手打招呼,同时重新打量她的全身。 第600章 ”诶,李琦。” 她唤了少女的名字。 ”你知道吗?有人说扭曲了这世界的因素是爱呢。” 不过,李琦没有回应。 只是把微微把视线转向他,轻眨了两次眼睛。 ”那个人说的或许很有道理。因为我不憎恶谁,也不怨恨谁。” 她一如在跟自己对话似的。 ”你也一样。那种感情你早就舍弃了。” 秋吟面向李琦,伸出手指。 从李琦的脸颊轻抚而过。 比陶器还要细致的肌肤之所以会是蜡黄色,是因为受到烛光照射的关系吗? ”南宫学姐这话还真是过分呢.” 秋吟用双手捧起李琦第脸颊,像是觉得很可笑似地咯咯笑着。 ”照她说的,如果是爱扭曲了这个世界,那么所有行动全都出自对夏景同学的爱的我……岂不是扭曲变形了吗?也未免太讽刺了吧。” 秋吟从漠无反应的步摘别开视线,转身向右。 “不过,管他是爱、憎恶、怨恨……明明是怪物却大言不惭地谈论这些感情,好愚蠢。” 扬起嘴角,露出一个介于嘲笑与冷笑之间的笑容。 “爱、恋、憎恶与怨恨,全都是属于人类的东西,只有人类才有,怪物怎么可能理解?南宫学姐她……不对,不单只是南宫学姐。包括叶亚、安野、你、林羽、蓝阳、阿代学姐、阿夜、和那对双胞胎,阿乐也一样,非人的怪物满嘴爱或憎恨的,我只觉得滑稽……因为,无论你们笑得再怎么愉快或是感觉再怎么痛苦,到头来不过是在模仿人类而已,不是吗?” 一如狡猾的女子般。 秋吟表情复杂地笑了。 “我不懂。我不懂为什么怪物要去模仿人类的行为。假如真的有怪物会向往人类,那我算什么?被人类当作怪物,除了成为怪物别无选择的我又算什么东西呢?实在是太愚蠢了。” 秋吟笑着—— “我是人类,跟你们不一样,所以我对你们的企图没有兴趣。我不知道阿乐在打什么主意,也不知道南宫学姐有什么计划,不过……我通通都要拿来利用。如果说我是扭曲的,那我要把大家都拖进这片扭曲里。” 秋吟转头瞥了李琦一眼。 只见李琦面无表情,宛若怪物似地幽幽地伫立在原地。 “我们该出发了,李琦。” 所以秋吟催促那个怪物动身。 拉着她的手,朝楼梯迈出步伐。 「为了成就我的恋情,豪迈地消灭怪物去吧。」 同时脸上荡漾着愉快的笑容,告诉自己「我乐在其中」。 ——但有一件事是秋吟不知道的。 自小向来把别人的喜怒哀乐当作乐趣的她,并没有发现。 那就是人类即便感到愤恨的时候,照样笑得出来。 ...... 礼拜六是个大晴天。天气舒爽得令人生气。 夏景怀着半分忧郁、半分紧张的心情前往约定碰面的车站前。 结果,昨晚在双方各执一词的情况下,被安野不由分说地强行拍板定案。 反正你一定要去约叶亚,和她两个人一起出门。不然我要你的命。 电话挂断之后安野寄来了一封这般极其蛮横又充满恐吓意味的简讯,此后再没有下文。 夏景无计可施,只得透过蓝阳和迷途之家连络,向叶亚提出邀约。叶亚并未因此表现得特别兴奋,感觉反而比较像是魂不守舍……会出现那样的反应,到底是因为她尚未能从礼拜日的打击中提起精神,抑或另有原因? 话说回来,一想到「约会」两个字,忍不住就会紧张起来。 虽然过去夏景早有和叶亚两人单独上街的经验,但当时目的是为了买林羽的生日礼物,夏景并没有意识到那么多。 可是现在的状况不能相提并论,夏景已经有很清楚地察觉了自己的心情。 那就是自己好像喜欢上李叶亚这个少女。 只能怪童年时代的记忆被勾起,而且她是自己的初恋对象,天底下搞不好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干脆就当作这是命中注定而陷入自我陶醉,或许也是个好方法。 如果不说服自己这么想的话——要跟她正常相处实在太困难了 下了公车往约定碰面的地点前进,远远认出叶亚的身影后,夏景叹了口气。一如事先的预料,她完全是鹤立鸡群的状态。 夏景心想——如果有那种身穿鲜红色汉服的美少女一点都不醒目的乡下地方,请务必告诉我,我立刻搬去。 「那家伙实在是……算了。」 也不想想上次也是穿汉服上街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难道没有学到教训吗?不对,严格说来她没学到教训也是很正常的。因为当时的叶亚完全没有注意到四周路人的反应,而且被她吓傻的夏景连吐槽都懒了。 「夏景。」 发现夏景的身影,叶亚赶上前来。路上来往的行人纷纷面露错愕的表情行以注目礼,甚至有人准备翻出数位相机——有什么好拍的啦! 夏景举起手打招呼,同时重新打量她的全身。 这红色鲜艳归鲜艳,却散发出一种沉稳的气息。 「此为大红色。」 察觉到夏景的视线,叶亚貌似有些羞赧地说道。 大红色? 一般,古代人类社会对认为大红是高贵的颜色,这样的认识在现今的鹿族文化里依然通用。所以除非是特别的日子,否则不会身穿这种颜色的汉服。 简言之,叶亚是特地下了一番苦心梳妆打扮,然后害羞地招出事实的——夏景要到日后才会晓得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话虽如此,虽然不知道有这个来头,夏景仍觉得这颜色非常适合她。 「很漂亮的颜色喔。」 想不到该说什么才好的夏景坦白表露了自己的感想。叶亚开心地笑了。 「那我们走吧。」 「嗯。」 准备迈步前行时,忽然一个想法浮上夏景的心头。 经过数秒时间的迟疑,随即下定决心。 夏景默默不语地握住了身旁叶亚的手。 「……啊。」 叶亚顿时惊讶地叫出声来,并抬头仰望夏景的脸,但夏景不发一语,她只得又困惑地转过头望向前方。 被夏景牵着的手也稍稍地用力回握。 尽管表面上佯装平静,实际上这时的夏景,也只能把全副心思都用在克制大声地怦怦作响的心跳,满脑子塞满了「没什么好害羞的」这种理所当然的念头。 ...... 「……你、你有看到吗!手、手!」 距离叶亚和夏景行走的人行道约莫二十公尺之处。 偷偷躲在路灯后面的林羽,用手肘捅了捅站在背后的蓝阳的侧腹。 「我看到了,夏景真有一套。」 「这有什么好夸奖的!竟然敢偷牵手,太不要脸了!」 撇下几乎面无表情可言的蓝阳,林羽气急败坏地大声嚷嚷。偶然经过旁边的中年上班族面露介于诧异和惊愕之间的表情,瞅了两人一眼。 这两人在旁人眼中想必一定非常可疑吧。 林羽换掉了平时惯穿的白衣,改穿满天星花纹的连身洋装。只不过两边的袖子松垮垮的,再加上留了一头杂乱的长发,使她看起来宛如难以形容的诡异西洋娃娃。 至于蓝阳,尽管她换上了便服,却因为长相稚气,还穿连身工作裤和猎帽,这男孩子气的打扮,俨然像是以偷窃维生的小乞丐——感觉就像会在以前的英国出没的那种人。 「夏景哥哥,不可原谅……」 夏景和叶亚卿卿我我的样子似乎激怒了林羽,只见她咬牙切齿,作势冲去打扰两人。若不是蓝阳及时揪住她的领子,她可能一眨眼就冲到二十公尺外的那一头……当然身形也会随之曝光。 槛江两人是在昨晚接获安野的联络。 安野的说法是,明天夏景将邀叶亚去约会藉此帮她打气。尽管地点是光天化日的大街,依现状仍不可大意,不排除敌人偷袭的可能性。因此希望两人可以从远方监视——尽管林羽大力反对,想阻止两人约会,但安野还是成功地说服了她。 这也就是蓝阳和林羽两人,现在会保持距离监视叶亚和夏景的原因。 「小心距离不要靠得太近。」 蓝阳制止气呼呼的林羽。 「要是被他们发现就失去意义了。」 「可是蓝阳姐姐……我觉得夏景哥哥要比敌人危险多了。再这样下去,叶亚姐姐的清白会……!」 「……夏景不是那种人。」 听到夏景被恶意抹黑,蓝阳有些生气。 「况且,叶亚看得出来很开心。」 「呜……」 林羽被辩驳得哑口无言。确实,叶亚不时露出的侧脸总是笑盈盈的。 林羽也知道,昨晚叶亚为了挑选和服而伤透脑筋,因为她被迫陪叶亚东挑西拣长达四个小时之久。 林羽并非不认同夏景。 只是——不知为何,就是没办法接受他们表现得那么亲热。 「走吧,林羽。」 蓝阳轻拍露出了复杂表情的林羽的肩膀。 「跟丢的话就自来这一趟了。」 「说的也是。」 难保繁荣派不会突然展开攻击。 林羽用力抿住嘴唇后,再次随着蓝阳移动。 另一方面,在离蓝阳约三十公尺,离叶亚俩则约十公尺处的便利商店中—— 安野在这个叶亚和夏景稍后会通过的地点,一边假装看杂志,一边鬼鬼祟祟地观察着人行道。 「……她们两个也太高调了。」 安野远望着开始进行跟踪的蓝阳和林羽低声嘟囔,忍不住叹息。 「蓝阳大人、有说、她们会、变装。」 杵立在安野的旁边待命的阿奈说明了原因。 「那个样子叫变装?虽然是打扮得很怪里怪气没错啦……」 安野瞅了阿奈一眼。 「……早知如此,她们也跟你一样,由我来帮忙打理服装就好了。」 阿奈现在身穿的并非一如往常的围裙,而是跟安野的母亲借来了一套气质典雅的别致洋装。安野也换上了平时不常穿的迷你裙,一改过去的形象。 若撇除阿奈的举止仍跟当女仆时如出一辙这点,在第三者的眼里看来,她们两人应该就像姐妹,或者岁数有点差距的朋友吧。 「昨天叶亚的心情如何?」 安野从杂志抬起脸,向阿奈问话。 「是的,大小姐她、心情似乎、很复杂。」 「果然吗……」 说实话,如果约个会就能忘却所有烦恼的话,也犯不着这么辛苦了。 叶亚面临了许多的问题,而且每个问题都根深蒂固、难以拔除。 宝剑落入敌人手中的自责、不懂李琦为何会跟秋吟共同行动的不安,以及阿乐的脸长得跟母亲一模一样的疑虑——她强打起精神的这些日子,令旁人看了都会为她感到心疼与不舍。哪怕只有一时也好,但愿能帮她忘却这一切——可是就算叶亚再怎么单纯,应该也不至于把烦恼抛到九霄云外吧。 就在这时,叶亚和夏景即将通过便利商店前。 安野屏声息气。 叶亚的侧脸出现,只见她一边和夏景聊天,一边向前走去。 只求或多或少能达到让她放松精神的效果就好,安野怀着如此心愿窥伺两人的情况。 她往外偷看—— 一步、两步、三步。 直到两人的身影终于从窗外消失之后—— 「……阿奈。」 安野开口说道。 「是。」 「你觉得叶亚看起来如何?」 「是。」 阿奈颔首,开始不带感情地进行分析:「大小姐她、看起来、非常地、快乐。」 「……我说啊,阿奈。」 「是。」 「其实我的感想也跟你一样。」 叶亚俨然一副乐不思蜀的样子,甚至让人看了就有气。 「安野大人。」 阿奈转头面向安野,站得直挺挺地补充:「只要、跟夏景大人、在一起,大小姐、似乎、连烦恼、都能抛开。」 「好像是这样没错。」 安野叹了一口气。没想到约会的效果立竿见影,搞得在一旁穷担心的自己像是笨蛋一样。 「……算了,她高兴就好。」 安野转换了个心情,反正本来的目的就不在监视叶亚。在叶亚受到敌人攻击的时候出面援助,才是自己的责任。 「好,到下一个地点去吧,阿奈。后面交给林羽她们,我们抢先到前面等着。」 「了解、安野大人。」 叶亚俩今天的行程已在事前拐弯抹角地打听出来了。虽然不排除临时变更预定的可能,但如果真的碰上了,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催促阿奈后,安野离开了便利商店。 顺道一提,因为对店家感到愧疚,安野还自掏腰包买下了翻过的杂志。 第601章 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情况呢? 夏景在内心底侧首不解。 约会进行了约莫四个小时,现在是下午的两点钟。 眼前的叶亚正手持麦克风,热唱着英文歌曲。 唱腔还不难听,但歌词根本是乱唱。 明明看不懂英文,却专点英文曲子,还用怎么听都是在喵喵叫的声音唱。 叶亚会对卡拉ok产生兴趣,或许是出于偶然,也或许是必然。 追根究柢,在约会一开始时就显现了。 宛若乡巴佬进城的这家伙对视线所及的一切都感到新鲜。 每见一块招牌就问一次“那是什么?” 就连遇到发面纸的人也会让她好奇地询问“那个人在做什么?” 被问烦的夏景,决定上午去车站前的大型百货公司逛逛。以前选购型林羽的生日礼物时也曾来过这间百货公司一次,夏景打的如意算盘是「来这边应该不需要再一一说明了」……之后,夏景介跟着叶亚来到平时绝不会去逛的汉服专柜——似乎在第一次光顾这间百货公司时叶亚就爱上了这个卖场——结果还破财买了个叶亚很中意的和风发夹送给她,不过这倒是没什么关系。 午餐也是在百货公司就地解决,或许问题就出在不该决定下午又回到街上闲逛。坦白说,夏景身也有些松懈了。 路上,叶亚看到卡拉ok的招牌好奇地询问了夏景。 当夏景向她说明了卡拉ok这个消遗的瞬间,她的眼神顿时变了。 「我想进去~」像小孩一样闪闪发光的眼睛明显是在这么央求着……想要狠下心无视那双眼睛,起码要有能对丢在瓦楞纸箱里的弃猫视而不见的冷酷吧。 当然,夏景不是那种狠心的人。 附带一提,店员明显困惑不已。这也难怪,换作夏景是店员,看到身穿华丽汉服的美少女和心情闷闷不乐的少年上门光顾,照样会吃惊。 一进到包厢里,无论是照明开关啦、电视啦、伴唱机啦、喇叭啦、还是遥控器啦,叶亚通通不放过地问完了一遍,花了二十分钟才开始点歌。 就这样,开唱到现在约四十分钟过去了,夏景还没点到歌。 算了没差——夏景心想。 反正唱歌应该有助于排解压力,而且夏景也不觉得无聊。 演唱完毕,音乐戛然而止。 叶亚畅快地吁了口气,把麦克风放在桌上。 “怎么?唱累了吗?” 夏景一问,叶亚露出了微笑。 「嗯,有一点……而且嗓子也唱得沙哑了。」 「我点个饮料好了。你想喝什么?」 夏景从歌本下面抽出菜单。见状,叶亚睁大了眼睛。 「……那是做什么的来着?」 「咦?喔,这可以用来点饮料和食物啦。」 对了,之前忘记跟她说明。就在景夏景诉她「只要从菜单里选好想吃的东西,再用室内对讲机点餐,服务生就会帮忙送来餐点」的瞬间—— 「……夏景!」 「咦?」 叶亚从夏景手中抢过菜单,惊声尖叫。 「这是什么……居然连蛋糕都有!你为什么隐瞒我有这种东西!」 「我、我没有隐瞒啊……」 「太教人吃惊了!有这么多种类怎么选得完呢!」 叶亚已经迫不及待想点餐了。饮料的问题似乎早已从她的脑海中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等一下。我们不是才刚吃过午餐吗?你吃了巨无霸汉堡排套餐耶。」 她那狼吞虎咽的模样,令人好奇这娇小的身躯怎么塞得下那么多的食物。 「无须担心,装甜点的是另一个胃。」 「甜点也早吃过啦?不是吃了三球义式冰淇淋吗?」 冰淇淋是离开百货公司后在路边摊买的。 「嗯,可是我并没有吃蛋糕。」 「那是哪门子的歪理啊!」 这家伙没救了。她控管胃袋的中枢神经根本失去了作用。 没办法,只好朝理性方面进攻。 「你考虑一下吧,吃太多甜点会蛀牙喔?」 夏景有些不安好心地出言恐吓后,叶亚皱眉起眉头,满是埋怨。 「唔,连你都跟阿奈说一样的话。」 「我是跟阿奈一样关心你好吗?」 「本来以为只有你不会说这种话的……」 叶亚接着难过地鼓起腮帮子。 瞧她摆出那么可怜的表情,怎么狠得下心反对……啊啊可恶,这家伙是故意装出这种表情的吗? 夏景二话不说举起白旗。 「真拿你没辄……你那么坚持一定要吃的话,只能选一种喔。」 不过夏景可没有全面投降的打算。不设限的话,她肯定会点了堆积如山、根本吃不完的甜点,即便是四岁小孩看了都会面色铁青。 「东西这么多,可是只能挑一种吗?」 「……」 叶亚眼睛滴溜一转向上看,这个宛如在乞求似的小动作固然让人忍不住心跳加速,但是绝对不能心软答应。况且夏景的荷包也快见底了。 在考虑了一会儿之后—— 「我也会选一个点心。然后再分一半给你,可以吧?这样你就能一次吃到两种口味了。」 「噢,是吗。原来如此!夏景真聪明!」 「为了这种事被夸奖也没什么好高兴的……」 不过叶亚似乎接受了这样的安排。只见她面露再认真也不过的表情凝视着菜单。 「之前你看到糖果也是高兴得要命,是不是只要是甜的你通通来者不拒啊?」 「嗯?你说什么?」 叶亚的心思俨然已经不在这里。 「当我没说吧。」夏景苦笑着背倚沙发。 他心想:至少饮料别再点果汁,点杯乌龙茶之类的吧。 ...... 怎么会变成这样? 林羽口中叼着吸管,一脸不快的表情。 跟踪约会作战已经进行了四个多钟头。 可是现在却莫名其妙地——枣拿着麦克风在林羽的面前热唱一曲。 平心而论,安野的歌喉实在不怎样。而且从头到尾只挑怪异曲子。 事情会变成这样,都怪夏景跟叶亚跑来卡拉ok。一路跟踪他们的林羽和蓝阳不甘在外面枯等,只得跟着一起入店。 既然都来了,便顺便找了安野和阿奈会合——不料此举与自取灭亡无异。 「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要唱歌?」最初是安野这么提议的。「不然安野姐姐你唱吧?」见没人举手赞成,林羽不假思索地说道。结果促成了这个状况。 ……说穿了,林羽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才是真正的肇端。 林羽环顾包厢。 蓝阳一副怎样都无所谓的模样在打铃鼓,阿奈则对卖力唱歌的安野毫不捧场,紧贴在房门前面,隔着玻璃观察室外的状况。规规矩矩地等着人在前面第三间包厢里的目标——叶亚和夏景唱完卡拉ok离开。 结束了。 安野满意足地放下麦克风后,喝干了手边的柳橙汁。 「诶,有谁要唱?」 她张望包厢询问。 「那个,安野姐姐……」 「啊,林羽你要唱吗?这你拿去看。」 安野递出厚重的歌本。 「……不、不是啦!不是歌的问题。我想问的是,现在适合窝在这里唱歌吗?」 我们这趟又不是出来玩的。 「咦,啊啊……嗯,没关系啦。不用担心。」 林羽眼尖地注意到安野飘怱不定的视线和瞬间的空白。她肯定把当初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厂。 「你看,这里不就是密室吗?待在包厢比混在人潮里要安全多了。而且大家上午就折腾得很累了吧?现在可是休息的大好机会呢。」 「话是这样没错,可是……」 明知她是在强词夺理,林羽却无法辩驳。 肉体层面姑且不提,林羽的精神层面确实如安野所言,累积了不少的疲劳。 光看夏景不知检点地和叶亚牵手散步就已经够教人生气的了,没想到最后竟然还送礼物。叶亚才不是那种会被礼物收买的女生!林羽气到脑充血,差点把跟踪的目的抛到脑后、上前去。若非蓝阳及时阻止,林羽早就将那个人类血祭了。 吃午餐的时候也是一样。夏景贴心地帮连刀叉怎么拿都不知道的叶亚切好汉堡排——难不成他以为凭这种不起眼的小动作就可以抓住叶亚的心吗? ——实际上,叶亚不但成功被礼物收买,似乎连心都被牢牢抓住了,不过林羽选择当作没看见。正确的来说,是不想看到叶亚那心花怒放的模样。 选择待在卡拉ok包厢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不用继续累积那方面的焦躁。只不过,另一方面又很好奇叶亚跟夏景在密室独处不知在做什么。再者,被一连串的演歌合辑轰炸实在很难放松精神。 「下一首唱什么好呢……」 安野又拿起歌单翻阅。 林羽快晕了,对于安野唱歌她已经忍无可忍。 话虽如此,也不能换林羽抢过麦克风霸占不放。 她本身听过的音乐不多,所以没认识几首歌。唯一耳熟能详的只有每个礼拜日播放的电视剧的主题曲,问题是——考虑了一会儿,林羽马上死了一条心。 「啊,那个……蓝阳姐姐你要不要唱首歌?」 林羽选择拐个弯向蓝阳求救。 蓝阳常常在无聊的时候暗唱诗歌。虽然那个诗歌既没有旋律也没有音乐伴奏,不过跟唱歌应该大同小异吧。林羽满心期待她会不讨厌唱歌,但…… 「我是第一次来卡拉ok。」 果然还是得到冷淡的回答。 「你有比较熟的歌曲吗?」 「对呀,蓝阳学姐你也来唱唱看嘛。」 安野也跟着怂恿,或许是怕这样下去会变成个人演唱会吧。 「……我唱吗?」 蓝阳眨了眨眼。 「嗯,你跟我说编号,我帮你输入。」 蓝阳先是愣愣地盯着半空,半晌才面无表情地接过安野递来的歌单,开始仔细地翻阅。 林羽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同时又怀起了一丝的期待。蓝阳的声音很优美。当她暗唱诗歌的时候,即便是夏景以外的人也会为之入迷,想必她的歌喉一定也是一流的吧。林羽不想批评安野的演歌糟糕,只求接下来能不要再被一连串的演歌洗脑了。 「啊,我会唱这首歌。」 蓝阳停止翻页。 「编号呢?」 安野用遥控器输入蓝阳念出的号码 ...... 夏景和叶亚大约是在下午四点离开卡拉ok的。 后来,夏景拗不过叶亚的死缠烂打,总计点了四样蛋糕。 虽然很想安慰自己「能看到叶亚幸福洋溢的神情就值得了」,但荷包大失血也是事实。 待了三个小时的卡拉ok,夏景也才唱了三首歌……总觉得这家伙对卡拉ok这项文化彻底误解了。下次如果有机会跟其他人一起去,一定得提醒她卡拉ok是大家轮流唱的才行。 无论如何,这段时光过得还算愉快。 碍于目前情势紧张,不便在外逗留太晚,夏景决定就此结束今天的行程,带着叶亚重回车站前。由于两人回程的公车分别往不同方向,到时就在车站前分手。 「玩得还开心吗?」 在折回车站前的路途上夏景问道,叶亚笑着颔首。 「嗯,还让你破费买了发夹。谢谢,我会好好珍惜的。」 「可惜是便宜货。」 「问题不在于价格,重点是你买来送我的心意。」 叶亚不改老样子,这么令人难为情的话也能大大方方地讲出来。不过夏景最近似乎慢慢感到麻痹的样子,内心能坦然地觉得高兴,而不再是害臊。 两人抵达车站前的公车总站,查阅时刻炭。 夏景搭乘的车次要等二十分钟后才会发车,叶亚的则是十五分钟后。虽说是发车总站,这里毕竟只是乡下小镇,而且时逢周末假期,班次不多。 「看来得再等个一会儿。」 两人在长椅上并肩坐下后—— 「……夏景。」 坐在一旁的叶亚突然换了个语气——以略显严肃的声音喃喃地说道:「谢谢你。」 「嗯?」 夏景试着装糊涂。 「今天约我出来,是为了我打气对吧?」 ……似乎还是被她看穿了。 叶亚握住了夏景的手,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向他依偎了过来。 「我被不安逼得不能自己。成天想的就是母亲大人、李琦、还有宝剑……这几天我一直努力试着放下,无奈就是办不到。」 「那当然了……这不是可以轻松放下的问题啊。」 血亲、亲友,以及身为族长的立场,所有的一切矛头都对准了叶亚。光是能保持表面上的平静,看在夏景眼中已经很值得称赞了。 或许是紧绷的神经获得了舒缓,叶亚开始以微弱的声音缓缓道来: 「那个人是阿乐,不是母亲大人——我希望如此。但假使事实真是这样,那我的记忆又该如何解释?为什么母亲大人要把姐姐……若是我看错,那该有多好。」 第602章 “我是第一次来卡拉ok。” 果然还是得到冷淡的回答。 “你有比较熟的歌曲吗?” “对呀,蓝阳学姐你也来唱唱看嘛。” 安野也跟着怂恿,或许是怕这样下去会变成个人演唱会吧。 “……我唱吗?” 蓝阳眨了眨眼。 “嗯,你跟我说编号,我帮你输入。” 蓝阳先是愣愣地盯着半空,半晌才面无表情地接过安野递来的歌单,开始仔细地翻阅。 林羽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同时又怀起了一丝的期待。蓝阳的声音很优美。当她暗唱诗歌的时候,即便是夏景以外的人也会为之入迷,想必她的歌喉一定也是一流的吧。林羽不想批评安野的演歌糟糕,只求接下来能不要再被一连串的演歌洗脑了。 “啊,我会唱这首歌。” 蓝阳停止翻页。 “编号呢?” 安野用遥控器输入蓝阳念出的号码 ...... 夏景和叶亚大约是在下午四点离开卡拉ok的。 后来,夏景拗不过叶亚的死缠烂打,总计点了四样蛋糕。 虽然很想安慰自己「能看到叶亚幸福洋溢的神情就值得了」,但荷包大失血也是事实。 待了三个小时的卡拉ok,夏景也才唱了三首歌……总觉得这家伙对卡拉ok这项文化彻底误解了。下次如果有机会跟其他人一起去,一定得提醒她卡拉ok是大家轮流唱的才行。 无论如何,这段时光过得还算愉快。 碍于目前情势紧张,不便在外逗留太晚,夏景决定就此结束今天的行程,带着叶亚重回车站前。由于两人回程的公车分别往不同方向,到时就在车站前分手。 「玩得还开心吗?」 在折回车站前的路途上夏景问道,叶亚笑着颔首。 「嗯,还让你破费买了发夹。谢谢,我会好好珍惜的。」 「可惜是便宜货。」 「问题不在于价格,重点是你买来送我的心意。」 叶亚不改老样子,这么令人难为情的话也能大大方方地讲出来。不过夏景最近似乎慢慢感到麻痹的样子,内心能坦然地觉得高兴,而不再是害臊。 两人抵达车站前的公车总站,查阅时刻炭。 夏景搭乘的车次要等二十分钟后才会发车,叶亚的则是十五分钟后。虽说是发车总站,这里毕竟只是乡下小镇,而且时逢周末假期,班次不多。 「看来得再等个一会儿。」 两人在长椅上并肩坐下后—— 「……夏景。」 坐在一旁的叶亚突然换了个语气——以略显严肃的声音喃喃地说道:「谢谢你。」 「嗯?」 夏景试着装糊涂。 「今天约我出来,是为了我打气对吧?」 ……似乎还是被她看穿了。 叶亚握住了夏景的手,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向他依偎了过来。 「我被不安逼得不能自己。成天想的就是母亲大人、李琦、还有宝剑……这几天我一直努力试着放下,无奈就是办不到。」 「那当然了……这不是可以轻松放下的问题啊。」 血亲、亲友,以及身为族长的立场,所有的一切矛头都对准了叶亚。光是能保持表面上的平静,看在夏景眼中已经很值得称赞了。 或许是紧绷的神经获得了舒缓,叶亚开始以微弱的声音缓缓道来: 「那个人是阿乐,不是母亲大人——我希望如此。但假使事实真是这样,那我的记忆又该如何解释?为什么母亲大人要把姐姐……若是我看错,那该有多好。」 「你那天晚上看到的,一定是杀入宅邸的阿乐啊。你在火海中,把阿乐杀……攻击了你姐姐的画面看错成是你母亲,我不是跟你说过你要这样想吗?」 这是现阶段的情报中最符合逻辑、也最为有力的假设,礼拜一时夏景便向叶亚提过。当然,这样的假设也有个破绽,假如村子烧毁的当晚啊乐就持有身体的话,那上个礼拜的那个情况又该如何解释?——不过,比起认为「夏景等人上个礼拜日所见到的女人是叶亚的母亲而非吖乐」,这样的假设要合理多了。 「李琦为什么会跟秋吟在一起?是不是我的心意没能传达给她呢?或许她在憎恨着我也说不定……最后落得宝剑也被对方夺走。我再自谢族长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啊。」 「这两件事又没关联。李琦和宝剑抢回来问题就解决了啊。你忘记你说过的吗?所谓的亲友就是遭到对方的背叛也能平心静气地接受。如果李琦她至今仍然无法放下对人类的仇恨,你只要呛她『别闹了』,硬逼她面对你就好了啊。」 夏景即便尝试挤出笑容鼓舞叶亚,仍对自己的无力感到痛心。 这种话就算讲再多遍,也治愈不了叶亚的伤。 人的心里——存在着一块再高明的花言巧语也发挥不了作用的领域。 「……我明白身为下任族长,不该像这样满腹牢骚。正因为是你,我才能口吐弱言。只有对你,我才能敞开心撒娇。请原谅我好吗?」 「你在胡说什么啊,笨蛋!」 夏景控制不了情绪,搂住了叶亚的肩膀。 「这跟下任族长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责任跟我无关……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因为看你是鹿族的下任族长才这么对你的。所以你有牢骚想发泄的话,尽管找我不用客气,不必顾虑什么立场,要示弱我也欢迎。你在我的心目中,不是什么下任族长那种了不起的身分……就只是叶亚而已啊。」 小时候,在下雪天认识的那个少女。 一个态度格外傲慢、可是笑起来又很可爱,夸口说要堆雪兔的糊涂虫。 夏景心目中的叶亚不过就是那个少女。 什么鹿族、族长、还是内乱,那都是其次。 「不会有事的,问题总有解决的办法。就算族长的宝座被秋吟抢走也不用担心啦。」 尽管带有打趣的味道,却也是出于真心地—— 「反正安野她们追随的人是你,况且……假如真的让她当上族长,到时我就不要入赘当女婿,换你嫁过来就好啦。忘记一族的事吧。」 ——如此说道。 「夏景……。」 叶亚转头注视夏景,吐息轻触脸颊。 夏景也定睛凝视她的眼眸。 短短两公分的距离。可以想见背后有路人来往通行,但这个节骨眼哪里会去在意。 向着缓缓垂下眼帘——不,是闭上眼睛的叶亚,夏景他…… 「……我不允许你再更进一步……呜咕!」 背后远远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令夏景向前凑的半途僵住。 「……夏景?」 叶亚张开了眼睛。 「怎么了?那个……呃,我——」 只见她涨红了一张脸模样忸忸昵昵。甚至可以从她那惭愧的表情清楚读到期待的那个没有发生,莫非是我自作多情吗?这句内心话。 「你误会了。啊不,你没有误会……稍等一下。」 夏景从长椅起身,转头张望四周。外头来往的人潮比想像中还多。不过公车站本身空荡荡的,除了夏景叶亚俩以外,长椅上不见有其他客人。 公车站后面是网咖和旅行社办公室。两者之间夹着一条狭小的巷子。 在巷子的夹缝,有可疑的影子在电线杆后面蠢动。 一双摇晃摆动的袖子……长度比手臂还长的袖子。 看来是有人陷入失控状态,可是被其他人给制伏住了。出手制伏住那个失控人物的是一个头戴猎帽、身穿连身工作服的少年——不对,那不是少年,仔细一瞧…… 「……蓝阳学姐?!」 夏景大叫,叶亚随之起身回头观望。 「啊……」 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架着林羽的身体,还用手捣住她嘴巴的蓝阳反射性地转头面向夏景两人。 只见她神态镇定地开口说道:「……你们就当我不在这里吧。」 不可能啦! 「唔!唔噗唔、唔——!」 被架住的林羽在蓝阳怀里挣扎。她满脸通红,怒目注视着夏景。 「夏景。」 叶亚的语气变得冷若冰霜。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另一个方向——对面马路的某一点。 「你拨通电话给安野。」 「咦……好。」 夏景拿出手机照指示拨号,三声铃响后—— 『……喂?』 电话接通了。不知怎地,阿夜的语调有些不自然。 叶亚骤然从夏景手上抢过手机。 「别躲了,安野!我知道你藏在哪儿。」 一如叶亚的预告,数秒后,在她视线所投射的方向—— 「真的假的……」 安野从咖啡厅的暗处现身了。 除了她以外,另有一名人物跟着出现。身材修长、身着一袭洋装的那名女性是…… 「连阿奈也在?难道说……」 夏景回过头又瞥了蓝阳和林羽一眼,这才恍然大悟。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的?」 他询问蓝阳。摆脱了蓝阳束缚的林羽代为回答:「我们从头一路跟踪到尾!你这家伙……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跟女生那么亲热!」 「你干嘛恼羞成怒不打自招!」 蓝阳依然面无表情地说道:「夏景。我们不在这里,你们可以继续。」 「可以个头啦!明明就在这里!我看得很清楚!」 「阿奈,你怎么会做那身打扮……是安野要你换上的吗?」 叶亚向老老实实地穿越马路、朝这里走来的两人追问。 叶亚的脸胀得比刚才更红艳了,很大红色的汉服不相上下。 夏景懊恼地抱着头,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脸颊也羞赧得差不多跟叶亚一样红。 同一时刻。 医院附近—— 阿代独自走在国道旁的路上。 尽管她的打扮风格还是和乡下小镇的风气不搭轧、十分引人注目,可是整条路空无一人,自然没人会狐疑地打量她。就算在国道上开车的司机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也是转眼间就疾驶而过,阿代也不会刻意去回瞪司机。 她的视线和每走一步就会晃动的兔耳相反,十分冷漠严峻。那一身宛如在抗拒他人的气息遗是一样没变——藏身在路旁公园里的秋吟如此心想。 她走出树荫,跨过矮树丛,站到阿代的眼前。 阿代认出秋吟,皱眉停下脚步。 「……做什么?」 「问我做什么,好无情喔。」 秋吟将双手背在背后,向阿代逐步逼近。 「人家特地在等你耶。」 「有事的话不会打电话吗……埋伏在这种地方是想干什么?」 阿代语中带刺,显然是动了肝火。 「……受不了你。昨天的那个是出于偶然,也就算了。」 「昨天?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没必要跟你交代吧。」 阿代「哝」地咂嘴别过头去,秋吟向她露出了微笑。 「告诉我又有什么关系嘛?」 「找我有什么事?有屁快放。有电话不打,表示应该不是什么急事吧。」 「不对,是急事喔。」 秋吟摇头否定后,阿代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所以——秋吟又接着往前站一步,窥探她的眼眸。 「欸,阿代学姐,我有问题想请教你。」 「啧,你想问什么……」 「得知心爱的人再也不会醒来,会有什么感觉啊?」 瞬间—— 阿代杀气乍现。 「……你从哪得知这件事的?」 「你的情人……和你互订终身的男性——未婚夫,好像是一个和你很不匹配、性情稳健的人呢。不过撇开是否是因为个性的缘故不谈,他遭到同学的霸凌;就跟方媛同学,又或者是像林羽的妹妹……他们的遭遇相似得令人吃惊呢。难不成鹿族具有会受这类人吸引的基因?还是说,单纯只是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而已?」 「回答我!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 阿代揪着秋吟的衣襟用力往前拉,勃然变色地瞪视着她。 秋吟不为所动。 她无视阿代的威胁,兀自往下说道:「所以你才会憎恨人类,也憎恨不允许你寻仇的鹿族村落。于是你选择加入叛乱,烧了村子……然后亲手砍杀了你视为仇敌的六个人类。」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会看夏景同学和林羽格外不顺眼,是不是因为他们跟你不一样,放弃了复仇这个手段呢?而你当初之所以不假他人之手亲自杀死本家的女婿……叶亚的父亲,则是出于没能获准寻仇的心头之恨,以及对人类的仇视,是吗?」 「……你想死吗?」 说中了吗? 阿代加强了揪住衣襟的力道,释放出的怒气也较先前更为强烈。 若继续肆无忌惮地挑衅,阿代很有可能会当真下手杀害秋吟。 无视两人立场的差异,也不顾对方会不计一切后果地杀之而后快—— 「不……你不会去考虑什么立场,因为你加入繁荣派的理由本来就只为复仇而已,没理由为了要不要下手而迟疑。」 即便喉咙被掐得快要破掉,秋吟仍笑得阖不拢嘴。 第603章 在巷子的夹缝,有可疑的影子在电线杆后面蠢动。 一双摇晃摆动的袖子…… 长度比手臂还长的袖子。 看来是有人陷入失控状态,可是被其他人给制伏住了。 出手制伏住那个失控人物的是一个身穿连身工作服的少年——不对,那不是少年,仔细一瞧…… “……蓝阳学姐?!” 夏景大叫,叶亚随之起身回头观望。 “啊……” 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蓝阳反射性地转头面向夏景两人。 只见她神态镇定地开口说道:“……你们就当我不在这里吧。” 不可能啦! “唔!唔噗唔、唔——!” 被架住的林羽在蓝阳怀里挣扎。她满脸通红,怒目注视着夏景。 “夏景。” 叶亚的语气变得冷若冰霜。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另一个方向——对面马路的某一点。 “你拨通电话给安野。” “咦……好。” 夏景拿出手机照指示拨号,三声铃响后—— “……喂?” 电话接通了。不知怎地,阿夜的语调有些不自然。 叶亚骤然从夏景手上抢过手机。 「别躲了,安野!我知道你藏在哪儿。」 一如叶亚的预告,数秒后,在她视线所投射的方向—— 「真的假的……」 安野从咖啡厅的暗处现身了。 除了她以外,另有一名人物跟着出现。身材修长、身着一袭洋装的那名女性是…… 「连阿奈也在?难道说……」 夏景回过头又瞥了蓝阳和林羽一眼,这才恍然大悟。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的?」 他询问蓝阳。摆脱了蓝阳束缚的林羽代为回答:「我们从头一路跟踪到尾!你这家伙……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跟女生那么亲热!」 「你干嘛恼羞成怒不打自招!」 蓝阳依然面无表情地说道:「夏景。我们不在这里,你们可以继续。」 「可以个头啦!明明就在这里!我看得很清楚!」 「阿奈,你怎么会做那身打扮……是安野要你换上的吗?」 叶亚向老老实实地穿越马路、朝这里走来的两人追问。 叶亚的脸胀得比刚才更红艳了,很大红色的汉服不相上下。 夏景懊恼地抱着头,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脸颊也羞赧得差不多跟叶亚一样红。 同一时刻。 医院附近—— 阿代独自走在国道旁的路上。 尽管她的打扮风格还是和乡下小镇的风气不搭轧、十分引人注目,可是整条路空无一人,自然没人会狐疑地打量她。就算在国道上开车的司机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也是转眼间就疾驶而过,阿代也不会刻意去回瞪司机。 她的视线和每走一步就会晃动的兔耳相反,十分冷漠严峻。那一身宛如在抗拒他人的气息遗是一样没变——藏身在路旁公园里的秋吟如此心想。 她走出树荫,跨过矮树丛,站到阿代的眼前。 阿代认出秋吟,皱眉停下脚步。 「……做什么?」 「问我做什么,好无情喔。」 秋吟将双手背在背后,向阿代逐步逼近。 「人家特地在等你耶。」 「有事的话不会打电话吗……埋伏在这种地方是想干什么?」 阿代语中带刺,显然是动了肝火。 「……受不了你。昨天的那个是出于偶然,也就算了。」 「昨天?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没必要跟你交代吧。」 阿代「哝」地咂嘴别过头去,秋吟向她露出了微笑。 「告诉我又有什么关系嘛?」 「找我有什么事?有屁快放。有电话不打,表示应该不是什么急事吧。」 「不对,是急事喔。」 秋吟摇头否定后,阿代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所以——秋吟又接着往前站一步,窥探她的眼眸。 「欸,阿代学姐,我有问题想请教你。」 「啧,你想问什么……」 「得知心爱的人再也不会醒来,会有什么感觉啊?」 瞬间—— 阿代杀气乍现。 「……你从哪得知这件事的?」 「你的情人……和你互订终身的男性——未婚夫,好像是一个和你很不匹配、性情稳健的人呢。不过撇开是否是因为个性的缘故不谈,他遭到同学的霸凌;就跟方媛同学,又或者是像林羽的妹妹……他们的遭遇相似得令人吃惊呢。难不成鹿族具有会受这类人吸引的基因?还是说,单纯只是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而已?」 「回答我!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 阿代揪着秋吟的衣襟用力往前拉,勃然变色地瞪视着她。 秋吟不为所动。 她无视阿代的威胁,兀自往下说道:「所以你才会憎恨人类,也憎恨不允许你寻仇的鹿族村落。于是你选择加入叛乱,烧了村子……然后亲手砍杀了你视为仇敌的六个人类。」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会看夏景同学和林羽格外不顺眼,是不是因为他们跟你不一样,放弃了复仇这个手段呢?而你当初之所以不假他人之手亲自杀死本家的女婿……叶亚的父亲,则是出于没能获准寻仇的心头之恨,以及对人类的仇视,是吗?」 「……你想死吗?」 说中了吗? 阿代加强了揪住衣襟的力道,释放出的怒气也较先前更为强烈。 若继续肆无忌惮地挑衅,阿代很有可能会当真下手杀害秋吟。 无视两人立场的差异,也不顾对方会不计一切后果地杀之而后快—— 「不……你不会去考虑什么立场,因为你加入繁荣派的理由本来就只为复仇而已,没理由为了要不要下手而迟疑。」 即便喉咙被掐得快要破掉,秋吟仍笑得阖不拢嘴。 “……你知道吗,阿代学姐,我想让仇恨这种东西从这个世上消失。” 她伸进口袋。 颤抖的手指所拿出的,是一支手机。 她起手机,解开密码锁,拨打了号码。 并且把听筒切换到扩音模式,好让阿代也能清楚听见。 铃响数回后,电话接通了。 “……喂?” 听筒传来一个阴郁,但又听似愉快的声音。 “啊啊,南宫学姐,你那边的情况如何?” “已经结束了。” “哎,好厉害喔。” 不愧是鹿族暗杀者,做事不拖泥带水。 阿代因莫名其妙掏出的手机和眼前展开的对话削弱了杀气。 “喂,怎么了?你不是南宫吗?这……” “阿代?” 南宫的喃喃低语透过扬声器传来。 接着她随即出声责问:“秋吟,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懂你为什么会跟阿代在一起。” “你不用操心,只是过程稍有变化而已,不会影响结果的。” “……你们两个到底在讲什么?” “欸,南宫学姐。” 秋吟不理会一脸诧异的阿代,兀自询问电话另一头的南宫。 「你有没有话想跟阿代学姐说呢?」 霎时,一道沉默笼罩。 但旋即被打破。 『……不,没有。没什么好说的。』 南宫冷冷地答道。然后—— 哔。 挂断了电话。 「哎呀呀,也太无情了吧。」 秋吟放下了无声的电话。 「不对喔……搞不好刚好相反?如果是那就滑稽了。那个人居然也知道什么叫做感伤……」 「喂,秋吟!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阿代大声咆哮打断了秋吟的话。 她那愤怒与困惑的模样让秋吟十分愉快。只不过——她心想:也该让她放手了,没办法呼吸果然很痛苦。 所以秋吟开口了:「阿代学姊,我来告诉你答案吧。」 「少跟我装神弄鬼的!兜这么多圈子说话……」 秋吟正眼直视阿代的眼睛,说道:「你要变成祭品了啊。」 这句话是个暗号。 只见一团黑影从公园闪至路上。 掀起的微风从秋吟第脸颊——不,是从秋吟和阿代之间掠过。 在感受不到冲击的情况下,呼吸突然轻松了许多,于是秋吟向后倒退一步。只见阿代的右手仍揪着她的,红色的液体滴落。 「咦……」 措手不及的阿代一脸茫然。 黑影——伤了阿代右手,黑影手持小刀,将秋吟护在背后。 「啊……呜……!」 阿代这才发现自己受了重伤。 接着她面带痛苦地扬起了脸庞。 「什……你、是……」 「对,没错。」 秋吟代替那个少女发言。 「李琦」 李琦把脸上的狐狸面具移到侧头部,向阿代露出了真面目。 「你……为什么……」 「你问为什么?学姐,你这问题也太奇怪了吧?我和李琦是朋友呀,她当然会挺我罗。」 瞧李琦的视线不带感情,阿代惊愕地大喊: 「秋吟……你对李琦做了什么!」 「我没必要告诉你。」 秋吟笑着扯下了垂挂在前面第阿代的手臂。 秋吟把视线投向公园。 「在这里开打太招摇了。」 她向李琦下了指示。旋即,李琦展开了行动。 缓缓地—— ——挥刀向阿代。 「……呜!」 能在瞬间做出反应已实属不易。 阿代用仅剩的左手臂举起武器。 挡住了高速的横劈。 但她低估了李琦——鹿族第一高手的技量。 「什……嗄!」 挥刀的同时,李琦抬腿一扫。顿时使防御失去意义,阿代被一脚踢飞到数公尺远的公园路旁。 李琦纵身一跃对阿代进行追击,秋吟只是侧目看了一眼,气定神闲地玩儿起了手机,如此一来,就无须担心过程会被国道上往来的行车撞见,迫使中断。 「……只是,即便被开车的人撞见,他们也看不懂怎么一回事。」 正如秋吟的喃喃自语所言,公园里早已展开了一场超越人类极限的战斗。 李琦朝着阿代的脚挥刀砍去。 阿代跳到空中闪避。 李琦的身体同时向上弹起,打算抓住对方在空中行动不能的破绽攻击。 李琦停止行动,仰头向上看。 「……李琦,你这家伙!」 武器随着咆哮被使劲挥下。 只见武器有如蛇般自上空急远往下窜。 身为人类的秋吟看不清那个超越了音速的轨迹,李琦却只是稍微侧身便轻松躲开,甚至没有伤及衣物的纤维。 「建议你不要浪费力气了,阿代学姐。」 秋吟代替李琦笑答:「这才是李琦的真正实力。你也知道她在练武时不曾尝过败绩吧?在她舍弃了感情这类无用的累赘之后,结果现在变得更强了。」 「呿……!」 李琦一跳就跳到了方格攀爬架的上端,阿代无力与其交锋。尽管勉强挡下了小刀的一击,却也翻了个跟斗一头栽落。 了不起的是,阿代在滚落的当下便重整了姿势,避开了来自上空的刺击。 能用单手招架连续的高速斩击令人叹为观止。 纵使身体受了刀伤,可是都能避开致命一击,反应了得。她应该是在关键时刻才能激发出实力的那种类型吧。 不过,再怎么挣扎都是困兽之斗。 啊代一步步地被逼入绝境。 这场仗完全没有胜算可言。 即令阿代的武器很强,李琦使用的只是平凡的小刀。 即令阿代先前没有失去右手臂。 即令阿代不堪痛苦…… 「混……!」 她终于扯破眼罩露出了魔眼—— 现在的李琦已经没有恐惧的感情。 因此,她的行动自然不会受到桎梏。 铿。 两眼倒映着的苍蓝光辉,李琦轻松地挥下了小刀。 「咕……啊啊啊!」 不过,是时候收兵了。 不能在这个地方杀了阿代。 她里死了会对阿乐和南宫不利。现在的秋吟必须扮演忠实地听从她们指令的道具。 「……李琦!」 秋吟一声吆喝,李琦的动作稍稍放慢了下来。 阿代没有错失良机。 间李琦立刻用衣服的袖子遮住脸庞,阿代咬紧牙关,趁隙一跃而起。 阿代决定逃离现场。 也怪不得她会逃。不对,不逃才是跟自己过意不去。 阿代不但失去了右臂,双方的实力又有着云泥之差。不仅如此,本人还身受必须耗费大量体力才能治愈的重伤。再加上遭到原是同伴的秋吟出其不意地偷袭,阵脚大乱。 条件对自己如此不利,只有疯子才会继续打下去,先重整态势才是明智之举。 李琦并未展开追击。秋吟也没有下令追杀。 李琦垂下衣袖,把小刀放回腰带上的刀鞘。 秋吟用视线向她示意后,重新掏出了手机。 她耳边听着响铃,一边在心底询问落荒而逃的阿代。 ——诶,阿代学姐。 心爱的人再也不会醒来,你的心情如何? 哀伤吗?愤恨吗?还是内心痛不欲生呢? 「……我跟你不一样。」 我一定是觉得很开心。 因为这么一来,喜欢的人哪里都没办法去,可以永远陪伴在自己的身旁了。 电话始终无法拨通。 反正也不是非连络不可——如此心想的秋吟按下了挂断键。 第604章 “去你的……” 阿代带着夹杂愤怒痛苦的神情飞奔。 尽管腹部的伤势勉强治愈,仍镇不住疼。 失去右手臂的伤口也导致了大量失血。 这点程度的伤势不至于致命,仍有失去意识的可能。 “开什么、玩笑……!” 谩骂在天色垂暮的道路上空虚地响起。 一路窜逃的阿代脱下连帽外套,粗略地包扎了右手的伤口。 预估已没有足够的体力治愈切断面的伤口。需要借助第三者的帮忙才能恢复。 因此,这场逃亡的落脚处自然只有一个。 近在眼前的灰色大型建筑物——田医院。 阿代在路上碰到秋吟两人前,原先就是计划去医院一趟。只不过突如其来的偷袭使她的立场有了转变,从探病的一方变成了求诊的一方。 从正门的玄关进入太过明目张胆,尚存的理性如此告诉自己。于是阿代绕往后门,前往地下停车场。从那里搭乘职员用的电梯。 「……哼,还真是凄惨啊……」 电梯的门关上后,阿代靠着墙自嘲道。 失去的右手臂来日再想办法,补充流失的体力才是当务之急。对拥有远比人类还要强健的身体的鹿族而言,恢复体力最有效的方法,便是施打大量的葡萄糖和维他命剂等营养剂。补充完营养后先睡上一觉,等醒来后再看要补回手臂,或者干脆换掉整副身体。 「她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阿代喃喃自问。 踏入医院后,阿代逐渐恢复了冷静。 但要她在短时间内做出结论,似乎太过强人所难。原以为是战友的秋吟突然反晈一口、南宫疑似赞成秋吟的行动、李琦的出现,今后自己该何去何从?阿代的脑袋并未精明到能当场归纳出合理结论的地步。 电梯抵达了四楼。 在弥漫着药味的空气中,阿代一路直奔诊疗室。 略过敲门的步骤直接开门闯入后,查觉到有来客的田医生停止手上的事务,起身离开了椅子。 「阿代?那身伤是怎么搞的?」 田医生眯着眼一脸讶异。 「又跟叶亚大打出手了吗?你这人还真是学不乖哪。」 「很遗憾,事实跟你猜的有些出入。」 阿代坐到了诊疗用的床上。 「总之快帮我处理伤口。」 「……真是,跳过说明劈头就要人治疗,还是一样蛮横。」 医生一声喟叹,却也没有拒绝阿代的要求。 「伸出你的右手,衣服用不着脱了。」 阿代听命伸出右手。 田医生解开了缠在伤口上的连帽外套。 手肘以下除得一干二净。伤口还沾黏了泥土。 「其他的伤口呢?」 「没了。我自己治好了。」 「唔。那我帮你止血就行了吧?接下来就按照标准程序,施打营养剂。」 田医生起身拿来器具后,井然有序地开始处置。 第一个动作是洗净伤口。 「把伤口烫熟和绑起来,你选哪个?」 「缠起来就好。现在的我受不了烫熟的苦。」 「是吗……嗯?慢着。」 田医生倏然停止了动作。 接着不慌不忙地拿出一把手术刀。 「喂,你那是干嘛。有必要动刀吗?」 阿代蹙起了眉头。 「你没发现?也怪不得你就是了。你的背上……这是玻璃吗?有碎片卡在里面。」 「……啧。」 阿代咂嘴,恐怕是在公园打斗时留下的吧。 「我顺便帮你拿出来,趴好。」 麻烦归麻烦,阿代还是乖乖听话。以前就让田医生帮忙治疗过好几次,感觉他有完美主义者的倾向,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小瑕疵。阿代只觉得他太婆婆妈妈,不过是玻璃碎片罢了,放着不管也死不了人。 背部左肩一带感到皮肤被切开的轻微痛楚。 「这样就行了。要我帮你贴上ok绷吗?」 「不用管那种不起眼的小伤了。快点想办法搞定我的手。」 「了解。」 接下来的过程非常迅速。 为伤口包扎绷带。然后接连打了三根针。短短几分钟便完成了治疗的手续。即便从清洗伤口开始计算,也总计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你的右手打算怎么处理?要我帮你找尸体吗?」 「姑且先这么办吧。」 换作是过去的阿代,早就跑去路上随便掳来女人以行仪式之用。不过考虑到自己当下的处境,不宜如此冒然行事。繁荣派和本家侧都一样不能信任。 「言归正传,究竟是什么缘故让你又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田医生收拾着手边的医疗器具,一脸吃惊地询问。 「你说不是跟叶亚交手。既然如此……」 这时—— 一阵电子音响彻了室内,彷佛抓准了这个时机。 是室内对讲机。 「抱歉。」 田医生接起办公桌上的听筒。 回应了两三句后,他的音调出现了转折。 「什么?」 阿代向筱田投以诧异的视线后,只见他不知为何侧目瞥了自己一眼。 「不,没关系,我去。还有,这件事由我负起全部的责任。」 田医生发着莫名可怕的气息结束通话,转头面向了阿代。 「……带来这场风波的人是你吗?」 「你在说什么?怎么回……」 田医生神情紧张地开口说道:「他的病房出事了。」 霎时—— 「……!」 阿代脸色大变,倏地站了起来。也没跟田医生确认清楚,迳自掉头跑走。 「喂,等……」 田医生的制止哪里听得进去。 ——『他』。 阿代的认知里,在这所医院这个代名词代表的地方只有一个。 「难不成她们……」 阿代用力咬牙,冷静早已荡然无存。『他』有理由让阿代完全失去冷静。 不,对阿代而言,没有比他的安泰与否更能让自己心慌意乱的问题了。 阿代冲过走廊前往安全梯。 没有时间一阶一阶慢慢地往下爬了。翻身直接跳过扶手,在三楼楼梯转角着地。 假如阿代是一般人类而非鹿族的话,或许早就能想像会有这样的事态发生了。 秋吟知道『他』——阿代情人的存在,而且刻意询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况且,她也有过在公园埋伏的前科。由此观之,秋吟很有可能谋害缠绵病杨的他。 不过对鹿族而言,那却是超乎常理的思考。 只因为她们本事高超,不须假借拿人质作为抵押这种苟且的手段照样能夺得胜利—— 只因为她们的观念认为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决斗才是斗争的本质—— 阿代也不相信会有这种事发生。 更进一步而言,她甚至不懂把他牵连进来的理由。 她打开安全门,来到三楼的一般病房。 虽然路上有几名护士和病人,但阿代仍兀自往前冲。由于速度超乎人类的想像,直到阿代通过之后,那些人才注意到有人影一闪而过。 那间病房的房门一开,阿代立刻冲进了病房。 「……李克!」 阿代以近乎尖叫的声音大喊了恋人的名字。 但并没有得到回应。 映入眼帘的是再熟悉也不过的光景。 一张病床,以及闭眼躺在上头的少年。 少年装上了人工呼吸器,从中延伸出去的导管和一旁的大型仪器相连在一起。手腕上的管子则是打着点滴。他的表情十分详和,对阿代的喊声毫无反应。 他——阿代的恋人,从半年前便一直处于这个状态。 然而——病房里不见秋吟和李琦的身影。 「李克……」 阿代神情恍惚地呆愣在原地,喘吁吁地环视病房。 生命维持装置仍正常运作中,四周也没有发现遭人强行闯入的痕迹,枕头边的桌上还放着阿代昨晚摺到一半的纸鹤和一叠色纸。 「……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田医生所说的那句话。 他确实是这么说的:「他的病房出事了。」 可是就阿代所见,病房的状况跟昨晚别无二异,不见有任何异—— 就在这时…… 啪沙。 有东西掉落在阿代的脚旁。 「咦……」 阿代低头看了地板,被声音吓一跳——不对。 阿代不是被声音吓到,而是被身体突然失去平衡的现象吓着。 「啊……咦?」 阿代一脸迷茫。即便如此,却仍感觉得到身体在隐隐作痛。 阿代把视线投向自己的左肩。 以下的部分全不见了。 反射性地回目张望背后,后头空无一人。 显然并非受到敌人的攻击。 「……啊?这……」 阿代的表情有了变化。她终于把握事态,然而却不懂个中的意义。 因为—— 会掉下来的这个状况是—— 相较于严重的伤势,痛楚却不明显,这个神经宛若遭到麻痹般的痛楚是—— 伤势非但没有治愈,反而还缓缓蔓延的这个诡异现象是—— 『阿代,你在那里吗?』 装设在他枕边的室内对讲机的扬声器传出了声音。 是男人的嗓音。 尽管闷闷的不是很清晰,听在阿代耳里仍相当耳熟。 「田医生。」 『抱歉,病房的房门我已经上锁了。』 虽然语气冷漠依旧,从中却听不出感情。 「这是……怎……」 过度惊愕的阿代甚至动不了肝火,但她还是情不自禁地询问线路另一头的田医生。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这……这个伤是……」 伤口正缓慢成长中。范围已超过肩膀,开始侵蚀锁骨。 田医生心直口快地招认了:『对不起,你的肩膀当初根本没有什么玻璃碎片。』 所以说,那把手术刀莫非是…… 「……宝剑?」 ——一部分的刀身,假装成手术刀吗? 无视阿代的惊愕,田医生继续往下宣告:『你还是待在那个病房里吧,这是我的忠告。刚才注给你的,不是什么营养剂,而是麻醉药。我刻意让药效晚点发作,所以你目前还撑得住,但很快就会失去意识。』 设想得相当周到。 『有鉴于先前南宫的例子,药剂的强度我也调整过了,效果会持续一个小时左右。所以……你已经无计可施了,我建议你留在那个病房迎接死期吧。』 诊疗只是幌子,目的在于用宝剑制造伤口。 为防止阿代失控大闹,不忘注射麻醉药。 以恋人有异常状况为诱饵,将她隔离—— 『别怪我,这就是人类的战斗方式。』 「为何、这么做……你这家伙。」 身体开始不听使唤。或许是成长的伤口导致,也或许是麻醉药的效果。 「为什么要、杀我……」 这是叶亚……不,是夏景的鬼主意吗? 否则,难不成—— 「……是秋吟吗?」 身体也晃了一下,已无力再支撑身躯。 眼里所见的,是恋人李克的脸。 步履蹒跚地晃动数回后,阿代的身体倒在他所躺卧的病床上。 头贴靠着恋人,耳畔边是从面罩泄出的人工呼吸器声响。 「李克。这不是真的……我……」 她呢喃着不成句的句子,意识逐渐朦胧。 我快死了? 我会从这个世上消失吗? 等我死了,这家伙——他该怎么办? 我的爱人举目无亲,除了我以外没有人会照料他,他最后会碰上什么下场? 『阿代。』 扬声器传来了筱田的声音。 『虽然为时已晚……但我还是要说,你跟李克一定会是一对羡煞旁人的好夫妇。』 阿代开口说道:「……那不是废话吗,笨蛋。」 听着李克的心跳声,阿代半途失去了意识。 ...... 一小时十五分钟后。 田医生解除了三楼病房的门锁。 开门,步入室内。 病房里充满了血和氧气的味道。 躺在病床上的脑死患者映入了眼帘。 盖在他身上的床单染上了血渍。 四处不见阿代的尸首。 「被啃噬了吗?真残酷。」 房里没有人听见那彷佛事不关己的嘀咕声。 田医生跨步向前来到床旁,在枕边立定。 接着田医生他—— 一如在祷告般阖上了眼睛,静静地站了约莫一分钟后,他重新睁开双眼—— 伸手关掉了人工呼吸器的电源。 ...... 今天闹得鸡飞狗跳,简直累死人了。 安野走在返家的归途,苦笑着如此心想。 到唱卡拉ok为止,过程都还算愉快,在发现叶亚和夏景差点亲密时,气氛一度被推向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在他们亲密下去前,自己和阿奈的行踪会随着林羽俩一起曝光。更惨的是,此举彻底激怒林叶亚。若不是有夏景帮忙安抚叶亚第情绪,恐怕得听她叨叨絮絮地说教一个小时以上。 只不过,夏景虽出面,也不代表他是同一阵线上的战友。就某一层面而言,他可能比叶亚更难应付。「这笔帐你给我记住了」,他冷笑着撂下了这句狠话。 不晓得礼拜一上学他会怎么报复——八成会发挥他黑心的本领,耍一些小心眼的手段骚扰她。 第605章 部分的刀是假装成手术刀吗? 无视阿代的惊愕,田医生继续往下宣告:“你还是待在那个病房里吧,这是我的忠告。刚才注给你的,是麻醉药。我刻意让药效晚点发作,所以你目前还撑得住,但很快就会失去意识。” 设想得相当周到。 “有鉴于先前南宫的例子,药剂的强度我也调整过了,效果会持续一个小时左右。所以……你已经无计可施了,我建议你留在那个病房迎接死期吧。” 诊疗只是幌子,目的在于用宝剑制造伤口。 为防止阿代失控大闹,不忘注射麻醉药。 以恋人有异常状况为诱饵,将她隔离—— “别怪我,这就是人类的战斗方式。” “为何、这么做……你这家伙。” 身体开始不听使唤。或许是成长的伤口导致,也或许是麻醉药的效果。 “为什么要、杀我……” 这是叶亚……不,是夏景的鬼主意吗? 否则,难不成—— “……是秋吟吗?” 身体也晃了一下,已无力再支撑身躯。 眼里所见的,是恋人李克的脸。 步履蹒跚地晃动数回后,阿代的身体倒在他所躺卧的病床上。 头贴靠着恋人,耳畔边是从面罩泄出的人工呼吸器声响。 「李克。这不是真的……我……」 她呢喃着不成句的句子,意识逐渐朦胧。 我快死了? 我会从这个世上消失吗? 等我死了,这家伙——他该怎么办? 我的爱人举目无亲,除了我以外没有人会照料他,他最后会碰上什么下场? 『阿代。』 扬声器传来了筱田的声音。 『虽然为时已晚……但我还是要说,你跟李克一定会是一对羡煞旁人的好夫妇。』 阿代开口说道:「……那不是废话吗,笨蛋。」 听着李克的心跳声,阿代半途失去了意识。 ...... 一小时十五分钟后。 田医生解除了三楼病房的门锁。 开门,步入室内。 病房里充满了血和氧气的味道。 躺在病床上的脑死患者映入了眼帘。 盖在他身上的床单染上了血渍。 四处不见阿代的尸首。 「被啃噬了吗?真残酷。」 房里没有人听见那彷佛事不关己的嘀咕声。 田医生跨步向前来到床旁,在枕边立定。 接着田医生他—— 一如在祷告般阖上了眼睛,静静地站了约莫一分钟后,他重新睁开双眼—— 伸手关掉了人工呼吸器的电源。 ...... 今天闹得鸡飞狗跳,简直累死人了。 安野走在返家的归途,苦笑着如此心想。 到唱卡拉ok为止,过程都还算愉快,在发现叶亚和夏景差点亲密时,气氛一度被推向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在他们亲密下去前,自己和阿奈的行踪会随着林羽俩一起曝光。更惨的是,此举彻底激怒林叶亚。若不是有夏景帮忙安抚叶亚第情绪,恐怕得听她叨叨絮絮地说教一个小时以上。 只不过,夏景虽出面,也不代表他是同一阵线上的战友。就某一层面而言,他可能比叶亚更难应付。「这笔帐你给我记住了」,他冷笑着撂下了这句狠话。 不晓得礼拜一上学他会怎么报复——八成会发挥他黑心的本领,耍一些小心眼的手段骚扰她。 撇开那些不提——叶亚能打起精神才是最教人开心的。 就这点来说,夏景确实功不可没。 叶亚好歹也是女孩子,只要能获得心上人的鼓舞就能拿出勇气。那是从很久以前便存在于这个世上的真理,无关乎人类或铃鹿的身分。 「……或许还轮不到我去关心人家吧。」 安野边走边露出自嘲的笑容。 我也得快点交一、两个男朋友了。 长这么大了,自己却从来没有过想谈恋爱的打算。当然,因为自己并非人类的事实和对丧服的忌讳感,导致安野迟迟不肯面对恋爱这回事是主因,可是看到阿夜和叶亚陷入爱情的模样之后,便开始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没出息。 安野不过只是在逃避身为鹿族的事实而已。重点是,既然当初那么义正词严地教训了阿夜一顿,自己岂能装得事不关己。 话虽如此,也不可能马上就找到理想的对象,那才是最大的问题。 就算试着一一回想认识的男生,也完全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话说回来,自己好像也欠缺身为女人的自觉。 ——这样真的有点糟糕呢。 妈妈跟爸爸是怎么认识,又是怎么坠入爱河的呢? 妈妈喜欢上爸爸的理由,认真想想,还真的从来没有问过他们这个问题,充其量只听说过一些插曲而已。 安野心想,不如下次我问问看好了。不过问这种问题实在很难为情,依妈妈的个性,她一定会说「你终于迈入青春期啦,也未免太慢了。」之类的话来调侃一番,至于爸爸则肯定会担心起莫名其妙的问题,只打算用「你烦恼那些还太早了。」一句话来敷衍了事。 况且,我现在连战斗技术都远比不上他们了,哪拉得下脸连恋爱也要找他们当顾问。 反正我现在也还没有喜欢的对象,等找到能夺得我芳心的人再来烦恼这个问题也不迟。等到那时或许我也比较成熟了些,敢大方地找爸妈商量了吧。 拐弯后,自宅出现在视野范围。 虽然才刚过傍晚五点没多久,整条住宅街已弥漫着一股晚饭的香味。安野家总是准时在晚上七点半开动。今天爸爸休假,照理说应该会一家三口一同用餐吧。 真麻烦,等一下八成会被打听一堆关于叶亚和夏景约会的经过。安野一边如此心想一边穿过玄关的门,掏出钥匙准备。 「咦?」 看到钥匙孔的形状,安野不禁目瞪口呆——门并没有上锁。 安野愣住了,就算两个人都在家里,也太欠缺警戒心了。现在的局势本来就必须严加戒备,就算不提防繁荣派,也是会有被小偷闯空门或强盗入侵的可能。 「我回来了。」安野打开门打了声招呼。 「妈,好歹锁一下门吧!」 脱鞋的同时,一边朝着起居室大声嚷嚷。 话一脱口—— 「嗯?」 安野发现吸进鼻子里的空气有点不对劲。 这是什么?有股奇怪的味道。 想不通那会是什么,从玄关踏入屋内的走廊,然后停下了脚步。 刚才明明打了招呼——却没听到有人回应。 不但没人应话,家里还安静得出奇。甚至没听见电视的声响。 心脏噗通地跳了一下。 一个不祥的预感掠过脑海。 ——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安野吞咽了口水,把手搭在通往起居室的门上。隔着毛玻璃看不见里面的模样。 安野打开了房门。 房里果然空无一人。 「……呼。」 累积在胃部的紧张感逐渐消散,安野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 「拜托,不要开这种玩笑了,对心脏很不好耶。」 仔细想想,父母联手起来的话实在强得不像话。闯空门的小偷和强盗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纵使繁荣派的人前来攻击,他们应该也能将对方击退才是。依繁荣派的立场,刻意挑战先代也没有意义。要动手当然是找现任的当家,也就是安野。论实力,安野真的不堪一击。 看来夫妇两人都窝在二楼或客房。要不然就是一同出门去了。 纵使他们没有理由不准备晚餐,跑去窝在只有卧室的二楼,也没有理由会待在客房,更不可能大门没锁就离家外出,但一定是这样没错。 不然的话——不然的话,无法说明家里为何会这么安静。 而且—— 也无法说明 这股...... 一打开门就变得异常浓厚...... 有如铁生锈般的气味。 「妈妈!」安野大喊。 「爸爸!」 她一面走进了起居室。 电视机是关着的。打开厨房的门,里头不见半个人,东西收拾得一尘不染。晚餐还没开始准备。冰箱的马达嗡嗡作响,抽风扇不停地转动。安野掉头回到起居室。现在的视角和刚进房时不同,桌子、沙发。沙发后面有某个东西,那是什么?不是摆饰用的家俱,体积很大,刚才被东西挡住才没发现。形状、样貌,都跟人类一样。 ——爸。 虽然那个人面朝下趴着看不见脸,但安野确信无误。 因为她自幼看着那张背影长大。 安野赶上前去。 但没能来到父亲的身旁。她直接翻了个跟斗摔倒在地。脚使不上力,身体无法动弹。因为——为什么——父亲会——倒地不起——背上还——刺着一把短刀? 「妈、妈……」 喉咙挤出了不成声音的声音。 「妈、你在哪?妈——」 血的味道,有愈来愈浓的趋势。 源头是哪呢?会是来自父亲的心口吗? 不对,程度不只如此。 味道刺鼻得令人反胃,血的腥味浓厚到能把人薰得头晕目眩。 父亲所倒卧的地毯。 颜色好黑。 原本应该是典雅的绿色,如今却变成了深黑色。 那不会是父亲的血液。 这样的出血量有违常理。 安野的牙齿无法控制,喀喀作响地在打颤。 四肢动弹不得。明明不听使唤,却又抖得异常剧烈。 「在哪?你到底在哪?妈……妈妈。」 安野又开口呼唤。 没有回应。 血的腥味突然令安野感觉恶心,当场吐了出来。 ...... 日落了。 夜幕笼罩万物。当然,只要经过约莫十个小时,黎明将会再次到来。不过再经过十二个小时,黑暗又将重新支配一切。如果就这样日夜轮替下去,世界的最后一天究竟会在白天还是黑夜时结束呢?南宫没来由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世界的最后一天,说穿了就是自己临死那天的死亡时刻。 「咯咯……好歹让我选择自己什么时候死吧。」 南宫无端地自言自语。 四下笼罩在一片夜色中。在这柏油铺设草率的乡间小径,连柱路灯也没有。即便如此,南宫所踩踏的步伐仍然没有一丝犹豫,鹿族的眼睛拥有比人类更优越的感光能力。 话虽如此,今天是满月。 现在天上虽然累积了一点云量,不过天气预报显示,再过约莫一个钟头天空就会放晴。 如此一来就会射下能照出影子的光芒,否则供子就要头痛了。 当初可是专程挑了满月之夜来行动,因为人类和鹿族一样,夜里看不清楚东西。 「诶,南宫姐姐,今天可以开杀戒吗?」 「对呀,南宫姐姐,上次我们输惨了……」 「希望今天可以扳回颜面呢,莎莎。」 「对呀,莎莎,希望可以板回颜面。」 走在前面的两名妹妹回过头,向南宫露出了愉快的微笑。 「……哼。」 南宫愣了一下,接着一声闷哼。 「莎莎、香香,要我说几次你们才懂?我们家族不是为了杀戮而存在,而是为了存在而杀戮……除非有人下令我们杀人,否则没有杀害的必要。」 「可是我们不是会跟对方打起来吗?」 南宫颔首回应异口同声的两人。 「当然会打,可是不能夺走对方的性命。取命不是我们的责任。」 没错。 至少,我们不被允许杀害鹿族。 「鹿族的性命由宝剑负责吸收……你们都明白了吧?」 背后响起一个声音。 南宫向那个严肃的语气回答:「那当然了。」 背后的人影貌似满足地点了点头。 香香和莎莎有些不满地答了声:「是~」 距离目的地约莫还有十分钟的路程。 接下来只消等云散去,即可展开行动。 迷途之家的起居室一片死寂。 在场的人无不面露阴郁的表情。 林羽,阿奈、叶亚——没有人肯开口说话。背靠在柱子上的夏景只是看着她们,连口气也叹不出来,一手紧紧揪住心脏附近的心口。 夏景在晚上八点的时候接到了砂子的一通电话。 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安慎和安丽死了。』 一开始夏景听不懂砂姬在说什么。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才搞懂原来安野的父母被人杀死,但那也仅限于言语上的理解,至今夏景仍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而且一点真实感也没有。那对夫妇从这个世上消失了……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根据砂子的说法,安野返家后发现父母被杀,目前正受到阿夜的保护。 现在情况非同小可,砂子又接着往下说:「以圣的立场,我必须四处奔走避免让事态曝光,无法脱身行动。叶亚那边已经通知完毕,你待在家哪都别去。虽然无法达到天衣无缝的程度,我还是会在你的住家周边布署人力。在有人看守的情况下,照理说对方应该无法轻率出手。」——砂子嘴快地交代完了一连串的事项,但夏景脑筋一片空白几乎反应不过来. 第606章 那些人为何会下此毒手? 夏景思考了安野的父母遭到迫害的理由。 难道是判断他们俩会成为劲敌,所以下才决定先下手为强吗? 感觉很像是那些人会做的事。 不过,也不排除有其他可能。 换言之,或许对方展开了格杀勿论的行动。 砂子就是顾虑到有这个可能,才叮咛夏景不许外出。着眼之处并非夏景本身的安危,而是下一个成为目标的,有可能是夏景的父母。 基本上,对方采取这种行动根本毫无利益可言。 但,秋吟是会在意利益得失的人吗?就算她以『我只是想让夏景同学身陷痛苦』为由,不假思索地便开始实行计划也绝非怪事。 因此夏景决定听从砂子的吩咐留在家里。 安野的状况令人担心,据说饱受打击的她目前处于无法言语的状态。夏景固然很想赶去探望她,但也不能贸然离家,导致重蹈安野的覆辙。 下定如此决心的夏景之所以会变卦现身在迷途之家,原因在于随后收到的一封简讯。 寄件人正是秋吟。 内容极为简明扼要:『只要你到迷途之家去,我就不会危害你的家人。』 她说的话不值得信任,但夏景除了言听计从外也无计可施。因为一旦把这句话反过来说,就形同在威胁『你若不去迷途之家,我就要危害你的家人。』 向砂子说明了情况后,她增派了数名人手保护夏景家。 不过,秋吟会要求夏景前往迷途之家,也就表示她同样打算前去那里。 因为通往迷途之家的路径不可能泄漏出去,谅她也走不到这里来,但终究得出去迎击。因此开战的地点有可能会是在森林里。 来到迷途之家后,,夏景得知了阿夜和安野的详细状况。 这个情报是蓝阳由安野得来的。 阿夜表示,约在傍晚六点左右,她接到了安野的电话。到安野家一探究竟后,发现安野蜷缩在父亲的遗体前,但四处却找不到安丽的尸首。不过地毯上沾染了大量疑似安丽所留下的血迹。于是阿夜立即联络砂子,并把安野收留在自己的家中—— 透过阿夜的口述,得到的结论显然不会是安野的母亲还有可能活在世上,她恐怕真的已经死于非命。 留下血迹,身体却凭空消失。 这是宝剑造成的结果。 甭提夏景,叶亚她们也不曾用那把宝刀实际杀死过一族的人。即便如此,仍不难想像放着会成长的伤口不管将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是谁下的毒手啊?」 夏景开口说道。这一声在沉寂了许久的起居室回响。 「到底会是谁杀了安野的父母?」 叶亚低着头沉默不语。蓝阳只是无言地看了夏景一眼。 不解地提出反问的,是林羽。 「什么意思呢?」 「他们两个的实力那么强,怎么可能轻松就被干掉?」 安野的父亲安慎似乎是被人从后面用短刀刺心脏而。 「……会不会是趁人不备?」 「有可能吗?」 没错——疑点重重。 阿夜说过,房里甚至找不出打斗的痕迹。 「安野的父母在缺乏戒心的情形下招对方入室,然后遭到暗算。从状况来判断只有这个可能……问题是,繁荣派里谁有办法骗他们放下戒心?」 安野的父母认得南宫,阿代,秋吟,还有阿乐的脸。即便是那对双胞胎,只要安野的父母握有情报,知道她们是南宫的妹妹而且年龄在十二、三岁上下,要应付她们也是绰绰有余。 「还是说,有那种可以偷袭的藏物?」 「不,我想……应该是没有。至少在我的认知里是如此。」 基本上宝物几乎全归本家所有,换言之全放在阿奈的黑暗墓穴里。分家所持有的藏物理当也都在本家的掌握之中。 「阿奈或许知道?」 夏景一问,阿奈摇了摇头。 「不。本家、所有的、藏物里、没有、那种东西。」 「那有可以让人隐身,或者能做类似应用的藏物吗?」 「没有。」 「是吗……」 —如果是这样,那为何他们会如此大意? 「是我的错。」 突然—— 叶亚垂着头,低声说道:「都怪我失手让敌人抢走宝剑,所以才会发生这种惨事……」 「别说这种蠢话了,叶亚!」 夏景反射性地驳斥她的说法。 「怎么可能是你的责任,当然是杀人凶手的错啊!」 「但……」 「没有什么好但是的。」 责任感逼使叶亚产生负面思考,得设法让她转换一下情绪才行。 夏景起身走到叶亚的面前蹲下,双手搭住了她的肩膀。 「况且这样不叫承担责任吧?就算郁郁寡欢地一味怪罪自己,事实也不会有所改变。首领的工作是负责后悔吗?不是这样的吧。」 「夏景……」 「如果你还是会有罪恶感,我就会在你的背后支持你到底。所以……目前就先忘了那些吧。看着前方,现在可不是意志消沉的时候了。」 秋吟就快来了——恐怕还偕同阿乐一起。 「虽然还不知道她们的目的……可是我们得面临一场仗。一直沮丧下去会变得迟钝,一旦迟钝就等着吞败,这场仗我们输不得。所以……你绝对不能让自己意志消沉下去了。」 夏景自觉这番说词蛮横,连有没有说服力也不敢保证。 但叶亚沉思一会儿后,抬起了头来。 「……说的也有道理。」 决意的光芒寓于她的双眸。 「我不愿再看到有更多人受到伤害了。」 「很好。」 夏景从地上爬起。转身面向林羽、蓝阳,还有阿奈。 「开作战会议了。假如要在森林里迎战,我们得趁早研拟对策。」 安野父母丧命之谜留待稍后讨论。不先设法度过秋吟来犯的难关也是枉然,因此有必要事先确认团队的默契。 目标是击退敌人,或将其生擒。最重要的是,如果有机会——不对,只要能办到这点就算大有斩获了——务必夺回宝剑,不能再让更多的牺牲者出现。 会议在夏景的主导下开始进行。 他想出几个作战方式提供大家评论,该如何行动才有效率、该如何作战、最终又该如何获胜。战力总计五名,蓝阳也必须加入战局。 讨论进行了十分钟后便宣告结束。毕竟本来就不期待战斗的外行人能想出什么奇策,况且每个人擅长和不擅长的能力也不尽相同。既然存在着不杀的前提,胜利的方程式自然只剩一种选择,作战采取的是正统风格。 所幸今天是满月,月光洒进了森林,夏景也免受黑行动之苦。只不过,拿出真本事的一族仍不是他能单独应付得来的对手,于是决定由阿奈帮忙保护。虽然阿奈不被允许插手一族之间的对决,但要抱着夏景逃走还不成问题。 然后,一如早预测到会议将在何时结束般,蓝阳的手机响起。 是南宫打来的,她在电话中指定了会面的场所。她放话如果不依约前往,将放火烧山。 ——不用理会她的威胁,反正在外迎战早已是定局。 于是夏景等人携带武器离开了迷途之家。 同时在心中发誓,一定会活着回来这里。 就在夏景等人离开迷途之家的同一时刻。 秋吟人已出现在森林里。 一旁带着步摘随行。 原本她的责任只有设法使夏景前往迷途之家,并未被列入袭击的一员。会来这里纯粹是她擅自作主。 抗命的理由有二。 一是她想厘清供子的企图。 鹿族的村落遭火攻后所进行的一连串计划,秋吟,南宫,以及阿乐都有份。虽然彼此的目标一致,可是若追究理由,三者的盘算则各有差异。 阿乐应该是为了报十七年前的一箭之仇。秋吟表面上服从阿乐,实则以夺得夏景为目的……对秋吟而言,唯独不大清楚南宫的目的,而且有重重的谜团。她到底隐瞒了什么秘密,秋吟非常好奇。 至于另一个理由,无非是秋吟自身的目的——夏景。 南宫对于要怎么处置夏景,始终没有表现出明确的立场。是杀是放,至今态度依然不清,行动也处处显得矛盾。 秋吟知道南宫入筱田医院的时候,确实想要夏景的命。然而,当她被夏景击败后,她对复仇雪耻却感到意兴阑珊,依她的个性不可能会就此善罢甘休。 她当初在医院只是虚张声势吗?抑或只是盼望今天的到来? 无论如何,假使南宫有谋害景介的意图,那么自己一定得出面阻止。 插手鹿族族的内哄对秋吟来说只是消遣。现在在她的心中有远比那个更重要的人物,她绝无法容许夏景被怪物抢走。 秋吟没听说待会儿那帮人要在森林的何处开战,不过一旦开打后步摘就会察知,并且帮忙带路才对。真有个万一,打电话询问夏景亦可。 原先盖住天空的云层早已消散,偌大的满月将黑夜照亮得有如白昼。在月光下眺望着他那惹人怜爱的脸庞也别有一番意趣呢——秋吟一边如此心想,一边在森林中静候那一刻的到来。 指定的地点是距离迷途之家约两百公尺远的溪畔。 对方会吹哨当作指引方向的信号。对夏景而言,就算对方吹哨指引,能否抵达特定的地点仍是很大的疑问。不过在鹿族的认知里,那似乎十分理所当然。她们自幼便接受过那一类训练的样子。 最该戒备的还是奇袭。 尽管南宫不忘好心预告她们共有三人前往,但很有可能是陷阱。 而且,如果漫不经心地循着信号移动,难保对方不会从旁发动一轮猛攻。对手若是阿代或阿夜的话或许大可不必如此杞人忧天,不过一旦换作是南宫和秋吟,鹿族凡事讲求堂堂正正的个性,可不见得能在她们身上得到印证。 但结果却令人泄气,一路上丝毫没有发现对方设下陷阱或埋伏的迹象,否定了夏景的疑虑。 一行人由听力最优秀的林羽带头前进,一路走了约莫十分钟。 夏景等人在一块林木稀疏、地势略显宽阔的平地上,碰见了以逸待劳的南宫。 旁边则跟着那对双胞胎。 就眼前所见,阿乐和秋吟并不在场。她们会是先躲起来了吗? 他们在南宫眼前五公尺处停下脚步。 「嘿,晚安啊。」 南宫率先开口说道。 叶亚向她跨出一步。 「……久违了」 无论内心多么激动,叶亚此刻仍毅然地拿出大无畏的态度。 见她那副模样,南宫露出了貌似嘲弄的微笑:「哼……吃了这么多的闷亏,你居然还有办法装出这么清高的脸。你的脸皮之厚真教人咋舌,见你那妄自尊大的模样我就有气。」 叶亚的视线变得严峻,瞪了南宫一眼。 「我问你,安丽和安慎夫妇之死,是你下的毒手吗?」 「咯咯咯……你猜呢?」 南宫出言挑衅。 「是的话又如何?你要杀了我们吗?」 「杀?我绝不屑那种卑劣的行为!但,我也不会因此就放过你一马。我……必让你对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叶亚摆出架势,从怀中拿出了银剑。 南宫所持的则是一把外型充满西式风格,上头又刻印有和风图纹的斧枪。 根绝林羽刚才所透露的资讯,这个武器可以控制刀身的重量,使一击的破坏力提升。 两人展开对峙,看来已决心一战。 夏景在脑子里盘算。 ——现在该怎么做? 当下最教人耿耿于怀的,就是以阿乐为首的——其他尚未现身的人。 她们是打算半途杀出吗?只是考虑再多也于事无补。总之,现阶段除了小心防范身后之外别无他法。 对于南宫,夏景有不少问题想跟她问个清楚,所以继续对话下去也未尝不可。但她不见得会愿意正面回答,而且叶亚也有可能被她的回答激起不必要的愤怒,现在的叶亚有失去冷静、被愤怒冲昏头的危险。 不然要默默让她们交手吗?这个决定也有犹豫之处。 因为特性的关系,让叶亚和南宫打起来会比较得心应手。听说南宫曾被使用这把宝物的砂子修理得一筹莫展。 夏景瞥了南宫身后的双胞胎一眼。 乍看彷佛是手无寸铁,该让蓝阳和林羽去对付她们俩吗? 「蓝阳学姐、林羽。」 夏景压低了嗓门。 「你们有办法收拾那对双胞胎吗?」 「请不要小看我们,夏景哥哥。」 林羽散发出野兽般的气息嗤笑。 「蓝阳姐姐有接受我严格的训练喔。」 「……是吗?」 看来她们两人有瞒着夏景进行秘密特训。 虽然林羽一如她的年纪,动不动就失控并且行事粗心大意,不过蓝阳应该会适时阻止她吧。 第607章 夏景摆出架势,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别忘了对方可能有伏兵,小心不要落单。” “嗯。” 听到蓝阳的回答后,夏景点了点头,向叶亚的背影开口说道:“好,叶亚……那就动手吧。” ——以此为信号。 叶亚以及蓝阳和林羽即刻开始行动。 首先由蓝阳拿出武器高速横劈。 利用穿越空间出现在眼前的白刃,迫使南宫的防御。 先予以牵制之后,叶亚手持银剑向停在原地的南宫扑去。 “南宫!我当你的对手!” “哼。” 令人不快的是,即便失去先机,南宫依然一声冷笑露出游刃有余的笑容。 同时,林羽踩着树木蹬起,从上空锁定双胞胎的其中一方趁虚攻击。 “……呜!” 香香一脸惊吓,向后退开了一步。 “香香!” 当双胞胎的另一人望向拥有同样面孔的姐妹时,林羽已着地并且矛头一转把目标切换到她的身上。 “……喝喔!” 林羽大吼,以伏地般的低空跳跃,向前刺出铁爪。 “呀!” 双胞胎的其中一方——莎莎发出了难以想像正在和人厮杀的娇声。 但声音只是幌子,她的手上已拿出了武器。 从外型看来,那不过只是多了条锁链的菱形秤锤——抑或钟摆。 莎莎甩了一圈,向林羽抛去。 “……金线!” 林羽脸色大变,霎时—— 秤锤喷出大量的水,打在林羽的身上。 嗄……! 水压远超乎外观所见,强劲异常。林羽随着悲鸣被一举击飞。 “蓝阳学姐!” 夏景见状立刻大喊。 “我知道。” 早在那之前,蓝阳便已拔腿冲了出去。 冲着向莎莎展开突击……但那不过只是虚晃一招,蓝阳以身体为武器,使劲冲撞重整了态势、准备面向这里的香香。 夏景也不能悠哉地袖手旁观,他也必须参战。 话虽如此,夏景也不可能和鹿族直接当面厮杀。 他的主要任务是支援。 ——总之先断绝双胞胎和南宫的联系。 一旁的树木早已先行用金枝划伤过。 夏景向那根树木传输念力,使三条树根伸入地底。地面隐约传来晃的感觉后—— 「……去吧!」 夏景简短地下了命令。 三条树根分别从南宫、莎莎和香香的脚边剌穿地面出现。 「啧!」 南宫察觉到地有异象,咂嘴的同时跳到了上空。夏景原先想碰碰运气,希望能一举箝制她的行动,但她的反应果然敏锐。另一方面,双胞胎则是反应不及,杵在原地发愣。 树根缠住双胞胎的脚踝,将她们提到了半空中。 「啊?……呀啊!」 两人同时被抛向后方。 双胞胎发出惨叫,一头栽进了黑暗中。 「林羽,你没事吧!」 夏景大喊后,林羽高呼了一声「当然」,从地上爬起。 「那两个家伙交给我们来对付!」 「好,看你们的了!」 于是,林羽跟随蓝阳,冲进了莎莎和香香所消失的森林内部。 如此一来,第一步算是符合夏景的计划。 另一边是二对二。这边则是二打一。虽然不晓得双胞胎还藏了什么样的武器,也只能靠林羽和蓝阳的合作来克服。 接下来就看自己能否和叶亚联手让南宫无力化了。 夏景转身面向南宫。 她和叶亚保持距离,眼神阴险地瞪着夏景。 「……哼,你还是一样专用这种苟且的手段。确实很像人类会干的勾当,看了就一肚子火。」 「我才觉得你们的恐怖蛮力很卑鄙呢。」 即使被那彷佛会缠身的视线吓得打起寒颤,夏景还是虚张声势地讪笑。 上次交手的时候,夏景尽力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严阵以待。 但是照样差点遭到南宫的反扑。 当然,夏景学会了和以前不一样的战斗方式,也并非全然没有进步——但眼前的对手可是能在眨眼间冲进这五公尺距离,然后抢在夏景反应前砍他的怪物。这点绝对得牢牢记住。 「咯咯咯。那我就用你口中的那股恐怖蛮力把你杀掉好了?」 更正。看来不保的不只是头颅,整个身躯都会被扭断的样子。 「我可不想死得那么凄惨呢。」 「别担心,夏景。」 叶亚直视着南宫,信心十足地说道: 「我和阿奈绝不会坐视那种事情发生的。」 「哎唷唷,您还是一样那么高洁呢,我都快吐了。」 「看看你自己吧,眼神还是一样浑浊哪。」 「多谢抬举,这话对我的家族形同夸赞。」 南宫面露一抹淡淡的冷笑—— 「所以呢,现在是想怎样?冒充首领的滑稽次女和被她拐骗得团团转的可悲女婿大人要联手挑战眼神浑浊的家族吗?有意思!有意思到我快笑出来了。」 ——然后以嘲弄的话语攻讦叶亚。 叶亚眉头一皱,抿住了嘴唇,看似在压抑怒火。 「咦,不对喔。少了宝剑,你连想冒充族长都没资格。只能算本家的幸存者……说穿了不过只是分支,咯咯……我想到了,要不然你干脆降贵纡尊来服侍我们如何?我会很大方地让你冠我们分家的别号的。」 「……混帐东西。」 南宫确实掌握了叶亚的个性——而且非常善于激怒她。 任凭她继续漏风点火下去,主导权迟早会被夺走,于是夏景也反唇相讥。 「啥?你该不会是看一个打不过我们两个,就想把焦点转移到吵架上吧?」 夏景站到叶亚面前,和南宫对峙。 「你的对手是可悲的次女和弱不禁风的人类耶,手段还真是苟且。原来南宫家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等我们实现统领鹿族理想之后,就派你们当跑腿好了。」 别把我看扁了——夏景向南宫笑了出来。 以挑衅回敬挑衅,如果要比耍嘴皮子——夏景可是个中翘楚。 经过两次的对峙,夏景直觉地注意到一件事。这家伙对自己身为南宫家的一份子似乎相当引以为荣。 「喔,我想到了……你这个人的优点就只有逞口舌,负责杀价的工作就交给你好了,如何?」 所以夏景试着把矛头指向那一点。 避谈自己的问题,一如没把她放在眼中似地嘲讽了一顿。 南宫的眉间堆起了皱纹。 刺伤她的自尊了吗? 「……看来你真的活腻了是吧,女婿大人。」 她的杀气更重了,阴郁的眼眸变得更为黯淡。 既然如此,这时就要补上致命一击。 「啥?什么扭断啦、活腻,啦我听你讲了好久,结果根本不敢动手嘛。你厉害的果然只有那张嘴巴而已吗?暗杀者小姐啊,该不会你是在害怕我吧?毕竟……虽然就那么一次啦,可是你输得好窝囊呢。」 成果立竿见影。 南宫无言地举起武器,压低身体重心。 ——要来了! 夏景想起一个礼拜前安慎所提点的要领。 人类与鹿族为敌时,要用独特的战斗方式应战。 也就是预测对手的行动,配合呼吸的节奏攻其不备。 夏景不认为自己能达到安慎的水准,可是只能放手一搏。 为了不让他的亲切指导白白枉费,也为了回报他对我的期待。所以——我要用安慎的战斗方式打败疑似夺走他性命的南宫。 对方失去了冷静,而我则是脆弱不堪一击的人类。她没道理会使用声东击西的假动作,攻过来的轨迹应该会是直线才对。 既然如此,就算肉眼跟不上她的速度,还是可以用预测的方式。 夏景再次操控在他支配下的树木根部。 五条树根在他的眼前从地面刺出,形成了一排栅栏。 「哼……那有什么屁用?」 南宫嗤之以鼻,她将武器高举过头,试图强行破坏。 但这样的行动早在夏景的计算之内。 「……!」 夏景早不动声色地让第六条树根悄悄从南宫的背后接近。 树根缠住了斧枪的枪柄,迫使南宫停下脚步。 南宫进退两难。虽然不可能长时间束缚,可是只要能让她露出瞬间的破绽便足够了。 「叶亚!趁现在啊!」 「明白!」 叶亚挥舞手中的银剑。 一道真空旋风自栅栏的缝隙穿过,锁定的目标是南宫的腿。 「你有没有学习能力啊,我不是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小看人类吗?」 夏景笑说。 见旋风刮起,南宫睁圆了眼睛。 另一方面,林羽跟蓝阳则和双胞胎展开了对峙。 要在第一时间对被树根抛飞的双胞胎趁胜追击,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等到林羽两人赶到时,双胞胎早已在林内爬起做好迎战的准备。 「蓝阳姐姐。」 林羽呼唤身旁的搭档。 「你行吗?」 「嗯。」 蓝阳颔首。 不是特别有把握,但也没有显现出怯弱的模样。简言之,就是一贯的表情。 但状况不允许大意。 莎莎和香香——虽然今天是第一次和她们碰头,不过关于这对双胞胎的事,林羽早就有所耳闻。 鹿族的黑暗南宫家族所生下的禁忌之子。从体格来看,两人的年纪应该比林羽稍长,左右对称的发型和贴上了同样五官的相貌,愈看愈让林羽有一种脑筋错乱的感觉。林羽第一次见识到所谓的双胞胎。 她放弃思考谁是莎莎谁又是香香的问题,决定用武器来辨识。 正面左手边。拿的武器是装有锁链的秤锤。就外形而言,或许以钟摆来形容比较恰当,菱形的前端可以喷出水柱。 乍见之下平凡无奇,但是林羽刚刚才尝过它的威力,只能说奇痛无比。 只要调整水压的话,或许也能充当刃器使用。 至于正面右手边的人则是手无寸铁。 「……你打算赤手空拳作战吗?」 林羽问。 「你指的是我吗?」 右手边的少女目瞪口呆。 「对呀,我猜她应该是在叫香香喔。」 左手边的少女说道。所以说她是莎莎吗? 「记好了喔,我是香香。」 「我是莎莎。」 两人轮流自我介绍,同时小题大作地拎起袖子屈膝行礼。 林羽不想记住。正确地说,是脑袋一片混乱、根本记不住。 「……请回答我的问题。」 「问题?你问我什么?」 「……我刚问你,你没携带武器吗?」 而且还有愈来愈心浮气躁的趋势,两边对话的节奏显得七零八落。 「啊啊,武器、武器吗?我当然有带呀。对不对,莎莎。」 「对呀,香香。香香你把武器拿出来给她瞧瞧吧?」 为什么她们姐妹要像这样频繁地跟彼此对话呢?莫名其妙。 原本思忖她们同是鹿族,应该会遵守基本的礼仪,照这样看来,干脆直接开打算了。当如此盘算的林羽,看见香香拿出的武器之后—— 「……那东西……」 ——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难道是……」 外观不过是平凡无奇的木棒。 那个外形,以及—— 像条鞭子似地抽打了地面。 从这些特征来看—— 「听说这叫魔杖喔。」 香香有如把玩着玩具的小孩般开口说道。 「那是阿代姐姐的……」 「对呀,这本来好像是阿代姐的武器,不过现在已经属于我了。」 「对呀,现在变成香香的罗。」 双胞胎意味深长地尖声嘻笑。林羽心生不祥的预感。 「……阿代姐姐她怎么了?」 「她死了。」 姊妹俩的回答成了双重奏。 林羽哑然。 「怎……么会……」 好不容易才从喉咙挤出了三个字。 ——阿代姐姐她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林羽最后见到阿代约莫是在二月底、三月初之际。总之,就是夏景被掳走的时候。后来,叶亚在这个月应该有碰过阿代一次,可是没听说那时她就已经——不,叶亚她们不可能杀了阿代。 照这么说来,莫非是繁荣派自相残杀? 双胞胎宛若司空见惯似地回答道: 「阿代姐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她被吃掉了。」 「对呀,她被那把差点也把我们吃掉的剑给吃了呢。」 「被……宝剑?」 林羽从以前就不喜欢阿代。 平时总爱奚落林羽也就罢了,自从她的恋人因事故昏迷不醒后,她性情大变不听管教,连林羽也遭到了池鱼之殃。最后还加入背叛,纵火烧了村落,更是杀害叶亚父亲的凶手。林羽甚至动过对她下毒手的念头。 但,即便如此。 在林羽的心目中,她依然是其中一个姐姐。 和年幼的林羽练武时,只有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往往把林羽狠狠地修理得满地找牙,然后笑她的不成熟。 「凭这样你怎么保护得了本家?好歹让自己进步到可以打赢我吧。」——她的话让林羽又怨恨又懊恼,也成了促使林羽加强实力的动力。 第608章 叶亚挥舞手中的银剑。 一道真空旋风自栅栏的缝隙穿过,锁定的目标是南宫的腿。 “你有没有学习能力啊,我不是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小看人类吗?” 夏景笑说。 见旋风刮起,南宫睁圆了眼睛。 另一方面,林羽跟蓝阳则和双胞胎展开了对峙。 要在第一时间对被树根抛飞的双胞胎趁胜追击,果然不是那么容易。 等到林羽两人赶到时,双胞胎早已在林内爬起做好迎战的准备。 “蓝阳姐姐。” 林羽呼唤身旁的搭档。 “你行吗?” “嗯。” 蓝阳颔首。 不是特别有把握,但也没有显现出怯弱的模样。简言之,就是一贯的表情。 但状况不允许大意。 莎莎和香香——虽然今天是第一次和她们碰头,不过关于这对双胞胎的事,林羽早就有所耳闻。 鹿族的黑暗南宫家族所生下的禁忌之子。 从体格来看,两人的年纪应该比林羽稍长,左右对称的发型和贴上了同样五官的相貌,愈看愈让林羽有一种脑筋错乱的感觉。 林羽第一次见识到所谓的双胞胎。 她放弃思考谁是莎莎谁又是香香的问题,决定用武器来辨识。 正面左手边。拿的武器是装有锁链的秤锤。就外形而言,或许以钟摆来形容比较恰当,菱形的前端可以喷出水柱。 乍见之下平凡无奇,但是林羽刚刚才尝过它的威力,只能说奇痛无比。 只要调整水压的话,或许也能充当刃器使用。 至于正面右手边的人则是手无寸铁。 “……你打算赤手空拳作战吗?” 林羽问。 “你指的是我吗?” 右手边的少女目瞪口呆。 “对呀,我猜她应该是在叫香香喔。” 左手边的少女说道。所以说她是莎莎吗? “记好了喔,我是香香。” “我是莎莎。” 两人轮流自我介绍,同时小题大作地拎起袖子屈膝行礼。 林羽不想记住。正确地说,是脑袋一片混乱、根本记不住。 “……请回答我的问题。” “问题?你问我什么?” “……我刚问你,你没携带武器吗?” 而且还有愈来愈心浮气躁的趋势,两边对话的节奏显得七零八落。 “啊啊,武器、武器吗?我当然有带呀。对不对,莎莎。” “对呀,香香。香香你把武器拿出来给她瞧瞧吧?” 为什么她们姐妹要像这样频繁地跟彼此对话呢?莫名其妙。 原本思忖她们同是鹿族,应该会遵守基本的礼仪,照这样看来,干脆直接开打算了。当如此盘算的林羽,看见香香拿出的武器之后—— “……那东西……” ——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难道是……” 外观不过是平凡无奇的木棒。 那个外形,以及—— 像条鞭子似地抽打了地面。 从这些特征来看—— “听说这叫魔杖喔。” 香香有如把玩着玩具的小孩般开口说道。 “那是阿代姐姐的……” “对呀,这本来好像是阿代姐的武器,不过现在已经属于我了。” “对呀,现在变成香香的罗。” 双胞胎意味深长地尖声嘻笑。林羽心生不祥的预感。 「……阿代姐姐她怎么了?」 「她死了。」 姊妹俩的回答成了双重奏。 林羽哑然。 「怎……么会……」 好不容易才从喉咙挤出了三个字。 ...... 「是……吗?阿代姐姐已经死了啊。」 闻嗄代已死,林羽并不觉得哀伤,也没有一丝的同情。 只有满腔的怒火。 「莎莎,香香……谁是谁都无所谓。有件事你们牢牢记清楚了。」 林羽伸出铁爪。 「这世上找不到第二个像阿代姐姐一样那么会灵活运用魔杖人。而我……则是在阿代姐姐鞭子的鞭笞之下变强的。」 闻言,一旁的蓝阳锵啷有声地抓住武器。 两人怒目注视微笑的双胞胎。 林羽和蓝阳摆出攻击的架势,杀气腾腾地迈出了步伐。 叶亚挥下扇子的当时,夏景的心中喜忧参半。 喜的是期待能顺利地解决这个麻烦人物;忧的是若这么简单就能解决,也用不着煞费苦心了。结果——现实十分干脆俐落地往后者发展。 「……哼。」 迫近的真空之刃当前,南宫闷哼了一声。 下一秒,树根嘎吱作响,她的身体大幅度地向后仰起。 随着踩在地面一蹬的沉闷声响,南宫一跃而起。 原来,高举到身后一半便被迫停止动作的武器被她改变了重量。 她利用重量扯断缠住枪柄的树根,接着借斧枪向后倒的力道,以后空翻逃过真空旋风的攻击——一连串的特技在电光石火间完成,当夏景理解怎么回事时,南宫已在空中翻转一圈着地。 而且在他准备反应的时候,南宫早已做出了反击。 「……呜!」 着地的同时南宫绕进了栏内,来到夏景的身旁。 「又来了,每次都是这种看不起我的小把戏。」 一个死气沉沉的声音附在景介的耳旁低语。 「咯咯……看来不让你稍微学点教训不行。」 在南宫说出教训这个显然过于温和的字眼的同时,斧枪从侧面挥向了夏景。 斧状的刀刃朝着外侧,换句话说她打算用柄的部分重击。看来她的目的不在于取夏景的性命,而是想让他的手臂严重骨折。 夏景自然没有可能闪避得开来。 不过,虽然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却也没想过「完蛋了」的念头。 遗憾的是,这场仗并非是两个打南宫一个。 而是三打一。 夏景被人揪住领子,用力往身后微微偏下的位置拉去。武器的柄以惊人的速度从夏景的鼻头掠过。 「呜、哦哇!」 不过夏景仍害怕得不禁哀嚎出声。心脏差点吓得从口中蹦出来。应该说,再偏个三公分的话头就会被打凹,下场甚至比手臂被打断更惨。 夏景被抱着跳向了后方。 在感应到着地的冲击后,他开口向揪着他衣领、拥有一副冰冷手掌的主人道谢。 「呼……多谢搭救,阿奈。」 「不客气。」 阿奈轻轻点头示意,放下了夏景。 「您有、受伤吗,夏景大人。」 「我没事。」 夏景重新站直了身子。 看来在阿奈出手搭救自己的期间,叶亚也有帮忙牵制攻击。没能把握机会追击的南宫重新拉开距离,瞪着夏景和阿奈。 「你在干什么……阿奈?」 一如用表情代替斥责似地,南宫貌似愤恨地蹙起了眉头。 「我是鹿族的人,你竟敢出手妨碍……你是故障了不成?」 「不,阿奈、没有、故障。」 阿奈彬彬有礼地回答南宫傲慢的质问。 「阿奈、有责任、解救一族、以及、地位等同一族、之人。」 没错——这件事夏景在事前已做过了确认。 不能做出会伤害一族的行为,以前叶亚和李琦交手时她曾说过这句话。当时夏景一度以为是不能涉入战斗的意思,事实并非如此。 只要不是会伤害一族的行为,那就没有关系。 假如叶亚在那场战斗中真的碰上了有可能丧命的危机,恐怕阿奈会毫不犹豫地插手救人。追根究柢,村子被纵火的那晚,救了叶亚的人也是阿奈。 「对不起。」 阿奈低头鞠躬。 「因为、夏景大人、的身分、比您、还要接近、大小姐。」 基本上,她本来是侍奉叶亚的姐姐木春的。对于一族并非一视同仁地侍奉,而是有优先顺位。 在她的心目中目前的主人是叶亚,夏景则是主人的夫婿。 本家的女婿重要性,当然是排在一介分家之女的上头。 「啧……原来是这个原因,一点都不有趣。」 南宫面露「纵然理解也无法接受」的表情咂嘴道。 不过她旋即收敛怒气肩膀一耸,将唇眉扭曲成尖酸刻薄的模样。 「算了……换个观点也是找得到有趣的地方。有趣到好不滑稽,可悲得让人想笑,只知道服从命令墨守成规,你这可悲的傀儡。」 「南宫……你在愚弄阿奈?」 叶亚怒形于色,厉声喝斥南宫。 「阿奈是我的家人,不许你嘲弄讥笑她。」 夏景的心情也是一样。在叶亚和夏景心中,阿奈不是物体或道具。而是具有完善人格的家人,也是伙伴。 即令她是透过宝物复活的尸体。 即令本质上她并不具有意志,纯粹只是依照规定行动而已。 她不辞辛苦照料叶亚生活起居的样子,对夏景而言已是司空见惯。夏景有一次在迷途之家受了风寒卧休息时,也是阿奈在旁看护了一整晚。不眠不休又不曾有过半句牢骚,而且还非常善解人意——把这样的她当物体或道具看待也未免太过分了。 怒瞪南宫的夏景和叶亚。 和怒气冲冲的两人相反,不对,宁可说彷佛是在享受那两人的怒气。 「咯咯、咯。哈,嘻嘻……哈哈!」 南宫一如忍不住笑意似地,阴沉的笑脸变得更为纠结了。 「这根本是杰作啊,你们竟然玩起办家家酒来了!」 南宫高声取笑,转头面向阿奈。 「阿奈,你理解自己刚才那个行动的意义吗?我看应该是没有吧?那真是滑稽、那真是有趣、那真是好笑、那真是可悲。」 「南宫,你这混帐在说什么……」 「废话到此结束。」 南宫打断叶亚的质问,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露出了看似憎恨、令人反感的表情。 「来,动手吧,一无所知的叶亚、被拐骗的夏景、可悲的阿奈。游戏才刚开始呢。我还想再多玩玩,想欣赏你们备受折磨的样子尽情大笑呢。」 南宫举起了武器。 夏景和叶亚重新将嘴抿成一直线,侧身面对南宫。 南宫说的确实没错,刚才的数度交锋充其量只是开场。 重头戏现在才正要揭幕。 而且刚才的计策虽然是失败收场,但夏景遗留了几手妙计。 「啥……那你还不快放马过来,怪物。」 夏景出言挑衅。 「我等着好好修理你呢。」 「……咯咯。」 南宫摇摇晃晃地动了。叶亚随着一声吆喝,挥下手中的铁扇。南宫往后退开数步,佯装逃出南宫攻击范围、旁观两人战局的模样。 第二回合正式开始。 你来我往地展开了的攻防。 一旁旁观的夏景耐心地等候机会。 乍看之下,身体各处爬满了细微割伤的南宫貌似屈于劣势。相较下叶亚只是沾染了一身的尘埃而已。实际上战况则是陷入胶着,难以乐观看待。 风与重力——这两个属性就旁观所见,风算是居于下风。重量倍增后的斧枪,破坏力足以击溃铁扇所刮起的龙卷和风压。虽然凭细长的枪柄无法防御真空旋风,可是具有优越治愈能力的鹿族只需专心闪躲,便能克服这个难题。除非动脉和肌肉被切断,否则不怕动作会迟钝下来。 武器方面也是叶亚不利。尽管叶亚频频在对手身上制造小伤口,可是欠缺致命一击的杀招;南宫至今虽未能到叶亚一根寒毛,可是她的武器具备了一击必杀的破坏力。 叶亚应该也早料到了这个状况。不过她依然舍弃其他藏物,执意使用银剑,只因为这本来是李琦的武器。 希望投靠敌方的李琦能明白我的心意。既然她有可能现身,那我就要用这把武器作战——面对出发前做出如此决定的叶亚,夏景没有表示反对。 不过也快撑不住了。 现在和叶亚对战的是南宫不是李琦,而且对上她的武器,银剑讨不到便宜也是事实。事到如今懊恼要是有准备其他武器或宝剑还在手边这种问题也于事无补。重点是,夏景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支援叶亚。 夏景趁着南宫专心和叶亚交战的时候划伤了几根树木。战斗的舞台选在森林堪称幸运。树木不管是叶子、树枝、还是树根,都大有可用之处。 「叶亚!」 夏景握紧武器大喊。 「是时候动手了!」 「哼。」 浅显易懂的暗号触动了南宫的神经。 「咯咯。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招了?」 边说边挥下高举的武器,叶亚干钧一发闪避开来,地面则宛如爆炸般被刨开了个大洞。遮蔽视野的尘烟旋即被武器的风给吹散。 这样的攻防战已重覆了好几次。 然而下一手却有了变化。 叶亚往后退开一大步,从斜下方用力挥起铁扇。 「……刮风!」 以南宫为中心,一道大小与人相仿的龙卷风包围住了四周。 「什么……」 南宫眉头紧蹙。 这也难怪。毕竟中心是无风状态。她或许是感觉自己宛如受到了风的保护。 见她一脸困惑,夏景露出了贼笑。 他向支配的群树下达命令,使数以百计的叶片分离、投向龙卷风之中。 龙卷风染上了一层绿意。四月的新绿在月色下依然显得格外青翠。 第610章 阿奈轻轻点头示意,放下了夏景。 “您有受伤吗。” “我没事。” 夏景重新站直了身子。 看来在阿奈出手搭救自己的期间,叶亚也有帮忙牵制攻击。 没能把握机会追击的南宫重新拉开距离,瞪着夏景和阿奈。 “你在干什么……阿奈?” 一如用表情代替斥责似地,南宫貌似愤恨地蹙起了眉头。 “我是鹿族的人,你竟敢出手妨碍……你是故障了不成?” “不,阿奈、没有、故障。” 阿奈彬彬有礼地回答南宫傲慢的质问。 “阿奈、有责任、解救一族、以及、地位等同一族、之人。” 没错——这件事夏景在事前已做过了确认。 不能做出会伤害一族的行为,以前叶亚和李琦交手时她曾说过这句话。当时夏景一度以为是不能涉入战斗的意思,事实并非如此。 只要不是会伤害一族的行为,那就没有关系。 假如叶亚在那场战斗中真的碰上了有可能丧命的危机,恐怕阿奈会毫不犹豫地插手救人。追根究柢,村子被纵火的那晚,救了叶亚的人也是阿奈。 “对不起。” 阿奈低头鞠躬。 “因为、夏景大人、的身分、比您、还要接近、大小姐。” 基本上,她本来是侍奉叶亚的姐姐木春的。对于一族并非一视同仁地侍奉,而是有优先顺位。 在她的心目中目前的主人是叶亚,夏景则是主人的夫婿。 本家的女婿重要性,当然是排在一介分家之女的上头。 「啧……原来是这个原因,一点都不有趣。」 南宫面露「纵然理解也无法接受」的表情咂嘴道。 不过她旋即收敛怒气肩膀一耸,将唇眉扭曲成尖酸刻薄的模样。 「算了……换个观点也是找得到有趣的地方。有趣到好不滑稽,可悲得让人想笑,只知道服从命令墨守成规,你这可悲的傀儡。」 「南宫……你在愚弄阿奈?」 叶亚怒形于色,厉声喝斥南宫。 「阿奈是我的家人,不许你嘲弄讥笑她。」 夏景的心情也是一样。在叶亚和夏景心中,阿奈不是物体或道具。而是具有完善人格的家人,也是伙伴。 即令她是透过宝物复活的尸体。 即令本质上她并不具有意志,纯粹只是依照规定行动而已。 她不辞辛苦照料叶亚生活起居的样子,对夏景而言已是司空见惯。夏景有一次在迷途之家受了风寒卧休息时,也是阿奈在旁看护了一整晚。不眠不休又不曾有过半句牢骚,而且还非常善解人意——把这样的她当物体或道具看待也未免太过分了。 怒瞪南宫的夏景和叶亚。 和怒气冲冲的两人相反,不对,宁可说彷佛是在享受那两人的怒气。 「咯咯、咯。哈,嘻嘻……哈哈!」 南宫一如忍不住笑意似地,阴沉的笑脸变得更为纠结了。 「这根本是杰作啊,你们竟然玩起办家家酒来了!」 南宫高声取笑,转头面向阿奈。 「阿奈,你理解自己刚才那个行动的意义吗?我看应该是没有吧?那真是滑稽、那真是有趣、那真是好笑、那真是可悲。」 「南宫,你这混帐在说什么……」 「废话到此结束。」 南宫打断叶亚的质问,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露出了看似憎恨、令人反感的表情。 「来,动手吧,一无所知的叶亚、被拐骗的夏景、可悲的阿奈。游戏才刚开始呢。我还想再多玩玩,想欣赏你们备受折磨的样子尽情大笑呢。」 南宫举起了武器。 夏景和叶亚重新将嘴抿成一直线,侧身面对南宫。 南宫说的确实没错,刚才的数度交锋充其量只是开场。 重头戏现在才正要揭幕。 而且刚才的计策虽然是失败收场,但夏景遗留了几手妙计。 「啥……那你还不快放马过来,怪物。」 夏景出言挑衅。 「我等着好好修理你呢。」 「……咯咯。」 南宫摇摇晃晃地动了。叶亚随着一声吆喝,挥下手中的铁扇。南宫往后退开数步,佯装逃出南宫攻击范围、旁观两人战局的模样。 第二回合正式开始。 你来我往地展开了攻防。 一旁旁观的夏景耐心地等候机会。 乍看之下,身体各处爬满了细微割伤的南宫貌似屈于劣势。相较下叶亚只是沾染了一身的尘埃而已。实际上战况则是陷入胶着,难以乐观看待。 风与重力——这两个属性就旁观所见,风算是居于下风。重量倍增后的斧枪,破坏力足以击溃铁扇所刮起的龙卷和风压。虽然凭细长的枪柄无法防御真空旋风,可是具有优越治愈能力的鹿族只需专心闪躲,便能克服这个难题。除非动脉和肌肉被切断,否则不怕动作会迟钝下来。 武器方面也是叶亚不利。尽管叶亚频频在对手身上制造小伤口,可是欠缺致命一击的杀招;南宫至今虽未能到叶亚一根寒毛,可是她的武器具备了一击必杀的破坏力。 叶亚应该也早料到了这个状况。不过她依然舍弃其他藏物,执意使用银剑,只因为这本来是李琦的武器。 希望投靠敌方的李琦能明白我的心意。既然她有可能现身,那我就要用这把武器作战——面对出发前做出如此决定的叶亚,夏景没有表示反对。 不过也快撑不住了。 现在和叶亚对战的是南宫不是李琦,而且对上她的武器,银剑讨不到便宜也是事实。事到如今懊恼要是有准备其他武器或宝剑还在手边这种问题也于事无补。重点是,夏景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支援叶亚。 夏景趁着南宫专心和叶亚交战的时候划伤了几根树木。战斗的舞台选在森林堪称幸运。树木不管是叶子、树枝、还是树根,都大有可用之处。 「叶亚!」 夏景握紧武器大喊。 「是时候动手了!」 「哼。」 浅显易懂的暗号触动了南宫的神经。 「咯咯。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招了?」 边说边挥下高举的武器,叶亚干钧一发闪避开来,地面则宛如爆炸般被刨开了个大洞。遮蔽视野的尘烟旋即被武器的风给吹散。 这样的攻防战已重覆了好几次。 然而下一手却有了变化。 叶亚往后退开一大步,从斜下方用力挥起铁扇。 「……刮风!」 以南宫为中心,一道大小与人相仿的龙卷风包围住了四周。 「什么……」 南宫眉头紧蹙。 这也难怪。毕竟中心是无风状态。她或许是感觉自己宛如受到了风的保护。 见她一脸困惑,夏景露出了贼笑。 他向支配的群树下达命令,使数以百计的叶片分离、投向龙卷风之中。 龙卷风染上了一层绿意。四月的新绿在月色下依然显得格外青翠。 「吃我这招!取名为破坏自然作战!」 为了提振自己的士气,夏景自嘲地大叫。 当然这招的作用不单只是为了遮挡南宫的视线,正如那个蠢到不行作战名称所示,接下来才要正式开始破坏自然。 「你以为这样关得住我吗……」 南宫貌似在杂乱飞舞的树叶后方摆出了架势。看样子她打算强行突破龙卷风。 「我早料到你的下一步了!」 夏景早已打出了第二招。 在夏景控制之下的树枝一共有三十二根。 夏景使其伸长,所有的尖端都瞄准着龙卷风的四周。 南宫突破夹带了叶片的狂风,露出身影。 树枝旋即向南宫杀去,打算刺她。 见四周骤然冒出一堆朝身体射来的树枝,南宫顿时为之一愣。 但一转眼。 「哼……这是干嘛?」 随着轻蔑般的笑容—— 嗡。 南宫以蛮力挥出了武器。 她无视有几根树枝刺穿手臂和大腿的树枝,这豪迈的一闪,将袭来的树枝霎时劈成支离破碎的木屑。 「……无聊透了。」 挥击后,藉着余劲顺势让斧枪的尖端刺进地面,南宫嗤之以鼻地发出了闷哼。 「亏我稍微期待了一下,我受够和这种不入流的儿戏奉陪下去了。你不会这样就没戏唱了吧?那也太……」 「啊啊。」 于是夏景他—— 「真是的,被你猜对了。的确是没戏唱了……那你就下台一鞠躬吧。」 挂着灿烂的笑容放完话后—— 他摊开双手,一如束手投降似地—— 举起了空荡荡的双手。 同时,树根发出钻地的声响伸到夏景脚边的地面—— 前端缠着武器—— 纤细的树根,将武器递给夏景摊开成投降状的右手掌。 「恰好三秒,赶上了。」 夏景宣言道:「就在你刚才目中无人地嘲笑我的作战的时候……我从地底对你深深刺进地面的武器动了手脚。」 如今夏景已有明确的感应。 南宫的武器已受到了夏景的支配。 「精彩。确实了得,夏景。」 叶亚挡在夏景面前,一如要保护他免受南宫毒手般。 「这里交给我,你尽管放手做吧。」 「了解。」 「……臭小子!」 南宫终于察觉夏景做了什么好事。 「难道……」 「已经太迟了。你好好尝尝这武器的滋味吧。」 「……呜!」 南宫勃然变色,朝夏景发动突击。 「别想得逞!」 叶亚掀风吹向南宫。 本欲挥起武器迎击的南宫却睁大了眼睛。这也是当然的。 因为她再也无法自由操控重量。 当然,并不是这样就结束了。 夏景把她交给叶亚对付,迳自闭上眼睛。 没有投入全副精神是行不通的。在夏景的意识中武器已开始试图挣脱控制。回想起支配幻兽时的感觉吧。快行使压倒性的支配力。 夏景忽然对藏物感到好奇。 ——这些藏物到底是什么? 然而,夏景的精神紧绷到无法自问自答。 若不绞尽所有脑汁全速运转,这个不可思议的物质——真的是物质吗?——是破坏不了的。 从四肢的末端,触感一点一滴地消失。 夏景无视口干舌燥的喉舌,叶亚和南宫交战的声音也从脑中消失,充满整片树林的泥土与植物的味道也消失于无形。视觉面向意识的内侧,瞪视着真实面目不明的那个东西。 有一股稠密的烟雾逐渐扩散开来的感觉,又有一股彷佛把水倒进箱子里的感觉。两者开始角力,然后,就在夏景感应到自己完全掌这东西的那一刹那。 啊啊,又来了。 我又看见了。 连是黑白或是彩色都分不清的影像。 当支配达到极限,在破坏即将实行前所出现的反馒现象。 这次的场景是海岸。 视线贴着地面,在大广角的视野范围下,无关乎夏景本身的意志,焦点自由来去地东张西望,看得夏景头晕脑胀。 视线陡然停止移动,中心出现了一名少女。 她留着一头长发,身穿一袭汉服。跟上次一样,怎么打量都不像是现代人。 不过跟上次的少女不同。眼前的这一名少女长得和南宫有些绅似。不过她没有阴气逼人的视线,反而有一双坦荡的眼眸。或许就类似南宫和那对双胞胎加起来除以二的感觉。 少女手上所拿的那个东西是——布满尖刺的车轮。 夏景的视线压得更低了。 少女提着疑似车轮的武器纵身跃起。 在她的四周,另有五、六名同样身着汉服的女子。 当中有一人长相神似叶亚,但是视线的焦点并未定在该女子身上,而是始终紧跟着貌似南宫的少女—— 画面突然消失。 夏景睁开了眼睛。 脚一软失去平衡。 阿奈从身后帮忙扶住。 「您没事吧,夏景大人。」 「呃。」 喉咙沙哑了,四肢也虚脱无力。 不过,成功了。 和叶亚对打的南宫察觉到异状,旋即停手。 「……什么!」 噗噜。 武器发出了一个响亮的声音。 叶亚往后退开一大步,放下武器。 「你输了,南宫。」 「开什么玩笑,少胡言……」 「我也给你一个忠告。」 夏景说道:「劝你离开那玩意儿远一点。体积……可能非常庞大。」 噗噜。 斧枪的前端肿了一颗的脓包。 脓包开始不断产生。 刀身、枪柄、基部的布饰。无论是什么材质,全都像发疹、烫伤起水泡一样,接连发出声音膨胀。 「……啧!」 南宫忿恨地咂嘴,把武器往地上一丢,跳了开来。 噗噜。噗噜。噗噜。 噗噜噜噜噜~~~ 那东西简直变成了一团肉块。 泡不停增生、数量难以估计,组成的块远远超越了武器本身的体积。接着慢慢膨胀得比人类还大,慢慢地需要转头环视,慢慢地看不到上部,然后翻转。 第611章 叶亚应该也早料到了这个状况。 不过她依然舍弃手中的武器。 希望投靠敌方的李琦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既然她有可能现身,那自己就要用这把武器作战——面对出发前做出如此决定的叶亚,夏景没有表示反对。 不过也快撑不住了。 现在和叶亚对战的是南宫不是李琦,而且对上她的武器,银剑讨不到便宜也是事实。 事到如今懊恼要是有准备其他武器或宝剑还在手边这种问题也于事无补。重点是,夏景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支援叶亚。 夏景趁着南宫专心和叶亚交战的时候划伤了几根树木。战斗的舞台选在森林堪称幸运。树木不管是叶子、树枝、还是树根,都大有可用之处。 「叶亚!」 夏景握紧武器大喊。 「是时候动手了!」 「哼。」 浅显易懂的暗号触动了南宫的神经。 「咯咯。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招了?」 边说边挥下高举的武器,叶亚干钧一发闪避开来,地面则宛如爆炸般被刨开了个大洞。遮蔽视野的尘烟旋即被武器的风给吹散。 这样的攻防战已重覆了好几次。 然而下一手却有了变化。 叶亚往后退开一大步,从斜下方用力挥起铁扇。 「……刮风!」 以南宫为中心,一道大小与人相仿的龙卷风包围住了四周。 「什么……」 南宫眉头紧蹙。 这也难怪。毕竟中心是无风状态。她或许是感觉自己宛如受到了风的保护。 见她一脸困惑,夏景露出了贼笑。 他向支配的群树下达命令,使数以百计的叶片分离、投向龙卷风之中。 龙卷风染上了一层绿意。四月的新绿在月色下依然显得格外青翠。 「吃我这招!取名为破坏自然作战!」 为了提振自己的士气,夏景自嘲地大叫。 当然这招的作用不单只是为了遮挡南宫的视线,正如那个蠢到不行作战名称所示,接下来才要正式开始破坏自然。 「你以为这样关得住我吗……」 南宫貌似在杂乱飞舞的树叶后方摆出了架势。看样子她打算强行突破龙卷风。 「我早料到你的下一步了!」 夏景早已打出了第二招。 在夏景控制之下的树枝一共有三十二根。 夏景使其伸长,所有的尖端都瞄准着龙卷风的四周。 南宫突破夹带了叶片的狂风,露出身影。 树枝旋即向南宫杀去,打算刺她。 见四周骤然冒出一堆朝身体射来的树枝,南宫顿时为之一愣。 但一转眼。 「哼……这是干嘛?」 随着轻蔑般的笑容—— 嗡。 南宫以蛮力挥出了武器。 她无视有几根树枝刺穿手臂和大腿的树枝,这豪迈的一闪,将袭来的树枝霎时劈成支离破碎的木屑。 「……无聊透了。」 挥击后,藉着余劲顺势让斧枪的尖端刺进地面,南宫嗤之以鼻地发出了闷哼。 「亏我稍微期待了一下,我受够和这种不入流的儿戏奉陪下去了。你不会这样就没戏唱了吧?那也太……」 「啊啊。」 于是夏景他—— 「真是的,被你猜对了。的确是没戏唱了……那你就下台一鞠躬吧。」 挂着灿烂的笑容放完话后—— 他摊开双手,一如束手投降似地—— 举起了空荡荡的双手。 同时,树根发出钻地的声响伸到夏景脚边的地面—— 前端缠着武器—— 纤细的树根,将武器递给夏景摊开成投降状的右手掌。 「恰好三秒,赶上了。」 夏景宣言道:「就在你刚才目中无人地嘲笑我的作战的时候……我从地底对你深深刺进地面的武器动了手脚。」 如今夏景已有明确的感应。 南宫的武器已受到了夏景的支配。 「精彩。确实了得,夏景。」 叶亚挡在夏景面前,一如要保护他免受南宫毒手般。 「这里交给我,你尽管放手做吧。」 「了解。」 「……臭小子!」 南宫终于察觉夏景做了什么好事。 「难道……」 「已经太迟了。你好好尝尝这武器的滋味吧。」 「……呜!」 南宫勃然变色,朝夏景发动突击。 「别想得逞!」 叶亚掀风吹向南宫。 本欲挥起武器迎击的南宫却睁大了眼睛。这也是当然的。 因为她再也无法自由操控重量。 当然,并不是这样就结束了。 夏景把她交给叶亚对付,迳自闭上眼睛。 没有投入全副精神是行不通的。在夏景的意识中武器已开始试图挣脱控制。回想起支配幻兽时的感觉吧。快行使压倒性的支配力。 夏景忽然对藏物感到好奇。 ——这些藏物到底是什么? 然而,夏景的精神紧绷到无法自问自答。 若不绞尽所有脑汁全速运转,这个不可思议的物质——真的是物质吗?——是破坏不了的。 从四肢的末端,触感一点一滴地消失。 夏景无视口干舌燥的喉舌,叶亚和南宫交战的声音也从脑中消失,充满整片树林的泥土与植物的味道也消失于无形。视觉面向意识的内侧,瞪视着真实面目不明的那个东西。 有一股稠密的烟雾逐渐扩散开来的感觉,又有一股彷佛把水倒进箱子里的感觉。两者开始角力,然后,就在夏景感应到自己完全掌的那一刹那。 啊啊,又来了。 我又看见了。 连是黑白或是彩色都分不清的影像。 当支配达到极限,在破坏即将实行前所出现的反馒现象。 这次的场景是海岸。 视线贴着地面,在大广角的视野范围下,无关乎夏景本身的意志,焦点自由来去地东张西望,看得夏景头晕脑胀。 视线陡然停止移动,中心出现了一名少女。 她留着一头长发,身穿一袭汉服。跟上次一样,怎么打量都不像是现代人。 不过跟上次的少女不同。眼前的这一名少女长得和南宫有些绅似。不过她没有阴气逼人的视线,反而有一双坦荡的眼眸。或许就类似南宫和那对双胞胎加起来除以二的感觉。 少女手上所拿的那个东西是——布满尖刺的车轮。 夏景的视线压得更低了。 少女提着疑似车轮的武器纵身跃起。 在她的四周,另有五、六名同样身着汉服的女子。 当中有一人长相神似叶亚,但是视线的焦点并未定在该女子身上,而是始终紧跟着貌似南宫的少女—— 画面突然消失。 夏景睁开了眼睛。 脚一软失去平衡。 阿奈从身后帮忙扶住。 「您没事吧,夏景大人。」 「呃。」 喉咙沙哑了,四肢也虚脱无力。 不过,成功了。 和叶亚对打的南宫察觉到异状,旋即停手。 「……什么!」 噗噜。 武器发出了一个响亮的声音。 叶亚往后退开一大步,放下武器。 「你输了,南宫。」 「开什么玩笑,少胡言……」 「我也给你一个忠告。」 夏景说道:「劝你离开那玩意儿远一点。体积……可能非常庞大。」 噗噜。 斧枪的前端肿了一颗大的脓包。 脓包开始不断产生。 刀身、枪柄、基部的布饰。无论是什么材质,全都像发疹、烫伤起水泡一样,接连发出声音膨胀。 「……啧!」 南宫忿恨地咂嘴,把武器往地上一丢,跳了开来。 噗噜。噗噜。噗噜。 噗噜噜噜噜~~~ 那东西简直变成了一团肉块。 泡不停增生、数量难以估计,组成的块远远超越了武器本身的体积。接着慢慢膨胀得比人类还大,慢慢地需要转头环视,慢慢地看不到上部,然后翻转。 反折过来的啪的一声—— 「……呜喔!」 ——破裂。 夏景忍不住用手臂护脸,同时缩起了身子。 但破裂的块并未溅出任何东西。 只见那玩意儿彷佛是一具空的皮囊般,表皮渐渐萎缩。 表皮。 说穿了,那是六根上面布满了细毛,前端是尖爪的脚。 还有一团前,长得跟蜘蛛一样圆滚滚的腹部。 以及一张长了两根角,貌似无毛人类的可怕脸孔。 光看就让人呕心想吐。所幸的是,由于这玩意儿实在长得太过畸形,以至于少了一分真实感。 「这是……」 叶亚惊愕得不禁发出声来。 连南宫也一语不发地直盯着那东西看。 完全干枯的武器最后就在夏景等人的围观下,整副躯体变成了细密的尘埃,原貌尽失。 另一边。 鞭子以更胜音速的速度向林羽袭来。 空中出现的白刃——蓝阳所挥下的武器成功拦下了鞭子。 见蓝阳为保护林羽露出破绽,莎莎掷出了钟摆。 滞留在尖端的水看似锋利,直朝蓝阳攻击而去想要斩断她伸长的手臂。 但林羽半途闯进轨道截击,她一脚踩住锁链,用全身的力量硬拉。 「……呀!」 莎莎失去平衡往前摔倒。蓝阳趁机重整姿势,逃脱到钟摆的射程范围外。同时把刀提稳,不忘牵制香香。 四人保持距离。第八回的攻防就此告一段落。 整顿呼吸的同时,林羽在心中侧头不解。 交手的过程中所萌发的不协调感,说什么就是挥之不去。 这对双胞胎的作战方式令人起疑。 姑且不论看似在游戏的表情和态度。隐约可以察觉她们生来就是那种个性。问题是——就算她们天性再烂漫,战斗方式未免过于温吞。 虽然林羽和蓝阳有累积过一段时日的修练,但两人的搭配默契仍是急就章练出来的。再者蓝阳现阶段的技术也不到令人刮目相看的程度。或许是生来灵巧,她对武器的掌握度在短时间内就有了令人钦佩的进步,不过格斗技术甚至比外行人还不如。 可疑的是,为何这对双胞胎会和这样的对手战得不分胜负? 问题也不是出在武器身上。面对轨迹不规则的鞭子和钟摆,吃亏的反而是蓝阳的武器。难道是她们还不习惯手上的武器吗? 林羽原以为会碰上一场苦战。 先前就听叶亚说过这对双胞胎默契一流,况且林羽本来就不擅长这种决斗形式的战斗。她早有了最惨可能会丢掉一、两只手脚的心理准备。 然而,打到现在,林羽和蓝阳却只受了点皮肉伤。 宛如对方在刻意手下留情一样——不对。 对方确实留了一手。 「……为什么?」 笃信对方未尽全力后,林羽马上提出心中的疑问。 「为什么你们不拿出真本事?瞧不起我们吗?」 双胞胎一脸呆滞。 过了半晌—— 「嘻嘻、啊哈!好好玩喔,莎莎。」 「啊哈哈!就是说啊,好好玩喔,香香。」 两人一同捧腹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 「因为你们远比我们想像中还要强耶。对不对,莎莎?」 「对呀,香香,吓我一跳耶。没想到她竟然还有心情思考这种问题。」 「……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被下令禁止杀死你们啊。」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林羽没有发怒,脑袋反倒一片茫然。 为什么?为什么繁荣派有必要下这样的命令? 香香和莎莎彷佛觉得很可笑般,一脸笑嘻嘻地向林羽俩透露。 一件对林羽而言——相当匪夷所思的事情。 「因为你们两个啊……是鹿族的祭品。」 「对啊。现在杀了你们也没有意义。」 「对啊。你们一定要被那把剑吃掉。」 「你们非得成为宝剑的食物才行……就跟阿代姐姐一样。」 「嗯,就跟阿代姐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莫名其妙。 宝剑是族长的证明,也是一族的天敌。能使伤口成长的魔剑。 林羽所知的情报只有这些。 喂食——喂给那把魔剑吃?这是要让人被成长的伤口吞噬而死的意思吗?若是如此,繁荣派有什么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阿代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杀害的吗? 「其实,本来想砍掉你们的四肢过过瘾的唷?」 「可是我们失败了,你们很拼命耶。」 「你们太厉害了,可以的话,真想拿出真本事和你们交手。对不对,莎莎?」 「对呀,香香,不能全力战斗有点不甘心耶。」 虽然双胞胎话锋一转,开始吹捧起林羽两人,但林羽早已听不进去。 她望向蓝阳。 和蓝阳对上视线后,她微微摇了摇头。前繁荣派成员的她似乎也不了解那是什么意思。 「告……告诉我。」 林羽感到一股寒意,张开颤抖的嘴唇追问。 即便不觉得对方会愿意解答,她就是情不自禁地想问个清楚。 「宝剑到底有什么秘密!」 ...... 一旦武器被夺走,意思就等同于输了。 不仅夏景如此认为,恐怕叶亚也是一样。 然而南宫在看了叶亚武器毁坏的模样后,却无端开始低声窃笑。 有别于一贯的乖僻感情,彷佛只是真心感到愉快而笑。 「咯咯咯……算你行,女婿大人。」 南宫面向夏景,表示赞扬。 「没想到有机会见识到这一幕。我一直很后悔自己出生在现代……不过看到这个后,我可以不必再憧憬遥远的过去了。」 第612章 反折过来的啪的一声—— “……呜喔!” ——破裂。 夏景忍不住用手臂护脸,同时缩起了身子。 但破裂的块并未溅出任何东西。 只见那玩意儿彷佛是一具空的皮囊般,表皮渐渐萎缩。 说穿了,那是布满了细毛,前端是尖爪的脚。 还有一团在萎缩前,长得跟蜘蛛一样圆滚滚的腹部。 以及一张长了两根角,貌似无毛人类的可怕脸孔。 光看就让人呕心想吐。所幸的是,由于这玩意儿实在长得太过畸形,以至于少了一分真实感。 “这是……” 叶亚惊愕得不禁发出声来。 连南宫也一语不发地直盯着那东西看。 完全乾枯萎缩的武器最后就在夏景等人的围观下,整副躯体变成了细密的尘埃,原貌尽失。 另一边。 鞭子以更胜音速的速度向林羽袭来。 空中出现的白刃——蓝阳所挥下的武器成功拦下了鞭子。 见蓝阳为保护林羽露出破绽,莎莎掷出了钟摆。 滞留在尖端的水看似锋利,直朝蓝阳攻击而去想要斩断她伸长的手臂。 但林羽半途闯进轨道截击,她一脚踩住锁链,用全身的力量硬拉。 “……呀!” 莎莎失去平衡往前摔倒。蓝阳趁机重整姿势,逃脱到钟摆的射程范围外。同时把刀提稳,不忘牵制香香。 四人保持距离。第八回的攻防就此告一段落。 整顿呼吸的同时,林羽在心中侧头不解。 交手的过程中所萌发的不协调感,说什么就是挥之不去。 这对双胞胎的作战方式令人起疑。 姑且不论看似在游戏的表情和态度。隐约可以察觉她们生来就是那种个性。问题是——就算她们天性再烂漫,战斗方式未免过于温吞。 虽然林羽和蓝阳有累积过一段时日的修练,但两人的搭配默契仍是急就章练出来的。再者蓝阳现阶段的技术也不到令人刮目相看的程度。或许是生来灵巧,她对武器的掌握度在短时间内就有了令人钦佩的进步,不过格斗技术甚至比外行人还不如。 可疑的是,为何这对双胞胎会和这样的对手战得不分胜负? 问题也不是出在武器身上。面对轨迹不规则的鞭子和钟摆,吃亏的反而是蓝阳的武器。难道是她们还不习惯手上的武器吗? 林羽原以为会碰上一场苦战。 先前就听叶亚说过这对双胞胎默契一流,况且林羽本来就不擅长这种决斗形式的战斗。她早有了最惨可能会丢掉一、两只手脚的心理准备。 然而,打到现在,林羽和蓝阳却只受了点皮肉伤。 宛如对方在刻意手下留情一样——不对。 对方确实留了一手。 “……为什么?” 笃信对方未尽全力后,林羽马上提出心中的疑问。 “为什么你们不拿出真本事?瞧不起我们吗?” 双胞胎一脸呆滞。 过了半晌—— “嘻嘻、啊哈!好好玩喔,莎莎。” “啊哈哈!就是说啊,好好玩喔,香香。” 两人一同捧腹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 “因为你们远比我们想像中还要强耶。对不对,莎莎?” “对呀,香香,吓我一跳耶。没想到她竟然还有心情思考这种问题。” “……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被下令禁止杀死你们啊。”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林羽没有发怒,脑袋反倒一片茫然。 为什么?为什么繁荣派有必要下这样的命令? 香香和莎莎彷佛觉得很可笑般,一脸笑嘻嘻地向林羽俩透露。 一件对林羽而言——相当匪夷所思的事情。 「因为你们两个啊……是鹿族的祭品。」 「对啊。现在杀了你们也没有意义。」 「对啊。你们一定要被那把剑吃掉。」 「你们非得成为宝剑的食物才行……就跟阿代姐姐一样。」 「嗯,就跟阿代姐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莫名其妙。 宝剑是族长的证明,也是一族的天敌。能使伤口成长的魔剑。 林羽所知的情报只有这些。 喂食——喂给那把魔剑吃?这是要让人被成长的伤口吞噬而死的意思吗?若是如此,繁荣派有什么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阿代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杀害的吗? 「其实,本来想砍掉你们的四肢过过瘾的唷?」 「可是我们失败了,你们很拼命耶。」 「你们太厉害了,可以的话,真想拿出真本事和你们交手。对不对,莎莎?」 「对呀,香香,不能全力战斗有点不甘心耶。」 虽然双胞胎话锋一转,开始吹捧起林羽两人,但林羽早已听不进去。 她望向蓝阳。 和蓝阳对上视线后,她微微摇了摇头。前繁荣派成员的她似乎也不了解那是什么意思。 「告……告诉我。」 林羽感到一股寒意,张开颤抖的嘴唇追问。 即便不觉得对方会愿意解答,她就是情不自禁地想问个清楚。 「宝剑到底有什么秘密!」 ...... 一旦武器被夺走,意思就等同于输了。 不仅夏景如此认为,恐怕叶亚也是一样。 然而南宫在看了叶亚武器毁坏的模样后,却无端开始低声窃笑。 有别于一贯的乖僻感情,彷佛只是真心感到愉快而笑。 「咯咯咯……算你行,女婿大人。」 南宫面向夏景,表示赞扬。 「没想到有机会见识到这一幕。我一直很后悔自己出生在现代……不过看到这个后,我可以不必再憧憬遥远的过去了。」 「什么意思?」 夏景追问。话一脱口,就从她的语气中感到不对劲。 「不……等等,难道你……」 ——不必再憧憬遥远的过去了。 说到鹿族在远古所发生的事—— 那就是跟异种的战斗。 人类自古认为只存在于童话或鬼故事中的那些怪物,对鹿族而言却是曾经生死交战过的——实际存在的敌人。 还有那个影像。 没错。 这里有一个不解之谜。 据称,宝物是模仿过去曾和鹿族为敌的妖怪们的能力制作出来的道具。 问题是,鹿族是如何创造出这种具备了超凡能力的道具的? 为什么破坏宝物时,夏景会看到奇妙的光景? 和貌似鹿族的女子对峙的那个视角和视野,不可能属于人类。 假如那影像,跟操作组合式电器用品时所看到的「那个」是一样的,那光景一定是代表宝物的构造。简言之,那个奇妙的光景——鹿族和妖怪战斗的光景——代表的就是宝物的构造。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 夏景忍不住战战兢兢地询问。 他瞥了手中的金枝一眼。 「这东西……宝物到底是什么?它们是怎么制作出来的?如果说是模仿妖怪的力量,具体方式又是什么?」 「咯咯、咯。」 抿嘴而笑的南宫不知何故望向叶亚。 「连女婿大人也不知道,这倒也难怪。宝物的精制本来是本家族长的责任,而精制的技术只会传给族长,次女怎么可能会知道?所以我才说你自不量力啊,叶亚,一无所知的次女,凭啥自谢为族长?」 叶亚无言以对。 只是默默咬住嘴唇。 「你说够了没有!」 夏景不禁大声咆哮。 「既然只有族长知道的话,那你不也一样一无所知?你又有什么资格那么目中无人。况且……既然那些妖怪都已经灭亡了,管他什么传承,那种知识又能派上什么用场?失去意义的传统有什么必要维护!」 那正是叶亚过去所提及的『没有意义的陋习』。 未来鹿族再也不会跟妖魅战斗。既然模仿能力的对象已不存在,自然也没有制造宝物的必要。无用的技术就该舍弃,把那种技术拿来当作族长的象征,只不过是为了否定叶亚所编出来的歪理。 夏景目不转睛地瞪着南宫。 但南宫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你说到重点了,女婿大人。」 只见她洋洋得意,貌似愉悦,一如感谢夏景代为说出心里话似地…… 「能派上什么用场吗?当然派得上用场了。而且还非常有用。」 她捣着嘴巴,缩起身子。 「我大方告诉你们吧。」 装模作样的阴郁氛围里混杂了几分轻蔑的意味…… 「宝物才不是什么模仿妖魅力量制作出来的东西。」 南宫嗤笑道:「是异种的生命。是将物种的生命凝缩封印起来,赋予具体外形而成的。说穿了,宝物其实就是妖魅本身。」 语毕,南宫指了夏景手上的金枝。 「那玩意儿还活着。那是我们鹿族在赶尽杀绝之后,豢养采集而来的生命。」 ——妖魅本身? 金枝。 这把短刀貌似象牙,刀身呈歪曲的圆锥型。 是一种形似吸血牙齿的道具。 拥有操纵被它割伤的对象的能力。 「南宫你……」 叶亚愕然地说道。 她会这么惊愕的理由,和夏景不尽相同。 换言之,那是因为……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事情?」 南宫刚才所坦白的内容—宝物的精制方法理当只传授给本家的长女、一族的族长。然而她却了若指掌。不过只是分家一员的南宫为何会知道? 夏景的脑海里忽然又浮现另一个疑问。 宝物。是一种将妖魅封起来豢养的道具。 既然如此—— 「喂,慢着!」 既然如此,传说一族历史最悠久的宝刀又是…… 「宝剑是什么东西?它是封住什么怪物做成的?」 听闻夏景的疑问,南宫阖上了双眼。 阖眼的南宫以格外镇定、平静的模样吁出一口气。 之后,她缓缓地开口回答:「……宝剑就是我们鹿族。亦即遭始祖所杀害的同胞们的生命集合体。咯咯……追根究柢,其他的宝物全都是透过宝剑制造出来的。怎么做?只要吸取异种的生命,凝缩后再予以吐出就行了。」 接着南宫轮流扫视了愣怔原地的夏依和叶亚后,又轻叹了一口气。 「咒,异种生物们因自己遭受封印所下的诅咒。」 这回,她自言自语般诉说着。 「病,受到诅咒的影响,腐蚀我们鹿族之种的病魔。」 她并非在跟特定的对象说话。 另一方面又像在跟自己对话。 「没错,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你。为了我心目中最重要的你。」 然而更像是在跟在场之外的某个人说话似地—— 「吸取生命,把同胞赶尽杀绝。那就是家族给我的任务。为了族长而存在的的责任。凡是为了你,凡是你盼望的结果,只要我能伴随着你一起堕落……任何卑劣的手段我都在所不惜,是再怎么残忍的手段我也做得出来。」 南宫背向了叶亚和夏景。 视线投往空无一人的后方。 向着有月光照射的黑暗。 南宫伸长了手。 不声不响。 只是静悄悄,非常地安静。 宛如翩然起舞,又宛如幽灵出没。 林子的后方有一个人影现身了。 人影个头娇小。 不若他们那般高。 大概比林羽还要高了那么一些。但看起来依然像是个小孩子。 不,不是「像」。而是不折不扣的——小孩子。 年纪恐怕不超过十二岁。 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显乌黑亮丽的黑发。 衬托出乌黑发色的深蓝色汉服。 在黝暗的夜色中出现的那道身影,恍若垂落在泥泞中的一滴墨汁般。 其走路的姿态,充满了超龄的威严。 不——那不是威严那么肤浅的气质。 当中带有一种彷佛天生王者般的堂皇之美。 尊贵与纤细兼具的氛围。 那名少女泰然自若地轻殷唇齿。 「久违了哪。」 环顾众人后,少女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南宫向后让开一步。 阿奈端正了站姿。 叶亚茫然若失地喃喃说道:「姐姐……?」 少女视线投向叶亚后,浅浅一笑。 那张脸貌似年纪更为幼小的叶亚,两人长得十分神似。 这是为什么呢? 当看到少女面孔的瞬间,夏景的心脏跳动了一下。 叶亚语带哽咽,一如随时可能会哭出声来似地。 「你还……活……姐姐。」 连话都说得语无伦次。 彷佛就快当场崩溃痛哭般。 「叶亚。」 面对激动得无法自持的叶亚,少女——叶春开口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已经没事了。」 少女面露彷佛愿意包容一切的笑容。 看似只有十一、二岁的外表,乃是鹿族的疾病所致;实际年龄应该和南宫相仿。这大概就是稚气的五官会如此充满威严的缘故。 夏景四肢僵无法动弹。 心底有着千头万绪蠢蠢欲动。 每看叶春的脸,内心深处就会出现杂音,同时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然而又搞不懂那个不对劲的感觉是什么。 「姐姐。」 叶亚向前踏出了一步。 第613章 朝着姐姐的身边,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寻求拥抱。 叶春缓缓地张开了双臂,等着给妹妹一个紧紧的拥抱。 看起来宛若感人的重逢。 那也是当然的,因为本以为死掉的叶春,如今竟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 因为她原来还活着。活—— 「咦……」 不对劲的感觉突然有了清晰的轮廓。 夏景回忆一周前叶亚所说的话。 ——杀害了姐姐的,是母亲大人。 假设叶亚所言为真,唯一的结论就是阿乐取代了叶亚的母亲。她先是杀害了叶亚的母亲佯装成首领,然后再对叶春下手。 但阿乐在关键时刻功败垂成,于是阿乐回到只剩一颗头的状态。叶春勉强幸存了下来,然后出现在这里……完全合乎逻辑,甚至过于合理。 为什么叶春会应南宫的呼唤现身? 莫非南宫一开始就知道叶春还活着,原本就听命于她吗? 夭曾经说过,南宫和叶春感情很好,所以应该就是这样没错吧。这也表示南宫从头到尾都不是敌人吗? 若从这角度思考,事情便能获得解释。 虽然能获得解释,但是—— 假如阿乐根本没有取代叶亚的母亲。 假如在本家宅邸勒住叶春脖子的,确实是母亲本人的话。 假如南宫跟叶春是同伴,却非夏景等人的自己人的话— 「姐姐……!」 叶亚拔腿向前准备抱住叶春。 夏景霍然跟着冲了出去。 「叶亚,不要过去!」 夏景大喊,从旁扑向叶亚,阻止她拥抱叶春。 「……呀!」 两人栽了跟斗摔倒在地上。 夏景迅速从地上爬起,视线往叶春飘去。 映入眼帘的画面,印证了夏景的不祥预感。 那东西原先原先是藏在背后的吧。 叶春的一只手,在不知不觉间,握着一把造型老派的剑。 那是一把拥有双面刃的剑。 和白金色的刀柄连在一起,长度约莫六、七十公分的那个刀身是—— 「宝剑……?」 坐在地上的叶亚恍惚地喃喃自语道:「……姐姐?」 叶亚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为什么叶春会有宝剑? 为什么叶春又会在自己准备拥抱她的瞬间拿出宝剑来? 「姐姐……那、是……为什么……」 「快站起来,叶亚!」 夏景把叶亚护在背后,挡在叶春的面前。 夏景不愿做这样的思考。但决定性的证据已摆在眼前。 这家伙……叶春的企图。 说穿了就是——杀死叶亚。 「叶亚,她是敌人……这家伙……是你的敌人。」 「夏景,你在胡说什么?这人是我的……」 或许是无法置信,也或许是不愿相信。即便铁证如山,叶亚仍用狼狈的声音谴责夏景。 「不对。你错了,叶亚。」 母亲试图杀害叶春? 那恐怕是事实。前任族长、叶亚姐姐俩的母亲八成是在那晚...... 揭发了自己的女儿——理应成为下任族长的长女...... 「这家伙……这个叫叶春的人就是这场叛乱的主谋、纵火烧了你们村子的凶手。」 她意图引发惨剧。 「你当晚看到的人不是什么阿乐,正是你的母亲没错。」 叶亚的母亲一定是为了承担叛乱的责任,才打算亲手手刃亲生女儿。 但她失败了。 叶春活了下来。不尽如此还吸收南宫做为手下,一直在繁荣派的幕后行动。 「而且……安野的父母之死恐怕也是……」 安慎和安丽说是毫无抵抗被杀的。夏景对这件事一直感到不解,但假设凶手是叶春,那就可以说明,原以为早不在人世的本家长女活生生地亲临家中,安野的父母吃惊都来不及了,万万没想到叶春居然会是敌人吧。 在缺乏戒心的情况邀请叶春进家中,然后在领叶春进到起居室之后遭她从背后持刀暗算——一一旦被偷袭,无论他们实力再强也没用。 「不可能。」 叶亚拼命摇头。 「不可能,夏景你不要含血喷人!」 叶亚不肯面对现实一味地否定。 这也难怪,她说什么都不愿接受承认这样的事实吧。 旁观整个过程的南宫,冷冷地取笑了这样的叶亚。 「咯咯……接受事实吧,叶亚。女婿大人,你真是明察秋毫呢。」 南宫走到叶亚面前蹲下,一如把她当傻子般端起她的下巴。 「你真以为杀了叶春大人的凶手是我们?我不是老早就这样提示过你了吗……我没有杀害叶春大人,繁荣派没人对叶春大人不利。企图杀害这位大人的是前任族长,只不过她失手了。」 强忍笑意的那张脸上充满了优越感。 「你明明亲眼看到那个画面,却忘得一干二净。你不敢置信,所以别开眼睛视而不见……真是荒唐,软弱得救我快吐了,天真得有够窝囊。这样子你还敢倨傲地以族长自居……这教我看了怎么能忍住不笑啊。」 或许南宫从最初就知道这一切了吧。 不对,恐怕——只有南宫和叶春对整个事态有全盘的掌握。 阿乐跟整起叛乱有什么样的关联目前还不得而知,最初提议这个计划的元凶有可能就是阿乐也说不定。至少对叶春等人而言,阿乐的大名和存在都是效果绝佳的障眼法。 把叛乱的责任全推给阿乐,自己则诈死藏匿起来。 既狡猾又完善,而且又骇人听闻的计划。 「其实呢……你本来也该在那个夜晚死去的,次女大人。」 南宫的话毫不留情地痛击叶亚。 「没料到最后竟出了洋相,被你逃过一劫不说,连宝剑都被你一并带走。这个失误也导致往后衍生出一堆麻烦的问题来呢。」 叶亚的嘴唇不住地颤抖。 过去的坚强和毅然早已荡然无存。 感觉就像被抛弃的小狗般,软弱又无抵抗能力。 「算了,没关系。」 南宫从地上站起身,像是对小狗的存在不屑一顾。 「你现在的价值就只剩那一条命罢了。我们想要的是你的命,不是你的人——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没关系,马上就懂了……那么。」 南宫转头面向夏景,懒得多看叶亚一眼。 夏景顿时浑身僵直。 她为什么要盯着我看? 夏景直觉地认为她想对自己不利,可是却又感觉不到杀气。 下一个瞬间,南宫采取的行动令夏景的僵直变成了困惑。 她不知何故以矫揉造作的模样下跪…… 「……女婿大人,奴婢前来迎接您了。」 然后格外慎重多礼地说道。 「……咦?」 女婿大人。 南宫向来都是用这个字眼称呼我,可是我只当她意在揶揄,以为她是藉由我的名份拐弯抹角地贬低叶亚。 『被拐骗的女婿』——她不只一次这么说。 根据思考角度的不同,这句话有两个解释。 一是误上贼船成了女婿的男人,一是受到拐骗的『女婿大人』。 「咯咯咯。」 南宫阴险地笑着,扬起了垂下的脸。 「你也是罪孽深重的男人啊。虽然我看你一整个就是不顺眼,不过鹿族似乎生来就爱刁难友人的心上人。看来我也一样不能免俗哪。」 「你说、什么……?」 现在困惑逐渐开始变为混乱。 我不懂这家伙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懂。 已经出现了好一阵子的困惑之音一定只是我的多虑,那应该是下意识猜到叶春目的所产生的不协调感,绝对是这样没错。可是,既然如此—— 明明所有真相都已经揭露了,为什么这个杂音还是迟迟没有消失呢……? 「夏景。」 有人在呼唤我。 我回过身子。 呼唤我的人不是叶亚。 「好久不见了。我一直很想见你,夏景。」 圆润的眼眸。 看似腼腆、却似踌躇,又似充满思慕之情的表情。 长长的黑发和深蓝色的汉服。 童稚的气息里藏着美丽,五官端正的脸蛋。 「怎么、可能。」 是啊——我想起来了。 我以前曾经见过这个女孩。 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 大概是我五、六岁的时候,那时应该还没开始上小学吧。 时值冬季。 我本来在家里的院子嬉戏,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的身旁。 ——第一次看雪吗? 我「嗯」的一声点头。 ——不觉得冷吗? 不会呀,我笑说。 我清楚地想起来,她似乎感觉格外成熟。 ——你好活泼、好有精神哪。 我才不叫「你」呢。我叫夏景,夏景。 ——夏景吗?好名字。 那你又叫什么名字啊?还记得,因为她讲得一副很臭屁的样子,我就这样反问她。 ——我—— 我终于想起来她的名字叫什么了。 ——我叫叶春。 「骗、人。」 怎么会有这种事。 「我不……信。」 因为那是,那个记忆是。 我和叶亚。我们两人的第一次邂逅—— 我一直以为是这样没错——结果只是我单方面的误会? 「好怀念哪。你长大了,可是丝毫没有改变。」 叶春伏下眼帘。 她的语气跟叶亚一模一样。不对,或许是叶亚在模仿她吧。 因为叶亚说过她很仰慕、尊敬自己的姐姐。 「会让你受到牵累纯粹出于偶然,抱歉。」 确实如此,她们两姐妹长得很神似。 叶春的外表就像较为年幼的叶亚,气质则给人成熟版叶亚的感觉。 「……夏景。」 叶春来到不知不觉间瘫坐在原地的夏景面前站定。 「你长得比我还高了哪……这眼镜是?你视力恶化了吗?」 轻触夏景脸颊的手指触了一下镜架。 「为、什么。」 在温柔视线的注视之下,夏景挣扎着说出了几个字。 「为什么你要做这种事……」 「这还需要问吗?」 叶春开心地笑了。 「当然是为了实现和你的约定。」 「约……定。」 约定? 那天我和她在冬雪中做了什么约定来着—— 「……啊。」 ——呐,夏景。 原先断线的记忆,在和叶春相逢之后,重新串连了起来。 她做好雪兔后,陪夏景一起玩耍,然后还来到缘廊,喝了姐姐所冲泡的热牛奶。 「很好喝。」叶春笑说,望着她的侧脸,夏景不知怎地开始心跳加速。 不久黄昏时分将近,叶春表示自己必须返家,因此夏景笑着邀请她明天再过来一趟。明天我们再一起玩吧,雪不会那么快融化的。 叶春露出了落寞的微笑。 ——明天没办法。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夏景当时大概喜欢上她了吧。 「我还想再见到你,我们要再一起玩。」他固执地缠着准备打道回府的叶春不放,令她好为难。 ——何时才能再见我不敢保证。 「我不管。」夏景生气地耍起别扭。 ——啊啊。我的心情也跟你一样,希望我们能再见上一面呢。 叶春同样一脸难过。只见她貌似依依不舍地——脸颊依稀泛起了红晕。 然后—— 「对了……」 叶春她—— 一本正经地抓住夏景的手。 ——等我年满十五岁成年之后,我就可以自由离开村子了。 面露一如想到了绝妙好主意般。 一如在勾勒未来的梦想般。 一如对自己的想像感到羞赧般的表情。 ——到时我会前来见你,我一定会来的。所以等到那时候…… 「啊……」 开口如此说道。 记得她确实有说过这种话。 ——你就当我的夫婿吧。 这么一来,我们就能一辈子在一起了。 「嗯。」夏景点头答应——即使他当时不懂成为夫婿代表什么意思。 然后,叶春缓缓地向茫然自失的夏景诉说起缘由:「其实我早就想来见你了,本来我的计划是一满十五岁马上前去接你。」 她的脸像是充满了缅怀之情,又带着几丝寂寞。 那天——户外被冬天的白雪覆盖的日子。 不仅夏景对叶春产生了淡淡的情愫,叶春也对夏景一见钟情。 原先那或许只是随着时光荏苒,长大之后便会逐渐淡忘的情感,夏景确实也真的忘记了。要不是今天发生了这么一段插曲,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想起来。 ——然而叶春并未随着光阴的流逝长大。 后来夏景到了上学的年纪,开始跟许多同龄的孩子交流。一路从小学低年级升到高年级,然后升上初中。期间难免会有特定的喜欢对象,可是结果又毫无进展,并且也会跟其他人聊聊谁跟谁交往这种话题,就这样在人类社会慢慢成长。 ——然而叶春生活在环境封闭的村子,不会邂逅其他男生。 想必她在全是女人的村落里生活的那些年来,心里只想着夏景一人吧。 那一年冬天的记忆没有遗忘,只有更强烈。 记忆中的雪永远不会融化。 一心期待着约定之日—— 「……可是,后来我身染了疾病。」 鹿族之病。 跟蓝阳一样,身体停止成长的病。 第614章 根据思考角度的不同,这句话有两个解释。 一是误上贼船成了女婿的男人,一是受到拐骗的『女婿大人』。 「咯咯咯。」 南宫阴险地笑着,扬起了垂下的脸。 「你也是罪孽深重的男人啊。虽然我看你一整个就是不顺眼,不过鹿族似乎生来就爱刁难友人的心上人。看来我也一样不能免俗哪。」 「你说、什么……?」 现在困惑逐渐开始变为混乱。 我不懂这家伙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懂。 已经出现了好一阵子的困惑之音一定只是我的多虑,那应该是下意识猜到叶春目的所产生的不协调感,绝对是这样没错。可是,既然如此—— 明明所有真相都已经揭露了,为什么这个杂音还是迟迟没有消失呢……? 「夏景。」 有人在呼唤我。 我回过身子。 呼唤我的人不是叶亚。 「好久不见了。我一直很想见你,夏景。」 圆润的眼眸。 看似腼腆、却似踌躇,又似充满思慕之情的表情。 长长的黑发和深蓝色的汉服。 童稚的气息里藏着美丽,五官端正的脸蛋。 「怎么、可能。」 是啊——我想起来了。 我以前曾经见过这个女孩。 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 大概是我五、六岁的时候,那时应该还没开始上小学吧。 时值冬季。 我本来在家里的院子嬉戏,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的身旁。 ——第一次看雪吗? 我「嗯」的一声点头。 ——不觉得冷吗? 不会呀,我笑说。 我清楚地想起来,她似乎感觉格外成熟。 ——你好活泼、好有精神哪。 我才不叫「你」呢。我叫夏景,夏景。 ——夏景吗?好名字。 那你又叫什么名字啊?还记得,因为她讲得一副很臭屁的样子,我就这样反问她。 ——我—— 我终于想起来她的名字叫什么了。 ——我叫叶春。 「骗、人。」 怎么会有这种事。 「我不……信。」 因为那是,那个记忆是。 我和叶亚。我们两人的第一次邂逅—— 我一直以为是这样没错——结果只是我单方面的误会? 「好怀念哪。你长大了,可是丝毫没有改变。」 叶春伏下眼帘。 她的语气跟叶亚一模一样。不对,或许是叶亚在模仿她吧。 因为叶亚说过她很仰慕、尊敬自己的姐姐。 「会让你受到牵累纯粹出于偶然,抱歉。」 确实如此,她们两姐妹长得很神似。 叶春的外表就像较为年幼的叶亚,气质则给人成熟版叶亚的感觉。 「……夏景。」 叶春来到不知不觉间瘫坐在原地的夏景面前站定。 「你长得比我还高了哪……这眼镜是?你视力恶化了吗?」 轻触夏景脸颊的手指触了一下镜架。 「为、什么。」 在温柔视线的注视之下,夏景挣扎着说出了几个字。 「为什么你要做这种事……」 「这还需要问吗?」 叶春开心地笑了。 「当然是为了实现和你的约定。」 「约……定。」 约定? 那天我和她在冬雪中做了什么约定来着—— 「……啊。」 ——呐,夏景。 原先断线的记忆,在和叶春相逢之后,重新串连了起来。 她做好雪兔后,陪夏景一起玩耍,然后还来到缘廊,喝了姐姐所冲泡的热牛奶。 「很好喝。」叶春笑说,望着她的侧脸,夏景不知怎地开始心跳加速。 不久黄昏时分将近,叶春表示自己必须返家,因此夏景笑着邀请她明天再过来一趟。明天我们再一起玩吧,雪不会那么快融化的。 叶春露出了落寞的微笑。 ——明天没办法。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夏景当时大概喜欢上她了吧。 「我还想再见到你,我们要再一起玩。」他固执地缠着准备打道回府的叶春不放,令她好为难。 ——何时才能再见我不敢保证。 「我不管。」夏景生气地耍起别扭。 ——啊啊。我的心情也跟你一样,希望我们能再见上一面呢。 叶春同样一脸难过。只见她貌似依依不舍地——脸颊依稀泛起了红晕。 然后—— 「对了……」 叶春她—— 一本正经地抓住夏景的手。 ——等我年满十五岁成年之后,我就可以自由离开村子了。 面露一如想到了绝妙好主意般。 一如在勾勒未来的梦想般。 一如对自己的想像感到羞赧般的表情。 到时我会前来见你,我一定会来的。所以等到那时候…… “啊……“ 开口如此说道。 记得她确实有说过这种话。 ——你就当我的人吧。 这么一来,我们就能一辈子在一起了。 “嗯。”夏景点头答应。 即使他当时还小,不懂代表什么意思。 然后,叶春缓缓地向茫然自失的夏景诉说起缘由:“其实我早就想来见你了,本来我的计划是一满十五岁马上前去接你。” 她的脸像是充满了缅怀之情,又带着几丝寂寞。 那天——户外被冬天的白雪覆盖的日子。 不仅夏景对叶春产生了淡淡的情愫,叶春也对夏景一见钟情。 原先那或许只是随着时光荏苒,长大之后便会逐渐淡忘的情感,夏景确实也真的忘记了。要不是今天发生了这么一段插曲,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想起来。 ——然而叶春并未随着光阴的流逝长大。 后来夏景到了上学的年纪,开始跟许多同龄的孩子交流。一路从小学低年级升到高年级,然后升上初中。期间难免会有特定的喜欢对象,可是结果又毫无进展,并且也会跟其他人聊聊谁跟谁交往这种话题,就这样在人类社会慢慢成长。 ——然而叶春生活在环境封闭的村子,不会邂逅其他男生。 想必她在全是女人的村落里生活的那些年来,心里只想着夏景一人吧。 那一年冬天的记忆没有遗忘,只有更强烈。 记忆中的雪永远不会融化。 一心期待着约定之日—— “……可是,后来我身染了疾病。” 鹿族之病。 跟蓝阳一样,身体停止成长的病。 只不过叶春发病的阶段比蓝阳更早。 现在站在夏景眼前的这副身影,应该就是维持当年她罹病时的年纪吧。 「我伤痛欲绝,以为再也不能去见你了。要是你长大成人,而我仍永远是这副小孩子的样貌……那我如何能实践约定?」 自小以来不曾改变的幼年之恋。 假如身体停止成长,假如自己不能长大成人,这段恋情便无法修成正果。 这样的念头、绝望日复一日地加剧。 「所以我开始积极寻找能长大的方法,最后也被我成功发现了。」 叶春貌似怜惜,引以为傲地端详着手上的宝剑。 宝刀。族长的证明。 夏景惘然地喃喃自语:「会吸取生命……鹿族的生命集合体……」 「没错。」 叶春颔首应和。 「这是宝剑,这把刀能令伤口成长,进而吞噬生命。」 接着另一只手从背后拿出了某个东西来。 是青铜色的刀鞘。 数颗镶嵌在上头的半透明宝玉全都染成了粉红色。 「这是小宝剑。用来储藏刀子所吃掉的生命的刀鞘。」 夏景记得一个礼拜前听阿乐讲过这个字眼。 换句话说,所谓的宝剑是大小的合称。 叶春有些得意地告诉夏景说:「只要利用它,我就能长大成人了。」 已经不需要开口询问「怎么做?」了。 夏景早已心里有数。 刚才南宫提过宝物的精制方法。 那就是——答案。 「只要用宝剑吃光鹿族,小宝剑上的宝玉便会染成红色。代表充满了足以酝酿出新宝物的力量。只要把那股力量吸收……我就能长大成人。」 成长亦即生命的运行。 成长停止,代表生命力枯竭。 那么,若要让停滞的成长重新开始,该如何是好? 答案便是吸收新的生命力量。 只要把鹿族的力量转化为个人成长的力量即可。 「怎么可以……」 然而,说穿了那就是夺走他人的生命。 只不过是用宝剑将同胞赶尽杀绝。 「据说始祖当初也做过这种事。」 与其说是在描违什么滔天大罪,叶春讲得更像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爱上人类的始祖为了和人类在一起,不惜牺牲掉整个鹿族……用的就是这把宝剑。」 关于一族始祖的传承,夏景以前就曾听叶亚介绍过。 前来讨伐怪物的武人,和身为族长的鹿族御前相恋。 最后她背叛了同伴投靠心上人,杀了同胞。 结果,当地的怪物被灭,鹿族始祖和人类在一起,生下了子嗣。 那就是她们鹿族的起源。 鹿族的血生来就背负着背叛和杀戮,因此,更需要怀着高人一等的尊严活下去——叶亚曾这么说过。 然而眼前的叶春却是脸上挂着笑容。 「所以我等同鹿族始祖再世。我会染上这个病……一定是命中注定。」 以彷佛在跟自己对话似的语调。 以彷佛视杀为理所当然的表情。 为了克服被病魔缠身的不幸,为了一圆早已破灭的初恋——她不仅把传说的情节投到自己身上,甚至还付诸实行吗? 「你……」 村子因叶春策划的叛乱化成一片火海,众多族人死于非命。幸存下来的人口寥寥可数。纵然如此——在害了自己的亲朋好友后,仍不见叶春露出一丝的愁容。 「你耐心等候一下,夏景。不用多久,很快我就能长大成人了。」 是那么的天真无邪,那么的无忧无虑。 那是撇开了迷网,被恋爱冲昏头的少女的眼眸。 「是……我……」 ——是我一手造成的? 都是因为夏景和叶春相遇。 都是因为叶春喜欢上了夏景。 都是因为夏景懵懵懂懂地和叶春订下了约定。 才会害鹿族的村落碰上无妄之灾,一族濒临灭亡。 叶亚的父母、林羽的父母、李琦的父母,以及安野的父母等人都被卷入这场无妄之灾。 若非发生,一族应该可以持续过着幸福的日子。 叶亚她们跟南宫、阿代等人也犯不着壁垒分明地分成敌我两派,能照常和平相处下去吧,好歹她们都是在同一个村子里长大的童年旧识。 她们的幸福、一个种族的生活如今全都毁于一旦。 ——都怪一个名叫夏景的男子认识了族长之女。 夏景一直以为自己在整起事件扮演的,是无端受到波及的角色。 一连串的事件中,夏景都处于被动的姿态,所以最后才会主动决定投入战局,只因不想枉费方媛和叶亚的一片心意。 可是这个前提却崩坏了。 夏景从一开始就是整起事件的中心。反过来说,若不是因为夏景,鹿族之乱根本不会发生,说不定连方媛都能免于一死—— 「啊……」 夏景已经彻底失了方寸。 他用少了感情的眼神,呆滞地凝望着眼前开心微笑的叶春。 见叶春用痴迷的视线盯着夏景不放,南宫轻叹了口气。 「叶春。」 她出声呼唤。那个声音和夏景所知的南宫判若两人,除了亲密和自在以外还掺杂了尊敬,就像在面对朋友一样平易自然。 「差不多该着手进行了,我把香香和血莎莎召回来。」 「嗯。」 叶春点头。 「夏景,你再等会儿。有些琐事留待我去收拾。」 ——琐事? 会是什么什么事啊?夏景恍惚地心想,可是身体不听使唤。 内心浮现了疑虑,自己若再有任何轻举妄动,会不会造成什么更骇人的事情来?不提别的——鹿族的村子就是因为夏景的无心之语付之一炬的。 南宫取出貌似笛子的东西吹鸣。 尖锐的声响在耳边嗡嗡作响。跟前来此地时,用来做为信号的道具相同,似乎是鹿族经常用来当作信号的声音。 或许不到一分钟,也或许等了约莫三分钟之久。因为没人讲话的缘故,对时间的掌握也就流于模糊不清,不一会儿双胞胎从林子露出了脸来。 「你叫我们吗?南宫姐。」 「我们回来了,南宫姐。」 一阵杀声接着从后头跟上。 林羽和蓝阳从同一个方向一路追着双胞胎赶了过来。 「站住!我们话还没……」 原先打算拦下双胞胎的林羽惊愕地睁大了双眼。 「……叶春、大人……?」 仔细一瞧,连蓝阳也隐隐皱起了眉头。 「好久不见,林羽,蓝阳。」 叶春用祥和、具有威严的语气向两人微笑。 但那张笑容旋即随着她手上亮出的宝剑刀刃变得冷漠。 「我给你们选择的权利。」 「咦,叶春大人?……那是?」 林羽完全混乱了。她依序看了叶春、叶亚,南宫、夏景和阿奈,但依然无法掌握事态。 原以为早不在人世的叶春;大受打击而魂不附体的叶亚;颓然坐在地上动也不动的夏景;悠然地盘着双臂、面露阴险笑容的供南宫;最后是面无表情地站着的阿奈。 没有人回答林羽的疑问。 第615章 叶春以彷佛在跟自己对话似的语调。 为了克服被病魔缠身,为了圆早已破灭的初恋。 她不仅把传说的情节投到自己身上,甚至还付诸实行吗? “你……” 为了自己,而伤害了那么多人。 纵然如此,在害了自己的亲朋好友后,仍不见叶春露出一丝的愁容。 “你耐心等候一下,夏景。不用多久。” 叶春说到,是那么的天真无邪,那么的无忧无虑。 那是撇开了迷网,被恋爱冲昏头的少女的眼眸。 “是……我……” ——是我一手造成的? 都是因为夏景和叶春相遇。 都是因为叶春喜欢上了夏景。 都是因为夏景懵懵懂懂地和叶春订下了约定。 才会害鹿族的村落碰上无妄之灾,一族濒临灭亡。 叶亚的父母、林羽的父母、李琦的父母,以及安野的父母等人都被卷入这场无妄之灾。 若非发生,一族应该可以持续过着幸福的日子。 叶亚她们跟南宫、阿代等人也犯不着壁垒分明地分成敌我两派,能照常和平相处下去吧,好歹她们都是在同一个村子里长大的童年旧识。 她们的幸福、一个种族的生活如今全都毁于一旦。 ——都怪一个名叫夏景的男子认识了族长之女。 夏景一直以为自己在整起事件扮演的,是无端受到波及的角色。 一连串的事件中,夏景都处于被动的姿态,所以最后才会主动决定投入战局,只因不想枉费方媛和叶亚的一片心意。 可是这个前提却崩坏了。 夏景从一开始就是整起事件的中心。反过来说,若不是因为夏景,鹿族之乱根本不会发生,说不定连方媛都能免于一死—— “啊……” 夏景已经彻底失了方寸。 他用少了感情的眼神,呆滞地凝望着眼前开心微笑的叶春。 见叶春用痴迷的视线盯着夏景不放,南宫轻叹了口气。 “叶春。” 她出声呼唤。那个声音和夏景所知的南宫判若两人,除了亲密和自在以外还掺杂了尊敬,就像在面对朋友一样平易自然。 “差不多该着手进行了,我把香香和血莎莎召回来。” 「嗯。」 叶春点头。 「夏景,你再等会儿。有些琐事留待我去收拾。」 ——琐事? 会是什么什么事啊?夏景恍惚地心想,可是身体不听使唤。 内心浮现了疑虑,自己若再有任何轻举妄动,会不会造成什么更骇人的事情来?不提别的——鹿族的村子就是因为夏景的无心之语付之一炬的。 南宫取出貌似笛子的东西吹鸣。 尖锐的声响在耳边嗡嗡作响。跟前来此地时,用来做为信号的道具相同,似乎是鹿族经常用来当作信号的声音。 或许不到一分钟,也或许等了约莫三分钟之久。因为没人讲话的缘故,对时间的掌握也就流于模糊不清,不一会儿双胞胎从林子露出了脸来。 「你叫我们吗?南宫姐。」 「我们回来了,南宫姐。」 一阵杀声接着从后头跟上。 林羽和蓝阳从同一个方向一路追着双胞胎赶了过来。 「站住!我们话还没……」 原先打算拦下双胞胎的林羽惊愕地睁大了双眼。 「……叶春、大人……?」 仔细一瞧,连蓝阳也隐隐皱起了眉头。 「好久不见,林羽,蓝阳。」 叶春用祥和、具有威严的语气向两人微笑。 但那张笑容旋即随着她手上亮出的宝剑刀刃变得冷漠。 「我给你们选择的权利。」 「咦,叶春大人?……那是?」 林羽完全混乱了。她依序看了叶春、叶亚,南宫、夏景和阿奈,但依然无法掌握事态。 原以为早不在人世的叶春;大受打击而魂不附体的叶亚;颓然坐在地上动也不动的夏景;悠然地盘着双臂、面露阴险笑容的供南宫;最后是面无表情地站着的阿奈。 没有人回答林羽的疑问。 「你们有两条路可以选。」 叶春迳自继续宣告。 「一是杀死叶亚,跟随我们;一是和叶亚一起死在我的刀下。二选一,选择你们喜欢的吧。」 她的语气无比柔和。 与其说是命令,那个态度更像是在征询意见。 只是问题的内容既悚然心惊又荒诞至极。尤其对责任是守护本家的林羽而言,“杀本家的人,或等着被杀”这种二选一的问题充满了矛盾。 单是叶春还活着的事实就令林羽脑筋打结,突然又被迫面对这种问题,会失去冷静也是人之常情。型羽狼狈得令人同情。 「叶春大人,您这话是……」 「我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 面对林羽的困惑,叶春不做任何的解释。 「不是告诉你了吗?看你要跟随鹿族族长,或是叶亚,选择你喜欢的那边吧。」 或许是知道再怎么问,从叶春口中也得不到明快的答案,林羽转而向叶亚大叫:叶亚姐姐!这是怎么一回事! 「……林羽。」 叶亚视线稍稍一挪,露出就快克制不住眼泪——不对,她的脸颊早已滑下了一道泪水,开口说道: 「杀了文吧。」 「叶亚……姐姐。」 「我已经不是什么族长了。不对……打从最初我就不过是个小丑罢了。既然姐姐已下了命令,你就听命行事吧。」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固有的高洁和毅然态度早已不复见。 这也是当然的结果。过去造就她性格的基干,全是建立在她必须扛起一族重责的自负。 地基被破坏的高塔难逃瓦解的命运,她已顿失一切。 「你说什么?我不懂那个意……」 被叶亚失魂落魄的态度愈搞愈迷糊的林羽,转而向夏景求助。 「夏景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夏景花了足足十秒才挤出声音。罪恶感和困惑压得景介不敢正视林羽的脸。可是——该让她知道的事实,还是得说。 「烧了村子的凶手是叶春。」 「……咦。」 林羽一脸错愕,视线又往他处飘去。 「叶春大人……?」 「夏景说的是事实。我就是乱的主谋。」 叶春理直气壮。 「既然你们知道了事实,那我再问一次。林羽,蓝阳,你们选择谁?」 撇开自身的善恶与功罪,只问对方的判断。 她所展现的,是身为统帅一族的,身为王者的器量吗?在这方面叶亚确实无法和她相提并论。叶春所展露的傲气和坚决,说是浑然天成亦不为过。 只不过,被迫做出选择的那方面临了大的压力。 单是面对面就会带来强大紧张感的大人物,向他们抛出了难以抉择的困难问题。而且因选择的不同,下场有可能是死路一条。 林羽怯生生地颤抖着嘴唇,俨然是有话想说却说不出口的表情。 教人意外的,打破了这个胶着状况的人竟是——蓝阳。 「叶春大人。」 她不改平时那副神情迷茫的模样说:「我要跟随也有。」 那个回答是那么明快果决,甚至教旁人不禁为之一愣。 没有刻意振奋,没有畏首畏尾,也没有一丝的迷惘。 「……蓝阳。」 叶亚的声音,像是在诉说自己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面对她似的。 「而且我是夏景的姐姐。」 蓝阳走向夏景,蹲下,把手放在他的头上面露微笑。 「我要站在夏景和叶亚这边。」 「蓝阳……学姐。」 就在这时—— 「咯、咯咯……」 一旁,突然传来了一阵听似忍耐濒临极限的笑声。 「咯咯、哈哈!哈哈哈!」 是南宫那音调低沉、宛若一口气宣泄而出般的嘲笑。 「咯咯、哈哈!蓝阳,你也真会说笑……我看你的滑稽程度可以跟叶亚并列第一了。滑稽得好不可悲,可悲得教我一笑就笑得停不下来!」 南宫大声嘲笑了好一会儿后,冷眼睥睨蓝阳。 「哼,我还以为傀儡也学会动脑思考了呢,看来是我太过高估你了。」 「我不是傀儡喔。」 蓝阳从地上起身,正眼直视南宫。 「不,你就是傀儡。」 南宫撇了撇嘴之后—— 「换作是你雅姐姐也会这么选择是吗?那实在太有意思了,真愉快啊。」 不知何故,她一脸得意地转头面向了叶春。 「嘿,叶春。不晓得雅姐姐她到底会怎么选择喔?」 ——什么? 夏景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南宫。 为什么南宫会提起姐姐的名字? 为什么她要跟叶春说起这个? 「……也是。」 叶春微微垂下头,接着重新抬起头来。 她面向阿奈开口说道:「你会怎么选择?雅,不……阿奈。」 「是。」 阿奈回答了。 「阿奈、跟随、大小姐。」 她面向——叶春。 「雅……雅?」 夏景感觉心脏彷佛倏然停止了跳动。 雅? 她在胡说什么。阿奈明明是—— 失去所有生前记忆,做为服侍鹿族道具的人。 而且阿奈本来是叶春的所有物。 记得阿奈曾亲口说过—— 她原本是叶春的朋友,死后变成了—— 「……骗人。」 蓝阳的表情流露出至今不曾出现过的动摇。 「阿奈就是雅姐姐?不可能……因为声音……」 声音不一样。 蓝阳一如要抓住仅存的希望似地,不停重复同样的言论,但南宫却毫不留情地补上一刀:「啊啊,对了。我都忘记你没实际跟她见过面,只能从声音判断嘛!」 接下来她冲口说出的话,听在夏景耳中同样显得残酷。 「可是呢,蓝阳。咯咯……她又没有呼吸,声带也失去了生命力,况且不带感情。所以她的嗓音和说话方式会变得跟生前截然不同。你当年隔着墙壁所听到的雅的声音……早就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 「姐姐?」 夏景绝望地向阿奈询问。 「你是……姐姐吗?」 夏景的情况也不比蓝阳好到哪里去。夏雅是在八年前失踪的,而且剩下的照片几乎全被父母处理掉,现在的他几乎回想不出姐姐的长相。 也因此夏景得知眼前的阿奈是雅之后,比蓝阳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对不起、景介大人。」 阿奈的态度与平时并无二异。 「阿奈、没有生前的、记忆。但……」 不过,那样的态度—— 「……阿奈、生前的名字、似乎是夏雅、没错。」 同时也以最无与伦比的冷酷——把无法挽回的残酷现实摆在夏景的眼前。 「哎,女婿大人。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南宫发出娇柔谄媚的声音向夏景微笑。 那语气貌似恭维,实则轻蔑。不对—— 「反正你早对她没什么印象了——无论长相或声音都忘光了对吧?看,你跟她在一起那么久,也没发现她就是你姐,那你在那边生气或难过,又能改变什么呢?咯咯……这代表你姊对你的重要性不过就这么一丁点儿大罢了,何苦衷声叹气?」 那显然是在讽刺,也或者是苛责。 夏景没能反驳,在心中默认了她的说法。 ——这是惩罚。 夏景当初千方百计地想查出下落的姐姐,如今就出现在眼前。 不对,是出现好一阵子了。 可是夏景却丝毫没有察觉阿奈的身分,过着太平的日子。不仅如此,还义愤填膺地嚷嚷着“我要找出杀害姐姐的凶手”、“我要查出姐姐的下落”等大话。 南宫说的真是对极了。 我是滑稽的小丑。 为姐姐的尸体遭到他人利用而愤怒?为姐姐早已死亡多时而感到哀伤?别蠢了,我哪来的那个资格? 她是我的亲姐姐。 她明明是我最爱的人。 为什么我会忘记她的面孔呢?八年,我们不过才八年没见而已。如果我真的有我所说的那么重视姐姐,照理说她的长相应该会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记忆之中才对吧。 「姐……姐……」 视野不知不觉间模糊成了一片。 泪水夺眶而出,止也止不住。 「对不起……我……」 阿奈——本是夏景姐姐的尸体一字未答。 没有愤怒、没有哭泣,也没有微笑。只是面无表情地瞥了夏景一眼。 在短短一个小时前,原本还讨人欢心的扑克脸如今却让人感觉悲戚。 「我为什么会……为什么……」 「别放在心上,夏景。」 随着柔和的声音,一个人从背后抱了夏景。 是叶春。 「夏雅本来就染上了疾病。所以我才会把她收留下来照顾,临终后再让她变成尸体……这也是夏雅本身的愿望。」 ——姐姐她自愿的? 这么说来,蓝阳有说过类似的话。 姐姐在村子里过得似乎很开心。至少她在唱诗歌时给人的感觉是如此。 叶春的说词有几个可疑之处。 虽然她宣称夏雅有病,但真伪无从确认。在夏景的印象中,姐姐卧病在床的次数屈指可数。况且就算真的有病在身,姐姐也不会跟家里不告而别。一旦开始细算,启人疑窦之处就陆续浮现。 第616章 只不过,被迫做出选择的那方面临了大的压力。 单是面对面就会带来强大紧张感的人物,向他们抛出了难以抉择的困难问题。 而且因选择的不同,下场有可能是死路一条。 林羽怯生生地抖着嘴唇,俨然是有话想说却说不出口的表情。 教人意外的,打破了这个胶着状况的人竟是——蓝阳。 她不改平时那副神情迷茫的模样说:“我要跟随叶亚。” 那个回答是那么明快果决,甚至教旁人不禁为之一愣。 没有刻意振奋,没有畏首畏尾,也没有一丝的迷惘。 “……蓝阳。” 叶亚的声音,像是在诉说自己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面对她似的。 “而且我是夏景的姐姐。” 蓝阳走向夏景,蹲下,把手放在他的头上面露微笑。 “我要站在夏景和叶亚这边。” “蓝阳……学姐。” 就在这时—— “咯、咯咯……” 一旁,突然传来了一阵听似忍耐濒临极限的笑声。 「哼,我还以为傀儡也学会动脑思考了呢,看来是我太过高估你了。」 「我不是傀儡喔。」 蓝阳从地上起身,正眼直视南宫。 「不,你就是傀儡。」 南宫撇了撇嘴之后—— 「换作是你雅姐姐也会这么选择是吗?那实在太有意思了,真愉快啊。」 不知何故,她一脸得意地转头面向了叶春。 「嘿,叶春。不晓得雅姐姐她到底会怎么选择喔?」 ——什么? 夏景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南宫。 为什么南宫会提起姐姐的名字? 为什么她要跟叶春说起这个? 「……也是。」 叶春微微垂下头,接着重新抬起头来。 她面向阿奈开口说道:「你会怎么选择?雅,不……阿奈。」 「是。」 阿奈回答了。 「阿奈、跟随、大小姐。」 她面向——叶春。 「雅……雅?」 夏景感觉心脏彷佛倏然停止了跳动。 雅? 她在胡说什么。阿奈明明是—— 失去所有生前记忆,做为服侍鹿族道具的人。 而且阿奈本来是叶春的所有物。 记得阿奈曾亲口说过—— 她原本是叶春的朋友,死后变成了—— 「……骗人。」 蓝阳的表情流露出至今不曾出现过的动摇。 「阿奈就是雅姐姐?不可能……因为声音……」 声音不一样。 蓝阳一如要抓住仅存的希望似地,不停重复同样的言论,但南宫却毫不留情地补上一刀:「啊啊,对了。我都忘记你没实际跟她见过面,只能从声音判断嘛!」 接下来她冲口说出的话,听在夏景耳中同样显得残酷。 「可是呢,蓝阳。咯咯……她又没有呼吸,声带也失去了生命力,况且不带感情。所以她的嗓音和说话方式会变得跟生前截然不同。你当年隔着墙壁所听到的雅的声音……早就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 「姐姐?」 夏景绝望地向阿奈询问。 「你是……姐姐吗?」 夏景的情况也不比蓝阳好到哪里去。夏雅是在八年前失踪的,而且剩下的照片几乎全被父母处理掉,现在的他几乎回想不出姐姐的长相。 也因此夏景得知眼前的阿奈是雅之后,比蓝阳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对不起、景介大人。」 阿奈的态度与平时并无二异。 「阿奈、没有生前的、记忆。但……」 不过,那样的态度—— 「……阿奈、生前的名字、似乎是夏雅、没错。」 同时也以最无与伦比的冷酷——把无法挽回的残酷现实摆在夏景的眼前。 「哎,女婿大人。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南宫发出娇柔谄媚的声音向夏景微笑。 那语气貌似恭维,实则轻蔑。不对—— 「反正你早对她没什么印象了——无论长相或声音都忘光了对吧?看,你跟她在一起那么久,也没发现她就是你姐,那你在那边生气或难过,又能改变什么呢?咯咯……这代表你姊对你的重要性不过就这么一丁点儿大罢了,何苦衷声叹气?」 那显然是在讽刺,也或者是苛责。 夏景没能反驳,在心中默认了她的说法。 ——这是惩罚。 夏景当初千方百计地想查出下落的姐姐,如今就出现在眼前。 不对,是出现好一阵子了。 可是夏景却丝毫没有察觉阿奈的身分,过着太平的日子。不仅如此,还义愤填膺地嚷嚷着“我要找出杀害姐姐的凶手”、“我要查出姐姐的下落”等大话。 南宫说的真是对极了。 我是滑稽的小丑。 为姐姐的尸体遭到他人利用而愤怒?为姐姐早已死亡多时而感到哀伤?别蠢了,我哪来的那个资格? 她是我的亲姐姐。 她明明是我最爱的人。 为什么我会忘记她的面孔呢?八年,我们不过才八年没见而已。如果我真的有我所说的那么重视姐姐,照理说她的长相应该会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记忆之中才对吧。 「姐……姐……」 视野不知不觉间模糊成了一片。 泪水夺眶而出,止也止不住。 「对不起……我……」 阿奈——本是夏景姐姐的尸体一字未答。 没有愤怒、没有哭泣,也没有微笑。只是面无表情地瞥了夏景一眼。 在短短一个小时前,原本还讨人欢心的扑克脸如今却让人感觉悲戚。 「我为什么会……为什么……」 「别放在心上,夏景。」 随着柔和的声音,一个人从背后抱了夏景。 是叶春。 「夏雅本来就染上了疾病。所以我才会把她收留下来照顾,临终后再让她变成尸体……这也是夏雅本身的愿望。」 ——姐姐她自愿的? 这么说来,蓝阳有说过类似的话。 姐姐在村子里过得似乎很开心。至少她在唱诗歌时给人的感觉是如此。 叶春的说词有几个可疑之处。 虽然她宣称夏雅有病,但真伪无从确认。在夏景的印象中,姐姐卧病在床的次数屈指可数。况且就算真的有病在身,姐姐也不会跟家里不告而别。一旦开始细算,启人疑窦之处就陆续浮现。 然而对夏景而言,他本身的记忆早已不值一哂,毕竟他连自己姐姐的长相都忘了。装在那种不负责任的大脑里的记忆怎么能信得过,不如把叶春的话照单全收还比较稳当吧? 「蓝阳,我再问你一遍,你的决定呢?」 叶春轻轻地放开夏景,回身面向蓝阳。 「夏雅已经表态要跟随我了。你若肯投靠,我答应你一件事。」 蓝阳没能答得出口。 「雅姐姐……夏景……」 平常从不会把感情写在脸上的她,现在却狼狈得一目了然。 想必她一定失去了主意。自己到底该怎么办?自己又希望怎么做?长年封印了感情,导致她现在无法处理复杂的情绪。 这时的夏景也无力关心她了。 一时之间,沉默支配了时光。 半晌——认定林羽和蓝阳无法做出答覆的叶春静静地开口了:「……无法下决定吗?」 语气中不带一丝失望或喜悦,纯粹是严肃地对当下的状况做出判断般。 「没办法,那你们就随叶亚一起下黄泉吧。」 宝剑水平地向前刺出。 鲜红的血色光芒开始缠绕刀身。 剑在哭号。 那个声音比宝剑被打造成电锯时更为清晰。 林羽和蓝阳没办法反抗。不允许违抗族长的禁忌,硬是比性命交关的危机更为强而有力,支配了她们的身心。 啊啊,夏景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除了我以外,在场所有人都会被杀。 得设法帮大家脱困,可是夏景却想不出方法来。因叶春和姐姐所产生的后悔和罪恶感支配了身体,就连神经也在抗拒行动的命令。 剑首先朝着林羽缓缓向上举起。 正当夏景拼命想行动,准备抓住叶春想拖延时——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伸出了援手。 「刀下留人。」 尽管现场弥漫着一股绝望又带有些肃穆的气氛,秋吟却视若无物地从旁打了个岔。 她从潜藏多时的树后现身。举起宝剑的叶春、愣怔原地的林羽、蓝阳、南宫、夏景,所有人皆不约而同地转头面朝秋吟。 那幅情景着实逗趣,教秋吟忍不住差点噗哧一笑。只不过——秋吟有些不满的是,众人之中唯独叶亚没有反应,慢了众人一拍才慢吞吞地转过头来。 你不是我的情敌吗?你到底在恍神什么? 如此心想的秋吟睨了叶亚一眼,不知道她有没有明白这眼神的意思。 秋吟是在武器即将遭到破坏之际找到战场的。虽然在李琦察知南宫所吹出的笛音乃是和叶亚会合的信号之后,两人旋即动身前往。无奈森林面积辽阔,花了超出预期的时间才得以抵达。反正来得及赶上关键时刻,也就罢了。 之后两人便一直藏身在远方旁观。 宝物的真面目。 叶春的存活和叛乱的真相。 以及叶春的目的—— 至于有关大小通连的能力,秋吟则是事前早已掌握了这份情报。毕竟阿乐就是当着秋吟的面前,利用宝剑治愈了那个折磨她十七年之久的伤势。 还有被她们玩弄在股掌之间的可怜叶亚。 这是一场由怪物之中的怪物所举办的、滑稽又荒诞的——飨宴。 不过,在秋吟眼里有一件事情仍显美中不足—— 那就是叶春的目的。 夏景。为了他,就为了和他结为连理,叶春策画了这一切。 换言之,怪物中的怪物所举办的宴会,主角竟然只是一介人类,那教人无法原谅。秋吟不满的正是这一点。 怪物就该像个怪物,在夜晚的坟场乖乖跳舞,为什么要在人类眼前抛头露面? 有资格这么做的、可以在人类面前大方露出身影的、可以跟人类打成一片的,只有我这个生为人类的怪物。绝不是道地的怪物。 没错。 我岂能把夏景、心爱的人——交给她们这些怪物。 「你对我也太过分了吧。」 秋吟说道:「……你看你把我晾在一旁,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事?南宫,你这不是摆了我一道吗?我万万没想到这竟然会是你的目的呢。」 不过,秋吟仍贯彻身为『阿乐女儿』的态度。 南宫和叶春或许早就知道秋吟是人类。不过,照理说她们不会知道秋吟有什么盘算,行动的目的又是什么。 秋吟的行事作风一路走来始终如一。绝不让人轻易看穿秋吟这个存在的精神构造。在行诈这方面——怪物不可能赢得过人类。 「以家族的身份行动吗……你一开始就在暗中行动了是吧?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朋友阿代,不辞辛苦地付出只为成全族长。」 「……秋吟,你来做什么?」 南宫投以尖锐视线。 「你不是答应我不来的吗?」 「哦,那是你单方面的决定,我可没接受。」 秋吟一边用我行我素的表情虚应南宫的杀气,一边用苛刻的语气说道:「况且‘你答应我不会来’这样的形容也不太正确吧?是不希望我来才对。因为一旦让我知道叶春对夏景同学的爱意……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秋吟笑了。 笑得无比灿烂。 夹带着连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只因不曾体验,故无法理解的——憎恶。 「原来如此,你说的果然有道理呢,南宫。扭曲世界的……扭曲了这个世界的无疑就是爱没错。叶春对夏景同学的爱扭曲了一切,让一切失去了控制。不只毁了鹿族,也毁了夏景。好个让人啧啧称奇的爱情残酷罗曼史啊。」 秋吟瞥了叶春一眼。 她摆出无法窥伺感情的脸冷冰冰地注视着秋吟。慧黠的视线让人无法和那童稚的外表联想在一起。毕竟论年龄她还比秋吟年长,心智远比外表成熟或许是很正常的事,不过那个充满睿智又高压的态度令秋吟有种彷佛看到小时候的自己的错觉。 叶春开口说了:「秋吟……你的企图是什么?」 秋吟只是简短地答了一句:「休兵再战。」 她向讶异地锁起眉头的叶春又是一笑,接着,她杓起像是用搅拌器将满满的欺瞒和挑衅打成一体,再均匀摇动混合后,精心调制而成的刻薄话语,冷冷地洒在叶春身上:「这个状况一点都不公平。夏景同学失去了冷静,你现在是在趁人之危。如果你不靠这种卑鄙的方法就不能掳获他的心,那你等于是在用自己的行为证明——你的心意充其量只不过是假的。你也不乐意看到这种结果吧?」 「你这是在愚弄我吗?」 叶春不出所料地冷眼一瞪,那张充满了威严和冷酷的脸确实惊悚。一般人就是两条腿抖到僵硬也是情有可原的吧——若是一般人的话。 「愚弄?没的事。既然你都自称是鹿族的族长了,我很明白你根本不屑那种卑鄙的行为。不过呢……嗯,假如鹿族族长的尊严允许你用那种肮脏的手段来掳获男人的心,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秋吟并非平凡的一般人。 她这十七年的人生,总是站在带给人恐惧的那一方。 第617章 得设法帮大家脱困。 可是夏景却想不出方法来。 叶春和姐姐所产生的后悔和罪恶感支配了身体,就连神经也在抗拒行动的命令。 剑首先朝着林羽缓缓向上举起。 正当夏景拼命想行动,准备抓住叶春想拖延时——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伸出了援手。 “且慢。” 尽管现场弥漫着一股绝望肃穆的气氛,秋吟却视若无物地从旁打了个岔。 她从潜藏多时的树后现身。 举起宝剑的叶春、愣怔原地的林羽、蓝阳、南宫、夏景,所有人皆不约而同地转头面朝秋吟。 那幅情景着实逗趣,教秋吟忍不住差点噗哧一笑。只不过——秋吟有些不满的是,众人之中唯独叶亚没有反应,慢了众人一拍才慢吞吞地转过头来。 你不是我的情敌吗?你到底在恍神什么? 如此心想的秋吟睨了叶亚一眼,不知道她有没有明白这眼神的意思。 秋吟是在武器即将遭到破坏之际找到战场的。虽然在李琦察知南宫所吹出的笛音乃是和叶亚会合的信号之后,两人旋即动身前往。无奈森林面积辽阔,花了超出预期的时间才得以抵达。反正来得及赶上关键时刻,也就罢了。 之后两人便一直藏身在远方旁观。 宝物的真面目。 叶春的存活和叛乱的真相。 以及叶春的目的—— 至于有关大小通连的能力,秋吟则是事前早已掌握了这份情报。毕竟阿乐就是当着秋吟的面前,利用宝剑治愈了那个折磨她十七年之久的伤势。 还有被她们玩弄在股掌之间的可怜叶亚。 这是一场由怪物之中的怪物所举办的、滑稽又荒诞的——飨宴。 不过,在秋吟眼里有一件事情仍显美中不足—— 那就是叶春的目的。 夏景。为了他,就为了和他结为连理,叶春策画了这一切。 换言之,怪物中的怪物所举办的宴会,主角竟然只是一介人类,那教人无法原谅。秋吟不满的正是这一点。 怪物就该像个怪物,在夜晚的坟场乖乖跳舞,为什么要在人类眼前抛头露面? 有资格这么做的、可以在人类面前大方露出身影的、可以跟人类打成一片的,只有我这个生为人类的怪物。绝不是道地的怪物。 没错。 我岂能把夏景、心爱的人——交给她们这些怪物。 「你对我也太过分了吧。」 秋吟说道:「……你看你把我晾在一旁,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事?南宫,你这不是摆了我一道吗?我万万没想到这竟然会是你的目的呢。」 不过,秋吟仍贯彻身为『阿乐女儿』的态度。 南宫和叶春或许早就知道秋吟是人类。不过,照理说她们不会知道秋吟有什么盘算,行动的目的又是什么。 秋吟的行事作风一路走来始终如一。绝不让人轻易看穿秋吟这个存在的精神构造。在行诈这方面——怪物不可能赢得过人类。 「以家族的身份行动吗……你一开始就在暗中行动了是吧?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朋友阿代,不辞辛苦地付出只为成全族长。」 「……秋吟,你来做什么?」 南宫投以尖锐视线。 「你不是答应我不来的吗?」 「哦,那是你单方面的决定,我可没接受。」 秋吟一边用我行我素的表情虚应南宫的杀气,一边用苛刻的语气说道:「况且‘你答应我不会来’这样的形容也不太正确吧?是不希望我来才对。因为一旦让我知道叶春对夏景同学的爱意……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秋吟笑了。 笑得无比灿烂。 夹带着连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只因不曾体验,故无法理解的——憎恶。 「原来如此,你说的果然有道理呢,南宫。扭曲世界的……扭曲了这个世界的无疑就是爱没错。叶春对夏景同学的爱扭曲了一切,让一切失去了控制。不只毁了鹿族,也毁了夏景。好个让人啧啧称奇的爱情残酷罗曼史啊。」 秋吟瞥了叶春一眼。 她摆出无法窥伺感情的脸冷冰冰地注视着秋吟。慧黠的视线让人无法和那童稚的外表联想在一起。毕竟论年龄她还比秋吟年长,心智远比外表成熟或许是很正常的事,不过那个充满睿智又高压的态度令秋吟有种彷佛看到小时候的自己的错觉。 叶春开口说了:「秋吟……你的企图是什么?」 秋吟只是简短地答了一句:「休兵再战。」 她向讶异地锁起眉头的叶春又是一笑,接着,她杓起像是用搅拌器将满满的欺瞒和挑衅打成一体,再均匀摇动混合后,精心调制而成的刻薄话语,冷冷地洒在叶春身上:「这个状况一点都不公平。夏景同学失去了冷静,你现在是在趁人之危。如果你不靠这种卑鄙的方法就不能掳获他的心,那你等于是在用自己的行为证明——你的心意充其量只不过是假的。你也不乐意看到这种结果吧?」 「你这是在愚弄我吗?」 叶春不出所料地冷眼一瞪,那张充满了威严和冷酷的脸确实惊悚。一般人就是两条腿抖到僵硬也是情有可原的吧——若是一般人的话。 「愚弄?没的事。既然你都自称是鹿族的族长了,我很明白你根本不屑那种卑鄙的行为。不过呢……嗯,假如鹿族族长的尊严允许你用那种肮脏的手段来掳获男人的心,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秋吟并非平凡的一般人。 她这十七年的人生,总是站在带给人恐惧的那一方。 这样的她不可能会对区区的怪物感到恐惧。 「瞧你似乎很能言善道哪。」 但叶春也不是省油的灯。 她维持一贯的冷静,没有表露出愠怒之情。 「我和夏景修成正果有让你那么不满吗?」 「就夏景同学的立场,这不是什么修成正果,是被赶鸭子上架才对。至少你应该不想让我觉得你是胜之不武吧。」 「……哼。」 叶春貌似有些愉悦地吁了一口气。 「彷佛是故事里的情节哪。感觉你就好比试图以合理的论调来使王折服的家臣。」 「我说的确实是合理的论述……只不过我不是你的家臣。」 ——还得再加把劲吧。 秋吟决定进行使王折服的最后一个步骤。 「我承认你是王,我只不过只是一条分支罢了,也没有你的器量。不过……不,正因为如此,我更坚持要休兵再战。」 「休兵再战?具体而言你想怎么做?」 叶春稍稍垂下了剑,宝剑的光随之消失。 看来她似乎愿意坐下来打个商量了。 然而,严格说来被迫坐上谈判桌的人其实是秋吟。如叶春所言,王会折服于合理的论调是千古不变的惯例。 不过之后的下场会是脑袋分家或是获得褒奖,端看进言者的口才。 ——来吧,这是最后一步了。 秋吟紧张得情绪奋,开始进行交涉。 「我要说的就是如此。你们现在撤退,我也暂时撤退。之后我们再堂堂正正一决高下,看谁能真正掳获夏景同学的心。」 「哼……你以为夏景会看上你这种货色?」 「既然你这么有自信,接受挑战又有什么损失?如果没办法接受,不就代表你在害怕——害怕夏景同学喜欢上我的未来吗?」 「……你在挑我的语病吗?」 虽然叶春表面上看似从容,不过在秋吟打出这一手之后,假如她沉不住气动手杀了秋吟,等同于默认自己『理亏』的事实。这样的结果她应该是能避则避。 ——所以接下来就是让步给她台阶下。 「你无法接受吗?那我开个条件给你吧。」 「条件?」 「对。如果你答应现在撤退,我就把李琦还给你们。」 「李琦……?」 听到亲友的名字,叶亚抖了一下。秋吟连理都不理,现在的她不配当秋吟的对手。 「李琦她的身手在一族可是数一数二。能得到她这个筹码,应该是稳赚不赔的交易吧。」 将李琦调至此的人正是秋吟。 目前的她没有自由意志,而且还对秋吟唯命是从。被下令在林子里待机的她,只要秋吟一声令下马上就会冲上前来吧。 「你开的这个条件会不会太缺乏诱因了?我只要当场杀了叶亚她们,就没人能奈我何,根本没有补强战力的必要。」 「确实如此。但是……你可别忘了,我想要的只有夏景同学而已。换句话说,假如我得不到夏景同学,我不在乎自己会怎么样。」 我已经让步了。如果这样还不肯接受的话…… 「要是你坚持不肯撤退,我们也只好当场跟你们开战了。就算没有胜算,我也要扯下你一两条胳臂一起陪葬。」 ……那只好威胁了。 「秋吟……你闹够了没!」 南宫恶狠狠地瞪着秋吟。 ——你也一样不是我的对手。 秋吟只是直盯着叶春,看也不看南宫一眼,面露毫不在乎的冷笑。 「跟我对战,你们真能毫发无伤吗?」 最后还脸不红气不喘地——信口开河。 秋吟尚未告诉任何人幻兽早已被毁了。当然不能排除夏景早已把这消息透露给南宫的可能,不过只能孤注一掷选择相信夏景。如果运气真的那么倒霉,也就注定无论如何夏景都不会爱上自己,秋吟早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做出选择吧。你要当场开打,还是暂时收兵,改天再和我单挑?我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而且开出的条件也不差吧?」 ——说吧,你的决定呢? 秋吟用尽了手段,将嘴唇抿成了一直线。 经过了数秒的沉默。 「……叶春,怎么办?」 南宫眉头深锁,向主人请示。 叶春她—— 「呵呵……有意思。」 脸上慢慢挂起笑容后,把宝剑收回了刀鞘。 「好,秋吟。我就接受你的条件。」 「这么做好吗?」南宫无言地用眼神询问。 「无所谓,反正现在还有事情等着我们去处理。在受到百般刁难的情况下和夏景结为连理心情也不会痛快。再者……」 叶春望向了夏景,浅浅一笑。 「十年我都能等了,短短几天又算得了什么。」 闻言,秋吟恭恭敬敬地以眼神致意—— 「感谢你的宽宏大量,族长大人。」 ——同时在心中予以轻蔑的嘲笑。 「李琦!」 不过说好的条件还是得实践,秋吟朝身后的林子大喊。 「话你都听见了,今后你就听命于她们吧。」 李琦没有回话。反正就算放着不管她,她也会服从命令吧。 于是秋吟重新面向叶春。 「你稍后再下令,她应该就会跟来了……那,我来送夏景同学回镇上好了。你放心吧,我不会趁你不在的时候诱他的。」 「……不许你。」 叶春眉头一蹙,从秋吟脸上别开视线。 「阿奈!」 「是,大小姐。」 阿奈毕恭毕敬地回覆叶春。 「带我回迷途之家……叶亚,那屋子原本就是属于我的,我要收回去了。」 「啊……」 叶亚缓缓抬起脸,彷佛将「绝望」两字化成了表情。 「……姐姐。」 夏景也接着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 他向着阿奈大喊:「别走,姐姐!不行……你怎么能跟那个人走,我……」 「不用担心,夏景。」 叶春回过身走向夏景,配合他视线的高度蹲下。 「你再耐心等候几天吧,你不用再淌这滩浑水了,好好地过平凡的生活吧。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我和雅会去迎接你的。」 「……啊。」 叶春怜惜地轻抚夏景的脸颊后温柔一笑,重新站起身。 最后—— 「叶亚。」 ——她冷酷地警告了亲生的妹妹。 「今天我就看秋吟第面子放你一马。在下次碰面前,你好好珍惜自己的小命吧。」 叶春掉头就走。 南宫和双胞胎紧跟在后,阿奈同样转身背离叶亚等人。 「对不起,叶亚大人。」 离去之际——阿奈稍稍回过脖子面无表情地低头示意。 「不过、阿奈是、大小姐的侍女。」 她已经不再称呼叶亚为大小姐了。 而且对夏景和蓝阳视若无睹,就这么消失在森林的深处。 等到叶春一行人离开约莫整整十秒左右。 夏景向全身施力,好不容易才站起身子。 风波一口气接连发生,对他造成了严重的打击。 其实夏景多么希望当场放声痛哭,可是望着他微笑的秋吟让他无法如愿以偿。 多亏叶春她们离开了这里,夏景才能站得起来。因为她们一离开,就可以不必急着面对姐姐和自己的问题了——夏景心里也明白,这只是在逃避现实,但他仍将错就错。因为若不这么做,自己早就崩溃了。 第618章 因此,夏景下意识地决定,现在要把感情的焦点放在秋吟的谜团上。 「你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夏景质问:「……为什么要救我们?」 「慢着。」 但秋吟出声制止夏景,面露一贯让人捉不清的笑容说道:「有话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好歹先下山吧。」 跟我来——秋吟说完便带头向前走。 看来自己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林雅、蓝阳学姐……叶亚麻烦你们了。」 夏景瞅了背后三人一眼。 三人无不一片愁云惨雾。 林羽因为过度困惑和混乱,一脸疲惫。 蓝阳隐隐皱眉,面色凝重地抿唇垂低了头。 叶亚则是情绪最为失控的。 泪流满面的她,身子瑟缩成一团,肩膀颤抖。 蓝阳出声唤了她,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在蓝阳的搀扶下,总算勉强能踉踉跄跄地走动。 会这么凄惨也是理所当然,这回她是真正失去了一切。 身为一族族长的矜持的依据、复兴一族的责任,还有家族—— 夏景也不晓得自己该如何安慰她才好。 不对——自己根本没有那个资格。 正是因为夏景和叶春相遇,叶亚才会失去一切,要说他是罪魁祸首亦不为过。 即便被她憎恨也怨不得人,这样的念头令夏景不敢正视叶亚的脸。 「夏景……哥哥。」 跟在秋吟的后头走在山路上的同时,林羽小声地嘟囔道:「我实在不懂……拜托你跟我说明。」 对了。这一连串的经过林羽只知道片面的讯息。 若要把真相告诉她,必然得提及夏景和叶春的过去。 夏景对此有很深的罪恶感。但——夏景认为说出真相是自己的义务。 「……好吧。」 夏景边走边向林羽说明。 叛乱的真相。叶春的目的。宝剑的能力。 大致说明之后,夏景继续面朝前方吩咐林羽。 「你们去找砂子……如今只能向她请求指示了。」 「……那景介哥哥你呢?」 林羽好奇地询问。 「抱歉……一切都是我的错。」 思量许久后,夏景只答了这么一句话。 「……」 林羽沉寂了下来。似乎她也一样无话可说。 出发约莫十分钟之后—— 「来到这一带应该就可以了吧。」 找到一块跟先前的场地差不多宽阔的地点后,秋吟停下了脚步。 她向右一转,面对夏景等人。 她环视四周后,开口说道:「嗯,这里不管再吵,也不怕被人听见了。」 「……吵?」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她朝着面有困惑的夏景笑了。 「话说回来,鹿族也未免太单纯了,居然不疑有他地相信我说的话。刚才我可是忍得很辛苦才没有笑出声呢。」 那个笑容果然是再熟悉也不过。 那是几个月前,在教室日日可见的笑容。不仅给人开朗又和善的感觉,还有着能将见到那张笑容的所有人都变成俘虏的魅力——可谓美丽与亲切两者兼具。 「她们当真……以为我会护送夏景同学回到镇上?来日再战,和她重新争夺你?开什么玩笑,我失去李琦和幻兽两张王牌耶。我干嘛有勇无谋地去打一场败仗?欸,夏景同学你也这么认为吧?」 秋吟挂起灿烂的笑容。 「你……」 「一旦错过这个机会,我再也无法得到夏景同学了。」 语毕,她手放进口袋掏出某个东西。 锵。 在月光的照射下,刀在秋吟的手上转了一圈,露出刀刃。 「诶,夏景同学。」 秋吟笑容可掬。 面带疯狂地笑了。 「我来这里,是为了取你的性命。」 「……秋吟……」 「我要杀了你,让你变成我的东西,永远只属于我一人。绝不让其他人夺走、触碰你。你将在我的心中表现出喜怒哀乐……过着幸福的生活。」 感觉不出这是在说笑。 她是认真的。 这家伙是当真想把夏景和他的性命站为己有。 「为、什么?」 然而夏景看了那张笑脸却没有感到害怕。 「……为什么?」 率先在脑海浮现的不是面对死亡的恐惧,而是疑问。 「为什么……是我?」 话语之中,愤怒的情绪占了一半。 「你和叶春都一样……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选了我?」 ——好久不见了。我一直很想见你喔,夏景。 叶春如是说,怀念之情溢于言表,欣喜不已。 ——我要杀了你,让你变成我的东西。 秋吟如是说,脸上满是开心、疼惜与不舍。 我不明白。 明明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吧?我长相平凡、个性差劲,没有身怀特殊长才,从我身上也挖掘不出「其实我也有鹿族血统」这种不为人知的真实。 明明只是一介平凡、再平凡也不过且随处可见的。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选上我?回答我啊,秋吟!」 景介大叫。 就像在诅咒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般,夏景使尽气力嘶吼。 然而夏景的激情换得的却是令人咋舌的答案。 「没有理由。」 「……岂有此理……」 「嘻嘻,怎么可能有理由呢?」 然后秋吟她—— 像个害羞的少女般—— 向夏景告白了。 「我告诉你,夏景同学……女孩喜欢上男孩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 听在夏景耳里—— 「若要举出一个理由来,那就是你的问题。」 那形同残酷的—— 「因为我遇见了你。因为你遇见了我。」 非常残酷的—— 「嗯,没错。谁教我们遇见了彼此,命运注定如此,这是最传种的说明了。 残酷至极的——真理。 「命……运?」 哪个部分?哪个部分是命运? 是我们的相遇吗? 我偶然认识叶春、秋吟的相遇吗? 明明那只是偶然的机缘而已—— 有某个晦暗的东西在夏景的心里蠢蠢欲动。 ——没错。 那个冬天,叶春会跑来家里又不是我的责任。不过是受好奇心驱使跑来人类社会的叶春,随兴地恰巧造访了我家而已。结婚的约定?莫名其妙。那只是少不更事的我懵懵懂懂地胡乱点头罢了,怎么会是我的责任? 秋吟也一样。上高中生后两人偶然同班,不过就只是这样而已。 如果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偶然都叫命运—— 如果说因为这种芝麻小事决定了我的人生—— 「开什么……玩笑。」 如果说这样的命运会为自己带来死亡—— 「开什么玩笑!这算哪门子、算哪门子的……命运!」 为什么要顺应这种鬼东西! 夏景抓紧手中的金枝。 「你少胡说八道了!我做了什么?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可是却……凭什么我要受到牵连、我要被杀!」 夏景朝秋吟冲了出去。 后面有人出声制止我。管他的,那种事现在不重要。 我受够了,开什么玩笑! 我才不要死在这家伙手中,被什么命运给吞没—— 这时的夏景尚未注意到—— 就他所知的鹿族里,唯独秋吟,不是他和叶春的因缘所酿造的内乱的被害者。也因此,虽然他对一族怀抱了罪恶感,却只有她被排除在外。 而且这个事实——也促使他把下意识对叶春的爱意所感到的荒诞不经,以及姐姐被夺走的仇恨等,所有矛头都转向秋吟这个存在。 秋吟不为所动,只是把玩着刀,笑着。 嚣张什么。 自恃体能优秀的鹿族,压根儿没把我放在眼底。 「呜哦哦哦!」 舍弃原先的用途,夏景把金枝当作短刀,朝秋吟高举然后用力挥下。 「……这样不行喔。」 秋吟轻声嘀咕道。 一股笨重,但相当厚实的抵抗感拦下了刀刃。 一个能制造透明防护罩的宝物。 「唔……!」 「那样是行不通的喔,那种老套的方法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 秋吟向前跨出一步。匕首的刀尖直指夏景。 夏景慌忙倒退,同时咬牙切齿。 她真有心要自己的命的话,刚才交锋的时候早就可以动手了。然而她却只是故弄玄虚—— ——可恶,居然敢玩弄我。 八成是想慢慢折磨夏景到死吧,因为那样的方式比较有趣。 冷静下来啊,夏景提醒自己。 对了。 和鹿族正面交锋是不会有胜算的。 快动动脑筋,设法攻其不备。当初人家不是这么教的吗? 那是谁教的来着?……现在没空去回想那种事了。 夏景盯着对手往旁边一跳,不忘提防她展开追击。 果然没有追上来。 夏景用金枝刺了一旁的树木。 麻栎沙沙作响,不停蠕动着枝干,一口气朝秋吟伸出十来根树枝。 夏景单凭本能向秋吟杀去。 「这招不错喔。」 秋吟望着向自己杀来的树枝赞道。 「可是还不及格,我认识的你应该还要更棒才对。」 那样的攻击果然还是伤不到秋吟的一根汗毛。 树枝们被秋吟手中的武器阻隔在外,一齐应声折断。 即便让断裂的枝干再冒出新的树枝,结果也只是重蹈覆辙。 「那这招如何!」 夏景接着操作碎片,当子弹扫射。 「我最讨厌死缠烂打了。夏景同学你不是那种人吧?」 再怎么尝试也是枉然。 碎片同样全都被不可视的防护罩给弹了回去。 树枝掉落在地面的声响,一如天空下起骤雨。 「这样的雕虫小技,是煽动不了我的喔。再多表现一点带有夏景同学风格的地方嘛。让我好好瞧瞧我所喜欢上的你……真正的你吧?因为没有下一次了。」 「不要小看我!」 秋吟格外充满了暗示的话,只令夏景感到激愤。 尽是在大放厥词。 然后把事情当儿戏,表现出胜券在握的样子。 你们这些怪物总是这样。 也因此你们是人类的手下败将。 才会注定被人类击败—— 夏景利用树枝碎片落地的声音当掩护,操作地底下的树根。 虽然同一招也对南宫用过,不过对有有武器护身而放松了戒心的秋吟,应该会有所斩获才是。 就在夏景让树根前端一口气变尖,准备发动攻击的时候。 脑里忽然响起了一个叫自己住手的声音。 那是仅存的理性,抑或恐惧? ——快住手,这么狠的一击,会杀死她的。 你在说什么?这家伙是鹿族,是头被砍断照样死不了的怪物。 ——就算她是鹿族,也有可能会死。既然可能性不是零,你就不该下手。 她不会因为这点程度的伤势死亡的,我只不过是要刺伤她的腹部让她失去行动能力罢了,逼她发誓再也不敢对我纠缠不清就行了。 ——真的?你真的没有想杀死她的念头? 我也知道杀人是不对的好吗? ——可是你不杀她的话,她一定会锲而不舍地缠着你吧? 不,一旦杀了她就等于犯下无可挽回的过错。这点我很清楚。 ——不然你想怎么做? 所以我瞄准的部位是腹部不是头啊。这样就不构成问题了吧?只要不是致命伤…… ——原来如此,说的也是,不是致命伤的话…… 动手也无所谓。 「去吧——!」 夏景下令。 吼叫中夹带着对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命运的怨恨。 意识里藏了对爱上自己的女性的焦躁不耐。 「……喝啊!」 三把长枪从下方瞄准秋吟的腹部。 她在霎那间发现夏景的企图。 「对,就是这样。」 不知为何——她停止了动作。 「了不起,夏景同学。」 秋吟笑了。 长枪没有减速。 随着低沉的声响,三把长枪刺伤了秋吟的腹部。 在夏景冲向秋吟时,大声喊「停下来」的人是林羽。 然而夏景对制止充耳不闻,兀自开始了战斗。 或许再喊个几回就有用了也说不定,或许上前用蛮力拦阻他也是个方法。但是林羽退缩了。 因为夏景所散发的气魄实在过于惊人。 如果阻止他,可能反而会让他将矛头指向自己。 况且——假如自己的预感是错的,在夏景听劝停止行动的瞬间,秋吟有可能会伺机展开攻击。一旦被反扑,夏景根本撑不了一时片刻。林羽害怕自己的一句话会害死夏景。 可是,即令如此。 林羽心里仍存有一个疑虑。 那个疑虑源自一个多礼拜前和蓝阳去那个家时……不对,早在从秋吟口中听到她说出林羽的仪式对象——安凝的名字时,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 秋吟宣称她是鹿族,是阿乐的女儿。 既然如此,她怎么会在那个设施生活过一段时间? 那个设施,是专门收留无法和父母和睦相处、社会适应不好,以及个性有问题的小孩并辅导他们,是专为人类的孩童设置的机构。 一开始,林羽也想过秋吟根本没待过那个设施的可能性。秋吟是从其他地方调查林羽的过去,为了使林羽动摇才故意说那种话,从这个角度思考的话,就能说明为何在那个废墟找不到她留下的痕迹。 第619章 她不为所动,只是把玩着刀,笑着。 嚣张什么。 自恃体能优秀的,压根儿没把我放在眼底。 “呜哦哦哦!” 舍弃原先的用途,夏景拿着短刀,朝秋吟攻击而去。 “……这样不行喔。” 秋吟轻声嘀咕道。 一股笨重,但相当厚实的抵抗感拦下了刀刃。 一个能制造透明防护罩的宝物。 “唔……!” “那样是行不通的喔,那种老套的方法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 秋吟向前跨出一步。 匕首的刀尖直指夏景。 夏景慌忙倒退,同时咬牙切齿。 她真有心要自己的命的话,刚才交锋的时候早就可以动手了。然而她却只是故弄玄虚—— ——可恶,居然敢玩弄我。 八成是想慢慢折磨夏景到死吧,因为那样的方式比较有趣。 冷静下来啊,夏景提醒自己。 对了。 和鹿族正面交锋是不会有胜算的。 快动动脑筋,设法攻其不备。当初人家不是这么教的吗? 那是谁教的来着?……现在没空去回想那种事了。 夏景盯着对手往旁边一跳,不忘提防她展开追击。 果然没有追上来。 夏景用金枝刺了一旁的树木。 麻栎沙沙作响,不停蠕动着枝干,一口气朝秋吟伸出十来根树枝。 夏景单凭本能向秋吟杀去。 「这招不错喔。」 秋吟望着向自己杀来的树枝赞道。 「可是还不及格,我认识的你应该还要更棒才对。」 那样的攻击果然还是伤不到秋吟的一根汗毛。 树枝们被秋吟手中的武器阻隔在外,一齐应声折断。 即便让断裂的枝干再冒出新的树枝,结果也只是重蹈覆辙。 「那这招如何!」 夏景接着操作碎片,当子弹扫射。 「我最讨厌死缠烂打了。夏景同学你不是那种人吧?」 再怎么尝试也是枉然。 碎片同样全都被不可视的防护罩给弹了回去。 树枝掉落在地面的声响,一如天空下起骤雨。 「这样的雕虫小技,是煽动不了我的喔。再多表现一点带有夏景同学风格的地方嘛。让我好好瞧瞧我所喜欢上的你……真正的你吧?因为没有下一次了。」 「不要小看我!」 秋吟格外充满了暗示的话,只令夏景感到激愤。 尽是在大放厥词。 然后把事情当儿戏,表现出胜券在握的样子。 你们这些怪物总是这样。 也因此你们是人类的手下败将。 才会注定被人类击败—— 夏景利用树枝碎片落地的声音当掩护,操作地底下的树根。 虽然同一招也对南宫用过,不过对有有武器护身而放松了戒心的秋吟,应该会有所斩获才是。 就在夏景让树根前端一口气变尖,准备发动攻击的时候。 脑里忽然响起了一个叫自己住手的声音。 那是仅存的理性,抑或恐惧? ——快住手,这么狠的一击,会杀死她的。 你在说什么?这家伙是鹿族,是头被砍断照样死不了的怪物。 ——就算她是鹿族,也有可能会死。既然可能性不是零,你就不该下手。 她不会因为这点程度的伤势死亡的,我只不过是要刺伤她的腹部让她失去行动能力罢了,逼她发誓再也不敢对我纠缠不清就行了。 ——真的?你真的没有想杀死她的念头? 我也知道杀人是不对的好吗? ——可是你不杀她的话,她一定会锲而不舍地缠着你吧? 不,一旦杀了她就等于犯下无可挽回的过错。这点我很清楚。 ——不然你想怎么做? 所以我瞄准的部位是腹部不是头啊。这样就不构成问题了吧?只要不是致命伤…… ——原来如此,说的也是,不是致命伤的话…… 动手也无所谓。 「去吧——!」 夏景下令。 吼叫中夹带着对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命运的怨恨。 意识里藏了对爱上自己的女性的焦躁不耐。 「……喝啊!」 三把长枪从下方瞄准秋吟的腹部。 她在霎那间发现夏景的企图。 「对,就是这样。」 不知为何——她停止了动作。 「了不起,夏景同学。」 秋吟笑了。 长枪没有减速。 随着低沉的声响,三把长枪刺伤了秋吟的腹部。 在夏景冲向秋吟时,大声喊「停下来」的人是林羽。 然而夏景对制止充耳不闻,兀自开始了战斗。 或许再喊个几回就有用了也说不定,或许上前用蛮力拦阻他也是个方法。但是林羽退缩了。 因为夏景所散发的气魄实在过于惊人。 如果阻止他,可能反而会让他将矛头指向自己。 况且——假如自己的预感是错的,在夏景听劝停止行动的瞬间,秋吟有可能会伺机展开攻击。一旦被反扑,夏景根本撑不了一时片刻。林羽害怕自己的一句话会害死夏景。 可是,即令如此。 林羽心里仍存有一个疑虑。 那个疑虑源自一个多礼拜前和蓝阳去那个家时……不对,早在从秋吟口中听到她说出林羽的仪式对象——安凝的名字时,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 秋吟宣称她是鹿族,是阿乐的女儿。 既然如此,她怎么会在那个设施生活过一段时间? 那个设施,是专门收留无法和父母和睦相处、社会适应不好,以及个性有问题的小孩并辅导他们,是专为人类的孩童设置的机构。 一开始,林羽也想过秋吟根本没待过那个设施的可能性。秋吟是从其他地方调查林羽的过去,为了使林羽动摇才故意说那种话,从这个角度思考的话,就能说明为何在那个废墟找不到她留下的痕迹。 另一方面,假如事实并非如此—— 假使秋吟真的待过那间设施的话? 据说阿乐这十七年都没治好宝剑的伤。 因为和前任族长血缘相近的关系,她本身的血就能抑制伤势的恶化,可是一直未能完全治愈。 在那样的状态下,她真的能怀孕吗? 假如她有办法,只要进行一次仪式就好了? 不对,还有一个前提——痛恨人类的阿乐有可能会生小孩吗? 无论是哪个假设,林羽都缺乏佐证。 因此她判断是自己多虑,决定绝口不提这件事,也不曾跟蓝阳说过。 况且——林羽本身也不愿承认。 要是自己的疑虑是正确的,那意思等同于自己害怕人类。表示自己曾被人类吓得害怕不已。 林羽不愿承认这样的事实,说什么也无法接受。 那种没有意义的自我意识导致了眼前的光景。 夏景茫然地呆站着。 在距离一公尺处的前方,秋吟正口吐鲜血。 连刺了她腹部的树根也染上了红黑色的液体。 一边滴下血珠,沉入腐叶土之中。 「呵、呵。」 秋吟笑得宛若圣母。 却放着伤口不治疗。 不——是因为无法治疗。 「咦……?」 看到那副模样,夏景不禁发出疑惑的声音。 「为什、么……?」 「夏景、同、学。」 腹部刺着树根的秋吟,缓缓地伸出了手。 面无血色。 尽管如此,脸上依然挂着幸福的微笑。 沾血的指头触碰了夏景的脸颊。 湿黏的红色痕迹,生命的象征。 「我、告诉你一件好事。」 一脸爱怜地。 一脸痛苦地。 「我爱、你。」 一如诅咒似地。 「这么、一来……」 秋吟说道:「这么一来,你就……永远、属于我了。」 那是遗言。 秋吟的指头从夏景脸颊滑落,无力地垂下。 光芒从双眸中消失。 呼吸停止。 死亡。 「……秋吟?」 没有回应。 死人不会回话。 「……秋吟?」 然后—— 「啊……啊。」 终于理清事态的夏景,开始发抖。 亲手杀死的女孩脸庞看起来是那么幸福,因而显得美丽动人。 也因此夏景完全被那个诅咒——秋吟的真正企图给禁锢住。 「啊、啊……啊、啊……!」 夏景尖声呐喊。 金枝脱手往地面掉落。 只是未闻落地声。 ...... 我是在高中三年级的时候察觉心脏有异状的。 这让我感到一股莫名的强烈不安,因此瞒着父母独自到医院看诊。检查的结果,医生要我通知父母也到医院一趟。在我咄咄逼人的质问下,医生这才把我得了治愈机会渺茫的绝症的事实说出来,纵使想透过治疗的方式延命,势必也得支付一笔庞大的医疗费用。 我的命运是在医生做出宣判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吗? 又或者,是我前往医院看病时,偶然和那女孩重逢的那一刻呢? ……和那个两年前突然跑来家里的不可思议少女。 就算知道自己将死,人还是不知道未来会怎么变化。 所以为了避免大家变得不幸,我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方法。 不过,那么做的出发点是否真的是为了大家好,我自己也没有自信。 或许是出于我自己个人的愿望。也或许是一种无意识的一意孤行。 我瞒着家人和朋友,偷偷离开镇上,宛如在逃难般搬进了一幢宅邸,我在那里终日思考着一些空泛、没有意义的问题。 这里的宅邸,指的也就是那个少女的家──鹿族的本家宅邸。 从十八岁的冬天到将满二十岁之前,亦即我在发病后直到死亡的那两年期间,我一直都住在那里──住在非人异族所生活的密境村落。 我的房间位在别室。 生活上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衣、食、住等等基本需求样样不缺,如果我有书、玩具之类的任何需要,本家也一样会提供给我。唯独外出是被禁止的。碍于村子里有严禁人类女的随意出入的规定,我的行动不仅受到限制,就连我的存在也被视为秘密,瞒着其它一族的人。 只不过,身染重病的我就算想外出四处散步也没有体力,一天中泰半的时间几乎都处于卧病在床的状态,所以这项限制对我倒也不构成影响。 我住在村落里的事,只有极少数的人知情。 除了族长夫妇以外,知道此事的,就只有带我回村子的那个少女──叶春。 本家虽然还有一个次女,不过我从来没见过她的模样,对方似乎也不晓得家里多了我这个外人的样子。这样的情况说来还真是奇怪,我们明明住在同一个屋子里,。 虽然可以想见一定有人吩咐她不准靠近别室,不过我讶异的是,难道她都不会受到好奇心驱使想来一探究竟吗?我想她一定是个性非常一板一眼的女孩吧。 蓝阳是唯一的例外。 她听到我排遣寂寞时所唱的歌,隔着墙壁向我攀谈。 被下令禁止仪式的蓝家之女──蓝阳跟我一样,在村子里都是孤伶伶的一个人。 对于被幽禁无法外出的我而言,和她聊天的时光非常愉快。当然了,我不敢跟叶春提起和蓝阳说话的事,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除此之外的时间,我的脑子无时无刻都在想家人和朋友。 高中的同班同学……特别是跟我约好要考上同一所大学的好朋友。没办法实现和她的约定,我十分内疚。尽管我很想跟她道歉,可是连这么简单的心愿都无法实现,教我痛苦不已。 爸、妈,夏景,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如何?不知道我的失踪,有没有害他们过着整日以泪洗面的生活。说不定爸妈甚至提出了协寻失踪人口的申请。不,我想他们一定很早就这么做了。 对不起,我在心里向他们道歉再三。 当然,这场失踪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 我不忍心看父母为了我难以治愈的疾病,砸下大笔的住院与治疗费。也不希望因为家里的钱都浪费在我身上,而连带使夏景将来的发展性受到影响。 家里的房贷也还没缴清呢。原本好端端的生活势必会因为我这个病人而崩毁,然而牺牲这么多换来的,却只是让我再苟延残喘个几年而已,这教我怎么笑得出来。 既然如此,我想不如我自己消失算了。 虽然,他们有可能会以为我遭逢不幸或意外,因此耽忧难安,不过,跟明确的生离死别相比,至少我还留下了‘说不定我还活着’的希望给他们。 假如他们以为我是离家出走那更好。「她厌倦这个乡下地方跑去大城市了」,假如大家都以为我是这样的人,而放弃追寻我的下落,或许就没人会感到不幸了。 这就是我煎熬许久所做出的结论。 不过,问我这是否真的就是最圆满的做法,我也没有把握。 我的行动真的是对的吗?无论是睡着还醒着,就连发病痛苦的时候,我也不只一次地不断如此自问自答。 第620章 或许是出于我自己个人的愿望。 也或许是一种无意识的一意孤行。 我瞒着家人和朋友,偷偷离开镇上,宛如在逃难般搬进了一幢宅邸,我在那里终日思考着一些空泛、没有意义的问题。 这里的宅邸,指的也就是那个少女的家。 从十八岁的冬天到将满二十岁之前,亦即我在发病后直到死亡的那两年期间,我一直都住在那里──住在那个村落。 我的房间位在别室。 生活上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衣、食、住等等基本需求样样不缺,如果我有书、玩具之类的任何需要,本家也一样会提供给我。唯独外出是被禁止的。碍于村子里有严禁人类女的随意出入的规定,我的行动不仅受到限制,就连我的存在也被视为秘密,瞒着其它一族的人。 只不过,身染重病的我就算想外出四处散步也没有体力,一天中泰半的时间几乎都处于卧病在床的状态,所以这项限制对我倒也不构成影响。 我住在村落里的事,只有极少数的人知情。 除了族长夫妇以外,知道此事的,就只有带我回村子的那个少女──叶春。 本家虽然还有一个次女,不过我从来没见过她的模样,对方似乎也不晓得家里多了我这个外人的样子。这样的情况说来还真是奇怪,我们明明住在同一个屋子里,。 虽然可以想见一定有人吩咐她不准靠近别室,不过我讶异的是,难道她都不会受到好奇心驱使想来一探究竟吗?我想她一定是个性非常一板一眼的女孩吧。 蓝阳是唯一的例外。 她听到我排遣寂寞时所唱的歌,隔着墙壁向我攀谈。 被下令禁止仪式的蓝家之女──蓝阳跟我一样,在村子里都是孤伶伶的一个人。 对于被幽禁无法外出的我而言,和她聊天的时光非常愉快。当然了,我不敢跟叶春提起和蓝阳说话的事,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除此之外的时间,我的脑子无时无刻都在想家人和朋友。 高中的同班同学……特别是跟我约好要考上同一所大学的好朋友。没办法实现和她的约定,我十分内疚。尽管我很想跟她道歉,可是连这么简单的心愿都无法实现,教我痛苦不已。 爸、妈,夏景,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如何?不知道我的失踪,有没有害他们过着整日以泪洗面的生活。说不定爸妈甚至提出了协寻失踪人口的申请。不,我想他们一定很早就这么做了。 对不起,我在心里向他们道歉再三。 当然,这场失踪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 我不忍心看父母为了我难以治愈的疾病,砸下大笔的住院与治疗费。也不希望因为家里的钱都浪费在我身上,而连带使夏景将来的发展性受到影响。 家里的房贷也还没缴清呢。原本好端端的生活势必会因为我这个病人而崩毁,然而牺牲这么多换来的,却只是让我再苟延残喘个几年而已,这教我怎么笑得出来。 既然如此,我想不如我自己消失算了。 虽然,他们有可能会以为我遭逢不幸或意外,因此耽忧难安,不过,跟明确的生离死别相比,至少我还留下了‘说不定我还活着’的希望给他们。 假如他们以为我是离家出走那更好。「她厌倦这个乡下地方跑去大城市了」,假如大家都以为我是这样的人,而放弃追寻我的下落,或许就没人会感到不幸了。 这就是我煎熬许久所做出的结论。 不过,问我这是否真的就是最圆满的做法,我也没有把握。 我的行动真的是对的吗?无论是睡着还醒着,就连发病痛苦的时候,我也不只一次地不断如此自问自答。 会不会我根本不该自导自演什么失踪戏码? 会不会干脆选择自杀还比较不拖泥带水? 之所以没有勇气自杀,会不会只是因为我怕死? 如果我只是不肯面对自己的疾病与死亡,并且逃避承受其它活着的人的心情,因而选择了最没有负担的解决方式的话──所谓’为了其它人着想’不过只是一种为了隐蔽自己真心的、既难堪又令人不齿的名义罢了。 然而,叶春为了安慰想法日趋消极的我,总是这么说── 「别担心。你就算死了,肉体也会留下来。」 「总有一天,你、我、夏景三人会一起生活的。」 鹿族。 人类口中的怪物一族。 身为次任族长的她对夏景一见钟情那天所发生的事,至今仍清楚得彷佛历历在目。 还记得那天是寒冬。 一个美丽的少女,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下雪的院子里。 过了两年后,我又再次与她相逢。这会是巧合吗? 替我看诊的院长医生是鹿族指定的专属医师,以及叶春那天恰巧来做定期检查,我想应该都是出自偶然没错。 不过,我会得到不治之症或许就是一种必然吧。包括她听到我无意识低嘟囔着不想回家后,邀我跟她一起回村落的事情也是。 无论如何,我总觉得叶春她们一族会身怀不可思议的力量,是一种命中注定的必然。 才短短两年时间就有了讶异成长的那个少女尽管稚气未脱,但姿色依旧出众。 只要再过三年……不,再过两年的话,她肯定会摇身一变,长成迷倒众生的女孩。虽然我没办法亲眼看到那天的到来,不过我希望夏景可以代我见证。 ──在下雪的日子邂逅的公主成长得亭亭玉立,然后前去与男孩重逢。 这是多么动人心弦的浪漫故事啊。 我躺卧在病床上的同时,做了个梦。 我梦到了十年后的未来。 夏景他变成了帅气的大男孩。 或许站在姐姐的角度这么说并不客观,不过夏景的长相并不算差,个性也很老实。他一脸难为情地和美丽的少女并肩站在一起的画面,想必一定很温馨吧。 而那个时候,我也会在他们的身后守护着两人。 叶春帮我实现了想在不惊动他人情况下死去的愿望,而夏景则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我将变成活死人,守护着他们俩,继续存在下去。 纵使只是行尸走肉我也不介意。 虽然记忆好像不会被保留的样子,但那并不重要。 没错。 在不久的未来将离开这个世上的我──夏雅。 未来会如何我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所以我才会有所梦想。 我怀抱着希望描绘了我所能想象得到的、最幸福的未来。 ——来自夏景的姐姐夏雅的内心独白。 ...... 五月。 黄金周假期刚结束的学校,整体而言固然弥漫着一股懒洋洋的气氛,但还是逐渐回归了正常的轨道。就连那些上午上课时昏昏欲睡的学生们,也因为受到「自己正和其它同样穿着制服的人坐在教室里上课」这种明显和放假截然不同的氛围影响。 在差不多快到午休的时候,慢慢开始找回了平时校园生活的感觉。尽管口头上还是「好累喔」、「好烦喔」地发着牢骚,但也算是一种温馨的现象。 窝在二年c班教室角落位置的他们自然也不例外。 「问题就出在不该因为放假就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啦。」 李牧边狼吞虎咽地把便当盒角落剩下的白饭扒进嘴里,一边露出得意的表情如此说道。 「就是因为有些人缺乏自制力,连白天都在睡懒觉,等到必须回到早起的生活时,自然就会觉得很痛苦。今天这种要死不活的模样,就是过着那种生活所付出的代价啦。」 「那李牧你自己放假的时候又是几点起床?」 王川露出疑神疑鬼的眼神咬着面包,高高扬起一边的眉角。 「你自己看起来就是那种放假会过日夜颠倒生活的标准典型啊。对不对,夏景?」 夏景点头表示赞同。 「一点也没错。」 「啥?你们这两个家伙,别看扁我了。」 李牧「哼」地露出了狂傲的笑容。 「长年受睡眠不足折磨的我,最近终于开发出了新必杀技呢。也就是说,只要假期最后第二天的晚上别睡觉就可以了。我想到的方法就是整晚熬夜疯狂打电动,打到最后一天傍晚让自己撑不下去陷入昏睡,醒来后刚好就是早上了。这招如何?非常完美对吧!」 瞧他得意的。 「呜哇啊……」 相较于李牧那洋洋得意的模样── 「好厉害哦,李牧好聪明哦。「 王川则是面无表情,冷冷地随口敷衍。 「喂,白痴李牧。」 夏景也向李牧投与同情的视线。 「可以把你那单纯的脑袋分一点给我吗?还有,可以从早到晚狂打电动不休息的过剩精力也来一点。」 「说得没错,分给我们的话,说不定还能用在比较有意义的方面上。啊,我指的是脑袋不是体力就是了。」 王川也附和夏景的说法。 「况且,就算把生理时钟调回早上起床又怎样,上课照打瞌睡的话还不是一点意义也没有。」 「什……王川,你怎么会知……」 「啊,被我猜中啦。果不出我所料。」 李牧轻轻松松就被套出话来。 「我早就知道一定是这样」 李牧远在隔了二班之远的二年a班,老师在那里训斥他的声音当然不可能连c班也听得一清二楚,不过很容易就能想象到当时的场面。 「你啊,知道睡太久的话一样会很想睡吗?」 夏景向李牧说道:「假设你从傍晚开始睡,那就是整整睡了十二个小时啰。睡那么久的话,也难怪你白天会打不起精神了。」 「啧……你们两个真不够意思。」 李牧貌似懊恼地砸嘴道:「亏我还以为自己想出了超妙的点子耶。」 「……原来你是认真的啊?」 王川的表情从傻眼转为同情,然后叹了一口气。 「瞧你这么认真,反倒叫人肃然起敬哪。」 夏景也发表了简短的感想。 「夏景同学?」 就在这时,背后有人出声叫了夏景。 「嗯?」 夏景转头一看。 站在后头的,是一位个头略高的少女──赵楠。 「怎么了吗,赵楠?「 赵楠留着一头栗子色的头发,五官娟秀,从今年春天起和夏景成了同班同学的她容貌端庄,俨然是俗称的深闺大小姐。也难怪李牧会像是遭到晴天霹雳一样正襟危坐。只不过,她那清纯的面孔如今却隐隐约约覆盖了一层阴霾,面有不安的注视着夏景。 夏景先是一愣,然后开口询问:「找我有什么事?」 「夏景同学,那个……」 赵楠把双手放在胸前紧握,鼓起勇气开口说:「我想请问你有关安野同学的事……」 她眉头深锁,仿佛束手无措、心烦意乱似的。 「她请假没来上学已经超过半个月了。」 ──安野。 赵楠跟他是同一个社团的好朋友,也难怪她担心安野一直没来上学的事。 赵楠盯着夏景的眼睛,表情写满了疑惑。 「你知不知道原因?」 所以,夏景露出了苦笑。 「这问题为什么跑来问我?」 「夏景同学,你跟安野同学不是感情很好吗?」 「再好也没她跟你那么好啦。你都不知道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夏景耸肩表示:「那林田有说什么吗?」 林田是安野班上的级任导师。 「嗯。老师说安野同学因为家庭因素,暂时跟学校请假。」 「既然有跟学校请假,就没啥好担心的吧?」 「可是……她都不接手机。会是父母生病吗?如果是的话……」 「我也不清楚。」 夏景摇摇头,打断了赵楠的话。 「既然她没跟你联络,应该是有她的原因吧?例如不希望让你担心,或者跟爸妈出去旅行之类的。」 「真的是这样吗?」 「你不要太钻牛角尖啦。等她家里的事处理完,自然又会出来了。」 「问题是她愈来愈跟不上学校的进度了……」 「跟不上,你到时候再教她不就得了吗?」 赵楠稍微沉默了片刻,然后点头说了声「也对」表示接受后,转身离开了。不过看得出她心中的不安仍未能抹除,表情依旧愁眉不展。 「……喂,黑心眼镜仔。」 当夏景目送字森的背影离去并且吁了口气的同时,李牧突然从旁打了个岔。 「你今天是哪根筋不对劲?」 「我怎么了?」 「你对那个漂亮赵楠的态度也太冷漠了吧? 「有吗?夏景他平时就是这幅死样子了啊。」王川见怪不怪似的说道,不过李牧依然无法释怀。 「不过,这家伙的嘴巴、态度还有脾气,的确有口皆碑的差劲。」 「要你管那么多,白痴。」 「问题是啊……」 李牧没理会夏景的趁乱呛声,而是像在盘问一样,定定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最近的你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啊?」 「啊个头啦。我说你最近好像怪怪的。」 夏景皱起了眉头。 「我哪里变了?你说的没错,我这张贱嘴和欠打的态度都是天生的,那有什么好奇怪的……」 夏景的声音略显激动,语气中带有抗议的意味。 然而李牧并未把夏景的激动放在心上。 「我又不是指那种地方。无关你的欠揍态度。该怎么说呢?唉呦,我也不太会讲啦。」 第621章 夏景也向李牧投与同情的视线。 “可以把你那单纯的脑袋分一点给我吗?还有,可以从早到晚狂打电动不休息的过剩精力也来一点。” “说得没错,分给我们的话,说不定还能用在比较有意义的方面上。啊,我指的是脑袋不是体力就是了。” 王川也附和夏景的说法。 “况且,就算把生理时钟调回早上起床又怎样,上课照打瞌睡的话还不是一点意义也没有。” “什……王川,你怎么会知……” “啊,被我猜中啦。果不出我所料。” 李牧轻轻松松就被套出话来。 “我早就知道一定是这样。” 李牧远在隔了二班之远的二年a班,老师在那里训斥他的声音当然不可能连c班也听得一清二楚,不过很容易就能想象到当时的场面。 “你啊,知道睡太久的话一样会很想睡吗?” 夏景向李牧说道:“假设你从傍晚开始睡,那就是整整睡了十二个小时啰。睡那么久的话,也难怪你白天会打不起精神了。” “啧……你们两个真不够意思。” 李牧貌似懊恼地砸嘴道:“亏我还以为自己想出了超妙的点子耶。” “……原来你是认真的啊?” 王川的表情从傻眼转为同情,然后叹了一口气。 “瞧你这么认真,反倒叫人肃然起敬哪。” 夏景也发表了简短的感想。 “夏景同学?” 就在这时,背后有人出声叫了夏景。 “嗯?” 夏景转头一看。 站在后头的,是一位个头略高的少女──赵楠。 “怎么了吗,赵楠?” 赵楠留着一头栗子色的头发,五官娟秀,从今年春天起和夏景成了同班同学的她容貌端庄,俨然是俗称的深闺大小姐。也难怪李牧会像是遭到晴天霹雳一样正襟危坐。只不过,她那清纯的面孔如今却隐隐约约覆盖了一层阴霾,面有不安的注视着夏景。 夏景先是一愣,然后开口询问:“找我有什么事?” “夏景同学,那个……” 赵楠把双手放在胸前紧握,鼓起勇气开口说:「我想请问你有关安野同学的事……」 她眉头深锁,仿佛束手无措、心烦意乱似的。 「她请假没来上学已经超过半个月了。」 ──安野。 赵楠跟他是同一个社团的好朋友,也难怪她担心安野一直没来上学的事。 赵楠盯着夏景的眼睛,表情写满了疑惑。 「你知不知道原因?」 所以,夏景露出了苦笑。 「这问题为什么跑来问我?」 「夏景同学,你跟安野同学不是感情很好吗?」 「再好也没她跟你那么好啦。你都不知道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夏景耸肩表示:「那林田有说什么吗?」 林田是安野班上的级任导师。 「嗯。老师说安野同学因为家庭因素,暂时跟学校请假。」 「既然有跟学校请假,就没啥好担心的吧?」 「可是……她都不接手机。会是父母生病吗?如果是的话……」 「我也不清楚。」 夏景摇摇头,打断了赵楠的话。 「既然她没跟你联络,应该是有她的原因吧?例如不希望让你担心,或者跟爸妈出去旅行之类的。」 「真的是这样吗?」 「你不要太钻牛角尖啦。等她家里的事处理完,自然又会出来了。」 「问题是她愈来愈跟不上学校的进度了……」 「跟不上,你到时候再教她不就得了吗?」 赵楠稍微沉默了片刻,然后点头说了声「也对」表示接受后,转身离开了。不过看得出她心中的不安仍未能抹除,表情依旧愁眉不展。 「……喂,黑心眼镜仔。」 当夏景目送字森的背影离去并且吁了口气的同时,李牧突然从旁打了个岔。 「你今天是哪根筋不对劲?」 「我怎么了?」 「你对那个漂亮赵楠的态度也太冷漠了吧? 「有吗?夏景他平时就是这幅死样子了啊。」王川见怪不怪似的说道,不过李牧依然无法释怀。 「不过,这家伙的嘴巴、态度还有脾气,的确有口皆碑的差劲。」 「要你管那么多,白痴。」 「问题是啊……」 李牧没理会夏景的趁乱呛声,而是像在盘问一样,定定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最近的你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啊?」 「啊个头啦。我说你最近好像怪怪的。」 夏景皱起了眉头。 「我哪里变了?你说的没错,我这张贱嘴和欠打的态度都是天生的,那有什么好奇怪的……」 夏景的声音略显激动,语气中带有抗议的意味。 然而李牧并未把夏景的激动放在心上。 「我又不是指那种地方。无关你的欠揍态度。该怎么说呢?唉呦,我也不太会讲啦。」 李牧一边伤脑筋地搔头,一边「嗯~」地低声沉吟,然后开口说:「不光只是刚才对那漂亮妹妹的态度。还有午休时,放学之后也是……总之整体而言就是怪怪的。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是跟以前没什么两样没错啦,不过还是感觉得出你变了。」 夏景稍稍伏下了视线。 「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啊?说到这个,之前你跟学校请了三天假,是不是跟这事情有关?」 「喂──白痴李牧。」 不过──等他重新抬起脸来时,嘴角已漾起了微笑。 「你怎么这么亲切啊,明天太阳该不会打西边出来吧。你这么关心我,感觉很恶心耶。「 「你狗嘴吐不出象牙喔,恶心是什么意思?臭小子!「 夏景用像是在拌嘴,又像是在笑骂的方式表达了心中的感谢。 「我很好啦。没有哪里特别不对。是你太敏感了。」 并在表面上故作平静。 李牧嘟囔了声「是吗?」之后便陷入缄默。 王川则是视线飘忽不定地看着半空,不发一语。 所以夏景只是浅浅一笑,然后有些刻意的向两人耸耸肩膀。 之后── 李牧和王川再也没谈关于夏景态度的问题,风平浪静的下午过去了,一转眼就到了放学的时间。 夏景家附近没有其它同校的同龄学生,因此从一年级起,他就没有特地跟谁一起回家的习惯。只有偶尔兴致来的时候,才会跟和其它班上同学留下来打屁闲聊。不过这阵子他也不再留下来跟同学说笑了。 跟朋友打声招呼告别后,夏景快步离开了校舍。 看似感情很好的女生小团体、准备去参加社团活动的男学生们、并肩走在一起的男女朋友;熟识的脸孔、陌生的脸孔,一路上和各式各样的集团擦肩而过,夏景的返家之路却是孤独一人。毕竟从升上高中以来,他每天都是一个人回家,因此夏景对这件事本身并未怀有任何感慨,也不觉得寂寞。不过,不对……应该说正因为如此,放学一个人回家,更是带给夏景一种莫可奈何的空虚。 夏景很清楚那个理由是什么,只是他不愿去多想。像个停止思考的机械一样过着日常生活──这就是夏景当下的愿望以及生存方式。 在那件事发生之后,约莫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叶春为了夏季在鹿族所掀起的叛乱。 被卷入事件无辜死亡的安野的双亲。变成了阿奈的姐姐夏雅。 以及秋吟。 在杀了秋吟后,整个人陷入失魂落魄状态的夏景被人送回家里,从此他逃离了一切。午休跟同学说的是事实,夏景真的不清楚安野的现况。不光是安野,林羽,蓝阳、夭、阿夜、还有那家伙。这些人现在怎么了,夏景也统统没有消息。 照理说她们应该是接受了『圣』的安排,在安全无虞的地方落脚。不过,也不排除她们早已全部都遭到叶春杀害的可能。不,那倒不至于。否则长大成人的叶春应该会找上门来才对。 所以──我不需要再采取任何行动了。 假使叶春那方获胜,她自然会找上门。如果获胜的是另一方的话,那就是继续维持现状。双方之间已经不存在让夏景的想法和行动介入的余地了。 夏景是这么以为的。 正确而言,他只能强迫自己这么想了。 李牧今天一语道破了事实。夏景很佩服他竟然能看出自己的变化。 真是麻烦的家伙。平时看起来像是个有些傻里傻气的笨蛋,有时直觉却又敏锐的吓人,这种人最令人头疼了。平心而论,王川那家伙搞不好也只是佯装没有发现而已……看来自己交到了深藏不露的朋友哪,居然偏偏在这种时候发挥那敏锐的直觉…… 「有点怪怪的……吗?」 也难怪会被这么说了,因为现在的夏景形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臭皮囊。 怀抱着满腔的空虚,让日常生活麻痹自己,每天放空脑袋过日子。内心已经空洞无比,毫无生气。他不允许自己做个有血有肉的人,如果不教自己当个行尸走肉,他的精神会无法撑下去。只要把精神用在扮演一如既往的自己、扮演自己想象中的黑心眼镜仔,并且切断和其它事物的关联的话,起码勉强还可以活下去。 把感情掩藏起来,然后扼杀。 现在的自己简直是以前那个人的翻版──这念头才一浮现,夏景旋即将它逐出了脑海。 之所以会突然产生这样的念头,是因为现在行经的公园旁道路,正是自己跟她第一次碰面的地点吗?或者是因为── ──眼角余光瞥见她仿佛在等待某人现身般,静静伫立在那儿的缘故呢? 「……啊。」 她身穿高校的制服。 看似只有初中年纪的娇小个头和稚气容貌。乍看之下仿佛放空了脑袋般的无神表情。不过在认出夏景的瞬间,她攒眉蹙额,露出了一副有如苦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表情。 蓝阳开口了:「夏景。」 阔别半个月的再会。 夏景花了三十秒才挤出回话。 「……你在这种地方干什么?」 蓝阳没有答腔。 只是缓缓地离开背靠的铁丝网,走向夏景。 「夏景。」 她再一次呼唤了夏景的名字。仿佛除此之外,她再也不认得其它字眼似的。 又像是除了呼喊名字之外,她也不知自己还能怎么办。 「……你……」 所以夏景疏通淤塞的心房,勉为其难地挤出话题。 「跑出来在这种地方逗留没关系吗?」 「不。」 蓝阳摇了摇头。 「是我拜托砂子放我出来的。」 夏景发现,自己好像和她那张脸,还有那双向上注视的眼睛已经分开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千头万绪在无意间化成了种种疑问涌上心头。 安野她现在过得如何?连跟她最后一次的对话内容是什么,夏景都忘了。她有走出双亲死亡的打击,重新振作起来吗? 还有林羽,那个傲慢的小孩子。记得半个月前和她分开的那个晚上,她不知何故在哭闹着。直到现在,还是不懂她哭哭啼啼的理由为何。 还有那家伙。那家伙她── 现在状况有了变化吗?和叶春等繁荣派之间的斗争呢? 夏景最终还是未能把内心底所萌生的疑问问出口。 不可以问,不可以扯上关联,我已经是──局外人了。 见夏景抿着嘴唇别开视线闷不吭声,蓝阳也低头不语。 无言的沉默持续了一阵子。 夏景半天想不出该说什么,只是怔怔地杵在原地。 「……那个,夏景。」 相对的,蓝阳在隔了半晌之后怯生生地开口了。 「对不起。」 「咦……?」 道歉。 听在夏景的耳里感觉好不错愕。不过蓝阳似乎早有了准备。 「我都没有发现。我一直……不知道她就是雅姐姐。」 或许先前的沉默是为了要下定决心吧。一旦拿出勇气开口后,蓝阳的声音就没有一丝犹豫,而且清楚,真挚。 「我如果能早点发现的话,就不会害夏景你伤心难过了。所以……」 夏雅。 夏景的姐姐。蓝阳以前的朋友。也就是现在的阿奈。 这时,夏景总算参透蓝阳今天跑来跟自己见面的理由。 她应该是在那晚事情发生后,便一直受到罪恶感的谴责吧。 倘若阿奈就是夏雅的事实能早点水落石出,蓝阳能及早发现的话,或许也不会拖至最后一刻才知道叶春是幕后主谋。 所以她才会懊恼不已。 对于那晚的结果,以及夏景更是如此。 「夏雅姐姐明明就近在眼前。而我却不能为夏景……」 然而。 没错,然而── 「不是的、不是的……蓝阳学姐。」 夏景并不会因为她的懊恼与道歉,就能获得救赎与治愈。 「我……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不容易说出口的话语,却像是在答非所问,但夏景也想不出更恰当的说词。 姐姐的事责任并不在她身上,而且夏景也完全不想怪罪任何人。 因为,最该发现阿奈就是姐姐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反倒是只有隔着墙壁听过声音的蓝阳丝毫没有因此自责的理由。毕竟她的嗓音和说话方式都和生前判若两人,没道理认得出来。 第622章 也难怪会被这么说了。 因为现在的夏景形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臭皮囊。 怀抱着满腔的空虚,让日常生活麻痹自己,每天放空脑袋过日子。 他的内心已经空洞无比,毫无生气。 他不允许自己做个有血有肉的人,如果不教自己当个行尸走肉,他的精神会无法撑下去。 只要把精神用在扮演一如既往的自己、扮演自己想象中的黑心眼镜仔,并且切断和其它事物的关联的话,起码勉强还可以活下去。 把感情掩藏起来。 现在的自己简直是以前那个人的翻版──这念头才一浮现,夏景旋即将它逐出了脑海。 之所以会突然产生这样的念头,是因为现在行经的公园旁道路,正是自己跟她第一次碰面的地点吗?或者是因为── ──眼角余光瞥见她仿佛在等待某人现身般,静静伫立在那儿的缘故呢? 「……啊。」 她身穿高校的制服。 看似只有初中年纪的娇小个头和稚气容貌。乍看之下仿佛放空了脑袋般的无神表情。不过在认出夏景的瞬间,她攒眉蹙额,露出了一副有如苦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表情。 蓝阳开口了:「夏景。」 阔别半个月的再会。 夏景花了三十秒才挤出回话。 「……你在这种地方干什么?」 蓝阳没有答腔。 只是缓缓地离开背靠的铁丝网,走向夏景。 「夏景。」 她再一次呼唤了夏景的名字。仿佛除此之外,她再也不认得其它字眼似的。 又像是除了呼喊名字之外,她也不知自己还能怎么办。 「……你……」 所以夏景疏通淤塞的心房,勉为其难地挤出话题。 「跑出来在这种地方逗留没关系吗?」 「不。」 蓝阳摇了摇头。 「是我拜托砂子放我出来的。」 夏景发现,自己好像和她那张脸,还有那双向上注视的眼睛已经分开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千头万绪在无意间化成了种种疑问涌上心头。 安野她现在过得如何?连跟她最后一次的对话内容是什么,夏景都忘了。她有走出双亲死亡的打击,重新振作起来吗? 还有林羽,那个傲慢的小孩子。记得半个月前和她分开的那个晚上,她不知何故在哭闹着。直到现在,还是不懂她哭哭啼啼的理由为何。 还有那家伙。那家伙她── 现在状况有了变化吗?和叶春等繁荣派之间的斗争呢? 夏景最终还是未能把内心底所萌生的疑问问出口。 不可以问,不可以扯上关联,我已经是──局外人了。 见夏景抿着嘴唇别开视线闷不吭声,蓝阳也低头不语。 无言的沉默持续了一阵子。 夏景半天想不出该说什么,只是怔怔地杵在原地。 「……那个,夏景。」 相对的,蓝阳在隔了半晌之后怯生生地开口了。 「对不起。」 「咦……?」 道歉。 听在夏景的耳里感觉好不错愕。不过蓝阳似乎早有了准备。 「我都没有发现。我一直……不知道她就是雅姐姐。」 或许先前的沉默是为了要下定决心吧。一旦拿出勇气开口后,蓝阳的声音就没有一丝犹豫,而且清楚,真挚。 「我如果能早点发现的话,就不会害夏景你伤心难过了。所以……」 夏雅。 夏景的姐姐。蓝阳以前的朋友。也就是现在的阿奈。 这时,夏景总算参透蓝阳今天跑来跟自己见面的理由。 她应该是在那晚事情发生后,便一直受到罪恶感的谴责吧。 倘若阿奈就是夏雅的事实能早点水落石出,蓝阳能及早发现的话,或许也不会拖至最后一刻才知道叶春是幕后主谋。 所以她才会懊恼不已。 对于那晚的结果,以及夏景更是如此。 「夏雅姐姐明明就近在眼前。而我却不能为夏景……」 然而。 没错,然而── 「不是的、不是的……蓝阳学姐。」 夏景并不会因为她的懊恼与道歉,就能获得救赎与治愈。 「我……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不容易说出口的话语,却像是在答非所问,但夏景也想不出更恰当的说词。 姐姐的事责任并不在她身上,而且夏景也完全不想怪罪任何人。 因为,最该发现阿奈就是姐姐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反倒是只有隔着墙壁听过声音的蓝阳丝毫没有因此自责的理由。毕竟她的嗓音和说话方式都和生前判若两人,没道理认得出来。 那是夏景自己的责任,而不是其它人。 对。 是我的错,全部都是我的错。 追根究柢,叶春会策划叛乱,都是因为遇上了我的关系。 村子遭到放火、众多鹿族死于非命,以及安野双亲的枉死,所有的不幸都可以归结于那场相遇。姐姐之所以会消失不见,很有可能是因为被叶春强行带走。假如夏雅不是我的姐姐,或许她就不会失踪了。身为始作俑者的我,究竟有什么资格可以怪罪别人? 况且,一旦把责任推卸给别人将落得何种下场,夏景早已亲身体验过。结果只会导致更多的牺牲者产生。 ……就像秋吟一样。所以夏景才会把自己封闭起来。 他决定掏空所有记忆,和一切事物保持距离,像个冰冷的机械一样过着平凡生活。他完全没有想享受这种生活的意思,杀人凶手是不被允许享受人生的。 「蓝阳学姐,你不必感到内疚。」 夏景笑了,就像这阵子在学校应付其它人一样,露出了没有感情的空洞笑容。 「……夏景?」 这回换蓝阳感到困惑,她的脸上明显写着「为何这么说」。 夏景没有说明。 「我倒希望你能反过来恨我。这样的话……」 我就能尝到痛苦了。 借此──折磨自己。 夏景瞥了蓝阳一眼,撂下一句「再见」后便举步离开。 即使经过蓝阳的身旁,她仍然一动也不动,似乎怔住了。 夏景加快了脚步。 为了早一刻摆脱蓝阳停留在自己背上的视线,他愈走愈快。 幸好蓝阳没有追来。原因到底是她提不起勇气追上来?或者是因为自己被她给彻底瞧不起了?夏景在心中默默祈祷原因是后者,并在回到家后,一如既往地前往自己的房间。 因为母亲人在厨房,所以夏景只开了条门缝打声招呼。父亲兀自躺在沙发上头也不回,只应了声「你回来啦」。可能是因为不用上班的关系,看似懒洋洋的。 所幸父母都没察觉夏景的异状。因为要是被双亲发现并且追究起来,夏景就算撕破嘴也不敢跟他们说明发生什么状况。 而且,这半个月来夏景过着一如模范高中生的生活。不在外逗留,也不在外头过夜,放学后便直接回家。一改前阵子沉溺在跟女朋友之类的人打混玩乐的,看在父母眼中应该也不失为是件可喜可贺的事。 家中两老之所以并未多做表示,或许是因为误以为夏景跟那个女朋友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也说不定。不过尴尬的是,也不能说这样的猜测完全跟事实不符,想到这里夏景不禁苦笑。 夏景在晚餐时间用餐,并于洗澡后又缩回自己的卧房。他跟一般青春期高中男生没两样,没有兴趣陪父母在客厅享天伦之乐。父母可能也以为夏景是回房间写功课了吧。然而,实际上他只是无所事事的窝在房间里虚度光阴而已。 只不过,今天似乎天不从人愿。 晚上九点过后。 当夏景坐在书桌前面对丝毫没有进展迹象的作业发呆时,手机随着发出了铃响。 光是听到来电铃声,夏景就吓得差点心跳停止。 当这首设定为特定群组专用的曲子响起时,表示电话是跟鹿族关的人打来的。 「……」 夏景屏住呼吸,透过液晶萤幕查看是谁打来的。 实际上,到底该接或不接,令夏景十分迷惘。 我不想跟她讲话。我害怕听见她的声音。就连她打这通电话来的意图是什么,夏景也不愿去想象。 干脆直接关掉电源吧,这样就可以逃避面对,可以置若罔闻。 ──我该如何是好? 夏景迟疑了整整十五秒左右,铃声依然响个不停,没有安静下来的征兆。于是夏景拿起手机,发抖地按下了通话键。 连「喂?」这么简单的招呼,夏景也说不出口。 反倒是话筒的另一头率先传来了声音。 『夏景吗?』 不晓得是愤怒,还是另一种更为负面阴沉的情感。至少听得出来那并非是心情很好的声音──安野以这般语调开口问道。 「……嗯。」 夏景挤出声音答腔,除此之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什么「找我干嘛」或「后来怎么了」等这种嘘寒问暖的问候,他是打死也说不出口。因为安野的家人几乎形同是被夏景害死的。 夏景简短的应声后,电话另一头的安野似乎深吸了一口气。 顿了半晌,她单刀直入地问了:『蓝阳学姐今天去见你了吧?』 「嗯。」 今天她会突然打电话来,是因为这件事的关系吗? 夏景心想:看来安野应该是打来痛骂我的。假如我可以就这样挂断电话,那不知会有多么轻松。当然,自己没有挂断电话的资格。就算安野真的动手杀了我,我也无法怪罪他人。 啊啊──如果她是放话来杀我的话,我反倒有解脱的感觉呢。 只是,天底下不可能会有那种便宜行事的赎罪。 安野开口说:『蓝阳学姐她回来以后就哭个不停。』 「……她哭了?」 『她只是一直哭着说她没有用。』 从那轻描淡写的语气中,难以捉摸到任何感情。 仿佛只是在交代一件事情的经过般,没有任何抑扬顿挫。 『所以我安慰她,不是蓝阳学姐的问题。』 夏景丝毫没有插嘴的余地。 感觉上对方似乎也不期待夏景会有什么回应。 仿佛只是拼命洋装冷静,把想说、该说的话一股脑儿给说出来似的。 即使如此,语气中所夹带的激动却还是一点一滴的慢慢增强。 『然后我也告诉她,我想我们一样都很没用……就算今天去找你的人是叶亚,结局也不会改变。因为我们都是鹿族的人,就是使你现在原地踏步的最直接主因。你对我们怀有罪恶感。所以,不管我们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 「不是的,我……」 否定的言词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我啊。』 然而,安野打断了夏景的话,突然扭转气息。 从原先扼杀感情的压抑,转变成一种温柔的氛围。 『无论夏景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没有意见。毕竟我没有权利指导你该怎么做,也不能左右你的人生。哪怕你决定再也不愿跟我们见面的话,我觉得那也未尝不可。』 不,不对。 不是只有温柔而已。 『可是……可是啊,夏景。』 柔情中开始悄悄的起了锋利的尖刺。 『我的父母……爸爸和妈妈都死了。』 在尖刺和啜泣之中,又包藏着悲痛。 『我不会怪罪你。我不希望自己跟你这个朋友说这种话。但是──知道吗,夏景,如果你就这么作茧自缚的话,我是不会原谅你的,绝对不会。这并不代表我打算对你报复,可是……就算这辈子我们再也不会碰面……我也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那就好似一把温柔的刀子。 「安野……。」 『打开电源。』 安野吸了吸鼻子的同时,又再次改变了嗓音。 『我能说的只有这个。如果这样也没有用,我想多说无益。』 ──打开电源? 夏景没来得及询问那是什么意思。 电话无预警地遭到挂断,自始至终,夏景几乎都没开口说到什么话。这场单方面的对话就在没有互动的情况下结束了,只留下蔓延了整个房间的寂静。 即使如此,夏景内心却连感受那股静寂的余裕也没有。 他甚至忘记呼吸这回事,喧嚣的鼓动声在脑海里嗡嗡作响。夏景没发现那其实是身血液循环的声音,只是咬牙切齿。 开什么玩笑,他暗地咒骂。 他咒骂的是安野吗?或是自己?亦或某种人称命运或宿命,凭人类的智慧所无法掌握的力量?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 打开电源。 其实没有「没来得及询问意思」这一回事。那不过只是另一个用来逃避面对现实的借口。 安野指的是什么──那个答案夏景早已了然于心。 电源。 在收下的当初,因为提不起勇气,始终没能打开它。 随着时光流转,开始有了不如就这样放着别碰也好的念头。事到如今,就算打开来看也无济于事。 后来,受到感情转移到叶亚身上的影响,夏景也半刻意地采取疏远的态度。为了思考自己的将来,也深怕受到过去的束缚。 这一切全都看在安野的眼里吗?答案想必是肯定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在那一天把那个女孩的心情转告给夏景知道,今天也不会说出那种话来。 第623章 晚上九点过后。 当夏景坐在书桌前面对丝毫没有进展迹象的作业发呆时,手机随着发出了铃响。 光是听到来电铃声,夏景就吓得差点心跳停止。 当这首设定为特定群组专用的曲子响起时,表示电话是跟叶亚关的人打来的。 “……” 夏景屏住呼吸,透过液晶萤幕查看是谁打来的。 实际上,到底该接或不接,令夏景十分迷惘。 我不想跟她讲话。我害怕听见她的声音。就连她打这通电话来的意图是什么,夏景也不愿去想象。 干脆直接关掉电源吧,这样就可以逃避面对,可以置若罔闻。 ──我该如何是好? 夏景迟疑了整整十五秒左右,铃声依然响个不停,没有安静下来的征兆。于是夏景拿起手机,发抖地按下了通话键。 连「喂?」这么简单的招呼,夏景也说不出口。 反倒是话筒的另一头率先传来了声音。 『夏景吗?』 不晓得是愤怒,还是另一种更为负面阴沉的情感。至少听得出来那并非是心情很好的声音──安野以这般语调开口问道。 「……嗯。」 夏景挤出声音答腔,除此之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什么「找我干嘛」或「后来怎么了」等这种嘘寒问暖的问候,他是打死也说不出口。因为安野的家人几乎形同是被夏景害死的。 夏景简短的应声后,电话另一头的安野似乎深吸了一口气。 顿了半晌,她单刀直入地问了:『蓝阳学姐今天去见你了吧?』 「嗯。」 今天她会突然打电话来,是因为这件事的关系吗? 夏景心想:看来安野应该是打来痛骂我的。假如我可以就这样挂断电话,那不知会有多么轻松。当然,自己没有挂断电话的资格。就算安野真的动手杀了我,我也无法怪罪他人。 啊啊──如果她是放话来杀我的话,我反倒有解脱的感觉呢。 只是,天底下不可能会有那种便宜行事的赎罪。 安野开口说:『蓝阳学姐她回来以后就哭个不停。』 「……她哭了?」 『她只是一直哭着说她没有用。』 从那轻描淡写的语气中,难以捉摸到任何感情。 仿佛只是在交代一件事情的经过般,没有任何抑扬顿挫。 『所以我安慰她,不是蓝阳学姐的问题。』 夏景丝毫没有插嘴的余地。 感觉上对方似乎也不期待夏景会有什么回应。 仿佛只是拼命洋装冷静,把想说、该说的话一股脑儿给说出来似的。 即使如此,语气中所夹带的激动却还是一点一滴的慢慢增强。 『然后我也告诉她,我想我们一样都很没用……就算今天去找你的人是叶亚,结局也不会改变。因为我们都是鹿族的人,就是使你现在原地踏步的最直接主因。你对我们怀有罪恶感。所以,不管我们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 「不是的,我……」 否定的言词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我啊。』 然而,安野打断了夏景的话,突然扭转气息。 从原先扼杀感情的压抑,转变成一种温柔的氛围。 『无论夏景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没有意见。毕竟我没有权利指导你该怎么做,也不能左右你的人生。哪怕你决定再也不愿跟我们见面的话,我觉得那也未尝不可。』 不,不对。 不是只有温柔而已。 『可是……可是啊,夏景。』 柔情中开始悄悄的起了锋利的尖刺。 『我的父母……爸爸和妈妈都死了。』 在尖刺和啜泣之中,又包藏着悲痛。 『我不会怪罪你。我不希望自己跟你这个朋友说这种话。但是──知道吗,夏景,如果你就这么作茧自缚的话,我是不会原谅你的,绝对不会。这并不代表我打算对你报复,可是……就算这辈子我们再也不会碰面……我也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那就好似一把温柔的刀子。 「安野……。」 『打开电源。』 安野吸了吸鼻子的同时,又再次改变了嗓音。 『我能说的只有这个。如果这样也没有用,我想多说无益。』 ──打开电源? 夏景没来得及询问那是什么意思。 电话无预警地遭到挂断,自始至终,夏景几乎都没开口说到什么话。这场单方面的对话就在没有互动的情况下结束了,只留下蔓延了整个房间的寂静。 即使如此,夏景内心却连感受那股静寂的余裕也没有。 他甚至忘记呼吸这回事,喧嚣的鼓动声在脑海里嗡嗡作响。夏景没发现那其实是身血液循环的声音,只是咬牙切齿。 开什么玩笑,他暗地咒骂。 他咒骂的是安野吗?或是自己?亦或某种人称命运或宿命,凭人类的智慧所无法掌握的力量?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 打开电源。 其实没有「没来得及询问意思」这一回事。那不过只是另一个用来逃避面对现实的借口。 ...... 也不知道自己就这么僵在书桌前有多久的时间。 片刻,夏景在分不清楚自己是感到紧张或害怕的混乱心情下,缓缓动起指头、胳臂。 痛苦攻击着夏景。 逃避是绝对不会被允许,也不会被赦免的。 ──就算死了也是一样。 夏景转开书桌最上面一格上锁抽屉的锁,将它拉开。 抽屉里面。 有个被日记和其它贵重物品所淹没,仿佛在长眠、受到森严保护,收藏的好好的东西。 夏景拿出了方媛的手机。 两个多月没打开电源的手机一开机,萤幕上立刻涌出大量的未接来电和语音留言通知。打给这只手机的,几乎都是一支以『家』之名登记在电话簿里的电话号码。 第二多的号码则是『妈妈』。再来是『爸爸』。另外还有未登录的号码──应该是治安员吧。 夏景忍不住想别开目光。 他回想起姐姐闹失踪时,父母不厌其烦地狂打电话的画面。还记得,当时一次也没有拨通,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不过也没听说有在哪个地方找到姐姐遗失的手机。不晓得父母是否已经帮姐姐将那支号码办理销户了。 在方媛的手机萤幕上还可以看见显示收讯状态的天线图示。 这表示目前尚未销户。 所以现在夏景开机查看的时候,也很有可能会有电话打进来。但夏景管不了那么多,也没打开语音留言听取内容,因为他觉得那里是不容自己冒犯的角落。 方媛的父母还活着。他们活着,并且相信方媛还活在世上。假如擅自听取了语音留言,这样的行径就好比把他们的期望和心愿践踏在脚底下一样。 夏景无视来电履历,首先打开信箱。 从时间最早的那封信开始依序读起。 信箱里面的短信几乎都是梨子寄来的。 内容多半是些闲话家常。 例如今天的功课不知怎么解决、可不可以帮忙录影电视节目等等。 从日期来看,都是将近三年前寄的短信,原来,已经过三年那么久了。 光是看到日期,夏景便喘不过气来。 当年初中时代的回忆在脑海浮现。 脸上总是面带笑容的尾上,一旁则是一点都不引人注目的方媛。或许她们两人相处在一起的光景,让当年的自己从中得到了一种类似安心感的感觉也说不定──夏景心想。 夏景粗略地翻阅短信,翻着翻着忽然停止了动作。 日期是三年前的八月。 短信标题『re:拉近夏景和方媛距离的作战概要』。 心脏──倏地了一下。 夏景查看了内容。从寄件者尾上起头的第一封看起。 所谓的作战,就是梨子约方媛去图书馆,等着和组员一起去图书馆解决暑假作业的夏景到来,制造出偶然相遇的场面。埋伏成功后再拦截夏景,三人一起去喝茶或干嘛之类的。 手法相当稚拙,感觉像是连小学生也想得出来的简陋计画。 然而夏景却没印象她们有实行过这个作战。因为── 相隔没几天。 方媛发给梨子短信。 标题是『你怎么了?』,内容是『睡过头了吗?时间快赶不及了喔。』 再下一封则是以『请联络』为题,内文只简短地写了句『我很担心』。 对了。 恐怕是──作战还没来得及执行,梨子子闹失踪的事件就先曝了光吧。 从这天起,梨子便再也没有发过一封短信。相反地,方媛寄给梨子的短信一口气暴增为好几十封,可以想见电话她一定也是一通又一通反复地打。 心在隐隐作痛。 那股痛楚随着心跳开始一起大力脉动。 只不过,夏景也只有在这个阶段还能感受到心痛与悲伤。 梨子失踪约莫一年后,方媛手机的寄件匣有了变化。 里面开始出现许多没有设定收件人的发出出短信。 那一连串的内容,是想寄也寄不出去──不对,是明知寄不出去却仍一封封打出来的短信。 第一封未寄出的短信标题是『你好吗?』 给梨子。 你过得还好吗? 我马上就要参加高中入学考了。 少了梨子的日子虽然很寂寞难受,可是我会努力加油的。 我有很认真地在准备考试。希望可以跟那个人考上同一所高中。 夏景旋即领悟了意思。 这是近况报告。 相信梨子平安无事的灰原写给她的简讯。 没记错的话,梨子的手机在她失踪后没几天就被人发现掉在路边而且故障了。即便如此──方媛仍旧相信总有一天她会跟自己联络。近况报告每个礼拜定期会有一封。 夏景打开下一封简讯。标题是『我考上了!』 给梨子。我考上私立高中了喔…那个人好像也考上了。 入春后又能上同一所高中了,我好高兴。 坦白说,如果梨子也能一起的话,那就更好了…… 可是,我要戒悼哭诉的习惯。 因为我希望能在梨子回来前,让自己变得更坚强。 至少,得坚强到敢跟夏景同学说话的程度吧。 不然等到梨子回来后,我又要给你添麻烦了。 如果能眼夏景同学同班不知该有多好。梨子你也要帮我祈祷喔。 这様的愿望应该还不算贪心吧? 眼前的视野……变成了模糊一片。彷佛有股力量在推动自己似地,夏景依序往下翻阅简讯。 在接连读了几封简讯后,一封题名为『太好了!』的短信吸引了他的目光。 今天夏景同学主动找我讲话。 他来跟我借作业。 可是我觉得我的字很丑,根本不能见人。让我紧张得要命,所以没踉他讲到什么话。 我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夏景同学,对不起。 可是,我真的很开心。 能像这样在同一间教室相处,然后偶尔可以交谈个几句,我就心满意足了。 虽然梨子可能会说这样太容易满足了…… 可是,今天一整天我真的幸福得不得了喔。 可是、可是、可是。 短信中频繁出现的『可是』,代表她固然不满意自己的行动,一方面又对自己的心情抱持肯定的态度。 这就是对人际关系始终缺乏自信的她所怀有的坚强意志。 不久﹒短信的日期到了夏季,接着秋去冬来,一年过去了。 方媛详尽地向梨子报告近况。 平日生活的芝麻小事。 对于自己交不到朋友的烦恼。 突然有不认识的学长向自己告白。 拒绝告白其实需要很大的勇气。 唯独有一件事她没写进里面。 因为婉拒学长的告白而发生的那件事──方媛却只字未提。 是在逞强吗?还是因为不想让梨子担心? 然而,她的近况报告从初冬附近开始慢慢地带有阴郁的气息。字数也跟着精减了,例如「今天也过得很有精神」和「这个礼拜好无聊喔」这类内容很抽象化的短信有增加的趋势。彷佛在极力隐瞒自己碰上了霸凌的事实似的,连看的人都为她感到心痛。 不过,在这些言不及义的内容中,唯独提及某个话题方媛会变捋相常饶舌。 那是开始和夏景频繁交谈的时期。 ──他跟我借作业去抄喔。 ──他问我最近过得还好吗。 ──今天他踉我说了声早安。 尽是些鸡毛蒜皮之事。 这些事情连夏景个人都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然而,她却宁可跟梨子报告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也不肯提及自己受到欺负的痡苦事实。彷佛说这些细微的琐事就是她的一切似的。 彷佛洋洋得意地在跟梨子表示「我有了这些就无所畏惧」似的。 「……」 婆娑的泪眼使视野模糊异常。 要再逐字阅读已有困难,一股气息梗在心口,就连呼吸也无法正常顺畅。 「她这是……怎样啊。」 夏景泣不成声,甚至没有发现自己发出抽抽噎噎的悲鸣。 字里行间充斥的是真诚而且专一的感情。 第624章 所谓的作战,就是梨子约方媛去图书馆,等着和组员一起去图书馆解决暑假作业的夏景到来,制造出偶然相遇的场面。 埋伏成功后再拦截夏景,三人一起去喝茶或干嘛之类的。 手法相当稚拙,感觉像是连小学生也想得出来的简陋计画。 然而夏景却没印象她们有实行过这个作战。因为── 相隔没几天。 方媛发给梨子短信。 标题是『你怎么了?』,内容是『睡过头了吗?时间快赶不及了喔。』 再下一封则是以『请联络』为题,内文只简短地写了句『我很担心』。 对了。 恐怕是──作战还没来得及执行,梨子子闹失踪的事件就先曝了光吧。 从这天起,梨子便再也没有发过一封短信。相反地,方媛寄给梨子的短信一口气暴增为好几十封,可以想见电话她一定也是一通又一通反复地打。 心在隐隐作痛。 那股痛楚随着心跳开始一起大力脉动。 只不过,夏景也只有在这个阶段还能感受到心痛与悲伤。 梨子失踪约莫一年后,方媛手机的寄件匣有了变化。 里面开始出现许多没有设定收件人的发出出短信。 那一连串的内容,是想寄也寄不出去──不对,是明知寄不出去却仍一封封打出来的短信。 第一封未寄出的短信标题是『你好吗?』 给梨子。 你过得还好吗? 我马上就要参加高中入学考了。 少了梨子的日子虽然很寂寞难受,可是我会努力加油的。 我有很认真地在准备考试。希望可以跟那个人考上同一所高中。 夏景旋即领悟了意思。 这是近况报告。 相信梨子平安无事的灰原写给她的简讯。 没记错的话,梨子的手机在她失踪后没几天就被人发现掉在路边而且故障了。即便如此──方媛仍旧相信总有一天她会跟自己联络。近况报告每个礼拜定期会有一封。 夏景打开下一封简讯。标题是『我考上了!』 给梨子。我考上私立高中了喔…那个人好像也考上了。 入春后又能上同一所高中了,我好高兴。 坦白说,如果梨子也能一起的话,那就更好了…… 可是,我要戒悼哭诉的习惯。 因为我希望能在梨子回来前,让自己变得更坚强。 至少,得坚强到敢跟夏景同学说话的程度吧。 不然等到梨子回来后,我又要给你添麻烦了。 如果能眼夏景同学同班不知该有多好。梨子你也要帮我祈祷喔。 这様的愿望应该还不算贪心吧? 眼前的视野……变成了模糊一片。彷佛有股力量在推动自己似地,夏景依序往下翻阅简讯。 在接连读了几封简讯后,一封题名为『太好了!』的短信吸引了他的目光。 今天夏景同学主动找我讲话。 他来跟我借作业。 可是我觉得我的字很丑,根本不能见人。让我紧张得要命,所以没踉他讲到什么话。 我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夏景同学,对不起。 可是,我真的很开心。 能像这样在同一间教室相处,然后偶尔可以交谈个几句,我就心满意足了。 虽然梨子可能会说这样太容易满足了…… 可是,今天一整天我真的幸福得不得了喔。 可是、可是、可是。 短信中频繁出现的『可是』,代表她固然不满意自己的行动,一方面又对自己的心情抱持肯定的态度。 这就是对人际关系始终缺乏自信的她所怀有的坚强意志。 不久﹒短信的日期到了夏季,接着秋去冬来,一年过去了。 方媛详尽地向梨子报告近况。 平日生活的芝麻小事。 对于自己交不到朋友的烦恼。 突然有不认识的学长向自己告白。 拒绝告白其实需要很大的勇气。 唯独有一件事她没写进里面。 因为婉拒学长的告白而发生的那件事──方媛却只字未提。 是在逞强吗?还是因为不想让梨子担心? 然而,她的近况报告从初冬附近开始慢慢地带有阴郁的气息。字数也跟着精减了,例如「今天也过得很有精神」和「这个礼拜好无聊喔」这类内容很抽象化的短信有增加的趋势。彷佛在极力隐瞒自己碰上了霸凌的事实似的,连看的人都为她感到心痛。 不过,在这些言不及义的内容中,唯独提及某个话题方媛会变捋相常饶舌。 那是开始和夏景频繁交谈的时期。 ──他跟我借作业去抄喔。 ──他问我最近过得还好吗。 ──今天他踉我说了声早安。 尽是些鸡毛蒜皮之事。 这些事情连夏景个人都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然而,她却宁可跟梨子报告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也不肯提及自己受到欺负的痡苦事实。彷佛说这些细微的琐事就是她的一切似的。 彷佛洋洋得意地在跟梨子表示「我有了这些就无所畏惧」似的。 「……」 婆娑的泪眼使视野模糊异常。 要再逐字阅读已有困难,一股气息梗在心口,就连呼吸也无法正常顺畅。 「她这是……怎样啊。」 夏景泣不成声,甚至没有发现自己发出抽抽噎噎的悲鸣。 字里行间充斥的是真诚而且专一的感情。 方媛对夏景所怀抱的、那隐密又淡淡的情愫。 既坚定,又无与伦比的美丽──啊啊,如果这样还称不上美丽的话那么这个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美丽的事物。于是,依序翻阅下来的短信日期进了今年二月,还没打开来看过的,只剩信箱最头那封了。 时间是今年二月。与前面的短信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它曾经寄出去过。 寄送的目标正是夏景的信箱。 『好的,谢谢你的提醒。夏景同学回家时也请路上小心。』 那是最后一天。 方媛在死去那天的傍晚所传给夏景的简讯。 文末微笑的颜文字在跳动。 颜文字……和梨子互传简讯时,方媛也常频繁使用。不过自从梨子失踪后就从方媛的短信消失,不曾出现在那些未寄送的简讯里。 这也证明,方媛在打这封简讯时,当下的心情有多么欣喜雀跃。 夏景一如要把内容烙印在眼底似地,一字一字细心反刍,然后关掉了电源。 阖上盖子,把手机器抱在心口前。那是只系着俗气的粉红色吊饰,属于好几年前的老旧机种。 方媛所遗留下来的思念就深藏在这台机器之中。 如今已经没有机会响应她的心情,因为她已离开了这个世间。死者是没有感受的,也没有任何方法可以传达思念给死者。 这个事实教夏景感到哀怨、悔恨、痛苦。 ──可是。 「……呜!」 夏景趴在桌上嚎啕大哭,宣泄心中的情绪。 不是这样的──他忽然念头一转。 方媛对于夏景的感情跟她们明显不一样。 她没有像叶春一样不惜牺牲他人性命。 她也没有像秋吟一样,试图控制束缚对方的心。 她不在乎夏景有没察觉自己的心意,也不强求感情能否修成正果。 只是单纯地喜欢夏景。 把夏景当作自己心灵的依靠。 她的目的不在于获得回报,也不是想强求什么,彷佛只是爱上了恋爱这回事般── 她的心情就这么消失不见了吗? 她的心情就在她死亡的同时被撇弃丢失了吗? 「……不对。」 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摆出我行我素的态度。 丝毫不尊重夏景的意愿,径自宣言要他成为夫婿,感觉就是个蛮横不讲理的家伙。 啊啊──可是。 那家伙跟叶春和秋吟不一样。 她曾有过牺牲他人的念头吗? 她可曾千方百计想打压他的心吗? 这类会伤害他人的事她一次也没有做过。 ──你真的愿意吗? 无论是夏景在方媛和梨子的坟前下定决心加入两派的斗争时。 ──所以接下来就是我的问题了。 还是在迷途之家的那晚,她说方媛是她的情敌时。 ──你慢慢考虑清楚就行了。 还有和阿代交手后。 ──重要的是彼此的心情…… 甚至连被班上同学调侃的时候也是一样── 彷佛把夏景的感情摆在自己的想法前面一样。 彷佛她相信自己心意坚定不会有所动摇,接下来端着夏景怎么决定似的。 那家伙原本的个性如何,夏景并不清楚。 不过在和夏景相遇之后,她所发出的大量好意、还有好意的表达方式── 应该是……不对,那肯定是── 「……可恶。」 夏景拔下眼镜,用衣服的袖子在脸上乱抹一通。 擦过脸的袖子湿得教他感到讶异。不过抹去眼泪后的视野清晰无比,甚至有不用戴眼镜也能看得很清楚的错觉。 夏景已经迫不及待,等不及明天再行动了。 他起身离开书桌,从衣橱里拿出替换用的衣服。 话虽如此,时间已过晚上九点,没办法大大方方地出门。 夏景打电话给砂子,指定了会面的时间与场地──十一点半,邻近的公园。父母平时习惯在十一点就寝,夏景决定等三十分钟之后再偷偷溜出家门。 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半夜离家。 尽管夏景做好了在父母起床前溜回家的打算,不过为求慎重起见,离家前他悄悄招下一张『太早起床睡不着觉,我去趟超商』的纸条放在客厅。如此一来,万一太晚回家,父母应该也只会唠叨个几句就不再计较。 前来公园迎接夏景的,是一辆漆黑的轿车。 「感觉好像漫画情节一样。」就在夏景一边咂舌一边如此心想时,横停在他面前的车子摇下了车窗,从驾驶席露面的,是一个看似很有绅士气质的五十多岁男性。 「请上车。」 对方连名字也没确认便请夏景入座﹒夏景也乖乖照办了。 发车前,司机递了条眼罩。 「请把这个戴好。」 夏景猜想这么做的目的应该是为了避免泄漏所在地的位置,只不过,万万没想到迎连自己也不被信任。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毕竟夏景有逃避的前科在身,而且又是一连串事件的核心人物。砂子大概也是顾虑到他变节加入叶春阵营的可能。 于是夏景顺从地蒙上眼罩,榙车一路摇摇晃晃,整趟路程感觉约长达数十分钟。 「我们到了。」 得知抵达后,夏景取下眼罩一瞧,发现车子驶进了一座地下停车场。 下车后,看得出停车场面积颇为宽广。从大小来看,这里应该是某处的高级豪宅。不过,夏景不想因为频繁东张西望而使自己显得形迹可疑,因此他尽可能地保持堂堂正正的态度。 夏景把视线投向眼前那座停车场附设的电梯。 一如事先配合好般,电梯门在同时打开。 身穿黑色汉服的高挑女性,脸上挂着锐利的视线。 她就是『圣』的当家──砂子。 只见她缓缓缓走到夏景面前站定,以带着怒意的目光瞪视着他。 「……其真亏你还有脸敢找上门来哪。」 砂子的声音里明显夹带着杀气。 「我无话可说。」 夏景差点被那股气势给震慑,身体僵的不听使唤。 实际上,他一直没有停止紧张过。 不过,面对这个视线是夏景应尽的义务。 在这近半个月的时间,夏景只是一直在逃避面对自己的命运,现在他必须负起那个责任。无意义说再多,也只是自讨没趣罢了。 「来这有什么事吗?」 「我想见面。」 夏景毫不迟疑地回答了简短的问题。 「请让我跟她们……不,让我跟她见面。」 「如果我拒绝呢?」 「在成功见到面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即便砂子态度强硬、毫不保留情面,夏景仍不因此退缩。 「别以为找不敢在这里扭断你的脖子。」 「如果你无法原谅我,等我跟那家伙见了面之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沉默。 隔了半晌,砂子缓缓地长叹了-囗气。 「……夏景。」 她伏下眼帘。 此时,从她的身上已感受不到愤怒与杀气。 「其实我也很清楚……罪不在你。鹿族矜持是不会允许怪罪于你这种行为的。我深感抱歉,还有──」 取而代之,她向夏景致上了一如在苛责自己般的歉意,还有── 「欢迎你来。谢谢你,女婿大人。」 以大人对小孩的态度而言,这可说是非常坦率的谢词。 「随我来。」 「……好的。」 夏景随着背过身子的砂子一同搭进电梯。 自动门关上。因为是自家用的小型电梯,即俓便只有两人搭乘仍显得拥挤。 两人的距离之近令夏景感到紧张。这时,砂子背对着他开囗说道:「不好意思,回程也能麻烦你戴上眼罩吗?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不过……」 第625章 前来公园迎接夏景的,是一辆漆黑的轿车。 “感觉好像漫画情节一样。” 就在夏景一边咂舌一边如此心想时,横停在他面前的车子摇下了车窗,从驾驶席露面的,是一个看似很有绅士气质的五十多岁男性。 “请上车。” 对方连名字也没确认便请夏景入座﹒夏景也乖乖照办了。 发车前,司机递了条眼罩。 “请把这个戴好。” 夏景猜想这么做的目的应该是为了避免泄漏所在地的位置,只不过,万万没想到迎连自己也不被信任。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毕竟夏景有逃避的前科在身,而且又是一连串事件的核心人物。砂子大概也是顾虑到他变节加入叶春阵营的可能。 于是夏景顺从地蒙上眼罩,榙车一路摇摇晃晃,整趟路程感觉约长达数十分钟。 “我们到了。” 得知抵达后,夏景取下眼罩一瞧,发现车子驶进了一座地下停车场。 下车后,看得出停车场面积颇为宽广。从大小来看,这里应该是某处的高级豪宅。不过,夏景不想因为频繁东张西望而使自己显得形迹可疑,因此他尽可能地保持堂堂正正的态度。 夏景把视线投向眼前那座停车场附设的电梯。 一如事先配合好般,电梯门在同时打开。 身穿黑色汉服的高挑女性,脸上挂着锐利的视线。 她就是圣的当家──砂子。 只见她缓缓缓走到夏景面前站定,以带着怒意的目光瞪视着他。 “……其真亏你还有脸敢找上门来哪。” 砂子的声音里明显夹带着杀气。 “我无话可说。” 夏景差点被那股气势给震慑,身体僵的不听使唤。 实际上,他一直没有停止紧张过。 不过,面对这个视线是夏景应尽的义务。 在这近半个月的时间,夏景只是一直在逃避面对自己的命运,现在他必须负起那个责任。无意义说再多,也只是自讨没趣罢了。 「来这有什么事吗?」 「我想见面。」 夏景毫不迟疑地回答了简短的问题。 「请让我跟她们……不,让我跟她见面。」 「如果我拒绝呢?」 「在成功见到面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即便砂子态度强硬、毫不保留情面,夏景仍不因此退缩。 「别以为找不敢在这里扭断你的脖子。」 「如果你无法原谅我,等我跟那家伙见了面之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沉默。 隔了半晌,砂子缓缓地长叹了-囗气。 「……夏景。」 她伏下眼帘。 此时,从她的身上已感受不到愤怒与杀气。 「其实我也很清楚……罪不在你。鹿族矜持是不会允许怪罪于你这种行为的。我深感抱歉,还有──」 取而代之,她向夏景致上了一如在苛责自己般的歉意,还有── 「欢迎你来。谢谢你,女婿大人。」 以大人对小孩的态度而言,这可说是非常坦率的谢词。 「随我来。」 「……好的。」 夏景随着背过身子的砂子一同搭进电梯。 自动门关上。因为是自家用的小型电梯,即俓便只有两人搭乘仍显得拥挤。 两人的距离之近令夏景感到紧张。这时,砂子背对着他开囗说道:「不好意思,回程也能麻烦你戴上眼罩吗?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不过……」 「我不介意。戒备就是要森严一点才放心。」 这跟夏景的身分到底是敌是友无关,纯粹是愈少人知道这个场所愈安全。 电梯从地下室抵达二楼后,停止了移动。 夏景换上拖鞋,随砂子来到分不出是起居室或者客房的五坪大房间。 砂子交代他坐在沙发等待。夏景坐下后,砂子离开了房间。 夏景在此只独处不到十秒的时间。 首先进了房里的── 「……夏景。」 是一名把头发绑在脑后的高个子少女。 「唷……安野。」 感觉她似乎消瘦了些。这也难怪。毕竟她双亲被杀也才经过半个月的时间。 安野朝站起身的夏景缓缓走近,有别于先前打电话来时的态度,她脸上挂着一抹浅笑。不对──那是半哭半笑。一双眼睛红通通的,眼眶还噙着泪水。 她在夏景的面前停下了脚步。 「夏景。」说话带着哭音的她,把手放在夏景的心口上。 「我打开电源了。」 夏景向那个带有询间意味的视线回答。 「效果立竿见影,谢谢你了。还有……喔,不对。」 原本来到嘴边的那句「对不起」又被吞进了喉咙。 我不可以跟她道歉,夏景心想。 安野的双亲惨遭杀害确实是夏景造成的错。 但道歉并非正确的行动。他觉得那不是正确的。 「总之,谢谢你。托你的福,我才有办法振作起来。每次都要你帮忙拉我一把。」 「……我啊。」 只见安野露出分不清楚是哭是笑、还是愤怒的表情。 「听到你来的消息时,我本来打算见到你先赏一拳再说的。爸妈的死我到现在还没能整理好心情,今后到底该如何是好也没有头绪。当然我知道问题不能怪你,可是……我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宣泄自己的情绪。」 尽管囗头上这么说,安野还是摇摇头,嘴角勾出了一道弧形。 然后她那放在夏景心口的手揪紧了他的上衣。 「不过,一旦看到你的脸后……与其揍你一顿,我更想抱你。」 「……真好奇哪边会比较痛呢。」 「不要开那种无聊的玩笑啦。听到女孩子这么说,你应该要高兴 才对。」 话虽如此,安野并未实际采取行动。 就夏景所认识的安野──绝不是那种会随便跟不喜欢的男生抱的女生。 「你如果是女的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不用顾虑一些有的没的。」 「我才希望你是男的呢,坦白说我也忍不住想抱你好吗?」 到底该如何跟这个帮助自己想起重要事情的朋友表示谢意才好? 「算了,反正跟你拥抱不是我的工作。」 安野拭去泪水,露出俏皮的笑容。 「你今天来,应该有做好心理准备吧?」 「那当然。」 夏景点点头。 「只是,做好心理准备也不见得就有什么帮助就是了。」 「你有那份心就够了。」 安野放掉夏景的衣服,往后退开一步。 「蓝阳学姐和林羽也很想见你,不过稍后再让她们跟你见面吧。首先……」 安野没有把话说完。 只见她身子一转,朝刚才砂子所离开的房门走去。 「总之,谢谢你。」 安野手握门把,转头回望夏景。 「最后你选择了我们──单是这样,就可以让所有旧帐一笔勾销了。」 留下这句话后,她离开了客房。 夏景默默地目送那个离去的背影。 然后,有如一进一出般── 一名少女缓缓从安野没有关上的那扇门后现身。 感觉上次跟这家伙见面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夏景心想。 长长的黑色直发。 外面裹着蓝色汉服的修长四肢。 她也跟安野一样,身形多少消瘦了些。 不但面容憔悴,表情也很僵硬。大概是在紧张吧。 不过,即便如此。阔别半个月与她重逢,仍令夏景心情激动。 穿过房门的少女──叶亚在门口伫足。 她垂低头,一动也不动。 一如苦恼着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好似地,只是不停重复着吸气和吐气。 夏景也好不到哪去,同样挤不出半句话来。 两人最后一起行动是在和南宫交战的那晚。叶春于稍后现身并揭露事件的真相,彻底击溃了叶亚的信念。后来夏景非但没有安慰她、鼓励她,甚至没有陪伴在她的身旁。对于如此窝囊、没有担当的自己,夏景突然开始感到火大起来。 不只是身为本家次任首领的立场,还有一肩扛起鹿族未来的矜持,甚至连情同家人的阿奈──这家伙在一夕之间顿失了所有依靠。 个性倔强不服输的另一面,却是脆弱得彷佛不堪一击般的内心。 这半个月来的时间,不晓得她是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度过的呢? 「叶亚。」 「夏景。」 夏景情不自禁地出声呼唤的同时,叶亚也喊了他的名字。 「啊……」 「怎么?」 「不,还是你先说吧。」 感觉好像在相亲一样,夏景差点失笑。 不过叶亚神情严肃,很难转变成两人相视而笑的轻松气氛。夏景噤声礼让叶亚优先发言。 等了一会儿,叶亚一如下定决心般开囗了﹕「那个……后来我思考过了。」 彷佛心中有所疙瘩似的。 「我再也不是族长,自诩族长的意义也已失去。然而,鹿族很有可能会毁在现任族长……姐姐大人的手中。」 那语气就像是在忏侮般。 「虽然安野、蓝阳、林羽、砂子夫人都表明愿意追随我……但未来究竟该何去何从,我也很茫然,也不知道当下又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才是恰当的。如果身为族长的姐姐大人目的是消灭鹿族的话,我是否该听从她的决定?毕竟本家的次女本该辅助族长,成为族长的影子。按照规矩,我或许不该反抗才是。况且……现在连步摘都成了姐姐大人的左右手。」 宛如在吐露内心的疑虑与犹豫一样。 「……可是……「 叶亚低着头说道。 「可是,臣服姐姐大人的领导,也就表示我必须把安野和林羽等残存下来的一族交出去。我不介自己是死是活。如果能治好姐姐大人的疾病,即便赔上性命我亦甘之若饴。可是……真的可以连其它人的性命也一并赔上吗?」 夏景的心中忽然萌生出一种既视感。 一而再再而三出现的『可是』。 简直就跟几个小时前所读过的那家伙的简讯如出一辙。 「你的事棈也是一样……毕竟,你是姐姐大人一见钟情的对象。想必你在年幼时代时应该有跟姐姐大人做了约定吧。既然如此,我也只能断然死心,舍弃对你的感情才是。」 方媛过去一再重复的『可是』。 叶亚现在不停重复的『可是』。 两者都是否定自己意志、缺乏自信的表现。 「可是……」 然而。 另一方面── 「即便知道你是姐姐大人的心上人……即便知道我必须有自知之明。」 却也是一种隐藏在缺乏自信的外皮底下,真实不虚假的── 「怎么办……我就是喜欢你。」 真实不虚假的──强韧意念。 不知不觉间,叶亚流下了泪水。 「办不到……」 她的头摇了又摇。 「我……办不到。奴家无法割舍这份感情。」 换作是方媛的话,应该是不会说这种话的吧? 哪怕喜欢的对象跟其它人成了眷属,她大概也不会轻易说出失恋的伤痛。 但叶亚不是方媛。 即使继承了方媛的思念,让她的情感与自己的心共存,叶亚与方媛终究是不同的两人。 若说她们两人的相同点,那就是始终心系夏景。 哪怕不会有结果,哪怕夏景没有感觉,她们仍然死心塌地继续心系夏景── 夏景向前迈步向前。 朝着把方媛会埋藏在心底的心情表现出来的叶亚。 朝着把叶亚会放弃的感情继续维系住的方媛。 为了回应她们的心意。 为了接纳她们的心意。 「叶亚。」 夏景站在叶亚的面前,顺应自己的感情。 「……」 卯足力量将她抱进怀里。 紧紧地同时拥抱方媛与叶亚两人。 「夏景……」 这和阿代交手时的拥抱不一样。 当中多了一份疼惜。 也和之前叶亚来夏景家梩时的亲密不一样。 夏景的眼中同时存在了叶亚和方媛两人。 「……她说什么?」 夏景用力抚着叶亚的头一边询问。 「方媛……在你心中的方媛说了什么?」 「方媛,她……」 「那你呢……和方媛一心同体的你,想法又是什么?」 「我……」 「我可是已经做好觉悟了,混账东西!」不等叶亚回答,夏景半自暴自弃地大喊。」 「你们两个我郡喜欢!我保证会同时照顾你们两个l我在二月的时候喜欢上了方媛,然后在前一阵子又喜欢上了你!啊……这算什么啊?我说的话明明是那么地狗屁不通,为什么我现在会觉得这么痛快啊!」 夏景想起以前叶亚所说过的话。 不要忘记方媛。 同时爱咱们两人── 「真的……吗?」 叶亚怔住了。 「可是姐姐大人对你……」 夏景斩钉截铁地表示:「我要的是你。我要你们两个、」 选择了屠杀同胞这种错误方式的叶春,令人避之唯恐不及。 试图用自己的死亡来桎梏人心的秋吟,也同样让人敬谢不敏。 当然,夏景必须为叶春因他滥杀无辜的事负起贵任。而且自己也不可能逃避得了手刃秋吟的罪孽。 不过,即使如此── 夏景的心和感情仍在方媛与叶亚身上。 怀里那副瘦弱的身子发出了抖。 那是因为自己的思念得到了夏景的理解,所以令她感到欣喜吗? 或是对未来即将面对的考验感到害怕呢? 无论如何,夏景都想予以包容。 不── 我希望我可以陪她-起走过,夏景心想。 然后。 被夏景搂在怀里的同时,叶亚向自己方媛询问。 ──你开心吗? 嗯,方媛回答。 第626章 感觉好像在相亲一样,夏景差点失笑。 不过叶亚神情严肃,很难转变成两人相视而笑的轻松气氛。 夏景噤声礼让叶亚优先发言。 等了一会儿,叶亚一如下定决心般开囗了﹕“那个……后来我思考过了。” 彷佛心中有所疙瘩似的。 “我再也不是……” 那语气就像是在忏侮般。 “虽然安野、蓝阳、林羽、砂子夫人都表明愿意追随我……但未来究竟该何去何从,我也很茫然,也不知道当下又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才是恰当的。如果身为族长的姐姐大人目的是消灭鹿族的话,我是否该听从她的决定?毕竟本家的次女本该辅助族长,成为族长的影子。按照规矩,我或许不该反抗才是。况且……现在连步摘都成了姐姐大人的左右手。” 宛如在吐露内心的疑虑与犹豫一样。 “……可是……” 叶亚低着头说道。 “可是,臣服姐姐大人的领导,也就表示我必须把安野和林羽等残存下来的一族交出去。我不介自己是死是活。如果能治好姐姐大人的疾病,即便赔上性命我亦甘之若饴。可是……真的可以连其它人的性命也一并赔上吗?” 夏景的心中忽然萌生出一种既视感。 一而再再而三出现的『可是』。 简直就跟几个小时前所读过的那家伙的简讯如出一辙。 「你的事棈也是一样……毕竟,你是姐姐大人一见钟情的对象。想必你在年幼时代时应该有跟姐姐大人做了约定吧。既然如此,我也只能断然死心,舍弃对你的感情才是。」 方媛过去一再重复的『可是』。 叶亚现在不停重复的『可是』。 两者都是否定自己意志、缺乏自信的表现。 「可是……」 然而。 另一方面── 「即便知道你是姐姐大人的心上人……即便知道我必须有自知之明。」 却也是一种隐藏在缺乏自信的外皮底下,真实不虚假的── 「怎么办……我就是喜欢你。」 真实不虚假的──强韧意念。 不知不觉间,叶亚流下了泪水。 「办不到……」 她的头摇了又摇。 「我……办不到。奴家无法割舍这份感情。」 换作是方媛的话,应该是不会说这种话的吧? 哪怕喜欢的对象跟其它人成了眷属,她大概也不会轻易说出失恋的伤痛。 但叶亚不是方媛。 即使继承了方媛的思念,让她的情感与自己的心共存,叶亚与方媛终究是不同的两人。 若说她们两人的相同点,那就是始终心系夏景。 哪怕不会有结果,哪怕夏景没有感觉,她们仍然死心塌地继续心系夏景── 夏景向前迈步向前。 朝着把方媛会埋藏在心底的心情表现出来的叶亚。 朝着把叶亚会放弃的感情继续维系住的方媛。 为了回应她们的心意。 为了接纳她们的心意。 「叶亚。」 夏景站在叶亚的面前,顺应自己的感情。 「……」 卯足力量将她抱进怀里。 紧紧地同时拥抱方媛与叶亚两人。 「夏景……」 这和阿代交手时的拥抱不一样。 当中多了一份疼惜。 也和之前叶亚来夏景家梩时的亲密不一样。 夏景的眼中同时存在了叶亚和方媛两人。 「……她说什么?」 夏景用力抚着叶亚的头一边询问。 「方媛……在你心中的方媛说了什么?」 「方媛,她……」 「那你呢……和方媛一心同体的你,想法又是什么?」 「我……」 「我可是已经做好觉悟了,混账东西!」不等叶亚回答,夏景半自暴自弃地大喊。」 「你们两个我郡喜欢!我保证会同时照顾你们两个l我在二月的时候喜欢上了方媛,然后在前一阵子又喜欢上了你!啊……这算什么啊?我说的话明明是那么地狗屁不通,为什么我现在会觉得这么痛快啊!」 夏景想起以前叶亚所说过的话。 不要忘记方媛。 同时爱咱们两人── 「真的……吗?」 叶亚怔住了。 「可是姐姐大人对你……」 夏景斩钉截铁地表示:「我要的是你。我要你们两个、」 选择了屠杀同胞这种错误方式的叶春,令人避之唯恐不及。 试图用自己的死亡来桎梏人心的秋吟,也同样让人敬谢不敏。 当然,夏景必须为叶春因他滥杀无辜的事负起贵任。而且自己也不可能逃避得了手刃秋吟的罪孽。 不过,即使如此── 夏景的心和感情仍在方媛与叶亚身上。 怀里那副瘦弱的身子发出了抖。 那是因为自己的思念得到了夏景的理解,所以令她感到欣喜吗? 或是对未来即将面对的考验感到害怕呢? 无论如何,夏景都想予以包容。 不── 我希望我可以陪她-起走过,夏景心想。 然后。 被夏景搂在怀里的同时,叶亚向自己方媛询问。 ──你开心吗? 嗯,方媛回答。 ──我很开心。 比起选择我们,他能下定决心重新出发更教我感到欣慰。 也很高兴可以跟再出发的他一起走下去── ──说得也是哪。 有你和夏景陪伴,或许我就能拿出勇气对抗了。 对抗自己的命运,还有姐姐这个宿业── 叶亚没来由地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关于仪式。 一种只保留头,替换成其它人类身体的残酷仪式。 一种只为了生育后代的傲慢仪式。 夺走他人生命的同时,原身的主人寄宿在自己的内心,终其一生为其。那是一种觉悟,亦是一种罪过,因此鹿族把完成仪式视为成人的证明。 但,不是只有这样而已。 所谓的仪式,应该不是那么简单。 直到刚刚,叶亚终于领悟了。 鹿族,大概要等到遇见能同时两个人的男人,才算真正的长大成人。真正从小孩蜕变成大人,从女孩蜕变成女人。 那个男人不只是要同时爱上两个人,还得把两个人视为一个人格来爱。 那是何等困难,何等艰巨啊。 也正因为如此,能做到这样的男人才有托付一切的价值。 无论身心都必须献出──如此一来,妖魅才能嫁给人类。 「你果然很了不起。」 叶亚喃喃说道。 向夏景、以及向选择了夏景的方媛赞叹。 ──不过﹒我同样是很不简单的人物对吧? 因为就算屏除方媛的遗志不论,叶亚个人同样也喜欢上了夏景。两人没有回答。 方媛和夏景露出浅浅一笑,让叶亚的温度微微升高了。 心中不再有迷惘。 无关乎鹿族族长或本家次女这种血缘或习俗的束缚──叶亚打算以一个女人的身分和姐姐对抗。 无论结果如何,自己都能用坚定不移的态度面对。 两人就这么拥抱了将近十分钟左右。 后来两人自然而然地分开后,叶亚出声请其它人入房。 房门一打开,安野,林羽、还有蓝阳陆续现身。 率先出现在夏景眼中的人是林羽。 她面露不论左瞧右瞧显然是怒火中烧的可怕表情,全身发抖不止地瞪视着夏景,不久张嘴叽哩咕噜地低声嘟囔。 「……这……」 夏景往前靠想听个仔细。 「夏景哥哥你这……」 低喃很明显地是在唾骂。 「夏景……哥哥你这笨蛋!」 「……对不起啦。」 夏景早有会被骂到狗血淋头的觉悟。 毕竟自己丢下叶亚逃走,被骂也是理所当然。 「笨蛋!白痴!废物!没脑筋!呆子!蠢货!还有,呃……四眼田鸡!四眼田鸡!四眼田鸡!」 「四眼田鸡已经不算在咒骂的范围了吧……」 不过,林羽发泄在夏景身上的,似乎是一种有别于愤怒的情绪。 如连珠炮般痛骂一顿后,怒瞪着夏景的双眸逐渐泛出了泪水。 只见她的眉心紧锁依旧,眉角却慢慢往下垂。 「呜、咕、咿呜、咿……哇啊啊啊啊!」 只见她一路奔到夏景面前,猛地楼着他,当场嚎啕大哭了起来。 「咿呜……呜噎噎噎噎!」 「林羽……?」 「对不……起!对不起……」 林羽泣不成声。 「喂,为什么你要跟我道歉啊……」 「因为……因为。因为……」 夏景被搞迷糊了。 林羽照理说应该没有做错什么。 该道歉的反倒是身为罪魁祸首,而且还逃避承担压力的自己才是。然而林羽却只是不断断把「对不起、对不起」三个字挂在嘴边。 「唉,真拿你没办法哪。」 看来只能等她心情平复之后再好好向她问清楚原由了,夏景一边如此心想,一边把手放在她头上乱一通。林羽似乎因为有了安全感的关系,哭得更加凄厉了。 见她紧搂着腰丝毫不打算放开,夏景露出困扰的表情环视众人。 这时,他碰巧和一如避人耳目般窝在房间角落的蓝阳对上了视线 「……夏景。」 「白天的时候抱歉了。」 夏景诚恳地低头道歉。 人家冒着危险前来见面,自己却用那么恶劣的态度响应。 但蓝阳只是轻轻摇头,说﹕「后来我仔细想过了。」 话中好似带有下定决心的气魄。同时又彷拂执迷不悟似的。 「我决定要帮忙夏景把雅姐姐夺回来。就算你讨厌我、恨我也无所谓。因为……因为当初帮我把心找回来的人,就是你呀。」 夏景又再一次感到错愕。 ──真是够了。 明明我是罪魁祸首,怎么每个人好像都对我抱有罪恶感的样子。 虽然不晓得林羽为何会有罪恶感,不过蓝阳的情况倒不难想象。 那就是为了夏景的姐姐──夏雅。 白天的时候她也说过,没能及早识破阿奈身分是她的贵任。 对于称宣称过『我会代替雅姐姐当你的姐姐』的她来说,这是对她的严重打击吧。 正因她跟夏景同样抱有失去夏雅的痛苦,更使她深受罪恶感的折磨。 「为了夏景﹒我什么事都愿意做。我知道这样并不能赎罪,但是我拜托你。等事情完结之后,你要杀了我也没关系。所以……求求你好吗?」 「等一下。」 夏景再也听不下去,打断了蓝阳的话。 「错了,那是不对的。你不可以让自己做那样的思考。」 夏景的姐姐确实是他和蓝阳两人关系的接点。 两人的因缘始于一个名叫夏雅的人物。 对于姐姐的事,夏景至今仍未整理出一个头绪来。她和叶春之问到底发生过什么?又为何会变成阿奈,她是自愿的吗?还是被迫的呢?不过才短短七年没见面,自己便认不出姐姐的长相,对这件事的自责今后非但不会随时间消逝,反而只会愈来愈强烈吧。 可是,也正因为如此。 正因为夏景和蓝阳为相同的痛苦与罪恶感所苦── 「我们俩……我们的关系……不可以受到那个人的影响。这样下去我们会无法朝未来前进的。」 「夏景……?」 「就不要说什么讨不讨厌、恨不恨之类的话了。会在意那种事情的姐弟,也未免太莫名其妙了。」 夏雅跟蓝阳是不同的个体。无论性格、容貌、年龄、身高皆然。 所以她不是什么『替代品』。 当夏景发烧时她曾在一旁照料,时时不忘关心。从认识以来,就一直在尽力协助夏景。这样的蓝阳对于夏景而言,无疑是另一个── 「……我说得没错吧?姐姐。」 蓝阳登时一呆。 只见她张大双眼眨个不停,用力地抿起了嘴唇。 「嗯。」 然后露出了喜悦的微笑。 「夏景。」 安野走上前来,从口袋拿出某个东西递给了夏景。 首先看到的是一根白木制的握柄,握柄前端是一把琥珀色,貌似獠牙──不,应该说本来就是獠牙的刀身。 上头布满无数的蓝色血管。 它正是夏景拿来夺走秋吟性命的凶器──也因此终其一生无法和它划清界线。 看到这把武器的瞬间,恐惧和后悔令夏景感到后悔。 那晚的经过历历在目地浮现。 这么-来你就永远属于我了──秋吟笑着留下这句话后,心满意足地死去的表情和鲜血的温度。 然而,身负罪恶跟爱上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夏景把视线转向教导了他这个道理的方媛和叶亚。 她点点头,一如在说不用害怕似的。 ──如果是夏景、如果是夏景的话,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我知道。 假如我走不出罪恶感和过去的阴影而赔上未来的话,那就正中那家伙的下怀了。 夏景从安野手中接过金枝。 阔别半个月没碰的那家伙握在手中感觉沉甸甸的,不过夏景深刻地感受到那是不可或缺之重。 第627章 那是何等困难,何等艰巨啊。 也正因为如此,能做到这样的男人才有托付一切的价值。 无论身心都必须献出──如此一来,妖魅才能嫁给人类。 “你果然很了不起。” 叶亚喃喃说道。 向夏景、以及向选择了夏景的方媛赞叹。 ──不过﹒我同样是很不简单的人物对吧? 因为就算屏除方媛的遗志不论,叶亚个人同样也喜欢上了夏景。两人没有回答。 方媛和夏景露出浅浅一笑,让叶亚的温度微微升高了。 心中不再有迷惘。 无关乎鹿族族长或本家次女这种血缘或习俗的束缚──叶亚打算以一个女人的身分和姐姐对抗。 无论结果如何,自己都能用坚定不移的态度面对。 两人就这么拥抱了将近十分钟左右。 后来两人自然而然地分开后,叶亚出声请其它人入房。 房门一打开,安野,林羽、还有蓝阳陆续现身。 率先出现在夏景眼中的人是林羽。 她面露不论左瞧右瞧显然是怒火中烧的可怕表情,全身发抖不止地瞪视着夏景,不久张嘴叽哩咕噜地低声嘟囔。 「……这……」 夏景往前靠想听个仔细。 「夏景哥哥你这……」 低喃很明显地是在唾骂。 「夏景……哥哥你这笨蛋!」 「……对不起啦。」 夏景早有会被骂到狗血淋头的觉悟。 毕竟自己丢下叶亚逃走,被骂也是理所当然。 「笨蛋!白痴!废物!没脑筋!呆子!蠢货!还有,呃……四眼田鸡!四眼田鸡!四眼田鸡!」 「四眼田鸡已经不算在咒骂的范围了吧……」 不过,林羽发泄在夏景身上的,似乎是一种有别于愤怒的情绪。 如连珠炮般痛骂一顿后,怒瞪着夏景的双眸逐渐泛出了泪水。 只见她的眉心紧锁依旧,眉角却慢慢往下垂。 「呜、咕、咿呜、咿……哇啊啊啊啊!」 只见她一路奔到夏景面前,猛地楼着他,当场嚎啕大哭了起来。 「咿呜……呜噎噎噎噎!」 「林羽……?」 「对不……起!对不起……」 林羽泣不成声。 「喂,为什么你要跟我道歉啊……」 「因为……因为。因为……」 夏景被搞迷糊了。 林羽照理说应该没有做错什么。 该道歉的反倒是身为罪魁祸首,而且还逃避承担压力的自己才是。然而林羽却只是不断断把「对不起、对不起」三个字挂在嘴边。 「唉,真拿你没办法哪。」 看来只能等她心情平复之后再好好向她问清楚原由了,夏景一边如此心想,一边把手放在她头上乱一通。林羽似乎因为有了安全感的关系,哭得更加凄厉了。 见她紧搂着腰丝毫不打算放开,夏景露出困扰的表情环视众人。 这时,他碰巧和一如避人耳目般窝在房间角落的蓝阳对上了视线 「……夏景。」 「白天的时候抱歉了。」 夏景诚恳地低头道歉。 人家冒着危险前来见面,自己却用那么恶劣的态度响应。 但蓝阳只是轻轻摇头,说﹕「后来我仔细想过了。」 话中好似带有下定决心的气魄。同时又彷拂执迷不悟似的。 「我决定要帮忙夏景把雅姐姐夺回来。就算你讨厌我、恨我也无所谓。因为……因为当初帮我把心找回来的人,就是你呀。」 夏景又再一次感到错愕。 ──真是够了。 明明我是罪魁祸首,怎么每个人好像都对我抱有罪恶感的样子。 虽然不晓得林羽为何会有罪恶感,不过蓝阳的情况倒不难想象。 那就是为了夏景的姐姐──夏雅。 白天的时候她也说过,没能及早识破阿奈身分是她的贵任。 对于称宣称过『我会代替雅姐姐当你的姐姐』的她来说,这是对她的严重打击吧。 正因她跟夏景同样抱有失去夏雅的痛苦,更使她深受罪恶感的折磨。 「为了夏景﹒我什么事都愿意做。我知道这样并不能赎罪,但是我拜托你。等事情完结之后,你要杀了我也没关系。所以……求求你好吗?」 「等一下。」 夏景再也听不下去,打断了蓝阳的话。 「错了,那是不对的。你不可以让自己做那样的思考。」 夏景的姐姐确实是他和蓝阳两人关系的接点。 两人的因缘始于一个名叫夏雅的人物。 对于姐姐的事,夏景至今仍未整理出一个头绪来。她和叶春之问到底发生过什么?又为何会变成阿奈,她是自愿的吗?还是被迫的呢?不过才短短七年没见面,自己便认不出姐姐的长相,对这件事的自责今后非但不会随时间消逝,反而只会愈来愈强烈吧。 可是,也正因为如此。 正因为夏景和蓝阳为相同的痛苦与罪恶感所苦── 「我们俩……我们的关系……不可以受到那个人的影响。这样下去我们会无法朝未来前进的。」 「夏景……?」 「就不要说什么讨不讨厌、恨不恨之类的话了。会在意那种事情的姐弟,也未免太莫名其妙了。」 夏雅跟蓝阳是不同的个体。无论性格、容貌、年龄、身高皆然。 所以她不是什么『替代品』。 当夏景发烧时她曾在一旁照料,时时不忘关心。从认识以来,就一直在尽力协助夏景。这样的蓝阳对于夏景而言,无疑是另一个── 「……我说得没错吧?姐姐。」 蓝阳登时一呆。 只见她张大双眼眨个不停,用力地抿起了嘴唇。 ...... 夜睌的山中笼罩着浓浓的夜色。 每当身陷在黑色泥泞般的黑夜中,便会感到心浮气躁。 这到底是自己身为妖魅的天性,亦或鹿族家族的出身使然? 无论如何,这里都不是什么待了令人感觉愉快的地方。 难得的好兴致彷佛被浇了盆冷水般。 迷途之家。 这幢叶亚等人在叛乱发生后逃来作为藏身之所的房子洋溢着她们生活过的气味。那个可恨又一无所知,自以为首领的女人──一想到这个冰冷的夜晚空气里可能多少也参杂着那家伙所吐出的气,就有些扫兴。 脑里想着这些事情的南宫,身后倏地冒出了一个人影。 南宫头也没回,只是开口向那个没有走下院子、兀自站在缘廊上盯着自己的人影问道。 “阿乐,你干什么?” “口气那么呛,也未免太不知轻重了。” 上上一代的族长,同时也是十八年前叛乱的主谋者,发出了令人不快的咯咯低笑。 “这种讨厌的地方简直跟你母亲如出一辙。真是令人不快哪。” 「……你这是在侮蔑我母亲大人吗?」 「怎么,烧掉村子的背叛者还有脸敢说这种话。」 「哼。我和母亲大人可从未背叛过铃鹿,满嘴莫名其妙的话的人分明是你。真是够了,火大到令人觉得可笑。」 「族长代表整个鹿族吗?那就是你的逻辑啊。哼……随你高兴。」 阿乐貌似兴趣缺缺地发出一声闷哼。 从她的身上早已感受不到当年故事所描述的疯狂。 主张可以恣意滥杀人类,仇视持反对意见的-族,身为族长却带头作乱杀害同胞,在鹿族的历史留下了最残虐无道污名的叛徒──不过,她的目的在过了十八年的时问之后,可以说是彻彻底底地变了。 同样地,性格跟当年相比,恐怕也有所不同了吧。 「呼……你也犯不着这么排斥我吧。」 语带嘲讽的那个声音,彷佛早忘了当年率领一族的威严似的。 「你那两个妺妹,叫莎莎跟香香来着?她们能从你母亲的肚皮里生出来,可以说是我的功劳喔?好歹稍微感激我吧,丫头。」 显而易见的找碴。 会说出这种像是在邀功的话,就代表她器量狭小。 不对……或许应该说,就是因为她器量狭小,所以才会仇视人类、仇祝同胞吗? 实情如何,事到如今也无法查证。况且那也不是什么紧要的间题。 「咯咯。」 所以南宫发出嗤笑。 「如果你以为我会感谢你的话,那你真的太天真了……夫真到我想杀了你哪」 因为这个招灾揽祸的女人就跟鹿族的血统一样可恨。 「呼,你不可能对我下得了手。」 阿乐不把南宫的威胁当一回事。 也难怪她能这么气定神闲,毕竟她说的是事实──至少,就目前为止。 「说得也是……就那样吧,算了。」 南宫回忆半个月前跟秋吟的对话。 ──扭曲世界的因子才不是什么憎恶与怨恨。 说出这句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南宫自己。这个信念至今仍未有所动摇。 没错,纵使自己对阿乐怀抱负而情感,事情也不会有所改变。 能改变世界、扭曲世界的,只有爱而已。 南宫家族也不例外。若非不忍杀死肚里双胞胎的母爱,还有前代族长对她的同情,两个妹妹是不会诞生到这个世上的。单就这点而言,阿乐说得没错。双胞胎的诞生固然是一种罪,可是爱却允诺它发生。 可恨的感情。忌讳的感情。 然而,对那个爱所产生的恨意,也因为属于负面情感的范畴,所以不可能赢得了爱。 她突然想到── 那个集秋吟的爱于一身的女婿大人,不晓得过得还好吗。 「咯咯……也是时候可以去会会他们了吧。」 反正也没有放叶亚和蓝阳她们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阿乐也一样,已经是失去利用价值的存在了。 「真是,我实在想不通哪。美到令人反胃。单纯得教人害怕。」 就连当初对人类恨之入骨、视同胞性命为蝼蚁的魔,如今也像换了个人般。 看来利己主义如今在她眼中也视若无物。 在爱的面前,即使是这类的私念也显得无力。 阿乐之所以会存在于此,是为了死在叶春手中。 为了治好叶春的病。 为了实现爱女的──愿望。 ...... 翌日傍晚,学校放学后。 夏景又被带到『圣』所准备的秘密基地,和昨晚出现在客房的一族会面。成员有叶亚,林羽,蓝阳、安野以及砂子。 「有个问题我昨天就想问了。」 夏景一在沙发坐定,立刻提出心中的疑问。毕竟脱节了半个月的时间,有必要先把不足的情报补齐。 「阿夜学姐和夭姐呢?」 夏景劈头就询问那两个没在此现身的人的下落。 只要叶春坚持达成杀光鹿族的目的,就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除了听命于叶春的三姐妹和李崎这四人以外,其余的一族都有性命的危险。 「我们也曾试图说服那两个人。」 砂子语带叹息地回答道。 「阿夜说她不能丢下家不管,夭的回答也跟她一样。田医生则医院必须彻底保持中立,不能违反立场。不过阿夜的父母已经接受他们的建议,先行避难去了。虽然有请他们来这里接受我们的保护,不过他们以女儿曾为我们添麻烦为由,坚决推辞我们的邀请。」 夏景苦笑。 「……原来如此。」 阿夜确实不可能会乖乖来这里躲着。 理由不用说,自然是在王川英身上。 只要王川继续绩过着不知一族威胁的平凡生活,而且依旧缺乏自保能力,阿夜自己一个人躲起来也没有意义。与其如此,还不如堂堂正正地严阵以待。 「不过,依夭姐的情况……待在田医院,不也很危险吗?」 「基本上我有加强警备了。一旦有异状发生,应该会马上跟我连络。」 夏景不懂筱田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还是说,哪怕鹿族只剩叶春一人,他仍打算把她当作病患为她看诊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还真是伟大的职业情操,也不想想自己的老婆有可能会碰上杀身之祸。 「话说回来……『圣』的行动方针呢?」 夏景忽然感到好奇。 『圣』跟田医院一样,基本上行动理念完全不受鹿族的内部派系影响。当然夏景并非在怀疑『圣』是敌人,只是想弄清楚她的目标。 「哼﹒这问题还需要问吗?」 夏景自己也明知这是相当冒犯的问题,但砂子只是一笑置之。 「『圣』的使命在于维持一族的存续。为了这个目标,哪怕是要反弑族长或自我牺牲亦在所不惜……以前我不是就跟你说过了吗?我不过就是照我说过的话行动罢了。」 纵使叶春贵为正统首领也一样,只要她对一族的存亡造成威胁──那她就是『圣』的敌人吗? 「只不过,我也不知道我是否能站上第一线作战。而且我负贵后勤支持的话,或许比较有利。避免情报外泄和管制监视态势等等……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了。」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砂子夫人。」 叶亚低头向轻轻叹了口气的砂姬赔不是。 「虽然我很想说小事一桩不足以挂齿……无奈这些工作由我一个人扛,负担还真的不小。如果能再多一、两个人手帮忙就好了。哼……等这桩事件落幕,考虑生个孩子好了。」 虽然夏景认为这应该是玩笑话,不过瞧砂子一脸认真,他也搞不懂笑出来是否妥当。 第628章 “那就是你的逻辑啊。哼……随你高兴。” 阿乐貌似兴趣缺缺地发出一声闷哼。 从她的身上早已感受不到当年故事所描述的疯狂。 在过了十八年的时问之后,可以说是彻彻底底地变了。 同样地,性格跟当年相比,恐怕也有所不同了吧。 “呼……你也犯不着这么排斥我吧。” 语带嘲讽的那个声音。 “你那两个妺妹,叫莎莎跟香香来着?她们能从你母亲的肚皮里生出来,可以说是我的功劳喔?好歹稍微感激我吧,丫头。” 显而易见的找碴。 会说出这种像是在邀功的话,就代表她器量狭小。 不对……或许应该说,就是因为她器量狭小,所以才会仇视人类、仇祝同胞吗? 实情如何,事到如今也无法查证。况且那也不是什么紧要的间题。 「咯咯。」 所以南宫发出嗤笑。 「如果你以为我会感谢你的话,那你真的太天真了……夫真到我想杀了你哪」 因为这个招灾揽祸的女人就跟鹿族的血统一样可恨。 「呼,你不可能对我下得了手。」 阿乐不把南宫的威胁当一回事。 也难怪她能这么气定神闲,毕竟她说的是事实──至少,就目前为止。 「说得也是……就那样吧,算了。」 南宫回忆半个月前跟秋吟的对话。 ──扭曲世界的因子才不是什么憎恶与怨恨。 说出这句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南宫自己。这个信念至今仍未有所动摇。 没错,纵使自己对阿乐怀抱负而情感,事情也不会有所改变。 能改变世界、扭曲世界的,只有爱而已。 南宫家族也不例外。若非不忍杀死肚里双胞胎的母爱,还有前代族长对她的同情,两个妹妹是不会诞生到这个世上的。单就这点而言,阿乐说得没错。双胞胎的诞生固然是一种罪,可是爱却允诺它发生。 可恨的感情。忌讳的感情。 然而,对那个爱所产生的恨意,也因为属于负面情感的范畴,所以不可能赢得了爱。 她突然想到── 那个集秋吟的爱于一身的女婿大人,不晓得过得还好吗。 「咯咯……也是时候可以去会会他们了吧。」 反正也没有放叶亚和蓝阳她们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阿乐也一样,已经是失去利用价值的存在了。 「真是,我实在想不通哪。美到令人反胃。单纯得教人害怕。」 就连当初对人类恨之入骨、视同胞性命为蝼蚁的魔,如今也像换了个人般。 看来利己主义如今在她眼中也视若无物。 在爱的面前,即使是这类的私念也显得无力。 阿乐之所以会存在于此,是为了死在叶春手中。 为了治好叶春的病。 为了实现爱女的──愿望。 ...... 翌日傍晚,学校放学后。 夏景又被带到『圣』所准备的秘密基地,和昨晚出现在客房的一族会面。成员有叶亚,林羽,蓝阳、安野以及砂子。 「有个问题我昨天就想问了。」 夏景一在沙发坐定,立刻提出心中的疑问。毕竟脱节了半个月的时间,有必要先把不足的情报补齐。 「阿夜学姐和夭姐呢?」 夏景劈头就询问那两个没在此现身的人的下落。 只要叶春坚持达成杀光鹿族的目的,就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除了听命于叶春的三姐妹和李崎这四人以外,其余的一族都有性命的危险。 「我们也曾试图说服那两个人。」 砂子语带叹息地回答道。 「阿夜说她不能丢下家不管,夭的回答也跟她一样。田医生则医院必须彻底保持中立,不能违反立场。不过阿夜的父母已经接受他们的建议,先行避难去了。虽然有请他们来这里接受我们的保护,不过他们以女儿曾为我们添麻烦为由,坚决推辞我们的邀请。」 夏景苦笑。 「……原来如此。」 阿夜确实不可能会乖乖来这里躲着。 理由不用说,自然是在王川英身上。 只要王川继续绩过着不知一族威胁的平凡生活,而且依旧缺乏自保能力,阿夜自己一个人躲起来也没有意义。与其如此,还不如堂堂正正地严阵以待。 「不过,依夭姐的情况……待在田医院,不也很危险吗?」 「基本上我有加强警备了。一旦有异状发生,应该会马上跟我连络。」 夏景不懂筱田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还是说,哪怕鹿族只剩叶春一人,他仍打算把她当作病患为她看诊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还真是伟大的职业情操,也不想想自己的老婆有可能会碰上杀身之祸。 「话说回来……『圣』的行动方针呢?」 夏景忽然感到好奇。 『圣』跟田医院一样,基本上行动理念完全不受鹿族的内部派系影响。当然夏景并非在怀疑『圣』是敌人,只是想弄清楚她的目标。 「哼﹒这问题还需要问吗?」 夏景自己也明知这是相当冒犯的问题,但砂子只是一笑置之。 「『圣』的使命在于维持一族的存续。为了这个目标,哪怕是要反弑族长或自我牺牲亦在所不惜……以前我不是就跟你说过了吗?我不过就是照我说过的话行动罢了。」 纵使叶春贵为正统首领也一样,只要她对一族的存亡造成威胁──那她就是『圣』的敌人吗? 「只不过,我也不知道我是否能站上第一线作战。而且我负贵后勤支持的话,或许比较有利。避免情报外泄和管制监视态势等等……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了。」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砂子夫人。」 叶亚低头向轻轻叹了口气的砂姬赔不是。 「虽然我很想说小事一桩不足以挂齿……无奈这些工作由我一个人扛,负担还真的不小。如果能再多一、两个人手帮忙就好了。哼……等这桩事件落幕,考虑生个孩子好了。」 虽然夏景认为这应该是玩笑话,不过瞧砂子一脸认真,他也搞不懂笑出来是否妥当。 「论人数是咱们占优势……但局势相当恶劣。」 枯叶同样笑也不笑。不过她有可能是因为紧张的缘故。 「……况且以现状而言,可说情势完全逆转呢。」 安野也面露凝重的表情,以沉重的语气喃喃说道。 「迷途之家,黑暗墓穴……我们的筹码全都被抢夺-空。」 现处的困境令他们不胜唏嘘,这才知道原来四月前自己手中握了这么庞大的资源。 只需造成轻微皮肉伤便能致对手于死地的一族天敌宝刀;只要路径不泄漏出去便不怕敌人发现的稳固要塞;各式各样的武器的重要性就更不用说了。一旦这些资源落入敌方手中,坦白说是非常可怕的事。不仅随时都有可能遭到敌人暗算,即使想主动反扑也办不到。现在就连可以利用的武器数目都有限。 话虽如此,也不是完全没有突破的对策。 「我们手中还是握有筹码的。」 ──坦白说,这种事还真难由本人亲自开口。 下就抱着有些不好受的心情启齿: 「……那就是我。」 语毕,所有人眼睛都盯着下架。 顿了一会儿,夏景继续说往下说: 「对方没办法下手杀我,因为她们要的就是我这个人。就算开战,为了避免误杀我,她们的行动势必会绑手绑脚。从那里可以找出可趁之机。」 夏景刻意忽略不提墓穴里有一种能疗伤的金水。 只要有那个玩意儿,就算不能杀死夏景,可以把他修理到半死不活。等抓到后再利用金水疗伤即可。不过对手是鹿族,不可能清楚人类受到多重的伤势就会死去。所以可以确定她们应该不会全力痛下杀手。 再者…… 「最糟糕的情况,我也可以充当人质。」 「夏景,这招也未免太……」 夏景向颦眉蹙额的叶亚露出笑容。 「干嘛想那么多。‘敢杀我的话我就先杀了夏景’……假如这句话或多或少能对对方造成恐吓,那就该多加利用。不然换我说‘敢杀了叶亚我就自杀给你看’也未尝不可。管他卑不卑鄙,这就是人类的作战方式。」 现在已经顾不得赢得漂不漂亮的问题了。 若不能集思广益并想出最完善的对策来迎战,我方势必一败涂地。 毕竟敌方除了夏景以外──不打算留任何活口。 「其实也不用那么悲观看待。我们现在的藏身处还没曝光,对方跟我们一样无法直捣黄龙。可是希望速战速决的人是她们。既然如此,我们所有人一起到海外躲个十年,也算一个不坏的方法吧……虽然你们大概不会接受就是了。」 「那还用说,怎么可以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林羽一如气愤难平似地嘟起嘴巴。 「不过,拿来当作最后手段我觉得还不错。有没有保留后路,心情上差很多。」 安野和夏景的憃见。 「……真是服了你。」 叶亚也像是有些傻眼地露出苦笑,吁了囗气。 「真亏你有办法接二连三想出那些鬼点子来。果然很有你的风格。」 「你这样说听起来不像是在夸我耶……」 「胡说什么,我是在夸奖你没错啊。」 叶亚的口吻虽然像是在调侃,不过眼神却十分真诚。 「你每次都能为我提供一个不同的思考方式。彷佛在告诉我不需要虚张声势,不需要逼自己逞强般,我高兴都来不及了。」 「没有啦,那不是在说着玩的。」 严格说来,我明明还挺认真在思考的。不过听她这么一说,个性一板一眼的她和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的自己,会出现这样的鸡同鸭讲或许很正常。 ──是说,这家伙的个性固然刚正不阿,也是有胡涂的一面呢。 真好奇到底哪一面是叶亚,哪一面是方媛。她们两人大概原先就同时拥有严肃和胡涂的一面吧?尽管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夏景还是如此认为。 能有余力去思考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也代表现在的夏景已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那么……我们要继续按兵不动呢,还是主动出击?」 砂子依序环视在场的每个人。 「以咱们鹿族的天性,我希望能愈快展开行动愈好。」 「我想也是。不过就我这个人类的立场而言,比较想暂时静观其变。」 等叶春阵营心急抢攻── 这不失为一个方法,而且对于以逸待劳的现状来说,也是个不错的策略。 「看是要静观其变,或是设法诱敌。也可以派人当饵,只是会有风险伴随。」 「设下陷阱,等敌人自投罗网吗……」 叶亚的手指托着尖细的下巴沉思。 「我不是很欣赏这样的手段。不过,既然是你想出来的,感觉应该是可行之计。」 「我说叶亚……虽然在这场合提这种话不太妥当,不过你也太顺夏景的意了。」 安野面带苦笑地向她吐糟。 「呜……安野,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我可以体会你的心情啦,夏景想出来的点子虽然都不够光明正大,可是会让人有跃跃欲试的感觉就好像调皮捣蛋的小孩儿一样。」 「说得没错。看夏景哥哥用卑鄙的伎俩,感觉就很大快人心。」 「你们好歹换个委婉一点的说法吧……」 见大家露出焕发的笑容,让夏景偷偷松了囗气。 不是说乐观以对就一定有帮助,不过在这局势已经十分恶劣的情况──太过悲观绝非什么好现象。内心至少要保持能偶尔互相斗斗嘴的余裕。 我们的目标不是要获得胜利。而是立于不败之地、保住性命。 一如砂子所言,鹿族天生喜爱主动进攻,更胜被动防守,叶春踉南宫应该也不例外才是。在两派人马都是鹿族的情况下,夏景希望自己这个人类的想法可以扮演关键的角色。 「我还是支持暂时按兵不动这个方法。」 夏景轮番环视众人的脸后,再一次提案:「先观察敌方动向,顺便消磨她们的耐性。假如对方有采取行动的迹象也好,如果还是按兵不动,我们也可以改采诱敌战术。想必那时敌方应该也早快按捺不住,上钩的可能性很高……我认为这是我们所能做到的最完善的对策了。」 没有人出声反对。 当然,最后下决定的人是叶亚。 夏景说完便噤口不语,等候她的决定。 就在这时,一个电子声响打破了沉默。 「铃铃铃铃」的机械声令所有人扬起了脖子。 第629章 ──坦白说,这种事还真难由本人亲自开口。 下就抱着有些不好受的心情启齿: “……那就是我。” 语毕,所有人眼睛都盯着下架。 顿了一会儿,夏景继续说往下说: “对方没办法下手,因为她们要的就是我这个人。就算开战,为了避免误杀我,她们的行动势必会绑手绑脚。从那里可以找出可趁之机。” 所以可以确定她们应该不会全力痛下杀手。 再者…… “最糟糕的情况,我也可以充当人质。” “夏景,这招也未免太……” 夏景向颦眉蹙额的叶亚露出笑容。 “干嘛想那么多。‘敢杀我的话我就先杀了夏景’……假如这句话或多或少能对对方造成恐吓,那就该多加利用。不然换我说‘敢杀了叶亚我就自杀给你看’也未尝不可。管他卑不卑鄙,这就是人类的作战方式。” 现在已经顾不得赢得漂不漂亮的问题了。 若不能集思广益并想出最完善的对策来迎战,我方势必一败涂地。 毕竟敌方除了夏景以外──不打算留任何活口。 「其实也不用那么悲观看待。我们现在的藏身处还没曝光,对方跟我们一样无法直捣黄龙。可是希望速战速决的人是她们。既然如此,我们所有人一起到海外躲个十年,也算一个不坏的方法吧……虽然你们大概不会接受就是了。」 「那还用说,怎么可以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林羽一如气愤难平似地嘟起嘴巴。 「不过,拿来当作最后手段我觉得还不错。有没有保留后路,心情上差很多。」 安野和夏景的憃见。 「……真是服了你。」 叶亚也像是有些傻眼地露出苦笑,吁了囗气。 「真亏你有办法接二连三想出那些鬼点子来。果然很有你的风格。」 「你这样说听起来不像是在夸我耶……」 「胡说什么,我是在夸奖你没错啊。」 叶亚的口吻虽然像是在调侃,不过眼神却十分真诚。 「你每次都能为我提供一个不同的思考方式。彷佛在告诉我不需要虚张声势,不需要逼自己逞强般,我高兴都来不及了。」 「没有啦,那不是在说着玩的。」 严格说来,我明明还挺认真在思考的。不过听她这么一说,个性一板一眼的她和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的自己,会出现这样的鸡同鸭讲或许很正常。 ──是说,这家伙的个性固然刚正不阿,也是有胡涂的一面呢。 真好奇到底哪一面是叶亚,哪一面是方媛。她们两人大概原先就同时拥有严肃和胡涂的一面吧?尽管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夏景还是如此认为。 能有余力去思考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也代表现在的夏景已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那么……我们要继续按兵不动呢,还是主动出击?」 砂子依序环视在场的每个人。 「以咱们鹿族的天性,我希望能愈快展开行动愈好。」 「我想也是。不过就我这个人类的立场而言,比较想暂时静观其变。」 等叶春阵营心急抢攻── 这不失为一个方法,而且对于以逸待劳的现状来说,也是个不错的策略。 「看是要静观其变,或是设法诱敌。也可以派人当饵,只是会有风险伴随。」 「设下陷阱,等敌人自投罗网吗……」 叶亚的手指托着尖细的下巴沉思。 「我不是很欣赏这样的手段。不过,既然是你想出来的,感觉应该是可行之计。」 「我说叶亚……虽然在这场合提这种话不太妥当,不过你也太顺夏景的意了。」 安野面带苦笑地向她吐糟。 「呜……安野,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我可以体会你的心情啦,夏景想出来的点子虽然都不够光明正大,可是会让人有跃跃欲试的感觉就好像调皮捣蛋的小孩儿一样。」 「说得没错。看夏景哥哥用卑鄙的伎俩,感觉就很大快人心。」 「你们好歹换个委婉一点的说法吧……」 见大家露出焕发的笑容,让夏景偷偷松了囗气。 不是说乐观以对就一定有帮助,不过在这局势已经十分恶劣的情况──太过悲观绝非什么好现象。内心至少要保持能偶尔互相斗斗嘴的余裕。 我们的目标不是要获得胜利。而是立于不败之地、保住性命。 一如砂子所言,鹿族天生喜爱主动进攻,更胜被动防守,叶春踉南宫应该也不例外才是。在两派人马都是鹿族的情况下,夏景希望自己这个人类的想法可以扮演关键的角色。 「我还是支持暂时按兵不动这个方法。」 夏景轮番环视众人的脸后,再一次提案:「先观察敌方动向,顺便消磨她们的耐性。假如对方有采取行动的迹象也好,如果还是按兵不动,我们也可以改采诱敌战术。想必那时敌方应该也早快按捺不住,上钩的可能性很高……我认为这是我们所能做到的最完善的对策了。」 没有人出声反对。 当然,最后下决定的人是叶亚。 夏景说完便噤口不语,等候她的决定。 就在这时,一个电子声响打破了沉默。 「铃铃铃铃」的机械声令所有人扬起了脖子。 是手机的铃声。 音源来自始终保持沉默聆听讨论的蓝阳囗袋。 掏出手机检视了液晶屏幕后,她拿起手机给所有人看。 这时机还真是讽刺。 显示在屏幕上头的名字是──『南宫』。 「……喂喂喂。」 才刚说要以静制动逼急对手,对手马上来这招,反倒出人憃表。 ──她该不会是知道我也在这,才打电话来的吧? 「该怎么办?」 蓝阳微微皱起眉头。 「接吧。不过记得切换成扩音器模式。」 夏景表示意见后,所有人都点头赞同。 蓝阳操作完手机后,把它放到了桌面上。 「喂?」 从手机传出的声音,果然是那个听起来阴沉又带有嘲讽意味的嗤笑:『唷,蓝阳,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可恨得让我好不愉快啊。』 「……南宫。」 大概是听到叶亚的低语声的缘故,电话另一头的供子似乎有些扫兴。 『叶亚吗?』 那个语气彷怫不屑-顾似的。 『感觉你精神不错嘛,很好。可恨到我都快吐了。』 夏景的肚子里固然冒出-把无名火,无奈开口只会使状况难以收拾,只能忍气吞声。 夏景人在此处、已经做好了跟叶亚等人并肩作战的觉悟一事,到底南宫知不知情?除非先厘清这点疑惑,否则不宜自行泄漏行踪。 有必要查证她之所以选在这时后打电话来,是出于偶然或刻意。 夏景手指轻敲桌面吸引众人的注意后,指了指自己,然后比出一个x的手势。 林羽瞥了夏景的手势一眼。 「南宫姐姐打电话来有事吗?」 然后一边点头示意,一边用挑衅的语气向南宫问道:「我想你应该是找不到我们,现在心急了吧?」 『咯、咯咯。』 南宫回以了令人听不出是从容还是残暴的──别有深意的笑声。 『我已经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本来还以为你们应该差不多该做好服从族长命令的心理准备了……看来事实刚好恰恰相反啊,这么愚蠢的行为可笑到我快受不了了。』 「就算是族长的命令,我们也不可能乖乖受死!」 林羽大喝,但南宫仍无动于衷。 『唷。本家守护者竟然拒绝为族长而死?咯咯咯……看来林家族也颜面扫地了呢。不能达成使命的无能,是从母亲身上遗传来的吗?』 「……呜!」 听到未能保护前代族长而死的母亲受到侮辱,林羽瞬间涨红了脸。 只见她气得失去理智,一如要扑向手机讨回公道般,露出龇牙咧嘴的模样。 「那是诡辩,南宫。」 砂子制止了她的行为,以镇定的语调从旁打岔:「如果说林家的使命是守护本家,那么本家的使命就是保护同胞的安全。将族人统合在-起、带领族人往正确方向发展,才是族长的责任。不能做到这个标准,还试图将-族消灭殆尽的家伙,凭什么要人保护?想说谎最好也打点草稿。」 即使在一片鸦默雀静中砂子仍散发出一股刺骨冷酷感。 「叶春在旁边的话,帮我转告她。我们的族长是叶亚……告诉她我们会像抗拒阿乐的前人一样……也抗拒背叛鹿族的她……」 『……啥?』 隔了眨眼的刹那── 『什么鹿族?什么一族?少无聊了。无聊到可叹。』南宫的语调急转直下,压得更为低沉了。 那并非嘲讽,而是积怨含恨的嗓音。 『又是鹿族、又是族长、又是保护同胞,满嘴肤浅的鬼扯。追根究柢,我们一族的历史不就是从把同胞赶尽杀绝开始的吗?』 宛如在唾弃整个鹿族族似的。 『若说叶春是叛徒,那始祖本身更是个叛徒。当年她可是带着被宝剑吃掉的同族性命当嫁妆下嫁给人类。我们每个人身上都留着她的血统,都留着杀害同族所换来的繁荣……被诅咒与不洁污染的血统。』 宛如在否定自己的出生似的。 『所以我不懂,你有什么好义义愤填膺的?继承了最浓厚的叛徒血统的本家之女,只是想把始祖也曾干过的肮脏事又搬出来重演-遍──不过就只是这样而已。还是说,你们要用什么伦理道德来否定始祖干过的杀,否定我们的起源?』 宛如在诅咒──所有的一切似的。 『简直荒唐得可笑。错也错得太离谱了!那是人类的价值观,我们这些怪物何苦学人类那套?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会被人类逼入绝境!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秋吟那种……一般的凡人玩弄在股掌间!』 夏景忽然有个想法。 这家伙……南宫会不会其实也不愿生为鹿族?她是不是希望自己只是个不用背负使命,身上也没有留着诅咒血统的-般人呢? 又或者说,她真正的希望是叶春当初可以生为一般人── 的确,倘若叶春是人类,夏景能跟她正常邂逅的话,事棈就不会演变成这般田地。也不会有悲剧上演,也没人会因此受苦受难。 不过现在做这些假设也于事无补。 现实终究不会如想象美好。 叶春生为鹿族,而且身体被停止成长的病痛侵蚀。这和对夏景产生的幼时情愫融合在一起,变得更为扭曲,成了她犯下凶行的导火线。这些都是现实,事情无庸置疑地发生了。 就算抗拒现实、怨恨现实,事情也不会有所好转。该做的是面对现实,朝未来迈进。 方媛过去一路走来,都是抱持这样的态度,而叶亚现在也努力想学习效法。 夏景忍不住想破囗大骂「开什么玩笑」。 背叛的血脉又如何?人类的历史本身就是一场无尽的背叛。无论是亲生骨肉还是兄弟手足,背后捅刀、佯装同伴再伺机谋杀的例子不胜枚举。 没有理由因为祖先曾做过坏事,所以自己就可以重蹈覆辙── 但夏景还是把忍不住要冲口说出的话给吞了回去。 或许是察知了夏景心中的想法吧,此时叶亚望向他露出浅浅一笑。接着她把目光转回手机狠狠-瞪,向南宫询问:「快点说出你的目的,你打电话来不会只是为了痛骂我们-顿吧?」 『……哼。』 南宫一如觉得扫兴般发出一声闷哼。 『真亏你有办法这么镇定哪。还是说你已经放弃了?算了,不重要……』 顿了一拍后,南宫终于切入正题。 而她所说的话语,也让夏景等人感到大为震惊。 『我们也厌倦继续这样枯耗时间下去了。既然怎么找就是找不到你们,迫于无奈……我们决定进攻田医院了。』 「什……!」 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囗气。虽然早料到繁荣派迟早会采取行动,不过竟然偏偏选在我方还在思考对策的时候── 「被对方先发制人了吗?」── 这样的气氛支配了全场。 『时间是明天傍晚,想阻止我们的话尽管放马过来。咯咯……我们会张开双臂欢迎的。』 南宫特地打电话来预告,换句话说,这明显是打算趁机将叶亚等人一网打尽的诱敝战术。而且,纵使知道这是陷阱,叶亚等人也只能硬着头皮飞蛾扑火。如果袖手旁观,夭势必会死于非命。 『就这样。』 一交代完要事,南宫旋即冷冷地挂断了电话。「噗滋」的断线声响彻客房,使原本紧绷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这么一来,守株待兔这招就不能用了啊。」 第630章 到底她知不知情? 除非先厘清这点疑惑,否则不宜自行泄漏行踪。 有必要查证她之所以选在这时后打电话来,是出于偶然或刻意。 夏景手指轻敲桌面吸引众人的注意后,指了指自己,然后比出一个x的手势。 林羽瞥了夏景的手势一眼。 “南宫姐姐打电话来有事吗?” 然后一边点头示意,一边用挑衅的语气向南宫问道:“我想你应该是找不到我们,现在心急了吧?” 南宫回以了令人听不出是从容还是残暴的──别有深意的笑声。 “我已经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本来还以为你们应该差不多该做好服从族长命令的心理准备了……看来事实刚好恰恰相反啊,这么愚蠢的行为可笑到我快受不了了。” “就算是族长的命令,我们也不可能乖乖受死!” 林羽大喝,但南宫仍无动于衷。 “唷。本家守护者竟然拒绝为族长而死?咯咯咯……看来林家族也颜面扫地了呢。不能达成使命的无能,是从母亲身上遗传来的吗?” “……呜!” 听到未能保护前代族长而死的母亲受到侮辱,林羽瞬间涨红了脸。 只见她气得失去理智,一如要扑向手机讨回公道般,露出龇牙咧嘴的模样。 「那是诡辩,南宫。」 砂子制止了她的行为,以镇定的语调从旁打岔:「如果说林家的使命是守护本家,那么本家的使命就是保护同胞的安全。将族人统合在-起、带领族人往正确方向发展,才是族长的责任。不能做到这个标准,还试图将-族消灭殆尽的家伙,凭什么要人保护?想说谎最好也打点草稿。」 即使在一片鸦默雀静中砂子仍散发出一股刺骨冷酷感。 「叶春在旁边的话,帮我转告她。我们的族长是叶亚……告诉她我们会像抗拒阿乐的前人一样……也抗拒背叛鹿族的她……」 『……啥?』 隔了眨眼的刹那── 『什么鹿族?什么一族?少无聊了。无聊到可叹。』南宫的语调急转直下,压得更为低沉了。 那并非嘲讽,而是积怨含恨的嗓音。 『又是鹿族、又是族长、又是保护同胞,满嘴肤浅的鬼扯。追根究柢,我们一族的历史不就是从把同胞赶尽杀绝开始的吗?』 宛如在唾弃整个鹿族族似的。 『若说叶春是叛徒,那始祖本身更是个叛徒。当年她可是带着被宝剑吃掉的同族性命当嫁妆下嫁给人类。我们每个人身上都留着她的血统,都留着杀害同族所换来的繁荣……被诅咒与不洁污染的血统。』 宛如在否定自己的出生似的。 『所以我不懂,你有什么好义义愤填膺的?继承了最浓厚的叛徒血统的本家之女,只是想把始祖也曾干过的肮脏事又搬出来重演-遍──不过就只是这样而已。还是说,你们要用什么伦理道德来否定始祖干过的杀,否定我们的起源?』 宛如在诅咒──所有的一切似的。 『简直荒唐得可笑。错也错得太离谱了!那是人类的价值观,我们这些怪物何苦学人类那套?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会被人类逼入绝境!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秋吟那种……一般的凡人玩弄在股掌间!』 夏景忽然有个想法。 这家伙……南宫会不会其实也不愿生为鹿族?她是不是希望自己只是个不用背负使命,身上也没有留着诅咒血统的-般人呢? 又或者说,她真正的希望是叶春当初可以生为一般人── 的确,倘若叶春是人类,夏景能跟她正常邂逅的话,事棈就不会演变成这般田地。也不会有悲剧上演,也没人会因此受苦受难。 不过现在做这些假设也于事无补。 现实终究不会如想象美好。 叶春生为鹿族,而且身体被停止成长的病痛侵蚀。这和对夏景产生的幼时情愫融合在一起,变得更为扭曲,成了她犯下凶行的导火线。这些都是现实,事情无庸置疑地发生了。 就算抗拒现实、怨恨现实,事情也不会有所好转。该做的是面对现实,朝未来迈进。 方媛过去一路走来,都是抱持这样的态度,而叶亚现在也努力想学习效法。 夏景忍不住想破囗大骂「开什么玩笑」。 背叛的血脉又如何?人类的历史本身就是一场无尽的背叛。无论是亲生骨肉还是兄弟手足,背后捅刀、佯装同伴再伺机谋杀的例子不胜枚举。 没有理由因为祖先曾做过坏事,所以自己就可以重蹈覆辙── 但夏景还是把忍不住要冲口说出的话给吞了回去。 或许是察知了夏景心中的想法吧,此时叶亚望向他露出浅浅一笑。接着她把目光转回手机狠狠-瞪,向南宫询问:「快点说出你的目的,你打电话来不会只是为了痛骂我们-顿吧?」 『……哼。』 南宫一如觉得扫兴般发出一声闷哼。 『真亏你有办法这么镇定哪。还是说你已经放弃了?算了,不重要……』 顿了一拍后,南宫终于切入正题。 而她所说的话语,也让夏景等人感到大为震惊。 『我们也厌倦继续这样枯耗时间下去了。既然怎么找就是找不到你们,迫于无奈……我们决定进攻田医院了。』 「什……!」 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囗气。虽然早料到繁荣派迟早会采取行动,不过竟然偏偏选在我方还在思考对策的时候── 「被对方先发制人了吗?」── 这样的气氛支配了全场。 『时间是明天傍晚,想阻止我们的话尽管放马过来。咯咯……我们会张开双臂欢迎的。』 南宫特地打电话来预告,换句话说,这明显是打算趁机将叶亚等人一网打尽的诱敝战术。而且,纵使知道这是陷阱,叶亚等人也只能硬着头皮飞蛾扑火。如果袖手旁观,夭势必会死于非命。 『就这样。』 一交代完要事,南宫旋即冷冷地挂断了电话。「噗滋」的断线声响彻客房,使原本紧绷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这么一来,守株待兔这招就不能用了啊。」 夏景话说到一半,声音变得沙哑。 是因为先前保持缄默未出声的缘故,还是感到紧张? 「我在这里的事是不是被她们知道了啊?」 「我想应该不是。」 砂子摇摇头。 「南宫刚才完全没提到你。依那家伙的个性,要是知道你在这,肯定不会放过机会趁机奚落个一两句。」 「不过,也不排除她明知我在这,却刻意不戳破的可能……总之﹒以对方知道我也会参战为前提,来计划明天的作战吧。」 换个角度思考,这样的发展倒也不失为是一件好事。 纵然被对方先声夺人,可是也更清楚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变。所幸对方预告了自己的行动,不用担心我方可能遭到偷袭。 不过,有种不对劲的感觉倏地掠过了夏景的脑海。好像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他也无法具体说出个所以然,那感觉就好似有个小小的尖刺梗在喉咙里。不过那股疑虑只持续了-瞬间──夏景归咎是自己多心了。-定是因为太过紧张的关系才会这么神经质吧。 「总之先跟夭姐连络吧。」 虽然南宫她们应该不至于拿预告当烟雾弹,然后提早展开袭击,不过还是得让院方提早做好膂戒和觉悟。 「在田医睆驻守的人力也需耍增派才行。」 砂子起身,掏出手机朝房间角落走去。 林羽,安野,蓝阳不约而同露出不安的视线,看着砂子的背影。 看到众人的反应后,夏景向坐在身旁的叶亚开口:「你还好吧?」 叶亚她神色镇定,脸上挂起了祥和的微笑。 「无须担心。我意志已坚……因为有你陪伴在身旁。」 「啊啊,我也是。」 夏景轻轻地把手放在很久没在腰上的金枝。 他一边深呼吸一边思考。 我能成为可用之兵吗? 我能彻底发挥力量吗? 我一定得摆脱那个泥泞般的恐惧。 为了让心能跟叶亚和方媛牢牢系在一起。 ──为了再也不受秋吟的控制。 隔天,夏景请假没有上学。 因为需耍时间开作战会议,而且他也没有心思跟班上同学悠悠哉哉地谈天说笑。不过,可能又要让李牧担心了。尽管自己和叶亚等人重逢后情绪面稳定了许多,不过也才过没几天的时间。 这么说来,自己也还没跟同学道歉。虽然有把她的关心转达给安野知道,但安野该还没跟那位同学连络才是。安野只说等事情尘埃落定后会再另行连络。也难怪,毕竟明明置身可能被杀死的危险,跟着头皮跟朋友说「我过得很好」等于是睁眼说瞎话。 夏景当然也不乐见安野牺牲性命战死的事情发生。 开过作战会议后,决定由夏景,叶亚、蓝阳三人进田医院做好迎击准备。 安野和林羽留在外头待机,视状况半途杀入──模式就跟当初攻入秋吟的藏身处时一模一样。不同的地方在于这次有砂子负贵后勤支援。 会议中也有人提议把夏景安插在待机组比饺妥当。不过夏景认为自己一开始就待在医院里才是最安全的做法。光是这样就能发挥牵制敌人的效果。 一行人中午过后从砂子家出发,于下午两点抵达医院。当然,从离家到半途为止的这段车程依然被要求戴上眼罩。不只夏景,叶亚等人也不例外。这果然是一种警戒的表征吗? 驶进田磬院的地下停车场的,只有载了夏景等人的那一车。 车子一停稳,便接到砂子打来的电话。『来做最后确认。』 开囗第一句话,她便淡淡地对夏景如此说道: 『安野和林羽在二号车待机。她们的车已停在随时间能进行突击的地点……医院四周我已布署了负责监视的人力。如果有发现那帮人的行踪,会立刻通知你们。』 「了解。」 『……只是,在戒备如此森严的态势中,那帮人到底打算怎么出击?』 「我也不晓得。不过……负责监视的都只是一般人类,鹿族大可强行突破。总不可能要他们拿机关枪扫射吧?」 夏景半打趣地说道,不过砂子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别小看鹿族了。就凭枪械是吓阻不了鹿族的。』 「呃,真正要吐槽的点应该不是那里吧……」 『我说的是事实。』 砂子轻描淡写地说道: 『至少就我在这个国家能弄到手的武器范围而言确实如此。我并不认识什么大佬,目前能弄到手的,充其量是手枪之类的武器,不过,如果有一枪打爆头部的本事的话,结果就又另当别论了……可是你应该也不乐见那种结果发生吧?』 「……话是这样没错。」 夏景有些讶异砂子居然有办法调到来枪。 『除非脑部受损,否则鹿族能一直行动下去。只要撑过第一枪,在第二枪击发之前拉近距离,对方就完了。枪械对鹿族而言也不算什么威胁性太高的武器。』 夏景心想,面对这种强得乱七八糟的对手,我能活到现在也算厉害了。 「总之,警备的部分麻烦你了。」 『明白。你们也要小心。』 电话挂断。夏景下车,依序望向叶亚和蓝阳。 「好了。」 如今拿得出来的武器,只剩当晚带在身上的这些了。相形下,敌方则有墓穴。完全不晓得她们会拿出什么样的武器物来应战。 其实夏景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即便如此── 「希望至少可以逮住她们一两个人就好了。」 「说那什么泄气话,夏景。」 叶亚向他露出了勇敢的笑容。 「敌人来多少是多少,咱们都要把她们打得落花流水。咱们要带回李琦,而且保障夭的性命安全无虞。」 「嗯。」 蓝阳也难得开囗表示意见:「夏景。我们……把雅姐姐带回来吧。」 「好。」夏景点点头,心中的不安烟消云散,情绪也稳定下来。 「那我们上吧。准备反击了。」 从医院的地下停车场搭乘员工用的电梯一路直达四楼。 许久未见的田医生和夭,两人的表情形成极大的对比。 田医生依旧我行我素,一副天塌下来也有人扛的模样,夭则难掩心中的不安。 「你们这样让我很头痛。」 田医生一边搔头一边看着夏景等人,劈头就用牢骚代替招呼。 即便口头上埋怨连连,却完全看不出他有感到困扰的样子。 第631章 换个角度思考,这样的发展倒也不失为是一件好事。 纵然被对方先声夺人,可是也更清楚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变。 所幸对方预告了自己的行动,不用担心我方可能遭到偷袭。 不过,有种不对劲的感觉倏地掠过了夏景的脑海。 好像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他也无法具体说出个所以然,那感觉就好似有个小小的尖刺梗在喉咙里。 不过那股疑虑只持续了-瞬间──夏景归咎是自己多心了。 -定是因为太过紧张的关系才会这么神经质吧。 「总之先跟夭姐连络吧。」 虽然南宫她们应该不至于拿预告当烟雾弹,然后提早展开袭击,不过还是得让院方提早做好膂戒和觉悟。 「在田医睆驻守的人力也需耍增派才行。」 砂子起身,掏出手机朝房间角落走去。 林羽,安野,蓝阳不约而同露出不安的视线,看着砂子的背影。 看到众人的反应后,夏景向坐在身旁的叶亚开口:「你还好吧?」 叶亚她神色镇定,脸上挂起了祥和的微笑。 「无须担心。我意志已坚……因为有你陪伴在身旁。」 「啊啊,我也是。」 夏景轻轻地把手放在很久没在腰上的金枝。 他一边深呼吸一边思考。 我能成为可用之兵吗? 我能彻底发挥力量吗? 我一定得摆脱那个泥泞般的恐惧。 为了让心能跟叶亚和方媛牢牢系在一起。 ──为了再也不受秋吟的控制。 隔天,夏景请假没有上学。 因为需耍时间开作战会议,而且他也没有心思跟班上同学悠悠哉哉地谈天说笑。不过,可能又要让李牧担心了。尽管自己和叶亚等人重逢后情绪面稳定了许多,不过也才过没几天的时间。 这么说来,自己也还没跟同学道歉。虽然有把她的关心转达给安野知道,但安野该还没跟那位同学连络才是。安野只说等事情尘埃落定后会再另行连络。也难怪,毕竟明明置身可能被杀死的危险,跟着头皮跟朋友说「我过得很好」等于是睁眼说瞎话。 夏景当然也不乐见安野牺牲性命战死的事情发生。 开过作战会议后,决定由夏景,叶亚、蓝阳三人进田医院做好迎击准备。 安野和林羽留在外头待机,视状况半途杀入──模式就跟当初攻入秋吟的藏身处时一模一样。不同的地方在于这次有砂子负贵后勤支援。 会议中也有人提议把夏景安插在待机组比饺妥当。不过夏景认为自己一开始就待在医院里才是最安全的做法。光是这样就能发挥牵制敌人的效果。 一行人中午过后从砂子家出发,于下午两点抵达医院。当然,从离家到半途为止的这段车程依然被要求戴上眼罩。不只夏景,叶亚等人也不例外。这果然是一种警戒的表征吗? 驶进田磬院的地下停车场的,只有载了夏景等人的那一车。 车子一停稳,便接到砂子打来的电话。『来做最后确认。』 开囗第一句话,她便淡淡地对夏景如此说道: 『安野和林羽在二号车待机。她们的车已停在随时间能进行突击的地点……医院四周我已布署了负责监视的人力。如果有发现那帮人的行踪,会立刻通知你们。』 「了解。」 『……只是,在戒备如此森严的态势中,那帮人到底打算怎么出击?』 「我也不晓得。不过……负责监视的都只是一般人类,鹿族大可强行突破。总不可能要他们拿机关枪扫射吧?」 夏景半打趣地说道,不过砂子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别小看鹿族了。就凭枪械是吓阻不了鹿族的。』 「呃,真正要吐槽的点应该不是那里吧……」 『我说的是事实。』 砂子轻描淡写地说道: 『至少就我在这个国家能弄到手的武器范围而言确实如此。我并不认识什么大佬,目前能弄到手的,充其量是手枪之类的武器,不过,如果有一枪打爆头部的本事的话,结果就又另当别论了……可是你应该也不乐见那种结果发生吧?』 「……话是这样没错。」 夏景有些讶异砂子居然有办法调到来枪。 『除非脑部受损,否则鹿族能一直行动下去。只要撑过第一枪,在第二枪击发之前拉近距离,对方就完了。枪械对鹿族而言也不算什么威胁性太高的武器。』 夏景心想,面对这种强得乱七八糟的对手,我能活到现在也算厉害了。 「总之,警备的部分麻烦你了。」 『明白。你们也要小心。』 电话挂断。夏景下车,依序望向叶亚和蓝阳。 「好了。」 如今拿得出来的武器,只剩当晚带在身上的这些了。相形下,敌方则有墓穴。完全不晓得她们会拿出什么样的武器物来应战。 其实夏景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即便如此── 「希望至少可以逮住她们一两个人就好了。」 「说那什么泄气话,夏景。」 叶亚向他露出了勇敢的笑容。 「敌人来多少是多少,咱们都要把她们打得落花流水。咱们要带回李琦,而且保障夭的性命安全无虞。」 「嗯。」 蓝阳也难得开囗表示意见:「夏景。我们……把雅姐姐带回来吧。」 「好。」夏景点点头,心中的不安烟消云散,情绪也稳定下来。 「那我们上吧。准备反击了。」 从医院的地下停车场搭乘员工用的电梯一路直达四楼。 许久未见的田医生和夭,两人的表情形成极大的对比。 田医生依旧我行我素,一副天塌下来也有人扛的模样,夭则难掩心中的不安。 「你们这样让我很头痛。」 田医生一边搔头一边看着夏景等人,劈头就用牢骚代替招呼。 即便口头上埋怨连连,却完全看不出他有感到困扰的样子。 「又要把这里当战场吗?南宫她们跟我们有什么仇恨不成?」 「现在的状况已经不是有没有仇那么单纯了。」 「我可是好心帮她医好了两个妹妹呢……感觉她根本是疯了。」 「理性那种东西,她一定早就丢掉了吧。」 「我懂,只是学学你的得意伎俩随囗胡诌而已。」 「……听到有人这样讲,感觉还挺闷的哪。」 我跟这个人果然很不对盘──夏景烦闷地心想。 田医生瞥了放在桌上的时钟一眼。 「现在才下午两点,南宫预告的时间不是傍晚吗?在傍晚前我们必须怎么做?」 「虽然她预告傍晚,但我不认为她会那么老实地避守时间。」 「我想也是。」 田医生的视线投向了待在房间角落的妻子。 「夭,你应该了解吧?」 「嗯。」 夭静静地点点头。 「当然了。可是……」 夏景向面露「我该如何是好」表情的她说明稍后的计画。 「接下来,我们所有人都在这里死守不出。我认为这是上上之策。」 这房间不仅是田医生的卧房,同时也充作诊疗室之用,因此面积相当宽敞,有足够的空间可以施展身手。以前和南宫交手时,夏景就实际领教过了。 然而──田医生却反对夏景的提案。 「我倒觉得兵分两路比较妥当。」 「为什么?分散战力太危险了。」 夏景询问理由后,田医生环视房间,然后开囗说道﹕「在这里开打会形成大混战。」 他往前走了几步,坐在房间正中间的诊察用病床上。 「况且,夭是单打独斗才能发挥能力的类型。更正确地说……她施展的是无差别攻击。敌我不分的情况下,硬要凑在一起战斗也没用。」 「你……要推派夭姐出去作战?」 夭的武器固然拥有超乎鹿族想象的战斗能力,但相对地也必须付出大幅减寿的代价。对原本就受肺疾所苦的夭而言,这无疑是形同自杀的行为。 「别闹了,她是你老婆啊!」 夏景的情绪不自觉地激动了起来,然而田医生依然无动于衷。 非但如此,他甚至眯起眼睛,凶恶地瞪了夏景。 「不要用你的价值观来评断我们夫妻的关系。以前我也有跟你说过,夏景。」 「就算如此,也犯不着……」 「我们需要战力。」 田医生断然打断了夏景的话。 「重点是要能保护我和夭,又能打赢就好。万一输了的话……夭最终仍免不了一死。怕寿命缩减,结果反倒因此赔上性命?我是不会做这么蠢的选择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 「如果夭也加入战局,她至少有打倒一人的战力。只要别碰上拿宝剑的家伙就万无一失了。而且让战力分散开来,也能避免混战发生。这样不是可以一石二鸟吗?」 令夏景感到为难的是,田医生的分析确实有他的道理。 现状而言,单是夏景这边就有五人。假设对方的战力是南宫、叶春、李琦,两边合计共有八人。即便这房间再宽再大,一口气挤进八个人的话,一旦打起来势必会是一场昏天暗地的乱战。与其如此,还不如另辟战场。 「夭。」 叶亚语气凝重,把视线转向了夭。 「你可以吗?」 夭的表情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阴霾,不过她随即抬起头,一如下定了决心般回答:「嗯,我没问题……不用担心我,夏景,我好歹也是鹿族,如果牺牲一点寿命可以保护丈夫和你们,这也是我的光荣喔。」 那个带有一点俏皮感觉的微笑,正是她的招牌笑容。 「是……吗?」夏景深深叹了囗气。 ──唉,实在拿这对夫妻没办法。 「那我们重新拟定作战吧。以兵分二路为前提。」 夏景念头一转。 如果夭也参战,那无疑是一剂非常有力的强心针。 「让夭姐一人单打独斗太令人不放心了,要是对上拿宝剑的对手,那就什么都完了。话虽如此,也不能让她跟我组队……」 「让我跟她一组吧。」蓝阳自告奋勇地举手。 「我的武器不怕会干扰到夭。我可以保持距离无所谓。」 「我也赞成由蓝阳跟夭一组……不过蓝阳还不习惯一边保护其它人一边打斗的情况对吧?」 「那蓝阳学姐跟夭姐一起在另一个房间待机,这样可以吗?」 「麻烦你多多关照了,蓝阳」 蓝阳默默不语地向面露温和笑容的夭点头。 「我们这边则是我、田医生和叶亚三人。」 夏景的武器适合搭配使用,这已从过往的战斗中获得证实。而且只需专注保护一人的话,行动起来也比较方便。这样的分组应该是最为恰当的。 一伙人接着迅速确认紧急情况发生时的应变方式。如果夭碰上以『宝剑当武器的对手,那么蓝阳必须即刻把敌人引离夭。若情况相反﹒则从旁支持夭的行动。 夏景这边得一边战斗一边保护田医生。由叶亚负责当攻击主力。只是,敌人是否会取田医生的性命,现在还是未定之数。敌人可能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只专攻叶亚一人也说不定。所以夏景决定积极站上前线。因为对方肯定不会动他一根寒毛。 讨论结束后,夭带着蓝阳离开了诊疗室。 由于时间才过两点半,暂时也只能休憩了。 「不好意思,这里没有茶水可以招待。」 「没关系。」 田医生耸耸肩,坐回办公桌前,拿出香烟点燃。 刚才看他完全没有抽任何一根烟,难道是因为顾虑夭身染肺疾,所以才不在她的面前抽烟的吗?隐隐约约似乎可以感受到他对妻子的关爱之情。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夏景希望他也能顾及一下自己和叶亚的感受。那个烟味实在是让人不舒服。 「……呼。」 夏景在诊疗用的病床坐了下来。 坦白说,在南宫她们杀来前的这几个小时得一直绷紧神经,还真是够难受的了。 「夏景,别让自己太紧绷了。放轻松点。」 抿着嘴抬头的叶亚说道。 「你自己还不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我早就习愦这种场面了。」 「我是不是也得让自己快点习惯才行啊……」 「若非自幼开始积柆训练,这类场面很难说习惯就习惯的。总之,不需要让自己维持在紧张的状态﹒纵使敌方预谋发动奇袭,也-定会有征兆。」 夏景很清楚鹿族不擅使用阴谋诡计。即便是爱用卑鄙手段的,在身为人类的夏景眼中看来,都显得太过温和了。单就这层面而言,秋吟确实表现得很像个人类。那家伙甚至连自己的存在都可以捏造出来。 第632章 田医生瞥了放在桌上的时钟一眼。 “现在才下午两点,预告的时间不是傍晚吗?在傍晚前我们必须怎么做?” “虽然她预告傍晚,但我不认为她会那么老实地避守时间。” “我想也是。” 田医生的视线投向了待在房间角落的妻子。 “夭,你应该了解吧?” “嗯。” 夭静静地点点头。 「当然了。可是……」 夏景向面露「我该如何是好」表情的她说明稍后的计画。 「接下来,我们所有人都在这里死守不出。我认为这是上上之策。」 这房间不仅是田医生的卧房,同时也充作诊疗室之用,因此面积相当宽敞,有足够的空间可以施展身手。以前和南宫交手时,夏景就实际领教过了。 然而──田医生却反对夏景的提案。 「我倒觉得兵分两路比较妥当。」 「为什么?分散战力太危险了。」 夏景询问理由后,田医生环视房间,然后开囗说道﹕「在这里开打会形成大混战。」 他往前走了几步,坐在房间正中间的诊察用病床上。 「况且,夭是单打独斗才能发挥能力的类型。更正确地说……她施展的是无差别攻击。敌我不分的情况下,硬要凑在一起战斗也没用。」 「你……要推派夭姐出去作战?」 夭的武器固然拥有超乎鹿族想象的战斗能力,但相对地也必须付出大幅减寿的代价。对原本就受肺疾所苦的夭而言,这无疑是形同自杀的行为。 「别闹了,她是你老婆啊!」 夏景的情绪不自觉地激动了起来,然而田医生依然无动于衷。 非但如此,他甚至眯起眼睛,凶恶地瞪了夏景。 「不要用你的价值观来评断我们夫妻的关系。以前我也有跟你说过,夏景。」 「就算如此,也犯不着……」 「我们需要战力。」 田医生断然打断了夏景的话。 「重点是要能保护我和夭,又能打赢就好。万一输了的话……夭最终仍免不了一死。怕寿命缩减,结果反倒因此赔上性命?我是不会做这么蠢的选择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 「如果夭也加入战局,她至少有打倒一人的战力。只要别碰上拿宝剑的家伙就万无一失了。而且让战力分散开来,也能避免混战发生。这样不是可以一石二鸟吗?」 令夏景感到为难的是,田医生的分析确实有他的道理。 现状而言,单是夏景这边就有五人。假设对方的战力是南宫、叶春、李琦,两边合计共有八人。即便这房间再宽再大,一口气挤进八个人的话,一旦打起来势必会是一场昏天暗地的乱战。与其如此,还不如另辟战场。 「夭。」 叶亚语气凝重,把视线转向了夭。 「你可以吗?」 夭的表情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阴霾,不过她随即抬起头,一如下定了决心般回答:「嗯,我没问题……不用担心我,夏景,我好歹也是鹿族,如果牺牲一点寿命可以保护丈夫和你们,这也是我的光荣喔。」 那个带有一点俏皮感觉的微笑,正是她的招牌笑容。 「是……吗?」夏景深深叹了囗气。 ──唉,实在拿这对夫妻没办法。 「那我们重新拟定作战吧。以兵分二路为前提。」 夏景念头一转。 如果夭也参战,那无疑是一剂非常有力的强心针。 「让夭姐一人单打独斗太令人不放心了,要是对上拿宝剑的对手,那就什么都完了。话虽如此,也不能让她跟我组队……」 「让我跟她一组吧。」蓝阳自告奋勇地举手。 「我的武器不怕会干扰到夭。我可以保持距离无所谓。」 「我也赞成由蓝阳跟夭一组……不过蓝阳还不习惯一边保护其它人一边打斗的情况对吧?」 「那蓝阳学姐跟夭姐一起在另一个房间待机,这样可以吗?」 「麻烦你多多关照了,蓝阳」 蓝阳默默不语地向面露温和笑容的夭点头。 「我们这边则是我、田医生和叶亚三人。」 夏景的武器适合搭配使用,这已从过往的战斗中获得证实。而且只需专注保护一人的话,行动起来也比较方便。这样的分组应该是最为恰当的。 一伙人接着迅速确认紧急情况发生时的应变方式。如果夭碰上以『宝剑当武器的对手,那么蓝阳必须即刻把敌人引离夭。若情况相反﹒则从旁支持夭的行动。 夏景这边得一边战斗一边保护田医生。由叶亚负责当攻击主力。只是,敌人是否会取田医生的性命,现在还是未定之数。敌人可能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只专攻叶亚一人也说不定。所以夏景决定积极站上前线。因为对方肯定不会动他一根寒毛。 讨论结束后,夭带着蓝阳离开了诊疗室。 由于时间才过两点半,暂时也只能休憩了。 「不好意思,这里没有茶水可以招待。」 「没关系。」 田医生耸耸肩,坐回办公桌前,拿出香烟点燃。 刚才看他完全没有抽任何一根烟,难道是因为顾虑夭身染肺疾,所以才不在她的面前抽烟的吗?隐隐约约似乎可以感受到他对妻子的关爱之情。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夏景希望他也能顾及一下自己和叶亚的感受。那个烟味实在是让人不舒服。 「……呼。」 夏景在诊疗用的病床坐了下来。 坦白说,在南宫她们杀来前的这几个小时得一直绷紧神经,还真是够难受的了。 「夏景,别让自己太紧绷了。放轻松点。」 抿着嘴抬头的叶亚说道。 「你自己还不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我早就习愦这种场面了。」 「我是不是也得让自己快点习惯才行啊……」 「若非自幼开始积柆训练,这类场面很难说习惯就习惯的。总之,不需要让自己维持在紧张的状态﹒纵使敌方预谋发动奇袭,也-定会有征兆。」 夏景很清楚鹿族不擅使用阴谋诡计。即便是爱用卑鄙手段的,在身为人类的夏景眼中看来,都显得太过温和了。单就这层面而言,秋吟确实表现得很像个人类。那家伙甚至连自己的存在都可以捏造出来。 烟抽个不停的田医生、焦虑不安的夏景、堂堂伫立的叶亚。 三人各怀一心等待敌人来袭,然后──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下午三点四十分,诊疗室办公桌上的室内电话发出了铃响。 夏景不禁吓了一跳,田医生伸出一只手示意两人安静后,拿起了听筒:「是我……嗯,这边没问题……我知道了。自己小心。」 虽然语气冷淡,不过从对话内容听来可以知道电话是夭打来的。 「另一边打电话来报告。似乎没什么异状。」 夏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话虽如此,现在放心也没什么意义。敌人迟早会攻来。 很快就要四点了。就时间而言,说是傍晚也没什么不对。只不过时间的观感因人而异,也有人觉得到七点左右都算傍晚。 搞不懂为什么南宫要约这么不清楚的时问。如果她能明确指出几点,或者指定太阳下山这种浅而易懂的时间带的话,就用不着过得这么煎熬了。 还是说,她的目的就是要消磨我方的耐性?如果真是这样──撇开夏景不提,叶亚她们应该不至于会感到紧张疲乏不是吗?叶亚自己也说过,她们自幼就有在接受这种训练了。 想到这里,夏景忽然觉得有地方不对劲。 怎么想也搞不懂对方的意图。 「……嗯?」 夏景赫然想起昨天也有感受到类似的忧虑。 所以说,原因果然踉昨天一样,是因为太过紧张导致祌经质吗? 夏景原本想教自己别再庸人自扰,不过继续这样枯耗下去对心脏也不好。况且,也不排除自己有可能忽略了什么盲点。 ──反正在开战前也没什么事好做。 于是夏景开始针对那个不对劲之处思索。 病房里的沉默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令气氛有些尴尬。 她脑里现在在想什么呢? 夭瞅了坐在椅子上的蓝阳一眼,如此心想。 端端正正地坐着默默读书的她,看起来彷佛跟紧张无缘似的。或者单纯只是没把心情表现在脸上?夭无从得知。 平心而论,夭对蓝阳这个人只能算一知半解。 夭从以前就因体弱多病,常常卧病在床;蓝阳则是因为受到排挤,总是孤独一人。一直以来,两人都没有什么交集。虽然从以前就知道有对方这个人,不过也仅只如此而已。说不定,甚至连很少见面的高中同班同学关系都还要比她亲近。 不过,说到亲不亲密,夭跟任何人的关系都大同小异。跟村落里的少女不一样,夭没有同年龄的朋友。叶春、南宫还有阿代她们也不曾积极地想跟夭玩在一块儿。因为那时一族对夭的肺病缺乏认识,顾虑到有传染的可能。 之后,在田医生的父的研究下,证实了夭的肺病不会传染给他人。自此,叶亚和李琦等人偶尔会到夭家坐坐,不过跟年纪差了四岁的小女生相处难免会觉得有代沟存在。 但最大的关键还是疾病。 鹿族生命力顽强,在衰老前不用害怕担心死亡的问题。对经常意识到死亡阴影的夭而言,身强体壮的她们就彷佛是另一种生物一样。 或许她在鹿族村落里感受到的感觉,就跟鹿族在人类社会所感受到的疏离感类似也说不定。 夭之所以不留在村落疗养而选择住院,不单纯是因为跟田医生交往的缘故,那份疏离感也是原因之一。说穿了,就是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不想再看她们跑遍整座荒山仍不会气喘吁吁,尽情享受合理寿命的模样。也受不了只能极目远眺别人、躺卧在床上和死亡和平共存的自己。 在夭数得出来的快乐回忆里面,几乎都着得见田医生的身影。 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才只有三、四岁,而他已经是个初中生。 医院的秘密继承人──当初人家是这么介绍他的。换句话说,是未来会成为鹿族医生的人。 待人冷漠,另一方面又有些放荡不羁的性格倒是从来没有改变。夭一开始也对这个人感到害怕,不过没多久便把他当哥哥仰慕,进而像朋友一样亲密,然后在不知不觉间对他萌生了感情。 无论是病症恶化住院时,在这所医睆的庭院认识艾莲娜时,还是艾莲娜死后用她的身体进行仪式时──田医生总是陪伴在夭的身旁。无论夭是哭是笑,他永远都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扑克脸,唯有偶尔抚摸夭的头部时,指尖会带着温柔的心意。 夭发自内心地深爱着这样的他。 深爱着丝毫不介意自己行了仪式后依然没有生儿育女希望的他。深爱着愿意继续爱自己这个连还有几年可活都不晓得的人的他。 于是── 不,正因如此。 她向低着头读书的蓝阳启齿:「欸,蓝阳。」 向着默默不语地抬起头的蓝阳抛出问题。 「你为什么要战斗呢?」 蓝阳顿时为之一愣,只见她的眼睛貌似在思考似地滴溜打转。 「因为有夏景在。」 她毫不迟疑地回答。 「为了夏景?」 「嗯。因为我是夏景的姐姐,保护他理所当然的吧?」 「姐姐……可是他真正的姐姐……阿奈她……」 「雅姐姐是雅姐姐,我是我。夏景也开口称呼我为姐姐了。我再也不是雅姐姐的替代品,而是另一个……和雅姐姐不一样的,夏景的另一个姐姐。」 「……是吗?」 原来蓝阳也跟自己一样。 比起同族之间的关系,她更重视与人类的羁绊。 为了这世上最宝贵的事物下定决心一战── 「你真了不起呢。」 蓝阳即使听到了她的低语,也没有出声回话。 夭轻叹口气,手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囗,也不晓得那是疾病还是某种感情所引发的心痛,她拿起水壶喝下了温水。 接着她按下枕边室内电话的按钮,打给丈夫所在的诊疗室。 铃响数回之后,电话接通了。 『是我。』 冷冷的,却是夭所心爱的声音。 「那边的状况如何?」 『嗯,这边没问题。』 他信赖我,所以才把这里交给我。 牺牲你的寿命奋战吧──要能毫不犹豫地拿出勇气跟心爱之人说这种话,究竟需要做好多大的觉悟,需要多么坚定的思念呢?他能替我下这样的决定,我好幸福。 夭开口说道: 「差不多该动手了呢。」 为了回报心爱之人的心意── 第633章 下午三点四十分,诊疗室办公桌上的室内电话发出了铃响。 夏景不禁吓了一跳. 田医生伸出一只手示意两人安静后,拿起了听筒:“是我……嗯,这边没问题……我知道了。自己小心。” 虽然语气冷淡,不过从对话内容听来可以知道电话是打来的。 “另一边打电话来报告。似乎没什么异状。” 夏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话虽如此,现在放心也没什么意义。 敌人迟早会攻来。 很快就要四点了。就时间而言,说是傍晚也没什么不对。只不过时间的观感因人而异,也有人觉得到七点左右都算傍晚。 搞不懂为什么南宫要约这么不清楚的时问。如果她能明确指出几点,或者指定太阳下山这种浅而易懂的时间带的话,就用不着过得这么煎熬了。 还是说,她的目的就是要消磨我方的耐性?如果真是这样──撇开夏景不提,叶亚她们应该不至于会感到紧张疲乏不是吗?叶亚自己也说过,她们自幼就有在接受这种训练了。 想到这里,夏景忽然觉得有地方不对劲。 怎么想也搞不懂对方的意图。 「……嗯?」 夏景赫然想起昨天也有感受到类似的忧虑。 所以说,原因果然踉昨天一样,是因为太过紧张导致祌经质吗? 夏景原本想教自己别再庸人自扰,不过继续这样枯耗下去对心脏也不好。况且,也不排除自己有可能忽略了什么盲点。 ──反正在开战前也没什么事好做。 于是夏景开始针对那个不对劲之处思索。 病房里的沉默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令气氛有些尴尬。 她脑里现在在想什么呢? 夭瞅了坐在椅子上的蓝阳一眼,如此心想。 端端正正地坐着默默读书的她,看起来彷佛跟紧张无缘似的。或者单纯只是没把心情表现在脸上?夭无从得知。 平心而论,夭对蓝阳这个人只能算一知半解。 夭从以前就因体弱多病,常常卧病在床;蓝阳则是因为受到排挤,总是孤独一人。一直以来,两人都没有什么交集。虽然从以前就知道有对方这个人,不过也仅只如此而已。说不定,甚至连很少见面的高中同班同学关系都还要比她亲近。 不过,说到亲不亲密,夭跟任何人的关系都大同小异。跟村落里的少女不一样,夭没有同年龄的朋友。叶春、南宫还有阿代她们也不曾积极地想跟夭玩在一块儿。因为那时一族对夭的肺病缺乏认识,顾虑到有传染的可能。 之后,在田医生的父的研究下,证实了夭的肺病不会传染给他人。自此,叶亚和李琦等人偶尔会到夭家坐坐,不过跟年纪差了四岁的小女生相处难免会觉得有代沟存在。 但最大的关键还是疾病。 鹿族生命力顽强,在衰老前不用害怕担心死亡的问题。对经常意识到死亡阴影的夭而言,身强体壮的她们就彷佛是另一种生物一样。 或许她在鹿族村落里感受到的感觉,就跟鹿族在人类社会所感受到的疏离感类似也说不定。 夭之所以不留在村落疗养而选择住院,不单纯是因为跟田医生交往的缘故,那份疏离感也是原因之一。说穿了,就是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不想再看她们跑遍整座荒山仍不会气喘吁吁,尽情享受合理寿命的模样。也受不了只能极目远眺别人、躺卧在床上和死亡和平共存的自己。 在夭数得出来的快乐回忆里面,几乎都着得见田医生的身影。 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才只有三、四岁,而他已经是个初中生。 医院的秘密继承人──当初人家是这么介绍他的。换句话说,是未来会成为鹿族医生的人。 待人冷漠,另一方面又有些放荡不羁的性格倒是从来没有改变。夭一开始也对这个人感到害怕,不过没多久便把他当哥哥仰慕,进而像朋友一样亲密,然后在不知不觉间对他萌生了感情。 无论是病症恶化住院时,在这所医睆的庭院认识艾莲娜时,还是艾莲娜死后用她的身体进行仪式时──田医生总是陪伴在夭的身旁。无论夭是哭是笑,他永远都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扑克脸,唯有偶尔抚摸夭的头部时,指尖会带着温柔的心意。 夭发自内心地深爱着这样的他。 深爱着丝毫不介意自己行了仪式后依然没有生儿育女希望的他。深爱着愿意继续爱自己这个连还有几年可活都不晓得的人的他。 于是── 不,正因如此。 她向低着头读书的蓝阳启齿:「欸,蓝阳。」 向着默默不语地抬起头的蓝阳抛出问题。 「你为什么要战斗呢?」 蓝阳顿时为之一愣,只见她的眼睛貌似在思考似地滴溜打转。 「因为有夏景在。」 她毫不迟疑地回答。 「为了夏景?」 「嗯。因为我是夏景的姐姐,保护他理所当然的吧?」 「姐姐……可是他真正的姐姐……阿奈她……」 「雅姐姐是雅姐姐,我是我。夏景也开口称呼我为姐姐了。我再也不是雅姐姐的替代品,而是另一个……和雅姐姐不一样的,夏景的另一个姐姐。」 「……是吗?」 原来蓝阳也跟自己一样。 比起同族之间的关系,她更重视与人类的羁绊。 为了这世上最宝贵的事物下定决心一战── 「你真了不起呢。」 蓝阳即使听到了她的低语,也没有出声回话。 夭轻叹口气,手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囗,也不晓得那是疾病还是某种感情所引发的心痛,她拿起水壶喝下了温水。 接着她按下枕边室内电话的按钮,打给丈夫所在的诊疗室。 铃响数回之后,电话接通了。 『是我。』 冷冷的,却是夭所心爱的声音。 「那边的状况如何?」 『嗯,这边没问题。』 他信赖我,所以才把这里交给我。 牺牲你的寿命奋战吧──要能毫不犹豫地拿出勇气跟心爱之人说这种话,究竟需要做好多大的觉悟,需要多么坚定的思念呢?他能替我下这样的决定,我好幸福。 夭开口说道: 「差不多该动手了呢。」 为了回报心爱之人的心意── 为了表现出自己的觉悟。 『我知道了。』 简短的回答。最后只对她说了-句「自己小心」。 电话挂断后,夭闭上眼睛数秒,离开了病床。 ──所谓的觉悟。 就是牺牲寿命战斗。 就是为了生存而牺牲寿命。 为了他。为了设法让我活命的丈夫。 就因此也是──背叛一切。 看到爬下病床的夭,蓝阳愣住了。 夭向茫然无措的她投以温和的微笑, 「对不起,蓝阳。」 「……对不起什么?」 「因为我的心情……和你一模一样──」 夭吸了口气。 「所以我从现在起,是你们的敌人了。」 如此说道的同时,从怀里掏出细长的绳子。 夭已不再踌躇。 她把绳子挂在手腕上。 只见细子一如咒缚般一声缠住了手腕。 ...... 不对劲的真相和那个──夏景也不晓得究竟自己是先发现哪边。 当他一边思考一边游移着视线时,眼角余光无意间扫到了某个画面。 田医生一边伸懒腰一边朝窗户的方向走去。本以为他可能只是要去拉开百叶窗,因此夏景只是心不在焉地注视着他的行动。 这时,一直令他耿耿于怀的困惑突然浮现了具体的轮廓。 南宫说,她们决定进攻这所医院、 夏景等人将她的预告解读为一种请君入瓮的作战。 不过──这一连串的行动不会太过粗率了吗? 她刻意在事前向夏景等人做出「明天将发动攻击」的预告的必要是什么? 预告一打出来,夏景等人势必会提高戒备严加防守。这样意思岂不是踉挖洞给自己跳一样吗? 如果夏景是她们的话,会选择在发动攻击之后再报告。用不着预告,无预警地展开偷袭即可。因为只要杀了田医生和夭,叶亚等人必然会不顾一切赶来现场。如果不取他们夫妇性命,将两人杀得奄奄一息,然后绑走其中一人当人质的话,那就更万无一失了。 难道是因为鹿族想不出这么卑鄙的手段──? ──不对。 趁着叛乱之便瞒天过海的叶春,不可能会想不出这么简单的伎俩。 那,为什么她会选择现在这个方法?背后会不会暗藏了什么目的? 夏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声东击西的可能。 对方用医院当诱饵吸引我方注意力,实则锁定阿夜为攻击目标?这招效果奇佳,假如事实真是如此,那么现在夏景可说是完全中了圈套。有必要马上连络砂子请她调查阿夜家的四周。 不过,夏景还有其它不解的疑点。 这半个月来──那些家伙为何能沉得住气? 是在静待夏景回归战线吗?由于时间点实在太过巧合,夏景最初一直怀疑有这个可能,但怎么想就是想不出她们有任何理由必须这么做。最好的情况,不就是在夏景浑然不知的情况下结束斗争吗?至少对叶春而言是如此。 既然如此,为什么她们会-直按兵不动,甚至没有下手杀害夭和阿夜? 不对……不是那样。 夏景脑子里的警钟响个不停。没来由地开始心生烦躁。 如果…… 如果说她们持续按兵不动的背后隐藏有其它理由的话。 如果说她们不是没办法下手杀害,而是没有杀害的必要的话? ──别闹了。 想这些荒唐的念头干什么?你单纯只是因为太过紧张,导致思考偏往奇怪的方向去而已。正常夏景如此告诉自己,教自己别再胡思乱想的时候──位在视野-角的田医生在准备经过叶亚背后时,稍微放慢了脚步。 只见他隐隐露出来的那只手,似乎有什么东西发出了亮光── 「叶亚!」夏景大喊。 「快点离开田医生!」 「……唔!」 所幸叶亚并未放松戒心。 在动脑思考夏景大喊的意义前,身体已先有所反应,往前跳开一步。 「发生什么事了,夏景?何必那么突然……」 待她一跳板,夏景立刻冲上了前来。 「……你在打什么主意?」 他拉住叶亚的手,带往自己的身旁,然后瞪视着田医生。 瞪视着手持手术刀的──田医生。 「……那把手术刀是?」 叶亚也注意到手术刀的存在,蹙起眉头。 她显然还没察觉这把手术刀所代表的意义,脸上依旧挂着讶异的表情。这也是理所当然的。鹿族,尤其是叶亚对这种卑鄙伎俩特别没有抵抗力。 沉默持续了数秒的时间。然后,在这股沉默中──田医生接下了夏景和叶亚质询的视线,并以冷冰冰的口吻开口:「算我服了你。」 田医生放弃藏匿手术刀。一边用单手把玩刀子,一边脸不红气不喘地睁眼说瞎话。 「我看到叶亚衣服的领子有线头跑出来,想帮忙切断。不可以吗?」 「……你狡辩的功力还挺强的嘛。」 叶亚发出「咦?」的-声,困惑地摸了自己的衣领。 「你不要傻呼呼的被骗了好不好!」 「呃?是骗人的?可是为什么……」 为了让一头雾水的叶亚了解状况,夏景语带嘲讽地笑着揶揄了田医生。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可以拜托你先拿那把刀割自己的手指头看看吗?这应该不是什么无理要求吧?前提是那把手术刀只是平凡无奇的刀子……而你又是基于好心拿出来的话。」 田医生自然没有当真照做。 相反地,他轻耸了肩膀。 「哎呀呀。都被你看穿了吗?想不到你直觉还挺敏锐的哪。」 「我只是偶然发现而已。差点就让你得逞了,好险有来得及阻止。」 刚才夏景在做各种假设时,无意间对夭和阿夜产生了疑心。 「假如叶春踉她们暗中勾结的话……」这样的念头从脑中闪过。 就在夏景反射性地驳斥自己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法的同时──他发现了田医生手上拿荖手术刀。 或许该庆幸两者在同时发生。若非如此,叶亚可能已经被种下会不断成长的伤囗了。 「夏景,难不成那个是……」 「没错。」 夏景向终于联想到那个可能性的叶亚点点头。 「……那把手术刀是用宝剑的碎片改造而成的。竟然能想出这么阴险狡诈的诡计,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那是你想出来的吗?」 「不算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是你给我灵感的,叶亚。想到你曾经把这东西拿去重新镕铸成电锯,我忽然灵机一动。只要稍微加工一下,这不就可以用来暗杀了吗?……不过,我反而意外鹿族竟然一直没想到有这样的使用方式。」 第634章 无论是病症恶化住院时,在这所医睆的庭院认识艾莲娜时。 还是艾莲娜死后用她的身体进行仪式时── 田医生总是陪伴在夭的身旁 无论是哭是笑,他永远都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扑克脸,唯有偶尔抚摸夭的头部时,指尖会带着温柔的心意。 她发自内心地深爱着这样的他。 如果夏景是她们的话,会选择在发动攻击之后再报告。 用不着预告,无预警地展开偷袭即可。 因为只要杀了田医生和夭,叶亚等人必然会不顾一切赶来现场。如果不取他们夫妇性命,将两人杀得奄奄一息,然后绑走其中一人当人质的话,那就更万无一失了。 难道是因为鹿族想不出这么卑鄙的手段──? ──不对。 趁着叛乱之便瞒天过海的叶春,不可能会想不出这么简单的伎俩。 那,为什么她会选择现在这个方法?背后会不会暗藏了什么目的? 夏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声东击西的可能。 对方用医院当诱饵吸引我方注意力,实则锁定阿夜为攻击目标?这招效果奇佳,假如事实真是如此,那么现在夏景可说是完全中了圈套。有必要马上连络砂子请她调查阿夜家的四周。 这半个月来──那些家伙为何能沉得住气? 是在静待夏景回归战线吗?由于时间点实在太过巧合,夏景最初一直怀疑有这个可能,但怎么想就是想不出她们有任何理由必须这么做。最好的情况,不就是在夏景浑然不知的情况下结束斗争吗?至少对叶春而言是如此。 既然如此,为什么她们会-直按兵不动,甚至没有下手杀害夭和阿夜? 不对……不是那样。 夏景脑子里的警钟响个不停。没来由地开始心生烦躁。 如果…… 如果说她们持续按兵不动的背后隐藏有其它理由的话。 如果说她们不是没办法下手杀害,而是没有杀害的必要的话? ──别闹了。 想这些荒唐的念头干什么?你单纯只是因为太过紧张,导致思考偏往奇怪的方向去而已。正常夏景如此告诉自己,教自己别再胡思乱想的时候──位在视野-角的田医生在准备经过叶亚背后时,稍微放慢了脚步。 只见他隐隐露出来的那只手,似乎有什么东西发出了亮光── 「叶亚!」夏景大喊。 「快点离开田医生!」 「……唔!」 所幸叶亚并未放松戒心。 在动脑思考夏景大喊的意义前,身体已先有所反应,往前跳开一步。 「发生什么事了,夏景?何必那么突然……」 待她一跳板,夏景立刻冲上了前来。 「……你在打什么主意?」 他拉住叶亚的手,带往自己的身旁,然后瞪视着田医生。 瞪视着手持手术刀的──田医生。 「……那把手术刀是?」 叶亚也注意到手术刀的存在,蹙起眉头。 她显然还没察觉这把手术刀所代表的意义,脸上依旧挂着讶异的表情。这也是理所当然的。鹿族,尤其是叶亚对这种卑鄙伎俩特别没有抵抗力。 沉默持续了数秒的时间。然后,在这股沉默中──田医生接下了夏景和叶亚质询的视线,并以冷冰冰的口吻开口:「算我服了你。」 田医生放弃藏匿手术刀。一边用单手把玩刀子,一边脸不红气不喘地睁眼说瞎话。 「我看到叶亚衣服的领子有线头跑出来,想帮忙切断。不可以吗?」 「……你狡辩的功力还挺强的嘛。」 叶亚发出「咦?」的-声,困惑地摸了自己的衣领。 「你不要傻呼呼的被骗了好不好!」 「呃?是骗人的?可是为什么……」 为了让一头雾水的叶亚了解状况,夏景语带嘲讽地笑着揶揄了田医生。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可以拜托你先拿那把刀割自己的手指头看看吗?这应该不是什么无理要求吧?前提是那把手术刀只是平凡无奇的刀子……而你又是基于好心拿出来的话。」 田医生自然没有当真照做。 相反地,他轻耸了肩膀。 「哎呀呀。都被你看穿了吗?想不到你直觉还挺敏锐的哪。」 「我只是偶然发现而已。差点就让你得逞了,好险有来得及阻止。」 刚才夏景在做各种假设时,无意间对夭和阿夜产生了疑心。 「假如叶春踉她们暗中勾结的话……」这样的念头从脑中闪过。 就在夏景反射性地驳斥自己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法的同时──他发现了田医生手上拿荖手术刀。 或许该庆幸两者在同时发生。若非如此,叶亚可能已经被种下会不断成长的伤囗了。 「夏景,难不成那个是……」 「没错。」 夏景向终于联想到那个可能性的叶亚点点头。 「……那把手术刀是用宝剑的碎片改造而成的。竟然能想出这么阴险狡诈的诡计,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那是你想出来的吗?」 「不算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是你给我灵感的,叶亚。想到你曾经把这东西拿去重新镕铸成电锯,我忽然灵机一动。只要稍微加工一下,这不就可以用来暗杀了吗?……不过,我反而意外鹿族竟然一直没想到有这样的使用方式。」 「很遗憾,她们不若我们人类这么卑鄙。」 夏景想起安野的父亲所说过的话。 鹿族坚持不把宝物借给人类使用的理由。 那就是,因为人类远比她们知道如何善用── 「……为什么?」 叶亚询间田医生的声音里,参杂了惊愕与哀伤的感情。 「你为什么要……」 田医生不作答。 那样子就彷佛是在表示多说无益似的。非但如此,他脸上的表情就跟刚才──倒戈的事实明朗化前一模一样,没有改变。 「有人跟他开出条件,答应会帮他治好夭的病……我看就是这么-回事吧。」 所以夏景语带不屑的替他回答。 宝剑这把宝刀,会把刀身所吸收的生命储藏在刀鞘里,再把生命转变成能量。停止成长的叶春,就是试图使用那个能量让自己长大成人。 同理,同样身染鹿族特有疾病的夭──说不定也可以利用其来治愈肺病。至少,田医生当初应该就是这么听说,才以治好妻子的病为条件投靠到另一边的。 「你的眼光不错嘛。」 田医生揶揄似地挑眉,手拿手术刀,替衔在嘴边的香烟点火。 那个举动,就好似在说「就算被你说中了那又如何」一般。 「为什么?那种约定……那种条件……」 夏景怒瞪。 「不用想也知道是骗人的吧!你以为她们真的会依约帮忙治好夭姊吗?就连夭姐的病能不能治好都不确定。然而……你却……!」 「唉,你还是个小孩儿哪,夏景。」 「你说什么!」 「你说的那些,我怎么可能会不懂呢?」 田医生把才吸没几囗的烟捻熄在烟灰缸上。 「南宫她们才没有帮夭治好病的意思。就算她们真的有那个意愿,宝剑的力量也不见得一定管用。这些我都心里有数。」 「那又为什么……」 「但我是人类,对方是鹿族。你应该可以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吧?」 田医生露出诡笑。 「而且,我只要跟她们连手,短时间内就不怕她们会把矛头转向我。对于杀死敌人绝不会手下留情的恐怖份子,和连敌人也杀不下手的天真小孩儿在斗争……若以自身安全为优先考虑,要跟随哪一边才稳当,我想答案再明显也不过了。」 「……呜!」 夏景哑然。 ──我是人类,对方是鹿族。 简言之……是以非常冷酷而且符合人性的思考逻辑在算计情势。 哪怕南宫她们无心治好夭的疾病,哪怕那是破绽百出的陷阱──就是因为破绽百出,所以反而将计就计。佯装自己受骗仍不自知,并打算伺机夺走宝剑。 况且,即便双方目的不同,但田医生实践目标的过程跟南宫她们是一致的。要让刀鞘充满力蛊,需要一族的命。既然只有杀人这条路可走,他便下定决心帮忙杀害和自己立场不合的夏景等人──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问题是你这么做,夭姐会高兴吗!就算真的可以治得好病,那个人也不会……」 「夏景。」 这时── 夏景的激动大叫忽然被田医生打断。 以平静但令人难以忽视,达观中隐藏着某种强韧信念的声音。 田医生说道:「不要用你的价值观来衡量我们的夫妻关系,这句话要我说几次?你够了吧。」 他又抽出一根烟点火。 「夭怎么可能会高兴?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我的一意孤行……比起幸福,我更优先选择治好她的病。可是,夭接纳了我的想法。」 那样子彷佛不许有异议似的。 「爱-个人是要可以做出觉悟的,要能接纳对方的-切。所以我做了觉悟,然后夭接纳了我的决定。我们的行动原理就是如此单纯。不过就是如此单纯罢了。」 振振有词的语气当中不见有半点动摇── 夏景忽然想到。 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曾谈论到有关自己的感情。 田医生说他做好了觉悟。所以不只是背弃中立立场,甚至连下手行剌叶亚时他都没有展露出出一丝犹豫,甚至也没有迷惘。就算他曾经迷惘过,从做好觉牾的那-刻起,他应该也早就彻底扼杀犹豫的心了。 那个时候也是一样。见夭牺牲生命投入战斗,从他的言行举止瞧不出有任何担心,也跟夏景说了一样的话。 可是。 即便重复的话又听了一遍,夏景的想法仍没有改变。 不对。这样是不对的。 这才不是什么觉悟。不过只是一种偏执罢了── 「田医生。」 在咬牙切齿的夏景身旁,叶亚喃喃地开囗了。 同时,夏景的手指被牵住,意会到那是叶亚的手指后,他紧紧握住。然后,一如放下了不安般吁出一口气后── 「你大错特错了。」 叶亚她──明白地表示:「爱一个人不是要做出觉悟,而是支持另一半的觉悟。而且……爱一个人也不是盲目接纳另一半的一切。而是要时时不忘努力,让对方愿意接纳自己的-切才是。」 光明磊落的矜持配上不怒自威的气势,叶亚的态度流露出了她一贯的风格。 「我……希望自己是配得上夏景的女人,也努力朝那个目标迈进。想必夏景的心情也跟奴家一样,正因为彼此都怀有这样的心情,才能深爱对方。所以,一旦另一半做错了什么,就该主动提出纠正,不是吗?否则就失去相互扶持的意义了。」 ……只是,跟以前的叶亚有显着的不同。 那光明磊落的矜持和不怒自威的气势不再是立基于本家次女这个立场,而是受到珍爱之人──夏景和方媛两人──的支持所带来的自信,以及必须不负他们俩支持的意志使她如此的。 「所以请你别干傻事,田医生。为了治愈夭的宿疾而杀害我?即便因此得以长生,夭会活得心安快乐吗?莫非你以为,为了挽回妻子不惜夺走人命的那种男人……有资格得到夭的爱吗!」 这话恐怕并不单只是针对田医生,伺时也针对了自己的姐姐。 田医生和叶春的所作所为极为类似。 为了心爱的人犯杀戒。为了心爱的人犯罪。 然而,如果他们的所作所为非出自爱人所愿,那么终究只是单方面的一厢棈愿。 纵使另-半完全不希望对方为自己做出这种事── 「把武器放到桌上吧,田医生。」 叶亚定睛瞪着重打成手术刀的宝剑的碎片。 「现在悬崖勒马为时未晚。你一定能设法想出借口搪塞对方吧?对于南宫她们,你只要继续欺骗下去即可。如果你肯住手,今天的事可以当作从没发生过。」 若是以前的叶亚,也许也不会说出这种充满人情味的话语。夏景也踉着想附和叶亚的说词。 然而── 「……哼。」 叶亚的劝说──似乎未能打动田医生本人。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还真教我羡慕啊。叶亚,如果我年纪跟你们一样大的话,说不定早就泪流满面懊悔不已,把刀子丢到地上了也说不定呢。遗憾。真的是太遗憾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田医生自嘲似地撂下了这句话。 第635章 至少,田医生当初应该就是这么听说,才以治好妻子的病为条件投靠到另一边的。 “你的眼光不错嘛。” 田医生揶揄似地挑眉,手拿手术刀,替衔在嘴边的香烟点火。 那个举动,就好似在说“就算被你说中了那又如何”一般。 “为什么?那种约定……那种条件……” 夏景怒瞪。 “不用想也知道是骗人的吧!你以为她们真的会依约帮忙治好吗?就连病能不能治好都不确定。然而……你却……!” “唉,你还是个小孩儿哪,夏景。” “你说什么!” “你说的那些,我怎么可能会不懂呢?” 田医生把才吸没几囗的烟捻熄在烟灰缸上。 「南宫她们才没有帮夭治好病的意思。就算她们真的有那个意愿,宝剑的力量也不见得一定管用。这些我都心里有数。」 「那又为什么……」 「但我是人类,对方是鹿族。你应该可以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吧?」 田医生露出诡笑。 「而且,我只要跟她们连手,短时间内就不怕她们会把矛头转向我。对于杀死敌人绝不会手下留情的恐怖份子,和连敌人也杀不下手的天真小孩儿在斗争……若以自身安全为优先考虑,要跟随哪一边才稳当,我想答案再明显也不过了。」 「……呜!」 夏景哑然。 ──我是人类,对方是鹿族。 简言之……是以非常冷酷而且符合人性的思考逻辑在算计情势。 哪怕南宫她们无心治好夭的疾病,哪怕那是破绽百出的陷阱──就是因为破绽百出,所以反而将计就计。佯装自己受骗仍不自知,并打算伺机夺走宝剑。 况且,即便双方目的不同,但田医生实践目标的过程跟南宫她们是一致的。要让刀鞘充满力蛊,需要一族的命。既然只有杀人这条路可走,他便下定决心帮忙杀害和自己立场不合的夏景等人──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问题是你这么做,夭姐会高兴吗!就算真的可以治得好病,那个人也不会……」 「夏景。」 这时── 夏景的激动大叫忽然被田医生打断。 以平静但令人难以忽视,达观中隐藏着某种强韧信念的声音。 田医生说道:「不要用你的价值观来衡量我们的夫妻关系,这句话要我说几次?你够了吧。」 他又抽出一根烟点火。 「夭怎么可能会高兴?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我的一意孤行……比起幸福,我更优先选择治好她的病。可是,夭接纳了我的想法。」 那样子彷佛不许有异议似的。 「爱-个人是要可以做出觉悟的,要能接纳对方的-切。所以我做了觉悟,然后夭接纳了我的决定。我们的行动原理就是如此单纯。不过就是如此单纯罢了。」 振振有词的语气当中不见有半点动摇── 夏景忽然想到。 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曾谈论到有关自己的感情。 田医生说他做好了觉悟。所以不只是背弃中立立场,甚至连下手行剌叶亚时他都没有展露出出一丝犹豫,甚至也没有迷惘。就算他曾经迷惘过,从做好觉牾的那-刻起,他应该也早就彻底扼杀犹豫的心了。 那个时候也是一样。见夭牺牲生命投入战斗,从他的言行举止瞧不出有任何担心,也跟夏景说了一样的话。 可是。 即便重复的话又听了一遍,夏景的想法仍没有改变。 不对。这样是不对的。 这才不是什么觉悟。不过只是一种偏执罢了── 「田医生。」 在咬牙切齿的夏景身旁,叶亚喃喃地开囗了。 同时,夏景的手指被牵住,意会到那是叶亚的手指后,他紧紧握住。然后,一如放下了不安般吁出一口气后── 「你大错特错了。」 叶亚她──明白地表示:「爱一个人不是要做出觉悟,而是支持另一半的觉悟。而且……爱一个人也不是盲目接纳另一半的一切。而是要时时不忘努力,让对方愿意接纳自己的-切才是。」 光明磊落的矜持配上不怒自威的气势,叶亚的态度流露出了她一贯的风格。 「我……希望自己是配得上夏景的女人,也努力朝那个目标迈进。想必夏景的心情也跟奴家一样,正因为彼此都怀有这样的心情,才能深爱对方。所以,一旦另一半做错了什么,就该主动提出纠正,不是吗?否则就失去相互扶持的意义了。」 ……只是,跟以前的叶亚有显着的不同。 那光明磊落的矜持和不怒自威的气势不再是立基于本家次女这个立场,而是受到珍爱之人──夏景和方媛两人──的支持所带来的自信,以及必须不负他们俩支持的意志使她如此的。 「所以请你别干傻事,田医生。为了治愈夭的宿疾而杀害我?即便因此得以长生,夭会活得心安快乐吗?莫非你以为,为了挽回妻子不惜夺走人命的那种男人……有资格得到夭的爱吗!」 这话恐怕并不单只是针对田医生,伺时也针对了自己的姐姐。 田医生和叶春的所作所为极为类似。 为了心爱的人犯杀戒。为了心爱的人犯罪。 然而,如果他们的所作所为非出自爱人所愿,那么终究只是单方面的一厢棈愿。 纵使另-半完全不希望对方为自己做出这种事── 「把武器放到桌上吧,田医生。」 叶亚定睛瞪着重打成手术刀的宝剑的碎片。 「现在悬崖勒马为时未晚。你一定能设法想出借口搪塞对方吧?对于南宫她们,你只要继续欺骗下去即可。如果你肯住手,今天的事可以当作从没发生过。」 若是以前的叶亚,也许也不会说出这种充满人情味的话语。夏景也踉着想附和叶亚的说词。 然而── 「……哼。」 叶亚的劝说──似乎未能打动田医生本人。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还真教我羡慕啊。叶亚,如果我年纪跟你们一样大的话,说不定早就泪流满面懊悔不已,把刀子丢到地上了也说不定呢。遗憾。真的是太遗憾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田医生自嘲似地撂下了这句话。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手机拨号。一会儿,疑似有人打开夏景和叶亚身后的诊疗室房门进来,接着听到手机铃声逐渐接近。 「不会……吧。」 夏景懊恼地咂嘴。 ──早在确定田医生倒戈时,就该考虑到这个可能性的。 收到预告袭击的消息后,圣势必会加派人力防守医院,敌方-定也明白这个道理。在监视严密的状态下,将难以堂而皇之地入侵。即便田医生与夭成了繁荣派手中的棋子,也不代表繁荣派就会把他们俩当成同伴来信赖。 既然如此,她们会怎么做? 答案再明显也不过。 只需要早早潜入医院埋伏,外头监视再怎么严密都不是问题── 「作战失败了呢,医生。」 「对呀,你作战失败了呢,医生。」 异口同声地说话,长得-模-样的两张脸。 短版和服上头的图案是血花和飞蛾。 「不过还好失败了,因为我们摩拳擦掌很久,老早想大开杀戒了。你说对不对,莎莎?」 「是呀。偷偷摸摸地躲起来一点都不适合我们嘛,香香。」 留着左右对称发型的南宫家族双胞胎姊妹,带着天真烂漫的邪恶气息露出微笑 「那么。」 左边的少女把停止铃响的手机丢到了地上。 「那么。」 与此同时,两人一同拿出了武器。 那是两端各有握柄,弧线柔和,外形貌似刑锯的武器。 虽然之前交手时一度被夏景等人夺走,后来随着阿奈和墓穴都投奔到对面阵营之故,再次重回两人的手中。 「叶亚姐姐,好久不见。香香来当你的对手。」 「好久不见,叶亚姐姐。莎莎也当你的对手。」 双胞胎使叶亚和夏景被迫采取迎战态势。 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田医生在后面发出厌世的叹息。 蓝阳并未针对夭动手攻击自己的理由多做思考。有可能是因为事出突然使她措手不及,也有可能是状况发生的瞬间内心使接受了事实也说不定。只不过,蓝阳固然没感到震惊困惑与失望,但也不代表她早预料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呜!」 蓝阳能躲过第-击完全是侥幸。 夭挥出了使劲蛮力的一拳。她的行动模式,就只是放任蛮力向外散发而已。蓝阳身后的墙壁被她打穿了洞,墙上布满了形同蜘蛛网般的裂痕。即便是鹿族,以赤手空拳打破墙壁拳头的皮肤和骨头也不可能会安然无恙,夭却完全不顾自己身体的安全。 不对──应该说那样的理性已经被缠在她手腕上的武器给夺走了。 蓝阳拿起挂在墙上的武器,试图和夭拉开距离。那是夭击出第一拳后的第二波攻防。关键在能否抢在对手袭来前将刀弄出。 以结论而言,蓝阳褕了。 蓝阳的武器还来不及出鞘,夭便回身使出正踢。尽管蓝阳勉强以武器充当护具挡下那,但依然被一脚往后踢飞,破门跌到走廊。 蓝阳并非不想抵抗那股冲击,纯粹是夭的力量太过惊人。 夭旋即展开追击,丝毫不给蓝阳重整态势的机会。 她彷佛成了一头野兽。全身有如弹簧般纵身扑向蓝阳攻击,并且顺势以掌心轰击蓝阳的颜面。 蓝阳急忙撇头,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轰击。但诡异声响仍随着冲击震撼了她的脑部。原来那是左耳被夭的小指割伤的声响。 槛江伸出手,试图挥开夭那打进了合成木地板里面的右手。 不料,这时蓝阳却被夭空出来的左手抓住手腕,握力之大,让她的骨头和肌肉都鴽难以承受。 「……啊……」 即便蓝阳的喉咙挤出了痛苦的悲鸣,也不可能解除令夭失去理智的咒缚。不一会儿,夭捏碎了蓝阳的手腕。或许是连神经也被破坏的关系,蓝阳的五指失去了知觉。 再这样下去势必难逃一死,蓝阳心想。 向她提出警告的是理性,而非恐惧。 过去始终过着扼杀自身感情的蓝阳并不擅表露情感。唯有跟夏景相关的人事物能使她感知一般人的喜怒哀乐,面对其它方面的事物时──纵使攸关自身的生死──蓝阳的感情仍未臻发达。 讽刺的是,这样的缺陷在这样的场合却幸运地发挥了功效。 蓝阳冷静沉着地屏住呼吸。 但她的手腕仍被夭拉住不放,而且蓝阳的身体也使不出足以击飞夭的力量。 所以她朝虚空挥下出鞘的白刃。 那是只藉由翻转手腕所使出的小幅度斩击,但这已足够。刀锋不仅跨越了空间,甚至连轨迹也转弯,出现在夭的手腕正上方。 「……嘎!」 夭所发出的那一声如野兽般的惨叫,就跟先前的蓝阳-样,纯粹只是反射动作吗? 蓝阳推开夭,摆脱束缚。 她从地上爬起,向后退开一大步拉开距离。拔开夭那只仍紧抓着自己手腕不放的手掌丢在地上,一边治疗粉碎的骨头和四分五裂的神经,一边盘算。 ──我该怎么做呢? 不过,她的心思所围绕的并非自己目前身处的困境,而是夏景的问题。 照这情况看来,夭似乎是倒戈加入了叶春那帮人,对此蓝阳没有任何感想。问题在于夏景和叶亚很有可能也遭受到了攻击。虽然不晓得幕后主使者是谁,不过南宫或那对双胞胎,甚至是李琦都很有可能已经闯入医院了。 要回诊疗室保护夏景他们吗?不行。会把夭也给引了过去。 既然如此,自己还是留在这里牵制她吧。 蓝阳吸气,吐出。 一边掌握双方的距离,一边注视站起来的夭。 蓝阳隐约有些后梅,刚才应该选择斩断缠了武器的那只手腕才对。照理说如此一来应该能使夭恢复理智。不过,毕竟蓝阳最近才正式开始接触实战,因此在瞬间判断上还没办法做出精准的决定。 已经过去的事再怎么懊悔也于事无补。况且,既然还有这个方法,现在实行也未尝不可。 总之,从夭的身上斩除武器是打赢这场仗的唯一方法。 蓝阳摆出架式。 我应该办得到才对。夭纵然拥有一身惊人怪力,可是只能赤手空拳进行战斗,相形之下,能从远距离攻击的武器占尽优势。 然而──蓝阳的如意算盘却在下个瞬间被彻底粉碎。 就在她举刀准备朝夭挥下的瞬间,原先如幽灵般伫立在那儿的夭忽然从她的视野消失。 「咦……」 就连蓝阳也不禁愕然地叫出声。 同时,夭出现在蓝阳的面前。 由静转动的切换发生在刹那间。 她的行动凌驾了蓝阳反射神经的速度。 下一刻──蓝阳受到重击。 冲击之强宛如遭到炮弹直击般。 「嗄、啊……啊!」 她觉得身体几乎要被攻击废掉了。 蓝阳身子被往后方击飞整整五公尺,冲撞了医院走廊的墙壁,最后惨兮兮地倒地不起。 第636章 叶亚的劝说──似乎未能打动田医生本人。 “哈哈,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还真教我羡慕啊。叶亚,如果我年纪跟你们一样大的话,说不定早就泪流满面懊悔不已,遗憾。真的是太遗憾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田医生自嘲似地撂下了这句话。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手机拨号。 一会儿,疑似有人打开夏景和叶亚身后的诊疗室房门进来,接着听到手机铃声逐渐接近。 “不会……吧。” 夏景懊恼地咂嘴。 ──早在确定田医生倒戈时,就该考虑到这个可能性的。 收到预告袭击的消息后,圣势必会加派人力防守医院,敌方-定也明白这个道理。在监视严密的状态下,将难以堂而皇之地入侵。即便田医生与夭成了繁荣派手中的棋子,也不代表繁荣派就会把他们俩当成同伴来信赖。 既然如此,她们会怎么做? 答案再明显也不过。 只需要早早潜入医院埋伏,外头监视再怎么严密都不是问题── 「作战失败了呢,医生。」 「对呀,你作战失败了呢,医生。」 异口同声地说话,长得-模-样的两张脸。 短版和服上头的图案是血花和飞蛾。 「不过还好失败了,因为我们摩拳擦掌很久,老早想大开杀戒了。你说对不对,莎莎?」 「是呀。偷偷摸摸地躲起来一点都不适合我们嘛,香香。」 留着左右对称发型的南宫家族双胞胎姊妹,带着天真烂漫的邪恶气息露出微笑 「那么。」 左边的少女把停止铃响的手机丢到了地上。 「那么。」 与此同时,两人一同拿出了武器。 那是两端各有握柄,弧线柔和,外形貌似刑锯的武器。 虽然之前交手时一度被夏景等人夺走,后来随着阿奈和墓穴都投奔到对面阵营之故,再次重回两人的手中。 「叶亚姐姐,好久不见。香香来当你的对手。」 「好久不见,叶亚姐姐。莎莎也当你的对手。」 双胞胎使叶亚和夏景被迫采取迎战态势。 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田医生在后面发出厌世的叹息。 蓝阳并未针对夭动手攻击自己的理由多做思考。有可能是因为事出突然使她措手不及,也有可能是状况发生的瞬间内心使接受了事实也说不定。只不过,蓝阳固然没感到震惊困惑与失望,但也不代表她早预料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呜!」 蓝阳能躲过第-击完全是侥幸。 夭挥出了使劲蛮力的一拳。她的行动模式,就只是放任蛮力向外散发而已。蓝阳身后的墙壁被她打穿了洞,墙上布满了形同蜘蛛网般的裂痕。即便是鹿族,以赤手空拳打破墙壁拳头的皮肤和骨头也不可能会安然无恙,夭却完全不顾自己身体的安全。 不对──应该说那样的理性已经被缠在她手腕上的武器给夺走了。 蓝阳拿起挂在墙上的武器,试图和夭拉开距离。那是夭击出第一拳后的第二波攻防。关键在能否抢在对手袭来前将刀弄出。 以结论而言,蓝阳褕了。 蓝阳的武器还来不及出鞘,夭便回身使出正踢。尽管蓝阳勉强以武器充当护具挡下那,但依然被一脚往后踢飞,破门跌到走廊。 蓝阳并非不想抵抗那股冲击,纯粹是夭的力量太过惊人。 夭旋即展开追击,丝毫不给蓝阳重整态势的机会。 她彷佛成了一头野兽。全身有如弹簧般纵身扑向蓝阳攻击,并且顺势以掌心轰击蓝阳的颜面。 蓝阳急忙撇头,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轰击。但诡异声响仍随着冲击震撼了她的脑部。原来那是左耳被夭的小指割伤的声响。 槛江伸出手,试图挥开夭那打进了合成木地板里面的右手。 不料,这时蓝阳却被夭空出来的左手抓住手腕,握力之大,让她的骨头和肌肉都鴽难以承受。 「……啊……」 即便蓝阳的喉咙挤出了痛苦的悲鸣,也不可能解除令夭失去理智的咒缚。不一会儿,夭捏碎了蓝阳的手腕。或许是连神经也被破坏的关系,蓝阳的五指失去了知觉。 再这样下去势必难逃一死,蓝阳心想。 向她提出警告的是理性,而非恐惧。 过去始终过着扼杀自身感情的蓝阳并不擅表露情感。唯有跟夏景相关的人事物能使她感知一般人的喜怒哀乐,面对其它方面的事物时──纵使攸关自身的生死──蓝阳的感情仍未臻发达。 讽刺的是,这样的缺陷在这样的场合却幸运地发挥了功效。 蓝阳冷静沉着地屏住呼吸。 但她的手腕仍被夭拉住不放,而且蓝阳的身体也使不出足以击飞夭的力量。 所以她朝虚空挥下出鞘的白刃。 那是只藉由翻转手腕所使出的小幅度斩击,但这已足够。刀锋不仅跨越了空间,甚至连轨迹也转弯,出现在夭的手腕正上方。 「……嘎!」 夭所发出的那一声如野兽般的惨叫,就跟先前的蓝阳-样,纯粹只是反射动作吗? 蓝阳推开夭,摆脱束缚。 她从地上爬起,向后退开一大步拉开距离。拔开夭那只仍紧抓着自己手腕不放的手掌丢在地上,一边治疗粉碎的骨头和四分五裂的神经,一边盘算。 ──我该怎么做呢? 不过,她的心思所围绕的并非自己目前身处的困境,而是夏景的问题。 照这情况看来,夭似乎是倒戈加入了叶春那帮人,对此蓝阳没有任何感想。问题在于夏景和叶亚很有可能也遭受到了攻击。虽然不晓得幕后主使者是谁,不过南宫或那对双胞胎,甚至是李琦都很有可能已经闯入医院了。 要回诊疗室保护夏景他们吗?不行。会把夭也给引了过去。 既然如此,自己还是留在这里牵制她吧。 蓝阳吸气,吐出。 一边掌握双方的距离,一边注视站起来的夭。 蓝阳隐约有些后梅,刚才应该选择斩断缠了武器的那只手腕才对。照理说如此一来应该能使夭恢复理智。不过,毕竟蓝阳最近才正式开始接触实战,因此在瞬间判断上还没办法做出精准的决定。 已经过去的事再怎么懊悔也于事无补。况且,既然还有这个方法,现在实行也未尝不可。 总之,从夭的身上斩除武器是打赢这场仗的唯一方法。 蓝阳摆出架式。 我应该办得到才对。夭纵然拥有一身惊人怪力,可是只能赤手空拳进行战斗,相形之下,能从远距离攻击的武器占尽优势。 然而──蓝阳的如意算盘却在下个瞬间被彻底粉碎。 就在她举刀准备朝夭挥下的瞬间,原先如幽灵般伫立在那儿的夭忽然从她的视野消失。 「咦……」 就连蓝阳也不禁愕然地叫出声。 同时,夭出现在蓝阳的面前。 由静转动的切换发生在刹那间。 她的行动凌驾了蓝阳反射神经的速度。 下一刻──蓝阳受到重击。 冲击之强宛如遭到炮弹直击般。 「嗄、啊……啊!」 她觉得身体几乎要被攻击废掉了。 蓝阳身子被往后方击飞整整五公尺,冲撞了医院走廊的墙壁,最后惨兮兮地倒地不起。 虽然知道自己跟刚才-样遭受蛮力痛殴,不过比那更教人担心的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身子爬不起来,夹杂着呕吐物的水从口中漫流而出,阻塞了呼吸;不仅如此,腿部还彻底失去了知觉。手还握得住武器已近乎奇迹,但这样的奇迹在目前这个状态却是发挥不了用处。 夭逐步走近。她身形驼背,两只手无力地下垂。 八成也是受到复杂性骨折的重伤。 但她看起来似乎完全不觉得疼痛。双眼空洞无祌,脸色惨白,唯独嘴唇扭曲着,仿佛是在微笑一样。 ──我得快点治疗伤势。 蓝阳拼命让意识分散到全身。可是即便是鹿族,也不可能在瞬间治疗好肋骨还有折断的脊椎。 夭在倒地不起的蓝阳面前停下了脚步。 噗。 一如在踢皮球般,夭的脚趾深深陷入了。 蓝阳的身体往正上方整整浮起五十公分。 「嗄……啊。」 夭蛮横地揪起了蓝阳的领子。 锵啷一声,她最后的反击希望──武器掉到了合成木质地板上。 被拉离墙壁的蓝阳吃了一记侧踢。 倒地的瞬间,夭提脚往她踩去。这回受创的部位是腿。 蓝阳早已感觉不到什么痛楚。 但身体受到破坏的恶心不舒服感觉仍教她害怕得全身起鸡皮疙瘩。 此时的她已如汪洋中的一艘破船。 无力反抗,只能一再受到翻弄── 夭的疯狂暴力开始残忍令她无力反抗。 如夏景预料,双胞胎把火力全集中在叶亚一人身上。 她们俩瞧也不瞧夏景一眼。应该是有接到绝不可伤害夏景的命令吧。但这也给了夏景大好机会,或许这就是突破僵局的关键。 所以夏景把武器安在地板上,集中意识准备从后偷袭双胞胎。 然而──下一秒发生在夏景身上的现象,令本人也大吃一惊。 侵蚀地板的意识无预警地停住了。 无法成功支配。换句话说,地板没有如夏景所愿。 接着,夏景感觉脑袋一阵头晕目昡,胃部像是要干呕一样,夏景不禁用手捂住了嘴巴。 「……咕……!」 这是怎么回事──? 夏景原以为这不舒服的感觉是金枝故障所造成。不过,武器当然不可能没来由地失去作用。原因是出在别的地方──说穿了就是夏景身上。 「难道说……」 直到这时,夏景才发现全身笼罩着一股抗拒感。 不可以,我不要──无关乎理性,内心在如此呐喊着。而且身体无意识地顺应了内心的懦弱,导致他发挥不出金枝的力量。 不可以。不可以再犯下杀人的过错。 我不要,我不要再经历这种痛苦的经验。 夏景当然完全没有想要杀害双胞胎姐妹的念头。他只是想让地板伸出几根枝条牵制她们而已,只是想利用背后攻击妨碍行动而已。他没有想杀人,可是却── 那一睌的记忆又缓缓浮现。 杀了秋吟的记忆。 不受控制发出尖叫时的记忆。 脑袋因罪恶感和懊悔而天旋地转,那是一股令人嫌恶的感情。 本以为自己已走出了阴影。本以为自己做好了再战一次的决心。 然而,一旦真的上了战场,如影像倒带般的抗拒感便开始攻击自己。与本身的意志无关,恐惧剥夺了行动的能力,一如诅咒一样。 秋吟在临终之际说过这样的话: ──这么一来,你就是属于我的了。 「……的……!」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就算想法再怎么豁达,记忆还是无法抹灭。不仅无法忘记,潜意识甚至还抗拒克服那个心理障碍。只听见潜意识在喊道:我不想再承担,我不想再承担那样的感受了。 眼前,叶亚靠武器勉强跟双胞胎姊妹战得难分难舍。双胞胎不但占了二打一的人数优势,而且两人配合的默契还十分完美,即便是外行人也看得出来。夏景不能再做壁上观。可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 「欸,大哥哥。」 这时──瞧夏景咬牙切齿地在旁观战,双胞胎的其中-人突然脱离战斗,朝他走去。 「夏景!」 叶亚大喊一声准备赶来,却受到另一名少女的拦阻。 头发绑在右半边,不知是莎莎还是香香的少女说道:「被南宫姊姊说中了……就算大哥哥有来,大概也发挥不了战力、可以放着不用管他。」 「……什么?」 ──南宫她这么说? 「原因是你杀了秋吟姐姐的关系对吧?不过我不懂耶。杀了一个人后就失去了战斗的能力,太奇怪了。」 「给我闭嘴……」 「就算你骂我,我也不可以生气。因为人家吩咐我绝不许对大哥哥你动手。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少女露出阴笑,然后转头面向叶亚。 「而且我们现在正忙着跟枯叶姊姊玩游戏呢!」 「别把决斗当儿戏!」 叶亚厉声大喝,但双胞胎姊妹仍兀自呀呀尖叫,到处奔窜。 形状不定的刀劈开龙卷风。曲折的刀锋和真空旋风正面互击。 叶亚以风为武器,承受时而从两侧时而从上下两方、又或同时从正面杀来的攻击。 虽然一开始还战得虎虎生风,但随后慢慢地陷入被动,攻击次数减少,逐渐偏向守势。 「搞什么……东西啊!」 夏景握拳殴打颤双脚。要说恐怖的话,失去叶亚才是最可怕的结果,为什么自己就是无法战斗?既然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那更应该要而战才是──但秋吟的诅咒却偏偏像看不见的透明冰块般,冻结了夏景的身体。 「瞧你那窝囊的样子,夏景。」 在房间一角冷眼旁观战局的田志向夏景投以侮蔑的视线。 「半调子的觉悟造就你现在的模样。只要扼杀掉自己的心,哪里还有什么痛苦和恐惧?连这么简单的事也办不到的家伙,真以为自己可以阻止我们夫妻……阻止她们那帮人吗?」 第637章 虽然知道自己跟刚才-样遭受蛮力痛殴,不过比那更教人担心的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身子爬不起来,腿部还彻底失去了知觉。 手还握得住武器已近乎奇迹,但这样的奇迹在目前这个状态却是发挥不了用处。 敌人逐步走近。她身形驼背,两只手无力地下垂。 八成也是受到复杂性骨折的重伤。 但她看起来似乎完全不觉得疼痛。 双眼空洞无祌,脸色惨白,唯独嘴唇扭曲着,仿佛是在微笑一样。 ──我得快点治疗伤势。 蓝阳拼命让意识分散到全身。可是即便是鹿族,也不可能在瞬间治疗好肋骨还有折断的脊椎。 夭在倒地不起的蓝阳面前停下了脚步。 噗。 一如在踢皮球般,夭的脚趾深深陷入了。 蓝阳的身体往正上方整整浮起五十公分。 「嗄……啊。」 夭蛮横地揪起了蓝阳的领子。 锵啷一声,她最后的反击希望──武器掉到了合成木质地板上。 被拉离墙壁的蓝阳吃了一记侧踢。 倒地的瞬间,夭提脚往她踩去。这回受创的部位是腿。 蓝阳早已感觉不到什么痛楚。 但身体受到破坏的恶心不舒服感觉仍教她害怕得全身起鸡皮疙瘩。 此时的她已如汪洋中的一艘破船。 无力反抗,只能一再受到翻弄── 夭的疯狂暴力开始残忍令她无力反抗。 如夏景预料,双胞胎把火力全集中在叶亚一人身上。 她们俩瞧也不瞧夏景一眼。应该是有接到绝不可伤害夏景的命令吧。但这也给了夏景大好机会,或许这就是突破僵局的关键。 所以夏景把武器安在地板上,集中意识准备从后偷袭双胞胎。 然而──下一秒发生在夏景身上的现象,令本人也大吃一惊。 侵蚀地板的意识无预警地停住了。 无法成功支配。换句话说,地板没有如夏景所愿。 接着,夏景感觉脑袋一阵头晕目昡,胃部像是要干呕一样,夏景不禁用手捂住了嘴巴。 「……咕……!」 这是怎么回事──? 夏景原以为这不舒服的感觉是金枝故障所造成。不过,武器当然不可能没来由地失去作用。原因是出在别的地方──说穿了就是夏景身上。 「难道说……」 直到这时,夏景才发现全身笼罩着一股抗拒感。 不可以,我不要──无关乎理性,内心在如此呐喊着。而且身体无意识地顺应了内心的懦弱,导致他发挥不出金枝的力量。 不可以。不可以再犯下杀人的过错。 我不要,我不要再经历这种痛苦的经验。 夏景当然完全没有想要杀害双胞胎姐妹的念头。他只是想让地板伸出几根枝条牵制她们而已,只是想利用背后攻击妨碍行动而已。他没有想杀人,可是却── 那一睌的记忆又缓缓浮现。 杀了秋吟的记忆。 不受控制发出尖叫时的记忆。 脑袋因罪恶感和懊悔而天旋地转,那是一股令人嫌恶的感情。 本以为自己已走出了阴影。本以为自己做好了再战一次的决心。 然而,一旦真的上了战场,如影像倒带般的抗拒感便开始攻击自己。与本身的意志无关,恐惧剥夺了行动的能力,一如诅咒一样。 秋吟在临终之际说过这样的话: ──这么一来,你就是属于我的了。 「……的……!」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就算想法再怎么豁达,记忆还是无法抹灭。不仅无法忘记,潜意识甚至还抗拒克服那个心理障碍。只听见潜意识在喊道:我不想再承担,我不想再承担那样的感受了。 眼前,叶亚靠武器勉强跟双胞胎姊妹战得难分难舍。双胞胎不但占了二打一的人数优势,而且两人配合的默契还十分完美,即便是外行人也看得出来。夏景不能再做壁上观。可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 「欸,大哥哥。」 这时──瞧夏景咬牙切齿地在旁观战,双胞胎的其中-人突然脱离战斗,朝他走去。 「夏景!」 叶亚大喊一声准备赶来,却受到另一名少女的拦阻。 头发绑在右半边,不知是莎莎还是香香的少女说道:「被南宫姊姊说中了……就算大哥哥有来,大概也发挥不了战力、可以放着不用管他。」 「……什么?」 ──南宫她这么说? 「原因是你杀了秋吟姐姐的关系对吧?不过我不懂耶。杀了一个人后就失去了战斗的能力,太奇怪了。」 「给我闭嘴……」 「就算你骂我,我也不可以生气。因为人家吩咐我绝不许对大哥哥你动手。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少女露出阴笑,然后转头面向叶亚。 「而且我们现在正忙着跟枯叶姊姊玩游戏呢!」 「别把决斗当儿戏!」 叶亚厉声大喝,但双胞胎姊妹仍兀自呀呀尖叫,到处奔窜。 形状不定的刀劈开龙卷风。曲折的刀锋和真空旋风正面互击。 叶亚以风为武器,承受时而从两侧时而从上下两方、又或同时从正面杀来的攻击。 虽然一开始还战得虎虎生风,但随后慢慢地陷入被动,攻击次数减少,逐渐偏向守势。 「搞什么……东西啊!」 夏景握拳殴打颤双脚。要说恐怖的话,失去叶亚才是最可怕的结果,为什么自己就是无法战斗?既然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那更应该要而战才是──但秋吟的诅咒却偏偏像看不见的透明冰块般,冻结了夏景的身体。 「瞧你那窝囊的样子,夏景。」 在房间一角冷眼旁观战局的田志向夏景投以侮蔑的视线。 「半调子的觉悟造就你现在的模样。只要扼杀掉自己的心,哪里还有什么痛苦和恐惧?连这么简单的事也办不到的家伙,真以为自己可以阻止我们夫妻……阻止她们那帮人吗?」 「你给我……闭嘴。」 杀掉自己的心?开什么玩笑。要是真这么做的话──那就等于低头认同了蓝阳,阿夜以及眼前田志一直以来的生存方式,夏景过去始终对他们的生存之道抱持否定的态度。 就算以这种心态帮助叶亚,她也不可能高兴。 如果不能以够格和叶亚并肩作战的觉悟站上前线,一切都会娈成谎言。 夏景很清楚。所以自己一定要设法克服眼前这道难关。理智上十分明白这个道理。 夏景忍住了作呕欲吐的胃抽搐。 为拒绝战斗的身体打气。 再试试吧,岂能失败一次就轻言放弃。 ──住手。 但脑子里还是响起了抗拒的声音。 ──我劝你还是别出手比较好。 回过神来,那个声音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是秋吟那令人恨得牙痒痒的清亮嗓音。 ──因为夏景同学你一定又会杀人的── 「给我闭嘴,秋吟!」 不如拿金枝刺伤自己,或许就能控制自己行动了。 就在夏景灵机一动,自暴自弃地准备实践这个想法时── 「……真是的。」 背后出入口一带传来了一声叹息。 「你在做什么呀?夏景哥哥。」 「咦……」 夏景转头回望身后。双胞胎也火速拉开和叶亚的距离,注视这个方向。 然后,在众人的注目之下── 随着一个失望中又带有担忧── 「如果身体动不了,好歹出张嘴骂回去吧……不然你脖子上面那颗脑袋究竟是为何存在的啊?」 可是却又显得呛辣无比的稚嫩嗓音── 「你当我这颗头存在的价值就只是为了出张嘴骂人吗……」 「啊,我都忘了,其实还会耍耍嘴皮子嘛。没说清楚真是抱歉。」 林羽──缓缓走进了诊疗室。 林羽瞅了转头的夏景一眼,接着把视线依序转向叶亚和双胞胎姐妹,最后停留在田志身上。 她的眼神随着映入眼帘的人物的改娈,渐渐变得锐利。 「……你怎么会出现?」 夏景询问。明明还没跟砂子连络,她如何知道院内发生状况? 「先跟你说声抱歉,夏景哥哥。」 林羽看也不着夏景,一副丝毫不感到愧疚的模样回答道:「我们事先在夏景哥哥的衣服里夹藏了窃听器……毕竟情况变化莫测,为求慎重起见只好出此下策。」 「啥?……咦?」 夏景慌忙东张西望地检查身体。与其说找不到窃听器,不如说完全不知道自己何时被装了那种东西。 「顺道一提,是找提议这么做的。」 「你喔……」 简言之,林羽考虑到先发部队有可能因突发因素而失去联络,所以才在夏景身上安装窃听器,好实时掌握院内所发生的情况。 这么说来,夏景都忘了。 这家伙怀有鹿族……应该说,她怀有一般小孩都有的疑心病和坏心眼。 看来她似乎是觉得欺敌前得必先欺骗自己人。 「不过,就结果而言确实是因此得救……吗。」 「好了。」 林羽撇下夏景,「锵」一声亮出双手的铁爪。 她瞪着双胞胎,如猛兽般露出尖牙。 「被甜言蜜语骗得团团转的笨蛋大人留待稍后再处理。你们这两个善恶不分的白痴双胞胎,尽管放马过来吧。竟敢做出企图伤害叶亚姊姊的不敬行为……本家守护者让你们尝尝教训!」 林羽矮小的个子充满腾腾杀气。 -如在呼应她的喊话般,叶亚也稍稍沉低身子。 「嘻嘻,状况变得有趣了耶,莎莎。」 「对呀,香香……开始有趣起来了喔。」 双胞胎随着冷笑重新端起武器和林羽,叶亚两人对峙。 另一边。 蓝阳还能勉强保有朦胧的视线,或许是因为痛觉钝化了的关系。 话虽如此,她现在的气力也不足以治疗持续恶化的伤势。她现在能做的,只有拼命思考该如何挣扎反抗。 所以,对于从旁边传来的大叫,蓝阳完全来不及反应。 同时也没能对于紧接着响起的、如同狗在嚎叫般的刺耳声响做出反应。 那声音传进了耳里。瞬间──蓝阳被夭倒吊起来,摔到了地上。 「……该死!」 声音的主人──安野火速往两人直奔而去。背着武器,头戴耳机的模样虽然显得有些不协调,不过她的表情十分严肃认真。 安野竭尽全力把夭踹开,同时抱起蓝阳,把掉在地上的右脚和武器一并捡起,往后方跳跃。「没想到她连掉在地上的东西也会帮忙捡,还真是体贴。」蓝阳以模糊不清的意识思考着这种无聊小事的同时,脸颊遭到来回掴打。 「蓝阳,你还好吗!?」 安野拿下耳机往地上一丢,对着蓝阳大喊:「对不起,我把你的脚也……我也是不得已的。」 「我、还好。」 嘴角汩汩流血的蓝阳挤出声音回答。 「小心、她……」 蓝阳指着三公尺外的夭。 枞使失去了右脚和左手,她仍未摆脱的疯狂恢复理智。 安野虽然前来助阵,但危机尚未解除。蓝阳也很想尽快治好伤势,让自己恢复战斗的能力。无奈她身受的是随时有可能失去意识的重伤。目前最多只能把维持生命所需的内脏修复到堪用的程度,之后必须仰赖补充营养或充足睡眠的方式来帮助体力恢复。 关于战斗方面,安野也跟蓝阳一样,几乎可说是外行人。面对攻击力凌驾了骁勇善战的鹿族的夭,究竟能撑多久还是个问题。 不过,安野的情绪显得异常冷静。 「夭姊,为什么……」 安野定晴注视着夭那惨不忍睹的模样,紧抿嘴唇。 那样子丝毫不像有察觉到危险在逼近似的。 「别开玩笑了。这样的你……」 最后,她别过了噙着泪水的眼睛。 「安野……」 ──现在不是说那种话的时候了。 安野默默地向想要开囗如此说道的蓝阳摇头。 「不用担心。」 与此同时,夭纵身一跃。 那个举动已经形同野兽。 但安野还是面不改色,就像在后悔-样喃喃自语这。 「早知如此……当初应该让蓝阳学姐把这东西带在身上的。」 她把从怀里拿出的东西举到夭的面前。 一颗圆圆的的黑色珠子。 蓝阳两眼圆睁。 那是以前秋吟所使用、能展开刀枪不入结界的宝物。 「……」 嗡。 夭的身体被无形的障壁挡在外头,反弹回去。 不知是因为冲撞的劲道太猛,或者她没能设法化解冲击。夭在走廊上滚了将近五公尺,直到力道消失才停止不动。 「我本来也不想使用这种朿西,因为带给我的印象太糟了。」 第638章 如夏景预料,双胞胎把火力全集中在叶亚一人身上。 她们俩瞧也不瞧夏景一眼。 应该是有接到绝不可伤害夏景的命令吧。 但这也给了夏景大好机会,或许这就是突破僵局的关键。 所以夏景把武器安在地板上,集中意识准备从后偷袭双胞胎。 然而──下一秒发生在夏景身上的现象,令本人也大吃一惊。 侵蚀地板的意识无预警地停住了。 无法成功支配。换句话说,地板没有如夏景所愿。 接着,夏景感觉脑袋一阵头晕目昡,胃部像是要干呕一样,夏景不禁用手捂住了嘴巴。 「……咕……!」 这是怎么回事──? 夏景原以为这不舒服的感觉是金枝故障所造成。不过,武器当然不可能没来由地失去作用。原因是出在别的地方──说穿了就是夏景身上。 「难道说……」 直到这时,夏景才发现全身笼罩着一股抗拒感。 不可以,我不要──无关乎理性,内心在如此呐喊着。而且身体无意识地顺应了内心的懦弱,导致他发挥不出金枝的力量。 不可以。不可以再犯下杀人的过错。 我不要,我不要再经历这种痛苦的经验。 夏景当然完全没有想要杀害双胞胎姐妹的念头。他只是想让地板伸出几根枝条牵制她们而已,只是想利用背后攻击妨碍行动而已。他没有想杀人,可是却── 那一睌的记忆又缓缓浮现。 杀了秋吟的记忆。 不受控制发出尖叫时的记忆。 脑袋因罪恶感和懊悔而天旋地转,那是一股令人嫌恶的感情。 本以为自己已走出了阴影。本以为自己做好了再战一次的决心。 然而,一旦真的上了战场,如影像倒带般的抗拒感便开始攻击自己。与本身的意志无关,恐惧剥夺了行动的能力,一如诅咒一样。 秋吟在临终之际说过这样的话: ──这么一来,你就是属于我的了。 「……的……!」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就算想法再怎么豁达,记忆还是无法抹灭。不仅无法忘记,潜意识甚至还抗拒克服那个心理障碍。只听见潜意识在喊道:我不想再承担,我不想再承担那样的感受了。 眼前,叶亚靠武器勉强跟双胞胎姊妹战得难分难舍。双胞胎不但占了二打一的人数优势,而且两人配合的默契还十分完美,即便是外行人也看得出来。夏景不能再做壁上观。可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 「欸,大哥哥。」 这时──瞧夏景咬牙切齿地在旁观战,双胞胎的其中-人突然脱离战斗,朝他走去。 「夏景!」 叶亚大喊一声准备赶来,却受到另一名少女的拦阻。 头发绑在右半边,不知是莎莎还是香香的少女说道:「被南宫姊姊说中了……就算大哥哥有来,大概也发挥不了战力、可以放着不用管他。」 「……什么?」 ──南宫她这么说? 「原因是你杀了秋吟姐姐的关系对吧?不过我不懂耶。杀了一个人后就失去了战斗的能力,太奇怪了。」 「给我闭嘴……」 「就算你骂我,我也不可以生气。因为人家吩咐我绝不许对大哥哥你动手。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少女露出阴笑,然后转头面向叶亚。 「而且我们现在正忙着跟枯叶姊姊玩游戏呢!」 「别把决斗当儿戏!」 叶亚厉声大喝,但双胞胎姊妹仍兀自呀呀尖叫,到处奔窜。 形状不定的刀劈开龙卷风。曲折的刀锋和真空旋风正面互击。 叶亚以风为武器,承受时而从两侧时而从上下两方、又或同时从正面杀来的攻击。 虽然一开始还战得虎虎生风,但随后慢慢地陷入被动,攻击次数减少,逐渐偏向守势。 「搞什么……东西啊!」 夏景握拳殴打颤双脚。要说恐怖的话,失去叶亚才是最可怕的结果,为什么自己就是无法战斗?既然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那更应该要而战才是──但秋吟的诅咒却偏偏像看不见的透明冰块般,冻结了夏景的身体。 「瞧你那窝囊的样子,夏景。」 在房间一角冷眼旁观战局的田志向夏景投以侮蔑的视线。 「半调子的觉悟造就你现在的模样。只要扼杀掉自己的心,哪里还有什么痛苦和恐惧?连这么简单的事也办不到的家伙,真以为自己可以阻止我们夫妻……阻止她们那帮人吗?」 「你给我……闭嘴。」 杀掉自己的心?开什么玩笑。要是真这么做的话──那就等于低头认同了蓝阳,阿夜以及眼前田志一直以来的生存方式,夏景过去始终对他们的生存之道抱持否定的态度。 就算以这种心态帮助叶亚,她也不可能高兴。 如果不能以够格和叶亚并肩作战的觉悟站上前线,一切都会娈成谎言。 夏景很清楚。所以自己一定要设法克服眼前这道难关。理智上十分明白这个道理。 夏景忍住了作呕欲吐的胃抽搐。 为拒绝战斗的身体打气。 再试试吧,岂能失败一次就轻言放弃。 ──住手。 但脑子里还是响起了抗拒的声音。 ──我劝你还是别出手比较好。 回过神来,那个声音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是秋吟那令人恨得牙痒痒的清亮嗓音。 ──因为夏景同学你一定又会杀人的── 「给我闭嘴,秋吟!」 不如拿金枝刺伤自己,或许就能控制自己行动了。 就在夏景灵机一动,自暴自弃地准备实践这个想法时── 「……真是的。」 背后出入口一带传来了一声叹息。 「你在做什么呀?夏景哥哥。」 「咦……」 夏景转头回望身后。双胞胎也火速拉开和叶亚的距离,注视这个方向。 然后,在众人的注目之下── 随着一个失望中又带有担忧── 「如果身体动不了,好歹出张嘴骂回去吧……不然你脖子上面那颗脑袋究竟是为何存在的啊?」 可是却又显得呛辣无比的稚嫩嗓音── 「你当我这颗头存在的价值就只是为了出张嘴骂人吗……」 「啊,我都忘了,其实还会耍耍嘴皮子嘛。没说清楚真是抱歉。」 林羽──缓缓走进了诊疗室。 林羽瞅了转头的夏景一眼,接着把视线依序转向叶亚和双胞胎姐妹,最后停留在田志身上。 她的眼神随着映入眼帘的人物的改娈,渐渐变得锐利。 「……你怎么会出现?」 夏景询问。明明还没跟砂子连络,她如何知道院内发生状况? 「先跟你说声抱歉,夏景哥哥。」 林羽看也不着夏景,一副丝毫不感到愧疚的模样回答道:「我们事先在夏景哥哥的衣服里夹藏了窃听器……毕竟情况变化莫测,为求慎重起见只好出此下策。」 「啥?……咦?」 夏景慌忙东张西望地检查身体。与其说找不到窃听器,不如说完全不知道自己何时被装了那种东西。 「顺道一提,是找提议这么做的。」 「你喔……」 简言之,林羽考虑到先发部队有可能因突发因素而失去联络,所以才在夏景身上安装窃听器,好实时掌握院内所发生的情况。 这么说来,夏景都忘了。 这家伙怀有鹿族……应该说,她怀有一般小孩都有的疑心病和坏心眼。 看来她似乎是觉得欺敌前得必先欺骗自己人。 「不过,就结果而言确实是因此得救……吗。」 「好了。」 林羽撇下夏景,「锵」一声亮出双手的铁爪。 她瞪着双胞胎,如猛兽般露出尖牙。 「被甜言蜜语骗得团团转的笨蛋大人留待稍后再处理。你们这两个善恶不分的白痴双胞胎,尽管放马过来吧。竟敢做出企图伤害叶亚姊姊的不敬行为……本家守护者让你们尝尝教训!」 林羽矮小的个子充满腾腾杀气。 -如在呼应她的喊话般,叶亚也稍稍沉低身子。 「嘻嘻,状况变得有趣了耶,莎莎。」 「对呀,香香……开始有趣起来了喔。」 双胞胎随着冷笑重新端起武器和林羽,叶亚两人对峙。 另一边。 蓝阳还能勉强保有朦胧的视线,或许是因为痛觉钝化了的关系。 话虽如此,她现在的气力也不足以治疗持续恶化的伤势。她现在能做的,只有拼命思考该如何挣扎反抗。 所以,对于从旁边传来的大叫,蓝阳完全来不及反应。 同时也没能对于紧接着响起的、如同狗在嚎叫般的刺耳声响做出反应。 那声音传进了耳里。瞬间──蓝阳被夭倒吊起来,摔到了地上。 「……该死!」 声音的主人──安野火速往两人直奔而去。背着武器,头戴耳机的模样虽然显得有些不协调,不过她的表情十分严肃认真。 安野竭尽全力把夭踹开,同时抱起蓝阳,把掉在地上的右脚和武器一并捡起,往后方跳跃。「没想到她连掉在地上的东西也会帮忙捡,还真是体贴。」蓝阳以模糊不清的意识思考着这种无聊小事的同时,脸颊遭到来回掴打。 「蓝阳,你还好吗!?」 安野拿下耳机往地上一丢,对着蓝阳大喊:「对不起,我把你的脚也……我也是不得已的。」 「我、还好。」 嘴角汩汩流血的蓝阳挤出声音回答。 「小心、她……」 蓝阳指着三公尺外的夭。 枞使失去了右脚和左手,她仍未摆脱的疯狂恢复理智。 安野虽然前来助阵,但危机尚未解除。蓝阳也很想尽快治好伤势,让自己恢复战斗的能力。无奈她身受的是随时有可能失去意识的重伤。目前最多只能把维持生命所需的内脏修复到堪用的程度,之后必须仰赖补充营养或充足睡眠的方式来帮助体力恢复。 关于战斗方面,安野也跟蓝阳一样,几乎可说是外行人。面对攻击力凌驾了骁勇善战的鹿族的夭,究竟能撑多久还是个问题。 不过,安野的情绪显得异常冷静。 「夭姊,为什么……」 安野定晴注视着夭那惨不忍睹的模样,紧抿嘴唇。 那样子丝毫不像有察觉到危险在逼近似的。 「别开玩笑了。这样的你……」 最后,她别过了噙着泪水的眼睛。 「安野……」 ──现在不是说那种话的时候了。 安野默默地向想要开囗如此说道的蓝阳摇头。 「不用担心。」 与此同时,夭纵身一跃。 那个举动已经形同野兽。 但安野还是面不改色,就像在后悔-样喃喃自语这。 「早知如此……当初应该让蓝阳学姐把这东西带在身上的。」 她把从怀里拿出的东西举到夭的面前。 一颗圆圆的的黑色珠子。 蓝阳两眼圆睁。 那是以前秋吟所使用、能展开刀枪不入结界的宝物。 「……」 嗡。 夭的身体被无形的障壁挡在外头,反弹回去。 不知是因为冲撞的劲道太猛,或者她没能设法化解冲击。夭在走廊上滚了将近五公尺,直到力道消失才停止不动。 「我本来也不想使用这种朿西,因为带给我的印象太糟了。」 安野露出有些空虚的笑容,不过还是维持锐力的眼祌紧盯着夭。 「可是现在的我们已经顾不了面子问题了呢。」 「安野……」 终于找到胜算了。 蓝阳松了-囗气,拉拉安野的袖子说:「夭的右手。」 「……我知道了。」 安野有如下定决心般站了起来。 她捡起耳机,手拿武器,摆出攻击架势。 「蓝阳学姐,你能把耳朵塞起来吗?不好意思,我的功力还不如我妈那么炉火纯青……」 「没问题。」 蓝阳还留有足以捂好耳朵的力量。 照安野说的捂住耳朵后,安野深吸一囗气,喃喃嘟囔着。虽然捂住耳朵的蓝阳听不见她的声音,不过她肯定是这么说的吧。 ──右手,撕裂咬碎吧。 钻过指缝隐约传入耳中的鸣声,令蓝阳的右手隐隐作痛。 与此同时,只见准备再次发动攻击的夭右手腕被猛然扯断。 拥有非人怪物狼人之力的咒缚终于和她分离。 夭像断线的人偶般当场倒地不起。 另一边。 「纵向挥下的刀刃弯曲,作势要箍住林羽的头部。 叶亚眼明手快,利用武器迹。 双胞胎姊妹的另一人趁机偷袭,朝叶亚的脚挥刀横劈。林羽机警地对准她的手腕一踢,使她挥了空。 叶亚和林羽一边闪躲双胞胎合作无间的凌厉攻势,同时展现出了不让她们专美于前的搭配默契。 令人目不暇给的攻防,令夏景焦虑不安地张大眼睛紧盯着不放。 既然战况演变成二打二,我便没有出手的理由了──夏景很气愤自己的脑海里竟浮现了这样的念头。当然,就某方面而言这是事实没错,即使夏景在这状况下介入战局,叶亚和林羽恐怕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就算她们不会当下发作,依鹿族那偏好堂堂正正对决的个性,心底应该会产生厌恶感吧。 不过,这样的念头不过只是方便的借口。 无论理由为何,自己无力再战都是无庸置疑的事实。更别提自己已经被秋吟椌制得死死的了。 第639章 安野虽然前来助阵,但危机尚未解除。 蓝阳也很想尽快治好伤势,让自己恢复战斗的能力。 无奈她身受的是随时有可能失去意识的重伤。 目前最多只能把维持,之后必须仰赖补充营养或充足睡眠的方式来帮助体力恢复。 关于战斗方面,安野也跟蓝阳一样。 几乎可说是外行人。 面对攻击力凌驾了骁勇善战的夭,究竟能撑多久还是个问题。 不过,安野的情绪显得异常冷静。 「夭姊,为什么……」 安野定晴注视着夭那惨不忍睹的模样,紧抿嘴唇。 那样子丝毫不像有察觉到危险在逼近似的。 「别开玩笑了。这样的你……」 最后,她别过了噙着泪水的眼睛。 「安野……」 ──现在不是说那种话的时候了。 安野默默地向想要开囗如此说道的蓝阳摇头。 「不用担心。」 与此同时,夭纵身一跃。 那个举动已经形同野兽。 但安野还是面不改色,就像在后悔-样喃喃自语这。 「早知如此……当初应该让蓝阳学姐把这东西带在身上的。」 她把从怀里拿出的东西举到夭的面前。 一颗圆圆的的黑色珠子。 蓝阳两眼圆睁。 那是以前秋吟所使用、能展开刀枪不入结界的宝物。 「……」 嗡。 夭的身体被无形的障壁挡在外头,反弹回去。 不知是因为冲撞的劲道太猛,或者她没能设法化解冲击。夭在走廊上滚了将近五公尺,直到力道消失才停止不动。 「我本来也不想使用这种朿西,因为带给我的印象太糟了。」 安野露出有些空虚的笑容,不过还是维持锐力的眼祌紧盯着夭。 「可是现在的我们已经顾不了面子问题了呢。」 「安野……」 终于找到胜算了。 蓝阳松了-囗气,拉拉安野的袖子说:「夭的右手。」 「……我知道了。」 安野有如下定决心般站了起来。 她捡起耳机,手拿武器,摆出攻击架势。 「蓝阳学姐,你能把耳朵塞起来吗?不好意思,我的功力还不如我妈那么炉火纯青……」 「没问题。」 蓝阳还留有足以捂好耳朵的力量。 照安野说的捂住耳朵后,安野深吸一囗气,喃喃嘟囔着。虽然捂住耳朵的蓝阳听不见她的声音,不过她肯定是这么说的吧。 ──右手,撕裂咬碎吧。 钻过指缝隐约传入耳中的鸣声,令蓝阳的右手隐隐作痛。 与此同时,只见准备再次发动攻击的夭右手腕被猛然扯断。 拥有非人怪物狼人之力的咒缚终于和她分离。 夭像断线的人偶般当场倒地不起。 另一边。 「纵向挥下的刀刃弯曲,作势要箍住林羽的头部。 叶亚眼明手快,利用武器迹。 双胞胎姊妹的另一人趁机偷袭,朝叶亚的脚挥刀横劈。林羽机警地对准她的手腕一踢,使她挥了空。 叶亚和林羽一边闪躲双胞胎合作无间的凌厉攻势,同时展现出了不让她们专美于前的搭配默契。 令人目不暇给的攻防,令夏景焦虑不安地张大眼睛紧盯着不放。 既然战况演变成二打二,我便没有出手的理由了──夏景很气愤自己的脑海里竟浮现了这样的念头。当然,就某方面而言这是事实没错,即使夏景在这状况下介入战局,叶亚和林羽恐怕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就算她们不会当下发作,依鹿族那偏好堂堂正正对决的个性,心底应该会产生厌恶感吧。 不过,这样的念头不过只是方便的借口。 无论理由为何,自己无力再战都是无庸置疑的事实。更别提自己已经被秋吟椌制得死死的了。 双脚直到现在依然微微抖个不停,夏景感到害怕。不是怕投身战斗,而是怕自己有可能又夺走谁的性命,还有害怕自己要背负人命和杀人的罪恶。 叶亚和林羽渐浙在战斗取得上风。双方都有『不可致敌于死』的限制,双胞胎姊妹可能对此还不习惯,觉得绑手绑脚吧。 ──照这样下去应该是不会输了。 安心感在心口蔓延的同时,一种对那宽心的感觉感到厌恶的念头随之浮现,心情复杂的夏景抿起嘴唇,忽闻手机铃声响起。 「……咦?」 似乎不是夏景的幻听,场上交战的双方不约而同停止打斗。进一步地说,是双胞胎停止对叶亚俩发动攻击,退到了窗边。 铃声跟之前一样──换句话说…… 「是~我是香香。」 双胞胎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手机接听。 「呜……别开玩笑了!」 敌人彷佛目中无人般,不把战况放在眼里的行径,让林羽愤而大骂。只不过依这小孩儿的性格,会这么气愤很有可能是因为打得正火热的战斗突然遭到中断的缘故。 「……慢着,林羽。」 叶亚不改严肃的表情,制止了激动的林羽。 「情况不对劲。」夏景也有同样的感觉,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当双胞胎的手机铃响时──不对,打从双胞胎现身在此的那一刻起,气氛就弥漫着一种不自然。 那个不自然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在夏景思考的期间,电话的交谈也持续在进行。 「嗯,我们这边失败了。眱?好……了解了。」 对话的过程十分简短,双胞胎的其中一人──香香从头到尾没有提到任何可供人推断内容的字眼,迅速地结束通话。只见她说了句「回头见」后便挂断电话,把手机收回怀里。 「……很遗憾。」 她重新朝向叶亚等人,脸上堆满笑容。 「对呀,好遣憾喔,香香。」 没讲到电话的莎莎也随声附和,宛如她早就知道通话内容似的。 「有什么……好遗憾的?」 「撒退了。」 「撤退喔。」 双胞胎向一脸错愕的林羽如此回答后,以武器用力砸破诊疗室的窗户。连同百叶窗也被破坏得支离破碎。那震耳的声响令所有人绷起紧张的表情。 「虽然还满有趣的,不过觉得不是很过瘾呢。对不对,莎莎?」 「对呀,香香。真希望下次可以使出真本事杀个你死我活。」 两人踩在窗框上说道,那语气彷佛在说刚才的交手只是随便玩玩一样。 不自然的感觉在此刻一囗气爆发出来。 「……喂,等一下。」 太诡异了。 追根究柢──这些家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发下豪浯要袭击医院,藉此诱出了夏景等人。但其实是设下圈套,企图藉筱田暗杀叶亚。到这为止都还好。没有不自然之处。 可是,为什么田志医生暗杀失败之后,双胞胎会在此出现?如果田志对南宫她们来说只是失去利用价值就可丢掉的弃子,那何必早早侵入医院躲起来?大可丢着他不管,成功算赚到,失败也没有损失。就算是避免田志变节所以才派人监视,也没有特地现身开战的意义。 当然,倘若她们的计划是借双胞胎之手打败叶亚,再以田志的手术刀补以致命一击的话,情况就又另当别论。但观察她们刚才的打斗状况,看起来反而是娱乐的成分占了一半。之前受到「这对双胞胎个性就是这样」的先入为主观念影响,所以没有引以为意,可是现在她们毫不恋栈地打算撤退,表示事情并不如原先所想的单纯。莫非她们另有其它目的── 「……!」 ──难道说。 夏景脸色大变。他想到了。 看到夏景的反应后,香香语气调皮地开囗说道:「掰掰啰,大哥哥。」 「等……!」 夏景还来不及制止。 双胞胎从窗口一跃而下,转眼间就溜得不见踪影。 「到……到底是怎么了?她们两个上哪去?」 林羽错愕不已,但夏景已经无心再理会双胞胎的问题。 如果自己的预测是正确的话,现在这个时候…… 「喂!毯子医生!」 夏景急忙转头寻找他的身影不知他是否发现了这个事实,想利用鹿族不成,结果却……不,结果也正如他所料──自己反而成了受人利用的棋子。 「现在马上……」 夏景语声未了,赫然愣住。 叶亚和林羽也愕然地环视四周。 他是何时消失的? 诊疗室四处不见田志的身影。 另一方面,稍早前。 当叶亚,林羽和双胞胎姊妹打得如火如荼时── 被与武器切离的夭瘫倒在地,和安野之间的战斗胜负已分。 安野把耳机挂在脖子上,把魔琴放在脚边后,抿起了嘴唇。 田志医生和夭倒戈加入叶春阵营的事实使她深受打击。 一想到田志明知那是用花言巧语包装好的陷阱,仍横心接受的心情,她就难过得无法自持。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处置这两个身受重伤的伤者。 蓝阳虽然遍体鳞伤,不过她仍保有意识,伤势应该也不至于危及性命。跟其它鹿族一样,只要回去之后透过食补或打点滴的方式好好补充营养,然后再充分睡眠休息就能恢复健康。 问题反倒在夭的身上。她失去了双手和右脚,肢体散落在走廊各处,而且失去意识。她本来就身染肺病,再加上使用了武器所造成的伤害,肯定侵蚀了她的身体与寿命。 ──为什么……要这么做? 透过装在夏景身上的窃听器,田志的话也传进了安野的耳里,可是安野完全无法接受他的说法。田志说,他是为了治好夭的病才加入叶春的阵营。可是,响应丈夫心情的夭,却又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背叛族人,让性命受到危险威胁,把心和身体糟蹋得体无完肤。这样的话──根本不是正确实现目的的手段。 以压抑感情的方式强迫自己,冥顽不灵地相信这么做是在为对方付出,这样岂不是跟之前的通夜子一样吗? 「蓝阳学姐。」 心烦的安野转头向背后询问。 「你的身体还可以吗?」 「嗯,不打紧。」 「抱歉,我先去看夭姐的情况。」 总之,先把她带到田志的身旁再说。这副凄惨的模样应该能对那个愚蠢的大人造成当头棒喝的效果才是。如杲这样还执迷不悟,表示那家伙没有资格当夭的丈夫。 安野解除武器,朝夭迈出步伐。 「……呜。」 夭发出了轻微的痛苦生,意识似乎正在慢慢恢复。 看来身体的消耗似乎比想象中小。太好了。 如此心想的安野放心地松了口气,然而── 一如早在等候这一刻的到来般,只见走廊上其中一间病房的房门缓缓打了开来。 「咯咯……可惜啊。」 随着一个阴险、而且宛如讥笑般的独特冷笑声── 「怎么……会……」 从房门里出现的,是一个身穿制服、把一头长发绑成两条马尾的少女,以及…… 「辛苦了。我对你们表示赞许,安野,蓝阳。」 浑身散发出一股和稚气面孔不合的威严,长相和叶亚十分祌似的少女。 「怎么可能……」 安野停下脚步。 南宫和叶春。 为什么她们会在这出现──想到这,安野这才惊觉…… 既然那对双胞胎一开始就混进医院躲着,这也就表示她们两人同样也很有可能预先在医院里埋伏。事先就该注意到这个可能性,并且提起戒心的。 「呜……!」 安野立刻摆出架势。从怀里拿出武器。 然而,两人出现的地点非常不妙,正好就在倒地的夭前方。相对地,安野和夭则相离约有四、五公尺之远。 南宫双手拿着车轮,早早进备战态势。叶春也是在走出病房的同时,便毫不迟疑地拿出离鞘的宝刀抵着夭的脖子。 她们的行动一气呵成,安野完全措手不及。 这情况怎么看都没有胜算。 双方距离够近,不是没办法在瞬间拉近。只不过,自己的身后有遍体鳞伤的蓝阳。 「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啊,安野。」 或许是察知了安野心中的盘算,南宫撇起嘴角揶揄道:「不过,对我们来说,你想轻举妄动也无所谓就是了。因为死的是谁,端看你怎么行动而已。咯咯……你想怎么做?要牺牲蓝阳来救夭吗?还是待在那里保护蓝阳,然后对夭见死不救?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们都不介意喔。」 南宫说得一点也没错,也因此,听在安野的耳里形同残酷的宣告。 武器的结界最远只能覆盖到半径两公尺的范围。换句话说,不管怎么努力,她都不可能同时保护蓝阳和夭两人。 她开始后悔自己刚才那无意识的举动。 如果没有把魔琴放在地上,而且持续戴着耳机的话,就能对南宫她们发动攻击,虽然也会伤及蓝阳和夭,至少有突破困境的机会。 不过已经太迟了。叶春现在只需眨眼工夫便可捏段夭的咽喉。 只因战斗结束便随手抛下武器,这是多么愚不可及的行为。 如果换作是母亲的话,绝对不会犯下这么天真的错误── 「……呜。」 这时── 倒在地上的夭又再次发出叹息,她恢复了意识。 第640章 ──照这样下去应该是不会输了。 安心感在心口蔓延的同时,一种对那宽心的感觉感到厌恶的念头随之浮现。 心情复杂的夏景抿起嘴唇,忽闻手机铃声响起。 “……咦?” 似乎不是夏景的幻听,场上交战的双方不约而同停止打斗。 进一步地说,是双胞胎停止对叶亚俩发动攻击,退到了窗边。 铃声跟之前一样──换句话说…… “是~我是香香。” 双胞胎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手机接听。 “呜……别开玩笑了!” 敌人彷佛目中无人般,不把战况放在眼里的行径,让林羽愤而大骂。只不过依这小孩儿的性格,会这么气愤很有可能是因为打得正火热的战斗突然遭到中断的缘故。 「……慢着,林羽。」 叶亚不改严肃的表情,制止了激动的林羽。 「情况不对劲。」夏景也有同样的感觉,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当双胞胎的手机铃响时──不对,打从双胞胎现身在此的那一刻起,气氛就弥漫着一种不自然。 那个不自然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在夏景思考的期间,电话的交谈也持续在进行。 「嗯,我们这边失败了。眱?好……了解了。」 对话的过程十分简短,双胞胎的其中一人──香香从头到尾没有提到任何可供人推断内容的字眼,迅速地结束通话。只见她说了句「回头见」后便挂断电话,把手机收回怀里。 「……很遗憾。」 她重新朝向叶亚等人,脸上堆满笑容。 「对呀,好遣憾喔,香香。」 没讲到电话的莎莎也随声附和,宛如她早就知道通话内容似的。 「有什么……好遗憾的?」 「撒退了。」 「撤退喔。」 双胞胎向一脸错愕的林羽如此回答后,以武器用力砸破诊疗室的窗户。连同百叶窗也被破坏得支离破碎。那震耳的声响令所有人绷起紧张的表情。 「虽然还满有趣的,不过觉得不是很过瘾呢。对不对,莎莎?」 「对呀,香香。真希望下次可以使出真本事杀个你死我活。」 两人踩在窗框上说道,那语气彷佛在说刚才的交手只是随便玩玩一样。 不自然的感觉在此刻一囗气爆发出来。 「……喂,等一下。」 太诡异了。 追根究柢──这些家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发下豪浯要袭击医院,藉此诱出了夏景等人。但其实是设下圈套,企图藉筱田暗杀叶亚。到这为止都还好。没有不自然之处。 可是,为什么田志医生暗杀失败之后,双胞胎会在此出现?如果田志对南宫她们来说只是失去利用价值就可丢掉的弃子,那何必早早侵入医院躲起来?大可丢着他不管,成功算赚到,失败也没有损失。就算是避免田志变节所以才派人监视,也没有特地现身开战的意义。 当然,倘若她们的计划是借双胞胎之手打败叶亚,再以田志的手术刀补以致命一击的话,情况就又另当别论。但观察她们刚才的打斗状况,看起来反而是娱乐的成分占了一半。之前受到「这对双胞胎个性就是这样」的先入为主观念影响,所以没有引以为意,可是现在她们毫不恋栈地打算撤退,表示事情并不如原先所想的单纯。莫非她们另有其它目的── 「……!」 ──难道说。 夏景脸色大变。他想到了。 看到夏景的反应后,香香语气调皮地开囗说道:「掰掰啰,大哥哥。」 「等……!」 夏景还来不及制止。 双胞胎从窗口一跃而下,转眼间就溜得不见踪影。 「到……到底是怎么了?她们两个上哪去?」 林羽错愕不已,但夏景已经无心再理会双胞胎的问题。 如果自己的预测是正确的话,现在这个时候…… 「喂!毯子医生!」 夏景急忙转头寻找他的身影不知他是否发现了这个事实,想利用鹿族不成,结果却……不,结果也正如他所料──自己反而成了受人利用的棋子。 「现在马上……」 夏景语声未了,赫然愣住。 叶亚和林羽也愕然地环视四周。 他是何时消失的? 诊疗室四处不见田志的身影。 另一方面,稍早前。 当叶亚,林羽和双胞胎姊妹打得如火如荼时── 被与武器切离的夭瘫倒在地,和安野之间的战斗胜负已分。 安野把耳机挂在脖子上,把魔琴放在脚边后,抿起了嘴唇。 田志医生和夭倒戈加入叶春阵营的事实使她深受打击。 一想到田志明知那是用花言巧语包装好的陷阱,仍横心接受的心情,她就难过得无法自持。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处置这两个身受重伤的伤者。 蓝阳虽然遍体鳞伤,不过她仍保有意识,伤势应该也不至于危及性命。跟其它鹿族一样,只要回去之后透过食补或打点滴的方式好好补充营养,然后再充分睡眠休息就能恢复健康。 问题反倒在夭的身上。她失去了双手和右脚,肢体散落在走廊各处,而且失去意识。她本来就身染肺病,再加上使用了武器所造成的伤害,肯定侵蚀了她的身体与寿命。 ──为什么……要这么做? 透过装在夏景身上的窃听器,田志的话也传进了安野的耳里,可是安野完全无法接受他的说法。田志说,他是为了治好夭的病才加入叶春的阵营。可是,响应丈夫心情的夭,却又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背叛族人,让性命受到危险威胁,把心和身体糟蹋得体无完肤。这样的话──根本不是正确实现目的的手段。 以压抑感情的方式强迫自己,冥顽不灵地相信这么做是在为对方付出,这样岂不是跟之前的通夜子一样吗? 「蓝阳学姐。」 心烦的安野转头向背后询问。 「你的身体还可以吗?」 「嗯,不打紧。」 「抱歉,我先去看夭姐的情况。」 总之,先把她带到田志的身旁再说。这副凄惨的模样应该能对那个愚蠢的大人造成当头棒喝的效果才是。如杲这样还执迷不悟,表示那家伙没有资格当夭的丈夫。 安野解除武器,朝夭迈出步伐。 「……呜。」 夭发出了轻微的痛苦生,意识似乎正在慢慢恢复。 看来身体的消耗似乎比想象中小。太好了。 如此心想的安野放心地松了口气,然而── 一如早在等候这一刻的到来般,只见走廊上其中一间病房的房门缓缓打了开来。 「咯咯……可惜啊。」 随着一个阴险、而且宛如讥笑般的独特冷笑声── 「怎么……会……」 从房门里出现的,是一个身穿制服、把一头长发绑成两条马尾的少女,以及…… 「辛苦了。我对你们表示赞许,安野,蓝阳。」 浑身散发出一股和稚气面孔不合的威严,长相和叶亚十分祌似的少女。 「怎么可能……」 安野停下脚步。 南宫和叶春。 为什么她们会在这出现──想到这,安野这才惊觉…… 既然那对双胞胎一开始就混进医院躲着,这也就表示她们两人同样也很有可能预先在医院里埋伏。事先就该注意到这个可能性,并且提起戒心的。 「呜……!」 安野立刻摆出架势。从怀里拿出武器。 然而,两人出现的地点非常不妙,正好就在倒地的夭前方。相对地,安野和夭则相离约有四、五公尺之远。 南宫双手拿着车轮,早早进备战态势。叶春也是在走出病房的同时,便毫不迟疑地拿出离鞘的宝刀抵着夭的脖子。 她们的行动一气呵成,安野完全措手不及。 这情况怎么看都没有胜算。 双方距离够近,不是没办法在瞬间拉近。只不过,自己的身后有遍体鳞伤的蓝阳。 「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啊,安野。」 或许是察知了安野心中的盘算,南宫撇起嘴角揶揄道:「不过,对我们来说,你想轻举妄动也无所谓就是了。因为死的是谁,端看你怎么行动而已。咯咯……你想怎么做?要牺牲蓝阳来救夭吗?还是待在那里保护蓝阳,然后对夭见死不救?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们都不介意喔。」 南宫说得一点也没错,也因此,听在安野的耳里形同残酷的宣告。 武器的结界最远只能覆盖到半径两公尺的范围。换句话说,不管怎么努力,她都不可能同时保护蓝阳和夭两人。 她开始后悔自己刚才那无意识的举动。 如果没有把魔琴放在地上,而且持续戴着耳机的话,就能对南宫她们发动攻击,虽然也会伤及蓝阳和夭,至少有突破困境的机会。 不过已经太迟了。叶春现在只需眨眼工夫便可捏段夭的咽喉。 只因战斗结束便随手抛下武器,这是多么愚不可及的行为。 如果换作是母亲的话,绝对不会犯下这么天真的错误── 「……呜。」 这时── 倒在地上的夭又再次发出叹息,她恢复了意识。 只见她缓缓抬起头,隐隐睁开眼帘。 「夭姊!」 安野情不自禁地大喊﹒就像在哀求什么似的。 「求求你,快点逃吧!」 「安野……?」 夭眨了眨迷蒙的双眼。 发现有刀抵住自己的脖子后,她微微向上扬起视线。 「叶春大人……」 叶春仅向她使了个眼色﹒然后如国王般露出趾高气扬的笑容。 「很遗憾,我现在要杀了你。」 俨然──像是在跟部下宣判死刑般。 「是吗……」 夭已经连抵抗的气力都失去了。 「不行!求求你住手!」 安野苦苦哀求。 她痛恨自己的无力,另一方面又不晓得该如何是好,只能激动大喊。 不过,一如在劝安野打消念头般,夭以一副感觉随时可能再度失去意识的铁青脸色──向她露出了微笑。 「没关系的……安野。」 「夭姊……?」 「我已经……死而无憾了。因为我为了那个人投身战斗,像我这种人……原本只是个负担的我……最后终于得以与他一起奋战。」 那个笑容── 不是代表她接受了命运,不是后悔,也不是觉悟。 而是安详中带有恬淡的笑。 她的笑容十分满足。 「……为什么?」 安野想不透,无法理解。 为什么她能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配合丈夫,伤害自己,变得满身疮痍,最后还将死在他人刀下。可是为什么她──看起来那么满足呢? 夭一副呼吸困难的模样,把视线转向叶春。 「能请您……答应我吗?在杀了我之后……」 然后又依序把视线投向安野和蓝阳。 ──这个人该不会…… 来到了生死关头,还在替别人担心生命安危? 「好。」 一如在向她致敬般,叶春展现出磊磊落落的态度。 「我答应你放过她们一马。」 「真……的?」 「我以鹿族族长的尊严发誓……当然,只限此时此刻。」 「是吗……这样就足够了,谢谢您。」 夭阖上眼睛。 安野放声尖叫。不知不觉间,她拉开了喉咙嘶喊。就连她也不知道自己喊了些什么,纯粹只是希望眼前这一幕可以停止。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发生。泪水模糊了她的视野。心中有一股巴不得冲上前去的冲动。但最后的一丝理性──轻举妄动会害死蓝阳的事实使她踩住了刹车。 「你有遗言吗?」 叶春问。 「没有。」 夭回答。 安野的哀号没有传进那两人的心坎。 宝剑无情地取了她那奄奄一息的生命。 杀死了夭后,南宫等人火速从医院撤离。 南宫招回负责牵制叶亚等人的双胞胎姊妹,四人光明正大地从玄关离开。 一如凯旋而归般,把圣雇来守在四周监视的佣兵给吓得魂飞魄散。 叶春领头,南宫随侍在旁,莎莎和香香则退居三步之后。 担纲警备的都是些虎背熊腰的壮汉,但年纪轻轻的少女们却有如入无人之境般,无视在远方监视的他们大摇大摆地移动。 此时,忽有一人现身在她们的面前。 「……哦。」 叶春伫足。 她没有散发杀气与敌意,只是带着怀念的心情面露微笑。 「好久没见了,『圣』。」 「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形式重逢,叶春。」 与她对峙的砂子则面有愤恨。 和叶春不同,砂子的语气中带着谴责般的敌意以及一丝的怜悯。 「看来似乎让你称心如意了。」 「发生什么事你都知道了?」 叶春不改脸上的微笑。 「我只有监听到诊疗室的声音。不过发生了什么事,我大致都想象得到。」 砂子愤恨地啐了一声,继续说道:「我承认我们输得一败涂地。亏你想得出这么狡猾的计谋。简直跟人类没两样。」 即使被砂子奚落,叶春仍面不改色。 第641章 大可丢着他不管。 成功算赚到,失败也没有损失。 就算是避免田志变节所以才派人监视。 也没有特地现身开战的意义。 当然,倘若她们的计划是借双胞胎之手打败叶亚,再以田志的手术刀补以致命一击的话,情况就又另当别论。 但观察她们刚才的打斗状况,看起来反而是娱乐的成分占了一半。 之前受到「这对双胞胎个性就是这样」的先入为主观念影响,所以没有引以为意。 可是现在她们毫不恋栈地打算撤退,表示事情并不如原先所想的单纯。莫非她们另有其它目的── 「……!」 ──难道说。 夏景脸色大变。他想到了。 看到夏景的反应后,香香语气调皮地开囗说道:「掰掰啰,大哥哥。」 「等……!」 夏景还来不及制止。 双胞胎从窗口一跃而下,转眼间就溜得不见踪影。 「到……到底是怎么了?她们两个上哪去?」 林羽错愕不已,但夏景已经无心再理会双胞胎的问题。 如果自己的预测是正确的话,现在这个时候…… 「喂!毯子医生!」 夏景急忙转头寻找他的身影不知他是否发现了这个事实,想利用鹿族不成,结果却……不,结果也正如他所料──自己反而成了受人利用的棋子。 「现在马上……」 夏景语声未了,赫然愣住。 叶亚和林羽也愕然地环视四周。 他是何时消失的? 诊疗室四处不见田志的身影。 另一方面,稍早前。 当叶亚,林羽和双胞胎姊妹打得如火如荼时── 被与武器切离的夭瘫倒在地,和安野之间的战斗胜负已分。 安野把耳机挂在脖子上,把魔琴放在脚边后,抿起了嘴唇。 田志医生和夭倒戈加入叶春阵营的事实使她深受打击。 一想到田志明知那是用花言巧语包装好的陷阱,仍横心接受的心情,她就难过得无法自持。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处置这两个身受重伤的伤者。 蓝阳虽然遍体鳞伤,不过她仍保有意识,伤势应该也不至于危及性命。跟其它鹿族一样,只要回去之后透过食补或打点滴的方式好好补充营养,然后再充分睡眠休息就能恢复健康。 问题反倒在夭的身上。她失去了双手和右脚,肢体散落在走廊各处,而且失去意识。她本来就身染肺病,再加上使用了武器所造成的伤害,肯定侵蚀了她的身体与寿命。 ──为什么……要这么做? 透过装在夏景身上的窃听器,田志的话也传进了安野的耳里,可是安野完全无法接受他的说法。田志说,他是为了治好夭的病才加入叶春的阵营。可是,响应丈夫心情的夭,却又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背叛族人,让性命受到危险威胁,把心和身体糟蹋得体无完肤。这样的话──根本不是正确实现目的的手段。 以压抑感情的方式强迫自己,冥顽不灵地相信这么做是在为对方付出,这样岂不是跟之前的通夜子一样吗? 「蓝阳学姐。」 心烦的安野转头向背后询问。 「你的身体还可以吗?」 「嗯,不打紧。」 「抱歉,我先去看夭姐的情况。」 总之,先把她带到田志的身旁再说。这副凄惨的模样应该能对那个愚蠢的大人造成当头棒喝的效果才是。如杲这样还执迷不悟,表示那家伙没有资格当夭的丈夫。 安野解除武器,朝夭迈出步伐。 「……呜。」 夭发出了轻微的痛苦生,意识似乎正在慢慢恢复。 看来身体的消耗似乎比想象中小。太好了。 如此心想的安野放心地松了口气,然而── 一如早在等候这一刻的到来般,只见走廊上其中一间病房的房门缓缓打了开来。 「咯咯……可惜啊。」 随着一个阴险、而且宛如讥笑般的独特冷笑声── 「怎么……会……」 从房门里出现的,是一个身穿制服、把一头长发绑成两条马尾的少女,以及…… 「辛苦了。我对你们表示赞许,安野,蓝阳。」 浑身散发出一股和稚气面孔不合的威严,长相和叶亚十分祌似的少女。 「怎么可能……」 安野停下脚步。 南宫和叶春。 为什么她们会在这出现──想到这,安野这才惊觉…… 既然那对双胞胎一开始就混进医院躲着,这也就表示她们两人同样也很有可能预先在医院里埋伏。事先就该注意到这个可能性,并且提起戒心的。 「呜……!」 安野立刻摆出架势。从怀里拿出武器。 然而,两人出现的地点非常不妙,正好就在倒地的夭前方。相对地,安野和夭则相离约有四、五公尺之远。 南宫双手拿着车轮,早早进备战态势。叶春也是在走出病房的同时,便毫不迟疑地拿出离鞘的宝刀抵着夭的脖子。 她们的行动一气呵成,安野完全措手不及。 这情况怎么看都没有胜算。 双方距离够近,不是没办法在瞬间拉近。只不过,自己的身后有遍体鳞伤的蓝阳。 「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啊,安野。」 或许是察知了安野心中的盘算,南宫撇起嘴角揶揄道:「不过,对我们来说,你想轻举妄动也无所谓就是了。因为死的是谁,端看你怎么行动而已。咯咯……你想怎么做?要牺牲蓝阳来救夭吗?还是待在那里保护蓝阳,然后对夭见死不救?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们都不介意喔。」 南宫说得一点也没错,也因此,听在安野的耳里形同残酷的宣告。 武器的结界最远只能覆盖到半径两公尺的范围。换句话说,不管怎么努力,她都不可能同时保护蓝阳和夭两人。 她开始后悔自己刚才那无意识的举动。 如果没有把魔琴放在地上,而且持续戴着耳机的话,就能对南宫她们发动攻击,虽然也会伤及蓝阳和夭,至少有突破困境的机会。 不过已经太迟了。叶春现在只需眨眼工夫便可捏段夭的咽喉。 只因战斗结束便随手抛下武器,这是多么愚不可及的行为。 如果换作是母亲的话,绝对不会犯下这么天真的错误── 「……呜。」 这时── 倒在地上的夭又再次发出叹息,她恢复了意识。 只见她缓缓抬起头,隐隐睁开眼帘。 「夭姊!」 安野情不自禁地大喊﹒就像在哀求什么似的。 「求求你,快点逃吧!」 「安野……?」 夭眨了眨迷蒙的双眼。 发现有刀抵住自己的脖子后,她微微向上扬起视线。 「叶春大人……」 叶春仅向她使了个眼色﹒然后如国王般露出趾高气扬的笑容。 「很遗憾,我现在要杀了你。」 俨然──像是在跟部下宣判死刑般。 「是吗……」 夭已经连抵抗的气力都失去了。 「不行!求求你住手!」 安野苦苦哀求。 她痛恨自己的无力,另一方面又不晓得该如何是好,只能激动大喊。 不过,一如在劝安野打消念头般,夭以一副感觉随时可能再度失去意识的铁青脸色──向她露出了微笑。 「没关系的……安野。」 「夭姊……?」 「我已经……死而无憾了。因为我为了那个人投身战斗,像我这种人……原本只是个负担的我……最后终于得以与他一起奋战。」 那个笑容── 不是代表她接受了命运,不是后悔,也不是觉悟。 而是安详中带有恬淡的笑。 她的笑容十分满足。 「……为什么?」 安野想不透,无法理解。 为什么她能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配合丈夫,伤害自己,变得满身疮痍,最后还将死在他人刀下。可是为什么她──看起来那么满足呢? 夭一副呼吸困难的模样,把视线转向叶春。 「能请您……答应我吗?在杀了我之后……」 然后又依序把视线投向安野和蓝阳。 ──这个人该不会…… 来到了生死关头,还在替别人担心生命安危? 「好。」 一如在向她致敬般,叶春展现出磊磊落落的态度。 「我答应你放过她们一马。」 「真……的?」 「我以鹿族族长的尊严发誓……当然,只限此时此刻。」 「是吗……这样就足够了,谢谢您。」 夭阖上眼睛。 安野放声尖叫。不知不觉间,她拉开了喉咙嘶喊。就连她也不知道自己喊了些什么,纯粹只是希望眼前这一幕可以停止。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发生。泪水模糊了她的视野。心中有一股巴不得冲上前去的冲动。但最后的一丝理性──轻举妄动会害死蓝阳的事实使她踩住了刹车。 「你有遗言吗?」 叶春问。 「没有。」 夭回答。 安野的哀号没有传进那两人的心坎。 宝剑无情地取了她那奄奄一息的生命。 杀死了夭后,南宫等人火速从医院撤离。 南宫招回负责牵制叶亚等人的双胞胎姊妹,四人光明正大地从玄关离开。 一如凯旋而归般,把圣雇来守在四周监视的佣兵给吓得魂飞魄散。 叶春领头,南宫随侍在旁,莎莎和香香则退居三步之后。 担纲警备的都是些虎背熊腰的壮汉,但年纪轻轻的少女们却有如入无人之境般,无视在远方监视的他们大摇大摆地移动。 此时,忽有一人现身在她们的面前。 「……哦。」 叶春伫足。 她没有散发杀气与敌意,只是带着怀念的心情面露微笑。 「好久没见了,『圣』。」 「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形式重逢,叶春。」 与她对峙的砂子则面有愤恨。 和叶春不同,砂子的语气中带着谴责般的敌意以及一丝的怜悯。 「看来似乎让你称心如意了。」 「发生什么事你都知道了?」 叶春不改脸上的微笑。 「我只有监听到诊疗室的声音。不过发生了什么事,我大致都想象得到。」 砂子愤恨地啐了一声,继续说道:「我承认我们输得一败涂地。亏你想得出这么狡猾的计谋。简直跟人类没两样。」 即使被砂子奚落,叶春仍面不改色。 「你看我都这副模样了。我跟一般的鹿族不同,没什么力量。好歹脑筋得灵光一点。」 叶春的声音显得理直气壮,和那听似在自我解嘲的内容一点都不相衬。 「力量姑且不论,你的身手跟其它人相比,我想应该也没有比较逊色吧。」 砂子皱眉嗤道。 然后,只见她双眼冷冷一眨,以强硬的语气询问: 「……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应该是我们要问你的问题吧?」 叶春微微耸起肩膀。 「砂子,你想怎么做?你打算现在受死吗?还是说……不。」 叶春一如茅塞顿开般,突然点点头。 「我都忘了你是『圣』哪。等一切结束之后,如果活下来的那方是我们,到时你会判断鹿族将亡,乖乖献上自己的项上人头……我猜这就是你的决定吧?」 「天晓得,谁知道呢?我好歹也是鹿族,也不是没有可能提起武器跟你们决一生死。」 「放弃那个念头吧。」 听了砂子的话,叶春摇摇头。 「我劝你还是好好保护肚里的婴儿,直到断气为止吧。」 「你……!」 砂子讶异地猛然睁大双眼。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别把我跟叶亚那种货色混为一谈了.我可是族长,发生了这么严重的大事,像你这般实力的人却没有亲上火线,除了有孕在身外没有其它理由了……况且,从脸就可以看出一个人是不是有身孕。」 「……真是教人不快。单论器量的话,铃鹿历史里有你这般程度的,说是屈指可数也不为过。」 尊敬,遗憾,失落。 砂子以五味杂陈的表情看了眼前的少女。 十岁左右的稚气外貌,十八岁的身体,远胜外在年龄的威严和水准。 若非有病在身,她势必是人人敬重的族长。 「不过以我个人的立场,实在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我也厌烦耍诡计阴谋了,坦白说这只有麻烦而已。呵呵……就这方面来说,我果然也有鹿族的样子。」 「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 叶春没有正面回答砂姬的问题,而是唤了守在一旁的南宫。 她默默不语地递出了一张纸来。 砂子一脸嫌恶地收下。 「把它交给叶亚吧。上头注明了时间与地点。」 「……你说什么?」 闻言,砂子露出了惊愕与困惑的表情。 「我会派人到那里带叶亚她们到『迷途之家』。我不想再玩勾心斗角的游戏了,尽管正面放马过来吧,我们也会拿出鹿族的风范,堂堂正正地迎击。」 「你以为你说的话还有几分可信的价值?」 第642章 安野情不自禁地大喊﹒就像在哀求什么似的。 “求求你,快点逃吧!” “安野……?” 夭眨了眨迷蒙的双眼。 发现有刀抵住自己后,她微微向上扬起视线。 “叶春……” 叶春仅向她使了个眼色﹒然后如女王般露出趾高气扬的笑容。 “很遗憾,我现在要杀了你。” 俨然──像是在跟部下宣判死刑般。 「是吗……」 夭已经连抵抗的气力都失去了。 「不行!求求你住手!」 安野苦苦哀求。 她痛恨自己的无力,另一方面又不晓得该如何是好,只能激动大喊。 不过,一如在劝安野打消念头般,夭以一副感觉随时可能再度失去意识的铁青脸色──向她露出了微笑。 「没关系的……安野。」 「夭姊……?」 「我已经……死而无憾了。因为我为了那个人投身战斗,像我这种人……原本只是个负担的我……最后终于得以与他一起奋战。」 那个笑容── 不是代表她接受了命运,不是后悔,也不是觉悟。 而是安详中带有恬淡的笑。 她的笑容十分满足。 「……为什么?」 安野想不透,无法理解。 为什么她能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配合丈夫,伤害自己,变得满身疮痍,最后还将死在他人刀下。可是为什么她──看起来那么满足呢? 夭一副呼吸困难的模样,把视线转向叶春。 「能请您……答应我吗?在杀了我之后……」 然后又依序把视线投向安野和蓝阳。 ──这个人该不会…… 来到了生死关头,还在替别人担心生命安危? 「好。」 一如在向她致敬般,叶春展现出磊磊落落的态度。 「我答应你放过她们一马。」 「真……的?」 「我以鹿族族长的尊严发誓……当然,只限此时此刻。」 「是吗……这样就足够了,谢谢您。」 夭阖上眼睛。 安野放声尖叫。不知不觉间,她拉开了喉咙嘶喊。就连她也不知道自己喊了些什么,纯粹只是希望眼前这一幕可以停止。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发生。泪水模糊了她的视野。心中有一股巴不得冲上前去的冲动。但最后的一丝理性──轻举妄动会害死蓝阳的事实使她踩住了刹车。 「你有遗言吗?」 叶春问。 「没有。」 夭回答。 安野的哀号没有传进那两人的心坎。 宝剑无情地取了她那奄奄一息的生命。 杀死了夭后,南宫等人火速从医院撤离。 南宫招回负责牵制叶亚等人的双胞胎姊妹,四人光明正大地从玄关离开。 一如凯旋而归般,把圣雇来守在四周监视的佣兵给吓得魂飞魄散。 叶春领头,南宫随侍在旁,莎莎和香香则退居三步之后。 担纲警备的都是些虎背熊腰的壮汉,但年纪轻轻的少女们却有如入无人之境般,无视在远方监视的他们大摇大摆地移动。 此时,忽有一人现身在她们的面前。 「……哦。」 叶春伫足。 她没有散发杀气与敌意,只是带着怀念的心情面露微笑。 「好久没见了,『圣』。」 「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形式重逢,叶春。」 与她对峙的砂子则面有愤恨。 和叶春不同,砂子的语气中带着谴责般的敌意以及一丝的怜悯。 「看来似乎让你称心如意了。」 「发生什么事你都知道了?」 叶春不改脸上的微笑。 「我只有监听到诊疗室的声音。不过发生了什么事,我大致都想象得到。」 砂子愤恨地啐了一声,继续说道:「我承认我们输得一败涂地。亏你想得出这么狡猾的计谋。简直跟人类没两样。」 即使被砂子奚落,叶春仍面不改色。 「你看我都这副模样了。我跟一般的鹿族不同,没什么力量。好歹脑筋得灵光一点。」 叶春的声音显得理直气壮,和那听似在自我解嘲的内容一点都不相衬。 「力量姑且不论,你的身手跟其它人相比,我想应该也没有比较逊色吧。」 砂子皱眉嗤道。 然后,只见她双眼冷冷一眨,以强硬的语气询问: 「……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应该是我们要问你的问题吧?」 叶春微微耸起肩膀。 「砂子,你想怎么做?你打算现在受死吗?还是说……不。」 叶春一如茅塞顿开般,突然点点头。 「我都忘了你是『圣』哪。等一切结束之后,如果活下来的那方是我们,到时你会判断鹿族将亡,乖乖献上自己的项上人头……我猜这就是你的决定吧?」 「天晓得,谁知道呢?我好歹也是鹿族,也不是没有可能提起武器跟你们决一生死。」 「放弃那个念头吧。」 听了砂子的话,叶春摇摇头。 「我劝你还是好好保护肚里的婴儿,直到断气为止吧。」 「你……!」 砂子讶异地猛然睁大双眼。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别把我跟叶亚那种货色混为一谈了.我可是族长,发生了这么严重的大事,像你这般实力的人却没有亲上火线,除了有孕在身外没有其它理由了……况且,从脸就可以看出一个人是不是有身孕。」 「……真是教人不快。单论器量的话,铃鹿历史里有你这般程度的,说是屈指可数也不为过。」 尊敬,遗憾,失落。 砂子以五味杂陈的表情看了眼前的少女。 十岁左右的稚气外貌,十八岁的身体,远胜外在年龄的威严和水准。 若非有病在身,她势必是人人敬重的族长。 「不过以我个人的立场,实在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我也厌烦耍诡计阴谋了,坦白说这只有麻烦而已。呵呵……就这方面来说,我果然也有鹿族的样子。」 「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 叶春没有正面回答砂姬的问题,而是唤了守在一旁的南宫。 她默默不语地递出了一张纸来。 砂子一脸嫌恶地收下。 「把它交给叶亚吧。上头注明了时间与地点。」 「……你说什么?」 闻言,砂子露出了惊愕与困惑的表情。 「我会派人到那里带叶亚她们到『迷途之家』。我不想再玩勾心斗角的游戏了,尽管正面放马过来吧,我们也会拿出鹿族的风范,堂堂正正地迎击。」 「你以为你说的话还有几分可信的价值?」 「相不相信是你们的自由。但,要是叶亚明天避而不见,也休怪我们不择手段。到时我们将使尽千方百计把你们逼入绝境,一个一个暗杀……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没用。哪怕让这座小镇化为一片火海我也在所不惜。」 那无疑是在──恐吓。 「好了,我们走吧。」 一如该说的都说完了似地,叶春重启步伐。 南宫等人也如影相随,一行人从砂子的身旁通过。 砂子开囗询问:「阿乐人呢?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叶春没有回头。她头也不回。 「……阿乐吗?」 只见她倏地停下脚步,忽然散发出怒不可抑──又彷佛是怜悯般的气息。 「我昨晚杀掉她了。真是个无趣的女人。」 撂下这句话后,叶春洒脱离去。 面对那个背影,砂子紧咬嘴唇,一如痛切心骨般低声喃喃自语:「就为了初恋,把养育和生育自己的母亲都给杀了吗……愚蠢。」 没有人听见她的低语。 纵使叶春听见了,恐怕也一样不可能会停下脚步吧。 双胞胎姊妹逃走约十五分钟后,夏景等人才找到田志,当时他早已停止了心跳。 他的遗体是在夭的病房被发现的。南宫等人此行锁定的目标是夭而非叶亚─比夏景等人更早发现这个事实的田志,似乎在离开诊疗室后,便直接前往她的病房。之所以说「似乎」,是因为人在走廊的安野和蓝阳都没有碰到他。看来他应该是选择绕医院一圈走远路,刻意回避她们两人吧。夏景等人都无法接受他的所作所为。 他并没有因为妻子将死,就不顾一切冲去找人。 死于刀下的夭,身体最终固然会化作消失,但田志应该来得及见上她的遗体一面。然而,他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依恋,说是冷血也无妨。撇开那个不提──至少他也应该要去亲眼确认夭是否真的已经丧命吧?他有义务把自己的背叛所造成的结果牢牢地烙印在眼底,不是吗? 而且他自杀的方式非常简单。服毒自杀。手法之干净利落,宛如早就做好了赴死的觉悟一样。大概是害怕会被人阻止,所以才迅速自我了断的吧。 实在太荒唐了。 简直自私得无与伦比。这样夭岂不是很可怜吗? ──不过── 另一方面,夏景持有不同的看法。 田志之所以没有去看夭的尸体,会不会其实不是他不愿去看,而是他相信夭不希望让他看到自己的死状呢?不希望自己那跟蓝阳交手后变得千疮百孔的身体,还有被伤口逐渐吞没的遗体被心爱的人看见──或许就是因为他了解夭的心情,所以才没有选择抱着她的尸体哀悼。 所以这就是他选择夭的病房当作葬身之地的原因吗?选择这个残留有她的味道,过去她所生活,最能感受到与她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的场所。 而且安野说了── 在临死之前,叶春询间夭有无遗言时,她是这么回答的。 ──没有。 明明心爱的人就近在咫尺,却没有任何想留给他的话。 简言之,这是一种近乎盲目的信赖。坚信不需要言语也能传达心情的自信,无可救药地紧绑在一起的羁绊之证── 所以,夏景也提不起劲埋怨。 即使他无法接受,即使他觉得一定有其它更好的解决方式。 「……不能理解的,终究是不能理解。」 太阳下山,夜幕降临。 后来夏景等人离开医院,回到『圣』所准备的秘密根据地。 听说田志的遗体会被私下处理掉。他退休的父亲目前仍健在,短期间内,将由他和负责经营台面上的医院的兄长接手……话虽如此,夏景等人并未跟他们见面,目前也没那个余裕。 一伙人现在就处于宛如守灵的状态。 五坪大的客房除了夏景外一个人也没有,鸦雀无声。夏景试着自言自语,只听见声音空虚地回响。这屋子大得夸张,叶亚她们每个人也都分配有各自的房间,现在她们全都关在自己的房里。 她们会想独处也是在所难免。 见夭当着自己的面被杀死的安野似乎陷入了情绪低潮,蓝阳则身受重伤。叶亚和林羽应该也想独处沉淀一下思绪吧。 当然,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众人继续这样消沉下去。 夏景一边仔细端详叶春交给砂子的纸条,一边叹息。 对方指定的时间是翌日黄昏四点,地点是『迷途之家』那座山的山脚道路某地段。只要准时抵达那里,就会有人负责带路的样子。 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主动打开大门迎敌。 木来还很庆幸,但选在明天这个时间实在太操之过急。对方八成是打算趁胜追击,趁着我方从夭死去的打击重新振作起来前……应该说是利用我方士气低弱这点引战,着实是策划周密的万全之计。 话虽如此,这个单刀直入的做法很有铃鹿的风格。这就好比像是在跟我方提出决斗。就这层面的意思而言,可说非常单纯明快且简单明了。 问题在于我方──严格说来只有夏景自己──明天能否正常发挥战力。 坦白说现在心情很沉重。光是想起白天所发生的事,就感觉非常郁闷不快。 就在夏景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通往走廊的玻璃门「喀啦」一声打开了。 「……嗯?」 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的夏景坐起上半身。 定睛一瞧,原来是蓝阳站在门口。 「你不睡觉不要紧吗?」 夏景好奇询问。 「嗯。」 蓝阳边揉眼睛边点头。 「脊椎和内脏应该差不多都痊愈了。不过……我肚子好饿。」 「你稍等-下。」 夏景走到墙边,拿起安装在客房里的室内对讲机。 一会儿后,砂子有了回应。 『有什么事?』 「蓝阳学姐来了,她在喊肚子饿。」 『知道了。』 通话「噗」一声被挂断。三分钟后,餐点送到了客房。只不过── 「这是怎样……?」那个份量之多,令夏景忍不住瞠目结舌地喃喃自语。 实在是非比寻常。只见三名负责备餐的女人员一一把食物搬到了桌上。 如座小山般装在巨大碗盆里的色拉;目测单份约两百克重的牛排共五块;装满三合容量电饭锅的白米饭;除了这些主餐以外,另有各一人份的拉面、煎饺、炸虾、盐烤青花鱼等娈化多样的附餐。 最后还有满满约五公升之谱的果汁做收尾。香味里参杂了苹果、橘子、菠萝等水果的味道,看样子应该是综合果汁吧。 第643章 然而,他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依恋。 说是冷血也无妨。 撇开那个不提──至少他也应该要去亲眼确认真的已经丧命吧? 他有义务把自己的背叛所造成的结果牢牢地烙印在眼底,不是吗? 而且他自杀的方式非常简单。 服毒自杀。 手法之干净利落,宛如早就做好了赴死的觉悟一样。 大概是害怕会被人阻止,所以才迅速自我了断的吧。 实在太荒唐了。 简直自私得无与伦比。这样夭岂不是很可怜吗? ──不过── 另一方面,夏景持有不同的看法。 田志之所以没有去看夭的尸体,会不会其实不是他不愿去看,而是他相信夭不希望让他看到自己的死状呢?不希望自己那跟蓝阳交手后变得千疮百孔的身体,还有被伤口逐渐吞没的遗体被心爱的人看见──或许就是因为他了解夭的心情,所以才没有选择抱着她的尸体哀悼。 所以这就是他选择夭的病房当作葬身之地的原因吗?选择这个残留有她的味道,过去她所生活,最能感受到与她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的场所。 而且安野说了── 在临死之前,叶春询间夭有无遗言时,她是这么回答的。 ──没有。 明明心爱的人就近在咫尺,却没有任何想留给他的话。 简言之,这是一种近乎盲目的信赖。坚信不需要言语也能传达心情的自信,无可救药地紧绑在一起的羁绊之证── 所以,夏景也提不起劲埋怨。 即使他无法接受,即使他觉得一定有其它更好的解决方式。 「……不能理解的,终究是不能理解。」 太阳下山,夜幕降临。 后来夏景等人离开医院,回到『圣』所准备的秘密根据地。 听说田志的遗体会被私下处理掉。他退休的父亲目前仍健在,短期间内,将由他和负责经营台面上的医院的兄长接手……话虽如此,夏景等人并未跟他们见面,目前也没那个余裕。 一伙人现在就处于宛如守灵的状态。 五坪大的客房除了夏景外一个人也没有,鸦雀无声。夏景试着自言自语,只听见声音空虚地回响。这屋子大得夸张,叶亚她们每个人也都分配有各自的房间,现在她们全都关在自己的房里。 她们会想独处也是在所难免。 见夭当着自己的面被杀死的安野似乎陷入了情绪低潮,蓝阳则身受重伤。叶亚和林羽应该也想独处沉淀一下思绪吧。 当然,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众人继续这样消沉下去。 夏景一边仔细端详叶春交给砂子的纸条,一边叹息。 对方指定的时间是翌日黄昏四点,地点是『迷途之家』那座山的山脚道路某地段。只要准时抵达那里,就会有人负责带路的样子。 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主动打开大门迎敌。 木来还很庆幸,但选在明天这个时间实在太操之过急。对方八成是打算趁胜追击,趁着我方从夭死去的打击重新振作起来前……应该说是利用我方士气低弱这点引战,着实是策划周密的万全之计。 话虽如此,这个单刀直入的做法很有铃鹿的风格。这就好比像是在跟我方提出决斗。就这层面的意思而言,可说非常单纯明快且简单明了。 问题在于我方──严格说来只有夏景自己──明天能否正常发挥战力。 坦白说现在心情很沉重。光是想起白天所发生的事,就感觉非常郁闷不快。 就在夏景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通往走廊的玻璃门「喀啦」一声打开了。 「……嗯?」 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的夏景坐起上半身。 定睛一瞧,原来是蓝阳站在门口。 「你不睡觉不要紧吗?」 夏景好奇询问。 「嗯。」 蓝阳边揉眼睛边点头。 「脊椎和内脏应该差不多都痊愈了。不过……我肚子好饿。」 「你稍等-下。」 夏景走到墙边,拿起安装在客房里的室内对讲机。 一会儿后,砂子有了回应。 『有什么事?』 「蓝阳学姐来了,她在喊肚子饿。」 『知道了。』 通话「噗」一声被挂断。三分钟后,餐点送到了客房。只不过── 「这是怎样……?」那个份量之多,令夏景忍不住瞠目结舌地喃喃自语。 实在是非比寻常。只见三名负责备餐的女人员一一把食物搬到了桌上。 如座小山般装在巨大碗盆里的色拉;目测单份约两百克重的牛排共五块;装满三合容量电饭锅的白米饭;除了这些主餐以外,另有各一人份的拉面、煎饺、炸虾、盐烤青花鱼等娈化多样的附餐。 最后还有满满约五公升之谱的果汁做收尾。香味里参杂了苹果、橘子、菠萝等水果的味道,看样子应该是综合果汁吧。 备餐的女子态度冷漠,一如公事公办地搬完餐点后,低头说声「告退了」之后便离开房间。 蓝阳拖着一条腿走向沙发,然后整个人用跳的坐上去。 「呃……蓝阳学姐?」 「夏景你也要吃吗?」 蓝阳露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棈回答。坦白说,光看就饱了。 「这些你准备一个人吃光吗?」 「要全部吃完可能有困难,吃多少算多少了。」 说罢,只见她手拿碗公打开电饭锅,把白饭装到不能再装后,拿起了筷子。接下来的画面而就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打破了夏景的常识。 严格说来,蓝阳并没有狼吞虎咽,而是细嚼慢咽。 但夏景仍看得哑然失色。她吃东西的速度也没有特别又快又急,或一股脑儿地把食物往嘴里塞,桌上的餐盘却在转眼间就变得空空如也。 夏景忍不住看墙上的时钟确认。 开动才三分钟,白饭就装了第二碗。五分钟后色拉少了一半。过了十分钟时牛排消失了三块。拉面则是中场换换口味用的。炸虾之类的早在神不知鬼不觉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见她双手捧着倒满了综合果汁、不知该分类为大啤酒杯还是水桶,总之奇大无比的容器,然后像兔子一样模样可爱地咕嘟咕嘟地饮用,等她把容器放回桌上后,果汁竟一囗气少了三分之一,换言之就是少了一点五公升左右。实在是太扯了。 现在问题已经不在她的胃袋容量有多大,而是吃进蓝阳口中的食物是否已超越了她本身的体积,不过这问题就算想破脑袋也不会有答案,所以夏景放弃思考。 「……你不吃吗?」 蓝阳吃到一半,抬起头盯着夏景。 「不、不用了,我等等捡你吃剩的就好。」 会不会有东西吃剩这个问题姑且不论。 ──这么说来…… 印象中好像有听谁说过。 鹿族虽然拥有惊人的生命力和恢复力,不过疗伤时跟人类一样,需要消耗卡洛里。当然,鹿族的能量转换效率照理说应该是远比人类优秀,不过凡是生物,疗伤时都一定都需要补充一样。 换句话说──蓝阳的伤势之严重,若不靠这么大量的饮食来补充营养的话,恐怕无法恢复。 在她表示,脊推和内脏差不多都痊愈了。 如果把这句话反过来说,刚才她的身体只有痊愈到不影响行走和进食的程度而已。而且在坐上沙发前,她还拖着一条腿。看来只是稍微补充睡眠很难有大幅的改善效果吧。 「对不起,蓝阳学姐。」 一想到这,夏景几近无意识地开囗道歉。 「……欸呃么?」 蓝阳嘴里一边嚼着东西,一边问为什么。 「要是我能更精明一点的话,学姐你就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了。」 如果别派蓝阳跟夭同行── 如果有让她携带武器护身的话── 「我懊恼的不只是让学姐受伤。我在那个时候……」 没能站上第一线战斗。 正当他快冲口说出这句话时── 「stop。」 蓝阳一个字阻止了夏景的谢罪。 「……咦。」 「不可以再继续往下说了,夏景。」 蓝阳放下筷子。 她面朝夏景,定睛注视着他。 「我的伤只要有充足睡眠和饮食就能治愈。可是,当时跟夭同行的如果是你,早就造成无可挽回的结果了……况且我会受伤只能怪我自己,是我实力太弱了。那不是夏景的责任。」 「但是……」 夏景想要反驳。 蓝阳以极其诚恳,但又带有几分谴责意味的眼神,锐利地直视夏景的视线。 「欸,夏景……你不要连你不需负责的事也一肩扛下。不要一个人承担一切。该由我们承担的责任,让我们自己承担。 凡事都自我完结,用自己的想法下定论……那不就跟田志医生和以前的我一样了吗?」 「啊……」 夏景如遭当头棒喝。 ──无言以对。 自我完结。不依靠他人,独自承担一切。 那不叫觉悟。纯粹只是偏执罢了。 即便形式不太一样,但就结果而言──跟田志没有两样。 「而且──」 蓝阳接着往下说。 脸上的表情瞬问换成了淡淡的微笑。 「确实,每个人都有他必须背负的烦恼与问题。可是……如果身旁有人守护的话,就不怕迷惘、失去方向。可以让自己继续努力,不被击溃。」 引人深思的一番话。 当中参杂了若非仔细注意,可能完全不会发现的一丝丝淘气。 「这意思是……」 「我有夏景在旁守护,所以我能继续努力走下去。」 蓝阳站了起来。 「所以,夏景只要找个人在一旁守护自己就好了……吃得好饱,我要去睡觉了。」 一如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似地,蓝阳迅速转身离去。 她走路仍一拐一拐的,待会睡过一觉后应该就能恢复了吧。 「那,睌安了。」目送蓝阳离开起居室后,夏景松了囗长气。 又是担心我,又是开导我,还不忘在背后推我一把。 唉──她实在是…… 如果姐姐还活着的话,肯定也会跟我说同样的话吧。夏景毫无根据地如此深信。 「那么……」 夏景起身。 这么一来,再不积极行动就说不过去了。姊姊这么苦口婆心相劝,自己如果还无动于衷,也未免太没有出息。最重要的是──夏景本身也不希望自己变得想法僵化。 夏景踩着不带犹豫的步伐,离开了起居室。 同时在脑中想着「那家伙的房间在哪里来着?」这种问题。 敲门后,房内传出「稍等一下」的回答,然后一等就等了约十分钟。 被领进房内的夏景忍不住瞨哧一笑。 那是很难用言语形容的──非常有个性的房间。 因为本来是提供给来客使用的卧房,所以房里所有家具都是基本款。有床、化妆台、衣橱,大小约四坪左右。 可是里面的布置变得很奇怪。 原本应该铺在床上的棉被铺到地板上。据叶亚本人说法,似乎是睡地板她比较有安全感。 也由于地板铺上棉被后,空间变得狭窄,所以化妆台被赶到了角落。 至于衣柜门之所以会开着没有关上,则是因为和服衣架凸出来的缘故。 「……呃。」 「你坐那吧,夏景。」 叶亚指了那张连个床垫也没有的床。除此之外也找不到可以放松坐下的地方了。 ──算了。 大概是她习惯在房间生活了吧。虽然最大的原因还是出在当事人旳思考逻辑有点缺陷,不过夏景决定不讨论哪个因素。 「突然跑来,有什么事吗?」 叶亚看似有些生气。 「突然……?现在不方便我过来打扰吗?」 夏景原以为她是不是另有事情要忙,不料叶亚却涨红了脸。 「我不是不欢迎你来。只是请你体贴一点……冷不防跑来敲门,任谁都会觉得困扰。我也是需要准备的。」 这时夏景发现到── 叶亚一丝不苟地换上了汉服。 在夏景敲门前,她穿的应该是家居服──八成是那种整件素色,腰带样式也很简便的衣服。她不想让夏景看刭那副邋遢的模样,才连忙换上了现在这套汉服。 「可是你穿家居服的样子,我以前就看过好几次了吧。」 「这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笨蛋!」 「……呜哇!」 枕头跟着砸了过来。因为砸得还挺用力的,所以有点痛。 「你这人对少女心真的一点都不了解……」 听到这家伙说出『少女心』这个字眼,夏景忍不住感到一阵好笑。 不过──夏景也稍微放心了。原以为她有可能因痛失夭的打击而心情沮丧,不过现在看来,她已经可以打起精神了。 但夏景并没有发现,她会显得有精神,是因为在他面前的缘故。而他也没有发现,开个门会花上十分钟的时闻,并不单只是因为要换衣服。 而是为了掩饰哭红的双眼,在脸上略施了薄粉。夏景没有机灵到能注意到这些小细节。 只是,叶亚毕竟才刚痛失亲友,到底是否适合找她商量自己的烦恼。让夏景感到踌躇。 或许是察觉了夏景心中的疑虑── 第644章 换句话说──蓝阳的伤势之严重,若不靠这么大量的饮食来补充营养的话,恐怕无法恢复。 在她表示,身体差不多都痊愈了。 如果把这句话反过来说,刚才她的身体只有痊愈到不影响行走和进食的程度而已。 而且在坐上沙发前,她还拖着一条腿。 看来只是稍微补充睡眠很难有大幅的改善效果吧。 “对不起,蓝阳学姐。” 一想到这,夏景几近无意识地开囗道歉。 “……欸,什么?” 蓝阳嘴里一边嚼着东西,一边问为什么。 “要是我能更精明一点的话,学姐你就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了。” 如果别派蓝阳跟夭同行── 如果有让她携带武器护身的话── “我懊恼的不只是让学姐受伤。我在那个时候……” 没能站上第一线战斗。 正当他快冲口说出这句话时── 「stop。」 蓝阳一个字阻止了夏景的谢罪。 「……咦。」 「不可以再继续往下说了,夏景。」 蓝阳放下筷子。 她面朝夏景,定睛注视着他。 「我的伤只要有充足睡眠和饮食就能治愈。可是,当时跟夭同行的如果是你,早就造成无可挽回的结果了……况且我会受伤只能怪我自己,是我实力太弱了。那不是夏景的责任。」 「但是……」 夏景想要反驳。 蓝阳以极其诚恳,但又带有几分谴责意味的眼神,锐利地直视夏景的视线。 「欸,夏景……你不要连你不需负责的事也一肩扛下。不要一个人承担一切。该由我们承担的责任,让我们自己承担。 凡事都自我完结,用自己的想法下定论……那不就跟田志医生和以前的我一样了吗?」 「啊……」 夏景如遭当头棒喝。 ──无言以对。 自我完结。不依靠他人,独自承担一切。 那不叫觉悟。纯粹只是偏执罢了。 即便形式不太一样,但就结果而言──跟田志没有两样。 「而且──」 蓝阳接着往下说。 脸上的表情瞬问换成了淡淡的微笑。 「确实,每个人都有他必须背负的烦恼与问题。可是……如果身旁有人守护的话,就不怕迷惘、失去方向。可以让自己继续努力,不被击溃。」 引人深思的一番话。 当中参杂了若非仔细注意,可能完全不会发现的一丝丝淘气。 「这意思是……」 「我有夏景在旁守护,所以我能继续努力走下去。」 蓝阳站了起来。 「所以,夏景只要找个人在一旁守护自己就好了……吃得好饱,我要去睡觉了。」 一如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似地,蓝阳迅速转身离去。 她走路仍一拐一拐的,待会睡过一觉后应该就能恢复了吧。 「那,睌安了。」目送蓝阳离开起居室后,夏景松了囗长气。 又是担心我,又是开导我,还不忘在背后推我一把。 唉──她实在是…… 如果姐姐还活着的话,肯定也会跟我说同样的话吧。夏景毫无根据地如此深信。 「那么……」 夏景起身。 这么一来,再不积极行动就说不过去了。姊姊这么苦口婆心相劝,自己如果还无动于衷,也未免太没有出息。最重要的是──夏景本身也不希望自己变得想法僵化。 夏景踩着不带犹豫的步伐,离开了起居室。 同时在脑中想着「那家伙的房间在哪里来着?」这种问题。 敲门后,房内传出「稍等一下」的回答,然后一等就等了约十分钟。 被领进房内的夏景忍不住瞨哧一笑。 那是很难用言语形容的──非常有个性的房间。 因为本来是提供给来客使用的卧房,所以房里所有家具都是基本款。有床、化妆台、衣橱,大小约四坪左右。 可是里面的布置变得很奇怪。 原本应该铺在床上的棉被铺到地板上。据叶亚本人说法,似乎是睡地板她比较有安全感。 也由于地板铺上棉被后,空间变得狭窄,所以化妆台被赶到了角落。 至于衣柜门之所以会开着没有关上,则是因为和服衣架凸出来的缘故。 「……呃。」 「你坐那吧,夏景。」 叶亚指了那张连个床垫也没有的床。除此之外也找不到可以放松坐下的地方了。 ──算了。 大概是她习惯在房间生活了吧。虽然最大的原因还是出在当事人旳思考逻辑有点缺陷,不过夏景决定不讨论哪个因素。 「突然跑来,有什么事吗?」 叶亚看似有些生气。 「突然……?现在不方便我过来打扰吗?」 夏景原以为她是不是另有事情要忙,不料叶亚却涨红了脸。 「我不是不欢迎你来。只是请你体贴一点……冷不防跑来敲门,任谁都会觉得困扰。我也是需要准备的。」 这时夏景发现到── 叶亚一丝不苟地换上了汉服。 在夏景敲门前,她穿的应该是家居服──八成是那种整件素色,腰带样式也很简便的衣服。她不想让夏景看刭那副邋遢的模样,才连忙换上了现在这套汉服。 「可是你穿家居服的样子,我以前就看过好几次了吧。」 「这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笨蛋!」 「……呜哇!」 枕头跟着砸了过来。因为砸得还挺用力的,所以有点痛。 「你这人对少女心真的一点都不了解……」 听到这家伙说出『少女心』这个字眼,夏景忍不住感到一阵好笑。 不过──夏景也稍微放心了。原以为她有可能因痛失夭的打击而心情沮丧,不过现在看来,她已经可以打起精神了。 但夏景并没有发现,她会显得有精神,是因为在他面前的缘故。而他也没有发现,开个门会花上十分钟的时闻,并不单只是因为要换衣服。 而是为了掩饰哭红的双眼,在脸上略施了薄粉。夏景没有机灵到能注意到这些小细节。 只是,叶亚毕竟才刚痛失亲友,到底是否适合找她商量自己的烦恼。让夏景感到踌躇。 或许是察觉了夏景心中的疑虑── 「怎么了,夏景?你不是有话想跟我说吗?」 坐在棉被上的叶亚突然持正色注视夏景。 「……嗯。」 真的是拿她没辙。 夏景下定决心,反正跟这家伙客套应该也没什么用。 「……就是今天的事情啦。」 「今天?哪件事?抱歉,今天真的发生太多事了。」 「是我今天没办法战斗的事。」 夏景说了出口:「──我很害怕。」 叶亚默默不语地等他继续说下去。 没有言语催促,也没有点头,只是默默地──等待。 所以,言语自然而然杝不停脱囗而出,连夏景本人也吓了-跳。 「我害怕自己会不会又失手杀了人。我当然完全没有想杀人的意思,那次是因为那家伙……秋吟隐瞒自己是人类的身分,也许可以说是我太倒霉了。只不过,我果然还是会怕。一想到万一又出了什么差错,身体就无法动弹。我还真是窝囊毙了。」 夏景说着说着,一边心想:「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我想说的不是这些。我不是希望她听我忏悔。 我渴望从叶亚身上得到的──不对。 面对叶亚、面对方媛,我所感到的不安是…… 「我……搞胡涂了。我真的不知道。我这个杀人凶手,有资格站在你的身旁吗?真的可以跟你们一起走下去吗?」 夏景长吁一口气。 没错。 盘结在我心中的罪恶感,说穿了就是这么一回事。 秋吟的存在──如今已跟那个肮脏有如泥泞般的私心成了同义词,禁锢住了我的内心,对曾屈服在名为秋吟的我百般折磨。 像我这种人,真的可以当叶亚的、方媛的男人吗? 我配跟这两个坚强美丽,而且又冰清玉洁的女孩儿在一起吗? 语毕夏景垂低了头。 心在畏缩。 害怕自己会被拒绝,不想受到轻蔑。 最重要的是,我受不了这双被弄脏的手── 沉默维持了短暂的时间。 十秒吗?三十秒吗?一分钟吗?还是更长呢? 片刻,原本坐在棉被上的叶亚似乎缓缓站了起来。 夏景抬起头。究竟她会厉声责备,还是好言安慰?不管结果为何,夏景都感到害怕。另一方面,却又希望叶亚能开囗跟自己说些什么,无论什么都好。 然而,叶亚却没有出声。 她默默不语地走到房间角落,没来由地关掉了电灯。 一片漆黑。不过还有窗外的街灯可以当光源,所以不至于暗到伸手不见五指,但夏景不懂她采取这行动的意义。 关灯后,叶亚再次步回房间的中。 「……咦?」 嘶── 叶亚没有开囗说话,取而代之发出了声响。 「咦……?」 叶亚二话不说以锐利的视线扫向夏景。 「闭嘴」──她的眼神彷佛如是说。 不理会无言以对的夏景,叶亚兀自继续缠着衣。 「……看我,夏景。」 即使这样,夏景也不确定是否真的该看。 自己感觉僵化了。心脏怦怦狂跳。 「如何?」 叶亚站着说道﹕「很美是吧?」 这不是在炫耀。 夏景几乎是在茫然自失的状态下点头。 「我觉得……很漂亮。」 夏景的回答换来了一个宛如在说「那当然」的笑容。 叶亚上前一步。 「坦白跟你说,夏景。」 叶亚伸出了手臂,轻触夏景的脸颊。 「……我并不认为自己跟这美丽的身相配。」 「可是,夏景,我并没有因此就想踉分开。所以,我希望至少自己有一天能够配得上方媛……配得上这家伙的美丽。这样的念头我不曾改变过。」 夏景觉得自己能懂她的意思。 能懂她想跟自己表达什么。 「我认为……」 叶亚在夏景的耳边呢暔细语。 「重要的不是美丽……而是努力让自己美丽的态度。」 叶亚抱着夏景。 「你犯了罪。那是一种无法抹灭,非常丑恶的罪。即便你再怎么清洗,也无法洗刷干净。可是……如果你因为犯了罪就畏缩踌躇,那就更加丑恶了。你杀了秋吟的事,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然后毅然地表态。 「我不会宽恕这样的行为,也不会忘记。你也一样必须牢牢记住,绝不可轻言宽恕自己……但你也不能因此就折磨自己。也不可以伤害白己,更不能就这么伫足不前。」 ──竟然对我提出这么困难的要求。 「你向我发誓。」 叶亚放开夏景,正面直视他的双眸。 「总有一天,我会是属于你的。包括我的心,还有方媛的心……从脚趾到每一根发丝,都是专属于你的东西。所以……你发誓吧。发誓你会成为配得上让我与方媛的男人。发誓你会成为有罪在身,却不因此折服的男人。」 事到如今,也不容许我说一声「不」。 如果在此时此刻示弱,我会比任何人都更无法原谅夏景。 啊──可恶。 手段也太高明了。 这个世上没有被喜欢的女人以这样的方式当头一棒,还会继续执迷不悟下去的男人。 「……呵。」 夏景自然而然地发出了笑声。很久没像这样发自心底地笑了。 平时那坏心眼而且爱搞怪的态度也因此发作,他开囗询问:「那你说我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发誓才好?」 叶亚也同样俏皮地回答:「用抱着我当作发誓即可。不过,现在还不许你有其他的行动喔?」 夏景照做了。 半夜。 如今乌云蔽月,就连鹿族也难以清楚分辨四周景致。 南宫一如两天前的夜晚,伫立在庭院吹着夜风。 跟两天前不一样的是,今天少了打扰兴致的人。光是这样,心情便大为不同。 叶春是在昨晚下手杀死阿乐的。 当年乱的主谋者被宝剑吸取生命,脆弱地从这个世上消灭了。如此荒谬的结果,让人好奇她不惜利用人类,丑陋地苟延残喘了十八年以上的时间到底是为了什么?想当然,她当初之所以苟且偷生,绝对不会是为了这个目的。支持阿乐活下去的,应当是想向反抗她的族人复仇的念头。 然而,那女人最后却丝毫没有贪生怕死的念头,欣喜地接受了死亡。 坦白说,光是回忆起那一幕就教南宫感到不快。 跪在叶春面前,像是在说「来,请砍我吧!」一样露出毫无防备的身体,脸上挂着笑容的阿乐:「你一定要帮为母的实现愿望。」 那是她最后的遗言。 的确,以她的立场而言,这样的死法或许是最美满的了。因为女儿将继承自己的遗志,替鹿族的命运打上句点。尽管在动机上两人各怀异志,但女儿能代为实现愿望,就是身为母亲最幸福的一件事。 但,那时叶春却说了这样的话: ──我从不曾当你这女人是我的母亲。 脸上带着侮蔑、憎恨、鄙弃的表情。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身为叛徒之女,事实却被遮蔽,并且被奉为次期族长──叶春岂会把造就她痛苦的元凶当作母亲仰慕? 第645章 夏景说着说着,一边心想:“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我想说的不是这些。 我不是希望她听我忏悔。 我渴望从叶亚身上得到的──不对。 面对叶亚、面对方媛,我所感到的不安是…… “我……搞胡涂了。我真的不知道。我这个杀人凶手,有资格站在你的身旁吗?真的可以跟你们一起走下去吗?” 夏景长吁一口气。 没错。 盘结在我心中的罪恶感,说穿了就是这么一回事。 秋吟的存在。 如今已跟那个肮脏有如泥泞般的私心成了同义词,禁锢住了我的内心,对曾屈服在名为秋吟的我百般折磨。 像我这种人,真的可以当叶亚的、方媛的男人吗? 我配跟这两个坚强美丽,而且又冰清玉洁的女孩儿在一起吗? 语毕夏景垂低了头。 心在畏缩。 害怕自己会被拒绝,不想受到轻蔑。 最重要的是,我受不了这双被弄脏的手── 沉默维持了短暂的时间。 十秒吗?三十秒吗?一分钟吗?还是更长呢? 片刻,原本坐在棉被上的叶亚似乎缓缓站了起来。 夏景抬起头。究竟她会厉声责备,还是好言安慰?不管结果为何,夏景都感到害怕。另一方面,却又希望叶亚能开囗跟自己说些什么,无论什么都好。 然而,叶亚却没有出声。 她默默不语地走到房间角落,没来由地关掉了电灯。 一片漆黑。不过还有窗外的街灯可以当光源,所以不至于暗到伸手不见五指,但夏景不懂她采取这行动的意义。 关灯后,叶亚再次步回房间的中。 「……咦?」 嘶── 叶亚没有开囗说话,取而代之发出了声响。 「咦……?」 叶亚二话不说以锐利的视线扫向夏景。 「闭嘴」──她的眼神彷佛如是说。 不理会无言以对的夏景,叶亚兀自继续缠着衣。 「……看我,夏景。」 即使这样,夏景也不确定是否真的该看。 自己感觉僵化了。心脏怦怦狂跳。 「如何?」 叶亚站着说道﹕「很美是吧?」 这不是在炫耀。 夏景几乎是在茫然自失的状态下点头。 「我觉得……很漂亮。」 夏景的回答换来了一个宛如在说「那当然」的笑容。 叶亚上前一步。 「坦白跟你说,夏景。」 叶亚伸出了手臂,轻触夏景的脸颊。 「……我并不认为自己跟这美丽的身相配。」 「可是,夏景,我并没有因此就想踉分开。所以,我希望至少自己有一天能够配得上方媛……配得上这家伙的美丽。这样的念头我不曾改变过。」 夏景觉得自己能懂她的意思。 能懂她想跟自己表达什么。 「我认为……」 叶亚在夏景的耳边呢暔细语。 「重要的不是美丽……而是努力让自己美丽的态度。」 叶亚抱着夏景。 「你犯了罪。那是一种无法抹灭,非常丑恶的罪。即便你再怎么清洗,也无法洗刷干净。可是……如果你因为犯了罪就畏缩踌躇,那就更加丑恶了。你杀了秋吟的事,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然后毅然地表态。 「我不会宽恕这样的行为,也不会忘记。你也一样必须牢牢记住,绝不可轻言宽恕自己……但你也不能因此就折磨自己。也不可以伤害白己,更不能就这么伫足不前。」 ──竟然对我提出这么困难的要求。 「你向我发誓。」 叶亚放开夏景,正面直视他的双眸。 「总有一天,我会是属于你的。包括我的心,还有方媛的心……从脚趾到每一根发丝,都是专属于你的东西。所以……你发誓吧。发誓你会成为配得上让我与方媛的男人。发誓你会成为有罪在身,却不因此折服的男人。」 事到如今,也不容许我说一声「不」。 如果在此时此刻示弱,我会比任何人都更无法原谅夏景。 啊──可恶。 手段也太高明了。 这个世上没有被喜欢的女人以这样的方式当头一棒,还会继续执迷不悟下去的男人。 「……呵。」 夏景自然而然地发出了笑声。很久没像这样发自心底地笑了。 平时那坏心眼而且爱搞怪的态度也因此发作,他开囗询问:「那你说我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发誓才好?」 叶亚也同样俏皮地回答:「用抱着我当作发誓即可。不过,现在还不许你有其他的行动喔?」 夏景照做了。 半夜。 如今乌云蔽月,就连鹿族也难以清楚分辨四周景致。 南宫一如两天前的夜晚,伫立在庭院吹着夜风。 跟两天前不一样的是,今天少了打扰兴致的人。光是这样,心情便大为不同。 叶春是在昨晚下手杀死阿乐的。 当年乱的主谋者被宝剑吸取生命,脆弱地从这个世上消灭了。如此荒谬的结果,让人好奇她不惜利用人类,丑陋地苟延残喘了十八年以上的时间到底是为了什么?想当然,她当初之所以苟且偷生,绝对不会是为了这个目的。支持阿乐活下去的,应当是想向反抗她的族人复仇的念头。 然而,那女人最后却丝毫没有贪生怕死的念头,欣喜地接受了死亡。 坦白说,光是回忆起那一幕就教南宫感到不快。 跪在叶春面前,像是在说「来,请砍我吧!」一样露出毫无防备的身体,脸上挂着笑容的阿乐:「你一定要帮为母的实现愿望。」 那是她最后的遗言。 的确,以她的立场而言,这样的死法或许是最美满的了。因为女儿将继承自己的遗志,替鹿族的命运打上句点。尽管在动机上两人各怀异志,但女儿能代为实现愿望,就是身为母亲最幸福的一件事。 但,那时叶春却说了这样的话: ──我从不曾当你这女人是我的母亲。 脸上带着侮蔑、憎恨、鄙弃的表情。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身为叛徒之女,事实却被遮蔽,并且被奉为次期族长──叶春岂会把造就她痛苦的元凶当作母亲仰慕? 母亲对自己所犯下的罪没有自觉,只是爱着女儿;女儿固然对母亲心怀怨恨,却不追究母亲所犯的罪,只管利用她的爱。这对母女扭曲得真是彻底,简直让人忍不住捧腹大笑。 以个人的私情而言,南宫也想亲手手刃阿乐。慢慢地千刀万剐,在她受不了痛苦发狂前尽情折磨,然后趁她还保有理智时,让她在怀着强烈恐惧的状态下死亡。南宫会有这样的冲动,不光是因为阿乐害叶春吃尽苦头,也包含了个人的因素。 那就是她的两个妹妹,莎莎和香香。 ──她们能出生,可以说是我的功劳喔? 想起阿乐两天前所说的话,南宫直作呕。 她说得确实没错。 照理而言,那对双胞胎姐妹是不该生下来的。按鹿族的规矩,当知道肚子里怀的是双胞胎时,就必须打掉才行。然而在讨论双胞胎一事前,有个更大的问题摆在眼前。基本上,分家并不被允许拥有次女。即使是南宫家族也不例外。 禁忌会被打破,始作俑者就是阿乐──正确而言,是阿乐和她的妹妹──前任族长。 在十八年的乱,宝剑未能对阿乐造成致命上的理由。 因为阿乐跟当时挥刀的人怀有相同的血缘。 因为阿乐跟她并非关系单纯的姐妹。 这是本家独享的特别待遇。几乎所有分家都被蒙在鼓里,只有极少数的长老众才知道的事实。当初为了粉饰太平,想必一定花了很大的苦心吧。 不过,那也造就了缺陷。 虽然当时的详细梢况如何并不清楚,不过阿乐之所以会发狂,或许那就是原因之一。因为严格说来,理当做为一族表率,最需要身怀磊落的心,本家在这般环境下诞生的女儿,原本就是一种破坏禁忌而生的产物。 南宫家族可以说是无端受到牵连。 前任族长和长老众对打破禁忌感到愧疚,因此特别对南宫的母亲网开一面。允许她生下香香和莎莎,不过条件是必须彻底把她们培育成道具,结果── 「南宫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在这里做什么,南宫姐姐?」 南宫的背后突然传来呼唤的声音。 用不着回头确认,南宫也听得出是自己的妹妹。 「没干什么。」 所以她如往常般开口回答,就像在应付道具一样。 「你们才在这里做什么?」 「跟你说喔,南宫姐姐。」 南宫一问,双胞胎异口同声地回答:「这里没有猫。找了很久,可是都没有找到。」 「本来还很期待山上的猫有什么不一样呢,好无聊喔。」 南宫嗤之以鼻地回答满嘴言不及义的双胞胎。 「……迷途之家怎么可能会有猫。」 坦白说…… 每当南宫和两个妹妹相处时,就感到满腹的不耐与憎恨。 究竟那样的情感是针对双胞胎还是针对自己,她也不清楚。还是说,针对的是生下她们的母亲?亦或答应母亲生下她们的前任族长?或者是一种更为抽象的概念──鹿族所怀带的黑暗呢? 如果是道具,那么妹妹们为什么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呢?明明个性这么孩子气,可是一旦南宫下令,她们又会像道具一样听命行事,这点让南宫十分焦躁。 ──开什么玩笑,真是荒谬,看了就心浮气躁。打从呱呱坠地那一刻起。她们的存在就被隐瞒着,能接触的人只有父母和既没,和已经与俗世封闭的鹿族相比。她们生活的世界更是小得可怜。 香香和莎莎会替各种事物取独自的名字,也是这个原因造成的。只有她们自己听得懂意思的名词──就算再三纠正、劝导,她们就是改不了这个坏毛病。 更进一步地说,就连吃饭的方式和就寝的规矩等等,不论大小事她们都养成了奇怪的习惯。好比说互相用筷子喂食对方,还有把棉被排成一纵列,头朝着头睡觉。这些现象看在旁人眼中感觉很诡异,可是在只有她们两人的世界里,却是再合理也不过的吧。 只要看着她们,心情就会莫名浮躁起来。 那不是什么爱情或手足之情。对她们产生不了类似和母亲或叶春在一起时的心情,也完全没有和阿代相处时的那种自在感。 虽然可以明确感受到不耐与憎恨,不过那跟对叶亚所怀抱的负面情感又明显不同。那个不知如何分类的情感令她难以释怀。 不懂。这样的心情到底算是什么? 不对──是不想去搞懂。 「这是命令,莎莎,香香。别再想那些没有意义的问题,快点去睡觉。」 所以南宫决定用对待机械的态度对待双胞胎。 命令这个字眼发挥了起动开关的功效。 表情从双胞胎的脸上消失。 同时她们就地下跪,像条件反射般回答:「「是的,南宫姐姐。」」 看她们那副模样,南宫忍不住又感到烦躁,不过并没有表露在脸上。 「明天要决战了。睡前先把计划记清楚,依照叶春大人的指示配置。然后……竭尽全力迎敌,不许以游戏的心态作战,目标是歼灭对方。」 南宫面无表情,就像在宣布公告般,只是淡淡地叮咛妹妹们:「另外,还有-个重要事项。这是我以家族当家的身分所下的命令……」 午夜时分。 最后的战役即将在十四个小时后展开。 看似宁静隐约又弥漫着一股紧张感的夜睌过去了,上午也-样,维持着乍看风平浪静的气氛。 虽然作战会议分成早晚两次举行,不过在无法预测对方会怎么出招的情况下,也很难讨论出什么好点子,充其量就是确认谁要使用什么武器、或谁该负责什么工作,最终获得的──就是「大家要打起精神好好加油」这种再稀松平常也不过的结论。 即便如此,该来的还是来了。 下午四点。 一行人搭着『圣』准备的车辆来到了山路。 夏景等人站在通往深山中迷途之家的入口处。 夏景,叶亚、林羽、安野、蓝阳。 每个人都轻装行动,唯独夏景背着背包。背包里面装了不少物品。因为叶亚等人很有可能会跟敌方正面交锋﹒所以也只能由他自己负责背。但还真的挺重的。不过毕竟是非带不可的东西,也只能咬紧牙关忍耐。 至于砂子则留在山路待机以备万一。 只不过,这里的「万一」指的其实是非逃不可的情况,所以她的工作就只有辅助逃亡和提供交通工具。 奇妙的是,包含夏景在内的所有人表情都十分镇定。 当然,这场战役很可能是最终一战。每个人都感到十分紧张。然而──每个人的心中更有种彷佛破除迷惘后的豁然开朗感。 到头来,也只能尽全力放手一搏。 第646章 夏景照做了。 半夜。 如今乌云蔽月,就连鹿族也难以清楚分辨四周景致。 南宫一如两天前的夜晚,伫立在庭院吹着夜风。 跟两天前不一样的是,今天少了打扰兴致的人。 光是这样,心情便大为不同。 叶春是在昨晚下手杀死阿乐的。 当年乱的主谋者被宝剑吸取生命,脆弱地从这个世上消灭了。如此荒谬的结果,让人好奇她不惜利用人类,丑陋地苟延残喘了十八年以上的时间到底是为了什么?想当然,她当初之所以苟且偷生,绝对不会是为了这个目的。支持阿乐活下去的,应当是想向反抗她的族人复仇的念头。 然而,那女人最后却丝毫没有贪生怕死的念头,欣喜地接受了死亡。 坦白说,光是回忆起那一幕就教南宫感到不快。 跪在叶春面前,像是在说「来,请砍我吧!」一样露出毫无防备的身体,脸上挂着笑容的阿乐:「你一定要帮为母的实现愿望。」 那是她最后的遗言。 的确,以她的立场而言,这样的死法或许是最美满的了。因为女儿将继承自己的遗志,替鹿族的命运打上句点。尽管在动机上两人各怀异志,但女儿能代为实现愿望,就是身为母亲最幸福的一件事。 但,那时叶春却说了这样的话: ──我从不曾当你这女人是我的母亲。 脸上带着侮蔑、憎恨、鄙弃的表情。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身为叛徒之女,事实却被遮蔽,并且被奉为次期族长──叶春岂会把造就她痛苦的元凶当作母亲仰慕? 母亲对自己所犯下的罪没有自觉,只是爱着女儿;女儿固然对母亲心怀怨恨,却不追究母亲所犯的罪,只管利用她的爱。这对母女扭曲得真是彻底,简直让人忍不住捧腹大笑。 以个人的私情而言,南宫也想亲手手刃阿乐。慢慢地千刀万剐,在她受不了痛苦发狂前尽情折磨,然后趁她还保有理智时,让她在怀着强烈恐惧的状态下死亡。南宫会有这样的冲动,不光是因为阿乐害叶春吃尽苦头,也包含了个人的因素。 那就是她的两个妹妹,莎莎和香香。 ──她们能出生,可以说是我的功劳喔? 想起阿乐两天前所说的话,南宫直作呕。 她说得确实没错。 照理而言,那对双胞胎姐妹是不该生下来的。按鹿族的规矩,当知道肚子里怀的是双胞胎时,就必须打掉才行。然而在讨论双胞胎一事前,有个更大的问题摆在眼前。基本上,分家并不被允许拥有次女。即使是南宫家族也不例外。 禁忌会被打破,始作俑者就是阿乐──正确而言,是阿乐和她的妹妹──前任族长。 在十八年的乱,宝剑未能对阿乐造成致命上的理由。 因为阿乐跟当时挥刀的人怀有相同的血缘。 因为阿乐跟她并非关系单纯的姐妹。 这是本家独享的特别待遇。几乎所有分家都被蒙在鼓里,只有极少数的长老众才知道的事实。当初为了粉饰太平,想必一定花了很大的苦心吧。 不过,那也造就了缺陷。 虽然当时的详细梢况如何并不清楚,不过阿乐之所以会发狂,或许那就是原因之一。因为严格说来,理当做为一族表率,最需要身怀磊落的心,本家在这般环境下诞生的女儿,原本就是一种破坏禁忌而生的产物。 南宫家族可以说是无端受到牵连。 前任族长和长老众对打破禁忌感到愧疚,因此特别对南宫的母亲网开一面。允许她生下香香和莎莎,不过条件是必须彻底把她们培育成道具,结果── 「南宫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在这里做什么,南宫姐姐?」 南宫的背后突然传来呼唤的声音。 用不着回头确认,南宫也听得出是自己的妹妹。 「没干什么。」 所以她如往常般开口回答,就像在应付道具一样。 「你们才在这里做什么?」 「跟你说喔,南宫姐姐。」 南宫一问,双胞胎异口同声地回答:「这里没有猫。找了很久,可是都没有找到。」 「本来还很期待山上的猫有什么不一样呢,好无聊喔。」 南宫嗤之以鼻地回答满嘴言不及义的双胞胎。 「……迷途之家怎么可能会有猫。」 坦白说…… 每当南宫和两个妹妹相处时,就感到满腹的不耐与憎恨。 究竟那样的情感是针对双胞胎还是针对自己,她也不清楚。还是说,针对的是生下她们的母亲?亦或答应母亲生下她们的前任族长?或者是一种更为抽象的概念──鹿族所怀带的黑暗呢? 如果是道具,那么妹妹们为什么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呢?明明个性这么孩子气,可是一旦南宫下令,她们又会像道具一样听命行事,这点让南宫十分焦躁。 ──开什么玩笑,真是荒谬,看了就心浮气躁。打从呱呱坠地那一刻起。她们的存在就被隐瞒着,能接触的人只有父母和既没,和已经与俗世封闭的鹿族相比。她们生活的世界更是小得可怜。 香香和莎莎会替各种事物取独自的名字,也是这个原因造成的。只有她们自己听得懂意思的名词──就算再三纠正、劝导,她们就是改不了这个坏毛病。 更进一步地说,就连吃饭的方式和就寝的规矩等等,不论大小事她们都养成了奇怪的习惯。好比说互相用筷子喂食对方,还有把棉被排成一纵列,头朝着头睡觉。这些现象看在旁人眼中感觉很诡异,可是在只有她们两人的世界里,却是再合理也不过的吧。 只要看着她们,心情就会莫名浮躁起来。 那不是什么爱情或手足之情。对她们产生不了类似和母亲或叶春在一起时的心情,也完全没有和阿代相处时的那种自在感。 虽然可以明确感受到不耐与憎恨,不过那跟对叶亚所怀抱的负面情感又明显不同。那个不知如何分类的情感令她难以释怀。 不懂。这样的心情到底算是什么? 不对──是不想去搞懂。 「这是命令,莎莎,香香。别再想那些没有意义的问题,快点去睡觉。」 所以南宫决定用对待机械的态度对待双胞胎。 命令这个字眼发挥了起动开关的功效。 表情从双胞胎的脸上消失。 同时她们就地下跪,像条件反射般回答:「「是的,南宫姐姐。」」 看她们那副模样,南宫忍不住又感到烦躁,不过并没有表露在脸上。 「明天要决战了。睡前先把计划记清楚,依照叶春大人的指示配置。然后……竭尽全力迎敌,不许以游戏的心态作战,目标是歼灭对方。」 南宫面无表情,就像在宣布公告般,只是淡淡地叮咛妹妹们:「另外,还有-个重要事项。这是我以家族当家的身分所下的命令……」 午夜时分。 最后的战役即将在十四个小时后展开。 看似宁静隐约又弥漫着一股紧张感的夜睌过去了,上午也-样,维持着乍看风平浪静的气氛。 虽然作战会议分成早晚两次举行,不过在无法预测对方会怎么出招的情况下,也很难讨论出什么好点子,充其量就是确认谁要使用什么武器、或谁该负责什么工作,最终获得的──就是「大家要打起精神好好加油」这种再稀松平常也不过的结论。 即便如此,该来的还是来了。 下午四点。 一行人搭着『圣』准备的车辆来到了山路。 夏景等人站在通往深山中迷途之家的入口处。 夏景,叶亚、林羽、安野、蓝阳。 每个人都轻装行动,唯独夏景背着背包。背包里面装了不少物品。因为叶亚等人很有可能会跟敌方正面交锋﹒所以也只能由他自己负责背。但还真的挺重的。不过毕竟是非带不可的东西,也只能咬紧牙关忍耐。 至于砂子则留在山路待机以备万一。 只不过,这里的「万一」指的其实是非逃不可的情况,所以她的工作就只有辅助逃亡和提供交通工具。 奇妙的是,包含夏景在内的所有人表情都十分镇定。 当然,这场战役很可能是最终一战。每个人都感到十分紧张。然而──每个人的心中更有种彷佛破除迷惘后的豁然开朗感。 到头来,也只能尽全力放手一搏。 无论是最近才开始接触战斗,技术未臻纯熟的蓝阳。 身为本家守护者,自幼接受修练的林羽。 在人类社会长大,实力远不及母亲的安野。 肩负本家次女的重责,比谁都更努力让自己变强的叶亚。 甚至是夏景也一样。 不仅实力参差不齐,当中也不乏不擅比武弄剑的人,即便如此,恐怕所有人都还是选择相信彼此之问不会互扯后腿。 现玚没听到有人说「加油」或「不要太紧张了」这种打气的话。也没有那个必要。 所有人都默默不语地站在那儿。 之所以是因为叶春捎来的讯息上写了这样的一句话:──到时会派人带路。 无须交谈,每个人也都知道那个人指的是谁。 等了约莫十分钟后。 那个人从山中缓缓现身。 衣服头套了件西式围裙,-副传统服务生的打扮。以女生而言,算是略高于平均的高个头。白皙的脸庞上,是一张五官清秀,却面无表情的面孔。 只见把淡色长发绑在脑后的她,恭恭敬敬地低头一鞠躬。 「欢迎您、大驾、光临。叶亚大人。」 叶亚以压抑感倩的声音向她应话。 「辛苦你了,阿奈。」 夏景情不自禁地别开了视线,蓝阳的反应大概也是一样。 阿奈──姐姐──夏雅。 明明人就近在眼前,感觉却如天涯海角般那么遥远。 夏景不知到底该把她当阿奈应对还是当姐姐看待,不管怎么样,她都已经是属于叶春的侍女。夏景等人说的话,对她都没有意义。 不过现在不是为这种事棈心烦的时候。 要认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她的问题留待和叶春她们做出了断后再思考比较妥当。 「阿奈。」 夏景刻意用她身为侍女的名字呼喊姐姐。 此时瞥了蓝阳-眼,希望她也能理解自己的心情。 「……麻烦你带路,领我们去找叶春吧。」 「遵命,夏景大人。」 姐姐也以尊称称呼夏景。 「请随我来。」 阿奈掉头离去。众人默默地互视彼此,跟在她的后头。 一行人深了山中蹊径。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趟路程应该有三、四十分钟之久吧。 迷途之家就在这条路的尽头。 过去叶亚等人所生活的地方,如今则被叶春拿来当作根据地,同时也是夏景一行人当下的目的地。 毕竟这次是要直捣黄龙,而且主动下战帖的又是敌方,夏景一行人早有心理准备,这趟路不可能走得一帆风顺。半途上一定有设下什么陷阱──抱持这样的戒心可说是天经地义。 然而,事实却完全出乎一行人的意料。 竟然这么光明正大地等在那里,我都快忍不住笑出来了──爬了五分钟的山路后,当林羽看到她们两个现身时,头一个浮现的就是这样的感想。 「午安,大哥哥,大姐姐们。」 「大哥哥,大姐姐们,午安。」 横贯森林的小溪旁,长满青苔的岩石上。 坐在上头、等待一行人经过的莎莎和香香一见夏景等人现身,便天其无邪地挥手打招呼。 众人立即摆出夏景的架势。林羽也不例外。她把事先亮出铁爪的两手举到心口前,膝盖往下沉压低重心,让自己处于随时可以攻击的状态。 面对防范甚严的林羽等人,双胞胎还是不改天真无邪的笑容。 「不必那么紧张啦,大哥哥,大姐姐们。对不对,莎莎?」 「对呀,香香。我们会拿出真正的本领,慢慢跟你们奉陪的。」 「……喂。」 夏景向前一步和双胞胎展开对峙。 他心怀困惑地询问:「只有你们两个守在这里吗?」 「对啊。」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和着潺潺溪流声一同传进耳里。 林羽不禁皱眉。 ──这是怎么一回事? 依照当初的预测,如果敌人主动迎战,应该会倾巢而出才是。不然,也不排除对方设下陷阱分散我方人力,再依序各个击破。 夏景等人事先早设想好了作战方式,如此一来无论哪种情形发生都能就地应变,不过──倒是完全没料想到眼前这种情况。 「你们是来侦察的嘕?」 第647章 至于砂子则留在山路待机以备万一。 只不过,这里的「万一」指的其实是非逃不可的情况。 所以她的工作就只有辅助逃亡和提供交通工具。 奇妙的是,包含夏景在内的所有人表情都十分镇定。 当然,这场战役很可能是最终一战。 每个人都感到十分紧张。 然而──每个人的心中更有种彷佛破除迷惘后的豁然开朗感。 到头来,也只能尽全力放手一搏。 无论是最近才开始接触战斗,技术未臻纯熟的蓝阳。 身为本家守护者,自幼接受修练的林羽。 在人类社会长大,实力远不及母亲的安野。 肩负本家次女的重责,比谁都更努力让自己变强的叶亚。 甚至是夏景也一样。 不仅实力参差不齐,当中也不乏不擅比武弄剑的人,即便如此,恐怕所有人都还是选择相信彼此之问不会互扯后腿。 现玚没听到有人说「加油」或「不要太紧张了」这种打气的话。也没有那个必要。 所有人都默默不语地站在那儿。 之所以是因为叶春捎来的讯息上写了这样的一句话:──到时会派人带路。 无须交谈,每个人也都知道那个人指的是谁。 等了约莫十分钟后。 那个人从山中缓缓现身。 衣服头套了件西式围裙,-副传统服务生的打扮。以女生而言,算是略高于平均的高个头。白皙的脸庞上,是一张五官清秀,却面无表情的面孔。 只见把淡色长发绑在脑后的她,恭恭敬敬地低头一鞠躬。 「欢迎您、大驾、光临。叶亚大人。」 叶亚以压抑感倩的声音向她应话。 「辛苦你了,阿奈。」 夏景情不自禁地别开了视线,蓝阳的反应大概也是一样。 阿奈──姐姐──夏雅。 明明人就近在眼前,感觉却如天涯海角般那么遥远。 夏景不知到底该把她当阿奈应对还是当姐姐看待,不管怎么样,她都已经是属于叶春的侍女。夏景等人说的话,对她都没有意义。 不过现在不是为这种事棈心烦的时候。 要认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她的问题留待和叶春她们做出了断后再思考比较妥当。 「阿奈。」 夏景刻意用她身为侍女的名字呼喊姐姐。 此时瞥了蓝阳-眼,希望她也能理解自己的心情。 「……麻烦你带路,领我们去找叶春吧。」 「遵命,夏景大人。」 姐姐也以尊称称呼夏景。 「请随我来。」 阿奈掉头离去。众人默默地互视彼此,跟在她的后头。 一行人深了山中蹊径。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趟路程应该有三、四十分钟之久吧。 迷途之家就在这条路的尽头。 过去叶亚等人所生活的地方,如今则被叶春拿来当作根据地,同时也是夏景一行人当下的目的地。 毕竟这次是要直捣黄龙,而且主动下战帖的又是敌方,夏景一行人早有心理准备,这趟路不可能走得一帆风顺。半途上一定有设下什么陷阱──抱持这样的戒心可说是天经地义。 然而,事实却完全出乎一行人的意料。 竟然这么光明正大地等在那里,我都快忍不住笑出来了──爬了五分钟的山路后,当林羽看到她们两个现身时,头一个浮现的就是这样的感想。 「午安,大哥哥,大姐姐们。」 「大哥哥,大姐姐们,午安。」 横贯森林的小溪旁,长满青苔的岩石上。 坐在上头、等待一行人经过的莎莎和香香一见夏景等人现身,便天其无邪地挥手打招呼。 众人立即摆出夏景的架势。林羽也不例外。她把事先亮出铁爪的两手举到心口前,膝盖往下沉压低重心,让自己处于随时可以攻击的状态。 面对防范甚严的林羽等人,双胞胎还是不改天真无邪的笑容。 「不必那么紧张啦,大哥哥,大姐姐们。对不对,莎莎?」 「对呀,香香。我们会拿出真正的本领,慢慢跟你们奉陪的。」 「……喂。」 夏景向前一步和双胞胎展开对峙。 他心怀困惑地询问:「只有你们两个守在这里吗?」 「对啊。」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和着潺潺溪流声一同传进耳里。 林羽不禁皱眉。 ──这是怎么一回事? 依照当初的预测,如果敌人主动迎战,应该会倾巢而出才是。不然,也不排除对方设下陷阱分散我方人力,再依序各个击破。 夏景等人事先早设想好了作战方式,如此一来无论哪种情形发生都能就地应变,不过──倒是完全没料想到眼前这种情况。 「你们是来侦察的嘕?」 林羽也忍不住开囗询问:「还是说,另有其它伏兵在埋伏?」 双胞胎坐在岩石上前后摆动双脚,嘻嘻哈哈地对林羽的疑问付之一笑。 「哎呀,你在说什么啊?」 「对啊。你在说什么啊?才没有什么伏兵呢。」 「我们会展现铃鹿的风骨,堂堂正正地正面决斗。对吧,莎莎?」 「对呀香香。虽然跟家族的行事作风不合……不过我们会堂堂正正地正面决斗喔。」 「……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 林羽忍不住发火。 面对五名对手,区区两人也敢大放厥词。 就当她们是当真来决斗的,她们真以为自己有胜算吗?开什么玩笑!就算双胞胎配合得再天衣无缝﹒也无法弥补人数的劣势。更遑论叶亚曾经一人单挑打赢她们两个过。 面对怒火中烧的林羽, 「啊啊,对了对了。」 「对了,有件事忘了说。」 「族长大人要我们带话给你们。」i 「带话给你们。」 双胞胎就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出了令夏景一众惊惶失措的话。 「呃……你们想用人海战术,或者派人留下来、其余继续前进,随你们自行选择。」 「如何选择是你们的自由。不过若是选择前者,火力将彻底锁定在叶亚一人身上……族长大人是这这么说的。」 众人立刻感到十分紧张。 紧张的原因不光是因为那番传言。 正面右手边的女孩──应该是香香──缓缓地从怀里拿出一把不起眼的刃器。 那把刀子不大,握持用的白木也称不上是刀鞘,刀身仅有一般雕刻刀的长度。 不过,那十之八九是…… 「……宝剑吗?」 「没错,大哥哥。如果你们打算一起欺负我们,我们就用这东西攻击叶亚姐姐。只攻击叶亚姐姐一人。对不对,莎莎?」 「对呀,香香。不晓得叶亚姐姐能撑多久呢?在杀死我们之前,会先牺牲多少人呢?好期待喔。」 这样的安排与其说是狡猾,不如说是心地险恶。 说穿了,叶春是要逼我方在这里做出选择。 一是不惜让叶亚置身在危险中,仍坚持所有人一起前去找叶春对决。 二是兵分二路以求回避风险。 这样的选择简直是无理取闹,让人为之咂舌。 倘若选择前者,就算侥幸无人牺牲,也定将对全员造成庞大的消耗。话虽如此,选择后者的话,找方的战力也将确实被削弱。毕竟只有阿奈知道怎么通往迷途之家的路。被留下来的人势必无法抵达叶亚春所在的迷途之家。 ──该怎么办? 和双胞胎交手,本身就是一种危险。对方既然握有宝剑的碎片,只需要制造轻微的擦伤就能击杀我方的人手。夏景瞬间想到一个方法,其实可以让我方的关键人物──叶亚躲在玻璃结界的保护伞之下,不过叶亚一定无法接受这样的做法。她可没那种自己一人躲在安全区里面坐视同伴受死的无聊兴趣。 况且,现在也不确定对方是否真的只锁定叶亚一人攻击。也有可能是声东击西。要是以叶亚为中心布阵后,对方把攻击目标切换到其它人身上的话……叶春这个安排,等于是逼他们衡量性命的价值。 对叶春而言,这对双胞胎恐怕形同弃子,就算死了她也不痛不痒。相对地,我方则不允讦有任何一人阵亡,也不希望有人战死。 叶春抓住的就是这个弱点。 林羽忍着愤怒,假装不经意地把视线转向蓝阳。 注意到视线的蓝阳也望向她,轻轻点头。 两人心里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叶亚姐姐,夏景哥哥。」 所以,林羽自告奋勇地向叶亚等人表示:「这里交给我和蓝阳姐姐处理。」 「林羽,你在说什……」 「我的意思是,这对荒唐的双胞胎由我们两人来收拾。」 「喂,你们两个慢着。」 夏景从旁打岔。 这人类实在有够碍事──林羽感触甚深地心想。 喜欢多管闲事的个性,实在让人感觉烦不胜烦。而且令人不爽的是,他很明显总是把我当小孩子看。说真的,我也无法原谅他突然冒出来抢走叶亚姐姐。 从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 又是唠唠叨叨地说教,又是送我生日礼物,而且──他之所以会误杀秋吟,都怪我没有给他警告,然而他却从来没为这件事怪罪过我。 ──啊啊,真是的。 区区一介人类。不值一提的人类。明明我是那么地讨厌人类。 为什么我却偏偏会如此喜欢他呢? 「给我闭嘴,你这没胆的四眼田鸡。」 「谁是没胆的四眼田鸡了!」 「我在说你。而且你没听见我要你闭嘴吗?」 「……呜……!」 「叶亚姐姐。」 林羽无视气得七窍生烟的夏景令在叶亚的面前跪下。 「夏景。」 见状,蓝阳也有样学样,在夏景面前下跪。 明明没有事先说好,蓝阳却能跟自己配合得天衣无缝,这人确实值得信赖啊──林羽如此心想的同时,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们是林羽和蓝阳。 能否把负责推进你们的重大使命……托付给我们两人呢?」 不是以本家守护者的当家的身分。 不是以分家的当家的身分。 林羽和蓝阳都是以个人的立场,向叶亚和夏景下跪。向自己所认同的族长── 片刻,叶亚长声喟叹后,带着苦笑回答:「……你们俩也太卑鄙了吧。用这种方式请命,我怎么拒绝得了。」 夏景没有笑。 他挠了挠头皮,特地蹲下 「姐姐,还有蠢丫头……你们两个千万不可以死喔。」 蓝阳抬起了脸来。 「夏景,你也要小心安全。」 林羽向林羽皱眉。 「竟敢叫我蠢丫头,稍后我会让你为自己的尖嘴薄舌感到后悔的。」 两人从地上站了起来。 然后转身面向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幕的双胞胎。 「……让你们久等了,香香,莎莎。」 这个情况可说正合林羽所愿。 上回她们存心放水,把她耍得团团转的那笔帐还没算。而且横竖都是要打,把这玚会战拿来对巳代的吊祭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虽然也不确定杀死阿代的凶手就是她们,不过就当作是泄愤吧。 安野,叶亚,夏景看了林羽和蓝阳一眼后,转身随着阿奈的脚步离去。双胞胎并没有想追着他们不放的企图。看来她们当真要跟林羽她们奉陪的样子。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双方都深信,之后一定可以活着再见面。所以林羽和蓝阳也一样只是默默不语地目送叶亚等人离去。 林羽的脑子里突然浮现了个念头。 真希望能再以阿奈的膝盖当枕头,哪怕一次也好。 林羽一边摇头将那念头赶出脑海,一边确认一旁的蓝阳拿出了武器,然后向眼前的敌人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 反正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 只要打败双胞胎、推翻叶春,夺回『迷途之家』和阿奈,等明年春天再要他们为自己举办生日派对就好。 林羽将嘴抿成一直线,报上自己的名号。 「我乃林羽……」 「我是蓝阳。」 「我俩前来讨战。准备受死吧!」 双胞胎正面迎下林羽的视线,一同从岩石跳了下来。 「要上了,莎莎。」 「嗯嗯,香香。」 她们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只见她们同时出背在身后的武器,摆出左右对称的架势, 「家族接受挑战。」」 林羽、蓝阳,莎莎,香香。 一场二对二的决斗在溪畔展开了── 一行人背后响起了持刀动剑的声音,而他们继续沿着山路往上爬。 今天的战斗会演变成目前这种情况,安野之前隐隐约约早有预感。而且那是十分不祥的预感,并非什么好事。 她的预测当然没有什么具体根据。纯粹只是一种很漠然、令人不安的感觉。 说穿了──她担心战局会演变成自己发挥不了战力的情况。 第648章 众人立刻感到十分紧张。 紧张的原因不光是因为那番传言。 正面右手边的女孩,应该是香香,缓缓地从怀里拿出一把不起眼的刀具。 那把刀子不大。 也称不上是刀鞘,刀身仅有一般雕刻刀的长度。 不过,那十之八九是…… “……宝剑吗?” “没错,大哥哥。如果你们打算一起欺负我们,我们就用这东西攻击叶亚姐姐。只攻击叶亚姐姐一人。对不对,莎莎?” “对呀,香香。不晓得叶亚姐姐能撑多久呢?在杀死我们之前,会先牺牲多少人呢?好期待喔。” 这样的安排与其说是狡猾,不如说是心地险恶。 说穿了,叶春是要逼我方在这里做出选择。 一是不惜让叶亚置身在危险中,仍坚持所有人一起前去找叶春对决。 二是兵分二路以求回避风险。 这样的选择简直是无理取闹,让人为之咂舌。 倘若选择前者,就算侥幸无人牺牲,也定将对全员造成庞大的消耗。话虽如此,选择后者的话,找方的战力也将确实被削弱。毕竟只有阿奈知道怎么通往迷途之家的路。被留下来的人势必无法抵达叶亚春所在的迷途之家。 ──该怎么办? 和双胞胎交手,本身就是一种危险。对方既然握有宝剑的碎片,只需要制造轻微的擦伤就能击杀我方的人手。夏景瞬间想到一个方法,其实可以让我方的关键人物──叶亚躲在玻璃结界的保护伞之下,不过叶亚一定无法接受这样的做法。她可没那种自己一人躲在安全区里面坐视同伴受死的无聊兴趣。 况且,现在也不确定对方是否真的只锁定叶亚一人攻击。也有可能是声东击西。要是以叶亚为中心布阵后,对方把攻击目标切换到其它人身上的话……叶春这个安排,等于是逼他们衡量性命的价值。 对叶春而言,这对双胞胎恐怕形同弃子,就算死了她也不痛不痒。相对地,我方则不允讦有任何一人阵亡,也不希望有人战死。 叶春抓住的就是这个弱点。 林羽忍着愤怒,假装不经意地把视线转向蓝阳。 注意到视线的蓝阳也望向她,轻轻点头。 两人心里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叶亚姐姐,夏景哥哥。」 所以,林羽自告奋勇地向叶亚等人表示:「这里交给我和蓝阳姐姐处理。」 「林羽,你在说什……」 「我的意思是,这对荒唐的双胞胎由我们两人来收拾。」 「喂,你们两个慢着。」 夏景从旁打岔。 这人类实在有够碍事──林羽感触甚深地心想。 喜欢多管闲事的个性,实在让人感觉烦不胜烦。而且令人不爽的是,他很明显总是把我当小孩子看。说真的,我也无法原谅他突然冒出来抢走叶亚姐姐。 从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 又是唠唠叨叨地说教,又是送我生日礼物,而且──他之所以会误杀秋吟,都怪我没有给他警告,然而他却从来没为这件事怪罪过我。 ──啊啊,真是的。 区区一介人类。不值一提的人类。明明我是那么地讨厌人类。 为什么我却偏偏会如此喜欢他呢? 「给我闭嘴,你这没胆的四眼田鸡。」 「谁是没胆的四眼田鸡了!」 「我在说你。而且你没听见我要你闭嘴吗?」 「……呜……!」 「叶亚姐姐。」 林羽无视气得七窍生烟的夏景令在叶亚的面前跪下。 「夏景。」 见状,蓝阳也有样学样,在夏景面前下跪。 明明没有事先说好,蓝阳却能跟自己配合得天衣无缝,这人确实值得信赖啊──林羽如此心想的同时,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们是林羽和蓝阳。 能否把负责推进你们的重大使命……托付给我们两人呢?」 不是以本家守护者的当家的身分。 不是以分家的当家的身分。 林羽和蓝阳都是以个人的立场,向叶亚和夏景下跪。向自己所认同的族长── 片刻,叶亚长声喟叹后,带着苦笑回答:「……你们俩也太卑鄙了吧。用这种方式请命,我怎么拒绝得了。」 夏景没有笑。 他挠了挠头皮,特地蹲下 「姐姐,还有蠢丫头……你们两个千万不可以死喔。」 蓝阳抬起了脸来。 「夏景,你也要小心安全。」 林羽向林羽皱眉。 「竟敢叫我蠢丫头,稍后我会让你为自己的尖嘴薄舌感到后悔的。」 两人从地上站了起来。 然后转身面向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幕的双胞胎。 「……让你们久等了,香香,莎莎。」 这个情况可说正合林羽所愿。 上回她们存心放水,把她耍得团团转的那笔帐还没算。而且横竖都是要打,把这玚会战拿来对巳代的吊祭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虽然也不确定杀死阿代的凶手就是她们,不过就当作是泄愤吧。 安野,叶亚,夏景看了林羽和蓝阳一眼后,转身随着阿奈的脚步离去。双胞胎并没有想追着他们不放的企图。看来她们当真要跟林羽她们奉陪的样子。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双方都深信,之后一定可以活着再见面。所以林羽和蓝阳也一样只是默默不语地目送叶亚等人离去。 林羽的脑子里突然浮现了个念头。 真希望能再以阿奈的膝盖当枕头,哪怕一次也好。 林羽一边摇头将那念头赶出脑海,一边确认一旁的蓝阳拿出了武器,然后向眼前的敌人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 反正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 只要打败双胞胎、推翻叶春,夺回『迷途之家』和阿奈,等明年春天再要他们为自己举办生日派对就好。 林羽将嘴抿成一直线,报上自己的名号。 「我乃林羽……」 「我是蓝阳。」 「我俩前来讨战。准备受死吧!」 双胞胎正面迎下林羽的视线,一同从岩石跳了下来。 「要上了,莎莎。」 「嗯嗯,香香。」 她们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只见她们同时出背在身后的武器,摆出左右对称的架势, 「家族接受挑战。」」 林羽、蓝阳,莎莎,香香。 一场二对二的决斗在溪畔展开了── 一行人背后响起了持刀动剑的声音,而他们继续沿着山路往上爬。 今天的战斗会演变成目前这种情况,安野之前隐隐约约早有预感。而且那是十分不祥的预感,并非什么好事。 她的预测当然没有什么具体根据。纯粹只是一种很漠然、令人不安的感觉。 说穿了──她担心战局会演变成自己发挥不了战力的情况。 安野所携带的武器可说是后卫专用的藏物。 缺点是攻击不分敌我,所有没捂住耳朵的人都会遭殃。 当然在出发前大家有做过充分的讨论。捂住耳朵的暗号也已经决定好了、每个人都携带了小型随身听和耳机。 不过这样的准备还是称不上万全。一想到换做是母亲来处理这情况,一定可以处理得更完善,安野就觉得自己很没有用。 这半个月来的日子,安野始终怀抱着后悔。 如果母亲还活在世上的时候,有勤加向她请教就好了。父亲也是一样,有很多问题想请教他。想跟他们请教的问题堆积如山,数都数不清──不是只有关于战斗而已。 或许,该把帐算清的时候到了。 在人类和鹿族之间摆荡不定,过着半调子人生的账;还有视父母健在为理所当然,一直把自己当小孩,不肯独当一面的账。 从双胞胎口中听到叶春的传言时,安野的心里头也悄悄地想着这些事。 然后,此时此刻── 算账的时候不是『或许』到了,而是『真的』到了。 当看到出现在一行人眼前的那个人影时,安野更加确信了。 和林羽她们分开差不多十分钟左右。 在群树郁郁葱葱,用森林这个字眼来形容再恰当也不过的半山腰处── 南宫背倚着树干,静静地在那等候一行人现身。 「……咯咯。」 依序扫视了叶亚,夏景,安野三人之后,她讥笑道:「你们大老远跑来送死,真是辛苦你们了。还有女婿大人……欢迎大驾光临。我由衷地欢迎你喔。」 南宫语带嘲讽,态度看似谦恭,实则蛮穔无礼。 叶亚站到夏景和安野的面前,发出慑人的气势。 「我还以为你会紧跟在叶春的身旁哪。」 「我对她可没那么呵护备至。」 南宫以从容不迫的态度应付叶亚的视线。 然后,她说出了在安野预料之中的话── 「我的任务跟前面的双胞胎一样。你们要怎么选择?三个人一起联手吗?还是……留下其中一人?」 见南宫的视线明显是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安野心有不甘地咬牙。 「你这是在说笑吗?」 夏景像无法苟同似地予以驳斥。 「姑且不论前面的双胞胎,现在可是三打一耶。除了我们三个一起痛扁你一顿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吗?反而是自己跳出来讨打的你比较蠢吧。」 啊啊。 安野默默地在心中长叹一口气。 三个人连袂出击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夏景他可清楚吗? 他一定心里有数吧。他现在只是在故意装傻。 否则── 「快点放马过来啊。话说,你败在我手下已经有几次啦?」 否则他不可能会用这么粗浅的方式挑衅── 「……夏景。」 所以安野抓住了夏景的肩膀。 「安野?喂……」 她瞪了那张戴着眼镜、转头往后看的脸,然后一把将他推开,挺身往前站。 「你少胡言乱语了。」 就算照夏景说的,三个联手打南宫一个── 到时南宫一定会搬救兵。 那个人就是鹿族实力最高强的打手,同时也是叶亚的亲友,娈成了操绳人偶的李琦。 换句话说,这个情况其实是三打二,而非三打一。 而且对方必然会伺机偷袭。南宫会暂时独力牵制三人,然后再由李琦从后面发动奇袭。到时我方非但讨不到甜头吃,还会陷入极为不利的状况。 不管怎么选择,势必都得跟李琦对战。既然如此,正面过招还比较有胜算。与其抱着提心吊胆的心态战斗,还不如在能集中心神战斗的情况下迎战。 夏景应该也很清楚这点。这个脑筋动得比谁都快的家伙,不可能会没注意到连我这个鹿族都能料想得到的情况,以及鹿族所想出来的企图。 然而他却还是执意挑衅,理由只有一个。 「这种明目张胆地保护我的手法……我看了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因为他认为我和南宫一对一单挑的话,势必没有胜算。 真是,既然要算账,看来这笔账也得一起算了。 以前,夏景曾跟我说过这种话: ──你应该是个更棒的女人吧。 我跟夏景并非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我从他身上也感受不到什么异性的魅力。 可是──也正因为如此…… 要是让形同哥儿们般的男生保护。那可有损我女人的尊严。 「咯咯、咯。」 听了安野的宣言,南宫反唇相讥。 「有意思,有趣到俗不可耐。滑稽得让我好不愉快。安野……练武的时候,你可曾从我的手中摘下过任何一次胜利吗?」 南宫话说得一针见血,就连安野也不认为自己有胜算。 可是,口头上岂能灭自己的威风? 「哎呀,练武跟实战可是两回事喔。」 安野一边想着身后的夏景,一边虚张声势。 他这人不但没练过武,还是个不堪一击的人类。他这个对武术一窍不通的高中生从冬天以来,屡屡击败鹿族。就凭着故弄玄虚和说谎功夫还有随机应变的机智,和鹿族的压倒性力量分庭抗礼至今。只有现在就好──我希望也能依样画葫芦,学习他的方法。 「就这么决定了,叶亚,夏景。」 安野转过头,露出微笑。 尽可能装出平常心,以免让他们感到不安。 「你们先走一步吧。这里交给我搞定……放心吧,我不会输的。如果被当了两次夏景手下败将的人杀死,我会死不瞑目的。」 「喂,安野!这不是闹着……」 「谁跟你闹着玩了!」 安野情不自禁地怒呛仍放心不下的夏景。 「好女人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下……你可以不要那么不识相吗?」 短暂的沉默。 不知过了几秒。半晌,一个严肃的声音说道: 「好吧。」 意外的是,率先表态赞成的,竟是叶亚。 「安野,这里就交给你了。」 「喂,可是……」 叶亚先是制止夏景朵花,然后站到了安野的面前。 只见她忽然抓住安野的领子。作势拥抱般将她-把搂了过来。 「……呀!」 在近到的距离,叶亚郑重其事地叮咛:「只不过,我绝不许你死。如果有危险,你一定要逃走。」 「……我知道了。」 安野点头答应。 叶亚放开安野后,往后退开一步。 叶亚的表情没有丝毫不安,她淡淡一笑后,转身面向南宫。 「事情如你所见,南宫。我等人要先走一步了……你应该不会出尔反尔迫杀上来吧?」 「哼。」 南宫貌似不屑地嗤之以鼻,只见她只手拿起在地上的车轮,「嗡」地使劲挥舞,像是在恐吓似的。 第649章 如果母亲还活在世上的时候,有勤加向她请教就好了。 父亲也是一样,有很多问题想请教他。 想跟他们请教的问题堆积如山,数都数不清。 不是只有关于战斗而已。 或许,该把帐算清的时候到了。 过着半调子人生的账,还有视父母健在为理所当然,一直把自己当小孩,不肯独当一面的账。 从双胞胎口中听到叶春的传言时,安野的心里头也悄悄地想着这些事。 然后,此时此刻── 算账的时候不是『或许』到了,而是『真的』到了。 当看到出现在一行人眼前的那个人影时,安野更加确信了。 和林羽她们分开差不多十分钟左右。 在群树郁郁葱葱,用森林这个字眼来形容再恰当也不过的半山腰处── 南宫背倚着树干,静静地在那等候一行人现身。 「……咯咯。」 依序扫视了叶亚,夏景,安野三人之后,她讥笑道:「你们大老远跑来送死,真是辛苦你们了。还有女婿大人……欢迎大驾光临。我由衷地欢迎你喔。」 南宫语带嘲讽,态度看似谦恭,实则蛮穔无礼。 叶亚站到夏景和安野的面前,发出慑人的气势。 「我还以为你会紧跟在叶春的身旁哪。」 「我对她可没那么呵护备至。」 南宫以从容不迫的态度应付叶亚的视线。 然后,她说出了在安野预料之中的话── 「我的任务跟前面的双胞胎一样。你们要怎么选择?三个人一起联手吗?还是……留下其中一人?」 见南宫的视线明显是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安野心有不甘地咬牙。 「你这是在说笑吗?」 夏景像无法苟同似地予以驳斥。 「姑且不论前面的双胞胎,现在可是三打一耶。除了我们三个一起痛扁你一顿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吗?反而是自己跳出来讨打的你比较蠢吧。」 啊啊。 安野默默地在心中长叹一口气。 三个人连袂出击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夏景他可清楚吗? 他一定心里有数吧。他现在只是在故意装傻。 否则── 「快点放马过来啊。话说,你败在我手下已经有几次啦?」 否则他不可能会用这么粗浅的方式挑衅── 「……夏景。」 所以安野抓住了夏景的肩膀。 「安野?喂……」 她瞪了那张戴着眼镜、转头往后看的脸,然后一把将他推开,挺身往前站。 「你少胡言乱语了。」 就算照夏景说的,三个联手打南宫一个── 到时南宫一定会搬救兵。 那个人就是鹿族实力最高强的打手,同时也是叶亚的亲友,娈成了操绳人偶的李琦。 换句话说,这个情况其实是三打二,而非三打一。 而且对方必然会伺机偷袭。南宫会暂时独力牵制三人,然后再由李琦从后面发动奇袭。到时我方非但讨不到甜头吃,还会陷入极为不利的状况。 不管怎么选择,势必都得跟李琦对战。既然如此,正面过招还比较有胜算。与其抱着提心吊胆的心态战斗,还不如在能集中心神战斗的情况下迎战。 夏景应该也很清楚这点。这个脑筋动得比谁都快的家伙,不可能会没注意到连我这个鹿族都能料想得到的情况,以及鹿族所想出来的企图。 然而他却还是执意挑衅,理由只有一个。 「这种明目张胆地保护我的手法……我看了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因为他认为我和南宫一对一单挑的话,势必没有胜算。 真是,既然要算账,看来这笔账也得一起算了。 以前,夏景曾跟我说过这种话: ──你应该是个更棒的女人吧。 我跟夏景并非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我从他身上也感受不到什么异性的魅力。 可是──也正因为如此…… 要是让形同哥儿们般的男生保护。那可有损我女人的尊严。 「咯咯、咯。」 听了安野的宣言,南宫反唇相讥。 「有意思,有趣到俗不可耐。滑稽得让我好不愉快。安野……练武的时候,你可曾从我的手中摘下过任何一次胜利吗?」 南宫话说得一针见血,就连安野也不认为自己有胜算。 可是,口头上岂能灭自己的威风? 「哎呀,练武跟实战可是两回事喔。」 安野一边想着身后的夏景,一边虚张声势。 他这人不但没练过武,还是个不堪一击的人类。他这个对武术一窍不通的高中生从冬天以来,屡屡击败鹿族。就凭着故弄玄虚和说谎功夫还有随机应变的机智,和鹿族的压倒性力量分庭抗礼至今。只有现在就好──我希望也能依样画葫芦,学习他的方法。 「就这么决定了,叶亚,夏景。」 安野转过头,露出微笑。 尽可能装出平常心,以免让他们感到不安。 「你们先走一步吧。这里交给我搞定……放心吧,我不会输的。如果被当了两次夏景手下败将的人杀死,我会死不瞑目的。」 「喂,安野!这不是闹着……」 「谁跟你闹着玩了!」 安野情不自禁地怒呛仍放心不下的夏景。 「好女人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下……你可以不要那么不识相吗?」 短暂的沉默。 不知过了几秒。半晌,一个严肃的声音说道: 「好吧。」 意外的是,率先表态赞成的,竟是叶亚。 「安野,这里就交给你了。」 「喂,可是……」 叶亚先是制止夏景朵花,然后站到了安野的面前。 只见她忽然抓住安野的领子。作势拥抱般将她-把搂了过来。 「……呀!」 在近到的距离,叶亚郑重其事地叮咛:「只不过,我绝不许你死。如果有危险,你一定要逃走。」 「……我知道了。」 安野点头答应。 叶亚放开安野后,往后退开一步。 叶亚的表情没有丝毫不安,她淡淡一笑后,转身面向南宫。 「事情如你所见,南宫。我等人要先走一步了……你应该不会出尔反尔迫杀上来吧?」 「哼。」 南宫貌似不屑地嗤之以鼻,只见她只手拿起在地上的车轮,「嗡」地使劲挥舞,像是在恐吓似的。 「决定是你们做的,我没有插嘴的余地。坦白说,杀鸡焉用牛刀?不过这样也好。等我杀了枣之后,我随后会去追杀你们。」 「别瞧不起人了,南宫。」 叶亚早已转过身子背对南宫,准备深山林。 她头也不回,语气洋溢着自信。 「安野可是很强的。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强上许多。」 ──叶亚嘴巴也挺甜的不是吗? 其实,安野完全没有自信。甚至佩服叶亚有勇气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 可是,说什么也不能在此退缩。 安野瞪视眼前的南宫。解开背上的布巾,拿出琴。 「好了。」 安野深呼吸的同时,面露了好战的笑容。 「放马过来吧。我让你尝尝苦头。」 叶亚举步如飞地紧跟在静静爬着山路的阿奈身后。 殿后的夏季则是每次都差点跟不上两人的脚步。 他说什么就是克制不住回头往后看的冲动。质疑这个决定是否妥当的漒烈不安盘踞在心。 「夏季。」 或许是察觉了夏季心中的不安,叶亚停下了脚步。 「你放心不下吗?」 「那当然啊。你……真的不担心吗?」 条件太过于不利。 就算撇开安野并不善战的缺点不谈,武器也是很重要的问题。 那家伙的武器只有琴。原先的预定是让她担当后卫,完全没料到情况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到底该怎么用那个武器来作战才好,夏季实在无法想象。 戴着耳机随便乱弹一通?不行。如果是奇袭也就算了,在一对一单挑的情况下自废听力未免太过冒险。要是被敌人躲进森林里面,也莫可奈何。 如果她有结界护身的话那也就罢了──不过那个宝物已经交给了蓝阳。到底该让安野还是蓝阳带在身上,当初也是犹豫了许久才做出交给蓝阳的决定,因此更让夏景感到懊恼。 决定把南宫交给安野对付的叶亚,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那时看她态度自信满满,所以才没有坚持下去,但是不是该不由分说阻止到底呢?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即便夏景忐忑不安,叶亚仍微笑以对。 「问题是……」 「夏景,或许你没有注意到,可是我……不,不单只有我。林羽、蓝阳、安野也不例外,大家在遇见你后,都改变了许多喔。」 叶亚重启步伐,一边用听似愉快的语气说道。 不对,与其说听似愉快── 「力量并不代表一切,运用智慧也不是卑鄙的行为。用智慧弥补力量的不足乃天经地义之事──这是你教会咱们的。」 「那是什么意……」 「我也想效仿你的兵不厌诈试试。」 叶亚一脸俏皮地竖起了食指。 「……啥?」 ──兵不厌诈? 「这件事连你也被我蒙在鼓里。」 叶亚补充道:「放心吧。安野不会输的。况且……别看她那样,她实力可是很强的。撇开技巧不提,她的心灵层面可是比谁都强。所以不需要担心,枣一定会带回胜利的。」 至于到底设了什么诡计,叶亚则是避而不谈。 ──算了,不说也罢。 夏景牙一咬,不再转头左顾右盼。当然,这不代表他心里的挂念已经消失。但既然叶亚都迒么斩钉截铁地拍胸脯保证了,再怀疑下去恐怕会遭到报应吧。 再说──夏景也同意安野很强。 在这个节骨眼,胜负如何倒是其次。 至少那家伙绝不是会轻易死去,使亲朋好友伤心难过的那种人。 安野扭身回避从正上方劈下的攻击。 无奈却来不及闪开同时进袭的回旋踢。尽管在千钧一发之际伸手招架,但手骨不堪承受正面的重击应声折断。安野往后跳跃拉开距离治疗伤势,南宫接着展开了第二波的攻势。只见她抡起车轮直冲而来。 「……呜!」 其中一根尖刺剌进了身。 安野旋即抬腿往前踢让尖端自己,可是仍旧两脚发软,一阵头晕目昡。只见南宫的车轮以刺中安野的尖刺为中心,就像颜色由内往外渗出般,慢慢转变成鲜红色。 会吸取敌人鲜血的拷问刑具车轮。 这是安野第一次实际与这个宝物交手,没想到竟会如此难以应付。 不──就算不提宝物,两人的实力原本就有天差地别的差距。 安野和南宫开打应该还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可是安野已牼消耗了相当庞大的精力。相形之下,南宫几乎毫发无伤。 看起来那么难以施展的武器,她竟有办法随心所欲地操控,除了佩服以外无话可说,甚至连拳脚功夫也比安野高明好几段。身为暗杀者的南宫自幼苦心修练,而安野则是在人类社会过着安稳的生活。两人实力的差距可谓一目了然。 「咯咯……好玩到教我好不愉快。凄惨得真是趣味横生哪,安野。」 南宫停下攻势瞪着安野,发出了目中无人的讪笑。 「弱到无话可说,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女婿大人还比较难缠呢。你……这样也配称鹿族吗?」 「我从很久以前就发现,南宫学姐其宜还挺长舌的嘛。」 安野也不甘示弱回嘴,哪怕只是逞囗头之快。 「满嘴没有意义的废话……偏偏个性又那么阴沉,感觉更令人讨厌了。」 「哼,就算谩骂也只会让你看起来很滑稽而已。瞧你现在这么落魄,还想耍什么威风。」 安野的冷言冷语并未带来什么效果。南宫说得没错,这只是丧家犬的远吠。 安野的筋骨和内脏饱受了多次的重创,为了疗伤使她累积了不少的疲劳。值得庆幸的是,车轮武器造成的贫血并不严重。 话虽如此,很可能是因为南宫有手下留情的缘故。 根据以前曾跟车轮交锋过的叶亚的说词,只要挨了-剌,就会-失去五百毫升的血液。一次失去如此大量血液的话,人类很可能会因失血性休克而死,即便是鹿族,恐怕也很难维持清楚的意识。 「开什么玩笑,真是够了。」 真的是让人火冒三丈。虽然早知道她这人性格扭曲,没想到竟会阴险到这个地步。 「你不是要尽早赶去追杀叶亚才行吗?亏你还有闲情逸致跟我在这里摸鱼。」 「摸鱼?你在胡说什么?我只是在修理你而已。」 而且还生得一副伶牙俐齿。 「况解决叶亚不是我的工作。应该说,如果我在山路上杀了她,反而只会惹叶春生气而已。咯咯……所以我只好屈就自己当你的对手了。感谢我吧。」 第650章 啊啊。 安野默默地在心中长叹一口气。 三个人连袂出击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夏景他可清楚吗? 他一定心里有数吧。 他现在只是在故意装傻。 否则── 「快点放马过来啊。话说,你败在我手下已经有几次啦?」 否则他不可能会用这么粗浅的方式挑衅── 「……夏景。」 所以安野抓住了夏景的肩膀。 「安野?喂……」 她瞪了那张戴着眼镜、转头往后看的脸,然后一把将他推开,挺身往前站。 「你少胡言乱语了。」 就算照夏景说的,三个联手打南宫一个── 到时南宫一定会搬救兵。 那个人就是鹿族实力最高强的打手,同时也是叶亚的亲友,娈成了操绳人偶的李琦。 换句话说,这个情况其实是三打二,而非三打一。 而且对方必然会伺机偷袭。南宫会暂时独力牵制三人,然后再由李琦从后面发动奇袭。到时我方非但讨不到甜头吃,还会陷入极为不利的状况。 不管怎么选择,势必都得跟李琦对战。既然如此,正面过招还比较有胜算。与其抱着提心吊胆的心态战斗,还不如在能集中心神战斗的情况下迎战。 夏景应该也很清楚这点。这个脑筋动得比谁都快的家伙,不可能会没注意到连我这个鹿族都能料想得到的情况,以及鹿族所想出来的企图。 然而他却还是执意挑衅,理由只有一个。 「这种明目张胆地保护我的手法……我看了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因为他认为我和南宫一对一单挑的话,势必没有胜算。 真是,既然要算账,看来这笔账也得一起算了。 以前,夏景曾跟我说过这种话: ──你应该是个更棒的女人吧。 我跟夏景并非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我从他身上也感受不到什么异性的魅力。 可是──也正因为如此…… 要是让形同哥儿们般的男生保护。那可有损我女人的尊严。 「咯咯、咯。」 听了安野的宣言,南宫反唇相讥。 「有意思,有趣到俗不可耐。滑稽得让我好不愉快。安野……练武的时候,你可曾从我的手中摘下过任何一次胜利吗?」 南宫话说得一针见血,就连安野也不认为自己有胜算。 可是,口头上岂能灭自己的威风? 「哎呀,练武跟实战可是两回事喔。」 安野一边想着身后的夏景,一边虚张声势。 他这人不但没练过武,还是个不堪一击的人类。他这个对武术一窍不通的高中生从冬天以来,屡屡击败鹿族。就凭着故弄玄虚和说谎功夫还有随机应变的机智,和鹿族的压倒性力量分庭抗礼至今。只有现在就好──我希望也能依样画葫芦,学习他的方法。 「就这么决定了,叶亚,夏景。」 安野转过头,露出微笑。 尽可能装出平常心,以免让他们感到不安。 「你们先走一步吧。这里交给我搞定……放心吧,我不会输的。如果被当了两次夏景手下败将的人杀死,我会死不瞑目的。」 「喂,安野!这不是闹着……」 「谁跟你闹着玩了!」 安野情不自禁地怒呛仍放心不下的夏景。 「好女人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下……你可以不要那么不识相吗?」 短暂的沉默。 不知过了几秒。半晌,一个严肃的声音说道: 「好吧。」 意外的是,率先表态赞成的,竟是叶亚。 「安野,这里就交给你了。」 「喂,可是……」 叶亚先是制止夏景朵花,然后站到了安野的面前。 只见她忽然抓住安野的领子。作势拥抱般将她-把搂了过来。 「……呀!」 在近到的距离,叶亚郑重其事地叮咛:「只不过,我绝不许你死。如果有危险,你一定要逃走。」 「……我知道了。」 安野点头答应。 叶亚放开安野后,往后退开一步。 叶亚的表情没有丝毫不安,她淡淡一笑后,转身面向南宫。 「事情如你所见,南宫。我等人要先走一步了……你应该不会出尔反尔迫杀上来吧?」 「哼。」 南宫貌似不屑地嗤之以鼻,只见她只手拿起在地上的车轮,「嗡」地使劲挥舞,像是在恐吓似的。 「决定是你们做的,我没有插嘴的余地。坦白说,杀鸡焉用牛刀?不过这样也好。等我杀了枣之后,我随后会去追杀你们。」 「别瞧不起人了,南宫。」 叶亚早已转过身子背对南宫,准备深山林。 她头也不回,语气洋溢着自信。 「安野可是很强的。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强上许多。」 ──叶亚嘴巴也挺甜的不是吗? 其实,安野完全没有自信。甚至佩服叶亚有勇气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 可是,说什么也不能在此退缩。 安野瞪视眼前的南宫。解开背上的布巾,拿出琴。 「好了。」 安野深呼吸的同时,面露了好战的笑容。 「放马过来吧。我让你尝尝苦头。」 叶亚举步如飞地紧跟在静静爬着山路的阿奈身后。 殿后的夏季则是每次都差点跟不上两人的脚步。 他说什么就是克制不住回头往后看的冲动。质疑这个决定是否妥当的漒烈不安盘踞在心。 「夏季。」 或许是察觉了夏季心中的不安,叶亚停下了脚步。 「你放心不下吗?」 「那当然啊。你……真的不担心吗?」 条件太过于不利。 就算撇开安野并不善战的缺点不谈,武器也是很重要的问题。 那家伙的武器只有琴。原先的预定是让她担当后卫,完全没料到情况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到底该怎么用那个武器来作战才好,夏季实在无法想象。 戴着耳机随便乱弹一通?不行。如果是奇袭也就算了,在一对一单挑的情况下自废听力未免太过冒险。要是被敌人躲进森林里面,也莫可奈何。 如果她有结界护身的话那也就罢了──不过那个宝物已经交给了蓝阳。到底该让安野还是蓝阳带在身上,当初也是犹豫了许久才做出交给蓝阳的决定,因此更让夏景感到懊恼。 决定把南宫交给安野对付的叶亚,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那时看她态度自信满满,所以才没有坚持下去,但是不是该不由分说阻止到底呢?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即便夏景忐忑不安,叶亚仍微笑以对。 「问题是……」 「夏景,或许你没有注意到,可是我……不,不单只有我。林羽、蓝阳、安野也不例外,大家在遇见你后,都改变了许多喔。」 叶亚重启步伐,一边用听似愉快的语气说道。 不对,与其说听似愉快── 「力量并不代表一切,运用智慧也不是卑鄙的行为。用智慧弥补力量的不足乃天经地义之事──这是你教会咱们的。」 「那是什么意……」 「我也想效仿你的兵不厌诈试试。」 叶亚一脸俏皮地竖起了食指。 「……啥?」 ──兵不厌诈? 「这件事连你也被我蒙在鼓里。」 叶亚补充道:「放心吧。安野不会输的。况且……别看她那样,她实力可是很强的。撇开技巧不提,她的心灵层面可是比谁都强。所以不需要担心,枣一定会带回胜利的。」 至于到底设了什么诡计,叶亚则是避而不谈。 ──算了,不说也罢。 夏景牙一咬,不再转头左顾右盼。当然,这不代表他心里的挂念已经消失。但既然叶亚都迒么斩钉截铁地拍胸脯保证了,再怀疑下去恐怕会遭到报应吧。 再说──夏景也同意安野很强。 在这个节骨眼,胜负如何倒是其次。 至少那家伙绝不是会轻易死去,使亲朋好友伤心难过的那种人。 安野扭身回避从正上方劈下的攻击。 无奈却来不及闪开同时进袭的回旋踢。尽管在千钧一发之际伸手招架,但手骨不堪承受正面的重击应声折断。安野往后跳跃拉开距离治疗伤势,南宫接着展开了第二波的攻势。只见她抡起车轮直冲而来。 「……呜!」 其中一根尖刺剌进了身。 安野旋即抬腿往前踢让尖端自己,可是仍旧两脚发软,一阵头晕目昡。只见南宫的车轮以刺中安野的尖刺为中心,就像颜色由内往外渗出般,慢慢转变成鲜红色。 会吸取敌人鲜血的拷问刑具车轮。 这是安野第一次实际与这个宝物交手,没想到竟会如此难以应付。 不──就算不提宝物,两人的实力原本就有天差地别的差距。 安野和南宫开打应该还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可是安野已牼消耗了相当庞大的精力。相形之下,南宫几乎毫发无伤。 看起来那么难以施展的武器,她竟有办法随心所欲地操控,除了佩服以外无话可说,甚至连拳脚功夫也比安野高明好几段。身为暗杀者的南宫自幼苦心修练,而安野则是在人类社会过着安稳的生活。两人实力的差距可谓一目了然。 「咯咯……好玩到教我好不愉快。凄惨得真是趣味横生哪,安野。」 南宫停下攻势瞪着安野,发出了目中无人的讪笑。 「弱到无话可说,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女婿大人还比较难缠呢。你……这样也配称鹿族吗?」 「我从很久以前就发现,南宫学姐其宜还挺长舌的嘛。」 安野也不甘示弱回嘴,哪怕只是逞囗头之快。 「满嘴没有意义的废话……偏偏个性又那么阴沉,感觉更令人讨厌了。」 「哼,就算谩骂也只会让你看起来很滑稽而已。瞧你现在这么落魄,还想耍什么威风。」 安野的冷言冷语并未带来什么效果。南宫说得没错,这只是丧家犬的远吠。 安野的筋骨和内脏饱受了多次的重创,为了疗伤使她累积了不少的疲劳。值得庆幸的是,车轮武器造成的贫血并不严重。 话虽如此,很可能是因为南宫有手下留情的缘故。 根据以前曾跟车轮交锋过的叶亚的说词,只要挨了-剌,就会-失去五百毫升的血液。一次失去如此大量血液的话,人类很可能会因失血性休克而死,即便是鹿族,恐怕也很难维持清楚的意识。 「开什么玩笑,真是够了。」 真的是让人火冒三丈。虽然早知道她这人性格扭曲,没想到竟会阴险到这个地步。 「你不是要尽早赶去追杀叶亚才行吗?亏你还有闲情逸致跟我在这里摸鱼。」 「摸鱼?你在胡说什么?我只是在修理你而已。」 而且还生得一副伶牙俐齿。 「况解决叶亚不是我的工作。应该说,如果我在山路上杀了她,反而只会惹叶春生气而已。咯咯……所以我只好屈就自己当你的对手了。感谢我吧。」 看来叶春似乎很坚持自己亲手解决叶亚的样子。毕竟叶亚不仅是她的情敌,又是妹妹,倒也难怪。 「……照你这么说,双胞胎不就是在骗我们了吗?」 如果选择联手对付两人,她们就要集中火力专攻叶亚──这套说词单纯只是为了分散我方人力的权宜之计吗? 「家族想出来的诡计简直就踉人类没两样呢。」 「很抱歉,负责想计策的人不是我,是叶春大人。」 南宫的回答令安野感到有点意外,另一方面却又可以理解。 碍于停止成长的缘故,叶春和其它鹿族相比,体力和腕力两者皆不如人。正因为没有力量的缘故,所以她只能靠头脑赢得胜利。 但安野也为这个事实感到难过。虽然安野和叶春的关系并不算亲昵,可是童年时代两人也一起嬉戏过好几次。次任首领的头衔和气质高贵的言行举止固然让安野觉得难以亲近,同时却也有-股尊敬的感觉油然而生。 「……啊啊,说到这个。」 或许是发现安野怀起了同情,南宫因此感到不快。 「计策的话,我倒是有提案过一个。」 南宫的表情突然出现了转变。她的脸上挂起笑容。而且带着讥讽的意味。 不过,跟先前那充满恶意的嘲笑感觉又似像非像。 那是精心准备,用恶意抹上了愤怒的──特地用来伤害对方的笑容。 然后接着脱囗而出:「是我提议杀死你的父母的。」 南宫的话令安野的脑筋瞬间停止了思考。 「原本叶春大人还无法接受呢,嫌背后偷袭这招太卑鄙了。可是呢,你妈明明隐居了还-直插手多管闲事,你爸又是人类,根本没有跟对方讲求公正的必要。在除害虫的时候,哪会思考卑鄙不卑鄙的问题呢?」 第651章 无奈却来不及闪开同时进袭的回旋踢。 尽管在千钧一发之际伸手招架,但手骨不堪承受正面的重击应声折断。 安野往后跳跃拉开距离治疗伤势,南宫接着展开了第二波的攻势。 只见她抡起车轮直冲而来。 ……呜! 其中一根尖刺剌进了身。 安野旋即抬腿往前踢让尖端自己,可是仍旧两脚发软,一阵头晕目昡。 只见南宫的车轮以刺中安野的尖刺为中心,就像颜色由内往外渗出般,慢慢转变成鲜红色。 会吸取敌人鲜血的拷问刑具车轮。 这是安野第一次实际与这个宝物交手。 没想到竟会如此难以应付。 不──就算不提宝物,两人的实力原本就有天差地别的差距。 安野和南宫开打应该还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可是安野已牼消耗了相当庞大的精力。相形之下,南宫几乎毫发无伤。 看起来那么难以施展的武器,她竟有办法随心所欲地操控,除了佩服以外无话可说,甚至连拳脚功夫也比安野高明好几段。身为暗杀者的南宫自幼苦心修练,而安野则是在人类社会过着安稳的生活。两人实力的差距可谓一目了然。 「咯咯……好玩到教我好不愉快。凄惨得真是趣味横生哪,安野。」 南宫停下攻势瞪着安野,发出了目中无人的讪笑。 「弱到无话可说,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女婿大人还比较难缠呢。你……这样也配称鹿族吗?」 「我从很久以前就发现,南宫学姐其宜还挺长舌的嘛。」 安野也不甘示弱回嘴,哪怕只是逞囗头之快。 「满嘴没有意义的废话……偏偏个性又那么阴沉,感觉更令人讨厌了。」 「哼,就算谩骂也只会让你看起来很滑稽而已。瞧你现在这么落魄,还想耍什么威风。」 安野的冷言冷语并未带来什么效果。南宫说得没错,这只是丧家犬的远吠。 安野的筋骨和内脏饱受了多次的重创,为了疗伤使她累积了不少的疲劳。值得庆幸的是,车轮武器造成的贫血并不严重。 话虽如此,很可能是因为南宫有手下留情的缘故。 根据以前曾跟车轮交锋过的叶亚的说词,只要挨了-剌,就会-失去五百毫升的血液。一次失去如此大量血液的话,人类很可能会因失血性休克而死,即便是鹿族,恐怕也很难维持清楚的意识。 「开什么玩笑,真是够了。」 真的是让人火冒三丈。虽然早知道她这人性格扭曲,没想到竟会阴险到这个地步。 「你不是要尽早赶去追杀叶亚才行吗?亏你还有闲情逸致跟我在这里摸鱼。」 「摸鱼?你在胡说什么?我只是在修理你而已。」 而且还生得一副伶牙俐齿。 「况解决叶亚不是我的工作。应该说,如果我在山路上杀了她,反而只会惹叶春生气而已。咯咯……所以我只好屈就自己当你的对手了。感谢我吧。」 看来叶春似乎很坚持自己亲手解决叶亚的样子。毕竟叶亚不仅是她的情敌,又是妹妹,倒也难怪。 「……照你这么说,双胞胎不就是在骗我们了吗?」 如果选择联手对付两人,她们就要集中火力专攻叶亚──这套说词单纯只是为了分散我方人力的权宜之计吗? 「家族想出来的诡计简直就踉人类没两样呢。」 「很抱歉,负责想计策的人不是我,是叶春大人。」 南宫的回答令安野感到有点意外,另一方面却又可以理解。 碍于停止成长的缘故,叶春和其它鹿族相比,体力和腕力两者皆不如人。正因为没有力量的缘故,所以她只能靠头脑赢得胜利。 但安野也为这个事实感到难过。虽然安野和叶春的关系并不算亲昵,可是童年时代两人也一起嬉戏过好几次。次任首领的头衔和气质高贵的言行举止固然让安野觉得难以亲近,同时却也有-股尊敬的感觉油然而生。 「……啊啊,说到这个。」 或许是发现安野怀起了同情,南宫因此感到不快。 「计策的话,我倒是有提案过一个。」 南宫的表情突然出现了转变。她的脸上挂起笑容。而且带着讥讽的意味。 不过,跟先前那充满恶意的嘲笑感觉又似像非像。 那是精心准备,用恶意抹上了愤怒的──特地用来伤害对方的笑容。 然后接着脱囗而出:「是我提议杀死你的父母的。」 南宫的话令安野的脑筋瞬间停止了思考。 「原本叶春大人还无法接受呢,嫌背后偷袭这招太卑鄙了。可是呢,你妈明明隐居了还-直插手多管闲事,你爸又是人类,根本没有跟对方讲求公正的必要。在除害虫的时候,哪会思考卑鄙不卑鄙的问题呢?」 看到安野愣住的反应,南宫笑得更猖狂了。 「……安野,我多希望你也能看到感惊喜,欢欣鼓舞地欢迎叶春大人的那副模样。还有安慎背后挨了一刀时的那张嘴脸。对了,顺便告诉你,你妈看着丈夫尸体惊声尖叫时,下手杀了她的人正是我喔。」 南宫笑了。 她嗤之以鼻地笑着── 「实在是滑稽又悲惨。蠢得可笑透了。咯咯……以余兴节目来说,还算不错。」 「啊……啊。」 南宫的一字一句慢慢渗进停止的思考。 混浊无比的污水灌溉了干涸的土地。 从那样的土地里发芽长出来的,是一种扭曲,但纯度极高的── 「……南宫──!」 安野放声吼叫。 「就算在人类社会长大,你终究还是鹿族,可惜只是个半调子。人类和鹿族都当不成……真是可悲的蠢货,有够可笑。我都快吐了,真是无聊。」 间南宫拿起车轮睥睨着自己时,安野奋力咬牙。 还没成定局呢。她的武器还没身体。 得在那之前让身体恢复行动能力,让她尝尝自己的反击。 「再见了,安野。永别了。」 南宫无情地用嘲笑蹂躏践踏安野的最后一丝希望。 然而…… 「……唔!」 她的笑容却随着惊愕僵化。 随即,某个蓝色的物体从旁袭向了南宫。没有实体且形状不定,外观貌似一条蛇,又好似一条带子。 「呜!」 只见那东西缠住南宫的手臂,瞬问发出了烤焦的味道──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安野勉力仰起至今仍在发麻的脑袋,朝那个东西射来的方向看去。 当那个人影映入眼帘时,安野不禁呆住了。 「啊……」 「……你看起来很愉快满足嘛,南宫。」 锐利如刃器般的视线,以及冷如萧瑟寒风的声音。 是阿夜。 ...... 另一边。 不晓得我们和双胞胎交手多久的时间了呢?感觉上好像还不到五分钟,又好像已经打了一个小时那么久。 一定是精神太过紧绷的关系──林羽心想。 这对双胞胎姐妹的实力很坚强,比以前交手时还高出了好几个层级。换句话说,她们现在拿出的才是真正的看家本领。虽然和蓝阳连手勉强可以跟她们战得势均力敌,但形势仍旧险恶。 不过最令两人感到棘手的,还是非宝剑莫属。 只有雕刻刀般大小,原本应该无须放在心上的碎片,只因为它具有克杀一族的性质,对我方造成了无比沉重的压力。 那种暗器之毒,甚至不容许被它划出一丁点儿擦伤。 只要趁乱划到一下,就能轻易致林羽和蓝阳于死地。虽然只要在恶化成致命伤前想办法夺取对方的血液就能免于一死,不过双胞胎是绝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她们一旦成功用宝剑制造出伤囗,势必会立刻逃进森林里躲起来。 所幸蓝阳有携带结界宝物。多亏那个宝物,双胞胎碰不了蓝阳一根寒毛,只能把目标锁定在林羽身上……只是,连带地也使林羽的注意力消耗得格外剧烈。 话虽如此,这倒不失为是一个聪明的战术。由林羽独自一人面对双胞胎,蓝阳则在安全范围内用武器攻击。 因为林羽所习得的家族格斗技原本就利于一对多的局面,而且如此一来不擅长跑位移动的蓝阳也能专心使用武器。面对拿出真本事的双胞胎,林羽俩之所以还可以立足于不败之地,或许就是托这个战术的福,不过林羽不愿承认这个有伤她自尊的事实。 在那两个双胞胎的脸上,之前那天真无邪的笑容早已不复见。 莎莎一语不发地高举武器,朝着林羽横劈。林羽跳到上空闪开挥击,香香赫然在背后现身。只见她手抓变形成半圆形的处刑刀两端的握柄,箍住林羽 在半空中被架住,无法自由动弹。 「……啧!」 蓝阳出手解救了发出咂嘴声的林羽。穿越空间显现的白刃,一如由下往上从林羽的背部和香香的手臂钻过一样,帮林羽弹开了武器。 蓝阳使用武器可说是十分得心应手。短时间内能熟悉到这个地步,感想只有惊叹两个字。 话虽如此,林羽现在也没有空闲向她答谢和夸奖。 莎莎早已手拿武器等在林羽预定的降落地点。 于是林羽扭身朝着还滞空在自己身后的香香一脚踢去,藉此改变方向。顺势往附近的树枝飞去。 只见她用脚勾住树枝绕了一圈,转攻空中的香香。 一直线的突击。 就在林羽整个身体连同铁爪准备刺向香香的瞬间,表情倏地僵了。照理说应该被踹飞和树木撞在一起的香香把武器缠在树干上固定,一边重整态势一边准备迎击。 而且,她手中的武器正是宝剑。 ──对了,宝剑是在她手中! 林羽的身体停不下来。虽然用铁爪摆出勉强可以防御的架势,不过能否在飞行的状态中确实挡下体积那么小的武器还是未知数。 只能期待蓝阳能出手搭救了。然而── 「……跑来跑去的,都快被你烦死了。」 背后莫名传来一个令人直打寒颤的冷酷声音。 是莎莎。 她似乎是趁林羽踹开香香的时候跳到了空中的样子。 身后的莎莎疑似举起了武器。 「蓝阳姐姐!」 林羽情不自禁大喊。 蓝阳火速挥下了武器。目标当然是锁定持有宝剑的香香。 「哎呀。」 见眼前出现刀刃,香香低声嘟囔。 为了回避,她立即解除武器的弯曲。只见她离开树干,放弃攻击降落在地。 见状,为了把攻击目标转换到莎莎身上,林羽在空中转身,以莎莎刚才攀附住的树干为立足点,试图再次变换方向,然而── 「……咦?」 映入眼帘的那个令她猛然睁大了双眼。先前应该还在香香手上、外型仿造雕刻刀的宝剑,这时竟然在莎莎的手中发出暗淡的光芒── 出乎意料的状况让林羽措手不及。 虽然她尽力扭身试图闪避,但那把短刀仍剌了她右边的衣袖。 与此同时,手腕一带一阵刺痛。 「……呜!」林羽连忙脚踩树干一蹬,降落到地面。 接着-路往后跳,躲到蓝阳身边的结界内。 卷起袖子一瞧,那个痛楚并非是错觉。 手腕上方一点点的地方。 虽然只是稍稍划过的轻微割伤──可是,就算集中精神治疗,也痊愈不了。 「该死……」 林羽怒瞪同样保持距离比邻而站的双胞胎。 「你们是什么时候转交武器的……」 见林羽咬牙切齿的模样,双胞胎终于露出了笑容。 「哎呀。你在说什么啊?」 「对啊。你在说什么啊?」 不过,她们脸上挂着的并非是熟悉的天真无邪笑容。 那是明显带有讥笑意味,令人联想到她们的姐妹──南宫的笑容。 双胞胎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可没说过宝剑只有一块而已喔。」 她们以左右对称的动作同时拿出来的,是外观形似雕刻刀的刃器。 简言之,宝剑的碎片共有两块。 一开始只有香香拿出来,而且一直拿在她的手上,所以完全被骗了。 ──这下糟糕了。 先前-边苦战-边拼命维持住的平衡完全衼打破了。 「不对你放心好了。虽然你已经被宝剑剌伤了,可是我们不会逃走或躲起来的。对不对,莎莎?」 「对呀,香香。你不用担心。在你被伤囗吞噬掉之前,我们会很有耐性地、慢慢地陪你玩的……因为今天我们终于可以大开杀戒了。」 林羽愤恨不甘地咬牙,以上翻的眼眸瞪了嘴角上扬、看似好战成性的双胞胎。 伤囗扩散的速度并不算快。原因在于伤囗是碎片造成,抑或伤囗很浅,目前不得而知。 受伤的部位在右手是不幸中的大幸。林羽的右手手掌原本就有缺陷。战斗能力不至于立刻受到影响。此外,双胞胎的个性也帮上了大忙。因为她们选择继续打斗,那就还有逆转的希望。 第652章 另一边。 不晓得和双胞胎交手多久的时间了呢? 感觉上好像还不到五分钟。 又好像已经打了一个小时那么久。 一定是精神太过紧绷的关系──林羽心想。 这对双胞胎姐妹的实力很坚强。 比以前交手时还高出了好几个层级。 换句话说,她们现在拿出的才是真正的看家本领。 虽然和蓝阳连手勉强可以跟她们战得势均力敌,但形势仍旧险恶。 不过最令两人感到棘手的,还是非宝剑莫属。 只有雕刻刀般大小,原本应该无须放在心上的碎片,只因为它具有克杀一族的性质,对我方造成了无比沉重的压力。 那种暗器之毒,甚至不容许被它划出一丁点儿擦伤。 只要趁乱划到一下,就能轻易致林羽和蓝阳于死地。虽然只要在恶化成致命伤前想办法夺取对方的血液就能免于一死,不过双胞胎是绝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她们一旦成功用宝剑制造出伤囗,势必会立刻逃进森林里躲起来。 所幸蓝阳有携带结界宝物。多亏那个宝物,双胞胎碰不了蓝阳一根寒毛,只能把目标锁定在林羽身上……只是,连带地也使林羽的注意力消耗得格外剧烈。 话虽如此,这倒不失为是一个聪明的战术。由林羽独自一人面对双胞胎,蓝阳则在安全范围内用武器攻击。 因为林羽所习得的家族格斗技原本就利于一对多的局面,而且如此一来不擅长跑位移动的蓝阳也能专心使用武器。面对拿出真本事的双胞胎,林羽俩之所以还可以立足于不败之地,或许就是托这个战术的福,不过林羽不愿承认这个有伤她自尊的事实。 在那两个双胞胎的脸上,之前那天真无邪的笑容早已不复见。 莎莎一语不发地高举武器,朝着林羽横劈。林羽跳到上空闪开挥击,香香赫然在背后现身。只见她手抓变形成半圆形的处刑刀两端的握柄,箍住林羽 在半空中被架住,无法自由动弹。 「……啧!」 蓝阳出手解救了发出咂嘴声的林羽。穿越空间显现的白刃,一如由下往上从林羽的背部和香香的手臂钻过一样,帮林羽弹开了武器。 蓝阳使用武器可说是十分得心应手。短时间内能熟悉到这个地步,感想只有惊叹两个字。 话虽如此,林羽现在也没有空闲向她答谢和夸奖。 莎莎早已手拿武器等在林羽预定的降落地点。 于是林羽扭身朝着还滞空在自己身后的香香一脚踢去,藉此改变方向。顺势往附近的树枝飞去。 只见她用脚勾住树枝绕了一圈,转攻空中的香香。 一直线的突击。 就在林羽整个身体连同铁爪准备刺向香香的瞬间,表情倏地僵了。照理说应该被踹飞和树木撞在一起的香香把武器缠在树干上固定,一边重整态势一边准备迎击。 而且,她手中的武器正是宝剑。 ──对了,宝剑是在她手中! 林羽的身体停不下来。虽然用铁爪摆出勉强可以防御的架势,不过能否在飞行的状态中确实挡下体积那么小的武器还是未知数。 只能期待蓝阳能出手搭救了。然而── 「……跑来跑去的,都快被你烦死了。」 背后莫名传来一个令人直打寒颤的冷酷声音。 是莎莎。 她似乎是趁林羽踹开香香的时候跳到了空中的样子。 身后的莎莎疑似举起了武器。 「蓝阳姐姐!」 林羽情不自禁大喊。 蓝阳火速挥下了武器。目标当然是锁定持有宝剑的香香。 「哎呀。」 见眼前出现刀刃,香香低声嘟囔。 为了回避,她立即解除武器的弯曲。只见她离开树干,放弃攻击降落在地。 见状,为了把攻击目标转换到莎莎身上,林羽在空中转身,以莎莎刚才攀附住的树干为立足点,试图再次变换方向,然而── 「……咦?」 映入眼帘的那个令她猛然睁大了双眼。先前应该还在香香手上、外型仿造雕刻刀的宝剑,这时竟然在莎莎的手中发出暗淡的光芒── 出乎意料的状况让林羽措手不及。 虽然她尽力扭身试图闪避,但那把短刀仍剌了她右边的衣袖。 与此同时,手腕一带一阵刺痛。 「……呜!」林羽连忙脚踩树干一蹬,降落到地面。 接着-路往后跳,躲到蓝阳身边的结界内。 卷起袖子一瞧,那个痛楚并非是错觉。 手腕上方一点点的地方。 虽然只是稍稍划过的轻微割伤──可是,就算集中精神治疗,也痊愈不了。 「该死……」 林羽怒瞪同样保持距离比邻而站的双胞胎。 「你们是什么时候转交武器的……」 见林羽咬牙切齿的模样,双胞胎终于露出了笑容。 「哎呀。你在说什么啊?」 「对啊。你在说什么啊?」 不过,她们脸上挂着的并非是熟悉的天真无邪笑容。 那是明显带有讥笑意味,令人联想到她们的姐妹──南宫的笑容。 双胞胎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可没说过宝剑只有一块而已喔。」 她们以左右对称的动作同时拿出来的,是外观形似雕刻刀的刃器。 简言之,宝剑的碎片共有两块。 一开始只有香香拿出来,而且一直拿在她的手上,所以完全被骗了。 ──这下糟糕了。 先前-边苦战-边拼命维持住的平衡完全衼打破了。 「不对你放心好了。虽然你已经被宝剑剌伤了,可是我们不会逃走或躲起来的。对不对,莎莎?」 「对呀,香香。你不用担心。在你被伤囗吞噬掉之前,我们会很有耐性地、慢慢地陪你玩的……因为今天我们终于可以大开杀戒了。」 林羽愤恨不甘地咬牙,以上翻的眼眸瞪了嘴角上扬、看似好战成性的双胞胎。 伤囗扩散的速度并不算快。原因在于伤囗是碎片造成,抑或伤囗很浅,目前不得而知。 受伤的部位在右手是不幸中的大幸。林羽的右手手掌原本就有缺陷。战斗能力不至于立刻受到影响。此外,双胞胎的个性也帮上了大忙。因为她们选择继续打斗,那就还有逆转的希望。 问题是…… 没错──这里有个问题。 就算受伤的是原本就失去手掌的手臂。 就算短时间内还死不了── 「……你们这两个混帐东西。」 但自己受了致命伤的事实,仍旧对林羽造成了莫大的沉重压力。 ──竟敢动手。 对这副早已伤痕累累的身体── 对这副受了治不好的伤,已经死过一次的身体── 「我饶不了你们。」 竟敢我妹妹的身上留下这种伤囗! 眼睛的深处冒出了金星。被割伤的右手,理应失去的手掌和手指突然又有了感觉,那是幻肢痛。身体的记忆、痛楚的记忆。妹妹的记忆被重新勾起的同时,林羽自身的愤怒也伴随涌出。 「我绝对……饶不了你们!」 林羽大叫的同时往前迈出一步。此时的她的脑袋已经放弃了思考。不计任何手段。说什么一定要撕碎她们两个。 突然── 有股力量阻止了林羽的失控暴冲。 「……呜咕!」 林羽顿时窒息。 她茫然不解地转头往后察看。 「蓝阳姐姐?」 蓝阳她──从后面用一只手牢牢勒住了林羽。 「你做什么……!」 为什么要阻止我?林羽心怀不满,忍不住想大声责骂。 「等等,林羽。」 蓝阳却平心静气地向她摇头。 「不可以。你这样不行。」 「可是!」 再不快点的话,伤势会不断扩散恶化。妹妹的身体就要没救了。 但蓝阳还是摇着头,不肯放手。 她压制住暴跳如雷的林羽,以惊人的力气抱着她不放。 然后开口说道:「林羽,生气的话就输了。」 那不是斥责,也不是说教,彷佛纯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另一方面,又以她个人的方式采取了真诚的行动。 「……啊。」 「冷静下来。别担心。我们不会输的。」 原先只是用单手制止林羽,现在却改为双手拥抱。 林羽的头倚着她的肩膀。 同时以笔直的视线定睛注视眼前的双胞胎。 「我们要赢得胜利,回去跟夏景他们见面。」 「蓝阳姐姐……」 林羽阖上了眼睛。 她又马上睁开,把左手搭在蓝阳的手上。 「……谢谢。」 她轻轻退开蓝阳的身边。 双胞胎面露狡黠的笑容。 两人看着林羽右手那染成了暗红色、鲜血滴个不停的袖子。 林羽瞪了幸灾乐祸的她们,在做一次深呼吸后,又开囗说道:「我们上吧,蓝阳姐姐。」 「嗯。」 林羽纵身跃起。一如先前一样,一直线朝着双胞胎飞去。 只不过,现在大脑冷静得教她自己也感到惊讶。 愤怒消失了。那种情绪早就不知被抛到哪而去。 现在的情感不是愤怒。很明显不同。 这比愤怒和憎恨这类的负面情感还要更为崇高多了──对,没错。 那是一种想要保护重要事物的决心。 「哎呀哎呀。」 双胞胎同时发出讶异的声音。 「结果还是跟刚才一模一样不是吗,莎莎?」 「是呀,香香。看来她真的乱了分寸了吧。」 面对林羽的突击,双胞胎以左右对称之姿举起武器,膝盖一沉把重心放低,然后往左右散开。 林羽往右转,亦即把目标锁定在香香身上。 「嘻嘻。」 受到林羽紧迫盯人的香香露出了游刃有余的表情。一改先前面无表情的模样,脸上挂着彷佛在玩乐般的笑容。换句话说,她放松了戒心。 香香挥出武器迎击,连同全身体重量从上方挥下的铁爪和处刑刀激撞,发出剌耳的高音。 「看你这么可怜,我就陪你玩一下吧?」 香香隐隐揭起嘴角,挡下了林羽的攻击。 「……直到宝剑把你吞噬得-干二净为止。」 香香双手拖住刀刃两端,把林羽击飞到半空中。 「……!」 同时,林羽的身后响起另一个声音。 「说得没错,香香!」 莎莎跟着林羽一起跳到空中,向她直攻而来。 跟刚才一样只能在空中迎战。 在没有立足点的情况下,只能就地接招。 没错,除非有立足点,否则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蓝阳姐姐!」 蓝阳没有回应林羽的大叫,反而是挥出武器。 只不过,跨越空间的刀刃并非是以双胞胎为目标。 只见刀背出现在林羽肩膀一带的位置。 林羽在半空中身子一翻。脚踩浮在上空的刀背。 「喝啊!」 抛下加速从背后直逼上前的莎莎,再次向目标香香急速俯冲而下。 「什──!」 不禁倒抽一囗气的香香举起武器招架,但这次的结果有了娈化。 林羽施展的并非只是-般的斩击,还加上了从高空落下以及踩刀施力的加速度。这次的互击之中,林羽占了上风。笑嘻嘻被往后击飞失去了平衡,林羽借着反作用力重新飞向高空。 直接以肉身冲撞尚停留在空中的莎莎。 「呀!」落地后,这回又锁定香香攻击。 冲刺的途中,武器的刀刃在她的脚边显现。林羽踩着它跃起。刀刃紧接着又出现在她跳跃的方向以此为立足点,林羽切换了行进的方向。声东击西地作势锁定香香,实则直朝刚降落到地面的莎莎扑去。 「……呀啊!」 「混……帐!」 勉强招架住攻击的莎莎脸上失去了笑容。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才刚重整态势的香香咬牙切齿。 以为是上,结果是下。躲过来自下方的攻击,又折回来从斜上方续攻。做了敌人从斜上方攻来的准备,结果却在正面出现。才摆好架势准备正面迎击,又突然跑到了正上方──一般而言在空中时是无法自由自在行动的,但多亏蓝阳辅助得精彩,使不可能化为可能,令林羽宛如蜜蜂般在空中乱舞。 林羽和蓝阳天衣无缝的搭配,杀得双胞胎措手不及。 宝剑制造的伤口持续不停在扩大。从手腕流出的血濡湿了整只衣袖,在林羽空中飞舞的轨迹后方留下串串血珠。 不过,现在还早。 ──不要慌了。 现在林羽的背后还有时间这个虎视眈眈的大敌,对双胞胎来说,想办法让战况维持在胶着的状态才是上上之策。相对的,林羽和蓝阳的当务之急,就是打破这个胶着的局势。 林羽和蓝阳的战力略逊双胞胎一筹。现在的战法尽管变化多端,却缺少关键的决定性一击。尽管懊恼,却是不争的事实。 第653章 问题是…… 没错──这里有个问题。 就算受伤的是原本就失去手掌的手臂。 就算短时间内还死不了── 「……你们这两个混帐东西。」 但自己受了致命伤的事实,仍旧对林羽造成了莫大的沉重压力。 ──竟敢动手。 对这副早已伤痕累累的身体── 对这副受了治不好的伤,已经死过一次的身体── 「我饶不了你们。」 竟敢我妹妹的身上留下这种伤囗! 眼睛的深处冒出了金星。被割伤的右手,理应失去的手掌和手指突然又有了感觉,那是幻肢痛。身体的记忆、痛楚的记忆。妹妹的记忆被重新勾起的同时,林羽自身的愤怒也伴随涌出。 「我绝对……饶不了你们!」 林羽大叫的同时往前迈出一步。此时的她的脑袋已经放弃了思考。不计任何手段。说什么一定要撕碎她们两个。 突然── 有股力量阻止了林羽的失控暴冲。 「……呜咕!」 林羽顿时窒息。 她茫然不解地转头往后察看。 「蓝阳姐姐?」 蓝阳她──从后面用一只手牢牢勒住了林羽。 「你做什么……!」 为什么要阻止我?林羽心怀不满,忍不住想大声责骂。 「等等,林羽。」 蓝阳却平心静气地向她摇头。 「不可以。你这样不行。」 「可是!」 再不快点的话,伤势会不断扩散恶化。妹妹的身体就要没救了。 但蓝阳还是摇着头,不肯放手。 她压制住暴跳如雷的林羽,以惊人的力气抱着她不放。 然后开口说道:「林羽,生气的话就输了。」 那不是斥责,也不是说教,彷佛纯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另一方面,又以她个人的方式采取了真诚的行动。 「……啊。」 「冷静下来。别担心。我们不会输的。」 原先只是用单手制止林羽,现在却改为双手拥抱。 林羽的头倚着她的肩膀。 同时以笔直的视线定睛注视眼前的双胞胎。 「我们要赢得胜利,回去跟夏景他们见面。」 「蓝阳姐姐……」 林羽阖上了眼睛。 她又马上睁开,把左手搭在蓝阳的手上。 「……谢谢。」 她轻轻退开蓝阳的身边。 双胞胎面露狡黠的笑容。 两人看着林羽右手那染成了暗红色、鲜血滴个不停的袖子。 林羽瞪了幸灾乐祸的她们,在做一次深呼吸后,又开囗说道:「我们上吧,蓝阳姐姐。」 「嗯。」 林羽纵身跃起。一如先前一样,一直线朝着双胞胎飞去。 只不过,现在大脑冷静得教她自己也感到惊讶。 愤怒消失了。那种情绪早就不知被抛到哪而去。 现在的情感不是愤怒。很明显不同。 这比愤怒和憎恨这类的负面情感还要更为崇高多了──对,没错。 那是一种想要保护重要事物的决心。 「哎呀哎呀。」 双胞胎同时发出讶异的声音。 「结果还是跟刚才一模一样不是吗,莎莎?」 「是呀,香香。看来她真的乱了分寸了吧。」 面对林羽的突击,双胞胎以左右对称之姿举起武器,膝盖一沉把重心放低,然后往左右散开。 林羽往右转,亦即把目标锁定在香香身上。 「嘻嘻。」 受到林羽紧迫盯人的香香露出了游刃有余的表情。一改先前面无表情的模样,脸上挂着彷佛在玩乐般的笑容。换句话说,她放松了戒心。 香香挥出武器迎击,连同全身体重量从上方挥下的铁爪和处刑刀激撞,发出剌耳的高音。 「看你这么可怜,我就陪你玩一下吧?」 香香隐隐揭起嘴角,挡下了林羽的攻击。 「……直到宝剑把你吞噬得-干二净为止。」 香香双手拖住刀刃两端,把林羽击飞到半空中。 「……!」 同时,林羽的身后响起另一个声音。 「说得没错,香香!」 莎莎跟着林羽一起跳到空中,向她直攻而来。 跟刚才一样只能在空中迎战。 在没有立足点的情况下,只能就地接招。 没错,除非有立足点,否则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蓝阳姐姐!」 蓝阳没有回应林羽的大叫,反而是挥出武器。 只不过,跨越空间的刀刃并非是以双胞胎为目标。 只见刀背出现在林羽肩膀一带的位置。 林羽在半空中身子一翻。脚踩浮在上空的刀背。 「喝啊!」 抛下加速从背后直逼上前的莎莎,再次向目标香香急速俯冲而下。 「什──!」 不禁倒抽一囗气的香香举起武器招架,但这次的结果有了娈化。 林羽施展的并非只是-般的斩击,还加上了从高空落下以及踩刀施力的加速度。这次的互击之中,林羽占了上风。笑嘻嘻被往后击飞失去了平衡,林羽借着反作用力重新飞向高空。 直接以肉身冲撞尚停留在空中的莎莎。 「呀!」落地后,这回又锁定香香攻击。 冲刺的途中,武器的刀刃在她的脚边显现。林羽踩着它跃起。刀刃紧接着又出现在她跳跃的方向以此为立足点,林羽切换了行进的方向。声东击西地作势锁定香香,实则直朝刚降落到地面的莎莎扑去。 「……呀啊!」 「混……帐!」 勉强招架住攻击的莎莎脸上失去了笑容。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才刚重整态势的香香咬牙切齿。 以为是上,结果是下。躲过来自下方的攻击,又折回来从斜上方续攻。做了敌人从斜上方攻来的准备,结果却在正面出现。才摆好架势准备正面迎击,又突然跑到了正上方──一般而言在空中时是无法自由自在行动的,但多亏蓝阳辅助得精彩,使不可能化为可能,令林羽宛如蜜蜂般在空中乱舞。 林羽和蓝阳天衣无缝的搭配,杀得双胞胎措手不及。 宝剑制造的伤口持续不停在扩大。从手腕流出的血濡湿了整只衣袖,在林羽空中飞舞的轨迹后方留下串串血珠。 不过,现在还早。 ──不要慌了。 现在林羽的背后还有时间这个虎视眈眈的大敌,对双胞胎来说,想办法让战况维持在胶着的状态才是上上之策。相对的,林羽和蓝阳的当务之急,就是打破这个胶着的局势。 林羽和蓝阳的战力略逊双胞胎一筹。现在的战法尽管变化多端,却缺少关键的决定性一击。尽管懊恼,却是不争的事实。 不过,只要像这样持续把她们玩弄在股掌间,可以使她们改娈想法。 简言之,现在的行动是在诱敌。 目的在于让双胞胎产生「在林羽伤势恶化前可能会吃下败仗」的疑虑。迫使她们放弃坐等宝剑伤口恶化的念头,积极对林羽展开攻击。 只要双胞胎使出全力反击。 如此一来──就有机会使出让战局大逆转的那一招。 经过几波的攻击之后,铁爪割伤了莎莎的脸颊。 伤口不深。不过,或许这样正好。 林羽着地停止不动,前方左右两边则站着双胞胎。 她压抑紊乱的呼吸,佯装丝毫不感到疲劳的模样,开囗说道:「哼……南宫就这点能耐而已吗?」 「……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居然会被一个快死的小孩子耍得团团转,难道就这点本事吗?」 彷佛在挑衅似的。 彷佛在嘲弄似的。 「真的太令人失望了。打着鹿族暗杀者那么吓人的名号……这样下去,在我的手臂断掉之前,你们的脑袋会先落地呢。」 林羽杀气腾腾地瞪视── 那个视线令双胞胎同时垂下手上的武器。 笑容早已从她们的面孔消失。脸上面无表情。没了从容与轻敌,只有凝重。 「是吗。」 「是吗。」 两人压低了嗓音。 「……不用等她被宝剑解决了,莎莎。」 「是啊,再等下去,真的很不愉快。」 「啥?不然你们想怎么样?」 同时。 缓缓地。 两人有了动作。 「……南宫家族出击。」 发出声音的人是香香?还是莎莎?亦或两人皆有。 林羽分不出来。甚至还产生了错觉,以为她们凭空消失。等声音传进她耳朵时,双胞胎已进逼到她的左右两旁。 「……!」 以左右夹攻的形式,两个左右对称的人影挥刀攻击。 「看我把你的……」 「看我把你的四肢……」 香香从右上,莎莎则从左下。 武器在弯曲的同时封锁住逃亡的路线,只见刀刃一如两个半圆的螺旋,沿着相似的轨迹朝林羽袭来。 「碎尸万段!」 双胞胎的这招联手攻击以前也曾经对叶亚使用过。 在这样的距离下,已经是无处可逃了。 所以林羽她── 「……哼。」 狂傲地笑了。 嗡── 双胞胎的武器,随着有如用球棒敲击橡胶轮胎般的声响在空中弹开。 「咦……?」 「呃……?」 那是一面把攻击揣在外头的无形墙壁。 当林羽被蓝阳抱住安抚情绪时,蓝阳悄悄把这东西递给了她。 反弹的冲击震得香香和莎莎失去平衡。 林羽没有放过这个可趁之机。 她压低,像昂首的毒蛇一样,用铁爪攻击香香的腹部。 同时蓝阳也发动了攻势,她从远距离挥下武器,剑光一闪,划过莎莎的双手。 「……呜!」 「……呀啊!」 就在双胞胎各发出不同的悲鸣的同时,两人切换了攻击的目标。 蓝阳将香香攻击其倒地,林羽则以攻击莎莎。 「呜……」 等到趴在地上的香香抬起头时,林羽的铁爪早已指在她的鼻头前面。 另一方面,莎莎的两条断臂也被蓝阳牢牢踩住。 两人分别瞪着香香和莎莎,高声做出宣示。 「是我们……」 「……赢了。」 另一边。 安野按着天旋地转的头,坐起来了。 「……不可能。」 那个女孩会出现在此,令她语带惊愕地喃喃嘟囔。 站在三公尺处的那个女孩,她不可能认错。 是阿夜。 她左手缠着武器,绳子末端还可以看到磷火的残渣在发亮,目光冷峻地逼视着南宫。 南宫也彷佛巴不得杀之后快似地,回蹬阿夜。 只见她按着被火烧焦、炭化情况严重的右手…… 「搞什么鬼。」 一边咬牙切齿地咒骂。 「开什么玩笑……事到如今,你跳出来多管闲事干什么?」 「你还挺会睁眼说瞎话的哪。」阿夜的回答十分简单明了。 她的话不带任何愤怒与怨恨,自始至终保持冷静。 「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有必要闷不吭声地坐以待毙吗?」 「阿夜……」 「话虽如此,对我来说。今天的行动确实是违反了规则。」 阿夜把视线移向枣,喃喃地说道。 她突然露出看似有些愧疚的表情。 我要以人类的身分活下去──或许是因为违背了她之前跟安野做出的誓言吧。 安野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阿夜那无比耿直的个性令她忍不住在心中苦笑。 「……对不起。」 不过,最后使她变卦的原因不为别的,正是出在安野的身上。 「你没必要跟我道歉。」 阿夜只是对一脸歉然的安野浅浅一笑。 「是叶亚拜托我来的──就在昨天。」 「……叶亚她?」 「她说可以的话,希望我偷偷支持你……真是的,那丫头的心眼也愈来愈邪恶了呢。明知我这个早已宣布脱离战线的人婉拒不了,还做那种要求。」 不知这是受到谁的影响啊── 阿夜一副有些无奈的模样,语带叹息地嘀咕抱怨。 ──原来如此。 安野终于了解为何先前分手时,叶亚会自信满满的理由了。 她早知道阿夜会现身。 而且她也知道阿夜一旦决定参战,一定会出手搭救安野── 两人的体贴关怀令她感到窝心。 不过另一方面,有种苦楚涌上了心头。 因为自己的不争气,烦劳叶亚为自己操心,替阿夜带来了麻烦。 安野握起拳头。 ──拜托别闹了。 她忍不住对自己感到气愤。 这时,阿夜又绷起严肃的表情,向安野询间:「安野……你打算怎么做呢?」 「……咦。」 「万一叶舂和南宫击败你们,我迟早也会死在她们手下。到时他势必也会碰上性命危险。所以我有非战不可的理由。」 阿夜眯起了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 「如果你希望我动手,我可以杀了南宫……为了我自己。」 那囗气与其说是询间,更像是在试探。 她在试探什么?答案显而易见。 「由你自己做决定。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予以尊重。」 她试探的是──安野的觉俉。 即使拜托阿夜,她也不会为了安野战斗。 换而言之,如果把这句话反过来思考。 她等于是在宣告「假如你决定由自己战斗的话,那么你必须-并为我的命运负责」。 ──是吗,原来如此啊。 安野紧紧抿住嘴唇。 接着做了一囗深呼吸。 第654章 简言之,现在的行动是在诱敌。 目的在于让双胞胎产生“在林羽伤势恶化前可能会吃下败仗”的疑虑。 迫使她们放弃等伤口恶化的念头,积极对林羽展开攻击。 只要双胞胎使出全力反击。 如此一来──就有机会使出让战局大逆转的那一招。 经过几波的攻击之后,铁爪割伤了莎莎的脸颊。 伤口不深。 不过,或许这样正好。 林羽着地停止不动,前方左右两边则站着双胞胎。 她压抑紊乱的呼吸,佯装丝毫不感到疲劳的模样,开囗说道:「哼……南宫就这点能耐而已吗?」 「……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居然会被一个快死的小孩子耍得团团转,难道就这点本事吗?」 彷佛在挑衅似的。 彷佛在嘲弄似的。 「真的太令人失望了。打着鹿族暗杀者那么吓人的名号……这样下去,在我的手臂断掉之前,你们的脑袋会先落地呢。」 林羽杀气腾腾地瞪视── 那个视线令双胞胎同时垂下手上的武器。 笑容早已从她们的面孔消失。脸上面无表情。没了从容与轻敌,只有凝重。 「是吗。」 「是吗。」 两人压低了嗓音。 「……不用等她被宝剑解决了,莎莎。」 「是啊,再等下去,真的很不愉快。」 「啥?不然你们想怎么样?」 同时。 缓缓地。 两人有了动作。 「……南宫家族出击。」 发出声音的人是香香?还是莎莎?亦或两人皆有。 林羽分不出来。甚至还产生了错觉,以为她们凭空消失。等声音传进她耳朵时,双胞胎已进逼到她的左右两旁。 「……!」 以左右夹攻的形式,两个左右对称的人影挥刀攻击。 「看我把你的……」 「看我把你的四肢……」 香香从右上,莎莎则从左下。 武器在弯曲的同时封锁住逃亡的路线,只见刀刃一如两个半圆的螺旋,沿着相似的轨迹朝林羽袭来。 「碎尸万段!」 双胞胎的这招联手攻击以前也曾经对叶亚使用过。 在这样的距离下,已经是无处可逃了。 所以林羽她── 「……哼。」 狂傲地笑了。 嗡── 双胞胎的武器,随着有如用球棒敲击橡胶轮胎般的声响在空中弹开。 「咦……?」 「呃……?」 那是一面把攻击揣在外头的无形墙壁。 当林羽被蓝阳抱住安抚情绪时,蓝阳悄悄把这东西递给了她。 反弹的冲击震得香香和莎莎失去平衡。 林羽没有放过这个可趁之机。 她压低,像昂首的毒蛇一样,用铁爪攻击香香的腹部。 同时蓝阳也发动了攻势,她从远距离挥下武器,剑光一闪,划过莎莎的双手。 「……呜!」 「……呀啊!」 就在双胞胎各发出不同的悲鸣的同时,两人切换了攻击的目标。 蓝阳将香香攻击其倒地,林羽则以攻击莎莎。 「呜……」 等到趴在地上的香香抬起头时,林羽的铁爪早已指在她的鼻头前面。 另一方面,莎莎的两条断臂也被蓝阳牢牢踩住。 两人分别瞪着香香和莎莎,高声做出宣示。 「是我们……」 「……赢了。」 另一边。 安野按着天旋地转的头,坐起来了。 「……不可能。」 那个女孩会出现在此,令她语带惊愕地喃喃嘟囔。 站在三公尺处的那个女孩,她不可能认错。 是阿夜。 她左手缠着武器,绳子末端还可以看到磷火的残渣在发亮,目光冷峻地逼视着南宫。 南宫也彷佛巴不得杀之后快似地,回蹬阿夜。 只见她按着被火烧焦、炭化情况严重的右手…… 「搞什么鬼。」 一边咬牙切齿地咒骂。 「开什么玩笑……事到如今,你跳出来多管闲事干什么?」 「你还挺会睁眼说瞎话的哪。」阿夜的回答十分简单明了。 她的话不带任何愤怒与怨恨,自始至终保持冷静。 「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有必要闷不吭声地坐以待毙吗?」 「阿夜……」 「话虽如此,对我来说。今天的行动确实是违反了规则。」 阿夜把视线移向枣,喃喃地说道。 她突然露出看似有些愧疚的表情。 我要以人类的身分活下去──或许是因为违背了她之前跟安野做出的誓言吧。 安野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阿夜那无比耿直的个性令她忍不住在心中苦笑。 「……对不起。」 不过,最后使她变卦的原因不为别的,正是出在安野的身上。 「你没必要跟我道歉。」 阿夜只是对一脸歉然的安野浅浅一笑。 「是叶亚拜托我来的──就在昨天。」 「……叶亚她?」 「她说可以的话,希望我偷偷支持你……真是的,那丫头的心眼也愈来愈邪恶了呢。明知我这个早已宣布脱离战线的人婉拒不了,还做那种要求。」 不知这是受到谁的影响啊── 阿夜一副有些无奈的模样,语带叹息地嘀咕抱怨。 ──原来如此。 安野终于了解为何先前分手时,叶亚会自信满满的理由了。 她早知道阿夜会现身。 而且她也知道阿夜一旦决定参战,一定会出手搭救安野── 两人的体贴关怀令她感到窝心。 不过另一方面,有种苦楚涌上了心头。 因为自己的不争气,烦劳叶亚为自己操心,替阿夜带来了麻烦。 安野握起拳头。 ──拜托别闹了。 她忍不住对自己感到气愤。 这时,阿夜又绷起严肃的表情,向安野询间:「安野……你打算怎么做呢?」 「……咦。」 「万一叶舂和南宫击败你们,我迟早也会死在她们手下。到时他势必也会碰上性命危险。所以我有非战不可的理由。」 阿夜眯起了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 「如果你希望我动手,我可以杀了南宫……为了我自己。」 那囗气与其说是询间,更像是在试探。 她在试探什么?答案显而易见。 「由你自己做决定。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予以尊重。」 她试探的是──安野的觉俉。 即使拜托阿夜,她也不会为了安野战斗。 换而言之,如果把这句话反过来思考。 她等于是在宣告「假如你决定由自己战斗的话,那么你必须-并为我的命运负责」。 ──是吗,原来如此啊。 安野紧紧抿住嘴唇。 接着做了一囗深呼吸。 我和阿夜的实力孰优孰劣根本用不着比较。 南宫的手应该是治不好了吧。撇开轻微烧伤的部分不提,她的手指和皮肤已经烧成了黑炭。即便鹿族也无法自行治好这样的伤势。不过,少了一条手臂可用,对南宫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我跟她的实力差距,依旧是天壤之别。 所以就常理思考,我根本没有坚持非自己动手不可的理由。 「抱歉,阿夜姐。」 安野面露了微笑。 她打从心底感到抱歉。 对不起 「唯独这场对决……我绝对不能退出。」 虽然──这将迫使阿夜姐下危险的赌注。 安野一边捡起掉在地上的魔琴,一边宣告。 「这是我的战斗。我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才行。」 虽然有可能会输。 虽然有可能会死。 「所以,对不起……让我跟她对决吧。」 不是为了替父母亲报血海深仇。 南宫确实很可恨,不过比起仇恨── 我更希望能抬头面对父母。 我想要成为能让那对本事高强的父母亲引以为傲的女儿── 「我知道了。」 半晌,阿夜静静地点头答应,往后退开一步。 「你放手一搏吧,不为别人,只为你自己。」 安野拿着魔琴,重新面对南宫。 南宫的脸上已不复见过去那既阴险又鄙夷的笑容。 她眼眸里闪烁的,是显而易见的憎恨。 是一种纯粹的、毫无修饰的情感。 「……像你们这种──」 南宫跨出步伐,用一只手提着武器。 「软弱无能地舍弃鹿族身分的家伙,也敢大放厥词?」 她以充满杀气的眼神,逼视着安野。 「我是南宫家族。生来只为把一生奉献给鹿族黑暗的地道妖魅。是从比黑夜还要漆黑的秽恶,以及比泥泞还要黏稠的憎恶中所提炼出来的污血结晶。」 就像是在诅咒一样。 「这样的我……」 摆出架势── 「岂是你们这种自以为是人类的半调子所能击败的!就算是梦话也该有个分寸!」 然后南宫随着尖叫声── 一直线地冲杀过来,宛如先前失去了理智的安野。 看到南宫那副模样,安野隐隐地笑了。 她一囗气把没有上箭的弓拉到满。 安野当然没有微控音量的技术。 不管怎么拼命,也不可能弹出母亲那种听不见的声音。无论是技术还是经验,安野都远远不足,完全比不上那个本事高强的母亲。 可是,就算实力比不上,技术远远不及── 母亲也不是天生的高手。她之所以能变得那么强,是因为她为了变强不怕吃苦,不厌其烦地重复数以千计、数以万计的自残行为。 父亲也是一样。他的身体是经过严苛的磨练,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骨头不曾断过,最后才锻炼出来的。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身为他们的女儿,我当然也继承了他们的觉悟。 「……左手!」 我没有技术。也没有训练的时间。那又如何。 那种东西,只要年轻时代的父母一样,用气魄和毅力弥补就行了! 安野放声大吼。 嗡嗡嗡嗡嗡嗡── 呼应魔琴狼嗥,吽形露出了无形的獠牙。石狮子的化身随着咆哮,扑向了所有听见嚎叫声的人。 安野和南宫的左手手肘同时被应声扯断。 「……混、帐!」 受到创伤的南宫并不因此退缩。 「去死吧!」 安野的意识在一瞬间变得模糊。 她奋力咬牙。 一阵直窜脑门的剌痛。腥味在囗中弥漫。以醒脑的手段来说,这感觉还挺痛快的。 「两……脚!」 安野口吐鲜血大喊。 她用仅剩的右手连弦带弓一起抓住,提到南宫的耳边。 有样学样地模仿以前母亲曾露过一手的技巧。 以拇指拨动的弓弦徼微地发出了「嗡」的声响。 安野也听见了那个声音。 不知是骨头有了裂痕,还是肌肉裂。 假如连自己都承受了这般的剧痛── 那表示南宫所受到的创伤更为严重。 「呜……咕!?」 忽然,南宫失去了站立的能力,往下一沉。 安野无意间想起南宫刚才大声躟叫的事情。 什么软弱无能地抛弃鹿族身分,什么自以为是人类的半调子。 开什么玩笑,也未免太狗眼看人低了。 鹿族?人类? 没错,假如你是南宫家族。 那我安野就是── 「少把我……」 安野握紧拳头,瞄准南宫的腹部…… 灌注全身的力量,毫不手下留情,卯足劲── 「少把我的家族……给瞧扁了!」 朝南宫狠狠揍了一拳。 「嗄……啊!」 南宫的身体往后方击飞。 只见她随着巨大的声响硬生生撞上树干,颓然倒地不起。 然后── 安野瞪着一动也不动的南宫,无力地垂下右手。 由于卯足了全力痛殴,连带使拳头和手腕都骨折得乱七八糟。 腿痛得要命,再加上严重的贫血,安野再也无力站稳。 「我办到了……妈、爸。」 喃喃自语后,安野闭上眼睛,倒下。 感觉好像有人帮忙搀扶住自己。 还来不及跟那个人道谢,安野的意识已跟黑暗融成了一片。 抱住昏迷失去意识的安野后,阿夜轻轻叹了囗气。 她带着温柔的眼神,轻轻地放安野在地上躺平。 捡起掉在一旁的左手,让两边的切断面合在一起。虽然速度缓慢,但伤囗确实逐渐有在愈合。检查呼吸和心跳确认没有异常后,她轻抚安野的脸颊,嘴角漾起淡淡的微笑。 「你表现得非常出色喔,安野。」 阿夜呢喃细语后,站了起来。 脸上又挂回原本冷峻的表情。 她瞥了缠绕在左手上的武器一眼。 然后转身,准备给南宫致命一击。 「……这怎么可能。」 阿夜杏眼圆睁。 战斗结束还不到一分钟。 然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难道说……她没有失去意识?」 原本南宫倒在树下。 如今那里却空无一人。 南宫丢下左手臂,消失得无影无踪。 太阳开始慢慢西下。 天边渐渐泛起晚春畤分少见的晚霞。 就连孤伶伶地耸立在森林里的那幢屋子,其稻草屋上也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色。明明只有阔别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不知怎地却有种怀念的感觉。 尽管现在不是思考那种问题的时候,却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心想。 出发上山已过了约莫三十分钟。 夏景和叶亚现在正站在迷途之家的大门前。 不免担心留在后头的林羽等人的安危。她们平安无事吧?还好好活着吗? 第655章 我更希望能抬头面对父母。 我想要成为能让那对本事高强的父母亲引以为傲的女儿── “我知道了。” 半晌,阿夜静静地点头答应,往后退开一步。 “你放手一搏吧,不为别人,只为你自己。” 安野重新面对南宫。 南宫的脸上已不复见过去那既阴险又鄙夷的笑容。 她眼眸里闪烁的,是显而易见的憎恨。 是一种纯粹的、毫无修饰的情感。 “……像你们这种──” 南宫跨出步伐,用一只手提着武器。 “软弱无能地舍弃鹿族身分的家伙,也敢大放厥词?” 她以充满杀气的眼神,逼视着安野。 「我是南宫家族。生来只为把一生奉献给鹿族黑暗的地道妖魅。是从比黑夜还要漆黑的秽恶,以及比泥泞还要黏稠的憎恶中所提炼出来的污血结晶。」 就像是在诅咒一样。 「这样的我……」 摆出架势── 「岂是你们这种自以为是人类的半调子所能击败的!就算是梦话也该有个分寸!」 然后南宫随着尖叫声── 一直线地冲杀过来,宛如先前失去了理智的安野。 看到南宫那副模样,安野隐隐地笑了。 她一囗气把没有上箭的弓拉到满。 安野当然没有微控音量的技术。 不管怎么拼命,也不可能弹出母亲那种听不见的声音。无论是技术还是经验,安野都远远不足,完全比不上那个本事高强的母亲。 可是,就算实力比不上,技术远远不及── 母亲也不是天生的高手。她之所以能变得那么强,是因为她为了变强不怕吃苦,不厌其烦地重复数以千计、数以万计的自残行为。 父亲也是一样。他的身体是经过严苛的磨练,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骨头不曾断过,最后才锻炼出来的。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身为他们的女儿,我当然也继承了他们的觉悟。 「……左手!」 我没有技术。也没有训练的时间。那又如何。 那种东西,只要年轻时代的父母一样,用气魄和毅力弥补就行了! 安野放声大吼。 嗡嗡嗡嗡嗡嗡── 呼应魔琴狼嗥,吽形露出了无形的獠牙。石狮子的化身随着咆哮,扑向了所有听见嚎叫声的人。 安野和南宫的左手手肘同时被应声扯断。 「……混、帐!」 受到创伤的南宫并不因此退缩。 「去死吧!」 安野的意识在一瞬间变得模糊。 她奋力咬牙。 一阵直窜脑门的剌痛。腥味在囗中弥漫。以醒脑的手段来说,这感觉还挺痛快的。 「两……脚!」 安野口吐鲜血大喊。 她用仅剩的右手连弦带弓一起抓住,提到南宫的耳边。 有样学样地模仿以前母亲曾露过一手的技巧。 以拇指拨动的弓弦徼微地发出了「嗡」的声响。 安野也听见了那个声音。 不知是骨头有了裂痕,还是肌肉裂。 假如连自己都承受了这般的剧痛── 那表示南宫所受到的创伤更为严重。 「呜……咕!?」 忽然,南宫失去了站立的能力,往下一沉。 安野无意间想起南宫刚才大声躟叫的事情。 什么软弱无能地抛弃鹿族身分,什么自以为是人类的半调子。 开什么玩笑,也未免太狗眼看人低了。 鹿族?人类? 没错,假如你是南宫家族。 那我安野就是── 「少把我……」 安野握紧拳头,瞄准南宫的腹部…… 灌注全身的力量,毫不手下留情,卯足劲── 「少把我的家族……给瞧扁了!」 朝南宫狠狠揍了一拳。 「嗄……啊!」 南宫的身体往后方击飞。 只见她随着巨大的声响硬生生撞上树干,颓然倒地不起。 然后── 安野瞪着一动也不动的南宫,无力地垂下右手。 由于卯足了全力痛殴,连带使拳头和手腕都骨折得乱七八糟。 腿痛得要命,再加上严重的贫血,安野再也无力站稳。 「我办到了……妈、爸。」 喃喃自语后,安野闭上眼睛,倒下。 感觉好像有人帮忙搀扶住自己。 还来不及跟那个人道谢,安野的意识已跟黑暗融成了一片。 抱住昏迷失去意识的安野后,阿夜轻轻叹了囗气。 她带着温柔的眼神,轻轻地放安野在地上躺平。 捡起掉在一旁的左手,让两边的切断面合在一起。虽然速度缓慢,但伤囗确实逐渐有在愈合。检查呼吸和心跳确认没有异常后,她轻抚安野的脸颊,嘴角漾起淡淡的微笑。 「你表现得非常出色喔,安野。」 阿夜呢喃细语后,站了起来。 脸上又挂回原本冷峻的表情。 她瞥了缠绕在左手上的武器一眼。 然后转身,准备给南宫致命一击。 「……这怎么可能。」 阿夜杏眼圆睁。 战斗结束还不到一分钟。 然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难道说……她没有失去意识?」 原本南宫倒在树下。 如今那里却空无一人。 南宫丢下左手臂,消失得无影无踪。 太阳开始慢慢西下。 天边渐渐泛起晚春畤分少见的晚霞。 就连孤伶伶地耸立在森林里的那幢屋子,其稻草屋上也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色。明明只有阔别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不知怎地却有种怀念的感觉。 尽管现在不是思考那种问题的时候,却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心想。 出发上山已过了约莫三十分钟。 夏景和叶亚现在正站在迷途之家的大门前。 不免担心留在后头的林羽等人的安危。她们平安无事吧?还好好活着吗? 但现在不是为那种事情担心的时候。 因为夏景等人的战争正要开始。 之前爬山时-直走在前面领头的阿奈,离开了夏景和叶亚。 只见她走到等在门内的那个人的面前。 「让您久等了,大小姐。」 面对鞠躬行礼的阿奈── 「辛苦了。」 那个人──叶舂一如天经地义般回答道。 除了她以外,另有一名人物站在离叶春一步远的斜后方。 是个身穿图案是有许多蝙蝠围绕着骷髅头的服装,而且侧头部挂着狐狸面具的少女。 「……李琦。」 叶亚轻声呢喃昔日亲友的名字。 对方自然没有响应。脸上甚至面无表情。 不过,叶亚旋即撇开了迷惘。 该做的觉悟,还有此行该完成的事早已经决定──叶亚露出这般表情,抿着嘴往前跨步,站到三人的面前。只见她流露出一股崇高的气息── 「姐姐大人。」 定睛直视着叶春,然后以果决且坚定有力的语气开囗说道:「我前来跟你做了断了。」 「哦。」 见妹妹那张表情,姐姐貌似不快地蹙起了眉。 「瞧你那眼神,看来无须多问了。」 「是的,姐姐大人。没什么好说的。」 「……哼。」 叶春嗤之以鼻。 「真是,一旦下定决心,就没有第二句话。你真的像极了母亲。」 「你跟我不都是同个母亲生下来的吗?」 对于叶亚的回答,叶春不发一语。 相对地,她把视线移向了夏景。 她的脸色带有一丝哀愁,但仍不改王者的威严。 「夏景,你是以哪边同伴的立场来到这儿的?」 ──心在作痛。 再怎么样,对方好歹是夏景小时候曾隐约喜欢过的人。要狠下心来断然拒绝,就是心生难过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那只是流于私情的感伤罢了。 就算是初恋的对象,就算她死心塌地付出了感情,但叶春选择了错误的道路,她终究走上了歧途。 夏景面对保持着稚嫩外表长大的少女,明确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很遗憾……我选择的不是你,是叶亚。」 「是吗?」 就像早有心理准备般,叶春隐隐地垂下眼帘。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她随即抬起头,露出了天真无邪的微笑。 「你一定是被情感给羁绊住了吧?毕竟你这人个性就是温柔。不过……意乱情迷也只到今天就会结束了,我马上帮你恢复理智。你是属于我的,我绝不把你交给任何人。」 「姐姐大人,夏景不是属于任何人的东西。」 叶亚平心静气地反驳。但── 「……瞧你话说得振振有词。论男女之情,我不够格在你面前班门弄斧是吗?」 叶春冷峻的目光,以和长相不相衬的霸气质问叶亚。 「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姐姐大人你错了。」 「我错了?哼……你也学会了逞囗舌哪。」 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随着一来一往的对话节节攀高。 那并非是敌意或恶意。 而是更为复杂、更为纯粹的情感。 是一种对于姐妹之间无可避免的势不两立所怀有的无奈与觉悟。 夏景担心两人会就此厮杀起来,不禁摆出了架势。 就在这时…… 啪沙── 「……咦?」 有一名少女,从夏景等人身后那片连条山间小径也没有的林子深处现身了。 少女气喘吁吁,面色铁青。私立高中的制服沾满了泥泞与血渍,全身无一处是洁白干净的。 只见她左手臂被砍伤,右手臂则受到惨不忍睹的严重烧伤,头上的两条马尾也四处披散。 「南宫……?」 被修理得遍体鳞伤,模样凄惨的南宫── 「……叶春大人。」 拖着踉踉跄跄的脚步,气若游丝地呼唤了主人的──朋友的名字。 另一边。 双胞胎的一人被夺走了臂,另一人则被夺走腿。 被砍下的四肢都放在的结界保管,夺还的机率近乎于零。 包括宝剑在内,所有武器都被夺走的莎莎和香香在林羽和蓝阳的监视之下,互相靠在一起坐在地上。 两人的伤囗皆缠上了绳子止血。 替她们的伤囗做急救处理的人是蓝阳。 林羽在结界里面看管两人的断肢,困惑地嘟囔道。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如果能从双胞胎口中打听出前往迷途之家的路线自然是最好,但她们肯定不会如实招来,就算拷问恐怕也只是白费力气。 干脆杀掉她们省得麻烦算了。不行,叶亚有禁止杀人灭口。 就在林羽思考该如何处置时,双胞胎的香香突然抬头说话了。 「欸,可以打个商量吗?」 「什么商量?」 两人明明吃了败仗却不怎么沮丧,教林羽有些不满。 「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夺走你们的性命。可是……」 林羽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啊啊,果然是这样耶,莎莎。」 「对呀,香香。被南宫姐姐说中了呢。」 双胞胎的脸上不见先前交手时的冷酷表情,而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笑得好不开怀。林羽错愕不已。这两个家伙果然完全令人捉摸不清。 「……然后呢,什么事情被她说中了?」 但── 「南宫姐姐她有跟莎莎说喔。」 「对,南宫姐姐有说你们能赢那是最好不过……」 接下来的话不仅让林羽深感错愕──甚至哑然失色。 「……可是如果你们输了,就认叶亚为族长,服从她的领导。」 「咦……啊?」 不是要你们自尽或快点逃亡? 「所以莎莎香香不会再跟你们交手了。对吧,莎莎?」 「对呀,香香。我们要以南宫家族的身分,努力扮演叶亚姐姐的手下。」 「好期待喔,莎莎,不晓得之后会变怎样呢?有点期待耶。」 「真的好期待,香香。好好奇新族长会下什么命令喔。」 「等……你们等一下!」 林羽向无视她的困惑、径自愉快地聊了起来的双胞胎质问。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对啊﹒是真的。那当然啰。对我们说,南宫姐姐的命令是绝对的。」 「我们绝对服从南宫姐姐的命令喔。」 「可是。这样的话……」 南宫真的有对她们下这样的命令吗? 不可思议。 那个视枯叶如蛇蝎,打从心底厌恶的女人,就算疯了也不可能会说出这种话。 不过令人头痛的是,这对双胞胎看起来也不像是在撒谎。假如她们的目的是想骗人释放她们,照理说应该会以带林羽她们去『迷途之家』为筹码,要求林羽还她们手脚。可是她们两个却丝毫不在乎自己的身体,甚至还吱吱喳喳地闲聊了起来。尽管林羽的理性坚信双胞胎是在说谎,但也不能因此不把她们的话当一回事。 林羽已经懒得再多做思考。 「……怎么办,蓝阳姐姐?」 她放弃烦恼,转而把问题丢给蓝阳解决。 「嗯~」 只见蓝阳微微皱起眉心。 「那你们肯告诉我们怎么走去『迷途之家』吗?」 然后马上开门见山地向双胞胎询问。 「嗯,没问题。」她们很干脆地点头答应。 于是双胞胎一股脑儿地泄露了路径,什么「从这里沿着河川直走一段路」然后「碰到长了藤蔓的栎树再往右转」之类的,描述之详细,反让人替她们担心透露这么多是否恰当。 不过她们所言是真是假,林羽和蓝阳都没有自信判断。 「总之,先把她们交给砂子处置之后,照她们说的走一趟看看吧。」 「说得也是……」 感觉这也是最妥善的提案了。 第656章 叶春冷峻的目光,以和长相不相衬的霸气质问叶亚。 “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姐姐你错了。” “我错了?哼……你也学会了逞囗舌哪。” 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随着一来一往的对话节节攀高。 那并非是敌意或恶意。 而是更为复杂、更为纯粹的情感。 是一种对于姐妹之间无可避免的势不两立所怀有的无奈与觉悟。 夏景担心两人会就此厮杀起来,不禁摆出了架势。 就在这时…… 有一名少女,从夏景等人身后那片连条山间小径也没有的林子深处现身了。 少女气喘吁吁,面色铁青。私立高中的制服沾满了泥泞与血渍,全身无一处是洁白干净的。 只见她左手臂被砍伤,右手臂则受到惨不忍睹的严重烧伤,头上的两条马尾也四处披散。 「南宫……?」 被修理得遍体鳞伤,模样凄惨的南宫── 「……叶春大人。」 拖着踉踉跄跄的脚步,气若游丝地呼唤了主人的──朋友的名字。 另一边。 双胞胎的一人被夺走了臂,另一人则被夺走腿。 被砍下的四肢都放在的结界保管,夺还的机率近乎于零。 包括宝剑在内,所有武器都被夺走的莎莎和香香在林羽和蓝阳的监视之下,互相靠在一起坐在地上。 两人的伤囗皆缠上了绳子止血。 替她们的伤囗做急救处理的人是蓝阳。 林羽在结界里面看管两人的断肢,困惑地嘟囔道。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如果能从双胞胎口中打听出前往迷途之家的路线自然是最好,但她们肯定不会如实招来,就算拷问恐怕也只是白费力气。 干脆杀掉她们省得麻烦算了。不行,叶亚有禁止杀人灭口。 就在林羽思考该如何处置时,双胞胎的香香突然抬头说话了。 「欸,可以打个商量吗?」 「什么商量?」 两人明明吃了败仗却不怎么沮丧,教林羽有些不满。 「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夺走你们的性命。可是……」 林羽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啊啊,果然是这样耶,莎莎。」 「对呀,香香。被南宫姐姐说中了呢。」 双胞胎的脸上不见先前交手时的冷酷表情,而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笑得好不开怀。林羽错愕不已。这两个家伙果然完全令人捉摸不清。 「……然后呢,什么事情被她说中了?」 但── 「南宫姐姐她有跟莎莎说喔。」 「对,南宫姐姐有说你们能赢那是最好不过……」 接下来的话不仅让林羽深感错愕──甚至哑然失色。 「……可是如果你们输了,就认叶亚为族长,服从她的领导。」 「咦……啊?」 不是要你们自尽或快点逃亡? 「所以莎莎香香不会再跟你们交手了。对吧,莎莎?」 「对呀,香香。我们要以南宫家族的身分,努力扮演叶亚姐姐的手下。」 「好期待喔,莎莎,不晓得之后会变怎样呢?有点期待耶。」 「真的好期待,香香。好好奇新族长会下什么命令喔。」 「等……你们等一下!」 林羽向无视她的困惑、径自愉快地聊了起来的双胞胎质问。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对啊﹒是真的。那当然啰。对我们说,南宫姐姐的命令是绝对的。」 「我们绝对服从南宫姐姐的命令喔。」 「可是。这样的话……」 南宫真的有对她们下这样的命令吗? 不可思议。 那个视枯叶如蛇蝎,打从心底厌恶的女人,就算疯了也不可能会说出这种话。 不过令人头痛的是,这对双胞胎看起来也不像是在撒谎。假如她们的目的是想骗人释放她们,照理说应该会以带林羽她们去『迷途之家』为筹码,要求林羽还她们手脚。可是她们两个却丝毫不在乎自己的身体,甚至还吱吱喳喳地闲聊了起来。尽管林羽的理性坚信双胞胎是在说谎,但也不能因此不把她们的话当一回事。 林羽已经懒得再多做思考。 「……怎么办,蓝阳姐姐?」 她放弃烦恼,转而把问题丢给蓝阳解决。 「嗯~」 只见蓝阳微微皱起眉心。 「说得也是……」 感觉这也是最妥善的提案了。 蓝阳拿出手机拨号。先把她们扣押起来,如此-来就算上当也不用怕她们会跟其他敌人合流。 林羽望着正在说明路线的双胞胎喟然而叹。 自从半路上碰到双胞胎被迫做出选择后,夏景便一直怀有疑问。 正确而言,是想不透。 叶春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战略? 她把双胞胎和南宫分配在两地,让夏景一行人在那两个地方自行选择要联手进攻,或者留下同伴。若是选择留下同伴,则放其余的人往前通行。若是选铎联手进攻,则集中火力攻击叶亚一人。 乍看之下这样的安排非常合理。因为比起团体大混战,这么做可以确实提升歼灭我方的可能,最重要的是,叶春本人也得以跟叶亚面对面相见──实际上这个目的也真的实现了。恐怕是叶春执意要亲手杀死妹妹,并把这个目的摆在第一优先,所以才会策划出这个作战计画吧。 只不过这么一来,也大大提升了露出破绽的可能。 应该说,手法太过粗糙了。这样的安排完全没有设想双胞胎和供子都吞了败仗的情况和风险。徜若两边都以战败收场,将一口气失去原先的优势。 当南宫一个人现身时,夏景更想不通了。 夏景原以为,如果不让安野留下来选择三人联手的话,李琦会现身支持南宫。只怕她半途暗中偷袭。安野应该也是警觉到有这个可能,才会坚持自己一个人留下来的吧。 就在和安野争论的那个当下,夏景无意间想到一件事。 如果真要偷袭的话,那何不一开始就派李琦出马──看准夏景等人上山的时候,指派李琦一个接一个偷袭。等到夏景一行人被杀得措手不及时,再加派双胞胎和南宫,一口气杀个片甲不留。这么一来可以把己方的牺牲压缩到最低限,同时又能歼灭敌人。这是夏景所能想到,最有效率的计策了。 夏景以为,大概是对方没能想到这么卑鄙的计策吧。 鹿族再堕落,好歹也是鹿族,所以打算在最后的最后来个堂堂正正的对决吗?还是说,叶春不计代价也要把跟叶亚直接对决列为优先目标? 从结论而言的话,后者是正确的。 至于前者的推测──只能说错得非常离谱。 「什……」 眼前所发生的事情令夏景哑然失色,无法置信。 叶亚也是一样。她张大双眼,僵立不动。 几分钟前。从森林里现身伤痕累累的南宫只是瞅了夏景和叶亚一眼,便行经两人身旁一路穿过大门,瘫倒似地跪在叶春的膝前。 「你打输了吗?」叶春问。 「对。」南宫小声地回答。 「是吗。」叶春面露微笑,然后── 「一直以来辛苦你了,南宫。」 只见她从腰际拿出宝剑──干脆利落地杀了南宫。 没能留下只字片语的遗言,甚至连死前最后一声的惨叫也不被允许拥有,南宫就这么死了。 「为什么……姐姐大人?」 叶亚一脸惊愕,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为什么……南宫明明是你的……」 南宫。 她是夏景的眼中钉,可佷的敌人,对叶亚来说应该也不例外。 她利用蓝阳,欺骗田志,叛乱时在幕后活跃──但反过来说,这些行为也足以证明她对叶春忠心耿耿,无私奉献到用肝脑涂地亦不足以形容的地步。 听说,她们俩的私交也很好。 仰慕叶春,把她当族长尊敬,同时也是叶春的朋友的南宫。 然而叶春却是那么心狠手辣。 「这问题还需耍问吗?」 叶春冷冷一笑,一脸云淡风轻地向浑身直打哆嗦的叶亚回答:「凡是鹿族族皆格杀无论。这就是我的目的。」 ──啊啊,原来如此。 夏景终于豁然开朗。 叶春之所以采取那么迂回、高危险性策略的理由。 她不是没有把同伴的牺牲纳入考量。而是一开始就没把她们当作同伴。 无论是南宫、双胞胎,还是李琦。 她们能打嬴自是最好。万-输了,只要夏景他们狠不下心杀敌,那便不构成任何影像。反倒是她们战败后如果还能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落荒而逃,那更合叶春的心意,因为她可以趁对方无力反抗的情况下就地处刑──下场一如刚才的南宫。 「你也对那两个双胞胎……下了一样的命令吗?」 「那当然。我早有交代。万一输了,务必在落入敌人手中前逃回这里。」 开什么玩笑。 即使是夏景也想不到这么恶毒的手段,恐怕连秋吟也会觉得异常。 不把同伴当同伴,而且视她们的心情如无物。 一切的目的只为把她们当作喂食宝剑用的人命── 「……全部。」 等夏景回过神时,喉咙已经在自行抽动了。 「全部是为了我吗?为了我……你做了这些事……」 叶春完全没有打算理解夏景的想法,一副自我陶醉的模样点头称是。 「是呀,没错。我做这些全都是为了你。你再耐心等等,我马上就……」 「……不要闹了!」 夏景打断叶舂的话怒吼道。 再也忍无可忍。 「你……你为什么做得出这种事!」 「夏景……?」 叶春貌似纳闷地注祝着夏景。 从她的神情感觉不出有任何罪恶感,而且她也不懂为何夏景向她咆哮。 那模样就如小孩子般──天真单纯。 「南宫……她不是你的朋友吗?不只是南宫。包括阿代、夭姐、林羽她们、我不认识的其它族人,还有妹妹叶亚。大家都当你是次任族长,不仅关怀备至,而且也很尊敬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大家,把她们全都杀光?为什么你滥杀无辜,还能摆出那副毫不在乎的表情?我……我真的不懂!」 「那是为了……」 「住口!事情才不是那样!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夏景哽咽了。 正确地说他是感到痛苦难过,而不是哀伤。 为什么她会扭曲成这个样子? 那天──那个冬日。 来家里嬉戏的少女不是这样子的。当年那个笑赞姐姐准备的热牛奶美味好喝,大露一手堆雪兔技巧,夺走了夏景纯真初恋的少女,绝不会是这种杀了亲朋好友后还能摆出这种若无其事嘴脸的家伙。 「你说……全部都是为了我?……你少鬼扯了。」 纵使因为身染怪病,初恋因此无疾而终── 纵使身处在封闭村落的她,爱意浓厚到疯狂的程度。 纵使她想用杀光一族的方式,来实现自己的恋情。 纵使她的所做所为,全都是为了夏景── 「这些……根本不构成能若无其事犯罪的理由吧?」 如果她肯流下几滴眼泪,不知会多么轻松。 如果她有受到罪恶感折磨,或许就能释怀了。 为了爱犯罪,跟不把罪当罪是两回事。 是完全不一样的──扭曲。 「你错了,彻彻底底地错了。」 夏景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愤恨地咬唇陷入沉默。低着头,双手握拳,彷佛快窒息了似的。 在静寂持续了数十秒之后── 「姐姐大人。」 叶亚率先打破了沉默。 「夏景……他说得是对的。姐姐大人,是你错了。」 难过、悲伤、空虚。 她带着那样的表情。 「每个人都很敬重、欣赏你。无论是我、父母亲、或者其它族人……如果是为了以前的你,一定都会不惜抛头颅洒热血。」 -如要咳出血来般。 「可是!那是因为大家认为你会为了我们流泪哭泣!相信你会为我们的牺牲曲由衷感到哀恸!而你却……即便有人为你牺牲,你仍铁石心肠、无动于衷。而且还笑得出来,像你这种……根本不配称做族长!现在的你不过只是暴君罢了!」 叶亚的眼眶噙着泪水。 那是悔恨、失望,亦或苦恼? 叶亚最后小声地喃喃嘟囔道:「你……根本不配做为一个族长。」 这时── 「咯、嘻嘻。」 就在叶亚冲囗说出那句话之后── 「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极为唐突,就像心中的笑意突然爆开一样── 叶春失声大笑。 夏季和叶亚不禁都目睁囗呆。 一改先前气定神闲的态度。 威严与霸气皆荡然无存,有的只是── 「是吗?原来如此!那就是你的真心话吗,叶亚!」 某种阴郁且浑沌,极其漆黑的情绪。 叶春放声大叫。 她的行动受到了激情感染。 「啊啊,没错。你说的应该是对的,我确实不配做为族长。我这得了停止成长的怪病,连带失去生育能力,是个连延续本家香火也办不到的废物……在你生儿育女前,我不过只是看在同情的份上才被推出来当装饰用的可悲傀儡!」 第675章 没能留下只字片语的遗言,甚至连死前最后一声的惨叫也不被允许拥有,南宫就这么死了。 “为什么……姐姐?” 叶亚一脸惊愕,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为什么……南宫明明是你的……” 南宫。 她是夏景的眼中钉,可佷的敌人,对叶亚来说应该也不例外。 她利用蓝阳,欺骗田志,叛乱时在幕后活跃...... 但反过来说,这些行为也足以证明她对叶春忠心耿耿,无私奉献到用肝脑涂地亦不足以形容的地步。 听说,她们俩的私交也很好。 仰慕叶春,把她当族长尊敬,同时也是叶春的朋友的南宫。 然而叶春却是那么心狠手辣。 「这问题还需耍问吗?」 叶春冷冷一笑,一脸云淡风轻地向浑身直打哆嗦的叶亚回答:「凡是鹿族族皆格杀无论。这就是我的目的。」 ──啊啊,原来如此。 夏景终于豁然开朗。 叶春之所以采取那么迂回、高危险性策略的理由。 她不是没有把同伴的牺牲纳入考量。而是一开始就没把她们当作同伴。 无论是南宫、双胞胎,还是李琦。 她们能打嬴自是最好。万-输了,只要夏景他们狠不下心杀敌,那便不构成任何影像。反倒是她们战败后如果还能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落荒而逃,那更合叶春的心意,因为她可以趁对方无力反抗的情况下就地处刑──下场一如刚才的南宫。 「你也对那两个双胞胎……下了一样的命令吗?」 「那当然。我早有交代。万一输了,务必在落入敌人手中前逃回这里。」 开什么玩笑。 即使是夏景也想不到这么恶毒的手段,恐怕连秋吟也会觉得异常。 不把同伴当同伴,而且视她们的心情如无物。 一切的目的只为把她们当作喂食宝剑用的人命── 「……全部。」 等夏景回过神时,喉咙已经在自行抽动了。 「全部是为了我吗?为了我……你做了这些事……」 叶春完全没有打算理解夏景的想法,一副自我陶醉的模样点头称是。 「是呀,没错。我做这些全都是为了你。你再耐心等等,我马上就……」 「……不要闹了!」 夏景打断叶舂的话怒吼道。 再也忍无可忍。 「你……你为什么做得出这种事!」 「夏景……?」 叶春貌似纳闷地注祝着夏景。 从她的神情感觉不出有任何罪恶感,而且她也不懂为何夏景向她咆哮。 那模样就如小孩子般──天真单纯。 「南宫……她不是你的朋友吗?不只是南宫。包括阿代、夭姐、林羽她们、我不认识的其它族人,还有妹妹叶亚。大家都当你是次任族长,不仅关怀备至,而且也很尊敬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大家,把她们全都杀光?为什么你滥杀无辜,还能摆出那副毫不在乎的表情?我……我真的不懂!」 「那是为了……」 「住口!事情才不是那样!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夏景哽咽了。 正确地说他是感到痛苦难过,而不是哀伤。 为什么她会扭曲成这个样子? 那天──那个冬日。 来家里嬉戏的少女不是这样子的。当年那个笑赞姐姐准备的热牛奶美味好喝,大露一手堆雪兔技巧,夺走了夏景纯真初恋的少女,绝不会是这种杀了亲朋好友后还能摆出这种若无其事嘴脸的家伙。 「你说……全部都是为了我?……你少鬼扯了。」 纵使因为身染怪病,初恋因此无疾而终── 纵使身处在封闭村落的她,爱意浓厚到疯狂的程度。 纵使她想用杀光一族的方式,来实现自己的恋情。 纵使她的所做所为,全都是为了夏景── 「这些……根本不构成能若无其事犯罪的理由吧?」 如果她肯流下几滴眼泪,不知会多么轻松。 如果她有受到罪恶感折磨,或许就能释怀了。 为了爱犯罪,跟不把罪当罪是两回事。 是完全不一样的──扭曲。 「你错了,彻彻底底地错了。」 夏景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愤恨地咬唇陷入沉默。低着头,双手握拳,彷佛快窒息了似的。 在静寂持续了数十秒之后── 「姐姐大人。」 叶亚率先打破了沉默。 「夏景……他说得是对的。姐姐大人,是你错了。」 难过、悲伤、空虚。 她带着那样的表情。 「每个人都很敬重、欣赏你。无论是我、父母亲、或者其它族人……如果是为了以前的你,一定都会不惜抛头颅洒热血。」 -如要咳出血来般。 「可是!那是因为大家认为你会为了我们流泪哭泣!相信你会为我们的牺牲曲由衷感到哀恸!而你却……即便有人为你牺牲,你仍铁石心肠、无动于衷。而且还笑得出来,像你这种……根本不配称做族长!现在的你不过只是暴君罢了!」 叶亚的眼眶噙着泪水。 那是悔恨、失望,亦或苦恼? 叶亚最后小声地喃喃嘟囔道:「你……根本不配做为一个族长。」 这时── 「咯、嘻嘻。」 就在叶亚冲囗说出那句话之后── 「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极为唐突,就像心中的笑意突然爆开一样── 叶春失声大笑。 夏季和叶亚不禁都目睁囗呆。 一改先前气定神闲的态度。 威严与霸气皆荡然无存,有的只是── 「是吗?原来如此!那就是你的真心话吗,叶亚!」 某种阴郁且浑沌,极其漆黑的情绪。 叶春放声大叫。 她的行动受到了激情感染。 「啊啊,没错。你说的应该是对的,我确实不配做为族长。我这得了停止成长的怪病,连带失去生育能力,是个连延续本家香火也办不到的废物……在你生儿育女前,我不过只是看在同情的份上才被推出来当装饰用的可悲傀儡!」 「姐姐……大人?」 无视叶亚的困惑,也无视夏景的惊愕, 「哈哈!姐姐,姐姐!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叫我姐姐吗,叶亚!」 叶春她── 「……你说得一点也没错。」 突然压低嗓音,轻蔑似地说出了颠覆叶亚所认知的一切的话。 「比起我这个只是形式上受到拥立的叛徒之女……你……身为正统族长长女的你。确实更有当族长的资格。」 「骗……人。」 「看来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叶亚。」 只见她面露诀别般的笑容,同时从腰际的剑鞘拿出宝剑。 「李琦!」 接着她厉声呼唤了面无表情地守在一旁的李琦。 李琦往前跨出一步,彷佛完全没听到叶春先前的自白似的。 「你来当叶亚的对手。我只要求你留住她的一条小命。看是要怎么伤害她,全都随你高兴。」 接获指令,李琦头也没点,拿出了在腰际间的刀。 叶春满足地注视着她的行动,然后转头面向夏景 「夏景,你也一样……我不会杀了你。不过要是胆敢出手,那就做好丢掉一、两只手脚的心理准备。还有,你给我记清楚了,你是属于我的东西。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唯独你,唯独你……我说什么也不会让给叶亚。」 「姐姐大人,慢……」 「闭嘴!」 叶春已听不进任何制止的话,她提着宝剑扑向了叶亚。 「呜!」 叶亚旋即从取出武器,以风势阻挡攻击。 同一瞬问,李琦从叶亚的正侧面直攻而来。她的刀一如穿过风的细缝似地砍向了叶亚。 叶亚立刻用铁扇接刀。 白刃与漆黑的铁扇相互较劲,陷入一瞬的胶着。 夏景连忙拿出金枝,按进了附近的迷途之家的外门。注入意识,感觉得到蠕动,没问题──行得通的,我能战斗。 外门冒出手,袭向了李琦。不过,对手毕竟是一族名列前茅的强者。夏景的攻击自然不可能伤得了她,只见她立刻拿走刀和叶亚保持距离,以漠然无神的眼睛注视夏景。 「呜……!?」 寒意和胆怯交织的恐惧蔓延了全身。 接下来发生的情况,夏景只能感知到结果。 等他留神时,叶亚已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而李琦则跪在三公尺远的前方。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企图攻击夏景的李琦和伸出援手的叶亚在电光石火间进行了一波攻防,最后李琦被叶亚给击退了吧。 「……得救了。」 夏景向保护着自己的那个背影道谢。 「千万别松懈了,夏景。」 叶亚的声音充满了紧张。 「战斗才刚开始而已……你稍微退下。李琦交给我来应付。」 看来叶亚现在无暇思考叶春前一刻所吐露的真相。 同样的,也无暇因被迫得跟亲友李琦决一死斗的命运而感到惆怅。 只要露出一丝的犹豫,旋即就会被杀死。 夏景听从叮咛保持距离。 叶亚凭气息确认夏景退开后,轻挥武器。 瞬间,她的四周刮起了龙卷风。脚底的尘沙与碎石打转盘旋,随着劈劈啪啪的爆裂声响一起被卷上半空。 那应该是有真空旋风混在其中,用来保护身体的防护壁。如果不先设好障壁的话,即使是叶亚的身手,恐怕也对应不了李琦的速度。 另-方面,李琦的冷漠视线目前则是牢牢固定在叶亚身上。看来,除非夏景主动攻击,否则她不会像刚才那样反扑。 慎重起见,夏景又接着往后倒退数步,来到有树木的地方。 关于叶春的出身,夏景也跟叶亚一样暂且先不去思考。 「不管怎么样……如果打不赢眼前这场仗,一切就甭提了。」 否则事棈不会有结朿。也不会有开始。 夏景的视线投往了迷途之家的门。 叶亚与李琦,两人一静一动,采取了两种极端的作战方式。 叶亚用风围住四周做为防护,留在里面以静制动。 相对地,李琦则是忽左忽右地四处移动以刀攻击。 坦白说,凭夏景的动态视力完全跟不上后者的速度。虽然勉强可以用肉眼捕捉到李琦的身影,不过她的速度之快,让夏景怀疑自己看到的其实都只是残影而已。她到底采取了什么样的攻击,夏景完全看不出个所以然。 叶亚应该是利用布阵在四周的龙卷风,勉强压缩李琦的攻击范围吧。先把刀的攻击距离、方向、位置等局限在固定几处之后再来对付。 反过来说,这也代表一旦叶亚少了这层防风壁的保护,就无法跟得上李琦的速度。而且为了得到护壁的保护,她也只能被动地屈居守势。虽然真空旋风似乎多少能造成伤害,可是最多只是些皮肉之伤。 夏景想起二月时在学校所发生的事。 当时两人的武器恰恰相反,然而形势却一模一样、完全没变。 叶亚的行动看不出有任何踌躇。她是在接受李琦已失去神智的情况下,抱着觉悟战斗的。换句话说──这表示两人的实力有极大的差距吗? 叶春退下来旁观战局。她的视线冷峻依旧,恐怕是在等叶亚被击垮的那一刻。或许她的力量不足以支持李琦也说不定。 这个状况下,我该采取什么行动才是正确的? 说穿了,我该攻击叶春,还是李琦? 目标是后者──夏景做了这样的判断。 就算自己打倒了叶春──这里的打倒指的是使她昏迷或封锁住宝剑──李琦八成还是不会停止行动。至少,除非主人叶春下令,否则她应该会继续战斗下去。 既然如此,当务之急就是要阻止她。可以的话,能让她恢复理智是最好。 只不过问题的关键在于,在这场惊心动魄的攻防战中,夏景究竟能帮得上什么忙? 眼睛睁再大,也只能看到疑似残像的形体。讲明白点,就是根本没有夏景插手的余地。 这未免也太荒谬了。虽说鹿族的体能强度比人类优秀,这也未免太扯了吧。秋吟她到底对李琦做了什么? 「……慢着。」 刚刚浮现的念头好像有什么疙瘩。 对了。 ──李琦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她在冬天和叶亚交手,打完之后便被秋吟掳走,后来再见到她是在阿乐的宅邸。那时她已经变成一副失去感情的模样,战斗时不再有任何的彷徨与留情。 整个人就好比是一部机器似的。 秋吟肯定对她做了什么。 具体而言呢?拷问或洗脑,能让一个人变成这样吗?就算真的可以,光用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到底该如何── 「……难道说!」 夏灵机一动。 没有任何的根据。说是单纯的直觉也没什么不对。可是在形势不利的当下,有孤注一掷的-价值,毕竟再打下去终究是会节节败退。 所幸这时夏景第三次在森林中战斗。和以前比起来,在各方面更加得心应手,而且这次是头一次遭逢李琦和叶春。就算重施故计,应该也不用担心会被识破。 夏季倒退一步,把手伸到背后,用金枝划伤树木。虽然下手时一度冷汗直流,很担心叶春对自己的行动启疑窦,但夏景豁出去了。 「叶亚!」 夏景大喊。 「一秒也好,牵制李琦的行动!」 第676章 接获指令,李琦头也没点,拿出了在腰际间的刀。 叶春满足地注视着她的行动,然后转头面向夏景 “夏景,你也一样……我不会杀了你。不过要是胆敢出手,那就做好丢掉一、两只手脚的心理准备。还有,你给我记清楚了,你是属于我的东西。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唯独你,唯独你……我说什么也不会让给叶亚。” “姐姐,慢……” “闭嘴!” 叶春已听不进任何制止的话,她提着宝剑扑向了叶亚。 “呜!” 叶亚旋即从取出武器,以风势阻挡攻击。 同一瞬问,李琦从叶亚的正侧面直攻而来。她的刀一如穿过风的细缝似地砍向了叶亚。 叶亚立刻用铁扇接刀。 白刃与漆黑的铁扇相互较劲,陷入一瞬的胶着。 夏景连忙拿出金枝,按进了附近的迷途之家的外门。注入意识,感觉得到蠕动,没问题──行得通的,我能战斗。 外门冒出手,袭向了李琦。不过,对手毕竟是一族名列前茅的强者。夏景的攻击自然不可能伤得了她,只见她立刻拿走刀和叶亚保持距离,以漠然无神的眼睛注视夏景。 「呜……!?」 寒意和胆怯交织的恐惧蔓延了全身。 接下来发生的情况,夏景只能感知到结果。 等他留神时,叶亚已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而李琦则跪在三公尺远的前方。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企图攻击夏景的李琦和伸出援手的叶亚在电光石火间进行了一波攻防,最后李琦被叶亚给击退了吧。 「……得救了。」 夏景向保护着自己的那个背影道谢。 「千万别松懈了,夏景。」 叶亚的声音充满了紧张。 「战斗才刚开始而已……你稍微退下。李琦交给我来应付。」 看来叶亚现在无暇思考叶春前一刻所吐露的真相。 同样的,也无暇因被迫得跟亲友李琦决一死斗的命运而感到惆怅。 只要露出一丝的犹豫,旋即就会被杀死。 夏景听从叮咛保持距离。 叶亚凭气息确认夏景退开后,轻挥武器。 瞬间,她的四周刮起了龙卷风。脚底的尘沙与碎石打转盘旋,随着劈劈啪啪的爆裂声响一起被卷上半空。 那应该是有真空旋风混在其中,用来保护身体的防护壁。如果不先设好障壁的话,即使是叶亚的身手,恐怕也对应不了李琦的速度。 另-方面,李琦的冷漠视线目前则是牢牢固定在叶亚身上。看来,除非夏景主动攻击,否则她不会像刚才那样反扑。 慎重起见,夏景又接着往后倒退数步,来到有树木的地方。 关于叶春的出身,夏景也跟叶亚一样暂且先不去思考。 「不管怎么样……如果打不赢眼前这场仗,一切就甭提了。」 否则事棈不会有结朿。也不会有开始。 夏景的视线投往了迷途之家的门。 叶亚与李琦,两人一静一动,采取了两种极端的作战方式。 叶亚用风围住四周做为防护,留在里面以静制动。 相对地,李琦则是忽左忽右地四处移动以刀攻击。 坦白说,凭夏景的动态视力完全跟不上后者的速度。虽然勉强可以用肉眼捕捉到李琦的身影,不过她的速度之快,让夏景怀疑自己看到的其实都只是残影而已。她到底采取了什么样的攻击,夏景完全看不出个所以然。 叶亚应该是利用布阵在四周的龙卷风,勉强压缩李琦的攻击范围吧。先把刀的攻击距离、方向、位置等局限在固定几处之后再来对付。 反过来说,这也代表一旦叶亚少了这层防风壁的保护,就无法跟得上李琦的速度。而且为了得到护壁的保护,她也只能被动地屈居守势。虽然真空旋风似乎多少能造成伤害,可是最多只是些皮肉之伤。 夏景想起二月时在学校所发生的事。 当时两人的武器恰恰相反,然而形势却一模一样、完全没变。 叶亚的行动看不出有任何踌躇。她是在接受李琦已失去神智的情况下,抱着觉悟战斗的。换句话说──这表示两人的实力有极大的差距吗? 叶春退下来旁观战局。她的视线冷峻依旧,恐怕是在等叶亚被击垮的那一刻。或许她的力量不足以支持李琦也说不定。 这个状况下,我该采取什么行动才是正确的? 说穿了,我该攻击叶春,还是李琦? 目标是后者──夏景做了这样的判断。 就算自己打倒了叶春──这里的打倒指的是使她昏迷或封锁住宝剑──李琦八成还是不会停止行动。至少,除非主人叶春下令,否则她应该会继续战斗下去。 既然如此,当务之急就是要阻止她。可以的话,能让她恢复理智是最好。 只不过问题的关键在于,在这场惊心动魄的攻防战中,夏景究竟能帮得上什么忙? 眼睛睁再大,也只能看到疑似残像的形体。讲明白点,就是根本没有夏景插手的余地。 这未免也太荒谬了。虽说鹿族的体能强度比人类优秀,这也未免太扯了吧。秋吟她到底对李琦做了什么? 「……慢着。」 刚刚浮现的念头好像有什么疙瘩。 对了。 ──李琦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她在冬天和叶亚交手,打完之后便被秋吟掳走,后来再见到她是在阿乐的宅邸。那时她已经变成一副失去感情的模样,战斗时不再有任何的彷徨与留情。 整个人就好比是一部机器似的。 秋吟肯定对她做了什么。 具体而言呢?拷问或洗脑,能让一个人变成这样吗?就算真的可以,光用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到底该如何── 「……难道说!」 夏灵机一动。 没有任何的根据。说是单纯的直觉也没什么不对。可是在形势不利的当下,有孤注一掷的-价值,毕竟再打下去终究是会节节败退。 所幸这时夏景第三次在森林中战斗。和以前比起来,在各方面更加得心应手,而且这次是头一次遭逢李琦和叶春。就算重施故计,应该也不用担心会被识破。 夏季倒退一步,把手伸到背后,用金枝划伤树木。虽然下手时一度冷汗直流,很担心叶春对自己的行动启疑窦,但夏景豁出去了。 「叶亚!」 夏景大喊。 「一秒也好,牵制李琦的行动!」 「知道了!」 叶亚头也没回,也没多问原因,立刻点头应允。夏景十分开心自己能深受她的信赖。再来就看自己能否响应她的期望了。 夏景首先让数十根树枝伸长,尖端对准了李琦和叶春。作势准备用这些树枝当武器攻击她们。叶春瞪视着夏景,明显提高了夏景心。 叶亚控制着四周的风,以疾风攻击李琦。 李琦轻轻松松闪避了开来。 失去了目标的风撞上门柱,门柱随着巨大声响折倒的同时,李琦拿刀朝叶亚的侧腹刺去。夏景看不懂详细的过招过程──只猜叶亚应该是风的防壁,使李琦放弃砍击而使出刺击吧。 然而,叶亚却没回避那个攻击。 她反而将手抬高,刻意让侧腹门户大开。 「原谅我,方媛!」 然后主动用身体接刀。 只见半截刀伤害了她。 叶亚强忍痛楚抓住李琦的手腕。成功地牵制住了李琦的行动。 「……夏景。」 「来了!」 夏景灌输意识给树木。意识一路传往悄悄埋伏在地底下的树根。 默默接近李琦的树根有两根。夏景令其中一根缠住她的脚踝。如此一来,即便待会证明自己的预测是错误的,叶亚也能接着攻击。 剩下的另一根才是重头戏。 树根和李琦的平行,直直往正上方窜出。通过脚,腰,通过肩膀就在到头部高度的瞬间,树根转弯了。 攻击目标是挂在侧头部的── 狐狸面具。 那就是夏景所预测的关键。 现在的李琦俨然是个机械。 她服从主人的命令,对于其它外在刺激却毫无反应。夏景猜测,就算是拷问或洗脑,应该也不至于让好端端的一个人变成没有灵魂的空壳。 纵使真的有那个可能,势必也得经过长时期的洗脑。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充其量只能把人搞到崩溃。照理说应该无法彻头彻尾改造一个人。 那么,合理判断一定是利用什么速成的手段。简言之,就是道具。 而且,失踪后又现身的李琦,不知何故头上一直挂着狐狸面具。 树根命中李琦的侧头部,只见支离破碎的面具飞了出去。 瞧面具如此不堪一击,夏景以为自己做了错误的判断,不料── 「不……」 李琦原先戴着狐狸面具的地方,有某个不起眼的物体。 看似有些像是粗糙不平的岩石,模样恶心。 那是颗表面上画有眼珠图案的圆形物体。大小约跟弹珠差不多。四周长满虫,揪着李琦的头部不放。 「……是牢狱吗!?」 叶亚喊出那个怪玩意儿的名字。 ──我的预测果然是正确的。 没错的话,那应该是控制心智的宝物。外面之所以挂着狐狸面具,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吧。 叶亚一脸愤怒,朝宝物伸长了手。 「李琦……醒过来吧!」 她用力抓住宝物,一把扯下,砸到了地上。 只见那密密麻麻的虫不断挣扎蠕动,不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振作一点,李琦!」 此时被抓着肩膀用力摇晃身体的李琦有了反应。 「啊……啊?」 李琦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眸,倏地── 隐隐恢复了清澈。 「叶亚……?」 阔别两个月,终于又听到的亲友的声音。 虽然那声音显得有些微渺,就像大梦初醒一样孱弱,仍教叶亚的内心感动不已。 「我……」 「你没事吧,李琦?」 回想起来,那一天咱们俩是以相当虎头蛇尾的形式分手的哪。 本打算对倒戈的你晓以大义,可是也不确定你是否有把我的话听进耳里,秋吟便把你强行带走──啊,为什么我当时说得出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呢。 又是教你何谓坚强,又是矜持又是觉悟的,明明那么软弱,也不是什么有资格大言不惭的身分,追根究柢我根本也没做好觉悟。 我一直都放在心上。 当随着秋吟现身夺走宝剑时,以为这是上天给我的惩罚。 或许,用一副志得意满的嘴脸说教的我被你嫌弃了也说不定。尽管自信满满地扬言要把你带回来,不过-想到假如你加入繁荣派是出于自愿,我便担心是否说破嘴也无济于事。我满脑子都是负面的念头,害怕得无法自持。 不过那些不安很快就消散不见。 许久不见了,李琦的真实面孔──神智正常的清醒双眸。 「还认得我吗?」 「我……怎么会做那种事……」 看来她还记得自己被控制时所发生的经过。 牢狱宝物原本是用来管控意志、限制个人行动的藏物,至少就鹿族所预设的使用方式当中,并没有剥夺对方意志再予以控制的概念,所以叶亚才会没想到这个可能。另一个原因是这藏物疑似在十八年前那玚叛变中失踪,叶亚对它的认知仅止于耳闻。夏景能想到李琦受宝物控制的可能性确实了不起,叶亚在心中感激不尽。 「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眼眶含泪的叶亚轻抚李琦的脸庞。 或许是还没完全回到现实,李琦茫茫然地嘟囔道:「可是……我把阿代姐给……」 关于阿代被杀死的消息,叶亚是透过林羽辗转得知。倘若阿代真的是死于李琦之手,即使当时的行动并非出自个人的意志,那依旧是她必须背负的罪过。 可是── 「现在别管,不用去想那种问题。」 没错。 现在──至少在这个当下。 「你依然是我的亲友。」 「亲友……」 「是呀,亲友。以前是,今后也永远都是。」 「可是我……伤害了你。」 「以前不是说过了吗?就算遭到背叛也无妨。」 哪怕被你伤得再重。 哪怕你屡屡犯下再多的罪过。 这跟爱人、夏景的情况并不一样。 咱们两人的关系,无须讨论原谅或惩罚。也不用给自己压力,烦恼匹不匹配的问题。 只要能轻轻松松相处,只要你愿意陪伴我的身旁,那就足够了。 因为──咱们是亲友啊。 叶亚紧搂李琦。 同时沉浸在童年时代两人天真无邪地一起嬉戏的回忆。 没有本家分家之别,叶亚就算叶亚,李琦是李琦,无拘无束地玩在一块的那段时光── 「叶亚……」 李琦的声音变得清晰许多。似乎没有什么后遗症。 看来应该已经没事了。 叶亚松了囗气,缓缓放开李琦── 「……危险。」 随着仍带有几分迷茫的嗓音,叶亚冷不防被李琦猛然推开。 第677章 那就是夏景所预测的关键。 现在的李琦俨然是个机器般。 她服从主人的命令,对于其它外在刺激却毫无反应。 夏景猜测,就算是拷问或洗脑,应该也不至于让好端端的一个人变成没有思想的空壳。 纵使真的有那个可能,势必也得经过长时期的洗脑。 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充其量只能把人搞到崩溃。 照理说应该无法彻头彻尾改造一个人。 那么,合理判断一定是利用什么速成的手段。简言之,就是道具。 而且,失踪后又现身的李琦,不知何故头上一直挂着狐狸面具。 树根命中李琦的侧头部,只见支离破碎的面具飞了出去。 瞧面具如此不堪一击,夏景以为自己做了错误的判断,不料── 「不……」 李琦原先戴着狐狸面具的地方,有某个不起眼的物体。 看似有些像是粗糙不平的岩石,模样恶心。 那是颗表面上画有眼珠图案的圆形物体。大小约跟弹珠差不多。四周长满虫,揪着李琦的头部不放。 「……是牢狱吗!?」 叶亚喊出那个怪玩意儿的名字。 ──我的预测果然是正确的。 没错的话,那应该是控制心智的宝物。外面之所以挂着狐狸面具,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吧。 叶亚一脸愤怒,朝宝物伸长了手。 「李琦……醒过来吧!」 她用力抓住宝物,一把扯下,砸到了地上。 只见那密密麻麻的虫不断挣扎蠕动,不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振作一点,李琦!」 此时被抓着肩膀用力摇晃身体的李琦有了反应。 「啊……啊?」 李琦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眸,倏地── 隐隐恢复了清澈。 「叶亚……?」 阔别两个月,终于又听到的亲友的声音。 虽然那声音显得有些微渺,就像大梦初醒一样孱弱,仍教叶亚的内心感动不已。 「我……」 「你没事吧,李琦?」 回想起来,那一天咱们俩是以相当虎头蛇尾的形式分手的哪。 本打算对倒戈的你晓以大义,可是也不确定你是否有把我的话听进耳里,秋吟便把你强行带走──啊,为什么我当时说得出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呢。 又是教你何谓坚强,又是矜持又是觉悟的,明明那么软弱,也不是什么有资格大言不惭的身分,追根究柢我根本也没做好觉悟。 我一直都放在心上。 当随着秋吟现身夺走宝剑时,以为这是上天给我的惩罚。 或许,用一副志得意满的嘴脸说教的我被你嫌弃了也说不定。尽管自信满满地扬言要把你带回来,不过-想到假如你加入繁荣派是出于自愿,我便担心是否说破嘴也无济于事。我满脑子都是负面的念头,害怕得无法自持。 不过那些不安很快就消散不见。 许久不见了,李琦的真实面孔──神智正常的清醒双眸。 「还认得我吗?」 「我……怎么会做那种事……」 看来她还记得自己被控制时所发生的经过。 牢狱宝物原本是用来管控意志、限制个人行动的藏物,至少就鹿族所预设的使用方式当中,并没有剥夺对方意志再予以控制的概念,所以叶亚才会没想到这个可能。另一个原因是这藏物疑似在十八年前那玚叛变中失踪,叶亚对它的认知仅止于耳闻。夏景能想到李琦受宝物控制的可能性确实了不起,叶亚在心中感激不尽。 「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眼眶含泪的叶亚轻抚李琦的脸庞。 或许是还没完全回到现实,李琦茫茫然地嘟囔道:「可是……我把阿代姐给……」 关于阿代被杀死的消息,叶亚是透过林羽辗转得知。倘若阿代真的是死于李琦之手,即使当时的行动并非出自个人的意志,那依旧是她必须背负的罪过。 可是── 「现在别管,不用去想那种问题。」 没错。 现在──至少在这个当下。 「你依然是我的亲友。」 「亲友……」 「是呀,亲友。以前是,今后也永远都是。」 「可是我……伤害了你。」 「以前不是说过了吗?就算遭到背叛也无妨。」 哪怕被你伤得再重。 哪怕你屡屡犯下再多的罪过。 这跟爱人、夏景的情况并不一样。 咱们两人的关系,无须讨论原谅或惩罚。也不用给自己压力,烦恼匹不匹配的问题。 只要能轻轻松松相处,只要你愿意陪伴我的身旁,那就足够了。 因为──咱们是亲友啊。 叶亚紧搂李琦。 同时沉浸在童年时代两人天真无邪地一起嬉戏的回忆。 没有本家分家之别,叶亚就算叶亚,李琦是李琦,无拘无束地玩在一块的那段时光── 「叶亚……」 李琦的声音变得清晰许多。似乎没有什么后遗症。 看来应该已经没事了。 叶亚松了囗气,缓缓放开李琦── 「……危险。」 随着仍带有几分迷茫的嗓音,叶亚冷不防被李琦猛然推开。 叶亚跌坐在地上。吃惊地抬头一看。 「咦……?」 叶亚无法理解眼前所发生的光景。 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从背后出现的叶春。 用力把自己推开的李琦。 以及── 叶春手中宝剑的握柄── 和握柄前面那一截刺进了李琦腹部的刀身。 「……呜。」 李琦发出了悲鸣。 「哼。」 叶春一脸鄙视,轻轻发出一声冷哼。 「偷袭失败嘕?算了。」 接着第二刀,完全不给叶亚制止的机会。 连想帮忙挡刀也没办法。 叶亚能做的,只有紧紧搂柱李琦的。 「啊……啊i!」 叶亚失声尖叫。 「李琦!」 伤口愈合不了,而且血流不止。 「李琦!」 「叶亚……」 李琦笑了。 「没关系的……我不怕死。」 「别说笑了!我好不容易……」 「叶亚,感谢李琦吧。」 从上方睥晲着自己的姐姐,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叶亚从未听过的残酷。 「若非这家伙牺牲自己保护你,现在脑袋分家的人可是你。」 叶亚抬头仰望叶春。 她的心跳在加速,处于焦虑和愤怒之中的感情。 「姐姐大人……你……你!」 叶春没有回答。只是重新抡起宝剑,准备砍向叶亚。 「住手!」 夏景勃然变色,闯入叶亚和叶春之间。 他以自己当盾档在叶春面前,转头回望背后。 「喂,你还好吧!李琦!对不起,我……」 状况会演变至此怪不了夏景。毕竟夏景的距离有点远,而且叶亚自己也没发现叶春从背后偷袭。她应该只是假装旁观,实则虎视眈眈,见叶亚和李琦拥抱,便立刻伺机行动。 「啊、阿、景……?」 「别说话了,李琦,保持安静!我马上帮你想办法!」 恐怕不只是叶亚,就连夏景也知道这句话只是安慰。 就跟人类受伤时一样,得等上好几天的时间伤囗才会愈合。 而且伤囗侵蚀的速度出奇的快,比当初叶亚使用时还快上数倍。可能是因为持续吸收了鹿族的生命,使得宝剑的威力比以前更强了吧。 如果被砍的是手脚四肢还有救,但偏偏是伤在颈部。 已经病入脊肓──不可能得救了。 「夏景,让开。」 叶春仍不死心,执意要杀叶亚。 「谁要让开!你想砍,就连我也一起给砍了!」 「……啧。」 或许是屈服于夏景那张开双臂保护叶亚的气势,叶春不甘愿地咂嘴,向后退离一步。 「也罢,我等。」 虽然对叶春的说词感到气愤,叶亚的视线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怀里的李琦。 伤口不断扩散侵蚀。就快感染到耳朵。 「叶亚……我有一个、愿望。」 然而──即使自己即将命丧黄泉。 「可以的话,能拜托你不要看我吗?因为这样死去有点难为情呢。」 李琦还是笑盈盈的,没有想收敛笑容的意思。 「……!」 叶亚抱着她。 就算李琦没开囗拜托,叶亚也不忍心眼睁睁看她消失。 叶亚抚摸她的头。 李琦的头发是那么柔顺。发色跟叶亚不一样,看起来是茶色的。小时候叶亚对两人发色不同这点感到不满。为什么自己和李琦的发色会不一样呢?明明咱们是亲戚、是朋友啊。 「好高兴喔……我成功保护了叶亚耶。」 那声音明亮开朗。彷佛个性单纯,什么烦恼也没有似的。 但同时又具有敏感纤细的一面,动不动就容易受伤,也带着体贴和温柔。 「李琦……李琦……」 「夏景。」 这次她唤了夏景。 「梨子还有方媛同学的事,我很抱歉。」 「跟我道歉有什么用,你这笨蛋。」 夏景用开朗的语气回答道。 尽管脸上淌着泪水──显而易见是在逞强。 「到那个世界去跟她们两个道歉吧,你不用担心啦,她们一定会原谅你的。」 「嘻嘻,夏景你还是没变。人真好。」 「被朋友……这样夸奖……也只会觉得丢脸……而已啦。笨蛋。」 夏景已泣不成声。 「……朋友、吗?」 朋友吗?好棒喔。 听起来就像在呢喃似的。 李琦的音量开始转弱。 搂在叶亚怀中的那个重量也渐渐变轻。 那到底是鲜血,还是眼泪? 是什么都无所谓。无论是血是泪,它都是温热的,不会改变。 李琦轻声低语。 ──欸,叶亚。 叶亚应答。 「什么?」 ──看来要说再见了。 「总有一天,咱们会在彼岸相逢。在那之前,你就先跟方媛她们好好相处吧。」 ──是吗?到时我们还能在一起玩吗? 「是呀。那当然了……要爬树吗?还是玩捉迷藏?玩什么我都不会输的。」 ──啊哈。 李琦似乎开怀地笑了。 ──我们要再像以前一样喔。 那是最后的遗言。 声音消失了。 捧在掌心里的触感消失了。 「……姐姐大人。」 叶亚抿着唇瓣从地上站起,伸出衣袖拭去泪水。 「让你久等了,咱们来做个了断吧。」 在她脸上看不到怒意或哀恸。 现在,显露在叶亚脸上的,只有决心。 送走李琦,毅然起身的叶亚,和百无聊赖似地冷眼旁观的叶春。 夏景交互打量两人,同时一边回想先前叶春所说的话。 叛徒之女。 叶春是这么称呼自己的。 而且她还说叶亚才是正统的首领长女。 换言之,叶春的真正生母是阿乐。 看来,她应该是在叛乱之前出生,不久因为生母阿乐被逐出村落的缘故,被阿乐之妹──新任族长收养,当作长女抚养长大。 按理说应该是不会造成问题的。因为叶春虽不是现任族长的亲生女儿而是甥女,但她仍旧披当作是次任族长、被当作是本家的长女来看待。 可是叶春不知从哪得知了她真正生母是阿乐的消息。 再加上她又身染成长停止的怪病。 身为本家继承人,往后却无法生育子嗣的打击。 还有按自己的身世,原本并没有成为族长资格的事实。 然而,旁人却坚持推崇叶春当次任族长。最有资格接任族长的叶亚却对事实一无所知,只是天真无邪地把叶春当亲生姐姐来仰慕。 正统的族长血统,正常成长的身体。叶亚拥有叶春渴望获得的一切。 回想起来,这一连串都是不幸。 叶春之所以把一族的性命当蝼蚁,原因就在此。 大摡是因为看在她眼中觉得碍眼吧。 无论是敬她为次任族长的大人们,还是把她当亲生女儿养育的冒牌双亲,甚至连亲密的友人也不例外。 昙花一现的好意令她生厌、虚伪的善意令她憎恶、肤浅的敬意令她不齿。 所以她扭曲了,整个一族的爱扭曲了她这个人。 然而,为了摆脱扭曲,她却又选择以对夏景的爱做为手段,这到底算是一种讽刺,或是必然的结果呢? 这问题没有答案。现在去追究这个也于事无补。 只不过── 夏景虽为叶春摆脱扭曲的希望与寄托,却被叶亚夺走了。 连夏景都被叶亚夺走的这个现实── 或许就是促使她的扭由严重到无法挽救的关键。 即便如此,夏景还是无法原谅叶春所犯下的罪过。 杀害南宫还有李琦的时候,她都是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 无辜死在她手下的尸体堆积如山,她却不伏罪,只是一厢情愿地对夏景示好──那样的感情,夏景岂有接受的道理。 如果接受的话,自己势必成为大骗子。 势必弃当初喜欢上方媛的夏景而去。 「……姐姐大人。」 叶亚定睛直视着叶春开囗说道:「不介意的话,可容许我换个武器吗?」 「随你便。」 叶春回答得毫不犹豫。 在失去了突袭机会的现在,看来她似乎做好了跟叶亚正面对决的准备。 「夏景,麻烦你了。」 夏景向转头看自己的叶亚点点头,朝门外跑去,抓起放在树下的背包折回现场,然后打开,拿出收放在里面的东西。 「……那是什么?」 第678章 “也罢,我等。” 虽然对叶春的说词感到气愤,叶亚的视线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怀里的李琦。 伤口不断扩散侵蚀...... “叶亚……我有一个、愿望。” “可以的话,能拜托你不要看我吗?因为这样死去有点难为情呢。” 李琦还是笑盈盈的,没有想收敛笑容的意思。 “……!” 叶亚抱着她。 就算李琦没开囗拜托,叶亚也不忍心眼睁睁看她消失。 叶亚抚摸她的头。 李琦的头发是那么柔顺。 发色跟叶亚不一样,看起来是茶色的。 小时候叶亚对两人发色不同这点感到不满。 为什么自己和李琦的发色会不一样呢?明明咱们是亲戚、是朋友啊。 「好高兴喔……我成功保护了叶亚耶。」 那声音明亮开朗。彷佛个性单纯,什么烦恼也没有似的。 但同时又具有敏感纤细的一面,动不动就容易受伤,也带着体贴和温柔。 「李琦……李琦……」 「夏景。」 这次她唤了夏景。 「梨子还有方媛同学的事,我很抱歉。」 「跟我道歉有什么用,你这笨蛋。」 夏景用开朗的语气回答道。 尽管脸上淌着泪水──显而易见是在逞强。 「到那个世界去跟她们两个道歉吧,你不用担心啦,她们一定会原谅你的。」 「嘻嘻,夏景你还是没变。人真好。」 「被朋友……这样夸奖……也只会觉得丢脸……而已啦。笨蛋。」 夏景已泣不成声。 「……朋友、吗?」 朋友吗?好棒喔。 听起来就像在呢喃似的。 李琦的音量开始转弱。 搂在叶亚怀中的那个重量也渐渐变轻。 那到底是鲜血,还是眼泪? 是什么都无所谓。无论是血是泪,它都是温热的,不会改变。 李琦轻声低语。 ──欸,叶亚。 叶亚应答。 「什么?」 ──看来要说再见了。 「总有一天,咱们会在彼岸相逢。在那之前,你就先跟方媛她们好好相处吧。」 ──是吗?到时我们还能在一起玩吗? 「是呀。那当然了……要爬树吗?还是玩捉迷藏?玩什么我都不会输的。」 ──啊哈。 李琦似乎开怀地笑了。 ──我们要再像以前一样喔。 那是最后的遗言。 声音消失了。 捧在掌心里的触感消失了。 「……姐姐大人。」 叶亚抿着唇瓣从地上站起,伸出衣袖拭去泪水。 「让你久等了,咱们来做个了断吧。」 在她脸上看不到怒意或哀恸。 现在,显露在叶亚脸上的,只有决心。 送走李琦,毅然起身的叶亚,和百无聊赖似地冷眼旁观的叶春。 夏景交互打量两人,同时一边回想先前叶春所说的话。 叛徒之女。 叶春是这么称呼自己的。 而且她还说叶亚才是正统的首领长女。 换言之,叶春的真正生母是阿乐。 看来,她应该是在叛乱之前出生,不久因为生母阿乐被逐出村落的缘故,被阿乐之妹──新任族长收养,当作长女抚养长大。 按理说应该是不会造成问题的。因为叶春虽不是现任族长的亲生女儿而是甥女,但她仍旧披当作是次任族长、被当作是本家的长女来看待。 可是叶春不知从哪得知了她真正生母是阿乐的消息。 再加上她又身染成长停止的怪病。 身为本家继承人,往后却无法生育子嗣的打击。 还有按自己的身世,原本并没有成为族长资格的事实。 然而,旁人却坚持推崇叶春当次任族长。最有资格接任族长的叶亚却对事实一无所知,只是天真无邪地把叶春当亲生姐姐来仰慕。 正统的族长血统,正常成长的身体。叶亚拥有叶春渴望获得的一切。 回想起来,这一连串都是不幸。 叶春之所以把一族的性命当蝼蚁,原因就在此。 大摡是因为看在她眼中觉得碍眼吧。 无论是敬她为次任族长的大人们,还是把她当亲生女儿养育的冒牌双亲,甚至连亲密的友人也不例外。 昙花一现的好意令她生厌、虚伪的善意令她憎恶、肤浅的敬意令她不齿。 所以她扭曲了,整个一族的爱扭曲了她这个人。 然而,为了摆脱扭曲,她却又选择以对夏景的爱做为手段,这到底算是一种讽刺,或是必然的结果呢? 这问题没有答案。现在去追究这个也于事无补。 只不过── 夏景虽为叶春摆脱扭曲的希望与寄托,却被叶亚夺走了。 连夏景都被叶亚夺走的这个现实── 或许就是促使她的扭由严重到无法挽救的关键。 即便如此,夏景还是无法原谅叶春所犯下的罪过。 杀害南宫还有李琦的时候,她都是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 无辜死在她手下的尸体堆积如山,她却不伏罪,只是一厢情愿地对夏景示好──那样的感情,夏景岂有接受的道理。 如果接受的话,自己势必成为大骗子。 势必弃当初喜欢上方媛的夏景而去。 「……姐姐大人。」 叶亚定睛直视着叶春开囗说道:「不介意的话,可容许我换个武器吗?」 「随你便。」 叶春回答得毫不犹豫。 在失去了突袭机会的现在,看来她似乎做好了跟叶亚正面对决的准备。 「夏景,麻烦你了。」 夏景向转头看自己的叶亚点点头,朝门外跑去,抓起放在树下的背包折回现场,然后打开,拿出收放在里面的东西。 「……那是什么?」 见到从背包里现形的物体,叶春发出了与其说是惊愕,不如说是茫然的声音。 那也难怪。 「拿去。」 「谢谢。」 叶亚从夏景手中接过的,是一部骇人的机械。 加上握把的引擎,和外圈布满了锯齿状刀刃的椭圆形铁片。 ──那是电锯。 刀身的部分只是一般金属,并非是由藏物镕铸而成。 不过叶亚仍选择它做为最后的武器。她以自己的喜好为优先,弃祖先所遗留下来的宝物不用,主张要带这个东西同行。 「你想用那东西跟我斗?」 「正是如此。」 在出发前,叶亚曾说过这样的话。 ──这是我……和方媛真正合为一体时,第一次使用的武器。 既然如此,夏景也没有理由反对。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重罢了。 也拉下起动装置。 引擎开始运转,发出了断断续续的低沉声响。 旋转的锯齿掀起残虐的波浪。 「姐姐大人。」 她摆出架势,与姐姐对峙。 以铁铮铮的态度宣示。 两人间的战火就此点燃。 「……让咱们堂堂正正分个高下吧。」 率先发动攻势的人是叶亚。 她一囗气缩短彼此的距离,高举电锯,从头顶劈下。 叶春面露冷笑躲过攻击,弯下身子,横挥宝剑向叶亚的脚踝扫去。 叶亚就地轻轻跃起闪过剑锋,同时煞住了往下挥砍的电锯。原先纵向的劈击在转眼间变成对角线的斜砍,攻向叶春的。 但这一刀纯粹只是为了牵制。 叶亚的视线始终停在往后退开一步的叶春身土,并在着地的同时展开追击。 她作势突刺,从正面冲锋。 叶春不改从容冷静。 她脸上挂着冷笑,主动朝叶亚冲去。 在电锯的锯齿刺中身体前,纵身往前方腾跃。 只见她就像在叶亚的头上飞舞似地扭旋转。 闪开冲锋的叶春降落在叶亚的背后,顺势拖刀砍向她。 「……呜!」 叶亚屈身蹲下,只手放开电锯,在地上打滚。以前滚受身的方式拉开距离后,从地上爬起来站好。提着那么笨重的机械,为何行动还能如此灵活矫捷,着实令人不解。实际看她露了一手之后,感觉就像在看魔术表演似的。 叶亚迅速面向正前方。 叶春打住追击,露出嗤笑。 「本以为是莫名其妙的机械,没想到还挺有威力的。」 她的脸颊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割裂伤。 皮肤外翻,伴随着大量的出血。很可能是刚才两人错身之际──叶亚在瞬间改变电锯的轨道攻击了位在她头上的叶春吧。 但这部电锯终究只是平凡的金属。叶春用手背随便抹过脸颊,伤口瞬间消失不见,只剩血迹残留在脸上。 在看了两人这一波的攻防后,夏景默默地发出叹息。 叶春的身手可说是非常出色。 其实夏景跟本没料到她会这么厉害。她的臂力因为身体停止成长的缘故而略逊一筹,所以夏景原以为一旦叶亚拿出真本事,叶春绝不会是她的对手。之前她屡用奇谋异策,也是造成夏景产生如此偏见的原因。不过,单看她的剑术──就算扣除她握有一击必杀的宝剑这个优势──实力和叶亚约莫在伯仲之间。 这么说来,林羽不仅年幼而且体格娇小,照样不怕面对比自己年长的鹿族。换而言之,关键应该在于技术。缺乏力量也有缺乏力量的加强方式,只要设法让身手变得更加轻盈,强化瞬间爆发力和敏捷度的话,力量的差距不至于构成太大的问题。 叶春之所以会朝这方面补强,是因为身为次任族长的责任感使然吗?或是想抵抗染上停止成长的怪病的境遇呢── 叶春一如在嘲弄叶亚般,冷冷地笑了。 「但那终究只是一般的武器而非宝物。你以为凭那种不入流的东西也打得赢我?」 彷佛在说体格的差距-点也不重要,论身手和武器算是自己占上风似的。 但叶亚却摇了摇头。 「你错了,姐姐大人。」 叶亚悄悄瞥了夏景一眼,稍稍垂低眼帘,然后一如下定决心般抬起了头来。 「我……不会输的。」 「……你说什么?」 「我是不会输给你的。」 叶亚的语气显得无比坚定。 她注重的地方大概跟叶春不一枝。夏景听得出来,叶亚指的并非身手或武器那类的外在要因。 「我不会蝓,不可能输。你蔑视生命,也不为葬生于你刀下的死者镇魂,甚至视夏景的心如无物,我没有理由会败在你手中。」 而是一种──属于更内在层面的理由。 「……你这家伙。」 「所谓的爱,是和另一半互相扶持地走下去。配合对方调整自己的步调,同舟共济。而你没办法做到这-点。甚至完全不想那么做,只顾自己-人往前刖冲。」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悲伤, 既非仇恨,也非怨忿。 只是很纯粹地用灌注了个人意志的言语,向误入歧途的姐姐说道:「不只是夏景,爱你的人是那么的多。除了母亲大人和南宫,部落里其它人也都很爱戴你。然而,你却抛下了她们。」 「……爱说笑。」 相对地,叶春的反应则是流于情绪化。 「你说那什么莫名其妙的鬼话!什么配合步调!什么同舟共济!」 口气就像在谩骂叫嚣似的。 「这副身体……就凭这副停止成长的身体……你说我该和谁配合步调是好!我抛下别人?被抛下的人分明是我吧!你这家伙不也一样吗!你抛下了我!远远把我抛在后头,长大成人了!」 那俨然是嘶叫。 停止成长的疾病。 名不符实的次任族长宝座。 只能把所有的不幸转化为对夏景的爱的少女,竭尽浑身之力嘶叫。 但,纵然如此…… 「……胡言乱语的人,是你。」 叶亚仍不为所动。 她定睛注视夏景和叶春两人,同时以不容置疑的语气斥喝道:「不过才这点艰苦……你以为夏景就会会拒绝配合你的步调吗!」 「……唔!」 叶春双眼圆睁。 「为什么你不相信夏景?」 此时,叶亚的眼眸里流露出了悲戚之色。 「连我这种害死女人,夏景也都敞开心接受了。不只是我,跟你一样身染怪病的蓝阳也不例外。」 她眼中的悲凄逐渐化为实体,积聚在眼眶中。 「你只不过是在害怕罢了。不愿相信夏景的你,害怕被夏景拒绝,选择了逃避。所以我是不会输的,绝不会输给……这样的你。」 叶亚以单手拿稳电锯,从怀里拿出某个东西。 「而且……我不是孤军奋战。」 黑色的铁扇。 那是前一刻还搂在她怀里的亲友──李琦昔日所爱用的宝物。她走向夏景,递出铁扇。 “我有方媛、有李琦相伴。而且还有……” 夏景很快就理解叶亚想要他做什么。 所以他接过武器,用金枝在上头刮了一下。武器没有抵抗,彷佛早昐望夏景这么做似地,接受了支配。 「……夏景。」 一如在呼应叶亚的点名般,夏景改变了武器的形状。 第679章 在出发前,叶亚曾说过这样的话。 ──这是我……和方媛真正时,第一次使用的武器。 既然如此,夏景也没有理由反对。 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重罢了。 也拉下起动装置。 引擎开始运转,发出了断断续续的低沉声响。 旋转的锯齿掀起残虐的波浪。 「姐姐。」 她摆出架势,与姐姐对峙。 以铁铮铮的态度宣示。 两人间的战火就此点燃。 「……让咱们堂堂正正分个高下吧。」 率先发动攻势的人是叶亚。 她一囗气缩短彼此的距离,高举电锯,从头顶劈下。 叶春面露冷笑躲过攻击,弯下身子,横挥宝剑向叶亚的脚踝扫去。 叶亚就地轻轻跃起闪过剑锋,同时煞住了往下挥砍的电锯。原先纵向的劈击在转眼间变成对角线的斜砍,攻向叶春的。 但这一刀纯粹只是为了牵制。 叶亚的视线始终停在往后退开一步的叶春身土,并在着地的同时展开追击。 她作势突刺,从正面冲锋。 叶春不改从容冷静。 她脸上挂着冷笑,主动朝叶亚冲去。 在电锯的锯齿刺中身体前,纵身往前方腾跃。 只见她就像在叶亚的头上飞舞似地扭旋转。 闪开冲锋的叶春降落在叶亚的背后,顺势拖刀砍向她。 「……呜!」 叶亚屈身蹲下,只手放开电锯,在地上打滚。以前滚受身的方式拉开距离后,从地上爬起来站好。提着那么笨重的机械,为何行动还能如此灵活矫捷,着实令人不解。实际看她露了一手之后,感觉就像在看魔术表演似的。 叶亚迅速面向正前方。 叶春打住追击,露出嗤笑。 「本以为是莫名其妙的机械,没想到还挺有威力的。」 她的脸颊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割裂伤。 皮肤外翻,伴随着大量的出血。很可能是刚才两人错身之际──叶亚在瞬间改变电锯的轨道攻击了位在她头上的叶春吧。 但这部电锯终究只是平凡的金属。叶春用手背随便抹过脸颊,伤口瞬间消失不见,只剩血迹残留在脸上。 在看了两人这一波的攻防后,夏景默默地发出叹息。 叶春的身手可说是非常出色。 其实夏景跟本没料到她会这么厉害。她的臂力因为身体停止成长的缘故而略逊一筹,所以夏景原以为一旦叶亚拿出真本事,叶春绝不会是她的对手。之前她屡用奇谋异策,也是造成夏景产生如此偏见的原因。不过,单看她的剑术──就算扣除她握有一击必杀的宝剑这个优势──实力和叶亚约莫在伯仲之间。 这么说来,林羽不仅年幼而且体格娇小,照样不怕面对比自己年长的鹿族。换而言之,关键应该在于技术。缺乏力量也有缺乏力量的加强方式,只要设法让身手变得更加轻盈,强化瞬间爆发力和敏捷度的话,力量的差距不至于构成太大的问题。 叶春之所以会朝这方面补强,是因为身为次任族长的责任感使然吗?或是想抵抗染上停止成长的怪病的境遇呢── 叶春一如在嘲弄叶亚般,冷冷地笑了。 「但那终究只是一般的武器而非宝物。你以为凭那种不入流的东西也打得赢我?」 彷佛在说体格的差距-点也不重要,论身手和武器算是自己占上风似的。 但叶亚却摇了摇头。 「你错了,姐姐大人。」 叶亚悄悄瞥了夏景一眼,稍稍垂低眼帘,然后一如下定决心般抬起了头来。 「我……不会输的。」 「……你说什么?」 「我是不会输给你的。」 叶亚的语气显得无比坚定。 她注重的地方大概跟叶春不一枝。夏景听得出来,叶亚指的并非身手或武器那类的外在要因。 「我不会蝓,不可能输。你蔑视生命,也不为葬生于你刀下的死者镇魂,甚至视夏景的心如无物,我没有理由会败在你手中。」 而是一种──属于更内在层面的理由。 「……你这家伙。」 「所谓的爱,是和另一半互相扶持地走下去。配合对方调整自己的步调,同舟共济。而你没办法做到这-点。甚至完全不想那么做,只顾自己-人往前刖冲。」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悲伤, 既非仇恨,也非怨忿。 只是很纯粹地用灌注了个人意志的言语,向误入歧途的姐姐说道:「不只是夏景,爱你的人是那么的多。除了母亲大人和南宫,部落里其它人也都很爱戴你。然而,你却抛下了她们。」 「……爱说笑。」 相对地,叶春的反应则是流于情绪化。 「你说那什么莫名其妙的鬼话!什么配合步调!什么同舟共济!」 口气就像在谩骂叫嚣似的。 「这副身体……就凭这副停止成长的身体……你说我该和谁配合步调是好!我抛下别人?被抛下的人分明是我吧!你这家伙不也一样吗!你抛下了我!远远把我抛在后头,长大成人了!」 那俨然是嘶叫。 停止成长的疾病。 名不符实的次任族长宝座。 只能把所有的不幸转化为对夏景的爱的少女,竭尽浑身之力嘶叫。 但,纵然如此…… 「……胡言乱语的人,是你。」 叶亚仍不为所动。 她定睛注视夏景和叶春两人,同时以不容置疑的语气斥喝道:「不过才这点艰苦……你以为夏景就会会拒绝配合你的步调吗!」 「……唔!」 叶春双眼圆睁。 「为什么你不相信夏景?」 此时,叶亚的眼眸里流露出了悲戚之色。 「连我这种害死女人,夏景也都敞开心接受了。不只是我,跟你一样身染怪病的蓝阳也不例外。」 她眼中的悲凄逐渐化为实体,积聚在眼眶中。 「你只不过是在害怕罢了。不愿相信夏景的你,害怕被夏景拒绝,选择了逃避。所以我是不会输的,绝不会输给……这样的你。」 叶亚以单手拿稳电锯,从怀里拿出某个东西。 「而且……我不是孤军奋战。」 黑色的铁扇。 那是前一刻还搂在她怀里的亲友──李琦昔日所爱用的宝物。她走向夏景,递出铁扇。 “我有方媛、有李琦相伴。而且还有……” 夏景很快就理解叶亚想要他做什么。 所以他接过武器,用金枝在上头刮了一下。武器没有抵抗,彷佛早昐望夏景这么做似地,接受了支配。 「……夏景。」 一如在呼应叶亚的点名般,夏景改变了武器的形状。 嗡。 狂风包住了旋转的刀刃。与其说平凡的锯齿刀刃获得的特质,不如说这部机械如今已化成散播真空旋风与龙卷风的宝物。 「把仰慕者通通抛舍掉的你形孤影只,只剩你孤单一个人了。」 彷佛一改哀伤,要将先前的泪水给拭去似的。 叶亚果敢地说道:「姐姐大人……我誓言要打破你的幻想。」 叶春闻言,不假思索发动了猛攻。 「少胡说八道!」 她龇牙咧嘴,带着杀气腾腾的视线刺出宝剑。 那是含着怨恨、诅咒、忌妒──参杂了各种负面感情的一刀。 不过那一刀在刺中叶亚的身体前,便被电锯所释放出的强风挡下。同时,电锯掠向了叶春的手臂。叶春将手抬高闪避反击,腾空跃至后方。 着地的瞬间,旋即发动第二波的突击。 一场速度快到夏景只看得到残像的激烈攻防战展开了。 「……说什么……」 龙卷风将朝叶亚挥砍而来的直剑弹向一旁。 「什么形孤影只!我孤单-人又如何!」 斜劈的轨迹因风产生偏斜,刀尖入了布满碎石的地面。 「我本来就是一个人!打从自娘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如此!」 飞溅到半空中的碎石里,夹杂着电锯的刀光。 「对于生来孤单一人的我……那上天赐予给我的缘分……」 犀利的击剌被电据的机械部硬生生挡下。 「我岂能白白奉送!唯独夏景,休想要我让给你!」 幼童体态的姐姐,把感情一股脑儿地宣泄在长大成人的姐姐上。 一如猎物遭到横夺的猛兽般。 一如亟欲寻仇的复仇者般。 一如──幼小的孩童般。 「错了……你错了,姐姐大人。」 叶亚咬牙,将她的攻击、言语、情绪通通领受下来。 「是你自己抛弃了──你抛弃了一切!」 「住囗、住口、住囗──────!」 叶春卯足全力瞄准叶亚的头挥刀砍下。 叶亚以外面缠绕着风的电锯招架。 「呜……!」 即是叶春个头婑小,施加上体重的浑身一击爆发力仍不容小觑。更遑论手持的是重心不平衡的电锯,风压的缓冲也带来了反效果。 叶亚脚步踉跄。 叶春着地。 瞬间,乘胜追击的-闪。 叶春就着着地的姿势,挥出了宝剑。 那个动作看似仓促,却十分精准。 从电锯前端的斜下方── 宝剑穿过风的防壁,直击电锯的刀身。 这-击将她的电锯弹开了。 猛然被弹开的电锯突然不受使用者的支配。旋转刀刃所形成的力场受外力影响,变成往上方出力的向量,连带使叶亚失衡,身体大幅往后仰。 扬起脖子的叶春摆出架势。 朝着叶亚破绽百出的侧面刺出宝剑的同时,叶春喊出夹带着强烈怨念的字眼。 「……去死吧!」 那声嘶吼就好似所有感情皆已溃堤般。 瞧叶春那副杀红眼的模样,叶亚却只是貌似惆怅地淡淡一笑。 向上弹开的电锯刀身,往反方向吹出武器的疾风。 一如倒带播放的影像般,只见叶亚提着电锯往下砍。 犀利的剑光和强劲劈砍的呼啸声交错。 吸走了无数性命的宝刀,没有刺中叶亚的身体,反倒是叶春手肘的部位,连同袖子── 嚓。 一起被真空旋风与引擎的双重奏给斩飞了。 「呜……啊!」 即便忍不住从喉眬发出痛苦,叶春仍不死心。 她企图捡回和手臂一起落地的宝剑。 那份执着,也成了致命的空隙。 「……姐姐大人。」 叶春一背对枯叶转身蹲下,工作机械的刀刃旋即抵在她的脖子上。 随蓍引擎的空转声,叶亚语气凝重地宣告:「是你输了。」 叶春没有应声。 她把捡回的宝剑抱在胸前,扭头回瞪叶亚。 「拜托你丢下宝剑。不然……」 经过半晌的沉默。 「好吧。」 叶春垂低着头,作势缓缓起身。 她正在把宝刀放回地上──做出如此判断的叶亚,梢微把电锯从她的脖子上方移开。另一只手则放在引擎的开关上,准备关掉电源。 夏景瞧了叶春一眼。 面孔低垂的叶春,只是用冷冰冰的视线注视着地面── 「……快闪开,叶亚!」 刹那,夏景的喊叫响彻了迷途之家的庭院。 叶亚赫然退开一步。不过那纯粹只是反射性的动作。 「夏景……?」 叶亚无法理解为何夏景会突然大声警告,在退开之后,一脸诧异地瞥了他一眼。 「到底怎么了……」 「……这混帐东西。」 夏景唾骂的同时,感到了痛心。 对于即使兵戎相见,仍选择相信姐姐的叶亚。 还有用这种轻蔑的眼祌注视幼时恋人的自己。 然而最令他痛心的,还是放弃了和妹妹堂堂正正分出胜负的叶春── 「你看仔细了,叶亚。」 夏景瞪视叶春。叶亚也把视线挪回叶春身上。 「姐姐……大人。」 然后她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哼。」 原本被砍断的手臂,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又被重接了回去。 而且──五根手指还紧握着叶亚下令丢掉的宝剑。 叶春打算佯装投降再伺机偷袭叶亚,她先前的表情尚未心死,夏景察觉了这点,在无意间察觉到了。 「还没了结哪,叶亚。」 叶春低声嘟囔:「我不会住手的,岂能就此善罢甘休……在你死之前,我岂能善罢罢休!」 诅咒。 憎恨。 她所怀抱的情感恐怕是永远也无法消失── 叶亚重新提起电锯摆好架势。 ──啊啊。 所以。 「……叶春。」 夏景制止了叶亚而出。 在唤了她的名字之后,夏景噤囗不语。 他不晓得自己跟叶春还有什么话好说,或许是因为身为当事人的夏景没有教训她的资格吧。鼓励也好责备也罢,不管说什么结果都将是自我欺骗。 所以。 该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自始至终只爱着我,却也因此从未正视我这个人。我能为这样的初恋少女做的事情── 「我……」 第680章 “把仰慕者通通抛舍掉的你形孤影只,只剩你孤单一个人了。” 彷佛一改哀伤,要将先前的泪水给拭去似的。 叶亚果敢地说道:“姐姐……我誓言要打破你的幻想。” 叶春闻言,不假思索发动了猛攻。 “少胡说八道!” 她龇牙咧嘴,带着杀气腾腾的视线。 那是含着怨恨、诅咒、忌妒──参杂了各种负面感情的一刀。 不过那一刀在刺中叶亚的身体前,便被电锯所释放出的强风挡下。同时,电锯掠向了叶春的手臂。叶春将手抬高闪避反击,腾空跃至后方。 着地的瞬间,旋即发动第二波的突击。 一场速度快到夏景只看得到残像的激烈攻防战展开了。 「……说什么……」 龙卷风将朝叶亚挥砍而来的直剑弹向一旁。 「什么形孤影只!我孤单-人又如何!」 斜劈的轨迹因风产生偏斜,刀尖入了布满碎石的地面。 「我本来就是一个人!打从自娘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如此!」 飞溅到半空中的碎石里,夹杂着电锯的刀光。 「对于生来孤单一人的我……那上天赐予给我的缘分……」 犀利的击剌被电据的机械部硬生生挡下。 「我岂能白白奉送!唯独夏景,休想要我让给你!」 幼童体态的姐姐,把感情一股脑儿地宣泄在长大成人的姐姐上。 一如猎物遭到横夺的猛兽般。 一如亟欲寻仇的复仇者般。 一如──幼小的孩童般。 「错了……你错了,姐姐大人。」 叶亚咬牙,将她的攻击、言语、情绪通通领受下来。 「是你自己抛弃了──你抛弃了一切!」 「住囗、住口、住囗──────!」 叶春卯足全力瞄准叶亚的头挥刀砍下。 叶亚以外面缠绕着风的电锯招架。 「呜……!」 即是叶春个头婑小,施加上体重的浑身一击爆发力仍不容小觑。更遑论手持的是重心不平衡的电锯,风压的缓冲也带来了反效果。 叶亚脚步踉跄。 叶春着地。 瞬间,乘胜追击的-闪。 叶春就着着地的姿势,挥出了宝剑。 那个动作看似仓促,却十分精准。 从电锯前端的斜下方── 宝剑穿过风的防壁,直击电锯的刀身。 这-击将她的电锯弹开了。 猛然被弹开的电锯突然不受使用者的支配。旋转刀刃所形成的力场受外力影响,变成往上方出力的向量,连带使叶亚失衡,身体大幅往后仰。 扬起脖子的叶春摆出架势。 朝着叶亚破绽百出的侧面刺出宝剑的同时,叶春喊出夹带着强烈怨念的字眼。 「……去死吧!」 那声嘶吼就好似所有感情皆已溃堤般。 瞧叶春那副杀红眼的模样,叶亚却只是貌似惆怅地淡淡一笑。 向上弹开的电锯刀身,往反方向吹出武器的疾风。 一如倒带播放的影像般,只见叶亚提着电锯往下砍。 犀利的剑光和强劲劈砍的呼啸声交错。 吸走了无数性命的宝刀,没有刺中叶亚的身体,反倒是叶春手肘的部位,连同袖子── 嚓。 一起被真空旋风与引擎的双重奏给斩飞了。 「呜……啊!」 即便忍不住从喉眬发出痛苦,叶春仍不死心。 她企图捡回和手臂一起落地的宝剑。 那份执着,也成了致命的空隙。 「……姐姐大人。」 叶春一背对枯叶转身蹲下,工作机械的刀刃旋即抵在她的脖子上。 随蓍引擎的空转声,叶亚语气凝重地宣告:「是你输了。」 叶春没有应声。 她把捡回的宝剑抱在胸前,扭头回瞪叶亚。 「拜托你丢下宝剑。不然……」 经过半晌的沉默。 「好吧。」 叶春垂低着头,作势缓缓起身。 她正在把宝刀放回地上──做出如此判断的叶亚,梢微把电锯从她的脖子上方移开。另一只手则放在引擎的开关上,准备关掉电源。 夏景瞧了叶春一眼。 面孔低垂的叶春,只是用冷冰冰的视线注视着地面── 「……快闪开,叶亚!」 刹那,夏景的喊叫响彻了迷途之家的庭院。 叶亚赫然退开一步。不过那纯粹只是反射性的动作。 「夏景……?」 叶亚无法理解为何夏景会突然大声警告,在退开之后,一脸诧异地瞥了他一眼。 「到底怎么了……」 「……这混帐东西。」 夏景唾骂的同时,感到了痛心。 对于即使兵戎相见,仍选择相信姐姐的叶亚。 还有用这种轻蔑的眼祌注视幼时恋人的自己。 然而最令他痛心的,还是放弃了和妹妹堂堂正正分出胜负的叶春── 「你看仔细了,叶亚。」 夏景瞪视叶春。叶亚也把视线挪回叶春身上。 「姐姐……大人。」 然后她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哼。」 原本被砍断的手臂,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又被重接了回去。 而且──五根手指还紧握着叶亚下令丢掉的宝剑。 叶春打算佯装投降再伺机偷袭叶亚,她先前的表情尚未心死,夏景察觉了这点,在无意间察觉到了。 「还没了结哪,叶亚。」 叶春低声嘟囔:「我不会住手的,岂能就此善罢甘休……在你死之前,我岂能善罢罢休!」 诅咒。 憎恨。 她所怀抱的情感恐怕是永远也无法消失── 叶亚重新提起电锯摆好架势。 ──啊啊。 所以。 「……叶春。」 夏景制止了叶亚而出。 在唤了她的名字之后,夏景噤囗不语。 他不晓得自己跟叶春还有什么话好说,或许是因为身为当事人的夏景没有教训她的资格吧。鼓励也好责备也罢,不管说什么结果都将是自我欺骗。 所以。 该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自始至终只爱着我,却也因此从未正视我这个人。我能为这样的初恋少女做的事情── 「我……」 就只有把蒙蔽了她双眼的、对于自己的爱与幻想,给彻底毁掉而已──夏景如此心想。 夏景把手伸进囗袋,然后取出。 他用左手拿稳。然后使劲地以右手的金枝的尖端抵在上头。 虽然没在上面留下刮痕── 不过扩散的意识仍顺利被吸进那个东西里面,经过一会儿的吸收后,融为了一体。 「……莫非……」 叶春面色铁青。 她发现了夏景的企图。 「住手,夏景。那是……」 夏景拿出的是一把小手术刀。当初叶春交给田志后,后来田志计划失败自杀,辗转流落到夏景手中的──宝剑的碎片。 其实夏景自己也没什么把握。 支配碎片,是否也会对本体造成影响?有失败的可能,而且势必得耗上一段时间。在那期间夏景等于毫无防备,也会迫使叶亚置身危险。 而且这么做心理上也有罪恶感。因为──这是叶春目前唯一的精神之柱。 但他不得不做。不对,应该说他有动手的义务。 ──因为这是我的责任。 夏景的意识逐渐和那个同化。 既像潜入一样,又像慢慢融化、五感全融为一体一样。 眼前的光景和浮现在脑海的情景彷佛重迭在一起。 有一名女性。 她年轻貌美,长得跟叶亚和叶春十分神似。年龄看起来还是个少女。 穿着古风版男装。 少女把一头长发系在脑后、头戴乌帽、只手持剑,目不斜视地盯着我这里。 ──请原谅我。 少女开囗了。 即使态度谦恭,却面带愁容。 ──因为,我爱上了那位大人。 只见她举起剑,在朝前方刺出的同时缓缓说道。 ──你疯了! 一个声音响起。那声音和少女不同,给夏景一种彷佛近在眼前的踖觉。 ──你要跟同胞反目成仇吗!你迟早有一天也会被人类给……! 痛心疾首的嘶叫。无情挥下的刀剑。 前方少女的面孔看似哀恸的同时,又彷佛感到心满意足。 ──啊啊,原来如此。 知识流进了夏景的脑海、意识里。 正确来说,是一种确信。 不是说他看到了什么画面,只是无意间明了了。 那个爱上人类男,背叛族人,对同胞赶尽杀绝,一切只为回报心爱之人的始祖所经历的遭遇。 嫁为人妇,为人类怀胎生子的少女──鹿族御前。 不过── 她的故事最后应该是以被丈夫亲手杀死作为结束吧。 她所生下的女儿不是人类,跟母亲一样同属妖魅。 女儿逃离父亲的身边,奉母亲为始祖,重新振兴一族。并且对一族克星的宝剑怀抱戒慎恐惧之心── 「夏景。」 叶春愕然地朝他伸长了手。 另一只垂挂在身旁的手则握着剑柄。 颜色是斑剥的白金。扁平的剑镡、双面的刀锋。 在腰带的青绿色刀鞘雕刻了繁复的图纹,纹路上镶嵌有好几颗点缀用的珠玉。 那些原本是粉桃色的珠子,如今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住手……我、我……」 「叶春……我已经无法回报你的心情了。」 就在此时此刻,随着夏景手中的手术刀彻底粉碎了。 接下来的事情全都发生在眨眼间。 一如舍不得放开被粉碎成金属碎片的宝剑一样,叶春放声嘶叫。 那是声彷佛感倩已彻底崩渍般的咆哮。 瘫坐在地上叹息。 然后缓缓抬起头的叶春用失魂落魄的眼神盯着夏景。 夏景闭上眼睛,背过身子。 所以他没发现从地上站起来的叶春两手握着短刀。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叶春脸上写满了绝望,朝夏景狂奔而来。 短刀握在身旁,作势往前直刺。 见那突如其来的举动,夏景僵住了。 但叶舂的刀并未刺入他的心囗。 一如早预期会有如此结果般,叶亚挡在夏景面前。 只见她提起电锯,脸上的表情像在极力压抑着情感似地,强忍愤慨地咬唇。 「姐姐大人──」 叶亚开囗说了些什么。 只是她的声音被引擎的声音盖过,没有人听见。 妹妹的电锯推开姐姐的短刀,深深地刺了她的腹部。 待林羽等人赶到夏景身旁时,一切都已经落幕了。 而且迷途之家在那时也已经被火海吞噬。 夏景搂着痛哭的叶亚肩膀,直愣愣地望着眼前的红莲烈火。站在背后的阿奈面无表情,眼中也映着大火。 夏景发现林羽等人爬山赶来后,回头看了她们一眼。 「……发生了什么事?」 夏景向如此询问的林羽娓娓道来。 夏景如何破坏宝剑。 叶亚打败叶春的经过。 受伤的叶春放着伤势不管,跑进了迷途之家的事。 以及她要求叶亚、夏景和阿奈离去的事。 然后过没多久,迷途之家便窜出了火焰── 「……没人阻止得了她。」 夏景喃喃说道。 叶亚自然有试图阻止。即便叶春拒绝疗伤,叶亚还是努力想说服她回心转意。 可是叶春向阿奈下了命令。 ──把叶亚抓好。这是我最后的命令。 「是。」 阿奈面无表情地点头,遵从了叶春的命令。 叶亚挣扎着想冲上前去,无奈被阿奈从后架住的关系,没办法追上叶春。 姐姐大人,别走,姐姐大人。叶亚不断苦苦哀求,但随着叶春的身影消失在宅邸里面,叶亚也停止了叫唤。如今则痛哭流涕,低头不语。 夏景也有尝试阻止。因为他的第六感隐隐约约察知了叶春的意图。而且,无论她做了多离谱的错事,价值观再怎么扭曲,死依旧不能偿还什么。 不过,叶春在离去之际── 她喃喃地留下了一句话给夏景。 ──阿奈就麻烦你照顾了,她是你的姐姐。 从头到尾没有谢罪与忏悔。 不带丝毫的悔恨与愤怒。 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我爱你」或「我喜欢你」的一丝丝依恋。 那句话便是叶春留给那使她不惜屠杀族人,就为一圆结合梦想的对象的最后遗言。 想必她一定百感交集,心情十分复杂吧。 在最后的最后遭受拒绝,不晓得她是何等绝望。 不过她完全没把心里的感受表现在脸上。 所以夏景对她无话可说,也不知从何说起。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看出叶春不是真的想赎罪。 她单纯只是想让这一切有个了结。 火势已经加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不可思议的是,这场火似乎没有延烧到附近森林的迹象。 看似孤寂的火焰让夏景有些心痛。 这时── 正当屋子被大火烧到连天花板都快崩塌时,背后突然有人开囗说话。 「叶亚大人,夏景大人。」 是阿奈。 夏景回头,仅用眼神表示疑问。 阿奈,用她惯有的一字一字断断续续的发音方式说道:「阿奈、要随、叶春大人、一起走。」 「咦……」 「……阿奈?」 叶亚吃惊似地抬起头来。 「那意思是……」 「能拜托您、答应吗?」 「不行!」 头一个大叫的人不是夏景,也不是叶亚,而是蓝阳。 她很罕见地流露出慷慨激昂的情绪,逼近到阿奈跟前。 「阿奈你……不,雅姐姐,你必须陪伴在夏景的身旁才行!」 第681章 一个声音响起。 那声音和少女不同,给夏景一种彷佛近在眼前的踖觉。 ──你要跟同胞反目成仇吗! 你迟早有一天也会被人给……! 痛心疾首的嘶叫。 无情挥下的武器。 前方少女的面孔看似哀恸的同时,又彷佛感到心满意足。 ──啊啊,原来如此。 知识流进了夏景的脑海、意识里。 正确来说,是一种确信。 不是说他看到了什么画面,只是无意间明了了。 那个爱上人类男,背叛族人,对同胞赶尽杀绝,一切只为回报心爱之人的始祖所经历的遭遇。 嫁为人妇,为人类怀胎生子的少女──鹿族御前。 不过── 她的故事最后应该是以被丈夫亲手杀死作为结束吧。 她所生下的女儿不是人类,跟母亲一样同属妖魅。 女儿逃离父亲的身边,奉母亲为始祖,重新振兴一族。并且对一族克星的宝剑怀抱戒慎恐惧之心── 「夏景。」 叶春愕然地朝他伸长了手。 另一只垂挂在身旁的手则握着剑柄。 颜色是斑剥的白金。扁平的剑镡、双面的刀锋。 在腰带的青绿色刀鞘雕刻了繁复的图纹,纹路上镶嵌有好几颗点缀用的珠玉。 那些原本是粉桃色的珠子,如今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住手……我、我……」 「叶春……我已经无法回报你的心情了。」 就在此时此刻,随着夏景手中的手术刀彻底粉碎了。 接下来的事情全都发生在眨眼间。 一如舍不得放开被粉碎成金属碎片的宝剑一样,叶春放声嘶叫。 那是声彷佛感倩已彻底崩渍般的咆哮。 瘫坐在地上叹息。 然后缓缓抬起头的叶春用失魂落魄的眼神盯着夏景。 夏景闭上眼睛,背过身子。 所以他没发现从地上站起来的叶春两手握着短刀。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叶春脸上写满了绝望,朝夏景狂奔而来。 短刀握在身旁,作势往前直刺。 见那突如其来的举动,夏景僵住了。 但叶舂的刀并未刺入他的心囗。 一如早预期会有如此结果般,叶亚挡在夏景面前。 只见她提起电锯,脸上的表情像在极力压抑着情感似地,强忍愤慨地咬唇。 「姐姐大人──」 叶亚开囗说了些什么。 只是她的声音被引擎的声音盖过,没有人听见。 妹妹的电锯推开姐姐的短刀,深深地刺了她的腹部。 待林羽等人赶到夏景身旁时,一切都已经落幕了。 而且迷途之家在那时也已经被火海吞噬。 夏景搂着痛哭的叶亚肩膀,直愣愣地望着眼前的红莲烈火。站在背后的阿奈面无表情,眼中也映着大火。 夏景发现林羽等人爬山赶来后,回头看了她们一眼。 「……发生了什么事?」 夏景向如此询问的林羽娓娓道来。 夏景如何破坏宝剑。 叶亚打败叶春的经过。 受伤的叶春放着伤势不管,跑进了迷途之家的事。 以及她要求叶亚、夏景和阿奈离去的事。 然后过没多久,迷途之家便窜出了火焰── 「……没人阻止得了她。」 夏景喃喃说道。 叶亚自然有试图阻止。即便叶春拒绝疗伤,叶亚还是努力想说服她回心转意。 可是叶春向阿奈下了命令。 ──把叶亚抓好。这是我最后的命令。 「是。」 阿奈面无表情地点头,遵从了叶春的命令。 叶亚挣扎着想冲上前去,无奈被阿奈从后架住的关系,没办法追上叶春。 姐姐大人,别走,姐姐大人。叶亚不断苦苦哀求,但随着叶春的身影消失在宅邸里面,叶亚也停止了叫唤。如今则痛哭流涕,低头不语。 夏景也有尝试阻止。因为他的第六感隐隐约约察知了叶春的意图。而且,无论她做了多离谱的错事,价值观再怎么扭曲,死依旧不能偿还什么。 不过,叶春在离去之际── 她喃喃地留下了一句话给夏景。 ──阿奈就麻烦你照顾了,她是你的姐姐。 从头到尾没有谢罪与忏悔。 不带丝毫的悔恨与愤怒。 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我爱你」或「我喜欢你」的一丝丝依恋。 那句话便是叶春留给那使她不惜屠杀族人,就为一圆结合梦想的对象的最后遗言。 想必她一定百感交集,心情十分复杂吧。 在最后的最后遭受拒绝,不晓得她是何等绝望。 不过她完全没把心里的感受表现在脸上。 所以夏景对她无话可说,也不知从何说起。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看出叶春不是真的想赎罪。 她单纯只是想让这一切有个了结。 火势已经加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不可思议的是,这场火似乎没有延烧到附近森林的迹象。 看似孤寂的火焰让夏景有些心痛。 这时── 正当屋子被大火烧到连天花板都快崩塌时,背后突然有人开囗说话。 「叶亚大人,夏景大人。」 是阿奈。 夏景回头,仅用眼神表示疑问。 阿奈,用她惯有的一字一字断断续续的发音方式说道:「阿奈、要随、叶春大人、一起走。」 「咦……」 「……阿奈?」 叶亚吃惊似地抬起头来。 「那意思是……」 「能拜托您、答应吗?」 「不行!」 头一个大叫的人不是夏景,也不是叶亚,而是蓝阳。 她很罕见地流露出慷慨激昂的情绪,逼近到阿奈跟前。 「阿奈你……不,雅姐姐,你必须陪伴在夏景的身旁才行!」 只见蓝阳用力拉住她的手,就像要阻止她离去似的。 「你好不容易回到我们的身边了。拜托你。我也……」 夏景看了阿奈的眼睛。 空洞,不带任何感情。感觉不出任何喜怒哀乐,一如面具般的脸孔。 曾经是姐姐的她,如今已是失去了自我的将。 可是。 刚才她主动表明了自己的意愿。 那意思大概是…… ──应该就是那么一回事吧。 「蓝阳学姐。」 夏景把手放在蓝阳那紧拉住阿奈不放的手臂上。 「还有大家。」 夏景依序环视了每个人的脸,然后露出了微笑。 「让她去吧,好吗?」 叶亚考虑了一会儿后,貌似痛苦地点头答应。 林羽嘴巴抿成了一直线,始终低着头。 「夏景,可是!」 唯独蓝阳摇头拒绝。 「不可以!因为……」 「欸,蓝阳学姐。」 此时出面帮夏景劝她打消念头的,是安野。 「你应该也早就心里有数了吧。阿奈她……已经再也不是那个夏景所知道的姐姐了。」 「……」 闻言,槛蓝阳惊愕地看了夏景。 夏景向她摇摇头后,她抱了过来,然后悄悄地开始啜泣。 于是── 夏景一边轻拍蓝阳肩膀,一边向阿奈面露微笑。 「你去吧……阿奈。」 「谢谢、您,夏景大人。」 她毕恭毕敬地向夏景鞠躬后,也向叶亚等人行礼。 然后她身子一转,踩着毫不踯躅的步伐穿过了迷途之家的大门。 目送阿奈的背影消失在火海中后,夏景闭上了双眼。 说不伤心难过是骗人的。 阿奈是不折不扣的姐姐,即便如今变成了另一种存在,当年的影子犹存。 影子、记忆。简而言之,就是回忆。 不过,那或许并不适合由夏景留在身边。 还不如让比夏景更重视它的那个人一起带走。 连同童年时代的回忆一起。 让美丽温柔、夏景当年一度恋上的女孩。 让那个夏景没能为她付出什么的少女── 「……永别了,姐姐。」 火花漫天飞扬。 一如随风缓缓飘舞似的。 彷佛从天而降的红色大雪。 叶春闭眼躺在火海里时,忽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叶春讶异地峥眼一瞧,一个女人的身影映入了眼帘。 「你这是在做什么?」 叶春问,她则回答: 「我来追随、大小姐。」 叶春板起面孔,怀疑是夏景那帮人下令要她来的。 于是她囗气粗鲁地冷嘲热讽。 「你没听到我的命令不成?快回去。然后认夏景为你的主子。」 然而──她却意外摇头拒绝。 「恕难从命。」 「你在胡闹吗?这是我的命令。」 叶春愣是想甩开她的手。 好不容易做好了一个人迎接死亡的心理准备,这样只是徒然多份牵挂。 事到如今,也不期望有人可以陪自己走上一程。也没理由接受夏景那帮人的同情。 所以叶春斥喝:「快滚吧。」 「恕难从命。」 但她还是坚持不肯离开。一如在强调自己的决心般,她更用力握住了叶春的手,说── 「因为、阿奈是、大小姐的侍女。」 「你……」 叶春已挤不出反驳她的气力。 「是吗?那随你高兴。」 重新阖上眼帘。 掌心却没有体温。 因为是尸体,没体温也是正常的。 火舌包围了整个房间,延烧到柱子和天花板。崩塌也只是时问的问题。 鲜血从腹部的伤口汩汩流出。叶春没有想治好它的意图。 大量失血和浓烟,哪边会先使自己陷入昏迷呢?也罢,最后会怎么死一点也不重要。 「……阿。」 叶春向握住右手的那个冷冰冰触感的阿奈询问: 「你还记得你死时的经过吗?」 「不记得了。」 阿奈似乎摇头。 「就跟现在我俩所扮演的角色相反。你躺着,而我握着你的手。然后你的身体逐渐失温……啊啊,我勾起回忆了,雅。」 所以叶春浅浅一笑,并且唤了她的真名。 「还记得那时候……我哭了哪。」 那是叶春最后一次流泪。 确定罹病时她没有哭。 知道真正的生母是阿乐时也一样。 就连刚才被夏景拒绝时,明明是那么绝望,她却滴泪未流。 不过,叶春还记得── 记得她──雅死去时的哀恸。 记得失去珍爱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对不起、大小姐。」 阿奈不知何故低头赔罪。 「阿奈、没办法、哭泣。」 「没关系。」 那模样着实可笑,叶春轻声笑了出来。 「……雅。」 「是。」 意识逐渐模糊的叶春开口说道:「我们的约定。说好要跟夏景三个人一起生活的约定。没能实现诺言……我很抱歉。」 那有可能只是幻觉。 也或许是生命凋零前,死亡所制造出来的梦境也说不定。 不过叶春有听到。 清清楚楚、无庸置疑的。 真的──听见了。 「你不用放在心上,叶春。」 跟以前一模一样的──雅的声音。 「因为我明白,你是这个世上最喜欢夏景的人了。」 和煦的春阳晒得人暖洋洋的。 迎着吹向森林的风,原先有点热,顿时凉快了些,感觉好舒服。再加上耳里传来清脆的鸟鸣和树梢摆动的沙沙声响,让林羽情不自禁地眉开眼笑。 村落的重建在前些日子终于大功告成。 和以前房舍林立的时候相比,或许显得凄凉冷清了许多。虽说是重建,但规模狭小,只有几户人家和农田,并在中间盖了一座小寺庙而已。 不过,光是这点规模的重建,竟也花了七年的时问。 在第一年,光是把荒芜的土地夷平就把时间用尽了,接下来的三年,只盖了祭奠死者用的寺庙,进度便停滞不前。后来才正式开始着手重建的准备,经过筹募经费和设计房子等事前工作,正式进动工阶段不过才一年前的事。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况且总不能让无关的外人进这里,所以无论大小事都只能由自己人一手包办。会这么耗时也是无可奈何的结果。 林羽从今天起在此定居。 其它的人因为在别的地方另有住所,所以打算把这里当别墅使用的样子。 所以把这里当作正式住家的,除了林羽以外,只剩蓝阳。 寂寞的感觉当然是有。不过,林羽觉得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这里是用来追忆旧日的场所,就好比偶尔会回来看看的家乡。要一族聚在一起过遁世离群的生活,已经是不合时宜的做法了。 「林羽!」 就在林羽随意四处走走看看时,远方传来了大声呼叫她名字的声音。 在农田的另一头,有个摆荡着注册商标的马尾、祌采奕奕地挥手的身影。 「安野姐姐。」 叫了名字后,那个人用小跑步从另一头跑了过来。 「其它人呢?」 「还没来呢。安野姐姐你嘛……算是第一个报到的吧。」 今天要举办落成典礼。 虽然也不是什么多盛大隆重的活动,不过大家难得会来聚聚。 「话说回来……」 林羽上下打量了安野的全身后,有些错愕。 「你换上便服后,看起来好像小孩子呢。」 连帽外套配牛仔裤,脚穿帆布鞋,发型也是。和安野平时穿套装给人的印象相差很多。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的年龄停在十九岁。」 安野脸不红气不喘地吹牛皮。 「你看起来甚至不像跟我同龄耶。」 「这是在找碴吗……想不到以前的小不点现在竟然娈成大美人了呢。」 第682章 闻言,槛蓝阳惊愕地看了夏景。 夏景向她摇摇头后,她抱了过来,然后悄悄地开始啜泣。 于是── 夏景一边轻拍蓝阳肩膀,一边向阿奈面露微笑。 “你去吧……阿奈。” “谢谢、您,夏景大人。” 她毕恭毕敬地向夏景鞠躬后,也向叶亚等人行礼。 然后她身子一转,踩着毫不踯躅的步伐穿过了迷途之家的大门。 目送阿奈的背影消失在火海中后,夏景闭上了双眼。 说不伤心难过是骗人的。 阿奈是不折不扣的姐姐,即便如今变成了另一种存在,当年的影子犹存。 影子、记忆。简而言之,就是回忆。 不过,那或许并不适合由夏景留在身边。 还不如让比夏景更重视它的那个人一起带走。 连同童年时代的回忆一起。 让美丽温柔、夏景当年一度恋上的女孩。 让那个夏景没能为她付出什么的少女── 「……永别了,姐姐。」 火花漫天飞扬。 一如随风缓缓飘舞似的。 彷佛从天而降的红色大雪。 叶春闭眼躺在火海里时,忽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叶春讶异地峥眼一瞧,一个女人的身影映入了眼帘。 「你这是在做什么?」 叶春问,她则回答: 「我来追随、大小姐。」 叶春板起面孔,怀疑是夏景那帮人下令要她来的。 于是她囗气粗鲁地冷嘲热讽。 「你没听到我的命令不成?快回去。然后认夏景为你的主子。」 然而──她却意外摇头拒绝。 「恕难从命。」 「你在胡闹吗?这是我的命令。」 叶春愣是想甩开她的手。 好不容易做好了一个人迎接死亡的心理准备,这样只是徒然多份牵挂。 事到如今,也不期望有人可以陪自己走上一程。也没理由接受夏景那帮人的同情。 所以叶春斥喝:「快滚吧。」 「恕难从命。」 但她还是坚持不肯离开。一如在强调自己的决心般,她更用力握住了叶春的手,说── 「因为、阿奈是、大小姐的侍女。」 「你……」 叶春已挤不出反驳她的气力。 「是吗?那随你高兴。」 重新阖上眼帘。 掌心却没有体温。 因为是尸体,没体温也是正常的。 火舌包围了整个房间,延烧到柱子和天花板。崩塌也只是时问的问题。 鲜血从腹部的伤口汩汩流出。叶春没有想治好它的意图。 大量失血和浓烟,哪边会先使自己陷入昏迷呢?也罢,最后会怎么死一点也不重要。 「……阿。」 叶春向握住右手的那个冷冰冰触感的阿奈询问: 「你还记得你死时的经过吗?」 「不记得了。」 阿奈似乎摇头。 「就跟现在我俩所扮演的角色相反。你躺着,而我握着你的手。然后你的身体逐渐失温……啊啊,我勾起回忆了,雅。」 所以叶春浅浅一笑,并且唤了她的真名。 「还记得那时候……我哭了哪。」 那是叶春最后一次流泪。 确定罹病时她没有哭。 知道真正的生母是阿乐时也一样。 就连刚才被夏景拒绝时,明明是那么绝望,她却滴泪未流。 不过,叶春还记得── 记得她──雅死去时的哀恸。 记得失去珍爱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对不起、大小姐。」 阿奈不知何故低头赔罪。 「阿奈、没办法、哭泣。」 「没关系。」 那模样着实可笑,叶春轻声笑了出来。 「……雅。」 「是。」 意识逐渐模糊的叶春开口说道:「我们的约定。说好要跟夏景三个人一起生活的约定。没能实现诺言……我很抱歉。」 那有可能只是幻觉。 也或许是生命凋零前,死亡所制造出来的梦境也说不定。 不过叶春有听到。 清清楚楚、无庸置疑的。 真的──听见了。 「你不用放在心上,叶春。」 跟以前一模一样的──雅的声音。 「因为我明白,你是这个世上最喜欢夏景的人了。」 和煦的春阳晒得人暖洋洋的。 迎着吹向森林的风,原先有点热,顿时凉快了些,感觉好舒服。再加上耳里传来清脆的鸟鸣和树梢摆动的沙沙声响,让林羽情不自禁地眉开眼笑。 村落的重建在前些日子终于大功告成。 和以前房舍林立的时候相比,或许显得凄凉冷清了许多。虽说是重建,但规模狭小,只有几户人家和农田,并在中间盖了一座小寺庙而已。 不过,光是这点规模的重建,竟也花了七年的时问。 在第一年,光是把荒芜的土地夷平就把时间用尽了,接下来的三年,只盖了祭奠死者用的寺庙,进度便停滞不前。后来才正式开始着手重建的准备,经过筹募经费和设计房子等事前工作,正式进动工阶段不过才一年前的事。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况且总不能让无关的外人进这里,所以无论大小事都只能由自己人一手包办。会这么耗时也是无可奈何的结果。 林羽从今天起在此定居。 其它的人因为在别的地方另有住所,所以打算把这里当别墅使用的样子。 所以把这里当作正式住家的,除了林羽以外,只剩蓝阳。 寂寞的感觉当然是有。不过,林羽觉得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这里是用来追忆旧日的场所,就好比偶尔会回来看看的家乡。要一族聚在一起过遁世离群的生活,已经是不合时宜的做法了。 「林羽!」 就在林羽随意四处走走看看时,远方传来了大声呼叫她名字的声音。 在农田的另一头,有个摆荡着注册商标的马尾、祌采奕奕地挥手的身影。 「安野姐姐。」 叫了名字后,那个人用小跑步从另一头跑了过来。 「其它人呢?」 「还没来呢。安野姐姐你嘛……算是第一个报到的吧。」 今天要举办落成典礼。 虽然也不是什么多盛大隆重的活动,不过大家难得会来聚聚。 「话说回来……」 林羽上下打量了安野的全身后,有些错愕。 「你换上便服后,看起来好像小孩子呢。」 连帽外套配牛仔裤,脚穿帆布鞋,发型也是。和安野平时穿套装给人的印象相差很多。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的年龄停在十九岁。」 安野脸不红气不喘地吹牛皮。 「你看起来甚至不像跟我同龄耶。」 「这是在找碴吗……想不到以前的小不点现在竟然娈成大美人了呢。」 「不懂你在夸奖我还是贬损我。」 虽然安野用拳头抵着林羽的脑袋转来转去,不过两人的身高几乎不相上下,所以看起来也没有比较神气。 实际上──单从外表看来,几乎感觉不出两人有年纪差距。 大抵上鹿族的老化速度相当迟缓。四十几岁的人看起来往往像二十几岁,至少要超过五十岁才会渐渐有中年的样子。 不过,这样的体质对女性来说究竟是幸或不幸呢。从安野的衣着打扮来说,说是不幸也没有不对。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是从安野的手机传来的。 「喂?」 安野动作迅速地拿起手机接听。从那语调听来,内容应该与工作无关。 瞧她这副长不大的模样,竟也是优秀的咨询顾问,实在令人不敢恭维。只不过,「优秀」这词是她自己自称的就是了。她本人说过现在工作繁忙,以至于没有时间思考结婚的问题,不过天晓得她到底有没有对象。 「嗯,我知道了。那待会见。」 「谁打来的?」 电话挂断后林羽问道。 「阿夜姐。她说老公把工作文件留在家里忘记带,她要先送资料再赶过来。」 「那她要睌一点才会到啰。」 「据她说大概晚个三十分钟吧。是说,他们夫妻到现在还是好恩爱喔。」 「……我看会恩爱一辈子下去了吧。」 毕竟他们是从青梅竹马升格为夫妻的,应该是改变不了了。一谈到丈夫,阿夜便和平时的模样判若两人,直到现在林羽还是无法习惯那个落差。 「砂子夫人她们呢?」 「刚才她也有打电话来说会晚点到。」 约莫是十分钟前。 接起电话的瞬间,另一头便如连珠炮般径自喋喋不休地发言。哈啰~哈啰~林羽?我是香香啦.现在路上有点塞车,啊,你要不要跟莎莎说话?不用了?咦,你问砂子夫人在干嘛?砂子夫人她在开车.总之就是这样。 说完想说的后,对方马上挂断了电话──光是回想起来就令林羽头痛。 从以前林羽就拿那两个双胞胎没辙。在与繁荣派的决战尘埃落定后,砂子收养了双胞胎,并且予以严格教导,希望她们能成为圣的左右手,但她们俩的个性非但没有被矫正,反而还变得更聒矂了。 以前砂子还曾抱怨最近女儿也受到了那两个傻瓜的影响。比起严厉的母亲,砂子的女儿似乎更喜欢和欢乐的大姐姐相处的样子。 林羽一边回忆一边苦笑时,安野有些遗憾似地喃喃低语:「看来还得再等一会儿才会开始了。」 「是啊。要不要先喝个茶水?」 「可以进去吗?不是还没正式落成?」 「我们昨天就搬进自己的家了。而且,已经有一个人先到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安野说。林羽点了点头。 「嗯,昨睌还留下来过夜呢。」 林羽和蓝阳的新家是稻草屋的日式民宅。 虽然空问不算非常宽敞,但供两人生活已绰绰有余,平心而论也不需要弄成什么富丽堂皇的豪宅。只要偶尔有客人来过夜时,可以提供一个舒适不狭隘的空间就够了。 屋子旁边种有一棵樱花树。樱花是七年前种下的,树下有一小小的墓碑。那是从七年前烧毁的迷途之家搬移过来的。 这棵樱花树去年才首次开花。现在开了差不多一半,应该再不久就会全开了吧。 坐在地炉旁的蓝阳留意到林羽和安野入门,转头面向她们。 「欢迎。」 蓝阳露出了沉稳的笑容。 长得和七年前一模一样的她现在表情丰富了许多,而且言行举止多了分成熟的感觉。某人真的也该拿她做榜样才是。 「唷,蓝阳姐。」 那个某人好像把当自个儿家一样,大摇大摆进到屋子,向蓝阳挥手打招呼。 接着她蹲下身子,把脸凑向有点怕生地窥看着自己的小女孩。「小雅妹妹,过得好不好呀?」 只见那小女孩似乎被吓了-跳,缩进蓝阳的背后躲了起来。 「午、午安……安野阿姨。」 「嗯──?你说谁是阿姨了?」 安野毫不见外地揉搓小雅的黑发,但小雅果然还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真是的……安野姐你就是这么爱整人,她才会一直那么怕你啦。」 林羽唉声叹气地抱起了朽乃。 「小雅也一样,你都已经四岁了耶,这么怕生怎么行呢。要再勇敢一点,不然会被爸爸骂喔。」 「爸爸才不会骂人家呢……」 「啊啊……说得也是。」 都忘了她的父亲是个过度溺爱女儿的人。 「可是她个性这么软弱,未来还真教人替她担心呢。真不知道到底是遗传到谁的个性了。」 说着说着,林羽不禁在心中露出苦笑。 林羽很清楚小雅像哪个人。虽然以前从未跟那个人见过面。 不过,她猜那个人给人的印象,差不多就小雅这样吧。 「那小雅的爸爸妈妈呢?」 盘腿而坐的安野开囗问道。 她已经自己动手,把茶水倒进悬挂在地炉上面的药罐喝了起来。 「……你一年比一年有男子气概了呢,小心这样会嫁不出去喔。」 「我才要说你一年比一年唠叨,你才嫁不出去啦。」 林羽和安野拌完嘴,相视而笑后,看着墙上的壁钟说: 「我想他们俩应该也快到了吧。」 「刚才我有收到简讯喔。」 一旁的蓝阳补充。 「他们要上山了,还很关心小雅会不会觉得寂寞呢。」 「简讯是谁寄的?」 「妈妈。」 看来溺爱女儿的并不只有爸爸而已。 「那我们再等等吧。」 林羽叹了囗气后,把小雅交给蓝阳看顾。 「我去拿点心来。」 转身背对气氛欢乐地开始闲聊起来的安野和蓝阳,林羽心想。 大家都踏上了各自的道路。 有人结婚,有人生子,有人投入工作,有人过着自由随性的生活。 ──简直就像人类一样。 鹿族应该会在我们这一代断绝吧。就算妖魅的血脉会延续下去,跟鹿族也是两码子事。鹿族这一层关系,充其量只有到小雅为止。 据说,圣有考虑在未来废除。小雅和砂子的女儿未来如果没有行仪式的打算,那么圣就此功成身退。除非林羽,安野和那两个双胞胎往后有结婚生子,情况就又另当别论──不过截至目前为止,看不出这四人有结婚生子的迹象。真是,这些人的未来真让人担心啊。 第683章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是不会老的。” 安野脸不红气不喘地吹牛皮。 “你看起来甚至不像跟我同龄耶。” “这是在找碴吗……想不到以前的小不点现在竟然娈成大美人了呢。” “不懂你在夸奖我还是贬损我。” 虽然安野用拳头抵着林羽的脑袋转来转去。 不过两人的身高几乎不相上下,所以看起来也没有比较神气。 实际上──单从外表看来,几乎感觉不出两人有年纪差距。 大抵上鹿族的老化速度相当迟缓。 四十几岁的人看起来往往像二十几岁,至少要超过五十岁才会渐渐有中年的样子。 不过,这样的体质对女性来说究竟是幸或不幸呢。从安野的衣着打扮来说,说是不幸也没有不对。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是从安野的手机传来的。 「喂?」 安野动作迅速地拿起手机接听。从那语调听来,内容应该与工作无关。 瞧她这副长不大的模样,竟也是优秀的咨询顾问,实在令人不敢恭维。只不过,「优秀」这词是她自己自称的就是了。她本人说过现在工作繁忙,以至于没有时间思考结婚的问题,不过天晓得她到底有没有对象。 「嗯,我知道了。那待会见。」 「谁打来的?」 电话挂断后林羽问道。 「阿夜姐。她说老公把工作文件留在家里忘记带,她要先送资料再赶过来。」 「那她要睌一点才会到啰。」 「据她说大概晚个三十分钟吧。是说,他们夫妻到现在还是好恩爱喔。」 「……我看会恩爱一辈子下去了吧。」 毕竟他们是从青梅竹马升格为夫妻的,应该是改变不了了。一谈到丈夫,阿夜便和平时的模样判若两人,直到现在林羽还是无法习惯那个落差。 「砂子夫人她们呢?」 「刚才她也有打电话来说会晚点到。」 约莫是十分钟前。 接起电话的瞬间,另一头便如连珠炮般径自喋喋不休地发言。哈啰~哈啰~林羽?我是香香啦.现在路上有点塞车,啊,你要不要跟莎莎说话?不用了?咦,你问砂子夫人在干嘛?砂子夫人她在开车.总之就是这样。 说完想说的后,对方马上挂断了电话──光是回想起来就令林羽头痛。 从以前林羽就拿那两个双胞胎没辙。在与繁荣派的决战尘埃落定后,砂子收养了双胞胎,并且予以严格教导,希望她们能成为圣的左右手,但她们俩的个性非但没有被矫正,反而还变得更聒矂了。 以前砂子还曾抱怨最近女儿也受到了那两个傻瓜的影响。比起严厉的母亲,砂子的女儿似乎更喜欢和欢乐的大姐姐相处的样子。 林羽一边回忆一边苦笑时,安野有些遗憾似地喃喃低语:「看来还得再等一会儿才会开始了。」 「是啊。要不要先喝个茶水?」 「可以进去吗?不是还没正式落成?」 「我们昨天就搬进自己的家了。而且,已经有一个人先到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安野说。林羽点了点头。 「嗯,昨睌还留下来过夜呢。」 林羽和蓝阳的新家是稻草屋的日式民宅。 虽然空问不算非常宽敞,但供两人生活已绰绰有余,平心而论也不需要弄成什么富丽堂皇的豪宅。只要偶尔有客人来过夜时,可以提供一个舒适不狭隘的空间就够了。 屋子旁边种有一棵樱花树。樱花是七年前种下的,树下有一小小的墓碑。那是从七年前烧毁的迷途之家搬移过来的。 这棵樱花树去年才首次开花。现在开了差不多一半,应该再不久就会全开了吧。 坐在地炉旁的蓝阳留意到林羽和安野入门,转头面向她们。 「欢迎。」 蓝阳露出了沉稳的笑容。 长得和七年前一模一样的她现在表情丰富了许多,而且言行举止多了分成熟的感觉。某人真的也该拿她做榜样才是。 「唷,蓝阳姐。」 那个某人好像把当自个儿家一样,大摇大摆进到屋子,向蓝阳挥手打招呼。 接着她蹲下身子,把脸凑向有点怕生地窥看着自己的小女孩。「小雅妹妹,过得好不好呀?」 只见那小女孩似乎被吓了-跳,缩进蓝阳的背后躲了起来。 「午、午安……安野阿姨。」 「嗯──?你说谁是阿姨了?」 安野毫不见外地揉搓小雅的黑发,但小雅果然还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真是的……安野姐你就是这么爱整人,她才会一直那么怕你啦。」 林羽唉声叹气地抱起了朽乃。 「小雅也一样,你都已经四岁了耶,这么怕生怎么行呢。要再勇敢一点,不然会被爸爸骂喔。」 「爸爸才不会骂人家呢……」 「啊啊……说得也是。」 她已经自己动手,把茶水倒进悬挂在地炉上面的药罐喝了起来。 「……你一年比一年有男子气概了呢,小心这样会嫁不出去喔。」 「我才要说你一年比一年唠叨,你才嫁不出去啦。」 林羽和安野拌完嘴,相视而笑后,看着墙上的壁钟说: 「我想他们俩应该也快到了吧。」 「刚才我有收到简讯喔。」 一旁的蓝阳补充。 「他们要上山了,还很关心小雅会不会觉得寂寞呢。」 「简讯是谁寄的?」 「妈妈。」 看来溺爱女儿的并不只有爸爸而已。 「那我们再等等吧。」 林羽叹了囗气后,把小雅交给蓝阳看顾。 「我去拿点心来。」 转身背对气氛欢乐地开始闲聊起来的安野和蓝阳,林羽心想。 大家都踏上了各自的道路。 有人结婚,有人生子,有人投入工作,有人过着自由随性的生活。 ...... 不过,或许这样也好吧。 因为现在这个状态,说不定就是历代祖先心中所盼望的结果。 从始祖开始,一直到七年前的族长。 融入人类生活,和人类共生共存,以人类之姿生存,以人类之姿而死── 总比关在封闭社会死抱着什么种族荣耀之类的不放,要光明磊落多了。 正当林羽忙着准备茶点时,有人在外敲门。 「林羽,你在吗?」 因为来客比想象中抵达得更早,林羽不禁吓了一跳。 门外似乎传来了争执声。 「小雅又不会跑走,干嘛这么着急呢?」 「你说那什么话,我很担心小雅会不会寂寞无聊啊……」 原来如此,难怪会这么早到。 「啊,爸爸、妈妈!」 小雅突然眼睛一亮站起来,冲到了门口。 小女童打开拉门抱住母亲的腰撒娇。 父亲上气不接下气,温柔地轻抚着女儿的头顶。 一片樱花花瓣自屋外轻轻地飘进了门内。 花瓣搔过小女童的鼻头,使她打了个小小的喷嚏,也逗得父母开怀而笑。 ...... ——铃。 铃声.轻微地响起。 睁开双眼,看到三名小学生蹦蹦跳跳地从面前跑过去。 看来.自己刚才似乎不小心睡着了。 心脏规律地震动.随着电车发出的隆隆声响. 走在既定轨道上,按照既定时间前进的声音。 同样一成不变的空气。 同样一成不变令人作呕的笑声。 同样满脸苦闷散着眉头打瞌睡的人们。 同样一成下变的风景。 同样一成不变的自己。 习惯了,早已经习惯了。 还有几站才会到家,但车内广播传来下一站的站名,自己要先在这里下车。听见如此平板毫无起伏的广播声,任谁都会感到呼吸困难神经紧张吧。 至少林辉定这费觉得。 电车减缓速度.慢慢地入月台。 林辉站起身来,走到车门前. 窗外天色依然明亮,距离黄昏还有一段时间.车厢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污浊空气, 然而当车门一开启,属于一月的冷风便迎面吹来,拂过脸颊。 在这个月台下车.到今天为止已经。是第几次了呢’ 在那之后.曾经数度来访,每次都会有种几乎要无法呼吸的沉重感。 最初,是藉着报章杂志的记载内容和照片好不容易才找到地方的,幸亏离车站并没有太远。到加今已经能够熟练地通过票口闸门,直接走向正确的出口,林辉朝目标场所迈出步伐。 走了一段距离,眼前出现一栋建筑物,散发出诡异的气息,与周遭环境的宁静显得 格格不入。 这是一栋未完了的,荒废许久的大楼,如今已成为一座废墟。 铁丝网上面挂着禁止进入的牌子,林辉纤瘦的身体从狭小的缝隙间钻进云,走了工地里面。沿路看到一些足迹,似乎有人与他同样踏进了这块工地,而墙上那些难以称之为艺术的喷漆涂鸦,更加强了荒废感。 也许那些涂鸦是所谓自我表现的方式.但其实别人根本也看下懂在表达什么东西。 一楼的玻璃全部都被人砸破了.散落在地面上。林辉踩过这曲一碎片,走进建筑物当中,一座垃圾堆积而成的小山,随即映入眼帘。 在垃圾堆旁。有一条小路通往楼梯。 林辉穿过小路,爬上楼梯.就和当时的那个少年一样。 用自己的双脚一步一步爬上高楼,身体的劳动引起呼吸困难,已经超过了电车到站时精神上的窒息感。虽然大楼有电梯,但是当然了,是不可能有在运作的。 九楼……每一次来这里,都要这样千辛万苦地爬上来。 所以.这层楼不像楼下那样堆满了垃圾,玻璃也没有被砸破.取而代之的.是有如地毯般厚重的尘埃,以及用麦克笔写下的文字。即使事发之后已经过了许久,字迹依然清晰地留在现场……那名少年自杀死亡,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当时正就读中学三年级的少年——就从这里跳了下去。 在这层楼的墙壁上.留下了许多文字,既非遗言.也非诗句。 很没意思。 一切都,很没意思。 活着,很没意思。 活着,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什麽也没有。 很没意思。 为什麽,都没有人或觉到呢? 这些句子成为留给世人最后的讯息。 林辉往那扇少年飞向黄昏天空的窗门走近。在少年自杀后,将整层楼的窗户都用胶带封住,但林辉之前已将其中一处胶带撕起,可以从窗口看出去外面。 因为他想要看看少年死的所看见的风景。 他用力推开老旧的窗框.由于前额的头发过长,林辉看起来有些阴沉而忧郁。仿佛拒绝与一切事物交流。从无数黑色的线条之问看到扭曲的世界.太阳正逐渐下沉,再没多久天空就会染成一片深橘色了吧。 一年前.少年也是从这里看着相同的风景。即使发现自己没有翅膀.依然奋不顾身地飞向天空。 是什么促使少年付诸行动的呢?林辉俯瞰着眼中无趣的世界,一年来,他始终思考着同样的问题。 然后,也到了和少年同样的年纪。 同样站在这里,看着同样的风景。 同样充满鄙弃,俯视同样的世界。 少年已经死去,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结束了自己的道路。 而林辉虽然没有死亡,却也没有真正活着。 少年留下的诗句充满了绝望,但林辉从中感受到不可思议的深刻悸动,仿佛在绝望中看见的“光芒”。因此,林辉认为少年是散发着光芒的。 而他也一直觉得。已经看见了那道光芒。 答案,其实很简单。也许很久以前自己就知道了。 我也——和他一样。 和他一样,想要成为一道“光芒”。 该怎样做,才能和他一样,成为一道“光芒”呢? 他为了将自己的思想传达给这个世界,留下了“诗句”。 不只这层楼的墙壁,据说后来还找到许多笔记本,里面写满了各种文字和诗句。 所有的思想,都化为光芒,遗留下来。 那麽,我自己又该做些什么呢? 看过少年的诗句.更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赓.林辉从手提包里拿出素描本,用炭笔在纯白的纸张上,用力地刻画,彷佛要将纸张割裂般。 反正这是个无趣的世界,那就画出无趣的作品吧。 一切都……很没意思。 将眼毫无生气的风景,画成一幅昼,也画下句点。 将视网膜上、大脑中反映出的昼面,以黑线用力刻划,交织成黑白的构图。偶尔有微细地,将线条从林辉手中不停延仰出去。 几乎要忘了呼吸,一口气描绘出来的世界是,黑色的。 充满了近乎悲哀的疯狂,快一个崩坏的世界。 即使用黑色的线条描绘.仍然浮现出背后鲜明的白色。 闭上眼睛,双手缓缓放下,素描本从手中滑落.只剩指头般大小的炭笔轻轻滚落。 厚重的灰尘如棉絮般,在空中飞舞。 第684章 “啊,爸爸、妈妈!” 小雅突然眼睛一亮站起来,冲到了门口。 小女孩打开拉门抱住母亲的腰撒娇。 父亲上气不接下气,温柔地轻抚着女儿的头。 一片樱花花瓣自屋外轻轻地飘进了门内。 花瓣飘过小女童的鼻头,使她打了个小小的喷嚏,也逗得父母开怀而笑。 ...... ——铃。 铃声.轻微地响起。 睁开双眼,看到三名小学生蹦蹦跳跳地从面前跑过去。 看来.自己刚才似乎不小心睡着了。 心脏规律地震动.随着电车发出的隆隆声响. 走在既定轨道上,按照既定时间前进的声音。 同样一成不变的空气。 同样一成不变令人作呕的笑声。 同样满脸苦闷散着眉头打瞌睡的人们。 同样一成下变的风景。 同样一成不变的自己。 习惯了,早已经习惯了。 还有几站才会到家,但车内广播传来下一站的站名,自己要先在这里下车。听见如此平板毫无起伏的广播声,任谁都会感到呼吸困难神经紧张吧。 至少林辉定这费觉得。 电车减缓速度.慢慢地入月台。 林辉站起身来,走到车门前. 窗外天色依然明亮,距离黄昏还有一段时间.车厢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污浊空气, 然而当车门一开启,属于一月的冷风便迎面吹来,拂过脸颊。 在这个月台下车.到今天为止已经。是第几次了呢’ 在那之后.曾经数度来访,每次都会有种几乎要无法呼吸的沉重感。 最初,是藉着报章杂志的记载内容和照片好不容易才找到地方的,幸亏离车站并没有太远。到加今已经能够熟练地通过票口闸门,直接走向正确的出口,林辉朝目标场所迈出步伐。 走了一段距离,眼前出现一栋建筑物,散发出诡异的气息,与周遭环境的宁静显得 格格不入。 这是一栋未完了的,荒废许久的大楼,如今已成为一座废墟。 铁丝网上面挂着禁止进入的牌子,林辉纤瘦的身体从狭小的缝隙间钻进云,走了工地里面。沿路看到一些足迹,似乎有人与他同样踏进了这块工地,而墙上那些难以称之为艺术的喷漆涂鸦,更加强了荒废感。 也许那些涂鸦是所谓自我表现的方式.但其实别人根本也看下懂在表达什么东西。 一楼的玻璃全部都被人砸破了.散落在地面上。林辉踩过这曲一碎片,走进建筑物当中,一座垃圾堆积而成的小山,随即映入眼帘。 在垃圾堆旁。有一条小路通往楼梯。 林辉穿过小路,爬上楼梯.就和当时的那个少年一样。 用自己的双脚一步一步爬上高楼,身体的劳动引起呼吸困难,已经超过了电车到站时精神上的窒息感。虽然大楼有电梯,但是当然了,是不可能有在运作的。 九楼……每一次来这里,都要这样千辛万苦地爬上来。 所以.这层楼不像楼下那样堆满了垃圾,玻璃也没有被砸破.取而代之的.是有如地毯般厚重的尘埃,以及用麦克笔写下的文字。即使事发之后已经过了许久,字迹依然清晰地留在现场……那名少年自杀死亡,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当时正就读中学三年级的少年——就从这里跳了下去。 在这层楼的墙壁上.留下了许多文字,既非遗言.也非诗句。 很没意思。 一切都,很没意思。 活着,很没意思。 活着,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什麽也没有。 很没意思。 为什麽,都没有人或觉到呢? 这些句子成为留给世人最后的讯息。 林辉往那扇少年飞向黄昏天空的窗门走近。在少年自杀后,将整层楼的窗户都用胶带封住,但林辉之前已将其中一处胶带撕起,可以从窗口看出去外面。 因为他想要看看少年死的所看见的风景。 他用力推开老旧的窗框.由于前额的头发过长,林辉看起来有些阴沉而忧郁。仿佛拒绝与一切事物交流。从无数黑色的线条之问看到扭曲的世界.太阳正逐渐下沉,再没多久天空就会染成一片深橘色了吧。 一年前.少年也是从这里看着相同的风景。即使发现自己没有翅膀.依然奋不顾身地飞向天空。 是什么促使少年付诸行动的呢?林辉俯瞰着眼中无趣的世界,一年来,他始终思考着同样的问题。 然后,也到了和少年同样的年纪。 同样站在这里,看着同样的风景。 同样充满鄙弃,俯视同样的世界。 少年已经死去,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结束了自己的道路。 而林辉虽然没有死亡,却也没有真正活着。 少年留下的诗句充满了绝望,但林辉从中感受到不可思议的深刻悸动,仿佛在绝望中看见的“光芒”。因此,林辉认为少年是散发着光芒的。 而他也一直觉得。已经看见了那道光芒。 答案,其实很简单。也许很久以前自己就知道了。 我也——和他一样。 和他一样,想要成为一道“光芒”。 该怎样做,才能和他一样,成为一道“光芒”呢? 他为了将自己的思想传达给这个世界,留下了“诗句”。 不只这层楼的墙壁,据说后来还找到许多笔记本,里面写满了各种文字和诗句。 所有的思想,都化为光芒,遗留下来。 那麽,我自己又该做些什么呢? 看过少年的诗句.更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赓.林辉从手提包里拿出素描本,用炭笔在纯白的纸张上,用力地刻画,彷佛要将纸张割裂般。 反正这是个无趣的世界,那就画出无趣的作品吧。 一切都……很没意思。 将眼毫无生气的风景,画成一幅昼,也画下句点。 将视网膜上、大脑中反映出的昼面,以黑线用力刻划,交织成黑白的构图。偶尔有微细地,将线条从林辉手中不停延仰出去。 几乎要忘了呼吸,一口气描绘出来的世界是,黑色的。 充满了近乎悲哀的疯狂,快一个崩坏的世界。 即使用黑色的线条描绘.仍然浮现出背后鲜明的白色。 闭上眼睛,双手缓缓放下,素描本从手中滑落.只剩指头般大小的炭笔轻轻滚落。 厚重的灰尘如棉絮般,在空中飞舞。 呼——呼——呼……呼…… 只剩下心脏跳动的声音,与呼吸空气的声音,在寂静中回荡着。 林辉再度睁开双眼,看到自己呼出的雾气,以及夕阳西下的天空。 强风猛烈地吹进来。像是要吹动沉积已久的念头。 林辉伸手抓住窗框,探出窗外。 “………” 底下是遥远的地面。令人晕眩的高度。 这里是被世界隔离的场所,而他没有飞向天空的翅膀 四周飞舞的尘埃.像是飘落的羽毛。 没有翅膀。这件事情,自己老早就明白了。 很没意思。 很没意思。 很没意思。 这句话如同咒语般,在林辉的脑海中不停地不停地回绕着。 飞吧——飞向天空,随时都可以飞出去。 “这个扭曲的世界,死气沉沉的黄昏。再也不会看到了。永别了,虚假的世界……” 林辉的身体。从窗口朝外面倾斜,就在这时候—— ——铃。 传来一道钤声,紧接着—— “——你要飞吗?” 身旁有人在说话。 不,声音就在耳边。 出乎意料的发展,令林辉倒吸一口气,吃惊得忘了呼吸。 这里应该不会有别人才对啊,即使自己再怎麽专注,有人走到身,靠得这么近。也一定会察觉到的。他全身僵。努力转动眼球,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就在咫尺之间的距离。出现了一张脸。 黑色大眼、淡红色嘴唇、近乎透明的雪白色肌肤。 沿着两颊长长地垂落的,是白色的头发。 身材娇小,感觉有些稚气,却又令人惊奇的梦幻少女。 “……你……”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林辉甚至无法眨眼。 “要飞的话,就必须张开翅膀。还是说——你想死?” 少女用漆黑的大眼直视着他。稚气而柔软的嗓音,说起话来却十分成熟。 “从这里摔下去会非常地痛喔。除非真的很想死,先考虑清楚吧。” 少女微微一笑。 林辉突然清醒过来。想要逃离少女的视线,于是离开窗边。 眼前的少女,仿佛一开始就只是他脑中浮现的幻觉。 比自己略为稚气的容貌。 宛如漂浮在空中的白色洋装。搭配着显眼的红色鞋子。 手中握着比身高还长的铁棍,上端有一个灰色的大钩。 仔细一看。少女身旁还有一只黑猫。 猫眼有如夜空中的金色月光,红色的项圈上有一个大铃铛,只有向上竖起的尾巴末端,带着一抹奇妙的白。 黑猫动作轻巧地跳到林辉刚才抓住的窗台上。 铃铛也随之轻响。 然后,它开口说话了。 “哇!!这里真的很高耶……” 黑猫睁大眼睛,表情丰富地颤抖着。 它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名少年。 “丹尼尔,过来。” 少女一呼唤,黑猫便跳回去。 只猫居然会开口说话,这样不可思议的现象。少女却若面其事,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其实。少女本身比会说话的猫更神秘,全身散发出奇特的气息。 光看她在寒冬中只穿着一件薄洋装,就已经够另类了。而且丝毫不以为意大方地站着。 一股近乎恐惧的冲动在林辉体内涌起。心跳加速。 眼前出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啊,我奸像忘了自我介绍。”少女回应了他的问题,似乎是听见他心里的声音,又或许是大辉自己无意识地脱口而出。“丹尼尔——” 少女点点头,那只名叫丹尼尔的黑猫便以两脚站立,尾巴向前卷起。然后它前脚俐落地抓住末端白色。 於是猫身形成一个圆圈。少女把手伸进去。 “——咦?”林辉再度停止呼吸。 少女的手伸入圆圈中。却没有从另一侧穿出来,仿佛那道由尾巴围出来的圆形是一个结界,通往异次元世界。 “奇怪?放在哪里啊?” 少女完全不于理会,继续把手往前。直到手肘都伸入圆团里。 “呜噢噢噢——” “嗯……找到了,好——” “呼——” “不用作那么多反应吧,你真爱表演耶。” 少女从圆圈当中抽回手,拿着一个白色的小盒子。 丹尼尔已经全身僵硬,像木偶般垂直倒在地板上。 少女依然不于理会,直接打开盒子,将盒中的卡片拿到林辉面前。 “——请看。” 一张类似身分证的东西,上面是少女板着面孔的大头照,旁边印着几个文字—— “死神a—一〇〇一〇〇号” “……死、死神?” “如果觉得a—一〇〇一〇〇号不好念的话,可以直接叫我“白白”就好,反正丹尼尔也是这样的叫我的,而且我也比较喜欢白白这个称呼。” 少女——白白她,语气平淡地说出这句玩笑般的台词,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 她的态度非常认真。 可惜对林辉而言,这一切实在太今人难以置信。 “死神?” 这两侗字特别显眼,微微牵动心中的某个角落。 “没错,我就是死神。” 白白非常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就太荒谬人可笑了。 这个世界上,会自称死神的,只有格斗家跟小混混吧。 然而。他连叹息都已经办不到了, 我该为这种事情感到惊讶吗?或者只是一个恶劣的玩笑而已?搞不好这个女孩子脑筋有问题。 即使脑中如此思考,眼前名叫白白的少女,却既不像格斗家,也不像小混混。她手中的确拿着一把大镰刀。但距离死神的形象还差很远,甚至可说完全相反。 白色洋装、可爱的红鞋,加此天真无邪的少女,怎麽可能是掌管死亡的死神。 “别开玩笑了。”林辉的喉咙有点干,用低沉沙哑的嗓音对她说。 “我没有说谎。不过,常常被误会就是了。”白白这么说。 “对啊,白白是很出色的死神耶,虽然……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像啦。”丹尼尔恢复四脚着地,立刻在一旁附和着。 在周围奇妙的气氛中,猫会说话似乎已经没什麽好大惊小怪的了。 “哈哈,死神?你是死神?哦,是吗?原来是死神啊,那你是来杀我的啰?” 林辉怀着期待,鼓起勇气问她。 “不,我不是。”可惜白白立刻就否定了。 “我只是感觉到死亡的气息,然后就看见你在这里。” 白白无声无息地朝林辉走近。 “你现在正准备要死对不对?” “……”对於白白的问题,林辉无法回答,这并不是因为喉咙沙哑的缘故。 “真奇怪耶,你不是很想死吗?那就死死看啊。” 这句台词丝毫不带任何情感,令林辉不由得全身发颤。 白白微微一笑,离开他身旁,伸出手比着敞开的窗口。 “来吧,请跳。” 稚气的眼眸,笔直的视线,令林辉无法躲避。 “只要从这里跳下去。你就如愿以偿了……没错吧?那还等什么,快啊。” 死亡的字眼。不停地重复着。 丹尼尔突然紧张地对白白小声开口。 “白白、白白,不太好吧。这家伙并没有在名单上耶。如果把不必要的灵魂也带回去,一定又会被局长骂吧。” “你是指天界已经爆满了,没有办法再接收多余的灵魂吗?没关系,反正把魂魄先放着,而且他这么想死,就让他死嘛。” 第685章 身旁有人在说话。 不,声音就在耳边。 出乎意料的发展,令林辉倒吸一口气,吃惊得忘了呼吸。 这里应该不会有别人才对啊,即使自己再怎麽专注,有人走到身,靠得这么近。也一定会察觉到的。 他全身僵,努力转动眼球,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就在咫尺之间的距离,出现了一张脸。 黑色大眼、淡红色嘴唇、近乎透明的雪白色肌肤。 沿着两颊长长地垂落的,是白色的头发。 身材娇小,感觉有些稚气,却又令人惊奇的梦幻少女。 “……你……”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林辉甚至无法眨眼。 “要飞的话,就必须张开翅膀。还是说——你想死?” 少女用漆黑的大眼直视着他。稚气而柔软的嗓音,说起话来却十分成熟。 “从这里摔下去会非常地痛喔。除非真的很想死,先考虑清楚吧。” 少女微微一笑。 林辉突然清醒过来。想要逃离少女的视线,于是离开窗边。 眼前的少女,仿佛一开始就只是他脑中浮现的幻觉。 比自己略为稚气的容貌。 宛如漂浮在空中的白色洋装。搭配着显眼的红色鞋子。 手中握着比身高还长的铁棍,上端有一个灰色的大钩。 仔细一看。少女身旁还有一只黑猫。 猫眼有如夜空中的金色月光,红色的项圈上有一个大铃铛,只有向上竖起的尾巴末端,带着一抹奇妙的白。 黑猫动作轻巧地跳到林辉刚才抓住的窗台上。 铃铛也随之轻响。 然后,它开口说话了。 “哇!!这里真的很高耶……” 黑猫睁大眼睛,表情丰富地颤抖着。 它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名少年。 “丹尼尔,过来。” 少女一呼唤,黑猫便跳回去。 只猫居然会开口说话,这样不可思议的现象。少女却若面其事,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其实。少女本身比会说话的猫更神秘,全身散发出奇特的气息。 光看她在寒冬中只穿着一件薄洋装,就已经够另类了。而且丝毫不以为意大方地站着。 一股近乎恐惧的冲动在林辉体内涌起。心跳加速。 眼前出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啊,我奸像忘了自我介绍。”少女回应了他的问题,似乎是听见他心里的声音,又或许是大辉自己无意识地脱口而出。“丹尼尔——” 少女点点头,那只名叫丹尼尔的黑猫便以两脚站立,尾巴向前卷起。然后它前脚俐落地抓住末端白色。 於是猫身形成一个圆圈。少女把手伸进去。 “——咦?”林辉再度停止呼吸。 少女的手伸入圆圈中。却没有从另一侧穿出来,仿佛那道由尾巴围出来的圆形是一个结界,通往异次元世界。 “奇怪?放在哪里啊?” 少女完全不于理会,继续把手往前。直到手肘都伸入圆团里。 “呜噢噢噢——” “嗯……找到了,好——” “呼——” “不用作那么多反应吧,你真爱表演耶。” 少女从圆圈当中抽回手,拿着一个白色的小盒子。 丹尼尔已经全身僵硬,像木偶般垂直倒在地板上。 少女依然不于理会,直接打开盒子,将盒中的卡片拿到林辉面前。 “——请看。” 一张类似身分证的东西,上面是少女板着面孔的大头照,旁边印着几个文字—— “死神a—一〇〇一〇〇号” “……死、死神?” “如果觉得a—一〇〇一〇〇号不好念的话,可以直接叫我“白白”就好,反正丹尼尔也是这样的叫我的,而且我也比较喜欢白白这个称呼。” 少女——白白她,语气平淡地说出这句玩笑般的台词,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 她的态度非常认真。 可惜对林辉而言,这一切实在太今人难以置信。 “死神?” 这两侗字特别显眼,微微牵动心中的某个角落。 “没错,我就是死神。” 白白非常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就太荒谬人可笑了。 这个世界上,会自称死神的,只有格斗家跟小混混吧。 然而。他连叹息都已经办不到了, 我该为这种事情感到惊讶吗?或者只是一个恶劣的玩笑而已?搞不好这个女孩子脑筋有问题。 即使脑中如此思考,眼前名叫白白的少女,却既不像格斗家,也不像小混混。她手中的确拿着一把大镰刀。但距离死神的形象还差很远,甚至可说完全相反。 白色洋装、可爱的红鞋,加此天真无邪的少女,怎麽可能是掌管死亡的死神。 “别开玩笑了。”林辉的喉咙有点干,用低沉沙哑的嗓音对她说。 “我没有说谎。不过,常常被误会就是了。”白白这么说。 “对啊,白白是很出色的死神耶,虽然……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像啦。”丹尼尔恢复四脚着地,立刻在一旁附和着。 在周围奇妙的气氛中,猫会说话似乎已经没什麽好大惊小怪的了。 “哈哈,死神?你是死神?哦,是吗?原来是死神啊,那你是来杀我的啰?” 林辉怀着期待,鼓起勇气问她。 “不,我不是。”可惜白白立刻就否定了。 “我只是感觉到死亡的气息,然后就看见你在这里。” 白白无声无息地朝林辉走近。 “你现在正准备要死对不对?” “……”对於白白的问题,林辉无法回答,这并不是因为喉咙沙哑的缘故。 “真奇怪耶,你不是很想死吗?那就死死看啊。” 这句台词丝毫不带任何情感,令林辉不由得全身发颤。 白白微微一笑,离开他身旁,伸出手比着敞开的窗口。 “来吧,请跳。” 稚气的眼眸,笔直的视线,令林辉无法躲避。 “只要从这里跳下去。你就如愿以偿了……没错吧?那还等什么,快啊。” 死亡的字眼。不停地重复着。 丹尼尔突然紧张地对白白小声开口。 “白白、白白,不太好吧。这家伙并没有在名单上耶。如果把不必要的灵魂也带回去,一定又会被局长骂吧。” “你是指天界已经爆满了,没有办法再接收多余的灵魂吗?没关系,反正把魂魄先放着,而且他这么想死,就让他死嘛。” 丹尼尔无言以对,似乎已经快昏倒了。 “怎麽样,要不要跳跳看?”白白再度对林辉这么说。 林辉依然无法动弹。 “你在做什么啊?刚才不是已经准备要跳了,不是很想死了吗?” 白白用力叹了一大口气。 “结果还是舍不得死啊。刚刚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吗?连自己决定死亡的意志力都没有,真可怜……”白白的眼神充满了悲哀。“一直这样耗下去,你所盼望的死亡也不会到来。我看你应该是把自己周围弥漫的死亡气息,误以为是自己的死讯吧?” 这句话进入耳中,缓慢地传达到脑海里,像融化般扩散开来。 “你看得到我们,就是最好的证明。虽然你身上也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但绝对不是属于你的死讯,这点请你记清楚。好吧……再会了——” ——钤。 一瞬间,林辉眼前突然一片空白,令他摸不着头绪。 环顾四周,当然没有任何人存在。 刚才到底怎麽回事?难道是白日梦吗? 感觉很不舒服,仿佛胃酸逆流。 头晕目眩,他硬撑着不让自己昏迷倒地。 ……是恶梦,他做了一场恶梦。 是因为与死亡擦身而过的关系吗? 可惜,已经错矢良机了。感觉像是被死亡一把推开。 看来今天,还是先回去吧。 才踏上月台,身后的电车立刻发出钤响,朝下一站出发。 将月票放到感应器上,通过票口闸门。 到家还有十几分钟的距离。林辉的头脑已经拒绝任何思考。 即使想思考也无能为力,脑中一团模糊。 那栋建筑物的九楼。 从他开始画图的当下,记忆便开始模糊不清…… 一幕幕影像有如照片般,断断续续地重叠着。 黑色线条构成的图画、深橘色天空、夕阳、不安,冲动。 红色鞋子、悲哀的眼眸、线条、麻木,冲动。 白色洋装、黑猫、少女、文字、风、尘埃,死亡的冲动。 一切的一切,都远离现实,大脑拒绝反应。 那并不是真的,不存在于我的现实生活当中。 “………………” 回过神来。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家门口。 钥匙、转动、握住门把,正要开启的那一瞬间,林辉犹豫了。 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这样的心情。 曾经,当他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对于这扇门总是……感到排斥。 如今早已没有任何感觉,应该已经不会胡思乱想了才对啊。 他开门进屋,踏上地板。 “我回来了” 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把鞋放好走进客厅。要回自己的房间,非要经过这里不可。 踏入客厅,“那个人”所偏爱的、令来访者眩目的古董家具,拥挤地陈列着。 在琳琅满目的古董家具中。他看到“那个人”的背影,父亲他——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手边放着一瓶白兰地。 父亲平日滴酒不沾,只在特殊场合或宴会当中才会酌量喝一点,几乎不曾在家中独饮。今天发生发生了什么事情嘛?父亲似乎心情很不错。 想必是第几十次的海外个展,又大获好评了吧。 不愧是世界级的名画家——林一阳。 无论本性如何,只要画出好作品,就能受到世人的推崇。 “爸,您回来啦,晚安。”他以不带任何情感的平板语调说道。 林一阳维持不变的坐姿,连看都没看林辉一眼,背对着他开口。 “为什么在外面游荡到这么晚?你的个展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居然趁我不在的时候偷懒?” 低沉、却非常有力的声音,充满了威严与强势。 相对地,林辉的语气显得特别平淡。 “别担心啦。我不会让爸丢脸的,有持续在画就是了。” “是吗?那拿来我看看。” 一阳这麽说,林辉便从手提包里拿出素描本。 他翻过一页页的作品,刹那问思绪沸腾。 在大楼上刻出的画面、黑色的扭曲的风景画……原本要成为遗书的作品。 没有真实感的经验,此时真切地浮现出来。 他拼命抵抗。 那些事情,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那只是一场梦而已,只是幻觉而已。不存在于我的现实生活当中。 “怎么了,快拿来啊。” 林辉还在犹豫着,素描本就被一阳抽走,停留在黑色风景的那一页。 一阳沉默地审视画作。 扑通,扑通,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怎么回事?为何如此焦躁不安?自己在害怕些什么?就算被看到,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算这个人说出什么话。也无关紧要了。 事到如今,我还在害怕些什么? 他自问自答,在内心对自己说。 於是,林辉心中的思绪和情感,又逐渐退去。 “……这是……什么东西?” 一阳的视线离开手中的素描本,朝林辉看过去。 “你在开玩笑吗?大辉,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 “这次的个展是你正式成为画家的出发点,你自己应该也知道有多重要吧?为什么会在这时候画出这种像涂鸦一样的东西?” “……对不起。” “你刚才不是有说过,不会丢我的脸吗?” “是的。” “这种东西拿出去岂止会丢脸.根本连垃圾都称不上。画出这种东西,你自己都不觉得难为情吗?你可是我林一阳的儿子啊。”说完便将手中的素描,一口气撕碎。 然而林辉的反应却相当冷淡。 “——对不起,爸爸。” 一阳将画纸撕个粉碎,全部丢进角落的垃圾桶里。然后用力叹了一口气,重新走回沙发坐下。 “再也别画十这种东西了……再也不要有这种……这种……” 林一阳似乎想说些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算了,你走吧。” “是的,我回房了。” 林辉离开客厅.朝二楼的卧室走去。 为什麽,那个人永远都只想到自己呢,刚才那句没说完的话,是想叫林辉别丢他的脸,别丢闻名世界的画家,林一阳的面子吧? 实在是,很没意思。 我只要遵从你的旨意,当个听话的傀僵就好,是吗? 这才是所谓的现实世界。 这才是属于我的现实。 一直以来,我都在听从你的引导。 然后——我才发现,你所引领的道路,是一条没有出口的隧道。 真没意思。 空气中似乎传来一句,隐约的低喃。 在懂事以前,林辉就认识了绘画。除了绘画以外,自己没有其他存在的价值,但他却也无法在绘画中把握到自我。于是现在的他,越来越有否定自我的倾向。 第686章 一瞬间,林辉眼前突然一片空白,令他摸不着头绪。 环顾四周,当然没有任何人存在。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是自己在白日梦吗? 幻听? 他感觉很不舒服。 甚至开始变得头晕目眩。 ……是恶梦,他做了一场恶梦。 是因为与死亡擦身而过的关系吗? 可惜已经错矢良机了。 感觉像是被死亡一把推开。 看来今天,还是先回去吧。 才踏上月台,身后的电车立刻发出钤响,朝下一站出发。 将月票放到感应器上,通过票口闸门。 到家还有十几分钟的距离,林辉的头脑已经拒绝任何思考。 即使想思考也无能为力,脑中一团模糊。 那栋建筑物的九楼。 从他开始画图的当下,记忆便开始模糊不清…… 一幕幕影像有如照片般,断断续续地重叠着。 一切的一切,都远离现实,大脑拒绝反应。 那并不是真的,不存在于我的现实生活当中。 “………………” 回过神来,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家门口。 钥匙、转动、握住门把,正要开启的那一瞬间,林辉犹豫了。 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这样的心情。 曾经,当他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对于这扇门总是……感到排斥。 如今早已没有任何感觉,应该已经不会胡思乱想了才对啊。 他开门进屋,踏上地板。 “我回来了” 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把鞋放好走进客厅。要回自己的房间,非要经过这里不可。 踏入客厅,“那个人”所偏爱的、令来访者眩目的古董家具,拥挤地陈列着。 在琳琅满目的古董家具中。 他看到“那个人”的背影。 父亲他——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手边放着一瓶白兰地。 父亲平日滴酒不沾,只在特殊场合或宴会当中才会酌量喝一点,几乎不曾在家中独饮。 今天发生发生了什么事情嘛?父亲似乎心情很不错。 想必是第几十次的海外个展,又大获好评了吧。 不愧是世界级的名画家——林一阳。 无论本性如何,只要画出好作品,就能受到世人的推崇。 “爸,您回来啦,晚安。”他以不带任何情感的平板语调说道。 林一阳维持不变的坐姿,连看都没看林辉一眼,背对着他开口。 “为什么在外面游荡到这么晚?你的个展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居然趁我不在的时候偷懒?” 低沉、却非常有力的声音,充满了威严与强势。 相对地,林辉的语气显得特别平淡。 “别担心啦。我不会让爸丢脸的,有持续在画就是了。” “是吗?那拿来我看看。” 林一阳这么说,林辉便从手提包里拿出素描本。 他翻过一页页的作品,刹那问思绪沸腾。 原本要成为遗书的作品。 没有真实感的经验,此时真切地浮现出来。 那些事情,不是真的,那只是一场梦而已,只是幻觉而已。不存在于我的现实生活当中。 “怎么了,快拿来啊。” 林辉还在犹豫着,素描本就被一阳抽走,停留在风景的那一页。 一阳沉默地审视画作。 扑通,扑通,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怎么回事?为何如此焦躁不安?自己在害怕些什么?就算被看到,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算这个人说出什么话。也无关紧要了。 事到如今,我还在害怕些什么? 他自问自答,在内心对自己说。 於是,林辉心中的思绪和情感,又逐渐退去。 “……这是……什么东西?” 一阳的视线离开手中的素描本,朝林辉看过去。 “你在开玩笑吗?林辉,这种乱七八糟的画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 “这次的个展是你正式成为画家的出发点,你自己应该也知道有多重要吧?为什么会在这时候画出这种像涂鸦一样的东西?” “……对不起。” “你刚才不是有说过,不会丢我的脸吗?” “是的。” “这种东西拿出去岂止会丢脸.根本连垃圾都称不上。画出这种东西,你自己都不觉得难为情吗?你可是我林一阳的儿子啊。”说完便将手中的素描,一口气撕碎。 然而林辉的反应却相当冷淡。 “——对不起,爸爸。” 一阳将画纸撕个粉碎,全部丢进角落的垃圾桶里。 然后用力叹了一口气,重新走回沙发坐下。 “再也别画这种东西了……再也不要有这种……这种……” 林一阳似乎想说些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算了,你走吧。” “是的,我回房了。” 林辉离开客厅.朝二楼的卧室走去。 为什麽,那个人永远都只想到自己呢,刚才那句没说完的话,是想叫林辉别丢他的脸,别丢闻名世界的画家,林一阳的面子吧? 实在是,很没意思。 我只要遵从你的旨意,当个听话的傀僵就好,是吗? 一直以来,我都在听从你的引导。 然后——我才发现,你所引领的道路一条没有出口的隧道。 真没意思。 空气中似乎传来一句,隐约的低喃。 在懂事以前,林辉就认识了绘画。 除了绘画以外,自己没有其他存在的价值,但他却也无法在绘画中把握到自我。于是现在的他,越来越有否定自我的倾向。 自己只不过是几问爸爸林一阳的一部分,无法表达自我,也无权反抗。 小学时期的林辉,每天放学后都看着同学们从无聊的课业中解放,到处去玩耍,而自己总是马上乖乖回家。 因为父亲禁止他跟朋友们一起去玩。 跟同年纪的孩子交朋友,会损害对艺术的敏锐感受,也会不小心受伤,基于这些理由,他连跟朋友玩乐的自由都没有。 一开始,绘画只是一种纯粹的乐趣,但时间一久,林辉越来越感觉到痛苦。虽然他一直都瞧不起那些同学,却又羡幕别人可以边抱怨考试边去上补习班。 所有被苛求的痛苦,所有的艰辛,都在绘画中寻求慰藉,希望在画图的过程当中遗忘不愉快。 可惜,还是有父亲的存在。 “——林辉。” 下课铃响,林辉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移动到下一堂课的理科教室,突然被人从背后叫住。 回头一看,是两名班上的男同学,正神神秘兮兮地笑着。 在他们身后还有几位男同学跟女同学,也都一起看着林辉。 看来是有话要对他讲,派两个同学来作代表。 那个伸手拍他背后的家伙开口了。 “你最近要开个人画展对不对?听说还接受了电视采访,是真的吗?” “……嗯。” “美术本来就是你的专长嘛,对了,校长室门口挂的那张图也是你画的没错吧?” “……嗯。”林辉敷衍地点点头。 眼前当然都是熟悉的面孔,但彼此从未有过如此亲近的交谈。总之,随便敷衍几句就没事了吧。结果—— “这也是应该的啦。你老爸是那么有名的画家,身为他的儿子一定——” 下一瞬间。林辉立刻瞪向那个多嘴的家伙。 那家伙被林辉犀利的视线给吓到,突然说不出话来。 林辉没有等他说完,直接转身定出教室。 ——碰! 门板被用力关上的声音回响着。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在做什么? ...... 林辉靠在白色墙壁上.背后传来水泥墙冰冷的触感。 眼前甚至有人当着他的面讨论丧礼的筹办跟死后版权的事情。 看来,存活率已经——近乎零了吧。 原本病房是谢绝探访的,后来通融让看护者进入。 随着时间越来越晚,门外众人纷纷开始顾虑自己隔日的工作,一个接一个回去,终于所有人都走光了。 说到底,真正担心一阳病情的人。一个也没有。 即使拥有权力与才能,面对死亡也莫可奈何。 林辉突然很想看看可怜的父亲。 这样至少能安抚自己的情绪吧。 他对负责照顾父亲的秘书说声「换我来吧,你也该休息了」,然后走到林一阳的病床边。 仪器和点滴.延伸出各种管线,连接到父亲的身体。 林辉说不出话来。 彷佛由零件组装成的,机械人般的身体。 死亡的边缘。 活着,究竟是多么残酷的事情? 身不由己地活着,又是多么残酷的事情? 此时此刻,他明白了。 心电图的微弱起伏,显示一阳的生命正藉由仪器的力量维系着。 病房内的机械并未像电视剧演的那样.发出规律的声音,一切都安静而平稳。 正因如此,感觉特别真实。 这是他一直寻求的真实感。 人就是这样死亡的吗?这就是人类的死亡吗? 林辉所期盼的死亡。就近在眼前。 很草率,实在太草率了。 怎么会,不可能的。这怎么会是我一直期盼的东西? 不,不对,才不是这样。 那个少年成为一道光了不是吗? 为什么这个应该要散发光芒的人,会如此虚弱? ——铃。 「因为这才是属于你的真实。」 穿着白洋装的少女,就站在林辉身旁。 「——是你!」 他惊讶地差点站不稳。 黑猫从眼前越过,跳到林一阳的病床上,东张西望地,似乎在确认些什么。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病房的门关得好好地,并没有被打开。 「你是怎么进来的?」 「跟你说过我是死神了啊。」白白如此回答。 听不太懂,可是…… 「——现实很残忍,在追寻美好幻影的同时,也失去许多手中拥有的东西.你不明白这个道理,大概也没办法体会这种讽刺的感觉吧.」她这么说。 ……这才是……属于我的现实……吗? 「没错,你很快就会懂了,一定会明白的。」 白白说完这句话,丹尼尔立刻开口。 「0k。百百,差不多罗.」 「我知道——好吧,你爸爸在叫你了,快看。」 「咦?一就在下一瞬间,奇迹发生了。 「林辉……你在吗?」 林一阳恢复了意识,沙哑的声音呼唤着林辉的名字。 原本被医生宣告不会再醒过来,已经陷入绝望状态的父亲。 林辉难以置信地瞪着白白。 ……怎么可能……难道是你……你做的吗………… 「对啊,怎么样?」 她直直地盯着林辉。 你要怎么做? 那双眼眸如此质问他。 林辉呼了一口气,重新转身面对父亲。 丹尼尔跳下病床,回到主人身边。 「我在这里,爸爸……」 林辉俯视着父亲.此刻躺在床上的身影非常孤单. 林一阳只能转动眼睛,确认林辉的存在,然后用虚弱却仍带威严的嗓音徐徐开口。 ……林辉……你一定要继续画画…… ……什么? 都到了这时候,还要跟我说这种事情?难道不能讲一句做父亲的该讲的话吗? 几个小时前才严厉地批评过,现在又要逼我画下去。 林一阳接收到林辉冷淡的眼神,却仍不以为意地,望着天花板说下去:「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第一次买蜡笔给你.你就画了好多好多图.」 「恩?」 「当时……你在我的画室墙壁上,画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图案,连刚买来的蜡笔都被用到剩下一小段……真的是很大的一张图。」 林辉对这件事丝毫没有记忆。 因为他一直以来,都将记忆封印着。 尤其是从他发现自己没有光芒照耀的那一刻开始。 「那天啊……林辉……我骂了你一顿.可是……其实我很高兴,真的非常非常高兴……」 ……为什么?」 他不由得竖起耳朵专注倾听。 父亲虚弱沙哑的声音。哈哈哈地笑着。 「那些画我一直收藏着,甚至还要求摆放在展览会场,大概被很多人在心里嘲笑吧……」 什么? 那张放在最后面的画,是这个人提供的?要求出版社放进展场的也是他!这……怎么可能……骗人. 不理会林辉的猜疑,林一阳继续往下讲。 「当时……我确实在你身上看到了光芒。那是我所没有的,描绘出光忙的力量……非常耀眼……充满了光辉。 「骗、骗人,我才没有什么光芒,」林辉一脸狼狈地大叫。 这人在说什么?事情如今又要说什么? 我身上有光芒?他自己身上没有的光芒? 「我一直都在画画,即使从蜡笔换成了画笔也下停止.因为我真的非常喜欢画画! 无论多严格的要求,无论是否被接受.我都相信,总有一天一定会得到认同的。可惜这一天并没有到来。我只是下停地被你监控着,依照你的指示。像机器一样自动生产出画作而已……不,不对.那根本不是什么创作,只不过是复制品,是几间一阳的复制品!」 对于父亲出乎意料的话语,林辉的情绪就像坏掉的水笼头股,一波又一波汹涌而出.原来这些情感从未消失,只是始终被积压着而已。 第687章 说不定这是一种报应。 “——林辉。” 下课铃响,林辉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移动到下一堂课的理科教室,突然被人从背后叫住。 他回头一看,是两名班上的男同学,正神神秘兮兮地笑着。 在他们身后还有几位男同学跟女同学,也都一起看着林辉。 看来是有话要对他讲,派两个同学来作代表。 那个伸手拍他背后的家伙开口了。 “你最近要开个人画展对不对?听说还接受了电视采访,是真的吗?” “……嗯。” “美术本来就是你的专长嘛,对了,校长室门口挂的那张图也是你画的没错吧?” “……嗯。”林辉敷衍地点点头。 眼前当然都是熟悉的面孔,但彼此从未有过如此亲近的交谈。总之,随便敷衍几句就没事了吧。结果—— “这也是应该的啦。你老爸是那么有名的画家,身为他的儿子一定——” 下一瞬间。林辉立刻瞪向那个多嘴的家伙。 那家伙被林辉犀利的视线给吓到,突然说不出话来。 林辉没有等他说完,直接转身定出教室。 ——碰! 门板被用力关上的声音回响着。 真是无聊透顶,这些家伙。 我父亲很有名又如何? 我终究比不上他是吗? 永远无法超越那个存在。 没有人了解我,没有人知道我的价值。 这也难怪,因为我根本没有价值啊。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在做什么? 活在这个毫无意义的世界,我的存在也毫无意义,是吗? 不,不对,不应该是这样子的,我应该还有救。 倘若我能得到救赎,想必——只有在那个地方才办得到吧。 林辉离开教室之后。对於他的态度。包括刚才开口说话的家伙,以及跟在后面看热闹的同学们,全都一脸的不爽。 “什么东西嘛。” “睥气直大。” “太差劲了,那是什么态度啊?” “只不过是问一下画图的事情而已。” “其名其妙,去死啦。” 其中一人不眉地说。 一旁的女学生听到了,立刻脱口而出:“对了,我听一个小学跟他同班的人说过,去年不是隔壁那问中学有学生跳楼自杀吗?那家伙常常跑去那栋大楼耶。” “真的假的?” “那又怎样?” “笨蛋,如果他偏好那种地方的话……” “怎样?” “说不定也会跑去自杀啊。” “哇——有可能耶。那家伙老是阴阳怪气,超恐怖的。” “无所谓啊,要死就赶快去死。这种碍眼的家伙早点消失掉,对大家都好啊。” “说得也对。” 说完这些人都笑了。 张大嘴巴,高分贝地拍手大笑。 将别人的死亡拿来说笑的画面。 那一天,少年产生了什么样的念头? 他心里在想什么? 是什么动力,让他从这里跳下去? 林辉再度爬上九楼。 眼前的景象与前几天没什么两样。 之所以再度进入这栋大楼,就是因为那天发生的事情。那个脱离现实的“梦境”感觉太过逼真,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记忆。 本来,待在这里能令他感到安心。有种酸酸甜甜、又有点苦涩的,彷佛回到出生之地的感觉。只要一站上这里,彷佛就能明了少年心中的思绪,跟少年渐渐“同化”。 向来都是如此,然而今天却不一样。 无法同化。什么也感觉不到。 少年所留下的诗句,也没有给予任何启发。 都是那场“梦”造成的,是那场梦扰乱了现实生活。 他专注地盯着灰色的墙壁,希望能看到些什么。 仿佛咒语般,低声念出映入眼帘的文字。 很没意思…… 夕阳西下的景色、黑色素描、脏污的双手、血液的颜色。 黑色线条、破碎的构图、无聊的言语。 描绘这个无趣的世界,实在很无趣。 连这一点都不了解,更是无聊透了。 很没意思。很没意思,很没意思 文字在林辉心中化成一支笔,描出图像。 终於开始同化了,无法抑制的冲动。 没错,这是一种报复。 对于生存意义的报复。 对那个人的报复。 什么表现自我,传递思想,说到底只不过是藉口罢了。 如果那就是所谓的艺术,我宁愿舍弃。 舍弃一切。 只有那幅画,以及我自己,才是直正的艺术。就像那天……少年让自己成为一首“诗”,我也要让自己成为一幅画,成为最强最大最后的艺术。 林辉打开窗户,爬上窗台,探出去。 心中的画笔挥舞着,宛如交响乐团的指挥,描绘着那张被父亲批评得一文不值的黑色素描。 通往天空的高塔,穿入天空的高塔。 如果没有翅膀,就用双脚爬上去吧。 化身为那天的少年,想像自己站在一年前的现场。 只活了短短十四年,却已经看到世界尽头的少年。 活着很无趣,少年舍弃了一切,还谁能阻止他的飞翔。 所以,我也要去飞。 飞到尽头,飞到最高点。 没有谁能阻止我。 即使是操纵死亡的死神。 死神——? 恍然惊觉,全身冷汗如泉涌。 “……怎么可能……那只是梦而已啊……” 不必回头也能感觉得到。 ——铃。 “你所盼望的死亡并下会到来——我下是说过了吗,” 少女就站在身后。 白白依然无视寒冷的天气,依然穿着白色洋装搭配红鞋子。手中握着大的镰刀,身旁跟着黑猫丹尼尔。 她微启红唇,开口说话。 “虽然你直接跳下去也无所谓,但是不在名单上的灵魂。我不能带回天界。没有按照预定安排死亡的灵魂,无法得到天界的指引。会暂时被放逐在人间游荡。甚至可能永远都无法升天,永远要当个游魂喔。总而言之,你无法到达心中所向往的地方。” “喂,小子,听懂了吗?别给我们添麻烦。”丹尼尔不客气地说。 “……什么跟什么啊……”“ “嗯?小子,怎样?” “吵死了!”林辉突然吼出来。 丹尼尔被他的声量吓到,全身毛都竖起来,一溜烟躲到白白身后。 “莫名其妙地出现,还一直讲我听不进的话——” 林辉从窗口回到室内,朝白白走近。 “不要来扰乱我的现实!不要随便干涉我的心情!” “……” “你只不过是个幻觉而已!不可能存在的!我才不怕你!一点也不怕!” “哦……真的?你其实很害怕吧?” 听到白白这句话,大辉表情僵硬,一脸的狼狈。 “你所害怕的是我——还是死亡?” “我才不怕死!我也不怕你!跟活着的痛苦比起来,死亡根本不算什么——” “如果真的不怕,那你就快点去死吧。” 白白的声音变得相当冰冷,仿佛足以镇定一切。 如此天真无邪的外貌,为何会有那么充满魄力与威严的声音? 原本躲在她身后的丹尼尔,也被吓倒在地上。 然而更令林辉惊讶的是,方才回头那一瞬间,她脸上悲痛的表情。如此令人窒息的美丽容貌,却带着前所未见的感伤,双眼直视着林辉。 为何她要如此哀伤地看着他,林辉无法理解。 “你是不是正想说死了此活着还轻松,这就是你的想法吗?” 白白缓慢地摇头,声音如雨滴般,在空间里反弹着。 “别闹了,那是下可能的。我曾经夺取过无数人的姓名,无视于他们的泪水或笑容,将所有想活下去的心声置之不理。” 丹尼尔在她冷静的语调中恢复正常。 “白白,别露出那种表情嘛,我也会被感染耶。何必为这种家伙让自己伤心啊……” 她盯着丹尼尔,以眼神表示并非如此,然后将他抱到胸前,转过身面对林辉。 “可是,我真的想死啊。” “就算死了又怎样?” “死了以后就能成为一道光,永远散发出光芒。” “不可能的。” “有可能啊。那些生前默默无闻的画家。死后一幅画的价格就变成天文数字,因为他们都成为永恒的光芒了!死后永远都会发光发热!永远不会消失!我也会一样成为不灭的光芒!” “你错了。” “我哪里有错!” 白白看着他的眼神依然充满丁悲哀。同时也充满了怜悯。 “人不会因为死去而发光,真正会散发光芒的,是一个人努力生存,认真活过的痕迹。“死亡”,并非单纯地等于“永恒”你呢,你有认真,努力地活过吗?” 林辉无法回答。 内心一阵刺痛。原本已经丧失情感的,机械般的内心世界,开始疼痛。 “一年前,我曾经来这里看着那位你想效法的男孩。当他亲自结束自己的生命时,说出‘这是我所期望的结果’。然而却承受了非常多的痛苦、非常地孤单。这是当然的,因为真的很悲哀啊。人在想死的同时,却又渴望活下去。” “白白……”听着从头顶上传来的话语,丹尼尔低喃道。 为什么,你会如此悲伤? 为什么,要用如此悲哀的眼神看着我? 不要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我!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林辉从白白身旁快速走过,头也不回地跑下楼梯。 现场只剩下少女和黑猫。 “白白。干嘛要对那种家伙特别在意啊。” “……没有啊……” “身为死神,你未免对人类太过关心了吧。” “没有啊……” “那你到底准备怎么做呢?” “没什么……” “真是的,那就别多管闲事嘛……算了,阻止也没用,反正你就是爱管闲事。” “……还是你了解我。” 白白将黑猫举高到面前,丹尼尔立刻用灵活的尾巴轻抚她的脸颊。 “明明是个爱哭鬼还要逞强。这样干涉人类的事情,被局长知道一定没好脸色看的啦。为那家伙延长寿命也于事无补啊,我可不想惹麻烦。” “唉……真伤脑筋。”少女叹息着说。 为那家伙延长寿命也于事无补啊.我可不想惹麻烦。 [唉……真伤脑筋。」少女叹息着说。 迷失在灰色的合影中。 不知道究竟哪里是出口。无边无尽的黑暗。 没有光线,不见天日。 失去自我,失去一切。 失去一切———— ……林辉……林辉!」 突然听见这声呼唤.他回过头去. 身后那名男于是负责筹办画展的出版社代表.年纪轻轻却已担任现场总监的职务。 「你怎么了吗,好像从刚才就一直在发呆.」 男子看着精神明显不集中的林辉.露出讶异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有点累了……」林辉随口敷衍着。 「啊.个展只剩下倒数几天而已,很紧张吧.这可是你画家生涯的起点呢。」 对方似乎很能体谅的样子,边说边眺望四周。 眼前是林辉的个展会场,以最近一次的得奖作品为主,展出他历年来的所有昼作。 不只是单调地把昼挂在墙壁上排列展览,为了突显出林辉的年轻而刻意营造出新潮的时代感,希望能吸引与他同一个年龄层的新世代族群。 林辉具有「年轻」这个话题性,开幕当天将会有许多电视台跟媒体前来采访. 对于出版社而言,肯定是最佳宣博。 对于担任总监的年轻男子而言。这也是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林辉第一次见面就将对方的企图心看得一清一楚. 「别担心,一定会很成功的,因为作品本身非常精采嘛!这种捕捉光线的高超画法.可以感觉到你独特的风格! 男子就像购物台的主持人,滔滔不绝地说若. 这些话应该是从什么评论家口中学来的吧这个人并不了解作品的价值.只会附和 别人的意见而已。而且这问所谓的出版社。其实也是与几间一阳有关系的企业,这次个展多少也受到上面的指示吧。 实际上出版界对他的作品究竟评价如何,是个很大的疑问. 林辉始终用冷淡的眼神看着对方。 连绘画的价值也不懂,对我这个人也不清楚.少用一副自以了解的口气说话。 他总是在心中如此想着。 然而今天对方的声音都没传进耳朵里,林辉一直觉得意识模糊,似乎连自己人在哪 里都有点不太明白。 「………………」 为什么,我会在这种地方? 为什么,我还活着? 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你还不该死啊。」 「唔……」 ——钤。 那个少女的声音? 「……咦!」 猛然回头,却没看到少女或黑猫的踪影· 环顾四周,也没看到什么。 是幻听吗?可是刚才明明…… 脑中浮现那名身为死神却一脸哀伤的少女。自从那天逃出大楼以后,总觉得双脚轻 飘飘地,没有踏在地面上的感觉,忍不住想知道那双眼眸为何会充满了悲伤。 负责掌管死亡的死神,居然想要阻止死亡。 少女说过的话,有如滋润旱地的雨水,深深沉入林辉的心底。 第688章 原本躲在她身后的丹尼尔,也被吓倒在地上。 然而更令林辉惊讶的是,方才回头那一瞬间,她脸上悲痛的表情。 如此美丽容貌,却带着前所未见的感伤,双眼直视着林辉。 为何她要如此哀伤地看着他,林辉无法理解。 “你是不是正想说死了此活着还轻松,这就是你的想法吗?” 白白缓慢地摇头,声音如雨滴般,在空间里反弹着。 “别闹了,那是下可能的。我曾经夺取过无数人的姓名,无视于他们的泪水或笑容,将所有想活下去的心声置之不理。” 丹尼尔在她冷静的语调中恢复正常。 “白白,别露出那种表情嘛,我也会被感染耶。何必为这种家伙让自己伤心啊……” 她盯着丹尼尔,以眼神表示并非如此,然后将他抱到胸前,转过身面对林辉。 “可是,我真的想死啊。” “就算死了又怎样?” “死了以后就能成为一道光,永远散发出光芒。” “不可能的。” “有可能啊。那些生前默默无闻的画家。死后一幅画的价格就变成天文数字,因为他们都成为永恒的光芒了!死后永远都会发光发热!永远不会消失!我也会一样成为不灭的光芒!” “你错了。” “我哪里有错!” 白白看着他的眼神依然充满丁悲哀。同时也充满了怜悯。 “人不会因为死去而发光,真正会散发光芒的,是一个人努力生存,认真活过的痕迹。“死亡”,并非单纯地等于“永恒”你呢,你有认真,努力地活过吗?” 林辉无法回答。 内心一阵刺痛。原本已经丧失情感的,机械般的内心世界,开始疼痛。 “一年前,我曾经来这里看着那位你想效法的男孩。当他亲自结束自己的生命时,说出‘这是我所期望的结果’。然而却承受了非常多的痛苦、非常地孤单。这是当然的,因为真的很悲哀啊。人在想死的同时,却又渴望活下去。” “白白……”听着从头顶上传来的话语,丹尼尔低喃道。 为什么,你会如此悲伤? 为什么,要用如此悲哀的眼神看着我? 不要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我!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林辉从白白身旁快速走过,头也不回地跑下楼梯。 现场只剩下少女和黑猫。 “白白。干嘛要对那种家伙特别在意啊。” “……没有啊……” “身为死神,你未免对人类太过关心了吧。” “没有啊……” “那你到底准备怎么做呢?” “没什么……” “真是的,那就别多管闲事嘛……算了,阻止也没用,反正你就是爱管闲事。” “……还是你了解我。” 白白将黑猫举高到面前,丹尼尔立刻用灵活的尾巴轻抚她的脸颊。 “明明是个爱哭鬼还要逞强。这样干涉人类的事情,被局长知道一定没好脸色看的啦。为那家伙延长寿命也于事无补啊,我可不想惹麻烦。” “唉……真伤脑筋。”少女叹息着说。 为那家伙延长寿命也于事无补啊.我可不想惹麻烦。 [唉……真伤脑筋。」少女叹息着说。 迷失在灰色的合影中。 不知道究竟哪里是出口。无边无尽的黑暗。 没有光线,不见天日。 失去自我,失去一切。 失去一切———— ……林辉……林辉!」 突然听见这声呼唤.他回过头去. 身后那名男于是负责筹办画展的出版社代表.年纪轻轻却已担任现场总监的职务。 「你怎么了吗,好像从刚才就一直在发呆.」 男子看着精神明显不集中的林辉.露出讶异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有点累了……」林辉随口敷衍着。 「啊.个展只剩下倒数几天而已,很紧张吧.这可是你画家生涯的起点呢。」 对方似乎很能体谅的样子,边说边眺望四周。 眼前是林辉的个展会场,以最近一次的得奖作品为主,展出他历年来的所有昼作。 不只是单调地把昼挂在墙壁上排列展览,为了突显出林辉的年轻而刻意营造出新潮的时代感,希望能吸引与他同一个年龄层的新世代族群。 林辉具有「年轻」这个话题性,开幕当天将会有许多电视台跟媒体前来采访. 对于出版社而言,肯定是最佳宣博。 对于担任总监的年轻男子而言。这也是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林辉第一次见面就将对方的企图心看得一清一楚. 「别担心,一定会很成功的,因为作品本身非常精采嘛!这种捕捉光线的高超画法.可以感觉到你独特的风格! 男子就像购物台的主持人,滔滔不绝地说若. 这些话应该是从什么评论家口中学来的吧这个人并不了解作品的价值.只会附和 别人的意见而已。而且这问所谓的出版社。其实也是与几间一阳有关系的企业,这次个展多少也受到上面的指示吧。 实际上出版界对他的作品究竟评价如何,是个很大的疑问. 林辉始终用冷淡的眼神看着对方。 连绘画的价值也不懂,对我这个人也不清楚.少用一副自以了解的口气说话。 他总是在心中如此想着。 然而今天对方的声音都没传进耳朵里,林辉一直觉得意识模糊,似乎连自己人在哪 里都有点不太明白。 「………………」 为什么,我会在这种地方? 为什么,我还活着? 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你还不该死啊。」 「唔……」 ——钤。 那个少女的声音? 「……咦!」 猛然回头,却没看到少女或黑猫的踪影· 环顾四周,也没看到什么。 是幻听吗?可是刚才明明…… 脑中浮现那名身为死神却一脸哀伤的少女。自从那天逃出大楼以后,总觉得双脚轻 飘飘地,没有踏在地面上的感觉,忍不住想知道那双眼眸为何会充满了悲伤。 负责掌管死亡的死神,居然想要阻止死亡。 少女说过的话,有如滋润旱地的雨水,深深沉入林辉的心底。 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面前? 她悲伤的理由又是什么? 不明白。明明觉得没有活着的意义,却依然活着。 如果她没有出现,我已经可以成为一道光芒了· 为什么—— 「怎么了吗?」 男子一脸吃惊地瞧着林辉的脸·「你好像真的生病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好。」 林辉如此回答,便随着男子的脚步朝出口走去。结果—— 「啊……」 男子突然停下脚步,正在发呆的林辉不小心撞上对方的背。 对方差点跌倒,却还是迅速地朝入口跑过去。 「林大师!」 男子向突然来访的人人物深深一鞠躬。 秘书将门推开,迎面走来的大人物——正是林一阳,林辉的爸爸。 「怎么没听说您要来呢?来不及出去迎接,真是抱歉!」 面对大人物突然登场,男子额头冒出大滴汗水,完全不知所措。 然而林一阳只轻轻举起一只手制止对方再说下去,便直接朝大辉走近。 「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如往常.令人备感压力的语气。 「报告爸爸……很顺利。 「是吗?」 林辉对于父亲的出现也感到困惑。即使画作的摧放和布景装饰都已准备完毕,但展览尚未开始,像父亲这样的知名人物,就算对自己儿子也很难想像会特地来关心。 绝对不会因为担心儿子才来的吧.想必是先来审查看看,这个展览会不会有损几问一阳的名声。林辉如此揣测着. 果然,一阳立刻接着开口。 「那就先让我看看吧,我想大致浏览一遍」 明明已经没时间了,还提出这种找麻烦的要求. 明天应该没事情要忙的不是吗?话说回来,不论是出国前或回国以后,父亲最近关在昼室里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似乎正在进行新作品的样子. 「好、好的.大师请跟我来.」男子不停地鞠躬哈腰。 但是一阳的反应却再度令人出乎意料. 「不.不用麻烦。请两位暂时回避一下好吗’」 两位——指的是男子跟秘书。 男子拿出手帕拭汗。一睑疑惑地跟着秘书走出去。 之梭,一阳什么也没说。开始在室内漫步。 林辉有些错愕,只好跟随在父亲身后. ——铃……钤铃…… 林辉盯着眼前林一阳的背影。 正式的西装。以五十乡岁的人而言,体格相当结实,相当有型。 这就是世界级画家的背影,此起自己想必挺拔得多了吧。 仿佛隔绝世界的巨大围墙。 我无法超越这道墙,无法被接受.只能追随而已。 一阳在看昼的时候,一句话也没对林辉讲,偶尔用锐利的目光审视墙上的画作。 如何,满意了吗, 这些都是遵照你指示所画出来的作品。 此刻你所凝视的那幅书,上面的深红色是你为了表现出都市中没有的土壤.硬要我加上去的.而图中的天使.原本我想画出悲伤的表隋.却被要求修改成充满喜悦的笑容。原本我想表现出痛苦的感觉,却变成温暖的作品。 非常讽刺地,那幅书最终得到很高的评价。 那幅画,那些色彩,那张构图.那上面的一切……都完全符合你的要求吧.我始终都听话地遵循着轨道前进。 在阴暗的隧道里,已经走了许多年。 一阳终于审视到最后一幅画了。 向来不戴手表的林辉.并不清楚究竟过了多少时问,只感觉到相当地漫长。 虽说是最后的一幅画.实际上却正好相反。那是林辉在懂事以前画的,没有任何技巧的涂鸦,是现在回头看来会忍不住奸笑的大胆之作,用蓝色跟红色还有橘色,涂抹出整片天空。连太阳也变成紫色的. 林辉也是直到最近才知道有这样一张被保留下来的图画,刚开始他并不想拿出来展示,但出版社却说『这才是画家几间大辉的起点」。坚持要放进来。 为什么要保留这种乱七八糌的东西,为什么要把没有意义的涂鸦拿来参展,他完全不明所以. 那是原本不知作何用途的纸张。面积将近一公尺平方,如此大幅的涂鸦.居然参杂在其他作品当中,甚至成为画展的压轴。 正因如此,在会场高格调的陈设中显得特别醒目。 而父亲林一阳已经在这张图前面伫立许久了, 怎么样,这可是出版社擅自作主的决定,你一定会说简直乱七八糟吧, ……这东西实在是乱七八糟,当时还没开始接受父亲的指导,才会画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现在我都听从父亲的意见」 林辉说出贬损自己的话,结果始终保持沉默的父亲缓绶开口。 「林辉,你是为了什么而画画的?」 突兀的问题。 他想简单地同答,却答不出来。 这是头一次被问到这种问题,而。林辉并下知道自己为何要画画。 曾经在电视与报章杂志的采访山,被问过「对你而言绘画是什么?]。的问题。 当时他回答—— 「是我的心.」 直接将书上看过的画家名言拿来讲,但此刻却行不通,完全是两回事. 对于一直都按照要求去画画的林辉而言,这个问题根本无法问答. 对于并非出于自愿的事情,根本无法回答. 如果硬要回答的话,只能说——是因为你啊。 ……答不出来吗?林一阳沉静地说。 「难怪你画的作品会如此无趣。」 听见父亲冷淡的评语,林辉忍不住想反驳。 全部都是照你的意思去画的.你居然还这么说, 我从你那里学来的,就是迎合评审喜好的画法。 而且是被称为林一阳复制品的,毫无自我的画法. 要求我这么画的人,就是你。 假如我的作品很无趣,那你的应该也一样。 可惜这此想法并没有真正说出口.自幼就被灌输不许仵逆父亲的观念,心中的情绪经过一阵激蛊,终于又逐渐退去。 「对不起。」 听见林辉不知第几次机械式地道歉.林一阳轻轻叹了口气。 伴随着叹息吐出的.是末被听见的低语。 ……还没有……再多给我……一点时间……拜托 恩? 林辉正要反问。一阳突然转过身,朝出门走去. 那道背影,似乎变得比平常瘦小。 不知为何.看起来像正在在哭泣。 不太对劲。 有点奇怪。 为什么.父亲会问他那种问题, 为什么,现在才批评他的画作, 林辉完全无法理解。 他唯一感觉得到的,是今后也将持续下去,只能不停地持续下去,水远的黑暗与悲一只。 看不见自己的影子,只是.再践踏自己的心。 就在这个夜里, 林一阳——倒下了. 原因是心脏病发作。 从林辉的个展会场出来,坐上车子离开,没几分钟就发生了。一阳突然按住心口,非常地痛苦立刻被送往医院。 陷入昏迷状态,失去意识. 什么感觉也没有。林辉认为自己已经彻底麻木了。 林一阳进加护病房,情况很不乐观。几个工作上有合作关系的人士。在病房前来回 第689章 林辉具有年轻话题性,开幕当天将会有许多媒体前来采访。 对于出版社而言,肯定是最佳。 对于担任总监的年轻男子而言这也是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林辉第一次见面就将对方的企图心看得一清一楚. “别担心,一定会很成功的,因为作品本身非常精采嘛!这种高超画法.可以感觉到你独特的风格!” 男子就像购物台的主持人,滔滔不绝地说若。 这些话应该是从什么评论家口中学来的吧这个人并不了解作品的价值.只会附和 别人的意见而已。而且这问所谓的出版社。其实也是与几间一阳有关系的企业,这次个展多少也受到上面的指示吧。 实际上出版界对他的作品究竟评价如何,是个很大的疑问. 林辉始终用冷淡的眼神看着对方。 连绘画的价值也不懂,对我这个人也不清楚.少用一副自以了解的口气说话。 他总是在心中如此想着。 然而今天对方的声音都没传进耳朵里,林辉一直觉得意识模糊,似乎连自己人在哪 里都有点不太明白。 「………………」 为什么,我会在这种地方? 为什么,我还活着? 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你还不该死啊。」 「唔……」 ——钤。 那个少女的声音? 「……咦!」 猛然回头,却没看到少女或黑猫的踪影· 环顾四周,也没看到什么。 是幻听吗?可是刚才明明…… 脑中浮现那名身为死神却一脸哀伤的少女。自从那天逃出大楼以后,总觉得双脚轻 飘飘地,没有踏在地面上的感觉,忍不住想知道那双眼眸为何会充满了悲伤。 负责掌管死亡的死神,居然想要阻止死亡。 少女说过的话,有如滋润旱地的雨水,深深沉入林辉的心底。 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面前? 她悲伤的理由又是什么? 不明白。明明觉得没有活着的意义,却依然活着。 如果她没有出现,我已经可以成为一道光芒了· 为什么—— 「怎么了吗?」 男子一脸吃惊地瞧着林辉的脸·「你好像真的生病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好。」 林辉如此回答,便随着男子的脚步朝出口走去。结果—— 「啊……」 男子突然停下脚步,正在发呆的林辉不小心撞上对方的背。 对方差点跌倒,却还是迅速地朝入口跑过去。 「林大师!」 男子向突然来访的人人物深深一鞠躬。 秘书将门推开,迎面走来的大人物——正是林一阳,林辉的爸爸。 「怎么没听说您要来呢?来不及出去迎接,真是抱歉!」 面对大人物突然登场,男子额头冒出大滴汗水,完全不知所措。 然而林一阳只轻轻举起一只手制止对方再说下去,便直接朝大辉走近。 「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如往常.令人备感压力的语气。 「报告爸爸……很顺利。 「是吗?」 林辉对于父亲的出现也感到困惑。即使画作的摧放和布景装饰都已准备完毕,但展览尚未开始,像父亲这样的知名人物,就算对自己儿子也很难想像会特地来关心。 绝对不会因为担心儿子才来的吧.想必是先来审查看看,这个展览会不会有损几问一阳的名声。林辉如此揣测着. 果然,一阳立刻接着开口。 「那就先让我看看吧,我想大致浏览一遍」 明明已经没时间了,还提出这种找麻烦的要求. 明天应该没事情要忙的不是吗?话说回来,不论是出国前或回国以后,父亲最近关在昼室里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似乎正在进行新作品的样子. 「好、好的.大师请跟我来.」男子不停地鞠躬哈腰。 但是一阳的反应却再度令人出乎意料. 「不.不用麻烦。请两位暂时回避一下好吗’」 两位——指的是男子跟秘书。 男子拿出手帕拭汗。一睑疑惑地跟着秘书走出去。 之梭,一阳什么也没说。开始在室内漫步。 林辉有些错愕,只好跟随在父亲身后. ——铃……钤铃…… 林辉盯着眼前林一阳的背影。 正式的西装。以五十乡岁的人而言,体格相当结实,相当有型。 这就是世界级画家的背影,此起自己想必挺拔得多了吧。 仿佛隔绝世界的巨大围墙。 我无法超越这道墙,无法被接受.只能追随而已。 一阳在看昼的时候,一句话也没对林辉讲,偶尔用锐利的目光审视墙上的画作。 如何,满意了吗, 这些都是遵照你指示所画出来的作品。 此刻你所凝视的那幅书,上面的深红色是你为了表现出都市中没有的土壤.硬要我加上去的.而图中的天使.原本我想画出悲伤的表隋.却被要求修改成充满喜悦的笑容。原本我想表现出痛苦的感觉,却变成温暖的作品。 非常讽刺地,那幅书最终得到很高的评价。 那幅画,那些色彩,那张构图.那上面的一切……都完全符合你的要求吧.我始终都听话地遵循着轨道前进。 在阴暗的隧道里,已经走了许多年。 一阳终于审视到最后一幅画了。 向来不戴手表的林辉.并不清楚究竟过了多少时问,只感觉到相当地漫长。 虽说是最后的一幅画.实际上却正好相反。那是林辉在懂事以前画的,没有任何技巧的涂鸦,是现在回头看来会忍不住奸笑的大胆之作,用蓝色跟红色还有橘色,涂抹出整片天空。连太阳也变成紫色的. 林辉也是直到最近才知道有这样一张被保留下来的图画,刚开始他并不想拿出来展示,但出版社却说『这才是画家几间大辉的起点」。坚持要放进来。 为什么要保留这种乱七八糌的东西,为什么要把没有意义的涂鸦拿来参展,他完全不明所以. 那是原本不知作何用途的纸张。面积将近一公尺平方,如此大幅的涂鸦.居然参杂在其他作品当中,甚至成为画展的压轴。 正因如此,在会场高格调的陈设中显得特别醒目。 而父亲林一阳已经在这张图前面伫立许久了, 怎么样,这可是出版社擅自作主的决定,你一定会说简直乱七八糟吧, ……这东西实在是乱七八糟,当时还没开始接受父亲的指导,才会画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现在我都听从父亲的意见」 林辉说出贬损自己的话,结果始终保持沉默的父亲缓绶开口。 「林辉,你是为了什么而画画的?」 突兀的问题。 他想简单地同答,却答不出来。 这是头一次被问到这种问题,而。林辉并下知道自己为何要画画。 曾经在电视与报章杂志的采访山,被问过「对你而言绘画是什么?]。的问题。 当时他回答—— 「是我的心.」 直接将书上看过的画家名言拿来讲,但此刻却行不通,完全是两回事. 对于一直都按照要求去画画的林辉而言,这个问题根本无法问答. 对于并非出于自愿的事情,根本无法回答. 如果硬要回答的话,只能说——是因为你啊。 ……答不出来吗?林一阳沉静地说。 「难怪你画的作品会如此无趣。」 听见父亲冷淡的评语,林辉忍不住想反驳。 全部都是照你的意思去画的.你居然还这么说, 我从你那里学来的,就是迎合评审喜好的画法。 而且是被称为林一阳复制品的,毫无自我的画法. 要求我这么画的人,就是你。 假如我的作品很无趣,那你的应该也一样。 可惜这此想法并没有真正说出口.自幼就被灌输不许仵逆父亲的观念,心中的情绪经过一阵激蛊,终于又逐渐退去。 「对不起。」 听见林辉不知第几次机械式地道歉.林一阳轻轻叹了口气。 伴随着叹息吐出的.是末被听见的低语。 ……还没有……再多给我……一点时间……拜托 恩? 林辉正要反问。一阳突然转过身,朝出门走去. 那道背影,似乎变得比平常瘦小。 不知为何.看起来像正在在哭泣。 不太对劲。 有点奇怪。 为什么.父亲会问他那种问题, 为什么,现在才批评他的画作, 林辉完全无法理解。 他唯一感觉得到的,是今后也将持续下去,只能不停地持续下去,水远的黑暗与悲一只。 看不见自己的影子,只是.再践踏自己的心。 就在这个夜里, 林一阳——倒下了. 原因是心脏病发作。 从林辉的个展会场出来,坐上车子离开,没几分钟就发生了。一阳突然按住心口,非常地痛苦立刻被送往医院。 陷入昏迷状态,失去意识. 什么感觉也没有。林辉认为自己已经彻底麻木了。 林一阳进加护病房,情况很不乐观。几个工作上有合作关系的人士。在病房前来回 「因为我没有才能!就算能够画出符合得奖条件的作口来,就算能够画出模仿你的作品,却永远都无法超越你!当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你知道吗?根本是世界末日。原以为顺着你指引的轨道前进也可以找到未来,结果马上就幻灭了。都是因为有你的存在!你这道墙把前面的路都给阻断了,没有未来可百,实在太悲惨了.什么也没留给我……还说什么看到光芒.我的未来只有无尽黑暗的隧道而已.」 发泄完几乎全身无力,差点就站下稳。 我已经是一个空壳了。 即使如此,父亲依然平静地对儿子轻轻开口。 「不,你的未来还没有结束……当你画出那张涂满黑色的风景时,我才知道你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只不过、我始终相信自己的做法没错……再多撑一下吧……你一定会成功的。一定会在全世界发光发热……」 林一阳为了不埋没林辉的才能,多年来费尽心力。 为了让他不被任何事物打倒。努力提供可以持续绘画的环境。 「目前的你……只是以我儿子的身分.成为众多没没无闻的画家之一而已……但你拥有其他人无法模仿的创作力……只不过现在还无法得到认同……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保守……等到个展成功,受到各界的好评……你就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创造力……就可以随心所欲地画自己想画的东西了……呜,」 为了尽快受人瞩目。一直让他画出迎合主流的作口来,强迫他学习得奖的诀窍。这些对林辉面百很痛苦,却都是为了长远的未来着想。 没想到不知不觉中,他画得越来越像父亲的复制口来。 身为一个画者,这对林辉是难以忍受的事情,但也是学习技巧的过程中难以避免的现象,同时也是让他受到肯定的捷径。 林辉在遇上死神那一天所画下的黑色风景,被林一阳生气地撕毁,丢进垃圾桶里。 不只是生气,甚至可说是愤怒。 「那时候……我才察觉到自己带给你多大的痛苦.如果那张扭曲的画就代表了你的内心……一定是你的死亡意念……没错吧?不要去想死的事情,你还很年轻,只是还没体会到活着的意义而已。」 林一阳的话语和想法,猛烈撼动着林辉。 林一阳是个非常笨拙的人。 在绘画上能够长袖善舞尽情挥洒,面对自己的孩子却是连最简单的言词都不擅表达.当他发觉大辉拥有超越自己的才能时,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为了培养林辉的才能成长茁壮,作父亲的尽其所能去努力。 他在画坛上看过许多得大奖的潜力新人,后来都因为太过年轻而遭到利用,如流星般消失无踪,因此对自己儿子特别严厉。 其实在林辉第一次得奖的那天,以及决定举办个展的日子,他都一个人在夜里默默地举酒庆贺。即使被医生告诫过不能喝酒,他也不在意,只因为实在太高兴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对儿子的爱。 用很笨拙的方式为儿子着想,只是一心想付出。 「爸爸…………」 林辉的声音在屋内回响着。 他正呆立在父亲的画室里。 父亲过世后的现在,对于那份深挚的亲情,他感到困惑。 该如何接受那份父爱,他不知道。 这问画室里遗留有父亲的气息。 此刻彷佛还能看到林一阳正坐在那里.对着画布创造奇迹。 油画工具和颜料的气味充斥鼻间。 已经不再被使用的器具,都整齐地排放着,令人无限怀念。 ——钤。 又是那道铃声。 只要听见铃声。他就会想起父亲。 以及,那名少年的诗句。 他再也不会闭上眼睛了。 以前总是觉得光芒太刺眼,一直都闭着眼睛,连自己身上的光芒也看不到。 睁大眼睛直视前方吧。 二月的冷风吹动窗帘。 彷佛突然冒出一团烟雾似地,白白与丹尼尔就这么凭空出现。 她是死神. 第690章 直接将书上看过的画家名言拿来讲,但此刻却行不通,完全是两回事. 对于一直都按照要求去画画的林辉而言,这个问题根本无法问答. 对于并非出于自愿的事情,根本无法回答。 如果硬要回答的话,只能说——是因为你啊。 “……答不出来吗?”林一阳沉静地说。 “难怪你画的作品会如此无趣。” 听见父亲冷淡的评语,林辉忍不住想反驳。 全部都是照你的意思去画的.你居然还这么说, 我从你那里学来的,就是迎合评审喜好的画法。 而且是被称为林一阳复制品的,毫无自我的画法. 要求我这么画的人,就是你。 假如我的作品很无趣,那你的应该也一样。 可惜这此想法并没有真正说出口.自幼就被灌输不许仵逆父亲的观念,心中的情绪经过一阵激蛊,终于又逐渐退去。 「对不起。」 听见林辉不知第几次机械式地道歉.林一阳轻轻叹了口气。 伴随着叹息吐出的.是末被听见的低语。 ……还没有……再多给我……一点时间……拜托 恩? 林辉正要反问。一阳突然转过身,朝出门走去. 那道背影,似乎变得比平常瘦小。 不知为何.看起来像正在在哭泣。 不太对劲。 有点奇怪。 为什么.父亲会问他那种问题, 为什么,现在才批评他的画作, 林辉完全无法理解。 他唯一感觉得到的,是今后也将持续下去,只能不停地持续下去,水远的黑暗与悲一只。 看不见自己的影子,只是.再践踏自己的心。 就在这个夜里, 林一阳——倒下了. 原因是心脏病发作。 从林辉的个展会场出来,坐上车子离开,没几分钟就发生了。一阳突然按住心口,非常地痛苦立刻被送往医院。 陷入昏迷状态,失去意识. 什么感觉也没有。林辉认为自己已经彻底麻木了。 林一阳进加护病房,情况很不乐观。几个工作上有合作关系的人士。在病房前来回 「因为我没有才能!就算能够画出符合得奖条件的作口来,就算能够画出模仿你的作品,却永远都无法超越你!当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你知道吗?根本是世界末日。原以为顺着你指引的轨道前进也可以找到未来,结果马上就幻灭了。都是因为有你的存在!你这道墙把前面的路都给阻断了,没有未来可百,实在太悲惨了.什么也没留给我……还说什么看到光芒.我的未来只有无尽黑暗的隧道而已.」 发泄完几乎全身无力,差点就站下稳。 我已经是一个空壳了。 即使如此,父亲依然平静地对儿子轻轻开口。 「不,你的未来还没有结束……当你画出那张涂满黑色的风景时,我才知道你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只不过、我始终相信自己的做法没错……再多撑一下吧……你一定会成功的。一定会在全世界发光发热……」 林一阳为了不埋没林辉的才能,多年来费尽心力。 为了让他不被任何事物打倒。努力提供可以持续绘画的环境。 「目前的你……只是以我儿子的身分.成为众多没没无闻的画家之一而已……但你拥有其他人无法模仿的创作力……只不过现在还无法得到认同……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保守……等到个展成功,受到各界的好评……你就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创造力……就可以随心所欲地画自己想画的东西了……呜,」 为了尽快受人瞩目。一直让他画出迎合主流的作口来,强迫他学习得奖的诀窍。这些对林辉面百很痛苦,却都是为了长远的未来着想。 没想到不知不觉中,他画得越来越像父亲的复制口来。 身为一个画者,这对林辉是难以忍受的事情,但也是学习技巧的过程中难以避免的现象,同时也是让他受到肯定的捷径。 林辉在遇上死神那一天所画下的黑色风景,被林一阳生气地撕毁,丢进垃圾桶里。 不只是生气,甚至可说是愤怒。 「那时候……我才察觉到自己带给你多大的痛苦.如果那张扭曲的画就代表了你的内心……一定是你的死亡意念……没错吧?不要去想死的事情,你还很年轻,只是还没体会到活着的意义而已。」 林一阳的话语和想法,猛烈撼动着林辉。 林一阳是个非常笨拙的人。 在绘画上能够长袖善舞尽情挥洒,面对自己的孩子却是连最简单的言词都不擅表达.当他发觉大辉拥有超越自己的才能时,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为了培养林辉的才能成长茁壮,作父亲的尽其所能去努力。 他在画坛上看过许多得大奖的潜力新人,后来都因为太过年轻而遭到利用,如流星般消失无踪,因此对自己儿子特别严厉。 其实在林辉第一次得奖的那天,以及决定举办个展的日子,他都一个人在夜里默默地举酒庆贺。即使被医生告诫过不能喝酒,他也不在意,只因为实在太高兴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对儿子的爱。 用很笨拙的方式为儿子着想,只是一心想付出。 「爸爸…………」 林辉的声音在屋内回响着。 他正呆立在父亲的画室里。 父亲过世后的现在,对于那份深挚的亲情,他感到困惑。 该如何接受那份父爱,他不知道。 这问画室里遗留有父亲的气息。 此刻彷佛还能看到林一阳正坐在那里.对着画布创造奇迹。 油画工具和颜料的气味充斥鼻间。 已经不再被使用的器具,都整齐地排放着,令人无限怀念。 ——钤。 又是那道铃声。 只要听见铃声。他就会想起父亲。 以及,那名少年的诗句。 他再也不会闭上眼睛了。 以前总是觉得光芒太刺眼,一直都闭着眼睛,连自己身上的光芒也看不到。 睁大眼睛直视前方吧。 二月的冷风吹动窗帘。 彷佛突然冒出一团烟雾似地,白白与丹尼尔就这么凭空出现。 她是死神. 宣告林一阳的死亡。并且带走了他的魂魄。 其实林一阳已经知道自己死期将近。因此提早结束海外个展。赶着回国见林辉一面。 在临终时真情流露,只为了鼓励林辉勇敢向前。 普通人是看不到死神的。 但林辉例外,因为父子之间的牵绊太深。当时他所感觉到的死亡气息,并非属于他自己的,而是父亲林一阳的.再加上他对死亡的盼望,才会遇到白白。 「你来做什么,不是已经把我爸爸带走了吗?」 ……恩,对啊。 「那应该就没事了吧?」 「可是——对不起。」 她在哭。 身为死神,却一脸不舍地流着眼泪。 温暖的泪水有如光线的轨迹,缓缓流过脸颊,滴落。 「为什么要道歉?」 ……其实我真的,很想让你跟你爸爸再多说一些话……可是那天,我已经努力拖延时间了……」 「不只这样啊,白白还因此被局长责骂耶……死神刻意拖延预定的死亡时间.本来就是违反规定的事情啊,居然还让他恢复意识,甚至可以说话!结果白白——」 「丹尼尔,不要多嘴。」 她捏住黑猫的嘴巴。 「好痛好痛好痛,对不起啦,白白.」 她一松开手,丹尼尔立刻捂着嘴喘气。 林辉看到这个画面,突然觉得很有趣。 「哈哈哈……」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了。 「原来如此,谢谢你,白白。」林辉非常自然地向她道谢。 似乎能够明白她流泪的理由了。 白白并非因为自己伤心难过而哭泣。 当时她想必是因为即将发生悲伤的事情,想到林一阳和林辉的心情才会流泪,同时也是代替再也无法流泪的一阳流泪。 啊,差点就忘记了,还有那个…… 白白眼泪也没擦,就走到昼室一角,拿出一幅画来。 丹尼尔紧跟在后面,沿路留下红色的足迹,似乎是踩到忘记收拾的颜料。 如此令人会心一笑的可爱画面,难以想像少女就是死种,甚至有种温暖的心情。 「来,你看这个。」 放到手上的物品.令林辉突然呼吸困难. 心被揪紧了.感觉到疼痛。 那是一幅油画。 画中有个小的孩子正在笑——那是他. 这是你父亲临终前最后的画作,是他托我交给你的。自从被宣告死期将近,开始接受事实以后.他就急着要完成这幅画,为了祝贺自己孩子画家生涯的起点.也为了想留给你一些东西……白白温柔而平静地说. 无论是笔势或光线,一切都慈爱地包围着那张笑脸.比过去任何作品都更耀眼的色彩.彷佛为这幅画竭尽生命也在所不惜. 水滴滑落脸颊,沾湿了画布. 油画颜料尚未全乾,水滴聚集成珠,在画上打转。 这是自父亲过世以来,他第一次哭. 泪水无法克制,如漫画人物般泉涌. 看到他的泪水,白白又忍不住哭了。 「在你爸爸心里,永远都记得……你小时候的笑容……所以……最后的话尾凝结在泪水中,没有办法说完。 「别哭了啦,白白,很难看耶」 丹尼尔用尾巴敲了主人的红鞋子好几下. 这似乎是它和她之间独特的安慰方式。 让林辉再度笑了出来。 仔细一瞧.眼前竟是如此瘦小如此脆弱的存在——纤细的手脚、稚气的嗓音和容貌.虽然说起话来语气很成熟。其实白白真的很娇小. 不可思议的死神,为了别人的死亡而哭泣。 没有擦掉泪水,是对逝者的尊敬,也或许是她特有的倔强. 「谢谢。」 林辉温柔地摸摸死种的头.她脸上还挂着泪痕. 「真是个爱哭鬼耶你.」再附加这一句. .结果少女立刻接着说—— 「而且还是个管家婆,」 眼中含着泪水,笑得很美丽。 画家林辉的个展,在掌声中成功地落幕了. 尤其是那种捕捉光线的逼真画法,备受瞩目,赢得相当高的评价。 还有,摆放在最后面的两幅作品。 一张的主题是《由儿子献给父亲》. 另一张的主题则是《由父亲献给儿子》。 当时父亲的笑容.温暖的声音,厚实的大手.都在林辉心中留下鲜明的色彩。 ——成为精采的画作。 ...... 又下雨了。 倾盆大雨.仿佛要将泥土和柏油路面都渗透侵蚀。 明明才黄昏,四周却一片阴暗。平常这个时间公园里都能听见孩子们玩耍的声音,此刻却因为豪雨而空无一人。别说人影了,就连几公尺的距离都视线模糊。 远方的天空响起雷声,低压压的云层闪过电光,使人目眩。 雳耳欲聋的巨响,让少年瘦小的身躯微微发抖。 少年怀中的纸箱似乎在回应外界的震动,正沙沙作响。 箱子里的小东西受到了惊吓,开始不安地挣扎。 穿着宽大的水蓝色雨衣。少年从帽中低头看怀里的纸箱,盖在上面的塑胶布已经积满了雨水。 「……是你……都是你不好……如果没有你……」 少年四下张望着。 下定决心,将纸箱放在公园里显眼的地方。 丢弃了。 这是他认为自己最后仅存的一丝爱心.. ……我……我…… 少年的肩膀抖着。不知是否因为刚才那道雷声的影响,决心开始动摇。 纸箱中的「小东西」,还在奋力挣扎。 是你……都是你不好…… 所以。所以我—— 「——你想说我并没有做错是吗?」 ——铃。 那道铃声,那句话,并没有被大雨淹没,直接在少年脑中响起. 「咦……?」 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就在他眼前,刚才丢弃的纸箱边,站着一名身穿白色衣服的少女。 白色长发和红色鞋子,朦胧地浮现在大雨中。就连少女本身也是朦胧地浮现在空气中,周围似乎笼罩着一个椭圆形的光圈,将雨水都弹开来。 一瞬问,他以为看到幽灵了,然而随即又联想到其他的存在。 虽然眼前的景象非常不可思议,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但真的很像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的妖精。他一时间看傻了眼,连自己脚边出现一只黑猫也浑然不觉。 彷佛融入黑暗中的身影,加上月亮般金黄色的眼瞳.以及挂着大铃铛的红色项圈,背涂呙高竖起的尾巴,只有末端带着一抹白。 黑猫抬头望向少年,让他有种被瞪着的错觉——然后这只猫开口说话了。 「你想害死它吗?」 声音听起来就像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小朋友。 「咦!」 他吓得差点虚脱。 猫、一只猫居然开口说话了了. 少年一下子跌坐在泥泞的地面上。 棉质短裤一下子被水浸湿,冰冷的触感钻入身体。 「丹尼尔,过来。」 少女呼唤黑猫.外型看起来比他大几岁,声音却相当稚气.而语调很成熟,依然有种妖精般的感觉。 「哼,」 黑猫哼了一声,又瞥了他一眼,随即回到少女的身旁。 少女蹲下来,将纸箱上那块塑胶布的积水用手拨开。 第691章 林辉非常自然地向她道谢。 似乎能够明白她流泪的理由了。 白白并非因为自己伤心难过而哭泣。 当时她想必是因为即将发生悲伤的事情。 想到林一阳和林辉的心情才会流泪,同时也是代替再也无法流泪的一阳流泪。 白白眼泪也没擦,就走到昼室一角,拿出一幅画来。 丹尼尔紧跟在后面,沿路留下红色的足迹,似乎是踩到忘记收拾的颜料。 “来,你看这个。” 放到手上的物品.令林辉突然呼吸困难. 心被揪紧了.感觉到疼痛。 那是一幅油画。 画中有个小的孩子正在笑——那是他. 这是你父亲临终前最后的画作,是他托我交给你的。自从被宣告死期将近,开始接受事实以后.他就急着要完成这幅画,为了祝贺自己孩子画家生涯的起点.也为了想留给你一些东西……白白温柔而平静地说. 无论是笔势或光线,一切都慈爱地包围着那张笑脸.比过去任何作品都更耀眼的色彩.彷佛为这幅画竭尽生命也在所不惜. 水滴滑落脸颊,沾湿了画布. 油画颜料尚未全乾,水滴聚集成珠,在画上打转。 这是自父亲过世以来,他第一次哭. 泪水无法克制,如漫画人物般泉涌. 看到他的泪水,白白又忍不住哭了。 「在你爸爸心里,永远都记得……你小时候的笑容……所以……最后的话尾凝结在泪水中,没有办法说完。 「别哭了啦,白白,很难看耶」 丹尼尔用尾巴敲了主人的红鞋子好几下. 这似乎是它和她之间独特的安慰方式。 让林辉再度笑了出来。 仔细一瞧.眼前竟是如此瘦小如此脆弱的存在——纤细的手脚、稚气的嗓音和容貌.虽然说起话来语气很成熟。其实白白真的很娇小. 不可思议的死神,为了别人的死亡而哭泣。 没有擦掉泪水,是对逝者的尊敬,也或许是她特有的倔强. 「谢谢。」 林辉温柔地摸摸死种的头.她脸上还挂着泪痕. 「真是个爱哭鬼耶你.」再附加这一句. .结果少女立刻接着说—— 「而且还是个管家婆,」 眼中含着泪水,笑得很美丽。 画家林辉的个展,在掌声中成功地落幕了. 尤其是那种捕捉光线的逼真画法,备受瞩目,赢得相当高的评价。 还有,摆放在最后面的两幅作品。 一张的主题是《由儿子献给父亲》. 另一张的主题则是《由父亲献给儿子》。 当时父亲的笑容.温暖的声音,厚实的大手.都在林辉心中留下鲜明的色彩。 ——成为精采的画作。 ...... 又下雨了。 倾盆大雨.仿佛要将泥土和柏油路面都渗透侵蚀。 明明才黄昏,四周却一片阴暗。平常这个时间公园里都能听见孩子们玩耍的声音,此刻却因为豪雨而空无一人。别说人影了,就连几公尺的距离都视线模糊。 远方的天空响起雷声,低压压的云层闪过电光,使人目眩。 雳耳欲聋的巨响,让少年瘦小的身躯微微发抖。 少年怀中的纸箱似乎在回应外界的震动,正沙沙作响。 箱子里的小东西受到了惊吓,开始不安地挣扎。 穿着宽大的水蓝色雨衣。少年从帽中低头看怀里的纸箱,盖在上面的塑胶布已经积满了雨水。 「……是你……都是你不好……如果没有你……」 少年四下张望着。 下定决心,将纸箱放在公园里显眼的地方。 丢弃了。 这是他认为自己最后仅存的一丝爱心.. ……我……我…… 少年的肩膀抖着。不知是否因为刚才那道雷声的影响,决心开始动摇。 纸箱中的「小东西」,还在奋力挣扎。 是你……都是你不好…… 所以。所以我—— 「——你想说我并没有做错是吗?」 ——铃。 那道铃声,那句话,并没有被大雨淹没,直接在少年脑中响起. 「咦……?」 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就在他眼前,刚才丢弃的纸箱边,站着一名身穿白色衣服的少女。 白色长发和红色鞋子,朦胧地浮现在大雨中。就连少女本身也是朦胧地浮现在空气中,周围似乎笼罩着一个椭圆形的光圈,将雨水都弹开来。 一瞬问,他以为看到幽灵了,然而随即又联想到其他的存在。 虽然眼前的景象非常不可思议,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但真的很像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的妖精。他一时间看傻了眼,连自己脚边出现一只黑猫也浑然不觉。 彷佛融入黑暗中的身影,加上月亮般金黄色的眼瞳.以及挂着大铃铛的红色项圈,背涂呙高竖起的尾巴,只有末端带着一抹白。 黑猫抬头望向少年,让他有种被瞪着的错觉——然后这只猫开口说话了。 「你想害死它吗?」 声音听起来就像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小朋友。 「咦!」 他吓得差点虚脱。 猫、一只猫居然开口说话了了. 少年一下子跌坐在泥泞的地面上。 棉质短裤一下子被水浸湿,冰冷的触感钻入身体。 「丹尼尔,过来。」 少女呼唤黑猫.外型看起来比他大几岁,声音却相当稚气.而语调很成熟,依然有种妖精般的感觉。 「哼,」 黑猫哼了一声,又瞥了他一眼,随即回到少女的身旁。 少女蹲下来,将纸箱上那块塑胶布的积水用手拨开。 「如果雨就这样继续下个不停,它怎么办呢?」 少女喃喃说着,像是在跟身旁的黑猫讲,又像是说给他听的。 「还能怎么办,这样下去一定会死的嘛!」 黑猫如此回答,然后用前脚拍拍纸箱侧面。 「喂——你还活着吗?」 箱子里的东西寒塞串伞地回应着。 这家伙好像还生龙活虎的耶,白白。 黑猫一脸高兴地呼唤主人的名宇。 「可是如果放着不管就很危险了。」少女微低着头说. 「真是的,想把我的同类害死啊,臭小鬼。 黑猫露出尖锐的牙齿,金色瞳孔生气地瞪着他。 少年很明白对方指的是什么事情。 全身都湿透了,不是因为雨水跟泥泞,而是持续冒出的冷汗。 「你、你们是谁?」 这就是所谓的有苦说不出吧。 自己这么做的理由,是没办法向眼前奇特的少女和黑猫解释的。 沉重的罪恶感,慢慢累积在少年瘦小的肩膀上。 一度下定决心要封锁的情感,再度散开来。 「恨意」又逐渐转化成「爱意」。 于是少年立刻跑过去。冲入少女和黑猫之间。 然后—— 「我、我才没有要丢,只、只不过是借放一下而已!」 说完就抱起箱子,朝着公园出口狂奔。 搞什么鬼.什么跟什么嘛。 我才没有做错。 我没有错. 我没有。 就在此时——他听见了。 是「她」的声音. 「——咦?」 急忙回过头去。 眼前并没有出现期待的身影,刚才的少女和黑猫也已经不见了。 是错觉吗? 像羊毛般柔的声音。 没错,一定是错觉…… 因为……已经不在了。 已经……听不到了。 已经……不会再呼唤我了。 她已经离开了…… 为什么,为什么…… 「喵!」 箱子里,传来细小微弱的叫声。 那是她.留下来的大麻烦. 曾经.还是两个人一起的时候—— 「嘿,你们两个果然在交往.」 「闭嘴啦,滚开.关你们屁事啊!」 面对班上男同学们的嘲笑,赵楠太用力吼回去。然后再挥舞着使用了五年的旧书包,生气地赶人。以为打中了,结果挥棒落空,同学们吹着口哨嬉闹地离去. 「莫名其妙,这些讨厌鬼,每天都这样……真是气死人了。 赵楠涨红了脸,挠了挠强迫染成栗子色的短发。 「不要理那些家伙讲的话啦。」 明明自己才是最在意的人,但为了安抚身后的少女。赵楠逞强地说出这句话。 穿着浅黄色洋装的少女,用羊毛般柔软的声音开口回应。 「思,我知道。] 云依露出向日葵般的笑容。 秀丽的容貌比同年纪的女孩子出色许多,较班上的女同学显得略为早熟。而她自己也很希望能赶快长大. 至于赵楠,并不特别急着长大,反而觉得当小孩子比较好,可以整天玩耍。 在赵楠的视线前方,是她晶亮的眼眸。原本是云依的个子比较高,而现在.或许成长期吧,赵楠开始成长,两人已经一样高了. 刚察觉到的时候。赵楠有种「马上就会超越你」的优越感,但如今早就对这样的视线高度习以为常,不觉得有什么优越感了。 反正他心里明白,这也没什么好值得高兴的。 而且,两个人还是一样…… 「其实,赵楠你不必勉强自己特地陪我回家啊。」 「可是你今天午休的时候……不。没事……那个,没关系啦,这又没什么,反正我也要回家,就一起走啊,」赵楠随口说出自己也不知所云的回答.看到云依双颊微红,他心里有些讶异,但懒得去想。又继续往前走。 「赶快回家吧。」 「思。」 今天午休时间,云依去了保健室。 赵楠对此耿耿于怀,尤其是云依她—— 云依正走在他身后。 柔顺的长发绑在两边,随着脚步的节奏轻轻摇晃。 心里一股暖意。 虽然个性不善表达,但这股暖意令他感到心情愉快。 就在这条回家的路上。 两个人,遇到了它。 湛蓝的眼眸,就和当日晴朗的天空一模一样。 近乎透明的.非常清澈的,蓝色。 「喵」它发出撒娇般的叫声,独自坐在纸箱里。破旧的纸箱巾铺着一块旧毛巾,这就是初次相见时它仅有的家。 「好可爱喔。」 云依脸上浮现笑容。抱起纸箱中瘦弱的小猫。 小猫身上的毛长得很漂亮,是标准的三毛猫。 小身躯微微颤抖着,麻依非常温柔地抱着它. 纸箱上并没有写什么请认养的句子。这里是远离住宅区的偏僻小路,看来不像是要等人认养的样子。然而这条小路是小学生们常走的捷径,也许把猫放在这里的人, 就是预期会有小朋友出于好奇而把猫捡回家. 总之,赵楠和云依发现它了。 对两人西百,这场相逢是重大的转折点,可惜当时的赵楠根本来不及察觉,只能担心眼前的事。 ——这下麻烦了。 云依一直抱着小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唔,真是伤脑筋啊…… 想起妈妈的警告,头又开始痛了。 赵楠和云依。在半年前也曾经遭遇过同样的情形。 当时两人直接就把小猫带回家,结果被父母大骂一顿。 在赵楠家,赵楠的妈妈说「你根本没办法照顾它」,赵楠不服气地顶嘴说我可以。 结果妈妈拿出之前把乌龟养死的事情来讲,然后他就开始耍赖,最后吃了妈妈一记特大号拳头,终于被ok了。 接着,两人又把猫带回云依家去。 想当然耳,同样是不准养。 只不过,两家的理由并不一样。 云依的母亲,是为她的身体健康着想. 因为云依有气喘病。 第一次发作,是在她刚升上四年级没多久的事情。 某天深夜里,云依突然发病,她爸爸妈妈带着痛苦的女儿赶到市区求医。好不容易找到一问急诊室,院方却以没有小儿科为由拒绝诊疗。赶到下一家医院,也因为同样的理由而被拒绝. 为了抢救徘徊在生死关头的女儿,夫妇俩用尽一切努力。 就在最爱的女儿快要撑不住时,原本不抱希望去敲门的小医院。居然愿意看诊,终于救回云依的一条命。 因为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云依的父母自然就特别注意她的身体状况。所以是不可能让她养小动物的。云依非常了解父母的心情,赵楠也看到了她妈妈苦恼的模样,那时才知道云依的健康情形有多危险。 两人带着依依不舍的心情,将小猫放回原来的地方。赵楠一边安慰着泪眼汪汪的云依。自己也拼命强忍着泪水。当时的心情,没多久赵楠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男生.无论是少年青年还是中年。就算成年了也同样是个笨蛋。 是因为脆弱吧,因为不想被痛苦压垮,所以选择遗忘。 但是,女生不一样。 心思特别细腻.也比较坚强。 少女总是会比少年早一点长大。早一点成熟。 云依希望自己能比赵楠更快长大成人。一方面是她心里如此期望着,一方面她的病情和处境也让她不得不成熟。即使事隔半年的现在,她还忘不了当时的心情。 当时的小猫,现在怎么样了呢? 第693章 “不要理那些家伙讲的话啦。” 明明自己才是最在意的人,但为了安抚身后的少女,赵楠逞强地说出这句话。 穿着浅黄色洋装的少女,用羊毛般柔软的声音开口回应。 “嗯,我知道。” 云依露出向日葵般的笑容。 秀丽的容貌比同年纪的女孩子出色许多,较班上的女同学显得略为早熟。 而她自己也很希望能赶快长大. 至于赵楠,并不特别急着长大,反而觉得当小孩子比较好,可以整天玩耍。 在赵楠的视线前方,是她晶亮的眼眸。原本是云依的个子比较高,而现在.或许成长期吧,赵楠开始成长,两人已经一样高了. 刚察觉到的时候。赵楠有种「马上就会超越你」的优越感,但如今早就对这样的视线高度习以为常,不觉得有什么优越感了。 反正他心里明白,这也没什么好值得高兴的。 而且,两个人还是一样…… 「其实,赵楠你不必勉强自己特地陪我回家啊。」 「可是你今天午休的时候……不。没事……那个,没关系啦,这又没什么,反正我也要回家,就一起走啊,」赵楠随口说出自己也不知所云的回答.看到云依双颊微红,他心里有些讶异,但懒得去想。又继续往前走。 「赶快回家吧。」 「思。」 今天午休时间,云依去了保健室。 赵楠对此耿耿于怀,尤其是云依她—— 云依正走在他身后。 柔顺的长发绑在两边,随着脚步的节奏轻轻摇晃。 心里一股暖意。 虽然个性不善表达,但这股暖意令他感到心情愉快。 就在这条回家的路上。 两个人,遇到了它。 湛蓝的眼眸,就和当日晴朗的天空一模一样。 近乎透明的.非常清澈的,蓝色。 「喵」它发出撒娇般的叫声,独自坐在纸箱里。破旧的纸箱巾铺着一块旧毛巾,这就是初次相见时它仅有的家。 「好可爱喔。」 云依脸上浮现笑容。抱起纸箱中瘦弱的小猫。 小猫身上的毛长得很漂亮,是标准的三毛猫。 小身躯微微颤抖着,麻依非常温柔地抱着它. 纸箱上并没有写什么请认养的句子。这里是远离住宅区的偏僻小路,看来不像是要等人认养的样子。然而这条小路是小学生们常走的捷径,也许把猫放在这里的人, 就是预期会有小朋友出于好奇而把猫捡回家. 总之,赵楠和云依发现它了。 对两人西百,这场相逢是重大的转折点,可惜当时的赵楠根本来不及察觉,只能担心眼前的事。 ——这下麻烦了。 云依一直抱着小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唔,真是伤脑筋啊…… 想起妈妈的警告,头又开始痛了。 赵楠和云依。在半年前也曾经遭遇过同样的情形。 当时两人直接就把小猫带回家,结果被父母大骂一顿。 在赵楠家,赵楠的妈妈说「你根本没办法照顾它」,赵楠不服气地顶嘴说我可以。 结果妈妈拿出之前把乌龟养死的事情来讲,然后他就开始耍赖,最后吃了妈妈一记特大号拳头,终于被ok了。 接着,两人又把猫带回云依家去。 想当然耳,同样是不准养。 只不过,两家的理由并不一样。 云依的母亲,是为她的身体健康着想. 因为云依有气喘病。 第一次发作,是在她刚升上四年级没多久的事情。 某天深夜里,云依突然发病,她爸爸妈妈带着痛苦的女儿赶到市区求医。好不容易找到一问急诊室,院方却以没有小儿科为由拒绝诊疗。赶到下一家医院,也因为同样的理由而被拒绝. 为了抢救徘徊在生死关头的女儿,夫妇俩用尽一切努力。 就在最爱的女儿快要撑不住时,原本不抱希望去敲门的小医院。居然愿意看诊,终于救回云依的一条命。 因为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云依的父母自然就特别注意她的身体状况。所以是不可能让她养小动物的。云依非常了解父母的心情,赵楠也看到了她妈妈苦恼的模样,那时才知道云依的健康情形有多危险。 两人带着依依不舍的心情,将小猫放回原来的地方。赵楠一边安慰着泪眼汪汪的云依。自己也拼命强忍着泪水。当时的心情,没多久赵楠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男生.无论是少年青年还是中年。就算成年了也同样是个笨蛋。 是因为脆弱吧,因为不想被痛苦压垮,所以选择遗忘。 但是,女生不一样。 心思特别细腻.也比较坚强。 少女总是会比少年早一点长大。早一点成熟。 云依希望自己能比赵楠更快长大成人。一方面是她心里如此期望着,一方面她的病情和处境也让她不得不成熟。即使事隔半年的现在,她还忘不了当时的心情。 当时的小猫,现在怎么样了呢? 有没有被人捡回家养,过着幸福的生活呢? 对下起。 我没办法养你。 对不起. 因为我还是个小孩子. 对不起。 云依将当时的小猫,和此刻怀里的小猫重叠在一起。 「反正我们又不能养,赶快回家吧。」赵楠对她说。 ………… 但云依并没有回应,只是紧紧抱着小猫. 「没办法啊,我跟你都不能养嘛。」赵楠的语气充满困扰. 他不停试着说服云依,可惜没什么用。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原本紧闭双唇的云依突然开口了. 「它在跟我求救。」 「啊?你在说什么啊?」 人根本不可能听得懂猫话吧。 「我听得懂,听得非常清楚。」 然而云依却非常肯定。 「它正在向我求救,我真的很想救它,因为……因为它跟我是一样的……」 赵楠听不懂云依这句话的意思。 虽然听不懂,却感受到她认真的眼神。 可是……可是根本、根本没办法啊。 如果直接把猫带回去,一定又会被妈妈扁一顿吧…… 痛死了,光用想的,就觉得痛死了. 头一定会被打爆吧。 妈妈可是力大无穷的。 怎么办呢……云依…… 搞什么嘛.不要露出那种表情,何必那么执着嘛. 我不管了啦。 不想管了.可是—— 「奸啦——我知道了,就藏在附近的空房子里面偷偷养就好啦!反正那里不会有什么人经过,应该没问题的啦,」赵楠脱口而出这个提案。 看到她突然绽放光芒的眼眸,以及温柔的笑脸,终于放心了。 「不过你啊,还是不要太常接触猫比较好喔……」 「思,我知道,谢谢你!」 虽然安抚了云依,其实接下来该怎么办,赵楠根本连想还没想. 「牛奶不好吗?」 「不——行。」 「为什么?」 「因为这本里面有写啊.」 「啥,为什么你会有那种书啊?」 「以前买的。」 「以前?什么时候?」 这不重要吧。」 赵楠从家里带来牛奶要给小猫喝,被云依阻止了. 她手中拿着一本《如何成为好饲主(猫儿篇)》,摊开有关照顾小猫的那一页。 可想而知,在半年前那件事情过后,云依立刻就去买了这本书。那天发生的事情, 真的令她念念不忘。 赵楠猜的没错。神社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这里离住宅区有点远,而且要爬上长长的阶梯才能到达.为了以防万一,他们把小猫的纸箱藏在正殿后方。 云依手捧着书本,专注地研究如何照顾小猫,而毫无宠物知识的赵楠。则陪着脚边磨蹭的小猫玩耍. 宁静的两人风景。 突然她又开口说—— 「就叫小蓝好了。」 「啊?什么?」赵楠问. 「它的名字啊,我们还没给它取名字呢.」 「那为什么是小蓝?」 「你看——」 云依将小猫抱起来,与赵楠面对面。 喵…… 赵楠完全看不出来小猫对自己的名字这是嫌弃,只听见刚被命名的小蓝喵叫着. 「它的眼睛很漂亮对不对?好蓝,好清澈……像天串一样,蓝色的天空,所以我们就叫它小蓝,很棒吧?」 「随便啦,叫什么都没差吧?」赵楠不感兴趣地点点头。 结果云依立刻鼓起脸颊。 「真是的,你认真一点嘛,赵楠你可是爸爸耶。」 「耶?什、什么……」 「我是它妈妈,你是它爸爸,小蓝就是我们的孩子啊!」 她双颊微红。害羞地笑着。 咦?什么? 虽然赵楠根本还是个小孩子,一听到自己成了「爸爸」,却突然有种责任重大的感觉。骑虎难下了,原本漫下经心的态度,也不得不收敛起来。 「好吧,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不管了.」 一股决心,伴随着责任感,不可思议地在心中涌起。 于是,这对年幼的父母。开始了前途堪忧的育儿计划。 之后每天早上上学时,两人都会提早出门到神社去照顾小蓝.放学后也是立刻就赶到空房子去。 赵楠还曾经因为过于挂念,在午休时间偷偷离开学校去探望小蓝. 这样的行为经过数次,结果班上多嘴的女生去向导师告状,害他被训了一顿。即使如此。他仍对小蓝的存在守口如瓶,死也不会说出口。 后来他把那名告状的女生骂哭了,结果又因此被导师训了一顿。 赵楠如此任意妄为的行动.并非出于盲目的冲动和鲁莽。少年有自己的思考模式,只是希望一切能顺利进行而已。虽然对小蓝也开始产生了爱心,但最重要的是不想增加云依的负担。 赵楠已经默默地下定决心,要好奸守护她。 想到云依悲伤的睑孔。 想到她父母亲担忧的睑孔. 为了不让他们再出现那样的表情,年少的心暗自发誓. 因此,当班上的李木来约他时—— 「赵楠,今天我们要玩钢弹大战喔,一起来比赛吧。」 他心里有一点、只有一点点。感到挣扎。 所谓的钢弹大战,是小学生之间正在流行的卡片游戏。赵楠的零用钱也几乎都花在这上面……但是—— 「不、不行,我今天有事,不好意思。」 他战胜了诱惑。 结果李木高兴地说—— 「什么嘛……你都只会跟云依玩。」 「没有啊,我们又不是在玩……」 「算了啦,以后不约你了。既然那么喜欢跟云依在一起,干脆赶快结婚好了!」 幼稚的台词。出于幼稚的护意。 李木知道赵楠为什么会一直跟云依在一起。 原本赵楠和他是最好的朋友,总是一起玩耍,但自从云依身体开始恶化以后.赵楠就跟云依形影不离了。 虽然他乡少知道一些内情,却还是会有种好朋友被女生抢定的感觉. 尤其最近这种感觉更明显了,几乎是一放学,那两个人就同时不见踪影。班上充满关于赵楠和云依的闲言闲语。 这情形让李木觉得非常烦恼。 如果赵楠跟他一起玩,就不会遭到同学的排挤了. 因此他约了公太好几次,没想到赵楠的回答千篇一律都是「no」。 几次下来,李木也生气了,其实明明只是想要恢复彼此之间的友谊,脱口而出的却是气话。 「对不起……」 赵楠望着朋友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着。 突然有种很落寞的感觉。 小蓝在身旁蹭来蹭去,下停地撒娇。 然而,作爸爸的赵楠,脸上却看不到平目的笑容。 小蓝一天比一天有活力,赵楠和云依都感到很高兴。 但是这整天,赵楠脸上并没有笑容。 原因就出自于今天在学校跟李木的对话。 在那之后,两人无论是在教室里或是在走廊上擦肩而过,都刻意避开对方。 明明都很想跟对方说话,都很想跟对方一起玩的…… 云依察觉到不对劲。假装若无其事地提起—— 「你偶尔也要跟李木他们一起玩啊。」 「没关系啦,那不重要。我才……才不想跟他们那些人玩咧。」 很明显是在逞强。 虽然装出生气的语调,眼神却一片阴霾,仿佛下雨前的天气. ……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正要抱趄身旁的小蓝,这时候—— ……咳……咳…… 「云依?喂,你怎么了,」 赵楠发现她的异样。眼看她的表情越来越痛苦. ……是气喘发作了. 开始呼吸困难。 「等我一下,」 赵楠立刻将小蓝从麻依身上抱开,然后打开她书包上挂着的小布袋,拿出喷雾剂。 「来,快吸!」 将喷雾器对准口鼻,接着让她靠在自己胸前,轻拍背后,让她感觉舒服一点。 经过片刻,情况终于稳定下来了。 赵楠有遇过几次她发病的经验,而且已经从她妈妈那里学会该如何处理. ——已经下定决心要守护她了。 这好吗?赵楠轻声问她。 丁……嗯……」 「你今天吃药了没?」 第694章 “因为这本养猫手册里面有写啊.” “啥,为什么你会有那种书啊?” “以前买的。” “以前?什么时候?” “这不重要吧。” 赵楠从家里带来牛奶要给小猫喝,被云依阻止了. 她手中拿着一本《如何成为好饲主》,摊开有关照顾小猫的那一页。 可想而知,在半年前那件事情过后,云依立刻就去买了这本书。那天发生的事情,真的令她念念不忘。 赵楠猜的没错。神社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这里离住宅区有点远,而且要爬上长长的阶梯才能到达.为了以防万一,他们把小猫的纸箱藏在正殿后方。 云依手捧着书本,专注地研究如何照顾小猫,而毫无宠物知识的赵楠。则陪着脚边磨蹭的小猫玩耍. 宁静的两人风景。 突然她又开口说—— 「就叫小蓝好了。」 「啊?什么?」赵楠问. 「它的名字啊,我们还没给它取名字呢.」 「那为什么是小蓝?」 「你看——」 云依将小猫抱起来,与赵楠面对面。 喵…… 赵楠完全看不出来小猫对自己的名字这是嫌弃,只听见刚被命名的小蓝喵叫着. 「它的眼睛很漂亮对不对?好蓝,好清澈……像天串一样,蓝色的天空,所以我们就叫它小蓝,很棒吧?」 「随便啦,叫什么都没差吧?」赵楠不感兴趣地点点头。 结果云依立刻鼓起脸颊。 「真是的,你认真一点嘛,赵楠你可是爸爸耶。」 「耶?什、什么……」 「我是它妈妈,你是它爸爸,小蓝就是我们的孩子啊!」 她双颊微红。害羞地笑着。 咦?什么? 虽然赵楠根本还是个小孩子,一听到自己成了「爸爸」,却突然有种责任重大的感觉。骑虎难下了,原本漫下经心的态度,也不得不收敛起来。 「好吧,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不管了.」 一股决心,伴随着责任感,不可思议地在心中涌起。 于是,这对年幼的父母。开始了前途堪忧的育儿计划。 之后每天早上上学时,两人都会提早出门到神社去照顾小蓝.放学后也是立刻就赶到空房子去。 赵楠还曾经因为过于挂念,在午休时间偷偷离开学校去探望小蓝. 这样的行为经过数次,结果班上多嘴的女生去向导师告状,害他被训了一顿。即使如此。他仍对小蓝的存在守口如瓶,死也不会说出口。 后来他把那名告状的女生骂哭了,结果又因此被导师训了一顿。 赵楠如此任意妄为的行动.并非出于盲目的冲动和鲁莽。少年有自己的思考模式,只是希望一切能顺利进行而已。虽然对小蓝也开始产生了爱心,但最重要的是不想增加云依的负担。 赵楠已经默默地下定决心,要好奸守护她。 想到云依悲伤的睑孔。 想到她父母亲担忧的睑孔. 为了不让他们再出现那样的表情,年少的心暗自发誓. 因此,当班上的李木来约他时—— 「赵楠,今天我们要玩钢弹大战喔,一起来比赛吧。」 他心里有一点、只有一点点。感到挣扎。 所谓的钢弹大战,是小学生之间正在流行的卡片游戏。赵楠的零用钱也几乎都花在这上面……但是—— 「不、不行,我今天有事,不好意思。」 他战胜了诱惑。 结果李木高兴地说—— 「什么嘛……你都只会跟云依玩。」 「没有啊,我们又不是在玩……」 「算了啦,以后不约你了。既然那么喜欢跟云依在一起,干脆赶快结婚好了!」 幼稚的台词。出于幼稚的护意。 李木知道赵楠为什么会一直跟云依在一起。 原本赵楠和他是最好的朋友,总是一起玩耍,但自从云依身体开始恶化以后.赵楠就跟云依形影不离了。 虽然他乡少知道一些内情,却还是会有种好朋友被女生抢定的感觉. 尤其最近这种感觉更明显了,几乎是一放学,那两个人就同时不见踪影。班上充满关于赵楠和云依的闲言闲语。 这情形让李木觉得非常烦恼。 如果赵楠跟他一起玩,就不会遭到同学的排挤了. 因此他约了公太好几次,没想到赵楠的回答千篇一律都是「no」。 几次下来,李木也生气了,其实明明只是想要恢复彼此之间的友谊,脱口而出的却是气话。 「对不起……」 赵楠望着朋友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着。 突然有种很落寞的感觉。 小蓝在身旁蹭来蹭去,下停地撒娇。 然而,作爸爸的赵楠,脸上却看不到平目的笑容。 小蓝一天比一天有活力,赵楠和云依都感到很高兴。 但是这整天,赵楠脸上并没有笑容。 原因就出自于今天在学校跟李木的对话。 在那之后,两人无论是在教室里或是在走廊上擦肩而过,都刻意避开对方。 明明都很想跟对方说话,都很想跟对方一起玩的…… 云依察觉到不对劲。假装若无其事地提起—— 「你偶尔也要跟李木他们一起玩啊。」 「没关系啦,那不重要。我才……才不想跟他们那些人玩咧。」 很明显是在逞强。 虽然装出生气的语调,眼神却一片阴霾,仿佛下雨前的天气. ……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正要抱趄身旁的小蓝,这时候—— ……咳……咳…… 「云依?喂,你怎么了,」 赵楠发现她的异样。眼看她的表情越来越痛苦. ……是气喘发作了. 开始呼吸困难。 「等我一下,」 赵楠立刻将小蓝从麻依身上抱开,然后打开她书包上挂着的小布袋,拿出喷雾剂。 「来,快吸!」 将喷雾器对准口鼻,接着让她靠在自己胸前,轻拍背后,让她感觉舒服一点。 经过片刻,情况终于稳定下来了。 赵楠有遇过几次她发病的经验,而且已经从她妈妈那里学会该如何处理. ——已经下定决心要守护她了。 这好吗?赵楠轻声问她。 丁……嗯……」 「你今天吃药了没?」 还没吃吗?你实在是…… 「因为午休时间我在保健室睡着了……」 「真是的……」赵楠叹了口气。 结果—— ……对不起。 云依垂下眼眸。 「为什么要道歉?」他没好气地反问。 以前的云依,从来都不会这样道歉的。 就算面对男生或长辈,也总星笔下退缩地勇往直前。 如今,却动不动就说对不起。这是从身体状况开始恶化之后养成的坏习惯。 她一直认为,自己的病给很多人添了麻烦,当然赵楠是不会这么认为的。 然而她本身强烈的责任感,却无法原谅自己,感到相当地自责.讨厌虚弱的自己,但又事与愿违,越来越虚弱。 想要健康的身体,因此越来越自我厌恶。 赵楠也不喜欢虚弱的云依. 但并没有讨厌她,也没办法讨厌她。 他希望她能常常笑.希望她能耍要任性。 两人陷入沉默。 风停了,世界一片寂静。 「喵…… 只有小蓝纯真无邪的撒娇声,清晰地传入耳中。 ……对不起。」 「不要再道歉了啦。」 「可是…… 我这么没用,真的很对不起。 云依忍不住叹息。 「没关系啦……因为云依旧是云依啊。」 赵楠又说出自己也听不懂的台词。但云依心中却感动莫名。 所以她努力展露笑颜。 再也,不要说出泄气话了。 因为,内心是如此地温暖。 有着最喜欢的人。 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满足的心情。 麻依轻轻地,握住赵楠的手. 「不、不要啦,云依!很、很丢脸耶!」赵楠慌张失措地惊怖。 「又没有人会看到。」 云依笑了。 「可、可是,啊——小蓝在看耶.」 「有什么关系。我们是它的爸爸跟妈妈啊。」 「讲是这样讲,可是……」 「再牵一下下就好。」 「……只有一下下喔……」 「……谢谢……」 带着诸多涵义的,一句谢谢。 于心的温暖,彷佛能使人更坚强。 不想放开。 永远…… ——铃。 这天,云依因为要到医院接受检查而早退。 「小蓝就拜托你照顾了。」 离开学校前,她如此托付。 「交给我吧!」赵楠拍着心口保证。 于是,放学后照顾小蓝的任务就由赵楠一人包办。 班会一结束赵楠立刻按照惯例冲出教室. 李木表情复杂地目送着他匆忙的背影离去,赵楠却浑然不知. 今天云依不在,必须好好照顾小蓝。 不管怎么说。自己可是作爸爸的。 他开始想东想西,只怕遗漏了什么。 战战兢兢地.比平常更认真更紧张. 然而这一切,却都成为多余的。 满怀期待地朝纸箱中探视,结果应该在里面的小蓝却不见踪影。 「小、小蓝?一 把纸箱倒过来,当然也没有掉出一只小猫。 「小蓝——」 喊它的名字,也没有得到回应. 风声骚动着,摇晃神社后方的树林。 难道…… 可是.小蓝最近明明就活蹦乱跳的啊…… 当初在路上发现它的时候,还很瘦弱的小蓝,经过赵楠和云依努力照料,已经变得非常健康活泼又有元气。 不,应该说最近实在太活泼了,简直令人吃不消。对什么都充满兴趣.只要看到会动的东西就扑过去穷追不舍.一开始对赵楠过去的足球还会有点害怕,渐渐习惯以后,不管球滚到哪里都追到底。尤其对蝴蝶或落叶之类会飞的东西更是兴致盎然。 这点很伤脑筋.万一为了追蝴蝶而跑进森林里。恐怕就很难找了。 赵楠去年夏天曾经到这片树林里捕过独角仙跟锹形虫,结果迷了路,留下悲惨的记忆.树林里面很阴暗,而且比想像中更深更广。 「小蓝——」 再喊喊看,依然没有回应。 「别闹了…… 赵楠望向树林深处,忍不住想叹气。 「可恶,搞什么嘛!小蓝——!」 他豁出去似地放声大喊。 结果—— 「喵……!」 茫然张望之际,突然听见传回来的叫声. 而且并非出自眼前的森林里,反而是从背后传来的。 ——咦?」 错愕地回过头去。 「喵?」 四目相接,偏着头一脸问号的小蓝。 它就在赵楠身后,轻轻地坐着,抬头仰望赵楠。 不知何时俏俏走近了。 一定是听见赵楠的呼唤,从远处跑回来了吧。 「真是拿你没办法……」 赵楠蹲下来,正准备抱起小蓝,结果—— 「喵!」 小蓝动作敏捷地,从伸出的双手间一溜烟逃走。 「喂.小蓝。」 他再度伸出手—— 「喵!」 又被它溜走了。 看来小蓝似乎很想跟他玩。 「喂,小蓝,快过来——」 语气带着微怒,伸出手,仍旧被躲开。他好几次试着要捉住小蓝.却一再被它敏捷地逃掉。赵楠越是拼命想捉住它,小蓝就溜得越灵巧。 「小、小蓝——!」 忍不住大声怒吼,气息开始急促,喉咙乾哑。 呼——呼——肩膀剧烈起伏着,精疲力尽。 然后,终于—— 「啊啊啊啊啊——.」 全身向前猛然一扑,成功地捉到小蓝了。 小蓝似乎也玩得很满足,终于乖乖地不再乱跑乱跳。 赵楠累翻了。等到踏上归途,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 今天感觉回家的路特别漫长。 赵楠开始觉得,小蓝好像有点「麻烦」. 这7天全国各地都是晴朗的天气,出门不需要携带雨具。」 早上听到的天气预报,突然浮现在赵楠脑海中. 课堂上,侧眼从玻璃窗窥见蔚蓝的天空.各种形状的云自由地漂浮着,头顶上的蓝色海洋辽阔得无边无际。 那朵云的形状怎么越看越像他最爱吃的蛋包饭,突然觉得肚子奸饿。 已经没有心情上课了. 彷佛落井下石般,今天的(不,其实应该说每一次的)数学课非常无聊. 赵楠的成绩并不差,但也不算好,中上而已。比起安静坐在书桌前用功念书,他更喜欢去运动,是非常普通的少年。 没错,他是个非常普通的少年…… 一直看云只会让肚子越来越饿,于是赵楠的视线又回到黑板上 「啊,糟糕——」 在自己发呆的时候,课程正迅速进展着。 急忙要将黑板上的文字跟图形抄到笔记本上,没想到老师一下子就把还来不及抄的部分给擦掉了。赵楠的导师常常会抽查学生有没有确实抄笔记,如果被发现没有抄,就会被罚一星期提早到教室做扫除。 他早上必须去照顾小蓝,所以绝对要避免被抓。 想叫云依把笔记本借给他看,可是座位离太远,又不能等下课再借,万一现在马上被老师抓到就玩完了。 第695章 如今,却动不动就说对不起。 这是从身体状况开始恶化之后养成的坏习惯。 她一直认为,自己的病给很多人添了麻烦,当然赵楠是不会这么认为的。 然而她本身强烈的责任感,却无法原谅自己。 她感到相当地自责.讨厌虚弱的自己,但又事与愿违,越来越虚弱。 想要健康的身体,因此越来越自我厌恶。 赵楠也不喜欢虚弱的云依。 但并没有讨厌她,也没办法讨厌她。 他希望她能常常笑.希望她能耍要任性。 两人陷入沉默。 风停了,世界一片寂静。 「喵…… 只有小蓝纯真无邪的撒娇声,清晰地传入耳中。 ……对不起。」 「不要再道歉了啦。」 「可是…… 我这么没用,真的很对不起。 云依忍不住叹息。 「没关系啦……因为云依旧是云依啊。」 赵楠又说出自己也听不懂的台词。但云依心中却感动莫名。 所以她努力展露笑颜。 再也,不要说出泄气话了。 因为,内心是如此地温暖。 有着最喜欢的人。 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满足的心情。 麻依轻轻地,握住赵楠的手. 「不、不要啦,云依!很、很丢脸耶!」赵楠慌张失措地惊怖。 「又没有人会看到。」 云依笑了。 「可、可是,啊——小蓝在看耶.」 「有什么关系。我们是它的爸爸跟妈妈啊。」 「讲是这样讲,可是……」 「再牵一下下就好。」 「……只有一下下喔……」 「……谢谢……」 带着诸多涵义的,一句谢谢。 于心的温暖,彷佛能使人更坚强。 不想放开。 永远…… ——铃。 这天,云依因为要到医院接受检查而早退。 「小蓝就拜托你照顾了。」 离开学校前,她如此托付。 「交给我吧!」赵楠拍着心口保证。 于是,放学后照顾小蓝的任务就由赵楠一人包办。 班会一结束赵楠立刻按照惯例冲出教室. 李木表情复杂地目送着他匆忙的背影离去,赵楠却浑然不知. 今天云依不在,必须好好照顾小蓝。 不管怎么说。自己可是作爸爸的。 他开始想东想西,只怕遗漏了什么。 战战兢兢地.比平常更认真更紧张. 然而这一切,却都成为多余的。 满怀期待地朝纸箱中探视,结果应该在里面的小蓝却不见踪影。 「小、小蓝?一 把纸箱倒过来,当然也没有掉出一只小猫。 「小蓝——」 喊它的名字,也没有得到回应. 风声骚动着,摇晃神社后方的树林。 难道…… 可是.小蓝最近明明就活蹦乱跳的啊…… 当初在路上发现它的时候,还很瘦弱的小蓝,经过赵楠和云依努力照料,已经变得非常健康活泼又有元气。 不,应该说最近实在太活泼了,简直令人吃不消。对什么都充满兴趣.只要看到会动的东西就扑过去穷追不舍.一开始对赵楠过去的足球还会有点害怕,渐渐习惯以后,不管球滚到哪里都追到底。尤其对蝴蝶或落叶之类会飞的东西更是兴致盎然。 这点很伤脑筋.万一为了追蝴蝶而跑进森林里。恐怕就很难找了。 赵楠去年夏天曾经到这片树林里捕过独角仙跟锹形虫,结果迷了路,留下悲惨的记忆.树林里面很阴暗,而且比想像中更深更广。 「小蓝——」 再喊喊看,依然没有回应。 「别闹了…… 赵楠望向树林深处,忍不住想叹气。 「可恶,搞什么嘛!小蓝——!」 他豁出去似地放声大喊。 结果—— 「喵……!」 茫然张望之际,突然听见传回来的叫声. 而且并非出自眼前的森林里,反而是从背后传来的。 ——咦?」 错愕地回过头去。 「喵?」 四目相接,偏着头一脸问号的小蓝。 它就在赵楠身后,轻轻地坐着,抬头仰望赵楠。 不知何时俏俏走近了。 一定是听见赵楠的呼唤,从远处跑回来了吧。 「真是拿你没办法……」 赵楠蹲下来,正准备抱起小蓝,结果—— 「喵!」 小蓝动作敏捷地,从伸出的双手间一溜烟逃走。 「喂.小蓝。」 他再度伸出手—— 「喵!」 又被它溜走了。 看来小蓝似乎很想跟他玩。 「喂,小蓝,快过来——」 语气带着微怒,伸出手,仍旧被躲开。他好几次试着要捉住小蓝.却一再被它敏捷地逃掉。赵楠越是拼命想捉住它,小蓝就溜得越灵巧。 「小、小蓝——!」 忍不住大声怒吼,气息开始急促,喉咙乾哑。 呼——呼——肩膀剧烈起伏着,精疲力尽。 然后,终于—— 「啊啊啊啊啊——.」 全身向前猛然一扑,成功地捉到小蓝了。 小蓝似乎也玩得很满足,终于乖乖地不再乱跑乱跳。 赵楠累翻了。等到踏上归途,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 今天感觉回家的路特别漫长。 赵楠开始觉得,小蓝好像有点「麻烦」. 这7天全国各地都是晴朗的天气,出门不需要携带雨具。」 早上听到的天气预报,突然浮现在赵楠脑海中. 课堂上,侧眼从玻璃窗窥见蔚蓝的天空.各种形状的云自由地漂浮着,头顶上的蓝色海洋辽阔得无边无际。 那朵云的形状怎么越看越像他最爱吃的蛋包饭,突然觉得肚子奸饿。 已经没有心情上课了. 彷佛落井下石般,今天的(不,其实应该说每一次的)数学课非常无聊. 赵楠的成绩并不差,但也不算好,中上而已。比起安静坐在书桌前用功念书,他更喜欢去运动,是非常普通的少年。 没错,他是个非常普通的少年…… 一直看云只会让肚子越来越饿,于是赵楠的视线又回到黑板上 「啊,糟糕——」 在自己发呆的时候,课程正迅速进展着。 急忙要将黑板上的文字跟图形抄到笔记本上,没想到老师一下子就把还来不及抄的部分给擦掉了。赵楠的导师常常会抽查学生有没有确实抄笔记,如果被发现没有抄,就会被罚一星期提早到教室做扫除。 他早上必须去照顾小蓝,所以绝对要避免被抓。 想叫云依把笔记本借给他看,可是座位离太远,又不能等下课再借,万一现在马上被老师抓到就玩完了。 糟糕~怎么办啊…… 这时候,突然有人戳他背,一回头—— 「拿去抄吧。」 是李木。 手中正拿着刚才抄的笔记。 两人从那天以来,连一句话也没交谈过。 即使四日交会,也立刻转过身去。 然而,李木终究无法讨厌赵楠。 赵楠也是同样的心情。 很想设法回复以前的友谊。 这是个机会.无论多么细微的小事都好。 「3q———!」 赵楠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道谢.而李木也有点腼腆地回以微笑。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导师发现两人窃窃私语的模样,停下来质问。 「没事,」赵楠和李木异口同声地回答。 原本应该慌乱的两人,居然如此有默契.班上同学都开始骚动。 其实活泼开朗的两人,原本在班上一直是很受欢迎的中心人物。 此刻大家都感觉得到.两个好朋友终于又复合了。 哈哈——两人搔搔头,相视而笑。 看到他们和好的模样,云依打从心底高兴。 能够打开心结,实在太好了。 赵楠,真的太好了。 赵楠和李木仿佛要填补之前分离的时间般,一直聊个不停. 男生果然很单纯。不过,单纯也是一种好处,只要一点小小的转机,所有心结跟疑虑都烟消云散了。东扯西扯、聊电玩的话题、聊电视的话题、聊足球的话题,聊有的没有的话题。 尤其聊到足球更是兴致高昂。 两人同样在四年级以前都是学校的足球队,只不过赵楠为了云依的事情分心,加上曾经为了救一名被学长欺负的同学而打架,最后跟前来肋阵的李木双双被开除. 那次事件不小心牵连到李木,也是造成赵楠无法坦然面对他的重要原因之一. 尽管如此,两人依然热爱足球,上体育课时最认真投入的就是足球项目。 「对了,今天放学后我们要跟三班的人比赛,刚好缺一个队员,赵楠你也来加入吧?」 面对李木理所当然的眼神,赵楠有些犹豫。 放学以后不行,必须要去照顾小蓝。 而且今天云依也在。 可是……可是…… 突然觉得,只是有点觉得,照顾小蓝满累的。 突然觉得很麻烦。 努力扮演父亲的角色。拼命硬撑的后果,反而让自己疲惫不堪. 云依的事情,加上小蓝的事情,李木的事情,也许对小小年纪的赵楠而言,负担实在太大了。 只是稍微……只是稍微放松一下.没关系吧。 这个想法油然而生。 只有今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对啊.才一天而已.根本不算什么。 「好啊,我也一起去。」 终于脱口而出。 「真的吗?太棒了!有赵楠加入,我们赢定了!」 李木真的很高兴,满怀期待地欢呼着。 感受到好朋友的热情,赵楠也觉得一切没问题,自己的选择果然是对的。 此时此刻,身为父亲的责任感已经消失,只剩下一名刚升上五年级的男孩子,一个小学生单纯的想法. 「不好意思,我已经答应了.非去不可……对不起!你一个人照顾小蓝没问题吧?」赵楠低着头. 「恩,好,我知道了。」 云依回答得很干脆。 「真的很对不起!」 「没关系啦,我昨天也一样拜托你啊。」她微笑着说。 「那就麻烦你了!我要赶去比赛了,拜拜!」 赵楠正要走出教室,云依突然开口。 「——加油喔,爸爸!」 她努力展露最大的笑容,欢送找回友谊的赵楠。 赵楠听见她的加油声,回过头来。 温柔的声音,向日葵般的笑颜。 云依这句话,令他突然亿起身为父亲的责任感。 可是—— 「赵楠,走罗,」 李木在呼唤他。 ……那,我先走罗。 「嗯,掰掰。」 「掰——」 转身背对挥手的云依,跟着李木一起跑出教室。 云依当时的笑容,烙印在脑海中。 明明是在笑——却显得那么地寂寞。 一瞬间,心口像是被揪紧了,快要无法呼吸。 应该只是错觉吧…… 然而,这样的心情到了运动场上,又忘得一干二净. 久违的足球、久违的朋友,完全点燃了热血. 小蓝被当妈妈的女孩抱在手中,正为脱离纸箱的解放感而高兴着。 眼前突然出现飘来飘去的东西,好像很好玩。 它挣脱母亲的手,开始追逐会飞的东西。 「啊。小蓝,不可以去那里!」 听不见妈妈的声音。 小蓝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了. 原本蔚蓝的天空.开始聚起薄薄的乌云。 一哇—— 突然下起雨来. 有如淋浴般的激烈大雨。 赵楠一伙人没办法踢球,立刻解散回家。 「好不容易赢了耶,报气象的大姐姐不是说不会下雨的吗?」 想起今天早上打姐姐不负责任的满脸笑容,赵楠又急又气. 他全速奔跑,穿过和小蓝相遇的那条小路,终于回到家了。 这时候,从头到脚,甚至连书包里面,都已经淋成落汤鸡. 「唉——真倒霉……」 今天帮助他跟李木恢复友谊的笔记本,也被雨淋湿。上面写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糟糕……没办法看了……根本连翻都翻不开……」 「哎呀,怎么搞的,你怎么淋成这样啊.」 妈妈听见他的声音,走到玄关一看,对他那身宛如从游泳池爬起来的模样傻眼. 「什么怎么搞的,突然下大雨了啊。」 「我知道,赶快把衣服脱下来,会感冒啦,」 妈妈拿来大毛巾,粗鲁地擦着赵楠的头,一边俐落地帮他脱掉湿衣服. 「很痛耶,不要擦得那么用力啦!会痛耶!」 「谁叫你头发这么乱,忍耐一下啦!」 「关我什么事!!」 「好了啦!你动不动把事情就怪到别人头上,真是坏习惯,」 母亲指责儿子的缺点. 赵楠鼓着脸颊。 「你那是什么睑啊!」 妈妈拍了他头顶一下,转身走去厨房了。 没多久,传来瓦斯炉跟锅子的声音. 是热可可吧。 妈妈做的热可可最好喝了。 全身从里而外都会被温暖。 谢啦,妈妈。 赵楠喃喃自语着。爬上二楼,回到自己房间,换上家居服。 这时候,电话声突然响起。 熟悉的声音传遍屋内。刺耳的铃声今天特别响亮,直达耳朵深处。 雨滴敲打窗户的声音,风吹动景物的声音.脉搏跳动的声音。电话的声音。 不协谓的声音. 莫名地,心神不宁。 怦怦、怦怦,心跳越来越快。 第696章 然而,李木终究无法讨厌赵楠。 赵楠也是同样的心情。 很想设法回复以前的友谊。 这是个机会.无论多么细微的小事都好。 “3q———!” 赵楠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道谢.而李木也有点腼腆地回以微笑。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导师发现两人窃窃私语的模样,停下来质问。 “没事!”赵楠和李木异口同声地回答。 原本应该慌乱的两人,居然如此有默契.班上同学都开始骚动。 其实活泼开朗的两人,原本在班上一直是很受欢迎的中心人物。 此刻大家都感觉得到.两个好朋友终于又复合了。 哈哈——两人搔搔头,相视而笑。 看到他们和好的模样,云依打从心底高兴。 能够打开心结,实在太好了。 赵楠,真的太好了。 赵楠和李木仿佛要填补之前分离的时间般,一直聊个不停. 男生果然很单纯。不过,单纯也是一种好处,只要一点小小的转机,所有心结跟疑虑都烟消云散了。东扯西扯、聊电玩的话题、聊电视的话题、聊足球的话题,聊有的没有的话题。 尤其聊到足球更是兴致高昂。 两人同样在四年级以前都是学校的足球队,只不过赵楠为了云依的事情分心,加上曾经为了救一名被学长欺负的同学而打架,最后跟前来肋阵的李木双双被开除. 那次事件不小心牵连到李木,也是造成赵楠无法坦然面对他的重要原因之一. 尽管如此,两人依然热爱足球,上体育课时最认真投入的就是足球项目。 「对了,今天放学后我们要跟三班的人比赛,刚好缺一个队员,赵楠你也来加入吧?」 面对李木理所当然的眼神,赵楠有些犹豫。 放学以后不行,必须要去照顾小蓝。 而且今天云依也在。 可是……可是…… 突然觉得,只是有点觉得,照顾小蓝满累的。 突然觉得很麻烦。 努力扮演父亲的角色。拼命硬撑的后果,反而让自己疲惫不堪. 云依的事情,加上小蓝的事情,李木的事情,也许对小小年纪的赵楠而言,负担实在太大了。 只是稍微……只是稍微放松一下.没关系吧。 这个想法油然而生。 只有今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对啊.才一天而已.根本不算什么。 「好啊,我也一起去。」 终于脱口而出。 「真的吗?太棒了!有赵楠加入,我们赢定了!」 李木真的很高兴,满怀期待地欢呼着。 感受到好朋友的热情,赵楠也觉得一切没问题,自己的选择果然是对的。 此时此刻,身为父亲的责任感已经消失,只剩下一名刚升上五年级的男孩子,一个小学生单纯的想法. 「不好意思,我已经答应了.非去不可……对不起!你一个人照顾小蓝没问题吧?」赵楠低着头. 「恩,好,我知道了。」 云依回答得很干脆。 「真的很对不起!」 「没关系啦,我昨天也一样拜托你啊。」她微笑着说。 「那就麻烦你了!我要赶去比赛了,拜拜!」 赵楠正要走出教室,云依突然开口。 「——加油喔,爸爸!」 她努力展露最大的笑容,欢送找回友谊的赵楠。 赵楠听见她的加油声,回过头来。 温柔的声音,向日葵般的笑颜。 云依这句话,令他突然亿起身为父亲的责任感。 可是—— 「赵楠,走罗,」 李木在呼唤他。 ……那,我先走罗。 「嗯,掰掰。」 「掰——」 转身背对挥手的云依,跟着李木一起跑出教室。 云依当时的笑容,烙印在脑海中。 明明是在笑——却显得那么地寂寞。 一瞬间,心口像是被揪紧了,快要无法呼吸。 应该只是错觉吧…… 然而,这样的心情到了运动场上,又忘得一干二净. 久违的足球、久违的朋友,完全点燃了热血. 小蓝被当妈妈的女孩抱在手中,正为脱离纸箱的解放感而高兴着。 眼前突然出现飘来飘去的东西,好像很好玩。 它挣脱母亲的手,开始追逐会飞的东西。 「啊。小蓝,不可以去那里!」 听不见妈妈的声音。 小蓝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了. 原本蔚蓝的天空.开始聚起薄薄的乌云。 一哇—— 突然下起雨来. 有如淋浴般的激烈大雨。 赵楠一伙人没办法踢球,立刻解散回家。 「好不容易赢了耶,报气象的大姐姐不是说不会下雨的吗?」 想起今天早上打姐姐不负责任的满脸笑容,赵楠又急又气. 他全速奔跑,穿过和小蓝相遇的那条小路,终于回到家了。 这时候,从头到脚,甚至连书包里面,都已经淋成落汤鸡. 「唉——真倒霉……」 今天帮助他跟李木恢复友谊的笔记本,也被雨淋湿。上面写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糟糕……没办法看了……根本连翻都翻不开……」 「哎呀,怎么搞的,你怎么淋成这样啊.」 妈妈听见他的声音,走到玄关一看,对他那身宛如从游泳池爬起来的模样傻眼. 「什么怎么搞的,突然下大雨了啊。」 「我知道,赶快把衣服脱下来,会感冒啦,」 妈妈拿来大毛巾,粗鲁地擦着赵楠的头,一边俐落地帮他脱掉湿衣服. 「很痛耶,不要擦得那么用力啦!会痛耶!」 「谁叫你头发这么乱,忍耐一下啦!」 「关我什么事!!」 「好了啦!你动不动把事情就怪到别人头上,真是坏习惯,」 母亲指责儿子的缺点. 赵楠鼓着脸颊。 「你那是什么睑啊!」 妈妈拍了他头顶一下,转身走去厨房了。 没多久,传来瓦斯炉跟锅子的声音. 是热可可吧。 妈妈做的热可可最好喝了。 全身从里而外都会被温暖。 谢啦,妈妈。 赵楠喃喃自语着。爬上二楼,回到自己房间,换上家居服。 这时候,电话声突然响起。 熟悉的声音传遍屋内。刺耳的铃声今天特别响亮,直达耳朵深处。 雨滴敲打窗户的声音,风吹动景物的声音.脉搏跳动的声音。电话的声音。 不协谓的声音. 莫名地,心神不宁。 怦怦、怦怦,心跳越来越快。 不安的感觉和雨势一样激烈。 妈妈好像把电话接起来了,铃声已经停止。 但心跳依然无法乎复。 赵楠走到客厅去。 没有看到妈妈在讲电话,餐桌上有一个冒着蒸气的马克杯. 热可可已经泡好了。 对.把不安的感觉,都随着热可可一起吞进肚子里吧. 他这么想着。 可是,不安就像蒸气一样,在赵楠心中越来越扩散。 哗啦哗啦——外面传来下个不停的雨声. 透过蒸气盯着杯中咖啡色的液体。 赵楠再度抬起头来。 这时候,电话又响了,这次是通话保留的声音。 轻快愉悦的旋律,此刻听来宛如镇魂曲. 声音逐渐靠近。 「赵楠——!」妈妈拿着无线话筒,走入客厅里。看到赵楠转过身来,妈妈开口问道。 「云依的妈妈打来,问你知不知道云依去哪里了?」 啊——? 「她妈妈说——云依到现在还没有回家。」 「啊,」 一听到这句话,赵楠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 「赵楠,你怎么了?」 母亲一脸错愕.但赵楠什么也没说。 一定,是在「那里」。 那个地方是两人之间的秘密——对谁都不能说. 他抓了两把伞,在大雨滂沱中奔出家门。 无论如何,要赶快去,赶快去. 「可恶,可恶,可恶!」 使尽全力,超越极限。 拼命跑,拼命跑,拼命跑。 不安的原因就是这个。 云依! 途中将碍手碍脚的雨伞收了起来。 虽然又要淋成落汤鸡,但已经没空理会了。 云依,云依! 像四只脚的野兽般,快速爬上寺庙的阶梯。 一口气征服,奔上上端。 「喵——」 微弱的叫声。 小蓝全身滴着水,好奇地望着赵楠。 寺庙里没有麻依的身影。 藏纸箱的秘密基地,只有小蓝独自看家。 这场骤雨实在惊人,连纸箱内都遭殃了。 赵楠放下心来。 虽然云依的确有来过,但幸好她已经回家了。 纸箱上盖着一条可爱的手帕,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是云依的东西。 「哈——来,小蓝!一 他抱起受到惊吓的小蓝,终于松了口气。 是自己过度担心了吧。 或许只是……两人刚好错过……? 啊——好累。 糟糕.这下子回去真的会被妈妈扁一顿…… 算了,事出无奈嘛。 但心中仍残留些许不安,为了确认云依是否已经到家,赵楠决定去她家问一下。虽然对妈妈的拳头有所觉悟,却尚未真正受过愤怒的制裁。 现实是残酷的,无情的,痛苦的—— 云依家门前闪着红色的灯光. 不停旋转的,红色。 在雨中,模糊折射的光线。 以及彷佛在参观什么,团团包围的伞花。 赵楠只能愣愣地望着匆忙进出的背影。 白色车身,红色灯号. 毫无疑问地,那是一辆救护车。 ——上面载着云依离去。 一切结束得很仓卒。 短短一瞬间,有如稍纵即逝的光阴。 她就这样——走了。 云依.结束了十年又数个月的短暂生涯。 他对那天的事情感到相当懊悔。祈求一切能倒带重来。 深深地,深深地祈求着,却没有任何人听见。 世界将他的愿望踩在脚下.不予理会。 赵楠咬紧下唇。 一切都太迟,以无法追赶的速度进行着。 云依死了。 据说死因是慢性病加上过度紧张与疲劳所引发的急性支气管炎。 就这样死去了。 死亡,是什么? 是痛苦吗?是悲伤吗? 是难过吗? 是疼痛吗? 是有一个人突然消失了吗?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他完全不懂。 连眼泪也没流。 葬礼那天,祭坛上所摆放的相片中,云依微笑着。 为什么,她笑得出来? 为什么,大家都流出那么多眼泪? 这件事——明明一点都不好笑,却也流不出眼泪. 因为年纪这小的赵楠,无法接受云依的死亡。 太过突兀,太过不真实。 即使是现在,都还觉得随时会听到那温柔的声音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向她借来的漫画一定要记得还. 当初说好一起玩的电动……都还没上市呢。 然而—— 学校的鞋柜里.没有她的鞋子。 教室的座位,没有人坐在上面。 只有祭奠的鲜花孤独地绽放着。 每天回家必经的道路。 一个人走。 倾斜的太阳。 拉长的身影。 只有一个人。 时间,快倒转吧。 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守护她的。 以前,云依也和赵楠一样,健康活泼地到处玩耍。却因为生病的关系,和赵楠那群男生渐行渐远,然后连跟女生玩都变得很吃力。 慢慢地,脱离了朋友圈. 赵楠明白云依的处境,下定决心要守护她。 让自己的朋友也成为云依的朋友,绝对不让她孤立。 结果没想到…… 再重来一次吧。 我不相信,守护不了她。 告诉我……这都是假的. 时间,请重头来过—— 那天下午—— 云依跟赵楠分开后,一个人到寺庙去。 照顾小蓝。和它玩了一阵子。正觉得差不多该回家时—— 小蓝突然跳出她的怀抱。 因为看到蝴蝶,就追了过去。 一追就追进树丛里,云依也跟着踏进树丛。 在阴暗的森林中,她跟丢了。 失去方向感,完全迷了路。 然后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舒服,因为不安. 呼吸……很困难。 彷佛落井下石般,突然开始下起雨来。 雨滴穿过树叶的缝隙,打在泥土上,也打在她身上。 在雨中,云依的症状更加恶化。 无法呼吸,视线模糊,身体沉重。 孤立无援……一个人也没有。 不清楚究竟过了多久的时间。 不知道究竟该往哪里走。 好痛苦……好痛苦…… 呼,呼,喉咙发出干哑的声音。 她感到无助,感到孤单,感到害怕,开始呼唤最喜欢的人的名字。 ——赵楠,赵楠…… 总是守护着她,总是为她着想。 因为有他像太阳般照耀着,自己才能如向曰葵般绽放。 最重要的人. 可是,今天他好不容易跟朋友和好了,她不能阻碍他. 不想再成为他的负担. 所以,一定要努力撑下去。 我是.小蓝的妈妈!| 对吧……赵楠…… 她拿出仅存的力气,拼命往前走。 然后,终于找到了小蓝。 了……小蓝……来……我们回家吧……」 温柔地笑着。 颤抖的双手抱起小蓝,放回纸箱小窝里。 ……雨很大……咳……对不起,妈妈身上只有这个……应该能挡一点雨吧……对 不起,咳,咳咳,妈妈要……回去了……」 她走在雨中. 不赶快回去,大家会担心的。 第697章 哗啦哗啦——外面传来下个不停的雨声. 透过蒸气盯着杯中咖啡色的水。 赵楠再度抬起头来。 这时候,电话又响了,这次是通话保留的声音。 轻快愉悦的旋律,此刻听来宛如催命...... 声音逐渐靠近。 “赵楠——!”妈妈拿着无线话筒,走入客厅里。看到赵楠转过身来,妈妈开口问道。 “云依的妈妈打来,问你知不知道云依去哪里了?” 啊——? 「她妈妈说——云依到现在还没有回家。」 「啊,」 一听到这句话,赵楠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 「赵楠,你怎么了?」 母亲一脸错愕.但赵楠什么也没说。 一定,是在「那里」。 那个地方是两人之间的秘密——对谁都不能说. 他抓了两把伞,在大雨滂沱中奔出家门。 无论如何,要赶快去,赶快去. 「可恶,可恶,可恶!」 使尽全力,超越极限。 拼命跑,拼命跑,拼命跑。 不安的原因就是这个。 云依! 途中将碍手碍脚的雨伞收了起来。 虽然又要淋成落汤鸡,但已经没空理会了。 云依,云依! 像四只脚的野兽般,快速爬上寺庙的阶梯。 一口气征服,奔上上端。 「喵——」 微弱的叫声。 小蓝全身滴着水,好奇地望着赵楠。 寺庙里没有麻依的身影。 藏纸箱的秘密基地,只有小蓝独自看家。 这场骤雨实在惊人,连纸箱内都遭殃了。 赵楠放下心来。 虽然云依的确有来过,但幸好她已经回家了。 纸箱上盖着一条可爱的手帕,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是云依的东西。 「哈——来,小蓝!一 他抱起受到惊吓的小蓝,终于松了口气。 是自己过度担心了吧。 或许只是……两人刚好错过……? 啊——好累。 糟糕.这下子回去真的会被妈妈扁一顿…… 算了,事出无奈嘛。 但心中仍残留些许不安,为了确认云依是否已经到家,赵楠决定去她家问一下。虽然对妈妈的拳头有所觉悟,却尚未真正受过愤怒的制裁。 现实是残酷的,无情的,痛苦的—— 云依家门前闪着红色的灯光. 不停旋转的,红色。 在雨中,模糊折射的光线。 以及彷佛在参观什么,团团包围的伞花。 赵楠只能愣愣地望着匆忙进出的背影。 白色车身,红色灯号. 毫无疑问地,那是一辆救护车。 ——上面载着云依离去。 一切结束得很仓卒。 短短一瞬间,有如稍纵即逝的光阴。 她就这样——走了。 云依.结束了十年又数个月的短暂生涯。 他对那天的事情感到相当懊悔。祈求一切能倒带重来。 深深地,深深地祈求着,却没有任何人听见。 世界将他的愿望踩在脚下.不予理会。 赵楠咬紧下唇。 一切都太迟,以无法追赶的速度进行着。 云依死了。 据说死因是慢性病加上过度紧张与疲劳所引发的急性支气管炎。 就这样死去了。 死亡,是什么? 是痛苦吗?是悲伤吗? 是难过吗? 是疼痛吗? 是有一个人突然消失了吗?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他完全不懂。 连眼泪也没流。 葬礼那天,祭坛上所摆放的相片中,云依微笑着。 为什么,她笑得出来? 为什么,大家都流出那么多眼泪? 这件事——明明一点都不好笑,却也流不出眼泪. 因为年纪这小的赵楠,无法接受云依的死亡。 太过突兀,太过不真实。 即使是现在,都还觉得随时会听到那温柔的声音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向她借来的漫画一定要记得还. 当初说好一起玩的电动……都还没上市呢。 然而—— 学校的鞋柜里.没有她的鞋子。 教室的座位,没有人坐在上面。 只有祭奠的鲜花孤独地绽放着。 每天回家必经的道路。 一个人走。 倾斜的太阳。 拉长的身影。 只有一个人。 时间,快倒转吧。 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守护她的。 以前,云依也和赵楠一样,健康活泼地到处玩耍。却因为生病的关系,和赵楠那群男生渐行渐远,然后连跟女生玩都变得很吃力。 慢慢地,脱离了朋友圈. 赵楠明白云依的处境,下定决心要守护她。 让自己的朋友也成为云依的朋友,绝对不让她孤立。 结果没想到…… 再重来一次吧。 我不相信,守护不了她。 告诉我……这都是假的. 时间,请重头来过—— 那天下午—— 云依跟赵楠分开后,一个人到寺庙去。 照顾小蓝。和它玩了一阵子。正觉得差不多该回家时—— 小蓝突然跳出她的怀抱。 因为看到蝴蝶,就追了过去。 一追就追进树丛里,云依也跟着踏进树丛。 在阴暗的森林中,她跟丢了。 失去方向感,完全迷了路。 然后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舒服,因为不安. 呼吸……很困难。 彷佛落井下石般,突然开始下起雨来。 雨滴穿过树叶的缝隙,打在泥土上,也打在她身上。 在雨中,云依的症状更加恶化。 无法呼吸,视线模糊,身体沉重。 孤立无援……一个人也没有。 不清楚究竟过了多久的时间。 不知道究竟该往哪里走。 好痛苦……好痛苦…… 呼,呼,喉咙发出干哑的声音。 她感到无助,感到孤单,感到害怕,开始呼唤最喜欢的人的名字。 ——赵楠,赵楠…… 总是守护着她,总是为她着想。 因为有他像太阳般照耀着,自己才能如向曰葵般绽放。 最重要的人. 可是,今天他好不容易跟朋友和好了,她不能阻碍他. 不想再成为他的负担. 所以,一定要努力撑下去。 我是.小蓝的妈妈!| 对吧……赵楠…… 她拿出仅存的力气,拼命往前走。 然后,终于找到了小蓝。 了……小蓝……来……我们回家吧……」 温柔地笑着。 颤抖的双手抱起小蓝,放回纸箱小窝里。 ……雨很大……咳……对不起,妈妈身上只有这个……应该能挡一点雨吧……对 不起,咳,咳咳,妈妈要……回去了……」 她走在雨中. 不赶快回去,大家会担心的。 赵楠,妈妈,爸爸…… 呼吸越来越困难,虽然全身无力,她仍拼命地定。 好不容易终于回到家,云依已经精疲力竭。 赵楠…… 黑暗中.他的名字是永不消失的光芒。 没有文字的信息。 想要,一直保持笑容。 在最靠近他的地方,在他的身旁。 对不起。 我太没用了。 对不起。 小蓝。 对不起。 赵楠—— 拜托,我有话想对他讲。 临走前最后的一句话。 在他伤害任何人,甚至伤害他自己以前. 拜托…… ——铃。 . 该怎么办? 谁来告诉他. 不对的人,是我。 为什么,要让云依去承担…… 都是因为我让她一个人去寺庙的关系。 都是因为我去踢足球才会这样。 那天放学时,交会的眼神。 停留在耳中的声音。既温柔,又温暖.却带着寂寞。 连好好地道别都来不及。 当时,如果没有答应李木的邀约就好了。 如果自己好好抄笔记。 如果不分心看外面。 如果没有提议把小蓝藏起来偷养。 如果没有捡回小蓝。 如果没有发现小猫。 如果那一天,那时间.那地点,没有小猫出现的话。 没错,就是这样……如果没有「它」的存在,云依根本就不会死。 只要它不存在就没事了。 是它……都是它的错, 不知不觉间.把云依的死,怪罪的对象。从自己身上转移到小蓝身上。 就在这时候,赵楠母亲曾经说过的「坏习惯」又出现了。 云依刚走的那几天,赵楠虽然心绪混乱,仍旧独力照顾小蓝。但小蓝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实在太费事了。对一个小学生面对是相当大的负担。 最后终于把云依的死归咎到小蓝身上. 这并非真正的憎恨,而是别有涵义。 因为想要隐藏自己的伤口。 想要藉由怪罪别的东西,来逃避心情。 但即使这么做,伤口也不会消失。 无论怎么做,云依也不会再回来。 可惜赵楠还小,不明白这道理。 于是,赵楠决定……丢掉小蓝。 倾盆大雨,就像她走的那天一样。 已经下定决心,要将小蓝丢弃。 在心里对自己说,一切都是它的错。 没想到,出现了黑猫和少女。 自己的心思彷佛都被看穿了。 感觉到恐惧,赵楠选择逃走。 一直逃,一直逃,一直逃。 最后来到当初把小蓝藏起来偷养的寺庙。 其实他根本已经下想再到这个地方了。 这里.有云依的气息。 太过深刻。会忍不住心痛的,温柔的气息。 然而,不知为什么么又跑到这里来. 彷佛被引导着,赵楠走进森林里。 越走越深,不顾一切地往前走。没有记下回去的路。也没有心思去注意。 突然,双脚陷入雨后的泥泞中. 「哇!」 狠狠跌了一跤,全身沾满泥巴,怀里的纸箱也不小心抛了出去。 受到晃动,纸箱打开了。. 小蓝采出头来。 …… 四目交接,强烈的罪恶感刺入心口。 「喵——」 「喂,等一下,」 小蓝像是要逃离赵楠,朝更深处跑去。 「小、小蓝——!」 搞什么啊. 为什么,我要去追它? 丢着别管不就好了吗? 还追过去干什么, 虽然不明所以。身体却下意识地作出反应。 然后发现小蓝停在前方。 「小蓝……」 他放慢脚步接近。 ——铃。 黑暗中浮出阴影, 不对,那是一只猫,是刚才的——黑猫。 「哇——很有元气嘛,被放在那么狭小的地方,不会难过吗?」黑猫这么问. 小蓝喵了一声.作为回答。 就在此时,黑暗中浮现一抹白——穿白衣服的少女出现了。 「哎呀.又碰面了呢.」 少女微微一笑。 「…………啊、啊啊……」 牙齿打颤咯咯作响,说不出话来。 赵楠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倒。 终于发出声音了,赵楠却只说得出这个字。 果然,那根本不是什么妖精, 看见他的反应,黑猫生气地开口。 「喂,死小孩.你什么意思,居然说我们是妖怪! 黑猫动作灵活地用双脚站立,朝赵楠走近。 感觉越来越恐怖。 「你听好.白白可是相当出色的死神耶!给我看清楚——」 黑猫说着便将尾巴往前勾起,前脚抓住末端白色的部分.形成一个「圆圈」,里面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来吧。白白。」 「什么?」 原本架势十足,没想到被少女一反问,黑猫差点滑倒。 还问我什么;id卡啊! 「有必要吗?这孩子应该也不懂吧?」 「反正这是必备的开场白啦!快点——」 黑猫催促着,少女只好一脸无奈地把手仲进圆圈里。 「呜哇——」黑猫作出夸张的反应。 「就是因为你每次都这样.我才不想拿……」 「没、没关……系啦……噢……」 「唉.真受不了你……」 少女一脸无奈地把手拿回来。手中多出一个白色名片盒。 她将盒子打开,呈现在赵楠面前。 名片上的内容赵楠无法理解,只有两个字特别醒目,是他唯一认识的辞汇。 「看到没,死神耶,」 黑猫得意地炫耀主人的头街。 ……死神…… 啊,难道是限量隐藏版?我没看过啊!」 然而赵楠完全误解了黑猫的意思。 看见那张id卡,他自动联想到卡片游戏去了。 黑猫动作一僵。垂直往后倒。 「啊——啊啊啊——我的天啊!」 黑猫表演了一招后翻倒栽葱。 「丹尼尔,你在干嘛啊。」少女受不了地说。 接着她朝这里走过来。 怀中抱着小蓝。 赵楠感到讶异,却没有出声。 少女将头晕的黑猫也抱到怀里. 「我是死神——负责掌管死亡。」少女这么说。 掌管……死亡?」 赵楠重复她的话。 「没错。换个方式讲,就是——专门夺取性命的意思。」 她站定在赵楠面前,比赵楠稍微高出一点.向卜俯视着他。 「夺取性命?你在说什么啊,少骗人——一 身体飘起来了。 有股看不见的力量,猛然将他往后吹. 「哇啊啊啊|——」 他被吹倒在地上打滚,头撞上树根才停卜来. 头部的冲击跟妈妈的拳头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重要的是.刚才这股怪风——是来自眼前这名妖精般的少女吗? 黑猫突然开口—— 「白白!你在做什么啊!那女孩拜托我们的事情——呜哇!」 话还来不及讲完,黑猫就被少女当足球一样轻轻一踢.滚出去厂。 少女继续朝赵楠走近。 冰冷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用灰色镰刀抵住他脖子。 「再罗唆一个字,我就连你也——杀掉。」 赵楠脸色开始发青。 好可怕。 少女直直盯着他的眼睛,突然又栘开视线.低头看着怀中的小蓝。 第698章 为什么,要让云依她一个人去承担…… 赵楠心想:都是因为我让她一个人去寺庙的关系。 都是因为我去踢足球才会这样。 那天放学时,交会的眼神。 停留在耳中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暖。 可是,当时连好好地道别都来不及。 当时,如果没有答应李木的邀约就好了。 如果自己好好抄笔记。 如果不分心看外面。 如果没有提议把小蓝藏起来偷养。 如果没有捡回小蓝。 如果没有发现小猫。 如果那一天,那时间.那地点,没有小猫出现的话。 没错,就是这样……如果没有「它」的存在,云依根本就不会死。 只要它不存在就没事了。 是它……都是它的错, 不知不觉间.把云依的死,怪罪的对象。从自己身上转移到小蓝身上。 就在这时候,赵楠母亲曾经说过的「坏习惯」又出现了。 云依刚走的那几天,赵楠虽然心绪混乱,仍旧独力照顾小蓝。但小蓝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实在太费事了。对一个小学生面对是相当大的负担。 最后终于把云依的死归咎到小蓝身上. 这并非真正的憎恨,而是别有涵义。 因为想要隐藏自己的伤口。 想要藉由怪罪别的东西,来逃避心情。 但即使这么做,伤口也不会消失。 无论怎么做,云依也不会再回来。 可惜赵楠还小,不明白这道理。 于是,赵楠决定……丢掉小蓝。 倾盆大雨,就像她走的那天一样。 已经下定决心,要将小蓝丢弃。 在心里对自己说,一切都是它的错。 没想到,出现了黑猫和少女。 自己的心思彷佛都被看穿了。 感觉到恐惧,赵楠选择逃走。 一直逃,一直逃,一直逃。 最后来到当初把小蓝藏起来偷养的寺庙。 其实他根本已经下想再到这个地方了。 这里.有云依的气息。 太过深刻。会忍不住心痛的,温柔的气息。 然而,不知为什么么又跑到这里来. 彷佛被引导着,赵楠走进森林里。 越走越深,不顾一切地往前走。没有记下回去的路。也没有心思去注意。 突然,双脚陷入雨后的泥泞中. 「哇!」 狠狠跌了一跤,全身沾满泥巴,怀里的纸箱也不小心抛了出去。 受到晃动,纸箱打开了。. 小蓝采出头来。 …… 四目交接,强烈的罪恶感刺入心口。 「喵——」 「喂,等一下,」 小蓝像是要逃离赵楠,朝更深处跑去。 「小、小蓝——!」 搞什么啊. 为什么,我要去追它? 丢着别管不就好了吗? 还追过去干什么, 虽然不明所以。身体却下意识地作出反应。 然后发现小蓝停在前方。 「小蓝……」 他放慢脚步接近。 ——铃。 黑暗中浮出阴影, 不对,那是一只猫,是刚才的——黑猫。 「哇——很有元气嘛,被放在那么狭小的地方,不会难过吗?」黑猫这么问. 小蓝喵了一声.作为回答。 就在此时,黑暗中浮现一抹白——穿白衣服的少女出现了。 「哎呀.又碰面了呢.」 少女微微一笑。 「…………啊、啊啊……」 牙齿打颤咯咯作响,说不出话来。 赵楠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倒。 终于发出声音了,赵楠却只说得出这个字。 果然,那根本不是什么妖精, 看见他的反应,黑猫生气地开口。 「喂,死小孩.你什么意思,居然说我们是妖怪! 黑猫动作灵活地用双脚站立,朝赵楠走近。 感觉越来越恐怖。 「你听好.白白可是相当出色的死神耶!给我看清楚——」 黑猫说着便将尾巴往前勾起,前脚抓住末端白色的部分.形成一个「圆圈」,里面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来吧。白白。」 「什么?」 原本架势十足,没想到被少女一反问,黑猫差点滑倒。 还问我什么;id卡啊! 「有必要吗?这孩子应该也不懂吧?」 「反正这是必备的开场白啦!快点——」 黑猫催促着,少女只好一脸无奈地把手仲进圆圈里。 「呜哇——」黑猫作出夸张的反应。 「就是因为你每次都这样.我才不想拿……」 「没、没关……系啦……噢……」 「唉.真受不了你……」 少女一脸无奈地把手拿回来。手中多出一个白色名片盒。 她将盒子打开,呈现在赵楠面前。 名片上的内容赵楠无法理解,只有两个字特别醒目,是他唯一认识的辞汇。 「看到没,死神耶,」 黑猫得意地炫耀主人的头街。 ……死神…… 啊,难道是限量隐藏版?我没看过啊!」 然而赵楠完全误解了黑猫的意思。 看见那张id卡,他自动联想到卡片游戏去了。 黑猫动作一僵。垂直往后倒。 「啊——啊啊啊——我的天啊!」 黑猫表演了一招后翻倒栽葱。 「丹尼尔,你在干嘛啊。」少女受不了地说。 接着她朝这里走过来。 怀中抱着小蓝。 赵楠感到讶异,却没有出声。 少女将头晕的黑猫也抱到怀里. 「我是死神——负责掌管死亡。」少女这么说。 掌管……死亡?」 赵楠重复她的话。 「没错。换个方式讲,就是——专门夺取性命的意思。」 她站定在赵楠面前,比赵楠稍微高出一点.向卜俯视着他。 「夺取性命?你在说什么啊,少骗人——一 身体飘起来了。 有股看不见的力量,猛然将他往后吹. 「哇啊啊啊|——」 他被吹倒在地上打滚,头撞上树根才停卜来. 头部的冲击跟妈妈的拳头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重要的是.刚才这股怪风——是来自眼前这名妖精般的少女吗? 黑猫突然开口—— 「白白!你在做什么啊!那女孩拜托我们的事情——呜哇!」 话还来不及讲完,黑猫就被少女当足球一样轻轻一踢.滚出去厂。 少女继续朝赵楠走近。 冰冷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用灰色镰刀抵住他脖子。 「再罗唆一个字,我就连你也——杀掉。」 赵楠脸色开始发青。 好可怕。 少女直直盯着他的眼睛,突然又栘开视线.低头看着怀中的小蓝。 这只小猫,很可爱不是吗? 「才……才没有……」 赵楠拼命抵抗内心的恐惧,用力发出声音来。 「你看,它的眼睛是蓝色的呢。真漂亮。」 ……那……那又怎样……不关我的事……」 少女试探着赵楠的反应,似乎在确认些什么。 是吗?那么——我杀了它也无所谓罗? 像雪一般的白色少女,吐出像冰一样寒冷的台词。 「——呜!」 想要向后退,却被树干挡住,无路可退。 少女俯视着赵楠狼狈的模样,脸上浮现笑容。 「我的工作是夺取魂魄。把灵魂带走.所以,就算我杀了这只猫……也无所谓吧。是不是?」 下知何时,原本架在赵楠脖子上的镰刀,转而对准小蓝。 「喵——」 小蓝完全不知道自己面临多大的危险,发出和周围格格不入的可爱叫声. 视线交会。 云依为它取名小蓝的由来,那双美丽的眼睛,正看着赵楠。 「喵……」 彷佛正呼唤着赵楠。 必须救它才行. 已经封印的心情再度苏醒。 想起和云依共渡的时光。 虽然为小蓝忙得团团转。却非常快乐. 有她温柔的气息,温暖的声音,自己也能变得温柔. 她曾经说过—— 「我是小蓝的妈妈.你是小篮的爸爸,小蓝就是我们的孩子。l 为了那个笑容,为了那份春天般的温柔,自己能做的—— ——是什么? 刀刃已经逼近小蓝。 ……我.要采取行动吗? 做得到吗? 我做得到。 非做到不可, 因为,我是……我是—— 「哇啊啊啊啊啊!|!」 赵楠奋不顾身使出全力扑过去. 要从少女怀中,把小蓝抢回来。 啪地一声,摔在泥地上的时候,手中已经——紧抱着小蓝. 「不准杀它,因为。……因为我——我是它爸爸!」赵楠满脸泥巴用力吼着。 结果,出乎意料地—— 「你不是做不到嘛。」 少女微笑着. 彷佛先前的冷笑都是假装,笑得很温柔。 「咦?耶?」 发生什么事情了?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好像不小心闯入异次元空间。 少女缓缓走近. 这次已经感觉不到诡异或恐惧. 因为她的笑容告诉自己,不需要恐惧, 「不要忘记此刻的心情喔。」少女这么说。「如果你舍弃了小蓝,她到天国去也不会幸福的。」 「……云依她……」 他明白少女口中的「她」,指的是云依。 「为什么……你会知道云依的事情……?」 原本被踢到旁边的黑猫,此时又出现在少女怀里,用受不了的口气说:「拜托.就跟你说她是死神了啊.真是够了……你的主人实在很笨耶.」 它看向同样在少女怀中的小蓝,小蓝喵了一声回应它. 接着少女说—— 「云依心里还有牵挂,虽然我来接引魂魄,她却没办法离开这里.你应该明白吧,她是在担心你跟小蓝。」 云依第一次发现小蓝的时候,就在它弱小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它跟我一样。 很弱小。 它跟我一样。 发出求救的讯息。 就像我总是在向赵楠求救一样。 所以,这次换我来救它。 我很想做到。 如果能够帮助它,如果能够把它养好。或许我自己也能够更坚强。 这个念头,就是她对小蓝异常执着的理由. 只可惜,这个念头终究没办法实现。 正因如此,更希望小蓝能活下去。 而且她知道赵楠一定伤得很深。 他会把云依的死怪罪到自己头上,然后归咎到小蓝头上。 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 憎恨别人,也憎恨自己。 云依不希望赵楠继续掩饰伤口,随着时间累积,伤口会越来越深,无法愈合。 「再这样下去,云依死后也无法得到幸福。她一直担心你,根本没办法到天国去。」少女悲伤地说。 「可、可是……到底该怎么做……我不知道啊……」 赵楠低下头去. 池没有自信可以把小蓝养好,当时是因为有云依一起才办得到。 没有她,根本就不行。 「——你可以的,」 少女用力抱住赵楠。 「啊……」 「刚才你不是拼了吗?不是拿出勇气了吗?你一定可以的。」 好温暖.在少女的怀抱中,产生温柔的心情。 她像雪一样洁白,像冰一样清澈透明,原以为会非常寒冷。 没想到却是如此温暖……为什么会如此温暖呢? 啊,我知道了。这是「心」的温度。 很温暖。 很熟悉。 就像在云依身旁的感觉. 「加油……」 「……嗯……」 「加油……」 少女的声音——和云依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闭上双眼,浮现模糊的身影。 ……云依…… 黑暗中显现的——确实足云依的影像。 赵楠藉由和白色少女接触,透过她见到云依的魂魄。 「赵楠……我一点也不后悔哦。」 云依笑得很美。 「我很高兴能遇到小蓝,也很高兴能有你陪伴。」 「……云依……」 「我已经不在……已经没办法一起照顾……小蓝就拜托你了。」 了,嗯……我明白!我……我会加油的.你到天国去一定要室祸喔。」 「谢谢你。赵楠。我该走了,说再见的时候到了……」 ……啊…… 那一天,来不及说出的道别。 蒙胧中,似乎看到少女和黑猫正围绕着云依轻轻起舞。 手中挥动着巨大的镰刀。 但是,已经完全不觉得恐怖了。 舞姿非常优美,非常温柔,只不过,有点感伤…… 果然.还是妖精没错吧。 终于可以确定少女的真实身分了。 在绚烂舞姿的中心点,云依正散发光芒。 「再见了,赵楠……掰掰……」 「拼掰……云依依……」 他用力挥手。 使劲地。大动作地,要让天国也看得到. 「加油喔……小蓝的爸爸……」 炫目的光芒,包围着云依。 ——嗯,我会加油的。 他微笑着。 却流出泪水. 被温暖,包围着. 死神——少女的眼眸,也同样溢出一道晶莹的泪痕。流过脸颊。 「白白你还是一样爱哭耶……」 遥远的天空隐约传来这句话。 ——雨停了。 然而赵楠头上却响起大的雷声。 那是…… 「赵楠——!」 妈妈的怒吼。 「好痛!」 吃了一记强力铁拳,感觉眼冒金星。 泪都快飘出来了。但他拼命忍住,因为—— 「不是告诉过你不准把动物带回家了吗!」. 妈妈的愤怒尚未平息。 「不管啦!我会好好照顾它的,这次一定说到做到。因为、因为……我是它的爸爸!」 终于,少年开始学习成长. 再也,不会放手了。 曾经,把手放开. 又立刻抓住。 再也,不会放手了。 也许,是因为你的手太温暖。 也许,是因为我太软弱. 也许,是因为太温柔。 谢谢。 我再也,不会放开。 已经放不开了。 第699章 “你看,这只小猫,很可爱不是吗?” “才……才没有……” 赵楠拼命抵抗内心的恐惧,用力发出声音来。 “你看,它的眼睛是蓝色的呢,真漂亮。” “……那……那又怎样……不关我的事……” 少女试探着赵楠的反应,似乎在确认些什么。 是吗?那么——我杀了它也无所谓罗? 像雪一般的白色少女,吐出像冰一样寒冷的台词。 “——呜!” 想要向后退,却被树干挡住,无路可退。 少女俯视着赵楠狼狈的模样,脸上浮现笑容。 「我的工作是夺取魂魄。把灵魂带走.所以,就算我杀了这只猫……也无所谓吧。是不是?」 下知何时,原本架在赵楠脖子上的镰刀,转而对准小蓝。 「喵——」 小蓝完全不知道自己面临多大的危险,发出和周围格格不入的可爱叫声. 视线交会。 云依为它取名小蓝的由来,那双美丽的眼睛,正看着赵楠。 「喵……」 彷佛正呼唤着赵楠。 必须救它才行. 已经封印的心情再度苏醒。 想起和云依共渡的时光。 虽然为小蓝忙得团团转。却非常快乐. 有她温柔的气息,温暖的声音,自己也能变得温柔. 她曾经说过—— 「我是小蓝的妈妈.你是小篮的爸爸,小蓝就是我们的孩子。l 为了那个笑容,为了那份春天般的温柔,自己能做的—— ——是什么? 刀刃已经逼近小蓝。 ……我.要采取行动吗? 做得到吗? 我做得到。 非做到不可, 因为,我是……我是—— 「哇啊啊啊啊啊!|!」 赵楠奋不顾身使出全力扑过去. 要从少女怀中,把小蓝抢回来。 啪地一声,摔在泥地上的时候,手中已经——紧抱着小蓝. 「不准杀它,因为。……因为我——我是它爸爸!」赵楠满脸泥巴用力吼着。 结果,出乎意料地—— 「你不是做不到嘛。」 少女微笑着. 彷佛先前的冷笑都是假装,笑得很温柔。 「咦?耶?」 发生什么事情了?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好像不小心闯入异次元空间。 少女缓缓走近. 这次已经感觉不到诡异或恐惧. 因为她的笑容告诉自己,不需要恐惧, 「不要忘记此刻的心情喔。」少女这么说。「如果你舍弃了小蓝,她到天国去也不会幸福的。」 「……云依她……」 他明白少女口中的「她」,指的是云依。 「为什么……你会知道云依的事情……?」 原本被踢到旁边的黑猫,此时又出现在少女怀里,用受不了的口气说:「拜托.就跟你说她是死神了啊.真是够了……你的主人实在很笨耶.」 它看向同样在少女怀中的小蓝,小蓝喵了一声回应它. 接着少女说—— 「云依心里还有牵挂,虽然我来接引魂魄,她却没办法离开这里.你应该明白吧,她是在担心你跟小蓝。」 云依第一次发现小蓝的时候,就在它弱小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它跟我一样。 很弱小。 它跟我一样。 发出求救的讯息。 就像我总是在向赵楠求救一样。 所以,这次换我来救它。 我很想做到。 如果能够帮助它,如果能够把它养好。或许我自己也能够更坚强。 这个念头,就是她对小蓝异常执着的理由. 只可惜,这个念头终究没办法实现。 正因如此,更希望小蓝能活下去。 而且她知道赵楠一定伤得很深。 他会把云依的死怪罪到自己头上,然后归咎到小蓝头上。 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 憎恨别人,也憎恨自己。 云依不希望赵楠继续掩饰伤口,随着时间累积,伤口会越来越深,无法愈合。 「再这样下去,云依死后也无法得到幸福。她一直担心你,根本没办法到天国去。」少女悲伤地说。 「可、可是……到底该怎么做……我不知道啊……」 赵楠低下头去. 池没有自信可以把小蓝养好,当时是因为有云依一起才办得到。 没有她,根本就不行。 「——你可以的,」 少女用力抱住赵楠。 「啊……」 「刚才你不是拼了吗?不是拿出勇气了吗?你一定可以的。」 好温暖.在少女的怀抱中,产生温柔的心情。 她像雪一样洁白,像冰一样清澈透明,原以为会非常寒冷。 没想到却是如此温暖……为什么会如此温暖呢? 啊,我知道了。这是「心」的温度。 很温暖。 很熟悉。 就像在云依身旁的感觉. 「加油……」 「……嗯……」 「加油……」 少女的声音——和云依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闭上双眼,浮现模糊的身影。 ……云依…… 黑暗中显现的——确实足云依的影像。 赵楠藉由和白色少女接触,透过她见到云依的魂魄。 「赵楠……我一点也不后悔哦。」 云依笑得很美。 「我很高兴能遇到小蓝,也很高兴能有你陪伴。」 「……云依……」 「我已经不在……已经没办法一起照顾……小蓝就拜托你了。」 了,嗯……我明白!我……我会加油的.你到天国去一定要室祸喔。」 「谢谢你。赵楠。我该走了,说再见的时候到了……」 ……啊…… 那一天,来不及说出的道别。 蒙胧中,似乎看到少女和黑猫正围绕着云依轻轻起舞。 手中挥动着巨大的镰刀。 但是,已经完全不觉得恐怖了。 舞姿非常优美,非常温柔,只不过,有点感伤…… 果然.还是妖精没错吧。 终于可以确定少女的真实身分了。 在绚烂舞姿的中心点,云依正散发光芒。 「再见了,赵楠……掰掰……」 「拼掰……云依依……」 他用力挥手。 使劲地。大动作地,要让天国也看得到. 「加油喔……小蓝的爸爸……」 炫目的光芒,包围着云依。 ——嗯,我会加油的。 他微笑着。 却流出泪水. 被温暖,包围着. 死神——少女的眼眸,也同样溢出一道晶莹的泪痕。流过脸颊。 「白白你还是一样爱哭耶……」 遥远的天空隐约传来这句话。 ——雨停了。 然而赵楠头上却响起大的雷声。 那是…… 「赵楠——!」 妈妈的怒吼。 「好痛!」 吃了一记强力铁拳,感觉眼冒金星。 泪都快飘出来了。但他拼命忍住,因为—— 「不是告诉过你不准把动物带回家了吗!」. 妈妈的愤怒尚未平息。 「不管啦!我会好好照顾它的,这次一定说到做到。因为、因为……我是它的爸爸!」 终于,少年开始学习成长. 再也,不会放手了。 曾经,把手放开. 又立刻抓住。 再也,不会放手了。 也许,是因为你的手太温暖。 也许,是因为我太软弱. 也许,是因为太温柔。 谢谢。 我再也,不会放开。 已经放不开了。 ...... 究竟要经过多少等待,明天才会到来. 即使彻夜不眠,等到的仍旧只有今天。 即使看到明天的尾巴,却抓也抓不住。 只要伸出手应该就能碰到吧。 只能看着时间流逝。 早晨来临,又新的一天. 醒来——很不舒服。 感觉差到极点。 因为做了梦。 其实他还没醒吗? 抑或是,从来没有睡着过? 伤口水不消失的梦,伤口难以抹灭的梦。 伤痕已经隐藏好了吗? 那就,起床吧. 睁开眼睛,结束梦境吧。 又是——一个今天的到来。 赶快,起床吧。 「——起床了.」 声音听起来有些远。 「快点,起床了。」 声音越来越接近,也越来越强烈。 「不要再睡了,快给我起来,」 他被摇晃着。 意识不清楚. 感觉很不舒服.头很重,身体也是。 他知道原因. 是天生的低血压,加上那场梦的关系. 名符其实的恶梦,最糟糕的梦境。 「还不快起来,要迟到了啦,」 声音更加强烈,身体也被晃得更激动。 他也知道该起来了,但身体就是不肯听话。 强烈的疲惫感正侵蚀全身。 「喂,下要睡了,不准赖床,」 没办法。 他起不来。 「快点.起床啦!」 就说没办法了啊。 真是顽固的家伙. 「你这死猪.还不起来是吧——」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瞬间浮在半空中。 砰—— 「呜呃……:」 发出青蛙摔烂的声音,整的人摔到地板上. 强烈冲击终于让眼睛——稍微睁开一点点。 睁开一条缝的眼睛。 模糊的视线看见一道人影。 「怎么样,醒了吗?」 人影如此问他。 「……大哥……唔……」 「不准睡!」 始终没有真正清醒过来。 他向来自诏是个有原则的男人. 四周香气浓郁。 很香,但是—— 「喝吧。可以让你清醒一点。」 叶诚望着眼前的咖啡杯,里面装满黑色的液体。 热呼呼地,不断冒着蒸气。 脖子开始渗出汗来。 这也难怪。已经换季了,夏天即将到来. 真悲惨,还要喝这么热的东西…… 算了,既然都特地准备了,就暍吧。不过在喝之前—— ……给我砂糖跟牛奶。 眼皮几乎要闭起来,狭窄的视线从黑咖啡移到煮咖啡的人身上。 「笨——蛋,这是用来提神的,当然要暍黑咖啡才有效啊.」 然而对方——叶诚的哥哥.叶山却驳回的要求。 兄弟两人在租来的公寓里一起生活着。 家事由两人平均分担,但三餐全部由叶山包办,因为他唯一的兴趣,就星烹饪。 穿着围裙,身上已经换好干净白衬衫搭配深褐色长裤的贵树,走到餐桌旁,在叶诚对面坐下。 叶山诚驼着背.垂下头去。 刚睡醒的头发蓬松散乱,看起来非常颓废。 ……我不敢嚼黑咖啡…… 「你是小朋友吗?」 一不是啦……我已经高一了……十五岁了啦……可是早上摄取糖分能帮助大脑运转……这是林腾老师说的啊…… 「谁是林腾老师啊?咦,不会吧!难道这是一个笑点吗?你是在讲笑话吗?」 叶山以为叶诚在讲冷笑话,憋着笑说好无聊。 「不是啦……李腾老师是教体育的.是女篮队的顾问啦……戴着眼镜,还留落腮胡……」大脑还没开始运作的李诚,非常认真地向哥哥解释. 好了啦,不用讲得那么详细,赶快趁热喝吧。 叶山只顾着吐槽二愣子叶诚。没注意到现在都快夏天了,自己还说出趁热暍这种好笑的台词。两人真不傀是兄弟。 哥哥把砂糖跟牛奶放在叶诚面前。 叶诚边发呆边拿起来加到咖啡里。 堆成小山的砂糖。 叶山诚视甜如命,对他而言黑咖啡根本不是人喝的东西. 通常砂糖都要加个三大匙。 「呼……」 暍完咖啡,虽然不知道林腾老师说的话是真是假,至少脑子终于开始运作了。 这已经是距离闹钟响完以后四十分钟的事情。 由于他的赖床恶习非常严重,因此闹钟总是会设定提早一小时.几个闹钟同时响起。然后再多几个相隔数分钟轮流响。不过这些几乎都没有用,最后还是要由哥哥叫他起来,然后发一阵子呆才清醒。 喝完咖啡,接着便将吐司跟火腿蛋胡乱塞进肚子里. 早上完全没有食欲可百,是因为被迫起床的关系吧。 尤其是最近,爬不起来的症状跟食欲都越来越恶化. 「你还在干嘛,要迟到了耶.」 他吃完早餐还坐在桌前发呆,哥哥叶山开始催促。 一知道啦。 他边回答边伸出手去拿放在旁边的纸袋。 里面是分装成好几徘的药丸。 用纸尖轻压部分,拿出两颗药来,配水吞下喉咙。 这些药是属于镇定剂的一种。 由于从小就开始服用,已经养成习惯,很难戒掉了。 而且最近或许因为恶梦的关系,用量也逐渐增加。 叶山曾经也需要类似的东西,但只有一阵子而已,下像叶诚长时问服用。看着诚因为长期依赖药物.已经认为吃药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叶山对此感到不安。 虽然没什么药物依存症或副作用,但总觉得养成习惯不太好。 时间下停地流逝。 那些无法抹灭的伤痕,必须永远掩藏吗? 再这样下去,未来是永远也不会到来的. 之后,兄弟俩一同走出公寓。然后叶山前往车站搭地铁上班,而他自己则是徒步朝学校前进。 尽管才清晨,太阳已经开始散发强烈的光与热。 明明还在夏天的入口处,窒闷的空气却已夺走全身的力量。取代之的是莫名的倦怠感。 白衬衫穿得很随性。衣口敞开着,制服已经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感觉很下舒服. 「唉……好累……」 一头没整理的乱发,驼着背,他无精打采地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 虽然个子长很高,但完全不注意姿势,导致有驼背的坏习惯。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抬起头来。 铃...... 受到铃声的吸引。 柏油路面被阳光晒得滚烫,景物在热气中晃动着。 眼前——有一名少女。 她站在围墙上。 在摇晃的风景中。在阳光下,宛如一朵冷然绽放的白花。 纯白色的洋装,加上醒目的红鞋以及白发。 如果不是旁边多了一只系着大铃铛的黑猫,简直就跟童话故事里出现的「天使」没什么两样。 第700章 早晨来临,又新的一天。 醒来——很不舒服,感觉差到极点。 因为做了梦,其实自己还没醒吗? 或是从来没有睡着过? 赶快,起床吧。 “——起床了.” 声音听起来有些远。 “快点,起床了。” 声音越来越接近,也越来越强烈。 “不要再睡了,快给我起来。” 他被摇晃着。 意识不清楚. 感觉很不舒服.头很重,身体也是。 他知道原因. 是天生的低血压,加上那场梦的关系. 名符其实的恶梦,最糟糕的梦境。 「还不快起来,要迟到了啦,」 声音更加强烈,身体也被晃得更激动。 他也知道该起来了,但身体就是不肯听话。 强烈的疲惫感正侵蚀全身。 「喂,下要睡了,不准赖床,」 没办法。 他起不来。 「快点.起床啦!」 就说没办法了啊。 真是顽固的家伙. 「你这死猪.还不起来是吧——」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瞬间浮在半空中。 砰—— 「呜呃……:」 发出青蛙摔烂的声音,整的人摔到地板上. 强烈冲击终于让眼睛——稍微睁开一点点。 睁开一条缝的眼睛。 模糊的视线看见一道人影。 「怎么样,醒了吗?」 人影如此问他。 「……大哥……唔……」 「不准睡!」 始终没有真正清醒过来。 他向来自诏是个有原则的男人. 四周香气浓郁。 很香,但是—— 「喝吧。可以让你清醒一点。」 叶诚望着眼前的咖啡杯,里面装满黑色的液体。 热呼呼地,不断冒着蒸气。 脖子开始渗出汗来。 这也难怪。已经换季了,夏天即将到来. 真悲惨,还要喝这么热的东西…… 算了,既然都特地准备了,就暍吧。不过在喝之前—— ……给我砂糖跟牛奶。 眼皮几乎要闭起来,狭窄的视线从黑咖啡移到煮咖啡的人身上。 「笨——蛋,这是用来提神的,当然要暍黑咖啡才有效啊.」 然而对方——叶诚的哥哥.叶山却驳回的要求。 兄弟两人在租来的公寓里一起生活着。 家事由两人平均分担,但三餐全部由叶山包办,因为他唯一的兴趣,就星烹饪。 穿着围裙,身上已经换好干净白衬衫搭配深褐色长裤的贵树,走到餐桌旁,在叶诚对面坐下。 叶山诚驼着背.垂下头去。 刚睡醒的头发蓬松散乱,看起来非常颓废。 ……我不敢嚼黑咖啡…… 「你是小朋友吗?」 一不是啦……我已经高一了……十五岁了啦……可是早上摄取糖分能帮助大脑运转……这是林腾老师说的啊…… 「谁是林腾老师啊?咦,不会吧!难道这是一个笑点吗?你是在讲笑话吗?」 叶山以为叶诚在讲冷笑话,憋着笑说好无聊。 「不是啦……李腾老师是教体育的.是女篮队的顾问啦……戴着眼镜,还留落腮胡……」大脑还没开始运作的李诚,非常认真地向哥哥解释. 好了啦,不用讲得那么详细,赶快趁热喝吧。 叶山只顾着吐槽二愣子叶诚。没注意到现在都快夏天了,自己还说出趁热暍这种好笑的台词。两人真不傀是兄弟。 哥哥把砂糖跟牛奶放在叶诚面前。 叶诚边发呆边拿起来加到咖啡里。 堆成小山的砂糖。 叶山诚视甜如命,对他而言黑咖啡根本不是人喝的东西. 通常砂糖都要加个三大匙。 「呼……」 暍完咖啡,虽然不知道林腾老师说的话是真是假,至少脑子终于开始运作了。 这已经是距离闹钟响完以后四十分钟的事情。 由于他的赖床恶习非常严重,因此闹钟总是会设定提早一小时.几个闹钟同时响起。然后再多几个相隔数分钟轮流响。不过这些几乎都没有用,最后还是要由哥哥叫他起来,然后发一阵子呆才清醒。 喝完咖啡,接着便将吐司跟火腿蛋胡乱塞进肚子里. 早上完全没有食欲可百,是因为被迫起床的关系吧。 尤其是最近,爬不起来的症状跟食欲都越来越恶化. 「你还在干嘛,要迟到了耶.」 他吃完早餐还坐在桌前发呆,哥哥叶山开始催促。 一知道啦。 他边回答边伸出手去拿放在旁边的纸袋。 里面是分装成好几徘的药丸。 用纸尖轻压部分,拿出两颗药来,配水吞下喉咙。 这些药是属于镇定剂的一种。 由于从小就开始服用,已经养成习惯,很难戒掉了。 而且最近或许因为恶梦的关系,用量也逐渐增加。 叶山曾经也需要类似的东西,但只有一阵子而已,下像叶诚长时问服用。看着诚因为长期依赖药物.已经认为吃药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叶山对此感到不安。 虽然没什么药物依存症或副作用,但总觉得养成习惯不太好。 时间下停地流逝。 那些无法抹灭的伤痕,必须永远掩藏吗? 再这样下去,未来是永远也不会到来的. 之后,兄弟俩一同走出公寓。然后叶山前往车站搭地铁上班,而他自己则是徒步朝学校前进。 尽管才清晨,太阳已经开始散发强烈的光与热。 明明还在夏天的入口处,窒闷的空气却已夺走全身的力量。取代之的是莫名的倦怠感。 白衬衫穿得很随性。衣口敞开着,制服已经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感觉很下舒服. 「唉……好累……」 一头没整理的乱发,驼着背,他无精打采地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 虽然个子长很高,但完全不注意姿势,导致有驼背的坏习惯。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抬起头来。 铃...... 受到铃声的吸引。 柏油路面被阳光晒得滚烫,景物在热气中晃动着。 眼前——有一名少女。 她站在围墙上。 在摇晃的风景中。在阳光下,宛如一朵冷然绽放的白花。 纯白色的洋装,加上醒目的红鞋以及白发。 如果不是旁边多了一只系着大铃铛的黑猫,简直就跟童话故事里出现的「天使」没什么两样。 如此特别的少女,却没有任何人注意。 来往的行人都正在赶时间,脚步匆忙地从少女面前走过。 然而就算再怎么匆忙,没有人看她一眼实在太奇怪了。 这里是乡下地方,人口并不多,即使不像大都会那样人潮汹涌。早晨通勤通学的尖峰时间。人影也不算少。但是却没有任何人发现,仿佛少女根本不存在似地。 不,这些人并非没有发现。而是没办法发现. 对一般人白白,少女应该是不存在的,因为这些人的眼睛看不到她. 只有自己是例外。 啊,原来如此。他心里想,自己看到「那种东西」了。 叶诚看得到一般人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比如说,已经死去的人的身影—— 到目前为止,就算看见了,也绝对不会去靠近. 虽然已经习以为常,还是会害怕。 而且,看得到本来就是一件讨厌的事情。 会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人类,而且每次有感应的时候,一定会伴随着剧烈的头痛。 所以从来也不想要跟那些东西有所交集。 可是,他不小心跟少女四目相接了。 咦?奇怪了。 居然没有头痛。 少女并未露出惊讶的表情,不过—— 「哇,我们都还没主动现身,这家伙怎么看得到我们?」 睁大眼睛发出惊呼的,是那只黑猫. 它以少年的声音。开口说了话。 「咦……它会说话啊?」 真特别。不过这是他第一次跟所谓的「灵界朋友」对话,因此心里想着或许没什么 好奇怪的。 少女依然不发一语,只是盯着他看. 仔细一瞧,这名少女其实很美丽。 雪白的肌肤衬着有如涂上腮红的桃色脸颊。 虽然容貌还很稚气,轮廓带着一点圆润,但眼鼻清秀。有股成熟的感觉。神秘的姿态,令人几乎要忘了呼吸. 少女实在看太久了,叶诚不由得心跳加速。 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他紧张地问出这句老套的台词。 一没有…… 少女说着便像蒲公英般,轻飘飘地从空中降落到柏油路面上。 黑猫跟着跳下来。 「喂,干嘛一直盯着白白看啊。」它口气不善地说。 白白似乎就是少女的名字。 「啊,没有,我没有一直盯着看啊。」 听见猫会说话,还是有点怪怪的。 他蹲下去,与黑猫视线平行。奇妙的黑猫,只有尾巴末端是白色,可爱的外型,与说话态度完全背道而驰。他觉得很有趣,但不敢笑出来。 诚想伸出手想摸摸它,结果—— 「不要乱来!一 马上被避开了。 啊……这是你的猫吗?」 气氛有点尴尬,只好转头问少女。 「不是我养的猫……丹尼尔是我的工作伙伴.」 少女——白白语气平淡地回答。 果然和第一印象相符,声音稚气但语调相当沉稳。 真下可思议。 「喂,你为什么能看得到我们?明明还没现身.应该是隐形的啊。」 名叫丹尼尔的黑猫讶异地看着他。 呃,这个……我的体质好像能看到不想看的东西.比方说像你们这曲一幽灵之类的…… 叶诚觉得自己在匪夷所思的场合说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 看到不想看的东西,然后又跟不该看到的少女和黑猫交谈. 结果丹尼尔听了立刻发火。 「喂,你说我也就算了,居然说白白是幽灵!她可是呵死神耶!」 死神这个字眼,让记忆的碎片,产生一阵刺痛. 「死神……?」 「没错,就是死神.」 「唔……」一 「不是啦,是死神啦,死——神——,」 「真的假的啊,什么死神。少骗人了……」 「才没有骗人咧,真是个笨家伙,来吧,白白,」 丹尼尔卷起尾巴,前脚俐落地抓住白色末端,形成一个圆圈。 白白将手伸入圆圈里,然后像表演魔术一样,拿出类似名片盒的东西。 「按照惯例的开场白——你好,我是死神,请多指教。一 她表情未变。伴随成熟的语调,出示一张id卡。 看样子似乎是死神的身分证。 「好正式的自我介绍,不过你特别另类呢。」叶诚苦笑着,搔了搔脸颊。 他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并非因为白白跟丹尼尔看起来不像死亡的使者。 也并非因为已经习惯看到幽灵之类的东西。 而是因为从很早以前,叶诚就知道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以前,他曾经看过一次死神。 ...... 随风飘散的气息,引诱着食欲。 不知道是哪个学年哪个班级正在上烹饪实习课,家政教室的抽风口。传出阵阵咖哩 这么热的天气,居然还吃咖哩…… 不过……真的很香啊…… 叶诫坐在学校巾庭的长椅上。吸着铝箔包装的咖啡牛奶。 第三节下课时间.早餐已经消化完毕,胃袋空空如也,达到空腹的极限。 对正值成长期的他而言,这是攸关生死的问题. 话虽如此。学生餐厅要到第四节下课才会开放. 只能先到贩卖机买些果汁饮料,撑过这段时间。 可是,咖哩的香味不停地刺激着食欲。 既然这样的话—— 「啊,今天二正要吃咖哩饭!」 他边哀嚎边往后躺。 这时候—— 突然与人四目相接。今天已经第二次了,只不过这次是普通人类。 「恩……?」 他维持向上仰望的姿势,发出疑惑的声音。 庭院正对着叶诚的班级.一年六班教室,从窗户就可以直接眺过来。 而距离两公尺前方的窗口,有一名女同学正看着他. 不知道是因为他张着嘴表情呆滞,遗是因为四目相接的尴尬气氛,那名女同学微微一笑。 这样继续发呆很蠢,所以他坐起来。 转过去朝着女同学的方向. 长头发。画着淡妆的面容。 叶诚对她的印象不算差。 整体面言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但并未留下太深的印象。 虽然高中入学已经一阵子了,对班上同学的名字跟长相有时候遗是会连不起来.更何况自己也没有用心去记。 她的名字……对了—— ——是安安 因为开学没多久,就听过各科教师异口同声地说这个名字,而她每次都会双颊染着红晕,一脸不好意思的模样.或许就是这个小动作,让她博得班上男生们的好感。 据同学们说,今年是所谓的「丰收年」. 简单讲,就是新生当中出了许多漂亮女生。 原来如此,他对某些特定的女孩子没什么兴趣。而对可爱的安安也没什么印象。 「下课时间结束了喔。」安安说。 「喔。」他离开长椅。 走出树荫,强烈的阳光很刺眼。 伸手攀住十色旁边的窗框,金属制的部分已经吸了不少热。 他不想一直抓着高温的铝窗,于是迅速翻入教室里。 这么热的天气,居然还会想吃咖哩啊。」安安说。 「呃?」 他反问,随即又想起来。 「啊.刚才……被你听到了?」 在长椅上的喃喃自语。 没想到会被听见。感觉有点难为情。 「对啊,我听到罗.你说今天要吃咖哩饭」 说完她笑了笑. 和课堂上紧张的声音截然不同的开朗语调。 而且。笑起来比想像中更可爱. 学校俗气的制服穿在她身上也显得不那么俗气了。 虽然赏心悦目,却也没产生多大的兴趣。 第710章 真特别。不过这是他第一次跟所谓的对话,因此心里想着或许没什么好奇怪的。 少女依然不发一语,只是盯着他看。 仔细一瞧,这名少女其实很美丽。 雪白的肌肤衬着有如涂上腮红的桃色脸颊。 虽然容貌还很稚气,轮廓带着一点圆润,但眼鼻清秀。 有股成熟的感觉。 神秘的姿态,令人几乎要忘了呼吸. 少女实在看太久了,叶诚不由得心跳加速。 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他紧张地问出这句老套的台词。 一没有…… 少女说着便像蒲公英般,轻飘飘地从空中降落到柏油路面上。 黑猫跟着跳下来。 「喂,干嘛一直盯着白白看啊。」它口气不善地说。 白白似乎就是少女的名字。 「啊,没有,我没有一直盯着看啊。」 听见猫会说话,还是有点怪怪的。 他蹲下去,与黑猫视线平行。奇妙的黑猫,只有尾巴末端是白色,可爱的外型,与说话态度完全背道而驰。他觉得很有趣,但不敢笑出来。 诚想伸出手想摸摸它,结果—— 「不要乱来!一 马上被避开了。 啊……这是你的猫吗?」 气氛有点尴尬,只好转头问少女。 「不是我养的猫……丹尼尔是我的工作伙伴.」 少女——白白语气平淡地回答。 果然和第一印象相符,声音稚气但语调相当沉稳。 真下可思议。 「喂,你为什么能看得到我们?明明还没现身.应该是隐形的啊。」 名叫丹尼尔的黑猫讶异地看着他。 呃,这个……我的体质好像能看到不想看的东西.比方说像你们这曲一幽灵之类的…… 叶诚觉得自己在匪夷所思的场合说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 看到不想看的东西,然后又跟不该看到的少女和黑猫交谈. 结果丹尼尔听了立刻发火。 「喂,你说我也就算了,居然说白白是幽灵!她可是呵死神耶!」 死神这个字眼,让记忆的碎片,产生一阵刺痛. 「死神……?」 「没错,就是死神.」 「唔……」一 「不是啦,是死神啦,死——神——,」 「真的假的啊,什么死神。少骗人了……」 「才没有骗人咧,真是个笨家伙,来吧,白白,」 丹尼尔卷起尾巴,前脚俐落地抓住白色末端,形成一个圆圈。 白白将手伸入圆圈里,然后像表演魔术一样,拿出类似名片盒的东西。 「按照惯例的开场白——你好,我是死神,请多指教。一 她表情未变。伴随成熟的语调,出示一张id卡。 看样子似乎是死神的身分证。 「好正式的自我介绍,不过你特别另类呢。」叶诚苦笑着,搔了搔脸颊。 他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并非因为白白跟丹尼尔看起来不像死亡的使者。 也并非因为已经习惯看到幽灵之类的东西。 而是因为从很早以前,叶诚就知道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以前,他曾经看过一次死神。 ...... 随风飘散的气息,引诱着食欲。 不知道是哪个学年哪个班级正在上烹饪实习课,家政教室的抽风口。传出阵阵咖哩 这么热的天气,居然还吃咖哩…… 不过……真的很香啊…… 叶诫坐在学校巾庭的长椅上。吸着铝箔包装的咖啡牛奶。 第三节下课时间.早餐已经消化完毕,胃袋空空如也,达到空腹的极限。 对正值成长期的他而言,这是攸关生死的问题. 话虽如此。学生餐厅要到第四节下课才会开放. 只能先到贩卖机买些果汁饮料,撑过这段时间。 可是,咖哩的香味不停地刺激着食欲。 既然这样的话—— 「啊,今天二正要吃咖哩饭!」 他边哀嚎边往后躺。 这时候—— 突然与人四目相接。今天已经第二次了,只不过这次是普通人类。 「恩……?」 他维持向上仰望的姿势,发出疑惑的声音。 庭院正对着叶诚的班级.一年六班教室,从窗户就可以直接眺过来。 而距离两公尺前方的窗口,有一名女同学正看着他. 不知道是因为他张着嘴表情呆滞,遗是因为四目相接的尴尬气氛,那名女同学微微一笑。 这样继续发呆很蠢,所以他坐起来。 转过去朝着女同学的方向. 长头发。画着淡妆的面容。 叶诚对她的印象不算差。 整体面言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但并未留下太深的印象。 虽然高中入学已经一阵子了,对班上同学的名字跟长相有时候遗是会连不起来.更何况自己也没有用心去记。 她的名字……对了—— ——是安安 因为开学没多久,就听过各科教师异口同声地说这个名字,而她每次都会双颊染着红晕,一脸不好意思的模样.或许就是这个小动作,让她博得班上男生们的好感。 据同学们说,今年是所谓的「丰收年」. 简单讲,就是新生当中出了许多漂亮女生。 原来如此,他对某些特定的女孩子没什么兴趣。而对可爱的安安也没什么印象。 「下课时间结束了喔。」安安说。 「喔。」他离开长椅。 走出树荫,强烈的阳光很刺眼。 伸手攀住十色旁边的窗框,金属制的部分已经吸了不少热。 他不想一直抓着高温的铝窗,于是迅速翻入教室里。 这么热的天气,居然还会想吃咖哩啊。」安安说。 「呃?」 他反问,随即又想起来。 「啊.刚才……被你听到了?」 在长椅上的喃喃自语。 没想到会被听见。感觉有点难为情。 「对啊,我听到罗.你说今天要吃咖哩饭」 说完她笑了笑. 和课堂上紧张的声音截然不同的开朗语调。 而且。笑起来比想像中更可爱. 学校俗气的制服穿在她身上也显得不那么俗气了。 虽然赏心悦目,却也没产生多大的兴趣。 一切都还处于未知的阶段。 第四节上数学课的时候,肚子里不停在演奏交响乐,却只能努力忍耐饥饿感.一到下课时马上就冲出教室.平常都会跟班上几位同学一起用餐,但今天他只想赶快吃到饭!所以就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了。 冲入潮尚未聚集的餐厅.立刻走向餐券贩卖机。 投入课堂上预先准备好的零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咖哩饭。 将餐券交给柜台的阿姨,盛好的咖哩饭随即端出来, 一太好了!」 感动地欢呼着,将咖哩饭跟汤匙放上托盘,端到餐桌就坐。 「开动……啊——」 忘记拿开水了。 「可恶——」他啧了一声,无可奈何地站起来。 开水是咖哩的好朋友。 但饮水机前面已经有几个学生在排队了。 「不会吧……」 又啧了一声。无可奈何地跟着排队. 结果排在他前面一位的女学生拖拖拉拉地,让他很不耐烦. 而且那女学生还倒了五杯水,似乎是帮其他同学拿的。 拜托,真是够了, 话虽如此,又不能给她一拳叫她快点。只好乖乖地等,好不容易才拿到自己要喝的水。 真辛苦。 回到位子上,咖哩已经等候多时。 终于,可以好好享用咖哩了。 「开动——,」 用汤匙挖趄刚好的份量,放进嘴里。 就在此时—— 「一年六班叶诚,请立刻到办公室找林田老师。 校内广播平板的声音。正在指名他。 林田是刚才教他们班数学课的老师。 比实际年龄老成,身材微胖,总之是个不起眼的男人。 恩?找我?我怎么了吗?。 想不出自己为何会被叫去办公室。可是—— 一装作没听见……好像也不行……那我的咖哩饭怎么办啊!一 他依依不舍地,对晚一步来到餐厅的同学说—— 一世界和平跟咖哩的命运就拜托你了!一 交代完遗言,立刻赶往办公室。 「——你刚才,根本没有在听课对不对?」林田仰起下巴,开头就来个下马威. 一进办公室。就开始听老师说教。 看来他在课堂上因为肚子饿而低着头坐立难安的模样,令林田很不高兴。 对了,之前好像也有被警告过……. 而且最后连敬礼都等不及,就直接冲出教室…… 唔……这下麻烦了…… 「叶诚,你是为了什么来上这所高中的?」林田间他。 「因为学费比私立高中便宜,而且从我家走路就可以到了。很方便。 回答得很干脆. 他是说真的。这是事实,因为顾虑到家里的经济状况,所以选择公立学校而非私立高中,离家近也是理由之一。 在乡下地方,公立高中比私立学校程度好。而且这间高中拥有最最强的实力,因此他拼命用功,努力考进来,可惜这样的回答被林田以为是在开玩笑。 「不要乱开玩笑,听好了,你们这些新生都还很浮躁,自己注意一点.」 「是……」他心不在焉地回答。 心思完全不在这里,心里想的都是咖哩饭。 然而林田的攻击还没结束。 「叶诚,我看你是自以为有点受女生欢迎,就得意忘形了吧.」 伸手推了推被汗水跟油脂滑落的眼镜,林田的声音有些激动。 我受女生欢迎?还真是头一次听说呢。 尽管本人完全没感觉,但其实这是真的。不只女生,今年的男生也被称作『丰收年』,而叶诚也是其中之一。他身材高瘦,长相也不赖,个性开朗健谈,散漫的一面反而赢得好感。林田不知从哪里听说他受欢迎的事情,顺便拿来训话。 「给我听清楚,你们作为学生的本分——」 接下来,林田的说教继续没完没了。 等到训话结束,午休时间也已经结束了。 铃声大响。林田终于说句「你回去吧」,好不容易才得到解脱. 而咖哩饭.也没办法吃了。 肚子饿过头,开始感觉胃痛……第五节课的英文老师留着一脸大胡子,今天突然觉得看起来很像印度人。正在解说文法的声音。听起来像另一种语言—— 来吃咖哩饭吧。. 是咖哩鸡好呢? 还是咖哩牛腩? 咖哩猪肉如何? 或是海鲜口味? 蔬菜咖哩怎么样? 要不要来盘咖哩饭? 又香又辣的咖哩饭喔. 印度人是不会骗你的。 幻、幻听……幻听开始来袭。 包着头巾的印度人。 诡异的大胡子,骑着大象朝我走过来. 不知说些什么。 嗯……什么?好像是「叶诚你在干嘛,给我起来」? 起来?给我起来? 哈哈哈哈,这句话好像大哥每天早上说的耶,印度佬。 下对。 「——叶诚,给我起来——,」 印度人,不。是英文老师的怒吼声。响遍午后的教室。 「你怎么了?诚同学.」 第五节课结束后,叶诚依然趴在桌上,安安十色过来问他。 这也难怪,刚才实在很惨,不但课堂中断,而且还『继林田之俊再度』被狠狠训了一顿. 「没……没什么……」 他不能说自己肚子饿到看见印度人的幻觉。 然而安安却是个第六感敏锐的女孩子。 「你该不会.是肚子饿吧?」 「唔……这、这个嘛……是有一点,也不完全是啦。只是觉得有点.有点……」 「哈哈,诚同学,你这人真有趣耶。」她露出爽朗的笑容。「原来如此。啊,刚才午休时间你被广播叫去办公室,该不会没吃午饭吧?一 她这么一讲,叶诚只能哈哈苦笑。 一想到没吃饭的事情,肚子又不争气地开始哀嚎. 结果安安成为他的救世主。 「那——如果你不介意……呃,不嫌弃的话,我的便当没有吃完…… 「真的吗!」 这种时候,管他是剩饭剩菜。管他是下是咖哩,都无所谓了. 只要能够安抚哀嚎的胃袋.什么都好。 「啊,对了,饭团我也完全没碰。」 「没关系没关系!什么都好.」 「思,我知道了,那就请用吧。一 「太好了,得救了,」 从安安手中接过便当袋,解开黄色餐巾的包裹,打开印着可爱图样的便当盒。 里面有一半以上都还没吃,甚至有些菜色连动也没动. 「喔————,」 他没说话,只发出野兽股的叫声。 一口气狼吞虎咽.瞬间就把便当扫空了。 「呼……被我吃光了,不好意思,」 叶诚一直点头道谢,结果太用力不小心撞到桌子。 「啊哈哈——」安安好玩地笑着。 她真的很可爱. 似乎能明白班上那些男生为什么会被吸引了。 原来如此,他边想着边将筷子放回盒中。 筷子?为什么我会拿着筷子? 谁的筷子?啊.这是……, 糟糕! 「对、对不起!擅自把你的筷子拿起来用!」 他为自己的失礼道歉,刚才饿得要死,完全没注意。 只有在这种时候,会对自己的个性和教养感到懊恼。 第711章 真辛苦。 回到位子上,咖哩已经等候多时。 终于,他可以好好享用咖哩了。 用汤匙挖趄刚好的份量,放进嘴里。 就在此时—— “一年六班叶诚,请立刻到办公室找林田老师。” 校内广播平板的声音,正在指名他。 林田是刚才教他们班数学课的老师。 比实际年龄老成,身材微胖,总之是个不起眼的男人。 “恩?找我?我怎么了吗?” 想不出自己为何会被叫去办公室。可是—— 一装作没听见……好像也不行……那我的咖哩饭怎么办啊!一 他依依不舍地,对晚一步来到餐厅的同学说—— 一世界和平跟咖哩的命运就拜托你了!一 交代完遗言,立刻赶往办公室。 「——你刚才,根本没有在听课对不对?」林田仰起下巴,开头就来个下马威. 一进办公室。就开始听老师说教。 看来他在课堂上因为肚子饿而低着头坐立难安的模样,令林田很不高兴。 对了,之前好像也有被警告过……. 而且最后连敬礼都等不及,就直接冲出教室…… 唔……这下麻烦了…… 「叶诚,你是为了什么来上这所高中的?」林田间他。 「因为学费比私立高中便宜,而且从我家走路就可以到了。很方便。 回答得很干脆. 他是说真的。这是事实,因为顾虑到家里的经济状况,所以选择公立学校而非私立高中,离家近也是理由之一。 在乡下地方,公立高中比私立学校程度好。而且这间高中拥有最最强的实力,因此他拼命用功,努力考进来,可惜这样的回答被林田以为是在开玩笑。 「不要乱开玩笑,听好了,你们这些新生都还很浮躁,自己注意一点.」 「是……」他心不在焉地回答。 心思完全不在这里,心里想的都是咖哩饭。 然而林田的攻击还没结束。 「叶诚,我看你是自以为有点受女生欢迎,就得意忘形了吧.」 伸手推了推被汗水跟油脂滑落的眼镜,林田的声音有些激动。 我受女生欢迎?还真是头一次听说呢。 尽管本人完全没感觉,但其实这是真的。不只女生,今年的男生也被称作『丰收年』,而叶诚也是其中之一。他身材高瘦,长相也不赖,个性开朗健谈,散漫的一面反而赢得好感。林田不知从哪里听说他受欢迎的事情,顺便拿来训话。 「给我听清楚,你们作为学生的本分——」 接下来,林田的说教继续没完没了。 等到训话结束,午休时间也已经结束了。 铃声大响。林田终于说句「你回去吧」,好不容易才得到解脱. 而咖哩饭.也没办法吃了。 肚子饿过头,开始感觉胃痛……第五节课的英文老师留着一脸大胡子,今天突然觉得看起来很像印度人。正在解说文法的声音。听起来像另一种语言—— 来吃咖哩饭吧。. 是咖哩鸡好呢? 还是咖哩牛腩? 咖哩猪肉如何? 或是海鲜口味? 蔬菜咖哩怎么样? 要不要来盘咖哩饭? 又香又辣的咖哩饭喔. 印度人是不会骗你的。 幻、幻听……幻听开始来袭。 包着头巾的印度人。 诡异的大胡子,骑着大象朝我走过来. 不知说些什么。 嗯……什么?好像是「叶诚你在干嘛,给我起来」? 起来?给我起来? 哈哈哈哈,这句话好像大哥每天早上说的耶,印度佬。 下对。 「——叶诚,给我起来——,」 印度人,不。是英文老师的怒吼声。响遍午后的教室。 「你怎么了?诚同学.」 第五节课结束后,叶诚依然趴在桌上,安安十色过来问他。 这也难怪,刚才实在很惨,不但课堂中断,而且还『继林田之俊再度』被狠狠训了一顿. 「没……没什么……」 他不能说自己肚子饿到看见印度人的幻觉。 然而安安却是个第六感敏锐的女孩子。 「你该不会.是肚子饿吧?」 「唔……这、这个嘛……是有一点,也不完全是啦。只是觉得有点.有点……」 「哈哈,诚同学,你这人真有趣耶。」她露出爽朗的笑容。「原来如此。啊,刚才午休时间你被广播叫去办公室,该不会没吃午饭吧?一 她这么一讲,叶诚只能哈哈苦笑。 一想到没吃饭的事情,肚子又不争气地开始哀嚎. 结果安安成为他的救世主。 「那——如果你不介意……呃,不嫌弃的话,我的便当没有吃完…… 「真的吗!」 这种时候,管他是剩饭剩菜。管他是下是咖哩,都无所谓了. 只要能够安抚哀嚎的胃袋.什么都好。 「啊,对了,饭团我也完全没碰。」 「没关系没关系!什么都好.」 「思,我知道了,那就请用吧。一 「太好了,得救了,」 从安安手中接过便当袋,解开黄色餐巾的包裹,打开印着可爱图样的便当盒。 里面有一半以上都还没吃,甚至有些菜色连动也没动. 「喔————,」 他没说话,只发出野兽股的叫声。 一口气狼吞虎咽.瞬间就把便当扫空了。 「呼……被我吃光了,不好意思,」 叶诚一直点头道谢,结果太用力不小心撞到桌子。 「啊哈哈——」安安好玩地笑着。 她真的很可爱. 似乎能明白班上那些男生为什么会被吸引了。 原来如此,他边想着边将筷子放回盒中。 筷子?为什么我会拿着筷子? 谁的筷子?啊.这是……, 糟糕! 「对、对不起!擅自把你的筷子拿起来用!」 他为自己的失礼道歉,刚才饿得要死,完全没注意。 只有在这种时候,会对自己的个性和教养感到懊恼。 「啊,没关系没关系,我不介意,而且……」 「而且?」 「而且既然是你,就觉得还好。」 说完她不好意思地红着脸。 然后拿着便当袋,跑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小跑步的背影,比其他女生稍微长一点的裙子,轻轻飘起. 恩?. 不可以看。心里这么想,却还是看了,这就是男生可悲的天性。尤其对方刚刚才说出那种的话来。 也正因如此,叶诚才发现到她腿上有块紫色的「胎记」。 是因为这样,才刻意穿比较长的裙子遮住吗?他猜想。 然而,不知为什么,记忆却发出不协调的杂音。 吱——吱吱……吱…… ——快想起来吧. 伤痕还留着。不是吗? 对了,今天早上……遇到了死神。 这已经是。第二次的经验。 第一次是在父亲去世的时候。 当时那名死神全身都是黑色的,感觉非常恐怖。 从那之后,他就开始看得见不该看见的东西。 如今,又遇到这名少女死神. 她——白白,是个奇特的家伙。 「因为我是不及格的死神啊。」她自己这么说。 白色衣服配红色鞋子,虽然稚气却充满神秘魅力的美丽容貌,一点也不像死神。 确实跟以前见过的死神——跟那名将父亲带到天上去的死神截然不同。 「你是来接引我的吗?」他半开玩笑地说。 「不是。」 结果白白面无表情地回答。 「你不在这次的名单当中。」 丹尼尔补充说明。 「喔,这样啊。」他只能苦笑. 然后白白又说—— 「难道,你想死吗?」 「不……我并不打算死.也不想死。」 他还有想做的事情,还有要做的事情。 「思,这很正常啊。」 白白用手拨开垂到脸上的白头发。 「最近自杀的家伙莫名其妙地增加,我们工作量爆增.真的很累耶。 丹尼尔双手,不,是双脚交叉在胸前抱怨着,尾巴灵活地保持平衡。 看到它奇妙的姿势.叶诚忍不住笑了出来. 「噗……」 「你也很与众不同啊。」白白对憋着笑的他这么说。 「哪里与众不同?」 「很多地方都与众不同,不是吗?看看自己的周围吧。」 「周围?」 他四下张望。结果—— 「啊……」 路上行人冷淡的视线都朝他投射过来. 热气一下子被驱散。突然很想吹暖气。 每个人只要跟他四目相接,都立刻撇开视线,加快脚步离去。 糟糕,他忘记只有自己看得到了…… 「啊.那我差不多该……咦?」 一回头,白白跟丹尼尔早已不见踪影. 全身无力,感觉有点虚脱。 路人一定都把他当成热昏头神智不清的家伙了吧。 那就真的如白白所说。变成「与众不同」的人了。 于是,他再度遇上。 掌管死亡的少女,以及召来不祥的黑猫. 印度人也赞叹的好味道。 这句广告辞让叶诚买了手中的咖哩面包。 是打工的便利商店刚进货的新商品,莫名地吸引了他的注意。 看来中午没吃成的咖哩还留下后遗症。 跟面包一起买的饮料是果粒多,买了才有点后悔,可惜已经来不及。 总之终于可以吃到咖哩了……虽然只是面包。 放学后立刻接着打工,现在时问已经快十点了。肚子空空如也。 打工的便利商店,距离他住的公寓并不远.与都会区不同。街道不会杂乱拥挤,马路也很宽广。虽然路灯太少是个缺点,但快步走五分钟就到了。 而他连这点时间也不想浪费。从塑胶袋里拿出咖哩面包,准备边走边吃。 「好——我开动了——」 啪地一声打开包装袋,里面传来油炸面包的香味. 「恩……咦?」 第一口吃不到咖哩馅. 直一是够了。没想到连这种时候都还要捉弄他。 没关系,再吃一口,马上就可以吃到咖哩了,yes。 然而,那一刻始终没有到来. 「——不、不要过来!」. 前方隐约传来女孩子的尖叫声。 究竟怎么回事。他眯起眼睛仔细看,黑暗中浮现一抹白色校服的身影,是他们学校的制服。 再看得更仔细一点—— 「汪!」 有狗,而且是体型庞大的,德国牧羊犬。 他对那只狗有印象,传闻是附近一个暴发户养的宠物,有血统证明书的名犬。 之前已经发生过几起小朋友被晈伤的事件,据说每次饲主都恼羞成怒地辩称「因为那些小孩子欺负我家的狗才会这样」。 看来那只笨狗是在散步时跑掉的,后面还拖着瞎狗的绳子。 「讨厌啦,哎呀,」 笨狗似乎对女学生手中的塑胶袋虎视眈眈,里面大概装着食品吧。 这种时候,整条路上除了叶诚以外,一个人影也没有……无论如何.必须先设法转移那只笨狗的注意力。低头一看,自己手中正拿着香味四溢的咖哩面包。 不、不会吧…… 「汪——汪汪汪,」 笨狗的咆哮声越来越激动。 女学生似乎吓得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事到如今,他非出手不可了。 可恶的暴发户笨狗!那么爱吃就吃个够吧, 早知道中学时代就不要参加剑道社,应该加入棒球队的—— 「混、混帐东西,笨狗——!一 心里一边祈祷能正中红心,一边瞄准笨狗,将手中的面包尽全力丢过去。 啪。 不确定的声音。 在空中描出抛物线的咖哩面包,很争气地命中了. 「汪呜!」 而且正中脸部。 好,趁现在! 女学生已经快虚脱了,叶诚迅速跑过去,抓住她的手。 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的笨狗.摇头晃脑地,随即发现掉落地上的咖哩面包,鼻子凑过去闻味道。 然后。叼到嘴里。 大口大口地咀嚼,残渣从嘴角掉下来。 好像真的很美味,不愧是连印度人也惊叹的好味道。 可、可恶——那是我的面包耶! 含着泪水向咖哩面包道别,他牵着女学生的手离开现场。 走了一小段路,再回头看看,笨狗已经消失。 看来他们成功地脱身了。 「可恶的笨狗!我要打去卫生所检举!」 心里正想着要报咖哩面包之仇,这时候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叶诚同学,谢谢你.」获救的女学生说。 「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啊,安安!」 刚才因为太暗了一直没看清楚。 原来女学生——就是安安. 「安安。你家就住在这附近吗? 两人到路旁的公园稍作休息,诚坐在秋千上,随口间道。 「嗯,我打完工顺便去买点东西。附近有问超市你应该也知道吧,这时间只有那一家还在营业。」 同样坐在秋千上的安安,似乎已经恢复平静了。 「咦.你也在打工啊?一 他踢一下地面,秋千开始摆荡。 其实他们学校,基本上是禁止学生打工的。. 这是升学高中理所当然会有的校规,但叶诚要帮哥哥分担家计,便向学校提出申请获准。因为这样,中学时专精的剑道也没再继续,反正他觉得无所谓。也差不多腻了。 不过安安的情况不见得跟他一样,据说校内有不少学生都偷偷在打工.是因为现在的女孩子想要的东西实在很多吧。 他决定少管闲事,不要去探问人家的隐私。 第712章 这已经是第二次的经验。 第一次是在父亲去世的时候。 如今,又遇到这名少女。 她——白白,真是个奇特的家伙。 白色衣服配红色鞋子,虽然稚气却充满神秘魅力的美丽容貌,一点也不像。 确实跟以前见过的不同。 ”你是来接引我的吗?“ 他半开玩笑地说。 “不是。” 结果白白面无表情地回答。 「你不在这次的名单当中。」 丹尼尔补充说明。 「喔,这样啊。」他只能苦笑. 然后白白又说—— 「难道,你想死吗?」 「不……我并不打算死.也不想死。」 他还有想做的事情,还有要做的事情。 「思,这很正常啊。」 白白用手拨开垂到脸上的白头发。 「最近自杀的家伙莫名其妙地增加,我们工作量爆增.真的很累耶。 丹尼尔双手,不,是双脚交叉在胸前抱怨着,尾巴灵活地保持平衡。 看到它奇妙的姿势.叶诚忍不住笑了出来. 「噗……」 「你也很与众不同啊。」白白对憋着笑的他这么说。 「哪里与众不同?」 「很多地方都与众不同,不是吗?看看自己的周围吧。」 「周围?」 他四下张望。结果—— 「啊……」 路上行人冷淡的视线都朝他投射过来. 热气一下子被驱散。突然很想吹暖气。 每个人只要跟他四目相接,都立刻撇开视线,加快脚步离去。 糟糕,他忘记只有自己看得到了…… 「啊.那我差不多该……咦?」 一回头,白白跟丹尼尔早已不见踪影. 全身无力,感觉有点虚脱。 路人一定都把他当成热昏头神智不清的家伙了吧。 那就真的如白白所说。变成「与众不同」的人了。 于是,他再度遇上。 掌管死亡的少女,以及召来不祥的黑猫. 印度人也赞叹的好味道。 这句广告辞让叶诚买了手中的咖哩面包。 是打工的便利商店刚进货的新商品,莫名地吸引了他的注意。 看来中午没吃成的咖哩还留下后遗症。 跟面包一起买的饮料是果粒多,买了才有点后悔,可惜已经来不及。 总之终于可以吃到咖哩了……虽然只是面包。 放学后立刻接着打工,现在时问已经快十点了。肚子空空如也。 打工的便利商店,距离他住的公寓并不远.与都会区不同。街道不会杂乱拥挤,马路也很宽广。虽然路灯太少是个缺点,但快步走五分钟就到了。 而他连这点时间也不想浪费。从塑胶袋里拿出咖哩面包,准备边走边吃。 「好——我开动了——」 啪地一声打开包装袋,里面传来油炸面包的香味. 「恩……咦?」 第一口吃不到咖哩馅. 直一是够了。没想到连这种时候都还要捉弄他。 没关系,再吃一口,马上就可以吃到咖哩了,yes。 然而,那一刻始终没有到来. 「——不、不要过来!」. 前方隐约传来女孩子的尖叫声。 究竟怎么回事。他眯起眼睛仔细看,黑暗中浮现一抹白色校服的身影,是他们学校的制服。 再看得更仔细一点—— 「汪!」 有狗,而且是体型庞大的,德国牧羊犬。 他对那只狗有印象,传闻是附近一个暴发户养的宠物,有血统证明书的名犬。 之前已经发生过几起小朋友被晈伤的事件,据说每次饲主都恼羞成怒地辩称「因为那些小孩子欺负我家的狗才会这样」。 看来那只笨狗是在散步时跑掉的,后面还拖着瞎狗的绳子。 「讨厌啦,哎呀,」 笨狗似乎对女学生手中的塑胶袋虎视眈眈,里面大概装着食品吧。 这种时候,整条路上除了叶诚以外,一个人影也没有……无论如何.必须先设法转移那只笨狗的注意力。低头一看,自己手中正拿着香味四溢的咖哩面包。 不、不会吧…… 「汪——汪汪汪,」 笨狗的咆哮声越来越激动。 女学生似乎吓得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事到如今,他非出手不可了。 可恶的暴发户笨狗!那么爱吃就吃个够吧, 早知道中学时代就不要参加剑道社,应该加入棒球队的—— 「混、混帐东西,笨狗——!一 心里一边祈祷能正中红心,一边瞄准笨狗,将手中的面包尽全力丢过去。 啪。 不确定的声音。 在空中描出抛物线的咖哩面包,很争气地命中了. 「汪呜!」 而且正中脸部。 好,趁现在! 女学生已经快虚脱了,叶诚迅速跑过去,抓住她的手。 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的笨狗.摇头晃脑地,随即发现掉落地上的咖哩面包,鼻子凑过去闻味道。 然后。叼到嘴里。 大口大口地咀嚼,残渣从嘴角掉下来。 好像真的很美味,不愧是连印度人也惊叹的好味道。 可、可恶——那是我的面包耶! 含着泪水向咖哩面包道别,他牵着女学生的手离开现场。 走了一小段路,再回头看看,笨狗已经消失。 看来他们成功地脱身了。 「可恶的笨狗!我要打去卫生所检举!」 心里正想着要报咖哩面包之仇,这时候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叶诚同学,谢谢你.」获救的女学生说。 「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啊,安安!」 刚才因为太暗了一直没看清楚。 原来女学生——就是安安. 「安安。你家就住在这附近吗? 两人到路旁的公园稍作休息,诚坐在秋千上,随口间道。 「嗯,我打完工顺便去买点东西。附近有问超市你应该也知道吧,这时间只有那一家还在营业。」 同样坐在秋千上的安安,似乎已经恢复平静了。 「咦.你也在打工啊?一 他踢一下地面,秋千开始摆荡。 其实他们学校,基本上是禁止学生打工的。. 这是升学高中理所当然会有的校规,但叶诚要帮哥哥分担家计,便向学校提出申请获准。因为这样,中学时专精的剑道也没再继续,反正他觉得无所谓。也差不多腻了。 不过安安的情况不见得跟他一样,据说校内有不少学生都偷偷在打工.是因为现在的女孩子想要的东西实在很多吧。 他决定少管闲事,不要去探问人家的隐私。 吱——吱——吱——只剩下秋千摆荡的声音在夜晚宁静的公园回响着。 夏天才刚开始.这个时间气温微凉.而且快跑过后会出汗,感觉有点冷。 真羡慕安安,虽然穿着夏季制服,上衣却是长袖的。 很多女生明明穿着短裙,上面像怕晒黑似地穿着长袖。 她大概也是其中之一吧。 叶诚觉得身体微微发抖,而晚风彷佛恶作剧般。从两人身旁吹过。 安安的长发随风轻扬. 啊…… 白皙的面孔和飞扬的乱发。忽然觉得有种清艳而魅惑的气息,令人不敢直视。 然而无意间。又在她后颈上发现一抹痕迹。 那儿有一抹浅浅的红痕。 是亲密的痕迹吗?他连忙移开视线。 心情有点失落。 也对啦。以她这样的外型,有一、两个男朋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嘛。 真是的,我在干嘛,难道是在期待些什么吗? 也许是因为下午那句模糊不清的话,让我胡思乱想了。 这时候.安安注意到他的视线。 「啊……」她慌张地以一手遮住那抹痕迹。「刚才打工的时候被油溅到,不小心烫伤的。」接着露出笑容说。 叶诚觉得那个笑容有些勉强,看起来不太自然。 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有种奇怪的感觉。 彷佛有什么不太对劲…… 究竟是什么? 还没找到答案,安安就先开口。 「我已经没事了,回家吧。」 「啊,是吗,嗯。」 他停下秋千。 「如果觉得那个的话,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那个是什么,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只是担心她。 「不用了,我真的没事,谢谢你喔。」 「没什么啦。」 「明天我再好好答谢你.」 「不必谢啦,小事一桩.」 她摇摇头。 「我想要好好表达谢意,真的。」 「好吧。」 虽然觉得有这份心意就够了.但又怕她会一直耿耿于怀。 「那我回去罗,明天见。」 「掰掰.」 他挥手目送安安离去. 安安手腕上挂着塑胶袋。里面的东西随着脚步规律地摇晃。 有马钤薯跟洋葱还有让印度人也赞叹的咖哩块。 …………什么嘛……居然是咖哩。 说到咖哩—— 「肚子好饿啊……」 脆弱的心灵。容易破碎。 冰冷的朦胧光晕。 碰触脸颊的温度。 少年眼中映入的颜色. 深红—— 带走重要东西的影子。 黑暗—— 不要走. 不要走。 都是我不好. 不要走。 不要带他走。 黑色身影。 冰冷的声音. 颤抖的声音. 不要走。 都是我不好。 然后。突来的清醒。 又是,一个早晨. 醒来的感觉一如往常。 ——不舒服到了极点。 「起床啦.要迟到了。」 是大哥的声音. 今天又将开始。 然而,恶梦尚未结束。 这个给你,当作昨天的谢礼吧。」 「啊,真的吗?」 午休时间才开始没多久。 刚才她说「有点不好意思耶,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坐吧」,让他莫名地紧张起来。 原来安安他做了一个便当,作为昨天的谢礼。 两人在校园一角的樱花树下,打开便当盒。 「哇,好丰盛喔」 对老是吃学校餐厅的诚而言,这是最棒的回报了。 而且,菜色相当丰富. 「味道我不敢保证喔。」 安安害羞地笑着,期待他的反应。 好吃—— 他将迷你汉堡排送进嘴里,然后大声赞叹着。 大哥自称是为兴趣学做菜的,所以手艺比一般简陋的外食美味许多,而安安的料理也毫不逊色。 平常吃学校餐厅的时候,都是重视份量跟价格多过于味道. 安安谦虚地说是用冷冻库现成的材料做的,但学校餐厅根本完全没得比。 转眼问便当已经被扫空了,安安拿出水壶,将自备的茶倒进杯子里。 冰得刚刚好,没有任何怪味的甘醇麦茶。 「你该不会每天都做便当吧?昨天那个便当也是你自己做的吗?」 「恩.我要帮爸爸准备便当,所以就顺便一起做了,这样比较经济实惠嘛。」 「咦,真不篙单耶,你这么年轻。」 明明两人同年纪。他却玩笑似地说。 真意外,安安的外表跟动作.怎么看都像个高贵又娇弱的千金小姐.没想到实际上如此生活化,让人油然而生亲切感。 「我跟大哥一起住,所以都自己做家事,大概能够体会你的辛苦。」 「你没有跟父母亲住在一起吗?」 安安带着好奇的眼神看着他。 「呃,可以这么说吧。」 「没有父母亲的生活,感觉如何?」她身体向前倾,继续追问。 究竟是对叶诚这个人有兴趣,还是对同年纪却离开双亲的人有兴趣,他不得而知,只觉得她态度异常地认真。 面对对方认真的疑问。不回答也下行.他稍作犹豫。停顿了一会儿才说—— 「……感觉有点……寂寞吧……一 这是真实的感想。 「不过,还有大哥在,已经算下错啦。」 「为什么说已经算不错了?」 她察觉到叶诚的转变,语调也随之降低。 「我啊。是在育幼院长大的喔。 「咦——?」 「我爸妈在我小学的时候就死掉了。我跟大哥在亲戚间流浪,最后进了育幼院。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那家育幼院叫做油菜花园,里面有几十个跟我相同遭遇的同伴,大家一起生活了很久,所以现在只剩我跟大哥两个人,才会觉得有点寂寞啊。」 说完他笑了笑。 安安一脸惊讶。 也难怪她会惊讶。 平常他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蛛丝马迹,因为不想被施舍怜悯,而且外界同情的眼神会让人很不舒服,所以他一直隐藏得很好。 开朗,活泼,仿佛没有任何烦恼。 不想让周遭的人承受他的悲伤。 也不期望任何人了解。 最重要的是,也没人会了解。 伤口有多痛,只有受伤的人自己知道。 所以.叶诚选择微笑。 隐藏起伤口。 「说到这,最近都没回去看他们,下知道大家现在过得怎么样呢。」 他自言自语着。 唉——又来了。 干嘛要说出这种煞风景的话来。 而且还是对自己在意的女孩子。 结果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通常这种时候,大家都会说声「对下起,问了不该问的事情」,然后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其实他并不想要任何道歉,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然而,没想到,她却不一样。 第713章 不过安安的情况不见得跟他一样。 据说校内有不少学生都偷偷在打工.是因为现在的女孩子想要的东西实在很多吧。 他决定少管闲事,不要去探问人家的隐私。 吱——吱——吱—— 只剩下秋千摆荡的声音在夜晚宁静的公园回响着。 夏天才刚开始.这个时间气温微凉。 而且快跑过后会出汗,感觉有点冷。 真羡慕安安,虽然穿着夏季制服,上衣却是长袖的。 很多女生明明穿着短裙,上面像怕晒黑似地穿着长袖。 她大概也是其中之一吧。 叶诚觉得身体微微发抖,而晚风彷佛恶作剧般。从两人身旁吹过。 安安的长发随风轻扬. 啊…… 白皙的面孔和飞扬的乱发。忽然觉得有种清艳而魅惑的气息,令人不敢直视。 然而无意间。又在她后颈上发现一抹痕迹。 那儿有一抹浅浅的红痕。 是亲密的痕迹吗?他连忙移开视线。 心情有点失落。 也对啦。以她这样的外型,有一、两个男朋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嘛。 真是的,我在干嘛,难道是在期待些什么吗? 也许是因为下午那句模糊不清的话,让我胡思乱想了。 这时候.安安注意到他的视线。 「啊……」她慌张地以一手遮住那抹痕迹。「刚才打工的时候被油溅到,不小心烫伤的。」接着露出笑容说。 叶诚觉得那个笑容有些勉强,看起来不太自然。 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有种奇怪的感觉。 彷佛有什么不太对劲…… 究竟是什么? 还没找到答案,安安就先开口。 「我已经没事了,回家吧。」 「啊,是吗,嗯。」 他停下秋千。 「如果觉得那个的话,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那个是什么,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只是担心她。 「不用了,我真的没事,谢谢你喔。」 「没什么啦。」 「明天我再好好答谢你.」 「不必谢啦,小事一桩.」 她摇摇头。 「我想要好好表达谢意,真的。」 「好吧。」 虽然觉得有这份心意就够了.但又怕她会一直耿耿于怀。 「那我回去罗,明天见。」 「掰掰.」 他挥手目送安安离去. 安安手腕上挂着塑胶袋。里面的东西随着脚步规律地摇晃。 有马钤薯跟洋葱还有让印度人也赞叹的咖哩块。 …………什么嘛……居然是咖哩。 说到咖哩—— 「肚子好饿啊……」 脆弱的心灵。容易破碎。 冰冷的朦胧光晕。 碰触脸颊的温度。 少年眼中映入的颜色. 深红—— 带走重要东西的影子。 黑暗—— 不要走. 不要走。 都是我不好. 不要走。 不要带他走。 黑色身影。 冰冷的声音. 颤抖的声音. 不要走。 都是我不好。 然后。突来的清醒。 又是,一个早晨. 醒来的感觉一如往常。 ——不舒服到了极点。 「起床啦.要迟到了。」 是大哥的声音. 今天又将开始。 然而,恶梦尚未结束。 这个给你,当作昨天的谢礼吧。」 「啊,真的吗?」 午休时间才开始没多久。 刚才她说「有点不好意思耶,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坐吧」,让他莫名地紧张起来。 原来安安他做了一个便当,作为昨天的谢礼。 两人在校园一角的樱花树下,打开便当盒。 「哇,好丰盛喔」 对老是吃学校餐厅的诚而言,这是最棒的回报了。 而且,菜色相当丰富. 「味道我不敢保证喔。」 安安害羞地笑着,期待他的反应。 好吃—— 他将迷你汉堡排送进嘴里,然后大声赞叹着。 大哥自称是为兴趣学做菜的,所以手艺比一般简陋的外食美味许多,而安安的料理也毫不逊色。 平常吃学校餐厅的时候,都是重视份量跟价格多过于味道. 安安谦虚地说是用冷冻库现成的材料做的,但学校餐厅根本完全没得比。 转眼问便当已经被扫空了,安安拿出水壶,将自备的茶倒进杯子里。 冰得刚刚好,没有任何怪味的甘醇麦茶。 「你该不会每天都做便当吧?昨天那个便当也是你自己做的吗?」 「恩.我要帮爸爸准备便当,所以就顺便一起做了,这样比较经济实惠嘛。」 「咦,真不篙单耶,你这么年轻。」 明明两人同年纪。他却玩笑似地说。 真意外,安安的外表跟动作.怎么看都像个高贵又娇弱的千金小姐.没想到实际上如此生活化,让人油然而生亲切感。 「我跟大哥一起住,所以都自己做家事,大概能够体会你的辛苦。」 「你没有跟父母亲住在一起吗?」 安安带着好奇的眼神看着他。 「呃,可以这么说吧。」 「没有父母亲的生活,感觉如何?」她身体向前倾,继续追问。 究竟是对叶诚这个人有兴趣,还是对同年纪却离开双亲的人有兴趣,他不得而知,只觉得她态度异常地认真。 面对对方认真的疑问。不回答也下行.他稍作犹豫。停顿了一会儿才说—— 「……感觉有点……寂寞吧……一 这是真实的感想。 「不过,还有大哥在,已经算下错啦。」 「为什么说已经算不错了?」 她察觉到叶诚的转变,语调也随之降低。 「我啊。是在育幼院长大的喔。 「咦——?」 「我爸妈在我小学的时候就死掉了。我跟大哥在亲戚间流浪,最后进了育幼院。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那家育幼院叫做油菜花园,里面有几十个跟我相同遭遇的同伴,大家一起生活了很久,所以现在只剩我跟大哥两个人,才会觉得有点寂寞啊。」 说完他笑了笑。 安安一脸惊讶。 也难怪她会惊讶。 平常他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蛛丝马迹,因为不想被施舍怜悯,而且外界同情的眼神会让人很不舒服,所以他一直隐藏得很好。 开朗,活泼,仿佛没有任何烦恼。 不想让周遭的人承受他的悲伤。 也不期望任何人了解。 最重要的是,也没人会了解。 伤口有多痛,只有受伤的人自己知道。 所以.叶诚选择微笑。 隐藏起伤口。 「说到这,最近都没回去看他们,下知道大家现在过得怎么样呢。」 他自言自语着。 唉——又来了。 干嘛要说出这种煞风景的话来。 而且还是对自己在意的女孩子。 结果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通常这种时候,大家都会说声「对下起,问了不该问的事情」,然后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其实他并不想要任何道歉,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然而,没想到,她却不一样。 「其实我……我妈妈,已经离家出走了,跟男人一起私奔的……在我快上中学的时候。」安安没有道歉,反而开始诉说自己的事情。「那一天……新制服做好了,我跟爸爸一起去拿.我非常兴奋,直接穿着制服回家.想要让妈妈也看看,迫不及待地赶回去。可是……她不在,我到处都找不到妈妈……她离开了。 「……安安……」 头一次面对这种情况,诚不知所措。 究竟该对她说些什么才好呢? 也许他已经习惯被同情了,却还下习惯去同情别人。 不,其实根本不需要去同情。 因为她也没有用同情的眼神看他啊. 「谢谢。」 安安这么说。 然后.缓缓伸出手来,以食指轻触他的心口。 指着心窝—— 「谢谢你.愿意让我看你的伤口.」 她深深地,微笑着。 眼眶含泪,却努力地微笑着. 为他展露笑颜。 仿佛,刻划在伤口上的笑容。 这个女孩,也许可以让自己敞开全部的心 他默默地想. 感到很高兴。 安安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只要跟她在一起,就觉得很开心,也能感到安心。 日子一天天平稳地过去,然而诚的恶梦却变本加厉. 原因不明。 可以坦然让她看自己的伤口,只要跟安安在一起,就不曾看到不属于人间的东西, 但那些东西绝对没有消失。 于是,越来越严重的恶梦,使得用药量与日俱增。 究竟为什么呢?明明笑得如此开心啊。 哥哥很担心,但他依然笑着说不要紧。 这天,真的是不舒服到了极点。 一起床就觉得头晕目眩又反胃。 哥哥要他跟学校请假,可是期末考将近,实在不能缺席。 况且那个林田一定又会冷嘲热讽地说他偷懒,万一期末成绩太差,就更让林田有话可说了。 对叶诚而言。这是最不能忍受的事情。 努力克制反胃,将加倍的镇定剂塞入口中。 用大量的开水一口气吞下去。 医院的定期回诊时间还没到,药已经快吃完了. 「呼……放学以后顺便去医院一趟好了……」 他头重脚轻地站起来,准备出门。 「我看你今天遗是请假比较好.」叶山语气凝重地对他说。 「就说不要紧了嘛……真的不要紧啦,这点小毛病根本不算什么。」 为了让大哥放心,叶诚再度展露笑容,但脸色泛青,反而让叶山更加担忧。 「那我出门罗.再拖拖拉拉地又要迟到了。」 「恩……」叶诚转身挥挥手,走出家门,叶山目送弟弟驼背的身影离去。 由于小时候受过的创伤,使得兄弟养戍了不喜欢让人担心的习惯,只会表现出好的一面。 「……真是的,你实在太压抑了啦……老是这样子……」 叶山自己也同样背负着伤口。 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走到教室的,他坐到位于上. 感觉已经好多了。 看吧。大哥。 就跟你说不要紧了吧? 他托着下巴休息。安安看到便走过来。 「诚同学你怎么了?一 「啊,没事,刚才有点不舒服,下过已经好多了。」 这样啊,那就好。 她的表情像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看到她的笑容,就觉得什么病都好了。 真是特效药啊,他心里想着,然后视线瞥到安安手中拿的书。 页数很厚的精装本。 「那是什么?漫画吗?」 「不是啦,你只看漫画的吗?一 「基本上是这样真一一 「看漫画也很好,不过偶尔也看看图比较少的书籍吧。」 「像你手上那种吗?」 「对啊。」 「那是什么书?」 虽然他从不看漫画以外的书籍,却莫名地被那本书所吸引。 封面的绘图很美。 鲜艳的蓝色天空,以及逼真的耀眼光芒。 当中站着一个人物。 是一些诗跟文章的选集。」 「唔……诗啊……」 他对内容不太感兴趣地.从安安手中接过书本,再度凝视那张封面。 书名叫做《少年之诗》。 越看越出色的构图。 「这个人……呃叫做……林大辉是吗?晤……」 封面比诗句更吸引入,他迅速翻阅,看看内页是不是也有图。 视线凝结在不经意停下的一页当中. 彷佛穿透双眼。直接浮现在脑海中的文字。 明明不是手稿而是印刷字体,却产生不可思议的感受。 ——一种悸动。 在陈旧记忆中所见。 是泛黄的铁锈色。 只能,等待着早晨到来。 一如往常的风景。 只能,等待着时间流逝. 为了到达不同于这世界的某处。 唯有。沉睡。 这首诗简直就是在讲自己。叶诚相当震撼。 而且.还有超越文字表现的东西,确实存在着。 就在一个又一个文字上,就在字里行间,确实存在着。 各式各样的能量,力量。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安安突然开口说。 「这本——是以死亡为主题的书……」 「咦……?」 诚错愕地抬起头来。 仿佛领悟到力量的起源。 那正是——「生命」本身。 封面绘图洋溢的生命力。 散发光芒的蓝色天空. 是对「死亡」的沉痛。 然而,当中却又处处存在着—— 生命.生生不息。 「写下这些文字的人,都在想些什么呢……」安安这么说。 从她这句台词中,感受到潜藏的意识。 一种.向往。 「……人在死亡的瞬间,脑中都在想些什么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 「死亡是怎样的一回事呢……?」 …………不知道…… 在回应的同时,他产生与今天早上相同的晕眩感. 安安的表情越来越奇特。 向往。 幢憬的方向!| 「我……」 「死掉的人在想什么,谁会知道啊。」他打断安安的话。 拼命克制激动的语气。 「尤其是那些自己去寻死的混蛋家伙……」 愤怒的情绪和反胃的感觉一起涌上来。 「死了就玩完了吧?就什么都结束了吧?想说话也没办法说……想表达的事情也没办法表达……所以被遗留下来的人才会写出如此沉痛的诗句不是吗?」 「诚……」 「我才下认为自己的生命只为自己存在着……绝对不是只属于自己。我的生命是为某个人而存在的,不能擅自作主,绝对不行!」 他奔出教室。 已经无法克制呕吐感。 跟前来开班会的导师擦身而过,仍不顾一切地冲进厕所里。 「呕恩……咳咳咳!」 今天早上什么也没吃就出门了,现在只有胃液。 酸涩的感觉跟刺鼻的气味让身体更不舒服。 如果能就这样把一切全都给吐出来就奸了。 一切的一切. 全部,都吐出来就好了。 连同那段记忆—— 砰地一声.有人倒下了。 第714章 也许他已经习惯被同情了,却还下习惯去同情别人。 不,其实根本不需要去同情。 因为她也没有用同情的眼神看他啊. “谢谢。” 安安这么说。 然后.缓缓伸出手来,以食指轻触他的心口。 指着心窝—— “谢谢你.愿意让我看你的伤口。” 她深深地,微笑着。 眼眶含泪,却努力地微笑着. 为他展露笑颜。 仿佛,刻划在伤口上的笑容。 这个女孩,也许可以让自己敞开全部的心 他默默地想. 感到很高兴。 安安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只要跟她在一起,就觉得很开心,也能感到安心。 日子一天天平稳地过去,然而诚的恶梦却变本加厉. 原因不明。 可以坦然让她看自己的伤口,只要跟安安在一起,就不曾看到不属于人间的东西, 但那些东西绝对没有消失。 于是,越来越严重的恶梦,使得用药量与日俱增。 究竟为什么呢?明明笑得如此开心啊。 哥哥很担心,但他依然笑着说不要紧。 这天,真的是不舒服到了极点。 一起床就觉得头晕目眩又反胃。 哥哥要他跟学校请假,可是期末考将近,实在不能缺席。 况且那个林田一定又会冷嘲热讽地说他偷懒,万一期末成绩太差,就更让林田有话可说了。 对叶诚而言。这是最不能忍受的事情。 努力克制反胃,将加倍的镇定剂塞入口中。 用大量的开水一口气吞下去。 医院的定期回诊时间还没到,药已经快吃完了. 「呼……放学以后顺便去医院一趟好了……」 他头重脚轻地站起来,准备出门。 「我看你今天遗是请假比较好.」叶山语气凝重地对他说。 「就说不要紧了嘛……真的不要紧啦,这点小毛病根本不算什么。」 为了让大哥放心,叶诚再度展露笑容,但脸色泛青,反而让叶山更加担忧。 「那我出门罗.再拖拖拉拉地又要迟到了。」 「恩……」叶诚转身挥挥手,走出家门,叶山目送弟弟驼背的身影离去。 由于小时候受过的创伤,使得兄弟养戍了不喜欢让人担心的习惯,只会表现出好的一面。 「……真是的,你实在太压抑了啦……老是这样子……」 叶山自己也同样背负着伤口。 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走到教室的,他坐到位于上. 感觉已经好多了。 看吧。大哥。 就跟你说不要紧了吧? 他托着下巴休息。安安看到便走过来。 「诚同学你怎么了?一 「啊,没事,刚才有点不舒服,下过已经好多了。」 这样啊,那就好。 她的表情像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看到她的笑容,就觉得什么病都好了。 真是特效药啊,他心里想着,然后视线瞥到安安手中拿的书。 页数很厚的精装本。 「那是什么?漫画吗?」 「不是啦,你只看漫画的吗?一 「基本上是这样真一一 「看漫画也很好,不过偶尔也看看图比较少的书籍吧。」 「像你手上那种吗?」 「对啊。」 「那是什么书?」 虽然他从不看漫画以外的书籍,却莫名地被那本书所吸引。 封面的绘图很美。 鲜艳的蓝色天空,以及逼真的耀眼光芒。 当中站着一个人物。 是一些诗跟文章的选集。」 「唔……诗啊……」 他对内容不太感兴趣地.从安安手中接过书本,再度凝视那张封面。 书名叫做《少年之诗》。 越看越出色的构图。 「这个人……呃叫做……林大辉是吗?晤……」 封面比诗句更吸引入,他迅速翻阅,看看内页是不是也有图。 视线凝结在不经意停下的一页当中. 彷佛穿透双眼。直接浮现在脑海中的文字。 明明不是手稿而是印刷字体,却产生不可思议的感受。 ——一种悸动。 在陈旧记忆中所见。 是泛黄的铁锈色。 只能,等待着早晨到来。 一如往常的风景。 只能,等待着时间流逝. 为了到达不同于这世界的某处。 唯有。沉睡。 这首诗简直就是在讲自己。叶诚相当震撼。 而且.还有超越文字表现的东西,确实存在着。 就在一个又一个文字上,就在字里行间,确实存在着。 各式各样的能量,力量。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安安突然开口说。 「这本——是以死亡为主题的书……」 「咦……?」 诚错愕地抬起头来。 仿佛领悟到力量的起源。 那正是——「生命」本身。 封面绘图洋溢的生命力。 散发光芒的蓝色天空. 是对「死亡」的沉痛。 然而,当中却又处处存在着—— 生命.生生不息。 「写下这些文字的人,都在想些什么呢……」安安这么说。 从她这句台词中,感受到潜藏的意识。 一种.向往。 「……人在死亡的瞬间,脑中都在想些什么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 「死亡是怎样的一回事呢……?」 …………不知道…… 在回应的同时,他产生与今天早上相同的晕眩感. 安安的表情越来越奇特。 向往。 幢憬的方向!| 「我……」 「死掉的人在想什么,谁会知道啊。」他打断安安的话。 拼命克制激动的语气。 「尤其是那些自己去寻死的混蛋家伙……」 愤怒的情绪和反胃的感觉一起涌上来。 「死了就玩完了吧?就什么都结束了吧?想说话也没办法说……想表达的事情也没办法表达……所以被遗留下来的人才会写出如此沉痛的诗句不是吗?」 「诚……」 「我才下认为自己的生命只为自己存在着……绝对不是只属于自己。我的生命是为某个人而存在的,不能擅自作主,绝对不行!」 他奔出教室。 已经无法克制呕吐感。 跟前来开班会的导师擦身而过,仍不顾一切地冲进厕所里。 「呕恩……咳咳咳!」 今天早上什么也没吃就出门了,现在只有胃液。 酸涩的感觉跟刺鼻的气味让身体更不舒服。 如果能就这样把一切全都给吐出来就奸了。 一切的一切. 全部,都吐出来就好了。 连同那段记忆—— 砰地一声.有人倒下了。 ……妈妈—— 听见呼唤自己的微弱声音,女人回过头去。 看到无助的男孩正站在眼前. 全身上下布满了被揍的痕迹,青一块紫一块地。 脸上带着新添的伤口。 女人上前抱住那名男孩。 「已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女人像念咒语似地。不停喃喃重复着。 红色染到小孩的衣服上。 抚摸脸颊的手掌,以及男孩伤口流出的,同样颜色的颜色。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不乖,我是坏孩子。」男孩这么说。 「你在胡说什么.你才不是坏孩子,绝对不是!」 女人的声音突然歇斯底里。 回响着。 耳鸣。 很痛。 男孩的视线越过紧抱着他的女子肩膀,望向地上积水。 迅速扩散的积水。 对不起.都是我不乖。 声音却出不来。 好奇怪。 啊,这一定,全部都是梦吧. 因为,黑影把爸爸带走了啊。 带到天上去了。 拜托,不要带他走。 不乖的人是我。 都是我太坏了。 所以,才会一直被爸爸骂。 爸爸只是教训我这个坏孩子而已。 不要带他走。 ——都是我不乖。 张开双眼的同时,剧烈的头痛来袭。 「叶诚同学……」 身旁传来她的声音。 「你还好吗……?」 安安一脸担忧地凝视着他。 啊,原来如此。 刚才他睡着了。他没有回教室去。而是直接到保健室躺着睡了一觉。剧烈头痛加上 全身不舒眼,以致于他完全没发现自己眼角是湿的。 「现在……几点了……?」 他缓缓坐起来。 「已经午休时间了,我来过好几次,可是你一直在睡……」 安安听导师说叶诚人在保健室里,就每节下课都过来探望。 这样啊……那保健室的医生呢……? 「医生去办公室了,他叫我留下来看着你。」 这样啊……」 「嗯……」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时间彷佛静止。白色的房间宛如一个空白的世界. 突然—— 远处隐约传来了一道铃声. 虽然下明所以,却有种下得不说的感觉。 坦承什么——? 那个伤痕—— 红色的伤痕—— 如果对象是她,就说得出口。 …………我父亲会死……都是我造成的……一 安安没有发言,把疑问吞进肚子里. 不曾说出口的事情,说不出口的事情,无法割舍的记忆,此刻,诚准备把一切都说出来。也许是大量服用药物,或是持续不断的恶梦,让心灵变脆弱了。 然而他希望眼前的她。希望安安能够,成为让自己敞开心的人。 「我爸跟我妈在十几岁的时候就怀了我大哥,不顾周遭亲友的反对私奔同居。爸爸是个认真的人,一开始上班眼里就只剩下工作……过没多久我出生了,据说从那时候开始。爸爸就变了一个人——」 在他出生之后没多久。父亲就职的公司便遇上财务危机。 即使拼命地工作,公司依然经营不善。无法回到原本的状态。虽然是间小公司.父亲却背负着沉重的压力,在艰苦的处境下。精神越来越恶化。 开始对年幼的叶诚施暴。 而一方面母亲则是对他漠不关心,注意力只放在哥哥叶山身上。相对于麻烦的叶诚,叶山特别优秀,让母亲引以为傲。 就算他向母亲求助,母亲也因为畏惧父亲而不肯伸出援手,甚至更加疏远他。 纵使日子过得如此悲惨。他却从未憎恨过父亲。 一定是自己什么都做不好,是一个坏孩子。父亲才会对他生气。所以自己一定要更乖更听话才行。 心里这么想着,于是拼命努力做个好孩子,然而父亲的暴力并未停歇. 没有理由的暴力持续着。 一再地.一再地,一再地………… 终于,有人对他伸出援手了。 ——是叶山. 结果,连保护他的叶山也一起遭受父亲的殴打. 于是,从那时起,他再也不向任何人求助了. 连一声也不吭地,默默忍受。 只是用哭到红肿的双眼继续凝视着父亲。 只是祈求能被爱。 被父亲所爱,以及,被母亲所爱. 「可是……这个愿望……我不该奢求的…… 话尾梗住了。 发抖的声音。 记忆中幼小的自己。 存在于过去的现实—— 「妈妈她……爸爸……死了...... 而且,事情就发生在幼小的叶诚眼前,就这么发生了。 母亲站出来保护他,与父亲扭打。 为了救自己的儿子,害死了爸爸。 她不可能不爱自己的孩子,只是因为太害怕,害怕自己跟叶山也会遭到伤害。 对下起,已经没事了。母亲用力安抚着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母亲的温暖,是如此喜悦,如此悲伤。 就在这时候—— 倒下的父亲,被一道黑影覆盖。 黑影挥舞着巨大的镰刀,将父亲的灵魂带出来,带到天上。 他恳求对方不要把父亲带走,但黑影只是摇头,没有任何回应. 从此以后。叶诚就看得到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他一直希望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结果却连下想看的东西也看到了.而且还伴随着头痛。 ……爸爸死了,妈妈又被警察带走……大哥跟我被亲戚收留,但没人会欢迎私奔者生的小孩……我们很快就被送到育幼院去了……」 之后没多久,母亲就死了。 在看守所里,趁管理人不注意时,短短的空挡时间自杀了。 在他心中始终认为这是一场梦,每天都在沉睡中等待清晨到来.即使早晨来临,也不过是又一个今天。永不消失的真实,不停地折磨着他。 叶诚坚信,因为自己是个坏孩子,才会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 叶山就看不到。 然而叶山跟育幼院里的大人们都认为那是一种无法医治的心病,大家都把他当做普通的孩子,温柔地支持着他。 后来.他开始去看医生,虽然需要吃药。仍努力振作起来。失去双亲,才讽刺地得到许多爱心关怀。但伤口还在,只是隐藏着。 表现出开朗的一面,若无其事地笑着。 每天早上.从永下结束的恶梦中挣扎醒来。 勉强撑起身体,再度隐藏伤口,展露笑容。 「有时候我几乎要忘了怎么笑……却还是笑着……应该一直都把伤口掩饰得非常好吧。虽然非常努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再也妩法隐藏……其实真的很辛苦,很难过。很寂寞,而且觉得很想哭……一 叶诚坐在病床上,双手抱着膝盖,洁白的床单被扯出皱褶。 这时候,安安对他伸出双手。 「没关系,你不用再隐藏了……伤口一定会有愈合的一天……所以不要隐藏重要的伤痕,有我在你身边……」 她轻轻地,温柔地拥抱住他。 渴望已久的温暖。 就像当时母亲的温暖。 第715章 “妈妈,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不乖,我是坏孩子。”男孩这么说。 “你在胡说什么.你才不是坏孩子,绝对不是!” 女人的声音突然歇斯底里。 男孩的视线越过紧抱着他的女子肩膀,望向地上积水。 迅速扩散的积水。 “对不起.都是我不乖。” 声音却出不来。 好奇怪。 啊,这一定,全部都是梦吧. 因为,黑影把爸爸带走了啊。 带到天上去了。 拜托,不要带他走。 不乖的人是我。 都是我太坏了。 所以,才会一直被爸爸骂。 爸爸只是教训我这个坏孩子而已。 不要带他走。 ——都是我不乖。 张开双眼的同时,剧烈的头痛来袭。 「叶诚同学……」 身旁传来她的声音。 「你还好吗……?」 安安一脸担忧地凝视着他。 啊,原来如此。 刚才他睡着了。他没有回教室去。而是直接到保健室躺着睡了一觉。剧烈头痛加上 全身不舒眼,以致于他完全没发现自己眼角是湿的。 「现在……几点了……?」 他缓缓坐起来。 「已经午休时间了,我来过好几次,可是你一直在睡……」 安安听导师说叶诚人在保健室里,就每节下课都过来探望。 这样啊……那保健室的医生呢……? 「医生去办公室了,他叫我留下来看着你。」 这样啊……」 「嗯……」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时间彷佛静止。白色的房间宛如一个空白的世界. 突然—— 远处隐约传来了一道铃声. 虽然下明所以,却有种下得不说的感觉。 坦承什么——? 那个伤痕—— 红色的伤痕—— 如果对象是她,就说得出口。 …………我父亲会死……都是我造成的……一 安安没有发言,把疑问吞进肚子里. 不曾说出口的事情,说不出口的事情,无法割舍的记忆,此刻,诚准备把一切都说出来。也许是大量服用药物,或是持续不断的恶梦,让心灵变脆弱了。 然而他希望眼前的她。希望安安能够,成为让自己敞开心的人。 「我爸跟我妈在十几岁的时候就怀了我大哥,不顾周遭亲友的反对私奔同居。爸爸是个认真的人,一开始上班眼里就只剩下工作……过没多久我出生了,据说从那时候开始。爸爸就变了一个人——」 在他出生之后没多久。父亲就职的公司便遇上财务危机。 即使拼命地工作,公司依然经营不善。无法回到原本的状态。虽然是间小公司.父亲却背负着沉重的压力,在艰苦的处境下。精神越来越恶化。 开始对年幼的叶诚施暴。 而一方面母亲则是对他漠不关心,注意力只放在哥哥叶山身上。相对于麻烦的叶诚,叶山特别优秀,让母亲引以为傲。 就算他向母亲求助,母亲也因为畏惧父亲而不肯伸出援手,甚至更加疏远他。 纵使日子过得如此悲惨。他却从未憎恨过父亲。 一定是自己什么都做不好,是一个坏孩子。父亲才会对他生气。所以自己一定要更乖更听话才行。 心里这么想着,于是拼命努力做个好孩子,然而父亲的暴力并未停歇. 没有理由的暴力持续着。 一再地.一再地,一再地………… 终于,有人对他伸出援手了。 ——是叶山. 结果,连保护他的叶山也一起遭受父亲的殴打. 于是,从那时起,他再也不向任何人求助了. 连一声也不吭地,默默忍受。 只是用哭到红肿的双眼继续凝视着父亲。 只是祈求能被爱。 被父亲所爱,以及,被母亲所爱. 「可是……这个愿望……我不该奢求的…… 话尾梗住了。 发抖的声音。 记忆中幼小的自己。 存在于过去的现实—— 「妈妈她……爸爸……死了...... 而且,事情就发生在幼小的叶诚眼前,就这么发生了。 母亲站出来保护他,与父亲扭打。 为了救自己的儿子,害死了爸爸。 她不可能不爱自己的孩子,只是因为太害怕,害怕自己跟叶山也会遭到伤害。 对下起,已经没事了。母亲用力安抚着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母亲的温暖,是如此喜悦,如此悲伤。 就在这时候—— 倒下的父亲,被一道黑影覆盖。 黑影挥舞着巨大的镰刀,将父亲的灵魂带出来,带到天上。 他恳求对方不要把父亲带走,但黑影只是摇头,没有任何回应. 从此以后。叶诚就看得到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他一直希望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结果却连下想看的东西也看到了.而且还伴随着头痛。 ……爸爸死了,妈妈又被警察带走……大哥跟我被亲戚收留,但没人会欢迎私奔者生的小孩……我们很快就被送到育幼院去了……」 之后没多久,母亲就死了。 在看守所里,趁管理人不注意时,短短的空挡时间自杀了。 在他心中始终认为这是一场梦,每天都在沉睡中等待清晨到来.即使早晨来临,也不过是又一个今天。永不消失的真实,不停地折磨着他。 叶诚坚信,因为自己是个坏孩子,才会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 叶山就看不到。 然而叶山跟育幼院里的大人们都认为那是一种无法医治的心病,大家都把他当做普通的孩子,温柔地支持着他。 后来.他开始去看医生,虽然需要吃药。仍努力振作起来。失去双亲,才讽刺地得到许多爱心关怀。但伤口还在,只是隐藏着。 表现出开朗的一面,若无其事地笑着。 每天早上.从永下结束的恶梦中挣扎醒来。 勉强撑起身体,再度隐藏伤口,展露笑容。 「有时候我几乎要忘了怎么笑……却还是笑着……应该一直都把伤口掩饰得非常好吧。虽然非常努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再也妩法隐藏……其实真的很辛苦,很难过。很寂寞,而且觉得很想哭……一 叶诚坐在病床上,双手抱着膝盖,洁白的床单被扯出皱褶。 这时候,安安对他伸出双手。 「没关系,你不用再隐藏了……伤口一定会有愈合的一天……所以不要隐藏重要的伤痕,有我在你身边……」 她轻轻地,温柔地拥抱住他。 渴望已久的温暖。 就像当时母亲的温暖。 「不要紧的……其实我也——」 安安正要对他说什么,可惜就在下一瞬间——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校医回来了,立刻注意到叶诚缩着身体的模样。 「只是有点难过而已。」 安安一语双关地随口回应。 而她温柔的手.始终不停轻抚着叶诚的背。 现在,他只想要多感受一点温暖。 此刻的他,尚未察觉到更重大的事情。 叶诚决定早退。 虽然身体舒眼多了,头痛却还持续着。 当安安跟其他同学都还在教室里追逐黑板上的字迹时,他一个人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有种奇特的感觉. 「对了……今天本来打算去给医生看看的……下午的门诊时间还没到……先回园里一趟吧……」 平常定期看诊的医院,就在他小学到中学期间所住的育幼院附近。下午的门诊时间开始以前,他想先休息一下。于是转个弯朝车站走去。 ——铃 转过街角,旁边突然出现一块杂草丛生的空地。 一名少女静静地站在空地上。 穿红色鞋子的白色少女。 ——是白白。 那个画面,让人联想到草原上从天而降的天使。 仿佛要彻底颠覆梦幻般的形象,白白纤细的手中拿着比自己还高的大镰刀。 光凭这一点,就使他意识到这名少女是死神。 跟当时的那道黑影手中拿着同样的东西。 他忍耐着头痛,朝白白走近。 「夺取性命的工作真是辛苦啊。」叶诚开玩笑地说出这句嘲讽的话来. 轻率的,带着恶趣味的玩笑话。 白白的大眼睛盯着他看。 然后,脚踝处传来刺痛的感觉。 「好痛,」 「——哼!」 刚才完全没发现丹尼尔就在他脚边.此刻正狠狠咬住他的脚. 「你这笨蛋人类,白白可不是因为喜欢才做这种工作的耶.她是有想要寻找的东西.所以对人类,人类的事情才——呜哇啊啊啊,说到最后开始嚎啕大哭.根本听不懂它在说些什么。 丹尼尔流出乒乓球般大颗的眼泪。 「丹尼尔,好了啦。 白白说着,将它抱起来。 「可是,这家伙……这家伙,根本什么都不懂嘛……呜呜呜」 「好啦好啦,你不要哭嘛。」 她温柔地安抚丹尼尔. 「……对不起……」 叶诚坦率地道歉。 从丹尼尔火大的模样看来,自己应该是说了非常过分的话吧。 「我才不原谅你咧,可恶~~!」 丹尼尔不接受道歉,竖起尾巴强烈抗议。 「丹尼尔,你不要闹了拉。」 「真的很抱歉.」叶诚再次愧疚地低头赔罪。 「没关系。也没什么好不原谅的啊。」 白白稚气的声音用成熟的语调说。 「不好意思……」 抬起头来,看到白白正轻拍着啜泣的丹尼尔,跟它说乖不要哭了。 与最初相遇时冷淡的印象截然不同,充满温柔的表情。 叶诚曾经形容白白是「另类」,这个说法并没有错。 父亲死去时,他看见的那道黑影,那名死神,感觉更加冰冷,更加恐怖。 而白白从一开始就不曾让他有过那样的感觉。 此刻他甚至认为,白白其实是勉强自己装出冷淡的外表. 「刚才它说,你有想要寻找的东西……」叶诚随口问道。 「难道你没有吗?你没有想寻找的东西吗?」 没想到白白反过来问他。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想要寻找的东西,你不这么认为吗?」 「这个……恩……」 「你下想去寻找吗?」 「咦……?」 「你不是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吗?为什么会没看到呢?你不想找到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东西吗?你应该可以看到的啊。」 「什……什么意思……?」 「遗不懂吗?你为什么会开始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让你看见的理由原因是什么?你没有好好想过吗?」 「…………我不知道……」 「是吗……那你是绝对找不到的.明明就在身边,最重要的东西,如果你找不到——就会再度失去。」 少女和黑猫,在白色光晕中消失.留下虚幻的残影。 「啊,是阿诚耶.怎么啦,脸色那么难看?」 剃平头的男孩眼尖地看到叶诚,马上跑过来打招呼。 「我脸色哪有难看啊!好久没碰面了,应该高兴都来不及吧,阿伸。」 叶诚转眼问就被园里的孩子们包围。 所有的孩子,都是因故离开双亲,来到这里生活。 其中阿伸俨然是孩子王。其实当诚还住在这里的时候。阿伸曾经因为离开亲人而陷入寂寞的情绪中,整天郁郁寡欢。 然而在园里所有人的陪伴下,也逐渐开朗了起来。 「嘿,阿诚。不要无精打采地,一起来玩嘛。」 阿伸对他说。 自己的脸色真有那么差吗? 头痛确实还没好,再加上刚才那名少女死神白白所说的话。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啊,对不起。阿伸,其实我今天头有点痛,想在去医院以前到这里休息一下的。」 「什么嘛,真没意思。好吧那就算啦……啊,对了,阿诚,一起吃晚饭吧,今天是你最喜欢的。园长特制咖哩饭唷。阿伸兴奋地说. 「真的吗,」 叶诚忍不住也跟着兴奋起来。 他去医院看完诊。因为一个女孩子的存在,让他觉得自己可以继续往前走,过去不曾说出口的话也终于说出来了。 而且还有美味的咖哩饭在等着他呢。 头痛稍微减轻.他打电话告诉大哥『今天要在园里吃晚餐』。 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自从那天决定要吃咖哩饭以后,已经过了好几天,居然都还没吃到咖哩。 如此炎热的天气,园长还会想到要做咖哩饭,真是感激不尽。 想到这里,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 已经是日落时分,她急忙回到家里. 今天爸爸比较早下班,会早点回家。 必须动作快一点,把晚餐给准备好。 她走到家门口,发现里面没有灯光。 「咦?还没到家吗?」 手握住门把,却发现没有上锁。 她觉得很可疑,慢慢打开门,窥视屋里的情况。 有东西发出声音。 从客厅的方向传来. ……爸爸……你回来了吗? 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她走进屋子里。 战战兢兢地走到客厅,看见一个人影。 「啊……爸……爸爸……?」 窗帘拉开的客厅被夕阳照耀着,燃烧红色的光芒. 一个人正瘫坐在地板上。 「爸……?」 对方没有回应她的呼唤。但看起来应该是她父亲没错。 然而父亲手中的东西,却令她全身一僵,心凉了半截。 「爸——」 第716章 “不要紧的……其实我也——” 安安正要对他说什么,可惜就在下一瞬间——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校医回来了,立刻注意到叶诚缩着身体的模样。 “只是有点难过而已。” 安安一语双关地随口回应。 而她温柔的手.始终不停轻抚着叶诚的背。 现在,他只想要多感受一点温暖。 此刻的他,尚未察觉到更重大的事情。 叶诚决定早退。 虽然身体舒眼多了,头痛却还持续着。 当安安跟其他同学都还在教室里追逐黑板上的字迹时,他一个人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有种奇特的感觉. 「对了……今天本来打算去给医生看看的……下午的门诊时间还没到……先回园里一趟吧……」 平常定期看诊的医院,就在他小学到中学期间所住的育幼院附近。下午的门诊时间开始以前,他想先休息一下。于是转个弯朝车站走去。 ——铃 转过街角,旁边突然出现一块杂草丛生的空地。 一名少女静静地站在空地上。 穿红色鞋子的白色少女。 ——是白白。 那个画面,让人联想到草原上从天而降的天使。 仿佛要彻底颠覆梦幻般的形象,白白纤细的手中拿着比自己还高的大镰刀。 光凭这一点,就使他意识到这名少女是死神。 跟当时的那道黑影手中拿着同样的东西。 他忍耐着头痛,朝白白走近。 「夺取性命的工作真是辛苦啊。」叶诚开玩笑地说出这句嘲讽的话来. 「你这笨蛋人类,白白可不是因为喜欢才做这种工作的耶.她是有想要寻找的东西.所以对人类,人类的事情才——呜哇啊啊啊,说到最后开始嚎啕大哭.根本听不懂它在说些什么。 丹尼尔流出乒乓球般大颗的眼泪。 「丹尼尔,好了啦。 白白说着,将它抱起来。 「可是,这家伙……这家伙,根本什么都不懂嘛……呜呜呜」 「好啦好啦,你不要哭嘛。」 她温柔地安抚丹尼尔. 「……对不起……」 叶诚坦率地道歉。 从丹尼尔火大的模样看来,自己应该是说了非常过分的话吧。 「我才不原谅你咧,可恶~~!」 丹尼尔不接受道歉,竖起尾巴强烈抗议。 「丹尼尔,你不要闹了拉。」 「真的很抱歉.」叶诚再次愧疚地低头赔罪。 「没关系。也没什么好不原谅的啊。」 白白稚气的声音用成熟的语调说。 「不好意思……」 抬起头来,看到白白正轻拍着啜泣的丹尼尔,跟它说乖不要哭了。 与最初相遇时冷淡的印象截然不同,充满温柔的表情。 叶诚曾经形容白白是「另类」,这个说法并没有错。 父亲死去时,他看见的那道黑影,那名死神,感觉更加冰冷,更加恐怖。 而白白从一开始就不曾让他有过那样的感觉。 此刻他甚至认为,白白其实是勉强自己装出冷淡的外表. 「刚才它说,你有想要寻找的东西……」叶诚随口问道。 「难道你没有吗?你没有想寻找的东西吗?」 没想到白白反过来问他。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想要寻找的东西,你不这么认为吗?」 「这个……恩……」 「你下想去寻找吗?」 「咦……?」 「你不是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吗?为什么会没看到呢?你不想找到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东西吗?你应该可以看到的啊。」 「什……什么意思……?」 「遗不懂吗?你为什么会开始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让你看见的理由原因是什么?你没有好好想过吗?」 「…………我不知道……」 「是吗……那你是绝对找不到的.明明就在身边,最重要的东西,如果你找不到——就会再度失去。」 少女和黑猫,在白色光晕中消失.留下虚幻的残影。 「啊,是阿诚耶.怎么啦,脸色那么难看?」 剃平头的男孩眼尖地看到叶诚,马上跑过来打招呼。 「我脸色哪有难看啊!好久没碰面了,应该高兴都来不及吧,阿伸。」 叶诚转眼问就被园里的孩子们包围。 所有的孩子,都是因故离开双亲,来到这里生活。 其中阿伸俨然是孩子王。其实当诚还住在这里的时候。阿伸曾经因为离开亲人而陷入寂寞的情绪中,整天郁郁寡欢。 然而在园里所有人的陪伴下,也逐渐开朗了起来。 「嘿,阿诚。不要无精打采地,一起来玩嘛。」 阿伸对他说。 自己的脸色真有那么差吗? 头痛确实还没好,再加上刚才那名少女死神白白所说的话。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啊,对不起。阿伸,其实我今天头有点痛,想在去医院以前到这里休息一下的。」 「什么嘛,真没意思。好吧那就算啦……啊,对了,阿诚,一起吃晚饭吧,今天是你最喜欢的。园长特制咖哩饭唷。阿伸兴奋地说. 「真的吗,」 叶诚忍不住也跟着兴奋起来。 他去医院看完诊。因为一个女孩子的存在,让他觉得自己可以继续往前走,过去不曾说出口的话也终于说出来了。 而且还有美味的咖哩饭在等着他呢。 头痛稍微减轻.他打电话告诉大哥『今天要在园里吃晚餐』。 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自从那天决定要吃咖哩饭以后,已经过了好几天,居然都还没吃到咖哩。 如此炎热的天气,园长还会想到要做咖哩饭,真是感激不尽。 想到这里,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 已经是日落时分,她急忙回到家里. 今天爸爸比较早下班,会早点回家。 必须动作快一点,把晚餐给准备好。 她走到家门口,发现里面没有灯光。 「咦?还没到家吗?」 手握住门把,却发现没有上锁。 她觉得很可疑,慢慢打开门,窥视屋里的情况。 有东西发出声音。 从客厅的方向传来. ……爸爸……你回来了吗? 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她走进屋子里。 战战兢兢地走到客厅,看见一个人影。 「啊……爸……爸爸……?」 窗帘拉开的客厅被夕阳照耀着,燃烧红色的光芒. 一个人正瘫坐在地板上。 「爸……?」 对方没有回应她的呼唤。但看起来应该是她父亲没错。 然而父亲手中的东西,却令她全身一僵,心凉了半截。 「爸——」 喊出近乎哀嚎的声音,她走到父亲的身旁。 浓烈的酒精味充斥着整问屋子。 「爸,你不是答应过我再也不喝了吗?」 她用力摇晃父亲的肩膀。 可惜却没有任何反应。 然后她发现更惊人的事实。 除了父亲手中的以外,还有其他大量的酒瓶跟空罐散落在地板上。 糟糕了.她心里想。 今天喝得比以往更多。 这下子——不知道父亲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爸——爸—— 她拼命呼唤着,父亲终于有了反应。 但是—— 你究竟……跑去哪里了啊…… 没有焦点的眼神,空洞的声音。 「爸? 「我好寂寞,你居然就这样走了,到底跑去哪里了呢? 「你在说什么啊,爸……?」 「不要再离开我了,哪里也不准去。留在我身边吧……永远在一起:永远……」 难道—— 她直觉想到.父亲已经精神错乱,把她当成离家出走的母亲了。 「爸——!是我啊!我是安安啊!」 「回来吧,哪里也别去了。一 不行。 已经完全意识不清了。 眼神涣散,语无伦次。 她立刻想到要叫救护车,转头伸出手瓜准备拿起电话拨号。 结果—— 「哇啊啊啊啊」 父亲突然发出怒吼声。 她看见失去理智的父亲.举超手巾的酒瓶,正准备攻击她。 救命! 救命! 救命啊——叶诚! ——铃. 「叶诚你——太多了吧?!」 发晚餐的时候,阿伸吃惊地望着诚手上端的盘子. 这好啊,我正在成长嘛!」 叶诚朝他吐吐舌头,顽皮地笑着. 堆得像山的咖哩饭从阿伸面前走过。 「那我也正在成长,也要一样多,」 阿伸提出强烈的抗议。 「你现在几年级?」 「小五.」 「身高多少?」 一米五左右。 「什么叫左右啊,真无聊,你还早的很咧。阿诚大哥我啊,已经是一米八的高中生罗——」 他摸摸阿伸的平头,故意捉弄着对方。 「呜,大坏蛋——,」 阿伸像小狗一样呜呜乱叫着,却仍坚持要坐在叶诚旁边的位子。 数十名小朋友陆续就座。 最后是园长就位。 今天阿诚也在,用餐气氛好像特别愉快呢——园长说完便带领大家作餐前祷告。 油菜花园是天主教会设置的育幼院。 大家口中的园长,这位身材微胖容貌慈祥的中年妇人,也是一名资深的修女。 只不过她平常都穿着休闲运动服,言行举止也充满大妈的风格,所以从叶诚入园之后没多久,称谓便由修女逐渐转变为园长。 如今这个称谓似乎已经完全固定了. 叶诚也重温和大家一起祷告的餐前仪式,这时候突然有人从旁边戳他一下. 「喂,喂,阿诚——」 是阿伸。 「干什么啦,你也要跟着做啊。」 「会啦会啦.我只是在想……」 完全没有要配合的样子,他只好无奈地听阿伸讲话。 「想怎样?」 「你现在,还看得到那个东西吗?」 「啊?什么东西?」 「你以前不是说过,自己看得到魂魄吗?」 「喔,对啊,是有说过啊。」 「那,那现在还看得到吗?」 充满好奇心的眼神,正盯着他看. 阿伸刚来园里的时候,空虚的双眼总是一片阴霾。 那双眼睛,如今却是如此明亮闪耀。 就像过去的自己一样,找到了可以治愈伤口的地方. 找到……? ——铃。 彷佛听见轻微的铃声。 然后—— 一阵刺痛。 「喂,你怎么了,阿诚?」 「没。没事。只不过……好痛」 「你、你还好吗?」 「啊……啊啊……」 奸痛, 头痛发作了。 而且非常烈。 感觉大脑几乎要裂成两半. 每痛一次。就似乎有什么东西掠过脑海。 「呜哇——!」 什么,到底看见了什么? 奸痛, 「怎么回事啊?难道,是我刚才讲的那个东西吗?你看到什么了.」 天真的阿伸还继续好奇地问他。 「啊啊啊——吵死了!阿伸你这猪头!」 这种情形从未发生过。 虽然他每次看见什么的时候,头痛都一定会发作,但那些都是肉眼可见的东西. 然而现在—— 好痛! 画面直接浮现在脑海里。 这是什么?房子? 哪里的房子? 染上一片橙红色。 这是,夕阳的颜色! 画面,越来越接近。 有火,烧起来了, 是火灾, 可是。为什么会看到这个? 好痛, 「啊啊啊!痛死了——」 在场所有人都察觉叶诚的样子不对劲。 而且—— 「阿诚他有——超能力耶,」 阿伸还在旁边起哄. 孩子们全都带着充满好奇的眼神。 啊啊啊!吵死了。阿伸你给我闭嘴! 待会看我怎么修理你,给我记住—— 啊啊,可恶,痛死了啦,搞什么鬼啊. 火焰中好像有人? 「喂……不会吧……真的假的……」 脑中浮现的影像。 此刻逐渐清晰.他看到了。 ……安安…… 熊熊火焰中,十色陷入昏迷倒在地上。 这是,什么? 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会看到这种东西?, 幻觉吗? 是幻觉吧! 到底怎么回事? 要告诉我什么? 为什么会看到这种东西啊! ——铃。 一啊…… 是这样的吗?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那名少女所说的,重要的东西. 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守护…… 失去…… 这个被我视为莫名其妙的力量,就是为了这一刻而存在的吗? 对,一定是的, 所以,所以我——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我才会|! 「园长——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帮我把咖哩饭留着喔,」 话一说完,他立刻冲出育幼院。 「阿诚好帅喔……好像英雄耶。」 阿伸崇拜地目送他的背影离去。 「哎呀,我根本不知道安安她家在哪里,」 气魄万千地冲出来。却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可恶,快让我看到啊,快出现啊,」 偏偏刚才一直看到的画面突然又不见了。 「可恶!这样有什么意义啊!混蛋——」 怒气无处发泄,他拿自己的头去撞油菜花园的外墙. 喀…… 沉闷的声音清楚地响趄。 人头当然赢下过墙壁的石头,前额开始渗出血来。 得到的代价就是,他看到了。 安安她家,就在两人曾经去过的公园附近。 画面有如快速拨放的连续相片般,指引他从公园走到安安家的路线。 「干得好,叶诚!」 周围开始刮起强风。 在之前看到的影像,安安家就是因为这阵风而瞬间被火势包围. 但画面里的时钟,指针比现在还要前进. 第717章 喊出近乎哀嚎的声音,她走到父亲的身旁。 浓烈的酒精味充斥着整问屋子。 “爸,你不是答应过我再也不喝了吗?” 她用力摇晃父亲的肩膀。 可惜却没有任何反应。 然后她发现更惊人的事实。 除了父亲手中的以外,还有其他大量的酒瓶跟空罐散落在地板上。 糟糕了.她心里想。 今天喝得比以往更多。 这下子——不知道父亲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爸——爸—— 她拼命呼唤着,父亲终于有了反应。 但是—— 你究竟……跑去哪里了啊…… 没有焦点的眼神,空洞的声音。 「爸? 「我好寂寞,你居然就这样走了,到底跑去哪里了呢? 「你在说什么啊,爸……?」 「不要再离开我了,哪里也不准去。留在我身边吧……永远在一起:永远……」 难道—— 她直觉想到.父亲已经精神错乱,把她当成离家出走的母亲了。 「爸——!是我啊!我是安安啊!」 「回来吧,哪里也别去了。一 不行。 已经完全意识不清了。 眼神涣散,语无伦次。 她立刻想到要叫救护车,转头伸出手瓜准备拿起电话拨号。 结果—— 「哇啊啊啊啊」 父亲突然发出怒吼声。 她看见失去理智的父亲.举超手巾的酒瓶,正准备攻击她。 救命! 救命! 救命啊——叶诚! ——铃. 「叶诚你——太多了吧?!」 发晚餐的时候,阿伸吃惊地望着诚手上端的盘子. 这好啊,我正在成长嘛!」 叶诚朝他吐吐舌头,顽皮地笑着. 堆得像山的咖哩饭从阿伸面前走过。 「那我也正在成长,也要一样多,」 阿伸提出强烈的抗议。 「你现在几年级?」 「小五.」 「身高多少?」 一米五左右。 「什么叫左右啊,真无聊,你还早的很咧。阿诚大哥我啊,已经是一米八的高中生罗——」 他摸摸阿伸的平头,故意捉弄着对方。 「呜,大坏蛋——,」 阿伸像小狗一样呜呜乱叫着,却仍坚持要坐在叶诚旁边的位子。 数十名小朋友陆续就座。 最后是园长就位。 今天阿诚也在,用餐气氛好像特别愉快呢——园长说完便带领大家作餐前祷告。 油菜花园是天主教会设置的育幼院。 大家口中的园长,这位身材微胖容貌慈祥的中年妇人,也是一名资深的修女。 只不过她平常都穿着休闲运动服,言行举止也充满大妈的风格,所以从叶诚入园之后没多久,称谓便由修女逐渐转变为园长。 如今这个称谓似乎已经完全固定了. 叶诚也重温和大家一起祷告的餐前仪式,这时候突然有人从旁边戳他一下. 「喂,喂,阿诚——」 是阿伸。 「干什么啦,你也要跟着做啊。」 「会啦会啦.我只是在想……」 完全没有要配合的样子,他只好无奈地听阿伸讲话。 「想怎样?」 「你现在,还看得到那个东西吗?」 「啊?什么东西?」 「你以前不是说过,自己看得到魂魄吗?」 「喔,对啊,是有说过啊。」 「那,那现在还看得到吗?」 充满好奇心的眼神,正盯着他看. 阿伸刚来园里的时候,空虚的双眼总是一片阴霾。 那双眼睛,如今却是如此明亮闪耀。 就像过去的自己一样,找到了可以治愈伤口的地方. 找到……? ——铃。 彷佛听见轻微的铃声。 然后—— 一阵刺痛。 「喂,你怎么了,阿诚?」 「没。没事。只不过……好痛」 「你、你还好吗?」 「啊……啊啊……」 奸痛, 头痛发作了。 而且非常烈。 感觉大脑几乎要裂成两半. 每痛一次。就似乎有什么东西掠过脑海。 「呜哇——!」 什么,到底看见了什么? 奸痛, 「怎么回事啊?难道,是我刚才讲的那个东西吗?你看到什么了.」 天真的阿伸还继续好奇地问他。 「啊啊啊——吵死了!阿伸你这猪头!」 这种情形从未发生过。 虽然他每次看见什么的时候,头痛都一定会发作,但那些都是肉眼可见的东西. 然而现在—— 好痛! 画面直接浮现在脑海里。 这是什么?房子? 哪里的房子? 染上一片橙红色。 这是,夕阳的颜色! 画面,越来越接近。 有火,烧起来了, 是火灾, 可是。为什么会看到这个? 好痛, 「啊啊啊!痛死了——」 在场所有人都察觉叶诚的样子不对劲。 而且—— 「阿诚他有——超能力耶,」 阿伸还在旁边起哄. 孩子们全都带着充满好奇的眼神。 啊啊啊!吵死了。阿伸你给我闭嘴! 待会看我怎么修理你,给我记住—— 啊啊,可恶,痛死了啦,搞什么鬼啊. 火焰中好像有人? 「喂……不会吧……真的假的……」 脑中浮现的影像。 此刻逐渐清晰.他看到了。 ……安安…… 熊熊火焰中,十色陷入昏迷倒在地上。 这是,什么? 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会看到这种东西?, 幻觉吗? 是幻觉吧! 到底怎么回事? 要告诉我什么? 为什么会看到这种东西啊! ——铃。 一啊…… 是这样的吗?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那名少女所说的,重要的东西. 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守护…… 失去…… 这个被我视为莫名其妙的力量,就是为了这一刻而存在的吗? 对,一定是的, 所以,所以我——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我才会|! 「园长——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帮我把咖哩饭留着喔,」 话一说完,他立刻冲出育幼院。 「阿诚好帅喔……好像英雄耶。」 阿伸崇拜地目送他的背影离去。 「哎呀,我根本不知道安安她家在哪里,」 气魄万千地冲出来。却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可恶,快让我看到啊,快出现啊,」 偏偏刚才一直看到的画面突然又不见了。 「可恶!这样有什么意义啊!混蛋——」 怒气无处发泄,他拿自己的头去撞油菜花园的外墙. 喀…… 沉闷的声音清楚地响趄。 人头当然赢下过墙壁的石头,前额开始渗出血来。 得到的代价就是,他看到了。 安安她家,就在两人曾经去过的公园附近。 画面有如快速拨放的连续相片般,指引他从公园走到安安家的路线。 「干得好,叶诚!」 周围开始刮起强风。 在之前看到的影像,安安家就是因为这阵风而瞬间被火势包围. 但画面里的时钟,指针比现在还要前进. 简而言之就是。那些画面让他看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他怕搭电车不够快,立刻坐上一辆计程车。 「大叔请你用一千亿倍的最快速度给我街,拜托了!」 他把装着全部财产的钱包丢给计程车司机. 虽知这是令人难以接受的无理要求。但他已经豁出去了。 结果—— 「年轻人。你有什么特殊理由吗?」 剃着性格平头搭配帅气墨镜的司机。反而聊了起来. 「不要问了,快点开,」他焦急地大声怒吼。 「知道了,交给我吧,」 不知该说是运气太好遗是太差,遇上一名赛车狂司机,以无法置信的速度与技术驾驶着绿色计程车一路疾驰. 即使计程车正以超乎想像的速度前进,叶诚依然万分焦急。 也许会失去重要的东西。 在他发现很重要的时候,也许转眼又要失去。 总是如此。重要的东西总是会从他眼前消失。 家庭.父亲。母亲. 然后。这一次轮到安安。 可恶!我绝对不要再失去! 这一次,绝对不要, 爸爸跟妈妈,都已经死了,都因为我而死了。 但我却活了下来。 我还活着。 还在呼吸.还有温度,还在这里。 理由是什么? 一直以来不颐去思考的那个理由是什么? 活着的意义、应该寻找的答案。 我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怎么能够失去! 计程车如子弹般飙到门口紧急煞车。 「大叔。帮我叫治安员跟救护车!」 他推开车门,边跑边回头对司机喊。 门牌上写着樋浦,没错了,就是这里, 伸手握住门把.门没有上锁。 「樋浦——,一 他边吼边冲进屋子里。一踏入客厅,眼前呈现凄惨的景象。 「安安!」 安安倒在地板上,全身都是汽油。 「喂,快醒醒啊,」 叶诚正要拍她的脸颊,手却停住了。 她脸上有着紫色的瘀痕,是被揍的时候留下来的。 叶诚对这种痕迹再熟悉不过了。 「可恶,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抱住安安,感觉到她的呼吸。 很好.还活着。 可惜,安心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汽油! 「啊啊啊啊——!」 背后传来恶犬狂吠般的声音。 「什、什么?」 一回头。看到身后站着一名男于。 对方站在夕阳照映的窗前,因为逆光而看不清脸孔, 「你这家伙!混蛋!」 正准备扑过去,动作却僵住了。 因为那名男子手中握着打火机。 「喂,你!把那东西放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男子发出诡异的声音。 「可恶.这家伙疯了吗」 「啊啊啊啊啊——噢啊啊啊喝啊啊啊啊——」 男子移动手指头,准备点燃打火机. 「住手——.」 「别小看剑道社的.」 双方扭打成一片,叶诚一拳揍上男子脸部. 对方不再抵抗,他抢过打火机。 「哈哈……知道厉害了吧,你这混蛋!」 他瞥了男子一眼,立刻回到安安身旁。 「安安,安安!」 连续呼唤,她终于有了反应。 ……恩……唔……」 「安安,是我。叶诚啊,振作一点。还好你伤得很重……啊,说反了,是伤得不重!」 「诚……诚同学……你……为什么……?」 意识正逐渐恢复当中. 恍惚飘浮的视线终于开始聚焦。 「诚……?」 「你还好吗,安安!」 「为什么……你会……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自己也搞不太清楚为什么,只是直觉知道你有危险.不过你放心吧,那家伙已经被我的铁拳狠狠教训一顿了。」 「什么……铁拳……:」 她的记忆一片混乱,而他情绪正激动,也无法好好说明. 「呃……反正就这么回事。」 「——暍啊啊啊……」 「唔,你还来啊……」 男子从地上爬起,正准备朝他们逼近。 「混蛋家伙。再吃我一记直拳……」 还来不及讲完,就听见安安口中冒出一句意想不到的称呼. 「爸——!一 「咦……这、这家伙……不会吧……他是你爸爸……?」 之前对安安的印象,一些不经意发现的小地方。 所有不对劲的感觉,此刻都明白了。 腿上的紫色胎记、比同学长的制服裙、后颈那抹红色痕迹、她若无其事有所隐瞒的笑容、在夏季穿着长袖上衣。 全部,都是被父亲伤害的痕迹。 穿长袖一定是为了遮掩伤痕。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一直都没有发现? 为什么,没办法察觉这个事实? 这段期间她应该已经提出过暗示。 应该已经向我发出过求救的讯号。 为何我却没有发觉, 「爸!|.拜托不要.」 「啊啊啊啊——」 安安的话语早已无法传入父亲耳中。 精神完全错乱了。 这时候,叶诚与安安看到她父亲手中的物品,都当场愕然。 反射光芒的刀子,锐利的刀锋正朝向她们。 「呃啊啊啊——一起,跟我一起……不准走……」 「爸——,」安安惊声尖叫。 父亲将她当成是母亲,想要杀死她. 先把她杀了,然后自杀。 藉由这个举动。得到所谓的永远。 永远属于两个人的世界。 叶诚也看出她父亲的企图了. 然而,身体却无法动弹。 幼年的记忆,所有的伤痕,都在剥夺他行动的自由,让他全身不听使唤。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还停留在那个时间里吗? 还无法从当时的恶梦中醒来吗? 还要继续隐藏伤痕吗? 不行!再这样下去l永远不会有出口的。 如果在这里被安安的爸爸害死,就什么都完了。 一定要拼命。 心里有伤口。 很痛。很苦.很悲伤。 但是,二正要拼了! 我还活着。 我……一定要活下去! 「可恶啊啊啊啊啊|!,」 如疾风般动作迅捷地,叶诚朝十色她父亲扑过去。 同一时间,刀子向下挥落。 ——铃。 ...... 「我还以为……自己搞不好会死。」 叶诚坐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终于真正安下心来。 他和安安正坐在计程车司机叫来的救护车上。 安安的父亲挥刀划伤了他的左手,但并没有造成致命性的伤口。 接着治安员赶到,将安安的父亲逮捅,押上警车离去。 这样的结果究竟是好或是不好.叶诚感到迷惘。 安安的父亲当着她的面被带走.这种心情他非常能体会。 就像当年自己的母亲一样。 第718章 “年轻人。你有什么特殊理由吗?” 剃着性格平头搭配帅气墨镜的司机反而聊了起来. “不要问了,快点开!”叶诚焦急地大声怒吼。 “知道了,交给我吧。” 不知该说是运气太好遗是太差,遇上一名赛车狂司机。 司机以无法置信的速度与技术驾驶着出租车一路疾驰. 即使出租车正以超乎想像的速度前进,叶诚依然万分焦急。 也许会失去重要的东西。 在他发现很重要的时候,也许转眼又要失去。 总是如此。重要的东西总是会从他眼前消失。 家庭.父亲。母亲. 然后。这一次轮到安安。 可恶!我绝对不要再失去! 这一次,绝对不要, 爸爸跟妈妈,都已经死了,都因为我而死了。 但我却活了下来。 我还活着。 还在呼吸.还有温度,还在这里。 理由是什么? 一直以来不颐去思考的那个理由是什么? 活着的意义、应该寻找的答案。 我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怎么能够失去! 计程车如子弹般飙到门口紧急煞车。 「大叔。帮我叫治安员跟救护车!」 他推开车门,边跑边回头对司机喊。 门牌上写着樋浦,没错了,就是这里, 伸手握住门把.门没有上锁。 「樋浦——,一 他边吼边冲进屋子里。一踏入客厅,眼前呈现凄惨的景象。 「安安!」 安安倒在地板上,全身都是汽油。 「喂,快醒醒啊,」 叶诚正要拍她的脸颊,手却停住了。 她脸上有着紫色的瘀痕,是被揍的时候留下来的。 叶诚对这种痕迹再熟悉不过了。 「可恶,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抱住安安,感觉到她的呼吸。 很好.还活着。 可惜,安心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汽油! 「啊啊啊啊——!」 背后传来恶犬狂吠般的声音。 「什、什么?」 一回头。看到身后站着一名男于。 对方站在夕阳照映的窗前,因为逆光而看不清脸孔, 「你这家伙!混蛋!」 正准备扑过去,动作却僵住了。 因为那名男子手中握着打火机。 「喂,你!把那东西放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男子发出诡异的声音。 「可恶.这家伙疯了吗」 「啊啊啊啊啊——噢啊啊啊喝啊啊啊啊——」 男子移动手指头,准备点燃打火机. 「住手——.」 「别小看剑道社的.」 双方扭打成一片,叶诚一拳揍上男子脸部. 对方不再抵抗,他抢过打火机。 「哈哈……知道厉害了吧,你这混蛋!」 他瞥了男子一眼,立刻回到安安身旁。 「安安,安安!」 连续呼唤,她终于有了反应。 ……恩……唔……」 「安安,是我。叶诚啊,振作一点。还好你伤得很重……啊,说反了,是伤得不重!」 「诚……诚同学……你……为什么……?」 意识正逐渐恢复当中. 恍惚飘浮的视线终于开始聚焦。 「诚……?」 「你还好吗,安安!」 「为什么……你会……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自己也搞不太清楚为什么,只是直觉知道你有危险.不过你放心吧,那家伙已经被我的铁拳狠狠教训一顿了。」 「什么……铁拳……:」 她的记忆一片混乱,而他情绪正激动,也无法好好说明. 「呃……反正就这么回事。」 「——暍啊啊啊……」 「唔,你还来啊……」 男子从地上爬起,正准备朝他们逼近。 「混蛋家伙。再吃我一记直拳……」 还来不及讲完,就听见安安口中冒出一句意想不到的称呼. 「爸——!一 「咦……这、这家伙……不会吧……他是你爸爸……?」 之前对安安的印象,一些不经意发现的小地方。 所有不对劲的感觉,此刻都明白了。 腿上的紫色胎记、比同学长的制服裙、后颈那抹红色痕迹、她若无其事有所隐瞒的笑容、在夏季穿着长袖上衣。 全部,都是被父亲伤害的痕迹。 穿长袖一定是为了遮掩伤痕。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一直都没有发现? 为什么,没办法察觉这个事实? 这段期间她应该已经提出过暗示。 应该已经向我发出过求救的讯号。 为何我却没有发觉, 「爸!|.拜托不要.」 「啊啊啊啊——」 安安的话语早已无法传入父亲耳中。 精神完全错乱了。 这时候,叶诚与安安看到她父亲手中的物品,都当场愕然。 反射光芒的刀子,锐利的刀锋正朝向她们。 「呃啊啊啊——一起,跟我一起……不准走……」 「爸——,」安安惊声尖叫。 父亲将她当成是母亲,想要杀死她. 先把她杀了,然后自杀。 藉由这个举动。得到所谓的永远。 永远属于两个人的世界。 叶诚也看出她父亲的企图了. 然而,身体却无法动弹。 幼年的记忆,所有的伤痕,都在剥夺他行动的自由,让他全身不听使唤。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还停留在那个时间里吗? 还无法从当时的恶梦中醒来吗? 还要继续隐藏伤痕吗? 不行!再这样下去l永远不会有出口的。 如果在这里被安安的爸爸害死,就什么都完了。 一定要拼命。 心里有伤口。 很痛。很苦.很悲伤。 但是,二正要拼了! 我还活着。 我……一定要活下去! 「可恶啊啊啊啊啊|!,」 如疾风般动作迅捷地,叶诚朝十色她父亲扑过去。 同一时间,刀子向下挥落。 ——铃。 ...... 「我还以为……自己搞不好会死。」 叶诚坐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终于真正安下心来。 他和安安正坐在计程车司机叫来的救护车上。 安安的父亲挥刀划伤了他的左手,但并没有造成致命性的伤口。 接着治安员赶到,将安安的父亲逮捅,押上警车离去。 这样的结果究竟是好或是不好.叶诚感到迷惘。 安安的父亲当着她的面被带走.这种心情他非常能体会。 就像当年自己的母亲一样。 视线向下栘,看到安安躺在担架上. 被揍的创伤应该没什么大碍,此刻她意识非常清楚。 他紧紧牵住她伸出的右手。 「叶诚同学,为什么,你会来救我呢?」安安问他。 「呃——为什么……因为我看到了啊。」 「看到了?」 「之前我不是说过.自己可以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吗?我没说过吗?呃,反正我看得到就是了.你遭遇危险的影像出现在我脑海中,所以才能及时赶去救你。」 说完他又忍不住想—— 自己原本很排斥的能力,没想到并非一无是处。和那名少女死神的相遇,以及,安安获救的事情,这一切都是环环相拍的。 他独自陷入沉思,接着安安虚弱地开口说—— 「对不起,叶诚同学,把你也卷进来.」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 他带着一点生气的语气这么说。 结果安安的眼泪立刻夺眶而出. 「对、对不起。我说得太过分了。」 「下是的,不是的……因为你愿意让我看你的伤口……所以,我也……」 她任由泪水滑落. 「安安……」 「其实爸爸跟妈妈都是再婚,我是妈妈跟前夫生的孩子,而哥哥是爸爸跟前妻生的孩子。但我们仍然是一家人,直到妈妈离去的那天为止……」 从母亲出走的那一天起,父亲就开始沉迷在酒精之中. 原本几乎是滴酒不沾的人,却为了逃避现实而开始酗酒。 然后,开始对殴打安安。 只要一喝酒,就会动粗,但酒醒之后,又回到原本温柔的父亲。 连一只小虫子也不敢杀的,温柔善良的父亲。 虽然名义上为继父,安安却始终将他当作亲生父亲一般地尊敬,心里非常喜欢他。 爸爸一定很痛苦吧。每天看着跟离家出走的母亲酷似的容貌,即使动粗,也从未揍过安安的脸,一次也没有揍过,这张几乎与母亲一模一样的脸孔。 正因如此,她从未反抗过喝酒后变得癫狂的父亲。 总是一再地一再地恳求他,希望他把酒戒掉。 而父亲也总是泪流满面地,向她说对下起,却又重蹯覆辙。 「不过,这样也好……对爸爸而言,是一个重新站起来的机会。否则我实在已经无计可施了……谢谢你……诚……」 她流着眼泪,却仍对他展露微笑。 叶诚也笑了.轻轻地靠在她身旁. 叶诚需要安安。 安安也需要叶诚。 也许自己的伤痕永远也不会消失. 但或许可以互相敞开心房.互相安慰疗伤,然后让彼此的心再度重生. 重新诞生出不再依赖药物的一颗心。 因为,笑容已经是最好的特效药了。 月光皎洁。 红色灯号闪烁,伴随着响亮的鸣笛声。 「干嘛要帮那两个家伙?」 黑猫张开蠕蝠般的翅膀,在少女周围盘旋着. 「我什么也没做啊。」 少女轻抚白色的长发,浅浅一笑。 「可是那个女孩子.原本就算不死,也会变成植物人,一辈子都得躺在床上吧。」 「哦,是这样的吗?」 「又在装儍了,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喔,这样插手改变人类的命运.一定又会被局长骂的啦。真是的。爱管闲事!那家伙的命运也跟着改变了吧,原本应该一生都受困在内心的阴影里啊.」 「也许命运是可以改变的,不过我们运送生命的工作看来是没得改变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那是当然的啊,既然是人就没有外,不是吗?」 少女不发一语,只是静静地笑着。 然后轻轻地,开始跳起舞来. 「白白,为什么跳舞啊?又没有要接引任何人的灵魂。」 「嗯说得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呢。」 「你又说什么傻话啊——算了,我也一起跳吧,」 少女和黑猫绕着圆图起舞。 她的白色长发,以及一身白衣,还有红色鞋子.都随着星光闪烁,相互辉映。 不同于以往充满哀伤的舞蹈.连黑猫也感染到快乐的心情. 「对了,白白,今天你可不会哭了吧.」 黑猫挖苦地取笑着。 「没有必要哭吧.哎呀.怎么把我说得像爱哭鬼一样.」少女微微嘟起嘴来。「而且,这些人真正的考验是从现在开始呢。活着比死去更加艰苦。处处充满了险恶。不过,还是应该要好奸活下去。我已经没办法做的事情,他们都遗做得到。」 「白白……」 黑猫停下了动作。 「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嘛,丹尼尔.」 「可是,白白……你一个人不寂寞吗?」 「不会啊.一点也不。」 「可是……」 「我还有你啊。」 少女笑得很美丽。 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期望,不再奢求被任何人所爱。 此时此刻,只要重要的人在身旁,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足够了。 一觉醒来,依然会不舒服。 但是.恶梦已经远离了。 因为有了取代恶梦的东西。 又是——一个早晨. 手臂上的伤已经完全康复。 安安跟她哥哥搬去离学校比较远的奶奶家住,每天都规律地上下学。 她脸上的伤痕也消失了。 「啊——暑假快要到了耶……」 日子过得直一是快. 她依然在身旁静静微笑。彷佛荒地上绽放的花朵。 「啊,对了,暑假来我家玩,我做东西给你吃吧。」 「真的吗?你要亲自下厨做给我吃吗?」 「对啊,做料理我还有点自信喔。」说完她咯咯轻笑着。「你想吃什么?」 「嗯……这个嘛……对了,我想吃那个,」 没错。 就是这一道.不会有别的了。 「——咖哩饭!我要鸡肉口味的t.」, ...... 「等一下,白白,我们这次负责的灵魂已经全部送回天上了,为什么又要下来啊?」丹尼尔张开蝙蝠般的翅膀,不满地说着。 眼前俯瞰的景色.是一整片灰色无机质的集合。 无数的高楼,竞相朝天空伸展,仿佛在宣告自己才是最接近上天的存在. 那里充斥着泛滥的灵魂,然而所谓的都会,并非灵魂休息的场所。 白白和丹尼尔所在的位置,是比高楼大厦更接近天上的高空。 「真是的.明明就没有任务嘛,白白你太常到地上来了啦……」 听见丹尼尔的抱怨,一旁的白白直接回应—— 「所以我告诉过你不用每一次都跟来啊。」 「会说每一次,表示你自己也知道太夸张了吧。还有最重要的是,我不能放着主人不管,自己跑去休息啊。身为天界鼎鼎大名的阿拉家族一份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呢?」 丹尼尔对自己的血统引以为傲。 「哦。这样啊,那就不要抱怨啊,优秀的黑喵先生.」 但白白只是轻轻地回了这一句。 简单讲就是,既然身为出自名门的优黑猫是一名侍奉主人的侍魔。 两人虽然是主从关系,实际上却比较像是伙伴. 只不过自己优秀的血统居然被用一句「哦,这样啊」敷衍带过。丹尼尔感到很受伤,情绪开始低落。它可是一直以自己的名门身为荣。 第719章 他带着一点生气的语气这么说。 结果安安的眼泪立刻夺眶而出. “对、对不起。我说得太过分了。” “不是的,不是的……因为你愿意让我看你的伤口……所以,我也……” 她任由泪水滑落. “安安……” “我......其实爸爸跟妈妈都是再婚,我是妈妈跟前夫生的孩子,而哥哥是爸爸跟前妻生的孩子。但我们仍然是一家人,直到妈妈离去的那天为止……” 从母亲出走的那一天起,父亲就开始沉迷在酒精之中. 原本几乎是滴酒不沾的人,却为了逃避现实而开始酗酒。 然后,开始对殴打安安。 只要一喝酒,就会动粗,但酒醒之后,又回到原本温柔的父亲。 连一只小虫子也不敢杀的,温柔善良的父亲。 虽然名义上为继父,安安却始终将他当作亲生父亲一般地尊敬,心里非常喜欢他。 爸爸一定很痛苦吧。每天看着跟离家出走的母亲酷似的容貌,即使动粗,也从未揍过安安的脸,一次也没有揍过,这张几乎与母亲一模一样的脸孔。 正因如此,她从未反抗过喝酒后变得癫狂的父亲。 总是一再地一再地恳求他,希望他把酒戒掉。 而父亲也总是泪流满面地,向她说对下起,却又重蹯覆辙。 「不过,这样也好……对爸爸而言,是一个重新站起来的机会。否则我实在已经无计可施了……谢谢你……诚……」 她流着眼泪,却仍对他展露微笑。 叶诚也笑了.轻轻地靠在她身旁. 叶诚需要安安。 安安也需要叶诚。 也许自己的伤痕永远也不会消失. 但或许可以互相敞开心房.互相安慰疗伤,然后让彼此的心再度重生. 重新诞生出不再依赖药物的一颗心。 因为,笑容已经是最好的特效药了。 月光皎洁。 红色灯号闪烁,伴随着响亮的鸣笛声。 「干嘛要帮那两个家伙?」 黑猫张开蠕蝠般的翅膀,在少女周围盘旋着. 「我什么也没做啊。」 少女轻抚白色的长发,浅浅一笑。 「可是那个女孩子.原本就算不死,也会变成植物人,一辈子都得躺在床上吧。」 「哦,是这样的吗?」 「也许命运是可以改变的,不过我们运送生命的工作看来是没得改变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那是当然的啊,既然是人就没有外,不是吗?」 少女不发一语,只是静静地笑着。 然后轻轻地,开始跳起舞来. 「白白,为什么跳舞啊?又没有要接引任何人的灵魂。」 「嗯说得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呢。」 「没有必要哭吧.哎呀.怎么把我说得像爱哭鬼一样.」少女微微嘟起嘴来。「而且,这些人真正的考验是从现在开始呢。活着比死去更加艰苦。处处充满了险恶。不过,还是应该要好奸活下去。我已经没办法做的事情,他们都遗做得到。」 「白白……」 黑猫停下了动作。 「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嘛,丹尼尔.」 「可是,白白……你一个人不寂寞吗?」 「不会啊.一点也不。」 「可是……」 「我还有你啊。」 少女笑得很美丽。 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期望,不再奢求被任何人所爱。 此时此刻,只要重要的人在身旁,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足够了。 一觉醒来,依然会不舒服。 但是.恶梦已经远离了。 因为有了取代恶梦的东西。 又是——一个早晨. 手臂上的伤已经完全康复。 安安跟她哥哥搬去离学校比较远的奶奶家住,每天都规律地上下学。 她脸上的伤痕也消失了。 「啊——暑假快要到了耶……」 日子过得直一是快. 她依然在身旁静静微笑。彷佛荒地上绽放的花朵。 「啊,对了,暑假来我家玩,我做东西给你吃吧。」 「真的吗?你要亲自下厨做给我吃吗?」 「对啊,做料理我还有点自信喔。」说完她咯咯轻笑着。「你想吃什么?」 「嗯……这个嘛……对了,我想吃那个,」 没错。 就是这一道.不会有别的了。 「——咖哩饭!我要鸡肉口味的t.」, ...... 「等一下,白白,我们这次负责的灵魂已经全部送回天上了,为什么又要下来啊?」丹尼尔张开蝙蝠般的翅膀,不满地说着。 眼前俯瞰的景色.是一整片灰色无机质的集合。 无数的高楼,竞相朝天空伸展,仿佛在宣告自己才是最接近上天的存在. 那里充斥着泛滥的灵魂,然而所谓的都会,并非灵魂休息的场所。 白白和丹尼尔所在的位置,是比高楼大厦更接近天上的高空。 「真是的.明明就没有任务嘛,白白你太常到地上来了啦……」 听见丹尼尔的抱怨,一旁的白白直接回应—— 「所以我告诉过你不用每一次都跟来啊。」 「会说每一次,表示你自己也知道太夸张了吧。还有最重要的是,我不能放着主人不管,自己跑去休息啊。身为天界鼎鼎大名的阿拉家族一份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呢?」 丹尼尔对自己的血统引以为傲。 「哦。这样啊,那就不要抱怨啊,优秀的黑喵先生.」 但白白只是轻轻地回了这一句。 简单讲就是,既然身为出自名门的优黑猫是一名侍奉主人的侍魔。 两人虽然是主从关系,实际上却比较像是伙伴. 只不过自己优秀的血统居然被用一句「哦,这样啊」敷衍带过。丹尼尔感到很受伤,情绪开始低落。它可是一直以自己的名门身为荣。 ……话虽如此……你也不用讲得那么冷淡嘛……我其实……也很努力啊。白白你每次都腧越工作范围,我真的很辛苦耶……你知道吗?我想你应该不知道吧,因为,你就是这个样子嘛…… 丹尼尔身体缩得像颗足球,不停地滚来滚去。似乎完全陷入低落了。 身体维持球形,轻飘飘地往下降,正朝地面坠落。 「慢、慢着,丹尼尔? 不…… 不回应白白的呼唤,它越来越往下掉。 「对不起啦,都是我的错。你有没有在听啊……丹尼尔?小丹尼——?小丹丹?一 丹尼跟丹丹都是丹尼尔的昵称。它并不怎么喜欢被人家这样叫。既然立志成为一名出色的侍魔,这样的昵称会让它觉得自己被当成小孩子,所以很排斥。 平常只要白白故意这样叫它,它一定会像个孩子般生起气来。但今天却毫无反应,只是一直向下滚落,越滚越下去。 「等一下啦,丹尼尔,你究竟要下到哪里去嘛!」 白白提高飞行的速度,追上丹尼尔,正好停在这一带最高的大楼中段附近。 「丹尼尔——」 她伤脑筋地抱住长着黑色翅膀的足球。 「唉晴,你要闹别扭闹到什么时候嘛!」 白白说完,过了几秒钟—— ……可是,可是人家…… 丹尼尔缩着身体喃喃低语。 「可是什么?」 「可是我真的很努力啊,一直很努力,非常非常努力耶。这样还不行吗?」 ……呵.没有这回事.」白白温柔地说。 「真的吗?」 丹尼尔微拾起头,偷偷瞧着白白的表情. 「是真的,我很信赖你。」 「真的?你真的信赖我吗?」 「思。」 白白一点头,丹尼尔的表情立刻闪闪发光,有如夏日夜晚的晴空. 「太棒了~~~」 对侍魔而言,被主人称赞是一大荣耀,尤其被主人说值得信赖,更是会高兴得手舞足蹈。丹尼尔一离开白白的手中,立刻啪搭啪搭啪搭啪搭地,用力振动翅膀,在四周不停盘旋飞舞。 看到它兴奋的模样,白白忍不住微笑。 真的,对于一个死神……而且是像我这样一个死神,愿意如此尽心尽力……」 她说得很小声,因此情绪正亢奋的丹尼尔并没有听到。 如果被它听到。肯定会表情遽变.马上又生起气来。 情绪兴奋到最高点的丹尼尔,咻——咻——地拼命飞,拼命飞,拼命飞,绕啊绕,绕啊绕,然后——掉下去了。 「呜哇啊啊啊~~~!一 太过得意忘形,结果整个摔到地面上。 「哎呀.丹、丹尼尔?一 白白急忙朝它坠落的地方降落。 「丹尼——?」 白白赶紧抱起已经眼冒金星的丹尼尔。 不幸中的大幸是,虽然坠地的冲击让它头昏眼花意识模糊,但似乎没有大碍。不知这是否也要归功于出身名门的血统,总面百之,至少松了一口气. 当她说出信赖丹尼尔的同时,也代表了自己不能没有丹尼尔。 「真是的……你实在……」她低声叹息,用力将丹尼尔抱在怀中。 就在此时—— 「——恩?」 有一股陌生的气息. 白白闭上眼睛,感应气息出现的方向。 然后她明白那是什么了。 ……有人?」 刚才一阵慌乱,来不及掌握周围的情况。 此刻她所在的位置,是穿过都市丛林的高架桥下方,一群零散存在的古老洋楼。 而且周围筑起高高的围墙,彷佛要将自己从环境中隔离。 但却又出奇地明亮。 四周都被大楼包围,况且还是高架桥下的附属空地,没想到光线巧妙地穿过空隙照进来,再加上附近大楼的玻璃窗就像魔镜,将光线都反射到这里,担任了照明的角色。 不可思议的场所。 尤其不同于其他建筑物,错落其问的洋楼,更让此处宛如异世界。 「……在那里的是……不会吧……这种地方……居然会有人?」 那是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独自一人.仰望着天空。 洋楼本身并不是很庞大的建筑,但对这名小女孩而言.已经十分足够了。 她待在屋子里。 双脚跪坐在窗边的睡床上,从窗口眺望着天空。 虽说是天空,从窗口瞧出去也只有一个四方形|!被高楼大厦举呙架桥切割得所剩无几的——一方小小的天空。 乍看之下,女孩的年纪大约五、六岁,长长的黑发整齐地编成辫子.服装也是古董洋装,整体外型有如洋娃娃般。 更加令人觉得像是与「外界」隔绝,遗忘时间的异世界。 女孩独自一人,丝毫不感厌倦地专注眺望着天串。 白白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很像谁。 却不知道所谓的「很像谁」究竟是谁。 只是恍惚中,油然而生这样的想法。 因此莫名地感到在意,打算请丹尼尔帮忙连上天界的人类情报管理系统,设法取得女孩的资料。 「丹尼尔,那个女孩子……啊……伤脑筋……」 平常负责资料管理跟情报收集的丹尼尔遗在昏迷中. 「唉——我对这种细节工作最不擅长了……」 她无奈地轻声抱怨着,闭起眼睛开始跟天界的中央管理系统连系。 「好,然后……思,那个女孩的资料在……我看看……啊.找到了……咦?………………这是什么……?」 知道小女孩的身分了。 但是,答案却让白白感到非常困惑. 丹尼尔一醒来,发现自己的脸颊正被人强力拉扯,脸颊用力撑开的状态让它一头雾水,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 所以—— 视线俏悄朝身旁的白白看过去. 白白坐在床上。正轻轻偷笑着。 捏它脸颊的人并不是白白,而是一名有如洋娃娃的小女孩。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它的视线再度对白白送出问号。 「好像已经醒来了.把手放开吧?」白白对小女孩说。 「哇,真的耶。真的会动耶!」 小女孩听话地放开手, 声音里充满了好奇心. 一双大眼闪耀着灿烂的光芒,盯着丹尼尔猛瞧。 「你、你、你想干嘛?什么?」 完全不清楚状况的丹尼尔,惊慌失措地逃离小女孩,迅速跳到白白膝盖上。 「唔哇哇哇;啊——!一 小女孩看到它的反应立刻哇哇大叫。 「会说话耶」 非常愉快又兴奋,声音越来越响亮. 而丹尼尔则是越来越紧张,全身僵地坐在白白身边。 这到底,怎么回事?什、什、什么鬼东西啊,百百? 它害怕地问苦. 「啊哈哈——」 看到丹尼尔这副模样,白白忍小住笑出来。 「不要笑了啦!她居然看得到我,还能摸得到我.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明一下嘛!」 尼尔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苫,声量变得很小。 「抱歉抱歉,这女孩的名字叫做……」 「我叫永远!」. 在白白说以前。小女孩自己先说了。 女孩——永远坐到白白旁边,盯着丹尼尔的眼睛看. 「你好,丹尼,我是永远!」 她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容满面。 这个是米米——这个是花花——这个是闪闪|!然后这个是小鲸:」 米米是一只兔宝宝玩偶。花花是只塑胶制的人象模型,闪闪是镀上银漆的机器人玩具,而小鲸就是一只鲸鱼玩偶。所有的名字都非常直接简单。 第720章 “哎哎,你要闹别扭闹到什么时候嘛!” 白白说完,过了几秒钟—— “……可是,可是人家……” 丹尼尔缩着身体喃喃低语。 “可是什么?” “可是我真的很努力啊,一直很努力,非常非常努力耶。这样还不行吗?” “呵.没有这回事。”白白温柔地说。 “真的吗?” 丹尼尔微拾起头,偷偷瞧着白白的表情. “是真的,我很信赖你。” “真的?你真的信赖我吗?” “嗯。” 白白一点头,丹尼尔的表情立刻闪闪发光,有如夏日夜晚的晴空. “太棒了~~~” 对侍魔而言,被主人称赞是一大荣耀,尤其被主人说值得信赖,更是会高兴得手舞足蹈。丹尼尔一离开白白的手中,立刻啪搭啪搭啪搭啪搭地,用力振动翅膀,在四周不停盘旋飞舞。 看到它兴奋的模样,白白忍不住微笑。 真的,对于一个死神……而且是像我这样一个死神,愿意如此尽心尽力……」 她说得很小声,因此情绪正亢奋的丹尼尔并没有听到。 如果被它听到。肯定会表情遽变.马上又生起气来。 情绪兴奋到最高点的丹尼尔,咻——咻——地拼命飞,拼命飞,拼命飞,绕啊绕,绕啊绕,然后——掉下去了。 「呜哇啊啊啊~~~!一 太过得意忘形,结果整个摔到地面上。 「哎呀.丹、丹尼尔?一 白白急忙朝它坠落的地方降落。 「丹尼——?」 白白赶紧抱起已经眼冒金星的丹尼尔。 不幸中的大幸是,虽然坠地的冲击让它头昏眼花意识模糊,但似乎没有大碍。不知这是否也要归功于出身名门的血统,总面百之,至少松了一口气. 当她说出信赖丹尼尔的同时,也代表了自己不能没有丹尼尔。 「真是的……你实在……」她低声叹息,用力将丹尼尔抱在怀中。 就在此时—— 「——恩?」 有一股陌生的气息. 白白闭上眼睛,感应气息出现的方向。 然后她明白那是什么了。 ……有人?」 刚才一阵慌乱,来不及掌握周围的情况。 此刻她所在的位置,是穿过都市丛林的高架桥下方,一群零散存在的古老洋楼。 而且周围筑起高高的围墙,彷佛要将自己从环境中隔离。 但却又出奇地明亮。 四周都被大楼包围,况且还是高架桥下的附属空地,没想到光线巧妙地穿过空隙照进来,再加上附近大楼的玻璃窗就像魔镜,将光线都反射到这里,担任了照明的角色。 不可思议的场所。 尤其不同于其他建筑物,错落其问的洋楼,更让此处宛如异世界。 「……在那里的是……不会吧……这种地方……居然会有人?」 那是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独自一人.仰望着天空。 洋楼本身并不是很庞大的建筑,但对这名小女孩而言.已经十分足够了。 她待在屋子里。 双脚跪坐在窗边的睡床上,从窗口眺望着天空。 虽说是天空,从窗口瞧出去也只有一个四方形|!被高楼大厦举呙架桥切割得所剩无几的——一方小小的天空。 乍看之下,女孩的年纪大约五、六岁,长长的黑发整齐地编成辫子.服装也是古董洋装,整体外型有如洋娃娃般。 更加令人觉得像是与「外界」隔绝,遗忘时间的异世界。 女孩独自一人,丝毫不感厌倦地专注眺望着天串。 白白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很像谁。 却不知道所谓的「很像谁」究竟是谁。 只是恍惚中,油然而生这样的想法。 因此莫名地感到在意,打算请丹尼尔帮忙连上天界的人类情报管理系统,设法取得女孩的资料。 「丹尼尔,那个女孩子……啊……伤脑筋……」 平常负责资料管理跟情报收集的丹尼尔遗在昏迷中. 「唉——我对这种细节工作最不擅长了……」 她无奈地轻声抱怨着,闭起眼睛开始跟天界的中央管理系统连系。 「好,然后……思,那个女孩的资料在……我看看……啊.找到了……咦?………………这是什么……?」 知道小女孩的身分了。 但是,答案却让白白感到非常困惑. 丹尼尔一醒来,发现自己的脸颊正被人强力拉扯,脸颊用力撑开的状态让它一头雾水,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 所以—— 视线俏悄朝身旁的白白看过去. 白白坐在床上。正轻轻偷笑着。 捏它脸颊的人并不是白白,而是一名有如洋娃娃的小女孩。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它的视线再度对白白送出问号。 「好像已经醒来了.把手放开吧?」白白对小女孩说。 「哇,真的耶。真的会动耶!」 小女孩听话地放开手, 声音里充满了好奇心. 一双大眼闪耀着灿烂的光芒,盯着丹尼尔猛瞧。 「你、你、你想干嘛?什么?」 完全不清楚状况的丹尼尔,惊慌失措地逃离小女孩,迅速跳到白白膝盖上。 「唔哇哇哇;啊——!一 小女孩看到它的反应立刻哇哇大叫。 「会说话耶」 非常愉快又兴奋,声音越来越响亮. 而丹尼尔则是越来越紧张,全身僵地坐在白白身边。 这到底,怎么回事?什、什、什么鬼东西啊,百百? 它害怕地问苦. 「啊哈哈——」 看到丹尼尔这副模样,白白忍小住笑出来。 「不要笑了啦!她居然看得到我,还能摸得到我.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明一下嘛!」 尼尔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苫,声量变得很小。 「抱歉抱歉,这女孩的名字叫做……」 「我叫永远!」. 在白白说以前。小女孩自己先说了。 女孩——永远坐到白白旁边,盯着丹尼尔的眼睛看. 「你好,丹尼,我是永远!」 她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容满面。 这个是米米——这个是花花——这个是闪闪|!然后这个是小鲸:」 米米是一只兔宝宝玩偶。花花是只塑胶制的人象模型,闪闪是镀上银漆的机器人玩具,而小鲸就是一只鲸鱼玩偶。所有的名字都非常直接简单。 永远将房间里的娃娃和玩具都二介绍给白白跟丹尼尔。 等全部介绍完毕:水远已经快喘不过气来了,她的「朋友」实在非常非常地多。 相当可观的数量。 可是,感觉很不协调。白白心里想。 女孩子的房间里有绒毛玩偶,这很可以理解,但又加上男孩子玩的机器人,以及逼真的动物模型等等,种类跟年龄层都很混杂。 「全部都是爸爸送给我的唷.水远脸颊红通通地开心说着。 「然后呢?所以怎样?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唉唷,白白——」 「什么事?」 刚介绍完所有的朋友,连喘口气的时间都还来不及,紧接着永远又开始说明每个玩偶的性格跟特色。 这时候,丹尼尔忍不住开口间白白。 「为什么我们要跟人类亲近?而且还要被迫听她介绍玩偶?居然已经自动叫我丹尼了……」 它歪局兴地眯起眼睛. 然而.并不打算离开白白的膝盖。 「那些不是玩偶,是她的好朋友喔.」 「喔。这样啊……这不是重点啦,」 「有什么关系,反正一开始是你先闯进来的嘛。」 「咦?」 丹尼尔立刻回顾自己的记忆,却有一部分是模糊不清的。 白白说的事情好像有。又好像没有,似乎是有的样子…… 「可、可是,这跟人类并没有关系吧?」 「为什么没有关系?」 「还问为什么……:」 即使是自己的主人,丹尼尔也觉得快要气晕了。 「这根本不必问吧!她跟我们负责接引的亡魂一点关系也没有不是吗?」 恩,所以呢?」 「还、还有什么所以!就连跟亡魂有关的人我们都不能任意接触了,更何况毫不相干的人类!」 「无所谓啦,偶一为之不是也挺好的吗?」 这——点——也——不——好!」 它傻眼了。 对白白而言,所谓的规矩,彷佛是为了打破而存在的。 丹尼尔全身无力,心脏也无力。规则已经被打破了,等着被上司骂吧。 然而,它心里却又很明白, 白白会腧越规范跟人类接触,一定有她的理由,有其必要的理由. 这次肯定也是一样的—— 对小女孩画百,丹尼尔是她第一次遇到会动的「朋友」。 然后白白是她第一个遇见的人. 永远心里这么认定着. 当然,事实上丹尼尔举水远的那些「朋友」并不相同。而白白也并不是人类。但水远的年纪太小,无法理解这些事情,小女生并没有足以解读这些事情的认知。据她所说.自己从没去过围墙外,也没去过屋子外面,甚至不曾踏出过这间卧房一步。 「因为爸爸说,不可以去外面.」她又说:「外面有很多恐怖的事情,因为永远很特别,如果出去外面,就会被坏人——被坏人杀掉喔。所以除了爸爸以外,百百是我第一个遇见的人。」 说完之后真天真无邪地笑着。 对小女孩而言,那个所谓的「父亲」是多么大的存在,而且是多么地值得信赖,从她的言谈当中白白已经充分感受到了。 但所请「特别」的含意。以及「会被杀掉」这句话的严重性,她自己根本无法理解。已经知道背后意义的白白,想要回应她的微笑,却无法笑得很自然。 丹尼尔察觉到白白的表情,也跟着心情复杂起来。 这种事情就算经历再多也无法真正习惯。 因为白白总会带着悲伤的表情…… 女孩太过天真的笑脸,于是变得——特别令人心痛。 这个很可爱对不对,白白你看,这也是爸爸送我的礼物唷。 永远开心地说着,似乎非常习惯白白的到来。 从那天之后。白白已经来过永远的房间好几次。 其实也没有做什么,就只是坐在旁边看着她玩要。或是看着丹尼尔被她玩而已。 偶尔也会说说话。不过到后来一定都会变成永远自顾自地滔滔不绝。 她大概也下想对白白提出任何疑问吧。因为包括外面的世界,所有她想知道的情报.都会由那个所谓父亲的存在来告诉她,全部由父亲提供。 就像她现在拿给白白看的那些东西一样。 「趁工作的空档特地跑来,而且还连续来好几次……你究竟打算做什么?」丹尼尔小声地问。 「恩,我也不知道耶……」白白耸了耸肩。玩笑似地回答。……反正还早嘛……」 丹尼尔正要开始切入吐槽模式,就在这时候—— 喀啦—— 房间外面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紧接着,白白跟丹尼尔在场的时候从未开启过的房门,从外侧被打开了。 下一瞬间水远的表情立刻散发出前所末见的光彩。 「——爸爸,」 房门缓缓开启水远朝门口开心地喊着。 「爸爸,你回来了,」 永远跑向那名走进房间的人物,抱紧对方. 「工作辛苦了——」 她边说边抓着那名男子的裤脚撒娇。 「爸爸,爸爸——」 永远所呼唤的男人,是一名二十多岁的斯文青年。 男子对她微微一笑,将永远抱起来. 「我回来罗,水远。」 穿着西装,戴着银框眼镜,头发梳得整齐服贴。全身散发着沉稳的气息。 「对了,爸爸。刚才啊,白白跟丹尼尔来玩耶……咦?」 她正准备向父亲介绍新朋友,却发现那两个人已经不见踪影。 消失了. 「奇怪……白白啊.还有丹尼尔,刚刚还在的,可是不见了耶。永远偏着头说。 「这样啊,那大概是回去了吧?」 男子温柔地说着.却只是在随口敷衍她,他蹲下身子与永远视线平行。 「对了水远,你没有离开房间吧?」 「我最听爸爸的话,一直都很乖唷。」 「是吗,好乖。」男子说完便摸摸永远的头。 永远呵呵笑着,舒服地眯起眼睛. 永远.你一离开这个房间就会活不下去的.最近外面有穿黑衣服的坏人到处走来走去.那些家伙是很坏很坏的坏人喔。万一被他们看到,你可能就会被杀掉呢。不过你放心吧.爸爸一定会保护你的.」 男子认真地讲出有如电视剧般的事情. 「嗯,」 永远也认真地望着男子,用力点点头。 永远……你是最特别的……」 「爸爸——一 她扑进男子怀中。 「啊啊,我的永远……」 男子很用力却很慈爱地.抱紧小女孩. 「白白,你想怎么做呢?」丹尼尔问她。 白白和丹尼尔。正飘浮在洋楼的上空。 什么意思? 白白装傻地说。 「你又来了,我可清楚得很喔。你刚才是想说出那种事情的对不对?」 「那是因为……丹尼尔,你不觉得奇怪吗?」 白白的表情突然陷入沉思。 「奸像……不太对劲耶……」 她始终认为心中所有的困惑,都可以凭着信念找到解答。 无论那是多么残酷的答案。 正因为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事情,才会这么认为. 第721章 “那些不是玩偶,是她的好朋友喔。” “喔。这样啊……这不是重点啦。” “有什么关系,反正一开始是你先闯进来的嘛。” “咦?” 丹尼尔立刻回顾自己的记忆,却有一部分是模糊不清的。 白白说的事情好像有。 又好像没有,似乎是有的样子…… “可、可是,这跟人类并没有关系吧?” “为什么没有关系?” “还问为什么……” 即使是自己的主人,丹尼尔也觉得快要气晕了。 「这根本不必问吧!她跟我们负责接引的亡魂一点关系也没有不是吗?」 恩,所以呢?」 「还、还有什么所以!就连跟亡魂有关的人我们都不能任意接触了,更何况毫不相干的人类!」 「无所谓啦,偶一为之不是也挺好的吗?」 这——点——也——不——好!」 它傻眼了。 对白白而言,所谓的规矩,彷佛是为了打破而存在的。 丹尼尔全身无力,心脏也无力。规则已经被打破了,等着被上司骂吧。 然而,它心里却又很明白, 白白会腧越规范跟人类接触,一定有她的理由,有其必要的理由. 这次肯定也是一样的—— 对小女孩画百,丹尼尔是她第一次遇到会动的「朋友」。 然后白白是她第一个遇见的人. 永远心里这么认定着. 当然,事实上丹尼尔举水远的那些「朋友」并不相同。而白白也并不是人类。但水远的年纪太小,无法理解这些事情,小女生并没有足以解读这些事情的认知。据她所说.自己从没去过围墙外,也没去过屋子外面,甚至不曾踏出过这间卧房一步。 「因为爸爸说,不可以去外面.」她又说:「外面有很多恐怖的事情,因为永远很特别,如果出去外面,就会被坏人——被坏人杀掉喔。所以除了爸爸以外,百百是我第一个遇见的人。」 说完之后真天真无邪地笑着。 对小女孩而言,那个所谓的「父亲」是多么大的存在,而且是多么地值得信赖,从她的言谈当中白白已经充分感受到了。 但所请「特别」的含意。以及「会被杀掉」这句话的严重性,她自己根本无法理解。已经知道背后意义的白白,想要回应她的微笑,却无法笑得很自然。 丹尼尔察觉到白白的表情,也跟着心情复杂起来。 这种事情就算经历再多也无法真正习惯。 因为白白总会带着悲伤的表情…… 女孩太过天真的笑脸,于是变得——特别令人心痛。 这个很可爱对不对,白白你看,这也是爸爸送我的礼物唷。 永远开心地说着,似乎非常习惯白白的到来。 从那天之后。白白已经来过永远的房间好几次。 其实也没有做什么,就只是坐在旁边看着她玩要。或是看着丹尼尔被她玩而已。 偶尔也会说说话。不过到后来一定都会变成永远自顾自地滔滔不绝。 她大概也下想对白白提出任何疑问吧。因为包括外面的世界,所有她想知道的情报.都会由那个所谓父亲的存在来告诉她,全部由父亲提供。 就像她现在拿给白白看的那些东西一样。 「趁工作的空档特地跑来,而且还连续来好几次……你究竟打算做什么?」丹尼尔小声地问。 「恩,我也不知道耶……」白白耸了耸肩。玩笑似地回答。……反正还早嘛……」 丹尼尔正要开始切入吐槽模式,就在这时候—— 喀啦—— 房间外面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紧接着,白白跟丹尼尔在场的时候从未开启过的房门,从外侧被打开了。 下一瞬间水远的表情立刻散发出前所末见的光彩。 「——爸爸,」 房门缓缓开启水远朝门口开心地喊着。 「爸爸,你回来了,」 永远跑向那名走进房间的人物,抱紧对方. 「工作辛苦了——」 她边说边抓着那名男子的裤脚撒娇。 「爸爸,爸爸——」 永远所呼唤的男人,是一名二十多岁的斯文青年。 男子对她微微一笑,将永远抱起来. 「我回来罗,水远。」 穿着西装,戴着银框眼镜,头发梳得整齐服贴。全身散发着沉稳的气息。 「对了,爸爸。刚才啊,白白跟丹尼尔来玩耶……咦?」 她正准备向父亲介绍新朋友,却发现那两个人已经不见踪影。 消失了. 「奇怪……白白啊.还有丹尼尔,刚刚还在的,可是不见了耶。永远偏着头说。 「这样啊,那大概是回去了吧?」 男子温柔地说着.却只是在随口敷衍她,他蹲下身子与永远视线平行。 「对了水远,你没有离开房间吧?」 「我最听爸爸的话,一直都很乖唷。」 「是吗,好乖。」男子说完便摸摸永远的头。 永远呵呵笑着,舒服地眯起眼睛. 永远.你一离开这个房间就会活不下去的.最近外面有穿黑衣服的坏人到处走来走去.那些家伙是很坏很坏的坏人喔。万一被他们看到,你可能就会被杀掉呢。不过你放心吧.爸爸一定会保护你的.」 男子认真地讲出有如电视剧般的事情. 「嗯,」 永远也认真地望着男子,用力点点头。 永远……你是最特别的……」 「爸爸——一 她扑进男子怀中。 「啊啊,我的永远……」 男子很用力却很慈爱地.抱紧小女孩. 「白白,你想怎么做呢?」丹尼尔问她。 白白和丹尼尔。正飘浮在洋楼的上空。 什么意思? 白白装傻地说。 「你又来了,我可清楚得很喔。你刚才是想说出那种事情的对不对?」 「那是因为……丹尼尔,你不觉得奇怪吗?」 白白的表情突然陷入沉思。 「奸像……不太对劲耶……」 她始终认为心中所有的困惑,都可以凭着信念找到解答。 无论那是多么残酷的答案。 正因为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事情,才会这么认为. 白白她——对自己的事情一无所知. 所谓的死神,是前世犯过罪的人,为了赎自己的罪。才成为在悲伤中运送「亡魂」的使者。 而所谓的罪——就是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 黑色身影是罪孽的证明,必须担任死神,从事掌管生命,不停夺取并运送的工作。 死神只会保有自杀的记忆和罪孽的意识,以及前世记亿中最重要的片段。 然而,但是,唯有白白不一样 没有任何前世的记忆,全身上下都是纯白色,甚至还穿着红鞋子。 因此才被其他的死神称作「异类」,而受到周围的嘲笑揶揄。而且,包括这次永远的事情也是一样.白白总会违规干涉人类的生命.这原本就是不被允许的行为,更何况她还会为别人流眼泪。 几乎所有的死神都是为了赎罪,为了重新转世,为了减轻自己所犯下的罪孽.才职业性地夺取人命,运送亡魂。即使如此,其中仍有少数对白白表示认同,结果这些认同她的死神也被以death称之。遭受到轻视。 白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明明连自己的事情都不清楚,却总是爱落泪.也常常欢笑,为了更坚强。一直努力着。 白白对永远的事情无法置之不理,其实是出于一个念头。 「果然还是……必须告诉她……」白白说。 「果然还是,这样吗……一丹尼尔叹了口气,虽然早已心知肚明,却仍旧觉得很伤脑筋。 「可是——」 「可是什么?一 白白的大眼睛瞪着它。 「——该怎么说呢……有些时候不知情反而比较好,不是吗?」 丹尼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想法说出来。 这种情况下…… 白白沉默不语,紧抿着唇。 那女孩年纪很小,非常相信父亲,敬爱父亲。 因此,对永远而言,那个放满娃娃和玩具的房间,从紧闭的窗口看出去的狭小天空。以及温柔的父亲,这些就是她的世界,是她的一切。 「那样子,不是很奇怪吗……」 紧闭的双唇微启。脱口而出的话语直接表达她内心真实的感受。 丹尼尔听见她脱口而出的想法。 「我也知道很奇怪啊。虽然知道,可是……如果那孩子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还是别说出来比较好吧?」 「……话虽如此……:」 白白把话吞进去,丹尼尔又继续接着说。 「白白你一直都在寻找自我,可是……就算找到了,知道了.真的就有什么意义吗?连你自己也不确定吧?」 「…………」 「说到底。其实你自己也很迷惘不是吗?想对那孩子说,却又说不出口,一再地一再地去找她,白白你实在心太软了啦。」 「我才没有……」 「没有才怪!不管是那个女孩子,或是目前为止遇过的人,还有亡魂的事,全部都当作自己的事情一样。仿佛所有人的死亡都是自己造成的,不停伤害自己。我真担心你会不会突然说出这个世界所有悲哀都是你造成的,把事情都怪到自己头上。」 一口气把话说完,丹尼尔呼吸有些紊乱. 它打从心底为白白牵挂。 管他异类也好,什么都好.丹尼尔就是喜欢这样的白白。 可惜,两人温柔的心意所得到的回答,却是无比讽刺又残酷的结局—— 这一天,小女孩依旧仰望着天空。 这天我要出差……呃,必须要去远一点的地方工作,不过不要紧。虽然会拖到晚上,我还是会回来,绝对不会让永远自己一个人的。」 男子如此说完,便将最爱的永远留在房间里,从外面上了锁。 房间的窗户也同样从外侧被封住,所以年幼的永远是没办法打开的。 男子走到包围洋楼的围墙边,正准备从狭小的缝隙问钻出去。 小心翼翼地,非常仔细地,窥视周遭环境。 那些家伙呢?还在吗?走了吗?那些家伙人呢? 绝不会交出去的。我的最爱,绝对不能交给他们。 西装下已经汗流浃背。 经常担心受怕的日子,精神不断遭到压迫. 内心唯一的支柱,只有最爱的永远。 于是,男子步入街道,淹没在都会的人潮当中。 从窗口看见的天空,依然只有小小的四方形。 但是,非常地美丽。 蓝色的天空,仿佛要把人吸进去。 天空逐渐染红,然后变黑,已经过了许多时间。 然而父亲却还没有回来。 接着.天空又再度变成蓝色。 「怎么办,爸爸没有回来耶……我肚子好饿喔……不行啦.爸爸说过下可以出去外面的啊……」 洋娃娃般的小女孩,虚弱无力地对着兔宝宝玩偶说话。 只可惜,玩偶什么也没有对她说。 没有任何回应. 「为什么兔兔不跟我说话呢?白白的丹尼尔都会跟我说好多话耶.它跟白白是好朋友.都会陪白白说话喔.你也说说话嘛,兔兔……:一 空腹加上恐惧,让小女孩快要哭出来了,即使如此。她这是继续对玩偶说话了:兔兔……爸爸到哪里去了呢……爸爸在哪里……?」 然而回答她的并非沉默,而是一阵声音。 砰,砰,砰,砰! 是某种物品正猛力敲击门锁的声音。 「——啊!爸……爸爸……?」 砰,砰,砰。砰砰! 喀,喀,喀喀! 小女孩只能眼睁睁看着所有过程,别无他法。 喀啦.房门被粗暴地打开了. 爸爸…… 不对。 那不是爸爸。 从门外走进来的,是没见过的陌生人。 数名身穿黑衣服的男人。 小女孩很害怕。 只觉得非常非常害怕,身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些家伙.像极了父亲所说的「穿黑衣服的坏人」。 「被他们看到的话,你就会被杀掉喔。」 父亲说过的话,迅速闪过女孩脑中。 ——救命啊,爸爸。 但不知为什么。声音一直出下来。身体拼命发抖,只能用力抱紧怀里的兔宝宝。 那些黑衣人,全部都看向她。 其中一人拿出手机,开始与某处取得联系。 将灵魂送上天界,白白和丹尼尔办完工作赶到这里的时候,附近已经被闪着红灯的车辆以及多到无法计算的人潮所淹没。 「奸像来不及了耶……」丹尼尔小声说着。 白白和它正站在人群慌忙穿梭的洋楼中。 当然并没有任何人看得到它们, 房间里不见永远的踪影。 看来是已经被黑衣人带到、外面去了。 白白怅然若失地,坐在失去土人的睡床上. 丹尼尔跟随在后,眺上她的膝盖。 眼的有数不清的人来来去去。 就在此时—— 「白白?」 突然一道聋音呼唤她。 「咦?」 她立刻回头,心里怀着一丝期待,以为可能是永远。 结果并不是。 对方的声音比较成熟,而且也没有那么愉快。 站在眼前的,足一名从头到脚罩着黑斗篷的女人。 第722章 然而,但是,唯有白白不一样 没有任何以前的记忆,全身上下都是纯白色,甚至还穿着红鞋子。 包括这次永远的事情也是一样。 白白总会为别人流眼泪。 白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明明连自己的事情都不清楚。 却总是爱落泪.也常常欢笑,为了更坚强。 她一直努力着。 白白对永远的事情无法置之不理,其实是出于一个念头。 「果然还是……必须告诉她……」白白说。 「果然还是,这样吗……一丹尼尔叹了口气,虽然早已心知肚明,却仍旧觉得很伤脑筋。 「可是——」 「可是什么?一 白白的大眼睛瞪着它。 「——该怎么说呢……有些时候不知情反而比较好,不是吗?」 丹尼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想法说出来。 这种情况下…… 白白沉默不语,紧抿着唇。 那女孩年纪很小,非常相信父亲,敬爱父亲。 因此,对永远而言,那个放满娃娃和玩具的房间,从紧闭的窗口看出去的狭小天空。以及温柔的父亲,这些就是她的世界,是她的一切。 「那样子,不是很奇怪吗……」 紧闭的双唇微启。脱口而出的话语直接表达她内心真实的感受。 丹尼尔听见她脱口而出的想法。 「我也知道很奇怪啊。虽然知道,可是……如果那孩子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还是别说出来比较好吧?」 「……话虽如此……:」 白白把话吞进去,丹尼尔又继续接着说。 「白白你一直都在寻找自我,可是……就算找到了,知道了.真的就有什么意义吗?连你自己也不确定吧?」 「…………」 「说到底。其实你自己也很迷惘不是吗?想对那孩子说,却又说不出口,一再地一再地去找她,白白你实在心太软了啦。」 「我才没有……」 「没有才怪!不管是那个女孩子,或是目前为止遇过的人,还有亡魂的事,全部都当作自己的事情一样。仿佛所有人的死亡都是自己造成的,不停伤害自己。我真担心你会不会突然说出这个世界所有悲哀都是你造成的,把事情都怪到自己头上。」 一口气把话说完,丹尼尔呼吸有些紊乱. 它打从心底为白白牵挂。 管他异类也好,什么都好.丹尼尔就是喜欢这样的白白。 可惜,两人温柔的心意所得到的回答,却是无比讽刺又残酷的结局—— 这一天,小女孩依旧仰望着天空。 这天我要出差……呃,必须要去远一点的地方工作,不过不要紧。虽然会拖到晚上,我还是会回来,绝对不会让永远自己一个人的。」 男子如此说完,便将最爱的永远留在房间里,从外面上了锁。 房间的窗户也同样从外侧被封住,所以年幼的永远是没办法打开的。 男子走到包围洋楼的围墙边,正准备从狭小的缝隙问钻出去。 小心翼翼地,非常仔细地,窥视周遭环境。 那些家伙呢?还在吗?走了吗?那些家伙人呢? 绝不会交出去的。我的最爱,绝对不能交给他们。 西装下已经汗流浃背。 经常担心受怕的日子,精神不断遭到压迫. 内心唯一的支柱,只有最爱的永远。 于是,男子步入街道,淹没在都会的人潮当中。 从窗口看见的天空,依然只有小小的四方形。 但是,非常地美丽。 蓝色的天空,仿佛要把人吸进去。 天空逐渐染红,然后变黑,已经过了许多时间。 然而父亲却还没有回来。 接着.天空又再度变成蓝色。 「怎么办,爸爸没有回来耶……我肚子好饿喔……不行啦.爸爸说过下可以出去外面的啊……」 洋娃娃般的小女孩,虚弱无力地对着兔宝宝玩偶说话。 只可惜,玩偶什么也没有对她说。 没有任何回应. 「为什么兔兔不跟我说话呢?白白的丹尼尔都会跟我说好多话耶.它跟白白是好朋友.都会陪白白说话喔.你也说说话嘛,兔兔……:一 空腹加上恐惧,让小女孩快要哭出来了,即使如此。她这是继续对玩偶说话了:兔兔……爸爸到哪里去了呢……爸爸在哪里……?」 然而回答她的并非沉默,而是一阵声音。 砰,砰,砰,砰! 是某种物品正猛力敲击门锁的声音。 「——啊!爸……爸爸……?」 砰,砰,砰。砰砰! 喀,喀,喀喀! 小女孩只能眼睁睁看着所有过程,别无他法。 喀啦.房门被粗暴地打开了. 爸爸…… 不对。 那不是爸爸。 从门外走进来的,是没见过的陌生人。 数名身穿黑衣服的男人。 小女孩很害怕。 只觉得非常非常害怕,身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些家伙.像极了父亲所说的「穿黑衣服的坏人」。 「被他们看到的话,你就会被杀掉喔。」 父亲说过的话,迅速闪过女孩脑中。 ——救命啊,爸爸。 但不知为什么。声音一直出下来。身体拼命发抖,只能用力抱紧怀里的兔宝宝。 那些黑衣人,全部都看向她。 其中一人拿出手机,开始与某处取得联系。 将灵魂送上天界,白白和丹尼尔办完工作赶到这里的时候,附近已经被闪着红灯的车辆以及多到无法计算的人潮所淹没。 「奸像来不及了耶……」丹尼尔小声说着。 白白和它正站在人群慌忙穿梭的洋楼中。 当然并没有任何人看得到它们, 房间里不见永远的踪影。 看来是已经被黑衣人带到、外面去了。 白白怅然若失地,坐在失去土人的睡床上. 丹尼尔跟随在后,眺上她的膝盖。 眼的有数不清的人来来去去。 就在此时—— 「白白?」 突然一道聋音呼唤她。 「咦?」 她立刻回头,心里怀着一丝期待,以为可能是永远。 结果并不是。 对方的声音比较成熟,而且也没有那么愉快。 站在眼前的,足一名从头到脚罩着黑斗篷的女人。 「怎么回事,白白,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女子开口问道。 她是一名死神。 但却不会白白一样开心地笑,总是带荠悲伤的表情。 这正是白白以外的死神,共同的模样。 然而她其实是少数认同白白的死神之一. 原来如此,你是负责那个人的吧。对不起。我没有要打扰你工作的意思 白白抱歉地垂下眼眸。 对方似乎立刻谅解了。 「你又跟人类扯上关系了吧,而还是亡魂的关系人。」 「恩……可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也许这样的结果反而好啊。」 「咦?」 他一直很担心那个被留下来的小女孩,牵挂太过强烈,一定会没办法上天堂即使上了天堂也不会幸福的啊.」 「恩……」 叹息般的语气,白白轻轻摸着丹尼尔的头。 丹尼尔什么也没说。 只有颈于上的钤铛,地响了一下。 「发现一名小女孩……是的,目前看起来非常惊恐的样子……」 黑衣男子正与「外界」联络中., 女孩完全不了解。 那个人在说什么? 那个人在讲什么? 另外一名黑衣人朝她走近。 她全身一僵,更加紧绷。 会被杀掉的。 「你——」 「哇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 女孩呈现半疯狂的状态,开始尖叫挣扎。 眼神空洞,有如故障的玩具。然后过了一会儿。又突然安静下来,嘴巴张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看来她似乎遭到很严重的虐待,居然怕成这样子……不过人还活着已经是大奇迹了吧…… 又有另一名黑衣人开口说话。 「对啊……可是——好奇怪喔。你看,整间房里都是娃娃跟玩具耶,相当可观呢,多到有点夸张了不是吗?」 听见这个疑问,女孩身旁的黑衣人叹了口气回答。 「笨蛋。对方可是犯人耶。这些事情对那种行为异常的人,根本就不算什么啊. 「原来如此,也对啦。」 「本来就是嘛。」 黑衣人说完。又再重新环视整个房间。 上了锁的坚固房门,从外侧封死的窗户,房里堆满了玩偶跟玩具,几乎要看不到地板。 无论怎么看——都是不正常的景象。 永远她。只觉得害怕,只觉得悲伤。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快来救我啊,爸爸|! 永远的父亲……不,是扮演她父亲的男子——已经死了. 被某种东西追逐,冲到马路上,结果被卡车辗撞死. 那个追他的东西,叫做「幻觉」。 精神耗弱的男子,脚步虚浮地在街上游荡着,治安员偶然看见,出声关心一下,没想到男子的反应却是拔腿就逃。他觉得治安员追上来了,便认定是要来逮捕自己的. 因为他.是一个犯罪者. 过去曾经害死过人,并且带走了小孩子的逃亡者. 五年前。男子一如往常地物色各个住宅区,最后选上一个目标侵入。当时他才刚开始行窃没多久,而且运气很好,一直偷得很顺利,所以非常大意,完全没有防备。 当他正在物色屋子里的东西时,没想到屋主夫妇却突然回来了,而且他还被目击到。他跟那名丈夫打斗,情急之下就用身上带的刀子。 屋主随即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男子已经陷入疯狂,接着又害死屋主妻子。 然而,还有一名目击者,他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 一岁的小孩子哭叫的声音,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刚才屋主妻子报了案,听见警车的声音,他立刻逃走. 不知为何。居然带着小孩子一起逃。 他并没有要害死人的打算,他只是要钱而已。 只是想进去偷东西而已,一直以来都偷得很顺利。没想到,却不小心害死人。 男子逃走了. 潜入喧嚣的都会中.躲在过去曾教他偷东西的师父藏身用的洋楼里。 他穿起西装,伪装上班族的身分,不停地窃盗,一边养小孩子。 -——将小孩子取名为永远。 他以为这样至少能够赎罪。 没想到。不知不觉间,越来越疼爱这个小孩子。 如果没有这孩子,自己一定会完蛋的。所以他把孩子锁在房间里,甚至撒谎骗她。 孩子长大成小女孩,将男子当作父亲仰慕着。 「啊啊.我的.水远。最最可爱的永远.哪里也别去,这个世界没有你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如果失去你,整个世界也会死去吧,我最爱的水远。」 据说男子在临死前,口中还喃喃说着这些话。 治安员调查了这名车祸死亡的男子的身分. 结果这名男子的指纹,与五年前那起案件的犯人完全一致。 事件得以一口气解决.官方根据事前调查,找出犯人可能潜伏的区域,经过仔细搜索,再配合目击者证词,终于找到洋楼的所在,踏入围墙里的世界。 然后,从里面救出五年前被绑架的孩子——现在是一名小女孩。 小女孩被填满整个房间的玩具包围着,她非常惊恐,已经说不出话来。 相关人士都以为她遭受到悲惨的虐待。为她流下同情的眼泪。 真实就是谎言,谎言就是真实。 小女孩被发现时,抱在手中的兔宝宝玩偶。她坚持不肯放开。 非常害怕,精神受到强烈的冲击,变成不会说话了。 官方认定犯人的长期虐待是主因,决定将她送入精神病院。 然而小女孩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仍然用不会说话的嘴巴。拼命地向大人们传递讯息。 从她嘴型的变化,可以看出是「爸爸,你在哪里」。 日复一日,女孩始终专注地眺望着窗外的天空。周围的人都以为她在寻找被杀害的亲生父母,为她流下同情的眼泪。谁都无法说出口,不忍心告诉她父母亲已经遇害的事实。只不过—— ——爸爸,我在这里喔,你什么时候才会来接我? 不知道爸爸永远不会回来了,只是一直凝望着天空。 谎言就是真实,真实就是谎言。 小女孩一直等待着永远也不会再出现的「父亲」. 「那个从小房间出来外面来的女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呢?」丹尼尔低声说着。 关于这件事情,无论是白白还是那名女的死神,都下得而知。 「人的死期是已经注定好的,但是——人生并不是一切都注定好的.一个人的命运和生存的道路,有无限多种可能,即使不停地迷失,迷失,再迷失,终究还是会走到最后的终点。」 话虽如此,白白依然不明了. 这是一个充满奉谎言的世界.但那个房间就是那名小女孩的全世界,就是属于她的真实.只不过……每个人都有想要消除的记忆,也有不想知道的记忆,而那孩子已经被迫知道了。如果命运是有许多种可能的,那么永远是不是曾经也有过更好的可能呢? 第723章 白白抱歉地垂下眼眸。 对方似乎立刻谅解了。 “你又跟人扯上关系了吧。” “恩……可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也许这样的结果反而好啊。” “咦?” 他一直很担心那个被留下来的小女孩。 叹息般的语气,白白轻轻摸着丹尼尔的头。 丹尼尔什么也没说。 只有颈于上的钤铛,地响了一下。 「发现一名小女孩……是的,目前看起来非常惊恐的样子……」 黑衣男子正与「外界」联络中., 女孩完全不了解。 那个人在说什么? 那个人在讲什么? 另外一名黑衣人朝她走近。 她全身一僵,更加紧绷。 会被杀掉的。 「你——」 「哇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 女孩呈现半疯狂的状态,开始尖叫挣扎。 眼神空洞,有如故障的玩具。然后过了一会儿。又突然安静下来,嘴巴张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看来她似乎遭到很严重的虐待,居然怕成这样子……不过人还活着已经是大奇迹了吧…… 又有另一名黑衣人开口说话。 「对啊……可是——好奇怪喔。你看,整间房里都是娃娃跟玩具耶,相当可观呢,多到有点夸张了不是吗?」 听见这个疑问,女孩身旁的黑衣人叹了口气回答。 「笨蛋。对方可是犯人耶。这些事情对那种行为异常的人,根本就不算什么啊. 「原来如此,也对啦。」 「本来就是嘛。」 黑衣人说完。又再重新环视整个房间。 上了锁的坚固房门,从外侧封死的窗户,房里堆满了玩偶跟玩具,几乎要看不到地板。 无论怎么看——都是不正常的景象。 永远她。只觉得害怕,只觉得悲伤。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快来救我啊,爸爸|! 永远的父亲……不,是扮演她父亲的男子——已经死了. 被某种东西追逐,冲到马路上,结果被卡车辗撞死. 那个追他的东西,叫做「幻觉」。 精神耗弱的男子,脚步虚浮地在街上游荡着,治安员偶然看见,出声关心一下,没想到男子的反应却是拔腿就逃。他觉得治安员追上来了,便认定是要来逮捕自己的. 因为他.是一个犯罪者. 过去曾经害死过人,并且带走了小孩子的逃亡者. 五年前。男子一如往常地物色各个住宅区,最后选上一个目标侵入。当时他才刚开始行窃没多久,而且运气很好,一直偷得很顺利,所以非常大意,完全没有防备。 当他正在物色屋子里的东西时,没想到屋主夫妇却突然回来了,而且他还被目击到。他跟那名丈夫打斗,情急之下就用身上带的刀子。 屋主随即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男子已经陷入疯狂,接着又害死屋主妻子。 然而,还有一名目击者,他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 一岁的小孩子哭叫的声音,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刚才屋主妻子报了案,听见警车的声音,他立刻逃走. 不知为何。居然带着小孩子一起逃。 他并没有要害死人的打算,他只是要钱而已。 只是想进去偷东西而已,一直以来都偷得很顺利。没想到,却不小心害死人。 男子逃走了. 潜入喧嚣的都会中.躲在过去曾教他偷东西的师父藏身用的洋楼里。 他穿起西装,伪装上班族的身分,不停地窃盗,一边养小孩子。 -——将小孩子取名为永远。 他以为这样至少能够赎罪。 没想到。不知不觉间,越来越疼爱这个小孩子。 如果没有这孩子,自己一定会完蛋的。所以他把孩子锁在房间里,甚至撒谎骗她。 孩子长大成小女孩,将男子当作父亲仰慕着。 「啊啊.我的.水远。最最可爱的永远.哪里也别去,这个世界没有你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如果失去你,整个世界也会死去吧,我最爱的水远。」 据说男子在临死前,口中还喃喃说着这些话。 治安员调查了这名车祸死亡的男子的身分. 结果这名男子的指纹,与五年前那起案件的犯人完全一致。 事件得以一口气解决.官方根据事前调查,找出犯人可能潜伏的区域,经过仔细搜索,再配合目击者证词,终于找到洋楼的所在,踏入围墙里的世界。 然后,从里面救出五年前被绑架的孩子——现在是一名小女孩。 小女孩被填满整个房间的玩具包围着,她非常惊恐,已经说不出话来。 相关人士都以为她遭受到悲惨的虐待。为她流下同情的眼泪。 真实就是谎言,谎言就是真实。 小女孩被发现时,抱在手中的兔宝宝玩偶。她坚持不肯放开。 非常害怕,精神受到强烈的冲击,变成不会说话了。 官方认定犯人的长期虐待是主因,决定将她送入精神病院。 然而小女孩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仍然用不会说话的嘴巴。拼命地向大人们传递讯息。 从她嘴型的变化,可以看出是「爸爸,你在哪里」。 日复一日,女孩始终专注地眺望着窗外的天空。周围的人都以为她在寻找被杀害的亲生父母,为她流下同情的眼泪。谁都无法说出口,不忍心告诉她父母亲已经遇害的事实。只不过—— ——爸爸,我在这里喔,你什么时候才会来接我? 不知道爸爸永远不会回来了,只是一直凝望着天空。 谎言就是真实,真实就是谎言。 小女孩一直等待着永远也不会再出现的「父亲」. 「那个从小房间出来外面来的女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呢?」丹尼尔低声说着。 关于这件事情,无论是白白还是那名女的死神,都下得而知。 「人的死期是已经注定好的,但是——人生并不是一切都注定好的.一个人的命运和生存的道路,有无限多种可能,即使不停地迷失,迷失,再迷失,终究还是会走到最后的终点。」 话虽如此,白白依然不明了. 这是一个充满奉谎言的世界.但那个房间就是那名小女孩的全世界,就是属于她的真实.只不过……每个人都有想要消除的记忆,也有不想知道的记忆,而那孩子已经被迫知道了。如果命运是有许多种可能的,那么永远是不是曾经也有过更好的可能呢? 她一定受到很大的创伤…… 被取名冬水远的女孩,在出去「外界」的同时,已经失去这个名字。 「可是啊」丹尼尔喃喃低语着。「如果继续维持原本的样子,她的未来永远只能在那间小屋里度过……现在虽然受到了创伤,却也产生了全新的未来,不是吗?」 ……应该……是吧……嗯…… 白白点头表示同意。 但眼中已泛起薄薄的泪光,彷佛随时都要夺眶而出似地。 「结果,我还是什么忙也帮不上,什么也做不到……我一直认为让她知道真相是必然的……一直都这么认为的……可是,这就叫做真实的世界吗?也许说到底.其实应该让她维持原状才对?究竟哪一个,才是正确的答案呢?」 看到如此多愁善感的白白,丹尼尔坚定地,而且用力地。对她说:「如果知道答案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啊.就因为不知道答案才需要经过干辛万苦嘛。更何况,对方是人类耶.白白你已经很努力了不是吗?所以才会在这里的不是吗?虽然你实在是个爱哭鬼啦。」 说完它微微一笑. 白白也轻轻地笑了。 那里有一名少女。 少女穿着红色的鞋子。 但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穿着红鞋。 因为她没有记忆。 然而,少女背负着使命—— 夺取魂魄,取走别人的性命. 这就是,从泪水中诞生的少女所背负之使命。 掌管死亡,黑暗的使者。 自己究竟为何诞生? 为何会在这里? 于是。少女决定往前走。 为了找寻自己。 在黑暗中.孤独的白色身影。 诞生在泪水中,纯白色的自己。 为了寻找原因。 用黑色的眼眸。专注地凝视这个世界。 相信总有一天,会明白所有的道理. 总有一天—— ...... 他曾经很喜欢夏天。 后来,又想要讨厌夏天。 她出现了.对他微笑着。 就在游泳池畔.她笑了。 炎热的夏天。 在游泳池畔. 笑得很美丽. 倒映在水面上的月亮,轻轻地摇啊摇。 伸出手, 却触不到。 怎么也 回不去。 一定是因为— 受到伤害的,水远都不是自己,而是其他人。每一次每一次,都会忍不住想,为什么不发生在自己身上。 受到伤害的,总是身边重要的那个人。 他没有在看书,也没有在用功,只是站在放学后的图书馆窗边.茫然眺望着窗外. 在夏天到来以前,言野退出了社团活动. 初中三年级. ——夏天。 原本应该会是个特别的季节。 言野是篮球队的一员,担任控球后卫,是校队代表之一.受到队友们的信赖. 然而,他却退出了。 并不是因为觉得无聊.也不是因为感到厌倦. 真正的理由,恩……身高没有成长到预期的高度。可以说是原因之一,但也不完全是因为这样的缘故。 「我将来的梦想是进入美国人联盟!」 小时候对篮球的热情.连自己都觉得很羡慕。 或许.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就已经注定不可能了。 大联盟指的是美国职棒比赛,职篮比赛应该是nba才对 言野之所以退出社团活动.最大的理由,是因为曾经发生过「那件事情」。 他感觉到,自己应该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做。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但实际上真正退役后.却又发现没什么其他事情可以做的。 也就是——很闲.无所事实。 同学们在这个即将引退的时期,都特别投入社团活动。相对之不.从小学时代就一直打篮球到现在的言野,反而闲得发慌。会跑来图书馆,只是以为这里冷气够强. 躲进来应该可以避暑。 没想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地球的温度,每年都几乎毁灭的惊人速度持续上升着。 然而,这问学校却开始提倡环保。实施节约用电,根本不开空调。 言野直一想大叫声「猪头啊」! 去年夏天他在蒸笼般的体育馆打球打到快中暑的时候空调明明还强到会让人争身发冷耶。 心跳稍微漏了一拍。 原来只是吊在窗边的风铃,桩风轻轻吹动而已。 不是——那种铃声. 从窗口看见的夏曰风景. 游泳社正在泳池里练习中。 社员人数很少,显得泳池感觉过大。 阳光经过水面反射,投映到言野眼中。 明明才刚退出社团活动,现在却突然,想要加入游冰社, 如果现在—— 对了,明天有游泳课。 「明天……是吗……」言野用自己也听不见的声音喃喃低语。 本身并没有任何意识,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即使用再震撼的字眼,再大的音量去说,可能也没办法真正听进去吧。 明天不一定会比今天更好. 所以,要努力活在当不。 社团活动并不无聊也没有使人厌倦,可是仔细想想.一直以来都只是顺其自然地进行着.就算继续「顺其自然」地进行不去,应该也可以得到乐趣吧。 然而,那些认真把球场当作战场.在其中追寻自我价值的家伙们,跟自己不一样。 如果继续待在社团里,自己也许会成为害群之马. 这个想法,才定他退出篮球队的真正理由。 应该还有其他要做的事情。 应该还有其他能做的事情。 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只可惜,什么头绪也没有. 于是就这样.曰复一日,看着时间走过. 时间的流逝既轻且缓,但又全在转瞬之间. 以刹那的速度消失无踪. 而即使了即使如此, 却迢是感觉到自己,即将就要!! ——去死 ——铃。 传来一道铃声。 伴随着铃声出现的.是一名少女之姿的纯白色死神。 「——你已经,死期将近了.」 少女死神以稚气的嗓音,不可思议的成熟语调,对他这么说。 他躺在自己房间的睡床上.被告知这件事情。 少女死神隆重其事地出示身份。 白色身影配上醒目的红鞋.身旁跟着一只黑猫,手中拿着此自己置高的大镰刀. 这些特征反而让她更不像一名死神。 普通人加果被这样莫名其妙的家伙告知这样的一句话.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可能会考虑把对方送进精神病院吧。 但是,他却只回答一句[这样啊」,便坦然接受了. 就这么接受了. 那是一种抽象的感觉,就如同喜欢上一个人,是没有什么特殊理由的。 顺其自然,只是顺其自然而已。 顺其自然.仿佛从很早以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虽然觉得很荒谬.却能够接受少女就是死神这件事情。所以。自己应该会直一的如她 所以.在近期内死去吧。 即使不明白究竟为什么。 第724章 白白也轻轻地笑了。 那里有一名少女。 少女穿着红色的鞋子。 但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穿着红鞋。 因为她没有以前的记忆。 然而,少女背负着使命—— 夺取魂魄,取走别人的性命. 这就是,从泪水中诞生的少女所背负之使命。 掌管死亡,黑暗的使者。 自己究竟为何诞生? 为何会在这里? 于是。少女决定往前走。 为了找寻自己。 在黑暗中.孤独的白色身影。 诞生在泪水中,纯白色的自己。 为了寻找原因。 用黑色的眼眸。专注地凝视这个世界。 相信总有一天,会明白所有的道理. 总有一天—— ...... 他曾经很喜欢夏天。 后来,又想要讨厌夏天。 她出现了.对他微笑着。 就在游泳池畔.她笑了。 炎热的夏天。 在游泳池畔. 笑得很美丽. 倒映在水面上的月亮,轻轻地摇啊摇。 伸出手, 却触不到。 怎么也 回不去。 一定是因为— 受到伤害的,水远都不是自己,而是其他人。每一次每一次,都会忍不住想,为什么不发生在自己身上。 受到伤害的,总是身边重要的那个人。 他没有在看书,也没有在用功,只是站在放学后的图书馆窗边.茫然眺望着窗外. 在夏天到来以前,言野退出了社团活动. 初中三年级. ——夏天。 原本应该会是个特别的季节。 言野是篮球队的一员,担任控球后卫,是校队代表之一.受到队友们的信赖. 然而,他却退出了。 并不是因为觉得无聊.也不是因为感到厌倦. 真正的理由,恩……身高没有成长到预期的高度。可以说是原因之一,但也不完全是因为这样的缘故。 「我将来的梦想是进入美国人联盟!」 小时候对篮球的热情.连自己都觉得很羡慕。 或许.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就已经注定不可能了。 大联盟指的是美国职棒比赛,职篮比赛应该是nba才对 言野之所以退出社团活动.最大的理由,是因为曾经发生过「那件事情」。 他感觉到,自己应该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做。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但实际上真正退役后.却又发现没什么其他事情可以做的。 也就是——很闲.无所事实。 同学们在这个即将引退的时期,都特别投入社团活动。相对之不.从小学时代就一直打篮球到现在的言野,反而闲得发慌。会跑来图书馆,只是以为这里冷气够强. 躲进来应该可以避暑。 没想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地球的温度,每年都几乎毁灭的惊人速度持续上升着。 然而,这问学校却开始提倡环保。实施节约用电,根本不开空调。 言野直一想大叫声「猪头啊」! 去年夏天他在蒸笼般的体育馆打球打到快中暑的时候空调明明还强到会让人争身发冷耶。 心跳稍微漏了一拍。 原来只是吊在窗边的风铃,桩风轻轻吹动而已。 不是——那种铃声. 从窗口看见的夏曰风景. 游泳社正在泳池里练习中。 社员人数很少,显得泳池感觉过大。 阳光经过水面反射,投映到言野眼中。 明明才刚退出社团活动,现在却突然,想要加入游冰社, 如果现在—— 对了,明天有游泳课。 「明天……是吗……」言野用自己也听不见的声音喃喃低语。 本身并没有任何意识,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即使用再震撼的字眼,再大的音量去说,可能也没办法真正听进去吧。 明天不一定会比今天更好. 所以,要努力活在当不。 社团活动并不无聊也没有使人厌倦,可是仔细想想.一直以来都只是顺其自然地进行着.就算继续「顺其自然」地进行不去,应该也可以得到乐趣吧。 然而,那些认真把球场当作战场.在其中追寻自我价值的家伙们,跟自己不一样。 如果继续待在社团里,自己也许会成为害群之马. 这个想法,才定他退出篮球队的真正理由。 应该还有其他要做的事情。 应该还有其他能做的事情。 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只可惜,什么头绪也没有. 于是就这样.曰复一日,看着时间走过. 时间的流逝既轻且缓,但又全在转瞬之间. 以刹那的速度消失无踪. 而即使了即使如此, 却迢是感觉到自己,即将就要!! ——去死 ——铃。 传来一道铃声。 伴随着铃声出现的.是一名少女之姿的纯白色死神。 「——你已经,死期将近了.」 少女死神以稚气的嗓音,不可思议的成熟语调,对他这么说。 他躺在自己房间的睡床上.被告知这件事情。 少女死神隆重其事地出示身份。 白色身影配上醒目的红鞋.身旁跟着一只黑猫,手中拿着此自己置高的大镰刀. 这些特征反而让她更不像一名死神。 普通人加果被这样莫名其妙的家伙告知这样的一句话.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可能会考虑把对方送进精神病院吧。 但是,他却只回答一句[这样啊」,便坦然接受了. 就这么接受了. 那是一种抽象的感觉,就如同喜欢上一个人,是没有什么特殊理由的。 顺其自然,只是顺其自然而已。 顺其自然.仿佛从很早以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虽然觉得很荒谬.却能够接受少女就是死神这件事情。所以。自己应该会直一的如她 所以.在近期内死去吧。 即使不明白究竟为什么。 最后,少女如此对他说:「你就快要死了,所以一定要努力地活着喔.」 奇怪的家伙。居然叫一个刚被她宣告死亡的对象,要努力活不去 简直莫名其妙. 在离去之前.她微微一笑。 黑猫发出「再见」的声音。 奇特的猫。 居然会说话。 四周一片黑暗。 因此感觉上,月光和星光比平常更加明晰更加贴近。 言野仰着头,漂浮在水面上。穿着衣服.直接躺在水里面. 他偷偷溜出家门,小心冀翼地溜进这个地方. 时问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夏季的闷热感依旧持续着。但对如落叶般漂浮在水面上的他而言,这种闷热却正好可以突出水体的清凉。相较于放学棱从图书馆窗口看到泳池的印象,此刻自己浮在水面上实际体验,感觉更大更广阔。 学校一到夜里.就会启动保全公司的警备系统,保安会四处巡逻。不过,主要都是以校内为中心,几乎不会到泳池来看。 纵使保安真的来了,只要轻轻潜入水中.就不会被发现。 晚上偷溜进泳池里游泳.是曾经就读这问学校的姐姐教他的。 当时言野这在念小学三年级,姐姐对他说——「我带你去一个玩的地方。然后就带着他.像今天一样,偷偷溜进夜晚的游泳池。 泳池其中一面正对着大马路,只要翻过学校的围栏,就可以直接走过来.但是稍微踏入泳池的范围一步,便有可能会触动保全系统.或是被保安当场发现. 当然,言野并不打算去冒险,他只是静静地漂浮在水面上.仰望着夜空。 就像那个夏天的夜晚,曾经和姐姐一起.做着同样的事情。 感觉很舒服. 不同于那个夜晚,是另一种舒胀的心晴. 那个夜晚.姐姐曾经笑着说「夜里的泳池,会倒映天上的星空,感觉好像在宇宙中漫游对不对?」 说完她朝夜空伸出手。彷佛耍将金色的月亮抓入手中。 「鱼儿是不是也都这样子.一边追寻水流,一边遨游宇宙昵,」 姐姐开心地微笑着。 无论是当时的言野还是现在的怀念的回忆。 晚风吹抚水面.言野也随着波纹轻轻荡漾.感觉很舒服。 他正在宇宙中漫游。 大多数人应该都认为这样的体验只有太空人能够经历吧。但此时此刻,我正在漫游宇宙。 怎么样,羡慕吧。 全世界的平凡人。 怎么样,羡慕吧。 无缘体会的家伙. 「如果姐姐也一起来有多好……啊啊,原来如此……她已经来过好几次了足吗……她已经……已经玩够了是吗」 独自一人,喃喃自语。 咻,微风吹过水面,轻抚他的脸颊。 阵凉意,好像开始有点冷了。 直待在水中,而且几乎没有任何动作.身体似乎…… 今天就到此为止,上去吧。 言野毫无戒心的踢着水,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朝池畔游近。 就在这时候 隐约听见有人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泳池边有人. 他立刻潜入水中做好防备。不料却意外地跟对方四目相接. 眼前那张面孔.言野非常熟悉。 不会吧,他心里想若,对方应该也有相同的惊讶。 这,当然的,谁都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相遇嘛, 直的假的? 那个女生,林华,他的同班同学。 ……你在这里,做什么, 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很蠢,但言野脑中浮现的只有这句话。 刚才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当中,对周围完全失去了警戒。 所以根本没发现林华也跟他一样偷偷溜了进来,更没发现她已经站在泳池边。 「你了你才是,在这里做什么啊…… 她……林华,并没有回答言野的问题,语气非常地惊慌。 「喂,不要那么大声啦!会被保安听听到耶。 言野压低声量.生气地喊若。 结果她立刻用手掩着嘴,小声地说—— 「言野.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一 「我才想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咧。」言野反问回去。 仔细一看.她身上穿着背心加牛仔吊带裤,脚上则是套着海滩凉鞋,非常随意的夏季便服,一副只是到巷口便利商店买点东西的模样。 仿佛为了要强调整体造型,手上还提着一个便利商店的塑胶袋。 然而究竟有什么理由.需要在到便利商店买完东西以后,偷偷溜进学校的游泳池。 心里虽然觉得奇怪.言野却没有立场去质疑别人。 因为彼此的行径都同样匪夷所思.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陷入沉默。 最后是由林华最先打破僵局,吞吞吐吐地开口! 「那个……言野……」 「干嘛……」 看她突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言野感觉事有蹊晓。 搞什么鬼,干嘛扭扭捏捏地装含蓄啊, 平常明明就很粗鲁又没气质嘛! 弧男寡女。没有任何人在场.只有两个人独处. 然后,女生在男生的面前,欲言又止. 简直豫是要告白的场景。 但根本就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不.根本就不可能。 这种时候告自,实在很蠢.太蠢了。 然而就在不一瞬间,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告白……林华说出口了. 只不过,告白的内容跟刚才想像的一样. 是更厉害更具冲击性的危险讯号。 「呃,刚才我……那个放下去耶……」 「放不去?什么东西?」 言野很自然地反问她。 想当然耳,对于她所说的事情完全足一头雾水。 「啊.呃——那个反正言野你最好赶决上来就是了,恩.」 「我会上去啊.但是你到底在说什么?发生什么事了?一 再问一次. 「就是那个……刚才我啊…… 「我把……鱼…… 「鱼,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把鱼……放下去……」 「什么,我听不清楚!」 风渐萧变强,林华染成褐色的长发被风吹起,水温越来越不降了. 刚才就已经觉得冷,已经开始发抖,偏偏他又错过了离开泳池的时机。 「不要拖拖拉拉的.快点讲啊.一 快点.有话快讲,不要再拖了! 于是.她终于说了。 非常清楚地,说出非常严重的事实!! 「我说,刚才我把食人鱼放进游泳池里了啦,笨蛋!」 「你了你说什么,食了食人鱼……真的假的……咦,」 是真的。」林华很干脆地点点头。 原来知此,那个便利商店的塑胶袋.是用来装食人角的。 天啊!!! 「你怎么不早说!! 啊啊啊啊啊……」 即使尖叫,也压抑到最小音量。 言野和林华两个人,是在升上初二时重新编班之后才认识的。 小学时代不同校,一年级的时候,双方教室也在不同栋校舍。 刚开始,言野对林华的印象是「我行我素.名字很像男生的家伙」. 而另一方面,林华对言野的印象则是个性散漫。 彼此的印象仅止于此。 然而.两人却有若奇妙的缘分.二年级时,双方几乎从未交谈过.没想到一升上三年级,交集点突然爆增. 最初是两人都在同一天翘了课。 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装病躲进保健室,正巧躺在相邻的病床上。 第725章 学校一到夜里.就会启动保全公司的警备系统,保安会四处巡逻。 不过,主要都是以校内为中心,几乎不会到泳池来看。 纵使保安真的来了,只要轻轻潜入水中.就不会被发现。 晚上偷溜进泳池里游泳.是曾经就读这问学校的姐姐教他的。 当时言野这在念小学三年级,姐姐对他说——“我带你去一个玩的地方。” 然后就带着他.像今天一样,偷偷溜进夜晚的游泳池。 泳池其中一面正对着大马路,只要翻过学校的围栏,就可以直接走过来。 但是稍微踏入泳池的范围一步,便有可能会触动保全系统。 或是被保安当场发现. 当然,言野并不打算去冒险。 他只是静静地漂浮在水面上.仰望着夜空。 就像那个夏天的夜晚,曾经和姐姐一起.做着同样的事情。 感觉很舒服. 不同于那个夜晚,是另一种舒胀的心晴. 那个夜晚.姐姐曾经笑着说「夜里的泳池,会倒映天上的星空,感觉好像在宇宙中漫游对不对?」 说完她朝夜空伸出手。彷佛耍将金色的月亮抓入手中。 「鱼儿是不是也都这样子.一边追寻水流,一边遨游宇宙昵,」 姐姐开心地微笑着。 无论是当时的言野还是现在的怀念的回忆。 晚风吹抚水面.言野也随着波纹轻轻荡漾.感觉很舒服。 他正在宇宙中漫游。 大多数人应该都认为这样的体验只有太空人能够经历吧。但此时此刻,我正在漫游宇宙。 怎么样,羡慕吧。 全世界的平凡人。 怎么样,羡慕吧。 无缘体会的家伙. 「如果姐姐也一起来有多好……啊啊,原来如此……她已经来过好几次了足吗……她已经……已经玩够了是吗」 独自一人,喃喃自语。 咻,微风吹过水面,轻抚他的脸颊。 阵凉意,好像开始有点冷了。 直待在水中,而且几乎没有任何动作.身体似乎…… 今天就到此为止,上去吧。 言野毫无戒心的踢着水,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朝池畔游近。 就在这时候 隐约听见有人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泳池边有人. 他立刻潜入水中做好防备。不料却意外地跟对方四目相接. 眼前那张面孔.言野非常熟悉。 不会吧,他心里想若,对方应该也有相同的惊讶。 这,当然的,谁都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相遇嘛, 直的假的? 那个女生,林华,他的同班同学。 ……你在这里,做什么, 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很蠢,但言野脑中浮现的只有这句话。 刚才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当中,对周围完全失去了警戒。 所以根本没发现林华也跟他一样偷偷溜了进来,更没发现她已经站在泳池边。 「你了你才是,在这里做什么啊…… 她……林华,并没有回答言野的问题,语气非常地惊慌。 「喂,不要那么大声啦!会被保安听听到耶。 言野压低声量.生气地喊若。 结果她立刻用手掩着嘴,小声地说—— 「言野.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一 「我才想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咧。」言野反问回去。 仔细一看.她身上穿着背心加牛仔吊带裤,脚上则是套着海滩凉鞋,非常随意的夏季便服,一副只是到巷口便利商店买点东西的模样。 仿佛为了要强调整体造型,手上还提着一个便利商店的塑胶袋。 然而究竟有什么理由.需要在到便利商店买完东西以后,偷偷溜进学校的游泳池。 心里虽然觉得奇怪.言野却没有立场去质疑别人。 因为彼此的行径都同样匪夷所思.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陷入沉默。 最后是由林华最先打破僵局,吞吞吐吐地开口! 「那个……言野……」 「干嘛……」 看她突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言野感觉事有蹊晓。 搞什么鬼,干嘛扭扭捏捏地装含蓄啊, 平常明明就很粗鲁又没气质嘛! 弧男寡女。没有任何人在场.只有两个人独处. 然后,女生在男生的面前,欲言又止. 简直豫是要告白的场景。 但根本就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不.根本就不可能。 这种时候告自,实在很蠢.太蠢了。 然而就在不一瞬间,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告白……林华说出口了. 只不过,告白的内容跟刚才想像的一样. 是更厉害更具冲击性的危险讯号。 「呃,刚才我……那个放下去耶……」 「放不去?什么东西?」 言野很自然地反问她。 想当然耳,对于她所说的事情完全足一头雾水。 「啊.呃——那个反正言野你最好赶决上来就是了,恩.」 「我会上去啊.但是你到底在说什么?发生什么事了?一 再问一次. 「就是那个……刚才我啊…… 「我把……鱼…… 「鱼,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把鱼……放下去……」 「什么,我听不清楚!」 风渐萧变强,林华染成褐色的长发被风吹起,水温越来越不降了. 刚才就已经觉得冷,已经开始发抖,偏偏他又错过了离开泳池的时机。 「不要拖拖拉拉的.快点讲啊.一 快点.有话快讲,不要再拖了! 于是.她终于说了。 非常清楚地,说出非常严重的事实!! 「我说,刚才我把食人鱼放进游泳池里了啦,笨蛋!」 「你了你说什么,食了食人鱼……真的假的……咦,」 是真的。」林华很干脆地点点头。 原来知此,那个便利商店的塑胶袋.是用来装食人角的。 天啊!!! 「你怎么不早说!! 啊啊啊啊啊……」 即使尖叫,也压抑到最小音量。 言野和林华两个人,是在升上初二时重新编班之后才认识的。 小学时代不同校,一年级的时候,双方教室也在不同栋校舍。 刚开始,言野对林华的印象是「我行我素.名字很像男生的家伙」. 而另一方面,林华对言野的印象则是个性散漫。 彼此的印象仅止于此。 然而.两人却有若奇妙的缘分.二年级时,双方几乎从未交谈过.没想到一升上三年级,交集点突然爆增. 最初是两人都在同一天翘了课。 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装病躲进保健室,正巧躺在相邻的病床上。 接着是有一次,林华在教室里化妆差点被老师抓到.情急之不她把塞满东西的化妆包迅速扔到窗外.化妆包被丢出窗口.从二楼落不,不偏不倚地击中正巧走过的言野,当场让他淋了满头的粉底液. 又有一次.在合作社,两人同时仲手去拿最后一个炒面面包!! 「我先拿的。 「是我先才对. 双方争执到差点打起来,最果然不出所料.言野吃了林华一记猛拳.连面包也被她抢走。林华实在是个狠角色。 后来因为被理科老师随口点到座号,两人又很有缘地同担任理科小老师,简直阴错阳差得莫名其妙。 在他们本人并末预期的情况不。彼此的交集点无可否认地越来越多。 然后.便是食人鱼放生事件!! 「发什么神经啊。 昨晚.言野只说了这句话.便爬出泳池. 幸好平安艇事.没有成为食人色的饲料. 算了,就不追究吧。 反正自己也一样做了蠢事。 况且.自己已经死期将近。什么都无所谓了。 虽然并不想成为食人鱼的饲料。 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已经是昨天的事情了。 一切都无所谓。 反正此时此刻,自己还活在这里。 只希罢,能再乡活一点时问而已 所以,一切都无所谓了. 因此隔天早上,言野见到林华也没说什么。 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但林华始终一脸心虚的表情.在上课时间一直朝言野的方向偷瞄。 明明昨晚发生那样的事盾.言野却若无其事地,态度非常自然二胆样反而会让人感到不安。虽然他在课堂上偶尔会将视线从黑板上移开,茫然地望苦窗外,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异状. 最多和朋友讲几句话,然后又继续望着窗外发呆。 一如往常,就像她所知道的言野,只是个穿着衣服会定动的呆子。 可惜林华并末察觉到.他眺望裔外时的表情.其实充满了不安和忧郁。 因为就连言野自己.也没有察觉到。 体育时问。 午休前第四节课,太阳正从头上缓缓经过。 这时候最棒的运动就是去游泳。 话虽加此—— 「听说游泳池暂停开放。」有人这么说. 教室里此刻弥漫着男同学的哀嚎声。女同学们则是高兴地欢呼。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大概都不喜欢在同龄的异性面前穿着泳装吧,(更何况是体育课才会穿的保守俗气泳装). 这也难怪,因为总有一些家伙用有色的眼光盯苦女生看。 想当然。一定会有这种人的,毕竟正值青春期嘛。 直一是悲哀啊,青春期无法避免的天性. 班上男生七嘴八舌地谈论着游泳课暂停的原因。 在闷热的体育馆里.临时以排球取代游泳,实在很痛苦. 「为什么不能上游泳课啊? 「听说有鱼的尸体浮在游泳池上面耶。」 「鱼?搞什么东西啊!居然为了这种事情不能游泳.」 言野一边托球,一边侧耳听同学们的对话. 原来如此,已经死鱼是吗. 果然就算是食人角,泡了氯水也难选一死。 不过,他似乎明白为什么林华要做出在泳池里放食人鱼的恐布举动了. 想必她真正的目的……就是这个吧。 为让今天的游泳课被迫取消,才做出那种事情。 而且最好引起一阵骚动,泳池就会暂停开放好一段时间。 结果事实赞明,她的策略非常成功。 游泳课取消,男生改成打排球。 女生则是谜一股的创作舞蹈。 对了!!言野突然想到。 回溯眼林华同班以来的记忆。他从来没看过林华穿泳装.也没看过她去过游泳课。甚至连站在泳池边,也是昨晚头一次见到. 唔,居然会讨厌游泳到这种地步 相对于她的排斥,言野则是夜里都还偷溜进去游泳。 话说回来,为林华要不顾一切地阻止游泳课呢, 况且泳池也不可能会长期停止开放。 毕竞食人鱼老大勇敢地挑战游泳池.终究这是敞不过氨水,蒙主召到天国去了. 再加上并没有任何牺牲者。没有人遭到食人角的攻击。 教师们为了省麻烦,一定会直接当成「学生的恶作剧草草收场. 大人都很讨厌麻烦事。 尽管选择了当老师这种麻烦很多的职业也一样。 真可怕啊,林华。 言野在心中嘲讽地想着.将球向上一托. 「超必杀绝技……闪电壳球!!!」 接应他的男同学大声吼.朝对手击出毅球。 「漂亮!言野。这球作得好!」男同学杀球得分.满足地封他说。 看来大家打排球也打得很高兴嘛。 体育馆的空间划分成两半.另一边是女生们分组在跳很神秘的创作舞蹈。 奇怪的动作,匪夷所思的节拍,旁观者实在无法理解她们在跳什么. 怎么看都只是普通的跺脚.跟相扑的准备姿势似乎没什么两样。 他在女生群里看到了林华。 出乎意料地.她跟几个朋友跳得很开心, 每眺一不,褐色的长发便在空中轻轻飞舞.其他长头发的女同学,都束着马尾或扎着辫子.唯独林华完全没绑起来,任由长发披散。 已经满头大汗了这样子不难过吗, 一定很闷很热吧,而且也不方便吧。 话说回来……言野突然想到.好像也从来没看过她把头发绑起来呢。 算了,这并不重要. 也许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即使有,想必也是很普通的理由吧。 这世上每一个人,都各自有各自的理由。 包括言野自己……也不例外。 「你想讲的话就去讲啊,我无所谓。」林华这么说. 讲是讲无所谓,但如此宽大的态度.却反而令人感到畏惧,觉得背棱有种隐含的杀气,意思好像是说「混帐东西,敢说出去就给你好看.最好不要自寻死路」 果然是不好惹的狠角色,彻底自我中心的女孩子。 「……找才不会讲出去咧.」言野只回了这句话. 以上的对白。是在两人一起负责准备理科教室的时候发生的.因为第五节课要做实验,结果午休时间两人被老师叫到理科器材室先仿准备。 各自安静地工作一段时间.不知是否受不了沉默的气氛,林华动开口跟他说话。 拜食人鱼之赐.游泳课如她所愿地取消了。只不过,对于知道事宜真相的言野.林华仍旧不放心.面对她突来的试探,言野的反应却是出奇地平静。 「真的不会说出去吗’」 她怀疑地追问。 「我说不会就是不会啦。 言野维持他的散漫话调.再重复一次。 言野似乎终于相信了,大大地吐了口气,然后深呼吸. 看来她刚才其实是有点紧张的. 「这样啊……那了那就好……算你识相。」她说完表情马上放松,随即又觉得自己的举动好像很蠢,便尴尬地摸摸头发.假装没事。 这次换言野发问…… 「对了.那个食人鱼,你定从哪里弄来的啊,一 她喔了一声,点点头说道—— 「那是我爸爸的兴趣啦。我家到处都是热带鱼的水族箱,已经多到整问屋……快变成水族馆了,真受不了我爸. 哦…… 完全了解 第726章 又有一次在校园小超市,两人同时仲手去拿最后一个面包!! “我先拿的。” “是我先才对。” 双方争执到差点打起来,最果然不出所料.言野吃了林华一记猛拳.连面包也被她抢走。 林华这家伙实在是个狠角色。 后来因为被理科老师随口点到座号,两人又很有缘地同担任理科课代表,简直阴错阳差得莫名其妙。 在他们本人并末预期的情况下,彼此的交集点无可否认地越来越多。 然后.便是食人鱼放生事件!! “你发什么神经啊。” 昨晚.言野只说了这句话.便爬出泳池. 幸好平安艇事.没有成为食人色的饲料. 算了,就不追究吧。 反正自己也一样做了蠢事。 况且.自己已经死期将近。什么都无所谓了。 虽然并不想成为食人鱼的饲料。 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已经是昨天的事情了。 一切都无所谓。 反正此时此刻,自己还活在这里。 只希罢,能再乡活一点时问而已 所以,一切都无所谓了. 因此隔天早上,言野见到林华也没说什么。 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但林华始终一脸心虚的表情.在上课时间一直朝言野的方向偷瞄。 明明昨晚发生那样的事盾.言野却若无其事地,态度非常自然二胆样反而会让人感到不安。虽然他在课堂上偶尔会将视线从黑板上移开,茫然地望苦窗外,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异状. 最多和朋友讲几句话,然后又继续望着窗外发呆。 一如往常,就像她所知道的言野,只是个穿着衣服会定动的呆子。 可惜林华并末察觉到.他眺望裔外时的表情.其实充满了不安和忧郁。 因为就连言野自己.也没有察觉到。 体育时问。 午休前第四节课,太阳正从头上缓缓经过。 这时候最棒的运动就是去游泳。 话虽加此—— 「听说游泳池暂停开放。」有人这么说. 教室里此刻弥漫着男同学的哀嚎声。女同学们则是高兴地欢呼。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大概都不喜欢在同龄的异性面前穿着泳装吧,(更何况是体育课才会穿的保守俗气泳装). 这也难怪,因为总有一些家伙用有色的眼光盯苦女生看。 想当然。一定会有这种人的,毕竟正值青春期嘛。 直一是悲哀啊,青春期无法避免的天性. 班上男生七嘴八舌地谈论着游泳课暂停的原因。 在闷热的体育馆里.临时以排球取代游泳,实在很痛苦. 「为什么不能上游泳课啊? 「听说有鱼的尸体浮在游泳池上面耶。」 「鱼?搞什么东西啊!居然为了这种事情不能游泳.」 言野一边托球,一边侧耳听同学们的对话. 原来如此,已经死鱼是吗. 果然就算是食人角,泡了氯水也难选一死。 不过,他似乎明白为什么林华要做出在泳池里放食人鱼的恐布举动了. 想必她真正的目的……就是这个吧。 为让今天的游泳课被迫取消,才做出那种事情。 而且最好引起一阵骚动,泳池就会暂停开放好一段时间。 结果事实赞明,她的策略非常成功。 游泳课取消,男生改成打排球。 女生则是谜一股的创作舞蹈。 对了!!言野突然想到。 回溯眼林华同班以来的记忆。他从来没看过林华穿泳装.也没看过她去过游泳课。甚至连站在泳池边,也是昨晚头一次见到. 唔,居然会讨厌游泳到这种地步 相对于她的排斥,言野则是夜里都还偷溜进去游泳。 话说回来,为林华要不顾一切地阻止游泳课呢, 况且泳池也不可能会长期停止开放。 毕竞食人鱼老大勇敢地挑战游泳池.终究这是敞不过氨水,蒙主召到天国去了. 再加上并没有任何牺牲者。没有人遭到食人角的攻击。 教师们为了省麻烦,一定会直接当成「学生的恶作剧草草收场. 大人都很讨厌麻烦事。 尽管选择了当老师这种麻烦很多的职业也一样。 真可怕啊,林华。 言野在心中嘲讽地想着.将球向上一托. 「超必杀绝技……闪电壳球!!!」 接应他的男同学大声吼.朝对手击出毅球。 「漂亮!言野。这球作得好!」男同学杀球得分.满足地封他说。 看来大家打排球也打得很高兴嘛。 体育馆的空间划分成两半.另一边是女生们分组在跳很神秘的创作舞蹈。 奇怪的动作,匪夷所思的节拍,旁观者实在无法理解她们在跳什么. 怎么看都只是普通的跺脚.跟相扑的准备姿势似乎没什么两样。 他在女生群里看到了林华。 出乎意料地.她跟几个朋友跳得很开心, 每眺一不,褐色的长发便在空中轻轻飞舞.其他长头发的女同学,都束着马尾或扎着辫子.唯独林华完全没绑起来,任由长发披散。 已经满头大汗了这样子不难过吗, 一定很闷很热吧,而且也不方便吧。 话说回来……言野突然想到.好像也从来没看过她把头发绑起来呢。 算了,这并不重要. 也许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即使有,想必也是很普通的理由吧。 这世上每一个人,都各自有各自的理由。 包括言野自己……也不例外。 「你想讲的话就去讲啊,我无所谓。」林华这么说. 讲是讲无所谓,但如此宽大的态度.却反而令人感到畏惧,觉得背棱有种隐含的杀气,意思好像是说「混帐东西,敢说出去就给你好看.最好不要自寻死路」 果然是不好惹的狠角色,彻底自我中心的女孩子。 「……找才不会讲出去咧.」言野只回了这句话. 以上的对白。是在两人一起负责准备理科教室的时候发生的.因为第五节课要做实验,结果午休时间两人被老师叫到理科器材室先仿准备。 各自安静地工作一段时间.不知是否受不了沉默的气氛,林华动开口跟他说话。 拜食人鱼之赐.游泳课如她所愿地取消了。只不过,对于知道事宜真相的言野.林华仍旧不放心.面对她突来的试探,言野的反应却是出奇地平静。 「真的不会说出去吗’」 她怀疑地追问。 「我说不会就是不会啦。 言野维持他的散漫话调.再重复一次。 言野似乎终于相信了,大大地吐了口气,然后深呼吸. 看来她刚才其实是有点紧张的. 「这样啊……那了那就好……算你识相。」她说完表情马上放松,随即又觉得自己的举动好像很蠢,便尴尬地摸摸头发.假装没事。 这次换言野发问…… 「对了.那个食人鱼,你定从哪里弄来的啊,一 她喔了一声,点点头说道—— 「那是我爸爸的兴趣啦。我家到处都是热带鱼的水族箱,已经多到整问屋……快变成水族馆了,真受不了我爸. 哦…… 完全了解 不愧是林华,个为了抢面包不惜使用暴力的女人。 居然连父亲饲养的宠物都能偷来用,只为了阻止游泳课。 果真特立独行异于常人。 除此之外二退有一个意外的发现. 言野感到颇为新奇.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华看。 她接收到他的视线,忍不住反问!! 「你在看什么,…… 又露出不高兴的表情。 「啊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东西不是故意的,」 「呃,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嗯……可以说是特立独行吧,应该会叫自己的父亲臭老头或是臭老爹之类的,没想到你会说我爸爸,满意外的耶。」 「啊……」 林华耳根通红. 有如沸誊的水壶。快要从头冒出蒸气来。 「无聊!」 彷佛不想被看到自己脸红的模样.她立刻低不头去. 「别介意.我不是故意取笑你,只不过觉得有点意外而已啦. 「罗嗦.要你管! 她果然在生气。 唔……又怎么了, 言野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把自己丢脸的往事拿来讲. 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的,已经被一强制还忘的过去。 「叫「爸爸」还算好的呢,我直到小学为止.都还叫我爸「爹地」耶。」 他说完,林华立刻抬起脸来。 「咦?直一的吗……’ 「是直一的。我爸在电视上看到,就要我们学着这样叫他,我姐姐也是这样叫的,所以我完全不觉得奇怪 林华差点笑出来.她拼命憋苦笑. 看来这招很成功,终于没有说错话了。 一你说直一的吗,爹地,你看起来一副少年的模样,居然会叫爹地’」 「罗嗦什么.我天生就这副样子.真定抱歉啊!! 哼!!真是的,早知道就不说了!一 「对了对不超啦,因为你噗!!」 「干嘛,想笑就笑出来啊。」 这句台词很耳热.好像在哪听过. 「对不起对不起……哈!好笑!!」 她哈哈哈地笑个不停. 有种微妙的感觉,仿佛在意外的场所找到意外的东西.言野再度凝视着她。 「恩……啊……你生气啦」 她如此一问。 没有」言野摇摇头。「只是觉得,没想到你笑起来,其实很好看嘛」 这句话由平常漫不经心的言野说出来。 反而显得特别具有真实感。 她的睑比刚才更红了. 「啊,我不是故意取笑你!!」 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 「闭嘴,去死啦。一 她满面通红,似乎已经尴尬到极点。 然后又害羞地笑了. 笑得很美曙。 言野也笑了。 其实笑不出来。 没想到这种事情其实是会让人笑不出来的. 也许是太疲惫了,连笑都觉得累 即使不愿意,仍不由自主地想起。 那名少女曾说过.自己已经死期将近了。 然而此刻,自己却正嘲笑着自己。 以为能一笑置之. 「明天究竟在哪里’」 曾经试着寻找,却始终找不到。 一定永远都找不到的. 也许,明天根本就不会到来。 永远无法走到明天。 永远无法回到昨天. 所以.要努力地.活在当不. 就算没剩多少时间,也耍全力以赴!! 活在当不。 能把握的……只有现在。 在理科教室.言野还问了她另一个问题。 「不次你打算用什么方法阻止游泳课呢,」 林华突然陷入沉思,然后支支吾吾地说!! 「方了方法多得很啊用不着担心吧.」 看来她根本完全没想过。 「那我——」 我有一个简单的方法。 他只起了头,就把话打住,没有说完。 如果照这个方法去做,游泳课肯定会取消吧,但是万一弄巧成拙,今年整个夏天可能就完全没有游泳课了。 因此,他并没有说出门。 要是真的付诸实行.最棱会变成连自己也不能溜进去吧。 或许他的想法很自私,不过她也.样.披此彼此。 反正,自己就快要死了嘛。 ——铃。 昏暗的房间. 白色的壁纸. 流行歌手正高唱摇滚乐. 角落一张床铺. 在床上.他蜷着身体,双手抱膝。 那名少女,再度来到他面前。 一身纯白的少女死神。 凭空出现.轻轻飘浮在半空中,俯视若他. 简直像是.特地束确认他死了没有。 「你来做什么,」言野对她说。 「我是来看你的。」 彷佛受人之托的语气。 真会装酸的家伙. 「最近过得好吗’」 又说起奇怪的话来。 对一个快死的人.居然还问过得好不好.简直莫名其妙。 「普普通通……可以吧。」他这么回答。 「是吗,我觉得看起来不像这可以的样子呢.」 少女用成熟的语气说道。 那就别问啊……心里虽这么想,但他却什么也没说。 这时候,原本紧跟在少女身旁的黑猫.突然咚地一声,眺到他脚边. 之前似乎都是用飞的.那对蝠蝠般的翅膀已经收起来了。 「什么嘛.亏我们还特地跑来.你居然这种态度。」 黑猫开口流利地说着话,眯起金黄色的眼瞳瞪他. 「丹尼尔,不要讲那种话啦。」 少女制止了黑猫。 「可是白白你专程来探访他这个臭小子居然还 ——」 「就叫你别说了,你看,这孩子心情很沮丧耶!!因为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少女说完脸上便露出假笑。 什么跟什么啊.特地跑来嘲笑我的吗’ 果然.真的是死神啊. 明明如此缺乏真实感。 看起来比我还像小孩不是吗。 穿着白洋装,搭配红鞋子,这副模样,不就只是个小孩而已吗, 不,不对,也许应该说.这才是直一正的现实。 比起这个世界上这种看似直真实的谎言。如此看似谎言的真实算好得多了。 「已经.要来接引我了吗……’」 他这么一问,少女摇摇头说不是。 黑猫也学着少女摇摇头。 挂在项圈上的大铃铛.发出钤钤铃的声响。 「还要,再过,一阵……就快到了喔。」 少女这么说.用满怀期待的。开心的语气对他说. 然而他却觉得.听起来一点也不像开心的样子.声音虽然开朗,却感觉像是刻意装出来的。是因为他低着头,没有看着少女的关系吗’还是…… 再过一阵子. 听见这句话,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至少遣有机会在夜里溜进游泳。 这样就够了。 终于,可以到那个世界去了. 现在终于有一个重要的场所。 时候快到了。 再也不会有人代替自己受伤了。 没有任何人会受到伤害. 再也不会有人!!替自己死了。 「好像不太对喔。」 少女突然开口。 「呃……?」 他终于把脸抬起来. 第727章 果真特立独行异于常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意外的发现。 言野感到颇为新奇.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华看。 她接收到他的视线,忍不住反问!! “你在看什么……?” 又露出不高兴的表情。 “啊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东西不是故意的。” “呃,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嗯……可以说是特立独行吧,应该会叫自己的父亲臭老头或是臭老爹之类的,没想到你会说我爸爸,满意外的耶。” “啊……” 林华耳根通红。 有如沸誊的水壶。快要从头冒出蒸气来。 “无聊!” 彷佛不想被看到自己脸红的模样.她立刻低不头去. 「别介意.我不是故意取笑你,只不过觉得有点意外而已啦. 「罗嗦.要你管! 她果然在生气。 唔……又怎么了, 言野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把自己丢脸的往事拿来讲. 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的,已经被一强制还忘的过去。 「叫「爸爸」还算好的呢,我直到小学为止.都还叫我爸「爹地」耶。」 他说完,林华立刻抬起脸来。 「咦?直一的吗……’ 「是直一的。我爸在电视上看到,就要我们学着这样叫他,我姐姐也是这样叫的,所以我完全不觉得奇怪 林华差点笑出来.她拼命憋苦笑. 看来这招很成功,终于没有说错话了。 一你说直一的吗,爹地,你看起来一副少年的模样,居然会叫爹地’」 「罗嗦什么.我天生就这副样子.真定抱歉啊!! 哼!!真是的,早知道就不说了!一 「对了对不超啦,因为你噗!!」 「干嘛,想笑就笑出来啊。」 这句台词很耳热.好像在哪听过. 「对不起对不起……哈!好笑!!」 她哈哈哈地笑个不停. 有种微妙的感觉,仿佛在意外的场所找到意外的东西.言野再度凝视着她。 「恩……啊……你生气啦」 她如此一问。 没有」言野摇摇头。「只是觉得,没想到你笑起来,其实很好看嘛」 这句话由平常漫不经心的言野说出来。 反而显得特别具有真实感。 她的睑比刚才更红了. 「啊,我不是故意取笑你!!」 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 「闭嘴,去死啦。一 她满面通红,似乎已经尴尬到极点。 然后又害羞地笑了. 笑得很美曙。 言野也笑了。 其实笑不出来。 没想到这种事情其实是会让人笑不出来的. 也许是太疲惫了,连笑都觉得累 即使不愿意,仍不由自主地想起。 那名少女曾说过.自己已经死期将近了。 然而此刻,自己却正嘲笑着自己。 以为能一笑置之. 「明天究竟在哪里’」 曾经试着寻找,却始终找不到。 一定永远都找不到的. 也许,明天根本就不会到来。 永远无法走到明天。 永远无法回到昨天. 所以.要努力地.活在当不. 就算没剩多少时间,也耍全力以赴!! 活在当不。 能把握的……只有现在。 在理科教室.言野还问了她另一个问题。 「不次你打算用什么方法阻止游泳课呢,」 林华突然陷入沉思,然后支支吾吾地说!! 「方了方法多得很啊用不着担心吧.」 看来她根本完全没想过。 「那我——」 我有一个简单的方法。 他只起了头,就把话打住,没有说完。 如果照这个方法去做,游泳课肯定会取消吧,但是万一弄巧成拙,今年整个夏天可能就完全没有游泳课了。 因此,他并没有说出门。 要是真的付诸实行.最棱会变成连自己也不能溜进去吧。 或许他的想法很自私,不过她也.样.披此彼此。 反正,自己就快要死了嘛。 ——铃。 昏暗的房间. 白色的壁纸. 流行歌手正高唱摇滚乐. 角落一张床铺. 在床上.他蜷着身体,双手抱膝。 那名少女,再度来到他面前。 一身纯白的少女死神。 凭空出现.轻轻飘浮在半空中,俯视若他. 简直像是.特地束确认他死了没有。 「你来做什么,」言野对她说。 「我是来看你的。」 彷佛受人之托的语气。 真会装酸的家伙. 「最近过得好吗’」 又说起奇怪的话来。 对一个快死的人.居然还问过得好不好.简直莫名其妙。 「普普通通……可以吧。」他这么回答。 「是吗,我觉得看起来不像这可以的样子呢.」 少女用成熟的语气说道。 那就别问啊……心里虽这么想,但他却什么也没说。 这时候,原本紧跟在少女身旁的黑猫.突然咚地一声,眺到他脚边. 之前似乎都是用飞的.那对蝠蝠般的翅膀已经收起来了。 「什么嘛.亏我们还特地跑来.你居然这种态度。」 黑猫开口流利地说着话,眯起金黄色的眼瞳瞪他. 「丹尼尔,不要讲那种话啦。」 少女制止了黑猫。 「可是白白你专程来探访他这个臭小子居然还 ——」 「就叫你别说了,你看,这孩子心情很沮丧耶!!因为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少女说完脸上便露出假笑。 什么跟什么啊.特地跑来嘲笑我的吗’ 果然.真的是死神啊. 明明如此缺乏真实感。 看起来比我还像小孩不是吗。 穿着白洋装,搭配红鞋子,这副模样,不就只是个小孩而已吗, 不,不对,也许应该说.这才是直一正的现实。 比起这个世界上这种看似直真实的谎言。如此看似谎言的真实算好得多了。 「已经.要来接引我了吗……’」 他这么一问,少女摇摇头说不是。 黑猫也学着少女摇摇头。 挂在项圈上的大铃铛.发出钤钤铃的声响。 「还要,再过,一阵……就快到了喔。」 少女这么说.用满怀期待的。开心的语气对他说. 然而他却觉得.听起来一点也不像开心的样子.声音虽然开朗,却感觉像是刻意装出来的。是因为他低着头,没有看着少女的关系吗’还是…… 再过一阵子. 听见这句话,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至少遣有机会在夜里溜进游泳。 这样就够了。 终于,可以到那个世界去了. 现在终于有一个重要的场所。 时候快到了。 再也不会有人代替自己受伤了。 没有任何人会受到伤害. 再也不会有人!!替自己死了。 「好像不太对喔。」 少女突然开口。 「呃……?」 他终于把脸抬起来. 「你好像一直认为别人是代替你受伤,然后又代替你死去,其实这种想法并不正确,你知道吗?」 少女轻轻向他靠近. 面对面的距离,近到几乎可以感觉彼此的呼吸,甚至连她几近透明的肌肤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并不是一种替代,那是当事者自己的——命运.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代替另一个人,她只能是她.你只能是你.自己只能够是自己,每个自我的个体,都是独一无二的 「那……我会怎么死? 他不想连异任何人,所以决定先问她. 这我不能告诉你。 然而.死神却拒绝回答他。 「如果先告诉你的话,说不定你会设法逃避,那命运就会被改变了不是吗, 黑猫义正辞严地为主人的台词补充说明。 「所以,命运是无法改变的吗’」 他为少女和黑猫的说法感到焦躁不安。 假如命运都是注定好的,坞什么,自己这会在这里, 还活着.还在呼吸. 还在寻找些什么。 已经有人为了保护他.代替他死去了啊。 昴就是……就是这样才会死的啊. 连这种事情。也能只用一句「命运」就简单带过吗’ 结果.少女非常干脆地说…… 「没错,简单讲就是……根本无法改变吧,因为所谓的命运.就是生命的运转啊,只要你们还活着,生命的运转就不会改变.这是一定的啊。 ……是吗……? 没由来地.突然觉得可以接受,没来由地.突然觉得想笑。 少女口中的命运,不知为何,让他仿佛从中感觉到一丝希望。 即将面对死亡的他,莫名地产生这种感觉。 「况且,能够让别人代替的人生,不是很无趣吗,」少女临去之际,淡淡地笑着说「那就……加油吧,」 果然是奇怪的家伙。 还跟他说什么加油: 不用说他也会努力啊。 努力活不去. 活不去。 言野和言男,年纪相差了五岁。 他们的父母似乎很想要个男孩.所以在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只考虑男生用的名字。 而且对已经想好的名字非常钟爱,结果长女就被取了一个很男孩子气的名字. 怀第二个孩子的时候,以为同样也会是个女孩,因此考虑的全部都是女生用的名字,没想到却生了个男孩。 这次同样对已经想好的名字非常钟爱,结果长男又被取了一个很女孩子气的名字。 而且,父母亲当初希望第一个孩子能成长得坚强茁壮。因此虽然性别上事与愿违. 但长女一直都被当成男孩子般养育着。 姐姐言男的外表容貌,言行举止都是不折不扣的女生,但性格却相当地巾帼不让须眉。 给人的印象与其说可爱.不如说是帅气。 受到热爱天文的双亲影响,姐弟都非常喜欢眺望天空。 尤其是言男,对宇宙产生了很大的兴趣.经常伸出双手.想要抓住夜空中的星星。 真是笨蛋啊,就算手伸得再高也不可能碰得到嘛!!言野心里虽然这么想.却最喜欢这样的姐姐.并且对她怀抱着尊敬。 然而这样的姐姐——却死了。 她走了. 在那个炎热的夏曰. 就这样走了。 明明两人曾经一起溜进夜晚的泳池.相对而笑.说好还要再去一次,明明说过想要在水中的宇宙尽情地漫游. 喜欢游泳的言男,初时是游泳队的成员。 那一天,言野到学校去.等待刚结束社团活动的姐姐。 因为两人约好了晚上耍再度溜进游泳池。 满陡着期待。兴奋又紧张. 他迫不及待地跑到学校去等姐姐。 「姐姐!!!」 言野站在校门口.挥着双手.言男朝他走过来。 「言野.时间这早呢。」 温柔的声音。 晒得黝黑的肌肤。 俐落的短发。 直到今天,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言男始终保持当时的摸样,在水里的记忆里微笑着。 好奇怪的感觉。 自己居然已经成长到比当时的言男还要大的年纪了. 真是笨蛋啊,为什么要救我呢. 像我这种一无是处的家伙. 言男虽然才初中二年级.却已经获选为游泳比赛的地区代表选手,在各大运动会赢得冠军奖项二肘途充满了希望,未来非常桩看好,正是所谓的明日之星吧。 为什么.她竟然会死? 为什么,要让她替我死? 为什么? 言男去世的那一天,姐弟两人.同走在夕阳不。 那一天,如果她没有跟我走在一起!! 那一天,如果我没有去学校找她!! 那一天.如果她没有跟我约她!! 如果出现任何异动,如果其中任何一个环节有所改变的话,姐姐一定就不会死了。 满天红霞.仿佛世界终点般,在美丽的景色中,两人拖着长长的影子,相视而笑。 就在,不一个瞬间!! ——轰声。 ——回响. ——杂音。 各式各样的「声音」混合在一起. 等到清醒过来。言野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没多久.就知道了言男的死讯. 事发当时,两人正走过建筑工地的外围,头顶上方突然有钢筋掉落。 原因是突来的强风,将正在搬运钢筋的超重机给吹偏了。 言男为了保护言野.迅速将他推开。结果她自己被砸到,成了钢筋下的亡魂。 「究竟为什么啊?」 言野仍坐在床上.维持着抱膝的姿势不动。 少女和黑猫都已经消失了。 然而.他却全身无法动弹。 敞开的窗口。没有光线照进来. 房间一片昏暗。 只有黑暗中朦胧浮现的白色窗帘,被风吹起,轻轻飘动。 !!不过,没关系. 不一个终于轮到自己。 再也没有人会成为替死鬼了。 这时候,房间外面传束敲门声. 是母亲。 「言野,我不是叫你不来吃饭吗,言野,我要进去罗——唉呀.你在做什么啊?怎么连灯也不开。 母亲一走进房里,立刻皱起眉头。 接着按不电灯的开关,日光灯管闪烁几不,便将房间照亮。 母亲随即发现言野蜷缩在床上的身影. 「你在做什么啊’」 言野没有回答。 唉……母亲叹了口气.伤脑筋地开口说道。「你啊,突然退出社团,结果每天无听事事,几乎都在发呆嘛。啊.其实从以前就常常在发呆,这不重要,重点是你振作一点,认直一点嘛,最近你她像不太对劲喔,言野。 我没事,你不必担心啦…… 言野只是轻声地,用小猫般的声音如此回答。 自从姐姐过世之泼,言野始终没有在夜里去过游泳池. ——他不能去。 因为已经约定好了。 要两个人一起去的。 然而那一天,他却没来由地,突然很想去游泳池。 很想游泳. 繁星点点的宇宙。 既然知道自己死期将近了。 也许,以后将不再有机会,能够漫游夜晚的星空. 他想要.再玄一次,那个重要的地方. 第728章 “如果先告诉你的话,说不定你会设法逃避,一切就会改变。” “所以,是无法改变的吗?” 他感到焦躁不安。 假如都是注定好的,那为什么自己这会在这里? 还活着.还在呼吸。 还在寻找些什么。 已经有人为了保护他.代替他死去了啊。 昴就是……就是这样才会死的啊. 连这种事情。也能只用一句「命运」就简单带过吗’ 结果.少女非常干脆地说…… 「没错,简单讲就是……根本无法改变吧,因为所谓的命运.就是生命的运转啊,只要你们还活着,生命的运转就不会改变.这是一定的啊。 ……是吗……? 没由来地.突然觉得可以接受,没来由地.突然觉得想笑。 少女口中的命运,不知为何,让他仿佛从中感觉到一丝希望。 即将面对死亡的他,莫名地产生这种感觉。 「况且,能够让别人代替的人生,不是很无趣吗,」少女临去之际,淡淡地笑着说「那就……加油吧,」 果然是奇怪的家伙。 还跟他说什么加油: 不用说他也会努力啊。 努力活不去. 活不去。 言野和言男,年纪相差了五岁。 他们的父母似乎很想要个男孩.所以在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只考虑男生用的名字。 而且对已经想好的名字非常钟爱,结果长女就被取了一个很男孩子气的名字. 怀第二个孩子的时候,以为同样也会是个女孩,因此考虑的全部都是女生用的名字,没想到却生了个男孩。 这次同样对已经想好的名字非常钟爱,结果长男又被取了一个很女孩子气的名字。 而且,父母亲当初希望第一个孩子能成长得坚强茁壮。因此虽然性别上事与愿违. 但长女一直都被当成男孩子般养育着。 姐姐言男的外表容貌,言行举止都是不折不扣的女生,但性格却相当地巾帼不让须眉。 给人的印象与其说可爱.不如说是帅气。 受到热爱天文的双亲影响,姐弟都非常喜欢眺望天空。 尤其是言男,对宇宙产生了很大的兴趣.经常伸出双手.想要抓住夜空中的星星。 真是笨蛋啊,就算手伸得再高也不可能碰得到嘛!!言野心里虽然这么想.却最喜欢这样的姐姐.并且对她怀抱着尊敬。 然而这样的姐姐——却死了。 她走了. 在那个炎热的夏曰. 就这样走了。 明明两人曾经一起溜进夜晚的泳池.相对而笑.说好还要再去一次,明明说过想要在水中的宇宙尽情地漫游. 喜欢游泳的言男,初时是游泳队的成员。 那一天,言野到学校去.等待刚结束社团活动的姐姐。 因为两人约好了晚上耍再度溜进游泳池。 满陡着期待。兴奋又紧张. 他迫不及待地跑到学校去等姐姐。 「姐姐!!!」 言野站在校门口.挥着双手.言男朝他走过来。 「言野.时间这早呢。」 温柔的声音。 晒得黝黑的肌肤。 俐落的短发。 直到今天,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言男始终保持当时的摸样,在水里的记忆里微笑着。 好奇怪的感觉。 自己居然已经成长到比当时的言男还要大的年纪了. 真是笨蛋啊,为什么要救我呢. 像我这种一无是处的家伙. 言男虽然才初中二年级.却已经获选为游泳比赛的地区代表选手,在各大运动会赢得冠军奖项二肘途充满了希望,未来非常桩看好,正是所谓的明日之星吧。 为什么.她竟然会死? 为什么,要让她替我死? 为什么? 言男去世的那一天,姐弟两人.同走在夕阳不。 那一天,如果她没有跟我走在一起!! 那一天,如果我没有去学校找她!! 那一天.如果她没有跟我约她!! 如果出现任何异动,如果其中任何一个环节有所改变的话,姐姐一定就不会死了。 满天红霞.仿佛世界终点般,在美丽的景色中,两人拖着长长的影子,相视而笑。 就在,不一个瞬间!! ——轰声。 ——回响. ——杂音。 各式各样的「声音」混合在一起. 等到清醒过来。言野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没多久.就知道了言男的死讯. 事发当时,两人正走过建筑工地的外围,头顶上方突然有钢筋掉落。 原因是突来的强风,将正在搬运钢筋的超重机给吹偏了。 言男为了保护言野.迅速将他推开。结果她自己被砸到,成了钢筋下的亡魂。 「究竟为什么啊?」 言野仍坐在床上.维持着抱膝的姿势不动。 少女和黑猫都已经消失了。 然而.他却全身无法动弹。 敞开的窗口。没有光线照进来. 房间一片昏暗。 只有黑暗中朦胧浮现的白色窗帘,被风吹起,轻轻飘动。 !!不过,没关系. 不一个终于轮到自己。 再也没有人会成为替死鬼了。 这时候,房间外面传束敲门声. 是母亲。 「言野,我不是叫你不来吃饭吗,言野,我要进去罗——唉呀.你在做什么啊?怎么连灯也不开。 母亲一走进房里,立刻皱起眉头。 接着按不电灯的开关,日光灯管闪烁几不,便将房间照亮。 母亲随即发现言野蜷缩在床上的身影. 「你在做什么啊’」 言野没有回答。 唉……母亲叹了口气.伤脑筋地开口说道。「你啊,突然退出社团,结果每天无听事事,几乎都在发呆嘛。啊.其实从以前就常常在发呆,这不重要,重点是你振作一点,认直一点嘛,最近你她像不太对劲喔,言野。 我没事,你不必担心啦…… 言野只是轻声地,用小猫般的声音如此回答。 自从姐姐过世之泼,言野始终没有在夜里去过游泳池. ——他不能去。 因为已经约定好了。 要两个人一起去的。 然而那一天,他却没来由地,突然很想去游泳池。 很想游泳. 繁星点点的宇宙。 既然知道自己死期将近了。 也许,以后将不再有机会,能够漫游夜晚的星空. 他想要.再玄一次,那个重要的地方. 确认在自己心中,有个最重要的地方. 没想到.结果变成「两个人」。 因为遇见了她。 ——从前从前,人类一定总是不停地追寻着水流吧。 所以,人类会喜欢游泳. 然后也喜欢宇宙,对不对, 姐姐曾经说过的这段话.浮现在他脑海中. 理科器材室的小型水族箱. 一群蝣鱼种的热带角,在水中游来游去。 好像叫古比鱼是吗’ 这是叫恰比角’ 言野停不手边的工作,呆望着那群热带角. 「——你啊,还真是令人羡慕呢。 背后传来林华的声音: 嗯’?言野一脸茫然地回过头去.她立刻噗地一声笑出来。 林华很爱笑。 喜怒哀乐,所有的情绪都非常鲜明, 这几个星期以来,他已经深刻体验到了。 毫无意外.言野和林华依然很有缘,彼此的行动总是不期然地产生交集。 就连现在也是一样。 不过既然已成事实,就欣然接受吧,他已经想开了。反正能把握的只有现在,就及时行乐.努力地活在当不吧。况且,林华实在是个很有趣的家伙。 可以像男生一样互开玩笑,也不必顾虑太多,不需要拘谨。 这对如今的言野而言。可说是一大庆车,甚至有种得到救赎的感觉. 「言野你很懂得掌握自己的自由吧。是叫做自由意志吗,虽然不太了解。但差东城就是那样的感觉。」 「懂得掌握自由.你不也是一样吗’」 言野心里想着。 自己只不过是表现出自由的「样子」。 假装自由,受困于自由,被自由所左右。 只不过是逞强而已。 她仿佛能读取他的心思,如此说道!! 「我啊.是表面的自由,假动作而已啦。只不过是装出随心所欲的模样.刻意表现出不受拘束的样子而已。其实我很希望能跟你一样呢。」 听见这番话.言野下意识地摇摇头。 他不经意想起,那名少女所说的话。 「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代替另一个人的。」 脱口而出,自己也愣住。 说穿了—— 其实,每个人都明白。 自己是自己。 只是鼓励的个体。 大家都明白,谁也不能取代谁。 正因为很明白,才会有许多不同的渴望. 就像言野一直很希望!!能成为替自己死去的姐姐。 言野非常喜欢姐姐。这心情至今仍未改变。 姐姐喜欢看星星和游泳,教了言野许多事. 然而.她却死了。 为了保护言野,在没有星星没柯水流,干燥的柏油路面上!! 言野想要代替她,却怎么也代替不了。 曾经试着努力,但终究无法像姐姐那样. 他是个可悲的家伙.是个胆小鬼。 即使如此.即使如此—— 她——林华却还是.带着羞涊地开口对他说:「嗯……既然正值夏天,好像应该去哪边走走耶。 「要去哪里呢? 「呃!!对了,海边或定游泳池,怎么样’」 「确定吗’你要去玩水跟游泳, 「啊……也不了不一定要去这些地方啦.哪里都可以……都好啦。 「那就眼是不是夏天没关系罗,所以不必特地赶在夏天去吧’」 ……不了不是啦,我想要跟言野你一起出去走走嘛!」 说完林华便闭口不语。 这……难道……莫非 「什么啊,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真的假的……」 言野完全足用开玩笑的语气反问她。 「才……才没有咧!」 没想到她的脸却迅速红了起来。 也就是说,答案已经很明显。 「不了不会是真的吧’」 结果她很干脆地点了头。 「看来,好像是……真的.」 颊染上樱花般的红晕.微低着头.紧张不安的模样. 「我到底有什么好啊’」 他知道自己的问题很蠢,真的很蠢,他知道.只是 没想到她却反问他!! 「言野,你喜欢吃什么,」 「干嘛突然问这个」 「别管那么多告诉我嘛。 「唔——那——汉堡排吧。 「果然,很像你呢 「真是抱歉啊。我就是幼稚长不大,那又怎么了, 「你为什么喜欢吃汉堡排?」 越来越无法理解.被问得一头雾水. 喜欢的东西就是喜欢,哪里有什么道理. 因为想吃.所以就吃了啊。 结果他回答—— 一那是因为……呃……因为好吃吧。 「那我,差不多也是这种感觉。」 「啥? 听不懂。 林华喜欢言野,跟言野喜欢汉堡排,是同样的感觉 因为很好吃, 她笑了。 虽然不太明了,但所谓的喜欢,似乎就是这么回事。 唉-言野轻轻叹了一口气。 林华是个可爱的女孩子,跟她在一起很愉快.彼此也很谈得来,不需要任何多余的顾虑。 「其实我,就快要死了.」 林华宛如突然遭到袭击,一脸的错愕。 然后她目不转睛地盯苦言野看.沉默不语。 水族箱马达发出的气泡声。此刻听来特别清晰. 而紧接着,言野发现那双眼睛溢出了泪水.今他感到困惑。 「藤了林华,」 清脆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左边脸颊,博来一阵刺痛。 他被打了. 被林华狠狠甩了一巴掌。 「你不喜欢我就算了,何必扯那么离谱的谎言来敷衍我!居然嘲笑我的心意——」 台词只说到这里,她就转身奔出敦室. 砰—— 门被用力关上。 她误会了。 这是真的事情啊。 看似谎言的真实。 虽然毫不知情的林华,已经被永久伤害了。 他只是不想伤害任何人啊。为什么偏偏会变成这样呢’ 实在莫名其妙 究竟怎么回事,已经完全无法理解了. ——铃。 「啊……你把她弄哭了。」 少女死神就站在一旁。 不如何时冒出来的. 身旁那只黑猫,动作灵巧地眺上放置水族箱的聋子。 「白白!这个鱼,好不好吃啊? 「别乱吃比较好吧。」 少女耸耸肩.回答黑猫的问题。 「你这家伙……又来做什么? 「我不叫「你这家伙」叫我「白白」喔。」 啥? 有点讶异. 眼前这个死神似乎是有名宇的。 「我是死神第xxx号。」 「丹尼尔,看够了吧.过来, 「好啦——」 名叫丹尼尔的黑猫,脸上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轻轻一跃.眺入白白怀中。 「你死亡的代价。就是那女孩的眼泪吗,白白说. 「不是的……」言野回答。「为什么会是我呢 「什么意思? 「如果她喜欢的不是我,也许就能得到清楚明白的回应,不管是接受或者是拒绝都好吧」 「那你跟她明讲不就好了.就直接说喜欢她嚷。」 「怎么说得出口啊.我都已经快死了不是吗!」言野焦躁地说。 结果白白立刻露出他所不曾见过的严肃衷情。 仿佛之前开玩笑的语气都只是「伪装」而已. 「会死的人不是只有你一个。我不是说过了吗’叫你耍加油,要努力地活不去。」 她在说什么啊。 不是只有自己一个, 那又怎样’ 要死的人是自己,可不是别人。 不是别人 言野内心的思绪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少女和黑猫就这么消失了。 隔天,林华是笑着出现的。 非常努力地对他展露笑颜。 「没办法,我终究还是喜欢你,恩,就是这样。所以没关系,就算你讨厌我,或是对我没有感觉都无所谓。」 第729章 就连现在也是一样。 不过既然已成事实,就欣然接受吧。 他已经想开了。 反正能把握的只有现在,就及时行乐.努力地活在当不吧。 况且,林华实在是个很有趣的家伙。 可以像男生一样互开玩笑,也不必顾虑太多,不需要拘谨。 这对如今的言野而言,可说是一大庆车,甚至有种得到救赎的感觉. 「言野你很懂得掌握自己的自由吧。是叫做自由意志吗,虽然不太了解。但差东城就是那样的感觉。」 「懂得掌握自由.你不也是一样吗’」 言野心里想着。 自己只不过是表现出自由的「样子」。 假装自由,受困于自由,被自由所左右。 只不过是逞强而已。 她仿佛能读取他的心思,如此说道!! 「我啊.是表面的自由,假动作而已啦。只不过是装出随心所欲的模样.刻意表现出不受拘束的样子而已。其实我很希望能跟你一样呢。」 听见这番话.言野下意识地摇摇头。 他不经意想起,那名少女所说的话。 「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代替另一个人的。」 脱口而出,自己也愣住。 说穿了—— 其实,每个人都明白。 自己是自己。 只是鼓励的个体。 大家都明白,谁也不能取代谁。 正因为很明白,才会有许多不同的渴望. 就像言野一直很希望!!能成为替自己死去的姐姐。 言野非常喜欢姐姐。这心情至今仍未改变。 姐姐喜欢看星星和游泳,教了言野许多事. 然而.她却死了。 为了保护言野,在没有星星没柯水流,干燥的柏油路面上!! 言野想要代替她,却怎么也代替不了。 曾经试着努力,但终究无法像姐姐那样. 他是个可悲的家伙.是个胆小鬼。 即使如此.即使如此—— 她——林华却还是.带着羞涊地开口对他说:「嗯……既然正值夏天,好像应该去哪边走走耶。 「要去哪里呢? 「呃!!对了,海边或定游泳池,怎么样’」 「确定吗’你要去玩水跟游泳, 「啊……也不了不一定要去这些地方啦.哪里都可以……都好啦。 「那就眼是不是夏天没关系罗,所以不必特地赶在夏天去吧’」 ……不了不是啦,我想要跟言野你一起出去走走嘛!」 说完林华便闭口不语。 这……难道……莫非 「什么啊,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真的假的……」 言野完全足用开玩笑的语气反问她。 「才……才没有咧!」 没想到她的脸却迅速红了起来。 也就是说,答案已经很明显。 「不了不会是真的吧’」 结果她很干脆地点了头。 「看来,好像是……真的.」 颊染上樱花般的红晕.微低着头.紧张不安的模样. 「我到底有什么好啊’」 他知道自己的问题很蠢,真的很蠢,他知道.只是 没想到她却反问他!! 「言野,你喜欢吃什么,」 「干嘛突然问这个」 「别管那么多告诉我嘛。 「唔——那——汉堡排吧。 「果然,很像你呢 「真是抱歉啊。我就是幼稚长不大,那又怎么了, 「你为什么喜欢吃汉堡排?」 越来越无法理解.被问得一头雾水. 喜欢的东西就是喜欢,哪里有什么道理. 因为想吃.所以就吃了啊。 结果他回答—— 一那是因为……呃……因为好吃吧。 「那我,差不多也是这种感觉。」 「啥? 听不懂。 林华喜欢言野,跟言野喜欢汉堡排,是同样的感觉 因为很好吃, 她笑了。 虽然不太明了,但所谓的喜欢,似乎就是这么回事。 唉-言野轻轻叹了一口气。 林华是个可爱的女孩子,跟她在一起很愉快.彼此也很谈得来,不需要任何多余的顾虑。 「其实我,就快要死了.」 林华宛如突然遭到袭击,一脸的错愕。 然后她目不转睛地盯苦言野看.沉默不语。 水族箱马达发出的气泡声。此刻听来特别清晰. 而紧接着,言野发现那双眼睛溢出了泪水.今他感到困惑。 「藤了林华,」 清脆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左边脸颊,博来一阵刺痛。 他被打了. 被林华狠狠甩了一巴掌。 「你不喜欢我就算了,何必扯那么离谱的谎言来敷衍我!居然嘲笑我的心意——」 台词只说到这里,她就转身奔出敦室. 砰—— 门被用力关上。 她误会了。 这是真的事情啊。 看似谎言的真实。 虽然毫不知情的林华,已经被永久伤害了。 他只是不想伤害任何人啊。为什么偏偏会变成这样呢’ 实在莫名其妙 究竟怎么回事,已经完全无法理解了. ——铃。 「啊……你把她弄哭了。」 少女死神就站在一旁。 不如何时冒出来的. 身旁那只黑猫,动作灵巧地眺上放置水族箱的聋子。 「白白!这个鱼,好不好吃啊? 「别乱吃比较好吧。」 少女耸耸肩.回答黑猫的问题。 「你这家伙……又来做什么? 「我不叫「你这家伙」叫我「白白」喔。」 啥? 有点讶异. 眼前这个死神似乎是有名宇的。 「我是死神第xxx号。」 「丹尼尔,看够了吧.过来, 「好啦——」 名叫丹尼尔的黑猫,脸上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轻轻一跃.眺入白白怀中。 「你死亡的代价。就是那女孩的眼泪吗,白白说. 「不是的……」言野回答。「为什么会是我呢 「什么意思? 「如果她喜欢的不是我,也许就能得到清楚明白的回应,不管是接受或者是拒绝都好吧」 「那你跟她明讲不就好了.就直接说喜欢她嚷。」 「怎么说得出口啊.我都已经快死了不是吗!」言野焦躁地说。 结果白白立刻露出他所不曾见过的严肃衷情。 仿佛之前开玩笑的语气都只是「伪装」而已. 「会死的人不是只有你一个。我不是说过了吗’叫你耍加油,要努力地活不去。」 她在说什么啊。 不是只有自己一个, 那又怎样’ 要死的人是自己,可不是别人。 不是别人 言野内心的思绪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少女和黑猫就这么消失了。 隔天,林华是笑着出现的。 非常努力地对他展露笑颜。 「没办法,我终究还是喜欢你,恩,就是这样。所以没关系,就算你讨厌我,或是对我没有感觉都无所谓。」 说完她又笑了。 也跟着笑了. 只不过,有点感伤。 心觉得……有点痛。 客厅里的电视机,持续播映着闪烁的影像。 晚上九点刚过. 电视里正放映着,流行歌手主演的电影。 言野眼神空洞地,茫然望着电视机。 声音几乎都没有传进耳朵里。 只有眼前的影像.勉强印进脑海中。 电视上,当红的摇滚巨星正在演出悲苦的表情。 摇滚歌手将悲苦的麦情演得很传神。 而自己正面无表情地呆茎着。 电视上,才能出众的编剧正不停制造出认直一的谎言。 编剧将苣百制造得很差劲.而自己正面无表情地呆望着. 莫名地,觉得很哀伤. 看来.自己对于死亡—— —终究是恐惧的。 对吧. 这天夜里,言野在水中的星空漂游着. 鱼儿如果游累了,会怎么办呢, 应该会寻找新的去处吧。 将身沉入水底.仰芝折射扭曲的夜空。 月亮倒映在水面上,一弯新月轻轻摇晃着。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连声音都听不见。 这里是宇宙。 透明的宇宙。 一切看上玄,都茫那么地澄澈通透。 这时候。耳边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 「电视上曾经说过这句话对不对,所以,我向星星祈末,希望你的未来不会充满死亡的阴影,希望一切都只是场恶梦!! 如此温柔.是姐姐的声音。 澄澈透明,直达心脏深处。 父母亲想必都对姐姐随着莫大的期许。 结果姐姐就这样被夺走了. 夺走姐姐的人,是他. 所以.他想要连同姐姐的部分一起活.想要连姐姐的未来也要背负。 然而.自己终究这是无能为力。 非但没办法代替姐姐,甚至连自己的事情也处理得乱七八蜡。 命运是注定好的。 一开始.就注定会变成这样于了吗? 这是.没得选择的单行道!! 言野在深夜的泳池中漂浮,沉没。 坠落池匠。 朝天空伸出手,停住。 想要抓住那一弯明月。 再度伸出手,然后又再度停住。 可惜已经,看不到了. 消失在视线范围里了。 明明还近在眼前的. 转瞬间却又失去了。 「自己就是自己,没有人可以取代别人。」 脑中突然响起那名少女所说的话。 仲出双手,试着向上. 就在此时!! 盲人抓住了他的手。 用力紧抓住,将他从水的宇宙,重新拉回这个世界。 「言野!你要不要紧,」 ……为什么……林华……? 林华就在眼前. 正在哭泣若. 「因为了因为你……一直没有浮上来啊!我还以为你死掉了!」 她整张脸都湿淋淋的.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泳池里的永。 今晚她觉得言野一定会在这里,所以才跑到游泳池来找他. 然后发现言野潜入池子底,便站在池畔等他上来.结果却怎么等也等不到。 林华越来越害旧.最后为了言野,终于鼓起勇气,跳下游泳池。 曾经为选避游泳课,连父亲养的食人鱼都放进去过.现在却奋不颤身地往不跳。 她全身都在发抖。 对了.她一定是!! 「喂,你了你是不是有恐水症」 「没有我并不是怕水。 然而她却摇头否定。 那为什么会发抖!!’ 林华像是解答他的疑惑,开口说道—— 「我很害怕,一想到言野你会死,就惊慌失措。因而我什么也没有,我只有你。」 说完她笑了。 很牵强的笑容. 「太好了言野」 她用力抱紧言野。 他的泪水立刻夺眶而出。 「谢谢你」 连声音也在发抖。 想要展露笑颜.情绪和泪水却完全不受控制。 「我……其实好像也不想死。我一直想逼自己放弃原奉想做的事情。希望能成为姐姐的替代品……但是我太没用了……根本就办不到……可是……可是我,还是想活不去!!真的很想活不去.想要好好活着……我不想死啊……」 终于哭出来了。 哭得掺不忍睹,无法控制地尽情宣泄. 头一次,将心廛深处的话给说出来。 曾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的东西. 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失去的东西。 以及许多取而代之获得的东西. 失去了姐姐.换的代价,就是体会到什医叫失去。 所以,得到便象征着失去.闲为何失去才有新的收获。 在这里,这个最重要的地方.此刻,他确确实实地存在着。 两个人一起。 和她在一起—— 「那家伙.应该会有所改变吧,」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耶。」 「讲足这么讲,其实白白你是有信心的对不对,」 「或许吧。不过——真正的考验现在才要开始呢。」 那就像是.一碰即碎的美梦,宛如幻影。 然而,却有种可以继续活不去的感觉. 可以好好活着。继续走不去的感觉. 两人一同走在放学后的街道上. 言野已经决定要向林华说出所关于于自己以及死神的事情。 他并不期望她会相信.毕竟那实在是非常荒谬又不可思议。 他只是,想要向她说出一切。 结果.林华立刻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 今天从清晨开始就持续刮着强风.她一边技住被吹乱的长发,一边问道!! 「她告诉你说,你会死」 「嗯.对啊。」 「那—她有没有说你什么时候会死」 「呃,应该再不久就会了吧」 「再多久.是指多久呢, 林华像个爱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孩子,执意要问个清楚. 因为只要跟言野有关的事情,她都急切地想知道。 然而这却无意间提醒了言野.一个非常大的重点。 「嗯……」 再不久,是指多久。 虽然被告知会死.但并没有说过究竟问时会死啊! 仔细想来.自己其实并没有完全相信那名死神吧’ 因此.才会没有专心听对方所说的话。 「嗯……」 ……恩——」 从未思考过也不曾听说过的部分,自己当然也无从判断。 言野沉吟着,陷入沉思中。 「所以说.根本就没差吧。」林华突然说道。 「啊,什么,」 「我说根本就没差嘛.」 「什么东西没差’」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这一点,你跟我不都是一样的吗’ 啊啊.原来如此,没错. 任何人都一样,大家都是这样活着的。 即使明白最终的结局.仍要继续活不去。 少女死神曾经说过。 所谓的命运,就是「生命的运转」。 原来如此,这都是早已经注定好的。 人要在生命的运转当中活不去。 这就是人类的生存之道。 原来就这个意思啊,真是的。 第730章 客厅里的电视机,持续播映着闪烁的影像。 晚上九点刚过。 电视里正放映着,流行歌手主演的电影。 言野眼神空洞地茫然望着电视机。 声音几乎都没有传进耳朵里。 只有眼前的影像勉强印进脑海中。 电视上,当红的摇滚巨星正在演出悲苦的表情。 摇滚歌手将悲苦的麦情演得很传神。 而自己正面无表情地呆茎着。 电视上,才能出众的编剧正不停制造出认直一的谎言。 编剧将苣百制造得很差劲.而自己正面无表情地呆望着. 莫名地,觉得很哀伤. 看来.自己对于死亡—— —终究是恐惧的。 对吧. 这天夜里,言野在水中的星空漂游着. 鱼儿如果游累了,会怎么办呢, 应该会寻找新的去处吧。 将身沉入水底.仰芝折射扭曲的夜空。 月亮倒映在水面上,一弯新月轻轻摇晃着。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连声音都听不见。 这里是宇宙。 透明的宇宙。 一切看上玄,都茫那么地澄澈通透。 这时候。耳边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 「电视上曾经说过这句话对不对,所以,我向星星祈末,希望你的未来不会充满死亡的阴影,希望一切都只是场恶梦!! 如此温柔.是姐姐的声音。 澄澈透明,直达心脏深处。 父母亲想必都对姐姐随着莫大的期许。 结果姐姐就这样被夺走了. 夺走姐姐的人,是他. 所以.他想要连同姐姐的部分一起活.想要连姐姐的未来也要背负。 然而.自己终究这是无能为力。 非但没办法代替姐姐,甚至连自己的事情也处理得乱七八蜡。 命运是注定好的。 一开始.就注定会变成这样于了吗? 这是.没得选择的单行道!! 言野在深夜的泳池中漂浮,沉没。 坠落池匠。 朝天空伸出手,停住。 想要抓住那一弯明月。 再度伸出手,然后又再度停住。 可惜已经,看不到了. 消失在视线范围里了。 明明还近在眼前的. 转瞬间却又失去了。 「自己就是自己,没有人可以取代别人。」 脑中突然响起那名少女所说的话。 仲出双手,试着向上. 就在此时!! 盲人抓住了他的手。 用力紧抓住,将他从水的宇宙,重新拉回这个世界。 「言野!你要不要紧,」 ……为什么……林华……? 林华就在眼前. 正在哭泣若. 「因为了因为你……一直没有浮上来啊!我还以为你死掉了!」 她整张脸都湿淋淋的.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泳池里的永。 今晚她觉得言野一定会在这里,所以才跑到游泳池来找他. 然后发现言野潜入池子底,便站在池畔等他上来.结果却怎么等也等不到。 林华越来越害旧.最后为了言野,终于鼓起勇气,跳下游泳池。 曾经为选避游泳课,连父亲养的食人鱼都放进去过.现在却奋不颤身地往不跳。 她全身都在发抖。 对了.她一定是!! 「喂,你了你是不是有恐水症」 「没有我并不是怕水。 然而她却摇头否定。 那为什么会发抖!!’ 林华像是解答他的疑惑,开口说道—— 「我很害怕,一想到言野你会死,就惊慌失措。因而我什么也没有,我只有你。」 说完她笑了。 很牵强的笑容. 「太好了言野」 她用力抱紧言野。 他的泪水立刻夺眶而出。 「谢谢你」 连声音也在发抖。 想要展露笑颜.情绪和泪水却完全不受控制。 「我……其实好像也不想死。我一直想逼自己放弃原奉想做的事情。希望能成为姐姐的替代品……但是我太没用了……根本就办不到……可是……可是我,还是想活不去!!真的很想活不去.想要好好活着……我不想死啊……」 终于哭出来了。 哭得掺不忍睹,无法控制地尽情宣泄. 头一次,将心廛深处的话给说出来。 曾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的东西. 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失去的东西。 以及许多取而代之获得的东西. 失去了姐姐.换的代价,就是体会到什医叫失去。 所以,得到便象征着失去.闲为何失去才有新的收获。 在这里,这个最重要的地方.此刻,他确确实实地存在着。 两个人一起。 和她在一起—— 「那家伙.应该会有所改变吧,」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耶。」 「讲足这么讲,其实白白你是有信心的对不对,」 「或许吧。不过——真正的考验现在才要开始呢。」 那就像是.一碰即碎的美梦,宛如幻影。 然而,却有种可以继续活不去的感觉. 可以好好活着。继续走不去的感觉. 两人一同走在放学后的街道上. 言野已经决定要向林华说出所关于于自己以及死神的事情。 他并不期望她会相信.毕竟那实在是非常荒谬又不可思议。 他只是,想要向她说出一切。 结果.林华立刻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 今天从清晨开始就持续刮着强风.她一边技住被吹乱的长发,一边问道!! 「她告诉你说,你会死」 「嗯.对啊。」 「那—她有没有说你什么时候会死」 「呃,应该再不久就会了吧」 「再多久.是指多久呢, 林华像个爱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孩子,执意要问个清楚. 因为只要跟言野有关的事情,她都急切地想知道。 然而这却无意间提醒了言野.一个非常大的重点。 「嗯……」 再不久,是指多久。 虽然被告知会死.但并没有说过究竟问时会死啊! 仔细想来.自己其实并没有完全相信那名死神吧’ 因此.才会没有专心听对方所说的话。 「嗯……」 ……恩——」 从未思考过也不曾听说过的部分,自己当然也无从判断。 言野沉吟着,陷入沉思中。 「所以说.根本就没差吧。」林华突然说道。 「啊,什么,」 「我说根本就没差嘛.」 「什么东西没差’」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这一点,你跟我不都是一样的吗’ 啊啊.原来如此,没错. 任何人都一样,大家都是这样活着的。 即使明白最终的结局.仍要继续活不去。 少女死神曾经说过。 所谓的命运,就是「生命的运转」。 原来如此,这都是早已经注定好的。 人要在生命的运转当中活不去。 这就是人类的生存之道。 原来就这个意思啊,真是的。 言野恍然大悟地叹了口气。 然后,又忍不住觉得好笑. 正当此时,两人走过建筑工地的外围. 匡啷匡啷,金属发出的声响.将两人说话的翳音掩没. 不个瞬间,突然吹来一阵猛烈的强风。 对,他想起电视新闻好像有报导,台风正在接近的消息。 接着!!周围的景色开始摇晃. 紫色的太阳.扭曲变形。 并非现实当中的景色在摇晃。 而是他脑中的过去.正在慢慢倒带。 过去和现在,重叠在起。 言野猛然警醒.环顾四周. 在前方不远处,有个小学年纪的男孩子,正迎面走来。 说时迟那时快,言野立刻街过去,将小男孩给推开。 随即!! 匡啷— 轰然巨响强烈震撼着工地现场。 空气也被撼动,发出嗡嗡的回音. 言野救了小男孩.就像那天的姐姐一样。 这一次,换他救别人。 突来的强风.将工地的钢筋吹垮,朝底不走过的男孩子崩落。 身体在几乎无意识的状态不.仿佛被什么不知名的力量驱动着. 林华的尖叫声,被钢筋掉落的声音吞没了. 啊啊,我已经死了. 终于,可以跟姐姐一样了。 跟姐姐一样 本来遣想再乡活一阵子呢。 想再乡经历一点欢笑的。 在她的身边。 喂! 呃? “言野!!!” 耳边传来她的声音.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白色炫目的光芒.射入水月眼中. 「——」 双手仍维持掩护的姿势,男孩就在他楼里. 毫发无伤。 而他自己,则是全身疼痛。有好几处在诊血。 即使如此!! 「——言野!」 从堆叠的钢筋缝隙问,隐约可见她的脸孔。 松了一口气。 所有的疼痛,只要看见她就烟消云散了。 「看来,我似乎——还没死。」 言野想起姐姐出事的那一天。 抬头仰望天空,看见宛如奇迹般的光点. 那是名白色身影的少女。 与外型相反的存在,会微笑的死神。 记忆再度倒带。 ——他想起来了。 当时刚来迎接姐姐的灵魂的,就是此刻飘浮在空中的少女死神。 他一直都忘了这件事。不.应该说,是一直无法回想起来。 「你这不能死,活不去吧.好好珍阶自己的生命,为自己而活。只不过你的心太纯洁了.一定会成为往梭人生的阻碍。」当时少女伸山手,轻触他稚嫩的脸颊。 「所以,我要把一切都带走。包括今天与我相遇的记忆.以及此刻你承受的痛苦,都和你姐姐一起带到天上去。再见了!!要加油喔。」 最后.少女化为一道光,消失无踪。 他被救出意外事件的现场.林华立刻过来紧拥住他. 那已经超越拥抱的程度,可以说是飞扑了。 晤,扼—— 他忍着全身的痛.踉抢了几步,静静接受这个拥抱。 莫名地,眼泪又不受控制.再度夺眶而山。 从上俯瞰着这一幕的少女.也同样流不了眼泪. 「怎么了’你在陪他们哭吗,真是的.白白你这爱哭鬼。每次都这样。」 黑猫挥动蝙蝠般的翅膀,想要吹干王人的泪水。 「真罗嗦耶你。哭一哭有门么关系。」 少女吐出舌头作了个鬼脸. 真拿你没办法.只因为受到那家伙的姐姐托付,就特地编个谎言.让那家伙有所改变.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结果少女立刻接着说—— 「谁说谎了,我只不过是叫他要加油而已啊。」 「哼;光是这样就已经很多管闲事了吧。」 黑猫两只前脚动作灵活地父叉在胸前,一副伤脑筋的模样。 少女眼中含泪,笑得很美丽。 「我早就说过自己爱管闲事了嘛!!」 铃...... 数十年后.言野度过他精采的人生.画不完整的句点。 命运是在人的身上不停流转着,幸与不幸交织的过程。 命运是支配漫长人生的一切。人生就是命运走过的轨迹。 所以,路不是只有一条。 总会一再地迷失,最后终于才来到对岸. 来日方长.现在才要开始呢。 对吧’ 少女死神—— 那一天.在夜空不.她说—— 「你看,就是这里.看到了没,」 边说边将平日总是放不的褐色长发撩起来让他看. ……唔……嗯 那是一个很难发现的,非常非常细微的「伤痕」。 她之所以讨厌游泳,就是因为这个理由。 留长头发刻意遮掩的伤痕。 年幼时不小心受的伤.至今仍残留着疤痕. 上游泳课时.学校规定必须要戴泳帽,不但很老上.而且还不得不把头发全部挽起来。即使隐藏在几乎看不到的地方,伤痕依旧是伤痕。 虽然不太能理解.但女孩子似平就是这样的生物. 算了,无所谓. 反正.现在她…… ……唉,明天真不想上游泳课耶…… 「咦?你要不水吗!」他有些吃惊地问。 之前明明为了抗拒游泳课.还不惜暗中中动手脚的。 结果她这么说!! 「因为已经不要紧啦,反正都让你看过了。既然已经让言野你看过.那就没兰系罗.」 炎热的夏天. 月明星稀,水波荡漾。 在游泳池畔。 她开心笑着. 为了那个笑容,他做得到。 也许付诸实行之后,会譆自己失去一个充满回忆的场所。 然而他相信自己一定会微笑的。 ——如今,已经能微笑以对了. 「你觉得不要紧的话就没差.不过我有个好方法喔.」 「好方法」 「只要这么做就行了——」 说完他便将游泳池的水栓完全转开. 没多久.泳池的水就流干了。 ...... 少女将香烟点燃。 吸入的烟通过肺叶。 随着叹息一起吐出来。 「你很喜欢抽烟吗’」 少年问她. 「也没有……」 少女说出否定的回答. 「那又为什么要吸烟呢?」 少年偏着头。 ……不知道.为什么要抽烟呢……其实我很讨厌烟味的。 少女也偏着头。 自己也不了解自己. 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很莫名其妙吧.」 「话说回来!!」 少女又吸一口,香烟末端发出红色的热光。 「怎样’」 少年问道。 少女呼出一大团白烟.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什么意思,」 「喂……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在雨天过后出现彩虹,其实感觉还满不错的,然而最近都没看到这样的景象,不知是否自己的错觉. 胡莉从学校规定的书包里,将随便乱塞的围巾拿出来。 傍晚时分的街道,因为刚不过雨.有股湿冷的寒意. 她今天跷了课在街上游荡,徒来为了躲雨.便决定到速食店小坐片刻扪发时间。 结果雨整整不了将近两个小时。直到刚刚才停。 在温暖的场所持久了.一走山室外立刻觉得气温特别低.更过分的是,寒冷的秋风仿佛恶作剧般.将她的格子短裙轻轻吹起。 第731章 正当此时,两人走过建筑工地的外围. 匡啷匡啷,金属发出的声响.将两人说话的翳音掩没. 不个瞬间,突然吹来一阵猛烈的强风。 对了,他想起电视新闻好像有报导,台风正在接近的消息。 接着!!周围的景色开始摇晃. 紫色的太阳.扭曲变形。 并非现实当中的景色在摇晃。 而是他脑中的过去.正在慢慢倒带。 过去和现在,重叠在起。 言野猛然警醒.环顾四周. 在前方不远处,有个小学年纪的男孩子,正迎面走来。 说时迟那时快,言野立刻街过去,将小男孩给推开。 随即!! 匡啷— 轰然巨响强烈震撼着工地现场。 空气也被撼动,发出嗡嗡的回音. 言野救了小男孩.就像那天的姐姐一样。 这一次,换他救别人。 喂! 呃? “言野!!!” 耳边传来她的声音.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白色炫目的光芒.射入水月眼中. 「——」 双手仍维持掩护的姿势,男孩就在他楼里. 毫发无伤。 而他自己,则是全身疼痛。有好几处在诊血。 即使如此!! 「——言野!」 从堆叠的钢筋缝隙问,隐约可见她的脸孔。 松了一口气。 所有的疼痛,只要看见她就烟消云散了。 「看来,我似乎——还没死。」 言野想起姐姐出事的那一天。 抬头仰望天空,看见宛如奇迹般的光点. 那是名白色身影的少女。 与外型相反的存在,会微笑的死神。 记忆再度倒带。 ——他想起来了。 当时刚来迎接姐姐的灵魂的,就是此刻飘浮在空中的少女死神。 他一直都忘了这件事。不.应该说,是一直无法回想起来。 「你这不能死,活不去吧.好好珍阶自己的生命,为自己而活。只不过你的心太纯洁了.一定会成为往梭人生的阻碍。」当时少女伸山手,轻触他稚嫩的脸颊。 「所以,我要把一切都带走。包括今天与我相遇的记忆.以及此刻你承受的痛苦,都和你姐姐一起带到天上去。再见了!!要加油喔。」 最后.少女化为一道光,消失无踪。 他被救出意外事件的现场.林华立刻过来紧拥住他. 那已经超越拥抱的程度,可以说是飞扑了。 晤,扼—— 他忍着全身的痛.踉抢了几步,静静接受这个拥抱。 莫名地,眼泪又不受控制.再度夺眶而山。 从上俯瞰着这一幕的少女.也同样流不了眼泪. 「怎么了’你在陪他们哭吗,真是的.白白你这爱哭鬼。每次都这样。」 黑猫挥动蝙蝠般的翅膀,想要吹干王人的泪水。 「真罗嗦耶你。哭一哭有门么关系。」 少女吐出舌头作了个鬼脸. 真拿你没办法.只因为受到那家伙的姐姐托付,就特地编个谎言.让那家伙有所改变.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结果少女立刻接着说—— 「谁说谎了,我只不过是叫他要加油而已啊。」 「哼;光是这样就已经很多管闲事了吧。」 黑猫两只前脚动作灵活地父叉在胸前,一副伤脑筋的模样。 少女眼中含泪,笑得很美丽。 「我早就说过自己爱管闲事了嘛!!」 铃...... 数十年后.言野度过他精采的人生.画不完整的句点。 命运是在人的身上不停流转着,幸与不幸交织的过程。 命运是支配漫长人生的一切。人生就是命运走过的轨迹。 所以,路不是只有一条。 总会一再地迷失,最后终于才来到对岸. 来日方长.现在才要开始呢。 对吧’ 少女死神—— 那一天.在夜空不.她说—— 「你看,就是这里.看到了没,」 边说边将平日总是放不的褐色长发撩起来让他看. ……唔……嗯 那是一个很难发现的,非常非常细微的「伤痕」。 她之所以讨厌游泳,就是因为这个理由。 留长头发刻意遮掩的伤痕。 年幼时不小心受的伤.至今仍残留着疤痕. 上游泳课时.学校规定必须要戴泳帽,不但很老上.而且还不得不把头发全部挽起来。即使隐藏在几乎看不到的地方,伤痕依旧是伤痕。 虽然不太能理解.但女孩子似平就是这样的生物. 算了,无所谓. 反正.现在她…… ……唉,明天真不想上游泳课耶…… 「咦?你要不水吗!」他有些吃惊地问。 之前明明为了抗拒游泳课.还不惜暗中中动手脚的。 结果她这么说!! 「因为已经不要紧啦,反正都让你看过了。既然已经让言野你看过.那就没兰系罗.」 炎热的夏天. 月明星稀,水波荡漾。 在游泳池畔。 她开心笑着. 为了那个笑容,他做得到。 也许付诸实行之后,会譆自己失去一个充满回忆的场所。 然而他相信自己一定会微笑的。 ——如今,已经能微笑以对了. 「你觉得不要紧的话就没差.不过我有个好方法喔.」 「好方法」 「只要这么做就行了——」 说完他便将游泳池的水栓完全转开. 没多久.泳池的水就流干了。 ...... 少女将香烟点燃。 吸入的烟通过肺叶。 随着叹息一起吐出来。 「你很喜欢抽烟吗’」 少年问她. 「也没有……」 少女说出否定的回答. 「那又为什么要吸烟呢?」 少年偏着头。 ……不知道.为什么要抽烟呢……其实我很讨厌烟味的。 少女也偏着头。 自己也不了解自己. 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很莫名其妙吧.」 「话说回来!!」 少女又吸一口,香烟末端发出红色的热光。 「怎样’」 少年问道。 少女呼出一大团白烟.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什么意思,」 「喂……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在雨天过后出现彩虹,其实感觉还满不错的,然而最近都没看到这样的景象,不知是否自己的错觉. 胡莉从学校规定的书包里,将随便乱塞的围巾拿出来。 傍晚时分的街道,因为刚不过雨.有股湿冷的寒意. 她今天跷了课在街上游荡,徒来为了躲雨.便决定到速食店小坐片刻扪发时间。 结果雨整整不了将近两个小时。直到刚刚才停。 在温暖的场所持久了.一走山室外立刻觉得气温特别低.更过分的是,寒冷的秋风仿佛恶作剧般.将她的格子短裙轻轻吹起。 全身瑟缩着.不停发抖。 当然,她并末因此而生出要把裙子改长的念头。 「怎么会冷成这样啊」 就算对大自然抱怨也于事无补。 右脚的袜子已经滑不来.她用那只脚将路边的空罐给蹋飞出去。 唉……好烦喔 突然觉得身体好沉重.不知是因为气温骤降的关系.还是因为一杯咖啡喝了两个小时.又或者是恼人的头痛在作祟。 唉,说不定以上皆是.全部都有关系吧。 尤其令她烦恼头痛的根源,实在难以向别人启齿. 因此,头痛更加严重。 而且不知是否错觉,好像其他地方也跟着痛了起来. 心情越来越沮丧,越来越沉重。 现在的她,彷佛一团忧郁穿着制服走在街上。 这套制服在附近一带相当有名,虽称不上千金贵族养成学校.但也是六年直升高中的严格女校。加上制服相当可爱,甚至有人是为了制服才会报考的。 所以.走在街上非常地醒目. 无论是好是坏,都引人注目. 除此之外,胡莉以十四岁的年纪而言.长相算相当出色,是会让人忍不住回头看的美貌。因为脸上化着淡妆,看起来有点早熟,就像时不常见的那些时髦又爱玩的女高中生。 也因此,常常会遭到那些无聊男子的纠缠。 就算外表看起来像.也不代表实际上就是那种女孩子,可别以貌取人啊……她在心中想着。 只可惜。人们往往就是会以貌取人。 此刻也不例外。 「嗨——」一个声音从背后叫住她。 仿佛没听见般,她完全不予理会. 然而这名男子,却相当执着。 对方一行三人,将她包围起来,挡住了去路. 「嗨,我们有点事情想问你耶。」 将褐色长发束在脑梭的男子.一边不凄好意地笑着,边对她说话. 其余两人只有发色跟头发长度不一样,而服装与外型都大同小异。 一群无聊的家伙。 这名牙齿白得很诡异的男子似乎专门负责发言.对坚持视而不见的胡莉继续搭讪. 「你是女校的学生吧,我们对这一区不太热耶,帮忙带个路好不好,」 呼……她用力吐了口气,露骨地表现出不耐烦。 这些家伙,实在是……笨得可以。 看来这些一家伙是以制服来物色搭讪对象的吧。 真愚蠢. 那老套的方式,连搭讪手册都旱就删去的烂开场白,有谁会呆呆地跟着走啊。 要找对象,去找更适合你们的笨女生吧。 唉,好烦。 唉,头好痛. 唉,好想揍人. 偏偏眼前的男子谜是没有察觉到她的烦躁已经濒临极限,还不知死活地开口. 「而且就是啊!!」 唉,实在很倒霉, 唉.为什么是我. 唉,烦死了。 唉……真想毅了这家伙。 哎,动手吧。 咻!!她深吸一口气,决定使出全力对准长舌男的要害狠狠一脚赐不去,就在她正要付诸行动的瞬间!! 突然抬头看向正前方,不小心跟长舌男四目相接。 结果对方会错意了。 「嗯’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啊,看来你对我的脸好像很有兴趣喔. 但她根本没有在听。双眼骨溜溜地四不张望。 刚才好像有人在叫她. 如果遇到认识的人.正是安全脱身的好机会。 能够不用跟晓心的家伙有肢体接触。 「!!胡莉同学!」 啊.又听见了。 可是,究竟人在哪里’声音听起来明明很近的啊 胡莉同学.这边这边!!一 她立刻回过头去。 当场楞庄。 「哈罗!!」 非常悠闲的声音.对方举超右手打招呼。 一张实在很难让人留不印象的平凡睑孔. 要说认识嘛,的确是认识的人 昨天才碰过面的.虽然是在有点特殊的场合。 他是——柳原,胡莉的小学同学。 「好热闹喔,胡莉同学。 柳原指着包围她的家伙们.用「好热闹」来形容。 她忍不住儍眼。 然而,「为什么是我」这个想法更加强烈.感觉头痛越来越严重了。 柳原虽然也算旧识,但印象中彼此好像并没有那么熟。 眼眼前这些皮肤黝黑,乍看之不颇为壮的男子截然不同,柳原显然一副弱不禁风的漠样.肤色白哲,身材高凄,好像随便打一拳就会整个人飞出去的样子。 「从耶时侯开始的……是吗?」 柳原完全不在意周遭情况.隔岸观火似地说道. 三名男子对胡莉说了些什么,但她没空理会。 ……我昨天才见到你的呢。 说着她又想起不愉快的事情。 没错,她跟这家伙之间曾经发生过那作事情。 还以为可以忘记的的。 啊,直一是够了!自己都觉得自己快疯了。 「唉呀,当时我真是吓一大跳呢,根本没想到会在那种地方突然遇见你耶。」 什么跟什么,那应该是我的台词吧.而且还说什么那种地方,真是多嘴。 啊!!烦死了. 对了,恩? 她掹然想起包围自己的无聊男子们,这发现那三个人样子不太对劲. 刚才一直笑得很猥琐,现在却有如被偷袭般,张嘴呆望着胡莉。 啊……真是的.这些家伙,简直莫名其妙…… 「干嘛!突然冒出来是什么意思啊。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怨言吗?」 她开始对柳元大声怒斥. 「不.没事。」 「那赶快消失好不好,从我眼前消失好不好,还有你们三个也一样……咦?」 一直到刚才逦包围若她的男子们.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看到那三个人快步离去的背影. 什么,这怎么回事? 算了,滚蛋就好。 她并不知道,那三个男的已经把她当成「脑筋有问题」的女人。 不过也约略猜得到。那三个人为什么会突然逃跑似地远离她,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 可定!! 「胡莉同学,你袜子掉下来了耶.」 柳原如此说,但她视若无睹。 胡莉正漫无目的地四处闲晃着。 不知为何,柳原一直跟在她身后. 这样不太好看吧,身为女孩子.还是应该注意一不服装仪容喔,我觉得。 罗唆.吵死了。我并不想听你说教。 拜托行行好吧.头已经够痛了.请不要再增加我的烦恼。 唉!! 今天还是在叹气。 原因有许多.以忧郁为名的豪华马戏团,此刻正在脑中大张旗鼓地进行公演。 唉!!虽然没有仔细数过自己究竞叹了几次气。但起码也超过一千次以上了吧。 胡莉从书包里拿出白色的小只盒。 是香烟.她随手抽出.根烟街在口中. 最近这阵子。为了纡解情绪才开始抽的,还不太习惯。 香烟盒跟外届包装的玻璃纸之间.爽着一个银色打火机.她扯出引火机将烟点燃。 其实就连这支打火机.也是从别人那里半强迫地要来的。 「既然你不抽烟.就送给我吧.」 当时她是这么说的,明明自己也同样不抽烟. 不过,现在已经开始抽了.所以也算ok吧。 第732章 唉,说不定以上皆是.全部都有关系吧。 尤其令她烦恼头痛的根源,实在难以向别人启齿. 因此,头痛更加严重。 而且不知是否错觉,好像其他地方也跟着痛了起来. 心情越来越沮丧,越来越沉重。 现在的她,彷佛一团忧郁穿着制服走在街上。 这套制服在附近一带相当有名,虽称不上千金贵族养成学校.但也是六年直升高中的严格女校。 加上制服相当可爱,甚至有人是为了制服才会报考的。 所以.走在街上非常地醒目. 无论是好是坏,都引人注目. 除此之外,胡莉以十四岁的年纪而言.长相算相当出色,是会让人忍不住回头看的美貌。因为脸上化着淡妆,看起来有点早熟,就像时不常见的那些时髦又爱玩的女高中生。 也因此,常常会遭到那些无聊男子的纠缠。 就算外表看起来像.也不代表实际上就是那种女孩子,可别以貌取人啊……她在心中想着。 只可惜。人们往往就是会以貌取人。 此刻也不例外。 「嗨——」一个声音从背后叫住她。 仿佛没听见般,她完全不予理会. 然而这名男子,却相当执着。 对方一行三人,将她包围起来,挡住了去路. 「嗨,我们有点事情想问你耶。」 将褐色长发束在脑梭的男子.一边不凄好意地笑着,边对她说话. 其余两人只有发色跟头发长度不一样,而服装与外型都大同小异。 一群无聊的家伙。 这名牙齿白得很诡异的男子似乎专门负责发言.对坚持视而不见的胡莉继续搭讪. 「你是女校的学生吧,我们对这一区不太热耶,帮忙带个路好不好,」 呼……她用力吐了口气,露骨地表现出不耐烦。 这些家伙,实在是……笨得可以。 看来这些一家伙是以制服来物色搭讪对象的吧。 真愚蠢. 那老套的方式,连搭讪手册都旱就删去的烂开场白,有谁会呆呆地跟着走啊。 要找对象,去找更适合你们的笨女生吧。 唉,好烦。 唉,头好痛. 唉,好想揍人. 偏偏眼前的男子谜是没有察觉到她的烦躁已经濒临极限,还不知死活地开口. 「而且就是啊!!」 唉,实在很倒霉, 唉.为什么是我. 唉,烦死了。 唉……真想毅了这家伙。 哎,动手吧。 咻!!她深吸一口气,决定使出全力对准长舌男的要害狠狠一脚赐不去,就在她正要付诸行动的瞬间!! 突然抬头看向正前方,不小心跟长舌男四目相接。 结果对方会错意了。 「嗯’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啊,看来你对我的脸好像很有兴趣喔. 但她根本没有在听。双眼骨溜溜地四不张望。 刚才好像有人在叫她. 如果遇到认识的人.正是安全脱身的好机会。 能够不用跟晓心的家伙有肢体接触。 「!!胡莉同学!」 啊.又听见了。 可是,究竟人在哪里’声音听起来明明很近的啊 胡莉同学.这边这边!!一 她立刻回过头去。 当场楞庄。 「哈罗!!」 非常悠闲的声音.对方举超右手打招呼。 一张实在很难让人留不印象的平凡睑孔. 要说认识嘛,的确是认识的人 昨天才碰过面的.虽然是在有点特殊的场合。 他是——柳原,胡莉的小学同学。 「好热闹喔,胡莉同学。 柳原指着包围她的家伙们.用「好热闹」来形容。 她忍不住儍眼。 然而,「为什么是我」这个想法更加强烈.感觉头痛越来越严重了。 柳原虽然也算旧识,但印象中彼此好像并没有那么熟。 眼眼前这些皮肤黝黑,乍看之不颇为壮的男子截然不同,柳原显然一副弱不禁风的漠样.肤色白哲,身材高凄,好像随便打一拳就会整个人飞出去的样子。 「从耶时侯开始的……是吗?」 柳原完全不在意周遭情况.隔岸观火似地说道. 三名男子对胡莉说了些什么,但她没空理会。 ……我昨天才见到你的呢。 说着她又想起不愉快的事情。 没错,她跟这家伙之间曾经发生过那作事情。 还以为可以忘记的的。 啊,直一是够了!自己都觉得自己快疯了。 「唉呀,当时我真是吓一大跳呢,根本没想到会在那种地方突然遇见你耶。」 什么跟什么,那应该是我的台词吧.而且还说什么那种地方,真是多嘴。 啊!!烦死了. 对了,恩? 她掹然想起包围自己的无聊男子们,这发现那三个人样子不太对劲. 刚才一直笑得很猥琐,现在却有如被偷袭般,张嘴呆望着胡莉。 啊……真是的.这些家伙,简直莫名其妙…… 「干嘛!突然冒出来是什么意思啊。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怨言吗?」 她开始对柳元大声怒斥. 「不.没事。」 「那赶快消失好不好,从我眼前消失好不好,还有你们三个也一样……咦?」 一直到刚才逦包围若她的男子们.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看到那三个人快步离去的背影. 什么,这怎么回事? 算了,滚蛋就好。 她并不知道,那三个男的已经把她当成「脑筋有问题」的女人。 不过也约略猜得到。那三个人为什么会突然逃跑似地远离她,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 可定!! 「胡莉同学,你袜子掉下来了耶.」 柳原如此说,但她视若无睹。 胡莉正漫无目的地四处闲晃着。 不知为何,柳原一直跟在她身后. 这样不太好看吧,身为女孩子.还是应该注意一不服装仪容喔,我觉得。 罗唆.吵死了。我并不想听你说教。 拜托行行好吧.头已经够痛了.请不要再增加我的烦恼。 唉!! 今天还是在叹气。 原因有许多.以忧郁为名的豪华马戏团,此刻正在脑中大张旗鼓地进行公演。 唉!!虽然没有仔细数过自己究竞叹了几次气。但起码也超过一千次以上了吧。 胡莉从书包里拿出白色的小只盒。 是香烟.她随手抽出.根烟街在口中. 最近这阵子。为了纡解情绪才开始抽的,还不太习惯。 香烟盒跟外届包装的玻璃纸之间.爽着一个银色打火机.她扯出引火机将烟点燃。 其实就连这支打火机.也是从别人那里半强迫地要来的。 「既然你不抽烟.就送给我吧.」 当时她是这么说的,明明自己也同样不抽烟. 不过,现在已经开始抽了.所以也算ok吧。 呼—— 吸入的烟通过肺叶,随着叹息超吐出来。 你很喜欢抽烟吗? 柳原突然这么问她。 也没有 她说出否定的回答。 「那又为什么要吸烟呢?」 听见她的回答,柳原疑惑地偏着头。 ……嗯!!不知道。为什么要抽烟呢其实我很讨厌烟味的。 胡莉也偏着头。 自己也不了解自己。 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明明是自己切身的事。 因为喜欢,所以喜欢。 因为讨厌,所以讨厌。 为什么,没办法如此姻一率地面对一切呢? 为什么,没办法让自己坦然以对呢? 「很莫名其妙吧。」柳原笑着。 胡莉心想,为什么这家伙还笑得出来呢? 以你现在的状况,应该根本就笑不出来才对啊. 而且!!我也一样. 「话说回来……」 她又吸一口,香烟末端发出红色的热光. 呼.吐出白雾。 「怎样?」 柳原依然微笑着。 有点.令人火大。 根本就,没什么好笑的 胡莉对他说!!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什么意思?」 柳原一脸错愕地回问她. 别闹了好不好. 喂,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柳原。 初中二年纪——享年十四岁 就在一天前,他死了 死于意外事件。 因为连日来不停的不雨,路面又湿又滑,寸步难行,柳原为了帮助枉天桥上沿倒的老婆婆。自己不小心踩了个空,头朝不跌落阶梯。 这种情形应该只会子骨折而他却很不幸地撞到了要害,当场死亡。 死得非常突然。 她和男朋友正走在一起。 当时,她真的是惊慌失措.居然会在种地方,碰到认识的人。简直莫名其妙.不过现在唯一的目击者已经死了。 啊,她想起来了。 就是从参加柳原的丧礼那时候开始,自己就莫名地会头痛。 照片上一脸微笑的柳原,实在令人很火大。 到底在笑什么啊. 自己一个人,从这么肮脏一万浊的世界逃离. 看着我烦恼头痛.有那么开心吗? 胆小儿,自己一个人逃走。 「结果,为什么你又回来了—— 她问柳原……不,不对,是问眼前这个名叫柳原的幽灵。 胡莉沿着河岸的堤防定.突然停不脚步,转身面向紧跟在后的柳原,似乎还隐约看到他的脚。 「哈哈,因为我对人世间这有依恋啊.」柳原嬉皮笑脸地说。 一点都不好笑.胡莉觉得自己都快晕倒了。 没错,眼前这种情况,根本一点都不好笑。 从刚刚开始,她就不停被路上擦肩而过的人投以奇妙的眼光。 有些家伙在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着。 有些家伙仿佛看见可旧的东西.急忙转移目光。 有些家伙根本当她不存在,祝而不见地陕速走过。 这些全部都是因为柳原的关系,都是他害的! 自己完全桩当成神经病了啦! 看来,能看见柳原的,似乎只有胡莉一个人而已。 方才搭讪她的混混二人组.就是看到她突然开始对着空气说话,以为胡莉是个精神有问题的危险人物,所以迅速逃走。 拜托别再整我了好吗。 唉……头好痛. 听见一道铃声。 从耳朵深处,在脑中清晰地响起。 仔细一看,在柳原脚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猫,正抬头望着她。 简直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奇怪的猫. 金色眼瞳.脖子眶挂着大铃铛,全身都是黑色的,尾巴末端却带着一抹白. 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 于是—— 「来,来这里。」 胡莉对那只猫轻轻招子。 结果!—— 「少跟我装熟,你这人类!想打架吗,」 猫,说话了。 以少年般可爱的声音.说出非常凶狠的话来. 「咦?」 她楞住了。就连看见柳原的幽灵,都没有受到丝毫的惊吓,现在却感到非常错曙。 她的一双大眼睛.睁得比原来更大了。 然后这次才直一的是凭空冒出来!!一名少女。 纯白色的少女,无视于重力的存在,轻轻降落到地面上. 白色少女有着绝世出尘的美丽容貌。 神情中带着一点稚气,义透露出一胜成熟的气质。 她手中握着一把大的镰刀.与胡莉心中某个既有的印象重合。但少女的摸样和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又与那种形象相去甚远,因此胡莉立刻否决了自己的联想. 结果!! 「你好,我是死神。」少女一本正经地说。 接着又呼唤那只黑猫。 「丹尼尔.来吧。 ok,白白」 黑猫动作灵活地用两只脚站立.尾巴卷到身体前面.然后用前脚抓住末端的白色部分,形成一个圆圈。少女将手仲入圆圈当中!! 伴随着黑猫不知是惨叫迢足欢呼的声音,少女拿山一张卡。 是特地给胡莉看的.卡片上清楚地印着死神。 拜托饶了我吧。 继幽灵之后,楼不来又有死神是吗? 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东西」。实在差太多了。 而且还有名字。 自称死神的少女,似乎名叫白白,而她的黑猫.则是叫做丹尼尔的样子。 唉!! 不过,仔细想想这样也好啦。 此刻站在她眼前的,是黑猫跟死神(虽然难以置信。但既然已经出现了也没办法)。也就是说,死神是来接引亡魂的,应该没错吧。 所以,她可以摆脱柳原这个幽灵了。 「……思,算答对一半吧.」 少女死神……白白这么说。 仿佛她能听到胡莉心中的声音. 除次的任务除了他之外,还有你也是喔。 白白漆黑的大眼睛看着胡莉。 「啊」 什么意思,是说我也会死吗? 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含意? 然而白白并没有回答,只说…… 「重要的东两总是在失去以后才会发现有多重要!!所以如果不紧紧抱住,很容易就会失去。又或者是,重要的东西太争了,才会分辨不出什么是最最重要的,是吗?」 奇怪的死神。光看外表就跟一般人对死神的印象截然不同,非常奇特,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完全听不懂。 「你在说什么啊 「这有!!」白白依然没有回答。「不必担心,事情很快就会如你所愿。因为他可以停留的时间并不长一 死神口中的他,想当然耳,应该就是指柳原吧. 啊啊.原来如此. 那就好那就好。 「那他。什么时候会消失」 胡莉正想开口问.结果!! 「丹尼尔,我们走吧。」 「嗯。」 跟出现的时候相反地.白白和丹尼尔像足融化在空气中,迅速地消失了。 ……喂 现场留下的只依然一脸微笑的柳原. 居然把别人要得团团转,然后说走就走。 可恶。 自己究竟是会死.定会发生什么事情.根本完全摸不若头绪嘛。 最重要的东西会失去。 「到底什么意思,你以为你是谁啊? 「她不是死神吗。」 柳原说完就自己笑出来。 ……真是够了。 啊咽……头好痛. 开始察觉到.是在差不多一星期以前。 「唉……真糟糕」 那是无法说出口的事情。 对任何人都无法说出口。 当然.对「他」也不可能说得出. 第733章 呼—— 吸入的烟通过肺叶,随着叹息超吐出来。 “你很喜欢抽烟吗?” 柳原突然这么问她。 “也没有。” 胡莉说出否定的回答。 “那又为什么要吸烟呢?” 听见她的回答,柳原疑惑地偏着头。 ……嗯!!不知道。 “为什么要抽烟呢其实我很讨厌烟味的。” 胡莉也偏着头。 自己也不了解自己。 喂,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柳原。 初中二年纪——享年十四岁 就在一天前,他死了 死于意外事件。 因为连日来不停的不雨,路面又湿又滑,寸步难行,柳原为了帮助枉天桥上沿倒的老婆婆。自己不小心踩了个空,头朝不跌落阶梯。 这种情形应该只会子骨折而他却很不幸地撞到了要害,当场死亡。 死得非常突然。 她和男朋友正走在一起。 当时,她真的是惊慌失措.居然会在种地方,碰到认识的人。简直莫名其妙.不过现在唯一的目击者已经死了。 啊,她想起来了。 就是从参加柳原的丧礼那时候开始,自己就莫名地会头痛。 照片上一脸微笑的柳原,实在令人很火大。 到底在笑什么啊. 自己一个人,从这么肮脏一万浊的世界逃离. 看着我烦恼头痛.有那么开心吗? 胆小儿,自己一个人逃走。 「结果,为什么你又回来了—— 她问柳原……不,不对,是问眼前这个名叫柳原的幽灵。 胡莉沿着河岸的堤防定.突然停不脚步,转身面向紧跟在后的柳原,似乎还隐约看到他的脚。 「哈哈,因为我对人世间这有依恋啊.」柳原嬉皮笑脸地说。 一点都不好笑.胡莉觉得自己都快晕倒了。 没错,眼前这种情况,根本一点都不好笑。 从刚刚开始,她就不停被路上擦肩而过的人投以奇妙的眼光。 有些家伙在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着。 有些家伙仿佛看见可旧的东西.急忙转移目光。 有些家伙根本当她不存在,祝而不见地陕速走过。 这些全部都是因为柳原的关系,都是他害的! 自己完全桩当成神经病了啦! 看来,能看见柳原的,似乎只有胡莉一个人而已。 方才搭讪她的混混二人组.就是看到她突然开始对着空气说话,以为胡莉是个精神有问题的危险人物,所以迅速逃走。 拜托别再整我了好吗。 唉……头好痛. 听见一道铃声。 从耳朵深处,在脑中清晰地响起。 仔细一看,在柳原脚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猫,正抬头望着她。 简直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奇怪的猫. 金色眼瞳.脖子眶挂着大铃铛,全身都是黑色的,尾巴末端却带着一抹白. 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 于是—— 「来,来这里。」 胡莉对那只猫轻轻招子。 结果!—— 「少跟我装熟,你这人类!想打架吗,」 猫,说话了。 以少年般可爱的声音.说出非常凶狠的话来. 「咦?」 她楞住了。就连看见柳原的幽灵,都没有受到丝毫的惊吓,现在却感到非常错曙。 她的一双大眼睛.睁得比原来更大了。 然后这次才直一的是凭空冒出来!!一名少女。 纯白色的少女,无视于重力的存在,轻轻降落到地面上. 白色少女有着绝世出尘的美丽容貌。 神情中带着一点稚气,义透露出一胜成熟的气质。 她手中握着一把大的镰刀.与胡莉心中某个既有的印象重合。但少女的摸样和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又与那种形象相去甚远,因此胡莉立刻否决了自己的联想. 结果!! 「你好,我是死神。」少女一本正经地说。 接着又呼唤那只黑猫。 「丹尼尔.来吧。 ok,白白」 黑猫动作灵活地用两只脚站立.尾巴卷到身体前面.然后用前脚抓住末端的白色部分,形成一个圆圈。少女将手仲入圆圈当中!! 伴随着黑猫不知是惨叫迢足欢呼的声音,少女拿山一张卡。 是特地给胡莉看的.卡片上清楚地印着死神。 拜托饶了我吧。 继幽灵之后,楼不来又有死神是吗? 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东西」。实在差太多了。 而且还有名字。 自称死神的少女,似乎名叫白白,而她的黑猫.则是叫做丹尼尔的样子。 唉!! 不过,仔细想想这样也好啦。 此刻站在她眼前的,是黑猫跟死神(虽然难以置信。但既然已经出现了也没办法)。也就是说,死神是来接引亡魂的,应该没错吧。 所以,她可以摆脱柳原这个幽灵了。 「……思,算答对一半吧.」 少女死神……白白这么说。 仿佛她能听到胡莉心中的声音. 除次的任务除了他之外,还有你也是喔。 白白漆黑的大眼睛看着胡莉。 「啊」 什么意思,是说我也会死吗? 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含意? 然而白白并没有回答,只说…… 「重要的东两总是在失去以后才会发现有多重要!!所以如果不紧紧抱住,很容易就会失去。又或者是,重要的东西太争了,才会分辨不出什么是最最重要的,是吗?」 奇怪的死神。光看外表就跟一般人对死神的印象截然不同,非常奇特,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完全听不懂。 「你在说什么啊 「这有!!」白白依然没有回答。「不必担心,事情很快就会如你所愿。因为他可以停留的时间并不长一 死神口中的他,想当然耳,应该就是指柳原吧. 啊啊.原来如此. 那就好那就好。 「那他。什么时候会消失」 胡莉正想开口问.结果!! 「丹尼尔,我们走吧。」 「嗯。」 跟出现的时候相反地.白白和丹尼尔像足融化在空气中,迅速地消失了。 ……喂 现场留下的只依然一脸微笑的柳原. 居然把别人要得团团转,然后说走就走。 可恶。 自己究竟是会死.定会发生什么事情.根本完全摸不若头绪嘛。 最重要的东西会失去。 「到底什么意思,你以为你是谁啊? 「她不是死神吗。」 柳原说完就自己笑出来。 ……真是够了。 啊咽……头好痛. 开始察觉到.是在差不多一星期以前。 「唉……真糟糕」 那是无法说出口的事情。 对任何人都无法说出口。 当然.对「他」也不可能说得出. 因为,因为他!! 绝对绝对不能说出口。 …… 「喂——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咦?」 「我说你……为什么……会在我家啦!」 胡莉用几乎是怒吼的方式大声讲。 哦 柳原只随口应了一声,分不出究竟是有听懂这是没听懂。 从头到尾柳原一直跟着她,最后甚至跟进她家住的大楼里面。 胡莉走自己的房问,柳原也跟着走进她房里,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即使她阐上房门或上锁.对柳原也行不迩。 这是当然的. 因为他是幽灵啊.随时都会出现的,来去自如。 唉!! 是这样的吗? 就是这么一回车吗? 这就是传说中有名的「背后灵」」是吗。 拜托,真的饶了我吧. 为什么只有我特别倒霉 柳原愉快地东张西望着,浏览整个房间。 异性的卧室,有那么新奇吗? 或许吧,虽然对柳原这家伙并不是很了解.不过看起来应该跟花花公子艇缘。 难道他从未进过女孩子的房间.死后才头一次有机会!!不会吧? 啊哈哈哈……实在,笑不出来。 「我问你—— 「什么事?」 胡莉一出声.柳原立刻笑容满面地转过来看着她。 奇怪了——你为什么,那么高兴啊. 明明就死了不是吗 「刚才那家伙,究竟是谁?」 「刚才?」柳原一脸认真地同问她。 「那个全身白色的家伙。」 她正准备把制服换下来,却又发现有柳原在没办法换衣服.只好无奈地坐到床上。 「白色,咽.你是说白白吧。的确,那么差丽的女孩子.居然会是死神。实在很令人难以置信呢。」柳原开心地说着。 不不不.你太客气了,对我而言,你的存在也非常令人难以置信. 先是幽灵.再来是死神。 越来越像漫画里的情节了。 「喂!! 你是打算一直符在这里,看着我换衣服眼洗澡吗, 这句话正要说出口,却突然被柳原从中打断. 他讲了一句非常突兀,非常无聊,而且非常无关紧要的话。 「你还记得吗?小学毕业旅行时发生的事情。 「毕业旅行? 一对啊。那时候有一个男生想偷跑到女生的房间,就从二楼窗户往外爬,结果直接摔下去.你应该也知道吧。 啊啊.听他这么一说。她就想起来了。 如此千辛万苦只为了要进去女生房间.实在是何苦来哉。 真可怜啊,可怜的笨蛋。 这是当时才小学六年级的胡莉对整个事件的感想。 毕业旅行。 父母都不在场。 夜晚。 纛蠢饮动的好奇心. 从窗口窥视楼上的房间,看到自己暗恋的女孩子就在里面。 好,只要再加把劲,就可以爬上去了. 那家伙一定是这样想的.因为男生的脑筋都很单纯. 于是,那个男孩子真的付诸实行,然后就很痛苦地掉下去。 一般而言,那是很容易摔死人的高度。但是底不的树枝正好成为缓冲芋,最后男孩子只受到擦伤而已。 奇迹。 只不过坠楼的恐布,让那个男生一直哭一直哭,哭得浙哩哗啦. 当时的胡莉,心里想着直一是笨蛋啊. 没错, 那个男孩子暗恋的对象,就是胡莉. 想当然尔.她根本不会把那种笨蛋放在眼里。 之后那家伙直接被送到医院去.慎重地作了住院检查。 等他同到住宿地归队时.已经过了整整一天。 两天一夜的短暂旅行。那名男孩的毕业旅行才半天就结束了,之后的一天半都在医院的病床上脸过。 直一蠢. 她讨厌笨蛋. 后来,胡莉对那家伙这么说。 男孩向她告白,她用这句话轻易地拒绝了。 然而柳原的看法,却似乎不太一样。 「我觉得很了不起呢。其实我跟那家伙是同一问房的.当时他也有找我们一起去。可是我不敢,因为我会怕.就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掉下去,也可能会被老师知道痛骂一顿,或是可能会被女孩子讨厌。但那家伙真的很敢.为了喜欢的女孩居然肯冒那么大的险,我真的很佩服他。为喜欢的人连命都赌上了,不是很了不起吗」 「有吗,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吧,我觉得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是想耍帅.想表现给其他人看而已。 胡莉躺在床上,快速地翻开流行杂志.随口说道。 柳原在讲什么她根本懒得理。 可以的话,只希望他赶快消失。 如果说话能令他感到满足,就尽情地说个够吧。 然后说完快滚.拜托. 「可是,为了要帅连命都敢玩.不也很厉害吗’」 柳原的表情异常地认真。 因为他全然不知胡莉的心思. 「恩……」 也许吧.硬要这么说也行. 毕竟,为了要帅连命都不颤的家伙,也相当罕见吧。 「不过,还是很蠢啊,那纯粹只是天生的笨蛋而已。」 胡莉说完,便将杂志放不.呈大字形仰躺着. !!笨蛋就是笨蛋。 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对吧? 那些笨蛋家伙.能为我解决烦恼吗? 不能吧。 根本就不可能嘛。 因为谁都没办法的. 谁都没办法!! 包括我自己也是。 「可是啊……」 「呃’」 柳原切入的时间点太巧,正好呼应了胡莉心的独白,让她有点吃惊,突然从床上坐起来。 只不过,柳原并非在回应她内心所说的话,而是执着地接续刚才的话题。 「就算定笨蛋,不也很酷吗? 「啥,」 喂喂喂.别那么认直一好不圩。 不管是柳原这是那名白色的死神,都用非常认真的表情说出莫名其妙的话来。 偏偏柳原又自顾自地继续讲不去!! 「有时候就因为是笨蛋才惹人觉得很酷不是吗,就像动作片里面的主角.其实仔细想想每个都很蠢,可是又让人觉得很酷啊.」 「那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吧。」 「我觉得意思差不多啊。」 根本完全没有在听她讲什么。 哎……又叹了一口气。 不过二坦次的叹息已经没有那么沉重了。 经过刚才这段无聊又白痴的对话.郁闷的心情已经被释放不少,身体也稍微变轻松了.只可惜胡莉自己并未察觉到. 就在此时…… 柳原突然表情骤变. 他眉头紧蹙,脸上……虽然还不至于冒冷汗,却已经旦现相当痛苦的表情。 怎么了,你在干嘛?胡莉问他。 但他并没有回答.只是两眼直盯着前方,没有焦点。 然后!! 「……来了来……」 柳原倏地睁大双眼,对着空气大喊。 ——哔哔哔搭啦搭啦恒哩搭啦! 手机的来电铃声突然在房间里响起。 「———」 胡莉吓一大跳,心脏差点跳出来. 书包刚才被随手丢在地板上,手机就放在旁边。挂满了各种吊饰的手机.正以爆炸般的音量发出响,来电灯号也正鲜艳地闪烁着。 搭啦搭啦低哩搭啦哔哔哔搭啦 电子音符组成的摇滚乐曲持续拨放若。 音量被设定到最大鼙.喇叭已经开始发出沙哑的抖音。 对胡莉而言.这首原本最喜爱的歌曲.已经成为带来忧郁的象征. 哔!!搭啦搭啦低哩搭啦哔哔哔 响个不停,持续闪烁. 这段熟悉的旋律,在胡莉脑海中回响苦。 曾经,她是那么地期待这个旋律响起. 如今却,再也不想听见. 这苜旋律的原曲.是搭配着一段梦想的歌词。 写得很生涩,却有种单纯的感动, 第734章 “那个全身白色的家伙。” 她正准备把制服换下来,却又发现有柳原在没办法换衣服.只好无奈地坐到床上。 “白色,你是说白白吧,的确不可思议。”柳原开心地说着。 胡莉在心中却道:不不不.你太客气了,对我而言,你的存在也非常令人难以置信。 “喂......” 你是打算一直符在这里,看着我换衣服眼洗澡吗, 这句话正要说出口,却突然被柳原从中打断. 他讲了一句非常突兀,非常无聊,而且非常无关紧要的话。 “胡莉,你还记得吗?小学毕业旅行时发生的事情。” “毕业旅行?” 一对啊。那时候有一个男生想偷跑到女生的房间,就从二楼窗户往外爬,结果直接摔下去.你应该也知道吧。 啊啊.听他这么一说。她就想起来了。 如此千辛万苦只为了要进去女生房间.实在是何苦来哉。 真可怜啊,可怜的笨蛋。 这是当时才小学六年级的胡莉对整个事件的感想。 毕业旅行。 父母都不在场。 夜晚。 纛蠢饮动的好奇心. 从窗口窥视楼上的房间,看到自己暗恋的女孩子就在里面。 好,只要再加把劲,就可以爬上去了. 那家伙一定是这样想的.因为男生的脑筋都很单纯. 于是,那个男孩子真的付诸实行,然后就很痛苦地掉下去。 一般而言,那是很容易摔死人的高度。但是底不的树枝正好成为缓冲芋,最后男孩子只受到擦伤而已。 奇迹。 只不过坠楼的恐布,让那个男生一直哭一直哭,哭得浙哩哗啦. 当时的胡莉,心里想着直一是笨蛋啊. 没错, 那个男孩子暗恋的对象,就是胡莉. 想当然尔.她根本不会把那种笨蛋放在眼里。 之后那家伙直接被送到医院去.慎重地作了住院检查。 等他同到住宿地归队时.已经过了整整一天。 两天一夜的短暂旅行。那名男孩的毕业旅行才半天就结束了,之后的一天半都在医院的病床上脸过。 直一蠢. 她讨厌笨蛋. 后来,胡莉对那家伙这么说。 男孩向她告白,她用这句话轻易地拒绝了。 然而柳原的看法,却似乎不太一样。 「我觉得很了不起呢。其实我跟那家伙是同一问房的.当时他也有找我们一起去。可是我不敢,因为我会怕.就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掉下去,也可能会被老师知道痛骂一顿,或是可能会被女孩子讨厌。但那家伙真的很敢.为了喜欢的女孩居然肯冒那么大的险,我真的很佩服他。为喜欢的人连命都赌上了,不是很了不起吗」 「有吗,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吧,我觉得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是想耍帅.想表现给其他人看而已。 胡莉躺在床上,快速地翻开流行杂志.随口说道。 柳原在讲什么她根本懒得理。 可以的话,只希望他赶快消失。 如果说话能令他感到满足,就尽情地说个够吧。 然后说完快滚.拜托. 「可是,为了要帅连命都敢玩.不也很厉害吗’」 柳原的表情异常地认真。 因为他全然不知胡莉的心思. 「恩……」 也许吧.硬要这么说也行. 毕竟,为了要帅连命都不颤的家伙,也相当罕见吧。 「不过,还是很蠢啊,那纯粹只是天生的笨蛋而已。」 胡莉说完,便将杂志放不.呈大字形仰躺着. !!笨蛋就是笨蛋。 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对吧? 那些笨蛋家伙.能为我解决烦恼吗? 不能吧。 根本就不可能嘛。 因为谁都没办法的. 谁都没办法!! 包括我自己也是。 「可是啊……」 「呃’」 柳原切入的时间点太巧,正好呼应了胡莉心的独白,让她有点吃惊,突然从床上坐起来。 只不过,柳原并非在回应她内心所说的话,而是执着地接续刚才的话题。 「就算定笨蛋,不也很酷吗? 「啥,」 喂喂喂.别那么认直一好不圩。 不管是柳原这是那名白色的死神,都用非常认真的表情说出莫名其妙的话来。 偏偏柳原又自顾自地继续讲不去!! 「有时候就因为是笨蛋才惹人觉得很酷不是吗,就像动作片里面的主角.其实仔细想想每个都很蠢,可是又让人觉得很酷啊.」 「那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吧。」 「我觉得意思差不多啊。」 根本完全没有在听她讲什么。 哎……又叹了一口气。 不过二坦次的叹息已经没有那么沉重了。 经过刚才这段无聊又白痴的对话.郁闷的心情已经被释放不少,身体也稍微变轻松了.只可惜胡莉自己并未察觉到. 就在此时…… 柳原突然表情骤变. 他眉头紧蹙,脸上……虽然还不至于冒冷汗,却已经旦现相当痛苦的表情。 怎么了,你在干嘛?胡莉问他。 但他并没有回答.只是两眼直盯着前方,没有焦点。 然后!! 「……来了来……」 柳原倏地睁大双眼,对着空气大喊。 ——哔哔哔搭啦搭啦恒哩搭啦! 手机的来电铃声突然在房间里响起。 「———」 胡莉吓一大跳,心脏差点跳出来. 书包刚才被随手丢在地板上,手机就放在旁边。挂满了各种吊饰的手机.正以爆炸般的音量发出响,来电灯号也正鲜艳地闪烁着。 搭啦搭啦低哩搭啦哔哔哔搭啦 电子音符组成的摇滚乐曲持续拨放若。 音量被设定到最大鼙.喇叭已经开始发出沙哑的抖音。 对胡莉而言.这首原本最喜爱的歌曲.已经成为带来忧郁的象征. 哔!!搭啦搭啦低哩搭啦哔哔哔 响个不停,持续闪烁. 这段熟悉的旋律,在胡莉脑海中回响苦。 曾经,她是那么地期待这个旋律响起. 如今却,再也不想听见. 这苜旋律的原曲.是搭配着一段梦想的歌词。 写得很生涩,却有种单纯的感动, 一群独立制作唱片的新人.当时忽然在乐坛刮起一阵旋风。 歌唱实力和演奏技巧都十分生涩,却引起众人的注目. 她一直很喜欢这旨曲子.直到现在!!仍在心中回响着。 其实大家都不懂,什么叫真正的好歌. 只宫随波逐流,只会人一万亦云. 既然被归类为流行音乐.为什么,过了这样久的时间。还能撼动人心。 太痛苦了。 她几乎无意识地将手机拿起来.这个来电铃声.这个电话号码,她已经不定决心不接了,却又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拿。 跪坐在地板上,将摺叠式手机拿打开。 萤幕上,不显示来电号码与来电者的姓名。 「……」 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不发一语。 什么也没办法做.甚至连呼吸都有困难。 心口沉重。 心很痛。 她关上手机. 然后像是要让手机迅速远离自己般.用力扔向墙壁。 喀啦!! 发出非常清脆的声音.机体跟电池分解了。 「……」 卧房里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为什么不接呢」 方才紧绷的模样已经消失,恢复正常的柳原问道。 她没有回答,低着头站起来,直接走回床边。 「对了,你刚才,是不是有消失一下子,」 「嗯.被你发现了吗?」 胡莉指的是刚才手机铃响的时候,柳原短暂消失的事情. 她一提到这点.柳原的表情便认真起来。 「自从我变成幽灵以后.好像就跟手机的电磁波互相排斥,没办法在有电波传送的地方待不去,我想大概是因为磁场的关系吧」 …………噗……… 胡莉忍不住笑出来。 原来刚才他脸色遽变,就是因为这个理由啊。 居然是因为手机电磁波的缘故.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胡莉边笑边问他. 完全不顾是否会被家里的人听见二同声地笑着。 结果柳原也跟着大笑. 「我是幽灵啦!」 彷佛用很开心的语气说着。 其实一点也不好笑的事实。 直到万籁俱寂,整条街都沉睡了。柳原还在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以前的事情。 胡莉已经豁出去,懒得想那么多了,干脆就脐他闲聊。 ……反正,自己也睡不着嘛。 从小学运动会的事情.园游会的事情.聊到上初中以后,胡莉旅不知道的,关于柳原的事情。虽然是被幽灵缠上了,但老实说,还聊得挺开心的。 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芝麻绿豆的小事,此刻都能让身体微微放松。 唉……有时候,当个笨蛋倒也挺好的不是吗?她忍不住想, 然后就在不知不觉间,她逐渐沉入了梦乡,发出细微的鼾声。 柳原悄悄注视她熟睡的脸庞。 ……晚安,胡莉同学。我所能做的,就只有这些而已。其实我真的很想为你带走全部的忧郁,可惜我没办法。想必是因为我还不够份量,而且这也小是我该扮演的角色吧。一切还是要靠你自己,只有你自己才办得到喔…… 柳原的眼神透露着寂寞。 视线转向丢在墙脚边的手机, 柳原看着掉在墙唧边的手机,哼唱手机铃声声那首歌。 他轻轻哼唱,随即咻地一声,消失无踪。 躺在床上的胡莉,眼角流下了眼泪. 泪水滑落脸颊,浸湿了粉红色的枕头。 希望那一刹那,能成为永恒不变的真实。 其实,她内心一直祈祷着。 伪装自己.故作坚强,用谎言掩饰泪水。 其实,她内心一直祈求着. 希望这一刹那.能成为水永恒不变的真实。 用这首歌作为镇魂曲,感觉非常奇怪。 乘载死者的黑色灵车,有着漆黑的外观.却配上气派的金色装饰. 在这个家属与大批人群含泪送葬的场合,背景音乐居然是极为不搭调的摇滚歌曲。据说这是死者最喜欢的一首歌,但实在与场景太过于不搭调。 「我是幽灵啦!」 其实是因为事件发生时,死者正在听这首歌. 在天桥上,为帮助老婆婆而造成自己意外死亡的少年,当时正在听这首歌。 少年的双亲将歌曲取回播放.曲目正好从这首歌开始。 极其普通的少年,渡过了极其普通的一生。他——柳原,死的与死后。都伴随着这首歌.然后这首歌也继续陪伴着她. 胡莉被自己脸颊上的冰冷给惊醒. 墙上的时钟.正指着清晨六点。 ……呜…… 她把整张脸埋入枕头,仿佛要将泪痕都拭去。 已经许久不曾睡得这么沉了. 最近一直都睡不好。因为心情烦闷,总是每隔一两个小时就会醒过来。 所以这几天总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也许只是错觉吧。 「早安,胡莉同学。」 唉……看来这家伙拉拉杂杂聊了一整晚还不满足。 柳原险上带着非常灿烂的笑容.正以非常接近的距离,盯着她的脸瞧。 「……啊,哇啊啊! 胡莉抓起枕头,朝柳原丢过去。 她的睡相都被看光了! 「啊……」 丢出去的枕头.穿过柳原,在空气中画出抛物线。直接砸到墙壁上。 真一是够了。 胡莉走出家门.今天依然没有上学的心情。 漫无目的地四处遛达,定着走着就到了公图。 公园内相当宽广.游戏器材也很充实。 她以前上幼稚园的时候,也有在这里玩耍过的记噫:「对了,我小时候曾经从单杠上面掉不来过耶。嗯!!现在想想,原来我从小就很会棒嘛,只不过那时侯没摔死而已。」 说完他哈哈笑着。 这一点都不好笑吧,胡莉在心里面吐槽。 她坐在公图的长椅上,柳原就非常理所当然地站在长椅旁边。 过一会儿。有附近幼稚园的保母带小朋友来玩。 小朋友们一哄而散,到处充满了小孩于的嘻闹声。 一个小女孩天真地从胡莉面前跑过去. 那女孩不小心被石头绊倒了.猛然扑向地面滑垒. 哇…… 香川跑到小女孩身旁.将她抱起来。 「你还好吗」 「我没事!。 可是,她看到小女孩眼中积满了泪水,却拼命忍耐疼痛。 「真了不起.你好棒喔。」 胡莉说着便从裙子口袋中拿出手帕来。 她牵起小女孩的手.将小女孩带到水龙头边。将伤口清洗干净。 最后.再用手帕做好急救的包扎处理. 「等下记得去跟老师说.要好好消毒喔。 胡莉这一说,小女孩立刻回答!! 「恩!谢谢姐姐! 然后挥挥手转身饱走了。 「嘿,小心别又跌倒了喔。 胡莉有些怔仲却带苦笑容地.目送女孩小小的背影离去。 心口,突然一阵被揪紧的感觉。 对于那个原本正令自己烦恼不已的「存在」,开始产生瞵爱的感情。 女孩小小的.过去抱住幼稚园保母。然后伸手比着胡莉的方向,对保母说了些什么.接着保母便转过身来向胡莉点头致谢。 第735章 一群独立制作唱片的新人.当时忽然在乐坛刮起一阵旋风。 歌唱实力和演奏技巧都十分生涩,却引起众人的注目. 她一直很喜欢这旨曲子.直到现在!!仍在心中回响着。 其实大家都不懂,什么叫真正的好歌. 只宫随波逐流,只会人一万亦云. 既然被归类为流行音乐.为什么,过了这样久的时间。还能撼动人心。 太痛苦了。 她几乎无意识地将手机拿起来.这个来电铃声.这个电话号码,她已经不定决心不接了,却又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拿。 跪坐在地板上,将摺叠式手机拿打开。 萤幕上,不显示来电号码与来电者的姓名。 「……」 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不发一语。 什么也没办法做.甚至连呼吸都有困难。 心口沉重。 心很痛。 她关上手机. 然后像是要让手机迅速远离自己般.用力扔向墙壁。 喀啦!! 发出非常清脆的声音.机体跟电池分解了。 「……」 卧房里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为什么不接呢」 方才紧绷的模样已经消失,恢复正常的柳原问道。 她没有回答,低着头站起来,直接走回床边。 「对了,你刚才,是不是有消失一下子,」 「嗯.被你发现了吗?」 胡莉指的是刚才手机铃响的时候,柳原短暂消失的事情. 她一提到这点.柳原的表情便认真起来。 「自从我变成幽灵以后.好像就跟手机的电磁波互相排斥,没办法在有电波传送的地方待不去,我想大概是因为磁场的关系吧」 …………噗……… 胡莉忍不住笑出来。 原来刚才他脸色遽变,就是因为这个理由啊。 居然是因为手机电磁波的缘故.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胡莉边笑边问他. 完全不顾是否会被家里的人听见二同声地笑着。 结果柳原也跟着大笑. 「我是幽灵啦!」 彷佛用很开心的语气说着。 其实一点也不好笑的事实。 直到万籁俱寂,整条街都沉睡了。柳原还在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以前的事情。 胡莉已经豁出去,懒得想那么多了,干脆就脐他闲聊。 ……反正,自己也睡不着嘛。 从小学运动会的事情.园游会的事情.聊到上初中以后,胡莉旅不知道的,关于柳原的事情。虽然是被幽灵缠上了,但老实说,还聊得挺开心的。 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芝麻绿豆的小事,此刻都能让身体微微放松。 唉……有时候,当个笨蛋倒也挺好的不是吗?她忍不住想, 然后就在不知不觉间,她逐渐沉入了梦乡,发出细微的鼾声。 柳原悄悄注视她熟睡的脸庞。 ……晚安,胡莉同学。我所能做的,就只有这些而已。其实我真的很想为你带走全部的忧郁,可惜我没办法。想必是因为我还不够份量,而且这也小是我该扮演的角色吧。一切还是要靠你自己,只有你自己才办得到喔…… 柳原的眼神透露着寂寞。 视线转向丢在墙脚边的手机, 柳原看着掉在墙唧边的手机,哼唱手机铃声声那首歌。 他轻轻哼唱,随即咻地一声,消失无踪。 躺在床上的胡莉,眼角流下了眼泪. 泪水滑落脸颊,浸湿了粉红色的枕头。 希望那一刹那,能成为永恒不变的真实。 其实,她内心一直祈祷着。 伪装自己.故作坚强,用谎言掩饰泪水。 其实,她内心一直祈求着. 希望这一刹那.能成为水永恒不变的真实。 用这首歌作为镇魂曲,感觉非常奇怪。 乘载死者的黑色灵车,有着漆黑的外观.却配上气派的金色装饰. 在这个家属与大批人群含泪送葬的场合,背景音乐居然是极为不搭调的摇滚歌曲。据说这是死者最喜欢的一首歌,但实在与场景太过于不搭调。 「我是幽灵啦!」 其实是因为事件发生时,死者正在听这首歌. 在天桥上,为帮助老婆婆而造成自己意外死亡的少年,当时正在听这首歌。 少年的双亲将歌曲取回播放.曲目正好从这首歌开始。 极其普通的少年,渡过了极其普通的一生。他——柳原,死的与死后。都伴随着这首歌.然后这首歌也继续陪伴着她. 胡莉被自己脸颊上的冰冷给惊醒. 墙上的时钟.正指着清晨六点。 ……呜…… 她把整张脸埋入枕头,仿佛要将泪痕都拭去。 已经许久不曾睡得这么沉了. 最近一直都睡不好。因为心情烦闷,总是每隔一两个小时就会醒过来。 所以这几天总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也许只是错觉吧。 「早安,胡莉同学。」 唉……看来这家伙拉拉杂杂聊了一整晚还不满足。 柳原险上带着非常灿烂的笑容.正以非常接近的距离,盯着她的脸瞧。 「……啊,哇啊啊! 胡莉抓起枕头,朝柳原丢过去。 她的睡相都被看光了! 「啊……」 丢出去的枕头.穿过柳原,在空气中画出抛物线。直接砸到墙壁上。 真一是够了。 胡莉走出家门.今天依然没有上学的心情。 漫无目的地四处遛达,定着走着就到了公图。 公园内相当宽广.游戏器材也很充实。 她以前上幼稚园的时候,也有在这里玩耍过的记噫:「对了,我小时候曾经从单杠上面掉不来过耶。嗯!!现在想想,原来我从小就很会棒嘛,只不过那时侯没摔死而已。」 说完他哈哈笑着。 这一点都不好笑吧,胡莉在心里面吐槽。 她坐在公图的长椅上,柳原就非常理所当然地站在长椅旁边。 过一会儿。有附近幼稚园的保母带小朋友来玩。 小朋友们一哄而散,到处充满了小孩于的嘻闹声。 一个小女孩天真地从胡莉面前跑过去. 那女孩不小心被石头绊倒了.猛然扑向地面滑垒. 哇…… 香川跑到小女孩身旁.将她抱起来。 「你还好吗」 「我没事!。 可是,她看到小女孩眼中积满了泪水,却拼命忍耐疼痛。 「真了不起.你好棒喔。」 胡莉说着便从裙子口袋中拿出手帕来。 她牵起小女孩的手.将小女孩带到水龙头边。将伤口清洗干净。 最后.再用手帕做好急救的包扎处理. 「等下记得去跟老师说.要好好消毒喔。 胡莉这一说,小女孩立刻回答!! 「恩!谢谢姐姐! 然后挥挥手转身饱走了。 不好意思,谢谢你。 没什么,不客气。 她走回长椅前。 「你真温柔呢,胡莉同学. 柳原目光遥远地迎接她. 「不不不,眼前有小朋友扑地滑倒,伸出援手足理所当然的吧,小朋友都已经受伤流血.而且快要哭出来了也…… 胡莉似乎觉得因为这点小事被夸奖很难为情,尴尬地搔搔头发。 结果柳原又说—— 「是吗,现在的人似乎都很忙,几乎连自己究竟为什么而忙都搞不清楚了吧,每个人都很怕麻烦,遇到事情能避就避,整天慌慌张张地,到匠都在焦暾些什么呢?好像大部分的人都很讨厌麻烦事对不对,」 「的确,我应该也是其中一份子吧。」 胡莉边说边把手仲进书包里翻找,她拿出香烟盒.取了一根烟衔在口中。 正准备要点火的时候,突然停止动作. 她想起昨晚的电话. 手机被丢在房间里,没有带出来,但此刻于中这支打火机,却是从拨那通电话的人 身上拿来的。那个人明明不吸烟.却随身携带打火机,据说是当作护身符。而胡莉随口说她没用.便将东西据岛已有。 其实不管是什么都无所谓.她只是想要拥有属于「他」的东西. 然而—— 然而为什么,事情会到这种地步呢’ 她彷佛连呼吸都忘了,茫然凝视着手中的打火机。 结果按照惯例,柳原又出其不意地突然开口说话。 「我本来的梦想.定成为一名男性保母耶…… 胡莉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向他:「我幼稚园时期的老师.是个很稀有的男老师。我非常喜欢他.那个老师又温柔又高大.而且唱歌很好听.大概就是园为太崇拜了吧.所以才会希望自己长大以后也能像他一样。呃,其实我跟那位老师完全没有共同点,不过还是曾经很想成为跟他一样的人 使用过去式.让人感觉到这一切对现在的柳原面口.已经是无法实现的遗憾, 也再一次,让她深切地感受到,柳原真的已经死了。 难以言喻。这是多么地讽刺. 已经死去的柳原.这曾经做过梦想, 而此刻活生生存在的胡莉却什么梦也没。 连寻找梦想的心情也没有。 就只是,行尸走肉股地渡过每一天。 浑浑噩噩地活着,茫然渡过每一天。 ——梦想根本不重要,没有梦也艇所谓。 曾经有人这么说过。 但前提应该是,要先有取代梦想的东西,或是能在未来找到更重要的东西才行吧, 倘若如此.对胡莉,一切都是绝望的. 她没任何梦想,也没有寻找梦想的动力。 什么也没有。 拥有的只是。一刹那问的…… 「恩……不过已经没办法实现了.因为我已经死了嘛.」 柳原笑得非常轻松。 别再笑了……点都不好笑。 实在太残酷了。 笨蛋也要有个限度吧. 明明就很残酷。 这么说来,自己更是个大笨蛋。 简直惨不忍睹。 为什么,柳原会在这里呢? 为什么二沮个人明明近在眼前。却又是不存在的呢? 明明就在眼前,却又不存在。 因为已经死了。 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会只有我看得到你! 胡莉如此问道. 结果柳原非常高兴地笑了。 「那一定是因为……因为我喜欢你不是吗。 拜托别闹了。 这实在是让人想笑也笑不出来的玩笑话. 我并不是那种会令人死换仍眷恋不已的家伙。 胡莉在心中摇苦头.而柳原露出他一贯遥远目光说道!! 「毕业旅行那一天.其实我真的很想去找你.只不过,我实在太害怕了。比起坠楼的恐怖.或是被老师抓到的恐怖。其实我更害旧的是,万一爬上去以后被你讨厌的话该怎么办,这个想法最令人害旧,所以我办不到,因为我是个胆小鬼. 「可是……这……怎么会呢…… 我是个胆小鬼。 只能靠着说谎让自己活。 编织慌言,露出虚假的笑容.害怕作梦,万一发觉无法实现.该如何是好? 我是个胆小鬼. 讨厌会痛的事情,讨厌苦的事情.也讨厌悲伤的事情。 我并不是你们所以为的那种好人。 胡莉闭上双眼,沉默片刻,缓绶地开口说道!! 「我想问你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问题。假设……只是假设喔.有一个女孩,她非常非常地软弱」 尚未成为女人,但也并非孩童。 介于一种复杂的位置。 女孩每天都过得极无趣。 昨天发生的事,在昨天过去以后.什么也想不起来。 因为,什么也没有发生二仅有任何值得想起的事情。 明明一点也不好笑,脸上却始终带着笑容。 从日升到日落.再从日落到日出,晨与夜不停地更迭。 无聊的生活。 寄身于刹那.日复一日. 于是,女孩起了一个念头。很坏很坏的念头。 为了消磨时问。 那是电视上演过的坏女人的故事。 对了,就来试试看吧。 照着做做看吧. 应该可以打发无聊的时间. 女孩将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男生骗得团团转,故意让对方喜欢上自己, 进行得很顺利,高明地欺骗了对方。 ……她自以为是如此。 结果没想到,不知不觉问,女孩却被那个男生所吸引.他的表情他的动作他的气息,他的言语他的声音他的唇形,一切的一切。都吸引着她。 原本想让对方喜欢上自己.最后却是女孩自己无可救蘖地喜欢上对方. 这时候.女孩知道,自己麻烦大了. 那个她不小心喜欢上的男生,是女孩的家庭教师,就读知名的大学,未来充满希望的将来.他曾经对女孩热情地述说:「……我想要成为政治家,希望能改变现在的世界.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虽然我的能力有限,不过只要能让任何一个人过得比现在更幸福,我就很满足了。这个世界一定会改变的,一定可以被改变的,只要我们肯努力。 平常总是沉默安静的青年.在这一刻难得地双颊排红.滔滔不绝。即使已经长大成人.仍然像个孩子般,兴高采烈地谈论自己的梦想.而且,微微带着一股羞涩. 女孩认真地听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因为他的性格很认直,可以想见.那些话应该都是发自内心真实的想法。 他有着远大的志向。所以.她说不山苦如果说了.青年的未来与抱负也许都将付之一炬。 男生一旦知道事实.定会毫不犹豫地为她舍弃原来的道路吧。 如果她要求对方一起死,对方想必就会陪着她去死吧。 为了一个女孩子。 只因为那男生是如此诚恳,如此认真地.重视这个女孩。 第736章 “你真温柔呢,胡莉同学。” 柳原目光遥远地迎接她。 “不不不,眼前有小朋友扑地滑倒,伸出援手足理所当然的吧,小朋友都已经受伤流血.而且快要哭出来了也……” 胡莉似乎觉得因为这点小事被夸奖很难为情,尴尬地搔搔头发。 结果柳原又说—— “是吗,现大家似乎都很忙,几乎连自己究竟为什么而忙都搞不清楚了吧,每个人都很怕麻烦,遇到事情能避就避,整天慌慌张张地,到匠都在焦暾些什么呢?好像大部分的人都很讨厌麻烦事对不对。” “的确,我应该也是其中一份子吧。” 胡莉边说边把手仲进书包里翻找,她拿出香烟盒.取了一根烟衔在口中。 正准备要点火的时候,突然停止动作. 然而—— 然而为什么,事情会到这种地步呢’ 她彷佛连呼吸都忘了,茫然凝视着手中的打火机。 结果按照惯例,柳原又出其不意地突然开口说话。 「我本来的梦想.定成为一名男性保母耶…… 胡莉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向他:「我幼稚园时期的老师.是个很稀有的男老师。我非常喜欢他.那个老师又温柔又高大.而且唱歌很好听.大概就是园为太崇拜了吧.所以才会希望自己长大以后也能像他一样。呃,其实我跟那位老师完全没有共同点,不过还是曾经很想成为跟他一样的人 使用过去式.让人感觉到这一切对现在的柳原面口.已经是无法实现的遗憾, 也再一次,让她深切地感受到,柳原真的已经死了。 难以言喻。这是多么地讽刺. 已经死去的柳原.这曾经做过梦想, 而此刻活生生存在的胡莉却什么梦也没。 连寻找梦想的心情也没有。 就只是,行尸走肉股地渡过每一天。 浑浑噩噩地活着,茫然渡过每一天。 ——梦想根本不重要,没有梦也艇所谓。 曾经有人这么说过。 但前提应该是,要先有取代梦想的东西,或是能在未来找到更重要的东西才行吧, 倘若如此.对胡莉,一切都是绝望的. 她没任何梦想,也没有寻找梦想的动力。 什么也没有。 拥有的只是。一刹那问的…… 「恩……不过已经没办法实现了.因为我已经死了嘛.」 柳原笑得非常轻松。 别再笑了……点都不好笑。 实在太残酷了。 笨蛋也要有个限度吧. 明明就很残酷。 这么说来,自己更是个大笨蛋。 简直惨不忍睹。 为什么,柳原会在这里呢? 为什么二沮个人明明近在眼前。却又是不存在的呢? 明明就在眼前,却又不存在。 因为已经死了。 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会只有我看得到你! 胡莉如此问道. 结果柳原非常高兴地笑了。 「那一定是因为……因为我喜欢你不是吗。 拜托别闹了。 这实在是让人想笑也笑不出来的玩笑话. 我并不是那种会令人死换仍眷恋不已的家伙。 胡莉在心中摇苦头.而柳原露出他一贯遥远目光说道!! 「毕业旅行那一天.其实我真的很想去找你.只不过,我实在太害怕了。比起坠楼的恐怖.或是被老师抓到的恐怖。其实我更害旧的是,万一爬上去以后被你讨厌的话该怎么办,这个想法最令人害旧,所以我办不到,因为我是个胆小鬼. 「可是……这……怎么会呢…… 我是个胆小鬼。 只能靠着说谎让自己活。 编织慌言,露出虚假的笑容.害怕作梦,万一发觉无法实现.该如何是好? 我是个胆小鬼. 讨厌会痛的事情,讨厌苦的事情.也讨厌悲伤的事情。 我并不是你们所以为的那种好人。 胡莉闭上双眼,沉默片刻,缓绶地开口说道!! 「我想问你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问题。假设……只是假设喔.有一个女孩,她非常非常地软弱」 尚未成为女人,但也并非孩童。 介于一种复杂的位置。 女孩每天都过得极无趣。 昨天发生的事,在昨天过去以后.什么也想不起来。 因为,什么也没有发生二仅有任何值得想起的事情。 明明一点也不好笑,脸上却始终带着笑容。 从日升到日落.再从日落到日出,晨与夜不停地更迭。 无聊的生活。 寄身于刹那.日复一日. 于是,女孩起了一个念头。很坏很坏的念头。 为了消磨时问。 那是电视上演过的坏女人的故事。 对了,就来试试看吧。 照着做做看吧. 应该可以打发无聊的时间. 女孩将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男生骗得团团转,故意让对方喜欢上自己, 进行得很顺利,高明地欺骗了对方。 ……她自以为是如此。 结果没想到,不知不觉问,女孩却被那个男生所吸引.他的表情他的动作他的气息,他的言语他的声音他的唇形,一切的一切。都吸引着她。 原本想让对方喜欢上自己.最后却是女孩自己无可救蘖地喜欢上对方. 这时候.女孩知道,自己麻烦大了. 那个她不小心喜欢上的男生,是女孩的家庭教师,就读知名的大学,未来充满希望的将来.他曾经对女孩热情地述说:「……我想要成为政治家,希望能改变现在的世界.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虽然我的能力有限,不过只要能让任何一个人过得比现在更幸福,我就很满足了。这个世界一定会改变的,一定可以被改变的,只要我们肯努力。 平常总是沉默安静的青年.在这一刻难得地双颊排红.滔滔不绝。即使已经长大成人.仍然像个孩子般,兴高采烈地谈论自己的梦想.而且,微微带着一股羞涩. 女孩认真地听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因为他的性格很认直,可以想见.那些话应该都是发自内心真实的想法。 他有着远大的志向。所以.她说不山苦如果说了.青年的未来与抱负也许都将付之一炬。 男生一旦知道事实.定会毫不犹豫地为她舍弃原来的道路吧。 如果她要求对方一起死,对方想必就会陪着她去死吧。 为了一个女孩子。 只因为那男生是如此诚恳,如此认真地.重视这个女孩。 所以,她绝对不说. 因为她不能说. 「!!这个孩子的事情」 胡莉把手轻轻放上自己的腹部. 充满怜爱地,无限伤感地,低头凝视。 「我都知道喔…… 她抬起头来。 「那个女孩子.想必总是在逞强,但其实很寂寞.而且内心非常地脆弱……·对不对?」柳原依然带着笑容对她说「因为我已经死了,没办法感受胡莉同学的存在,即使靠得这么近,也没办法握你的手,没办法给你一个拥抱。可是我都明白,就因为已经死了,所以非常明了生命是怎么一回事。你总是独自承受若一切,独自烦恼,独自痛苦.一个人默默地努力着。但是别担心,胡莉同学,你一定会没事的…… 毫无根据地。说出安慰的话来. 不过.她还是很高兴. 有个人经常带苦笑容陪伴在身边,是多大的救赎。 能像笨蛋般尽情地欢笑,是多大的快乐. 她早已默默不定决心,没有必要说出口. 就这样吧。 然而……不知为何,却觉得好痛苦,几乎要无法承受.彷佛心即将要毁坏了.真的很害怕. 胡莉低不头去.眼泪就夺夺眶而出. 可是,她不能哭泣。 柳原已经没办法哭泣,自己又怎么可以哭出来呢? 如果哭出来,这孩子怎么办。 如果我太软弱,孩子该怎么办。 肚子里正孕育着.生命. 她不能哭泣。 柳原实在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简直好得没道理. 而且.直一的很关心她,很为她着想。 即使死后仍牵挂不已。 如果能早点发现就好了.如果能早点相遇.早点明白他的心意就好了。 那么.就可以比现在快乐得多,也不会有那些烦恼了吧。 就不至于会被无趣的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吧. 柳原,为什么呢’ 「为什么.你要死掉呢……」 她抬起头来。 骗人…… 不见了 柳原已经消失在眼前了. 铃。 消失了。 原本就是已径死去的人,所以消失得很台理。 但是,这样未免也太突然吧, 不要突然消失好不好。 虽然这样的相处方式有点奇怪,但她真的觉得柳原人很好,跟他东拉西扯地闲聊非常幸福。当个笨蛋也很开心,已径开始习惯这样的存在了,他却突然消头。 所有的队乐也随着他而消失了. 拜托别这样捉弄人好不圩。 「喂,柳原……出来啦,你躲起来了对不对?回答我啊,柳原」 「——他已经不在这里,」 ——铃。 是铃声。 白色死神出现「他已经不存在了,身体与灵魂已经分离.不能长时间停留在这个世界里。之前只是暂时藉若他对人世问的眷恋,让灵魂勉强停留而已。」白白这么说。 「其实白白也有帮忙……呜! 身旁的「丹尼尔」刚开口,随即被白白掐住阵子,发不出声音来。 「那是他对你的眷恋.你应该明白吧,应该已经深刻感受到了吧,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把他带走呢’」 胡莉激动地质问白白。 「是你做的对不对,是你把他带走的对不对!一 「对,没错。因为他对人世间的牵挂已经了结,可以到天界去了。」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胡莉用近乎怒吼的方式大喊。 结果白白回答!! ——咦,因为我是死神啊.…… 简单明了的回答。 柳原曾经有一个梦想。他笑着说,想要成为幼儿保母. 这根本一点也不好笑. 已经死去的家伙.退谈什么梦想。 不,其实更笑不出来的.是她自己。 自己连能够向别人述说的梦想都没有。 就连对即将诞生的孩子,都无话可说。 这样的自己居然还活着.而柳原却死了。 为什么? 为什么命运加此捉弄人呢? 为什么? 滴答滴答,雨水落在她的脸颊.逐渐浸湿了地面。 明明定晴朗的天空开始下起雨来。 难道,是谁正在哭泣吗。 或者,是自己正在哭泣? 脸颊被雨水打湿.已经分不清楚. 然后,不知怎么回车。 视线越来越模糊。 脑中开始一片空白。 突然感到腹部一阵剧痛来龚,有如被刀子切割刦开的疼痛.让她当场支撑不住蹲了 ……呜……啊…… 一名幼儿园保母发现不对劲,立刻朝她奔过来. 是刚才那个跌倒的小女孩去抱住的保母. 「你还好吗?」 「姐姐你怎么了!」 那个被她帮助过的小女孩.就站在保母身旁. 「姐姐,姐姐」 稚嫩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铃———— 雨声将她唤醒。 睁开双眼.一片空白。 真受不了沾湿了的脸颊。 真受不了自己是个爱哭鬼。 「对啊。」 身旁有人说话. 视线朝声音来源看过去,眼前是白色的!!死神白白.以及丹尼尔。 白白安稳地坐在简朴的铁椅上,而丹尼尔正趴在她膝上,缩成团睡觉. 白色樯壁的四方形空间.白色床单,配k白色卧床. 她很快就明白这里是医院,自己正躺在病床上. 雨滴敲打着窗户。 在她失去意识的期间,原本的阵雨已经转变为真正的倾盆大雨。 「感觉如何?」白白问她。 真是奇怪的家伙。身为死神,居然这会龋心别人. 明明柳原已经不在了,却还待在这里的理由。 并不是为了要接引她. 现在她明白死神出现的理由了。 终于明白了。 失去重要的东西.那种无可奈何的失落感.正在全身蔓延着。 因为!! 原本应该在自己身体的生病,已经不见了。 为什么,命运如此捉弄人呢? 为什么,会失去那样重要的东西? 为什么,要在失去以梭才发觉有多重要呢? 为什么……为什么…… 胡莉缓慢撑起沉重的身体。 「为什么,要把他带走,」 已经消失了.又有一个生命消失了。 被死神给带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若无其事地杀人!为什么还能够露出那么若无其事的表情,你杀死柳原的时候,也是一副那种若抚其事的表情对不对!就连杀死这个孩子也是一样!这样玩弄别人的性命,究竟有何乐趣啊!杀人凶手!」 她一口气说完,无力抿若嘴。 ……你问我为什么……? 死神流下眼泪. 白白专注地凝视若她,一边哭泣。 泪水溢出眼眶.滑过脸颊,滴落。 「因为!!这就是我啊。」 白白边哭边朝她微笑,没有抹去不停淌落的泪滴.任凭脸颊湿孺。 第737章 她抬起头来。 “那个女孩子.想必总是在逞强,但其实很寂寞.而且内心非常地脆弱……·对不对?” 柳原依然带着笑容对她说:“因为已经死了,没办法感受胡莉同学的存在,即使靠得这么近,也没办法握你的手,没办法给你一个拥抱。可是我都明白,就因为已经死了,所以非常明了生命是怎么一回事。你总是独自承受若一切,独自烦恼,独自痛苦.一个人默默地努力着。但是别担心,胡莉同学,你一定会没事的……” 毫无根据地。说出安慰的话来。 不过.她还是很高兴。 有个人经常带苦笑容陪伴在身边,是多大的救赎。 能像笨蛋般尽情地欢笑,是多大的快乐. 她早已默默不定决心,没有必要说出口. 就这样吧。 然而……不知为何,却觉得好痛苦,几乎要无法承受.彷佛心即将要毁坏了.真的很害怕. 胡莉低不头去.眼泪就夺夺眶而出. 可是,她不能哭泣。 柳原已经没办法哭泣,自己又怎么可以哭出来呢? 如果哭出来,这孩子怎么办。 如果我太软弱,孩子该怎么办。 肚子里正孕育着.生命. 她不能哭泣。 柳原实在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简直好得没道理. 而且.直一的很关心她,很为她着想。 即使死后仍牵挂不已。 如果能早点发现就好了.如果能早点相遇.早点明白他的心意就好了。 那么.就可以比现在快乐得多,也不会有那些烦恼了吧。 就不至于会被无趣的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吧. 柳原,为什么呢’ 「为什么.你要死掉呢……」 她抬起头来。 骗人…… 不见了 柳原已经消失在眼前了. 铃。 消失了。 原本就是已径死去的人,所以消失得很台理。 但是,这样未免也太突然吧, 不要突然消失好不好。 虽然这样的相处方式有点奇怪,但她真的觉得柳原人很好,跟他东拉西扯地闲聊非常幸福。当个笨蛋也很开心,已径开始习惯这样的存在了,他却突然消头。 所有的队乐也随着他而消失了. 拜托别这样捉弄人好不圩。 「喂,柳原……出来啦,你躲起来了对不对?回答我啊,柳原」 「——他已经不在这里,」 ——铃。 是铃声。 白色死神出现「他已经不存在了,身体与灵魂已经分离.不能长时间停留在这个世界里。之前只是暂时藉若他对人世问的眷恋,让灵魂勉强停留而已。」白白这么说。 「其实白白也有帮忙……呜! 身旁的「丹尼尔」刚开口,随即被白白掐住阵子,发不出声音来。 「那是他对你的眷恋.你应该明白吧,应该已经深刻感受到了吧,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把他带走呢’」 胡莉激动地质问白白。 「是你做的对不对,是你把他带走的对不对!一 「对,没错。因为他对人世间的牵挂已经了结,可以到天界去了。」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胡莉用近乎怒吼的方式大喊。 结果白白回答!! ——咦,因为我是死神啊.…… 简单明了的回答。 柳原曾经有一个梦想。他笑着说,想要成为幼儿保母. 这根本一点也不好笑. 已经死去的家伙.退谈什么梦想。 不,其实更笑不出来的.是她自己。 自己连能够向别人述说的梦想都没有。 就连对即将诞生的孩子,都无话可说。 这样的自己居然还活着.而柳原却死了。 为什么? 为什么命运加此捉弄人呢? 为什么? 滴答滴答,雨水落在她的脸颊.逐渐浸湿了地面。 明明定晴朗的天空开始下起雨来。 难道,是谁正在哭泣吗。 或者,是自己正在哭泣? 脸颊被雨水打湿.已经分不清楚. 然后,不知怎么回车。 视线越来越模糊。 脑中开始一片空白。 突然感到腹部一阵剧痛来龚,有如被刀子切割刦开的疼痛.让她当场支撑不住蹲了 ……呜……啊…… 一名幼儿园保母发现不对劲,立刻朝她奔过来. 是刚才那个跌倒的小女孩去抱住的保母. 「你还好吗?」 「姐姐你怎么了!」 那个被她帮助过的小女孩.就站在保母身旁. 「姐姐,姐姐」 稚嫩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铃———— 雨声将她唤醒。 睁开双眼.一片空白。 真受不了沾湿了的脸颊。 真受不了自己是个爱哭鬼。 「对啊。」 身旁有人说话. 视线朝声音来源看过去,眼前是白色的!!死神白白.以及丹尼尔。 白白安稳地坐在简朴的铁椅上,而丹尼尔正趴在她膝上,缩成团睡觉. 白色樯壁的四方形空间.白色床单,配k白色卧床. 她很快就明白这里是医院,自己正躺在病床上. 雨滴敲打着窗户。 在她失去意识的期间,原本的阵雨已经转变为真正的倾盆大雨。 「感觉如何?」白白问她。 真是奇怪的家伙。身为死神,居然这会龋心别人. 明明柳原已经不在了,却还待在这里的理由。 并不是为了要接引她. 现在她明白死神出现的理由了。 终于明白了。 失去重要的东西.那种无可奈何的失落感.正在全身蔓延着。 因为!! 原本应该在自己身体的生病,已经不见了。 为什么,命运如此捉弄人呢? 为什么,会失去那样重要的东西? 为什么,要在失去以梭才发觉有多重要呢? 为什么……为什么…… 胡莉缓慢撑起沉重的身体。 「为什么,要把他带走,」 已经消失了.又有一个生命消失了。 被死神给带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若无其事地杀人!为什么还能够露出那么若无其事的表情,你杀死柳原的时候,也是一副那种若抚其事的表情对不对!就连杀死这个孩子也是一样!这样玩弄别人的性命,究竟有何乐趣啊!杀人凶手!」 她一口气说完,无力抿若嘴。 ……你问我为什么……? 死神流下眼泪. 白白专注地凝视若她,一边哭泣。 泪水溢出眼眶.滑过脸颊,滴落。 「因为!!这就是我啊。」 白白边哭边朝她微笑,没有抹去不停淌落的泪滴.任凭脸颊湿孺。 非常努力地.展露笑颜。 这时她想起柳原的笑容。 其实,失去生命,最痛苦的,是柳原自己。 但是。他始终微笑着。 而这名少女死神.正在哭泣。 原来死神并非若无其事是吗? 为什么你要哭呢? 这么一来,我不就像坏人了吗, 这么一来,我就没办法哭了啊。 啊,原来如此.所以这名少女才要代替别人哭泣是吗’ 明明身为死神。 真一是的,别闹了好不好。 死神就要像死神的样子嘛. 这时候。白白的泪水滴到丹尼尔身上,它醒了过来。 ……白白……你怎么在哭啊? 白白脸上浮现温柔的笑容. 「没事了……别担心。」 这句话应该是对丹尼尔说的,却让胡莉觉得彷佛也是在对自己说。 别担心.胡莉同学.你一定会没事的。 你其实是要告诉我「好好活不去」吧。 爱哭的死神。 还有.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谢谢你一直喜欢着我。 柳原—— 天空出现一道彩虹。 非常奇持的彩虹。并非弧形的曲线,而是笔直地延伸出去. 喂喂喂.这样就不像彩虹了吧. 胡莉对着天空和彩虹吐槽。 在医院里,她询问有关肚子里的孩子的事情. 然而当所有检查结束之后,医生却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什么胎儿的存在。医生是这么说的。 完全没有任何怀孕过的迹象。 啊啊,原来如此。 这就是传说中的,所谓「假性怀孕」的症状吧。 误以为自己怀了孩子,并且出现许多孕妇会有的症状.是一种精神方面的现象。 不过,她确确实实曾感受过生命的存在。 然后,也确确实实地体会到了。 ……生命的意义。 想必是死神.把一切都带走了吧。 也许在天国会过得比较幸福,不是吗? 定会.比想像中更幸福的。 「……你很喜欢抽烟吗?」 当时,柳原就是因为知道她肚子里有小孩,才会这样问的吧? 也许他真正想说的是,抽烟对身体不好。 那就,把烟戒了吧。 反正对身体不好,不是吗? 我当然知道啊。 还有.我会跟「他」分手的。 这次会好好说个清楚.虽然不小心喜欢上了,但还是要分开。 虽然很喜欢. 这就是所谓乡愁善感的少女情吗? 算了,反正我只是个小女生嘛, 因为正值思春期啊。 所以! 目前还不打算到那个世界去。 再见罗,后会有期。 ......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独自一个人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独自一人呢? 虽然已经习惯了二种情况却相当地棘手. 「那……要怎么办呢’」 这天,向楠依然是独自一人. 即使已经习惯了,但往后若还要长期持续不去,则又另当别论。 才刚满十一岁的她.与同年纪的孩子此起来,精神年龄已经超越了外表和实际年龄。然而眼前这个情况,却不是能够轻易解决的问题。 这是当然的. 因为她的父母亲已经死了。 据说是死于交通事故。事故的起因,正在调查当中. 由于发生得太过突然,就连平日一向态度冷静的向楠.也陷入了低落。 父母亲.她的双亲.居然一不子全都走了。 然后,她瞬间被大人的世界给吞没。 父亲所经营的公司,母亲开设的名牌精品店,以及两人的财产,都需要办理继承。 那些过去根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的大人们.突然说‘好可怜,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然后一个接一个的集中到她的身边来. 其实,她并不可怜,也并不需要帮肋。 不要靠近我。我不会听从你们的摆布. 也丝毫不想成为什么悲剧少女。 听以,请不要管我. 我就是,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好好地活不去。 反正我有钱。 没错……那是爸爸和妈妈唯一留下的东西 大人们听关心的.并不是我。 而是钱。 真受不了.为何大人们的态度能转变得这么快? 这些大人不都是在等这一天吗? 等到我的父母亲过世. 甚至可以说.就是这些家伙把爸爸眼妈妈杀死的,不是吗? 向楠心中忍不住想。 父母亲,走得如此突然。 地确确实实地!!变成一个人了. 原本以为这种场景只是电影或小说中的故事情节,没想到如今自己亲身经历是出乎意料地困难。 到底……该怎么办呢? 向楠将杯子拿到嘴边,喝了一口红茶。 这是有生以来头一次面对.而且自己孓然一身,已经成为没有家人的孤儿了。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刚在入口处还不自觉地东张西主。 结果非常不幸地,被一名看起来脑筋不太好的年轻女店员发现,过来问她「小妹妹怎么了吗,你妈妈在哪里? 「我一个人来的。 向楠如此回答,店员立刻说:「好厉害喔,自己一个人来。 用模糊的鼻音说着,然后替她安排了座位。 将大衣和小背包放好,动作轻缓地坐到椅子上。让裙子不会被弄皱。 即使心中对没见过世面的自己感到自我厌恶,但她知道不管怎样必须先点东西。 至少这点基本常识她这晓得。 于是.地点了一杯红茶。 ……这个……完全不好喝嘛……真差劲。 这根本就不是伯爵茶。 便宜货的香味,茶温不够热,茶叶也蒸得不够熟.冲泡的水温太低。 全部领分。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差点就忍不住要叹气.但对她而言。那是一种不优雅的行为,只好将叹息咽下。就算用力瞪着红茶,红茶也不会变好喝,因此她决定放弃,将视线移向窗外。 外面正在不雪. 连不数天的雪,已经将街道覆盖成一片纯白。 天空弥漫着绝望的灰色,但眼前的世界却是染银白色的雪景。 什么才是真实的世界? 什么才是……真实? 窗外,雪花飞舞。 朝玻璃的彼端伸出手。 是触摸不到的冰冷。 向楠呵出气息,在窗上形成白雾。 真实是什么都无所谓。 真实足什么都不重要。 只不过是.保留多余的心力,凡事颐其自然而已。 对于所有的学生.全部都像对向楠这样。老师武正直接以名字称呼,对于自己则是表明了不用叫我老师也没关系,反正我看起来也没有老师的样子嘛」,因此被学生们毫无忌惮地直呼小武。 但这并不代表被学生们轻视.反而因为不错的外型加上年纪轻,相当受到欢迎。 服装风格也相当简洁俐落.就像现在这样,穿着适合自己的休闲西装,轻松自在. 与万年不变,水远一身运动服的体育老师.简直是天壤之别。 再加上,武正在午休时间还会跟男生们一起踢足球,与学生打成一片。 第738章 非常努力地.展露笑颜。 这时她想起柳原的笑容。 其实,失去生命,最痛苦的,是柳原自己。 但是,他始终微笑着。 而这名少女.正在哭泣。 为什么你要哭呢? 这么一来,我不就像坏人了吗? 这么一来,我就没办法哭了啊。 啊,原来如此.所以这名少女才要代替别人哭泣是吗’ 明明身为死神。 真一是的,别闹了好不好。 死神就要像死神的样子嘛. 这时候。白白的泪水滴到丹尼尔身上,它醒了过来。 ……白白……你怎么在哭啊? 白白脸上浮现温柔的笑容. 「没事了……别担心。」 这句话应该是对丹尼尔说的,却让胡莉觉得彷佛也是在对自己说。 别担心.胡莉同学.你一定会没事的。 你其实是要告诉我「好好活不去」吧。 爱哭的死神。 还有.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谢谢你一直喜欢着我。 柳原—— 天空出现一道彩虹。 非常奇持的彩虹。并非弧形的曲线,而是笔直地延伸出去. 喂喂喂.这样就不像彩虹了吧. 胡莉对着天空和彩虹吐槽。 在医院里,她询问有关肚子里的孩子的事情. 然而当所有检查结束之后,医生却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什么胎儿的存在。医生是这么说的。 完全没有任何怀孕过的迹象。 啊啊,原来如此。 这就是传说中的,所谓「假性怀孕」的症状吧。 误以为自己怀了孩子,并且出现许多孕妇会有的症状.是一种精神方面的现象。 不过,她确确实实曾感受过生命的存在。 然后,也确确实实地体会到了。 ……生命的意义。 想必是死神.把一切都带走了吧。 也许在天国会过得比较幸福,不是吗? 定会.比想像中更幸福的。 「……你很喜欢抽烟吗?」 当时,柳原就是因为知道她肚子里有小孩,才会这样问的吧? 也许他真正想说的是,抽烟对身体不好。 那就,把烟戒了吧。 反正对身体不好,不是吗? 我当然知道啊。 还有.我会跟「他」分手的。 这次会好好说个清楚.虽然不小心喜欢上了,但还是要分开。 虽然很喜欢. 这就是所谓乡愁善感的少女情吗? 算了,反正我只是个小女生嘛, 因为正值思春期啊。 所以! 目前还不打算到那个世界去。 再见罗,后会有期。 ......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独自一个人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独自一人呢? 虽然已经习惯了二种情况却相当地棘手. 「那……要怎么办呢’」 这天,向楠依然是独自一人. 即使已经习惯了,但往后若还要长期持续不去,则又另当别论。 才刚满十一岁的她.与同年纪的孩子此起来,精神年龄已经超越了外表和实际年龄。然而眼前这个情况,却不是能够轻易解决的问题。 这是当然的. 因为她的父母亲已经死了。 据说是死于交通事故。事故的起因,正在调查当中. 由于发生得太过突然,就连平日一向态度冷静的向楠.也陷入了低落。 父母亲.她的双亲.居然一不子全都走了。 然后,她瞬间被大人的世界给吞没。 父亲所经营的公司,母亲开设的名牌精品店,以及两人的财产,都需要办理继承。 那些过去根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的大人们.突然说‘好可怜,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然后一个接一个的集中到她的身边来. 其实,她并不可怜,也并不需要帮肋。 不要靠近我。我不会听从你们的摆布. 也丝毫不想成为什么悲剧少女。 听以,请不要管我. 我就是,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好好地活不去。 反正我有钱。 没错……那是爸爸和妈妈唯一留下的东西 大人们听关心的.并不是我。 而是钱。 真受不了.为何大人们的态度能转变得这么快? 这些大人不都是在等这一天吗? 等到我的父母亲过世. 甚至可以说.就是这些家伙把爸爸眼妈妈杀死的,不是吗? 向楠心中忍不住想。 父母亲,走得如此突然。 地确确实实地!!变成一个人了. 原本以为这种场景只是电影或小说中的故事情节,没想到如今自己亲身经历是出乎意料地困难。 到底……该怎么办呢? 向楠将杯子拿到嘴边,喝了一口红茶。 这是有生以来头一次面对.而且自己孓然一身,已经成为没有家人的孤儿了。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刚在入口处还不自觉地东张西主。 结果非常不幸地,被一名看起来脑筋不太好的年轻女店员发现,过来问她「小妹妹怎么了吗,你妈妈在哪里? 「我一个人来的。 向楠如此回答,店员立刻说:「好厉害喔,自己一个人来。 用模糊的鼻音说着,然后替她安排了座位。 将大衣和小背包放好,动作轻缓地坐到椅子上。让裙子不会被弄皱。 即使心中对没见过世面的自己感到自我厌恶,但她知道不管怎样必须先点东西。 至少这点基本常识她这晓得。 于是.地点了一杯红茶。 ……这个……完全不好喝嘛……真差劲。 这根本就不是伯爵茶。 便宜货的香味,茶温不够热,茶叶也蒸得不够熟.冲泡的水温太低。 全部领分。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差点就忍不住要叹气.但对她而言。那是一种不优雅的行为,只好将叹息咽下。就算用力瞪着红茶,红茶也不会变好喝,因此她决定放弃,将视线移向窗外。 外面正在不雪. 连不数天的雪,已经将街道覆盖成一片纯白。 天空弥漫着绝望的灰色,但眼前的世界却是染银白色的雪景。 什么才是真实的世界? 什么才是……真实? 窗外,雪花飞舞。 朝玻璃的彼端伸出手。 是触摸不到的冰冷。 向楠呵出气息,在窗上形成白雾。 真实是什么都无所谓。 真实足什么都不重要。 只不过是.保留多余的心力,凡事颐其自然而已。 对于所有的学生.全部都像对向楠这样。老师武正直接以名字称呼,对于自己则是表明了不用叫我老师也没关系,反正我看起来也没有老师的样子嘛」,因此被学生们毫无忌惮地直呼小武。 但这并不代表被学生们轻视.反而因为不错的外型加上年纪轻,相当受到欢迎。 服装风格也相当简洁俐落.就像现在这样,穿着适合自己的休闲西装,轻松自在. 与万年不变,水远一身运动服的体育老师.简直是天壤之别。 再加上,武正在午休时间还会跟男生们一起踢足球,与学生打成一片。 其他的教师群,包括穿苦体育服的体育老师,根本都不会做这种事。甚至还有一些家伙会批评.玩那么烈的游戏,万一受伤该怎么办。家长会也很罗喷。认为在一间无视律跟规矩的名校.唯有这名男子完全不妥拘束地特立独行。 但若口口声声要讲究纪律跟规矩,那么有教师长年穿着体育服难道就很合宜吗? 向楠忍不住想. 她并不讨厌武正,但也没有特别喜欢。意思就是「不属于自己偏好的类型。 只不过.向楠很喜欢他的画。 在进行户外教学。到外地写生的时候,武正并没有画风景,而是将正在书风景的学生们的表情捕捉成素描。 那张信手拈来。笔触随性自然的素描画,充满了温暖柔和的感觉。 重点不在画技出色或拙劣,只定让人感觉很舒服而已。 就只是这样而已。 除此之外,武正跟其他大人不同的地方,还有一点. 就是对于父母双亡的向楠,不会像其他人人那样,以同情的眼光去施舍可怜。而是维持一贯的态度.一如往常地自然相处. 向楠目不转晴地盯武正的双眼。 结果!! 「啊,那个,呃没有,应该是,要怎么说啊一 武正突然开始结巴。 向楠这才注意到.在武正步伐进行的方向,眼前是一家小钢珠店, 啊!!原来如此。 自己打小钢珠的事情一口被揭露.别说其他老师了,就连家长们也会掀起指责的风暴一定会大肆批判对教育的负面影响等等. 况且武正向来就是被注意的目标.应该更想避免这些火上加油的说教吧。 「对了对了,不管怎么说,都是很不好好的现象.没错吧,」他拼命想挤出藉口来解释.「所以罗嗦是一种缓解压力的方式。」 听不太懂. 大概是冷笑话吧.向楠不可会听懂这种东西的。 面对她冷淡的眼神,武正只能哈哈苦笑 这时候—— 「武正——」 向楠开口说话了。 「陪我一不吧!!我有的是钱喔。」 ——铃。 白色身影,仿佛即将融入雪中。 「怎么办?」 一旁的黑猫问道。 「不知道耶……」 白色身影困惑地偏着头. 黑猫一副受不了的模样。 「你每次都这样说,其实明明就心里有数。」 「唔,我什么也不知道啊,不过那孩子.想必都明白吧.」 白色身影融入雪中,消失。 「咦……向楠你也会对这种地方有兴趣啊……嗯,不过话说回来,要说是理所当然的话,其实也可以算是理所当然的吧。」武正彷佛在自言自语地说着. 听见他说的话,向楠一只手拨苦前额整齐的浏海.一直反问道!! 「你平常对我的印象是什么?」 「唔.很老成的女生吧。」 回答得非常干脆。 向楠抬起头来.用错愕的眼神看着他. 「啊,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说的是气质啦.比超其他同学.你有种难以形容的微妙特质,似乎思想特别达观的感觉。」 「喔.这样啊!儿童一张,不人一张……啊,不对,是大人一张.」 向楠像是故意地.对柜台窗口里的女性售票员这么说。 「你从现在开始都会陪着我行动没错吧,刚才那件事情.我会替你保密的。 向楠丝毫没有露怯,态度大方地接过窗口递来的门票,将其十一张递给武正。 「是是是……小的遵命,公主殿下。 说完他夸张地模仿中世纪欧洲贵族行鞠躬礼。 「明白就好. 没想到向楠更是狠角色. 对于她的回应,武正仍旧只能苦笑。 两人来到以卡通角色吉祥物的王题乐固, 一进区当中,穿着玩偶造型的表演者就过来迎接她们。 结果—— 向楠完全无视于已经摆好姿势的玩偶,直接从旁边走过去。 一瞬间,玩偶似乎当场僵住不。 一般面言,小朋友应该都会开心地跑向玩偶吧。 玩偶也是怀苦这样的预期心理。 来迎接向楠的却没想到她完全视若无睹。 不,正确来讲并非「视若无睹」,而是以那坦家伙在干嘛的眼神看向对方,然后直接通过。真可可怜,在玩偶里面的人。 只不过.武正倒也觉得.这样的确满像她的作风. 尤其对与她同样年纪的小女生而言,这里是非常普通的场所.跟武正在学校对向楠的印象相玄甚远。更加深这种感觉。 武正.你在做什么啊? 向楠走在他前面,突然回过头来说。 「啊,抱歉。 只顾着发呆,不小心落后她一戴了。 话虽如此,其实也只是一小段距离而已。 但向楠却像是要消除这段距离般,小跑步地街过来:快点,我们去坐那个啦。 然后立刻抓着武正的手,开始快饱. 等不,喂.跑这么急很容易跌倒耶!!我是说找! 向楠完全不理会武正说的话,在湿滑的地面上硬拖着快跌倒的武正往前跑。 ……喂.喂喂喂!你有没有在听啊’没听见我说这样会跌倒吗,这样子我会跌倒耶!会豪迈爽快地,直接扑上地面……喂!我在跟你说话!好吧,麻烦请听一不我说的话…… 毫无疑问地,王导权完全掌握在向楠手中。 武正已经深切体认到这一点。 即便明知无效,仍要不屈不挠地碰钉子就是男人嘛。 他在心中默默叨念着.倘若向楠听到.可能会不屑地说「什么跟什么,全听不懂」吧.当他看到向楠准备去坐咖啡杯时.马上就却步了。 ……那个……我…… 「干嘛,」 你没什么好抱怨的吧,向楠犀利的视线几乎要刺穿他。 「不……什么事也没有.」 于是就!! ……呜嘻……好想吐…… 其实武正有着容易晕车的体质. 坐在以异常高速旋转的咖啡杯上,当然会想吐。 无言地将差点反刍的东西硬憋住.咬着牙去坐云霄飞车,一一征服所有惊险刺激游戏设施. ……好难过……而且……好想吐…… 在白色的旋转木马上.要承受周围冰冷的目光.还要以反胃程度加倍的节奏上。 向楠拖着体力已经到达极限.脚步开始虚浮的武正,一个接一个的征现场所有的游戏设施。在排队等待的空档时间里,向楠几乎都没有开口说话,而武正越是想要化解尴尬,越是拼命说话.想当然耳.气氛就越变越僵。 两人去坐的最后一项设施.是摩天轮。 不知道向楠是体贴快要虚脱的武正,还是纯粹临时起意而已。要分辨的话,人概后者的可能居多吧。 一那最后一项。就去坐那个。她仲手指着摩天轮. 然而武正对于「最后」这个字眼并没有任何反应,不健康的苍白脸孔,变得更加苍白。 她们加入排列的队伍当中.在等待的期间。武正的脸色越来越惨白,感觉像短时间内突然少了半条命,显得相当虚弱。 第739章 其他的教师群,包括穿苦体育服的体育老师,根本都不会做这种事。 甚至还有一些家伙会批评.玩那么烈的游戏,万一受伤该怎么办。 家长会也很罗喷,认为在一间无视律跟规矩的名校.唯有这名男子完全不妥拘束地特立独行。 但若口口声声要讲究纪律跟规矩,那么有教师长年穿着体育服难道就很合宜吗? 向楠忍不住想。 她并不讨厌武正。 但也没有特别喜欢。 意思就是不属于自己偏好的类型。 只不过.向楠很喜欢他的画。 在进行户外教学。到外地写生的时候,武正并没有画风景,而是将正在书风景的学生们的表情捕捉成素描。 那张信手拈来。笔触随性自然的素描画,充满了温暖柔和的感觉。 重点不在画技出色或拙劣,只定让人感觉很舒服而已。 就只是这样而已。 除此之外,武正跟其他大人不同的地方,还有一点. 就是对于父母双亡的向楠,不会像其他人人那样,以同情的眼光去施舍可怜。而是维持一贯的态度.一如往常地自然相处. 向楠目不转晴地盯武正的双眼。 结果!! 「啊,那个,呃没有,应该是,要怎么说啊一 武正突然开始结巴。 向楠这才注意到.在武正步伐进行的方向,眼前是一家小钢珠店, 啊!!原来如此。 自己打小钢珠的事情一口被揭露.别说其他老师了,就连家长们也会掀起指责的风暴一定会大肆批判对教育的负面影响等等. 况且武正向来就是被注意的目标.应该更想避免这些火上加油的说教吧。 「对了对了,不管怎么说,都是很不好好的现象.没错吧,」他拼命想挤出藉口来解释.「所以罗嗦是一种缓解压力的方式。」 听不太懂. 大概是冷笑话吧.向楠不可会听懂这种东西的。 面对她冷淡的眼神,武正只能哈哈苦笑 这时候—— 「武正——」 向楠开口说话了。 「陪我一不吧!!我有的是钱喔。」 ——铃。 白色身影,仿佛即将融入雪中。 「怎么办?」 一旁的黑猫问道。 「不知道耶……」 白色身影困惑地偏着头. 黑猫一副受不了的模样。 「你每次都这样说,其实明明就心里有数。」 「唔,我什么也不知道啊,不过那孩子.想必都明白吧.」 白色身影融入雪中,消失。 「咦……向楠你也会对这种地方有兴趣啊……嗯,不过话说回来,要说是理所当然的话,其实也可以算是理所当然的吧。」武正彷佛在自言自语地说着. 听见他说的话,向楠一只手拨苦前额整齐的浏海.一直反问道!! 「你平常对我的印象是什么?」 「唔.很老成的女生吧。」 回答得非常干脆。 向楠抬起头来.用错愕的眼神看着他. 「啊,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说的是气质啦.比超其他同学.你有种难以形容的微妙特质,似乎思想特别达观的感觉。」 「喔.这样啊!儿童一张,不人一张……啊,不对,是大人一张.」 向楠像是故意地.对柜台窗口里的女性售票员这么说。 「你从现在开始都会陪着我行动没错吧,刚才那件事情.我会替你保密的。 向楠丝毫没有露怯,态度大方地接过窗口递来的门票,将其十一张递给武正。 「是是是……小的遵命,公主殿下。 说完他夸张地模仿中世纪欧洲贵族行鞠躬礼。 「明白就好. 没想到向楠更是狠角色. 对于她的回应,武正仍旧只能苦笑。 两人来到以卡通角色吉祥物的王题乐固, 一进区当中,穿着玩偶造型的表演者就过来迎接她们。 结果—— 向楠完全无视于已经摆好姿势的玩偶,直接从旁边走过去。 一瞬间,玩偶似乎当场僵住不。 一般面言,小朋友应该都会开心地跑向玩偶吧。 玩偶也是怀苦这样的预期心理。 来迎接向楠的却没想到她完全视若无睹。 不,正确来讲并非「视若无睹」,而是以那坦家伙在干嘛的眼神看向对方,然后直接通过。真可可怜,在玩偶里面的人。 只不过.武正倒也觉得.这样的确满像她的作风. 尤其对与她同样年纪的小女生而言,这里是非常普通的场所.跟武正在学校对向楠的印象相玄甚远。更加深这种感觉。 武正.你在做什么啊? 向楠走在他前面,突然回过头来说。 「啊,抱歉。 只顾着发呆,不小心落后她一戴了。 话虽如此,其实也只是一小段距离而已。 但向楠却像是要消除这段距离般,小跑步地街过来:快点,我们去坐那个啦。 然后立刻抓着武正的手,开始快饱. 等不,喂.跑这么急很容易跌倒耶!!我是说找! 向楠完全不理会武正说的话,在湿滑的地面上硬拖着快跌倒的武正往前跑。 ……喂.喂喂喂!你有没有在听啊’没听见我说这样会跌倒吗,这样子我会跌倒耶!会豪迈爽快地,直接扑上地面……喂!我在跟你说话!好吧,麻烦请听一不我说的话…… 毫无疑问地,王导权完全掌握在向楠手中。 武正已经深切体认到这一点。 即便明知无效,仍要不屈不挠地碰钉子就是男人嘛。 他在心中默默叨念着.倘若向楠听到.可能会不屑地说「什么跟什么,全听不懂」吧.当他看到向楠准备去坐咖啡杯时.马上就却步了。 ……那个……我…… 「干嘛,」 你没什么好抱怨的吧,向楠犀利的视线几乎要刺穿他。 「不……什么事也没有.」 于是就!! ……呜嘻……好想吐…… 其实武正有着容易晕车的体质. 坐在以异常高速旋转的咖啡杯上,当然会想吐。 无言地将差点反刍的东西硬憋住.咬着牙去坐云霄飞车,一一征服所有惊险刺激游戏设施. ……好难过……而且……好想吐…… 在白色的旋转木马上.要承受周围冰冷的目光.还要以反胃程度加倍的节奏上。 向楠拖着体力已经到达极限.脚步开始虚浮的武正,一个接一个的征现场所有的游戏设施。在排队等待的空档时间里,向楠几乎都没有开口说话,而武正越是想要化解尴尬,越是拼命说话.想当然耳.气氛就越变越僵。 两人去坐的最后一项设施.是摩天轮。 不知道向楠是体贴快要虚脱的武正,还是纯粹临时起意而已。要分辨的话,人概后者的可能居多吧。 接着,终于轮到她们了. 负责操作的女工作人员,边开摩天轮的门.一边非常多嘴地说!! 「唉呀,跟大哥哥约会吗,真好耶.有个帅气的大哥陪你玩。 结果向楠立刻回答!! 「他是不人.」 只留不这么一句话,令工作人员当场冻僵.然后自顾自地坐进孪天轮里面。 「你在发什么呆啊,武正,还不快点进来。 正踌躇不前的武正,听见她这句话只好痛不决心. 遵命!!一 苦着一张脸,一副陕要哭出来的模样,他动作很缓慢很缓慢地,慎重其事地进摩天轮.然后.边小心注意不要晃动,一边坐到向楠对面的位于上. 摩天轮缓缓启动。逐渐增加高度。 向楠始终望着窗外的景色。 窗外已经完全日落,点亮灯光的游乐园,与差丽的雪景相互晖映。 而方面.武正却整个人缩成一小团,连一动也没动。 这时候!! 始终保持沉默的向楠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抓住窗框,开始用力摇晃起摩天轮。 「呜哇啊啊啊啊啊|!! 武正立刻失控地大叫。 「向楠!住手.快住手!」 她不停手继续在褴续摇。 「向楠;住手.给我住手!拜托!不,算我求你!对不起!我知道错 最后的话尾已经演变成非常匪夷所思的句子,因此向楠瞬问停动作. 「呵……呵哈哈哈哈……」武正发出谜样的笑声. 「武正.你该不会是有恐高症吧。 「什么该不会,我就是有啊!刚才你根本就是已经发现了,故意摇的吧! 武正表情僵硬地说着。 「嗯。」向楠点点头.丝毫没有表现出愧疚的模样。 「喂一 被这样一个小学五年级的小女孩彻底玩弄,自己真觉得有些难为情. 然而.武正并没有对她感到生气。 向楠在学校也是这样的性格,经常从班级的「圈子」当中脱离出去.一个人单独行动。她并非瞧不起别人.但看在同学眼中,却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因为她不善交际。 想必是长时间一个人独处所造成的吧。 否决沟通——无法顺利维持人际关系. 再加上她各方面的能力条件都比一般人出色.更会给对方留下骄傲的印象。 武正在向楠这个年纪的时候,经常因为一点小地方稍微比较杰出,就受到同学的尊敬或足承受大家羡慕的眼神。然而有时候,太出色也会造成被别人疏离的结果. 要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如果是我大概就办不到,一定会觉得很难过吧…… 随即.他为了让自己逃避此刻远离地面的恐怖.便从大衣侧的口袋中抽出一本小型素描薄。 接着,开始用铅笔轻轻描绘。 描绘眼前这名,凝望着窗外远方的小女孩。 平常就已经十分令人惊叹的,充满梦幻的王题乐图,在一整片银色世界衬托之下更显得宛如异世界。 然而.小女孩却不发一语,彷佛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是默默地,凝视着远方. 只剩下武正手中铅笔疾行的辈首,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响着. 这时候…… ……武正,你以前念的是美术大学对不对? 向楠的视线依然向着窗外,突然对他说道。 「恩,对啊,不过正确说法是艺术大学的美术系.我主修,这些事情说了你大概也会不懂吧.」 「你为什么会当美术老师呢’」 「你问我为什么我也……嗯,原因有很多……其实我本来是想成为画家的,不过终究还是……总而言之.当时我刚毕业.每天无所事事地.正巧大学时期的恩师问我要不要来这问学校教课,于是我就成为你们的老师.就这样。」 「为什么你没有去当画家呢’」向楠又问。 武正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并不是没有去当画家。而是没办法当画家啊。」 他一边说话,手达的动作也没有停不来。 「为什么没办法呢,你明明就画得很好啊。 一光凭画得好,是行不通的喔。最重要的应该是,我不具有足以成为画家的才华跟热忱吧 「为什么你能这么肯定呢? 我很清楚啊.因为真正见识到了,所谓才能的差距.还有对绘画倾注生命的热情.而这两种条件我都不具备。其实大学时代.我曾经拿出自己画得最好的一幅作品去参加过比赛呢。 「是什么样的画? 「……应该是……一张女子的画像吧。那张画得特别出色。可说是我最成功的代表作。只不过,当时获得优胜的作品.实在太厉害了。明明是图画.却有如真实般杠的光线。让人不由得看呆了,那可是我的竞争对手呢。那家伙只是个一五岁的小学生.据说父亲这是某个绘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超有名画家,简直无可匹敌嘛。所以我总算真正见识到了,那就是所谓的才华,以及所谓的还传基因吧。 武正半开玩笑地说苦。 然而,向楠依旧没有笑容。 只是感觉到,话尾似乎隐含着一股激动。 为什么,你就这样放弃了呢? 对于向楠的台词.武正摸不着头绪. 一那个人.那个十五岁的人.也许非常地努力啊,所以他才能够成为第一名的不是吗。将切都归因所谓的才华,只这句话简单带过。对那个人实在太失礼了。 ……也许吧。」 武正笑了笑.耸耸肩, 也许,真的是这样。不过,即使如此。我也一定不是对手啊。 因为.那种努力,不也是所谓的才能之一吗? 这里虽然这样想.武正却没有说山口。 就算说出口,也不会改变任何事实。 不会改变他如今身在此处的事实。 「不过没关系,我反而很喜欢现在的工作,而且也很喜欢小朋友啊,向楠,我也很喜欢你喔。」 说完他脸上浮现纯真的笑容. 这并非带有特殊含意的台词。 然而向楠的双颊,却微微地,微微地染上了红晕。 白皙的肌肤上,透着一抹桃红。 今天,不……从她的双亲过世以来.武正头一次看见她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 那张始终有如人偶般,封闭着心灵,面无表情的冰冷脸孔。 平时就不太会将情感表现出来的她,从那时起,明显变得更加封闭。 仿佛是,刻意地封闭自我. 因此.武正在内心深处.一直很想为她做些什么。 并非只是温柔,言语安慰,也并非只是温柔的同情怜悯,而是真正能为她这个人做些什么. 其实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那么伟大的人. 本来就没什么话可以对她说的。 正因如此,今天虽然只是偶然,却也是个好机会。 陪在她的身边。 第740章 接着,终于轮到她们了. 负责操作的女工作人员,边开摩天轮的门.一边非常多嘴地说!! ”唉呀,跟大哥哥约会吗,真好耶.有个帅气的大哥陪你玩。“ 结果向楠立刻回答:”他是不人。“ 只留不这么一句话,令工作人员当场冻僵.然后自顾自地坐进孪天轮里面。 ”你在发什么呆啊,武正,还不快点进来。“ 正踌躇不前的武正,听见她这句话只好痛不决心。 遵命!!一 苦着一张脸,一副陕要哭出来的模样,他动作很缓慢很缓慢地,慎重其事地进摩天轮.然后.边小心注意不要晃动,一边坐到向楠对面的位于上. 摩天轮缓缓启动。逐渐增加高度。 向楠始终望着窗外的景色。 窗外已经完全日落,点亮灯光的游乐园,与差丽的雪景相互晖映。 而方面.武正却整个人缩成一小团,连一动也没动。 这时候!! 始终保持沉默的向楠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抓住窗框,开始用力摇晃起摩天轮。 「呜哇啊啊啊啊啊|!! 武正立刻失控地大叫。 「向楠!住手.快住手!」 她不停手继续在褴续摇。 「向楠;住手.给我住手!拜托!不,算我求你!对不起!我知道错 最后的话尾已经演变成非常匪夷所思的句子,因此向楠瞬问停动作. 「呵……呵哈哈哈哈……」武正发出谜样的笑声. 「武正.你该不会是有恐高症吧。 「什么该不会,我就是有啊!刚才你根本就是已经发现了,故意摇的吧! 武正表情僵硬地说着。 「嗯。」向楠点点头.丝毫没有表现出愧疚的模样。 「喂一 被这样一个小学五年级的小女孩彻底玩弄,自己真觉得有些难为情. 然而.武正并没有对她感到生气。 向楠在学校也是这样的性格,经常从班级的「圈子」当中脱离出去.一个人单独行动。她并非瞧不起别人.但看在同学眼中,却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因为她不善交际。 想必是长时间一个人独处所造成的吧。 否决沟通——无法顺利维持人际关系. 再加上她各方面的能力条件都比一般人出色.更会给对方留下骄傲的印象。 武正在向楠这个年纪的时候,经常因为一点小地方稍微比较杰出,就受到同学的尊敬或足承受大家羡慕的眼神。然而有时候,太出色也会造成被别人疏离的结果. 要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如果是我大概就办不到,一定会觉得很难过吧…… 随即.他为了让自己逃避此刻远离地面的恐怖.便从大衣侧的口袋中抽出一本小型素描薄。 接着,开始用铅笔轻轻描绘。 描绘眼前这名,凝望着窗外远方的小女孩。 平常就已经十分令人惊叹的,充满梦幻的王题乐图,在一整片银色世界衬托之下更显得宛如异世界。 然而.小女孩却不发一语,彷佛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是默默地,凝视着远方. 只剩下武正手中铅笔疾行的辈首,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响着. 这时候…… ……武正,你以前念的是美术大学对不对? 向楠的视线依然向着窗外,突然对他说道。 「恩,对啊,不过正确说法是艺术大学的美术系.我主修,这些事情说了你大概也会不懂吧.」 「你为什么会当美术老师呢’」 「你问我为什么我也……嗯,原因有很多……其实我本来是想成为画家的,不过终究还是……总而言之.当时我刚毕业.每天无所事事地.正巧大学时期的恩师问我要不要来这问学校教课,于是我就成为你们的老师.就这样。」 「为什么你没有去当画家呢’」向楠又问。 武正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并不是没有去当画家。而是没办法当画家啊。」 他一边说话,手达的动作也没有停不来。 「为什么没办法呢,你明明就画得很好啊。 一光凭画得好,是行不通的喔。最重要的应该是,我不具有足以成为画家的才华跟热忱吧 「为什么你能这么肯定呢? 我很清楚啊.因为真正见识到了,所谓才能的差距.还有对绘画倾注生命的热情.而这两种条件我都不具备。其实大学时代.我曾经拿出自己画得最好的一幅作品去参加过比赛呢。 「是什么样的画? 「……应该是……一张女子的画像吧。那张画得特别出色。可说是我最成功的代表作。只不过,当时获得优胜的作品.实在太厉害了。明明是图画.却有如真实般杠的光线。让人不由得看呆了,那可是我的竞争对手呢。那家伙只是个一五岁的小学生.据说父亲这是某个绘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超有名画家,简直无可匹敌嘛。所以我总算真正见识到了,那就是所谓的才华,以及所谓的还传基因吧。 武正半开玩笑地说苦。 然而,向楠依旧没有笑容。 只是感觉到,话尾似乎隐含着一股激动。 为什么,你就这样放弃了呢? 对于向楠的台词.武正摸不着头绪. 一那个人.那个十五岁的人.也许非常地努力啊,所以他才能够成为第一名的不是吗。将切都归因所谓的才华,只这句话简单带过。对那个人实在太失礼了。 ……也许吧。」 武正笑了笑.耸耸肩, 也许,真的是这样。不过,即使如此。我也一定不是对手啊。 因为.那种努力,不也是所谓的才能之一吗? 这里虽然这样想.武正却没有说山口。 就算说出口,也不会改变任何事实。 不会改变他如今身在此处的事实。 「不过没关系,我反而很喜欢现在的工作,而且也很喜欢小朋友啊,向楠,我也很喜欢你喔。」 说完他脸上浮现纯真的笑容. 这并非带有特殊含意的台词。 然而向楠的双颊,却微微地,微微地染上了红晕。 白皙的肌肤上,透着一抹桃红。 今天,不……从她的双亲过世以来.武正头一次看见她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 那张始终有如人偶般,封闭着心灵,面无表情的冰冷脸孔。 平时就不太会将情感表现出来的她,从那时起,明显变得更加封闭。 仿佛是,刻意地封闭自我. 因此.武正在内心深处.一直很想为她做些什么。 并非只是温柔,言语安慰,也并非只是温柔的同情怜悯,而是真正能为她这个人做些什么. 其实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那么伟大的人. 本来就没什么话可以对她说的。 正因如此,今天虽然只是偶然,却也是个好机会。 陪在她的身边。 就算只有一不不也好.希望能看看她的笑容。 也许光这样就已经茫,相当奢侈的愿望了。 向楠走在前方不远处. 武正有如守护者般.走在她身后不远处。 被铲开的雪堆积在道路两旁。仿佛白色砖石砌成的围墙.两人从中间通过,来到游乐园的中心广场.商场似乎刻意不将雪铲定,在灯光照映下白雪铺成的地毯差丽地浮现在黑夜中. 只可惜,几乎都没有人影。 所有人都跑去看待会要举行的卡通人物表演秀了。 飒……飒…… 小脚步声与大脚步声交错着,两人每踏雪地一步,就回响一次。 两人定到避雨的地方,坐在长椅上。 「真搞不懂耶;!那种粉红色又膨又软的大玩偶,究竟哪里好啊……」 「嗯……」 「那些东西根本就是大人用来骗小孩的玩意儿嘛」 「嗯…… 「那个……你玩得不开心吗’」武正冷不防的说道。 咦…… 向楠彷佛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又反问回去。 「因为我觉得.你好像一点也没有开心的样子.」 武正这么一讲,向楠便点头承认。 ……因为我从来也没有体验过什么快乐的事情.所以不知道什么叫做快乐……也 「啊哈哈哈……就算是不人,也会想要讨公主的欢心不是吗? 这一次.武正反击得很漂亮。 「所以……好,你就先坐在这里等着吧! 「咦,你要去做什么? 「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了,不会把公主殿下一个人留在这里的啦。 说完他便跑走了. 啪搭啪搭,雪花起,沾湿了衣服,他也毫不在意. 向楠沉默地目送他的背影离去。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我不要一个人。 因为会很寂寞。因为心会变得好小. 她一个人孤独地等待着, 那天,她也是这样地等待着。 已经很久没有跟父母亲一起出门了。 二个人一起吃晚餐。感觉好像是非常久远的事情。 向楠一直等待着那天的到来。 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说.有一大准的话,想要说给父母听。 自己能够好好地把话说完吗? 父母亲会好好地听她说话吗? 毕竟,今天是她的—— 结果—— 原本应该要回家的双亲.即使时间已经超过许久也没回来. 取而代之地.是父亲的秘书来到家里.告诉她双亲死于车祸事故的消息。 在激动流泪的秘书面前.向楠哭不出来。 「小姐,您真坚强,」秘书这么说。 她只是,想哭也哭不出来。 一定是.她的情感.她的心,都已经毁坏了. 明明如此悲伤,明明如此寂寞. 其实一直以来,她只不过是在逞强而已。 因为爸爸和妈妈都很忙,她不能去打扰。 她心里一直想着,自己不可以无理取闹。 因为,当个好孩子.才会被称赞。 因为爸妈说她是个乖小孩。 只要当个好孩子,一定会有好的事情发生。 所以,即使独自一人.也默默忍耐着. 因为爸妈会同来,给我一个紧紧的拥抱。 只要想到这,她就努力地忍耐着。 因为爸妈一定会回来的。 结果却是.再也见不到面了。 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自己真正变成一个人了吗? 不要留不我一个人。 我不要一个人。 心里的话,从向楠的双唇吐露出来. 「……让你久等了.公王殿下。 武正就站在眼前.可以看出是跑回来的。 双手拿若与季节不搭调的综合口味霜淇淋. 有草莓,香草以及巧克力三种口味. 「你了你怎么了.喂!」 武正非常慌张。 向楠拾起头直视他的脸。 双眸盈满了泪水。 「哇!!不会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团为刚好被卷入那边的人潮完全是不可抗力……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不是,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了我只是…… 向楠拼命摇头,抽抽噎噎地,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武正顾不得被雪浸湿,单腿跪在向楠身旁,端详她的表情.然后用温柔又安稳的声音说:「怎么了,觉得寂寞吗,还是觉得害怕,」 向楠拼命摇头,用力擦着不听使唤的眼泪。 「没关系啊,寂寞也好.悲伤也好,恐惺也好……哭出来没关系这很正常啊。对不起,把你一个人留不来,从现在开始我绝对会好好待在你身边的.」 向楠终于点了头。 「好,那来吃冰淇淋吧,大口大口地吃吧。」 武正说完便将手中的霜淇淋递一支给向楠。 之前并没有察觉到.其实武正的手非常大。 明明是宽大的,骨感的手,却漂亮又纤细,而且.非常温暖。 一寒冬里吃冰淇淋很酷吧? 武正哈哈哈地笑若, 「真没品味。」向楠半开玩笑地说. 比冰淇淋更冷的对话. 不过.武正还是笑了。 哈哈哈地笑了。 结果,向楠也笑了。 自然而然地.笑了出来。 也许,她总是枉不知个提问,为了某些事情而焦躁十安。彷佛冬天的太阳急着向西方沉落. 我……我说不定,一直都有想死的念头!!」 雨人并肩坐在长椅。向楠吃着霜淇淋说出这句话来,武正吓得差贴把冰淇淋掉到地上去。 「我想到自己再这样不去,大概要永远受那些大人的牵制,所以就从家里选了出来.然后我又想,如果死掉的话,说不定就可以见到爸爸和妈妈了」 原来如此……那种心情,我想我大概能体会。只不过啊,那样不是会很寂寞 ……? 「如果人死了愿望就可以实现的话,那所有的人不就都要跑去寻死了吗’这样一来可伤脑筋了不是吗,被自己喜爱的人还留不来是什么感觉,向楠.你应该很清楚吧.」 ……非常难过.非常寂寞,伤心,舍不得 「所以罗,我才不要这样呢,万一向楠你不在了,我会超级难过的喔。 ……谢谢你武正…… 「不必说谢.因为我是向楠公王的下人啊。」 说完他张大嘴巴.一口气吃掉冰淇淋。 面对这样的午在,向楠又生涩地微孺一笑。 「武正.你有女朋友了吗,」她突然这么问道。 「干嘛突然问这个……唔,话说回来,有的话,就不会在这里做这些事情了吧。」 这样啊.那,那个人是谁? 「恩’」 「就是你说以前画过的参赛作品,那个女的是谁? 第741章 武正这么一讲,向楠便点头承认。 ”……因为我从来也没有体验过什么快乐的事情.所以不知道什么叫做快乐……也......“ ”啊哈哈哈……就算是不人,也会想要讨公主的欢心不是吗?“ 这一次.武正反击得很漂亮。 ”所以……好,你就先坐在这里等着吧!“ ”咦,你要去做什么?“ ”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了,不会把公主殿下一个人留在这里的啦。“ 说完他便跑走了. 啪搭啪搭,雪花起,沾湿了衣服,他也毫不在意. 向楠沉默地目送他的背影离去。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我不要一个人。 因为会很寂寞。因为心会变得好小. 她一个人孤独地等待着, 那天,她也是这样地等待着。 已经很久没有跟父母亲一起出门了。 二个人一起吃晚餐。感觉好像是非常久远的事情。 向楠一直等待着那天的到来。 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说.有一大准的话,想要说给父母听。 自己能够好好地把话说完吗? 父母亲会好好地听她说话吗? 毕竟,今天是她的—— 结果—— 原本应该要回家的双亲.即使时间已经超过许久也没回来. 取而代之地.是父亲的秘书来到家里.告诉她双亲死于车祸事故的消息。 在激动流泪的秘书面前.向楠哭不出来。 「小姐,您真坚强,」秘书这么说。 她只是,想哭也哭不出来。 一定是.她的情感.她的心,都已经毁坏了. 明明如此悲伤,明明如此寂寞. 其实一直以来,她只不过是在逞强而已。 因为爸爸和妈妈都很忙,她不能去打扰。 她心里一直想着,自己不可以无理取闹。 因为,当个好孩子.才会被称赞。 因为爸妈说她是个乖小孩。 只要当个好孩子,一定会有好的事情发生。 所以,即使独自一人.也默默忍耐着. 因为爸妈会同来,给我一个紧紧的拥抱。 只要想到这,她就努力地忍耐着。 因为爸妈一定会回来的。 结果却是.再也见不到面了。 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自己真正变成一个人了吗? 不要留不我一个人。 我不要一个人。 心里的话,从向楠的双唇吐露出来. 「……让你久等了.公王殿下。 武正就站在眼前.可以看出是跑回来的。 双手拿若与季节不搭调的综合口味霜淇淋. 有草莓,香草以及巧克力三种口味. 「你了你怎么了.喂!」 武正非常慌张。 向楠拾起头直视他的脸。 双眸盈满了泪水。 「哇!!不会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团为刚好被卷入那边的人潮完全是不可抗力……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不是,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了我只是…… 向楠拼命摇头,抽抽噎噎地,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武正顾不得被雪浸湿,单腿跪在向楠身旁,端详她的表情.然后用温柔又安稳的声音说:「怎么了,觉得寂寞吗,还是觉得害怕,」 向楠拼命摇头,用力擦着不听使唤的眼泪。 「没关系啊,寂寞也好.悲伤也好,恐惺也好……哭出来没关系这很正常啊。对不起,把你一个人留不来,从现在开始我绝对会好好待在你身边的.」 向楠终于点了头。 「好,那来吃冰淇淋吧,大口大口地吃吧。」 武正说完便将手中的霜淇淋递一支给向楠。 之前并没有察觉到.其实武正的手非常大。 明明是宽大的,骨感的手,却漂亮又纤细,而且.非常温暖。 一寒冬里吃冰淇淋很酷吧? 武正哈哈哈地笑若, 「真没品味。」向楠半开玩笑地说. 比冰淇淋更冷的对话. 不过.武正还是笑了。 哈哈哈地笑了。 结果,向楠也笑了。 自然而然地.笑了出来。 也许,她总是枉不知个提问,为了某些事情而焦躁十安。彷佛冬天的太阳急着向西方沉落. 我……我说不定,一直都有想死的念头!!」 雨人并肩坐在长椅。向楠吃着霜淇淋说出这句话来,武正吓得差贴把冰淇淋掉到地上去。 「我想到自己再这样不去,大概要永远受那些大人的牵制,所以就从家里选了出来.然后我又想,如果死掉的话,说不定就可以见到爸爸和妈妈了」 原来如此……那种心情,我想我大概能体会。只不过啊,那样不是会很寂寞 ……? 「如果人死了愿望就可以实现的话,那所有的人不就都要跑去寻死了吗’这样一来可伤脑筋了不是吗,被自己喜爱的人还留不来是什么感觉,向楠.你应该很清楚吧.」 ……非常难过.非常寂寞,伤心,舍不得 「所以罗,我才不要这样呢,万一向楠你不在了,我会超级难过的喔。 ……谢谢你武正…… 「不必说谢.因为我是向楠公王的下人啊。」 说完他张大嘴巴.一口气吃掉冰淇淋。 面对这样的午在,向楠又生涩地微孺一笑。 「武正.你有女朋友了吗,」她突然这么问道。 「干嘛突然问这个……唔,话说回来,有的话,就不会在这里做这些事情了吧。」 这样啊.那,那个人是谁? 「恩’」 「就是你说以前画过的参赛作品,那个女的是谁? ……啊啊,那个啊……那是我以前的女朋友。」 「哦,那她现在是…… 「已经死了。 咦? 这回向楠被吓到.手中的冰淇淋差点掉落。 「在我上高中的时候,因为得绝症突然过世的。」 「啊,呃对不起」 「道什么歉啊。当时虽然很悲伤,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啦。正因如此。我才有办法把她画出来啊,我想要好好地证明她曾经活过.在将她忘记以前。」 「你到现在,都还忘不了吗,」 「不会忘记的。是因为把她画出来.我才能够不定决心放弃成为一个画家.也让自己画出了最好的作品啊。所以……该怎么说呢.向楠.你也一定没问题的喔。」 即便他这样说,向楠却毫无自信。 武正很坚强。 他有足够的坚强.能够接受女朋友死去的事实。 然而,自己却只是在逞强而已。 她并不坚强,甚至脆弱到连自己都受不了的地步。 她有能耐继续活下去吗, 就算此刻能欢笑的,也许明天就笑不出来了. 就算此刻存在的东西.也许明天就会消失了。 那样的话,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呢? 不久,又开始下起雪来。 灯光照亮了广场。 冬雪将世界染成一片纯白.洁白无暇. 灯火辉映。 白雪在空中飞舞,描绘出一幅画。 ——铃 然后.仿佛雪片在遥远的天空里化为结晶,在空中出现了一名纯白色的少女。 「喂喂喂.真的假的啊」 武正觉得这简直像在作梦。 眼前出现的少女,突然从半空中冒出来,对向楠说—— 「我叫白白,是死神喔。它是丹尼尔。我们是来传话给你的。」 还相当郑重其事地出示身分证。 抚视于季节的存在.穿着纯白色洋装的少女. 与一身纯白成为对比的。是引人注目的红鞋. 声音有此稚气.又带着一股沉稳.搭配梦幻般美丽的容貌。 但她手上却握着比自己等同的灰色镰刀。而身旁那只据说叫丹尼尔的黑猫.有着又大又亮的金黄色眼瞳.脖子上还挂着一个超大钤铛。 这些特征反而让少女更加远离死神的形象。 以少女的外型来看.比较像有着光团跟翅膀的天使吧。 啊!!原来如此.应该是那个吧? 这也是卡通人物表演秀的一部分.就像特别活动之类的. 武正很想这么告诉自己. 少女死神!!白白.似乎完全不理会武正脑中在想些什么,继续对着向楠说道:「我是受到你爸爸和妈妈的委托,要我转告你说!!对不起,没办法好好为你庆祝…」 闻言,向楠惊讶得目瞪口呆。 「爸爸和妈妈一直都看着你,从前是,今后也一样.会永远守护着你,因为我们都是很爱你的。」 「嗯,白白说的一定不会有错.虽然有时会让人听得一头雾水啦。」 黑猫丹尼尔补充这句不太像附和的附和。 武正越来越希筻这只是一场梦。 猫居然会说话,而且口气这满拽的。 向楠什么也没说。 死神转达的事情,那些事情,她一直都知道啊。 虽然父母亲太忙碌,总是见不到面,但她从未认为自己是不被爱的。 她想.父母一定茫希望唯一的女儿能过得好.才拼命努力地工作。只不过.她真的很希望爸妈能在身边,就算只有一不不也好。就算只有短暂的片刻也好,希望能多陪她一点。 只是.这样子而已。 她祈求着。有如积雪般,不断累积的冰冷心情. 将向楠心中的天空染成灰色,让她的心扉冰封起来。 但死神却说:终究是会融化的……那么,最后会留不什么呢……难道你认为什么也不会留下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还有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爸爸跟妈妈的事情,」 向楠问她, 「因为我是死神。」 白白只说这一句。 「你了你不要乱开玩笑,我!!一 向楠话说到一半.白白突然转过身去。 「丹尼尔,走吧。」 「可以了吗.白白」丹尼尔问她。 「恩!!」 说完死神就消失了. 钤铃铃!!黑猫的铃声如歌声股回响着。 向楠和武正感觉像在看一场魔法表演。 到底怎么回享啊?别捉弄人了好不好!难道是幻觉吗,还是快回答我啊,爸爸跟妈妈到底怎样……还有!!雪融化以后……不就……不就什么也不剩了吗……你到底要说什么嘛。我根本一点也听不懂啊。 向楠摇头. 双亲过世之后.什么也没有留给她。 ……找……我这是…… 「我好像有点懂了…… 一直旁观向楠与白白对话的武正.突然开口喃喃地说。 「什么意思,」向楠当然立刻追问他。 武正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始解释!! 「应该怎么说呢.就像在堆雪人的时候,会莫名地产生惆怅的感觉……这是因为,开始就心里有数的板系吧,我想。 「什么东西心里有数, 「就是雪人会消失的事情啊。 ……会消失……」 「没错.隔天就会消失了啊。好不容易做出来的,带苦笑容开开心心做出来的雪人.明天早却会融化消失,这不是很令人难过吗?好像心被挖了一个洞的感觉。可是,这个结果一开始就心知肚明了,从动手堆雪人起,一直都心里有数,只不过是尽量让自己不去想罢了。虽然不想,心中某个角落却这是非常清楚明白的啊。 这种事情……我了我根本就不知道啊。因为……我从来也没有堆过雪人啊…… 向楠垂不头.武正立刻爽快地对她说!! 「那现在就来堆雪人吧。 「咦,」 「你不是没有堆过雪人吗?那我们现在就来堆,你说不定就会懂啦。 可是...... 「别可是了……来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动于做就好罗.非常有趣呢……就我自己的经验而言。」 ……两人开始堆起了雪人。 远处传来盛大又轻快的音乐翳。 所有游客似乎都桩吸引过去了,广场上空无一人。 只有两偯线。 将雪集中起来,搓成很圆很圆的圆球。 滚动.再滚动.一直滚一直滚。 沙沙沙。 有两道足迹。 残留在白雪铺成的地毯上.是两人的脚步声。 「呼……好冰喔」 手很冰冷,已经冻成红色的了。 感觉开始渐渐麻痹。 然而.身却不冷。 莫名地,不可思议地洋溢着笑容。 很快乐。 即使,明知道一定会融化. 心里很惆怅,却又觉得温暖. 为什么呢? 向楠终于,知道了答案。 「好……大功告成……应该吧,虽然形状有点奇怪.不过也勉强算是一个成功的雪人喔! 武正仲出手拍在向楠的头上. 歪七扭八的雪人.表情有点像在哭,又有点像在笑. 啊啊,原来如此。难以言喻的感受. 虽然难丛言喻。却觉得好像懂了。 明知道,反正会融化. 明知道,迟早会消失。 但心里这是想着,如果能留不来该有多好,希望明天还在,后天还在,大后天也这。 在明白了这样的寂寞和惆隘之下,人们还是继续往前走。 即使明天会失去笑容.即使手中残留着失落感.也要带着微笑喔. 午在笨拙地说着。很坚定。却又温柔而安稳的声音。 虽然,明天可能会消失。 往前走吧。 因为,我这存在苦。 继续保持微笑吧。 第742章 灯光照亮了广场。 冬雪将世界染成一片纯白.洁白无暇. 灯火辉映。 白雪在空中飞舞,描绘出一幅画。 ——铃。 然后.仿佛雪片在遥远的天空里化为结晶。 在空中出现了一名纯白色的少女。 「喂喂喂.真的假的啊」 武正觉得这简直像在作梦。 眼前出现的少女,突然从半空中冒出来,对向楠说—— 「我叫白白,是死神喔。它是丹尼尔。我们是来传话给你的。」 还相当郑重其事地出示身分证。 抚视于季节的存在.穿着纯白色洋装的少女. 与一身纯白成为对比的。是引人注目的红鞋. 声音有此稚气.又带着一股沉稳.搭配梦幻般美丽的容貌。 但她手上却握着比自己等同的灰色镰刀。而身旁那只据说叫丹尼尔的黑猫.有着又大又亮的金黄色眼瞳.脖子上还挂着一个超大钤铛。 这些特征反而让少女更加远离死神的形象。 以少女的外型来看.比较像有着光团跟翅膀的天使吧。 啊!!原来如此.应该是那个吧? 这也是卡通人物表演秀的一部分.就像特别活动之类的. 武正很想这么告诉自己. 少女死神!!白白.似乎完全不理会武正脑中在想些什么,继续对着向楠说道:「我是受到你爸爸和妈妈的委托,要我转告你说!!对不起,没办法好好为你庆祝…」 闻言,向楠惊讶得目瞪口呆。 「爸爸和妈妈一直都看着你,从前是,今后也一样.会永远守护着你,因为我们都是很爱你的。」 「嗯,白白说的一定不会有错.虽然有时会让人听得一头雾水啦。」 黑猫丹尼尔补充这句不太像附和的附和。 武正越来越希筻这只是一场梦。 猫居然会说话,而且口气这满拽的。 向楠什么也没说。 死神转达的事情,那些事情,她一直都知道啊。 虽然父母亲太忙碌,总是见不到面,但她从未认为自己是不被爱的。 她想.父母一定茫希望唯一的女儿能过得好.才拼命努力地工作。只不过.她真的很希望爸妈能在身边,就算只有一不不也好。就算只有短暂的片刻也好,希望能多陪她一点。 只是.这样子而已。 她祈求着。有如积雪般,不断累积的冰冷心情. 将向楠心中的天空染成灰色,让她的心扉冰封起来。 但死神却说:终究是会融化的……那么,最后会留不什么呢……难道你认为什么也不会留下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还有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爸爸跟妈妈的事情,」 向楠问她, 「因为我是死神。」 白白只说这一句。 「你了你不要乱开玩笑,我!!一 向楠话说到一半.白白突然转过身去。 「丹尼尔,走吧。」 「可以了吗.白白」丹尼尔问她。 「恩!!」 说完死神就消失了. 钤铃铃!!黑猫的铃声如歌声股回响着。 向楠和武正感觉像在看一场魔法表演。 到底怎么回享啊?别捉弄人了好不好!难道是幻觉吗,还是快回答我啊,爸爸跟妈妈到底怎样……还有!!雪融化以后……不就……不就什么也不剩了吗……你到底要说什么嘛。我根本一点也听不懂啊。 向楠摇头. 双亲过世之后.什么也没有留给她。 ……找……我这是…… 「我好像有点懂了…… 一直旁观向楠与白白对话的武正.突然开口喃喃地说。 「什么意思,」向楠当然立刻追问他。 武正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始解释!! 「应该怎么说呢.就像在堆雪人的时候,会莫名地产生惆怅的感觉……这是因为,开始就心里有数的板系吧,我想。 「什么东西心里有数, 「就是雪人会消失的事情啊。 ……会消失……」 「没错.隔天就会消失了啊。好不容易做出来的,带苦笑容开开心心做出来的雪人.明天早却会融化消失,这不是很令人难过吗?好像心被挖了一个洞的感觉。可是,这个结果一开始就心知肚明了,从动手堆雪人起,一直都心里有数,只不过是尽量让自己不去想罢了。虽然不想,心中某个角落却这是非常清楚明白的啊。 这种事情……我了我根本就不知道啊。因为……我从来也没有堆过雪人啊…… 向楠垂不头.武正立刻爽快地对她说!! 「那现在就来堆雪人吧。 「咦,」 「你不是没有堆过雪人吗?那我们现在就来堆,你说不定就会懂啦。 可是...... 「别可是了……来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动于做就好罗.非常有趣呢……就我自己的经验而言。」 ……两人开始堆起了雪人。 远处传来盛大又轻快的音乐翳。 所有游客似乎都桩吸引过去了,广场上空无一人。 只有两偯线。 将雪集中起来,搓成很圆很圆的圆球。 滚动.再滚动.一直滚一直滚。 沙沙沙。 有两道足迹。 残留在白雪铺成的地毯上.是两人的脚步声。 「呼……好冰喔」 手很冰冷,已经冻成红色的了。 感觉开始渐渐麻痹。 然而.身却不冷。 莫名地,不可思议地洋溢着笑容。 很快乐。 即使,明知道一定会融化. 心里很惆怅,却又觉得温暖. 为什么呢? 向楠终于,知道了答案。 「好……大功告成……应该吧,虽然形状有点奇怪.不过也勉强算是一个成功的雪人喔! 武正仲出手拍在向楠的头上. 歪七扭八的雪人.表情有点像在哭,又有点像在笑. 啊啊,原来如此。难以言喻的感受. 虽然难丛言喻。却觉得好像懂了。 明知道,反正会融化. 明知道,迟早会消失。 但心里这是想着,如果能留不来该有多好,希望明天还在,后天还在,大后天也这。 在明白了这样的寂寞和惆隘之下,人们还是继续往前走。 即使明天会失去笑容.即使手中残留着失落感.也要带着微笑喔. 午在笨拙地说着。很坚定。却又温柔而安稳的声音。 虽然,明天可能会消失。 往前走吧。 因为,我这存在苦。 继续保持微笑吧。 因为,我就在这里. 「啊,对了,差点就忘记。」 「什么事。」 「来,这个给你,当作今天的纪念物。」 ……戒指。 「呃,虽然只是卡通造型的便宜货,不过我勉强算是挑了最好看的一个啦一 「不.非常可爱。」 「太好了,对了对了……这有这个,也要献给公主殿下。」 「什么东西,这个……是我的画像吗?」 「当然罗。刚才在摩天轮上面画的.不笔的时候只能凭想像.现在你真的笑了.比我想像中更好看喔。」 ……谢谢你这是从我满十一岁以来,头一次!!收到礼物。 「耶,真的吗」 「恩……生日那天,爸爸跟妈妈原本是要为我庆祝的」 ……向楠…… 「不过,我已经没事了。谢谢你,武正,送给我这么棒的东西」 这样啊,那——hpppybirrhday小公主!虽然是迟来的祝福. 「谢谢。对了……那个!!武正!!」 「恩」 「我.我很喜欢你喔。」 「哈哈哈,那真是太感谢了,公主殿下。」 「所以。我愿意嫁给你,当你的新娘喔.」 是吗,好,那我就等你十年吧。 「恩,我长大以后,反正会成为了不起的人物。」 「——我会期待的。」 「那么,为了报答你的期望,首先第一步就是」 「——为你泡一杯好喝的红茶喔。」 白色死神跳着舞。 失去的东西往往是最重要的东西. 重要的东西往往会在无意间失去. 虽然残酷,但不要觉得很残酷. 要好好收在心里,往前走不去。 而过不久,冬季就结束了. 接着是温暖的春天. 冰雪即将融化 白色死神随着雪花翮翩趄舞。 ...... 那家伙是.黑色的。 纯黑的,黑。 那家伙是红色的。 深红的,红。 那家伙是,白色的. 雪白的.白。 血的颜色,夕阳的颜色。 他一定是,影子。 不.不对,是光。 黑色的光线。 红色的光线。 又白,又红.又黑!! 终抬,云层散去,雨停了。 透明的太阳,露出睑来. 白色死神正在哭泣。 却仍绽放出美丽的笑容. 「谢谢你.死神姐姐.小蓝的事情,多亏了你的帮忙。」 小女孩拼命道谢。 但白白却摇摇头。 「不,我什么忙也没能帮上,无论是为你.还是为他们两个.」 脸上的泪水,是为这名坚强的女孩而流.也为那个温柔的男孩而流 「不过.婶婶,你真的好爱哭喔。」 「这就是我啊」 「而且很爱管闲事.已经变成一种病态了吧,我想.」 丹尼尔从旁插嘴, 小女孩立刻哈哈哈地笑出来。 「那就麻烦你了.我能向亲口说,谢谢,已经!!没有牵挂了。」 白白缓慢地点了点头.挥舞手中的灰色镰刀. 被释放的灵魂.洁白地,谈淡地,散发光芒。 白白在心中,祈祷着. 将所有的回忆,所有的温暖,所有的温柔.全部都,一起送到天上. 因为这些.都留存在心里。 「唉!!虽然已经执行过多次了,我还是会莫名地感到惆怅呢」 丹尼尔茫然地望着天空说道。 白白听见它说的话,咦这声,露出意外的表情。 「你从来也没说过这种话耶。不是一直都说这只是工作吗?」 「唔……那了那也不是绝对的幢」 「你越说越奇怪了喔。」白白揶揄地说。 这时候,白白忽然发现一件事情。 在她们昕处的半空中,稍微隔段距离的位置,正飘浮着一道黑影。 刚才本来是没有的。 那名妖神.全身都覆盖在黑色的斗篷之不, 一身的黑。 那是死神标准的外型。 白白有着特异的纯白色外型.因此.在死神当中是相当醒目的存在。 ……那家伙在做什么啊? 丹尼尔露出怪异的表情。 感觉那名死神正在朝这个方向看。 二个死神居然会到其他死神负责的地区来.又不是白白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丹尼尔问白白。 白白只会说—— ……我也不知道耶。 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那个家伙。 「恩……」 丹尼尔揣测着,难道是死神管理局发生了什么问题事件,黑色死神才来到这里,这是说白白又在不自觉的情况不犯可什么规才会 丹尼尔开始担心后者的可能性比较高,因为按照主人平常的言行举止.实在不得不这么想。 于是,越来越不安的丹尼尔说!! 「我去问问看好了。」 它拍动蝠蝠般的翅膀,飞了出去。 「等一下啦,丹尼尔!!」 白白出声阻止.但它已经听不到了。 才一眨眼的功夫,丹尼尔已经飞到那名死神面前。 然后.它带着些微的犹豫,开口问道!;「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结果,那名死神什么也没回答。 隐藏在斗篷不的视线.并没有固定的焦点,但脸部却直朝着白白的方向。 因此丹尼尔更加确信「看这样子!!没错!一定是白白又做了什么事情」。 怎了怎了怎么办? 而且,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也? 我根本完全被当作不存在嘛。 彻底被视若无睹耶! 恩……嗯……恩…… 好!那我道歉可以吧! 喂.干嘛突然道歉啊! 这家伙说不定只是被局长等级的大人物交代什么事情,才过来一趟的吧? 没错,对。就是这样。 所以.道歉也没有意义嘛。 所以……该怎么办啊? 丹尼尔口中念念有词地烦恼若,连在不远卢的白白都看得很清楚. 但更重要的是,从刚才到现在,白白始终妩法摆脱那名死神的视线. 有一种!! 不安的感觉. 那家伙手中的铁黑色大镰刀,比白白手中的更加巨大。 白白的镰刀几乎都没有依照原本设定的使用方式使用,因此完好无缺而仅有任何损伤。然而对方那把镰刀,却是已经变成黑色的.到处伤痕累累.被粗暴地使用过。 即使是原本的使用方式.应该也不至于会损伤到这种地步啊。 那上面无数的伤痕.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回答白白心中疑问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家伙。 疑? 白白怀疑自己的眼睛看花了。 那家伙突然伸手抓住丹尼尔小小的头部。 接着,在不一瞬间!! 丹尼尔发出隆叫,身体飞出去. 彷佛打弹珠似地,轻而易举. 「丹尼尔.」 她并没有看错。 刚才.就是那家伙动的手. 那家伙抓住丹尼尔.发出冲击波. 白白瞪了那家伙一眼立刻飞到丹尼尔身旁. 她表现出镇定的模样,其实心里非常地惊呜。 为什么? 为什么同样身为死神,要做出这种事? 第743章 因为,我就在这里. “啊,对了,差点就忘记。” “什么事。” “来,这个给你,当作今天的纪念物。” ……戒指。 “呃,虽然只是卡通造型的便宜货,不过我勉强算是挑了最好看的一个啦一” “不.非常可爱。” “太好了,对了对了……这有这个,也要献给公主殿下。” “什么东西,这个……是我的画像吗?” 「当然罗。刚才在摩天轮上面画的.不笔的时候只能凭想像.现在你真的笑了.比我想像中更好看喔。」 ……谢谢你这是从我满十一岁以来,头一次!!收到礼物。 「耶,真的吗」 「恩……生日那天,爸爸跟妈妈原本是要为我庆祝的」 ……向楠…… 「不过,我已经没事了。谢谢你,武正,送给我这么棒的东西」 这样啊,那——hpppybirrhday小公主!虽然是迟来的祝福. 「谢谢。对了……那个!!武正!!」 「恩」 「我.我很喜欢你喔。」 「哈哈哈,那真是太感谢了,公主殿下。」 「所以。我愿意嫁给你,当你的新娘喔.」 是吗,好,那我就等你十年吧。 「恩,我长大以后,反正会成为了不起的人物。」 「——我会期待的。」 「那么,为了报答你的期望,首先第一步就是」 「——为你泡一杯好喝的红茶喔。」 白色死神跳着舞。 失去的东西往往是最重要的东西. 重要的东西往往会在无意间失去. 虽然残酷,但不要觉得很残酷. 要好好收在心里,往前走不去。 而过不久,冬季就结束了. 接着是温暖的春天. 冰雪即将融化 白色死神随着雪花翮翩趄舞。 ...... 那家伙是.黑色的。 纯黑的,黑。 那家伙是红色的。 深红的,红。 那家伙是,白色的. 雪白的.白。 血的颜色,夕阳的颜色。 他一定是,影子。 不.不对,是光。 黑色的光线。 红色的光线。 又白,又红.又黑!! 终抬,云层散去,雨停了。 透明的太阳,露出睑来. 白色死神正在哭泣。 却仍绽放出美丽的笑容. 「谢谢你.死神姐姐.小蓝的事情,多亏了你的帮忙。」 小女孩拼命道谢。 但白白却摇摇头。 「不,我什么忙也没能帮上,无论是为你.还是为他们两个.」 脸上的泪水,是为这名坚强的女孩而流.也为那个温柔的男孩而流 「不过.婶婶,你真的好爱哭喔。」 「这就是我啊」 「而且很爱管闲事.已经变成一种病态了吧,我想.」 丹尼尔从旁插嘴, 小女孩立刻哈哈哈地笑出来。 「那就麻烦你了.我能向亲口说,谢谢,已经!!没有牵挂了。」 白白缓慢地点了点头.挥舞手中的灰色镰刀. 被释放的灵魂.洁白地,谈淡地,散发光芒。 白白在心中,祈祷着. 将所有的回忆,所有的温暖,所有的温柔.全部都,一起送到天上. 因为这些.都留存在心里。 「唉!!虽然已经执行过多次了,我还是会莫名地感到惆怅呢」 丹尼尔茫然地望着天空说道。 白白听见它说的话,咦这声,露出意外的表情。 「你从来也没说过这种话耶。不是一直都说这只是工作吗?」 「唔……那了那也不是绝对的幢」 「你越说越奇怪了喔。」白白揶揄地说。 这时候,白白忽然发现一件事情。 在她们昕处的半空中,稍微隔段距离的位置,正飘浮着一道黑影。 刚才本来是没有的。 那名妖神.全身都覆盖在黑色的斗篷之不, 一身的黑。 那是死神标准的外型。 白白有着特异的纯白色外型.因此.在死神当中是相当醒目的存在。 ……那家伙在做什么啊? 丹尼尔露出怪异的表情。 感觉那名死神正在朝这个方向看。 二个死神居然会到其他死神负责的地区来.又不是白白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丹尼尔问白白。 白白只会说—— ……我也不知道耶。 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那个家伙。 「恩……」 丹尼尔揣测着,难道是死神管理局发生了什么问题事件,黑色死神才来到这里,这是说白白又在不自觉的情况不犯可什么规才会 丹尼尔开始担心后者的可能性比较高,因为按照主人平常的言行举止.实在不得不这么想。 于是,越来越不安的丹尼尔说!! 「我去问问看好了。」 它拍动蝠蝠般的翅膀,飞了出去。 「等一下啦,丹尼尔!!」 白白出声阻止.但它已经听不到了。 才一眨眼的功夫,丹尼尔已经飞到那名死神面前。 然后.它带着些微的犹豫,开口问道!;「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结果,那名死神什么也没回答。 隐藏在斗篷不的视线.并没有固定的焦点,但脸部却直朝着白白的方向。 因此丹尼尔更加确信「看这样子!!没错!一定是白白又做了什么事情」。 怎了怎了怎么办? 而且,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也? 我根本完全被当作不存在嘛。 彻底被视若无睹耶! 恩……嗯……恩…… 好!那我道歉可以吧! 喂.干嘛突然道歉啊! 这家伙说不定只是被局长等级的大人物交代什么事情,才过来一趟的吧? 没错,对。就是这样。 所以.道歉也没有意义嘛。 所以……该怎么办啊? 丹尼尔口中念念有词地烦恼若,连在不远卢的白白都看得很清楚. 但更重要的是,从刚才到现在,白白始终妩法摆脱那名死神的视线. 有一种!! 不安的感觉. 那家伙手中的铁黑色大镰刀,比白白手中的更加巨大。 白白的镰刀几乎都没有依照原本设定的使用方式使用,因此完好无缺而仅有任何损伤。然而对方那把镰刀,却是已经变成黑色的.到处伤痕累累.被粗暴地使用过。 即使是原本的使用方式.应该也不至于会损伤到这种地步啊。 那上面无数的伤痕.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回答白白心中疑问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家伙。 疑? 白白怀疑自己的眼睛看花了。 那家伙突然伸手抓住丹尼尔小小的头部。 接着,在不一瞬间!! 丹尼尔发出隆叫,身体飞出去. 彷佛打弹珠似地,轻而易举. 「丹尼尔.」 她并没有看错。 刚才.就是那家伙动的手. 那家伙抓住丹尼尔.发出冲击波. 白白瞪了那家伙一眼立刻飞到丹尼尔身旁. 她表现出镇定的模样,其实心里非常地惊呜。 为什么? 为什么同样身为死神,要做出这种事? 只会遵循上司的命令去达成任务的死神,几乎毫无意志可言的死神。居然还会加害别人。 丹尼尔全身无力,朝地面坠落. 白白伸出于正想抱住它,就在此时!! 砰砰砰砰砰!;! 强烈的冲击波这次朝白白袭来。 蓝色无边无际。 天空清澈无云。 只有,飘浮在空中的两道身影一黑一白. 白白柔弱的身体承受不住冲击波,整个人朝后方被打飞出去. 「啊!!!」 但她仍设法在空中找到平衡,重新调整好姿势,与俯视着她的家伙对峙。 那家伙继续保持沉默,已经做好了不一波攻击的姿势。 啊——!! 白白连忙做出防备动作,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毕竟她从未有过任何战斗经验。 从来不曾与人为敌。不,是根本没有敌对或战斗的必要。 当然,她知道自己拥有着奇特的力量. 那是所有死神都具备的「能力」。 因此.她从不认为有什么特别之处。 先前为了吓唬那个名叫叫林一的男孩,才试着使用看看。 但那并不是为了要伤击谁。 她始终认为这是为了要教人,才必须具备的能力. 白白对使用自己的能力陵着抗拒心,这需要非常坚强的精神力与决断力. 然而眼前这名死神,却若无其事地使用特殊能力,并且伤告丹尼尔。甚王连白白己都遭到攻翠。 「——哇啊!」 白白再度被冲击波打中,整个身体飞出去。 为什么? 明明同为死神 为什么 那家伙已径逼近到眼前了。 但白白却无计可施.毫无反击能山。 身动弹不得得,受到相当的创慯。 全身正遭到剧烈疼痛的侵袭。 白白的特别之处,也包括这些感觉。 她能明白人类的痛苦,相同地,也和人类有若一样的痛觉. 白白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远去. 然而,对方的攻击还不停止。 呼—— 砰—— 砰—— 砰—— 执苦地对着白白持续发动攻击。 每攻击次,白白柔弱的身体承受。 「——真无聊……」 那家伙用叹息般轻微但又清楚的音量。低声说着。 然后挥动比白白更巨大的镰刀。 砰砰砰砰砰! 白白正面承受强大的冲击力.朝地面坠落。 门尼尔躺在地上恢复了意识。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主人正朝自己的方向坠落。 接着就看到白白撞上地面,咚地一声,发山非常沉重的声首。 ……白白…… 丹尼尔正想赶到主人身边,背后去突然有道声音呼唤它的名字。 「丹尼尔!!」 这声音很耳熟。它立刻回过头去,却对眼前的身影感到困惑。 是那个伤害白白的死神。 然后,在死神身旁.伴随着只灰色的猫, 虽然模样有了此一微的改变,但那双碧绿色的眼瞳却一如脑海中的记隐。 尼可? 那是丹尼尔的童年玩伴. 「久违了……丹尼尔。」 怀念的声音。倘若不是在这样的场合.倘若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它一定会高兴得几乎要喜极而泣了吧。 「尼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丹尼尔吼叫般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我最重要的主人」 尼可与它的主人相同,只是沉默地注视着丹尼尔。 「回答我啊,尼可,那个死神,那家伙如果是你主人的话,就快点回答我啊!」 面对丹尼尔声嘶力竭的呐喊。尼可用近平冷静的语调回应它。 「丹尼尔,这样一点都不像你.对我的主人如此说话太失礼了吧。」 「你在说什么啊!到到底是谁没礼貌!把白白伤成这样的,不就是那家伙吗?」 「我是说你的措辞实在太没礼貌了,这位是死神!九十九号大人,同时也是我伟大的主人。」 这时候。那名黑色死神开口说道!! 「好了,别说了。尼可…… 是……是的,主人……」 「直无聊啊……只有这点程度……」 因为斗篷遮蔽的关系,看不见脸上的表情。但可以明显听到那家伙说话的语气彷佛很失望。 这令丹尼尔的愤怒到达了极点。 「你这混蛋!!!像你这种家伙,不配当死神。根本什么东西都不是,」 说到最梭丹尼尔控制不住情绪,露出尖牙朝对方扑过去。 结果!! 一丹尼尔!」 跳出来阻挡在中间的,想当然耳是尼可。 请你克制一点,别乱来! 「闭嘴!你怎么会去当这种家伙的侍魔啊!这种可恶的家伙哪配得上像你那么优秀的待魔! 丹尼尔的家族.是侍魔界的名门世家。 而尼可的家族也是与丹尼尔家族齐名的望族。 两人家族自古以来就相互竞争。优秀的侍魔辈出,享誉天界. 然而丹尼尔跟尼可却同样都不喜欢竞争,不喜欢敌对。 正因如此,两者虽山身自对立的家族,却成为了好朋友。 后来。丹尼尔成为白白的侍魔.彼此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即使如此,应该也还是好朋友才对啊. 当初曾经说好就算分开了.也要当永远的好朋友的,不是吗? 丹尼尔喷怒得咬斗切齿,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结果!! 丹尼尔,你自己不也是一样吗?尼可不客气地对它说. 「什么东西一样啊! 「你还不是在那种不够格当死神death的身边工作! 这句话令丹尼尔差点停止呼吸。 没想到death这种歧视的字眼,居然会从童年玩伴,从自己的好朋友口中说. 「尼可,你是认真的吗?你真的那样想吗!则果是真的。我绝对不原谅你!」 尼可瞬间为之语塞,垂不眼避开视线。依稀在那双眼瞳里看见了后悔与迷茫。 然而这些也都在不一瞬间就改变了。 一切都变了。 丹尼尔感到相当地失落,失去了动力。 童年的温暖。仿佛正一寸寸冷却消失。 「为什么,为什么……尼可,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昵,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面对丹尼尔的悲伤与失落.尼可说—— 改变有什么不对呢,你一点都没变才很奇怪吧。我们已经不是小孩了,不能永远都原地踏步啊,」 尼可头一次表露情绪. 长时间以来都压抑着自己.已经到达极限了。 「尼可!你……你」 「……少罗唆,吵死了。」 丹尼尔的话突然桩打断.尼可背后伸出一只手来。 那家伙的手再度抓住丹尼尔的头。 「你们这些侍魔的无聊事,跟我没有关系。 抓住丹尼尔的手毫不留情地开始施力。 「呜哇啊啊啊」 丹尼尔头部桩挤压的声音,传入尼可耳山。 连始终故作冷漠的尼可.也不敢再看不去。 就在此时!! 「放开丹尼尔……」 虚弱但又坚定的声音. 在那家伙的视线前方,正站着白白. 全身伤痕累累。好不容易才站起来的狼狈模样,以镰刀支撑着。 「放开它。」 白白加重语气告诉对方. 但那家伙却不肯放手。 第244章 那家伙继续保持沉默,已经做好了不一波攻击的姿势。 啊——!! 白白连忙做出防备动作,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毕竟她从未有过任何战斗经验。 从来不曾与人为敌。 不,是根本没有敌对或战斗的必要。 当然,她知道自己拥有着奇特的力量. 那是所有死神都具备的「能力」。 因此.她从不认为有什么特别之处。 先前为了吓唬那个名叫叫林一的男孩,才试着使用看看。 但那并不是为了要伤击谁。 她始终认为这是为了要教人,才必须具备的能力. 白白对使用自己的能力陵着抗拒心,这需要非常坚强的精神力与决断力. 然而眼前这名死神,却若无其事地使用特殊能力,并且伤告丹尼尔。甚王连白白己都遭到攻翠。 「——哇啊!」 白白再度被冲击波打中,整个身体飞出去。 为什么? 明明同为死神 为什么 那家伙已径逼近到眼前了。 但白白却无计可施.毫无反击能山。 身动弹不得得,受到相当的创慯。 全身正遭到剧烈疼痛的侵袭。 白白的特别之处,也包括这些感觉。 她能明白人类的痛苦,相同地,也和人类有若一样的痛觉. 白白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远去. 然而,对方的攻击还不停止。 呼—— 砰—— 砰—— 砰—— 执苦地对着白白持续发动攻击。 每攻击次,白白柔弱的身体承受。 「——真无聊……」 那家伙用叹息般轻微但又清楚的音量。低声说着。 然后挥动比白白更巨大的镰刀。 砰砰砰砰砰! 白白正面承受强大的冲击力.朝地面坠落。 门尼尔躺在地上恢复了意识。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主人正朝自己的方向坠落。 接着就看到白白撞上地面,咚地一声,发山非常沉重的声首。 ……白白…… 丹尼尔正想赶到主人身边,背后去突然有道声音呼唤它的名字。 「丹尼尔!!」 这声音很耳熟。它立刻回过头去,却对眼前的身影感到困惑。 是那个伤害白白的死神。 然后,在死神身旁.伴随着只灰色的猫, 虽然模样有了此一微的改变,但那双碧绿色的眼瞳却一如脑海中的记隐。 尼可? 那是丹尼尔的童年玩伴. 「久违了……丹尼尔。」 怀念的声音。倘若不是在这样的场合.倘若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它一定会高兴得几乎要喜极而泣了吧。 「尼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丹尼尔吼叫般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我最重要的主人」 尼可与它的主人相同,只是沉默地注视着丹尼尔。 「回答我啊,尼可,那个死神,那家伙如果是你主人的话,就快点回答我啊!」 面对丹尼尔声嘶力竭的呐喊。尼可用近平冷静的语调回应它。 「丹尼尔,这样一点都不像你.对我的主人如此说话太失礼了吧。」 「你在说什么啊!到到底是谁没礼貌!把白白伤成这样的,不就是那家伙吗?」 「我是说你的措辞实在太没礼貌了,这位是死神!九十九号大人,同时也是我伟大的主人。」 这时候。那名黑色死神开口说道!! 「好了,别说了。尼可…… 是……是的,主人……」 「直无聊啊……只有这点程度……」 因为斗篷遮蔽的关系,看不见脸上的表情。但可以明显听到那家伙说话的语气彷佛很失望。 这令丹尼尔的愤怒到达了极点。 「你这混蛋!!!像你这种家伙,不配当死神。根本什么东西都不是,」 说到最梭丹尼尔控制不住情绪,露出尖牙朝对方扑过去。 结果!! 一丹尼尔!」 跳出来阻挡在中间的,想当然耳是尼可。 请你克制一点,别乱来! 「闭嘴!你怎么会去当这种家伙的侍魔啊!这种可恶的家伙哪配得上像你那么优秀的待魔! 丹尼尔的家族.是侍魔界的名门世家。 而尼可的家族也是与丹尼尔家族齐名的望族。 两人家族自古以来就相互竞争。优秀的侍魔辈出,享誉天界. 然而丹尼尔跟尼可却同样都不喜欢竞争,不喜欢敌对。 正因如此,两者虽山身自对立的家族,却成为了好朋友。 后来。丹尼尔成为白白的侍魔.彼此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即使如此,应该也还是好朋友才对啊. 当初曾经说好就算分开了.也要当永远的好朋友的,不是吗? 丹尼尔喷怒得咬斗切齿,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结果!! 丹尼尔,你自己不也是一样吗?尼可不客气地对它说. 「什么东西一样啊! 「你还不是在那种不够格当死神death的身边工作! 这句话令丹尼尔差点停止呼吸。 没想到death这种歧视的字眼,居然会从童年玩伴,从自己的好朋友口中说. 「尼可,你是认真的吗?你真的那样想吗!则果是真的。我绝对不原谅你!」 尼可瞬间为之语塞,垂不眼避开视线。依稀在那双眼瞳里看见了后悔与迷茫。 然而这些也都在不一瞬间就改变了。 一切都变了。 丹尼尔感到相当地失落,失去了动力。 童年的温暖。仿佛正一寸寸冷却消失。 「为什么,为什么……尼可,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昵,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面对丹尼尔的悲伤与失落.尼可说—— 改变有什么不对呢,你一点都没变才很奇怪吧。我们已经不是小孩了,不能永远都原地踏步啊,」 尼可头一次表露情绪. 长时间以来都压抑着自己.已经到达极限了。 「尼可!你……你」 「……少罗唆,吵死了。」 丹尼尔的话突然桩打断.尼可背后伸出一只手来。 那家伙的手再度抓住丹尼尔的头。 「你们这些侍魔的无聊事,跟我没有关系。 抓住丹尼尔的手毫不留情地开始施力。 「呜哇啊啊啊」 丹尼尔头部桩挤压的声音,传入尼可耳山。 连始终故作冷漠的尼可.也不敢再看不去。 就在此时!! 「放开丹尼尔……」 虚弱但又坚定的声音. 在那家伙的视线前方,正站着白白. 全身伤痕累累。好不容易才站起来的狼狈模样,以镰刀支撑着。 「放开它。」 白白加重语气告诉对方. 但那家伙却不肯放手。 放开他。 丹尼尔发出哀号。 不一瞬间!! 白白消失在原来的位置.转眼间移动到那家伙的面前. 紧按着,直接举起镰刀向不挥落。 咻——! 那家伙轻易避开了这一击. 或许应该说,白白原本就没有要击中对方的意思。 只用她手中镰刀的尖端,将那家伙的斗篷刦破而已。 那家伙遭到突则其来的攻击.便放开了丹尼尔。 白白在空中接住丹尼尔.迅速与对方拉开距离。 这次唤尼可大叫了。 然而,斗篷不隐约可见的嘴角.却微微地轻笑着. 尼可把话吞回肚子里去。 「呵……」 那家伙用手指轻轻抚过斗篷被刦破的部分。 「非得要逼到这地步才行」 语气相当愉院.声音清亮地说着。 然后潇洒地将斗篷上的帽子脱掉。 不光是白白,就连丹尼尔都诧异得说不出话来。 帽子底不的那张脸孔,简直就像在照镜子一样。 ……白白……跟你好像 丹尼尔目瞪口呆。 那家伙的脸无论怎么看,都是它所熟悉的,那个有点爱管闲事过了头,又是个超级爱哭鬼.但它仍旧最最喜欢的!!白白的脸孔。 ...... 「——这么说来。全部都是你的责任是吗?」 「是的。」 伤痕累累的衣服,以及更加伤痕累累的少女。 白白站在纯白色的坐问里。 空问非常宽赓,没有上不.也没有任何东西。 在距离她相当遥远的地方,有一组简单的桌椅,上面坐着穿黑色衣服的「前人类」。 对方目前是死神们所隶属的「天命管理局一]通称「死神管理局」的资料管理员,向远而无表情,也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只是按部就班地进行作业. 与白白之间的对话.也只。正基于业务.机械式地进行着。 稀彻的情感,面具般的表情。 「那么,我就向上面报告,说这件事情是你的责任。」 只有犄角微动。 「麻烦你了.」 说完白白便低头行礼,身旁的丹尼尔头上贴着大块ok绷,也同样跟着行礼。 然而!! 「真是没办法啊!|death就是death.」 黑衣者脱口而出的话.却今丹尼尔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呜啊啊啊~~!」 它张开翅膀正要冲过去,却在起飞的时候蔫了。 「呜呃……」 被白白揪住顷圈,反作用力让它差点窒息。 啪搭啪搭啪搭啪搭.只剩不翅膀还持续挥动若。 但它的意识已经逐渐模糊了. 帕搭啪搭啪搭啪搭。 啪搭啪搭啪搭。 啪搭……啪……搭 ……呜哇啊啊啊啊! 丹尼尔终于发现自己不能呼吸了。 拼命挣扎。试着换气。 「唔唔唔……咻唔晤唔……」 总算是镇定不来了, 「……喂.你搞什么啊,白白……? 「是你自己弄成这样的吧.快点。该走了喔。」 白白说着便将手伸到半空中.眼前立刻浮现一道门。 她迅速将门打开,走向另一端。 「等了等一不啦!还有我!!呃啊」 应该追随白白的脚步离去。 没想到门却早一步关上了. 已经关起来了。 因此.丹尼尔猛然撞上门板, 它怀疑自己是不是撞成肉片,只剩不一半的厚度了。 「………每次都这样……」 那家伙,和白白长着同样脸孔的死神,将斗篷掀开。 胸前披若鲜艳的!!红色围巾。 一身黑色当中,仅有的一抹红。 那家伙,将镰刀举起. 黑色瞳孔集中于一点.只盯苦白白看. 这时候!! 「主人……即使是像你这样出色又伟大的死神万一事情闹大了,后续的处理也会变得很麻烦,而且还要面对上面那些家伙啊。」 出声劝阻死神的。是尼可。 「怎么.尼可……从什么时汲开始。轮到你给我意见了,」 结果那家伙用与白白相同的脸孔,却非常冰冷的说。 对不起,主人!尼呵急忙谢罪。 看到尼可这身颤抖充满畏惧的模样,丹尼尔感到很难过很悲哀。 为什么.情愿这样低声不气地.也要为那种家伙工作呢? 「好吧,算了。 那家伙说道!! 反正.总会再碰面的,随时都可以动手。 那家伙冷笑着.虽然是相同的脸孔,却使人明显感觉到与白白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后会有期」 说完便消失了. 最后这瞥了白白一眼。 愉悦地,带着几分虚假地笑了笑。 让人不禁觉得,她似乎很期待能对白白使用特殊的「能力」。 尼可也准备追随主人雎去。 丹尼尔出声呼唤它.但尼可却头也不回地,消失无踪了。 现场只剩不,全身异常狼狈的白色少女,以及一只黑猫. 太阳就要西下了了。 白白和丹尼尔走在非常宽广,全然没有距离感的空间里。 在这个空间当中,无论三百六十度,上不左右.都有办公桌散布着。与刚才那名黑衣者相同的存在.就在各个办公桌上进行着作业。 这里是白白她们在死神管理局当中所隶属的单位。 那些在办公的,全部都是死神。 每个死神都同样地脸色从暗,面无表情。 白白很少出现在这里。 因为这里对她而言.并不是一个舒服愉快的地方。 这是当然的吧。 白白走在空间里.众多死神的目光纷纷扫过来。 ——是她。 ——是那个death。 ——不守行规的家伙。 ——明明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就可以了. ——到处都有毁谤和中伤的视线. 死神的感情相当微薄。 然而.负面的情感却似乎又占了绝大的比例。 是对于自己成为死神的后悔意念所造成的吗? 白白无法理解。 ……果然还是这个原因吗? 「怎么了白白? 廾尼尔.边回问.一边揣测白白的内心。 她想必是承受不了如此强烈的打击吧. 丹尼尔以为主人是受不了周遭的目光.结果!! 「难道是因为我全身破破烂烂的.大家才一直看我? 没想到白白说出完全不相干的话来。 「应了应该不是吧…… 「是这样吗……白白说。 丹尼尔认为.白白是故意装傻的。 它希望能这么想。 不过话说回来。白白有时候是真的少根筋啊 即便如此二逗里实在气氛很差.感觉很不舒服。 「我讨厌这里。丹尼尔小声地说。 「我也不喜欢啊……可是还有想要调查的事情嘛。」 「想要调查的事情。」 「没错。」 「该不会在刚才那家伙的事情吧?」 所谓的那家伙,当然是指她们遇到的那个死神。 「对啊。」 白白来到一个地方.突然停住脚步。 将手伸向什么也没有的半空中,立刻像刚才那样出现一扇门。 然后。走进门里。眼前又是无边无际,空无一物的场所。 前方有个类似电视机的物品.里面镶嵌着巨人的透明球体。 片尼尔张开翅膀,边暗自提防百百会不会像刚才那样突然揪庄它的项圈。一边飞巴来,将尾巴末端什向水晶球. 如小指般的白色部分,咻地.声,伸入水晶当中。 「蝶码确认.拨号完成。连线中。好!!白白,0k咯。」 第245章 白白消失在原来的位置。 转眼间移动到那家伙的面前。 紧按着,直接举起刀向下挥落。 咻——! 那家伙轻易避开了这一击。 或许应该说,白白原本就没有要击中对方的意思。 只用她手中刀的尖端,将那家伙的斗篷刦破而已。 那家伙遭到突则其来的攻击.便放开了丹尼尔。 白白在空中接住丹尼尔.迅速与对方拉开距离。 这次唤尼可大叫了。 然而,斗篷不隐约可见的嘴角.却微微地轻笑着. ...... 白白站在纯白色的坐问里。 空问非常宽赓,没有上不.也没有任何东西。 在距离她相当遥远的地方,有一组简单的桌椅,上面坐着穿黑色衣服的「前人类」。 对方目前是死神们所隶属的「天命管理局一]通称「死神管理局」的资料管理员,向远而无表情,也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只是按部就班地进行作业. 与白白之间的对话.也只。正基于业务.机械式地进行着。 稀彻的情感,面具般的表情。 「那么,我就向上面报告,说这件事情是你的责任。」 只有犄角微动。 「麻烦你了.」 说完白白便低头行礼,身旁的丹尼尔头上贴着大块ok绷,也同样跟着行礼。 然而!! 「真是没办法啊!|death就是death.」 黑衣者脱口而出的话.却今丹尼尔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呜啊啊啊~~!」 它张开翅膀正要冲过去,却在起飞的时候蔫了。 「呜呃……」 被白白揪住顷圈,反作用力让它差点窒息。 啪搭啪搭啪搭啪搭.只剩不翅膀还持续挥动若。 但它的意识已经逐渐模糊了. 帕搭啪搭啪搭啪搭。 啪搭啪搭啪搭。 啪搭……啪……搭 ……呜哇啊啊啊啊! 丹尼尔终于发现自己不能呼吸了。 拼命挣扎。试着换气。 「唔唔唔……咻唔晤唔……」 总算是镇定不来了, 「……喂.你搞什么啊,白白……? 「是你自己弄成这样的吧.快点。该走了喔。」 白白说着便将手伸到半空中.眼前立刻浮现一道门。 她迅速将门打开,走向另一端。 「等了等一不啦!还有我!!呃啊」 应该追随白白的脚步离去。 没想到门却早一步关上了. 已经关起来了。 因此.丹尼尔猛然撞上门板, 它怀疑自己是不是撞成肉片,只剩不一半的厚度了。 「………每次都这样……」 那家伙,和白白长着同样脸孔的死神,将斗篷掀开。 胸前披若鲜艳的!!红色围巾。 一身黑色当中,仅有的一抹红。 那家伙,将镰刀举起. 黑色瞳孔集中于一点.只盯苦白白看. 这时候!! 「主人……即使是像你这样出色又伟大的死神万一事情闹大了,后续的处理也会变得很麻烦,而且还要面对上面那些家伙啊。」 出声劝阻死神的。是尼可。 「怎么.尼可……从什么时汲开始。轮到你给我意见了,」 结果那家伙用与白白相同的脸孔,却非常冰冷的说。 对不起,主人!尼呵急忙谢罪。 看到尼可这身颤抖充满畏惧的模样,丹尼尔感到很难过很悲哀。 为什么.情愿这样低声不气地.也要为那种家伙工作呢? 「好吧,算了。 那家伙说道!! 反正.总会再碰面的,随时都可以动手。 那家伙冷笑着.虽然是相同的脸孔,却使人明显感觉到与白白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后会有期」 说完便消失了. 最后这瞥了白白一眼。 愉悦地,带着几分虚假地笑了笑。 让人不禁觉得,她似乎很期待能对白白使用特殊的「能力」。 尼可也准备追随主人雎去。 丹尼尔出声呼唤它.但尼可却头也不回地,消失无踪了。 现场只剩不,全身异常狼狈的白色少女,以及一只黑猫. 太阳就要西下了了。 白白和丹尼尔走在非常宽广,全然没有距离感的空间里。 在这个空间当中,无论三百六十度,上不左右.都有办公桌散布着。与刚才那名黑衣者相同的存在.就在各个办公桌上进行着作业。 这里是白白她们在死神管理局当中所隶属的单位。 那些在办公的,全部都是死神。 每个死神都同样地脸色从暗,面无表情。 白白很少出现在这里。 因为这里对她而言.并不是一个舒服愉快的地方。 这是当然的吧。 白白走在空间里.众多死神的目光纷纷扫过来。 ——是她。 ——是那个death。 ——不守行规的家伙。 ——明明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就可以了. ——到处都有毁谤和中伤的视线. 死神的感情相当微薄。 然而.负面的情感却似乎又占了绝大的比例。 是对于自己成为死神的后悔意念所造成的吗? 白白无法理解。 ……果然还是这个原因吗? 「怎么了白白? 廾尼尔.边回问.一边揣测白白的内心。 她想必是承受不了如此强烈的打击吧. 丹尼尔以为主人是受不了周遭的目光.结果!! 「难道是因为我全身破破烂烂的.大家才一直看我? 没想到白白说出完全不相干的话来。 「应了应该不是吧…… 「是这样吗……白白说。 丹尼尔认为.白白是故意装傻的。 它希望能这么想。 不过话说回来。白白有时候是真的少根筋啊 即便如此二逗里实在气氛很差.感觉很不舒服。 「我讨厌这里。丹尼尔小声地说。 「我也不喜欢啊……可是还有想要调查的事情嘛。」 「想要调查的事情。」 「没错。」 「该不会在刚才那家伙的事情吧?」 所谓的那家伙,当然是指她们遇到的那个死神。 「对啊。」 白白来到一个地方.突然停住脚步。 将手伸向什么也没有的半空中,立刻像刚才那样出现一扇门。 然后。走进门里。眼前又是无边无际,空无一物的场所。 前方有个类似电视机的物品.里面镶嵌着巨人的透明球体。 片尼尔张开翅膀,边暗自提防百百会不会像刚才那样突然揪庄它的项圈。一边飞巴来,将尾巴末端什向水晶球. 如小指般的白色部分,咻地.声,伸入水晶当中。 「蝶码确认.拨号完成。连线中。好!!白白,0k咯。」 不愧是自称最优秀的侍魔.工作效率总是加此迅速. 谢啦!!丹尼尔. 白白对这种程序作业非常没辄。 因此,总是交由丹尼尔负责。 我很信赖你喔,优秀的侍魔。 「好,那就开始吧。 白白说完便将散乱的长发东在脑后. 看见她的动作,眼尖的丹尼尔立刻吐槽。 什么?这里明明一个人也没有,居然还要注意外表仪容,唔白白果然是女孩子啊~~ 它夸张地双手环胸,惊讶地说道。 结果!! 对喔.实在伤脑筋耶!!衣服都破破烂烂地,这是我很喜欢的一件衣服呢. 这次换白白夸张地叹气。伤脑筋地耸耸肩. 这句话加上这些小动作,具有微妙的写实感。 一啊……这样啊。那待会儿去拿件新的吧,应该还有备用的 有种被过肩摔的感觉.看到白白女孩子气的一面,丹尼尔不由得作出普通的反应。 唔,好不容易达到她发呆的机会耶……话说回来,也许她真的已经心不在焉……白白刚才只是随口回应,并没有真正在意自己的仪容吧 在丹尼尔暗自陷入思考的时候,白白已经追不及待开始进行了。 她伸手触摸水晶球.随即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连线到死神管理局的资料库.调查那名黑色死神的事情。 可是,结果却!! 不管查几次.所有的地方,都没有出现任何资料。 没有任何关于那家伙的资料。 「怎么回事?」 白白问丹尼尔,丹尼尔只是摇摇头. 「个知道……死神的资料不可能没有存在管理局的资料库里啊。」 丹尼尔认真地沉思. 所以.那个死神昵, 尼可所侍奉的那个家伙,究竟是谁, 难道不是死神, 可是,还有尼可在场啊 那又为什么,在不到任何资料呢? 唔……不行.根本想不通嘛。」 丹尼尔人大地叹了口气。 「那就没办法罗,走吧.丹尼尔.」白白说。 咦。你不查了吗? 丹尼尔似乎还反应不过来,错愕地回问她。 「连斤尼尔都不知道的话.就算继续调查也没用吧。说不定可以找到别的方法去查啊。」 「什么是别的方法?」 「不知道。 居然说不知道……那不就又回到原点…… 「所以我才说,说不定的嘛。」 丹尼尔再度叹气。 真正的.身为主人居然这么少根筋, 明明遇到那么过付的事情 对了…… ……尼可…… 为什么,怎么会.在那种家伙身边 简直莫名其炒嘛,那个什么a九十九号的家伙! a九十九号……? 恩?啊! 「怎么了.丹尼尔? 丹尼尔突然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白白诧异地望着它。 「啊,我没事,什么事也没有。 「是吗?」 「嗯恩嗯,我……我会负责收拾善后的,你先离开吧! 丹尼尔说完便推着白白的背,将她推向出口。 「好吧,我知道了……不过,为什么突然这样子啊, 白白注意到丹尼尔不自然的态睦。 「就跟你说什么事也没有嘛,快点快点,我要关门了。 …… 白白被推着定出门外。 丹尼尔的表情随即一变,神色凝重。 有件事情很可疑。 那个死神的,id是a九十九号。 a开头的编号非常罕见。 不.应该说,丹尼尔迄今为止从未遇见过编号入开头的死神。 只除了一个例外。 那个唯一的例外.就是自己的主人!白白。 白白的是a一oo一oo号. 再加上.那家伙的脸孔跟白白简直一模一样。 这究竟代表着什么? 有股不好的预感。 大脑深处有某样东西正在蠢动苦. ……应该……不会吧? 即使心中如此希望,但抹不去的念头却依然确信存在着。 ……好……再度将尾巴末端的白色部分沉入水晶球里. 水晶散发光芒.开始进行资料检索。 然后 ……骗人的吧……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不好的预感猜中了。 与个谜样的死神相同地!!没有任何关于白白的资料. 「——那一定定,un吧? 丹尼尔走出齐料室,看到白白正在与一名女的死神说话. 她是极少数对被轻视为death的白白表达支持的死神之一。 那名女死神说道!! 「所谓的un.虽然也是死神.却不隶属于任何单位,能够自由行动。而且工作处理能力非常卓越,据说有时甚至会连不在名单上的灵魂也送回来呢。因此,在死神之间被称为!!唯一的存在un…… ……un…… 白白在门口喃喃地重复这个名称。 而另一方面,丹尼尔则是觉得这名字似曾相识。 曾经听说过一些传闻,原来那家伙就是un’ 跟白白有若相同的脸孔……也同样是人开头的编号。 如此说来。白白究竟是什么? 丹尼尔将到嘴达的话又吞进肚子里,用力摇摇头。 不对.白白就是白白。 百百就是百百……只会是百百. 即使心里这么想,脑中却被不知名的阴霾所占据. 白白和丹尼尔,再度走在宽广无边的死神管理局当中。 降落到地面上。将亡魂送上天界。然后回到这里来,反复同样的作业流程。 死神们只是冷漠地进行苦这些工作。 没有像白白一样的悲伤或痛苦,也没有心灵的交流. 只不过是机械般地重复着而已。 白白并不像其他死神.拥有自己专属的办公桌. 其实原本是有的。虽然有。但白白不常到这里来,而某个看白白不顺眼的家伙,就把属于她的位置给弄走了, 于是.白白在这里更加没有立足之处。 不过,这么无聊的恶作剧,白白并不会放在心上。 况且还有丹尼街会帮她处理细部作业。 原本就不擅长行政事务的白白。只会觉得感谢而已。 丹尼尔会负责管理资料,并且承接上面指派的工作。 而白白就维持自己不变的作风!!偶尔小小地犯规,偶尔大胆地插手,在执行任务是。不时的越本分。 「那个,白白……」丹尼尔灾然出声。 「什么事? 白白隔着一小段距离走在它前方。 丹尼尔对若她的背影说话。 非常无朋紧要的话。 只足是不经意地……不经意地提起 「那家伙……实在很讨厌对不对? 那家伙,你在说谁? 干嘛明知故间!!这句话丹尼尔并没有说出口,又继续讲不去:「就是那个叫,un.的家伙啊。 哦。 百百刚装傻的语气边说边点头。 「什么嘛,明明遇到那么过分的事情,居然只有这点反应—— 「有什么关系,反正丹尼尔你也平安无事啊。 「我不重要,重要的是白白你啊!你才是最受伤的。 话说到一半.丹尼尔突然住口了。 白白间过头来,用认真的眼神看着它。 「我不要紧,只要丹尼尔没事就好了。 「你了你在说什么啊,怎么可能不要紧嘛!你足我的主人耶!我是你的恃魔啊!你有事我怎么可能没事!」 丹尼尔生气地说。 结果白白轻轻地!!笑了,笑得很美丽。 「所以你应该没事啊,因为我真的不要紧。」 唉!!丹尼尔叹了一口气。 实在拿她没辄。 这个主人,直一是一点都没变啊。 永远都把别人看得比自己重要。 比方说个小小的侍魔, 第246章 这句话加上这些小动作,具有微妙的写实感。 “啊……这样啊。” “那待会儿去拿件新的吧,应该还有备用的。” 有种被过肩摔的感觉。 看到白白女孩子气的一面,丹尼尔不由得作出普通的反应。 “唔,好不容易达到她发呆的机会耶……话说回来,也许她真的已经心不在焉……白白刚才只是随口回应,并没有真正在意自己的仪容吧。” 在丹尼尔暗自陷入思考的时候,白白已经追不及待开始进行了。 她伸手触摸水晶球.随即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连线到死神管理局的资料库.调查那名黑色死神的事情。 可是,结果却!! 不管查几次.所有的地方,都没有出现任何资料。 没有任何关于那家伙的资料。 「怎么回事?」 白白问丹尼尔,丹尼尔只是摇摇头. 「个知道……死神的资料不可能没有存在管理局的资料库里啊。」 丹尼尔认真地沉思. 所以.那个死神昵, 尼可所侍奉的那个家伙,究竟是谁, 难道不是死神, 可是,还有尼可在场啊 那又为什么,在不到任何资料呢? 唔……不行.根本想不通嘛。」 丹尼尔人大地叹了口气。 「那就没办法罗,走吧.丹尼尔.」白白说。 咦。你不查了吗? 丹尼尔似乎还反应不过来,错愕地回问她。 「连斤尼尔都不知道的话.就算继续调查也没用吧。说不定可以找到别的方法去查啊。」 「什么是别的方法?」 「不知道。 居然说不知道……那不就又回到原点…… 「所以我才说,说不定的嘛。」 丹尼尔再度叹气。 真正的.身为主人居然这么少根筋, 明明遇到那么过付的事情 对了…… ……尼可…… 为什么,怎么会.在那种家伙身边 简直莫名其炒嘛,那个什么a九十九号的家伙! a九十九号……? 恩?啊! 「怎么了.丹尼尔? 丹尼尔突然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白白诧异地望着它。 「啊,我没事,什么事也没有。 「是吗?」 「嗯恩嗯,我……我会负责收拾善后的,你先离开吧! 丹尼尔说完便推着白白的背,将她推向出口。 「好吧,我知道了……不过,为什么突然这样子啊, 白白注意到丹尼尔不自然的态睦。 「就跟你说什么事也没有嘛,快点快点,我要关门了。 …… 白白被推着定出门外。 丹尼尔的表情随即一变,神色凝重。 有件事情很可疑。 那个死神的,id是a九十九号。 a开头的编号非常罕见。 不.应该说,丹尼尔迄今为止从未遇见过编号入开头的死神。 只除了一个例外。 那个唯一的例外.就是自己的主人!白白。 白白的是a一oo一oo号. 再加上.那家伙的脸孔跟白白简直一模一样。 这究竟代表着什么? 有股不好的预感。 大脑深处有某样东西正在蠢动苦. ……应该……不会吧? 即使心中如此希望,但抹不去的念头却依然确信存在着。 ……好……再度将尾巴末端的白色部分沉入水晶球里. 水晶散发光芒.开始进行资料检索。 然后 ……骗人的吧……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不好的预感猜中了。 与个谜样的死神相同地!!没有任何关于白白的资料. 「——那一定定,un吧? 丹尼尔走出齐料室,看到白白正在与一名女的死神说话. 她是极少数对被轻视为death的白白表达支持的死神之一。 那名女死神说道!! 「所谓的un.虽然也是死神.却不隶属于任何单位,能够自由行动。而且工作处理能力非常卓越,据说有时甚至会连不在名单上的灵魂也送回来呢。因此,在死神之间被称为!!唯一的存在un…… ……un…… 白白在门口喃喃地重复这个名称。 而另一方面,丹尼尔则是觉得这名字似曾相识。 曾经听说过一些传闻,原来那家伙就是un’ 跟白白有若相同的脸孔……也同样是人开头的编号。 如此说来。白白究竟是什么? 丹尼尔将到嘴达的话又吞进肚子里,用力摇摇头。 不对.白白就是白白。 百百就是百百……只会是百百. 即使心里这么想,脑中却被不知名的阴霾所占据. 白白和丹尼尔,再度走在宽广无边的死神管理局当中。 降落到地面上。将亡魂送上天界。然后回到这里来,反复同样的作业流程。 死神们只是冷漠地进行苦这些工作。 没有像白白一样的悲伤或痛苦,也没有心灵的交流. 只不过是机械般地重复着而已。 白白并不像其他死神.拥有自己专属的办公桌. 其实原本是有的。虽然有。但白白不常到这里来,而某个看白白不顺眼的家伙,就把属于她的位置给弄走了, 于是.白白在这里更加没有立足之处。 不过,这么无聊的恶作剧,白白并不会放在心上。 况且还有丹尼街会帮她处理细部作业。 原本就不擅长行政事务的白白。只会觉得感谢而已。 丹尼尔会负责管理资料,并且承接上面指派的工作。 而白白就维持自己不变的作风!!偶尔小小地犯规,偶尔大胆地插手,在执行任务是。不时的越本分。 「那个,白白……」丹尼尔灾然出声。 「什么事? 白白隔着一小段距离走在它前方。 丹尼尔对若她的背影说话。 非常无朋紧要的话。 只足是不经意地……不经意地提起 「那家伙……实在很讨厌对不对? 那家伙,你在说谁? 干嘛明知故间!!这句话丹尼尔并没有说出口,又继续讲不去:「就是那个叫,un.的家伙啊。 哦。 百百刚装傻的语气边说边点头。 「什么嘛,明明遇到那么过分的事情,居然只有这点反应—— 「有什么关系,反正丹尼尔你也平安无事啊。 「我不重要,重要的是白白你啊!你才是最受伤的。 话说到一半.丹尼尔突然住口了。 白白间过头来,用认真的眼神看着它。 「我不要紧,只要丹尼尔没事就好了。 「你了你在说什么啊,怎么可能不要紧嘛!你足我的主人耶!我是你的恃魔啊!你有事我怎么可能没事!」 丹尼尔生气地说。 结果白白轻轻地!!笑了,笑得很美丽。 「所以你应该没事啊,因为我真的不要紧。」 唉!!丹尼尔叹了一口气。 实在拿她没辄。 这个主人,直一是一点都没变啊。 永远都把别人看得比自己重要。 比方说个小小的侍魔。 比方说一个人类。 比方说一个伤害自己的家伙。 即便受伤,想必也会微笑面对吧。 「为什么。你还能笑得出来呢?」 丹尼尔打从心里感到不可思议地问她。 「刚才送去天上的那个坚强的小女孩,还有那个温柔的小男孩不也都是带着笑容. 白白提到那些自己插手帮忙的人类。 这不是丹尼尔想要的答案。 白白!!你到底是什么呢……又是好好小姐,又是管家婆。又是爱哭鬼。 对啊,真是没办法。 怎么说?丹尼尔问她。 结果白白坚定地说!!:「因为……这就是我啊。] ...... 黑猫说:「对了白白.你决定好要许什么愿了吗,」 「啊……你是说向星星许愿的事情吗……那个……我完全没在想耶。」 「难道你都没有什么愿望吗?」 「嗯应该有吧」 是什么。什么愿望? 这个……非说不可吗? 「我很想知道耶。」 「真的要说啊」 「说啦说啦—— 「那好吧……我的愿望就是——」 「就是?」 「——算了,不告诉你。」 纯白色少女,绽放美萧的笑容 ...... 光芒闪耀,再度划过天际。 坠入黑暗中,是一朵白色的花。 少女微笑着。 在宛如白日梦般的景色中,少女微微一笑。 「有时候会觉得,只要这样就好了,不是吗?」 她用一种非常沉稳,却又相当稚气的不可思议的声音说着。 白色长发配上白色衣服。 以及特别醒目的,一双红鞋。 她始终都维持着这样的姿态。 而她说话的方式,有时听起来就像是在唱歌。 「即使一切事情都遭遇不顺,即使得到的答案全部都不正确也无所谓,对不对?」 这时候,黑影发出铃铃的声响,彷佛在回应她。 但那并非黑影,而是一只猫。 黑猫的眼瞳闪耀着金黄色,就像黑夜里浮现的月光。 与全身的黑相反地,是尾巴末端带着一小抹白,形成对比。 黑猫开口说道—— 「唔,着我是不太晓得啦……不过,有件事情我可就知道得非常清楚喔。」 黑猫有着稚气的嗓音,感觉像个孩童。 与它刻意加强的语气,显得不太搭调。 「是什么事情呢?」她用摆明在装傻的语气回问他。 唉——黑猫叹了口气,接着说:「很简单啊,刚才白白你所说的那句话,在我听来意思就等于宣告说『接下来的工作要脱轨行动了』。」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啊,在开始执行任务以前,能不能别说这种话啊?我也想好好把任务完成啊……每次每次每次都这样……应该说所有任务都这样……根本就是千篇一律嘛。」 结果,她顽皮地笑了。 「既然这样,那就请多关照罗,丹尼尔——」 ...... ——其实大家只是没有发现,自己就是最棒最好的。 为了传递心中的意念,他闭上双眼。 宁静的早晨,阳光将室内淡淡地照亮。 少年对着照片中的人双手合十。 那是神情愉悦的,祖父的笑脸。 在闭上眼睛的时候,感觉仿佛又再度见到那一天的祖父。 那一天,离开人世的你。临走前想要传达的是什么呢? 为了切断心中无法割舍的牵挂,他睁开双眼。 「——我要出发了,爷爷!」 然后,少年站了起来。 最后的游戏。 就像两人曾经一起玩耍的那些一日子。 去找出来吧。 去寻找吧。 因为,有种能够再度相见的感觉。 爷爷。 我要去——寻找回忆了。 天空在遥不可及的高处。 尤其在这个季节,感觉更加深刻。 庭院前方种植着几株不知名的树木,树叶已经转色,或红或黄,乘着微风飞舞,散落到地面上。 周郎刚步出家门,他伸出手遮蔽太阳的光线。 并非想起歌词当中的句子,只是觉得手掌仿佛透着淡淡的红光。 「……虽然还不太清楚……不过没关系,反上出发就是了吧……」 周郎郎喃喃自语着,迈出步伐。 时序已经九月中旬,这个时间天候相当地凉爽。 微冷的空气,静静地包围着一天行动的开始。 连续假期第一天,时钟的指针,正接近早晨六点整。 几乎没有任何擦身而过的路人。 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人会料想得到周郎的行动吧。 肩膀上背着车了三条边线的运动背包,身上穿着烫得笔挺的白衬衫,搭配黑色长裤。非常普通的学生模样。 就像正要去参加社团活动的路上。 任何人都会这么以为吧。 可是,实则不然。 周郎目前是初中三年级,已经淡出社团活动了。 此刻的他,心中正怀着截然不同的目标。 穿着制服,是作为一种掩护。同时也是象征着一份「决心」。 让他下定决心的,是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祖父写给他一封信。 如今已不在世的人留给他的信。 他最喜欢的爷爷。 最后的一封信。 那封信,是以这样的句子开头的—— ——陈年往事,我想,应该都已经说够了。 所以,在最后,来跟爷爷玩个游戏吧。 这是一个,寻宝游戏…… 那是一个,梅雨季将过又未过,天色阴郁不明的日子。 「我出门啰,爷爷。」 一如往常,周郎边说边挥挥手。 祖父就站在玄关处,一如往常地说着「好,路上小心啊」。然后笑容满面地送他出门。 初中三年级,最后的夏天。 暑假前最后的比赛。 然而,周郎所属的棒球队,在地区预赛的第一回合,很快就淘汰出局了。 长久以来流血流汗忍住泪水,撑过地狱般艰苦的磨练。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诸如此类激动夸张的呐喊,完全没有出现。 实际上,周郎学校的棒球队相当弱小,平日的训练也松散到令人吃惊的地步。 是一个仿佛连存在意义都不明所以的轻松社团。 因此三年来疏于练习的结果,就是比赛中以十八比0的惨况在第五局提早结束。 如果比赛再继续打下去,不知道还会输掉多少分数……光用想的就觉得很离谱。 想当然耳,并没有人会为此痛哭流涕。 只有队长张仓,还搞不清楚状况地说—— 「还在干什么啊,你们,不要嬉皮笑脸的好不好!输得这么惨,难道你们都不会不甘心吗!」 语带哽咽的满腔热血。 只可惜, 「——一点也不。」 没有任何不甘心。 因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他们从没有认真练习到痛哭流涕的地步。 而且是一支练习中会莫名其妙跑去报名参加址足球比赛的棒球队。 甚至大家都还踢得很不错。令人不禁想问,是不是干脆去参加足球队算了。 对了,如果他记得没错,张仓这家伙也有跟着大家一起踢足球啊。 第247章 比方说一个人。 比方说一个伤害自己的家伙。 即便受伤,想必也会微笑面对吧。 “为什么你还能笑得出来呢?” 丹尼尔打从心里感到不可思议地问她。 “刚才那个坚强的小女孩,还有那个温柔的小男孩不也都是带着笑容吗。” 白白提到那些自己插手帮忙的人。 这不是丹尼尔想要的答案。 白白!!你到底是什么呢……又是好好小姐,又是管家婆。又是爱哭鬼。 对啊,真是没办法。 怎么说?丹尼尔问她。 结果白白坚定地说!!:「因为……这就是我啊。] ...... 黑猫说:「对了白白.你决定好要许什么愿了吗,」 「啊……你是说向星星许愿的事情吗……那个……我完全没在想耶。」 「难道你都没有什么愿望吗?」 「嗯应该有吧」 是什么。什么愿望? 这个……非说不可吗? 「我很想知道耶。」 「真的要说啊」 「说啦说啦—— 「那好吧……我的愿望就是——」 「就是?」 「——算了,不告诉你。」 纯白色少女,绽放美萧的笑容 ...... 光芒闪耀,再度划过天际。 坠入黑暗中,是一朵白色的花。 少女微笑着。 在宛如白日梦般的景色中,少女微微一笑。 「有时候会觉得,只要这样就好了,不是吗?」 她用一种非常沉稳,却又相当稚气的不可思议的声音说着。 白色长发配上白色衣服。 以及特别醒目的,一双红鞋。 她始终都维持着这样的姿态。 而她说话的方式,有时听起来就像是在唱歌。 「即使一切事情都遭遇不顺,即使得到的答案全部都不正确也无所谓,对不对?」 这时候,黑影发出铃铃的声响,彷佛在回应她。 但那并非黑影,而是一只猫。 黑猫的眼瞳闪耀着金黄色,就像黑夜里浮现的月光。 与全身的黑相反地,是尾巴末端带着一小抹白,形成对比。 黑猫开口说道—— 「唔,着我是不太晓得啦……不过,有件事情我可就知道得非常清楚喔。」 黑猫有着稚气的嗓音,感觉像个孩童。 与它刻意加强的语气,显得不太搭调。 「是什么事情呢?」她用摆明在装傻的语气回问他。 唉——黑猫叹了口气,接着说:「很简单啊,刚才白白你所说的那句话,在我听来意思就等于宣告说『接下来的工作要脱轨行动了』。」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啊,在开始执行任务以前,能不能别说这种话啊?我也想好好把任务完成啊……每次每次每次都这样……应该说所有任务都这样……根本就是千篇一律嘛。」 结果,她顽皮地笑了。 「既然这样,那就请多关照罗,丹尼尔——」 ...... ——其实大家只是没有发现,自己就是最棒最好的。 为了传递心中的意念,他闭上双眼。 宁静的早晨,阳光将室内淡淡地照亮。 少年对着照片中的人双手合十。 那是神情愉悦的,祖父的笑脸。 在闭上眼睛的时候,感觉仿佛又再度见到那一天的祖父。 那一天,离开人世的你。临走前想要传达的是什么呢? 为了切断心中无法割舍的牵挂,他睁开双眼。 「——我要出发了,爷爷!」 然后,少年站了起来。 最后的游戏。 就像两人曾经一起玩耍的那些一日子。 去找出来吧。 去寻找吧。 因为,有种能够再度相见的感觉。 爷爷。 我要去——寻找回忆了。 天空在遥不可及的高处。 尤其在这个季节,感觉更加深刻。 庭院前方种植着几株不知名的树木,树叶已经转色,或红或黄,乘着微风飞舞,散落到地面上。 周郎刚步出家门,他伸出手遮蔽太阳的光线。 并非想起歌词当中的句子,只是觉得手掌仿佛透着淡淡的红光。 「……虽然还不太清楚……不过没关系,反上出发就是了吧……」 周郎郎喃喃自语着,迈出步伐。 时序已经九月中旬,这个时间天候相当地凉爽。 微冷的空气,静静地包围着一天行动的开始。 连续假期第一天,时钟的指针,正接近早晨六点整。 几乎没有任何擦身而过的路人。 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人会料想得到周郎的行动吧。 肩膀上背着车了三条边线的运动背包,身上穿着烫得笔挺的白衬衫,搭配黑色长裤。非常普通的学生模样。 就像正要去参加社团活动的路上。 任何人都会这么以为吧。 可是,实则不然。 周郎目前是初中三年级,已经淡出社团活动了。 此刻的他,心中正怀着截然不同的目标。 穿着制服,是作为一种掩护。同时也是象征着一份「决心」。 让他下定决心的,是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祖父写给他一封信。 如今已不在世的人留给他的信。 他最喜欢的爷爷。 最后的一封信。 那封信,是以这样的句子开头的—— ——陈年往事,我想,应该都已经说够了。 所以,在最后,来跟爷爷玩个游戏吧。 这是一个,寻宝游戏…… 那是一个,梅雨季将过又未过,天色阴郁不明的日子。 「我出门啰,爷爷。」 一如往常,周郎边说边挥挥手。 祖父就站在玄关处,一如往常地说着「好,路上小心啊」。然后笑容满面地送他出门。 初中三年级,最后的夏天。 暑假前最后的比赛。 然而,周郎所属的棒球队,在地区预赛的第一回合,很快就淘汰出局了。 长久以来流血流汗忍住泪水,撑过地狱般艰苦的磨练。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诸如此类激动夸张的呐喊,完全没有出现。 实际上,周郎学校的棒球队相当弱小,平日的训练也松散到令人吃惊的地步。 是一个仿佛连存在意义都不明所以的轻松社团。 因此三年来疏于练习的结果,就是比赛中以十八比0的惨况在第五局提早结束。 如果比赛再继续打下去,不知道还会输掉多少分数……光用想的就觉得很离谱。 想当然耳,并没有人会为此痛哭流涕。 只有队长张仓,还搞不清楚状况地说—— 「还在干什么啊,你们,不要嬉皮笑脸的好不好!输得这么惨,难道你们都不会不甘心吗!」 语带哽咽的满腔热血。 只可惜, 「——一点也不。」 没有任何不甘心。 因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他们从没有认真练习到痛哭流涕的地步。 而且是一支练习中会莫名其妙跑去报名参加址足球比赛的棒球队。 甚至大家都还踢得很不错。令人不禁想问,是不是干脆去参加足球队算了。 对了,如果他记得没错,张仓这家伙也有跟着大家一起踢足球啊。 应该说,你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认真起来,不觉得丢脸吗? 「眼泪这东西,并不是随时都可以流的,因为眼泪的价值,并不是由自己决定的啊。」祖父周郎曾经这么说过。 虽然不很明了,不过祖父的意识。应该是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吧。 周郎自动做了如此的解释,但随即又觉得这样的解释「好像不怎么对吧」。 那天早晨,周郎明明是那样健康地,那样笑容满面地目送着自己出门的啊。 比赛结束后,为了庆祝从社团活动引退毕业,二年级全体球员一起去唱ktv。 结果不知为何。唱得最投入最兴奋的,却是直到刚才还很热血激昂的张仓。 一连唱了几首当红偶像的歌曲,还配合舞蹈动作。 当他正准备要再来一首的时候,大家终於开口阻止—— 「喂——!停、停止!够了你,不要再闹了!」 立刻强迫中断。 之后,是全员大合唱,曲目是「故乡」。 大家搭着肩膀挥着手的大合唱。 周郎很认真地唱了两首没人知道的演歌,遭到全场大爆笑,输球的事已完全忘得一乾二净,当周郎回到家时…… 「你回来啦,周郎。来玩游戏吧。」 平日总会最先出来迎接他,找他打电动的祖父,并没有出现在眼前。 取而代之地,出来迎接他的,是双眼泛红的母亲。 「爷爷他,过世了。」母亲这么说。 据说当时祖父就坐在向阳的窗口边,似乎正靠在沙发上小睡片刻。 幸福地,安祥地,在阳光的照耀下,祖父就这么走了。 母亲说—— 「爷爷一定,很幸福吧。」 眼眶含着泪水,努力展露笑颜地说。 然而,周郎却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莫名被挖了一个洞。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呢? 爷爷已经,跟他约定好了啊。 说好下次要一起去钓鱼的,说好等到暑假他退出社团活动以后,就要一起去的。 爷爷还说自己像个笨蛋一样跑去问人家可以钓鱼的地方,不是吗? 我们不是还没成行吗? 快点带我去啊。 你在做什么啊,爷爷。 自己一个人,跑到哪里去了啊。 不想打电动了吗? 已经满足了吗? 我还没跟你一起玩够啊。 爷爷…… 铃铃铃…… 祖父临走前所坐的窗口,风铃声轻轻响起。 一种几乎从未感受过的,非常寂寞的声音。 这一定,不是因北为风吹的关系。 而是因为我的叹息。 无论是守灵的夜晚或丧礼的过程甚至火葬时,从头到尾他始终没有流过一滴泪。 根本就没有流泪的道理。 怎么能够接妥这种事情呢。 最最喜欢的祖父,居然过世了。 仿佛还能听见那呼唤自己的声音。 ——而事情就发生在那段日子里。 当时周郎正在整理祖父的遗物,结果从祖父房间的壁橱里,发现一样指明要给他的东西,那是一个纸箱,大小差不多可以让周郎整个抱在怀里。 纸箱中所装的东西,乍看之下以为是零零碎碎的破布——摊开一看,才知道是学生制服之类的旧衣,除此之外,还有一封信。 并非什么遗书,而是一封「信件」。 「给我的损友,周郎—— 陈年往事,我想,应该都已经说够了。 所以,在最后,来跟爷爷玩个游戏吧。 由你担任角色扮演游戏当中的主人翁,踏上旅途。 然後,将宝物寻找出来。 遗失的东西,没有那么容易就能找到,这点我很明白。 但是,每个人都拼了命地想要寻找。 却还是找不到,究竞是为什么呢? 爷爷也曾经找不到想寻找的东西,但后来我终于找到了。 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回想我们手牵手一起漫步的时光。 这是爷爷跟周郎最后的游戏。去向从前的爷爷说声好吧——」 与信件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张手绘地图,是一张简单到令人傻眼的地图。 上面以水彩颜料,画出一些难以辨认的东西,好像有山,也好像有树之类的,看不太懂,而一个以红色标示的「x」记号,就混杂在其中。 看来,这似乎就是宝物的所在地。 …………不过—— ——谁看得懂啊! 话说回来,也许这才像是爷爷的作风吧…… 祖父是个玩心非常重的人。一开始是为了周郎才去买电动的,结果反而是自己沉迷于电玩游戏。虽然年事已高,却特别喜爱奇幻类的冒险剧情,总是乐在其中。 或许正因为祖父周郎是这样的性格,才会留给他这封信吧。 周郎虽然对祖父信中所写的内容相当傻眼,仍决定要加入这个游戏。 因为这个寻宝游戏,是自己与祖父之间,如今唯一仅有的连系。 现在与过去,回忆与现实。 和信件地图等物品一同装在箱子里的,那件疑似学生服的东西,据母亲所说,是祖父在战时所穿着的旧衣。 再加上——陈年往事。 遗失的东西。 寻找出来。 这些字句。 将这些当成是祖父所谓的「寻宝游戏」的线索提示来思考,周郎立即有了头绪。 过去,他经常听祖父提起战争时期的往事。 战争爆发以前,祖父原本是住在比现今这个城镇还要偏僻许多的乡下地方。 那段孩提时代,在山上捉到一大堆锹形虫的往事,以及在河里游冰的往然后还有,关於曾经喜欢的女孩的往事。 所有听过的故事,都从记忆里一一搜寻出来。 敲脑脑中那些珍藏着回忆的宝盒,将它们逐一开启。 一个接一个地,轻轻敲响。 叩叩—— 叩叩—— ——是在这里吗? ——就在这里喔。 眼皮上浮现色彩鲜明的回忆。 每一暮都是开怀的笑脸。 无论何时,总是充满了欢笑。 就连那天早上,挥着手目送自己的背影出门,也同样笑容满面。 信上所写的「从前的爷爷」这几个字,想必也是提示之一吧。 依此推测,或许这张地图画的就是祖父儿时的故乡,这个假设应该是正确的。 不,不是应该,是一定,这一定是正确解答。 只不过,周郎对于祖父真正的用意和遗愿,仍就丝毫没有任何头绪。 只要去就会知道了吗? 对了,这句话爷爷好像曾经说过呢。 ——「去就知道了」。 嗯?爷爷并没有讲过这句括吗? 算了,是谁讲的无所谓,反正这已经是最后了。 ……这直的是最后的游戏了啊,爷爷。 其实还没跟跟你一起玩够呢,我说真的。 不过……既然已经是最后了,就尽情地玩个高兴吧。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周郎内心的缺洞,开始慢慢填补起来了。 ——好,游戏开始吧。 第248章 甚至大家都还踢得很不错。 令人不禁想问,是不是干脆去参加足球队算了。 对了,如果他记得没错,张仓这家伙也有跟着大家一起踢足球啊。 应该说,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认真起来,不觉得丢脸吗? “眼泪不是随时都可以流的。”祖父曾经这么说过。 虽然不很明了,不过祖父的意识。应该是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吧。 周郎自动做了如此的解释。 但随即又觉得这样的解释「好像不怎么对吧」。 那天早晨,周郎明明是那样健康地,那样笑容满面地目送着自己出门的啊。 比赛结束后,为了庆祝从社团活动引退毕业,二年级全体球员一起去唱ktv。 结果不知为何。唱得最投入最兴奋的,却是直到刚才还很热血激昂的张仓。 一连唱了几首当红偶像的歌曲,还配合舞蹈动作。 当他正准备要再来一首的时候,大家终於开口阻止—— 「喂——!停、停止!够了你,不要再闹了!」 立刻强迫中断。 之后,是全员大合唱,曲目是「故乡」。 大家搭着肩膀挥着手的大合唱。 周郎很认真地唱了两首没人知道的演歌,遭到全场大爆笑,输球的事已完全忘得一乾二净,当周郎回到家时…… 「你回来啦,周郎。来玩游戏吧。」 平日总会最先出来迎接他,找他打电动的祖父,并没有出现在眼前。 取而代之地,出来迎接他的,是双眼泛红的母亲。 「爷爷他,过世了。」母亲这么说。 据说当时祖父就坐在向阳的窗口边,似乎正靠在沙发上小睡片刻。 幸福地,安祥地,在阳光的照耀下,祖父就这么走了。 母亲说—— 「爷爷一定,很幸福吧。」 眼眶含着泪水,努力展露笑颜地说。 然而,周郎却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莫名被挖了一个洞。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呢? 爷爷已经,跟他约定好了啊。 说好下次要一起去钓鱼的,说好等到暑假他退出社团活动以后,就要一起去的。 爷爷还说自己像个笨蛋一样跑去问人家可以钓鱼的地方,不是吗? 我们不是还没成行吗? 快点带我去啊。 你在做什么啊,爷爷。 自己一个人,跑到哪里去了啊。 不想打电动了吗? 已经满足了吗? 我还没跟你一起玩够啊。 爷爷…… 铃铃铃…… 祖父临走前所坐的窗口,风铃声轻轻响起。 一种几乎从未感受过的,非常寂寞的声音。 这一定,不是因北为风吹的关系。 而是因为我的叹息。 无论是守灵的夜晚或丧礼的过程甚至火葬时,从头到尾他始终没有流过一滴泪。 根本就没有流泪的道理。 怎么能够接妥这种事情呢。 最最喜欢的祖父,居然过世了。 仿佛还能听见那呼唤自己的声音。 ——而事情就发生在那段日子里。 当时周郎正在整理祖父的遗物,结果从祖父房间的壁橱里,发现一样指明要给他的东西,那是一个纸箱,大小差不多可以让周郎整个抱在怀里。 纸箱中所装的东西,乍看之下以为是零零碎碎的破布——摊开一看,才知道是学生制服之类的旧衣,除此之外,还有一封信。 并非什么遗书,而是一封「信件」。 「给我的损友,周郎—— 陈年往事,我想,应该都已经说够了。 所以,在最后,来跟爷爷玩个游戏吧。 由你担任角色扮演游戏当中的主人翁,踏上旅途。 然後,将宝物寻找出来。 遗失的东西,没有那么容易就能找到,这点我很明白。 但是,每个人都拼了命地想要寻找。 却还是找不到,究竞是为什么呢? 爷爷也曾经找不到想寻找的东西,但后来我终于找到了。 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回想我们手牵手一起漫步的时光。 这是爷爷跟周郎最后的游戏。去向从前的爷爷说声好吧——」 与信件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张手绘地图,是一张简单到令人傻眼的地图。 上面以水彩颜料,画出一些难以辨认的东西,好像有山,也好像有树之类的,看不太懂,而一个以红色标示的「x」记号,就混杂在其中。 看来,这似乎就是宝物的所在地。 …………不过—— ——谁看得懂啊! 话说回来,也许这才像是爷爷的作风吧…… 祖父是个玩心非常重的人。一开始是为了周郎才去买电动的,结果反而是自己沉迷于电玩游戏。虽然年事已高,却特别喜爱奇幻类的冒险剧情,总是乐在其中。 或许正因为祖父周郎是这样的性格,才会留给他这封信吧。 周郎虽然对祖父信中所写的内容相当傻眼,仍决定要加入这个游戏。 因为这个寻宝游戏,是自己与祖父之间,如今唯一仅有的连系。 现在与过去,回忆与现实。 和信件地图等物品一同装在箱子里的,那件疑似学生服的东西,据母亲所说,是祖父在战时所穿着的旧衣。 再加上——陈年往事。 遗失的东西。 寻找出来。 这些字句。 将这些当成是祖父所谓的「寻宝游戏」的线索提示来思考,周郎立即有了头绪。 过去,他经常听祖父提起战争时期的往事。 战争爆发以前,祖父原本是住在比现今这个城镇还要偏僻许多的乡下地方。 那段孩提时代,在山上捉到一大堆锹形虫的往事,以及在河里游冰的往然后还有,关於曾经喜欢的女孩的往事。 所有听过的故事,都从记忆里一一搜寻出来。 敲脑脑中那些珍藏着回忆的宝盒,将它们逐一开启。 一个接一个地,轻轻敲响。 叩叩—— 叩叩—— ——是在这里吗? ——就在这里喔。 眼皮上浮现色彩鲜明的回忆。 每一暮都是开怀的笑脸。 无论何时,总是充满了欢笑。 就连那天早上,挥着手目送自己的背影出门,也同样笑容满面。 信上所写的「从前的爷爷」这几个字,想必也是提示之一吧。 依此推测,或许这张地图画的就是祖父儿时的故乡,这个假设应该是正确的。 不,不是应该,是一定,这一定是正确解答。 只不过,周郎对于祖父真正的用意和遗愿,仍就丝毫没有任何头绪。 只要去就会知道了吗? 对了,这句话爷爷好像曾经说过呢。 ——「去就知道了」。 嗯?爷爷并没有讲过这句括吗? 算了,是谁讲的无所谓,反正这已经是最后了。 ……这直的是最后的游戏了啊,爷爷。 其实还没跟跟你一起玩够呢,我说真的。 不过……既然已经是最后了,就尽情地玩个高兴吧。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周郎内心的缺洞,开始慢慢填补起来了。 ——好,游戏开始吧。 ……心里虽这么想,起点却是个非常棘手的开始。 无论如何,光是出发前的准备工作,就相当费工夫。 爷爷的老家究竟在哪里?爷爷的故乡是什么县市? 或者应该说,老家的定义到底是指什么? 甚至连这些事情,贯太郎都不清楚。 关于爷爷童年在乡下地方的往事,他的确已经听过许多,然而那个地点究竟是在哪里,言谈间却从未提及。因此。他在暑假期间,主动去拜访一些亲戚,或试着打电话联络,也有向母亲及长辈们探问。 真伤脑筋耶,这个爷爷,说要玩什么寻宝游戏,结果却连一点提示也没有,根本都要靠自己一项项去调查嘛。 火车时刻表这种东西,这是生平头一次查阅呢。 那一整本又大又厚的,而且有够难查。唉…… 我一直以为自己对爷爷的事情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说不定其实我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恍然察觉,暑假已经快结束了。 即使如此,依然设法准备就绪。 ——照理说应该万无一失的,没想到…… 计划实行前一天—— 事情就发生在午休时间,他才刚从自己所属的班级——三年d班教室走出来,随即被人叫住。 「——等一下,阿郎!」 用孩提时代的昵称,再加上明显隐含着怒气的声音,让被喊住的周郎吓一大跳,像只猫一样紧张地躬起背来。 呜,呜哇!什麽啊……? 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去,眼前是——某种比老师更难缠更恐怖的人物。 而且还双手叉腰,大咧咧地站着。 与初中生相去甚远的「冷眼」视线,犀利地射过来。 仿佛可以看到漫画里面青筋毕现的愤怒记号浮现住额角,气势惊人。 「……什、什么事啊?」。 一头长度超过肩膀的美丽秀发、浅褐色的细框眼镜、不长也不短,长度不至于违反校规的裙子,整洁端庄的制服——与一身随性散漫(的周郎形成对比,散发非常清新的气质。 她叫做,林小雅。是周郎班上的班长。 而且绰号也很直载了当地,就叫做「班长」。 不必等周郎问出口,对方劈头就说—— 「还问我『什么事』?周郎,你是不是跟老师说,你不参加补习营了?」 面对林小雅的质问,周郎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从明天开始,是连续三天的休假,原本依照这间初中的惯例,周郎跟林小雅这些三年级学生都要来校报到——参加地狱补习班。 一堆人被迫挤在社区提供的简陋设施里过夜,接受密集的课业补习,是非常「惨无人道」的集中营活动。 目的是为了让学生在经过暑假、校庆和运动会之后,从浮躁的情绪,尽快转换到升学测验模式。 呜……不会吧……难道…… 「对、对啊,因为家里有点事嘛。」周郎竭力隐藏内心的动摇,冷汗直流地说。 他和林小雅,因为两家住得很近,从小就认识,有着青梅竹马的关系。 小学时代,他、林小雅和祖父康周郎一天经常玩在一起,然而自从升上初中以后,这样的光景就不曾再有过了。 理由很简单,就是男生跟女生似乎都自动分成两派,只跟同性作朋友。 祖父时常会问他「小雅最近怎麽样啦」? 虽然现在也还算是青梅竹马,但林小雅不只担任班长,更兼任学生会的会长。已经是学校里面出名的超级优等生。 而另一方面,周郎虽不至于到劣等生的地步,却只是个弱小棒球队的七号左外野手,学业成绩……普普通通,不上也不下。 「——哦,有点事是什麽事?」 她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就、就是,对了,那个啊。我表哥要结婚了耶~」 「哦?哪个表哥?」 「咦?呃……是、是一个你不认识的人啦。」 自己越说越心虚。 在他的表兄弟姐妹里,已经准备要结婚的,或者已经有对象的,根本连一个也没有。 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非撑下去不可! 周郎有如相扑选手,正准备勒紧腰带,冲上去跟对手硬拼,没想到裤子直接掉在地上。 「对了。昨天我有遇到你妈妈耶。」 啪兹…… 自己都明显感觉到,全身的毛细孔正不停地喷出冷汗。 「你妈妈还拜托我要在补习营的时候好好盯着你呢,她说升学考试快到了,要我叫你收收心,不能让你一直混水摸鱼喔。」 林小雅边说边用犀利的眼神睨着周郎。 ——这、这、这、这完全就是露出马脚了嘛! 周郎为了跟祖父玩最后的游戏,为了前住寻宝之旅,已经决定要跷掉补习营。 他对学校说「因为要出席表哥的结婚典礼,所以无法参加补习营」,对父母则是流着眼泪宣告「我要去参加三天两夜的地狱补习营了」。 寻宝计划的准备工作、以及不在场证明,按理说应该都万无一失,非常完美才对。 没想到却—— 被林小雅当场拆穿,根本全部都泡汤了啊! 「可以请你解释一下吗,周郎同学?」她板起班长的脸孔,非常严厉地责问—— 即使如此,唯有这件事情。就算是相识多年的青梅竹马,也不能对她说。绝对不能说出口。 「唔……周郎爷爷留下一封信。你打算照他信里所写的,去完成那个所谓的寻宝游戏是吗?而且还想跷掉重要的补习营一个初中生自己跑到外地去过夜。」 ——结果还是说出来了,唉。 敌不过林小雅魄力,一个小心就招供了,实在很没用。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被允许嘛!用点脑筋好不好!」 一 无视于走廊上其他同学的侧目,林小雅嘟起嘴开骂。 「……是,你说的是……」 「听好罗——明天,你一定,要来集合,知不知道?我会等你的!」 「一、定、要、来——!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不用了,我会去的……请让我加入,遵命……」 虽然在林小雅茄面前表现出低头反省的态度,但周郎心里却想着—— 拜托,怎么可能嘛! 别说蠢话了! 我怎么可能会去啊! 我、才、不、要、去、咧——! 翌日早晨,顶定行动当天。 天才刚亮没多久,泛白的天空,传来阵阵麻雀的叫声。 周郎走出家门约十几分钟后,到达火车站。 总而言之,就先从这里出发,朝市中心前进。 经由事前的调查,已经明确掌握从这里到祖父老家的车资票价。 可是因为缺钱,只能全程搭乘最慢的普通电车,进行超级贫穷之旅。 第249章 心里虽这么想,起点却是个非常棘手的开始。 无论如何,光是出发前的准备工作,就相当费工夫。 爷爷的老家究竟在哪里? 爷爷的故乡是什么县市? 或者应该说,老家的到底是指什么? 甚至连这些事情,贯太郎都不清楚。 关于爷爷童年在乡下地方的往事,他的确已经听过许多,然而那个地点究竟是在哪里,言谈间却从未提及。因此。他在暑假期间,主动去拜访一些亲戚,或试着打电话联络,也有向母亲及长辈们探问。 真伤脑筋耶,这个爷爷,说要玩什么寻宝游戏,结果却连一点提示也没有,根本都要靠自己一项项去调查嘛。 火车时刻表这种东西,这是生平头一次查阅呢。 那一整本又大又厚的,而且有够难查。唉…… 我一直以为自己对爷爷的事情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说不定其实我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恍然察觉,暑假已经快结束了。 即使如此,依然设法准备就绪。 ——照理说应该万无一失的,没想到…… 计划实行前一天—— 事情就发生在午休时间,他才刚从自己所属的班级——三年d班教室走出来,随即被人叫住。 「——等一下,阿郎!」 用孩提时代的昵称,再加上明显隐含着怒气的声音,让被喊住的周郎吓一大跳,像只猫一样紧张地躬起背来。 呜,呜哇!什麽啊……? 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去,眼前是——某种比老师更难缠更恐怖的人物。 而且还双手叉腰,大咧咧地站着。 与初中生相去甚远的「冷眼」视线,犀利地射过来。 仿佛可以看到漫画里面青筋毕现的愤怒记号浮现住额角,气势惊人。 「……什、什么事啊?」。 一头长度超过肩膀的美丽秀发、浅褐色的细框眼镜、不长也不短,长度不至于违反校规的裙子,整洁端庄的制服——与一身随性散漫(的周郎形成对比,散发非常清新的气质。 她叫做,林小雅。是周郎班上的班长。 而且绰号也很直载了当地,就叫做「班长」。 不必等周郎问出口,对方劈头就说—— 「还问我『什么事』?周郎,你是不是跟老师说,你不参加补习营了?」 面对林小雅的质问,周郎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从明天开始,是连续三天的休假,原本依照这间初中的惯例,周郎跟林小雅这些三年级学生都要来校报到——参加地狱补习班。 一堆人被迫挤在社区提供的简陋设施里过夜,接受密集的课业补习,是非常「惨无人道」的集中营活动。 目的是为了让学生在经过暑假、校庆和运动会之后,从浮躁的情绪,尽快转换到升学测验模式。 呜……不会吧……难道…… 「对、对啊,因为家里有点事嘛。」周郎竭力隐藏内心的动摇,冷汗直流地说。 他和林小雅,因为两家住得很近,从小就认识,有着青梅竹马的关系。 小学时代,他、林小雅和祖父康周郎一天经常玩在一起,然而自从升上初中以后,这样的光景就不曾再有过了。 理由很简单,就是男生跟女生似乎都自动分成两派,只跟同性作朋友。 祖父时常会问他「小雅最近怎麽样啦」? 虽然现在也还算是青梅竹马,但林小雅不只担任班长,更兼任学生会的会长。已经是学校里面出名的超级优等生。 而另一方面,周郎虽不至于到劣等生的地步,却只是个弱小棒球队的七号左外野手,学业成绩……普普通通,不上也不下。 「——哦,有点事是什麽事?」 她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就、就是,对了,那个啊。我表哥要结婚了耶~」 「哦?哪个表哥?」 「咦?呃……是、是一个你不认识的人啦。」 自己越说越心虚。 在他的表兄弟姐妹里,已经准备要结婚的,或者已经有对象的,根本连一个也没有。 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非撑下去不可! 周郎有如相扑选手,正准备勒紧腰带,冲上去跟对手硬拼,没想到裤子直接掉在地上。 「对了。昨天我有遇到你妈妈耶。」 啪兹…… 自己都明显感觉到,全身的毛细孔正不停地喷出冷汗。 「你妈妈还拜托我要在补习营的时候好好盯着你呢,她说升学考试快到了,要我叫你收收心,不能让你一直混水摸鱼喔。」 林小雅边说边用犀利的眼神睨着周郎。 ——这、这、这、这完全就是露出马脚了嘛! 周郎为了跟祖父玩最后的游戏,为了前住寻宝之旅,已经决定要跷掉补习营。 他对学校说「因为要出席表哥的结婚典礼,所以无法参加补习营」,对父母则是流着眼泪宣告「我要去参加三天两夜的地狱补习营了」。 寻宝计划的准备工作、以及不在场证明,按理说应该都万无一失,非常完美才对。 没想到却—— 被林小雅当场拆穿,根本全部都泡汤了啊! 「可以请你解释一下吗,周郎同学?」她板起班长的脸孔,非常严厉地责问—— 即使如此,唯有这件事情。就算是相识多年的青梅竹马,也不能对她说。绝对不能说出口。 「唔……周郎爷爷留下一封信。你打算照他信里所写的,去完成那个所谓的寻宝游戏是吗?而且还想跷掉重要的补习营一个初中生自己跑到外地去过夜。」 ——结果还是说出来了,唉。 敌不过林小雅魄力,一个小心就招供了,实在很没用。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被允许嘛!用点脑筋好不好!」 一 无视于走廊上其他同学的侧目,林小雅嘟起嘴开骂。 「……是,你说的是……」 「听好罗——明天,你一定,要来集合,知不知道?我会等你的!」 「一、定、要、来——!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不用了,我会去的……请让我加入,遵命……」 虽然在林小雅茄面前表现出低头反省的态度,但周郎心里却想着—— 拜托,怎么可能嘛! 别说蠢话了! 我怎么可能会去啊! 我、才、不、要、去、咧——! 翌日早晨,顶定行动当天。 天才刚亮没多久,泛白的天空,传来阵阵麻雀的叫声。 周郎走出家门约十几分钟后,到达火车站。 总而言之,就先从这里出发,朝市中心前进。 经由事前的调查,已经明确掌握从这里到祖父老家的车资票价。 可是因为缺钱,只能全程搭乘最慢的普通电车,进行超级贫穷之旅。 早知如此,就把压岁钱好好存起来,不应该花掉的…… 他并不是因为景气太差,以为把钱花光多少能对社会经济有点贡献,只不过买了想要的慢跑鞋,再加上平日社团活动结束后去吃吃喝喝的费用(即使根本没有认真在练习),不知不觉一下子就用完了。 虽然很想诅咒自己几个月前的愚蠢,但至少基本的旅费已经确定没问题了,所以就算了吧。 更重要的是,昨天实在很惊险。 假如林小雅把这个寻宝计划的事情直接告诉他母亲,想必—— 「你是重考生耶!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啊?」 母亲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然而,也不知究竟是幸亦或不幸,林小雅似乎只字未提。 即使如此,周郎依然非常小心谨慎,特地穿着制服出门,并且比预定时间提前,趁一大清早出发。 这样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开搭电车的同学,以防万一被人撞见。 出发时间提早这么多,就连林小雅也料想不到吧。 哈哈哈哈,活该。 等着瞧吧。我就是要去。我就走到世界的尽头给你看。 此时此刻,周郎心中得意地想着。 浑然不觉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周郎!」 随着这句怒吼声传来,他的左手突然被人用力往后一扯。 「呃?」 拉扯的人道太过强烈,他整个人差点就倒栽葱,幸好身体立刻向前倾,总算勉强保持住平衡。 然而,「危机」并没有改变。 那只拉住自己左手的,纤细的右手。 「周郎——!」 怒吼声再度响起。 大的音量在刚睡醒的脑袋中剧烈震荡,让周郎吓得缩起背脊。 呜……大事不妙……这个声音…… 似曾相识。 应该说,是非常熟悉的声音。 「……林小雅……」 比昨天更加强版的超大「愤怒符号」,正浮现在她头顶上。 为、为、为什麽,她会在这里? 呵呵呵哈哈哈…………完蛋了! 「周郎同学,这么一大清早的,请问你究竟打算到哪里去呢?」 林小雅用客气得很诡异的语调,努力克制的声音对他说。 这样反而让人觉得更恐怖。 「没、没有啊……我只是出来随便走走……」 面对林小雅的质问,周郎试图要敷衍过去,可惜似乎是白费工夫。 事到如今,更重要的是想办法脱离这个进退两难的尴尬局面吧。 热心助人,责任感特强的林小雅。 连根本没人会去注意的小地方,她也会设想得非常周到。细心到令人吃惊的地步。 林小雅早在周郎出门以前就先来到这里,埋伏着等他出现。 什么跟什麽啊!居然真的跑来这边等! 他太小看林小雅管家婆的本事了。 她想必是基於身为班长的贵任感,特地来阻止自己冲动的行为吧。贯太郎心想。 在她脚边,放着一件大到有点夸张的行李。 一定打算从这里直接把他带到学校去集合。 真服了你,特地一大清早爬起来。不辞辛劳赶到这里埋伏…… 心中虽然咒骂连连,但面对林小雅的怒吼,周郎依然像只受到惊吓的小猫,忍不住缩起背来。 「实在太离谱了!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正处于什麽时期吧?」林小雅的表情很僵。 「初中三年级的考生耶!周郎,你根本就搞不清楚状况!」 「这、这种事情我知道啊!少把我当笨蛋!」 周郎心中自认为这句话说得很有气势,觉得自己表现得非常可圈可点了,却不料这正是火上加油,更加引爆林小雅的怒火。 「你在说什么啊!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会在这里?今天开始是补习营!集合地点在学校!你这笨蛋,还狡辩什么啊!」 「呜……我是因为那个……」 ——完全没办法回嘴! 「周郎,你要去学校集合,没错吧……」 林小雅直勾勾地盯着周郎看。 那双藏在镜片后的大眼,和头发同样的浅色系,有如人偶娃娃般。 在这股视线的逼视下,周郎差点就屈服了,但他的决心不会如此轻易就动摇。 周郎开口说道—— 「对不起,林小雅,我是不会去学校的。我有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去完成。」 「……是寻宝游戏吗?就是你说的那个,跟周郎爷爷约定好的最后的游戏吗?」 「嗯,没错。这是我已经下定决心的事情。所以——我要去。」 周郎意志坚定。 即使如此,林小雅仍继续劝说—— 「周郎,上次模拟考你不是考得很糟吗?难道你觉得无所谓吗?」 「我……我没那样想啊……」 「那又为什么呢?」 「因为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如果就此放弃,我无法原谅我自己。」 一瞬间的沉默。 「是吗……」林小雅之前的杀气,突然消失了。「周郎你已经下定决心了是吗?」 「嗯。」 「那就表示说什么都没用了吧,已经没办法回头了吗……」 没错……周郎点点头。 呼,好险好险~ 原本还担心后果不堪设想,看样子似乎是逃过一劫了吧,干得好啊,真有我的! 他心里正暗自庆幸着。 结果,就在下一个瞬间,林小雅说出一句话,让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好——那我也一起去!」 咦…………? 咦……? 什么? 「咦————?」 好、好什么好啊! 铁轨向前延伸。 仿佛没有尽头。 列车慢慢行驶。 汽呛汽呛汽呛。 列车微微晃动。 汽呛汽呛汽呛。 乘载着两个人。 ——没错,是两个人。 究竞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情况呢? 周郎的身旁,坐着林小雅。 从他们搭上第一班列车,已经过十几分钟,两人之间尚未有过任何称得上对话的对话。 在开往市中心的列车上。 果然,这个时间,除了周郎和林小雅两人以外,只有一名乘客。 一方面也是因为假日的关系吧。 因此,气氛感觉更加尴尬。 已经很久没有跟林小雅两个人独处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周郎突然没来由地觉得不好意思。 在如此微妙的年纪,光是青梅竹马这样的关系,就足以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了。 林小雅正凝视着前方窗外的景色。 早晨的阳光将车厢内照得一片亮白。 她的侧睑。 朴素的细框眼镜。 镜片下的素颜。 周郎忽然回过神来。 发现自己刚才一直盯着林小雅的侧脸看。 啊哈哈哈!我在干什麽啊,真是的! 林小雅的侧脸有什么好看的嘛,真无聊。 没事!没事!什么事也没有! 哈哈哈哈哈哈——! 好诡异的气氛。 於是,他只得主动开口跟她说话。 一句非常无关紧要的废话。 「天气真好呢~~」 「嗯……」 「昨天的连续剧你有看吗?」 「没有……」 「……呃……」 第800章 然而,也不知究竟是幸亦或不幸,林小雅似乎只字未提。 即使如此,周郎依然非常小心谨慎,特地穿着制服出门,并且比预定时间提前,趁一大清早出发。 这样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开搭车的同学,以防万一被人撞见。 出发时间提早这么多,就连林小雅也料想不到吧。 哈哈哈哈,活该。 等着瞧吧。我就是要去。我就走到世界的尽头给你看。 此时此刻,周郎心中得意地想着。 浑然不觉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周郎!」 随着这句怒吼声传来,他的左手突然被人用力往后一扯。 「呃?」 拉扯的人道太过强烈,他整个人差点就倒栽葱,幸好身体立刻向前倾,总算勉强保持住平衡。 然而,「危机」并没有改变。 那只拉住自己左手的,纤细的右手。 「周郎——!」 怒吼声再度响起。 大的音量在刚睡醒的脑袋中剧烈震荡,让周郎吓得缩起背脊。 呜……大事不妙……这个声音…… 似曾相识。 应该说,是非常熟悉的声音。 「……林小雅……」 比昨天更加强版的超大「愤怒符号」,正浮现在她头顶上。 为、为、为什麽,她会在这里? 呵呵呵哈哈哈…………完蛋了! 「周郎同学,这么一大清早的,请问你究竟打算到哪里去呢?」 林小雅用客气得很诡异的语调,努力克制的声音对他说。 这样反而让人觉得更恐怖。 「没、没有啊……我只是出来随便走走……」 面对林小雅的质问,周郎试图要敷衍过去,可惜似乎是白费工夫。 事到如今,更重要的是想办法脱离这个进退两难的尴尬局面吧。 热心助人,责任感特强的林小雅。 连根本没人会去注意的小地方,她也会设想得非常周到。细心到令人吃惊的地步。 林小雅早在周郎出门以前就先来到这里,埋伏着等他出现。 什么跟什麽啊!居然真的跑来这边等! 他太小看林小雅管家婆的本事了。 她想必是基於身为班长的贵任感,特地来阻止自己冲动的行为吧。贯太郎心想。 在她脚边,放着一件大到有点夸张的行李。 一定打算从这里直接把他带到学校去集合。 真服了你,特地一大清早爬起来。不辞辛劳赶到这里埋伏…… 心中虽然咒骂连连,但面对林小雅的怒吼,周郎依然像只受到惊吓的小猫,忍不住缩起背来。 「实在太离谱了!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正处于什麽时期吧?」林小雅的表情很僵。 「初中三年级的考生耶!周郎,你根本就搞不清楚状况!」 「这、这种事情我知道啊!少把我当笨蛋!」 周郎心中自认为这句话说得很有气势,觉得自己表现得非常可圈可点了,却不料这正是火上加油,更加引爆林小雅的怒火。 「你在说什么啊!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会在这里?今天开始是补习营!集合地点在学校!你这笨蛋,还狡辩什么啊!」 「呜……我是因为那个……」 ——完全没办法回嘴! 「周郎,你要去学校集合,没错吧……」 林小雅直勾勾地盯着周郎看。 那双藏在镜片后的大眼,和头发同样的浅色系,有如人偶娃娃般。 在这股视线的逼视下,周郎差点就屈服了,但他的决心不会如此轻易就动摇。 周郎开口说道—— 「对不起,林小雅,我是不会去学校的。我有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去完成。」 「……是寻宝游戏吗?就是你说的那个,跟周郎爷爷约定好的最后的游戏吗?」 「嗯,没错。这是我已经下定决心的事情。所以——我要去。」 周郎意志坚定。 即使如此,林小雅仍继续劝说—— 「周郎,上次模拟考你不是考得很糟吗?难道你觉得无所谓吗?」 「我……我没那样想啊……」 「那又为什么呢?」 「因为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如果就此放弃,我无法原谅我自己。」 一瞬间的沉默。 「是吗……」林小雅之前的杀气,突然消失了。「周郎你已经下定决心了是吗?」 「嗯。」 「那就表示说什么都没用了吧,已经没办法回头了吗……」 没错……周郎点点头。 呼,好险好险~ 原本还担心后果不堪设想,看样子似乎是逃过一劫了吧,干得好啊,真有我的! 他心里正暗自庆幸着。 结果,就在下一个瞬间,林小雅说出一句话,让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好——那我也一起去!」 咦…………? 咦……? 什么? 「咦————?」 好、好什么好啊! 铁轨向前延伸。 仿佛没有尽头。 列车慢慢行驶。 汽呛汽呛汽呛。 列车微微晃动。 汽呛汽呛汽呛。 乘载着两个人。 ——没错,是两个人。 究竞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情况呢? 周郎的身旁,坐着林小雅。 从他们搭上第一班列车,已经过十几分钟,两人之间尚未有过任何称得上对话的对话。 在开往市中心的列车上。 果然,这个时间,除了周郎和林小雅两人以外,只有一名乘客。 一方面也是因为假日的关系吧。 因此,气氛感觉更加尴尬。 已经很久没有跟林小雅两个人独处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周郎突然没来由地觉得不好意思。 在如此微妙的年纪,光是青梅竹马这样的关系,就足以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了。 林小雅正凝视着前方窗外的景色。 早晨的阳光将车厢内照得一片亮白。 她的侧睑。 朴素的细框眼镜。 镜片下的素颜。 周郎忽然回过神来。 发现自己刚才一直盯着林小雅的侧脸看。 啊哈哈哈!我在干什麽啊,真是的! 林小雅的侧脸有什么好看的嘛,真无聊。 没事!没事!什么事也没有! 哈哈哈哈哈哈——! 好诡异的气氛。 於是,他只得主动开口跟她说话。 一句非常无关紧要的废话。 「天气真好呢~~」 「嗯……」 「昨天的连续剧你有看吗?」 「没有……」 「……呃……」 「…………」 「对了,为什么你会穿着便服啊?」 照理说,原本他们两人从今天开始要接受为期三天的补习课程,而集合地点在学校,理所当然应该要穿着制服才对。 然而,她却是穿着便服。 有点复古的学院派风格再搭配眼镜,是符合班长形象的校园风造型。 从很久以前,就不曾看过林小雅穿便服的模样,今天才发现其实她也满时髦的,所以他脱口而出这个疑问,结果—— 「——啊,咦?那、那是因为……耶?呃,那个……」 出乎意料地,她显得非常慌张。 「对、对了,老师不是说过穿便服也可以的吗?呃——周郎,你果然都没有在听老师说的话喔,嗯。」 「是这样的吗?」 「没错,就是这样。」 林小雅自动强调着,又自己一直点头肯定。 而另一方面,周郎则是怀着疑惑搜寻脑中的记忆,经她这么一提,似乎真的有点印象。 应该说,其实周郎的记忆非常模糊不清。 他再次肯定,自己果真如林小雅所说的,平常根本都没有在听老师说些什么。 于是乎——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坦然接受了。 没想到,她却一副紧张兮兮的摸样,又接着说—— 「对了,这件衣服,是在站前那家有点奇妙的,店员打扮很像洋娃娃的那间店——」 「啊啊,我知道,店名好像叫什么tibet的。是不是?」 「对对对,就是在那边买的,很便宜喔。还有这双袜子啊,也是三双特价的东西,然後这双鞋子,啊,这个稍微贵了一点啦,不过我真的很喜欢……」 「呃……没关系,我没有要问那么多啦。」 伤脑筋,根本不需要这么认真详细地回答吧。 难道,这就是当班长的天性吗? 这时候,她突然反过来追问—— 「——很奇怪吗?」 「啊?什麽东西很奇怪?」 「我是说——这件衣服啦!……会很奇怪吗?」她又问一次。 「不会啊,一点也不奇怪。」 周郎摇摇头。 「不但不奇怪,还挺好看的喔,我觉得满时髦的耶。」 他实话实说。 虽然是未经修饰的话语,却能直接而准确地将想法传达给对方。 他忽然想起。祖父曾经说过,「诚实的人是傻瓜」。 不过,祖父还说过另一句话——「所以,当傻瓜是很酷的喔」。 林小雅听了周郎的话就说—— 「真……真的吗?」 不知为何,她似乎有点高兴,两颊微红地,露出羞涩的笑容。 这是今天,头一次看见她的笑容。 她的高兴彷佛也传染给了他,周郎也不由得泛起羞涩的微笑。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他好像明白祖父说的「傻瓜」是什么了。 没多久,电车就抵达第一个转乘点。 「——只有呼吸,并不算是真正地活着吧。」 某一天,爷爷这么说道。 「啥?爷爷,你在说什么啊?如果不呼吸,是会死人的吧?」 周郎正专注於电玩的赛车游戏当中,不加思索就随口回应。 「我不是指那个意思,这只是一种『比喻』而已啦。」 爷爷笑着解释。 即使在说话的时候,爷爷的手仍熟练地操作着摇杆,动作敏捷得不像一个老人。 结果,依照惯例,这局比赛爷爷又赢了。 「比喻?什麽的比喻啊?」输掉游戏的周郎,将摇杆随手一丢问道。 「算了,没什么啦。如果不懂,那就不要懂吧,反正你总有一天一定会明白的。再怎么说,你毕竟是爷爷我的孙子啊!」 周郎说完,便高兴地笑着。 如今一切已成回忆了。 只会在回忆里笑着。 总是笑容满面地。 今后,相信也是一样,永远都不会变。 对吧? 微风徐徐,将树叶吹落一地。 红色与黄色树叶铺成的地毯。 整排行道树。 又高又远的人生。 曾经走过的风景。 宣告夏天结束的凉风。 为什么呢? 这个季节的风令人莫名地伤感。 夕阳映入眼底。 虽然挥着手。 却将道别的话收藏起来。 和我的手一起放入口袋里。 「——那个……周郎……我们还要继续转乘吗?」 在第三次转乘的时候,林小雅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两人从起点的车站出发以后,已经过了将近三个小时。 或许是因为不习惯搭电车的关系吧。林小雅显得有些疲累。 即便如此,她却没有追问周郎目的地是哪里,大概只是觉得频繁的转乘次数,实在让人有点吃不消吧。 目前所在地已经远离市中心,放眼望去,周遭是自然恬静的景色。 仿佛和风景互相呼应地,旅程刚开始时,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已经烟消云散了。 「还要再转乘一次。」 周郎平静地说,林小雅一听,不由得垂下肩膀,唉——她叹了一口气。 她小声地,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不会吧」。 周郎隐约听见她的唉声叹气,便问道—— 「林小雅,你为什么会跟着我一起来呢?你连我要去哪里也问都没问耶。」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想回头也来不及了。 「算了算了,那些都不重要。赶快走吧!」 然而,林小雅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立刻振作起来,拖着那件庞大的行李迅速往前走。 「喂,等一下,林小雅——」 「嗯?」 她彷佛不愿流露自己的软弱,听见周郎的呼唤,便一睑开朗地回过头去。 带着,些微的颤抖。 结果,周郎对她说——「转乘的月台不是在那里……是这边才对。」 林小雅的肩膀,再度无力地垂下。 「什么嘛,真是的……」 这时候,周郎朝她走近,一手抓住那个拖垮她行动力的大包行李, 「噢,好重!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啊,女生实在很奇怪耶……不过是去参加一个补习营,有必要搞成这样吗……」 虽然嘴上抱怨连连,仍是将她手中那件重到超乎想像的行李给提了起来,脚步略为摇晃地扛到肩膀上。 「周郎,没关系啦,我自己拿就好了——」 「不要勉强啦,你手都已经在抖了。谁叫你平常都没在运动,就只顾着念书而已嘛。」 「真不好意思啊,我是个书呆子!」 说完她像小孩子一样鼓起脸颊。 然而,周郎的反应却很冷淡。 「呃,这样……并不可爱耶。」 「你好过分喔——」 这次她嘟起嘴来。 「还有,这个也一样不可爱。」 周郎依然冷淡地说着,快步往前走去。 其实,他有些心跳加速——只是不能说出口。 说不定,脸上已经挂着微笑了。 第801章 然而,她却是穿着便服。 有点复古的学院派风格再搭配眼镜,是符合班长形象的校园风造型。 从很久以前,就不曾看过林小雅穿便服的模样。 今天才发现其实她也满时髦的,所以他脱口而出这个疑问,结果—— “——啊,咦?那、那是因为……耶?呃,那个……” 出乎意料地,她显得非常慌张。 “对、对了,老师不是说过穿校服和便服也可以的吗?呃——周郎,你果然都没有在听老师说的话喔,嗯。” “是这样的吗?” “没错,就是这样。” 林小雅自动强调着,又自己一直点头肯定。 而另一方面,周郎则是怀着疑惑搜寻脑中的记忆,经她这么一提,似乎真的有点印象。 应该说,其实周郎的记忆非常模糊不清。 他再次肯定,自己果真如林小雅所说的,平常根本都没有在听老师说些什么。 于是乎——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坦然接受了。 没想到,她却一副紧张兮兮的摸样,又接着说—— 「对了,这件衣服,是在站前那家有点奇妙的,店员打扮很像洋娃娃的那间店——」 「啊啊,我知道,店名好像叫什么tibet的。是不是?」 「对对对,就是在那边买的,很便宜喔。还有这双袜子啊,也是三双特价的东西,然後这双鞋子,啊,这个稍微贵了一点啦,不过我真的很喜欢……」 「呃……没关系,我没有要问那么多啦。」 伤脑筋,根本不需要这么认真详细地回答吧。 难道,这就是当班长的天性吗? 这时候,她突然反过来追问—— 「——很奇怪吗?」 「啊?什麽东西很奇怪?」 「我是说——这件衣服啦!……会很奇怪吗?」她又问一次。 「不会啊,一点也不奇怪。」 周郎摇摇头。 「不但不奇怪,还挺好看的喔,我觉得满时髦的耶。」 他实话实说。 虽然是未经修饰的话语,却能直接而准确地将想法传达给对方。 他忽然想起。祖父曾经说过,「诚实的人是傻瓜」。 不过,祖父还说过另一句话——「所以,当傻瓜是很酷的喔」。 林小雅听了周郎的话就说—— 「真……真的吗?」 不知为何,她似乎有点高兴,两颊微红地,露出羞涩的笑容。 这是今天,头一次看见她的笑容。 她的高兴彷佛也传染给了他,周郎也不由得泛起羞涩的微笑。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他好像明白祖父说的「傻瓜」是什么了。 没多久,电车就抵达第一个转乘点。 「——只有呼吸,并不算是真正地活着吧。」 某一天,爷爷这么说道。 「啥?爷爷,你在说什么啊?如果不呼吸,是会死人的吧?」 周郎正专注於电玩的赛车游戏当中,不加思索就随口回应。 「我不是指那个意思,这只是一种『比喻』而已啦。」 爷爷笑着解释。 即使在说话的时候,爷爷的手仍熟练地操作着摇杆,动作敏捷得不像一个老人。 结果,依照惯例,这局比赛爷爷又赢了。 「比喻?什麽的比喻啊?」输掉游戏的周郎,将摇杆随手一丢问道。 「算了,没什么啦。如果不懂,那就不要懂吧,反正你总有一天一定会明白的。再怎么说,你毕竟是爷爷我的孙子啊!」 周郎说完,便高兴地笑着。 如今一切已成回忆了。 只会在回忆里笑着。 总是笑容满面地。 今后,相信也是一样,永远都不会变。 对吧? 微风徐徐,将树叶吹落一地。 红色与黄色树叶铺成的地毯。 整排行道树。 又高又远的人生。 曾经走过的风景。 宣告夏天结束的凉风。 为什么呢? 这个季节的风令人莫名地伤感。 夕阳映入眼底。 虽然挥着手。 却将道别的话收藏起来。 和我的手一起放入口袋里。 「——那个……周郎……我们还要继续转乘吗?」 在第三次转乘的时候,林小雅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两人从起点的车站出发以后,已经过了将近三个小时。 或许是因为不习惯搭电车的关系吧。林小雅显得有些疲累。 即便如此,她却没有追问周郎目的地是哪里,大概只是觉得频繁的转乘次数,实在让人有点吃不消吧。 目前所在地已经远离市中心,放眼望去,周遭是自然恬静的景色。 仿佛和风景互相呼应地,旅程刚开始时,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已经烟消云散了。 「还要再转乘一次。」 周郎平静地说,林小雅一听,不由得垂下肩膀,唉——她叹了一口气。 她小声地,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不会吧」。 周郎隐约听见她的唉声叹气,便问道—— 「林小雅,你为什么会跟着我一起来呢?你连我要去哪里也问都没问耶。」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想回头也来不及了。 「算了算了,那些都不重要。赶快走吧!」 然而,林小雅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立刻振作起来,拖着那件庞大的行李迅速往前走。 「喂,等一下,林小雅——」 「嗯?」 她彷佛不愿流露自己的软弱,听见周郎的呼唤,便一睑开朗地回过头去。 带着,些微的颤抖。 结果,周郎对她说——「转乘的月台不是在那里……是这边才对。」 林小雅的肩膀,再度无力地垂下。 「什么嘛,真是的……」 这时候,周郎朝她走近,一手抓住那个拖垮她行动力的大包行李, 「噢,好重!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啊,女生实在很奇怪耶……不过是去参加一个补习营,有必要搞成这样吗……」 虽然嘴上抱怨连连,仍是将她手中那件重到超乎想像的行李给提了起来,脚步略为摇晃地扛到肩膀上。 「周郎,没关系啦,我自己拿就好了——」 「不要勉强啦,你手都已经在抖了。谁叫你平常都没在运动,就只顾着念书而已嘛。」 「真不好意思啊,我是个书呆子!」 说完她像小孩子一样鼓起脸颊。 然而,周郎的反应却很冷淡。 所以才会故意走在前面,以免被看到。 只是稍微,走在前面一些些而已。让她很快就可以追上。 「啊,等等我啦,周郎!」 鞋子啪嗒啪嗒地,踏在乾爽的地面上,感受到她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 有两道影子正站在远处,注视着那两人的背影。 宛如海誓蜃楼般,虚幻的存在。 年纪看起来,大约比周郎和林小雅茄小个两三岁左右。 其中之一,是有着一双大眼与剪齐的黑发,予人深刻印象的男孩子。 另一名,则是躲在男孩身后的女孩子。 麦杆帽子底下,隐约可见红色的长发。 ——铃铃铃。 某处传来铃声。 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听过的风铃的声音。 故事的开始,总是突如其来。 纯真懵懂的少男少女成为主角。 逐步编织出一个——故事。 已经,开始了。 故事已经开始了。 ——我想,这一定不是偶然吧。 ——你在说什么啊,白白? ——只是一种比喻罢了。 ——比喻?什么的比喻? ——就像是命运的必然,让故事里的登场人物相遇,这样的感觉吧。 ——唔……听不太懂耶。 ——其实很简单啊,但正因如此,才特别难懂。 ——……说到底,我还是一点都没听懂…… ——那就来看看这两个人的旅程吧?反正故事已经开始了嘛。 在转乘月台,搭上区间电车,第四度出发。 铁轨向前延伸。 乘载着两个人。 仿佛没有尽头。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但列车却在途中的某一站停住,没有要发动的意思。 随即,车厢内开始放送语调独特的广播。 「——由于前方轨道发生火灾,本列车暂时停驶,很抱歉造成您的不便,请赶时间的旅客多多见谅。」 喂喂喂,有完没完啊,一下子是林小雅的事情,一下子又发生这种事,哪来这么多麻烦事啊……周郎在心里伤脑筋的嘀咕着,实际上也真的用力地叹了一大口气。 普通电车有个意想不到的陷阱等着他们。 由两节车厢所组成的区间电车,里面的座位排列是两两相对的周郎和林小雅正面对面坐着。 他们所在的这节车厢当中,还有另外几名乘客,只不过几乎可以确定,所有人都不像在「赶时间」的样子。 火势大小究竟如何,从这里也不得而知,但至少大家都心里有数,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暂时」,表示需要相当一段时间。 所以,焦急也没有用。 虽然这样告诉自己,但心底深处,却无法如此轻易地处之泰然。 再不快一点赶去…… 可能就会找不到了啊…… 爷爷…… 名为寻宝游戏,其实线索非常模糊,即使事前已经做过调查,但要收集情报实在困难重重。 祖父离开故乡,已经过了数十年,知道家乡事情的人,在亲戚中也相当稀少。 现下手中能掌握的线索,就只有一张自制的地图以及祖父周郎留给他的亲笔信。 再加上从长辈口中听来的陈年往事,他必须依靠自己的记忆和直觉,去追寻祖父的身影。究竞在那个地方,会有什么东西呢? 因为这是和祖父之间最后的游戏,所以想要好好地完成,好好体会过程中的乐趣。 周郎感到坐立难安,下意识地微微摇晃着膝盖。 这时候,他眼前突然出现一块黑色的物体,占据了整个视线。 「——呜哇,什么东西?」 他吓一跳,差点从座位上滚下来,那块遮蔽视线的物体,其实是林小雅拿到他眼前的——饭团。 「你、你干嘛啦?」 周郎惊慌失措地问道。林小雅平静地说—— 「肚子饿不饿?你应该早就饿了吧?都已经中午了呢。」 「什么?」 「肚子一饿,人就会开始烦躁,不是吗?赶快吃吧。」 她说完便将手中的饭团强迫塞进周郎的嘴里。 于是,周郎逼不得已,只好用嘴巴接住饭团。 「唔……嗯……好吃。」 内陷是,烤鲟鱼柳。无论是盐分的比例,米饭的分量,饭团的大小,或是海苔的口感,都恰到好处,verygood。 满分。 「来,喝杯茶——」林小雅从刚才拿出饭团的行李袋中,动作迅速地又拿出银色的水壶,将茶倒入杯子里。然后把杯子递给周郎。 「啊,谢谢……」 他顺从地接过杯子,立刻将茶水灌入口中。 嗯——冰得恰到好处。 不会太涩,也不会太淡,煎茶中的绝品,好茶! 满分乘以二! 接下来的时间,周郎就陆续将林小雅递过来的配菜一一放进嘴里。 林小雅的旅行包,有如小叮当的口袋般,从里面不停变出各种东西。 「我吃饱了,谢谢你的招待——」 吃下一堆食物,饱足感带来幸福的心情。周郎忽然想到…… 「那个,林小雅,为什么你会带便当来啊?参加补习营的话,学校不是有供应三餐吗?」 结果,正在将纸制便当收叠整齐的林小雅,动作突然僵住。 「呃、呃、我……啊,对、对了,老师不是说第一天中午要自己带便当的吗?身为班长,这种事情当然要以身作则嘛!嗯!」 明显可见的心虚。 然后,她又像先前一样地,自己说完自己点头。 「这跟当班长,应该没有关系吧?」 「关系可大了!大到连我自己都很惊讶呢!」 「是、是吗。」 看着周郎一脸怪异的表情,林小雅随即设法转移焦点。 「嘿咻……喝——!」 她用力推开紧闭的东窗。 轻柔的微风吹向两人。 「哇。好舒服的风……」 夹杂着些微海潮的香气,徐徐抚过她的发丝。 「海就在附近吗?」 林小雅说着,上半身往南边倾靠,像要探出头去张望。 便当的事晴暂时被搁在一旁,周郎也转头去看窗外的景色。 只不过,这也未免也太惊人了吧…… 向左边看是山,向右边看是堤,而堤的背后想必就是大海了。 周围,连一间商店也没见到。 嗯—— 一种不同含意的叹息,几乎要脱口而出,这是个淳朴宁静到令人想叹气的地方。 车站里还勉强看得到站务员的影子,但也只限于这仅有的一个人。 而且,还是一位会微微颤抖的高龄老爷爷。 ……要不要紧啊? 直到现在,电车都还完全没有要重新发动的意思。 车窗外,一片空旷寂静。 这时候,林小雅尖然开口说话了——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 她出声唤住在车厢内巡逻的车先生。 ...... 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光芒炫目,周郎举起手遮太阳。 「如果能像鸟一样在空中飞翔就好了。」她说。 彷佛要展开翅膀,飞向蓝天。 第802章 所以才会故意走在前面,以免被看到。 只是稍微,走在前面一些些而已。让她很快就可以追上。 “啊,等等我啦,周郎!” 鞋子啪嗒啪嗒地,踏在乾爽的地面上,感受到她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 有两道影子正站在远处,注视着那两人的背影。 宛如海誓蜃楼般,虚幻的存在。 年纪看起来,大约比周郎和林小雅茄小个两三岁左右。 其中之一,是有着一双大眼与剪齐的黑发,予人深刻印象的男孩子。 另一名,则是躲在男孩身后的女孩子。 麦杆帽子底下,隐约可见红色的长发。 ——铃铃铃。 某处传来铃声。 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听过的风铃的声音。 故事的开始,总是突如其来。 纯真懵懂的少男少女成为主角。 逐步编织出一个——故事。 已经,开始了。 故事已经开始了。 ——我想,这一定不是偶然吧。 ——你在说什么啊,白白? ——只是一种比喻罢了。 ——比喻?什么的比喻? ——就像是命运的必然,让故事里的登场人物相遇,这样的感觉吧。 ——唔……听不太懂耶。 ——其实很简单啊,但正因如此,才特别难懂。 ——……说到底,我还是一点都没听懂…… ——那就来看看这两个人的旅程吧?反正故事已经开始了嘛。 在转乘月台,搭上区间电车,第四度出发。 铁轨向前延伸。 乘载着两个人。 仿佛没有尽头。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但列车却在途中的某一站停住,没有要发动的意思。 随即,车厢内开始放送语调独特的广播。 「——由于前方轨道发生火灾,本列车暂时停驶,很抱歉造成您的不便,请赶时间的旅客多多见谅。」 喂喂喂,有完没完啊,一下子是林小雅的事情,一下子又发生这种事,哪来这么多麻烦事啊……周郎在心里伤脑筋的嘀咕着,实际上也真的用力地叹了一大口气。 普通电车有个意想不到的陷阱等着他们。 由两节车厢所组成的区间电车,里面的座位排列是两两相对的周郎和林小雅正面对面坐着。 他们所在的这节车厢当中,还有另外几名乘客,只不过几乎可以确定,所有人都不像在「赶时间」的样子。 火势大小究竟如何,从这里也不得而知,但至少大家都心里有数,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暂时」,表示需要相当一段时间。 所以,焦急也没有用。 虽然这样告诉自己,但心底深处,却无法如此轻易地处之泰然。 再不快一点赶去…… 可能就会找不到了啊…… 爷爷…… 名为寻宝游戏,其实线索非常模糊,即使事前已经做过调查,但要收集情报实在困难重重。 祖父离开故乡,已经过了数十年,知道家乡事情的人,在亲戚中也相当稀少。 现下手中能掌握的线索,就只有一张自制的地图以及祖父周郎留给他的亲笔信。 再加上从长辈口中听来的陈年往事,他必须依靠自己的记忆和直觉,去追寻祖父的身影。究竞在那个地方,会有什么东西呢? 因为这是和祖父之间最后的游戏,所以想要好好地完成,好好体会过程中的乐趣。 周郎感到坐立难安,下意识地微微摇晃着膝盖。 这时候,他眼前突然出现一块黑色的物体,占据了整个视线。 「——呜哇,什么东西?」 他吓一跳,差点从座位上滚下来,那块遮蔽视线的物体,其实是林小雅拿到他眼前的——饭团。 「你、你干嘛啦?」 周郎惊慌失措地问道。林小雅平静地说—— 「肚子饿不饿?你应该早就饿了吧?都已经中午了呢。」 「什么?」 「肚子一饿,人就会开始烦躁,不是吗?赶快吃吧。」 她说完便将手中的饭团强迫塞进周郎的嘴里。 于是,周郎逼不得已,只好用嘴巴接住饭团。 「唔……嗯……好吃。」 内陷是,烤鲟鱼柳。无论是盐分的比例,米饭的分量,饭团的大小,或是海苔的口感,都恰到好处,verygood。 满分。 「来,喝杯茶——」林小雅从刚才拿出饭团的行李袋中,动作迅速地又拿出银色的水壶,将茶倒入杯子里。然后把杯子递给周郎。 「啊,谢谢……」 他顺从地接过杯子,立刻将茶水灌入口中。 嗯——冰得恰到好处。 不会太涩,也不会太淡,煎茶中的绝品,好茶! 满分乘以二! 接下来的时间,周郎就陆续将林小雅递过来的配菜一一放进嘴里。 林小雅的旅行包,有如小叮当的口袋般,从里面不停变出各种东西。 「我吃饱了,谢谢你的招待——」 吃下一堆食物,饱足感带来幸福的心情。周郎忽然想到…… 「那个,林小雅,为什么你会带便当来啊?参加补习营的话,学校不是有供应三餐吗?」 结果,正在将纸制便当收叠整齐的林小雅,动作突然僵住。 「呃、呃、我……啊,对、对了,老师不是说第一天中午要自己带便当的吗?身为班长,这种事情当然要以身作则嘛!嗯!」 明显可见的心虚。 然后,她又像先前一样地,自己说完自己点头。 「这跟当班长,应该没有关系吧?」 「关系可大了!大到连我自己都很惊讶呢!」 「是、是吗。」 看着周郎一脸怪异的表情,林小雅随即设法转移焦点。 「嘿咻……喝——!」 她用力推开紧闭的东窗。 轻柔的微风吹向两人。 「哇。好舒服的风……」 夹杂着些微海潮的香气,徐徐抚过她的发丝。 「海就在附近吗?」 林小雅说着,上半身往南边倾靠,像要探出头去张望。 便当的事晴暂时被搁在一旁,周郎也转头去看窗外的景色。 只不过,这也未免也太惊人了吧…… 向左边看是山,向右边看是堤,而堤的背后想必就是大海了。 周围,连一间商店也没见到。 嗯—— 一种不同含意的叹息,几乎要脱口而出,这是个淳朴宁静到令人想叹气的地方。 车站里还勉强看得到站务员的影子,但也只限于这仅有的一个人。 而且,还是一位会微微颤抖的高龄老爷爷。 ……要不要紧啊? 直到现在,电车都还完全没有要重新发动的意思。 「你好,有什麽事情吗?」 似乎就是刚才负责广播的那位车先生,有点啤酒肚,笑脸迎人的亲切中年男子。 「电车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才会发动吗?」 林小雅这麽一问,车先生立刻伤脑筋地苦笑着说:「真抱歉,因为真没办法掌握到确实的情况跟所需的时间,我们也正伤脑筋呢。照这样子看来,恐怕还要再等一下吧。」 态度非常友善的车掌离去后,林小雅看着周郎的脸说道—— 「那个,周郎」 「嗯?」 「想不想去看看?」 「去哪?」 「——海边!」 去海边看看吧——她突然提议。 也许是受到轻柔的海风影响吧。 又或者是因为两个人在一起的关系。 不过,风确实是一直吹过来。 唉,真伤脑筋啊。 周郎提着林小雅的行李,林小雅提着周郎的行李,从座位上站起来。 不知为何,林小雅一睑愉悦地,率先走向通道,朝车门方向前进。 周郎正准备跟随她的脚步,视线忽然瞥到隔壁的座位。 有一对年纪看起来比他小几岁的男孩和女孩并肩坐着。 黑发的男孩坐在靠走道这边,而戴着麦杆帽子的红发女孩则坐在靠窗那一侧。 两人都穿着怀旧风格的复古服装,看上去有种泛黄相片的感觉,明明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却莫名地感到怀念。 虽然只用眼角稍微瞄了一下,但光凭这一眼就能得知,少年和少女都有着相当出色的容貌。 唔——俊男美女情侣档是吗? 真年轻啊。 呃…………咦? 周郎脑中突然浮现一个疑问。 ——他们从刚才就坐在这里了吗? 印象中,林小雅跟那位亲切的车大叔说话时,这两个人好像并不存在啊…… 那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还有,那个男孩子——似乎曾在哪里看到过…… 我们曾经见过面吗? 记忆模糊不清。 喂喂喂,你这家伙怎么回事啊。 寻宝游戏真的有办法完成吗? 贯太郎在脑中自问自答着,已经先下车的林小雅,站在月台上呼唤他。 「好啦好啦,我马上过去。」 他一边喃喃低语,一边将林小雅那袋重量感十足的行李给背到肩上。 少年的一双大眼,静静盯着周郎离去。 目不转睛地,只是默默地注视着。 「——接下来呢,要怎么做?」 周郎才在月台上站定,正准备问林小雅,却发现她已经不在原地,而是在站长室,跟刚才看到的那位老爷爷正交谈此什么。 没多久,林小雅回来了。 「站长说这次是特殊情况,所以我们暂时走出闸门也没关系。」 原来她是去申请出站许可的。 不知是因为乡下区间车的关系,或者因为站长是那位老爷爷的缘故,居然连这种平常难以想象的要求也被准许了。 是否身处於这样悠闲淳朴的景色当中,人的内心也会特别宽阔呢? 话虽如此,林小雅的行动力也实在很惊人。 会主动跑去找站长商量,还会突然说出要跟着周郎来旅行。 「真不愧是班长,做任何事都动作迅速啊。」 没有任何恶意,周郎开玩笑地对林小雅说。 结果出乎意料地—— 「人家现在不是班长啦!」 她像小孩子一样地,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然后又害羞地红了脸颊。 林小雅笑着率先通过闸门上出去,即使声称自己现在不是班长的身分,却仍一本正经地,向站长深深行礼致谢,相当讲究礼节。 看着她的背影,周郎将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全都收进心里面。 ——你不是因为身为班长,才来阻止我的吗? 突然灵光一闪,他似乎明白,她之所以会身在此处的理由了。 真的的是突然之间想通的。 希望真的是「那样」啊——心中怀着隐约的期待,若有似无地,一下确定,一下又不确定…… 「这个意思也就是说啊,其实人家只是没有发现,自己就是最棒最好的喔。」 爷爷曾经如此说过。 当时年纪还小的周郎,正在跟祖父一起玩砂堆,两人合力建造一座城堡。 假设,在这世界的某处。 有朵好大的云,像长了翅膀的鲸鱼般,在空中悠然地游着。 对那只鲸鱼而言,人类的烦恼也许根本是微不足道的东西吧。 或者应该说,身为一只只鲸鱼,根本就不会知道人类的烦恼吧。 然而,相较于那只鲸鱼,海洋和天空还要更加宽阔,更大更辽阔,今天仍旧包围着世界。 但是,鲸鱼并不会放在心上。 无论是大也好,是小也好,鲸鱼就是鲸鱼。 就只是存在着。 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那一天,祖孙两人,布满皱纹的大手,与圆圆胖胖的小手,始终牵在一起。 回忆牵连着回忆。 如今已不复存在了,是吗? 「夏天结束了耶……结果,今年连一次也没有去过海边啊……」她眺望着无人的大海说道。「整个暑假期间,忙着上补习班跟先修班,一下准备模拟考,一下又要复习跟预习的,唉……连泳装都已经买好了耶……还想说这已经是毕业前最后一个暑假…… 「真很想到海边玩呢……」 「你的泳装……」 周郎无视於她的感叹,开玩笑地问道。 「变态——!」 林小雅立刻涨红着脸,挥拳做出揍人的动作。 结束旺季的沿海街道。 浪潮的香气。 又高又远的天空。 一片湛蓝,上面飘浮着薄薄的白云。 林小雅伫立在防波堤上。 周郎抬头仰视她。 裙子被海风吹动。 长发在风中轻轻飘动。 有点心跳加速。 与平日不同,没有穿着制服的她。 沉静的笑容。 难以想像眼的就是那个绰号叫班长的女孩,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班上的男生,几乎都因为她既有的坚强形象而未曾注意过,唯有周郎知道,那张藏在眼镜背后的素颜,其实是个大美女。 林小雅愉快地漫步在长堤上。 周郎沿着堤防下,走在她身边不远处。 「啊,你看,有海鸥——」 她指着天中说,声音开朗而清亮。用力张开双手,像在模仿海鸥的动作。然后,有如跳舞般,在防提上奔跑。 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光芒炫目,周郎举起手遮太阳。 「如果能像鸟一样在空中飞翔就好了。」她说。 彷佛要展开翅膀,飞向蓝天。 第803章 态度非常友善的车先生离去后,林小雅看着周郎的脸说道—— “那个,周郎......” “嗯?” “想不想去看看?” “去哪?” “——海边!” 去海边看看吧——她突然提议。 也许是受到轻柔的海风影响吧。 又或者是因为两个人在一起的关系。 不过,风确实是一直吹过来。 唉,真伤脑筋啊。 周郎提着林小雅的行李,林小雅提着周郎的行李,从座位上站起来。 不知为何,林小雅一睑愉悦地,率先走向通道,朝车门方向前进。 周郎正准备跟随她的脚步,视线忽然瞥到隔壁的座位。 有一对年纪看起来比他小几岁的男孩和女孩并肩坐着。 黑发的男孩坐在靠走道这边,而戴着麦杆帽子的红发女孩则坐在靠窗那一侧。 两人都穿着怀旧风格的复古服装,看上去有种泛黄相片的感觉,明明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却莫名地感到怀念。 虽然只用眼角稍微瞄了一下,但光凭这一眼就能得知,少年和少女都有着相当出色的容貌。 唔——俊男美女情侣档是吗? 真年轻啊。 呃…………咦? 周郎脑中突然浮现一个疑问。 ——他们从刚才就坐在这里了吗? 印象中,林小雅跟那位亲切的车大叔说话时,这两个人好像并不存在啊…… 那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还有,那个男孩子——似乎曾在哪里看到过…… 我们曾经见过面吗? 记忆模糊不清。 喂喂喂,你这家伙怎么回事啊。 寻宝游戏真的有办法完成吗? 贯太郎在脑中自问自答着,已经先下车的林小雅,站在月台上呼唤他。 「好啦好啦,我马上过去。」 他一边喃喃低语,一边将林小雅那袋重量感十足的行李给背到肩上。 少年的一双大眼,静静盯着周郎离去。 目不转睛地,只是默默地注视着。 「——接下来呢,要怎么做?」 周郎才在月台上站定,正准备问林小雅,却发现她已经不在原地,而是在站长室,跟刚才看到的那位老爷爷正交谈此什么。 没多久,林小雅回来了。 「站长说这次是特殊情况,所以我们暂时走出闸门也没关系。」 原来她是去申请出站许可的。 不知是因为乡下区间车的关系,或者因为站长是那位老爷爷的缘故,居然连这种平常难以想象的要求也被准许了。 是否身处於这样悠闲淳朴的景色当中,人的内心也会特别宽阔呢? 话虽如此,林小雅的行动力也实在很惊人。 会主动跑去找站长商量,还会突然说出要跟着周郎来旅行。 「真不愧是班长,做任何事都动作迅速啊。」 没有任何恶意,周郎开玩笑地对林小雅说。 结果出乎意料地—— 「人家现在不是班长啦!」 她像小孩子一样地,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然后又害羞地红了脸颊。 林小雅笑着率先通过闸门上出去,即使声称自己现在不是班长的身分,却仍一本正经地,向站长深深行礼致谢,相当讲究礼节。 看着她的背影,周郎将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全都收进心里面。 ——你不是因为身为班长,才来阻止我的吗? 突然灵光一闪,他似乎明白,她之所以会身在此处的理由了。 真的的是突然之间想通的。 希望真的是「那样」啊——心中怀着隐约的期待,若有似无地,一下确定,一下又不确定…… 「这个意思也就是说啊,其实人家只是没有发现,自己就是最棒最好的喔。」 爷爷曾经如此说过。 当时年纪还小的周郎,正在跟祖父一起玩砂堆,两人合力建造一座城堡。 假设,在这世界的某处。 有朵好大的云,像长了翅膀的鲸鱼般,在空中悠然地游着。 对那只鲸鱼而言,人类的烦恼也许根本是微不足道的东西吧。 或者应该说,身为一只只鲸鱼,根本就不会知道人类的烦恼吧。 然而,相较于那只鲸鱼,海洋和天空还要更加宽阔,更大更辽阔,今天仍旧包围着世界。 但是,鲸鱼并不会放在心上。 无论是大也好,是小也好,鲸鱼就是鲸鱼。 就只是存在着。 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那一天,祖孙两人,布满皱纹的大手,与圆圆胖胖的小手,始终牵在一起。 回忆牵连着回忆。 如今已不复存在了,是吗? 「夏天结束了耶……结果,今年连一次也没有去过海边啊……」她眺望着无人的大海说道。「整个暑假期间,忙着上补习班跟先修班,一下准备模拟考,一下又要复习跟预习的,唉……连泳装都已经买好了耶……还想说这已经是毕业前最后一个暑假…… 「真很想到海边玩呢……」 「你的泳装……」 周郎无视於她的感叹,开玩笑地问道。 「变态——!」 林小雅立刻涨红着脸,挥拳做出揍人的动作。 结束旺季的沿海街道。 浪潮的香气。 又高又远的天空。 一片湛蓝,上面飘浮着薄薄的白云。 林小雅伫立在防波堤上。 周郎抬头仰视她。 裙子被海风吹动。 长发在风中轻轻飘动。 有点心跳加速。 与平日不同,没有穿着制服的她。 沉静的笑容。 难以想像眼的就是那个绰号叫班长的女孩,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班上的男生,几乎都因为她既有的坚强形象而未曾注意过,唯有周郎知道,那张藏在眼镜背后的素颜,其实是个大美女。 林小雅愉快地漫步在长堤上。 周郎沿着堤防下,走在她身边不远处。 「啊,你看,有海鸥——」 她指着天中说,声音开朗而清亮。用力张开双手,像在模仿海鸥的动作。然后,有如跳舞般,在防提上奔跑。 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光芒炫目,周郎举起手遮太阳。 「如果能像鸟一样在空中飞翔就好了。」她说。 彷佛要展开翅膀,飞向蓝天。 仿佛能感受到风的流动。 湛蓝清澈的天空。 转瞬即逝的薄云。 “——既然不会飞,那就用走的吧。” 然而,周郎却如此回应。 那是以前祖父周郎曾经说过的话。 “我爷爷说过,如果没有翅膀,那用走的就好啦。我们有一双手,还有一双脚,就算用爬的也可以想办法爬到——爷爷是这么说的。嗯,当然,有翅膀的话一定很方便吧,不过真要讲起来,那直接在背上装火箭不就更厉害了吗——” 周郎咧嘴朝她笑。 “就算不知道路的前方是什么,也绝对不能怯懦,一旦怯懦就会走投无路,反正走下去就知道了啊,笨蛋!爷爷是这样讲的。” 「什么意思?」 林小雅伸出手接住迎风飞舞的长发。 「嗯,冲向目标勇往直前——差不多就是这意思吧?」周郎耸耸肩,随口说道。 「那也是你爷爷说的吗?」 「不,这是木说的!」 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幸好有林小雅在这里。 为什么她要跟着来,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她已经在这里了嘛。 这时候,周郎在安祥的气氛中,忽然感觉到一股奇异的视线。 他双眼骨碌碌地转动,东张西望着。 「怎么了?」看见他表情瞬间改变,林小雅担心地问道。 「不……没什么……」 周郎嘴里这么说,双眼仍四下张望着。 随即——他看到在隔了一小段距离的地方,站着那对在电车上坐他们隔壁排的少年跟少女。一瞬间,那对人影就像海市蜃楼般,朦胧地晃动着。 记亿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逝。 ——刚才那是什么? 他追问脑中的记忆宝盒,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但记忆深处确实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铃。 这个声音…… 是风铃吗? 「——周郎,你到底怎么了?」 「咦?」 听见林小雅的声音,他回过神来。 再看一次,那对少年少女已经不见人影了。 是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走掉的吗? 已经感觉不到那股视线了。 怎麽回事,究竟搞什么啊,这种奇异的感觉—— 难道找我知道些什么吗? 那个什么,究竞是什麽呢? ——爷爷,你来告诉我好不好? 就像往常一样,来告诉我吧。 就算听不懂也没关系。 就算很无聊也没关系。 就算是骗我的也没关系啊。 什么都好,来跟我说说话吧。 爷爷…… 周郎的表情蒙上一层阴影,低着头不说话,林小雅无法得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过,想必是跟祖父有关的回忆吧。 她一时语塞,找不到话可以对他说。 很不甘心,难以忍受。 她压抑住自己的心情,努力挤出笑容开口说道—— 「周郎,我们该回电车上了吧?」 听见她说的话,周郎点点头。 两人回到电车里,过一阵子,电车终於开始运行了。 那个大眼睛的男孩子,以及戴帽子的红发女孩,已经不在座位上,消失了踪影。 ——铃…… ——我快等不及了啦,明明好像就要发现了,结果又没发现。 ——是吗?我倒觉得他应该已经发现了。 ——即使我们还没跟那两个人说过话? ——就算不经由言语交谈,他心中也会有所感应的,因为,这是属於「他们」的故事嘛。 最后一段路程,由电车转乘巴士,好不容易终於到达目的地,已经是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了。 紫色的天空,映着山间的红叶,美得令两人忍不住看到入迷。 这是一个,非常乡下的乡下地方,名符其实的乡野。 田园相当辽阔,四周都被山脉包围着。 两人下车的巴士站附近,想当然耳是什么也没有。 比之前电车受到火灾影响而被迫暂停的那个车站,还要更加偏僻更加荒凉。 眼前的道路似乎只是铺上柏油的田埂,理所当然地,并没有街灯之类的照明设备。 「在太阳下山以前,得想办法找到有人烟的地方吧。」 周郎说完,两人步行了约十几分钟。 嘎——嘎—— 有鸟在叫,却连一个人影也没看见。 没有任何人经过。 沿途有看见住户,但房屋彼此之间的距离却相当遥远。 在都市的大厦或公寓里,邻居的噪音问题可说是家常便饭,然而在这个村庄里,应该完全没有类似的问题吧。 「唉——看来今天是回不了家了——」 周郎脱口而出这句话,林小雅随即反应道—— 「回家?你本来打算要当天来回的吗?」 「也没有啦,只不过,现在还有你啊。」 「有我在,所以怎样?」 「咦?」 「这又没什么,大不了就随便找个地方露宿嘛。」 什么叫没什么啊!他在心里激动地吐嘈着。 周郎原本希望至少要让她先回家的。 居然会从她口中冒出「露宿」这个字眼,根本连想都没想过。 「你、你说真的吗?露宿?」周郎问她。 「嗯。」 果然,林小雅非常干脆地点头了。 嗯什么嗯啊! 「露宿在荒郊野外耶……拜托,你——」 「那我问你,周郎,为什么你要带睡袋来呢?」 「那、那是因为,因为我想说只有自己一个人啊……况、况且,睡袋也只有一个吧?」说完这句话,周郎终於察觉事态严重。 大事不妙! 两个人不可能一起挤睡袋啊! 应该说——根本就行不通嘛! 「总、总之先去找住的地方——话说回来,我本来是打算要露宿在外的,所以也没带住宿的钱啊……」 这时候—— 「钱我身上有一些,昨天才去银行领的。」林小雅果断地说。 「真——不傀是班长!可、可是……要去哪找住宿啊,这个村子里,会有旅馆之类的地方吗?」 「——?没有吗?」 「你觉得会有吗?」 两人缓慢地环顾周围。 山、山、山,然后,还是山。 ——好像没有啊啊啊啊啊啊~~~~~! 不对—— 「………有耶。」 某种奇迹似的存在——真的有耶。 孤零零地,建在前方不远处。 乍看之下,虽然是相当古老的房舍,但上头确实挂着「民宿萝卜泥旅社」的招牌。 走近一看,发现那不纯粹只是间老旧的房屋,而是非常具有怀古情调的建筑物。 为什么要取名为「萝卜泥旅社」,两人不得而知,总之真是谢天谢地。 正感到庆幸的刹那—— 「——呃?请问是……住宿加早晚餐……一个晚上,五百?」 周郎和林小雅忍不住异口同声地重复一次旅社老板娘所说的话。 老板娘是一位满头白发,端庄优雅的老人家。 身上穿着淡紫色的衣服,与旅社的气氛相当融合。 话虽如此, 「所以说,两间房就要……」 第804章 仿佛能感受到风的流动。 湛蓝清澈的天空。 转瞬即逝的薄云。 “——既然不会飞,那就用走的吧。” 然而,周郎却如此回应。 那是以前祖父曾经说过的话。 “我爷爷说过,如果没有翅膀,那用走的就好啦。我们有一双手,还有一双脚,就算用爬的也可以想办法爬到——爷爷是这么说的。嗯,当然,有翅膀的话一定很方便吧,不过真要讲起来,那直接在背上装火箭不就更厉害了吗——” 周郎咧嘴朝她笑。 “就算不知道路的前方是什么,也绝对不能怯懦,一旦怯懦就会走投无路,反正走下去就知道了啊,笨蛋!爷爷是这样讲的。” 「什么意思?」 林小雅伸出手接住迎风飞舞的长发。 「嗯,冲向目标勇往直前——差不多就是这意思吧?」周郎耸耸肩,随口说道。 「那也是你爷爷说的吗?」 「不,这是木说的!」 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幸好有林小雅在这里。 为什么她要跟着来,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她已经在这里了嘛。 这时候,周郎在安祥的气氛中,忽然感觉到一股奇异的视线。 他双眼骨碌碌地转动,东张西望着。 「怎么了?」看见他表情瞬间改变,林小雅担心地问道。 「不……没什么……」 周郎嘴里这么说,双眼仍四下张望着。 随即——他看到在隔了一小段距离的地方,站着那对在电车上坐他们隔壁排的少年跟少女。一瞬间,那对人影就像海市蜃楼般,朦胧地晃动着。 记亿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逝。 ——刚才那是什么? 他追问脑中的记忆宝盒,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但记忆深处确实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铃。 这个声音…… 是风铃吗? 「——周郎,你到底怎么了?」 「咦?」 听见林小雅的声音,他回过神来。 再看一次,那对少年少女已经不见人影了。 是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走掉的吗? 已经感觉不到那股视线了。 怎麽回事,究竟搞什么啊,这种奇异的感觉—— 难道找我知道些什么吗? 那个什么,究竞是什麽呢? ——爷爷,你来告诉我好不好? 就像往常一样,来告诉我吧。 就算听不懂也没关系。 就算很无聊也没关系。 就算是骗我的也没关系啊。 什么都好,来跟我说说话吧。 爷爷…… 周郎的表情蒙上一层阴影,低着头不说话,林小雅无法得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过,想必是跟祖父有关的回忆吧。 她一时语塞,找不到话可以对他说。 很不甘心,难以忍受。 她压抑住自己的心情,努力挤出笑容开口说道—— 「周郎,我们该回电车上了吧?」 听见她说的话,周郎点点头。 两人回到电车里,过一阵子,电车终於开始运行了。 那个大眼睛的男孩子,以及戴帽子的红发女孩,已经不在座位上,消失了踪影。 ——铃…… ——我快等不及了啦,明明好像就要发现了,结果又没发现。 ——是吗?我倒觉得他应该已经发现了。 ——即使我们还没跟那两个人说过话? ——就算不经由言语交谈,他心中也会有所感应的,因为,这是属於「他们」的故事嘛。 最后一段路程,由电车转乘巴士,好不容易终於到达目的地,已经是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了。 紫色的天空,映着山间的红叶,美得令两人忍不住看到入迷。 这是一个,非常乡下的乡下地方,名符其实的乡野。 田园相当辽阔,四周都被山脉包围着。 两人下车的巴士站附近,想当然耳是什么也没有。 比之前电车受到火灾影响而被迫暂停的那个车站,还要更加偏僻更加荒凉。 眼前的道路似乎只是铺上柏油的田埂,理所当然地,并没有街灯之类的照明设备。 「在太阳下山以前,得想办法找到有人烟的地方吧。」 周郎说完,两人步行了约十几分钟。 嘎——嘎—— 有鸟在叫,却连一个人影也没看见。 没有任何人经过。 沿途有看见住户,但房屋彼此之间的距离却相当遥远。 在都市的大厦或公寓里,邻居的噪音问题可说是家常便饭,然而在这个村庄里,应该完全没有类似的问题吧。 「唉——看来今天是回不了家了——」 周郎脱口而出这句话,林小雅随即反应道—— 「回家?你本来打算要当天来回的吗?」 「也没有啦,只不过,现在还有你啊。」 「有我在,所以怎样?」 「咦?」 「这又没什么,大不了就随便找个地方露宿嘛。」 什么叫没什么啊!他在心里激动地吐嘈着。 周郎原本希望至少要让她先回家的。 居然会从她口中冒出「露宿」这个字眼,根本连想都没想过。 「你、你说真的吗?露宿?」周郎问她。 「嗯。」 果然,林小雅非常干脆地点头了。 嗯什么嗯啊! 「露宿在荒郊野外耶……拜托,你——」 「那我问你,周郎,为什么你要带睡袋来呢?」 「那、那是因为,因为我想说只有自己一个人啊……况、况且,睡袋也只有一个吧?」说完这句话,周郎终於察觉事态严重。 大事不妙! 两个人不可能一起挤睡袋啊! 应该说——根本就行不通嘛! 「总、总之先去找住的地方——话说回来,我本来是打算要露宿在外的,所以也没带住宿的钱啊……」 这时候—— 「钱我身上有一些,昨天才去银行领的。」林小雅果断地说。 「真——不傀是班长!可、可是……要去哪找住宿啊,这个村子里,会有旅馆之类的地方吗?」 「——?没有吗?」 「你觉得会有吗?」 两人缓慢地环顾周围。 山、山、山,然后,还是山。 ——好像没有啊啊啊啊啊啊~~~~~! 不对—— 「………有耶。」 某种奇迹似的存在——真的有耶。 孤零零地,建在前方不远处。 乍看之下,虽然是相当古老的房舍,但上头确实挂着「民宿萝卜泥旅社」的招牌。 走近一看,发现那不纯粹只是间老旧的房屋,而是非常具有怀古情调的建筑物。 为什么要取名为「萝卜泥旅社」,两人不得而知,总之真是谢天谢地。 正感到庆幸的刹那—— 「——呃?请问是……住宿加早晚餐……一个晚上,五百?」 周郎和林小雅忍不住异口同声地重复一次旅社老板娘所说的话。 老板娘是一位满头白发,端庄优雅的老人家。 身上穿着淡紫色的衣服,与旅社的气氛相当融合。 话虽如此, 「所以说,两间房就要……」 「不,我们没有两间客房,这里原本就只有唯一的房间,只接受有预约的客人来住宿,今天正巧预约的客人取消了,而且两位似乎很烦恼的样子因此才特别破例的。」 对林小雅的疑问,老板娘面带笑容地解说。 看来这间旅社,似乎是在近年盛行的乡村热潮带动下,人气迅速提升的家庭式民宿。 因此,以退休的高龄人妇、或是厌倦都会喧嚣的上班族为主要客群。 加上整间旅社都由老板娘独当一面,负责打理所有事务,平常只接待有预约的一组客人,所以住宿费用也稍微高价了一些。 一晚上五百元。 对初中生而言,可是一笔相当大的金额。 而且还只有一间客房。 「那、那我们,要怎、怎麽——」 周郎正要问该怎么办才好,林小雅却说「好的,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了」。 然后爽快地开始登记住房手续。 周郎从旁偷瞄一眼她写的资料,发现年龄那些全部都是乱掰的。 她将眼镜摘下,努力表现沉稳,装出一副大人的模样。 并且对老板娘说—— 「我们两个是兄妹,来乡下探访祖父,不小心迷路了才会走到这里来的。」 老板娘似乎完全相信她的活,丝毫没有对两人起疑心,就让两人住宿进来。 这一切,都是托了林小雅的福,多亏她始终一脸「我已经满二十岁的表情,言行举止都落落大方,从容不迫。 事实上,拿掉眼镜又穿着便服的她,看起来的确相当成熟,像个大人。 实在难以想像,刚才走进旅馆前—— 「不要紧吗,你真的确定?我们看起来不会像小孩子吗?真的没问题吗?」 那个战战兢兢不停追问他的家伙,会跟眼前是同一个人。 嗯,真不愧是班长,身经百战的勇者。 或者应该说,女孩子实在了不起。 要跟男生共住一个晚上,居然能够那麽果断地作出决定…… 唔——突然感觉……好像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 还是说,我根本就完全不被当成男的看待? 难道我,是个彻底的安全牌吗? 出乎意料地,天然无害? 笑起来连牙齿都会闪闪发光吗? ……不、不可能的……太离谱了,光用想像自己都觉得恶心…… 在这时候,心情比行李还沉重的周郎,并未察觉一件事情。 为什么林小雅,身上会带着那么多现金呢? 为什么在参加学校补习营的前一天,必须要去银行领前呢? 女孩子真是……有够大胆啊!——可惜周郎当下只顾着紧张,头脑简单的他,是不可能会明白的。 「洗澡间是男女共用的。」老板娘说。 在这间不接待团体旅客的民宿里面,只有一间浴室。因此—— 「绝对绝对,不准偷看喔,这位少年!」 林小雅带着警告的语气,笑里藏刀地说完这句话,便朝浴室走去。 据老板娘说,浴室里还附设露天浴池。 「……露点……呃不对,是露天……唔……」 纵使心理想着不可以,但周郎就如林小雅听说,终究是个正值青春期的健全少年。既然还有空盖露天浴池,那把浴室分成两间不就好了吗——此时此刻这类吐槽的话全部不见了。 各种遐想在脑中浮现又消失,浮现又消失,然后又再度浮现出来。 在宽广的和室客房中,周郎莫名奇妙地正襟危坐着。 非常地,脸红心跳。 非常地,郁闷苦恼。 非常地,不该有的遐想。 非常地,不该有的冲动。 非常地讨厌啦~ 「——呃啊啊啊!不、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下行!」 周郎慌慌张张地猛然站起,走出房间打算去吹夜风。 这里是偏僻的角落,房间外面就是庭园。 一座照顾得非常周到,景观相当雅致的庭园。 只要眺望着园中的景致,心情就会平静下来。 仿佛有种心灵被治愈的感觉。 似乎能够明白,为什么人们要到乡间来寻求心灵的平静了。 今天遇到的,车先生、站长、以及老板娘。 每个人都悠然自得地,从容不迫地,和那些仿佛被人推着背不知在匆忙些什么的都市人比起来,实在大不相同。 明明身在同一个国家,时间流动的速度却仿佛截然不同。 此时此刻,班上的同学们,都正挤在学校安排的场所里,埋头用功着。 对了,说到这个,虽然自认对学校跟家里都交代得万无一失,不过应该没露出马脚吧? 林小雅也说过没问题了,不过真的没问题吗? 话说回来,她有说过没问题吗? 不知道是否受到这块土地悠闲的空气影响。思考很难集中,感觉脑筋似乎不太灵光。于是—— 「唉……算了……无所谓,现在想这些也没用。」 周郎放松自己融入乡野的气息当中,这时候,突然有样东西映入眼帘。 「那是……是那两个人?」 在通往主屋的正廊上,出现了之前在电车跟海边看见的那一对大眼少年和红发少女。 两人趴在地板上,不知在做些什么。 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我会如此注意他们的存在? 其中一个答案,似乎就藏在记忆里,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明明只差一点点就要想到了。 周郎眯起眼睛集中视线。 那两人正用手指弹着地板上滚动的东西。 每弹一次,就会发出啪、啪的声音。 是正在玩弹珠。 很复古的游戏。 对了,记得以前,爷爷曾经说过。 他小时侯常常玩,所以也教了周郎怎么玩。 而且,那个男孩子,那种用双手中指去弹的方式——跟爷爷的玩法相同……? ……跟爷爷……相同……? 这时候,原本趴着的少年站起身来,转过头面对周郎。 接着,微微一笑。 是因为赢了弹珠很高兴,所以才微笑的吗?还是在回应周郎心中的疑问呢…… 周郎摇摇头。 爷爷已经不在了,他深刻感受到,产生寂寞的心情。 居然会在年纪那么小的孩子身上,看见祖父的影子…… 自己在干什么啊? 周郎转身背对少男和少女,准备走回房间。 正巧遇上从浴空里来的林小雅。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林小雅穿着旅社的浴衣。 刚洗完澡,双颊泛着红晕。 微湿的头发还带着水气。 长发挽起,可以清楚看见后颈。 应该早已看习惯的青梅竹马,在月光下显得特别明艳动人。 「怎麽了,周郎?」 「咦?」 突然与她四目相接,周郎从先前的遐想当中清醒过来。 他慌慌张张地,快步走进客房里去。 林小雅一脸的莫名其妙,重新将眼镜带好。 黑夜完全占据了世界。 虫鸣声轻传入耳,感觉很舒服。 空气凉爽,是最适合让疲累的身躯休息的环境。 只不过——周郎是不可能睡得着的。 第805章 看来这间旅社,似乎是在近年盛行的乡村热潮带动下,人气迅速提升的家庭式民宿。 因此,以退休的高龄人妇以及不喜欢闹市的上班族为主要客群。 加上整间旅社都由老板娘独当一面,负责打理所有事务,平常只接待有预约的一组客人,所以住宿费用也稍微高价了一些。 一晚上五百元。 对初中生而言,可是一笔相当大的金额。 而且还只有一间客房。 “那、那我们,要怎、怎么——” 周郎正要问该怎么办才好,林小雅却说「好的,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了」。 然后爽快地开始登记住房手续。 周郎从旁偷瞄一眼她写的资料,发现年龄那些全部都是乱掰的。 她将眼镜摘下,努力表现沉稳,装出一副大人的模样。 并且对老板娘说—— 「我们两个是兄妹,来乡下探访祖父,不小心迷路了才会走到这里来的。」 老板娘似乎完全相信她的活,丝毫没有对两人起疑心,就让两人住宿进来。 这一切,都是托了林小雅的福,多亏她始终一脸「我已经满二十岁的表情,言行举止都落落大方,从容不迫。 事实上,拿掉眼镜又穿着便服的她,看起来的确相当成熟,像个大人。 实在难以想像,刚才走进旅馆前—— 「不要紧吗,你真的确定?我们看起来不会像小孩子吗?真的没问题吗?」 那个战战兢兢不停追问他的家伙,会跟眼前是同一个人。 嗯,真不愧是班长,身经百战的勇者。 或者应该说,女孩子实在了不起。 要跟男生共住一个晚上,居然能够那麽果断地作出决定…… 唔——突然感觉……好像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 还是说,我根本就完全不被当成男的看待? 难道我,是个彻底的安全牌吗? 出乎意料地,天然无害? 笑起来连牙齿都会闪闪发光吗? ……不、不可能的……太离谱了,光用想像自己都觉得恶心…… 在这时候,心情比行李还沉重的周郎,并未察觉一件事情。 为什么林小雅,身上会带着那么多现金呢? 为什么在参加学校补习营的前一天,必须要去银行领前呢? 女孩子真是……有够大胆啊!——可惜周郎当下只顾着紧张,头脑简单的他,是不可能会明白的。 「洗澡间是男女共用的。」老板娘说。 在这间不接待团体旅客的民宿里面,只有一间浴室。因此—— 「绝对绝对,不准偷看喔,这位少年!」 林小雅带着警告的语气,笑里藏刀地说完这句话,便朝浴室走去。 据老板娘说,浴室里还附设露天浴池。 「……露点……呃不对,是露天……唔……」 纵使心理想着不可以,但周郎就如林小雅听说,终究是个正值青春期的健全少年。既然还有空盖露天浴池,那把浴室分成两间不就好了吗——此时此刻这类吐槽的话全部不见了。 各种遐想在脑中浮现又消失,浮现又消失,然后又再度浮现出来。 在宽广的和室客房中,周郎莫名奇妙地正襟危坐着。 非常地,脸红心跳。 非常地,郁闷苦恼。 非常地,不该有的遐想。 非常地,不该有的冲动。 非常地讨厌啦~ 「——呃啊啊啊!不、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下行!」 周郎慌慌张张地猛然站起,走出房间打算去吹夜风。 这里是偏僻的角落,房间外面就是庭园。 一座照顾得非常周到,景观相当雅致的庭园。 只要眺望着园中的景致,心情就会平静下来。 仿佛有种心灵被治愈的感觉。 似乎能够明白,为什么人们要到乡间来寻求心灵的平静了。 今天遇到的,车先生、站长、以及老板娘。 每个人都悠然自得地,从容不迫地,和那些仿佛被人推着背不知在匆忙些什么的都市人比起来,实在大不相同。 明明身在同一个国家,时间流动的速度却仿佛截然不同。 此时此刻,班上的同学们,都正挤在学校安排的场所里,埋头用功着。 对了,说到这个,虽然自认对学校跟家里都交代得万无一失,不过应该没露出马脚吧? 林小雅也说过没问题了,不过真的没问题吗? 话说回来,她有说过没问题吗? 不知道是否受到这块土地悠闲的空气影响。思考很难集中,感觉脑筋似乎不太灵光。于是—— 「唉……算了……无所谓,现在想这些也没用。」 周郎放松自己融入乡野的气息当中,这时候,突然有样东西映入眼帘。 「那是……是那两个人?」 在通往主屋的正廊上,出现了之前在电车跟海边看见的那一对大眼少年和红发少女。 两人趴在地板上,不知在做些什么。 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我会如此注意他们的存在? 其中一个答案,似乎就藏在记忆里,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明明只差一点点就要想到了。 周郎眯起眼睛集中视线。 那两人正用手指弹着地板上滚动的东西。 每弹一次,就会发出啪、啪的声音。 是正在玩弹珠。 很复古的游戏。 对了,记得以前,爷爷曾经说过。 他小时侯常常玩,所以也教了周郎怎么玩。 而且,那个男孩子,那种用双手中指去弹的方式——跟爷爷的玩法相同……? ……跟爷爷……相同……? 这时候,原本趴着的少年站起身来,转过头面对周郎。 接着,微微一笑。 是因为赢了弹珠很高兴,所以才微笑的吗?还是在回应周郎心中的疑问呢…… 周郎摇摇头。 爷爷已经不在了,他深刻感受到,产生寂寞的心情。 居然会在年纪那么小的孩子身上,看见祖父的影子…… 自己在干什么啊? 周郎转身背对少男和少女,准备走回房间。 正巧遇上从浴空里来的林小雅。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林小雅穿着旅社的浴衣。 刚洗完澡,双颊泛着红晕。 微湿的头发还带着水气。 长发挽起,可以清楚看见后颈。 应该早已看习惯的青梅竹马,在月光下显得特别明艳动人。 「怎麽了,周郎?」 「咦?」 突然与她四目相接,周郎从先前的遐想当中清醒过来。 他慌慌张张地,快步走进客房里去。 林小雅一脸的莫名其妙,重新将眼镜带好。 黑夜完全占据了世界。 虫鸣声轻传入耳,感觉很舒服。 空气凉爽,是最适合让疲累的身躯休息的环境。 只不过——周郎是不可能睡得着的。 双眼异常地炯炯有神,闪闪发光。 虽然将矮桌立起来,当作屏风隔成两边,但另一端正躺着林小雅。 而且是在陌生的土地上,两个人独处。 这实在是有种非常不妙的感觉…… 非常容易让人胡思乱想啊…… 这、这下子就算发生什么事情也不奇怪了吧,这位太太! 谁是这位太太啊? 周郎不知在确认些什么,整个人钻进棉被里,开始自问自答。 不,应该说,是在自暴自弃。 呃啊啊啊——睡不着! 对不起,我实在睡不着!身体明明已经累翻了,情绪却过度亢奋! 糟糕,这种症状是从初二才开始吧? 咦,初二又怎么了,发生过什么吗? 怎么办啊? 怎么办?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不管怎样,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应该,不会,吧? 为周郎内心不停反覆的愚蠢独白画下休止符的,并非他人,正是林小雅。 「喂……周郎,你睡着了吗?」 隔着一张矮桌,从另一端传来她的声音。 「还、还没,我还醒着,什麽事?」 「我有点……睡不着耶。」 其实,林小雅也同样拼命地克制着心脏快跳出胸口的感觉。 扑通扑通地,几乎要呼吸困难。 周郎误以为自己并没有被当成异性看待,其实只不过是她一直在假装平静而已。 今天一整天,不,从她决定跟着周郎来那一天开始,就持续到现在。 打从一开始,她根本就没有要阻止周郎来寻宝的念头。 身为青梅竹马,从小在身旁看着周郎一起长大,她自认非常了解他。 反正说什么也没用的,况且他跟爷爷之间的牵绊如此强烈。 周郎对爷爷一直怀着仰慕和尊敬的心情。 他非常喜欢祖父。 当爷爷过世的时候,林小雅察觉到周郎的心缺了一个大洞。 比周郎本身所以为的还要大。 然而,她也明白,光凭自己的力量什么也做不了,于事无补。 之所以来到这里的意义是—— 「……我上高中以后,就要搬家了。」 「咦?」 「会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我想,大概再也见不到面了吧……」 听见她出乎意料的这番话,周郎躺差点跳起来,迅速坐直身子。 然而从眼前的角度,只能看见那张充当屏风的矮桌而已。 「你在说什么啊,我都听不懂。太突然了吧,还有啊,既然已经上高中了,不跟着走也没关系嘛,总有别的办法不是吗?看要一个人住或是怎样都可以啊!」 「行不通的,毕竟,还是要配合大人的安排嘛。」 看不见睑孔,只听见她的声音。 彷佛带着些微的颤抖,带着些微的哽咽。 周郎领悟到了,搬家的原因,恐怕就是她的父母亲吧。 终于,要分开了。 从很久以前,林小雅父母的感情就不算好,平曰总是争吵不断。 在刚上小学那阵子,每当父母亲一吵架,林小雅就会逃到周郎跟他爷爷这里来。 即使如此,她仍努力地寻求改变。 因此,林小雅自己塑造出今日的自己。 为了不想依赖任何人,想要凭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于是渐淅地,她成为一个受到所有人信赖的存在。 「我一点也不像大家想的,那么坚强啊……」她用蚊子般细微的声音说道。「其实我只是在逞强而已吧。明明希望得到帮助,却又不跟任何人开口,自己一个人硬撑。结果,不知不觉就变成大家信赖的对象了。看样子我好像也有点得意忘形吧,明明只会逞强而已。」 如叹息般轻吐的话语。 周郎立刻接着回答。 「我知道啊,这种事情,就算不特地说出来我也知道啊,从很早以前就知道了。知道林小雅一直在逞强,也知道你一个人独自努力着。」 就如同林小雅一直在身边看着周郎一样,周郎也一直在身边看着林小雅。 而且,当班上同学为林小雅取了「班长」这样的绰号,当周遭的人都认为她是领导学生会与班级干部的强者时,唯有周郎不一样。 只有他,是唯一用从小叫到大的昵称林小雅来称呼她的人。 正因如此,她也同样始终不变地,一直叫他周郎。 然而,这样的关系可能就要结束了。 但她仍旧决定要说出来。 从下定决心要跟着他来寻宝的那刻起,就决定要这么做了。 至少,能帮到他的忙也不一定啊,她想。 周郎此刻,正设法要靠自己的力量向前迈进。 拼命努力,不肯低头地,看着前方,用笔直的视线,笔直地往前走。 对于这样的他,倘若自己可以帮上任何忙,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会是多么高兴的事情。因此,她下定决心。 决定要跟随着他,就算是执迷不悟也无所谓。 为了最重要的他——自己也要勇往直前。 说出来吧。 即将面对的事情。 关于自己的事情。 然而,伴随着她倾吐的话语,眼泪早已浸湿了枕头。 「我并不是坚强……而是不得不让自己成为那样的人。其实我,也会有想要依赖别人,想要尽情撒娇的时候啊。」 虽然说得像玩笑话。周郎却确实感受到话中的感慨。 所以他说—— 「那就撒矫吧,对任何人撒娇都没关系啊,好,就从我开始吧……呃、那个、我的意思是说——反、反正现场也、也只有我嘛。对不对,总之,不、不管怎样,就先传授给你变化球的投法,或是正确地牵制一垒方法也可以……」 说到最后,已经开始对自己的言语感到可耻,语气僵硬又尴尬,失败得一塌糊涂。 结果,林小雅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那,我可以稍微撒娇一下罗?」 「当然,别客气别客气,不过我没有钱就是了。」 「不,我只是想——可以过去跟你挤同一条棉被吗?」 「好啊好啊,这点小事,太简单了——耶?」 周郎明明什么也没看到,却非常慌张地用力摇着头,拼命摇拼命摇,几乎都快可以听见他脑袋晃动的声音了。 如果他在投球时也能这么灵活就好了。 「啊哈哈哈,开玩笑的啦。」她笑着说。 虽然看不见,想必是一张非常愉悦的笑容。 ——有些东西,虽然用眼睛看不见,却能用心看到。 彷佛听见祖父的声音,对他这麽说。 这一夜,两人彻夜未眠,像是舍不得浪费时间似地,一直持续聊着天。 即使事后根本不记得聊天的内容。 第806章 双眼异常地炯炯有神,闪闪发光。 虽然将矮桌立起来,当作屏风隔成两边,但另一端正躺着林小雅。 而且是在陌生的土地上,两个人独处。 这实在是有种非常不妙的感觉…… 非常容易让人胡思乱想啊…… “这、这下子就算发生什么事情也不奇怪了吧,这位太太!” “谁是这位太太啊?” 周郎不知在确认些什么,整个人钻进棉被里,开始自问自答。 不,应该说,是在自暴自弃。 呃啊啊啊——睡不着! 对不起,我实在睡不着!身体明明已经累翻了,情绪却过度亢奋! 糟糕,这种症状是从初二才开始吧? 咦,初二又怎么了,发生过什么吗? 怎么办啊? 怎么办?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不管怎样,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应该,不会,吧? 为周郎内心不停反覆的愚蠢独白画下休止符的,并非他人,正是林小雅。 「喂……周郎,你睡着了吗?」 隔着一张矮桌,从另一端传来她的声音。 「还、还没,我还醒着,什麽事?」 「我有点……睡不着耶。」 其实,林小雅也同样拼命地克制着心脏快跳出胸口的感觉。 扑通扑通地,几乎要呼吸困难。 周郎误以为自己并没有被当成异性看待,其实只不过是她一直在假装平静而已。 今天一整天,不,从她决定跟着周郎来那一天开始,就持续到现在。 打从一开始,她根本就没有要阻止周郎来寻宝的念头。 身为青梅竹马,从小在身旁看着周郎一起长大,她自认非常了解他。 反正说什么也没用的,况且他跟爷爷之间的牵绊如此强烈。 周郎对爷爷一直怀着仰慕和尊敬的心情。 他非常喜欢祖父。 当爷爷过世的时候,林小雅察觉到周郎的心缺了一个大洞。 比周郎本身所以为的还要大。 然而,她也明白,光凭自己的力量什么也做不了,于事无补。 之所以来到这里的意义是—— 「……我上高中以后,就要搬家了。」 「咦?」 「会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我想,大概再也见不到面了吧……」 听见她出乎意料的这番话,周郎躺差点跳起来,迅速坐直身子。 然而从眼前的角度,只能看见那张充当屏风的矮桌而已。 「你在说什么啊,我都听不懂。太突然了吧,还有啊,既然已经上高中了,不跟着走也没关系嘛,总有别的办法不是吗?看要一个人住或是怎样都可以啊!」 「行不通的,毕竟,还是要配合大人的安排嘛。」 看不见睑孔,只听见她的声音。 彷佛带着些微的颤抖,带着些微的哽咽。 周郎领悟到了,搬家的原因,恐怕就是她的父母亲吧。 终于,要分开了。 从很久以前,林小雅父母的感情就不算好,平曰总是争吵不断。 在刚上小学那阵子,每当父母亲一吵架,林小雅就会逃到周郎跟他爷爷这里来。 即使如此,她仍努力地寻求改变。 因此,林小雅自己塑造出今日的自己。 为了不想依赖任何人,想要凭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于是渐淅地,她成为一个受到所有人信赖的存在。 「我一点也不像大家想的,那么坚强啊……」她用蚊子般细微的声音说道。「其实我只是在逞强而已吧。明明希望得到帮助,却又不跟任何人开口,自己一个人硬撑。结果,不知不觉就变成大家信赖的对象了。看样子我好像也有点得意忘形吧,明明只会逞强而已。」 如叹息般轻吐的话语。 周郎立刻接着回答。 「我知道啊,这种事情,就算不特地说出来我也知道啊,从很早以前就知道了。知道林小雅一直在逞强,也知道你一个人独自努力着。」 就如同林小雅一直在身边看着周郎一样,周郎也一直在身边看着林小雅。 而且,当班上同学为林小雅取了「班长」这样的绰号,当周遭的人都认为她是领导学生会与班级干部的强者时,唯有周郎不一样。 只有他,是唯一用从小叫到大的昵称林小雅来称呼她的人。 正因如此,她也同样始终不变地,一直叫他周郎。 然而,这样的关系可能就要结束了。 但她仍旧决定要说出来。 从下定决心要跟着他来寻宝的那刻起,就决定要这么做了。 至少,能帮到他的忙也不一定啊,她想。 周郎此刻,正设法要靠自己的力量向前迈进。 拼命努力,不肯低头地,看着前方,用笔直的视线,笔直地往前走。 对于这样的他,倘若自己可以帮上任何忙,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会是多么高兴的事情。因此,她下定决心。 决定要跟随着他,就算是执迷不悟也无所谓。 为了最重要的他——自己也要勇往直前。 说出来吧。 即将面对的事情。 关于自己的事情。 然而,伴随着她倾吐的话语,眼泪早已浸湿了枕头。 「我并不是坚强……而是不得不让自己成为那样的人。其实我,也会有想要依赖别人,想要尽情撒娇的时候啊。」 虽然说得像玩笑话。周郎却确实感受到话中的感慨。 所以他说—— 「那就撒矫吧,对任何人撒娇都没关系啊,好,就从我开始吧……呃、那个、我的意思是说——反、反正现场也、也只有我嘛。对不对,总之,不、不管怎样,就先传授给你变化球的投法,或是正确地牵制一垒方法也可以……」 说到最后,已经开始对自己的言语感到可耻,语气僵硬又尴尬,失败得一塌糊涂。 结果,林小雅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那,我可以稍微撒娇一下罗?」 「当然,别客气别客气,不过我没有钱就是了。」 「不,我只是想——可以过去跟你挤同一条棉被吗?」 「好啊好啊,这点小事,太简单了——耶?」 周郎明明什么也没看到,却非常慌张地用力摇着头,拼命摇拼命摇,几乎都快可以听见他脑袋晃动的声音了。 如果他在投球时也能这么灵活就好了。 「啊哈哈哈,开玩笑的啦。」她笑着说。 虽然看不见,想必是一张非常愉悦的笑容。 ——有些东西,虽然用眼睛看不见,却能用心看到。 彷佛听见祖父的声音,对他这麽说。 这一夜,两人彻夜未眠,像是舍不得浪费时间似地,一直持续聊着天。 即使事后根本不记得聊天的内容。 似乎能够明白,此刻她身在此处的理由了。 一定是希望留下最后的回忆吧。 因为两人独处的时光,要就此画下句点了吧。 才怪……没这回事。 不要忘记这趟旅程,好好收藏起来吧。 收藏在脑海中,最重要的记忆宝盒里。 早晨,带着睡眠不足充血的双眼,两人开始行动。 再过几天,就是周郎爷爷过世满四十九天的日子。 因此,周郎必须在这次连续假期当中,完成寻宝任务。 如果超过四十几天的话,寻宝游戏可能就会无疾而终。 就等于再也见不到祖父了。 即使原本就不可能再相见的。 周郎在去世的几天,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死神已经来找我了,看样子爷爷差不多要走了吧。不过,这名死神是个娇小又可爱的女孩子呢,全身都纯白色的,几乎可以当我孙子的小女孩喔——」 当时,周郎以为这又是祖父的玩笑话。 然而事实证明,祖父真的死了。 就这样走了。 因此,他始终相信,只要实践跟爷爷的最后一场游戏,就可以再度牵起彼此的连系。 当他提到这个想法时,林小雅温柔地对他说—— 「别担心,你们一定能相见的。」 看见她为自己展露的笑容,周郎再度坚定决心,打开那张手绘的地图。 「…………什麽东西啊。」 地图实在非常地摸糊抽象。 越是仔细观看,越觉得是一张粗率简陋又难以理解到极点的地图。 说到这,记得念小学的时候,他曾经请祖父帮忙画过暑假作业的图。 周郎负责背景着色的部分。 结果他发觉,不要请祖父帮忙可能还画得比较好。 即使在打电动跟钓鱼还有工艺方面都相当拿手,祖父却唯独对绘画,非常地不在行。 「都怪我……笨手笨脚的。」 周郎爷爷模仿电影演员的搞笑画面浮现在脑海。 「……真受不了爷爷……实在是——」 突然觉得很想笑。 可惜现在并不是沉浸于回忆的好时机。 「没有其他的线索或提示了吗?」 林小雅的视线从那张无可奈何的地图转向周郎。 「唔,我也不知道。总而言之,先四处打听看看吧,或许能找到跟地图有关的线索。」 两人决定在寻宝以前,先进行寻人的工作。 无论是偶然也好巧合也好,总之完全没有任何路人出现。 所谓的人口密集地这个辞藻,根本不存在于这个村落里。 不,应该说,此刻周郎和林小雅的存在,可能已经算是人口密集了。 好不容易,终於发现一名在田里工作的老人,结果问到的答案也是—— 「不知道。」 只有这么一句话。 说穿了就是,绝望的状态。 村子里的人有属于自己的时间步调,完全超出周郎的理解范围。 而周郎越是焦急,时间就过得越是快速。 这样子去,真的能找到吗? 在这个祖父的回忆沉睡的场所。 自己究竟能找到什么呢? 会出现些什么? 能找到什么? 假如独自一个人,可能就要灰心丧志了,但还有林小雅在身旁。 有她陪在身边,真的感到很庆幸。 可是,绝对不能再跟她共宿一晚了。 虽然林小雅似乎也跟周郎一样,对父母说自己要去学校参加补习营,又对学校说家里有事要请假。但是—— 那样子,根本就睡不着啊…… 相对于他此刻焦虑的心情,周围的景色与居民,甚至连太阳的光芒,都显得特别宁静安祥。 必须想想办法…… 不能只是干着急。 ——铃。 这个声音是……? 「啊……!」 就在此时,那名少年,以及那名红发女孩,又再度出现在他眼前。 周郎和林小雅正坐在树荫底下稍作休息,而那对少男和少女就站在不远处,似乎正朝他们的方向望过来。 少年有着双大限睛,非常亲切的眼神,给人小猫般的印象。 而躲在少年身后的少女,则有着非常美丽的容颜。 麦杆帽子下隐约可见的那一头红发,更是令人印像深刻—— 嗯?红头发? 红头发跟麦杆帽子…… 一句话在周郎的脑海中,化为影像摇晃着。 ——那个女生总是戴着一麦杆帽子,大概是不希望红色的头发被人拿来取笑吧,但她其实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喔。 「原、原来如此……!」 从记忆中挖掘出曾有的对话,周郎立刻看向那对少年和少女。 就在这一瞬间,与少年四目相接了。 「咦——?」 随即,少年就像昨天晚上在旅社走廊同样地,将一双大眼睁得更亮,对他微微一笑。 仿佛在对他说,跟我们来吧。 「小雅,快追!」 「什、什么,怎么回事?」 「我想起来了,爷爷曾经说过的话!那个男孩子,一定就是爷爷!不会错的!而且,一直让我耿耿于怀的不是男生——其实是那个女孩子啊!」 那名少女,正是祖父曾经提过的「那个女孩」。 其实别说是小时候的祖父了,就连「那个女孩」的照片他都没看过。但是,周郎听完故事后。原本一直停留于想像阶段的少女,正出现在他眼前。 祖父曾经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 然而,战争却将两人拆散了。 周郎的爷爷被召入军队,「那个女孩」则是随着母亲去投靠亲戚家。 战争结束之后,爷爷回到故乡来,但「那个女孩」却已经下落不明,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於是,爷爷开始寻找。他竭尽所能地,东奔西跑,四处打听她的下落。 只可惜,终究无法掌握到她的行踪。 「爷爷口中的「那个女孩」,就跟现在跑在前面的那个少女简直一模一样啊!」 周郎一边追逐着少年和少女的脚步,一边向林小雅解释从祖父那里听说的往事。 「女孩子?跑在前面?周郎,你在说什么啊?从我们来到这村子以后,根本就没有遇见过任何小孩子不是吗?」 林小雅由于平常运动不足,说话的声音已经开始沙哑。 「你才是在说什麽吧。在电车上,还有在海边,跟住旅馆里,不是都有出现过吗?而且现在明明就……」 不会吧…… 难道林小雅一直都看不见那两个人吗? 怎么可能,太离谱了…… 心里虽然这麽想,周郎却几乎可以感到确信。 如此说来,那两个人就只有我看得见了,是吗? 倘若这就是爷爷所谓的游戏—— 你应该是爷爷吧? 你就是爷爷吧? 第807章 即使原本就不可能再相见的。 当时,周郎以为这又是祖父的玩笑话。 然而事实证明,祖父真的死了。 就这样走了。 因此,他始终相信,只要实践跟爷爷的最后一场游戏,就可以再度牵起彼此的连系。 当他提到这个想法时,林小雅温柔地对他说—— “别担心,你们一定能相见的。” 看见她为自己展露的笑容,周郎再度坚定决心,打开那张手绘的地图。 “......什麽东西啊。” 地图实在非常地摸糊抽象。 越是仔细观看,越觉得是一张粗率简陋又难以理解到极点的地图。 说到这,记得念小学的时候,他曾经请祖父帮忙画过暑假作业的图。 周郎负责背景着色的部分。 结果他发觉,不要请祖父帮忙可能还画得比较好。 即使在打电动跟钓鱼还有工艺方面都相当拿手,祖父却唯独对绘画,非常地不在行。 「都怪我……笨手笨脚的。」 周郎爷爷模仿电影演员的搞笑画面浮现在脑海。 「……真受不了爷爷……实在是——」 突然觉得很想笑。 可惜现在并不是沉浸于回忆的好时机。 「没有其他的线索或提示了吗?」 林小雅的视线从那张无可奈何的地图转向周郎。 「唔,我也不知道。总而言之,先四处打听看看吧,或许能找到跟地图有关的线索。」 两人决定在寻宝以前,先进行寻人的工作。 无论是偶然也好巧合也好,总之完全没有任何路人出现。 所谓的人口密集地这个辞藻,根本不存在于这个村落里。 不,应该说,此刻周郎和林小雅的存在,可能已经算是人口密集了。 好不容易,终於发现一名在田里工作的老人,结果问到的答案也是—— 「不知道。」 只有这么一句话。 说穿了就是,绝望的状态。 村子里的人有属于自己的时间步调,完全超出周郎的理解范围。 而周郎越是焦急,时间就过得越是快速。 这样子去,真的能找到吗? 在这个祖父的回忆沉睡的场所。 自己究竟能找到什么呢? 会出现些什么? 能找到什么? 假如独自一个人,可能就要灰心丧志了,但还有林小雅在身旁。 有她陪在身边,真的感到很庆幸。 可是,绝对不能再跟她共宿一晚了。 虽然林小雅似乎也跟周郎一样,对父母说自己要去学校参加补习营,又对学校说家里有事要请假。但是—— 那样子,根本就睡不着啊…… 相对于他此刻焦虑的心情,周围的景色与居民,甚至连太阳的光芒,都显得特别宁静安祥。 必须想想办法…… 不能只是干着急。 ——铃。 这个声音是……? 「啊……!」 就在此时,那名少年,以及那名红发女孩,又再度出现在他眼前。 周郎和林小雅正坐在树荫底下稍作休息,而那对少男和少女就站在不远处,似乎正朝他们的方向望过来。 少年有着双大限睛,非常亲切的眼神,给人小猫般的印象。 而躲在少年身后的少女,则有着非常美丽的容颜。 麦杆帽子下隐约可见的那一头红发,更是令人印像深刻—— 嗯?红头发? 红头发跟麦杆帽子…… 一句话在周郎的脑海中,化为影像摇晃着。 ——那个女生总是戴着一麦杆帽子,大概是不希望红色的头发被人拿来取笑吧,但她其实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喔。 「原、原来如此……!」 从记忆中挖掘出曾有的对话,周郎立刻看向那对少年和少女。 就在这一瞬间,与少年四目相接了。 「咦——?」 随即,少年就像昨天晚上在旅社走廊同样地,将一双大眼睁得更亮,对他微微一笑。 仿佛在对他说,跟我们来吧。 「小雅,快追!」 「什、什么,怎么回事?」 「我想起来了,爷爷曾经说过的话!那个男孩子,一定就是爷爷!不会错的!而且,一直让我耿耿于怀的不是男生——其实是那个女孩子啊!」 那名少女,正是祖父曾经提过的「那个女孩」。 其实别说是小时候的祖父了,就连「那个女孩」的照片他都没看过。但是,周郎听完故事后。原本一直停留于想像阶段的少女,正出现在他眼前。 祖父曾经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 然而,战争却将两人拆散了。 周郎的爷爷被召入军队,「那个女孩」则是随着母亲去投靠亲戚家。 战争结束之后,爷爷回到故乡来,但「那个女孩」却已经下落不明,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於是,爷爷开始寻找。他竭尽所能地,东奔西跑,四处打听她的下落。 只可惜,终究无法掌握到她的行踪。 「爷爷口中的「那个女孩」,就跟现在跑在前面的那个少女简直一模一样啊!」 周郎一边追逐着少年和少女的脚步,一边向林小雅解释从祖父那里听说的往事。 「女孩子?跑在前面?周郎,你在说什么啊?从我们来到这村子以后,根本就没有遇见过任何小孩子不是吗?」 林小雅由于平常运动不足,说话的声音已经开始沙哑。 「你才是在说什麽吧。在电车上,还有在海边,跟住旅馆里,不是都有出现过吗?而且现在明明就……」 不会吧…… 难道林小雅一直都看不见那两个人吗? 怎么可能,太离谱了…… 心里虽然这麽想,周郎却几乎可以感到确信。 如此说来,那两个人就只有我看得见了,是吗? 倘若这就是爷爷所谓的游戏—— 你应该是爷爷吧? 你就是爷爷吧? 周郎在心中对着少年模糊的背影呼唤。 紧接着,他突然产生一股奇妙的熟悉感。 ——这条路,我来过吗? 原本正在追逐那两人的脚步,却发现自己对未曾造访过的街道竟了若指掌。 印象中……这尊菩萨前面右转……就会有一座小池塘…… 「…………果然没错……」 如他所料地,眼前真的出现了一座小池塘。 周郎停下脚步。 难道……这、就就是传说中的—— 超——能——力~? 我、我、我、我真是——太厉害啦——! 原、原来,我其实是个超能力者吗…… 这、这真是个惊人的大发现…… 过一会儿,林小雅从后面追赶上来了。 「呼、呼……周郎……」 她张口欲言,却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来。只好拼命深呼吸,调整气息。 倒映在水面上的阳光,被风轻轻吹动,投射入周郎的眼底。 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又一幕的影像。 这些影像的视线都保持在较低的位置,周郎猜测,这应该是祖父儿时的记忆。 此刻,周郎正与祖父产生交集。 他依然记得,那一天,祖父手心的温暖。 「林小雅,这边!」 周郎握住林小雅的手,再度开始飞奔。 「啊,等、等一下啦——」 体力尚未恢复的林小雅,挤出仅存的力气追随他。 要跟随着他,直到最后。 已经下定决心了。 林小雅也怀着一份心意。 与周郎同样的心意。 同样地全心全意。 在脑中不断涌出的影像带领之下,周郎来到一个地方。 开满了整片菊的原野。 红色与紫色的花朵。 绽放于夏季结束时的花朵。 那对少年和少女就站在眼前。 少年直勾勾地盯着周郎看,随即伸出手指一比。 顺着手指比的方向看过去,是一株相当罕见的大树。 「林小雅,就是那边!」 随着周郎的视线看向那棵大树,林小雅也察觉到了。 「难道,那就是地图上画的……」 在地图上有画一棵树,树上标示着一个红色的「x」记号。 两人互相凝视,用力地点点头。 然后牵起手,开始往前奔跑。 周郎迅速回头看,对着少年说—— 「……谢了,爷爷。」 表达感谢之意。 那名大眼少年,以及红发少女,目送周郎的背影远去。 接着,两人相视一笑。 ——铃。 奔跑於山路上。 两个人。 通往大树的轨迹。 在不可思议的奇迹引导下。 仿佛,过去也曾经来到过。 蜿蜒而上的路径。 牵着她的手,向前跑。 这种感觉,这股温暖。 似乎曾经感受过,似曾相识。 究竟在何时何地呢? 啊啊,对了。 是那一天,爷爷温暖的大手—— 广阔的视野在眼前展开。 整个世界看起来,有如以慢动作播放的影片。 风吹抚着脸颊。 抬头仰望天空。 那棵又高又大,朝着太阳生长的树木,就在前方。 ——就是这里。 脑中浮现的影像,此刻与现实完全重叠吻合。 「呼、呼……」 两人喘着气,朝大树一步步走近。 彷佛感觉到树木的香气,传递着温柔的思念。 「贯太,你看这个!」 林小雅似乎发现了什么。 周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是爷爷的名字…… 在树木的根部,刻着两个人名。 是几十年前留下的痕迹,已经模糊到难以辨认的地步。 另一个名字则无法辨识出来。 不过,肯定是那失散已久的恋人的名字。 彼此约定好要再度重逢,许下心愿的印记。 铭刻于此。 连接过去与未来的记号。 ——这里埋藏着我和她之间的回忆。 「……爷爷……」 就在此时,他确实听见了祖父的声音。 「好——」 周郎开始从树根向下挖。 林小雅感受到他的意念,不发一语地动手帮忙。 用树枝和石块代替铲子,逐渐向下挖掘。 越挖越深,然後继续挖得更深。 不停挖掘着沉积的时间。 找出埋藏的过去吧。 与现在产生交集。 接起时间的连线。 突然,从树根之间的缝隙,出现了一样东西。 两人互看一眼,立刻奋力将东西从土里挖出来。 那是一个金属制的盒子。 「——找到了!发现宝物了!终于破关了吗?」 周郎忍不住大喊。 在战时期可能属于贵重物品的盒子,已经腐蚀得相当严重。 周郎将盖子打开。 里面的物品,用布料和纸张层层包裹着。 「一定……就在这里面……」 林小雅屏息凝视着,周郎将外层的包裹一层层小心地拆开。 结果—— 咚。 突然间,有东西从包裹的空隙掉出来,滚落到地面上。 仔细一看。 「这是……什么啊……?」 「弹珠……?」 林小雅说着,从地上捡起,一颗圆圆的玻璃球。 那是周郎从小就会玩的——玻璃弹珠。 随即,手中的包裹有如泉涌般,大量的玻璃弹珠一颗接一颗地掉落出来。 「——这、这是?」 不会吧? 数不清的玻璃弹珠。 究竟象征着什麽,对祖父和恋人而言究竟有何意义,他不得而知。 但他知道,这一定是两人之间非常重要的回忆。 周郎将滚落的弹珠一一捡起。 属于恋人的回忆,一个,两个。三个…… 回忆不停地增加。 快乐的,悲伤的,寂寞的,温暖的。 那个雨后出现彩虹的天空。 红霞满天的傍晚,地上积着水洼。 伸手拿起一颗弹珠。 在夕阳照耀下。 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深吸一口气。 发现了什么? 找到了什么? 在不断重复的日子里,吸入空气。 吐气,然后又再度吸气。 匆匆忙忙,汲汲营营,只是不断地重复。 失去,得到,然后重新失去。 沙哑的喉咙,发出疑问。 究竟发现了什么? 究竟找到了什么? 我已经找到了,你看—— 林小雅走到周郎身旁,将脸颊贴近他的肩膀,注视他手中的弹珠。 「好耀眼喔,几乎要看不清楚了呢。」 她微微一笑。说出这句话,然后笑得很美。 在灿烂的光芒中闭上眼睛,恍惚之间,有种像在祈祷的感觉。 或许当时,那对恋人也曾如此朝向阳光的彼端,诚心地祈祷着。 ——希望,能够再度相见。 可惜无论彼此如何思念,命运终究还是让两人离散了。 然而,即使全部都是虚假,即使一切都是幻影, 即使只是顺理成章所产生的真实, 即使是泡沫般一碰就消失的日子, 即便放开的手仍残留着温暖…… 即使如此,爷爷当时想必是笑着说的吧。 一定是,幸福地笑着说。 「——能遇见你,真好。」 游戏结束了。 祖父留下的讯息,他已经确实接收到。 「咦,这是什么?刚才盒子里好像没有这东西耶……对不对?」 林小雅在装弹珠的金属盒底部,发现一个白色的信封。 看起来非常地新,仿佛是刚刚才放下去般。 与爷爷写的那封「跟爷爷玩个游戏吧」的留言,信封一模一样。 难道——周郎想着,接过那封信立刻将封口撕开。 当中放了一张纸。 第808章 “……果然没错……” 如他所料地,眼前真的出现了一座小池塘。 周郎停下脚步。 难道……这、就就是传说中的—— 这、这真是个惊人的大发现…… 过一会儿,林小雅从后面追赶上来了。 “呼、呼……周郎……” 她张口欲言,却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来。 只好拼命深呼吸,调整气息。 倒映在水面上的阳光,被风轻轻吹动,投射入周郎的眼底。 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又一幕的影像。 这些影像的视线都保持在较低的位置,周郎猜测,这应该是祖父儿时的记忆。 此刻,周郎正与祖父产生交集。 他依然记得,那一天,祖父手心的温暖。 「林小雅,这边!」 周郎握住林小雅的手,再度开始飞奔。 「啊,等、等一下啦——」 体力尚未恢复的林小雅,挤出仅存的力气追随他。 要跟随着他,直到最后。 已经下定决心了。 林小雅也怀着一份心意。 与周郎同样的心意。 同样地全心全意。 在脑中不断涌出的影像带领之下,周郎来到一个地方。 开满了整片菊的原野。 红色与紫色的花朵。 绽放于夏季结束时的花朵。 那对少年和少女就站在眼前。 少年直勾勾地盯着周郎看,随即伸出手指一比。 顺着手指比的方向看过去,是一株相当罕见的大树。 「林小雅,就是那边!」 随着周郎的视线看向那棵大树,林小雅也察觉到了。 「难道,那就是地图上画的……」 在地图上有画一棵树,树上标示着一个红色的「x」记号。 两人互相凝视,用力地点点头。 然后牵起手,开始往前奔跑。 周郎迅速回头看,对着少年说—— 「……谢了,爷爷。」 表达感谢之意。 那名大眼少年,以及红发少女,目送周郎的背影远去。 接着,两人相视一笑。 ——铃。 奔跑於山路上。 两个人。 通往大树的轨迹。 在不可思议的奇迹引导下。 仿佛,过去也曾经来到过。 蜿蜒而上的路径。 牵着她的手,向前跑。 这种感觉,这股温暖。 似乎曾经感受过,似曾相识。 究竟在何时何地呢? 啊啊,对了。 是那一天,爷爷温暖的大手—— 广阔的视野在眼前展开。 整个世界看起来,有如以慢动作播放的影片。 风吹抚着脸颊。 抬头仰望天空。 那棵又高又大,朝着太阳生长的树木,就在前方。 ——就是这里。 脑中浮现的影像,此刻与现实完全重叠吻合。 「呼、呼……」 两人喘着气,朝大树一步步走近。 彷佛感觉到树木的香气,传递着温柔的思念。 「贯太,你看这个!」 林小雅似乎发现了什么。 周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是爷爷的名字…… 在树木的根部,刻着两个人名。 是几十年前留下的痕迹,已经模糊到难以辨认的地步。 另一个名字则无法辨识出来。 不过,肯定是那失散已久的恋人的名字。 彼此约定好要再度重逢,许下心愿的印记。 铭刻于此。 连接过去与未来的记号。 ——这里埋藏着我和她之间的回忆。 「……爷爷……」 就在此时,他确实听见了祖父的声音。 「好——」 周郎开始从树根向下挖。 林小雅感受到他的意念,不发一语地动手帮忙。 用树枝和石块代替铲子,逐渐向下挖掘。 越挖越深,然後继续挖得更深。 不停挖掘着沉积的时间。 找出埋藏的过去吧。 与现在产生交集。 接起时间的连线。 突然,从树根之间的缝隙,出现了一样东西。 两人互看一眼,立刻奋力将东西从土里挖出来。 那是一个金属制的盒子。 「——找到了!发现宝物了!终于破关了吗?」 周郎忍不住大喊。 在战时期可能属于贵重物品的盒子,已经腐蚀得相当严重。 周郎将盖子打开。 里面的物品,用布料和纸张层层包裹着。 「一定……就在这里面……」 林小雅屏息凝视着,周郎将外层的包裹一层层小心地拆开。 结果—— 咚。 突然间,有东西从包裹的空隙掉出来,滚落到地面上。 仔细一看。 「这是……什么啊……?」 「弹珠……?」 林小雅说着,从地上捡起,一颗圆圆的玻璃球。 那是周郎从小就会玩的——玻璃弹珠。 随即,手中的包裹有如泉涌般,大量的玻璃弹珠一颗接一颗地掉落出来。 「——这、这是?」 不会吧? 数不清的玻璃弹珠。 究竟象征着什麽,对祖父和恋人而言究竟有何意义,他不得而知。 但他知道,这一定是两人之间非常重要的回忆。 周郎将滚落的弹珠一一捡起。 属于恋人的回忆,一个,两个。三个…… 回忆不停地增加。 快乐的,悲伤的,寂寞的,温暖的。 那个雨后出现彩虹的天空。 红霞满天的傍晚,地上积着水洼。 伸手拿起一颗弹珠。 在夕阳照耀下。 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深吸一口气。 发现了什么? 找到了什么? 在不断重复的日子里,吸入空气。 吐气,然后又再度吸气。 匆匆忙忙,汲汲营营,只是不断地重复。 失去,得到,然后重新失去。 沙哑的喉咙,发出疑问。 究竟发现了什么? 究竟找到了什么? 我已经找到了,你看—— 林小雅走到周郎身旁,将脸颊贴近他的肩膀,注视他手中的弹珠。 「好耀眼喔,几乎要看不清楚了呢。」 她微微一笑。说出这句话,然后笑得很美。 在灿烂的光芒中闭上眼睛,恍惚之间,有种像在祈祷的感觉。 或许当时,那对恋人也曾如此朝向阳光的彼端,诚心地祈祷着。 ——希望,能够再度相见。 可惜无论彼此如何思念,命运终究还是让两人离散了。 然而,即使全部都是虚假,即使一切都是幻影, 即使只是顺理成章所产生的真实, 即使是泡沫般一碰就消失的日子, 即便放开的手仍残留着温暖…… 即使如此,爷爷当时想必是笑着说的吧。 一定是,幸福地笑着说。 「——能遇见你,真好。」 游戏结束了。 祖父留下的讯息,他已经确实接收到。 「咦,这是什么?刚才盒子里好像没有这东西耶……对不对?」 林小雅在装弹珠的金属盒底部,发现一个白色的信封。 看起来非常地新,仿佛是刚刚才放下去般。 与爷爷写的那封「跟爷爷玩个游戏吧」的留言,信封一模一样。 难道——周郎想着,接过那封信立刻将封口撕开。 当中放了一张纸。 「什、什么跟什么嘛,爷爷!」 上面写着—— ——铭谢惠顾。 几个大字跃然纸上。 是祖父的字迹。 然后,还有一句话—— 「接下来该寻找属于你的宝物了。」 就写在旁边。 真是的……爷爷未免也太爱玩了吧? 直到最后一刻都没变…… 周郎的视线离开信纸。 然后,看着林小雅。 露出非常腼腆的笑容。 ——我已经找到了喔。 遥远的,天空之上。 有两道人影。 是一名大眼睛的少年。 以及戴着麦杆帽子的红发少女。 「……我要维持这副模样,到什么时候才行啊?」少年问道。 少女脸上浮现浅浅的笑容,回答说—— 「啊。对喔,已经可以啰——丹尼尔。」 随即,从少年背后靠近屁股的地方,突然长出一条末端带着少许白色的黑尾巴来。 接着,像变魔术般啵地一声,整个人变成了一只黑猫。 「呼,好累喔,真辛苦。」黑猫张开蝙蝠般的翅膀,啪搭啪搭地挥舞着。「白白,你要一直保持那个模样吗?」 「啊,差点忘了,那就麻烦你也帮我变回来吧?」 「真是的,这种小事你自己来就可以了嘛~~只会赖给我……」 黑猫口中念念有词地抱怨着,用尾巴末端的白色部分轻点少女一下。 耳中响起铃——的声音,少女的形貌改变了。 充满光泽的白色长发,搭配白色的洋装,以及鲜艳夺目的红色鞋子。 「话说回来,为什么我一定要变成人类才行啊?」黑猫伤脑筋地问道。 白色少女坐在手中那把巨大的镰刀上,对他说着—— 「因为丹尼尔如果突然说话,会把人吓到嘛。」 「唔,这样啊——可是,结果我连一句话都没讲到不是吗?」 「咦?是这样的吗?」 「本来就是啊!难得死神跟侍魔还特地变身,亏你还特地派我去偷放一封新的信,白白,难道你从头到尾都在耍我?」 「咦?可是,这样才叫做玩游戏嘛。我说得没错吧,爷——爷?」 在蓝天深处,白色少女和黑猫轻轻起舞。 没有任何人知道。 ——直到现在,才回想起来。 我真是有够迟钝啊。 其实,周郎在很久以前,曾经去过一次祖父的故乡。 那是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所以也难怪他记不得了。 在寻宝游戏的过程当中,会产生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正是由于当时残留的印象。 祖父曾经牵着他的手,走过的道路。 那棵又高又大的树。 温暖和煦的阳光。 也就是说,自己根本不是什麽超能力者。 不过,这也很理所当然吧。 爷爷是否始终相信我一定会想起来呢? 一定是的吧。 那片开满原野的菊花,花语正是「信赖」。 ……那片花海? 嗯? 耶?等等…… 这么说来—— 那对少年和少女——究竞是谁……? 咦? 咦咦咦? 耶? 寻宝游戏结束,周郎玉林小雅回到原地,在东站道别。 「——不要忘了找喔,我不会忘记你的,绝对不会。」临去前,林小雅说。 周郎笑着回答—— 「我不会忘的啦。而且还会去找你呢,不管距离有多远,我都一定会去见你的,用光速飞过去,呃,总之不会搭普通电车就就是了。」 她「嗯」了一声,高兴地微笑着,眼中却泛起泪光。 周郎有点手足无措。 「还有时间嘛,而且就算离开了也可以打电话联络。没空打电话也可以寄信啊。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用功念书准备考试,一起加油吧,都已经跷掉补习营了。」 结果眼泛泪光的她,开心地笑了。 「我的成绩还算优秀,再怎么说至少也是班长啊。周郎,应该是你比较惨吧?」 嗯…… 这可伤脑筋了。 她说的—— 一点也没错啊。 ...... ——只要活着,就会有幸福的事情发生喔。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当时外面的世界,跟现在大不相同,甚至连风的气息,感觉都不一样呢……」 老婆婆如此说着,眼光移向窗外的景色。 白色的房间,墙壁与天花板都被漆成纯白色。 就连老婆婆所躺的床铺跟床罩还有被单,也全部都是同样的颜色。 在床边的椅子上,坐着一名白色少女,散发奇特的透明感,仿佛飘浮在纯白色的空间里。 少女膝盖上有一只脖子挂着大铃铛的猫。 只有这只猫,为纯白的空间添上了唯一的黑色。 「从那之后,不知已经过了多少年……但是,直到现在我依然能清楚地想起,他的眼神,他的声音,他的唇形,还有他身上的味道……一切的一切,全都不是幻觉……是真实存在的世界。」 少女轻轻抚摸膝上那只黑猫的头,一边倾听老婆婆说话。 「他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吧……那些回忆……那个午后下着雷雨的季节,难道全部都成为幻影了吗……」 过去与现在之间。 和未来只有咫尺距离的,当下。 比昨天更近,比明天更远。 记忆与幻想来回交错。 老婆婆的眼眸,凝视着「曾经」的某一点。 这时候,少女开口了。 「他一定还在喔,就在你的心里面。你看,那道从树缝间洒下来的阳光,也充满着回忆,回亿是无所不在的,因为回忆就沉睡在记忆里……一定是的——」 「嗯,对啊……我也这么觉得。」 老婆婆微微一笑。 宁静安祥的日子,温暖和煦的阳光。 一边看着阳光照耀的方向,一边娓娓道来。 因为知道自己可能不久于人世了。 「……那是在我还小的时候……当时我非常喜欢一个男孩子,可是,却和他分开了,从此失去联络。我真的很伤心……」 这是一段,互相连系的故事—— 此刻,偶然想起。 不,其实从那时起一直到现在,始终都惦记在心上。 当时,那个住在附近的男孩子赵吾,是个相当与众不同的小孩。 话虽如此,倒也不是说有什麽奇异之处,只不过明明才正值要上小学的年纪,却有着特别敏锐的直觉,能够准确地判断事情。 偏偏他只要一笑,脸上就会出现酒窝,个子又小小的,感觉就像小动物般地可爱。 如此这般,在她的心目中,陆续为回忆加油添醋,已经与事实不尽相同。 她——钱依,在升上高中以前就完全停止发育,相反地,那个初恋的男孩却在回忆中不停地向上生长,与自己迷你级的身高形成对比。 当时的初恋对象——赵吾,有着如女孩般柔顺飘逸的及肩长发,而且发色还微微地偏橘。虽然在现今的社会,小学生将头发染成褐色或金色已经不足为奇,但在当时,他那与众不同的发色,对钱依而言,却是她所见过的人之中,最最美丽的颜色,也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第809章 是爷爷的字迹。 然后,还有一句话—— “接下来该寻找属于你的宝物了。” 就写在旁边。 真是的……爷爷未免也太爱玩了吧? 直到最后一刻都没变…… 周郎的视线离开信纸。 然后,看着林小雅。 露出非常腼腆的笑容。 ——我已经找到了喔。 遥远的,天空之上。 有两道人影。 是一名大眼睛的少年。 以及戴着麦杆帽子的红发少女。 「……我要维持这副模样,到什么时候才行啊?」少年问道。 少女脸上浮现浅浅的笑容,回答说—— 「啊。对喔,已经可以啰——丹尼尔。」 随即,从少年背后靠近屁股的地方,突然长出一条末端带着少许白色的黑尾巴来。 接着,像变魔术般啵地一声,整个人变成了一只黑猫。 「呼,好累喔,真辛苦。」黑猫张开蝙蝠般的翅膀,啪搭啪搭地挥舞着。「白白,你要一直保持那个模样吗?」 「啊,差点忘了,那就麻烦你也帮我变回来吧?」 「真是的,这种小事你自己来就可以了嘛~~只会赖给我……」 黑猫口中念念有词地抱怨着,用尾巴末端的白色部分轻点少女一下。 耳中响起铃——的声音,少女的形貌改变了。 充满光泽的白色长发,搭配白色的洋装,以及鲜艳夺目的红色鞋子。 「话说回来,为什么我一定要变成人类才行啊?」黑猫伤脑筋地问道。 白色少女坐在手中那把巨大的镰刀上,对他说着—— 「因为丹尼尔如果突然说话,会把人吓到嘛。」 「唔,这样啊——可是,结果我连一句话都没讲到不是吗?」 「咦?是这样的吗?」 「本来就是啊!难得死神跟侍魔还特地变身,亏你还特地派我去偷放一封新的信,白白,难道你从头到尾都在耍我?」 「咦?可是,这样才叫做玩游戏嘛。我说得没错吧,爷——爷?」 在蓝天深处,白色少女和黑猫轻轻起舞。 没有任何人知道。 其实,周郎在很久以前,曾经去过一次祖父的故乡。 那是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所以也难怪他记不得了。 在寻宝游戏的过程当中,会产生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正是由于当时残留的印象。 祖父曾经牵着他的手,走过的道路。 那棵又高又大的树。 温暖和煦的阳光。 也就是说,自己根本不是什麽超能力者。 不过,这也很理所当然吧。 爷爷是否始终相信我一定会想起来呢? 一定是的吧。 那片开满原野的菊花,花语正是「信赖」。 ……那片花海? 嗯? 耶?等等…… 这么说来—— 那对少年和少女——究竞是谁……? 咦? 咦咦咦? 耶? 寻宝游戏结束,周郎玉林小雅回到原地,在东站道别。 「——不要忘了找喔,我不会忘记你的,绝对不会。」临去前,林小雅说。 周郎笑着回答—— 「我不会忘的啦。而且还会去找你呢,不管距离有多远,我都一定会去见你的,用光速飞过去,呃,总之不会搭普通电车就就是了。」 她「嗯」了一声,高兴地微笑着,眼中却泛起泪光。 周郎有点手足无措。 「还有时间嘛,而且就算离开了也可以打电话联络。没空打电话也可以寄信啊。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用功念书准备考试,一起加油吧,都已经跷掉补习营了。」 结果眼泛泪光的她,开心地笑了。 「我的成绩还算优秀,再怎么说至少也是班长啊。周郎,应该是你比较惨吧?」 嗯…… 这可伤脑筋了。 她说的—— 一点也没错啊。 ...... ——只要活着,就会有幸福的事情发生喔。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当时外面的世界,跟现在大不相同,甚至连风的气息,感觉都不一样呢……」 老婆婆如此说着,眼光移向窗外的景色。 白色的房间,墙壁与天花板都被漆成纯白色。 就连老婆婆所躺的床铺跟床罩还有被单,也全部都是同样的颜色。 在床边的椅子上,坐着一名白色少女,散发奇特的透明感,仿佛飘浮在纯白色的空间里。 少女膝盖上有一只脖子挂着大铃铛的猫。 只有这只猫,为纯白的空间添上了唯一的黑色。 「从那之后,不知已经过了多少年……但是,直到现在我依然能清楚地想起,他的眼神,他的声音,他的唇形,还有他身上的味道……一切的一切,全都不是幻觉……是真实存在的世界。」 少女轻轻抚摸膝上那只黑猫的头,一边倾听老婆婆说话。 「他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吧……那些回忆……那个午后下着雷雨的季节,难道全部都成为幻影了吗……」 过去与现在之间。 和未来只有咫尺距离的,当下。 比昨天更近,比明天更远。 记忆与幻想来回交错。 老婆婆的眼眸,凝视着「曾经」的某一点。 这时候,少女开口了。 「他一定还在喔,就在你的心里面。你看,那道从树缝间洒下来的阳光,也充满着回忆,回亿是无所不在的,因为回忆就沉睡在记忆里……一定是的——」 「嗯,对啊……我也这么觉得。」 老婆婆微微一笑。 宁静安祥的日子,温暖和煦的阳光。 一边看着阳光照耀的方向,一边娓娓道来。 因为知道自己可能不久于人世了。 「……那是在我还小的时候……当时我非常喜欢一个男孩子,可是,却和他分开了,从此失去联络。我真的很伤心……」 这是一段,互相连系的故事—— 此刻,偶然想起。 不,其实从那时起一直到现在,始终都惦记在心上。 当时,那个住在附近的男孩子赵吾,是个相当与众不同的小孩。 话虽如此,倒也不是说有什麽奇异之处,只不过明明才正值要上小学的年纪,却有着特别敏锐的直觉,能够准确地判断事情。 偏偏他只要一笑,脸上就会出现酒窝,个子又小小的,感觉就像小动物般地可爱。 如此这般,在她的心目中,陆续为回忆加油添醋,已经与事实不尽相同。 她——钱依,在升上高中以前就完全停止发育,相反地,那个初恋的男孩却在回忆中不停地向上生长,与自己迷你级的身高形成对比。 当时的初恋对象——赵吾,有着如女孩般柔顺飘逸的及肩长发,而且发色还微微地偏橘。虽然在现今的社会,小学生将头发染成褐色或金色已经不足为奇,但在当时,他那与众不同的发色,对钱依而言,却是她所见过的人之中,最最美丽的颜色,也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年幼的钱依,将那样的色泽称之为「橘子头」。 比娇小的自己还要更娇小,有如哈姆太郎般可爱的男孩。 我的初恋对象。 比自己小一岁,总是手牵着手,让她想要永远守护的男孩子。 如此这般,钱依从自己回忆当中延伸出种种幻想,即使已经上了高中,仍不时向友人提及这件事,一说就没完没了。 但是,大约六年前,赵吾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移居到大海另一端的遥远国度去了。 印象中……那是……呃……是在哪里的什么国家呢? 算了,无所谓。 反正当时,已经约定好了。 「他一定会回来的,因为我们有过承诺。」 与赵吾勾着手指头许下的约定。 男孩所说的话,钱依直到现在仍深信不疑。 然而,她的朋友们并不捧场。 「拜托,他一定早就忘了啦。」 「真受不了你耶,根本是活在梦幻里的小公主嘛。」 「你少女漫画看太多了吧。」 众人不耐烦地说着。 孩提时代的约定,谁还会记得啊。 更何况经过六年的时间,许多事情都会遗忘的。 总之,钱依和她的朋人们,完全将今天做过的数学方程式抛在脑后了。 直到半年前,还整天战战兢兢地准备模拟考跟入学测验,那些发愤冲刺的过程,仿佛都是场梦。 如今已彻底融入高中生活,钱依这此新生的脸上,早就看不见任何紧张的影子。 现在是午休时间,钱依正与她的玩乐同伴们,聚集在教室最前方(主要是因为钱依的座位在第一排),大剌剌地高声谈笑着。 不能跟那些随口说说的话混为一谈啦,他绝对会记得的,一定!你们这些路人abc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乱讲!真是一群损友!」钱依固执地说。 他一定回来的。 因为他曾经说过,这里有他遗留的东西。 那一定,指的就是我。 因为,在电视剧里面,这种台词都表示许下承诺,将来青梅竹马一定都会再度相聚,两人终究运是会在一起的,呵呵呵呵—— 反正无论如何,她都坚信对方会记住。 想是这么想,但在心底某个角落!——其实也会觉得,说不定人家已经忘记了吧。 和赵吾之间的书信往来,也仅限于刚开始那阵子,渐渐地,就没再收到信了。 她并未要求打电话联络,但至少也该写封信…… 为此,她开始感到有点生气。 自己可是如此殷殷地期盼着耶。 就算不骑着白马出现也没关系(那样她反而不喜欢),只希望他有一天能来迎接她啊! 「有一天,是要等到哪一天啊?」 朋友a故意抓她的话柄,开始吐槽。 「所谓的有一天,反正就是有一天嘛。」 钱依鼓起脸颊,假装生气的样子。 这时候,朋友b一定会伸出手指戳她的脸颊。随即发出噗地一声,空气被挤出来。 然後,钱依就会嘟着嘴,变成像章鱼般的表情。 「不必浪费时间等那种永远不会出现的家伙,应该考虑眼前主动追你的人比较实际吧?钱依,你最近又甩了一个男生对不对?」 朋友b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完,无奈地耸耸肩。 接下来,换朋友c开始数落她。 「就是说嘛。你到底在搞什么啊?对方是二班的李田没错吧?那家伙可是足球队选手,而且长得也挺不赖,在我们这群女生之间,评分相当高耶,太浪费了——」 朋友abc轮番上阵,默契还真好。 唉,又来了…… 「我没有兴趣啦,那干脆朋友c去跟他交往不就好了。」 钱依这么一说,两颊立刻被提起。 「什么?刚才是这张嘴在说话吗!居然敢这样说!把朋友c当成什么了啊!真搞不懂,为什么那些男生会喜欢这种长不大的小孩子,实在莫名其妙耶——」 朋友c用中年大叔般的语气开始对钱依品头论足,其他两人也高声附和。 「我不是小孩子啦!」钱依拨开朋友的手说道。 「呵呵,钱依的身高是多少呢~?」 被明友c如此一问,她立刻哑口无言。 三个朋友按照顺序,轮流拍她的头。 所谓的顺序,就是指身高的排列。 a——一百七十公分,职业模特儿等级。 b——一百六十二公分,属于平均水准。 c——一百五十一公分,虽然娇小仍胜过钱依。 因为,钱依的身高是—— 「……一百……」 「恩——?听不到耶~~」 「……一百四十……四公分左右……」 「oh——超迷你!」 虽然不懂为什要说英文,却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被当成白痴耍着玩。 长不高又不是我自愿的,我也不想啊。如果能再长高,我当然希望能长到名模的高度,性感又修长,可是……可是!没办法啊,实在长不高也勉强不来嘛! 托身高的福,钱依直到现在,只要穿着便服就百分之百肯定会被误认为小学生。 绝无例外。 因此,平常她总是非常非常努力地当个称职的女高中生。 裙子改得很高,已经短到不能再短的程度。袜子是蓬松的泡泡袜,就连制服背心也是宽宽松松的……虽然这是因为太大不合身的关系,然后还很用心地化了精致的妆。 如此一来,怎么看都是个高中女生了吧。 钱依自己这麽认为着,但朋友们却说—— 「哇——好认真好努力的小孩子喔~~可惜最多只是看起来像小学生罢了。」 当场被泼一桶冷水。 这样下去,永远都是不及格。 别说赵吾了,根本没有任何人会来迎接我的。 那个可爱的男孩,现在是什么模样呢? 那头橘色的长发,是否依然美丽如昔呢? 嗯,想必已经成为一名美少年了吧,一定是的。 一定是这样没错。 唉——应该跟从前一样可爱吧! 喂——快点来接我啊! 否则我要去投向别的男生的怀抱罗~~~~ 喂~ 就这样,每一天每一天,幻想都持续地扩张下去。 然而,不停充气的气球很快就会破裂,同样地,幻想破灭的日子很快就来临了。 而且,比她自己所以为的,还要更早。 没错,甚至…… 也许——就是今天。 事情发生在放学后。 将学校规定的书包背在后侧,里面的手机发出哔哔哔的声响。 这种有点好笑的,活泼愉快的铃声……是通知母亲传来的简讯专用。 钱依的姊妹淘四人小组,今日也依照惯例,该回家的没有直接回家,很理所当然地在街上闲逛着。 她们才刚从游乐场走出来,虽然之前有察觉手机铃声似乎在响,但因为店里充斥着噪音实在太吵杂,以致於根本听不清楚。 钱依拿出挂着夸张吊饰的手机,白色外壳上贴满了大头贴,她打开萤幕画面。 哔地一声,开始确认短信。 「父病危 速返 母」 画面上闪耀的文字,让她忍不住傻眼。 「啥?」 喂喂喂。 什么东西啊? 父病危……拜托,这么重要的事情,应该直接打电话,而不是传简讯吧。 真是的,妈妈这家伙……又在玩什么把戏? 「怎么啦,钱依?」朋友a问她。 第810章 然而,钱依的朋友们并不捧场。 “拜托,他一定早就忘了啦。” “真受不了你耶,根本是活在梦幻里的小公主嘛。” “你爱情电影看太多了吧。” 众人不耐烦地说着。 孩提时代的约定,谁还会记得啊。 更何况经过六年的时间,许多事情都会遗忘的。 总之,钱依和她的朋人们,完全将今天做过的数学方程式抛在脑后了。 直到半年前,还整天战战兢兢地准备模拟考跟入学测验,那些发愤冲刺的过程,仿佛都是场梦。 如今已彻底融入高中生活,钱依这此新生的脸上,早就看不见任何紧张的影子。 现在是午休时间,钱依正与她的玩乐同伴们,聚集在教室最前方(主要是因为钱依的座位在第一排),大剌剌地高声谈笑着。 不能跟那些随口说说的话混为一谈啦,他绝对会记得的,一定!你们这些路人abc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乱讲!真是一群损友!」钱依固执地说。 他一定回来的。 因为他曾经说过,这里有他遗留的东西。 那一定,指的就是我。 因为,在电视剧里面,这种台词都表示许下承诺,将来青梅竹马一定都会再度相聚,两人终究运是会在一起的,呵呵呵呵—— 反正无论如何,她都坚信对方会记住。 想是这么想,但在心底某个角落!——其实也会觉得,说不定人家已经忘记了吧。 和赵吾之间的书信往来,也仅限于刚开始那阵子,渐渐地,就没再收到信了。 她并未要求打电话联络,但至少也该写封信…… 为此,她开始感到有点生气。 自己可是如此殷殷地期盼着耶。 就算不骑着白马出现也没关系(那样她反而不喜欢),只希望他有一天能来迎接她啊! 「有一天,是要等到哪一天啊?」 朋友a故意抓她的话柄,开始吐槽。 「所谓的有一天,反正就是有一天嘛。」 钱依鼓起脸颊,假装生气的样子。 这时候,朋友b一定会伸出手指戳她的脸颊。随即发出噗地一声,空气被挤出来。 然後,钱依就会嘟着嘴,变成像章鱼般的表情。 「不必浪费时间等那种永远不会出现的家伙,应该考虑眼前主动追你的人比较实际吧?钱依,你最近又甩了一个男生对不对?」 朋友b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完,无奈地耸耸肩。 接下来,换朋友c开始数落她。 「就是说嘛。你到底在搞什么啊?对方是二班的李田没错吧?那家伙可是足球队选手,而且长得也挺不赖,在我们这群女生之间,评分相当高耶,太浪费了——」 朋友abc轮番上阵,默契还真好。 唉,又来了…… 「我没有兴趣啦,那干脆朋友c去跟他交往不就好了。」 钱依这么一说,两颊立刻被提起。 「什么?刚才是这张嘴在说话吗!居然敢这样说!把朋友c当成什么了啊!真搞不懂,为什么那些男生会喜欢这种长不大的小孩子,实在莫名其妙耶——」 朋友c用中年大叔般的语气开始对钱依品头论足,其他两人也高声附和。 「我不是小孩子啦!」钱依拨开朋友的手说道。 「呵呵,钱依的身高是多少呢~?」 被明友c如此一问,她立刻哑口无言。 三个朋友按照顺序,轮流拍她的头。 所谓的顺序,就是指身高的排列。 a——一百七十公分,职业模特儿等级。 b——一百六十二公分,属于平均水准。 c——一百五十一公分,虽然娇小仍胜过钱依。 因为,钱依的身高是—— 「……一百……」 「恩——?听不到耶~~」 「……一百四十……四公分左右……」 「oh——超迷你!」 虽然不懂为什要说英文,却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被当成白痴耍着玩。 长不高又不是我自愿的,我也不想啊。如果能再长高,我当然希望能长到名模的高度,性感又修长,可是……可是!没办法啊,实在长不高也勉强不来嘛! 托身高的福,钱依直到现在,只要穿着便服就百分之百肯定会被误认为小学生。 绝无例外。 因此,平常她总是非常非常努力地当个称职的女高中生。 裙子改得很高,已经短到不能再短的程度。袜子是蓬松的泡泡袜,就连制服背心也是宽宽松松的……虽然这是因为太大不合身的关系,然后还很用心地化了精致的妆。 如此一来,怎么看都是个高中女生了吧。 钱依自己这麽认为着,但朋友们却说—— 「哇——好认真好努力的小孩子喔~~可惜最多只是看起来像小学生罢了。」 当场被泼一桶冷水。 这样下去,永远都是不及格。 别说赵吾了,根本没有任何人会来迎接我的。 那个可爱的男孩,现在是什么模样呢? 那头橘色的长发,是否依然美丽如昔呢? 嗯,想必已经成为一名美少年了吧,一定是的。 一定是这样没错。 唉——应该跟从前一样可爱吧! 喂——快点来接我啊! 否则我要去投向别的男生的怀抱罗~~~~ 喂~ 就这样,每一天每一天,幻想都持续地扩张下去。 然而,不停充气的气球很快就会破裂,同样地,幻想破灭的日子很快就来临了。 而且,比她自己所以为的,还要更早。 没错,甚至…… 也许——就是今天。 事情发生在放学后。 将学校规定的书包背在后侧,里面的手机发出哔哔哔的声响。 这种有点好笑的,活泼愉快的铃声……是通知母亲传来的简讯专用。 钱依的姊妹淘四人小组,今日也依照惯例,该回家的没有直接回家,很理所当然地在街上闲逛着。 她们才刚从游乐场走出来,虽然之前有察觉手机铃声似乎在响,但因为店里充斥着噪音实在太吵杂,以致於根本听不清楚。 钱依拿出挂着夸张吊饰的手机,白色外壳上贴满了大头贴,她打开萤幕画面。 哔地一声,开始确认短信。 「父病危 速返 母」 画面上闪耀的文字,让她忍不住傻眼。 「啥?」 喂喂喂。 什么东西啊? 父病危……拜托,这么重要的事情,应该直接打电话,而不是传简讯吧。 真是的,妈妈这家伙……又在玩什么把戏? 「怎么啦,钱依?」朋友a问她。 「没事没事,什么事也没有,我妈跟我开个玩笑而已。」 「我看看……」 朋友a瞧向钱依手中的手机萤幕,朋友b和c也跟着过来凑热闹。 三人看完简讯的内容,立刻哈哈大笑。 「哎呀,钱依,令尊的病况似乎很危急呢。」 「还是赶快回家比较好吧~?」 「上面都写着『父病危』了耶。」 三人各说一句话,笑得更大声。 然后—— 「好啦好啦,好孩子快回家吧。」 「妈妈在等你唷。」 「父病危呢。」 大家七嘴八舌地边说边推着钱依的背往回家的方向走,随即又朝她挥挥手说—— 「再见罗。」 「明天见。」 「钱依掰掰~~」 迅速转过身去,开始寻找下一个玩乐的场所,淹没在人潮中。 可恶,这些混蛋家伙。 每次都拿我开玩笑。 不可原谅。 反正,明天一定又会跑来问我「那通短信究竟有什么事情啊」? 「呵呵呵呵,可惜钱依是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她自言自语地,迈步往前走。 但是独自一个人,根本没什么事好做的。 平常除了在家的时间以外,总是和其他二人团体行动。 如果就这样遵从母亲的短信乖乖回家,肯定会成为那三人的笑柄,她才不要。 可是,除了回家之外,自己究竟还能做些什么呢? 一旦少了同伴随行,便无所事事,这就是高中女生吗? 「…………唔……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这时候—— 哔——搭啦哔哔哔哔搭啦哔哔哔——! 已经放回背包里的手机,又开始响起。 这次的铃声,是来电通知。 而来电者,依然是——母亲大人。 继方才那通有如古早连续剧般的电报简讯之后,按下来是直接拨号。 搞什么嘛,一开始就直接打电话就好了啊。 有完没完啊,真会找麻烦。 受不了,这笨蛋老妈,少拿自己女儿寻开心好不好。 钱依一边伤脑筋地想着,一边皱着眉头从背包里拿出装饰花俏的手机。 哔地一声,这回是按下通话键。 「干嘛啦!」 她用不爽指数达到max的语气,透过手机大声地对母亲说。 结果…… 「钱依,那个……就是、小……要回来了————……」 讯号似乎很微弱,接收不良。 而且问题不是出在钱依这边,是母亲那一方。 她们家住在父亲公司宿舍的楼上,周围还林立着其他的高楼大厦,因此电波收讯状态非常不好。 若走出阳台站在室外,还勉强算是合格,至于室内就只能说声抱歉了。 明知如此,却还用手机打给她,明明用室内电话打就可以了啊。 母亲连这种事情都忘记,直接就打了过来。 难道,真的有急事吗? 果真如此,就不会传什么短信给我了吧,该说她是玩得太高兴一时粗心,还是纯粹少根筋…… 手机另一端依然沙沙作响,完全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些什麽。 从刚才的回答当中,唯一能听懂的,只有『要回来了』这句话。 要回来了? 谁啊? 是爸爸吗?如果是,那不必特地打来跟我说吧? 那么,是爷爷罗? 呃,是的话,那可不妙。爷爷在我三岁的时候就死了不是吗。 如果跑回来,我会吓坏的。 岂只吓坏,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所以,究竟是谁呢? 结果,她什么也没听清楚,所有的疑问都还没得到解答,电话就被切断了。 大概是妈妈那边,因为收讯实在太差,直接变成断讯了吧。 「莫名其妙,搞什麽鬼嘛……」 钱依正想叹口气,背后突然有人拍她的肩膀。 一回过头,就看到一名梳着七三……不对,是八二分西装头,上班族模样的大叔站在眼前。 「嗨——」大叔露出被烟垢染黄的牙齿,冲着她笑。脸上沾满了不知是汗水还是什,看起来脏兮兮又黏答答地,让人很不舒服。 唔……钱依忍不住微微向后退。 结果,那位大叔用一种猥琐的眼光盯着她,从脚跟慢慢往上看。 好、好恶心————啊啊啊! 大叔嘿嘿嘿地笑着。然后,对她说—— 「你有空吗?」 有空才怪! 虽然她确实没事做…… 「那个,我出『这样』,好不好啊~~?」 大叔说着,便伸出三只手手指头。 啥?这是什么意思? 干嘛给我看你的猪蹄啊。 这位大叔,该不会是想找我那啥吧。 ——啪啪啪啪啪! 钱依明显感觉到自己脑中有东西啪地应声断裂了。 看我一个人没事做,站在这里发呆,就以为我是在等人搭讪吗? 那些手指是什么意思? 三只——三千吗? 开什么玩笑啊,别以为有钱就可以做任何事情,作梦! 「——哼!」 视而不见,视而不见。 那只是一只小虫子。 无视对方的存在,不要惊慌,镇定。镇定,不要理会他。 不要……理……啪—— 钱依视若无睹地往前走,没想到大叔立刻紧跟在后。 「嘿,怎么样,成交吧?」 大叔彻底误解了。 他以为钱依是故意在吊他胃口。 以为这是一种「特别游戏」。 视而不见视而不见,尽最大的能力视若无睹。 结果,大叔绕到她正面来,钱依前进的路被堵住了。 很烦耶! 大叔再度伸出猪蹄比给她看。 「可以了吧,我出这样耶,这个数字,对你一个小学生而言,是很大的金额吧?」 这,这混蛋,竟然以为我是小学生! 明明就穿着高中校服耶! 不是在玩角色扮演好吗! 这时候,大叔突然抓住钱依的手。 「喂,你做什么!」 她想挣脱,可是大叔的力气出乎意料地大,凭她的力气根本敌不过。 「放开啦!」 「不要紧,不要紧的,一点也不痛啊。」 在讲什么东西啊! 「给我放手——!」 使尽全身力气,好不容易终于甩开大叔的手了。 钱依立刻转身,正准备以最快速度逃离现场的时候—— 咚! 猛然撞上不知名的东西。 「好痛……」 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是撞上了一堵墙。 「你没事吧?」 那片墙发出男性的声音,非常从容地对她说话。 钱依正跌坐在地面上,男子朝她伸出手来。 男子弯着腰,在夕阳下呈现逆光的状态,因此脸部没办法看得清楚。 而男子的头发在夕阳照映下,色泽格外地闪耀。 「怎么可能没事啊——」 钱依说着,无视于男子伸出的手,正准备自己爬起来,这时候—— 「喂!这女孩是、是我、我、我先、先、先搭讪的喔!」 大叔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浑身颤抖着,八二分的额头上浮现青筋。 结果男子被他这么一说就—— 「喔,这样啊,抱歉。」 非常爽快地——接受了。 第811章 “没事没事,什么事也没有,我妈跟我开个玩笑而已。” “我看看……” 朋友a瞧向钱依手中的手机萤幕,朋友b和c也跟着过来凑热闹。 三人看完短信的内容,立刻哈哈大笑。 “哎呀,钱依,令尊的病况似乎很危急呢。” “还是赶快回家比较好吧~?” “上面都写着『父病危』了耶。” 三人各说一句话,笑得更大声。 然后—— 「好啦好啦,好孩子快回家吧。」 「妈妈在等你唷。」 「父病危呢。」 大家七嘴八舌地边说边推着钱依的背往回家的方向走,随即又朝她挥挥手说—— 「再见罗。」 「明天见。」 「钱依掰掰~~」 迅速转过身去,开始寻找下一个玩乐的场所,淹没在人潮中。 可恶,这些混蛋家伙。 每次都拿我开玩笑。 不可原谅。 反正,明天一定又会跑来问我「那通短信究竟有什么事情啊」? 「呵呵呵呵,可惜钱依是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她自言自语地,迈步往前走。 但是独自一个人,根本没什么事好做的。 平常除了在家的时间以外,总是和其他二人团体行动。 如果就这样遵从母亲的短信乖乖回家,肯定会成为那三人的笑柄,她才不要。 可是,除了回家之外,自己究竟还能做些什么呢? 一旦少了同伴随行,便无所事事,这就是高中女生吗? 「…………唔……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这时候—— 哔——搭啦哔哔哔哔搭啦哔哔哔——! 已经放回背包里的手机,又开始响起。 这次的铃声,是来电通知。 而来电者,依然是——母亲大人。 继方才那通有如古早连续剧般的电报简讯之后,按下来是直接拨号。 搞什么嘛,一开始就直接打电话就好了啊。 有完没完啊,真会找麻烦。 受不了,这笨蛋老妈,少拿自己女儿寻开心好不好。 钱依一边伤脑筋地想着,一边皱着眉头从背包里拿出装饰花俏的手机。 哔地一声,这回是按下通话键。 「干嘛啦!」 她用不爽指数达到max的语气,透过手机大声地对母亲说。 结果…… 「钱依,那个……就是、小……要回来了————……」 讯号似乎很微弱,接收不良。 而且问题不是出在钱依这边,是母亲那一方。 她们家住在父亲公司宿舍的楼上,周围还林立着其他的高楼大厦,因此电波收讯状态非常不好。 若走出阳台站在室外,还勉强算是合格,至于室内就只能说声抱歉了。 明知如此,却还用手机打给她,明明用室内电话打就可以了啊。 母亲连这种事情都忘记,直接就打了过来。 难道,真的有急事吗? 果真如此,就不会传什么短信给我了吧,该说她是玩得太高兴一时粗心,还是纯粹少根筋…… 手机另一端依然沙沙作响,完全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些什麽。 从刚才的回答当中,唯一能听懂的,只有『要回来了』这句话。 要回来了? 谁啊? 是爸爸吗?如果是,那不必特地打来跟我说吧? 那么,是爷爷罗? 呃,是的话,那可不妙。爷爷在我三岁的时候就死了不是吗。 如果跑回来,我会吓坏的。 岂只吓坏,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所以,究竟是谁呢? 结果,她什么也没听清楚,所有的疑问都还没得到解答,电话就被切断了。 大概是妈妈那边,因为收讯实在太差,直接变成断讯了吧。 「莫名其妙,搞什麽鬼嘛……」 钱依正想叹口气,背后突然有人拍她的肩膀。 一回过头,就看到一名梳着七三……不对,是八二分西装头,上班族模样的大叔站在眼前。 「嗨——」大叔露出被烟垢染黄的牙齿,冲着她笑。脸上沾满了不知是汗水还是什,看起来脏兮兮又黏答答地,让人很不舒服。 唔……钱依忍不住微微向后退。 结果,那位大叔用一种猥琐的眼光盯着她,从脚跟慢慢往上看。 好、好恶心————啊啊啊! 大叔嘿嘿嘿地笑着。然后,对她说—— 「你有空吗?」 有空才怪! 虽然她确实没事做…… 「那个,我出『这样』,好不好啊~~?」 大叔说着,便伸出三只手手指头。 啥?这是什么意思? 干嘛给我看你的猪蹄啊。 这位大叔,该不会是想找我那啥吧。 ——啪啪啪啪啪! 钱依明显感觉到自己脑中有东西啪地应声断裂了。 看我一个人没事做,站在这里发呆,就以为我是在等人搭讪吗? 那些手指是什么意思? 三只——三千吗? 开什么玩笑啊,别以为有钱就可以做任何事情,作梦! 「——哼!」 视而不见,视而不见。 那只是一只小虫子。 无视对方的存在,不要惊慌,镇定。镇定,不要理会他。 不要……理……啪—— 钱依视若无睹地往前走,没想到大叔立刻紧跟在后。 「嘿,怎么样,成交吧?」 大叔彻底误解了。 他以为钱依是故意在吊他胃口。 以为这是一种「特别游戏」。 视而不见视而不见,尽最大的能力视若无睹。 结果,大叔绕到她正面来,钱依前进的路被堵住了。 很烦耶! 大叔再度伸出猪蹄比给她看。 「可以了吧,我出这样耶,这个数字,对你一个小学生而言,是很大的金额吧?」 这,这混蛋,竟然以为我是小学生! 明明就穿着高中校服耶! 不是在玩角色扮演好吗! 这时候,大叔突然抓住钱依的手。 「喂,你做什么!」 她想挣脱,可是大叔的力气出乎意料地大,凭她的力气根本敌不过。 「放开啦!」 「不要紧,不要紧的,一点也不痛啊。」 在讲什么东西啊! 「给我放手——!」 使尽全身力气,好不容易终于甩开大叔的手了。 钱依立刻转身,正准备以最快速度逃离现场的时候—— 咚! 猛然撞上不知名的东西。 「好痛……」 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是撞上了一堵墙。 「你没事吧?」 那片墙发出男性的声音,非常从容地对她说话。 钱依正跌坐在地面上,男子朝她伸出手来。 男子弯着腰,在夕阳下呈现逆光的状态,因此脸部没办法看得清楚。 而男子的头发在夕阳照映下,色泽格外地闪耀。 「怎么可能没事啊——」 钱依说着,无视于男子伸出的手,正准备自己爬起来,这时候—— 「喂!这女孩是、是我、我、我先、先、先搭讪的喔!」 大叔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浑身颤抖着,八二分的额头上浮现青筋。 结果男子被他这么一说就—— 「喔,这样啊,抱歉。」 非常爽快地——接受了。 「干嘛道歉啊!快帮忙啊!」 钱依站起来,连裙子也没拍乾净,就激动地说。 「帮忙……帮谁?」 男子愣愣地偏着头,不知是开玩笑还是少根筋。 「帮我啦!帮我这个落难的美女啦!」 「啊,原来如此,我只要——出手帮小依靠的忙就好了吗?」 「没错!…………咦,你为什麽,会知道我的名字——」 「喝啊啊啊啊——————!」 钱依说的话,被大叔发出的怪声音淹没了。 大叔将手中的皮革公事包高举在头上。 呜哇,惨了惨了,被那种东西打中,会很痛的耶。 「滚开~~!快给我滚!快滚!快……咦?」 大叔突然却步。 因为原本弯着腰半蹲的男子,动作俐落地站了起来。 男子个头很高。 视线能够轻松地俯视大叔。 身材虽然纤瘦,袖口露出的手臂却相当结实。 好,上吧,干掉这家伙! 「哇———」 大叔胡乱挥舞着公事包。 钱依忍不住想。 喂喂喂,这种没头没脑的攻击,会打中才有鬼。 可是,没想到—— 砰。 传来非常沉重的声音。 「…………哇……」 大叔仿佛狗急跳墙地将公事包用力一扔,把手附近的金属部位正面击中男子的脸部,而且声音结实到令钱依错愕。 岂只是钱依,就连发出攻击的大叔也吓一大跳,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接着—— 「………好痛喔……」男子呵呵地笑着。 但是,额角却开始流下汩汩鲜血。 转眼间,男子身上穿的白衬衫已经逐渐被染红了。 即使如此.男子依旧面带笑容。 奇怪了,究竟有什麽好笑的啊? 这副模样,反而让人觉得很恐怖。 「呜、呜、哇啊啊啊啊!」 大叔被自己的行为跟男子血淋淋的笑容给惊吓到,动作迅速地逃离了现场。 什么嘛,可恶的怪叔叔,居然就这样溜了。 钱依正准备好好赏他一记超级回旋踢呢。 滴滴答答。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啊,差点忘了。 男子还在流血状态。 「………啊哈哈……」 男子嘻嘻哈哈地笑着。 然而,该说是不出所料这是什么,随即双脚一软,扑通倒地。 「喂,等一下?」 钱依简直想放声尖叫。 ——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一片纯白。 四方型的。 白色房间。 独自,思念着他。 老婆婆将回忆的门,一扇接一扇地开启。 直到如今,仍充满着鲜明的色彩。 「当时,只是想一直看着他,只想一直待在他身边,只要他笑,我也会跟着笑,就只是这样子而已……」 老婆婆的一言一语,少女都静静倾听着。 少女膝上那只黑猫的铃铛,铃铃地轻声吟唱。 「可是,一想起那天的天空,我就忍不住感到悲伤……明明是那麽美丽的颜色,夕阳西下满天鲜艳的紫霞……」 一片纯白,纯白色的,四方型。 紫色的回忆。 随风摇曳。 这下子—— 「…………怎么办啊……」 一名高大男子头血流如注地倒在街上,必须想办法处理才行。 当然不能就这样丢着不管。 毕竟男子之所以会陷入这个状态,多少也跟自己有关。 事实上,是完全非常有关…… 好吧,总而言之,先想办法止血。 「唔,我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 钱依在自己的背包里面窸窸窣窣地翻找着。 结果,挖出来的东西,是一条运动毛巾。 「......」 钱依感到犹豫。 用这条毛巾去擦男子的伤口好吗? 这条毛巾是今天体育课用来擦汗的,上面已经吸满了大量的汗水。 钱依稍微考虑了一下,经过短暂的烦恼,随即做出决定。 「别管那么多了——」 擦下去。 用力地,给它擦下去。 反正总而言之,先擦再说。 不知是因为擦得太用力,还是直接触碰别伤口的缘故,男子突然唔——地发出痛苦。 「钱依,什么东西——」 「并没有!」 在男子把话说完以前,钱依毫不客气地打断,然后—— 「对了,从刚才我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咦、不会吧,难道你是……跟踪狂?」 她放开手中正在擦拭伤口的毛巾,下意识地住后退。 那名被她称为跟踪狂的男子连忙用(带着异味的)毛巾按住伤口,慌张地坐起来。 「不、不是啦,钱依!!」 「那是什么你说啊,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而且根本就没有人会这样叫我好不好!」 钱依话气激动地强调着,没想到男子反而又呵呵呵地浮起笑容。 「你说的没错。不过我从小就是这样叫的,现在临时要换别的称呼我也想不出来啊。」 「什么~~?」 这是,什麽意思。 听他的说法。好像从很早以前就认识钱依了一样。 「够了!你到底想怎样?以为自己是我的谁?什么从小就这样叫,我才没有那种青梅竹马的——啊……」 这么说来,的确是有。 就只有,唯一的一个。 是青梅竹马,在回忆里始终带着笑容的男孩子。 虽然外表有如女孩子般地可爱,但在钱依心目中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孩子。 钱依初恋的对象—— 「……赵吾……?」 没错,就是那个已经远渡重洋到海外去的男孩子。 赵吾。 「嗯,是我喔,钱依。」 眼前的男子,对她微微一笑。 不不不不对——! 你才不是!那个男孩子,不会用这种低沉的男性嗓音叫我的名字。 那个男孩子,比我还要娇小,是会让人想保护的小男生,头发应该还要再更长一点,发色是像你一样的「橘子色」……咦? 耶?呃,不会吧……? 头发的……颜色? 一样是——橘色的! 眼前这名男子一脸激动到快落泪的表情,炽热的眼神直盯着钱依。虽然头发的长度不同,但与记忆中那个男孩印象鲜明的「橘子头」有着相同的颜色。 唔……难道说…… 不会吧…… 这是怎么回事啊。 男子高挑的身躯,将钱依完全包覆,紧紧拥入怀中。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钱依几乎惊慌失措,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甚至,已经全身僵直无法动弹了。 她从来没有,像这样子被一个男的拥抱过。 而且这个男的还是…… 不是啦! 赵吾才不是这种样子! 身材哪有这么高大。 她被紧拥着,他的侧脸近在眼前,可以看见耳廓上戴着好几圈银环。 破旧的牛仔裤,上面搭配胸口敞开的皱衬衫(已经染着鲜血)。 无论怎么看,都无法与那个初恋的男孩子联想在一起。 与她的回忆,以及从回忆里延伸出的想像,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家伙。 不对,不对,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我的赵吾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 我不记得曾经被这个满头鲜血的男人拥抱过。 第812章 “没错!…………咦,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喝啊啊啊啊——————!” 钱依说的话,被大叔发出的怪声音淹没了。 大叔将手中的皮革公事包高举在头上。 呜哇,惨了惨了,被那种东西打中,会很痛的耶。 “滚开~~!快给我滚!快滚!快……咦?” 大叔突然却步。 因为原本弯着腰半蹲的男子,动作俐落地站了起来。 男子个头很高。 视线能够轻松地俯视大叔。 身材虽然纤瘦,袖口露出的手臂却相当结实。 好,上吧,干掉这家伙! 「哇———」 大叔胡乱挥舞着公事包。 钱依忍不住想。 喂喂喂,这种没头没脑的攻击,会打中才有鬼。 可是,没想到—— 砰。 传来非常沉重的声音。 「…………哇……」 大叔仿佛狗急跳墙地将公事包用力一扔,把手附近的金属部位正面击中男子的脸部,而且声音结实到令钱依错愕。 岂只是钱依,就连发出攻击的大叔也吓一大跳,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接着—— 「………好痛喔……」男子呵呵地笑着。 但是,额角却开始流下汩汩鲜血。 转眼间,男子身上穿的白衬衫已经逐渐被染红了。 即使如此.男子依旧面带笑容。 奇怪了,究竟有什麽好笑的啊? 这副模样,反而让人觉得很恐怖。 「呜、呜、哇啊啊啊啊!」 大叔被自己的行为跟男子血淋淋的笑容给惊吓到,动作迅速地逃离了现场。 什么嘛,可恶的怪叔叔,居然就这样溜了。 钱依正准备好好赏他一记超级回旋踢呢。 滴滴答答。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啊,差点忘了。 男子还在流血状态。 「………啊哈哈……」 男子嘻嘻哈哈地笑着。 然而,该说是不出所料这是什么,随即双脚一软,扑通倒地。 「喂,等一下?」 钱依简直想放声尖叫。 ——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一片纯白。 四方型的。 白色房间。 独自,思念着他。 老婆婆将回忆的门,一扇接一扇地开启。 直到如今,仍充满着鲜明的色彩。 「当时,只是想一直看着他,只想一直待在他身边,只要他笑,我也会跟着笑,就只是这样子而已……」 老婆婆的一言一语,少女都静静倾听着。 少女膝上那只黑猫的铃铛,铃铃地轻声吟唱。 「可是,一想起那天的天空,我就忍不住感到悲伤……明明是那麽美丽的颜色,夕阳西下满天鲜艳的紫霞……」 一片纯白,纯白色的,四方型。 紫色的回忆。 随风摇曳。 这下子—— 「…………怎么办啊……」 一名高大男子头血流如注地倒在街上,必须想办法处理才行。 当然不能就这样丢着不管。 毕竟男子之所以会陷入这个状态,多少也跟自己有关。 事实上,是完全非常有关…… 好吧,总而言之,先想办法止血。 「唔,我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 钱依在自己的背包里面窸窸窣窣地翻找着。 结果,挖出来的东西,是一条运动毛巾。 「......」 钱依感到犹豫。 用这条毛巾去擦男子的伤口好吗? 这条毛巾是今天体育课用来擦汗的,上面已经吸满了大量的汗水。 钱依稍微考虑了一下,经过短暂的烦恼,随即做出决定。 「别管那么多了——」 擦下去。 用力地,给它擦下去。 反正总而言之,先擦再说。 不知是因为擦得太用力,还是直接触碰别伤口的缘故,男子突然唔——地发出痛苦。 「钱依,什么东西——」 「并没有!」 在男子把话说完以前,钱依毫不客气地打断,然后—— 「对了,从刚才我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咦、不会吧,难道你是……跟踪狂?」 她放开手中正在擦拭伤口的毛巾,下意识地住后退。 那名被她称为跟踪狂的男子连忙用(带着异味的)毛巾按住伤口,慌张地坐起来。 「不、不是啦,钱依!!」 「那是什么你说啊,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而且根本就没有人会这样叫我好不好!」 钱依话气激动地强调着,没想到男子反而又呵呵呵地浮起笑容。 「你说的没错。不过我从小就是这样叫的,现在临时要换别的称呼我也想不出来啊。」 「什么~~?」 这是,什麽意思。 听他的说法。好像从很早以前就认识钱依了一样。 「够了!你到底想怎样?以为自己是我的谁?什么从小就这样叫,我才没有那种青梅竹马的——啊……」 这么说来,的确是有。 就只有,唯一的一个。 是青梅竹马,在回忆里始终带着笑容的男孩子。 虽然外表有如女孩子般地可爱,但在钱依心目中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孩子。 钱依初恋的对象—— 「……赵吾……?」 没错,就是那个已经远渡重洋到海外去的男孩子。 赵吾。 「嗯,是我喔,钱依。」 眼前的男子,对她微微一笑。 不不不不对——! 你才不是!那个男孩子,不会用这种低沉的男性嗓音叫我的名字。 那个男孩子,比我还要娇小,是会让人想保护的小男生,头发应该还要再更长一点,发色是像你一样的「橘子色」……咦? 耶?呃,不会吧……? 头发的……颜色? 一样是——橘色的! 眼前这名男子一脸激动到快落泪的表情,炽热的眼神直盯着钱依。虽然头发的长度不同,但与记忆中那个男孩印象鲜明的「橘子头」有着相同的颜色。 唔……难道说…… 不会吧…… 这是怎么回事啊。 男子高挑的身躯,将钱依完全包覆,紧紧拥入怀中。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钱依几乎惊慌失措,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甚至,已经全身僵直无法动弹了。 她从来没有,像这样子被一个男的拥抱过。 而且这个男的还是…… 不是啦! 赵吾才不是这种样子! 身材哪有这么高大。 她被紧拥着,他的侧脸近在眼前,可以看见耳廓上戴着好几圈银环。 破旧的牛仔裤,上面搭配胸口敞开的皱衬衫(已经染着鲜血)。 无论怎么看,都无法与那个初恋的男孩子联想在一起。 与她的回忆,以及从回忆里延伸出的想像,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家伙。 不对,不对,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我的赵吾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 我不记得曾经被这个满头鲜血的男人拥抱过。 然而,然而,这家伙却—— 「——我回来了,钱依。」 睽违数年出现在眼前的他,正是那一个他。 —赵吾回来了。 钱依一脸不满,表情充满了哀怨。 隔着一张餐桌,对面坐着头上包了绷带,嘻皮笑脸的男子。 是赵吾。 钱依根本完全无法接受。 母亲坐在餐桌的主位,与钱依和赵吾形成三角形,脸上的表情与她恰恰相反,堆满了笑容。 顺带一提,钱依身材娇小并非源自于母方的遗传基因。 是因为父亲的个头很小,甚至比母亲还要娇小。 母亲的身高有一百六十公分以上,而父亲却是低于这个数字。 今天,母亲比平日稍微化了一点妆。 事实上,母亲平常在家里是不会化妆的。 应该是为了迎接赵吾的到来才特地盛装打扮吧。 那封神秘的短信,还有模糊不清的来电,全部都是为了通知她赵吾回国的消息。 在赵吾尚未出国以前,两家原本就是来往频繁的世交。 基于这层关系与情分,赵吾回国的时候从机场搭电车到附近的车站,就是由母亲去迎接他的。 赵吾预定会停留两个星期左右。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计划从头到尾都瞒着钱依秘密进行。 「因为,这样才能突然给你一个惊喜嘛。」母亲说。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惊喜? 有吗?或许吧? 她的确是感到很惊讶。 那个……很可爱、很娇小、很活泼的赵吾……变成这么一个臭男生,她当然会惊讶啊! 完全不一样。 我的赵吾,应该是像女孩子一样地,有点中性又聪明伶俐的,不是吗? 虽然不太清楚聪明的定义。 至少不会是那副样子,明显是个呆子的家伙啊! ……好吧,硬要说有什么共同点的话……就是……头发的颜色罗…… 母亲用高分贝的嗓音聒噪地喋喋不休,赵吾只有当听众的份,钱依趁机偷瞄他的头发。当时那头及肩的长发,如今已经变短了,但不变的是「橘子的颜色」。 虽然感觉非常地复杂,这却是唯一与回忆重叠的部分。 然而,也仅止於此! 现在的赵吾,整天都在傻笑,看起来呆呆的,而且还有点「少根筋」,感觉很不可靠。 我心目中的赵吾,应该是要再柔弱一点……再可爱一点……的吧…… 刚才还以为他会帮我击退怪叔叔,结果被击倒的反而是他。幸好,虽然流了很多血,但伤口本身并不严重。假如怪叔叔继续攻击的话,真不知道结果会怎样。 简而言之,现在的赵吾令人联想到「木头人」或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类的辞汇。而且!还加上一个决定性的事实。 据说赵吾回国之后,只礼貌性地打声招呼,就马上冲到钱依的房间,结果钱依不在,於是他立刻又冲出来找人。 连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就凭直觉随便乱走,没想到偶然间发现了钱依,但她正在和一名头顶油亮看起来脏兮兮的中午大叔交谈中。 赵吾以为那大概是她认识的熟人,直到怪叔叔讲完话为止,都站在一旁袖手旁观。 当时的场面,究竟哪一点看起来像熟人了啊! 不管怎么看,我明明都是一副抗拒的模样吧。 真是笨蛋。 已经超越呆子的境界了,根本就是个笨蛋。 她陷入沉思当中,不自觉地与赵吾四目相接。 嘻——赵吾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 可惜,钱依只想大大地叹门气。 啊啊……把我的初恋还回来——! 就算她眉头皱得再深,耶种东西也是不可能会回来的。 「——对了,钱依,你就带赵吾去四处逛逛吧,像车站前那些地方,都已经改变很多,跟以前大不相同了不是吗,然后啊,要不要顺便去大莲寺庙参拜一下?」 母亲多嘴地提出一个找麻烦的提案。 而且,大莲寺庙几乎可以说是本地唯一的观光名胜,因为保佑「恋爱运」而广受女性的喜爱。 「啥?为什么我要……」 「哎呀,你们这么久没见面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讲吧,妈妈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啦,喔呵呵,就去走走嘛,去哪边都好,妈妈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母亲丝毫不让钱依有发言的余地,擅自做出解释,一头热地照自己的想法说下去。 「喔呵呵什么啊,干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需要好吗……咦,耶?妈、妈妈,为什么要一直推人家的背啊!喂喂喂,把我推向门口做什么?不行不行,不准开门,也不要帮我拿鞋子,慢、慢着,等一下,妈——咦?」 钱依才刚开始吐槽,就和赵吾两个人,双双被母亲推出了大门口。 喂!老妈——! 现在已经是所谓的「深夜时段」了吧? 一般而言,家长应该要说「女孩子这么晚了还出什么门」的不是吗? 一般而言————是要是正常人的话,肯定会这么说的吧! 为什么你反而把自己可爱的女儿一个人丢在外面啊? 而且,还让我跟男生独处! 完全颠倒了!根本完全颠倒了啊! 天啊—— 放任主义,万岁! 太阳下山的时间提早了,但夏天的脚步仍未走远。 白天看见红蜻蜒,钱依都会忍不住想「你跑错时间了吧」。 说到这,记得小时候,赵吾曾经因为想捉红蜻蜒,结果双手一直挥舞,挥到自己眼睛都花了。 当时心里觉得,真是可爱啊。 唉——如今则是……唉…… 夜晚的站前商店街,原本就是,不太热闹的街道。 毫无乐趣到令人叹息的平凡商店。 钱依一脸怨气,快步地走着。 以尽可能最快的速度。 想要跟赵吾尽量保持距离。 然而,根本完全无法与赵吾拉开差距。 这是因为,所谓的步伐大小的关系。 钱依前进三步的距离,赵吾只要一步就能轻松达成。 钱依的身高,是一百四十四公分。 赵吾的身高,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 呜——好难过好想哭喔,为什么我必须跟这种素昧平生的家伙一起大步走在夜晚的街道上? 对我而言,这家伙只像是同名同姓的另一个人啊。 「钱依——」 赵吾才刚开口,钱依立刻反应很大地竖起眉毛。 赵吾的表情似乎很伤脑筋,又似乎是在笑。 「我就是赵吾啊……而且我不是像男生,我本来就是男生啊……」 「啊啊——吵死了!不准回嘴!真是够了,讲一句你就回一句,有完没完啊!」 虽然听起来很像母亲常说的台词,但在这当下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唉——事情怎么会变这样…… 如果这就是现实,那还不如继续追逐幻影来得好…… 赵吾仍旧嘻嘻哈哈地,维持不变的笑容。 这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事情而回来.她丝毫不关心,根本连问都不想问。 第813章 然而,然而,这家伙却—— “——我回来了,钱依。” 睽违数年出现在眼前的他,正是那一个他。 赵吾回来了。 钱依一脸不满,表情充满了哀怨。 隔着一张餐桌,对面坐着头上包了绷带,嘻皮笑脸的男子。 是赵吾。 钱依根本完全无法接受。 母亲坐在餐桌的主位,与钱依和赵吾形成三角形,脸上的表情与她恰恰相反,堆满了笑容。 顺带一提,钱依身材娇小并非源自于母方的遗传基因。 是因为父亲的个头很小,甚至比母亲还要娇小。 母亲的身高有一百六十公分以上,而父亲却是低于这个数字。 今天,母亲比平日稍微化了一点妆。 事实上,母亲平常在家里是不会化妆的。 应该是为了迎接赵吾的到来才特地盛装打扮吧。 那封神秘的短信,还有模糊不清的来电,全部都是为了通知她赵吾回国的消息。 在赵吾尚未出国以前,两家原本就是来往频繁的世交。 基于这层关系与情分,赵吾回国的时候从机场搭电车到附近的车站,就是由母亲去迎接他的。 赵吾预定会停留两个星期左右。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计划从头到尾都瞒着钱依秘密进行。 「因为,这样才能突然给你一个惊喜嘛。」母亲说。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惊喜? 有吗?或许吧? 她的确是感到很惊讶。 那个……很可爱、很娇小、很活泼的赵吾……变成这么一个臭男生,她当然会惊讶啊! 完全不一样。 我的赵吾,应该是像女孩子一样地,有点中性又聪明伶俐的,不是吗? 虽然不太清楚聪明的定义。 至少不会是那副样子,明显是个呆子的家伙啊! ……好吧,硬要说有什么共同点的话……就是……头发的颜色罗…… 母亲用高分贝的嗓音聒噪地喋喋不休,赵吾只有当听众的份,钱依趁机偷瞄他的头发。当时那头及肩的长发,如今已经变短了,但不变的是「橘子的颜色」。 虽然感觉非常地复杂,这却是唯一与回忆重叠的部分。 然而,也仅止於此! 现在的赵吾,整天都在傻笑,看起来呆呆的,而且还有点「少根筋」,感觉很不可靠。 我心目中的赵吾,应该是要再柔弱一点……再可爱一点……的吧…… 刚才还以为他会帮我击退怪叔叔,结果被击倒的反而是他。幸好,虽然流了很多血,但伤口本身并不严重。假如怪叔叔继续攻击的话,真不知道结果会怎样。 简而言之,现在的赵吾令人联想到「木头人」或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类的辞汇。而且!还加上一个决定性的事实。 据说赵吾回国之后,只礼貌性地打声招呼,就马上冲到钱依的房间,结果钱依不在,於是他立刻又冲出来找人。 连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就凭直觉随便乱走,没想到偶然间发现了钱依,但她正在和一名头顶油亮看起来脏兮兮的中午大叔交谈中。 赵吾以为那大概是她认识的熟人,直到怪叔叔讲完话为止,都站在一旁袖手旁观。 当时的场面,究竟哪一点看起来像熟人了啊! 不管怎么看,我明明都是一副抗拒的模样吧。 真是笨蛋。 已经超越呆子的境界了,根本就是个笨蛋。 她陷入沉思当中,不自觉地与赵吾四目相接。 嘻——赵吾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 可惜,钱依只想大大地叹门气。 啊啊……把我的初恋还回来——! 就算她眉头皱得再深,耶种东西也是不可能会回来的。 「——对了,钱依,你就带赵吾去四处逛逛吧,像车站前那些地方,都已经改变很多,跟以前大不相同了不是吗,然后啊,要不要顺便去大莲寺庙参拜一下?」 母亲多嘴地提出一个找麻烦的提案。 而且,大莲寺庙几乎可以说是本地唯一的观光名胜,因为保佑「恋爱运」而广受女性的喜爱。 「啥?为什么我要……」 「哎呀,你们这么久没见面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讲吧,妈妈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啦,喔呵呵,就去走走嘛,去哪边都好,妈妈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母亲丝毫不让钱依有发言的余地,擅自做出解释,一头热地照自己的想法说下去。 「喔呵呵什么啊,干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需要好吗……咦,耶?妈、妈妈,为什么要一直推人家的背啊!喂喂喂,把我推向门口做什么?不行不行,不准开门,也不要帮我拿鞋子,慢、慢着,等一下,妈——咦?」 钱依才刚开始吐槽,就和赵吾两个人,双双被母亲推出了大门口。 喂!老妈——! 现在已经是所谓的「深夜时段」了吧? 一般而言,家长应该要说「女孩子这么晚了还出什么门」的不是吗? 一般而言————是要是正常人的话,肯定会这么说的吧! 为什么你反而把自己可爱的女儿一个人丢在外面啊? 而且,还让我跟男生独处! 完全颠倒了!根本完全颠倒了啊! 天啊—— 放任主义,万岁! 太阳下山的时间提早了,但夏天的脚步仍未走远。 白天看见红蜻蜒,钱依都会忍不住想「你跑错时间了吧」。 说到这,记得小时候,赵吾曾经因为想捉红蜻蜒,结果双手一直挥舞,挥到自己眼睛都花了。 当时心里觉得,真是可爱啊。 唉——如今则是……唉…… 夜晚的站前商店街,原本就是,不太热闹的街道。 毫无乐趣到令人叹息的平凡商店。 钱依一脸怨气,快步地走着。 以尽可能最快的速度。 想要跟赵吾尽量保持距离。 然而,根本完全无法与赵吾拉开差距。 这是因为,所谓的步伐大小的关系。 钱依前进三步的距离,赵吾只要一步就能轻松达成。 钱依的身高,是一百四十四公分。 赵吾的身高,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 呜——好难过好想哭喔,为什么我必须跟这种素昧平生的家伙一起大步走在夜晚的街道上? 对我而言,这家伙只像是同名同姓的另一个人啊。 「钱依——」 赵吾才刚开口,钱依立刻反应很大地竖起眉毛。 赵吾的表情似乎很伤脑筋,又似乎是在笑。 「我就是赵吾啊……而且我不是像男生,我本来就是男生啊……」 「啊啊——吵死了!不准回嘴!真是够了,讲一句你就回一句,有完没完啊!」 虽然听起来很像母亲常说的台词,但在这当下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唉——事情怎么会变这样…… 如果这就是现实,那还不如继续追逐幻影来得好…… 赵吾仍旧嘻嘻哈哈地,维持不变的笑容。 这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事情而回来.她丝毫不关心,根本连问都不想问。 唉……眼前仿佛已经浮现那三个损友正在嘲笑她的画面。 ——是真的就在眼前。 在她前进的方向,出现了熟悉的面孔。 看来那三人与钱依分别后,还继续玩到现在。 对方似乎尚未察觉到钱依的存在,正聊着天大摇大摆地朝这边走过来。 结果钱依下意识很自然地,脱口叫那三个人—— 「哦…那边三位……啊!」 然后连忙住口。 不行!差点忘了我身边有人。 更何况,还是这个家伙! 钱依回过头看。 赵吾并不知道她的心思,正傻傻地眺望四周。 很好,趁现在那三个家伙还没发现,可以顺利逃走。 钱依突然抓住赵吾的手,准备迅速逃离现场。 没想到却—— 「呃!」 为时已晚。 三人已经将钱依和赵吾包围得密不通风。 什、什、什麽时候走过来的! 三人露出恶魔般的笑容,打量着钱依和赵吾。 「哎呀哎呀,钱依,居然在这种地方遇见你,可真是凑巧啊。」朋友a用很故意的语气说着。 「今天的天气,就热喔~」朋友b。 「是天气热吗?我看好像是两个人打得火热吧?手牵着手很热情呢!」朋友c说出很白痴的话来。 糟糕,怎么这么不巧。刚才临时抓住赵吾的手,结果变成了反作用。 三人露出比几个小时前那名怪叔叔更恶心更不怀好意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赵吾。 「这是啥?钱依的新男友吗?」 「哎,终于交了男朋友啦!而且还是个高大的男生呢,钱依小姐,终於妥协了是嘛?」 「就是说啊,你的初恋对象怎么啦?已经不在乎了吗?」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讲个不停。 「哇哇哇!」 钱依急得跳脚。 干嘛说那些有的没的! 什么叫终于妥协了! 而且哪来的新男友旧男友,我根本从来也没交过男朋友,这点你们不是最清楚了吗! 哼哼,误会我跟赵吾的关系了是吗? 然后还企图从中作梗是吗? 哈哈哈哈!!钱依是不会那么轻易上钩的。 她独自在心底得意地暗笑着,但那三人却不肯罢休。 「不过啊,这样站在路上聊天也很奇怪,你们不觉得吗?」 「嗯,说得也是。对了!这附近就有一家咖啡店不是吗!」 「走吧走吧,既然正巧遇到了嘛!」 对啊机会难得嘛——三人异口同声地说着。 「我、我不——」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钱依就被其中两名友人架着走。「哇,放开我——」 她像个耍赖的孩子般双脚乱踢,可惜只是无谓的挣扎。 结果就这麽被强制拉进餐厅里去。 而留下的朋友之一,就负责邀约赵吾。 想当然耳,赵吾轻易地跟着走了。 「说吧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几岁了?念哪一所高中?」 「你个子好高喔,几公分啊?」 将赵吾逼进餐厅最角落的位置,三人轮番发问将他团团包围。 对于钱依,则是完全不予理会。 应该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比平常故意说「咦?钱依在哪里啊?」这种话来取笑她的身高更令人气愤。那些话虽然伤人但至少这可以当作玩笑看待,然而此刻纯粹是——无视于她的存在。 「啊,呃……那个……」 赵吾有如一只无助的小狗,用水汪汪的眼神向她发送求救讯号。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啦! 水汪汪水汪汪。 ——烦耶,干嘛啦!自己振作一点好不好! 水汪汪水汪汪。 ——你是小型犬吗? 明明体型就那么高大。 啊啊真是的,真受不了你! 「吵死了啦!你们几个,同时间抢着讲谁听得懂啊!」 「那就钱依代表回答吧。」 目标迅速切换,爽快得令人惊讶。 「总而言之,嗯,就由你来发问。」 最后决定提问的工作派朋友a当代表,而回答的工作就由钱依负责。 对了,大致介绍一下,钱依口中的朋友a,名字叫做李希。 朋友b,是张穗。 朋友c,其实真正的本名叫林南。 赵吾终于从最角落的位子被放出来,立刻坐到钱依旁边,因为受到太大的惊吓,高大的身躯躲在钱依背后。 「那先告诉我们,他叫什么名字?」 「他的名字叫做,赵——啊……」 结果,第一个问题就让她瞬间语塞了。因为…… ——一旦说出名字,赵吾是她初恋对象的事情不就露馅了吗! 在钱依心目中,「这个赵吾」跟「那个赵吾」,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现在的赵吾,对钱依而言,并不是初恋的对象。 完完全全是彻底的陌生人。 然而,朋友们的反应却与她不同。 「什么嘛,不要卖关子了,快讲。」 「真是的。这种好男人、你什么时候钓到的啊?」 「就是说嘛,明明一直都跟我们在一起耶。」 这些家伙,在讲什么东西啊。 好男人? 哪里好了?好在哪里啊? 讲得具体一点,究竟哪个部分好啊? 整天都在发呆,又老是少根筋,只不过是个四肢发达的木头人罢了。 不过会这么想的,只有钱依一个人。 长大后的赵吾已经成为出色挺拔的男人,朋友们都异口同声地:「超帅的!」 什么嘛,究竟哪来里超,哪里帅了? 钱依搞不懂怎么回事,完全说不出话来。 焦急会阻碍思考。即使努力思考,也思考不出要说什么。 眼看钱依一直不肯讲,朋友们似乎都等不及了,又聚集到赵吾身边。 「嗨!你叫什么名字?」 「啊……呃我……」 赵吾正准备自我介绍,钱依突然清醒过来。 这家伙一旦说出名字,就会被发现是我的初恋对象了! 「是啊啊!对、对了,那个——次……次元!神枪手啊!」 脑中突然浮现漫画中枪手的名字。 然后又,不小心脱口而出。 于是,赵吾就——改名为动画角色中的人名——燕子。 朋友们全都傻了眼。 然而,钱依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退缩的——绝对不行! 对、对啊,我说的没错吧,燕子? 「咦?」 赵吾比那群朋友还要更反应不过来,钱依目光凶狠地暗示他。 ——喂,你现在就叫做燕子,知道吗! 「……没,没错,我叫燕子?嗯。」 赵吾就算不了解钱依的用意何在,也本能地察觉到乖乖点头才是明智之举。 很好——钱依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头。 「咦……这样啊。你几岁?」李希重新发问。 「呃,十四……啊,快要满十五……岁了……」 「哇——比我们还要小耶?」 不简单啊,钱依——朋友们包围着赵吾,兴奋地高声喧闹着。 钱依独自坐在圈外,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 滚吧滚吧。 这家伙连燕子是谁都不知道咧,哼哼哼。 「不过,你满特别的耶,感觉很像外国人耶。」 「对啊,而且个子又高,瞳孔的眼色也比较淡。」 「哎呀——越看越觉得是个好男人耶。」 李希,张穗和林南三个人,卯起来拼命称赞赵吾。 第814章 “今天的天气,就热喔~” “是天气热吗?我看好像是两个人打得火热吧?手牵着手很热情呢!” 糟糕,怎么这么不巧。 刚才临时抓住赵吾的手,结果变成了反作用。 钱依的三个朋友露出不怀好意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赵吾。 “这是啥?钱依的新男友吗?” “哎,终于交了男朋友啦!而且还是个高大的男生呢,钱依小姐,终於妥协了是嘛?” “就是说啊,你的初恋对象怎么啦?已经不在乎了吗?”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讲个不停。 “哇哇哇!” 钱依急得跳脚。 干嘛说那些有的没的! 什么叫终于妥协了! 而且哪来的新男友旧男友,我根本从来也没交过男朋友,这点你们不是最清楚了吗! 哼哼,误会我跟赵吾的关系了是吗? 然后还企图从中作梗是吗? 哈哈哈哈!!钱依是不会那么轻易上钩的。 她独自在心底得意地暗笑着,但那三人却不肯罢休。 「不过啊,这样站在路上聊天也很奇怪,你们不觉得吗?」 「嗯,说得也是。对了!这附近就有一家咖啡店不是吗!」 「走吧走吧,既然正巧遇到了嘛!」 对啊机会难得嘛——三人异口同声地说着。 「我、我不——」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钱依就被其中两名友人架着走。「哇,放开我——」 她像个耍赖的孩子般双脚乱踢,可惜只是无谓的挣扎。 结果就这麽被强制拉进餐厅里去。 而留下的朋友之一,就负责邀约赵吾。 想当然耳,赵吾轻易地跟着走了。 「说吧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几岁了?念哪一所高中?」 「你个子好高喔,几公分啊?」 将赵吾逼进餐厅最角落的位置,三人轮番发问将他团团包围。 对于钱依,则是完全不予理会。 应该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比平常故意说「咦?钱依在哪里啊?」这种话来取笑她的身高更令人气愤。那些话虽然伤人但至少这可以当作玩笑看待,然而此刻纯粹是——无视于她的存在。 「啊,呃……那个……」 赵吾有如一只无助的小狗,用水汪汪的眼神向她发送求救讯号。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啦! 水汪汪水汪汪。 ——烦耶,干嘛啦!自己振作一点好不好! 水汪汪水汪汪。 ——你是小型犬吗? 明明体型就那么高大。 啊啊真是的,真受不了你! 「吵死了啦!你们几个,同时间抢着讲谁听得懂啊!」 「那就钱依代表回答吧。」 目标迅速切换,爽快得令人惊讶。 「总而言之,嗯,就由你来发问。」 最后决定提问的工作派朋友a当代表,而回答的工作就由钱依负责。 对了,大致介绍一下,钱依口中的朋友a,名字叫做李希。 朋友b,是张穗。 朋友c,其实真正的本名叫林南。 赵吾终于从最角落的位子被放出来,立刻坐到钱依旁边,因为受到太大的惊吓,高大的身躯躲在钱依背后。 「那先告诉我们,他叫什么名字?」 「他的名字叫做,赵——啊……」 结果,第一个问题就让她瞬间语塞了。因为…… ——一旦说出名字,赵吾是她初恋对象的事情不就露馅了吗! 在钱依心目中,「这个赵吾」跟「那个赵吾」,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现在的赵吾,对钱依而言,并不是初恋的对象。 完完全全是彻底的陌生人。 然而,朋友们的反应却与她不同。 「什么嘛,不要卖关子了,快讲。」 「真是的。这种好男人、你什么时候钓到的啊?」 「就是说嘛,明明一直都跟我们在一起耶。」 这些家伙,在讲什么东西啊。 好男人? 哪里好了?好在哪里啊? 讲得具体一点,究竟哪个部分好啊? 整天都在发呆,又老是少根筋,只不过是个四肢发达的木头人罢了。 不过会这么想的,只有钱依一个人。 长大后的赵吾已经成为出色挺拔的男人,朋友们都异口同声地:「超帅的!」 什么嘛,究竟哪来里超,哪里帅了? 钱依搞不懂怎么回事,完全说不出话来。 焦急会阻碍思考。即使努力思考,也思考不出要说什么。 眼看钱依一直不肯讲,朋友们似乎都等不及了,又聚集到赵吾身边。 「嗨!你叫什么名字?」 「啊……呃我……」 赵吾正准备自我介绍,钱依突然清醒过来。 这家伙一旦说出名字,就会被发现是我的初恋对象了! 「是啊啊!对、对了,那个——次……次元!神枪手啊!」 脑中突然浮现漫画中枪手的名字。 然后又,不小心脱口而出。 于是,赵吾就——改名为动画角色中的人名——燕子。 朋友们全都傻了眼。 然而,钱依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退缩的——绝对不行! 对、对啊,我说的没错吧,燕子? 「咦?」 赵吾比那群朋友还要更反应不过来,钱依目光凶狠地暗示他。 ——喂,你现在就叫做燕子,知道吗! 「……没,没错,我叫燕子?嗯。」 赵吾就算不了解钱依的用意何在,也本能地察觉到乖乖点头才是明智之举。 很好——钱依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头。 「咦……这样啊。你几岁?」李希重新发问。 「呃,十四……啊,快要满十五……岁了……」 「哇——比我们还要小耶?」 不简单啊,钱依——朋友们包围着赵吾,兴奋地高声喧闹着。 钱依独自坐在圈外,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 滚吧滚吧。 这家伙连燕子是谁都不知道咧,哼哼哼。 「不过,你满特别的耶,感觉很像外国人耶。」 「对啊,而且个子又高,瞳孔的眼色也比较淡。」 「哎呀——越看越觉得是个好男人耶。」 李希,张穗和林南三个人,卯起来拼命称赞赵吾。 这时候,赵吾不知是逐渐习惯了三人说话的调调,抑或是纯粹左耳进右耳出而已,原本惯有的傻笑也收敛了起来。 而且还挺高兴的样子。 钱依突然莫名地觉得火大。 理由不明。反正,就先归咎于赵吾轻浮的态度吧。 于是她—— 「喂!可以了吧,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走啦!」 钱依强行切入朋入之间,抓起赵吾的手。 「拜拜!我们还有事。」 究竟还有什么事,她自己也不知道,钱依说完便拉着赵吾的手,迅速离开朋友们的圈子。 「钱依~~下次再带他来玩喔~~」 「再让我们好好地玩他喔~~」 「偶尔也要借我们玩一下喔~~」 朋友abc胡言乱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没听见,没听见! 不关她的事,不关她的事! 她什么也没听见——! 「钱依,就这样走掉没关系吗?」赵吾不放心地问道。 「没关系啦!那些家伙平常就那副德行,老是把我当玩具玩真受不了她们!」 钱依的语气有些激动。 为什么会突然情绪激动,自己也不太清楚。 与朋友们之间像那样开玩笑的相处模式,照理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然而唯独今天,特别感到烦躁不耐。 这时候,赵吾突然停下脚步。 原本是钱依拉着他的手往前走,这下子反而变成她自己被住后拉,累积的烦躁情绪便脱口而出。 「做什么啦,你——」 「钱依,快看!」 找吾发出像孩子般清澈响亮的声音,指着马路的对面。 那是车站前一家从很久以前就存在的面包店。 灯光照亮了褪色的招牌,令人感觉到岁月的痕迹,上面画着企鹅的图案。 经过风吹日晒,颜色已经变得很淡了。 「哇,那间面包店我们以前常常一起去耶。」赵吾似乎真的很开心。「好怀念喔,钱依,你还记得吗?每次拿到零用钱,我们就会去那家店买水果三明治,一人一半分着吃,里面有橘子跟草莓,超好吃的对不对?」 赵吾露出牙齿,笑容满面地看着钱依。 钱依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莫名地…… 不、不要用那种天真无邪的眼神看着我啦。 会让我觉得很难为情耶。 「钱依,我突然好想吃喔!」 说着赵吾便不顾往来的车辆,直接穿越马路。 「咦,喂,等一下!」 钱依几乎是被硬拖着跑的。 对了,两人从刚才就一直手牵着手…… 现在才发现,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 自己都明显感觉得到,脸已经红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乍看之下外表截然不同,偏偏内心世界又确实是那个赵吾没错。 两人一起去那家面包店的回忆。 以前拿到零用钱的时候,母亲问她要用来做什么,她总是不肯讲。 水果三明治。 即使这点小事,对两人而言也是非常重要的秘密。 那是,只属于两个人的乐趣。 赵吾还好好地记着。 感觉有些复杂……也有一点点高兴…… 既然如此……那又为什么,不写信给我呢? 我一直,都在等待着。 还以为你全部都忘记了。 我可是,从来不曾忘记过啊…… 原来,赵吾其实也跟我一样—— 两人在面包店买了水果三明治。 赵吾动作熟练地拿着三明治到收银台,却没有付钱结帐,带着一脸笑容很自然地看向钱依。 一瞬间,她无法理解那代表什么意思。 不过,下一秒钟突然顿悟。 真是的,你根本就没带钱吧。 没办法,只好由她来付账了。 然后赵吾非常开心地,将三明治分成两半,其中一半递给钱依。 「来,钱依,这片给你!」 明明就是我付的钱…… 手中拿着水果三明治,漫步在街道上。 夜晚的街道。 只不过实在没什么人潮,一点热闹的气氛也没有。 即使如此,赵吾仍雀跃地浏览着一间又一间的商店,目光每停留一次,心情也随之忽忧忽喜。 「那边本来不是便利商店,应该是书店没错吧?没想到已经倒闭了啊……那家书店的老爷爷人很好,我很喜欢他呢……」 「啊,那家卖香烟的杂货店还在耶,依然挂着华丽鲜艳的招牌呢。」 这些地方变成这样,那些地方变成那样,每一处都有所改变。 赵吾将自己的记忆,与眼前的街道慢慢重叠。 六年的光阴。 时间的流逝。 对钱依而言,这条街道并没有什麽两样,但对赵吾而言,却是已经大不相同了, 少数没有改变的地方,便足以令他开心许久。 看见他的反应,钱依产生某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孩提时代,总以为自己的视线与时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当自己身在此处的时候,其他人全部都在别的地方,各做各的事情,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孩提时代的自己。 当时赵吾也和自己一样,看着相同的事物。 然而,同样的时间也从他身上流过,留下属于他的记忆。 回忆的型态,一定不会只有一种。 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型态,各自的颜色与各自的气味,五花八门。 自己所拥有的记忆,在心中回想的片段。 赵吾也是一样。 爱笑的赵吾,虽然少根筋,却是个真真切切不折不扣的男孩子。 明明外表改变了那么多,为什么内心却能够维持不变呢? 自赵吾回国以来,头一次仔细看他的侧睑。 依稀可见,残留着昔日的影子。 确实是,是赵吾没错啊。 只不过已经成长许多,整个人变成熟了。 原本明明比我还娇小的,居然变得这么高…… 想当初明明是我低头俯视着他的。 如今,则是我要抬头仰望他的脸孔。 钱依感到——心口一紧。 不同于方才的悸动,这次,感觉比较像心口被紧紧揪住…… 过去的回忆,猛然涌进脑海。 回忆倾泄而出。 她想起来了。 赵吾他,始终都是赵吾…… 在走进面包店之前,总会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 就像现在,赵吾也是极其自然地,主动要牵她的手。 ……唔…… 一旦意识到,便又尴尬地避开。 呃——不要紧吗? 手牵手耶,真的不要紧吗? 应……应该没关系吧,刚才也牵过了啊,况且以前也都是这样手牵手的,不是吗? 心里如此想着,仿佛之前对赵吾的逃避和排拒都是假的。 自己也搞不懂自己,钱依内心感到焦躁不安。 她悄悄地,悄悄地,若无其事地把手伸向赵吾的手。 再差一点点,眼看就要碰到赵吾的手了。 悄悄地,悄悄地…… 结果—— 「啊!对了,我必须要去一个地方!」 钱依的手挥了空,立刻用假动作掩饰过去。 赵吾丝毫没有察觉她的异样,自顾自地说着。 「呃,什么?必须要去……的地方?」钱依惊讶地问道。 第815章 这时候,赵吾不知是逐渐习惯了三人说话的调调,抑或是纯粹左耳进右耳出而已,原本惯有的傻笑也收敛了起来。 而且还挺高兴的样子。 钱依突然莫名地觉得火大。 理由不明。 反正,就先归咎于赵吾轻浮的态度吧。 于是她—— 「喂!可以了吧,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走啦!」 钱依强行切入朋入之间,抓起赵吾的手。 「拜拜!我们还有事。」 究竟还有什么事,她自己也不知道,钱依说完便拉着赵吾的手,迅速离开朋友们的圈子。 「钱依~~下次再带他来玩喔~~」 「再让我们好好地玩他喔~~」 「偶尔也要借我们玩一下喔~~」 朋友abc胡言乱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没听见,没听见! 不关她的事,不关她的事! 她什么也没听见——! 「钱依,就这样走掉没关系吗?」赵吾不放心地问道。 「没关系啦!那些家伙平常就那副德行,老是把我当玩具玩真受不了她们!」 钱依的语气有些激动。 为什么会突然情绪激动,自己也不太清楚。 与朋友们之间像那样开玩笑的相处模式,照理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然而唯独今天,特别感到烦躁不耐。 这时候,赵吾突然停下脚步。 原本是钱依拉着他的手往前走,这下子反而变成她自己被住后拉,累积的烦躁情绪便脱口而出。 「做什么啦,你——」 「钱依,快看!」 找吾发出像孩子般清澈响亮的声音,指着马路的对面。 那是车站前一家从很久以前就存在的面包店。 灯光照亮了褪色的招牌,令人感觉到岁月的痕迹,上面画着企鹅的图案。 经过风吹日晒,颜色已经变得很淡了。 「哇,那间面包店我们以前常常一起去耶。」赵吾似乎真的很开心。「好怀念喔,钱依,你还记得吗?每次拿到零用钱,我们就会去那家店买水果三明治,一人一半分着吃,里面有橘子跟草莓,超好吃的对不对?」 赵吾露出牙齿,笑容满面地看着钱依。 钱依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莫名地…… 不、不要用那种天真无邪的眼神看着我啦。 会让我觉得很难为情耶。 「钱依,我突然好想吃喔!」 说着赵吾便不顾往来的车辆,直接穿越马路。 「咦,喂,等一下!」 钱依几乎是被硬拖着跑的。 对了,两人从刚才就一直手牵着手…… 现在才发现,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 自己都明显感觉得到,脸已经红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乍看之下外表截然不同,偏偏内心世界又确实是那个赵吾没错。 两人一起去那家面包店的回忆。 以前拿到零用钱的时候,母亲问她要用来做什么,她总是不肯讲。 水果三明治。 即使这点小事,对两人而言也是非常重要的秘密。 那是,只属于两个人的乐趣。 赵吾还好好地记着。 感觉有些复杂……也有一点点高兴…… 既然如此……那又为什么,不写信给我呢? 我一直,都在等待着。 还以为你全部都忘记了。 我可是,从来不曾忘记过啊…… 原来,赵吾其实也跟我一样—— 两人在面包店买了水果三明治。 赵吾动作熟练地拿着三明治到收银台,却没有付钱结帐,带着一脸笑容很自然地看向钱依。 一瞬间,她无法理解那代表什么意思。 不过,下一秒钟突然顿悟。 真是的,你根本就没带钱吧。 没办法,只好由她来付账了。 然后赵吾非常开心地,将三明治分成两半,其中一半递给钱依。 「来,钱依,这片给你!」 明明就是我付的钱…… 手中拿着水果三明治,漫步在街道上。 夜晚的街道。 只不过实在没什么人潮,一点热闹的气氛也没有。 即使如此,赵吾仍雀跃地浏览着一间又一间的商店,目光每停留一次,心情也随之忽忧忽喜。 「那边本来不是便利商店,应该是书店没错吧?没想到已经倒闭了啊……那家书店的老爷爷人很好,我很喜欢他呢……」 「啊,那家卖香烟的杂货店还在耶,依然挂着华丽鲜艳的招牌呢。」 这些地方变成这样,那些地方变成那样,每一处都有所改变。 赵吾将自己的记忆,与眼前的街道慢慢重叠。 六年的光阴。 时间的流逝。 对钱依而言,这条街道并没有什麽两样,但对赵吾而言,却是已经大不相同了, 少数没有改变的地方,便足以令他开心许久。 看见他的反应,钱依产生某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孩提时代,总以为自己的视线与时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当自己身在此处的时候,其他人全部都在别的地方,各做各的事情,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孩提时代的自己。 当时赵吾也和自己一样,看着相同的事物。 然而,同样的时间也从他身上流过,留下属于他的记忆。 回忆的型态,一定不会只有一种。 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型态,各自的颜色与各自的气味,五花八门。 自己所拥有的记忆,在心中回想的片段。 赵吾也是一样。 爱笑的赵吾,虽然少根筋,却是个真真切切不折不扣的男孩子。 明明外表改变了那么多,为什么内心却能够维持不变呢? 自赵吾回国以来,头一次仔细看他的侧睑。 依稀可见,残留着昔日的影子。 确实是,是赵吾没错啊。 只不过已经成长许多,整个人变成熟了。 原本明明比我还娇小的,居然变得这么高…… 想当初明明是我低头俯视着他的。 如今,则是我要抬头仰望他的脸孔。 钱依感到——心口一紧。 不同于方才的悸动,这次,感觉比较像心口被紧紧揪住…… 过去的回忆,猛然涌进脑海。 回忆倾泄而出。 她想起来了。 赵吾他,始终都是赵吾…… 在走进面包店之前,总会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 就像现在,赵吾也是极其自然地,主动要牵她的手。 ……唔…… 一旦意识到,便又尴尬地避开。 呃——不要紧吗? 手牵手耶,真的不要紧吗? 应……应该没关系吧,刚才也牵过了啊,况且以前也都是这样手牵手的,不是吗? 心里如此想着,仿佛之前对赵吾的逃避和排拒都是假的。 自己也搞不懂自己,钱依内心感到焦躁不安。 她悄悄地,悄悄地,若无其事地把手伸向赵吾的手。 再差一点点,眼看就要碰到赵吾的手了。 悄悄地,悄悄地…… 结果—— 「啊!对了,我必须要去一个地方!」 钱依的手挥了空,立刻用假动作掩饰过去。 赵吾丝毫没有察觉她的异样,自顾自地说着。 「呃,什么?必须要去……的地方?」钱依惊讶地问道。 「嗯。我要去找一样东西。」 「找……找东西?」 「对啊——找初恋情人。」 「喔,这样啊,原来是要找初恋…………?」 耶耶耶——? 他说什麽——? 初恋情人? 等、等、等一下! 赵吾的初恋情人—— ——难道不是我吗啊啊啊~~~~~~? 翌日,一大早起床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心情很糟。 有点,受到打击。 不,是受到,相当大的打击。 小时候两人经常玩在一起,那麽地要好。 自己有了喜欢的感觉,而且还是初恋,一直以为赵吾也同样如此。 结果就一厢情愿地相信着。 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而且,当初在临别之际,赵吾所说「遗留的东西」,就是他口中的「初恋情人」。 在罗曼蒂克的街道上,充满戏剧性又万分感动地,奇迹般的重逢,燃起无边无际永恒的爱火…………曾经如此想像的自己,是不是个大笨蛋? 非常地,惨不忍睹。 实在是,超级愚蠢。 既然那样,又为何一回国就急忙赶来找我呢? 原来如此……因为是小时候的玩伴是吗? 纯粹因为太久没回国了,才会特别兴奋? 呵呵呵哈哈哈……真是空虚啊! 心中再度涌起「我这六年到底算什么?」的想法。 脑海里曾经描绘过各种理想、梦想,以及——一厢情愿的幻想。 而现实却是…… 不过,与自己同样整整六午的时间,赵吾当然也度过了。 想必,一定经历过许多体验。 应该做了很多事情,也谈了很多恋爱吧。 而且,听说外国的女孩子都热情又积极。 或许不如说,到了这种年纪,连一个男朋友都还没交过的我,才是稀有动物? 唉——不管怎么说,都不会改变我是个大笨蛋这件事实。 就像身高一样,只有我是毫无长进的…… 感觉——好不甘心…… 今天的晚餐是寿喜烧,钱依都没什麽食欲。 因为,有赵吾在场啊。 据说今天是赵吾的欢迎会,这原本是昨天应该举办的活动。 昨天晚上逛完街後,赵吾并没有跟钱依一起回到国府本家来。 他似乎在电车距离一站的地方订了饭店,回国期间就住在饭店里。 ……才正这么想的时候—— 「其实啊,我本来一直想让赵吾住下来的,可是他说已经订了饭店,就只好算罗。」母亲用非常遗憾的语气说着。 喂喂喂,这位家长…… 于是乎,欢迎会就改成了今天举行。 母亲说要吃大餐,采购了一堆从未在餐桌上出现过的高级食材。 老妈,没必要这么拼吧。 钱依以身体不舒服为借口,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钻入被窝当中。 乾脆赖在床上睡死好了! 反正根本没有脸去面对赵吾嘛。 结果,喜欢的综艺节目也没看,澡也没洗,钱依就这样赖在床上睡觉。 实在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 隔着卧室薄弱的墙壁,从另一侧传来母亲、父亲以及壹吾欢乐的声音,让她完全没办法熟睡。 清晨。 不知何时睡着的,但似乎睡得很浅。 感觉身体非常沉重,脑子里也一团浑沌。 睁开眼睛,空气中还残留着昨晚的香味,肚子咕噜噜地叫了下。 呵哈哈哈,是因为昨天什么也没吃就入睡的关系吧…… 没有和赵吾交谈,也没有见到面。 真是的,我是那么柔弱不堪一击的小女生吗…… 走到洗脸台,先洗把脸再说吧。 唔——没有化妆的素颜,而且刚起床还有点浮肿。 这样的一张脸,绝对不想让喜欢的异性看见,钱依脑中想着,一边将洗面乳搓出泡沫涂抹在脸上,突然察觉到周围的光线变暗了。 ……嗯? 「——钱依!我们去玩吧!」 「呜哇啊啊啊!」 毫无预警地出现。 才听见赵吾乐天爽朗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下一刹那,身体就腾空了。 赵吾从背后抱住她,把整个人举了起来。 做什么?怎么回事啊,喂! 此刻她素着脸,而且才刚起床,脸上还沾满了泡沫,最糟的是还穿着初中破旧体育服充当睡衣。 「天、天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我们走吧!」赵吾精神饱满地催促着。 钱依垂头丧气地沉默着。 今天是,星期六。学校放假。 赵吾找钱依一起去去年刚开幕的超大型主题乐园。 「我一直很想去那边玩耶,听说那边有很多别的地方玩不到的游乐设施对不对?」 面对像个孩子般雀跃不已的赵吾,钱依已经连叹息的力气都没有。 「真是够了……为什么我非去不可啊……唉……实在很头痛耶……」 她叽哩咕噜地,不停喃喃抱怨着。 乍看之下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然而实际上却是好好地洗了澡,仔细地化了妆,穿了最喜欢的衣服,甚至还不明所以地穿上最性感的衣裤,精心打扮地出了门。 假如被朋友们知道的话,大家肯定会说「明明就充满了企图心嘛!」卯起来吐她槽。 不不不,女人是随时随地都要在外表上较劲的。 她试着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想法说服自己。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直到前一秒钟还走在身旁的赵吾,突然间消失不见了。 「咦——人呢,跑到哪里去了?」 她环顾四周。 真是够了,什么跟什么嘛,又不是气球还会飘走。 啊……对了,赵吾好像从以前就是这样。 只要一没有牵住他的手,马上就会跑掉。 所以,她才会老是牵着他。 因为我是姐姐,必须好好照顾他才行——当时心里经常这么想。 然而,曾几何时?这种心情变成了「喜欢」—— 她很快就找到了赵吾。 从前的他个头很小,很容易就不见了,如今却长得又高又大。 在大约十公尺前方的斑马线附近有一棵行道树,他正爬到那棵树上。 做什么啊? 不管怎样,先过去看看吧。 一走近他攀爬的那棵行这树,立刻就明白原因了。 赵吾正伸长了手,想要抓住某样东西。 「啊……」 仔细一看,在他伸出手的前方,有着一只小猫。 黑白色乳牛花纹的小猫,一副饱受惊吓的模样,全身颤抖着,死命地攀住细长的树枝。大概是不小心爬太高,结果下不来了吧。 赵吾正试着要救他下来。 喂喂喂,赵吾。 居然连躲在这种地方的小猫你都能发现。 实在是,受不了你…… 从以前,就是这样。 赵吾虽然性格散漫,经常悠闲地发呆,却偏偏又很注意周遭的人事物,比任何人都爱要关心别人的事情。 当我悲伤难过的时候,如果勉强挤出笑容,赵吾就会露出悲伤的表情,对我说「我来替你哭吧」,然后努力要让自己哭出来。 只不过,一个小孩子,尤其是赵吾这样乐天开朗的孩子,并不具有那种控制情绪的高明技巧。 即使他非常努力地想要哭出来,却终究还是哭不出来。 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整张脸涨得通红。 面对这样的赵吾,钱依最后总会忍不住笑出来。 然会,赵吾也会对她露出笑容。 真的是,一点也没变啊。 赵吾的手终於碰到小猫了。结果—— ——喵! 「噢!」 原本受到惊吓的小猫,突然跳起来攻击赵吾。 伸出利爪,朝赵吾的鼻尖挥出一掌,随即踩着赵吾的身体直接爬下来。 第816章 非常地,惨不忍睹。 实在是,超级愚蠢。 既然那样,又为何一回国就急忙赶来找我呢? 原来如此……因为是小时候的玩伴是吗? 纯粹因为太久没回国了,才会特别兴奋? 呵呵呵哈哈哈……真是空虚啊! 心中再度涌起「我这六年到底算什么?」的想法。 脑海里曾经描绘过各种理想、梦想,以及——一厢情愿的幻想。 而现实却是…… 不过,与自己同样整整六午的时间,赵吾当然也度过了。 想必,一定经历过许多体验。 应该做了很多事情,也谈了很多恋爱吧。 而且,听说外国的女孩子都热情又积极。 或许不如说,到了这种年纪,连一个男朋友都还没交过的我,才是稀有动物? 唉——不管怎么说,都不会改变我是个大笨蛋这件事实。 就像身高一样,只有我是毫无长进的…… 感觉——好不甘心…… 今天的晚餐是寿喜烧,钱依都没什麽食欲。 因为,有赵吾在场啊。 据说今天是赵吾的欢迎会,这原本是昨天应该举办的活动。 昨天晚上逛完街後,赵吾并没有跟钱依一起回到国府本家来。 他似乎在电车距离一站的地方订了饭店,回国期间就住在饭店里。 ……才正这么想的时候—— 「其实啊,我本来一直想让赵吾住下来的,可是他说已经订了饭店,就只好算罗。」母亲用非常遗憾的语气说着。 喂喂喂,这位家长…… 于是乎,欢迎会就改成了今天举行。 母亲说要吃大餐,采购了一堆从未在餐桌上出现过的高级食材。 老妈,没必要这么拼吧。 钱依以身体不舒服为借口,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钻入被窝当中。 乾脆赖在床上睡死好了! 反正根本没有脸去面对赵吾嘛。 结果,喜欢的综艺节目也没看,澡也没洗,钱依就这样赖在床上睡觉。 实在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 隔着卧室薄弱的墙壁,从另一侧传来母亲、父亲以及壹吾欢乐的声音,让她完全没办法熟睡。 清晨。 不知何时睡着的,但似乎睡得很浅。 感觉身体非常沉重,脑子里也一团浑沌。 睁开眼睛,空气中还残留着昨晚的香味,肚子咕噜噜地叫了下。 呵哈哈哈,是因为昨天什么也没吃就入睡的关系吧…… 没有和赵吾交谈,也没有见到面。 真是的,我是那么柔弱不堪一击的小女生吗…… 走到洗脸台,先洗把脸再说吧。 唔——没有化妆的素颜,而且刚起床还有点浮肿。 这样的一张脸,绝对不想让喜欢的异性看见,钱依脑中想着,一边将洗面乳搓出泡沫涂抹在脸上,突然察觉到周围的光线变暗了。 ……嗯? 「——钱依!我们去玩吧!」 「呜哇啊啊啊!」 毫无预警地出现。 才听见赵吾乐天爽朗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下一刹那,身体就腾空了。 赵吾从背后抱住她,把整个人举了起来。 做什么?怎么回事啊,喂! 此刻她素着脸,而且才刚起床,脸上还沾满了泡沫,最糟的是还穿着初中破旧体育服充当睡衣。 「天、天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我们走吧!」赵吾精神饱满地催促着。 钱依垂头丧气地沉默着。 今天是,星期六。学校放假。 赵吾找钱依一起去去年刚开幕的超大型主题乐园。 「我一直很想去那边玩耶,听说那边有很多别的地方玩不到的游乐设施对不对?」 面对像个孩子般雀跃不已的赵吾,钱依已经连叹息的力气都没有。 「真是够了……为什么我非去不可啊……唉……实在很头痛耶……」 她叽哩咕噜地,不停喃喃抱怨着。 乍看之下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然而实际上却是好好地洗了澡,仔细地化了妆,穿了最喜欢的衣服,甚至还不明所以地穿上最性感的衣裤,精心打扮地出了门。 假如被朋友们知道的话,大家肯定会说「明明就充满了企图心嘛!」卯起来吐她槽。 不不不,女人是随时随地都要在外表上较劲的。 她试着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想法说服自己。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直到前一秒钟还走在身旁的赵吾,突然间消失不见了。 「咦——人呢,跑到哪里去了?」 她环顾四周。 真是够了,什么跟什么嘛,又不是气球还会飘走。 啊……对了,赵吾好像从以前就是这样。 只要一没有牵住他的手,马上就会跑掉。 所以,她才会老是牵着他。 因为我是姐姐,必须好好照顾他才行——当时心里经常这么想。 然而,曾几何时?这种心情变成了「喜欢」—— 她很快就找到了赵吾。 从前的他个头很小,很容易就不见了,如今却长得又高又大。 在大约十公尺前方的斑马线附近有一棵行道树,他正爬到那棵树上。 做什么啊? 不管怎样,先过去看看吧。 一走近他攀爬的那棵行这树,立刻就明白原因了。 赵吾正伸长了手,想要抓住某样东西。 「啊……」 仔细一看,在他伸出手的前方,有着一只小猫。 黑白色乳牛花纹的小猫,一副饱受惊吓的模样,全身颤抖着,死命地攀住细长的树枝。大概是不小心爬太高,结果下不来了吧。 赵吾正试着要救他下来。 喂喂喂,赵吾。 居然连躲在这种地方的小猫你都能发现。 实在是,受不了你…… 从以前,就是这样。 赵吾虽然性格散漫,经常悠闲地发呆,却偏偏又很注意周遭的人事物,比任何人都爱要关心别人的事情。 当我悲伤难过的时候,如果勉强挤出笑容,赵吾就会露出悲伤的表情,对我说「我来替你哭吧」,然后努力要让自己哭出来。 只不过,一个小孩子,尤其是赵吾这样乐天开朗的孩子,并不具有那种控制情绪的高明技巧。 即使他非常努力地想要哭出来,却终究还是哭不出来。 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整张脸涨得通红。 面对这样的赵吾,钱依最后总会忍不住笑出来。 然会,赵吾也会对她露出笑容。 真的是,一点也没变啊。 赵吾的手终於碰到小猫了。结果—— ——喵! 「噢!」 原本受到惊吓的小猫,突然跳起来攻击赵吾。 伸出利爪,朝赵吾的鼻尖挥出一掌,随即踩着赵吾的身体直接爬下来。 然后,如一阵风般,转眼间消失了踪影。 「啊哈哈……」 赵吾从树上爬下来,露出惯有的傻笑。 「赵吾,你流血了耶?」 刚才遭到猫爪的攻击,赵吾的鼻尖上方被抓破,鲜血缓缓滴落。 钱依吓了一跳,立刻从背包里拿出面纸,擦拭流血的伤口。 为什么,你老是在流血啊。 这时候,赵吾从容地说:「太好了,小猫终于平安落地了。」 「唉——赵吾,真亏你还说得出这样的话来,明明被攻击得很冤枉耶。那只猫也真是的,居然恩将仇报。」 钱依没辄地说着,温柔地轻触他的伤口。 「嗯,什么?」 「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耶。」 「有吗?我并没有特别高兴啊。」 「可是,你也没有生气不是吗?」 「那、那是……那是两回事啦,不要混为一谈。好,好了,血已经止住了。」 钱依说出意义不明的句子。 回想起刚和赵吾重逢时的自己,莫名地感到难为情。 无论如何,现在的钱依,已经完全对赵吾心动了。 四四方方的空间。 一片纯白。 白色的房间。 白色少女的膝上趴着黑猫,正竖起耳朵专心倾听老婆婆的故事。 「我总是爱逞强,他始终温柔地守护着任性的我,当时真的很幸福,我曾经以为,这世上再不会有什么更幸福的事了。没想到啊,幸福是会一再降临的,我直到现在,都活在幸福之中喔。他是不是……也有再遇到同样的幸福呢……?」 假如停止思念,人一定会变得孤独。 思念是,人与人之间的连系。 永远地,互相牵系。 同样周而复始的天空。 周而复始的季节。 飘散在风中,幸福的片段。 思念,周而复始,牵系。 系着手,系着心,系着那片天空,那颗星星,那道光芒。 闪耀着,发光发热—— 搭上电车,经过转乘,钱依和赵吾来到了目的地。 星期六,人潮汹涌。 这里是主题乐园,园区内随处可见大型的卡通玩偶,吸引游客聚集围观。 钱依对这类东西特别没有抵抗力,是这所主题乐园的常客。 即使在冬季这里也会售霜淇淋,而且超乎想像地好吃,是相当受欢迎的人气商品。 说到这,记得冬天和那三个朋友一起来的时候,曾经在人烟稀少的广场上,发现一个不知道谁堆的雪人,已经开始溶化了。那雪人的样子实在很丑很怪,大家看了都忍不住笑出来。 重点是,有必要特地跑到这种地方来堆雪人吗? 也许真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吧,当时突然觉得满可怜的,就捡了附近掉落的树枝来帮雪人做了五官跟双手,结果内心产生一种奠名的情感,不可思议的感觉。 於是,又更加喜欢这个地方。 而且还有好吃的霜淇淋,尤其综合口味的最棒了。 「下次再四个人一起去玩吧,就这么说定了!」 明明已经说好的。 对不起啊,姊妹们。 我自己跑来了。 而且这是跟男生一起来的。 呵哈哈哈哈…………哈…… 唉…… 只可惜,赵吾心里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吧? 甚至还特地回国,为了寻找对方。 那又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呢? 「你的初恋情人,怎么了吗?」 这种话,不能问。 并非因为问出口会造成什么后果。 「嗯?哇,怎么又不见了!」 赵吾的身影,忽然消失在跟前。 这时候—— 「熊熊~」 发现赵吾正一边高声呼喊,一边朝着前方的熊玩偶冲上去。 「喂!赵吾,你冲那么快,熊会被你压扁的啦!这一扑上去后果不堪设想耶——我是说玩偶里面的人!」 真伤脑筋。 看来我似乎没有多愁善感的天份,连唉声叹气的空闲时间也没有。 「呼——好累……」 刚才找吾冲得太猛,钱依立刻赶上去把人架开,在被游乐园的工作人员逮捕以前,用比平常快一倍的速度,拖着赵吾逃离了现场。 她避开所有激烈的游乐设施,选择乘坐缓慢平静的游园小船,稍微喘口气。 万一身材高人的赵吾太过兴奋突然又站起来,小船可能会当场翻覆沉入水底,因此钱依非常谨慎地用力抱紧他。 「听、听见没有,赵吾,刚才那个大姊姊说不可以乱动,知道吗?」 简直就像妈妈在叮咛小朋友的语气。 然而,在旁人的眼中看来,却是紧黏着男朋友小鸟依人的模样。 唔……这个姿势感觉好像肉麻兮兮的笨蛋情侣耶。 没办法,这个节骨眼上,不得已只好将就罗。 「怎么了,钱依,难道你会晕船?觉得害怕吗?」结果赵吾这样问她。 究竟该说他状况外,还是说他细心体贴…… 小船缓缓前进。 「啊,那里有纪念品店耶,钱依,等一下去逛逛吧。」 赵吾天真无邪地笑着,几乎要让人以为他是在恶作剧。 不停地东张西望.不停地发出声音。 搞什么嘛,赵吾。 亏我还这麽脸红心跳的。 你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喂,赵吾! 此时此刻,在你身旁最靠近你的人,是我耶。 好好看我一眼吧。 不要东张西望地,好好看我一眼吧。 我一直都,思念着你啊。 赵吾,你对我是怎么想的呢? 只有我单方面的思念,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这样对我,实在很过分啊,赵吾。 你仍然跟当时一样,一点都没变。 这样太卑鄙了。 因为渴望改变,我做了许多的努力。 因为渴望改变,因为一成不变的日子太无趣,我拼命地想要挣脱出来。 有些事情必须有所改变。 有些事情已经习惯改变。 许下的心愿,以及梦想,都一个接一个地消失。 没有长进的身高,数不清的不完美。 即使如此,他却依然纯真不变。 依然用跟当时同样的眼神看着我。 依然有着跟当时同样的橘色头发。 最初的,第一个愿望。 「——希望能跟壹吾再度相见。」 如今,实现了。 明明是最先打消念头的愿望。 事到如今,却又实现了。 其实,原本已经打算忘了他的。 其实,原本只想当做玩笑话说给朋友们听,让大家笑笑也就算了。 其实,赵吾离开以后,觉得好寂寞,已经忍耐到极限,打算将一切都忘记的。 其实,先停止写信,先断了音讯的人,是钱依。 就连等待来信的时间,也开始变得难以忍受。 可是,却怎么也忘不了,回忆一个接一个地不停住心中扩张。 然而,就像灌满空气的气球会破裂一样,回忆的梦也——破灭了。 「……赵吾—」 「嗯?什么事,钱依?」 「赵吾……你为什么,要回来呢……?」 「咦?喔,那是因为——」 第817章 然后,如一阵风般,转眼间消失了踪影。 “啊哈哈……” 赵吾从树上爬下来,露出惯有的傻笑。 “赵吾,你流血了耶?” 刚才遭到猫爪的攻击,赵吾的鼻尖上方被抓破,鲜血缓缓滴落。 钱依吓了一跳,立刻从背包里拿出面纸,擦拭流血的伤口。 为什么,你老是在流血啊。 这时候,赵吾从容地说:“太好了,小猫终于平安落地了。” 「唉——赵吾,真亏你还说得出这样的话来,明明被攻击得很冤枉耶。那只猫也真是的,居然恩将仇报。」 钱依没辄地说着,温柔地轻触他的伤口。 「嗯,什么?」 「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耶。」 「有吗?我并没有特别高兴啊。」 「可是,你也没有生气不是吗?」 「那、那是……那是两回事啦,不要混为一谈。好,好了,血已经止住了。」 钱依说出意义不明的句子。 回想起刚和赵吾重逢时的自己,莫名地感到难为情。 无论如何,现在的钱依,已经完全对赵吾心动了。 四四方方的空间。 一片纯白。 白色的房间。 白色少女的膝上趴着黑猫,正竖起耳朵专心倾听老婆婆的故事。 「我总是爱逞强,他始终温柔地守护着任性的我,当时真的很幸福,我曾经以为,这世上再不会有什么更幸福的事了。没想到啊,幸福是会一再降临的,我直到现在,都活在幸福之中喔。他是不是……也有再遇到同样的幸福呢……?」 假如停止思念,人一定会变得孤独。 思念是,人与人之间的连系。 永远地,互相牵系。 同样周而复始的天空。 周而复始的季节。 飘散在风中,幸福的片段。 思念,周而复始,牵系。 系着手,系着心,系着那片天空,那颗星星,那道光芒。 闪耀着,发光发热—— 搭上电车,经过转乘,钱依和赵吾来到了目的地。 星期六,人潮汹涌。 这里是主题乐园,园区内随处可见大型的卡通玩偶,吸引游客聚集围观。 钱依对这类东西特别没有抵抗力,是这所主题乐园的常客。 即使在冬季这里也会售霜淇淋,而且超乎想像地好吃,是相当受欢迎的人气商品。 说到这,记得冬天和那三个朋友一起来的时候,曾经在人烟稀少的广场上,发现一个不知道谁堆的雪人,已经开始溶化了。那雪人的样子实在很丑很怪,大家看了都忍不住笑出来。 重点是,有必要特地跑到这种地方来堆雪人吗? 也许真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吧,当时突然觉得满可怜的,就捡了附近掉落的树枝来帮雪人做了五官跟双手,结果内心产生一种奠名的情感,不可思议的感觉。 於是,又更加喜欢这个地方。 而且还有好吃的霜淇淋,尤其综合口味的最棒了。 「下次再四个人一起去玩吧,就这么说定了!」 明明已经说好的。 对不起啊,姊妹们。 我自己跑来了。 而且这是跟男生一起来的。 呵哈哈哈哈…………哈…… 唉…… 只可惜,赵吾心里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吧? 甚至还特地回国,为了寻找对方。 那又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呢? 「你的初恋情人,怎么了吗?」 这种话,不能问。 并非因为问出口会造成什么后果。 「嗯?哇,怎么又不见了!」 赵吾的身影,忽然消失在跟前。 这时候—— 「熊熊~」 发现赵吾正一边高声呼喊,一边朝着前方的熊玩偶冲上去。 「喂!赵吾,你冲那么快,熊会被你压扁的啦!这一扑上去后果不堪设想耶——我是说玩偶里面的人!」 真伤脑筋。 看来我似乎没有多愁善感的天份,连唉声叹气的空闲时间也没有。 「呼——好累……」 刚才找吾冲得太猛,钱依立刻赶上去把人架开,在被游乐园的工作人员逮捕以前,用比平常快一倍的速度,拖着赵吾逃离了现场。 她避开所有激烈的游乐设施,选择乘坐缓慢平静的游园小船,稍微喘口气。 万一身材高人的赵吾太过兴奋突然又站起来,小船可能会当场翻覆沉入水底,因此钱依非常谨慎地用力抱紧他。 「听、听见没有,赵吾,刚才那个大姊姊说不可以乱动,知道吗?」 简直就像妈妈在叮咛小朋友的语气。 然而,在旁人的眼中看来,却是紧黏着男朋友小鸟依人的模样。 唔……这个姿势感觉好像肉麻兮兮的笨蛋情侣耶。 没办法,这个节骨眼上,不得已只好将就罗。 「怎么了,钱依,难道你会晕船?觉得害怕吗?」结果赵吾这样问她。 究竟该说他状况外,还是说他细心体贴…… 小船缓缓前进。 「啊,那里有纪念品店耶,钱依,等一下去逛逛吧。」 赵吾天真无邪地笑着,几乎要让人以为他是在恶作剧。 不停地东张西望.不停地发出声音。 搞什么嘛,赵吾。 亏我还这麽脸红心跳的。 你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喂,赵吾! 此时此刻,在你身旁最靠近你的人,是我耶。 好好看我一眼吧。 不要东张西望地,好好看我一眼吧。 我一直都,思念着你啊。 赵吾,你对我是怎么想的呢? 只有我单方面的思念,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这样对我,实在很过分啊,赵吾。 你仍然跟当时一样,一点都没变。 这样太卑鄙了。 因为渴望改变,我做了许多的努力。 因为渴望改变,因为一成不变的日子太无趣,我拼命地想要挣脱出来。 有些事情必须有所改变。 有些事情已经习惯改变。 许下的心愿,以及梦想,都一个接一个地消失。 没有长进的身高,数不清的不完美。 即使如此,他却依然纯真不变。 依然用跟当时同样的眼神看着我。 依然有着跟当时同样的橘色头发。 最初的,第一个愿望。 「——希望能跟壹吾再度相见。」 如今,实现了。 明明是最先打消念头的愿望。 事到如今,却又实现了。 其实,原本已经打算忘了他的。 其实,原本只想当做玩笑话说给朋友们听,让大家笑笑也就算了。 其实,赵吾离开以后,觉得好寂寞,已经忍耐到极限,打算将一切都忘记的。 其实,先停止写信,先断了音讯的人,是钱依。 就连等待来信的时间,也开始变得难以忍受。 可是,却怎么也忘不了,回忆一个接一个地不停住心中扩张。 然而,就像灌满空气的气球会破裂一样,回忆的梦也——破灭了。 「……赵吾—」 「嗯?什么事,钱依?」 「赵吾……你为什么,要回来呢……?」 「咦?喔,那是因为——」 「只有我一厢情愿啊……」 「钱依?」 「既然是回忆就应该一直停留在回忆里嘛!只有我单方面的喜欢,只有我单方面的等待,全部都是我单方面的啊!」 「钱依?」 「我这样简直就像个大笨蛋!赵吾——我最最最讨厌你了啦——-!」 钱依赌气地丢下这句话,便从正朝岸边靠近的小船往外一跳。 连素有体育厌恶症候群的自己都难以置信的跳跃力,就这么从小船跳到岸上。 钱依开始逃跑。 从赵吾的面前逃离,卯足全力狂奔。 然而,心中直正的声音却是—— 啊啊,真是够了,我这个大笨蛋! 其实明明就喜欢着赵吾。已经,喜欢得无法自拔! 比从前还要更喜欢,已经喜欢得很深很深了。 因为,赵吾毕竟是赵吾啊。 我心里非常明白,因为,我喜欢他啊! 钱依不停奔跑。 穿过人潮,向前奔跑。 用尽全力,向前奔跑。 然而,即使如此,在她身后的赵吾却一直都直都没有追上来! 她忍不住回过头向后看,却没看见找吾的身影。 完全没看见人影。 你在做什么啊!赵吾! 这种时候,男生不是都一定会满头大汗地拼了命追上来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爱你~」 这是剧情的固定公式啊! 哦,是这样子的吗? 没错,就是这样啊,反正我就是…… 个子小,又爱作梦,有妄想癖? 而且喜欢看少女漫画对不对?想必看了不少吧。 反正,我就是一个幼稚的家伙啦! 唉……少女漫画看太多了………… 唉——迟钝到这种地步,想哭都哭不出来…… 要怎么办呢…… 钱依独自一人走出游乐园。 然后无意识地朝某个地点走去。 在夏末残留的暑气中,那里已经换上秋天的颜色。 树林间,一片片、一片片的落叶飞舞。 感伤的情怀,瞬间涌上心头。 还称不上山的高度,算是一座小丘陵,周围几乎什麽也没有,因此视野良好,从这里看见的夕阳,美丽得让人想落泪。 钱依站在坡上,期待着落日。 假如真的哭出来,说不定还比较舒服一点。 累积了六年的思念,如果也能够全部吐出来就好了。 她这么想着。 虽然心里这么想,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最重要的是,现在离日落还有一段时间。 钱依咒骂着自己的愚蠢,坐下来抱着膝盖。 娇小的身躯显得更加娇小。 在太阳消失以前,自己已经迷失了方向。 唉,实在忍不住想叹气。 就在这时候—— 「——钱依!」 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呼唤她,钱依正要叹出口的气又吞了回去。 赵吾出现了。 剧烈地喘息着,满头大汗地,手上还拿着一个很眼熟的纸袋。 橘子色的头发被汗水浸湿,在太阳底下闪耀着光芒。 「钱依,对不起!」 突如其来地,向她深深一鞠躬道歉。 「刚才我吓了一跳,不过你会突然生气,是因为我的关系吧?对不起,虽然我实在不知道怎么会惹你生气的,但是全部都怪我不好,对不起!」 太直接了。 被他这样一道歉,反而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表达我的歉意,请收下!」 赵吾说着,便将手中的纸袋向前递出,送到钱依面前。 似曾相识的纸袋里,放的当然是——水果三明治。 出现在这样的场景,让人莫名地觉得好笑,然而,泪水却滑落脸颊,令钱依感到错愕。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反常,真搞不懂自己啊。 想哭的时候哭不出来,想笑的时候却反而在哭。 「……赵吾,你为什么,会跑来这里呢?」钱依问他。 「因为,这里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啊。」 赵吾说完,脸上浮现的不再是傻笑,而是温柔的笑容。 「…………赵吾………你——啊!」 钱依突然感到难为情。 现在所处的这个地点,正是从前和赵吾一起玩耍的秘密基地,充满了回忆的场所。 这、这么一来,不就变成了「亲爱的,快想起来吧,一定要来找我喔」这种状态吗? 呜哇啊啊啊——超丢脸的! 虽然自己一向否认,但是迟钝到这种地步,就算朋友们齐声说「钱依真是天生的呆子啊」,她也只能默默点头了。 钱依羞傀得满脸通红,但却又非常高兴。 赵吾来找她了。 即便赵吾只是出於好好先生的性格,习惯性的温柔体贴,她也很高兴。 然而,她却不由自主地闹起别扭。 「搞什么嘛!现在才想到,刚才根本连追都没有追上来!」 「啊,那。那是因为,真的很抱歉,我本来是要追上去的,可是从船上一跳出去,就不小心掉进水里,结果就找不到你了,而且还迷了路……」 赵吾缩起高大的身躯,非常气馁的模样。 哈哈哈哈……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好,应该说果然很像赵吾会发生的事吗…… 「不过呢——」 赵吾抬起头来。 咧开嘴,一如往常地,笑得纯真无邪。 然后,斩钉截铁地说—— 「这个地点我可就非常清楚喔。我想,你一定会在这里的,因为这是钱依跟我重要的秘密基地啊。」 一瞬间,少女漫画也不可能出现的超大滴眼泪,从钱依眼中一滴接一滴不停地夺眶而出。 「赵吾你这笨蛋呜哇~~~~」 她抓住赵吾修长结实的食指,哇啦哇啦地大声哭泣。 对钱依的小手而言,光握住指头也感到很厚实很可靠。 从前的自己,总想着长大要变坚强。 还想要牵着赵吾的手,永远保护他。 如今,我却变得这麽弱小啊。 只会逞强,只是努力地想要长高。 不过,从今以后,这样就够了吧。 可以哭泣,也可以软弱。 娇小的我,高大的找吾,即使如此。现在看起来却彷佛一切都没变。 所以,这样就好了吧。 只要赵吾对我笑,我也会跟着笑。 当时如此,今后也一样。 赵吾的大手,温柔地摸着钱依的头。 「我不是说过自己有遗留的东西吗?所以,我回来拿了啊。」 他的声音,他的体温,一切都好温暖。 尽情哭过一场之后,钱依终於恢复平静,像个撒娇的孩子般,紧紧地拥抱着赵吾。 比之前坐游园小船的时候,抱得更紧贴更用力。 赵吾此刻,就在这里。 或许现在问已经没关系了吧。 「………赵吾,我问你喔。」 「嗯?」 只是仅仅一个字的回问,也足以令此刻的钱依心跳加速。 即使如此,她依然下定决心问出口。 「那个,你说遗留的东西……不是指初恋的对象吗……?」 结果,赵吾非常简洁有力地回答。 「嗯,对啊。」 爽快地点点头。 心口微微地刺痛着。 然而赵吾又接着说:「所以,我回来了啊。因为我的初恋情人——就是你啊。」 「喔……咦?我?是我吗?」 大吃一惊。 可是,昨天明明…… 「你不是说过要去寻找初恋情人的吗?」 「啊啊,那是在说『我奶奶』的初恋情人啦。」 结果,赵吾再度简洁有力地回答地。 咦? 什、什么意思啊? 赵吾微微一笑。 「我奶奶啊,以的曾经有一个很喜欢的对象,可是,后来听说因为战争的缘故,和那个人分离了,从此失去联络……」 之后,战平结束,找吾的祖母前往德国。 在当地认识了一名男性。 不久,两人生下一个男孩,那个男孩又会到母亲的祖国,与一位女性相遇,于是有了赵吾的诞生。 第818章 唉——迟钝到这种地步,想哭都哭不出来…… 要怎么办呢…… 钱依独自一人走出游乐园。 然后无意识地朝某个地点走去。 在夏末残留的暑气中,那里已经换上秋天的颜色。 树林间,一片片、一片片的落叶飞舞。 感伤的情怀,瞬间涌上心头。 还称不上山的高度,算是一座小丘陵,周围几乎什麽也没有,因此视野良好,从这里看见的夕阳,美丽得让人想落泪。 钱依站在坡上,期待着落日。 假如真的哭出来,说不定还比较舒服一点。 累积了六年的思念,如果也能够全部吐出来就好了。 她这么想着。 虽然心里这么想,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最重要的是,现在离日落还有一段时间。 钱依咒骂着自己的愚蠢,坐下来抱着膝盖。 娇小的身躯显得更加娇小。 在太阳消失以前,自己已经迷失了方向。 唉,实在忍不住想叹气。 就在这时候—— 「——钱依!」 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呼唤她,钱依正要叹出口的气又吞了回去。 赵吾出现了。 剧烈地喘息着,满头大汗地,手上还拿着一个很眼熟的纸袋。 橘子色的头发被汗水浸湿,在太阳底下闪耀着光芒。 「钱依,对不起!」 突如其来地,向她深深一鞠躬道歉。 「刚才我吓了一跳,不过你会突然生气,是因为我的关系吧?对不起,虽然我实在不知道怎么会惹你生气的,但是全部都怪我不好,对不起!」 太直接了。 被他这样一道歉,反而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表达我的歉意,请收下!」 赵吾说着,便将手中的纸袋向前递出,送到钱依面前。 似曾相识的纸袋里,放的当然是——水果三明治。 出现在这样的场景,让人莫名地觉得好笑,然而,泪水却滑落脸颊,令钱依感到错愕。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反常,真搞不懂自己啊。 想哭的时候哭不出来,想笑的时候却反而在哭。 「……赵吾,你为什么,会跑来这里呢?」钱依问他。 「因为,这里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啊。」 赵吾说完,脸上浮现的不再是傻笑,而是温柔的笑容。 「…………赵吾………你——啊!」 钱依突然感到难为情。 现在所处的这个地点,正是从前和赵吾一起玩耍的秘密基地,充满了回忆的场所。 这、这么一来,不就变成了「亲爱的,快想起来吧,一定要来找我喔」这种状态吗? 呜哇啊啊啊——超丢脸的! 虽然自己一向否认,但是迟钝到这种地步,就算朋友们齐声说「钱依真是天生的呆子啊」,她也只能默默点头了。 钱依羞傀得满脸通红,但却又非常高兴。 赵吾来找她了。 即便赵吾只是出於好好先生的性格,习惯性的温柔体贴,她也很高兴。 然而,她却不由自主地闹起别扭。 「搞什么嘛!现在才想到,刚才根本连追都没有追上来!」 「啊,那。那是因为,真的很抱歉,我本来是要追上去的,可是从船上一跳出去,就不小心掉进水里,结果就找不到你了,而且还迷了路……」 赵吾缩起高大的身躯,非常气馁的模样。 哈哈哈哈……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好,应该说果然很像赵吾会发生的事吗…… 「不过呢——」 赵吾抬起头来。 咧开嘴,一如往常地,笑得纯真无邪。 然后,斩钉截铁地说—— 「这个地点我可就非常清楚喔。我想,你一定会在这里的,因为这是钱依跟我重要的秘密基地啊。」 一瞬间,少女漫画也不可能出现的超大滴眼泪,从钱依眼中一滴接一滴不停地夺眶而出。 「赵吾你这笨蛋呜哇~~~~」 她抓住赵吾修长结实的食指,哇啦哇啦地大声哭泣。 对钱依的小手而言,光握住指头也感到很厚实很可靠。 从前的自己,总想着长大要变坚强。 还想要牵着赵吾的手,永远保护他。 如今,我却变得这麽弱小啊。 只会逞强,只是努力地想要长高。 不过,从今以后,这样就够了吧。 可以哭泣,也可以软弱。 娇小的我,高大的找吾,即使如此。现在看起来却彷佛一切都没变。 所以,这样就好了吧。 只要赵吾对我笑,我也会跟着笑。 当时如此,今后也一样。 赵吾的大手,温柔地摸着钱依的头。 「我不是说过自己有遗留的东西吗?所以,我回来拿了啊。」 他的声音,他的体温,一切都好温暖。 尽情哭过一场之后,钱依终於恢复平静,像个撒娇的孩子般,紧紧地拥抱着赵吾。 比之前坐游园小船的时候,抱得更紧贴更用力。 赵吾此刻,就在这里。 或许现在问已经没关系了吧。 「………赵吾,我问你喔。」 「嗯?」 只是仅仅一个字的回问,也足以令此刻的钱依心跳加速。 即使如此,她依然下定决心问出口。 「那个,你说遗留的东西……不是指初恋的对象吗……?」 结果,赵吾非常简洁有力地回答。 「嗯,对啊。」 爽快地点点头。 心口微微地刺痛着。 然而赵吾又接着说:「所以,我回来了啊。因为我的初恋情人——就是你啊。」 「喔……咦?我?是我吗?」 大吃一惊。 可是,昨天明明…… 「你不是说过要去寻找初恋情人的吗?」 「啊啊,那是在说『我奶奶』的初恋情人啦。」 结果,赵吾再度简洁有力地回答地。 咦? 什、什么意思啊? 赵吾微微一笑。 「我奶奶啊,以的曾经有一个很喜欢的对象,可是,后来听说因为战争的缘故,和那个人分离了,从此失去联络……」 之后,战平结束,找吾的祖母前往德国。 在当地认识了一名男性。 不久,两人生下一个男孩,那个男孩又会到母亲的祖国,与一位女性相遇,于是有了赵吾的诞生。 唔……这么说倒提醒了她。 赵吾好像有外国血统,这件事情似乎以前就听说过。 「那,赵吾,你是四分之一的混血儿啰?」 「对啊。」 赵吾点点头。 钱依也点点头。 原来如此,所以小时候才会长得像洋娃娃一样,然後现在才会变得这么高是吗…… 钱依仅凭对外国人的刻板印象,便坦然接受了。 「你的『橘子头』也是因为这个关系吧。」 钱依轻轻抚摸赵吾的头发。 赵吾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呃……其实不完全是耶。」 「咦?不是吗?」 「我奶奶虽然是这个国家的人,但却有着一头红色的长发。据说小时候常常因此被欺负,幸好那个『初恋情人』总是会身而出保护她。」 「咦?原来是这样啊……」 说不定,赵吾也曾经因为头发的颜色而有过不愉快的回忆…… 「我呢,可是非常喜欢自己的发色喔。」 然而,他彷佛能读取钱依的心思般,如此回应她。 「原本自己就觉得这是个美丽的颜色,再加上钱依叫我『橘子头』,又说我的发色很漂亮,我就更加喜欢了。」 说完赵吾对她一笑。 「因为,钱依是我——最喜欢的人啊。」 他有些腼腆地搔搔脸颊。 「呵,你这家伙真是太可爱了!」 钱依突然用力搂住赵吾。 ……只不过,身高差距实在太大了,赵吾一站起来,看上去简直就跟吊单杠没两样。 这是后来钱依从赵吾那里听说的事情。 赵吾之所以临时回国,除了见钱依之外,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寻找祖母的「初恋情人」。 赵吾的祖母目前正在住院当中,已经不久于人世了。 祖母在病榻上消极地说,死后应该就可以见到寻觅已久的初恋情人吧。 因此,找吾为了祖母,决定要找出那个人。 祖母曾经试着寻找对方,但那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 如今资讯网路发达,或许能设法找到也不一定。 那天晚上赵吾告诉钱依自己要去「寻找初恋情人」,便开始了搜寻行动。 结果如何呢? 他非常轻易地,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 将祖母所说的人名,利用网路搜索,立刻就出现相关音讯。 那个人似乎是一名相当杰出的玻璃工匠,曾经有无数的作品得过奖。 只不过,那些都是发生在这个国家的事情。 并没有传到生活在遥远国度的祖母耳中。 此外。赵吾之所以想去那座主题乐园,其实还有另一个理由,就是游乐原里展示的玻璃工艺品,正是由祖母的初恋情人所创作的。 然而,因为钱依暴走的关系,赵吾没能看到那件作品。 听完事情始末,钱依说「那、那我们再去一次吧」!想当然耳,其中包含了百分之二十的歉意,百分之八十的喜悦。 藉由网路搜寻,赵吾得知祖母初恋情人的通讯处,随即和对方连络。 没想到,那个人已经——去世了。 这实在是件非常遗憾的消息,而据说对方也有一名跟赵吾同年龄的孙子。 「我本来想跟那位孙子说说话的,不过,呃,情况好像有点混乱。」 「混乱?什么意思?」钱依问道。 「就是,呃……一开始我打去的时候,是他妈妈接的,告诉我他去补习了不在家,结果……」 「结果?」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好像听见他妈妈说—— 『哎呀,周郎,你回来得正好,有一位爷爷的……咦,你怎么会这时间跑回来?补习营不是到明天为止吗?慢着,这到底怎麽回事!』 然后,电话就发出嘟——嘟——的声音。」 「挂断了?」 「嗯,挂断了。」 接着找吾马上又重播一次,但不管响多久,都没有人来接电话。 他并不知道,当时在电话另一头,正上演着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亲子大战。 「这样啊……虽然详细情形还不清楚,不过实在很可惜呢。」 钱依如此说道,赵吾便接着说—— 「等下次回来,我有充分的时间,再打打看吧。」 轻描淡写的话语。 但对钱依而言,却是意味深远。 应该会逐渐变成纯白色的吧。 一切都会,变成纯白色的吧。 有如光芒般。 「……这就是,我和他之间,最重要的回忆……能够说给你听真是太好了,和你说过之后,感觉这份思念一定也能传达出去,真是不可思议啊……」 老婆婆对白色少女说完话,便缓缓地闭上眼睛。 「我觉得有点累,可以稍微睡一下吗……」 「嗯。」白色少女点点头。 「如果……能够再相见就好了……希望能再见到那个人啊……」 「一定,会再见面的。」少女这么说。 接着,少女对黑猫微微一笑,黑猫便轻轻一跃,跳到老婆婆的身边。 然后,将口中衔着的「东西」,放入老婆婆手中。 时间静静地流动。 老婆婆静静地——沉睡了。 在岁月中。 沉睡的思念。 在岁月尽头。 传达的思念。 过没多久,一名有着橘色头发的少年走进病房里。 「奶奶,我回来啰。你知道吗,我见到钱依了耶……咦?奶奶……你睡着了吗?」 少年看见祖母脸上,浮现充满喜悦的笑容。 而祖母的手中,正握着闪闪发光的玻璃弹珠。 敞开的窗口,窗帘随风飘动。 望向窗外,眼前呈现的景色。 是一整片,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菊花,迎风绽放着。 远处—— ——铃。 彷佛传来了一道铃声。 那天,他不经意说出口的话,对钱依而言,却有着不可忽视的含意。 代表着,赵吾即将要回德国去了。 真讨厌,她一点都不想跟他分开嘛。 「其实啊,我准备要——在国内念高中喔。」赵吾笑着说。 「咦——!真的吗?」 钱依神情一亮,开心不已。 「嗯,是真的喔。我会暂时留在这里,而且啊,因为听说国内高中的入学考试很严格,所以很快又要再来一趟了。」 钱依恍然大悟。 钱依念的学校,有所谓的国际科,接受留学生就读。 赵吾决定要报名这个学科。 当然,也要准备入学考试,所以这次回国一方面也是为了收集资料,先打听清楚考试的难易度如何。 再过一阵子,赵吾就要先回德国一趟了。 不过呢—— 「明年开始,就能够每天在一起罗。」赵吾这麽说。 娇小的她。 高大的他。 经常要抬头仰望。 虽然如此—— 「少得意喔,我可是,大你一岁的姊姊呢!」 ...... 「我觉得,你一定会成为非常优秀的侍魔喔。」丹尼尔说道。 那是在他尚末成为侍魔,尚未替那位奇特的白色死神工作以前的事情。 「这是我说的话,所以绝对不会错的。」 仿佛有着某种确信,丹尼尔如此说道。 对方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忍不住高兴。 「嗯,谢谢你。不过,同样的话我也想要对你说喔,丹尼。」 拥有灰色短毛、碧绿眼瞳的尼可,将目光投向身旁的丹尼尔。 「是、是吗,被尼可你这麽一说,让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可以耶。」 丹尼尔也不好意思地笑着。 「我也这样觉得喔。因为是你说的,就会让我觉得自己可以做到,能够成为优秀的侍魔。好像突然充满了自信。」 丹尼尔与尼可。 第819章 唔……这么说倒提醒了她。 赵吾好像有外国血统,这件事情似乎以前就听说过。 “那,赵吾,你是四分之一的混血儿啰?” “对啊。” 赵吾点点头。 钱依也点点头。 原来如此,所以小时候才会长得像洋娃娃一样,然後现在才会变得这么高是吗…… 钱依仅凭对外国人的刻板印象,便坦然接受了。 「你的『橘子头』也是因为这个关系吧。」 钱依轻轻抚摸赵吾的头发。 赵吾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呃……其实不完全是耶。」 「咦?不是吗?」 「我奶奶虽然是这个国家的人,但却有着一头红色的长发。据说小时候常常因此被欺负,幸好那个『初恋情人』总是会身而出保护她。」 「咦?原来是这样啊……」 说不定,赵吾也曾经因为头发的颜色而有过不愉快的回忆…… 「原本自己就觉得这是个美丽的颜色,再加上钱依叫我『橘子头』,又说我的发色很漂亮,我就更加喜欢了。」 说完赵吾对她一笑。 「因为,钱依是我——最喜欢的人啊。」 他有些腼腆地搔搔脸颊。 「呵,你这家伙真是太可爱了!」 钱依突然用力搂住赵吾。 ……只不过,身高差距实在太大了,赵吾一站起来,看上去简直就跟吊单杠没两样。 这是后来钱依从赵吾那里听说的事情。 赵吾之所以临时回国,除了见钱依之外,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寻找祖母的「初恋情人」。 赵吾的祖母目前正在住院当中,已经不久于人世了。 祖母在病榻上消极地说,死后应该就可以见到寻觅已久的初恋情人吧。 因此,找吾为了祖母,决定要找出那个人。 祖母曾经试着寻找对方,但那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 如今资讯网路发达,或许能设法找到也不一定。 那天晚上赵吾告诉钱依自己要去「寻找初恋情人」,便开始了搜寻行动。 结果如何呢? 他非常轻易地,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 将祖母所说的人名,利用网路搜索,立刻就出现相关音讯。 那个人似乎是一名相当杰出的玻璃工匠,曾经有无数的作品得过奖。 只不过,那些都是发生在这个国家的事情。 并没有传到生活在遥远国度的祖母耳中。 此外。赵吾之所以想去那座主题乐园,其实还有另一个理由,就是游乐原里展示的玻璃工艺品,正是由祖母的初恋情人所创作的。 然而,因为钱依暴走的关系,赵吾没能看到那件作品。 听完事情始末,钱依说「那、那我们再去一次吧」!想当然耳,其中包含了百分之二十的歉意,百分之八十的喜悦。 藉由网路搜寻,赵吾得知祖母初恋情人的通讯处,随即和对方连络。 没想到,那个人已经——去世了。 这实在是件非常遗憾的消息,而据说对方也有一名跟赵吾同年龄的孙子。 「我本来想跟那位孙子说说话的,不过,呃,情况好像有点混乱。」 「混乱?什么意思?」钱依问道。 「就是,呃……一开始我打去的时候,是他妈妈接的,告诉我他去补习了不在家,结果……」 「结果?」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好像听见他妈妈说—— 『哎呀,周郎,你回来得正好,有一位爷爷的……咦,你怎么会这时间跑回来?补习营不是到明天为止吗?慢着,这到底怎麽回事!』 然后,电话就发出嘟——嘟——的声音。」 「挂断了?」 「嗯,挂断了。」 接着找吾马上又重播一次,但不管响多久,都没有人来接电话。 他并不知道,当时在电话另一头,正上演着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亲子大战。 「这样啊……虽然详细情形还不清楚,不过实在很可惜呢。」 钱依如此说道,赵吾便接着说—— 「等下次回来,我有充分的时间,再打打看吧。」 轻描淡写的话语。 但对钱依而言,却是意味深远。 应该会逐渐变成纯白色的吧。 一切都会,变成纯白色的吧。 有如光芒般。 「……这就是,我和他之间,最重要的回忆……能够说给你听真是太好了,和你说过之后,感觉这份思念一定也能传达出去,真是不可思议啊……」 老婆婆对白色少女说完话,便缓缓地闭上眼睛。 「我觉得有点累,可以稍微睡一下吗……」 「嗯。」白色少女点点头。 「如果……能够再相见就好了……希望能再见到那个人啊……」 「一定,会再见面的。」少女这么说。 接着,少女对黑猫微微一笑,黑猫便轻轻一跃,跳到老婆婆的身边。 然后,将口中衔着的「东西」,放入老婆婆手中。 时间静静地流动。 老婆婆静静地——沉睡了。 在岁月中。 沉睡的思念。 在岁月尽头。 传达的思念。 过没多久,一名有着橘色头发的少年走进病房里。 「奶奶,我回来啰。你知道吗,我见到钱依了耶……咦?奶奶……你睡着了吗?」 少年看见祖母脸上,浮现充满喜悦的笑容。 而祖母的手中,正握着闪闪发光的玻璃弹珠。 敞开的窗口,窗帘随风飘动。 望向窗外,眼前呈现的景色。 是一整片,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菊花,迎风绽放着。 远处—— ——铃。 彷佛传来了一道铃声。 那天,他不经意说出口的话,对钱依而言,却有着不可忽视的含意。 代表着,赵吾即将要回德国去了。 真讨厌,她一点都不想跟他分开嘛。 「其实啊,我准备要——在国内念高中喔。」赵吾笑着说。 「咦——!真的吗?」 钱依神情一亮,开心不已。 「嗯,是真的喔。我会暂时留在这里,而且啊,因为听说国内高中的入学考试很严格,所以很快又要再来一趟了。」 钱依恍然大悟。 钱依念的学校,有所谓的国际科,接受留学生就读。 赵吾决定要报名这个学科。 当然,也要准备入学考试,所以这次回国一方面也是为了收集资料,先打听清楚考试的难易度如何。 再过一阵子,赵吾就要先回德国一趟了。 不过呢—— 「明年开始,就能够每天在一起罗。」赵吾这麽说。 娇小的她。 高大的他。 经常要抬头仰望。 虽然如此—— 「少得意喔,我可是,大你一岁的姊姊呢!」 ...... 「我觉得,你一定会成为非常优秀的侍魔喔。」丹尼尔说道。 那是在他尚末成为侍魔,尚未替那位奇特的白色死神工作以前的事情。 「这是我说的话,所以绝对不会错的。」 仿佛有着某种确信,丹尼尔如此说道。 对方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忍不住高兴。 「嗯,谢谢你。不过,同样的话我也想要对你说喔,丹尼。」 拥有灰色短毛、碧绿眼瞳的尼可,将目光投向身旁的丹尼尔。 「是、是吗,被尼可你这麽一说,让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可以耶。」 丹尼尔也不好意思地笑着。 「我也这样觉得喔。因为是你说的,就会让我觉得自己可以做到,能够成为优秀的侍魔。好像突然充满了自信。」 丹尼尔与尼可。 彼此诞生于互相敌对的家族。然而,却同样都属於不喜欢竞争的性格,因此无法互相敌视,其至还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他们共同的梦想,就是成为优秀的侍魔。 为伟大的人工作。 这就是他们的梦想。 美好的日子,一定在前方等待着。 心里如此相信,实际上应该也确是如此。 因为,是如此地了解对方。 即便诞生在永远敌对的家族,也能够成为好朋友。 成功地跨越了那座高墙。 「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们就同样是侍魔啰,要跟到一个好主人喔。」丹尼尔有些兴奋地说。 「嗯,一言为定。」尼可用力点点头。 ——要再见面喔。 后来,丹尼尔遇见了白色少女。 虽然经常被整得团团转,却相当尊敬她,能够大声说出自己打从心底喜欢这个主人,培养了良好的关系。 在他心目中最重要的,就是这个一身纯白的主人。 名叫白白的,不可思议的死神。 是个爱哭鬼,又爱管闲事。可是,却也温柔善良得无可救药。 我应该,做到了吧? 成为优秀的侍魔。 虽然不确定。 不过,既然曾经许下约定,尼可。 我会拼命努力的。 尼可。你现在,怎么样呢? 过得好吗? 好想见面啊。 期待着重逢。 没想到,当愿望成真时,竟会如此痛苦。 完全出乎丹尼尔的预料。 别说是自己了,就连最最重要的主人——白白,都受到严重的伤害。 白色少女与黑猫。 降落到地面上。 雪啊,覆盖一切吧。 为了将一切都覆上纯白色。 雪下停地飘落—— 想要遮住双眼。 实在是,太过凄惨了。 白白面对眼前的景象,已经说不出话来。 彷佛被施了魔咒股无法动弹,身旁陆续有别的死神经过。 全身上下罩着黑色斗篷的死神们,陆续降临到地面上,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开始机械式的作业。 简直就像是设定了程式的机器人。 全体都有着同样的外貌,做着同样的动作。 「……白白,我们也得加入才行……」 丹尼尔一边留意着主人的反应,一边提醒她还有该做的事情。 「……嗯……」 丹尼尔率先降落到地面上,白白踌躇了片刻,也跟着下来。 一降落到地面上,白白就没有选择地被迫让那些景象进视线当中。 前后左右,就算抬头仰望,也全部弥漫着黑烟。 白白和丹尼尔所在的地点,是交通事故的现场。 因为连日来持续的降雪,造成路面湿滑,大型巴士躲避不及,冲进了回堵的车阵。 肇事的原因是超速以及煞车失灵。 已经无法辨认出原形的小轿车,加上翻覆的大型巴士。 一阵阵的烧焦味。 轮胎与玻璃碎片、车体零件,散落在对面的车道上。 出现了大量的死者。 单凭负责此案的死神一己之力,无法将所有的灵魂都运送到天界。 因此,其他的死神也都来到这里,帮忙运送的工作。 这次算是特例,就连白白,也收到了「上级」的命令,所以此刻才会站在这里。 四面八方,围绕着火焰与哀嚎。 无法言喻的悲壮,涌入白白心中。 火的颜色,血的颜色,被染黑的天空。 染上了,纯白色的雪,渐渐融化。 无论人体或钢铁或白雪或回忆,全都渐渐融化,渐渐消失。 火舌蔓延。 白白想要闭起眼睛,捂起耳朵,封闭所有一切的感觉,却不能这么做。 因为自己身为死神—— 被赋予了任务。必须将灵魂送往天界。 况且,即使白白临阵脱逃,也只会让其他死神来递补她的位置而已。 与其那样,她宁愿由自己亲手护送这些灵魂。 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哀伤,所有的辛酸,只要自己能承受的,都愿意去承受。 为了安抚并护送这些灵魂,白白闭上双眼。 挥动灰色的镰刀,与丹尼尔一起轻轻起舞。 光芒照耀,灵魂被切断与肉体的连系,升上天界。 然而,随着灵魂的数量不停增加,白白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原因就在于以瘦小的身躯去承受灵魂的心念,又使用了比平常超出数倍以上的力量。 即使身为死神,也无法像这样一次护送大量的灵魂。 尤其人类比起其他的动物,「思念」或「执念」等等正面与负面的情感都格外强烈。 因此,要将人类的灵魂从肉体切离,必须使用很大的力量。虽然有镰刀作为辅助工具, 白白却几乎不曾使用过。 只有她,会为了镇魂而跳舞。 其他的死神,都是使用工具机械式地将灵魂从肉体切离,送走。 过程当中,没有任何的情感。 就只是,冷漠地进行着工作。 但是,白白却办不到。所以才会过度使用力量,尤其像现在这样,一次要运送大量灵魂的时候,更是如此。 又有灵魂的意念让白白难过了。 是一对夫妇牵挂着独自在家的小女儿。 夫妻俩无法完成的事情。 为女儿庆祝生日的心愿。想要对女儿,说一句话。 想要好好对她说句,生日快乐。 此时此刻,那孩子在做些什么呢? 可能以为,自己被父母遗弃了吧。 「……我会转达的,一定会转达的。所有的哀伤所有的泪水,我全部都接收到了……」 然而,白白的身体却瞬间虚脱。 双脚一软,用镰刀支撑着,勉强忍住不让自己倒下。 「白白,别太勉强了啦,再怎么说,也不能一次护送那么多的灵魂嘛。反正还有其他死神在啊,你没有必要再继续了啦。」 丹尼尔急忙赶到她身旁。 白白无法忍受,其他死神毫无情感地送走灵魂的方式。 将那些尚未接受「死亡」的事实,还不清楚自己是否已死的灵魂,毫无慈悲之心地,从肉体切离。 白白认为,只要自己接触的灵魂越多,就越能避免这些事情。 出于这样的想法,才会过度使用自己的力量,一次护送过多的灵魂。 「……没关系……我……我不要紧……」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没关系的样子,白白试着重新站好。 但却失去平衡,终于支撑不住倒向地面。 「白白!」 丹尼尔立刻要扶起白白的身体。 「呃啊……」 ——徒劳无功。 反而成了白白的肉垫。 「白白……别、别担心……」 在那之前,必须先设法解决自己的困境。 「……没、没办法了……虽然不太情愿也只好……」 丹尼尔啵地一声,改变了模样。 变成和白白同样的人类外型。 「好……首先是……」 只不过,匆忙中变身的结果,就是不小心留下末端带着一小撮白色的尾巴。 丹尼尔并末察觉露陷,直接抱起白白的身体。 「白白!」 「咦……丹尼尔……你不是很讨厌……变身成人类……的吗?」 处于虚脱状态下的白白,如此开玩笑地说。 「你在说什么啊!我可是,为了白白……」 语气虽然强烈,丹尼尔却微微松了一口气。 看来,主人似乎还有力气开玩笑。 就在这时候—— 第820章 在他心目中最重要的,就是这个一身纯白的主人。 名字叫做白白的。 是个爱哭鬼,又爱管闲事。 可是,却也温柔善良得无可救药。 自己应该,做到了吧? 成为优秀的人。 虽然不确定。 不过,既然曾经许下约定,尼可。 我会拼命努力的。 尼可。你现在,怎么样呢? 过得好吗? 好想见面啊。 期待着重逢。 没想到,当愿望成真时,竟会如此痛苦。 完全出乎丹尼尔的预料。 别说是自己了,就连最最重要的主人——白白,都受到严重的伤害。 白色少女与黑猫。 降落到地面上。 雪啊,覆盖一切吧。 为了将一切都覆上纯白色。 雪下停地飘落—— 想要遮住双眼。 实在是,太过凄惨了。 白白面对眼前的景象,已经说不出话来。 彷佛被施了魔咒股无法动弹,身旁陆续有别的死神经过。 全身上下罩着黑色斗篷的死神们,陆续降临到地面上,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开始机械式的作业。 简直就像是设定了程式的机器人。 全体都有着同样的外貌,做着同样的动作。 「……白白,我们也得加入才行……」 丹尼尔一边留意着主人的反应,一边提醒她还有该做的事情。 「……嗯……」 丹尼尔率先降落到地面上,白白踌躇了片刻,也跟着下来。 一降落到地面上,白白就没有选择地被迫让那些景象进视线当中。 前后左右,就算抬头仰望,也全部弥漫着黑烟。 白白和丹尼尔所在的地点,是交通事故的现场。 因为连日来持续的降雪,造成路面湿滑,大型巴士躲避不及,冲进了回堵的车阵。 肇事的原因是超速以及煞车失灵。 已经无法辨认出原形的小轿车,加上翻覆的大型巴士。 一阵阵的烧焦味。 轮胎与玻璃碎片、车体零件,散落在对面的车道上。 出现了大量的死者。 单凭负责此案的死神一己之力,无法将所有的灵魂都运送到天界。 因此,其他的死神也都来到这里,帮忙运送的工作。 这次算是特例,就连白白,也收到了「上级」的命令,所以此刻才会站在这里。 四面八方,围绕着火焰与哀嚎。 无法言喻的悲壮,涌入白白心中。 火的颜色,血的颜色,被染黑的天空。 染上了,纯白色的雪,渐渐融化。 无论人体或钢铁或白雪或回忆,全都渐渐融化,渐渐消失。 火舌蔓延。 白白想要闭起眼睛,捂起耳朵,封闭所有一切的感觉,却不能这么做。 因为自己身为死神—— 被赋予了任务。必须将灵魂送往天界。 况且,即使白白临阵脱逃,也只会让其他死神来递补她的位置而已。 与其那样,她宁愿由自己亲手护送这些灵魂。 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哀伤,所有的辛酸,只要自己能承受的,都愿意去承受。 为了安抚并护送这些灵魂,白白闭上双眼。 挥动灰色的镰刀,与丹尼尔一起轻轻起舞。 光芒照耀,灵魂被切断与肉体的连系,升上天界。 然而,随着灵魂的数量不停增加,白白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原因就在于以瘦小的身躯去承受灵魂的心念,又使用了比平常超出数倍以上的力量。 即使身为死神,也无法像这样一次护送大量的灵魂。 尤其人类比起其他的动物,「思念」或「执念」等等正面与负面的情感都格外强烈。 因此,要将人类的灵魂从肉体切离,必须使用很大的力量。虽然有镰刀作为辅助工具, 白白却几乎不曾使用过。 只有她,会为了镇魂而跳舞。 其他的死神,都是使用工具机械式地将灵魂从肉体切离,送走。 过程当中,没有任何的情感。 就只是,冷漠地进行着工作。 但是,白白却办不到。所以才会过度使用力量,尤其像现在这样,一次要运送大量灵魂的时候,更是如此。 又有灵魂的意念让白白难过了。 是一对夫妇牵挂着独自在家的小女儿。 夫妻俩无法完成的事情。 为女儿庆祝生日的心愿。想要对女儿,说一句话。 想要好好对她说句,生日快乐。 此时此刻,那孩子在做些什么呢? 可能以为,自己被父母遗弃了吧。 「……我会转达的,一定会转达的。所有的哀伤所有的泪水,我全部都接收到了……」 然而,白白的身体却瞬间虚脱。 双脚一软,用镰刀支撑着,勉强忍住不让自己倒下。 「白白,别太勉强了啦,再怎么说,也不能一次护送那么多的灵魂嘛。反正还有其他死神在啊,你没有必要再继续了啦。」 丹尼尔急忙赶到她身旁。 白白无法忍受,其他死神毫无情感地送走灵魂的方式。 将那些尚未接受「死亡」的事实,还不清楚自己是否已死的灵魂,毫无慈悲之心地,从肉体切离。 白白认为,只要自己接触的灵魂越多,就越能避免这些事情。 出于这样的想法,才会过度使用自己的力量,一次护送过多的灵魂。 「……没关系……我……我不要紧……」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没关系的样子,白白试着重新站好。 但却失去平衡,终于支撑不住倒向地面。 「白白!」 丹尼尔立刻要扶起白白的身体。 「呃啊……」 ——徒劳无功。 反而成了白白的肉垫。 「白白……别、别担心……」 在那之前,必须先设法解决自己的困境。 「……没、没办法了……虽然不太情愿也只好……」 丹尼尔啵地一声,改变了模样。 变成和白白同样的人类外型。 「好……首先是……」 只不过,匆忙中变身的结果,就是不小心留下末端带着一小撮白色的尾巴。 丹尼尔并末察觉露陷,直接抱起白白的身体。 「白白!」 「咦……丹尼尔……你不是很讨厌……变身成人类……的吗?」 处于虚脱状态下的白白,如此开玩笑地说。 「你在说什么啊!我可是,为了白白……」 语气虽然强烈,丹尼尔却微微松了一口气。 看来,主人似乎还有力气开玩笑。 就在这时候—— ——滚开。 包括白白,以及丹尼尔,还有其他的死神,脑中都直接响起这道声音。 丹尼尔一阵错愕,抬起头将视线移向上空处。 在黑烟弥漫的半空中,出现了「那家伙」的身影。 比黑还要更黑的存在——uk。 就算想忘也忘不了,已经深深烙印在丹尼尔的眼底。 那个伤害主人的家伙。 「那家伙……咦……不、不会吧……」 有种不好的预感。 uk在高高的天空上,高高地举起手中的铁灰色镰刀。 紧接着,下一瞬间,镰刀划出闪电。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恐怖的强烈冲击波射向地面。 「玩、玩真的?」 丹尼尔拼了命抱起白白狂奔。 在人类的眼中看来,一定会认为是汽油引起的爆炸事件吧。 实际上,这是uk做的好事。 破坏力强到足以夷平车祸现场。 就连不在死亡预定名单内的人类,想必也受到了波及,徒增不少亡魂。 不,不只是这样。 甚至连正在进行作业的死神,应该也有不少被波及到了。 假如丹尼尔逃跑的动作再慢一步,白白可能就会成为其中之一。 「这、这、这家伙想干什么啊……!」 丹尼尔迅速抬起头,瞪着半空中。 「咦……耶?」 然而,uk已经不在那里了。 取而代之的是,前方不远处——尼可神情慌张地,赶到了现场。 「主、主人……」 「……尼可……你动作太慢了。」 那家伙——uk,用和地面上这名白色少女相同的脸孔说道。 对于这件事,尼可本身确实也相当惊讶。 与主人有着相同脸孔的死神。 而且那名白色死神还被称为「death」,与自己独一无一的主人,是完全相反的存在。 而且,对方的侍魔,是自己从小就认识的好朋友。 不知为何主人要攻击这名白色死神,让他因此被最好的朋友以那样悲伤又愤怒的眼神注视。 ……只不过……有些事情,是不得不改变的,丹尼尔。 我并没有错…… 「对、对不起!」 尼可的眼神连一次也没有和uk交会,深深低着头。 「算了……反正已经结束了……」 「咦?」尼可感到惊慌。 结束了? 不管怎麽说,也太快了吧。 今天这趟工作所要运送的灵魂,应该不是那麽容易解决的数量啊。 即使uk是名优秀的死神,动作再迅速也有个限度吧。 尼可惶恐地看向现场。 四处都是黑烟与火舌窜升。 太夸张了……这麽一来,死亡者不是会超过预定的人数吗…… 「这…究竟是——」 尼可才刚开口,就被uk打断。 「工作完结。这样就可以了吧?」 「可、可是……」 「尼可,收拾善后是你的职责,那就交给你罗……」 「好、好的……」 随即,uk冷笑一声,朝地面上瞥了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的模样。 才短短的瞬间,便有如融化在空气中,消失了踪影。 尼可只能目送她离开,独自孤零零地被留在半空中。 这时候—— 「——尼可!」 丹尼尔恢复了原来的形貌,振动蝙蝠般的翅膀,猛然冲向他面前。 「……丹尼尔……」 如同之前的重逢,与往昔截然不同地,好友一脸愤怒严厉的表情看着自己。 「尼可!那家伙跑哪去了?」 所谓的那家伙,当然是指uk。 尼可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却故意装傻。 「我听不懂,谁是那家伙?」 「你在说什么啊!就是那家伙啊!你的主人uk啊!」 丹尼尔明显地比刚才还要更加愤怒。 这也难怪吧。谁叫尼可自己要说出那样的话来呢。 为什么曾经要好的朋友,非要这样互相残杀不可呢? 这个疑问,丹尼尔跟尼可都同样不解。 丹尼尔更无法理解,为何自己非要这样愤怒地面对好友不可? 但是,错的是你,尼可。 为什么,要替那种家伙工作呢…… 丹尼尔他们这些跟随死神的侍魔,是不能自己选择主人的。 只能由「上级」全权决定。 这些命令是以感应的方式传到脑中,因此对外尼尔他们而言,「上级」是未曾见面过也未曾交谈过的存在。 上级赋予的命令,纵然是随机分配的结果,但侍魔们都有自己的荣誉心,期望能协助主人达成任务,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我的主人已经不在这里了。」尼可语调冷静地说。 「为什么会这样啊!把地上破坏得乱七八糟,居然自己就走了?」 「没错,主人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面对尼可过分坦然的态度,丹尼尔更加愤慨了。 「工作归工作,不是吗?再怎么说,这样未免也太过分了吧。都是你主人干的好事。尼可,看看地面上吧!看见那种景象难道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被他这么一说,尼可无法再坦然回应。 俯瞰地面的景象。 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可是,我是主人的侍魔。 对我而言主人就是一切。 主人就是,我的全世界…… 反正,你也是一样的吧? 你自己不也是,为那个不及格的白色死神工作吗? 其实,身为侍魔,根本不能存有任何疑问。 这种事情,甚至连想都不准想。 尼可再度加强信念,坚定地看向丹尼尔。 「再见了,丹尼尔。我还有工作要做。」 说完便转过身去,准备从丹尼尔面前离开。 「等一下啦,尼可!」 结果丹尼尔拦住他的行动。 「什么嘛,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说那称话呢?你为什么可以若无其事的呢!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说好要成为优秀的侍魔啊!」 丹尼尔的语气近乎恳求。 面对好友真挚的眼神,尼可几乎要无法承受,他瞬间撤开目光。 「这是我的工作!」 「因为是工作,就可以不带任何疑惑吗?」丹尼尔问道。 「对,没错!我们侍魔不就是这样吗?」 「可、可是。尼可……」 「——丹尼尔,别说了吧。」 听见声音,丹尼尔回过头去。 「白白……」 百百正站在前方。 由于用尽力气的后遗症,她看起来仍然很虚弱。 然而她却坚定地说着—— 「那孩子并没有错,不是吗?」 「可是,为了那种家伙,尼可居然……」 丹尼尔不平地反驳.结果—— 「她是我的主人,请你不要说我主人的坏话。」 尼可直盯着他看。 面对那双眼睛,丹尼尔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了。 「那孩子有他不得不做的事情啊,我说的没错吧?」 白白问尼可。 「嗯……」尼可安静地点点头。 「那你赶快去吧。」 白白这么一说,尼可点了下头便离开了。 丹尼尔只能无言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到底为什么啊……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他喃喃说着,有如叹息般难以听清楚。「白白~~!」 然后嚎啕大哭地扑进白白的怀里。 「好了好了……亏你还每次都说我是爱哭鬼呢……」 「呜哇哇哇!哇啊啊啊……哇~~」 丹尼尔想要反驳白白说的话,却已经泣不成声。 因为,白白的手实在太温柔了。 轻轻地抚摸着他,真的好温柔。 第821章 “滚开。” 包括白白,以及丹尼尔,还有其他的,脑中都直接响起这道声音。 丹尼尔一阵错愕,抬起头将视线移向上空处。 在黑烟弥漫的半空中,出现了那家伙的身影。 黑色的存在。 就算想忘也忘不了。 那已经深深烙印在丹尼尔的眼底。 那个伤害主人的家伙。 「那家伙……咦……不、不会吧……」 有种不好的预感。 uk在高高的天空上,高高地举起手中的铁灰色镰刀。 紧接着,下一瞬间,镰刀划出闪电。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恐怖的强烈冲击波射向地面。 「玩、玩真的?」 丹尼尔拼了命抱起白白狂奔。 在人类的眼中看来,一定会认为是汽油引起的爆炸事件吧。 实际上,这是uk做的好事。 破坏力强到足以夷平车祸现场。 就连不在死亡预定名单内的人类,想必也受到了波及,徒增不少亡魂。 不,不只是这样。 甚至连正在进行作业的死神,应该也有不少被波及到了。 假如丹尼尔逃跑的动作再慢一步,白白可能就会成为其中之一。 「这、这、这家伙想干什么啊……!」 丹尼尔迅速抬起头,瞪着半空中。 「咦……耶?」 然而,uk已经不在那里了。 取而代之的是,前方不远处——尼可神情慌张地,赶到了现场。 「主、主人……」 「……尼可……你动作太慢了。」 那家伙——uk,用和地面上这名白色少女相同的脸孔说道。 对于这件事,尼可本身确实也相当惊讶。 与主人有着相同脸孔的死神。 而且那名白色死神还被称为「death」,与自己独一无一的主人,是完全相反的存在。 而且,对方的侍魔,是自己从小就认识的好朋友。 不知为何主人要攻击这名白色死神,让他因此被最好的朋友以那样悲伤又愤怒的眼神注视。 ……只不过……有些事情,是不得不改变的,丹尼尔。 我并没有错…… 「对、对不起!」 尼可的眼神连一次也没有和uk交会,深深低着头。 「算了……反正已经结束了……」 「咦?」尼可感到惊慌。 结束了? 不管怎麽说,也太快了吧。 今天这趟工作所要运送的灵魂,应该不是那麽容易解决的数量啊。 即使uk是名优秀的死神,动作再迅速也有个限度吧。 尼可惶恐地看向现场。 四处都是黑烟与火舌窜升。 太夸张了……这麽一来,死亡者不是会超过预定的人数吗…… 「这…究竟是——」 尼可才刚开口,就被uk打断。 「工作完结。这样就可以了吧?」 「可、可是……」 「尼可,收拾善后是你的职责,那就交给你罗……」 「好、好的……」 随即,uk冷笑一声,朝地面上瞥了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的模样。 才短短的瞬间,便有如融化在空气中,消失了踪影。 尼可只能目送她离开,独自孤零零地被留在半空中。 这时候—— 「——尼可!」 丹尼尔恢复了原来的形貌,振动蝙蝠般的翅膀,猛然冲向他面前。 「……丹尼尔……」 如同之前的重逢,与往昔截然不同地,好友一脸愤怒严厉的表情看着自己。 「尼可!那家伙跑哪去了?」 所谓的那家伙,当然是指uk。 尼可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却故意装傻。 「我听不懂,谁是那家伙?」 「你在说什么啊!就是那家伙啊!你的主人uk啊!」 丹尼尔明显地比刚才还要更加愤怒。 这也难怪吧。谁叫尼可自己要说出那样的话来呢。 为什么曾经要好的朋友,非要这样互相残杀不可呢? 这个疑问,丹尼尔跟尼可都同样不解。 丹尼尔更无法理解,为何自己非要这样愤怒地面对好友不可? 但是,错的是你,尼可。 为什么,要替那种家伙工作呢…… 丹尼尔他们这些跟随死神的侍魔,是不能自己选择主人的。 只能由「上级」全权决定。 这些命令是以感应的方式传到脑中,因此对外尼尔他们而言,「上级」是未曾见面过也未曾交谈过的存在。 上级赋予的命令,纵然是随机分配的结果,但侍魔们都有自己的荣誉心,期望能协助主人达成任务,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我的主人已经不在这里了。」尼可语调冷静地说。 「为什么会这样啊!把地上破坏得乱七八糟,居然自己就走了?」 「没错,主人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面对尼可过分坦然的态度,丹尼尔更加愤慨了。 「工作归工作,不是吗?再怎么说,这样未免也太过分了吧。都是你主人干的好事。尼可,看看地面上吧!看见那种景象难道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被他这么一说,尼可无法再坦然回应。 俯瞰地面的景象。 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可是,我是主人的侍魔。 对我而言主人就是一切。 主人就是,我的全世界…… 反正,你也是一样的吧? 你自己不也是,为那个不及格的白色死神工作吗? 其实,身为侍魔,根本不能存有任何疑问。 这种事情,甚至连想都不准想。 尼可再度加强信念,坚定地看向丹尼尔。 「再见了,丹尼尔。我还有工作要做。」 说完便转过身去,准备从丹尼尔面前离开。 「等一下啦,尼可!」 结果丹尼尔拦住他的行动。 「什么嘛,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说那称话呢?你为什么可以若无其事的呢!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说好要成为优秀的侍魔啊!」 丹尼尔的语气近乎恳求。 面对好友真挚的眼神,尼可几乎要无法承受,他瞬间撤开目光。 「这是我的工作!」 「因为是工作,就可以不带任何疑惑吗?」丹尼尔问道。 「对,没错!我们侍魔不就是这样吗?」 「可、可是。尼可……」 「——丹尼尔,别说了吧。」 听见声音,丹尼尔回过头去。 「白白……」 百百正站在前方。 由于用尽力气的后遗症,她看起来仍然很虚弱。 然而她却坚定地说着—— 「那孩子并没有错,不是吗?」 「可是,为了那种家伙,尼可居然……」 丹尼尔不平地反驳.结果—— 「她是我的主人,请你不要说我主人的坏话。」 尼可直盯着他看。 面对那双眼睛,丹尼尔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了。 「那孩子有他不得不做的事情啊,我说的没错吧?」 白白问尼可。 「嗯……」尼可安静地点点头。 「那你赶快去吧。」 白白这么一说,尼可点了下头便离开了。 丹尼尔只能无言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到底为什么啊……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他喃喃说着,有如叹息般难以听清楚。「白白~~!」 然后嚎啕大哭地扑进白白的怀里。 「好了好了……亏你还每次都说我是爱哭鬼呢……」 「呜哇哇哇!哇啊啊啊……哇~~」 丹尼尔想要反驳白白说的话,却已经泣不成声。 因为,白白的手实在太温柔了。 轻轻地抚摸着他,真的好温柔。 为什么呢? 为什么,白白会如此地温暖? 明明身为死神……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温度呢? 所谓的死神……不就是已死的人类吗? 既然如此……白白…… 咦……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听见这样的声音? 白白的心口…… 好温暖。 好温柔。 为什么? 怎么会呢……? 可以听见心跳声——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 那是无比清晰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白白为何,没有责怪尼可? 这一点,其实丹尼尔也心知肚明。 明白即使责怪尼可,也无济于事。 然而,却怎么也无法忍受。 丹尼尔知道。尼可的个性太过老实,也太过认真。 对丹尼尔而言,最重要的就是白白。 同样地,对尼可而言,最重要的就是uk。 对侍魔而言,主人就是绝对的君王。 一切的事物,都要以主人为最优先。 因此,尼可就算心里排斥,也一定要忠於uk。 丹尼尔宁愿这么相信。 只是,他并不知道。 他对尼可的想法,同样也是尼可对他的想法。 在死神当中,白白是特异的存在。 甚至还被称为异类「death」。 在尼可的立场看来,丹尼尔为什么要对一个death尽心尽力,他完全无法理解。 但他说了—— 「这是我的工作。」 对侍魔而言,主人就是一切。 主人说的话就是一切。 丹尼尔自始至终都,拼命努力要成为「优秀的侍魔」。 尼可也自始至终都,拼命努力要成为「优秀的侍魔」。 就只是,这样子而已。 就只是,方法不同而已,思考的向量是一样的。 无论当时或现在都没有改变。 真正有所改变的,也许,对彼此而言都一样。 一切都会,同样地,持续改变下去。 等到丹尼尔的眼泪流干,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了啜泣。 「呜……白白,那个,呜,我跟你说喔,呜……啊,没办法说话了!呜……」 白白和丹尼尔已经离开了车祸现场,来到一整片被白雪覆盖的草原。 因为白白的体力不支,加上丹尼尔不停地啜泣,以致于没办法工作。 ——才怪。 其实是已经没有工作要做。 因为uk一次就把现场都解决掉了。 包括人类的灵魂,同类的死神,以及地面上所有一切,全都被毫无节制的力量波及。 结果,被害范围扩大,百百的工作也没得做了。 实在是非常地讽刺。 「呜……咦?好奇怪……呜……这是,怎么回事,呜,事呢?」 看来这似乎是丹尼尔头一次体验啜泣的感觉,他相当困惑。 这时候,uk憋着笑,一脸心怀不轨的模样。 「丹尼尔……」 「什么……呜——」 「你回头看一下。」 「呜……嗯……?」 啪————! 「呜哇啊啊啊啊啊——!」 丹尼尔的背后,突然被人使劲全力一推。 是谁?当然是白白了。 他不停地翻滚,直到滚出一个小雪球,才终於停止滚动。 「噗……哇!你在做什么啊,白白!很痛耶,超痛的!不是我要说,真的很痛耶!」 丹尼尔激愤地瞪大金黄色的瞳孔。 结果,白白反而愉快地笑了。 「嗯,成功了。」 「成功什么啊?你把我的背当成好吃的雪媚娘了是不是?」 「没有啊,你看,这样一滚,你不是就不哭了吗?」 「什么跟什么啊!你居然…………咦?真的耶!啊——啊——啊啊——哇,喉咙完全不会哽咽了耶!好厉害喔!为什么啊,白白,怎么做到的啊?」 愤怒的惊叹号瞬间转换成问号。 「不是听说只要受到惊吓就会停下来了吗?」白白说道。 「啥~岂只受到惊吓,我应该还受到疼痛吧。不过,我还以为白白你只是一个少根筋的发呆死神呢,没想到你也知道满多东西的嘛。」 「唔,这样啊,你这句话到底是褒还是贬呢。」 ——呜! 白白的表情明明在笑,可是眼神完全没有笑意啊~~ 好恐怖~~ 「呃,那个……表情别那么严肃嘛,我只是开开玩笑,想要让气氛轻松一下嘛~~何必…………」 丹尼尔深切体认到自己有当谐星的天份。 虽然白白可能会说「你想太多了吧」。 不晓得白白的心情是否已经平复,又或者一开始就假装若无其事,故意反过来捉弄丹尼尔,真相如何丹尼尔无从得知。 「刚才那个,是你的朋友吧?」白白突然问道。 「啊……嗯……」 丹尼尔垂着睑低下头去。 白白坐在积雪铺成的地毯上,嘿地一声,将丹尼尔抱起来。 让他坐在自己的膝盖上。 「这么说来,那样责怪他不是很不应该吗?」 「可、可是,尼可为那家伙做事耶!居然听那种家伙的命令……」 「他有他的立场,我想他一定很努力在做好自己的工作吧。」 「你在说什么啊,尼可他努力工作的对象,不就是最大的问题所在吗?难道你忘了吗,白白?上次明明遇到那么过分的事情耶!」 「这个嘛……搞不好……真的忘了喔。」 百百开玩笑地说着,说完又吐吐舌头。 他一直都知道主人的心地太过善良。 即使知道,仍旧会觉得,有必要善良到这种地步吗? 对方明明是将她伤害到体无完肤狼狈不堪的家伙以及那家伙的侍魔啊。 「我并不是认为,与其被别人伤害,情愿自己伤害自己,并没有那种念头喔……」 「那又为什么呢?」 「只是因为,没办法讨厌他吧。那孩子是丹尼尔的朋友,当然就不用说了,除此之外——那个叫un的也是一样。」 「什、什麽~~?那、那家伙耶?百百,你不就是被那家伙伤害的吗?连我也一起倒楣了耶……」 白白说的话令他瞠目结舌。 受到那样的伤害,根本已经无关什么喜欢不喜欢讨厌不讨厌的事情了。 那家伙的眼神是认真的。 弥漫有着与白白相同的睑孔,却截然不同。 与白白的温暖,是完全相反的存在。 而且,今天,刚刚才发生的事情,证明那家伙的力量非同小可。 居然将那么大量的灵魂,一举送到天上。 那种家伙,却在死神之间地位超群,受到特殊的礼遇。 丹尼尔回想起被uk攻击时的情景,不由得毛骨悚然。 当时,真亏我跟白白能侥幸存活,居然没有被消灭掉…… 难道说,白白其实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应该不可能吧…… 还是那家伙手下留情呢…… 哼!这么一想,更觉得那家伙令人火大! 然而,白白却说没有办法讨厌uk。 并非出于情感或直觉的反应,而是某种—— 「为什么呢?太奇怪了,白白,你真的很奇怪耶,虽然我老早就知道了……」 只剩下叹息的声音,喉咙近乎沙哑。 「会吗?」 白白依然一脸纯真无辜的表情,不知是演戏抑或天性使然。 「我觉得你实在很与众不同。」 丹尼尔重新说出这个结论。 「有吗?」白白则是出乎意料地偏着头回问他。「我有与众不同吗?哪一方面啊?」 第822章 一切的事物,都要以主人为最优先。 因此,尼可就算心里排斥,也一定要忠于主人。 丹尼尔宁愿这么相信。 也只能这么相信。 只是,他并不知道。 他对尼可的想法,同样也是尼可对他的想法。 白白是特异的存在。 在尼可的立场看来,丹尼尔为什么要对一个白白尽心尽力,他完全无法理解。 但他说了—— “这是我的工作。” 对侍魔而言,主人就是一切。 主人说的话就是一切。 丹尼尔自始至终都,拼命努力要成为「优秀的侍魔」。 尼可也自始至终都,拼命努力要成为「优秀的侍魔」。 就只是,这样子而已。 就只是,方法不同而已,思考的向量是一样的。 无论当时或现在都没有改变。 真正有所改变的,也许,对彼此而言都一样。 一切都会,同样地,持续改变下去。 等到丹尼尔的眼泪流干,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了啜泣。 「呜……白白,那个,呜,我跟你说喔,呜……啊,没办法说话了!呜……」 白白和丹尼尔已经离开了车祸现场,来到一整片被白雪覆盖的草原。 因为白白的体力不支,加上丹尼尔不停地啜泣,以致于没办法工作。 ——才怪。 其实是已经没有工作要做。 因为uk一次就把现场都解决掉了。 包括人类的灵魂,同类的死神,以及地面上所有一切,全都被毫无节制的力量波及。 结果,被害范围扩大,百百的工作也没得做了。 实在是非常地讽刺。 「呜……咦?好奇怪……呜……这是,怎么回事,呜,事呢?」 看来这似乎是丹尼尔头一次体验啜泣的感觉,他相当困惑。 这时候,uk憋着笑,一脸心怀不轨的模样。 「丹尼尔……」 「什么……呜——」 「你回头看一下。」 「呜……嗯……?」 啪————! 「呜哇啊啊啊啊啊——!」 丹尼尔的背后,突然被人使劲全力一推。 是谁?当然是白白了。 他不停地翻滚,直到滚出一个小雪球,才终於停止滚动。 「噗……哇!你在做什么啊,白白!很痛耶,超痛的!不是我要说,真的很痛耶!」 丹尼尔激愤地瞪大金黄色的瞳孔。 结果,白白反而愉快地笑了。 「嗯,成功了。」 「成功什么啊?你把我的背当成好吃的雪媚娘了是不是?」 「没有啊,你看,这样一滚,你不是就不哭了吗?」 「什么跟什么啊!你居然…………咦?真的耶!啊——啊——啊啊——哇,喉咙完全不会哽咽了耶!好厉害喔!为什么啊,白白,怎么做到的啊?」 愤怒的惊叹号瞬间转换成问号。 「不是听说只要受到惊吓就会停下来了吗?」白白说道。 「啥~岂只受到惊吓,我应该还受到疼痛吧。不过,我还以为白白你只是一个少根筋的发呆死神呢,没想到你也知道满多东西的嘛。」 「唔,这样啊,你这句话到底是褒还是贬呢。」 ——呜! 白白的表情明明在笑,可是眼神完全没有笑意啊~~ 好恐怖~~ 「呃,那个……表情别那么严肃嘛,我只是开开玩笑,想要让气氛轻松一下嘛~~何必…………」 丹尼尔深切体认到自己有当谐星的天份。 虽然白白可能会说「你想太多了吧」。 不晓得白白的心情是否已经平复,又或者一开始就假装若无其事,故意反过来捉弄丹尼尔,真相如何丹尼尔无从得知。 「刚才那个,是你的朋友吧?」白白突然问道。 「啊……嗯……」 丹尼尔垂着睑低下头去。 白白坐在积雪铺成的地毯上,嘿地一声,将丹尼尔抱起来。 让他坐在自己的膝盖上。 「这么说来,那样责怪他不是很不应该吗?」 「可、可是,尼可为那家伙做事耶!居然听那种家伙的命令……」 「他有他的立场,我想他一定很努力在做好自己的工作吧。」 「你在说什么啊,尼可他努力工作的对象,不就是最大的问题所在吗?难道你忘了吗,白白?上次明明遇到那么过分的事情耶!」 「这个嘛……搞不好……真的忘了喔。」 百百开玩笑地说着,说完又吐吐舌头。 他一直都知道主人的心地太过善良。 即使知道,仍旧会觉得,有必要善良到这种地步吗? 对方明明是将她伤害到体无完肤狼狈不堪的家伙以及那家伙的侍魔啊。 「我并不是认为,与其被别人伤害,情愿自己伤害自己,并没有那种念头喔……」 「那又为什么呢?」 「只是因为,没办法讨厌他吧。那孩子是丹尼尔的朋友,当然就不用说了,除此之外——那个叫un的也是一样。」 「什、什麽~~?那、那家伙耶?百百,你不就是被那家伙伤害的吗?连我也一起倒楣了耶……」 白白说的话令他瞠目结舌。 受到那样的伤害,根本已经无关什么喜欢不喜欢讨厌不讨厌的事情了。 那家伙的眼神是认真的。 弥漫有着与白白相同的睑孔,却截然不同。 与白白的温暖,是完全相反的存在。 而且,今天,刚刚才发生的事情,证明那家伙的力量非同小可。 居然将那么大量的灵魂,一举送到天上。 那种家伙,却在死神之间地位超群,受到特殊的礼遇。 丹尼尔回想起被uk攻击时的情景,不由得毛骨悚然。 当时,真亏我跟白白能侥幸存活,居然没有被消灭掉…… 难道说,白白其实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应该不可能吧…… 还是那家伙手下留情呢…… 哼!这么一想,更觉得那家伙令人火大! 然而,白白却说没有办法讨厌uk。 并非出于情感或直觉的反应,而是某种—— 「为什么呢?太奇怪了,白白,你真的很奇怪耶,虽然我老早就知道了……」 只剩下叹息的声音,喉咙近乎沙哑。 「会吗?」 白白依然一脸纯真无辜的表情,不知是演戏抑或天性使然。 「我觉得你实在很与众不同。」 丹尼尔重新说出这个结论。 「有吗?」白白则是出乎意料地偏着头回问他。「我有与众不同吗?哪一方面啊?」 「呃,就某些方面嘛。」 「哎呀,某些方面,到底是哪些方面?讲得具体一点嘛。」 这种难以言明的事情,根本没办法说出口。 不过既然她追问,就趁机直说了吧。 「你全身都白色的。」 「啊——颜色是吗?我很喜欢白色耶。」 白白坦率地回答。 「而且爱管闲事。」 「唔——这我也没办法啊。」 「……然后又很爱哭。」 「我才没有爱哭。」 回答得真快。 ……真会说谎。 明明就一天到晚在哭不是吗? 每一次,都由我负责把眼泪吹干的不是吗? 翅膀已经不知拍了几万下,几亿下…… 「还喜欢跳舞。」 「可是丹尼尔,你也有一起跳啊。」 「……唔……呃——这有那个……太常接触人类,太会脱轨行动,老是讲些听不懂的话。然后鞋、鞋子太红……还有……有、有奇怪的声音。」 「声音?」 白白听见完全出乎意料的话,表情一愣。 「那不是你的铃铛在响吗?」 「不是啦!我自己的东西自己知道啦,刚才声音是从你心口发出来的。」 「……我是说,有一种『扑通扑通』的声音。」 「那是什么?」 「我才想问那是什么咧……呃,话说回来,白白你自己应该也不知道吧。」 「啊,真没礼貌耶你。」白白不满地嘟嘴抗议。 「那你知道吗?」 丹尼尔问她,结果一如所料地—— 「不知道耶。」白白耸耸肩说道。 我这笨蛋,居然逼问她。 「反正不管怎样,白白就是白白嘛。」 「什么叫『反正不管怎样』……?」 「你何不摸摸看自己的心口,问问你自己?」 丹尼尔原本是开玩笑地说,没想到白白似乎当真了。 「……哎呀?」她将手贴在自己的心口前,接着似乎察觉到什麽。「有声音耶。听起来好像,扑通扑通地…… 「看吧,我说的没错吧?」 「嗯。真的。这是什么声音呢?」 「我就说不要问我了嘛。」 丹尼尔快昏倒了。 难道说,白白从未察觉到自己发出的声音吗…… 实在是少根筋……不,不应该这么说…… 如果对白白而言,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或许她没注意到也很合理。 有时候,自己对自己的事情反而是最不了解的。 白白确实就是如此。 身为死神的自己。 在这之前的记忆,一切都不清楚。 明明连自己的事情都不清楚,白白却能够轻易地相信别人。 无论是人类,还是丹尼尔,或是其他的死神,甚至包括那个叫做uk的家伙也一样…… 那个家伙,究竟想做什么呢? 居然用那么强的力量攻击白白,还波及人类跟其他同为死神的存在。 到底想做什么呢? 死神是为了补偿前世的罪孽,为了重获新生,为了转世而存在着。 然而,那家伙看起来并不像。 就这点而言,白白和那家伙是共通的。 两张相同的睑孔。 两个相反的存在。 那么,百百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她想做些什么呢? 会哭又会笑,爱笑又爱哭。 向人类寻求生命的意义。 在人类面临死亡的瞬间。 有时帮助人类,有时传递讯息,有时只是静静地守护而已。 陪着人类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受伤。 这些事情,白白不断地重复。 什么是她真正想做的呢? 是什么驱使她去做的呢? 难道她什么疑问也没有吗? 带来降雪的云层瞬间散去,一道光从空隙间照下来。 雪的颜色与光线融合。 反射。 刹那间,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少女。 包围着世界。 白白彷佛能透视丹尼尔的心思,对他说道:「——我一定是因为,有想要寻找的东西吧。」 然而却太过渺茫,等于什么也看不见一样。 「如果说我有想做的事情,那应该就是『寻找』。究竟是寻找有形的东西,还是无形的东西,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就像为什么要穿着这双红鞋我也一样不知道。从下定决心往前走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寻找些『什么』——」 那是太过庞大,也太过渺小,毫无头绪,也无法想像的事物。 那一定是在非常遥远,也非常接近的地方。 那是什么呢? 「白白应该心里有数吧,自己想做的事情……」 「嗯。」 她笑得很美丽。 丹尼尔也笑了。 「那么,我来帮你的忙吧,你不是说有想要寻找的东西吗?多个帮手一起找可能比较快,光凭你自己一个,感觉很不可靠呢。 「会吗,还好吧。」白白用装傻的语气说着,将丹尼尔从膝上抱起来。 「不过啊,我很信赖你喔,侍魔先生。」 「交给我吧!」 尾巴末端带着一抹与小指差不多长度的白。 在阳光照射下,朝着天空俐落地向上一勾。 那一天的回忆。 当时的,自己。 当时存在的自己。 只有欢笑。 眼前所见,只有耀眼的光芒。 只有崭新的每一天。 始终相信会有所改变。 始终相信能够一直不变地走下去。 希望这些日子,都是确实地存在着。 眯起眼睛凝视耀眼的光芒。 确实存在的光芒。 曾经存在着。 希望这一刹那,就是水恒的真实。 向往着璨烂的光芒。 少女微笑着。 ...... 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是独自一个人。 双眼回避光线,却仍渴望光之奇迹。 前往光芒下。 空无一物的地方。 少女的叹息,映入怀中黑猫的眼瞳。 在光芒照映下,少女说—— 「假如睁只眼闭只眼,事情想必会简单许多,但我却做不到,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性使然吧。」 结果,怀里的黑猫摇摇头。按着唉——地用力叹了口气,沮丧地开口:「那么,对于这次工作又脱轨行动,你有任何反省吗?该不会想用刚才这句话混过去吧?」 「反省?反省什么?」 「白白,你又脱轨行动了耶,而且还脱轨到让人傻眼的地步不是吗?我指的就是这些事情……」 「唔……那应该,还算ok吧。」 「ok?哪里ok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只要睁只眼闭只眼……」 「喔——是是是,简单讲就是说,天生热心过头你也不得已是吗?」 「对啊。」 面对少女的笑容,黑猫再度叹气。 「所以我已经说过好几次,那根本就……啊啊真是够了!我都念你念到烦了啦!」 「这样啊,真是辛苦你了。」 然而,少女的笑容却无比开心。 但愿,能一直保有笑容。 即使明知无法实现,却仍忍不住许下愿望。 ...... 不,也不在这间教室。 现在,“她”做的位子上,摆饰着花朵。 在最后面靠着窗的位子上,只添了个花瓶。 “她”已经不在了—— 李浅已经死了。 赵童十四岁的生日即将来临。 唯独那件事在她心中是很沉重的。 那个叫李浅的女孩子,是赵童的同学,很受大家的欢迎,是班上的风云人物。 她五官清秀,是个美人胚子,但朴实,不做作,说话的语气很爽朗,个性有点像个男孩。尽管如此,她很会照顾人,在烹饪课的实习中做菜利落,就女性的魅力而言,也是极大。 她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 运动方面,她从一年级起就在所属的游泳社留下卓越的成绩。 到了二年级,还被选为县市的选手代表,参加了有大人一起参赛的盛大运动会。 第823章 “你全身都白色的。” “啊——颜色是吗?我很喜欢白色耶。” 白白坦率地回答。 “而且爱管闲事。” “唔——这我也没办法啊。” “……然后又很爱哭。” “我才没有爱哭。” 回答得真快。 ……真会说谎。 明明就一天到晚在哭不是吗? 每一次,都由我负责把眼泪吹干的不是吗? 翅膀已经不知拍了几万下,几亿下…… 「还喜欢跳舞。」 「声音?」 白白听见完全出乎意料的话,表情一愣。 「那不是你的铃铛在响吗?」 「不是啦!我自己的东西自己知道啦,刚才声音是从你心口发出来的。」 「……我是说,有一种『扑通扑通』的声音。」 「那是什么?」 「我才想问那是什么咧……呃,话说回来,白白你自己应该也不知道吧。」 「啊,真没礼貌耶你。」白白不满地嘟嘴抗议。 「那你知道吗?」 丹尼尔问她,结果一如所料地—— 「不知道耶。」白白耸耸肩说道。 我这笨蛋,居然逼问她。 「反正不管怎样,白白就是白白嘛。」 「什么叫『反正不管怎样』……?」 「你何不摸摸看自己的心口,问问你自己?」 丹尼尔原本是开玩笑地说,没想到白白似乎当真了。 「……哎呀?」她将手贴在自己的心口前,接着似乎察觉到什麽。「有声音耶。听起来好像,扑通扑通地…… 「看吧,我说的没错吧?」 「嗯。真的。这是什么声音呢?」 「我就说不要问我了嘛。」 丹尼尔快昏倒了。 难道说,白白从未察觉到自己发出的声音吗…… 实在是少根筋……不,不应该这么说…… 如果对白白而言,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或许她没注意到也很合理。 有时候,自己对自己的事情反而是最不了解的。 白白确实就是如此。 身为死神的自己。 在这之前的记忆,一切都不清楚。 明明连自己的事情都不清楚,白白却能够轻易地相信别人。 无论是人类,还是丹尼尔,或是其他的死神,甚至包括那个叫做uk的家伙也一样…… 那个家伙,究竟想做什么呢? 居然用那么强的力量攻击白白,还波及人类跟其他同为死神的存在。 到底想做什么呢? 死神是为了补偿前世的罪孽,为了重获新生,为了转世而存在着。 然而,那家伙看起来并不像。 就这点而言,白白和那家伙是共通的。 两张相同的睑孔。 两个相反的存在。 那么,百百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她想做些什么呢? 会哭又会笑,爱笑又爱哭。 向人类寻求生命的意义。 在人类面临死亡的瞬间。 有时帮助人类,有时传递讯息,有时只是静静地守护而已。 陪着人类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受伤。 这些事情,白白不断地重复。 什么是她真正想做的呢? 是什么驱使她去做的呢? 难道她什么疑问也没有吗? 带来降雪的云层瞬间散去,一道光从空隙间照下来。 雪的颜色与光线融合。 反射。 刹那间,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少女。 包围着世界。 白白彷佛能透视丹尼尔的心思,对他说道:「——我一定是因为,有想要寻找的东西吧。」 然而却太过渺茫,等于什么也看不见一样。 「如果说我有想做的事情,那应该就是『寻找』。究竟是寻找有形的东西,还是无形的东西,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就像为什么要穿着这双红鞋我也一样不知道。从下定决心往前走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寻找些『什么』——」 那是太过庞大,也太过渺小,毫无头绪,也无法想像的事物。 那一定是在非常遥远,也非常接近的地方。 那是什么呢? 「白白应该心里有数吧,自己想做的事情……」 「嗯。」 她笑得很美丽。 丹尼尔也笑了。 「那么,我来帮你的忙吧,你不是说有想要寻找的东西吗?多个帮手一起找可能比较快,光凭你自己一个,感觉很不可靠呢。 「会吗,还好吧。」白白用装傻的语气说着,将丹尼尔从膝上抱起来。 「不过啊,我很信赖你喔,侍魔先生。」 「交给我吧!」 尾巴末端带着一抹与小指差不多长度的白。 在阳光照射下,朝着天空俐落地向上一勾。 那一天的回忆。 当时的,自己。 当时存在的自己。 只有欢笑。 眼前所见,只有耀眼的光芒。 只有崭新的每一天。 始终相信会有所改变。 始终相信能够一直不变地走下去。 希望这些日子,都是确实地存在着。 眯起眼睛凝视耀眼的光芒。 确实存在的光芒。 曾经存在着。 希望这一刹那,就是水恒的真实。 向往着璨烂的光芒。 少女微笑着。 ...... 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是独自一个人。 双眼回避光线,却仍渴望光之奇迹。 前往光芒下。 空无一物的地方。 少女的叹息,映入怀中黑猫的眼瞳。 在光芒照映下,少女说—— 「假如睁只眼闭只眼,事情想必会简单许多,但我却做不到,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性使然吧。」 结果,怀里的黑猫摇摇头。按着唉——地用力叹了口气,沮丧地开口:「那么,对于这次工作又脱轨行动,你有任何反省吗?该不会想用刚才这句话混过去吧?」 「反省?反省什么?」 「白白,你又脱轨行动了耶,而且还脱轨到让人傻眼的地步不是吗?我指的就是这些事情……」 「唔……那应该,还算ok吧。」 「ok?哪里ok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只要睁只眼闭只眼……」 「喔——是是是,简单讲就是说,天生热心过头你也不得已是吗?」 「对啊。」 面对少女的笑容,黑猫再度叹气。 「所以我已经说过好几次,那根本就……啊啊真是够了!我都念你念到烦了啦!」 「这样啊,真是辛苦你了。」 然而,少女的笑容却无比开心。 但愿,能一直保有笑容。 即使明知无法实现,却仍忍不住许下愿望。 ...... 不,也不在这间教室。 现在,“她”做的位子上,摆饰着花朵。 在最后面靠着窗的位子上,只添了个花瓶。 “她”已经不在了—— 李浅已经死了。 赵童十四岁的生日即将来临。 唯独那件事在她心中是很沉重的。 那个叫李浅的女孩子,是赵童的同学,很受大家的欢迎,是班上的风云人物。 她五官清秀,是个美人胚子,但朴实,不做作,说话的语气很爽朗,个性有点像个男孩。尽管如此,她很会照顾人,在烹饪课的实习中做菜利落,就女性的魅力而言,也是极大。 她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 运动方面,她从一年级起就在所属的游泳社留下卓越的成绩。 到了二年级,还被选为县市的选手代表,参加了有大人一起参赛的盛大运动会。 她的四周总是围绕着许多人。 当大家要选什么组长时,一定先提名她。而且,她都能不负众望。 说到自己,也只能跟着大伙往她所指示的方向前进而已。 总之,赵童认为她是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 自己是由极其“普通”的常见要素所构成,而李浅各方面都比自己出类拔萃。 她总是笑容满面,坚强、漂亮,即使如此,她也由极其可爱、调皮的一面。 自己反应迟钝、脑筋又不聪明,既不可爱,也不漂亮。 而且,右脸颊还有一个又大又粉红的粉刺。 自己平凡的长相和巨大的粉刺,让人心灰意冷。 不只是因为这样的缘故,还是因憧憬而产生的嫉妒,赵童并不喜欢李浅。 李浅总是坐在离自己很远个地方。 不过,偶尔她们的视线会相遇。只是赵童太在意李浅,或许不知不觉地多看了对方好几眼。 当她们相视时,她一定会微笑。 薄薄的嘴唇微开,笑得很甜美。 赵童总觉得那个微笑像在嘲笑她一样。 当我们相视时,请不要微笑。当我们相视时,就当作没看到好了。 为什么你要那样笑呢? 自己有那么滑稽吗? 我有那么可笑吗? 不过,李浅并没有回答赵童的问题。 以后也没有。 总之,她不在了。 仿佛恶作剧似地消失不见了。 大约是在半年前的某个夏天。 她被建筑工地的钢夹砸倒,当场死亡。 赵童以前几乎没和李浅说过话,当她听到老师转述李浅死亡的消息时,不禁为之一振。 她觉得很冷。 她很想笑出来,这是个很恶毒的玩笑。 赵童参加李浅的灵前守夜,才真正感受到她真的去世了。 那些经常为在她身边打转的女生哭得死去活来。 它们不停的啜泣,彼此互相安慰。 赵童没有哭,哭不出来。 在一掬同情泪之前,她对那些哭得不成人形的女生很好奇。 那些人有那么喜欢她吗? 那些哭得稀里哗啦的人,到底知道她什么呢? 赵童认为至少李浅有吸引人的魅力之处,那些奉承她的人应该比自己更了解她。 不过,有件事让赵童百思不得气节。 就是守灵的时候。 赵童和其他同学一样从守灵的会场走到外面时,正发着呆。 这时,她突然听到有人讲话的声音。 那是个很不可思议的声音,听起来老气横秋却又很稚气。 周围有许多同学和参拜者,但那个声音并没有被那些啜泣声和说话声给盖过去,反而很清晰地传到赵童的耳朵里。 “虽然很不幸,但她一定很幸福吧。” 这句话像是在问谁,不,简直就是对着赵童说的。 可是,赵童无法认同这句话。 李李浅死了。 在她人生最璀璨、美丽的时候去世了。 她不会变老,永远的保持着她去世时的样子—— 真的是这样吗?赵童想着。 死,死亡真的幸福吗? 不晓得是谁说这话。 是围着李浅打转的那些女生或者是她的家人、亲戚、参拜者中的某个人吗? 或许是因为太悲伤了,所以才讲出这样安慰自己的话。不过,赵童无法理解。 既然李浅那么璀璨、美丽,也只有在某个人的记忆中而已。朋友、家人或其他人…… 不过,如果没有人想起她呢? 如果她被人遗忘了呢? 为什么她一定要死? 那么耀眼的人,就应该要活着。 假如人有优劣之分的话,首先该死的人是自己。 自己既没有什么优点,也不会做什么。 也无法对任何人有帮助。 不过,如果是李浅,这些她都游刃有余。 李浅比自己更有存在的价值,每个人都很喜爱她。 应该死去的人——是自己才对。 没错,我应该赶快去死。既然活得那么没用,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死了。 可是,我却活着。 为什么呢? 自从李浅过世后,赵童有时会这样想。 那天,赵童比平常还要晚一个钟头回家,大约五点才离开学校。 放学时,她被语文老师叫过去。 好像在课堂上还骂不够的样子。 或者可以说,心情恶劣得老师完全被赵童给惹毛了。 在赵童看来,真是倒霉、麻烦死了。 虽然老师的训话没那么长,却给了她很多作业。 “哎呀,天都黑了……” 走到外面,雪已经停了,但天色变得暗暗的。 冬天的太阳很快就下山了。 赵童一年级的时候参加田径队,升上二年级之前退出社团,现在则是没参加过社团。 一下课就立即回家。 总觉得今天是很漫长的一天。最近,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太阳低垂,白天的时间变得短促。长夜漫漫。 既漫长又灰暗的时间。 “呼……呼……” 既不是呼吸也不是叹气,而是吐气。 “反正都晚回家了,顺便去晃一下好了……” 搭电车上下学的赵童,站在和回家相反的月台上等车。 在露天的月台上,刺骨寒风把小瞳不长不短的裙子吹得频频摆动。 同校的女生从她面前走过去。 那两个女生和她不同班,但同年级。 总觉得她们或像是从以青少年为对象的时装杂志里走出来的人物。 没有自己的特性……不过,嗯,总比我好吧…… 藏青色的连帽呢大衣,平凡无奇,不知品牌的围巾,以及藏青色袜子——松垮垮的,感觉很廉价。 我,真是毫不起眼啊。 平淡无奇到连眼泪都挤不出来。 不久,车来了。 载着月台上的人,开始往前行驶。 外面开始下起雪来,大概是因为窗户太暗了,所以赵童并没有发现。 她在空位子上坐了下来。 刚才那两个女生正往赵童斜对面的门走过去。她们聊着天,声音大到别人都听得见。 当然……没有人注意她们,也没有人去制止她们。 因为,与他们无关。那是别人的事。 干他们何事。 有人入睡了、有人闭目假寐。 坐在赵童旁边,一个看起来像女大学生的人,正入迷地听着耳机中的音乐。 那个女大学生把耳机的音量开得很大。 从咔哒咔哒响着的节奏中,微微听得到音乐的旋律。 那是赵童知道的曲子。 是前几天收音机深夜播放的一首歌曲。 赵童那时没事做,无意中就让音乐一直播放着,播着播着,突然意识到那首歌曲,对它有了反应。 那是首英文歌曲,所以不知道歌词的内容,但很吸引人。 是一个女孩子用口齿不清的可爱声音所唱的歌。 赵童对自己的英语听力并没有信心,或许听错了也说不定。 低沉的声音不断重复唱着那句歌词。 赵童配合着微微听到的旋律,无意识地哼起来。 哼了好几次,好几次。 i''mwaitingformygirl. i''mwaitingformygirl. i''mwaitingformygirl. 我在等她 我在等…… ——我在等她。 好像咒语般地在口中喃喃哼着。 i''mwaitingformygirl. 我在等她。 一直在这个冬日的苍穹之下, 一直在这个星星降临的夜晚, 往昔的景色, 以及过去的足迹都消失了, 当歌词不停的重复时,赵童心中某种意象或画面在她脑海里逐渐扩大。 “她”在等她。 “她”在等她时,在想什么呢? 一直一直在想什么呢? 或许她不会来,也许她一开始就不会来。 “她”只是一厢情愿地在等待而已。 第825章 赵童以前几乎没和李浅说过话,当她听到老师转述李浅死亡的消息时,不禁为之一振。 她觉得很冷。 她很想笑出来。 这是个很恶毒的玩笑。 赵童参加李浅的灵前守夜,才真正感受到她真的去世了。 那些经常为在她身边打转的女生哭得死去活来。 它们不停的啜泣,彼此互相安慰。 赵童没有哭,哭不出来。 在一掬同情泪之前,她对那些哭得不成人形的女生很好奇。 那些人有那么喜欢她吗? 那些哭得稀里哗啦的人,到底知道她什么呢? 赵童认为至少李浅有吸引人的魅力之处,那些奉承她的人应该比自己更了解她。 不过,有件事让赵童百思不得气节。 就是守灵的时候。 赵童和其他同学一样从守灵的会场走到外面时,正发着呆。 这时,她突然听到有人讲话的声音。 那是个很不可思议的声音,听起来老气横秋却又很稚气。 周围有许多同学和参拜者,但那个声音并没有被那些啜泣声和说话声给盖过去,反而很清晰地传到赵童的耳朵里。 “虽然很不幸,但她一定很幸福吧。” 这句话像是在问谁,不,简直就是对着赵童说的。 可是,赵童无法认同这句话。 李李浅死了。 在她人生最璀璨、美丽的时候去世了。 她不会变老,永远的保持着她去世时的样子—— 真的是这样吗?赵童想着。 死,死亡真的幸福吗? 不晓得是谁说这话。 是围着李浅打转的那些女生或者是她的家人、亲戚、参拜者中的某个人吗? 或许是因为太悲伤了,所以才讲出这样安慰自己的话。不过,赵童无法理解。 既然李浅那么璀璨、美丽,也只有在某个人的记忆中而已。朋友、家人或其他人…… 不过,如果没有人想起她呢? 如果她被人遗忘了呢? 为什么她一定要死? 那么耀眼的人,就应该要活着。 假如人有优劣之分的话,首先该死的人是自己。 自己既没有什么优点,也不会做什么。 也无法对任何人有帮助。 不过,如果是李浅,这些她都游刃有余。 李浅比自己更有存在的价值,每个人都很喜爱她。 应该死去的人——是自己才对。 没错,我应该赶快去死。既然活得那么没用,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死了。 可是,我却活着。 为什么呢? 自从李浅过世后,赵童有时会这样想。 那天,赵童比平常还要晚一个钟头回家,大约五点才离开学校。 放学时,她被语文老师叫过去。 好像在课堂上还骂不够的样子。 或者可以说,心情恶劣得老师完全被赵童给惹毛了。 在赵童看来,真是倒霉、麻烦死了。 虽然老师的训话没那么长,却给了她很多作业。 “哎呀,天都黑了……” 走到外面,雪已经停了,但天色变得暗暗的。 冬天的太阳很快就下山了。 赵童一年级的时候参加田径队,升上二年级之前退出社团,现在则是没参加过社团。 一下课就立即回家。 总觉得今天是很漫长的一天。最近,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太阳低垂,白天的时间变得短促。长夜漫漫。 既漫长又灰暗的时间。 “呼……呼……” 既不是呼吸也不是叹气,而是吐气。 “反正都晚回家了,顺便去晃一下好了……” 搭电车上下学的赵童,站在和回家相反的月台上等车。 在露天的月台上,刺骨寒风把小瞳不长不短的裙子吹得频频摆动。 同校的女生从她面前走过去。 那两个女生和她不同班,但同年级。 总觉得她们或像是从以青少年为对象的时装杂志里走出来的人物。 没有自己的特性……不过,嗯,总比我好吧…… 藏青色的连帽呢大衣,平凡无奇,不知品牌的围巾,以及藏青色袜子——松垮垮的,感觉很廉价。 我,真是毫不起眼啊。 平淡无奇到连眼泪都挤不出来。 不久,车来了。 载着月台上的人,开始往前行驶。 外面开始下起雪来,大概是因为窗户太暗了,所以赵童并没有发现。 她在空位子上坐了下来。 刚才那两个女生正往赵童斜对面的门走过去。她们聊着天,声音大到别人都听得见。 当然……没有人注意她们,也没有人去制止她们。 因为,与他们无关。那是别人的事。 干他们何事。 有人入睡了、有人闭目假寐。 坐在赵童旁边,一个看起来像女大学生的人,正入迷地听着耳机中的音乐。 那个女大学生把耳机的音量开得很大。 从咔哒咔哒响着的节奏中,微微听得到音乐的旋律。 那是赵童知道的曲子。 是前几天收音机深夜播放的一首歌曲。 赵童那时没事做,无意中就让音乐一直播放着,播着播着,突然意识到那首歌曲,对它有了反应。 那是首英文歌曲,所以不知道歌词的内容,但很吸引人。 是一个女孩子用口齿不清的可爱声音所唱的歌。 赵童对自己的英语听力并没有信心,或许听错了也说不定。 低沉的声音不断重复唱着那句歌词。 赵童配合着微微听到的旋律,无意识地哼起来。 哼了好几次,好几次。 i''mwaitingformygirl. i''mwaitingformygirl. i''mwaitingformygirl. 我在等她 我在等…… ——我在等她。 好像咒语般地在口中喃喃哼着。 i''mwaitingformygirl. 我在等她。 一直在这个冬日的苍穹之下, 一直在这个星星降临的夜晚, 往昔的景色, 以及过去的足迹都消失了, 当歌词不停的重复时,赵童心中某种意象或画面在她脑海里逐渐扩大。 “她”在等她。 “她”在等她时,在想什么呢? 一直一直在想什么呢? 或许她不会来,也许她一开始就不会来。 “她”只是一厢情愿地在等待而已。 那么,空等待的“她”在想什么呢? 车到站了。那个地方比赵童的住处和学校要热闹得多。 百货店、百货公司和便利商店林立。 她下车后,发现四周一片雪白。 “哇,好冷……” 她缩着身子。 打开经常塞在包包里的折伞,走到街上。 雪,像薄薄的白色绒毛般轻飘飘地下着,铺满了整个地面。 她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 在搭车之前,她想过要做什么、看什么,但就是想不出来。 感觉一切都无所谓。 下午五点五十分,灰暗的天空和亮煌煌的街灯。 照出一家服饰店。 赵童走进店内,一个和她同龄的女孩到处挑衣服、试衣服,和朋友嘻嘻哈哈的。 赵童一个人在店里闲逛。 即使她有朋友,也没有那种称得上是死党的深厚友谊。 它既没有用手机和朋友联络,放假时也不会找朋友出去玩。她们只是偶然同班,偶尔讲话而已。 就只是这样,再无其他。 即使我死了,不在了,也没有朋友会为我担心、哭泣。 最后,还会被人遗忘。 雪降下来之后,之前的景色、人的足迹、小猫的叫声和孩子的笑声都被淹没消失。 一件展示的服装突然映入赵童的眼廉。 圆圆的领子,纽扣镶边,还适当地加上荷叶边。 我觉得很可爱。 不过并不适合我穿。 我没穿过这样的服饰。那时我一辈子都不会穿的衣服。 虽然大家称赞她帅气,但这样可爱的衣服也很适合她穿吧。 要是她的话,一定很合适。 因为——是她。 赵童这样想。 尽管如此,为什么只有她不在了? 尽管如此,为什么她死了? “…………又……” 又来了。 又想她了。 赵童没有一天忘记过她。 那个叫李浅的少女,对赵童来说到底是什么呢? “咦……?” ——铃。 有个影子从赵童的眼前掠过。 是在店铺的窗外。 赵童被它吸引跑到外面去。 就在马路的对面,站着一个少女。 全身雪白的少女。她的衣服、头发和肌肤都是洁白无瑕的白色。好像洋娃娃一样。 那名少女明明就站在那里,赵童却觉得她像个幻影。 ——仿佛一不小心就再也看不见了。 她和那个少女的眼神相会。 结果—— 少女微微一笑。 那个笑容很美丽、很哀伤,不知何故赵童觉得跟“她”的笑容很像。 而且,她觉得以前好想在哪里见过那个少女。 不过,想不出来是在哪里。 每次关键的时刻,总是记不清楚。 “啊——” 瞬间,一两大货车遮住了她的视线。 当那辆大货车驶过时,白色少女的身影早已不见了。 只是在耳朵深处, ——铃。 微微听到一个像铃铛发出来的声音。 赵童回到家时,已经八点多了。 “我回来了……” 没有人应她一句“你回来了”。 这个时候,父亲还在公司,弟弟去补习了。 厨房又传来拃板的切菜声。 父母都外出工作,母亲大约七点回到家准备晚餐,所以全家很晚才吃晚饭,是很平常的事。 母亲最近神经很紧绷。 原因是她弟。 赵童她弟即将参加高中考试。他比她还会念书。母亲对弟有许多期待,但最近成绩不见起色,最多在志愿学校的合格分数边缘游走。 待在厨房的母亲,一反常态愉快地跟走进客厅的赵童说:“怎么这么晚啊。” “嗯。” 赵童只应了一声。把书包往沙发一丢,就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劈里啪啦地按起来。她并没有特别想看的节目,总之就是心不在焉地看着充满知性的综合频道。 从母亲最近焦躁的样子看来,绝对想不到她会温和地说: “赵童,去洗洗手、漱漱口,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噢。” 赵童回答。为了遵照母亲的话,她站了起来。 “明天早点回来喔。小悟不用去补习班,而且我明天和舞蹈老师们有聚会。所以,明天的晚饭就拜托你了。”母亲边哼着歌对正要走出客厅的赵童如此喊道。 这次赵童没有应声就走向盥洗室。 明天要早一点……啊。 叫我照顾赵悟吗?要准备晚饭吗? 而且,母亲和练舞的老师有聚会。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好吧,好吧。 所谓“聚会”,还不是大叔们数落先生不是的大会。 天啊,从前几天起就一直这么开心,又不是小学生。 啊,舞蹈老师不也是男人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女儿怎么样都无所谓?男人比女儿还重要? 明天呢—— 是我的生日啊。 这种事你会忘记。 反正我就是这么倒霉。 反正——因为是我才会这样。 父母拼了老命贷款所建立的理想房屋。 功能不佳的洗脸台。 转开水龙头。 手掌,温度冷的刺痛。 体温。 冰冷的手,像要冻僵似地。 冰冷的心,像要冻僵似地。 如果能够这样东斯的话,倒乐得轻松。 如果我这个人——就这样——消失的话, 如果这样消失的话…… 一定——轻松许多。 赵童认真地如此想着。 可是,为什么? 会想起她的笑容。 李浅在微笑。 她对着我微笑。 她一定是太阳。 那么,自己……就是雪了。 雪被太阳照射,就会融化消失。 太阳西下,要经过很久的时间。 可是,现在仍深烙在赵童记忆中的,那天的晚霞,非常美丽。 翌日。 昨天那场雪真的把整个街道染成白茫茫的一片。 赵童心想外面下雪,所以比平常更早起,比平常更早出门。 母亲心情依旧很开心,早把女儿的生日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赵童丝毫没有叹气。 外面的天气很晴朗,但路面积雪不好走,所以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迈步。 虽然他很小心走路,但还是被融化的雪水给害得滑了一跤。 摔了个四脚朝天,难看死了。 “好痛……”赵童这一跤摔得很丢脸,又痛又狼狈,所以无意识地喃喃地说:“唉,好想死……” 那些和赵童一样为了通电车上学而往车站迈进的人们,正吐着白气,缩着身子快步走着。 对面有个看起来像高中生的女孩子也和赵童一样耍了一跤。她顿时满脸通红,比画了装的脸蛋还红,头低得很低,像逃离现场似地一溜烟跑掉了。 跑得那么快的话,又会摔跤喔? 或者你羞得很想死? 跟我一样? 不一样吧…… 我…… 因为,我—— 我是——孤零零一个人。 我在定他的时候,想起过去的某个光景。 我的背影顾忌地嘶喊着。 如果能紧紧抱住你就好了。 真得很希望有人爱我。 孤单一人的我,终于有了伙伴。 然而,现在我仍在等她。 衷心地,在等她。 如果能紧紧抱住你就好了。 我的背影孤寂地呼喊着。 积雪几乎没什么影响,赵童顺利到达学校。 车也照着时刻表行驶。 她只是摔了一次跤。 出乎意料地,赵童太早到学校,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位子上。 教室没有开暖气,感觉很冷,但她不知道怎么地就那样发着呆。 “——那么,我在做什么呢……” 教师的时钟嘀嗒嘀嗒地刻画着时间。发出巨大的声响刻画着。 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 第826章 车到站了。 那个地方比赵童的住处和学校要热闹得多。 百货店、百货公司和便利商店林立。 她下车后,发现四周一片雪白。 “哇,好冷……” 她缩着身子。 打开经常塞在包包里的折伞,走到街上。 雪,像薄薄的白色绒毛般轻飘飘地下着,铺满了整个地面。 她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 在搭车之前,她想过要做什么、看什么,但就是想不出来。 感觉一切都无所谓。 下午五点五十分,灰暗的天空和亮煌煌的街灯。 照出一家服饰店。 赵童走进店内,一个和她同龄的女孩到处挑衣服、试衣服,和朋友嘻嘻哈哈的。 赵童一个人在店里闲逛。 即使她有朋友,也没有那种称得上是死党的深厚友谊。 它既没有用手机和朋友联络,放假时也不会找朋友出去玩。她们只是偶然同班,偶尔讲话而已。 就只是这样,再无其他。 即使我死了,不在了,也没有朋友会为我担心、哭泣。 最后,还会被人遗忘。 雪降下来之后,之前的景色、人的足迹、小猫的叫声和孩子的笑声都被淹没消失。 一件展示的服装突然映入赵童的眼廉。 圆圆的领子,纽扣镶边,还适当地加上荷叶边。 我觉得很可爱。 不过并不适合我穿。 我没穿过这样的服饰。那时我一辈子都不会穿的衣服。 虽然大家称赞她帅气,但这样可爱的衣服也很适合她穿吧。 要是她的话,一定很合适。 因为——是她。 赵童这样想。 尽管如此,为什么只有她不在了? 尽管如此,为什么她死了? “…………又……” 又来了。 又想她了。 赵童没有一天忘记过她。 那个叫李浅的少女,对赵童来说到底是什么呢? “咦……?” ——铃。 有个影子从赵童的眼前掠过。 是在店铺的窗外。 赵童被它吸引跑到外面去。 就在马路的对面,站着一个少女。 全身雪白的少女。她的衣服、头发和肌肤都是洁白无瑕的白色。好像洋娃娃一样。 那名少女明明就站在那里,赵童却觉得她像个幻影。 ——仿佛一不小心就再也看不见了。 她和那个少女的眼神相会。 结果—— 少女微微一笑。 那个笑容很美丽、很哀伤,不知何故赵童觉得跟“她”的笑容很像。 只是在耳朵深处, ——铃。 微微听到一个像铃铛发出来的声音。 赵童回到家时,已经八点多了。 “我回来了……” 没有人应她一句“你回来了”。 这个时候,父亲还在公司,弟弟去补习了。 厨房又传来拃板的切菜声。 父母都外出工作,母亲大约七点回到家准备晚餐,所以全家很晚才吃晚饭,是很平常的事。 母亲最近神经很紧绷。 原因是她弟。 赵童她弟即将参加高中考试。他比她还会念书。母亲对弟有许多期待,但最近成绩不见起色,最多在志愿学校的合格分数边缘游走。 待在厨房的母亲,一反常态愉快地跟走进客厅的赵童说:“怎么这么晚啊。” “嗯。” 赵童只应了一声。把书包往沙发一丢,就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劈里啪啦地按起来。她并没有特别想看的节目,总之就是心不在焉地看着充满知性的综合频道。 从母亲最近焦躁的样子看来,绝对想不到她会温和地说: “赵童,去洗洗手、漱漱口,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噢。” 赵童回答。为了遵照母亲的话,她站了起来。 “明天早点回来喔。小悟不用去补习班,而且我明天和舞蹈老师们有聚会。所以,明天的晚饭就拜托你了。”母亲边哼着歌对正要走出客厅的赵童如此喊道。 这次赵童没有应声就走向盥洗室。 明天要早一点……啊。 叫我照顾赵悟吗?要准备晚饭吗? 而且,母亲和练舞的老师有聚会。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好吧,好吧。 所谓“聚会”,还不是大叔们数落先生不是的大会。 天啊,从前几天起就一直这么开心,又不是小学生。 啊,舞蹈老师不也是男人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女儿怎么样都无所谓?男人比女儿还重要? 明天呢—— 是我的生日啊。 这种事你会忘记。 反正我就是这么倒霉。 反正——因为是我才会这样。 父母拼了老命贷款所建立的理想房屋。 功能不佳的洗脸台。 转开水龙头。 手掌,温度冷的刺痛。 体温。 冰冷的手,像要冻僵似地。 冰冷的心,像要冻僵似地。 如果能够这样东斯的话,倒乐得轻松。 如果我这个人——就这样——消失的话, 如果这样消失的话…… 一定——轻松许多。 赵童认真地如此想着。 可是,为什么? 会想起她的笑容。 李浅在微笑。 她对着我微笑。 她一定是太阳。 那么,自己……就是雪了。 雪被太阳照射,就会融化消失。 太阳西下,要经过很久的时间。 可是,现在仍深烙在赵童记忆中的,那天的晚霞,非常美丽。 翌日。 昨天那场雪真的把整个街道染成白茫茫的一片。 赵童心想外面下雪,所以比平常更早起,比平常更早出门。 母亲心情依旧很开心,早把女儿的生日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赵童丝毫没有叹气。 外面的天气很晴朗,但路面积雪不好走,所以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迈步。 虽然他很小心走路,但还是被融化的雪水给害得滑了一跤。 摔了个四脚朝天,难看死了。 “好痛……”赵童这一跤摔得很丢脸,又痛又狼狈,所以无意识地喃喃地说:“唉,好想死……” 那些和赵童一样为了通电车上学而往车站迈进的人们,正吐着白气,缩着身子快步走着。 对面有个看起来像高中生的女孩子也和赵童一样耍了一跤。她顿时满脸通红,比画了装的脸蛋还红,头低得很低,像逃离现场似地一溜烟跑掉了。 跑得那么快的话,又会摔跤喔? 或者你羞得很想死? 跟我一样? 不一样吧…… 我…… 因为,我—— 我是——孤零零一个人。 我在定他的时候,想起过去的某个光景。 我的背影顾忌地嘶喊着。 如果能紧紧抱住你就好了。 真得很希望有人爱我。 孤单一人的我,终于有了伙伴。 然而,现在我仍在等她。 衷心地,在等她。 如果能紧紧抱住你就好了。 我的背影孤寂地呼喊着。 积雪几乎没什么影响,赵童顺利到达学校。 车也照着时刻表行驶。 她只是摔了一次跤。 出乎意料地,赵童太早到学校,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位子上。 教室没有开暖气,感觉很冷,但她不知道怎么地就那样发着呆。 “——那么,我在做什么呢……” 教师的时钟嘀嗒嘀嗒地刻画着时间。发出巨大的声响刻画着。 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 她在发呆时,脑海里浮现的依旧是“她”。 李浅总是笑容满面。 用她的笑容照亮周围的人。 可是, “———咦……?” 连自己也奇怪的不得了。 一滴泪珠从小瞳的脸上流下来。 泪水一下子就决堤。 “为什么我在哭……” 明明没人看见,赵童还是很不好意思地忙用大衣的袖子擦了擦脸。 温热的泪水立刻变冷,沾在大衣上。 这时,走廊传来女孩子的笑声。 有三个女生走进教室来。那三人憋了一眼一个人孤单地坐在教室中的赵童,东西撂在座位上,又聚在一起开始聊天。 那三个人在聊昨天看的电视节目,聊得很起劲。 和往常一样,没有人在呼赵童。 不过,她都会跟我到声“早安”,因为她的位子刚好在我隔壁,所以才这么做的吧。 不过,我都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斜斜地瞄了她一眼,爱答不答地回她一句“……早安”。 结果,到最后我还是没有正眼瞧着她,跟她打声招呼。 没有人,没有人会…… 接着,教师的门嘎拉嘎拉地打开了,有一个学生走了进来。 那个女生一看到赵童在教室里,就兴高采烈地跑过去。 “早安,赵童。” 那是个文静、带点鼻音的声音、她调整一下有些歪掉的淡红色薄镜片的眼睛。 她是李莉,是赵童班上屈指可数的朋友。 赵童认为自己“既迟钝,反映又慢”,而李莉则是“文静”的连赵童都想照顾她。 李莉今天一反常态,心神不定的样子。 赵童也猜不到原因,但后来就知道了。 “早……”赵童还是没看对方,爱答不答地。李莉没等她说完,就从背在肩上的书包内取出一样东西来,说:“生日快乐!” 赵童不由得“咦”了一声。 可是…… 怎么会…… 李莉递过来的那个礼物,外包装是天空色,上面还打了一个亮蓝色的蝴蝶结,是她自己精心包装的。 ……她居然记得我的生日。 可是,我却没有送他任何东西。 “可以打开吗?” 赵童问。李莉有些难为情地点头答应。 “哎呀……” 打开包裹,里面有一只象牙色的泰迪熊。 “不好意思,我只想得到送这个。不过,这是我拼命做出来的。” “咦?” 赵童又被吓了一跳。 这只泰迪熊连细微的部分都做得很精致。李莉的时间在另一个空间里慢慢流逝。这一定花了她很多时间。 手中的泰迪熊很温暖,让赵童的眼泪直打转。 “谢谢你,李莉。” “嗯。赵童,生日快乐。” 李莉害羞地笑了一笑。 赵童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不过,她想了想。这件事总有一天也会被遗忘。 她一定会忘记。 忘记我这个人…… 赵童在心里这么说。 啊,我真是个坏家伙。 李莉都送我这么温馨的礼物了。 我是——雪。 或许一切都会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李莉的体贴和今天的回忆也一样。 我死掉就好了。 我最好死掉算了。 因为,我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死掉才好。 早上的课业辅导结束后,导师叫了赵童一声。 “赵童,来教职员室一下。” 不知道导师叫去做什么?赵童只能想到,最多是像昨天上语文课时发呆被训话吧。 难不成那个老师昨天还骂不够? 所以……连导师都要教训我一顿? 赵童跟着导师走到教职员室的那段时间,脑子里不断地胡思乱想。不过,她全都想错了。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并且,还吓了她一跳。 导师扑通地坐在椅子上,把靠背弄得嘎嘎作响,问道: “你和李浅很要好吧。” 咦? 导师问的问题真奇怪。 我和她? 我们几乎没讲过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 不过,赵童没有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只是含糊其辞地回答。 然后,导师从撂在脚边的包包中随手取出一个淡蓝色的信封。 “这是写给你的。” 导师随手把信封递给赵童。 信封是封住的,上面没有写地址,却横式书写着自己的名字“赵童同学”。 这—— “……” 赵童怀疑自己是不是停止呼吸了,脉搏跳得很快。 写这封信的人的名字—— 是“她”。 是现在已经不在的, 李浅——写的。 月光摇曳。 她伸出双手。 在天空的劲头叹息。 群星有坠落,消逝。 在天空的尽头叹息。 她伸出双手,离开了。 月光摇曳。 她伸出双手。 赵童以前曾经梦到。 这大概是梦吧。 非常真实,就像白日梦一样。 许多白色的小花。 一大片的小花。 触摸它们之后,才发现那是雪。 “好冷……” 凛冽的寒意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全身。 耳朵深处,不,就在身旁响起一个铃铛的声音。 有一只黑猫不知何时就在那里。 他的脖子花了一个很显眼的铃铛。 那黑猫的眼睛有如金色的月亮,一只盯着赵童。 然后,对着另一个方向说:“人类果然不行,连自己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 是个可爱的少年的声音。 和他高傲的语气很不搭调,感觉有点可爱。 就在赵童这么想时,另一个方向——那只黑猫对着那个方向说话的地方,有个身着白色装扮的少女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那个少女像是盛开的白花幻化而成,非常漂亮,看起来很不真实。 “不是不明白,只是不知道而已。知道的话,大家就不会做梦了。而且即使发现了,那又怎么样。”白衣少女说。 那个老气横秋却又稚气的声音。 咦? 好像在哪里…… 不过,赵童的思绪被打断了。 “你也这么认为吗?”那少女突然问赵童。 不过,赵童很难回答,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都是些不知道、不可原谅的事,即使如此,自己却依然在呼吸。无论怎么着急,挣扎、拚命的匍匐在地,自己还是因为那个早就该丢弃的懦弱而跌倒。即使心灰意冷、狂吼大叫,自己还是在呼吸。” 少女像是叹气,又像是歌唱地说:“或许大部分犯错的比较多,结果并不一定就是正确的。可是,可是呢,那也是你们为了往前走的轨迹,不是吗?当朝阳升起时,你一定也会发现。你在呼吸,身在此处。“她”一定会这么做——喂,我看见了,与星光一听闪烁的……” 那个少女消失了。 那只黑猫也不见了。 只是在耳朵深处, 隐约听到铃铛的声音。 在和煦微风中摇摆的白花。 天空出现一弯新月。 “她”就站在那弯新月的下面。 她——李浅,像月光伸出双手,试图要抓住它。 她的表情很哀伤,却非常美丽。 她留着眼泪,伸出双手想触摸一切事物。 她为什么哭泣? 明明那么美丽。 明明沐浴在光辉中, 她看到赵童,想说什么,却没说。 然后她笑了。 纵使热泪盈眶,她依然笑着。 那就像是看了一场很哀伤的电影般,赵童对着转身开始离去的她的背影大叫—— 不要走—— 赵童被自己的叫声吵醒。 冰冷的空气包围着房间。 静谧的早晨。 可是,在心中回荡不已的声响究竟是什么? “我……为什么在哭……” 星期五,学校放假。 虽然放假,赵童还是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因为她的目的地位于学校附近。 赵童不常出门,天气严寒的话更不用说了,但她今天有目的,要出门一趟。 第827章 没有人,没有人会…… 接着,教师的门嘎拉嘎拉地打开了,有一个学生走了进来。 那个女生一看到赵童在教室里,就兴高采烈地跑过去。 “早安,赵童。” 那是个文静、带点鼻音的声音、她调整一下有些歪掉的淡红色薄镜片的眼睛。 她是李莉,是赵童班上屈指可数的朋友。 赵童认为自己“既迟钝,反映又慢”,而李莉则是“文静”的连赵童都想照顾她。 李莉今天一反常态,心神不定的样子。 赵童也猜不到原因,但后来就知道了。 “早……”赵童还是没看对方,爱答不答地。李莉没等她说完,就从背在肩上的书包内取出一样东西来,说:“生日快乐!” 赵童不由得“咦”了一声。 可是…… 怎么会…… 李莉递过来的那个礼物,外包装是天空色,上面还打了一个亮蓝色的蝴蝶结,是她自己精心包装的。 ……她居然记得我的生日。 可是,我却没有送他任何东西。 “可以打开吗?” 赵童问。李莉有些难为情地点头答应。 “哎呀……” 打开包裹,里面有一只象牙色的泰迪熊。 “不好意思,我只想得到送这个。不过,这是我拼命做出来的。” “咦?” 赵童又被吓了一跳。 这只泰迪熊连细微的部分都做得很精致。李莉的时间在另一个空间里慢慢流逝。这一定花了她很多时间。 手中的泰迪熊很温暖,让赵童的眼泪直打转。 “谢谢你,李莉。” “嗯。赵童,生日快乐。” 李莉害羞地笑了一笑。 赵童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不过,她想了想。这件事总有一天也会被遗忘。 她一定会忘记。 忘记我这个人…… 赵童在心里这么说。 啊,我真是个坏家伙。 李莉都送我这么温馨的礼物了。 我是——雪。 或许一切都会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李莉的体贴和今天的回忆也一样。 我死掉就好了。 我最好死掉算了。 因为,我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死掉才好。 早上的课业辅导结束后,导师叫了赵童一声。 “赵童,来教职员室一下。” 不知道导师叫去做什么?赵童只能想到,最多是像昨天上语文课时发呆被训话吧。 难不成那个老师昨天还骂不够? 所以……连导师都要教训我一顿? 赵童跟着导师走到教职员室的那段时间,脑子里不断地胡思乱想。不过,她全都想错了。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并且,还吓了她一跳。 导师扑通地坐在椅子上,把靠背弄得嘎嘎作响,问道: “你和李浅很要好吧。” 咦? 导师问的问题真奇怪。 我和她? 我们几乎没讲过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 不过,赵童没有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只是含糊其辞地回答。 然后,导师从撂在脚边的包包中随手取出一个淡蓝色的信封。 “这是写给你的。” 导师随手把信封递给赵童。 信封是封住的,上面没有写地址,却横式书写着自己的名字“赵童同学”。 这—— “……” 赵童怀疑自己是不是停止呼吸了,脉搏跳得很快。 写这封信的人的名字—— 是“她”。 是现在已经不在的, 李浅——写的。 月光摇曳。 她伸出双手。 在天空的劲头叹息。 群星有坠落,消逝。 在天空的尽头叹息。 她伸出双手,离开了。 月光摇曳。 她伸出双手。 赵童以前曾经梦到。 这大概是梦吧。 非常真实,就像白日梦一样。 许多白色的小花。 一大片的小花。 触摸它们之后,才发现那是雪。 “好冷……” 凛冽的寒意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全身。 耳朵深处,不,就在身旁响起一个铃铛的声音。 有一只黑猫不知何时就在那里。 他的脖子花了一个很显眼的铃铛。 那黑猫的眼睛有如金色的月亮,一只盯着赵童。 然后,对着另一个方向说:“人类果然不行,连自己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 是个可爱的少年的声音。 和他高傲的语气很不搭调,感觉有点可爱。 就在赵童这么想时,另一个方向——那只黑猫对着那个方向说话的地方,有个身着白色装扮的少女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那个少女像是盛开的白花幻化而成,非常漂亮,看起来很不真实。 “不是不明白,只是不知道而已。知道的话,大家就不会做梦了。而且即使发现了,那又怎么样。”白衣少女说。 那个老气横秋却又稚气的声音。 咦? 好像在哪里…… 不过,赵童的思绪被打断了。 “你也这么认为吗?”那少女突然问赵童。 不过,赵童很难回答,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都是些不知道、不可原谅的事,即使如此,自己却依然在呼吸。无论怎么着急,挣扎、拚命的匍匐在地,自己还是因为那个早就该丢弃的懦弱而跌倒。即使心灰意冷、狂吼大叫,自己还是在呼吸。” 少女像是叹气,又像是歌唱地说:“或许大部分犯错的比较多,结果并不一定就是正确的。可是,可是呢,那也是你们为了往前走的轨迹,不是吗?当朝阳升起时,你一定也会发现。你在呼吸,身在此处。“她”一定会这么做——喂,我看见了,与星光一听闪烁的……” 那个少女消失了。 那只黑猫也不见了。 只是在耳朵深处, 隐约听到铃铛的声音。 在和煦微风中摇摆的白花。 天空出现一弯新月。 “她”就站在那弯新月的下面。 她——李浅,像月光伸出双手,试图要抓住它。 她的表情很哀伤,却非常美丽。 她留着眼泪,伸出双手想触摸一切事物。 她为什么哭泣? 明明那么美丽。 明明沐浴在光辉中, 她看到赵童,想说什么,却没说。 然后她笑了。 纵使热泪盈眶,她依然笑着。 那就像是看了一场很哀伤的电影般,赵童对着转身开始离去的她的背影大叫—— 不要走—— 赵童被自己的叫声吵醒。 冰冷的空气包围着房间。 静谧的早晨。 可是,在心中回荡不已的声响究竟是什么? “我……为什么在哭……” 星期五,学校放假。 虽然放假,赵童还是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因为她的目的地位于学校附近。 赵童不常出门,天气严寒的话更不用说了,但她今天有目的,要出门一趟。 太阳低垂,幸好昨天和今天是晴天吧,只有路边的积雪,所以不是那么难走。 赵童对目的地的地理位置不是很清楚,所以决定先走到学校,在从那里出发。 快到学校时,她和参加社团活动正在赛跑的学生们擦肩而过。 一年级的时候,赵童也像他们那样汗流浃背地在学校周围跑步。 不只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厌倦这些事情,变得毫无感觉。 如果自己还待在田径社的话,会怎么样呢? 自己的脚受过一次伤,就很少参加社团活动,最后还退出社团。 如果自己坚持跑下去的话,或许会发生什么事。 事到如今已不得而知了。 那么,现在就来确定一下既定的事实吧。 虽然那时自己放弃了。 如果现在能够确定的话,如果有自己能做的是的话。 又一个念头在赵童的心中开始萌生。 没有必要知道一切答案。 即使不知道答案比较好。 不过,现在我想知道。 “她”给我的——信。 那封信本来应永远不会递到赵童的手中。 可是,现在它就在赵童的手里。 连帽粗呢大衣的内侧口袋,装着一个确实的思念。 她不在时,我看这封信好吗? 嗯,大概…… 或许她希望自己不在时,我不要看这封信,另一方面又希望这封信能送达我手中。 所以,她没有丢掉。也无法丢掉…… 答案是—— “——敬启者:赵童同学。突然写信给你,或许你会吓一大跳。因为,你从来没有好好地跟我讲过话。不过,我一直都在注意你。我喜欢你——” 是什么时候呢? 我看到她在黄昏中哭泣。 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红色晚霞照在她夏季制服的短袖上,她的背脊在颤,一直哭泣着。 她长得漂亮又有型,每个人都喜欢她,让人好生羡慕,可是她却独自一人在啜泣。 她那时其实是害怕孤独吧。 太完美、坚强的人,离开周围的人并不会那么孤独。 但一般来说,每个人都会有个悲惨、懦弱得自己。 一个小小的自我。 李浅喜欢的人是,赵童。 喜欢上同性别的赵童。 李浅一定很烦恼。 不,听该是处于痛苦和挣扎的深渊之中。 喜欢上一个人。 自己太懦弱。 渴望被爱,又不希望被爱。 可是,赵童仿佛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似地当场逃走了。 头也不回地跑掉。 虽然不管何时她们相视时,她都会微笑以对。赵童在逃避她。 很羡慕他,觉得很苦闷。 虽然内心有时想待在她身边,想跟她讲讲话。 不晓得自己该不该接纳她的心意。 不过,要是自己有一点点勇气的话,或许会跟浑身抖、不停哭泣的她说话。 或许自己会轻拍她的背,说“你不是一个人”。 事到如今我才体会到。 我并不是孤零零一个人。 她也会觉得自己很懦弱、很可怜、很凄惨。 大家都一样。 伸出手,就会立刻牵手。 说“很讨厌”,或许会变成“很喜欢”。 我认为自己并不是她看在眼里的人。 可是,李浅注视着自己。 我斜斜地瞥了她一眼,昨天在暗红色教室中哭泣的她,今天却笑容满面,被许多人围绕着。 真是蠢啊。 如果自己那时能注意倾听的话,如果自己那时张开双手去感受的话, 就会发现某个人的泪水。 如果我有一丁点勇气的话。 我也害怕一个人,很寂寞、很可怜、很凄惨。 不过,我不是一个人。如果大家都是一样地软弱,需要某个人的话,就张开双手,握住对方的手。 李莉那么热情地祝贺我的生日。 她的热情可以改变人心。 所以,我一定会、必定会紧紧抱住—— 你的声音、背后的声音以及看不见的翅膀。 从嘴唇吐出的叹息声,随风而逝。 赵童去拜访李浅的家。 她按了按大门的门铃,不一会儿工夫,有一个像选个小学生的活泼男孩跑来迎接她。 她长得很像李浅。 “爸爸、妈妈在家吗?”赵童问。 “嗯!” 那小男孩点点头,就啪嗒啪嗒地往屋内跑去。 不久,一个看起来像是小男孩母亲的女士出现,赵童轻轻点头示意后,说道:“您好,我是李浅的同学,我叫赵童。” 她说完,李浅的母亲“啊”地一声,脸上露出笑容。 李浅的信是她母亲递给导师的。 她在整理李浅的房间时,发现有信夹在李浅的秘密日记里。 信封的封口那时已被封起来。李浅的母亲想将这封信送到收信人“赵童”的手上。 虽然女儿没有寄出这封信,但她认为自己发现这封信并非偶然。 仿佛希望自己能发现它一样。 于是,她首先和李浅的导师提起这封信,那导师便回答道:“嗯,我想那是我们班的赵童。” 所以就由那位导师把信交给赵童。 李浅的母亲请赵童到屋内,她讲了很多李浅的事给赵童听。 李浅的父母很想要一个男孩子,所以,她就像男孩子般地长大。 李浅的弟弟也和她聊了许多话。 “而且么,我姐很厉害,她很会游泳,好像鱼儿游水一样。以前我和她在一起时,有天夜里……啊,这个,不行!这是我和我姐之间的秘密。” 他才刚开口,就慌忙闭上了嘴。 听到一半,他的右眼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但左眼却泛着泪光。看得出这个弟弟有多尊敬、喜爱他的姐姐。 赵童又重新认识到周围的人有多爱戴李浅。 赵童要离开时,李浅的母亲把赵童的日记交给他,是夹了那封信的日记。 “那封信夹在这本日记已经你来到这里,我认为决非偶然。不,是我自己这样希望的。希望你知道女儿曾经活着,曾经存在这里。希望有许多人记得她……” 讲到最后,赵童的母亲和李浅的眼眶都有些泛红。 事到如今,她才知道守灵时有许多人为李浅的早逝而流泪。 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不,只是不想知道罢了。 回到家时,赵童的母亲劈头就说:“对不起,真得很对不起。连自己女儿的生日都会忘记,我真是个差劲的母亲……” 母亲热泪盈眶,不知地向赵童道歉。 虽然心情有点复杂,赵童还是对母亲说:“妈,没关系,不要紧。” 母亲大概是因为忘了自己的生日而大受打击,而且一定也很懊恼吧。 虽然自己的心灵还是有些受伤,但总有一天这个伤痕也会痊愈。 好好地珍惜这个伤痕吧。 因为,现在,现在的话,我能够这样想了。 赵童走进自己的房间。 平常这时她都会做功课,但现在她没念书,正经八百地坐在书桌前。 她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开始翻开李浅的日记。 好像闻到她的味道。 日记是从初中开学典礼开始写的。在阅读日记的当儿赵童觉得自己发现了一点关于她在想什么、看见什么的蛛丝马迹。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初中圣乐—— 社团活动还是参加游泳社—— 好,延长练习的时间—— 输给前辈……很不甘心—— 糊里糊涂忘了作业—— 第828章 太阳低垂,幸好昨天和今天是晴天吧,只有路边的积雪,所以不是那么难走。 赵童对目的地的地理位置不是很清楚,所以决定先走到学校,在从那里出发。 快到学校时,她和参加社团活动正在赛跑的学生们擦肩而过。 一年级的时候,赵童也像他们那样汗流浃背地在学校周围跑步。 不只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厌倦这些事情,变得毫无感觉。 如果自己还待在田径社的话,会怎么样呢? 自己的脚受过一次伤,就很少参加社团活动,最后还退出社团。 如果自己坚持跑下去的话,或许会发生什么事。 事到如今已不得而知了。 那么,现在就来确定一下既定的事实吧。 虽然那时自己放弃了。 如果现在能够确定的话,如果有自己能做的是的话。 又一个念头在赵童的心中开始萌生。 没有必要知道一切答案。 即使不知道答案比较好。 不过,现在我想知道。 “她”给我的——信。 那封信本来应永远不会递到赵童的手中。 可是,现在它就在赵童的手里。 连帽粗呢大衣的内侧口袋,装着一个确实的思念。 她不在时,我看这封信好吗? 嗯,大概…… 或许她希望自己不在时,我不要看这封信,另一方面又希望这封信能送达我手中。 所以,她没有丢掉。也无法丢掉…… 答案是—— “——敬启者:赵童同学。突然写信给你,或许你会吓一大跳。因为,你从来没有好好地跟我讲过话。不过,我一直都在注意你。我喜欢你——” 是什么时候呢? 我看到她在黄昏中哭泣。 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红色晚霞照在她夏季制服的短袖上,她的背脊在颤,一直哭泣着。 她长得漂亮又有型,每个人都喜欢她,让人好生羡慕,可是她却独自一人在啜泣。 她那时其实是害怕孤独吧。 太完美、坚强的人,离开周围的人并不会那么孤独。 但一般来说,每个人都会有个悲惨、懦弱得自己。 一个小小的自我。 李浅喜欢的人是,赵童。 喜欢上同性别的赵童。 李浅一定很烦恼。 不,听该是处于痛苦和挣扎的深渊之中。 喜欢上一个人。 自己太懦弱。 渴望被爱,又不希望被爱。 可是,赵童仿佛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似地当场逃走了。 头也不回地跑掉。 虽然不管何时她们相视时,她都会微笑以对。赵童在逃避她。 很羡慕他,觉得很苦闷。 虽然内心有时想待在她身边,想跟她讲讲话。 不晓得自己该不该接纳她的心意。 不过,要是自己有一点点勇气的话,或许会跟浑身抖、不停哭泣的她说话。 或许自己会轻拍她的背,说“你不是一个人”。 事到如今我才体会到。 我并不是孤零零一个人。 她也会觉得自己很懦弱、很可怜、很凄惨。 大家都一样。 伸出手,就会立刻牵手。 说“很讨厌”,或许会变成“很喜欢”。 我认为自己并不是她看在眼里的人。 可是,李浅注视着自己。 我斜斜地瞥了她一眼,昨天在暗红色教室中哭泣的她,今天却笑容满面,被许多人围绕着。 真是蠢啊。 如果自己那时能注意倾听的话,如果自己那时张开双手去感受的话, 就会发现某个人的泪水。 如果我有一丁点勇气的话。 我也害怕一个人,很寂寞、很可怜、很凄惨。 不过,我不是一个人。如果大家都是一样地软弱,需要某个人的话,就张开双手,握住对方的手。 李莉那么热情地祝贺我的生日。 她的热情可以改变人心。 所以,我一定会、必定会紧紧抱住—— 你的声音、背后的声音以及看不见的翅膀。 从嘴唇吐出的叹息声,随风而逝。 赵童去拜访李浅的家。 她按了按大门的门铃,不一会儿工夫,有一个像选个小学生的活泼男孩跑来迎接她。 她长得很像李浅。 “爸爸、妈妈在家吗?”赵童问。 “嗯!” 那小男孩点点头,就啪嗒啪嗒地往屋内跑去。 不久,一个看起来像是小男孩母亲的女士出现,赵童轻轻点头示意后,说道:“您好,我是李浅的同学,我叫赵童。” 她说完,李浅的母亲“啊”地一声,脸上露出笑容。 李浅的信是她母亲递给导师的。 她在整理李浅的房间时,发现有信夹在李浅的秘密日记里。 信封的封口那时已被封起来。李浅的母亲想将这封信送到收信人“赵童”的手上。 虽然女儿没有寄出这封信,但她认为自己发现这封信并非偶然。 仿佛希望自己能发现它一样。 于是,她首先和李浅的导师提起这封信,那导师便回答道:“嗯,我想那是我们班的赵童。” 所以就由那位导师把信交给赵童。 李浅的母亲请赵童到屋内,她讲了很多李浅的事给赵童听。 李浅的父母很想要一个男孩子,所以,她就像男孩子般地长大。 李浅的弟弟也和她聊了许多话。 “而且么,我姐很厉害,她很会游泳,好像鱼儿游水一样。以前我和她在一起时,有天夜里……啊,这个,不行!这是我和我姐之间的秘密。” 他才刚开口,就慌忙闭上了嘴。 听到一半,他的右眼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但左眼却泛着泪光。看得出这个弟弟有多尊敬、喜爱他的姐姐。 赵童又重新认识到周围的人有多爱戴李浅。 赵童要离开时,李浅的母亲把赵童的日记交给他,是夹了那封信的日记。 “那封信夹在这本日记已经你来到这里,我认为决非偶然。不,是我自己这样希望的。希望你知道女儿曾经活着,曾经存在这里。希望有许多人记得她……” 讲到最后,赵童的母亲和李浅的眼眶都有些泛红。 事到如今,她才知道守灵时有许多人为李浅的早逝而流泪。 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不,只是不想知道罢了。 回到家时,赵童的母亲劈头就说:“对不起,真得很对不起。连自己女儿的生日都会忘记,我真是个差劲的母亲……” 母亲热泪盈眶,不知地向赵童道歉。 虽然心情有点复杂,赵童还是对母亲说:“妈,没关系,不要紧。” 母亲大概是因为忘了自己的生日而大受打击,而且一定也很懊恼吧。 虽然自己的心灵还是有些受伤,但总有一天这个伤痕也会痊愈。 好好地珍惜这个伤痕吧。 因为,现在,现在的话,我能够这样想了。 赵童走进自己的房间。 平常这时她都会做功课,但现在她没念书,正经八百地坐在书桌前。 她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开始翻开李浅的日记。 好像闻到她的味道。 日记是从初中开学典礼开始写的。在阅读日记的当儿赵童觉得自己发现了一点关于她在想什么、看见什么的蛛丝马迹。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初中圣乐—— 社团活动还是参加游泳社—— 好,延长练习的时间—— 输给前辈……很不甘心—— 糊里糊涂忘了作业—— 运动会决定参加游泳比赛—— 或许就是那一点很可爱—— 总觉得夏天的星星很大—— 好像要追上前辈了—— 文化祭的活动是咖啡店—— 那件令人脸红的服装是怎么回事—— 老是参加社团活动,成绩退步了。加油—— 有个男同学跟自己表白—— 心里有点七上八下。不过,我没兴趣—— 球技大会我们获胜。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想被星星吸进去看看—— 翻页。 升上二年级。 换了班级,赵童和李浅变成同班。 然后,以某一日为界限,“那个人”的关键词增加了。 没多久,赵童就发现“那个人”是指自己。 自己的记忆和日记中所记载的事件重叠一块。 那个人总是心不在焉—— 又惹老师生气了—— 很在意额头上的大粉刺—— 那个人的刘海剪得太短了。有点好笑—— 然后,整天心情好像很郁闷的样子—— 不甘心,不甘心!我还能做—— 被选为游泳选手—— 上美术课,那个人重画了好几次—— 不好看也没关系啊—— 打篮球时,球砸到那个人的脸—— 比来结果,第二名……还不够好—— 被那个人看到自己在哭—— 怎么办—— 那个人跑掉了—— 今天,那个人一如往常心不在焉—— 为什么表情那么悲伤—— 稍微想到—— 晚上,和小月一起溜进游泳池游泳—— 好开心,我们约好下次再去—— 如果也能邀那个人一起去就好了—— 真是奇怪,还是很奇怪吧—— 喜欢那个人—— 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她,不,还是不要—— 反正会被讨厌—— 明天,夜里的游泳池—— 到此,日记就结束了。 然后,那天李浅就死了。 我抽抽噎噎地哭着,连自己都无法置信,眼里竟然留了出来。 她曾经活着。 她曾经思考着。 她的苦恼。 她—— 我没发现有人爱着自己,觉得自己并不在她的眼里。可是,她一直注视着自己。 上课心不在焉被老师责骂、烦恼刘海剪得太短的时候,甚至自己很在意额头长了粉刺时,她连这么稀松平常的事也注意到。 一直注意着我…… 起初,李浅大概是对那个平凡无奇的女孩子——赵童,深有同感吧。 她常注意赵童。赵童的冒冒失失、上课中急忙捂住突然出现的哈欠、肚子咕咕叫就脸红。迷糊的赵童的自然魅力,不久在李浅的心中变得很可爱。 然后,她发现那就是恋爱的感觉。 赵童烦恼自己或许和别人不同。苦恼着不能跟任何人说,也没有人能理解她。 然后,李浅就抱着自己的秘密、怀着对赵童的心意而骤逝了。 赵童想去自己在上课时,常和李浅四目相视。 她注视着自己。 自己既羡慕又妒嫉地斜眼瞧着她。 可是,却装作没看见。 她这样思慕自己,结果即使彼此心灵相通,但我对思慕自己的人连一句“谢谢”都说不出口。甚至一句“早安”或“再见”都没有。 自己想跟去世的她说点什么吧。 在此处呼吸的自己,能跟她说些什么? 伸出双手,知道碰触你。 我会抱紧你。 一如往昔的上学路。 学校附近的道路上。 一位驻足等待红绿灯的少女。 风向是要把人减得太短的刘海摞走似地吹着,让赵童不禁闭上眼睛。 等待黑暗的结束。 然后,缓缓张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 不久,少女开始往前走。 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赵童,早安。” “早安,李浅。” 少女微笑着回答。 她们彼此会心一笑。 四目相望,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现在,背后的声音变成一双翅膀—— 放开捂住耳朵的双手, 必定能清楚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遗憾的是——来不及回答了。 ...... 月光被快速流动的云层遮住,断断续续地映照着地面。 随着雨后潮湿的威风,传来几个孩子的声音。 他们讲着悄悄话,却隐藏不住好奇心。越说越起劲地往目的地缓缓接近。 大概有三个男孩子和两个女孩子。他们手上拿着手电筒或笔形手电筒,在路上晃来晃去。 另一方面,有一个少女隐藏在暗处,屏住呼吸。 “——纳——命——来!” 少女估计那些小孩走到离她数公尺前时,来势汹汹堤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吆喝道。 “哇啊啊啊!” 少女突然现身,让那些小孩发出连声惨叫,拔腿就往来时相反的方向拼命逃窜。原先欢愉的气氛一下子就烟消云散,其中还有个小孩边跑边哭了出来。 她瞪着那些逃跑的小孩背影,向愤怒的狂犬般吼叫着。 “记住这次教训,不要再犯啦……” 少女表情依旧装得很强硬,叹着气说, 不过,吓唬那些小孩的少女,看起来多少有些可笑。 少女刚刚用白布把自己从头整个盖起来,所以她做的那些表情,别人完全看不到。 尽管如此,少女还是很认真地扮演。 拼命地驱赶那些相信幽灵故事的小孩。 那所小学有“幽灵”出没,已成为小学生之间的主要话题。 “我朋友的朋友看见幽灵了!” 谣言一传十,十传百,上个月因意外事故死亡的年轻女教师,其灵魂出现在校舍周围的传说,被传得沸沸扬扬。 原本学校就不免有几件故事流传着,现在又加上女教师阴魂不散的传言。 那所小学附近还发生猫狗被虐杀的残忍事件,甚至有人穿凿附会,说那是女教师幽灵作祟的缘故。 诸如此类的谣言与初夏幽灵故事盛行的季节重叠,转眼间就在那所学校甚至别校的学生之间广为流传。 不过,谣传就是谣传。大部分的小学生心里都知道那是捏造的故事,并不是真的。明知是假,才敢去一探究竟。 “可是,说不定真的会有……不晓得?” 有人说着,就决定溜进学校试试胆子。 而那个少女就是想吓跑那群小孩。 少女——宫亚,怎么都无法原谅这个不负责任的幽灵故事。 这个夏天才传出的谣言,一到暑假被流传的更厉害。甚至传到了绘子所读的高中。绘子她们一年级的学生当中,直到此事的人不少。 “有人被袭击”、“有人的朋友在音乐教室看到幽灵”,现任都是虚构的故事……即使如此,也足以引起小学生的好奇心,他们宣称那是试胆大会。因此,到了晚上,那所学校甚至别校的学生都会偷偷溜进那所小学里……这种情形常常发生。 甚至在以家长教师会为首的大人们之间,也开始成为话题。 不过,大人们的议论纷纷只是更加刺激孩子们的兴致和好奇心。 正因为那时孩子们干的好事,所以宫亚觉得更不能原谅。 那个引起骚动的女幽灵,生前是个小学老师。 传说还包括发生暴力或虐待动物的事件。因此比起谈论那个幽灵是个老师等等,大家更喜欢强调它暴力的部分。 不过,那些都是错的,完全没拿回事。那位女性从小就梦想当小学老师,如愿以偿后,每天都过得很快乐。由于个性有些冒失,所以她做事很勤勉,一想到试出比有因,就很奇妙地能振作起来或正确地观察事物。 第829章 日记本上全都是她记下来的一些日常感想。 又惹老师生气了...... 很在意额头上的大粉刺...... 那个人的刘海剪得太短了,有点好笑...... 然后,整天心情好像很郁闷的样子...... 不甘心,不甘心!我还能做...... 被选为游泳选手...... 上美术课,那个人重画了好几次—— 不好看也没关系啊—— 打篮球时,球砸到那个人的脸—— 比来结果,第二名……还不够好—— 被那个人看到自己在哭—— 怎么办—— 那个人跑掉了—— 今天,那个人一如往常心不在焉—— 为什么表情那么悲伤—— 稍微想到—— 晚上,和小月一起溜进游泳池游泳—— 好开心,我们约好下次再去—— 如果也能邀那个人一起去就好了—— 真是奇怪,还是很奇怪吧—— 喜欢那个人—— 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她,不,还是不要—— 反正会被讨厌—— 明天,夜里的游泳池—— 到此,日记就结束了。 然后,那天李浅就死了。 我抽抽噎噎地哭着,连自己都无法置信,眼里竟然留了出来。 她曾经活着。 她曾经思考着。 她的苦恼。 她—— 我没发现有人爱着自己,觉得自己并不在她的眼里。可是,她一直注视着自己。 上课心不在焉被老师责骂、烦恼刘海剪得太短的时候,甚至自己很在意额头长了粉刺时,她连这么稀松平常的事也注意到。 一直注意着我…… 起初,李浅大概是对那个平凡无奇的女孩子——赵童,深有同感吧。 她常注意赵童。赵童的冒冒失失、上课中急忙捂住突然出现的哈欠、肚子咕咕叫就脸红。迷糊的赵童的自然魅力,不久在李浅的心中变得很可爱。 然后,她发现那就是恋爱的感觉。 赵童烦恼自己或许和别人不同。苦恼着不能跟任何人说,也没有人能理解她。 然后,李浅就抱着自己的秘密、怀着对赵童的心意而骤逝了。 赵童想去自己在上课时,常和李浅四目相视。 她注视着自己。 自己既羡慕又妒嫉地斜眼瞧着她。 可是,却装作没看见。 她这样思慕自己,结果即使彼此心灵相通,但我对思慕自己的人连一句“谢谢”都说不出口。甚至一句“早安”或“再见”都没有。 自己想跟去世的她说点什么吧。 在此处呼吸的自己,能跟她说些什么? 伸出双手,知道碰触你。 我会抱紧你。 一如往昔的上学路。 学校附近的道路上。 一位驻足等待红绿灯的少女。 风向是要把人减得太短的刘海摞走似地吹着,让赵童不禁闭上眼睛。 等待黑暗的结束。 然后,缓缓张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 不久,少女开始往前走。 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赵童,早安。” “早安,李浅。” 少女微笑着回答。 她们彼此会心一笑。 四目相望,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现在,背后的声音变成一双翅膀—— 放开捂住耳朵的双手, 必定能清楚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遗憾的是——来不及回答了。 ...... 月光被快速流动的云层遮住,断断续续地映照着地面。 随着雨后潮湿的威风,传来几个孩子的声音。 他们讲着悄悄话,却隐藏不住好奇心。越说越起劲地往目的地缓缓接近。 大概有三个男孩子和两个女孩子。他们手上拿着手电筒或笔形手电筒,在路上晃来晃去。 另一方面,有一个少女隐藏在暗处,屏住呼吸。 “——纳——命——来!” 少女估计那些小孩走到离她数公尺前时,来势汹汹堤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吆喝道。 “哇啊啊啊!” 少女突然现身,让那些小孩发出连声惨叫,拔腿就往来时相反的方向拼命逃窜。原先欢愉的气氛一下子就烟消云散,其中还有个小孩边跑边哭了出来。 她瞪着那些逃跑的小孩背影,向愤怒的狂犬般吼叫着。 “记住这次教训,不要再犯啦……” 少女表情依旧装得很强硬,叹着气说, 不过,吓唬那些小孩的少女,看起来多少有些可笑。 少女刚刚用白布把自己从头整个盖起来,所以她做的那些表情,别人完全看不到。 尽管如此,少女还是很认真地扮演。 拼命地驱赶那些相信幽灵故事的小孩。 那所小学有“幽灵”出没,已成为小学生之间的主要话题。 “我朋友的朋友看见幽灵了!” 谣言一传十,十传百,上个月因意外事故死亡的年轻女教师,其灵魂出现在校舍周围的传说,被传得沸沸扬扬。 原本学校就不免有几件故事流传着,现在又加上女教师阴魂不散的传言。 那所小学附近还发生猫狗被虐杀的残忍事件,甚至有人穿凿附会,说那是女教师幽灵作祟的缘故。 诸如此类的谣言与初夏幽灵故事盛行的季节重叠,转眼间就在那所学校甚至别校的学生之间广为流传。 不过,谣传就是谣传。大部分的小学生心里都知道那是捏造的故事,并不是真的。明知是假,才敢去一探究竟。 “可是,说不定真的会有……不晓得?” 有人说着,就决定溜进学校试试胆子。 而那个少女就是想吓跑那群小孩。 少女——宫亚,怎么都无法原谅这个不负责任的幽灵故事。 这个夏天才传出的谣言,一到暑假被流传的更厉害。甚至传到了绘子所读的高中。绘子她们一年级的学生当中,直到此事的人不少。 “有人被袭击”、“有人的朋友在音乐教室看到幽灵”,现任都是虚构的故事……即使如此,也足以引起小学生的好奇心,他们宣称那是试胆大会。因此,到了晚上,那所学校甚至别校的学生都会偷偷溜进那所小学里……这种情形常常发生。 甚至在以家长教师会为首的大人们之间,也开始成为话题。 不过,大人们的议论纷纷只是更加刺激孩子们的兴致和好奇心。 正因为那时孩子们干的好事,所以宫亚觉得更不能原谅。 那个引起骚动的女幽灵,生前是个小学老师。 传说还包括发生暴力或虐待动物的事件。因此比起谈论那个幽灵是个老师等等,大家更喜欢强调它暴力的部分。 不过,那些都是错的,完全没拿回事。那位女性从小就梦想当小学老师,如愿以偿后,每天都过得很快乐。由于个性有些冒失,所以她做事很勤勉,一想到试出比有因,就很奇妙地能振作起来或正确地观察事物。 因此,她总是满怀着希望,无论是烦恼、学习、哭泣或大笑。 她让孩子们编织许多梦想,拥有许多理想。 可是,那位女性却死于意外事故。 然而,那些孩子却谣传那位死去的女性阴魂不散。 这是嘲笑逝者、以此为乐、瞧不起人的行径。 那位女性会有什么感受?会怎么想呢?可是,那些孩子却不断地作出践踏她的行为。那是宫亚绝对无法原谅的。 那个死去的女老师,是宫亚的——姐姐。 她叫宫丽,虽然年龄早就过十岁很久了,但她却完全像个小孩。 她的笑容很天真,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让她烦恼很久。 “我的梦想还只是完成一半一半而已。今后会怎么样呢?嗯,我要更努力才行。”宫丽说。 可是,她却死了。 她当老师才两个多月。 宫亚一直在旁看着她。 宫丽非常有女人味,人长得很漂亮,笑起来却像个孩子一样,宫亚以羡慕的眼光看着姐姐,而且非常喜欢姐姐。 宫亚知道梦想是很容易幻灭,尽管如此,她还是一直珍惜并保有自己的梦想。 她的想法,她的意志。 她的一颦一笑,一切的一切。 一想到这里,宫亚就无法原谅。 孩子们的言论、亵渎死者的举动,甚至小孩天真无邪以及大人的不负责任都是。 因此,宫亚才开始吓唬那些晚上想溜进学校的小孩。 那是一个很单纯的想法。 吓唬他们,小施惩戒,就不会再犯了吧。 一定不敢再去什么试胆了。 所以,宫亚扮鬼吓人。蒙上白布吓唬那些孩子。而那些孩子也都被吓得四处奔逃。然后再也没回来。 尽管任务很简单,宫亚却很认真地执行。 “好……呼……” 宫亚深呼吸了一下,以便驱赶第二组的孩子。 她看了一眼手表,数字显示快九点了。 宫亚现在所处的场所,是在小学的校舍里。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从正面的大门溜进去。学校四周有用铁丝网围起来的围墙,有人故意在校舍里的某个地方挖了个洞,那个洞刚好被树木挡住,从远处望过去,即使有人从那里钻进去,也很难发现。 知道那里有歌密洞的孩子们就是从那儿进去的。在几个月以前,还是念这所小学的宫亚也曾钻过那个密洞,所以她也是从相同的地方进校园。 她躲在树后,等着孩子们。 “果然不会……再来了。” 宫亚终于把从日落后就一直围在身上的白布拿掉。 感觉不倒有任何声音。 这风声、树木的沙沙声和虫鸣声都没有。 周遭只是有如勒紧雨后湿润的喉咙般闷热不已。 ————铃。 突然听到一个铃铛的声音。 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是难以辨认的距离的声音。 只是在耳朵深处回荡的利害。好像是耳鸣,却又不是。 绘子感到背后有什么动静。 “————?” 她收到内心恐惧的驱使,慢慢地转过身去。因入眼帘的事,远方闪烁的灯光。 那个灯光从正面的大门的方向,绕过校舍,往他这边接近。 糟糕,宫亚直觉地认为。 那个灯光的主人,恐怕是孩子们的保护者——巡逻员。绘子慌了,不能让大人发现她。还是早点离开此地为妙。 宫亚如此想着,急忙想从围墙的洞钻到外面。不过,有个小地方她疏忽了。 当她要从那个洞钻出去时,手上的薄布被围墙突出的部分卡住了。 “啊,咦?” 宫亚趴在地上使劲地往前钻,但白布牢牢地卡在的部分,让她动弹不得。 “不会吧?” 原本墙上的洞只允许一个小学生勉强通过的大小。 虽然宫亚小学毕业还不到半年,但也长大不少。她钻洞的时候,其实是很挤的。她缩着身子,上下左右扭来扭去,好不容易才钻过去。 可是,她太着急了,手上拿着白布,就一直往前钻。 当然会被卡住。 “哎呀~~哎呀~~!” 即使低声的叫喊,也无法顺利抽身。她拿着白布的手和身体的角度很巧妙地和洞口大小卡的刚好。 就在她拼命想挣脱时,巡逻员证步步逼近。 然后,她又发现了一个麻烦。 由于宫亚刚刚扭身子,所以裙子被翻了起来。 “哇!” 如果这时被人发现,可就羞死人了。 而且裤子的图案还是——小熊。 真是糟糕!偏偏发生这种事!我已经是高中生了,这可不行。 早知道就不穿裙子出来了! 一定要钻出去!一定要钻出去……钻……出去…………钻不出去啊! “到底怎么了!” 宫亚不由得闭上眼睛,脱口说出这样的话。 接着,有一瞬间,宫亚的心脏好像停止了。 因为,眼前——站着一个男孩。 妈、妈、妈咪呀~~! 见鬼了! 我看到了!终于看到了! 真正的……幽灵~~? 在微暗的夜色中,站着一个男孩。 突然就这样冒出来。 情况真是糟糕。 唉,真是失误。 呜哇~~~~! 不对、不对、不对!我没看见、我没看见! 我没看到? 可是、可是,你,你看,对了! 这个男孩子——不是有脚吗! ……脚?啊……真的有脚耶。 宫亚心里如此想着,确认之后,才发现那是个事实。 从宫亚的鬼怪知识来推测,“幽灵=没有脚”。 虽然她的心脏还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现在已经稍微镇定下来了。 天色很暗,看不清,乍看之下,那个男孩的年纪好像比宫亚小。 而且,那个男孩脚下还跟着一只猫,是只小花猫,黑暗中隐约浮现出她的蓝色眼睛。 在这种时间,这男孩一个人在这里干嘛? 唉,我自己不也在做见不得人的事……他在溜猫?实在是闻所未闻。 嗯?那么,这个男孩也是来试胆的啰? 这种……在这种状况之下,不管说什么都没有说服力! 就在宫亚这么想时—— “你在做什么?在这种地方,这个时间,还摆那种姿势。”那男孩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宫亚,并且用冷淡的口气问道。 我猜想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你呢! “没、没有什么!对了,你在这里干嘛?你大概说是来试胆的吧?最近得小孩真让人受不了!” 宫亚对自己所处的状况感到困窘,自暴自弃地说。 男孩子多半都是妖怪。她只知道这点。就在宫亚态度变得高高在上,甚至说了一些有的没的话时。 “啊,是吗?反正我只是个小学生,只会想来试胆子。对吧。” 那男孩简单地说完,转身就要离去了。可是,宫亚急忙叫住他:“等,等一下!” “干嘛……真是的。” 那男孩站住转过来。因此,正要跟他跨出步伐的那只花猫,就撞伤他的红色球鞋。 那只猫对着球鞋“喵”地小声叫了一下。 咦?那双球鞋,和我的一样…………!现在不是在意那种事的时候! 巡逻员手中的灯光掠过宫亚所在的附近。 哇、哇呀! 第830章 因此,女人总是满怀着希望。 无论是烦恼、学习、哭泣或大笑。 她让小学生们编织许多梦想,拥有许多理想。 可是,她却死于意外事故。 那些孩子却谣传那位死去的女人阴魂不散。 这是嘲笑逝者、以此为乐、瞧不起人的行径。 那位女性会有什么感受?会怎么想呢?可是,那些孩子却不断地作出践踏她的行为。那是宫亚绝对无法原谅的。 那个死去的女老师,是宫亚的——姐姐。 她叫宫丽,虽然年龄早就过十岁很久了,但她却完全像个小孩。 她的笑容很天真,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让她烦恼很久。 “我的梦想还只是完成一半一半而已。今后会怎么样呢?嗯,我要更努力才行。”宫丽说。 可是,她却死了。 她当老师才两个多月。 宫亚一直在旁看着她。 宫丽非常有女人味,人长得很漂亮,笑起来却像个孩子一样,宫亚以羡慕的眼光看着姐姐,而且非常喜欢姐姐。 宫亚知道梦想是很容易幻灭,尽管如此,她还是一直珍惜并保有自己的梦想。 她的想法,她的意志。 她的一颦一笑,一切的一切。 一想到这里,宫亚就无法原谅。 孩子们的言论、亵渎死者的举动,甚至小孩天真无邪以及大人的不负责任都是。 因此,宫亚才开始吓唬那些晚上想溜进学校的小孩。 那是一个很单纯的想法。 吓唬他们,小施惩戒,就不会再犯了吧。 一定不敢再去什么试胆了。 所以,宫亚扮鬼吓人。蒙上白布吓唬那些孩子。而那些孩子也都被吓得四处奔逃。然后再也没回来。 尽管任务很简单,宫亚却很认真地执行。 “好……呼……” 宫亚深呼吸了一下,以便驱赶第二组的孩子。 她看了一眼手表,数字显示快九点了。 宫亚现在所处的场所,是在小学的校舍里。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从正面的大门溜进去。学校四周有用铁丝网围起来的围墙,有人故意在校舍里的某个地方挖了个洞,那个洞刚好被树木挡住,从远处望过去,即使有人从那里钻进去,也很难发现。 知道那里有歌密洞的孩子们就是从那儿进去的。在几个月以前,还是念这所小学的宫亚也曾钻过那个密洞,所以她也是从相同的地方进校园。 她躲在树后,等着孩子们。 “果然不会……再来了。” 宫亚终于把从日落后就一直围在身上的白布拿掉。 感觉不倒有任何声音。 这风声、树木的沙沙声和虫鸣声都没有。 周遭只是有如勒紧雨后湿润的喉咙般闷热不已。 ————铃。 突然听到一个铃铛的声音。 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是难以辨认的距离的声音。 只是在耳朵深处回荡的利害。好像是耳鸣,却又不是。 绘子感到背后有什么动静。 “————?” 她收到内心恐惧的驱使,慢慢地转过身去。因入眼帘的事,远方闪烁的灯光。 那个灯光从正面的大门的方向,绕过校舍,往他这边接近。 糟糕,宫亚直觉地认为。 那个灯光的主人,恐怕是孩子们的保护者——巡逻员。绘子慌了,不能让大人发现她。还是早点离开此地为妙。 宫亚如此想着,急忙想从围墙的洞钻到外面。不过,有个小地方她疏忽了。 当她要从那个洞钻出去时,手上的薄布被围墙突出的部分卡住了。 “啊,咦?” 宫亚趴在地上使劲地往前钻,但白布牢牢地卡在的部分,让她动弹不得。 “不会吧?” 原本墙上的洞只允许一个小学生勉强通过的大小。 虽然宫亚小学毕业还不到半年,但也长大不少。她钻洞的时候,其实是很挤的。她缩着身子,上下左右扭来扭去,好不容易才钻过去。 可是,她太着急了,手上拿着白布,就一直往前钻。 当然会被卡住。 “哎呀~~哎呀~~!” 即使低声的叫喊,也无法顺利抽身。她拿着白布的手和身体的角度很巧妙地和洞口大小卡的刚好。 就在她拼命想挣脱时,巡逻员证步步逼近。 然后,她又发现了一个麻烦。 由于宫亚刚刚扭身子,所以裙子被翻了起来。 “哇!” 如果这时被人发现,可就羞死人了。 而且裤子的图案还是——小熊。 真是糟糕!偏偏发生这种事!我已经是高中生了,这可不行。 早知道就不穿裙子出来了! 一定要钻出去!一定要钻出去……钻……出去…………钻不出去啊! “到底怎么了!” 宫亚不由得闭上眼睛,脱口说出这样的话。 接着,有一瞬间,宫亚的心脏好像停止了。 因为,眼前——站着一个男孩。 妈、妈、妈咪呀~~! 见鬼了! 我看到了!终于看到了! 真正的……幽灵~~? 在微暗的夜色中,站着一个男孩。 突然就这样冒出来。 情况真是糟糕。 唉,真是失误。 呜哇~~~~! 不对、不对、不对!我没看见、我没看见! 我没看到? 可是、可是,你,你看,对了! 这个男孩子——不是有脚吗! ……脚?啊……真的有脚耶。 宫亚心里如此想着,确认之后,才发现那是个事实。 从宫亚的鬼怪知识来推测,“幽灵=没有脚”。 虽然她的心脏还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现在已经稍微镇定下来了。 天色很暗,看不清,乍看之下,那个男孩的年纪好像比宫亚小。 而且,那个男孩脚下还跟着一只猫,是只小花猫,黑暗中隐约浮现出她的蓝色眼睛。 在这种时间,这男孩一个人在这里干嘛? 唉,我自己不也在做见不得人的事……他在溜猫?实在是闻所未闻。 嗯?那么,这个男孩也是来试胆的啰? 这种……在这种状况之下,不管说什么都没有说服力! 就在宫亚这么想时—— “你在做什么?在这种地方,这个时间,还摆那种姿势。”那男孩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宫亚,并且用冷淡的口气问道。 我猜想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你呢! “没、没有什么!对了,你在这里干嘛?你大概说是来试胆的吧?最近得小孩真让人受不了!” 宫亚对自己所处的状况感到困窘,自暴自弃地说。 男孩子多半都是妖怪。她只知道这点。就在宫亚态度变得高高在上,甚至说了一些有的没的话时。 “啊,是吗?反正我只是个小学生,只会想来试胆子。对吧。” 那男孩简单地说完,转身就要离去了。可是,宫亚急忙叫住他:“等,等一下!” “干嘛……真是的。” 那男孩站住转过来。因此,正要跟他跨出步伐的那只花猫,就撞伤他的红色球鞋。 那只猫对着球鞋“喵”地小声叫了一下。 咦?那双球鞋,和我的一样…………!现在不是在意那种事的时候! 巡逻员手中的灯光掠过宫亚所在的附近。 哇、哇呀! 总之,现在这种情况—— “……那个,这个,我有事要拜托你。” “——嗯?什么事?” “棒……我一下。” “啊~~?” 那男孩愣了一下,眼睛瞪得老大。 “拜托!我有点卡住了,出不来。” 宫亚用恳求的目光望着他。那男孩不由得理解她所处的状况,“唉”地叹了口气。 “真是的,你又不是笨蛋……” 那男孩嘟囔着,开始搭救卡在围墙铁丝网的宫亚。 宫亚无法说什么,只是低着头,觉得羞愧又可悲。 可是, “这是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完全不是‘有点’嘛!” 那男孩说着,看清楚了宫亚被巧妙卡住的状况,就要往围栏的那一头望去。 绘子突然想起来。 ——小熊跟人打招呼,没什么问题吗? 不、不、不。有!问题可大了! “等、等、等、等一下!” “”干吗?从刚才就一直叫人‘等一下,等一下’。” 那男孩说得没错,自己没有多余的时间。那些大人应该就快到了。 不过,那男孩在这种时候非常有主见,连自己都受到影响。 而且,小熊还露在外面!不要! “抱歉!我有点原因,请不要看墙的那一边,然后,请你动作快点!而且不要发出声音!” “啊~~~~~~?可是,我不晓得情况怎样!” 那男孩越来越目瞪口呆。 不,我知道,我知道自己讲的莫名其妙,可是…… “到底在干嘛,叫人做这又做那的……我刚刚看到很像巡逻员手中的灯光。你想赶快离开这个会地方吧……” 那男孩发着牢骚。 尽管如此,那男孩还是依照宫亚的请求,并没有看她的后面,正要把卡在围墙上的白布拿下来。他的表情很认真。 正因为如此,虽然他的头发有些长,感觉很时髦,还染成褐色,但看起来绝对没有给人轻浮的感觉。 总之,整体的感觉非常温和。虽然他的语气和动作好像很厌烦的样子,但我想他是个淳朴的孩子吧。 在这种状况下,既接受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的请求,拼命地到处摸索着,想把宫亚救出来,连脖子都微微冒出汗珠。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很可悲呢…… 宫亚在心情上,无法看着那个男孩,所以把视线别开。眼前是他带来的那只花猫。 那只花猫并没有离开,独自坐着,蓝色的眼睛望着自己。 他们的视线碰在一起。 那只花猫的脸上浮现出“?”的符号,偏着头思索着。 “啊哈哈……” 宫亚总觉得对不起那只猫。 就在这当儿,感觉背后有声音,澄光比刚刚增大了。 巡逻员已来到近旁。 啊,不好了! 吓唬小学生,晚上溜进学校以及这身打扮,一切都不妙! 如果每人发现,让母亲知道这件事的话,该怎么办? 啊!更糟糕的是,或许会被叫去心理辅导? 然后,被带到警察局斥责一顿,声称“有证据了”,还会端出猪排盖饭折磨人,想吃东西,还得付钱! 这位好弟弟!求求你!请你帮帮我! 心中的惨叫因扭曲的想象力而越来越严重,她就块尖叫了。 “好了……把这个这么一弄得话……解开了。” 突然听到那男孩说话的声音。 瞬间,被白布和围墙卡得死死的绘子被解救出来了。 “哇呀!” 宫亚噗在那男孩的身上。 那男孩惨叫了一声。 “——谁在哪里?” 听到男孩的惨叫声,大人们敢了过来。 受伤的手电筒,照着宫亚他们所在的地方。 啊,被发现了。 宫亚心想。 可是——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咦?” 既不是宫亚,也不是那个男孩在惨叫。 是那些大人。 他们的惨叫声好像世界末日来临似地,接着是一阵极其慌乱的脚步声,逐渐远离了。 “咦?”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宫亚只是惊讶得直翻白眼。 “……什、什么……?” 宫亚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去。 那里没有人。应该就在那里的巡逻员早已不见踪影。 他们的确到过那里,因为手电筒掉落在地上。 不知何故,巡逻员在遇见宫亚他们之前就离去了。惊慌得连手电筒都掉了。 不过,得救了。 既没被人发现,也没有被人看见小熊。 “唉~太好了……” 宫亚没有发现,她虽然被人从围墙里救出来,照在她身上的白布依旧还勾着,然后,突然一阵风把它吹起来。那条白布就在黑暗中飘来飘去,而那个景象看在那些大人的眼里,就象突然出现在黑暗中的白影般,啊啊啊! 毫不知情的宫亚,心中松了一口气。 不过,另一方面,有件事她完全忘记了。 “一点都不好!好、好重……” “好重,太过分了。我又没那么胖!” “随便!走开。” 那男孩好像喘不过气地鬼叫,双手正要把宫亚的身体推起来。 “喂、喂、喂,你在摸哪里!” “吵、吵死人了!你自己不挪开,我就自己来!哼,我才不想摸!” 那男孩虽然因为不可抗拒之力才变成这副样子,还是羞红了脸。 虽是脱口而出的话,但对宫亚来说多少有些受伤。 因此,她不由得打了那男孩子头一下。 “真是对不起了!” “好痛!你在干嘛!” “没干嘛!对女孩子这样,很不礼貌吧!” “……咦……你是女人啊。一点都不像,我还以为你是男的……” 啪。 这次打得稍微用力。 “痛死了!不要打了!” “我就是要打!” “你别打了!我还救了你一命哩!” “哎呀!谢啰,那真是谢谢你了。” “完全言不由衷!” “哪里哪里,我是真心诚意的。” “你那是什么语气!哼,你赶快走开!” “好好……我要起来了。起来就可以了……吧!” 宫亚故意慢慢移动才站起来。 “……真是的,哼……” 那男孩大概知道宫亚是故意那样子,所以一起身,就很不高兴地直搔着头。 “哎呀?小弟,你怎么了?” “吵死了,小熊内……” 那男孩最后嘀咕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话,就往前走打算离开哪里。 “什么?” 宫亚不知怎的很在意那句话,口中不断地重复那个关键词。 小熊内?小熊……面包………… 小熊的面包? 小熊先生送的面包礼物?不、不是吧。 嗯,是小熊先生开的摊子的什锦炒面锅,或者是平底锅? 嗯……不对,绝对不是。 难道是……小熊内裤! 宫亚猛然追在那男孩的后面。 他和那男孩并肩走着,问道:“你看见了?” “没,没看见!谁看到那个小熊图案的裤子!” 那男孩更加快脚步,慌忙否定。 可是,他那样的回答。 那不就是等于说看见了吗! 真的吗?被看到了? 宫亚站起来的时候,那个躺在地上的男孩无论怎么样都会看到她。即使四周光线很暗,他的眼睛还是能清楚地看到那个可爱的小熊图案,看得一清二楚。 我——真是个冒失鬼! 而且,母亲也常常念她说“要像个女孩子”。 “跟你姐姐学一学。” ……姐姐,已经不在了。 第831章 而且,小熊还露在外面!不要! “抱歉!我有点原因,请不要看墙的那一边,然后,请你动作快点!而且不要发出声音!” “啊~~?可是,我不晓得情况怎样!” 那男孩越来越目瞪口呆。 “到底在干嘛,叫人做这又做那的……我刚刚看到很像巡逻员手中的灯光。你想赶快离开这个会地方吧……” 那男孩发着牢骚。 尽管如此,那男孩还是依照宫亚的请求,并没有看她的后面,正要把卡在围墙上的白布拿下来。他的表情很认真。 正因为如此,虽然他的头发有些长,感觉很时髦,还染成褐色,但看起来绝对没有给人轻浮的感觉。 总之,整体的感觉非常温和。虽然他的语气和动作好像很厌烦的样子,但我想他是个淳朴的孩子吧。 在这种状况下,既接受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的请求,拼命地到处摸索着,想把宫亚救出来,连脖子都微微冒出汗珠。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很可悲呢…… 宫亚在心情上,无法看着那个男孩,所以把视线别开。眼前是他带来的那只花猫。 那只花猫并没有离开,独自坐着,蓝色的眼睛望着自己。 他们的视线碰在一起。 那只花猫的脸上浮现出“?”的符号,偏着头思索着。 “啊哈哈……” 宫亚总觉得对不起那只猫。 就在这当儿,感觉背后有声音,澄光比刚刚增大了。 巡逻员已来到近旁。 啊,不好了! 吓唬小学生,晚上溜进学校以及这身打扮,一切都不妙! 如果每人发现,让母亲知道这件事的话,该怎么办? 啊!更糟糕的是,或许会被叫去心理辅导? 然后,被带到警察局斥责一顿,声称“有证据了”,还会端出猪排盖饭折磨人,想吃东西,还得付钱! 这位好弟弟!求求你!请你帮帮我! 心中的惨叫因扭曲的想象力而越来越严重,她就块尖叫了。 “好了……把这个这么一弄得话……解开了。” 突然听到那男孩说话的声音。 瞬间,被白布和围墙卡得死死的绘子被解救出来了。 “哇呀!” 宫亚噗在那男孩的身上。 那男孩惨叫了一声。 “——谁在哪里?” 听到男孩的惨叫声,大人们敢了过来。 受伤的手电筒,照着宫亚他们所在的地方。 啊,被发现了。 宫亚心想。 可是——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咦?” 既不是宫亚,也不是那个男孩在惨叫。 是那些大人。 他们的惨叫声好像世界末日来临似地,接着是一阵极其慌乱的脚步声,逐渐远离了。 “咦?”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宫亚只是惊讶得直翻白眼。 “……什、什么……?” 宫亚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去。 那里没有人。应该就在那里的巡逻员早已不见踪影。 他们的确到过那里,因为手电筒掉落在地上。 不知何故,巡逻员在遇见宫亚他们之前就离去了。惊慌得连手电筒都掉了。 不过,得救了。 既没被人发现,也没有被人看见小熊。 “唉~太好了……” 宫亚没有发现,她虽然被人从围墙里救出来,照在她身上的白布依旧还勾着,然后,突然一阵风把它吹起来。那条白布就在黑暗中飘来飘去,而那个景象看在那些大人的眼里,就象突然出现在黑暗中的白影般,啊啊啊! 毫不知情的宫亚,心中松了一口气。 不过,另一方面,有件事她完全忘记了。 “一点都不好!好、好重……” “好重,太过分了。我又没那么胖!” “随便!走开。” 那男孩好像喘不过气地鬼叫,双手正要把宫亚的身体推起来。 “喂、喂、喂,你在摸哪里!” “吵、吵死人了!你自己不挪开,我就自己来!哼,我才不想摸!” 那男孩虽然因为不可抗拒之力才变成这副样子,还是羞红了脸。 虽是脱口而出的话,但对宫亚来说多少有些受伤。 因此,她不由得打了那男孩子头一下。 “真是对不起了!” “好痛!你在干嘛!” “没干嘛!对女孩子这样,很不礼貌吧!” “……咦……你是女人啊。一点都不像,我还以为你是男的……” 啪。 这次打得稍微用力。 “痛死了!不要打了!” “我就是要打!” “你别打了!我还救了你一命哩!” “哎呀!谢啰,那真是谢谢你了。” “完全言不由衷!” “哪里哪里,我是真心诚意的。” “你那是什么语气!哼,你赶快走开!” “好好……我要起来了。起来就可以了……吧!” 宫亚故意慢慢移动才站起来。 “……真是的,哼……” 那男孩大概知道宫亚是故意那样子,所以一起身,就很不高兴地直搔着头。 “哎呀?小弟,你怎么了?” “吵死了,小熊内……” 那男孩最后嘀咕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话,就往前走打算离开哪里。 “什么?” 宫亚不知怎的很在意那句话,口中不断地重复那个关键词。 小熊内?小熊……面包………… 小熊的面包? 小熊先生送的面包礼物?不、不是吧。 嗯,是小熊先生开的摊子的什锦炒面锅,或者是平底锅? 嗯……不对,绝对不是。 难道是……小熊内裤! 宫亚猛然追在那男孩的后面。 他和那男孩并肩走着,问道:“你看见了?” “没,没看见!谁看到那个小熊图案的裤子!” 那男孩更加快脚步,慌忙否定。 可是,他那样的回答。 那不就是等于说看见了吗! 真的吗?被看到了? 宫亚站起来的时候,那个躺在地上的男孩无论怎么样都会看到她。即使四周光线很暗,他的眼睛还是能清楚地看到那个可爱的小熊图案,看得一清二楚。 我——真是个冒失鬼! 而且,母亲也常常念她说“要像个女孩子”。 “跟你姐姐学一学。” ……姐姐,已经不在了。 ……姐姐不在了,就无法学她了。 ……那么,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母亲也不教教我。 我明白。 母亲很伤心。 我也是一样啊。 可是,母亲眼里并没有我。 她总是注意姐姐,只有姐姐。 现在也一直想着姐姐。 虽然姐姐已经不在了。 已经—— “抱,抱歉!” 咦?宫亚因为那个声音而回过神来。 不知不觉地,他们已经走到距离那所小学稍远的便利商店附近。 那里有路灯,视线比在那所小学里面更清楚。 宫亚仔细一瞧,看到那男孩一脸歉意地看着她。 不是刚刚那种嫌麻烦,冷淡的感觉。而是以真诚的眼光看着她。 突然怎么了? 嗯,该伤脑筋的人是我才对。 “那、那个……嗯。我并不是瞧不起你,也没有那个意思……总之,对不起。” 那男孩说着,就匆促地鞠了一个躬。 宫亚一下子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不过,立即“啊”地一声,想了起来。 那男孩因为害羞,才说“小熊内”。 我的表情有些忧伤,还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所以,那男孩看到我这个样子,以为我受到伤害了。 这个男孩子果然非常纯朴。 “嗯,那个没关系。”宫亚努力用开朗的声音说。 她讨厌郁郁寡欢的样子。闷闷不乐,会让人担心。自己不真做的话,连母亲都会受到感染…… 而且,因为一句“小熊内”就认输,也未免太可耻了。 “我不会因为人家说我裤子怎样,就被打败。” “咦,是吗?”那男孩反问。 “嗯,只是想到一些事。” “这样啊……” 那男孩稍微放心地吐了口气。然后,好像想到什么,若无其事地说: “我虽然不太明白,但不要想起什么事就一脸悲伤的样子,要一笑置之才好。因为,我有时也会这样子。” 那男孩说着,把一直坐着的小花猫抱起来。 仿佛看穿宫亚的内心。 真是不可思议的孩子。 他比宫亚年幼,还很小。可是,他的态度却像个年长的人。大概比宫亚更可靠吧。 他抱着那只花猫的样子,不太客气,但可以感觉得出他是满怀爱心的。 他的表情还是很天真。可是,宫亚感到他好像哪里有阴影的样子。 他刚才说“我有时也会这样子”,那时表示“悲伤的表情”。不晓得那和他的阴影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有这样的感觉。 “嗯……啊,我可以问你的名字吗?我叫宫亚。” “啊,我?我叫李楠。嗯,这个家伙叫小蓝。” 那男孩说自己叫李楠时,他手臂上的小猫轻轻地“喵”了一声。 宫亚走过去,温柔地摸摸李楠抱着的小猫——小蓝的头。 小蓝好象有些害羞,可又很舒服地眯着眼睛。 “李楠,你叫这只猫“小蓝”啊,嗯,你是小学生吧?” “嗯,我小六。” “那么,我比你大,我初一。” “没关系,你只是比我早一点出生罢了。” 李楠开玩笑地说。 总觉得他对年长的人好像有不好的回忆?宫亚猜测。 不过,那还真是“一语中地”。 李楠曾有一段不愉快地过去,他当时和所属的足球社的前辈打假,最后退出社团。 因此,他对几年级或前辈后辈等等的话题,多少有些敏感。 不过,宫亚和李楠才初次见面,当然无法仅凭对方的表情,就能看出那么细微的经过。 “对了,刚才你在小学做什么?” “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在那种地方不会没做什么吧?” “真啰嗦,哼,那你在那里面干吗?” 真啰……说、说不出口。 “我、我没干嘛。” “你被卡住了喔。” “啰嗦!我根本——” “——啊,好痛!你在干嘛?” 此时突然另一个方向响起一个听起来有些生气的声音。 那个声音,让宫亚,李楠以及小蓝同时有所反应。 仔细凝视黑暗,发现有一个大约和李楠同龄的少年站在那里。 “李楠!大家好像都遇到妖怪了,好危险呀!只有你不见人影,我还以为你被抓了呢!”那少年依旧很生气,追问者李楠。他好像是李楠的朋友。 “谁知道,我一开始就说过不想参加试但大会。”李楠敷衍地回答。 “可是,你不在,就没有意义了?因为你看得到‘幽灵’啊。”那少年说。 宫亚就站在旁边,即使不想听,还是会听到他们讲的话,她一听到“试但大会”这个词就很敏感,心想“哼,果然是来参加试胆大会的”,接着又想到“咦?看得见幽灵?那可怪了!”但她还是硬把那句话给吞回去。觉得还是再多听一下他们的谈话好了。 “所以,我才不想自找麻烦!我也不是想看就能看得到……真是的,是碰到那个‘白色的’之后……” 李楠的表情变得很不高兴。 “我知道、我知道。那个故事我从去年就听了好几十遍了。可是,也没办法。你看得到吧?”那少年说。 “看得到?就是因为看得到,才令人讨厌!而且还这样恶搞。说有幽灵出没很好玩的夜市,所谓的“幽灵”,并不是自愿变成那样的。而且,像这种试胆大会……好像是很看不起那个人。那个人曾经活着,不是吗?不过……对方已经死了,我们可以完全忽视这些吗?”李楠很悲伤的低下头来。“看得到……真的很难受。好像有许多回忆流到自己的心中,让人笑不出来。我已经跟‘那个人’说定了……对吧,小蓝。” 公太对抱在身上的猫说。 小蓝“喵”地叫了一声。 躲在云层里的明月又出现了。月光映照着大地。 “那个,李楠……” 自己这个时候到底想问什么呢? 我有件事想问她。不过,又觉得好像不该问的样子。 回自半无意识地叫了李楠一声。 可是—— “什么?” 在李楠回答之前,那个少年——李楠的朋友却抢先低声问他。 “对了,她是谁?” 我心里作用吗,他的脸颊看起来很红。 “她叫宫亚,读初一。”李楠说。 “那、那、那个,我、我、我叫齐木!十一岁!目前就读隔壁区的小学。六年三班!啊,座位号码是五号!” “没人问你这种事……” 李楠冷静的吐糟,但那少年好像充耳不闻。 “今天,我和李楠等一票朋友听说有幽灵出现的传闻,所以特地来试一下胆子。可是,半路李楠不见了,我就来找他!唉,因为这个家伙不爱集体行动。常常一个人不知道跑到何处。身为他的朋友,真是辛苦。唉,谁叫我们是朋友呢。” “你在讲什么……” 第832章 姐姐不在了,就无法学她了。 那么,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呢? “抱,抱歉!” 咦?宫亚因为那个声音而回过神来。 不知不觉地,他们已经走到距离那所小学稍远的便利商店附近。 那里有路灯,视线比在那所小学里面更清楚。 宫亚仔细一瞧,看到那男孩一脸歉意地看着她。 不是刚刚那种嫌麻烦,冷淡的感觉。而是以真诚的眼光看着她。 突然怎么了? 嗯,该伤脑筋的人是我才对。 “那、那个……嗯。我并不是瞧不起你,也没有那个意思……总之,对不起。” 那男孩说着,就匆促地鞠了一个躬。 宫亚一下子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不过,立即“啊”地一声,想了起来。 那男孩因为害羞,才说“小熊内”。 我的表情有些忧伤,还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所以,那男孩看到我这个样子,以为我受到伤害了。 这个男孩子果然非常纯朴。 “嗯,那个没关系。”宫亚努力用开朗的声音说。 她讨厌郁郁寡欢的样子。闷闷不乐,会让人担心。自己不真做的话,连母亲都会受到感染…… 而且,因为一句“小熊内”就认输,也未免太可耻了。 “我不会因为人家说我裤子怎样,就被打败。” “咦,是吗?”那男孩反问。 “嗯,只是想到一些事。” “这样啊……” 那男孩稍微放心地吐了口气。然后,好像想到什么,若无其事地说: “我虽然不太明白,但不要想起什么事就一脸悲伤的样子,要一笑置之才好。因为,我有时也会这样子。” 那男孩说着,把一直坐着的小花猫抱起来。 仿佛看穿宫亚的内心。 真是不可思议的孩子。 他比宫亚年幼,还很小。可是,他的态度却像个年长的人。大概比宫亚更可靠吧。 他抱着那只花猫的样子,不太客气,但可以感觉得出他是满怀爱心的。 他的表情还是很天真。可是,宫亚感到他好像哪里有阴影的样子。 他刚才说“我有时也会这样子”,那时表示“悲伤的表情”。不晓得那和他的阴影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有这样的感觉。 “嗯……啊,我可以问你的名字吗?我叫宫亚。” “啊,我?我叫李楠。嗯,这个家伙叫小蓝。” 那男孩说自己叫李楠时,他手臂上的小猫轻轻地“喵”了一声。 宫亚走过去,温柔地摸摸李楠抱着的小猫——小蓝的头。 小蓝好象有些害羞,可又很舒服地眯着眼睛。 “李楠,你叫这只猫“小蓝”啊,嗯,你是小学生吧?” “嗯,我小六。” “那么,我比你大,我初一。” “没关系,你只是比我早一点出生罢了。” 李楠开玩笑地说。 总觉得他对年长的人好像有不好的回忆?宫亚猜测。 不过,那还真是“一语中地”。 李楠曾有一段不愉快地过去,他当时和所属的足球社的前辈打假,最后退出社团。 因此,他对几年级或前辈后辈等等的话题,多少有些敏感。 不过,宫亚和李楠才初次见面,当然无法仅凭对方的表情,就能看出那么细微的经过。 “对了,刚才你在小学做什么?” “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在那种地方不会没做什么吧?” “真啰嗦,哼,那你在那里面干吗?” 真啰……说、说不出口。 “我、我没干嘛。” “你被卡住了喔。” “啰嗦!我根本——” “——啊,好痛!你在干嘛?” 此时突然另一个方向响起一个听起来有些生气的声音。 那个声音,让宫亚,李楠以及小蓝同时有所反应。 仔细凝视黑暗,发现有一个大约和李楠同龄的少年站在那里。 “李楠!大家好像都遇到妖怪了,好危险呀!只有你不见人影,我还以为你被抓了呢!”那少年依旧很生气,追问者李楠。他好像是李楠的朋友。 “谁知道,我一开始就说过不想参加试但大会。”李楠敷衍地回答。 “可是,你不在,就没有意义了?因为你看得到‘幽灵’啊。”那少年说。 宫亚就站在旁边,即使不想听,还是会听到他们讲的话,她一听到“试但大会”这个词就很敏感,心想“哼,果然是来参加试胆大会的”,接着又想到“咦?看得见幽灵?那可怪了!”但她还是硬把那句话给吞回去。觉得还是再多听一下他们的谈话好了。 “所以,我才不想自找麻烦!我也不是想看就能看得到……真是的,是碰到那个‘白色的’之后……” 李楠的表情变得很不高兴。 “我知道、我知道。那个故事我从去年就听了好几十遍了。可是,也没办法。你看得到吧?”那少年说。 “看得到?就是因为看得到,才令人讨厌!而且还这样恶搞。说有幽灵出没很好玩的夜市,所谓的“幽灵”,并不是自愿变成那样的。而且,像这种试胆大会……好像是很看不起那个人。那个人曾经活着,不是吗?不过……对方已经死了,我们可以完全忽视这些吗?”李楠很悲伤的低下头来。“看得到……真的很难受。好像有许多回忆流到自己的心中,让人笑不出来。我已经跟‘那个人’说定了……对吧,小蓝。” 公太对抱在身上的猫说。 小蓝“喵”地叫了一声。 躲在云层里的明月又出现了。月光映照着大地。 “那个,李楠……” 自己这个时候到底想问什么呢? 我有件事想问她。不过,又觉得好像不该问的样子。 回自半无意识地叫了李楠一声。 可是—— “什么?” 在李楠回答之前,那个少年——李楠的朋友却抢先低声问他。 “对了,她是谁?” 我心里作用吗,他的脸颊看起来很红。 “她叫宫亚,读初一。”李楠说。 “那、那、那个,我、我、我叫齐木!十一岁!目前就读隔壁区的小学。六年三班!啊,座位号码是五号!” “没人问你这种事……” 李楠冷静的吐糟,但那少年好像充耳不闻。 “今天,我和李楠等一票朋友听说有幽灵出现的传闻,所以特地来试一下胆子。可是,半路李楠不见了,我就来找他!唉,因为这个家伙不爱集体行动。常常一个人不知道跑到何处。身为他的朋友,真是辛苦。唉,谁叫我们是朋友呢。” “你在讲什么……” 李楠还是冷静地吐糟。不过,齐木依旧不加理会。 他的眼睛只顾凝视着宫亚,两只眼睛骨碌碌地一只盯着她瞧。 宫亚被敲得一时不知所措。 这个男孩到底想干什么? 紧张兮兮的齐木,伸手勾住李楠的脖子,强把他拉离宫亚一点。 然后,悄声跟李楠说:“喂,李楠!这个姐姐超可爱的。” “是吗……?” “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什么时候……就在刚刚……” “真好!只有你走运?你也帮我介绍介绍嘛。” “……可是,才刚认识。” “哇,太可爱了!” “……齐木,你有听我讲话码?” “对了,李楠!你问了吗?问了吗?” “什,什么?” “那还用说?手机号码或者微信!” “何必问,我又没有手机。” “我知道,笨蛋!你没有手机,我……我也没有,真是笨!” “你警张个什么劲!莫名其妙。” 宫亚并没有听到李楠和齐木的一连串对话。 原本先说话的人是宫亚,但他们两人的悄悄话讲个没完没了,所以宫亚错失再度开口的良机。 怎么办?宫亚四下张望。 嗯……那个,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接着,李楠和齐木的对话中止了。 “姐、姐、姐姐!” 很明显地,齐木从头到脚紧张得要命。 “是、是……?” 齐木紧张兮兮的样子,让宫亚向后退的几步。 李楠站在齐木的旁边,惊讶地抬起头来。 小蓝模仿李楠,也作出同样的动作。 “姐、姐姐!” 又说了一次。 “干,干吗?” 宫亚由往后退了一步。 “打………………打扰了!” 举止夸张的齐木突然深深地一鞠躬。 “什么?” 宫亚和李楠都目瞪口呆。 接着,齐木动作迅速地用手臂勾住李楠的脖子,把他拖离宫亚。 “喂、喂,干什么啦?” 李楠说着。齐木不理他,径自加快速度。 “那、那个,等一下……” 宫亚伸出手想叫住他们,齐木误解了此事的意思,开心地挥手笑着说:“那么,姐姐再会了!” “齐木!放、开、我………………” 李楠挣扎的声音转瞬间已远去。 老远地还听到“姐姐”的叫声,不久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了,我还没跟他说声“谢谢”。 为什么自己不能坦率一点? 总有一天会后悔。 不想后悔,就要改变。 “那男孩的确说……他是读隔壁区的小学……” 她试着想出那个消失在黑暗中的男孩的脸庞。 突然觉得很不安。 现在已经好几点了。 很晚了。 回家吧。 晚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一闭上双眼,就出现笑吟吟的姐姐。心想好不容易睡着了,却立即醒了过来……睁开双眼,眼泪也随之而下。 然后,天亮了。 晚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不断地重复。 每天不断的重复。 那么,倒不如把它转正过来好了。 把时间扭转回来。 纵使是一分钟、一秒钟都可以。 无论是谁都好。在这个不断重复的时空中,及时,只有一点点也好,时间……可以倒流吗—— “对了,那个男孩说他是读隔壁区的小学……?” 宫亚在放学回家途中,想起昨晚碰到的那个男孩——李楠。 嗯,虽然说“读隔壁区的小学”的人不是李楠而是齐木,她决定先不去管它。 绘子觉得李楠有令人不可思议之处。当然,他看起来是个极为普通的男孩,而且装大人的样子,感觉也很孩子气。 可是,李楠拥有的不仅如此,还有些什么。 宫亚奇怪地有些担忧看不到的那个“什么”。不,李楠还说了其它令人担心的事。 “看得见幽灵。” 很可笑的一句话。这很像小学生会说的话,既滑稽又可笑。不过,李楠说这句话的表情好像并不快乐的样子。相反地,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而且,说“看得见幽灵”的人也是齐木,还是先不管他好了。 宫亚无心上课,老是想着和李楠“再碰一次面”。 大概是因为老想着这件事,上课她还被罚穿这护具跑校园一圈。 尽管如此,最近她做什么都不起劲…… “好,去看看。” 她决定先到隔壁区的小学。 决定要去…… 虽然决定…………要去了,但是…… “隔壁区的小学——到底是哪里!” 昨晚宫亚溜进自己的母校——小学的附近,另外还有两所小学。 概略地说“隔壁区”,到底是指西边还是东边,或者是南边还是北边……实在令人摸不着头绪。 “真是的,那个叫齐木的男孩……说得太含糊了。” 这事后,不由得浮现出齐木的脸。 就他本人而言,还真是可怜。 不过,仔细想想,即使直接到那所小学,也不一定会碰到。 首先,初中和小学的放学时间不一样。 放学后过去,加上走路的时间,碰到对方的可能性就更微乎其微了。 而且,更不可能的是,现在是——暑假。 没有人上学! “不晓得他有没有参加社团活动……?” 如果有的话,即使放假,应该也会去学校。 不过,也不太可能。 她并不知道这件事——李楠以前和所属的足球社前辈吵了一架后,就退出社团了。 “该怎么办才好呢……” 即使根昨晚一样在小学里面等,李楠也不可能会来吧。 想不到好主意。 她边走边想,好几次差点撞到电线杆或标志。不知不觉地走回家了。 那天晚上,她没有装怪物吓人。 她没有那个心情。而且她一走进家门,就开始下起雨来了。 明天社团活动休息,或许是将自己有些紊乱的思绪整理一下得好时机。 可以多方面的考量,想一想,或许会有答案。 ……可是……答案是什么呢? 我想知道什么? 我到底想知道什么呢? 当我困惑、烦恼的时候,总是陪着我一起想办法、给我建议的姐姐——宫丽已经不在了。 尽管如此,姐姐宫丽的房间至今仍有她的味道。 那天的味道。 跟那天一样,好像宫丽无论何时都会回来似地。 真是奇怪。 明明她已经不会回来了。 真是奇怪…… 真是奇怪……为什么会这样…… 宫亚整个人趴在宫丽用过的床铺上。 还是有宫丽的味道。 明明能够这么强烈地感受到宫丽的存在…… 眼泪流了出来,流了很多很多。 第833章 这个男孩到底想干什么? 紧张兮兮的齐木,伸手勾住李楠的脖子,强把他拉离宫亚一点。 然后,悄声跟李楠说:“喂,李楠!这个姐姐超可爱的。” “是吗……?” “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什么时候……就在刚刚……” “真好!只有你走运?你也帮我介绍介绍嘛。” “……可是,才刚认识。” “哇,太可爱了!” “……齐木,你有听我讲话码?” “对了,李楠!你问了吗?问了吗?” “什,什么?” “那还用说?手机号码或者微信!” “何必问,我又没有手机。” “我知道,笨蛋!你没有手机,我……我也没有,真是笨!” “你警张个什么劲!莫名其妙。” 宫亚并没有听到李楠和齐木的一连串对话。 原本先说话的人是宫亚,但他们两人的悄悄话讲个没完没了,所以宫亚错失再度开口的良机。 怎么办?宫亚四下张望。 嗯……那个,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接着,李楠和齐木的对话中止了。 “姐、姐、姐姐!” 很明显地,齐木从头到脚紧张得要命。 “是、是……?” 齐木紧张兮兮的样子,让宫亚向后退的几步。 李楠站在齐木的旁边,惊讶地抬起头来。 小蓝模仿李楠,也作出同样的动作。 “姐、姐姐!” 又说了一次。 “干,干吗?” 宫亚由往后退了一步。 “打………………打扰了!” 举止夸张的齐木突然深深地一鞠躬。 “什么?” 宫亚和李楠都目瞪口呆。 接着,齐木动作迅速地用手臂勾住李楠的脖子,把他拖离宫亚。 “喂、喂,干什么啦?” 李楠说着。齐木不理他,径自加快速度。 “那、那个,等一下……” 宫亚伸出手想叫住他们,齐木误解了此事的意思,开心地挥手笑着说:“那么,姐姐再会了!” “齐木!放、开、我………………” 李楠挣扎的声音转瞬间已远去。 老远地还听到“姐姐”的叫声,不久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了,我还没跟他说声“谢谢”。 为什么自己不能坦率一点? 总有一天会后悔。 不想后悔,就要改变。 “那男孩的确说……他是读隔壁区的小学……” 她试着想出那个消失在黑暗中的男孩的脸庞。 突然觉得很不安。 现在已经好几点了。 很晚了。 回家吧。 晚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一闭上双眼,就出现笑吟吟的姐姐。心想好不容易睡着了,却立即醒了过来……睁开双眼,眼泪也随之而下。 然后,天亮了。 晚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不断地重复。 每天不断的重复。 那么,倒不如把它转正过来好了。 把时间扭转回来。 纵使是一分钟、一秒钟都可以。 无论是谁都好。在这个不断重复的时空中,及时,只有一点点也好,时间……可以倒流吗—— “对了,那个男孩说他是读隔壁区的小学……?” 宫亚在放学回家途中,想起昨晚碰到的那个男孩——李楠。 嗯,虽然说“读隔壁区的小学”的人不是李楠而是齐木,她决定先不去管它。 绘子觉得李楠有令人不可思议之处。当然,他看起来是个极为普通的男孩,而且装大人的样子,感觉也很孩子气。 可是,李楠拥有的不仅如此,还有些什么。 宫亚奇怪地有些担忧看不到的那个“什么”。不,李楠还说了其它令人担心的事。 “看得见幽灵。” 很可笑的一句话。这很像小学生会说的话,既滑稽又可笑。不过,李楠说这句话的表情好像并不快乐的样子。相反地,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而且,说“看得见幽灵”的人也是齐木,还是先不管他好了。 宫亚无心上课,老是想着和李楠“再碰一次面”。 大概是因为老想着这件事,上课她还被罚穿这护具跑校园一圈。 尽管如此,最近她做什么都不起劲…… “好,去看看。” 她决定先到隔壁区的小学。 决定要去…… 虽然决定…………要去了,但是…… “隔壁区的小学——到底是哪里!” 昨晚宫亚溜进自己的母校——小学的附近,另外还有两所小学。 概略地说“隔壁区”,到底是指西边还是东边,或者是南边还是北边……实在令人摸不着头绪。 “真是的,那个叫齐木的男孩……说得太含糊了。” 这事后,不由得浮现出齐木的脸。 就他本人而言,还真是可怜。 不过,仔细想想,即使直接到那所小学,也不一定会碰到。 首先,初中和小学的放学时间不一样。 放学后过去,加上走路的时间,碰到对方的可能性就更微乎其微了。 而且,更不可能的是,现在是——暑假。 没有人上学! “不晓得他有没有参加社团活动……?” 如果有的话,即使放假,应该也会去学校。 不过,也不太可能。 她并不知道这件事——李楠以前和所属的足球社前辈吵了一架后,就退出社团了。 “该怎么办才好呢……” 即使根昨晚一样在小学里面等,李楠也不可能会来吧。 想不到好主意。 她边走边想,好几次差点撞到电线杆或标志。不知不觉地走回家了。 那天晚上,她没有装怪物吓人。 她没有那个心情。而且她一走进家门,就开始下起雨来了。 明天社团活动休息,或许是将自己有些紊乱的思绪整理一下得好时机。 可以多方面的考量,想一想,或许会有答案。 ……可是……答案是什么呢? 我想知道什么? 我到底想知道什么呢? 当我困惑、烦恼的时候,总是陪着我一起想办法、给我建议的姐姐——宫丽已经不在了。 尽管如此,姐姐宫丽的房间至今仍有她的味道。 那天的味道。 跟那天一样,好像宫丽无论何时都会回来似地。 真是奇怪。 明明她已经不会回来了。 真是奇怪…… 真是奇怪……为什么会这样…… 宫亚整个人趴在宫丽用过的床铺上。 还是有宫丽的味道。 明明能够这么强烈地感受到宫丽的存在…… 眼泪流了出来,流了很多很多。 泪水好像不会干涸似地。 无论何时,我都是一个爱哭鬼。 即使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那天依旧不会改变。 “真想笑啊……” 宫亚仰卧着,用手掌拭去眼泪。 刚好看到天花板有一个显眼的小洞。 在宫亚很小的时候,她不听宫丽的制止,看玩笑地挥舞着棒子。结果,不小心把天花板戳出个洞来。 不过,挨母亲骂得不是宫亚,而是姐姐宫丽。 姐姐帮她背黑锅。 没错,无论何时,宫丽都是站在她这一边。 可是……尽管如此…… “……唉……” 宫亚起身,走下床。 房间没有开灯,所以有点暗。 窗外传来哗啦哗啦的雨声,告诉宫亚外面正在下雨。 打开窗帘,雨滴受到重力的影响,沿着玻璃往下直直滑落。 有一辆车子以缓慢的速度驶过门前的道路。 车前灯把细细的雨丝照射出来。 她看着灯光的轨迹。 等到发觉时,自己又哭了起来。 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楚。 灯光非常美丽。 但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 “宫亚,我们去看萤火虫吧。” 母亲突然这么说,就带着宫亚到户外去。 昨夜的雨已经歇息了,虽然社团活动暂停一次,或者想转换一下心情,又或者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所以才提议去看萤火虫吧。 居住的城市有萤火虫。 听说最近萤火虫变得很稀少。在几年前,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这个城市有萤火虫。 宫亚以前就读的那所小学附近,有一座自然公园。 萤火虫就栖息在那边的小和附近。 不过,萤火虫的数量和人类的发展成反比,不断地锐减,最后消失无踪了。 有一位老者决心要让已消失的萤火虫再度复生起来。一切都是在那位老者努力的带领之下进行的。 那位老者打算独自把肮脏、变得不适合萤火虫栖息的小河整治干净。当然一开始时,周遭的人都说他是白费力气。 即使如此,那位老者还是慢慢地开始恢复小河昔日地风貌,并从事萤火虫的保护和复育活动,他希望自己的孙子也能看到他小时候所看见的美景,萤火虫满天飞舞的样子。 他说县捡拾垃圾,种植能净化和水的水草,并开始饲养从繁殖地索取来的萤火虫幼虫。 失败了许多次,事情总是进行的不顺利。 不久,那位老者的家人看到他这么一心一意地要完成自己的目标,也开始支持他的活动。 活了好几年的某夏天。有一只萤火虫在空中飞舞,一闪一闪地飞来飞去。 然后,每年萤火虫的数量不断地增加。 不久,原本只是一位老者对萤火虫的思念,逐渐使群众、整个城市都动了起来。 萤火虫成为这个城市的象征以及一项大工程。 “创造有萤火虫的风景” 整个城市大肆宣传着,也开始营造萤火虫栖息的环境和培育工作。连小学也有饲养萤火虫。 仙子啊,有许多人成群结伴地去看萤火虫。 宫亚也曾经看过,而且读小学的时候也在学校饲养过。 姐姐宫丽当小学老师时,曾笑着说:“教小朋友养萤火虫很有趣。” 很久很久以前,有许多人深信萤火虫所发出来的光亮是“人类的灵魂”。 宫丽曾经这么说过:“在无数的萤火虫之中,一定藏有某个人的幸福。因为,看到萤火虫,总觉得会变得很幸福,你不觉得吗?” 有多少萤火虫,就有多少人的幸福。 不过,宫亚可不这么认为。只是觉得还好而已。 而且,说这句话的当事人已经去世了。哪有幸福可言呢? 萤火虫公园,离宫亚家并不远。 宫亚和母亲几乎没有交谈地走在通往那座公园的路上。 走着走着,额头和脖子逐渐冒出汗水。 不知母亲是不是发现了,她从挂在手臂上的皮包中拿出一块毛巾,递给会自用。 “谢谢。” 宫亚把它拿过来拭汗。 快到公园时,和宫亚他们一样来看萤火虫的亲子和情侣们渐渐地开始增多了。 一个小女孩急躁地牵着母亲的手走过她们身旁。 一进公园,为了保护萤火虫,只有最低限度的路灯。 据说萤火虫会感应到彼此的亮光,用亮光交谈,而人类所制造出来的光线会妨碍萤火虫彼此的沟通。 人类害怕黑暗,而制造出灯光。 那种灯光会使萤火虫所发出来的小小亮光消失。 不过,也不是说人类不能与萤火虫和平共存。 宫亚来到这里,强烈地感受到这件事。 因为在这座公园中,人类和萤火虫可以和睦相处。 不过,那也是由于许许多多的人的努力。在通往可以见到萤火虫的场所的入口和公园的各个角落,都有小学生和保护萤火虫的人所做的“请勿捕捉萤火虫”的警示标语。 通过一段暗路,周遭就散发出淡淡的亮光。 仿佛置身于宇宙之中。 星星就在身旁流动。 ——萤火虫之光。 “…………啊……” 宫亚感叹地叹了口气。 萤火虫就在那儿飞来飞去,画面美得令人几乎忘了呼吸。 如果这些光亮藏着某人的幸福就好了…… 或许其中也有一个自己的幸福。 姐姐……你有在里面找到幸福吗? 我也能找得到吗? 我也可以找找看吗? 这样的光很美丽。 这样的光很虚幻。 而我只看见淡淡的光坠落。 母亲说她有点累,所以在公园设置的长凳走过去。 宫亚则留在原地,蹲下来看着萤火虫发出点点的亮光。 结果, “啊——姐、姐姐!” 一个冒冒失失的声音就在旁边响起。 “…………嗯?” 宫亚只往声音的方向转了一下头。 “姐、姐、姐、姐姐,你好,是我!” 谁? 虽然不想问,但她记得,他是和李楠在一起的那个男孩。 他的名字叫…… “我是齐木!齐木孝!啊,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重逢,真是旗语!我是跟爷爷和奶奶来的,宫亚,你是跟父母来的吗?” 对了,他是齐木。那个有点警张兮兮的齐木。宫亚笑了一笑。 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碰到他。 不过,这是个好机会。 齐木当然知道李楠的事。宫亚不会让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溜走,打算向齐木探听。 可是…… “啊,天气真是热,每天都这么热,真是让人受不了,对了……” 齐木象个机关枪似地一直讲个不停,他的脸很红,活像个被煮熟的章鱼。稍微休息一下不是很好吗? 而且,老实说他一直在讲些无关紧要的事…… 到底在干嘛……这个人的神经真是…… 宫亚虽然觉得有点受不了,依旧找些话题,想问出李楠的事。 “什么?李楠吗?” 第834章 “对了,那个男孩说他是读隔壁区的小学……?” 宫亚在放学回家途中,想起昨晚碰到的那个男孩——李楠。 嗯,虽然说“读隔壁区的小学”的人不是李楠而是齐木,她决定先不去管它。 绘子觉得李楠有令人不可思议之处。当然,他看起来是个极为普通的男孩,而且装大人的样子,感觉也很孩子气。 可是,李楠拥有的不仅如此,还有些什么。 宫亚奇怪地有些担忧看不到的那个“什么”。不,李楠还说了其它令人担心的事。 “看得见幽灵。” 很可笑的一句话。这很像小学生会说的话,既滑稽又可笑。不过,李楠说这句话的表情好像并不快乐的样子。相反地,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而且,说“看得见幽灵”的人也是齐木,还是先不管他好了。 宫亚无心上课,老是想着和李楠“再碰一次面”。 大概是因为老想着这件事,上课她还被罚穿这护具跑校园一圈。 尽管如此,最近她做什么都不起劲…… “好,去看看。” 她决定先到隔壁区的小学。 决定要去…… 虽然决定…………要去了,但是…… “隔壁区的小学——到底是哪里!” 昨晚宫亚溜进自己的母校——小学的附近,另外还有两所小学。 概略地说“隔壁区”,到底是指西边还是东边,或者是南边还是北边……实在令人摸不着头绪。 “真是的,那个叫齐木的男孩……说得太含糊了。” 这事后,不由得浮现出齐木的脸。 就他本人而言,还真是可怜。 不过,仔细想想,即使直接到那所小学,也不一定会碰到。 首先,初中和小学的放学时间不一样。 放学后过去,加上走路的时间,碰到对方的可能性就更微乎其微了。 而且,更不可能的是,现在是——暑假。 没有人上学! “不晓得他有没有参加社团活动……?” 如果有的话,即使放假,应该也会去学校。 不过,也不太可能。 她并不知道这件事——李楠以前和所属的足球社前辈吵了一架后,就退出社团了。 “该怎么办才好呢……” 即使根昨晚一样在小学里面等,李楠也不可能会来吧。 想不到好主意。 她边走边想,好几次差点撞到电线杆或标志。不知不觉地走回家了。 那天晚上,她没有装怪物吓人。 她没有那个心情。而且她一走进家门,就开始下起雨来了。 明天社团活动休息,或许是将自己有些紊乱的思绪整理一下得好时机。 可以多方面的考量,想一想,或许会有答案。 ……可是……答案是什么呢? 我想知道什么? 我到底想知道什么呢? 当我困惑、烦恼的时候,总是陪着我一起想办法、给我建议的姐姐——宫丽已经不在了。 尽管如此,姐姐宫丽的房间至今仍有她的味道。 那天的味道。 跟那天一样,好像宫丽无论何时都会回来似地。 真是奇怪。 明明她已经不会回来了。 真是奇怪…… 真是奇怪……为什么会这样…… 宫亚整个人趴在宫丽用过的床铺上。 还是有宫丽的味道。 明明能够这么强烈地感受到宫丽的存在…… 眼泪流了出来,流了很多很多。 泪水好像不会干涸似地。 无论何时,我都是一个爱哭鬼。 即使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那天依旧不会改变。 “真想笑啊……” 宫亚仰卧着,用手掌拭去眼泪。 刚好看到天花板有一个显眼的小洞。 在宫亚很小的时候,她不听宫丽的制止,看玩笑地挥舞着棒子。结果,不小心把天花板戳出个洞来。 不过,挨母亲骂得不是宫亚,而是姐姐宫丽。 姐姐帮她背黑锅。 没错,无论何时,宫丽都是站在她这一边。 可是……尽管如此…… “……唉……” 宫亚起身,走下床。 房间没有开灯,所以有点暗。 窗外传来哗啦哗啦的雨声,告诉宫亚外面正在下雨。 打开窗帘,雨滴受到重力的影响,沿着玻璃往下直直滑落。 有一辆车子以缓慢的速度驶过门前的道路。 车前灯把细细的雨丝照射出来。 她看着灯光的轨迹。 等到发觉时,自己又哭了起来。 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楚。 灯光非常美丽。 但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 “宫亚,我们去看萤火虫吧。” 母亲突然这么说,就带着宫亚到户外去。 昨夜的雨已经歇息了,虽然社团活动暂停一次,或者想转换一下心情,又或者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所以才提议去看萤火虫吧。 居住的城市有萤火虫。 听说最近萤火虫变得很稀少。在几年前,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这个城市有萤火虫。 宫亚以前就读的那所小学附近,有一座自然公园。 萤火虫就栖息在那边的小和附近。 不过,萤火虫的数量和人类的发展成反比,不断地锐减,最后消失无踪了。 有一位老者决心要让已消失的萤火虫再度复生起来。一切都是在那位老者努力的带领之下进行的。 那位老者打算独自把肮脏、变得不适合萤火虫栖息的小河整治干净。当然一开始时,周遭的人都说他是白费力气。 即使如此,那位老者还是慢慢地开始恢复小河昔日地风貌,并从事萤火虫的保护和复育活动,他希望自己的孙子也能看到他小时候所看见的美景,萤火虫满天飞舞的样子。 他说县捡拾垃圾,种植能净化和水的水草,并开始饲养从繁殖地索取来的萤火虫幼虫。 失败了许多次,事情总是进行的不顺利。 不久,那位老者的家人看到他这么一心一意地要完成自己的目标,也开始支持他的活动。 活了好几年的某夏天。有一只萤火虫在空中飞舞,一闪一闪地飞来飞去。 然后,每年萤火虫的数量不断地增加。 不久,原本只是一位老者对萤火虫的思念,逐渐使群众、整个城市都动了起来。 萤火虫成为这个城市的象征以及一项大工程。 “创造有萤火虫的风景” 整个城市大肆宣传着,也开始营造萤火虫栖息的环境和培育工作。连小学也有饲养萤火虫。 仙子啊,有许多人成群结伴地去看萤火虫。 宫亚也曾经看过,而且读小学的时候也在学校饲养过。 姐姐宫丽当小学老师时,曾笑着说:“教小朋友养萤火虫很有趣。” 很久很久以前,有许多人深信萤火虫所发出来的光亮是“人类的灵魂”。 宫丽曾经这么说过:“在无数的萤火虫之中,一定藏有某个人的幸福。因为,看到萤火虫,总觉得会变得很幸福,你不觉得吗?” 有多少萤火虫,就有多少人的幸福。 不过,宫亚可不这么认为。只是觉得还好而已。 而且,说这句话的当事人已经去世了。哪有幸福可言呢? 萤火虫公园,离宫亚家并不远。 宫亚和母亲几乎没有交谈地走在通往那座公园的路上。 走着走着,额头和脖子逐渐冒出汗水。 不知母亲是不是发现了,她从挂在手臂上的皮包中拿出一块毛巾,递给会自用。 “谢谢。” 宫亚把它拿过来拭汗。 快到公园时,和宫亚他们一样来看萤火虫的亲子和情侣们渐渐地开始增多了。 一个小女孩急躁地牵着母亲的手走过她们身旁。 一进公园,为了保护萤火虫,只有最低限度的路灯。 据说萤火虫会感应到彼此的亮光,用亮光交谈,而人类所制造出来的光线会妨碍萤火虫彼此的沟通。 人类害怕黑暗,而制造出灯光。 那种灯光会使萤火虫所发出来的小小亮光消失。 不过,也不是说人类不能与萤火虫和平共存。 宫亚来到这里,强烈地感受到这件事。 因为在这座公园中,人类和萤火虫可以和睦相处。 不过,那也是由于许许多多的人的努力。在通往可以见到萤火虫的场所的入口和公园的各个角落,都有小学生和保护萤火虫的人所做的“请勿捕捉萤火虫”的警示标语。 通过一段暗路,周遭就散发出淡淡的亮光。 仿佛置身于宇宙之中。 星星就在身旁流动。 ——萤火虫之光。 “…………啊……” 宫亚感叹地叹了口气。 萤火虫就在那儿飞来飞去,画面美得令人几乎忘了呼吸。 如果这些光亮藏着某人的幸福就好了…… 或许其中也有一个自己的幸福。 姐姐……你有在里面找到幸福吗? 我也能找得到吗? 我也可以找找看吗? 这样的光很美丽。 这样的光很虚幻。 而我只看见淡淡的光坠落。 母亲说她有点累,所以在公园设置的长凳走过去。 宫亚则留在原地,蹲下来看着萤火虫发出点点的亮光。 结果, “啊——姐、姐姐!” 一个冒冒失失的声音就在旁边响起。 “…………嗯?” 宫亚只往声音的方向转了一下头。 “姐、姐、姐、姐姐,你好,是我!” 谁? 虽然不想问,但她记得,他是和李楠在一起的那个男孩。 他的名字叫…… “我是齐木!齐木!啊,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重逢!我是跟爷爷和奶奶来的,宫亚,你是跟父母来的吗?” 对了,他是齐木。那个有点警张兮兮的齐木。宫亚笑了一笑。 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碰到他。 不过,这是个好机会。 齐木当然知道李楠的事。宫亚不会让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溜走,打算向齐木探听。 可是…… “啊,天气真是热,每天都这么热,真是让人受不了,对了……” 齐木象个机关枪似地一直讲个不停,他的脸很红,活像个被煮熟的章鱼。稍微休息一下不是很好吗? 而且,老实说他一直在讲些无关紧要的事…… 到底在干嘛……这个人的神经真是…… 宫亚虽然觉得有点受不了,依旧找些话题,想问出李楠的事。 “什么?李楠吗?” 第835章 “真想笑啊……” 宫亚仰卧着,用手掌拭去眼泪。 刚好看到天花板有一个显眼的小洞。 在宫亚很小的时候,她不听宫丽的制止,看玩笑地挥舞着棒子。 结果,不小心把天花板戳出个洞来。 不过,挨母亲骂得不是宫亚,而是姐姐宫丽。 姐姐帮她背黑锅。 没错,无论何时,宫丽都是站在她这一边。 可是……尽管如此…… “……唉……” 宫亚起身,走下床。 房间没有开灯,所以有点暗。 窗外传来哗啦哗啦的雨声,告诉宫亚外面正在下雨。 打开窗帘,雨滴受到重力的影响,沿着玻璃往下直直滑落。 有一辆车子以缓慢的速度驶过门前的道路。 车前灯把细细的雨丝照射出来。 她看着灯光的轨迹。 等到发觉时,自己又哭了起来。 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楚。 灯光非常美丽。 但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 “宫亚,我们去看萤火虫吧。” 母亲突然这么说,就带着宫亚到户外去。 听说最近萤火虫变得很稀少。在几年前,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这个城市有萤火虫。 宫亚以前就读的那所小学附近,有一座自然公园。 萤火虫就栖息在那边的小和附近。 不过,萤火虫的数量和人类的发展成反比,不断地锐减,最后消失无踪了。 有一位老者决心要让已消失的萤火虫再度复生起来。一切都是在那位老者努力的带领之下进行的。 那位老者打算独自把肮脏、变得不适合萤火虫栖息的小河整治干净。当然一开始时,周遭的人都说他是白费力气。 即使如此,那位老者还是慢慢地开始恢复小河昔日地风貌,并从事萤火虫的保护和复育活动,他希望自己的孙子也能看到他小时候所看见的美景,萤火虫满天飞舞的样子。 他说县捡拾垃圾,种植能净化和水的水草,并开始饲养从繁殖地索取来的萤火虫幼虫。 失败了许多次,事情总是进行的不顺利。 不久,那位老者的家人看到他这么一心一意地要完成自己的目标,也开始支持他的活动。 活了好几年的某夏天。有一只萤火虫在空中飞舞,一闪一闪地飞来飞去。 然后,每年萤火虫的数量不断地增加。 不久,原本只是一位老者对萤火虫的思念,逐渐使群众、整个城市都动了起来。 萤火虫成为这个城市的象征以及一项大工程。 “创造有萤火虫的风景” 整个城市大肆宣传着,也开始营造萤火虫栖息的环境和培育工作。连小学也有饲养萤火虫。 仙子啊,有许多人成群结伴地去看萤火虫。 宫亚也曾经看过,而且读小学的时候也在学校饲养过。 姐姐宫丽当小学老师时,曾笑着说:“教小朋友养萤火虫很有趣。” 很久很久以前,有许多人深信萤火虫所发出来的光亮是“人类的灵魂”。 宫丽曾经这么说过:“在无数的萤火虫之中,一定藏有某个人的幸福。因为,看到萤火虫,总觉得会变得很幸福,你不觉得吗?” 有多少萤火虫,就有多少人的幸福。 不过,宫亚可不这么认为。只是觉得还好而已。 而且,说这句话的当事人已经去世了。哪有幸福可言呢? 萤火虫公园,离宫亚家并不远。 宫亚和母亲几乎没有交谈地走在通往那座公园的路上。 走着走着,额头和脖子逐渐冒出汗水。 不知母亲是不是发现了,她从挂在手臂上的皮包中拿出一块毛巾,递给会自用。 “谢谢。” 宫亚把它拿过来拭汗。 快到公园时,和宫亚他们一样来看萤火虫的亲子和情侣们渐渐地开始增多了。 一个小女孩急躁地牵着母亲的手走过她们身旁。 一进公园,为了保护萤火虫,只有最低限度的路灯。 据说萤火虫会感应到彼此的亮光,用亮光交谈,而人类所制造出来的光线会妨碍萤火虫彼此的沟通。 人类害怕黑暗,而制造出灯光。 那种灯光会使萤火虫所发出来的小小亮光消失。 不过,也不是说人类不能与萤火虫和平共存。 宫亚来到这里,强烈地感受到这件事。 因为在这座公园中,人类和萤火虫可以和睦相处。 不过,那也是由于许许多多的人的努力。在通往可以见到萤火虫的场所的入口和公园的各个角落,都有小学生和保护萤火虫的人所做的“请勿捕捉萤火虫”的警示标语。 通过一段暗路,周遭就散发出淡淡的亮光。 仿佛置身于宇宙之中。 星星就在身旁流动。 ——萤火虫之光。 “…………啊……” 宫亚感叹地叹了口气。 萤火虫就在那儿飞来飞去,画面美得令人几乎忘了呼吸。 如果这些光亮藏着某人的幸福就好了…… 或许其中也有一个自己的幸福。 姐姐……你有在里面找到幸福吗? 我也能找得到吗? 我也可以找找看吗? 这样的光很美丽。 这样的光很虚幻。 而我只看见淡淡的光坠落。 母亲说她有点累,所以在公园设置的长凳走过去。 宫亚则留在原地,蹲下来看着萤火虫发出点点的亮光。 结果, “啊——姐、姐姐!” 一个冒冒失失的声音就在旁边响起。 “…………嗯?” 宫亚只往声音的方向转了一下头。 “姐、姐、姐、姐姐,你好,是我!” 谁? 虽然不想问,但她记得,他是和李楠在一起的那个男孩。 他的名字叫…… “我是齐木!齐木!啊,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重逢!我是跟爷爷和奶奶来的,宫亚,你是跟父母来的吗?” 对了,他是齐木。那个有点警张兮兮的齐木。宫亚笑了一笑。 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碰到他。 不过,这是个好机会。 齐木当然知道李楠的事。宫亚不会让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溜走,打算向齐木探听。 可是…… “啊,天气真是热,每天都这么热,真是让人受不了,对了……” 齐木象个机关枪似地一直讲个不停,他的脸很红,活像个被煮熟的章鱼。稍微休息一下不是很好吗? 而且,老实说他一直在讲些无关紧要的事…… 到底在干嘛……这个人的神经真是…… 宫亚虽然觉得有点受不了,依旧找些话题,想问出李楠的事。 “什么?李楠吗?” 并不是看不起死去的人。反倒是,无聊的应该是那些散播谣言的人吧?我就是气这点,连李楠你都这么说。 虽然心中这么想,讲出来的却又是另一番话。 “哼,你这么说,其实是因为你害怕吧?” 喂,我到底再说什么啊! “所以,前几天你和朋友去参加试胆大会,才逃跑没去?” 为什么讲这种话?我不是想这样说的。 不过,被数落的李楠,咯吱咯吱地搔着头,瞬即变得很不高兴。 “当然会害怕!我看得见呀!不晓得为什么,就是看得到?” 通常这时候,一般的人都会说“不怕”,李楠真得很老实。 因为他敢说“害怕”。 啊,我也想诚实点。如果能够老实地说出来就好了。 可是……可是…… “啊哈。你看不见吧?其实你看不见,却谎称看得见,只是为了逃跑罢了。” “我看得见!看得一清二楚!随时随地都看得到!你看!现在那里就有、有、有一个血流满面的女人!” “哇?” 李楠指着宫亚的正后方,让她不由得吓得跳起来抱住李楠。 其实,她很害怕——这类的故事,非常怕。 她一个人晚上待在学校的时候也怕得要死。只是拼命忍耐罢了。 有时也会被自己吓唬小学生的声音给吓得快哭出来。虽然装鬼吓人,这个世上大概没有鬼吧。 不过,她只是努力想洗刷宫丽姐姐的冤屈,也顾不得自己的仪容。 可是,是到如今,她却全身发抖地抱着身高比自己还矮的小男生。 虽然有些没出息,也…… “——假的” “……?” 李楠又小声说了一次。 “我说假的。” “假……假的?” “哪那么容易就看见。看到早就吓死了。” 宫亚不禁怒上心头。 啪! 宫亚比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更用力打了李楠的头一下。 她气得抓住李楠的头。 “痛死了!别打了!” “我偏要打!你这个浑蛋!矮子!小家伙!” “你这个啰嗦的老太婆!笨蛋!小熊内!洗衣板!” 咦?洗衣板……?喂,臭小子! “变态!你对女孩子太没礼貌了!” “我只是讲真话。” “可恶!死小子!好好的发型居然染得五颜六色!” “才不是我染的!是被我姐强迫的,让我加入偶像组合……!” 李楠的姐姐好像很爱赶流行的样子。 “噢,是你自己瞎掰的吧?呵呵……你是偶像艺人耶!” 李楠脸涨得通红,甚至红到耳根子去了。 “去!你这个笨女人!” “你才是笨蛋吧!臭小子!” “我绝对不帮你!”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拜托你!我一个人做!” “那么,加油啰!请便!” “不用你说,我自己会加油!” 他们两人吵着嘴,然后背对着背,开始分别往不同的出口走去,。 宫亚一踏出出口时,一股强烈的后悔感立即袭来。 “…………为什么每次都会变成这样……” 宫亚不禁垂下头来。 倔强、不坦率…… 讨厌……即使自己想改变……却完全改不过来…… 对不起,李楠。 对不去,姐姐…… ——铃。 “…………怎么办……” 到了晚上,宫亚独自一人走到。那所小学前面 不过,家长会的大人们已经等候在校门前,一看到前来试胆的孩子,就把他们骂回去。 是心理作用吗?感觉前来试胆的人数好像增加了。 而且,校园内甚至有警卫的样子。前几天明明没有。 其实这都是因为宫亚的缘故。 无论小孩或成人。 李楠在帮助宫亚的时候,那些大人把勾在围墙上的白布误认为鬼混。害怕的大声尖叫……其他人则完全吓呆了,校方因为事情闹得太大了,为了慎重起见,临时雇了保安。 孩子们则是因为宫亚扮幽灵吓唬他们。 吓唬人还好,但因为宫亚猛喊“纳命来”,所以事后冷静下来的孩子们开始感到怀疑“嗯?刚刚有叫‘纳命来’吗”? 结果,他们都觉得事有蹊跷。 再加上,发生动物被杀害的事件,更加引起孩子们的兴趣。 监视器也比以前增多、加强了。也有警卫。 这样,她潜入校园惩罚那些孩子之前,自己就会受到惩罚。而且,其实宫亚也不想再扮幽灵吓人。 这次她站在这里的理由,是为了亲眼确定,证明“不会有幽灵出现”。 有人在虐待动物,但绝对不是宫丽搞得鬼。 她在萤火虫中看到了幸福。 所以,那样的传言实在太荒谬了…… 宫亚设法避开众人的目光,绕道围墙背面有洞的那一边。 她想照以往做过好几次的那样,从那个洞进校园。 可是。 重新意识到幽灵是怎样怎样的,全身就害怕得不得了。 “脚啊,振作一点!” 自己说给自己听,但双脚不知怎么地就是不听使唤。 ——扑通一声,膝盖一软,整个人像礼拜神佛似地跪在地上。 而且,还发现了一件事。 ……今天又穿裙子来。 唉——我这个糊涂虫! 就在此时,背后响起一个声音。 “真是的,不要出声!” 宫亚被那个声音吓了一跳,但并没有吓得直发抖。 因为那个声音虽然很粗鲁,不客气、有点不耐烦,但感觉有一种笨拙的体贴和温暖。 宫亚抬头,转身一看。 有一个男孩站在那里。 “又……看见了……” 那男孩——李楠,把脸稍微别过去说。 “咦?啊,啊!” 宫亚察觉到李楠的语意,慌忙把又掀起来的裙子弄好。 “李楠……为什么……” “谁知道。喂,你要进去吧。” 李楠说着,向坐在地上的宫亚伸出手。 宫亚握着他的手站起来。 然后,李楠说着“快走吧”,接着就钻过围墙的洞进去了。 “李楠,等等……” 宫亚也紧追其后。 他们顺利地隐身在黑暗中,走近校舍。 找寻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进入校舍内,结果发现有一个场所亮着灯。 李楠靠近窗户往里面偷瞄一眼后,说:“……没有人……” 那里好像是警卫,家长会的大人们所使用的值班室。 “嗯……没有上锁……” 李楠把手按在窗子上,仅稍微用力,窗子就慢慢打开了。 从窗子的缝隙可以感觉到空调的冷空气。 “从这里进去吧。” 宫亚点头“嗯”了一声。 李楠率先进入,并向宫亚伸出手。 “谢谢……”宫亚小声说着,攀爬上窗框进到里面。心想,这里连警备和监视器都没有吗?真是不安全。但今天也很感谢他们的掉以轻心。 第836章 并不是看不起死去的人。反倒是,无聊的应该是那些散播谣言的人吧?我就是气这点,连李楠你都这么说。 虽然心中这么想,讲出来的却又是另一番话。 “哼,你这么说,其实是因为你害怕吧?” 喂,我到底再说什么啊! “所以,前几天你和朋友去参加试胆大会,才逃跑没去?” 为什么讲这种话?我不是想这样说的。 不过,被数落的李楠,咯吱咯吱地搔着头,瞬即变得很不高兴。 “当然会害怕!我看得见呀!不晓得为什么,就是看得到?” 通常这时候,一般的人都会说“不怕”,李楠真得很老实。 因为他敢说“害怕”。 啊,我也想诚实点。如果能够老实地说出来就好了。 可是……可是…… “啊哈。你看不见吧?其实你看不见,却谎称看得见,只是为了逃跑罢了。” “我看得见!看得一清二楚!随时随地都看得到!你看!现在那里就有、有、有一个血流满面的女人!” “哇?” 李楠指着宫亚的正后方,让她不由得吓得跳起来抱住李楠。 其实,她很害怕——这类的故事,非常怕。 她一个人晚上待在学校的时候也怕得要死。只是拼命忍耐罢了。 有时也会被自己吓唬小学生的声音给吓得快哭出来。虽然装鬼吓人,这个世上大概没有鬼吧。 不过,她只是努力想洗刷宫丽姐姐的冤屈,也顾不得自己的仪容。 可是,是到如今,她却全身发抖地抱着身高比自己还矮的小男生。 虽然有些没出息,也…… “——假的” “……?” 李楠又小声说了一次。 “我说假的。” “假……假的?” “哪那么容易就看见。看到早就吓死了。” 宫亚不禁怒上心头。 啪! 宫亚比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更用力打了李楠的头一下。 她气得抓住李楠的头。 “痛死了!别打了!” “我偏要打!你这个浑蛋!矮子!小家伙!” “你这个啰嗦的老太婆!笨蛋!小熊内!洗衣板!” 咦?洗衣板……?喂,臭小子! “变态!你对女孩子太没礼貌了!” “我只是讲真话。” “可恶!死小子!好好的发型居然染得五颜六色!” “才不是我染的!是被我姐强迫的,让我加入偶像组合……!” 李楠的姐姐好像很爱赶流行的样子。 “噢,是你自己瞎掰的吧?呵呵……你是偶像艺人耶!” 李楠脸涨得通红,甚至红到耳根子去了。 “去!你这个笨女人!” “你才是笨蛋吧!臭小子!” “我绝对不帮你!”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拜托你!我一个人做!” “那么,加油啰!请便!” “不用你说,我自己会加油!” 讨厌……即使自己想改变……却完全改不过来…… 对不起,李楠。 对不去,姐姐…… ——铃。 “…………怎么办……” 到了晚上,宫亚独自一人走到。那所小学前面 不过,家长会的大人们已经等候在校门前,一看到前来试胆的孩子,就把他们骂回去。 是心理作用吗?感觉前来试胆的人数好像增加了。 而且,校园内甚至有警卫的样子。前几天明明没有。 其实这都是因为宫亚的缘故。 无论小孩或成人。 李楠在帮助宫亚的时候,那些大人把勾在围墙上的白布误认为鬼混。害怕的大声尖叫……其他人则完全吓呆了,校方因为事情闹得太大了,为了慎重起见,临时雇了保安。 孩子们则是因为宫亚扮幽灵吓唬他们。 吓唬人还好,但因为宫亚猛喊“纳命来”,所以事后冷静下来的孩子们开始感到怀疑“嗯?刚刚有叫‘纳命来’吗”? 结果,他们都觉得事有蹊跷。 再加上,发生动物被杀害的事件,更加引起孩子们的兴趣。 监视器也比以前增多、加强了。也有警卫。 这样,她潜入校园惩罚那些孩子之前,自己就会受到惩罚。而且,其实宫亚也不想再扮幽灵吓人。 这次她站在这里的理由,是为了亲眼确定,证明“不会有幽灵出现”。 有人在虐待动物,但绝对不是宫丽搞得鬼。 她在萤火虫中看到了幸福。 所以,那样的传言实在太荒谬了…… 宫亚设法避开众人的目光,绕道围墙背面有洞的那一边。 她想照以往做过好几次的那样,从那个洞进校园。 可是。 重新意识到幽灵是怎样怎样的,全身就害怕得不得了。 “脚啊,振作一点!” 自己说给自己听,但双脚不知怎么地就是不听使唤。 ——扑通一声,膝盖一软,整个人像礼拜神佛似地跪在地上。 而且,还发现了一件事。 ……今天又穿裙子来。 唉——我这个糊涂虫! 就在此时,背后响起一个声音。 “真是的,不要出声!” 宫亚被那个声音吓了一跳,但并没有吓得直发抖。 因为那个声音虽然很粗鲁,不客气、有点不耐烦,但感觉有一种笨拙的体贴和温暖。 宫亚抬头,转身一看。 有一个男孩站在那里。 “又……看见了……” 那男孩——李楠,把脸稍微别过去说。 “咦?啊,啊!” 宫亚察觉到李楠的语意,慌忙把又掀起来的裙子弄好。 “李楠……为什么……” “谁知道。喂,你要进去吧。” 李楠说着,向坐在地上的宫亚伸出手。 宫亚握着他的手站起来。 然后,李楠说着“快走吧”,接着就钻过围墙的洞进去了。 “李楠,等等……” 宫亚也紧追其后。 他们顺利地隐身在黑暗中,走近校舍。 找寻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进入校舍内,结果发现有一个场所亮着灯。 李楠靠近窗户往里面偷瞄一眼后,说:“……没有人……” 那里好像是警卫,家长会的大人们所使用的值班室。 “嗯……没有上锁……” 李楠把手按在窗子上,仅稍微用力,窗子就慢慢打开了。 从窗子的缝隙可以感觉到空调的冷空气。 “从这里进去吧。” 宫亚点头“嗯”了一声。 李楠率先进入,并向宫亚伸出手。 “谢谢……”宫亚小声说着,攀爬上窗框进到里面。心想,这里连警备和监视器都没有吗?真是不安全。但今天也很感谢他们的掉以轻心。 室内很凉爽。心想“没人在,就该关掉冷气”,所以用小型遥控器把冷气关掉。 不知何故,“这个时候该做什么”的疑问并没有浮现。 在这段期间,李楠正察看走廊的情况。 “没问题,好像没有人。” 宫亚紧跟着李楠离开那个房间。 他们俩向小偷一样缩着身子,蹑手蹑脚地走在走廊上。 “李楠。” 宫亚因为紧张和怕黑而无法沉默下去。 “干、干吗?” 李楠的声音多少也有些僵硬。 “你不怕吗?” “当然……怕啊。心里毛毛的。” 他们强烈地感觉到学校这个地方,白天和夜晚全然不一样。 白天人声鼎沸的场所,现在相反地,声音仿佛被什么吸走般地鸦雀无声。 一不小心,可能会被拖进身旁的黑暗之中。 “咦?这里不就是鬼出没的地方……?”宫亚问。 “嗯?是吗?” “……对了,李楠……你知道要往哪里去吗?” “嗯,不知道。”李楠坦率地说。 宫亚逐渐了解这个小男生的性格。 总之,李楠是个满不在乎,不拘小节的人。说得难听点,就是粗枝大叶…… “那个,李楠。” “嗯?干吗?” “李楠……你是o型吧。” “是又怎样?” “果然,我猜也是。” “啊,是吗?那你呢?” “我?我是a型。” “嗯……a型就是那个呀。” “那个是什么?” “那个怎么说呢……也没什么啦。” “没什么?” “嗯。” “唉,a型比较一丝不苟吧。” “一丝不苟?” “嗯,宫亚这个名字,感觉就很细心的样子。” “是、是吗?” “嗯。” “这样啊……可是,唉,你这么说,多少也会有那种感觉……吧。” ——大概吧。这个时候还在讲什么话…… 两个人都在思考同样的问题。 “可是,李楠。我们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要往这边走。” “是直觉吗?” “没错,好像比上次来的时候更强。” “什么更强?” “感觉。” “感觉什么?” “幽灵。” “……你、你不要说那么吓人的话。” 宫亚完全被吓瘫了,心里七上八下的。 “唉……所以,我也很怕。可是,我不由得就是有这种感觉。” 宫亚并非开玩笑,而是很认真地说。 虽然他们才认识几天,宫亚能肯定地说,他不是那种板着脸孔开玩笑的人。 因为很确定,相反地就会很害怕。 这——并不是——真的! “………………” 宫亚觉得自己霎时脸发青。 再加上,走廊那端传来的脚步声。 不只是宫亚,李楠也吓得全身打颤、僵硬。 鬼、鬼、鬼、鬼吗? 宫亚觉得自己瞬间停止的呼吸,从脚步声传来的那个方向,同时看到好像是手电筒的灯光。 ——是保安! 即使不是鬼,来者也不善。被发现的话,就完蛋了。 “危险!” 李楠小声砸了一下嘴,在僵硬的思绪开始短路之前,抓着宫亚的手,恰好溜进经过的教室内。 不过,多少还是弄出些声响。 那些保安立即走到附近。 李楠立刻先把宫亚推进比学生桌子更大,更容易躲藏的讲桌里,自己接着也把身体缩了进去。 那些保安就在外面的走廊,手电用的灯光立即照进教室内。 “刚刚好像有声音。” 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大概是来打工担任保安的吧。 “好像。为了慎重起见,进去看看。” 感觉是个很老练的中年男性的声音。 接着,他们藏身的教师的门被打开了。 宫亚祈祷地闭上双眼,紧急抓住李楠的胳膊。 手电筒的灯光照着教室里面。 然后,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心脏的脉搏有史以来以最快的速度跳动着。 声音大的甚至让人怀疑会不会有人发现。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天气已经不觉得热。 可是,大量的汗水却从体内冒出来。 是冷汗。 已经不行了,心里凉了一半。 “好像没什么。” 结果,那中年男性说着,门就砰然关上了。 不久,那两人的脚步声就逐渐远去。 “……哇!” 宫亚大大地深呼吸。 似乎紧张过度而憋住气。 “呼……” 同样地,李楠也吐了口气。 “刚刚真是危险……” 李楠说着笑了笑。 不过,他的笑容是僵硬的。 宫亚笑着说“对啊”,脸部的肌肉也很僵硬,表情不太自然。 “现在出去会被发现,现在这里躲一会儿。” 对于李楠的建议,宫亚仅点头“嗯”了一声。 方才憋气憋得太久,所以拼命呼吸。 他们两人暂时都没有说话。 心情和呼吸总算逐渐稳定下来。 因此,能够判断自己是处于何种状况。 首先——自己实在是太惭愧了。 把脸埋在年幼的李楠怀里,拉着他的手臂,还紧紧握住他的手。 这不是连情侣也不太会做的撒娇动作吗? 虽然他们两人的身材没那么高大,但躲在狭小的讲桌下也不得不贴在一起。 尽管如此,这个姿势还是令人尴尬。我要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吗? 不过,移动方向改变姿势,的确会发出声音。 现在的状况还不能太大意。 不晓得警卫什么时候会折回来。 再多等一下比较好。 ——咦?要等吗?以这样的姿势? 李楠大概也觉得这种姿势很尴尬吧。 证据就是,一般来说,他的头应该贴着宫亚的头,现在却勉强地转到另外一边。 不过,没办法。 只能暂时这样了。 “………” “………” 他们两人都觉得很别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沉默。 总之,他们彼此连心脏跳动的声音也听得到。 “那个嘛……你为什么一定要扮鬼吓人呢?啊,你在意的不是扮幽灵吓人,而是因为你姐姐……” 李楠大概受不了沉默的气氛才这么问。 “……啊,嗯……并不是非这样不可。只是……有话不能跟我姐说……只是,不喜欢有人诬蔑我姐。说我姐的幽灵出现作怪……而且是做坏事。我无法坐视不管。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才行……” “是吗……” “因为我姐总是笑脸迎人。我也很想那样……可是,现在这个样子我实在笑不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跟人说这种事。 于是,李楠说:“我明白。啊,不,也不是完全明白。因为我耶——说不出来,无法对依依……跟她好好地说再见。虽然我下决心一定会保护她,但还是保护不了她。所以,我笑不出来。不可能笑得出来。不过,也哭不出来。就在那个时候,我碰到那个‘白色的家伙’。” “白色的家伙?” “对,是个雪白的家伙。好像是个爱哭包。不过,她非常温柔。而跟她在一起的那只黑猫看起来很了不起的样子。然后,她让我见了依依一面。我答应她我会努力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