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蜜滋味》 第一章 “妳叫什么名字?”娇娇嫩嫩的稚气嗓音从刚被推进房内、躺在病床上的小女孩口中传出,一双活力晶亮的大眼毫无畏惧的望向另一张病床上的小女娃。 “我叫魏亮恩,亮亮……”小女娃怯怯的抬起不安的双眼,小心翼翼的看着和她说话的小女孩,她看起来好漂亮,就像她放在家中的那个洋娃娃公主。 “妳也生病了吗?”漂亮的小女孩疑惑的偏着头。亮亮为何要将自己的身子全部包覆在被子里,只露出无辜又脆弱的双眼? “嗯,我生病了。妳……叫什么名字?” “我叫蜜儿。妳生了什么病?”乔蜜儿的身上插满了管子,病床四周也有数台冷冰冰且不断发出声响的仪器。 “我……我的身体受伤了。”魏亮恩自卑的用被子将全身上下包裹得更紧,连头也没放过,口气中隐含着浓浓的恐惧和不安。 “不疼喔!好乖。”乔蜜儿有听没有懂,眼中浮现心疼,知道身体受伤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像她,只能不断的从这一间医院换到另一间医院,再永无止境的待在里头等待,无法走出这一座座冰冷的牢笼。 魏亮恩探出头,“我……我可以和妳做朋友吗?”因为她的身子很可怕,一直没有人肯陪她玩。 “妳要和我做朋友?好啊!我从来没有交过朋友。”乔蜜儿高兴的笑了,既惊喜又期盼。从有记忆开始,她一直住在病房里,除了医生、护士和爸爸之外,没有所谓的朋友。 魏亮恩的眼中浮现喜悦,随即又想起什么,双眼突然变得黯淡,“可是……我的身体很可怕。” “身体很可怕?”那是什么意思?她的身体痛痛吗?乔蜜儿疑惑的睁大眼,紧盯着亮亮。 “妳……看了之后不要哭喔!”魏亮恩怯怯的说,缓缓的拉下覆在身上的被子。 她全身上下的肌肤很奇怪,颜色一点也不均匀,被火烧过的疤痕遍及脸上、脖子上、身上和四肢,又黑又红,像是被彩色笔画过,令人瞧了忍不住皱起眉头。 乔蜜儿惊讶的瞠大眼眸,眼中浮现雾气。 瞧她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魏亮恩自卑的将被子拉上,盖住自己的身子,“对……对不起,我不想吓妳。” “不痛……不痛喔!”泪水一颗又一颗的滑落乔蜜儿的脸颊。 亮亮的身子一定比她还要痛,她是心痛,而亮亮呢?光瞧那颜色,就知道很不好受,有些受伤的皮肤隐约还能看到渗出血丝的淡淡痕迹。 “妳不会害怕吗?”魏亮恩看着泪流不止的乔蜜儿,没想到她会为了自己而哭泣,这世上除了最疼她、正在隔离病房内救治的哥哥外,没有人会为她心疼。 “妳好痛,我为什么要怕?”乔蜜儿觉得心好酸,替她感到难过不舍。 “那妳会和我做朋友吗?” 乔蜜儿用力的点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魏亮恩安心的松了一口气,展开笑靥,羞涩的问:“妳生了什么病?” “我的心很痛,爸爸说要排队,可是我的年纪太小,找不到适合的心脏。妳呢?除了身体痛外,还有其它的病吗?” “医生说要移植皮肤,可是范围太大了,除了要花好多钱,想要全身修补也很难。”被火烧后,有很多并发症,所以她还不能离开医院,再加上她哥哥的病情很严重,就算她能离开,也没有办法一个人走,因为哥哥还在这里。 “我听护士姊姊说过,我可能等不到有人捐赠心脏的那个时候,如果我死了,叫爸爸把我的皮肤给妳,这样妳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乔蜜儿天真的笑说。 “嗯,那如果我死了,就拜托医生把我的心脏给妳。”魏亮恩也笑着说出天真的话。 “这样子好了,我拜托爸爸帮妳付钱,这样妳的身体也会变得更健康。” “那我把哥哥分给妳好了,我没有爸爸妈妈,只有哥哥,如果我死了,哥哥一个人会孤独,如果我把哥哥分给妳,妳能够一直陪他,让他幸福,有爱他的家人吗?” “哥哥?好,如果妳的哥哥分我,我会请爸爸一直照顾他,让他过得好快乐。” “好。” 两个女孩从第一次见面后,便建立了友谊,一块聊天,一块学习,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直到三个月后,魏亮恩的身体状况发生变化,从此天人永隔…… 热闹的东区街头,人来人往,露天咖啡厅外,一张撑了大型绿色遮阳伞的圆桌旁,一男一女甜蜜的共享一杯卡布奇诺。 男人身穿体面的西装,专注的看着手上的报纸,偶尔停下来,拿起放在桌上的咖啡杯,啜饮一口。 趁着喝咖啡的同时,他的视线会落在坐在对面的女人身上,与同样在看报纸的女人交谈几句。 她扬起嘴角,又缓缓的开口。 男人因为听到女人说了些有趣的话,微微一笑,神态变得温和。 他的长相算得上好看,五官端正,深邃的双眼充满自信的神采,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薄唇显得柔软,每当扯动嘴角时,性感的弧度让人瞧了便能清楚的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是愉悦的。 如果仔细的瞧着他的脸孔,不难发现略显白皙的脸孔上,肌肤的颜色不只有些淡淡的差异,同时也有着淡迹的修色疤痕,似乎是经过手术后留下来的痕迹。 即便如此,这些拼凑出来的痕迹并不影响他的容貌,虽然人们看仔细后,多少会替他脸上的伤痕感到惋惜,可是因为拥有与生俱来的魅力,往往在初识后,受伤的淡淡疤痕即被轻易的忽略。 再说,男人毫不在意众人目光的自信气度,偶尔其它人还会被他那淡淡的痕迹吸引,反倒认为他脸上的疤痕更能增添魅力。 “找个时间,我和乔叔谈谈关于我们两人的事。”魏天祺嗓音温柔的说,深邃的黑眸看着报纸。 “嗯?”蓝心遥乌黑的长发滑顺柔软,美丽的面容此刻露出怔愣的神情,似乎无法理解他说的话。 “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了。”放下报纸,他笑看着她。 “天祺……”垂下眼睫,她咬着唇瓣。 若不是她回避了他的双眼,否则他将看到她眼底的犹豫。 魏天祺伸出温厚的大掌,越过圆桌,轻抚她细致无瑕的脸蛋,“心遥,谢谢妳,在我最痛苦难熬的时刻陪在我的身边。” 她的不离不弃,让他决定该是给她一个交代的时候。 他的眼中充满执着认真,虽然与她之间没有深刻浓烈的情感爱恋,可是这种淡如清水的平稳情感何尝不是另一种幸福? 蓝心遥抬起头,看着他。 鼎沸喧哗的声音入不了彼此的耳朵,他们两人的眼中彷佛只有对方的存在。 对面路边停着一辆私人轿车,里头坐着一名女人,隔着深色车窗,她灿亮的双眸紧盯着看似浓情蜜意的暧昧两人。 炯炯有神的双眸此刻布上浓浓的忧郁,流泄强烈的苦涩和犹豫。 瞧他们无视周遭的众人,深情的相望,羡慕又挣扎的思绪让她的心变得沉甸甸的,略微用力的咬着唇瓣,粉色的唇瓣染上鲜红的色泽,衬托得肌肤更加苍白。 “我答应妳,也答应过自己,妳说我要怎么办?”看向手中紧握的泛黄照片,她不禁迷惘的低喃。 缓缓低下头,两张灿烂无比的笑颜印入眼中,耳朵彷佛听到曾有的誓言和约定,女人的眸子发热、发酸,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她用力吸了一口气,好像从照片中得到无比强大的力量和勇气。 为了确定那件事,她恐怕得当坏女孩一阵子了。 “走了。”她轻声命令。 驾驶座上的司机缓缓发动车子,驶离现场。 清亮的眸子毫无顾忌的凝望着对街上的一男一女,作下的决定加深了她志在必得的决心,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心口窜出,再也收不回来。 她一定得确定那件事,不管是否愿意,一定得做,就算因为她的出现而让那一男一女的情况变得麻烦,就算当她这么做之后自己也会心碎……可这全都是为了他好…… “妳会保佑我,对吗?亮亮……”她叹了口气,语调苦涩的说着无人能懂的话语。 横跨世界的鸿天集团,以生物科技研发而闻名,旗下包含的领域多达一百二十三项,其中在药物研究上最受众人瞩目。 除了各类高危险疾病的专门药品拥有专利外,鸿天集团几乎垄断了医界的药剂通路,全世界近一万多间大型医院指定它的药货,少了它的提供,等于全世界罹患绝症的病患不再有药物可以救命,甚至病患救治成功的机率将大幅下降。 对于药物开发的投资,鸿天集团花费了无数的成本和人力资源,听说之所以愿意巨资研究,是因为鸿天集团的创办人乔鸿天的女儿一出生便有心脏疾病。 以二十多年前医术不济、药物贫乏的状况来看,当时患有重大疾病的病患,最后都难逃离开人世的命运,因此乔鸿天才会在女儿一出世就创立医药机构,开始进行药物研究。 乔鸿天的女儿最后幸运的活了下来,同时逐渐恢复健康,而他也因此立下重誓,即便倾家荡产,也要创造足以拯救更多病患的药物。 随着药厂成立至今二十多年,乔鸿天由默默无闻的生物研究学家转变为企业界的总裁,即便现今医药已如此发达,仍然不愿松懈,致力造福更多的百姓,寻找目前仍无药物可医治的重大绝症的解决方法。 “结婚?”魏天祺倒抽一口气,睁大眼眸,神色惊讶的望着眼前的老人。“我已经有心遥了,怎么能够娶你的女儿?” 高级豪宅坐落山头,拥有私人保全,严密的守护,鲜少有人能随意出入。 这里是鸿天集团总裁乔鸿天的私人领域,占地广阔,早年全部买下,归为己有,除了豪宅外,这里还建造了数栋研究中心,一切机密的药物开发全在这里完成。 “和她分手,就可以和蜜儿结婚。”乔鸿天不苟言笑,印象中和蔼亲切的面容消失无踪,变得十分霸道。 魏天祺不敢相信的拧着眉头,错愕的瞇起双眼,试图从老人的脸上探得任何玩笑的意味。 “乔叔,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为了娶他的女儿,他必须放弃在最痛苦艰难的时期,不离不弃的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女人? 这不是他魏天祺的行事风格,当然,凭他认识乔叔这么多年,更不愿相信这个总是待他极好,犹如再生父母的老好人会这么残忍、专制的对待他。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乔鸿天以不容拒绝的严肃口气说道,冷眼一挑,藏在眼底的认真透露出一切的决定已成定局,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虽然你将我扶养长大,但是你口中的蜜儿,我从来没有见过,只知道她是你的女儿,却不曾和她有过任何的相处,你要我如何娶她?”魏天祺沉着气,企图说服他。 “感情可以慢慢的培养,蜜儿是个可爱的小女人,我相信只要你和她相处一段日子,一定也会喜欢上她。”乔鸿天肯定的点头,想起心爱的女儿,脸上浮现慈父的和善笑容,眼中闪过柔光。 “乔叔,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心遥以外的女人,更别说……更别说是你的女儿。”魏天祺的态度坚持,毫不犹豫的拒绝,在在显示出对这件事的反对和抗拒。 第二章 娶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女人,就算是在他失去双亲后将他带离孤儿院,两人之间情同父子的乔叔的女儿,他也无法为了报答恩情而接受这个要求。 “这是我的命令,难道你不听?”乔鸿天卸下慈父的神情,露出失望的表情,手持拐杖,用力的敲了下地面,发出可怕的声响,口气也充满不满。 魏天祺急了,离开沙发,不断的来回走动,神情显得十分困扰。 这个老人……一直以来对他有恩,照顾、养育他多年,供他读书,给予他优渥的生活,让他在无依无助的情况下,得以毫无顾忌的长大成人,也不曾对他有任何要求,因此他才能在现在拥有工作上与人竞争的优秀能力,并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他是该感谢他的。 但是,娶他的女儿?他根本不认识乔叔口中的蜜儿,更遑论两人有任何的交情。 一直以来,他知道乔叔的掌上明珠身体状况十分不好,也因为台湾的气候过于潮湿,不适合调养身子,所以她从小就被送到国外居住。 虽然不曾和那名唤蜜儿的女子有过任何的接触和感情,但是私底下他一直认定自己拥有一个未曾谋面的妹妹,也曾经决定有朝一日见到蜜儿,将会全心全意的做个呵护妹妹的好兄长,不过只局限于兄长身分,其中并没有包含夫妻这个关系。 烦恼、困扰、挣扎,魏天祺思考了好一会儿,终于决定坦然的拒绝。 “乔叔,我无法娶她。” 不只是因为他已经有了想要共度一生的女人,而是他无法保证自己能给蜜儿幸福,不认为在两人都是陌生的情况下,所谓的婚姻生活能够有多好。 乔鸿天瞇起深沉的眼睛,闪烁着令人费解的幽芒,彷佛在思考什么。 “天祺,你该知道,现在你拥有的一切都是我带给你的。” 瞬间,他变得很陌生,陌生到让人听了他说的话会误以为他正在威胁某人。 魏天祺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毫不隐藏讶异的情绪,盯着他最敬重的老人,“乔叔?” “如果你不娶蜜儿,应该知道我会非常失望,会对于你的决定感到十分痛心。”乔鸿天直视着他,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而是非常的认真,认真到让人感到寒冷。 “你在威胁我?”魏天祺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我只是要你好好的考虑。除了蜜儿外,你是我的另一个家人,虽然你是我领养的,但是这些年来我相信你感觉得到我对你的疼爱绝对不亚于自家人,蜜儿是个女人,身体状况又才刚恢复,我并不认为她有能力接下鸿天集团,所以我希望你能接下我所有的企业,不过前提是你必须和蜜儿结婚。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你又是我从小拉拔到大,值得让我信任的唯一人选,如果你们能够成为夫妻,那也同时了却我两桩心愿。”乔鸿天彷佛真的成为可怕又势利的恶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乔叔,我一点也没有想要得到你的事业,对于鸿天,更没有贪心的想法,所以……如果是为了这个,我无法接受你的要求。” “就算是报答我对你的恩情,你也无法点头答应吗?我这个年迈老人的最后请求,仍然不能让你点头?” 魏天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垂下肩膀,深长的叹了口气。 如果乔叔是以恩情的说法来祈求他,那么……身为受惠者,他有什么资格说出拒绝的话语? 为什么突然发生这种事? 他不了解,今天是依照惯例,上山来探访乔鸿天的日子,原本以为两人又会和以往一般相处融洽的度过一天,没想到他才刚到,乔叔马上给了他这么一个大难题。 “蜜儿……我是说,你的女儿知道你的这个决定吗?” 魏天祺无力的坐回沙发上,即使心中再如何的不舒服,也无法对眼前的老人有任何不礼貌的态度。 “这桩婚事是蜜儿的要求,她希望你能娶她,至于继承我所有的事业,是我所要给你的交换条件。”也是他早就已经决定的事。 乔鸿天拄着拐杖,踩着不稳的步伐,缓缓的走到窗边。 魏天祺的视线跟着他移动,看着他残弱微弯的身躯、逐渐斑白的头发,眼中流露出对他的担忧和关心。 “是蜜儿的要求?” 她在想什么?竟然希望不曾见过面的他娶她为妻? “如果……我是说如果,既然这桩婚事是蜜儿的要求,如果她放弃这个要求,我是不是可以不需要接受这桩婚事?” 乔鸿天转身,叹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天祺,别怪我自私,这么威胁你,蜜儿从小到大只有对我提过两个要求,她是个懂事又贴心的好孩子,我只是希望她能够快乐。” “我知道,乔叔,我不会怪你。”魏天祺毫不介意的笑了笑。 他了解乔鸿天,和他相处了这么久,他是个如何心善的男人,他不是不了解,所以方才他说的威胁话语,他一点也没放在心底。 事实上,他从小就不断的听乔叔谈起蜜儿的事,虽然不曾和她见过面,但是隐约感觉得出来乔叔十分疼爱这个从小身子就很不好的女儿,他也对总是善解人意又贴心的蜜儿感到喜爱,只是喜爱并不能成为爱情,更不可能因此要他们结婚。 室内的两个男人静默不语,各有心思。 过了一会儿,乔鸿天开口,“好吧!如果蜜儿答应不和你结婚,我可以当作方才的事不曾提起。” 魏天祺松了一口气,扬起今天早上到现在的第一个笑容。“谢谢你,乔叔,能不能请你告诉我,蜜儿现在在哪里?”他必须和她好好的谈一谈。 “她前天回来了,现在在后院。” “我想和她谈一谈。”魏天祺站起身,径自走向后院。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乔鸿天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再度转身,看向窗外,久久没有离开窗边。 宽敞的庭院开满花卉,涓涓水流声自一旁的水池里传出,数条活力充沛的鱼儿怡然自得的游来游去。 魏天祺走到后院,看见一个女人坐在凉亭内的石椅上。 她有一头及腰的波浪长发,身穿雪白的连身洋装,纤背倚着身后的柱子,低下头,专注的看着放在腿上的书本,远远看过去,周遭的氛围十分宁静。 看着她恬静安逸的侧面身影,没来由的,他轻易的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安稳气息,彷佛一道温暖的阳光,暖和了旁人的心灵。 为了看清楚她的长相,他朝着凉亭的方向前进。 “蜜儿。”方才在屋里发生的事情似乎没有影响他的心情,魏天祺轻松的喊出这两个字。 听到自己的名字,凉亭里的女人将目光从腿上的书本移开,抬起头,看见站在距离她约五步远的男人,霎时有些怔然,幽黑的大眼流露出难以形容的激动光芒,隐含着浓烈的情绪。 “我想妳应该认识我,我是魏……” “天祺……”乔蜜儿轻声呢喃。 她看他的眼神,像是在回忆,深埋在脑海里的某一段记忆,随着他的出现,破茧而出,她的心口隐隐作痛,还有无法抹去的酸苦滋味。 面对她毫不掩饰的目光,魏天祺发现自己竟然只能紧盯着她的双眼,再也开不了口,胸口似乎被压迫着,快要窒息了,火热的温度开始蔓延,然后愈来愈烫,好像有人拿着火把,持续烧烤着他的心。 他……是不是曾经见过这双深邃无邪的大眼? 脑中浮现熟悉的身影,他却无法确定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她,只感觉她那双璀璨的眼眸不住的烙进他的心房。 合上书本,乔蜜儿站起身,缓缓的朝他的方向移动。 看着他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孔,她的眼中隐约泛着泪光,在他的面前停下脚步,缓缓的伸出略显冰凉的双手,轻轻的捧着他发愣的脸庞。 “原来没有消失……我还以为经过这么久的时间,这些疤痕会不见呢!”她的声音很轻、很柔,隐含着心疼,却让人无法听清楚到底在说些什么。 她抬起头,直视着他,望着他脸上淡淡的疤痕,柔柔一笑,露出满足的神情,并松了一口气。 “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你……虽然有些痕迹,但是不会影响你好看迷人的脸孔。”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浓眉、深邃的双眼、高挺的鹰勾鼻,以及紧抿的薄唇,最后拂过他脸颊上接近耳朵的淡淡伤疤。 霎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快乐的事,笑容愈来愈大,也愈来愈灿烂,整个人像是被灯光照射,散发出刺眼的光芒,让待在她身旁的人显得阴暗渺小。 “你变得好高喔!” 印象中的他停留在十四岁的时候,那时他不过一百五十公分左右,而且只能躺在隔离病房里,下床复健的时候,总是跌跌撞撞,让躲在一旁的她替他干著急。 但是……乔蜜儿发现自己现在得仰起头,踮起脚尖,伸长双手,才能碰触到他的脸颊。 还有,他的身子不再如以往那般瘦弱,不再流露出无依无助的眼神,现在的魏天祺眼中充满自信的神采,像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魅力一百,性感一百……还有他在工作上的能力也是一百。 魏天祺怔愣住,不知为何,动弹不得。 因为肌肤曾经受到极大的损伤,他从来不让任何人碰他,就算是蓝心遥,也少有机会接触他的身子和他的脸,任何女人想要接近他,他总是习惯保持距离,但是……此时此刻他却像木头人一样,任由眼前的女人为所欲为,碰触他敏感又脆弱的一面。 他茫然,脑袋一片空白。 他是怎么回事? 缓缓的低下头,魏天祺凝望着乔蜜儿。 她的双眼好大、好亮,黑白分明,柔和迷人,白皙的脸蛋泛红……单单这么瞧着,他感觉得到她是个不算健康的小女人,因为那雪白的肌肤过于苍白,像透明的玻璃,一碰便碎。 她不高,大概只有一百六,除了波浪长发,如果不仔细瞧,大概会被人误以为是个小女孩。 印象中,他是不是也曾经认识一个有着如此美丽长发的小女孩? 抛开突然浮现的疑惑,魏天祺终于回过神来。 “对,我是天祺,妳要叫我天祺哥哥也没关系。”扬起充满善意的笑容,撇去她方才说的那些无厘头的话,他发现自己喜欢眼前的乔蜜儿。 不是爱情的喜欢,是亲情的喜欢。 眼前这个像玻璃般易碎的小女人,让人很难不喜欢,尤其是她温柔的笑颜恬静宜人,让人看了有种任何烦闷的心情都可以完全卸下的舒服感。 “天祺哥哥?我不要叫你天祺哥哥。”放下抚着他的脸颊的双手,乔蜜儿有些懊恼。 “哦?那要叫什么?”魏天祺没想到自己说话的语气可以这么温柔,甚至不曾如此轻声细语。 “叫什么?当然得要叫老公啊!我们要结婚了,不是吗?”她说得理所当然,笑着咬住下唇。 他的温柔瞬间消失无踪,收敛笑容,目光也变得有些淡冷,“蜜儿,我不能娶妳。” 对了,他是要来告诉她这件事的。 第三章 魏天祺惊觉自己竟然在见到她的剎那间忘记要做的事,感到有些不安。 他从来没见过蜜儿,却反常的对她有了温柔的情绪,多么的不正常。 是因为她是乔叔的女儿,所以他轻易的把她认定为自己的亲人,进而两人一碰面,即完全抹去陌生的感觉吗? 乔蜜儿偏着头,对他展露最温柔的笑容,“我知道,你会拒绝我是因为你有女朋友了,是吗?” 魏天祺毫不迟疑的点头,“我有个交往五年的女朋友,她叫做心遥。” “你很爱她?” 他发现自己无法从她那甜美的笑容中探得她此刻的心思,只能再一次点头,“她是个值得得到幸福的好女人。”他没有刻意解释爱或不爱,只是顺着自己的想法照实说。 “我就不是个值得得到幸福的女人?” “妳也值得,但是妳的幸福不在我身上,而是在另一个尚未出现的好男人身上。”他就事论事,没有因为她的调侃而不悦。 “也因为你不爱我,所以不能娶我,对吧?” 她的问题,理所当然,既然和她不熟识,又哪来的爱?魏天祺有点想笑,不过仍然保持镇定。 “对,我只能把妳当妹妹,当成自己的家人,而且我们是第一次见面,说爱……很不恰当。” 乔蜜儿逸出清亮的笑声,对他的直言直语感到很有趣,垂下眼睑,“说得也是,我们才……第一次正式见面。” 听不出她话语中的强调与苦涩,他望着她,“所以我希望妳能告诉乔叔,拒绝嫁给我。” 柔和的风轻轻吹拂,她伸出手,压住长发,再次抬起头时,原本晶灿的双眸变得更加闪耀,某种坚定的意识侵袭了她的心,让她的神情愈来愈认真。 “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娶我,能不能再好好的考虑?”她一本正经,不像是在开玩笑。 魏天祺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即便他已经说了身边有另一个女人,蜜儿仍然希望他再考虑? “如果我不想好好的考虑,直接拒绝呢?”他知道自己不该提出这种疑问,应该毫不犹豫的坚决拒绝她的要求,但是无法否认的,她令他好奇。 乔蜜儿挑了挑眉头,扬起甜美的笑靥,紧盯着他,“那么我会努力的夺走你的心,坚持让自己再努力。”毕竟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她发过誓,要一辈子保护他,让他永远不寂寞,感受到被人深爱、不求回报的爱,为了实现这个愿望,她愿意做任何事,包括挑战他的决心,考验他与另一个女人坚定不摇的爱情。 夺走他的心?他何来一颗心让她夺取? 有的时候魏天祺觉得自己很陌生,因为他不懂自己。 问他是否在意心遥,答案是肯定的,因为她无怨无悔的陪在他身边。 但是,爱呢?他是否爱心遥? 老实说,他无法回答,总觉得硬逼自己撒谎说爱,既虚假又伤人,但肯定是在意、重视心遥的,所以和心遥交往这么久,他和她之间的状况十分稳定,不过从来不曾说过“爱”这个字。 “感情这种事,不是说要就能要,更别提轻易的夺走别人的心。”他把她说的话当成任性孩子无理取闹的行为,完全不以为意,发出浑厚的笑声。 乔蜜儿……她看起来才几岁?为何他竟然从她的眼中看到可怕的决心和毅力? 当她说出那句话时,一定不知道自己的眼中流露出比烈阳更耀眼的光芒,那种信心十足、志在必得,无人能阻碍的强韧决心,无法让他感到讨厌,毕竟他已经有根深柢固的想法,这个小女人是他的妹妹、他的亲人,所以就算她再如何的任性妄为,他都将会非常包容的容忍她所有的行径。 “我想,妳并没有那种能耐。”魏天祺中肯的说,不把她的坚持放在眼底。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乔蜜儿不在意他看轻她的能耐,甜美的笑说。 “试试看?” “是啊!让我看看你和她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厚,让我知难而退。” “蜜儿……”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摇摇头,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像个宠溺孩子的大哥哥。 第一次见面,他对她留下了强烈的印象,不只是因为她自信满满的话语,还有她那甜蜜、耀眼的笑容。 他心知肚明,自己会很喜欢蜜儿,很喜欢有一个像她一样美丽又任性的妹妹。 早上九点整,门铃声响起,划破宁静的氛围。 尽管屋子的主人挣扎着拒绝起身,在床上翻来覆去,但是门外的人似乎比他还要有耐心,门铃声持续不断,坚持扰人清梦。 “可恶!” 按压着疼痛的额头,魏天祺终于离开床铺,走向大门。 “心遥,你又忘了带钥匙吗?” 以为是女友一大早跑来找他,他压抑浓浓的睡意,打开大门。 当他看清楚门外的女人时,混沌的脑袋瞬间清醒,怔愕的瞪大眼。 “蜜……蜜儿?” “早安,我吵醒你了?”乔蜜儿一点也不觉得内疚,露出甜蜜的笑容。 “你怎么在这里?”魏天祺惊讶不已。原以为是自己的女人找他,没想到不是。 她的双眼流露出戏谵的笑意,由上往下,仔细的打量他,“天祺,你打算顶着鸡窝头,上半身露两点,下半身穿着紧身内裤,和我站在大门口讨论我为何出现吗?” “嗯?”他还是一脸茫然,胀得发疼的脑袋无法运转。 乔蜜儿伸出食指,仿佛有些困扰的撑着自己的额头,晶亮的大眼闪着俏皮的光芒,“我是不介意看你的身子啦!可是现在是冬天,气温才十度左右,你要是感冒了,该怎么办?” 魏天祺回过神来,低下头,看着自己赤裸的胸膛,以及下半身……他想也不想的快速转身,向后退了一步。 “你先进来,在客厅等我。” 直到他走进房间,乔蜜儿才收敛笑靥,双手捂着发烫、泛红的脸颊,松懈心情一般吐出一口气。 竟然看到他没穿衣服的模样,真是吓死她了。 站在门口,她的身子微微打颤,心跳得又快又急,仿佛刚才镇定的模样全是虚幻的,不曾发生。 “哪有人一大早就赤裸着身子迎接人的?又不是暴露狂。”她低声抱怨。 确定脸蛋的热度逐渐消退后,乔蜜儿踏进魏天祺的屋子里。 干净明亮的屋子以蓝色系为主,大概五十坪,客厅很宽敞,角度有个吧台,一旁是设备完善的厨房,干净的程度仿佛不曾使用过。 放下手上的行李,她朝位于客厅右方的走道走去。 走道两旁有三间房间,第一间是魏天祺刚刚踏入的房间,显然是他的寝室。 持续往前走,她打开第二间房间的门,没有人居住,却拥有完善的设备,看来是间客房。 轻轻的关上房门,她走向第三间房间,打开门,是偌大的书房,有三面墙全都是书柜,一张大型沙发,一张桧木制成的书桌,地上散落着文件,看来这里是这间屋子的主人最常逗留的地方。 关上书房的门,她转过身,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 不一会儿,魏天祺穿着轻便的休闲服,头发梳理整齐,容光焕发的走出房间,进入厨房,泡了两杯咖啡,来到客厅。 “怎么跑来了?”他扬起笑容。 “谢谢。”乔蜜儿接过他递到面前的咖啡杯,只闻不喝,“我想住在这里。”她打开天窗说亮话,没有半丝迟疑,也不是询问,只是告知。 “住在这里?”魏天祺蹙起眉头。 “是啊!我连行李都带来了,不欢迎吗?”放下咖啡杯,她好整以暇的点点头。 “你想住在这里?乔叔答应?” 他和她仅仅见过两次面,她居然在一大早带着行李来找他,并说要住在这里? 这个世界变了,变得无法无天,连女人都可以这么名正言顺、毫无顾忌的说要住在还算是陌生男人的家中?抑或他太老古板? “爸爸说一切由我决定。”乔蜜儿据实以告。 “孤男寡女同住一个屋檐下,不是很好的行为。”瞧她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虽然乔叔对她的行为和决定没有意见,但是他觉得非常的不妥。 “孤男寡女?我们不算孤男寡女,而是即将成为夫妻的亲密伴侣。”她毫不害臊的说,尽管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魏天祺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并不想娶她。 “夫妻?我说过,我不会娶你。”他好心的重申,打算唤回她自动遗失的记忆。 “我也没说答应你拒绝的决定,所以我们之间的婚姻还算数,除非你想让爸爸伤心。”这次她打定主意要当个牛皮糖。 “早在乔叔提议时,我已经明确的拒绝了,所以基本上他已经了解我的想法。”原来她还是不放弃要他娶她。“而且我告诉过你,我有心遥,不可能娶你,也……不想娶你。” 因为在认知上会变得很奇怪,他一直认为蜜儿是妹妹,现在要是娶她……这种想法很糟。 “我知道你不想娶我,但是我依然想嫁你,而且我也说过要夺走你的心,我有很大的决心。” 两人明明在说同一件事,但是总有种牛头不对马嘴……不,是各说各话的感觉,坚持己见,完全听不进对方说的话,谁也不愿意退让。 “蜜儿,如果你是抱持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那么我只能说你的计划注定要失败。”魏天祺摇摇头,叹了口气,为她坚定不已的目光感到无奈,对于感情的执着,他不懂,更没有想过要弄懂。 他是个不算有脾气的好好先生,总是和颜悦色的对待心中认定的家人和情人,就算再任性,他都能够毫不在乎的包容,所以连她此刻称得上无理取闹的行为,也一样放纵。 “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但是不做任何努力就放弃,也不是我的做事原则。”乔蜜儿也不是抱持着那种想法,只是单纯的希望和他有更多的相处时间,而住在一块是最好的方法。“你不是说把我当成妹妹吗?就你的想法,当成是兄妹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不就好了?” 她从头到尾笑眯眯,像个古灵精怪的孩子,有些耍赖,有些顽皮,连他方才说出的残忍伤人的拒绝话语,也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那就你的想法呢?你打算以什么心态和我同住一个屋檐下?” 明知她在耍任性,心怀鬼胎,不过老实说,魏天祺觉得现在的乔蜜儿好可爱,只能无奈的苦笑。 “以猎夫计划的心态。”她很老实的承认,表情好不正经。 “猎夫?”对他?那他哪敢让她住在这里?更何况从以前到现在,他从来没有和任何女人同居过,就算是心遥,他们两人大多在户外活动,偶尔待在家中做些休闲娱乐,她不曾在这里住过。 “没错,反正你当我是妹妹,我当你是要嫁的丈夫,你坚持你的想法,我努力完成我的计划,又不会妨碍到对方。”乔蜜儿微笑的说,似乎也无法被自己的说法说服而觉得好笑。 “我不能让你住在这里。”魏天祺的头隐隐作痛,觉得她很不可理喻。 “为什么?你讨厌我?”她垂下眼,可怜兮兮的问。 “我不会讨厌你。”她是个人见人爱的可爱女人,谁会讨厌她? “你不喜欢我?”她咬着唇,露出受伤的神情。 第四章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你是我的妹……”他想将自己的想法灌输给她,企图划清界线。 “你不想让我住在这里,是因为我说要追你吗?”她打断他的话,不想听到“妹妹”这两个字。 “呃?”追?她有说要追他?抱歉,请原谅他的愚笨,原来她所谓的夺走他的心,是追他的意思。 “人家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你怕自己真的爱上我?” “我真搞不懂你的想法,到底是你太过自信?还是没人告诉你,做人要懂得面对现实,这世上不是每件事情都能顺着你的意?”说实在的,他无法接受她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要求,一来是确实不妥,二来……他有某种不安,而那种不安,他无法清楚的解释从何而来,只是在面对她时,他莫名的无法说出、做出会让她伤心的事情。 “我很懂得面对现实,不过如果没有努力过,便无法轻易的放弃。” “即使这会让我感到麻烦和困扰?”魏天祺随即感到后悔,发现她明亮的脸蛋出现淡淡的失落。 “你说不讨厌我,也说不会不喜欢我,但是我的出现与坚持让你觉得麻烦和困扰……”乔蜜儿有些无力的垂下肩膀。 天祺知不知道,当她面对他,对他说要跟他同住时,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 她可以假装对任何事都自信满满,可以把自己塑造成无理取闹的大小姐,那是因为她想假借伪装的骄傲隐藏内心的不安和紧张。 多年的关心转换成爱情,这不是她能控制的,虽然知道他现在感情稳定,让她很伤心,但是只要他幸福,她可以忍受伤心。 她只是希望有机会和他相处,自己在他的人生中占有多一点的位置,如此而已。 这样的她,这样的奢望,连待在他身边多一点时间,拥有多一些属于自己的私人回忆,也不能吗?这样做的她,就算是讨厌鬼、麻烦精吗? 是的,她是想要破坏他和蓝心遥的感情,但那也只是一种说词,只是因为她另一个就算不想做却还是必须要做的目的。 “蜜儿,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眼看她的笑容消失,突然失去活力,魏天祺感觉心头微微疼痛,有些内疚。 “那么你说服我。”乔蜜儿再次抬起头时,黯然的小脸再次品亮,笑容也跟着浮现,仿佛他方才说的话一点也不影响她的心情。 “说服你?”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眼前的她时时刻刻露出刻意伪装的笑颜,她真实的性情和个性似乎被小心翼翼的隐藏在掩盖的行为中,让他难以碰触。 “是的,说服我。我想和你结婚让你很困扰,不是吗?那么你说服我,让我放弃对你的坚持,只要你能让我真心的承认你有资格成为我的哥哥,只要你能让我了解男女之间的感情是如何的深厚,无论任何人介入,都无法阻挡你们相爱的决心,我会告诉爸爸,我不要嫁给你了。如果你能说服我,我保证你和你的女人结婚那天,会心甘情愿的唤你一声哥哥。”乔蜜儿十分紧张,平摆在双腿上的小手微微颤抖。 魏天祺质疑的看着她的脸,想要窥探她真实的想法。 是的,只要蜜儿愿意跟乔叔说不要嫁给他,他就可以不必做出任何会让家人伤心的事。 她是乔叔心中的一块宝,他相信如果不是她拒绝,他和心遥将无法得到乔叔的祝福,更无法让认定的家人、他的妹妹蜜儿亲口唤他一声哥哥。 “只要让你住在这里,和我生活一段日子,直到你了解我和心遥的情况,同时能够说服你,你就会自动放弃和我结婚的念头?” 乔蜜儿用力的点点头。 思考了一会儿,魏天祺终于答应,“好,我接受你的提议。” “那我可以住在这里?”她松了一口气,不安的心被抚平,轻声的询问,笑靥愈来愈甜美。 他点点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毕竟与人同住对他来说,是十分陌生又记忆遥远的事。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会,一场对双方而言绝对志在必得的挑战,就此展开。 星期三,同居的第三天。 早上七点半,魏天祺走出房间,准备前往公司上班。 “早安,早餐准备好了。”正在厨房忙碌的乔蜜儿听见房门开启的声音,不忘探出头,笑容满面的打招呼。 她身穿长袖t恤,配上合身的牛仔裤,及腰的长发整齐的扎在脑后,随着动作,马尾巴有规律的左右晃动。 虽然和两人先前见面时的打扮不同,但是经过同居生活后,他也习惯了她平易简单的装扮。 “早,蜜儿,我说了,你不需要每天特别准备早餐。”魏天祺看着桌上摆了丰盛的早餐,可想而知,她有多早起来准备。 乔蜜儿无所谓的耸耸肩,笑了笑,端起炉子上的汤,摆在桌上后,迳自坐下。 “不每天准备早餐,那我吃什么?嘿,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为了你才做早餐吧?少臭美了!我对吃的东西非常挑剔,这里又没有人能替我准备,我当然得自己动手,顺便准备你的份,举手之劳嘛!” “你是为了自己才做这些?”不是他自以为是,而是……魏天祺低下头,看着桌上的葱花蛋、瘦肉空心菜、添加柴鱼和肉松的皮蛋豆腐、酱瓜,以及加了少许芹菜的馄饨汤,这些全是他每天早上在外头吃清粥时必点的菜肴,而且已经吃了数年,当然会认为她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要他相信一切只是顺便? “没想到我们的喜好相同,如果不是确定这些年你在国外生活,我不禁要怀疑,你是不是暗中跟踪我?居然连我喜欢吃什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魏天祺毫不客气的在她的对面坐下,拿起碗筷,大口享用顺便得到的权益。 乔蜜儿微微怔住,停下手上的动作,一会儿,回过神来,低下头,默默的吃早餐。 “你在美国也吃这些?”他抬起头看着她,非常不习惯两人坐在餐桌旁,却没有任何交谈。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对她有了些许了解,她其实是个健谈的女人。 发现她埋头吃着白粥,他想也不想,夹了空心菜,放入她的碗里。 “多吃点,以你现在这种速度,不用多久,桌上的菜全都进了我的肚子。”而她只能吃到菜渣。 捧着碗,她凝视着他放进碗里的菜。 “怎么了?怎么不吃?”察觉她的不对劲,魏天祺关心的问。 猛地回过神来,乔蜜儿抬起头,眨了眨比以往更加晶灿水亮的双眼,冲着他露出甜甜的笑靥,“哪有不吃?还不是被你可怕的吃相吓到。瞧你,才没几口就把我精心制作的料理一扫而空,那我要吃什么?” “我有夹菜给你啊!”他扬起眉头,好心的提醒她。 “才这些,你还好意思提醒我?”她娇嗔的说,冷不防的站起身,手中的筷子朝他进攻,夹起他碗里的瘦肉,放入口中,一副得意、挑衅的模样。 魏天祺惊讶的睁大眼,没有想到她会有这种偷肉的举动。 “怎么样?不高兴吗?这可是我煮的,竟然连一块肉都不留给我,你好不好意思?”趁他发呆之际,乔蜜儿快速的把最后一块葱花蛋扫进自己的碗中。 他扬起邪恶的笑容,看着她夹起葱花蛋,准备放入口中,赶紧拉住她的手,顺便将她筷子上的葱花蛋塞进自己的嘴里。 “那已经是最后一块了,竟然连一块都不留给我。”他的恶霸行为让她的脸蛋微微发烫。 “先来先赢,谁教你的速度这么慢?”魏天祺笑得很得意,白皙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胜利讯息。 沉默的看着对方,突然,他们开始快速的朝桌上的菜肴进攻。她夹皮蛋豆腐,他就把上头的肉松全数拨入自己的碗里;她夹酱瓜,他的嘴巴就在半空中拦截;她努力又快速的把碗里的白粥扫进口中,再盛装一大碗的馄饨汤,他就趁她反应不及的时候,把她碗里的馄饨全部夹走,只留下汤。 “那是我的。”乔蜜儿瞪着他。 “现在是我的。”魏天祺故意展现自己碗里丰硕的成果。 “你好歹也留一颗给我吃。”她连一颗馄饨都没吃到。 “想办法来拿啊!”这次换他丢出挑衅的战帖,一口接一口的吃着馄饨,残忍的打算连一颗都不留给她。 看着他满足享用的神情,她气呼呼的嘟起嘴巴,用力放下手上的碗,直接冲向他。 魏天祺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有这一招,捧着碗,一面吃,一面奔向客厅。 “不要跑。”乔蜜儿怒声大叫,追在他的身后。 笨蛋才不跑!他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继续一口接一口。 “你再跑,就死定了。”她从餐厅追到客厅,两人围着茶几绕圈圈。 不跑也死定,他当然是继续跑。 “等一下,留一颗给我,不要一直吃。”瞧他愈跑愈快,又愈吃愈起劲,她从气呼呼转变成好笑又无奈。 他们两人到底在干什么?竟然为了馄饨,玩起你追我跑的游戏。 他和她都几岁了,怎么不知不觉的做出这种小孩子才会有的举动? 愈想愈好笑,最后乔蜜儿跑不动了,或者说她笑到跑不动了,喘着气,蹲在地上,继续笑个不停。 一大早玩得这么激动,还真是有点吃不消。 看她不再追着自己,魏天祺站在距离她五步远的地方,像个小孩子一样依然吃个不停,同时小心翼翼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扬起灿烂的笑容,她直盯着前方的男人。 两人之间的气氛又沉静了许久,她突然站起身,快速冲向他,用力一蹬,双手紧紧的缠绕他的颈子,双腿紧紧的夹住他的腰部,让他动弹不得。 “嘿嘿,被我抓到了吧!”她逸出诡异的笑声。 “虽然被你抓到了,但是很可惜,全被我吃完了。”他不痛不痒也不害怕的笑说。 “你真的好过分,竟然都没留给我。”乔蜜儿的嘴巴这么抱怨,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消失,松开手,离开他的身躯,佯装不满。 如果不这么做,他就会发现其实她不是真的这么在意他手上的食物,她在意的是和他愉快的相处情形。 两人同住的第一天,他起床后发现她为他准备了早餐,她想,她永远也忘不了他充满惊喜的表情。 因为他一个人生活太久了,自从他的家人离开后,根本没有人为他准备过一餐,而他……她知道的,他是个多么渴望拥有家庭、有家人陪伴的寂寞男人。 看看现在的他,他一定没有发现,他的眉宇之间充满浓烈的温柔和幸福。 虽然没有吃到馄饨,但是她很满足了,因为就在方才她和他这样的嬉闹,两人快快乐乐的相处,一直是她长久以来最大的渴望。 “你……”乔蜜儿转头,还想再抱怨几句,没想到鲜美多汁的馄饨硬生生的塞进她的嘴里。 惊讶的睁大眼,她忘了出声。 “我有这么残忍吗?怎么可能连一颗都不留给你?”魏天祺将碗里最后一颗馄饨送入她的口中,扬起爽朗的笑容。 乔蜜儿站在原地,动弹不得,直盯着他走入餐厅,收拾碗筷,然后又回到客厅。 第五章 “我出门了,你自己在家要小心。对了,这是家里的钥匙,出门的时候别忘了带,如果你有事要出去,记得早点回来,注意安全。我在电话旁留下我的手机号码和公司电话号码,发生任何事或是有任何问题,你一定要马上打电话给我,不认识的人按门铃,你千万别乱开门,我大概七点就回来了,知道吗?”摸摸她的头,像是对着宠爱的孩子般温柔的提醒,他转身离开。 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乔蜜儿回过神来,双眼莫名的发酸、发烫,豆大的泪水毫无预警的滑落脸颊。 “这个笨男人。”她轻声呢喃,唇瓣扬起甜蜜的弧度,伸手抹去眼中的泪水,咀嚼着口中的食物。 不知为何,甜蜜的滋味不断的蔓延,甜甜的香气在她的口中扩散,温热的暖流窜过四肢百骸,让她的身子微微颤抖。 “别对我太好,既然想要证明你和情人之间的深厚情感,想要说服我放弃你,就不要对我太好。” 偏着头,她露出苦涩的笑容,跌坐在沙发上,一语不发…… 客厅里,清亮的笑声不断。 魏天祺坐在书房内,发现自己的注意力没有办法集中在眼前的报表上。 半晌,他合上报表,放弃挣扎,站起身,离开书房,朝客厅走去。 乔蜜儿舒服的靠卧在沙发上,双腿下垫着一个大抱枕,神情愉快的看着电视,不时逸出清脆的笑声。 “在看什么?一整晚听你笑个不停。”仿佛被她的笑声感染,他站在沙发后面,双手撑在椅背上,好奇的问。 “整人大爆笑,那个老伯伯竟然只穿丁字裤和碎花围裙在大卖场里卖蛋糕,经过的老婆婆看他的眼神超怪异的,老天,真的很有趣。”乔蜜儿趁着空档,伸手指着电视萤幕,跟他讲解,当她瞧见老婆婆因为无法苟同而翻白眼时,再次大笑出声。 低着头,望着她毫不做作的笑声,魏天祺的嘴角也忍不住跟着上扬。 “你喜欢看这种整人的节目?” 视线转移至电视萤幕,老实说,他不清楚一个老人在大卖场上穿着丁字裤和碎花围裙卖蛋糕有什么好笑的。 “喜欢啊!可以放松心情。你看,他们好过分喔!竟然在人行道上摆放行动厕所,只要有人进去,行动厕所的四面墙就会被打开。”她才说完,又爆出无法遏止的大笑声。 魏天祺好奇的盯着沙发上笑得像个疯子的女人,她不但抱着肚子,笑到快要窒息了,还不断的拍打沙发,眼中溢出水气。 “你看到没有?那个男人肚子痛上厕所,又尴尬的坐在马桶上,捂着自己的命根子……”她笑岔了气,还不忘抱怨肚子疼。 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奇怪的女生,疯狂到完全不顾形象。 深深的凝望着她,他脸上的笑容缓缓的收敛,流露出认真的目光。 她似乎没有矫揉造作的一面,除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的模样给他极需呵护的脆弱印象外,之后的相处,他再也没有见到她第一次显现出来的那一面。 乔蜜儿,她的名字给他的感觉像蜜糖一般甜蜜。 她的笑容纯真不扭捏,她的个性开朗好相处,原以为两人同住的日子,会有不少的别扭和磨合期,但是这些似乎没有发生。 她算是个少话的女人,除了发生有趣的事外,很少会有吵闹的时候。有时他在书房里工作,她会静静的窝在书房的沙发上看书;他下班回来,迎接他的总是她那灿烂的笑颜,以及满桌丰盛的晚餐。 她会静静的听他诉说今天工作上发生的事,也会告诉他今天她在外头碰到的趣事,两人总是在餐桌旁花费好长的时间闲聊,再一起整理用餐过后的凌乱桌面。 有时他会觉得她像个喜爱热闹的大女孩,有时他又会感觉她是个充满文静气息的温柔小女人,她一下子充满活力,一下子又沉静得好似完全不存在。 魏天祺转头,看着客厅窗口边的茶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家中多了些花草,就连他的书房窗边,她也摆上一盆郁金香,让他在书房里工作至烦闷,渴望松一口气时,目光总是忍不住停留在郁金香上好一段时间,仿佛得到舒缓后,便能再次将心神专注在文件上。 他的视线转移至沙发上,仍然笑得像个疯子的乔蜜儿身上。 她这会儿不知道又看到什么有趣的画面,竟然干脆跪趴在沙发上,双手还不停的猛拍着抱枕。 望着这样奇异的乔蜜儿,魏天祺的胸口变得温暖,嘴角微微上扬,她的笑声轻易的感染了他的心情。 到底哪一面才是她?这是真正的乔蜜儿吗?他不禁心生疑惑。 他想多了解她,想知道她的想法,想看清楚她所有的样貌,大哭、大叫、大笑、生气的模样…… 突然,魏天祺想起了某件事,不解的开口,“蜜儿。” 笑到快要休克的乔蜜儿抬起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乔叔前几天打电话给我,要我提醒你,你该回去拿身子该擦的药……你的身子怎么了?为什么要擦药?” 她的身子一僵,笑容倏地消失,对上他充满疑惑的眼眸,缓缓的站起来,露出熟悉的笑靥,“那不是药,我想你听错了,爸爸一定是看到我放在房里专门用来保湿肌肤的乳液,知道我忘了带,所以才会打电话给你,要你提醒我。” “药和乳液,我会听错?我明明听到乔叔说若是不按时擦药,你背部的疤痕不会完全消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背部有什么事……”总觉得她的笑容有些敷衍,笑意不达眼底,似乎在极力隐瞒他某件事。 “哪有什么事?真的是你听错了,我的身子好好的。”乔蜜儿煞有介事的说。 “是吗?”他还是很怀疑。 “当然。”她很努力的保持镇定,表现出没有半点不对劲的样子。 “为什么我觉得你现在的态度有点心虚,好像在隐瞒……” “天祺。”她打断他的话。 “嗯?” “你的脸颊上为何有疤痕?”不想他再谈论这个问题,她急忙转移话题。 魏天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叹息,伸出手,抚摸着脸颊上的疤痕,“很丑吗?我是说,你会觉得吓人吗?” 他若有所思的深沉表情让她误以为自己踩到他的痛处,刻意以玩笑的口吻说道:“不会,如果没有很注意,大概没人会发现你去做整形手术。” “我没有整形,那是小时候家里发生火灾,结果脸上和身上留下不少被火纹身的痕迹,后来有人植皮给我,这就是植皮后的痕迹。”他微涩的苦笑。如果不是做了植皮手术,也许现在他身上和脸上的皮肤不会这么干净,而是东一块红、西一块红。 有那么一刻,乔蜜儿的眼眸转为幽黯,淡沉的脸庞显现出难以形容的酸楚,似乎回忆起什么。 魏天祺走到她的身旁,与她并肩坐在沙发上。 “被乔叔领养前,我有个家庭,家中有我、爸爸、妈妈和妹妹,妹妹叫做魏亮恩。我们家不富裕,只能算是小康,我的爸爸和妈妈都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从我懂事开始,他们为了养大我和妹妹,一直很努力的工作。我的妹妹比我小七岁,除了上课之外,照顾妹妹的责任就落在我的身上。”他的语气很轻淡,像是在诉说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 不过乔蜜儿知道,这是他保护自己,能够让自己更加坚强的面对现实的方式。 她沉默不语,任由他陷入属于自己的回忆中。 “有一天,生活如往常一样,我妈妈要加班,晚点回家,爸爸为了接妈妈一块回来,要我和妹妹乖乖的待在家中。可是我和亮亮等到晚上十点多,他们仍然没有回来,几个小时后,有几名警察来到家里找我和亮亮,说是要我们去认尸,我的父母在骑车回家的途中出了车祸,过世了。”他永远无法忘记在医院里看到父母的遗体的刹那,有多么的害怕和不安。 前不久还打电话和他有说有笑的父母,没多久却变成冰冷的尸体,他们再也不会温柔的呼唤他的名字,再也不会关心的对他嘘寒问暖,再也不会在夜晚的时候替他盖被子、给予他温柔的吻,从此和他们兄妹两人天人永隔。 乔蜜儿的眼眶发烫,垂下头,缓缓的伸出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 魏天祺转头,露出释怀的笑容,“我和亮亮从此失去亲人的照顾,要被送到孤儿院,因为没有亲戚愿意接下照顾我们兄妹俩这个大包袱。在要到孤儿院的前一晚,我带着亮亮回家收拾简单的行李,坚持要在家中度过最后一晚,没想到房子太老旧,电线走火,当我从睡梦中清醒时,发现客厅整个陷入火海,根本出不去,我只能害怕的带着亮亮躲进房里,不敢出来,然后我们被浓烟呛昏。 “等我清醒时,已经躺在医院里,全身上下百分之六十被火灼伤,然后……当时我不能下床去看亮亮,听说她的身子同样有百分之三十的烧伤,但是被浓烟呛伤得十分严重,她的声音几乎毁了……” 魏天祺的身子不断的颤动,眼眶盈满泪水,无法再像方才那样对着乔蜜儿露出微笑。 大火发生后,他得到有心人的帮助,完成皮肤移植手术,被火灼伤的部位得到完整的修补,但是他的妹妹亮亮没有办法等到被帮助的时候,她身上的烧伤明明没有比他严重,却在某一个晚上细菌感染,导致恶化,比他还要早离开人世,他连她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是我的错,你知道吗?当初如果不是我坚持最后一天待在家中,我们也不会遇上那场大火,亮亮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如果不是我,现在她就和你一样年纪,享受美好的人生。”而他也不会孤独的留在这个世上,为了过往的错误,每日不停的内疚、自责,无以复加。 悄悄眨去眼中的泪水,乔蜜儿牵强的挤出笑容,轻轻抚着自己的胸口,意味深长的低喃,“人的一生,会因为很多事情而感到后悔,无论是过去的遭遇,或者当下的错误决定,但后悔是没有用的,再如何的自责,有些经历,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与其痛苦,与其懊悔,不如认真的过每一天,不是更加实际? 记忆中的憾事,无论现在做得再多,无法弥补还是无法弥补,只能将它们记在心中,一辈子成为回忆,一辈子记得曾经有过这样的伤痛,将“她”曾经存在留于这个世上,让“她”的影子如影随形的留在脑海中,永远不要将“她”遗忘,完成她的梦想,这才是报答她、纪念她最好的方式。 “这些疤痕是我刻意留下来的,它们其实可以不需要存在,当初做植皮手术时,我要求医生不要将它们抹去,这样它们才能时时刻刻的提醒我,是它们的存在,让我拥有新的人生,也因为有它们的帮助,我的生活才能重新展开,这份恩情,我一辈子无法遗忘。” 老实说,他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帮助,让他能完成那场手术,孤苦无依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会有人愿意毫无所求的帮助他,更别说是将身上的肌肤给他。 当他完成手术后,乔叔出现了,领养了他,将他带回家中,毫不吝啬的给予他优渥的生活,让他再次得到崭新的人生。 第六章 凝望着陷入回忆中的魏天祺,乔蜜儿发烫的眼眶漾着泪水,花费好大的意志力才不让它们落下。 “我想,如果捐赠者知道你的想法,知道你为了感谢‘她’而特地留下伤疤,肯定会很心疼,并不是希望你感谢‘她’才做出这些举动。” 她希望能带给他幸福美好的人生,让他能从那次的伤害中站起来,面对属于自己的未来。 “不管捐赠者是不是这种想法,我不得而知,只能用这种方式感谢‘他’。”无论那名捐赠者至今是否仍活在这世上,他都牢牢记住这份恩情。 就是他这样的性情,这种知恩的个性,她才会情陷于他啊!轻轻的叹了口气,乔蜜儿悲哀又苦涩的笑了。 沉重的话题令两人都沉默不语,有着属于自己隐藏的心事,谁都没有再出声。 视线转回电视萤幕上,她紧盯着正在上演的趣事,心思却兀自飘远,陷入无人能知的记忆中…… 不管是有意抑或无意,魏天祺发现自己无法忽略乔蜜儿的存在。 此刻他与她大眼瞪小眼,因为要做的事,两个人似乎杠上了,谁也不愿意退让。 “我记得自己没有告诉过你今天要做什么事。”看着她手上那一袋水果和鲜花,他的神情充满疑问。 “就算你不说,我不会问爸爸吗?”她顽皮的眨眨眼,笑说。 “乔叔?我不记得自己曾经告诉过乔叔这件事。”他以惊人的记忆力保证,非常肯定的说,眉头微蹙。 “没告诉他,不代表他不知道,就好像没有人告诉我,不代表我不会问人。”她的左手提着重重的袋子,有点酸了,换到右手。 “你知道那些做什么?”对他来说,那是他的私事,不是她应该知道的事,他连蓝心遥都不曾提过,更别说要在这一天让她陪伴。 “你不把爸爸当亲人是一回事,不把我当家人是另一回事,但是你不能阻止我们关心你,就算你本身是个冷血的男人,不将我们对你的关心放在眼底,却不能要我们不在意你,我们希望在你最需要人陪伴的日子出现在你的身边,也许你觉得我多事、鸡婆,可是就我的认知,这是亲人间该有的行为,我也不会因为你的无情冷血而对你有所怨言,更不会因为你的残忍而减少对你的在意,所以不管你今天如何的拒绝,我告诉你,我是跟定你了。”乔蜜儿说得好不委屈,坚定的睁大眼与他对视,又故意说出令人感到内疚的话语要引发他自责。 “我没有不把你和乔叔当成家人。”听到她如此受伤的话语,想到自己的态度对她来说竟是这种认知,魏天祺忍不住着急的解释。 “没有不把我们当成家人,那么为什么今天不让我跟,刻意单独前往?我知道在这种难过伤心的日子里,一个人承受所有的伤痛是多么凄惨的事,就算你想说自己一点也不难过,可是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所有的事实。” “蜜儿,今天是我妹妹的忌日,我的心情当然沉重。”他无奈的叹口气。 “我知道今天是你妹妹过世的日子,所以身为你的家人,我更应该陪在你的身边。”她坚持朝他靠近一步。 “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我想要自己去看看她。” “你一点也不需要静一静,只是想要独自去见她,然后在她的面前和她说一堆无法挽回的自责话语,什么早知道你应该怎么样,又或者如果可以,你一定会怎么样,还有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的话,她到现在会很好之类的事,别否认我现在说的不是你每年都在做的事,你不会知道我比你了解的还要更了解你,而且我也想要去看看她,和她说说话,我要陪在你身边,今天结束前,你是甩不开我的。”她的态度十分强硬,一手提着沉重的袋子,另一手紧紧拉着他的衣裳。 瞪着她,看着她不退让的坚定举动,魏天祺承认,她确实猜对了他每年到亮亮的墓前所有的行为。 但是,即便他今年仍然要在亮亮的墓前说着一样的话,打死都不会承认,同时评估着,如果拉开她的手,再快速逃跑,成功率到底有多高? “如果你打算拉开我的手,再快速逃跑的话,就尽量做吧!反正我手上拿着这么重的东西,势必追不上你。”乔蜜儿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就算追不上你,我还是会追,不顾一切的往前追,到时候不知道我这颗才刚稳定的心脏承不承受得住这么激烈的奔跑和追逐?如果你在确定甩开我之后,要记得打电话给我,我怕到时候心脏出了什么事,突然昏倒在楼梯间,又或者倒在马路上,结果没有任何人愿意对我伸出援手,可能等你跟你的妹妹再次道完歉后,便得到医院的停尸间来看我,顺便再和我道歉了,也就是说,今天是你妹妹的忌日,也有可能是我的忌日,到时候啊……一天和两个人道歉、自责的行为,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瞪着万分无奈的她,魏天祺的神情变得僵硬难看。 她竟然用这种招数来牵制他?明知道他根本不可能任由她发生任何事情,她还故意无辜又可怜的用苦肉计来牵制他? 他无法忽略她,无论是心里想的,或者打算做出任何行为,他不得不承认,她非常了解他的下一步举动和他心中的打算,好像她认识他很久,久得连他都没有办法理解。 “你去,能做什么?”她和亮亮根本不认识,就算现在她与他的关系不同,并不能连同他已经过世的家人也算进去。 “我能和亮亮说说话,告诉她,她的傻哥哥现在有多么棒、多么好。我要向她招认,我喜欢她的哥哥,如果她愿意的话,可以在天上帮帮我,让我快点抱得丈夫归。或者就算之后她的哥哥当不成我的丈夫,那么我能不能和她分享这个好哥哥?”乔蜜儿说得很诚恳。 “蜜儿。”她真是愈说愈夸张,愈说愈让人觉得疯狂。 “最重要的是,我一点也不希望你难过,希望你能从伤痛中走出来。当你难过时,我希望能陪伴在你的身边;当你想要有人可以拍拍你的肩膀,安慰你别难过时,我希望能适时的对你说:当你觉得心情沉重时,我希望能有机会逗你笑,让你不再这么忧郁。我真心的希望你快乐,希望有一天你能告诉我,对于过去的伤痛,你已经释怀了,不会在这一天变得悲伤。”这是她发自内心的想法,也是她在过去几年中,每当这一天到来时,当她到墓前去看亮亮,发现他也出现在后,渴望对他做的事。 除了在美国那段日子她无法回来外,每年亮亮的忌日,她都有到场,只是在他出现后,她都会偷偷的躲起来,在不被他发现的情况下,悄悄的看着他独自哀伤,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看着她露出苦笑,眼底流动着哀伤,魏天祺发现自己竟然因为她说的话而发不出声音。 是啊!曾经他多么希望在痛苦的时候有个人能陪伴在一旁,与他一起承受那份难受的哀伤,可是又矛盾的不希望被人发现自己的脆弱。 她是如何知道他埋在心底的那份渴望?她是如何知道他坚强面具下的胆小和无助? 他不由自主的紧盯着她的脸庞,那是一张比他还要单纯的脸庞,吐出来的话语却教他忍不住感到震撼。 剧烈起伏的情绪无法诠释他此刻激动的心情,他与她四目相接,谁也没有移开注视对方的视线。 许久之后,魏天祺忍不住叹了口气。 “好吧!我带你一块去,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妹妹。”他输了,他愿意认输了,败在她的坚持,还有撼动他心灵的那一席话。 也许今天当他去见亮亮时,也有些话可以和亮亮说了。 他想和亮亮说:亲爱的妹妹,你看到了吗?我的身边多了一个疯狂又令我开怀的女人,她很像你,很活泼,却又不像你,因为多了一份你所没有的文静。她很体贴、很温柔,有时又很顽固。亲爱的妹妹,今天哥哥不能以悲怆、自责的心情来见你,因为身边的可爱女人不会允许我再自责,更不会任由我沉浸在哀伤中。亲爱的妹妹,她是你带来给我的小天使吗?因为她的出现,我突然觉得自己拥有一个值得让我真心诚意认家的温暖感觉,就像真正的幸福。 得到首肯,乔蜜儿暗暗松了一口气,扬起灿烂的笑靥,“我们走吧!”她伸出手,拉住他的手。 魏天祺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接过她手上那一大袋的水果,没有发现自己紧握着她的手,如同他此刻的心情,被她贴心的话语填得好满、好温暖。 雾气氤氲的浴室内,卸下身上的衣物,盘起长发,乔蜜儿跨进浴缸里,白皙的身子沉浸在热水中,枕靠着浴缸边缘,闭上眼,舒服、满足的吐出一口气。 经过热水的洗礼,她的脸颊晕红,雪白的肌肤泛红,胸前深长的疤痕愈来愈清晰,也愈来愈深红。 撑坐起身,她的双手靠在一旁的扶把上,头颅轻轻枕着手臂,继续享受这奢侈的美好时刻。 好一会儿,她扬起淡淡的笑容,满足的离开温暖的浴缸。 圆润的臀部意外的浮现淡淡的疤痕,面积不小,虽然伤痕淡得让人难以察觉,但是只要细看,一定也能发现。 这时,浴室的门毫无预警的被打开。 手上满是泡沫,乔蜜儿惊吓的转头,慵懒的眼眸倏地睁大。 睡眼惺忪的魏天祺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更没想到在半夜两点的时刻竟然有人还在浴室里洗澡,也吓得瞬间清醒。 浓浓的雾气因为门的开启而快速向外飘散,一男一女像是被定格,站在原地,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更遑论开口说话。 说话?说什么话? 说:嘿,进浴室要先敲门,难道你不懂?看吧!因为你的不注意,害我的身子被你看光了……拜托!这种话她说不出来,谁教她贪恋泡澡,而自己房里的浴室只能淋浴,所以才特别选在凌晨时刻洗澡。 说:喔!没想到你竟然在洗澡,抱歉,借我看到一下,不过我保证,雾气实在太大,所以我什么都没瞧见,当然也没瞧见你撑在浴缸上的修长细腿……要是这样讲,也太虚伪了,因为他真的什么都瞧见了。 完美的身材比例,比奶油还要柔软的白嫩肌肤,晕红的脸蛋,以及性感诱人的姿态…… “嗨……你要上厕所?”乔蜜儿鼓起勇气,展露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强迫自己镇定的和他打招呼。 “抱……抱歉,我不知道你……你在洗澡。”老天!他为什么会心血来潮的走到这里?明明自己的房间也有厕所,为什么他会选择走出来? 两人同时露出难看的笑容,身子僵硬不动。 她想毫不掩饰的干脆直接跳进浴缸里,也别管身上到底有多少泡沫,就这样把自己淹死在水中吧! 他想装作自己在梦游,干脆闭上眼,转身离开,也别管自己解决内急,就这么滚回床上,一觉到天明吧! 明明两人都有冲动,身子却不听使唤的继续僵在原地,只能大眼瞪小眼。 三十秒后,乔蜜儿濒临抓狂极限,再也忍不住的大叫,“快出去!” “好,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魏天祺好不容易有反应,立刻转身,冲出浴室,用力关上门。 第七章 她早在同一瞬间跳进浴缸里,满脸通红,连身子也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子。 天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她会忘了锁门?怎么能赤裸着身子和他相视这么长的时间?她到底在做什么? 懊恼的呻吟出声,乔蜜儿想一辈子躲在浴室里,或者干脆用大榔头敲她的头,让她忘记方才发生的糗事,这样两人见面时才不会尴尬。 魏天祺跑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大口的喘气。 天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谁规定不能在清晨时刻洗澡?是他搞不清楚状况,进浴室前没敲门,才会发生这种糗事。 懊恼的叹气兼摇头,他无力的依靠着门板缓缓的滑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恨不得将烙印在脑海中的性感胴体驱逐出去。 这一晚,两间房里,两个失眠的男女,无语的望着漆黑的天际,直到天明。 一大清早,魏天祺和乔蜜儿走出房间,来到客厅,两人都有黑眼圈,气氛十分尴尬。 半个小时后,他们依然沉默不语,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甚至不敢看向对方,各做各的事,假装忙碌,让自己一刻也不得闲。 终于,她做好早餐、他看完报纸,面对面的时刻来临了。 “早餐做好了吗?”魏天祺毕竟是男人,不该这么扭捏,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于是故作镇定的率先开口。 乔蜜儿脸红的垂下头,“好……好了,可以吃早餐了。” 两人的同居生活,第一次在相处的时刻安静得连根针掉落地上都听得到。 用餐期间,他夹蛋,她夹菜;他夹脆瓜,她夹蛋;他和她不小心一起夹蛋时,瞬间受到惊吓,两双筷子同时快速的向后缩。 “抱……抱歉,你先。”她咬着唇,还是红着脸。 “没关系,我吃很多了,你多吃一点。”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微笑十分僵硬。 “没关系,你先。” “你先吧!” “你先。” “不,你先。” 推来推去,让来让去,原本谁也不让谁的一男一女,这会儿倒变成了绅士与淑女,不断的退让。 “我先喝汤好了,你吃菜吧!” “我先喝汤好了,你吃菜吧!” 他们同时放下筷子,伸出手,却又因为要拿杓子而碰触到对方,像是被电到,动作僵硬得不得了的男女瞬间缩回手,惊愕的抬起头,对望许久。 乔蜜儿终于受不了的笑了,“拜托,我们忘了那件事吧!”昨晚发生的事是一场误会,如果继续这样战战兢兢,她会疯掉。 对昨晚发生的事感到内疚的魏天祺,顿时松了一口气。 做错的人是他,他没有资格要求她原谅,也无法主动提议遗忘,两人今天早上见面时,好几次他忍不住想再跟她道歉,却又担心她尴尬,不知道她是否愿意回想昨晚的事而作罢。 现在听她这么说,他终于不再忐忑不安。 “我还是比较习惯早餐时间和你玩你争我抢的游戏。”这样礼让来礼让去,总觉得眼前的食物变得不再美味可口。 我也是。尽管涌现和她相同的想法,不过他只是微微一笑。 “我们还要继续相处,如果只是因为这件事而搞得气氛沉重,我想这不是很好的解决办法,所以我们把它忘了吧!”她表面上镇定,其实心中紊乱,不过为了打破彼此之间的沉默,不得不故作冷静。 一大早瞧见他不安又内疚的神情,她便知道他和她一样,一夜无眠。 与其如此,不如当作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虽然现在想起来还是很不好意思,但是总比未来视而不见来得好。 “好。”既然受害者都大方的提议,对于他无礼的举动释怀了,他又有何资格继续心存芥蒂? 然而忆起昨晚的情形,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魏天祺总觉得在她的身后,他瞧见了不少疤痕一般的淡淡痕迹。还记得她的身子不好,但那所谓的不好,不是仅只于心脏的问题吗?她肌肤上的伤痕从何而来?这点令他好奇。 “莫非看错了?”他低声喃喃,抛开脑海中浮现的影像,决定不让自己像个色鬼,回想起看见的胴体。 撇除凌乱的思绪后,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今天晚上我会晚点回来。” “意思是你今晚不回来吃饭?加班吗?”乔蜜儿停下手边的动作。 “不,和心遥有约,我要和她一块吃饭。”魏天祺淡淡的笑着。 “是吗?”抿着唇,她垂下头,盯着手上的碗,不让他发现她眼中流露的情绪。 “嗯,这些日子有点忙,没时间和心遥见面,今天的工作行程会告一个段落,我想弥补她,而且我也必须告诉她,你住在我这里的事情,还有我们之间的约定。”他毫不隐瞒的说出今天的计划。 不喜欢隐藏任何事,不喜欢让人误会,他的个性直接坦荡。 一男一女虽然表面上是兄妹,但是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同住一个屋檐下,多少会让人产生不必要的联想和误会。 与其担心这种情况发生,他宁可在误会发生前,把问题摊在阳光下,说明清楚。 这世上有太多的情人和夫妻,都是因为怕造成误会,怕对方不信任自己,刻意隐瞒事实,最后分手。 这种莫须有的罪名,魏天祺不希望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对于自己的情人,他绝对诚实,不会为了怕对方担心而说谎,更不会自认为没啥差别而避免谈论。 “你不怕告诉你的女朋友,她会误会你?”认识他这么久,乔蜜儿早就知道他会有如此的决定和举动。 只是她私心上仍然希望自己和他住在一块的事情被当成是一个秘密,一个属于他和她之间的共有秘密。 “女人的心,老实说,我不懂,即便是心遥,毕竟我们存在于不同的生活环境,如果事情不敞开来说明白,各人保有自己的心思与想法,我想男女之间一定不能长久。更何况脑袋长在我们自己的身上,有问题就应该直接提问,将困扰的事一直摆在心中,对方不可能了解,自己也无法释怀。”魏天祺摇摇头,对于她的问题,丝毫不以为意。 “如果你把我住在这里的事情告诉她,而她生气了呢?毕竟我希望你能娶我。”乔蜜儿坚强的抬起头,与他四目相接。 她的心口隐隐作痛,那是嫉妒的象征,也是存留于心底的心魔。 虽然说好听点,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他好,她真的很高兴他能稳定,但是暗地里十分渴望他的心中只容纳她一人。 曾经为了自己的贪心,她想过好多可怕的计划,就为了得到他,不过最后仍然选择放弃,退而求其次,只要曾经拥有他一些时日便觉得满足,因为她对某人承诺过,要让他快乐,让他的人生幸福的度过,而不是加重他的困扰。 “心遥不是个不讲道理的女人,我和她之间任何事情都能谈,就算有再大的误会和疙瘩,我知道她也许会烦恼,但是仍然不想说谎,更不想做出欺骗她的行为。”因为将心比心,如果自己无法诚实以对,受伤的永远是另一方。 眼前的食物似乎无法唤起她的食欲,乔蜜儿闭上眼,任由心中的疼痛愈来愈深,愈来愈浓厚。 复杂、矛盾的想法不断的拉扯着她的理智,只要一个不注意,她有可能会伤害他。 “找个机会,把她介绍给我认识吧!”她睁开眼,笑不出来,仍然勉强扯动嘴角,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 趁着她还有理智时,让她看到他的幸福吧!趁着她贪心的欲 望还能被压抑时,让她知难而退吧!只要狠狠的伤她的心,让她看到他与另一个女人幸福的欢笑,她……她会让自己永远当他要求的妹妹。 “我会的。”魏天祺毫不犹豫的笑了,看不清她眼中浮现的受伤。 低头看了眼手表,他喝完汤,连忙站起身。 “时间不早了,我该出门了,你自己在家要小心,门窗要记得关好,知道吗?对了,有空打电话和乔叔联络,我想他老人家一定很想你。” 毕竟她才刚回来,又跑到他这里来住。 乔蜜儿坐在椅子上,用微笑回应他,无神的目送他离开。 静悄悄的餐厅,毫无声息的屋子,她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到这间屋子是如此的冷清和寂寞。 眼神空洞的站起身,机械式的收拾餐桌,收敛笑容,像是失去灵魂的陶瓷娃娃,悄悄的坐在沙发上。 墙上时钟的滴答声不绝于耳,而且仿佛愈来愈响亮。 她的眼眶泛红,身子不住的颤抖。 这是她的决定,无论如何都必须坚持下去,还没有看到最后,还没有承受真正心碎的打击,所以她还是得忍下去,还是得继续等待,直到确定他真正的幸福了。 心遥……她想起魏天祺呼唤着心爱女人的名字时,眼中流露的柔情,好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那个幸运女子。 只是……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幸福,又真正得到他? 如果他的幸福在她的身上,那该有多好?如果她是心遥,又有多好? 晚间八点半,门铃声突然响起。 独自坐在餐桌旁的乔蜜儿疑惑的放下碗筷,站起身,走向大门。 天祺说了,今天要和心遥见面,不该这么早回来的。 那么,此刻是谁在按门铃? 她打开门外的监视器,仔细一瞧,有些惊讶会在此时此刻看到那个人。 缓缓的打开门,她拧起眉头,低声的开口,“你今天应该和天祺见面才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立在门外的女人沉静的脸庞闪过复杂的神色,总是清灵的双眸染上幽暗的色泽,“蜜儿,你……没有告诉我,你已经回来了,天祺今天临时加班,所以我得和你谈一谈。” 乔蜜儿若有所思的望着局促不安的蓝心遥,“心遥,进来吧!” 关上大门后,她迳自走在前头,来到餐厅。 “我正在吃晚餐,你吃了吗?要不要一块吃?”她又拿了一副碗筷。 蓝心遥不客气的坐在她的对面,默默的用餐。 感觉上,她们两人一点也不陌生,似乎认识一段时间了。 半晌,蓝心遥抬起头,感叹的说:“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嗯……五年了吧!从上次离开,到美国进行二次手术之后,因为器官发生病变,所以待在那里疗养,这些年来,我连回来的机会都没有。”她徘徊在生死之间,将医院当成自己的家。 “是心脏排斥吗?”蓝心遥忍不住皱起眉头,有些忧心。 “别担心,我已经没事了,我想那不是排斥,是为了适应所有会产生的症状,事实上,我比较喜欢把它当成是亮亮给我的考验。”乔蜜儿淡淡的笑着,脸上的幸福和满足清晰可见。 “那么现在……已经没事了?” “可以这么说,不过还是得回诊检查。” “嗯……”瞧她笑得真诚,蓝心遥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怎么突然想来找我?该不会是想向我献宝,说你打算结婚了吧?”乔蜜儿垂下眼,看着碗里热腾腾的白饭,有那么一瞬间,眼底闪过失落。 第八章 “蜜儿……”蓝心遥一脸犹豫,眼中充满内疚。 “嘿,如果你要嫁给天祺,我可不当伴娘喔!你得找其他人。” “蜜儿……” “好啦!我不捉弄你了,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老实说,我说要嫁给天祺是假的,只是在捉弄他。你知道的,虽然认识他这么久,可是我从来没有和他相处过,我答应过的,要让他很幸福,所以……为了确定他现在过得真的很快乐、很幸福,所以我才忍不住想捉弄他。我保证,不会欺负他太久,只要一点时间,我很快就把他还给你,好吗?”乔蜜儿放下碗筷,佯装可怜的双手合十,强颜欢笑。 “蜜儿,你应该知道,我不能嫁给天祺。”受不了被调侃,蓝心遥的语气不禁加重了些。 “不……不能?不能嫁给天祺?为……为什么?”心遥和天祺明明在一块五年了,他们是男女朋友,交往了这么久,为什么她不能嫁给他? 蓝心遥叹了口气,放下碗筷,内疚的望着乔蜜儿,“因为你,蜜儿。你忘了吗?你要到美国动手术前,为了不让天祺孤单,所以拜托我陪在他的身边,是你……要我一直陪他,直到你回来为止。” “是的,那时候确实是我要求你的,可是……这和你们交往有什么关系?是因为我突然回来,破坏了你们的关系吗?如果是这样,我可以马上走,我……我不捉弄天祺了,明天就回美国。”乔蜜儿心慌的瞪大眼。她……她破坏了天祺的幸福了吗? “不是的。”蓝心遥摇头,面有难色的开口,“如果不是你的请求,如果不是我有求于你,我……我根本不可能待在天祺的身边……蜜儿,虽然我和天祺在一块五年,但是我根本不爱他。” “你……你说什么?”乔蜜儿惊愕不已。心遥不爱天祺?为什么? “当初你拜托乔叔帮我家偿还了五千万的债务,我们全家人感激你都来不及了,对于你离去前的小小要求,我……我怎么能够不答应你?怎么能够不报答你的恩情?”五年前,她的父母因为债务的关系,喝农药自杀,幸好被人及时救回,她是在医院照顾父母的时候遇到蜜儿,也因为那时蜜儿恳求她的父亲帮助她家,她现在才有好日子可以过。 “我……我没有要你报答我,只是……”乔蜜儿着急的解释。 “蜜儿,当时我知道你很重视天祺,连你转院,都让乔叔想办法把他转到你待的医院,找来最好的医疗团队治疗他。你移植心脏后,因为感到不适,被迫到美国再次进行手术,可是你不愿意离开,原因是放不下天祺,所以我才会答应你陪在他的身边,照顾他。”这些不是为了爱情,不是为了喜欢,而是她希望蜜儿能到美国进行手术,让身子完全康复。 “我以为你和天祺在一块五年,就算刚开始没有感情,也会因为长时间的相处而有所改变……天祺是个好人,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蜜儿,那是对你来说。”蓝心遥有感而发的说,望着眼前美丽的小女人,忍不住露出苦涩的微笑。 “我不懂,心遥,你的话……” “蜜儿,对你来说,天祺很好,但是对我来说,他只是一个义务。”一个为了报恩的义务。 从头到尾,她的感情都不曾放在魏天祺的身上,就算再相处五年,她还是不会爱上他,如同魏天祺,即便她与他在一块五年了,仍然感受不到他对她有任何爱情的成分,有的只是感激。 在旁人的眼中,她和魏天祺很恩爱,感情很坚定,事实上,五年的时间,他与她仍然无法打开彼此的心房,面对对方。 “心遥,你不要这么说,天祺爱你,只有你能给他幸福。如果你不和他在一块,那他……他……”乔蜜儿急急的说,眼底的慌张不是假的。 是的,虽然想到有一天天祺会和心遥结婚,永远在一块,她的心会痛,可是比起心痛和难过,她更希望他能幸福。 蓝心遥摇摇头,“我无法给他幸福,蜜儿。” “如果……如果我要求你……”不知道想到什么,乔蜜儿的眼底浮现内疚的挣扎。“如果我说,既然你要报答我,就请嫁给天祺……” “如果这是你要的,我会答应你的要求。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真的对吗?让完全不爱天祺的我嫁给他,他会幸福吗?”蓝心遥淡淡的说,神情温柔。 面对她坚定的眸子,乔蜜儿咬着唇,说不出话。 她不是这么自私的人,如果心遥真的不爱天祺,那么她不会为了己欲,强迫心遥做任何不想做的事,只是……天祺怎么办? 他和她说,为了与心遥结婚,他甚至想要改变她的想法,那代表他的心中只有心遥的存在……她该如何做,才能让他受到的伤害降到最小? 餐厅内一片寂静,乔蜜儿低垂着头,拿着碗筷,事实上,已经食不下咽了。 脑海中尽是心遥说的话,她既忧心又不安。 她这次回来……是不是错了? 她不过是希望亲眼看见天祺,不过是想要和他共处一段时间,不过是想要替亮亮确定她的哥哥现在过得很快乐…… 不,不对。 有一道细微的声音不断的在她的脑海里响起。 其实不只是为了曾经有过的承诺,不只是为了和亮亮之间的约定,还有另一个答案,它早已停留在她的心中,不断、不停、不曾消失,只是她无法承认。 “我先走了,你好好的想一想吧!接下来你想怎么做,告诉我,我都会帮忙。”蓝心遥淡淡的说,看着一脸迷惘的乔蜜儿,再次叹了口气。 得不到回应,她站起身,却在走出餐厅的瞬间,惊愕的瞪大眼。 那个应该在公司加班的男人,竟然站在客厅,眼中闪动着震愕的光芒,神情充满质疑,盯着蓝心遥,脸色变得僵硬。 “你……” 蓝心遥回过神来,快速靠近他,用力捂住他的嘴巴,不顾他的愤怒和意愿,拉着他,朝大门方向移动。 关门声唤醒了乔蜜儿,心下一惊,急忙离开餐厅,快速的向外冲。 “心遥,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 再和她好好的谈一谈,只要再给她一点时间,她会让蓝心遥知道,其实不只是对她来说,连蓝心遥都会懂得天祺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这种男人应该要好好的把握,而不是轻易的放手。 为什么知道天祺有多好、多优秀? 她当然知道,当她在美国时,仍然请爸爸将所有关于他的事告诉她,他拒绝爸爸的金援,凭着自己的能力考上第一学府,同时半工半读的完成学业,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她除了替他高兴外,当然也知道他有多优秀。 从他拥有崭新的人生后,仍然不忘本,在工作忙碌之余,定时担任志工,帮助许多身心受到伤害的病患,同时将每个月的薪水提拨十分之一,她就知道他是个难能可贵的善良男人。 他脸上的、身上的肌肤虽然与众不同,不时遭到旁人质疑的眼光和同情,但是他不自怨自艾,勇于面对自己的人生,让自己的生活过得自在欢乐,这就代表他是个即使面对险境也不会轻易被打倒的男人。 这种男人,不好吗?这种男人,不该被人深爱吗? 乔蜜儿打开大门,冲到屋外,早已不见蓝心遥的踪影。 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她的眼眶发热、泛红。 她要如何做,才能让心遥接受天祺?她要如何做,才能让心遥爱上天祺? 天祺只要心遥啊!天祺爱她啊! 如果有人能够替代心遥给天祺幸福,那该有多好? 如果天祺爱的人……为什么他不能够爱自己?如果他能爱她……为什么他爱的人不是她? 晚间十一点,开门声响起。 坐在沙发上的乔蜜儿展开笑颜,急匆匆的来到门口,接过他手上的公文包,“你回来了,累吗?” “嗯。”魏天祺的脸部线条十分僵硬,眼底布满复杂的情绪。 “累吗?吃了吗?饿吗?我帮你把晚餐热一热,好吗?”她想到他今天加班的事。 他皱起眉头,原本温柔的眼眸此刻跳动着清晰可见的愤怒火花,语气轻柔却隐含着冷意的说:“你忘了吗?我今天和心遥约会,我们一块去吃晚餐。” “我……我忘了,还以为……以为你今天加班……”心下一惊,她发现自己竟然做出这种差错的举动,不禁心虚的垂下眼。 她确实忘了今天天祺说过要和心遥见面的事,因为心遥来找她时,明明说了他要加班。 也就是说,不能让他发现她知道他加班的事,更不能让他知道心遥与她相识,同时告诉过她,他今天临时变更行程。 说谎!她根本是在说谎! 魏天祺看着她那虚假的笑容,不知为何,莫名的怒气冲天,刻意的嘲讽,忘了吗?你的记忆力可真糟。” “嘿,我可是很忙的,哪有空闲记这些事?”以为他在开玩笑,她始终顽皮的笑着。 “是吗?你今天忙什么?”他在沙发上坐下,扯下领带,拒绝看她,口气冰冷的询问。 “打扫家里,看看书,出门逛逛,再研究几道你爱吃的料理该如何做,然后……看了一整晚的电视。”她说谎了,从蓝心遥离开后,她一直非常烦恼,直到现在,还是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那可真忙。”他怒火狂烧,那种痛苦的愤怒愈积愈多,最后难以忍耐了,大声质问,“你为什么可以……”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他闭上嘴,怒瞪着她,看着她那虚伪的温柔双眼,看着她故作单纯的温柔微笑,他发现自己痛恨她如此的虚假。 拿出手机,他接通电话。 过了约五秒钟,他气怒的大吼,“我不想谈,这些事情与你无关,我不需要你做任何解释。”然后挂断电话。 乔蜜儿忧心的看着他,他眼神冷戾,脸庞僵硬,似乎正在生气。 “天祺?你……怎么了?是谁打电话给你?” 面对她充满担忧的关心,魏天祺告诉自己,别被她伪装的态度给骗了。 “是心遥。” “心……心遥?”她心慌意乱,急忙蹲在他的面前,紧紧的拉着他的手。“你……你和心遥吵架了?” 他冷冷的看着她,双眼眨也不眨一下,“今天原本要加班,可是又临时取消,我方才和心遥见面,本来想和她讨论结婚的事,可是她说她不爱我,对我没有感情,无法和我结婚,她……陪在我的身边只是一种义务。” “天祺……”乔蜜儿震惊的瞪大眼,唇瓣缓缓的颤抖,眼底流露出哀伤和绝望。她还是来不及阻止心遥的决定。 “蜜儿,我不懂,你们女人为什么这么奇怪?她说的话,我一点也不懂,为什么陪在我的身边是一种义务?为什么可以这么玩弄别人的人生?为什么什么事都要隐瞒我?这么玩弄人,很有趣吗?”魏天祺意有所指的说,嗓音冷冽。 “天祺……” “有很多事情我不了解,但是不代表可以接受任何人的掌控,如果这五年来的相处全是阴谋,那么我想请问,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到底是谁想如此残忍的伤害人?” 第九章 乔蜜儿咬着唇,用力的摇头,心疼的红了眼,低下头,“天祺,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件事……对不起……” 对不起,她不是故意要伤害他,心遥陪在他身边这件事,她从来不是想要操弄他的人生,只是担心自己不在时,没有人关心、陪伴他,她只是好意,没有想到会让他受到这么大的伤害。 “蜜儿,你告诉我,如果你的身边出现一个欺骗你的人,她假装友好,事实上,却是不怀好意,当你发现事实后,还能再相信对方吗?还能把她当成家人吗?还能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续继对她微笑吗?”魏天祺话中有话,全是针对她,就算再如何不想动怒,但是那种被欺骗的痛苦,他无法轻易的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笑一笑就算了。 “天祺,你听我说,说……说不定心遥……说不定你的女朋友是开玩笑的,说不定她只是一时赌气,说不定……”她会帮他想办法,会想办法让心遥了解,两人在相处五年后,说不定早已有爱而不自知。 “不是说不定,呵……你知道吗?当她说不爱我,表明不会和我结婚时,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不是对她无情无爱,而是……从一开始感激她的陪伴,到理所当然的交往,我们在一块的时机是这么巧合、这么自然,可是真正心动……”他不否认,对心遥从来没有那种被喻为激 情的火花。 会决定和她结婚,是因为他必须给她一个交代,她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在他身上,如果不给她一个交代,很说不过去,虽然他无法给她完全的爱情,但是能保证自己绝对会是最忠实的丈夫,会为了建立起的家庭尽心尽力。 “天祺……我好抱歉。”看着他难过,乔蜜儿同样不好过,却不知道他所有的质疑都是针对她,而不是他口中的蓝心遥。 明明她看起来是这么的没有心机,为何……她为何要这么对待他? 望着泪流不止的乔蜜儿,魏天祺的心情变得好复杂。 他喜欢她,以为她是个单纯无心机的女人,可是…… 老实说,稍早他被蓝心遥拉到屋外,虽然她想要他听她解释,但是被欺骗的人哪还听得下任何借口? 所以他不听,拒绝听她任何的解释,无法接受任何人的说词,就算是陪在他身边五年之久的蓝心遥,他仍然感到被背叛、被欺骗。 尽管有好多不满,尽管现在面对乔蜜儿,他仍然愤怒不已,可是看她哭成这样,她的哭泣是如此的真实,不像是在作假,明知道她骗了他,他却莫名的无法狠下心对她发火,甚至不想让她知道他已经晓得心遥的事是她的决定,是她拜托心遥待在他身边。 “蜜儿,这不关你的事,你何必和我说对不起?”他知道是她的错,却故意装傻,因为看不惯她的泪水,无法忽视她眼底那抹宛如真心诚意的内疚。 “我……我不该问你今天的约会情况,我不该让你再次揭开伤疤,我……”她当年所作的决定是不是错误的?是她为他带来不幸。 亮亮,我真的好抱歉,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害天祺,我该如何把他的幸福还给他? 沉重的闭上眼,怒火熊熊燃烧,魏天祺硬生生的压下。 其实仔细的想一想,就算她做错了事,但是乔叔照顾他、帮助他、养育他全都是事实,她身为乔叔的女儿,他又如何能怨恨她呢? 重重的叹了口气,他感到身心疲惫,至少现在一点也不想要面对她,于是推开她的手,站起身,准备离开。 他现在必须离开,因为仍然愤怒,无法冷静的面对她,只要一对上她的双眼,只要看着她的脸庞,他便怒气冲天,难以忘记被人玩弄的人生。 “天祺……”乔蜜儿赶紧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努力坚强的抬起头,挡在他的面前,再次握住他的手。 魏天祺目光复杂,无法与她对视,选择回避她的视线。 “天祺……” “蜜儿,我累了,我们别谈了,你去休……” “如果是我呢?如果是我……你愿意吗?”她鼓起勇气,卑微的轻声询问。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神色僵硬的低下头,“你说什么?” “我……我是说……我本来就想和你结婚,我……我不能……就算替代也好,不能让我爱你,不能让我……给你幸福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他神色凝重,流露出讶异的眼神。 有人能够这么说爱就爱的吗?什么叫做给他幸福?什么叫做替代?她到底懂不懂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感情定义?没有人可以随意这么决定就能直接做的,她把爱情当成儿戏吗? 乔蜜儿没有错过他不赞同的吃惊表情,但是她不能退缩,也不愿意放弃。 爱情与幸福,她想给,也想要,如果没有人可以成全他,没有人能够真心诚意的给他,那么她给,她愿意给,她渴望给他。 她充满决心的做个深呼吸,双眼里除了认真外,没有半点玩笑的成分。 “天祺,你不懂我在说什么,无所谓,我知道就可以了,你不会相信我有多认真,我是真的希望能够成为你的妻子,希望能爱你,希望能够待在你的身边,虽然现在你并不爱我,虽然你还是爱心遥,但是我愿意等,不管多久,直到你愿意接受我和我的感情,你能了解我,你能爱我,只是请你不要赶我走,让我留在你身边。” “不要把人的感情当成儿戏!老天!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感情这种事情,不是随便说说,也不是说爱就能爱,你……你认识我多少?你认识我多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不,你确实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因为你才刚认识我,你只知道我爸爸,你只知道我的身子状况,你和我的相处时间也不过这段日子,你……” “我知道一切,蜜儿,我知道你设计我。”魏天祺忍无可忍的大吼,怒瞪着她。 他不想说的,其实一点也不想将这件事点破,本来打算装作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与她相安无事的一块生活,直到结束,可是听听她在说什么? 玩弄他的人生这么久,还玩得不够吗?她到底还要怎么样?他有生命,不是玩物。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天祺,我没有设计你。”乔蜜儿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他对她流露出愤怒的眼神? 他伸出双手,抓住她的肩膀,渴望用力的摇晃她,将她那恶劣的想法自脑中摇晃出来。 为什么是她?他其实很喜欢她,将她当成自己的家人,为什么她要这么伤他? “别告诉我,心遥待在我的身边不是你指使的。” “我……”她瞠大眼。他……他知道了? “别告诉我,整整五年的时间,我的一举一动你都不清楚。” 她脸色惨白,发不出声音。 “别告诉我,心遥说陪在我的身边只是义务,她口中所谓的义务与你无关。”起初心遥说的话好伤人,却没有他想象中的难过,但是只要一想到这全是蜜儿指使的,他便忍不住好生气。 他全都知道了吗?心遥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了? “天祺,我只是怕你寂寞。”乔蜜儿神色惊慌,急着解释。 “寂寞?就算我寂寞,也不需要你做这些事,凭什么你能这么做?玩弄我的人生很有趣?看我踏入你撒下的网里很好玩?你以为因为你的父亲帮助我,所以我就该成为你的玩具?你懂感情的事吗?你知道你口中的结婚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原本想放过她,原本打算默默承受伤害,可是无法再利用心遥玩弄他后,她竟然还想用婚姻束缚他?她为何这么残忍? “你想要结婚,是不是?你想要给我幸福,是不是?好,我娶你,你满意了吗?” 她全身僵硬,面无血色,哀伤的凝望着他。 魏天祺看到她眼底的受伤,但是不心疼,因为她感受不到此刻的他比她还要心痛,还要难过。 他一个用力,将她拉向自己,毫无预警的低下头,冰冷的薄唇攫住她的唇瓣。 她震惊的瞪大眼,奋力推开他,“天祺,你在做什么?” “尽为人丈夫的义务。我已经答应娶你了,不是吗?既然我们是未婚夫妻,发生关系有什么不对?”拉下领带,他阴郁的眸子充满危险与冷漠。 “天祺,我确实有请求心遥陪在你的身边,但是你们会交往,不是我的要求,我只是怕我在美国时,没有人能陪你,你一个人会孤独,虽然对心遥来说,那是义务,但是我不这么想,看到你快乐,看到你的笑容,看到你的身子状况一天比一天好,我以为这么做是正确的。”眼前的男人不是她认识的魏天祺,那个总是温和的男人,现在却对她完全不信任。 “所以现在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其实乔叔之所以愿意帮助我,也是因为你的关系,是你要求乔叔出钱让我动手术?我的成长、就学、所有的医疗,全是你的要求?”呵……这是不是代表从头到尾他都是她的囊中物?从一开始,她就已经决定当他的神,他以为自己快乐,事实上,所谓的快乐全是她制造出来的假象。 乔蜜儿无法说话,不断的向后退,紧紧抓着发疼的胸口,受不住他含恨的眼神。 无论她如何解释,无论她怎么做,都是错的吗?她只是希望他能过好生活,只是假想这么做,他会快乐,这样子也错了? “那么,我真的应该感谢你?” 如果他感谢她,要如何面对自己? 过去的那些年,到底他哪些生活是事实?谁喜欢一直被监控?谁喜欢被玩弄?虽然他得到帮助,但是没有自由。 遇上蜜儿之后,他的人生仿佛受到限制,他该为了那些所谓的感激而赔上自己的人生。 魏天祺将领带和白色衬衫丢到一旁的沙发上,赤裸的精壮身子逼向她。 乔蜜儿不断的向后移动,直到无路可退,身子抵靠着墙壁。 “说吧!你想要我如何报答你?嗯?除了要我赔上自己的人生外,你还要什么?想要成为我的妻子?那有什么问题?没有你的施舍,我也没有现在的人生,只要是你提的,我绝对没有二话。还是你想要我的爱?可以,它也是你的了。这么做,够不够?”他不时逸出鄙夷的笑声。 因为她好心的为他做了这么多事,让他了解他的人生不过是一场虚假,那么奉献一丁点不甚重要的爱情,又有何不可? 双手抵着墙壁,他将她困在墙壁与自己的身子之间,露出嘲讽的笑容,低下头,吻上她的唇,轻柔却又冷淡。 颤抖着唇,眼底涌现泪水,乔蜜儿死命的推着他,不断的抵抗。 她不是要这些,她不是为了这些,她所有的想法不是要伤害他,为何偏偏全都被他认定是恶意? “你要我吻你吗?” 他的薄唇从她的唇瓣缓缓的游移到她的颈子,反扣住她不断推挤的双手,令她动弹不得。 “这么吻你,够吗?还是你一点也不满意?” 被背叛的滋味不断的扩散、蔓延,一想到自己的人生竟然被她掌握在手上,他痛恨不已,怎么也无法平息心中的惆怅。 “天祺,别这样子,你……你吓到我了……”扭动双手,她渴望逃离,感受到他强大的力道,感受到他对她的愤怒,他知道了一切,却又误会了一切。 第十章 不,对她来说,他误会了,但是对他来说,那不是误会。 所谓的细心照顾,所谓的担忧害怕,她以为自己这么做是对的,以爱他的心情做出这一切,然而…… 魏天祺黯沉的双眸染上暴戾的色彩,捧着她的脸蛋,咬痛了她的唇,他的身子箝制着她,要让她感受到那种被逼迫到无处可逃的痛苦。 “别害怕,我怎么可能会吓到你?你说你要爱我,不是吗?你说我们要结婚,不是吗?我怎么可能会吓到你?我该感谢你,看到我脸上的杰作了吗?看到我身上的痕迹了吗?我的身子之所以会好,全都该感谢你,你是我的救世主,我在报答你。” 他再次封住她呜咽不已的唇,舌头探进她的手中,双手向下移动,隔着衣服,不带情感的抚摸她敏感的胸口。 乔蜜儿微微颤抖,神情慌怯,想要开口,却发不出声音,鼻息间尽是他的气味。 他不让她逃,要她全数承受,双手沿着她身体的曲线,毫不怜惜的向下游移,抚过她的腰肢,落在她的臀部,他的下身抵着她的身下,捧高她的臀,将她举起来,让她的身子与自己紧密相连,然后分开她的双腿,置身在她的双腿之间。 陌生的感受不断的扩散,她感觉到他亢奋的欲 望,双手不停的捶着他,扭动脖子,急着要出声,但是无论如何闪躲,都摆脱不了他的唇。 当他吻着她时,双眼没有合上,冷酷的瞅着她,令人瞧了心寒。 无视她眼底的惊慌和无助,魏天祺捧着她的臀部的大掌伸进她的裙下,拉高裙摆,粗鲁的扯破她的底裤,让她的身下与自己早已褪下衣物的欲 望紧紧相触。 那抹火烫的温度,触动了她的情绪。 难道这么伤人才是最好的报复手段?他对她的感觉真有这么痛恨吗? 乔蜜儿不再动作,也不再挣扎,睁大盈满泪水的双眼,静静的望着占有自己的唇瓣的男人。 …… 被侵入、被贯 穿的疼痛感瞬间蔓延,无法承受的痛苦滋味让身子不住的颤抖,她咬着唇,忍受那股紧窒与疼痛,压抑着叫喊的冲动,泪水从紧闭的双眼中滑落,心口浮现受伤的感受。 魏天祺毫不怜惜,毫不心疼,伤害她的快 感在体内流窜,灼热的欲 望缓缓的退下,然后再次冲动的前挺,加深穿透的侵略。 乔蜜儿咬紧牙关,指痕落在他的胸口,默默的承受他的侵略,感受压迫的滋味。 想要逼得她哭泣,想要让她承受他痛苦不已的感受,他眼底的火苗愈烧愈旺盛,她强忍的态度令他愤怒、挫败,他要的不是她忍耐,他要的不是她一副完全包容的姿态,于是心一狠,用力扯破她的衣裳,任由她赤裸的身子暴露在空气中,展现在他的眼中。 “不!别……别看。”尽管身子剧烈的疼痛,可是她想起某件事,惊愕的大叫,双手遮住胸口。 当他低下头,看见眼前的景象时,忍不住狠狠的倒抽一口气,深受震撼。 那是一条触目惊心的可怕血痕,由胸口的正中央处向下延伸,几乎到达肚脐,除了震惊外,无法想到其他字眼。 他不是没有看过她全身赤裸,但那是在睡意浓厚之际,充满雾气的浴室里,当时有些距离,视线也不是那么清晰,他……看不到这些伤痕,这么的可怕,这么的深刻,这么的……令人心痛。 “别看……”乔蜜儿脆弱无力的哀求。 暴戾的气息瞬间消退,魏天祺回过神来,充满怨恨的眸子换上难以置信的震惊,微微开启的薄唇合不拢,直到此时此刻,他终于察觉自己失去理智的疯狂举动。 老天! 极力压抑的无助呜咽声传入耳中,他看见布满委屈泪水的苍白小脸,想要逃离却动弹不得的娇嫩身子,眼底霎时浮现内疚。 老天!他……在做什么? 他怎么能够用这种卑劣的举动伤害她?他怎么可以彻底的失去理智?他到底在做什么? 心中充满自责,以及冷静后的后悔,他神色僵硬,缓缓的向后退,准备离开她的身子。 “蜜儿,我很……”他很抱歉。 “不要,别……拜托,别离开。”听出他的语气中有内疚,也有自责,乔蜜儿睁开眼睛,看得更清楚,他的脸上满是懊悔。 即便她的心充满胆怯,就算她的身子仍然疼痛,但是她喜欢这种疼痛的滋味,无论心酸、难过,只要是他带给她的,都无所谓,她愿意承受。 “别走,拜托,这样子就好……”他身子的移动牵扯着她的痛楚,她努力的挤出微笑,想让他知道,她一点也不难过,希望拥有他的感受。 “我……我很抱歉,你一定很痛,我竟然用这种……”这种行为表达愤怒,他不是没有感觉到当自己探入她的体内时,欲 望冲破她纯真的瞬间。 “天祺,别说抱歉,我……我一点也不难过,很喜欢你拥抱我。”她轻声呢喃,坚强的抬起头,捧着他的脸,轻啄他的唇。 被抬起的双腿紧紧缠绕着他毫无赘肉的腰杆,随着时间的流逝,身子的不适逐渐消失,她缓缓的摆动发酸的臀办。 “拜托,别动。”魏天祺忍不住咬牙,必须耗费极大的力气才能压抑被挑起的欲火,就算口口声声的说想要伤害她,事实上,当他碰触她时,强大的欲 望便不住的在体内苏醒。 渴望狂烈的摆动,渴望沉浸在她温暖的紧窒内……原来他并不如想象的拥有极大的克制力,也想要拥抱她。 那种不上不下的感觉逐渐在体内蔓延,适应了他的存在,感受到另一方的火热温度,乔蜜儿察觉腹部充满陌生的热火骚动,十分难受。 “天祺,我不痛了,真的……所以能不能别就这么离开?”即便脸颊泛红,就算感到不知所措,她还是看到他眼底的犹豫和挣扎。 从今天开始,就算她和他之间的关系不对了,她还是不在意、不在乎,可以佯装什么事都不曾发生。 从这一刻起,他和她之间的关系不再单纯,两人再也无法回到什么都不曾发生的过去。 他的心口窜出的怒气大火,不知为何消退了。 其实魏天祺也不懂,自己方才为何如此气愤?为何全是负面的想法?想到被设计,想到被人抓在手掌间玩弄,想到自己没有真正的自由。 但是相反的,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自由?她知道他所有的一切,她让人照顾、陪伴他,她调查、追寻他的行踪,那又如何?那不是关心吗?她依然让他拥有人生,让他生活过得无忧无虑,不是吗?如果不是她的注意,现在他有这种完好的生活吗?他能拥有正常的人生吗? 那么……方才的他到底在气愤什么? 眼神逐渐变得柔软,他缓缓的伸出手,轻抚着她的脸蛋,动作充满怜惜。 老实说,他真正该做的不只是感谢她,他用尽一切回报她也是应该,因为当她的身子受到煎熬时,当她在国外承受痛苦的手术时,仍然没忘记替他感到忧心。 她如此待他,他有什么资格对她不满?有什么资格恨她? “蜜儿。”他低下头,温柔的吻住她的唇,心疼又内疚,捧起她的腿,缓缓的律动停留在她体内的欲 望。 是啊!从现在开始,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将再也不同了。 他的眼底充满疼惜的爱怜,轻轻的吻着她胸口的疤痕,不舍的揉捻她脆弱的尖挺。 湿意的包覆感受、微微疼痛又酥麻的滋味,挑动她的感官神经,乔蜜儿闭上眼,身子不断的激颤,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 她怯怯的伸出手,紧紧的拥抱停留在胸口的头颅,感受他疼惜的爱抚。 他的长指拨弄她变得敏感的胸口,她的身下被紧紧的充满又轻缓的摆动,一波波不曾有过的陌生情潮在体内扩散。 …… 一声又一声激昂的叫嚣和娇喊,充斥属于两人的世界…… 那双眼,睁开时,迷人得令人颤抖;凝望着她时,让她莫名的悸动与心动。 他的声音轻柔低沉,总是露出温暖的笑容,令人忍不住想要吮吻他,眷恋不已,更加贪心的渴望。 而此刻,这个令她难以自拔的迷恋的男人,正与她同床共枕。 他躺在她的身边,触手可及,让她一睁开眼,眼底便充满他,宛如作梦。 乔蜜儿贪恋的凝望着沉睡的魏天祺,心中充满甜蜜的滋味。 因为想再多瞧瞧他,所以她小心翼翼的不发出声音,深怕扰醒他,贪恋的凝望就此结束。 她看了他许久,好久好久之前,她的眼中就只有他。 当年的他,被火纹身,躺在病床上时,她就开始注意他。 从她答应亮亮的誓言开始,她的世界多了他的存在。 他进行一连串的手术时,她坐在手术室外,像个与他有着极为亲密关系的家人,不断的数着时间的消逝,忧心焦虑的祈求他的手术能成功。 当他终于能下床,开始复健时,她躲在长廊的角落,悄悄的凝望他,在心中替他打气加油。当他摔倒,承受痛苦时,她在另一头为他忧心不舍。当他花费数小时,终于走完那一条仅仅十步的路程时,他笑得开心,她则在另一处为他开怀心喜。 她准备前往美国,他也正要开始就学,那时她坐在车上,尾随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慢慢的走向校园,看着他在路上遭受旁人歧视的目光,她气得想要下车骂那些窃窃私语的闲人。 即使她在医院里与死亡搏斗,依然心系着他。如果自己就这么离开,爸爸会不会忘了她要求照顾他的承诺?如果她就这么再也睁不开眼,有没有人会像她一样这么关心他? 如果如果,也许也许,当她一次又一次的克服了身子的不适,如愿以偿的站在地上,终于开始行走,为了能够早点回来,她认真的听从医生的指示,每天吃力的复健,直到恢复健康。 而今,他这个令她心心念念的男人,令她在不知不觉间爱上的男人,就在她的身边。 乔蜜儿的眼神变得温柔,她不知道原来所谓的幸福,让人如此感到快乐,好像溢出来的蜜糖,多到无法消化,却又舍不得任由它流泄。 他说了,她是新娘,是他的新娘。 他说了,他要娶她,他愿意娶她。 她愿意代替心遥,就算他爱的人是心遥,也不在乎,这是她爱人的方式。 所谓的爱情,她愿意担任爱人的角色,即便被爱是最幸福的事,可是爱人同样也是快乐的事,那是她心甘情愿的。 陪伴在他的身边,待在能瞧见他的世界里,这是她的幸福。 凝望了许久,当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时,那双紧闭的眸子缓缓的睁开。 还未适应光亮,魏天祺忍不住发出轻声叹息,一会儿,他转头,看到了乔蜜儿,嗓音略微沙哑低沉的开口,“早安。” 她害羞的拉起被子,仅仅露出头,轻声的回应,“早……早安。” 在早晨睁开眼的时刻,眼中只有他的影像,要说不紧张,是假的。 他再次发出满足的叹息声,再次闭上眼,似乎不是真正清醒,打算继续沉睡。 从来没有看过他这副真实不伪装的自然模样,她忍不住加深笑意。 阳光透过窗子,照射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淡色疤痕清晰的落进她的眼底,那是他努力辛苦的痕迹,那是他想花费所有的勇气和毅力让自己恢复正常的证明,那是……融有她存在于他身上的甜蜜象征。 第十一章 也许这幸福的滋味无论如何消化,都消化不完吧! 不知何故,魏天祺猛地睁大眼,眼底显现她的身影,无论如何眨眼,都眨不去她的影像……他的眸子更加瞪大,身子瞬间变得紧绷。 他想起自己此时此刻为何会在这里,为何眼中有她的脸庞,还有……昨晚他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蜜儿……” 那双清澈的眸子没有半丝怒意和对他的恐惧,一想到自己昨晚的粗狠行径,以及对她做出什么事,他立刻坐起身,又惊又急的跳下床。 老天!他做了野兽,他伤害了她,他竟然…… 发现自己身上空无一物,再瞧见她在他跳下床的瞬间,羞怯的拉着被子掩盖脸孔,魏天祺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慌乱的时刻,脑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混沌。 拿起地上的裤子,他告诉自己要冷静,刻意从容不迫的穿上裤子,快速离开房间。 房门关上的刹那,原来羞怯带笑的乔蜜儿一凛,笑容缓缓的消失。 他方才的神情充满惊悚,震惊的看着她,表情十分懊恼。 他……后悔了?后悔和她上床,他一点也不想和她有任何关系,包括……结婚。 脑中浮现无数的答案,他的态度、他的惊讶、他的模样,在在显示所有她想象出来的幸福情景终将成为幻影。 一夜过后,梦境也该清醒了,就像作梦一样,睁开眼后,终究回到现实,面对所有的真实情况,就算再如何渴望,就算梦想再多,所谓的虚幻,就是虚,不是实。 心底涌现浓浓的苦涩,乔蜜儿僵硬的扯动嘴角,眼底尽是失落和受伤,慢慢的离开床铺,静静的拿起地上的衣物,脑袋一片空白。 和她在一块,真的让他这么痛苦吗?真的让他这么难受吗?真的让他这么厌恶吗? 低下头,她望着胸口的疤痕。 是因为它,所以他才会讨厌她吗?还是从头到尾,他针对的是她乔蜜儿这个人? 僵硬麻木的穿上衣服,苍白的脸庞逐渐有了些许血色,茫然的眸子逐渐有神,她扯动嘴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被他的态度伤害,忘了:被他错愕的神情伤害,忘了:被他急急从她的房间逃离的行径伤害,也忘了…… 她露出僵硬的笑容,因为就算再如何受伤,她还是得面对他,还是舍不得离开这里,离开有他存在的空间,她只能努力的伪装,装作自己什么都不在乎,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的不同,一点也不感到难过。 用力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应该离开房间,应该面对他,一点也不想做缩头乌龟。 伸出手,她打开房门,才向前踏出一步,抬起头,准备看着前方,下一秒,惊讶到无法动弹。 她的身子僵硬紧绷,双眼惊讶不安,脸色惨白,咬了咬唇,低下头。 她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他,原以为他会待在自己的房里很久,今天怕是见不到他,抑或他会选择闪避她,又或者……无论哪一个,她确信他不会出现在她的房门口,出现在她的面前,上半身仍然赤裸。 因为他要冷静,他要厘清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此时此刻他竟然在她的房门口,她的眼前。 “嗨!”魏天祺全身僵硬,一脸不自在。 他看到低垂着头的乔蜜儿,方才门一开启,就算只是匆匆一瞥,可是他还是看到了,她发红的眼眶,她受伤的神色,还有她难过却努力压抑成自然的态度。 什么样的男人在与对方一夜激 情后,一早睁开眼,会一脸惊悚,态度慌乱,好像做了什么错事? 什么样的男人在与对方一夜激 情后,清醒时,会一脸懊恼,不知所措? 什么样的男人在与对方一夜激 情后,会急急忙忙的跳下床,态度恶劣,连瞧对方一眼都不肯? 什么样的男人在与对方一夜激 情后,只是拿起裤子,套在身上,话都不说便开门离去? 什么样的男人在与对方一夜激 情后,像是办完事,毫不负责任的任凭女孩子伤心难过,仿佛有毒蛇猛兽在身后追逐,急匆匆的逃离? 答案是烂男人,超级烂男人,霹雳无敌烂男人,胆小没用、只会玩乐、欺负女人的霹雳无敌烂男人,而那就是他。 乔蜜儿沉默不语,低垂着头,一手紧揪着胸口的衣裳,逃避他尴尬的神情。 他们两人就这么站在门口,沉重的气氛弥漫室内。 重重的叹了口气,魏天祺高举双手,率先打破沉默,“我道歉,蜜儿,别生我的气,我刚才……刚才不是逃开,不是发现自己与你同床共枕,所以受到惊吓,我是……我是被自己全身赤裸的站在你面前吓到。”因为全身赤裸,想到自己身上的那些疤痕。 他不习惯赤裸的面对人,就算是和心遥,最多只在医院里让她看到自己身上的那些疤痕,再多的,也没有。 她仍然低垂着头,依旧没有开口。 魏天祺懊恼的爬梳头发,“我刚才清醒时,神智还很混乱,没想到自己会在你的身边睡得这么沉,所以一醒来,发现你在我的身边,我以为……”以为自己在作梦,又想到昨晚自己的行径,不禁吓到了。 不只是吓到,他习惯一个人睡,床上从来没有第二个人,不习惯毫无束缚的面对任何人,就算平时表现得再如何有自信,仍然介意被人看到他没有遮掩的、最脆弱的真实一面。 “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乔蜜儿急急的出声。 “什么?”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我说,你不用向我解释什么,也不需要向我道歉,事实上,你离开也是应该的,我们……我们就算发生昨晚那件事,你也不需要太在意。”她异常的冷静。 “我们昨晚……我不需要太在意?”没来由的,他发现自己讨厌她那毫不在乎的态度。 她方才明明很难过,他看到她的眼眶泛红,现在她却要他不要在意?不要在意什么?不用向她道歉什么?她忘了他昨晚在怒气冲天之际是如何伤害她的吗? “是的,不用太在意。”她佯装轻松愉快的表情,坦然面对紧锁眉头的他。“昨天的事情是我自己愿意的,你情我愿的情况下,我一点也不觉得有任何需要你道歉的地方,虽然刚开始时,你的举动吓到我了,可是……可是我一点也不觉得受到伤害,更何况我们都是成熟的男女,男欢女爱本来就是正常的行为。当然,我也没有认真的看待你说要娶我的事,我知道你是因为我过去做的那些事而气昏了头,你本来就说没有娶我的打算,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为了昨天的事情要求你负责,我不是那种女人,一码归一码,虽然我真的很想嫁给你,但是没有这么自私。”乔蜜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干脆。 “因为我们是成熟的大人,昨天的事情是你情我愿,所以我不需要负责?”魏天祺淡淡的重复。 “嗯,不用。”谁都不需要对对方觉得抱歉。 他的神情变得冷漠。“我可以不用因为昨天晚上的事,被迫一定得娶你?” “我知道从头到尾你都不想和我结婚,如果用这种事强逼你,婚姻生活也不会幸福。”她露出牵强的笑容,态度平静,虽然心里苦涩,但是掩饰得很好。 “也就是说,你觉得和我上床,有了男女之间的关系后,一切仍然可以回归正常,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是吗?”他总是温柔的双眼此刻正散发出暴戾的气息。 “是。”她没有瞧见,因为低垂着头,闪避与他对上眼,深怕他会发现她眼中的难受和言不由衷。 “好大的气度。”他笑不出来,事实上,他充满无法形容的怒火,气她竟然可以这么潇洒的看待两人昨晚的冲动。 她不是有好大的气度,只是怕他感到困扰,如果任性的要求他负责,说不定他会更讨厌她。 她的这席话,令人轻松?让他感觉松了一口气? “乔蜜儿。”魏天祺连名带姓的叫她,语气异常平静。 她惊讶的抬起头,霎时发现他十分愤怒,总是微扬的嘴角紧抿着,微眯的双眼流露出危险的光芒,怒气在脸上蔓延、扩散,好像他此刻面对的人是令他感到愤怒不满的怨恨者。 她不自觉的吞咽唾沫,心房传来阵阵不安的骚动,忍不住退后一步,却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惹火他。 “如果你是真心这么认定我们的关系,如果你确定方才说的那些话是发自内心真正的想法,我发誓我一定会掐死你。”魏天祺信誓旦旦的说,而且他真的会。 他没有见过这种女人,这种令人难以捉摸的女人。 不用负责?发生关系是你情我愿?谁说狗屁的成熟男女可以对自己做错的事自行负责?谁说的? 昨晚他做了什么,会不了解?是他逼迫她的,是他欺上她的,当他被怒气冲昏头时,故意做出这种恶劣的事。而她呢?从头尾到都是自愿的?好,就算刚开始她被吓到,然后才慢慢的接受,但是他这个始作俑者都知道自己不对了,她竟然说出这种毫不在乎的干脆话语? 他一点也不相信她不在意,更不相信她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如果她是个随随便便的女人,不会在昨晚之前仍然没有经验;如果她是个生活淫乱的女人,不会在发生这些事后,还特地告诉他一切都没有关系。 就是因为太在意,为了避免让自己受伤,她才会说出这种话,同时也不想要让他觉得她在趁人之危。 是啊!她明明是这样子想的,她明明努力的装出不在意的态度,可是他为什么反而想要掐死她? 他难道真的想让她难看?还是这是他的惩罚?他还在怨她、气她对他做了这么多偷偷摸摸的事吗? 乔蜜儿的脸上浮现不安,总觉人心好难猜测,总觉得想要理解一个人的态度和想法好难。 “我……发自真心……我真的是这么……”想。 魏天祺伸出手,捧起她的脸庞,密实的吻住她的唇,打断她言不由衷的谎言。 如果让她再开口,他会再次发狂。 心头的怒火猛烈的窜烧着,无法排除的怒气不断的加深,他想狠狠的大吼她,天知道在遇到她之前,他有多久没有这么生气。 半晌,他离开她的唇瓣,用力的摇动她的肩膀。 “所以说,因为我们都是成年人,就算昨晚不理性的做出那样的事,不需要负责,那么现在呢?现在是在理性的情况下,我吻了你,这也能解释成刚才的行为没什么大不了?成熟的男女可以如此随便,想接吻就接吻?” 他已经很生气了,但是在面对一脸无辜、不知如何开口的她时,他发现自己就是无法对她真正的发火。 不是这样子吗?如果不能用这种方式来解释,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吻她呢? “天祺……” 他很生气,她知道,但是为何而气?针对她吗?到底该如何做,才算是正确?乔蜜儿完全搞不懂。 “蜜儿,你……你到底在想些什么?”魏天祺万般无奈的低吼。 说不在意她吗? 不!他无法干脆、不在意的说自己对她没有任何感觉。 第十二章 急促的心跳不会骗人,他承认自己在意她,莫名的在意,因为她的眼神,因为她的态度,因为她的存在,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在意一个人,就算是心遥,那个陪伴在他身边多年的女人,除了将她当成家人之外,他对她从来没有如此激烈的态度和想法。 但是…… “可以,你说我不用对你负责,是吧?那好,现在我要你对我负责,我们发生关系了,你设计我好多年,我要你补偿我。” 就算她的设计全是为了他好也一样,说他任性也好,说他无理取闹也罢,他就是看不惯她故作干脆的态度。 “对……对你负责?”乔蜜儿傻了,错愕的望着他,不禁心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是不是搞错他的意思? 她想要简单轻易的解决他和她之间的关系? 门都没有。 “对,就是对我负责,你欠了我很多,不管那些行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你都必须对我负责,不管你有任何理由、任何借口,我全都不接受,你除了点头之外,没有其他选择。蜜儿,你听清楚了,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只能属于我,不准逃,不能躲,更别想让任何人帮忙,在我原谅你说出这种让人火大的话之前,你只能待在这里,待在有我的地方。” 望着魏天祺那双坚定的眸子,他的态度,他的认真,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乔蜜儿说不出话,心口的疼痛,奇异的在凝望他的过程中,逐渐的淡化、消失。 天才刚亮,魏天祺出现在乔家大宅。 “乔叔,请你……心遥?你怎么在这里?” 他一脸严肃,神情冷冽,从来不曾有过的暴烈怒气第一次显现在他的脸上,就连照顾他多年的乔鸿天也没有见过他如此生气。 魏天祺发现这几天刻意不想理会的蓝心遥,竟然比他还要更早出现在乔家,忍不住扬起嘲讽的冷笑。 很好,他们整他整得可真彻底,乔叔与心遥认识,心遥与蜜儿认识,乔叔又是蜜儿的父亲,也就是说,这三个人从头到尾都是站在同一条阵线上,这几年只要他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就算把情况只告诉乔叔,心遥和蜜儿都会知道,相同的,当他遇到任何的麻烦事时,如果让以女友身份陪在自己身边的心遥察觉,那么就代表乔叔和蜜儿也会了解他发生什么事。 他的人生被这三个人掌握在手里,他的所有动静,他的生活际遇,都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无论他们的出发点和做法是不是好意,对一个活生生、有个人思考能力的人来说,都很讨厌这种被人掌握在其中的日子。 “天祺……”事情爆发后的这些日子,蓝心遥不断的打电话想要和他联络,可是他刻意不接她的电话,连家用电话都被拒绝,就算她到达他家楼下,也被保全人员挡在门外,到公司去的情况也是相同,她实在非常担心待在他家的蜜儿的安危,也因此,才会在苦无办法的情况下来到乔家,与蜜儿的父亲见面。 “天祺?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乔鸿天还没有听到蓝心遥要告诉他的话,一脸惊讶的看着魏天祺。 “乔叔,你……骗得我好辛苦。”无视没有任何内疚波动的望着他的蓝心遥,他沉痛的看着宛如亲生父亲的乔鸿天,要说被这么欺骗,没有受到打击,是假的,毕竟他真的把他当成自己的家人。 乔鸿天拧起眉头,看着蓝心遥,当她沉默的对他点点头后,他扬起了安心的笑容。 “唉,我就说吧!这么做绝对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可是我们的傻蜜儿就是不肯听劝,为了你,她还拿自己的生命威胁我们,不把你照顾得妥当,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动手术。天祺,换作是你,你最心爱的孩子这么要求你,能不接受她的威胁吗?” “拿生命威胁你们?”魏天祺听得胡涂。 “我一直在找你,想向你解释所有的情况,可是你一直不愿意理我,所以我相信蜜儿不会在你的面前说出所有的事实,你一定对所有的事情一知半解,只听自己想听的,却忽略了所有的事实,如果你知道所有的事,我不认为你会对我们感到愤怒。”蓝心遥语重心长的说。 魏天祺的眉头紧蹙,不确定的望着眼前的两人,一个是他敬重的长者,一个是陪在他身边五年的……女友,但是一切似乎又变得很不真实。 “如果你愿意,不妨先收起心中的愤怒,我们会好好的向你解释。” 眼前的两人态度坦荡无伪,就算方才他的语气充满愤怒,可是他们仍然心平气和的凝望他,好像过去所做的一切全都没错,这让他心生疑惑。 深吸一口气,总觉得接下来将有许多无法消化的事实会打击他的忍受力,魏天祺退后一步,抬起头,以坚定的目光望着两人。 “我要知道所有的情况、所有的经过,任何事都不要隐瞒我,把一切都告诉我。” 那双若有所思的眸子,在她有任何的举动时,总是紧紧跟随着她的身影而飘移。 她拿着衣服从阳台来到沙发上,他看;她将衣服折好后准备放回房里,他看;她准备到厨房里忙碌,他看;她忙着料理两人的晚餐,他看;她洗完澡踏出浴室,他又看;她吹干长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还是在看。 总觉得这一整天……不,这三天来,只要他在家里,情况就是如此,他的双眼像是黏在她的身上,不管她在哪里,他总是直盯着她,而且看得非常仔细,好像想在她的身上看穿一个洞,又或者想借由目光,看清楚她什么。 “天祺?你有事情想和我说吗?”关上电视,放下遥控器,乔蜜儿偏着头,凝望着坐在沙发另一头的男人。 她知道,再不把问题问清楚,只怕一年过后,他那双雷达般的眸子依然会持续停留在她的身上,一秒都不放过。 深邃的眼眸闪动着令人无法理解的迷惑光芒,魏天祺瞅着她那张白皙的脸蛋和晶亮的大眼,明明有许多话想要和她谈,但是莫名的想不出脑中满是疑惑的问题到底有哪些。 “你很不正常……咳,我是说,这几天你的行为怪怪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关心的问。 他毫不掩饰的凝视着她的视线,让她很在意,不经意的垂下眼,闪避他太过直接的注视。 “蜜儿,我……很久以前见过你,对不对?”虽然是疑问句,但是魏天祺的心中早已有答案。 “有吗?”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问,她拧起眉头。 “在我小时候……我告诉过你有关我的故事,对吧?那时我住在医院里,我妹妹亮亮也在医院里,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亮亮那时候似乎结交了一个朋友,而我……好像有见过她。”魏天祺紧盯着她,想看清楚她的表情。 垂下的眼眸隐隐闪烁的光芒,乔蜜儿沉默不语。 “我记得那个女孩……她好像和你长得很像,而且……听说她答应亮亮,要一辈子照顾她的哥哥。”他故作轻松的说。 她猛地瞪大眼,身子微微震颤,“嗯……是吗?” 有吗?她……不记得那时候亮亮曾经和天祺接触过,她明明记得天祺曾经说过,他连亮亮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那个女孩,和你似乎长得很像。”魏天祺低喃。 他不是没有发现她的身子僵颤,而她……就算他已经知道她帮他这么多事,她仍然不曾告诉他,她与亮亮认识的事。 “是……是吗?那真是巧合。”乔蜜儿脸色苍白,佯装微笑。 突如其来的问题,提醒了她某个可怕的回忆。 她忘了某件非常重要的事,一个不能让他知道的秘密。 “不是你吗?那个女孩……亮亮在医院里交到的好朋友,不是你吗?”她坚持不承认,让他的眸子黯了黯。 “不……不是我,我怎么可能认识你妹妹?”她忍不住说谎。 “是吗?”魏天祺皱起眉头,神情疑惑。 为何蜜儿不承认这件事?乔叔都已经把所有的情况告诉他了,他以为这种小小的事情,她没有理由说谎。 “那么请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让乔叔帮助我?你又是从哪里得知我需要帮助?还有,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坚持让心遥陪着我?为什么一定要知道我这些年来过得好不好?生活情况如何?”为什么要花这么多的心思在他的身上,然后全盘否认所有的好意? 一连串的问题,乔蜜儿听得心惊胆颤,不安的站起身,似乎有些抗拒,总觉得如果说出所有的事,那么……天祺会很恨她吧?毕竟……毕竟她抢走了他最重要的家人。 “有一次我到医院看医生,误打误撞的发现你,看到你全身伤痕累累,觉得很可怜,也许你会需要帮助,又听到护士说你没有亲人,没人可以照顾你,更付不起庞大的医疗费用,所以……所以就请爸爸帮忙。为什么要让心遥陪你?嗯……一时兴起吧!那时她欠我人情,知道我要到美国,便坚持一定要报答我,我听烦了,觉得她好麻烦,老是报答来报答去,刚好我又想知道你重生后会有什么改变和成长,所以顺势要求她照顾你。至于为什么想知道你过得如何,生活好不好?当然是因为……毕竟你的人生几乎是在我的帮助下才变好的,对那时候的我来说,觉得你像是我的所有物,所以……关心,那是正常的。”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说谎还真不是普通的容易。 “你的所有物?”眉头一挑,他疑惑的问。 “你也知道的,那时我的年纪很小,对于很多事都不懂,所以自以为救了人,那人就是我的……我可是实话实说,你……你该不会因此而生气吧?”笨啊!她在说些什么?为什么乱说一通? “不会。”魏天祺轻笑的说,看着她着急慌乱的模样,眼底流露出一丝温柔。 是啊!她果然是当初遇到的那个小女孩,那时她为了替亮亮传话,还偷偷摸摸的溜进他的病房,结果被护士逮个正着,还被骂了很久。 “自从你妹妹死后,蜜儿拿自己的生命威胁我们,如果要她动手术,就必须也要救你。她要求我领养你,同时负担所有的医疗费用,觉得这是她唯一能做的。因为医院是我的,为了让她安心的动手术,也为了报答亮亮,所以我答应了她的请求。”那一天,乔鸿天无奈的这么说。 蓝心遥马上又接着说下去,“你知道的,我欠乔家许多钱,无论如何都希望能够报答他们的恩情,所以在蜜儿换了一颗心又发生病变,决定到美国再次动手术时,她求我一定要陪在你的身边,因为乔叔要和她一块过去,而你已经孤单一人了,如果她是到美国几个月,也就算了,万一她到美国动手术,发生了什么意外,就真的再也没有人能陪你……我答应她的拜托,直到她回来为止。我会一直陪着你,其实你应该有感觉得到,虽然我们两个人交往了五年,但是我们之间的感情连用家人来形容都显得太勉强,不是吗?” “这么说,其实你只是觉得我是你的所有物,所以才会想嫁给我?不是真心喜欢我?”魏天祺看着乔蜜儿,轻声叹息,眼底闪动着淡淡的落寞。 第十三章 “不……不是的,没有人会因为自己的所有物而赔上未来,我……其实我原本在爸爸决定照顾你之后,真的把你当成哥哥,也真的很高兴能够拥有另一个新的家人,可是……每次听到心遥告诉我有关你的情况,爸爸知道我担心你,所以特地让人跟在你的身边,将你的一举一动告诉我。”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羞怯的笑了。 “一年、三年、五年、七年……我好高兴看到你的转变,虽然不能待在你的身边,但是好像能与你分享所有的喜怒哀乐,久了之后,我发现得知你每天的生活情况变成我最期待的时刻,当我因为复健而觉得痛苦时,只要一想到努力一点,很快就能回到有你在的地方,再怎么难过痛苦,我也一定要坚持下去。” 与其说他是因为她的关系而受到帮助,不如说当她痛苦时,他的存在让她有了努力的目标。 “当我终于能够回来时,原本想要马上去见你,可是爸爸说,那时候心遥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够征得你的同意,让她陪在你的身边照顾你,所以她要求你和她交往,表面上看起来是心遥爱上你……其实心遥是好意的,她不是故意要伤害你。如果硬要说有谁是错的,那就是我,我不该无理取闹,要求她这么做。”她愈说愈心虚,也愈来愈内疚,因为她一时的任性,害了心遥,也伤了天祺。 “所以呢?在发现心遥对我没有感情后,连你也想同情我?”魏天祺凝望着一脸惊慌、急着想要解释的乔蜜儿。 “我没有同情你,只是……只是感情的事情很奇怪,看了你这么久,无论快乐还是哀伤,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尽管我们不曾说过话,不曾相处过。”想起过去那些难熬的日子,因为有他的消息,让她一点也不感到艰难。“你一定不会了解那种把某个人的存在当成精神支柱的感觉,只要努力就能见到他,只要忍耐熬过去就能回到他的身边,只要再用点心就可以不用忍受这种想念的痛苦……我看了你好久,久得连自己都没想到,你不只成了我的生活重心,还让我变得……喜欢你。” 怯怯的抬起头,望着面无表情的他,她有些心急。 “我说的是真的,不管你相不相信前头说的话,后面的那些话真的是事实,我没有骗你。” “所以不是同情?”他黯沉的眸子瞬间闪了闪。 “不是同情。” “不是谎话?” 乔蜜儿用力的点头。 “那么……我还有另一个问题。” 发现他愿意相信她,而且没有动怒的迹象,她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你总是将自己包得密不通风?那天……我们两人在床上时,我发现你身上的肌肤似乎有着猛一看不明显,仔细一看却能瞧出不同的疤痕,起初我以为那是受伤的痕迹,可是后来我发现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你的背部和臀部都有疤痕,可以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天祺……”她怔愣住,缓缓的抬起头,以不确定和不安的眼神望着他,“你是在告诉我……那样子很丑吗?因为我的胸口有手术的伤疤,我的身上也有那些痕迹,所以你……吓到了?” 她知道自己没有美好的肌肤,但是不管是胸口的伤疤,还是身上的痕迹,都是幸福满足的象征,她从来都不自卑。 就是有了这些伤痕,才能让她感受到生命的重要性,才能时时的警惕、提醒她,如果不是别人牺牲生命,她不可能有机会还活在这世上,对她来说,这些都是珍贵的宝物。 “不,我当然不这么认为。”瞧见她眼底的受伤,魏天祺连忙坐到她身旁,紧紧的拥抱她。 他觉得很抱歉,问这个问题,不是为了让她受伤。 “如果我这么想的话,那么我自己呢?我身上不也全是疤痕?我有什么资格认为你丑?”他只是心疼。 一知道为什么蜜儿接受换心手术后又发生病变?是为了替你植皮。你身上的皮肤有百分之六十烧伤,你该知道,多年前的植皮技术尚未发展得很好,就算取你身上完好的肌肤,成功率十分小,也很危险。 “于是蜜儿要求用她背部的肌肤,她说她抢走了你妹妹的生命,你妹妹用自己的心换来她的存活,如果这么幸福的能继续活在世上的她不能为你做一点事,岂不是太过分了?其实那也是我的误判,因为禁不住她的要求,刚好她的肌肤与你的并不会造成太大的排斥,所以我答应了,没想到这竟然会影响她的身子状况,造成心脏病变,只好再次到美国重新动手术,这一次她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才算是康复。 “你可以认定是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私,其实我很气你,因为我的女儿对我要求的两件事全都是为了你,她花了太多的心思在你的身上,她关心你比关心她自己的健康还要来得多,她忧心你的生活比在意自己的恢复速度还要来得重,你知道她在美国静养的期间,都在做些什么吗?她学习做菜,将所有你喜欢的食物牢牢的记在脑中,认真的学习每一样你喜欢吃的食物,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亲自做给你吃,让你感受到家的滋味。这也是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私,我真的希望你能够娶她,因为她爱你的程度,绝对不走你能想象得到,就算你觉得娶她是一件勉强的事,我也希望你能看在她如此爱你的份上,试着接受她。” 复杂的心情,有,而且排山倒海一般,不断的侵袭着他。 如果不是她,魏天祺这个人现在不知道流落到哪里。 她伸出援手,拉他一把,让他拥有不需要忧烦的安乐生活,让他在孤独的时候还能得到他人的照料,让他重新获得生命。 她将她的肌肤送给他,让他拥有新的面容,让他能够再次站在人群之中,丝毫不感到自卑。 他何德何能?难道只是因为当初她和亮亮开玩笑似的约定? “你一点也不丑,天祺,对我来说,你长得很好看,不只是心理,还有面貌也好看。一个人的好或坏,不是以皮相来决定,任何和你交朋友的人,他们最终都非常的喜欢你,不是吗?这足以证明你在他们的心目中,没有任何缺点。”因为他的心是美的,他是善良又温柔的男人。 “你也一样,不是吗?我从来不觉得你的身子有什么不同与奇怪。”他只是以为这么问她,一定可以逼出她的真心告白。 事实上,他错了,确实是错了,而乔叔和心遥说对了,蜜儿就算做了一百件的好事,也会选择用一百个谎言来解释所有的原因,因为她不认为把自己做过的好事告诉大家有多么的重要,更不希望用这样的原因来得到大家的认同。 但是,他还是有疑惑的地方。 她为什么不承认曾经与他见过面?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他?为什么不把她和亮亮的关系告诉他? “既然不觉得我的身子很糟糕,那……就不要谈这件事了,好吗?”乔蜜儿逃避似的说,模样无辜、可怜,好像他在欺负她。 她有事隐瞒他,而且这件事对她来说,一定非常重要。 但是,什么事让她心生恐惧?什么事让她感到慌乱无措,深怕他再询问她? 其实乔叔错了,心遥也错了。 他早在不知不觉中,对于与她结婚的事一点也不感到勉强。 当他需要孤独,渴望将自己沉进忧郁、悔恨的湖底时,是她坚持将他从黑潭里拉到明亮的世界。 他从来不觉得身边多了一个人陪伴,是多么的幸福愉快,更不曾认为每天醒来,身边多了某个人的存在,呼吸中有她的味道,耳中有她的欢笑声,就是所谓的幸福,直到遇上蜜儿,她改变了他的想法。 不知不觉中,他发现自己竟然在乎她。 他不是个容易动怒的男人,总是心平气和的接受任何难过、失望、哀伤的事,早已学会放手,像是心遥的事,他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击,也没有太过愤怒,遇到不快的事,只是默默的接受,再让自己完全放手。 曾经他以为自己是个心肠太冷的男人,打从失去家人,变成独自一人后,便学会了不论失去任何东西,都不再感到难过。 可是当他发现蜜儿的事情后,竟然有了可怕的怒火和冲动,完全不受理智的掌控,对她感到愤怒。 他有了被背叛、被欺骗、无法接受的失望和恨意……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这些负面的情绪全都是因为他在意她。 明明他必须想办法说服她放弃结婚的事,但是之后呢?他竟然有了娶她后将让自己更加快乐幸福的想法。 这就是爱情吗?这就是在意一个人所拥有的私心想法吗? 如果是的话,那么他承认了,他对她有了连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感情。 原来他还是有爱的,还是拥有渴望的,还是有着贪心奢望拥有一个人的私欲。 “蜜儿,我只是想知道你心中……” “天祺,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如果你真的讨厌我这么对你,我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做这些事了;如果你想让我知道任何事,请告诉我,我不会再偷偷的问人,不会追查你的生活,不会让你觉得我很可怕……我当初真的只是因为无法守护你,所以才会……” 明明他的话被她刻意的打断,明明他应该继续追问她心中的芥蒂是什么,但是听到她内疚的话语,看到她出自善意却又怕惹他不快而不断道歉的模样,魏天祺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大混蛋,再次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心疼的不再让她说下去。 “我才该感谢你才对,能拥有现在的自由生活,是你带给我的,不是吗?原谅我一时的气话,原谅我不该做出那些举动,原谅我用行为伤害你,就算当时你只是当作有趣才做的行为,现在的魏天祺可以自信的活在阳光下,全是你的功劳。” 她从以前连他都还不认识她,只知道有这样的一个人时,就已经替他想了好多,他有什么能怨她的? “天祺……我并没有你想的这么好,你气我是应该的……”到嘴边的话怎么也无法轻易的脱出而出,乔蜜儿发现自己好胆小。 “如果你是在意我那天要你对我负责任的话,那么我告诉你,那是故意气你的,因为我气你假装太随便,明明你不是这样子的人,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故作潇洒?”原来他也有意气用事的时候,而那只是针对她,只有在面对她时,她又有那个本领让他忍不住发怒。 “天祺,我不是故作潇洒,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你是因为和我发生关系而要负责,我真的不需要。”那种被勉强的关系,她不要,更不希望有一天他会后悔。 爱一个人有很多种方法,她可以选择只要他快乐平安幸福就好的爱他方式。 “那么我说,蜜儿,我在意你了,我对你有感情了,我发现自己在乎你的程度比想象的要多更多,你愿不愿意让我成为你的另一半?愿不愿意接受我的求婚?” “天祺,这个玩笑不好笑。”她怔怔的愣着,以为自己听错了,脸庞充满惊讶和不敢置信。 看着她有些期待却又不是这么确定的吃惊神情,魏天祺的心底窜出充满内疚的歉意。 第十四章 无论他如何追,大概也追不过她对他的感情吧! 她对他的情感根深柢固,她比他早爱上他,她对他做了这么多用心的事,就算他从现在开始爱她,怎么样也追不过她……真是教人泄气,不是吗? 温柔的啄吻她的唇瓣,他的眼神变得柔软,眼底尽是对她的疼爱。 “谁说是玩笑的?也许你以为那是玩笑,但是我发现自己竟然笑不出来,在说这些话时,我的心中充满欢喜。我对你的感情也许比不过你对我的感情,也许我用一辈子的时间都追不到你对我的情感执着,但是我能告诉你,我爱上你了,在乎你了,希望你能待在我的身边,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妻子,希望每一天,只要睁开眼,我都能见到你,听到你的声音。” 那种……她奢望的梦,实现了呢! 亮亮,你知道吗?我的愿望实现了,我和你的梦想也实现了……可是,为什么应该感到快乐,我却觉得更加痛苦? 因为在她贪心的时候,忘了某件事,而当她想起那件错事时,却从他的手上得到幸福? 这样子的情况下,她敢接下他带给她的幸福吗?她能够快乐的告诉他,她愿意嫁给他吗? 乔蜜儿笑不出来,脸色苍白的躲进魏天祺的怀中。 她该高兴的,现在却充满了恐惧。 她没有想过他会爱上她,一直将拥有他当成是梦想,是奢望,是追逐,然而一辈子追逐不到。 但是有一天梦想实现了,现实呢?仍然必须进行。 得到愈多,喜悦愈多,恐惧和自责也会愈来愈多。 如果……如果被他知道,她为他做了这么多,却是伤害他最深的人,他还会再这么拥抱她吗?他还会说感谢她吗? 如果她告诉他,亮亮其实是被她……害死的,他……会原谅她吗? 被紧紧的拥在怀中,感受到他灼热的体温,乔蜜儿咬着唇,逼自己不能哭出声。 热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无论如何她都害怕开口,向他吐实。 如果当初她没有这么做,也许亮亮就不会变成那个样子;如果那时她没有和她发生那件事,说不定……说不定现在亮亮仍然在他的身边,他会过得更快乐。 无论她做任何事、做任何补偿,一切都来不及了,不是吗? 那么她到底有什么好期待的?有什么资格期待他能接受她? 这一切,全是她在空梦而已啊! “蜜儿,我听说只要找到四叶草,就可以让人的愿望成真。” “四叶草?我没有听说过四叶草,只有三叶草,亮亮,你听错了啦!” “才不是,真的有四叶草,我告诉你,我曾经在书上看过四叶草的模样,只是它很少,想要找到它的话,需要很多的好运气。” “是吗?那我一定没有好运气,你瞧瞧我的病,一直都好不了,如果我真的很幸运的话,身体早就好了。” “如果我们两个人一块去找呢?” “我们两个人?” “是啊!如果我有一半的好运气,你也有一半的好运气,我们两个人加起来就有一百分的好运气,一块去找四叶草,一定可以找到,到时候你就可以向四叶草许愿,我也可以向它许愿,这样子我们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 “亮亮,你想要许什么愿望?” “我啊!嘻嘻……我希望哥哥的身体赶快康复。他一直躺在床上,我都不能进去看他,医生叔叔说,如果我进去的话,会有细菌跑到他的身上,害他的身子更不好,所以我想向四叶草许愿,让哥哥快点康复,然后我们可以拥有快乐的生活,希望有人愿意照顾我们,那么我和哥哥就不用吃苦,也不用被分开了。” “可是医生叔叔他们不会让我们出去。” “我们可以偷偷跑出去啊!把枕头放在棉被里面,他们不会发现的。” “可是……爸爸说这么做是危险的事,如果发生事情……” “不会的啦!蜜儿,我告诉你,隔壁房的小美说,只要踏出医院,再往前走十分钟,那里有一大片的草原,草原上全都是三叶草,在很多的三叶草里,一定会有幸运的四叶草,说不定我们只要偷溜出去一下,马上就能回来。” “可是天很黑,我没有这么晚出去过。” “你想不想让自己的身子变得健康?” “想……” “那就对啦!只要找到四叶草,向它许愿,一定马上就能康复。” “是这样子吗?还是明天爸爸来了,我再向他要求,请他带我们一块去?” “乔叔叔一定不会答应的。不然这样子好了,我们握握手,你把你的好运气给我,晚上我一个人去找,再帮你把你的四叶草一块找回来。” “不……不用了,我陪你一起去,你一个人有点危险。” “才不会危险,小时候我和哥哥都一块跑出去玩,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蜜儿,你不要担心。” “不行,我还是陪你了,我们快去快回。” “嗯,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只要找到四叶草,哥哥就能马上康复了。” “只要找到四叶草,我的病也能马上康复了……” 半夜时分,门铃声响起。 正准备回房休息的乔鸿天先是惊讶的看向墙上的时钟,然后缓缓的来到大门口。 当他打开大门时,被眼前的景象吓着。 “蜜儿?”他惊讶的低呼。 女儿泪流满面,一身单薄的衣裳,像个无助的孩子,又像是毫无预警的逃回家的落难女孩。 “你怎么这么晚还跑回来?发生什么事了?” 从小他就将女儿捧在手心,十分疼爱宠溺,这会儿看见她如此脆弱与无助,教他如何不心疼? “爸爸……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还能到哪里。” “快进来。” 乔鸿天赶紧将乔蜜儿带进屋里,随即将管家也找了下来。 “瞧你全身冷冰冰的,先让林叔帮你准备换洗的衣服,你好好的泡个热水澡。真是的,为什么不顾好自己的身子?有什么天大的麻烦事,也得注意自己的身子状况。”他既心疼又忧心,急急的念着。 “爸爸,如果天祺知道是我害死了亮亮,他还会愿意娶我吗?他说他爱我,可是我有什么资格让他爱?我是害死他唯一家人的凶手啊!如果不是我,亮亮不会那样子。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认为我为了得到她的心,才会害死亮亮。爸爸,为什么我好不容易看到他快乐了,却又要成为那个害他痛苦的罪人?”乔蜜儿喃喃,泪水扑簌簌的落个不停。 想到天祺望着她的眼神是这么的温柔,想到他的告白,想到他说爱上她的模样,她无法喜悦,内疚和自责不断的侵袭她。 有他的气味的屋子,成为加重她罪恶感的负担,想到他也许会恨她,想到他将发现那些事实,想到所有会到来的结果,她只能懦弱的逃避,真的好没用啊! “蜜儿,你在说什么?那根本不是你的错。”乔鸿天惊讶不已。他一直不知道,原来在女儿的心中,对于魏亮恩的死,是这么的自责和忏悔的认定。 “是我的错,你明明知道,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答应她,没有陪着她一块这么做,亮亮不会偷偷的跑出去。” “蜜儿,我已经告诉你很多次,不管你有没有答应陪那个小女孩一块溜出去,她还是会自己偷偷的跑出去,那一次如果不是你陪着她,在她昏迷时,不是你跑回医院来求救,医院里的护士甚至不知道到底该去哪里找她。” 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无论是他,或者是医院的护士和医生,都告诉过她许多次,也开导过她,但她就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一直无法释怀。 “是我的私心,你知道吗?爸爸,我一直希望能够离开医院,讨厌一直住在医院里,那时候我明知道有危险,明知道应该阻止亮亮,却自私的只替自己想,所以我放任她,我等于是间接害死她的人,那天晚上如果我阻止她,也不会害她受到细菌感染,她不会死去。”乔蜜儿忍不住低泣。 这样子的事,她有什么勇气向天祺吐实?她连承认自己与亮亮的关系都不敢,难道要她欺骗天祺一辈子?她不要一直活在恐惧有一天事实会被发现的不安中。 偷偷跑出去的那一天,她和亮亮并没有马上回来,借由月光的照射,她们蹲在草地上,小心翼翼的寻找,吹了一夜的冷风。 当她找到亮亮口中的四叶草时,兴奋的跑向亮亮,没想到竟然看到亮亮躺在草地上,昏迷不醒。 那时她吓坏了,抓着四叶草,急急的跑回医院。 医院已经发现她们两个人不见了,忙得人仰马翻,在她告诉护士,亮亮昏倒在草原上后,也跟着昏过去。 那一次的意外,让她的心脏恶化得更糟,随时有性命危险,被救回医院的亮亮也因为细菌感染,只剩下一口气。 后来的事,她全都不知道,直到再一次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活着,而且已经换了一颗适合自己的心脏,因为刚好有一名女孩死去,而她的家人答应将她的生命遗爱人间,由于蜜儿与女孩的年纪相当,同时经过检测,确认心脏移植不会发生排斥后,在她生命最危险的时刻,得到重生的机会。 而亮亮呢?却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离开了人世。 醒来后的蜜儿不断的自责,认为是自己害死了亮亮,因为她找到了四叶草,又马上许愿,没有将幸运分给亮亮。 直到有一天,当她听到医生与爸爸说的话后,更加震惊了。 原来那个死去,将心脏遗留给她的人,是亮亮,亮亮是在她即将动手术的那天死去的,也就是说,是她害死了亮亮,又夺走了她的生命。 她能有什么勇气坦然接受幸福,与天祺在一块? “爸爸,我不能嫁给天祺,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很恨我。” 想到被他憎恨,想到有一天他看着她的眼神将充满痛恨和埋怨,她如何能忍受?不!她做不到。 “蜜儿,你冷静一点。”乔鸿天严肃的开口。 “爸爸,是不是做错事情的人,不论如何忏悔,也不能得到原谅?我的身子康复了,我努力让天祺得到亮亮希望哥哥得到的幸福和快乐,我以为这么做就能得到原谅,我以为这样子我也能幸福,可是……可是我却贪心的希望天祺能真正的爱我,我不希望他讨厌我,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所以才会无论做了多少事,仍然必须得到报应?” 她最怕的事是深爱的男人从此将她视为敌人,可是……偏偏它发生了。 “爸爸,我知道自己这么做很胆小,可是……我能不能回美国?我能不能躲起来?我明明一点也不想离开,明明好舍不得离开天祺,可是我更怕他会恨我,我无法将事实告诉他,我能不能做一次缩头乌龟?这样子天祺会不会怪我?爸爸,我好矛盾,到底该怎么办?” 离开,她失去了爱人的心;留着,她被自责啃咬,无法装作无事一般任由自己存活在快乐中,更不想提心吊胆。 愈是爱一个人,愈是想很多,到最后,什么事都不对,什么事都变得错误,一切都变得只会伤人,大家都得不到幸福。 “蜜儿……” “蜜儿。” 同一个名字,不同的呼唤声。 乔蜜儿啜泣,无助的望着父亲,不是没有听到熟悉的声音。 终章 那夹带着无奈、心疼、怜惜的呼唤声,听在她的耳中,如魔音,如骇人的鬼魅,她的身子僵硬,无法动弹,脸色变得苍白,毫无血色,双眼瞪得好大,连眨动的勇气都没有。 屏住气息,紧紧抓住父亲的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她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天祺?”乔鸿天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客厅的魏天祺,他一身轻便的服装,脚上还穿着拖鞋,头发凌乱,可见是匆匆出门。 “乔叔,抱歉,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魏天祺充满歉意的说。 方才尚未熟睡,他突然听到有人打开家门的声音,走出房间,到蜜儿的房内查看,发现她不见了,他在急急忙忙之中,跑到乔家,同时听到了她说的话。 “蜜儿,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你……害死了亮亮?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和亮亮认识,甚至……你和她之间发生的那些事,你也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他的嗓音有些淡冷,紧盯着背对着自己,身子不断颤抖的乔蜜儿。 她的心仿佛冻结了,好冷,布满绝望。 他……都听到了?!听到她是害死他妹妹亮亮的凶手? 她害怕的事终于发生了,将会被他痛恨,他再也不会理她了…… “蜜儿,转过头来,不要逃避我。”魏天祺缓缓的靠近她。 僵硬的身子始终无法动弹,乔蜜儿咬着唇,泪水拼命的滑落。 她能开口对他说道歉吗?不!不能。如果说声对不起就能解决所有的事,那也只是代表做错事情的人想借由认错得到安心、得到众人的原谅,这是最逃避的做法。 “其实从头到尾你所说的看了我许多年、关心我这么久而逐渐对我有了感情,全是假的,全是你的谎言,你只是认为自己害死亮亮,对我感到愧疚,所以才会让乔叔照顾我,是吗?”望着连转身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的乔蜜儿,魏天祺的语气充满苦涩。 无力垂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好像只有这么做,她才能逼自己承受面对,而不逃跑逃避。 “你对我的感情是假的,你要嫁给我的说法只是歉意的补偿,乔叔之所以帮助我全是为了弥补你的自责,如果没有发生亮亮那件事,你根本不会对我有任何想法,更别说让乔叔照顾我,是这样子吗?”他来到她的身后,失落的喃喃,露出受伤的神情。 她听得出他口气中对她的失望,她感觉得到他与她之间的距离有多么的接近,她知道只要转身,他就在她的眼前,可是…… “你因为得到亮亮的心,所以可以重生,而为了弥补我,才会特别注意我,才会想要关心我的状况,包含将自己身上的皮肤捐给我……你认为只要这么做,从此便不再欠我人情,可以抵消你心中的罪恶感,是不是?”魏天祺压抑着情绪,声音充满了令人受伤的愤怒。 “天祺?”乔鸿天皱起眉头,十分震惊。 “不是!我不是这种想法。” 面对他莫须有的质疑和质问,乔蜜儿更加受伤,再也无法忍受,冲动的转身,急急的抬起头,布满泪水的脸庞展现在他的眼底。 “我爱你是事实,我内疚是事实,我关心你是事实,感情从在意、关心转变成难以自拔的爱恋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从来没有想过用自己的皮肤抵消害你失去亮亮的罪恶感,只是舍不得看到你受苦……看见你躺在那里,绝望的等待有一天能获得重生,我好心疼、好不舍,所以才想把自己能够给你的分给你,只是希望将亮亮希望给你的快乐替她送到你的手中,只是……只是贪心的希望能够拥有你,我不希望你恨我……” “但是你什么都没有和我说,为什么要闪避这些事?为什么选择回避?为什么不愿意坦然的面对伤害?难道在我的面前,你没有办法对我说出害怕的事?我不值得你的信任?我无法承担你心中的痛苦?” 明知道她有事,明知道她心中有伤,他等待着她有一天能亲口告诉他,没想到等到的结果是她想逃。 直到发现她离开后,魏天祺才发现,无论他如何追她,也追不过她爱他的心,可事实是,就算花了十年的时间他追不过她爱他的心,但对她的感情,同样是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的多。 因为在意,所以心痛;因为在意,所以被选择放弃丢下后才会更加受伤……原来在她爱他之际,他对她也有了更深的依赖。 “我不想要你误会我,我害死了亮亮,却又得到她的心……我拿什么理由和你解释?我如何和你说,我对她没有伤害的意思?” 如果那天她没和亮亮一块出去,亮亮不会死,她也不会得到她的心。 所有的一切都是巧合,但是一切的巧合全是来自于她,她就算真的无意,旁人总会联想到,而她这个当事人呢?有理说不清,愈说愈混乱。 乔蜜儿低下头,默默的流泪,咬着唇,不哭出声,不想被认为这样无助的哭泣是一种卑劣的手段,故作可怜,借以换取同情。 “蜜儿,抬起头来看着我。”魏天祺沉声的要求。 颤抖的身子仍然僵硬,她用力的摇头,努力的逼自己别去看他,深怕看到他眼底的鄙夷。 “唉!”他逸出几不可闻的叹息声,终于真正的开始了解她一点点了。 她总是故作坚强,习惯将所有的坏事埋藏心中,如同那些了解她的人说的,她从来不想自己做了哪些对的事,只想着自己做错了多少事。 他伸出温暖的双手,将她紧紧的拥抱在怀中。 “什么时候你才能学会只替自己设想?什么时候你才能懂得往好的方面去想?没有人像你一样,总是悲观,总是只看错事,而不看对的方向……蜜儿,同意将心脏移植给你的人是亮亮。她昏倒在草地上,被送回医院后,曾有短暂的清醒,是她亲口这么向医生要求的,她觉得很抱歉,害得你的病情更加恶化。你和她一样,都在为自己的行为向对方道歉。” 那时他在隔离病房里听到亮亮情况危急的事,也知道了她的要求,如果她的心脏可以救她最好的朋友,她希望能在死后将心脏留给她。 “而我也是同意她的要求的当事人之一。”魏天祺轻声的说,仿佛害怕自己的声音太大,会把她吓跑。 心头一震,乔蜜儿惊讶的睁大眼,僵硬的抬起头,泪水依然落个不停。 “你知道吗?四叶草可以许愿,是我告诉她的。在我们的父母离开后,为了让她不难过,我骗她四叶草可以许愿,愿望可以成真,我也从护士的口中知道,她和一个与她同年纪的小女孩在半夜偷偷的跑出去找四叶草的事情,我更加内疚。如果那时候没有告诉她这件事,也许她不会为了找四叶草而偷跑出去,想到自己是间接害死她的凶手,我比你更加自责。她是为了我,才去找四叶草。”他苦涩的笑说,眼底的哀伤浓烈得化不开。 “天祺,亮亮不会希望你为了她的事而内疚,她只是想要给你希望。”她直盯着他,低声的说。 “如果那时候不是我偷偷的带她回家,她便不会被火烧伤,不会住院,不会为了我的事而担心,不会害得你差点死去,更不会让你以为自己害死她,也不会让你这些年来为了这些事而伤心。”从头到尾,始作俑者是他。“我知道换心的事,也知道你能够接续她的生命,我曾经想过,既然我妹妹没有办法活着,那么留下一个属于她存在于世界的东西,让它能够继续证明自己活着,为何我要不答应?所以我知道亮亮将心脏给了另一个女孩,那个女孩会替她努力的活在世上,她将拥有属于自己同时属于亮亮的另外一个人生。” 但是他没有想过,因为他的想法和亮亮的决定,同时又帮助了他,让他能够得到蜜儿的爱情和重视,让他得以拥有更多。 乔蜜儿咬着唇,无法压抑的轻声啜泣。 “所以别再告诉我,你要离开,别再给我希望,又带给我伤害,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快乐,如果你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贪心,渴望拥有我的话,请你紧紧的抓住我,别轻易的放开手。” 如果他没有发现她突然离去,如果他没有追出来,是不是从此再也找不到她?她是不是会逃得远远的,就为了她心中的自责和恐惧? 伸出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角,乔蜜儿泣不成声,无法说出心中保证的决心,只能不断的用力点头。 她幸福吗? 是啊!自从她交了人生第一个朋友开始,她的幸福齿轮已经开始转动,无论她曾经伤心多少次,无论她曾经多么寂寞孤独,可是愈是受伤、愈是痛苦,未来的幸福与快乐也将累积得愈来愈多。 因为只要一句话,只要一个小小的声音,只要简单的几个字,它们都将成为令人感到喜悦的甜美滋味。 在深夜时刻,在昏黄的灯光下,在乔鸿天终于安心的微笑中,紧紧拥抱着彼此的魏天祺和乔蜜儿,终于懂得打开秘密的心房,努力学习真心的爱一个人,疼惜、深爱另外一半的重要课程。 尾声 【尾声】 晴空万里,微风轻拂,令人感到畅意舒爽。 乔蜜儿捧着花束,神情愉悦,有些着急的快速前进。 不久,她听到身后有一道疾奔而来的脚步声。 “你应该等等我,我只是拿一下东西,马上就回来,这里这么大,你不该一个人先跑,万一不小心跌倒,出事了,怎么办?”魏天祺神色紧张的碎碎念,一手提着一只篮子,另一手紧紧搂着她的腰。 “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会跌倒,是你太爱操心了。”她忍不住笑着摇头。 “不管会不会,就是不能用跑的,难道你没有做妈妈的自觉?身为孕妇,下个月就要生了,你刚才还敢用单脚跳下车,这是很危险的举动,别告诉我你不清楚。”想到刚才令人心惊胆颤的画面,他心中涌现恐慌。 “我没有用跳的,而且一般人本来就是单脚先下车。”她低声抱怨,发现他愈来愈爱大惊小怪。 “那是一般人,你不是。”身为孕妇,本来就应该小心翼翼,还有……“你手上的那束花让我拿,这么大一束,都挡到你的视线了。” 为了防止她发生任何危险,魏天祺承认自己最近愈来愈神经质,如果她不是下个月就要生了,再这样下去,他发誓自己一定会因为穷紧张而发疯。 “天祺,我突然觉得下个月要生的人好像是你,不是我。你想太多了,亏你还要我多往正面方向思考,别老是想东想西,结果呢?我一怀孕,你比我还认真的阅读相关的书籍;我做产检,你比我还在意身子状况;连我走路,你都比我紧张,担心跌倒……到底是我了解自己的情况,还是你了解我的情况?”乔蜜儿有些无奈的抱怨,不过不满归不满,眼底的快乐与喜悦却藏不住。 “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你爱念、爱抱怨都随便你,别忘了爸爸说的话,生产对你来说算是一项风险,因为你的心脏仍然有些小问题,有些事情该防就要防。”他知道自己最近变得比较罗唆,但是身为即将为人父的人夫,有这样直接又关心的正面心情,是值得原谅的。 “终于到了。”眼看丈夫又要开始碎碎念,她赶紧伸出手,指着前头的墓碑。 “老实说,我还是认为你现在的状况不太适合来到墓园,虽然我们是来看亮亮的,但是老一辈的人不是总说快要生产的女人容易被这里的磁场影响吗?我看我还是先带你……” “亮亮,你好不好?”无视身后紧张兮兮到快要抓狂的男人,乔蜜儿站在写有“魏亮恩”三个字的墓碑前,轻声的说:“你看到了吗?我已经要当妈妈了。” 她笑眯眯的望着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是个有着可爱笑容的小女孩。 “我已经实现我们两人的约定,给你哥哥最大、最好的幸福……好啦!我承认是我贪心,把他放在自己的身边,可是我相信你一定也会很喜欢我当你的嫂嫂,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对不对?” 她转身,接过魏天祺手上的花束,插进墓碑前的花瓶里,然后等着他将亮亮喜欢吃的零食全都摆好。 “忘了告诉你,我肚子里的宝宝是个女孩,虽然不知道可不可能,但是我一直认定那一定是你想回来和我们团聚,所以我才会拥有她,而且天祺也答应我一件事,我们决定将肚子里的女宝宝取名为魏思亮,你说好不好?” 感觉温暖的大掌轻轻的覆在她的肩上,乔蜜儿晶莹的双眼看着身旁的男人,露出甜蜜的微笑,伸出手,轻轻勾着他的手臂。 “亮亮,谢谢你成为我第一个朋友,谢谢你将天祺带到我的身边,也谢谢你给了我重生的生命……亮亮,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最重要的家人。” 照片上的小女孩笑容满面,模样可爱,仿佛只要闭上眼,她就能听到活泼的娇笑声。 就算亮亮已经离开人世,但是在某些人的心中,她永远存在,连同她的生命,依然在另一个人的胸口内努力的跃动,努力的延续着生命的意义,展开另一段不同的人生,成为曾经存在的证明。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1、禁果系列之一《暧昧涩滋味》; 2、禁果系列之二《情窦酸滋味》; 3、禁果系列之三《激情苦滋味》; 4、禁果系列终回《暗恋蜜滋味》。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