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脸色不好看》 第1章 这炸裂的开局 “冲啊,杀了皇帝!” 喊杀声,刀剑声,从四周不停的传来,在这嘈杂的声音中,朱景隐隐约约听清了这么一句。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要逃跑,但是在下一刻,他就发现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身体没有知觉,感觉像是身处在虚空之中一般,四周除了黑暗便是黑暗。 “我是谁?” “我在哪?” 疑惑和恐慌充斥着他的意识,但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一个很机械的声音。 “地点:定国,时间:庆元九十八年,新帝登基百日。恭喜您!穿越成功。” 还没有来得及多想,一股滚烫的热浪便从四周袭来。 这是……着火了? 不是吧! 这难道就是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又封死了一扇窗,顺带还悄咪咪地放了一把火? 夭寿啊!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是——有知觉了! 但是,这真的是好消息吗? 没感觉,至少死的时候不会痛,有了感觉,那岂不是还要全方位,无死角的亲身体验一波被活活烧死的痛楚?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顿时升起了无尽的悲凉。 毕竟,这才刚刚穿越啊! 与广大稀里糊涂的穿越者不同,他知道自己穿越的全过程,也知道有一个穿越系统的东西。 穿越前,他是一个富二代,不同于一般的富,是富不死排行榜前几的那种富。 也正是因为太富了,所以他的生活缺乏梦想,更缺乏激情,所以,找刺激便成了他人生中唯一的追求。 一日,他的脑中响起了一个声音,正是那个有些机械的声音,告诉他可以让他随时穿越到古时代。 反正无聊至极,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同意了。 对他来说,没什么好信不信的,不穿无所谓,穿了……更刺激。 之后,事情就便成了眼前的模样。 虽然热浪一波猛过一波,厮杀声和刀剑声也愈演愈烈,但是他却是逐渐地平静了下来。 毕竟他也是找过无数种刺激的人,心态杠杠的! 对了,好像他们要杀皇帝吧!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到底瘫在了什么地方,但是他们都有了目标,而且还是这么大的目标,应该不会来砍我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开始祈祷。 “威武帅气,英俊潇洒的皇帝陛下,你一定要吸引住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啊,虽然不知道是敌是友,但是你放心,如果你死了,我定会早晚为你上香,日日为你祈祷,每逢清明为你扫墓,以报答你的恩情!” 无脑的信仰求生之后,他终于想起了系统,毕竟,系统一般都是带金手指的,解决眼前的危机,应该问题不大。 不过在数次呼喊之后,那个机械的声音却是始终没有再次出现。 他记得,这个声音是可以智能交流的啊,这次怎么就没有反应了呢? 就在他疑惑之时,他突然间感觉到手指,脚趾都可以动了。 有知觉了! 一阵喜悦霎时涌上了心头,久违的力量开始涌便整个身体,终于再一次感受到了活动自如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声箭鸣从耳边响起,他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 扫视了一眼,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这是在一处大殿之内,这里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磨盘粗的大红柱子上盘旋着金龙,栩栩如生。 外面有人在用兵器疯狂攻击着殿门,殿内有四个手持刀剑的甲士,正死死地守着。 旁边是一个小太监,满脸惊慌,正在急着团团转。 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一个糟糕至极的结果。 侍卫,太监,都看到了,唯独没有看到那位英明神武的皇帝。 皇帝呢? 难不成这位皇帝在殿外面? 不!这一定不是真的! 他不敢低头,不敢相信他脑中的猜测。 但是事情已经如此明显了,信不信又有什么用? 到了最后,他终究是缓缓的低下了头,看着身上穿着华丽的龙袍,他不禁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完犊子了啊!要我穿成那个小太监都比这高高在上的皇帝好啊,这要是被外面的人杀进来,不知道要被砍上多少刀?” 看着殿门前那四名甲士明晃晃的刀剑,他的心沉到了谷地。 这外面的声音,少说也有几十人,而眼前就这么四个人。 这……还有救吗?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时,其中一个侍卫一边挡着门,一边回过头着急的喊道,“陛下,现在火势越来越大了,我们只能冲出去了。” 随着记忆的融合,他想起来了,这是“他”的暗卫,“他”原本有六名暗卫的。 就在刚才发生的叛乱中,有两个已经牺牲了,剩下这四人,也都负伤了。 闯?怎么闯?四个伤残如何带着一个拖累闯出重重包围? 留下变成烤猪,出去变成箭猪,无论如何,终究都得是一头死猪。 “陛下,不要犹豫了,我们快走吧,只要我们四人有一口气,绝对不会让这些叛贼伤到陛下的。” 看着四人坚毅的面庞,他很感动,但是他知道,谁都可以走,但唯独他是走不了的。 “你们走吧,不要管我了,你们四人又何必为我陪葬,没有我,你们一定走的掉的。”他低沉地说着,眼神中充满了苦涩。 这才刚刚穿越啊,更何况还穿越成了皇帝!这可是万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啊! 身前锦绣山河,身后三千佳丽。 我……朕都没看到啊! 一秒都没有享受,就要被人乱刀砍死。 人生啊! 能不能不要这么大起大落落落落落落…… 这个时候,他想来支烟,再开瓶酒,好好理一理这多变的人生。 只可惜,当他下意识地去口袋里掏烟的时候,只摸到了光滑柔软的龙袍。 唉! 香烟未在手,忧愁无处走。苦酒不入喉,独留心作痛。 待会他们攻进来,我就亡国了吧! 这——人生 也太起起伏伏伏伏伏伏……了吧! 此时此刻,他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亡国之君李煜。 同道中人啊! 但是再仔细一想,自己这个三秒皇帝哪有资格和人家比? 于是,刚感觉有些释然的朱景瞬间又伤心了起来。 此时此刻,他也想作诗一曲,一舒胸意。 但奈何……不通诗律。 满腔悲愤,唯有仰天长叹——握草。 ps:新人新书求收藏,求推荐!!! 第2章 帝王之姿 虽然陷入了绝境,但是那四名伤痕累累的暗卫却是没有放弃,依旧是斗志昂扬。 “保护陛下是我等的职责,就算前面是千军万马,我等也绝不能抛弃陛下。”说罢,其他三人也重重的点了下头。 不过在他们点头的时候,鲜红的血液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此时的他们,紧身的甲衣也变得歪歪扭扭,破烂不堪,身上更是伤痕累累,鲜血顺着衣服的刀口处不停地往外渗,但是尽管如此,他们的表情依旧那么坚毅。 此时此刻,朱景在他们的眼睛里真的看到了可以突围出去的信念。 这就是所谓的忠心吗? 好感动! 但是,你们凭什么觉得你们能冲出去?哪来的自信?脑子被砍坏了? “赶紧滚,连个叛军都打不过,我不需要你们这样的废物,我不想再看见你们,这是朕的旨意。”朱景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怒吼了起来。 而那四名暗卫看到朱景如此生气,突然间愣住了。 他们并不是被朱景的辱骂感到生气,在他们看来,被叛军逼到如此地步,确实有他们的责任。 令他们真正意外的是——陛下居然发这么大的火。 他们在宫中已经呆了多年,每日都躲在暗处保护陛下的安危,没有人能比他们更了解陛下的性格。 别人或许以为陛下寡言少语,不近人情,但是他们怎不知陛下其实是一个温和善良之人,即使是平日里要表现的威严一些,但是也从来没有发过火。 但是今日,陛下居然发火了。 “都是我等无能,才让陛下如此生气。” 想到这里,四人不仅没有生出半点退却之心,手中的刀剑握得更紧了一些。 也就是朱景不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不然早就想骂人了。 外面多少人?你们几个人? 能打过就见鬼了! 看到四人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朱景反而头疼了起来。 一穿越过来就遇到这种状况,身体动不了,系统没反应,虽然有四个忠心耿耿的手下,但是对眼前的危机却是根本不够看。 其实他也不想发脾气,但是看到四个这么忠心为自己的家伙,实在是有些不忍心就让他们白给了。 三秒皇帝就三秒皇帝吧,节操可以用来撒花,但是骨气可不能当屁放! 就是这么硬气! 说人话!其实朱景是打心底里不相信,这狗系统会任由他被乱刀砍死,肯定是到最后的关键时刻才会给他开挂,到时候再让他华丽丽的秀一波操作。 想到这里,朱景反倒是还有些期待外面的人赶紧攻进来。 天如人愿,就在下一刻,殿门被攻破了,全副武装的兵士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入了大殿。 “陛下,臣来送您上路了。” 话音未落,闯入大殿的甲士就纷纷避向两边,然后从中走出了一个身穿甲胄的将领。 这人剑眉星目,满脸英气,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奸臣。 看了半天,朱景这才从还未完全融合的记忆中寻到了此人的信息。 皇都卫,白程。 “哈——哈——哈——” 面对将大殿围得水泄不通的叛军,朱景不仅没有大惊失色,反而是大笑了起来。 这些将士,都是曾经都是日日夜夜护卫他安全的亲兵啊!但是今天,他们的刀剑却指向了自己。 尽管朱景与他们没什么感情,但或许是出于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他竟然感受到了被人背叛的锥心之痛。 “住手!” 朱景怒拍龙椅,直接站了起来,吼声在大殿中激荡不已。 天子一怒,龙威震天,场上的人不禁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白程,先皇对你如此信任,任命你为六卫之首,掌管皇宫内数百亲兵,朕继位之后,自问没有亏待过你,而你,率朕的亲兵犯上作乱,意欲何为?” “陛下,此举实非我所愿,但是臣也有不得不如此行事的理由。陛下不要想拖延时间了,宫门已经被我封住了,外面的部队是不可能进来的。” 听到这话,朱景并没有太过意外,毕竟,这年头没个周密的计划,谁敢谋逆? “臣身穿甲胄,不便行跪拜之礼,还望陛下恕罪。”白程双手抱剑,微微低头。 行礼? 难不成恶心一下我“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景实在是看不懂这波操作,这事不应该越快越好吗? 还要行礼?难不成这家伙也是个精致小伙,生活中还非得要个仪式感? 就在他疑惑之时,白程旁边的士兵就催促了起来,“统领,快动手啊!” “闭嘴!”白程不仅没有听从,反而是转过头狠狠的瞪了说话之人一眼。 “白程,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失败了呢,你的属下怎么办?你的家人又怎么办?”朱景很好奇对方为何造反,冷冷的问道。 “陛下,臣从来没想过能活着回去,只恨生不能为陛下尽忠,但黄泉路上,臣为陛下开道。” 话音未落,白程便持剑刺了过来。 果然!是个狼灭! 就在白程出手的同时,那四名暗卫也动了。 他们个个挺刀拔剑,上前阻挡。 只可惜那些旁边的亲兵直接涌了上来,靠着人多硬生生地将四人给缠住了。 即使四人武功极高,但是面对大量精锐的亲兵,也依旧有心无力。 白程的长剑直取朱景,剑尖离他越来越近。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那个一开始就惊慌失措的小公公倒是直接挺身而出,挡在了他的面前。 以身挡剑,果真忠心啊! “滚开!” 还没等他感叹完,这个小公公就被一脚踢翻在了地上,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 “唉!好惨!装哔还得有实力啊!” 虽然死到临头了,但是朱景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陛下,臣,得罪了。”白程虎目一瞪,挺剑便朝朱景刺来。 剑尖距离朱景只不过七八步之遥,顷刻之间便可刺进他的胸膛,但就是在这生死一线的时刻,朱景笑了,笑得很温和。 “白程,你真以为你能杀我吗?”面对直刺而来的利剑,朱景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反而是略带玩味的说道。 没有低声下气,更没有恼羞成怒,就是这么的温和平淡,如沐春风。 此时此刻,他真的有了俾睨天下的帝王之姿。 但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白程,却是忍不住心里咯噔一跳。 这分明就是极度的镇定自若。 为什么?正常人面对死亡怎么可能如此平静? 除非,这一剑在陛下眼中这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威胁。 难道我举事早就被发现了?又或是,陛下还有什么后手? 一开始就质问于我,还问及我的家人,这是陛下一开始就在给我机会让我收手? 到了现在,陛下依旧没有动手,陛下还是在给我机会? 应该是了,不然陛下怎么可能从一开始就稳如泰山。 看来此事,终究是不成了啊,事到如今,臣又有何颜面苟且偷生。但愿我死之后,陛下能够成为一代明君,匡扶天下啊。 虽然心乱如麻,但白程还是稳稳的刺了过去。 ps:新人新书,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3章 好一个猛男 死亡越来越近,朱景在心中不停的咆哮。 但是,系统依旧没反应。 “狗系统误我啊!”感受到那剑尖之上的冰寒,他终于放弃了所有的侥幸,发出了最后的哀嚎。 但就在这时,那把剑停住了,停得很突然。 “陛下,这就是你的后手吗?为什么?”白程满脸震惊,一抹血迹顺着嘴角直流而下,手中的长剑亦是抖动不已。 白程想要将剑刺出去,因为再深半寸,他就可以取了朱景的性命,但是他拼尽了全力,那把长剑终究还是无情地滑落了下去。 当—— 随着一声清脆的嗡鸣声,白程的头也软软的低了下去。 看着刺入胸膛的利箭,震惊和愤怒终究是在瞳孔中凝聚成了一点。 他不清楚,为什么陛下准备的后手,非要到了这个时刻才出手。 明明他已经放弃了所有希望,准备一死。 但是当长剑离朱景的身体还有一寸的时候,他的希望又重燃了起来。 他不惜夷灭九族的风险,在此起事,这也许是上天在给他机会,让陛下的后手出了差错。 但就在这时,希望之火刚刚燃起,准备火烧燎原之时,一盆冷水狠狠的浇了下来。 刺啦—— 看来这天恩,亦是懂得雨露均沾,不是只照顾了朱景,也关心了白程。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惊讶的不仅是白程,还有朱景。 低头看到白程身上的箭,朱景这才恍然大悟。 看着软软瘫在地上的白程,他松了口气之后,便看向了那救命之箭射来的方向。 不错,外面确实多了七八个人,正在抵抗着那些叛乱的亲兵。 在众人之中,有一个人甚是显眼。 那人一把胡须,看起来有些年纪,但是出手凌厉,杀人如杀鸡一般,所过之处,尽是浮尸。 这完全就是虎入羊群啊! 好一个猛男! 白程不是说宫门已经被封了吗?这几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朱景有些疑惑,但不过现在可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毕竟真正的危险还没有解除,现在依旧是以少打多的场面。 此时此刻,由于援兵的加入,那四名苦苦防守的暗卫倒是直接发起了进攻,甚至直接将大殿内的的叛军给逼了出去。 而外面的几人,本来就以逸待劳,虽然人少,但在气势上反而隐隐占些上风。 看来应该是稳了! 场面有了转机,朱景悬着的心也算是终于放了下来。 看着殿内几乎没有在扩大的火势,他不禁觉着有些诧异,难道修建这宫殿的材料还可以防火?还真是不可思议。 虽是如此,但是那热浪还是丝毫未减,而且在大殿这样的封闭场所,温度还在随着时间不停的升高。 本来他是要马上逃出去的,但是当他动身的时候,却发现身体依旧僵硬无比,废了半天劲,才勉强坐回到龙椅上。 看到那桌上倾倒的烛台,他这才明白,这火究竟是怎么烧起来的。 不过令他好奇的是,之前都站起来了,为什么现在连坐下都这么困难? 难不成是紧急关头激发了潜力? 人真的是逼出来的? 这时,旁边的小太监也算是缓了过来,从地上爬了起来。 “万岁爷,您受伤了,都怪奴才没用,不能为陛下挡剑。”小公公吊着这嗓子,声音有些哽咽。 “不碍事!这不是还好好的嘛!”朱景虽然感觉胸前有些疼痛,但是并没有什么大碍,便随意的说道。 为了证明确实没有什么大事,他还低头看了一眼。 但当看到鲜血已经将胸前的衣服染红了一片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眼前的一切瞬间失去了颜色,而且飞快地变暗了起来。 “万岁——” 隐隐约约间,朱景似乎听到了小公公的呼喊声,但是紧接着,他的脑子就变成了一片空白。 朱景就这么晕过去了。 不错,他晕血,而且只晕自己的血,不然他在睁眼的那一刻就晕过去了,而现在,很可能已经被别人补掉了,毕竟他醒来之后可是拖了很久这才堪堪等到支援。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日之后。 “好痛!” 感受到胸部传来的疼痛,躺在龙床上的朱景猛吸了口冷气。 在旁人的搀扶下,他缓缓地坐了起来。 此时伤口已经被处理好,胸膛一圈也裹上了止血布。 为了防止伤口撕裂,底下的人并没有服侍朱景穿衣服,所以此时朱景的上身还是赤裸着的。 看着那略微有些单薄的身体,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身体不行啊,这一点也不像是个能日理万机的身体啊,迟早猝死啊! 咦? 身体能动了! 兴奋中的他本来还想站起来活动活动,但就在这时,一个陌生而又慈祥的声音传了过来。 “皇儿,可担心死母后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母后如何有颜去九泉之下见你父皇!” 说话的是一个美妇,雍容华贵,看起来似乎约莫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说话间还带着哭腔。 盯了半晌之后,朱景这才想起来。 这是“他”的母亲,也就是皇太后。 “皇儿,你认不出母后了吗?”皇太后声音呜咽,任由泪水划过面庞。 “是儿臣不孝,让母后担心了,其实不碍事的,儿臣的身体,儿臣自己清楚。”朱景微微一笑,就像个孩子一般,还打算伸手去擦拭泪水。 但是手刚伸到一半,伤口处就传来了锥心的痛感,让他不禁抽搐了一下。 “皇儿勿动,母后只是担心你罢了。”皇太后说着便抹了一把眼泪,看起来随意至极,没有丝毫的端庄华贵之感,就与那普通母亲没有任何两样,“太医说了,伤口不深,你好好休息几日便好。” 皇太后说完,看了朱景一眼,嘴巴微微嚅动,但最终还是把头偏了过去。 “母后还有其他教诲?”看到皇太后欲言又止,他便主动问了起来。 “皇儿啊,后宫之事,本来母后是不该多说的。”皇太后语气有些低沉,不经意间顿了顿,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 后宫? 这般要说不说,竟让他的心里一时间就像猫抓一般。 好在没有犹豫太久,皇太后便解释了起来。 “德妃的事,母后请求皇上能够网开一面。” “母后言重了,只是德妃……”看到皇太后请求的目光,朱景满脸问号,不知道这德妃究竟犯了何事,居然还要皇太后来求情? “皇儿向来对后宫不管不顾,这也怪不得不知道德妃可是白程的妹妹。白程谋逆,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平日里对她们不理不睬,母后也未曾言说,但是到了现在,你还要死搬国法吗?” 说到这里,皇太后竟然有些激动,一时间竟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 “德妃可是你唯一的贵妃,你不宠她也就罢了,难不成这次你真的要将她一起处死?我已经把德妃带过来了,究竟要如何处置,你自行决定吧!上柱国还在外面等着呢,母后就先行离开了。” 这次皇太后可没有理会朱景的反应,话还没说完,就果断起身,只给朱景留下了一个背影。 只不过皇太后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番话居然给朱景留下了一肚子的疑惑。 对后宫疏于理会? 秉公办理? 记忆还没有完全融合的朱景怎么能不听得云里雾里。 吱呀—— 殿门缓缓打开,皇太后从殿内走了出来。 一番拜礼之后,上柱国便进入了大殿,只留下不远处的憔悴无比的德妃。 “德妃啊,你不要伤心了,哀家已经为你求情了,至于剩下的,就只能看你自己了,你可是皇上唯一的贵妃,他……应该……会网开一面的。” 皇太后语气有些犹豫,作为母亲,她又何尝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听到这番安慰,德妃的神情有些异样,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虽然德妃掩饰得极好,但依旧没有逃过皇太后的眼睛,本来皇太后也想安慰两句,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又咽了下去。 “皇儿啊皇儿,你要是有你父皇半分的性情,又怎会让后宫变得如冷宫一般,如此冷清……” 皇太后暗叹了一句,终究是摇了摇头,无奈地离开了此处。 最后的希望彻底地破灭,德妃的眼神黯淡下来,憔悴的面容上更是多了一分苍白。 作为皇上唯一的贵妃,她又何尝不清楚,陛下究竟会如何? 要不是皇太后出手阻拦,此时此刻,她已经被打入天牢了。 那些将士可不会顾忌她贵妃的身份,而是会按照皇上以往的处事习惯,秉公办理。 苦苦哀求皇太后出面说情,这是她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但是刚刚皇太后含糊其辞,没个准话,她就已经知道,此事怕是无望了。 看着紧闭的殿门,她早已是心灰意冷。 或许当那殿门打开之时,便会有一位公公带出皇上的口谕,宣布赐死吧! 或许是一杯毒酒,又或是三尺白绫,也有可能是一把匕首。 能够留下一个全尸,免去杀头凌迟之罪,这应该是圣上最大的仁慈了吧。 想到这里,她的娇容愈发苍白,神情愈发憔悴,眼泪止不住从美目中滑落了下来。 萧瑟的冷风不停地吹过,轻柔的薄纱无法带来丝毫的暖意。 殿门前的石板很是坚硬,刺骨的疼痛不停的从膝盖处传来,她的脸色更是如同白纸一般,没有一丝丝的血色。 ps:收藏虽少,但还是有的,不过这推荐实在是太可怜了一些,大家留个票票,我想看到你们。 毕竟收藏只显示数字,看到你们的昵称,我就更有更新的动力了,评价也是好的嘛,后台也能看到昵称,当然打赏也可以啦!嘿嘿,新人没脸求这个,大家还是收藏推荐多评价吧,有啥问题,我后面会注意的! 第4章 这位壮士有点凶 大殿之内,朱景正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壮汉。 在此人刚进入大殿之时,他就一眼认了出来,这正是之前的那个猛男。 这人生得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样,看似粗犷,但神情冷漠,一双虎目中不停散发着冷气。 随着记忆的融合,他想了起来,这便是上国柱李震南。 看着这个扛把子——不是,是台柱子,他实在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压抑。 这面相实在是太过凶恶了吧,这鼻毛都能够戳死人的样子。 和白程相比,我怎么感觉这家伙才像是个反贼? 算了,咱们好歹是从先进世界穿越过来的文明人,以貌取人,要不得。 而且这人战功赫赫,那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个样子也不奇怪。 想到这里,朱景才算是释然了一些。 “启禀陛下,那些叛贼皆以伏诛,白家三族已经押入刑部大牢,现在正在等待陛下发落。” “爱卿以为此事如何?” “白程犯上作乱,按律当夷灭九族。” 我去! 哪壶不开提哪壶,刚刚母后还让我网开一面来着。 都说后宫佳丽都是绝色,不知道这德妃究竟如何?现在还没见到德妃——不是,是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怎能如此草率? 更何况,我感觉此事疑点颇多啊! 不知道这上国柱是真傻,还是装傻? “爱卿难道不知道我说的并不是这个?” “还请陛下明示!”李震南坦然道。 榆木脑袋吗?这个脑子是怎么混到现在的? “白程不过是个小小的统领,他犯上作乱难不成是为了自己称帝不成?”朱景有些郁闷,没好气地说道。 “白程的背后应该有人指使。” 这就完了? 本来他还以为这家伙是在思考真凶,没想到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后话,再说那面瘫一样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来这家伙究竟在想什么? 惜字如金啊! 不过在相关的记忆之中,这个上国柱确实就是这样一个寡言少语之人。 不是针对谁,他确实对谁都是一脸的冷漠,尤其对这个新登基的皇帝,更是冷漠,因为这个家伙一直看不上新帝。 但是为什么?这个家伙偏偏又要救我呢? 到了现在,他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上国柱了。 “那你觉得是何人?”朱景试探的问道。 “臣不知,但此事大理寺已经介入,届时自会答复陛下。” 这家伙果然是个老狐狸,身为朝廷重臣,怎么可能没个怀疑的对象? “说起来,朕还要感谢爱卿,要不是爱卿及时出现,怕是朕早就遭了那叛贼的毒手了!”朱景笑道。 “这是臣应该做的!”李震南谦逊道。 这老家伙可以啊,不多说,不居功,在气质这一块拿捏得死死的啊! “爱卿救驾有功,朕自当好好封赏于你。” 当然他并没有说具体要封赏什么,只是习惯性地虚晃一枪而已,至于以后嘛,再说。 升官加爵虽然最为实惠,但是这人已经升不动了,估计只能封王了,至于赏钱封地吗?他下意识里是拒绝的。 没什么,只是因为他也曾经当过老板,对于管理,深谙此道。 “臣愧不敢当,若是臣能够早到片刻,也就不会让陛下受伤了。”李震南依旧冷着脸,面不改色的说道。 朱景其实是想试探一下这上国柱究竟是如此巧合出现的,但是对方不说,他又实在是有些不好开口,毕竟这样会伤了人心。 说实话,其实是刚刚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他还没有完全缓过来。 而且这李震南比那白程看起来要凶狠数倍,更是让人捉摸不透,实在是让朱景有些虚。 毕竟刚刚发生的一切对一个刚刚穿越的萌新来说,这特么就像做梦一样。 面对这个猛男,朱景就感觉像是在动物园看一个没有丝毫防护措施的老虎一般,实在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到了上国柱离去之时,他这才算是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没想到,竟然只是几句话的时间,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这身体也实在是太虚了吧! 德妃现在还在殿外候着吧,不知道这个唯一的贵妃,究竟是何模样。 朱景想要通知一声,所以随意地瞥了一眼,但是这一瞥,居然发现了一个熟人,正是那个为自己挡剑的小公公。 虽然是个阉人,但是甚是忠心啊! 不错,是个可造之才。 片刻之后,朱景想起这个小公公的身份,这正是他的领侍太监,地位也算不低。 “安和啊,你一心为主,忠心可鉴,朕今日便封你为副总管,掌管各宫领侍。” 领侍虽为各宫太监的头目,但是终究还是只能管理一处宫殿,一出宫殿便与那些底层的小太监并没有多大区别,该受的欺负一样也少不了,但是一旦成为总管,便能够凌驾各宫之上,再也无人小看。 成为总管,几乎是所有廷内太监的终极目标。 虽然只是一个副总管,但其实与那总管也差不了多少。 终于熬出头了! 安和一时间兴奋无比,倒地便拜,磕头如捣蒜一般。 “奴才叩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去把德妃唤进来吧。” 安和还洋溢在兴奋之中,听到朱景的吩咐,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大殿之外,德妃静静地看着推门而出的小公公,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地变化。 “德妃娘娘,陛下召见。”安和来到德妃面前,柔柔的说道。 听到这话,德妃有些意外,难道皇上还顾及这表面情分?要见最后一面? 说来,她已经两个月没有见过陛下了,上一次,还是她被册封为贵妃的时候。 至于这个贵妃的称号吗?说来还有些可笑,这单纯是个称号罢了! 或许是跪得久了,当德妃想要站起时,突然感觉到膝下传来的剧痛,让她一个踉跄,又摔倒在了地下。 “德妃娘娘小心!” 刚刚受到封赏的安和心情极好,一个箭步便蹿到了德妃身旁,将德妃搀扶了起来。 若是换做平时,即使是一个公公,谁又愿意去理会一个不被皇上宠爱的妃子。 德妃站了起来,连仪容都没有整理,便跟着安和进入了大殿。 此时此刻,朱景正在坐在龙床之上,静静地等着这个素未谋面的唯一的贵妃。 本来他还在怀疑新皇帝冷落后宫可能是这些妃子有些不尽人意,但是当亲眼看到德妃缓步而入的时候,却是大吃一惊。 没想到这个德妃竟然生得倾国倾城之貌! 身材高挑,体态婀娜,薄纱之下,肌肤赛雪,尤其是眉间的一抹朱砂,更是充满了无尽的妩媚。 虽然此时的她,面色惨白,神情憔悴,甚至是仪容不整,但却正是这样,更是显得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说实话,朱景自以为在前世阅女无数,但是也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一时间,他的心竟然不由自主地有些荡漾。 德妃走到殿中,没有多余的动作,扑通一下便跪在了龙床之前。 “陛下,犯上作乱乃是家兄一人所为,白家并不知晓,罪妾无颜请求陛下饶恕,只求陛下对白家网开一面。”德妃哽咽不已,泪水早已湿了粉黛,话还未说完,便不停地磕起了头。 看着如此楚楚可怜的美人,朱景甚至有点感觉自己才是那个该处死的人。 如果说颜值即正义,那么朱景的罪恶早已罄竹难书。 这种诡异的负罪感让朱景忍不住想将其当场赦免,但是他知道,虽说皇帝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但依旧还是有所顾忌的,比如说……朝堂的法度。 法乃立国之本,法之不在,国之焉存? 到现在为止,他的皇帝生涯还不足一天,他还不想这么快就亡国了。 想到这里,他轻喝道,“够了!” 虽然他好心阻拦,但是德妃闻若未闻,依旧是不停地磕头,大有磕到他同意为止之意。 就这点本事吗?用自残的方式来获取同情? 虽然不知道新帝会不会吃这一套,但是我是遭不住了啊! 内心的负罪感像巨浪般涌来,不能马上放水的朱景只能板着脸,对旁边的安和冷冷地说道,“安和,若是德妃再多磕一下,马上传旨,即刻行刑。” “不要!” 德妃的声音有些嘶哑,猛地抬起了头,美目中充满了祈求。 看着德妃额头上那抹愈发鲜红的朱砂,朱景竟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一下子陷入了犹豫之中。 像德妃这样的红颜祸水,新帝居然疏于理会,不愧是一代明君啊! 只可惜,一代明君,登基百日就遭遇手下造反,直接身死。 辛辛苦苦做一个明君,到头来被叛乱者接替,然后在史书上被写成一个昏君,这又是何苦? 看来做明君,真的是没个前途,还不如好好昏庸一场,好好享受这大好山河。 放心吧,我是不会做一个明君的,免得步了你的后尘。 不过这个白程还真是狗,初次见面就给我送这么一个麻烦大礼包!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能够让他不惜自己的九族也要杀了新皇? 说起来要不是我恰好穿越,他还真的就成功了。 虽然白家是否真的清白还尚不可知,但若是直接夷灭九族的话,确实是太过惨无人道了一些。若是不杀的话,不知道别的大臣说不说,这李震南说不定会跳起来捅我一剑。 咋当个昏君也这么难呢? 算了,还是拖着等他们去查吧。 一番对人生的深刻思考之后,朱景看向了那凄美的面庞。 “德妃,白程是你兄长,而且白程久日在这皇宫之内,若说你对此事一无所知,是不是有些太不可信了?”朱景冰冷的质问道。 “罪妾无语辩驳,不求苟活,只求陛下能够放了白家一家老小,陛下的恩情,罪妾永世难忘。” 现在的德妃,面色惨白,神情冷漠,早已没了丝毫的求生之意,似乎连那眼中的哀求,也淡了不少。 本来朱景是想做做样子的,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德妃已经是没有求生之意了啊! 饶命可以,好歹是皇上,虽然不能太明目张胆,但总能糊弄过去的,不过她分明是遭受打击过大,早已万念俱灰,难救啊! “德妃,在你眼中,我就如此昏庸吗?究竟如何,朝堂之上自有公断。但现在白程谋逆已是事实,无论如何,九族可免,三族难逃,现将你打入冷宫,待审定之时,再做定夺。”朱景闭上了眼,缓缓的说道。 朕的爱妃啊,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反正后宫和冷宫没什么两样,先委屈一下吧。 先下手为强,我都已经惩罚德妃了,希望这些大臣就不要多事了吧! ps:日常机械求收藏,求推荐!!! 第5章 大清早的要早起 次日卯时,皇上的寝宫内。 安和正吊着嗓子喊着,“万岁爷,起驾了!” 看到皇上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安和又喊了起来,这已经是第三遍了。 “闭嘴,吵尼玛呢?再吵吵老子搞你啊!” 听到这愤怒的声音,安和抖了一个机灵,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同时身后也刷地跪倒了一片。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但是安和不仅没有降低声音,反而是愈发大声地叫了起来,尽管声音充满了颤栗。 并不是这安和昨日被封为副总管有些膨胀了,而是若任由皇帝睡了懒觉,耽误了国家大事,那罪责可就更大了。 虽然安和有些胆战心惊,但混迹多年的本事让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也不由得疑惑了起来。 陛下一向起床极为准时,根本不需要人叫,最多叫一次也就起来了,今天怎么叫了三次还不起? 他越想越疑惑,但是君主的事,可不是任何人能妄自揣测的,那可是大不敬之罪,是要处死的。 嘴可以管住,手也可以管住,可唯独这好奇心,它就是管不住。 陛下一向温文尔雅,怎么今日居然说出如此肮脏之语? 难不成陛下受伤,伤到了脑子? 安和又偷偷抬头看了几眼,看到皇上依旧没有任何要起的意思,不禁脸上的忧愁瞬间又多了一分。 叫陛下起床,这是人能干的事吗? 整个寝宫安静得可怕,除了此起彼伏的鼾声就像浪潮般一波一波地抚慰着众人柔弱的心尖尖。 “千万不要昨天刚升了官,今天就被斩了脑袋。” 安和一边祈祷着,一边壮着胆子喊着,“奴才恭请陛下起驾!” 但万万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 “王八蛋,给我拉出去砍了!” 暴怒的声音穿过大殿,安和瞬间就瘫在了地上。 而在帘子之后,一个光溜溜的身形从龙床之上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一睁眼,透过帘子看到跪了一地的太监,朱景这才想起来,他现在是——九五之尊。 昨天在德妃离开之后,本来还想出去走走,但是太医交代,换药之前不能外出,这让朱景只能乖乖呆在床上。 其实在朱景自己看来,这伤口完全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说起来朱景还有些感叹,这古代人的身体愈合速度果然了得,若是放在前世,这种伤口不得至少半个月静养? 此时的朱景扭了扭身子,发现确实感觉不到明显的疼痛之后,便打算穿衣起身。 但就在这时,他发现了一个问题——今天他是裸睡啊! 朱景往四周一扫,就发现了帘子外的衣服,顺手就把衣服抓了过来。 不过好在地上趴着一地的人还在仔细研究大殿的地砖呢,并没有空看这白花花的画面。 虽然安和听到窸窸窣窣的穿衣声音后便试探着瞄了起来,但等看清楚以后,也只看到朱景已经穿好贴身衣服坐在床边了。 与此同时,这个小公公也瞥到了朱景的脸色似乎有些黑,便再次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确实,朱景的脸色确实是有些黑的。 这并不是他在生气,相反,他现在还在因为成为皇帝开心着呢。 只不过,现在确实出现了一些尴尬的事,一个活力四射的年轻男子该有的事。 好在这些人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趴在地上,根本无人敢仰视丝毫,朱景也就放松的看向了窗外。 晨光熹微。 勃气生发。 好一个充满朝气的早晨。 难得能够欣赏到如此美丽的景色。 受恩于天啊! 不知道德妃现在怎么样了?当皇帝还真是麻烦啊! 我去!看这日头还不到六点吧!这么早就叫老子起床?拿皇帝不当人啊? 好吧,早睡早起活得久! 活着的人,才有资格享受,这好习惯,我保持了! “都起来吧!” 听到这话,地上趴伏着的众人纷纷如蒙大赦,齐刷刷地开始高呼“谢陛下开恩!” 安和也是机灵,发现皇上龙颜舒展之后马上开始安排身后的人进行洗漱工作。 而朱景也就乐得做一个木偶,彻底地放松了下来,让人摆弄着。 洗漱结束,穿好便服,看着一个马桶状的东西从殿门被抬入时,朱景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不是吧?这事也要伺候?” 朱景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括约肌不由自主地猛地一收缩。 好在朱景还没有特别紧张的感觉,就随便地挥了挥手。 随着几人出去之后,又进来了六个宫女。 为首的宫女端着一个木盘子,盘子上放着精致的梳子和一把小巧的剃刀。 “还别说,皇宫就是皇宫,连个宫女都这么水灵。也对,头等舱贵是有贵的道理的。”朱景忍不住感叹。 现在这么多人,朱景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走到梳妆的铜镜前,安安静静地坐着就好了。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朱景的脸上更是多了一分开心。 这面庞长得还真是英俊,眉宇间尽是儒雅之气,唯一有一点点遗憾的就是缺了一丝丝帝王该有的霸气。 朱景虽然被自己的英姿所折服,但是在看向那把剃刀的时候,还是隐隐生出一丝丝不安的感觉。 这大抵是昨天的事情给留下阴影了吧! 他还从来没有用过这种杀猪刀一般直戳戳的剃须刀,他只用过电动的。 不过好在拿刀的是一双白嫩如玉的小手,看着那柔若无骨的身躯,温和平静的面庞,浑身散发着安全感,朱景这才放松了下来。 梳洗结束之后,安和便吊着嗓子喊了起来。 “起驾慈宁宫!” 听着这鸡叫般的声音,朱景便在众人的拥簇之下出了寝宫。 在前往慈宁宫的路上,朱景总是听到一些乒乒乓乓的声音,就像是工地上的声音一般,可是他想了许久,也想不到一丝半点的信息。 “安和,何事如此嘈杂?” “禀万岁,这是在为德妃娘娘修缮寝宫啊,德妃娘娘两月前被册封,但是当天寝宫便走了水,现在还在修缮宫殿呢?” 原来如此。 册封当天寝宫就被烧了,册封了以后还受不到宠爱,现在兄长谋反,还被连累。 唉!朕的爱妃啊! 这命运可以说是没谁了! 皇宫虽大,但这里距离慈宁宫不过七八百米的距离,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慈宁宫。 “皇儿有伤在身,不必多礼。”皇太后看到朱景,直接迎了上来,“母后就知道你不会好好休养,现在看来,果真是如此了。” “皇儿自登基以来,日理万机,常常到了深夜还灯火通明,皇儿你一定要多多注意身体,不要让母后担心。你要知道,你的身体,可不是你一人的,你的身体,是母后的,是万千子民的,是整个天下的。” 日理万机嘛是要是日理万机的,身体嘛也是要注意的,不然怎么才能够日理万机? 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不过朱景自然不会把这些说出来,心里话说出来就不叫心里话了。 “让母后担心了,是儿臣的罪过,儿臣一定谨遵母后的教诲。” 朱景本以为自己一番安慰母后必然欣然一笑,但是皇太后却面无表情地直接转了过去,侧坐在了榻椅上。 “皇儿,你哪次不是这样说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让母后哭死在这慈宁宫吧,好让我也下去陪你父皇,我本来就是该死之人,若不是你父皇执意要我留下来帮衬于你,我又何苦如此……” 听着这轻柔的呜咽之声,朱景一时间竟感觉有些头疼。 不过对于如何应付自己的妈咪,朱景可是经验丰富得很,所以他只是微微一笑,便腆着脸迎了上去。 第6章 父皇乃儿臣楷模 从慈宁宫出来之后,一行人便前往了乾清宫。 一进宫门,朱景就看到一官员正在殿门外等候。 拜礼之后,朱景这才想起,这白须老头便是日日来上早课的翰林大学士徐清。 “徐爱卿,怎么今日满头大汗啊?” “回禀陛下,是臣出门仓促了一些,所以才至此狼狈的。” 徐清匆忙施礼赔罪,强忍着不去擦拭汗水,但汗水反而像小溪般流得更加猛烈了起来。 “这般仪容就来给朕上早课?”朱景板着脸质问道。 话音未落,徐清便扑通跪在了地下,“皇上恕罪!” “爱卿对我有授学之恩,何须如此?”朱景面无表情,冷冷的说道。 不是朱景有意刁难,而是这实在是不寻常了一些。 一个堂堂的翰林院大学士,难道不知道这是大不敬的罪?轻则皮肉之苦,重则发配充军? 更何况,他又不是第一次来上早课了,怎么平时都没事,偏偏今天就迟到了呢? 这也是昨天的事情太过突然,让朱景不由得有些精神紧绷,疑神疑鬼的。 不过事关性命,谁又能够不多长个心眼? “此乃微臣的职责所在,能够为陛下授学,是微臣的荣幸。”徐清跪在地上,反而倒是平静了一些。 或许是我多疑了吧,朱景松了口气,“爱卿不必如此惊慌,难道我在爱卿心中就是如此不讲情面的君主吗?” “世人皆说圣上乃仁德之君,微臣深以为然。” 扯犊子! 仁德之君登基百日就被刺杀而死啊! 再说,我穿越过来,是为了当什么明君,日理万机的吗? 老子要当一个昏君! 不过还别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虽然我不是,但是听起来还蛮舒服的。 “爱卿劳苦功高,下去擦拭一下吧,朕在殿内等你。”朱景说着还伸手去把徐清扶了起来。 “谢主隆恩!” 这句话,徐清可是真心实意的,虽然皇上平日里对他礼让一些,但也从来没有如此亲切过,这让徐清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但是对朱景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商业互吹! 随手扶人! 就是这么信手拈来。 无他,唯手熟尔! 片刻之后,安和便带着徐清来到了殿内。 “陛下,微臣今日讲礼记。” 徐清解释了一番之后,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东西听进去了多少不清楚,反正现在朱景的肚子早就饿了起来。 空腹感像黑洞一样开始不停地摄取这周身的能量,朱景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掏空,浑身都没有了力量。 “这早餐时间什么时候才能够到啊?” 朱景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问题,哪里还有心思去听什么仁义礼智信? 再说,这玩意本来就是愚民政策,糟粕极多,换作平时朱景也不想听。 好饿啊! 好想吃早餐! 不知道我的早餐是啥? 应该不会差吧! 坚持住,丰盛的早餐已经在等着你了。 朱景看似在认真地听着,但实则眼睛盯的是徐清身后的窗户。 如果有手表的话,他自然也就不必如此了。 但是朱景越看,那时间就过得越慢,持续的饥饿感让他不禁有些焦躁了起来。 想象吃早餐法。 自我欺骗不饿法。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朱景还想试试机智的画饼充饥,望梅止渴的方法,但是饥饿感不仅没有一丝丝降低,反而更加的清晰了起来。 我去! 我都快要饿死了! 翰林大学士你不饿吗? 老实说你是不是吃过了? 没错,肯定是了,不然能讲得这么慷慨激昂,声情并茂? 我草! 我可是皇帝! 我都没吃!你居然吃过了! 天哪! 还有没有礼仪廉耻? 还有没有仁义礼智信? 不行,待会早餐一定要大快朵颐一番才行。 在朱景的苦苦等待之下,早课时间终于熬了过去,徐清也退了下去。 但是,朱景苦苦等待的早餐依旧没有到来。 因为早课结束之后,还有半个时辰的早读…… 看着一屋子的书卷,朱景的眼神变得恍惚了起来,要是旁边有狗粮,说不定他都会直接给抢过来。 算了,读书是精神食粮! 虽然吃不饱,但好歹是粮,至少转移的注意力吧。 远处书架上的书籍,朱景没有力气去拿,所以也就随手拿起了旁边案几上的书卷, 奏章? 朱景没有犹豫直接翻了开来。 我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翰林大学士徐清居然狎妓? 没想到这家伙礼义廉耻讲的头头是道,我还以为他是个迂腐之人,居然这么玩得这么“风雅”。 还有,这家伙快五十岁了吧! 可以啊! 老当益壮,宝刀未老啊! 再说,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弹劾的? 一个在这里水文浪费当今皇上宝贵时间的家伙居然弹劾一个对经济发展,就业问题作出贡献的功臣? 瞎搞! 朱景又翻了几本奏章,瞬间头大了起来。 上表如此儿戏吗? 这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不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琐事,就是平日里的唠嗑话,还有的就是瞎掰扯,看了半天都找不到重点,完全不知道要说啥。 这些也就忍了,全文不知道几个字,通假字倒是用了一大堆,连断句都有乱的。 要不是在这皇宫之内,朱景还以为自己翻的是小学生作文。 特么的!看这种狗屎东西就是老子以后的日常了? 到底还有没有礼义廉耻了? 算了,幸福生活有这么点小磨难也是可以接受的。 或许是被这垃圾奏章给气饱了,朱景现在的饥饿感已经不是那么明显了,有了精神之后,他便看向了旁边的书籍。 其实这个时候通常是学习《圣训》和《实录》的时候,而底下的人也早就把这些书籍摆好放在了案几上,朱景随手便拿了几本。 快速的翻阅了一下,朱景便发现了这是自己父皇相关的实录,记载了父皇的一些言行和事迹。 不过看着看着,朱景的眉头缓缓的皱了起来。 他有些疑惑。 疑惑的是父皇明明有那么多的皇子,为什么偏偏排除万难就把皇位传给了最小的自己? 朱景又翻看了半天,希望从里面找出些蛛丝马迹,但是无论他如何寻找,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不过随着记忆的恢复,朱景倒是对自己的这位父皇也是越发的钦佩了起来。 历代帝王无数,虽说各个后宫佳丽三千,但是无一人能够将那个传说中的编制填满,但是父皇他做到了。 妃三,嫔九,美人二十七,御女八十一,再加上一个正宫娘娘,刚刚好百又二十一之数。 原来父皇也是个强迫症啊,非要凑满。 本来凑满这些就已经算是前无古人了,但是令人惊叹的是,父皇与这些妃嫔的关系都极好。 在父皇驾崩之日,没有任何的旨意,一百二十位妃嫔一齐殉死。 至于自己的母后,若不是父皇毒誓相逼,那父皇的所有妃嫔在那一日就都薨逝了。 朱景什么人没见过? 白手起家的世界首富,奴隶出身的大国总统,他都没有佩服过,但是这一次,他终于被折服了。 父皇圣明啊!!! 此时朱景对自己父皇的敬仰就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他不由得开始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父皇实乃千古一帝!儿臣必殚心竭虑,谨遵父皇教诲,以父皇为楷模,早日成为一代明君,如若不然,就让儿臣曝尸荒野,以免玷污了宗祠!!! 心情澎湃之间,朱景发下了毒誓。 ps:求推荐,求推荐,求推荐!!!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啊……跪求!!! 第7章 菜狗皇帝有毒啊 或许是朱景太过投入,很快便到了辰时,也就是用早膳的时间。 听着外面的动静,像是在摆放膳桌,朱景这才感觉到自己的饥饿感愈发的明显了起来。 隐隐约约之间,朱景似乎闻到了香味,看到了美食。 “恭请陛下用膳!” 在安和的侍候下,朱景就坐在了膳桌旁。 “传膳。” 随着一声鸡叫般的呼喊,从宫门外进入了两排太监宫女,他们开始整齐划一的将膳食小心翼翼地摆放在了膳桌上。 若不是坐在这最上面焦点的位置,朱景已经口水都留下来了。 并不是说皇宫的饭菜有多么的秀色可餐,让人垂涎三尺,而是这些饭菜都是盖住的,即使看不到里面的饭菜究竟如何,但是看着这些美妙绝伦的彩瓷,也让人无法想象出里面的饭菜会太过普通。 真麻烦! 这么大个阵仗有个毛用?又不是能填饱肚子? 朱景看着为数不少的食物,不由得有些着急了起来。 不过,他现在确实是饿得要死,卯时就被人叫起来,又是到处乱跑,又是早课,又是早读,本来早晨起来就饿,更何况还滴米未进的忙活了一个多时辰。 这特么是人能忍受的事? 此时的朱景恨不得直接走上前去来一个饿虎扑食。 但是这种事情谁都可以做,唯独皇上不行。 毕竟,旁边还立着个憨憨起居郎! 随着那些传膳的太监宫女纷纷退下,身边的侍膳太监也行动了起来。 看着那些食物出现在面前,朱景不禁一愣。 “我特么还以为有多么丰盛~~” 朱景没有说话,随身的系统倒是冷不丁的蹦出来说了这么一句。 听到这话,朱景了脸色又暗了一分,“你不说话能死啊!” “我能不能死不清楚偶~~不过你倒是会死偶~~” “有人想要我死,还用你说啊?” 算了算了!能吃饱就行。 看着这些粥和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小菜,朱景只能这般安慰自己,但是就在朱景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争吵的声音。 朱景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哪里还有空理这些。 但就在饭勺贴近嘴边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就像重锤一样击在了朱景的脑袋上。 “陛下,吃不得啊!” 我去! 哪个憨憨?居然来影响我实现填饱肚子的壮举? 朱景恨不得直接甩手就是一个午时三刻,午门斩首的标准套餐。 “陛下,臣收到一封信,信上说菜里有毒!”光禄寺卿连滚带爬,直接闯进了乾清宫,连守门侍卫都拦不住。 我草! 有毒你不直说?还说这么啰嗦?是不是你个狗东西也要我死啊? 还好,那两个侍卫还算懂事,把这家伙放进来了,不然这口粥老子今天就喝下去了。 虽然朱景有些吃惊,但也算冷静,至少没有把那只价值不菲的勺子给扔在地下。 光禄寺卿看到皇上还没有吃饭,算是稍稍放松了下来,还顺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才跪在了地上,并且呈上了一封书信。 朱景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太监就会意地把书信递了上来。 当然朱景并没有莽到直接伸手去接,毕竟天知道这书信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把信拆开。” 一声吩咐之后,旁边的小太监便麻利地把信拆了开来。 只是随意地一眼,朱景就瞥到了几个显眼的红色大字,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 “菜狗皇帝有毒啊。” 特么的,让我知道是哪个狗东西这么骂我,看我不把他给阉了。 这般想着,朱景一把就把书信扯了过来。 咦? 好像看错了,居然是“狗皇帝菜有毒啊。” 朱景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其他的东西,这是一封匿名信。 狗东西,特么的还不是在骂我,不行,让老子抓住,该阉的一个也跑不了。 “李乾,既然你已经来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朱景看着眼前的光禄寺卿一眼,便直接站了起来。 “光禄寺卿,你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该怎么办,你可要掂量清楚。”朱景冷冷的说了一句,便直接转身进了大殿。 朱景现在记忆还没有融合多少,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便甩下了这么一句。 反正,我是皇帝,出了差错,拿你是问。 不过李乾倒是没有惊慌,反而是松了一口气,还随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虽然没有看到好脸色,但好歹算是拦住了陛下,没有闹出天大的差错,否则他李乾就是死一万次,也难辞其咎。 不过李乾不知道的是,此时大殿里的朱景正在考虑要不要关心一下他的九族,所以他只是按部就班的叫人把膳食都撤了下去,并通知了内务府和太医院前来验毒。 殿内,朱景正一脸黑线地坐在椅子上,旁边太监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李乾这个狗东西,特么的这是要老子饿到什么时候,他要是敢让老子饿一天,看老子不把他给阉了。 朱景越想越气,恨不得把桌子都给掀了,但是现在他没有力气,更何况,还要留着力气上朝呢。 特么的,刚刚穿越就是空腹上朝大礼包。 到底还有没有礼义廉耻了? 算了,我忍。 幸福生活有这么一个意外的小坎坷,问题不大。 吃饭时间就这么空出来,朱景很烦躁,也很无聊,更何况平静的生活还危机四伏,他不由得想起了系统。 “狗系统?” “你不是能哔哔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是死是活你倒是吱一声啊!” “你装什么傲娇?你以为你真是萝莉啊?” 可是无论朱景在心里怎么大喊大叫,都没有得到哪怕一丝半点的回应。 “狗系统,你再不出来,老子就要骂娘了。”饥肠辘辘的朱景不由得生气了起来。 “偶吼吼~~看到你生气的样子~~我心情又好了不少~~” “你是不是知道菜里有毒?” “当然~~我可是系统~~无所不知的系统~~你是不是想质问我为啥不提醒你?其实我早就提醒你了啊~~是你实在是太蠢~~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宿主~~” 果然,这系统是真的贱! 聊上半句话,少活三十年。 朱景平静的脸上越是多了数不尽的黑线。 “现在本系统为你隆重的介绍一下~~你本次穿越有以下几种外挂加点套餐~~标准套餐,一百二十岁的寿命~~” “不错嘛!!!”朱景的脸色一下子红润了起来。 “不要急~~除去所有意外死亡和机体使用过度的情况之外~~你还可以再活一百年偶~~开不开心?高不高兴?” 我一个皇帝你给我这个?这特么和没有有啥区别,这分明是在糊弄老子! 此时朱景的脸色比之前还要黑上几分。 “先别忙着激动~~标准套餐只是基础啦~~后面还有套餐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有了经验的朱景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毕竟饿着的时候再这么搞心态极有可能直接猝死,那特么可就成为千古最快皇帝了! “套餐一~~超强大的机关傀儡术~~有了它~~威猛机关陷阱信手拈来,超强傀儡军队横扫天下~~了解一下偶~~” “套餐二~~超先进的治国统御术~~有了它~~天下粮仓满满当当,普天之下繁荣富强。” …… “套餐八~~超强的文采~~有了它~~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出口成章无限装哔。” “套餐九~~超强的武功~~有了它~~刀枪剑戟无所不能,飞檐走壁瞬息杀人。” 系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吊炸天的能力,虽然朱景有意克制但还是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有了这些能力,就算不是成为皇帝,也足够让朱景成为这天下赫赫有名之人。 “是不是很心动?是不是每一个都很喜欢啊?是不是每一个都想要?但是——你只能选一个偶~~” 听到这话,朱景的脸算是再一次的黑了下来。 本来饥饿已经让朱景难以忍受了,现在起起落落的心情更是让朱景想把这狗系统弄死。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都想要的好不好,但是事实就是不如人意。 “是不是很难选啊?友情提示~~后面的能力可不稳定哦~~针对你的情况~~系统推荐你选择套餐九~~出口成章的文采可以让你随时装哔~~舞文弄墨的潇洒英姿可以让你尽情俘获芳心~~ 不用担心~~这个世界里女人都喜欢肚子里有墨水的文化人~~而且你不是想成为先皇那样的人吗? 迁客骚人~~有文化~~才算骚~~ 更何况~~原皇帝本就是一个文采斐然世所罕见的奇才~~选择套餐九~~让你成为真正的皇帝~~绝对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虽然这狗系统说的天花乱坠,但是朱景总感觉这狗东西是在坑自己。 这和前世某些黑心推销一样,看似处处为你着想,让你以为你占了便宜,其实就是拿最差的东西哄你口袋里的软妹币。 说得越是花里胡哨,越是要把你哄得晕头转向。 这狗系统刚才的样子可是像极了那种骗子。 这个时候,就需要朱景自己擦亮眼睛,自己仔细地斟酌了。 “可以反悔吗?” “亲亲~~一经确认概不反悔的哦~~请慎重选择哦~~当然~~也不能提供临时体验,请谅解~~” 狗系统,还真是条件苛刻啊! 这下朱景算是彻底的陷入了犹豫之中。 毕竟,一生就这么一次啊!!! 第8章 空腹上朝初体验 “陛下,是时候上朝了。”安和看到皇上似乎在发呆,便轻轻的说道。 犹豫了半个时辰,朱景也没有做出最后决定到底要加点什么能力,听到这催促的声音,便决定先去上朝。 朱景只是在电视剧里看过上朝的景象,几十名文武大员在大殿中立成两列,而皇帝坐在高高在上地坐在龙椅上。 至于真实的上朝,朱景虽然好奇,但还从未了解过。 在众人的侍候之下,朱景换好了朝服,便随着安和来到了太和门。 不过,上朝听政并没有在什么大殿中举行,而是在一处殿门前的广场上。 朱景走向了早已备好的御座,看着门下早已列好的近百官员,一下便明白了此间的缘由。 那些大员确实大致分为两大列,而每一大列又有三四小列。 也是,队列太长的话估计后面说话都听不到,那岂不完全就是在打酱油? 朱景一边思考着,一边看向了台下。 果然,一眼就看到了两个熟人,一个是之前上早课的翰林大学士徐清,另一个便是上国柱李震南。 “哔——哔——百官记忆已融合~~” “我去,吓老子一跳!记忆有没有融合我不知道到啊?还用你说?” 系统冷不丁的一句确实把思索中的朱景吓了一颤,不过好在安和恰好喊了一句上朝,百官纷纷跪了下去,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朱景的异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齐呼。 “好震撼啊~~”这不是朱景在感叹,而是系统又跳了出来。 听着这软绵绵的声音,朱景也很赞同,真特么的很震撼啊! 眼前上百的大臣,似乎声音比安和一个小太监的声音也大不到哪里去。 这真的是来上朝的吗? 就算是形式主义,好歹也演得好看一些啊,至少气势不能丢吧! 该不会都和我一样没吃早饭吧? 这般想着,朱景便同样软绵绵的喊道,“众爱卿平身!” 随着朱景的声音传过广场,场中的大臣也像浪潮一般的开始起身。 不错,就是从前往后,挨个平身,虽然有个别几个起得或早或晚,但是大致上还是蛮有节奏的。 前面的应该是真的听到了,后面的那些肯定是看着前面的人起来之后才跟着起来的吧! 果然特么的是来打酱油的! 虽然事实就摆在眼前,但也没人去说破,毕竟成年人了,大家都心照不宣,相安无事,毕竟说出来多尴尬啊! 朱景同样腹诽不已,但也不会去说什么,若是有心想改的话,以后改一改上朝制度便好了。 比如说,大家都往前站? 地方不够?那就少来几个,大家轮着来。 地方还不够?那就有事的来,没事的好好办公事去。 举一反三,那是不是可以说大家都别来了,有事咱都上奏章,都别见面了? 美哉美哉,那我岂不是也可以过一过“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生活了? 想着想着,朱景竟然有些心花怒放。 打住打住,一个小小的白程都光明正大的造反了,要是这么一搞,恐怕不知道有多少人杀进皇宫,到时候恐怕就真的凉了。 朱景将自己的乱跑的思绪拉了回来,打算好好听一听这个早朝究竟如何? 但是随着底下之人的开口,朱景的心飞速地凉了下来,甚至还有点想发火。 首先是大理寺卿汇报了太仓银失窃案件,说了半天弯弯绕,到处都是疑点,总而言之,反正就是啥都没有查出来。 没查出来你奏什么奏?浪费老子时间!难不成你把疑点告诉我,我去断案啊? 朱景只想劈头盖脸骂这家伙一顿。 其次是工部尚书汇报了德妃寝宫修缮的事宜,这也算终于谈到了比较舒服一些的话题,让朱景的心情缓解了一些。 但是没说上几句,就出现了问题,修缮大殿的款项居然对不上了,可能工程进度还要拖延,这一下就糟心了。 不过这也就罢了,更让人糟心的是,工部尚书直接和户部尚书两个人吵起来了。 一个说款项已经拨过去了,一个说款项与账面上的数目不符。 一个说款项需要分批,一个说款项购买的材料数目种类质量都对不上。 总而言之,就是两个人一直在那里扯皮。 这特么的是上朝? 有没有点国家会议的样子? 之前也就是饿得有些肚子疼,现在朱景只感觉肝儿痛,而且是痛的要死的那种痛。 此时的朱景恨不得直接让人把这两个狗东西拉下去砍了,但是毕竟作为皇帝要保持一定的气度。 此时御座之上的朱景就是典型的“脸上笑嘻嘻,心里麻迈匹。” 但就在这时,旁边的一位大员站了出来。 一经呵斥,二人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天哪,满朝文武,终于看到了一个贴心宝宝! 这人是谁? 居然是文绉绉的太师段斐! 这种事情,居然一个文官来做,李震南你是干什么吃的?你这么彪悍不给老子镇场子难道你是来当石狮子的吗? 不过李震南并不会听到朱景的心声,依旧在旁边安安静静地杵着,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就像是和旁边的石柱子拼定力一般。 至于后面的事,同样是一些糟心的事,朱景只是表面上认真地听着,关键时候说一些大而空的废话,然后让他们自己看着去办。 只不过,朱景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些家伙对于白程谋逆的事居然只字不提?就好像这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这特么可是事关天下的大事啊!你们一个个的宁愿去说那些鸡毛蒜皮的糟心事也不管这个?你们这让国家怎么发展? 算了,不提也好,没人逼着我杀德妃一家就好。 苦苦煎熬了一个时辰之后,随着一声响彻广场的“退朝”,百官拜礼后就潮水般地退去了。 早朝结束,回到了乾清宫,朱景还没有换掉朝服,就在大殿上走来走去。 他在等人,等太师,太傅,上柱国这三根台柱子。 因为是朱景安排的,所以片刻之后,三人便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大殿。 “不必行礼了,以后私下里都不要行礼了。” 正要下跪的三人听到这话,不由得纷纷一愣,互相观望了起来。 圣上平白无故说这种话,必然意味着什么,三人都感觉有些不妙,毕竟圣上的语气可不是太好。 “不知陛下所为何事?要单独召见臣等三人。”段斐见圣上迟迟没有在说话,便主动问了起来。 “你们三人看看这封信。” 朱景转过身来,安和也会意的将那份“狗皇帝菜有毒”的匿名信递了过来,顺便解释道,“三位大人,刚才太医院来报,万岁今日的早膳里确实有毒,是一种慢性毒药,连续食用三个月后,就是神仙下凡,也无力回天。” 段斐接过信,在看到内容的一瞬间脸就绿了,不知道究竟是何人,居然胆大包天,敢如此辱骂当今皇上? 在将信交给张超的同时,段斐有些紧张地问道,“陛下可有食用?” “好在李大人来的及时,万岁并没有食用。”安和回道。 “三位爱卿如何看待此事?”朱景负手而立,语气平和。 “先皇打破常规,废长立幼,引起诸多皇子的不满,而现在陛下登基不过百日,正是陛下立足未稳之时,恐怕……”三人愣了许久,还是太傅张超打破了这份平静。 “怎么?难道朝内的大员就没有嫌疑吗?再说,张太傅不正是当初最为反对此事之人吗?”朱景虽然在说张超,但是却若有若无的瞥了一眼李震南。 不过那个家伙依旧保持着一张面瘫脸,就好像没有看见一般。 还真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朱景不由得感叹了起来,他很确定李震南一定看到了他的眼神。 “陛下若是怀疑老臣,老臣便以死明志!”太傅张超说着就看向了旁边的柱子。 在先帝废长立幼之时,张超确实是带头反对之人。 现在新皇登基之后,与段斐同为三朝元老的张超则是明显地不受待见,所提意见缕缕被拒。 但是在张超看来,他问心无愧。 “够了!” 张超刚一动身,朱景便呵斥了一声。 这一声,不仅张超愣在了原地,就连冷冰冰的李震南都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李震南从来没有见过,当今陛下居然有这么刚毅的时候。 “三位爱卿同为三朝元老,我登基刚刚百日,若是没有三位的辅佐,如何才能够治理好整个国家?” 虽然这话看起来软绵绵的,但是用冰冷的语气说出来之后却是完完全全地变了意思。 在三人看来,这不是示弱,而是在示威,言下之意分明就是,没有你们,我照样行。 不错,朱景就是要示威,就是要打压这些朝中重臣。 通过嫌疑,让他们意识到谁才是真正的做主之人,从而压缩他们的话语权,这才是朱景的真实目的。 从现在开始,他绝不能怂,他要绝对的说一不二,他要真正地收回权利。 想要享受生活,需要绝对的权利,而不是像个孩童一般。 被别人看着,永远无法享受美好生活,这是朱景活了二十多年悟出来的真理。 “陛下……” 张超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是没有开口。 这一刻,他明白了,他已经老了。 “陛下,此事事关陛下龙体安危,不管幕后之人谁?都必然掩藏极深,恐怕一时半会也无法查出,应该做好长久应对的准备。” 段斐不愧是知心宝宝,所说便是朱景所想。 但是这不都是废话吗? 不过朱景等的并不是这个,他等的是李震南的态度。 不知道为什么,朱景总觉得这个李震南太过神秘。 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将,直来直去的还好,但是这李震南沉稳异常,甚至那些文官都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在先皇废长立幼之时,李震南同样不赞成,但与张超极力反对先皇不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半个“不”字。 明明很沉稳,但是反而明面上表现出对自己的不善,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若是真的对自己有敌意,又为什么还要出手相救? 总之,这个李震南的行为比白程的行为还要迷惑不知多少倍,这让朱景不得不多个心眼。 “宵小之徒,偷鸡摸狗罢了。” 李震南依旧冷着脸,不苟言笑的从嘴里面蹦出来这么几个字。 听到这话的朱景不由得脸色阴沉了下来,“如果,这个毒在三个月前就开始出现在朕的食物里了呢?” 第9章 大家好好吃顿饭 “什么?” 其他二人听到这话不由得惊得一颤,倒是李震南显得有些平静,只是动了动眼皮。 “这怎么可能?” “我怎么可能还好端端站在这里是吧?” “是臣心急失言了,陛下恕罪。” “无妨,这也是我的猜测之言罢了,而我现在也无恙,三位爱卿不必忧心。” 这当然不是猜测之言,但是朱景能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吗? 若是说新皇已经死了?那自己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不就成了鬼故事了。 事情关乎自己的生死,朱景当然已经从系统那里打听到了新皇驾崩的原因。 确实早在三个月前,新皇的饭菜中便有了这种毒药。 这种慢性毒药,平日里那些常用的验毒手段对其根本没有反应,而且每次使用的量都极少,即使突然换了检测的手段也根本没有明显的反应。 而且此毒更是有一个明显的特点,那就是彻底毒发之前都不会有明显的反应,根本不会被察觉。 一旦毫无知觉地连续服用了三个月以后,才会彻底的毒发。 而昨天朱景穿越,三月之期已过近十日。 说来这新皇也是命大,居然多活了这么多天,要不是白程造反导致怒火攻心,再多活几天也似乎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事实就是这么巧合,就在朱景穿越的时候,皇帝驾崩了,而他自然而然地穿越到了新皇身上。 而若不是如此巧合,朱景指不定穿越到哪里去了。 但是无巧不成书,新皇的名字居然叫做朱璟,听起来与朱景并没有区别,这一切都像是为朱景安排好的一般。 就是这样的无缝衔接,成功地实现了狸猫换太子,把朱景塞到了所有麻烦的焦点。 现在朱景将此事提出来,就是为了再看一看三人的反应,毕竟官位越大,与此事有牵连的可能性就越大。 而且就算他们三人与此事无关,问一问,说不定就有了怀疑的对象。 “三位爱卿都是三朝元老,更是开国勋臣,许久没有在这乾清宫用过膳了吧,也快到了午膳时间,就留下来与我一起用膳吧。” “陛下——这——臣子与陛下对食有违礼数!” 虽然三人听到这话都极为震惊,但是一向在乎礼节的张超并没有说话,倒是段斐说了起来。 先帝在位期间,他们确实没有在这宫殿之内与陛下一同用过膳,更别说是登基百日的新皇。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倍感意外。 更重要的是,在他们看来,小皇帝从小接受礼节熏陶,而且向来守礼,今日有此一说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即使他们好奇,也只能感谢皇恩,总不能怀疑小皇帝换了一个人吧,虽然事实就是如此。 半刻之后,光禄寺卿李乾亲自带着一行人开始布置午膳。 早在三人到来之前,朱景就让德海通知了光禄寺,为三人准备了午膳。 布置好了膳桌,众人就座之后,便开始了传膳。 说实话朱景也早就饿坏了,看到午膳上来,根本没有丝毫的客气,直接大快朵颐了起来。 当然,作为皇帝,这里的老大,也根本用不着客气。 什么? 要注重仪态? 开什么玩笑?又不是个小姑娘! 虽说这些饭菜华而不实,平淡无味,但朱景实在是没有挑剔的想法,飞快地填起了肚子。 好在菜多,朱景倒也吃的津津有味,这个一勺,那个一筷的。 当然这不是朱景自己想挑,而是皇上吃饭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不过三勺”,一但超过三勺,侍膳太监便会把菜挪走,换另一个菜。 若是皇上说哪个菜好,那在接下来的几日里都别再想看见这个菜了,这种做法的主要原因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在皇上常用的饭菜里下毒。 虽然毒照样还是下了,但毕竟规矩就是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更何况朱景也乐得如此,本来饭菜就差,要是再少,那还有没有天理了? 其他三人虽然有些诧异朱景吃的如此着急,但看到朱景吃的欢实,也放心的食用了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朱景打了个饱嗝,便打算说一说正事。 “诸位爱卿,白程谋逆之事大家应该都知晓了吧,朕觉得此事尚有蹊跷,诸位可知这白程背后究竟是何人?” 听到皇上说话,三人明显一愣,开始面面相觑,不过李震南依旧是那般淡定,没有丝毫的表露。 明眼人都知道,这般针对皇帝,十有八九就是那些皇子所为。 虽说是国家大事,但也算是皇上的家事,更何况现在没有任何的证据,自然谁也不想去多嘴,免得祸从口出,所以即使是朱景问起,也是诸多犹豫。 看着三人久久没有反应,朱景不由得头疼了起来。 这怎么有种班主任叫学生回答问题的既视感呢? 一般到这个时候,老师都会点名提问吧。 比如,这一列的同学来回答一下问题。 或者,今天我来的路上碰到三个红绿灯,所以请学号尾号是三的同学回答一下问题。 又或者,今天是星期天,所以我们请名字是三个字的同学回答一下问题。 不错,这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张太傅,段太师,二位难道没有怀疑之人吗?”朱景转头看着二人问道,至于不提问李震南嘛? 唉!与其听这家伙挤牙膏,还不如让贴心宝宝段斐说些废话来得舒坦。 “禀陛下,不论是在御膳中下毒,还是白程谋逆,背后之人都是意在除陛下而后快,说不定幕后之人便是一人,白程身死或难查起,但是御膳下毒却应该有迹可循,将此事交由大理寺,必然可以找出真凶。”或许是刚才被朱景怼的事情还记忆犹新,所以张超再也没有提及皇子。 “张太傅,谋逆本就是诛九族的大罪,自古以来敢为此事的不是亡命之人便是心机似海之人,白程已经身死,下毒之人恐怕亦难查起,我以为陛下应该加强防范,以防幕后之人再次出手。” 听到二人的一番言论,朱景有一种想要砍人的冲动。 果然都是老奸巨猾的东西,上来便答非所问,转移话题。 一个瞎提建议,另一个抬杠,一个太傅,一个太师,这两家伙是在给我演双簧吧! 天哪,我这是穿越到了什么时代,好歹的一品大员,你们能不能像一个台柱子的样子,你们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帮我扛天下? 亏我之前还想打压一下你们,看来是我高估你们了。 不过那么多皇兄,也确实是不好猜啊? 即使现在朱景差不多融合了所有的记忆,对自己的那些兄弟都有或多或少的了解,但是即使如此,也依旧看不出来谁才最像是幕后黑手。 这种事情就好像是公交车里丢了钱一样,看谁都像是小偷,然后看谁又都不像。 就在朱景硬着头皮打算再问李震南之时,门外的侍卫跑了进来。 “启禀陛下,光禄寺卿有急事求见!” “宣”朱景毫不犹豫的说道。 第10章 贴心宝宝很舒心 在侍卫传话之后,光禄寺卿从宫门外一路小跑了进来,看起来一脸慌乱的样子。 “陛下不好了,御膳房的御厨被人杀害了!”李乾大口的喘着气,慌忙的说道。 李乾话未说完,张超便从椅子上一下弹了起来,甚至一个不小心连筷子都碰到了地下,“这怎么可能?” 不过在场的也就张超这般大惊小怪了,其他的几人似乎早就在意料之中。 “让大理寺去查吧,你先下去吧。”朱景面无表情的说着,但是心里却是苦笑不已。 看来这个段太师不仅是个贴心宝宝,还是个毒奶,饭还没吃完呢人就死了。 至于死的是谁?不用多想,那一定就是知晓下毒的人了,这摆明了就是杀人灭口的绝活,根本不会有人以为这是个意外。 在李乾离去之后,场面安静得有些过分,甚至能够听见呼吸声。 惊讶中的张超愣了良久,然后看向了朱景。 “陛下,现在那些贼人这般大动作,必然会留下破绽,假以时日必然能够查获。但是陛下,此事之中还有一个突破口,那就是写那封匿名信之人,那人既然知道御膳中有毒,知道更多的内幕也自然极有可能,若是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必然能够大有收获。” “对啊,张大人言之有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段斐猛地挺直了身子,赞成的说道。 确实,当时看到那封信的时候他只顾着担心陛下的安危了。 而且看到那大不敬的称呼,实在是被惊呆了,哪里想到这一层? 想到这里,段斐的脸色似乎还有些兴奋。 “是吗,既然如此的话,追查此人线索的事情就辛苦二位爱卿了!”朱景心中一怔,随意的安排道。 真的是这么回事吗? 在外人看来似乎就是如此,但是若不是朱景穿越,这封信的意义是不是完全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人早就应该中毒死了,才出来提醒,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这么一想,这人八成是敌非友,更何况还如此不敬,必然不是什么好鸟! 但若是敌人,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这人的行为的迷惑程度比白程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虽然朱景想到了这些,但是却不能说出来,所以便顺口就让二人去查。 没有收获也就罢了,当然有收获的可能性也不大,若是真的给查出来了,那就抱歉了!只能怪你命不好。 不管是敌是友,敢骂老子,先阉了再说。 现在看来,除了疑团,只剩下疑团,所有的线索都断了,看来只能被动防范了。 朱景扫视了一圈,发现三人神色平静,便知道,是时候进入真正的主题了。 不错,先前的话语都不过是铺垫罢了,要是真的想要问计,早在朝堂之上就直接问了,又何须单独将三人召到此处,甚至还留下来一起用膳? “朕之前问三位爱卿白程谋逆的背后之人,似乎三位还没有回答于我啊?”朱景随意的抖了抖袖子,冷冷地看着三人,略有逼迫之意。 感受到朱景强硬的态度,场上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而台下二人的脸色也是不禁一变。 至于李震南,依旧是雷打不动的面不改色。 之前转移话题算是混过去了,但是这一次再次问起,怕是再也没有混过去的可能了,这让二人不禁露出了为难之色。 虽然都有自己的猜想,但是真的要说出来吗? 不管说对说错,那人是一定得罪下了,而且这都是得罪不起的人。 若是不说吧,这岂不是大不敬之罪。 这还真是里外不是人啊! 但是就在众人大眼瞪小眼之时,朱景倒是开口打破了眼前的僵局。 “罢了罢了,不说了,还是说一说白程的家人吧,三位爱卿也觉得白程背后有人指使,也就是说白程并非主谋,现在白程已死,白家三族被押入大牢,德妃也被打入了冷宫,诸位爱卿说说,白家三族究竟如何处置?” 看到皇上自己打断了话题,张超和段斐自然都松了一口气,不过那李震南依旧面不改色,完全看不出任何东西,也不知道到底心里作何感想。 “陛下,谋逆虽为夷灭九族的大罪,但是此刑实在是枉造太多杀孽,而且正如陛下所言,白程并非主谋,历朝处罚叛乱对从犯大多都会从轻处置,大多都贬为庶民,流放边塞,臣认为可以效仿,从轻发落。”张超禀道。 “张大人所言不无道理,不过白家在朝为官近二十年,期间也未曾出过什么差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德妃娘娘又是陛下的贵妃,流放边塞似乎也有些过了,况且德妃娘娘温良淑德,必然与此事毫无关系,若是真的这般做了,岂不是让陛下背上了薄情寡义的骂名,臣认为将白家三族贬为庶民,遣出京城,方以彰显陛下宽厚仁义之圣恩。” “段大人,白程谋逆,白家的清白尚未可知,若是如此不查个清楚,实在是有违法度。”张超听到段斐的意见,摇头反驳道。 “张大人,白家满门就白程一个武官,难道张大人会担心放虎归山?而白程已死,必然难以盘查,不如网开一面,以示皇恩浩荡。” 本来张超还想反驳,但似乎发现了朱景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不过张超会意错了,其实朱景并没有任何意思,不过是刚才吃撑了而已。 本来朱景还想看看这两个家伙有什么高论呢。 毕竟到了此时,他才算是感受到这两个家伙作为言官的用处。 至于他的目的吗?早就已经达成了,而且由于段斐这个贴心宝宝的神助攻,他已经彻底地放心了下来。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这段斐还真是给力,完全就是顺着朱景的思路说话,让事情进展的极为顺利。 此时此刻,他算是把德妃……不是,把白家保住了。 只要这三人没了意见,朝堂之大,又有谁会去多嘴? 而这也正是朱景将三人特意召来的目的,现在已经有了偏向自己趋势,待会只要自己下一个定论,便可水到渠成。 这样一来,德妃应该是可以释怀了吧! 不知道这般倾国倾城的美人,若是嫣然一笑,会让多少鲜花失了颜色? 想到这里,朱景还实在是有些迫不及待去见一见这佳人莞尔一笑的美景。 “现在看来,三位爱卿都认为对白家应该网开一面了!”朱景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只字未提的李震南,不过朱景并没有丝毫的停顿,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朕也自当宽大处理,现将白家三族贬为庶民,遣出京城,后世三代不得为官,将德妃的贵妃之位削除,诸位爱卿可有何异议?” “陛下圣明。” 看到三人齐齐称呼,朱景微微一笑,“好了,膳也用过了,三位爱卿若是无事,就先行退下吧!” 第11章 男人要有小金库 “陛下,臣有事要奏!” 本来朱景都打算马上离开一亲芳泽去了,却听到了这么一句。 究竟是哪个狗东西,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说,不知道老子只是意思意思吗? 朱景回头一看,居然是那个一直闭口不言的李震南。 这人还真是煞风景啊!像这种人,生个女儿怕不是个男人婆! 对了,这家伙好像还真有个女儿来着。 这么一说,朕还有些好奇了呢,不知道他这个女儿,究竟是个啥样的奇葩? “讲!” “陛下,近日来边疆摩擦频起,军饷和粮草都有些吃紧,还请陛下定夺!” 摩擦频起? 是不是有些巧合了? “李爱卿是想说想要杀我之人还与他国有关?” “现在六国并存,陛下刚刚登基,若是他国对我定国有所想法,此时确实是一个时机,不过以臣看来,六国之间的边境摩擦时有发生,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最近有些激烈而已,若是他们真的对我国有所图谋,理应出其不意,全力出击,绝非小打小闹,加以骚扰。” 嗨!说了半天,要钱就直说嘛!搞这么多弯弯绕。 别以为我不知道里面的小道道,这些将士驻扎边疆,平日里双方互相小打小闹一下,不就是刷个存在感,回去谎报点伤亡,要点军饷吗? 说不定两国的戍边将士之间默契得很吧!他们比谁都不想真的打起来吧!毕竟真刀实枪可是要死人的! 虽然这种事情各国的统治者都心知肚明,但是依旧无可奈何,只要不是太过分,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这事也是全无坏处的,摩擦让各国都加以提防,就当是出钱演习练兵了。 “需要多少?”朱景面不改色的问道。 “军饷五万两,粮食两千石。” 听起来好像不多嘛! 在朱景的记忆之中,定国子民将近五百万户,每年国库收入大概八百万两白银左右,军费支出每年近两百万两。 总的来说,这样的条件还算是可以,不至于国库空虚。 想到这些,朱景便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不用让我去填坑就好。 不过,要想日子过得好,还得把钱抓点牢,可不能让底下的狗东西把钱都给贪走了。 “朕知道了。”朱景随意地答应了一声之后,便转向了安和,“安和,让户部尚书带着国库账册下午来见我。” “奴才遵旨。”话毕,安和便传旨去了。 说完了此事,现场再次恢复了平静。 令三人有些奇怪的是,皇上怎么突然想起来看账册的?难不成皇上在暗示什么? 又或者,皇上要开始打压贪污了? 以往新帝即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案例,而且新帝励精图治,更有这一统天下的意愿,现在看来,应该是如此了。 虽然三人都看得出来,但是却没有丝毫的表示,就像是事不关己一般。 “三位爱卿还有何事要奏?”朱景憋着气,面无表情地再次看向了三人。 到了此时,三人自是无事,便自觉的退下了。 不过三人出了宫门之后,并没有各自离去,而是在一起交谈。 令人惊讶的是,就连一向寡言少语,鲜与其他官员交流的李震南居然也在其中,这简直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两位大人,你们有没有感觉今天陛下似乎有些不太一样?”段斐走在中间,一脸深意分别看了二人一眼,便把目光定在了张超身上。 确实,很明显段斐与张超的关系要好得多。 “这哪里是不太一样,简直是判若两人!看来白程谋反对陛下的影响不小啊,如今看来,陛下似乎对我等也多了一分提防。”张超摇了摇头,面色低沉的说道。 “张大人小声一些,现在还是在皇宫之内,背后议论陛下可是大不敬之罪!”段斐好心轻声提醒道。 “唉!” 听到段斐的话,张超不禁叹了口气。 其实他已经压低自己的声音了,经过朱景的震慑,他早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太锋芒毕露了一些。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用膳之时,他说话收敛了许多,否则他又怎会在意自己会不会得罪人,必然会将心中所想一吐为快。 他可是朝堂之上一等一敢于直谏的言官,只要是他认为的道理,就算是当面和皇上开撕,那也是一点也不虚,即使把皇上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又何曾低过头? 但是今日被朱景这么一喝,张超这才突然间意识到,自己一直都是一只踩着老虎的山羊。 自己能够如此作为,都是不论是先皇,还是新皇,都不过是有意纵容罢了, 归根结底,自己不过是圣上给百官一个放心上谏的定心丸而已,一旦事情做过了火,难道圣上还会纵容吗? 正是朱景的那一喝,张超那颗敢于死谏的心算是彻底地被扼杀了。 “你们可有注意到,今天陛下的脸色都与往常完全不同,陛下向来威严,不苟言笑,但是如今似乎突然间多了些许深沉,连我都有些看不懂陛下的脸色了。” “段大人在察言观色这一方面果然了得,看来今后我要向段大人好好学习一二了!”张超摸了摸胡子,笑着说道。 “张大人一心为国,忘乎生死,在下不过是贪生之举罢了,无颜提及啊!”段斐谦逊地笑道。 “圣上虽然登基日短,但是却心怀天下,有一统之志,之前尚打算徐徐图之,但是今日一看,陛下似乎要有大动作了,这般行事,怕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张超话说的很慢,语气中充满着忧心。 “此言差矣,天下六分的局势早已形成,而我定国虽说存在最早,但是实力一直处在中间,不上不下,先皇当年心中亦怀天下,但是国贫民弱,不易大动干戈,只能步步为营,现如今我定国已经休养生息近四十年,恰恰是一个机会,陛下承先帝之遗志,放手一搏,逐鹿天下,大有可能。” 万万没想到,这次居然是李震南居然破天荒地说了这么多话。 果然这种不说的人,一说话便能够切中要害,即使是一直争论的二人听到此话,也是情不自禁的点起了头。 “李将军所言果然一针见血,现在陛下已经从国库入手,想来应该接下来便有什么大动作了,我等应当好生为陛下扫清障碍了!”段斐目光坚定,看向了二人。 三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便走向了皇宫大门。 第12章 话说一半真舒服 乾清宫内,朱景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 本来朱景在赶走三人后,就打算马上前去见一见德妃,但是万万没想到,就在朱景火急火燎地打算离开之时,突然来了一人。 这人便是御史大夫杨飞。 御史大夫平日里负责监察百官,算是皇上的心腹,也算是皇上的眼睛。 本来朱景想让这个家伙先等着,但是仔细一想,若是去见德妃太过心急了怕是惹人非议,所以便留了下来,召见了杨飞。 话虽如此,但是朱景的心里还是有些不爽的,所以也就一直板着个脸,没有给杨飞半分的好脸色。 而杨飞也没有让朱景失望,讲的不是这个大臣纳妾,就是那个大臣收贿,全都是一些八卦,让朱景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一分。 在前世,朱景就不喜欢听那些八卦,什么这个明星出轨了,那个明星劈腿了,闹到最后翻脸了,一个说自己清白自知,一个说自己大度能容,狗血程度横扫全年电视剧,就差颁个大奖了。 虽说真相不重要,吃瓜才重要,但是一想到那些极有可能是炒作,而且还有各种脑残粉丝在网上安慰,朱景就忍不住点开小说。 与其看别人的蝇营狗苟,还不如看广大神仙网友的精彩评论。 就算小说写得差,但那脑洞大开的评论,他看起来不香吗? 明星八卦朱景尚不感兴趣,这些大臣的八卦听起来更是枯燥乏味,实在是让人一点也不想多看一眼。 更何况,在朱景看来,这不过是一些正常至极的小事。 纳妾它有错吗? 狎妓它不应该吗? 贪污受贿它有违常理吗? 明显都不是啊! 看着朱景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杨飞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一时间,似乎大殿中的空气都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 “杨爱卿,你如何看待这些事情?” 被朱景这么突然的一问,杨飞居然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不是只是一个办事的吗? 我需要有想法吗? 不过既然圣上问起,就算是没有想法,还是要编一编的,“禀陛下,臣以为这些官员深受皇恩,但所行却不符合法度,实在是有违圣恩,理应惩处。” 嗯!这个回答应该没毛病,就算不能蒙个满分,至少能够及格吧! 正是这般想法,所以杨飞说得很是坦然。 “杨爱卿,你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吗?”朱景语气有些怪异,似笑非笑的盯着杨飞。 本来杨飞以为这是陛下一时兴起随口一问,但是现在被朱景这么盯着,杨飞开始感觉有些后背发凉,脑瓜子也有些嗡嗡的。 难不成说错了?陛下想听的并不是这个? 事到如今,看来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下定了决心,杨飞便硬着头皮谄媚的说道,“陛下宽厚仁德,乃仁义之君,这些官员虽然有错,但是并非大错,想来陛下定会以德服人,宽大处理。” 虽然如此,但是杨飞的心里依然是忐忑不安,更恐怖的是,自己说完之后,陛下居然沉默了! 陛下怎么不说话啊? 陛下这脸色,似笑非笑,半黑不白……陛下究竟在想什么啊? 此时此刻,大殿内实在是安静的可怕,整个大殿中,似乎只有杨飞的心跳声,在砰砰砰的响个不停。 就在杨飞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蹦出来的时候,终于等来了朱景的声音。 “爱卿能够这样以为,朕深感欣慰!既然爱卿也觉着这些事情无伤大雅,那……”话说到一半,朱景就停了下来,饱含深意地看着杨飞。 “微臣自当处理,不再拿这些琐事叨扰陛下!”杨飞终于领会了朱景的意思,慌忙说道。 “若是爱卿没有要事,那就退下吧。” 听到此话,杨飞悬着的心算是终于定了下来,礼拜之后,便退了出去。 走在离宫的路上,习习微风吹过,杨飞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就出了一身冷汗。 而在大殿之内,朱景正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摇头晃脑个不已,哪里有半分个皇帝的样子。 “旁边没有人还真是清静啊,一直被人围着还真是不自在啊,以前也没有这种感觉啊,看来当皇上也有皇上的难处啊! 不过,说话说一半的感觉还真好,以前当老板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感觉,换做以前,只要自己说不清楚,下面的人就瞎搞,让人一个头两个大,现在话只用说一半,下面的人就明白了。 从这点来看,还是当皇上轻松啊,看来这皇帝的威严还真是作用匪浅啊,居然在调动人的主观能动性方面有如此奇效,果然了不得!” 就在朱景享受着难得的清闲生活之时,门外突然进来了一人,而这人正是之前派去叫户部尚书的安和。 看到安和,朱景不由得有些头痛。 没想到这个家伙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可还没去见德妃呢,这狗东西应该是把户部尚书带来了吧,还真是麻烦,看来又走不掉了。 “高图来了吗?”朱景摸着脑门,眯着眼睛随意的问道。 “回禀万岁爷,高大人还要整理账册,要过一会才能来,不过奴才回来之时,遇到了德妃娘娘的侍女,让奴才给陛下带了一样东西。” “哦?德妃吗?”一想起那个惹人怜爱的美人,朱景突然间便来了精神,不禁睁大了眼睛,就连身子也坐直了。 “是何物?拿来看看。”朱景还真的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个美人究竟给自己送了何物? 就在昨天,这个美人还一脸的生无可恋,没有丝毫的求生之意,怎么今天就突然想起来送东西了呢? 难不成她已经知道我已经说服朝臣对白家网开一面了?不应该啊!这事除了那三人,应该也就只有安和知道了吧! 安和是德妃的眼线? 想到这里,朱景突然间严肃了下来,“德妃可有话带给我?” “那宫女只说这是德妃娘娘亲手绣的,让奴才一定要交到陛下手中,并没有让奴才捎话。”安和说着,便将一块锦帕呈了过来。 这是一块精致至极的锦帕,用的是进贡的丝绸,上面绣着一只鸳鸯,还题着一首诗。 “怜影花黄,不复梦承恩,且自簪花,独赏镜中人。” 摸着这柔然的手帕,看着落单的鸳鸯,念着凄美的诗词,朱景只感觉一种难以言说的忧伤在心中翻滚不已! 唉! 特么的早知道就好好学语文了啊,要不然也不至于不知道爱妃究竟要表达何意了。 不过系统那里倒是有一个文学天赋的金手指,若是选择这个的话,应该就能明白这是何意了吧? 只可惜不能体验,若是可以的话,那完全可以白嫖一波啊! 算了算了,人生就这么一次,还是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虽然朱景看得一头雾水,但是看着图依旧能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悲伤之情。 诗或许不明所以,但看图说话,那可是小学生的基础题目啊! “爱妃啊!放心吧!朕今后会好好补偿你的!”盯着那孤零零的鸳鸯,朱景暗叹了一声后,便满怀激动地将锦帕收入了怀中。 第13章 朕不禁菊花一紧 “陛下,户部尚书求见。”就在朱景心情悲伤之时,门外的侍卫跑了禀报道。 “宣!” 片刻之后,户部尚书便进入了大殿。 “下官参见陛下!”高图跪拜道。 “高爱卿,修缮德妃宫殿的款项对的如何了?”朱景一边翻看着桌上的书卷,一边头也不抬的问道。 “禀陛下,下官已经和工部尚书将账目对清楚了。” “哦,把账册呈上来吧。”朱景微微抬头,轻轻的说道。 随着朱景的吩咐,户部尚书便招呼了一声,让人将账册抬了进来。 不错,是抬了进来,这是满满一箱子的账册。 国库一年进出账目无数,即使这一箱子,也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高图当然知道,皇上这是要查账,但总不能把所有的账册都拿过来,所以只带了一些关于总账的账册。 朱景愣了一下,安和就会意的把所有的账册开始一个个的往朱景身前的案桌上摆。 这让朱景不由得有些感叹,“这安和还真是有眼力见啊,不愧是能够贴身服侍新皇之人。” 不过朱景并没有马上去翻这些账册,而是看向了高图。 “高爱卿,今年国库收支,还是你亲自说一说吧!” 本来高图还打算静静等待着皇上查账呢,但是没想到皇上居然问起了自己,这一下子让高图感觉有些措手不及。 而且皇上的脸色似乎有些严厉,难不成是皇上听到了些什么? 想到这里,高图不禁感觉有些心慌。 要说账册没有问题,说出来怕是鬼都不信。 但是好在高图也知道肥差清做的道理,就算是管理国库这样的肥差,也从来没有贪过一丝一毫。 并不是他不想,而是谁都知道位子贪起来实在太容易了,所以更要行得正坐得端,以免落人口实。 就像早晨大理寺查的太仓银失窃案,也是高图一经发现,就火速的报给了大理寺,让大理寺介入审查。 掌管国库近二十年,他自问没有任何把柄。 但是朝堂之上,即使自负清白,但也未必不会有人泼脏水,而且身在这样一个容易贪污的位置,即使说他没有贪污,又有谁会相信呢? 也正是因为如此,高图确实是有些慌张的,而且账目繁多,就算是他,也不能保证账目完全没有纰漏。 不过这些都小事,还不算什么大罪,但是若皇上听信了谗言,又确实是发现了账目中的纰漏,那可就不太好解释了。 “回禀陛下,这半年来各项收入三百五十二万两,军饷,俸禄等支出二百九十八万两,扣除其他已的固定支出,加上去年存余可支配的库银只有不到二十万两。”高图坦然的答到。 “高爱卿没有记错吧?”朱景沉着脸,冷冷的看着高图。 “此乃微臣的职责,不敢记错。” 在朱景看来,这二十万两确实是少了一些,若是再把李震南要的军费扣除,那岂不是只有十五万两。 这么一点钱,若是稍微出点什么天灾,那岂不是一下就国库亏空了?这还怎么好好享受生活? 想到这里,朱景不由得有些恼怒。 不过朱景自然知道,这张图确确实实是个老实人,否则的话又怎么可能在这位子上坐上二十年,要是真的敢贪污,早就被先皇当肥羊给宰了。 “账册朕会好好看看的,还有上国柱说边疆战事紧张,需要白银五万两,粮食两千石,你先去处理,退下吧!” “遵旨!”听到朱景声音,高图这才松了口气,离开了大殿。 看着一桌子的账册,朱景实在是有些郁闷。 唉!万万没想到国库居然这么紧张,这以后是要我做一个抠门皇帝啊?看来以后要缩减支出了。 说好的穷奢极侈呢?说好的夜夜笙歌呢? 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才来了不到两天,又是造反,又是投毒,总有刁民想害朕! 这也就罢了,好歹还活着,但是这又是早课,又是上朝,还要面见大臣! 这特么是我想要的日理万机的生活吗? “安和,扶我起来,我要去御花园散散心!”朱景心中郁闷,有气无力的说道。 “奴才遵旨!” 安和说着便去搀扶朱景,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朱景说散心是真的,赏景也不假,但是却不是去御花园…… 就在朱景走出大殿之时,一转眼却看见了一个不想看见的身影。 这身影一路小跑,冲着朱景所在的大殿而来。 这个模样,这个姿势,除了宫门的侍卫,还能是谁? 而这个侍卫来此的目的,除了禀报有人求见,还能够说什么新花样? 所以一看到这侍卫,朱景的嘴角不由得抽抽了一下,就连缓了一下午的腿都感觉有些发软。 特么的这次又是哪个狗东西,老子去见一见德妃就这么难吗? 要是这个王八蛋再带来什么糟心事,老子以后半辈子的幸福生活起势,一定要将这狗东西给阉了。 “启奏陛下,大理寺卿求见!” “宣!”朱景紧咬着牙关,恨恨地说道。 安和看着朱景站在原地不动,本来想问一下还要不要去,但瞥到朱景一脸的黑线,便只字未提,安静地站在了一旁等待朱景的反应。 在安和看来,既然朱景打算召见,应该会退回大殿,但是没想到朱景居然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也是安和不知道朱景的想法,否则就不会这样以为了。 这一下午,已经来了好几茬人了,没有一个说好消息的,按照推测,估计这一个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所以朱景打算直接让门口的侍卫给暴揍一顿,以示惩戒。 至于刚才赌上自己后半生的幸福之事吗? 抱歉,老子从来不相信什么狗屁誓言! 就在朱景黑着脸往宫门外走时,从宫门外迎来了一个大臣,正是大理寺卿陆才。 陆才似乎兴致颇好,就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朱景的脸色,跪拜之后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启奏陛下,太仓银案现已查获,且已追回丢失的白银五万两!” 就在早朝之时,陆才还只是上奏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疑点让皇上火大,没想到只是一个下午,案情就这什么突然间破了,这怎能叫陆才不激动? 而此时朱景的脸色也是突然间雨过天晴,露出了些许的笑容,“不是早晨还没有线索吗,怎么突然间就查获了?”朱景好奇的问道。 “陛下,是微臣之前疏忽了,以为库银进出管理流程严格至极,不会出纰漏才是,但是早朝之后,臣突然间灵光一闪,发现了端倪,查证之后,发现确实是库吏监守自盗,所以才查的如此之快。”陆才满脸轻松,兴奋的说道。 听到这里,朱景也愈发地有些好奇了。 银库可是有重兵看守的,每一笔钱都是需要层层的手续,就算是要挪动库银,那库吏进出都是要搜好几遍身的,如此严格的流程,不知道究竟有什么方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出几万两银子? 而陆才自然看出来了朱景的疑惑之情,便主动的解释了起来,“盗走库银的正是几个库吏,虽然银库进出都要搜身,但是这些家伙居然将库银藏于谷道之内,这才瞒天过海,躲过了搜查。” 谷道? 听到这里,朱景突然间感觉世界观有些崩塌。 国库的银子,那可都是统一的五十两的马蹄形大锭! 这么大的家伙塞进肛门里面,而且还带出了足足五万两! 天哪! 这个世界的人也太强大了吧! 想想前世,尽管有着干净的环境条件和先进的保养知识,那痔疮的几率也是居高不下,甚至还有什么“十男九痔”传说。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朱景确确实实是有过而且还去做过手术的。 一想到当时那痛彻心扉的痛苦,朱景就不由得菊花一紧,“好了好了,朕知道了,爱卿辛苦了!” “托皇上洪福,微臣这才查清案情,臣不敢居功!” 朱景现在还感觉有些隐隐作痛,便没有理会徐才的彩虹屁,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徐才退下。 不过朱景不知道的是,徐才并没有拍马屁,此事确确实实还与朱景有些关系。 在早朝之时,徐才就禀报了此事,但是由于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所以朱景听的时候便脸色不太好看,而硬着头皮还要举报的徐才同样是心中郁闷至极。 下了早朝之后,徐才依旧是闷闷不乐,所以并没有直接回大理寺,而是去街道上乱转了一圈。 看着满街的热闹景象,徐才实在提不起来半点兴趣,但是当看到街边百姓在做一种叫做灌肠的食物之时,徐才不禁停下了脚步。 灌肠? 对啊!徐才这才如梦初醒,有了猜想之后,他急急忙忙回去一查,果然,确实如此。 正是因为如此,徐才只用了一个下午的功夫就将此案查了个水落石出。 事到如今,如若不是朱景,这案子指不定又要拖到什么时候? 这般看来,徐才说一声“托皇上洪福”,那可一点也不是虚言。 第14章 德妃就这么没了 徐才离去之后,朱景依然感觉有些神情恍惚。 到了此时,除了世界观还在缓慢重构之外,那种穿透灵魂的隐痛依旧时不时的从菊花处传来。 这让朱景忍不住有些感叹,“这后遗症也忒可怕了一些,以后万不敢再想起此事了!” 虽然这大理寺卿奇迹般的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但是这好消息实在是有些伤菊花啊! “安和,以后的茶里面都不要放菊花,记住了吗!”朱景的脸色有些泛白,说话声也有些轻柔。 “奴才记住了!”安和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万岁会突然想到这种东西,但还是认真的低头说道。 但是再次抬头之时,隔着茂密的大树,一股清晰可见的浓烟映入眼帘,让安和突然间大惊失色。 “万岁爷,那……”安和心中一慌,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朱景用力地眨了眨眼,顺着安和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我去,着火了!”朱景也是心大,惊讶之余只是略微的有些心疼罢了。 德妃的寝宫还没有修缮完呢,这特么的又着火了,看来又要花一笔钱了,国库本来就没多少闲钱,能不能不要这么搞我啊! 大理寺卿那边刚刚进一点帐,这一把火估计又要烧掉不少。 想到这里,朱景突然间感觉菊花处的疼痛似乎还有些要扩散的样子,隐隐约约好像扩散到了……心肝脾肺肾! 特么的,究竟是哪个狗东西放的火? 国法呢?不管是谁,一定要严惩! 三天两头地烧大殿,当我是什么?土豪啊? “万岁爷……那好像是……冷宫的方向……”安和结结巴巴的说道。 冷宫? 糟了! 德妃! “快走!”朱景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一个箭步便迈了出去。 皇宫的道路上,朱景走得飞快,而安和在后面一路小跑着,这才勉强跟上朱景的步伐。 距离越来越近,看着那愈发猛烈的浓烟,朱景也愈发的担心,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步伐究竟有多快。 “看来万岁爷还是关心德妃娘娘的,但又为何对那些娘娘那般冷落呢?”安和心中疑惑不已,但还是加快了速度,追了上去。 皇宫虽大,但是朱景的速度也确实很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朱景便来到了着火的宫殿处。 此时大火已经笼罩住了整个宫殿,滚烫的热浪不停的向四周扑来,将想要靠近的人再一次的逼了出去。 火势越来越大,数不清的太监、宫女以及侍卫只能疯狂地往上面泼水。 但是即使如此,也终究是杯水车薪,没有多大用处。 希望德妃已经逃出来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朱景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向四周疯狂地扫视,只为在人群之中寻到那靓丽的身影。 救火的人影在眼前不停的穿梭,朱景的目光努力的绕过他们,但是也只是看到几个被烧伤的宫女在旁边休息。 当朱景再往其他方向看时,便只看到慌慌张张的太监、宫女以及侍卫。 看到场上的景象,朱景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猜测,但是没有听到确切的消息,他依旧是抱着一丝丝的幻想。 匆忙间,朱景随口叫住了一个侍卫,“德妃呢,德妃有逃出来吗?” “陛下,臣没有看见德妃娘娘,从里面逃出来的人都在那边了。”侍卫说着,便指向了朱景之前看到的那一群休息的人。 这个回答很明确,也很残酷,将朱景最后一丝的侥幸也彻底地毁了个干净。 看着熊熊烈火,朱景的心中生出无尽的悲凉。 自古红颜多薄命,这难道真的是天意吗? 废了诸多力气,到头来,却落得个一场空。 德妃啊德妃,不知是你的命里缺火?还是我的命里缺火? 只可惜,这宫殿的材料只是普通的木材罢了,若是朕的住所,又怎会烧成这般模样? 天命啊! 不知这是德妃的不幸,还是我的不幸! 此时此刻,朱景算是彻底地相信了这个事实,放弃了所有的侥幸,把精力都投入到了对人生的哲学思考上。 大火持续烧了近半个时辰,整座大殿已经在大火中塌陷,沦为废墟。 看着大火终于熄灭,朱景面无表情的说道,“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安和看到朱景面色不好,便自觉的带着旁边的侍卫去里面翻找。 大火熄灭,炽热感逐渐消散,空气中还残留着大量的水雾,微风吹过,竟然还感觉到一丝丝的冰凉。 半个时辰之后,几个侍卫从废墟之中抬出了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俨然已经烧得面目全非,几乎是男是女都根本分不清楚。 看到朱景有些疑惑,安和便主动解释了起来,“万岁爷,这泰阳宫内的所有人都逃出来了,只有德妃娘娘没有出来,这具尸体……”安和说道一半便停了下来,因为他不想将这个残酷的真相说出来在打击一下皇上。 “是吗?”朱景面无表情的问道。 “那些宫女说她们也不知道大火是如何引燃的,只是当大火发生时,她们慌乱之间各种逃命,并没有注意到德妃娘娘,所以连德妃娘娘是怎么遇难的她们也未曾知晓。” 安和解释了一番之后建议道,“万岁爷,奴才认为,这些宫女十有八九是在说谎,怎么可能所有人都逃了出来,而偏偏只有德妃娘娘遇难,万岁爷要不要将这些人抓起来押入大牢盘问一番?” “不必了!人死都死了,再说德妃的封号都已经削了,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宫女罢了,何须如此大动干戈?走吧,剩下的就让工部来处理吧!”朱景把目光从那具尸体上挪开之后,便随意的说道,就好像真只是死了一个普通的宫女而已。 “奴才遵旨”看到朱景走得实在有些干脆利落,安和不由得有些疑惑。 陛下的脸色怎么变得如此之快,明明之前还非常担心的模样,怎么突然间就释然了? 难道是陛下被刺激到了? 安和实在想不清楚,便带着疑惑跟了上去,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端倪。 只是在回乾清宫的路上,朱景只字未提,脸色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不过在朱景的心中,却是波涛不定。 德妃啊德妃,朕还是小看了你,原以为你是个弱女子,必然跟白程谋逆之事无关,但是你居然光天化日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玩金蝉脱壳的计策。 好本事啊!朕的爱妃,看来白程之事十有八九与你脱不了关系! 但是你真的就这么一走了之了吗? 白家九族现在可还在京城呢! 只要朕将此事捅出去,别说三族,就是你白家九族也难逃一死! 你究竟是拿朕当傻子还是觉得朕不会灭你九族? 又或者? 你根本不在意白家九族的性命,甚至就是要将白家置于死地。 德妃啊德妃! 你究竟有多少秘密? 第15章 我还是曾经少年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在偌大的乾清宫内,朱景正坐在案桌旁静静地批阅着奏折。 微风吹进窗户,传来阵阵清凉,大殿内寂静的异常,就似乎完全是无人之地一般。 但其实,除了门外的守卫,安和也还立在朱景的身旁。 或许是有些烦躁,在批完了一本奏章之后,朱景就将手中的毛笔一拍,发出“啪”的一声,把旁边的安和都吓了一跳。 看着一桌子的奏章,朱景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特么的是要把人累死啊! 这新皇还真是日理万机啊,白天忙一天也就罢了,每天批奏章还批到三更半夜,这未免也太勤奋了吧? 这样的人要是在前世应该完全称得上是学霸了吧! 放着美好的生活不知道好好享受,居然沉迷学习和工作?到底还有没有人性了? 这新皇也是,搁着偌大的一个后宫,居然登基以来还从来没有宠幸过任何一个嫔妃,还真是……暴殄天物啊! 只是可怜了这些美人,明珠暗投了啊! 不过虽然新皇不好此事,但是审美还是正常的,在诸多嫔妃之中,也只有德妃的记忆最为深刻,怪不得就算只是为了做做样子也会把德妃封为贵妃。 虽然后宫还有近十位的妃子,但是似乎都普普通通,就在新皇的记忆之中也没有多少印象。 也正是因为如此,朱景连一点好奇心都没有,直接靠着仅有的模糊记忆把这些嫔妃都给否了。 若是说还有翻牌子这个优良传统的话,说不定朱景会勉为其难地看一看,只可惜,新皇登基之后,就把这样的优良传统给废除了。 按理说以先皇和其嫔妃的和睦关系,这新皇不应该有什么童年阴影啊,怎么就把这么好的制度给废除了呢? 难不成? 新皇的身体有问题? 一个皇帝,居然那里有问题! 天哪,这绝对是有史以来上帝对人类最大的惩罚了。 好不容易成为天选之子,投胎到了帝王家,还成了皇上,明明已经打败了天下人,到头来,居然败在了这里…… 命运呐!太坎坷了! 本来朱景还在为新皇感叹不已,脸上还流露出阵阵惋惜,但是下一刻,他的表情彻底僵住了,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 握草! 若是他的身体真的有问题,那岂不是说…… 天呐!不会吧!我…… 这个想法简直就是一道霹雳劈在了朱景的大脑上,让朱景瞬间变得双眼无神,然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摊在了椅子上。 “万岁爷,您怎么了?”旁边的安和看到朱景这个样子不由得焦急的大喊道。 不过此时的朱景还陷入在对人生的深刻思考之中,又怎么可能有所反应? 不,这一定不是真的! 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但是朱景越想说服自己,就越是无法说服自己。 除了这个理由,还有什么理由能够解释这个事情? 此时此刻,朱景恨不得当场检查一下。 但是现在还在大殿中,这叫一个九五之尊如何行事? 朱景尝试着去感受,但是现实却传来更加可怕的信息。 没有感觉! 感受不到! 完了呀! 难不成我真的是个废人? “万岁爷,您还好吗?”安和又叫了一遍,看到朱景还是没有反应,终于再也等不住了,慌忙的对着殿门外喊道,“快传太医!” 凉风不停的吹着,朱景依旧没有找到其他的理由,也没有其他任何的发现,。 朱景面色发白的躺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大殿顶上的柱子。 约莫过去了一刻钟,朱景似乎想起了些什么,脸色这才舒缓了下来。 记得还是昨天早晨起床之时,当时还有些尴尬…… 想到这里,朱景不由得露出了一丝丝的笑容。 没事! 太好了! 还能站起来,一定没问题! 我还是曾经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的改变! 不过旁边的安和看到朱景的脸色在短时间内变得如此之快也是陷入了疑惑之中。 就在这时,之前安和为朱景叫的太医来了,正在门外等候着召见。 看着大殿中禀报的守卫,朱景满脸的疑惑。 我什么时候叫太医了?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安和则是主动的站了出来,“万岁爷,奴才刚才看您脸色不太好,叫了几声也不答应,奴才担心万岁爷的安危,所以便传了太医,还望万岁爷恕罪。” 安和说着便跪在了地上,一脸真诚的模样。 “无罪无罪,既然是你把人家叫来了,你出去解决一下吧!”朱景摆了摆手,随意的说道。 在朱景看来,安和确实是很会做人做事,所以也就懒得把人叫进来再去解释一番。 毕竟要是自己对人家太医说,岂不是人家太医是以为自己没事在拿人家开涮?所以便让安和去把这个锅扛起来。 不过朱景不知道的是,门外安和早就借着他的名头,不仅指责了太医来得太慢,而且还说是自己好生美言,才让陛下息怒,实实在在地卖了好大一笔人情。 若是被朱景知道了这一幕,不知道会不会把安和这个狗奴才拉出去凌迟处死? 而在大殿之内,朱景正静静地看着德妃赠与的锦帕,脸上尽是戏谑之情。 没想到,当德妃走了之后,看到这锦帕的感觉竟然与之前天差地别。 看着上面那只孤单的鸳鸯,朱景冷笑了一声,暗叹道,“跑吧,尽情地跑吧,跑得远一些,千万千万别让我以为你只是个花瓶。爱妃,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这般想着,朱景便把锦帕扔在了桌上。 不过窗外的风似乎有些大,竟将锦帕掀起了一角,差点吹到地下。 朱景在桌上扫了一眼,便顺手把旁边的砚台捞了过来,随意的压在了锦帕之上。 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天下之大,你真的能逃出去吗? 看着那摇曳的烛火,朱景的眼神有些空洞。 模糊间,朱景似乎看见了体态婀娜的歌姬,那模样竟然与德妃有些相似。 她翩翩起舞,时而双眉颦蹙,极尽哀愁;时而笑颊粲然,无限喜乐;时而侧身垂睫,娇羞宛转;时而张目嗔视,叱咤风云。 那细碎的舞步,繁响的铃声,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 这般风花雪月的场景,让朱景的嘴角不由得斜出了一丝丝弧度。 突然间,一股猛风吹过,如梦似幻的场景随着烛火一齐熄灭在黑暗之中。 但是今夜的月亮似乎很是明亮,皎皎月光从窗户中洒下,在地上铺上一层白纱。 而在月光照射之下,大殿之中亦是多出来了一种朦胧之美。 第16章 朕要出宫去玩耍 安和送走了太医,回到大殿之时发现烛火熄灭,便急急忙忙地前去点灯。 看到窗外的风似乎有些大,安和便想着去把窗户关上,但是走到一半,就听到了朱景的声音,“安和,让窗户开着吧!” 安和愣了一下,说了一声“遵旨”,便乖乖地退了回来。 “看样子,已经亥时了吧!”朱景感叹了一声,便向后靠在了椅子上。 到了现在为止,朱景已经在这皇宫之中呆了两天了,随着记忆的融合,朱景对这宫内的事也算是了如指掌了。 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让朱景反而有些烦闷,总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 没想到在新皇的记忆之中,对于外面的了解实在是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是几乎没有,这更让朱景无聊的内心躁动不已。 朱景一向想到什么就干什么,所以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便开始思索了起来。 虽然说天下都是他的,但是真的并不代表他可以为所欲为。 有时候,甚至看起来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反而会对他有着百般约束,比如说——出宫。 皇上出宫,怎么能够没有人跟着? 但是朱景不想被人跟着,虽然有安和这样的牛皮糖跟着伺候蛮舒服的,但与此同时,也让人感觉很不自在。 而且朱景这次想一个人出去,就像个普通人一样去逛逛,而不是搞得像去巡视天下一般。 这么一来,自然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出去了。 不过若是溜出去的话,没有武功,那也是天方夜谭啊! 好吧!毕竟金手指还没开呢,那个狗系统给的套餐里面确实有武功能力的选项,看来应该是要选它了! “系统姐姐赶紧出来啊!”毕竟是要讨要金手指,所以朱景说话很好听,语气很温和。 “大晚上的你吵吵什么?人家不要休息的吗?” 令人有些意外的是,这次是一个大汉般粗犷的声音,这听得朱景有些头皮发麻。 “你能换个声音吗?”朱景弱弱的问道。 “爱听不听~~” 说实话,一个如此粗犷的声音在这里耍傲娇,实在是让朱景听得有些腿肚子发软,若是换做平时朱景早就破口大骂了。 不过毕竟有求于人,该低头还是要低头。 “你上次说的那些能力套餐,我可以选择了吗?”朱景强忍着恶心说道。 “选什么?赶紧说~~” “我选择武功,好像是套餐九吧。” “哦~~提醒一下~~武功不稳定~~至于怎么个不稳定~~简单的说就是威力越大的招式~~冷却时间也就越长~~你应该懂得吧~~不懂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想解释~~确定了的话就这样吧~~我先休息去了。” 我去! 这特么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有没有一点点的职业素养?你看看别人家的系统? 就在朱景“脸上笑嘻嘻,心里麻迈匹”的时候,突然间感受到一股奇怪的力量,居然让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轻盈了不少。 这是? 朱景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确实身体的灵活度一下子上升了不少。 好在那个狗系统还给朱景留了一个信息页,讲述了一下这个低武世界的武力值情况,大概也就是靠着身体强横施展一些技术性的招式,像那些砍出剑气、打出拳影啊什么自带特效的操作,基本上也就是这个世界的极限了,不过这样的人都算是世外高人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关于朱景到底有了什么样的武功却是没有细说,只是模糊地提到现在朱景已经有了一定的武功基础,也就是说已经有了武学之人的身体素质,但是由于他并没有普通习武之人多年修习的实打实的内力,所以只能使用一些身法招式。 当然并不是说他完全就没有一丝丝的内力,而是他的内力不稳定。 如果说别人的内力是火力发电,持续稳定,那他的内力就是风力发电,全都看天。 靠着这些不稳定的内力,他也可以使用一些杀人快的招式,不过若是使用这些杀招的话,他也就只有一招之力。 虽然只有一招之力,但是他可以打出这个世界最为强大的一招。 说简单一点,一招之内,谁也打不过,一招之后,谁也打不过。 一句话总结:三秒真男人! 虽然上面说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朱景明白,他现在倒是可以随意的使用轻功。 这样的话,出宫应该不难。 毕竟这他可是有着这里二十年的记忆呢,绕开那些皇宫巡逻的亲兵,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就在朱景打算直接出去之时,却突然看到身上的衣服,不由得停下了身子。 若是穿着这么一身便服出去,似乎有些不太合适,虽然没有龙袍那般显眼,但是上面的金龙图案还是会一下子就把身份彻底的暴露了。 朱景看了看衣服,又扫视了一圈,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安和的身上。 “嗯……好主意!” 朱景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嘴角不由得弯出细微的弧度。 被朱景这么盯着,安和感觉到极其的不自在的同时心中又充满了疑惑。 难道我哪里做错了吗?还是陛下对我有什么想法? 想到这里,安和不禁表情不自然了起来,就如同小姑娘害羞一般。 不过安和不是小姑娘,朱景也不是普通男子,面对九五之尊的绝对威严,换谁不得如此“娇羞”? 什么? 还敢对视? 大不敬之罪,拉出去砍了! 就在安和被盯得头皮发麻之时,朱景开口说话了,“去吧,你先去门外守着吧!” 听到确切的安排,安和自然是如蒙大赦,爽快恭敬地答应了一声便准备离去。 但是当安和走了不到两步之时,他突然感觉到两眼一黑,然后便不省人事,软软的跌了过去。 不过虽然如此,却是没有发出有人摔倒的声响,反而是安静得有些异常。 在一阵低不可闻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大殿中就变得空无一人。 不过如是仔细搜查的话,自然会发现,在一个大桌子之后,静静躺着一个人,这人便是安和。 而在殿外的那些侍卫,还根本不知道殿内发生的变化,依旧一丝不苟地守卫在大殿外。 虽然在之前他们听到了一声窗户响动的声音,但也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以为只是安和关了窗户罢了,并没有注意到其实已经从那里出去了一个人。 第17章 这实在是有点巧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确实,今夜的月亮又圆又大,就像是武大郎卖的炊饼一般。 也不知道德妃这一去,会不会给朱景的头上带点绿?虽说这是一种健康的颜色,象征着刺激而又充满激情的生活。 不过今晚的月色却是干净的很,看起来惨白惨白的,把整个京城照得格外清晰,尤其是那红墙黄瓦的皇宫,更是照得亮亮堂堂的,让那些巡逻的士兵连灯笼都省了。 虽然这极大的方便了这些侍卫,但是对要溜出宫的朱景来说却是一个麻烦。 这不,做贼一般地跑了一刻钟,才堪堪溜到皇宫的城墙处。 皇宫的城墙很高,也很厚,高约三丈,宽约一丈,上面还有站岗的士兵。 整座皇宫纵横各有三四里左右,四周都是这样的城墙,每个角都有一处角楼,驻守着大量的士兵,如果中间的城墙处发生了问题,角楼都可以提供最快的支援。 正是如此严密的防守,让城墙之下的朱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经过刚才的一番实践,他感觉以他掌握的轻功完全可以轻松地出去,但是如何躲过这些守卫的眼睛,却是个麻烦。 但是就在朱景抬头看着城墙琢磨着怎么出去的时候,无意间竟然注意到了天上的月亮,这让朱景突然间计上心来。 不错,这月光虽然给他躲过巡查之时带来了麻烦,但对他过这城墙却是一个助力。 若是没有这月光,那城墙之上必然是三步一火把,十步一火盆,将整个城墙之上照成一个火红色的光带。 而在四周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那些士兵自然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仅能够看见的城墙之上。 但是在今夜明亮的月光之下,连绵数里的城墙之上没有任何一个火具点燃。 正是因为如此,这些士兵的注意力反而不会集中在城墙之上,只要稍稍弄出些动静,转移一下那些士兵的注意,自然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去。 就在朱景有了计策之时,远处有一支十来人的巡逻队靠了过来。 令朱景有些好奇的是,这支巡逻队似乎有些异常,里面的士兵个个东张西望,连个基本的队形都没有,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随着这支小队越来越近,躲在树后的朱景也越发地有些疑惑。 难不成被发现了? 以我这个身法,不应该啊! 而且这里还有这么大一片树丛挡着,他们应该不会发现我吧。 算了,就算发现了又能怎样? 朕就是亲自前来巡视尔等的工作,现在看到你们如此尽职尽责,朕深感欣慰,朕要给你们涨工资。 嗯! 就是这样! 完美的一批! 不仅能够极大地鼓舞士兵的积极性,说不得到时还能传为佳话! 就在朱景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的时候,突然间感觉到一个身影正在向自己靠近,他下意识地就回过头去看。 但是朱景还没有完全转过身,一个大手就扑面而来,按在了朱景的嘴上,甚至把朱景整个人都直接给挤在了树上,和大树来了个背靠背。 事情发生得实在太过突然,朱景一时间脑袋都是懵的,连一声“救命”都没来得及喊,就被堵住了嘴。 本来这个时候正常人都是要下意识是要挣扎的,但是当一把短剑横在脖子上的时候,他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当然,他不得不冷静下来。 不过到了此时,他才注意到对他出手的是一个黑衣人。 这人一身夜行衣,从头到脚一身黑,只露出了两只眼睛。 虽然看不太清,但是朱景依旧能感受到那目光中投射出的威胁。 此时此刻,那些巡逻的士兵正在不断的靠近,距离朱景已经不过五丈之距,虽然朱景很想大喊救命,但是那剑身上传来的阵阵冰寒却时时刻刻不在提醒着他不要有任何的异动。 这也太倒霉了吧! 大晚上的出个宫都能碰见刺客,我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啊! 咦? 这人好像对我没有什么敌意啊! 若是他真的要下杀手,早在堵我嘴的时候就把剑捅过来了啊!那样岂不是更加干脆利落。 想到这里,朱景才算是冷静了七八分。 不过到了此时,朱景才感受到放在自己嘴上的手似乎软绵绵的,而且并不是一个大手,反而是一个女子般的小手。 与此同时,朱景还注意到这个黑衣人的个子似乎比自己还有矮上一头,自己完全可以看到他的头顶。 按照常理来说,难不成这是个女子? 有了疑惑,朱景不禁下意识地把头又低了一些。 这黑衣人全身上下就露个眼睛和手,而且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出来,所以朱景自然而然就往最具有分辨力的地方看去。 不过结果却是让朱景有些失望。 很明显! 从头到脚,一马平川! 实锤了,是个大汉! 也不是,这个身高,这个身板,还称不上大汉。 本来朱景还以为遇到什么小辣椒,没想到是个小土豆,心底不由得有些失落。 随着旁边那一队巡逻士兵的离去,没有等朱景有什么反应,黑衣人就主动的把手放下去,顺便把剑也收了回去。 随着一声低不可闻的短剑入鞘的声音,黑衣人冷冷的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在这皇宫之内鬼鬼祟祟的?” 听着这个略微有些粗狂的声音,朱景算是彻彻底底相信这真的是个男人了,也懒得去思考为什么那只手为什么那么柔软了? 就当是洗衣服洗多了吧!这都不重要。 不过到了此时,似乎那个黑衣人才注意到朱景身上的衣服,“你是哪里的公公,来这里做什么?” 被这么连着问,朱景反倒是多了一脑袋的问号。 是我这衣服不明显还是你瞎? 咱两都鬼鬼祟祟的你凭啥质问我? 你这么问我难不成你是皇宫的人? 想到这里,朱景不仅没有回答问题,反而提问了一句,“那你又是何人?” 黑衣人听到这话,只是冷哼了一声,便转过了身去,好像是要直接纵身离去的样子。 这是要出城? 看到眼前的一幕,朱景马上出口道,“上面那么多士兵你怎么出去?” 黑衣人停下了身形,回过头问道,“你也要出城?” 朱景没有回话,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隐隐约约间,朱景似乎看到一个鄙夷的目光投来,然后就被那只小手抓住了胳膊。 随着胳膊处的一股力量传来,朱景整个人就直接飞了起来。 更准确说,应该是被拎了起来,就像拎小鸡崽子那样的——拎了起来。 第18章 深藏不露黑衣人 在璀璨的月光下,朱景正被黑衣人拎着飞向城墙。 本来朱景只是随口一问,万万没想到这个黑衣人居然如此耿直,直接一把就把他拉了起来,完全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 而且这可是一个低武位面,不存在什么脚踩空气的说法,就算是轻功,也是需要着力点的,一到空中都是靠惯性的,而朱景被这么提起来之后自然是无法用力,只能活脱脱的像个小鸡崽子被这么拎着。 朱景还有些好奇,这人的轻功居然如此了得,以他这样的挂逼似乎都不能如此轻易的用轻功把人带上这片城墙吧! 不过好奇归好奇,能够不用用力,不用用脑子就这么过去了,真的是怎么想怎么爽。 当然朱景还有一个疑惑,就是这人究竟要怎么引开城墙上守卫的注意? 两个人上升得很快,下一刻就解决了朱景的心中的疑问。 就在飞到一半高度之时,黑衣人随手甩出了一个东西,虽然朱景没有看太清,但是初步断定,应该是一个石子。 这是一种使用暗器的手法,而且似乎极为高明! 这是朱景再仔细地研究了系统给的信息页之后得出了结论。 算了,这其实不过是朱景的自我感觉罢了。 那个信息页基本都没说什么,就连他自己能够使用的轻功放在这个世界是什么水平都不知道,更别提这种暗器手法了。 至于以为其很厉害,只是朱景看到那石子笔直的轨迹之后的瞎鸡儿感叹罢了。 说直白点,就是没见过世面! 虽然如此,但是那石子却是飞得很直,而且很快,一个呼吸后便准确无误的击在了十几丈外高处的大钟上。 随着一声响亮的嗡鸣声,那些城墙之上的士兵纷纷抬头张望。 而就在这一刹那的时间,黑衣人便带着朱景飞上了城墙,脚尖一点,便又从城墙的另一侧落了下去。 这一切实在是极快,大约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等那些士兵看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时候,二人已经越过了城墙。 虽然这般快速的动作让二人顺利的通过了城墙,但是在通过的过程中却是发生了一丝丝的小意外。 刚开始朱景还想着安心地做一个小鸡崽子,但是一到达城墙顶上那一刻,他竟然操作之魂附体,下意识地也想去点一下脚。 不为什么,这就是灵魂深处那颗想秀操作的心特别的跳。 本来不点还好,但是这一点吧,他还点了个空,一下子把两个人的平衡都给破坏了。 虽然这个黑衣人在努力地保持着平衡,但是作用并不是很大。 空中没有任何的着力点,即使是武功独步天下,一但失去平衡,也没有任何办法。 眼看着就要重重的摔在地下,那黑衣人似乎情急之下想要将朱景拉到身下,当个垫背的。 谁让你瞎搞,现在让你受点惩罚,理所应当,天经地义! 但是朱景可不这么想! 我堂堂九五之尊,岂能给你做垫背的,你有什么资格? 我乃天生的人上人,就算是摔,我也得在上面, 于是朱景便用力反向一扯,就把黑衣人扯在了下面。 虽说三丈高的城墙不低了,但是也只够二人各扯一次,所以到了此时,二人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完美! 平稳着陆! 本来朱景还想笑来着,但是他还是知道,人占了便宜就应该低调,否则容易被打,所以他一直强憋着一脸严肃的表情。 为了让对方好受一点,他还强行挤出了一丝丝无辜的表情。 不过尽管如此,他的心里还是乐出了一朵花,还忍不住挑肥拣瘦了起来。 这黑衣人也真是,好歹是个武功高手,你看这瘦的,把人都硌得生疼! 也就是黑衣人不知道朱景的想法,否则就是脾气再好,也绝对忍不住要活劈了这个狗东西! 或许这黑衣人也不是什么烂好人,所以朱景除了感受到那身下传了的挤压感之外,很快就感受到了对方眼中的怒火。 那是滔天的怒火! “你压得舒服吗?” 这是一个冰冷至极的声音! 这是一个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 这是来自地狱深渊处毫无生气的声音! 同时,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朱景刚做出这样的判断,就感受到下肢传来了一阵剧痛,随后身体就像皮球一般直接飞了出去。 此时此刻,朱景感觉到自己的整个下半身都失去了知觉,甚至连意识都有些模糊。 但是就是在这样的时刻,他依旧发出了至真至诚的感慨,“果然,猝不及防的辣椒才是真的辣!” 黑衣人缓缓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土,便打算直接离去。 她已经好心好意把人带出来了,还要怎样? 但是走了几步之后,回头看见朱景居然倒在地上不起来,而且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所以便不由得停下了身子。 难道刚才下手重了? 不会吧?他不是个公公吗?会出事吗? 唉!轻衣啊轻衣,你下手怎么老是没个把门的呢,看你把人家玩坏了吧! 这个叫轻衣的黑衣人女孩自然看得出来朱景不像是装的,所以便慢慢的走了过去,打算安慰一下,道个歉什么的。 为了展示自己的诚意,他还把脸上的面纱拿了下来。 或许是听到女孩靠了过来,朱景似乎更加痛苦了,脸上的表情也更加扭曲了一些。 也就是还在城墙之下,否则的话朱景还能表演一波海豚音! 啊~~~啊~~~~~啊~~~~~~~ “你没事吧,刚才是我不知分寸,我给你赔罪了啊!”女孩躬下了身子,把脸贴了过去,满是歉意的说道。 虽然朱景痛的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但是依旧看到了那是一个极为精致小巧的面庞,嘴角边还有一颗芝麻大小美人痣,大大的眼睛,挺挺的鼻梁,看起来实在是可爱的有些过分。 当然朱景并没有仔细去看,毕竟那疼痛可不是假的。 “无妨!”朱景废力的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扭曲了。 现在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分明就是强作镇定啊! 看到眼前的一幕,女孩不由得有些慌张了起来,“这可怎么办啊?” ps:都看到这里了,看官点个收藏,给个推荐票啊!别问我给几个?那肯定是越多越好啊~~~~ 第19章 你居然隐瞒身份 半晌之后,似乎是缓解了一些,朱景的脸色好多了。 而轻衣也关切的凑了过来,“怎么样?现在好些了吗?” 看着这个可爱至极的面庞,朱景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看来演技还是不错的,把这个小丫头给唬住了。 万一她真的撒丫子走了,那我可就是实打实地就是鸡飞蛋打了。 这个亏,不能白吃! 额!虽然好像之前是我先占人家便宜来着! 哼!谁让你之前故意弄一个大汉的声音来骗我,算你罪有应得,可不是我故意占你便宜啊! 这般想着,朱景还是一脸痛苦的说道,“完了完了,我走不了路了,若是耽误了万岁的大事,我就是有十个脑袋也担待不起啊!” 说着,朱景还换上了一副极为悲伤的脸色,看起来委屈至极,就好像真的要被杀头了一般。 说起来朱景上一世也是一个富二代,而且还是富不死排行榜上的那种富,没想到居然对碰瓷这种事情如此的熟练。 看着朱景落寞的神情,轻衣不由得着急了起来。 要我去帮他把事情办了? 要我背着他去?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想了半天之后,她依旧没有想到任何的办法,只能急得在原地打转。 但是就在就在这时,她似乎意识到一个问题,这让它慌乱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你一个小公公,深更半夜,鬼鬼祟祟,还想诳我? 嘿……嘿……你道行还是太浅了,被我一下子就看穿了! 想到这里,背对着朱景的轻衣露出了机智的笑容。 轻衣啊轻衣,你还真是聪明伶俐啊! 突然间发现了问题所在的轻衣激动不已,然后马上换上了一副理直气壮地的表情转了过来。 “你个小太监,居然还想诳我,你还敢说是奉皇上旨意,简直是胆大包天,若是真有旨意,为什么不直接出宫?说,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地躲在树后,你究竟想干什么?老实交代,不然的话,我现在就将你就地正法了!” 轻衣义正言辞地说着,看起来奶凶奶凶的。 也不是,毕竟她只占了一样,只有凶。 不过这么精致可爱的小脸,再配上一副凶巴巴的表情,反正就是奶凶奶凶的,可爱极了。 这让朱景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cosy。 一个嘴角带美人痣的萌妹子身穿夜行衣扮演一个刺客,怎么看怎么有趣! 不过这可不是前世,也不是角色扮演,虽说有些魔幻,但还是真实发生的,所以朱景自然不可能眼巴巴地去欣赏了。 秉着演戏演全套的职业精神,朱景同样板着脸理直气壮的说道,“这还不都怪你,我走到那里正欲小解,是你突然出现又是堵我嘴,又是把我剑架在我的脖子上,我只是好奇问了一句,你就二话不说把我拽了出来,你还好意思说!” 看着朱景一脸无辜的模样,轻衣咬着贝齿,嫌弃的瞥了一眼朱景,“无耻!” 两个呼吸后,轻衣有转过身微怒着问道,“不是你点头我才好心带你出来的吗?” “你问我要不要出城?那我就是要出城啊!所以我点头有错吗?” 看着朱景一脸的正义,轻衣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仔细一想事情却是是这样啊,所以她整个人瞬间就蔫了。 唉!轻衣啊轻衣,你怎么就这么毛毛躁躁的呢,要改啊! 完了,这下麻烦了! 也不能直接打晕跑路了! 不然的话真的耽误了皇上的事,他要是真的掉了脑袋那让我怎么心安啊! 看着轻衣一脸萎靡,朱景的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狡猾的微笑。 这小姑娘,没说几句话就暴露出了自己是皇宫之人的信息,还真是…… 算了!胸大无脑这个词确实不适合用在她的身上! 这是拿身材、胸和脑子一起换了一个这么可爱的脸吧! 唉!不过能有这么可爱,勉强算是不亏吧! “走吧,我先带你找个地方落脚,有什么事情,我去帮你办!”轻衣狠下心恨恨地说道,同时又蹲下来搀扶朱景。 “不行,这是万岁爷的密旨,不能让别人知道,只能我亲自去办!” “真麻烦!” 二人一边小声说着,一边顺着城墙走到一处隐蔽之地,彻底地脱离了城墙上守卫的视线。 …… 京城之内是实行宵禁的,除了专门的打更人,连巡逻的侍卫都没有多少。 由于京城还算和平,所以只有皇宫周围有巡逻队外,其他的地方都不应该有人了。 如果有的话,那就是心怀鬼胎的人了,比如说穿着太监服的当今皇上和穿着夜行衣的不明身份的轻衣。 若不是今夜月色极好,恐怕二人还得带着个火把,要想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也怕是不容易。 轻衣虽然有一身好武艺,一路搀扶这朱景也根本不费事,但是她隐隐约约总有一种被人占便宜的感觉,这让她很是难受,所以就很快停了下来,把目光投向了一处酒肆。 一般像酒肆,饭馆之类晚上都是不住人的,所有轻衣没有问及朱景的意思,就径直扶着朱景走了过去。 在她的眼中,朱景不过是一个小公公罢了,自己这般作为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至于还要征求一下意见什么的,你以为你是当今皇上? 轻衣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身边的这个小公公他就是当今皇上啊! “站稳了!”轻衣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便直接把搀扶着朱景的手收了回来,直接去看那店门了。 本来朱景还享受着被搀扶的感觉,被这么冷不丁地一松,一个不稳,差点直接摔在了地上。 看着眼前的女孩,朱景止不住想笑。 这小丫头自己赌自己气的模样还真有趣,不过这行为嘛?妥妥的女飞贼,不是,应该说是女强盗啊! 没想到皇宫之内还有如此宫女,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等我回去,弄清楚她的来历,看我不封她一个贴身侍卫当当! 没什么!我就是单纯地觉得她武功高强,做一个宫女的话,实在是太屈才了! 若是让别人发现了,岂不是说我有眼无珠? 在朱景的注视之下,轻衣随手从头上摸下了一个小巧的发簪,然后不过两个呼吸就把店门上的锁打了开来。 眼前发生的一幕,着实把朱景惊了一呆。 这还是人吗?三丈高的城墙挡不住她,上锁的门也可视若无物,若是真的让她当了我的侍卫,要是她对我有什么小心思,觊觎我的才貌的话,那岂不是…… 不过……嗯…… 第20章 我居然看错了你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进来!”轻衣用那双美目嫌弃的看着朱景,凶巴巴的说道。 被这么死死地盯着,朱景二话没说,就把腿迈了出去。 只不过他好像腿上无力一般,身体歪歪扭扭向前扑了过去。 眼看着朱景就要扑倒在地,而尽在咫尺的轻衣只是冷冷的看着,身形丝毫未动,反而连目光中的鄙视都多了一分。 虽然这看起来不过是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但是对二人来说都似乎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 当朱景脚落地的那一刻,轻衣就看出来了他八成是要摔倒了,这一刻她本来下意识地要去搀扶的,但是冥冥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告诉她,眼前的这个狗东西有问题,不要去扶。 刻在骨子里的善良让她去扶,但是直觉却告诉她不要管这个狗东西。 她虽然有些纠结,但是这个直觉很是强烈,强烈到让她以为这就是她的机智之魂在作祟的时候,她彻底地熄了去搀扶的心思,甚至以为朱景就是个心怀不轨的狗东西。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不仅没有去扶,反而眼神中多了一分鄙视。 同样,在朱景看来,这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去逗一逗这个可爱至极的小姑娘,所以他才脚下没有踩稳。 但是他可是会轻功啊,即使是站不稳,只要不是摔倒在地,他完全可以控制平衡然后稳稳地站起来啊! 只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暴露过自己的功夫,而且他觉着有必要继续隐瞒下去。 所以 啪唧—— 朱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疼痛从身下传来,但是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小姑娘来搀扶自己,所以他好奇地把头侧向了上面。 当朱景的目光顺着那笔直的身材落到那张可爱的脸上,最后看到那冷漠的表情以及鄙视的眼神的时候,他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怨毒起来。 此时此刻,朱景的脸仿佛就像是一个对话框,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一句话:枉我以为你善良可爱,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无情!呵呵!女人!看错你了! 看到对方迟迟没有反应,似乎还有些不耐烦的意思,朱景终于忍不住率先开了口,“唉!你信不信,我能站起来?”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朱景还特意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哼!” 只见小姑娘冷哼了一声,就把头侧了过去。 唉! 这小姑娘怎么就不按套路出牌呢,这个时候你应该说“不信”啊,冷哼一声是个什么意思? 基于那个畅通无阻的视线,看着那个略微生气但又可爱至极的侧脸,朱景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不过戏都演到这个地方了,自然不能半途而废! 现在可不是出于什么职业精神,现在完全就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 若是真的被对方看出来自己是装的,那估计以这个小姑娘的脾气八成追着砍自己几条街,而且自己似乎还不是人家的对手,到时候,可就麻烦了,就是天神下凡估计也救不了自己了。 想要坦白身份? 算了,估计是个人都不会相信一个皇帝穿着太监服偷溜出宫,若是说了,肯定会被以为是胆大包天,乘机直接当成冒名之人以大不敬之罪直接给砍了。 若是真的出现了这样的事,那自己岂不是成了千古第一笑谈了! 而且从始至终,朱景对于自己的行为都是有些哔数的,虽然无耻,但是哪些能干,哪些不能干,能干到什么程度,他心里跟个明镜儿似的。 千万不要以为作死的人不怕死!他们只不过是喜欢沉浸在作死但又不死的极限状态而已,所以如何作最大的死,活最久的命,才是他们的信仰和追求! “唉,都是我命不好,没想到就出个皇宫,居然就碰上了这档子事,受些疼痛没什么,耽误了万岁爷的大事,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朱景一边哭丧着脸,一边委屈至极的说着,同时还不停挣扎着想要起来,但是起到一半,还是再次无力地摔了下去。 第一次之时,轻衣尚还能目不斜视,但是两次三次之后,她再也忍不住冷眼旁观了。 其实在听到那一番话的时候,她就动摇了,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聪明是不是用错地方了。 虽然她一向只有在事情出错的时候才会意识到自己的聪明才智不够用,但是现在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她便情不自禁地开始怀疑自己。 当看到朱景顽强地不断尽力站起时,她终于把她的正确判断给彻底地推翻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莽撞了,还怀疑你有问题,总之都是我的错,我们赶紧进去吧!”轻衣一边连连认错,一边温柔地把摔了好几次的朱景扶了起来。 看着小姑娘这般真诚的模样,朱景的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丝的负罪感。 我这个……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用这种方法让一个女孩子失去抵抗力,是不是有些太无耻了? 不过——也还好吧!比起有些禽兽直接左勾拳,右勾拳,再来一记手刀让女孩子失去抵抗力的方法简直不要太友善! 而且这个小姑娘也真是,认错也不带这么认的啊,哪有这么大包大揽的认错方法? 认错一事,可是门极深的学问。 你这个样子,究竟是怎么在宫里面混的啊? 而且还能混到这么大,不知道是你刚进宫还是你运气好。 算了,就当是让我给你上一课了吧!我呢,也就不向你收费了。 为了释放自己内心的负罪感,朱景只能这般强行轮番安慰自己。 轻衣搀扶着朱景来到店内,让朱景坐了下来,然后轻声的问道,“你现在还好吧?要不要我去给你弄些水来?” 看着小姑娘满怀真挚的目光,朱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你别乱动,乖乖等我哦!”轻衣给了朱景一个温暖的微笑,便向店内走了进去。 目送着小姑娘消失在视野中,朱景缓缓的回过头来,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我演技惊人还是这小姑娘脑子真的缺根弦? 朱景一个人在店中无聊地思索着,很快他便隐隐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若不是朱景开了外挂,整个身体的感应能力都与练武之人无异,否则他是不会注意到这脚步声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让朱景突然间感觉有些怪异。 就在他想回头看时,突然间从脖颈处传来了一阵剧痛。 就在意识消失的那一刻,朱景的心中再一次发出了一个熟悉的感叹。 呵呵!女人!看错你了! 第21章 这个操作我不懂 片刻之后,朱景缓缓睁开了眼,脖子上传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地去揉了一下。 扫视了一圈,酒肆内空荡荡的,和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门是关住的。 看着紧闭的店门,朱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只见这笑容带着七分嘲讽,二点五分苦涩以及零点五分自得!!! 好你个臭丫头,我好心好意教你做人,因此还内疚了一番,没想到你翻脸翻得如此的猝不及防,你是属狗的吗? 不过,只可惜,你错判了我的实力,才让我晕了这么一小会,否则的话,还真让你给溜了。 若是不弄清你的意图和身份,还真是让人寝食难安啊! 在朕的皇宫里,可容不得太过神秘的人。 想到这里,朱景的眼中露出一丝精芒,下一刻,他便消失在了椅子上,只留下了空荡荡的酒肆和缓缓晃动的店门。 月光皎洁,整个京城都笼罩在其中,一处高楼之上,朱景负手而立,颇有一代英侠之姿。 只可惜,没有长剑也就罢了,还穿着一身太监服,着实是有些煞风景。 环视了一周,朱景很快就注意到了数百丈之外,隐约一个黑影,正在屋顶上飞快的潜行着,想来应该就是那个臭丫头了。 朱景微微一笑,便纵身一跃,向着那黑影的方向靠了过去。 说来也巧,若不是今夜月色极佳,再加上这臭丫头轻功极好,不走普通的道路,还真的就把朱景给彻底甩了。 不过也正是如此,朱景不仅很容易发现了她,而且很清楚她的方向,所以很轻松地就跟了过去。 但是朱景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追的过程中,却被人给看在了眼中。 就在他途径路线的一处阁楼上,站着两个精壮的汉子,看模样不像是普通人,正在悠然地交谈着。 “一个黑衣人,一个太监,还真是有意思啊!” “如今新皇登基未稳,朝堂之上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涌动,乱呐!” “我们只要监视着就好了,至于怎么行事可是不关我们的事,要是插手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可担待不起。” “他们这个方向是要去百花楼吧!” “那些大人在这个时候还去那种地方,说不定本身就是以身为饵的计策,这两个人估计是要葬送在那里了。” “这可未必,这两人可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尤其是那个太监,所使用的轻功居然似乎不用内力,简直是世所罕见。” “你不会看错吧?”其中一人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惊讶至极的问道。 “我虽然武功差了些,但也是从江湖上摸爬滚打过来的,你难道还怀疑我的见识?” “没有没有!我只是从来没有听过皇宫之内居然有如此深藏不露的太监罢了。” “哼,皇宫之内卧虎藏龙有什么可稀奇的?从这个太监的衣服来看,应该地位不低,像是某个总管,皇宫之内总管太监也不过十指之数,应该很好排查,就是不知道此人究竟是谁人的心腹,还是尽快禀报主子吧!” “也是,轻功就如此了得,那武功恐怕也差不到哪里去,还是尽早让主子早做些准备,以免惹出什么祸事” “不管如何,今夜的百花楼要热闹咯!”二人说罢,便离开了阁楼。 数里开外,朱景正追着那个黑衣人来到一处高楼,此处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在整个黑乎乎的京城中,给人的感觉就是鹤立鸡群,实在是显眼得很。 京城不是实行宵禁的吗?此处究竟是何地?竟然如此独特? 看着黑衣人溜进了高楼,朱景不禁有些疑惑。 他本来是想跟进去的,但是一想到自己还穿着一身太监服,不由得止住了脚步。 虽然太监服没有龙袍显眼,但是这个副总管的太监服也是与众不同! 想到这里,朱景不由得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不急着给安和升官了嘛,再或者出门的时候换个侍卫的衣服也好啊! 朱景暗叹了一声后,便小心翼翼的潜了过去,落在了高楼外的屋檐上,并没有像黑衣人那般直接溜进去。 只是在这高楼外面,朱景就再也看不见那黑衣人的动向,只能在外面胡乱地转着。 说不定,运气好,还能碰见呢! 不过朱景毕竟是偷偷跟过来的,他可不想被人看见,他只想做一双黑夜中的眼睛。 溜了半晌之后,虽然人没看见,但是对这高楼的情况倒是了解了不少。 莺莺燕燕的声音,繁花似锦的春色,除了烟花之地还有何处有如此景象? 此时此刻,站在窗外朱景面沉如水,脸色黑得都快要和整个夜色融为一体了。 这新皇也真是,在京城近二十年,居然对这种地方一无所知! 而且以此地之豪华,甚至可以免于宵禁,京城之内恐怕只此一家吧! 连这都不关心,不知道? 身体没有问题但性情如此冷淡,恐怕是千载难寻啊! 唉! 还真是耐旱的涝死,耐水的旱死啊! 就在此时,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本来这种声音出现在这百花楼中并不稀奇,但是若是伴随着一些兵器的声音,却是有些不同寻常了。 听到这里,朱景悄悄地靠了过去,学着电视剧那般沾了口唾沫,去捅那看起来很薄的窗户纸。 但是事与愿违,朱景摩擦了半天,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反应,怎么都进不去。 果然,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电视剧里演冷静可以将别人唬住,前有诸葛亮一波空城计吓退几十万大军,后有燕大哥一句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屡试不爽。 但是到了朱景这里,自己分明已经足够冷静了,但是还是被白程稳稳的被刺了一剑。 而此时此刻,那窗户纸同样也是捅不破。 想到这里,朱景不由得开始怀疑人生。 算了,看个影子听个声吧! 既然享受不了1080p,选择流畅也还是可以凑活。 看着那数十个人影磨刀霍霍,朱景不由得郁闷地抚了一把脸。 这些人不会是冲着她来的吧? 他们呆在这里是在特意埋伏? 这个臭丫头还真是蠢啊,这下子怕是要麻烦了!!! 第22章 你居然始乱终弃 果然,朱景猜得不错,片刻之后,这屋内的数十人齐刷刷地动了。 由于是在窗外,他看的并不是很清楚,不过也大概看得出来是这些人一下子跳出来然后围住了一个人。 不对,好像是两个人。 怎么会有两个人? 这小丫头还有同伙? 朱景心中很是疑惑,便更加全神贯注地观察了起来。 “活捉他们,交给陛下处置,竟然敢行刺当朝大员,简直罪该万死!” 隔着窗户,朱景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不过这个声音具体是哪个大臣的,他一时间还想不起来。 不过既然想不起来,他也就懒得去想了。 里面的战斗很激烈,双方打得难舍难分,一时间竟然有些僵持不下。 虽然动静如此之大,但是楼内并没有出现混乱,就好像这楼内只有这些人一般。 看来对方已经知道会有人行刺,特意设下了埋伏啊! 不过那两人虽然人数不占优势,但是并没有完全的处在下风,似乎隐隐还有突围的意思。 看到这里,朱景有些担心会与这两个人撞个正着,所以便果断地离开了百花楼,躲在了不远处一个视线极好的屋顶处。 此时此刻,看着这灯火通明的百花楼,朱景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究竟是哪个朝堂大员深夜狎妓? 被包围的这两个究竟是什么身份?又是什么原因要行刺朝廷官员? 里面到底有没有那个臭丫头? 这一切都实在是太过迷惑,让朱景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片刻之后,就在朱景之前站立之处,突然间窗户被推了开来,从中一前一后跳出了两个蒙面的黑衣人。 本来朱景还想看看究竟有没有那个臭丫头,但是这两个黑衣人全身包得严严实实,而且身形几乎是一模一样,他也根本分辨不出来谁是谁。 不过看着那个熟悉的又瘦,又矮,又一马平川的身材,他很确定,那个臭丫头一定是其中一个。 不过究竟是哪一个呢? 就在朱景思索的这片刻间,这两个黑衣人说了句话,相视了一眼,就分别顺着前面街道的两个方向逃去了。 只不过在这二人之后,后面紧接着追出来了数十个壮汉也分成两拨追了过去,不仅如此,从百花楼内还涌出了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同样分开跟了上去。 朱景瞥了那两个逃窜的黑衣人一眼,便把目光收了回来,看向了那处被破开的窗户。 果然,那扇窗户跟前很快就出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这二人便是翰林大学士徐清和御使大夫杨飞。 原来是这两人! 一个早晨刚被弹劾,一个下午还给我打小报告说别人在瞎搞,你们两个倒是很会玩嘛! 不过这两人搞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还有为什么臭丫头非要刺杀他们呢? 算了,以后再问吧! 朱景感叹了一声之后,便消失在了原地,顺着街道的一边追了过去。 他自然不是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而是他之前已经判断出了究竟哪一个才是那个臭丫头,否则他也就不会这么淡定了。 看身形的的确确是分不出来,但是那手中握着的剑可是曾经搭在他的脖子上的,又怎么会认不出来? 他虽然很淡定,但是当把注意力都放在臭丫头的身上时,他还是不由得生出了些许担心。 这臭丫头虽然知道分散逃跑,但是对方人多,一旦被几个高手缠住,到时候被一堆兵士追上,那就是真的插翅难逃了。 若是真的就这么被抓住了,再被那两个狗东西送来让我杀,那还真是有些麻烦啊! 不过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朕乃万金之躯,三番两次占朕的龙体的便宜,岂能让你一走了之? 至于另一个吗?身形如此相似,该不会是双胞胎吧? 那她们应该一样可爱吧! 嗯……有意思…… 但是……唉……只能祝你好运了! 想到这里,朱景遗憾地回头扫了一眼身后,便加速追了上去。 月光明媚,脚下的建筑不停地往后移动,朱景和很快就超过了那一队士兵,最终追上了那几个人。 不出朱景所料,那臭丫头已经被人追上了,正在苦苦挣扎着。 看来,是时候轮到朕英雄救美了! 但是不能出面,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过这样也好,不然她肯定会被我的高大伟岸的形象所折服,到时候肯定又要以身相许,更何况她本事不小,一言不合霸王硬上弓,强行占有我怎么办? 母后都说过,朕的身体可不是属于某个人的,可不能让你占了便宜。 想到这里,朱景随手捏起了几个石子,用力地向那几个壮汉扔了过去。 虽然这几个石子看起来轻飘飘的,没有臭丫头扔的那般有气势,那是砸到那几个人身上时,却是直接把人都砸翻了过去。 这太厉害了吧! 连朱景都没有想到这一招的威力居然如此巨大。 本来他只是想骚扰一下,打乱对方阵脚的。 不过临出手之时,为了能够尽可能的多拖延一些时间,他直接用上了全力。 万万没想到,居然直接把人给打倒了! 而那臭丫头看到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也没有四下张望是哪个好心人救了自己,直接脚底抹油开溜了。 这臭丫头还真是没心没肺啊! 看到臭丫头离去,朱景托着疲惫的身子感叹了一声,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早知道刚才那一招就不用尽全力了! 此时此刻,感觉身体被掏空,朱景这才想起系统之前的提示。 朱景无奈地挪了挪身体,感觉使用轻功还是没有大的问题,便直接纵身一跃,向着酒肆的方向奔去了。 虽然把内力都一股脑的挥霍了一空,失去了一战之力,但是他依旧是健步如飞,脚下生风。 约莫两刻钟的时间,朱景再次回到了那间酒肆。 看到那臭丫头还没有回来,他静静躺在了椅子上,就像刚开始晕倒的那般。 哎呀! 终于能够躺着了! 这使用内力的后遗症还真是太可怕了!感觉整个身体被掏空,要不是这轻功不用内力,恐怕我今日就被自己的士兵给生擒了。 可是这臭丫头怎么还不回来,她不应该比我慢啊! 朱景有些疑惑,忍不住翻了个身。 这臭丫头一身狗脾气,翻脸比翻书还快,该不会不回来了吧? 朱景等了半晌之后,还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不由得有些烦躁。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朱景的心终究是凉了下来! 这臭丫头果然是个属狗的,没心没肺,始乱终弃! 算了,还是再等一等吧! 抱着一丝丝的侥幸,朱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间,他就这般睡了过去。 第23章 朕也是迫不得已 一种难以察觉的声音传来,朱景从睡梦中惊醒。 睡眼惺忪之间,他似乎看见了一个人影。 一个又直,又矮,又平的熟悉的身影。 “怎么又做梦了!” 朱景在迷迷糊糊中感叹了一声,便把本来就微眯的眼睛闭上了。 不过这并不是一个梦,这都是真的。 轻衣静静的站在朱景的身旁,脸色有些发白,嘴唇也有些发黑。 她很憔悴,身体也有些站不稳,感觉随时都会晕倒的样子。 但是即使是这样,她依旧强撑着看着朱景,眼神中满是愧疚。 抱歉了! 本来想着回来帮你去办事的……但是现在……我也受伤了,能不能活着回去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都是我一时莽撞害了你,你若是真被皇上砍了脑袋,若是我侥幸不死,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发誓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 轻衣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便决然的转过了身体,打算就此离去,至少先找个地方疗伤。 但是它刚刚迈出一步,就从身后传来了一阵拉扯之力。 是朱景扯住了她的衣服。 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朱景睡得很熟,轻衣便打算强行将衣服从朱景的手中扯过来。 只不过睡梦中的朱景抓紧有些紧,她没有一下子成功。 “别走……不要……” 就在她打算用力一次性扯过来的时候,朱景突然间说话了。 还好,是在说梦话! 看到朱景晃动的身体和熟睡的模样,轻衣松了口气。 同时,她也没有犹豫,用尽全身所剩不多的力气直接把衣服扯了过来。 但是…… 衣服是扯过来了没错,朱景也一下子从椅子上掉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就在轻衣一脸茫然的时候,朱景龇牙咧嘴的从地上坐了起来,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便开口怒骂道,“不想活了啊!” 带着满脸的愤怒,朱景猛地睁开了眼睛,眼中怒火都快要喷射出来。 不过当看到那个熟悉的面孔时,他愤怒的脸色就像水滴滴在烧红的金属上一般,瞬间被蒸发了。 嘴上说着臭丫头是属狗的,翻脸比翻书还快,但是事实上臭丫头在他面前,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只不过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而且穿越成了皇帝之后,他就更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了。 毕竟,这可是皇帝的必备技能啊! 朝堂之上个个都是善于察言观色之人,若是随随便便就这么让人看透了的话,岂不是下面的那些狗东西都肆无忌惮的糊弄自己了。 只是轻衣并不知道朱景的身份,因此还对一个小公公居然能够有如此大的脾气惊讶着呢。 “你中毒了?” 看到臭丫头苍白的脸色和发黑的嘴唇,朱景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脸色严肃至极。 目光顺着往下,朱景清楚地看到了两处新鲜的伤口。 一处在右臂,一处在锁骨之下。 右臂上是刀伤,伤口倒是不深,只是划破了皮肤,若是不是夜行衣被划破,漏出雪白的肌肤和一抹鲜红的血迹,恐怕还不容易被发现。 但是锁骨之下……一枚小拇指粗细的飞镖还扎在上面呢……实在是显眼得很。 鲜血正在不停地往外渗,把周边的衣服都染成了暗红色。 这毒…… 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肯定在这飞镖上面啊! 这个…… 电视剧都是教我们直接吸出来吧! 那这样的话…… 看到臭丫头还呆呆地愣着,没有什么反应,朱景就直接小心翼翼的把她搀扶着坐在了椅子上。 她受伤严重,四肢无力,自是没有反抗。 “你乖乖呆在这里别动,你的伤我帮你想办法。”朱景严肃的看着臭丫头,语气丝毫不容反驳。 话毕,朱景便转身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之时,他身体顿了一下。 “你记住了,我不许你走!” 这个声音很冷,但是听起来却很温暖,这让臭丫头不禁有些泪目。 从小到大,她似乎还没有被人这么关心过。 她虽然握着剑,穿着黑衣,冷得像是一个没有丝毫感情的杀手,但是她的心中,也有着自己最关心,最敬重的人。 不过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却满满都是残忍至极的生死训练罢了。 这一身高强的武艺,便是这回忆的见证。 曾经有人不止一次地告诉她,她……不过是那个人锻造的一把刀而已。 尽管事实看起来就是如此,但是她对那人抱有的希望,从来都没有淡化过,反而愈加地浓烈。 剧烈的疼痛从伤口处传来,将她从残忍的记忆中拉了出来。 紧接着,她的意识便有些模糊,眼前的景色也慢慢地消失。 酒肆外的街道上,朱景正火急火燎地寻找着。 在他的记忆之中,附近应该有一间药铺,但是他按着记忆中的方向寻来,却是半天也没有找到。 一想到中毒之事片刻容不得耽误,朱景不由得有些着急了起来。 此时此刻,朱景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在街上乱转。 不过最终,他还是在街道的拐角处发现了那处药铺。 夜晚的店门都是关着的,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又遇上了新的问题。 那就是——怎么进去? 他可没有臭丫头那三秒开锁的技能,就算是询问系统,也根本来不及,毕竟开锁这事,还得熟能生巧。 既然没门的话,那窗户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抱着碰运气的心态,朱景走向了旁边的窗户。 万万没想到,这还真就被朱景个碰着了。 大抵是京城向来平安,所以店家也就疏忽了吧,所以才忘了锁窗。 进入了药铺内,朱景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所需的药材和止血的纱布。 当然,朱景并不会解毒,他连臭丫头中的是什么毒都不知道,对这些中药更是一无所知,要不是又在系统那里卖了一波节操,他哪里会办得这么顺利? 达到了目的之后,朱景从安和的衣服里掏出了一点碎银子,随意地扔到了其中一个抽开的药匣子里。 合上匣子,关好窗户,处理好了作案的痕迹之后,朱景便向那处酒肆飞奔而去。 第24章 臭丫头真的坚强 片刻的时间,朱景便回到了酒肆。 一进门,朱景就看到臭丫头软软地倒在椅子上,若不是旁边的桌子靠着,恐怕已经掉下去了。 不会已经晚了吧? 朱景担心不已,一个箭步就跨到了臭丫头面前,把手搭在了她雪白的手腕上。 还好,看来系统没有骗我,还活着! 不错,这是朱景摸了脉搏之后做出的唯一判断。 他也想通过脉搏看伤势啊,但是他对这个一窍不通啊!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摸脉搏比看呼吸可以更准确地判断生死,否则他就直接去看呼吸了。 “这毒镖……扎得真不是地方……” 朱景看着臭丫头的伤口,不禁皱了皱眉头。 “干看着干什么~~我不是都教你怎么做了嘛~~你一个大男人~~就这么一个小手术~~而且疼的又不是你~~你犹豫什么?” 就在朱景皱眉之时,意识中传来了系统的声音。 这次的声音虽然很甜美,但是……还是一如既往地欠揍。 朱景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在生死时刻不会那般迂腐,只是这系统口中的“小手术”,让他有些发虚。 毕竟,他从小到大还没有见过这么严重的伤,更不知道怎么去处理。 至于这个身体本身的记忆吗?那也是养尊处优的一生,同样没有相关的经验。 虽然系统已经详细地告诉了他怎么做,而且听起来不是很难,但是让他亲自动手还确确实实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他也知道,就算一个人有着极其丰富的外科知识,但上了手术台,也未必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外科医生。 这是对心理和技术的双重考验!而朱景恰恰都没有! 毕竟良好的心理是建立在熟练的技术之上的,没本事还心理素质好,那只能说是脑子缺弦。 说得洋气一点,就是——迷之自信! 但是事到临头,他总不能退缩,于是他又是一通翻箱倒柜找来了剪刀和匕首,还拿来了一个烛台和一坛酒。 东西准备齐全,朱景长呼了一口气,便开始了手中的动作。 由于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所以他的手很轻很轻,他缓缓地拿起剪刀,小心翼翼的将毒镖一周染血的衣服剪了开来。 看到伤口裸露了出来,朱景点上了烛台,把匕首放在焰火上烤了起来。 按照系统的说法,这是要消毒,之后用来清理创伤。 片刻之后,看着那拇指粗细的毒镖,朱景一狠心,将其拔了下来。 “啊……”伴随着毒镖的拔出,臭丫头直接痛的惨叫了出来,而且身体止不住的开始发抖。 伤口飞快地往外渗血,身体颤抖不已,这让握着匕首的朱景一时间根本无法下手。 在慌乱之中,臭丫头挣扎着坐了起来,死死地盯着朱景。 “你到底会不会处理伤口?”臭丫头咬着牙,冷冷的问道。 朱景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但是看着臭丫头把手伸了过来,而且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匕首之后,他便会意地将匕首递了过去。 臭丫头扫了旁边朱景准备好的东西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帮我拿支筷子。” 朱景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忘了一样东西,所以慌忙起身前去寻找。 不过他并没有找到什么筷子,而是找来了一个和筷子差不多的东西——半截树枝。 不就是要咬着吗? 朱景当然知道了。 想到筷子太硬,他还特意找了一截嫩绿嫩绿的树枝。 看着朱景将树枝递了过来,臭丫头二话不说,直接将其接过横咬在了口中。 接着,她便自顾自地拎起了酒,将其倒在了伤口上。 剧烈的疼痛从伤口处传来,她的表情瞬间扭曲了起来,拿着酒坛的手亦是猛地一抖,霎时间酒水就大股的撒在了伤口上。 伤口处再次传来一阵剧痛,让她的手直接颤抖不已,又是大股的酒水洒下。 …… 源源不断的痛苦像浪潮般冲刷着她的神经,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把朱景找了树枝咬成了三截。 但是尽管如此,她依旧是没有哼出一声。 清洗伤口,甚至用匕首清理创伤,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寻求朱景的帮助,更没有惨叫一声。 此时此刻,站在旁边的朱景早已经被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要掉在了地上。 昔日听闻关二爷刮骨疗毒间谈笑风生,只以为是夸谈美化罢了,并未当真。 但是今日亲眼所见,更何况是一个女子,这叫朱景如何不震惊。 不过震惊之余,看着近在咫尺的场景,朱景同样心痛不已,就感觉那一刀刀都腕在自己的身上,刮下来的都是自己身上的肉。 天哪! 这臭丫头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居然能够做到如此坚强? 震撼,心痛,强烈且又复杂的感情无以言表,朱景恨不得代她受痛。 但是只可惜,他虽然自带系统,但也只能想一想罢了。 匕首清理创伤,臭丫头的表情愈发的痛苦,连朱景都不知道,他的手里已经捏了一把汗。 就这样持续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结束了最后一步的清洗。 此时此刻,臭丫头面无血色,精疲力尽,看起来随时都要晕倒的样子。 “你帮我包扎……”话还没说完,她便晕了过去。 朱景慌忙将其扶住,开始小心翼翼地缠止血布。 尽管他已经很小心了,但是臭丫头依旧时不时地抽搐一下,而且脸色也一阵红一阵白的。 半晌之后,待朱景包扎结束,他已经满头是汗,就好像从头到尾受伤的都是他一般。 缓缓地扶着臭丫头躺下,朱景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看着这个面无血色的憔悴无比的臭丫头,他的心再一次地被触动了。 她很笨,没有脑子! 她很鲁莽,做事不经过思考! 她脾气很坏,翻脸像翻书一样,活脱脱就是属狗的。 她的缺点太多了,只不过认识短短数个时辰,朱景就可以随便想起这么多……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感觉不到眼前的这女孩儿有什么缺点。 跨过千山万水,穿越两个时空…… 即使连对方的名字都叫不出来,但是他却有着这样的感觉: 她——才是这个世上最完美的人! 第25章 分别 月光透过窗户,悄悄地撒在地面之上,将小半个酒肆都照得微微发亮。 在这微白的光照之下,轻衣的脸色显得愈发的惨白。 朱景就这样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个眼前的女孩儿,半夜未眠。 除了震惊于这臭丫头的坚强之外,他的心中充满了好奇。 明明之前已经暗中出手将其救下了啊? 而且还是亲眼看着臭丫头头也不回的跑掉的啊! 我尚且没有被追上,她又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呢? 难不成我认错了人? 想到这里,朱景下意识地便去看臭丫头的剑。 扫视了一圈,朱景终于在门口处发现了一把剑。 这是一把长剑,与当初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短剑完全不同。 此时此刻,朱景终于确定了心中的猜想,看来——还真是救错了人。 但是毕竟事情已经发生,多想无益,朱景便把头转了回来,继续看向了那张惨白却又可爱的令人发指的脸。 也不知道这臭丫头姓甚名谁?是何身份?在宫中又是何等地位?为何又要去刺杀那二人? 就在朱景思绪万千之时,轻衣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朱景居然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下,这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想他曾经也是万花丛中过,又何时因为一个女孩子的眼神就躲闪过? 若是那个女孩子敢直视他,他完全可以眼都不眨的把对方看到脸红,只不过他没兴趣罢了。 大概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吧! 疑惑中的朱景只能这般解释。 与朱景截然不同的是,轻衣没有丝毫的躲闪。 在她眼中,朱景不过是个小公公罢了。 轻衣微微抬头,看样子是要坐起来。 朱景瞬间会意,主动搭了把手,将臭丫头扶了起来。 “皇上……交代……你的事情……”轻衣脸色苍白,说话有些犹豫,语气中满是愧疚。 “不碍事……”朱景摆了摆手,看起来随意至极。 当然那些都是他编的瞎话,确实是不碍事,但是有件事确实还是挺重要的。 他可是偷溜出来的,而且当时也没想到现在会发生这么多事。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当时敲晕安和的时候是真的下了狠手,没个一夜根本不可能醒来。 本来当时还有些内疚,但是现在看来,真的是……干得太好了!!! “真的没事吗?”虽然听到了朱景确切的回答,但是轻衣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她有些担心,这个小公公可能看她伤重,故而强作无事,毕竟,若是看到别人这个样子,她也会心软,她也会强作无事。 “都说了没事,来,把这个喝了,喝了毒就解了。”朱景说着便从旁边拿过来了一碗早就煮好的汤药。 还好,温度刚刚合适。 “你还会解毒?”轻衣一脸望着朱景,一脸的不相信。 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她也略通解毒之道,只是她中的这毒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去解,更何况是一个小公公? 看到朱景没有解释的意思,她也没有追问,毕竟她也要隐瞒身份。 自己尚且不能透露,又怎好去打听对方的事? “别动!”看到臭丫头伸手过来,朱景直接开口制止,并主动地把碗送到了她嘴边。 轻衣看来一眼朱景,一饮而尽。 在将碗收回之后,朱景还体贴地帮她擦了一下嘴边的残留的汤药。 轻衣也没有躲避,静静地看着朱景,任由朱景擦拭。 虽然她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但是她的心里却有些奇怪,这让她在感觉温暖的同时似乎还感受到一股诡异的感觉。 这种感觉——似乎是——害羞! 这是什么狗屁感觉? 轻衣心中五味杂陈,但是看着朱景那一身的太监服,她终究还是放心了下来。 “再有小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你打算怎么办?” 朱景关心地问着,脸上堆满了微笑。 虽然看似有那么一丢丢的猥琐,但是却是他的真情流露。 不知道为什么,朱景看到那臭丫头可爱至极的脸蛋就忍不住想去捏一下,但是考虑到还不是很熟,所以便强忍着心里的冲动。 虽然没有捏到脸,但是刚才的动作距离这个目标可是近在咫尺了啊。 以后看机缘,说不定这个小愿望就实现了呢! 因此,朱景看着那个精致的小脸……笑得很憨! “我要先离开了。” 听到这话,朱景点了点头,他总不能一直这样笑嘻嘻的盯着人家,虽然自己现在是个太监打扮,但是还是要克制一些,免得挨揍。 “朕……好我也要出去,就让我送你一程吧!” 朱景顿了一下,心中暗叹,“该死!差一点就说漏了嘴。” “你等我一下。”朱景没有等轻衣的反应,他就自顾自的收拾了起来。 毕竟,现场还是要处理干净的。 搞定之后,朱景又掏出了一小块碎银子,将其扔在碗中,放回了原位。 “没想到你还挺有心的嘛?”看着朱景的动作,轻衣缓缓地说道。 朱景没有说话,随意地回以一笑。 反正又不是他的银子! 至于安和吗?随他怎么想? 总不会怀疑到朕的头上吧? 就算怀疑了,又能怎样?还能报官不成? 二人相视一眼,便离开了这处酒肆。 在深夜里,这间酒肆原模原样地立在原地,就好像从来没有一男一女曾在这里独处过一夜一般。 不远处的街道上,二人相视而立。 朱景向前一步,把一只手搭在了轻衣的肩膀上。 虽然这样的举止有些超乎礼仪,但是以为朱景是一个太监的轻衣并没有躲避,更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神色。 这也许是轻衣还对朱景心存愧疚以及感恩吧,否则就是一个太监,她也不可能如此平静。 “你知道吗?此时此刻,我只想对你说三个字……” 看到朱景神情款款的眼神,轻衣不自在的问道,“什么?” 犹豫了片刻之后,朱景终于将心底的那三个字说了出来。 “你——保——重” 听到这话,轻衣的脸上露出了若有若无的微笑,“放心吧,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我是不会死的。” 说罢,轻衣便转身缓缓地离去,最后消失在了朱景的视野了。 唉,只可惜,伤得这么严重…… 不然的话…… 那一定…… 笑起来更可爱吧! 第26章 龙颜大怒 天色即将放白,朱景偷偷溜回了皇宫。 回到大殿,发现安和还在桌子后面躺着,便把衣服给换了回去。 为了防止把安和弄醒,他还特意……补了一掌。 看着略显可怜的安和,朱景撇了撇嘴。 “就当是给你升官的代价吧,以后好好干,跟着我你还是很有前途的!” 前途…… 钱途…… 一想到自己还慷慨地花了安和身上的银子,朱景不禁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这个……也算是代价的一部分吧!” 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之后,朱景便一身轻松地去龙床上睡觉了。 …… 未过多久,便到了卯时。 只不过这次来叫朱景的并不是安和,毕竟安和现在还昏迷着呢。 其他人发现了安和之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其没有什么大恙之后,便把安和抬了下去。 虽然没了安和,但是一切流程都照常进行,丝毫没有影响。 毕竟那么多太监宫女,有的是人来献殷勤,说不定就被皇上相中了呢! 而安和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这不,只是挨了一脚,就被提拔成了副总管,简直就是踩了狗屎运! …… 醒来之后,穿衣,洗漱,梳妆完毕,便到了给皇太后请安的步骤。 看到朱景一脸没有睡醒的样子,皇太后心有不忍,所以主动提出让朱景改了这日日请安的习惯,免得太过操劳。 而朱景听到这话,也是推辞了半天,最后……满心欢喜地答应了。 回到了乾清宫,朱景再次见到了徐清,也就是昨夜在百花楼出现的徐清。 只不过徐清并没有提及昨夜之事,这让朱景有些好奇。 既然人家不提,自己也不能说出来,只能装作不知。 上完了早课,朱景便开始了早读。 一夜没睡,朱景哈欠连天,甚至直接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这虽然不合规矩,但是旁边的小太监也不敢说什么,毕竟他还指望着得到朱景的青睐呢!又怎么可能去做触怒龙颜的事情。 即将到达早膳时间,安和从大殿外走了进来。 看到有人已经代替他伺候在了朱景的身边,安和面不改色地走了过来。 好不容易升成副总管,岂能把伺候陛下的机会让给你? 本副总管可是有梦想的人,还指望着陛下龙颜一悦给我转正呢,你哪凉快哪待着去! 轰走了代替他的人,安和便静静地站在了朱景旁边。 他还因为昨夜的事郁闷着呢,现在看到朱景居然在御桌上呼呼大睡,也是有些奇怪。 在他的心目中,万岁爷可是勤快得很,怎么今日居然在早课时间睡觉? 而且联想到早晨被骂的话,他突然心中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难不成……万岁爷被掉包了? 这怎么可能? 安和苦笑着摇了摇头,把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给否定了。 听到外面摆弄膳桌的声音,安和皱了皱眉头,便硬着头皮去叫朱景。 “万岁爷,该用早膳了!” 趴着睡确实睡不舒服,朱景一下子就被安和吵了起来。 揉了揉眼睛之后,朱景便看向了安和,依旧是一脸没有睡醒的样子。 过来一回儿,朱景似乎才想起昨夜敲晕安和的事。 “安和啊,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多休息会儿?” “伺候万岁爷是奴才祖祖辈辈修来的福分,奴才不敢懈怠。” “嗯!”朱景点了点头,投来了赞赏的目光,“昨夜你突然晕倒,朕一时忙碌,竟忘了叫人将你送下去,让你在这地上睡了半夜,你不会怪朕吧?” 朱景面不改色,就好像说的是真的一样。 “万岁爷辛劳,奴才突然晕倒,让万岁爷分心,是奴才的罪过!”安和歉意的说道。 虽然朱景不确定安和心中是不是这么想的,但是既然这么说了,那他自然也没有理由不相信。 应付完了安和,来到殿门,看着那复杂的上膳流程,腹中传来的饥饿让朱景不禁生出一阵烦躁。 “还真是麻烦啊!” 感叹了一句之后,朱景便对着安和吩咐了一句,“把光禄寺卿给我叫过来。” 片刻之后,在饭菜摆好之时,李乾也来到了此处。 看到李乾进入宫门之时,朱景便换上了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直到李乾跪拜之后,朱景才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爱卿平身!” 话毕,朱景便面不改色地站起了身,长叹了一口气,之后又是扫视了一圈膳桌,再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两声叹息之后,朱景低下了头,神色低沉。 紧接着又是一声叹息,朱景这才缓缓的抬起了头,满面悲伤的看向李乾。 “爱卿啊!朕……心痛啊……” 这场面,这声音! 见者伤心,听者落泪! 一时间,就好像连宫内的树叶都黄了一些,多出了一分凄凉。 “请陛下明言,可是臣有做错了什么事?”李乾不明所以,看的一身冷汗,慌忙躬身问道。 “爱卿无错,错的是朕呐……” 听到这话,李乾放松的同时一阵无语,陛下今日这是怎么了? “爱卿呐,朕昨日梦到了父皇,父皇说我不是一个好君主,朕……惭愧至极……一夜无眠。” 朱景的声音很是低沉,很是忧伤,隐约间似乎还带着一丝丝的哭腔。 此情此景,用一句诗来形容毫不为过。 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李乾依然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看着朱景的“表演”,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朱景已经在心里头大骂了。 老子这么辛辛苦苦地表演,你特么的一点反应都没有,搞了半天我这是在对牛弹琴啊? 看到李乾这么不配合,朱景只能继续演下去。 “你知道父皇对朕说了些什么吗?”朱景面色悲伤,哀怨的说道。 “陛下明示!” “父皇说朕穷奢极侈,大兴奢靡之风,不配为君!” “陛下……臣听说梦都是反的……而且陛下励精图治,节俭爱民,不只是臣,百官都看在眼里。若是陛下不信,可以问过百官,亦或是让段太师来为陛下解梦。” “胡说!”朱景猛地一挥袖子,指着那一圈的膳桌说道,“你看,如此铺张浪费,还说朕节俭,你身为臣子,本有直谏之责,却纵容朕如此浪费,该当何罪?” 见龙颜震怒,李乾双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陛下,臣冤枉啊,御膳一事在先帝之时便是如此做法,臣不曾有丝毫的变化,陛下明察啊!”李乾跪在地上,言语间的悲伤比之前朱景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哼,就拿御膳一事来说,你说如此多的饭菜朕吃得了吗?这不是浪费是什么?难不成你还想狡辩?” “臣不敢,但是……”本来李乾还心急的想要解释,但是他似乎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所以直接住了嘴。 “父皇梦中所言有如醍醐灌顶,让朕如梦初醒,朕羞愧啊……把这些都撤下吧!” 朱景声音低沉,继续说道,“至于你,李乾……朕知你自有苦衷,且不责罚于你,你且下去……好生思过吧!” 看到李乾离去,朱景叹了口气。 …… 这场戏,演得还真是累啊! 第27章 陛下圣明 看着李乾离去,感受着腹中传来的饥饿之感,朱景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能够一劳永逸破了这烂规矩,饿一早晨就饿一早晨吧! 但是……好像刚才太过入戏,没有说得太过直白。 换作别人应该是能明白我的意思,但是这个憨批,恐怕……还有些悬! 这么完美的计策,居然忘了这个狗东西不上道,大意了啊! 算了,不行的话就再提点一下吧。 看来,享受生活的路还很漫长啊! 暗叹了一声后,朱景便回到了大殿,闭目养神去了。 说白了……又去补觉去了! …… 上朝时间将近,太和门外已经来了不少官员,而李乾赫然就在其中。 此时的李乾,满面愁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头疼不已。 老远看到段斐出现在视野中,李乾计上心来,腆着老脸迎了上去。 “段太师早!”李乾满脸笑容,和气的打了声招呼。 看到李乾如此殷勤,段斐同样回以一笑,问候了一声“李大人早!” 段斐虽然身为一品大员,但是没什么官架子,为人随和,人见人爱,这也是李乾主动迎过来的一个原因。 “下官有一事请教太师,望太师不吝赐教!”李乾躬身拱手,颇有诚意的说道。 “李大人不必如此客气,我等同朝为官,自当直言,若是我能帮到一二,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争得了同意,李乾便直接开门见山,将之前面见朱景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没有丝毫的遗漏。 听着李乾的讲述,段斐先是一阵愕然,然后便不停地开始捋胡子,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 李乾也知道此事非同寻常,所以说完之后,便没有多话,静静地等着段斐的回复。 良久之后,段斐满面平静的说道,“以我拙见,陛下应该是想……”说道关键处,段斐往前靠了靠,压低了声音。 听完了段斐的分析,李乾频频点点头,露出来了满意的笑容。 解决了眼前的问题,想着李乾刚刚所说的事情,段斐的心中震惊不已。 陛下果然好手段,以托梦为由,借此来撼动祖上的规矩,不失孝义,且顺理成章,实在是高明啊! 虽是小事,但是处理得如此名正言顺,看来我之前还是低估陛下了啊! 如此看来,强国有望,大统有望啊! 就在段斐激动之时,百官已然列好,等待着朱景的到来了。 随着朱景落座,早朝便开始了。 只是今日,所有人似乎都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陛下的脸色不太好看! 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一幕,李乾心中苦笑不已。 而段斐,同样是心中隐隐有了猜测——看来陛下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至于其他的官员,则是个个不明所以,一脸懵逼。 从朱景落座开始,场上的气氛便有些不同寻常。 百官等了半天之后,也没有听到朱景旁边的小太监高呼上朝。 到了此时,众人皆知,今天——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就在百官一阵骚动,开始面面相觑之时,脸色低沉的朱景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了身,缓缓地从高台上走了下来。 朱景来到百官之间,一脸的黯然神伤。 此时的朱景,就像是上课老师在教室中乱晃一般,先是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最后停在了李震南的面前。 “李爱卿,你说,那皇位如何啊?” 朱景的语气很轻,很低沉,但是听在百官的耳中,却是有如雷震。 不过让百官庆幸的是,陛下似乎是在针对上国柱。 难不成是上国柱功高盖主,为陛下不能容了吗? 虽然百官各怀心思,但是在视线焦点的李震南,却是一如既往地面不改色。 其实李震南此时也是纳闷不已,一时间也不知如何作答。 不过这并不是代表着他就是惧怕了朱景,作为三朝元老,他底气十足,更何况他就从头到尾都没有给过朱景好脸色,他会虚这个? 当然朱景也没指望李震南说话,他就是知道李震南这个吊样,所以才特意如此的。 为了防止这个李震南突然脑子一抽跳了戏,朱景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便紧接着说道,“那皇位……高高在上是吧?而那皇位之上的朕,也不知百官辛劳是吧?不知民间疾苦是吧?” 朱景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质问的语气一声比一声强烈。 百官闻言,个个慌忙躬身拱手,“陛下不然!” 不过在这乱哄哄的声音中,朱景似乎听到了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让他差点当场喷血。 这个声音便是——陛下圣明! 说顺嘴了是吧? 说我有自知之明是吧? 看来你们这是嫌腿太多了啊? 不过问题不大,朱景没有理会,继续说道,“昨夜父皇托梦于朕,说朕高高在上,贪图享乐,不知百官辛劳,不闻百姓疾苦,实在是德不配位啊……” 朱景满面悲伤,百官亦是低沉。 一时间,就连广场上的空气都变成了悲伤的味道。 “百姓贫苦,国库空虚,朕久居皇宫之内,寝之以宫殿,食之以珍馐,穿之以绫罗,行之以凤辇,所食所用,无不极尽奢华,如此奢靡,朕……无颜面对祖皇,无颜面对先帝啊……” 话毕,沉吟片刻之后,朱景继续说道,“从今日开始,朕不要再做那高高在上的君主,朕要严于律己,与百官一起,行之以节俭,施之以仁义,富民强国,以告慰先帝的在天之灵!” 朱景慷慨激昂,而百官亦是被朱景的深情演讲所感染,不禁纷纷齐呼,“陛下圣明!” 看到百官如此配合,朱景面色低沉的转过身,露出了不可察觉的微笑。 再次回到御座之上,朱景已是热泪盈眶,满脸欣慰。 “众位爱卿如此支持,朕深感欣慰,现在朕决定,减免赋税,朝廷上下缩减支出,以充国库。” 注意到百官似乎有些疑虑,朱景继续开口道,“众位爱卿放心,朕深知百官辛劳,对于百官的俸禄,朕不仅不会减少,还会增加,众爱卿以为如何?” 闻言,百官再一次齐刷刷地高呼万岁。 看着眼前慷慨激昂的百官,朱景终于露出了满意而又幸福的微笑。 天真! 太天真了! 支出都缩减了,就算涨了你们的工资,但是有什么用呢? 该办的事情你办不好,老子岂不是更有理由拿你们是问了。 欢呼吧! 雀跃吧! 把你们的私房钱都通通献出来吧! 第28章 作画 在朱景的一番表演之后,似乎百官都有些懵,所以没议几件事,就匆匆结束了早朝。 本来朱景以为杨飞和徐清会在早朝之时禀报昨夜之事,但是直到早朝结束,二人都只字未提,不知道这二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回到了乾清宫,朱景随意地往椅子上一躺,看起来惬意至极。 “安和,准备笔墨,朕要作画。” 安和答应了一声,很快便在桌上铺好了画纸,并且研好了墨。 看着洁白的画纸,朱景闭上了眼睛,开始调整自己的状态。 而一旁的安和也贴心地点上了静心安神的熏香。 虽然安和以前并没有长久侍候在新皇身边,但是也做足了功课,知道新皇在写字作画之时有这样的习惯。 听说万岁爷在诗画方面天赋异禀,就连先帝也赞不绝口,今日能见到万岁爷亲手作画,还真是三生有幸啊。 想到这里,安和静气凝神,悄悄地立在一旁,丝毫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来影响万岁爷。 片刻之后,熏香散开,整个大殿之内,香气弥漫,寂静空灵。 随着一声释放般的呼气声,朱景缓缓地睁开双眼,眼神中不悲不喜,不骄不躁。 他缓缓提笔,目视画纸,神色平静,看起来胸有成竹。 笔尖触碰画纸,整个纸张在这一笔浓墨之下,似乎顷刻间便被赋予了灵魂。 画笔在朱景的手中宛如游龙,不停地穿梭在画纸之上,行云流水,挥洒自如。 不知不觉间,他已然心外无物,完全沉醉在自己所描绘的世界中。 而站立在旁边的安和,自是没有见过这番场面,早就被惊得目瞪口呆。 不过朱景早已完全沉浸其中,隔绝了任何干扰,一心一意地用手中的画笔表达着内心深处的情感。 令人沉醉的时刻总是转眼即逝,熏香换了数遍之后,朱景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轻轻地放下了画笔。 此时此刻,他神色坦然,气势十足,犹如那收剑入鞘的剑客,豪气干云。 而在旁边一直观看的安和,也是被朱景的英姿所折服。 “安和,你说,朕画的如何?” 听到朱景的提问,安和内心狂跳,他也不知道朱景想听什么,只能把实话用委婉的方法说出来,“陛下将此图之上的丑女刻画得入木三分,惟妙惟肖,实在是无人能及。” 听到这话,朱景突然间感觉到一口老血涌上了喉咙。 妈的! 老子画的是美人图…… 美人图…… 美人图…… 朱景在心中怒吼了三遍,死死的盯着那幅大作,似笑非笑的说道,“不错不错,没想到你一个小太监也能懂画,难得难得。朕曾研习佛家经论,亦觉红粉骷髅之说颇有道理,不论是美是丑,几十年之后,终究化为一堆白骨。” “所以啊,安和,将这画拿去烧了吧!万物空相,是美是丑,终是虚无啊!” 安和哪里懂得这些,看见朱景一脸深沉的模样,只以为这东西深奥异常,晦涩难懂,便乖乖的下去烧画了。 安和离去之后,朱景面无表情地躺在椅子上,心如死灰。 唉……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纸上妖魔舞! 此间的痛苦,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哉! 为什么啊? 都魂穿到这幅身体了,不应该具备这具身体本来就有的能力吗?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怎么这些技能通通都丢了啊? 此时此刻,朱景被郁闷包裹,就像是洗衣机的衣服一般。 本来想着画一幅臭丫头的画像,让人去调查一番,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啊…… 千算万算,这次又把自己给算漏了。 片刻之后,安和从大殿中进入,两手空空,看样子是把事情给办妥了。 随着安和进入,后面跟来了四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在朱景穿越之时舍命维护的那四名暗卫。 “臣等叩见陛下!”四人径直来到朱景面前,躬身行礼道。 朱景撇了撇手,示意四人起身,同时给了安和一个眼神,让安和先退出去。 殿门关闭,大殿内只剩下朱景和四名暗卫。 “你们的伤养得如何了?” “托陛下洪福,已经没有大碍了,我等已随时可以回来保护陛下。” “很好,没有大碍便好。在我成为太子之时,你们便在父皇的授意之下暗中保护于我,至此已经近两年了吧。白程叛乱,你们六人如今已经剩下四人,朕痛心不已,两夜无眠。如今你们已经暴露了,再当暗卫的话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再说,整日躲躲藏藏,还不能被人发现,这当暗卫的日子不好受吧!” “我等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四人异口同声,语气坚决。 “朕深知你们的忠诚,从今以后,你们不必躲躲藏藏,继续做这暗卫了。白程已死,皇都卫一职暂时空缺,如今朕将其一分为四,就有你四人来担任吧!” “陛下……” “你们也知道,朕登基之路艰难,而且时日尚短,满朝文武,能够完全信任的人寥寥无几,做此安排,一是掩人耳目,二是为了日后方便行事,你们……不会怨朕吧!” “臣等遵命!”四人诚恳至极,没有丝毫异议。 朱景点了点头,便让四人先行退下。 四人离去之后,朱景又躺到了椅子上。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饥饿感再次传来,朱景不经意间摸了把肚子。 也不知道李乾这家伙有没有领会我的意思? 就在朱景怀疑之时,李乾亲自领着人送来了午膳。 果然,如朱景所料,膳食少了大半,阵势也小了不少,之前需要几十个太监宫女一起传膳,如今只不过用了四五个。 不过那食器倒是还和往常一样精致,看起来别无不同。 希望这家伙可不要让我失望。 这般想着,朱景有意无意的望了一眼李乾。 李乾看起来信心十足,微笑着说道,“陛下请用膳!” 虽然还没有吃到饭菜,但是李乾的这个表情倒是瞬间吸引了朱景的好奇心。 这狗东西吃蜜蜂屎了? 想到这里,朱景微微点头,来到了膳桌旁。 在朱景落座之后,侍膳太监便按顺序将七八份的饭菜一一打开。 随着这些看起来精致至极的食物挨个露出真容,朱景的脸色也愈发地舒缓。 此时此刻,李乾已然知道,这份答卷,他及格了! 第29章 朕也没的选择 正午时分。 朱景坐在御桌前,笔下龙飞凤舞。 此时的他,俨然就像是一个语文老师,面无表情地批改着作业。 至此,他已经看了近……一刻钟的奏章了,这让他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浮躁之色。 笔速加快,不到半个呼吸的时间,“朕已阅”的红色字样便留在了奏章之上。 没有丝毫的停顿,朱景“啪”的一声把笔拍在了桌子上,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软软地靠在了后面的椅子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简直不要太自然。 这大抵就是真情流露吧! 再看那份还没有来得及合上的奏章,上面的仨字红批实在是太过抽象了一些,多达二十三画的三个字居然被朱景一笔写了出来。 其间的顺畅程度,恐怕是书法名家一见也不得不叹为观止。 这应该是前世“一笔画”这个小游戏玩多了,才能够做到如此吧! 至于摊在椅子上的朱景,早已经把奏章之上的内容忘了个七七八八,就连是谁写的也记不清了。 此时的他,就像是进入了贤者时间一般,心中无欲无求,除了……想点烟。 片刻之后,门外侍卫进入,禀报道,“陛下,太师求见。” “宣。”朱景躺在椅子上,慵懒地说道。 直到听到段斐的脚步声,朱景这才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臣叩见陛下。” “上次都说了在朝堂之外就不必行跪拜之礼了,爱卿难道是忘了不成?”朱景嘴上说着,但是人已经来到了段斐的面前,还把段斐扶了起来。 “是臣疏忽了。” 虽然他觉着废礼有些不妥,但是也不好说自己是故意为之,只好借坡下驴。 “爱卿找朕何事?” “臣也没什么要事,若是陛下繁忙的话,臣就先行告退了!” 听到这话,朱景有些发愣。 这是来逗我玩的吗? 若是别人的话,姑且可以当做是来找死的,但是这是段斐,定国的台柱子,那事情可就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朱景反倒是有些好奇。 “看了半日的奏章,朕也累了,听闻近日御花园的牡丹开了,爱卿就随朕去御花园走走吧,有事路上说。” 朱景话未说完,就自顾自地走了出去,没有给段斐任何说话的机会。 当然,他就是不想给段斐说话的机会。 所有人都知道,御花园是皇室亲属居住范围内的地方,外人平时不得入内。 朱景怎会不知段斐的顾虑,所以这才故意为之。 在他的眼中,这些细枝末节的规矩毫无疑问都是束缚,所以他想去破坏掉它。 更重要的是,他要从这些细枝末节的规矩动手,从而一步步撼动那些腐朽的制度,从而实现他过上长久幸福生活的梦想。 看到朱景头也不回地离去,段斐只能摇摇头,快速地跟上。 二人一路无言,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内牡丹盛开,阵阵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朱景静静的闻着花香,享受着难得的舒适时刻。 “爱……” 或许是一时间太过放松,朱景本来想去叫爱卿的,差一点给叫成了——爱妃。 “咳……” 假咳一声,掩饰了一下脸上的尴尬,朱景开口道,“此地景色宜人,亦无他人耳目,爱卿有话不妨直说,没有为难之处吧?” “臣说了,还望陛下不要怪罪。” “无妨无妨,朕恕你无罪。” “臣以为,太子乃定国之基,先皇在陛下这般年纪之时便已经有了数子,虽然后来传位之时颇为坎坷了一些,但是先皇在位之时还是朝堂稳定。臣也知陛下承先帝之遗志,心怀大统,所以一心忙于政事。但是无太子,则国不稳,此乃常理,若是长期如此下去,恐怕……会有隐患。” “这是爱卿自己的想法?”朱景转过身一脸质疑的问道。 “皇太后跟臣提过此事,而臣也如此认为,所以今日前来劝谏一二。” 看到段斐如此实诚,朱景无奈地将头转了过去,陷入了沉思。 没想到啊…… 前世母亲各种套路安排相亲,现在皇太后居然让臣子前来劝谏。 还真是花样百出啊。 不过…… 这难道是我不愿意吗? 这分明就是没有选择好吧? 就算朕是皇上,还有后宫,但是那又能怎样。 就好比你拿着五千的月薪不够花,人家拿五十万的月薪一样不够花一个道理。 很多时候,决定一件事情好坏的并不是事情本身,而是面对事情的人。 就像朱景,前世就是富二代,简直就像是小蜜蜂一样,百花丛中过。 而穿越过来之后,虽说换了个风格,但是一开始见到的就是德妃那般的位面绝色,有了对比,那其他的人自然入不了他的法眼了。 你说,让一个坐惯了商务舱的人去坐绿皮车,那和折磨他有什么区别? “这样,爱卿,你随朕来吧。” 沉吟了半晌,朱景面色平和的对段斐说道。 就这样,朱景领着段斐去了后宫,顺带见识了一下那些“素未谋面”的嫔妃。 果然,正如记忆中的那样,这些妃子确实——普通至极。 虽说这些人放在外面也算是难得一见的佳人,但是对“眼界开阔”的朱景来说,当真是普通了一些。 这让朱景不禁有些感慨,这新帝的审美水平果然了得,不愧是舞文弄墨的儒雅之人,在这一方面,咱们还是——英雄所见略同! 这一路也算顺畅,那些嫔妃虽然太久没有见过陛下上门,但是好歹也算是矜持。 这可能是旁边还站着个段斐的缘故吧! 若是朱景独自一人的话,恐怕他还不会来此。 毕竟像这些嫔妃久居宫墙之内,整日无所事事,又不像前世的女子那般自由,无聊时可以上网,可以逛街,可以购物,再无聊还可以…… 总之就是有的是排忧解闷,寻找刺激的方法。 但是眼前的这些嫔妃,忧愁苦闷通通无法排解,谁知道会不会搞出来什么疯狂的事情。 想到这里,朱景的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凄凉。 这些女子,将最好的青春耗费在此,是这腐朽制度的罪过,也是……朕的罪过啊! 这该死的制度,早就该改了啊! 第30章 传位之密 转了一圈,二人再次回到了御花园。 “爱卿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朱景问道。 “陛下,是臣考虑不周,多此一举了。” “爱卿明白朕的意思便好!” “陛下心怀江山社稷,臣看得出来,陛下一统天下的意志之坚定丝毫不下于先皇,从今以后,臣定当不再多言,一心一意辅佐陛下。” 段斐的语气很坚定,脸色也很真诚,但是朱景却是听得一脸懵逼。 什么? 你看出来了什么? 你怎么看出来的啊,我的哥? 我要你看的是:这后宫不行,朕看不上,你…… 此时此刻,朱景的心中就像是一处马场,其上有着成千上万的马儿,正在欢快地跳跃着,奔腾着,好不快活! “陛下放心,至于皇太后那边,臣自当为陛下说话。”段斐似乎没有注意到朱景的神色变化,所以还在继续疯狂补刀。 “说了这么久,爱卿渴了吧?”朱景面无表情,软软地说道。到了此时,他是一句也不想多听,只想让段斐尽快闭嘴。 “臣不渴。” 闻言,朱景突然间感觉脚下一软。 搞什么啊? 今天是怎么回事? 这段斐是被李乾附体了吗? 这把人心扎的,简直是猝不及防,让人欲仙欲死的。 “回乾清宫吧,这御花园的风大,朕有些凉了。” 段斐答应了一声,然后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周边的环境一眼。 这里的花,很静,静若处子。 这里的树,也很静,纹丝不动。 段斐很好奇,这没有风啊,陛下为何说这里风大呢?还真是君心难测啊! 回去的路上,朱景的步子很快,段斐跟在后面,追得有些吃力。 虽说他年纪大了,理论上身体素质自然是比不上朱景这样的年轻人,但是他也是经常爬山锻炼身体的主,在他看来,不应该跟不上整日都不锻炼的皇上啊! 段斐当然不知道朱景甚至还能使用轻功,还能飞檐走壁,所以只能暗自纳闷。 朱景也没有理会身后,一个劲地蒙头走,很快就将段斐甩开了几十丈远。 回到乾清宫,还没有进入大殿,朱景便吩咐安和去准备茶水。 片刻之后,等太师跟上,朱景已经在大殿中等候了。 “陛下……” 看到段斐一副气喘吁吁,精疲力尽的模样,朱景直接打断了段斐的话,“不必多礼了,赶紧来坐下吧,茶都为你准备好了!” “谢陛下赐茶!” 朱景看不惯这些繁礼,挥手示意让段斐尽快落座。 “爱卿乃三朝元老,昔日也是与祖皇南征北战,祖皇年少时,便与臣子把酒言欢,无所顾忌,当真是意气风发,让朕好生羡慕。只可惜,朕打小生于这宫墙之内,每日以花草为伍,以诗书作伴,虽然满腹经纶,却也无缘祖皇那般风采,真是时过境迁啊!”朱景感叹了一声,言语间流露出的尽是对无缘那般热血生活的遗憾。 “祖皇有祖皇的使命,陛下也有陛下的使命,祖皇驰骋疆场,开辟我定国江山。陛下亦有鸿鹄之志,日后逐鹿天下。” 茶水一上,二人竟然就这般话家常似的聊了起来。 不过朱景却不是闲来无聊沟通感情的,毕竟他是穿越过来的,可没有什么感情好联络的,若换做是一个佳人,或许他才不介意这般废话。 “好一个逐鹿天下,太师觉得我定国能够称霸天下?” “我定国已经休养生息近四十年,六国之争虽然缓和了下来,但是这也不过是各国都在保存实力罢了,臣以为不出十年,六国之争必然再起,届时自是机会。陛下有雄才,称霸天下大有可为。” “朕登基不过百日,毫无建树,哪来的雄才?爱卿不会是奉承之言吧?” “非也,陛下不知,其实先帝在传位之时,曾暗中寻找天下方士卜过数卦,当时卦象显示,陛下继位,必可一统天下,这也是先帝排除万难将皇位传于陛下的原因。” 本来朱景还想着继续引导话题呢,但是听到此话,他一下子就把自己的目的都给忘了,脑子满满地都是惊讶。 用算卦决定皇位的传承? 这和瞎蒙有什么区别? 这是不是太儿戏了一些。 看到朱景满脸疑惑,段斐继续解释道,“陛下是不是也觉得此事匪夷所思?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当时太傅和上国柱听闻此事,自然也觉得太过儿戏,因此极力反对,而太傅甚至以死相逼,连先帝都因此气坏了身体。” “那后来呢?” “大概是先帝也心有疑虑,后来又算了数卦,但是结果大同小异,基本上都显示只有陛下才是最合适的继位人选。” 听到这里,朱景的脸色更是多了无数的黑线。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见过瞎蒙的,还没见过瞎蒙以后还有以同样的方法再验算几遍的。 这也就罢了! 居然还检验出了结果,这也太魔幻了吧! 看到朱景一脸愕然,段斐抿了口茶继续说道,“其实不止这些,更重要的是有厉害的方士甚至算出来了一句话,说是陛下虽然暂时不显山不露水,但是一旦登基,百日之内,便会有贵人相助,从此真龙出海,一飞冲天。” 此时此刻,朱景的震惊已经不单单是体现在脸上了,他现在已经被雷得外焦里嫩。 而且是那种里三层,外三层,都已经嘎嘣脆了! 突然间,朱景似乎意识到一个问题。 百日之内? 贵人相助? 这不就是说自己魂穿到了新皇身上的事吗? 想到此处,朱景如梦初醒。 “太师,那方士还有何话说?”为掩饰神情的变化,朱景沉吟了片刻,面不改色的问道。 “没了,那方士在说了此语之后,很快便莫名其妙的死了。而正是因为此事的发生,更是坚定的先帝的决定,所以这才不顾一切反对将皇位传给了陛下。” 闻言,朱景微微点头,便陷入了沉思。 按这方士的话来说,那我岂不是以后真的可以一统天下? 那我还有必要这么费事吗? 直接浪? 算了算了! 就当是祝福了! 幸福生活终归还得一步一个脚印,只有这样,才享受得踏实些。 第31章 朕是一个善良的人 说完了这令人惊掉下巴秘密之后,场面便冷了下来。 而段斐看见朱景似乎是在沉思,便自顾自的在旁边一个劲的喝水,不久的时间里,那茶水已经加了好几次了。 半晌之后,朱景缓缓地抬起了头,面带疑惑的看向了段斐。 “此事满朝上下就爱卿和太傅,上国柱你们三人知道吗?” “此事确实只有我门三人知道,不过关于后面第二次占卜的事,似乎先帝只告诉了我一人,而太傅,上国柱并不知晓。” “是吗?” 朱景有些惊讶,所以习惯性的反问了一句。 并不是他不相信,而是这话实在是出人意料,让他突然间明白了不少东西,解开了不少疑惑。 怪不得张超反对会如此激烈,怪不得李震南一直不给他好脸色。 虽说这些事的原因肯定不止这一个,但是这绝对是一个重要原因。 先帝特意将此事隐瞒,让这二人带头反对,说出百官心中所想,实在是高明啊! 这样一来,虽说是把传位的难度加大了,但是却迷惑了百官,甚至可以说是迷惑了……天下。 这就是帝王心术吗? 不过这可是把我给坑惨了,还得一直面对这李震南的一张臭脸。 算了,至少还能说明此人还算忠心,以后好好调教调教吧! 这可是一只藏獒,用好了,无往不利啊! “没想到此间还有如此一段密辛,如此看来,先帝对朕是给予厚望了!若是没有什么作为,恐怕是无颜面对先祖了。”朱景还要继续他的话题,所以只是感叹地总结了一下。 “臣会尽力辅佐陛下的。” “朕相信爱卿的忠心,也相信爱卿的能力,不知道朕要爱卿和张太傅之前调查那封匿名信的事调查的如何了。” 被朱景这么一问,段斐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臣等惭愧,有负陛下重托,查来查去,也只能推测可能是宫中之人所为。” 看到段斐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朱景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 他早就猜到事情会是这样,故而有此一问。 狗东西,叫你之前扎我心,还扎得那么爽,现在开心了吧,感受到这个社会的险恶了吧! 不过虽然心中开心,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迹象。 毕竟,他可是一个善良的人! 他怎么会在别人伤口上撒盐呢?除非……笃定别人日后一定不会伤害到他。 “此事也没个多余的线索,确实难查,爱卿没有查获,情有可原。” “臣多谢陛下体谅。” 朱景随意的摆了摆手,便继续说道,“今日早朝之上朕所提减赋之事,百官无人反对,朕深感欣慰,但是此事要想落实的话,还有诸多细节需要商榷,这里还需要爱卿出力啊!” “臣自当尽心竭力!” 虽然段斐心中不愿,但是刚刚被朱景揭了短,脸上挂不住,也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接下来,二人便对减赋税涨俸禄的一系列细节进行了深入的讨论。 当然,在讨论的过程中,朱景对涨俸禄方面放得很开,大有你要多少我就涨多少的态度。 考虑到定国的现实情况,段斐也是给出了一个合理的方案。 但是朱景似乎还不满足,又在段斐的基础上加了一笔,这让段斐一下子感觉有些头疼。 他在早朝之时就看出了陛下的目的,但是到了现在,他才明白,自己还是低估了陛下。 果不其然,在说到减负后的支出之时,朱景咬的比想象中的还要死,就差直接说你们自己去凑了。 而作为百官的代表,段斐自然只能为百官据理力争,和朱景讨价还价。 说来这段斐实在是八面玲珑,心思不少,让朱景在好多地方不得不做出让步。 到了此时,朱景也不禁感叹了一句,“果然,玩套路的人心都脏。” 就这样讨论了小半日之后,二人终究是讨论了个七七八八,有了定论。 事情结束之后,看着段斐离去,朱景躺在了椅子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还好有个段斐,不然此事还真是无人可托。 张超太过正直,过于死板,而李震南是个武官,出面不妥。除了这二人,满朝文武又没有如此有威严之人,如此一来,这个恶人还真是非段斐所不能为啊! 至于后面百官心里不爽吗,那就只能交给段斐去安抚了。 查案你不行,总不能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吧! 感叹了一声后,朱景便兴致勃勃的再次投入了奏章的海洋。 至于段斐,则是一脸的萎靡,就好像丢了魂一般,在离宫的道路上慢慢悠悠地晃着。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入了夜。 用过了晚膳,朱景便继续在殿内批阅奏章。 虽然不过才是穿越成为皇帝的第三天,但是很明显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而且还形成了自己的习惯。 看奏章的生活体验总是无聊的,所以朱景已经养成了看一会,缓一会的阅读习惯。 这不,奏章在桌上摆着,目光却是早就延伸到了窗外。 虽说已经过了十五,但是月色依旧很好,皎洁的月色撒在木质的窗户上,看起来格外的柔美。 看着这静谧的景色,朱景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个可爱得令人发指的面孔。 也不知道那个臭丫头究竟怎么样了? 不知道她去了何处?身上的余毒清了没有? 脑子那么笨,可别再被人给抓了! 对了,差点忘了,不管她去了何处,那肯定是不在宫中了! 想到这里,朱景便看向了旁边的安和,“安和,你现在去查一查,宫中这两日可有人私自出宫,若是发现,密报于我,切记不要声张。” 听到此话,安和心中一愣,答应了一声,便离开了大殿。 走在宫中的路上,安和心中闷闷不乐。 万岁爷也真是,居然交给我这么复杂的工作。 皇宫之内,人数众多,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还不能声张,这是人干的事吗? 安和低着脑袋,一脸沉闷,但是下一刻,他突然眼睛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不要声张,可不是说偷偷摸摸! 那岂不是…… 想到这里,安和了嘴角不禁上扬了一个弧度。 第32章 抓获刺客 “陛下,大理寺卿求见。” 就在朱景面对一堆奏章发愣之时,宫门外的侍卫跑了进来。 朱景正了正身子,随意地说了一声“宣”。 侍卫出去之后,看着一堆散乱的奏章,朱景皱了皱眉头。 唉……没有安和那个狗皮膏药,这种屁大的小事还得自己亲自动手。 就这样,朱景一边整理着奏章,一边猜测着大理寺卿这大晚上的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消息。 片刻之后,陆才进入了大殿,礼拜之后,便开门见山的讲了起来。 “启奏陛下,昨夜有贼人刺杀朝臣,已经抓获,经过审讯,已有结果,但是牵连甚大,涉及到了亲王,还请陛下定夺。” 话未听完,朱景便是一愣,顿时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昨夜……刺杀朝臣……那不就是昨夜百花楼的事吗? 虽然有了猜测,但他依旧面不改色的问道,“那贼人刺杀的是哪位大臣?” “御使大夫杨飞。” 咦? 陆才为什么没有提到徐清? 难不成不是昨夜百花楼的事? 朱景有些疑惑,但也不好直说,只得委婉地问道,“那杨飞如何,可有受伤?” “杨大人无恙,我等提前知晓了此事,特在百花楼内设下埋伏,抓获了刺客。” 本来朱景还抱着一丝丝的侥幸,但是现在看来,毫无疑问就是昨夜的事了。 不过,究竟是谁被抓了呢? 是臭丫头?还是另一个? 当时救错了人,那人应该是跑了,而臭丫头还带着伤,该不会是她被抓了吧? 她不是宫中之人吗? 怎么还和亲王还有些关系? 朱景心生疑惑,便开口问道,“你说此事还牵连到了亲王?” “那贼人招供说自己是荣亲王的手下,受到荣亲王的指示。” 闻言,朱景瞬间就想起了关于荣亲王的记忆。 这个荣亲王是自己的大哥,也是先皇的嫡长子,按照常理来说,本来是此人继承皇位的,若不是先帝出了那么一个幺蛾子,估计现在坐在这里的就是这个荣亲王了。 而且这个荣亲王也算先帝诸多皇子中较为优秀的一个,甚至是比新皇还要优秀,也正是因为如此,先皇废长立幼时遇到了极大的阻力。 但是这个荣亲王可是心大的很,虽然被莫名撸掉了太子头衔,但是丝毫没有怨言,依旧该吃吃,该喝喝,甚至还很高兴的样子。 想到这里,朱景不仅没有生气,而且没有怀疑自己的这位大哥,甚至还产生了……羡慕之情。 做一个亲王,拿着朝廷的俸禄,养个数千亲兵,挂个虚衔,啥事不干,还照样吃香喝辣,花天酒地。 这不就是我梦想的生活吗? 不想还好,一旦想起来之后,朱景是越想越气。 感情我在这里辛辛苦苦,日理万机,你们在那里坐享其成。 我一个皇帝,反而成了给你们打工的了? 随着心中所想,朱景的脸色也渐渐黑了下来。 “以爱卿的意思此事该当如何?” “臣认为此事证据尚且不足,不能仅凭一面之词就确认罪证,至于荣亲王是否真与此事有所关联,还需要从荣亲王方面深入调查。” “不必了,一个小小的刺客而已,说不得只是临死之前乱咬一通罢了,无需大动干戈,再怎么说也是朕同父异母的兄弟,朕还是相信他的。” 听到这样的指示,徐才不禁心生疑惑。 按照常理陛下不应该让我彻查此事吗? 考虑到陛下可能要插手此事,所以徐才便多问了一句,“如今那名刺客已经招供,刺杀朝廷官员的罪证已经落实,要如何处置,还请陛下明示。” 听到这里,朱景不禁陷入了沉思。 刺杀朝廷官员,若是按照流程,招供之后那就是送往刑部,三审定案之后,然后斩首示众。 而且三审为了解决疑点,少不了诸多酷刑。 这臭丫头要是去了,那把人都能硌疼的小身子板,估计是连斩首都给免了。 她难道不知道大理寺不准动用酷刑的规矩?非要去刑部找死? 又或者她真的是荣亲王派来的? 若真是如此,那荣亲王为何要去刺杀御史大夫呢?有仇不成? 虽然心中有数不尽的疑问,但是他也不能去给徐才提供一丝半点的线索。 当然,他也不想臭丫头就这么被斩了。 不是因为看她可爱,馋她的身子,而是她的身份和目的还尚不清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处死了,那实在是有违贤德之君的名头。 想到这些,朱景并没有直接答复,而是提出了一个疑问,“你们是如何提前知道此事的。” “我们提前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上有提醒之语,所以做了些准备,没想到真的发生了此事,这才擒获了刺客,不然恐怕就真的出事了。” 又是匿名信? 为什么有种熟悉的感觉? “看来此事疑点颇多啊,虽然那刺客招了供,但是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先不要将其送往刑部,你好好审查此事,若有新的进展,再报于我。” “臣领旨。” 本来此事到此已经算是说完了,而朱景也已经拿起了旁边的奏章,打算尽快进入间歇性的工作状态了,但是徐才却是继续说话了,“陛下,臣在百花楼的现场发现了一物,此物有些特别,现呈与陛下。” 本来朱景也没有太过在意,但是当抬头看见徐才手中的玉佩之时,突然间愣了一下,就连心跳都似乎漏了几拍。 这是一块精致至极的玉佩,一眼便可以看出其价值连城,非常人所能拥有,而且其上更是雕刻这龙纹,那可是皇族身份的象征。 他人或是不知,但是朱景又怎能不知道,这毕竟是他身上的玉佩啊! 此时此刻,朱景已然明白——这是他昨夜一个疏忽将其遗漏在了现场。 但是朱景掩饰的极好,虽然心中有着暴风骤雨,但是表情上依旧是风和日丽。 “这不是朕的玉佩吗?怎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臣尚未查清,等过些时日,臣一定给陛下一个交代。” “嗯,好,朕相信你!”看到徐才一脸的严肃,朱景毫不吝惜的鼓励了一句,完全看不出来丝毫的虚情假意。 直到徐才离去之后,朱景这才露出了苦笑。 这徐才还真是一根筋啊! 此事查不出来也就罢了,万一奇迹般地查出来了,我看你怎么办? 想到这里,作为罪魁祸首的朱景反而是一脸的轻松,就像是没事人一般。 第33章 深情一吻 是夜,乾清宫的寝殿之内,传来阵阵此起彼伏的鼾声。 大殿的龙床之上,朱景睡得很沉。 或许是这龙床太生硬了一些,他总是过一段时间就会无意识地翻一下身子,换一个姿势。 就在这般夜深人静之时,传来了一声低不可闻的“嘎吱”声。 随着这奇怪的声音,寝殿的窗户缓缓的打了开来。 紧接着,便从窗户外进来了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人手中还握着一把长剑。 这两人都以黑纱遮面,让人看不清容貌。 虽然二人都裹了个严严实实,但是那独特的身形却是无法掩饰。 那持剑之人身材高大壮硕,步伐稳健,是个精壮汉子无疑。 而另一人,则是两手空空,就身形来说,也是与那汉子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虽然同样很高,但这人却并非高大,而是高挑。 这人身材凹凸有致,曲线柔美,走起路来步伐轻盈,即使是一袭黑衣,但是依旧散着的柔美娇艳的气质。 再加上那眉宇间的一抹鲜红的朱砂,更是说明着这就是一个女子。 进入大殿之后,那女子在前,壮汉在后,二人轻轻地走到了龙床旁边。 但是二人就此停在了床前,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睡得正酣的朱景。 男子站在女子旁边,双手交叉,环抱着那把长剑,时不时地左右张望,虽说是一副警惕的模样,却是隐隐约约表现出些许的不耐烦。 而那女子,只是静静地看着朱景,美目流盼,深情款款。 数个呼吸后,那男子终是将不耐烦彻底地表现了出来,伸出手拽了拽女子的袖子,示意女子尽快离开。 只是那女子并没有理会,反倒是做了一个大胆至极的举动。 在男子错愕的眼神之下,她直接爬上了龙床,取下了面纱,躬下了身子,将薄薄的红唇轻轻贴了过去。 这个动作很快,快到旁边的男子根本来不及阻止。 但是这个动作也很慢,慢到让她等待了多年,才终于下定决心做出这样一个举动。 这是一瞬,亦是数年。 双唇相接,女子的眼中充满着浓浓的爱意。 不曾想,这一吻,那眼中浓浓的爱意竟然凝结成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那绝美的面庞划过,最终滴在了龙枕上。 时间很短,泪痕尚湿,女子果断地抬起了头,再次带上了面纱,遮住了那盛世容颜。 到了此时,她依旧双目湿润,但是眼中的爱意和深情却是随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决然。 离开龙床,走向窗户,她没有丝毫的犹豫,果断的背影似乎在诉说着三个字——永别了。 看到女子的模样,旁边执剑的男子终于缓过神来,无奈的摇了摇头之后,便带着女子离开了大殿,消失在了皇宫皎洁的月色之下。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二人离开了皇宫,出现在了京城内的一处街道上。 这时,持剑男子挡在女子面前,冷冷的质问道,“我已经自作主张带你去见他了,你为何还要如此?”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大可装作不知。”摘下面纱,露出那绝美的面庞,女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哼!你说的倒是轻巧,若是被主子知道了,你我都少不了麻烦。此事我会隐瞒下来的,你不会自找麻烦吧?” “当然,你若是不说,我又何必自讨无趣?” “很好,既然如此,我们上路吧,尽快离开京城,主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说罢,二人便离开了此地。 …… 次日卯时,乾清宫内。 随着一声鸡鸣般的叫声,朱景从龙床之上坐了起来。 这已经是朱景成为皇帝的第四日,他已经完全地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虽然他也想着是要早起,但终究还是……起不来! 起床之后,朱景就往常一样,安心当一个提线木偶,享受着被人伺候的感觉。 不过在要洗漱的时候,他的心底却是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就是——洗了好像怪可惜的,就好像莫名地丢了十个亿。 感受着这种诡异的感觉,朱景摇了摇头,摸了一把脸,平复了一下心情,便继续洗漱了。 洗漱结束之后,朱景在大殿中等着了,他在等他的早膳。 在这几天的努力之下,他不仅把请安的习俗改了,甚至连传了几十年的御膳制度也给改了。 以前是早课早读之后才用餐,而且还要大摆一番架势,现在他只要起床之后,坐在这大殿中静静等着御膳房的人把早膳献在桌子上就好了。 至于早课吗? 那就更有趣了……边吃边听了解一下,简直不要太巴适。 本来朱景是想连这早课制度一起废了的,但是一想到那德妃送的锦帕,他就感觉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屈辱。 作为九五之尊,连个情诗都看不懂,这能忍? 其实也没啥不能忍的,作为一个穿越者,他还是深信术业有专攻的道理的。 他不能忍的是这魂穿居然不能继承新皇文学天赋,这让他一想到就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一开始他以为狗系统推荐他加载文化外挂是在诳他,但是这么一看,还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在里面的。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是狗系统没有给他明说。 片刻之后,早膳来了,徐清也跟着来了。 看到徐清,朱景豪迈地招呼了一声,“徐爱卿,过来随朕一起用早膳。” 徐清虽然知道这不合礼数,但是这两天他也感觉出来陛下似乎是愈发的平易近人,所以不仅没有拒绝,而且还是兴高采烈的坐了过来。 能与陛下一同用膳,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现在有这样的机会,他又怎么可能会不识抬举? 看到徐清一脸的高兴,朱景满意的一笑,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虽说这事对徐清来说就是像祖坟上冒青烟了,但对朱景来说却是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更何况他还是喜欢和别人一起吃饭,他总感觉,同样的饭,一个人吃起来,它就是不香。 当然,朱景心中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他早就把徐清给安排了。 毕竟,玩套路的人——心都脏着呢。 虽然他一直都是这么说别人的,但事实却是……他才是那个——最脏的。 第34章 这个案情有点迷 早课结束,徐清离去之后,朱景便悠闲地躺在椅子上,看起了奏章。 心情好的时候,他便认真地看上两本,心情不好的时候,便直接出去走一圈。 至于旁边的安和,在这几日里已经见识到了朱景各种各样的骚操作,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但在朱景看过一份奏章之后,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事,倏地抬起头看向了安和。 “安和,昨夜朕让你查的事情,你查得如何了?” “回万岁爷,并没有查到有人私自出宫。” “没有?你可是认真的查了?”朱景有些意外,脸上的神情突然间严肃了一些。 “确实没有。”虽然被盯的有些发憷,但是安和依旧一本正经的说道。 听到安和确定的回答,朱景脸色舒展了一些,目光也从安和的身上挪了开来。 在他看来,安和倒是不至于说谎。 而这样的结果,虽说是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皇宫人数众多,少一个人短时间内未必查得清楚。 更何况,这可是皇宫,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可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当然,他也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是那个臭丫头。 昨夜陆才说抓到了刺客,虽然没有详细的信息,但是他觉得臭丫头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不过毕竟没有亲眼所见,他还是抱有一丝丝的侥幸。 从安和这里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朱景便让安和离开了大殿,因为,他还要召见几个人。 片刻之后,无人通报,殿内便进来了四个人,这正是他昨日刚封的皇都卫。 昨日封了四人官职之后,朱景便暗中吩咐让四人去注意一下德妃的踪迹,现在看来,应该是有些眉目了。 “陛下,德妃娘娘已经离开了京城。” “何时离开的?去了何处?”朱景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发现了德妃的踪迹,不由得有些惊奇。 “昨夜德妃娘娘潜入陛下寝宫,天亮之后便离开了京城,一路向西去了。” “她还来了朕的寝宫?” 朱景这么一问,四人便将昨夜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而且说得很是详细。 听到四人的描述,朱景情不自禁地脑补出了完整的画面。 而且,在朱景下意识地自我加工之下,那香艳画面已然加上了无数唯美的滤镜,一时间,竟连他自己也有些无法自拔。 但是,那画面越是唯美,那触感缺失的遗憾就越是刺痛着他的心。 一想到这里,他就有种错失了几个亿的感觉。 这么难得的事情!居然…… 唉…… 果然,人生最遗憾的事不是不曾拥有,而是你曾经拥有过,但你却没有感知,等到发现之时,却已是追悔莫及。 此时此刻,朱景的心在滴血,但是为了九五之尊的颜面,他只能强作镇定。 “你们继续派人跟踪下去,看看她究竟去了何处。”朱景强行调整了一下心情,面不改色地安排道。 “遵旨。” 说罢,四人便按照朱景的吩咐行事去了。 而在四人离去之后,朱景这才彻底地放飞自我,换上了一副苦瓜脸。 或许真的是太过遗憾,在之后上朝的过程中,他也一直是一副闷闷不乐,心不在焉的模样。 用过了午膳之后,朱景也是没有多待,直接离开了皇宫。 坐着车架,带着一队侍卫,朱景一路来到了大理寺。 徐才见到朱景亲临,也是大吃一惊,慌忙迎驾。 “臣不知圣驾至此,未能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无妨,朕也是一时兴起,特来此地,看看刺杀案查得如何了。”朱景面色平静,轻松地说道。 “陛下请入内,容臣细细禀报。”徐才说着,便躬身让开了一条路。 朱景自是没有客气,随着徐才来到了一处大厅。 就座之后,徐才便说了起来。 “陛下,经过审问,今日那刺客又招了一些罪状,一是承认了杀死御厨一事,二是承认了盗走陛下玉佩一事。” 听到前半句之时,朱景尚还一阵震惊,毕竟这事居然有了眉目,但是听到后半句时,他却是平静了下来,所有的惊讶都化成了疑惑。 前面的尚不清楚真假,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那玉佩分明就是他前夜不小心遗落在现场的,而现在,这刺客却是招供说盗走了玉佩? 这??? 难不成徐才这家伙学精了,直接给屈打成招了? 本来他还以为要解开谜团了,现在他却是突然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想到这里,朱景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看着朱景脸色的变化,徐才没有等到朱景提问,便详细地解释了起来。 “以那刺客的供词来看,他是在十日前接到荣亲王的命令,命令上说若是白程行事失败,便要他在御膳中下毒,后来白程确实失败,他便按照命令要挟御厨在御膳中下毒,再到后来事情败露,他便杀人灭口,由于当时正值白天,他只能潜藏于宫中,入夜之后,趁着夜色,他离开了皇宫,顺手盗走了玉佩。” 朱景一听便发现漏洞百出,随即问道,“爱卿觉得这证词可信否?” “臣认为此证词有一个最明显的漏洞,下毒本是他们计策的后备手段,理应使用见效快的毒药,但是实际上却使用了慢性毒药,这实在是有违常理,还有一处漏洞就是此人说是顺手盗走了玉佩,臣认为此事不实,一般像这样的杀手,他们的目的都很明确,决不会对目标之外的事情起意,而这人这般说法,应该是为了把水搅浑,掩饰事情的真相。” 闻言,朱景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感觉这个刺客很像是臭丫头,但是,同时又很不像。 感觉像,是因为从这个供词上来看,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一个“蠢”字。 感觉不像,是因为这个刺客实在是太没骨气了一些,招供招得实在是太快了,一点也不像他认识的那个臭丫头。 毕竟那臭丫头可是能够拿刀割自己的狠人,面对大理寺的这些小手段怎么可能服软? 就算是故布疑阵,也应该多抗些时日,好取信于人。 虽说以她的脑子想不到怎么编证词,但是这点道理她不会不明白吧? 想到这里,朱景愈发好奇了起来,这个刺客,究竟是不是那个臭丫头? 第35章 封锁消息 沉吟了片刻之后,朱景开口道,“将那刺客给我带上来,朕要亲自问话。” 徐才答应了一声,便吩咐手下前去大理寺牢房内提人。 但是时间过去半刻之后,却是迟迟不见人来。 朱景倒是没什么,一直在反复思考着这刺客究竟是不是那个臭丫头,也就没有在意。 但是座下的徐才却是立不住了,一脸的焦躁,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事要发生。 时间过去了又是半刻,就在朱景也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出去提人的那个侍卫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陛下,刺客……已经死了!”侍卫满脸惊慌,说话也有些结巴,但看起来丝毫不像是说假话。 听到这话,徐才大惊失色,慌忙问道,“怎么死的?” “中毒身亡。” “他哪来的毒药?”徐才一脸震惊,比听到刺客死亡的事情还要震惊。 先前在侍卫迟迟不来之时,他便有了猜测,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死法。 当然他出此一问,也是因为大理寺有一套防止犯人自杀的方法。 咬舌自尽,牙下藏毒,都别想在大理寺使用。 而且徐才清楚地记得,他可是亲眼看着人搜的身,在极度严格的搜查之下,他不相信刺客还会身藏毒药。 这毒是从外面带来的? 是大理寺有内应还是有人潜入了大理寺? 虽然徐才疑惑至极,但是听到手下说是不知的时候,他也没有生气,毕竟他也猜到结果会是这样。 事情到了此时,徐才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便把目光看向了朱景。 “尸体总还在吧,把尸体抬上来。”朱景面无表情地说道。 徐才本来还想阻止一二,不想让陛下见到尸体,但是看到朱景的脸色,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片刻之后,那些侍卫便将尸体抬了进来。 徐才一看,嘴唇发黑,确实是中毒的迹象,而且从尸体的变化来看,似乎毒发的时间还不是太久。 虽然徐才并非仵作,但是身为大理寺卿,没吃过猪肉,还是见过猪跑的,这点能力他还是有的,大致可以看得出来这刺客死期不超过一个时辰。 不过在看到尸体之后,座上的朱景却是脸色平静了下来,因为他发现——这是一个男人的尸体。 虽然朱景不认识此人的面目,但是对这个身形却是熟悉至极。 又瘦,又矮,还一马平川,除了那个占他便宜的臭丫头,还能有谁? 也不是,还是有的,毕竟还曾经救过他呢! 不想还好,一想到这里,朱景就感觉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 搞了半天,救错人也就罢了,到头来居然还救了一个男人? 刚开始还以为救的是臭丫头,后来以为至少也能够算是英雄救美,但是到头来,居然救了个汉子? 这巨大的心理落差,换谁能够遭得住?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朱景对这个臭丫头是愈发地好奇了。 她究竟是什么身份?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时间朱景也想不清楚,便让人把尸体先抬了下去。 尸体抬下之后,朱景就看向了徐才,但是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就这样看着,就像是死亡凝视。 “陛下,此事是臣的疏忽。”看到朱景的目光,徐才便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你不必自责,发生了这种事情,的确出乎意料。” “陛下,这刺客虽然别有用心,但是所说证词并非全是虚假,此事关乎江山社稷,而且涉及到荣亲王,臣以为应当深入调查,若是无关,好还荣亲王一个清白。”徐才因为刚刚发生的事还有些自责,所以便马上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爱卿难道忘了?朕不是昨夜说过不需要调查荣亲王了吗?” “臣不敢忘。” “没忘就好,随便你怎么查,不要去调查荣亲王。还有,荣亲王被牵连进来之事可有他人知晓?”朱景再次叮嘱了一声,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便开口问道。 “臣不曾告诉过他人。” “那好,朕要你封锁消息,不要将牵扯的荣亲王的事情传出去,在将罪状移交刑部之前,将这刺客的供状也给改了,你可明白?” “臣听明白了。” 看到徐才一脸认真的模样,朱景就放心了下来,带着侍卫,离开了大理寺。 就在离开之时,他又让人传了旨意,让太师、太傅、上国柱三人即刻进宫。 坐在回宫的车架上,朱景心里不停地盘算着。 对于案件,他倒是不担心,这事情太过复杂,反正想也想不清楚,他就直接懒得去想了,毕竟还有专门的人替他去想,自己想多了,反而是浪费脑细胞。 不过既然提到了荣亲王,他倒是对自己的这些兄弟有了想法。 他之所以不让徐才去调查荣亲王,更是让徐才把事情压下来,一是因为他也知道案情复杂,幕后黑手还没有漏出丝毫的痕迹,若是传出去,便会打草惊蛇;二是因为他也知道查不清楚,便打算放弃调查,以退为进,让这些大鱼自动浮出水面。 至于具体要怎么做吗?他还是要和三位台柱子商量一下。 其实也不是商量一下,是——通知一下。 叫三人前来,不过是意思意思罢了。 回到皇宫之后,不到一个时辰,三人便先后来到了乾清宫。 在朱景的安排下,三人坐在了一张案桌旁。 没错,就是坐。 本来皇帝召见臣子,臣子都是直接站在大殿中的。但是在上一次和段斐讨价还价了一下午之后,他便计上心来,在乾清宫内准备了这么一张案桌,然后在旁边安置了椅子,布置得就像是前世的客厅一般。 虽然不是木匠皇帝,但是对于这样的杰作他还是蛮自得的,尤其是看到这三个憨憨坐在上面如坐针毡的模样,他就更是控制不住地想笑。 “三位爱卿不必拘束,诸位爱卿效劳我朱氏皇族三代,劳苦功高,如今年迈,朕特意准备了这等靠坐之处,议事之时就不必在这宫中久立了。” 听到朱景的解释,三人自是聊表了一些谢意,顺带表示了一番忠诚。 虽然他们也本来就很忠诚,但是忠诚,也是分对象的,忠诚于国家,忠诚于皇上,这可不是一码事。 看到三人的模样,朱景自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36章 说服 说完了客套话,看着三人一脸严肃的模样,朱景便直接进入正题,开始了今天的“会议”。 “朕今日召三位爱卿来此,自是有要事相商……你们且说说,朕的那些兄长如何?” 闻言,三人不禁心中一愣,没想到陛下说的竟是此事。 当然朱景也没指望三人回答,下一刻,他直接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三位爱卿不必担心,朕并非要对付自己的那些兄长,你们也知,他们中间有人心怀不轨,且不论是谁,但是他们终究是朕的兄长。他们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朕也不想过多追究,手足相残的事,朕也不愿为之。” 一番话后,看到三人的脸色渐渐舒展,朱景亦是放心了下来。 虽说此话真假参半,甚至连他自己也说不太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但是这都不重要,因为这不过是他的铺垫而已。 “当年父皇传位于我之时,百官尚且不服,更何况是朕的兄长,他们若是没有怨言,不记恨于我,反倒是有些不太正常了。” 说到这句之时,朱景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李震南。 不过李震南依旧面不改色,就像是连一个嫌弃的眼神都懒得给他。 当然这只是一个小动作而已,朱景也没有多余的意思,就只是……意思意思。 瞥了一眼之后,朱景自是没有停顿,继续说道,“先帝破除万难,传位于我之后,便颁下一道旨意,让他们没有圣旨不得入京,为了防止他们生乱,先帝还剥夺了他们的军政实权,让他们不许涉政,不许屯兵,就连护院的人数也不得过千,这样的方法虽说是缚住了他们的手脚,但是却也寒了他们的心。” 说到此处,或许是联想到了那些兄长的境遇,他自己也感同身受,神色也随着语气低沉了下来。 在朱景略显低沉,半晌不语之后,终于有人主动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 “陛下所言甚是,先帝如此安排,虽说是将他们起事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但也却是激起了他们的怨念。” 听到段斐的这番话,朱景马上接口道,“朕登基才刚刚百日,就有人谋逆,有人投毒,如尔等所见,他们真的被束缚住了吗?” 说到此处,朱景的语气严厉了起来。 他又是铺垫,又是演戏,终于等到段斐的助攻,他自然要好好把握机会,从气势上占领高地。 三人闻言,皆知事实就是如此,也只能暗自感叹。 “陛下,臣以为应当深查此事,找出幕后真凶,届时再施以重罚,以儆效尤。”感叹之后,张超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张太傅,你认为此事有这么好查吗?今日朕去了大理寺,那刺杀杨飞的刺客招供了御膳下毒一事,就连白程谋逆之事似乎都有些端倪,但是还没等朕见到那个刺客,那人便死了,所有的线索,又都断了,更何况,那些证词真假难辨,根本无从查起。” “那可有招供是何人指使?”张超被堵了回去,这次说话的自是段斐。 “是荣亲王。” 话毕,看到三人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朱景继续说道,“你们不相信,朕也不相信,所以,朕已经让徐才封锁了消息。” 他知道这三人自是不会将此事传出去,所以并没有理会三人的反应,而是自顾自的说道,“朕的这位大哥,生性豁达,从不主动追求权力,就算是丢了太子之位,他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快,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事来? 朕记得先帝还曾骂过他胸无大志,但是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主动提出让出太子之位。 我能够继承皇位,并非没有这里的原因,当时若是他稍加反抗,那估计现在坐在这里的就是他了。” “话说回来,朕虽然兄长不多,但是个个都非庸人,若是以才能来论,恐怕他们大多都胜于我。 先帝的安排,看似合理,但是却低估了他们的能力。 这样的安排只是限制了他们明面上积累实力而已,但在暗地里,他们依旧有本事积攒实力。 如此一来,看似是解决了问题,但是却埋下了极大的隐患,长久之后,谁也无法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 朱景看到三人已有被说服的模样,便将自己的最终目的直接说了出来,“现在朕有意将给他们给予部分军政权力,让他们管理一方百姓,三位爱卿以为如何?” 听到此话,三人震惊,就连一向稳如老狗的李震南也是微微色变。 “陛下难道忘了,这六国割据的局势是怎么形成的了吗?昔日大周便是因为藩王割据最终导致灭亡,若是军政大权下放,皇权分散,恐怕会出现内乱,届时若是他国再乘机作乱,内忧外患,我定国……危矣。” 张超说完,段斐和上国柱亦是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你们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这是定国,并非大周,如此安排,也未必不能利大于弊。” 看到三人一脸疑惑,朱景便解释了起来。 “其一,朕的这些兄长都有才能,如今的安排,既增加了他们的怨念,又浪费了他们的才能,给与他们权利,让他们为国效力,给他们施展抱负的机会。 其二,我定国地势复杂,虽有天险可保我定国无虞,但是国界之内却是多有大山阻隔,地域小也便罢了,但是我定国疆域辽阔,仅有一处都城,对周边的地方根本是鞭长莫及,很多事情等上奏到我这里来,已经是错过了解决的时间。 你们看那一桌子的奏章,即使我日夜操劳,也依旧无暇顾及,把这些地方上的政事交由他们处理,岂不是可以处理得更快,更好?若是这些地方都能够繁荣发展,我定国何愁不能国富民强?” 经过朱景一番声情并茂,慷慨激昂的高谈阔论,三人不禁有些动容。 “陛下果然高瞻远瞩,独具慧眼,臣等无能,竟然忘了堵不如疏的道理。如此一来,他们必然感念皇恩,尽心竭力为陛下分忧,如此一举多得的办法,当真是妙啊!” 段斐听明白了朱景的意思,亦觉此言甚是有理,所以情不自禁地吹道。 至于其他二人,也同样微微点头,以示赞同。 届此,目的达成,朱景再次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37章 委以重任 说服了三人,意见达成一致之后,便是对具体细节的考量。 又是一番商讨之后,众人敲定了最后的方案。 政事方面,由所在地的亲王进行初步管理,大事上报京城。 毕竟需要他们在当地好好管理,所以众人的态度都宽松,尽可能地给予了较大的权力。 为了能够让这些亲王放松戒心,也为了能够让他们方便管理,众人最终决定给予一定的军事权力。 但是在军队方面,众人都秉持着一个基本原则,那就是——军队都是属于皇上的。 所以虽然允许他们养兵,但是数目不能过万,而且这些兵士还要听从当地最高军队将领的调遣。 毕竟,只有皇上才有对军队的绝对指挥权。 议完了事,三人便各自离去。 至此,已是到了黄昏时刻。 用完了晚膳,朱景便开始继续批阅奏章。 由于下午的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所以朱景看着一桌子的奏章,表情很轻松。 换做平时,他必然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但是现在,他马上就可以将政事交给那些兄弟去管,这样一来,这桌上的奏章起码要少上一半,一想到这里,他心里的幸福感就像是泉眼中的水一样不停地往上涌。 叫你们一个个闲的无聊,现在有机会充实一下生活了吧? 这指点江山的乐趣,朕可不能独享。 毕竟,朕可不是一个自私的人! 圣人有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就让咱们一起愉快地玩耍吧!朕的兄长们。 想着想着,朱景便露出了傻笑,当然,这是因为安和并不在旁边。 “没有安和这块狗皮膏药还真是舒服啊!” 就在朱景感叹之时,宫外的安和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难道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安和一边皱了皱眉头,一边低着头快速地向前走去,毕竟他还要侍候在朱景身边。 他可是万岁爷的贴心小助手,怎么能够长时间离开万岁爷? 但是就在他左拐进入宫门的时候,一个身影飞速的撞了上来。 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撞在了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单手撑地,坐了起来,看到是一个普通的小太监,他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了怒容。 “你没长眼睛啊,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小太监似乎是被安和的气势吓到,慌忙上前搀扶安和。 为了平息安和的怒气,他不停地弯腰赔礼,连声道歉。 看到对方如此的识相,安和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 他曾经也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太监,也不小心得罪过人,一想到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他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去吧去吧,以后小心点,别这么莽撞了!”安和摆了摆手,随意地说道。 拍了拍身上的土后,他便头也不回进了宫门。 之后,小太监也顺着之前的方向离开了宫门。 只不过经历了这一幕,他的脸色却不是躲过一劫的轻松,而是疑惑。 他很奇怪,按照主子的消息,这个安和不是潜伏的武林高手吗?怎么会让人一下就撞倒? 不过他只是来负责来试探一下的,只要确定此事便好。 这般想着,他便摇了摇头,继续走了下去。 而被他故意撞了的安和,闷着头走了半天之后,似乎也发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不禁陷入了疑惑。 刚才我进宫是右转,他出门是左转,正常人不一般都是靠右走的吗?怎么这么容易就碰上了? 而且,当时我走得也不慢啊,为什么我摔得那么惨,他却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 他也没我胖啊,不应该啊! 安和越想越疑惑,脸色不禁变得有些低沉,眉头也皱得深了一些。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他便进入了大殿,因为他还想着刚才的事情,所以他脸色依旧,还没有舒展。 虽然他有些闷闷不乐,心不在焉,但是殿内坐着的朱景却是兴致勃勃,一眼就捕捉到了他的表情。 “安和,发生了何事啊,怎么这般模样?” “回禀万岁爷,奴才刚刚被人撞了。”安和强行舒缓了下表情,如实的说道。 “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吗?要是朕被人撞了,才会有这样的表情吧!”朱景心情很好,出言调侃道。 “奴才惶恐,实在是那人有些怪异,所以奴才这才有些疑惑。”随着这几日的相处,安和也知道朱景随和异常,就算是他知道朱景在开玩笑,但他还知道自己毕竟是奴才,所以依旧保持着自己该有的姿态。 “如何怪异,说来听听。” 只是在听到安和的解释后,朱景并没有疑惑,只是说安和多虑了,叫他不要多想。 当然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想的。 他虽然知道宫中不可思议的事情很多,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人会去故意撞一个太监。 说完了这些,朱景问道,“安和,你识得字吗?” “奴才年幼时上过私塾,识得些字。” “你还上过私塾?”朱景好奇的问道。 “奴才生于商人家,家境还算不错,所以上过私塾,后来家道中落,又遭盗匪抢劫,家人罹祸而死,奴才这才进的宫。”安和诉说着往事,语气逐渐低沉。 “是朕多言了。”看到安和一脸悲伤,朱景自责的说了一句。 虽然他穿越成了皇上,高高在上,但是他依旧觉得人人平等,在他的眼中,安和与段斐那些大员都没什么区别。 若不是宫中等级森严,事事都要遵循礼制,他自然不会区别对待。 礼制是要遵守,但是平时的态度上,他还是可以随心行事的。 “此事都过去了,现在能够侍候在万岁爷身边,奴才已经心满意足了。”听到朱景的话,安和比之前被封为副总管之时还要激动,不禁流下了眼泪。 作为一个奴才,能够听到当今天子这样的话,这辈子,算是值了! 只是朱景没想到,就是这么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把安和感动到了这种地步。 过了半晌,看到安和的情绪恢复了之后,朱景开口道,“既然你识得字的话,那你过来看看这些奏章。”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桌上的奏章。 安和也没有迟疑,接连看了几本,回复道,“奴才都认得。” “当真全都认得?”朱景顿时脸上露出了惊喜之情。 看到安和点头后,他开怀一笑道,“好啊,好啊,安和,朕有件大事要交付于你,你可愿意?” “万岁爷尽管吩咐。” “朕要你在这些奏章送来之后,先行阅读一遍,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分门别类,你能够办到吗?” 虽说只是这样的累活,但是能够得到万岁爷这样的信任,安和激动不已,连连称“能”。 看到安和的模样,朱景会心一笑,当即把桌上的奏章推给了安和。 第38章 荣亲王府 夜幕降临,乾清宫内,烛火通明。 此时此刻,朱景正静静地看着奏章,之前让安和将桌上的奏章分类完成后,他便让安和下去休息了。 在安和看来,万岁爷是体谅他,爱护他,但是,朱景只不过是想单独召见几个人罢了。 随着一阵冷风吹进窗户,大殿中出现了四个人。 这四人身形鬼魅,个个都是高手。 之后,四人便躬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形同一体,这正是那四名皇都卫。 “事情办得如何了?”朱景扔下手中的奏章,问道。 “启奏陛下,德妃娘娘去了荣亲王府。” “又是荣亲王?有意思。”朱景略作思考,继续说道,“现在还有些事情需要你们去办。” “你们分出一人去盯着徐清,若是他有什么异动,回来禀报于我。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你们便先行退下吧。” 虽说他已经在套路徐清了,但是并没有什么发现,故而做此安排。 在四人离去之后,朱景便躺在椅子上,闭目沉思了起来。 荣亲王和德妃怎么会在一起? 难不成白程谋逆一事真的是荣亲王在指使? 若真是如此,那朕的这位大哥……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与此同时,千里开外的荣亲王府,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其华丽程度,就算是与皇宫相比,依旧是不遑多让。 只是此地的面积小了一些,还不足皇宫的十分之一大。 当然,毕竟这只是亲王的府邸,就算是有足够的财力,也不能修建成皇宫那般巨大,否则的话,便成了僭越,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本来能将府邸修建得如此华丽之人,一般都会有不少护院,但是在此处府邸中,却是空荡荡的,就连下人,都没有看到几个。 至于此间的原因,那便是因为此地的主人荣亲王将大部分的钱财都用来装饰这府中的景色了,因此,在佣人这一方面,便要减少数量,缩减开支了。 此时此刻,夜深人静,本应是休息的时间,但在府中最大的一处大厅内,却是站着数人。 这几个人里,有一个穿着华丽的英俊男子,一个身材高大的精壮汉子,一个貌美至极的高挑女子,还有一个身材佝偻的小胡子老头。 “福伯,时候不早了,你先下去休息吧。”英俊男子转身看向老头,轻声说道。 在老头离去之后,他的目光便直接回到了那女子绝美的面庞上。 “没想到,只不过是数月不见,你居然憔悴成了这般模样。” “我本是一个该死之人,你又何必救我?你就不怕引火烧身吗?” “这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是被发现了又能如何?若是能够得到德妃娘娘的青睐,纵然是身死万次,又有何惜?不对,德妃娘娘已经葬身大火之中,香消玉殒,我应该称呼你为苓儿姑娘才是。”男子落落大方,微笑着说道。 不错,德妃名叫白苓,而这说话之人,便是荣亲王朱琦。 “随便你怎么称呼,但是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天下之大,你贵为亲王,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为何非要执着于我?”白苓从头至尾都面不改色,神情平静异常,浑身散发着高贵冷艳的气质。 “不错,天下是很大,但那些都不过是庸脂俗粉罢了,她们又有什么资格与你相比?” “你并非不知道我的心思,又何必强求?” “我以为你的容颜已是天下之最,无人能及,但没想到你的天真还远胜你的容貌。” 虽是说着嘲讽之语,但是朱琦的脸色依旧是很温和。 “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当初,他便是以你做交易,求我主动让出太子之位的。不相信是吧?但你以为他是怎么继承太子位的?若是我不愿意,朝中有的是大臣支持我,就算是父皇,也不可能轻易传位于他。” 听到这番话,她的脸色微变,玉手突然间攥紧,指甲在掌心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那又如何?他怎么做是他的事。”白苓嘴上这般说着,但是心里却是如针扎般的痛苦。 “你知道吗?为什么就算是你被封为贵妃,但依旧得不到他的欢心?还不是因为你喜欢故作坚强,你若是早流点眼泪,动了他的心,又怎会沦落到这步田地?不过也未必,那家伙铁石心肠,眼里只有权力,还未必会心软。” 看到白苓的脸色依旧如常,朱琦继续说道,“不过我就不一样了,我不仅见不得你故作坚强的样子,更见不得你伤心流泪的样子。你不必强撑着了,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毕竟这里不是皇宫,我也不是他。” 话未说完,白苓便瞪了一眼朱琦。 但是在朱琦的眼中,白苓越是这般,越就显得风情万种,越是让他心花怒放。 以前在京城,在皇宫之中,他还得处处谨言慎行,但这是在亲王府,他的地盘,便可以为所欲为,不必在乎那些有的没的,故而才会这般放飞自我,说出这般言语。 “你用这瞒天过海的计策将我带到此处,不会是想将我软禁在此吧?”白苓冷冷的问道。 “苓儿,我岂能做如此下流无耻的勾当?我虽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但好歹算得上是风流倜傥,光明磊落,你若是不愿意留在此处,自是可以随时离开。” “是吗?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白苓嘴角微斜,透露出些许妩媚。 “多少年了,第一次见你笑容,居然是在我的王府,看来我这府邸,当真比得过那皇宫啊!”朱琦说着,便开怀大笑了起来。 “奔波了一日,我有些累了。” “哦,我早就为你打扫好了西厢房,那可是我王府中景色最好,最宽敞的地方,苓儿随我来,我亲自带你前去。”朱琦殷勤至极,说着便向前一步,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必劳烦了,让连方带我过去就好了。”白苓一脸平静,说着便直接走了出去。 朱琦虽然脸厚,但是他自是不会逆了白苓的意思,随即使了个眼色让连方跟了上去。 即使白苓的背影消失在了视野中,但朱琦依旧笑的很是开心。 虽然我不会阻止你离开,但是,腿,可不止你有? 这一次,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放弃的! 第39章 以身为饵 次日清晨。 用过早膳,上过早课之后,朱景便去御花园散了散心。 现如今,早读算是废了,全看他的心情,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批阅会奏章,不好的时候,他便直接在椅子上闭(呼)目(呼)养(大)神(睡)。 当然他出去不是单纯的散心,他要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情,毕竟待会还要面见李震南。 约摸着李震南快要到来的时候,他便回到了乾清宫。 等来了李震南,他便将李震南招呼在了之前布置好的案桌旁,顺便将安和遣了出去,关上了殿门。 李震南虽然一眼就看出来朱景有秘事要说,但是依旧没有露出丝毫的异样之色,就像是这种事对他来说很平常一般。 但是越是看到李震南如此,朱景就越是不爽。 大家都是正常人,你好歹给点反应,你这个样子,让人感觉面对的是一个木头啊! 虽然心中不爽,但是他依旧面不改色地坐在了旁边。 “李爱卿,先帝曾嘱托你训练过一批影卫吧?” 朱景侧着脸,表情很是丰富。 虽然他是皇上,本应该保持足够的威严,但是,他明白,面对李震南这样的人,这种假装出来的威严没有任何意义。 李震南,三朝元老,军功显赫,随祖皇一起开辟定国江山,在先帝期间,又数次阻敌于国门之外,这样的人,是自带杀气的。 因此,朱景索性直接放飞自我,破罐子破摔,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威严。 既然你不给我好脸色,那我又何必在乎? “依先帝旨意,臣为陛下培养了一十三名影卫,他们个个武功高强,能力与陛下的暗卫相差无几,之前救驾之时,就有他们的参与。陛下若是需要,臣随时可以派遣他们过来。” “好,你将他们派过来吧,朕决定三日后前往荣亲王府,还用得上他们。” “陛下要亲自去宣召?何不直接传一道旨意,或是召他们进京?” 李震南想都不用想便知道此行凶险,所以多问了一句。 他自是知道朱景有自己的打算,但是,他也明白,此行必然少不了他费心尽力,毕竟他也老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也会担心自己晚节不保,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为了安抚他们,朕有必要亲自走上一趟,虽说是不能去面见所有人,但是见上一个,好歹展示一下朕的诚意。” “荣亲王府距离京城千里,就算是绝等的马匹,不眠不休,最快也需要一日才能到达,陛下为何偏要选择荣亲王?” “不错,选择其他的亲王或许快些,但是荣亲王是朕的大哥,也是先前的太子,他的身份最特殊,自然是非他莫属。”朱景松松垮垮的坐在椅子上,信然说道。 “陛下的目的应该不止如此吧。” 听到这话,朱景淡然一笑。 不错不错,我是想去见一眼德妃来着。 当然这不是目的,顺路而已。 但这是心里话,可不能说出来。 这般想着,朱景开口解释道,“当然,朕是为了揪出那些想要暗害我的人。待会朕还会告知百官,这消息自然会传到有心之人的耳中,在皇宫之内,他们畏首畏尾,偷偷摸摸,朕抓不住他们,现在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出手。” “陛下这是要以自己为饵,引蛇出洞?但是,陛下有没有想过,万一出了事怎么办?千里之路,臣可无法保证陛下的安危,就是太师太傅知道,也不会同意的。更何况,荣亲王是否有反意还尚未可知,如此行事,岂不是羊入虎口?”李震南脸色越说越沉,颇为不满。 “我已有了计划,自然能够自保无虞,爱卿不必担心。” 本来李震南还想继续劝谏,但是一想到这些日子里朱景的变化,他不禁欲言又止,将话又咽回了肚子。 他相信,既然朱景能够这样说,那应该是有把握的。 更何况,他只是一个臣子,一个不想过多左右圣上决定的臣子。 当然,姑且可以认为,这是他作为一个武将的觉悟。 “看来爱卿应该是没有意见了?” “臣会尽快让影卫过来的。” 说罢,朱景便让李震南离开了大殿。 之后,到了早朝之上,朱景又将此事提了出来。 百官闻言,纷纷上前劝阻,但是他主意已定,又怎会被说服? 早朝过后,朱景静静地躺在椅子上,眉头紧皱。 这些官员个个都阻止我,难不成没有人希望我去? 这实在是有些不正常啊! 到底是这些官员太会演戏,还是朕的这些兄长并没有收买过他们? 虽然朱景不愿去想这么复杂的事情,但是事关他的小命,他还是不得不思考。 毕竟,只有将这这些暗中对他图谋不轨之人通通除掉,他才能做一个安安静静享受生活的美男子。 就在这时,门外的侍卫进入通报,太师太傅求见。 朱景想都不想,就知道他们来要说些什么,所以脸色一沉,干脆的说道,“不见。” 但就在侍卫出去传话之时,却传来了一个声音。 “罢了,叫他们进来!” 片刻之后,张超和段斐进入了大殿。 “臣请陛下收回成命。” 看到二人整整齐齐,朱景突然间感觉有些头大。 “在早朝之时朕已经说了,朕意已决,你们为何还要如此。” “此事事关陛下安危,更关系到整个定国,臣不能让陛下以身犯险。”张超说道。 “臣可以带着陛下的旨意前往,若是陛下真的有个闪失,实在是得不偿失。”没等朱景说话,段斐补充道。 “若是不如此行事,怎么找出幕后黑手,你们查得出来吗?隐患一日不除,朕就一日不得安全,若真是天意亡我,早晚又有什么区别?” 被朱景这么一问,二人哑口无言。 本来段斐还想说一句若是真的出了事怎么办,但是他看得出来,朱景很不爽,所以终究是没有说话。 “没有其他的事,你们便先行退下吧!” 冷冷的声音传来,至此,二人算是无功而返,但是,作为臣子,他们尽力了。 而且,他们明白,陛下,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陛下了。 如今的陛下,有远见,有谋略,有魄力,就连他们这些为官几十年的老臣,都猜不到陛下的心思了。 第40章 挽留 荣亲王府。 “亲王,得到消息,陛下会在三日后动身来此。”连方慌忙进入大厅,急切地禀报道。 “什么?消息可靠吗?” 看到连方点头,朱琦的脸上的震惊更甚之前。 “这怎么可能,他不在宫中好好待着,来这里干什么?” “属下不知,今日早晨陛下在早朝之上宣布了此事,即使是百官反对,陛下也没有说明原因。” “去,把苓儿叫来,算了,还是我亲自去见她吧。” 朱琦说着,便一脸愁容地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他便到了西院,也就是西厢房所在的院落,这也是王府中除了主院外最大的一处院落。 与其说这是一处院落,不如说是一处花园,如今正值春末,百花绽放,芳香扑鼻。 朱琦一进入院门,便在花园内看见了白苓的身影。 娇躯稍倾,美目微合,白苓正轻轻地嗅着面前的一朵牡丹花,一脸幸福的模样。 花丛中,一只蝴蝶飞过,优美的景色落入眼中,她不禁莞尔一笑。 朱琦认识她的时间也算是不短了,少说也有七八年之久了,但是他从未见她这般笑过。 不知不觉间,他的脚步慢了下来,脸上的愁容也渐渐消失。 花很香,景很美,让人如痴如醉。 但是此时此刻,这些东西,不过只是背景,配色罢了。 朱琦呆住了,他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就这样,院中的三人,各自欣赏着自己眼中的景色,忘乎所以。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白苓抬起了头。 一转身,发现朱琦站在院门处,她的脸色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恢复了平时冷清的模样。 “你怎么又来了?” 看到白苓脸上若有如无的愠色,朱琦尴尬地笑了笑。 “我也不想叨扰你,但是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告诉你。” 白苓似乎一点都不以为意,直接将身体一转,留给了朱琦一副侧脸。 他也不介意,微笑着解释道,“陛下会在三日后动身来我王府,你可能要躲一阵子了。” “他怎么会来这里?”白苓猛地转身,檀口微张,满是惊讶。 “我也不得而知。”朱琦摊了摊手。 “难不成我的事情被发现了?” “不可能,如果他知道,必然早就派人抓你回去了,以他的性格,比起接你回去,我更相信他是来杀我的,就算他要接你回去,但德妃已经死了,他如何跟百官交代?” “他无缘无故,怎会杀你?” “要不我怎么说你天真呢,白程谋逆,御膳下毒之事,你都一无所知吗?也许他已经发现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兄长为何谋逆,至于下毒一事,更是一无所知,难道这些事都是你做的?” “你难道不觉得他该死吗?对你,对我,他何曾有过半分的仁慈?你我都不过是他的弃子罢了,帝王家事,一向如此,我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一天,但是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 “他不会如此的。”白苓微微低头,语气有些低沉,大抵她也觉得这是违心的安慰之词吧。 “这都不重要,他是皇上,想怎样便怎样,他三天后动身,路上车架缓慢,来此最快也要六天后了,到时候你还得委屈你离开一阵子了。 以防万一,我不能安排你到我名下的地方,但是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安全的去处,保险起见,四天后,我送你离开。”朱琦感觉有些愧疚,便仔细地安排道。 “不必了,我直接离开此地便好了,我也没打算在这里久留。” “你要去哪里?”朱琦脸色焦急了起来,但是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阻拦,只能这般问道。 “不知道,天下之大,总不至于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白苓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来丝毫的忧伤。 但是旁边的朱琦,却是焦急不已。 他想要阻止白苓,但是他很清楚不能直接开口说不行,因为这样不仅阻止不了,还会惹人生气。 半晌之后,终于想到了要怎么说,他慌忙的说道,“你一个人出去,你的生活怎么办,没人保护你,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我都这般田地了,还有什么欺负是我接受不了的,到时候,找个地方,做一个平头百姓,再或者,寻一间寺庙,青灯古佛相伴,了此残生。” 看到白苓脸上平静至极的神色,朱琦明白了,他的方法失败了。 但是他不想让白苓就这样离去,换做平时,他必然二话不说,直接死皮赖脸地跟上去,但是现在,他不能离开。 既然朱景在朝堂之上说了此事,那么就意味着他必须在此恭迎圣驾了。 虽然无人通知此事,但是没人会认为,他荣亲王会不知道此事。 此时离开,是大不敬,是欺君罔上,是畏罪潜逃,任何一条罪名,都足以置他于死地。 不知道如何阻止白苓离开,他的心,真的比要面临死亡还要痛苦,多少年了,他什么都放弃了,如今能够再有机会,无论付出何种代价,他不想再错过了。 刚才的话,虽说是为了挽留,但是,那些也是他发自内心的担心。 他虽然是先帝的嫡长子,自当是荣华富贵,足不出户,但是他喜欢游历,因此,他深知那些布衣之心同样险恶,吃起人来照样不吐骨头。 他也明白,白苓的天真,是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识过,那些普通人家的人心叵测。 “我不放心你!” 思考了半天之后,他只是吐出了这样一句软弱无力的话。 “你不必这么担心,我可以的。” 白苓是天真,但不是傻,她看得出来别人的好心,所以她展了一下眉头。 她自以为是地觉得这是安慰,但是,却更加刺痛了朱琦的心。 软软地看着白苓,他想骂她蠢,但是他又不敢说,甚至可以说是——舍不得。 就这样僵持了半晌之后,他突然间想到了一套说辞,一套让她无法拒绝的说辞。 突然间的醒悟,让他的眼睛都不自觉地亮了起来。 “苓儿,或许他来之后,我就要死了,我无法改变这样的局面,但我希望,在我人生的最后时刻,不要离你太远。若是我真的死了,你能在我的坟前祭拜一二,那我也死而无憾了。” 第41章 离开王府 次日下午。 荣亲王府,西院。 白苓穿着一身普通的丝绸衣服,正在打理花园,给花浇水,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一般。 虽然看似普通,但其实不然。 就从衣服上的布料来说,也并非普通人能够使用得起的。 真正的普通人,只能穿得起粗布,好一些的,才能够穿得起麻布。 而白苓身上的丝绸,已经是上等布料锦,绫,绸,缎中第三等级的了。 虽然亲王府不至于不能穿或穿不起锦绫,但是她却是偏偏穿了这么一身。 没有华服加身,她往常高贵的气质淡了一分,但是,却显得别样清纯。 就在这时,朱琦兴冲冲地从院门外跑了进来。 “苓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日早朝之上,他一脸的病容,可能不会来了。” 白苓头也没抬,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依旧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给花浇着水。 没有看到白苓因为听到好消息而露出高兴的神色,朱琦有些失望,弱弱的问道,“你……不应该高兴吗?” “我早就把他忘了,他来不来,都不重要,我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了。” “一定要这样吗?”朱琦知道她说忘了的话分明是在自欺欺人,但是他不关心这个,他只希望她留下来。 “你看,我这样不是很好吗?做一个普通人。”白苓转过身,莞尔一笑。 她笑得很温暖,像冬日里的一抹暖阳,让人心醉。 看到这一幕,朱琦笑了,他笑得有些癫狂,但是,他的表情有些扭曲,不像是笑,反而更像是哭。 “你打小就生在官宦之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后来又进了宫,成了他的王妃,就更是像那笼中鸟一般,你知道什么?你把这个叫做普通?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普通人的生活,我决不允许你一个人出去。” 心在滴血,他压抑着自己的愤怒,不想这样,但是他又不得不这样。 “你不是说过不会阻止我的吗?”白苓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对她绝对没有恶意,因此,她有些内疚,语气也很弱。 “我反悔了,你就把我当成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吧!”朱琦侧过身,神情很是冰冷。 氛围渐渐凝固了下来,感受不到丝毫的风吹,满院的花朵都静止了。 二人无言,良久之后,朱琦温和的说道,“既然你决定了,四天后,我送你离开,暂时先让连方保护你,到时候,我再帮你寻一个合适的人,这事就这么定了。” 话说完之时,朱琦已经走出去了好几步,根本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不知不觉,夜色降临,无数的灯笼将府中照得彻亮。 因为府中并没有几个下人,所以这些灯笼还有不少都是朱琦亲自点燃的。 虽然如此,但是朱琦也不会让白苓来干这种事情,所以她只是一个人在房中待着。 屋门是敞开着的,月光大片地洒进屋内。 莲步轻移,她来到门口,缓缓地坐在了地上,抬头看着点点星空。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一切都是那般温和宁静,这让她不知不觉间便陷入了思索。 半个时辰后,她果断地站起了身,走向了房屋。 在房间内来来去去,她装好了几件衣服,还带上了之前老管家送来的一些银子。 她还换掉了衣服,将头发束起来,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男子的模样。 来到桌旁,款款提笔,她留下了一封信。 是一封离别信。 虽然要离开,但她认为不需要有人跟着,所以只能趁夜偷偷离开。 用砚台压住信纸,确定不会被风吹走之后,她便离开了西院,去往了大门。 荣亲王府的人很少,半夜根本不会碰到人,所以她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大门处。 拿下挡板,推开大门,再轻轻关上,就这样,她便人不知鬼不觉地出了王府。 但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马蹄声越发清晰,视野中很快便出现了一队人马,向这边狂奔而来。 这一行人大概有二十人左右的样子,他们个个穿着精干,风尘仆仆,像是从远处长途跋涉而来。 白苓感觉有些心慌,摸了摸手上的包裹,便打算尽快离去。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那伙人直接停在了王府门前。 翻身下马,他们直接朝大门走了过来。 他们是来拜见荣亲王的? 白苓有些好奇,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 但就是这一眼,她手中突然一颤,把包袱掉在了地上,它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走在最前面的男子看到这般景象,便往前一步,将包袱剪了起来,伸手递了过去。 “接着啊。”看到白苓有些发呆,男子微笑的说道。 “多……谢兄台。”白苓快速的接过包袱,强行压制着内心的震惊,结结巴巴的说道。 “无需言谢,举手之劳而已。”男子微笑着,直勾勾的盯着白苓。 本来白苓已经够慌张了,被这么盯着,她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蹦出来了。 好在男子很快便收回了目光,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白苓终于舒了口气,继续向前行去。 此时,她的心依旧跳得很快,但就在下一刻,耳边出来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且慢。” 这正是刚才那个男子的声音,一个熟悉,而且是熟悉至极的声音,因为,她心中一直有着这个男子的存在。 就在她下意识停下来的时候,旁边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投来了不善的目光。 如果她再往前走一步,这些人一定会将她团团围住,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山中多虎豹,夜路不好走,小心一点。” 耳边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她不禁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被认出来了呢,没想象到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过若真是没有认出来,他为何要说这么一句话? 男子自是不会给她解释,他直接带着人向大门处走了过去。 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进入王府,消失在视线中,白苓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没有过多停留,她缓缓转身,顺着小路,离开了王府。 ps:试水推时间过半,成绩有些不尽人意,但,还是,再求个推荐吧。 第42章 见荣亲王 一群人进了王府,便停在了院子中。 “你们两个过来。”为首的男子对着身旁的两人招呼了一声。 “刚才的那个人,你们跟上去,然后……记住,不要伤到他。”对着二人窃窃私语的一番,便摆手示意二人离去。 “遵命,陛下。”二人低声答道。 “都说了多少遍了,出门在外,叫我公子!叫我公子!叫我公子!”为首的男子满脸黑线地呵斥道。 不错,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朱景。 其实,他并没有生病,只不过是装病罢了。 早朝过后,他便乔装秘密出宫,带着四名皇都卫和十三名影卫轻装简骑,一路奔往此处。 在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瞒过了所有人,甚至是贴身太监安和,也不知道他来了此地,更不知道他已经离开了皇宫。 他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便把安和支出去了。 因此,除了同行的几人,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来了此地。 “是,陛下。” 听到二人的回答,朱景忍不住要喷出一口老血。 李震南这培养的都是些什么人? 武功不知道咋样,这智商实在是堪忧啊!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多派去了两个人,毕竟,他还不希望这两个蠢货把事情办砸了。 若是真的德妃出个什么意外,他还真的会倍感遗憾。 不过,这些女人还真是有意思,学起男人的声音来一个学得比一个好,若不是我目光敏锐,还真的被她瞒过去了。 朱景这般想着,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容。 不过,以德妃那样的容貌,即使是男扮女装,也根本遮不住。 虽然他在自夸自己的眼力好,但是还是派人跟了上去,因为,他也很担心别人的目光和他一样敏锐。 红颜祸水,那可不是白叫的。 事情安排好了之后,看着这处院子,他叹了一口气。 进来这么半天了,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这还是王府吗? “去,把人给我叫出来。”朱景吩咐了一声,便自顾自地在院子中转了起来。 还别说,这院中的装饰还不错,甚至比起皇宫来都是不遑多让。 这家伙还真是会享受啊! …… 妈的! 一想到这里,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罢了,他的幸福日子也到此了,放松一点,不要生气! 就在朱景自我安慰之时,从院中的回廊中出现了几个人,他们从匆匆忙忙的从向这边跑了过来。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哥不必如此多礼,此处并非朝堂之上,以兄弟相称便是。”朱景说着便将跪着的朱琦搀了起来。 “你是皇上,尊卑有别,怎能如此,随我来吧。”朱琦话说完,转身便大踏步地走了,行为根本没有嘴上的那般尊敬之意。 朱景只是苦笑一声,便跟了上去。 很快,众人来到了一处大厅,各自就座。 “不知陛下亲自来此,所谓何事?”朱琦坐在侧位,面无表情的问道。 “大哥何必如此着急,难道无事便不能来看看大哥吗?你我好歹是兄弟,不必如此见外吧?” 如今,朱景已经是完全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他根本不在乎作为皇帝的威严,这不,现在他还能心平气和地热脸贴冷屁股。 不过在朱琦的眼中,他这幅表情实在是恶心至极。 讨厌一个人,就连他的呼吸都有罪的,更何况是笑这么明显的表情。 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面不改色地坐着,也不说话。 “你说你,怎将这府邸选建在如此偏僻之所,此地距离旁边永昌城已经过了五里之地,都算是一处荒郊了。”朱景自是不会和朱琦僵持在这大厅之中,所以他主动开了口。 “非也,此地不远处还有一座忠义庙,香火鼎盛,又怎能说此地是一处荒郊?” “忠义庙不是为纪念一位忠义之士所建?只有在每年的腊月初八才会有人祭拜吗?又不是什么山神庙,怎会香火鼎盛?” “大抵永昌城中多忠义之人吧。”朱琦似乎不愿意多讲,只是说了这么一句简洁又没有说服力的空话。 朱景虽然有些好奇,但是也听得出来他不想多说,便换了个话题。 “既然将府邸建在了城外,为何不多养些下人,好图个方便。” “陛下难道不知,我王府只能够使用朝廷的供银,我将府邸装饰了一番,便没有多余的钱财去请下人了?” “从今以后,你不必如此拮据了,我已经决定将地方的管理权力交给你,日后,这永昌及附近周边的小城,都归你管了。” “父皇的遗旨你难道忘了吗?”朱琦的脸色冷了下来,虽然这事对别人来说或许是梦寐以求的事,但是,他不在意,更不想要这所谓的权力。 “此事并非我的主意,是太师太傅还有上国柱他们的意思,他们说先帝待你们太过绝情了一些,所以才出此建议,我也觉得有愧于你们,便答应了。” 朱琦有些愣了,他觉得朱景在说假话,但他想不通,一个一心只为权力的人,怎么可能会愿意将手中的权力交出来? 难道是三大臣给他施压了?这绝不可能。 又或者,他又有什么阴谋? 他想不清楚,但却知道,此事已经没有反驳的余地了。 很快,其他的亲王肯定也会收到这样的旨意,他们必然有人极其愿意,如果有人出面反对,估计得罪的可就不止是朱景了。 势不可逆,他纵有万般不愿,只能接受。 因此,朱琦极不情愿地说了一声“陛下隆恩”。 至于朱景,他依旧自娱自乐着,毕竟他可不是来征求意见的,他是来下发通知的。 “好了,奔波了一日,我也有些累了,大哥你不会让我在这大厅中呆一宿吧?” 看着朱景那依旧恶心至极的表情,朱琦毫无感情的说道,“陛下说笑了,臣岂敢如此,臣这就引陛下去东院休息。” “哦,对了,我还有一件趣事要告诉你,不知道你想不想知道?”朱景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了下来。 看着朱景这般要走不走的拖沓模样,朱琦恨不得上来踹上一脚。 罗里吧嗦,惹人讨厌。 虽然这般想法,但他还是说了一句,“臣洗耳恭听。” “我来的时候,在你门口遇到一个男人,那男人长得白白净净,相貌比起女子来都要动人,你说奇不奇怪?更有意思的是,他居然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那个——葬身火海的——德妃。” “当真是有趣得紧呐!不用送了,让你的下人带我过去就好了!” 说罢,朱景哈哈一笑,便自顾自地出了大厅,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朱琦一眼。 第43章 遇难 就在朱景离去之后,朱琦的眼睛瞪得好大,就好像连眼眶都要瞪裂了一般。 “连方,快走。”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招呼了一声,便头也没回的冲了出去,直奔府外。 他不确定,朱景是不是故意说这话的,但是就算这只是一个玩笑,他也会信以为真。 …… 荣亲王府向西约五六里之处,有一座山,名燕会山,此山不高,但却名气不小,在附近的地方,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此时此刻,在山道上,白苓正拎着包袱缓缓走着。 她还没有发现,在后面不远处的地方正尾随着四个人。 “等她转过前面那个弯道,我们便动手,把她给绑了,记住,公子有令,千万不能伤到她。” 其他三人相视点头,便跟了上去。 就在这时,山坡上突然亮起点点火光,向着山路靠了过来。 “等等!”其中一人率先发现了这般景象,开口提醒到。 “这是……山贼?” “想来应该是了。” “这岂不是好事?自有山贼给她一个教训,我们便不用去假扮那些强盗了?” “山贼可不会手下留情,若是她有什么闪失,我们如何交代?” “区区几个山贼而已,有何可惧的?若是他们不识抬举,顺便将他们剿了便是。” “哼,我们才四人,这里的山贼少说也有二三十人,哪有这么容易?我们先藏在暗处,见机行事,若真能帮我们一把,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说话间,几十名盗匪冲到了山路上,将白苓团团围在了中间。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白苓别说见过,就是听都没有听过这等事情,瞬间便慌乱了起来。 “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们是山贼吗?将你身上的钱财交出来,我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一个脸有黑痣,长相丑陋的男子厉声说道。 看到白苓不愿,他一把便将她手中的包袱扯了过来。 习惯性地打开包袱,很快便翻出了里面的银子,但是与此同时,他还注意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包裹里面的居然都是些女人的衣服。 好奇心让他忍不住把手中的火把靠了过去。 火光照在脸上,容颜清晰可见,他已经确定了这就是一个女子,而且是一个长得不差的女子。 这般想着,他便伸手去扯白苓的发带。 但是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白苓的头顶之时,伸过来了一只大手,将他的胳膊死死地捏住了,让他的手根本无法再向前挪动分毫。 顺着那条胳膊往上看去,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狠厉。 入目是一个英俊的男子,手持长枪,面色冰冷,正是山寨的二当家邓田。 看清楚了是谁,他的脸色瞬间舒缓了下来。 “原来是二当家啊,不知道二当家这是要做什么?” “东西都已经抢了,人就放过吧!”邓田将男子的手甩了下去,面无表情地说道。 “难道二当家看不出来,这是个美人?把她带上山,给大当家做压寨夫人,兄弟们说是不是?”男子说着,向四周的人高喊了起来。 本来大多数人还要附和一声,但是当邓田猛地一转头,扫了一眼之后,场面瞬间冷了下来。 那丑陋男子顿时气得咬牙切齿,但是他依旧是不敢说出半句反对的话来,只能咬碎牙齿往肚里咽。 毕竟这里是山寨,谁的拳头硬谁说的话便对,没有人会去讲什么道理。 “二当家要放了他,就不怕大当家怪罪吗?”除了用大当家的名头,他没有任何勇气和邓田说话。 “我何时说过要放了她?”邓田瞪了一眼男子,又看向了白苓,“如果你愿意,就跟我后面,若是不愿意,就让他们绑你上来,他们可不会怜香惜玉。” 男子说罢,转身便走,丝毫没有犹豫。 到了此时,白苓已经知道事情到了多么糟糕的地步,虽说她从未听说过如此事情,但是还是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在她看来,她什么痛苦,死亡,都面临过了,没什么好怕的。 这般想着,她便咬了咬牙,快速跟了上去,毕竟,眼前的局势她还是看得清的。 就在这时,林中冲出了四人,挡在了邓田面前,他们正是朱景派来的影卫。 “你们最好放开她,她可不是你们有资格染指的人。” 在暗中躲藏了半天,他们看得出来这个二当家,还是个有理智的人,便直接跳出来出口威胁。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们总感觉这个邓田不简单,直接偷袭可能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让我放开她。”邓田在看到那包裹中的银子时,便猜到了许多,现在又看这四人,他已经完全确定了心中的想法,但他还是出口问了一句,毕竟事关重大,他不得不慎重。 “我们的来历不能告诉你,你尽可能的往大了猜吧,总之,她若是伤到半根毫毛,你们的匪窝必将被夷为平地,你可要想清楚了。” 听闻此话,后面的众多山匪直接大笑了起来,这些年来,可没少官兵来剿过他们,但是哪次他们不是全身而退? 不过邓田却没有笑,反而是皱起了眉头,他知道招惹此人会触怒亲王,后面引来官兵也不是稀奇之事。 但是他也明白,一个没有实权的亲王,就算找来官兵,也不过是像以前来应付差事的部队一般。 但是此四人口气如此之大,似乎背后的势力还在亲王之上,他也不禁有些犹豫了起来。 “你们若是能打败我,便让你们带她离去,若是不能,那就得罪了。” 闻言,四人相视一眼,便一齐拔剑冲了过去,毕竟,他可没说要单挑。 不对,他就是要单挑四个! 顷刻间,四人便与邓田战在了一起。 枪出如龙,没想到,邓田武功非比寻常,以一敌四,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你攻我挡,有来有去,不知不觉已经战了一刻钟,竟然还没有分出胜负。 四人眼看拿不下邓田,暗自交换了眼神,便瞅准机会,溜出去了一人。 其余山贼看见,一窝蜂地上前阻挡。 但是毕竟也是朱景的影卫,几个小小的山贼,怎么可能将其挡住,几个纵身,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至于剩下的三人,则是发起了更加猛烈的进攻,将邓田死死地缠在了此处。 第44章 飞云寨 “什么?你们四个人居然打不过一个山贼?”听到影卫禀报的消息,朱景既惊讶,又生气。 “陛下息怒,是我等无能。”影卫单膝跪地,自责的说道。 “你可在路上遇到荣亲王?”朱景很快便缓和了下来,他并非不担心,只是他很明白担心根本不会有丝毫的好处。 “为了尽快禀报陛下,臣是从林中而来,并未遇到荣亲王。” “罢了,你先下去吧。” 在侍卫离去之后,朱景一脸的郁闷。 本来还想给她上一课,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出手了,当真是红颜祸水啊! 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根本无法施救,好在这四个家伙还知道威胁了一番,若是她能够好好利用的话,应该可以自保无虞。 不过,德妃她真的会演戏吗? 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毕竟人生地不熟,又是荒郊野外,更何况还是黑夜,除了等另外三个人的消息,他还能怎样? 干着急已是无用,他便直接躺了过去,闭目养神了。 没过多久,他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次他真的是闭目养神,没有睡觉,所以他听得很清楚。 这脚步,难道是荣亲王?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不禁睁开了眼睛。 但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衣服,将他从床上扯了起来。 “你早就认出了她,对不对?为什么不拦住她?她现在被山贼抓走了!这下你满意了吧?”朱琦扯着他的衣领,满脸的怒气,眼中的怒火差不多都要喷射出来。 “你若是想救她,就把你的手先放下去。”面对盛怒的朱琦,朱景的脸色更加的冰冷。 虽然他不在乎皇帝的威严,但是,被这么抓着衣领,是一种侮辱,他不能忍。 朱琦眼睛瞪得巨大,但看到朱景的脸色,他终究还是把手放了下来。 “你对这伙山贼应该有了解吧?”朱景理了理衣领,缓缓问道。 “废什么话?赶紧派你的人去救她,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朱景并没有生气,只是声音有些冰冷。 “你……”死死地盯着朱景,半晌之后,他咬着牙,恨恨地说道,“好!算我求你,你若是能帮我救她,算我欠你一条命。” “还是那个问题,你对这伙山贼了解有多少?你不说,我根本无法施救。” “这就是燕会山上的一伙土匪,大概有百人左右,他们依险建寨,易守难攻,官兵数次围攻都无功而返,他们寨中有一位二当家,武功高强,有万夫不当之勇,若是要救白苓,必须将他除掉。”朱琦没有其他办法,他只能平静下来,如实解释。 “就这么多?”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你将你的人派上去,一定能够救她,院子中那些人,足够了!” “你说的不错,但是你忽略了一件事,她是从你府中出去的,带的是你府中的供银,若是那伙土匪知道她和你有关,你觉得他们就不会提防吗?他们若是惧你,便会把她放了,若是不惧,必然准备好了陷阱,等你上门,我派人上去,只会坏事罢了。” “那你说要怎样?” “你可以传我旨意,将附近的军队调过来,大军围山,逼他们交人,否则踏平山寨,鸡犬不留。” 朱景说得很轻松,很随意,很有帝王气势,但是朱琦却是怒了,他死死地瞪着朱景,“我要救人,不是剿匪,你这是在拿她的性命开玩笑!” “知道就好,回去睡觉去吧,我会想办法救她的,放心,有你这层关系,他们会掂量一二的。”说罢,朱景便躺了过去,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朱琦虽然知道朱景说得有理,但是看到这个家伙这么舒坦,他恨不得上去暴揍一顿。 不过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是狠狠地甩了一把袖子,便气呼呼地离去了。 但是在朱琦离去不久,朱景等来了剩余的三名影卫之后,便召集了所有的手下,趁夜无声无息地离开了王府。 …… 燕会山,飞云寨。 在将白苓带上山后,众人便向大当家李山报告了此事。 见到白苓之后,李山两眼放光,整个人激动不已,当场便决定要大摆宴席,将白苓纳为压寨夫人。 但就在此时,邓田却是站了出来。 “大当家,这人与荣亲王的关系怕是不浅,若是强行留下,恐怕会惹来荣亲王的怒火。”邓田说着,便将白苓包袱中亲王府特有的供银拿了出来,以示所言不虚。 “还有,我们在山下遇上四人,他们还威胁说,若是我们动了这女子半根毫毛,必然踏平我们山寨。” “荣亲王府不是只有一个连方吗?怎么会有四人?”李山顿时冷静了下来,面色平静的问道。 “我与他们交了手,他们四人的本事个个不在连方之下,以我看来,他们背后的靠山应该还要胜过荣亲王。” “一个亲王,没有实权,尚不畏惧,但是这四人的背后,能是什么样的人?”李山很是疑惑,不禁把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 “若他们不是虚张声势,这人在朝堂之上应该都是赫赫有名的人。” “那种人不是只会在京都吗?怎么会来一个小小的永昌?” “是要将此女放了吗?”邓田询问道。 “抓都抓了,哪有这么随随便便就放了的道理,只有这些银子和几句威胁的话,还不能说明什么,若是猜测有误,放过了这样的美人,可是八辈子都遇不上了。这样吧,先将她关起来,不要怠慢了她,若是真的惹到了什么大人物,再将她交出去也不迟。” “好,现如今怕是极有可能有人潜入山寨,我去率人做些防备。” “那就辛苦二弟了。” 邓田离去之后,李山坐在虎皮椅上,皱着眉头,满脸的愁容。 真他妈倒霉,抢什么不好,非要抢来这样一个女人,现如今骑虎难下,可如何是好? 其实,他并不是骑虎难下,他只是觊觎白苓的美色。 到嘴的肥肉吃不下去,他既心痒,又无奈。 他虽然担心山寨被平,丢了性命,但是他也抱着一丝丝的侥幸。 毕竟,人总是有赌徒心理的,只要没到最后的时刻,总是会相信——奇迹,会发生的。 第45章 打探 邓田出去后,便招来了一些人手。 之后,他便带着人来到寨前的山路,在周边的林中布下了不少陷阱,为了周全,他还在寨外布置了几个暗哨。 一切准备完毕,他率人便回到营寨。 遣散了众人,看到四下人少,他便径直来到了关押白苓的屋子前。 “二当家,大当家说任何人不许进入这间屋子。”看门的男子说道。 “我也不行吗?”邓田突然间瞪了一眼,脸上浮现出一抹狠厉。 一经威吓,男子眼神躲闪,二话不说,乖乖地让开了路。 邓田进入房屋,将门关上,便来到了白苓面前。 看到有人进来,白苓站起了身,神色有些慌张。 好在此人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太坏的印象,所以她还不至于太过慌乱。 “姑娘请坐,不必担心,我只是有些问题想问问你,当然你完全可以不回答,我也不会逼迫于你。”邓田说着,还坐了个请的手势,礼貌至极。 白苓见状,点了点头,便坐在了桌旁。 尽管邓田已经让她放下了大半的戒心,但她的双手依旧是握得死死地。 看到白苓很是紧张,邓田也没有直接开问,而是拿起桌上的水壶,替白苓倒了一杯水。 他并不是好客,而是为了让白苓舒缓下来,好好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他想听到确切的回答。 “你是从荣亲王府赶过来的?”尽管关上了门,但他还是向旁边看了一圈,然后低声问道。 他当然知道她是从荣亲王府过来的,有此一问,只是不想太过突兀,先试探一番。 白苓也没有刻意隐瞒,点了点头。 “你和荣亲王是什么关系?”看到白苓有配合的意思,邓田心下一喜,便放心大胆的问了起来。 “我和他……是……相识。” 虽然白苓说的有些犹豫,但是他却是明白了。 相识?这么漂亮?我懂…… “在山下想要救你的那四个人是什么人?”邓田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 她并非不知道,她认得出来那是朱景的手下,但是她不知道该不该说。 若是让他们知道他们招惹到了皇上,他们难免不会狗急跳墙,这样一来,她就危险了。 “想必你不会不知道他们背后的人吧?” 看到白苓眼神飘忽,半晌也没有回答,他也没有逼问,便换了个问法,“你是从京都来的?” 白苓点点头。 “那四人背后之人一定是一位大官吧!” 邓田一直仔细的观察着白苓的事情,注意到白苓神色的细微变化,他便知道自己猜的不错。 不过他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个,便又随便地猜了几个。 “六部尚书?” “太师?” “太傅?” “上国柱?” 按照他心中的期望,从前往后问了一遍,虽然还有人有能力派兵夷平这些山寨,但是他还是期望是这几个人。 若真的是这几个人,他很愿意出手相助。 当提到上国柱的时候,他分明注意到白苓的神色闪过一丝异样。 “你和李大将军是什么关系?” 白苓犹豫了半晌,一狠心说道,“我是他女儿。” 邓田自是不知道白苓在说谎,在他看来,这个答案很真实,就像他想象中的那般真实。 “你放心在这里呆着吧,没人敢对你怎么样的,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会让他们满足你的。”邓田说罢,便一脸轻松的走了出去。 “啪”的一声,房门关上,白苓长长地舒了口气,软软的趴在了桌子上。 还好,看来是赌对了! 不管怎么样,能拖上两天,他就会来救我了吧! 但是,明明认出了我,为何装作不认识? 既然不想相认,为何要派人过来跟踪我? 难不成在他的心中,我真的只是一个用来交易的物品。 想到这里,白苓的眼神愈发的复杂了起来。 …… 寨中的大厅内,李山坐在椅子上,满面愁容,只不过,他现在愁的不是白苓,而是邓田。 刚才下人禀报,邓田不顾阻拦单独面见了白苓,就连他们的对话,也说了个七七八八,听到之后,他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他这土匪窝能够数次官兵的围剿之下依然能够留存,都是因为这位二当家的存在,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他是越发的担心了起来。 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位二当家心里在想些什么,当初是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邓田才会上山,现如今,邓田已经帮了他数次,就算是当作偿还的恩情来说,也是差不多了。 如今这层联系越来越淡,他已经完全无法再相信此人了。 现在更是碰到这样的事,若是邓田一个念头,想要将自己的人头拿去领赏,那还真不是不可能的事。 毕竟,邓田完全有这样的本事。 这般想着,他的脸色愈发的阴沉了起来,渐渐浮现出一丝若有如无的杀意。 …… 夜色昏暗,山寨外一里处的树林中,朱景正静静地站着。 他已经将手下的一十七人全都派了出去,去打探周边的地形了。 早就算到了对方会有所准备,所以他特意提醒了手下,务必小心行事,不要被发现。 而这些人好歹也是李震南一手训练出来的,虽然是脑子不太灵活的样子,但是办起这些事来还是办得极好。 没有踩到陷阱,也没有被暗哨发现,丝毫没有引起山贼的注意。 很快,众人便将周围几里的情况摸了个清楚。 这处山寨确实是依险而建,侧面环山,背靠悬崖,唯一可通的正门则是守卫森严,防守严密。 朱景得到这样的消息后,没有丝毫的饿犹豫,直接率领着众人来到了后面的山崖下。 在他看来,这处山崖是最难走的路,也必然是对方最容易忽视,最不会设置防守的路。 盯着这处山崖,他笑了笑。 这山崖,高约二十丈,几近垂直,而且山崖上面还被处理了一番,看起来很是平整,少有立足之处。 不过这对他来说,这并非是什么难题。 皇宫的城墙他都翻过,这么一个山崖,对他来说,还不足为虑。 “准备一下,我们从这里上去,偷偷摸入寨中。”朱景还在思索这接下来的计划,所以说得很随意,很轻松。 但是听到这话,众人却是瞬间愣了。 我们? 皇上你也要上去? 不过他们在乎的不是这个。 接下来,他们便说出了心中的忧虑,“公子……这个……没有飞虎钩,我们也上不去!” ps:把你们的票票留下来吧!上推的数据实在是凄凄惨惨戚戚!心态要崩了哇! 第46章 潜入 看着众人一脸尴尬的模样,朱景愣在了原地。 百密一疏啊,高估了这群家伙。 他皱了皱眉头,看了一圈,最终无奈的说道,“你们先行回去吧!” “那公子你呢?” “我稍后回去,你们不必管我。” “这……”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犹豫不已,若是没有人在陛下身边保护,那要是出了问题,这罪责可就大了。 “怎么?难道你们想抗命不成?” “我等不敢,但是我们不能让陛……公子孤身一人,若是公子出了事,我们无法向将军交代。”说罢,其他人同样点点头。 “按你们的意思,你们是效忠于李震南,而不是我吗?”朱景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有些严厉。 “公子恕罪,我们这就离开,公子一人务必小心。”众人相视一眼,便离开了此地。 看着众人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朱景抬头看了一眼,纵身一跃,便飞身上了山崖。 山崖之上,有一条小路,顺着小路,他一路前行。 身负轻功,他自是不怕被人发现,即使发现,他也有足够的把握能够离开,毕竟,他还是有一招之力的男人。 很快,眼前便出现许多房子,看样子是已经来到了寨子中间。 在外观察了一圈,很快便摸清了寨子中的布局,最终,他把目光投向了一处单独的房子上。 并不是这房子有多么独特,只是因为这房子外有人看守,自是不用多想,便可知道人十有八九德妃就被关在此地。 瞅准了目标,他便开始谋划怎么混过去。 本来他还在发愁,但是一想到救的是德妃,他便计上心来。 德妃,红颜祸水,命中缺火的女子,当然是需要火了。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便向远处潜了过去。 他要寻找一个山贼足够重视,而且远离此处的地方。 到时候只要偷偷地放上一把火,调虎离山之后,必然有的是机会救人。 但是走着走着,他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就好像是……有人跟踪! 刚开始还好,但是这种感觉一出现之后,就变得越来越强烈。 片刻之后,他便确定了这种猜测,因为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一个身影正在跟着他。 他很迷惑,为什么这人发现了他却只是跟着他,既没有出手,也没有招呼其他山贼。 虽然不知道此人目的为何,但是他明白,这是一个麻烦,也是一个变数。 想到这些,下一刻,他便一个转身,向旁边的树林深处奔去。 他要将那个身影引过来,只有解决掉这个隐患,他才能够放心救人。 果然,那个人真的跟上来了,他感应得很清楚。 他也不加速,就这般不快不慢的在前面跑着,将那人吊在身后。 就这样跑了不久之后,一把长枪从后面追了过来,他侧身一闪,便躲了过去。 紧随着长枪,一个身影擦身而过,挡在了他面前。 这人既未继续进攻,也未说什么狠话,只是静静地持枪立在前面。 现在这般景象,二人都心知肚明,一个有意引到此处,一个故意跟来,可以说是默契至极,自然不会大打出手。 至于刚才的那一枪,不过是习武之人礼貌的问候罢了,并非是什么杀招。 “你是来救那个女人的?”持枪男子开口道。 “你就是这飞云寨中的二当家?”朱景没有回答,反而是微笑着问道。 “这是我在问你问题,你可不要逼我出手!”邓田看到朱景一脸轻松,随即厉声说道,还将手中的长枪往地上一顿,以示威胁。 “我若想走,你还伤不到我,威胁对我无用,不过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就是来救她的。”朱景自是不会做这种无畏的隐瞒,所以很大方地承认了。 “你凭什么救她,就靠你一个人?”邓田皱着眉头,面无表情,他在掩饰自己心中的惊骇。 他虽然在朱景靠近那些房屋之时便发现了,但是他想不清楚,朱景是任何悄无声息摸进寨子的,毕竟,他可是在之前亲自布置了严密的防守,就连他自己这样的高手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 更何况,现在听闻对方的口气,他更是下意识地对朱景多了一分重视,毫不犹豫地将朱景的武功放在了高于自己的位置上。 不过这毕竟是他的地盘,他自是不能示弱。 朱景也没有迟疑,继续随意地说道,“当然,只有我一人,但我不单单是救她,是为了救你们,你们知道你们招惹了什么样的人吗?若是她受了半分委屈,你一定会见识到这里会变成一片血海的景象。” 看到邓田一脸的冷静,朱景依旧是笑着,继续轻松地说道,“你不必强装镇定,我知道你们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们若是不把人安然无恙的送回到荣亲王府,不超过十日,李震南的大军便会将此地团团围住,到时候,就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们了。” 朱景从头到尾都表现得轻松至极,就好像救人不过是一件不怎么重要的事。 到了此时,邓田心中已是震惊不已,一是因为朱景随意的模样,二是因为朱景所说的话。 当再一次听到李震南,他已经将所有知道的事都串联了起来。 那个女人是李震南的女儿,女儿被抓,他亲率大军来此,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他也丝毫不怀疑朱景是在说谎,他很明白李震南作为上国柱的权势有多大,别说他手下的数万铁军,仅仅是调集周边军队,也足以让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到了此时,他几乎将所有的事情都理清楚了。 但是,还是那句话,他不能示弱,他依旧在强装镇定。 他在博,博自己的未来,他从来没想过,当一辈子的土匪。被人看扁了,他这条路他就走不通了。 这是一个危机,但也是一个改变他命运的机遇,靠着一身的本事和胆气,他有把握能够让人高看一眼,从而走个捷径,实现从匪成兵的逆袭。 第47章 震慑 “你究竟是谁?你和李将军什么关系?”邓田说着,便将手中的长枪指向的朱景。 他已经猜到朱景必然和李震南有些关系,但是他还要确定一下,顺便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为后面的投诚做打算。 “这个暂时不太方便告诉你,不过我似乎猜出了你的目的。”朱景说完,便挑了挑眉毛,一副不拘小节的高人模样。 “是吗?那你说说看!”邓田也不生气,反倒是把枪收了回来,静静地等着朱景的后话。 “好,那我就说了,你追我至此,也不出手,还不停的试探我,你……想投诚!”朱景微笑着说道。 “你猜的不错,若是李将军肯收我为账下一个小卒,我愿将那女子安然无恙的送回。” “嗯……这个条件可以考虑,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他可未必会收留你,以他的脾气,一刀把你劈了倒是很有可能。”既然对方都透露了这么多,他也没必要隐藏,所以便说了一句实话。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句无关紧要的话反而坏了事。 邓田一直以为白苓是李震南的女儿,但是听到朱景这句话,他瞬间明白了事情并不是这么回事。 天下有几个会将恩人直接活劈了的人?那个女人一定在撒谎,好在刚才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说出来。 不过问题不是很大,这个女人能够吸引来这么多的麻烦,就算不是李将军的女儿也没有关系,只是投诚的对象就要改一改了。 只有找到最在乎这女人的人,才能将自己的目的尽可能地实现。 想到这里,他便再次试探起了朱景,“听你的口气,你的地位似乎并不低。” “无可奉告,你随便猜便是了,但你现在就能将她带出来,有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我现在也无法将她带出来。” “你这个借口找得实在是太差劲了一些,你绝对做得到,只是你不见兔子不撒鹰罢了,我不想和你讨价还价,在这里兜圈子。我告诉你,你没有选择,若是我将你怀有异心的消息散布出去,你这寨子必然不攻自破,到时候天下之大你也无处藏身,你只能帮我。” “你难道是想鱼死网破不成?”邓田提着枪,一脸的怒气,没想到对方会如此逼他。 “没用的东西!”朱景鄙视的瞅了一眼邓田,便直接双手抱怀,转过了身去。 挑衅,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邓田再也沉不住气了,他直接暴起,挺枪便朝朱景刺来。 这枪真是极快,一眨眼便靠近了朱景的后心。 但是就在这关键的一刻,朱景微微一笑,身体微微一侧,长枪便顺着他的衣服擦了过去。 下一刻,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便抵在了邓田的脖子上。 感受到脖子处传来的丝丝疼痛,邓田的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 这几乎是一瞬间,他完全没有看到对方是怎么出手的,只是一招,就可取自己性命。 他从未遇见过这种高手,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即使是他的师父,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到了现在,他终于对朱景的实力有了一个直观的认知,那就是,眼前的这个人,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是对手。 看到邓田的神情,朱景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他缓缓地收回了匕首。 虽然他一招已过,再也没有还手之力,但是他一点都不担心邓田再次会出手,他很确信他已经将此人驯服了。 先是一顿忽悠,把人弄得晕头转向,再将对方激怒,然后一个大嘴巴子,是个人都会懵! 这个套路,他熟得很。 震慑的效果已经有了,接下来就要全力装高人了。 “现在,你可以将她带出来了吧,还是要我亲自动手,若要我出手的话,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大当家已经对我有提防了,我真的没办法现在就将她救出来!”被震慑之后,邓田的语气都不自觉的弱了下来。 确实,他之前没有说假话,只是朱景把问题想简单了。 至于一开始能发现朱景的行踪,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当他知道大当家对他有所怀疑的时候,他也是有些郁闷,所以便在寨子中瞎转散心,但是不巧,正好看到朱景,所以便偷偷跟了过来。 但是朱景却是不知道这些,当听到这话时,他愣住了。 难不成非要我去出手? 但是现在根本没有一战之力了啊! 再说,就算有,那只有一招之力,在别人有防备的情况下,根本就不能救人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这下可把他给难住了,若是不去,这高人岂不是要装露馅了? 但若是去的话,岂不是要死定了? 去是不可能去的,这辈子都不会去的,但是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好呢? 一番思索之后,朱景开口道,“既然他们有了提防,此事还是先算了吧,之后你也可以寻找机会,若是还无法得手,待李震南的大军到此,乘乱之际,此事必然可行,事成之后,我不仅可以收留你,还会给你意想不到的好处。” “以兄台如此高强的武功,若是再加上我,即使有防备,也可将人救出,兄台以为如何?” 听到此话,朱景瞬间感觉气血上涌,嗓子有些发甜。 这发背刺,来的不要太突然。 这说的很有道理,完全没有任何毛病,以自己刚才展示的武功水平,打着一寨子的人都不在话下,再加上邓田相助的话,完全可以救到人。 但是,事实上他没那个水平啊! 编,还得编! “你说的不错,人是可以救,但是那个人很重要,容不得出半点差错,她现在呆在这里,反而更安全,你先照顾好她,等寻到机会,再动手,若是能够得手,你可以随时带她前往荣亲王府,到时,我自会兑现我对你的承诺。” 邓田有些疑惑,冒些风险救走不应该更稳妥吗,多耽误一刻,不是会多一分危险吗? 或许是自己考虑不周了吧!邓田是这般理解的。 看着邓田有些犹豫,朱景继续说道,“你不必担心,这事我没有必要欺骗于你,你若是不信,我完全可在此起誓,决不食言,但是你要记住,万不可伤到她。既然今日无法救人,我便先去了。” 担心邓田再来一发背刺,朱景说罢,便果断的离开了此处,径直向那处山崖奔去。 第48章 永昌城 第二天,日上三竿。 朱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 揉了揉眼睛,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经过昨夜的折腾,他到现在还有些发虚。 “混账,你们都给我让开,我要进去!” 门外传来了这样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不用想,他也知道是朱琦又上门来闹了。 隐隐约约感觉有些头痛,他下意识的揉了揉脑袋。 扫视了一圈,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他突然有种不适应的感觉。 这下,可没人伺候了! 苦笑一声,将衣服随便一套,他便来到了门前。 嘎吱—— 大门推开,一缕阳光直射而来,他双眼瞬间眯成一条缝,手不自觉地抬起来挡住了阳光。 再次睁眼之时,他便只看见朱琦静静地站在原地发愣,就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而旁边的侍卫,也是以一脸吃惊的表情看着他。 他有些疑惑,难道是睡了一觉变帅了? 顺着那些好奇的目光,他低头转身打量了一圈。 没毛病啊! 衣服穿得很好,也没变胖,还是从前的那个少年啊! 这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琦还有正事,二话不说,便直接扯着朱景进了屋子。 “说,你昨夜是不是偷偷出去了?”朱琦死死的盯着朱景,满是逼迫的神情。 “没有的事,我在你的府中,出没出去你不清楚?”朱景脸色平静的答道,丝毫不像是说谎。 “若是没出去,你能困成这个样子?你哪天不是卯时便起的,今日都睡到日上三竿了?” “你在宫中安插了眼线?”朱景的脸色突然间严肃了起来。 “你可是皇上,吃喝拉撒睡哪一个不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还需要眼线?”朱琦白了一眼朱景。 “不瞒你说,我是带着人出去了,去那山寨外打探了一番,本来想找个机会摸进去,但是那山寨确实防守极为严密,所以就无功而返了。” “罢了,我也猜到会是这样,你在这里呆着,我让人去给你打水,不穿衣服,披头散发,亏你还是皇上。若是被人看见了,还不得给我个大不敬的罪名。” 看到朱琦离去,朱景低头看了身上的衣服,发出了灵魂拷问。 什么叫不穿衣服,内衣就不是衣服了? 这古代的内衣,长裤,长袖,既不漏胳膊,也不露腿,这能叫不穿衣服? 如果这叫不穿衣服,那让小鸟自由飞翔的状态又怎么形容? 无聊地思索之后,他又躺在了床上,任性地睡起了回笼觉。 离开了皇宫,虽然没人伺候了,但是却是——自由极了。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当然,不仅如此,朱琦对他的态度也让他倍感舒服。 并不是他犯贱,喜欢被这样对待,能得到朱琦这样态度,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也是他强行热脸贴冷屁股换来的。 若不是如此,朱琦怕是根本不会理他,他很清楚自己的“前身”给朱琦留下了什么样的糟糕印象。 说起来他还挺喜欢朱琦这个性格的,性情中人,不执着名利。 最主要的是,他很羡慕朱琦的生活——花着别人的钱,享着自己的福。 不过,作为从先进文明穿越而来的人,他有义务为这个世界的公平做出自己的努力,所以,他来了荣亲王府。 就在他思索之时,连方端着水进来了。 看到来的是个男人,本来幸灾乐祸的脸色却是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这荣亲王究竟是什么情况?府里不会连一个丫鬟都没有吧?还是故意在埋汰我? 的确,是没有的,没让老管家过来,已经不错了。 洗漱完之后,他便径直去找朱琦了。 毕竟来都来了,难不成要在院子里赏花? 大厅内,朱琦正擦拭着架子上的花瓶,老远他就看到朱景乐呵呵模样,但是他却是连身子都没有动,完全假装没有看见。 “大哥,今日无事,我们到永昌城中走走吧,素闻永昌城中多尤物,大哥不会不想带我见识一番吧?”朱景进入大厅,直接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椅子上。 “没空,你自己去吧!”朱琦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冷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那好,我也不去了,我不远千里来此,也不能闲着,我都快忘了永昌城的守将是谁,让我去见上一见。”朱景一边说着,一边就像门外走去。 声音传入大厅,朱琦眉头一皱,放下了手中的抹布,快速跟了上去,“我随你一起去。” 听到朱琦的脚步声,朱景微微一笑,“你不是不来吗?跟来干什么?” 朱琦只是白了一眼朱景,并未说话。 还没出大门,那些影卫便自觉的跟了过来。 朱景当然知道他们何意,也没有推辞,只是允许他们暗中跟着,毕竟,他可不是去耀武扬威的,直接让人跟着,有太多麻烦了。 二人没有骑马,也没有坐马车,一路步行来到了永昌城。 一番检查之后,二人便进了城门。 只是进了城之后,朱景并没有去什么将军府,而是瞎转了起来。 不久之后,朱琦便没了耐心,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是跟你出来的啊,你啥也不说,让我到处瞎转,还问我想要干什么?在这永昌城中,除了吃喝嫖赌,还能干什么?难不成是来散步的。”被朱琦这么一问,朱景顿时就怒了。 朱琦看着朱景,一脸木然,久久无言。 这家伙失心疯了? 这是一个皇上说的话? 若说这是一个泼皮无赖,恐怕不会有人怀疑吧! “你不要这个眼神看着我,来你府中快一日了,睡也没睡好,吃也没吃好,不是,还没吃呢,那边有个小摊,我们先去将就一下。” 看到朱景率先走了过去,朱琦摇了摇头,便跟了上去。 一顿路边小摊而已,他还是请得起的。 不过,他可不是在乎钱,现在他看朱景感觉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般,他实在无法理解一个吃山珍海味长大的人居然没有丝毫犹豫会去吃这种路边摊。 落座之后,朱景询问了一二,便要了碗豆腐脑。 在融合的记忆中,他没找到关于这些东西的任何信息,所以只是按照经验点了一个相对熟悉的。 朱琦虽然对这些就清楚得多,但还是和朱景要了一样的东西,因为,他也喜欢这个。 不过,在等待的过程中,朱景的眼神总是时不时的向一个方向望去。 第49章 花别人的钱 清晨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在等待的过程中,朱琦目光随意地在街道上扫视着,毕竟他可没什么兴趣盯着朱景去看。 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注意到了朱景的怪异,时不时地往一个方向瞅着。 顺着那个方向看去,他发现两个精壮的汉子对坐桌旁,正吃着饭。 不过他们的行为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只有他们身旁各立着一把长刀才显示着他们的与众不同。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两个江湖人士吗?”他瞥了朱景一眼,随意的说道。 虽然距离二人不远,而且就在一个摊位上,但是他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就这样肆无忌惮的说着。 “从进入城中,我已经见过不少这样的‘江湖人士’了,虽然官府不禁止普通人携带兵器,但是却是对这些持有兵器的人格外关注,若是在城中惹出什么麻烦,不管对错,都会从重处罚,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有这么多人携带,是不是有些奇怪了?” “你果然细心,这点倒是没变。” “难道我还变了不成?” 朱琦闻言,又是一个白眼,你这样与之前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变没变你自己不清楚? 并没有多话,他便解释起了之前的事情,“你说的不错,但这里是永昌城,昨夜跟你说过,城外有一座忠义庙,那里香火鼎盛,你还记得吧?” “当然,我当时还问过你,你还说什么此城之中多忠义之人,我当时就知道你在敷衍我,我知道你好面子,就没有戳破你。”朱景打趣的说道。 到了现在,朱琦已经懒得去嫌弃朱景了,只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那忠义庙香火鼎盛,大多都是这些人的缘故。” “那你将府邸建在那偏远之处也是为此了?” “不,我喜欢安静,还有,建在那边——省钱!” 闻言,朱景被逗了一笑。 这样,的确是他荣亲王的风格。 一个亲王,一个皇上,就在这街道上没人会多看一眼的地方交谈着,就如同两个市井小民一般。 但就在这时,之前朱景一直盯着看的那两个人结完了账,走了过来。 不过这二人倒是没有做什么,只是单纯的瞪了一眼,投来了冷淡的目光。 很明显,他们不仅注意到了朱景的目光,还听到了朱景二人的谈话。 被人时不时地盯着,一般人都会不自在的。 只不过朱景也没有做什么,他们总不可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动手。 至于后面的议论,也没有听到什么坏话,所以也就平静到了现在。 不过不发火归不发火,态度上不能怂,临走之时,还一个冷眼,从此两清,永不相欠。 当然,若是朱景他们穿得差一点,那可就不是一个冷眼就能摆平的事了。 穿着华丽,不配刀剑,来吃路边这种小摊,除了那些精打细算的商人,还能是谁? 他们自然是这般以为的,所以瞪了一眼之后,便扬长而去了。 看见这般景象,朱琦却是冷笑了一声。 朱景不露声色,但是也看到了朱琦的表情,他明白,朱琦还有事瞒着他。 他当然知道,朱琦在故意坑他,说那么大声让别人听见,无外乎就是想来给他找点麻烦, 不过他也早就有所察觉,所以在话题中便没有议论那二人。 “结账,我们走。”朱景豪迈说了一声,起身便走,潇洒至极。 花别人的钱——真爽,但是,可惜,花得有点少了! 不过,偌大的永昌城,还没个花钱的地方? 想到这里,朱景嘴角微微上扬,径直向着远处那些繁华的地方走去。 至于身后的朱琦,冷哼了一声,将几文钱拍在了桌上,便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 …… 京城,上国柱府。 李震南正换好衣服,准备前去上朝。 这时,从外面匆匆忙忙地跑进来了一人。 “将军,不好了,陛下不见了!” “什么时候的事?”尽管李震南一向不苟言笑,但是听闻此话,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就像是寒冰一般。 “属下不知……可能……是昨夜的事!”被李震南这么一呵斥,他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让你们在宫中做眼线,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这都快要上朝了,你们才发现?” “属下该死。” 责怪了一句之后,他便陷入了思考。 回想起这几日的事情,他很快便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陛下明面上告诉所有人三天后出发,暗地里却封锁消息,提前出发,出人意料,将路上的危险降低了一半。 这样的计策,果真是高明啊! 想到这些,没有丝毫犹豫,他慌忙走出屋门,将旁边的侍卫叫了过来。 “传我军令,调三千铁骑,即刻前往荣亲王府。无需等我,我随后便到。” 回到屋内,他依旧是板着一张老脸,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汇报消息的人。 “既然出来了,上次交代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属下已经一一试探过了,那些总管太监没有一个有武功的。” 这人,自是之前撞了安和的那个小太监,为了确认清楚,他还试探了不止一次。 当然,安和也便糟了不止一次的罪。 不过听到这样的回答,李震南却是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 之前的消息,不可能出错啊,那两人都说是亲眼所见,怎么会查不到? 难不成是有人冒充了太监的身份? 但是,又有谁会去冒充一个如此容易盘查的身份呢? 难不成是栽赃陷害? 根据已有的消息,他完全想不通。 当然,他又怎么会想到,那个冒充太监的人便是朱景,当今圣上。 即使告诉他这样的结果,恐怕他也不会相信吧。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圣上专于诗词歌赋,怎么会武功?而且还是江湖上少见的武功。 “罢了,你先下去吧,继续盯着,有什么消息再向我汇报。还有,让外面的人马上给我准备一匹快马。” 说罢,他便马上换上了一身甲衣,从案桌上捞起了佩剑,风风火火的驾马离开了京城,一路向着永昌方向飞奔而去。 第50章 迎春楼 永昌城的街道上,朱景兴高采烈地在前面走着,丝毫不顾及后面板着脸的朱琦。 本来就是出来游玩放松的,他可不想一直对着朱琦那张冷冰冰的脸。 要想改变朱琦对他的态度,也不能一个劲地热脸贴冷屁股。 有时候,人的关系,玩玩闹闹之间就好了。 走着走着,他便注意到了远处的一座高楼,在诸多建筑中一枝独秀,实在是惹眼至极。 没有多想,他便快步就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但是后面跟着的朱琦却是皱了皱眉头,“这家伙不是说真的,真要去那种地方吧?” 这永昌城,他还是很熟的,所以一下就看出了朱景的目的。 没有迟疑,他也紧跟了上去。 朱景走走得很快,片刻之后,便来到了那处高楼前。 这是周围数里内最高的一栋楼,粗略地一看,至少也有四层的样子。 在高楼的正中间,挂着一幅匾额,上面写着三个斗大的烫金大字“迎春楼”。 不用多想,朱景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不过,此楼的规格实在是太大了一些,与京城的那家百花楼完全是相差无几了。 百花楼那般华丽,那是因为京城本就是极为富庶之地,但是永昌不过是一个普通城池,也能有这般规模的青楼,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多打量了几眼之后,他也没有犹豫,直接迈出了步子。 但就在这时,一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回头一看,原来是朱琦将他扯住了。 “你拉我干什么?”朱景理直气壮的质问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不会真要进去吧?”朱琦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骇然,他以为朱景只是说说而已。 “知道啊!但是来都来了。再说,我还从来没有进过这种地方,大哥难道还不愿意带我见识一番?” “你难道忘了你是什么身份吗?”朱琦瞪着眼睛,然后压低了声音,“你难道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我没忘啊,就是因为我的身份才进去啊,身居高墙之内,怎能知道这民间疾苦?若是不亲自见识一番,又如何能够……心怀天下,你说,对否?” “冠冕堂皇!”朱琦白了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事先说好,我可没那么多银子。” 其实他也是道听途说,知道这种地方都是销金窟,至于到底要花多少,他心底里也没个数,所以事先说了丑话。 “无妨,你觉着我是缺银子的人吗?别那么小气,不花你钱,放心吧。” 看着朱景豪迈的步伐,朱琦的心中有些凌乱,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 父皇是有意将皇位传给这样的人?还是这人在登基之后变成了这般模样? 他实在是想不清楚,摇了摇头后便跟了上去,毕竟,都说了不花他的钱! “哎哟喂,两位公子,快,里面请!” 楼内的老鸨看到两人衣着相貌皆是不凡,马上面带笑容,上前相迎。 之后,二人便被带到了楼上的一处雅间。 “大哥来此已年近半载,可曾来过此地?”扫了一眼装饰华丽的房屋,朱景笑道。 “我怎会来这种污秽之地。”朱琦自顾自的喝着茶,没好气的说道。 “还没有见到姑娘,你就在这里一杯水接一杯水地喝个不停?口干舌燥了呀?” 噗—— 朱琦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就连手中的茶杯也一个不稳,撒了一地。 “你……”朱琦看向朱景,虽是气急,但却哑口无言。 至于朱景,则是看着朱琦这般狼狈模样哈哈大笑,半晌之后,才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锦袙。 朱琦也没多话,一把将其扯了过来,便开始擦拭。 只是在他擦拭的时候,却是注意到了锦袙之上的东西。 一只鸳鸯,还有一首诗。 “怜影花黄,不复梦承恩,且自簪花,独赏镜中人。” 他虽然不善诗文,但是也看得懂其中的意思,无外乎就是表达了孤独相思之意。 不过也正是这块锦袙,才让他感觉到一丝丝的慰藉。 一个心中只有权力的人,收到这样的东西,不足为奇。 这般想着,他的心里便舒服了一些,将锦帕还了回去。 而朱景将其接回之时,却是心中一颤。 大意了啊,要是让这家伙知道这锦帕是谁所赠,难保不会暴起出手。 想到这里,他便面不改色地将其收入了怀中。 “铛铛铛——” 伴随着一阵敲门声,那个老鸨推门而入,身后跟着的是几个女子。 老鸨侧身一旁,媚笑道,“两位公子,可还满意?若是入不了二位的眼,我马上换人。” 在朱景的眼中,这几位女子根本算不得美,不过他却是没有回答,而是一本正经的看向了朱琦,“不知大哥意下如何,此事就看大哥的意思了。” 朱琦转过头来,脸上再次浮现一抹怒色,“不是你非要来此地的吗?怎么现在不做主了?” 将这番景象看在眼里,老鸨心下一喜,感情这二人是第一次来此啊!穿着这般华丽,这可是难得的肥羊啊!若是不好好宰上一番,那实在是有违天意啊! 恶从心中起,老鸨谄媚道,“看来二位公子是不满意了,我这就为公子换人,让我迎春楼中的头牌伺候二位。” 说罢,老鸨便转向了身后的姑娘,“你们下去,将‘春夏秋冬’她们四人唤来,好生服侍二位公子。” 朱琦确实没来过此地,也不知要发生什么,更没有出言阻止。 至于朱景,同样只字未提,但是嘴角却是露出一丝冷笑。 “大哥,你不会真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吧?你说你平日里呆在府中,难道就不会感到无聊吗?府中连个下人没有,你就只摆弄那些瓶瓶罐罐吗?” 在等待的过程中,朱景实在是无聊,便开口问道。 至于旁边还站着老鸨的事,他却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涉及到身份的话,他自是不会说,至于刚才讲的内容,他不仅不在乎被听到,反而是有意让人听到。 “废话!” 到了此时,朱琦已经是满脸的黑线,一个字也不想多说,若不是因为朱景的身份,他走就先行离开了,他倒不是担心朱景的安全,只是怕朱景惹出来什么麻烦,然后连累到他。 皇帝犯事,有谁会去指责?到时候,还不是得要他背锅,所以他即使有十二万分的不愿意,也只能陪着朱景。 ps:先求个推荐!!! 有读者大大说我的线有点乱,看不懂,不知道大家感觉如何? 我本来是要写朱景周边的态势复杂,而他是在迷局中慢慢做出改变,寻求自己的快活日子的。所以基本上内容就是有很多日常的东西,中间夹杂主线和各种各样的支线,也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这样? 我也觉得有点散了,我会收住的,这里再感谢一下读者的提醒!!!如果大家有啥意见,可以评论,我一直关注的。 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51章 春夏秋冬 片刻之后,从门外进来了四名女子。 朱景瞥了一眼,确实比之前那几位要强上不少,但也勉强才可以称之为美。 在朱景的注视之下,她们手握锦帕,罗扇,双手相叠于柳腰之间,盈盈蹲身,颔首施礼,“春夏秋冬见过二位公子。” 老鸨看见四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再次笑眯眯的看向二人,“不知现在,二位公子以为如何?” 到此,朱琦依旧是一脸的冷漠,就像个木头人一般,连眼神都没有动,一副还在生气的模样。 不过朱景听到老鸨相问,马上露出了爽快至极的笑容,连连道,“甚好!甚好啊!!” “能让公子满意,是我迎春楼的荣幸,是‘春夏秋冬’她们四人的福分。”老鸨奉承的说道,然后转向四人,嘱咐了一句‘好生伺候’之后,便心满意足地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唉吆喂,又要赚一大笔了! 老鸨想的是心花怒放,肥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扭动,心情愉悦之间,她晃晃悠悠地下了楼。 为了防止这两个人到时候不掏钱,她还要好生准备一番。 不过,不急,待他们好好耍上一番,就算是闹到官府,也无济于事。 这般想着,她肥胖的身体似乎都有些飘飘然。 房间内,‘春夏秋冬’四人分立在朱景和朱琦两侧,捏肩捶背,盈盈摇扇。 先是斟酒,再是送食。 但是朱琦依旧是那副冰冷的模样,没有任何的反应。 “大哥,既然来了此地,又何必拘谨。”看着呆坐着的朱琦,朱景爽快的说道,然后一转头将旁边姑娘玉指间的葡萄咬到了口中。 而朱琦旁边的姑娘闻言,也是笑吟吟地将酒递到了朱琦身前。 “公子请用。”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朱琦仍然没有接话,稳稳地坐在原地,只有胸膛在不停地上下起伏。 朱景也发现朱琦脸上的怒色越来越甚,便看向朱琦身旁的姑娘,“你们两个过来吧,他喜欢一个人。” “是,公子。”闻言,二女款款来到朱景的身旁。 “对了,你们谁是春,谁是夏,谁是秋,谁又是冬啊?”朱景抿了一口酒,笑着问道。 “我是春儿。” “我是夏儿。” “我是秋儿。” 其他三人都笑吟吟地介绍着,但是那个理应叫做冬儿的姑娘,也就是一直为朱景捶背的姑娘,却是没有说话,好像还有些害羞的样子。 大概是没有必要介绍吧! 作这般想法,他自是没有多问。 之后,五人便聊了起来,没人再去理会朱琦。 四女也是极少遇见这等能说会道的主,很快便敞开心扉的交谈了起来。 说着说着,便聊到了四女的经历,一时间,竟然还真有种来了解民间疾苦的感觉。 然而,这里面的女子,又有哪个是不命苦的,其间凄惨的经历,就连朱景都听到有些匪夷所思,时不时地还要安慰一句,才能让场面保持平静。 虽是如此,但场中的气氛也是无法控制地变得越来越怪。 被他这么一搞,这哪里还像是来寻欢作乐的地方,倒像是喊冤叫屈的地方,说不尽的辛酸泪。 不知不觉间,四女眼眶湿润,掩面而泣。 至于坐在旁边的朱琦,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大口地喝着酒,像是要把自己灌醉一般。 然而,这房间之中传来奇怪的声音很快便引来了老鸨的注意,她不禁在门外偷听。 来此之间,居然不是为了寻欢作乐,这二人的行为实在是太奇怪了一些。 老鸨心生不安,越发觉着之前的准备还是欠缺了一些,在派龟奴盯着此处的同时又去做安排了。 多准备一手,终归不是坏事。 房间内,众人自是不知,依旧不停的交谈着。 谈到现在,朱景也了解到不少东西。 春夏二女,在幼年之时便到了此地,受尽苦难。 至于秋冬二女,就如她们的名字一般,是后来才来的此地,尤其是冬儿,似乎是近期才来的此地。 就在朱景打算多问几句的时候,冬儿手一抖,一个不小心将酒水撒了下来。 他慌忙一躲,却是没有躲掉,不少酒水撒在了衣服上。 其实并不是他躲不掉,而是他不能躲掉,否则自己可以施展功夫的事就暴露了。 “对不起,对不起!”冬儿慌忙间连说了数遍,脸上满是焦急和歉意,同时手忙脚乱地为朱景擦拭。 “冬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看到这般景象,其他三女责备道。 朱景面不改色地坐着,也没有生气,真的是不小心吗?似乎不见得。 想到这里,他开口道,“你们三人先下去吧!” 其他三女虽然不愿,但还是相视一眼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看到房门关闭,朱景抖了抖衣服,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有话便说吧,还故意把酒水撒在我的衣服上?” 冬儿二话不说,扑通跪在了地上,“公子救我!” 任由眼泪顺着面庞滑下,她呜咽道,“小女子本是澜阳人士,来此投亲,不想被山贼劫持,卖到此地,小女子不想失了清白,沦落此地,只求公子能够出手相赎,日后做牛做马,为奴为婢,任凭公子处置。” 冬儿眼中满是祈求之色,话未说完,便疯狂磕起了头。 她也知道,赎她的钱必然超过雇用一个下人一辈子所需要的钱,所以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眼前人的善心上。 声声闷响不停地传来,朱景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这一个个的咋都这么爱磕头? “起来吧,你给我磕头没用,那边才是能救你之人,你求错人了。”朱景懒洋洋的说着,然后指向了旁边的朱琦。 冬儿闻言,二话不说,便转向了朱琦,然后……继续磕头。 本来朱琦还打算看一番热闹,万万没想到朱景居然把事情抛在了他的头上。 再说,来到此地也不是他的主意,他又怎会愿意平白无故去接这个锅。 想要他赎人,只有两个字——没钱。 当然,他是真没钱。 只不过,当他想要将皮球踢回去的时候,朱景早就转身走到了窗边,自顾自地欣赏风景去了。 第52章 赎人 恨恨的盯着朱景,半晌之后,朱琦突然间大笑一声,豪迈地说道,“好,我替九弟答应你了,为你赎身。” “去吧,将那老鸨叫来,要多少银两,他都会出的。”趁着朱景还没反应,他不仅没有停顿,反而加快了语速。 换做平时,他是决计想不出这等计策的,但是朱景今日如此坑他,他必然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没钱。 贫穷,会激发人的潜力,提高人的智慧。 只不过朱景却是纹丝不动,就好像一点也不在乎,这让他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虽然这话对朱景没有影响,但是听在冬儿的耳中,却是有如天籁。 热泪盈眶,她忍不住再次向着二人磕了几个头后,才满心欢喜地跑出了门。 当然,她丝毫不会担心青楼的主人会从中作梗,因为此事对谁都没有坏处,尤其是对这青楼来说,更是一件美事。 好好宰上一通,直接收入一大笔钱,远好过慢慢经营,担受着巨大的风险。 像这些青楼女子,因为各种原因死亡,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因此,能够遇到这种事,青楼更是求之不得。 冬儿虽是不知此间的原因,但也深知青楼不会从中作梗,所以激动不已。 门外,冬儿刚一转弯,就碰见了老鸨。 看见满脸兴奋,正欲开口的冬儿,老鸨摆了摆手。 一直在门外偷听,里面发生了什么,她一清二楚,根本不需要冬儿再说一遍。 虽是好事,但是她却是一脸的阴沉。 这二人来路不明,言行举止更是奇怪,与其说是来玩乐的,更不如说是来找事的。 有了这般猜测,她换了口气,强行舒展了一下脸色,缓缓地走了进去,若是这二人真能够分文不少的交出银子,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不能,她绝不会让这二人竖着走出迎春楼的大门。 “听说二位公子要为冬儿赎身,此事当真?”老鸨带着假笑,歪着头问道。 “自是如此,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能不做真?”朱景缓缓转身,负手而立,豪迈至极。 至于朱琦,则是坐在椅子上,强忍着骂人的冲动。 见面不到一天,不知道听你扯了多少胡话,居然还在此大放厥词? 不过既然朱景出面了,他自是乐得旁边看热闹了。 若是能看着这个家伙在这里被教训一顿,他可以开心一辈子。 “那好,这是冬儿的卖身契,五百两银子,这张卖身契便归你,冬儿任你带走。” “准备得挺充分嘛!”朱景感叹了一句,便看向了朱琦,“大哥,你看,事情都到此了,你是不是应该把钱出了?” “九弟,人可是你答应赎的,进门之时,也是你说了要出钱的,怎么现在说出这等话,刚才是谁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来着?” 五百两银子,那可是他王府小半年的供银,若是出了,他就只能和下人去喝西北风了,当然,他也根本掏不出这么多银子。 事到如今,他实在是看不懂朱景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又要怎么解决此事?所以他也只能和朱景理论了。 “大哥,你觉着,我的身上会携带银子吗?”朱景理直气壮道。 此话一出,场上的气氛瞬间变了。 老鸨子的脸色沉了下来,冬儿的脸上满是失落,而朱琦也是一脸怒容。 此时此刻,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火药味,随时都要爆炸。 还没等老鸨威吓,朱琦便先跳了起来。 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酒杯应声而倒,打翻的酒水顺着桌边流下。 “既然没有银子,你说什么大话?揽什么事?”朱琦瞪着朱景,强忍着动手的冲动。 “好,没那么多钱,冬儿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至于你们寻欢的钱,五十两银子,一分也不能少。”老鸨没有理会二人的争吵,面无表情地说道。 场面气氛紧张,一旁的冬儿则是如坠冰窟,刚刚看到希望,没想到这么快就希望破灭,短暂片刻的大喜大悲让她精神有些恍惚,几乎快要晕倒。 “我说赎,便是要赎,岂能食言?没有银子,难道就赎不了人吗?” 朱景面色冷峻,说着便朝朱琦走了过来。 “若是能拿出等价的东西,自是可以。”老鸨这般说着,但是心中的怒火却是起伏不定。 朱琦眼珠乱转,面上满是疑惑之色,但是朱景并没有理会,径直走了过来。 就在靠近朱琦之后,他将手摸了过去。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朱景就从朱琦的怀中摸出了一物,然后狠狠地拍着了桌子上。 朱景的动作实在是太快,至此,朱琦才反应过来。 看向桌子,即使朱景的手还压在上面,但是朱琦也知道那是何物,他不禁脸色大变,怒火中烧。 没来得及将其一把抢过来,朱景的手便从上面拿了开来,露出了一块金牌。 老鸨自是一眼便看出了此物的贵重,当她定睛一看,看到上面清晰地印着一个“荣”字的时候,她不禁双腿一软,脸色霎时变白。 “你……你是……荣亲王!” 老鸨结结巴巴的声音传来,朱琦已将令牌收回了怀中。 但是身份都已经暴露了,此举已是没有多大意义了。 “大哥,你收起来干什么?用它来赎冬儿,足够了啊,一块破牌子而已,能救人一命,也不枉造它一场。”朱景一本正经地说道。 朱琦板着个脸,但是旁边的老鸨却是说话了,“既然是亲王殿下,区区几十两银子而已,就当是孝敬了,刚才多有得罪,还望亲王殿下恕罪。” “妙极妙极,既然如此上道,那冬儿我也带走了。”看到老鸨神色尴尬,朱景马上蹬鼻子上脸,微笑道。 闻言,老鸨尬然挤出一丝怪笑,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不收银子,再赔上笑脸,她已经足够有诚意了,即使是面对一个亲王。 但是分文不出便将冬儿带走,她却是无法容忍。 一个亲王,没有实权,即使上公堂去讲道理她也不怕。 但是此处偏偏却是有两个人,朱景的身份她却是丝毫不知。 以她推测,十有八九也是一个亲王,而且还是一个蛮不讲理的纨绔。 若是只有荣亲王一人,她自是不怕,但是面对朱景这样的角色,她却是陷入了犹豫,一时不知如何决断。 第53章 耍无赖我最行 看到老鸨还在犹豫,朱景直接上前三步,将冬儿拽了过来。 看着冬儿一脸的黯然,他一边拉着冬儿的小手,一边微笑着开口道,“冬儿放心,我说话向来是一言九鼎的,说要为你赎身必然会为你赎身,而且你看,他可是荣亲王,他若是反悔,那可是要落下骂名的。” 他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就发现了朱琦脸色阴沉。 不过,这都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更何况,他本就只是为冬儿指一下而已,可没有询问朱琦的意思。 话说回来,看到朱琦那番模样,他还是极为开心的,坑自家兄弟,简直不要太爽。 就是这一眼,他的笑意都更浓了一些。 “不必担心!”说着,他便轻轻地拍了拍冬儿的手。 冬儿见状,瞬间湿润了眼眶,泪水像小溪般流了下来,神情激动,无以复加。 在短暂的大喜大悲之间,她早已神情恍惚,现在被朱景这么一番安慰,她更是忘乎所以,紧紧地捏着朱景的手。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朱景的手上留下了几个深深的指甲印。 朱景吃痛不已,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更没有将冬儿推开。 毕竟事情发展到现在,都是他一手引导的,现在他还要控制住场面,好让事情按照他的思路发展,所以他只能强忍着。 看到朱景的模样,老鸨却是硬着头皮看向了荣亲王,“亲王殿下,若是直接带走冬儿,怕是不好吧!” 老鸨听闻朱景称呼荣亲王为大哥,想来再怎么说也是荣亲王做主,所以这才直接问及朱琦。 而且,她看得出来,朱景不好说话,更不愿和她说话。 “你也看见了,我可管不住他,人是他执意要带走的,与我无关,该怎么办,你们就怎么办。”朱琦板着脸,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一刻,他恨不得直接把朱景的身份捅出来,但是,他不能,一旦事情闹大,所有的罪责都是他的,毕竟,他深知,天子无罪的道理。 更何况,以现在对朱景的了解,他毫不怀疑朱景会将所有的屎盆子扣在他的头上。 到时候,无人不敢不信,无人不会不信,他必然百口莫辩,只能哑巴吃黄连。 不过,将皮球踢回去,若是能够看到朱景在这里被揍上一通,他还是极为乐意的,他笃定,朱景不会将身份说出来。 想到这里,他便露出了一丝不可查觉的冷笑。 至于旁边的老鸨,则是再一次陷入犹豫。 好在她还没有理亏的地方,即使面对两个亲王,她倒也不怕。 现在只要不率先出手,落下什么把柄,局势还能控制住。 虽说官场的关系可能会不灵,准备的护院打手也不能随便动用,但是这二人想要将冬儿强行带离此地,那也是决计没有可能的。 想清楚了这些,她大胆地看向了朱景,“这位公子,既然你非要赎人,便将赎金拿出来吧,若是不能,留下冬儿,也自然可以离去,我们必然不会为难公子。” “先前不是将那金牌交给你了吗,是你不收,可怨不得我。” “公子莫不是在说玩笑话,那牌子岂是我们市井小民能够染指的,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公子还是换一物吧。”她分明知道朱景就是在耍无赖,但她还得装出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 “大哥,话我已经说了好几遍了,我可是一言九鼎的,你可不能让我食言。” 此时,朱景已经将无赖的行为发挥到了极致,朱琦气急之下,也只是无奈地回一个冷眼。 “罢了罢了,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若是不同意,我们便去公堂之上理论。”尽管这个蠢冬儿还在掐他,但他依旧没有松手,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听到这话,老鸨心中一紧。 对簿公堂,她不是不能接受,但是这话从朱景嘴里说出来,却是让她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明明一点理都不占,却偏偏还要去公堂之上讲理,这一点都不合理,除非对方有足够的把握。 摸爬滚打几十载,能混到这一步,她也是人精中的人精了,怎会想不到此处。 经营此地数十载,她还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心中的郁闷快要泛滥成灾。 “愣着干什么?赶快去公堂啊?难不成还让我们住在这里不成?”朱景一脸正气的说道。 “好,去便去,既然如此,公子请吧。”老鸨强忍着心中的疑惑,然后让开了一条路,事到如今,饶是有其他办法能够解决,她也不会如此。 “大哥,我们走吧,你不会是想留在此处吧?” 朱琦闻言,一脸的黑线,朱景这是摆明了在坑他,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到了公堂,自然是朱景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可是一点也不放心朱景。 偷偷溜走,那有什么用?毕竟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份。 事到如今,他已经完全明白朱景的意思了。 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摆好了让他往里跳,现在他是反应过来了,但是明知是坑,也不得不跳下去了。 “好,我就随你走上一遭。”朱琦咬着牙说道。 虽说局面混乱,但是好歹也算是意见达成了统一,所以众人便出了房间。 至于冬儿,因为知道了荣亲王的身份,倒也没有慌乱,更何况还有朱景一直牵着她。 本来她还是有些心慌的,但是当感受到那只大手上传来的温暖之时,她却是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那不仅是温暖,更是极度的安全感。 慢慢地缓过神来,连她自己都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眼前的这个男人,分明就是一个纨绔,一个无赖,这还是说好听的。 但是即使如此,呆在他的身边,她就是没有理由地感觉安全至极,就算是天塌了,这个男人也顶得住。 从小到大,她还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 被牵着下楼,一步又一步,她的眼中不知不觉再次泛起泪花。 泪光闪闪,无限的柔情夹杂其中。 但是,到了大门之时,眼中的柔情却是被落寞取而代之。 不错,她动情了,一见钟情。 但是,她又怎会不明白,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不!连普通人都不如! 她只是一个……烟花女子,卑微到尘埃里的那种人。 第54章 夺路而逃 出了大门之后,朱景停了下来。 而他一停,冬儿,朱琦,老鸨,还有后面跟着的几个护院打手也都停了下来。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他看向了朱琦。 四目相对之时,他很确定,朱琦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然后,他咧嘴一笑,笑得很猖狂。 挑了挑眉头,下一刻,他拉着冬儿撒丫子便跑,只留给众人两个背影。 “大哥,都靠你了!” 这个声音,很放荡,很嚣张。 老鸨见状,急得快要跳了起来,“快追啊!给我拦住他!” 但是,当这数十个打手正要往前追赶之时,朱琦挡在了面前,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亲王挡路,众人自是不敢动手,纷纷看向了老鸨。 “亲王殿下,难道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就要抢人不成?”老鸨瞪着朱琦,满脸怒色。 “废话!”朱琦不仅没有解释,反而直接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他早就猜到了朱景会这般行事,所以他也没有犹豫,只要拖个片刻,待朱景走了,他再脱身,一切事情就结束了。 若是这老鸨识相,吃了这个哑巴亏也就罢了,若是敢拿着卖身契找上门来,那…… 当然,这老鸨不知道朱景的身份,说不定还真会找上门来。 不过,那又有什么用呢?只要他站在朱景身旁,他大可以完全撇个一干二净。 当今皇上都那么无耻了,他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就算是人证物证都有,但有什么用?说你是诬陷便是诬陷,难道还有哪个愣头青会说不信? “冲过去,不用理他,要是人抢不回来,你们就别回来了!” 老鸨怒吼的声音传来,是个打手心下一狠,便冲了过去。 他们也不是傻子,闷着头就往上冲,当然是要分开来了。 而且他们也不会去揍一个亲王,只是上去三四人将朱琦围在中间,剩下的则是直接向着朱景追去。 朱琦看了一眼朱景逃窜的方向,发现早已经没了人影,大吃一惊的同时,他笑着摇了摇头。 追去便追去吧,一点用都没有,再多个几十人上去,也是白搭,毕竟,朱景身边的侍卫,那可不是吃素的。 敢追皇上,管你什么理由,杀便杀了。 现在,他只要管好自己就好了。 “你们倒是出手啊,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人动过手了。”朱琦说着,便跃跃欲试了起来。 只不过是四个莽夫,他还没有看在眼里。 四人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出手之时,朱琦已经动了。 拳打脚踢,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四人便躺在了地下。 然后,他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在老鸨惊怒至极的注视下,潇洒地离开了此地。 “废物,废物啊!”老鸨气得浑身发抖,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反身回了青楼,现在,她要动用官府的关系了,而且还要将所有的打手,龟奴,能派的都派出去。 当街抢人,她有理由动用这些手段了。 之前,在感觉到事情不对之时,她便已经联系到了城中的捕快统领,让他带人过来,现在,只要她一声招呼,马上便可以上前抓人。 只不过,她还得快点,再晚就追不上了。 在怒火的加持下,她的行动快得就像龙卷风一样,很快便把人都派了出去,把事情安排了个妥妥贴贴。 毕竟牵涉到了亲王,为了以防万一,她又带着些“薄礼”,前往了知府的府邸。 数里开外,朱景正拉着冬儿狂奔不已。 他自然是没什么影响,健步如飞,但是冬儿只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早就上气不接下气了。 “公子,我跑不动了。”话还没说完,她便摔倒在了地上。 “啊——” 朱景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发现没人追来,便放心了下来。 也对,那些因为肯定早就发现这事了,为他拦住追他的人,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他不仅没有去扶冬儿,反倒是蹲了下来。 他是知道安全了,但是冬儿却是不知,她拼尽全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这辈子她都不想再回到那个鬼地方了。 “公子,快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她一边努力起身,一边焦急的说着。 “别费劲了,人有时候摔倒了,趴着,还挺舒服的,不是吗?” 看着那儒雅至极的面庞,她愣住了,为什么明明这么危险了?这位公子反倒是这么淡定了,还说出这种话。 心中愈发的着急,她努力的爬起来,还将蹲着朱景给拽了起来。 没有独自逃跑,她拉起朱景的手,然后一个劲地拽着朱景跑。 看着这个蠢丫头,朱景忍不住笑了起来。 “公子你笑什么,被追上就完了啊?”汗水不停的流下,冬儿一边大口的喘气,一边头也不回地问着。 “你知道要跑去哪吗?” “不知道,总之跑得越远越好。” “你不必拉着我,我会跑啊。”朱景苦笑道。 “哦!”虽然答应了一声,但是她的手却是握得更紧了。 当然,这不仅是因为她根本就不费力,更重要的是,牵着朱景的手,她感觉——更安全,更有力气跑。 “你知道荣亲王府吗?”朱景皱了皱眉头,也没有责怪冬儿,就当是牺牲一下了。 “知道,在城外。”冬儿自是知道什么意思,瞬间就明白了要去哪里。 然后,在光天化日之下,她就拉着朱景向城外跑去。 虽然是遇到了不少路人的怪异目光,甚至是污言秽语,但她却是丝毫不在意,一个劲地往前跑着。 至于朱景嘛,两世人生,对于这些外人的闲言碎语,他根本就不会在意丝毫,这与他的身份没有任何的关系。 …… 城内的一处街道上,追击朱景那几个打手,已经被朱景的几个影卫拦了下来。 他们早就看到这六人在追朱景,所以在人烟较少的一处街道将其拦了下来。 二话不说,他们便将这六人打晕在地。 就在他们打算去寻朱景之时,从街道两旁涌来了十几名捕快,他们个个手拿长刀,绳索,严阵以待。 “尔等何人,竟敢当街行凶?束手就擒,公堂之上,自会从轻处置。” 捕快统领说了一句套话,便示意众人围了过来。 他们也知道面前的几人并非常人,所以个个聚精会神,将去路堵死,气势汹汹。 然而,一盏茶的功夫过后,这处街道,只剩下躺了一地不断哀嚎的捕快。 ps: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言下之意……明天还会更新的,放心哈!!! 第55章 最了解我的人是你 一路晃晃悠悠地跑到荣亲王府门口,冬儿长舒了一口气之后,便瘫坐在了地上。 朱景站在身旁,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没什么,他就是这么体贴。 片刻之后,四位皇都卫从府内走了出来。 “怎么样?有什么消息吗?”朱景问道。 在出门之时,他便特意将四人留下,只为等待邓田的消息。 看到四人摇头,他也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在他看来,邓田也没有那么容易得手。 “待会应该还会有客人来,你们先去通知一下管家,让他做些准备,免得大哥来了手慢脚乱。” 四人领命,也没有多留,便进入了府中。 “现在好些了吧,还是进去再休息吧。” “公子,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啊?”冬儿坐在地上,一边喘着气,一边眨着眼睛问道。 “你猜呢?” 朱景低头瞥了一眼,既没有漏出任何表情,也没有丝毫犹豫,大袖一甩,直接潇洒地进了王府。 这公子也太善变了吧! 感受着凌乱的风吹,冬儿撇了撇嘴,起身,拍了拍屁股之后便追了上去。 回到东院,看着身后的冬儿,朱景开口问道,“冬儿,你说你是被山贼所劫,可是那燕会山上的山贼?” “是的。” “那迎春楼中像你这般被劫走的姑娘怕是不少吧?” “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但是那天被卖到那里的,可不止我一个,还有小玲。”说到这里,冬儿顿了一下,眼神中多了些许黯然,“刚开始,他们让我们去接待客人,我们不愿意,他们便把我们关起来,不给我们吃,也不给我们水,我们不同意,他们就要把我们活活饿死,渴死。后来,我们实在是忍受不下去,便被迫答应了。 但是后来,在接待客人时候,那人居然动手动脚,小玲为了自保,情急之下咬了那人一口。因此,他们便将小玲毒打了一顿,小玲性子强,死也不愿意低头。之后,他们便将我也一起关了进去,他们不仅打小玲,还用我威胁小玲,只要小玲不同意,他们便连我一起打。 为了让小玲屈服,他们狠狠地打我,最后,小玲不愿牵连于我,她终于低头了。但是,在他们放开她的时候,她……冲向了柱子,然后……自尽了。” 说到此处,冬儿已是泪流满面,哽咽着说出最后几个字后,她便直接放声大哭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东院都回荡着闻者伤心的哭泣声。 门口立着的那些影卫,虽然没有听到冬儿的讲述,但是仅是听着这哭泣声,就感觉甚是揪心。 至于旁边一直倾听着的朱景,也是不禁闭上了眼睛,面露悲愤之色。 哭泣声在屋内回荡着,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就在冬儿哭得声嘶力竭之时,她突然感觉到脸上传来一丝温暖。 睁开眼,泪光模糊之间,它看到了一只大手,以及那个熟悉的面庞。 这一刻,这个男人的身影已经彻底地印在了她的记忆之中。 神情恍惚之间,她向前扑了过去,直接扑到了朱景的怀中。 死死地抱着朱景,她几乎用尽了所剩无几的力气。 至于朱景,低头看了一眼之后,先是皱了皱眉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透过棱窗的斑驳阳光溜到墙根,最终消失在屋内。 此时,冬儿依旧紧紧地抱着朱景,还没有松开的意思。 片刻之后,朱琦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二人蹲在地上,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精彩了起来。 “九弟果然风流倜傥,这般讨女子喜欢,才分离片刻,关系便发展到了如此地步,实在是让大哥叹服啊。”朱琦笑着,语气中却满是嘲讽。 不过朱景也不在意,这还是朱琦第一次称呼他为“九弟”,虽是嘲讽,却是隔阂逐渐消失的表现。 要知道,真正从骨子里讨厌一个人,是根本不会说出这般嘲讽之语的。 不过当朱琦的声音传来之时,冬儿却是一下子从朱景的怀中弹了起来。 朱景自是不知,其实冬儿早就缓了过来,只是她心中小小的贪念和任性在作祟,所以才一直哭个不停。 但是在起身之后,她却是有些慌乱,扭扭捏捏,似乎连站都不会站了。 虽然她在不停地擦拭眼泪,但是眼神和神情上的躲闪却是无法掩饰她的羞赧。 将这情形看在眼中,朱琦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一副我都懂的样子。 至于朱景,则是假咳了几声,马上开口转移了话题。 “大哥,燕会山上盗匪之事,你是不是还对我有所隐瞒?” “我有什么好隐瞒你的,那对我有什么好处?”一经质问,朱琦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你来此地半载有余,难道不知道此地山贼向迎春楼贩卖女子的勾当?” “知道又如何,不知又如何?我不过是一个没有实权的亲王罢了,我管不了,也没兴趣!”说到这事,朱琦表现得很是冷漠。 “你不必如此,你我本是兄弟,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你自幼习武,向来喜欢惩恶扬善,眼中揉不得沙子,只不过后来出了不少事情,你无奈之下,便收了锋芒,还特意假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你将府邸建在这偏远之地,不就是为了逃避吗?但是,这都不过是表象而已,是你故意给人看的。我看得出来,你并不是单纯的逃避。 你也恨那些山贼,想要将其除之而后快,但是你无能为力,所以你将府邸建在此处,一是为了打探更多的消息,二是想靠着自己的身份形成威慑,尽量多救一些人,这些,我猜的都没错吧?” “果然,最了解我的人是你,你一向善于观察,精于算计,当初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上了你的当,否则,我又怎会成为沦为这般模样?” 被朱琦死死地盯着,朱景哑口无言,朱琦所说的都是真话,但是他无法解释啊,这个黑锅他只能背着了。 “怎么,说不出话了是吧?不过,我也没什么好怪你的,做一个亲王,无事一身轻,落得个逍遥快活,比呆在那皇宫之中好多了。 既然你来了,有些事情我就一起告诉你吧,那个忠义庙,也与那些山贼有关,而且还是那些交易过程中的一个重要地点,想想你在城中那些手持兵器之人,以你的聪明,不用我多说了吧。” “你难道忘了昨夜的事了,你已经不是那个没有权利的亲王了,这些事,你不必告诉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马上就会有人找上门来,这些事情,都由你来解决吧。”朱景拍了拍袖子,随意的说道。 “你……” 本来他都已经忘了此事,现在朱景突然提起,这让他突然如鲠在喉,半晌说不出话来。 ps:更新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不要打我哈,今天一更先,有机会再补上!!! 第56章 找上门来 大厅内,朱琦憋着一肚子的火,脸上是大写的郁闷。 这般模样,罪魁祸首正是朱景。 之前,将那些破事甩给他之后,朱景便带着冬儿离开了东院,去王府内转悠去了。 一想到朱景那潇洒的模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本该是朱景去办事,他在这享受生活,现在却是完全颠倒了过来。 坐在椅子上,他是越想越气,一时间都忘了离开东院。 就在这时,老管家从门外走了进来。 “公子,永昌知府求见。” 听到老管家的禀报,他皱了皱眉头,然后问道,“可就他一人?” “只带了几个随从,好像……还有一个女人。” “那女人何等模样?” “肥肥胖胖,满脸戾气,似乎不像什么好人。” 虽然福伯不知,但是朱琦却是一下子就猜出了此人。 还真是不知死活啊! 心中冷笑一声,他吩咐道,“好,让他在正厅中等候,我稍后过去。” “那要告诉陛下吗?” “告诉他干什么?你以为他会管啊?”本来说的好好的,他的声音顿时严厉了起来,“差点忘了跟你说,这次他可不是来管这些事的,在别人面前,你莫要说破他的身份。” “我记住了,多谢公子提醒。” 看到福伯这般,他突然心生些许愧意,所以摆了摆手,“不必言谢,刚才我在气头上,说话冲了些,还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你跟了我十几年,又从京城跟到此地,实在是为难你了。” “公子这是哪里话,当年若不是公子心善,收留于我,恐怕我早就饿死街头了,能为公子鞍前马后,我老头子这辈子已经心满意足了。” “放心吧,过些日子,府中应该就有闲钱了,到时候再找些下人,你就可以轻松些了,好歹你也是我王府的管家,只管自己一个人,像什么话?” 到了此时,他已经不得不接受朱景的安排了,所以已经开始考虑起了后面的事。 “对了,福伯,待会你随便找个理由,将九弟叫到大厅。” “好!” 看到福伯点头离去,他也随后离开了东院,直接前往了待客的正厅。 不过待他到时,永昌知府还没有到。 等待的过程总是让人烦躁,所以他又拿起了旁边的瓶瓶罐罐。 虽然这些东西少有什么真正值钱的东西,但是他却是视为珍宝。 坐拥着偌大的王府,无事可做,他是真的无聊。 刚开始他还有些不习惯,但是随着时间长了,他才发现,这种日子是真的舒服。 已经过惯了这种日子,所以即使是在等人的这点时间里,他也要摆弄一下。 不知何时,周知府在福伯的带领下来到了此地。 “永昌知府周平见过荣亲王殿下。”周平施了一礼,便候在了一旁,虽然他还不知道朱景将权力下授亲王之事,但这也是基本的礼数。 “不知周知府来此何事?”其实他早就听到了周平进来时的动静,但是当周平施礼之后,他才缓缓起身,看了过去。 一眼望去,他果然在厅外看到了那个老鸨,不过他并没有露出丝毫的异样,只是扫了一眼便将目光移了开来,就像是从来不认识一般。 “有人状告亲王殿下在今日早晨当街抢人,且有诸多人证,下官以为有可能是有人冒充了亲王殿下,所以带着目击证人,特意亲自上门前来辨认,以还殿下清白。” “是吗?你当真是这样以为的?”朱琦板着脸,似笑非笑的问道。 “下官只是猜测,事情的真相还要让目击者亲自辨认。”周平站在厅中,表面上毕恭毕敬,但是心里,却是想着如何兴师问罪。 那礼可不是白收的,在这一方面,他还是讲信誉的。 虽然不能把荣亲王怎么样,但是把人追回来,他还是有把握的。 “就是门外那人吗?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今日我一直呆在府中,未曾出去过,也不识得那人,一定是她认错人了。” “亲王殿下,那些人言之凿凿,还希望殿下与那人当面对质一二,让那人认个清楚,好还殿下一个清白。” “不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把我当成何人了?好歹我也是亲王,与一个市井小民在此对质,这是要将皇家威严至于何地?” “殿下,皇家威严确实不容亵渎,但是远在永昌,能让殿下不必前往公堂,图个方便也未尝不可。若是殿下非要前往公堂,下官也不勉强。” “好,既然如此,就让她进来吧。” 他虽然说得很是轻松,但是心中确实越发的焦急。 他可没有朱景那般扯皮的本事,能够拖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话都说到这里了,他也不能胡搅蛮缠,只能尽可能地拖着,然后等待朱景过来站场子。 虽然朱景给了他实权,但是旨意还没有传达落实,他也不好处理。 虽然他着急不已,但是朱景却还在府中愉快地玩耍,好不自在。 与此同时,朱景已经带着冬儿在府中差不多转了一圈,正好来到之前德妃所在的西院。 “好漂亮啊!”看着满院盛开的鲜花,冬儿心情愉悦,左看看,右瞅瞅,忽而向东,忽而向西,就像那蝴蝶一般。 但是朱景站在后面,却是一脸的黑线。 他并不是嫌弃冬儿没有见过世面,只是此地的环境让他无法平静。 想想他居住的东院,与此地一比,简直就像是荒地一般。 此时此刻,这里的风景有多美,他心中的火就有多大。 我怎么说也是皇上,你就给我住那种破地方?这里难不成是留来供神仙的吗? 不过聪明如他,很快便想到了此间的原因。 这处居所,之前一定是为白苓准备,他突袭到此,为了掩饰白苓在此的事情,所以朱琦才将他安排到东院。 不过就算没有白苓,朱琦就不会故意这么恶心他一下吗? 越想越深,他的脸色不自觉地沉了下来,不过到了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露出了苦笑。 就在这时,老管家路过,终于寻到了朱景,于是他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九公子,公子请您到大厅一坐,有要事相商。” “哦?人已经来了?” “九公子这是何意?” 一起都在朱景的猜测之中,所以明知福伯在故意装傻,他也没有追问。 微微一笑后,他招呼了冬儿一句。 “冬儿,别玩了,我们去大厅,有熟人上门了。”说罢,他直接向外走去。 听到朱景的话,冬儿还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看到朱景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视野中,她微微蹙眉后便快速追了上去。 第57章 不想死就说假话 穿过院子,顺着走廊,朱景一路来到前院。 还没进入院门,他便看到了一个熟人,正是那个老鸨。 脸上的轻笑一闪而逝,他面色平静的走了过去。 偶然间回头,发现冬儿一脸的震惊,他两步并作一步,直接返了回去。 “冬儿,你这么惊讶干什么?待会你跟着我,一定要装作不认识,知道吗?” “嗯。”冬儿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不过看着冬儿那蠢兮兮的模样,他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你可千万不要露馅了,否则的话她一定会把你抓回去的,你可要想清楚了。”为了稳妥起见,他还特意恐吓了一句。 冬儿闻言,脸色瞬间多了些许慌乱。 “实在不行的话,就别跟来了吧。” 看着朱景的表情有些不耐烦,冬儿瞬间变得乖巧了起来,“没问题,我可以的。” 冬儿不停地在心下给自己打气,脸上逐渐涌现出自信的神色。 至于朱景,随意地看了一眼之后,便转身干脆地进入了院子。 脚步声传来,院中的老鸨自是注意到有人进入院中。 转过身来,发现是朱景,她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不少怒色。 不过很快,她脸上的怒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些许得意。 或许在她看来,她即将要伸张正义。 但是在朱景的眼中,却是颇有一种舍生取义,大义凛然的味道。 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他没有丝毫停留,直接走进了大厅。 此时,大厅内,朱琦还在跟周平扯皮。 看到朱景进来,朱琦冷峻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喜色。 当然,周平也发现了朱景的出现。 虽然他也觉得眼前之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是谁。 不过从对方的行为举止上来看,他也明显地感觉到朱景的不简单。 更何况这是王府,遇到什么有身份的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为官多年,不知道对方身份,他自是不会轻浮,所以他便看向了朱琦,打算问一下。 但是还没等他转身,身后就传来了朱琦的声音。 “九弟,你怎么才过来,周知府已经在此等你多时了。” 九弟?荣亲王将其称之为九弟?看起来还这般熟悉。 这是……当今天子。 想到这里,周平如遭雷劈,瞬间双腿一软。 就在他打算马上磕头拜礼之时,朱景直接上前一步,将其搀住了。 “周知府,我是秘密来此的,我不想太多人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你明白吗?” 朱景微笑着,露出一副充满深意的表情。 周平半蹲着,神情扭曲,既像是笑,又像是哭。 愣了片刻,他颤颤巍巍的说道,“微臣明白了。” “嗯?” 听到朱景冷哼声,周平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心思电转之间,他再次说道,“在下明白了。” 说罢,他便站了起来,拱手作揖,施了一礼。 “很好!”朱景感叹了一声,便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当然,为了掩饰身份,他自是把主座留给了朱琦。 “都坐吧,站着干什么?” 本来周平还有拒绝,但是在朱景瞪了一眼后,他马上乖乖地坐到了朱景的对面。 “周知府,你们刚才的争论我都听到了,我昨夜来到此地,休息了一夜之后,便与大哥把酒言欢,直至晌午,我可以作证,大哥今日确实没有出去。” “就是嘛,周知府,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没出去,你还非要与我对质,现在,你还怀疑我吗?”听到朱景为自己说话,朱琦马上附和道。 “下官不敢,定是那些人眼拙,错认了亲王殿下。”不知不觉间,周平已经生出一身冷汗,被朱琦这么一问,他自是连连否定。 “刚才我在进门之时,便发现有人立于门外,想来那便是目击者了吧?既然来到了这里,还是有必要当堂对质一番,也好将此事弄个清楚,你说是吧,周知府?” “甚是,甚是。”看着朱景的脸色,周平认真的说道。 片刻的冷场之后,朱景便直接看向了朱琦,“大哥,下放权力的旨意已经下达,应该很快就可以通知到各个地方,到时候,应该会有诸多事务让你处理,你这府中恐怕是要增添些许人手了,不然,连个传话的人都没有了。” 听到这话,朱琦笑了,笑得很勉强,要不是还有周平,他连笑都不会笑。 虽然看似是这二人在交谈,但是周平听到,却是抖了一个机灵,“下……官这就去把人叫进来。” 说罢,周平便出了大厅。 厅外,老鸨站在院中,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冬儿。 在冬儿一进入院落之时,她便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其当场带走。 但是由于来之前周平多次交代,一切事情都要听他吩咐,不得随便闹事,所以她只能强忍着这股冲动,安静地立在原地。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冬儿那个死丫头一进入院中,就一副茫然的表情,完全装作不认识她。 或嘲讽,或恐吓,她以各种表情看着冬儿,但是冬儿从头到尾都是一脸的平静,没有任何反应。 到了此时,她是越发的生气,眼神中的戾气都快要凝结成了实体。 怨毒在心中酝酿,她不禁心生恶念。 等事情结束了,少说也要将这小贱人掉一层皮。 虽然心中愤怒,但是看到周平走出大厅,她还是马上面带喜色地迎了上去。 “周知府,怎么样?要我进去作证了吗?” “待会你随我进去,无论发生什么,你一定要一口咬定你认错了人。” “什么?分明就是他们,我绝不会认错。”本来还打算进去作证,但是万万没想到周平突然说出这话,这种巨大的转变让她震惊至极。 “如果你不想掉脑袋,就按照我说的做,你若是敢说错半个字,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抄了你的迎春楼。” “这……”看到周平脸色阴沉,她已经知道,这次绝对是踢到铁板上了。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究竟是踢到了什么样的铁板,“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你居然如此怕他?” “记住,进去之后,绝不许你指认任何一人。”周平并没有解释,只是再次嘱咐了一句之后,便直接进入了大厅。 第58章 质问 大厅内,朱景松松垮垮地坐在椅子,手指不停地轻敲着桌子,看起来轻松至极。 与他的轻松随意截然不同的是旁边的朱琦和周平,正襟危坐,一脸的严肃。 一时间,场中的气氛有些说不出来的诡异。 而孤零零立在在大厅中央的老鸨,则是不禁生出一身冷汗。 周平的提醒之语还回响在耳边,所以她半低着头,直视着前方的台阶,丝毫不敢乱动。 众人就这般沉默着,只有周平,眼珠不停地转动,仔细地观察着二人的脸色。 见二人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便看向了老鸨,“张氏,你说荣亲王殿下当街抢人,现在亲王殿下就在眼前,你好好看看,究竟是不是你见过的那人。” 周平板着脸,看似是在问话,但是隐隐却藏着一些威吓的意味。 老鸨闻言,缓缓抬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她百分之两百确定就是此人。 但是,她不能认,心中五味成杂,她开口道,“民女眼花,认错了人,那人绝对不是亲王殿下。” 此时此刻,她已经彻底地放弃了找麻烦的念头,只想尽快地息事宁人,所以她说得很诚恳,就像是真的一样。 “张氏,你可看清楚了?一旦出了此门,你若再说是我,便是诬陷,你可明白?”朱琦板着脸,心中却是暗爽不已。 他早就看这迎春楼不爽了,奈何他没有实权,说话也没有分量,所以只能忍着。 现在能够这般惩罚这个老鸨,他有种说不出来的痛快,这比将其绳之以法还要痛快百倍。 此时此刻,他早就已经忘记自己是在仗势欺人了。 以恶制恶,还真是酣畅淋漓。 “民女确确实实是认错了,日后绝对不会再将那人认成是亲王殿下了。” “好!既然你已经认清楚了,就先退出去吧!”朱琦吩咐道。 之后,张氏便退出了大厅。 来到院中,再次看到冬儿,她的面色无喜无悲,早就没了先前的怨毒,全然一副看开了的模样。 不过,冬儿也早就注意到了老鸨,看着老鸨的表情,她一下子就猜到事情有了好结果。 霎时间,她的心中便涌现出无尽的喜悦,但是,她也还清楚地记得朱景的嘱咐,所以只是在心底暗喜,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 不过,她很好奇,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老鸨在片刻的时间就有了这么巨大的变化。 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向里面看去。 大厅内,三人正静静地坐着。 朱景依旧拿手指敲击着桌子,朱琦也还沉浸在刚才的爽快之中,至于周平,还是目不转睛地端详着二人的脸色。 厅中的气氛沉闷得有些诡异,周平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 朱景没有让他离开,那就意味着,今天的事还没完。 但是朱景半晌也不说话,他想不清楚,只能胡乱地猜测。 虽然没猜到什么结果,但是他却是想起了之前朱景提到下放权力的事,这让他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将权力下放亲王,那自己以后岂不是还要听从荣亲王的吩咐? 想想那些曾经怠慢过朱琦的经历,他就感觉有些后怕。 不过毕竟旨意还没有下来,权力能够下放多少,还尚未可知。 就在他思索之时,传来了朱景的声音。 “周知府,你可知道飞云寨?” “下官知道,那是燕会山上的一伙土匪,下官与永昌守将曾数次围剿过,但是那些土匪实在是狡猾异常,所以数次围剿都没有将其彻底歼灭。” “那飞云寨依险而建,易守难攻,其中的二当家,更是有万夫不当之勇,而且城中守军有限,不能大量分兵,无法将其歼灭,也是情理之中,但是我听说,这些山贼可不止抢人钱财,还强抢民女,你身为永昌知府,不会不知道吧?” “下官知道,那些山贼也会掳走民女,充当压寨夫人。”听到朱景了解的那么多,周平心中咯噔一下,难不成陛下已经发现了什么? 虽然有所猜测,但是他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是吗?仅仅是充当压寨夫人吗?” 被朱景追问,周平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恐惧,这里面的事情,他当然知道,这些山贼掳走女子,几乎都是将其贩卖到迎春楼,但是他不能说,一旦承认,这等罪行,至少也是要发配边疆的。 更何况他也听说新帝注重法治那一套,办起事来一向恪守法令,他很怕一旦被发现,便会被严惩示众,所以他只能咬死不认,只要拖过了今天,待到回去之后,他有把握能够将自己从这些事中撇干净。 心中有了定计,所以他只是半低着头,沉默不语。 “好,这事你不知道是吧!但是城中那么多人携带兵器的事,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下官知道,这是城中风气使然,但是这些人也没有什么为恶的迹象,而且也在法例允许之内,所以下官也就没有管过。”虽然朱景的语气很是不善,虽然他的内心很是紧张,但是他依旧一本正经地答道。 “好一个风气使然,大哥也是于我这般解释的,我还未曾听闻永昌城中有这等风气,看来是我久在宫中,实在是对民情疏于了解了。”朱景一边说着,一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哦,对了,我还听大哥说不远处有一座忠义庙,常年香火鼎盛,似乎就是这些百姓时常前往,我以前从未见识过常年香火鼎盛的忠义庙,还真是匪夷所思,也不知此事是不是真的?” “确有此事。” “好,既然此行我来了此地,还是有必要见识一番,既然周知府来了,就随我们一起走上一趟吧。” 此话一出,二人皆惊。 “陛下……您真要前往?” “周平,你紧张什么?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说,待会下去,把官服换了,我们马上前往那忠义庙,还有,别叫我陛下,叫我公子便好。” 话一说完,朱景便就直接向厅外走去。 起身,离开,一套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至此,只留下二人在厅中发愣,久久无法缓过神来。 第59章 隔阂消失 “公子,事情怎么样了?”看到朱景一脸轻松的从大厅内走出来,冬儿马上上前询问。 虽然她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想要问上一句,听到一个确切的答案,毕竟关乎到她以后的生活,所以她一定要知道确切的结果。 “没事了,放心吧,你先随我来。” 因为那老鸨还站在不远处,所以朱景并没有多说,而是直接带着冬儿离开了这处院子,向大门方向走去。 “冬儿,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吗?” “当然,公子救了我,我便是公子的人了,不论何事,但凭公子吩咐。” 冬儿眨着眼睛,说得很认真,不过朱景却是皱了皱眉头,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呢? “这样吧,你就留在这亲王府中吧,大哥他不会亏待你的。” “可是……是公子救得我,我是一定要报答公子的,我愿意侍候在公子身边。”冬儿踏着小步子,紧跟在朱景身侧,还死死地盯着朱景,眼神中尽是真诚。 “但是我不需要你报答啊!你放心,留在大哥这里,做个佣人,很好的,那可比跟着我强多了。”朱景头也不回的说着,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冬儿的想法。 “冬儿不怕苦,不怕累,什么都不怕,只希望能够报答公子。” “不行,我带着你实在是有太多麻烦了,你就带着这府中吧,若是不愿意,你可以另寻他路,大哥他是不会拦你的。” 本来好好的,但是朱景的语气突然间变得严厉了起来。 他可是皇上,带一个女子进宫,别的尚且不说,给她一个什么身份就足够让他为难的了。 妃子?这怎么可能?宫里的那几位他还在头疼呢。 宫女?真的这样安排了,谁会认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 无论什么样的身份,都少不了麻烦,所以,将冬儿留在此处,绝对是最佳的安排。 而且,帮人帮到底,他也不希望前脚把冬儿捞出来,后脚又把她踢进火坑,否则的话,那还不如不救呢。 冬儿自是不知道朱景所想,她只是单纯地想报答朱景的恩情,所以看到朱景果断的模样,她不禁心中生出无尽的失落。 “对了,你不是来投亲的吗?现在也可以去啊,离开王府,你还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何必要执着于此?”朱景像是完全不知道冬儿的心思一般,疯狂的安排冬儿。 “我已经打听过了,那家人走就搬走了,我已经无处可去了。”说到这里,冬儿低下了头,脸上的失落之色也化作了悲伤。 朱景虽然没有回头,但也知道自己戳到了冬儿的伤心处,所以,他终于停下了身,转身看向了冬儿。 “没关系的,这荣亲王府,以后就是你的家了,这事我替大哥做主了。”他当然知道冬儿的心思,但是他真的不能答应,安慰不成,只能再次解释一番,“冬儿,你不要怪我,我不带你走,都是为了你好,跟着我,可不是受苦受累那么简单,还有很多你无法想象的危险的,所以,听话,留下来吧。” “冬儿不敢怪公子,冬儿又怎么会怪公子呢,都是冬儿没这个福分罢了。” 看着冬儿一脸的委屈,朱景有些哭笑不得,冬儿的那点小心思,他可以说是洞若观火,但是他真的不能答应,而且,也无法解释清楚。 “就这样吧,有什么事你可以去找府中的管家,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强行安排。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摇了摇头,他便直接走出了大门。 院中,冬儿看着朱景离去的背影,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单。 …… 大门外,片刻的功夫,朱琦跟了出来。 “九弟,你真要去那忠义庙啊?” “我话都说了,难道还能反悔不成?” “以前你说这话我信,但是现在……”一日的时间,朱琦不仅对朱景的印象有了改观,而且还变得亲切了起来,所以这次他没有给朱景白眼,只是撇了撇嘴。 “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要是出了什么危险,那可就把我也给连累死了。”沉吟了片刻,朱琦继续说道。 “你以为我想管啊?要不是放权的旨意落实还要些时日,我又怎会插手此事?我这可是在帮你。” “帮我?我本来无事一身轻,落得个逍遥自在,可你倒好,非要放权。你难道不知道,有人可是觊觎你的位置的,你还如此安排,这分明就是在玩火自焚!” “这些事你都知道?”朱景睁了睁眼,有些惊讶,朱琦知道此事本来很正常,但是他能主动说出来朱景还是有些意外的。 “不瞒你说,我确实知道一些,比如说,白程谋逆的事,我在半月前就知道了,当时,我收到一封信,信上说了白程谋逆之事,一开始我本来是不信的,但是那上面细节描写得很清楚,就连白程动手的时间也有,我心中有所怀疑,便派连方去了京城。” “你就只知道这么多?”朱景质问道,至于不问朱琦为什么不告诉他一声,一是因为没有必要,二是因为他也知道,朱琦对他是心存芥蒂的,没有理由插手此事。 都是成年人,看破不说破是基本礼仪。 “当然,我只知道这么多,你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放心吧,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你知道吗?大理寺那边抓住了一个刺客,那人不仅将白程谋逆的事推在了你的头上,就连御膳下毒,刺杀官员的罪行都安给了你,不过我已经把事情都压下去了,还封锁了消息。” “你不计较我没有提前提醒你的事?”朱琦斜着头,面露惊讶之色。 “有什么好计较的,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好了,你说是不是?” “好,这话说得好,很合我的胃口,当年的那些事,就让它过去吧。”顿了一下,朱琦继续道,“现如今,既然你决定将权力交在我的手上,我会帮你的,好好管理这一方百姓,至于宫中的那些争权夺利的事情,我就帮不了你了。”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话至此处,二人相视一笑,多年的隔阂,在此时算是彻底地消失了。 二人就这般立着,久久不见周平出来,朱琦便进入了府中,前去催促了。 虽是如此,但是他却并没有去找周平,而是直接去了朱景所居住的东院,将那些影卫都召集了起来。 他很不放心朱景的安全,若是就他一人,他也无法保证朱景的安全,所以没等朱景说话,他便考虑到了这些,做出了安排。 虽然他无法调动这些人,但是事关朱景的安危,只要他一开口,无需他多做什么安排,这些人自己便会有所动作。 不久之后,众人都到了大门处。 看着跟随而来的侍卫,朱景微微一笑,随后便下达了出发的命令,向忠义庙的反向行去。 第60章 入庙查看 距离亲王府五里处,有一座庙,名为忠义庙。 庙中供奉的是历史上的一位忠义的战士,因为其行为感动天地,所以天下人称之为义圣,还为其广建宗庙,受人祭拜。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时代的变迁,这种庙已经淡出人们的视野,很少再有人前来祭拜。 长此以往,这些庙便在岁月中成为废墟,只有极少数,在官府,或是有心人的修缮中,留存了下来。 不过即使能够有幸保留,但终究不过是一处荒庙而已,平日里几乎不会有人,就算是有,也不过是一些贫穷的过路人歇脚而已。 但是现在,燕会山山脚下的这处忠义庙,不仅保存得很完好,而且偶尔有些穿着还算不错的人进进出出。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手持着兵刃。 “此地便是忠义庙吗?还真是有意思啊!” 黄昏时刻,朱景一行人来到此地,看着夕阳映照下的忠义庙,朱景不禁在心中感叹了一声。 之后,他便和旁边的朱琦,周平,一起进入了庙门。 至于那些影卫,还是和之前一样,在暗中跟随。 这所庙并不是很大,进入庙门,便是一处略显空旷的院落,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中间的一座大殿,而大殿的两侧,还有小路通往后面。 进入庙门,穿过院落,三人直接进入了大殿。 还未左右观看,手握长刀的义圣雕像便映入眼帘。 只是,三人都注意到,这雕像之上,布满了尘土,一点也不像是有人前来祭拜的样子。 看向两侧,桌椅摆放的很整齐,杂草堆也铺的很平坦,一看就是有人住的样子。 不过,这里面进来的人呢?还有着殿中又有何人居住? 站在此地自然是找不出答案,所以朱景便出了大殿,打算绕到后面去。 “要不,你不要过去了吧,就让我去查探一番吧。”朱琦一把拉住朱景,有些担心的说道。 “周平,你说,来都来了,是不是应该亲自去看看?”朱景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而是看向了周平。 周平刚欲回话,朱琦的冰冷的目光便看了过来,本来他还有些犹豫到底要说什么,现在却是一下子就明白了,“在下认为,为了公子的安全考虑,还是不去的好。” “对嘛,九弟,你看,你又不会武功,你跟着去,万一出现什么危险,那可就麻烦了,没有你,我也更加方便行事,你说是不是?”还没等朱景反应,朱琦就接上了话。 不过就在三人说话的时候,外面进来了两人。 这两人眼珠乱转,一边走着,一边不停地打量着三人。 虽然他们没有听到三人的对话,但是也注意到了三人的异常。 有了发现,他们便加快了脚步,直接进入了大殿一侧的小路。 二人消失在院落中,朱景三人便面面相觑了起来,同样,他们也发现了那二人的异常。 事实很明显,这二人对他们有了提防。 谁都清楚,一旦这二人过去,必然会打草惊蛇。 “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朱琦拍了拍朱景的肩膀,留下了一个自信的眼神后,便直接追了上去。 看着朱琦的背影,朱景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家伙突然间这么关心自己,还有些不适应了啊。 与此同时,大殿后的一处房屋,里面正聚集着数十人。 “不好了,刚才我们进来之时遇到三个人,那三人各个穿着华丽,不像是过路的落脚之人,而且他们行为异常,好像是来打探消息的。”此时,说话的正是刚刚从前院中经过的那两人中的一个。 “怕什么,他们若真是来打探消息的,直接杀了便是,到时候随便找个地方一埋,又有谁会知道?” “对,要是真的杀了人,到时候正好上燕会山,入飞云寨,好做个快活人。” “杀人?说得好听,你杀过人吗?你见过大刀划过脖子,鲜血喷出近一丈高的样子吗?到时候,腿都软了,连路都走不动了吧。”这时,其中一人一脸阴沉,嘲讽的看着之前说大话的二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燕会山上的土匪,说这话,他有的是资格。 飞云寨有一个规矩,只有犯过大恶,要杀头的那种人才能入寨,他便是其中一个。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矩,自是有它的由头。 众所周知,飞云寨易守难攻,想要破寨,从内部攻破便是最好的方法。 飞云寨的大当家当然能够想到这些,所以为了避免有官兵渗入,他便立下了这样的规矩。 只有这些大奸大恶,为官府所不容的人,才能够让人放心。 当然,飞云寨还是要与官兵作战的,他们不是军队,无人训练,直接收入一些狠角色,马上便可以用得上,这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但是,事情总是有例外的,并不是飞云寨中的每个人大奸大恶之人。比如,飞云寨中的医师,他没有犯任何罪,他只是土匪强掳而来的。 因为飞云寨需要这样的人,所以不用遵循那个规矩。 除了这人,还有一人,也没有身负什么罪行,他便是二当家邓田。 他能够上山,全都是因为一身无人能敌的武功,飞云寨能在数次官兵围剿之下不灭,是有他很大一份功劳的,所以对于此事,也无人不会不服,也无人不敢不服。 正是因为如此,飞云寨的土匪,都自带着狠毒之气。 所以,在那一声嘲讽之后,那二人也不敢反驳,至于其他的人,也不再继续说话,而是沉默不语。 不过,毕竟时间紧迫,没有长时间的沉默,其中的一个人便开了口,“你们现在马上离开此地,如果他们跟来,你们便将他们分散引开,到时候,我再好好会上一会,看看他们究竟是何方神圣。” 此人明显是为首之人,他一说话,就连之前嘲讽之人也是连连点头,没有丝毫的犹豫,众人便一窝蜂的离开了房间。 很快,这处本来站着数十人的房间,便空空如也,至于刚才做出安排之人,也随着其他人离开了此地, 不过,虽然他离开了这处房间,却是并没有离开这处忠义庙,而是藏在了暗处。 第61章 高人风范 绕过大殿两侧的小路,朱琦一路来到后院,不过在周围的房间查看了一番之后,却是没有人发现任何人的存在。 很明显,肯定是刚才那两人传递了消息,所以这才提前溜了一空。 想到这里,四下张望一番,他注意到后院中的一堵矮墙。 那些人应该是从这里溜走了吧!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便直接追了上去。 果不其然,一翻过矮墙,便远远地看到了几个逃窜的身影。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追上去,考虑到还要打探消息,不宜暴露,所以他绕到旁边的树林之中,悄悄跟了上去。 于是,就这样,他远远地跟在了那伙人的身后。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那些人依旧不停的小跑着,还时不时的回头向后张望。 渐渐,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很明显,他们并没有发现后面正有人跟着。 直到最后,他们停了下来。 在了山间的小路上,他们直接开始闲聊了起来。 “你们说,那三人能不能活着走出那忠义庙?” “那不过是我们碰头的地方,并没有什么给他们发现的,因为这点事,还没必要下杀手吧。” “这可不一定,你们知道留下的那人是谁吗?以他的本事,随随便便就可以杀了那三人,我看,那三人是决计无法活着离开的。” 一提到那人,众人的神色都凝重了下来,显然,他们很忌惮。 然而,这几人的谈话,却是被后面偷偷跟来的朱琦听在了耳中。 一听到有一个厉害人物留在了庙中,他突然心中咯噔一下。 一个朱景,一个周平,二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虽然朱景有影卫在暗中保护,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那些影卫未必能够及时出手。 想到这里,朱琦当即丢下了目标,向来的方向赶去。 他虽然心知可能已经来不及救援了,但是他也清楚地知道,朱景绝对不能出问题。 所以,在离开了那些人的视线范围之内后,他便加快了速度,全速向前。 另一边,忠义庙之内,前院中,正站着两人。 有两个人,本来很正常,但是,两人的旁边,还躺着一个人,那人正是周平。 不过,周平并没有受伤,他只是晕倒在地,没了知觉。 至于站着的两人,其中一个自是朱景,而另一个,则是在庙中潜伏下来的那人。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动手,也没有剑拔弩张,而是面对面相立,神色平静。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难道对我的身份就没有什么猜测吗?你们在这里做些法理不容的事,我自然是要过来管上一管了。” “你不说,我又怎会知道你的身份?” 说话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飞云寨二当家,邓田。 虽然他嘴上这般说着,但是却早就将朱景的身份猜了个百八十遍。 现在再次看到朱景,他更加确定,朱景的身份不低。 一是因为朱景和荣亲王,周平走在一起;二是因为,朱景出手打晕了周平。 能够亲眼看到这些,他很震惊,但是,更多的还是惊喜。 当时,他藏匿在后院中,发现朱琦被人引开后,他便向前院寻了过来,因为他知道还有两人存在。 相比于去追朱琦,他更好奇其他两人的身份。 当他偷偷溜到前院之时,才发现,其中一人正是他昨夜才见过的朱景。 本来他是想上前说话的,但是看到周平在一旁,他只能暂时躲在旁边。 但是还没等他想到办法,朱景便将目光看向他藏身的屋顶,好像是发现了他的存在。 注意到朱景的动作,他下意识地收了收身子,向后退了尺许。 但是片刻之后,他也想起楚了,让朱景知道他的身份,没什么坏处,所以他索性将脸露了出来。 四目相对,朱景一眼就认出了邓田。 微微一笑,一个华丽的转身,一记手刀,他就将周平敲晕在了地上。 出手果断,决绝,全然一副高手的风范。 虽然邓田早就知道朱景武艺惊人,但是现在见此一幕,他在心中不禁又多出了几分敬佩。 更重要的是,他也更加确信了朱景身份的不凡。 能够二话不说将知府一巴掌敲晕,能是小官吗? 本来先前他还猜测朱景可能是兵部或者其他大员手下的一个小头目,现在看来,那一夜的话,朱景不像是在吹牛。 心中的怀疑渐渐消失,他对朱景信任也多了一分。 因此,在周平晕倒后,他便放心大胆地下来相见了。 “白苓怎么样了?”愣了一会后,朱景开口问道。 “她很好,大当家忌讳她的身份,只是将她关着,没有人敢动她分毫。” “那便好,你那边还救不了吗?” “大当家一直看得很紧,我没有机会,还有,李将军真的会来吗?” “我估摸着,最迟明日,他的大军便会赶到此地,再说,你就那么想要见他吗?” “李将军之名,如雷贯耳,在下早就想一睹真容,奈何天意弄人,让我落草为寇,连成为士兵的资格都没有了。” 看到邓田的神情闪过一丝低沉,朱景坦然道,“你若是想见,我可以让你见个够,你现在去亲王府,不到明日天亮,应该便能见到他。对了,你来此地干什么?” “哦,不过是处理一些杂事罢了,或是搜集情报,或是引人入寨,还有一些平时见不得人的交易,本来平日里这些事情都不是我负责的,但是今日,不知道为何,大当家将我派了出来。” “是吗?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将你支了出来,是不是太凑巧了一些,难道你们大当家有了其他想法。” 朱景越想越多,神情逐渐变得冰冷无比。 “罢了,今日你就不要见李震南了,你尽快返回山寨,若是有什么异常,无论如何,你一定要保她无恙。 我再提醒一句,救了她,也是救了你们山寨所有的人,你虽有投诚的意思,但也与他们生活的年许,不会想看着他们惨死吧。 我可以向你保证,若是她无恙,寨中的所有人都可以从轻处置。 但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可就……不好说了。”说到此处,他便抬头向西看去,面色冰冷。 此时,最后一抹残阳从山顶射出,将天边的云层映照得通红。 顺着朱景的目光,邓田也看了过去。 夕阳西下,景色极美。 但是现在,听到朱景的话,看着朱景的神情,他感觉,那不再是晚霞,而是……一片血海。 第62章 把恶念扼杀在萌芽之中 当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边,朱琦回到了忠义庙。 来到前院,看到朱景好端端地站在原地,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你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 看到朱琦关心的神色,朱景低头看了地上的周平一眼,面露尴尬之色, 虽然夜色昏暗,但是朱琦也发现了地上的周平,不禁好奇地望向了朱景。 四目相对,朱景尬然一笑。 “这个……刚才有人偷袭,周平不小心受了一击,所以……就成了这般模样!” 闻言,朱琦一脸鄙视地看着朱景,似乎脸上写着一句——你觉着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朱景也实在是想不出来该怎么解释,便摊了摊手,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很显然,朱景也不想解释,所以朱琦就极为勉强地接受了这个回答,没有继续追问。 “怎么样?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氛围缓和之后,朱景开口问道。 “我本来是悄悄跟在他们身后的,他们也没有发现我,但是一听到他们说有一个厉害人物留在了庙中,担心你出事,我便直接赶了回来。”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不是还带了影卫吗?” “我不担心你,我是担心我自己,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那罪责可都是我的了。” “放心,谁出事我都不会出事的,我命硬的很,不会连累到你的。”看着朱琦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朱景笑道。 “别废话了,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回去啊!” 说罢,朱景便吹了一声口哨。 片刻之后,庙门外便进来了几个影卫。 “抬着他,打道回府。” 朱景吩咐了一声,便径直走出了庙门,向王府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亲王府中,月色之下,冬儿坐在前院的凉亭中,倚靠着扶手,眼看着大门的方向,美目之中尽是期盼之色。 “冬儿姑娘,院子里风大,你何必在此受这风吹之苦。”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朱琦的护卫,连方。 大半年了,终于能够在府中看到一个女孩了,他自然是有兴趣过来聊一聊了。 最重要的是,在他眼中,冬儿人还不错,长得也漂亮,而且地位不高,是能够聊得来的,不像之前的白苓,他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哼,你不也站在这里?我又不是什么千金之躯,风吹算什么?” 她呆在这里,自然是想看着朱景回来,哪怕只是远远看上一眼。现在被连方这么一问,她自然是有些羞赧,所以轻哼了一声,语气也很不耐烦。 “我站在这里自然是等待我家公子啊,公子不喜欢我一直跟在身边,老是独来独往,我实在是有些不放心,但你又是为了什么待在这里?” “要你管啊?我在这里赏月不行吗?” 听到冬儿有些愠怒的声音,连方不禁抬起了头。 看着那狗啃了一嘴一样的月亮,他不禁陷入了沉思,这月亮,有什么可赏的? 还有,冬儿为什么说话这么冲呢? 可能是因为月色不太好吧! 看到冬儿嘟着嘴,连方微微一笑,也看向了远处的大门。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连方已经靠在了旁边的柱子上,几乎快要睡着。 就在这时,传来了一声嘎吱声。 随着大门打开,冬儿一下子来了精神,身子坐得笔直笔直的。 “唉,他们来了。”冬儿虽然开心,但还是不忘提醒连方一句。 连方身体一颤,睁开了眼睛,“我有名字的好吧,你可以叫我连方啊,或者方哥哥什么的。” 虽然连方笑得很开心,但是冬儿却是完全没有理会,心思全都在大门处。 看到冬儿没有理会自己,连方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向着大门方向看了过去。 随着几名侍卫的进入,很快,朱景,朱琦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视野中。 本来连方是打算纵身一跳,直接迎上去的,但是看到冬儿没有动弹,他犹豫了一下。 “冬儿,我们过去吧,你一直看着那个方向,你也是在等公子吗?” 现在,连方还不知道冬儿的身份,他只是知道冬儿是和荣亲王一起回来的,所以他猜测冬儿也是在等自家公子的。 至于朱景,那可是皇上,他怎么也不会联想到这个结果的。 “你去吧,我先回去了。”冬儿说着,便起身向后面走去。 “唉,冬儿姑娘你别走啊,都等了大半天了,我陪你一起过去啊。” 连方笑着,便挡在了冬儿的面前,没等冬儿说话,他直接拉着冬儿的胳膊,走了过去。 被一个大男人拉着,她自然是无法反抗的,当然,她也不想反抗,反而是小跑着跟了上去。 “公子,你们回来了啊!” 连方迎了上去,先是给朱景施了一礼,然后便来到了朱琦身边。 至于冬儿,则是乖巧地跟在了朱景身后,只字未提。 因为也到了休息的时候,所以朱琦将周平安排了一下之后,众人便各自回了自己的休息的地方。 “冬儿,你跟着我做什么?”看着冬儿跟着自己来了东院,朱景皱了皱眉头。 “我现在是府里的丫鬟,自然要伺候公子休息了。”冬儿眨了眨眼睛,认真地说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荣亲王府啊,你要是有这个心,那也应该是去伺候荣亲王啊!” “这个……公子身份尊贵,想来平日里也是有诸多丫鬟伺候的,冬儿担心公子不习惯,所以前来服侍公子休息。” 虽然冬儿说得很认真,但是朱景却是听得满脸的黑线。 这个蠢冬儿,分明就是对他有想法,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不过有人伺候那是真的,但并不是丫鬟,都是些小太监。 但朱景也不是非要人伺候才能睡觉的人,所以他是一定要拒绝的,还要把冬儿不切实际的想法扼杀在摇篮之中。 “冬儿,我不用你伺候,现在不用,以后也不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朱景一边说着,一边直勾勾地盯着,那把冬儿看的是眼神飘忽,连连躲闪。 在旁边灯笼的映照之下,她的脸色变得通红,也不知到底是不是都是灯笼的缘故。 朱景没有在意,只是继续开口道,“回去吧,好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不然的话,我就让荣亲王将你给许配出去。” “不要,冬儿马上回去。” 看着冬儿慌慌张张地离开,朱景微微一笑,进入了房间。 第63章 劝说 一切收拾完毕,就在朱景打算入睡之时,门外的侍卫走了进来。 “公子,上国柱求见。” “叫他进来。” 片刻后,李震南挎着剑,从门外走了进来,满脸的风尘。 “陛下,臣来迟了,还望陛下恕罪。”李震南将长剑握于双手之间,拱手道。 “不迟不迟,你能够在这个时候到,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陛下圣裁,臣已经调集的三千铁骑,最迟明日一早便可到达,为了陛下能够安全回京,臣也在沿途做好了相应的部署,随时可以迎陛下回京。” “有劳爱卿了,但是此事不急,既然你调兵来了此地,这旁边燕会山上还有一伙土匪,顺便就将他们剿了吧!” “是。”李震南当然不会把几个小小的土匪看在眼里,不过他有些好奇,朱景为什么会对这几个土匪有兴趣。 当然,他也没有多问,直接应承了下来。 “还有,明天攻山的事我还要和你商量一二,有关那些山贼的消息,我还要告诉你。” 接下来,朱景便将所知道的消息都说了出来,还对攻山的一些注意事项都做了安排。 在听到朱景的一番安排后,李震南却是愈发的有些好奇,这伙山贼究竟是烧了哪门子高香?居然让朱景给盯上了。 当然他也并不是同情这伙山匪,死在他剑下的亡魂不知道有多少,这种人尽可诛的土匪,死有余辜。 好奇归好奇,他也不会问什么,天子有令,要他杀谁,他便杀谁。 将事情安排了个七七八八,朱景开口道,“爱卿一路辛劳,有些累了吧,还是早些下去休息吧。” 一番感念圣上的体谅之后,李震南便离开了房间,下去休息去了。 …… 与此同时,燕会山,飞云寨内,邓田带着人回到了山寨。 “怎么样,事情都办妥了吧?”邓田一进入大厅,虎皮椅上的大当家便起身迎了上来。 没什么好奇怪的,山寨之中就讲究一个义字,他虽为大当家,但是对邓田一向都是极为敬重的。 不过,说到底,还是因为邓田的实力,若是不打感情牌,牢牢地留住邓田,那邓田离开之时,便是山寨实力骤降之时。 这些东西,他心里清楚得很,当然不会做出自断臂膀的事情来。 “事情一切都很妥当,但是在庙中我们遇到了一个熟人?” “谁?” “荣亲王。” “他怎么会去那里?” “看样子像是打探消息的,与他同来的还有两人,一人是永昌知府周平,另一人我不认得,不过我暗中观察了一番,感觉那人的身份应该不在周平之下。” “是从京城来的?” “我们昨天抓了那女子,今天就发生这样的事,这些,会不会有什么联系?”邓田皱了皱眉头,故作猜测状。 “不可能,若是这女子与荣亲王真有关系,他不来此处要人,去那里干什么? 还有,我们昨天才抓的人,就算她和京城的人有关系,等消息传回去再到派人前来救援,至少也要两三天的时间,怎么可能会这么快? 而且他们若真的是有什么关系,不应该想法子救人吗?怎么还会去那里?” 大当家很是恼怒,他虽然有百般怀疑的理由,但都不足以彻底否认那种可能,但是他又真的不想事情有那么严重。 心中烦闷,他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 虽然邓田知道这就是事实,但是他却是不能说出口,只能暗中加以引导,希望大当家知难而退。 “大哥,你是没有亲眼所见,昨天夜里的那四人本事如何?还有他们所说的威胁之话,那可不是我瞎编的,众兄弟都听得清清楚楚。” 将昨夜的事情再提了一遍,他也没有停顿,继续语重心长的说道,“大哥,放了她吧,为了一个女人,赌上山寨数百兄弟的性命,不值得啊!” “怕什么?我飞云寨又不是没有被官兵围攻过,哪一次?我们又不是平安度过的?”大当家再次坐回到虎皮椅上,露出了一脸不屑的神情。 “大哥,你不是不知道,先前的那些官兵,不过是永昌城小部分的守军而已,咱们依靠地势,尚且可以击退他们,但是这次,极有可能引来其他的军队,到时候,恐怕就来不及了。” “凭借我们对地势的熟悉,还有寨中的密道,即使他们能够调集更多的人马,也绝对不会动摇我山寨的根基。”作为大当家,说起这些,他很自信。 “看来大哥还是不相信惹到了麻烦,我昨天私自去见那女子的事,想必大哥都已经知道了吧!” 闻言,大当家只字未提,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准备听邓田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已经套过她的话了,她说她是李震南的女儿。”邓田面色平静,丝毫不像是说谎。 虽然他很清楚白苓可不是什么李震南的女儿,但是为了能够让当家知难而退,他愿意以此为借口。 “什么?这不可能。”听到这样的消息,大当家震惊不已,目瞪口呆。 若真是如此,定国再大,也没有能容他的地方了。 那可是李震南,三朝元老,是有权力调动定国几乎所有军队的。 绑了他的女儿,那绝对是嫌命太长了。 不过他也不是普通人,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而且把心思全放在了对此事的思考上。 那女子会说谎吗? 那邓田会说谎吗? 那女子为了求生,说一个让所有人都畏惧的身份。 邓田为了自己的前途,想要从中救下这个女子。 这两种事情都极有可能,而且可能性一个比一个大。 他或许不清楚那女子是否会有这样的胆魄,但他很清楚,邓田绝对有这样的心思。 自从邓田上山后,作为寨中的一份子,他还从未杀过人,即使是在那些官兵攻山的时候,他也只是出手击退,从未下过杀手。 这些,作为大当家,他都看在眼里,若不是还要仰仗邓田的能力,他根本就不会允许这样的人存在于山寨之中。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邓田一直心存着一分戒备。 而且,到了现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他心中的戒备更是深了一分。 “你凭什么就确定那女子没有说假话?”想了这么多,他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虽然他也怀疑邓田,但是他总不能直接问。 “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但若是真的呢?白白搭上所有兄弟的性命,值得吗?就算不是,她也绝非一般人,大哥,三思啊!” “罢了,你说得有理,这样吧,我亲自去问一番,若是真是如此,那就将她放了吧!” 在邓田的再三劝说下,大当家似乎终于有所动摇。 说罢,他便直接起身,向门外走去。 至于后面的邓田,舒了口气,二话不说便跟了上去。 第64章 我意已决 翌日,卯时。 天微微亮,躺在床上的朱景便睁开了眼。 按照计划,今日他就要带着大军去攻山了,和邓田里应外合将白苓救出来。 一想到白苓,他就忍不住有些担心,到时候必然是一片混乱,她真的能够安然无恙吗? 当然,他对白苓可不只是担心,他对白苓的感情很复杂。 严格地来讲,他和白苓其实也就只见了一面,而且话也没说几句,当时只不过是出于同情,才想办法救了她一命,总的来说,其实他对白苓也是没有多少感情的。 如果非要说有,那也不过是君子爱美人的本性使然罢了。 本来这样也还好,但是他是穿越,还是魂穿,所以他继承了新帝和白苓之间所有的记忆。 一旦继承了记忆,那自身的情感就难免不会受到前身的影响。 不过,他的这个前身,对白苓的感情实在是有些怪异的,在“他”的心中,其实是对白苓是有些爱意的,不然也不会将她封为德妃了,但是,“他”对权力和天下看得实在是太重了,所以便忽略了白苓。 尤其是在这种男尊女卑的社会里,“他”更是理所当然的就把白苓当做了一个物品,甚至是那种可以用来交易的物品。 尽管朱景也很鄙视这种态度,但他还是难免受到这部分记忆的影响,所以当德妃借用火灾离开皇宫后,他才会鬼使神差的让德妃尽情的逃,以一副极尽戏弄的姿态来看待此事。 正是因为这里的原因,所以现在他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白苓,尤其是在他记忆缓慢的融合之后,对白苓的感情里更是多出了一种莫名的愧疚。 至于之前让人去假扮坏人教训白苓,他不过是想让白苓意识到社会险恶的同时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若是白苓愿意回来,他会好好补偿的。 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只想将白苓安然无恙地救回来。 因此,大清早的,他便连来之不易的懒觉都睡不着了。 躺了许久,想了很多,他终究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过一起身,他却是愣住了,眼睛瞬间瞪大了一圈。 “冬儿……你什么时候来到……我屋里的?”看着笑嘻嘻的冬儿,朱景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冬儿刚来啊,公子睡的有些沉,所以没有听到冬儿的声音。”冬儿轻轻的说着,笑的很温暖。 朱景嘴角抽搐了一下,我刚才明明是醒着的好不好,就算是在想事情,怎么可能连人进入的声音都听不到? 冬儿你这是摆明了是在大白天的说鬼话! 还有,你是怎么进来的?外面的侍卫呢?没有拦你吗?你究竟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心中尽是疑惑,他忍不住板着脸质问道,“冬儿,我昨天是怎么跟你说的,你难道忘了不成?” “当然没忘,但是王府里的管家跟我说了,伺候好贵客,是作为丫鬟的本分,所以,冬儿便来了。” “好,很好,说得好。”他的声音满是戏谑,表情也似笑非笑,他清楚的感觉这丫头在光明正大的戏弄他。 作为皇上,只有他戏弄别人,怎么可能轮到别人戏弄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实说,你是怎么进来的?我门外的那些侍卫,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朱景板着脸,略显怒色。 “我给他们做了早饭,他们吃的很香,所以……他们就让我进来了。”冬儿眨着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 当然,她自是不会承认,她可是借用荣亲王的名头,说是荣亲王特意安排,这才能够进来的。 不错,能够成功地进来,她自然以为是自己找对了方法。 但其实,她不知道的是,那些侍卫根本就不会理会荣亲王的吩咐,要不是亲眼所见朱景和冬儿似乎有些亲密,更是看到她是来伺候朱景的,所以他们这才没有阻拦。 “是吗?”朱景歪着头,显然是有些怀疑的。 “是的,就是这样的呢,要我将他们叫进来吗?”冬儿娇滴滴的说了一声,便转身打算过去叫人。 “不必了,他们一直在外面守着,既然他们在吃早饭,就不要打扰他们了。” 随着朱景的声音传来,冬儿停下了脚步,心中暗喜的同时又松了口气,还好公子阻止了,不然就穿帮了呢。 现在,一想到她完美的计谋和精湛的演技,她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过,飞速地调整了一下,在她转身之时,已然恢复了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别过来,你把东西放在那里,我自己过去。” 看到冬儿向自己走来,朱景慌忙阻止,在不伤及情分的情况下,他是一定要坚持疏远冬儿的原则不动摇。 “哦!”冬儿端着水盆,嘟着嘴,乖乖地站在了原地。 之后,朱景自己打理好了一切,然后就让冬儿退了下去。 看着冬儿恋恋不舍地离开,朱景叹了口气,便也出了东院。 不过,还没走几步,他就看见了朱琦,正急匆匆地向东院这边走来。 麻烦了啊! 不用多想,他也看得出来朱琦又是来找麻烦的,不过徘徊了几步,左看右看,也没有找到可以临时藏身的地方,所以他便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你说,李震南是不是来了此地?”还没走到跟前,朱琦就一脸怒色的迎了上来。 “我来到此地,他跟过来保护我有什么问题吗?”朱景一脸平静,装模作样的说道。 “没错,他来是没问题,但是他在那里调集兵马,你怎么解释?” “可能……闲来无事……操练操练吧!”被朱琦质问,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装什么装?你不是说好的不大举围山,然后找机会救援吗?现在,你又在做什么?你是想害死她吗?” 朱琦越说越激动,脸上的怒色也越来越盛。 “留她在寨中多一刻,便多一刻的危险,你以为那些人是什么善男信女吗?”说着,朱景的脸上也浮现出些许怒色。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有没有想过,大军围山,他们狗急跳墙,万一伤到她怎么办?你能保证他的安全吗?啊?你说啊?” 朱琦越说越激动,就差直接过来扯朱景衣领了,不过,他已经扯过一次了,虽然生气,但终归还是收敛了一些。 “如果我告诉你,我有把握不伤到她呢?”面对盛怒的朱琦,朱景很平静,他不想和朱琦吵,也不能和朱琦吵,争吵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我凭什么有把握,空口白舌凭什么让我信你。” “你似乎弄错了一件事,我可没必要让你相信,我只是告诉你一声罢了,所有的命令我都已经下达了,我意已决,无人能改。” 说话间,朱景的脸上尽是决然的神色,丝毫不容动摇。 虽然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能将其中的缘由解释清楚,但是,这是他能够想到最稳妥的方法了,所以,无论朱琦如何反对,他都是绝对不会改主意的。 ps:有追更的小伙伴吗?给个票票,或是评论吧! 单机的感觉实在是不好,让我时不时的就会产生太监的想法,但是,毕竟是第一本书,我还是想将它写完的。 看到这里,我还是要说一句,感谢大家的支持!!! 尤其是枫叶大哥,这几天每天一个推荐票,简直就像是黑暗中的曙光,实在是感谢至极! 第65章 调集军马 看到朱景一脸决然的样子,朱琦瞬间怒火中烧,死死地挡在了前面。 “今天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你就休想从这里过去。”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意已决,你难道没有听清楚吗?总之,我会把她带回来的。” 没有理会朱琦的阻拦,朱景摇了摇头,便打算直接过去。 但是他刚迈出一步,朱琦便也向前迈出一步,瞪着眼睛,一脸怒容地挡在了他面前。 “你以为你能拦住我吗?”朱景面无表情地瞥了朱琦一眼,便向后退了几步。 “来人,将他给我拿下!” 随着朱景的声音传来,很快便从他身后跑来了八个影卫,将朱琦围在了中间。 “你们……”朱琦死死地看着众人,又惊又怒。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拿下。” 朱景一声轻呵,八人便一齐向前扑了上去。 拳脚相加,虽然朱琦武功不凡,但是面对八个人的围攻,不过片刻的功夫,他便被制服了,毕竟,这可是朱景的影卫,不是迎春楼的那些酒囊饭袋。 被压着胳膊,身体躬着,但他还是不停挣扎。 挣扎的同时,他还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朱景,眼睛中充满血丝,就像是一头嗜血的凶兽。 怒火中烧,他大喊了起来,“连方,给我拦住他。” 虽然连发应声而来,但他也是无可奈何。 很明显,他帮不了,也不能帮,在他面前的,可是当今圣上。 因此,他只能愧疚地看着朱琦,呆呆地站在一旁。 “放开我,朱璟你混账,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看到连方没有反应,朱琦气急败坏,朝着朱景怒吼了起来。 只是朱景闻若未闻,径直走了过去。 在经过朱琦数步之后,才传来了一句轻微的声音,“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她带回来的。” 就这样,在朱琦不甘的怒吼声中,朱景离开了此地,出了亲王府。 约莫一刻钟之后,朱景在十几位影卫的陪同下,来到了郊外李震南大军驻扎的地方。 至于朱琦,他则是吩咐连方将他锁了起来。 不是他不愿意动用手下的这些影卫,只是要他们还有重用,自是不会让他们去看着朱琦。 当然,他也不怕连方将自己主子给放出来。 出来之时,他还给连方下了一道旨意,一道连方决不敢不从的旨意。 安置妥了朱琦,他自然是能够放心的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陛下,所用军马已经准备妥当,只要陛下一声令下,随时可以攻山。”还没有接近军营,李震南便迎了上来。 “好!传位旨意,大军即刻前往燕会山。” “陛下,那飞云寨的情况我已经仔细侦查过,因为事发突然,我只带了三千军马,而且还是铁骑,围山人数有些不够,攻山也非铁骑所长,所以实在是有诸多不便。 好在永昌守将听闻陛下有剿灭贼寇的旨意,主动率军前来增援,臣以为,让其加入,胜算可增,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这些事情,如何安排,全权由你做主吧。” “臣遵旨。” “爱卿以为何时攻山为好?”就在李震南打算去下达军令时,朱景突然问道。 闻言,李震南愣了一下,为什么朱景已经全权交给他处理,为何又要多此一问? 考虑到陛下可能还有其他想法,所以他也没有多想,就详细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现在出发,半个时辰内便可围山,届时先示以我军威严,若是山贼愿降,再做处置,如若不愿,给他们半个时辰时间考虑,待他们人心混乱之时,发起进攻,到时候,必然可以一击击溃。” 听到李震南的安排,朱景点了点头,颇为赞成地看了一眼。 上国柱在这一方面果然靠得住,准备充分,考虑周全,而且心思缜密,即使面对百十来号人的土匪也丝毫不大意,果然是难得的帅才。 “好,一切按照爱卿的安排行事,待会,就让我随爱卿一同前往。” “陛下,此事臣一人便可,战场之中,风险莫测,陛下还是不要涉险的好。” “爱卿不必担心,我不会影响到你的安排的,到时候,你尽管指挥便好。”当然,这也就是朱景嘴上说说而已,跟着去,那可不是白去的,他还要控制局势,他可不想因为李震南这边有什么意外耽误了他救人。 “是,臣马上就去安排。”李震南虽然还想阻止,但是看到朱景一脸坚定的模样,他便答应了下来。 毕竟,也不会到战场中间去,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说罢,他便进入了军营,亲自整兵去了。 李震南离去之后,朱景便看向了身后的侍卫。 “刚才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吧,按照之前的安排,你们原从那处山崖过去,摸入飞云寨,到时候,你们见机行事,配合邓田,一定要将她完好的带出来。” “还有,一定要记住,救人之后,马上退出来,千万不要和李震南的大军遇上,我可是连他都瞒着的,你们千万不要露馅了,都记住了吗?” 随着众人齐声应和,他继续开口道,“好,这次我可是将你们全都派出去了,你们千万不要让我失望,我在亲王府,等你们的好消息,去吧。” 在众人离去后,站在小山丘上的朱景静静地看着眼前兵马的调动。 此时,三千大军,加上永昌守将的一千人,四千人马,正浩浩荡荡的开往燕会山。 片刻之后,李震南走了过来。 “陛下,臣以安排妥当,我们出发吧!” “好!” 说罢,朱景抬腿便走。 不过,李震南却是一下就发现事情的不同寻常,之前朱景身后不是跟着侍卫吗?现在怎么没有了。 心中好奇,他便跟了上去。 “陛下,之前那些影卫呢?没有他们,臣有些不放心。” “爱卿无需忧心,朕让他们返回府中去了,和爱卿待着一起,留他们也是无用,朕想好好看看爱卿是如何指挥的,所以也无需他们留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朱景若无其事,一本正经地说道。 虽然李震南觉得朱景的说辞有些不妥,但是事情并不是很大,所以他自然是不会多嘴,而是装作深信的样子跟了上去。 第66章 奸计 数个时辰前,飞云寨。 天还未亮,大当家坐在虎皮椅上,一脸的阴沉。 半夜里,就有人禀报,说是荣亲王府在入夜后去了一个大将,像是从京城来的。 当时他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生出极为不妙的感觉,一夜都没有睡好。 而且,就在刚刚,又有了最新的消息。 永昌郊外,来了三千骑兵,装备精良,而且士兵个个彪悍异常。 而且那些军马还在调动,似乎还有向山寨这边来的趋势。 一听到这个消息,他当即脸色大变。 经过了一夜的时间,现在他算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搞清楚了。 就在昨天夜里,他和邓田一起去亲自质问了白苓。 当时,无论他怎么问,各种威逼利诱,总之,白苓一口咬定她就是李震南的女儿。 虽然他还是有些不信,但是白苓真的没有漏出什么破绽,而且关于李震南的一些事说得是头头是道。 半夜,当他听到亲王府去了一位京城的大将,根据从白苓那里套出来的话,和他得到的消息相对比,他已经有七八分确定那人就是李震南。 就在刚才,他又听到郊外三千铁骑的事情,他已经能够百分百确定那名大将就是李震南了。 而且,至于白苓说的话,他现在也是没有丝毫的理由怀疑了。 此时此刻,他很确定事情的真相就是他抓了李震南的女儿,引来了李震南和三千铁骑。 之前听到李震南,他尚能平静,现在心中有了这样的推测后,他浑身的汗就没有干过。 李震南的威名,他在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听说过了。 那可是斩过万千头颅的主,杀起人来就和吃饭喝水一般。 虽然他也是凶名传播几十里的人,但是惹到了这样的活阎王,他仍然是惧怕不已。 因此,他虽然看起来做得很安稳,但是实际上早就心乱如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内心强烈求生的欲望终究是战胜了恐惧,他开始冷静地思考自己的出路了。 在李震南攻山之前,将他女儿送过去,然后举寨投降? 不行,使不得,那李震南不仅有威名,更有凶名,那样可换不来活路。 拿他的女儿相威胁,换自己一条命? 这也不妥,就算他一时会被迫答应,但是让他丢了面子,日后的下场肯定比上一个办法还要惨。 这都不行,唯一办法就是——逃。 好在他没有对那白苓怎么样,只要他销声匿迹一段时间,时间久了,李震南也自然而然就把他给忘了。 不错,这算是做妥贴的计划了。 而且,寨中有密道,就算是李震南大军围了山,也完全可以逃走。 不过,此事,人多了怕是不妥。 想到这里,他脸上闪过一丝狠厉,至于寨中的那些兄弟,只能留下来吸引注意力了。 但是,其他的人都好糊弄,唯一那个邓田,却是个麻烦。 这人本就和他不齐心,若是到时候大军围山,十有八九就可能当面反水。 就算现在自己要逃,那这邓田也一定是一个极大的阻碍。 想到这些,他马上吩咐了一句,让人把二当家给请过来。 过了半晌之后,邓田从门外走了进来。 此时,大当家已经换上了一副很轻松自然的表情,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大哥,你找我何事?” “二弟先坐,我慢慢和你说。” 看到邓田就座后,他继续开口道,“二弟啊,你昨夜说的事情,我想了一夜,我终于想通了,我决定了,将那女子送出山寨。” “大哥能够如此做,我替寨中所有的兄弟谢过大哥了。”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之前是我糊涂,一时鬼迷心窍,所以才没有当机立断,到了现在,才想明白,还希望二弟不要怪我。” “大哥说哪里话?大哥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怎会怪大哥?”看到大当家真诚的脸色,邓田心中暗喜不已。 若是这样的话,他也算是完成了朱景的条件。 到时候,若是朱景能够遵守诺言,对山寨中的兄弟从轻处理的话,那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好啊,二弟你能够这样想,我很欣慰啊!现在想想,你来这山寨之中已经快五年了,虽然你一直是寨中的二把手,但是我也知道,那些人只是畏惧你的武功,其实在心里,他们可未必是服你的,你知道昨天我为什么派你出去吗?” “还请大哥明说。”听到大哥主动提起,邓田自然是面带疑惑之色。 “我知道,你一向喜欢练功,不太在乎寨中的那些事务,但是你知道吗?这也是底下人不服你的原因,而且,你当这二把手已经很久了,是时候把这些权力都交给你了。” “大哥,这……”听到大当家的诚恳之语,邓田很是意外,原来大当家一直是信任的,看来都是自己多虑了。 想到这里,他隐隐又多了些许内疚。 “二弟不必推辞,你我本就是兄弟,作为绿林之人,无需多言,来,有多少话,都在酒里,干了。” 大当家说着,就将一坛酒扔了过来。 然后,他将自己手中的一坛,掀开盖子,对着邓田晃了一下,就直接喝了起来。 这意思就是,先干为敬。 看到大哥都喝了,邓田自然是没有理由不喝,所以他也是举坛大喝了起来。 不过,在喝了后不久,他就感觉头有些发昏,身体也有些不稳,提不上劲来。 就在这时,大当家站起了身,面色冰冷地走了过来。 “二弟,别担心,只是些蒙汗药而已,不会伤及你的性命。不要怪我,我也是别无选择,话不多说,现在,大哥就先告辞了,若是有缘,我们日后再见。” 说罢,大当家便头也不回,直接走出了大厅,向着那处密道走去。 走在路上,想着自己完美的计划,他不禁露出了笑容。 离开密道,再将密道炸了,到时候,等李震南的大军围山了,那好戏就开始了。 当那些喽啰发现这样的情况,应该会把邓田给杀了,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邓田身上吧! 通道堵了,外面也逃不出去,这绝对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到时候,老子就可以逍遥法外了! 想到这些,他也愈发地佩服自己这个完美的计划,脸上的笑容也不禁扭曲了起来。 第67章 潜入寨中 燕会山,四千将士已经将整个山寨围了个水泄不通。 寨门前,还有山寨两侧的山林,都围满了全副武装的战士。 至于山后的那处悬崖,李震南同样也做了严密的部署。 不过,他并没有将那里严防死守般地堵起来,而是在悬崖不远处安排了一队伏兵。 他早就料想到那伙山贼到时候可能会逃窜,所以故意将那里留了一个缺口,让他们逃窜,然后在必经之路上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个计划太完美了,完美得让朱景有些难受,这样的话,那他派去的人到时候可就免不了和李震南的大军发生照面了。 虽然他也不想看见这样的事,但是他又没有理由去改变李震南的部署,事到如今,只能祈祷那些手下能够机警一点,希望到时候能够避开。 就在他祈祷的同时,他的那些影卫已经从山后的悬崖,潜入到了飞云寨。 按照朱景给他们的信息,他们很轻易地就来到了山贼日常活动的场所。 看到那些几十处房屋,他们不禁感叹,朱景的消息还真是准确啊。 他们原本以为,来到这里,朱景一切的消息只能靠他们打听,但是事实却是,连他们都不知道这消息是怎么来的。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这都是朱景亲自蹚出来的消息。 虽然心有感慨,但是他们的行动却是没有丝毫的迟缓。 既然来了,首先,他们要和邓田接头,毕竟,他们也不知道寨中的情况到底如何? 白苓有没有被换地方? 周边还有没有其他的防守? 来这里,他们的任务就是配合邓田,将白苓毫发无伤地救出来。 不过,就在这时,他们也发现,寨中的土匪乱了起来,很明显是大军已经把山围了起来。 看到这种情况,潜入山寨的众人自然是有些着急。 虽然这种混乱可以方便他们行事,但是却也逼迫着他们必须尽快行事,毕竟,这种情况下,难免不会有人狗急跳墙,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 想到这些,他们马上分出来了两人,向着寨内摸去。 按照朱景给的消息,他们直接去了和邓田接头的地方。 那是一处颇为隐蔽的房间,但是二人过去之后,却是根本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影。 显然,邓田没来,事情出现了意外。 虽然心中大惊,但是没有丝毫的犹豫,他们又向着寨子深处摸了进去。 朱景给他们的消息很详细,甚至连邓田的房间位置都告诉了他们,不过当他们过去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人。 难不成人在大厅? 现在寨中混乱,邓田极有可能无法分身,被拖在了那里。 有了这样的猜测,他们便硬着头皮向那边摸了过去。 毕竟这个时候,大厅自然是少不了人,所以他们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 虽然他们也不怕暴露,但若是暴露的太早了,对事情的影响还是很致命的。 若是能够偷偷救走,那自然是最理想的,毕竟朱景的吩咐他们可不会忘了。 不过,在他们靠近大厅的时候,却是出乎意料地没有发现几个人。 难道是山寨的大当家已经带着人去寨门了?那邓田会不会也跟着过去了? 疑惑之下,他们向大厅内看了过去,只见大厅内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人。 仔细地打量之后,他们很确定,那人就是邓田。 四周张望了一番,发现无人注意,二人马上溜了进去。 “你们终于来了,没有被发现吧?”邓田也早就注意到了二人,看到对方并非寨中之人,他马上就猜到了这是朱景派来和他配合的人。 “没有,你怎么坐在这里?可让我们好找。” “来不及多说了,我被下了蒙汗药,能够坐在这里,我已经是在强撑着了,你们先扶着我去救人,其他的我在路上解释。” “好。”二人自是一眼就看出了邓田精神极差,随时都要晕倒,所以没有犹豫,直接搀起来便出了大厅。 不过就在这时,传来了一声巨响。 这声音像是从林中传来,被搀着的邓田缓缓转头,向着那个方向看去。 这是密道的方向,难道……大当家在离去的时候把密道给炸了? 一眨眼的功夫,邓田便猜到了真相。 想到这里,他不禁心中更加焦急了起来。 “快点,大当家已经逃了,寨中马上就要大乱了,我们必须尽快,我刚把那些人支开,可瞒不了多久,人就被关在前面转角处的房子里,门前有一人守卫,旁边的林中,房间中还有四名守卫,那都是后来加的,我现在行动不便,就只能靠你们了。” “好,交给我们了。” 说罢,二人便从后面绕了过去,将同来的那些人又叫过来了八个,至于剩下的,则是留作策应之用。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寨中也算是彻底的打乱了起来,争吵声和怒骂声不停的传来。 “大当家呢?你们有没有找到大当家?” “之前二当家说大当家早就知道了官兵围山的事,已经去做部署了,让我们先行在寨内防守,等他安排。” “那二当家呢?为什么不让二当家过来主持大局?” “二当家说他要等大当家。” …… “不好了,密道被炸了!” “不好了,二当家也不见了!” 本来已经很慌乱了,接连两个不好的消息传来,众人瞬间炸了锅。 “混账,我们都被骗了,他们两个一定从密道中跑了,然后把密道炸了,让我们在这里做等死。” “混账啊……” “王八蛋啊……” “不得好死啊……” ……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怒骂了起来,被领头的人出卖,叫他们如何不又惊又怒? 怒骂之后,众人终于是冷静了些,开始谋求后路。 此时此刻,有决定投降的,有决定负隅顽抗的,还有决定逃窜的…… 虽然大家各有各的想法,但是他们也都知道,现在不论怎么选择,只有抱团,才有一线生机。 最后,他们终于统一了意见,那就是从后山悬崖处逃跑。 有了定计之后,众人便开始行动了起来。 第68章 破寨 不过,这山寨之中,可都不是普通角色,总是会有人认为那些官兵既然已经围了山,就不会让他们轻易地逃出去。 因此,就有这么几个人,想到了白苓,打算拿白苓来换一条性命。 虽然他们没有大当家和二当家知道的那么多,但也很清楚,白苓可不是一个普通人,拿去相威胁,一定可以换条性命。 于是,就有七八个人,从人群中溜了出来。 脱离了人群之后,自是不用偷偷摸摸的了,所以他们光明正大地向关押白苓的地方走了过去。 但是等他们靠近之时,却是发现了两个陌生的面孔,很明显,这两人并不是山寨之中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这几人瞬间就警惕了起来,纷纷拿刀指向了那两个影卫。 不过,那两个影卫却是没有回话,也没有多余的反应。 就在这几个山贼打算动手抢人之时,从屋内出来了一人。 “二当家,你怎么在这里?”看到一个熟人与这些人混在一起,他们自然是震惊不已。 “我在这里等你们啊!” 换做平时,他们自然是二话不说就会避开邓田,但是现在,看到邓田一脸萎靡的样子,他们马上心生恶念,打算放手一搏。 但是还没等他们出手,旁边的林中冲出来了四个影卫,眨眼的功夫,他们便被拍晕在了地上。 “怎么样?都处理妥了吧?”邓田问道。 “嗯!”四个影卫点了点头。 刚才本来他们已经将那些明处的守卫都打晕了,但是却出乎意料的是,居然还有两个暗中躲藏的人,为了防止他们的消息被散出去,他们便追了上去。 在他们解决了那两人后,回来之时,却是正好发现这七八个土匪站在门口,然后,便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解决完了外面的麻烦,邓田就在其他人的搀扶下返回了屋内。 “白姑娘……这些人都是来救你的……我们现在马上离开吧!”看着依旧有些慌乱的白苓,邓田有气无力的说道。 至于白苓,面色苍白地点了点头之后,便在众人的拥簇下,离开了这间屋子。 当然,她也隐约猜出了这些人的身份,所有才没有丝毫的犹豫,便跟了上去。 护着白苓,众人一路来到寨后的山崖处,当他们打算掏出绳索下崖之时,却发现山崖上还挂着绳索。 难道是进来时忘了收了? 就在他们疑惑之时,远处传来了喊杀声。 顺着声音看去,就在他们来的路上,正有几十个山贼和官兵交战。 看到这样的景象,他们自然是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这里为什么会有绳索。 此时此刻,他们不禁有些唏嘘,如果没有这伙山贼,被拦住的,可就是他们了,那可就坏了陛下的安排。 悄悄地下了山崖,他们便进了旁边的树林。 借此,他们返回了亲王府,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另一边,朱景和李震南立在半山腰,眼前是数千大军。 “陛下,后山那边传来消息,几十名山贼已经被包围了,现在这山寨中,估计也没有几人了,现在也是时候进攻了!”瞥了一眼远处山寨墙上的寥寥数个土匪,李震南向朱景禀报道。 “那就进攻吧,如果他们肯投降的话,就将他们押到官府,依法处置,若是负隅顽抗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办的。” “遵命!” 说罢,李震南便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一声令下,数千大军像潮水般的扑向了寨子。 毕竟是李震南的部队,只是进攻,还未交战,便声势滔天。 还没有到寨子,那些寨墙上的土匪便吓破了胆子,开始四散而逃。 此时此刻,整个寨子,危如累卵,破在旦夕。 之后,这些大军自然是顷刻间便攻入了寨子。 抓的抓,杀的杀,在一番仔细的搜索之后,朱景便让人将这土匪窝化成了一片火海。 至于之后的事情,则是交给了李震南。 虽然还有永昌守将,知府周平前来亲自做相关的善后事宜,包括那些俘虏的审判,寨中钱财的处理,甚至还有城中百姓的庆祝等,但是,这些事情都和朱景无关了。 在交代了一句让周平事后去面见他之后,他便回到了亲王府。 一回到府中,他便径直回到了东院。 听到影卫详细的禀报,他自是不吝褒奖了一番,事后,他便离开了东院,直接去找邓田了。 至于不去见白苓,一是因为他觉得太过唐突,二是考虑到白苓刚刚回来,还需要好好休息一番。 很快,他来到了邓田的房间。 此时,邓田已经完全醒了过来,之前,他撑到下山后,就彻底的晕了过去,回到府中,王府的管家为他准备了甘草汤,服下之后,他很快就醒了过来。 看到朱景进门,邓田主动迎了上来。 “不必多礼,此行能够将她安全的救回来,多亏了你。” 制止了邓田行礼之后,他继续说道:“之前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忘的,你想从军,没有任何问题,你想拜在李震南帐下,也没有问题,但是,我想让你做我的侍卫,不知道意下如何?” 闻言,邓田愣了,一时间也不知如何选择,毕竟,他还不清楚朱景的身份。 虽然拜入李震南账下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事,但是这些天通过对朱景的了解,他感觉朱景的身份似乎很是神秘,所以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 而且,相比于去做一个帐下小卒,他还是很仰慕朱景的武功的。 看着邓田半天没有反应,朱景也没有催促,毕竟他可是一个民主的人,虽然他也很欣赏邓田的本事,想要将其收下,但他还是希望让邓田自己选择。 若是对方不能够心甘情愿效忠于他,收下也是无用。 “怎么?看不上我啊?” “在下不敢,只是……” “没什么只是的,我知道你的想法,今天你忙活了半天,还没见到李震南吧?他和他的三千铁骑,现在都在郊外,你若是有兴趣,随时可以去看上一看,到时候,你再下决定吧,我随时可以等你。” 但是,就在朱景打算离开之时,邓田说话了。 “蒙公子不弃,在下愿意做公子的侍卫!”话音未落,邓田便单膝跪地,拜了一礼。 看到邓田能够如此果断,朱景不禁停下了脚步,露出了笑容。 他很确定,邓田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虽然他也表现出了很强的气势,但是邓田能够在没有明确知道他身份的时候就做出这样的决定,他自是欣慰至极。 想到这里,他转过身来,亲手将邓田扶了起来。 “好,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贴身护卫了!” 第69章 谈心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亲王府西院,白苓正静静的坐在房间里。 不过,此时房间内并非只有她一人,冬儿还在旁边立着,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眼前的白苓。 自从冬儿进入这房间,她的目光就没有从白苓身上挪开。 不是白苓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同为女子,她也从来没有想象过世间竟能生出这般绝美的容颜。 眉如柳叶弯弯,眼若波光粼粼,鼻若琼瑶,口似樱桃,尤其是再加上那梨花般的面庞,简直就像是画中一般完美至极,没有丝毫的瑕疵。 单是这绝美的面庞也就罢了,但是从整体看去,更是气若幽兰,秀雅绝俗,就如同谪世的仙子一般。 虽然冬儿自以为自己有些姿色,但是看着眼前的白苓,她仍旧是感到自惭形秽。 感慨归感慨,不过,她更多的还是好奇白苓的身份。 从白苓进入府中,她就注意到了这个貌美至极的女子,当然,重点是,白苓是被朱景的那些侍卫带进来的。 一想到这女子可能和朱景有关系,她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因此,她还去朱景的侍卫,连方,甚至是管家那里去打听了一番,只可惜,没有任何人告诉她一星半点有用的消息。 不过越是打听不到,她对白苓的身份就越是好奇。 难不成,这位姑娘是公子的妻室? 好奇让她心如猫抓,所以她便来了此地,仔细地端详了一番,她忍不住开口道,“我是冬儿,是这府里的丫鬟,若是小姐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吩咐我呀!” “你是新来的吗?”看到冬儿很是热情,白苓也就攀谈了起来,虽然她贵为皇妃,但她却不是一个喜欢摆架子的人。 “小姐你怎么知道?”冬儿好奇的睁大了眼睛。 “我离开这府中才不过两日,我当然知道了,还有,我叫白苓,你就叫我姐姐吧,不要再叫我小姐了。” “好啊,苓姐姐。”听到白苓这么说,冬儿就像吃了蜜一样,笑得可开心了。 “冬儿你来这里是有事吗?”感觉冬儿完全不像是一个丫鬟的样子,所以白苓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有啦,我……” 咚咚咚…… 就在冬儿笑嘻嘻地打算解释(瞎说)一番的时候,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公子。”顺着声音向门外望去,冬儿发现是朱景,马上迎了上去。 “怎么,不请我进去吗?”看着白苓呆呆的样子,朱景微微一笑,没有理会热情的冬儿。 只是,白苓没有说话,朱景也没有直接进去。 一时间,就连旁边的冬儿都有些疑惑了,这两个人究竟在干什么? 看一眼朱景,再看一眼白苓,然后再看一眼朱景,她不禁挠了挠了头。 “公子请进吧!”愣了半晌,白苓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公子?现在都称呼我为公子了吗?”朱景苦笑了一声,“也罢,这般称呼也好,那我是不是也应该称呼你一声白姑娘?” “一个称呼而已,随公子的心便好!” “称呼可以随便叫,但是过去的那些事情,就可以随便过去吗?”看着毫无表情的白苓,朱景似笑非笑的说道。 “往事如过往云烟,我都已经忘了。” “说起来很轻松,但是你真的能忘了吗?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去河边走走吧,有些事情,说清楚了,才容易忘,你说呢?” 看着朱景一脸坦然的样子,白苓这次没有犹豫,而是点了点头。 “冬儿,你不必跟来。”看到冬儿正欲挪动步子,朱景马上制止道。 说罢,他便和白苓出了屋子,将冬儿留了下来,一人在风中凌乱。 出了亲王府,二人顺着山路,来到了远处的一条小河边。 “白姑娘,以后的日子,你打算怎么办?” “公子难道不把我抓回去吗?”在这样的情况下面对朱景,白苓也不知如何面对,所以她只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端庄的样子,脸上看不出来丝毫表情。 “我抓你回去做什么?把你关在那高墙大院之中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又何必救你?” “都关了那么多年了,还在乎以后的日子吗?”说到这里,白苓的脸上泛起些许怨意。 “你听!” 突然间听到朱景这么一句突兀至极的话,白苓先是一阵不明所以,然后便仔细地听了起来。 静下心,风声,水声,鸟叫声,她听得很清楚。 渐渐地的,听着这些宁静又祥和的声音,她不禁放松了下来。 两天时间里,她一直精神紧绷,现在能够放下心来,她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愉悦。 但是,朱景应该不会无聊到让她听这些吧?想到这里,她好奇地问道,“听什么?” “你听到了什么?” “风声,水声,还有鸟鸣的声音。”白苓如实说道。 “是啊,就是这些声音。我以前,高高在上,自以为是地以为把控了一切,但是实际上,却是知之甚少,我看不到,也听不到的东西,有太多太多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伤害了你,所以,今天来到这里,我想跟你说三个字。” 说到这里,朱景停了下来,饱含深情地看向了白苓。 等到白苓转身,他眼中的情感越发的浓厚,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的真诚,沉默了半晌之后,他终于开口了。 “对不起!” 看着朱景没有丝毫皇帝架子的模样,白苓愣住了,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一股微风吹过,将她的一缕头发吹了起来,显得有些杂乱。 就在白苓还在发呆的时候,朱景微微一笑,缓缓抬手,轻轻地将那缕秀发撩了回去。 指间碰到耳朵,一阵触电般的感觉传来,白苓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神情变化不定。 看到白苓略显慌乱的神色,朱景淡然一笑,便转过了身,自顾自地踱步走了起来。 刻意压低了速度,他很快便感觉到白苓跟了上来。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说你已经忘了,那就忘了吧,这次回京,我不会强行带你回去的,作何选择,全凭你心,从今往后,天下再无德妃,至于以后,你是留在亲王府,还是又有其他打算,我都不会再束缚于你。” 听到朱景的话,白苓彻底的愣住了。 本来她已经鼓足了勇气打算抗争一番,彻底摆脱朱景,甚至还想不顾一切将心中多年的怒气彻底地发泄出来,但是,现在朱景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还是她认识的陛下吗? 酝酿了许久,结果还没有来得及行动,目的就已经实现了,这实在是有些太容易,也太突然了一些。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心中五味杂陈,突然间就感觉像是失去了什么,有些空落落的。 第70章 居然又大意了 翌日清晨,冬儿照常来到朱景房间。 虽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看到冬儿,朱景还是震惊不已。 顺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再看一眼那个熟悉的面孔,愣了半晌,他终于开了口。 “冬儿,你来这里多久了?现在已经日上三竿了吧!” “冬儿也是刚进来啊,是公子睡得沉,所以没有听到。” 看着冬儿笑嘻嘻的样子,朱景嘴角下沉,脸上是大写的不相信。 “昨日卯时,你就是这样说的,莫非你当我好糊弄不成?” “冬儿不敢,可是我确实是进来不久,若是公子不信,可以问外面的侍卫,若是冬儿撒谎,公子尽管惩罚冬儿便是。” 或许是朱景给冬儿的印象太随和了,所以冬儿一直笑嘻嘻的,丝毫没个正经丫鬟的该有的样子。 看到这样的冬儿,朱景也是一阵无语。 不过,相比于平时一起床就面对那些公公,现在能够看到冬儿,感觉还是不错的。 而且,冬儿这般调皮的样子,他更是觉得很有意思。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缕邪念,所以他不由自主地嘴角微微一扬,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但是,他的这个表情却是有点吓到冬儿了。 看着朱景半天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冬儿下意识地眼神躲闪,心里如同小鹿乱撞。 轻咬着红唇,玉手也不知道该放在何处,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个凶兽盯着,忍不住低下了头。 难道?公子对我…… 心乱如麻,她的脸上刷地飞上一片红霞。 “冬儿,你这是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还不过来? “我……”听到朱景的声音,冬儿耳根子都有些红了,她的头更是低得不能在低,就像是挂着千斤重的石头一般。 支支吾吾,她进两步,退一步地踩着碎步子朝着朱景缓缓地挪去。 “冬儿,今天你想好好玩玩吗?” 这个声音只是略带玩味,但是听到冬儿的耳中,却是如同魔鬼般的声音一般,因此,她的心跳得更快了,就像是战场进军时被猛烈敲击的大鼓一般。 双手紧紧的握着,玉指不停的互相掐着,埋着的脸已经就像是烧红的烙铁一般。 紧张,惶恐,担心,不安,在诸多纷杂的情绪之中,还掺杂着一丝丝……莫名的兴奋。 “公……公子……不……不要……这样。” 冬儿懦懦地说着,身体却是往前缓缓地移动着。 “什么不要?今天,我说什么便是什么,难道你还想拒绝我不成?” “冬……冬儿……不……不敢。” “行了吧,有什么你不敢的?不过,今天的这事,你不愿意也没用。” “冬……冬儿……听话……便是了!” “好,收拾收拾,我们去迎春楼。” “啊?”听到这话,冬儿猛地抬起了头,俏脸上写满了意外。 “咦?冬儿你脸红什么啊?” “没……没什么……天气有些热!”被朱景这么一问,冬儿好不容易抬起的头又猛地低了下去。 看到冬儿现在这番样子,朱景恍然大悟般地拍了一下后脑勺。 怎么又大意了啊! 这蠢丫头肯定是想多了啊! 该死的,早知道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啊,居然还在这里废话? 心中责备了自己一番,他就直接自己下床收拾了起来。 期间,他没有理会冬儿,冬儿也没有理会他。 二人就这样沉默着,互不相干,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朱景终于收拾好了一切,然后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 “冬儿,走吧,去找大哥。” 冬儿破天荒的保持了一份恬静,连回应都没有一声,就默默无闻的跟了上去。 至于朱景,他当然知道冬儿那小脑袋瓜子了在想些什么鬼东西,所以他也没有理会,闷闷地在前面走着。 一路无话,他先是去叫上了邓田,然后便径直去了西院。 用膝盖想,他也知道朱琦去了什么地方,所以他根本不用到处瞎找。 三人来到西院,一进院门,就看到朱琦站在院中,正在孤独地赏花。 “大哥,你立在此地为何?”朱景皱着眉头,好奇的问道。 “苓儿说要休息,但我感觉她好像是不愿意见我。”朱琦一脸的低沉,就像是丢了钱一般。 “是吗?”朱景表面上有些意外,但是心底里确实嘀咕不已。 昨天把话都说到那个地步了,若是今天还有心情去见人,而且还是见你,那还真就是见了鬼了。 当然他的心情也很复杂,但好歹也是他考虑周详后的结果,至于白苓,他很确定,白苓的心情一定比他要复杂百倍尚且不止。 “好了,她在那匪寨中呆了两日,肯定还有些后怕,所以你就不要打扰她了,让她好好休息,有时间,她会见你的。”虽然他知道事情的原委,但还是说得一脸真诚。 “你就不介意吗?”朱琦斜了斜一边的眉毛,问道。 “我为什么要介意啊,罢了,别说这些了,趁着我还没走,我们去找一趟周平。” “你想见他,你去便好了,叫我干什么?” “我这还不是为了帮你处理事情,难不成你想让我一人前去啊?” “你上一次不也是这样说的?然后就把我拖入了一场大麻烦。” “那又如何?上一次,你就是这样拒绝我的,结果你还不是跟我去了,你说这一次,你会不会也跟我一起去呢?”看着朱琦,朱景笑(贱)嘻嘻的说道。 “腿长在我身上,我说不去便是不去。”嫌弃的瞥了一眼,朱琦没好气的说道。 “好,够硬气,不愧是我大哥,昨日白苓跟我说了一番话,我不甚明白,本来还想让大哥帮我分析分析,现在看来,还是让我把它烂在肚子里吧。” 话未说完,朱景便转过了身。 “我们走!”向身旁的两人说了一句,他便直接大踏步的走了出去,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当然,他一点也不担心,结果会是怎样? 他很确定,朱琦一定会跟来,白苓可是朱琦的软肋,一提到白苓,朱琦决计不会不为所动。 因此,他才会走得如此舒心,如此放心。 若是朱琦真的不跟来,他还真的是要对这位大哥刮目相看了。 果然,正如朱景所料,院中的朱琦没有多犹豫,一咬牙,一跺脚,然后便跟了上去。 虽然他也明知道朱景就是在给他下套,但是,即使如此,那又如何? 事关白苓,他一向是“宁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 第71章 看来是我多虑了 “她说了什么?”朱琦赶上了朱景,板着脸问道,因为他还不确定朱景的意思,所以才这般模样。 “你在说什么?谁说了什么?”朱景侧着脸,一脸惊讶的问道。 “你休要装傻!”说到这里,朱琦低沉的声音中夹杂着深深的怒火。 “好了,怎么就还生气了,你我可是兄弟,为了这点事,何必大动肝火?”朱景笑嘻嘻的回道。 “哼,是你屡次三番戏弄于我,居然还要我不生气?” 朱景闻言,先是大大咧咧的一笑,然后语气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她说她不回去了。” “你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听到那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朱琦心中大震,激动之下,他不禁提高了声音。 “她说,她不愿意回京城了,现在你听清楚了?”与朱琦截然相反的是,朱景的声音很轻,轻得有些低沉。 “这事你答应她了?” 朱琦眼睛瞪得很大,心中的惊讶不言而喻,但是朱景却是没有看一眼,而是自顾自的说道,“是啊,我答应她了,我有什么不好答应她的呢?我有愧于他,也不知道如何去补偿她,也许,给她自由,是她唯一想从我这里得到的吧。” 看着朱景一脸深沉,很是伤怀的模样,朱琦楞了。 他没想到朱景会答应此事,更没想到朱景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若是朱景表现得随意一些,他就要忍不住为白苓说话,狠狠地数落朱景一番,将积攒多年的怒气好好出上一出。 朱景的反应如此出乎意料,他人不知怀疑,朱景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不过,回想起这两天的事,再看着朱景认真至极的模样,他确实感觉不到朱景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好了,她若是留在此地,你就好好照顾她吧,或许,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吧!” 就在他心有怀疑的时候,朱景再次说话了,不过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朱景整个人都感觉很低沉。 死死地盯着朱景,他似乎发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东西,一种他印象中的九弟永远都不可能拥有的东西。 朱景说完,就再也没有多说,只是闷着头一个劲地往前走。 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朱琦心中感慨不已,此时的九弟,已经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再也不是他印象中那个自私自利,阴险狡诈的九弟了。 回过神来,他三步并做两步,再次跟到了朱景的身旁,与其并肩而行。 至于身后的邓田和冬儿,虽然看的云里雾里,但是各自心中却都活络不止。 现如今,二人还都不知道朱景的身份,所以一直都心存着好奇心,时刻注意着朱景的言行,想从中看到些许端倪。 不过二人的侧重点却是不同,邓田是好奇朱景的身份,而冬儿则是一心想弄清楚白苓和朱景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而且从刚才的话中,她听得出来,朱景和白苓似乎以后都不会在一起了。 有了这样的猜测,她对二人之间聊的话题是更有兴趣了,所以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紧紧地跟在了朱景身后。 虽然前面的两人没有发现,但是后面的邓田却是将冬儿的行为看了个清清楚楚。 因此,他不禁皱了皱眉头,记得前些天日子,似乎还在山寨上见过这丫头一面,但是这丫头究竟是什么情况?怎么看起来好像和朱景很熟的样子? 还有,今天究竟要去干什么?为什么要带着这个丫头? 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他却是沉默不语,静静地跟在三人后面。 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众人进入永昌城,来到了知府衙门。 朱琦亮出荣亲王的腰牌,便直接进入其中,见到了周平。 “下官见过……公子,见过亲王殿下。”本来想称呼陛下,但是看到朱景一脸阴沉的模样,周平还是改了口。 “平身吧,今日我来,就是想看看你,那些俘虏的山贼审问的如何了。” “回公子,昨日生擒二十八人,臣已分开审问,已落实罪行,杀人十起,抢劫钱财一百多起,涉及钱财近一千两。” “只有这些?”听到周平的汇报,朱景的脸色突然间变得有些阴沉,本来上次他已经提过,现在周平还不主动说出,他自然是顿时生出一股怒火。 “还有的掳走女子十起。”看着朱景的脸色,周平心下一惊,慌忙补充道。 “人呢?可有查到去处?” “一部分死在了山贼手中,还有一部分被卖到了迎春楼。” “一部分究竟是多少?”朱景质问道。 “死者七人,被卖者三人。” “怎么会死这么多?”朱景皱了皱眉头,明显是不相信周平的说辞。 “那些山贼残暴无度,多对那些女子极尽凌辱,所以大多女子都无法忍受,自尽而亡。” 此话一出,别人还好,后面的邓田却是握紧了拳头,面露厉色。 只不过,他和冬儿站得有些偏后,所以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变化。 “好,就当你所言非虚,那其他三人呢?” “昨日审问出这样的消息,下官便去了迎春楼,将人带了出来,事情落实却有此事,因为只有三人,下官便按律罚了迎春楼一万两银子。” “买卖良家女子,且与山贼相通,这两条罪行加起来,难道不该是死罪吗?” “这两条罪行在一起确实是死罪,但是事情并非如此,迎春楼并非是与山贼勾结,只是有人强行给这些女子安上一个妻子或是女儿的身份,将其卖给了迎春楼,而迎春楼也不知这些女子的身份,只以为是穷人家的女子,便买了下来,以此来判的话,只能算法理之内的交易。” “按你这么说,那罚一万两银子,是不是有些多余了?”听到周平的解释,朱景嘴角一挑,似笑非笑的问道。 “那迎春楼虽然不知,但是终究是做了恶事,理应重罚,至于那些贩卖女子的中间人,与山贼相通,而且为了让女子承认身份更是下了不少毒手,自是应该处死,因此,下官已经安排人手,全力搜捕,绝对不会让其逍遥法外。” “嗯,周大人所说有理,与山贼相通,确实该死,但是官商勾结,谋取私利,那该当如何啊?” “官商相勾结,分情况轻重处置,罪大恶极者应处以极刑。”周平当然听得出来朱景话中有话,但是他似乎丝毫不受影响,话说得很是坦然。 “周大人法令记得倒是很清楚嘛?我还以为山贼凶狠,不好审理,没想到不过一日功夫,就能审理得这么清楚,现在看来,都是我多虑了啊。”看到周平一本正经,朱景也若无其事的说道。 “作为此地的父母官,这都是下官该做的。”看到朱景投来赞赏的目光,周平谦逊道。 “好,既然如此的话,再无他事,我们便先行告辞了。” 说罢,瞥了众人一眼,看到大家都没有异议,朱景微微一笑,转身便向厅外走去。 第72章 真不是去找刺激的 看着朱景一行人离去的背影,周平眉头紧锁,脸色极尽阴沉。 他原以为朱景会死死追问一番,所以做足了心里准备打算应对,但是万万没想到朱景只是随意地问了几句,就如此果断地离开。 难不成陛下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是真的关心此事? 虽然心中有这种侥幸的想法,但实际上,在上一次回来之后,他就已经做足了安排,把和自己有关联的所有证据都抹了个干净。 至于迎春楼老鸨张氏那里,他已经好生威胁了一番,还有一些相关的小人物,他也偷偷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了。 将这两日的部署回想了数遍,仍然没有发现什么纰漏之后,他便舒了舒眉头,离开了大厅。 另一边,朱景慢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就好像是无所事事一般。 “既然去都去了,为什么不好好问上一番?”旁边的朱琦好奇的问道。 “很明显啊,周平早就做好了准备,根本不怕我的质问,再问下去,也根本不会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那现在怎么办?” “过几日你就是此地的主官了,那你说说该怎么办?”朱景挑了挑眉毛,打趣地问道。 “我若是有办法,又何必要问你?” “你这般没有主见,且不说能不能对得起满朝文武的重托,单是此地的数万百姓,叫他们如何能够放心于你?” “若是交给我,必先将他软禁,再对所有涉事之人分开审问,直到审清为止。” “鲁莽,哪一条法令可以允许你将一城知府给软禁了?还有,他必然早已经统一了口供,你又能问出来什么?”朱景板着脸的说着,就像是教导晚辈一般。 被朱景一通教训,朱琦心中极为不爽,所以他忍不住想反驳一句。 思索了片刻,想起一事,他马上反击道,“法令?你居然跟我提法令?那你说说,冬儿是怎么来的?” 与此同时,他还故意地瞥了侧后方的冬儿一眼。 “这个……其实……用一块金牌来换冬儿,这也算是正常的交易。”面对朱琦的灼灼目光,朱景面露尬色,强行解释了一句,然后看向了冬儿,“你说是吧?冬儿?” “公子说的是!”冬儿笑吟吟地说着,眼中尽是深情,就好像朱景无论说出什么样的话,她都会回答这一句一般。 看着冬儿真诚至极的模样,朱景就像是触电一般,马上把头转了回来。 缓和了一下神情,他严肃地说道,“那个……我们现在再去一趟迎春楼。” “怎么?你还没有玩过瘾啊?”看着朱景认真的模样,朱琦瞪大了眼睛。 但是与朱琦不同的是,后面的冬儿却是露出些许兴奋,不由得点了点脚尖,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不过,虽然是些小动作,但是却被朱景的余光给注意到了,所以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冬儿。 四目相对,冬儿俏脸微微一红,害羞的低下了头,然后吐了吐小舌头,一副调皮的模样。 白了一眼冬儿,朱景便无奈的解释了起来,“去那里,是查事情的,可不是去找刺激的,到时候,邓田你潜入迎春楼的后院,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我们在里面等你。” 听到朱景的吩咐,邓田自然是应了一声,而旁边的朱琦,则是发出了疑问,“既然是要探查,为什么不晚上去?”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不知道呢?”看着认真的朱琦,朱景露出了哀怨的神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邓田,你跟他解释一下。” “殿下,夜间确实便于行事,但是那里可是迎春楼,晚上人多,反而容易被发现,如果选择白天行事的话,倒是方便观察。” “怎么样?解释得这么清楚,你应该是懂了吧。”看着朱琦的脸上明显的不服气,朱景继续得意的说道,“看来,应该是懂了啊!” “哼,我又没去过那种地方,怎么会知道这些?”朱琦侧过头,没好气的说道。 不过,相比于心中的不服气,他更好奇朱景是如何知道这事的,若只是靠‘聪明’二字来解释的话,实在是有些牵强了。 毕竟,聪明也是建立在有见识的基础条件之上的。 那这样的话,是不是说作为皇帝的朱景,早就去过这种地方了? 心中有了这样的猜测,他不禁志得意满的反问道,“你还说你从来没去过青楼?现在暴露了吧!” “唉!当真是孤陋寡闻,见识浅薄啊!就算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 “你……”看着朱景嘲讽的表情,朱琦感觉如鲠在喉,狠狠的一甩袖子,负气的转过了身去。 “你还不要不承认,你我自小在京都那种繁华之地长大,你连这些事情都想不清楚,说你两句,你可是一点也不冤。” 能给朱琦添堵,朱景甚是开怀,而且越说越来劲。 至于身后的冬儿,看着二人斗嘴,则是掩面轻笑不已,尤其是听到朱景说‘猪肉,猪跑’的那些话,更是笑得花枝乱颤。 不过也正是这样,她越发地感觉朱景极为平易近人,而且亲切有趣,不像其他亲王一般,高高在上,让人生厌。 就在冬儿感慨之时,朱琦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看向了朱景。 “你当真要去?还让邓田离开,你就不怕那老鸨让人将你留在那里?再也走不出来?” 此话一出,朱景还没有反应,后面的邓田倒是一愣,以朱景的本事,还怕这个?难道,荣亲王不知道朱景是高人的事情? “怕什么?她们可没有这样的胆子,就放心地去吧。”朱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继续说道,“就算出了事,那不是还有你吗?” “不想说就算了!” 在朱琦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之后,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朱景沉默不语,邓田也是一头雾水,只有冬儿,心中窃喜不已。 能够跟着公子,还真是好玩又刺激啊! 想到这些,冬儿忍不住侧过了身去,免得又让朱景看到自己的小动作。 当然,经过这两天的认识,她对朱景的信任已然到达了迷信的地步。 只要跟着朱景,无论是什么情况,都绝对是——有惊无险! 因此,一想到能和朱景经历像之前那般刺激的场面,她就忍不住心花怒放起来。 第73章 那当然是战胜它啊 半晌过后,一行人来到了迎春楼门前。 再一次看到那熟悉的大门,朱景嘴角一扬,露出略带玩味的笑容。 “走,我们进去!” 他招呼了一声,便果断地走了进去。 而其他的两个人,虽然心有疑虑,但是看到朱景一副自信的样子,便二话不说,紧紧地跟了上去。 一进门,老鸨依旧是那个熟悉的老鸨,但是笑容,却不复曾经的媚笑。 这一次看到朱景和朱琦,她笑得很难看,很扭曲。 “不知亲王殿下今日来此有何要事?” 虽然眼睛一直盯着朱琦,但是瞥到朱景,她还是难以抑制心中的震惊。 因此,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有些颤抖,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 不错,现如今,她已经从周平那里知道了朱景的身份。 前日,在去到亲王府没有要回冬儿之后,她便对事情的大概有了猜测,知道惹到了惹不起的人,而且她也已经打算就此息事宁人。 但在昨日清晨,天还未亮,周平便主动寻上了门来,将前日发生的事情详细解释了一番。 当她听到朱景皇帝的身份时,整个人都吓傻了,若不是后来周平又是安抚,又是威胁,使尽了手段,她当时就收拾东西跑路了。 毕竟也算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周平为她做好了安排,而且考虑得极为周详,不仅把该处理的东西通通都处理掉了,而且还对以后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都做了防备,其中自然就包括朱景寻上门来。 不过,计划归计划,虽然她一直在做心理准备,但是当真正面对当今皇上之时,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看着战栗之中的老鸨,朱景冷笑了一声道,“这可是迎春楼,而且我们可不是第一次来此地了,你说,来这里还能干吗?” 看着老鸨战战兢兢的模样,再想到刚才老鸨没有称呼于他,朱景一下子就猜到了一切,所以他也没有丝毫隐瞒掩饰的意思,像老鸨那般装傻,反而是赤裸裸地展示出了仗势欺人的姿态。 “那二位楼上请!”老鸨弯着腰,言行举止之中是从未有过的客气。 很快,四人便来到了一处装饰华丽至极的房间。 打开房门,入目便是一座硕大的屏风,精雕细琢的镂空边框,清逸秀丽的泼墨山水画,端是一眼,就让人感觉极尽风雅。 绕过屏风,整个房间的布置映入眼帘。 房间内的空间很大,大到可以随便容纳几十人都不会有丝毫拥挤的样子,即使如此,但是房间却是一点也不显得空旷。 各式各样的家具,桌椅,梳妆台,木床等,其中任何一样,都华丽大气至极,让人感觉其不像是家具,反而像是一个个的艺术品。 装饰如此华丽,比起乾清宫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就连朱景,也是不禁啧啧称奇。 打量了一番,二人便坐到了桌旁,冬儿也乖巧地站在了朱景身侧。 “怎么,愣在那里干嘛?现在该做什么?还用我教你吗?”看着老鸨呆呆的站着,朱景调侃道。 虽然朱景的声音很轻,但是听到老鸨的耳中,却是有如雷震,皇上难道不是来质问那事的? 她已经和周平统一了说辞,待朱景问起时,一口咬定自己只是从普通人家买的女子,对于其他事情一无所知。 但是现在,朱景不仅没有逼问,反而是要寻花问柳,这实在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但是,皇上真是来干这事的吗?又或者是像上次那般,来抢人的? 显然都不可能! 心思电转之间,她本能地应了一声,便退出了房间。 走在长长的走廊上,她眉头紧锁,极尽忧愁,到底该让哪个姑娘上去呢?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走廊的尽头,但是她依旧是没有一星半点的想法,毕竟,周平可没告诉她该怎么应付这样的状况。 不过,与老鸨绞尽脑汁忧愁至极相反的是,房间内的三人则是自得其乐轻松至极。 “怎么?抢走一个冬儿还不够,今天你是打算把整个迎春楼给抢空啊?”朱琦靠在椅子上,打趣的看向朱景。 “若是大哥有这样的兴趣,可以玩一玩啊,可刺激了,要不要试一试?”朱景一边说着,一边挤眉弄眼,不停的怂恿朱琦。 “我可没有那样的兴趣,你若喜欢,你随便玩便是。” 看了一眼贱嘻嘻的朱景,再看了一眼笑嘻嘻的冬儿,朱琦站起了身,直接在宽敞的房间里逛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 他一向对这些精美的装饰感兴趣,所以便直接全身心的观察了起来,至于之后的事情,他是一点也不关心,毕竟,此事全都是朱景做主的。 从头到尾,他都是被牵连进来的,所以,他索性就不理会了。 看到朱琦这般模样,朱景无奈地摇了摇头,便看向了冬儿。 “冬儿,来,坐下。”朱景说着,还拍了拍旁边的椅子。 “冬儿站……站着便好。”冬儿连连摆手,嚅嚅地说道。 “怎么,你还想让我一直抬头看着你啊?” 看到朱景昂着的脸突然浮上些许严肃之色,冬儿再也没有犹豫,慌忙坐了下来。 虽然坐是坐了,但是她不停地扭动着身子,显然是很不习惯。 和远高于自己身份的人对坐,这是她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更何况现在还是出门在外。 “怎么?凳子上有刺啊?”看着如坐针毡的冬儿,朱景好奇地问道。 “没有没有……是冬儿有些不太习惯。” “原来如此,没关系,以后就习惯了。”随意的安慰了一句,朱景扫视了周围的布置一眼,便认真了起来,“你喜欢这里吗?” “公子为什么这么问?冬儿……只想尽快忘了这里。” 看着冬儿神色逐渐变得有些低沉,朱景展颜一笑,便开始开导了起来。 “冬儿啊,你知道吗?人的一生难免会遇到一些令人刺痛的往事,面对这样的事情,你越想逃避,你就越是逃避不了,它反而会如影随行,越是在你悲伤,失意,落寞的时候,你就越会想起它们,久而久之,这些回忆,就会成为你一生的噩梦!” “那可怎么办啊?”看着朱景,冬儿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的确,正如朱景所说,她已经做了很久的噩梦了,现在听到朱景一说,她自然是以为遇到了救星。 面对迫不及待的冬儿,朱景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面对这样的无法磨灭的回忆,那当然是……战胜它啊!” 第74章 美人奏乐 “公子,冬儿不懂。”冬儿疑惑着望着朱景,眼神中尽是痴迷。 “不懂没关系啊,待会就懂了!” 朱景微微一笑,便躺在了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只留下冬儿在原地胡乱地猜想。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一阵清脆地敲门声传来,驱散了房间中的沉闷。 疑惑中的冬儿直起了身子,闭目养神的朱景也露出了笑容,至于朱琦,依旧在远处忙着自己的事情,丝毫没有理会。 “进来。” 随着朱景的懒洋洋的声音传出,屏风后很快出来了两个身影,其中前面的那个正是老鸨张氏。 老鸨微低着头走在前面,姿态压得很低,虽然朱景一直闭着眼睛,根本不可能看到她,但她依旧表现得极为谨慎。 心中的胆怯,她小心翼翼地目视着前方,丝毫不敢胡乱地张望,但尽管如此,她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冬儿。 看到冬儿坐在当今皇帝的身边,她心中大惊,眼睛突然瞪大了一分。 难不成…… 只是一个念头的时间,她就马上把目光从冬儿的身上挪了开来,她清楚地意识到,眼前的冬儿,不再是那个任她打骂的冬儿了。 很有可能,只要冬儿一句话,她就可能万劫不复。 她当然不知道,这只是朱景等级观念没有那么严重罢了,不过为了解释眼前的事情,她还是十分笃定的认为,冬儿已经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暗自提醒了自己数遍,无论如何,千万不能触怒冬儿。 但是冬儿却不知道老鸨心中所想,她只是注意到了老鸨惊讶至极的模样,这让她的报复心不禁蠢蠢欲动了起来。 本来她还坐着有些不习惯,但是回想起当初的种种,她马上强行打起精神,冷冷一笑,眼神中满是高傲地看向曾经的仇人。 尽管此时的冬儿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但是老鸨却是不仅没有露出丝毫的怒色,反而还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看着老鸨不怒反笑,冬儿气不打一处来,在她看来,老鸨应该气急败坏才是。 老鸨越是笑脸相迎,她越是眉飞色舞,小眼神疯狂地在挑衅着。 当然,朱景还闭着眼睛,他不知道老鸨现在正在经历什么,也不清楚身旁的冬儿正‘狗仗人势’玩得正欢。 不过,老鸨身后的那个清瘦女子却是将其看入了眼中,看着曾经略有熟悉的冬儿,她不禁皱了皱眉头,心生出一阵莫名的感觉。 老鸨不知冬儿所想,只是一味地赔笑。 一路走到朱景对面,站定之后,她便直接介绍起了身旁的女子。 “公子请过目,这位冷月姑娘是我迎春楼的头牌,不知能否入得了公子的眼。”换作平时,她必然要好好鼓吹一番,好抬抬价,但是现在,她则是言简意赅,生怕说多了出现什么过失。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朱景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了那名女子。 这女子生得亭亭玉立,面容娇好,身穿一袭淡蓝长裙,当真如其名字一般,整个人都带着月光般的清冷之感。 这真的是一个烟花女子? 只是看了一眼,朱景心中便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头牌?有意思!为何不见‘春夏秋’她们三人啊?”朱景一边打量着冷月,一边随口问道。 “若是公子想要见她们,民女马上把她们叫来。” “不必了,既然已经有人来了,就不必如此麻烦了。” “冷月见过公子,不知公子想要什么曲子?小女子愿为公子奏上一曲。”冷月怀抱琵琶,颔首蹲身,落落大方。 “此情此景,姑娘随便奏上一曲便可。” 闻言,冷月先是微微低眉,然后便信手拨动琴弦。 两三声弦鸣声响起,朱景不禁点了点头。虽然只是调琴,曲调还尚未形成,但那琴音中浓厚的情感却是已然迸发而出。 演奏正式开始,悠扬婉转的琴音在房间中回荡不已,就连一直在远处研究那些摆设的朱琦都忍不住回过了头来。 琵琶声时而婉转,时而低沉,抑扬顿挫,美妙至极。 一时间,朱景已然听得如痴如醉,不知不觉再次闭上了眼睛。 情到深处,朱景突然间想起了一首曾经的诗句,忍不住轻念了起来。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想当初,这样的诗句在试卷中都被考烂了,尽管能够倒背如流,但也只觉其语言华美罢了,然而现如今能亲耳听到这样的曲子,他才是真正感受到其中的美妙,方知这诗句的优美之处,并非语句间的修辞,而在于设身处地之后情真意切的流露。 不过,美妙的东西往往转瞬即逝,悄然间,一曲已毕。 琴声断绝,空气显得格外的沉闷,朱景缓缓睁开眼睛,意犹未尽地感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抱着手中的琵琶,听闻朱景所吟的诗句后,此时的冷月,看向朱景的眼神都有些变了,尤其是那眼中的漠然,就像是春日里的冰层一般,正在缓缓消融。 “公子谬赞了!”冷月再次施礼,谦逊的说道。 “非也非也,能闻姑娘一曲,当真是三生有幸,只可惜,如此美妙的音乐,不能久闻,可惜!可惜啊!” “若是公子喜欢,可常来此地,小女子随时为公子演奏。” “我若是久居此地,必然可以,但是不过是暂居此地几日而已,怕是不能常来,今日一别,恐怕再也无缘听得这般仙乐了。” “能够得公子赏识,当是小女子三生有幸才是。”冷月看着朱景,美眸像溪水般清澈。 现在她还不知道朱景的身份,甚至也不知道朱琦的身份,仅仅是靠这片刻间的了解,她就是对朱景生出了些许好感。 就在这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吹捧之时,坐在旁边的朱琦却是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姑娘真是太无知了! 只希望这姑娘福缘不要太薄,遭了朱景的魔掌。 心中有了这般想法,他不禁向冷月投去了怜悯的目光。 当然,这女子的命运都不过是朱景一句话的事情,所以他屡屡看向朱景,眼神中满是狐疑。 然而就在他心有猜测之时,朱景当真说了一句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 “虽然我不能待在此地,但是你却可以随我离开永昌,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公子说的哪里话?小女子并非轻薄之人,卖艺不卖身,断然不可如此。”看着朱景一脸轻佻的神色,冷月脸上瞬间出现一抹怒意,心中好不容易对朱景的好感也顷刻间荡然无存,若不是老鸨再三交代,她根本不会如此客气。 “看来,是我有些唐突了啊!罢了,此事容后再议。”朱景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不过,旁边的朱琦却是嘿嘿笑了起来,他还极少见别人这般对待朱景,现在见到朱景吃瘪,他又怎能不抓紧机会幸灾乐祸。 第75章 大家都被惊呆了 冷月的怒视。 朱琦的嘲笑。 面对这些,朱景视若不见,径直看向了老鸨。 “刚才的曲子甚是好听,一时间,把正事都给忘了,你可知,我今日来此是何目的?” “民女不知,还请公子明示!” “好,既然如此,那就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吧!” 听闻朱景的吩咐,老鸨大惊失色,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又怎敢和皇帝对坐? 因此,她颤颤巍巍说道,“民……民女站……站着便好。” 不过朱景并不会在乎这些,他反而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要让老鸨心中慌乱,失了方寸。 因此,听到老鸨拒绝,他直接变了脸色,“怎么?我说话不顶用了啊?” 看着朱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老鸨嘴角抽搐,惊慌失措间坐在了朱景目光所指的椅子上。 尽管如此,但是心中的恐慌让她如坐针毡,直冒冷汗。 老鸨就座之后,朱景再次恢复了笑容,慢慢悠悠地说道,“这就对了嘛!听说周知府罚了你一万两银子,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你勾结盗匪,买卖女子,这都是杀头的大罪,怎会如此草草了结?”说到此处,朱景表情严肃,语气也有些严厉。 感受到朱景的怒意,老鸨心中大惊,慌忙回道,“民女只是看她们可怜,并不知她们是被山匪所劫,若是知道,民女就算是有十个胆子,也断然不敢买下她们。” “哦,原来如此!看来倒是我错怪你了,但是这一万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怕是要把你这迎春楼搬空了吧?” 听闻朱景的语气有所缓和,似乎还有点同情的意思,老鸨马上借坡下驴,开始叫起了苦。 “公子明察秋毫,这一万两确实不是我迎春楼能够轻易拿出来的,不过既然我们无意间犯下了这种助纣为虐的罪行,理应受到这样的责罚,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必然会将该交的银两凑齐。” “能有这样的觉悟,实在是难得,不过既然如此的话,我倒是可以为你指一条明路。” 看着朱景微笑的脸色,老鸨心中生出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但是心知朱景的身份,她又不能拒绝,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公子请讲!” “你这迎春楼有多少人?” “卖艺的姑娘十五人,伺候客人的姑娘二十七人,还有下面各种打杂的男男女女三十多人,总共八十人。” “那有多少姑娘是卖身于你楼中的?” “四十一人”。 “只有一人不是?”朱景心中一算,不禁皱着眉头,好奇的问道。 “只有冷月不是。” 闻言,朱景便看向了旁边站着的冷月,眼神中颇有些疑惑。 不过冷月还在生气之中,看到朱景的目光,她美目中闪过一丝怒意,便负气的把头侧了过去。 这般动作,正好被朱琦看入眼中,所以他又忍不住乐了起来。 朱琦的反应实在是有些突兀,至少老鸨的眼中是这样的,但是她却是视若不见,也没有好奇的心思。 当然,她并不知道身后的冷月做了何事,否则,她也绝对不会如此平静地坐着,早就忍不住跳起来了。 敢对皇帝这般无礼,那不是找死吗?要是连累到她怎么办? 就这样,眼前的二人,一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另一个是不知道干下了什么大事。 不过朱景也没有计较,继续和老鸨谈了起来。 “我看过了,你这迎春楼位置极佳,规模甚大,单单是一张地契,少说也值个五六千两银子,这样吧,我出一万两银子,将你这迎春楼的地契和这四十一张的卖身契买下来,也省得你去砸锅卖铁辛苦凑钱,你以为如何?” 虽然朱景的语气很平和,但是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四双眼睛灼灼地盯着朱景,尤其是那老鸨,整个人都呆住了。 区区一万两银子,想买下这迎春楼和四十一位姑娘,简直是天方夜谭! 别说这些东西现有的价值就远不止一万两银子,若是将其经营下去,那也是数不尽的钱财,傻子才会做这种亏本买卖。 但是,说这话的是朱景,是皇上,她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想到这些,她心中不禁叫苦不迭。 忧愁逐渐酝酿,她的脸很快扭曲得如同倭瓜一般。 “怎么?不愿意啊?”朱景一脸的奇怪,明知故问道。 只是,这一次朱景的话当真是戳到老鸨的痛处了,这让她甚至是连对朱景的惧怕都给忘了,因此,在朱景说话之后,她久久都没有反应,只是呆呆地坐着。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偌大的产业突然间付之一炬,换谁也难以承受。 “好了,我只是一个建议而已,到底要不要答应,还要看你自己,你下去好好想想吧,若是不同意的话,就当我没说吧!” 朱景温和地说着,语气中满是安慰。 但是,这真的是在安慰吗? 事实上,他脸上的笑容已然揭露了一切。 这分明就是给人伤口上撒盐的便宜话罢了。 对于此,自然是作为当事人的老鸨才是冷暖自知。 在朱景说那番话的时候,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隐约听见朱景让她离开。 身边的一切似乎都显得有些虚无,她感觉有些头重脚轻。 就这样,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她终于有了反应。 双眼无神,面无表情,她麻木的起身,缓缓的向门外挪去,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老鸨的身影消失在屏风之后,房间中安静至极,落针可闻,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起来。 此时此刻,除了朱景,房中的其余三人全然都是一副发呆的样子。 朱琦愣了,他不理解朱景怎么突然间就要‘抢’下这迎春楼,是为了查案吗? 冬儿愣了,她没想到,朱景竟然有这么大的财力,难道公子不是一个普通的亲王吗? 至于冷月,在这房间中,她显得最为惊讶,樱桃小口依旧还是微微张着。 一万两银子买下这迎春楼,‘张妈妈’若是不愿意,为何半个拒绝的字都没说,若是愿意,为何又是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 为什么‘张妈妈’对此人如此敬畏? 为什么‘张妈妈’百般交代我不得放肆? 为什么…… …… 此时此刻,冷月的心中疑惑至极。 再次看向朱景,她的脸上的怒意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错愕。 第76章 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扫视了一圈,朱景将目光落在了冷月的身上。 “冷月姑娘,抱着琵琶,多有不便吧,不如坐下一叙?” “小女子斗胆,试问公子为何要买下这迎春楼?”虽然不知道朱景具体的身份,但是到了现在,她也明白朱景地位不低,所以出言很是客气。 “姑娘先坐,我再为你解惑。” 看着朱景一脸真诚的样子,冷月犹豫了一下,然后抱着琵琶,款款坐了下来。 “我观姑娘举止落落大方,颇为端庄,姑娘可是出自大户人家?” “公子不是说要回答小女子的问题吗?” 看到冷月质问的神色,朱景开怀一笑,随即解释道,“最近偶得一笔钱财,思前想后,只觉花在此处最妥,所以便想将此地买下。” “公子要经营此地?”看着朱景,冷月美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姑娘是觉得我没有能力经营这迎春楼吗?” “并非如此,小女子只是好奇,公子是饱读诗书之人,怎会想到经营这等烟花之所?” “姑娘尚且能在此地卖艺,我经营这里,又有何不妥?” 看到冷月微微颔首,略显歉意,朱景接续道,“姑娘可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是不方便吗?” “小女子确实生于大户人家,只是家道中落,被迫谋生。” 初次见面,冷月还不了解朱景,所以只是说了个大概。 “这迎春楼中四十二名女子,只有姑娘一人没有卖身,果然是有些不同,想来姑娘还有家人要照料吧,不然做些其他营生,也好过在此抛头露面吧?” 闻言,冷月只是点了点头,对于朱景正确的猜测,她不仅并没有任何的赞叹,反而是多出不少戒备。 一个陌生男子,如此关心她的情况,她自然是不能接受,若不是顾忌朱景的身份,她早就避而远之了。 现如今,能够保持基本的礼仪,那也是她最大的限度了。 “不知姑娘今后有何打算?”面对冷月的漠然,朱景也没有在意。 “公子此话何意?”冷月有些疑惑,此时她并不知道朱景对这迎春楼志在必得,已然将其视之为囊中之物了。 “那好,既然如此,我就把话说得清楚一些,在此地归于我之后,姑娘是要留在此地,还是另谋他处?” “此地是谁所属,与我并无不同。” 冷月对朱景的热情越发地抵触,所以话也越来越少。 “姑娘琴艺之高,留在此地,实在是有些委屈,若是姑娘愿意,随我前往京城,我可以承诺给姑娘一个极好的去处。” “多谢公子美意,但小女子恕难从命。” 朱景虽然有些猜测事情不会很顺利,但是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拒绝得这么果断。 才刚刚习惯了别人的言听计从,现在被这么拒绝,他突然感觉有些不适。 随着二人的对视,房间中的氛围再次冷了下来。 不过坐在旁边的其他两个人,却是明显的有些不安分了。 看到冷月毫不犹豫地把朱景堵了回去,朱琦马上向冷月投去了赞赏和鼓励的目光,似乎是用眼神告诉着冷月,你拒绝得很好,我支持你,若是他敢来硬的,我一定站在你这边。 被朱景坑了几次,他也是进步了不少,时时刻刻想着报复一下朱景,给朱景一发背刺。 至于旁边的冬儿,那可就更有趣了。 她两边粉腮鼓成包子状,一双杏眼也死死地盯着朱景,眸子中都快喷出火来。 公子真是太坏了!人家苦苦相求都不同意带人家走,但是到了冷月姑娘这里,见面才不到一个时辰,就主动说了两次要带她走的话,人家究竟哪里不如这个冷月姑娘了? 心中醋意横飞,她小眼神不停的打量着冷月,想要看出冷月究竟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居然能够如此吸引公子的注意。 不过目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了数遍,她依旧是觉着,这个冷月姑娘的姿色也没有比自己好看多少。 最后,她将目光停在了冷月怀中的琵琶上,不过更准确地来说,应该是被琵琶半挡住的匀称的‘双峰’。 难道…… 想到这里,冬儿不禁低下了头,向下打量了起来。 难道是……太大了些? 就在冬儿胡思乱想的时候,朱景说话了。 “姑娘莫不是不相信于我?我身旁的这位可是当今的荣亲王,我以他的名义起誓,到时候一定会给姑娘一个意想不到的去处,不仅不会比在这里挣得少,还不会有人敢于骚扰,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虽然类似的话冷月并不是没听过,但那都是一些豪商而已,像荣亲王这样高贵身份的人,她却是第一次见,所以她不禁惊奇地看向朱琦。 目光所及之处,朱琦一脸黑线,怨恨地盯着朱景。 朱景不仅搬他的身份,而且还以他的名义起誓,这让他怎能不生气? 不过他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干瞪眼。 这样的情形落入眼中,冷月不禁对朱景多了几分好奇,能够让荣亲王这般怒视却又说不出来话的人,定国可没有多少啊! 别人说出这话那十有八九是在哄骗于她,但是眼前的朱景,似乎真的可以给她一个极好的去处。 不过,这位公子究竟是什么身份?带我离开的目的又是为何?只是单纯欣赏我的琴艺吗? 还有,若是真的要去,我的父亲可怎么办? 也随我一起背井离乡吗? 他还能离开这里吗? …… 越想越深,她不禁陷入了犹豫,低头沉思了起来。 看到这般景象,朱景也不催促,反而是安慰了一句,“姑娘不必急着回答,我只是一个提议而已,到底要不要答应,还要看你自己,你若是不愿意的话,就当我没说吧!” 说罢,朱景便躺在了椅子上,再次慵懒地休息了起来。 但是他并不知道的是,眼前的冷月却是被他那句安慰惊呆了。 就在刚刚,朱景说了类似的话,‘张妈妈’就变得魂不守舍。 刚才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冷月不禁心生恐惧。 难道……这位公子……是那种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 第77章 这么好的肥肉没人要? 老鸨在离开朱景的房间后,便马上派人向周平捎了消息。 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六神无主,她只能向周平问计。 就在朱景与冷月说话的同时,周平已经来到了迎春楼。 在一处门窗紧闭的房间内,周平板着脸坐在椅子上,旁边是无精打采的老鸨。 “这就是刚才发生的所有事吗?你没有什么说漏的地方吧?”事关重大,周平不敢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所以在听完老鸨的叙述之后,他还是忍不住要再确认一遍。 老鸨沉默了半晌之后,才麻木地点了一下头。 不过她的这般反应,却是让周平瞬间升起了一股怒火。 本来事情就已经如此危急了,但是这老鸨却是如此心不在焉,这让他怎能平静得下来? 脸色倏地冰冷了来,他沉沉道,“你不会觉着陛下是看上你的迎春楼了吧?你若是还想活命的话,就好好配合我,把所有的细节都说出来,我才能想办法,若是错过了某些重要的东西,就只能让人给你收尸了。” 此番威胁之语像雷鸣般在老鸨的耳边响起,她终于强行打起了精神,将低着的头抬了起来。 面对周平严肃到发寒的脸色,她拼命的回想,将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再次说了一遍,虽然与之前说的相差无几,但确实是多了不少的细节。 不过正是如此,周平的脸色也越发显得阴沉。 他怎么也不相信,朱景只是看上了这迎春楼。 但是从老鸨更加详细的描述来看,事实偏偏就是如此! 眉头紧锁,死死的盯着地面,脸色几经变化之后,他终于有了定计。 长长的舒了口气,他开口道,“我已经猜到陛下的意思了,从始至终,他的目的就是这迎春楼,拿不到足够的证据,这或许是他退而求其次的计划,不过,这对我们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舍些身外之物,总好过丢了性命。” “可这迎春楼是我安身立命的地方啊,就算多赔几万两银子,我也不想丢了这里啊!”老鸨一脸苦瓜相,满是渴求的看着周平。 “别做梦了,从他一进这迎春楼的大门就开始算计你了,先是恐吓,后是让步,给你下套让你诉苦,然后他再借坡下驴,做好人。 不过,他做这些可不是给你看的,他是给我们这些官员看的,如果不是要让事情看起来理所应当,落人口舌,他根本不用如此费事。 现在,你别无选择,乖乖将迎春楼送出去吧,至少,还能保全性命,真的惹恼了他,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在周平一番严谨的分析之后,老鸨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的破灭,她终究还是再次低下了头。 “好了,你在这里也耽误太长时间了,若是让他等久了,可不是什么好事,你将那一万两银子先交给我,然后带着地契和卖身契去见他吧。切记,不要打其他的主意,当断则断,远比丢了性命好。” 闻言,老鸨点了点头,便无精打采的离开了房间。 时间过去了半刻钟,一摞银票,共计一万两,一分不差地摆在了周平眼前。 将银票收入怀中,周平缓缓说道,“放心吧,这一万两银子,绕一圈,马上就又到你手中了。去吧,收拾收拾,脸色不要这么难看,待会,我也要去见他了。” 听到周平的嘱咐,老鸨便离开了房间。 先是洗了个脸,然后又好好调整了一番,对着铜镜,看着精神勉强还算不错,她这才带着地契和卖身契上了楼。 咚咚咚…… “进来!” 熟悉的声音传来,她进入房门,绕过屏风。 看着冷月坐在她之前的位子上,她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而是径直向前,将手中的东西整齐的放在了桌子上。 “公子,这便是迎春楼的地契和四十一位姑娘的卖身契,还请公子过目。” “怎么?这么快就想通了?我可还没出钱呢,你就这么放心把这些东西交给我?”朱景仰着脸,微笑着问道。 “公子为民女指了明路,谢公子还来不及,又有什么不放心的?”老鸨苦笑道。 “那好,既然你同意了,一万两银子,我会尽快交到你手上,至于其他的人,你也不必遣散,我之后自有安排。” “是,那民女就先行退下了,好尽快搬离此处。” “嗯!” 看到朱景点头,老鸨行礼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大哥,这些东西,就由你收下吧!”朱景瞥了一眼桌上的东西,然后看向了朱琦。 “这不是你买下来的吗?交给我干什么?” “难道你让我留在此地经营这里不成?” “你若是想,也未尝不可!”看着朱景一脸质问的表情,朱琦撇了撇嘴,开玩笑的说道。 “这可是一块肥肉,你荣亲王府不是缺钱吗?有了这里,那还能少得了钱财?你若是不要,那我可就送给冬儿了。” “我虽然不富裕,可还没沦落到这种地步,以我的身份去经营此地,那还不是让天下人耻笑?你怎么处理都好,可千万不要送给我。” “还真是不识抬举,冬儿,你可听到了,就将这些东西收下吧!”看着朱琦一脸嫌弃的样子,朱景摇了摇头,便看向了冬儿。 不过目光所及之时,冬儿已经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冬儿,别发呆了,我说让你收下啊!”朱景微笑着,大手在冬儿脸前面晃个不停。 “公……公子……这不……不合适吧……吧!”满脸惊讶的看着朱景,冬儿结结巴巴的说道。 “来,说说怎么个不合适法?” “我……我不会!” “人天生就会的东西可不多,都是可以学的嘛?你说是不是?” “这个……冬儿……真的不行!”冬儿艰难的摆着手,眼神真诚至极。 “唉……还真是奇怪啊,这可是价值不菲的东西,拿出去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眼红,放在这里,居然没有人要?” 看着冬儿,朱景满脸的失望。 第78章 大家都表示看不懂 失望的目光从冬儿身上挪开,朱景注意到了另一个人——冷月。 此时的冷月,清瘦的脸上满是震惊。 久居在这迎春楼,虽然不知道这里究竟值多少钱,但是她也明白,其价值之大远不止一万两银子。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此贵重的东西,‘张妈妈’为何答应得如此果断? 而且,眼前的这位公子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将这些东西像普通之物一样让来让去? 但仅仅是让来让去也就罢了,居然要将如此贵重的东西送给冬儿! 冬儿不是离开这里才不过三日吗? 难道,这位公子与冬儿早就相识? 又或者,在这位公子的眼中,这些东西真的是那种可以随便送人的东西?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 不知不觉,冷月越想越多,脸上的震惊之色越发的明显。 当然,思绪乱飞,她也没发现,此时朱景正盯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不知道冷月姑娘,对于这百花楼,可感兴趣?” “冷月姑娘!” “冷月姑娘!” “冷月姑娘!” 看到冷月一直在发愣,无奈之下,他只能连叫几声。 “公子恕罪,是小女子失态了。”身体微微一颤,将杂乱的思绪收了回来,看着朱景温和的笑容,冷月马上颔首赔礼,一脸的歉意。 “冷月姑娘不必客气,不碍事的,我只是想问问姑娘,可对这迎春楼感兴趣?” “公子这是何意?”冷月微微蹙眉,似懂非懂的问道。 “方才得闻姑娘一曲,幸甚至哉,想要以此作为酬谢,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听闻朱景当真要将那些东西送与自己,冷月感觉很不真实,素闻达官显贵只为开心便一掷千金,但是尽管如此,她还从未见过出手如此阔绰之人。 在她的印象中,那些豪商无一不是精明至极的人,即使腰缠万贯,也是精打细算,又有谁会为了听一首曲子就赏出如此贵重的东西的? 而且,就算是仙乐,也不值这个价钱吧! 心知这些东西极为贵重,她歉然一笑道,“小女子拙奏一曲,怎能配得上如此重赏?还望公子将其收回!” “姑娘琴艺之高,当世少见,不必谦虚,既然姑娘觉得此礼不妥,那便算了,不过我倒是可以允诺姑娘一个条件,只要不违背纲常理法,力所能及之处,断然不会拒绝。” “那小女子在此谢过公子了。” 看到冷月再次施礼,朱景微微点头的同时,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很疑惑,明明之前都已经明说了自己只是在这里待几日嘛!现在摆明了给她一个提条件的机会,她为何不马上提呢? 这不符合逻辑啊! 难不成她对我的身份就没有一丝丝的猜测?还是她根本就什么都没有需要的?毕竟一旦我离开了,这承诺可就真成“空头支票”了。 就在朱景疑惑之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进来!” 片刻之后,从屏风后出来一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平。 “下官见过公子!” “你来得正好,有什么话就先坐下说吧!” 周平答应了一声,便利落的坐了下来,坐在了冷月的旁边。 瞥见了旁边的冷月和冬儿,他不禁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奇。 当然,冷月也注意到了周平,虽然听得出来周平是个官员,但是她一时也没有认出来,毕竟周平穿着一身便服,并没有明显的特征可供辨认。 “禀公子,剿灭山贼后的诸多事宜已经处理妥当,上国柱已经带铁骑将周边山贼党羽悉数剿灭,现已驻扎在永昌郊外。” “好,你看看,这是何物?”朱景瞥了一眼桌上的地契,严肃的说道。 闻言,周平将那一沓地契和卖身契拿了起来,并且认真地翻看了起来。 不用看,他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他还是装模作样地翻了一遍。 “这是迎春楼的地契和姑娘的卖身契。” “你是不是很好奇,这些东西会放在我这里?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是我买下来的,现在你来猜猜,这些东西究竟值多少钱?” 看着朱景严肃的表情,周平心中一慌。 他很清楚,这些东西花了一万两,但是他能说出来吗?若是说出来,那岂不是坐实他和老鸨有所勾结? 而且,说对了不行,说错了更不行。 说多了,那就是说明朱景仗势欺人。说少了,则是摆明了自己在说谎。 这分明就是一个“死亡提问”! 但是他又不能不答,心思电转之间,他坦然答道,“按照以往的迎春楼上交的税钱来看,按照税务比例推算,这些东西的价值应该至少在一万五千两。但是最近迎春楼牵涉于大案之中,被罚了一万两银子,这些东西的价值自然是下降了不少。” “很好,你猜得不错,这些东西,我花了一万两银子,也正好是你罚的那么多银子,我身上没有带银子,你先将那笔钱垫上吧!” “是!” “好,若无他事,你先退下吧!” 周平答应了一声,便缓缓起身。 但是就在他躬身后退了几步,打算就此离去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朱景的声音。 “周知府,夜路可不好走,当心脚滑!” 这声音冰冷而又低沉,听在周平的耳中,却是有如雷震。 心中抖了一个机灵,他很清楚这是朱景给他最后的警告,但是,他也意识到,此事,似乎就这样结束了。 心中先是一惊,再是一喜,他慌忙转身回道,“多谢公子提醒,下官记住了。” “去吧!”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向着周平随意的摆了摆手。 但是在周平离去之后,那些疑惑的目光依旧在盯着他。 扫了一圈,看到众人疑惑的神色,他微微一笑,无奈地叹了口气。 “冬儿,有什么问题,你先说?” 得到朱景的同意,冬儿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奇地问道,“这不是白天吗?公子为何提醒知府大人小心夜路啊?” 闻言,朱景忍不住扶了一把额头,果然,冬儿这丫头,人蠢,问的问题也蠢。 “天总是要黑的嘛!我告诉他小心夜路,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听到朱景的解释,冬儿皱了皱眉头,似懂非懂。 但是看着朱景真诚的脸色,她终究是赞成的点了点头。 第79章 朱琦的一发背刺 将冬儿糊弄了过去,朱景看向了朱琦。 面对朱琦疑惑的目光,他轻声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改天再说吧!” “哼,不说罢了!” 嫌弃地瞥了一眼,朱琦便把头转了过去。 朱景也没有在意,而是继续看向了对面的冷月。 只是他并没有说话,就这么呆呆地盯着。 四目相对,冷月很快就表情就不自然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了些许愠意,“公子这般盯着小女子,不知是何意?” “姑娘莫要生气,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惑,你若是好奇,尽管提问便是,还有,之前给姑娘提的建议,还是尽快考虑考虑,毕竟,我很快就离开此地了。” “那些事情都与小女子无关,就不问了,不过我若是跟公子前往京城,不知公子会如何安置我?” “这个嘛……京城乃繁华之地,自是有许多极为有名的乐坊,我自是可以为姑娘引荐。” 看着冷月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愿,朱景继续说道,“若是姑娘看不上这些,皇宫之中的乐署也自然是可以的,以姑娘琴艺之高,即使是那些层层筛选过的乐工,也未必比得过姑娘。” “公子当真能让小女子入那乐署?” 说到这里,冷月身体微微前倾,神色明显有些激动。 “当然,这事并不麻烦,只是,姑娘似乎对这乐署情有独钟,不知可有其他原因?”感觉冷月态度变化的有些突然,朱景随口问道。 “进入乐署本就是天下乐人的追求,小女子自小学艺,自然也有这样的向往了。” 冷月虽然回答的很顺畅,但是脸上还是不经意的闪过一丝异色。 朱景只是随口一问,自是没有太过注意,但是闲闲坐在一侧的朱琦却是将这些看了个一清二楚。 看到朱景没有反应,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匆忙插话道,“冷月姑娘,你若果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可以尽管提出来,他都会帮你的,你可不要不好意思。” “多谢亲王殿下提醒!不过能够进入乐署已经是公子的恩赐了,小女子不敢再奢求其他。” “没关系,他不是还答应你一个条件了吗?帮你进入乐署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你不必挂在心上,至于那一个条件,你可千万不要浪费了,一定要好生利用,他的这一个允诺,那可是万金难买,切记切记啊!” 柔和的目光看着冷月,朱琦一边微笑,一边苦口婆心地说道。 “小女子记住了。”感受到朱琦展示出的善意,冷月心中很是感动,随即颔首表示感谢。 当然,相比于心中的感激,她对朱景愈发好奇了起来,毕竟能从荣亲王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她完全没有理由质疑朱景的本事。 不过这位公子究竟是什么人呢? 心中好奇,她不禁将目光移到了朱景身上。 不过此时的朱景却是一脸的黑线,过了半晌之后,他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既然答应了姑娘,必然不会反悔,既然他也说了,姑娘就好好考虑一下吧。” 本来他当初允诺一个条件只是想套路一下冷月,然后再找些借口让冷月去京城,没想到朱琦却是抓住了这个空子,玩了一把‘慷他人之慨’的把戏,给他来了一发背刺。 心中郁闷至极,他时不时地将不善的目光投向朱琦。 不过朱琦也自知做了何事,他只是在心中不停地窃喜,面对朱景不满的目光,他一直视而不见,故作不知,为了让朱景吃瘪,他索性在房间里面悠闲地逛了起来。 顺着朱琦的身影,朱景注意到了外面的日头,看到天色不早,他看向了旁边的冬儿,“冬儿,你去下面,把该交接的东西交接一下,还有,这些卖身契,你先拿去,若是有人想要为自己赎身的,你就将这些卖身契交给她们。” “那……我该收多少银子?” “她们都是些苦命之人,你就看着办吧,意思意思就好,若是她们愿意留下来的,我也可以答应厚待她们,这些事情,你能办好吧?” “没问题,公子尽管放心。”盯着朱景的眼睛,冬儿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坚定地起身向门往外走去。 “冬儿,别忘了准备些饭菜,我们用过了晚饭,便回王府。” “嗯,好的呀!”冬儿转过身子,乐呵呵的回了一声,随即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屋子。 看到冬儿这般随意的模样,其他二人不禁瞪大了眼睛。 这冬儿也太没个礼数了吧! 不过礼数这些东西向来都是场面化的东西罢了,随着关系的密切,这些东西自然会被淡化。 深知这些道理的二人,脸上的表情突然间变得精彩了起来。 朱景自然是注意到了二人的目光,不过,他只是无奈地笑了笑,便起身直接前往了窗户边,看起了风景。 他当然知道二人都没有什么好的想法,不过这种事情也没办法解释,一旦解释,只会越描越黑,所以,他便直接放弃了解释,任由二人去猜。 至于冬儿嘛,虽然让人头疼,但是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也算是彻底地摆脱了,到时候就再也不必烦恼了。 想清楚了这些事,他随口道,“冷月姑娘,闲来无事,能再奏上一曲吗?” 慵懒的声音传来,冷月微微点头,便拨动了琴弦。 优美琴音在屋内荡漾,看着窗前的景色,朱景微微闭上了眼睛,仔细聆听了起来。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又是一阵敲门声传来。 这一次,来的是邓田。 绕过屏风,邓田一眼就看到立在窗边的朱景,于是他然后径直走了过去。 “公子,在下无能,并没有任何的发现。” “不怨你,他们要撇清干系,自然会处理干净,我让你去,也就是想碰碰运气罢了,既然如此,此事就这般算了吧!至于后面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了。” 叹了口气,朱景继续说道,“你在此地可还有其他要办的事情?明日我便要离开了,你若是有事,尽快先去处理吧。” “在下无事,随时可随公子离开。” “之前我答应你的事,到现在这般结果,你不会怨我吧?” “能得公子收留,在下感激不尽,至于他们,罪有应得罢了。” “你不必如此,这样吧,你按我说的去做。”说着,朱景便压低了声音,邓田也会意的把耳朵靠了过去, 片刻之后,邓田道了声谢,躬身行了一个大礼,便匆匆离开了此地。 第80章 狐假虎威 迎春楼的后院里,冬儿盯着眼前的老鸨,眉毛都快挑到天上去了。 想当初她被这老鸨关起来的时候,她做梦都在报复这老鸨,如今能够看到这老鸨落魄的样子,她的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快点,东西收拾好了赶紧走,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了。”看着老鸨磨磨蹭蹭的模样,她不禁有些不耐烦了起来,脸上的怒色明显至极。 “是是是……” 老鸨歉意着看着冬儿,态度卑微至极,随即马上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好了,收拾好了自己走,若是待会我还看到你在这里磨蹭,休怪我不留情面。” 现如今,迎春楼易主的事情已经在内部传了开来,虽然众人都不知道迎春楼到底到了何人手里,但是他们都清楚,冬儿可是有做主的权利的。 刚开始,所有人还都不相信那个曾经可怜兮兮的冬儿与这迎春楼的新主人有什么关系,但是看着凶神恶煞的老鸨都对冬儿毕恭毕敬,他们不得不相信这样的事实。 冬儿究竟是什么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对冬儿好奇了起来,而且,由于事情变化的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他们更是不由自主的猜测起冬儿原本的身份。 “据说冬儿是荣亲王的未婚妻……” “好像冬儿还是京城里面大官的女儿……” …… 一时间,各种流言就在迎春楼内传了起来。 前者毕竟有些人知道冬儿去了荣亲王府,还算是有迹可循,但是后者,却是根本不知道怎么传出来的。 不过不管怎么传,反正就是越传越玄,就差把冬儿当成遗落在外的公主了。 或许,在他们看来,只有这样离奇的身份才足以解释这迎春楼中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了这样的猜测,那些人自是不会不知死活地去打听冬儿的身份,而且直接对冬儿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尊敬。 刚开始,冬儿还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是随着那些熟悉之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示好,她也不得不端起一些架子,让那些人觉得心安,否则的话,那些人连看都不敢看她了。 渐渐地,她也发现那些人不只是单纯地尊敬自己,而且对自己的话也同样是言听计从。 意识到这样的事以后,她不自觉地就有了一副上位者的样子。 这不,她刚刚看老鸨不爽,就直接出言呵斥了起来。 虽然只是气话,但是她也清楚,只要自己一声招呼,那些迎春楼内的打手一定不会拒绝,将这老鸨打个皮开肉绽。 但其实那也算不得是气话,她早就想将这老鸨揍个半死不活了,只是朱景没有那样的意思,她也不好胡作非为,以免给自家公子心中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狠狠地瞥了一眼老鸨之后,她便进入了楼内。 将这老鸨轰出去的活计干完了,那些卖身契的事情,还等着她去处理。 先是去厨房,吩咐了一份上等的饭菜,之后,她便将那些姑娘召集了起来。 现如今,她在众人心中的地位极高,只是随便说一声,很快就有几十位姑娘相互通知,然后集中了起来。 在一个宽阔的房间内,冬儿站在最前面,向着众人说道,“公子说了,你们要是有人想要赎身的,现在就可以为自己赎身,只需要五两银子,就可以带走我手中的卖身契,从此之后,你们便和此地再无关系。” “五两银子,我没有听错吧!怎么可能这么少,这和白送有什么区别?” “五两银子吗?虽然我是这里面赚得最少的,但是也掏得出来呀!” “你要为自己赎身吗?这新主人似乎很好啊!” …… 一时间,众人都讨论了起来,不过话题的中心,还是决定是去是留。 这里面的很多人,离开了这里,也并没有更好的去处,但是面对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们一时也无法决定,陷入了犹豫。 “大家放心,公子说了,若是大家愿意留下,是不会亏待大家的。” 随着冬儿的声音传来,众人再次喧哗了起来。 半晌之后,所有人都做出决定,极大部分人都赎走了卖身契,这让冬儿的怀中一下子就多了近两百两银子。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冬儿打算回去复命的时候,却是有几个姑娘围了上来。 “冬儿姐,你口中的那位公子究竟是什么人啊?” “这个……公子他为人低调,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冬儿眼珠一转,巧妙的回答道。 “我们想亲自见一见那位公子,好当面表示感谢,还希望冬儿姐能够引见。” “嗯……这样啊!你们先跟我来吧,不过公子会不会见你们,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们在这里先行谢过冬儿姐了!” 在众人表示感谢之后,冬儿就引着众人前往了朱景所在的房间。 独自一人进入房间,她对着朱景说道,“公子,你交给我的事情我都办妥了,只是有几位姑娘想要当面表示谢意,公子你要不要见一见她们?” “她们要见我?”朱景说着,便抹了一把额头,脸上尽是无奈的神色,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他还不想做这种没有什么意义的事。 “公子是不想见吗?冬儿这就叫她们离开。”冬儿眨着眼睛,认真的问道。 看到朱景点了点头,她便会了意,径直走出了屋子。 “公子说,你们的谢意他心领了,只是公子有些不便,今日不能见你们了。” 闻言,众人脸上都浮现出一抹失望的神色,既然不方便,她们也只能就此离去。 不过在走廊中,她们却是窃窃私语了起来。 “真可惜,居然没有见到那位公子。” “那位公子心地善良,想来人也是俊俏异常。” “既然那位公子是此地的主人,就算今日不见,以后总会有机会的,难不成他还能不管这里不成?” …… 看着这些姑娘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走廊尽头,冬儿这才叹了一口气,返回了房间。 “公子,这是赎身的银子,还有几张卖身契。”冬儿来到朱景身边,将手中的东西通通递了过去。 朱景瞥了一眼,便看向了朱琦,“大哥,你不是缺银子吗?就由你……”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出来的朱琦的冷哼声。 “得,不要也罢,冬儿,你先替我收着吧。” “这个……”冬儿先是有些犹豫,但突然间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便痛快至极的答应了下来,脸上洋溢的笑容久久也没有散去。 第81章 相谈甚欢 众人用过饭后,便出了房间。 虽然朱景有意躲避,但还是被几个姑娘堵在了走廊上。 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一番感谢之后,这才顺利的离开了此地。 就这样,三人便踏上了回王府的路,至于冷月,得到了朱景的允许,就回家收拾东西去了。 “大哥,这里面的事情我也无法再管了,剩下的,就只能交给你了。” “周平,张氏的事情你都不追究了?”看到朱景一副悠闲的样子,朱琦忍不住问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啊!这世间不知道有多少案子,能查清楚的又有几个?找不到足够的证据,只能放过他们了!” “只要你想找,有的是人证物证。”朱琦脸色沉了下来,很是不服气。 “那就是你的事了,放权的旨意落实之后,随你怎么查。”顿了一下,朱景继续道:“还有,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追究周平吗?” “没有足够的证据?” “不止如此,周平此人,心思缜密,留下他,给你做一个助手,会为你省不少的事。” “这样的贪腐之官,你叫我如何用得放心?” “有你在,他还翻不起什么浪花来,至于怎么安排他,那就是你的事了,你若是能够找出他的罪状,想杀便杀,但是,你也要知道,清官少如凤毛麟角,贪官多似黄河之沙,若是一心计较这些,那天下就没有几人可用了。” 听到朱景的这番话,朱琦沉默了,他想反驳,但是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思前想后,他也不得不承认朱景说得有理。 若有所思看着身旁的朱景,他久久无言。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九弟一向就很聪明,但是听闻刚刚一席话,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看了朱景。 之前的种种,可以理解为聪明,但是现在,他却是从朱景的身上看到了一种东西,一种先帝曾经提过的东西——帝王心术。 或许,这就是先帝非要让他继承皇位的原因吧! 一时间,他突然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与此同时,他也从朱景身上发现了不少的闪光点。 或许,自己以前真的是太固执了一些! 一路之上,他越想越多,还时不时地点头,就好像是顿悟了不少东西一般。 时间过得很快,黄昏之时,众人便回到了王府。 朱琦自是回了自己的去处,但是冬儿,却是又死死跟在了朱景的身后。 到了东院,朱景实在是忍无可忍,便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冬儿,你说说,这次跟着我又是什么理由?” “公子不是让冬儿拿东西吗?” 朱景先是一愣,然后又猛地拍了一下脑袋。 大意了啊!之前少说了一句话,就被冬儿钻了空子。 回想起来其中的缘由,他无奈的说道,“那些东西,替我交给这王府的管家。” 说完了话,他转身便走,果断至极。 但是没走几步,他又返了回来。 “公子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看着冬儿笑嘻嘻的样子,朱景心中冷笑了一声,看我这次不把你给安排了! “随我来!” 冬儿应了一声,便开开心心地跟了上去。 带着冬儿,朱景一路来到西院。 穿过院中的花丛,他来到屋前,敲响了房门。 “请进。” 随着那个熟悉的清脆声音传来,他一步踏了进去。 此时,白苓正在桌旁刺绣,看到白苓呆呆地看着自己,他直接坐在了白苓对面。 “今日前来,也没有其他事,只是觉得你生活可能有些不习惯,所以便把冬儿带了过来。” 话毕,他便看向了旁边的冬儿,“冬儿,你过来,以后你就服侍她吧,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公子……这个……”现如今,冬儿也算是摸清了朱景的脾气,心中不愿便直接扭扭捏捏了起来。 看到冬儿的样子,朱景的脸色瞬间严肃了下来,“冬儿,你难道忘了你当初允诺的事了?” “冬儿不敢。” “不敢便好!”说着,朱景便转向了白苓,“你也不必拒绝,以后不管你是要留在这里,还是要去往别处,都可以带着冬儿,有人在身旁伺候,终究好过一个人。” “那白苓在此谢过公子的好意了。” 看到白苓面无表情,他继续说道,“你放心,冬儿不是我派来监视你的,我之前说过的话,是不会反悔的。”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他还将白苓赠与他的手帕拿了出来。 “此物当初是你赠与我,现如今,我将它还给你,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干涉你的生活。” 说完了这句话,他果断的起了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屋子。 随着朱景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白苓伸手将那手帕收了回来。 看着那亲手绣上去的鸳鸯和诗句,她渐渐失了神。 眼前的皇上,真的还是她印象中那个冰冷无情的皇上吗? 皇上是真的变了吗? 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变了? 此时此刻,她陷入了挣扎,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随朱景回京。 但是,她也深知,一切都回不去了! 如果安然无恙地回京,那又会将为她好心隐瞒的朱景的陷入何种境地? 想起过去的种种,她终究是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握着手帕的玉手也不觉得紧了起来。 不过就在此时,她也注意到了门口的冬儿,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又是一个苦命的人啊! 心中生出无尽的怜悯,她开口道,“冬儿,别看了,他已经走了。” 看到冬儿回过头来,她继续道,“你动了情?” 冬儿怎么也没有想到,朱景会这样安排她,一想到刚才朱景对白苓说的那番话,她心中就很不是滋味,“公子他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 “他说的话,向来是不会反悔的。” “那……苓姐姐,你会去找他吗?” “也许,我和他的缘分真的尽了吧!”白苓低下了头,心烦意乱,现如今,她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沉默的半晌,她继续说道,“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公子从未说过。” “你知道吗?我打小便识得他,还从未见到有人在他面前如此随便,或许,他真的是变了吧,你既然不知道他的身份,那也是一件好事。” “苓姐姐,这是何意?能说详细些吗?” …… 一提到朱景,二女自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时间,便滔滔不绝了起来。 第82章 路遇埋伏 次日,太阳初升。 永昌城外的官道上,李震南的三千铁骑整装待发,只等一声令下,便可开拔。 “大哥,都已经送出五里之地了,到此为止吧!”看着一脸真诚的朱琦,朱景开口道。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路途危险,你可千万小心啊!” “放心,有这三千铁骑在,还会有什么危险不成?” “好,该说的昨夜都已经说了,我就不耽误你的行程了,一路保重!” “大哥保重!” 一番告别之后,朱景便在邓田和近二十名暗卫的拥簇下,跟上了队伍,坐上了马车。 “出发!” 随着李震南的一声令下,三千铁骑拥护着三辆马车,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永昌。 本来,这是一支骑兵,若是全速前进,只需不足两日的功夫便可回京,但是,这可不单是回去那么简单,正如朱琦说的那般,路途凶险,因此,朱景不得不缓缓前行,以安为先。 他当然知道,有人对他心怀不轨,这次的永昌之行,其中一部分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当初,他暗度陈仓一日疾驰到此,就是为了把所有的危险都集中在回去的路上。 可以说,他比谁都清楚回去路上的凶险。 至于一路之上如何行事,在昨夜,他已经和李震南商量好了,接下来,他只需要按计划行事,等待“鱼儿”上钩。 回京的道路足有三条之多,以他和李震南的猜测,对方若是要动手,一定会在三条路的共通处设伏。 至于在其他地方设伏,那可能性实在是极小,他可是有三千铁骑护身,在定国境内,无论是谁,都没有本事在三条道路上同时设伏,从而谋取他的性命。 回京的道路长达千里,而那三条道路的共通之处却是不长,只有将近百里。 不过就是这区区百里,路况却是极为复杂,有近半一览无遗的平原,还有近半的山路和水道。 很明显,这近五十里的山路和水道处是极佳的埋伏地点。 早就想到了这些,因此他已经和李震南做足了准备,打算在那一段道路上,将对方一网打尽,从而找出幕后真凶。 有了计划之后,他们便开始养精蓄锐,一路缓缓前行。 …… 次日清晨,日上三竿之时。 在蜿蜒曲折的官道上,三千铁骑如巨蛇一般,连绵数里,缓缓前行。 此时,已然进入了那百里的路程。 按照行程,在正午便可进入山路,也就是计划中与对方交手的地方。 因此,李震南刚刚就下达了军令,让所有士兵提高警惕,做好战斗准备。 那些铁骑,大多久经沙场的精锐,得到命令之后,自是个个精神抖擞,严阵以待。 一时间,整个军队都隐隐散发出阵阵肃杀之气。 但是,就这般缓缓前行,还没有走上多久,平原的远处却是卷起一片尘土,在天空和大地之间,形成了一片“沙幕”。 官道之上的铁骑自然是注意到了这样的景象,而且,一看到这般景象,他们一个个脸上都瞬间浮现出一抹凶色。 “戒备!” 一声军令传来,所有战士勒马挺剑,肃穆至极。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远处的“沙幕”逐渐清晰,出现了无数的骑兵,浩浩荡荡的向这边奔袭而来。 马蹄声越响越烈,这队骑兵的气势愈发汹涌。 看到对方进攻的意图已然如此明显,李震南长剑一拔,随即怒吼道,“保护陛下,杀!” “杀……” “杀……” “杀……” 杀声震天,一时间根本听不出来哪边的声音更加响亮。 眨眼的功夫,双方便交战在了一起。 喊杀声不断,但是并非混战,局势很快就明晰了起来。 那些来犯之敌很明显无意纠缠,不停地向官道方向发起冲锋,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的目标就是官道之上的马车。 李震南自是看得出来,所以他指挥着手下的士兵,死死的将敌人抵挡在官道百丈开外。 虽然那些敌人人数众多,近乎万余,是李震南铁骑的三倍之多,但是面对死死的阻拦,即使半刻之后,他们依旧是没有任何的突破。 无法尽快靠近目标,那些敌人自然是激发了凶性,攻击也愈发猛烈了起来。 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和李震南纠缠,交战片刻之后,他便动了脑筋,靠着人数的优势,从侧面迂回了过去。 如此一来,即使李震南的铁骑个个彪悍无比,以一敌三尚且轻松有余,但是面对敌方分兵,却是人数太少,兵力捉襟见肘,根本无法派出足够的力量去阻拦侧翼的敌人。 “给我拦住他们。”见情况不妙,李震南先是冲着身旁的战士大吼,然后又转向了官道方向,“你们带着陛下快逃。” 看着三辆马车顺着官道疾驰而去,李震南这才转过头来。 面对眼前的敌军,他脸上的怒色瞬间更甚了一分。 虎目一瞪,长剑一挥,眨眼间,就有几个敌人被斩落马下。 鲜血飞溅三尺,脸上,盔甲上,战袍上,都被染成了片片血红。 当然,这并非他一人的战斗,并非只有他一人身染鲜血。 战场之内,血肉横飞,那些战士,一个个都杀红了眼,如同嗜血的凶兽一般。 …… 另一边,官道之上,几十名铁骑正保护着三驾马车,飞驰而行。 马车的后面,是近千的敌兵,紧追不舍。 “追,一定要拦下前面的马车。” 就在敌军大喊之时,前面的三架马车直接分开了,向着三方向奔驰而去。 至于那些跟随在马车旁的铁骑,也是均匀的分了开来,护着那些马车而去。 这一下,倒是把后面的追兵给难住了。 皇帝究竟在哪一辆马车里? 看着那三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和同样数量的守卫,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要追哪一辆?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同样兵分三路,尾随而去。 不过,那些马车终究是要比后面的快马慢上一些,随着逐渐靠近山路,路况愈发的崎岖不平,那些马车自是速度大减。 或许是逃跑得太过仓皇,加上道路确实不平,或远或近,那些马车先后都出了意外。 看着那些马车或是滚落山路之下,或是冲入深涧,亦或是失去控制,那些跟随的守卫个个震惊至极。 他们仓皇地打量着马车的状况,但是眼看追兵将至,又根本来不及救援,无奈之下,他们也不得不放弃,各自逃命。 第83章 还真是出乎意料 在那些铁骑抛弃马车而走后,后面的敌军见状,并没有继续追击,而是纷纷奔向了出事的马车。 在他们看来,皇帝一定在马车里面,说不定现在已经被摔死了,只要带着皇帝的尸体回去,那这一趟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们急匆匆地冲向马车。 但是,当他们将马车翻过来的时候,却是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其中的一辆马车是这般也就罢了,但是事实上三辆马车都是这样的状况,只是由于他们兵分三路,并不知道此事。 心存侥幸之下,他们都还以为皇帝在其他路上。 毕竟,那可是三辆马车,他们都看得出来,这一定是皇帝用来迷惑自己的把戏。 当然他们都不是傻子,自是也考虑到了皇帝可能混在那些旁边护卫之中,只不过,在他们看来,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们更愿意相信,皇帝已经在其他路上被抓住了。 不过出于周全考虑,他们都各自分出了一部分人马,继续追击那些逃兵,至于剩下的一部分,则是原路返回,打算与其他两路人马汇合。 如此一来,数百的兵力,先是一分为三,现在又各自一分为二,追击的人每一路就只剩下了几十人。 只是他们却是不知,只有这为保周全派出去的几十人,才是在做他们目的之中的事。 然而,这只有区区几十人,就算是能够追上,又能够有什么作为呢?毕竟,那可是铁骑和皇帝的贴身护卫,强行阻拦和送死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 另一边,就在其中一队追兵的前方,朱景正和身旁近二十名护卫策马狂奔。 早在天亮之时,他们就做好了准备,通通换上了战甲,混迹在了三千铁骑之中。 这样一来,即使是己方军队中的士兵,也不一定能够轻松将他们辨认出来,更何况还是敌军。 正是有了这样周密的准备,朱景这才放心地拿自己当“饵”,去玩这钓鱼的游戏。 就这样,众人一路狂奔,穿过了近二十里的山路,来到了一处江边。 “公子,糟了,没有船我们过不去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邓田,其实他在路上已经知道了朱景的身份,虽然他当时震惊得无以复加,连连称呼朱景陛下,但是出于朱景的要求,一路之上他还是继续之前的称呼,以此来掩人耳目。 “无妨,这都是李震南安排的,不必惊慌,看看有没有追兵追过来?” “是!”邓田答应了一声,便翻身下马,侧耳伏地,听起了马蹄声。 仔细听了数遍,这才起身回道:“没有追兵!” “果不其然,他们心存侥幸,即使派兵追来,也不会紧追不舍。既然如此,我们走吧,去北边的渡口,在那里与其他两路人马会合。” 在朱景下令之后,一行人驾马扬鞭,沿着江岸向北而去。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三路人马便集结在了先前约定好的渡口。 清点了人数,发现并没有缺少,朱景便吩咐众人过了渡口。 之后,他们一路沿途留下记号,最终在二十几里外的一处树林中停留了下来。 狂奔了数个时辰,众人自是要休息,顺便在此等待李震南。 到时候合兵一处,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安全。 现如今,休息的休息,警戒的警戒,虽然人数只有不到百人,但是却依然井然有序,防守严密。 尽管如此,但还是有一个人影靠近了一行人休息的地方。 这人影是个男子,虽然并未携带刀剑,但是却形迹十分可疑。 这人虽然一身农夫打扮,但是却没有携带任何的农具,一点也不像是来林中打柴的。 尤其是这人的动作,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正经农夫。 不过他似乎很是自信,就这样不停的缓缓靠近着,殊不知,潜藏在林中的侍卫早就将他的动作看在了眼里。 就在下一刻,他的身边就出现了几个侍卫。 还未看清有什么动作,只听传出了一声惨叫,林中的鸟儿四散而飞。 “什么情况?”一时间,里面休息的众人瞬间戒备了起来。 片刻之后,几个侍卫拎着一个捆得像粽子一般的男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他们一路前行,最终来到了朱景面前:“禀公子,这人行事鬼鬼祟祟,如何处置?”那几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把那男子狠狠地扔在地上。 “这个时候鬼鬼祟祟,必然不是什么好人,带下去,严刑逼问。”坐在石头上的朱景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便下出了这样的命令。 “是!”有了命令,那几个人拎起地上的男子便走。 “嗯……嗯……嗯……” 一声高过一声的鼻哼声传来,朱景突然间感觉有些不对,“等等,将他带过来,他好像有话要说。” 那几个侍卫听到朱景吩咐,将人又拎了回来,还将堵在男子嘴里的布给拿了下来。 “哇……”堵嘴布刚一拿下,痛彻心扉的哭声瞬间迸发了出来,有如爆竹炸响一般。 不过,这声音,好像是——女子的声音。 朱景定睛望去,仔细一看,发现是一个熟悉的面孔,他瞬间有些哭笑不得。 “松绑!你们都下去吧,这并不是刺客。” 随着身上的绳子解开,那女子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起来吧,别跪着了!” “好……好痛。” 这女子正是冬儿,刚才又是被揍,又是被五花大绑,还被摔了好几下,她一个小女子,只感觉骨头都要散了,现在是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痛?痛就对了,偷偷摸摸靠近这里,现在还能好好的趴在这里,已经算你命大了,也就是他们见你没有携带兵器,否则的话,缺胳膊少腿都是好事了!” “呜……呜……”冬儿呜咽着,挣扎着,缓缓爬到了朱景身边,直接抱着朱景的小腿哭了起来。 这一哭,哭得那是梨花带雨,撕心裂肺。 朱景也没有出言安慰,就这么没好气地看着冬儿。 与此同时,面对那些投向这边的好奇目光,他只是冷冷望上一眼,便通通都给堵了回去。 第84章 合兵一处 也不知过去多久,哭泣声终于缓和了下来。 看到冬儿哭得也差不多了,朱景便伸手把冬儿扶了起来。 “说说吧,你来这里干什么?还有,你是怎么知道在这里等我的?” “是……苓姐姐告诉我的,她说……在这里可以等到公子,所以……我便提前来了此地。”冬儿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哽咽的说道。 “是她?”朱景皱了皱眉头,稍作思考后,板着脸说道:“你是在我出发的头一天夜里就出发了吧!她在我离开的时候躲着我不见,是为了隐瞒你已经离开的事?” “公……公子……明鉴。”被朱景一下就猜了个正着,冬儿不禁眼神有些躲闪。 “好你个冬儿,当初你是如何答应我的?你如此胡闹当真以为我不会生气不成?”对于冬儿之前的事,他只是觉得冬儿有些胡闹,并没有在意,但是现在,他确实是动了真火。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冬儿,虽然冬儿确实有些任性了,但是朱景如此容易生气,与刚才敌军的突袭也少不了干系。 敌军没有按照他预想的那般出现,他还在郁闷之中,冬儿在此刻出现,那也算是她撞在了枪口上。 不过对于朱景一路的遭遇,她还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现在被朱景一凶,她心中委屈的同时,瞬间就蔫了下来。 “公子生气的话,就惩罚冬儿吧!只要能让冬儿跟在公子身边,做牛做马,绝不推辞。”冬儿跪在地上,以泪洗面,苦苦哀求。 虽然此时的冬儿看起来楚楚可怜,但是朱景不仅没有丝毫的动容,反而是愈发严厉了起来,“你也看到了,我的身边有多么危险,跟着我,说不定什么时候连命都没了。” “冬儿不怕!” 面对冬儿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朱景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就把头狠狠地转了过去,“邓田,到了前面的城池附近,就送她离开。” 对着身旁的邓田吩咐了一句,他便直接靠在了树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不是他无情,只是他很清楚冬儿的想法,他真的不认为带着冬儿是什么好事,所以他要彻底绝了冬儿的念想。 至于刚才发火,那可不只是情之所至,更是不得已而为之。 从异世穿越而来,控制脾气的能力,他可是早就有的。 冬儿自是不知朱景的用意,所以面对朱景生气的模样,她的神色也是自然而然地低沉了下来。 她当然看得出来,朱景这一次可不是说笑。 就这样,一个心中委屈,一个故作无情,还有一个在旁边不知所措,三人就这般在原地耗着。 ……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逝去,两个时辰后,从后方传来的密集的马蹄声。 马蹄声越来越近,据侍卫来报,是李震南的铁骑跟了上来。 片刻之后,马蹄声停止,从大军之中出来了一个大将,他满身血迹,虎虎生威,手握长剑,走起路来更是脚下生风,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杀气。 这人正是李震南,循着守卫的方向,他径直来到了朱景前面。 “陛下,敌兵已被击退。” “你没受伤吧?”看着李震南浑身是血,朱景关心道。 “无妨,这都是敌军的血。” “可有抓到什么头目?” “没有,那些人个个悍不畏死,再加上我军人少,实在是腾不出手来,不过从他们的着装来看,应该是南隆的部队。” “南隆?区区弹丸小国,也敢插手此事?这不会是别人栽赃陷害吧?” “并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纵使南隆王心怀不轨,他也断然不会做这以卵击石的蠢事,以臣看来,这其中必然有人从中作梗。” “你和他们交过手,你觉得这些军队是南隆的吗?还是有人故意将士卒打扮成南隆军队的模样?” “臣征战多年,也曾和南隆的军队交过手,南隆的军队主要以弯刀为武器,而且擅长马上作战,从刚才交手来看,他们大多都对兵器很是熟练,这一点倒不像是作假,不过……” “不过什么??”看到李震南戛然而止,他便追问了起来。 “其中也有一部分人,并不像是南隆的军队。” “那他们是我定国的士兵?” “南隆是游牧民族,作战方式大有不同,这才能够轻易识别,但是至于那些士兵来自何处,却是难以分辨,他们既可能出自我定国,也可能出自其他大国。” “这些士兵究竟有多少?” “交战之时,场上一片混乱,粗略估计,十之三四,应该有三四千人。” “三四千人,那也不是小数目啊!我定国境内,应该没有人能够悄无声息的调动这么多兵马吧!回去之后,让兵部马上着手调查,看看究竟是何人在此期间调动过兵马。” “是!那涉及到南隆那边的事情陛下作何安排?” “你以为呢?”朱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直接回答。 “只要陛下下令,臣可带兵前往,大军压境,到时南隆王一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闻言,朱景微微一笑,“李将军言重了,不必如此大动干戈,那南隆每年都对我定国进贡,现如今,也到了进贡的时间,不用将军前去,自然会有人来的。 更何况,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南隆王不会不知道,估计过不了多久,他觉都睡不安稳了,到时候就算他亲自入京,我都不会感到意外。现在,我们就在京城中等着吧,他一定会主动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陛下圣明,是臣鲁莽了。” “说了这么多,还没问你,方才战况如何?” “我军死伤五百余人,敌军死伤大半,战至最后,他们四散溃逃,我们追杀了一番,又斩杀了近千敌军。” “嗯!”朱景表面上只是微微点头,但心里却是震惊不已,虽然他也知道李震南征战一生,以少胜多的战绩确实不少,但是今天这样的结果,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以先前他对李震南的了解,只以为李震南用兵如神,且多是靠天时地利人和取胜,听闻刚才的战况,他不得不对李震南高看一分。 今日之战,可是在那平原之上,对方准备充分,谋划已久,反观这三千铁骑,则是被打了个出其不意。 原本计划是在林中交战的,李震南也为此做了诸多后手,就连江边的船只也给撤走了。 这么做的原因,一是为了不把渔民给卷进来,二是考虑到敌方也会在这一天将船只处理掉,所以他们便提前通知了当地的官员,暂时找了个借口让渔民在这几日不要出船。 只不过,敌方很是狡猾,并没有在山中埋伏,而是在平原上直接发起了大规模的进攻。 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直接正面硬钢,李震南的三千铁骑还能打出这样的战绩,实在是让人不得不让人震惊。 第85章 怎能不顾他们的死活 在朱景和李震南商议之时,旁边蹲在树下的冬儿神色黯然,眼神空洞,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李震南一口一个陛下,她早就听在了耳中。 陛下?在这定国境内,被如此称呼之人,除了定国的天子,还会有第二人吗? 她一直好奇朱景的身份,如今知道了朱景的身份,她却是一下子就丢了魂。 想想之前她和朱景的那些事,也不知道犯了多少次欺君之罪,若是真的算起来的话,有多少颗脑袋也不够杀的。 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她也是知道一二的,虽然朱景不曾和她计较,但是现在想起,她却是久久无法释怀。 她在不经意之间做了那么多忤逆皇帝的事情,又叫她如何能够心安?如何能够平静? 越想越后怕,心中的感受也越发复杂,她不禁失了神。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半个时辰。 此时,朱景和李震南早就议完了事,士兵也休整得差不多了。 “之前一番激战,人困马乏,且有不少伤员,到前面城池,让士兵们休养半日,明日再回京。”扫了一眼周围的士兵,朱景便下了这样的旨意。 “陛下,这些士兵各个身经百战,这些苦对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此行路上危险,臣以为陛下的安危更为重要,所以还是尽快回京的好。” “我知道这些士兵忠心耿耿,他们一心护我,我怎能不顾他们的死活?你不必说了,我意已决。” 现如今,朱景已然深知身边有人相护有多么重要,虽然现在看似情况危急,但是他也深知这是一个收买人心的机会。 面对这种利大于弊的事情,他当然知道如何抉择了。 否决了李震南的建议,他面色肃然,缓缓地站起了身,随口说道:“出发!” 看到朱景毅然决然的模样,李震南没有犹豫,便直接下达了军令。 此时,三千铁骑虽然少了五百余人,但是依旧气势不减,一接到军令,顷刻间便整理好了装备,浩浩荡荡的动了起来。 随着大军的出发,朱景也便打算动身,不过走了两步之后,他却是突然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冬儿。 此时冬儿蹲坐在树下,双手抱着膝盖,头也深深地埋着,似乎全然不知大军要离开的事情。 朱景皱了皱眉头,便打算让邓田去把冬儿带过来,不过犹豫了一下,他还是亲自走了过去。 他看得出来,冬儿是知道了他的身份,虽然他有意要给这丫头一个教训,但是也没必要做得太过分,毕竟,九五之尊的身份就已经有足够的威慑力了。 “冬儿,我们要出发了。” “冬儿!” “冬儿!”看到冬儿半天没有反应,他不得不蹲下来,多叫几遍,甚至伸手拍了拍冬儿的肩膀,以作提醒。 “公……”从迷茫中惊醒,冬儿猛地抬起了头,看到朱景熟悉的面庞,她下意识的叫出了那个熟悉的称呼,不过刚一张口,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神色不禁一僵。 “不碍事,你称呼我为公子也无妨,走吧,大军出发了,有什么话,到了前面的城池再说。”说罢,他便缓缓的站起了身,对邓田吩咐了一句,便自顾自的上了马。 看着朱景的背影,冬儿心里五味杂陈,即使被邓田带着,也是一路的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 两个时辰后,军队便来到了一处小城。 大军在城中休养,朱景则是在李震南的安排下住进了附近的一家客栈。 由于客栈规模不大,而且客人不多,李震南便把整间客栈包了下来。 之后,虽然还能在这里看见客人走动,那都不过是李震南精挑细选的穿着便装的战士罢了。 一切安顿好之后,朱景便把李震南叫到了房中。 “李将军,你可知我叫你来此何意?” “陛下是想让臣做好准备,若是有人前来行刺,将其一举拿下。” “你猜的不错,你下去布置,外松内紧便可。” “陛下,之前突袭便出乎我们意料,很明显对方也很谨慎,恐怕……”说到这里,李震南戛然而止,不想在将后面的说下去。 “无妨,若是他们不出现,我们也不损失什么,虽说没有收获的可能性比较大,但也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敌人狡猾,无法追查,不过多给他点动手的机会,百密一疏,终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陛下这样以身犯险,若是龙体有恙,可会动摇我定国的根基啊!” “那你可有其他办法?” 被朱景这么一问,李震南半天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二人沉默了许久,还是朱景打破了这份沉寂,“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敌人一日不除,我定国一人不得安稳,六国之争愈发激烈,若是真的开战,内忧外患,到时候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知道朱景所言极是,李震南只是低下了头,叹了口气。 半晌之后,他才面色严肃的说道:“臣一定做好万全的准备,誓死护陛下周全。” 在李震南表了一番决心之后,朱景便随口附和了一句,让李震南先退了下去。 在李震南离去之后,未过多久,他便径直去了冬儿的房间。 敲了几下门,见久久无人回应,他便直接推开了门。 房门打开,目光在屋内扫视了一圈,发现冬儿坐在床边,还在愣神,他也没有打搅,便坐在了桌边,自顾自地喝起了茶。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突然从后面传来了一个略显嘶哑的声音。 “民女冬儿叩见陛下。” 本来朱景还在思考着事情,被冬儿这么一声,他一下子就被呛到了。 茶水喷出,他慌忙躲闪,狼狈之余,他还是开了口:“起来吧,不必跪着了,又没有外人。” “民女有眼无珠,冒犯了陛下,民女该死。”冬儿跪着,双手叠于地上,头抵于手上,行的是标准的跪拜之礼,而且还是宫中的礼仪。 事实上,宫中礼仪森严,自成体系,冬儿一个普通人,居然知道如何礼拜,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 不过朱景身为皇上,他早就见惯了这些礼数,习以为常之下,他却是忽略了这个本不该存在的细节。 第86章 三句话 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冬儿,朱景也没有理会,而是自顾自地喝起了茶。 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冬儿愿意跪着,让她跪着也无妨。 等她想通了,自然而然就起来了,反正他也不缺时间。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多说无益,这种事情,还要冬儿自己想清楚,毕竟,冬儿之前的那些事,他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计较过,只是在当时略加小惩罢了。 就这样,他一边思考着事情,一边时不时地抿一口茶水。 时间在不经意间过去,他再一次拎起了茶壶。 “咦,喝完了?”晃了晃手中的茶壶,他惊疑道。 “民女这就去为陛下沏茶。” 也不知何时,冬儿已经站了起来,看起来精神还不错的样子。 “果然,跪着确实可以提高人思考人生的速度!”朱景心中暗叹一声,便出言阻止了冬儿,“不必了,再喝的话,晚饭都不用吃了。” 冬儿闻言,先是愣了一下,便退了回去,当真是听话至极。 “冬儿,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拘谨,这房间之中又没有外人,我不说,没有人会说什么的。”朱景随意地说着,心中却是苦笑不已,头一次见到冬儿这般一本正经,他还感觉有些不习惯。 有了皇帝的身份,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也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够让他有一种亲切感,冬儿便是其中之一。 只是冬儿并不知道,她反而对朱景的身份在意至极。 她虽然看得出来朱景很随和,但是朱景九五之尊的身份摆在那里,她根本做不到视而不见。 “陛下身份尊贵,冬儿不过是一个贱民,决不敢有违礼数。” “礼数?那不过是百官用来讨好我的事情罢了,你又不是百官,何须如此?” 看到冬儿还是不为所动,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罢了,不说这个了,就说说你的事吧,之前我拒绝带你走,现在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了吧?还有,我带了冷月,却不带你,你是不是很疑惑?” “没有!”冬儿出言反驳,声音却是极小,分明就是心虚。 面对冬儿欲盖弥彰的行为,朱景也没有拆穿,而是继续说道,“带走冷月,是因为她善使乐器,宫中乐署确实需要这样的人才,至于不带你去,只是因为那宫中并非什么好去处,对你而言,并非是件好事,现在你可明白了?” 朱景苦口婆心,冬儿只是不停地点头,就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这让他有些无奈。 “好吧,既然你能明白,那我让你留下来去照顾白苓,你不会有什么怨言吧?”看到冬儿正欲回答,他马上补充道,“你不必害怕,我想听你说真话。” 本来冬儿打算回答“不会”,但是听到后半句之后,她突然犹豫了一下。 不过顿了一下之后,她还是说出了“不会”二字。 面对这样的景象,朱景不禁心中暗自苦笑了一声,虽然冬儿嘴上说着不会,但是她的神情却已经表露了一切。 “我看得出来,白苓对你还是不错的,跟着她,她是不会亏待你的,我了解她,她心地善良,多愁善感,只是从小出身富贵,不曾经历过多少人世艰难,现在她离开京城,身边无人照拂,恐怕会吃大亏,让你留在他身边,对你,对她,都是一件好事。” 闻言,冬儿点了点头,显然是赞成了朱景的说法。 片刻之后,她问道,“公子,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再一次听到冬儿唤起那个熟悉的称呼,朱景微微一笑,“问吧!” “那……苓姐姐在公子的心中……究竟……” 虽然冬儿吞吞吐吐,但是朱景也知道冬儿要问什么,因此他的脸色一下子就低沉了下来。 当初他以为和白苓说清楚,从此互不相干之后便会彻底地忘了白苓,但是在真正的分别之后,他却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是奇怪,有时候让他有一丝丝的放松,而有时候,却让他有一丝丝的后悔。 他印象中的自己,向来是做事果决,当断则断,如今面对这样的情形,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感觉终究是真实的,丝毫做不得假,他也不得不面对。 “这话,是你自己问的,还是她叫你问的?” “是我自己问的。” 这一次,冬儿回答得果断至极,看起来丝毫不像是说谎。 看见这样的情形,朱景只是微微一笑,现在虽然看不出来冬儿到底有没有说谎,但是冬儿那果断得出奇的反应,却是让他不禁生出几分怀疑。 对真实的答案已经有了七八分的猜测,他便放弃了追问的想法,陷入了思考。 现在,他还要理一理,深知自己的回答会传到白苓的耳中,他还不想太过草率。 半晌之后,他满面深沉,缓缓开口道,“我对她有愧!” 冬儿一脸严肃,还在等着朱景的后话,不过过去了很久,除了注意到朱景的脸色愈发深沉,并没有任何的动静。 她很明白朱景有很多话要说,但是朱景偏偏就是不说,这让她愈发地好奇,甚至是心急如焚。 “就这么多吗?”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冬儿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口。 “我想她更需要自由。”又过了许久,朱景才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只是这给人的感觉更像是自言自语,并非是回答问题。 冬儿虽然听不太懂,但是也算是朱景好不容易挤出的一句话,她便好好记在了心里。 现如今,她也看出来了,朱景这是在回忆,只要等下去,定然还会有收获。 心中有了这样的想法,她便是静静的立在一旁,连呼吸声都刻意压低了一些。 或许是冬儿的诚意打动了上天,这一次,朱景并没有让她等太久。 只是,朱景所说的话却是让她大失所望。 “我也不知道!” 伴随着这句话说完,朱景的神情也舒展了开来,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此时此刻,冬儿已然明白,朱景已经回答完自己的问题了。 回想起朱景从头至尾说的三句话,她不禁微微蹙眉,越发地疑惑了起来。 半晌过后,她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 没有其他的原因,只因为她相信,这里面的答案,一定能从苓姐姐那里打听到的。 第87章 麻烦找上门 又做了一些安排,朱景留下了一封书信后,便离开了冬儿的房间。 这封书信,自是要冬儿带给朱琦的,经过刚才的商量,冬儿已经同意,明天一早便离开这里,返回永昌。 之后,朱景在客栈内外查看了一番,看到李震南的部署,他也感觉很是周全,心中满意之下,他便径直返回了房间。 照现在的情况,还不易多生事端,所以他也没有其他想法,就打算待在房间养精蓄锐,预防可能出现的突发事件。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他回到房间后不久,外面便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刚开始,他还以为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相信手底下的人一定会很快搞定,但是事与愿违,楼下的争吵声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是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平息的迹象。 心中升起一阵烦躁,他便向身旁的邓田吩咐道:“邓田,你下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看到朱景一脸的不耐,邓田拎着长剑,便出了门。 邓田下楼后,声音很快便低了下来,朱景烦躁的心也一下子就舒缓了下来。 不过还没片刻的功夫,那嘈杂声再起,而且起起伏伏,时高时低。 这应该是邓田在处理事情,以邓田的能力,应该很快就会处理好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强忍着心中的烦躁。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声音彻底消失,一切恢复平静,至此,朱景终于松了一口气。 “事情处理妥了?”看到邓田从门外走了进来,他随口问道。 “属下无能。”邓田单膝跪地,微微低头,一副愧疚的模样。 “发生了何事?”听邓田的话,朱景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些许的不快。 “楼下来了两人,说是非要住店,我本欲将他们轰出去,但是其中一人似乎武功高强,属下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所以便回来禀报公子。” “有意思,下去看看。”感觉事情并不是很严重,朱景嘴角一挑,起身便走。 出了房门,经过走廊,他往下瞥了一眼,便注意到了两个男子。 这两人身材中等,但是气质却截然不同,一个壮硕有力,一脸英气,另一个则面黄肌瘦,看起来弱不禁风。 只是一眼,朱景便感觉这两人不是普通之人。 没有停留,他一路顺着楼梯来到楼下。 他刚一出现在大厅之中,那个壮硕的汉子便板着脸迎了上来,“是你包了这间客栈吗?” 被陌生人这般模样质问,即使朱景一向随和,也不禁心生不快。 不过还未等朱景说话,旁边的那个瘦弱男子便先一步走了上来,挡在了另一人面前,然后向着朱景抱拳赔礼道:“公子恕罪,在下宋宇,这是义兄李威,刚才鲁莽,多有不敬之处,还望公子海涵!” “你向他赔礼作甚?”这个叫李威的男子一脸怒气,顺手将宋宇拉到了自己身侧。 “小事而已,无需介怀。”朱景很不喜欢那种莽撞之人,更何况还是对自己无礼的“憨憨”,所以他只是嘴上客气,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 “公子息怒,我二人初到此地,想要在此留宿一晚,公子大人大量,在下恳求公子行个方便,让两处房间,我二人感激不尽。” “此地客栈无数,这里不过是一处偏僻之所,二位为何非要在此闹事?”朱景心中很是疑惑,所以语气也不自觉地有些冰冷,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他还无法轻易相信这只是一个意外。 “哼,我二人已在这城中寻了几个时辰,所有客栈都住满了人,这已经是最后一间客栈了,这偌大的客栈,你包了也住不了,分两间房给我们又有何妨?还在这里废那么多……” “休要胡言!”见李威还要出言不逊,宋宇慌忙阻止道。 瞪了一眼李威,他再次向朱景赔礼,“我义兄口无遮拦,在下替他向公子道歉,只是我二人远道而来,一路风尘,若是露宿街头,夜间寒冷,惹上疾病,恐怕就无命到那京城去了。 公子气宇轩昂,一看便是心善之人,还望公子大发慈悲,留我二人一夜,至于房钱,我们会照付给公子,一定不会让公子有所损失。” 李威见状,先是怒极,然后了平静了下来,同样向朱景赔礼道:“此事怪我,是我冲撞了阁下,我李威在此赔不是了。 我身强力壮,露宿街头倒是不怕,只是我这兄弟体弱多病,露宿不得,只要阁下能够让一间房于我兄弟,刚才的无礼之处,任凭阁下处罚,是打是骂,绝不还手。” “原来如此!”朱景轻叹了一声,便陷入了犹豫。 也不知这二人究竟是何身份,若是真如他们所说,自己好心留下他们说不得反倒会害了他们,不过若这二人别有用心,留下来却是会害了自己。 虽然留下二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但是怎么想都感觉这不是什么好主意。 想到这些,他便狠下心说道:“至于二位的遭遇,我也深感同情,但是我也有我的难处,还望二位前往别处投宿。” “哼!我二人如此低声下气求你,你却这般冠冕堂皇,我看你分明就是不想留我们!”见到朱景一本正经的模样,李威瞬间大怒。 “李兄,既然这位公子不便,我们便前往别处吧!”宋宇看起来倒是深明大义,听到朱景拒绝,他便打算就此离开。 “宋兄,先前你就是这般模样,那些人一拒绝,你就乖乖的离开,就是因为你太单纯,让人觉得你好欺负,所以才随口就将你打发了,这已经是最后一间客栈了,你若是就此离去,恐怕只能露宿街头了。”李威在说这话之时,还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朱景,分明就是讽刺朱景。 “不要说了,这恐怕就是我的命数吧,我们还是离开吧!”说到这里,宋宇已经转过身去,向门外走去了。 见宋宇如此果断的模样,李威眼中的怒火都快要喷射出来。 心中责骂宋宇窝囊的同时,他向前一步,一把将宋宇扯住,然后面色狠厉的看向了朱景,“是你非要逼我的,今天,我一定要在这里留宿,你若是不能打败我,休要让我离开这里。” 此时,李威已经耍起了横,动手的意思也是明显至极。 第88章 动手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了一个钟鸣般的洪厚声音。 “你是何人?居然敢在此闹事?还不速速退去。” 这个声音极具威慑力,听在李威的耳中,有如当头一棒。 心中一震,他猛地转身,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目光所及,只见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人本就面相威严,再加上脸上的一抹怒色,给人一种凶神恶煞之感,而且其一双虎目还不停的散发着杀气,这让李威只是看了一眼,便感觉有些胆寒。 李威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人便拇指微微用力,将手中的长剑从剑鞘中弹出寸许,发出一声轻微的剑鸣声。 注意到来人手中的动作,李威当即心中大惊,怒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老夫便是包下这间客栈之人。” 说话之人自然是李震南,他之前有事去往了军营,所以便错过了此事,之后突然听到客栈中发生了事情,他便马上赶了回来。 本来就在特殊时期,精神紧绷,一听到这样的事,他自是比谁都无法容忍,因此他一进门便带着怒容,打算将这些不知轻重的人直接吓退。 但是此时他身穿便服,没有盔甲在身,一身汹涌的气势并没有起到意想之中的效果。 不过这也没什么,他好歹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将,这两个人在他面前还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好,既然你说是你包下的这间客栈,那我二人想在此地留宿一夜,还希望你行个方便。”李威对李震南颇有忌惮,即使是在气头上,也不禁压低了姿态,说话也客气了几分。 “不方便,你二人速速离开此地!”面对李威的请求,李震南直接拒绝,果断至极,似乎连想都没想。 这样一来,李威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瞬间被再次点燃。 拉下面子,好言相求,这些他都已经做了,现在却是换来这样的结果,这叫他如何能够接受? 卷土而来的愤怒已然冲昏了他的理智,他大怒道:“老匹夫,我低三下四的求你,你却如此无情,今日,你休想叫我离开这里。” “李兄,不要闹了,我们走吧!”看到李威气急败坏,宋宇心急如焚,马上上前阻拦。 只可惜,他一个瘦弱之人,又怎么可能拦住一个愤怒中的壮汉。 李威只是随意地推了一把,他便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在地,殊不知,这还是李威有意收力之后的结果。 愣愣的看着李威,他的眼中满是无奈,他很清楚,现在事情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至于旁边的朱景,他对场中的形势洞若观火,所以只是心中冷笑了一声,便继续旁观了起来。 有李震南在此,自然是不需要他出面,若是李震南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那他这个大将军就不要当了。 “小子,我说让你离开,你就赶紧离开,若是晚了,可不要怪我不客气。” “老匹夫,你难道是聋了不成,要想让我走,先问过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李威说着,便将手中的长剑横在了胸前。 “毛头小子,不知好歹。” 李震南虎目一瞪,脚下用力一踩,整个人便跃了起来,另一只脚狠狠地踢向了李威的胸膛。 李威怎么也没想到李震南人狠话不多,出手如此果断。 而且看着进攻气势,他很确定一旦被踢个正着,恐怕瞬间便会受伤,然后大落下风。 心中又惊又怒,他慌忙拿剑抵挡。 那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了剑身之上,李威瞬间就被踢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墙上。 不过李威毕竟是习武之人,即使是将墙上的柜子都砸了个粉碎,也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站定了身形,他死死地盯着李震南,整个人瞬间充满了战意。 “小子,刚才一招只是略施惩戒罢了,趁我还没有动怒,你赶紧离开,我就当此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否则,别说我不饶你,就是此地是府衙也不会放过你。” “哼,只要不曾动刀剑,即使被抓了,他又能拿我怎样?更何况,动手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就算县衙来人,抓的也是我们两个。” “无知的东西!” “狂妄!” 二人各自怒骂了一声,便齐齐向前扑了过去。 此时的李震南,已经彻底放开了手脚,他很清楚,只要朱景不说话,那就代表是默许的,因此他出手大开大合,拳打脚踢,很快便将李威压在了下风。 反观李威,他则是拼命反抗,试图将防守转化为进攻。 他正值壮年,却是被一个“半截都埋在土里”的人打成这般模样,这叫他如何能够甘心? 此时此刻,他已经忘却了所有,全身心地投入到战斗,一心想要占得上风,甚至是击败李震南。 不过,李震南的进攻实在是顺畅至极,根本找不到破绽,这让他怎么也寻不到机会扳回局势。 就这样,李震南连绵不绝地发起进攻,将李威不停地逼向墙角。 不到十招的功夫,李威就被打得手忙脚乱。 “小子,老夫就不陪你玩了。” 伴随着玩味的声音传来,李震南的大脚也紧跟而来,这一次,李威已根本没有来得及躲避,一下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 这一脚,李震南自是没有留多少余地,打到现在,他已经让得够多了,所以他心下一狠,用全力直接一脚把李威踢翻在了地上。 不过,在李威倒地后,他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直接一跃而起。 看到这一幕,场中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是……要赶尽杀绝? 不远处的宋宇自是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他瞬间大惊失色。 “不要!”情况危急,根本无法阻挡,他眼中尽是绝望,只来得及喊出这两个字。 至于同样在旁边观看的朱景,却是皱了皱眉头。 不过这事旁人终究是看个热闹,只有交手之人才能真正体会到场中危急。 面对一跃而起的李震南,李威自是想要躲避,他先是挣扎了一下,但是随后却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此时此刻,他已然受伤,根本没有力气再躲开这最后的攻击。 这就要丢掉半条命了吗? 看着气势汹涌的李震南,李威心中闪过一丝悔意。 但是,这一丝悔意来得快,去得也快。 就在李震南靠近他不过三尺之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第89章 你真的明白了吗? 下一刻,李威心中一横,猛地拔出手中的长剑,向李震南砍去。 这是他的拼命一击,其出手自是狠辣至极,摆明了就是想将李震南一剑击杀。 如此出其不意的攻击,换做别人自然是难以防备,但是与他交手的却是李震南,一个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殊死搏斗的老将。 在李威神色有所变化之时,李震南便有了防备,拔剑的动作稍一出现,他就已经变换了动作,更是将保留下来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久经沙场,他早已形成了保留几分力气的习惯,用以防止敌人反扑。 本来,他只是想给李威一个教训,但是李威居然使出这样狠毒的招数,心中愤怒之下,他便把保留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一只脚踢飞李威砍来的长剑,另一只脚便紧跟着狠狠地踏在了李威的胸膛上。 只见李威闷哼一声,眼睛瞬间瞪得如铜铃一般,神情惊怒至极,而且鲜血也顺着嘴角缓缓流了下来。 “李兄!”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呼喊声传来,李威的头缓缓地沉了下去,虽然眼神中满是不甘,但是随着意识的消失,他的身体终究是软软地摊了开来。 还未等李震南退开,宋宇便扑了过来,他就站在旁边,李震南的那一脚到底有多狠他不是看不出来。 换做是他的话,那一脚下去,恐怕就没命了,不过,他怎么也不相信,眼前的老头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 此时此刻,他已全然不顾,一下扑倒在了李威身旁。 握着李威的胳膊,感受到李威的脉搏还在跳动,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尽管软弱如他,但是见到自己义兄受如此重伤,也是不禁面露怒色,瞪向了李震南。 此时此刻,愤怒在他的消瘦的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额头之上,青筋暴起,表情狰狞至极,俨然一副想为自己的义兄报仇的模样。 “哼,这可是他自找的。”看着眼睛充血发红的宋宇,李震南面色冰冷,毫无感情的说道。 并非是他狠毒,只是这李威不知分寸,才会沦落到这步田地,若是在他的军中有人敢这样行事,他早就一刀给活劈了,哪里还会手下留情。 解决了李威,只剩下一个宋宇,他只是打量了一眼,便转身后退了几步。 在他的眼中,这个宋宇,根本连和他动手的资格都没有,即使此时宋宇愤怒得像一头猛兽,但是他依旧没有将其放在眼中。 “你……”宋宇心中郁结,久久说不出话来。 大喘着粗气,胸膛不停地上下起伏,过去了许久之后,他的脸色才稍微有所缓和。 随着心中的愤怒减淡,他也意识到此事是李威理亏在先,但是看着昏迷不醒的李威,他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来。 “我义兄不过是莽撞了一些,你打败他也就是了,为何下此狠手?” “你在说我狠?换做别人,恐怕已经死在他的剑下了,若是闹出人命,他可是要偿命的,事情已经到了这里,老夫就不多计较了,你带着他速速离去,休要在此停留。” 虽然李震南的话很是无情,但说的确实都是事实,宋宇一个读书人,自然是心知肚明。 按照现在的情形,若是将此事报官,恐怕都讨不了好,既然李震南已然提出就此罢休,他自是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的道理。 更何况,到了现在,他也看得出来李震南这一方势大,若是真的到了官府,恐怕只会对他更不利。 心中想清楚了这些,他冷冷地瞥了一眼李震南,便打算带走李威,就此离去。 但是当他将李威扶起来的时候,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沉重感,他这才意识到,以自己的力气根本扛不动李威。 但是形势如此,他只能拼命发力,将李威带出去再说。 不过就在他拉扯着李威之时,传来了一个声音。 “不必了,就让他先留在这里,去请个郎中过来。” 说这话的自然就是朱景,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已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差不多弄了个清楚。 仔细想来,似乎谁都没有太过明显的错误,非要说的话,也就是李威冲动了一些。 不过按照李威所说,他们已然求了多处,而且次次碰壁,这样来看的话,这脾气火爆的李威有这样的表现也是情理之中。 现在看到宋宇艰难的模样,朱景终究还是插手了此事,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他感觉这两个人并不是冲他来的。 听到朱景的话,李威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了朱景。 神色恢复平静,他这才想起来还有朱景的存在,之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李震南的身上,倒是忽略了这个态度温和的人。 看到凶恶的李震南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他这才明白,原来朱景才是这一行人之中领头的人。 不过此时他还心存戒备,所以面对朱景的好意,他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 “准备一间上房,给他们休息。”朱景也没有理会宋宇,只是甩下了这么一句话,转身便上了楼。 只是他实在是走得有些果断,就连有话想说的李震南也只能待在原地,暗自叹息。 这一切,朱景不是不知,只是他不想知道。 将剩下的事情留给李震南,他一路来到楼上。 此时,冬儿也早就听到了动静,来到了走廊,观看着下面的景象。 朱景一出楼梯口便看到了冬儿,心中感叹了一声“正好”,便径直走了过去。 “冬儿见过公子。”感受到有人靠近,冬儿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发现是朱景,她便马上行礼。 “平身吧,刚才的事,你都看到了吧?” “冬儿看见了。” “那好,你待会下去看看。” “公子这是何意?”听到朱景的安排,冬儿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你替我下去,看看他们的伤势。” “冬儿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那就去吧,记住,千万不要说穿了我的身份。” 朱景交代了一声,便目送着冬儿离开。 看着冬儿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嘴角微微一挑,心中暗叹了一句。 “明白?你真的明白了吗?” 过了半晌,他嘴唇微微嚅动,轻声道:“不过,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第90章 无往而不利 得到朱景的授意,冬儿一路来到楼下。 此时,楼下的大厅内只剩下寥寥数人,李震南早就已经离开,而且还遣散周围的人,现在,只剩邓田在下面看着。 当她刚出现在楼梯口,邓田便发现了她的到来。 四目相对,她也没有犹豫,径直走到了邓田身边。 “邓大哥,这是?”她瞥了一眼不远处一动不动躺着的李威,略显好奇的问道。 “没事,只是被打晕了而已,公子已经让人去请郎中了。” 冬儿轻嗯了一声,便静静地立在了原地,她也知道现在还不是上去说话的时候,便只是在旁边看着。 大约两刻钟后,门外进来了两人,一人打扮普通,是朱景的侍卫,另一人背着一个箱子,看起来有几分斯文。 不用多想,也知道这是请来的郎中。 只是二人还没来得及有任何的动作,不远处的宋宇便急匆匆的冲了上去。 “先生,快看看我义兄的情况如何了?”他面色焦急,几步便将郎中扯了过来。 只是郎中在来之时已经问好了伤者的状况,他心中有所把握,所以没有理会宋宇,手上的动作依旧是不急不缓。 不过宋宇却是不知此事,看到郎中的样子,他不禁催促了起来,“先生你能快点吗?” “这受的是内伤,急也没有用!”被几番催促,郎中也没生气,随口解释了一句,便专注地检查了起来。 先是把脉,然后又扒开李威的衣服,看到那胸膛上一个明显的脚印,他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我义兄究竟如何了?” 见郎中这番模样,宋宇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就连不远处的邓田和冬儿,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的伤……很重啊……”郎中语气低沉,言语间意犹未尽。 不过还没等宋宇说话,他又继续说道,“不过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只是腑脏有被震伤,这下手之人还真是厉害,不伤及肋骨,居然能够将人伤到这种地步,还真是罕见。” “先生,我义兄究竟如何了?”宋宇没有听到关键之词,反而是听到这么一番题外话,心中不禁愈发焦急了起来。 被这么一催,郎中也知道自己跑偏了,假咳了一声后,便解释了起来,“放心,他身体强壮,虽然这伤势很严重,但是躺个十天半个月,也就没什么大事了,不过切记,一定要静养,若是再受个风寒什么的,恐怕就真的麻烦了。” 嘱咐完之后,他便留下了一张药方,然后离开了这里。 之后,众人自是一番忙碌,又是将李威抬入房间,又是外出买药。 大约小半个时辰过后,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邓田便率先离开了这里。 辞别了邓田,宋宇便去了厨房中熬药。 “公子可需要帮忙吗?”冬儿并未和邓田一起离去,而是跟了过来。 “这些事情,在下还是可以的,就不劳烦姑娘了。”宋宇面带感激,继续说道:“多谢姑娘相帮,只是到现在还不知道姑娘芳名,实在是有些惭愧。” “公子称呼我为冬儿便好。”本来冬儿这个称呼早就在她心中留下了阴影,但是被朱景叫习惯了以后,她也觉得没什么了。 介绍完之后,她继续说道:“公子不必言谢,是我家公子叫我来帮忙的,要谢的话,应该谢我家公子才是。” 宋宇闻言,脑中很快就浮现出了朱景的身影,思索了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 心中猜测冬儿是朱景的丫鬟,他微笑道:“原来是冬儿姑娘,在下宋宇,虽是如此,但是冬儿姑娘终究是帮在下一趟,聊表谢意,也是应该的。” “其实这些没什么的,我只是有些好奇,我家公子一向随和,你们究竟是做了何事,居然触怒了他?”本来冬儿已经完成了朱景交代的事,但是毕竟事关朱景,她好奇心作祟,所以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过,随着她这么一问,宋宇也打开了话匣子。 “其实,我们也并非有意闹事,我们二人从澹州一路赶来,一路旅途劳顿,只想找个地方休息,奈何打听遍了全城的客栈,都没有空房间,我们一路碰壁,最后到了此地,我那义兄也是冲动,一言不合之下,便发生了这样的事。” “原来如此,澹州……澹州离这里很远吗?” “澹州距此千里有余,我们行了五日,才来到此地。” …… 一时间,二人就这般闲聊了起来,宋宇见冬儿一介女流,而且生得俏丽,所以不自觉地放下了戒备,将许多事情都透露了出来。 时间过去两刻钟,汤药已然熬好,在将药送往李威的房间之后,她便辞别了宋宇,径直去了朱景的房间。 “怎么样?那人还好吧?”此时朱景正在房间内休息,见冬儿进来,他便开口问道。 “还好,郎中说只是受了些内伤,只要静养半月,便可痊愈。” “那便好,我见你这么久才上来,这是为何?” “冬儿以为此事不急,便闲聊了两句,所以耽误了些时间。”说到这里,她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愧疚之色。 “无妨,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既然你和他们聊了,那可知晓他们的来历?” “这个冬儿知道,他们是从澹州而来,是要往京城去的,他们一个是书生,一个是武夫。”听闻朱景的问题她恰好知道答案,所以不禁兴冲冲的回答了起来。 “澹州……京城……他们可有说去京城做什么?” “哦,他们去京城……好像……要去寻亲……找一个大官,好谋个一官半职。”后面的事情有些复杂,她一时间也有些记不清楚了。 不过朱景也没有细问的意思,只是随口说道:“是这样啊,辛苦你了,我还有些要事,而且时间也不早了,你就早些下去休息吧。” 本来她还想努力回忆回忆,不要错过每一个细节,好好地汇报一番,但是看着朱景一脸的严肃,即使她心中不愿,但还是答应了一声后,便退了下去。 不过,她并不知道的是,朱景所说的要事,就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此时此刻,朱景心中思考着先前的事情,不禁露出了笑容。 “果然,办这种探别人口风的事,还是要美人出马,才能无往不利啊!” 第91章 开导 咚! 咚! 咚! 听到了一阵敲门声,朱景从床上坐了起来,“进来!” 门缓缓打开,李震南从门外进入了房间。 “陛下,事情都准备妥当了,只是我还是有个疑问,陛下为何不将那二人轰走,那二人留着可是个祸患啊!” “无妨,他们不过是路过的普通人罢了,你只要派人注意下他二人便可。” “陛下如何确定他们只是普通人?” “我也不确定,你只要稍加注意一下那二人便可,就算不是,只有他们两人,还能翻出什么浪花不成?”朱景已然确定了那二人并不是为他而来,但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如此说,主要还是为了以防万一,让李震南多个心眼。 “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陛下要不要暗中换一家客栈?” 朱景一听,自然是明白了李震南的用意,毕竟他在来路上就使了这么一招,而且确实也躲过了一劫。 虽说“招式不怕旧”,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不禁摇了摇头,拒绝道,“没有这个必要,先前地域广阔,便于隐瞒,现在在这一间客栈之中,恐怕难以躲过别人的眼线,若是离开的话,只会更加危险。” 一番解释之后,李震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显然是信服了他的说法。 说完了这事,二人又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后,李震南便打算告退。 不过就在李震南出门之时,邓田正好从门外进来。 视线阻隔之下,二人还差点撞在一起。 这还是邓田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面对李震南,对其仰慕已久,在这样的时候,他自是想打个招呼,所以颔首微微一笑。 只不过,回应他的只是冷漠的神色,李震南冷冷的瞥了一眼之后,就果断的离开了这里。 热脸贴了冷屁股,尴尬之余,他不禁心生几分郁闷。 这一切,自是看在了朱景的眼中,他心中好笑的同时,出口安慰道:“你不必挂在心上,他这人一向如此,以他的脾气,估计在百官之中,那也是最横的。” “他应该是介意我的身份吧。”从山贼突然间成了侍卫,更何况还是皇帝的侍卫,邓田不止是不适,而且还有些自卑,刚才被李震南瞥了一眼,他的心中更是低落了起来。 “你还不知道吧,他也是绿林出身。” “这……怎么可能?”看着朱景随意的说着,他心中大惊。 “你不必如此惊讶,祖皇当年征战四方,遇到他时,也是在一处山上,当时的他年轻气盛,单枪匹马连祖皇都敢打,而且,他还把祖皇给打败了。 祖皇也是宽容之君,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打算将其收入麾下,之后,祖皇设计三次生擒于他,这才将他收入账下。 再之后,他便跟着祖皇四处征战,而且打了不少胜仗,更是年纪轻轻便打下了赫赫威名。 只是他成名过早,世人一听到他的名字,便会听到的是他的英雄事迹,这些事情传多了,世人记得的只有他的威名,没有人再去理会他的出身。 都说英雄不问出处,便是这般道理。”提起这些事,朱景自是滔滔不绝了起来,不知不觉便说了一大堆。 不过,他的这一番口舌倒是也没有白费,邓田听了以后,神色明显舒缓了不少。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这些事情你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即使朝中大臣,知道此事的也没几个,这种事情,是不可能传的人尽皆知的。”朱景一边抿了口茶,一边随意的说道。 半晌过后,看到邓田也没有接话,他便换了个话题,“你之前和那李威交过手了?” “也算不得交手吧,只是对了一掌。” “和他交手的话,你有几分胜算?” “赤手空拳的话,属下应该是能胜他,若是动起兵器来,就不清楚了。” “这么说,你是没有把握对付他了?” 虽然朱景说得很随意,但是邓田一听此话,却是心中突然感觉有些不妙。 难道朱景这是在怀疑他的能力? 那这话究竟该怎么回答? 就这么一瞬间,他的心头突然间生出无数的问号。 想不清楚该怎么说,他不禁犹豫了起来。 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心中越发着急,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就在这时,朱景放下了茶杯,看了过来。 上下打量了几眼,他这才缓缓的说道:“你不必紧张,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怎么?做我的侍卫压力很大吗?” “是属下失态了,还请公子恕罪。”邓田慌忙抱拳低头道。 “学这个倒是学得很快嘛!不过这样也好,宫中礼仪森严,你如此作为,也算是合规矩。”看到邓田一本正经的模样,朱景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只是他这么一说,邓田的头倒是更低了。 见状,他不禁苦笑了一句,“你不必如此小心谨慎,这还没到宫中呢!” 这话说完,他话锋一转,继续道,“你可知我为何要将你留下?” “属下不知。” “看来刚才倒是我白费口舌了,祖皇当年收下了李震南,平定了我定国江山,如今我将你留下,难道就没有相似之处吗?” “李将军乃当世勇将,属下何德何能,怎敢与之相提并论。” “祖皇开国,先帝立国,功绩皆是斐然,现如今江山到了我的手中,那你觉得我又如何?”说起这些,朱景难得的一本正经了起来。 “属下见识浅薄,不敢妄谈。” 见邓田没有回答的意思,他也没有逼问,而是继续说了下去,“你说不上来,也没什么,我才继位不足数月,怎么可能有所功绩?而你,也正值壮年,现在说自己不能有他们那番功绩,是不是为时尚早了些? 岁月催人老,昔年与祖皇开国的那些功臣都已然年迈,虽然他们一心为国,但是终究难免有心无力。 现在定国上下一片平和,尚还无事,但是再过些年月,若是还无英才为继,恐怕社稷都将为之不稳啊! 在这种情况之下,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抱负吗?那些乡野之人还可声称自己怀才不遇,但是你可就在我身边,这可是天赐的良机啊,难道你就不想好好的把握住它吗?” 听到朱景的一番言论,邓田只感觉热血沸腾,儿时的凌云之志再次觉醒,他不禁意气风发道:“从今以后,属下必定鞍前马后,唯命是从。” 看到这般景象,朱景忍不住微微点头,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第92章 混战起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 在月光的映照之下,云层翻滚不已。 朱景倚在窗边,看着天上的景象,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风雨欲来啊!” 摇了摇头,他正打算关上窗户回去休息,对面一处正对着这里的窗户缓缓打了开来。 对面的房间与这里相隔不远,也是这家客栈所属,按理说,他已经包下来了这间客栈,那所住之人必然是他熟悉之人。 随着两扇窗户通通打开,一个俏丽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冬儿。 冬儿自然也注意到了朱景,她不禁微微低头蹲身,遥遥施了一礼。 “早些休息吧!”四目相对,朱景轻轻说道。 “公子也早些休息!” 二人各说了一句话之后,朱景便果断地关上了窗户。 看着朱景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冬儿面色渐渐变得有些失落。 她就这般倚立在窗边,任凭冷风袭来,将发丝吹得散乱,也不曾理会。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是真的有些冷了,她这才恋恋不舍地关上窗户。 不过,就在她关窗不久后,屋顶上就出现了几个黑影。 这几个黑影融于夜色之间,若不是细看,根本难以发现。 而且,他们身形鬼魅,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只不过,他们身形几个闪动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 乌云翻滚得愈发猛烈,月色也是忽明忽暗,变幻不定。 直至深夜,正是所有人都酣睡之时,一个黑影跃到了朱景之前打开的那扇窗户前。 这是一个全身上下只露出眼睛的黑衣人,他先是把耳朵贴近窗边听了片刻,然后小心翼翼地给窗户纸开了一个小洞。 接着他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根竹管,将竹管插入小孔,轻轻一吹。 等待迷烟扩散之余,他回头扫视一圈。 目光所过之处,在其他几处窗户外,也有几个黑衣人干着同样的事情,其中就包括冬儿所在的房间。 看到其他几处都进行得十分顺畅,他扯了扯脸上的面巾,便轻轻地推开了窗户。 纵身一跃,他跳入屋内,一边警惕地四下张望,一边蹑手蹑脚地向床边走去。 到达床边之时,他已然将手中的剑拔了出来。 黑暗中,他依稀看见床上的被子隆起,大约找准了心脏的位置,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随即手腕用力,狠狠地刺了下去。 当剑刺入被子的那一瞬间,他心中大惊。 锋利的长剑似乎刺了一空,最终顶在了硬物之上。 他可是个老练的杀手,不是不知道剑刺入人身体的手感,现在的这种感觉,很明显不是刺在了骨头上,而是刺在床板之类的东西上。 这是刺了一空? 惊讶之余,他又熟练地刺了好几剑。 只可惜,每一剑下去,都和之前的感觉无异。 这分明就是没有人! 心中又惊又怒,他一把将被子扯了开来。 等他看清楚之时,那俨然又是一张被子,被卷成了圆筒状。 “糟了,中计了!” 心中狂震,他一下从床边弹了起来,发现并没有人包围,他心中稍稍放松的同时,一个纵身便跳出了窗外。 再次来到房顶,已经有几个黑衣人在上面等着。 “事情办妥了吗?”还未走到跟前,便有人开口问道。 “那房间里面没人!” “这怎么可能?我们先前可是看到他关了窗户。” “你们那边办的怎么样?”没有理会其他人的震惊,他冰冷的问道。 “其他房间里有几个人,都已经做掉了。” “看来,他可能是临时换了房间,不过这也没关系,既然一击不成,我们继续按计划行事,从这里杀进去,直到杀死他为止。” 在他吩咐之后,周围的几人便点了点头,然后各自从怀中掏出了几个火折子。 将火折子引燃之后,他们便看向四周。 放眼望去,只见远处火势已经大起,他们便没有丝毫犹豫将手中的火折子分散扔到容易起火的地方。 火苗四起,他们相视一眼,便直接跳下房顶,各自跳进了窗户。 对于客栈中的地形,他们早就弄得一清二楚,进入客栈之后,他们便按照计划,顺着既定的方向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摸了过去。 …… 与此同时,客栈周边建筑的火势大起,已然乱作一团。 这不仅有周边居民在救火,更有不少的士兵从远处涌了出来。 这些士兵,自是李震南在周边做好的埋伏,用来包围刺客,同时可以为客栈提供支援。 按照李震南的安排,他们的任务是伺机而动,先前看到客栈安然无恙,而且也没有什么命令,他们就悄悄地在原地候着。 但是当看到周边都出现了大火,他们一下子就等不住了。 想都不用想,这一定是客栈出现了麻烦,毕竟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一处地方着火也就罢了,但是周边的建筑居然跟着一起着火,这分明就是有人预谋已久。 他们虽然准备充分,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刺客会使用这种手段,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不得不拼命地向客栈冲去。 只可惜,这些刺客是有备而来,又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易地过去? 那些着火的地方,显然就是经过仔细谋划的,几乎大部分都堵住了他们的去路,虽然不能将他们死死的堵住,但是拖一段时间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不仅路上有火,周边百姓的房屋也有火势蔓延,虽说这些百姓对于官兵一向敬而远之,但是到了这种时候,他们也是顾不得多少了。 以他们自己的能力,根本救不了这样的大火,但是这么多官兵出现,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根救命稻草。 他们可不管这些士兵去是干什么的,他们只知道,房子一旦被烧掉,一辈子的积累可能都会化为灰烬。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已然无所畏惧,他们只知道,跪地磕头,无论如何也要请求这些士兵帮忙救火。 这样的百姓有一两个也就罢了,但是几十近百的百姓出来,却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无论他们如何解决,是帮忙救火还是将其驱散,如此,终究是大大迟缓了他们支援的进度。 第93章 你何不殊死一搏? 客栈之内,已经陷入了混战。 那些闯入的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对上李震南的士兵,完全可以以一敌几,没多大功夫,客栈中便多出了不少尸体。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找到皇帝,所以他们遇到士兵也不纠缠,能杀则杀,不能杀就暂避锋芒,反正他们人数少,机动性强,在这狭窄的客栈之中,他们本就是如鱼得水。 按计划,他们一旦光明正大的发起进攻,那些侍卫必然会向皇帝所在的方向靠近,只是进攻了许久,他们也没有发现这些士兵有一个明确的移动方向。 渐渐地,他们明白了过来,这些士兵根本不是去保护皇帝的,而是四处堵截他们的。 见计划不能奏效,他们当即做出了反应,四散开来,分散寻找。 做此安排的,自然是先前闯入朱景房间之中的那个刺客,他是此次刺杀计划的一个小头目,这里的事情便是他负责的。 命令下达之后,他自然也在客栈中搜寻了起来,考虑到先前的情况,他便悄悄地向着之前没有交过手的地方靠了过去。 按理说,现在没有收到皇帝离开客栈的消息,那就证明皇帝一定藏身在这客栈的偏僻之处,否则的话,之前交战时那些士兵一定会有所反应,漏出马脚的。 作此猜想,无视他处传来的嘈杂声,他一路摸了过去。 查过了七八个房间后,在来到一处走廊转角处的房间时,他像之前一般熟悉地推开了门。 不过就在他踏入门的那一刻,屋内的烛光突然被人点亮了。 心头一震,他猛然停下了脚步。 他也清楚,这里并没有大量的士兵,所以虽然惊讶,但也没有过于慌乱,更没有退却。 在他的迟疑之时,微弱的烛火不停摇摆,然后愈发明亮,将旁边的一个面孔清晰地映照了出来。 按理说见有人闯入必然是一副惊讶的表情,但是此人却是满色坦然,而且一脸的笑意。 心中惊疑了那么一瞬间,他一下子就想起了此人。 这不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吗? 定睛一看,确认是皇帝无疑,他先是大喜,然后大惊。 喜的是发现了皇帝,惊的是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现了皇帝。 心中升起一阵不妙,他打算即刻离开,但是还没迈出步子,就传来了朱景玩味的声音。 “来都来了,别急着走啊!你既然猜到这里会有埋伏,那你觉得我会让你离开吗?” 先前在看到朱景的面容时,他便警惕心大起,现在听到朱景的话,他心中更是狂震不已,所以不由自主地眼珠乱转,四下张望了起来。 可是无论他怎么观察,都没有发现任何埋伏的迹象。 “不必看了,我可以确切的告诉你,是有埋伏的,而且很充分,充分到你没有丝毫逃出去的可能。” 听闻此话,他心中瞬间浮现出了一股怒火。 别人说这话他还会以为是外厉内荏,但是现在面对的是朱景,是一国皇帝,他怎么也不会相信对方是在哄骗于他。 毕竟,皇帝身边是不可能缺高手的,既然已经在这里等他了,要是说没有严密至极的埋伏,他倒反而是不会相信了。 “既然也知道逃不出去,你何必不殊死一搏,说不定,还能在临死前杀了我呢?这样一来,你也算不负使命,你说是吧?”朱景就坐在桌旁,双手杵着下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看到一个皇上居然如此随意,他大感意外的同时心中愈加慌乱了起来,若是朱景面色严肃,他也不至于如此,可朱景越是表现得随意,他的心中就越是慌乱。 他都快忘记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了,但是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本来一向是他给别人带来死亡的感觉,但是现在他却是自己先感受到了。 现如今,还没有交手,他已然是被朱景三句话说得方寸大乱。 在惊讶,愤怒,不甘和恐惧之间,他轻易地便认同了朱景刚刚说的提议,反正也死定了,放手一搏,万一若是真的能够杀了皇帝,那好歹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就这样,他是彻底地断绝了硬往出闯的念头。 心下一横,他手腕一动,便拔出了手中的利剑,直刺向朱景的胸膛。 只是,他这般凌厉的一击并没有让朱景出现任何的惧怕,换来的反而是讽刺的笑容。 对此,他也没有惊讶,毕竟这建议是可是朱景提出来的,虽然不确定朱景有什么阴谋,但是他很清楚朱景一定是有所准备的。 不过,朱景有准备,难道他就没有准备吗? 看着朱景笑着,他也嘴角一斜,冷笑一声,当然他也不担心朱景会注意到他的表情,毕竟他可是有面巾蒙面的。 剑尖越来越近,就在刺到朱景桌前时,他突然感觉到头顶处传来了危险。 “果然有埋伏!” 心中感叹了一句的同时,他手腕一抖,身体一侧,堪堪躲了过去。 铛! 一声兵器的嗡鸣声传来。 定睛一看,这是一杆长枪,而且小半个枪头都插在了木地板上,而且从这一枪的威力来看,这分明就是想取他性命。若不是刚才他躲得快,必然会丧命于此枪之下。 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受了些伤,失去了不少战斗力。 长枪落地之后,从房梁上跃下一个手持利剑的精壮汉子,这人不是别人,自是邓田。 只是,他并没有理会突然出现的邓田,而是直接看向了桌对面的朱景。 看到朱景还微笑地站在原地,他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太不可思议了! 其实在刚才躲避的那一瞬间,他可是祭出了好几枚暗器,在他的预想之中,只要一枚暗器便可取朱景性命,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使出毕生所学,在那一瞬间祭出了好几枚暗器,而且每一枚都足以取朱景的性命。 可是,尽管如此,朱景还是原模原样地站在他面前。 这样的情况,这叫他如何能不惊讶? 理论上,这几枚暗器才是他真正进攻的手段,挺剑上前不过是一个幌子,一个诱饵罢了,他不惜受伤,为的就是祭出这个真正的杀招。 只是,伤他受了,暗器也祭出了,但是却是没有丝毫的效果! 心中震惊之余,感受的伤口处传来的疼痛,想想再也没有任何的机会,他的心中终究是生出一阵悲凉。 第94章 牵着鼻子走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朱景便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邓田拿下这个刺客。 邓田也不含糊,拔剑便发起了猛烈的攻势,虽然他善使的是长枪,但是在这客栈之中,长枪施展不开,他也不得不使用利剑。 虽然这刺客武功高强,但是毕竟已经在他一枪之下受了伤,所以即使他不善使剑,也是稳稳地将这刺客压在下风。 就这样,也没过多少回合,邓田便一剑将那刺客挑翻在了地上。 见刺客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行动能力,他便直接从旁边捞过来了一条绳子,将其来了一个五花大绑。 “还不跪下!” 他冷哼了一句的同时,又在刺客的小腿上踢了一脚,让其一个不稳,直接跪在了朱景面前。 此时的朱景,还在旁边稳坐泰山,现在看到这刺客一脸怒意,他脸上的笑容止不住地更加灿烂了起来。 “既然栽在了你的手中,就给我个痛快吧!”刺客看着朱景幸灾乐祸的模样,心中万般无奈,只能恨恨的说道。 “不急!” “哼,你休想从我的嘴里问出来什么,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说的!” “就你这样的,是怎么做的刺客?简直是愚蠢之极,也不知是谁瞎了眼,会让你来刺杀我!”朱景戏谑的说着,一把将刺客脸上的面巾扯了下来。 这是一个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精壮汉子,在听到朱景羞辱他后,他的脸上瞬间浮上不少怒色。 不过他似乎突然间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不仅怒色消失,反而是得意的笑了起来,“你可不要白日做梦了,我是不会被你激怒的,更不会将主人的身份告诉你。” 见朱景脸色微微一变,他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测,不禁揶揄道:“被我说中了吧!失算了吧!” “蠢货,简直是愚蠢至极,我真的替你的主人感到惋惜!” “你……”沦落至此,他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让朱景不好受,已经是他唯一能够做的事,但是朱景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他,他终于是怒火中烧,控制不住的心中郁结了起来。 “自以为是的家伙,想从你嘴里问出来东西,还需要激怒你吗?只要我吩咐下去,有的是各种各样的方法撬开你的嘴巴,别的不说,那刑部大牢里面的诸多酷刑,一定让你挨个体验一遍,那可是连铁人都会腿软的地方,到了那里,你还能藏住什么秘密不成?” “你当我会怕吗?”说到这里,他面色狠厉,眼中充斥着疯狂,早已没了先前的淡定。 “你怕不怕与我何干?有多少豪气,留到刑部那里去吧!不过你若是现在就招了的话,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你放了呢!放心!像你这样的小角色,我还不至于担心放虎归山。” “你就别费心机了,就算你说破了大天,也休想从我的口中得到半点消息!” “给你机会你不知道珍惜,罢了!你既然不想说,我也不逼你,现在火势似乎已经被控制住了,时间还很充足,我们就聊点有趣的事情吧!” 见那刺客只是冷哼了一声,他也没有迟疑,便继续讲了起来,“你想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败了?” “败了就是败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得,我就为你解释解释吧,免得你做个糊涂鬼。”叹了一口气,他继续道,“你知道吗?其实这周边根本没有其他的埋伏,你之前若是一心想跑的话,绝对没有人拦得住你!” “你说谎!这不可能!”面露难以相信的神色,他不禁向着旁边的邓田看了过去,看着邓田点了点头,他瞬间勃然大怒,没想到他计划严密,现在居然被朱景给算计了。 之前他还以为是中了埋伏,想来落到这样的下场也算不冤,但是听闻此话,他瞬间心生无尽的悔恨,恼羞成怒之下,他忍不住口吐芬芳,“卑鄙……无耻……小人……” “你尽可以叫得大声一点,将你那些同伴引过来,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和你一样愚蠢,也落得和你一样的下场!” 朱景的语气玩味至极,听到他的耳中却是让他心中一震。 刚刚中招的过程他还历历在目,心有余悸之下,他马上就乖乖地闭了嘴。 这个过程说破了便很简单,但是他可是真正地经历过,中计的事情,若不是朱景提出,他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此事。 一想起这其中的厉害之处,他连呼吸声都不自觉地低了起来,生怕害了其他的同伴。 此时此刻,他已经是完全陷入了朱景的节奏,被朱景牵着鼻子走,早已经忘了其实自己可以大声呼喊,暴露朱景的位置。 虽说此事未必可行,但也并不是说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你以为你不说话就可以吗?你已经落在我的手里了,我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嘲讽了一句,朱景便看向了邓田,“打晕他,拿他当诱饵,我们换个房间,继续钓鱼!” “你……”这刺客听闻此话,自是大惊,只是他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便感受到脖颈处传来一处疼痛,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刺客晕倒之后,邓田自是将其一把提了起来,不过在动身之时,他还是忍不住看向了朱景,“公子,你刚才没事吧?” “你是说那些暗器的事?” “正是!” “放心,我没事,不过这家伙还真是狠毒,若不是我反应快,恐怕已经丧命于此了。” “公子武艺超群,属下自视武功甚高,但也不及公子一二,公子能躲开那些暗器,自是不在话下,倒是属下多虑了,不过说起要对付此人,若是公子出手的话,也根本无需如此大费周章!” 听到邓田一番恭维,朱景心中不禁感觉有些难为情,他可是只有一招之力,其余全靠震慑,若是真的动起手来,他恐怕还过不了几招。 不过既然已经给邓田留下了这样的印象,他也没有必要去解释,更何况他也无法解释,所以便索性认了下来。 “你不要怪我多此一举,你忘了你之前的志向了吗?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很多事情未必全然要靠拳脚,多动动脑子,不仅会省下不少的力气,而且,还会做到武功所不能做到的事情。 我也知道你性格沉稳,但是要成就大事,成为像李震南那样的人,你还要好好磨练磨练。 当然,我会武功的事知道的人也不多,有时候还是能不用就不用的好。” 此话一出,邓田瞬间恍然大悟。 而且与此同时,无尽的感激之情也控制不住地涌上他的心头,心潮澎湃之下,他对朱景效忠的信念更深了一分。 第95章 救人 之后,朱景便带着邓田换了一间房间。 做了些准备,他们又用类似的方法捉住了一名刺客。 他们也知道这些刺客是分散行动,能再活捉一人已经算是幸运了,所以他们并没有贪心,而是打算先离开这里。 当然,更重要的是因为先前暂缓的火势似乎又大了起来,这也让他们不得不离开这里。 不过,他们还得将刚刚抓住的两个刺客带出去,若是让这两人葬身火海,那可就白忙活了。 就在朱景感到有些麻烦之时,从走廊里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这声音,自然不像是刺客发出的,他当即心下一喜,便让邓田出去看看。 之后,邓田确认了一二,发现确实是一小队士兵,便将其唤了进来。 这几个士兵本来是搜寻刺客的,但是一听到皇帝就在旁边,便马上放下了手中的事情。 跟随着邓田来到屋内,看到朱景之后,他们还未等朱景说话,便禀报道:“陛下,那些刺客已经被击退了,只是这火势越来越大,可能要控制不住了,还请陛下尽快离开这里。” 此时此刻,烟雾已经开始弥漫,感受着逐渐升高的温度,朱景也没有犹豫,便指向了旁边晕倒的那两个刺客,“这两个刺客,你们将他们带出去,交给李震南,切记不要让他们死了。” 那几个士兵见状,答应了一声,便将这两个刺客抬了出去。 情况危急,他也没有多留,带着邓田便跟了上去。 手捂着口鼻,脚下跨着大步,就这样逃窜着,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就是之前他收留的那二人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按道理,李威重伤昏迷,宋宇手无缚鸡之力,在这样的情况下,恐怕未必能够逃出去。 想想这事毕竟是他招揽下的,所以他当即便把身旁的邓田派了出去。 现如今,己方的士兵已经随处可见,所以他也没必要太过担心自己的安全。 邓田离去后,他一路前行,当他路过一处房间时,突然间停下了脚步。 “这不是冬儿的房间吗?” 想起之前的情形,心中担心之下,他伸手便去推房门,只是,房门似乎是从里面锁住了,并没有打开。 “这蠢丫头,这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逃?想要被烧死不成?” 责备归责备,他还是一脚踹了上去。 一脚接着一脚,不过三两下,门便被踹了开来。 他一步跨入屋内,只是粗略地四下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冬儿的踪迹。 “这屋的门可是从里面锁着的,冬儿肯定在屋内,该不会……还在睡觉吧?” 这样一想,他直接走向了床边。 可是到了床前,他这才发现床上空无一人,就连被褥也是整整齐齐,丝毫没有人休息过的痕迹。 见此状况,他心中大惊。 不过心想着冬儿可能听到外面的动静藏了起来,他便出声呼喊了几句。 可是无论他怎么喊,就是没有人回应他。 此时此刻,他心中产生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但是出于侥幸,估摸着冬儿可能是吓晕了,他便点燃了烛火。 匆忙之间,他拎着烛台便在房间中寻了一圈。 也算没有白费功夫,最后他在桌下发现了露出半个身子的冬儿。 二话不说,他一把将冬儿扯了出来。 看着冬儿额头上一抹伤痕,而且还有外渗的鲜血,他的担心不禁更甚了一分。 将手指靠近冬儿的嘴边,感受到冬儿还有呼吸,他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没有伤及性命便好,还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不过就在他感叹之时,冬儿的眼皮动了一下。 见状,他便喊起了冬儿的名字。 随着几声呼喊,冬儿也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只是她双眼无神,眼睛半睁不睁,俨然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 尽管如此,她还是身体蜷缩着,拳头也攥得死死的,一副紧张至极的模样。 “公子,是你吗?”模糊之间,冬儿似乎看见了朱景的身影,因此止不住流下了高兴的眼泪。 不过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虚幻了,这让她还以为这是在梦境之中。 “冬儿,你还好吗?” 温暖的问候声传来,她下意识地就想说一句“我没事,公子不必担心!” 可是当她开口的时候,却是发现自己连开口的力气都没了。 此时此刻,她已然分不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虚幻,只是心中苦笑了一声,便放松了下来,让沉重的眼皮自然而然地垂了下去。 面对这样的情形,朱景无奈的叹了口气,便将冬儿直接抱了起来,向着门外冲去。 穿过走廊,无视那些还在救火的士兵,他一路来到楼下,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 不过还没等他将冬儿放下,邓田便从不远处迎了过来。 “公子,他们二人都已经逃出来了,早就已经安全了。”邓田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远处。 顺着邓田所指的方向,朱景随意的瞥了一眼,看到宋宇正照看着躺在地上的李威,他便彻底的放心了下来。 “李震南呢?你可有看见他?” “我刚刚在路上遇到了他,他击退了刺客,便要去找公子,我告诉他公子你很安全,他知晓后,嘱咐了我一句,便带着人去救火了。” “是吗?”邓田的说辞,朱景自是不信,他的安危和这间客栈相比,孰轻孰重,想来李震南应该比谁都清楚,又怎么会放着他不管反而去救什么火?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看着朱景的眼睛,邓田的表情很是真诚,丝毫没有欺瞒的迹象。 当然,他说的也并非是假话,只是避开了一些东西,一些不好提及,也无关紧要的事。 他确实是遇到了李震南,也确实告诉了他朱景安全,不过李震南对他的“嘱咐”,却是没他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当时,一听到他把朱景一个人留在了客栈中,李震南瞬间就变了一个人,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凶意,一副恨不得将他一刀活劈了的模样。 那一刻,被李震南盯着,他真的感觉如坠冰窟。 之后,他自是百般解释,就差将朱景是绝世高手的事说出来了,不过朱景先前交代过,他倒也真的守口如瓶。 尽管如此,他还是挨了李震南的一顿臭骂。 当然,这种事情,他也就权当是一个教训罢了,自是没有必要说出来。 第96章 上药 “陛下!” 李震南风风火火地从客栈中走了出来,对朱景礼拜道。 远远就看见了朱景怀中还抱着一个女子,心知朱景必然无恙,因此他也就没有多嘴。 至于没有汇报,只是因为结果实在不太好说出口。 不过,朱景倒是主动问了起来,“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臣无能,让那些刺客都逃了,若不是陛下活捉了那两个刺客,此次的布置真就一无所获了。”说到这里,李震南也感觉难以启齿,所以便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无妨,能从他们嘴里问出来东西就行,抓一两个和七八个并没有什么区别,你之前没来寻我,想必也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吧。” “说来惭愧,臣被数名刺客围攻,无法脱身,所以才无法前去保护陛下。”他先是面带愧疚,然后话锋一转,态度坚决的说道,“那两个刺客,臣会连夜审问的,一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容不得他再有半点懈怠,而且刚才朱景的话,他可是听了个明明白白。 朱景确实没有责怪他放走了刺客,但是想要得到口供的意图却是直接提了出来,若是在这一步上他还出了差错,到时候很有可能会两罪并罚。 心中深知这些,所以他自是先表了一番态度。 至此,朱景也点了点头,便让李震南先行退下。 不过李震南前脚刚走,后脚怀中的冬儿便醒了过来。 也不知道冬儿是不是早就醒了,她在朱景的怀中一动不动,除了微睁着眼睛,眼眶湿润。 泪光闪闪,眸子中映照着尽是朱景那张略显儒雅的面庞。与此同时,结实的力量感从周身传来,这一刻,她突然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温暖。 不知不觉,她的眼泪终究是控制不住地顺着面庞滑落下来,最后滴落在朱景的袖子上,化作点点湿痕。 就在这时,朱景低了低头,一下子就看见了冬儿泪目的景象。 四目相对,冬儿心中一惊,猛地闭上了眼睛。 半晌过后,心知朱景一定看到她已经醒了,所以她又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便是朱景温和的笑容,她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神态也有些不自然。 只不过,这都是她眼中的样子罢了,事实上,朱景正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好在看到冬儿刚刚苏醒,他也没有计较。 “怎么样?现在感觉如何了?能走路吗?” 一连串的问题传来,冬儿心慌的同时,隐隐约约感觉有些头疼。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她渐渐双眼迷离,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朱景的问题,便再次闭上了眼睛,头也软软地侧了过去。 见状,朱景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后,便将冬儿送到了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 这辆马车,正是此地的知县为他准备的,这里发生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是将知县从睡梦中惊了起来,一听到朱景所在的客栈及周边走水,他火急火燎地便召集人手赶来了这里。 “陛下,按照李大人的吩咐,下官已经准备好了休息的地方,陛下可以随时起驾。” 听到知县的话,朱景点了点头,便坐上了马车。 在近百士兵的护送之下,他一路来到了府衙,而且按照知县的准备,他很快便在一间房屋中休息了下来。 此时,时间已经接近天亮,他就静静地坐在桌旁,看着烛火不停地舞动。 火苗忽大忽小,他的心情也跟着摇摆不定。 很快,知县带着一个郎中求见。 知县也知道这是朱景为房中的女子叫的郎中,之前看到朱景对冬儿很是照顾的样子,他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所以即使是在夜半时分,也火速找来了城中最好的郎中。 二人进来后,朱景自是让郎中为冬儿诊断。 一番查看之后,郎中便得出了结果,说冬儿头部受了重伤,再加上受了惊吓,所以陷入昏迷。 之后,郎中留下了一些涂抹伤药,便和知县一起离开了这里。 …… 东方露白,旭日初升。 冬儿睁开眼睛,一边摸着额头,一边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醒了呀!感觉怎么样了?” 她刚一起身,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看到朱景向自己走来,她也坐起了身子。 想来朱景为她守了半夜,心中感动之际,她眼眶湿润地回道:“我没事了。” “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晕倒在房间里?” 不问还好,这一问之下,冬儿的眼泪就像决了堤的河水一般,疯狂地涌了下来。 她也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哭泣,哭得梨花带雨,委屈至极。 见状,朱景不禁皱了皱眉头。 半晌过后,看着冬儿哭得也差不多了,他便将一块手帕递了过去。 “来,擦一擦吧!擦完了脸,我给你上药。” 泪光模糊之间,她看着朱景,脸上满是错愕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皇帝亲自为她上药,这确实是容不得她不震惊。 自惭形秽之下,她嚅嚅道:“公子万金之躯,怎可做……” 还未等她说完,朱景便打断了她。 “无妨,上药而已,郎中说了,抹上去就好,很简单的。” 此时此刻,冬儿只感觉朱景笑得很温暖,已然忽略了他似笑非笑,反而是有些不怀好意的样子。 这些事情,本来也是不用他去做的,但是偌大的府衙,也没个丫鬟,上药这事也只能他去做了。 他可不相信,这知县在半夜连郎中都能找来,会找不来一个丫鬟?为此,他还暗暗地在心中嫌弃了这个知县一番。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事实并非如此,身为管理万人左右的知县,怎会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只不过是这知县见他和冬儿很亲密的样子,特意没有多事。 一番“安慰”之后,看着冬儿乖乖跪坐在了他面前,他微微一笑,手指蘸着膏药便抹在了冬儿的额头上。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冬儿整个身体都颤抖了一下,不过即使吃痛不已,她还是强忍了下来,这种求之不得的事,她又怎会挑剔? 见到冬儿疼得眼睛都紧闭了起来,朱景嘴角一挑,随即安慰道:“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若是在这天庭之处留下疤痕,这姣好的模样,那可就可惜了!” 殊不知,尽管冬儿吃痛不已,但是当她听到这番夸奖之语时,也不禁心中就荡起一阵涟漪。 第97章 暗沙 朱景刚刚给冬儿擦完药,还未多说一句,便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他随口招呼了一声,便从门外进来了一个侍卫,说是李震南求见。 闻言,他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膏药,看向了冬儿。 “你在这里休息,我还有些要事,要出去一趟,至于送你回去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看到冬儿乖巧的点了点头,他便直接离开了房间。 知道李震南有事要说,他便带着李震南去了府衙中一处静谧的小院子。 坐定之后,李震南便开始禀报。 “陛下,那两个刺客已经招供了,至于他们的背后之人,并没有问出来,只是知道他们来自一个叫做‘暗沙’的刺客组织。” “暗沙?”朱景也是头一次听到,不禁面露疑惑。 “这是一个势力遍布六国的刺客组织,他们干的就是拿钱杀人的勾当,虽然他们的存在鲜为人知,但是确实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 他们体系庞大,内部等级分明,有‘天地人’三种等级,每一个刺客都有自己对应的等级,只有完成足够的任务才能够升级,相反,若是他们任务失败,一般都会丧了性命。 在这样的情形下,能成为‘天’字号的刺客,无一不是身手了得而且经验丰富之人,而这次来的便是‘天’字号的刺客,否则的话,我们也不会损失如此惨重了。” “这次究竟死伤了多少人?”说到损失,朱景遗憾之时,不禁随口问了一句。 “死伤近百人,这还不包括陛下身边的影卫的损失。” 听到这话,朱景一下子伤怀了起来,“想当初,我带着他们十七人去了永昌,没想到还没有回京,便只剩下了七人。” “他们都是好儿郎,为陛下尽忠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陛下不必太过伤心。” 默哀了半晌,朱景低沉道:“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了。先前听你所说,你似乎对这‘暗沙’了解不少,不是从那两个刺客口中问出来的吧?” “他们虽然是‘天’字号的刺客,而且其中一个还是一个小头目,但是他们终究是些小卒,知道的并不多,别说雇主的消息,就连他们自己主子的消息也是知之甚少。 好在臣早些年就知道了他们的存在,之后一直打听,这才对他们有所了解。这个所谓的刺客组织,虽说是以刺杀而存在,但是实际上,他们的情报系统却更加强大,在这一方面,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或是势力能够比得上他们。” “这次的计划,虽然我们做了十全的准备,但也没讨得了多大的便宜,这和他们准确的情报,确实有分不开的关系。” “陛下所言甚是,我在周边暗中布置了士兵的事,他们似乎早就得到了消息,所以一开始就在周边纵火,挡住了那些士兵的来路,不仅拖缓了支援,而且把百姓搅了进来,若不是那些士兵分出一些人手帮忙救火,说不得又要引发民怨了。” 闻言,朱景恍然,不过一想到这些刺客居然大肆纵火利用百姓,他不禁脸上浮现出些许怒色,“这些人如此歹毒,就没人想要将他们铲除吗?” “陛下不了解他们,也怪不得会有此一问,六国之中想要除掉他们的人并非没有,而且不在少数,只是他们行踪不定,很是神秘,没有人能够将他们怎么样。 当然,这并不是主要原因,更重要的是因为根本不能将他们除去,先前说过,他们拥有着最为强大的情报系统,而这也是他们吸引人的地方,不知道多少人看重与此,相比于这些,他们所形成的危害也就无足轻重了。” “你打探他们的消息,也是出于这样的原因?”说到这里,朱景不禁板着脸问道。 “这事臣不否定,而且还希望陛下能够对他们多加重视,他们蛰伏于暗处,而且经营多年,能量之大,在有些方面,甚至不亚于一个国家,日后若是六国交锋,他们可是一个能够影响全局的异数。” “你的意思,还要我去拉拢他们?”闻言,朱景不禁皱了皱眉头。 “当然不是,这个组织根本不会被拉拢,否则的话,他们早就和其他五国合作了,我们能做的就是找机会渗透他们,让他们的情报系统给我们便利。” “这件事可不容易啊!既然我们能想到,其他国家,还有这个刺客组织,他们就想不到吗?”说到现在,他也算是认同了李震南的想法,只是还有些好奇该怎么做。 “虽然明眼人都知道,但是总还是有漏洞的,臣已经部署多年,想来会有些作用的。” “这么大的事情,为何我今日才第一次听说?”说到这里,朱景的脸色一下子严肃了不少。 “陛下息怒,此事乃是机密,先帝当年嘱咐我秘密行事,为了防止事情泄露,就连先帝自己都不曾多问过。陛下登基时日尚短,臣以为时机还未成熟,所以便从未提及此事,还望陛下恕罪。” 此话一出,朱景的脸色一下子缓和了下来,“既然是先帝的意思,我又有什么好怪罪你的?而且你也是三朝元老了,我没什么不放心的,这件事情你就按照先帝的意思继续去办吧,至于其中的内容,我同样也不会多问,只希望到时候能有个好结果。” “谢陛下体谅,臣会尽心尽力,一定不会让这么多年的努力白费。” 话到此处,伴随着朱景点了点头后,这个话题便宣告结束,之后又是聊了几句昨夜之事,李震南便先行告退了。 出了府衙,他径直回到了军营。 还未进入军帐,一个士兵便慌慌张张的迎了上来,他面色焦急,说话也有些结巴,“将军……那两个刺客……已经……” “已经死了是吧?找个荒地,直接扔出去烧了便是了。” “是!”看着李震南离去的背影,这士兵愣了半晌才回答了一句。 此时此刻,他心中满是疑问。 按理说,这事情发生之时,将军已经离开了军营,怎么可能会知道此事? 就算是有所猜测,也不应该这么平静吧! 第98章 偶遇小案件 对于身后士兵的错愕,李震南不知道,也不在乎,便直接走进了军帐。 事实上,并非是他能力非凡,早就猜到了此事,而是这事本就是他一手促成的。 数个时辰前,天还未亮,他便提审了二人。 当时,他还不知道这二人的身份,问了些问题之后,见二人不说,便动了些手段。 一个意外之下,他发现了二人身上特殊的刺青。 而这个特殊的刺青,正是‘暗沙’这个刺客组织所特有的。 有了这样的发现,他便找了个借口将身边的所有人都支了出去。 见此地再无外人,他便从怀中拿出了一块黑乎乎而且刻有相似符号的令牌。 这块令牌一出,那两个刺客瞬间瞪大了眼睛,别人或许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他们可是一清二楚,这乃是‘暗沙’之中的赏罚令,全天下也只有三块。 在‘暗沙’之中,无论是接受任务,还是领赏受罚,可都是要靠这块令牌,而这块令牌,代表的就是‘暗沙’最高统领的意志,见令牌如见人,因此所持令牌之人,完全可以随意地发布任务,从而指挥‘暗沙’之中的刺客。 按理说,这样的令牌一定会为‘暗沙’之中极为核心的人所有,但是现在却在任务目标的手中,这让他们如何能够不震惊? “你究竟是什么人?”面带惊愕,他们异口同声道。 只是,李震南并没有回答他们,只是目光冰冷地瞥了二人一眼。 好在他们也是刀口上舔血的刺客,也没有感到害怕,更何况已经沦为了阶下囚,成为了任人宰割的鱼肉,也没什么好怕的。 不过在此之余,他们也还是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并没有资格问这个问题,这块令牌在谁的手中可不是他们能够过问的,他们只是杀手,只需要听从手持令牌之人的命令便是,至于这令牌在谁的手中,根本不重要。 想清楚了这些,他们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在这个时候,见到这块令牌,意味着什么,他们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果不其然,就在下一刻,李震南便转过了身去,背对着他们,然后没有丝毫感情地说了一句。 “任务失败,该是什么样的下场,不用我多说吧!而且,你们难道不觉得,你们在被抓的那一刻就应该死了吗?还拖到现在干什么?难道你们还要等着赏罚司亲自降罪于你们?” 质问了一番,李震南顿了一下,然后冷冰冰的甩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也算是心知肚明。 一想起那赏罚司狠毒的惩罚,他们相视一眼,便咬碎了藏在牙齿中的毒药。 至于后面,自是李震南前往府衙,向朱景汇报这二人从未开口过的证词。 …… 另一边,朱景和李震南分别之后,便打算回自己休息的地方。 不过在经过一处院子的时候,他却是听到了一阵喧闹声。 循声望去,公堂之内,衙役整整齐齐列于两侧,他们将手中的杀威棒不停地捣在地上,与此同时,还口中齐呼。 威——武—— 虽是远在几十丈开外,但是他也感受到了几分气势。 “也不知这县令处理事情的能力如何?不过这方面看来,似乎还是不错的样子。” 心中闪过一丝好奇,不过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要事,他便直接走了过去,打算在旁边看个热闹。 那县令自是也注意到了朱景,尽管他在审理案件,但是皇帝前来,按照礼数,他还是得参见一番。 不过就在他打算起身之时,朱景在老远便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参见,继续审理案件。 这县令自是不会违背朱景的意思,回了一个会意的眼神之后,便继续开始审案。 至于朱景,则是在大堂外旁观而来起来。 公堂审理案件,自古都是可以让外人围观的,以示公正,因此,朱景的到来,并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 至于那几个跪在地上的告状之人,因为是背对着他,更是完全不知道他的到来,只是等待着县令的问话。 既然是来看着县令审案的,他的关注点自然是在县令身上,但是后来,随着他注意到那下跪之人其中有一个有些熟悉之后,他的关注点就彻底地变了。 那是一个女子,无论是身形,还是声音,他都感觉有些熟悉,只是想了半天之后,他也想不起来是谁。 刚开始审案之时,他有注意到,这个女子名为李新月,但是实际上,在他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名字,虽然如此,但是这女子悦耳的声音却是让他总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他不禁心生好奇,想要对这女子的身份一探究竟。 但是在这公堂之上,多有不便,他即使心如猫抓,也只能在外面,静静等着县令审完案子。 其实,这个案子说来也很简单,就是一辆马车撞到了人,但是双方各执一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让事情一下子就陷入了僵局。 按理说,马车极少会撞到人,即使撞到,一般也不会成重伤,除非是车夫故意为之。 但是从刚才车夫的表述来看,车夫和这被撞的男子并不相识,完全没有撞人的动机。 事实虽是如此,但那男子也确实是被撞翻在地,而且还出了血。 这样一来,那男子自是不愿,便想要些赔偿,要二两银子。 这些银子虽说是多了一些,但也算是合理,在这样的情况下,本来应该赔了银子就算是了事,但是这车夫却是赔不出来这么多的银两。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那车上一老一女两个客人似乎不像是普通人家,有意为这个车夫把这钱给出了。 本来事情就应该这样结束了,但是那被撞的男子居然不知好歹,看了那女子一眼之后,便提出了让这女子抵那二两银子的说法。 也不知这是不是一句玩笑话,但是确实是激怒了那个女子,这女子一怒之下,不仅拒绝了赔钱,还闹到了这里。 至此,看着那个略显熟悉的声音,朱景也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这女子还真是了得,在这样男尊女卑的时代里,居然性子还如此刚烈,不畏强暴,果真是有个性!” 第99章 姑娘说笑了 公堂之上,审案还在继续,那被撞之人和那姑娘依旧各执一词,互不松口。 到了这里,那男子也不再提让女子委身之词,而是坚持要那车夫赔偿二两银子。 至于那个女子,不仅拒绝赔付,反而说着男子是诬陷,讹诈。 之前县令本是向着那被撞之人,打算让这车夫赔钱了事,但是被这姑娘这么一说,他倒是一下子就犹豫了起来。 在出事现场的,除了这三人,还有一个老头,不过那老头似乎和那女子是一起的,所以即使能够成为一个人证,但显然是不可信的。 看着堂下跪着的四人,县令只感觉一阵头疼。 不过,事实上他头疼的并不是这个案子本身,而是站在外面的朱景。 像这样的小案件,换做平时,他还不是随手就打发了,但是现在毕竟皇帝在旁边看着呢,他控制不住地有些胆战心惊,若是稍有个差错,挨训事小,丢官事大。 若是皇帝一个不顺眼,就算把他脑袋摘了,那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 本来他这辈子也只想着当一个小县令,从来没有幻想过去见皇帝,但是现如今真的见到了,他自是控制不住地害怕了起来。 当然,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朱景似乎对此很上心,刚开始他还以为朱景只是随意地看一眼,但是随着他对朱景的观察,却是发现朱景愈发来了兴趣。 因此,他不禁生出了一身冷汗。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自是无法得心应手的定案,下意识地便拖延了起来。 眼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突然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案情如此“复杂”,短时间根本无法知道事情的真相,人证物证皆缺,此案还需进一步调查。 心中有了应对的计策,他说做便做,马上便宣布,“当庭休堂,择后再审,涉案人不得离开县城半步。” 这样一来,虽说无功,但也不至于出错,即使朱景略有不满,想来不会将他怎么样。 庭审结束,他本来打算屁颠屁颠的去给外面的朱景见礼,但是看到院中的景象,他大吃一惊的同时,瞬间便熄了刚才的想法,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 公堂外的院落中,四人一出门,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朱景。 那被撞的男子和车夫自是直接离去,至于那女子和老头却是留了下来,而且直接向着朱景走了过去了。 那女子还未止步,朱景便面带笑容的开了口,“冷月姑娘,不对,应该是……新月姑娘,两日未见,别来无恙啊!” “民女李新月见过公子,没想到居然能在此遇见公子,还真是巧啊!” “是啊,按理说今日夜里便可到达京城,但是路上发生了一些意外,实不得已,只好暂留此地。”朱景感慨的说着,随即话锋一转,以开玩笑的口吻继续说道:“新月姑娘果然秀外慧中,不仅抚得一手好琴,而且口齿伶俐,今日一见,倒是让我开了眼界。” 闻言,李新月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小女子的娇羞,“公子莫要在打趣小女子了。” “并非是我打趣你,刚才在公堂之上,那可是有目共睹啊!新月姑娘能言善辩,把那县官都说糊涂了。” “公子说的哪里话?若不是公子在外面站着,这点芝麻大小的案件,恐怕早就结束了,我还以为那县令是个力求公正严谨之人,现在见到公子,方才恍然大悟。” 显然,这李新月也是个胆大细心之人,她也注意到了县令的不同寻常之处,更是当面说出了这番话。 “新月姑娘还真是敢于言语,那县令好歹是也是一县之长,若是被他听到姑娘这般在背后说他的坏话,就怕这案子二两银子是结不了了。” “公子还在说笑,他一县之长又如何?还不是见到公子连案子都不敢结了,现在恐怕这个县令大人已经看到了小女子与公子相识,这样一来,这案子说不定都不用赔钱了呢!”新月一边说着,一边掩面轻笑了起来。 似乎她还不满足,继续说道:“这也就罢了,以刚才公子和小女子说话的模样,若是再被那县令大人看在眼中,必然以为小女子和公子关系匪浅,借公子的身份,我倒是愈发期待县令大人后面会如何定案了呢!” 李新月本就身形高挑,如今频频掩面轻笑,却是越发显得有些妩媚了起来。 相比起先前的冷月给他冰冷的印象,现在的李新月还真是如名字一般给了他一个新的印象,不仅如此,而且还带来了一个巨大的反差感。 不过,这样的反差似乎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想当初,冬儿给他的感觉也是很乖巧听话的那一种,但是还没相处几日,冬儿就变得死乞白赖了起来,更是自作主张地追到了这里来。 一想到这些,他突然间便感觉有些头疼。 不过还好,回宫以后,他也就没有这么样的烦恼了。 等将李新月送入乐署,那就有得她忙了,而且宫中礼仪森严,根本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丝微风吹过,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看到笑嘻嘻的李新月,他也倍感无奈,按照她的话,自己显然还有些被利用了的意思。 摇了摇头,他开口道:“这么说的话,我倒还是无形之中帮了姑娘一把,既然如此,姑娘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啊!” “以公子的身份,这天下之大,公子能看得上眼的,恐怕是不多了,小女子一个普通人,又能做些什么?唯一可以做到,恐怕……也只有……” 李新月莞尔一笑,说到后面还故弄玄虚了起来,至此朱景也没有防备,面露好奇之色的同时,随口便问了一句“只有什么”? 李新月怎么也没想到,她印象中的纨绔公子,居然这么不解风情,心中感觉有趣之时,随即笑靥如花道,“那当然是……以身相许了!” 同样,朱景也没想到,这个李新月居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开放大胆,居然反倒是“调戏”了他一把。 心中意外之下,他不禁想起了刚才的对话,为缓解尴尬,他便效仿道:“这次,倒是姑娘说笑了!” 第100章 父女俩的谈话 “新月姑娘,既然偶遇到了一起,那之后的路程,便一起同行吧!” “但凭公子吩咐。” “你们现在应该还没有去处,不如就先在这府衙中留下了吧,反正那县令也不许你们离开,等到再次开堂审案之时,倒也方便一些。” 朱景这般安排,表面上说是为了方便,但实际上还是想再帮一下李新月。 将其留在府衙之中,无外乎是想让那县令更方便地猜测李新月和自己的关系,好让那县令知道如何“秉公处理”。 至于那案件的真实情况,他也有了七八分的猜测,若是真的赔二两银子的话,在他看来,虽是法理之中,但却有失人情,因此他也不介意用自己的身份压上一压。 他的这般想法,李新月自是还没有看出来,所以只是单纯地以为朱景只是给她行个方便。 不过也正是如此,这让她声音中不自觉的透出些许担忧,“这样是好,只是……不知何时再审,恐怕……会耽误到公子的行程。” “唉!刚才还夸你聪明伶俐,怎么现在就犯糊涂了?那县令若是见到你留在府衙之中,他必然会去调查一番,而且很快就会知道你我将要同行,这样一来,他难道还会拖延?” 看着朱景微笑的模样,李新月恍然之间,不禁低头轻笑了起来。 巧笑嫣然之时,她笑吟吟道:“公子刚才的夸奖之语,小女子可都牢牢记在心间,公子可没有说过聪明伶俐的话呀!” 李新月这般俏皮的模样,自是引得朱景开怀一笑。 之后,二人一边聊着,一边向着朱景之前休息的院落前去。 这是一个小院子,房间也有数间,自是可以安排李新月二人住下。 只是他们刚一进入院子,就看到了在房门前发呆的冬儿。 朱景还没说话,倒是李新月一眼就认出了冬儿,直接迎了上去,“冬儿妹妹,我还以为你留在荣亲王府了呢!没想到居然能够在这里见到你。” 冬儿刚刚还在发呆,被这一句招呼弄得实在是有些猝不及防,一时间语塞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李新月,她还是一副发蒙的模样,再加上头上包裹了一圈的纱带,更是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李新月自是注意到了这个,不禁担心地问道:“冬儿妹妹,这是发生了何事?你怎么会伤成这般模样?” “没……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只是擦破了皮,不碍事的,让姐姐担心了。”冬儿顿了一下,瞥了一眼旁边的朱景,便说出了这番话,虽说朱景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她也知道这些事情还是守口如瓶的好。 只是,她的这般小动作却是逃不了冷月的眼睛,不过冷月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也没有追问,她还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 但是旁边的朱景却是不经意地翻了一下白眼,忍不住感叹了一下冬儿那感人的“聪明才智”。 其实对于昨夜的事,他倒也没有对李新月有刻意隐瞒的意思,所以也就没有理会,而且看到这二人聊得正欢,他也就乘机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了朱景在一旁,二女自是聊得更加自如,就连之前不方便说的话也说了起来。 “冬儿妹妹,你这头上的伤……似乎不像是摔伤的吧?”李新月斜着脑袋,一脸的质疑。 不过她倒也没有逼问的意思,见冬儿不想回答,她马上换了个话题,“冬儿妹妹,我想问你一件事,还希望你不要瞒着姐姐。” “冷月姐姐你讲。” “你一早便跟在了公子身边,这么长时间了,你不会不知道公子的身份吧?”见到冬儿有些犹豫,她强忍着好奇心道:“放心!你告诉姐姐,姐姐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本来冬儿还打算知无不言一番,但是一听到李新月问的是这个问题,不禁陷入了犹豫。 …… 半晌过后,二女聊得没了话题,李新月便和旁边的老头回到了已经安排好的屋子。 二人先前又跪又站,身体劳累,尤其是那老头,一进屋就瘫坐在了椅子上。 李新月虽是女流之辈,但总归是年轻一些,关上了房门,落座之后,还为老头倒了一杯茶水。 “爹爹,喝口茶吧!” 李老头也是渴了,将女儿递过的茶水牛饮而尽,然后抹了一把长胡子,将散落的茶水捋了去。 “月儿啊!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我知道你一向端庄贤淑,怎么今日就那般……疯言疯语。” 李老头极为注重女子的德行,一想到之前自己的女儿居然那般和一个男子说话,他是怎么也无法接受,忍不住面露痛心之色。 不过,这毕竟是她的女儿,他也知道自己的女儿一定是有苦衷,所以话到嘴边,还是留了不少情面。 如若不是这样,他恐怕当场就要大骂“荡妇”了。 “爹爹息怒,女儿也是不得已,既然已经跟着来了,又何必不能放下脸面?”看到爹爹脸色还未舒缓,她心中一痛之下,强行挤出了小女儿温暖的笑容,“爹爹放宽心嘛!说不定这也是女儿的造化,就算成了一桩好姻缘也不一定呢!您说是不是?” “你不必安慰我,作为你的父亲,我难道还不知道你心中所想?你可不是贪图荣华富贵的娃儿,嫁与那权贵为妻,你当真愿意?”李老头一边摇头,一边苦笑。 “谁说我要嫁给权贵了,那公子生得俊俏,而且满腹才华,可不是纨绔子弟,若是真能嫁于他,也算女儿的福分了,只是,女儿可未必配的上他,能够入了他的眼。” 显然,李新月刚刚没有从冬儿那里问出朱景的身份,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夸夸其谈,说得又得意,又失意,表情丰富至极,活脱脱一个小女儿的模样。 此话一出,李老头神色一缓,反倒是哈哈一笑,来了精神,“这是什么话?我的宝贝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什么人配不上?就算是当今皇上,那也配得!” 面对一脸豪气的爹爹,李新月更是站起身,殷勤地给李老头捏起了肩。 巧笑之余,还开口道:“爹爹说什么胡话,我可不想去做什么嫔妃,我就想陪在爹爹身边,一辈子。” 第101章 寻上门来 不知不觉间,桌上的茶壶便见了底,李新月见状,拎着茶壶便出了房间。 看着女儿的背影消失房门外,李老头的面色渐渐变得低沉了下来。 刚才的场面,表面上看似温馨,但是实际上,底下掩藏的却是说不出的心酸。 那可是他从小带大的女儿,他又何尝不知刚刚那是自己的女儿是在故作坚强地安慰他,而女儿所做的一切,归根到底,其实也都是为了他。 其实他打心底里不想让女儿跟着一个陌生男子去京城,但是只可惜他根本劝不住,正如他四年前劝不住女儿去迎春楼卖艺一般。 想着想着,他不禁攥紧了拳头,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锤了两下。 与此同时,面色痛苦,他还嘴中念念有词,“都怪我这糟老头子没用啊!把月儿连累到这步田地,李暮啊李暮!你说说,你活着还有什么用?你要是死了,月儿又怎会……唉……” 一声叹罢,他又接着长叹了两声。 连叹三声,他的气势终究是萎靡了下来。 就在刚刚,他恨不得一头撞在眼前的柱子上。 只是,这样的念头他也不是第一次有了,若是真的能够一死了之,他早就解脱了。 想来,但凡女儿对他这个老父亲有半分的不好,他也不止于此,但是李新月偏偏对他孝顺至极,而且为他做出了极大的牺牲,若是他真的自我了断,恐怕会让女儿所有的付出都化为乌有。 到了那时,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的女儿会因为失去信念和失去父亲的双重打击下做出什么样的傻事。 想起数年来的心病,他不禁老泪纵横。 “月儿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去京城干什么吗?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就算是弄清楚了,又有什么意义?你这样搅进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如何有脸去九泉之下见你母亲?” 流了些眼泪,将话也说了出来,他的表情终究是舒缓了一些。 阵阵微风从门外吹入,脸上的泪水很快便被风干,就在这时,李新月从门外走了进来。 看到女儿的瞬间,他马上大袖一甩,抹了一把脸。 当袖子再次拿下之时,他已然又恢复了一副慈祥的模样,哪里还有之前半分哀怨之色? “月儿,你回来了啊!” “爹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流泪了?”李新月一边说着,一边匆忙放下手中水壶,掏出一块手帕,便为父亲擦拭了起来。 “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这个眼睛啊!遇风流泪,老毛病了!” “都怪女儿,一时大意,出门时竟然忘了关门。”心中愧疚至极,李新月哪里还记得,自己父亲的这个毛病其实已经好久没有再发作过了。 心中担心之间,她提议道,“爹爹,我们找时间就去看一看大夫吧!” “这都是老毛病了,又不碍事,还是算了吧,这些钱还是你留着自己花吧,不要都浪费在我身上了。” “不行,女儿什么都能答应您,这事却是不行,也不找时间了,我们待会就走!” 说到这里,李新月的态度一下子就强硬了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女子。 确实,家中就她一个女儿,很多事都需要她做主,久而久之,便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李老头也深知自己女儿的性子,知道自己根本拗不过,也只能闭口不言,听从女儿的安排。 之后不久,二人便离开了府衙,找郎中看病去了。 …… 另一边,朱景回房间后,没过多久,一个人便寻上了门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客栈中见过的宋宇。 按理说,客栈出事之后,宋宇应该带着李威去往别处投宿,如今却寻到他这里来,让他不禁有些奇怪。 不过这宋宇毕竟是个文化人,也没等他问话,就说明了来意。 “在下此次前来,特意为了感谢公子。” 闻言,朱景不禁皱了皱眉头,“我将你们留下,差点让你们丧了性命,有什么好谢的?” “公子一开始便提醒了我们,是我们偏要坚持,若是真的惨遭不测,也是我们咎由自取,而且我们多有冒犯,但是公子还能以德报怨收留我们,即使有危险,但还是派人保护了我们,公子仁至义尽,对此,在下真的是感激不尽。” 面对宋宇真诚的感激,他也不以为意,毕竟这些对他来说都是一句话的事,虽说是让邓田去看了一番,但也没有什么用,要不是李震南安排得妥当,恐怕这二人也是凶多吉少了。 当然,被人感激也不是一件坏事,他随意的摆了摆手道:“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你那义兄,现在如何了?” “劳公子挂心,他已经用过药,在休养了,过些时日便可痊愈了。” 他嘴上说得这般,但事实上情况并没有这么好。 先前在看病之时,大夫便交代让其静养,经历了昨夜的事,那李威自然是伤上加伤。 不过,李威的情况还不算太坏,也没有说出口的必要。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还有点其他想法,若是说了,让朱景以为他有怪罪之意,对他没了好印象,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既然一切都好,那……”谢也谢了,朱景自是觉着宋宇也该离开了,但是说惯了让人退下,现在他突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所以便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即使如此,宋宇也明白朱景的意思,只是他并不知道这是朱景作为皇上独有的习惯,不禁心生意外。 哪有这么下逐客令的? 不过他也知道朱景身份高贵,很快便想通了此事,不过他的目的不止于此,所以自是不会这么轻易的离去。 毕竟朱景也没有明说,他倒也不至于过于尴尬,不好开口。 “烦请公子还能给在下一些时间,在下还有些话要说。” “有什么事,直说便好。” “在下与义兄二人,此次前往京城,本欲投亲寻个官职,现在能够侥幸遇见公子,也算是我等的运气,在下看得出来,公子必然身居高位,在下厚颜,希望公子能够出手相助,给我们一个机会。” 宋宇一边说着,一边便诚恳的行了一个大礼,静静等待着朱景的回复。 第102章 死亡提问 看着眼前毕恭毕敬的宋宇,朱景不禁感觉有些好笑。 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求官求在了他的头上。 不过,毕竟这宋宇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只以为他是一个大官,所以此事也没有什么。 在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所谓的科举考试,官员的出现,还是要靠举荐,包括日后的晋升,举荐也是极为重要的一个环节。 那些百姓的举荐,自是只能做当地一个小小的官吏,若是想有一个不错的发展,还是要去寻找一些“伯乐”,若是能够得到那些大官的赏识,稍加提拔一二,自是能够达成所愿,一展宏图。 就算不能,做个家将亦或是门客也是一个不错的差事。 而现在,这宋宇很显然是把他当成了“伯乐”。 只是,虽然他是皇上,但是做这个事来终究还是有些不便的,毕竟这二人的情况又不像邓田那般,可以直接将其收为侍卫。 再说,因为之前的事,他对这二人的印象并不是很好,他也没有将其留下的想法。 本来他可以直接拒绝,但是碍于情面,他还是打算给宋宇一个机会,到时再让其知难而退。 心中有了定计,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帮助你们二人并无不可,只是这其间的规矩,你也应该知道吧!” “自荐一途,必然得有些本事。在下三岁识千字,五岁诵百经,十岁读遍各种典籍,十五岁便有了自己独到的见解,公子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提问,在下自当一一道来。” 说起这些,宋宇从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傲气,一副得意的模样。 只是,他说的这些,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那般重视,朱景只是随意的说道:“你说的这些,虽是稀奇,但是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为官可不是熟读诗书就可以的。” “公子所言甚是,只是在下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证明自己的能力,不如就由公子提问,在下回答的方式来考核一下,只要是关于治国,施政方面的问题,在下自是都可以回答一二。” 这样一来,问题自是抛给了朱景,虽然提问对他来说并不难,但是对于出这样的题,他可没什么兴趣,毕竟像这种空泛而且没有什么对错的问题,问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宋宇一定早有准备,想要让宋宇知难而退,他自然不会按照宋宇的想法来。 “你难道不知道?治国,施政这样的事情,那可不是一个普通官员该思考的,就算你能说得头头是道,那也没有什么用,我打算换个问题,你看如何?” 听到这话,宋宇心头一惊,这样一来的话,他的准备可都就白费了。 不过,这种事情他也没有说话的权利,自是不能说个“不”字。 心中有些失落,但他还是强作镇定的说道:“当然可以,只要公子提问,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朱景也看出了他的担忧,随口安慰道:“放心,我不会问什么太过复杂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一定是你思考过的。” “是吗?那想来在下应该是可以给公子一个满意的答复了。”宋宇说着,心中不禁松了口气。 “那好,我便问了,以你的猜测,我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话音刚落,场面瞬间就安静了下来,甚至可以说是落针可闻。 宋宇惊呆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朱景会问出这个问题,本来他还以为能好好回答一下,现在却是根本不知道如何开口。 其实他对朱景知之甚少,只能从这一日时间里的蛛丝马迹来进行推测。 几十名便衣男子在客栈中与黑衣人厮杀,还有好几百的士兵在客栈出事时火速驰援,这些他都看到了。 而且,他看得出来,那些都不是普通的士兵,其骁勇强悍远超他曾经见过的任何一个部队。 手中有这样的部队,而且县令都对其毕恭毕敬,毫无疑问朱景是一个大官。 而且,还有很多细节,一开始在客栈发生的冲突,以及之后周边所有人的表现,过去发生的种种,他都有细心观察。 通过总结,再结合朱景本人的相貌,谈吐,一时间他突然有了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那就是朱景是定国的新帝。 不过,这样的猜测也就是一闪而逝罢了,只是除了这个答案,他还真的想不到多少能符合条件的身份。 说是王爷吧,但王爷不可能统兵,说是将军吧,但他也没有听过有这么年轻的骁将,以他所知,应该只有上国柱李震南才拥有那样强悍的士兵。 此时此刻,他越想越觉得方才的灵光一闪很有道理,虽说是匪夷所思了一些。 但是,这样的猜测他敢说吗? 要是朱景是皇上,那他现在前来,就是不敬之罪,若是不是,那自己说这话便会陷朱景于不忠不义。 不知为何,他越是明白这话不能说,就越觉得朱景就是皇帝。 唉!先前怎么就没有好好想一想呢? 在他犯难之时,朱景倒也没有催促,就在旁边静静地等着。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他还是没有想到答案,不禁急出一身热汗。 不过,就在这时,冬儿从门外走了进来,一下打破了屋内的沉闷。 二人盯着进门之人,一副错愕的表情,他们都无法理解,为什么冬儿这般不懂礼数,进门连门都不敲一下的? 看着二人的反应,冬儿也是一脸无辜。 朱景也没有在乎这个,随口便质问了一句,“你不好好休息,来这里做什么?” 被朱景这么一问,冬儿无辜的脸上更是多了无尽的疑惑,“公子……这……难道……不就是我的房间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不过朱景倒是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先前,他带着冬儿来到这所房间,因为自己没打算休息,所以也就忘了再安排一所房间。 现在看来,冬儿很明显是把这里当成是给她安排的房子了。 但是,冬儿这样以为,也似乎是在情理之中,若是非要说有什么错的话,那只能怪他自己疏忽了。 想清楚了这些,他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些许尴尬之色。 第103章 拒绝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头还疼吗?”为了缓解尴尬,朱景并没有回答,而是关心地问了一句。 “无事了,谢谢公子关心。” 现如今,冬儿也知道了朱景的身份,言行举止也收敛了不少,再也不像之前那般嬉皮笑脸了。 换句话说,也就是生疏了不少。 这些虽然都在朱景的意料之中,但是他并不喜欢这样。 那些对他言听计从,毕恭毕敬的人见多了,他也希望见到一些有趣的人,因为这种人给他的感觉才更加真实。 虽说他之前看见冬儿都有些头疼,但是当冬儿变成现在这般模样时,他反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失落,他随口道:“我们在这说点事,你有伤在身,就先休息吧,我们马上离开。” 接着,他招呼了一句,将门外的两个侍卫叫了进来。 “你们马上准备一间房间。”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已经站起了身,打算向门外走去,而且还给了宋宇一个眼神,示意他跟自己走。 “公子,现在已经没有房间了。” 听到侍卫的回答,朱景不禁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这怎么可能?” “禀公子,这小院里能够供人居住的也就四间房间,现在都已经住满了。” 闻言,朱景恍然,自己一直以为房间充足,之前更是大口一张就送出去两间,而现在,确实是只有这一间了。 还有一间,他也知道,那是一间类似大通铺的房间,是所有侍卫用来休息的,当然以他的身份,自是不可能去住这样的房间的。 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也止不住犯了难,忍不住嘴角抽抽了两下。 冬儿也是极有眼力见,见状她马上开口道:“公子,我的伤势并无大碍,我随便住哪里都可以的,这所房间就由公子住吧。” “不必了,我知道你昨夜伤到不轻,就不要瞎折腾了,一间房而已,还不是什么难事,你休息便好,不用理会我们,说完了事,我们马上离开。” 朱景的语气很坚定,根本不容反驳。 至此,冬儿也是乖巧地坐在了一旁,安静地看着二人。 宋宇看着眼前的一切,自是知道了现在事情的焦点转移到了他这里。 先前他还猜测朱景是定国皇帝,但是随着冬儿进来后的这几句话的时间,他突然有了新的猜测。 在他看来,一个皇帝理应是高高在上,根本不可能这么随和,更何况还对一个小丫鬟这么关心。 否定了朱景是皇上的可能,他猜测朱景可能是李震南帐下的亲兵,当然也有可能是李震南的亲属。 相传李震南有二子,一子早夭,莫非……眼前之人便是上国柱的儿子? 本来他还在猜测,但是看着身旁的两人目光灼灼,他也不好意思继续拖延下去,随即开口道:“在下只是猜了个大概,公子能否给一个提示,说不定可以直接猜出公子的身份。” “不必了,你猜到多少,便算多少。” “那好,在下以为,公子和上国柱有些关系。” 宋宇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的盯着朱景的脸色变化,希望能从朱景的神色中看出些许端倪。 只是,朱景一直板着一张脸,这让他的计划落了一空。 显然,朱景还在等着他的后话,没有新的收获,他只能硬着头皮补充道:“以公子的年纪,在下斗胆猜测……公子姓李。” 话音未落,就连旁边的冬儿都是一愣。 很显然,宋宇余光也瞥到了冬儿,看着冬儿意外的神色,他不禁心中大感不妙。 只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便传来了朱景的声音。 “看来,现在你应该知道你猜错了吧!至于先前的话,也不过是泛泛之词,并不能说明什么,事到如今,还需要我多说什么吗?” 这声音很是无情,就像是一盆冷水,狠狠地浇在了宋宇的心头上。 愤怒,不甘,这些复杂的情绪在短短的几个呼吸间不停交替酝酿。 猜身份?这算是什么问题,茫茫人海怎么可能猜对! 尽管他的内心在抓狂,但他还是面色镇定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也只能算是在下没有本事了,只是在下所来并非只为我一人,我那义兄一身武艺,不知道公子以为如何?” “李威?昨日在客栈中动手的人?” 被朱景提及这段丑事,宋宇不禁脸上浮现出些许羞愧之色,然后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昨日的情况,你在旁边也是看的一清二楚,动手以后,他可是没有占到丝毫便宜,身手尚且不说,他行事鲁莽,不知进退,你也是心知杜明,你且说说,这样的人,可堪大用吗?” “公子误会了,我那义兄并非鲁莽,确实是……” “不必解释了,不论情况如何,蛮横无理终究是我亲眼所见。”朱景打断了宋宇的话,然后继续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既然如此的话,我就不送了。” 看到朱景下了逐客令,宋宇急了,没有理会旁边的侍卫,慌忙道:“公子且慢,在下还有一物相赠,还请公子赏眼。” 没有获得赏识,显然这宋宇是打算“贿赂”了。 不过,朱景也知道,这种事情其实正常得很,举荐一事,本来就是靠人的主观意愿,有人情的靠人情,没有人情的靠钱财。 而且,人本来就是喜欢钱财的,尤其举荐一途经过长时间的发展,收取钱财早已经成为了一种不成文的规定。 虽说举荐还是以人的能力为主,但是能力不足的情况下,就需要钱财作为补充了。 最为重要的是,这种事情并不是什么秘事,是要被朝廷监管的,而且还要上交大笔的税务,俗称买官税。 这并没有什么可耻的,制度就是这样,只有那些没本事又没钱的人,才会觉得此事不公。 对于这事,朱景也很理解,毕竟这还在给他的国库里塞钱呢,就算是感觉有些不妥,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因此,他缓缓开口道:“好啊,拿出来吧!” 第104章 我给你指条明路 得到了朱景的允许,宋宇神色一缓,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木盒子。 这盒子虽小,但是做工极为精致,四周以黄金镶边,侧面还有精细的纹理。 朱景只是扫了一眼,便感觉其并非普通之物。 不过他也知道,宝物并未是这盒子,因此对于盒子中的东西,他倒是一下子心中多了不少期待。 连盒子都这么精美,难道里面会是普通之物? 下一刻,盒子缓缓打开,一块玉石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定睛一看,这玉石形状圆润,仿佛整块玉里都浸着水一样,尤其是那色泽,通体血红,更是隐隐散发出一种若有若无的灵气。 “这是血玉?” 朱景还在观望之时,旁边的冬儿倒是惊疑了一下。 注意到冬儿的反应,朱景随口问道:“你识得这玉?” “我也只是听闻过,并未见过,听说这种玉石至少要百年才能形成,根据色相的不同,其价值差距也是极大,但即使是最差的,也要近百两银子。” “冬儿姑娘说的不错,这块玉石确实是血玉,而且绝对是上等的好玉,若是放在市面上,至少也值数千两银子,只是不知,这玉能否入得了公子的眼?” 看着宋宇一本正经,又看着冬儿若有所思,朱景不禁点了点头。 他虽然看不出来这玉是否有这么高的价值,但是想来宋宇也不会骗他,便没有拒绝。 当然,他也就是看一眼而已,并不会真的将其收下,而且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收下,只是想看一看宋宇能够拿出什么东西来罢了。 并不是他不想收,只是他不便收,拿人钱财帮人办事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他可无法给宋宇许下什么官职,自是不能白收。 官员的产生,自是有一定的流程,虽然他是皇上,想随便封个什么官就随便封个什么官,但是皇帝亲自封官,那可都是特殊情况,若如不是封赏立了大功之人,又或是升迁所涉及的官位过重,这些事一般他都是轮不到他费心的。 像宋宇这样的情况,他自是不能管了,就算封官,也不能经过他的手,否则就会引起朝堂上下的猜忌了。 在宋宇期盼的目光下,他缓缓开口道:“这玉不错,但我不能收。” 此话一出,宋宇神色突然间低沉了一下,明明刚才他还看着朱景点头,现在却是直接拒绝了,这不是戏耍于他吗? 不过还没等他生气,朱景便继续道:“你也不必担心,我虽然不能帮你,但是可以为你指条明路,你可愿听?” “还望公子指点。” “你还记得昨天和李威动手的那人吗?” “在下记得。” “找他去吧,他就在城东二里外的军营处,”看着宋宇稍显疑惑的神色,他又补充道:“放心,他可不是一般人,先前你虽然没有猜对我的身份,但是离他的身份却是很接近了。” 经他这么一提示,宋宇的神色自是瞬间就舒缓了不少,心知那老头是个大官,便连连道谢了起来。 “你不必急着感谢我,我也只是给你指个去处罢了,成与不成,还是要看你自己,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他脾气可不小,这一点你应该也看出来,你可要自重,若是不成,到了京城,凭着这块玉,你也会达成所愿的,切莫心急。” “在下多谢公子!” 心怀感激,对着朱景行了一个大礼后,宋宇便满心欢喜地离开了此地。 虽然没有达成所愿,但是他却也是收获不小,至少,他现在清楚他确实是遇到大官了。 宋宇离去之后,朱景自是也打算离开,但是看着冬儿起身相送之时,他又停了下来。 “伤口还疼吗?” “有劳公子费心,现在好多了。” “那便好,那郎中说了,两个时辰后,要换一次药,现在……你坐下吧,我给你换药。” 他嘴上说着,手下就已经将不远处的膏药和纱布拿了过来。 但是,冬儿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还愣愣地站着,不过想想之前上药的疼痛现在还要经历一次,她能不发愣吗? 然而她也不能拒绝朱景的一片好心,毕竟这也算是圣上的隆恩,说起来还可遇而不可求呢。 于是她便乖乖地坐下,任由朱景开开始慢慢地换药。 不知道是伤口有所愈合还是其他的原因,这次她倒是没有感觉到太过难忍的疼痛。 换药之余,朱景随意的问道:“先前有事,忘了问你,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晕倒在桌子下面?” 提及此事,感受到冬儿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他马上安慰道:“别紧张,事情已经过去了,说出来的话,就不会那么怕了。” 冬儿沉默了半晌,这才轻轻说道:“昨夜我在屋内,突然听到窗户响动,还以为是风吹,便打算过去看看,但是窗户一推,眼前瞬间出现一个黑影,我连叫喊都没来得及,就感觉额头传来一股剧痛,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终于清醒了一些,但是一醒来,就听到到处都是喊杀声,惨叫声…… 当时我好害怕,我不敢出去,也不敢动,只能藏在桌子下面。 我以为我要死了,再也见不到公子了……” 说到这里,冬儿声音呜咽,眼泪也止不住滚了下来,形成两行晶莹的珠帘。 朱景只是随口安慰了几句,便思考了起来,而且很快就把昨夜的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当时,他关上窗户之后,便偷偷换了房间,之后,他也没有其他发现,直到院中起火,刺客大举杀入。 想来,先前是有一批刺客摸进了他之前的房间,还有附近的房间,因为他换了房间,所以没有撞上刺客,但是冬儿却没有幸免。 不过结局却是有些出人意料,其他房间他安排的武功高强的影卫可都被杀了,只有冬儿活了下来。 或许,正是冬儿不会武功,而且又是一个女子,这才能够幸免吧! 想到这些,他不禁叹了一声。 “没想到百般准备,还是出了纰漏,损失了十个影卫。若不是那刺客一时手下留情,恐怕连冬儿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第105章 无价之宝 朱景手上在给冬儿换药,嘴上也在安慰着冬儿,但是心思却不在这里。 想起先前打算出去的决定,他突然感觉有些草率了。 这两天来,他可是遇到了不少危险,若是他的准备再多一分差错,估计早就身首异处了。 虽说对方继续出手的可能性小了不少,但是毕竟关乎自己的小命,他还大意不得。 这府衙之中,地形极佳,只要稍加布置,便可形成极为严密的防守,若是出去的话,可就没有这样的条件了。 虽说留下来是好,但是这房间的事还是个问题,他总不能让那些侍卫给他腾房间吧,若是那样的话,还不如和冬儿挤一间房。 不过这也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是把冬儿安排出去,他也不会这样做的,更何况他已经把这间房让给冬儿了,自己好歹是皇上,一言九鼎的形象还是要的。 就这样,一个难题摆在了他的面前,到底是要形象呢?还是要安全呢?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时,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策,一个两全其美的计策。 想到这里,他心下一喜的同时,手下不自觉的用力一猛。 一声娇哼声传来,把他的思绪一下子拉了回来,看着冬儿吃痛的样子,他不禁尬然一笑。 “抱歉啊,刚才走神了。” “没事的,冬儿不痛。” 说到这里,药已经换完,纱布也已经再次缠好。 这番工作做完,朱景告别了一句,便果断离开了这里。 看着朱景离去的背影,冬儿又是陷入了沉思。 道歉! 没想到皇上也会道歉呢! 回想起来,第一次见到皇上,她就给皇上泼了一身酒水,到了现在,皇上居然亲自给她上药,而且还是两次。 想着想着,她的神情不禁变得舒缓,最后忍不住莞尔一笑。 …… 朱景离开了房间,问了门外的侍卫一句,便径直向着李新月的房间去了。 可是,敲了半天门,他也没有看到有人前来开门。 四下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李新月已经出去数个时辰了,想着也没有其他事,他便在门外等了起来。 然而,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烈日当空,李新月带着父亲看病回来,将父亲送回房间,她便赶了回来,一过转角,她便注意到了朱景的身影。 信步迎了上去,她问候道:“看来公子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小女子未曾相迎,还望公子恕罪。” “无妨,我来是有件事情找你的。” “公子请讲,只要是小女子能够效劳的,断然不会拒绝。” “冬儿受伤的事你也知道了,我此次来,就是希望你能够在她身旁照顾一下,你和她也算相识,这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麻烦之处吧?” “公子放心,就算公子不说,我也会照顾好冬儿妹妹的。” 听到李新月的承诺,朱景不禁微笑着点了点头,但是李新月似乎还没有完全领会他的意思,所以他又补充道:“这样的话,自是极好,只是冬儿受伤颇重,而且还受了惊吓,需要有人陪同在侧,我思来想去,只有姑娘最为合适,所以寻来过来。” 要求提出后,李新月不仅没有拒绝,而且答应得极为爽快。 在她看来,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朱景如此上心,特意前来寻她,就算单单是看在朱景的面子上她也不会拒绝。 更重要的是,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她既好奇冬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好奇朱景究竟是什么身份,现在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放在她面前,她又怎么可能拒绝? 至此,她满心欢喜之下,更是连房间都没有进,就直接告别朱景去了冬儿那里。 见到李新月离去,朱景嘴角一挑,面带笑意,缓缓推开了旁边的房门。 把李新月支走,这所房间他自是能够心安理得地占有了,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嘛,还不如就住在这里了,免得麻烦,不对,应该是免得浪费。 …… 另一边,宋宇离开了府衙,按照朱景的指示,他一路寻到了李震南所在的军营。 本来外面的将士还不让他入内,但是说明是朱景指示之后,他便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军营,而且很快见到了李震南。 到了李震南的军帐中,他先是将来意表明,然后直接拿出了那块血玉。 先前在朱景那里,他还有意试探,所以才一步一步来,到了现在,自是没有那个必要了,而且他看得出来老头是个急性子,所以更加不会磨叽了。 至于李震南,看到那块血玉之后,也是当即一喜,没有丝毫犹豫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之后,他又问了那血玉的来历,便告诉宋宇到了京城以后可以直接去上国柱府寻他,而且若是担心他食言,也可以随他一起离开。 事情进展得这般顺利,宋宇也是欣喜如狂,自是连连答应了下来,打算与李震南一起进京。 达成一致之后,李震南便给他安排了住处,而且吩咐手下把李威也接了过去。 一切安排妥当,李震南便坐在营帐中,对着那块血玉发起了呆,而且还时不时地笑上句,近似疯狂。 “二十年了,已经二十年没有见过这块玉了,不知道,你还好吗?” 李震南手捧着那块玉,眼神中尽是忧伤,脸上也浮现出一种沧桑之感。 此时此刻,虽是身在军营,但是他一身的凌厉的气势已经渐渐消散,给人感觉不再像是一个威震天下的猛将,而是一个暮年的老人。 他缓缓地抬手,揉了揉略显酸涩的眼睛,之后,又随手将旁边的烛台拿了过来,将其点上。 因为是白天,屋内的光线很明亮,所以烛火的光芒显得很微弱,但正是这一抹烛火,将他手中的血玉映照得愈发鲜红,就如同浸泡已久刚刚从血池中捞出来一般。 一股微风吹过,烛火轻轻摇曳,在烛火的映照之下,那血玉之中隐隐约约出现一个长条形的纹理。 盯着那块血玉,李震南用力捏了一把,待手指再次松开之时,那血玉中便清晰地映照出一条真龙的模样。 其实,这玉并非是上等的血玉,严格地来说,上等这两个字还不配用来形容这块玉。 血玉本就稀少,而且里面还有自然生成的龙纹,其珍贵程度,自是不言而喻。 而且就算是最普通的石头,若是能生成龙形的纹理,那也是金贵无比,更何况还是血玉。 像这样极为罕见之物,恐怕全天下也是绝无仅有,若是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它的价值,那应该只有四个字能够与之相配,那便是——“无价之宝”。 第106章 往事不堪回首 事实上,李震南对这块血玉如此在意,并非是因为其价值连城,而是因为他识得此玉。 更确切地说,此玉原本就为他所有。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这块玉,他自然是有些激动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玉让他想起了一些尘封在心底的往事,不过这事还是要从很久以前说起。 三十年前,一个定国子民偶然寻得一块奇玉,将其献给祖皇,祖皇见之,甚是喜爱,时常携挂于身上,即使是睡觉也不曾离身。 后来,祖皇病危,临走之际,将这奇玉赠与李震南。 至于祖皇为什么不将其留给自己的子孙,那是因为这是一块血玉,煞气极重,非久经杀伐之人所能佩戴,这样一来,自是只能送给那些和他曾经征战沙场的人,而在那些人中,唯有李震南功勋最为显赫,因此祖皇才将这价值连城的血玉赠与李震南。 只是,祖皇对这血玉过于爱惜,并不知道这血玉在重压之后会显现出龙形。 而李震南得到这玉之后,很快便发现血玉中的龙形,心知此事可能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他便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后来,随着祖皇驾崩,时光流逝,没有人再记挂此事,他也便放心了下来。 再到后来,他遇到一个女子,那时的他也算得上是血气方刚,时间久了,不经意间就对那女子动了情。 只是,天意弄人,二人因为身份特殊,注定有缘无分,最终只能被迫分开,临别之际,他将那血玉又赠与了那个女子。 在那以后,他也娶妻生子,有了家室,但是这事他终究是无法忘却,因此他还动用不少的手段寻找那女子的消息,只可惜,到头来终究是一无所获。 转眼间,二十年的时间匆匆过去,他依旧没有得到半点的消息,直到今日,他从宋宇手中见到这块玉佩。 看着手中的血玉,他自是睹物思人,回想起曾经的种种,他不禁湿了眼眶,不知不觉间,就连一脸的凶相,也渐渐变得柔和了起来。 就这样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缓缓地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块黑乎乎的令牌,而这块令牌,正是先前他拿给那两刺客看的赏罚令。 至此,他缓缓抬手,将这赏罚令和那血玉一起放在桌子上。 看着这两样东西,他口中念念有词,“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你不小心遗失了吗?还是……” “这块玉算是回来了,也不知道这令牌有没有那物归原主的那一天,你不是一直想把它夺回去吗?二十年了,你倒是现身啊!” 说到这里,他不禁苦笑了一下。 时间渐渐过去,营帐外传来一阵士兵操练的口号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伴随着一声叹息,他将桌上的两件东西都揣入了怀中。 整理了一下衣服,随手拿起了桌旁的长剑,当他再次起身之时,已然恢复了一副威风凛凛的形象,早就没有了丝毫的颓废之气。 而刚刚的一切,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对他没有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 …… 府衙之中,冬儿所在的房间,李新月正坐在床边,和冬儿谈天说地。 虽然二人之前并不相熟,但是由于朱景的原因,却是让她们的关系在短时间内便升了温,更是早已经以姐妹相称了。 不过二女虽说是在聊天,但是三句半还是离不开朱景,李新月一个劲旁敲侧击地打听朱景的事,而冬儿就是一个劲地转移话题隐瞒不说。 但也正是这样,让两个人你来我去地聊个火热,即使已经聊了一个多时辰,也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或许是担心说得渴了,李新月还直接将茶壶,水杯都给搬到了床上,一副要打持久战的准备。 如此一来,冬儿也是没有办法,即使想要隐瞒,但终究还是耐不住李新月的软磨硬泡,说出去了不少,更是从认识朱景到现在的不少小事都说了干净。 不过说了那么多,李新月终究还是没有问出朱景的身份,这可是最重要的目的。 先前聊起那些琐事,只是迂回的策略而已,最终目的还是要打听出朱景具体的身份。 虽然不确定冬儿是不是知道朱景的身份,但是聊了这么久,她也有了七八分的猜测,便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更何况,她就是为此而来的,不达到目的,她又怎会罢休? 或许冬儿也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了,她神色平静,一双眸子盯着李新月,问道:“冷月姐姐,你当真想知道公子的身份?” 李新月面色肃然,认真的点了点头,“当然,冬儿妹妹你就告诉我吧!不然我会一直问下去的。” 看到李新月一脸正经的模样,冬儿也便熄了再确认一遍的念头,随即开口道:“姐姐,你先把茶杯放下来吧,恐怕……我说出来你会把茶杯打翻在床上了。” “有这么夸张吗?”李新月还以为冬儿是在多此一举,忍不住轻笑了一下,不过看着冬儿一本正经,久久不说话的模样,她还是严肃了下来,将水杯放在了案几上。 “其实……公子是……当今皇上。” 冬儿说得很慢,停顿分明,吐字清晰,一副生怕李新月听错的模样。 不过,尽管如此,李新月还是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就好像被“定”住了一般。 看着李新月被惊得目瞪口呆的模样,冬儿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想当初,她在树林中得知朱景的身份,那情况可比现在的李新月好不到哪去,不过毕竟她当时的情况比较危急,也算是情有可原。 “冬儿,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你不会在骗我吧?”李新月虽然嘴上是在质问,但其实心里早已经信了七八分,毕竟没有人会去开这种掉脑袋的玩笑。 “冷月姐姐不信吗?你可知道那陪同公子的三千士兵,他们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铁骑,他们的将领就是上国柱李大将军。之前公子在谈事之时说过他们的位置,不知道姐姐有没有兴趣去看一看?这个我可以告诉你喔!” “不……不必了。”李新月还在震惊之中,虽然强行眨了眨眼睛,但还是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不过,就在这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是我,冬儿你在屋内吗?” 熟悉的声音传来,二人都不禁一愣,刚才还在偷偷议论,现在就上了门。 怎么会这么巧? 刚才说的话不会被听到了吧? 此时此刻,二女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尽的茫然和心虚。 第107章 结案 嘎吱—— 房门缓缓打开,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朱景,李新月不禁愣了神。 “怎么?是我来得不是时候吗?” 思绪被朱景的声音拉了回来,她慌忙答道:“小女子不敢,公……公子快请进。” 先前她还不知道朱景的身份,自是叫得心安理得,但是现在知道了,她一时间倒是不知该如何称呼了,不过犹豫了一下,她还是继续使用了之前的称呼。 当然,朱景也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而且心中也隐隐有了猜测。 既然冬儿都知道了他的身份,这李新月与冬儿相识,而且又相处了如此之久,知道他的身份也不奇怪。 迟疑了一下,他微微一笑,便随着李新月进了房间。 此时,冬儿也下了床,迎上来施了一礼,“冬儿未能起身相迎,还望公子恕罪。” 事实上,她的并没有伤到卧床不起的情况,先前若不是李新月一进门就热情地把她“摁”在床上,她也就不会如此失礼了。 但这也不能怪李新月,之前朱景为了谋取她的房间,故意说得严重了一些,这才让她误以为冬儿受伤严重,一心坚持让冬儿躺着。 而冬儿也拗不过她,于是乎,她们就在床上聊了起来,而且还聊得颇为投入,直到朱景到来,这才让冬儿再次意识到此事。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是她却很清楚,朱景对于她的伤势那可是心知肚明,所以她赔罪完全是真心实意的,并非是什么客套话。 不过,朱景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在意,他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道:“无妨,你有伤在身,无罪无罪!” 显然,朱景不仅没有在意,反而是对她的繁琐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见此,冬儿也不以为意,心知礼多人不怪的道理,她随即认真道:“公子请坐。”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为朱景倒上了茶水,怎么说她好歹也是个病号,但是却已经把这些招呼人的事办了,只留下旁边的李新月在一边茫然无措。 至此,朱景开口道:“冬儿,先前答应我的事你没有忘了吧?” “没有。” “那好,现在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我打算明日动身,到时候你也就回永昌去吧,我会派人送你回去的。” “是。” 看到冬儿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下来,他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李新月。 “新月姑娘,你也准备准备,我们明日一起出发。” 吩咐完了这一句,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又继续问道:“对了,之前你带着你父亲出去了许久,不会遇到了什么麻烦吧?” “回公子,只是家父旧疾发作,这才出去找了一趟郎中。” “原来如此,怪不得要我等了那么久。”他嘟囔了一句,注意到李新月的神情闪过一丝惊慌,心知说了不该说的话,随即一本正经道:“那医好了吗?” “没有,郎中说是顽疾,难以根治。”说到这里,李新月不禁面露悲伤,看着父亲疾病缠身,不能根治,她自是无法高兴得起来。 看着李新月脸色的一抹悲伤,朱景安慰道:“其实你不必担心,等你到了宫中,自是可以求助那些御医,他们的医术,一般都没什么问题的。” “小女子在此谢过公子。”能得到朱景的允许,李新月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心怀感激,诚恳至极。 不过,朱景被人感谢得多了,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继续问道:“你的那桩案子怎么样了,那县令还没说何时再审吗?” “还没有。” 闻言,朱景不禁皱了皱眉头,到了现在都没有消息,恐怕今日是审不了了,这还有些麻烦啊! 不过,就在朱景心生不满之时,门外侍卫走来,说是县令在门外求见。 “让他进来。” 在那侍卫出去不久后,县令便走了进来。 “下官见过陛下,先前这位姑娘所涉之案已经有了眉目,现在下官打算即刻开堂审案,特意前来知会一声。” 听闻此话,朱景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他可不相信这县令是单纯的来通知此事的,分明就是看到了李新月和自己的关系,这才亲自前来,否则的话,派几个衙役足以了。 对于这县令的想法心知肚明,他随即开口道:“那……新月姑娘,你就随他去吧,早些结了案子,明日也好上路。” 这话,他不只是说给李新月听的,也是说给县令听的,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出口暗示了一下。 不过县令听到此话,却是愣了一下,他还以为,这一次,朱景要在旁听案,结果现在看朱景的模样,似乎没有一星半点那样的意思。 本来,他还好好准备了一番,现在看来是没有表现的机会了。 心中惋惜了一下,他随即告辞了朱景,带着李新月上堂去了。 一路来到大堂,此时,那车夫和那被撞的男子已经在里面等候,包括李新月的父亲,也在衙役的通知下来了这里。 大堂之上,县令高高坐在上面,堂威过后,审案便正式开始。 其实,县令在之前便对案子有了足够的了解,若不是先前有朱景在外观看,他早就定案了。 不过现在清楚了李新月和朱景的关系,他也是心里跟明镜似的,已然想好如何结案了。 虽然朱景没有按照他猜想的那般前来旁观,但是影响并不是很大,他还是按照计划中的审理了起来。毕竟准备都已经做了,不能白费,说不定审案的过程就流传到朱景的耳朵里了呢! 他一边盘问,一边将诸多物证一一呈上,公正严明之处,自是不必多说。 不仅如此,他还将当时的一些目击证人都请上了堂,为此作证。 在如此信息落后的时代里,他居然还能这么快找到当时的目击者,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虽说此举对于审案的帮助并不是很大,但是这样一来,却是将他的用心之处毫无保留地演绎了出来。 之后,在结合了多方证词,以及严谨的判断之下,终究是对此案下了定论。 男子虽是被撞,但伤势不重,却反而心生贪念,欲行讹诈。,其受伤,但讹诈未遂,判车夫赔偿其铜钱三贯。 之后,李新月也按照先前所说,为车夫出了这笔钱,至于此案,到此也算是彻底地宣布结束。 第108章 陈年旧事 日暮时分,朱景正在屋内坐着,突然有侍卫进门禀报,说是有人求见。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新月。 都这个时候了,她来究竟所谓何事? 他心中迟疑了一下,随即让人将李新月叫了进来。 烛光映照之下,一个颀长的窈窕身影缓缓走入,来到他的面前。 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李新月面色似乎不是很好,他当即问道:“是下午的案子出现什么差错了吗?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只是,李新月并没有回答,而是刷的一下跪在了地上。 “民女李新月叩见陛下。”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朱景倍感意外,不禁愣了一下。 按理说,李新月应该先前就知道了他的身份,怎么现在才来行这种大礼? 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温和的说道:“平身吧!” “民女有一事相求,还请陛下做主。”李新月并未起身,而且态度也很坚决,俨然一副朱景不答应她就长跪不起的模样。 而朱景也不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状况了,他只是摇了摇头,便随意道:“有什么话,起来再说,这里又没有外人。” “陛下若是不答应,民女就长跪不起。” 见李新月如此坚持,他随即皱了皱眉头,严肃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民女不敢!” “不敢?那好,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站起来说话,要么就继续跪着,我先去休息,等明日天亮了,我们再谈。” “民女遵旨。”见朱景已经起身打算离开,她心生慌乱之下,马上站了起来。 朱景回头瞥了一眼,看着身后的李新月,微微一笑,然后坐了下来。 其实,他也不是看别人跪着就不能说话,只是看别人跪着,尤其是一个貌美女子跪在他的面前,若是真的说出什么麻烦的事情,他实在是不太好拒绝。 虽说他是皇帝,但他也不是万能的,更不可能什么事都往身上揽,趁李新月还没有开口,他还是有必要给自己留一些退路,免得到头来再决绝显得没有人情味。 谈不谈事的不重要,该做的人情还是要做的,毕竟买卖不成仁义在。 而且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他身为皇帝,这种事情,说小了是个人礼仪,说大了就是家国大事。 心中舒缓了一下,他随即点了点头,示意李新月说话。 之后,李新月便坦言道:“家父李暮,曾担任御史大夫一职,十五年前,因诬陷太子一案,被罢免官职,逐出京城,民女想说的是,此案有冤,还望陛下替我父亲主持公道。” 随着李新月的表述,朱景也陷入了回忆。 十五年前,那个时候,御史大夫还不是杨飞,不过好像确实是一个姓李的。 但是那个时候的朱景也才五六岁,虽说聪颖,但是对这些事也是知道的不多。 好在这事关乎太子,也就是他的大哥,而他恰好也有心关注了一下,所以也还有些印象。 当时确实有这样的事,原御史大夫检举太子勾结贼人,与叛党有所瓜葛,后来被证明是诬陷,先帝念其为官多年,免去死刑,将其编入贱籍,赶出京城,后世三代不得录用。 这事看似简单,但是实际上却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而即使那时候的朱景只有五岁,但也看得出来,此事的背后是权势利益的交锋。 那一年,正是先帝封朱琦为太子的一年,那时的先帝还不到四十岁,正是壮年之时,许多大臣都以为立储尚早,这样会陷太子于危难,让其成为其他皇子甚至其他势力的众矢之的,因此都纷纷劝谏先帝。 他们虽然表面上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但是实际上,他们心底作何打算又有谁会知道呢! 当然,也不乏支持此事的官员,有了他们的支持,先帝也就顺利地定下了此事,而那些反对之人也只能闭了嘴。 虽然如此,表面上看似平静了下来,但并不代表背地里就会平静,朱琦作为整个事件的中心,自是毫无疑问地就惹上了不少麻烦。 不过朱琦自己也是能惹事,都已经是太子了,还控制不住爱在外面打抱不平,结交朋友的习惯,这样一来,时间久了,就是没事也生出事来了。 后来,他的几个朋友因为被查出叛党的身份,所以他也就牵连了进去。 至于那个御使大夫,作为监管其他官员的主官,知道了此事,就上奏给了先帝,本来这也是他的职责,也没什么,但是他偏偏把这事在禀告之前给捅了个众所周知。 这么一来,他是一开始就把不希望这种事扩大的先帝给得罪了,失去了最有力的支持不说,他还把自己夹在了两股势力之间。 事情到了这里,他在哪一方势力中都讨不了好,所以最后在一番争斗之下,他就毫无疑问地成为了一个牺牲品,没有任何人会同情的那一种。 当然,这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样子,那也无从得知,不过他当年也随口问过自己的大哥,那时候大哥一口咬定那些朋友的身份是清白的,认为自己也是被冤枉的。 实际上,事情落得如此结果也是意料之内,先帝必然不会为这事严惩自己刚刚立的太子,而他更有为太子立威而偏向太子的意思。 虽然有人从中作梗,但是先帝毕竟是先帝,他的意志基本可以引导事情走向,所以事情也就必然地发展了下去。 其实很多时候,真相并不一定重要,归根到底,还是躲不开一个“权”和一个“势”字。 回想了一遍当年的事后,朱景回了回神,随即问道:“冤案?你说有冤,可有何证据?”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民女哪还有什么证据?如今有幸能够亲自见到陛下,陛下圣明,民女别无他求,只希望陛下能还我父亲一个公道。” 看着李新月悲伤至极的神色,他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叹了口气。 这件事情,就算是有证据,他也不好办啊! 那些官员不说,事情的真相也不说,单单只是先帝的意思,就足以让他望而却步了。 倘若他真的帮忙给翻了案,那岂不是说先帝犯了错? 深知此事麻烦至极,根本不可能解决,而且也没有解决的必要,他狠了狠心,当即便打算了却此事,让李新月彻底熄了伸冤的念头。 “新月姑娘,这都是你的片面之词,而且那时的你也还小,对此事恐怕也知之甚少,还是将你父亲叫来吧,让我亲自与他说。” 第109章 民女罪该万死 片刻之后,李新月将父亲叫了进来。 李暮进门见到朱景之后,自是倒地便拜。 “草民李暮,参见陛下。” “平身吧!”见李暮起来,朱景继续道:“你既然想要伸冤,当年的事情,还是你自己说说吧!” “草民遵旨,当年检举太子结识叛党之事,都是草民的疏忽,这才错怪了太子,而且将那事弄得满城风雨,更是草民之错,有此结局,都是草民咎由自取。” “爹爹!”李暮话刚刚说完,李新月一下子就叫了出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说出这样的话。 心中惊讶至极,她不禁瞪大了眼睛,连朱景在旁边都不顾了,满是愤懑的质问道:“爹爹,先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要不是那段斐……” “住嘴!” 李新月刚说了一句,李暮便转过头打断了她的话。 他面色严肃,声音却很轻微,显然是顾忌朱景的威严。 而朱景也不在乎,就只是静静地看着李新月。 李新月虽说是被父亲呵斥了一句,但是只是迟疑了一下,随后便满面悲伤地劝道:“爹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错过了,这一辈子都不会再遇到了啊!你倒是说啊!” 她越说越激动,尤其是看到父亲一脸的严肃,丝毫没有动容的意思,她是又气又急,不禁流下了两行清泪。 为了这一刻,她不知道做出了多少准备和牺牲。 丢掉了清高,进入青楼卖艺,放下了尊严,跟随一个陌生男子进京,甚至打算押上自己…… 现如今,好不容易寻到了这种梦寐以求的机会,能够在皇帝面前亲自喊冤,但是自己的父亲却是来了这么一出。 她不相信! 她不甘心! 她不想错过这个唯一的机会! 但是,李暮并没有理会这些,反而是面色低沉的说道:“混账,陛下面前,你怎能如此放肆?” 呵斥了一句,他马上跪了下来,向着朱景赔罪道:“都是草民教女无方,这才在陛下面前失了礼数,陛下怪罪的话,还请放过小女,一切罪责由草民一力承担。” “爹爹……” 此时,李新月紧咬牙关,虽然没有发出任何的呜咽声,但是那不甘之意,却是已然融于泪水之中,唰唰地往下流。 看着眼前的父亲,她快要崩溃了。 泪水模糊了双眼,她突然感觉嗓子里涌上一阵甘甜,随后眼前便迅速变得黑暗。 之后,她似乎是听到有人在呼喊她,但是仅仅只听到了一句,便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不错,她晕倒了。 不过就在她倒地的那一刻,朱景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扶住了。 “月儿!”李暮跪着向前挪动了两步,慌忙的喊道,脸上尽是悲伤的神色。 朱景并没有停顿,随即就把李新月抱了起来,向着床边走去。 与此同时,他还对着门外大喊了一句,“来人“。 当他将李新月放在床上时,外面的侍卫已经进来了。 “马上去请郎中。” 侍卫得令离去后,他便坐在了床边,照看着李新月。 此时李新月脸色苍白,而且嘴角边还有一抹新鲜的血迹,这让他不禁心生担忧。 这时,李暮也走了过来,他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儿,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这般景象,自是逃不过朱景的眼睛,见此,他只是不停地摇头。 此时此刻,他已经把事情的原委猜了个七七八八,心知这父女二人的想法,他悠悠地说道:“李暮啊,当年的事情,看来你应该是知道如何面对了,既然选择了放下,你就不该让她知道此事。” “是我的疏忽,都是我的疏忽啊!” “唉……”看着满是愧疚的李暮,他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两刻钟的时间过去,侍卫请来了郎中,一番诊断之后,说是李新月气血攻心,造成的暂时性晕厥。 郎中留下了一副药方,交代不要再刺激患者之后,便告辞离开。 至此,房间中也只剩下朱景,李暮和昏迷不醒的李新月,而那个一同而来的侍卫,也被朱景安排出去买药去了。 烛火在房间内悠悠的晃着,光影不停的闪动,而此时站着的李暮,心思也随着烛火摆动,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在他看来,朱景是皇帝,他的女儿何德何能?能够让皇帝陪在旁边,而且看着这个样子,陪上一夜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这是朱景自愿的吗?难道不是因为他的女儿占了朱景休息的地方? 但是,现在,他该怎么办呢? 二话不说?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这样没有眼力见就不会得罪皇上吗? 就在他心思摇摆不定之时,朱景开口了,“李暮,都已经半夜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刚才的事,还是我来解释的比较好,按那郎中所说,她也快醒了,你不必担心。” “遵旨!” 李暮答应了一声,便离开了房间。 走在院子中,他步伐缓慢,心思不定,面露愁容之时,他不禁感叹了一句:“难道,月儿这丫头真要成为陛下的妃嫔了吗?” 这句感叹,朱景自是不知,他只是静静地在床边等着,等着李新月马上苏醒。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等,就是一夜。 …… 太阳初升,第一缕阳光洒进窗户,直接照在了朱景的眼睛上。 意识刚一苏醒,他就感觉到全身传来一阵酸痛,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身子,他缓缓揉了一把眼睛。 就在他睡眼惺忪之时,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民女罪该万死!” 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他随即睁开了眼睛,结果入目就是李新月跪在地上,而且头也深深地埋了起来。 他先是打量了一眼李新月,随即打量了一下自己。 发现自己靠坐在床边,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然后无奈地笑了笑。 “新月姑娘,起来吧,此事不怪你,你不必自责。” 闻言,李新月直起了身,满脸歉意地看着朱景。 其实,她醒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但是当她发现朱景睡在床边时,她一下子就愣住了。 不过惊讶归惊讶,她还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至此,她也明白了昨夜之事,便马上从床上爬了下来,跪在了地上,以平息朱景的怒火。 第110章 你误会我了啊 朱景缓缓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舒缓了一下全身的酸痛,随即向着李新月走去。 虽然他说了让李新月起身,但是李新月并没有起来,只是一脸愧疚地看着他。 他摇摇晃晃地来到李新月面前,然后将李新月扶了起来。 “朕说了让你起来,你便起来,非要我自称为‘朕’你才听话吗?” “民女不敢!”看着朱景一副随意的样子,李新月一下子低下了头,虽说朱景也没有给她威严的印象,但是面对朱景的身份,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有些紧张,更何况还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 “这里不是皇宫,而且又没有外人,你不必这么拘束,再说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难道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通人情吗?” 朱景一边随口说着,一边返身走向床边,将旁边凳子上的一碗汤药端了起来。 “唉,都凉透了!” 他感叹了一句,随后便冲门外喊了一声,将外面的一名侍卫叫了进来,然后把手中的汤药递了过去,吩咐让侍卫拿去加热一下。 之后,他便径直坐在了桌旁,而且还示意李新月也坐下。 此时,李新月还对刚才的事情有些意外,正一脸的疑惑。 朱景也注意到了李新月的脸色,随口解释道:“那是郎中给你开的静心凝神的药,你迟迟没有醒来,所以就放冷了。不说这个了,还是说一说你父亲的事吧。” “我父亲他……”李新月皱了皱眉头,一脸好奇,显然是想知道她昏迷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朱景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当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据我所知,我父亲说的都是真话,他没有出错,这一点张太傅也可以作证,都是段太师,是他陷害我父亲,要不是他,我父亲绝对不会被冤枉。”提起段斐,李新月的眼中尽是恨意。 只是,朱景却知道,这事应该怪不得段斐。 心中感叹了一下,他随意地问道:“你恨段斐吗?” “当然,若不是他的话,我们又怎么会沦落至此?当年我李家四十口人,那事之后,我李家家破人亡,若不是有人接济我和父亲,恐怕我们早就死了。” 李新月越说越激动,一双美眸充满着恨意,已然没了先前拘束的样子。 “你一心恨他,可你了解他吗?” “我……” “说不上来了?我可以告诉你,他可是我定国三大重臣之一,三朝元老,在先帝乃至祖皇的心中,他在三人之中都是最受信任之人,你觉着,他会平白无故冤枉你父亲吗?” 见李新月沉默,他补充道:“他的意思,究竟代表着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此事我也知道些许,若不是他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恐怕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可将那事传出去的并非是我的父亲。” 听到此话,朱景不禁愣了一下,这可和他知道的不符啊! 不过,这种势力之争,争的可并非是对错,真相是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已然深知李暮是个牺牲品,他长叹了一句,然后缓缓站起了身,“新月姑娘,这些事情可远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相信你父亲有冤,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呢?” “您是皇上,是说一不二的九五之尊,只要您一句话……” “哈……”闻言,朱景不禁轻笑了一声,随即无奈地说道:“新月姑娘,你当真以为我无所不能吗?这里面的事情,牵涉的东西太多了,就连我也不得不顾忌。 据我所知,当年册封太子一事争议颇多,然而先帝意志坚定,一心要稳定此事,而你父亲正好在那个节骨眼弄出来这样的事,所以……” 话虽未说完,但是李新月显然已经听明白了。 未被言明之处,不就是说被先帝拿来杀鸡儆猴了吗? 想到这些,她突然连看朱景的眼神都变了,不禁多了一分冷意。 也就在这时,朱景一个转身,发现了李新月的眼神。 这个眼神,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心知李新月肯定是误会了,他马上解释道:“当年之事,朝中意见分歧很大,久久争执不下,事态就愈发严重,但是此事,终究得有人承担后果,而你父亲与此事关系最大,所以就罪责难逃。” “先帝……太子……我明白了,怪就怪在我父亲做了官。”李新月说着,一脸的失落,似乎已经明白了所有。 但是,真的明白了吗?反正朱景是看不出来,这分明就是误会更深了啊! 而且,从李新月的样子来看,这是连他朱氏皇族一起恨上了啊!如若不是自己身份太高,让李新月生不起反抗之意,说不定她早就眼睛里喷出火了啊! 好吧!本来想着为李暮解释一下,不要刺激到李新月,没想到现在好人没做成,反而是拉了一波仇恨。 想着再解释可能会越描越黑,他随即便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一阵敲门声响起,一下子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他大踏步地走了过去,亲自打开了房门,看见是之前的侍卫送药,便直接把药接了过来。 他将药端到桌旁,然后缓缓地放了下来,“新月姑娘,把药喝了吧!” 见李新月神情呆滞,半晌没有反应,他随即把药端了起来,用汤勺反复舀起,感觉到温度合适,他还舀了一勺亲自递到了李新月的嘴边。 “新月姑娘,你父亲的事,我很遗憾,但是我也没有办法,你父亲不说,想来他也是知道此间的利害,放心吧,此次进京,我会补偿你们的。”他态度严肃地允诺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来吧,把药喝了,郎中说你不易动气,否则……” 李新月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区区小事,民女怎敢劳烦陛下?”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将药碗从朱景手中接了过来,然后仰起头一饮而尽,就如同豪迈的汉子饮酒一般。 当…… 随着药碗猛地被放在桌子上,李新月的樱唇边也留下一抹汤药的痕迹,只是她没有丝毫犹豫,拎起袖子就抹了一下。 这时的李新月,就好像是不懂事的孩子一般,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第111章 陛下这样的男子实在是难寻 然而,刚刚房间内发生的一幕,恰好被来到门外的冬儿看了个正着。 看到李新月似乎在发脾气,她心中一颤,手中一个不稳,差点将端着的一盆热水给洒了。 好在那些侍卫都识得她,也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所以没等她反应,就进去禀报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禀报的,侍卫一进门,朱景便转过头来,发现了她的到来。 四目相对,朱景直接招了招手,示意她进去。 “你本就有伤在身,为何不好好休息?更何况今日还要上路,一路奔波可是要受不少苦。” “公子于我的恩情,堪比天高海深,于此一别,恐怕再也不能相见,今日……就让冬儿为公子最后再梳洗一次吧!”冬儿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失落,随即便莞尔一笑。 虽然她笑得很温和,但是难免有强颜欢笑的意味。 朱景自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离别在所难免,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之语,而且想着确实是再难相见,他也就没有拒绝,坐下来静静地让冬儿梳洗。 时间过去半刻钟,伴随着冬儿梳洗完毕,旁边的李新月也站了起来,“陛下,民女已无大碍,就先退下了。” 面对李新月严肃的模样,朱景不禁迟疑了一下。 本来他一片好心,结果却是没落得了好,李新月马上将要带着对他的误会离开,他是越想越不舒服。 不过这毕竟牵扯到他的父皇,他想撇也撇不开。 干脆断绝了解释的念头,他开口道:“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了,别说无从查起,就算是真的查了,能不能查清不说,势必会搅得朝堂不得安宁。 说了这么多,我也没有为我开脱的意思,只是此事注定我要对不起你李家,你恨我的话,也无可厚非。 这样吧,为了弥补你们,加上先前我允诺你的一个条件,我再送你两个条件,你想清楚了,随时可以告诉我。” “民女不过区区一个贱民,怎敢恨陛下,此事都是我李家不幸,怨不得别人,更不敢奢求什么补偿。” 紧接着,她又告退了一句,也没等朱景说话,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了一个决绝的背影。 事情到了这步田地,朱景也只能摇摇头,既然解释不了,不妨一次性丑话说到底,彻底断了李新月的念头。 叹了口气,想着也快到出发的时间了,他随即写了一封信,让冬儿顺便带回荣亲王府,便让冬儿也离开了这里。 冬儿离开之后,在路过一个房间时,突然听到了李新月的声音。 她犹豫了一下,便径直过去敲响了门。 房门打开,李新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冷月姐姐,之前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一些往事罢了。” 这时冬儿也注意到房间内还有李新月的父亲,而且李新月似乎也没有回答她的意思,她便打算就此离去。 “冷月姐姐,我们今日就要分别了,你……一路保重。” “不必了,我已经决定不去京城了,待会我们一起回去。” 看着李新月严肃的模样,冬儿不禁一愣,“你不是答应随公子一起进京了吗?怎么……” “不去了,我不想去京城了。” “可是……那好吧,我们就一起回去吧。”本来冬儿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而且,告别的话也说了,没有其他事,她便先离开了这里。 冬儿离去后,李新月也回到了房间,不过还未等她坐下,李暮便开了口,而且还一脸质疑的模样。 “你刚刚说你不去京城了?” “爹爹,您不是一开始就不希望我去京城吗?现在我们回去,难道您不高兴吗?” “先前不希望你去,是因为不知道那男子的身份,但那可是当今圣上,你既然答应了,怎能有反悔的道理?” “女儿当初决定进京,都是为了帮爹爹洗刷冤屈,现在连他都亲口说此事无望,我去了京城,又有何用?” 从女儿的脸上看到不少的怨意,李暮开口道:“当年之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而我身在其位,无法避免的被卷了进去。 这些年,我也反思了不少,若我当时隐瞒不报,故作不知,想来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总而言之,此事怨不得别人。” “可这都是先帝的旨意,要不是那道旨意,我们又怎么会沦落至此?”显然,李新月对朱景之前的解释没有听进去半句,依旧心怀不满。 “女儿啊,朝堂之上的事情,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复杂,难道刚才陛下就没有给你解释。” “我……他……” 看着女儿支支吾吾的样子,李暮反倒是笑了一声,“女儿啊,你觉得陛下如何?” “爹爹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回答我便是。” 本来李新月打算推辞过去,但是见到父亲坚持,她也不得不回答。 她停顿了许久,将认识朱景一来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但只是说了几个字,“他是个很奇怪的人。” “哪里奇怪?”李暮对此很感兴趣,很明显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和我想象中的陛下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就是……唉呀……爹爹你别问了,老问这个做什么?”说着,李新月有些不耐烦了起来,但是不耐烦之下,却是隐隐有着一丝丝的慌张。 “你喜欢他吗?” “什么?”听到这么一句意料之外的话,李新月一下抬起头,一双杏眼更是睁大了少许。 不过,面对父亲灼灼的目光,不一会儿,她的眼神就忍不住躲闪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有些害羞。 李暮可是深知自己女儿的性子,见此状况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女儿啊,你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 “爹爹……你不要乱说……” “哈哈……告诉你一件趣事,你知道吗?先帝有多少嫔妃?”卖了个关子,他继续道:“那可是足足百余人之多啊!不过你千万不要因此就以为先帝薄情不专。 三宫六院虽众,但是先帝对她们都是极好,而且作为妃子,她们也是无一心生不满,甚至在先帝驾崩之日,她们还一起主动殉了情! 这事,在朝中可都传为了一段佳话呢! 先帝已是一段传奇,而当今的陛下,无论是气度,还是言行举止,以我观之,似乎还要胜过先帝。 你想想,你昏迷之后,陛下可是在你床边守了一夜。 抛开身份不说,就算是普通男子,能做到这等地步的又有几个? 像这样的男子,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 若是哪家的女子能够被陛下看中,那实在是不知道修了多少辈子的福分。 如今你和陛下的关系能到这种地步,当真是天赐之机啊!” 说起这些,李暮那是一个兴致高昂,滔滔不绝,而且更是摇头晃脑,一副感叹至极的模样。 说了这么多,他还意犹未尽,似乎还想要说下去的样子。 不过一回头,他却是注意到了女儿的异样。 此时的李新月,已经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只因她身材高挑,即使如此,依旧是藏不住脸上的两片嫣红。 见状,李暮先是一愣,随即大笑了起来,笑声比之前还要更甚。 ps:两千四百多的大章,难得难得!!!!! 第112章 出事了 冬儿离去之后,朱景便吩咐手下,开始收拾东西,因为他马上就要动身回京了。 不一会之后,侍卫禀报,李震南求见。 这也到了李震南来接他的时候,所以他也没有在意,就随便的应了一声。 然而,李震南却是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陛下,出事了,南隆和亲的队伍在京城五十里外遭遇了伏击,三百士卒全军覆没,南隆公主也不知所踪。” “等等?什么……南隆?怎么回事?”朱景一脸的疑惑,显然对此事一无所知。 “此事是臣也是刚刚得知,在我们遭遇南隆军队伏击的第二日,也就是昨日凌晨,南隆王亲自将一队三百人的使者队伍送入关中,而在今日凌晨,天还未亮,这只队伍便遇了难。” “那南隆公主是?” “公主就是使者,南隆王已经上过表,撇清了南隆军队袭击陛下一事,还打算以和亲的方式来消除隔阂。” “此事为何我现在才知道?” “事发突然,京中的消息也是刚刚才到臣的手中。” 说到这里,朱景对于此事也算是知道了个大概。 虽说对于此事更着急的应该是南隆王,但是事情毕竟是发生在定国境内,也容不得他不予理会。 即使南隆不过是一个随手可以灭掉的小部族,但是能不动手还是不要动手的好。 一但交战,劳民伤财,更重要的是,现在还有人对他虎视眈眈,也不适合发起战争。 说不定,南隆使者队伍出事本就是针对他的。 心中思索了一番,想清楚了此间的利害,他严肃道:“事情现在如何了?” “有消息说,南隆公主在几个侍卫的护送之下,逃了出去,他们人生地不熟,想必也跑不了多远,而京城周边有臣的大军,他们已经去寻找了。” 闻言,朱景眉头微微一皱,“既然如此,马上回京。” 旨意下达,又加上两千多铁骑已经整装待发,仅一刻钟的时间,长蛇般的部队就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了官道上。 这一次,他们抛弃了马车,就连朱景也骑上了快马,一路策马扬鞭,火速向着京城而去。 …… 距离京城四十里处,山川锦绣,风景风景如画。 在一条罕无人迹的小路上,三个人正亡命般的奔逃着,他们各个身穿异服,一看就不是定国人氏。 跑在后面的,是两个精壮的汉子,他们手持双刀,衣服上也有不少整齐的刀口,暴露出伤口的地方,已经结出了红黑色的痂。 至于还有些伤口,正有鲜血缓缓渗出,显然就是受伤不久的样子。 尽管他们看起来伤痕累累,满是血渍的脸上也是略显疲惫,但是从他们的行动上,却是没有看出半点想要停下来休息的意思。 不过相比二人的惨相,前面的那个女子却是好的多。 她脚尖点地,跑起来轻飘飘的,而且速度极快,一副轻松自如的模样。 微风不停的从耳边吹过,一头小碎辫子不停的舞动,在加上那干练的身材,即使是在逃跑,但是却没有丝毫的狼狈之相,反而看起来英姿飒爽。 或许是有些担心后面的两人追不上,她一个华丽的转身,停了下来。 “你们怎么这么慢?若是被那些人追上,我们可就完了呀。”女子虽是责怪,但是白皙的俏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哪怕一星半点的生气。 “公主殿下,都怪我们没用,拖累了您,若不是我们,您应该早就脱离危险了。” “不怪你们,那些人确实厉害,只是几十个人,就把我们三百士卒杀了个干净。” “公主殿下,我们怕是难逃此劫了,就让我们留下,给公主殿后吧!”一个男子看了一眼身上的伤,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同伴,脸上浮现出决然的神色。 “废话少说,快跟我走,能活一个是一个,难不成来了三百多人,到时候就让我一人去进宫啊?” 到了此时,女子的脸上方才出现些许愠意,说罢,她也没有理会,直接动身先前跑去。 “公主殿下,您跑错方向了,那是追兵的方向。”眨眼间看到公主的背影已经跑出去近十步远,男子慌忙喊道。 至此,女子又三步并作两步折了回来,而且还一副看白痴的样子,“别废话,赶紧跟上,边走边解释。” 被女子扯了一把,二人相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赞同。 他们虽然与公主不熟,但是也听过公主聪明伶俐,自是没有怀疑的意思。 事实上,他们作为属下,也没有反对的权利,更何况,如果公主想跑,一公主的身手,早就扔下他们跑了。 心知公主都是为了他们,所以他们没有过多犹豫,马上跟了上去。 女子特意放慢速度,等二人跟上,然后解释问道:“先前袭击我们的有多少人?” “将近三十人。” “追我们的有多少人?” “经过战斗,他们可没损失几人,一直都在追我们,但是自从从我们进入山里面后,他们被甩开了不少,有的人或许是跟丢了,但是尽管如此,跟在我们后面的,少说也还有二十人吧!” “笨蛋,他们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实际上我们后面只有不到十个人。”女子边跑边说,轻松之余,还脸上一脸的嫌弃,“哦……不对,现在应该说是我们前面。” “这怎么可能?”旁边的两人一脸吃惊的问道。 “怎么不可能?你们知道剩下的二十多人去哪了吗?他们一定是绕到我们前面堵我们去了。” 闻言,二人恍然大悟,“公主殿下聪慧,属下万不能及,这样一来,必然会让他们包围我们的计策无法得逞。” 听到二人拍马屁,女子也是眉毛微微一挑,露出了些许狡猾的笑容,虽说如此,但是这般笑容出现在她的脸上,却是显得可爱至极,更有一番别样的韵味。 “可不要大意,我们前面还有几个人呢,你们一定要跟好我,若是无法将他们避开,就只能动手了。” 女子提醒了一句,便加快了速度,前进的方向也偏了些许。 然而,还没跑多久,突然间,就从四周传来了一阵动静。 显然,是有人包围了过来! 第113章 公主遇难 “糟了!” 看到围上来的八个人,那两个男子暗叫一声的同时,马上背靠背,迅速拔出了手中的长刀指向了来人。 那个女子也后退了几步,靠向了二人。 她冰冷的眼神扫过眼前的四人,头也没回的说道:“你们一定要撑住,等我解决了眼前的这四个人,到时候再来帮你们,” 二人是用力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虽然这二人看似坚定,但是眼神中却是充满了决然,他们分别看着眼前的气势汹汹的两人,已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他们之前可是亲眼见过这些人出手,深知这些人武功高强,让他们以一敌二,恐怕是根本撑不到公主帮忙的那一刻。 不过尽管如此,但是他们的神情却是表示着他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哪怕只是为公主争取一点时间。 “动手!” 伴随着周围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那周边围着的八个壮汉挺刀便向着中间的三人冲了上来。 长刀嗡鸣,伴随一袭冷风猛地掠过,卷起树叶漫天乱舞,只见那女子纵身一跃而起。 裙摆在空中舞动,无数细长的精美发辫也甩出一个优美的扇形,身形如柳枝般摇晃,女子眨眼间已经到了最高处。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这女子英姿飒爽至极,就如同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 就在下一刻,女子身形一晃,从腰间抽出了一条长鞭。 长鞭舞动,划破长空,伴随着一声响亮的音爆声,鞭稍直取下方的四人。 那下面的四人也是打斗经验丰富之人,见长鞭攻来,纷纷后退了数步,避其锋芒。 现在,那女子在上方,占尽了优势,他们自是没有接招的必要,等那女子落地之时,才是他们的进攻之机。 很快,如愿见到女子落地,他们如猛虎扑食一般一下子冲了上去。 显然这女子也是看得出来他们的意图,虚晃一鞭之后,她再次高高跃起,而且顺势落在了旁边的一棵枯树上。 那四人计划没有得逞,纷纷面露怒色。 “这小娘们还真够狡猾的!” 其中一个男子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无奈之下,便瞥了一眼另一边的战况。 这时,他的四个同伴已经将那两个公主的护卫死死压在了下风,看起来随时都可以将其击杀。 见状,他冷笑着看向了树上站立的女子。 “我的公主殿下,你是乖乖的下来跟我们走,还是等我们把那两个废物杀了,再一起对付你呢?” 面对这般威逼利诱,女子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轻笑了一声,“抱歉,这两个我都不会选,就凭你们,也想抓住本公主?” “看来,你是想亲眼看着你的两个手下死在你面前了。”男子阴冷地笑着,随即转向了另一边,“你们四个,在那里磨蹭什么,还不快点杀了他们!” 女子闻声看去,看着手下苦苦挣扎,她心中突然产生阵阵疼痛。 但她也深知此时不是露怯之时,所以不仅没有表现出丝毫痛苦,反而是莞尔一笑,“一群蠢货,就算杀了他们两个,你们又能拿我怎样?你以为就凭你们八个能够拿下我?” “小丫头片子,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若不是想留你一命,你以为你还能嚣张到现在?” 男子表面上在威胁,但是心中却是越来越急。 他怎么也没想到公主会向他这边迎过来,这里距离官道不远,那些官兵很有可能随时会寻过来,多拖一刻都有可能让他的功亏一篑。 心中怀疑公主可能是有意拖延时间,他眉头一紧,对着另一边的还在战斗的四人怒吼道:“你们赶紧过来三个人,我们的目标是她,一起上,尽快将她拿下。” 随着声音落下,那边马上分出三人,加上这边的四人,瞬间向树上的女子发起进攻。 女子居高临下,而且占着兵器长的优势,让这些人不得不仗着人多发起进攻。 至此,七个汉子高高跃起,从七个方向挺刀向着女子劈去。 他们的速度虽然很快,但是在女子眼中还慢了一些,她还有工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两个手下。 “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心中感叹了一声,她随即挥动长鞭,迎向了劈来的七柄长刀。 虽说以一敌七,但她依旧是应对自如。 长鞭随着柳腰一起舞动,几个鞭花闪现,那七个男子便被击落在了地上。 那几个男子一招没有建功,马上改变了策略,三人上前进攻,而其他四人佯攻,在关键时刻掷出暗器。 他们配合默契,只是几个眼神的功夫便达成了一致。 那女子自是不知这些,他挥动长鞭一招击退了前面的三人,但是面对四人掷来的无数暗器却是一时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好在她功夫了得,堪堪将所有的暗器都躲了过去。 “好险!” 身体猛的一斜,伴随着最后一枚飞针从她的玉颈边划过,她不禁叹了一声。 但是,还没等她站稳身形,又是一只飞镖射了过来。 这一刻,她是怎么也躲不过去了,飞镖在瞳孔中逐渐放大,下一刻便刺在了她的胸口上。 贝齿紧咬,嘴角微微抽搐,她强忍着痛苦,低头看向了受伤的地方。 “这是毒镖!” 看着伤口处渗出的黑血,她心中大惊。 “公主殿下,中了我的毒镖,就算是大罗金刚,不出一刻钟就会倒下。” 当听到这一句时,她隐隐约约已经感到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眼皮也有些沉重。 下一刻,她轻咬舌尖,强打精神,心下一狠,猛地将毒镖拔了出来,之后,她看了一眼,用尽所有力气狠狠地向着远处和她手下战斗的那一个敌人掷去。 待飞镖距离那男子不到三尺,马上就要刺中那男子要害之时,她大喊道;“你们快逃。” 男子被毒镖刺中脖颈,应声而倒。 而那两个护卫,他们被救之后,则是慌忙看向了公主。 此时的公主,已然是脸色苍白,虚弱不堪,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虽然他们从来没想过苟活,但是遥遥看着公主恳求的眼神,终究是心下一狠,不顾一切地开始逃跑。 那个眼神铭刻在他们的脑海中,他们深知,逃跑,并不是为了保命,而是保住救公主的唯一希望。 第114章 只有‘天资\’二字才能解释陛下的英明 见那两个侍卫逃之夭夭,其中一人身体一动,便打算追上前去斩草除根。 “别追了,我们只要拿下公主就是。” “他们可是向着官道的方向去的,恐怕很快就会将官兵引过来。”男子虽然被叫住了身形,但是依旧担心的说道。 “我们只是负责把公主劫到手,要是那些官兵追来,自会有人照顾他们,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带着公主走!” 领头的男子解释了一句,然后抬头看了一眼。 见树上的公主身体摇摇欲坠,已然到了强弩之末,他随即挺刀纵身高高跃起。 此时的公主,早已没了多少反抗之力,只是勉强挥鞭抵挡了一下,便彻底失去了意识,从树上掉落了下来。 见状,旁边的那些人迅速上前将坠落的公主接住。 他们四下观望了一眼,看准了一个方向,便带着公主很快消失在了原地。 …… 另一边,朱景和李震南还有两千多的铁骑正向着京城飞奔而行,已然逐渐接近事发附近的官道。 “陛下,前面好像有两个人。”邓田一边骑行,一边向着旁边并驾而驱的朱景说道。 视线穿过前面的一些骑兵,朱景隐隐看到了两个身影。 马蹄声不停,随着距离的拉近,他逐渐看清那是两个身着异服之人。 心中有所怀疑,他随即吩咐道,“你先去过去,看看他们究竟是何原因挡路。” “遵旨!” 邓田应了一声,随即驾马赶超了前面的部队。 其实,他现在作为朱景的近卫,也就是去看一眼,至于问话之类的事情,前面的那些铁骑自会先他一步搞定。 他快马加鞭很快来到那两人所在之地,见旁边已经有几个士兵,随即问道:“怎么回事?” “大人,这两人自称是南隆公主护卫,公主刚刚被劫,他们特来求援。” 邓田也知道自己一行疾驰而来的原因,心中有了猜测,随即打算回去禀报。 毕竟都是骑兵,速度极快,当他转身之时,后面的那大军已经靠近,而且还停了下来。 心知事情紧急,他纵身上马,穿过前军一路来到朱景面前。 “陛下,南隆公主刚刚被人劫走。” 闻言,朱景心中大惊,明明都已经争分夺秒了,怎么就偏偏还是迟了一步。 此时,从后面赶上来的李震南也听到了邓田的禀报,不过朱景在场,他也没有说话,而是等待朱景的旨意。 “传我旨意,大军马上进山搜寻。” “陛下,臣以为带一部分士兵即可,应该剩下一部分士兵护卫陛下左右。” “不必多言,救人如救火,全军即刻进山!” 感觉到朱景的态度很坚决,李震南也只能收起劝谏之心,尽快开始部署。 事实上,朱景也不是鲁莽之人,他比谁都在乎自己的安全,但是现在救人刻不容缓,而且茫茫大山,势必要大范围搜寻,人手一但不足,必然功亏一篑,错失良机。 表面上他瞬间就决定了此事,但实际上,他已然将这些都考虑了个一清二楚。 随大军一起进山,这是绝对是唯一的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片刻之后,李震南部署完毕,大军有秩序的进入大山,而且按照指挥,也分成了几十个小队。 朱景和李震南自是不会分开,包括他的那些近卫,都一直守护在他的身旁,因为还要保护他,所以他们这一队的人数也是最多,实力也是最强。 现如今,他们已经从那两个公主的侍卫口中得到不少消息,知道了公主是被八个人劫走,而且至少还有二十多名同伙。 他们先是赶到之前发生战斗的地方,仔细地搜寻过后,很快便发现了不少可疑的脚印。 虽然这些脚印确实有八双,但是他们的方向却是有着略微的差别。 不过总的来说,大致可以分为三个方向。 朱景只是扫了一眼,便确定了一个方向,然后下达旨意追了上去。 别看他果断,这一次,他同样有自己的道理。 为了逃跑方便,那些贼人必须要有一个人背着公主,这样一来,必然有一双脚印要明显深一些,因为那毕竟是两个人的体重。 虽说这只是一个推测,但是毕竟可能性极大,为了追回公主,所以自然是由实力最强的朱景所在的这一队跟了上去。 至于其他的两处,也并不是没有可能,但可能性偏小,所以便由其他的小队去追寻。 随着队伍在山中不断地深入,他们又遇到了方向不同的脚印,朱景的这一队也不例外。 这样的状况和之前如出一辙,朱景自是按照之前的方法,依旧是带着人追向了脚印最深的那一个方向。 但是当他们走到一处岔路口时,却发现脚印一下子多了不少,足足有二十多双。 “看这脚印,他们应该是汇合了。” “不错,我们追寻的方向是对的!” 李震南和邓田各说了一句,朱景却是没有接话,而是仔细观察起了眼前的脚印。 这一次人数多了,但脚印却是反而没有分开,都集中在了一条小路之上。 奇怪! 按这样的状况,很明显是在故意把人往有脚印的小路上引。 换句话说,贼人实际上走的是另一条路,没有脚印,只是他们特意留下来给他们看的。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样的道理,朱景自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没有马上下令追上去,而是向旁边的树林看了过去。 为了看清楚些,他还直接下了山路,进入了林中。 仔细观察了几眼,随手拨动几下旁边的树枝,他便向着山路上的众人招手,示意他们全部跟上去。 “向这边追!”见李震南和邓田等人过来,他指着前方说道。 这番举动,确实是让不少人感到震惊,但是这毕竟是朱景的旨意,没有人会去反对,甚至是连过多犹豫也不会出现哪怕丝毫。 下一刻,众人便快速的从林中摸索而去。 不过,别人或许不敢过问,但是邓田却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心知朱景不会惩罚,他随口问道:“陛下,我们为什么要往这个方向追?” 朱景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李将军,你给他解释一下。” 李震南本来在专心的搜寻着,一听到朱景的话,不禁愣了一下,“陛下应该是发现了林中折断不久的树枝。” 虽然他嘴上说得简单,但是心中却是震惊不已。 他作为一个将军,久经沙场,侦查经验丰富,能够看出这些并没什么,但是朱景打小在皇宫长大,顶多也就是多读些书籍,现在却是能够将追踪之法使用得如此熟练。 先前看到朱景以脚印深浅辨别贼人逃窜方向,他也只是以为那是朱景聪慧的缘故。 但是刚通过折枝判断方向的那一幕,着实是让他大吃一惊。 若只是单纯的聪明,几次过后,必然会选择没有脚印的那条路。 但是,现在看来,陛下真的只是单纯的聪明吗? 震惊之余,他心中不禁暗叹:“除了‘天资’二字,恐怕无法解释此事了吧!” 第115章 中埋伏 在朱景一行人前进方向二里外的一处山谷中,此时正站着数十个精壮的男子。 他们个个穿着粗布烂衫,看起来一副农夫打扮,但是行事却是鬼鬼祟祟。 “都准备好了吗?” 当众人汇集在一起,围成一个圈时,其中领头的男子一脸严肃地问道。 “嗯!” 众人纷纷点头之后,有人随口说了一句,“真的有人会追到这里来吗?” “对啊,就算追来,需要我们准备这么大阵仗吗?”旁边的一个男子同样心存疑惑,不禁附和道。 “我们只是负责断后,没人来更好,还省了麻烦,若真有人来了,就算不能把他们都留下,也决不能让他们前进半步。” “头儿怕是多虑了,有了这些东西,就算是来上一支军队,也得交代在这里。” 头领嘿嘿一笑,心中默认的同时,还不忘提醒道:“你们可不要大意,若是把人放过去,耽误了大事,我们都别想活命了……大家都隐藏起来吧!等这件任务完成,在‘暗沙’之中,我们也有机会晋升‘天’级了。” 众人的眼中尽皆闪过一丝渴望,四下打量了一番之后,他们随即找了些隐蔽的地方,藏匿了起来。 与此同时,朱景一行人正不停地向前摸索前进,而且很快便靠近那些人不足一里处。 “陛下,前面似乎是一处小山谷。”看着前方地势渐低,李震南心中隐隐生出一阵不安。 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他对危险有着敏锐的感觉。 但感觉毕竟是感觉,没有具体的理由,所以他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 显然,朱景也洞察了他的意思,随口道:“你是说前面可能有埋伏吧?” “那里的地势确实很适合埋伏。” 话虽如此,但是他们都知道对方只有三十人左右,而这边有几百人的队伍,设伏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即使真的设伏,在巨大的实力差距下,也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李震南毕竟经验丰富,还是下了一道命令,让手下的人尽量分散开来,扩大搜索面积。 这样一来,就算是有埋伏,也可以尽早发现,即使发现不了,出事时也可以避免人群集中从而减小伤亡。 与此同时,他还让众多士兵走在了前面,隐隐把朱景护在了朱景。 朱景见状,也是心中一定,表示默许。 零零散散的军队缓缓向前推进,转眼间便靠近了那伙敌人埋伏的地方。 朱景一行人数众多,自是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而那领头之人看见有士兵缓缓逼近,也是心中一凛。 刚开始,他还只是冷笑了一声,但是看到那些士兵的队形分散,马上便沉下了脸。 “头儿,怎么办?他们这么分散,咱们的炸药恐怕不能把他们全部歼灭。” 那头领也是眉头一皱,“罢了,我也没有办法,那领头的将领也是有些本事,那伙人做了那么多手脚,还能给他追过来。 不过咱们的雷火弹也不是看样子的,那将领必然藏在队伍中间,咱们放过他们的前军,等那将领进入爆炸范围之时,我们再引爆炸药。 若他侥幸不死,我们再引爆另一批,连炸两次,就算他命再大,也绝不敢追下去了,只要拖上半个时辰,他们是绝对找不到公主那个地方的。” “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把公主带到哪里去了?” “别废话,这事连我也不知道,专心应付,千万别错过了引爆时机。” 这头领呵斥了一句,随即便瞪大眼睛,仔细地观察了起来。 此时此刻,朱景一行人还不知道军队已经进入了雷区,还在缓缓前进。 林间杂草丛生,一行人从上面踩过,不停地发出唰唰的声响。 伴随着一阵微风吹过,朱景和李震南同时感觉到一阵危险。 但是就在他们心生警惕,还没做出反应之时,伴随着砰的一声炸响,泥土,草屑乱飞,数名士兵也被炸飞出去。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与此同时,这样的景象接二连三地在旁边发生。 不过这些士兵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刚开始的确是被炸了个猝不及防,但是下一刻,他们便都稳住阵型,纷纷趴了下来,而且尽可能的都挪向了炸药已经爆炸过的区域。 毕竟,炸过的地方都不会再有炸药。 至于朱景,他也是反应得极快,更何况还有李震南等人在他旁边贴身保护,自然是没有受伤。 但是这些保护他的人,却就没有他那般好下场了,因为是被刻意针对,虽说有些侥幸,没有被炸个正着,但是或多或少都受了伤。 爆炸持续了接近几十息的时间,当声音停止后,空气中已经充满了硝烟的刺鼻气味。 白烟渐渐散去,空气安静得有些可怕,知道爆炸已经结束,那些士兵都纷纷站了起来,他们或是警戒,或是照顾伤员,十分有序。 “这怎么可能,这些士兵都是铁打的吗?” 在一块巨石之后,那个埋伏在这里的头领瞪大了眼睛,一副吃惊至极的模样。 “这不可能!” 他嘴巴缓缓蠕动,满是质疑地仔细观察了一遍。 但是看着那些活蹦乱跳的士兵,他很确定刚刚一波爆炸对方连一小半的伤亡都没有。 这是烟花吗? 这样的质疑从心中不停地闪过,但实际上他比谁都明白,这雷火弹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明明不久前他还信誓旦旦地以为这样能够灭掉一支军队,但是奈何事情却成了这般模样。 “头儿,怎么办?”旁边的人也发现了结果出乎意料,不禁担忧的问道。 “慌什么?我们不是还有一批炸药吗?”头领虽然这般说着,但是嘴唇却是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第一波的结果都已经这样了,难道他真的还能在指望第二波? 之前,他埋第二波炸药本就是想让对方失去分寸,等四处乱逃以后再炸一波,好达成全歼的结果。 但是现在,这支军队的作战能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对方指挥得当,进退有序,遇到危险丝毫不乱。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计划还有成功的可能吗? 恐怕,只有太阳从西边出来才会让他如意吧! 不过,就在他心灰意冷,开始思考着任务失败后是逃还是接受惩罚的时候,远处的军队却是主动向着他埋好的第二批炸药的位置移了过去。 “真是……天助我也!” 看着眼前的景象,头领的脸上一下子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 第116章 朕在宫中等你的好消息 “陛下,要不还是臣带人往前追,陛下还是先退出去吧。”李震南先是派人去搜寻那些埋伏之人,随后便向朱景建议道。 朱景摇了摇头,拒绝了李震南的建议。 若他离开,自是要带走不少的人手,那救公主的希望就微乎其微了。 李震南也知道朱景的顾虑,但是为了朱景的安全,他不得不继续劝说。 “陛下能够不顾安危亲自率人追到这里,就算公主真的遇难,也足以给南隆王一个交代了,更何况这些事情本就是南隆引起,也怨不得我们。” “你说的不错,一个小邦的公主,出事了也就出事了,但是此事的背后,恐怕还有更大的阴谋,若只是单纯的想挑起我定国和南隆之间的矛盾,直接杀了公主便好,为何又要将其掳走?” “陛下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陛下龙体要紧,万不可有所闪失,营救公主的事,臣会尽力的,京城周边有臣的大军,就算是掘地三尺,臣也会把公主找出来的。” 面对信誓旦旦的李震南,朱景再次摇了摇头。 救人之事,人多并非有用,一旦错过了时机,天下之大,恐怕再难得到公主的踪迹。 这般显而易见的道理,难道李震南不知道? 心知李震南这都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所以他也没有责怪,毕竟他的安全确实干系重大。 其实仔细想来,少了他对于营救公主的影响并不是很大,对于李震南的能力,他还是很相信的。 稍作思考,他随即说道:“罢了,从刚才的爆炸来看,显然是有人想要阻止追击,你率人追击下去,我在宫中等你的好消息。” “臣遵旨。”李震南说着,就下令让人护送朱景回京。 但是朱景见状,却是阻止了李震南,“我带着这几个侍卫回去便好,不用护送。”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瞥了一眼旁边的邓田和另外几个近卫。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对方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劫走公主和阻止追击,他们显然并不知道我的存在,而且这里靠近京城,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若是我带走了他们,你拿什么营救公主?” 李震南本想继续劝谏,但是看着朱景脸上的厉色,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是应道:“臣遵旨。” 至此,朱景也是带着侍卫一行九人离开了这里。 不过李震南过于担心,还是派来不少人在后面护送了一小段距离,毕竟这里刚刚经历一波爆炸,难免不会再有隐藏的危险。 殊不知,正是他的这一举动,把那些士兵置入了危险的境地。 与此同时,在远处的一片隐蔽之处,那埋伏于此的头领看着这一幕却是露出了阴沉的笑容。 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他随即下令道:“点火,引爆!” 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后,爆炸声再起。 尘土飞扬之间,那些去护送朱景的士兵便淹没在了火光和硝烟之间。 这般巨大变故,不论是前面的朱景,还是后面的李震南,都将其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为此,他们除了痛恨,也别无他法,毕竟,指挥没有失误,担心谨慎也没有错,谁能想到敌人会在退路上还设有炸药。 朱景在叹息了一声之后,自是离开了这里,而李震南,则是面露杀气,看向前方,一副要把埋伏之人碎尸万段的样子。 白烟在空中逐渐消散,爆炸过后的场景也清晰地显现了出来。 李震南只是粗略地扫视了一眼,就发现伤亡比之前更多。 盛怒之下,他随即整军向前推进。 虽是如此,但是他却是保持着极度的清醒。 他命令变换队形,用少量人在前面探路,更是将队伍化整为零,可谓是做足了准备。 他的士兵本就是精锐,经过此番安排,就算还有爆炸还有发生,他也可以将损失降到最低,更何况,潜藏的敌人已经炸了两波了,他不相信还会有太多的埋伏。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那伙埋伏之人也就仅仅准备了这两批炸药,本来他们还以为没有人会追到这里的,但是万万没想到不仅追来了,而且还是极为强悍的部队。 此时此刻,那头领看着刚才爆炸的景象,脸色阴沉得都快要滴出水来。 显然,眼前军队的伤亡远远没有达到他的预期。 其实见识过了这支军队的强悍,他已经把这个因素考虑进去,大大降低了预期的伤亡,但是没想到结果还是不如人意。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时,旁边的手下也因为爆炸的结果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头儿,怎么办?现在才拖了不到半个时辰,距离要拖延两个时辰的任务还要差上不少。” “那伙人已经带着公主过去很久了,就算这只军队过去,也追不上他们了吧!” “任务就是任务,没有拖够说好的时间,就算没有影响到大局,那赏罚司也是不会留情面的。” “事到如今,只能祈求那边不要出现意外,到时候我们再打点一番,应该可以免了死罪。” …… 听着手下的议论,他阴沉的脸上更是多了几分烦躁。 但是一想起那些赏罚司的惩罚,他又不得不强行冷静下来思考对策,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再指望手底下的这些废物了。 而且,他也不想把自己的性命交给所谓的天意。 不过想了半天他也没有想到什么办法,看着李震南的军队不停的向前逼近,马上就要接近他们,他恨恨的叹了一声,随即带着人离开了这里。 心知实力差距悬殊,他自是不会硬抗,不过他也不是没想过要将这支军队引开,但是这样一来的话,极有可能现在就会赔上自己一行人的性命,还不如直接撤走,听天由命的好。 漫不经心的带着一行人走在山间,他不停的思考着对策,回想着任何能够把握的机会。 至于他的那些手下,因为任务失败,也是个个闭嘴不言,保持沉默。 空气显得有些沉闷,他们就这样不停地往前走着。 走着走着,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间停了下来,而且发出了一阵冷笑。 看到这一幕,旁边的十几个手下也是纷纷止步,而且面面相觑,脸上尽是疑惑。 第117章 陛下您逃的可真快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支军队中之前似乎有几个人离开了?”头领也注意到手下的疑惑,于是开口问道。 “确实是有,大概有八九个人的样子,我靠得近些,所以看得很清楚。” “我也看见了。” “头儿,你的意思是……” 一时间,几个手下纷纷来了兴致,似乎感觉到事情有了转机。 头领见状,随即露出了略带深意的笑容,“你们觉着,那几个人是什么身份?” “头儿你明说就好了,我们哪有那个脑子?” “好,在我看来,那几个人在这种关键的时刻离开,不是有什么要事必须离开,就是身份尊贵不便涉险,而且从他们的着装看来,与其他士兵不同,所以后者的可能性还要大上不少。” “头儿,你的意思是……我们去偷袭他们?” 随着其中一人说了一句,其他人纷纷恍然,一下子都有些激动了起来。 “走,我们出发!” 随着头领一声令下,他们一行人马上折返,避过了李震南的部队,一路快速向着朱景所行的方向奔去。 …… 穿过了一片树林,朱景一行人已然走上了一条小路。 只不过,这条小路的旁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因为极少见到这样的景象,而且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朱景便优哉游哉地走向了崖边。 低头望去,山间云雾缭绕,崖下的景色若隐若现,本来应该是高大的树木,现在看起来也似乎只有树苗般大小。 不过这样的景色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只是一眼,他便感觉出这悬崖应该有近百丈之深。 心意一动,他随即一脚将旁边一块拳头大的石头踢了下去。 “陛下小心!” 也不知是哪个侍卫,或许是担心过度,大喊了一声。 朱景也不在意,头也没回的摆了摆手,“不必担心。” 就这样,他索性站在崖边不动了。 至少,在其他人的眼中就是这样的。 不过实际上,他是在看之前踢下去的那块石头。 “当真是很深啊!” 心中感叹了一句,他随即转过身来,但就在他打算离去之时,眼前的景象却是让他不禁一愣。 在小路下的树林中,此时正缓缓走出来了十几个农夫打扮的人,他们个个手持兵刃,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那些侍卫也是警觉,知道来者不善一,下子就把朱景护在了中间,个个挺刀拔剑,蓄势待发。 “你们是何人?再不速速退去,休怪我等无情。” 邓田一直以为朱景武功盖世,所以不仅没有担心,反而是上前一步呵斥了一句。 反正,就算他不敌,朱景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有意思,你们就几个人,也敢说这种大话?” 这些人,便是刚刚埋伏的那十几个人,而说话的,正是他们的头领。 在他眼中,朱景一行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冷笑了一声之后,他随即果断挥手道:“动手!” 下一刻,他的手下便站出七人,手持兵刃直接冲了上来。 而这七人之数,也正好对应着朱景的七个近卫,他们见状纷纷迎了上去,与那些贼人厮杀了起来。 片刻争斗之后,那几个交手的侍卫见一时半会不能占据上风,而且对方还有几人没有出手,心中担心之下,便有人大喊,“邓大哥,你快带着公子走,这里都交给我们。” 那侍卫也是聪明,即使是在这种紧要关头,也并没有暴露朱景的身份。 邓田听到此话,却不以为然,他还想大战一番呢,剩下的也不过七八个人,他若是全力一战,未必不能抵挡,更何况还有朱景这个“武功高手”在他后面呢! 但是正当他打算战个痛快之时,却是发现朱景已经跑出去了数十步远。 而且看那果断的背影,飞快的速度,哪里还有一丝一毫回头的意思? “陛下这是……为何?” 他身形一顿,脸上尽是疑惑,整个人都懵了。 心思电转之间,他突然想起了朱景数日前的交代。 那一日,朱景亲口告诉他,武功之事,乃是秘密,不可示人。 心中恍然,他也没有过多的犹豫,一个转身之后,同样果断的向着朱景跟了上去。 看到朱景二人逃跑,那头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尽管如此,他还是马上把身旁的几个人都派了出去,一副要赶尽杀绝的样子。 与此同时,他还故作愤怒的喊道,“那人逃了,别再纠缠下去了,马上解决战斗。” 此话一出,他的那七个手下也都是配合至极的后退了好几丈之远,而且纷纷从怀中掏出一个黑乎乎的圆球,向着先前打斗的侍卫扔了出去。 “大家快闪开!” 不知是哪个侍卫呼喊了一句,但是话音刚落,那些圆球就在他们旁边爆炸了开来。 砰……砰……砰…… 一连串密集的爆炸声过后,那几个侍卫纷纷被炸飞了出去,倒在了地上,而且过了半晌,也不见有人起来。 至于那个头领,看到这样的结果,却是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不过他还是随即招了招手,便带着手下向着朱景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然而他也并没真的去追朱景,而是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偷偷地观察起了那七个被炸的侍卫。 “你们几个蠢货,叫你们留一手,怎么手底下就没个轻重?若是他们几个都炸死了,谁去通风报信?谁去把大军引过来?是你吗?还是你?” 看着那七个侍卫还没有动静,他不禁气急败坏的开始数落起那几个属下来了。 “头儿,我们真的手下留情了啊!否则的话,他们早就被炸成碎片了。” “对啊!头儿,我们真的……” …… 一时间,其他几个手下也跟着委屈的附和了起来。 “混账东西,还敢狡辩!”明明那么完美的计划,却是在这里出了问题,他鼻子都快要气歪了,忍不住将几个手下踢了几脚。 “你们看看,那就是你们干的好事,老子的算计都败在你们手上了!”他一边不停的数落发泄,一边还指向那七个侍卫的方向。 不过正是这一指,他突然注意到那几个侍卫之中有人爬了起来。 看到这样的情形,他一愣之后,脸上随即浮现出一抹喜色。 但就在这时,也不知是谁,突然抛出了一个问题。 “头儿,那两个逃走的人怎么办?要不要杀了?” 第118章 就凭你们十几个人也想杀我?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听到有人提出疑问,头领也不禁陷入了思考。 不过现在思考这个问题似乎还为时尚早,所以他又仔细地观察起远处的那几个侍卫来。 按照他的计划,这几个侍卫既不能全活着,也不能全死了,最好只活下一个,让他回去报信,好把那支军队引过来。 只要能够将其拖上一个时辰,那他任务就完成了。 为了达成这样的效果,他所谓是演了一出好戏,既要打消对方拼死护主的意念,还要让对方产生回去报信的想法。 这一切看似简单,但是真的做起来,却是极为复杂,不仅容不得丝毫的差错,而且还得要运气的加成。 假如当时不是朱景麻利地逃了,估计他的计划也就有些难以实现了。 别看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手,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但是心却是一直都在悬着。 所以没有亲眼看到有侍卫回去报信,他还是不会有丝毫放松。 顺着他的目光,确实有一个侍卫站起了身,不过那个侍卫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开始检查起身边人的状况。 只见他挨个匆忙地摇晃那些同伴,只是半晌之后却是没有任何一人有丝毫的反应。 或许是见他的同伴都已经被炸死了,那个侍卫犹豫了一下,随即向着朱景先前的方向追了出去。 “该死!你倒是去报信啊!你是猪吗?你追上去有什么用?” 头领看着这一幕,差一点从地上跳起来,恨不得当场把那个侍卫堵回去。 或许是冥冥之中那个侍卫也听到了他的心声,跑了几步之后又折了回去。 此时此刻,看到有人确实如愿回去报信,头领终于是松了口气,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开始仔细斟酌怎么处理那两个逃跑之人。 按理说,他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再去追杀的话确实是有些多此一举了。 不过想起最近“暗沙”之中的一些消息,他还是决定追上去。 听说,“暗沙”似乎准备刺杀一批京城中的大官,说不定刚刚逃跑的就是名单上的一个。 这样的大功,他自然是不想错过,更何况,到了嘴边的肉,哪有放过的道理? …… 与此同时,朱景和邓田还在一路狂奔。 感受到后面追兵越来越远,他们先是放慢了速度,随后便直接停了下来。 “公子,是不是我们跑的有些快了,他们跟不上了?” “应该不会吧!我一直在控制着自己的速度了。” 朱景这般随意,自是让邓田感觉一阵惭愧,然后又是一阵羡慕。 以他的本事,那可是几乎拼尽了全力,才能够跟得上朱景。 心中感叹一句,他一边微微喘息,一边认真的问道:“那我们现在……” “等……” 朱景面不改色,一如既往的坦然,就像没有遇到那伙人一般。 确实,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仅仅追过了来的那几个人,他还没放在眼里,只是邓田一人,就足以对付他们了。 至于没有追过来的那八个人,自己那七个侍卫应该也足以应付,就算不敌,他都跑了,难道他们还会死磕不成? 实际上,之前他果断逃跑,不仅是为了隐瞒自己秘密,也是为了给那几个侍卫分担压力,只要自己这边把身后的这几个解决了,剩下的那几个也就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自然是要等那几个人追上来了。 一时间,等得有些无聊,他干脆就和邓田在小路旁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日头逐渐向西,已然快要接近黄昏时刻。 约莫过去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终于有人从后面追了上来。 依稀看到几个人影,二人的脸上皆是露出些许兴奋。 但是仔细一看,发现人影不是几个,而是十几个的时候,朱景的眼中瞬间出现浓浓的担忧。 几个人却是足以应付,但是十几个人确实就有些麻烦了。 在这样的时刻,他还不想将那“一招之力”给用了,毕竟谁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是,先前他逃跑有足够的理由,若是现在再逃的话,可就有些不好解释了。 “难道那七个侍卫都遇难了? 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他随即面露厉色,若是真的避不过,那就怪不得他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身居高位,却还没有杀过任何一个人。 这本是他过惯了和平的日子,没有那种意识,也不想沾染鲜血,但是到了这种时候,也不得不如此了。 而且,既然要杀人,他不妨再表现得狠毒一点,顺便震慑一下邓田。 施恩是必要的,但是施威也不可或缺,这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只见他目光凛冽,冷冷的盯着前方,直到那十几个贼人靠了过来,他才缓缓说道:“等你们很久了!” “你是不是被吓傻了,居然说这种话,就好像我们是来送死的一样。” 随着那个头领就调侃了一句,那十几个人纷纷捧腹大笑了起来,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一般。 “不错不错,死到临头,不仅没有被吓得尿裤子,反而还有工夫说大话,在这一方面,你确实是远非常人可比啊!” 头领说笑着,就连指向朱景的刀都抖了起来,至于他的手下,更是哄笑不已。 “对啊!看你手无缚鸡之力,嘴上的功夫倒是不浅。” …… 就在众人起哄之时,邓田却是笑了,就好像是面对傻子一般的神情。 “还真是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 心下嘲讽了一句,他随即用足了力气,打算一下猛地冲出去。 “且慢。” 耳边传来一个很轻,很冷,又充满威严的声音,这让他一下子就停住了身形。 心中一愣,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只见朱景已然向前走了一步,到了他的肩旁,而且正一脸的冰冷的正视着前方。 “就凭你们区区十几个人也想杀我?” 朱景神情冰冷,说出的话更是没有丝毫的温度,就连周边的空气似乎都一下子充满了杀气。 这时,对面的笑声也戛然而止,他们纷纷似乎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借剑一用!” 隐隐约约听到这么一句,下一刻,朱景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 第119章 陛下怎么可能会出事? 那头领还没来得及反应,瞳孔皱缩之时,便感觉手腕传来一阵剧痛,随后手中的长剑便不翼而飞。 当然并非是这长剑长了翅膀,而是被人给夺走了——而且是被那个满嘴大话的人夺走了。 眼前之人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他几乎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凭借朱景消失在原地的景象才猜测到那是朱景无疑。 心中震惊至极,但是游离在生死边缘的丰富经验还是让他瞬息之间就反应了过来。 虽说瞬息时间极为短暂,但是高手的眼中,却足够做很多的事了。 当他向周围看去之时,已然有几个手下已然呆若木鸡,而且身体也以各种怪异的姿势停了下来。 他没有看见的是,这些人的脖颈上都多出一条细到几乎不可察觉的血线。 若是再仔细看,便可以发现这些血线已经围绕脖子一圈,形成了一个闭环。 “这不可能!” 看着剩余的手下一个个以奇怪的姿势暂停在他的面前,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他的脸上已然写满了震惊。 感觉心跳都慢了一拍,他随即心中一凛,无尽的惊讶瞬间转化为愤怒。 这一刻,他已然失去了理智,面对危机时的本能让他做出了最后的挣扎。 只见他双手迅速伸入怀中,从里面掏出来了十几颗黑色珠子。 先前,正是这样的珠子,将那七个侍卫瞬间炸飞。 当时,一颗珠子就重创一个侍卫,而现在,他却是一次性拿出了十几个。 想来,若是被这十几颗珠子同时命中,恐怕就算是铁人也要被炸碎了。 到了这种时候,他早就断了逃生的念头,一心只想着重创朱景,连自己到时候是死是活都不在乎了。 因此,他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在拿出那一堆珠子的时候就已然触发机关将其引燃了。 只要看准了朱景的位置,不论其在哪里,他都会不顾一切地将手中所有的珠子抛出去,就算朱景的速度再快,有这么多炸药,绝对足以要了朱景的命。 然而,就在他看准一个方向打算将手中的炸药扔出去的时候,一道白光从他的脖颈边一闪而过。 这道白光虽是极快,却是暂停在了他的眼中。 下一刻,他的脖颈上也逐渐渗出一条细细的血线。 血线越来越粗,越来越粗…… 最终,一颗头颅从上面掉了下来,咕噜噜地在地上滚了几圈,直到撞到了一块石头,才停了下来。 头领死了,愤怒和不甘通通凝固在了脸上,但是那久久无法闭合的眼睛里,却是隐藏着几分恐惧。 身首分离,血溅三尺的同时,剩余的身体也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当然,这样的景象并不是一个,而是十几个接连发生。 鲜血四溅,尸体横陈,血淋淋的头颅在地上乱滚,尽管死的都是些该死之人,但是亲眼看到这样的景象,还是让邓田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习武至今,甚至还在匪寨中待过几年,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残忍的场面。 经过相处的几日,亲眼看到朱景待人待事,他还一直以为朱景是一个极其随和的皇上。 但是现在这一幕,他却是对朱景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观——当今皇上,有的不仅是海纳百川胸怀,还有杀伐果断的气魄。 心中震惊之余,他随即看向了朱景。 只见朱景已然将那把杀人的长剑插在了地上,正负手而立,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好像只是随手做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之前的景象,已经让他震惊得无以复加了,所以现在看到朱景这般轻松的时候,他的心里是再也掀不起丝毫的波澜了。 反正朱景在他的眼中已经是无敌的存在了,哪怕就是朱景回过头一个眼神把那些人再杀一遍,他也不会感到意外了。 然而,实际上朱景并没有看起来的那般轻松,“一招之力”使过之后,他感觉站得都有些不稳了。 不过为了保持他形象,他还是一直在强撑着,都到了现在了,可不能掉了价。 “走吧!我们回去看看他们七个怎么样了。”他缓缓转身,对着邓田说道。 但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眼前瞬间炸起一片火光。 “轰……” 火浪紧随爆炸声而来,知道自己已经难以躲过去,他顺手推了旁边的邓田一把,而后便被气浪掀了出去,掉下了悬崖。 至于邓田,正是因为朱景的那一把,他虽然也掉了下去,但却是抓住了悬崖旁边的一块石头。 吊在悬崖边上,他不禁有些担心朱景的状况,低头看了下去。 然而朱景坠落的速度很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淹没在了云雾之中。 “以陛下的武功,应该不会出事吧!” 心中五味杂陈,他随即手下用力,一个纵身跃上了悬崖。 按理说,这样的时刻,本是他忠心护主的时候,却是没想到不仅没有帮到朱景,反而是害得朱景掉了下去。 在他看来,以朱景的武功,若不是为了救他,是根本不可能坠落悬崖。 感激,惭愧…… 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酝酿,即使他不曾怀疑朱景的本事,但也是控制不住地开始担心了起来。 虽说他很想跟随着朱景一起下去,但是就这样下去的话,对他来说几乎和送死的差别真的不大。 所以要想知道朱景的状况,他还得找个安全些的地方下去。 心中有了定计,他随即开始在附近寻找下去的办法,或是能借助的工具,或是能下去的小路。 但是还没等他搜寻多久,远处便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回头望去,果然,是李震南的大军。 而跑在最前面,一脸匆忙的,显然就是李震南。 李震南也注意到了他的身形,直接狂奔了过来。 “邓田,陛下人呢?” “坠……坠崖了!”面对气势汹汹的李震南,他实在是有些不好开口。 “什么?混账……你是干什么吃的?”李震南震惊至极,瞬间怒目圆睁,连头发都似乎上束了起来。 说到后面,他更是把手中的长剑都拔出来了半截,看样子恨不得要将邓田给活劈了。 铛—— 迟疑了一下,他终究是强压着怒火,猛的把剑插了回去,然后转头向着身后的士兵冰冷的命令道:“搜!都给我下去搜,就算把这座山翻过来,也要找到陛下!” 第120章 我以为我走的是对的 又盘问了几句,李震南很快便寻到了朱景的坠落之地。 来到悬崖边,看着下面云雾遮挡一眼看不到底的深谷,他瞬间便心如死灰。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真的还有活路吗?” 在他看来,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就算是他,从这里掉下去,也未必能够保全。 心中的绝望逐渐消散,无尽的悲伤接踵而至。 想一想,这一趟,他护主不利,导致天子身亡,到时候,定国大乱,甚至是被灭国。 这一切,他都将罪责难逃。 他——将是整个定国的罪臣! 心中悲痛至极,他随即狠狠地跺了一脚。 尘土在脚边飘散,他猛地转身,打算马上亲自下去寻找。 但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却是瞥见十几具的尸体。 先前他并不是没有注意到这些尸体,只是心系朱景的安危,并没有在意到那些尸体都是身首分离的样子。 心中产生一丝疑惑,他随即走近细看了起来。 虽说这些尸体已然被炸得模糊不堪,但是从死相,伤口等种种迹象来看,依稀可以辨别出这些人是死于一招之下。 “高手,绝对是世间罕见的高手!” 心中暗叹了一句,他随即以质疑的目光看向了邓田,“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本来邓田是要否定的,但是想起朱景的交代,他还是点了点头。 见到邓田承认,李震南的神色也是一变。 虽然感觉很是惊讶,但是事态紧急,他也没有多想,马上就离开了这里,想办法下崖去了。 …… 在崖下的一处水潭之中,一个男子缓缓游到水潭边,趴在石头上,不停地大口喘气。 “要不是这水潭做缓冲,恐怕要身受重伤了!” 男子感叹了一句,随即起身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一件一件地开始拧水。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朱景,从山崖坠落后,他便坠入了这片水潭。 当然,没有受重伤靠的可不仅仅是运气,还有他迅速的反应。 在爆炸发生的那一刻,他瞬间就有了自己的想法。 先前在等待之时,他就注意到崖下不深处有一个平台,所以这才义无反顾地推了邓田一把。 这也并非是他有多么大义凛然,只是实在是没有必要让邓田给他垫背,所以他就随手帮了一把,反正他也在劫难逃,没有必要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而且在他推邓田那一把的时候,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一下就把之前用来杀人的长剑捞在了手中。 坠落悬崖之后,他自是靠着这把长剑,以及诸多山间的植物和石头最终平稳落在了那处平台之上。 意识到自己没有办法从那里上去,稍作休息之后,他便从那里缓缓顺着崖壁向下而去。 毕竟这是悬崖,就算他再怎么小心翼翼,最后还是一个不小心在快要到达地面的时候失手从上面滑落了下来。 不过好在有一个水潭,这让他几乎是没有任何伤势的情况下安然落地。 片刻的时间过后,他已经把衣服拧了一遍。 本来,他是想把衣服烤干的,但是他根本不会随身携带火源,所以只能放弃。 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也只能湿穿。 不过当把衣服再次穿在身上,他还是瞬间就明白了那种潮湿的衣服贴在身上传来的不适感并非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没有过多的犹豫,他很快便把上衣再次脱了下来,拎在了手中。 “顾不了那么多了,这样终究是要舒服一些。” 感叹了一句,他随即抬头望了一眼。 此时的天空一片墨蓝,已然是黄昏时刻,而他身处在山崖之下,光线明显还要昏暗得多。 在这种状况之下,他也知道并不适合乱跑,只要在此等待,李震南的军队自会寻下来。 不过何时能够寻来,粗略的估计也要到半夜了。 也并非是等不得,所以他便找了个地方休息了起来。 只是苦于他没有火源,随着太阳落山,很快便淹没在了黑暗之中。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虽然李震南的大军看不见他,但是他能够看到也是一样的。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火把没有看到,呼喊声也没有听到,却是听到了狼叫的声音。 “嗷——呜——” 刚开始还没什么,但是随着狼叫声似乎有靠近的趋势,他终究是坐不住了。 心知以自己现在的状态遇到狼群几乎难以反抗,所以靠着微弱的月光,他缓缓地向狼叫声传来的反方向靠了过去。 山中狼叫声不休,他也不得不尽量躲避。 这样一来二去,不知不觉间,他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还好是夏日时分,否则的话,衣服湿着的话恐怕要冻死在这山中了。” 感叹了一句,他随即拎着衣服,赤裸着半身,缓缓向着他看准的方向走了过去。 本来,他是想着尽可能的向自己一开始的位置靠过去,但是殊不知,他已经转了向,正向着深山之中行去。 …… 在大山之中的一处隐蔽之处,有几座灯火通明的小茅屋,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山谷之中。 没有风声,没有虫鸣,一切都显得极为静谧,除了偶尔从房间内传出几声争吵声。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毛手毛脚的,除了打翻了我的药,你留下来还能干什么?” 说话的是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头,他正一脸怒色地数落着旁边的一个年轻男子。 “药老头,你以为我想待在这里吗?这丫头可是厉害得紧,要不是担心你被她杀了,我早就和那帮兄弟们一起走了。” “哼!纵然她手段通天,我一滴药下去,她还不随我摆弄?而且我这里隐蔽的很,根本不可能有人前来,不用你瞎操心!”老头一边整理着手上的药,一边头也没抬的嘲讽道。 “这是上面的意思,我也只能照办,不就是打翻了你那些瓶瓶罐罐吗?至于这么小家子气?” “说的倒是轻巧,用药可是出不得丝毫的差错,要是因为你弄乱了药品,坏了你们的事情,你来承担责任吗?” “好好好……我出去就出去。”男子也知自己理亏,也只能没好气的走了出去。 “提醒一句,我这里可没有多余的房间,你可别指望我给你休息的地方。” “哼!”男子头也没回,狠狠地摔了一把房门,便离开了房间。 至此,老头瞪了一眼,随即看向了旁边被绑着的貌美女子,面色缓和的说道:“小姑娘,别害怕,不会死人的。” 第121章 误打误撞就碰到了 这个被绑着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被抓的南隆公主——姚菱。 她已经醒来许久了,一番冷静的观察之后,对眼下的情形也算是有了足够的了解。 通过之前二人对话,她已然知晓此地极为隐蔽,呼喊不仅没有任何的帮助,反而会激怒对方,所以她一直是保持着冷静,默默地思考着脱身之法。 但是对方绑得很紧,而且看守严密,这让她连解开绳索也做不到。 现在,那个绑他的男子出去之后,屋内只剩下一个老头,感觉似乎有机可乘,所以她不禁问道:“老头,你们把我绑来,究竟想要干什么?” 见老头没有回答,她脸上浮现些许失望和柔弱,继续道:“反正我都被你们绑了,逃也逃不出去,你不妨把你们的目的告诉我,就算是要死,我也不想做个糊涂鬼。” “放心,我不杀人。”老头先是随意的说了一句,但又突然间停了下来,略显无奈的看向了窗外,“不过,那些人就不一定了。”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隐瞒我呢?”姚菱亦作忧伤道。 “唉……他们的那些事,我就管不了了。” 见老头还在顾左右而言他,姚菱心下不甘,再道:“我只想知道你究竟要对我做什么?你迟迟不肯告诉我,该不会是怕我逃出去吧?” “逃?”老头冷笑了一声,随即把刚刚配好的膏药放在了桌上,“小姑娘,既然到了我这里,就不要动那些歪脑筋。 示弱,激我,这些都没有用,我老头子医人几十载,虽说医不了人心,但也比任何人都懂人心。 不过你既然想知道,我告诉你也无妨,我现在,正准备把你的面皮割下来,换在那个人的脸上。” 老头一边说着,一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床。 顺着老头的目光,姚菱也看了过去。 只见那床上确实躺着一个女子,而且细细看来,其高矮胖瘦和自己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看着看着,她突然眉头一皱,瞳孔一缩,心中有了一个骇人的猜想。 她猛地转头,目光凛冽,冰冷地质问道:“你们是想用我的身份混入皇宫?” “聪明,我原以为公主娇生惯养,不谙世事,没想到不仅长着一副好皮囊,而且聪明冷静,心智过人,远胜这世间大多男子。” 本来是赞赏之词,但是老头说着说着,却是突然间出现了悲伤的神色,“想来,若是我那苦命的女儿还在世的话,也到了你这般年纪啊!” 或是被老头的情绪所感染,姚菱的脸色也随之低沉了下来,“你的女儿肯定是聪明伶俐吧!” 闻言,老头神色先是一缓,随即变得严厉了起来,“你都没见过我女儿,你怎知她聪明伶俐? 你个小丫头到现在还不死心,我知道你本事不小,七八个人都不是你的对手,现在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 老头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从旁边的柜台上拿了一个淡蓝色的瓶子,缓缓向着姚菱走去。 此时的姚菱很想反抗,她知道老头给她灌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她无法挣脱,只能把头偏过去,紧紧闭嘴。 然而老头并没有理会,只是顺手从袖口上拔下一根银针,一下子刺在了姚菱的玉颈上。 至此,姚菱眼睛猛地一张,瞬间感觉上半个身体都僵硬了起来,随后便再也无法做出丝毫的反抗,只能任由老头捏开她的嘴巴,把一滴无色的液体灌了进去。 “放心,服下此药,你会深睡至少三日,这期间,换脸的话,是不会感觉到任何疼痛的。” 说罢,他便把那根银针拔了出来。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身体重新恢复控制的姚菱不仅没有咒骂,就连丝毫的生气也没有表现出来。 “这小姑娘还真是冷静的可怕!” 心中感叹了一句,他随即把那个药瓶放回了原处。 这些药瓶,他向来是放在固定位置的,想要什么药,直接按照位置取就可以了,省得每次都去辨别。 平常时候,这样确实是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之前,那个男子却是不小心打翻了他的药瓶。 虽说他已然将其归位了,但是殊不知,正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药瓶被调换了位置,而他刚刚使用的,就是被调换之后的药瓶。 由于那两种药均是无色无味,所以他在使用之时,也没有察觉丝毫。 …… 在昏暗的月光之下,有一个半身赤裸的男子,正手拎一把长剑,缓缓前行,而他的视野之内,正是老头所在的草庐。 虽说这里位置极为隐蔽,就算是白天也极难寻到,但是现在,却是被朱景误打误撞给走到了这里。 看着那灯火通明的竹屋,朱景先是有些兴奋,随即便警惕了起来,毕竟,可没有哪个正经人家会大晚上的不休息! 握剑的手微微一紧,他随即悄悄地潜了过去,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这里的环境很是安静,本来他是想靠近那所房屋,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但是没走几步,就听到了一个轻微的打鼾声。 循着那个声音,他轻轻地走了过去。 来到一处草堆前,他发现上面正躺着一个男子,而且看起来睡得很沉。 心存警惕,他自是不会冒冒失失地将其叫醒,而是仔细观察了一圈。 虽说这男子一身农夫打扮,但是在他的身旁,却是有着一把长剑,而且长剑之上隐隐约约还有血腥味,不仅如此,在男子的腰间,还别着一把匕首。 看见这些,他自是马上就判断出这男子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人。 因此,他缓缓蹲了下来,一只手将长剑藏于身后,另一只手拍了拍睡着的男子。 “醒一醒!” 那个男子晃了晃身体,然后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眼前正蹲着一个半身赤裸的男子冲他微笑,他心中一凛,瞬间瞪大了眼睛,面露厉色。 “你是何人?”感觉极为意外,他又补充道:“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在下宋宇,在这山中迷了路,见此有人家居住,特来求宿。”朱景态度诚恳地说道。 闻言,男子恍然,便坦然说道:“原来是迷路了,借宿一事,好说好说。” 别看他表面和气,但是实际上,手却是已经偷偷摸到了腰间的匕首之上。 “随我来吧!” 就在他缓缓起身之时,嘴角已然不经意的弯起一个弧度。 而且,与此同时,在一个朱景看不到的角度,他猛地用力,把手中的匕首狠狠的刺了出去。 第122章 因为逃不了才选择救人 “你……” 男子看着朱景,脸上除了痛苦之外,便满是意外和不甘之色。 就在他的匕首即将刺到朱景腰间之时,一把长剑突然从朱景身后刺出,直接穿胸而过。 至此,他也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示警的声音,便软软地瘫了下去。 男子已死,朱景便将长剑从那男子的尸体上拔了出来,而且还在男子的衣服上抹去了剑身上面的血迹。 瞥了一眼不远处灯亮着的房屋,确定房屋内的情形一定不一般,他便缓缓蹲下身去,在男子的身上搜了起来。 现在,他还想尽可能多地获得一些消息。 只是可惜,搜了一圈,并未发现有任何有用的东西。 本来,他还想从男子的口中套出一些东西,又或是逼问一番,但是那男子出手实在是太过迅速,他为了自保,也只能将其杀了。 先前他还以为自己会误判,所以留了余地,但是刚才从男子表现出的杀机来看,他很确定此地之人绝非善类。 心中又多了几分警惕,他随即向着灯火通明的房屋靠了过去。 穿过小院,绕过药田,他很快便来到了窗边。 窗户是半开的,也省了他一番功夫。 他先是试探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并不会引起屋内之人的注意,便将身体微微前倾,大胆地观察了起来。 屋内的大半的景象收入眼底,首先看见的,是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头。 这老头头发灰白,给人感觉像是年过花甲的模样,但是多看一眼,便发现其面容与寻常老人不符,其皱纹之稀少,就是与中年男子相比也相差无几。 这点已然让朱景有些意外,而其手中,正摆弄着一些瓶瓶罐罐,时不时地将一个瓶子中的东西倒在另一个瓶子中,看起来更是奇特。 这些东西,有粉末状的,有流体状的,其形态各异,而且颜色也是各不相同,花花绿绿的。 这些他虽然看不懂,但也是能够勉强猜测出老头是在配药。 目光从老头的身上移开,他向着屋内的深处看去。 屋内陈设很复杂,除了桌椅板凳之外,还有很多盛药,晾药之类的器具。 这些都没什么,但是顺着这些东西看去,他很快就注意到了一个女子正被死死地绑在椅子上。 仔细打量了一眼,发现那女子虽然眼睛睁着,但却是一脸平静,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挣扎之意。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感觉这个女子已经死了。 但是看到那个女子还能眨眼之后,便马上否认了这样的猜测。 也是,有谁会去把一个死人绑在椅子上? 心中暗叹了一句,他随即便陷入了更深的疑惑。 为什么…… 这女子看起来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 难不成…… 这老头已经给她下了药? 有了这样的猜测,他心中一凛,便是开始谋划怎么救这女子。 虽说那老头看起来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但是他也没有鲁莽到直接跳进去,毕竟这里可是老头的地盘,而且这老头看起来很诡异的样子,若是没有足够的把握,他自是不会贸然出手。 万一到时候救人不成,反倒把自己搭进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思索了片刻,想着以他的身手,逃跑应该是没有问题,所以他便缓缓的向着最靠近老头的那处窗户而去,打算在近处将其一招制服。 虽然这个计划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脚下的一种草药在他踩了之后正缓缓散发出一种不可察觉的气味。 这些气味,其实早在他靠近房屋之时就激发了,而他,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然吸进去了不少。 他像之前一般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着,但是走着走着,却是突然感觉到眼前一花。 这让他脚下一个不稳,打了一个趔趄。 本来没有摔倒发出声响是一件好事,但是他却是将墙角边一个木桶给踢翻了。 “咣啷——” “毛手毛脚的干什么?就不能消停会吗?”屋内的老头听了到声音,手下的动作当即一缓,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怒色。 显然,他还以为是之前打翻他药瓶的男子。 不过久久没有听到回应,这让他感觉有些意外。 但也只是意外而已,也不至于心生警惕。 在这深山之中,像老鼠,兔子之类的东西很多,碰翻什么瓶瓶罐罐的也是常事,他早就见怪不怪了,并没有想到有外人闯入。 “不知道那些畜生又弄坏了什么东西?” 懊恼地说了一句,他随即放下手中的东西,向房门走去。 与此同时,屋外的朱景已然出了一身冷汗,这不仅是因为发出了声音,暴露了行迹,更是因为此时的他感觉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全身的力量也在逐渐开始消失。 “糟了!” 乏力感不停的充斥着神经,他强忍着这种不适,努力的思索着对策。 心思电转间,他握剑的手微微一紧,然后摇摇摆摆地向着房门靠了过去。 虽说他状态不佳,但是等老头一出门,他还是有把握将其一击重伤的。 其实,并非是他铁了心要救这个女子,只是他也知道自己的状况,若是这样逃出去,晕倒在外面,那十有八九会成为这山间野兽的口食。 形势逼人,他也不得不放手一搏。 缓缓来到门后,他将长剑微微后撤,屏气敛息,蓄势待发,只等那老头出现。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嘎吱——” 房门猛地被推开,险些砸在了朱景的身上。 好在他反应极快,一下子就躲了过去,并没有露出丝毫的迹象。 烛光随着房门打开而射出,老头的影子清晰的印在了地上,虽说远了看不见,但是门旁边的影子却是清晰的很。 靠着影子,还有脚步声,朱景几乎将老头的位置,甚至是动作都在心中演算了个清清楚楚。 虽说这个时间极为短暂,但是他的精神却是高度集中,时间在他面前都仿佛是拉慢了一般。 下一刻,就是老头迈出房门的时候,也是他出手的最佳时机,他知道他的机会恐怕只有一次,所以心中一横,脸上闪过一丝狠厉,随即便将长剑狠狠地刺了出去。 第123章 合着这就是医者仁心? 不知怎的,那老头突然间身形顿了一下,这让出手的朱景一下刺了一空。 老头没有受伤,但却被朱景的出现吓了一跳,一个瞬间就弹出好几步远。 若是换作平时,朱景自会一个箭步追上,但是现在,他四肢乏力,动作不由自主地便慢了一拍,让老头逃进了屋内。 见状,他心下一狠,随即追了上去。 现在的形势,已经不允许他留手了,在力量散尽之前,他必须杀了这老头,如若不然,他必然会沦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然而,就在他再次刺向那老头之时,那老头已经连滚带爬的跑到了案桌旁,而且已然捞起一个药瓶。 只见老头随手一挥,一片红雾就向他铺面而来。 就差两步的距离,他就可以杀了这个老头,他也深知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他别无选择,只能屏住呼吸,继续向前冲。 想来,屏住呼吸就算不能抵挡,但至少可以延迟一二。 但是那红雾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简单,尽管他屏住了呼吸,依然中了招,很快便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刺痛。 他的身形随之一滞,下意识按了一把胸口的同时,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而那老头也是抓住了这个空档,随手拎起手边的器具就向着朱景扔了过来。 药瓶,纸笔,刚开始是这样的小物件,朱景自是躲都没躲,就冲了过去,但是当一个凳子扔过来的时候,他却是不得不闪避。 现在体力所剩不多,他也没有用剑去劈砍,只是身形一晃,便堪堪擦了过去。 并非他不想躲开,只是他已然在强撑了,勉强能够躲过去已经算是不错了,先前他任由那些小东西砸在自己的身上,也正是为了节省体力。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一躲,又给老头寻到了机会,将另外几个大物件接连扔了过来。 他能躲过一个,两个,但是到了第三个,却是力气用尽,身形迟缓之时,就被砸了个正着。 一个木质的大盒子狠狠砸在胸膛上,他一下子便被砸得后退了好几步。 那老头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趁此机会,脸色一沉的同时,随即又扔了几个东西过来。 现在的朱景已经是强弩之末,眼看着那些东西向自己砸来,却是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进行反抗。 下一刻,他就被砸翻在了地上,而且试了几次也没有再站起来。 看到朱景脸上带着愤怒和不甘,胸脯不停地起伏,大喘着粗气,老头心下一喜,随即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小子,我的葬魂散不好受吧?现在是不是感觉五脏六腑都如同火烧一般? 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还有,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为了救她? 若是你老实交代,我不是不可以考虑给你解药,而且还能够放你一马。” “我是不小心走到这里来的,而且我也不认识她。”朱景半躺在地上,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旁边被绑着的姚菱。 至此,姚菱也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中隐约充满着些许怒意。 不过朱景只是看了一眼,便回过了头去,并没闲工夫深究这个不合理的小细节。 “我没有你那么狠毒,我是一个医者,不喜欢杀人,给你下毒也是为了自保,只要你告诉我答案,我就给你解药,日后也会放你离开。” 显然,老头并不相信朱景的说辞,还打算继续追问下去。 “小子,你的时间可不多,那葬魂散若是一刻钟时间不解,可就回天乏术了,到时候你可不要怪我心狠。” 这个时候,其实朱景也很郁闷,明明他说的都是真话,但是这老头就是不信,他也没有办法。 但是,这似乎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并没有感受到老头所说的剧痛,确切地说是现在没有感受到。 刚开始接触到那红雾之后,确实胸口先是一阵刺痛,随后五脏六腑都开始有灼烧之感,但是那种感觉并没有随着加深,反而是很快就消失了。 难道这老头是在诈他? 不过从老头自信的神色来看,似乎一点也不像,而且老头也完全没有必要去诈他。 心中尽是疑惑,他不得不猜测老头的药出了问题,虽说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但是也只能这样解释。 心下有了判断,他随即假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说道:“我真的是天黑迷了路,才不小心来的这里的,而且我来只是想求个宿,在此过夜一宿而已。” “那你为何要杀我?”看着朱景的模样,老头已经是信了七八分,但还是问了一句。 “你深夜在此绑着一个姑娘,你觉着我会以为你能好心让我留宿?所以,我自然是想着将你制服了。” 老头点点头,自是觉得朱景所言有理,没有过多虚假,至少逻辑上没有丝毫的问题。 当然,朱景这话也确实是实多虚少,自然是听不出来了。 “好吧!我信你!”老头说了一句,便自顾自的退了回去,开始收拾起杂乱的屋子,再也没有理会朱景的意思。 “老头,你既然信了,为什么不给我解药?”朱景假装怒斥道。 “年轻人,你都要杀我了,我为什么还要救你?到时候再让你来杀我吗?”老头冷笑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说道。 “我都已经中毒了,那你还跟我废什么话?” “我是医者,医者仁心,不到逼不得已,我也不想如此。” “你从来就没想过放过我,何谈仁心?” “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没有想过要放你,但是你都动了杀心,难道还指望我对你仁慈? 当你动手的时候,应该也有失手领死的觉悟吧? 但我不一样,我是被迫出手的,只求自保,但我终究是行医之人,不愿做绝。 罢了,不啰嗦了,反正你也快死了,我就直说了。 之所以问你那么多,不过是想多找些杀你的理由,求个心安罢了。” 听老头啰嗦了一大堆,朱景也算是明白了过来,先前他还以为老头真的不是狠心之人,但是到头来,所谓的医者仁心,原来是这么个道理。 想来先前自己隐瞒要救这姑娘的做法,确实是没有让老头如意。 但是老头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他,所以他的说辞也没有起到什么实际的作用。 不过,现在和这老头废话了半天,他也并非是一无所获,至少,另一个目的却是已然达成了。 第124章 朕都被惊呆了 不错,朱景正是在拖延时间。 在跟老头废话的那半天时间里,他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状态正在慢慢恢复。 不过这种感觉有些奇怪,像是在恢复,又像是在恶化,有一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但是从大的趋势上来看,他的力量确实是在缓慢恢复。 现在,他还要等,等自己状态稳定些许,他才有把握一击杀了这个老头。 他已经出过一次错了,再也没有出错的机会了,所以他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 好在那个老头并不知道他实际的身体状况,还在一厢情愿地等着他中毒身亡。 心知老头的目的,他就继续表现出一副痛苦的模样,而且随着时间的过去,他还把痛苦加深的反应表现得淋漓尽致。 只见他身体乱动,不停挣扎,而且面目扭曲,双手对着胸腹之处又抓又挠,很快就在皮肤上留下了不少的鲜艳的血痕。 为了让老头放松警惕,他可谓是不惜代价。 而他的这一番表演,也确实是见了效。 老头看着他的痛苦的模样,先是得意的笑了两下,随之又叹了两口气,便自顾自的收拾起了房间。 这样的举动虽然有些奇怪,但是朱景也没有感到意外。 按照这老头所说,他是个医者,医者仁心,但是又不能放过他,所以有这样矛盾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也正是这一点,恰恰给了朱景机会,若是换一个心狠手辣之人,趁他病要他命的话,他早就没了。 就这样,一个想着拖延时间,另一个想着坐等对方毒发身亡,便任由时间缓缓度过。 时间过去了将近半刻钟,伴随着一股冷风从窗外吹入,朱景已然感觉自己的力量恢复了一半之多。 本来他还想再多拖一会,再多恢复些力气,但是时间已经接近毒发的时间,再装下去也会露馅,不如稍微提前一点出手,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这般想着,他随即就把手向着身旁的长剑摸了过去,先前虽然为了演戏不得不扔掉长剑,但他还是将其放在了自己容易够着的地方。 然而,即使他的动作很快,而且还有提防,但还是被那老头看在了眼里。 见朱景不仅没有毒发身亡,似乎还极为正常的样子,他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讶。 “这怎么可能?那葬魂散……”惊讶之余,他随即一副恍然的模样,“糟了……大意了!” 这时,他才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他在墙角边栽植的一些忘忧草。 这些草的花朵本是极佳的草药,但是其茎叶若是碾碎,便会散发出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一旦吸入,短时间内便会四肢乏力。 说来,这也是一种极佳的毒药,但是说巧不巧,这种气体正好与那葬魂散相克,同时吸入便会以毒攻毒,反而没了效果。 先前,他和朱景的争斗发生得极快,也没有看出来朱景已经中了毒,但是现在看到朱景的模样,他却是几乎在一瞬间就想通了此事。 此时的形势对他来说可谓是大为不妙,但是凭借着精通的医术,他很快又淡定了下来。 那两种药虽然相克,但是朱景是随意吸入,显然没有合适的配比,即使暂时解了毒,但是还有极大的后遗症。 以他的推算,在这个时间里,朱景应该很快就会致幻,到时候神志不清,那还不是无法对他造成威胁。 想清楚了这些,他的脸色不由自主地舒缓了一下。 而正欲起身的朱景也注意到了老头神色的变化,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形势突然间变得有些微妙,但是他们似乎都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被绑着的姚菱。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任何明显的反应,这让人在紧张之中很容易地就把她忘在了脑后。 其实,她一直在寻找机会,从朱景出现到现在她就没有放松过,甚至比一直交锋的两人还要紧张。 毕竟,双方的胜负完全决定着她的命运,绝望之后,希望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想放过。 先前看到朱景气势夺人,她还以为朱景一定能赢,但是朱景出现的快,中招的更快,她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 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冷静,毕竟变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生。 这不,看到朱景动身,她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机会,“快给我解开。” 形势危急,她来不及解释,只是目光坚定地看向朱景。 朱景在起身之时听到她的声音,也随之瞥了一眼。 在这种紧张时刻,他本来是连看一眼的功夫都没有的,但是姚菱的声音真的很急切,很坚定,这让他控制不住地去瞥了一眼。 然而正是这一眼,他看到了姚菱的神情,虽然不知道姚菱的脸上为什么有些红扑扑的,但是神情的坚决,目光的坚定,他却是一下子就捕捉到了。 想起老头刚才的神色变化,他也没有犹豫,长剑一挥,便将姚菱身后的绳子砍出了好几个断口。 虽然这般做了,但是他也并没有指望一个小丫头能帮他什么,所以剑势未收,便直接向着老头刺去。 然而,他只向前冲了两步,便感觉身形一个不稳,随后两眼一花,手腕处便传来一股力量。 下一刻,等他看清之时,手中的长剑已然不翼而飞,而且到了那个女子的手中。 “这……” 身形迟缓之时,他已然呆若木鸡。 这看起来文静至极的女子,居然有这等实力! 眼前开始有些模糊,但是鼻腔中却是传来一阵淡淡的清香,那大概是——从刚才闪过他身旁的少女身上传来。 或许是这香味让他的目光稍稍清明了些许,居然看到那女子已经挥舞着长剑到了老头身前,而且一个劈砍之下,半截血淋淋的手臂便随之飞了起来。 “啊……” 直击灵魂的惨叫声在屋内回荡。 老头确实被削去了半个手臂,但是在那之前,他将姚菱的所有动作都看了个清清楚楚,他深知姚菱的厉害,早就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姚菱的身上。 所以,即使没有躲过那一剑,他还是将一瓶白色的药粉洒向了姚菱。 第125章 如梦似幻 这白色药粉,其实并非是什么毒药,只是一旦沾染,五感都会受到影响,尤其是眼睛,半晌之后也无法睁开。 老头并非没有更厉害的毒药,只是事情发生得太过出乎意料,他也只来得及拿出这样的药粉。 虽说这样不能制服姚菱,但是能让其短暂地失明,也算是作用匪浅,创造出了巨大的机会。 然而,此时他被削去了半截手臂,疼痛难当,根本无法做出任何的反击。 更重要的是,眼前的姚菱虽然不能视物,但是不仅没有后退,反而是一边娇叱,一边拿剑乱砍,宛然一副发疯的景象。 见到这样的状况,他可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撒丫子连爬带跑的闯出了房门,向着深山中而去。 他是医者,即使被砍掉了半条手臂,但还是在匆忙之间以最有效的方法止住了血,让他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倒,而且还借此跑出了半里之地。 钻心的疼痛感不停的充斥着他的神经,或许也真的是累了,他不禁停下了脚步,一边大口的吸气,一边回头向后看了一眼。 后面没有人追上来! 这样的结果,显然是在他的意料之中,认定对方大概率无法追上,他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 至于为何他能够如此笃定,那自有他的道理。 朱景致幻,短时间无法恢复,连行动自如都无法做到,这个他刚才可是亲眼看在眼里。 而姚菱的状况,他也是心知肚明。 脸颊通红,眼神中尽是狂躁,看起来像是愤怒,但实际上却是中了毒。 其实也不是中毒,只是一些合欢散罢了,此药无色无味,先前他没有认出来,这才错下给了姚菱。 现在他都想通了,但是这样也没什么用,他还得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选择有两个。 第一,就是逃,以他的医术和对此地的熟悉,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保证自己活着。 第二,带伤返回,趁机杀了二人,以抱断臂之仇,凭他对二人情况的了解,粗略估计之下,至少也有五成的机会。 但是,这样一来,还是有巨大的风险,一旦失败,必然送命。 这两人带给他的意外实在是有些多,所以两相权衡之下,他也没有过多犹豫,直接选择了前者。 对后面的计划有了安排,他随即想起了其他事,只待他疼痛缓和一些,这大山之中便任他可去。 至于他的任务,虽然出了岔子,但是让外人闯入,那都是门外守卫的过失,这可怪不得他。 作此想法,他自然是可以走得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当然,让他果断打算离去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此地位置十分独特,而且环境极为复杂,那二人留在这里,无人指点,困死在这里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想到这些,他自然是释然不少,而且即使是强忍着疼痛,也不禁能够仰头冷笑。 痛苦掺杂着幸灾乐祸,此时的他可谓是面目狰狞,尤其是在月光的照射之下,那张脸显得是格外瘆人。 …… 烛火通明的草芦内。 姚菱心情狂躁,疯砍了一阵,在视力恢复之后,发现已然不见老头的踪影,便提剑怒气冲冲的追了出去,根本没有理会旁边要死不活的朱景。 飞奔出房屋,趁着夜色,她直接一口气追出百丈之远。 然而,她追的方向并非是老头逃走的方向,对着茫茫黑夜一阵愣神之后,只能悻悻而归。 山间的夜很黑,也很凉,尤其是冷风吹过,即使是夏季,也会让人不禁有些发抖。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姚菱却在不停地冒汗。 或许是这才想起来朱景的安危,她照着原路往回奔去,像狂风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感觉让她很是舒服,似乎能缓解体内不停翻滚的燥热。 她的速度真的很快,只是片刻的功夫,便返回了草芦。 一个箭步冲进房屋,只是一眼,她便看见了坐在地上愣神的朱景。 知道朱景也算是救她一命,心怀感激之下,她也没有迟疑,直接向前走了过去,弯下了身子。 “公子,你感觉怎么样?”没有理会自己身体的异样,她直接问道。 “别……别走……”朱景眼神涣散,说话都不连贯,分明就是神志不清的样子。 姚菱强忍着心口的燥热,感觉脑袋一阵疼痛。 这样的情况,她还没有见过,那老头用毒手段一流,她根本不懂朱景究竟是什么状况,到底会不会死。 这种情况下,她也没有多想,只想让朱景活着,便打算先把他弄到床上再说,朱景已经这样了,若是躺在地上再着了凉,她更无法想象结果会发生什么了。 然而,就在手指碰到朱景身体的那一刻,她突然就像碰到火焰一般,猛地缩了回来。 这一下让她的心跳都瞬间加快了好几个节拍,而且在这之后,正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不停地从心底传来。 那种感觉,似乎是——渴求。 愣愣的看着身体遍布血痕的朱景,她突然间鬼使神差的咽了一下口水。 这一下,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现在她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心跳不停地加速,都快要蹦出来了一般。 长这么大,她还不知道心跳起来居然可以这么剧烈。 一双玉手死死地压着胸口,她完全是不知所措,但是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咬了咬牙,直接伸手,一用力把朱景抱了起来。 当纤细的小臂和玉手大面积贴合在朱景的身躯上,她的心中似乎直接炸起一团火焰,脑海中也像被重物直接拍了一下。 这种感觉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所以她三步并作两步便到了床边,而且就像是抱了许久的重物一般狠狠地放了下去。 这样的景象,用砸下去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显然她很抗拒和朱景接触,但她越是如此,越是慌乱,反而更是一个身形不稳直接扑在了朱景光滑的身躯上。 这一次,不单单是双臂和玉手,就连俏脸都直接贴了上去。 这一刻,她如遭雷击,双眼瞬间迷离,宛如一湾春水。 或许朱景被压了一下,也清醒一些。 他努力的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有没有看清,便急切的说道:“姑娘……快……快走。” “你……你若敢……我必……杀你……” 姚菱伏在朱景的身上,双手死死地掐着朱景,脸上的嫣红向着玉颈扩散而下,难以言说的痛苦几乎汇集在她的眼中,在双目紧闭之时,已然化作两行清泪汩汩流下。 至于朱景,他似乎是睁着眼睛,也似乎没有睁着。 至于他感受到的一切,似乎是真实,也似乎是虚幻。 就这样,在如梦似幻之间,房间中的烛火不停摇摆,在燃尽之时,房间内终究是化作一片黑暗,唯有在隐约之间,有两个不一样的喘息声传出。 第126章 全都被你给安排了?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屋内,朱景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感受到头脑中隐隐传来一阵疼痛,他不禁揉了揉脑袋。 这种感觉稍稍缓解,他随即睁开了眼睛。 房间他很熟悉,毕竟昨夜还亲自在这里动了手。 当时一番激战,差点身死,他可是记忆犹新,但是在那女子夺过他的剑后,他似乎是……失了神志。 至于后面的事情,他的记忆很混乱,而且似乎都很不真实,尤其是和那个女子之间发生的事,他更是感觉如如梦似幻。 他很想知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目光忍不住向四周看去。 屋子里乱糟糟的,明显是打斗过的痕迹,而远处的案桌旁,正躺着半截血淋淋的手臂。 这些他都有点印象,所以目光没有停留,可当目光扫在床边时,却是突然间停了下来,眉头也不禁皱了一下。 那里正躺着一个女子,胸膛上插着一把长剑,而且伤口上的血已经泛黑凝固,看起来已经死了许久的样子。 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女子他并不认识,不过那柄剑,他却是不会忘记,毕竟他可是用这把剑杀了不少人。 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他随即从床上爬了起来,想起上衣被他昨夜丢在了外面,他便赤着上身向门外走去。 顺着墙角,他很快找到了自己的衣服。 但是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蹲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双手捂脸,头抵着膝盖,似乎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 看到这番景象,他的心头不禁颤了一下,这女子装扮奇特,他自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正是她,一把夺下了他手中的剑砍下了那老头的半截手臂,也正是她,和自己似乎……是一夜缠绵。 想起这些,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向着那女子走了过去。 停到女子身旁,他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犹豫了半晌,才挤出了两个字,“昨夜……” 女子沉默着,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动作,过了一会才声音冰冷的说道:“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此话一出,气氛彻底变成了死寂,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起来。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朱景也没有什么好怀疑的,毕竟没有哪个女子会不在乎自己的清白。 想来这种事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麻烦,所以便坦然开口道:“既然木已成舟,我会对你负责的,完全可以给你一个正当的名分。” “名分?”女子冷笑了一声,随即抬起了头,露出了那张俏脸,只是这俏脸之上,却是带着无尽的寒意,“你凭什么给我名分?” “我想,我要给你名分的话,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看你的穿着华丽,就算不是官宦之后,那也是富家子弟,但是,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吗?” 女子犹豫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罢了,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待会我们出了这座山,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看你的样子,好像也没有什么事,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至于昨夜的事,就当完全没有发生过,不想死的话,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而我们两个,也就当作从来没有见过。” 女子说罢,起身便走。 不过这一连串的话,再加上这一系列的动作,着实把朱景惊了一呆。 这女子居然把所有的事都给安排了! 这种事,不是作为强势的男方来负责吗? 心中产生些许异样,他随即快步跟了上去。 “姑娘,其实你不必担心我配不上你,你告诉我门户,待我回去,必然可以……” “够了,你以为你是谁?当今皇上吗?”女子猛地转身,面带厉色,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此时此刻,朱景也很无语,他本来就是皇帝啊! 但是,他能说吗? 说了,这姑娘会信吗? 很明显,答案都是否定的,所以,他也不能承认。 但是,转念一想,这女子服装奇特,又提到皇帝,而且正好是在这山中遇见,难道…… “难道你就是南隆公主——姚菱?” 女子美目一瞪,大感意外,“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我……猜的……” 姚菱瞳孔微微一缩,显然是不相信朱景所说的话,她可没有说什么,最多也只是提到了皇帝这两个字。 “猜,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猜到,你最好告诉我原因,否则……” 说到最后,姚菱的眼中闪烁出危险的光芒。 说实话,她并非没有想过把朱景给杀了。 半个时辰前,她可是提着剑在朱景身旁站了好久,当时,她好几次把剑抵在朱景的胸膛上,只要她一个念头,随时就可以让朱景变成一具尸体。 至于她到了最后关头又收了手,那也是因为理智战胜了愤怒。 失身一事,对她的打击已经做够大了,更何况,这一趟她可是来和亲的,若是不能以完璧之身面见天子,那对南隆的状况来说无疑就是火上添油。 深知自己此行肩上的重担,所以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杀人灭口,来平息此事。 但是仔细一想,朱景的死活并不会影响此事,此事只有她和朱景知道,她不敢说,朱景同样也不敢说。 再说,朱景好歹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让她恩将仇报的话,她也实在是难以做到。 不过,那也仅限于此了,她对朱景没有什么好愧疚的,若是真的把她给激怒了,她未必会手下留情。 所以,她此时对朱景的威胁可一点也不是虚张声势。 “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我能够来到这里,正是因为你。” 姚菱眨了眨眼睛,示意他继续说。 “我是李震南手下亲兵,我们得到了你出事的消息,便率领大军一路赶过来营救你,但是因为在山里出了一点意外,遭到了伏击,所以我们就走散了,然后我误打误撞,就来了这里,至于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原来如此!” 姚菱点了点头,便自顾自地往前走。 但是没走几步,就注意到远处升起白蒙蒙的雾气。 刚开始二人还绝对没什么,但是走着走着,却突然同时心中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第127章 哪里还忍心计较什么 “等等,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 “把你的手拿开!”姚菱转过头来,面色愠怒,目光冰冷地盯着朱景。 朱景心头一颤,随即歉然一笑,把抓着姚菱胳膊的手放了下来。 “一时情急,姑娘你不要生气。” 然而姚菱并没有理会,只是瞥了一眼,便转身自顾自地往回走。 见姚菱这般模样,他摇了摇头,只能无奈地跟了上去。 “姑娘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说过有大军前来寻我,但是到了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那实在蹊跷的很,想来,前面那雾必然没有看起来那般简单。” “公主殿下果然冰雪聪明,不仅人长得美,思维敏捷更是令在下叹服。”对于刚刚的事,朱景不仅没有介怀,反而微微一笑,夸赞道。 现在他和姚菱的关系闹得有些僵,自是需要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不过这也并非是刻意说好话,那都是他有感而发,出自真心。 当然,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也无法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像是姚菱说的那般。 但是尽管这样,姚菱也并没有理会他,更是连头都没有回,一个劲地低着头往前走。 心中倍感无奈,这一次,他便再也没有说话。 …… 就这样,二人一路无言,很快便回到了原来的茅屋。 “准备一下,我们便去闯那迷雾,该准备什么,不用我说吧?” “当然不用,你坐着歇会,我尽快准备好。”朱景大方的说了一句,便向屋内走去。 知道姚菱未必会理他,所以他也没有征求同意的意思,只是单纯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好心。 然而姚菱也确实没有理他,甚至是连点头的动作都没有。 转眼间进入屋内,他直接在屋内翻将了起来,各种柜子什么的,能翻的都翻了一遍。 就这样,时间过去半刻钟,他很快便搜到了些食物和水,还有一些其他比较能够用得到的东西。 到此他也没有停下了休息,一边搜索着,一边思考着还有没有什么遗忘的东西。 就在这时,姚菱从门外走了进来,她在屋内扫视了一圈,很快便把目光停在了一个方向。 朱景也注意到了姚菱的动作,便顺着姚菱所看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里是一个柜子,上面满是瓶瓶罐罐,都是药品,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心中产生一丝疑惑,他便静静地在不远处看着。 只见姚菱径直来到那个柜子前,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脚尖一点,把手往上伸去。 那是一根指头粗细的长绳,正盘挂在墙上,因为差了三寸,所以她一下子没有够着。 见状,朱景微微一笑,随即殷勤地走了过去,“你是想拿那根绳子吗?我来帮你。” 然而,他还没有走出两步,姚菱就在他的眼皮底下轻轻一跃,把那根绳子取了下来。 这…… 尴尬来得太过迅猛,让他瞬间就停了下来,就如同被石化了一般。 这一刻,他感觉全身都有些僵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呆呆站在那里,半天也没有反应。 可以说他几次示好,没有哪一次比这一次更尴尬了。 心中郁闷至极,他急于缓解尴尬,所有没有过多迟疑了一下,随即指着床边的女尸问道:“那人……是你杀的吧?” 姚菱轻嗯了一声,也没有抬头,便将那手中的绳子整理了一下,缠在了腰间。 “她是什么人?我昨天似乎没有见到她,你不会错杀无辜吧?” “无辜?你哪只眼睛看出来她无辜了?她可是想要接近你们皇上的奸人,完全就是死有余辜。”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听到皇上二字,朱景心中一惊,不禁睁大了眼睛。 “他们抓我来,正是为了把我的脸换给这个女人,他们要借我的身份混入皇宫,现在……你明白了?”姚菱面无表情地解释了一句,随即问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朱景虽然惊讶,但是也没来得及多想,便点了点头,而且把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摆在了桌上。 瞥了一眼姚菱,见姚菱没有意见,他随手从旁边拎出来了一块布,将这些东西都包了起来。 把这些东西跨在肩上,临走之时,他又走到了床边的女尸旁,把上面的长剑一把拔了出来。 本来,他还想提醒姚菱也带把兵器,但是转眼看到姚菱靴子边的一把匕首,他便熄了这样的念头。 那把匕首,他也认得,这正是他先前在屋外遭遇的那男子所使用的,当时若不是他有所准备,估计就死在此刀之下了。 猜到姚菱刚刚并没有按照他的话休息,所以他心中暗叹了一句,便随即说道:“我们走吧!” 之后,二人便一路无话,直到再次来到先前折返之地。 现在已经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刻,雾气明显比之前消散了不少,但是即使如此,朱景还是眉头一锁。 “这山中的雾气着实不小,军队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恐怕前面还有更大的麻烦,待会进入迷雾,一定小心,我们可千万不要走散了。” 他先是提醒了一句,随后灵光一闪,不禁提议道:“对了,我见你之前带了一段绳子,我们一人牵着一头,那样的话,也就不会走散了。” 这建议虽好,但是姚菱却是面无表情,冰冷地说道:“不必了,那绳子是我用来做武器用的。” 这一次,朱景又又又被噎了回去。 粗略一算,到现在为止,至少也是第三次了。 现如今,当真是“只有更尴尬,没有最尴尬。” 细细想来,别说是穿越成了皇上,就是在上一世,他也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若是换做其他女子,他早就懒得理会了,但是面对姚菱,他却是生不起一点气来。 当然,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已经和姚菱有了夫妻之实,更重要的是,他理解姚菱的心情,也明白姚菱的苦楚。 她本是一国公主,是南隆王的掌上明珠,生活本该无忧无虑,但是现在却卷入政治斗争之中,不得不为了国家存亡而牺牲自己的幸福,远嫁他乡不说,还要嫁给一个从未见过的人,而且到头来,还不知道对方到底会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这种事情,即使是听起来,都会让人止不住感到悲伤,更别说亲自发生在他的眼前。 而且,现在事情对姚菱来说比这还要痛苦得多。 还没有进京面圣,便失了身,天知道她的心情究竟有多么痛苦。 想到这些,朱景除了叹服,便满是怜惜,哪里还忍得下心去和她计较什么。 第128章 鬼打墙还能怎么办 一路之上,朱景不仅没有丝毫的皇帝架子,反而是殷勤至极,主动把一些小事揽在了身上,其中自然包括做记号的事。 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能不能一次性走出去,所以还要给自己留条退路,虽然他们也带了食物和水,但若是不能在天黑之前有所进展,他们还不得不退回去。 在这山中过夜的事,他们连想都不会想,山间常有猛兽出没,无论如何,他们也不愿沦为野兽们的口中食。 沿途留下记号,他们二人便一步步地向着迷雾深处而去。 时间过去将近两个时辰,大概已经到了正午时分,因为迷雾依旧没有消散,所以根本看不到旭日当空的景象。 “我们已经第三次绕回这里了!”朱景站在一棵树旁,正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标记,眉头紧锁。 他们一直是往前走的,先前走着走着,突然就发现了之前留下的记号。 那一刻,他们感觉蹊跷之下,便在那个记号旁边又留了一个记号,然后换了一个方向,向前而去。 然而,没有过去多久,他们就又回到了原地,而现在,正好是第三次到达这里。 “现在怎么办?”他也想不到什么办法,所以便忍不住看向了旁边的姚菱。 “我们把带的东西分一下,然后分开走,到时候能不能走出去,各凭运气。 “这样不太好吧!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恐怕无人照应。”朱景面色一变,略显担忧之色。 “我们分开走,出去的几率应该会大一些,我知道你身手不凡,应该不需要我保护你吧?” “好,既然如此,那便依你。”朱景应了一声,随即把携带的食物和水分成了两份。 姚菱面无表情,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连告辞的话都没有多说一句,便自顾自地挑了一个方向,果断地向前而去。 看着姚菱的身形渐渐模糊,朱景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心中满是无奈。 其实,他刚刚是很想阻止姚菱的,但姚菱说的并非没有道理,而他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说辞。 更何况,似乎他也没有什么必要去阻止姚菱,姚菱武功高强,想来自保的能力恐怕不比他小,倒是他,逃跑倒是一把好手,若是真的发生什么意外,可未必能够轻松解决。 “唉……一厢情愿喽!” 他心中自嘲了一声,随即看准另一个方向,也缓缓向前而去。 …… 正午过后,随着温度下降,山中的雾气也开始逐渐变浓,之前尚能看出几十丈远,但是现在,能见距离却是不出十丈。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自是在前行之时,把留记号的距离缩短了一些,而且为了便于发现,他还多采用了几种形式,比如说,摆石头。 后路有了保障,他便一路晃晃悠悠,向着自己认定的那个方向前去。 其实,他也清楚眼前的状况,知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鬼打墙,因为走过的路径是一个圆圈,所以自然会回到原地。 想要走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走直线,但是现在是在充满浓雾的大山之中,根本没有什么标志物,他没有丝毫办法,只能一步步地凭着运气去试。 就这样,时间又过去半个时辰,树木还是熟悉的树木,迷雾还是熟悉的迷雾,只有直觉能够告诉他,这里绝不是他来过的地方。 心中暗自咒骂了一句,他随即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从进入迷雾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日,现在的他,不仅身体疲惫,心中也开始烦躁起来,所以他自是要休息了, 然而,还没等他缓解一二,就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虎啸。 “嗷呜——” 心中突然一颤,他脸色一变,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随即向着相反的方向快速奔逃。 他现在已经顾不得之前的方向了,能不能出去不说,若是真的碰到了大虫,恐怕连性命都要不保了。 一路风风火火,他更是连头都没有回过,一个劲地向前奔去。 也不知跑了多久,感觉到至少已经出去了数里之地,他心情放松的同时,脚步也终于缓了下来。 但是没等他休息多久,很快就又听到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 他心中大惊,但是随着声音逐渐清晰,他又随之一喜,因为他听得出来那是人的脚步声。 他向着那个脚步声靠过去,而那个脚步也向着他靠过来,显然也是发现了他的踪迹。 片刻之后,两人距离接近,对方的身形也破开迷雾暴露在视野之中。 “是你?”看着眼前的姚菱,朱景先是惊讶,随即微微一笑,“你还好吧?” “没事!” 和之前一样,姚菱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便直接擦肩而过,又自顾自地往前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浓雾的原因,在姚菱经过他的一刹那,他突然注意到姚菱的脸色有些发白。 心中担心之下,他随即转身又端详了一会。 虽说这雾气很重,但是依稀之间,他也能够看到姚菱的脚步有些虚浮,身形也有些不稳。 这……看起来不太像是简单的疲惫。 想起来刚刚发生的事,他随即大声提醒道:“那边有虎啸,我就是从那边逃过来的,你千万别过去。” 姚菱也没回应,不过从她换了个方向来看,显然是听到了他的提醒。 见状,他也松了一口气,但是对姚菱的状况,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假装走了几步,便折过头来,悄悄地从后面跟了上去。 就这样,他就一直远远地吊在姚菱身后,也没有发出任何明显的动静。 而姚菱虽然武功高强,但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 朱景也乐得如此,就继续跟着。 先前还好,一个没发现,一个没跟丢,一切都显得很正常,但是,在一个时辰后的某个时间点,姚菱的脚步声却突然间消失在了他的耳边。 迷雾重重,他看不到姚菱发生了什么,便心中大惊。 “难道……她发现我了?” 没有听到其他的声音,他第一反应便是如此,想着就算发现了也没什么,还是姚菱的安危更为重要,所以他没有丝毫的迟疑,一个加速便猛地追了上去。 虽说他和姚菱之间有一段距离,但是不到片刻,就赶到了姚菱脚步声消失的地方。 第129章 公主不仅能打还会医术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随着距离靠近,朱景一眼就看到了晕倒在地上的姚菱。 心中对姚菱的情况有所猜测,他二话不说直接抱起姚菱,然后便沿着一路所做的记号迅速返回了茅屋。 待姚菱醒来,已是几个时辰之后,此时天已经黑了,只有烛火把屋内照得微亮。 “冷,好冷……”姚菱躺在床上,眼睛半睁不睁,脸色十分苍白,而且身体也颤栗不停,嘴巴微张之时,略显干裂的唇纹极为惹眼。 “来,喝点热水。”朱景一直守在床边,见姚菱醒来,他便一只手将姚菱扶起,另一只手顺势将一碗热水送到姚菱的嘴边。 换作之前,姚菱必然反抗,但是现在,却是直接大口的喝了起来。 “咳——”她喝得有些急,咳了一下,便溅得到处都是。 “慢点喝!”朱景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水碗,顺手拿出了一块手帕,轻轻地抚过姚菱嘴边的水渍。 但是还没等他放下手帕,再次拿起水碗,就看见姚菱把手指露出被子,一把将被子扯到了脖颈处,几乎是盖了个严严实实。 “冷,还是好冷……”姚菱说着,牙齿似乎都有些打颤。 看见这样的状况,朱景也很无奈,姚菱在昏迷的时候就在打冷颤,而他也早就已经拿了两床被子盖在了姚菱身上。 而且,此时姚菱虽然是在喊冷,但是发丝之下却是明显在出汗。 这种状况,他也不奇怪,这就是受了风寒以后的正常反应而已,不过说起如何应对,他却是有些头疼。 若是在外面,他还可以请个郎中,但是在这深山之中,他能做的也就是一直在旁边照看。 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助,换作平时,有的是人供他使唤,但现在与世隔绝,他也只能靠自己。 感觉伤透了脑筋,他便习惯性把手背放在了姚菱的额头上。 “唉……似乎比之前还要烫了。” 看着姚菱似乎意识都不是很清楚,他便把姚菱放平,“睡吧,睡一觉,明天起来应该就好些了。” 之后,他便看着姚菱双目紧闭,偶尔转动之时,呓语几句,只是听不清说了什么。 这样的状况持续到深夜,因为白天累了一天,所以他很快就困意来袭,在不知不觉间就伏在床边睡了过去。 …… 次日,东方微白。 姚菱先一步醒来,睁眼便看见趴在床边睡着的朱景。 虽说她现在感觉状态还是很差,浑身都没有什么力气,但是意识还算清醒,所以在盯着朱景看了两眼之后,便将昨夜的事情回想了起来。 “心性还算不错,并非不值得托付,只是……”眼神开始变得有些落寞,她随即驱散了刚才的想法。 “唉!此行前来,还希望能够说服定国国君,到时若是大兵压境,恐怕一切都为时晚矣。” 就在这时,她似乎才想起来现在对于出去的事还没有丝毫的把握,所以心下一急,便再也躺不住了,马上翻身下床。 然而她却是忘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所以猛地起身之后,身体一个不稳,一下子又摔坐了回去。 而朱景也被这一下惊醒,他猛地从床边弹了起来,先是不明所以,但是看到姚菱醒来,随即心下一喜。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他一屁股坐到姚菱身旁,顺势就把手向着姚菱的额头伸了过去。 这一次,姚菱倒是有了反应,她面露愠色的同时,身体猛地向后缩了一下,“你不要碰我,你再敢如此,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是吗?等你恢复以后再说吧,以你现在的样子,还怎么不客气?” 他看得出来姚菱并没有完全恢复,所以微微一笑,便把已经伸出去的手继续向前伸去。 这一次,他也没给姚菱反应的机会,更是直接把掌心印在了姚菱的额头上。 “你……滚开。”姚菱心中气急,用尽力气猛地一挥手,想要把他的手推开。 他早就猜到姚菱会这样,所以收手躲避之时,便乘机一把抓住了姚菱挥过来了的手。 姚菱本就是几乎用尽了力气,被他这么一抓,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而且因为他的力气比较大,更是直接一下子摔到了他的怀中。 “你……混蛋……”姚菱没有力气起来,只能银牙紧咬,恨恨地说道,她本来是想推开朱景,但是现在却好像是投怀送抱一般,这让她心中更加升起一股怒气。 她是真的恨,她笃定朱景绝对是故意的,但是她无力挣脱,只能任由身子躺在朱景的怀中,但这都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她倒向朱景的时候,朱景一下子就把手收了回去,搞得倒像是她主动扑过去的似的。 身体软软地倒在朱景的怀中,挣扎了两下也没有起来,她当真是又气又羞,所以看向朱景的眼光中不禁多了几分怨毒。 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朱景直接把手摊向了两边,并且低头面带歉意的说道:“菱儿我当真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只是下意识的挡了一下,我也没想到……” “住嘴,扶我起来!”听到朱景亲密称呼,她心中的怒火不停地往上窜,到了现在,她更加确定朱景是故意的了,所以直接打断了朱景的解释,不想再让朱景借机再占她便宜。 这一次,朱景倒是没有迟疑,直接把她放平在了床上,其实以她现在的状况,估计坐着也累,所以朱景这样做倒也没有错。 “现在都能生气了,看来你恢复得比我想象的要好,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煮点粥。” “等等!” 朱景起身还没有走出两步,身后便传来了姚菱微弱的声音。 他脚步一停,随即转身问道:“怎么了?” “我有件事要你帮忙。” “菱儿你尽管说。” 再一次听到这样的称呼,姚菱心中都要烧起火来,恨不得直接割了朱景的舌头,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无法阻止,而且她还有事相求,所以只能强压着怒火直接说道:“我要你帮我熬一副药。” “熬药?这里是有药,但是……我都不认得。”朱景早就想了,但是这也确实是一个问题,所以不禁面露难色。 “我认识,而且,我会开药,你帮我熬药就好了。” 闻言,朱景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质疑之色。 你一个公主,不无忧无虑,娇生惯养也就罢了!会武功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会医术? 虽说一个优秀的人往往在很多方面都很出色,但是,这也太离谱了吧! 第130章 朕就是故意的呀 药老头本就精通医术,不说摆放在明面的上的药材,单单是药架就有好几个,摆在墙边把墙面都完全这挡住了。 姚菱瞥了那些药架一眼,对着满脸惊讶的朱景说道:“你扶我过去,我来辨认。” “好!” 朱景应了一声,便走到床边,伸手去扶。 这次毕竟是姚菱自己的意思,所以即使心有芥蒂,也并没有反抗,任由朱景的手靠向自己。 只是朱景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安分,他伸手来扶的时候,另一只手直接放在了她的膝下。 朱景的动作很快,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身体一轻,随后便被朱景抱了起来。 怒色从脸上瞬间浮现,她不禁叱道:“你快把我放下来,否则我……” “否则怎么样?” 朱景低头笑了一句,便不管不顾的抱着她向药架的方向走去。 这让她更气了,一双眸子中几乎都要喷出火来,“我就杀了你!” “好啊,等你病好了,要杀要剐,随你开心。” 朱景也没其他表情,就是一边走一边说,直到走到药架旁,这才低头看着说道:“现在看吧,需要什么药?需要多少?” “你放我下来!”被朱景这样抱着,她感觉极为不自在,她一个公主,身份高贵,还没有和其他男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你不要生气了,生气对你的病情可什么好处,你还是尽快看吧,早些看完,我就早些放你回去,否则的话我就只能这样一直抱着你。” 其实,他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对了,你不会故意拖延,就喜欢这个样子吧? 不过,想着这个“度”应该是差不多了,他便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确实,先前他就是故意惹姚菱生气的,目的就是要姚菱有情绪波动。 他认识姚菱的时间不多,但即使是这不多的时间里,他也看的出来姚菱是那种喜欢把事情憋在心里的人。 若是其他女子经历了如此多的打击,恐怕早就情绪失控,寻死觅活了,但是姚菱,现在表现却是冷静的有些过分。 在他看来,这是不正常的,一个人经历的重大的打击,必然应该是发泄情绪亦或是寻求慰藉,若是把情绪积压在心头,必然会积郁成疾。 而姚菱现在卧病在床,这便是最好的印证。 因此,他自然是想着让姚菱生气,发泄一下,只要让姚菱心情有所波动便好,他不是没想过逗姚菱开心,但是这事实在的太难了,所以他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虽然姚菱不知道他的想法,但是听到他的话,没有过多的犹豫,便开始认真的指了起来。 “这个,桂枝,三两。” “还有这个,甘草,二两。” …… 在朱景的怀中,姚菱又陆陆续续的指出五六种药,把分量也说的很清楚。 虽说这样的姿势很不方便,但是好在那些药盒上都有文字,倒也很快就找了出了出来。 而且这一次姚菱很是配合,不足片刻的功夫,所有的药材都找齐了,而她也如愿脱离了朱景的“魔掌”。 确实,她这么配合,一时因为她没有时间浪费,二是因为她看得出来,若她继续怄气,朱景绝对会一直抱着她。 让她保持着那么暧昧的姿势,她多一刻都不想,所以除了乖乖妥协,当真是别无他法。 但这毕竟不是她所愿,所以被朱景放回到床上以后,她心中愤懑不已,一边捏着指头,一边一个劲的在心中咒骂“无耻”、“纨绔”之类的。 她本来还咒骂着挺爽,但是突然间传来一个声音,倒是把她吓了一跳,猛地抬起了头。 “这个秤……怎么用啊?” 朱景拿着药秤,正看着她,讪讪的笑。 见状,她先是一呆,随即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过来,我教你。” 之后,她便亲手教了一番,告诉朱景如何称重,如何读数。 这个对朱景来说不难,与这类似的秤他也见过,所以姚菱没说几句,他便会了。 但是姚菱却不知道,他一直以为朱景是权贵家的子弟,既然不知使用,想必要教会恐怕要下一番功夫,所以她自是讲解的十分详细。 朱景也没有打断她,只是任由她解释,不过既然懂了,所以听得就不会怎么专心了。 “你眼睛往哪看呢?你听懂了吗?”看着朱景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姚菱瞬间美目一瞪。 “你知道吗?” 朱景半蹲在床前看着她,一脸的深沉。 她有些奇怪,不禁问道:“知道什么?” “其实,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你……”听到这话,姚菱心中气急,抬手作势欲打。 然而,朱景早就有所防备,在她抬手之时,便已然跳了起来,退出去好几步。 就这样,她举起来手停在了半空中,直到看到朱景在药架旁称药,而且还做的有模有样的,她这才缓缓放下了手。 想来,她一个公主,旁边的人对她都唯命是从,就算是那些王孙公子,对她也是百依百顺,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 现在,面对这样一个无赖,她根本是无可奈何,而且似乎都要被气的没脾气了。 不过她也不是不懂是非,看到出来朱景对她的好心。 气愤、郁闷、感激,这几种情绪夹杂在一起,也不知道哪一种多一些,哪一种又少一些,她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朱景,直到朱景收拾完毕,带着一堆药材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在朱景离去后,她便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屋顶,因为睡了很久,她也无法入睡,更重要的是,她也无心入睡。 按理说,若是不出意外的话,那她此时应该已经在京中了,她已经在这里第三天了,就算是进宫面圣需要些流程,还要耽搁一些时间,但那现在也到时间了。 若是不能在这个关头阻止定国皇帝,到时候一纸诏书,大兵压境,那南隆就危在旦夕了。 想起这些,她的心中尽是担心,眉头在不知不觉间就深锁了起来。 第131章 甜,是真的甜 待朱景再次回来,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 他端着一碗粥,径直来到床边。 “来,啊——”他舀起一勺粥,吹了一番之后,送到了姚菱嘴边,而且还示意姚菱张嘴。 虽说这样看起来很是幼稚,但是姚菱并没有见怪,反而乖乖张嘴抿了一口。 “你的粥煮得还不错嘛!”姚菱看着朱景手中的粥,不禁夸赞了一句。 确实,那粥的确很是丰盛,里面有红枣、桂圆等各种各样的食材。 味道不错,看起来也不错,色香味俱佳,也难怪姚菱会忍不住夸赞。 “没什么,幸亏那老头存下的东西不少,不然的话,我也做不出来。” 这倒不是他谦虚,煮饭这样的活,全靠他上一世的记忆,而且要在这里做饭,很多东西他都不认识,所以即使是很简单的粥,也废了他不少的功夫。 更重要的是,灶台那种东西他根本就不会使,虽说这玩意很落后,但是使用起来,却不比那些高科技工具简单。 点火,扇风,加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对他这种没有丝毫经验的人来说,简直是赶鸭子上架。 因此,他做饭的厨房,基本上堪比灾难现场,而他也是弄了个灰头土脸,若不是好生擦洗了一番,估计进来以后姚菱未必能够认出他来。 谦虚地笑了笑,他随即继续喂了起来,直到把整碗粥都喂完。 之后,他又离开了一趟,把熬好的药端了进来,再次亲自给姚菱喂下。 “很苦吧?”看着姚菱神色不变地喝完了一大碗药,他还有点质疑,难道他味觉出问题了? “当然苦了,不过,良药苦口,那才能够治病。” 见她说罢,朱景拿着一块手帕伸了过来。 现在,姚菱似乎已经是习惯朱景的照顾了,所以没有躲避,更没有伸手去接,就任由手帕抚过嘴角。 “来,试试这个!” “这是什么?”看着朱景递过来的一块指头大小淡黄色的东西,姚菱不禁面露好奇。 “很甜的,应该是糖。”朱景目光温和,淡淡地说道。 “这老头有不少毒药,不清楚的话,还是不要乱吃了。”姚菱摆摆手,她也想吃一点甜的来缓解一下口中的苦涩,但还是拒绝了。 “没事,我已经尝过了。” “你疯了,不要命了?” 姚菱很是惊讶,但是激动之余,却是隐隐透出一些关心,而朱景心有所感,只是微微一笑,“我这不还好好的嘛!这肯定没有问题。” 说起来,这倒也并非是他不要命,而是经过对这里布置的观察,他很确定老头不是乱放东西的人,他在厨房的一堆食材中寻到此物,想必自然不会是什么有毒的东西。 而且他也不是特意要尝此物,当时他要煮粥,不可避免地就要辨认一番调料,这东西闻不出来味道,他一尝之下,便有了这番发现。 姚菱当然不知道这些,但是看到朱景目光坚定,所以只是迟疑了一下,就将其接了过去,含在了嘴里。 苦涩很快便被驱散,甜味取而代之,或许是苦尽甘来,让她感觉到格外地甜,简直都要甜到了心头。 “谢谢你!” “你说什么?”朱景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即使听得很清楚,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遍。 “谢谢你!”姚菱把糖含在一边,撑得粉腮圆鼓鼓的,即使说起话有些不太方便,吐字更是有些不清楚,但她还不忘再说一遍。 这样的姚菱,虽说失了些公主本该拥有的得体,但是看起来当真是可爱至极,让人眼前一亮,忘乎所以。 “你再这样盯着我,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对朱景的眼神有所察觉,她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突然间就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 悦目的景象转瞬即逝,朱景有些遗憾的同时,幽幽地说道:“你好好休息吧,你早点好的话,我们就能早点出去。” 姚菱点了点头,很是赞成,随后便乖乖地躺下去闭上了眼睛。 看见姚菱睡去,朱景便径直走出了屋子。 坐在屋外的台阶上,他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为了照顾姚菱,他倒是把许多事情都压在了心中。 别看他一直对着姚菱微笑,还时不时地去刺激姚菱,但是实际上,他更是忧心忡忡,而且他知道姚菱的担忧其实并不是问题,他的担忧,那才是真的担忧。 他是皇帝,现在却与世隔绝,虽说国事有三大臣做主,他不在也没有什么大的影响,但是他离开的方式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怕就怕在他们大抵都以为自己死了。 如此一来的话,事情就很恐怖了,一国天子生死不明,事态将会演变到何种程度,他根本无法想象。 若是国家安定也就罢了,多拖几日倒也无妨,但是现在偏偏还有人图谋不轨,所以他一日不回去,事情出乱的可能性就会成倍地增加,若是多拖个几日,天下大乱恐怕都是小事,说不得,这江山都不一定是他的了。 除了这个不说,他被困在此地也有着极大的隐患,先前那个老头虽说是断了一臂,但是毕竟也还是逃了出去。 若是死在半路还好,若是不死,十有八九便会引来同伙。 他若是继续被困在这里,到时候,也不知道是李震南的大军先到,还是敌人先到。 若是先来的不是援军,而是敌人,他自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下很难逃过一劫。 到时候,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远忧,近忧,都摆在他的面前,根本没有给他任何选择或是逃避的余地。 所以,他表面上是想帮姚菱出去,但是实际上,自己却是更想出去。 想着想着,他心中是愈发烦躁,不禁站了起来,在院子中来回不停地走,而且越走越急。 与此同时,屋内的姚菱怔怔地坐在床上,呆呆地透过窗户看着朱景。 她很奇怪,朱景明明在她面前表现得那么随意,为什么现在背着她的时候看起来这般焦虑,就好像真的是天要塌下来了一般。 而她更想不清楚,一个富家子弟而已,能够有什么大事,居然看起来比她背负了整个国家命运的人还要急切。 第132章 这与谋逆何异? 诚如朱景所担心的那般,京城之中,表面上看似祥和,但是内地里却已是暗流涌动。 太师府,段斐坐在大厅之中,一脸愁容,手中的茶杯拿起放下,已经半晌有余。 “段太师,陛下本来在前日便该回京,但是现在却是迟迟没有消息,若是没有个合理的解释,恐怕京中会大乱呐。” 说话的是太傅张超,此时的他不仅一脸愁容,而且是一脸的疲惫,一看就是好几日都没有休息好。 “陛下离京已经近半月之久,这期间不都是我们在打理嘛!随便找个理由,再多拖个几日,也不是什么难题。” “可是陛下坠崖,这……”虽然张超话说了一半,但是意思已经再明确不过,在那样的情况下,陛下还能生还? 当然,张超只说了一半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段斐突然把手指竖于嘴前,示意他不要继续说。 “张太傅,此事仅我们三人知道便好,小心隔墙有耳,若是传出去,恐怕京中的局势就控制不住了,现在多说无益,还是等李将军的消息吧。” 张超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就在这时,一人大步流星,急冲冲走进了大厅。 二人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李震南。 “李将军,事情怎么样了?”二人几乎同时从凳子站了起来,一脸急切的看着李震南。 对上二人的目光,李震南身形一顿,随即低沉的说道,“迄今为止,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此话一出,二人心中的侥幸也是彻底的被浇灭,一时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软的瘫坐在了椅子上。 过了半晌,看到二人的神色缓和一些,李震南这才低沉了说道:“两位大人,有些事情还要告诉你们,我随行携带的三千兵士已经不够用了。 先前遭遇敌袭,本就损失了小半,后来又在那山中遭遇埋伏,三千铁骑只剩一半,而且那山中范围甚广,崖下更是迷雾重重,以现在的人手根本就无法展开有效的搜寻。 这也就罢了,连夜搜寻,士兵疲倦尚且不说,那山中且有虎狼出没,已经有不少士兵葬身于野兽之口了,现如今恐怕不得不加派兵力了。” “若是调兵大肆搜山,陛下失踪的事可就瞒不住了,到时候那可怎么办?”张超忧心道。 确实,若是能够轻易加派兵力,早就加了,当初正是有这样的担心,所以才没有这样做。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们心里差不多已经认定朱景死了,因为没有见到朱景的尸体,所以才一直抱着一丝丝的幻想。 不过这也仅仅是幻想罢了,在听到朱景坠崖的消息之后,他们心中更多的还是想着如何稳住局面,而不是寄希望于奇迹。 “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就算不派兵,已经过去两日,纸包不住火,恐怕也瞒不了多久,还不如即刻增加兵力,大肆搜山。” 李震南虽有兵权,但是事情如此重大,他还不得不征求其他二人的意见。 “话虽如此,但是陛下出事的消息一旦散开,哪怕就算我们三人在此,也控制不住局势了,我们不得不有所准备。”段斐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 张超默然,过了一会建议道:“可否让皇太后亲政,来稳定局势?” “此举不妥,后宫向来不得干涉政事,更何况皇太后并无威望,能不能压住此事不说,到时候必然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段斐说得很有道理,张超也无话可说,只是面露懊悔之色,“国不可一日无君,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答应陛下出去。”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不如想想怎么处理,我带兵打仗还行,现在的话,还得靠你们两个出主意。” 李震南本就见不得张超这种文人磨磨唧唧的样子,在那山中不眠不休地晃了两天,更是心情烦躁,所以忍不住催促了起来。 不过这事毕竟他的责任很大,自知理亏,而且这二人也没有责怪他,所以他也不敢表现得太过分,若是换做平日里,他早就吹胡子瞪眼了,哪能这般和气。 场面一时间变得有些平静,几乎是落针可闻,不过看张超和段斐二人的模样,倒是确实在沉下心来思考。 随后,李震南也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段斐突然抬起了头,“我有一个建议,不知道该不该说。”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该不该说的?”李震南到底是个粗人,所以表现得也很急切。 “好,那我就说了,问题的症结在于无君,我们找来不就好了。”段斐说得模棱两可,卖了个关子。 “我们现在不就在找吗?”张超还以为段斐能先他一步想出什么好主意,没成想居然是这个,所以不禁面露嫌弃。 不过他迟疑的一下,突然间抬起了头,猛地瞪大了眼睛,“段太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我的意思是,找一个来坐这皇位。” “段斐,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谋反?是大逆不道?”理解了段斐的意思,张超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而且一脸愤怒。 “张太傅你先不要激动,我们还是听一听太师的计划,让太师把话说清楚。”李震南上前一步,立即阻止道。 张超见状,猛地一摔袖子,并且转过身去,“你说。” “你们觉得,陛下还能回来吗?”段斐站了起来,看着二人幽幽地说道。 那二人半晌不言,也没有什么动作,不过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其实,事情是这样,陛下对于自己遇难之事早有预感,所以事先留下了一道禅位诏书,没想到事情真的发生,所以新君也不得不继位。” 此话一出,二人虽是惊讶,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反对的话。 一番面面相觑之后,张超似笑非笑道,“假传圣旨,染指皇位,如今,却要亲手为之,可悲,可叹……” “唉……只要我定国江山尚稳,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也无愧于祖皇和先帝了。” “对了,你们觉得……应该由谁来继承皇位?” 犹豫了半晌,众人几乎是齐声说道:“荣亲王!” 第133章 谁知玩笑几分真 之后,三人继续商定了一些细节,便各自行事去了。 伪造圣旨,以及之后所有的事情,包括控制局势,事情繁多复杂,自是有得他们忙活。 至于李震南,则是继续调兵进入深山搜索。 不过为了给其他二人拖延时间,他只是悄悄调了一部分兵力,事情做得很是隐蔽。 这些事情,被困在深山之中的朱景自是不得而知,他只能独自忧虑。 还是那个院落,他坐在台阶上,已经坐了半日之久。 正在他发呆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在想什么?我看你已经在这里坐了半日了?” 他回过头,就看见姚菱正站在他后面。 “你感觉好些了吗?” “吃了药睡了一觉之后,好多了。”姚菱一边说着,一边向前一步,坐在他的旁边,“谢谢你照顾我!”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谢的?”朱景神色不变,说得很是随意。 “什么我们之间?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和你没有可能,你不要对我有任何想法。”姚菱神色冷峻,也不看他,便自顾自的说道。 虽说她对朱景谈不上喜欢,但是朱景对她的关心她倒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不过也正如她所言,他们之间没有可能。 为了让朱景放弃对她的想法,她继续说道:“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也不是不知道我此行前来的目的,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执着?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离开了这里,我们就当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话,对你,对我,都好,若是事情败露,我们都没有好下场。” “我不管,既然已经发生了,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这话很是霸道,若是配合些许动作,绝对极有气势,但是朱景却是动也不动,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姚菱一时气结,没想到她解释了半天,还分析了利弊,朱景居然还能说出这样强硬的话。 不过迟疑了一下,她还是又气又笑地说道:“怎么?你连你们皇帝的东西你都敢抢?你就不怕他把你九族都夷灭了?” “东西?你堂堂一个公主,就是这么形容自己的吗?不觉得轻贱吗?” “在国家利益面前,公主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一个用来换取和平的物品,又有谁会在乎你的感受?”姚菱的脸色闪过一丝落寞。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见识和觉悟!”朱景把手中玩弄了许久的杂草扔了出去,露出了勉强的笑容。 “你不要岔开话题,之前我说的事,你必须同意,你不怕死我管不着,但是我南隆数十万百姓的性命可都在我的肩上,你若是敢说出去半个字,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若是出去了,难免不会哪天贪杯,和兄弟把酒言欢的时候给说漏了嘴,能和公主殿下一夜云雨,这可是难得的谈资,你说是不是?”朱景撇撇嘴道, 虽然他说得不无道理,但是姚菱也听得出来这是玩笑话,自是没有过激的反应,不过提及那事,她还是忍不住有些生气。 “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你再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这样类似的威胁之语她也不是第一次对着朱景说了,知道说了无用,便又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昨天早晨,我差一点就把你一剑杀了,现在我告诉你,你怕不怕?” “那你为何又没杀我?”即使说起这个话题,朱景依旧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相信,你不是傻子,是绝对不会乱说的,而且,人都有怕的地方,没有人会自找死路。” “你错了,我不怕,我这个人就喜欢自寻死路,等出去以后,我就把此事广而告之,昭告天下。” “你疯了吗?还昭告天下,你还真把自己当皇帝了呀。”姚菱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完完全全地把朱景的话当成了一个玩笑。 “对啊,其实,我就是皇帝。”朱景也没有介意,依旧说得很随意。 “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做皇帝,不过在这杳无人烟的深山之中,你倒是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要是出去了,可就再也没有这么自由了。” 姚菱这话是对着朱景说的,但是实际上更像是自言自语,和朱景开了半天玩笑,说了不少不着边际的话,不过这样一来,她也确实是感受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 心情愉悦之间,她突然间站了起来,看着远处云雾之间朦胧的山峦,神色越发舒缓。 “啊—” “啊——” “啊———” 她把双手捧成一个圆形,放在嘴边连吼了三声,而且一声比一声大,完完全全就像是个山里面的野丫头一般。 若是此刻有人站在旁边,告诉他这是一个公主,估计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看着这样的景象,朱景也只是摇了摇头,便怔怔地盯着眼前的院墙。 “唉,你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先前不是一直在开玩笑吗?你是有什么心事吗?我虽然不能帮你,但是你说出来的话,会好受一些。” “没什么,被困在这里快三天了,也不知道家里面的状况怎么样了。” 确实,他的担心就没有停止过,所以即使是和姚菱聊天的过程中,也是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 和姚菱说了那么多,他本来是想转移注意力,但是实际上,却并没有什么用。 正是在这样的状况下,他很多话都没有仔细思考,便直接说了出来,其间到底有几分玩笑,又有几分认真,恐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更别说姚菱了。 此时的姚菱,对于朱景口中的“家里面”,还不知道是“皇宫内”,是“京城中”,所以只是满不在乎地说道:“你不是亲兵吗?这才不到三天的功夫,别说你的家人,就连你的主子,说不定都不知道你的情况,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朱景只是笑笑,不解释。 刚才他连自己的身份都说了,奈何姚菱完全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所以便没有解释的必要。 “对了,说了这么多,我还没有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姚菱见他不说话,便换了个话题。 朱景微微一笑,随口道:“在下宋宇”。 第134章 这能难倒本公主? 之后,二人又是谈天说地,聊了不少。 时间接近黄昏,知道今日已经没有出去的可能,所以二人对此都是只字未提,依旧沉浸在那一份短暂的轻松之中。 “对了,晚上你想吃什么?”朱景转过头,看着姚菱,目光温和中带着宠溺。 这种目光,却是让姚菱有些难受,她先是有些抗拒,但是终究还是被脸上的惊讶所掩盖,“你会做饭?” “会吧,勉强能吃!” “咦——”姚菱撇撇嘴,回了一个鄙视的眼神,“你主动提出来,我还以为你做的很好吃呢?” “没办法,总得吃饭不是,难道要在这里饿死不成?对了,你那么厉害,会武功,还会医术,做饭应该难不倒你吧?”朱景好奇道。 “这个……我倒是真不会。”姚菱勉强地笑笑,“好了好了,既然你说要做,那就快去吧,说实话,我也饿了。” 姚菱连连催促,不过看到朱景起身离去之后,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跟了上去。 对于厨房里的事,她还从来没有接触过,现在也没有什么事,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一步踏入厨房,她就看见朱景正在切菜。 菜刀砍在案板上发出铛铛铛的声音,她也不以为意,便四下观看了起来,一副好奇的模样。 切菜可没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拿刀砍吗?她虽然擅长的不是使刀,但也算是练过,切菜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任何难度。 看了一圈,发现似乎一切都没有任何难处,她突然来了兴趣,忍不住自告奋勇地说道:“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朱景本来有话呼之欲出,但是停顿了一下,还是说道:“没有。” “你是看不起我吗?” 显然,他的停顿并没有逃过姚菱的眼睛。 听到略显生气的声音,他随即停下手中的动作,回过头去。 只见姚菱正昂着下巴,捏着拳头在胸前比划不停,“我知道你会武功,不过我很好奇你到底有多厉害,所以,我们要不要找个机会切磋一下?” 看见这样的景象,他不禁有些出神,以他的了解,姚菱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一些,与昨天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昨天还是一座冰山,今天突然就成了一匹奔驰的小野马? 这样的反差实在是太大了些! 心中极为意外,他不禁多看了一眼。 此时的姚菱,眉头微皱,嘴角稍扬,一副挑衅的小模样,而且她还不停地晃着小拳头,把胸前晃得一颤一颤的,尤其是那满头的披肩的小碎辫,更是随之舞动,看起来着实可爱至极。 他可没工夫在意这些,想起姚菱的话,顿时感觉一阵头疼。 为了把这匹“即将发飙的小野马”控制住,他随即道:“不是,这些我一个人可以搞定,而且这里面东西很多很乱,我担心你把衣服弄脏了。” “原来是这样啊,你不必担心,弄脏了也无所谓,我练功的时候,把自己弄一身泥都是常事,别人都说这样不好,但是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啊!” 朱景有些无奈,知道这丫头是来了兴致,根本不可能被说服,所以便指着旁边的锅说道:“那好吧,你把水烧开。” 姚菱看了一眼,随即满意地点点头,“好。” 心中自信满满,她径直走到灶台前。 不就是烧水吗?对本公主来说不是小菜一碟? 心中这般想着,她便把几根粗柴扔进了灶台。 接下来是点火,她随手从旁边摸过火折子,对着那粗柴就是一顿猛烧。 因为是刚开始,她还极有耐心,看见没有点着也不急。 不过烧着烧着,她就不禁心生疑惑,偌大的房子都那么容易走水,为什么烧锅的柴它反而点不着? 心中有些烦躁,她在不经意间就嘟起了嘴。 朱景一直在观察着这边的景象,看到这里,想起先前自己煮粥时的狼狈,一下子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笑声传到姚菱的耳中,她突然间蹦了起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朱景,而且气呼呼地说道:“笑什么笑?它不烧我有什么办法?” 看着朱景还在笑,她心中更是不甘,有些气急败坏地吼道:“你行你来啊!” 朱景先是憋住了笑容,随即悠悠地说道:“刚才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开心的事,所以忍不住发笑,对了,你是不是忘了放细柴?”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向了旁边差不多还没筷子粗细的柴火。 姚菱有些奇怪,但是也不至于不明白朱景的意思,借坡下驴地点了点头后,便将信将疑地把细柴添了进去。 还别说,这一次真的一下子就点着了。 看着灶中火焰开始燃烧,她的信心又回来了,她感觉自己又行了。 本公主还是聪明伶俐呢! 心中小小的自夸了一下,想让火烧得更旺一些,她便随即又添了些柴火进去。 然而,事情并没有按照她预想的那般发生,火势不仅没有加大,反倒是直接熄灭了,只留下一片发红的火星,在她眼前不停地闪耀,就好像是在挑衅一般。 不过她也不生气,毕竟有意外是难免的事。 心情放宽,她便拿起旁边的扇子扇了起来,风可助火势,这些她还是知道的。 只是,风似乎不够大,她总感觉差一点就可以再次烧起来了。 一次还好,但是三番两次之后,她便忍不住拿嘴去吹。 工具是有,是一节竹筒,她就拿着那个去吹。 这样虽然没错,但是奈何她没有经验,一个劲地猛吹。 所以火是烧起来了,但是烧得有些突然,火浪卷着烟灰直接向着她铺面而来,她下意识的躲避,好在并没有被火烧到。 还好本公主反应够快! 再一次自夸了一句,她心情放松的同时,随手抹了一把脸蛋。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火确实是躲过去了,但是那些烟灰可有不少扑在了她的脸上。 于是乎,在她一抹之下,那本来很均匀的烟灰被她涂了一脸,就像是个大花猫一般。 只可惜,她自己却并不知晓,还在为自己的“功绩”洋洋得意。 第135章 两个人,一张床? “哈哈哈……” 看着姚菱那大花猫般的脸蛋,朱景再也憋不住大笑了起来。 换作别人也就罢了,一个公主,更是给这样的场面增添了几分滑稽。 “笑?有什么好笑的?你没有看见我已经把水烧开了吗?”姚菱仰着头,指着旁边“咕嘟咕嘟”的开水锅,把胸脯挺得高高的。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漂亮过,简直让人魂牵梦萦,就算过上几世,喝上好几碗孟婆汤,恐怕也无法忘记。” 朱景说得一本正经,直勾勾盯着姚菱,目光深情款款,但是到了最后,还是没有控制住憋出一丝笑意。 “油嘴滑舌,早晚一天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喂狗。”姚菱戏说着,但是表情却是有些古怪。 她看得出来,朱景的笑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但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原因。 不过她还在为了烧开水的“壮举”所得意,很快便将其抛之脑后。 “好了,现在还需要我做些什么?” “嗯……切菜,你可以吗?” “这有什么难的?看我的!” “小心别切到手啊!” 朱景嘱咐了一句,便转身过去炒菜了,再也没有多操心。 在他看来,虽说菜刀也是利器,但是对姚菱这种会武功的人来说,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事情并非如此,姚菱一手拎着菜刀,另一只手扶着半截胡瓜,两刀下去之后,表情凝重得比对上敌人还要更甚几分。 砍人她倒是不怕,那么大个,在她眼皮子底下还跑不掉。 不过就这半拉胡瓜,倒是把她给难住了,长的时候还好切,短了的话,也不知道是切瓜还是切手了。 胡瓜逐渐变短,刀刃离手指也是越来越近,她每一刀下去,都感觉快要切在自己手上。 这种自己切自己的感觉实在是不妙,她可不是耍杂技的,没有那么自如,所以自是一脸的凝重。 也不知何时,朱景已经发现了她的难处,而且站到了她身后。 她一心一意,也没有感觉到,就自顾自地试着去切,极为小心谨慎。 就在她紧张之时,一双手从她背后伸出,握在了她的手上,然后稳稳地切了下去。 看着那小半截胡瓜终于一分为二,她也是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不过,下一刻她就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 此时朱景正在后面抱着她,而且握着她的双手,这个动作,实在是有些令人羞耻。 她慌忙把手中的菜刀放下,从朱景的怀中挣脱了出来。 “你……”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朱景,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是羞耻,说是愤怒,似乎都有,但似乎都没有,这种感觉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神色说不出的古怪,犹豫了半晌,她才略带哭腔地说道:“你不要再这个样子了,我……” 话说到一半,她就猛地转身,跑了出去。 发疯似的跑出了院子,一直到跑到一颗大树前,她这才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景色,她的眼眶很快湿润,豆大的泪珠像雨水般滴落下来。 她的冷静,坚强,聪明伶俐,在这一刻,完完全全地被击碎了,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只是觉得好伤心,好伤心…… 心中的情绪逐渐释放,她愈发痛哭了起来,几乎是忘乎所以,把心中所有的痛苦都一股脑地哭了出来。 这些朱景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心中却早有猜测,所以眼睁睁看着她跑出去,也没有跟随。 在他看来,姚菱怒过,笑过,唯独却没有哭过,发生了这么多事,应该让她好好哭一场,释放一下。 所以,他只是继续忙着手中的事情,直到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把饭菜都摆上桌子。 做完了这些,他才缓缓动身,来到院外,远远地看着姚菱。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反正是已经到了日落时分,姚菱这才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淡红色的夕阳。 这一刻,她好像有些明白了,她究竟为什么哭? 她本该是一件物品,一件换取和平的物品,但是,她现在不想成为一个物品,因为,她似乎,真的对这个口中的“纨绔”动心了。 大哭了一场,心中的恨意随着眼泪一起滴落,此时的她,心中只有无奈和麻木。 她屈服了! 她不得不屈服! 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意外,也只能是一场意外,没有后续,也没有结果。 想清楚了很多事,伴随着最后一抹余晖,她返了回去。 经过小院,路过了朱景的身旁,她没有说话,朱景也没有说话,只是递给她一个手帕,她随手接下,便径直回到了小屋。 大哭了一番,脸肯定是哭花了,不过她并没有如愿找到铜镜,只是看到了一盆水。 这个她之前没有见过,显然是朱景刚刚为她准备的,心中闪过一丝温暖,她随即走了过去。 看着水中的倒影,她突然间愣住了。 那脸蛋……花了……是真的花了…… 黑乎乎的一片,就像是墨水撒在上面又胡乱地抹一遍一般。 好滑稽啊! 怪不得之前朱景那么笑她,原来是这么回事! 之前她还在哭,现在她却是笑了,笑得没心没肺。 好好的洗了把脸,又打扮了一二,她便去了饭桌。 朱景已经在等她了,看到她坐下,便递过来一双筷子,“现在好些了吧?其实你也不用担心,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姚菱只以为朱景在安慰她,所以也没在意,只是道了声谢,便接过筷子吃了起来。 尝了一口,又连续尝了好几个菜,她突然抬起头来,“做得不错嘛!虽说比不上我们王宫中的御厨,但是也别有一番风味。” “能得此评价,荣幸之至!” “是吗?这么谦虚?” …… 就这样,在闲聊之中,一顿饭的功夫几乎是转瞬即逝。 用完了饭,天色已经是完全黑了下来,现在,突然间又有一个问题摆在了二人面前,而且还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那就是…… 两个人,一张床? 第136章 公主不是随便的人 月光静静地撒在草芦上,微风顺着窗户吹入,把烛火撩得一摇一摇的。 无事的夜晚很是无聊,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姚菱倒是还好,老头的房间内有很多医书,甚至是外面不曾有的医书,这可是让她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这对朱景来说就有些难过了,他是真的无事可做,在皇宫之中他事务繁忙,但是现在,却是无所事事,除了和姚菱说话。 但是姚菱似乎不愿意多话,他每次引起一个话题,姚菱都只是随便说上两句,敷衍一下。 时间逐渐过去,他百无聊赖之际,便直接躺在了床上,那张唯一的床上。 时间过去半刻钟,屋内便传来了朱景的打鼾声。 这一下,姚菱再也坐不住了,心中一阵烦躁,她猛地把手中的书籍摔在了桌子上。 “啪”的一声。 虽然声音很大,但是朱景并没有任何的反应,鼾声还在继续。 看到朱景像死猪一样躺在床上,姚菱的脸色阴沉得都快要滴出水来。 “混账,无耻……” 心中怒骂了一番,她从腰间将那根绳子抽了出来,嘴角微微一扬,缓缓向着床边走去。 其实她早就知道只有一张床的尴尬了,只是她有些不好意思提,本来还指望朱景能够大方一些,但是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成这个样子。 还是有些高估朱景了! 怒火在心头越窜越高,她手腕一动,随即便把绳子甩向了沉睡中的朱景。 她也不是想要伤朱景,只是想给朱景一个教训,把他从床上扯下来。 她擅长使鞭,虽说这绳子没有长鞭那般顺手,但是想要达到她想要的效果,并不是什么难事。 绳子从她手中激射而出,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如蛇捕食一般向着朱景飞去。 然而,就在绳稍即将靠近床边的那一刻,朱景突然间动了。 只见他身体微微一侧,翻了个身,就把绳子堪堪躲了过去。 躲过去也就罢了,他还在继续打鼾,一副还在深睡中的模样。 “好家伙,运气居然这么好!” 姚菱咬了咬贝齿,冷笑了一声,随即手腕挥动,再一次把绳子甩了出去。 这一次的状况和刚才如出一辙,在绳子到达床边的那一刻,朱景又一次翻身躲了过去,而且还躲得很是随意,就好像真的只是正常的翻身而已。 只不过姚菱并不这样认为,一次算运气好,连续两次的话她是怎么也无法相信了。 然而还没等她生气,朱景又转了回来,而且睡眼惺忪地看了她一眼。 “哦!你也要休息了啊?这半边床……你的……晚安!” 他一边迷迷糊糊的说着,一边拍了拍另半边床,说罢之后,便自顾自的又睡去了。 这一切动作,他做得可谓是那叫一个行云流水,根本没有丝毫的不妥之处。 这一下,是彻底把姚菱激怒了,她眉宇间闪过一丝厉色,随即向着朱景扑了过来。 绳子她打不到,到了跟前,还想躲?除非穿过墙去。 抱着这般想法,她打算至少先把朱景弄醒再说,若是让朱景装睡下去,那她就不要睡了。 因为朱景躲了两次,已经到了床的另一边,她一边膝盖跪上去的同时,一只手就向着朱景的耳朵伸去。 她也没有多想,下意识地就是去揪耳朵,不过或许正是她心无杂念,所以动作很快。 快倒是不要紧,但是朱景突然间坐了起来,让她一下子就扑了一空。 扑空也不要紧,但可恨的是,朱景趁她身形不稳,直接扯了她一把,而且还在她跌倒的时候压在了她的身上。 身体交叠在一起的压迫感传来,她又羞又怒,脸蛋上瞬间飞上两片红霞。 “滚开!” 她怒吼的同时,身体发力,一把就把朱景推了过去。 猛地坐起身,她就一脸愠怒地盯着朱景,几乎是要杀人一般。 但是过了一会,她的脸色又逐渐变得委屈了起来,“你怎么能够这样?” “抱歉,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朱景最见不得这个,也只能低头认错。 “你一直在装睡,你还说你不是故意的?”她很委屈,看着朱景那张委屈的脸就更加委屈了,眼眶控制不知地湿润了起来。 这一幕,更让近在咫尺的朱景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就在他纠结之时,一个没注意。 “啪……” 一个大耳光扇了过来。 脸上火辣辣的疼,他突然间有些懵了,看着姚菱一脸的问号。 这是什么路数? 早不打晚不打,就趁他不留意的时候打,感情这不是单纯的发泄情绪,这是在玩计谋? 心中郁闷无比,他静静地看着依旧是一脸委屈的姚菱,过了半晌之后,才幽幽道:“现在,你可舒服一些了?” “没有……”姚菱还在怄气,声音说得很重,而且拖得很长。 朱景更郁闷了,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脸色也有些古怪。 早知道他就不招惹这丫头了。 装什么睡啊? 不过刚才的那一下,他倒确实是无心之失,他本来是随手去拉一下的,省得姚菱一头撞到墙上,但是没想到姚菱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冲得猛,所以一时没拉住,便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其实他本来是想解释的,但是姚菱突然间那么委屈,他感觉解释只会越描越黑,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现在,姚菱依旧是这般模样,他更是没有解释的机会了,只能等姚菱冷静下来之后再说。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姚菱,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似乎都快要睡着了。 就在他双眼迷糊之间,姚菱已经睡去了,委屈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姚菱是何时消气,又是何时睡去,总之事情算是终归平静,他也没有再去计较,摇了摇头之后,便也休息了。 然而,就在他看不到的那一侧,姚菱正眼睛一眨一眨的。 她同样在装睡! 没有办法,她总不能去睡地上,更不能毫无反应接受和朱景睡在一张床上。 她是本来是想让朱景睡地上的,但是看着朱景的黑眼圈,想起昨夜朱景照顾他一夜,她终究是心软了。 但是她也不能直接同意,她是有身份的人,可不是轻浮之人。 所以,一个巴掌,让一切看起来都顺理成章,这样一来,简直是——堪称完美! 第137章 中毒 翌日,天微微亮,二人便在屋内开始收拾东西。 现在,他们要准备离开了,带好了该带的东西,二话不说,便上了路。 “这一次,我们走一起吧,可不要再分散了。” “嗯!” 姚菱出奇地没有反对,二人意见达成了统一,便再次进入了迷雾。 和之前一样,他们一路做好记号,向着深山之中而去。 现在是早上,山中的迷雾极重,几乎是隔上几步就看不见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姚菱主动将腰间的绳子解了下来,把一头交给了朱景。 这事他之前就提议过,到了现在,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之后,二人继续一路往前,只是因为看不清的缘故,时间过去了半日,才前进了不足数里。 他们也知道速度快并没有什么用,想要出去,重要的还是要找对方向,否则也只是做无用功罢了,所以他们也不着急,一路缓慢前进,直到来到一处树木稀少之地。 在这山间,本来应该是草木茂盛,一看就是无人前来之地,但是这里却是与众不同,着实让人生疑。 二人感觉有些不对,本来就很慢的速度更是放慢了一分。 好在现在已经是到了正午时分,雾气已经到了一天之中最稀薄的时候,几十丈之外的景色都依稀可见。 这里地势平坦,入目皆是草地,在那一人高的青草之间,偶尔能看见一些野兽的尸体和骸骨。 或许是注意到朱景的目光,姚菱随意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一具骸骨,随口解释道:“那是一具狼尸,没什么好奇怪的。” 朱景不以为然,他倒不是不认得,而是觉得这里的尸体有些多了,外面虽然也有,但是极少遇见。 心中只是有稍许疑惑,他也没有说出来,就这样继续往前。 脚下的泥很软,多踩几脚就要踩出水来,而且随着继续深入,每一脚下去,都会有深深的脚印。 朱景一把扯住姚菱,神色凝重道:“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照这样下去,前面不是泥潭,就是沼泽,我们根本过不去。” “那你说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有换个方向,反正也不知道前面的方向对不对,绕道而行也没有什么。” “好!那我们现在往哪边走?”姚菱眨着眼睛,在征求他的意见。 她一向极有主见,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询问一声,即使心知问了好像也没有什么用,这大抵就是内心深处的信赖吧,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你看吧,我听你的。” 果然,和之前一模一样,她问了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每次朱景都是这个答案。 脸上浮现出些许怒色,她玉臂猛地一甩,便转身向着一个方向而去,只留下旁边的一片青草晃了好几下才恢复原样。 至于朱景,他只是无奈地笑笑,便跟了上去。 并非他没有主见,只是在这根本辨不清方向的地方,谁做主都是一样,反正都是凭感觉。 不过至于第六感这种东西,他还是觉得作为女子的姚菱更靠谱一些。 但是没走几步,姚菱突然间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绊了一下,身形一个踉跄。 他看得清楚,没等姚菱摔倒,便一个闪身到了姚菱身侧,将她扶住。 “你没事吧?”他看着姚菱,眼神中透露着关心。 “没事,还死不了,把包裹里面的药拿出来。”姚菱捂住胸口,脸色似乎有些难看。 朱景心中好奇,但也没有犹豫,立即将药瓶掏了出来。 这些药瓶有很多,里面的药也有好几种,姚菱只是瞥了一眼,就拿起了一瓶,从中取出一颗药丸吞了下去,随后,她又将药瓶递了回来。 “你也吃一颗。” 朱景更是一头雾水,但也没有迟疑,也吃了一颗。 之后,他就静静地扶着姚菱,等待着姚菱的解释。 过了半晌,姚菱缓解了一些,这才一边走一边解释了起来。 “先前那里果然不简单,倒是我大意了,那里尸骸不少,长年累月,必然是积累了不少瘴气。 好在那里瘴气稀薄,我们也没有往深处去,若是大量吸入,就麻烦了。 不过我们刚才已经服了药,不必担心,那药是我从宫中带出来的,虽说不能解百毒,但是对现在情况还是有些作用的。” “无事便好!” 朱景感受一下,确实有些胸闷,想必是他身体素质要好一些,所以反应才没有姚菱那么明显的反应。 状况有所缓解,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往前。 也不知走了多久,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走出七八里之地。 他们现在到了一处山涧之中,偶然间看见那山间的流水,朱景的脸上突然间浮现出数日间少见的喜色。 “太好了,我们能出去了。” 姚菱一听此话,比朱景还要兴奋,目光中的期待几乎快要迸发出来。 “说,你快说,有什么办法?” 她真的很激动,完全不知道一双玉手已经把朱景的手腕都给捏红了,即使朱景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但她依旧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你看,我们顺着这条小溪,虽然不知道能去往哪里,但是能离开此山,一定是没有丝毫问题。”朱景也没迟疑,便解释道。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姚菱瞬间恍然,激动之间,抱着朱景的胳膊一个劲地晃个不停。 朱景倒也不在意,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好了,我们走吧!” “嗯!”姚菱应了一声,目光清澈,似乎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刚才的动作有任何的不妥之处。 随后,她便拽着朱景的胳膊,一路向前,更是始终未曾松手,一副忘乎所以的模样。 刚开始,朱景还有些意外,但是跟着走了几步之后,也就适应了这种感觉。 他随即加快步伐,让手臂之间的牵扯变得几乎是若有如无。 这一次,有了确定的方向,二人的速度自是比之前快上数倍不止。 但是事情总是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顺利,没走多远,二人都感觉到一阵危险。 他们速度骤减,让迷雾在眼前缓缓破开,随着视线清晰,一匹狼出现在他们眼前。 它拖着扫帚似的尾巴,耳朵竖立,嘴角露出尖锐的牙齿,一双眼睛正幽幽地散发着凶光。 第138章 前遇狼,后遇虎 二人心中大叫不妙,神情瞬间紧绷,警惕至极。 姚菱掏出匕首,朱景也拔出长剑。 对上那狼凶狠的目光,他们都知道,不将其击退或是击杀,绝无逃脱的可能。 而那匹狼很明显也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还未等他们出手,便率先发动了攻击。 只见它后爪猛地一蹬,便向前扑了过来。 虽然此狼凶猛,但是他们也是早有准备,就在其冲击到近身准备撕咬之时,他们各自向着旁边一闪,便轻松地躲了过去。 这狼冲击得甚猛,没有阻拦,直接冲出去七八步之遥,四只爪子在泥土中抓出长长的印痕,这才停下身形。 一击扑空,它目光中的凶狠比之前更甚了几分。 “菱儿,你小心一点。”朱景紧握长剑,余光撇过姚菱手中的匕首,不禁心生忧虑。 俗话说“一寸短一寸险”,也不知姚菱是何感觉,反正他就是觉着那匕首远没有他的长剑来的安全。 “废什么话,专心对敌,若是被咬了,我可不管你!” “口是心非!”朱景戏说了一句,便把目光收了回去。 这二人到了此时还有闲工夫聊天,显然,这眼前的景象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极大的威胁。 至于之前的紧张,那只是因为狼这种畜生向来都是成群结队,他们还以为遇到了狼群,所以才会如此。 不过到了现在,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也基本可以确定只有这一匹狼,所以他们自然是放松了不少。 狼群的话,那是麻烦,但是只有一只的话,对他们来说,确实还无法形成什么威胁。 若不是山中雾气大,只需施展轻功,完全就可以将其甩掉,连动手都省了。 至于那匹狼,似乎是被二人的淡定所激怒,没有过多的停留,便再一次扑了过来。 这一次,它的进攻显然比上一次猛烈得多,而且目标集中,直接扑向朱景。 朱景见状,瞳孔一缩,随即将剑微微向后一收,蓄势待发,准备在其跃起之时,一剑贯穿其腹。 然而,这狼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般跃起,而是在靠近他的时候,猛地转向了姚菱。 显然,这畜生也甚是狡猾,也懂得“柿子要挑软的捏”的道理。 只可惜,畜生终究是畜生,并不知道自己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在它只是瞥了一眼还没有转向姚菱的那一刻,姚菱就已然感知到了它的意图。 她嘴角微微一扬,冷笑一声的同时,匕首已经在手中转了一圈,刀尖调整为向后的姿势。 转眼间,那狼已经扑到她的身前,此时一旁的朱景连一句提醒没有来得及喊。 然而,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姚菱先一步轻轻跃起,匕首在空中轮出了一个月牙。 他下意识要帮姚菱解围,而且已经挺剑前去,但是还未近身,就看见那把匕首已经刺入了狼的脖子。 鲜血激射而出,一下溅在了他的脸上,他的身形瞬间停下,留下的只有一脸的惊讶。 就在他目瞪口呆之时,那狼身体挣扎了几下,便彻底地没了生机。 而姚菱也把匕首从狼尸上拔了下来,在旁边的皮毛上抹干了上面的血迹,随即将其插回了靴子旁。 这一套动作实在是行云流水,把旁边的朱景看得那是一愣一愣的。 他知道姚菱本事不小,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姚菱居然这般厉害。 他对上这狼,想的还是趁其在空中无处着力之时给予致命一击。 但是到了姚菱这里,居然如此粗暴,直接不避锋芒,迎面而上,而且还将其一击毙命。 这其间,高下立判,一切都在不言中。 但是,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姚菱做完了这些,还轻松地拍了拍手,冲着他微笑,就好像全程不过是杀了只鸡一般。 然而在这个世界,但凡稍微有点身份的女子,平日里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更别说去杀鸡。 在这样的情况下,谁能想到眼前的这个人畜无害的可人女孩儿她是一个公主? 看着那俏丽的脸蛋,朱景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微风灌入脖子,这让他竟然感觉一丝丝的凉意,想起这两日的事情,他更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地上的狼尸竟然还有些心生同情。 “愣着干什么?我可没看到你受伤啊!” 笑嘻嘻的声音将思绪拉了回来,他讪讪一笑,“受伤倒是没有。” “哦?你这话……似乎没说完?”姚菱眨了眨眼睛,一脸的调皮相。 “是吗?你可不要多心,既然事情解决了,我们还是尽快上路吧!”朱景打了个马虎眼,他自然不能把自己受惊了的话说出口来。 他有点不敢多看姚菱的眼睛,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便走。 “等等!” 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本能地转过了身去。 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姚菱几步走到了他身前,直接在他脸上抹了几下。 刚开始他还有些疑惑,后来看到姚菱手上的血迹,他一下就明白了过来。 “走吧!” 这一幕让他有些出神,直到姚菱扯了他一把,他这才反应过来,微微一笑之后,随即快步跟上。 之后,二人便沿着小溪,一路向前。 天色渐暗,相比之前,很快就已经走出了近十几里之遥。 不过也正在这时,他们经过了一处山洞。 他们的目的是尽快下山,自是不会对这里产生什么好奇心,但是突然从山洞里面传来一声虎啸,却是让他们大吃一惊。 这是老虎,威胁之大,远非刚才的狼可比,即使武功高强的武者,若是遇到了,也未必能够轻易对付。 而且听刚才那声虎啸,似乎是幼虎的声音,这必然不是一只老虎,而是一窝。 幼虎不足为患,但若是遇到成年的老虎,而且被其视作是对其子嗣的威胁,激发其凶性,那绝对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二人对于此事那是心知肚明,所以相视一眼之后,便压低声音,猛地加快速度,向前奔去。 但是,还没跑多久,他们就从旁边的树林中听到了一个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声音越来越近,速度明显比他们还要快,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很快就对这声音的来源有了猜测。 那唰唰的草木声,那厚重的踢踏声,换谁能听不出来?那是一头猛兽。 第139章 陷入绝境 逃! 赶紧逃! 二人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如此,所以脚下的速度不禁加快。 但是无奈现在天色渐晚,山间雾气渐重,极大地限制了他们的速度,轻功根本无法随意施展。 不过这样的情况显然对旁边追着的猛兽没有什么影响,它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在靠近二人的那一瞬,它猛地从旁边的土丘上扑了下来。 好在这猛兽虽快,但是动静也大,即使没有回头,他们也听得出来它的位置以及动作,所以在其扑过来的时候,二人都是往侧面一滚,便躲了过去。 而且他们也早就猜出这是一只大虫,所以也不敢托大。 待身形再定,二人定睛望去,那确实是一只大虫,正死死地盯着他们,尖锐的牙齿露了出来,嘴里亦发出“呼呼”的声音。 而且从那大虫眼中的凶光来看,它确确实实是一副被激怒的模样,显然事情和之前他们猜想的一般,这正是那山洞中的成年大虫。 看着那大虫硕大的身躯,健壮的肌肉,以及浑身充斥着的力量感,他们都没有心生战意,而是相视一眼之后,便分别向两侧逃了出去。 他们没有把握对付这只大虫,所以分散而逃,绝对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到时候就算是单独对上这大虫,没有旁人分心,逃跑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至于那大虫,看到二人逃跑,向两边各看了一眼,便和先前的那狼做了一样的选择,直接向着姚菱追了过去。 就这样,一人一兽,一逃一追,在林中迅速穿梭。 姚菱尚好,施展轻功,逃跑自如,每当在其狂扑之时,都可以堪堪躲过。 至于那只大虫,则是依靠着身体的强壮,猛扑不止,不仅将旁边挡路的树枝直接撞断,而且还在掀起一阵狂风,将那些草木带得摇晃不已。 不过虽然它气势甚大,但终究是没有碰到姚菱丝毫。 这样一来二去,这大虫也是被激怒,攻势瞬间比之前更甚了几分。 在这样的状况下,姚菱的压力激增,一个不小心之下,便被那大虫撕破了袖子。 好在并没有受伤,她的眼中只是闪过些许惊怒,并未理会,便加快了速度。 这大虫气势不减,她也只能激发潜力,拼命地逃,更重要的是,她的肩上可不是她一个人的命,若是交代在这里,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乎,她精神紧绷,全身心地感受着身边的状况,这大虫或许可以失误很多次,但是对她来说,任何一次的失误,都可能万劫不复。 她谨慎至极,极尽可能地躲着每一次的猛扑,让那虎爪每一次都险险擦过。 对于那虎爪之上的力量,她不是不知,若是被一下拍中,恐怕当场就会失去不少的行动能力,到了那时,一切都没有可能了。 但是,她终究是人,还是一个女子,即使武功再高,与那大虫相比,力量,耐力等都相差甚远。 终于,在她力有不逮之时,被那大虫抓到了肩膀。 好在没有被抓个正着,只是被虎爪擦过,但是尽管如此,还是被抓破了衣服,甚至抓破了皮肤。 鲜血顺着残破的衣服渗出,剧烈的疼痛感从肩上传来,但是眼前的情况并不允许她去理会丝毫,因为那大虫趁此机会直接猛地扑了过来。 她神色前所未有地凝重,往地上一滚的同时,慌忙从靴子旁拔出了匕首。 这一滚不要紧,但是肩膀上的伤口却是一经摩擦,剧痛更甚之前,这让他凝重的脸上瞬间又多出几分痛苦。 她眉头紧锁,贝齿紧咬,眼神中闪过一丝疯狂。 现在她已经受伤,若是继续逃下去,就算每次都能够躲避,但是待体力耗尽之时,那绝对是毫无还手之力。 背水一战,已经成为她唯一的选择,是死是活,在此一举。 下定了决心,她身形站定,重心下沉,顷刻间就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这毕竟是大虫,远非那狼可比,也不得不采取朱景那般以守为攻的策略,利用自身的灵活,等到那大虫漏出破绽之时再伺机攻击。 看到那大虫再次扑来,她侧身躲避之后,便乘机溜到了一处树木茂密之地。 其实,她不是不能躲在树上,和那大虫僵持,但这只是下下之策,她不确定这大虫能不能耗下去,但她是真的耗不下去,毕竟她还有要事在身,耽误不得。 不过这些树木并非无用,她来到这里,一是可以给那大虫增加阻碍,给自己创造机会,二是可以暂时为她提供休息之地,稍作喘息。 因此,她就利用着此地的环境,频繁躲避,伺机攻击。 时间过去将近一刻钟,她已和那大虫来来去去过了十多个回合,每一次那大虫从她身边扑过,她都在躲避之时伺机挥动匕首。 这样虽然不能每一次都能成功,但是次数多了,还是在其身上留下了一道道伤痕。 只可惜,这大虫皮糙肉厚,而且因为她力量不够,又是匆忙出手,所以留下的伤口都不致命,反而是让大虫的攻击逐渐陷入疯狂。 她的体力不断消耗,而这大虫则是愈发疯狂,一消一涨之下,她很快落入了下风,即使在这期间能够站在树上稍有休息,但是次数多了,终究是难免一时的失误,被那虎爪拍了个正着。 其实也不能算是她失误,也是那大虫狡猾,在她躲过一次扑击之后,那大虫居然在旁边的一棵树上猛地一踩,还未等她收势,便向着她反扑了过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虽然她强行扭动身体躲避,但还是被那虎爪抓在了腰上。 巨大的力量从腰间传来,她瞬间就像物品一样飞了出去。 身体擦过草丛,连翻了好几个滚,把路过的一些小灌木都直接压倒,最后狠狠地撞在一棵大树上,这才得以停下身形。 “噗……” 她喉咙一甜,一口鲜血随之喷出。 心中惊恐之时,她挣扎着抬起头向伤口处看去,只见腰间的衣服已经被扯掉了巴掌大的一片,而且除了少许能看到雪白的肌肤以外,剩下的便是骇人的爪痕和汩汩流出的鲜血。 这伤口虽然严重,但是也不致命,可真正恐怖的是,此时的她竟然感觉浑身都有些麻木,提不上来哪怕是一丝的力气。 但就在此时,那大虫正露出嗜血的目光,向着她缓缓逼近。 第140章 因为你是我的人啊! 那大虫一步步地逼近,厚重的脚掌踩在落叶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姚菱只感觉那大虫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头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下意识地挣扎,但是越是如此,身体传来的无力感就越是明显。 她试图坐起,但是还未完全起身,便后继无力,又软软地倒了下去。 数次之后,希望彻底破灭,绝望取而代之,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最后的世界,她终究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眼前逐渐黑暗,过往种种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父王,母后,以及众多记挂之人一一出现。 现在她就要死了,这些都是她的亲人,她不想忘却,但是到了最后,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男子的身影。 她有些奇怪,明明才相识不足三日,在这样的时刻,居然能够记起他,而且还……记得那么深。 意识有些混乱,不过她也清楚,以那大虫的速度,估计顷刻间就可以咬断她的脖子。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景象居然迟迟没有出现。 大抵是她濒临死亡的缘故,对时间的感知已经出现了错觉。 她一开始这样解释,但是两个呼吸之后,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虎啸,一声充斥着痛苦和疯狂的虎啸。 这让她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但是入目的景象实在是让她有些惊讶,就好像是完全在做一个美梦一般。 正是她刚刚脑海中出现的那个男子,居然在空中一剑刺入了那大虫的眼睛。 然后就见他猛地收剑,带出几滴鲜血的同时,那大虫瞬间陷入疯狂,而且在它的一番横冲乱撞之下,现场很快就草木飞扬。 至于那男子,虽然是收了剑,但是剑势却不减反增,在那大虫痛苦疯狂之际,更是直接一剑刺入大虫的喉咙。 大虫接连又是几声狂啸,但是在他拔剑之后,便是鲜血狂涌,不过多时,硕大的身躯便缓缓倒下,再也无法动弹。 死了! 那个伤她的大虫死了! 就这么轻易地死了,而且死得很惨! 泪光模糊之间,她看着眼前的景象,感觉心情前所未有地畅快,但是随后便有无尽的悲凉之意涌上心头,毕竟,这么美好的事情,它……是真的吗? 小的时候,她的母后给她讲过很多故事,那些可怜的人在遇到危难之时,总有那么一个英雄出现。 他一袭白衣,形似谪仙,似乎是从九天而来,解危难,消灾祸,扫尽世间不平,不等万人感激,便功成身退,消失于无形。 而眼前的景象,不正是这般吗?而那个男子,不正是那故事中的英雄吗? 只不过唯一有些不同的是,那个“英雄”并未悄然离去,而是向她走来,而且似乎带着焦急和关心向她走来。 只可惜,这种梦幻之中的东西,她看不清楚,伴随着一阵幸福感涌上心头,她终究是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醒醒……” 关切的声音传来,她却是无法听得到了。 …… 此时此刻,朱景已经在姚菱周身查看了一番,虽然看到了不少的伤口,但是并没有发现能够致命的伤,这样的结果也让他终是松了口气。 确实,姚菱刚才看见的并非是什么幻像,是真实发生的,而斩杀那大虫的,也并非是他人,正是朱景。 之前虽然分散而逃,但是注意到那大虫放弃了他,把目标选为姚菱,他没走几步,就转身追了过来。 他本意并非是要攻击这大虫,而是想躲在后面,若是姚菱遇到了什么麻烦,他绝对要出手帮忙。 只是因为先前姚菱跑得太快,他有些无法跟上,所以才让姚菱受了这么多的伤。 不过他也不能跟得太紧,这猛兽的感知远胜人类,若不是他身法极高,动静极小,恐怕也早就被发现了。 正是有了这般缘由,便拉开了距离,而等他看见姚菱之时,姚菱已经身受重伤,倒地不起了。 本来他还想趁着大虫得意之时偷袭一番,将其重伤,让其知难而退,但是猛兽毕竟是猛兽,感应却是极为强大,即使他极尽小心地缓缓靠近,但还是被发现了。 既然如此,他也是彻底断了偷袭的念头,好在那“一招之力”已经恢复,他便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其击杀。 之后,便有了姚菱看到的那般景象。 虽说在姚菱的眼中自动给朱景加了“英雄”光环,但是实际上,那个过程也是大差不差,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姚菱眼中那么轻松写意罢了。 不过朱景自是不知这些,其实他也没有刻意装出一副威风至极的样子,看到姚菱被伤至此,他冲冠一怒,这才痛下杀手。 否则的话,他留着那“一招之力”,用来保命不是更实在吗? 也不知道危险有没有彻底结束,毕竟那是一窝大虫,他心中一凛,随即将袖子扯下了一截,帮姚菱做了简单的包扎之后,便背起姚菱,找回了之前那条小溪,快速向着山下而去。 …… 也不知过了多久,姚菱意识逐渐恢复。 她还未睁眼,便感到一阵阵的颠簸之感。 心中有些恍惚,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她很快便确定自己正在朱景的背上。 没死? 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颠簸感和伤口处的疼痛感都很真实,这让她想不出来丝毫怀疑的理由。 之前不是分开逃了吗? 心中尽是疑惑,她不禁开口问道:“你没有逃吗?” “你醒了!”好在她的声音很是轻柔,朱景并没有被突然的提问所吓到,“我当然逃了啊!”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 “我有些放心不下你,就跟过来看看。” 听到此话,姚菱感觉全身都暖洋洋的,连疼痛感都快要消失了,眉宇间也不禁浮现些许感动之色,不过她还是问道:“你就不怕死吗?” “当然怕了,你不是都说没有人是什么都不怕的吗?”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过来?” “因为你是我的女人啊!” 姚菱怎么也没想到朱景居然是这般回答,这让她瞬间感觉如遭雷击。 她听过情话无数,随便挑出来一句,其意境,辞藻等无论是任何一点,都绝对远胜这一句,但是,能够让她有所触动的,迄今为止,这却是唯一的一句。 第141章 居然要两日那么久 姚菱静静地趴在朱景的背上,脸色潮红,心脏扑通扑通的,越跳越急。 这么巨大的反应自是让朱景有所感应,他不禁笑了笑,“你的心……跳得好快。” “没……没有……”姚菱嘴上结结巴巴地说着,但是心里早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有一说一,她居然都不知道这种感觉就是害羞,她从小在南隆长大,那里民风淳朴,无论男女,大多生性豁达,尤其是女子,更是敢爱敢恨,她哪里有过这样的经验? 不过也正是这样的原因,她从不缺乏追求者,勇冠三军的将军,智谋无双的国师,她都未曾动过心,但是今日,却是因为一句话就沦陷了。 这种糟糕的感觉让她极为难受,不过单是如此也就罢了,可气的是,她余光一瞥,就可以看见朱景脸上难掩的笑意。 心中又羞又气,她强行压抑了一番,便转移了话题,“你那一剑好厉害,先前我倒是没有发现你有那么大的本事。” “是吗?那以后,我倒是要让你好好见识见识我的厉害了。”朱景嘴角一扬,露出了坏笑,不过还没等姚菱有所反应,便话锋一转,“你现在伤口感觉怎么样?需要休息一下吗?” “还好,如果你不累的话,我们还是尽快下山吧!” “好!” 朱景应了一声,随即加快了速度。 不过在路上,他的心情却是有些烦躁,虽然他刚刚在开玩笑,但是心里却在暗叫麻烦,武功可是他的秘密,现在被姚菱知道,还得要找个机会,找个合适的理由让姚菱保守这个秘密。 当然这点事还不足以让他忧心,想起京城之中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心中甚是焦急,因此一路之上便没有丝毫的停留。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二人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走出了几十里之遥,而此时也已是到了深夜。 月光皎皎,看着身后的大山,二人都是如释重负。 “终于出来了!” 他们心中各自叹息了一句,便找到一条小路,顺着小路一路而去。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他们遥遥就看见了几户人家,见状心喜,他们也没有多想,就近选了一家,随即上前敲门。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这家的主人是一个善心的老妇人,知道了他们的来意,不但没有怪罪他们深夜打扰,反而是给了他们一间房间。 这里的条件他们也看得到,能够有个落脚之地已是极好,所以他们也没有过多的奢求,感谢了一番之后,便住了下来。 因为已经累了一日,在帮姚菱仔细处理了伤口以后,二人都精疲力尽,在不知不觉间便直接睡了过去。 …… 翌日,太阳初升,二人都早早醒来,昨夜时间已晚,他们连这里是何处都没有问过,自是要打听一番。 因为姚菱有伤在身,朱景自是把这事应承了下来。 不过他正欲出门,昨夜的那老妇人就走了进来,而且似乎还带着……早饭。 那是两碗“粥”,里面有十指可数的几个米粒,上面飘着几片青菜叶,也不知是煮了多久,这才让这两碗水呈现出白色。 老妇人笑着,随手将这两碗“粥”递了过来,“你们昨夜来得晚,没想到你们这么早就起来了,这是一点吃食。” 或许是感觉到朱景有些异样,她隐隐面露难色,“我这里也不富裕,你们就凑活一下,总比饿着肚子好,你们说是不是?” “老人家说的哪里话,您能够让我们在此留宿一宿,已是感激不尽,现在能有吃的,又怎会嫌弃?”朱景说着,便将那两碗粥接了过来,他是真的没有嫌弃,只是看到那“粥”有些惊讶罢了。 “不嫌弃就好,我看那小姑娘身有伤势,现在可还好?”老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向着床上休息的姚菱走了过去。 “现在好多了,让婆婆你担心了。”姚菱感激道。 “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受那么重的伤?只可惜这里太过偏僻,否则的话,还可以找个郎中给你看看。” “在山中遇到了狼,所以就受了些伤。”至于遇到大虫的事,姚菱自是不会说,这事毕竟有些让人有些难以置信,还是不说的好,避免徒惹猜忌。 “还好遇到的是狼,我听说那深山之中可是有大虫,若是遇到,就算是神仙,也回不来,我们在这山脚下住了几十年,还从来没有人敢去那深山之中,你们不会去了那里吧?” “没有没有,我们只是在周围走了走,没想到居然遇到狼,又迷了路,最后才到了这里。” 和姚菱说了几句,老妇人便自来熟地直接坐到了床边,而且还握住了姚菱的手,“那山里面野兽不少,就算是男子都不敢乱跑,你一个小姑娘,细胳膊细腿的,唉……可不敢再这样了。” “嗯,我记住了!”姚菱应声道。 说实话,她对这老妇人过分的关心着实是有些意外,不过毕竟对方也是一片好心,她也没有怀疑的道理。 想来,或许是这老妇人也是有这么一个女儿,才会有这般行为。 停顿了一下,她继续问道:“对了,婆婆,你说这里偏僻,那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这里呀,连个村子都算不上,也就我们三户人家,所以也没有什么名字,不过这里往东五里倒是有一个镇子,叫三元镇,那里有集市,我们平日里需要买什么东西,都到那里去。” 这老妇人似乎是个话痨,一说起来,便滔滔不绝。 “那这里距离京城多远?”姚菱问道。 “这个我倒是不太清楚,好像是很远,我还从来没有去过,据说至少要走两日,才能够够到那里,不过方向我倒是知道,那三元镇旁边有一条官道,一路往北,便可到达京城。” 听闻此话,姚菱心中很是震惊,两日的功夫,那也太远了一些,对她来说,一日都有些久了,更别说是两日,而且以她现在的伤势,恐怕到时候两日怕是不止,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想起已经晚了三日,而且马上还要晚上至少两日,她不禁面露难色,几乎快要忍不住现在就要动身了。 心中甚是着急,她不禁望向了朱景,只是朱景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完全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不过想了想,她也是明白了,想来朱景一个富家公子,应该是没有什么要事,这才能够如此淡然。 第142章 朕好无辜啊!!! 其实,朱景能够那般淡定,自是有他的原因。 虽说他对京城周边的镇子不甚了解,但是通过老妇人所说的方向,倒是有了不少推断。 那座大山位于京城西部,南北绵延数百里,这老妇人说此地向北便可到达京城,仔细算算,想必应该也就百里有余,若是跨马加鞭,半日功夫便可抵达。 至于那老妇人说至少要两日,不是她误听了传言,那便是用步行来算的。 说起来,他应该是穿过了近半的山脉,与来的一开始入山的方向截然相反,也怪不得没有遇到大军的半点影子。 不过既然如此的话,他也不可能回头去寻那大军,而是直接返回京城。 心中有了定计,他便趁着二人都无话之时说道:“菱儿,你现在感觉如何了?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们还是尽快回京吧!” 听闻此话,姚菱的脸上瞬间浮现一抹喜色,急切地回道:“好,我没事了,我们马上动身吧!” 说着,她就要准备翻身下床。 不过那老妇人却是把她拽住了,“你个小姑娘,怎么就这么逞强?我看你那伤口可是严重得很,若是不好好休养,恐怕要落下病根啊!” “多谢婆婆关心,只是我确实有要事要办,丝毫耽误不得。”姚菱说着,一脸的坚决。 老妇人无话可说,犹豫了一下,便瞪了旁边的朱景一眼。 以她的观察,这二人言行举止都甚是亲密,很明显就是一对有情人。 说什么急事?她可不相信,有急事会去山里面私会?而且还迷了路? 说不得,就是哪家的富家子弟在玩什么私奔的戏码。 顷刻间,老妇人就脑补出一场大戏,不过她也不关心这个,她在意的是,旁边的朱景不仅没心没肺地提出那种建议,而且还在她劝阻之时一句话也不帮,所以这才忍不住瞪了一眼。 朱景有些无辜,只能无奈地笑笑。 先前姚菱期盼的眼神,他可是看得清楚,所以这才有此提议。 至此,一个不劝,一个执意要走,形势已定,那老妇人便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一个个的都不听劝,想走就走吧,我也就不拦你们了。” 姚菱伸了伸手,好像还想解释一下,但是老妇人已经转身向门外去了。 想着就算叫住也无法解释,她便又悻悻地把手收了回来。 很快缓过神来,她未等朱景上前搀扶,便翻身下床,“我们跟婆婆道别,就马上走吧。” “等会!” “等什么?”姚菱眉头一皱,有些不愿。 朱景转了转眼珠,撇了撇她的身上,似有所指。 她顺着朱景的目光看去,腰间是被大虫撕烂的衣服,虽说是伤口已经包扎了一番,但是衣服却是烂得很明显,而且从上面看去,还有凝脂般的肌肤隐隐漏出。 见状,她不仅面露难色,更是羞意难当。 虽说南隆风气豪迈,但是对于这方面,却是反而显得更加保守。 她们对腰可是赋予了爱情的意义,穿上露出肚脐的装扮,将纤腰在婚宴上展示出来,寓示着和身边的男子相伴一生,始终如一。 想起这些,她的脸色那是更加红了几分。 “你等等我啊,我去去就来。”朱景装作不见,轻声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去。 出了院子,他很快找到了那个老妇人。 老妇人正在劈柴,他随即迎了上去,“老人家,你这里可有适合菱儿穿的衣服,可否……” “你说这事啊!”老妇人本来是背对着他,但是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我早就准备了,刚刚都是你们,把我老婆子的都气糊涂了,把这事都给忘了,你跟我来。” 随后,老妇人便从旁边的屋内拿出了一套衣服。 这衣服叠得很是整齐,虽然样式不辩,但是乍一看之下,颜色浅黄,分明就是年轻女子所穿。 不过还没等他有所疑问,老妇人便解释了起来,“这是我那孙女的衣服,她已经嫁到隔壁镇子去了,这衣服留着也是无用,就送给你们了。” 朱景接过衣服,道了声谢,便返回了姚菱所在的房间。 或许是有些好奇,他并没有直接将衣服交给姚菱,而是将其展了开来。 这是一件淡黄色的长裙,虽说质地一般,连普通都算不上,但是样式还算不错,一看就是精心制作而成。 他的眼神在衣服和姚菱身上跳来跳去,而且还连连点头,脸上的神情若有所思。 “别愣着了,换上吧,想必你穿上这样的衣服,应该别有一番风味。”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姚菱目光里的杀气,反而继续说道:“你还是把这衣服换了吧!你这一身衣服太显眼了一些,外人一眼便可以看出你并非本地人士,说不得到时候会惹出什么麻烦。” “我知道!” “知道就好,给你!”朱景把衣服递过去。 “你这样我怎么换?”姚菱面色愠怒。 “哦!”朱景猛地拍了一下脑袋,瞬间恍然,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对了,你有伤在身,多有不便,来,我帮你!” “滚……出……去……”看到朱景说着就把手伸过来想要“帮忙”,姚菱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慢慢挤出来的。 “知道了!”朱景悻悻的回了一声,便一脸无辜的走出了房门。 听到房门“啪”地关上,他面色疑惑,似乎是更好奇了,明明他一片好心,为什么姚菱生那么大的气呢? 半晌之后,伴随着房门“嘎吱”一声,姚菱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他还在出神,听到动静,蓦然回首,却是又出神了。 说实话,一身淡黄长裙的姚菱确实是显得格外不同,先前他虽然已经想象了一下这样的画面,但是亲眼一见,还是被惊艳到了。 先前的姚菱,一头披肩的小碎辫,一身深蓝色的紧身衣服,再加上一双长靴,看起来极为精干,充满英气,而此时的姚菱,换上这一袭长裙,虽然英气淡了些许,但是一下子就多了好几分女子的柔美。 见此景象,朱景不由喃喃念了一句。 “妙哉妙哉,当真是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 第143章 路遇泼皮 现如今,姚菱对朱景早已是无话可说,面对这样一个厚颜无耻的无赖,她能怎样? 生了一番闷气之后,也只能选择原谅。 不过说是对朱景生气,但实际上,她却是在跟自己怄气,她恨自己没用,怎么偏偏就管不住自己的心! 虽然如此,但是因为时间紧迫,二人也没有过多耽搁,便去向老妇人辞行。 为了感念老人家的收留之恩,朱景随即将衣服上的几颗玉珠扯下来相赠。 这几颗玉珠虽然不起眼,但毕竟是朱景身上的,少说也值好几两银子,对这山间的老妇人来说,足以抵上数年的收成。 这也并非是他小气,更值钱的东西他也有,但是若是真给太多的话,未必是一件好事。 当然这老妇人也并非是贪图他们的钱财,几番劝说之后,这才勉强收下。 不过她也只是收了一颗,剩下的,她想让朱景帮她给旁边三元镇的女儿捎一件东西,权当报答。 朱景也未坚持,便答应了下来,反正他们也要去三元镇,顺路的小事。 辞别了老妇人,二人便上了路。 出门走了几步,朱景就停了下来。 “你停下做什么?”姚菱有些好奇。 “你有伤在身,若是长途跋涉,恐怕真的会落下病根。” “我知道,还用你说?”姚菱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朱景打了个哈哈,还没等姚菱生气,便突然认真了起来,“以你的速度,到三元镇,恐怕要半日了!” “你这话何意?” 朱景也没回答,直接上前一步,背对着姚菱,把身子弓了下来。 姚菱当然明白这是何意,本来心中不愿,但是想起自己的事情,还是趴了上去。 之后,朱景就背着姚菱,一路向着三元镇而去。 此地距三元镇不过五里的距离,以朱景的脚程,不足两刻钟的时间便可到达。 果然,二人顺着小路,很快就看到了一个镇子。 靠近了一些,看到了旁边的路碑,他们也知道没有走错。 “待会我们进了镇子,买上两匹快马,尽快往京城去吧!”不知不觉间,一向极有主见的姚菱说话间也是带上了商量的语气。 “骑马?以你的伤势,一路颠簸而去的话,怕是半条命都没了。”朱景很是惊讶。 “可我的事情耽误不得,你知道的。”姚菱有些委屈,还有些无奈,“我南隆人自小骑马,这点问题,应该没什么!” “应该?你说什么胡话?哪有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待会去找辆马车,我们坐马车去京城。” “不行,马车太慢了!” “什么不行?这事我做主了,就坐马车。”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放我下来。” 此时,二人已经进入了小镇,而且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一个男子光天化日之下背着一个女子,在这样一个封建的时代里,别说是那些村民,就是路旁的那些阿猫阿狗,都会忍不住看上一眼。 尤其现在二人似乎还生了嫌隙,更是引得一些人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你放我下来!”姚菱也注意到了路人的行为,微怒的神色之上更是多了些许羞赧。 “你在乎他们的眼光作甚,我们又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虽然这般说着,但他还是把姚菱放了下来,他可以不在乎,但毕竟女孩子面皮薄,他也不能不考虑,尤其是已经听到有人在旁边骂他们伤风败俗。 之后,他便打算搀着姚菱离开,或许是姚菱还有些生气,随手推了他一把。 他本来还想安慰几句,但正在这时,突然从远处走来了一个人。 “这是哪家的小娘子?生得可真俊呐!” 说话的是一个男子,穿着华丽,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形似风雅,但是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子轻浮之气。 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卑躬屈膝,附和着说道:“这两人以前从未见过,想必是外来的。” 他并未理会,一边在手中拍打着扇子,一边向姚菱走了过来,显然是想趁姚菱赌气之时乘机滋事。 “小娘子,你莫要生气,别人不爱护你,哥哥我爱护你,别人不心疼你,哥哥我心疼你!” 他丝毫没有把朱景放在眼里,只是露出猥琐的笑容,痴痴地望着姚菱。 朱景也不在意,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笑容带着冰冷和若隐若现的杀气。 其实,不用他做什么,以姚菱的脾气和本事,这男子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即使她身上有伤,若是真的生了气,也绝非这男子所能承受的。 果然,下一刻姚菱就面带怒色,冰冷地说道:“你算是什么东西?赶紧滚开。” 男子并不生气,反而是更加来了兴趣,“不错不错,不仅模样正,还是个有脾气的主,多少年了,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厉害的。” “我给你三个呼吸时间,你若是不离开,休要怪我不客气!”姚菱神色稍稍恢复,但是语气却是比之前还要冰冷。 这时,二人已经是针锋相对,其间气势之盛,顷刻间就引来无数人观看,把此处街道几乎是围得水泄不通。 被围的朱景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静静地听着周边村民的议论。 他现在人生地不熟,能够多了解一些信息,自是不会贸然动手,他虽然有莽撞的资格,但这并非是他行事的习惯。 王者弈天下,身为皇帝,在不经意间就有了这种思维,借力打力,巧用局势,善于用人这才是他的理念。 侧耳倾听,虽然声音杂乱且轻微,但还是依稀能够听到。 “这不是王员外家的少爷吗?又出来祸害别人家的姑娘了!” “可不是吗!这家伙仗着老爹有钱,而且还和官府有勾结,这些年可是糟蹋了不少姑娘,有的收入房中也就罢了,有的还始乱终弃,太不是东西了。” “是啊!听说有一个黄花大闺女还没出阁,就被他搞大了肚子,后来那姑娘无颜见人,直接投井自杀了,那可是一尸两命啊!” “真可怜啊!希望老天有眼,早些把这个王八羔子给弄死。”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可别指望了。” “谁说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第144章 红颜一怒 伴随着三个呼吸的时间即将结束,场面逐渐安静了下来,似乎所有人都在屏着呼吸,等待着即将发生的好戏。 他们都很期待,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能够像刚才说的那般,给这个恶少一番教训。 虽说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而且似乎还有伤在身的样子,但越是如此,他们就越希望这个小姑娘能够有所反抗。 尽管他们都看不出来这小姑娘会有什么好下场,但是却都是冷冷地看着,没有任何一人上前。 这大抵就是一种看客的心理! 站在最中间的姚菱自是不会理会这些东西,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这个眼前的男子所散发出来的一股子轻浮着实让她感到恶心,她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说好的三个呼吸的时间已到,看到这男子还未离开,她终于是忍无可忍,眉头一皱,随即打算出手。 但是她的手刚刚抬起不足半尺,就突然被另一只手握住了,她下意识地转头,就看到朱景正微笑着看着她。 “菱儿,我们走,不用理他。”朱景说罢,拉着姚菱就准备离开。 那男子随即上前一步,挡住朱景的去路。 不过他倒是并未生气,反而是一改之前的轻浮之气,一本正经的对着姚菱说道:“在下王子瑜,先前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姑娘勿怪,在下愿在城中最大的酒楼备下些许酒食以作赔罪,不知姑娘能否赏脸?” “好啊!”不知姚菱为何突然间变了脸色,脸上浮现些许笑容,而且还答应了下来。 王子瑜听到此话,心里乐开了花,随即身子一侧,给姚菱让开一条路,而且微微低头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着实是文雅至极。 姚菱冷笑一声,迈开步子就走,但是刚走出一步,就被朱景拽着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她也不说话,也不挣扎,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就和朱景牵着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旁边的一条街道。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此时的王子瑜脸色阴沉,眼神中似乎有一只凶兽要从里面冲出来。 他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无视,如此羞辱过,尤其还是在一群人的眼皮子底下。 心中的怒火几乎快要遏制不住,他猛地抬起头,“滚,都给我滚,看什么看,小心我打断你们的腿。” 好戏就此结束,围观的村民也是顷刻间作鸟兽散,显然谁都不想招惹上这样的恶少。 一时间,街道变得空荡荡的,除了王子瑜和他身后的七八个家丁。 气氛有些沉闷,良久之后,才有一个矮子凑过来说道:“少爷,我们要不要找个机会,悄悄把那姑娘劫到府上?” “那两个人似乎形影不离,那男的怎么办?”王子瑜随口说着,更像是自言自语。 “当然是一棍子敲晕,扔到林子里,若是少爷你想,我们还可以……”这矮子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随即用手划过脖子比划了一下,眼神中露出几分杀气。 “蠢货,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距离京城也就百里,说是天子脚下也不为过,怎么可以随意杀人?再说,你看那男子穿着华丽,想必也是有钱人家的子弟,你就不怕惹上解决不了的麻烦?” “是是是……少爷教训的是。” “而且现在可不比以往,这新帝登基以后,法令比以前可严了不少,不想死的话,以后就休要有这样的念头。” “那姑娘还要不要劫?” “劫个屁,这事本少爷都玩腻了,先前那都是些庸脂俗粉,好不容易遇到这种仙子般的美人,我要亲自出马,俘获她的芳心,然后让她心甘情愿地爬到我的床上,到时候也让那老家伙看看,省得我每次都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一样。” “老爷确实是对少爷严格了一些,不过咱王家有那么多的地产,少爷你只是住腻了,每一次换一个地方而已,也不算是偷偷摸摸的。” “顺子,你说话倒是好听,不过那老东西可不是严格,他自己三妻四妾不说,还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有什么资格说我?我要是他,早把那几个年老色衰的婆娘轰出去了,还能轮到她们闹腾?” “少爷聪明,老爷若是如此,何谈家里不清静!”顺子奉承了一句,话锋一转,又提起了刚才的事,似乎比自家少爷还要着急,“少爷,我们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跟上了,不过不用急,我看那美人儿像是身上有伤,那可走不快,说不得还要在这里耽搁几日,对了,为了防止他们提前离开,你们马上把镇子里的马车都给我包下来,有一个是一个。” “那他们骑马怎么办?”顺子提醒道,看起来很是上心。 “有伤怎么可能骑马?不过以防万一,那就把马也包下来,我王家又不是缺钱!” 吩咐完了这些,看到好几个家丁离去,他冷笑了一声,随即慢条斯理地带着顺子向着之前朱景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 百丈开外,姚菱正和朱景肩并肩慢慢悠悠地晃着,虽说这样的情形很适合聊天,但是二人却都是默不作声,谁都没有开口。 这样的情形令姚菱很是疑惑,对于先前自己那一番奇怪的举动,朱景不仅没问,就连一丝异样的神情都没有流露出来,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哪怕是朱景发一顿脾气,她也可以理解。 心中猜想了不少可能,她想不出来有什么合理的解释,竟然开始因此有些烦躁,“喂……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你想让我说什么?”朱景目视前方,语气不急不缓,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姚菱心中窜起一股火苗,随即冷哼一声,“你说要说什么,刚才的事你就没点反应吗?” “你想要我有什么反应?”朱景神情依旧。 “你……”见到朱景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姚菱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但是转念一想,朱景和她什么关系?朱景有什么反应与她何干?反正马上就要分别了,以后一辈子再也不会相见了,她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这样一想,她……更气了!小袖子在不知不觉间就甩了起来,小嘴也撅得高高的。 第145章 本公主就是聪明 朱景对姚菱的神情似乎没有丝毫地察觉,在经过一个当铺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掌柜的,看看这些东西值多少银子?”朱景说着,便将之前老妇人还给他的几颗珠子递给了里面坐着的老头。 这老头一脸的褶子,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之后,毫无表情地将珠子递了回来,“这珠子成色本就一般,上面还被打了孔,根本不值几个钱,到了我手里,也就是压箱底的货。” 说到最后,老头露出一脸嫌弃的神色。 朱景闻言,接过珠子,似是遗憾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便走,走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旁边一语不发的姚菱却是面露难色,她可是知道现在他们二人都是身无分文,若是就此离去,那后面的事情可怎么办?难道要做强人的行径? 不过朱景已经动身,她即使不愿,也没有待下去的理由,随即跟上。 她也不知道朱景是何缘由,想必可能是生她的气,还在气头上,所以一听到老头的贬低之词便负气离去。 心中有此猜想,她随即加快了步伐,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朱景身旁。 本来她还想着怎么低头认错劝说朱景,可就在她已经准备去揪朱景衣角的时候,身后却是突然传来了老头的声音,“二位若是急需的话,我可以给你们行个方便。” 朱景身形一缓,头也不回地问道:“多少钱?” “二十文。” “就二十文?” 朱景的冷笑声传来,让老头瞬间心头一紧。 他已然明白,眼前的男子绝非是容易糊弄之人,但他毕竟就是赚这笔钱的,随即淡淡地说道:“如果二位对价格不满意,还可以商量。” “我还有事要办,掌柜若是有诚意,就出个价吧!” 被朱景这样一逼,老头稍作迟疑,随即说道:“一两银子。” “看来掌柜的还是没有诚意啊!”朱景摇了摇头,毫不犹豫的迈出了步子。 “二两银子。”老头的声音有些沮丧。 “五两!”朱景一边走一边说,速度丝毫未减。 一步,两步,三步…… 他在等,等那老头叫他,只可惜,直到他走出门外,也没有等到。 难道是猜错了? 虽然心有疑问,但他还是没有回头。 不过姚菱显然是对那二两银子的价格心动了,她走在朱景的旁边,不动声色地拽了拽朱景的衣角。 朱景有所感应,但是依旧没有停留,而就在此时,后面也传来了老头的声音。 “二位留步,这生意我做了,权当是交个朋友。”老头追了出来,声音中略显无奈。 朱景回头,微微一笑,“那好。” 再次回到店中,朱景将珠子交给了老头,老头也将五两银子交给了朱景,钱货两清。 似乎是真的做了什么不划算的买卖,那老头还是翻来覆去地说着,“我看二位面生,也是第一次来到小店,这次的生意,我也不图赚钱,就是和二位交个朋友,若是以后还有机会,希望不要忘了小店。” 他一脸的笑容,和朱景附和着,真的就像是一个朋友一般,直到目送着朱景二人离去,这才恢复了神色。 坐回到原处,他把玩着手里的珠子,一脸的惆怅,而且嘴中还念念有词,“唉,今年可真晦气,小半年都没开张了,好不容易成交一笔,还不赚钱,罢了罢了,总比没有生意的好。” 说起来,当铺这种营生,本来就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有这样一单鸡肋的生意,也怪不得他会惆怅。 …… 街道上,透过鳞次栉比店铺和房屋,朱景二人远远看到一排高大的杨树,心下一喜,便向前而去。 先前那老妇人交代过,她的女儿就在那一排杨树下的一座府邸中,那是一座很大的府邸,只要走到那些树下,一眼看到的就是了。 现在有了方向,他们自是想先把老妇人拖他们的事情给办了,若是中途能够找到马车,那自是极好,就算碰不到,顺道打听一番,也没有什么影响。 看那距离,估摸着也就不出一里,就算有所耽搁,也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因此,二人自是一点也不着急,还有说有笑。 “先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这么狡猾?”姚菱戏说着,心中却是极为赞赏,刚才若是她的话,别说五两银子,恐怕就是一贯钱,也未必能够弄到。 “你这是在夸我吗?”朱景无奈地笑笑。 “没有,我就是在骂你,奸猾狡诈。”姚菱眨着眼睛,一副调皮相。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狡猾的该是那老头才是。” “还说,一般都奸诈的人占便宜,你把二十文妥妥翻了几百倍,那老头脸都绿了,到底谁更奸诈?” “那老头都是装的,若是真的不赚钱,他会做这笔生意吗?他是开当铺的,那可谓人精里面的人精,专门赚的就是坑人的钱,不管他赚了多少,都绝对不会让你知道他是赚钱的。” 姚菱点点头,很是赞成。 这一次,她也算是开了眼界,她以前还从来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居然可以这么多。 虽说她之前在旁边已经看懂了一些,但是经过朱景一番解释,瞬间就理解了个通透, 先前两人看似随意,但是实际上,都是一直在试探对方的底线,每次都是在退无可退的时候稍微退一点点,始终把自己的利益把持得死死的,真的就是能不让步就不让步,能少让一步就少让一步。 而且一个想低价收,一个想高价卖,这就像是一场博弈,无所谓平局,就看谁棋高一着,沉得住气,把握得住局势。 聪明如她,一想起这种高深的问题,一下子就入了迷。 这次,她可是要代表南隆去和定国皇帝谈判,现在举一反三,她可得好好学习钻研一下这里面的技巧,到时候在朝堂之上,以便为南隆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至少,不要让南隆丢掉太多,若是能够利用得好,说不得连和亲的事都可以免了,到时候,她依旧可以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公主。 想着想着,她的嘴角不禁扬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第146章 被气到吐血 若不是身上有伤,此时的姚菱走路都快要蹦起来了。 看着这样的景象,朱景眉头皱了几皱,终于忍不住问道:“发生了什么?何事让你如此开心?” “没什么!”被朱景一问,姚菱随即将心思收了回来,收敛了笑容。 她刚才心中所想,自是不会说出来,但是毕竟朱景开了口,她也不想装作什么都没有,为了避免尴尬,她随即转移了话题,“我在想,我之前答应泼皮,你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你就一点都不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朱景淡淡的反问道。 姚菱瞬间陷入了疑惑,如果说她刚才是为了转移话题随口一提,那现在朱景的话却是真正地激发了她的好奇心,所以她随即声调提高了几分,“你就一点也不好奇?” “不好奇……因为……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么。” “哦?说来听听!”她饶有兴趣地瞥了朱景一眼。 “你答应他,不就是想摆脱我吗?” “你还挺聪明!”她随口夸赞道。 “不过,这只是你目的中的一部分。” 朱景也不一次性把话说完,显然是故意的,但正是如此,却是让姚菱心中一惊,瞳孔也不禁微微一缩。 她也不说话,静静地等待着朱景的后话。 过了一会,果然,朱景开始解释,“你无外乎是想挑起我和那王子瑜的争执,然后乘机摆脱我,如果我不就范,对你也没有影响,若是我离开,那更是如你的意,和他离开后,你必然会随便找个地方把他敲晕,到时候,还不是随便你怎么走!” 被说破了心里,姚菱有些气急败坏,猛地一甩袖子,但她也敢作敢当,没有否定,“我……那你为什么还带我走?难不成……是……你在乎我?” 她先是不悦地质问,但是说到后面,语气却是缓和了下来,而且还微微低头,脸上还浮现些许羞涩。 “别多想,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胡闹而已,若是真惹到什么大麻烦,你不想走,我还想走呢!” “你胡说什么?”姚菱一脸的不悦,没想到朱景不关心她也就罢了,还在指责她,尤其是质疑她离开的决心,这可是她的逆鳞。 心中气愤之下,她远远的看到有几辆马车停留的地方,便大踏步的走了过去,丝毫不在乎自己的伤势。 来到那些马车前,看到那些正在忙活的车夫,她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即开口道:“车夫,从这里去京城,要多长时间?” 车夫见是一个姑娘,也便腾出手来,和善的回道:“大半日的功夫足以,现在出发的话,应该能在天黑之前到,我看姑娘是要去京城,只可惜我这马车已经被人包下了,怕是不能载姑娘去京城了。” “无妨,多谢相告,”虽说如此,但是姚菱也不在意,反正这里也不止这一个车夫。 但是她正欲转身询问之时,那车夫就直接开口拦住了她,“姑娘不必问了,这里的马车都被包下了。” “怎么可能?”姚菱面色很是惊讶。 “姑娘不必意外,包下这些马车的,就是镇中王员外。” “是啊!”这时,旁边的几个车夫也转了过来,搭上了话,“也不知这王员外今天怎么了?他家本来就有马车,为何还要租这么多马车?这事以前可从来没有过啊!” “说起马车啊!王员外家的那马车我倒是见过,那可是专门请京城里最好的木匠师傅做的,好看自是不必说,又快又稳,听说走在路上根本不会颠簸。” “那样的马车才算是马车,我们的这个,唉……”一个车夫说着,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马车。 “别想了,那架马车单是木材都花了几十两银子,那可是最好的木材啊!” “都别瞎说,你从哪知道的?再说你们一口一个最好的,你们难道不知道最好的东西都在皇宫,都是属于当今皇上的吗?要我说,那龙辇才是最好的,走在山里面都是如履平地。” 几个车夫一人一句,聊得那叫一个火热,几乎都要快把姚菱这个美人儿给忘在一边了。 此时朱景也从旁边靠了过来,微笑道:“诸位说笑了,哪有什么马车能够在山里面如履平地?” “你又没坐过,你怎么知道这不是真的?”先前那马车夫随口质疑道。 朱景就是笑笑,也懒得解释,至于这些车夫的冒犯,他根本就没有注意,也没有什么计较不计较的说法。 倒是姚菱有些急了,“那还有其他地方能找到马车吗?” “这位姑娘看来像是外来的,我们镇上能出行的马车都聚集在这里,方便客人找到,既然这里的马车都被包了,那就是没有了。” “那王员外想必也用不了这么多马车,你们就不能行个方便吗?”姚菱急切道。 “姑娘说笑了,这事我们可不能答应。” “我可以加钱!”姚菱神色越发有些焦急。 “这可不是钱的事,那王员外可是个大善人,这些年来,又是修桥,又是铺路,而且还接济穷人,大家乡里乡亲的,我们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既然我们答应了,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此话一出,其他几个车夫也是连连点头,彻底浇灭了姚菱心中最后的希望。 “那……” 本来姚菱还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以达到她的目的,但是朱景突然牵住了她的手。 她猛然回头,就眼睁睁地看着朱景向着一众车夫道了声谢,随后就被拉着离开了此处。 走出了几十丈远,她这才有所反应,“我倒是把你给忘了,你本就是定国人,想必你应该有什么办法!” “我暂时也没有什么办法!”朱景说得很随意,就好像理所应当一样。 “那你拉着我干什么?占我便宜啊!”姚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但是并没有挣扎,因为她隐隐感觉朱景是在骗她,以朱景的聪明,他一定有什么办法的。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反倒是朱景直接松开了她的手,而且一脸的若无其事,“去吧,强抢他人财物,罪当监禁,以那马车的价格,也就半月,这点时间,不算多!” “你……” 姚菱心中气急,感觉嗓子里有些发甜,几乎快要吐出血来。 第147章 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你以为我不敢吗?我现在就打着你的名头去,如果被抓了,我就说是你宋宇指使的。” 姚菱挺胸抬头,面色严厉,恨恨地说着,一副随时都快要离开的架势。 “请……”朱景微笑着,儒雅地伸出一只手,“公主殿下尽管去,在下奉陪到底。” “你……混蛋。”姚菱心中气急,当即转身就走。 这一下,轮到朱景慌了,姚菱所说的诬陷,他听得出来那不过是气话,但是他无法怀疑,姚菱真的会动手去抢。 姚菱性子强,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不是不知道,于是他随即一个闪身,几乎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就挡在了姚菱面前。 “你拦我干什么?你该不会是……怕了?”姚菱眼珠转了几转,根本不像是刚才那般有决心的样子。 朱景了解她,她又何尝不了解朱景。 “怕,我是怕了,我怕你和他们争斗起来,伤势复发……”朱景目光悠悠,散发着深情,气氛都烘托到这了,他自是情不自禁。 “你……”姚菱哪受得了这个,眼眶湿润之时,眼神慌忙躲避,生怕被朱景看到。 朱景并不在意这些,而是一心思考着该怎么去弄到马车,而且还是王员外家的马车。 在听到那些车夫提及时,他就已经开始打那马车的主意了,所以这才有些心不在焉,和姚菱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现如今,他也心系京城,想要尽快回京,所以这一路上的事情,哪怕是一丁点的麻烦,他都思考得极为详细。 虽说马车要比马匹稳,但终究是无法避免颠簸,姚菱有伤在身,放任她一路颠簸而去,他还真无法忍心。 这里可没有什么龙辇,但是王员外家的马车却是听起来不错,虽说其价值不值龙辇之万一,但是其稳定性,那肯定与龙辇相差无几。 要知道,虽然龙辇价值极高,可都是贵在装饰,贵在工艺,贵在地位,并非像那车夫所说,它可以行山间如走平路。 其实在功能方面,外面的马车只要好好打造一番,其稳定性和速度,虽是不及,但与龙辇也相差不多。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弄到那辆马车,不过如何去弄,却是一个问题。 若是有什么代表官职或者身份的东西,都可以轻易解决此事,但是他一个皇帝,从来就没有考虑过会落单的情况,所以自是不会随身携带什么信物之类的东西,不像荣亲王,还有一个亲王令。 虽说他有一个玉佩,但是这东西,别说是百姓,就是普通的官员,也未必能够认得出来,不过能认出来的人,想必也都一眼就可以知道他的身份,说来这玉佩也是鸡肋,没什么用处。 因此,在这样一个小地方,他也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而且,现在他连京中的局势都不清楚,也不适合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如今的困境,大抵就是所谓的“强龙比不上地头蛇”。 心中一直在犯难,他几乎就无意识地走了起来。 姚菱还在害羞,过来半天才意识到朱景已经走出了十几步之远。 她也看得出来朱景正在思考,想来先前所说的话是不假,所以她也没有打扰,就悄悄地跟在旁边,前所未有地乖巧。 就这样,二人并肩而行,一路无话。 不知何时,突然间一个意外的声音将朱景的思绪拉了回来。 “公子,多日未见,没想到能够在此地碰见公子,甚幸!甚幸!” 朱景目光聚焦,猛地抬头,就看见一个翩翩公子挡在他的面前。 这人他有印象,而起印象很深,随即回道:“原来是你啊,当真是巧!” 这人他印象肯定深了,毕竟他还一直借用人家名头来着。 不错,这人就是宋宇,真的宋宇。 现如今,他也不担心自己的谎言穿帮,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先前他介绍宋宇去李震南那里捐官,只不过后面的结果他却是不得而知。 想来,若是这宋宇真的成了,不论官大官小,现在绝对能帮他解决眼前的麻烦。 心中产生些许希望,他随即问道:“先前的事,我还未曾过问,不知如何了?” “此事还多亏了公子!”宋宇微笑着,感激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见此景象,朱景心中不甚明了,随即大喜,当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显然,宋宇是真的心怀感激,他还未等朱景说话,便热情道:“现如今已经是到了午饭的时间,既然有幸相逢,在下愿在不远处的醉乡居略备薄酒,万望公子不要嫌弃。” 说到最后,他拱手躬身行礼,礼数极为周到,他对朱景的身份已有猜测,但是毕竟没有挑明,也不确定,他只能尽最大可能尽最合适的礼数。 这送上门的机会,朱景自是不会拒绝,随即点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宋宇大喜,随即带路,他也注意到朱景身旁的姚菱,但是眼神丝毫没有停留,就好像没有看到一般。 朱景什么身份?身边的女子那又是什么身份?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所以即使姚菱生得再美,就算是到了摄魂夺魄的地步,他也不会多看哪怕一眼,若是惹到朱景,那绝对是得不偿失。 姚菱不知道这些,也不在意这些,既然朱景要去,她就没有不去的理由。 当然,也确实到了吃饭的时间,想起这两日,在山间又是杀狼,又是斗虎,费力不说,还没怎么补充体力,她也早就想大快朵颐一番了。 于是乎,三人就一路去了那醉乡居,大摆了一桌饭菜。 至于大摆,都是因为宋宇客气了一下,朱景随便点了一下,然后姚菱补充了一下。 朱景还好,虽有习惯,倒也还算客气,至少他是这样以为的。 不过到了姚菱那里,那是真的把豪迈的性子展露了出来,完全在两人眼皮子底下演示了一番什么叫做大点一气,把两个人的眼珠子都要惊出来了。 朱景只是笑笑,也不说话,在他看来,这没什么,什么矜持?都是假的,还是这样的姑娘更加讨喜。 但宋宇可不这样以为,不过他也决不会说什么,更不会把内心的反应表现在脸上。 第148章 她的想法就是如此单纯 当然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二人随即进入了正题,而宋宇也是主动地开始讲述了起来。 “几日前,在下到达了京城,在段太师的安排之下,有幸接任此地主簿一职。” 宋宇言简意赅,没有丝毫的废话,不过虽然他说得简单,但实际上却远比这要复杂得多。 先前按照李震南的安排,他们如约去府上拜访,只可惜他们连李震南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起初,他还有点怀疑是不是李震南糊弄了他,事到眼前又不认账,直到将军府的管家告诉他让他去找段斐。 他对于京城中的事情根本不知道多少,也没有什么办法,在将信将疑之下,不得已这才去了太师府。 没想到,事情居然出奇地顺利,太师在一日之内就把上任的文书交在了他的手里。 看着那文书,他一度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从刚开始的意外到现在目标达成的欣喜,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以至于让他至今都感觉有些太过儿戏。 奇怪的是,那段太师居然话也未说,面也未见,直接就把这件事定了下来。 虽然这事处理得看似极为草率,但是他并没有对此有任何的不满,对于主簿这个官职,他没有丝毫的意见。 此次京城之行,他本就是为了谋求一个官职,若不是遇到朱景,以他原有的关系,根本无法能够成为一个主簿,而且还是京城周边一个大县的主簿。 其实在这之前,他已经找过原有的关系,那也是他关系很偏的一个亲戚,只不过废了一番功夫,认了亲之后,许诺他的顶破天也就是一个师爷的官职。 严格来说,师爷这还不算是官职,只是县令自己招募的人罢了,吃的还不是朝廷的俸禄。 但他现在的主簿可就不同了,虽说官小,但是毕竟靠近京城,而且还是一个大县,本身的权力不说,只要稍有功绩,升官的可能性也是极大。 说起来,这样的结果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 然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朱景的缘故,若不是朱景,即使他身有财物,但也绝对找不到太师这样的门路,要知道像这些一品大员,若是没有极大的关系,别说谈事,恐怕连门都进不去。 因此,他对朱景确实是心存十二万分的感激,所以连连感谢,“此事多亏了公子,若不是公子提点,在下绝无今日。” “不必客气,这都是你的本事。”朱景客套了一句,随即问道:“你可曾见那太师最近在忙些什么?” “公子恕罪,在下未曾得见太师,更不知此事。”宋宇如实说道,面带歉意。 朱景也不奇怪,这都是他的意料之中,他失踪数日,那几个人估计都急得团团转了,哪里还有闲功夫见宋宇。 不过毕竟没有听到任何有用的消息,还是让他有些失望,但这也怪不得宋宇,他随即把心思收了回来,“既然你现在已有职位在身,那你来到此地,想必是有差事要办?” “在下初任主簿,这次来到三元镇,一是为了走访民情,熟悉一番,二是为了亲自校对一下此地税收一事,只是没想到此行能够遇到公子,当真是巧。” “说来惭愧,我在回京的途中迷了路,这才流落至此,若不是这镇中马车难寻,想必我此时已经回到京城了。”朱景眉头一皱,一副忧愁的样子。 宋宇微微点头,神情犹豫之间,似是在思索。 回京城都能迷路? 上一次见到朱景之时,朱景旁边就有一个姑娘,长得水灵不说,而且与朱景关系甚密。 这一次见到朱景,这才时隔几日?身边又是一个姑娘,其姿色更是与之前那一位胜上一筹。 这样的情况,当真是迷路?而不是去广觅佳人? 当然,他也只是下意识地一想,重点是朱景话中的意思,他听了出来,所以随即试探地问道:“这镇子不小,应该不会寻不到马车吧?” “话是不错,但是不知为何,偏偏今日那王员外把此地的马车都给包了,我们无计可施,只得在此徘徊。”朱景依旧是一副忧愁的模样,虽说是要暗示宋宇,但也是有七八分是真的。 坐在旁边吃饭的姚菱则是不以为然,见朱景那副样子,不由得让她翻了翻白眼,一副嫌弃的神情。 不过她的表情并没有被注意到,因为二人都聊得很是投入。 “王员外?可是那王朋义王大善人?” “我初到此地,并不清楚,不过确实有人称呼他为大善人,也不知是不是他?” “在这三元镇上,姓王的大善人也就他一个了,估计不会是别人,不知他家有何要事?居然把镇子里的马车都包了下来。” 宋宇若有所思,猜想朱景应该不便透露身份,这才有此困境,心想这绝对的是一个攀好关系的机会,所以他随即继续说道:“我此行正欲去拜访那王员外,也是顺路,到时可以打听一下此事,若是方便,必然可以为公子讨一辆马车来。” “那我就在此多谢了,只是听闻那王府中有一辆上等的马车,走在路上不甚颠簸。”朱景略带深意的笑笑。 “倒是我欠考虑了,普通的马车,公子定然是坐不惯的。” “并非如此,哪有什么马车坐不惯的?只她有伤在身,还是稳一些的好。”朱景哑然失笑,随即瞥了旁边的姚菱一眼。 “原来如此。”宋宇恍然。 伴随着二人的目光同时汇聚在自己的身上,旁边的姚菱身形不禁一滞,夹到嘴边的菜也不由放了下去。 她可不是因为二人的目光而感到不好意思,当然也有一点这里面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她在听到朱景都是为了她的时候,心头一暖,有些出神。 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想道歉,又似乎是想要表示感谢,但就是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呆呆地愣着,嘴里还吃着半口的菜,撑得粉腮鼓鼓的,看起来呆萌呆萌的。 现在她又不是公主,自是不会理会那些拘束的礼仪,也不用在乎自己的形象,反正饿了就吃,大口地吃,管他旁边的两人在聊什么呢? 而且本来就没有她的事,她又不是侍女,难道要她在旁边看着不成? 没错,她的想法就是如此单纯! 第149章 王员外果然是一个大善人 几双眼睛就这样看着,场中的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朱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内人生性如此,怠慢之处,还望见谅。” “不敢不敢,倒是在下有眼无珠,不识得令阃,还未见礼。”说罢,他就向姚菱颔首见礼。 朱景微微一笑,但姚菱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本来她还有些感动,还有些为自己之前的鄙视有些懊悔,但是听到朱景的介绍,瞬间就心头升起一股怒火。 她虽然不是本地人,但是对称呼还是懂一些的,什么“内人”?真当她听不懂? 不过毕竟是在酒楼之中,虽是雅间,却也有外人在,着实不适合发火。 可这并不代表她会就此作罢,她脸上神情虽是不变,甚至还带着那么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但是实际上,却是在桌子下面狠狠地踩了朱景一脚。 这一下,她可没有留什么情面。 钻心的疼痛感从脚面出来,朱景面色不禁一变。 “公子这是怎么了?”宋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有些惊讶。 “没什么,用菜,用菜……”朱景讪讪说道,假装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 醉香居外,王子瑜带着顺子一路跟着姚菱追到楼下。 “少爷果然英明,如果不是少爷有先见之明,恐怕已经让那二人乘着马车走了。”顺子阿谀道。 “不值一提!”王子瑜得意地笑着,“现在没了马车,那美人儿必然要在这里逗留几日了。” “那现在怎么办?”看着那熟悉的醉香居,顺子不禁想起了里面的美食,肚子更是不争气地发出了“咕咕”的声音。 “麻烦呐!有一个碍事的也就罢了,现在又来一个。”王子瑜咬着牙,心中很是不爽。 “少爷,刚刚看他们见面的模样,应该是那两个男人之间相识,他们吃过饭,应该就分开了,少爷不必担心,不过少爷,我们要进去吃点吗?” “吃吃吃,就想着吃!”王子瑜怒骂了一句,但是刚骂完,自己的肚子也是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那醉乡居的美食,他也是喜欢的紧,先前他邀请姚菱来的,就是此地,没想到,姚菱是去了,但是不是和他。 越看越气,他随即道:“走,我们也去吃。” 他一边走,一边对着顺子吩咐道:“对了,这美人儿以后在镇子里的花销,都记在我的名字底下。” “哦!但是公子,你为什么不直接给她钱?这不是更方便吗?也省的我们去跑。”顺子似乎不明白这些,一脸的疑惑。 “蠢货,给钱的那是交易,我这叫照顾,你懂个屁,而且你看她旁边的那男人,像是缺钱的主吗?砸钱也得往有用的地方砸,懂?” “少爷,那男人不缺钱,该不会也不缺权吧?万一招惹到他怎么办?” “说你蠢还是真的蠢,先前没说你就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那美人儿的穿着,她穿的可是一身普通衣服,肯定是普通人家的女儿,那男人有钱也就罢了,若是有权,他怎么会勾搭普通人的女儿?门当户对的道理你难道没听过吗? 更何况,就算有权,他会为了一个女人得罪我王家吗?我王家或许不算大,但是女人生得再美,还不是一件玩物,你想想,哪个有权有势的会为这么一个普通的玩物针对我们?” 顺子点点头,似乎是明白了一些。 王子瑜看到这般景象,得意之际,随即自得地吩咐道:“去,把镇子里的郎中都请到府上,那美人儿有伤在身,这样一来,看她不乖乖送上门来?只要到了府中,一切都在我的把握之中。” “少爷,包马车也就算了,这请郎中的事情若是被老爷知道了,那可怎么办?” “你把那些郎中请到别的府院中去不就是了,非要请到我爹那里去?到时候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 “是是是,少爷果然英明!” 王子瑜听得越发得意,“我吩咐你的事情,你赶紧去办,饭菜我会备好的,你若是来得晚了,没饭吃,可别怨我。” 说罢,他便摇着扇子进了醉乡居,而顺子也撒丫子就顺着街道而去。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朱景三人已然果腹。 “公子,在下现在要去那王员外府了,不如公子与我一同前往,也省些时间。”宋宇提议道。 “不必了,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那好,在下无论能否讨到马车,事后在小镇东边的出口等候,公子以为如何?” “好!”朱景点点头。 “那在下先行一步!” 意见达成统一,宋宇便辞别了朱景。 出了雅间,走在楼梯上,想起雅间内那一桌子的饭菜,他不禁有些牙疼。 没想到一个女子,居然那么能吃,几乎是一个顶俩,比他和朱景吃的少不了多少,但奇怪的是,也不见她胖,那身材,绝对是匀称至极,丝毫没得挑剔。 “还真是个奇女子!只是苦了我这钱包,俸禄都没领到,便搭了不少。” 心中暗自调侃了一句,他随即苦笑着前去找小二结账。 “客官,楼上雅间已经有人结过账了!”小二如实说道。 “你不会弄错了吧?是我的那间吗?”宋宇惊讶至极。 “是您的那间勒!和您在一起的,是不是还有一个公子和一个姑娘?这个事情,我是不会弄错的。”小二认真的说着,还摆了摆手。 “谁结的账?我没结过啊!”宋宇更疑惑了,他期间没见有人离开过啊!也没叫小二进来。 “是我们镇上的王少爷王子瑜。” “就是那个王大善人的儿子?他为什么要帮我结账?” “客官,这我哪知道啊?恐怕您还得亲自去问。” 带着一脸的疑惑,宋宇离开了醉乡居。 本来他还以为要破费一番,没想到,居然一分钱也没有花。 虽然不知道是为何,但是这个免费的人情,他倒是已经做了,而且还一点也不亏。 不过意外归意外,走着走着,他倒是也有了些许猜想,想必是王员外已经知道了他此番前来的消息,特意提前示好。 心中有些感动,他不禁暗道:“待会到了王员外家,还要好好感谢一番才是,没想到王员外居然如此热情,果然是一个大善人。” 第150章 你说这话我怕别人砍你啊 “你看我作甚?”姚菱放下手中的筷子,眼神死死地盯着朱景,略带不满。 朱景也不以为意,微笑着缓缓伸手将姚菱嘴边的米粒取了下来,“堂堂公主,丝毫不知矜持,先前也未见你如此啊?你这是……故意给外人面前给我丢人?报复我吗?” “你好大的脸!真当我是你什么人了?还给你丢人?反正没人认得我,我随意,我开心。”姚菱说着,便噘着嘴把头偏了过去。 “开心好,开心好啊!看样子你应该是吃饱喝足了,那我们走吧!” 朱景起身便走,姚菱也没有迟疑,随即跟上,但是她没走了几步,又返了回来。 看着桌上的两大盘水果,她挑了半天,纠结了半晌,这才一手一个追了上去。 大抵耽搁得久了,等她追上朱景,已经到了街道上,不过现在事情有了进展,马车的事也有了着落,她还有心情催促,“你倒是快点啊,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你有伤在身,能不能让我省点心,还有,我们只是去送件东西,怎么说也不会比他去讨马车慢,何必急急忙忙地去等他?再说了,镇子东边的出口也是在那个方向,路上根本不会耽搁什么时间。” 朱景一边耐心地解释,一边瞥了一眼远处的那一排高大的杨树。 那里,确实是东方,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在宋宇提出汇合的地点时,没有丝毫的反对,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说的也是!”姚菱一边点头,一边咬了一大口手中的梨。 “你……还没吃够?还拿?你拿了多少?”看着姚菱的动作,朱景惊讶之余,有些好笑。 “你瞎吗?就这俩啊!”姚菱翻了一下白眼,“还别说,你们这里的果子确实好吃,我们南隆除了肉就是肉,哪有这么丰富?” “你还是别说话了。”朱景苦笑。 “为什么?” “还为什么?这话要是被别人听见,估计砍你的心都有了,到时候可别连累到我!” “那又是为什么啊?” …… 就这样,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向前而去,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一直有人跟在他们后面。 而这个人就是——王子瑜。 当初他进了醉香居,毫无犹豫地就选择了姚菱隔壁的雅间,目的就是监视姚菱的动向。 之后看到姚菱离开,虽然菜都没有上齐,更没有吃上几口,他就匆匆跟了出来。 而他在门口正好遇到差事办完回来的顺子,也就顺势带了过来。 只可怜那顺子辛辛苦苦跑了大半个镇子,现在连口水也没喝,就又要跟着他去做跟踪的勾当。 “他们去的这个方向?”王子瑜摸了摸脑门,脸上尽是意外的神色,“这不就是我王府的方向吗?” “少爷,你不说我还没发现呢?”顺子恍然,“不过,那旁边也有其他的地方啊,他们说不定是顺路,并不是去我们王家。” “我有说他们要去我们王家了?不去也罢,若是去了,还更好,省得我麻烦了,去,你先回去准备准备,若是她真的上了门,可别错失了这样大好的机会。” 顺子答应了一声,随即从旁边的巷子抄了过去,一路奔向王府。 至于王子瑜,则是依旧远远地跟在姚菱二人的身后。 …… 宋宇辞别了朱景,已经到了王员外府,正在待人通禀。 时间过去半晌,院门大开,从来里面迎来了一个中年汉子。 这人衣着华丽,身形虚胖,略显臃肿,但却是一脸的和气相,刚走出门来,就抱起了双拳,“原来是宋大人,今日莅临鄙府,真是令府上蓬荜生辉啊!” “在下还未到过此镇之时,就听闻了王员外王大善人的名声,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啊!”宋宇还礼迎笑。 “哪里哪里,都是乡亲们抬爱罢了,宋大人快里面请,若是让人看见大人在我府外立着,恐怕要说我不知礼数了,在下若是知道大人今日至此,必然亲自到镇外相迎。”王朋义一边笑着,一边伸手示意。 “请……”宋宇还礼,但是脸上却是多出不少疑惑之色,“王员外不知道我今日来此吗?” “确实不知啊!”王朋义更疑惑了,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王员外你不要慌张,就是我来此之后,在那醉香居吃了顿饭,出来之后,居然发现有人已经把账给结了,而这人就是令郎,我还以为这是王员外你安排的呢?” “是我那犬子?”王朋义疑惑之际,眉头皱得就像好几床被子叠在一起一般。 他的儿子,他难道不了解?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过仔细想想,这兔崽子虽然不务正业,但是攀关系这一方面还是不错的,想必也是恰巧碰到了,才会有此一举。 心中有些释然,他随即道:“这事我是不知,若真是犬子,那也算是小小的心意了。” “在下初任主簿,就得此照顾,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接着二人又是一番客套,随后宋宇也是说明了来意,在聊了半个时辰的公务之后,宋宇自是提起了朱景所托之事。 “王员外,听说今日你把镇子上的马车都包下来了?可是有什么要事?需要在下帮忙吗?” “什么?包马车?这事我并不知晓啊!”王朋义惊讶至极,别说今日,这事他以前也没干过啊,太荒诞了。 “哦?”宋宇更惊讶了,面色之下还带着担心,生怕今日的事情超乎他的想象,给办砸了。 “做此事的另有其人,不过大人提及此事,难道大人是要用马车吗?”注意的宋宇的神色有些夸张,王朋义更加紧张了。 “并非是我要用,不过……也差不多吧,镇中马车的事我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听闻王员外家中有一辆上等的马车,在下想要借用几日,想必王员外不会有什么难处吧?” 朱景的事,宋宇自是不会提,也没必要提,只是含糊地带过,然后就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而这王朋义也不是普通人,经商多年,他有他的精明,虽然宋宇说得模糊,但他也猜了个大概,随即说道:“原来大人是说那架马车啊,别说借了,就直接送给大人吧。” 第151章 这是在羞辱朕? “王员外,这……”宋宇有些不好意思,本来他已经做好了出钱的准备,让自己的钱包再牺牲一下,之前那借花献佛的举动,着实让他感觉有些不实在。 “大人不必推辞,那马车留在我这里也没有什么用,不过是留着积灰罢了,若是能够给大人稍作代步,也总好过在这里浪费不是?” 王朋义笑着,眼睛都眯了起来,心里也早就乐开了花。 事实上,那是他最重视的马车,而且还有人专门打理,怎么可能会积灰? 但是,这种做人情的事,他怎么可能放过,本来他还愁着怎么和新上任的主簿打好关系,现在大好的机会送上门来,他岂有错过的道理? 那辆马车,也不过就值个几百两银子,若是能用它打好和主簿的关系,在以后的日子里,省下的可远不止是几百两银子。 当然,更重要的是,听闻这宋宇还有一个义兄,叫做李威,在几日前和宋宇一起接任了此地的县尉。 现在若是结交好了宋宇,自是也等于结交好了李威,这可是一举两得的美事,他做梦都要笑醒了。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谢过王员外了。” “宋大人不必客气,我这就派人前去准备。” “那就劳烦王员外你把马车送到镇子东边的出口,到时我会等在那里。”宋宇先是笑着,脸色突然间严肃了下来,“既然王员外你已经答应了,此事不可出现丝毫的差错,切记切记!” 见状,王朋义也是心中一凛,知道此事背后绝对干系极大,所以他随即面露坚定的表情,连连道:“一定,一定,大人尽管放心。” …… 朱景带着姚菱,一路晃晃悠悠地来到那一排高大的杨树附近。 按照那老妇人所说,她女儿所在的人家就是这里最大的一户。 二人扫了一眼,眼前确实有一户人家,单是眼前的一堵围墙,就似乎有几十丈之远。 显然,这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 心中已然认定,他们随即向着正门寻了过去。 “果然是一个大户人家!”看着高大的门廊,上面悬挂着带有“王府”字样的匾额,以及门两侧巨大的石狮子,姚菱不禁感叹了一句。 当然这并非是她没有见识,而是定国的建筑风格和南隆本就有所不同,她也是随心而发。 “确实是一个大户人家,只是没想到,那老人家的女儿都嫁到了这种富贵人家,她居然还过得那般清苦,想来这王府的主人也是个薄情寡义之人。”朱景随口说着,面色有些低沉。 “天下的男人,就没几个好的,尤其是越有钱,越有权的,越不把我们女子当回事。”姚菱义愤填膺的说着。 朱景的脸色有些发黑,“菱儿,你这话是听谁说的?你可不要乱说,天下毕竟还是好人多的。” “怎么?你是想说你是个好人?”姚菱死死的盯着他,脸色似笑非笑。 “难道不是吗?” “厚颜无耻,我看你就不像什么好人!” “唉~菱儿,你说话可要讲良心,这一路之上我对你照顾的不好吗?别的不说,单是背着你,就跑了几十里路了,你可不能刚下来就不认账啊……” “好了好了,你说的都对,你好,你最好了。”姚菱打断了他的话,没好气地说着,她也就是随便说上几句,朱景这还诉上苦了? 朱景满意的点点头,“我们还是上去敲门吧,送完了东西,这事就算了了。” “好。”姚菱应了一声,随即和朱景上前敲门。 嘎吱—— 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出来了一个家丁。 “二位何事敲门?” “我们受人所托,有一物要送给府中一位名为张欣兰的女子。”朱景说着,随手将一个木盒子从怀中掏了出来。 “可是要送给六娘子?” “如果没有重名的话,想必就是她了吧!” “好,我这就送进去。” 家丁从朱景手中接过盒子,随即关上了大门。 至此,事情也算是结束了,二人随即打算离开,但是还未走出几步,就被先前的那个家丁给叫住了。 “二位的东西……还是由二位亲自送进去吧!” “送个东西而已,需要这么麻烦吗?”朱景有些意外。 “这是……府里的规矩。”家丁有些吞吞吐吐。 “规矩?刚才为什么不说?”朱景感觉有些不对,随即面露厉色。 小二无言以对,只是把盒子递了回来,躬身引二人入府。 朱景没有接,但是姚菱却接了下来,还出言劝说:“好了,别生气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答应了,就应该把东西亲自送到人家的手上,你说是吗?” “罢了罢了,此事依你。” 姚菱莞尔一笑,便拽着朱景进了王府。 但是进了院子没有多久,那个家丁就将朱景拦了下来,“这位公子,后院乃是家中女眷所居,多有不便之处,还望公子在此等候半刻,期间自有好茶招待。” 这话说得极是有理,朱景就是想反对也没话说,再说确实jius送个东西而已,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这王家后院,又不是什么虎穴狼窝! “公子这边请。” 之后,他便被家丁引到了一处客房之中。 朱景有些奇怪,随即叫住了引他前来的家丁,“你们王家的待客之道甚是奇怪,我只是在此待上片刻,你不引我去待客的大厅,引我来客房作甚?” “公子莫怪,我家主人正在大厅中招呼一位重要的客人,多有不便,还望公子谅解。” “原来如此,去吧去吧!” 片刻之后,家丁也送来了上好的茶水。 不过,他抿了一口,就吐了一口。 “这是什么茶?是给人喝的吗?” 他的脸上瞬间浮现些许怒色。 不过旁下无人,他本想呵斥几句,却也是无人理会。 并非是他喝惯了宫中绝顶的好茶,也并非是他矫情,而是这茶是真的难喝。 他外出也有不少的时日,也不是没有喝过外面的茶,就算那街边小茶摊上的茶,他也是喝过,不过就算那种一文钱管饱的茶,都不比这个茶差。 想来,以这王家的雄厚的实力,拿出这样的茶,绝对是不怀好意,就算是拿他当普通的客人,也不应该如此对待。 心中越想越气,他猛地起身,狠狠地将茶杯拍在了桌子上,声音冰冷道:“来人!” 第152章 心怀鬼胎 跟随着那个家丁,姚菱一路穿过了数个院子,好几段走廊。 至于具体的数量,她没有关心,也没有关心的必要,她只要跟着去把东西送到,这里的事情就结束了。 所以沿途路过那些风景如画般的假山和荷塘,她根本就是目不斜视,丝毫无意观赏。 但也正是她心无旁骛,居然发现了一些蹊跷。 现如今她走了这么久,居然还未到那所谓的女眷居住之地,这样看来,那这家丁先前将朱景拦下,是不是早了一些? 按理说,让朱景在等待之时在这院落中观赏一二,应该更显府中的待客之道。 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她也并未提出,想必是这王家家风颇严,不喜外人来此,这才早早将朱景拦下。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跟着那家丁前行。 也不知走了多久,在拐入一处院门之时,视野中终于出现了几个女子。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中等,体态丰腴的美妇,她唇紫腮红,眼影颇重,一脸的浓妆,虽未接近,便感觉有妖异之感扑面而来。 而且她头戴紫凤钗,腰佩金步摇,手中更是拿着一把精致团扇,全身各处都显露着富贵之感。 尤其是在几个侍女的簇拥下,她如众星拱月般的缓缓而来,身形大幅度的随着步伐扭动,行走间便把妖娆二字演绎到了极致。 姚菱欣赏不了这种美,强忍着心中的膈应。 虽然她也想尽快离去,但是事实并不允许,那个为她带路的家丁直接迎向了那个妇人,而后弯腰施礼,“见过二夫人!” “起身吧!”妇人慵懒着说着,目光却是肆意地在姚菱身上扫动,而且隐隐约约带着些许不善。 这番景象自是让姚菱瞬间心生一种恶感,但是她也懒得计较,随即漫不经心地把头偏了过去,眼不见心不烦。 反正她也就来送个东西,又不是来拜见主人的,所以也没什么失礼的地方。 但二夫人可并不这样认为,她在家里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感觉,对姚菱的这番动作自是下意识地视之为不敬。 于是她便侧着脸,眼珠滴溜溜地转,而且阴阳怪气地质问旁边的家丁,“这女的是谁啊?” “我也不知,这位姑娘说受人所托有一物要送给六夫人,小的这才引她前来。” 二夫人瞬间怒了,眉头一皱,“混账东西,送个东西而已,你带进来就好了,为什么要把人引进来?” “二夫人息怒!这……是……”家丁话说到一半,就开始吞吞吐吐的。 二夫人见此更生气了,“你来府里多少年了?这么点规矩都不懂?你不知道后院是女眷所居吗?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随便进来的吗?” 二夫人一顿连环嘴炮,把这家丁都快要骂哭了。 这些规矩他当然知道了,若是不知道,他怎么会把朱景早早拦到院外?但是这都是他家公子的安排,他可不能说出来,若是破坏了自家公子的好事,后果可不是他能承担的。 所以既然躲不掉,他就只能揽下来,挨一顿臭骂换一个平安,对他来说不亏。 虽然听起来很委屈,但他一个下人,不就是吃这口饭的吗?只能说他倒霉。 既然认定了,他随即唯唯诺诺的解释道:“小的以为她是一个姑娘,没什么碍事之处,而且她说她是受人所托,理应亲手把东西交代六夫人手中,小的一时糊涂,这才引她进来。” 他一边道歉,一边手心里捏着一把汗。 这话虽是简单,但是却有玄机,她特意将“受人所托”再次强调了一遍,这可不单单是为了解释,更是为了勾起二夫人的好奇心。 果然,下一刻,二夫人就如他所愿地问了,“既然是受人所托,那你说说,是受何人所托?该不会是什么臭男人吧?” 他摇摇头,随即看向了姚菱。 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身上,姚菱终于是毫无表情的转过身来。 没有表情已经是好的了,先前那二夫人言语间骂她“阿猫阿狗”,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若不是现在有事在身,她也不想在此拖延,早就动手了,想她一个公主,被这山野妇人如此咒骂,她能忍得住,靠的已经不单单是克制和修养了。 她也想尽快完事走人,所以冰冷道:“是她的母亲托我送的。” “母亲?”二夫人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的表情,“送的是什么东西?拿来给我看看!” 姚菱面不改色,“受人之托,怎能中途示与他人?” “好好好……好一个受人之托,既然如此,我就不多事了,你们去吧!”二夫人说着,便摇着扇子一扭一扭的转出了院门,而且面带笑容。 二夫人离去之后,那家丁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也如释重负,而且在此之余还有些高兴。 先前他引二夫人提问,其实也是有赌的成分,他没有问姚菱是何人所托,自是要赌,现在看来,他赌对了。 而且他赌也是有自己的依据,素闻六夫人是落难来到此地,孤身一人,现在突然有人给她送东西,那自然是可疑至极,说不得就是什么野汉子之类的。 而他赌的就是这个,只要利用二夫人和六夫人之间的矛盾,借此挑起二夫人的敌意,想必就可以让二夫人同意姚菱把东西送进去。 只是没想到,居然是六夫人的母亲送的,这真是让人意外,看来这六夫人还有不少的秘密。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没有让二夫人当场把姚菱轰出去,若是二夫人真的这样做了,自家公子交给他的事就算是完了,他可就少不了一顿惩罚。 现在这样,正如他所愿,虽然出了些意外,但是对他家公子的安排并没有丝毫的影响。 想着事后可能还会得到自家公子的奖赏,他随即微微一笑,对着身后的姚菱伸手示意,“姑娘这边请……”心中甚是开心,他又解释了一句,“穿过前面的这个院子,再经过一段走廊,就到六夫人的住处了。” 姚菱站在那里,目光冰冷地盯着二夫人离去的方向,听到家丁的声音,这才转过身来,跟随着家丁向院中深处而去。 第153章 唇枪舌剑 “没想到那小贱人还有个母亲,她不是说她是个孤儿吗?” 说话的二夫人旁边的一个丫鬟,她口中的小贱人指的就是六夫人。 “当初她像狗一样流落在街上,我也是一时心软,看她可怜就收留了她,没想到她居然勾引老爷,现在还想骑在我的头上?当初我可真是瞎了眼,没有看出这狐媚子的真面目,早知道就应该让她饿死在街头上。”二夫人恨恨地说着,一脸的懊悔之色。 “夫人,若是被老爷知道,这小贱人欺骗了他,欺骗了所有人,到时候一定会将她逐出我们王府的。” 听到此话,二夫人露出了阴鸷的笑容,“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话虽如此,但单凭一件东西还不能说明什么,而且恐怕到时候她根本就不会承认。” 旁边的丫鬟瞬间恍然,“夫人就是高明,怪不得刚刚突然间就放那姑娘进去了,如此一来,若是那小贱人当面收下,也就坐实了此事,到时候就算不能把那她赶出去,也足以让老爷对她心生嫌隙了。” “你倒是越来越顺我的心了。”二夫人赞赏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丫鬟。 “都是夫人抬爱。”丫鬟阿谀的笑着,“对了夫人,那送东西的姑娘……” 二夫人大致能猜出她想说什么,但还是问了一句,“你是什么意思?” 丫鬟犹豫了一下,“那姑娘也太漂亮了,比起那小贱人不知道要好看多少倍,别说是男子,就连我看了,都……都有些心动了,若是被……被老爷……看到……” 丫鬟说到最后,吞吞吐吐不说,声音都逐渐低不可闻。 二夫人当然听得出来这是何意,想起看到姚菱的感觉,她也忍不住拉下脸来,“别说了,那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还不忘续弦,还专挑年轻貌美的,要不是还得让这狐狸精给那狐媚子送东西,我早就把她给轰出去了。” 她们一边说着,一边向着姚菱的方向跟了过去。 …… 在那家丁的带领下,姚菱很快便到了六夫人所在的小院,并且见到了六夫人。 这六夫人与那二夫人差别甚大,不仅年龄看起来小上将近快二十岁,而且容貌也是云泥之别。 但见她眉如柳叶,面似桃花,略施粉黛,便有芙蓉出水之感,再加上她还身着淡青色短衫长裤,脚踩着一双浅色绣花鞋,这番装扮之下,更是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小家碧玉的清秀之气。 即使她自己已经如此美丽了,但是见到姚菱,还是沉默了半晌,目光之中不禁泛起阵阵失落。 看着眼前穿着一身淡黄色长裙,梳着一头披肩的小碎辫的姚菱,她不禁猜想,世上若真的是有仙子,大抵也就是这般模样了。 房间内,见她没有说话,姚菱便率先开了口,“你就是张欣兰?” 六夫人收回了心神,随即点点头。 “这是你母亲托我交给你的东西。”姚菱说着,便将盒子递给了张欣兰。 “母亲?”张欣兰脸上拂过一丝苦笑,随即接过了盒子,并缓缓打开。 这是一个簪子,而且还是一个木簪,不过雕刻很是精致,无论其纹路,还是花样,都不比她头上戴着那只价值数两银子的差。 看着这个簪子,她似乎是陷入了以往的回忆,不知不觉间脸上便流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时间过去了半晌,她的神情有所舒缓。 此时此刻,姚菱已经十二分地确定了没有送错人,随即说道:“既然东西已经送到,那我就先行离开了。” 但是还没等姚菱转身,门外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没想到妹妹还有一个母亲,当真是让人意外啊,我们都还以为妹妹是一个可怜的孤儿呢!” 说话的,正是二夫人,她还是带着之前的那几个丫鬟,摇着扇子,慢条斯理的从门外扭了进来。 “声音那么难听,我还以为什么畜生在叫呢?原来是二夫人,看来最近我这耳朵是有些不好使了!”张欣兰缓缓起身,面带笑容,宠辱不惊。 “耳朵好不好使不重要,眼睛好使就好了,还是头一次听说妹妹还有母亲,就给大家说一说吧,还真是件新鲜事呢!”二夫人对于干刚才的辱骂更是不屑一顾,同样一脸的和气。 这一幕,自是让夹杂中间的姚菱看了个清楚,看这二人面带笑容,唇枪舌剑,她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恶寒。 她最见不得这种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即使她也是一个女人,所以随即脸色就沉了下来,与那二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王府中就这么大点地方,哪有什么新鲜事?刚才二夫人说我有母亲?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张欣兰一本正经道。 “谣言?那妹妹你手中的是什么?现在可是有这么多人看着呢?难道你还要死不承认?” “这不过是一个木簪罢了,有什么好稀奇的?”张欣兰随意地说着,然后把盒子还给了姚菱,“这位姑娘,这个东西并不是我的,想必应该是你送错人了,还请姑娘另寻他处,找到它真正的主人。” 姚菱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又看了一眼张欣兰,脸色越发冰冷,“你刚才分明都收下了此物,现在却是突然撇清关系,究竟是何道理?” 张欣兰当即辩驳,“姑娘此言差矣,我只是看了一眼,辨认一二,可从未说过此物就是我的。” 姚菱脸上的怒色更甚,“你刚才的神情,分明就是识得此物,还说此物不是你的?难不成你是在戏弄我?” “我说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刚才不过是有些困倦,发呆而已,姑娘莫要在此纠缠。”张欣兰脸上亦是露出不悦的神色。 不过这次姚菱还未来得及说话,二夫人便抢先开了口,“妹妹怕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就故作推辞吧?” 说着,她又看向了姚菱,“这位姑娘,既然你是受人所托,可否将那托付之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说出来?也好澄清此事。” 姚菱还在气头上,也觉着此话颇有道理,本打算和盘托出,但是话到嘴边,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所以在将话收回的同时,脸色已然变了数变。 第154章 嚣张的下场 事到如今,姚菱已经看出自己是被卷入了二人的争斗之中。 虽然不知这张欣兰拒收东西的缘由,但她也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位二夫人是在利用她。 先前在院中遇到二夫人,那一副神情恨不得将她立刻轰出去,但是问了几句话之后突然就放她进来,而且又紧跟着她来到张欣兰的住处。 这事怎么看也不像是巧合,分明就是拿她当枪使。 想通了此事,她随即转向了张欣兰,“既然东西我已经送到了,那也算是不负所托,就此告辞!” 她将盒子放在桌上,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的犹豫,这两个女人之间的争斗,她可一点都不想掺和进去,更不可能去帮助谁。 虽说这张欣兰是那老妇人的女儿,但是这张欣兰行为怪异,她也不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随便相帮。 但是她刚走出两步,二夫人就挡在了她的面前:“这位姑娘,还请把所托之人的身份说出来,这样也好澄清此事,你说对吗?” “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澄清与否于我何干?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姚菱面色微怒。 看到这一幕,旁边的张欣兰也是松了一口气,若是姚菱真的说了,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她已然看出姚菱置身事外的态度,这是一件好事,但问题是,姚菱不想说,她就真的可以不说吗? 果然,下一刻二夫人就挡在了姚菱前面,“姑娘最好还是说出来,否则……” “否则怎样?”姚菱眉头微蹙,嘴角轻扬,神情之间尽是轻蔑。 “你若是不说,恐怕无法离开此地。” 二夫人话到最后,神情冷漠之间,随手一挥,身后的几个丫鬟就会意地排成一排,将出门的去路彻底堵住。 看到眼前的一幕,张欣兰心中一沉,手心里也捏了一把汗。 她不想让姚菱说出来,但是她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寄希望于姚菱不要屈服。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反而直接露出了一副冷眼旁观的表情,面色之上没有丝毫的波澜,只要事情没有到最后一步,她都不会露怯。 至于帮助姚菱,她没有办法,也没有必要,若是姚菱真的说了,坏了她的事,姚菱有什么下场,就和她无关了。 若是姚菱能够不屈服,那才能让她心有感激。 之后,就在她的冷眼之下,姚菱冷笑着轻吐出两个字“天真!”。 说话之时,她已然和二夫人擦肩而过,直接向那几个丫鬟走去。 “今天你们要是让她离开这间屋子半步,你们就滚出我们王家。” 二夫人冰冷的威胁之声传来,但是待她刚欲转身作威作福一番之时,一个巴掌就迎了过来。 “啪……” 伴随着响亮的巴掌声响起,在众目睽睽之下,二夫人什么都没有看清楚,双眼模糊之间,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而且她本能地为了稳定身形,在挣扎之际便扑出去了好几步远,而且还把旁边的椅子都给带翻了。 场面一片狼藉,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在这样的情况下,姚菱一脸的云淡风轻,在随意地拍了拍手后,便径直向门口走去。 不过还是张欣兰最早反应了过来,她一副大喜之色,“看来二夫人不仅年老色衰,连路都站不稳了。” 至于二夫人,她当众被人羞辱,落得如此狼狈,再加上脸上持续不断传来的火辣之感,早已是怒火攻心,尤其是被张欣兰这么一刺激,更是瞬间爆炸,气急败坏之间,声音就像那地狱之中的恶鬼一般,透露着极致的怨毒。 “拦住她,今天决不能将这个狐狸精活着走出去。” 只可惜,等她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那几个丫鬟已经乱做一团,房间内,哪里还有姚菱的半点踪影。 “咯咯咯……” 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响起。 是张欣兰在笑,幸灾乐祸地笑,与此同时,她还不忘再讽刺一句,“没用啊!真是没用,主子和丫鬟都是一样没用。” 此时的二夫人眼睛瞪得就像铜铃,尤其是在那一脸浓妆的加持之下,活像一个狰狞的厉鬼。 她大口的喘息,胸脯上下剧烈的抖动,“一群废物,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追,叫上家里的护院……给我追。” 伴随着声嘶力竭的怒吼声响彻整个小院,她带着几个丫鬟,以及七八个手持棍棒的家丁,疯子一般地向外追去。 …… 这后院发生的事情,朱景自是不知,他还在为茶水的事情发火。 就算把他当成再普通的客人,用这种茶水来招待,也实在是太失礼了一些。 当然,他也不是计较这茶水,而是心中实在有许多疑惑,为什么那家丁已经接了东西又让他们送进去?为什么姚菱只是送个东西却拖了这么久? 换作平时,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但是现在姚菱有伤在身,他还真是放心不下,尤其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担心越来越重。 他在房间中已经徘徊良久,心中越发烦躁,便直接出了门,他想去看看姚菱究竟如何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不过这里毕竟他也不熟悉,只能向着来的路去走,不知为何,他走了许久,也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家丁。 不过就在靠近他先前被家丁揽下来的院门之时,他看见的一个翩翩公子。 这人虽然身形瘦弱,但是衣着端庄华丽,行走间自有几分书生气。 他也看见了朱景,发现是生人在府中乱窜,便主动迎了上来,“在下王潜,适才见公子面色忧虑,不知发生了何事?可需在下帮助?” “你是这王府之中的人?”见有人主动引上来,而且打扮不凡,朱景心有猜测,便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正是,在下是这府中主人,也就是王员外的义子。” “义子?你也姓王?”朱景发现了此间的巧合,随口一问。 “义父收养我于襁褓之时,所以也就随了义父的姓氏。” 这王潜也是个豁达之人,并没有计较朱景的失礼之处,反倒是如实回答。 第155章 烂茶的真相 现在看来,这王潜也算是府中小半个主人。 确认了此人应该真能帮助他,朱景当即说道:“原来如此,在下是随内人前来给府中一位叫做张欣兰的女子送件东西,我见她进入许久还未出来,心下担忧,故来寻找。” “是这样啊!”王潜稍稍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道令阃进去多久了?” “大概有一刻钟了。” 王潜微微一笑,“公子多虑了,这王府范围甚广,单是来回跑上一趟也要一刻钟的功夫,期间有所耽搁的话,怎么说也要两刻钟的时间,想必是公子对心中人太过牵挂,这才乱了分寸。” 朱景微微低头,若有所思,想来这王潜说得也不无道理。 不过他还在思考,王潜却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还未问过公子名讳,可否相告?” “哦,倒是我一时着急,忘了说,在下朱九。” 现在朱景和王潜还不相识,所以也是自称在下,不像和宋宇交谈那般,他都是自称为我。 他虽然没跟宋宇透露过自己的身份,但是身份悬殊二人却都是心照不宣,所以他也不会再过分谦卑,让人无法交谈。 “原来兄台居然和我定国皇族一个姓氏,失敬失敬。”王潜客套了一句,也转换了称呼,“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去屋内等候吧,这院中的太阳,实在是太毒了一些。” 看着王潜一副被晒得难受的模样,朱景便点了点头,和王潜回了先前的客房。 王潜很是好客,坐下之后,随手便添了茶。 茶还是先前的茶,还热乎着呢,朱景就这样看着王潜,也没有阻拦,更没有提醒,他就是想看看这王家是什么意思。 果然,王潜只是抿了一口,便原模原样地吐了出来,比他之前还要狼狈。 王潜端着茶杯,看了看里面的茶,又看了看朱景,脸色木然,“兄台,这茶……你喝过了?” “王兄以为这茶如何?”朱景面无表情,明知故问,他也看得出来王潜也很意外。 “兄台见笑了,用此茶来招待,实非我王府本意,这一定是那下人马虎,出了差错,还请兄台稍候。” 王潜赔罪一声,随即风风火火地走出了门。 到底是自家人,朱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但是他只用了片刻的功夫,便把之前那个家丁给找了来。 他拎着那个茶壶,面色严肃地质问着眼前的家丁,“你看看,这就是你干的好事,你说说,这茶是怎么回事?” 家丁接过茶壶,掀开茶盖看了一番,嗅了几嗅,还尝了一口,这才木木然地说道:“确实是弄错了,我再去换一壶来。” 之后,这家丁就拿着茶壶出去了,而王潜也再次看向了朱景,“还望兄台莫要生气,都是下人的无心之失罢了。” “是吗?本来我也以为如此,但是刚才一幕,实在是耐人寻味。”朱景漫不经心的说道。 “兄台此话何意?” “主是主,仆是仆,主仆之礼自古有之,先前那家丁做错了事情,举止轻浮随意,似乎……”朱景顿了一下,继续道:“似乎没有把王兄放在眼里?” 王潜一愣,随即微笑着解释道:“他们一向如此,我也就没有在乎过,今日兄台一说,倒是提醒了我。” 这话朱景自是不信,因为他已经捕捉到王潜笑容之中的无奈,出于不便,他也就是迎合着笑笑,也没有说话。 这里面的事情,不难猜,无外乎就是因为王潜是一个义子,性格又软,所以这才连府中的下人都敢不尊重他。 此时朱景已经对王潜的情况猜了个七七八八,所以不禁心生感叹。 从他看到王潜的第一眼,就感觉此人柔柔弱弱,没有几分男子的刚强之气,现在看来,事实正是如此,而王潜也被这种性格所累。 出于好意,他婉转地说了一句,“我看王兄性格随和,当是极易相处,想必自是交友广泛。” “唉……兄台此言差矣,实际上,在下交心的朋友甚少,不过一手之数。”王潜说着,神色逐渐低沉。 朱景点点头,看来确实如他猜测的这般,所以他随即说道:“在下看过一本书,其中圣人有言,以之甚妙,曰,‘进退有理,谦和有度,过犹不及,物极必反’”。 “既是圣人训,自当有其道理。”王潜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感悟。 不过这都不重要,朱景也就是随口一说,他可没工夫教王潜做人,他只是想激下王潜,待会方便他问话。 片刻之后,那个家丁拎着茶壶走了进来,还是像之前一样随意,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 本来朱景刚欲开口,但是王潜突然站了起来,一脸严肃的盯着那个家丁。 他就那样盯着,也不说话,直到家丁把两人的茶都添上,他才缓缓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这番景象,着实有些奇怪,朱景没有说话,只是想看看有什么后续。 果然,下一刻,王潜就说话了,“这一次的茶,倒是不错,不过先前你说那茶是个意外,我看,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吧?” “少爷这是何意?”这番质问让这家丁有些意外,也有些紧张。 “何意?”王潜冷笑了一声,随即向前踏了一步,气势陡然间提升了一节,“我王府是何等地方,若是放错了茶我信,偏偏放成那种几乎都不肯能存有的烂茶,你当我是小孩子一般好骗不成?” 说到最后,他似乎像是把积压多年的愤怒都喊了出来,语气极为冰冷。 那家丁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一时间有些茫然,尤其是听到王潜的问题,心虚之下,眼珠乱转,早已没了先前的镇定。 看着眼前的一幕,朱景也是心中一乐,没想到只是他随口说了两句,就激发了王潜心中的意气,这一下,更是把他想问的问题都给问了,直接省了他的麻烦。 而王潜也是发现了那家丁的异常,随即怒色更甚,进一步逼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家丁瑟瑟发抖,随即将事情的真相抖了出来。 “这都是大少爷的安排。” 第156章 强行闯入 王潜眉头一皱,继续逼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我……我也不知道。” 本来他还在愤怒之中,但是见这家丁支支吾吾,确实不像是知道实情的样子,所以无奈之下,也只能让这家丁出去。 心中有所怀疑,他随即看向朱景,“兄台可与我那兄长有什么过节?” 朱景摇摇头,他并不认识这王府之中的大少爷,又何来过节? 虽然如此,但这并非代表他就没有疑惑,否则他就不会理会这茶的缘由,更不会为了避免喧宾夺主还对王潜说那么一番话。 他相信这王家大少爷一定不是与他毫无关系,所以随即问道:“不知这大少爷是?” “他就是我义父的儿子,王子瑜。” “王子瑜!” 朱景下意识地念了出来,人也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听到这个名字,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将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 怪不得本来他们都要走了,又被那家丁叫了进来,想来这一切是王子瑜的算计,把他和姚菱诓进府中,然后借机再把他们分开,现在还用这种烂茶羞辱与他,当做之前的报复。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姚菱去了这么久,期间究竟会发生什么? 心中怒火炸起,他的脸色虽然没有什么巨大的变化,但是神色却是严肃至极,而且目光凛冽,全身都似乎开始散发出一股杀气。 “王兄,快带我去!” 感受到朱景的愤怒,王潜也是心中一凛,蓦地站了起来,“兄台这是……” “来不及解释了,快走!” 本来王潜还有所顾虑,打算问个清楚,但是当他的目光对上朱景的眼神,几乎是一个瞬间就熄了这个念头,立刻为朱景带路。 大踏步地走在院中的小路上,他丝毫不敢怠慢,想起朱景刚刚的眼神,他的心中竟然升起一阵恐惧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眼神。 那眼神里面,有的不仅是愤怒,还有一种久居上位不容任何人质疑的王者之气。 后背生出一阵冷汗,感觉光是步伐大还有些跟不上朱景的速度,他随即小跑了起来。 就这样,二人一路风风火火地向后院而去。 “少爷,后院不能带外人进去。” 还是先前那个院门,还是先前那个家丁,这一次见到朱景和自家少爷两个人,而且还是气势汹汹的模样,他直接迎上去想要拦住二人。 双方还有些距离,王潜也是一边走一边呵斥:“你快点让开,我们有事要到后院去。” “少爷,你难道想要坏了家规不成,你就不怕老爷责罚?” “你别拿家规压我,再说这里只是前院,还未到后院,有客人出入可没有违犯家规。” “少爷……” 此时双方距离已经接近,那家丁见拦不住二人还打算伸手去挡,结果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整个人就飞了出去,摔在了旁边的草丛里。 是朱景,他可没那功夫等王潜去说什么狗屁道理,见有人挡路,他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踹了出去。 这一幕看得王潜目瞪口呆,但是朱景并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他别无选择,只能尽快跟上。 现在他已经不得不带路了,朱景的那一脚已经说明了问题,他相信如果他不带路,朱景绝对会将这王府翻个底朝天。 他总不能让朱景在府中乱闯,所以只能带路,而且是认认真真地带路。 当然,走了这么久,根据眼前的景象,即使朱景没说,他也对事情有大致的猜测。 以王子瑜的习性,再加上朱景那一番模样,事情并不难猜,尤其是那个家丁,实在是可疑得很,平日里那里可是没有人会去看门。 他可不能让自己兄长犯下什么大错,这兄长作恶多端,栽了也就罢了,但是王家对他有恩,他可不能让整个王家陷入麻烦,虽然不知道朱景的身份,但是从短暂的交谈中来看,他感觉得出来,朱景绝对不是普通人。 想清楚了这里面的厉害,他自是没有丝毫的怠慢,慌忙引着朱景一路向后院而去。 …… 与此同时,王府主人王朋义正亲自送宋宇出府。 先前答应了宋宇马车之事,为了让宋宇放心,也为了让自己放心,他可是亲自带着宋宇跑了一趟,亲眼看着几个家丁驾着马车向小镇东边而去。 宋宇对此事很重视,所以也没有拒绝,跟着他跑了一趟,至于宋宇没有亲自和马车一起过去,只是因为他还要等一个人。 而这个人,正是李威。 他们二人刚刚上任,正好都要来这三元镇,所以就约好了一起来。 本来他们也就是各自干各自的事,只是没想到宋宇在路上遇到了朱景。 而宋宇辞别了朱景之后,就把朱景来此的消息告诉了李威,李威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打算亲自来见一见朱景,一是为了表示感谢,二是为了上一次的事情给朱景当面道歉。 本来这也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宋宇对朱景的身份有所猜测之后,这事就显得极为重要。 或许朱景早把这事都给忘了,但是他李威可不能忘,毕竟可能关乎他日后的前程。 不过说来也巧,王朋义和宋宇刚走出王府大门,李威就迎了上来,而且身后还带着几个士兵,身为县尉,负责当地治安,他当然要随身带几个士兵了。 “李兄,我正要去找你,你怎么过来了?”宋宇好奇的问道。 “哦,这不是你说的吗?那位公子与一个姑娘同行,我在路上随便一打听,就问了出来,你还别说,那些百姓都说那女子生得极美,不看都不行。”李威笑呵呵的说着,似乎还有些得意。 宋宇脸色一沉,劝道:“李兄这话可不要乱说,你这直来直去的性子可要改一改了,不然迟早会闯出来什么大祸。” 说罢,他似乎才想起身旁干站着的王朋义,“李兄,这位就是王员外,也就是人们口中的王大善人。” “想必这位就是县尉李大人吧,失敬失敬。”还未等李威说话,王朋义就抢先开了口。 李威迎合了一句,随即看向宋宇,“宋兄,听说那位公子也来了王府,而且已经进去已经快三刻钟了。” “什么?”宋宇有些惊讶,朱景先前可没有提起此事。 二人面面相觑,至于王朋义,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却是心下一喜,恭敬道:“二位大人,里面请。” 第157章 迷之自信 姚菱离开了张欣兰所在的小院,就直接向前院而去。 只可惜,她来的时候没有仔细看,所以没有记下回去的路,在按照记忆走了一段之后,终究是无法避免地走错了方向。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后面有人紧追不舍,也没有给她思考的余地,慌不择路之下,她便走错了方向。 越走越偏,眼前的景象越来越陌生,虽然她知道自己大致的方向应该没错,但也止不住有些慌乱。 左看看,右看看,感觉后面的人就要马上追上来之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一个优雅婉转的琴声。 想着弹琴者应该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她随即循声而去,到时候好问个去路,好去寻朱景。 她虽然有伤在身,但是毕竟还有武功,所以轻轻松松就甩掉了那些追她的家丁。 穿过几个院落,又经过了一段走廊,看着眼前的一个院门,她很确定那琴声就是从前面这个小院传出来的,于是她便直接走了进去。 但她并没有看到那个弹琴的女子,而是一眼就发现了一个舞剑的男子。 这男子一袭白衣,锦带飘飘,手握着一柄长剑,或挑,或刺,或砍,或劈,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当真有几分侠士之气,尤其再加上琴音阵阵,颇有几分意境。 不过这在姚菱的眼中,却并非如此,所谓的侠士之气,所谓的意境,她是一丝一毫都没有感受到。 因为那所谓的舞剑,既不轻柔,也不狂放,就连该有的节奏都没有,丝毫没有美感可言。 若真的要评价一下的话,只能说是比那三岁小儿的杂耍强不了多少,无非就是成年人舞得稳当一些,不会给人看着就会摔倒的感觉罢了,而且若不是那琴声还算优美,当真是让人无法多看一眼。 但那男子似乎乐在其中,自以为舞得极好,而且脸上浮现着些许得意的笑容。 “这是……王子瑜?” 本来姚菱也没有看人舞剑的心情,正打算上前问路,但却突然发现了这男子的身份。 对这王子瑜没有什么好感,她只是四下扫了一眼,发现那抚琴的女子在不远处的亭子中,便径直走了过去。 但是她没走几步,那王子瑜就不知怎的舞剑舞到了她的面前。 “咻……” 一剑刺来,伴随着一道银光闪过,那把剑就横在了她的面前。 而王子瑜似乎这才发现姚菱,一脸的惊讶,“咦~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姑娘,看来当真是天赐的缘分。” “把你的剑拿开。”姚菱直视前方,毫无表情的说道。 王子瑜轻哦一声,随即收剑,剜了一个剑花,将长剑倒立于背后,颇有些潇洒之气。 随后,他还柔柔道:“在下刚才一心舞剑,心神合一,心外无物,竟然没有发现姑娘的到来,所以不小心伤到姑娘,万望姑娘见谅。” 其实,他本来是想着这一剑能够吓到姚菱,在姚菱惊慌失措即将摔倒之时,他再挺身而出,乘机搂住姚菱的纤腰,演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 但怎奈想法很美好,事实却很残酷,姚菱没有丝毫的反应,他也只能以退为进,先行认错。 “这虽是在下的无心之过,但是毕竟还是让姑娘受了惊,为了聊表歉意,在下愿为姑娘舞上一曲,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不必了,你若是心中有愧,告诉我怎么去前院就好了。”姚菱神情木然,语气冷漠。 而王子瑜则感觉像是一盆冷水直接泼在了身上,没想到他舞剑舞的那么认真,那么美妙,姚菱居然一丝丝的反应都没有。 想来换做是其他女子,早就拜倒在他的英姿之下了。 不过这并没有打击到他,反而更是激发了他的征服欲,若是太简单了,倒显得有些无聊了,那可会失去很多成功后的喜悦。 心中充满了莫名的自信,他当即说道:“看来姑娘还是在生在下的气,若是让姑娘带着对在下的怨气离开,在下必然寝食难安,还请姑娘稍留片刻,务必让我为姑娘舞上一曲。” 说罢,他便后退了几步,自顾自地开始舞剑。 而姚菱却是看都没看一眼,就继续向前而去,直到走到那抚琴的女子身边,这才微微躬身,脸上也浮现些许笑意,“这位姐姐,能否告知我如何去前院?” 女子一边抚琴,一边微微抬头,似乎是想要回答她的问题,但是不知为何,她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便继续低头抚琴。 与此同时,那院中舞剑的王子瑜心中冷笑了一声,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 其实,他一直有意无意地盯着姚菱,看到那抚琴的女子刚欲回答姚菱的问题,他就直接瞪了一眼,把那女子吓了回去,这女子是他临时请来的乐师,自是不会违逆他的意思。 姚菱没有看到王子瑜的眼神,也不知道为什么,再次问了一句,看到那抚琴女子再无反应,也便放弃了继续打听的想法。 当然她也不指望王子瑜能够帮她,所以直接向着院门走去。 这一下,王子瑜慌了,若是姚菱走了,他舞剑给谁看? 于是乎,他马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飞速地挡在了姚菱的面前。 “还请姑娘留步,等在下把剑舞完,若是姑娘还想离去,在下亲自为姑娘引路,不知可好?” 其实,他也想过让人堵住姚菱的去路,但是仔细一想,那样的话不就是强迫了?那可就违反了他的初衷,而且也不符合他特意在姚菱面前打造出来的形象。 为了避免事情出现意外,他做了准备之后,还特意把顺子等几个家丁给遣走了,目的就是要以雅士的形象俘获姚菱的芳心。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一直故作谦和。 本来,换作平时,姚菱也就咬咬牙答应这个要求了,也省得在院中乱转白白浪费时间,但是担心后面有人追来,她随即冷漠地说道:“不必了,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自己去找。” “姑娘,这……” 王子瑜一脸的艰难,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应对,但是等他思考后话之时,姚菱已经与他擦肩而过。 第158章 戏要演到底 “姑娘……” 王子瑜反应过来,三步并做两步,慌忙去追。 但只走出三五步之遥,突然从院门外闯入了一个家丁,他似乎是有什么要事,一副冒冒失失的样子,差点撞在姚菱身上。 这个家丁正是顺子,王子瑜看清之后,二话不说,直接猛地呵斥了起来,“顺子你慌慌张张的做什么?若是撞到了这位姑娘,你负责得起吗?” “对不起,这位姑娘,对不起,少爷。”顺子点头哈腰,一个劲地道歉。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子瑜说得很坦然,似乎并不在乎姚菱还冷冷地站在旁边。 但是顺子却面露难色,他犹豫了一下,主动靠到了王子瑜身边。 王子瑜刚开始还有些不愿,觉得这样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实在有损他的形象,但是看着顺子坚持的模样,终于还是附耳过去。 “少爷,我刚从后院过来,看到二夫人正在追这位姑娘。” 王子瑜一听,先是一惊,而后便是大喜,看向顺子的目光瞬间就多了几分赞赏。 这可是一个好消息啊! 不管这二夫人究竟目的为何,只要他能够帮姚菱解了围,必定能够给人家留下一个好印象,这可比舞剑什么的实在多了。 心中一瞬间就有了计划,他一步跨到姚菱的身旁,一脸微笑道:“既然姑娘执意离开,在下愿亲自为姑娘引路。” “当真?”姚菱瞥了一眼,有些好奇王子瑜的态度转变得为何如此之快。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怎会有假?姑娘请!” 然后,王子瑜就开始带着姚菱绕路。 他当然要绕了,他就是要让二夫人追上,不然他怎么演戏? 不过他绕得很巧妙,不会让姚菱有所感觉,他是这里的主人,对这院子熟得很,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而姚菱跟在旁边,对此也确实没有察觉。 但是对于刚才顺子的事,她却是有些好奇。 她听得很清楚,顺子的脚步声是突然出现的,显然是早就等在了院门外,而他既然有消息要禀报给王子瑜,为何不早说?偏偏要等到自己离开的时候才说? 而且顺子匆匆忙忙闯入,和自己差点撞上这件事,虽然看起来很正常,但是却更像是故意为之,并非是什么巧合。 她还在思索之中,王子瑜便乘机和她聊了起来,“现如今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还未问过姑娘芳名,不知可否相告?” “没有必要!”姚菱冰冷着说着,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不过抛开他的王子瑜的厌恶,以她的身份,确实也没有必要。 但是王子瑜不知道她的身份,只以为是姚菱高冷,所以也就压下了心中的怒意,一脸和气的换了一个话题。 然而,这也就是他一个人在那里尬聊罢了。 这样的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院墙外就传来了一个冰冷至极的怒吼声。 “你们都给我上,今天一定要打断这个狐狸精的腿。” 声音还未结束,二夫人就出现在了院门外。 当然,和她一起出现的还有八个手持棍棒的护院。 听到二夫人的命令,这八个护院直接冲了上来,将王子瑜和姚菱围在了中间。 看到这一幕,王子瑜头都大了,确实是二夫人在追,这个没错,但是可没说还带了家中的护院啊!是这么大的阵势啊! 这该死的顺子,说话也不往清楚了说! 心中咒骂了一句,他随即伸开双手,挡在了姚菱面前,面色凝重的看向二夫人,“二娘,你这是做什么,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你不能为难她!” “朋友?连名字都叫不出来吧!”二夫人冷笑一声,白里透红,红里透紫的巴掌印随着嘴角一起扭出了一个弧度。 见王子瑜无话反驳,她更是直接大笑了起来,“老的小的,一个个的,都色迷心窍。” “二娘,她是我王府的客人,不管她有什么错,要接受什么处罚,都得等我爹出来做主!” 王子瑜看着眼前一行人的架势,心中一阵紧张,情急之下,不得不把老爹搬出来。 “王子瑜,老爷不在这里,自是由我做主,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赶紧给我让开!”二夫人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声音也有些冰冷。 “我不让,二娘你今天休要伤她。” 王子瑜没有让开,面色坚定,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但是实际上,他的心底却在发憷。 这个二娘,他可是清楚得很,大夫人早逝,除去老爷之外,家里面的权力几乎都落在了二夫人的手里,多年以来,她早就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格。 要说她敢收拾自己,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且,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他也猜到了些什么,在这府中,可没有人敢做这事,一定就是身旁的姑娘所为,这才刺激到了她。 这二夫人本就跋扈,经历了这种事,根本没有手下留情的可能。 果然,担心什么就来什么,二夫人下一刻就开了口,“王子瑜,你再不让开,我连你一起打。” 王子瑜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说了也没有用,但是事到如今他是要乖乖让开?还是和姚菱一起挨打? 让开吧,前面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不让吧,挨一顿毒打未必有什么用处。 纠结了一番,本着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的想法,他紧咬着牙关,没有让,而且还强作镇定地向旁边围着的护院呵斥,“我可是你们少爷,我命令你们退下。” 这几个护院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二夫人,没有动。 “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有志气过?”二夫人冷笑了一声,随即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少爷给我拉开,至于这个狐狸精,居然敢打我,她用哪只手打的,就给我把哪只手剁下来。” 话毕,那些护院就动了,直接扑向了王子瑜。 王子瑜可不懂什么武功,否则先前舞剑也就不至于舞得那么难看了,所以他根本无法反抗,几乎是顷刻间就被两个护院给摁住了。 这一刻,他心情复杂,戏演得很到位,没有问题,除了丢了些颜面,不过毒打是真的避免过去了,从这方面来看,还算不错。 但是,若是二娘真的把美人儿的那一只柔荑给剁了,就算真的如愿征服了美人儿的心,到时候还要和一个残废在一起吗? 第159章 这不是有你嘛 就这样,被控制住的王子瑜只能无奈的看着其余的六个护院拎着棍棒冲向姚菱。 本来他已是心如死灰,正打算低下头去不忍多看,但却是突然瞥见姚菱一个闪身就躲过了最先戳去的长棍。 他眼睛闪过一丝光芒,面带着惊讶的神情,随即仔细地观看了起来。 伴随着那一棍击空,其他几个护院也挺棍紧随其后。 这一次,只见姚菱一个转身,在淡黄色的裙摆舞成一个圆形的同时,那些棍棒就擦着她的纤腰而过,没有碰到她丝毫。 第一轮的攻击就这么落了一空,那几个护院相视一眼,眉头一皱,瞬间就发动了更加猛烈的进攻。 长棍一来一去,在六人密切的配合之下,几乎是将姚菱死死地围在了中间。 但是即使如此,姚菱依旧是轻松自如,随意地在棍影间来回舞动,细辫飘飘,裙摆摇曳,就好像花丛中舞动的蝴蝶一般。 看到这一幕,王子瑜呆了,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生怕因为眨眼而少看一下,错过了这等视觉盛宴。 至于担心什么的,他早就抛之脑后了,整个人都放空了,一心一意,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的打斗。 而院门旁站着的二夫人,她看着六个手持棍棒的护院与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打成一片,更是半天都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她的脸阴沉得都快要发霉了一般。 尤其再加上那一脸的浓妆,她的整个脸都快要成一个调色盘了。 怪不得这狐狸精敢动手,原来是有这么一身本事! 心中明悟的同时,她气得嘴角都有些发抖,“一群废物,今天你们要是放跑了这个狐狸精,你们就通通滚出王家,再也不要回来了。” 威胁的声音传来,这几个护院顿时就像打了鸡血一般,面带怒色,几近疯狂的发起了攻击。 …… 距离此地不远的地方,王潜正引着朱景,行色匆匆地往前赶。 穿过一个院落,他突然看到了一个家丁,这人正是顺子。 知道顺子是一直跟在王子瑜身边的家丁,他随即将其叫住,“顺子,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陌生的姑娘进来。” “是一个穿黄色长裙的姑娘吧?就在那边。”顺子指着姚菱所在的方向,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说了出来。 “快,带我过去。”还未等王潜有进一步的动作,朱景就直接上前一步走到了顺子身前,语气,神色都丝毫不容拒绝。 “我……我不能……带你们过去。”被朱景的气势有所吓到,顺子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起来,但看到朱景的神色突然间变得有些严厉,他慌忙补充道:“穿过前面两个院子,左转就可以看到了。” 朱景神色冰冷,似乎要坚持顺子带路,王潜见状慌忙开口解围,“兄台冷静,我这就带你过去。” 说着他便直接开始往前走,而朱景也没有犹豫,放过了顺子,直接跟上。 二人很快消失在此地,唯有顺子,一个人站在院中,嘴角不经意地弯起一个弧度。 朱景一路风风火火,速度极快,既然已经知道了方向,他几步就超过了王潜,率先而去。 果然,按照顺子所说,他很快就找了过去,而且进入院门,一眼就看到了姚菱。 而此时的姚菱,正好挨了一棍,被打趴在了地上。 二夫人还没有发现朱景的到来,见姚菱终于被制服,激动得都快要跳起来,一副手舞足蹈的样子,恨不得亲自上去踢上两脚,“打得好!给我往死里打!” 而她话音刚落,那几个护院正往上冲,突然间就有一个人影冲了进来。 是朱景,他以最快的速度直接冲了过来,出其不意随手就夺下一人手中的棍棒,然后一个转身,借势猛地一抡,直接扫向了最近的两个护院。 刚才的那一幕,早已将他激怒,所以出手就是全力,那两个护院毫无防备,在那一棍之下,直接飞出去将近一丈之远,直到撞在墙上,树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这才停下。 他并未就此收手,借着身法速度的优势,直接又是几棍横扫,将剩下的几个护院也击倒在地。 至此,他才走到姚菱身边,缓缓蹲下身子将姚菱搂在怀中。 “你来了!”姚菱脸色苍白,嘴角带着血迹和温暖的笑意。 “你不知道你有伤在身吗?还这么逞强?”朱景扫了一眼,看到姚菱腰间的原先的伤口处已经渗出鲜血,将浅黄色的衣服已经染出一片红色,他的脸色不禁严肃了下来。 “这不是有你嘛!” 随着姚菱微微一笑,院中似有一股气场随之散开,鸟儿停止了鸣叫,风儿也停止了吹动,一切都似乎静止了下来,除了从院门中传来一声冰冷的怒吼。 “你究竟是什么人?闯我王府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动手伤人,来人,给我报官!给我报官!!” 二夫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到了此时才反应过来,不禁气得浑身发抖,明明她都已经制服姚菱了,眼看着就能出一口恶气,没想到突然杀出了一个朱景,把她的好事全给破坏了。 更可恶的是,朱景把她带来的护院都给打翻了,心中有气又怒,她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凶兽一般,似要吃人嗜血。 不过朱景对此毫不在意,过了半晌,这才缓缓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向二夫人,“你刚才说什么?往死里打?我记住了,我一定会让你体会一下。” 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他随即补充道:“报官吗?尽管报,还在等什么?你们这么多人,要我帮你们吗?” 他的目光冰冷地扫过二夫人,扫过二夫人身后的一众丫鬟,最终落在了旁边王子瑜的身上。 “王子瑜,看来今天的事情也少不了你了!” 朱景的目光很冰冷,声音更冰冷,让王子瑜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他似乎莫名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有些无辜,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他还想护着姚菱来着。 没有本事不能怪他,他也想英雄救美,但是实力他不允许。 他多么希望刚才出手的是自己,但是看到的却是朱景,是他的仇人。 不过他也被朱景的样子吓到了,即使心中愤怒,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丝毫。 第160章 各怀心思 刚刚发生的一幕,正好被跟上来的王潜看在了眼中。 见朱景以雷霆之势就打翻了几个护院,他的眼睛都快要掉出来了,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他以为朱景只是有些火气,没想到朱景原来还有一身武功,怪不得会强闯。 在院门处愣了一下,看到二夫人正跳脚的催促旁边的丫鬟报官,他慌忙上前阻止,“二娘,不可。” “你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外人强闯我王府,伤我护院,你居然不让我报官?你还是不是我王府的人?”二夫人一脸的怒火,一副失去理智的样子,看到王潜阻拦,开口便骂。 被戳中了痛处,王潜的气势一下子萎靡了下来,“二娘,可是事实是这些护院先对这位姑娘动手的啊,若是报官,岂不是自找麻烦?” “事实?你知道什么?是那个狐狸精先动手打的我,我教训她有什么不对?”二夫人义正言辞地说着,还指了指脸上的巴掌印,“看看,你们都看看,这就是证据。” 她已经全然不顾面子,而且似乎说得还很是骄傲。 在她看来,现场中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是有绝对的优势。 虽然她有滥用私刑的嫌疑,但是姚菱只是挨了一棍而已,顶多也就是轻伤,到了公堂就算是严格来论,也就是罚些银子罢了,这对王府来说,九牛一毛。 更何况,以王府的地位,县令难道不会偏向于他们吗? 这样一来,仅有的一点罪名也就不足为虑了。 反观朱景这边,强行闯入院中,先是打她,又是打她家的护院,单是闯府闹事这一条,就是大罪。 而且,她还证据确凿,那巴掌印,那地上躺着半晌都起不来的护院,就算是县令亲自来了,她都不理亏。 物证齐全,若要再论人证,那她就更有优势了,这里都是她王家人,只要她统一口径,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在朱景二人身上,到头来她就是妥妥的受害者,绝对占理的一方。 即使到时候双方各执一词,那在这样的情况下,县令会相信谁? 这其中的结果,自是不言而喻。 将后面的事都想了个清清楚楚,二夫人自然是没有丝毫的胆怯,死死捏住证据,打算对簿公堂。 既然在这里报不了仇,到了公堂之上,到时候她再使些手段,让县令将这二人重判,轻则数年的牢狱之灾,重则直接流放边疆。 想到此处,她心中一阵得意,在露出了阴毒笑容的同时,不禁对旁边还在犹豫的丫鬟连连催促,“去啊,还不快去报官!” “二娘,使不得啊!”王潜慌忙上前阻拦,从二夫人的言行举止来看,他已经猜出了二娘的心思,但他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只是苦于没有说得出口的理由,无奈之下,只能去阻拦那个正欲去报官的丫鬟。 “王潜,你这是干什么?你难道非要胳膊肘往外拐?”二夫人面色狠厉,也有些急切,她担心这二人会强行逃跑,那可是她不想看到的,即使朱景没有丝毫逃跑的意思。 王潜有心无力,心中愈发急切,只能看向不远处的王子瑜,“大哥,你快阻止二娘。” 此时王子瑜已经被那两个护院放开,见到王潜向他求助,他先是一愣,随即无奈道:“兄弟,你觉着,我能阻止吗?” 他确实无法阻止,但是他也不想阻止。 对于眼前的结果,他可是开心得紧,让这二人陷入牢狱,到时候他在想办法把美人儿单独弄出来,英雄救美,而后再让朱景死在牢中,报了心中仇怨,一举两得,这难道不是一件极美的事情吗? 不过毕竟姚菱那边还醒着呢,他还不想做得太绝,留下不好的影响,所以才强压着心中的兴奋,故作无奈之状。 至此,王潜也没了其他的办法,他只能拦住那一个丫鬟,但是,那有什么用呢? 二夫人身后可不缺丫鬟,她也懒得再去理会王潜,随即另派了一个丫鬟前去报官。 不过这些朱景都不会理会,姚菱的伤口需要尽快处理,他随即将姚菱抱了起来。 知道场中只有王潜能够帮助他,他当即说道:“王兄,快带我去找郎中。” “好。” 王潜答应了一声,转身便开始引路。 但是二夫人可不会放任他们离开,她脸上闪过怒色的同时,冲着那两个先前一直压着王子瑜的护院吩咐道:“你们两个,还不快给我把他们拦住。” 那两个护卫闻言,不禁打了一个机灵,先前朱景顷刻间打翻其他六个同伴,他们两个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现在要他们去拦朱景,自是心生胆怯,有些犹豫。 “还愣着干什么?再不动手你们现在就滚出王府。” 二夫人威胁的声音传来,二人相视一眼,想着大不了挨一顿揍,随即便冲了上去。 “你们让开!”王潜只能无力地呐喊,愤怒中带着不安。 二人不让。 “你们让开!”朱景的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杀机若隐若现。 二人不让。 “你们让开!” 二人乖乖退下,立于院门两侧。 这一次,说话的可是王府的主人,王朋义,没有人敢不听。 伴随着声音落下,王朋义很快就出现在了院门处,身旁还站着宋宇和李威。 他们来的是一条直路,所以透过院门,刚才院中发生的景象也是看到了一些,比如朱景动手击退六个护院的画面。 宋宇率先看到,见到朱景动手,心中大惊,慌忙带着王朋义往这边走,而且连连提醒王朋义待会千万不要不知好歹。 至于李威,他看的角度就不一样,他虽是惊讶,却是惊讶于朱景的身法。 别说以他的本事,就算是上次被他打到吐血的李震南,也未必能够有这么快的身法。 习武多年,不论是所见,还是所闻,这都绝对是他所能想象的巅峰。 想来若他有这样的身法和速度,当日和李震南对上,即使不敌,也不至于败得那般干脆利索。 他还以为李震南已经够厉害了,没想到,原来朱景才是隐藏的高人。 虽然只是远远看见了几个动作,但是窥一斑而见全豹,只是顷刻的功夫,他已然把朱景脑补成了一个罕见的高手。 第161章 杀心起 “原来是你们两个!”看着眼前的宋宇的李威,朱景冰冷道:“让开。” 宋宇慌忙拉着王朋义让开,偶然间他看到姚菱身上的伤势,猜测到了朱景的意图,心中恍然之时,随口便问王朋义,“你这里有没有空着的客房?” “有。” 说话间,王潜已经领着朱景走出去好几步之遥,见王朋义点头,他慌忙追上了朱景,“公子,王员外已经在府中准备好房间,在下以为公子还是先到那里去,至于郎中的话,我马上派人去找。”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旁边王朋义使眼色。 朱景顿了一下,想着姚菱的伤势不适合走太远,也便答应了下来:“既然如此,那就带路吧。” 王朋义先前就被宋宇叮嘱过,看到连宋宇都对朱景如此尊重,他心中顿时有所明悟,没有丝毫的犹豫,便恭恭敬敬地亲自为朱景引路。 他是商人,不会连这点精明都没有,至于院中发生的事情,他当然不会分不清孰轻孰重,尽管这一院子的人都在眼巴巴地等着他做主,他也没有理会丝毫。 事情变化得有些突然,尤其是二夫人,看到眼前的景象,整个人都呆了。 自家老爷面对一个外人,尽管看到这一院子躺着的护院都没有理会,反而是对冒犯之人如此尊敬。 震惊之余,不过她也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一定是惹到什么麻烦了。 心中带着恐慌,疑惑和不安,她也没有犹豫,便跟了上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众人就来到了一处幽静小院,房间内,朱景将姚菱放在床上,随即转向了旁边的宋宇、李威和王朋义三人。 “快去叫郎中来。” “在下已经派人去叫了。”宋宇坦然道,在来的路上,他已经让李威把随行的兵士都派出去了。 “那好,没有其他事了,你们就先出去吧。”朱景习惯性地摆了摆手。 不过看到旁边的王朋义,他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又将宋宇叫了回来。 “等等,你去把此地的县令给我叫来。” 说罢,他还随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了宋宇。 这是他随身的玉佩,也算是一个信物,让宋宇带着这玉佩前去,即使那县令不识得此物,想必也不会不来。 宋宇明白他的何意,双手接下,便向外而去。 其他人都离开房间,房门紧闭,朱景这才看向姚菱,“你的伤势如何?” “之前动手,伤口又加深了。”姚菱本就懂得医术,即使不看,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不过看到朱景关心,她还是感觉一阵温暖,微笑道:“幸亏你来得早,不然……总之谢谢你。” “你去不就是送个东西吗?东西送到了吗?你又是怎么和她们发生冲突的?”他先是一问,随即又摇了摇头,“罢了,你有伤在身,还是先休息吧,等你好些了我们再说。” “都是些皮外伤,不至于连话都说不了。”姚菱笑了笑,“对了,你让人把县令叫来,你……该不会……是要杀人吧?” “你为什么这么想?”朱景有些好奇,嘴角不禁勾起一个弧度,没想到姚菱居然猜到了一些。 “我看得出来,你的身份不一般,你先前一定是骗了我,老实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朱景无奈地笑笑,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实话他早就说过了啊,姚菱根本不信,又何必再说一遍呢?或者还要说一句假话? “罢了,我也就是随口一问,你也没必要告诉我,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何要叫县令过来?” “你可是公主,被他们弄得这般狼狈,甚至可能还要耽误你的行程,你就不生气吗?” “我当然生气了。”想起自己身负重任,姚菱不禁皱了皱眉头。 “那好啊,我把他们杀了,给你出气,你看如何?”朱景笑眯眯地说着,就好像说的只是杀鸡一般无足轻重的话题。 “你……”姚菱心中一惊,感动之余,便是无尽的错愕,她没想到朱景会这么狠,“你不会真的要杀人吧?” “我听你的意思。” “这……”姚菱更疑惑了,但是看着朱景认真的眼神,并不像是开玩笑,她犹豫了半晌,还是确认道:“还是放过她们吧。” 朱景点点头,表面上是同意了姚菱意见。 杀心他确实有过,抛开心中的怒意不说,无论是从个人还是和大局上,他都有足够的理由。 以他的听闻,就算那王子瑜没有算计他和姚菱,那也是罪该万死。 至于那个二夫人,对姚菱出手,落得个死罪,也只能算她倒霉,姚菱可是公主,这般冒犯本就是死罪,而且若是姚菱出了问题,那影响的可是国与国之间的大计。 一旦姚菱计较,他根本不需要其他的多余的理由,直接就会将这二夫人处死,以免留下什么祸端,但是现在姚菱的身份没有公诸于世,姚菱又不计较,他倒是可以网开一面。 …… 屋内的气氛很温和,但是屋外的气氛却是紧张至极,尤其是宋宇出了房间,对着王朋义又是叹气,又是摇头,让王朋义的心完全沉到了谷底。 先前听到朱景让宋宇去叫县令他就感觉到不妙,在经历了宋宇长吁短叹,又漠然离去之后,他瞬间就想到了无数糟糕的可能。 刚才那一院子的人没有什么好下场不说,恐怕还会连累到整个王家。 忧心忡忡,他随即看向旁边的李威,“李大人,这……” 李威见他可怜,随即将他拉到了一边,悄悄说道:“之后的事情,没有人能管得了了,只能听天由命,你也看到了,我们根本帮不了。” “屋里的那位,究竟是……”王朋义也知道没有什么办法,但是他有些不甘心,不想落得个糊涂。 “不要问了,问了对你也没有什么好下场。”李威一脸低沉,还有些故作高深,宋宇虽然给他说了,但是这种猜测之事,岂能乱传,说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王朋义没有问到什么结果,只能悻悻走开,而这时,那二夫人也走了过来,一脸慌张地将他拽到了一边。 这一下,王子瑜,王潜都见机凑了过来。 他们四人围在一起,面面相觑。 “老爷,那屋里面究竟是什么人?” …… 众人一番讨论,但说是讨论,但是却一直是在冷场。 时间过去半晌,才有人冷不丁地说上一句,但是毫无疑问,每一句话的说出,都会让眼前的场面更加冰冷一分。 第162章 就当是你的福报 幽静的小院中,气氛紧张至极,连一丝丝的风都没有,一切都似乎陷入了静止。 王家四人站在院中,面面相觑。 不过多时,从院门外进来了一人,这人正是张欣兰。 先前发生的事已经传到了她的耳中,心知此事与她也有撇不开的关系,她便尽早赶了过来。 面带着担心之色,她随即走向了王朋义,拉着王朋义的胳膊,娇柔至极地问道:“老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换作平时,王朋义必然喜笑颜开地与她好好交谈,但是现在,他也心情不好,一脸的无奈,伴随着摇头的动作,直接就将张欣兰的手推了开来。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作为一家之主,他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也懒得再去过多地责备谁。 而且,相比于责备,他更多的是关心,再怎么说,这都是他的家人,眼睁睁地看着她们陷入危难,他无计可施,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而现在这种情况连他都没有办法,其他的四人也只能干瞪眼。 两刻钟的时间悄然过去,门外又进来了几人,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一次不是王家人,而是李威随身的七八个兵士,他们径直走到李威旁边,恭敬道:“大人,镇上的郎中都被人请走了。” “都被人请走了?”李威眉头一皱,脸色严肃至极,“这怎么可能?” “他们似乎都是被同一家给请走的。” “谁家?” “正是这王家!” 此话一出,院子中的所有人都是一惊,尤其是王朋义听到此话,直接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过来,慌忙解释道:“李大人,这不可能,我从来不知此事。” “你不知道,可并不代表这就不是你王家干的,王员外,那些郎中究竟哪去了?你最好将他们带出来,你可千万不要自误。”李威面色森然,语气中带着逼迫,他可不想把此事给搞砸了。 “这……”王朋义心中一阵慌乱,随即看向了身旁几人,“这事你们知不知晓?若是知晓的话,就马上说出来,可不要害了我们王家。” “是我,是我让人把郎中请走的。”王子瑜坦然道,先前他就听到了那几个士兵的汇报,到现在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承担下来。 他不是没想过矢口否认,但是那样对眼前的状况没有丝毫的好处,他对此心知肚明,所以一脸的决然。 他虽然招惹是非,虽然作恶多端,但是事到临头,他决不会把整个王家拖下水。 在别人眼中他是个坏人,但是他也有自己在乎的东西,自己坚守的底线。 “混账东西。”王朋义怒目圆睁,头发都快要竖起来了,一脸的怒容,再加上那几近疯狂的怒吼,把旁边的两个女人都吓了一跳。 “老爷息怒!”二夫人和六夫人同时上前说道,显然,眼前的困境让她们团结了起来。 王朋义摁着胸膛,大喘了一口气,恨恨地问道:“说,那些郎中都到哪里去了?” “他们都被我请到镇西的别院去了。” “你个不孝子啊,还不快去,把他们都请过来。”王朋义的声音充满了急切,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而王子瑜也不傻,他还没有等王朋义把话说完,就已经动身出去安排了。 看着王子瑜离去,王朋义脸上的怒色逐渐消散,转而化成无尽的哀伤,“李大人,你看此事能否再等上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李威一脸震惊,这么久过去,黄花菜都凉了,生怕朱景心生不满,他面色忧愁道:“就不能快些吗?” “我王府是在镇东,那里是在镇西,一来一去,最快也得小半个时辰。” 此话一出,二人脸上的忧愁更甚。 但就在这时,伴随着“嘎吱”一声,房门打开,朱景从里面走了出来。 “公子!”李威上前施礼,王家众人也同样过来见礼,虽然他们都不清楚朱景的身份,但是言行举止,都是极为恭敬。 朱景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多礼,“刚才的事我都听到了,要半个时辰,那也太久了,李威,你直接去药铺,给我弄些创伤药来便好。” 李威应了一声,立刻将身后的兵士派了出去。 “公子,治疗创伤的膏药我府中就有,我这就去给公子取来。”王朋义殷勤的说道,然后就眼巴巴的看着朱景,直到见到朱景点头,这才风一般的离开了小院。 片刻之后,王朋义便带着大包的创伤药来到了屋内,粗略一看,其分量大抵可以将人的半个身躯都抹上一遍,好像生怕朱景不够用的样子。 看着这大包的创伤药,再看看王朋义满头大汗的样子,朱景心中有些好笑,随即明知故问道,“王员外,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没有……没有……”王朋义嘴上说着,但还是随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王员外,你若是教子有方,何至于今日?我初入镇中之时,就听闻你那儿子作恶多端,如今看来,并不像是谣传。” “犬子之错,都错在我教子无方,若是公子怪罪,都怪在我一人身上便好,还有我那妻室,对公子的诸多不敬,都算在我一个人的头上吧,作为一家之主,所有的错都该由我一人承担,但求公子能够放过他们。” 王朋义说着,一脸的决然,显然早已做好了最糟糕的打算。 看到这番景象,朱景有些动容,悠悠道:“进了镇子,我也听闻你一心向善,修桥铺路,接济乡民,行的都是善事,世人都说,善恶终有报,放心吧!刚才的事,我不会迁怒于你们整个王家的,也不会太过为难你的家眷,这样的安排,权当是你为善的福报,你可满意?” 听到此话,王朋义如蒙大赦,心中如释重负之时,当即跪拜,连连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他只说了两遍,朱景便将他阻拦,随口吩咐道:“这药我收了,你先出去吧,唤你那两个女眷进来。” 王朋义还在兴奋之中,连连点头,但是一听到叫他的妻室,心中顿时浮起一阵担忧。 第163章 你于心何忍? 心中疑惑,担忧,脸上就不自觉地表现了出来。 这位公子叫他的女眷进去究竟是何意图? 王朋义想不明白,忧愁的面容上,越发显得有些苍白,就连脚步,都有些虚浮。 “义父,究竟发生了何事?”院中的二夫人和六夫人都不知所措,一脸茫然,只有王潜硬着头皮问道。 王朋义迟疑了一下,左右各看了一眼身旁的两个夫人,这才无精打采地说道:“他让你们二人进去。” “什么?”张欣兰咬着嘴唇,眉头一皱,顿显花容失色。 至于二夫人,她更是不堪,直接站都站不稳,猛地晃了一下,若不是王朋义扶着,恐怕已经摔倒在了地上。 先前的她有多猖狂,现在的她就有多怕,一脸的浓妆似乎在顷刻之间就褪了色,手不停地颤抖,眼神也很空洞,好似三魂七魄已经丢了一半。 “夫人,你们进去吧,那位公子说了,不会为难你们的。”王朋义安慰道,自己的神情也稍加缓和。 确实,像朱景那样的大人物,既然许诺,想必不会出尔反尔。 虽然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毕竟想不清楚缘由,也难怪他一脸的担忧。 “是啊,二娘,你还是快进去吧,若是那位公子等急了,恐怕不好。”王潜亦上前安慰。 “对啊,欣兰,你扶着二夫人,赶紧进去吧。” 听到王朋义的吩咐,张欣兰没有犹豫,当即扶着六神无主的二夫人向房间走去。 “咚咚咚……” “进来。” 这是朱景的声音,尽管这个声音听起来还算温和,但是并没有让她们有丝毫的放松。 二女搀扶着进入屋内,一转眼,就看到了床边坐着的朱景。 眼前的场景很温馨,就好像一个丈夫在照顾自己的妻子一般,二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妻子躺在床上,丈夫正在写信,写着写着,突然顿笔,微笑着看向妻子。 “菱儿,你说这里该怎么写好呢?是让那县令杀了那个二夫人,或是六夫人,还是连那些家丁一齐处斩了呢?” “你先前不是答应我放她们一马了吗?” “我说了吗?也许是说了吧,我本来也是想让那县令秉公处理的,但是一想起你当时受伤的样子,我就心痛无比,伤在你身,痛在我心,我哪能咽得下这口气?” “你胡说什么?你再这样说我生气了,还有,你先前已经答应过我了,你休想赖账。” “哦,我想起来了,我记得我说过那些家丁就不要管了,毕竟他们也是听命行事,怪不得他们。” “还有那两人呢?” “嗯……那个六夫人吗?她也没做什么,也就不计较了。” “那二夫人呢?” “你说她啊,她当初叫得有多嚣张,我可是亲眼所见,这个绝对放不得。” 这番看似是小两口你侬我侬的交谈,但却是把刚进入屋内的两人吓了个半死。 她们已然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已,只有那张欣兰听到自己能够幸免之后,这才如蒙大赦,神情舒展不少。 她是好了,但是那二夫人本就害怕不已,尤其是听到朱景的话后,跪着的身体当即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已然一副魂飞魄散的样子。 本来,以她和二夫人的矛盾,知道二夫人难逃一死,她应该高兴才是,但是不知道为何,她就是高兴不起来。 换作平时,她做梦都想这二夫人出个什么意外,但是如今真出意外了,她却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开心。 这大抵还是一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缘故,而且,她们也没有什么大仇。 犹豫,纠结了半晌,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公子,民女想替二夫人求情,求公子能够网开一面。” 朱景坐在床边,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就好像这屋里从来没有其他人一般,只是一心和姚菱交谈。 不过却是姚菱眨了眨眼,“你听到了吗?就算你不听我的,现在有人在帮她求情呢,难道你就一点情面都不讲?” “情面?她们拒绝你,欺负你的时候,她们可曾讲过情面?她们行事的时候,也应该能想到有这么一天,有偿还因果的觉悟。” “你说得有道理,确实做错了事确实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对嘛,那就应该杀了她。” “对什么对?你就故意岔开话题!”姚菱这才发现自己被朱景给带偏了,眉头轻蹙之时,脸上不禁泛起一阵微愠之意。 本来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眼看着朱景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笔,而且把信都折了起来,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她也就再也没有开口。 把信装入信封,随手将其折住,朱景这才看向屋中的两人,“张欣兰,看在你肯为她求情的份上,我已经留了她一条活路,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事已成为定局,你就不必再多说了。” 说罢,他又叫人进来,把魂不守舍的二夫人给抬了出去,而且还顺手把刚刚的那封信交给了李威,吩咐他将其一定要亲手交到县令的手上,不容有失。 做完了这些,他再次看向张欣兰,“先前的事,菱儿都和我说了,虽然你拒收东西,但是,你可承认,那东西就是给你的?” “民女承认,那木簪确实就是我的,那是我兄长送与我的嫁妆,当年家乡闹了饥荒,逃难之时又遇匪徒,我与家人走散,最终落魄此地,有幸嫁入王府,我开始以为他们都死在了匪徒手中,索性自称为孤儿,以显身世清白,因此,之前在那位姑娘送东西之时,这才拒收。” 其实朱景也没想问这么多,但或许是张欣兰心有所惧,居然将所有的事都抖了出来。 不过这样一来,也让朱景把前因后果都联系了起来。 明悟之时,他随即说道,“你那母亲,生活拮据,你可知晓?” “民女知道。” “你在这王府之中,锦衣玉食,让你的母亲过那样的生活,你于心何忍?”朱景知道张欣兰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但还是不禁皱了皱眉头。 经此一问,似乎是勾起了张欣兰的伤心事,只见她的脸色逐渐低沉,逐渐转变为委屈,最终汇聚成两行清泪,唰地流了下来。 第164章 人头落地 伴随着泪水落下,张欣兰便一直在那里呜咽,半晌也没有说话。 见多了女子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现如今再次见到,朱景不禁感觉有些不耐,眉头在不经意间就皱得更深了一些。 不过正是在这个空档的时间里,他倒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按照张欣兰之前所说,她也不过是撒了一个无足轻重的谎言而已,以那王朋义的性子,理应不至于非要藏着掖着的啊! 难道还有更大的隐情? 时间过去半晌,张欣兰神情稍缓之际,擦拭了一下眼泪,终于开始解释,“我住于府院之间,我母亲住于山野之内,每每想起,我又何尝不是心如刀绞。 三个月前,一次外出之时,我偶然碰见我的母亲,那是我们走散之后第一次见面,我一直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当时我可高兴了。 但是当她知道我嫁入了王府为妾之后,却怎么也不答应,硬是要我离开王府,与我那曾经拜过堂的张郎一起生活。 可是我已经成为了王家人,又怎么可能在与徒有名分的张郎一起?或许我母亲不在乎,张郎也不在乎,可我在乎啊!木已成舟,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只能留在王家,我没有选择,若是被王家知道了这些事,势必会被撵出王家,或许老爷能够原谅我,但是在这大户人家,人多嘴杂,我又如何能够待得下去? 好在我母亲也没有强迫于我,但是此事终究是一个隐患,府中有人针对于我,虽然我想要接济她,但也有心无力。 一旦此事败露,我必然万劫不复,所以我只能把此事藏在心里,别无他法。” 或许是真的积郁已久,这么多的话,她一口气说了出来。 听完了这些,朱景也对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有了了解,心中的疑惑也都全然消散。 不过与此同时,他也不禁对世事无常心生感叹。 说起来,似乎谁都有错,但是仔细一想,谁都又没有错,谁都有谁的观念,谁都有谁的苦衷,没有人蓄意去害别人,都不过是为了生存而不得已的选择。 这张欣兰,也是一个可怜的人,或许她是为了钱财嫁入王家,但是那又有什么错呢? 心中胡乱地感慨一番,无论如何,终究是结束于一片叹息声中。 他无话可说,只是心想,在信中的安排,应该能够帮到张欣兰。 房间内沉寂良久,见张欣兰神情恢复,他这才站起身来,“先前的事,我不会计较,菱儿也不会计较,你不必挂怀,但是现在,我希望你能够帮菱儿换药,你可愿意?” “多谢公子,多谢姑娘,民女愿意。” 看到张欣兰同意,他随即后退了两步,腾出了换药的地方。 事到如今,二人都满意了,但是姚菱的神色却是一变,她静静地盯着朱景,幽幽道:“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出去?” 朱景摇摇头,无奈地笑笑,便转身离去。 想来,昨夜还是他亲自帮姚菱上的药,但是现在,姚菱不让他帮忙也就罢了,却是连他在旁边看一眼都不许。 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 两个时辰之后,县令风风火火地赶到王家。 此时,已经到了昏黄时刻,只可惜,他并没有见到朱景,只是见到了朱景留下的信。 其实在见到那个玉佩,以及宋宇的描述之时,他已经猜到了朱景的身份,尤其是看到那封信,以及里面的字迹,内容,即使没有见到朱景本人,他也是将猜测转化成了确定。 之后,他自是按照朱景信中的安排办事,将二夫人以不敬的罪名押入大牢,至于如何不敬,对谁不敬,却是没有详细的定论。 王家对此也心存不解,刚开始他们还有诸多顾忌,不敢多事,但是一听到要将二夫人流放之时,他们再也坐不住了,开始尝试用各种办法去向县令求情。 但是使钱什么常用的手段都没有任何用处,那县令一直都是无动于衷,不过就在王朋义已经断了念想之时,县令居然因为张欣兰亲自上门求情把流放改成了杖刑。 而县令给出的缘由也很简单,就是模糊地说是朱景承张欣兰一家的恩情,答应了张欣兰一件小事,见张欣兰上门求情,便把这机会给用了。 王家虽然不明白里面的缘由,但却是因此都对张欣兰感恩戴德。 尤其是二夫人,见到张欣兰以德报怨,两次救她,心中感动之际,自是向张欣兰连番忏悔,细数以往自己对张欣兰的恶行。 至此,二人也算是冰释前嫌,而张欣兰也趁此时机把先前交代给朱景的事都说了出来。 王朋义不仅没有怪她,还吩咐当时听到此事的几个家眷再也不许提及此事,违者赶出王家。 这些事情落定之后,张欣兰自是再无顾忌,对自己的母亲多方接济,也让老人家过上了不错的日子。 而对于王子瑜,虽然没有关押,但是却展开了对王子瑜所犯罪行的彻查。 经过近一个月对罪行的挖掘,罪证的搜集,终于确定王子瑜所犯强抢民女罪数十起,至人死亡一起。 不过其中死亡的那一起却是一尸两命,其罪行所犯重大,按定国法令,将其处以死刑。 这刑罚虽重,而且王子瑜也算是王家的独苗,但是王家却是再也没有办法求情。 这不仅是因为罪证确凿,更是因为在县令定案的当天,县衙外围满了人,一听到要将王子瑜绳之以法,围观百姓的欢呼声经久不绝,而且还奔走相告,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让整个镇子人尽皆知。 事情已成定局,三日之后,王子瑜被押赴刑场。 囚车驶过街道,众人指指点点,所过之处,无不沸然,恨不得以腐饭烂菜投之。 与此同时,在十多里外的一处荒地上,那里孤零零地立着一个坟头,上面已经长满了三尺高的杂草。 坟堆旁,正跪着一个男子,痛哭流涕。 这人正是顺子,王子瑜最信任的跟班,不过他并非是伤心,而是开心至极。 重重地磕了几个头,抹了一把鼻涕眼泪,他这才露出了惨然的笑容。 “阿姐,蛰伏了三年,三年啊!我终于赌对了,那两个人果然不是普通人。今天,那个畜生终于要死了。 阿姐啊!九泉之下,你终于可以安息了!” 说完了这些,顺子猛地抬起了头,对着天空大喊了一声。 “啊……” 声音向四周荡开,消散在天边。 与此同时,刑场之上,王子瑜的头也落了地。 第165章 对视的陷阱 之前发生的那些事,不过都是数月之后的事了。 这些事情,虽然与朱景有关,但是离开了此地,他是不会再过问了。 至于他的安排,他没有理由怀疑那个县令会把事情办坏,毕竟,那可是他的旨意。 …… 日落西山,黄昏之时,距离京城百里的官道上,一辆豪华的马车正在缓缓前行。 马车,是王家最好的马车,价值几百两银子。 车夫,是三元镇最好的车夫,在去京城的官道上已经走过不下百来趟。 马车走的慢,更走的稳,让车内的朱景和姚菱二人根本感受不到任何强烈的震动。 里面的空间很大,为了照顾姚菱的伤势,还专门放置了一个小床,让姚菱休息。 其实姚菱本不想这样的,她虽然是公主,但并不矫揉造作,奈何她拗不过朱景,也只能答应。 大抵是不习惯的缘故,她虽然一直躺着,但是并未睡着,而且还翻来覆去的。 朱景见她这般模样,忍不住提醒道:“你有伤在身,而且还是伤上加伤,不要乱动好吗?就算你想让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也不用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吧?” 姚菱本来就很烦躁,听到这一句话差点就要背过气去,也不知是生气还是害羞,总之是脸上浮现出丝丝红晕,“这事还不都怪你!” “怪我?”朱景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的疑惑,“天地良心,我可没有碰你,就算是君子也不能比这再君子了。” “还说?你那双眼睛一直盯着我看,我……” 难道要和你对视吗? 说前半句之时,姚菱就把头偏了过去,根本不敢看朱景,后面的这半句,又怎么可能说出来? “菱儿,你可不要误会,这马车里就这么大点地方,尤其是你躺在这里,把大半个马车都占了,我被挤在这里,也动不了,只能往前看啊!” 或许是认为朱景说的有道理,姚菱没有理由反驳,声音都不自觉地低了下来,弱弱地说道:“你就不能把头偏过去吗?” “可偏着头脖子会痛啊,而且若是为了不看你而强行委屈自己,那不是反而说明我心有邪念吗?” “这就是你一直直勾勾盯着我看的理由?” “菱儿你别闹,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说我就这般坐着,以最自然的姿势坐着,目视前方,毫无波澜,这不正是心思纯正的表现吗?” “什么心思纯正?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简直无耻。”姚菱小声嘀咕着。 “菱儿,你知道吗?素有圣者云,眼睛乃是心灵的窗户,心中所念不同,目光之中自有不同的变化,思善者,目中有清波,思恶者,目中有洪流,你仔细看看,看看我是属于哪一种?” “不看!” “不看?你一直躲着我,一直都不敢看我,好了,现在我大抵明白了,难怪难怪!” 姚菱先是一愣,随即大悟。 按朱景所说,自己眼神躲闪,不正是说明自己心有邪念。 心中气愤之时,她猛地转过头去,“你胡说!” 四目相对,刚开始还好,毕竟心有不忿,目光之中怒气涌现。 但是五个呼吸过去,怒意便如冰雪逢春,逐渐消散。 又五个呼吸过去,即使在平静的水面,也难免不掀起丝丝的波澜。 在五个呼吸过去,自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心跳加快,竟好似在砰砰作响一般。 这一刻,她下意识地开始扭动脑袋,最终还是逃不过猛地扭了过去。 但是扭过头去,她心情放松的同时,几乎是一瞬间就发现自己中计了。 事实摆在面前,她不敢看,不正是说明她心思不纯? 也不知是害羞还是生气,她不禁咬了咬红唇, 心中有些不甘就这样丢了颜面,她犹豫了一下,再去看了一眼朱景,只见朱景还是那般动作,目光温和,古井无波,当真是没有一丝丝的邪念。 不知为何,她心中骤然放松,大抵是因为朱景没有乘机嘲笑她的缘故,她反而是感觉心中有一股暖流流过,目光亦是逐渐清澈。 当然,这不是对视了,朱景的目光已经错了过去,而且瞳孔没有聚焦,显然是在思考,又或是在发呆。 这一次,换做是她看着朱景,直勾勾地盯着。 …… 一夜过去,旭日初升。 京城的城门缓缓打开,人来人往,瞬间便热闹了起来。 而朱景所在的马车,也恰好行驶到此处。 车夫很有经验,按照朱景的安排,特意控制了速度,既不会太快徒遭颠簸,又不会太慢耽误了进京了时间,一切都卡得刚刚好。 京城之中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异样,这与朱景猜测的差不多,所以也没有经过太严格的检查,他们就直接驶进了京城。 一路之上,马车并没有停留,一直到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客栈。 “公子,既然已经到了,那在下就告辞了。”见二人下车后,车夫便抱拳道。 “等等,你把这马车驾回去吧,还给王家。” “可是,王员外说了这马车是送给公子您的啊!” “你看看,我要着马车有何用?只会徒增麻烦罢了!我先前也说了,只是暂借,你还回去,顺便帮我道声谢吧!” 车夫没有拒绝,便驾车而去,至于所行的费用,王员外已经付过一大笔银子了,他当然不会再麻烦朱景。 之后,朱景自是搀扶着姚菱进入了客栈,要了两间上房,让小二准备了饭菜。 在马车上折腾了一夜,都需要好好休息,尤其是朱景,坐了一夜,感觉腰都要断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还要缓缓精神,京城之中的事,他必须要管一管了。 先前他给那县令的信中已有安排,要县令将那玉佩送到段斐手中,而后让段斐秘密来这客栈之中见他。 没有直接进宫,自是有他的理由,他既已失踪,若要再次出现,也应当是多些谨慎,说不得京城之中的局势已经大变,若是贸然出现,未必是一件好事。 因此,他这才安排了最信得过的段斐,来这客栈之中悄悄会面。 别的先不说,他失踪之时发生的大事,还是要好好了解一番才是。 第166章 有人假传圣旨? 客栈内,姚菱站在窗前,看着京城内的亭台楼阁,面无表情,目光中泛着阵阵忧愁。 心心念念的京城终于到了,但是,此时她的心中却不是滋味。 她要去和谈,要去和亲,要嫁给她从未见过的定国皇帝,也不知道能否谈拢?定国皇帝又能不能看上她? 这一切都是未知,但也是她不得不克服的困难,若是谈不妥,南隆战火一起,万事皆休,且不说她下场如何,那要她去如何面对她的父王,她的母妃,以及整个南隆的百姓。 作为公主,身负重任,就算是火坑,她也要咬着牙往里跳,成败不论,至少,她尽力了。 但是,她也是一个女子啊!要她去放下自己的羞耻心,以自己的身体去达成目的,对她来说,她宁愿去闯刀山油锅,也不愿如此,只可惜她没有选择,更没有退路。 呆呆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眉如远黛,目若星辰,琼鼻之下,樱桃小口不点而赤,五官精致如此,似鬼神雕刻,再加上凝脂般的肌肤,当真是宛如画中的仙子一般。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指间轻轻地抚过自己的面庞,目光之中竟然生出些许不自信来。 真的能成功吗? 心中自问了一句,将稍显杂乱的发丝撩到耳边,带着漠然的表情,她随即起身,向门外走去。 她没有打算与朱景告别,就连辞别的信都没有写,既然决定了离开,她想要断个干净,不想做那藕断丝连的无畏之事。 为了避免朱景发现,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即使猜到朱景现在应该在休息,但是依旧将脚步放得极轻。 心思都放在了这里,她在路过朱景的房间时,还一直小心翼翼地看向里面,听着里面的动静。 她不是不想绕过去,但是朱景似乎对此早有防备,特意将里面的那间房安排给了她,她要想出去,必须路过朱景的房间。 换作平时,她当然可以跳窗而走,但是现在她有伤在身,行不得此事。 片刻间,她已经路过了朱景的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异动,一切都安静至极。 看样子并没有被发现! 想到此处,她不禁松了口气,看着前面的一个转角,她感觉离开这里就彻底安全了,随即向前而去。 但或许是刚刚太过紧张的缘故,她居然没有注意的拐角处也来了人。 两人的速度都不慢,顷刻间就撞在了一起。 这一撞不要紧,但是却碰到了她的伤口,疼痛感浪潮般袭来,痛苦之色顷刻间就表现在了脸上。 她紧咬牙关,生怕发出什么动静,引起朱景的朱景,但也正是如此,她的面色显得愈发痛苦。 和她相撞的是一个男子,他站定身形,发现自己竟然将一个女子撞成这般模样,心中大惊之际,慌忙道:“抱歉抱歉,姑娘可有受伤?都是在下的错。” 姚菱心中大感不妙,连连摇头之时,强托着身子就往前走。 男子抓了抓脑袋,又惊又疑地看着姚菱,这般动作,哪里像是没事? 心怀歉疚之下,他直接挡在了姚菱面前,“我看姑娘应该是身有伤势是吧?这也怪我鲁莽,既然与我脱不开干系,还是由我带姑娘你去看伤吧。” 姚菱脸上闪过一丝怒色,瞪了他一眼,一把甩开了他的手,直接就向前而去。 虽然如此,但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如她意料的那般,朱景确实是在休息,但是刚才走廊内的声音,却是将他吵醒了。 那对话的内容,以及那个熟悉的声音,顿时吸引了朱景的注意。 他心中一凛,只是不过两个呼吸的功夫,就打开门进入了走廊,而且看到了那个男子。 见是熟人,他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是你?” “陛……公子!”男子慌忙见礼,刚说出一个字,便改了称呼。 确实是熟人,这人正是连方,荣亲王朱琦的贴身侍卫。 不过朱景并没有多加理会,而是继续向前几步,走到了楼梯口,确认是姚菱之后,当即道:“菱儿,你若是需要什么,直接吩咐小二便是,你这是为何?” 姚菱身形一顿,知道朱景若要拦她,她绝无离开的可能,索性坦然道:“我要离开!” “离开?你连辞别的话都不说一句吗?你就这么狠心?” “我的事,不用你管!”姚菱冰冷地说着,至此都未回头,只是给朱景留了一个背影。 “好,我不管,但是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要如何进宫?” “我……去敲……宫门。”姚菱吞吞吐吐道,她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办法,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幼稚!宫门岂能随便敲?” “以我的身份,自然可以。” “你的身份?你可有何凭证?” “我……没有。”姚菱气势顿时沉了下来,所有的能够证明她身份的东西,可都在她的侍卫那里。 “没有证物,你竟敢去敲宫门?你若是没有换衣服之前,那些守门的将士或许会信你几分,进去通报,但是现在,他们只会把你当作乱党抓入大牢,让你尝一尝那大牢之苦,你确定你还要去?” “我……” “你留在这里,我可以帮你。” 姚菱猛地转身,目光如炬,“你怎么帮我?又怎么保证能够帮到我?” 朱景又气又笑,“这偌大的京城,恐怕能帮你的只有我了,你若是有其他选择,尽管去试,我不想拦你,但是念在我们数日交情的份上,我提醒一句,好生注意身体。” 他也未等姚菱说话,便直接返回了屋内,并顺带将连方叫了进去。 房门紧闭,连方当即跪拜,“草民参见陛下。” 朱景摆摆手,示意他平身,“出门在外,不要再礼拜了,还有,你为何会出现在京城?” “是我家公子带我来的。” 朱景眉头一皱,面露严肃之色,“我大哥他来京城做什么?先帝的遗旨他难道忘了不成?” “公子,这不是您的密旨吗?” 他有所准备,面色不动之时,但是心中却是惊疑至极。 这些日子,他还未回京,何时传过这等旨意? 难道是……有人假传圣旨? 第167章 一切皆可抛 楼梯口,姚菱呆呆地站在那里,神情有些恍惚。 朱景说得没错,她确实别无选择,除了去找她的那两个侍卫。 但是京城之大,她又何处去寻?而且,那两个侍卫会不会到京城还要两说。 心中无奈之下,她只能回头。 但是刚才她表现得那么冷漠,现在又要回去面对朱景,她有些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面对。 从刚刚的那番话来看,她能感受到,朱景显然是对她不辞而别的事情生气了,否则也不会对她的离开显得那么随意,完全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 先前朱景对她态度她一直感受得到,大概真的就是如他曾经所说那般,把自己完全当作了他的女人。 轻咬红唇,她直接返了回去,敲响了朱景的房门,她并不后悔,她也不是来道歉的,就只是想把刚才的事问个清楚。 “进来!” 得到朱景的同意,她推开了房门,进入了房间。 里面的两人像是正在议事,见她进门之后,齐齐看着她,等她说话。 或许是她有些敏感,看着二人的眼神,像是不欢迎她似的。 确实,是她打扰了! 心中确定了此事,她也没有犹豫,站定之时,便直接开了口,“你先前说要帮我,可你怎么帮我?” 朱景向地上看了一眼,随即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多则两日,少则半日,我一定给你一个答复。” “不能明说吗?我不想苦等。”姚菱面带沮丧,声音中带着些许请求。 “你不相信我吗?” “好,我等你的消息!”知道朱景没有回答她的意思,她说了这么一句,转身便走。 房间内再次只剩下两人,朱景当即续上了之前的话题,再次看向连方,“我大哥现在何处?” “公子也在这家客栈,我们已经在此住了近两日之久。” “他不去皇宫,也不住接待官员的觐天鉴,为何住在这里?” “旨意上说,要我家公子勿要声张,低调行事,说是为了掩人耳目。”连方虽然好奇朱景为什么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还是乖乖地回答了问题。 朱景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沉吟了半晌,这才脸色一舒,站起了身来,“既然来了,带我去见他吧,也好些时日没有见面了。” “公子请!” 二人相继而去,距离不是很远,穿过走廊,转过一个转角,便到了朱琦所住的房间。 房门敲响,朱琦刚开始还以为只有连方,大大咧咧地喝着茶,连头都没有回。 但是一转头,突然发现朱景跟在身后之时,一口茶水便猛地喷了出来。 随手擦了两下,他当即起身,换上了一副笑容,打趣道:“原来是九弟你啊,相隔不足满月,你怎么狼狈成这般模样了?” 朱景打量了一下自己,感觉确实是略显风尘,摇了摇头后,便微笑道:“确实,不比你在永昌逍遥自在的好。” “是是是,我逍遥,我自在。”朱琦阴阳怪气地说着,还似有似无地白了一眼朱景,“如果不是你,让我去管那些破事,我当然逍遥自在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管,他还管不了呢,你就偷着乐吧!” “呵呵!”朱琦嘴角一撇,有些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虽说他和朱景的关系和好了,但朱景毕竟是皇上,也不能太过分。 “坐吧,坐下说话!”朱景打了个哈哈,化解了眼前的尴尬。 朱琦没好气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别扯那些没用的,既然来了,说说吧,叫我来什么事?” “没什么事,数日不见,如隔三秋,就是有些想念大哥了。”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走了,反正我已经来过了,也不算是抗旨。”朱琦起身便欲收拾东西。 “大哥你急什么?既然来了,就多叙叙旧嘛!”朱景阻拦道。 “叙旧?你还好意思说?自从你走之后,我那桌子上的公文都要摆不下了,以前没人去的亲王府,现在门槛都要被人给踏破了,你还要我在这里叙旧?”朱琦一脸的埋怨。 朱景会心一笑:“大哥如此勤政爱民,想必不出年许,永昌附近,必然一片繁华。” “繁华?就那一堆烂摊子,冤假错案不说,税银账目不齐不说,从上到下到处都是贪官污吏,我都不想提起。”说起这些,朱琦一脸的痛恨之色。 “你把他们都杀了?”朱景随口问道,似乎对他来说就像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 “罪证确凿,卷宗已经送到刑部,处死了几个,其中就包括那个永昌知府周平,按你所说,我已经手下留情,能放的都放过了。” “你居然连他都杀了?” “他勾结奸商,与土匪亦有联系,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其中任何一条罪状,都足以砍他的脑袋,难道觉得我做错了?”朱琦义正言辞的说道。 “你没错,杀了他,其一得了不少库银,其二平了民愤,其三震慑了其他官员,其四立了你的威名,所谓是一举多得,带来了数不尽的便宜。”朱景认真道。 “既然好处这么多,那你为何还有多问?” 朱景叹了口气,“那你有没有想过,像周平这样为官多年之人,他虽然贪污腐败,但是却也不缺乏能力,你把他杀了,又有谁来顶替他?就算有人顶替,那新上任的官员就不会贪污吗?你既有了他的把柄,他便可以为你所用,对你百般听从,而且,很多时候,这样的人比起那些清官来说,要好用得多得多。” 闻此一言,朱琦陷入了沉思,他确实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只觉着违逆国法就该杀,不仁不义就该死。 沉吟半晌,他这才抬起头来,“你说得对,确实是我欠考虑了!” “你不必较真,世事没有对错,无外乎就是取舍罢了,孰轻孰重,你心里有数就好。” “好一个取舍,想必在每一个帝王心中,一切都似乎只是如同棋子一般,只要有利益,随时都可以抛弃,现在看来,以前的我确实是太固执了,甚至可以说是幼稚,这才不会被父皇喜欢,甚至说是厌恶。” 说到最后,朱琦一副大彻大悟的表情,对朱景的敬佩也不禁多了几分。 第168章 江湖儿女当豪爽 沉吟了半晌,朱琦便换了一个话题,“九弟,你还记得那李山吗?就是飞云寨的大当家。” “当然记得,那可是个狠人,当时大军攻山,他从密道逃了,还把密道给炸了,把手下的兄弟都出卖了,用所用人的命换了他一命,你现在提起,是你……抓住他了?”朱景脸上带着疑惑,但是心里却感觉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不然朱琦不会提起。 “我张贴告示,四下通缉,而且派出了不少官兵,但还是被他给逃了,而且他还逃到南隆去了。” “南隆?有意思,那后来呢?” “我本来是打算让南隆配合抓捕的,但是恰好听闻你路上的事,担心会坏事,所以就把此事给搁下了。” “我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记得我让人封锁了消息啊!” “你忘了吗,还有一个冬儿呀,她回来之后,说了一些,而我又调查了一些,一下子就知道了。” “原来如此,你那边一切都好吧?” “还好还好,本来我还在为那间迎春楼的事发愁呢,还是你聪明,信中告诉我可以改成客栈,我是不方便插手,但是我让白苓和冬儿去经营那家客栈,虽说赚钱比之前少了大半,但是还不错,也算是给她们找了个营生。” 朱景点点头,“这些琐事,都需要你自己做主,我只是随口提个意见罢了。” “对对对……”朱琦一边应和着,一边向门口处瞥了一眼,目光中透着机警,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动静。 他先前就感觉有些不对,现在这种感觉愈发明显。 其他二人也向门口处瞥了一眼,发现门口处确实有一个影子,正模糊地印在窗户纸上,若是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是个人影, 朱景不动声色,还随意地抿了一口茶,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不过连方却是不行,他作为侍卫,本能的就悄悄的从袖子中摸出了三把飞刀。 他看了一眼朱琦,见朱琦眨了一下眼睛,心中闪过一丝狠厉,随即会意地将手中的飞刀掷了出去。 若是平时,他直接就动手了,哪会多此一举,但是朱景在场,他还是要询问一下朱琦的意思,免得出了什么错,自己承担不起。 咻! 咻! 咻! 三柄飞刀向门口激射而去,顷刻间就从窗户的镂空装饰之间穿过,在窗户纸上留下了三个孔洞。 人影瞬间消失,与此同时,外面也传来两声“铛铛”的响声。 这是飞刀扎在柱子上的声音,至于那缺少的一声,想必是已经刺在了那人影的身上。 一次性掷出三柄飞刀,目的就是要那偷听之人避无可避,势必将其留下。 连方不敢大意,飞刀射出之后,就拔出佩剑,猛地向门口冲去。 一把将门推开,然后,他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女子。 这不正是刚刚陛下身边的那个女子吗?是她? 心中惊疑了一声,看着对方没有逃走的意思,他也就将剑收了起来。 也幸亏这女子没有反抗,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朱景身边的人,他可不敢得罪。 “姑娘请进吧!”他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姚菱瞥了他一眼,一边向屋内走去,一边随手将一柄飞刀扔给了他,“还你。” 显然,那枚飞刀被姚菱接住了。 他清楚地记得,这姑娘可是有伤在身的啊!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居然能够躲过刚才的飞刀,而且还能接下一把。 陛下身边的人果然都不是普通人! 心中感叹了一句,他将柱子上的两柄飞刀收回,立刻就跟了进去。 姚菱进入屋内,并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朱景。 朱景没有理会,依旧在抿茶,不过朱琦却是来了兴趣,他直接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朱景,见朱景没有反应,便不停着打量着姚菱,眼神上下飘飞,眉毛微微挑动,神色很是精彩。 连方的本事,他可是清楚,那三柄飞刀的厉害,他也明白,没想到眼前的姑娘在那三柄飞刀之下居然没有丝毫受伤,着实是令人意外。 当真是一个女侠! 而且还是一个貌美的女侠,这般相貌,虽说不上白苓那般柔美,但是却独有几分英气,着实可人。 他心中一直念着白苓,自是下意识地就对比了起来。 当然,他还是更喜欢白苓那种柔弱的,让人看着就像呵护的,他对姚菱,只是单纯的好奇加欣赏。 “这位姑娘,自我介绍一下吗?” 他向来喜欢结交侠士,自是用上了结交侠士的那一套,不过他还没有见过女侠士,这是第一次,所以就显得有些轻浮。 这般景象,让姚菱一下就想到了王子瑜,心中不禁升起一阵反感,所以她不仅没有回答,反倒是瞪了朱琦一眼。 先前偷听,她也不是毫无所获,听到父皇以及大哥,九弟等字眼,她已经判断出来这两人都是亲王。 不过她也没什么好怕的,反正有朱景在,难道还会为难她? 见朱景不理她,她便率先开了口,“你先前说要帮我,就是来找他吗?还是说,你就是来这里喝茶聊天的?” “你看呢?你在门外偷听了那么久,难道分辨不出来吗?”朱景摊了摊手,随意道。 “你……” 知道二人就是在闲聊,丝毫没有提起她的事,她自然是想说混账来着,但是话到嘴边,又改成了“一开始就知道我来了?” “之前离开我的房间后,你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我,不用想也知道是你,怎么?你担心我会骗你不成?” “不会吗?”姚菱语气稍微低了一下,像是在问朱景,又像是在自问。 “不会,他说话一般是一言九鼎的。”朱琦插嘴道,站在姚菱旁边,他似乎兴致很是不错。 姚菱一脸的不耐,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她可不想呆在这里,好像显得自己一点一直在纠缠一般。 但事实是,若不是只能靠朱景,她哪怕一刻钟也不想多待。 处在这种尴尬的境遇之下,她自是走得十分凛然。 不过朱琦竟然脑回路清奇地以为这是一种潇洒,还不禁感叹了一句。 “江湖儿女,当的是豪爽!” 第169章 严厉的逼问 “九弟,这姑娘究竟是何人?”朱琦问道。 “她可是南隆公主!” “什么?南隆公主?她怎么会在这,你们又怎么会遇上?”朱琦脸上写满了惊讶。 “这事啊,说来话长,我跟你慢慢说……” 之后,朱景自然是把自己山上的遭遇说了一番,不过却被他改了不少,只是说了一些无足轻重的地方,至于很多重点,他自然是避之不谈,或者一笔带过。 朱琦也发现了这一点,里面确实缺了很多东西,但他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惹人不快,不过他倒是感觉到,朱景和姚菱的关系很是不一般。 听着朱景的故事,他也不插嘴,还一直配合地点点头,但是正常的表象之下,他的八卦之心却是在暗自燃烧。 朱景对此也有感觉,说完之后,便赶紧换了话题,“你来京城,可知是为了何事?” “这是你的旨意,你自己不清楚,还问我?”朱琦的脸上写满了问号。 “刚说完你就忘了?我也是今天才回的京城,我怎么给你下旨意?” “有趣有趣,有人假传圣旨啊!”朱琦笑嘻嘻的说着,随即看了一眼连方,示意他将那圣旨拿出来。 连方将圣旨摊开在桌子上,三人便开始围观,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都试图从里面看出些什么。 但是他们并没有任何的发现,字迹是朱景的字迹,玺印也不像是造假。 “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假传圣旨?”朱琦问道。 “这圣旨造的完全看不出来造假的痕迹,想必不是一个人能够做到的,玉玺是专门由掌印太监负责看管,圣旨所用的纸张也是宫中独有,至于字迹,若非是书法大家,不可能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综合这些,绝非是一个人能够办到。” 朱景嘴上说着,心思却也有如电转,不足片刻的功夫,便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能够有这般能力的想必也就是那太师太傅和上国柱了。 不过他们为何要将朱琦秘密招来,难道是…… 他猜到了,而且猜得八九不离十。 心中大怒,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丝毫,而且手上也是缓缓将圣旨收了起来。 该说的也都说了,他不想多聊,便带着圣旨辞别了二人,离开了这里。 回到房中,躺在床上,他久久无法入眠,他就是想要看看,段斐到时候该怎么解释此事。 半日后,段斐果然寻来了此地,不过久别重逢,他倒是没有说什么嘘寒问暖的话,反而是一关上房门,唰地就跪在了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声泪俱下地说道:“臣该死,臣有罪!” “爱卿何罪之有啊?”朱景坐在桌旁,摆弄着手中的茶杯,淡淡的问道。 “臣假传圣旨,单是此罪,就该凌迟处死,而且还欲……”说到一半,他猛地把头磕在地上,砰的一声。 这可不是演戏,就算是,演到这种地步,还能算假的吗? “还欲什么?有话就往完了说。” “臣不敢说!” “说,我恕你无罪!”朱景严厉道。 “罪臣还欲再假传一道圣旨,将……将荣亲王……推……推上皇位。”段斐吞吞吐吐道。 “段斐,你可知道,此事可不是死罪那么简单,这是谋逆,该当诛灭九族,凌迟处死。” “臣知道,臣都知道。”段斐哭诉着,但是声音之中并无懊悔之意。 朱景转过身,正视着他,“你且抬起头来,既然犯的是死罪,你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惧怕的,你明知故犯,就不想解释一下吗?我给你这个机会,你若是能说服我,除你之外,你的家人我我都可以从轻处置。” “如此重大的罪过,其罪当诛,臣又有何颜面辩解?只求陛下能给我一个痛快。”段斐一脸的决然,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 “你连你的家人都不管了?” “陛下宅心仁厚,必然能够明察此事,当时白家九族尚且能够放过,我若是开口求情,岂不是在怀疑陛下的圣明。” 朱景冷笑一声,“你说的倒是好听,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过去吗?说,与你密谋此事的,还有谁?”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又严厉了几分。 “没有,此事都是臣一人的主意,也是臣一手操办而成。” “怎么?你一个人要将此事都抗下来?你这样的话,我可无法答应给你个痛快,你就等着被凌迟吧,三千六百刀,好好体验一下。” “既然躲不过,臣甘愿受刑。” “甘愿受刑?老实说吧,张超,李震南是不是都参与了此事?还有没有其他人?一并都说出来,我放你一条生路。” “没有,都是臣一人所为,绝无第二人知道。” “到了现在还不承认,欺君之罪,罪加一等,你非要逼我吗?” “臣不敢!” “假圣旨就在这里,你有什么不敢的?”朱景随手就将先前从朱琦那里带来的圣旨摔在了他的身上,“看看,上面的字迹,满朝文武,能够将我的字迹模仿到这种地步的,除了张超,谁还有这样的本事,还有那掌印太监,那可都是我的心腹,岂是你一人能够说动的?恐怕就是李震南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未必会给你拓印吧?” 段斐低下了头,不再解释,但是他的行为,却正是默认了此事。 “你倒是不要承认啊!你低什么头?”朱景面带怒色,呵斥了两句,半晌见段斐没有反应,也便熄了些许怒气,“说说吧,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当初李将军说陛下坠入悬崖,陛下的侍卫也是亲眼所见,臣等都以为陛下……”驾崩的话他没敢说出口,便跳过继续道:“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何况还是在内忧外患之下,臣等只能想到这等该死的办法。” 朱景点点头,先前他也猜到会是这样,这几人都是三朝元老,忠心可鉴,怎会谋反? 不过这毕竟是罪可当诛的大事,他怎么可能轻易的就原谅,若是不狠狠的质问一番,他皇帝的威严何在? 长长地叹了口气,他这才悠悠说道:“看在你们功劳显赫,而且一心为国的份上,我且恕你们死罪,这里的账,日后再算,你还是先跟我说一说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都发生了什么大事吧。” 第170章 我有一个大计 听到朱景的话,段斐顿时心中松了口气。 其实在接到朱景的信后,他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计划好了。 陛下安然回来,虽然眼前的困境迎刃而解,让人高兴,但是新的问题却也摆在了他的面前,那就是他和张超李震南之前谋划的事该怎么和朱景解释,受些惩处不怕,若是因此丢了脑袋,谁也不想。 他也知道此事绝对瞒不过朱景的眼睛,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瞒天过海,因此他一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磕头认罪。 与其让朱景知道以后再心生怀疑,还不如第一时间承认此事,也好打消朱景的疑虑,就算不能,主动承认也是没有错的。 当然,主动招认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当陛下质问之时,绝不解释,绝不顶撞,若是陛下有气,那就任他撒气,若是陛下要杀他,那就给他足够的理由杀。 他这可不是一心求死,他是完完全全地为朱景着想,从朱景的角度出发,这么大的事,总得有人来承担责任,若是他把其他两人都给供出去了,难道是要陛下把三人都杀了吗? 他们三人可是定国的顶梁柱,死一个已是大事,都死了的话那必然会动摇定国的根基,他笃定朱景不可能将三人都杀了,所以他主动把自己的脑袋交出去,给朱景一个台阶下。 先不论陛下会不会杀他,至少,相比于一个戴罪求死的大臣,他的形象瞬间就有了转变,他是一个愿意不惜一切,心甘情愿地成为陛下的垫脚石的大臣。 或许他真的会成为被抛弃的棋子,但是可能性更大的是,陛下能够因此看到他的忠心,看到他的价值,而后能够从轻处置,这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当然,此事还有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陛下面前还摆着一条最为好走的路,那就是不要声张,将此事压下去。 这对陛下来说,这绝对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他对此心知肚明,所以才敢用这样的方法,拿自己的性命去给朱景创造台阶。 这是他行事的底气,但不是他行事的倚仗,所以他才要有先前的一番动作,即使他对朱景的安排能够猜到,但也决不能说出丝毫。 毕竟,臣就是臣,能揣度君心是好事,但若是说破了,那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知道此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他便按照朱景的要求,将最近京城之中发生的大事都说了一遍。 虽然事情很多,但是其中最为重大的还是好几个官员死亡的事情。 听到这些,朱景瞳孔不由得猛地一缩,“什么?大理寺卿,兵部尚书,御史大夫都已经死了?他们是怎么死的?” “八天前,大理寺卿出门之时,所乘的马匹受惊,他从马上坠落,摔断颈骨而亡,五天前,兵部尚书在军营中巡视之时,被正在训练射箭的士兵误中,一箭穿心而亡,同一天,御史大夫在回家途中,失足坠入河中,溺水而死。”段斐如实禀道。 听了这番话,朱景低着头,眉头紧锁,低沉道:“听起来都是巧合,但是这么多事情几乎是同时发生,是不是太不合理的一些?” “陛下所言甚是,臣已经仔细派人调查过,发现确实是有人为的痕迹,大理寺卿的马似乎被人下过药,但是证据还不明显,那个误杀兵部尚书的士兵也已经自尽,他是在牢中服毒而亡,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毒药,至今还未查清,不过从这些来看,大致也可以确认是谋杀。” “对方杀人,还蓄意弄出意外死亡的假象,看来幕后之人并不想引起朝廷的注意,而且其目的也不是为了搅乱朝堂。” “陛下的意思是……有人私下寻仇?” “不排除这种可能,你有没有查过和他们有过仇怨之人?” “臣查过,但是与他们同时有仇的人,却是没有。” “没有?”朱景依旧低着头,嘴边呢喃着,指间轻轻地敲打着桌子,一脸的低沉,“朝中的大臣你可查了?” “谋杀同僚吗?一次性谋杀三个,而且还是三个为官多年的大员,就算是政见冲突,也实在是联系不到一起,这事虽然匪夷所思,但臣倒是也查了一些,不过并没有什么收获。” “继续查,暗中调查就好,既然对方不想引起我们的注意,我们就不要把水搅浑了,免得引起朝堂大乱。” “臣遵旨!” “现在在外面,就不要用宫里的那一套了,若是被人听到,岂不暴露了我的身份?你叫我公子便好,叫少爷也行,总之要注意言行。” “是,那公子你何时回宫?还有很多大事要等着您做主呢!” “回宫?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秘密叫你乔装出来吗?一是因为我不想被人发现,二是我有一个主意,暂时还不能回宫。” “公子您的意思是……” “我在来路上遇到的事情,想必李震南应该都跟你们说了吧?” “嗯!” “先是大军截杀,又是刺客组织刺杀,背后之人,能量不小,而且所图甚大,在来的路上,我还知道了有人想要借南隆公主的身份混进皇宫,从而接近我。” “混进皇宫?南隆公主?这是……”段斐一脸的疑惑。 “详细的我就不多说了,我坠下山崖后,偶然间遇见到了南隆公主,从而发现了这件事,至于南隆公主,我把她带来了,而她现在就住在隔壁,待会还有件事需要你出面去见一见她。” “原来南隆公主也在这里,真是一件幸事,先前她出事的消息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快传回了南隆,南隆王已经又派了使者过来,来之前我还在为难该怎么应付呢,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哦?见到我的时候我怎么没见你这么轻松啊?” “陛……公子……” 朱景见段斐顿时变了脸色,随即微笑着摆了摆手,“不必紧张,开玩笑的,放松放松,你一直紧绷着,待会怎么去见她?” 随后,他又话锋一转,“这事待会再与你细说,宫中的事,还要你们再管一阵子,这一趟外出已经有了不少收获,现在还需要一个机会,让那幕后之人彻底地漏出马脚才是。” “公子你不会还要以身犯险引蛇出洞吧?” “这一次当然不会了,但是,现在我有一个更大的计策。” 第171章 陛下龙体欠安 “什么?假死?”听到朱景的计划,段斐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慌忙道:“陛下,这样一来的话,那别说朝堂,恐怕整个定国都要大乱了。” 一时惊讶之下,他便喊错了称呼,所以朱景当即就瞪了他一眼,“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怎么就假死了?没见到我之前,你们难道还以为我活着吗?” “这……”段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不然他们也不会假传圣旨了。 “当初我走的时候也没有告诉过你们,你们不也处理得很好,就当我没有回来,而你也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不就好了?” “就这么简单?” “那还不然呢?想必我失踪的事你们已经在隐瞒了,这也好几天的日子过去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不过这也正好,也省得再去造什么假象。 如今想来,那幕后之人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必然是不会怀疑,等他再次出手的时候,难免不会露出什么马脚,这人一直隐藏在暗处,终究是一个不小的祸患,时间长了,难免哪天出了什么差错,着了他的道。” 段斐点点头,若有所思,他为官多年,其实刚刚也已经猜到朱景的目的了,但是他总觉着,这事不应该这么简单,朱景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把握得多。 不过既然朱景没有说,他也不会多问,而且,这或许只是他的错觉罢了。 …… 之后,朱景又交代了几句,便带着段斐去找姚菱了。 这次是要段斐和姚菱谈,所以朱景便走到了段斐身后。 房门打开,姚菱先是看了一眼段斐,发现只是个普通老头,随即看向了后面的朱景,好奇道:“这位是……” “先前答应了要帮你,这便是我招来帮你的人。”朱景淡淡的说道。 “请进吧!” 三人进入房间,关上房门,段斐便主动的介绍了起来,“本官便是太师,听九公子所说,你就是南隆国的公主?” “正是!”姚菱点了点头,但是直觉上还是有些不相信眼前的这个穿着普通的老头就是当朝太师,不过她也不至于怀疑,毕竟朱景这个“王爷”可是站在旁边呢,没有作假的可能,于是她随即说道:“我要见圣上,还希望太师能够引见。” “陛下近日有要事在身,还不方便召见公主殿下,而且公主殿下还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这事恐怕不太好办。”段斐皱了皱眉头,悠悠的说道。 “但是我有要事,必须尽快拜见圣上,此事不能拖延。”姚菱顿时脸上浮现些许急切。 “公主说的可是和谈一事?” “你怎么知道?”姚菱一脸的惊奇,不过看了旁边的朱景一眼,她一下子就明白了,既然这人是朱景找来的,知道这事一点也不稀奇,倒是她自己疏忽了。 显然段斐也看了出来,所以没有解释,而是直接进入了正题,“我知道公主殿下担心的是什么,公主殿下放心,当今陛下圣明,已经发现南隆出兵袭击事件的蹊跷,所以并不打算问罪南隆,只要你们南隆能够配合查清此事的缘由,将那背后的指使之人交出来,给陛下一个交代,到时候并不会伤害我们两国之间的友谊。” “圣上真的不打算出兵问罪南隆?”姚菱质疑的问道。 “不会,陛下爱民如子,岂会轻易引发战火?若是真的开了战,遭殃的那可都是百姓。” 话虽如此,但是姚菱可不会凭这几句话就相信,在明显的实力差距面前,难保定国就不会对她们南隆动心。 她可是听自己父王说过,南隆当年差点就被定国祖皇带着铁骑给踏平,若不是当时还有他国对定国虎视眈眈,形成牵制,南隆早就没了。 这里面的原因,还是要从地理位置说起,她们处在一座山脉前面,周边接壤的只有定国。 换句话说,她们南隆夹在山脉和定国之间,从大局上来说,就像是定国的后花园。 谁都不希望自家的后花园是个容易起火的地方,这便是引起当年定国祖皇大军压境的原因。 其实,当年他们已经交兵了,而且在李震南的铁骑之下节节败退,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就丧失了大半土地,不过正在这时,旁边的豫国竟然乘定国边疆兵力空虚之际,发动了进攻。 这对她们来说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定国大军需要回援,无力再对他们赶尽杀绝,而她们也乘机递上了降表,表示愿意割地赔钱,岁岁进贡,永修和睦。 事情容不得耽搁,定国祖皇也没有过多犹豫,便答应了此事。 至此,这事也算作罢,在之后的二三十年间,两国也确实是能够和谐共处。 但也正是如此,埋下了巨大的隐患,靠着广袤的国土和丰厚的资源,再加上这些年休养生息,定国可谓是国力大增,反观她们,偏安一隅,发展缓慢。 这样一增一减之下,两国的实力差距愈发明显,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年达成和解的那些人都换了一茬又一茬,双方友谊在不经意间淡化,而如今,这里面的根本矛盾便逐渐又暴露了出来。 本来就担心定国会把她们抹除掉,现在更是摊上这样一档子事,给了定国足够的理由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兵讨伐,把她们南隆灭掉。 试问,到嘴边的肥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因此,单是段斐的一句话,又怎么可能让姚菱放心? 她心中担心之下,还是坚定地说道:“圣上自然是仁义之君,而我南隆也已承荫多年,但是此事事关重大,此行前来,我代表的可并非我一人,是代表父王以及几十万的南隆百姓而来,一定要亲自见到圣上才是。” “陛下得知你们在来路上遇到埋伏,心中甚是担忧,尤其是在查无所获的情况下,忧虑之间,感染了风寒,陛下龙体欠安,实在是不方便召见你。”段斐只感觉一阵头大,为了阻拦姚菱居然找出这样的理由,而且还是在朱景站在旁边的情况下。 “既然如此,那我就更要面见圣上了,想必圣上见了我,心情大好之下,病情不治而愈也不一定呢!” 第172章 逼不得已的和亲 此时的姚菱,颇有一种胡搅蛮缠的感觉,这让段斐不由得生出一阵恼意。 若不是朱景还站在身后,担心朱景怪罪,他仰仗着大国威严,早就严词拒绝了,哪能容许姚菱在这里耍小聪明。 脸上笑意不减反增,他也没有迟疑,当即说道:“只要我把公主安全的消息告诉陛下,想来陛下一定会高兴的。” 哈哈笑了两声,他继续道:“其实关于和谈的事请,公主殿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虽说我不能全权代表陛下做出决定,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可以代为答应的,若是还有我不能做主的,再问过陛下便是。” 姚菱眨眨眼,略作思忖,便点头答应,其实除了答应,她也没有其他选择。 至此,段斐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样吧,公主殿下且说说,你们南隆打算如何和谈?” “先前大人所说的幕后黑手,不用圣上多说,我们南隆自会主动找出来,给圣上一个交代,还有若是圣上不因此发兵问罪我们,往年的贡品,我们可以多加一倍。”姚菱将南隆这边的承诺说了出来。 当然,她自是不可能一次性把所有的东西都说完,剩下的,那可是用来讨价还价的部分,先前和朱景去了一趟当铺,她可是学到了一些这里面的道道,到了现在,自是要派上用场了。 “好啊,如此看来,南隆对于此事还是颇有诚意的,陛下圣明,必然会感到欣慰的。”段斐表面上微笑着点头,但当即话锋一转,“可是,陛下对于那幕后黑手甚为看重,一日不将其揪出,陛下一日便寝食难安,在此我想替陛下问一句,你们南隆究竟要何时才能够将那幕后黑手找出来?” 这语气颇有些问责的味道,听闻此话,姚菱心头猛地一颤,这种事,她可说不出个准数,怕给对方留下什么把柄,她便回道:“对于此事,我们会尽全力调查,若果圣上担心我们办事不利,急于找出那幕后黑手,也可以派人前往,到时候我们一定会积极配合。” “公主殿下此言差矣,当日在路上阻截陛下的,可都是南隆的军队,并未有丝毫的迹象说明与我国有关,若是派我国的官员过去查南隆的事情,实在是有违国礼,此事还是应该由南隆亲自查出来,这样才合乎情理。” 这句话,是真的把姚菱堵了回去,她知道段斐言下之意,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大人言之有理,关于此事,我们南隆会尽力的,但是因为案情比较复杂,我们还希望圣上多给我们一些时间,因为此事带给圣上的烦恼,我们愿意马上献上大批的金银财宝,以及良驹宝马,聊表歉意,还望圣上能够笑纳。” 尽管姚菱已经又做了表示,也让一步,但是段斐似乎对此还不满意,他侧了一下身子,先是摇头,又是叹气,一副忧伤的模样。 沉吟了半晌,他这才幽幽地说道:“公主殿下呀!我知道你们很有诚意,陛下也能知道你们的诚意,但是此事确实关系重大,此事若不是南隆自己的主意,那就必然是他国的阴谋,我定国没有战事已经近三十余载,若是他国包藏祸心,我定国不得不妨,若是拖久了,难免发生更大的危机,别说陛下,满朝文武都在为此事忧心。” 听完这番话,姚菱的心完全是陷入了谷底。 段斐死抓着那件事不放,言语间不仅质疑她们的对定国的态度,还拿他国阴谋的事紧紧相逼,借此施压。 这若是夸张之词也就罢了,但是偏偏就有理有据,她根本想不到任何的办法,只能一退再退。 但是她已经退了那么多,快要退无可退了啊! 现如今,已经不是在割让利益讨好的时候了,她必须证明南隆对定国绝无二心。 此事如何能够证明?她心中有一个办法,但是不到最后一步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如此的。 不过现在她已经没有选择了,她眼神有些呆滞,心中也在滴血,但还是严肃地说道:“我愿意和贵国和亲,我是父王唯一的女儿,有我在,南隆和定国永修和睦。” 段斐点点头,若有所思,“先前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但是和亲此事,事关重大,我还尚不能给公主一个确定的答复,不过公主放心,既然南隆有如此诚意,陛下圣明,想必是不会拒绝的。” 话已经说到了这一步,段斐又允诺了几句,表示定国不会对南隆用兵之后,便离开了这里。 而段斐刚一出门,姚菱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两行清泪就如同小溪一般缓缓流淌。 她也不呜咽,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动作,也没有任何的声音,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更是空洞,整个人就像是雕像一般。 这种哭泣,看似平静,但是实际上,这才是悲痛欲绝,伤心到极点的表现。 虽然她对此早有预料,但是当真的走到这一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心里有多痛。 说是和亲,是要嫁给定国皇帝,但这都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或许也可以说是整个南隆皇室的一厢情愿。 她能嫁给定国皇帝,那无疑是最好的结果,但是仔细想来,此事的本质却是她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人质,她只要留在定国,就是一颗足以牵制南隆王的棋子。 正如她所说,她是南隆王唯一的女儿,南隆王再怎么样,也不会拿自己女儿的性命开玩笑。 至于她和亲要嫁给谁,事实上并非是她能够做主的,这一切都要看定国皇帝,若是定国皇帝能够看中她,将她收入后宫还好,但若是把她赐给一个臣子,那也是无法反抗的事。 正是因为她对此事看得透彻,这才百般争取,但是没想到,事情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 此时此刻,她心中尽是悲戚,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哭了,但是这一次,绝对是她最为伤心的一次。 第173章 随口发个毒誓 眼前的这番景象,朱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别说姚菱已经算是他实际上的妻子,就是一个陌生的人哭成这般,他也难免不会动容。 更何况,此事还和他脱不了干系,从个人角度,他心里是向着姚菱的,但是从一国之君的角度出发,事情干系重大,关乎国家利益,容不得他徇私情。 他早就预料到事情会是如此,但是依旧没有给段斐多交代什么,除了拒绝让姚菱入宫,他只是说让段斐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而在二人和谈的过程中,他也是一直冷眼旁观着,中间没有对姚菱表现出哪怕是一丝半毫的关心,生怕段斐因此多心坏事。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算是他放任不管的结果,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声,他便直接将哭泣中的姚菱拥入了怀中。 “心中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 虽说他劝说了一句,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姚菱从头到尾都没有哭一声,也没有动一下。 若不是胸前的衣服一直在变湿,他都快要以为姚菱已经睡着了。 不过,等他有所感应的时候,姚菱确实是已经不省人事了,也不知是哭晕了还是睡着了。 …… 等姚菱再次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大半日,快到了黄昏时分。 哭了那么久,她自是感觉到口渴。 茶壶就在桌上,她一把就拎了起来,不过令她意外的是,茶壶里的水是热的,像是刚换上不久。 她左右看了两下,发现无人,想来那换茶的人已经走了,便自顾自大口地喝了起来。 过了一会,一个声音传来,朱景随后就推开门走了进来,边走边说道:“你醒了,午饭都没吃,饿了吧?我已经吩咐小二去做了,待会会送进来的。” 姚菱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红唇翕动了两下,只是呆呆地看着桌子,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你走吧,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我们还用分彼此吗?说什么谢不谢的?”朱景随意地说着,一屁股就坐在了姚菱旁边的椅子上。 “你不要打哈哈,我是认真的,早晨的事你站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你就不要给我找麻烦了。”说到这里,姚菱这才看向朱景,脸上无喜无悲,“你应该知道,我只有嫁给圣上,那才是最好的结局,你若是不走,那我就要离开了。” 冥冥之中,她觉得能够嫁给定国皇帝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所以她自是想争取一下,和朱景分开,就是不想引起别人的误会。 “圣上?你非要嫁给他吗,我哪里比不上他?”朱景随手为自己添上了茶。 “他是圣上,说一不二的九五之尊,你只是一个王爷,没有丝毫的实权,只是空有一个爵位罢了,嫁给你有什么用?” “看来你知道这些,也难怪你之前知道我的身份后没有求我帮你。”朱景又抿了一口茶,依旧很随意。 “你之前说你叫宋宇,是骗我的吧?我没记错的话,定国皇室应该是姓朱才是。” 朱景哑然一笑,“你说得对,我叫朱九,先前在三元镇醉香居见过的那个人,他才是真的宋宇。” 真名他是不会说的,若是姚菱恰好听过,还要再解释一番,不如再撒一个谎。 他不是不想直接说出自己的身份,若是真能说出而且还能让姚菱相信,他早就说了,又何必让段斐亲自来见姚菱。 相比于让段斐和朱琦去证明他皇帝的身份,以他王爷的身份去证明段斐太师的身份才更加真实可信。 想来站在姚菱的角度,他也不会相信自己是一个皇帝,毕竟,有哪个皇帝会一个人在山里面乱爬,一副侠客的样子? 姚菱点点头,脸色没有变化,只是继续道:“我知道你有你的不便,我不介意,至于这些日子的事,我会忘了的,你也忘了吧,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些日子还是蛮轻松的。”被姚菱提及,勾起了这一个月做皇帝的回忆,朱景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和你在一起是日子,是一段很快乐的时光。” 姚菱不知道朱景的想法,也无法理解朱景的心情,所以听到这些话,脸色当即就变了一变,把头扭了过去,“别说了,你走吧!” “我想走,想带着你一起离开。”朱景悠悠着说着,眼前憧憬着一副安静祥和的画面,他到底还是过惯了和平的生活,虽说做皇帝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是也有危机,有孤独和寂寞。 “你别做梦了!” “是啊,确实是在做梦啊!”朱景捏了捏鼻子,将自己的思绪收了回来,“如果南隆能够保全,你愿意跟我走吗?” 姚菱本想回答,但还是咬了咬牙,换了一个相反的答案,“无论如何,这都不可能的事,你尽早断了这样的念想吧。” 朱景放下茶杯,脸色严肃了几分,“我是认真的,虽说我没有实权,但是我也是有自己身份的,我知道你担心南隆,放心吧,我可以保证定国不会乘机向南隆用兵。” 姚菱没有反对,沉默了许久,声音低不可闻地问道:“你拿什么保证?” “你担心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王爷,但是同为父皇的儿子,再怎么说也是血浓于水,大不了我去求他,又或者以死相逼,他没有理由不答应。” 这虽然是朱景随口瞎编的话,但是听到姚菱的耳中,却已是实实在在地感动了一番。 也不说朱景会不会做到这一步,但这确实是朱景第一次给他许诺什么东西,她尽管觉得未必有用,但心里还是愿意相信的。 “可是……我不能因为你的一句话就拿南隆的未来去赌。” “你还是不信我?”朱景微微质问了一句,随即四指并拢,向天发誓:“我朱九在此立誓,若是不能保证南隆渡过此难,愿粉身碎骨,天打雷劈,以作陪葬!” 他信誓旦旦地说着,脸色严肃至极。 当然,若是能够取信姚菱,再大再狠的毒誓他都发的出来,到底要不要对南隆用兵,说到底,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至此,姚菱也终于是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幸福的表情,“谢谢你!” 第174章 乐不思里多神秘 当阳城,是和永昌城规模差不多的一处城池,同为定国所属。 两地都距离京城足有千里之遥,不过永昌位于西方,是定国腹地,而当阳则在东南方向,再往远处去,便到了豫国。 说白了,当阳也可以算是边疆了,若是和豫国发生战事,便是对方首要进攻的城池。 当然,两国和平已经三十余载,并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冲突,平时也就是小打小闹,在周边小村小镇蹭蹭而已,双方都不会因此深入,只是驱逐罢了。 也正是如此,城内还算很是和平。 不过相比永昌来说,这里城内的军队要多得多,街道上时不时就会有巡逻的人。 而这些巡逻的士兵,虽然是最底层的士兵,但是处在边疆的缘故,个顶个都不是善茬,平时行事极为强势,一旦发现有什么不正常的人或事,随时都会插手调查。 不论你是什么人,一旦给你安一个威胁安定的由头,先是监禁,然后就是数不尽的盘查,不把你的十八代祖宗都查个底儿掉,绝对不会让你安然离开。 因为当阳属于边境,这样严查也是在情理之中,没有什么可说的。 但是久而久之,这些官兵发现审查一事竟有油水可捞,事情在不知不觉间就变了味道。 尤其是碰到那些富商,这些官兵就会打着这样的幌子开始抓人审查,在审查的过程中,自是会捞到丰厚的油水。 这勾当是暗地里的,但是毕竟是确实存在的,所以理所应当,在明面上就会不自觉显现出相应的风气。 最为明显的,就是这些街道上巡逻的士兵,他们的任务可不单单是巡逻,也是为了寻找“目标”,那些“可疑之人”。 当阳城的百姓或多或少都知道此事,所以见到这些巡逻兵,都是敬而远之,生怕自己被盯上,而这些巡逻兵也不在意,反而蛮享受这种“威风”的感觉的。 此时,正有一队近二十人的巡逻兵,他们手持兵器,身穿甲胄,全副武装地在街上“威风凛凛”地巡逻。 懂事的人大都远远避开,所以往常向来人来人往的街道现在却是人烟稀少。 街道上显得有些冷清,但与此同时,正有一辆马车向这边驶来,这马车别的不说,单是个头,就比普通马车大上一圈。 显然,这马车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远远的看着这辆马车,这队巡逻兵的领队当即嘴角一扬,露出贪婪的笑容,其他的士兵也是心有所感,随即昂首挺胸,仪态端庄的迎了上去。 他们是朝廷的军队,可不是什么土匪强人,自是要有自己的威仪,尤其是办事的时候,那代表的可是朝廷的威严。 本来,他们还想上去好好“问候”一番,但是当靠近以后,发现马车上清晰地印着“乐不思”三个大字之后,便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便庄重地走了过去。 乐不思,是当阳城里一家赌坊的名字,顾名思义,来到这里,不用再想象什么叫做快乐,因为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快乐,在地狱和天堂之间来回穿梭的快乐。 它的名头很大,别说在当阳城内人尽皆知,就连附近城池的人,也听过它的名头,慕名而来的人,也是不少。 当然,能够如此吸引人,它自然不是一间赌坊这么简单。 这里每日进出的人数以千计,能够进入此地的,最差也都是随手就能掏出来几两银子的人,而这些,也不过是最底层的赌客罢了。 稍微高级一点,有来这里谈生意的,至于什么生意,那只能说是什么生意都有,小到市场的货物交易,大到暗地里的黑暗交易,应有尽有。 而且,这里鱼龙混杂,南来的北往的,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是一个绝佳的消息坊。 不过,这些不合法的交易,都隐藏得极深,普通人就算进去了,也没有门道。 总之,这里充满了神秘,尤其是此地的老板,更是神秘,虽说平日里那里有一个坐镇的老头,但是很多高级的顾客都知道,这老头只是面子上的老板,至于幕后的掌舵者,却是无人见过。 虽说那老头只是台面上的老板,但靠着“乐不思”这座大山,也是名头极大,而且这里进出的客人,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达官显贵,见到他都要低头称他一声张老。 不过今天,他却是站在门口,就如同一个门吏一般。 当见到一辆马车远远驶来,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随即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向前迎去。 这辆马车,正是先前那一队巡逻士兵遇到的马车,伴随着一声马嘶,这辆马车就停在了“乐不思”的门前。 张老站在前面,虽未见人,但却一直保持着之前的笑容。 而那马车之上的人似乎架子极大,大概过去了近一刻钟,这才有所动静。 门帘打开,从里面出来了一个美妇,她穿着简洁,里衬之上,翠烟青衫,下面是长裤花鞋,头饰也很简单,只有一支普通的木钗插过如云的头发。 这番打扮,虽说和雍容华贵完全搭不上边,看起来很是普通,但是却显得极为精干历练。 不过独特的是,她的手中拎着一把长伞,尤其是在这艳阳高照的天气,显得更是独特。 下了马车,看到张老还在那里赔笑,脸上的肌肉都要笑僵了,她随口说道:“路途无聊,不小心睡着了,让你久等了,实在抱歉。” 张老笑容更甚,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也是刚来,并没有等,夫人不必如此说。” 客套了一句,他随即摆手示意,“夫人里面请。” 之后,他便引着这美妇进入了“乐不思”。 “乐不思”范围极大,虽说比不上京城的皇宫,但是里面阁楼林立,所能容纳的人并不比皇宫少。 二人穿过了七八个院子,又经过了五六段走廊,大约走了一刻钟,这才来到一个独立的三层楼处。 到了楼下,张老便停下了脚步,“夫人,我家主人在阁楼之上的第三层等候,老朽多有不便,还要烦请夫人自己上去。” 说罢,张老拜了一礼,便直接扬长而去,只留下这美妇一人。 第175章 亡月夫人 微风扫过落叶,在地上摆了几圈,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多少年了,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美妇先是摇了摇头,便冷笑了一声,同时也抖了一下手中的长伞。 这番动作看似随意,但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便可以发现,刚才恰好飘过伞周围的树叶,已然都被切割成了数片。 而且,它们虽然被切开了,但是飘落的轨迹并没有太过明显的改变,就好像是自己裂开的一般,也不知这美妇是如何做到的。 她并没有因为张老之前的事情生气,而是直接推开了门,向门内而去。 她没有关门,但是却是嘎吱一声,那门便自动关了起来。 寻常人见到这般景象必然魂飞魄散,以为是见鬼了,但是她却没有丝毫反应,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果然,这楼内并不简单,她刚走出几步,旁边就有七八支暗箭向她激射而来。 这暗箭速度虽快,但是声音却已经传入了她的耳中,她并没有惊慌,脚下的速度也没有丝毫改变,只是随手将长伞一抡,这些暗箭就通通被她挡在了地下。 不错,这伞是一件兵器,虽然看起来是一把普通的伞,但是普通的伞面之下,却是有大量的刀丝,伞骨以及伞柄上都还有好几处机关。 因此,那些暗箭无法直接射穿这伞也不是什么怪事。 她没有停留,继续向前而去,直接上了楼梯。 同样没走几步,只是轻微地感受到墙边有所异动,数十枚尖刺就直接从穿破墙面刺了出来。 她依旧没有什么复杂的动作,同样和之前一样轮了一下手中的伞。 然而因为这些尖刺都是固定在里面的,所以被伞抡过之后,通通都直接断成了两截,掉在地上向楼梯下面滚去,发出叮叮咣咣的响声。 经过了这里,她已经到达了阁楼的第二层。 但是刚踏上第二层的地板,这地板便是一松,直接向下掉去。 她早就有所防备,所以没有踩实,感觉到不对便直接收回了脚。 不过等她站稳,那塌陷的地板也已经落到了地底,回声在里面激荡。 这是一个深井,大概有五六丈深的样子,底部有密密麻麻的尖刺,井壁是有精铁打造,极为光滑,一旦失足掉入,绝无生机可言。 她只是瞥了一眼,便直接越过这处深井,继续向上而去。 又走了几步,还没踏上通往第三层的楼梯,便从楼顶处坠下了一块布满尖刺的木板。 当然,这一次她也听到了声音,不过这次她并没有硬接,而是加快了步伐,堪堪错了过去。 眨眼间,诸多机关都被她轻而易举地躲过,不过上了楼梯后,却是突然从墙两边射出几十根铁栏杆,一下子把她困在了中间。 这还是这些机关第一次建功,但是她并没有丝毫担忧,只是将伞横了起来,另一只手随即向伞身之上摸了过去。 但是她刚握住伞身,楼上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亡月夫人请住手,不知是夫人驾到,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声音还未结束,墙上的那些铁栏杆便都收了回去,让出了一条路来。 她也不在意,只是冷笑了一声,便继续向前而去。 这一次,她是畅通无阻的就来到了三楼,而这楼上,正有一个中年男子等着她,显然是刚才说话的男子。 这男子其貌不扬,属于扔到大街上就找不出来的那种,但是其腰间别着一个算盘,倒是极为有趣。 看着美妇到来,他一边打了个请坐的手势,一边恭维道:“亡月夫人果然名不虚传,武功之高,世所罕见。”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美妇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主坐,然后幽幽道。 “对对对,我应该称呼您为月华夫人才是。” 冉月华,正是这美妇的名字,至于亡月,是她年轻时候的称呼,那时候,她杀人,亦杀己,给自己起了这样的名号。 这个称号,她曾经只用了一年,但是仅仅一年,便让无数人对其心怀敬畏,甚至是可以说是闻风丧胆。 世人皆知的国士,名满天下的侠客,亦或是臭名昭着的恶霸,她都杀过。 肩负一把长刀,她在无数人的身上留下了“亡月”这样的字样,让他们成为了一具尸体。 之后的二三十年间,虽然她没有再以这个称呼现身过,但是江湖上依旧流传着她的传说。 不过,江湖上传的并非是她有多么多么厉害,而是传的她究竟为何突然消失,有如昙花一现。 有人说她金盆洗手了,有人说她被人废了,也有人说她被人杀了,总之众说纷纭,谁也没有一个准话。 这么多年过去,无论世人如何议论,她也从来没有理过,但是今天被人叫起,她却是有些生气了。 当然,那么多年过去了,让她生气的也不完全就是此事。 她抚摸着手中的长伞,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漫不经心地问道:“刚才的试探,你可还满意?” 男子先是一愣,当即说道:“月华夫人说的哪里话?在下岂敢?” “公输卓,号称千机子,精通机关暗器,就算是没有消息,想必在我进入‘乐不思’的那一刻,你就已经知道了吧?” “月华夫人谬赞了,我哪有那样的本事,若不是夫人触发了楼内的机关,我还不知道夫人的到来呢!”公输卓眯了眯眼睛,陪笑道。 “你若是不知道,又怎的会派人前去接我?” “夫人说笑了,接您的人可以一直等在那里,但是我在这里,您何事能够到来,却是没有一个准信,自是无法及时出门相迎了。” 被连番责怪,公输卓有些下不来台面了,就连解释都开始变得有些牵强。 不过这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冉月华确实说得有理,他这番作为,本就是为了试探,只是他没想到杀伐果断,少言寡语的冉月华会质问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没有准备之下,便被问了一个措手不及。 心中有鬼,他能做的也就是只有赔笑掩饰。 第176章 刺杀的最新计划 冉月华确实是一个少言寡语的人,作为一个杀手,还是一个绝顶杀手,她习惯用刀说话。 听到公输卓在这里胡乱的辩解,她微微低头,手指轻轻的抚摸的手中的伞,就像是抚摸宠物一般,全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不过这番景象看在公输卓的眼中,却是让他大吃一惊,心头狂跳。 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他感受到了若有如无的杀气。 当年亡月夫人以一柄柳蔓刀在江湖上闯出一片名声,别看她现在带的是一把花伞,但是那柄可以杀人于无形的刀就藏在这伞柄之中。 公输卓毫不怀疑,若是他在这样下去,亡月夫人一定会让他见到那把消失多年的柳蔓刀。 他虽然也不是什么普通之流,但是毕竟面对的是亡月夫人,心中还是有些惧意的。 除却名声不说,刚才的那番试探,他还是有所收获的。 他楼内的机关有多么厉害他自己比谁都清楚,别看亡月夫人随随便便就把这些机关都破了,但若是换个人来,绝对没有这般本事,就算有,也未必能有亡月夫人那般轻松。 其实这楼内的机关远多于冉月华刚才所见到的,而且那些没有被激发的,才是真正厉害的机关。 机关布置,不仅是技术的堆砌,更是对人反应的研究,把机关设在对方的必经之路上,是机关术最为重要的一部分。 公输卓有这样的本事,而且极为精通,所以楼内的机关很是巧妙,一旦对方慌不择路,无数机关便会接踵而至,绝无生机可言。 但是只可惜他遇到的是亡月夫人,一路平推而来,根本不讲道理,所以他的机关这才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 知道这里面的厉害,他一边亲自添茶,一边道歉:“没有出门相迎,都是在下的错,还请夫人恕罪。” 他也不是普通人,即使认错,也只是认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生怕被抓住把柄。 不过冉月华并不在乎这些,她抬头悠悠道:“你知道我为何而来吧?” “知道!”公输卓点点头。 “知道就好,‘暗沙’经营百载有余,还未出现过多任务不利的情况,为何你负责的定国,在短短一月之间,竟然连续失手?据说还是同一个主顾。” 公输卓皱了皱眉头,解释道:“想必是夫人消息有误,这一个多月以来,京城的大案共有五起,并非全由一人所托,而是三人。” “说直白点,我就问你,刺杀小皇帝的任务你们总共行动了三次,每次都大动干戈,结果每次都以失败告终,你就说,是也不是?” 或许是真的生气,冉月华还未等公输卓有什么反应,继续提高了声音说道:“第一次在御膳中下毒,第二次在客栈截杀,第三次对南隆的公主动手,动静越来越大,也没见你们有什么进展,好像唯一的改变就是,第三次死的人比第二次少一些。” “那小皇帝已经掉下了悬崖,别说不会武功的人,就算是高手,从那里坠下去,也是九死一生。”冉月华说的都是事实,公输卓虽然心中笃定了小皇帝已死的结果,但语气也不自觉地低了下来。 冉月华却不以为然,斜睨着他,“你可见到那小皇帝的尸体了?” 沉默了一下,公输卓便摇了摇头道:“没有。” “既然没有见到尸体,那就是没死,好歹你也做到了一方掌事,就是这样办事的?主顾那边,我看你如何交代?” “那……那边还未追究,而且主顾也说了,这事不急……”公输卓被逼问得都没脾气了,说话也灰溜溜的,就像个下属一样。 “既然是主顾的意思,就当我没说,不过你这样接二连三的失败,家主已经生气了,你若是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请你到我赏罚司那里做客了。” 此话一出,公输卓心头不由一震,毕竟他怕的就是这个,亡月夫人作为“暗沙”中赏罚司的掌司命,即使没有家主的吩咐,也可以问罪于组织内的任何一人。 对赏罚司的处罚多有畏惧,他连忙道:“我已经又派人出去了,这一次,若是再出了问题,我就亲自走上一趟,到时候,不是小皇帝死,便是我死。” “你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最好别死在外面,不然,丢了“暗沙”的脸。” “是是是……”公输卓嘴上答应得欢快,但是心里想的却是,我就是死,曝尸荒野,丢在外面喂野兽,也绝不会去赏罚司。 “那好,说说吧,你的计划是什么?” “那小皇帝若是不死,必然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皇宫,那里动手确实不方便,不过那南隆公主倒是有迹可循,她似乎是和一个男人逃离的大山,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逃的,但是下一步,她一定会去京城,我已经让人盯着了,一旦见到了,找机会就把她杀了,到时候再派人顶替她进去皇宫。” “哦?这一次你不打算让那个“药王”换脸了?难道是你找到了其他办法?” “他啊?已经被人砍掉了半条手臂,别说现在找不到人,就算找到了,他一个残废,还能帮我们吗?所以,我找到的他的师兄“药圣”,这人虽然没有换脸的本事,但是一手易容术完全可以以假乱真,对现在的情况来说,完全够用了。” “那好,既然你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那我就不多管了,在你没有把事情办好之前,我会在这里逗留些时日。” 冉月华说罢,起身就往外走。 公输卓一边相送,一边客套地说道:“好,夫人就先住在我这‘乐不思’吧,这里什么生意都有,不知道夫人有没有兴趣?” “没有!”冉月华冷冰冰地说了一句,便直接下了楼梯,身影消失之时,又传来了一句,“你的动作最好快一点,我不想在这个地方浪费太多的时间,期间你怎么安排我不会再管,你也不要来烦我,不过如果你要亲自去京城的话,我会跟过去的,到时候好助你一臂之力。” 闻言,公输卓心头一惊,这女人跟过去究竟是什么目的,他恐怕已经猜到了几分。 想来,她可不单单是过去帮忙的,而是会将他亲自带回赏罚司。 第177章 动手还要打个赌 京城之内,朱景已经在客栈中住了近十日之久。 有段斐,张超和李震南在,宫中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尤其是得到他还安全的消息,三人便再也没了后顾之忧。 虽说他一直不出面有些麻烦,但是这些对这三人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随便找个理由,就说他亲自去视察行宫的修缮工作了,便将百官的疑惑都压了下来。 现如今,他虽然人在客栈中,但对皇宫乃至京城中的事情都是知晓的,尤其对这三人的动作,都是在掌控之中。 许多政事都由这三人一起做主,有重要的事情再问过他的意见,可谓是给他省了大量的时间。 有一说一,他都有点喜欢这样的感觉了,不用被拘束在皇宫之中,真好! 不过他人虽然闲了,但对于眼前的事情,倒是从来没有放松,只是他还有一个麻烦,不得不在这里浪费些时日。 想来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便打算出门。 只是他刚刚起身,就有人直接推门走了进来,而这人正是姚菱。 她一进门就带着一脸的笑容,就好像她一直都是一副笑脸的模样。 “菱儿,是你啊!” “当然是我了,不然你以为是谁?”姚菱微微笑着,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的伤势应该快好了吧?” “都好得差不多了,你还别说,太医院的药果然好用,那么严重的伤口,这才不到十天,就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姚菱一边说着,还一边转了一圈,而且摆手屈膝,随意摆弄了两种独特的舞姿。 看到这番景象,朱景不由得有些意外,“你还会跳舞?” “当然了,南隆的女子就没有不会跳舞的,就好像你们定国的女子都会女工一样,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姚菱歪着脑袋,理所当然地说着,美眸一眨一眨的,就好似星辰闪动一般。 “好啊,等有时间了,我一定要好好欣赏一番。” “欣赏?不用等有时间了,现在就可以啊!不过我可不想跳舞,我要和你过招。”她话还没有说完,小拳头就拎了起来,在朱景脸前面一晃一晃的,全然一副挑衅的样子。 朱景只感觉一阵头皮发麻,要是真的动手的话,他可不是姚菱的对手。 知道姚菱的性子,又怕姚菱以后在此事上纠缠,他便后退了两步,说道:“好啊,就在这里,我给你三次机会,你若能碰到我,就算你赢。” 姚菱也后退了两步,“好,既然要比输赢,那我们应该押点什么才是,不然也太无聊了一些。” 朱景皱了皱眉头,“你还喜欢赌?” “怎么,你怕了?我会的东西可多着呢,以后让你慢慢见识,这样吧,如果我赢了,你就陪我去游山玩水怎么样?定国地域广阔,风景美不胜收,雪山,湖泊,森林……可不像我们南隆,只有看不尽的草原,我早就想来定国看看了,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 姚菱说得手舞足蹈,一脸的兴奋,似乎已经是计划了很久,一口气就说了这么多。 朱景先是一脸的愕然,而后当即就泼了一盆冷水,“菱儿,你若是你输了,又该如何?” “如何?”姚菱指间轻柔着脸颊,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沉思了半晌,她才悠悠地说道:“若是我输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我能做到,都答应你便是,怎么样?比起你的赌注来,你可不亏吧?” 姚菱嘴上说着,心里却是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她可不是心甘情愿做亏本买卖的主。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说,她只是担心朱景中途变卦,又或是耍赖什么的,毕竟…… “好,我答应你便是。” 见朱景同意,姚菱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微微一笑之时,便向朱景冲了过去。 朱景虽然武功不行,但是身法极高,普天之下都鲜有对手,所以在姚菱拳头逼近她身体的时候,猛地一个转身,便轻易地躲了过去。 当然这一招还没完,紧接着是一记勾拳,还有后面踢来的一脚。 不过这对朱景都没什么,一个后空翻,将所有的攻击都躲了过去。 姚菱一招落空,也不惊讶,眉头微蹙之时,立刻发动了第二招。 进攻就是要步步紧逼,她当然不会给朱景喘息的时间,不过她也不可能像刚才那般。 朱景的厉害,她可是见识过的,心中灵机一动,她一个转身,在背靠朱景的时候,突然间从怀中摸出了一枚铜钱。 这个样子朱景自然是不知道,等他看清的时候,那枚铜钱已经就像他飞来了。 姚菱出手挺狠,直接射向的就是他的面门,容不得他不躲。 攻其必救,看来姚菱也深知这样的道理。 他只能躲,虽然他控制了幅度,但还是被姚菱近了身,迎面而来就是一脚。 腿比手长,姚菱是把所有优势都用到了极致。 但是,顶尖的身法就是顶尖的身法,再怎么花里胡哨,都没有实际的用处。 所以这一次还没等姚菱看清,他就已经闪出了两步之遥。 还剩最后一招,姚菱气呼呼的,脸都要鼓成个小笼包,“看拳。” 她声势蛮大,说话间已经冲出一步。 但是她来的有多快,出意外就出的有多快。 “嘶……” 只见她冲到中途,突然间脸色一变,就向旁边跌去,先是撞在桌子上,然后又摔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腰间,脸上尽是痛苦之色,大吸了一口凉气。 见到这样的情形,朱景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了姚菱的伤口又被撕裂的事。 但是,他不仅没有向前,反而是后退了几步。 他会感情用事,那是在理智允许的情况之下。 这些日子,他给姚菱用的是京城中最好的药,而且还一直盯着姚菱的一举一动,生怕姚菱的伤势好得慢。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伤势没有痊愈,也决然不会这么容易就复发。 想起这些,他几步就走到了门口,“菱儿啊,大清早的,就这么折腾,想必你应该是饿了吧,我这让人准备早餐。” “嘎吱”一声,房门关闭,只传来最后一道声音,“你输了哦!” 第178章 送你的礼物 房间内,姚菱坐在桌旁,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把玩着先前掷向朱景的那枚铜钱。 也不知那铜钱被她连掷了多少下,总之每一次都到与她额头平齐的高度,当铜钱再次落下的时候,她并没有去接,而是指尖轻轻一弹,将其弹入了朱景先前使用的水杯。 “该死的朱九,让你拼了命地拒绝我,噎死你啊!” 她噘着樱桃小嘴,口中念念有词。 对于刚才的事情,她还耿耿于怀,她虽然知道自己未必是朱景的对手,但还是提出了这样的意见,其间自有几分笃定朱景会让着她的原因。 只可惜,事与愿违,任她计谋频出,朱景自始至终都没有让她丝毫,这如何能够让她不生气? 先前的她,可不会有这样的反应,更不会做出这种事,但是现在,却是正常至极。 七日前,朱景带来了一份圣旨,上面写得很清楚,表示定国不会借机向南隆用兵。 有了这道圣旨,姚菱所有的担忧顷刻间烟消云散,再加上先前朱景给她的表态和誓言,她早就把所有的烦恼都抛之脑后,已然认定朱景就是那个和她厮守终生的人了。 她这边还在生闷气,那边房门已经被人推开,开门的正是朱景,这本来就是他的房间,早就习惯了。 他的身后还有一人,是客栈的小二,小二把早餐摆在桌子上,就直接离去了。 朱景来到桌旁,随手端起一碗粥,等他坐下的时候,粥已然被喝完了,“菱儿,圣上明日为你准备了迎接的酒宴,还需要你准备一下。” “迎接?酒宴?”姚菱一脸愕然地看着他,虽然嘴上说着是一回事,但似乎惊讶的是另一回事,那就是他的吃相。 “你在定国的遭遇,圣上已经知道了,知道你受了不少苦,特意在觐天鉴为你准备的接风洗尘的酒宴。” “好啊!到时候我是不是就可以见到圣上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呢!”对于这个先前一直想嫁的人,姚菱自是有着无尽的好奇之心。 “圣上不会出面,倒是会派几个代表过来,比如你先前见到的太师。” “见不到圣上?”姚菱神情顿时低沉了一分,郁闷地喝了一口粥后,这才说道:“我不想见到那个太师。” 朱景知道期间的缘由,不禁哑然一笑。 而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姚菱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圣上知道了我的遭遇?你把那药老头的事也说出去了?” 朱景点点头,他觉得没有否定的必要,有些事情,不必刻意去隐瞒。 “知道?那圣上这是……表面是迎接,实际上是拿我当诱饵吧?”说到这里,姚菱眉宇间露出些许愠意。 朱景不置可否,径直走到了床边,从枕头下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子,将其交给了姚菱。 “这是什么?”姚菱接住盒子,一脸的好奇。 “你打开看看。” 姚菱将信将疑地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是一根精致的长鞭,正卷成一卷静静地躺在里面,她的脸上瞬间就浮现出些许喜色,“这是送我的?” 见朱景点头,她心情愉悦地将其拿出,仔细地端详了起来。 这长鞭是用极其罕见的材质所造,质地结实,软硬合适,比起先前她一直使用的那根来说,功能性满足的同时,还要细上一些,更加方便平时携带。 心中甚是满意,但是她手上却是将东西又放回了盒子,然后一脸严肃的问道:“这是你送我的还是圣上送我的?” 在她看来,朱景虽然是一个王爷,但是想来应该并没有那么大的手段寻到那般罕见的材料,故而出此一问。 “有什么区别吗?”朱景皱了皱眉头。 “有,当然有了。” 朱景猜到姚菱的心思,当即说道:“是圣上调集最好的工匠,而且连夜赶工为你打造的,怎么,你不喜欢?若是如此的话,我就帮你把它送回去吧!” 话毕,他便将盒子收了起来,打算放回去。 “等等!我收下了。” 姚菱接过盒子,一脸的不情愿,她虽然希望这是朱景送给她的,但若是退回去吧,她还是有些不舍的。 毕竟这么好的东西,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所以即使对这个圣上没什么好感,她终究还是收了下来。 朱景也不在意,姚菱迟早是要知道他的身份的,所以他宁肯让姚菱多生点气,也不太想说太多的谎言。 善意的谎言或许会带来一时的快乐,但是终究是不会持久的。 “你既然已经猜到了圣上的意思,那就随身把它戴在身边吧,这后面的日子,未必会太平,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会派人保护你的。” “有你在我身边,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姚菱自信满满地说着。 “我可无法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你虽然有防身的本事,但还是要多注意安全,我不希望你出事。” 姚菱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对于朱景口头上的关心,说到底,她还是有些小介意的。 该说的已经说了,朱景便打算离开,不过刚刚起身,姚菱就叫住了他。 “你要去哪?这些日子,你似乎是第一次出去。” “我有件事要办。” “我和你一起去。”说罢之后,姚菱便意识到自己的唐突,继续补充道:“这些日子我都呆在客栈里养伤,好久没有出去活动了,所以……方便带上我吗?” 自从认定了朱景以后,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小心思了,但是她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明明朱景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但是却总像是心怀大事的样子,是属于那种不会被儿女私情所羁绊的人。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但是也不想去成为朱景的阻碍,所以说话间不自觉就多了几分恳求的语气。 “带你去倒是没什么,只是你这副打扮实在是不太适合露面,若是被提前盯上了,那可就麻烦了。” 得到了朱景的允许,她的心中当即一喜,粥还没有喝完,便往桌子上一放,兴冲冲地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第179章 笑里藏刀 京城是富庶之地,街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不过并没有人知道,这样的人群中,还夹杂着一个皇帝和一个公主。 朱景正穿着一身普通的衣服,是那种寻常衣服店里面就能买到的,至于姚菱,和他也差不多。 所谓差不多,是因为姚菱穿的也是一身男装,而且嘴唇边还贴了一抹小胡子。 这可不是朱景的主意,这是姚菱自己打扮的,显然,是惯犯了。 二人不是来逛街的,穿过这条大街,经过了七八个转弯之后,便到了一个狭窄的小巷子,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她虽然不认识姚菱,却是一眼就认出了朱景。 她嘴巴微微一张,满脸的错愕,就像是见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人一般。 是的,她不仅认识朱景,更是知道朱景的身份,她就是李新月。 当日朱景匆匆离开之后,她思前想后,犹豫了几日,也没有回永昌,最终还是来了京城。 她的理由也很简单,她出生在京城,却是记不得京城长什么样,所以就想来京城看看。 不过当时她的父亲李暮听到这个理由却是大笑不已,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而且来了京城以后,他还时常挑唆李新月去找朱景,毕竟朱景许诺了好多东西,还没有兑现呢,那可是皇帝的许诺啊,不用也太浪费了。 李新月不是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还没有来得及鼓起勇气去,虽然她一向敢作敢为,但是对于这事,却是踟蹰不前。 现如今,她还没去,朱景就寻上门来,着实让她有些意外。 她也不傻,看到朱景的穿着,便道:“公子是有什么事吗?” 朱景向院中扫了一眼,“怎么?就不请我进去坐坐?” “寒舍鄙陋,若是公子不介意的话,那就……里面请?” 之后,三人便进入了房间。 也未等端茶上水,朱景便直接说明了来意。“新月姑娘,先前你说你想进入乐署的事,不知现在可还算数?” 李新月有些犹豫,她也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就是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毕竟一旦答应,以后可就不好脱身了。 迟疑了一下,她疑惑道:“公子这是何意?” 本来朱景是想先看看李新月的态度,见她不直言,他便直接进入了正题,“我想请姑娘明日在一场宴会上充当主奏的乐师,那是一场很重要的宴会,是为了接待他国来使,到时候我会让姑娘以‘京城第一乐师’的名头出现,不知新月姑娘你意下如何?” “京城第一乐师?”李新月愕然,“小女子技艺浅薄,这才初次进京,早知京城多是能人,这么大的名头,实在是当不起,当不起的。” “姑娘不必过谦,我听过琴声无数,唯有姑娘的琴声,可谓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我说当得起,难道还能有假不成?” 李新月莞尔一笑,“小女子的琴声能得公子青睐,实在是三生有幸,既然如此的话,那小女子就却之不恭了。” 说服了李新月,后面的便是一些具体的细节了,包括什么时候过去,到什么地方等等。 不过在交谈的过程中,李新月倒是频频看向旁边的姚菱。 姚菱是男扮女装,经过仔细观察,她很快就发现了这个事实。 男扮女装,再怎么扮,许多东西终究还是掩饰不了的。 那五官,那体香,以及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全然都在证明着姚菱是一个女子。 同为女子,她对此自然是十分敏感,即使姚菱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她依然能够发现。 抛开胡子,散开束发,她已经想象出了姚菱本来的模样。 这女子当真是生得极美! 心中感叹了一句,她很快也就想通了,毕竟以朱景皇帝的身份,若是身边人不美,那才是怪事了。 只是她有些好奇,朱景单独出来办事也就罢了,想来是为了表示诚意,但是为何身边跟着的不是护卫,而是一个女子。 难道,这女子便是护卫,又或者,是朱景心中极其重要的人? 想来,还是护卫的可能性大一些。 她下意识急于寻求一个答案,一是因为好奇,二是不知为何她竟然心中隐隐有些羡慕。 当然,她也不会因此多嘴,别说戳破姚菱的身份,就连名字,都没有问上一句。 事情商量结束,李新月亲自送二人离开。 她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尽头。 “女儿,看什么呢?人都已经走远了,再看魂都没了!”李暮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李新月微微一颤,“爹爹,你可吓死我了。” “你怎么魂不守舍的,他和你说什么了?”李暮的神色凝重了下来,毕竟能让朱景亲自前来的,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小事。 李新月简单地解释了几句,之后神色就暗淡了一些,继续道:“与他一起前来,还有一个女子,她虽然女扮男装,但是我看得出来,她真的是生得极美,就好像是画里面走出来的一般。” 说话间,她两眼发呆,姚菱的身形样貌已经彻底铭刻在她的脑海中。 “笑话,谁能有我的女儿美?”李暮哈哈一笑,继续道:“你可不要自惭形秽,他是什么身份?就算是身边女子如云也不稀奇,先帝嫔妃百余人,就算他有所不及,想必也不会差。” “那么多吗?”李新月无法接受这个,心中顿时不是滋味。 …… 一路之上,姚菱就没有给朱景什么好脸色。 直到回到客栈之中,她这才恢复了之前的笑容。 不过笑归笑,语气中却是藏着不善,“说说吧,那女子究竟是什么人,不介绍一下?” 朱景随口道:“她呀,是我在外地游览之时遇到的一个乐师,她的琴艺之高,是我生平仅见。” “只是这样吗?我怎么看她看你的眼神似乎有问题?”姚菱眨着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有吗?是你多心了吧!” “好好好,就当我多心了,对了,我还没有问过,你一个王爷,你府上究竟有多少王妃啊?” 姚菱笑嘻嘻地问着,但是朱景怎么都感觉这是笑里藏刀。 对此,他不由得心头一惊。 第180章 宴会底下藏危机 京城觐天鉴是一座范围庞大的府院,周边楼宇环伺,中间是一处宽阔的场地。 这场地五十丈见方,中间下沉,四周阶梯状排开,足有七层之多,层与层之间还有走廊,花坛等,其上藤曼缠绕,鲜花盛开,让整个场地都弥漫着花香。 此刻,在场地的最中间的屏风后,正有一轻纱掩面的高挑女子,怀抱着一把琵琶,青葱玉指划过琴弦,急缓有致,琴声鼓荡。 这琴声虽然不大,但似乎极有穿透力,绕过屏风,穿过阁楼,就是在外面的街道上,都似乎能够隐隐听见一些。 而向来喧闹的街道上,也因此安静异常,还有许多百姓正挤在墙边侧耳倾听,若不是觐天鉴非寻常人不能进,他们恨不得能够翻墙进去。 也有消息闭塞的过路百姓不知道这里今日有大事发生,见到这样一番奇怪的景象,满怀好奇地上去搭话。 “这位老哥,你们围在这里,在干啥子?” 被问到的男子先是一阵惊讶,随后又一脸不耐烦地解释道:“今天在这觐天鉴内,京城第一乐师要来这里演奏,连这都不知道,难道你是外来的不成?” “京城第一乐师?想必是宫中乐署中的乐师吧,那确实是难得!” “嘿,老弟啊,这就是你不知道了不是,听说这名乐师啊,并非是京城人士,但因为她名声太大,陛下知道了此事,亲自前去请来京城的。” “我滴个乖乖,究竟是什么人?能够让陛下亲自去请,是天仙下凡不成?老哥给我也让个地方,让我也听听。” “哎哎哎……别挤啊……” …… 场外有多热闹,里面的人自是不知,李新月调琴调了数遍,总感觉心里面还是有些慌张。 这么重要的宴会,居然要她来主奏,要她如何不心慌? 而与她合奏的,都是乐署之内经验丰富的乐师,虽然是上面的吩咐,这些人表面上没什么意见,但是私下里,难免有些中伤之词。 说实话,若不是朱景相邀,她是如何也不愿做此事,毕竟,她在意的可不是这个虚名。 想着“应人之约,忠人之事”,她在周边的阁楼上扫视了一圈,长舒了一口气,便开始调整自己心情。 而被她扫过的某处阁楼上的房间内,朱景正靠坐在椅子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他一早就悄悄来了此地,没有几个人知道此事。 而对此事最清楚的,除了他自己,也就只有身边的邓田了。 其实,若不是今天的形势有些复杂,需要人手,他还不会把邓田叫过来,免得引起别人的怀疑。 “公子,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布置好了。”邓田进入房间,禀报道。 朱景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示意他坐下,“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李震南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邓田先是点了点头,又猛然间摇了摇头。 朱景笑了笑,随口道:“就算你否定我也知道,你是唯一一个看到我坠崖的人,若不是我已经给了你一个贴身侍卫的身份,他们无权动你,否则早就拿你泄愤了。” “公子慧眼如炬,都是我无能,当日拖累了公子,要不然也不至于把事情闹到这步田地。” “不必自责,就当是一个教训吧,他们都是能臣,你虽然受些委屈,但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公子说的是,属下一定不会辜负公子的厚望。” 邓田当即拜了一礼,便坐了下来,仔细想来,以他的身份,朱景不仅没有计较,反而对他如此栽培,朱景对他的知遇之恩莫过于天,他没有不言听计从的道理。 在二人闲聊的时间里,宴会开始的时间也是逐渐接近,作为皇室代表的段斐和张超自是率先来了此地。 迎接使臣,对他们来说不过一件区区小事,和平时在府上接待客人没什么两样,尤其是迎接一个小国的使臣。 将迎接的事宜都查看了一下,他们要做的,就是等待姚菱的到来。 时间没有过去多久,黄昏之时,一辆马车便停到了觐天鉴门口,在两个侍卫的搀扶下,身着宫装的姚菱从马车上缓缓而下。 她举止优雅,行为端庄,搭手,下马车,每一个动作都彰显着她一国公主的身份。 见到太师太傅出门相迎,她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她怎么说也是一国公主,面对他们,也算是大礼了。 双方客套了一番,便前呼后拥地进入了钦天监。 之后,酒宴开始,伴歌载舞,整个钦天监内,一片欣然之象。 在场的众人都很高兴,推杯换盏,好不自在,但是作为宴会焦点的姚菱却是闷闷不乐,只有那些大官与她交谈的时候,她才能满脸堆笑,端庄温和。 她怎么都想不通,这宴会连荣亲王朱琦都来了,朱景居然不来! 不来也就罢了,连个清楚的理由都没有给她。 今天早晨,她像往常一样去寻朱景的时候,居然发现,朱景在天还没亮就离开了客栈,连个字条什么的都没有留下。 为了此事,她还特意去问了朱琦,只是朱琦也说不知道。 刚开始,她还是生朱景的气,但是到了后来,竟然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不过,这点小情绪并没有影响到宴会的进行。 场面一片祥和,没有人发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人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几个呼吸过后,这个人影便出现在了街道上,他趁着夜色,向远处奔去。 奔袭了大约一里之地,他轻车熟路地进入了一处阁楼之内。 阁楼内已经有三四个人等着他,他也没有废话,开口便道:“确定了,南隆公主就在觐天鉴内。” 其他人相视点头,同时一笑,“太好了,找了这么多天,终于找到她的踪迹了。” “下一步,该怎么办?” “那当然是按照公输大人的吩咐,找个机会,乘机悄悄把她给杀了。” …… 就在众人商讨之际,屋外似乎有一阵风吹过,把门窗吹得“咣啷”一声。 他们下意识地看了过去,没想到,那里居然多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黑袍男子! 众人先是一惊,待到看清之时,便同时跪了下来,异口同声道:“见过公输大人。” 第181章 招灾的面纱 宴会还在继续,不过已经逐渐接近尾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场之人的兴致也逐渐开始消退。 此时,作为主奏乐师的李新月也到了休息的时候,演奏了那么久,就算是铁打的,也该累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她终于走出了屏风。 离开前院,就在她刚进入一个过道,还没有走出几步之时,突然就被人拦了下来。 这是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从衣服的纹饰来看,官职不算太大。 之人一身酒气,走路也晃晃悠悠的,话都说不清楚,上来就要扯她的面纱。 她抱着琵琶,慌忙躲开,愠怒道:“大人请自重,这里可是觐天鉴!” “那又如何?”男子脸色潮红,带着一身的酒气,一边晃一边说道:“你就是出来卖的,装什么清高,就是乐署中的乐师,我也不怕,更何况你还不是宫廷之人,我说的对吧?” 他打了一个饱嗝,眼仁翻了又翻,“你把面纱摘下来,让我看看,你……给我看,我……我就让你走。”他一边笑一边说,声音结结巴巴之时,人都快要栽倒在地上了。 李新月对此深恶痛绝,她以为离开了青楼就再也不会遇到这样的现象了,没想到在这官家之地,居然更甚。 想来以前在迎春楼的时候,她和张妈妈的关系还算不错,虽然也有这样的现象,但是总会有人帮她的,让她不至于陷入绝境。 可是如今却是不同,在这觐天鉴内,没有任何一个熟人能够帮她,而且这冒犯她的人也不简单,虽说他官职在这觐天鉴内不算大,但是对她一个平民百姓来说,绝对是她无法反抗的。 心中害怕,她连连后退。 但是越是在这样危急的时刻,跟在她身后的几个乐女更是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就直接扬长而去。 现在,她算是彻底地被丢在了这里。 那官员见到这幅景象,更是一乐,这些小乐女还真是懂事,倒还知道给他腾地方嘛! 李新月连连后退,面色慌张,但是却愈发激起了这官员的兴趣。 他,笑得更阴鸷了。 这一幕,全然被阁楼之上的邓田看了个清楚,他认得李新月,当即就将此事禀报给了朱景。 朱景正在优哉游哉地喝茶,听到此事,把杯子猛地拍在了桌子上,一脸的怒容,“混账东西,平日里醉酒也就罢了,居然在这觐天鉴,在公主的宴会上耍酒疯,你有空给段斐说一声,把这官员的官职削掉一级,以示惩戒。” 朱景恨恨地说着,他欠李新月的,自然是要帮的,他不能暴露,所以继续吩咐道:“你下去看看,帮她一把,记住不要暴露。” “是!” 邓田应了一声,不过就在动身离开之时,他突然发现事情有了转机。 “公子,好像有人去帮她了!” “是吗?那好,就不用管了,你继续盯着,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再告诉我。” “是!” …… 李新月一退再退,正打算边呼救边向人多的地方逃去,却是从旁边突然闪出来了一个青年男子,一把就将这官员推翻在了地上。 这官员显然是喝得大醉,被推翻之后,就直接在旁边的草地里睡了过去。 这青年也是有眼力见,他给李新月解了围,便护着李新月向宽敞人多的地方而去。 李新月经历了刚才一幕,心情骤松之时,连连道:“小女子多谢公子解围,多谢!” 男子摆了摆手中的扇子,“姑娘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那狗官居然在这觐天鉴内耍酒疯,简直是有辱百官的颜面,无论是谁看见了,都绝对不会视而不见。” 说完了这些,他随即换了一个轻松一点的话题,“先前听闻姑娘琴声,当真是有如天籁,有人传说姑娘是陛下亲自请来的,还将姑娘认为义妹,如今一见,似乎不像是谣言。” 李新月当即一惊,没想到她的事情都被以讹传讹到了这等地步,知道此事不能乱说,她当即否定道:“公子谬赞,只是陛下一事并非公子听闻的那般,小女子只是想来京城看看,恰巧得到陛下赏识,至于义妹一说,纯属子虚乌有。” “原来如此!”男子点点头,心中却是不以为然,他对自己的消息渠道很是自信,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便继续道:“说起来,在下也算是听过无数乐师的琴声,如今听闻姑娘一曲,怕是再听他人的琴声,便也有如杂音一般。” 他一边说着,一边苦笑着摇头,似是还有些委屈,自言自语道:“若是日后再无法听到这样的琴声,恐怕在下日后都要抱憾终身了。” 他一脸的悲伤,随即转头看向李新月,“姑娘不必在意,都是在下太过多愁善感了,容易伤春悲秋,若是有唐突到姑娘的地方,还望姑娘多多见谅。” “别说公子是小女子的恩人,单是公子直爽的性情,小女子又怎会见怪?其实公子也不必忧伤,小女子至少会在这京城之中逗留些时日,公子若是想要听曲儿,可以再来寻我。”李新月落落大方道。 “不可不可,那也太唐突了!” “没什么的,公子对小女子有恩,这些日子我应该回去京城中的乐坊看看,到时便可以和公子一起,那时自有给公子弹奏的机会。” “是吗?那我就不再推辞了,能听到姑娘的琴声,当真是人生一大幸事。”感叹了一句,他继续道:“姑娘琴声都如此优美,想必面纱之下,容貌必然是远胜琴声倍许吧!” 言下之意不说自明,林新月莞尔一笑,“公子对小女子的相貌感兴趣?” 男子连连摇头,“非也非也,在下只是听闻姑娘的琴声有此联想罢了,此地人多眼杂,姑娘以纱遮面,想必是有自己的理由,在下与姑娘不过萍水相逢,能听闻姑娘琴声已经是三生有幸,怎敢有过多的非分之想。” 李新月点点头,她感觉这男子当真是彬彬有礼,是个正人君子,所以当即就打算去摘面纱。 但是,她的手只是伸到脖颈之处,突然间就有一只玉手从侧面伸出,直接拽住了她的胳膊。 第182章 动手的最佳时机 “新月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啊!” 李新月循声望去,这是一个身着宫装的女子,别人或许她不认得,但这可是作为宴会主角的南隆公主,她如何能不认得? 她慌忙将手胳膊收回来,蹲身见礼道:“见过公主殿下。” “你仔细看看,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姚菱身体前倾,眼睛一眨一眨的。 李新月神情有些呆滞,昨日与朱景一同去见她的,不正是眼前这位身穿华服的公主吗?她又怎会不认得?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她以为的侍卫居然是南隆的公主。 半晌之后,她似乎才缓过神来,用力地点了下头,表示承认。 “姐姐认得我便好,宴会快要结束,我有些话要和姐姐说,不知姐姐方不方便?” “既然是公主殿下吩咐,自当是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俨然把旁边的男子晾在了一边。 现在她们要离开,李新月自是要向那恩人道别,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那男子就直接扬长而去了。 望着那男子不辞而别的背影,李新月一脸的疑惑。 “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姚菱嫌弃的声音传来,让李新月更加疑惑了,“公主殿下的意思……” “他呀,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罢了,先前他还在宴席之上对我大献殷勤来着,我没有理他,没想到他转身就到了你这里,若是我再来得晚一些,你现在都要被人家骗到家里去了。” 姚菱一边嫌弃地说着,一边抖了抖衣服,脸上一脸的不耐烦。 她对这宫装很是讨厌,其太过紧致让人不适不说,而且其华丽异常,引人注目,实在是令她如芒在背。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举手投足都需要注意别人的眼光,生怕做出什么不合身份的事。 比如说刚才,换作平时的话,她就算不动手,也要好好羞辱那男子一番,以示惩戒,怎么可能让其轻飘飘地离去。 她走了几步,突然间一愣,发现李新月真的跟了过来。 她疑惑,李新月更加疑惑,四目相对之时,李新月便率先开了口,“公主殿下……有什么话要说吗?” “别再叫我公主殿下了,我叫姚菱,不必这么拘谨,我不太在乎这个。”姚菱随口说了一句,看着李新月既然较了真,辞别的话到了嘴边又改了口,“我还要在这觐天鉴住些时日,我来这京城,人生地不熟,想来想去,也就是和姐姐比较熟悉,还希望姐姐能够陪我几日,不知可否?” “这……”李新月有些犹豫,她也就是和姚菱只有一面之缘,根本谈不上熟悉。 “姐姐勿要推辞,我远赴千里来此,举目无亲不说,对此地的风土人情也是丝毫不知,生活处处不便,姐姐难道忍心让我如此。”说到这里,姚菱的眼中似是逐渐湿润,映照着清冷的月光,再加上那略微委屈的神情,当的是一副楚楚可怜之相。 李新月从小多灾多难,难免联想到自己的境遇,一时心软之下,便再也无法生出拒绝之心,“那……我答应便是了,不过既然公主你叫我姐姐,那我可以叫你妹妹吗?”李新月试探道,就算姚菱以及开了口,但毕竟身份悬殊,她也不得不谨慎。 姚菱巴不得这样,当即喜笑颜开,“好啊好啊!” 之后,她便满心欢喜地拽着李新月向院中而去。 路途中,她遇到了段斐和张超,这二人说了几句辞别的话,就直接离去了,在此之后,其他参与宴会的大臣也都先后离去。 虽然现在场中还有人在饮酒作乐,但是对姚菱来说,宴会已经结束了。 不喜欢这种饮酒作乐的环境,她直接带着李新月去了段斐给她们安排好的住处。 匆匆换掉了一身宫装,她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只是苦于来的时候没有带过多的合身衣服可换,她穿的还是先前与朱景一同出去时的男装。 对她来说,男装女装区别不大,说实话,她还是更喜欢穿男装。 换完了衣服,她便直接离开了屋子,现在有了空闲时间,她还要去跟她的那两个侍卫问些事情,这两个侍卫是宴会之时才出现的,有很多疑惑,她还要去询问一番。 她离去之后,就只剩李新月一人在房内。 这里房间很大,是个套间,说是住在一起也不为过,她们都已经姐妹相称了,自是没有什么计较的。 不过李新月毕竟身份低微,有些事情她还要主动一些。 这不,姚菱把衣服乱扔在屋子里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了,她总不能视而不见。 虽然姚菱说了会有专门的丫鬟收拾,但是毕竟都住在这里了,收拾一下也就是随手的事,总好过在这里白吃白喝的好。 于是乎,她便走到床边,将那一套的宫装拎了起来。 但是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声,等她下意识转身去看之时,便突然看到一个黑影向她冲来。 她也没有看清具体的情况,然后就失去了知觉,不省人事了。 与此同时,在附近阁楼处的一处房间内,朱景正坐在桌旁,一脸的凝重之色。 有邓田一直盯着,他早就知道有人闯入了觐天鉴,而且,他已经把邓田派去调集人手了。 说实话,他意料到有人会对姚菱不利,但是没想到居然会来得这么快,毕竟宴会还没有彻底地结束呢,这实在是让他有那么一丝丝的措手不及。 不过问题不是很大,姚菱武功不差,只要拖个一时半刻,让大军围住此地,这些来犯之人绝对是插翅难逃。 但是为什么对方会在这个时候出手呢? 趁夜深人静,最缺乏防备之时,悄悄再来刺杀姚菱,难道不是更为稳妥吗? 又或者对方的目的就是要将此事闹大,让南隆公主在众目睽睽之下死在这里,好挑起两国的战争? 想到这里,朱景不禁觉得此事极有道理。 宴会之上,虽是对方动手的最佳时机,但是那时周边也有重兵把守,难免功败垂成。 但是现在这宴会处于尾声之际,周边士兵撤走,而且还有部分宾客在场,这不正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第183章 闹了个乌龙 想着想着,朱景凝重的神色突然舒缓。 对方居然敢如此大胆的行事,看来,想必这次出手的人必然不是什么小鱼小虾。 看来,是来了大鱼! 正在他心中感叹之时,邓田猛地推门进来,一脸慌张道:“公子,不好了,那伙人已经把人劫走了,赶往此地的士兵,无法再包围他们了。” 朱景瞳孔一缩,一下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你确定劫走的就是公主?” “不知道,属下没有看清,只看到他们扛着一个女子出了院墙。” “这怎么可能?以菱儿的本事,这才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难道来人厉害到可以顷刻间就制服姚菱?” 心中很是疑惑,他下意识地来回走了两步。 虽说事情再一次出现意外,但他依旧没有慌张,一是因为对方既然是劫持,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动杀机,就说明姚菱暂时并没有危险,二是因为他还有后手,想来是可以应对这样情况。 不过毕竟关乎姚菱的生命安全,他脸色一沉,当即说道:“走吧,我们也去看看。” …… 姚菱找到那两个侍卫的住处,正在房屋内问话,突然听到外面喧闹声四起。 好奇心大起,她当即就和两个侍卫出了门。 不知何时,觐天鉴内居然突然出现了大量的士兵,个个严肃至极,如临大敌。 看着几队士兵向着自己的住处涌去,她心中一凛,慌忙扯住了一个路过的士兵,“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士兵被人拽住,一看还是一个普通人,脸色当即一沉,“你是何人?速速返回自己的房间,休要多事!” 此刻的她一袭男装,别人认不出来也是正常,不过她身后的侍卫见此赶紧把腰牌掏了出来,“我们是南隆公主随身的侍卫。” “侍卫?你们公主都被人劫走了,你们……”这士兵当即露出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不过事态紧急,他也没有说什么无用的话,便马上离去,只剩下三人原地面面相觑。 两个侍卫死死地盯着姚菱,若不是他们笃定自己不会认错,看到这么大的阵仗,他们几乎都快要信了刚才的话。 不过姚菱却是心中大叫不好,立刻带着二人向自己住处赶去。 她的住处离这里不远,片刻的功夫就返了回去。 无视房间内的士兵,她找了一圈,果然没有看到李新月的踪迹,又在四处打探了一下,也没有李新月的踪迹。 现在,她基本可以断定,有人闯入,并且把李新月当成她给劫走了。 她挠了挠脑袋,明明她才是那个做诱饵的,没想到一个不小心居然把李新月搅了进来。 也不知这些贼人是怎么把李新月认成她的,不过想来若是李新月出了意外,对她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心里过意不去尚且不说,若是朱景问起,她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倒弄得她好像是个小肚鸡肠女人一般,把李新月带入了危险。 没有过多犹豫,她直接带着两个侍卫冲出了觐天鉴,无论如何,她也要把李新月救回来。 …… 劫走李新月的,并非一人,足有数十人之多。 他们逃离觐天鉴,甩掉了身后的追兵,已然逃出七八里之远。 这一伙人中,其他人都身穿夜行衣,唯有一人,他一身黑袍,而且身披一件黑色斗篷,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即使今夜月光明亮,也看不到他的容貌。 感觉到身后追兵一时半刻不会追上,他打了个手势,众人就随之停了下来。 “公输大人,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离开京城,去往别处,引大军来救。”他回了一声,随即往旁边手下扛着的李新月身上扫了一眼。 不过正是这一眼,他突然间心头一震。 猛地向前一步,他一把捏住李新月的下巴,向上一拉。 看清了李新月的容貌,他脸色霎时一变,阴沉道:“这不是南隆公主!” “什么?” 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面面相觑。 他气愤之极,恨不得把先前打探消息的人给揍一顿。 先前分工行事,有人去盯着公主的动向,确定了动手的时机后,他这才亲自出手。 本来他是不必出手的,但是考虑到南隆公主本事不小,为了稳妥起见,他这才亲自出手。 以他的本事,想来南隆公主没有来得及反抗就被他一击制服也是在情理之中,所以他当时也没有多疑。 再加上当时冲入房间时正对着烛光,没有足够的条件让他看个清清楚楚,而且时间紧迫,也没有详查,便弄出了这样的事。 面对这样的状况,他突然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只能恨恨地立在原地。 现如今,他也不可能再回过头去抓公主,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真的公主肯定是早就藏起来了,不可能等着他回去抓,更不可能送上门来。 想着死马当活马医,他当即吩咐道:“想办法把这女人弄醒,问问她究竟是什么人,若是没有价值,直接杀了!” 之后,也不知这些人是哪里弄来的水,一下就浇在了李新月的脸上。 李新月当即惊醒,猛地大吸了一口气的同时,眼睛也睁得巨大。 入目都是手持兵刃的黑衣男子,看着他们面露凶相,她当即被吓得魂飞魄散,身体瑟瑟发抖地往后缩,颤颤巍巍道:“你……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不过并没有人回答她这个无聊的问题,张口便是,“你是什么人?和公主什么关系?” “我……我……是……” 李新月吞吞吐吐的,像是不想说,所以随即就有人就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快说,不说就要你的命。” 她本就恐惧,被这么一吓,抖得更厉害了。 那斗篷男子见状,立即把那架刀的手下踢了一脚,让其滚开。 然后,他便强作笑颜亲自上阵,用自以为温和的面孔道:“姑娘别怕,只要你回答刚才的问题,我就放你离开。” 他都快被气糊涂了,这才有了这样滑稽的一幕。 李新月早就被吓蒙了,所以连喊叫都没有半声。 其实在之前问话时,她就本能地就要回答了,但是事情有些复杂,她脑海中可没有呼之欲出的答案,这才有些吞吞吐吐。 现在,情况缓和了些许,她眼中带着恐惧,结结巴巴道:“她叫我……姐姐。” 第184章 铁战屠 “你休要说谎,南隆公主可是南隆王的独女,哪来的姐姐?”斗篷男子嘴上说着,心中更是疑惑,想起一种不错的可能,他言语不经意间兴奋了一些,“你们义结金兰了?”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即使李新月脑子现在一片空白,但还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殊不知,正是这样的动作,却是激起了男子的杀心。 若真是义结金兰,他倒是可以考虑拿李新月当诱饵,从而抓到南隆公主,但是现在,似乎李新月对他来说便没有了任何的利用价值。 于是他转过身去,脸色逐渐变得冰冷,同时缓缓抬起手来,在脖子前划过。 他的手下瞬间明白,当即举起长刀向李新月的劈去,没有丝毫犹豫。 李新月瞳孔一缩,顷刻间花容失色,魂飞天外,也不等那长刀落下,便直接吓昏了过去。 当然,并非是她晕得快,也并非是那杀手的刀慢,而是就在那利刃要砍在那玉颈之上时,突然被人叫住了。 而出口制止的,正是那个身穿斗篷的男子。 此时他一脸凝重,显然是发现了异常。 他仔细倾听,果然,从四面的街道上都传来了脚步声。 这脚步声整齐划一,而且极为沉重,就好似一群铁人向这边涌来。 普通的军队可没有这样的动静,就算是定国闻名诸国的铁骑也要差些火候。 心中想起一个可怕的猜测,他当即四下张望,想要从这里寻出一条生路来。 只可惜,这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而且声音节奏和大小都没有太大区别,根本找不出来能够突破的地方。 随着那声音逐渐靠近,他的手下也纷纷发现,神色从疑惑转变惊慌。 就在众人慌乱之时,那声音的源头也出现在视野中。 这的确是军队,而且里面的士兵个个浑身被革甲所包围,全身几乎所有容易受伤的地位都有所保护,别的不说,单是那头甲,就只留眼睛和嘴巴出来。 这身装备,若是穿在普通士兵身上,那几乎与自缚手脚无异,但是这些士兵居然将其整齐划一地穿出来,道一句“神兵”也不过分。 在四面的街道上,都是这样的军队,虽说他们看起来笨拙,但是只消片刻的功夫,就把这一伙人黑衣人围在了中间。 斗篷男子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后退之时,早已是青筋暴起。 他的手下或是不识得,但是他却是消息灵通,已然认出这便是上国柱李震南麾下的“铁战屠”。 传闻铁毡屠人数不过八百余人,但是个个力大如牛,且武艺高强,尤其是身穿一身防御极强的甲胄,交起战来,以一敌百完全不在话下。 虽有夸张之意,但是这样的军队自然不会被拿去与大军血拼,换作他用,其作用可是远胜一支万人的军队。 比如说现在,大军在城内施展不开,也不可能拦下他们,但是眼前这支不足千人的军队,足以让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逃? 靠着一身轻功,借助城中的地势,夺路而逃? 他们早就想了,但是在他们产生这个念头之时,周边的建筑上已经围了一圈又一圈的弩手。 这些人手持的都是连发的硬弩,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远胜普通的弓箭。 若是这些弩箭一齐激发,箭雨茫茫,就算他们武功再高,也难免受伤,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旦受伤,结局是什么便不言而喻。 斗篷男子冷汗涔涔,不过毕竟他也不是普通人,即使陷入绝境,也在顷刻间想出了一个主意,随即吩咐道:“将这女人的头套起来。” 之后,他们便挟持了李新月挤在一起,不再试图强行突围。 大军见此也停了下来,军队分出一条小道之时,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老将军走了过来。 他勒马提剑,用冰冷且低沉的声音说道:“尔等贼人,还不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早就听闻上国柱李震南是当世猛将,手下更有一支神秘的‘铁战屠’,其战力之强盛,犹如天兵下凡,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斗篷男子一边赞叹,一边挪到了李新月身旁,若是有人有所异动,他可以保证在第一时间杀了李新月。 李震南冷笑一声,“你既然知道我的威名,还不缴械投降?非要等我的手中剑砍下你的头颅?” “李将军言过了,南隆公主在我的手上,想必将军不会乱来吧?” “南隆公主?你以为你劫持了南隆公主,我就会怕你不成?” “威名赫赫的李将军是不会怕我,但是你就不怕南隆公主有个三长两短,那南隆国与你们拼命?” “那南隆为何要与我们拼命?若是你们杀了公主,到时候我把你们尸体挂在城门上,也足以给南隆王一个交代了。” 李震南随意地说着,见“南隆公主”丝毫没有动静,认定其已经晕倒,心中无所顾忌,便继续道:“再说,南隆不过区区弹丸之地,想要对我定国用兵,无异于以卵击石罢了,若是他们不动也就罢了,但敢兴兵来犯,我便乘机灭了他南隆,岂不正合我意?” 听闻此话,斗篷男子当即心中一惊,不过他还是强作镇定地说道:“是吗?区区一个南隆确实对你们无法造成威胁,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南隆若是和他国合作,恐怕对你们来说也是一个难题吧?” “你可太小看我定国了,就算他国来犯,我也有把握灭掉南隆。不过你还是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给你三个呼吸的时间,赶紧缴械投降,否则我就下令进攻了。” “李将军,你可休要唬我,你若是能够丝毫不顾南隆公主的性命,早就发起进攻了,又何必与我在这里多费口舌?” “小聪明你倒是不少,只可惜你看错了老夫,既然你笃定了我会投鼠忌器,那我便让你看看。” 话毕,李震南猛地拿起弓箭,将其拉了一个满月。 “咻——” 伴随着一声箭鸣,那利箭便直取“南隆公主”。 第185章 不是不能放你们离开 利箭在顷刻间就射到了李新月面前,不过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斗篷男子猛地一抬手,将那长箭挡了开来。 这一箭,够狠!也够毒! 狠在李震南真的没有手下留情,毒在这一箭并非是要直接射往要害之处,一击毙命,而是要将其射成重伤。 因此,他不得不阻拦,一旦李新月身受重伤,只要拖个片刻,待李新月身死,他们便再也没有任何倚仗。 而且,李震南似乎有意要将李新月的头套射下来,他可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若是被李震南发现这并非是真的南隆公主,那便万事休矣。 看到这一幕,李震南亦是松了口气。 别看他满不在意,但都是故意做出来的表象罢了。 若是他稍微表现得在意一些,这伙贼人势必以公主的安全要挟,提出各种过分的要求。 他要抓到这伙贼人,那是朱景的旨意,但是他也要保护南隆公主的安全,这同样是朱景的旨意。 想要圆满地完成任务,他不得不行极端之事,尤其是刚才那一箭,他完全就是在赌。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若是两者不可得兼,他也只能放弃南隆公主,这伙人事关重大,与国事相比,南隆公主算不得什么。 对眼前的结果很是满意,他当即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公输卓公输先生,据说公输先生机关暗器了得,用之如臂使指,现在一见,当真是让老夫开了眼界。” “李将军果然心狠手辣,不过刚才那一箭,你不敢直接将南隆公主射杀,想来也是有所顾忌的,你放我等离开,我将南隆公主毫发无伤的交于你,你看如何?”公输卓将手收了回来,那一副暴露身份的铁爪也随之隐藏了起来。 “先前你若是提着条件我也就答应了,但是现在,却是不行!”李震南随口道。 “为何?”公输卓微微抬头,月光照亮了他半边惊讶的面庞。 “很简答,公输先生的价值可是远大于你手中的南隆公主,她死了也就死了,即使会有些麻烦,也是在可以接受的范畴之内,若是能够抓到你,倒也不亏。” 公输卓面上一狠,怒斥道:“你就非要与我鱼死网破不成?我和你是有冤仇还是怎的?犯得上让你赔上南隆公主的命也要抓我。” “我和你确实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但是我对你来此的目的,还有你的机关,以及你身后的组织,都很感兴趣!” “原来你在乎的是这个,你今天若是不放我走,我便杀了公主,然后自杀,让你一无所获。” “堂堂公输先生,就这点本事吗?除了威胁你还会说什么?你若是想要自杀,便赶快动手,难道还要我帮你不成?” 李震南说罢,当即搭起弓箭。 不过这一次他一次性搭了三支箭,不仅对准了公输卓,还对准了李新月。 公输卓急了,他可不想死,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偷偷来京城了,心中闪过一丝决然,他一把将李新月扯了过来,把铁爪架在她的脖子上,“就算你抓了我,我也不可能把你想知道的东西告诉你。” 现在,他只能借着李震南那一丝丝的顾忌,挟持李新月边打边退,再寻时机逃跑,虽然这样的机会不大,但总好过坐以待毙。 “且慢!”李震南叫住了他,悠悠道:“你把你的那副铁爪留下,我便答应你的提议。” “你说真的?”公输卓心中一喜。 “当然是真的,那还有假不成?阵前食言,你当老夫是何许人也?” “那好!”公输卓答应了一声,当即准备启动机关,将那副铁爪从手臂上取下来。 不过李震南却是叫住了他,“公输先生不必麻烦,你连那条手臂一齐留下便是!” 李震南说得很是随意,不过听到公输卓的耳中,却是有如晴天霹雳。 果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李震南怎会只看重他一副铁爪? 想着总比丢了性命好,他当即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还请将军放开一个口子,让我们出去。” “答应了便好,不过我若是放你们出去了,你跑了怎么办?” “好说,我现在就将手臂留下,待你放我们出去后,我再把南隆公主还给你,你看如何?” 随着李震南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之后,公输卓也没有丝毫犹豫,手起刀落,一刀就将一条手臂削了下来。 手臂和铁爪一起掉在地上,咣啷一下,把他的闷哼声都给压住了。 与此同时,他整个人都在发抖,额头上青筋暴起,若是月光能够照在他的脸上,绝对有人可以看见他的面孔有多么狰狞。 剧烈的疼痛感让他的靠近断臂的半个身子几乎失去知觉,他感觉自己牙齿都快要咬碎了,强忍着疼痛,他直接把斗篷拉起来压在了断臂处。 触及伤口,他大吸了一口凉气,但是他只能忍着,若是放任不管,不出半刻的功夫,他便会因为血液流干而死。 就在这片刻间的功夫,李震南也已经下令,让士兵让开了一条道路。 说起来,对于公输卓的果断,他还是有几分敬佩的。 至此,公输卓也是松了口气,带着十数个手下,警惕地从通道内离开。 同样,他的那些手下也是震惊异常,看到他直接断了一条手臂,心里都是懵的。 公输卓可是他们的主心骨,公输卓都被逼到了这步田地,他们还能怎样?毕竟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一行人缓缓前进,这军阵虽短,但是对他们来说,却是狭长无比,若是这些士兵在此时发动攻击,那对他们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 他们精神紧绷,个个手持兵器,带着一脸的警惕,缓缓向前挪动。 时间渐渐过去,好在李震南言而有信,他们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走出了军队的包围圈,也到了他们该兑现诺言,放开“南隆公主”的时候。 本来他们也不打算食言,但是就在这时,旁边的阁楼上似乎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道身影,众人发现之时,场面瞬间混乱。 第186章 得天相助 那是一道清丽的身影,她手持着一把花伞,遮住了明亮的月光,让人看不到她的容貌。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霎时间附近所有的人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场合,突然出现这样一个人,自是没有人会以为这只是一个过路的,反而会视其为大敌,所以那些士兵纷纷警惕了起来。 倒是公输卓,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身影,当即抖了一个激灵,示意手下乘机速逃。 知道机不可失,他们便没有如约将李新月放下,背起李新月就跑。 怎么说这李新月也算是一个筹码,既然可以不交,他们便不会轻易交出去。 现在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暂时留在手里,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用得到呢! 不过李震南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放跑了这伙人,再丢了南隆公主,他可是无法向朱景交差,因此,他当即下令追击。 大军如浪潮涌动,只是这些士兵刚追出几步,先前阁楼上的那名女子便执伞像竹蜻蜓般翩翩落了下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追击之事片刻耽搁不得,这女子挡在前面,其目的不言而喻,所以没有人会去废话,纷纷挺起武器冲了上去,势要将这女子斩杀。 也不见这女子有多余的动作,她只是镇定地站在那里,待那些兵器近身之时,猛地将伞一转。 月光映射之下,伞上花纹闪动,突然间便有无数的飞针激射而出,那些士兵猝不及防之下,瞬间便被射中。 好在他们身上的盔甲甚是严实,都只是受了些轻伤。 有人受伤倒下,自是有人继续进攻。 不过李震南可等不得这般拖延,他早在这女子出现之时就警惕心大起,将其视为了一个大敌。 如今见其挡路,在前方士兵进攻之时,他已然弯弓搭箭,将其拉了一个满月,趁着女子出招之时,猛地一松。 利箭倏地射出,到达那女子身前之时,正是那女子收招防守空虚之际。 任这女子武功高强,待她反应过来之时,那利箭已经射至胸前。 她慌忙用尽全身之力躲避,但还是被射中了胳膊,利箭一穿而过,直接留了一个血窟窿。 虽然疼痛,但她还是忍得,只是她回头去看之时,先闻一声马嘶,随后一柄大刀就从高空直接向她面门劈来。 瞳孔猛地一缩,她下意识的躲避,几乎是顷刻间就闪出去十几步,待身形站稳之时,她掩面轻笑了一声,幽幽道:“多年不见,李将军的刀法倒是越发凌厉了!” 说罢,轻柔的笑声还在回荡,但她已然轻轻一跃,向那阁楼之上飘去。 此时周边的那些弩手已经靠了过来,而她还在连弩射程范围之内,那些弩手见状,自是不会轻易放她离去。 但是就在此时,李震南却突然摆手制止,任由这女子离去,消失月色之下。 现如今,他还有更为紧要的事,怎会被这女子牵制在此?多浪费时间。 他的目的是逃走的那伙人,从先前的那一箭和一刀完全可以看得出来,出手便是雷霆之势,根本不会容许多余的耽搁。 见着女子不与他纠缠,他自然是没有多浪费时间的道理,于是,他当即引军向那伙黑衣人逃窜的方向而去。 不过骑马追击之时,他的脑海中却逐渐回忆起一个熟悉的身影。 …… 趁着那片刻的功夫,公输卓已经带着手下跑到了一里开外。 而这时,因为慌忙的逃窜,断臂之处的血液正在加速往外渗,小半个斗篷已经被染红,正在不停地往下滴血。 心知这血迹必然会暴露他的踪迹,他当即把整个斗篷脱了下来,遮在了断臂处。 脸色苍白如纸,他强忍着疼痛,向身边的众人说道:“我有伤在身,这样下去,谁都跑不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分开逃。” “我等全听大人吩咐。”众人都感念公输卓自断一臂救了他们的性命,所以无人反对,都是一脸的赤诚。 “好!”公输卓点点头,咬了咬着牙说道:“分散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现在分成两队,由我带一队,带这女人一起,剩下的人,一半随我,另一半自行逃命,到时候在城外汇合。” 众人纷纷点头应允,随即分成两队,一路向北而去,剩下公输卓这一队,则是向南而去。 逃不多时,公输卓将带血的斗篷扔在了街道旁,胡乱地掩饰了一下,便改变方向,向西逃窜而去。 不过这一决定一下子就引起了手下的质疑,“公输大人,西边可是来时的方向,我们逃回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公输卓冷笑了一声,“你懂什么?谁能想到我们会返回去,所以西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众人恍然,通通赞叹公输卓英明,而后向西而去。 其实有聪明的人早就看了出来,公输卓把那带血的斗篷留在那里,不正是一个虚实之计吗? 这种伎俩虽然谈不上多高明,但是好在确实有效,就算不能完全达成目的,最少也可以迷惑别人。 只是他们逃了不到一刻钟,突然迎面遇上了三个人,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三人中有两人的装扮很是明显,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不是本地人士。 公输卓刚开始还有些好奇,但是发现这是两个南隆人,至于第三个人,似乎看起来还像是南隆公主,他心中瞬间大喜。 先前还想着此行的计划算是破产了,但没想到南隆公主居然亲自送上了门来,这简直是得天相助! 而且,以他这边的实力,完全可以拿下眼前这个真正的南隆公主。 他身后足有七人,出四人去解决掉那两个随从,其余三人一起对付南隆公主,就算这三人一时间不敌,还有他可以找机会用机关暗器偷袭,如此想来,此事必然是万无一失。 在他这边打好算计之时,姚菱那边也已经确定眼前这伙人背着那个女子正是李新月。 她也知道多说只会坏事,所以只是给身旁的两人使了个眼色,一下子就将腰间缠着的长鞭抽了出来,一马当先向着这伙黑衣人冲了上去。 第187章 生人乱入 顷刻间,双方便战在了一起。 公输卓这边正按照他先前想象的那般,把身后的七个人都派了出去。 至于他本人,身受重伤,只能留在一旁掠阵。 有意无意地,他突然瞥了一眼旁边躺着的李新月,他在思考,要不要现在就将这李新月给杀了。 既然能抓到真的公主,这样一个冒牌货似乎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了。 做此想法,他当即伸出了铁爪,对向了李新月的脖子。 但正在他要下杀手之时,突然发现自己这边对付姚菱的那三个手下居然被压入了下风,而且顷刻间就挨了好几鞭。 见此景象,他心中大惊,若是这三人败下阵来,他绝对不是对手,只有死路一条。 他可是自断一条手臂才换来这条命,怎可能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当即就把铁爪对向了姚菱。 这幅铁爪,可是他的得意之作,自从他习得机关术以来,改进了不知多少次,功能极为强大,可攻可守不在话下,还可以远程攻击,激发暗器。 看着姚菱与三人缠斗之时,他找准时机,立刻激发了暗器,于是顷刻间就有一枚细针向前激射而去。 也不知怎的,姚菱似乎早有发现,长鞭舞动之时,直接将那枚细针挡了过去。 一击不成,失望之下,他的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慌乱。 以一敌三,竟然还有功夫对他心生防备,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他知道他的这几个手下都不是庸人,都是“地”字号的刺客,每人至少都完成过近十起的刺杀任务。 粗略估计之下,这位南隆公主的实力完全可以媲美“天”字号刺客,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天”字号刺客,若是再强上一些,几乎都快有和他交手的资格了。 看来,还是低估了这南隆公主的本事! 心中暗忖了一番,他当即调整了机关,一瞬间就连射出十几根细针。 这次是大范围的攻击,而且每一根针的威力都远胜之前。 姚菱慌忙躲避,虽然都堪堪躲了过去,但是却被那三个杀手抓住了机会,乘机发起了进攻。 她无法接连躲避,手上挨了一刀,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公输卓见状,顿时冷笑一声,呢喃道:“接下来,看你怎么躲!” 话未说完,他便再次激发了暗器。 按理说,暗器本是出其不意方能显现其威力,但是先前他低估了姚菱的实力,已经暴露,索性暗器就直接明着使了,虽然这样虽然显得愚笨,但是在再来几番攻击,那南隆公主必然再也招架不住,也就不必多费尽心机了。 只是这一次他暗器还未飞出多远,就从远处飞来了几柄柳叶飞刀,叮叮当当几声,便将他的暗器通通挡了下来。 心中一惊,他下意识的向飞刀射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里正站着一个男子,一脸英气,手里正提着一杆长枪,嘴角一扬之时,冷笑道:“宵小之辈,只知道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你是何人?”公输卓眉头一皱,冰冷的质问道。 此时,姚菱也发现了场上有第三人出现,她虽然不认得这人,但是也听得出来这人是友非敌,当即心下一喜。 别看她稳占上风,但那都是一心想救李新月,全力发动进攻之下的结果,若是再多来一个敌人,绝对可以彻底地压倒她。 她的那两个侍卫还在抵抗,一时不分上下,好在有此人可以祝她,只要片刻功夫,等她打翻了眼前的三人,绝对可以形成压倒性的局势。 思索间,那男子已经挺枪冲了上来。 公输卓心中一慌,当即把铁爪对准了身旁的李新月,脸色阴鸷道:“你若是再向前一步,我便杀了这人。” 慌忙之间,公输卓只能出此下策,想着这人就算不是路见不平的侠士,也绝对不会对一条性命不管不顾。 他的计策确实有效,持枪男子当即停了下来,脸色变了一变,恨恨道:“你还真是卑鄙!” “你说我卑鄙,那我就让你看看。”话毕,他随即转向了姚菱,“公主殿下,我劝你还是尽快收手,我数三声,你若还在抵抗,那我就杀了她!” 听闻此话,姚菱猛地将鞭子一抡,将围攻她的三人扫退数步,然后立在了原地,严肃道:“你放了她,我便放你离开。” 公输卓阴恻恻的一笑,“公主殿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我把她交给你,你若是食言怎么办?这样吧,用你来换她,如何?” 姚菱贝齿紧咬,想着朱景中间这层关系,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公输卓大喜过望,没想到这个女人在南隆公主心中居然这般重要,幸亏他之前没有一刀给杀了,也没有交给李震南,否则的话,他现在可就死定了。 心中暗道侥幸,他随即开口道:“你让你的随从把你绑了,你走过来,顺便让他们把人领回去。” 姚菱点点头,这样一来的话,双方都没有食言的余地,不过为了确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她还是看向了那个持枪男子,“待会的我们交换之时,还希望公子能够盯着一点,休要让他们耍赖。” 这持枪男子并未回答,而是直接看向了公输卓,“你这家伙好不要脸,居然让公主去换一个普通人?” 好事就在眼前,被人搅局,公输卓心中一怒,呵斥道:“我等双方都是心甘情愿,关你何事?赶紧滚开。” “是不关我事,但是这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值得公主去换,我倒是好奇的很,你把那头套拿了,让我看看。”持枪男子说的轻松,脸上也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此时的公输卓也是一头雾水,他有点弄不懂这人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了,心中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无视。 不过他刚欲转头,几柄飞刀就向他射了过来,心中大惊之下,他慌忙阻挡。 叮叮咣咣一阵乱响,飞刀被铁爪挡下,散落了一地。 他随即怒道:“你是何人,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很好奇那人究竟是什么人,难道她的身份比公主还要尊贵?”男子一边说着,又将好几把飞刀夹在了指间。 第188章 公主莫慌 公输卓表面平静,心中却已经是怒火中烧,有这持枪男子在旁边虎视眈眈,他根本无法“换人”。 先前他还能拿李新月用作要挟,但是现在,他要拿李新月换人,却是无法再对这男子形成掣肘。 无奈之下,他只能派出两个手下暂做抵挡。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那男子似是无所顾忌一般,直接挺枪冲了上来,与他的手下直接交上了手。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不远处的姚菱看得目瞪口呆,不过迟疑了一会儿,她似乎是有些明白了。 这男子不是在故意搅局吗? 难道…… 他是想把场面弄乱,然后好浑水摸鱼? 有此猜想,她也不再着急,毕竟眼前的情形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反而是把这伙杀手夹在中间,让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完全就是一副骑虎难下的状态。 不过她不能插手,她一插手的话,这伙黑衣人势必就会拿李新月要挟她,所以她只能在旁边看着,伺机而动。 倒是那持枪男子不用管这些,他笃定了公输卓要拿李新月换公主,所以他也不怕公输卓在要挟于他。 因此,他对上眼前这两个阻拦的杀手之时,丝毫没有顾忌,出手大开大合,片刻的功夫就把两人压在了下风。 而且,他还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吸引两人攻击之时突然出手,乘机一枪挑翻了一个,将其击杀。 二对一还死了一个,眼前的形势再明显不过,所以公输卓只能再派两人上来。 但是现在对他来说,已经不能再往上添人了,对面南隆公主三人站在那里,若是他把人都派去对付那个持枪男子,只有他一个重伤员在旁边盯着,难免不会引起对方出手的想法。 知道耗下去对他的形势很是不利,他当即对南隆公主说道:“公主殿下,你若是不想让这女人死,最好快点拦下那人。”他一边说着,一边瞥了一眼旁边在和自己手下交手的持枪男子。 他知道用李新月威胁不了那个男人,不过用来威胁南隆公主的话,想来应该有用。 果然,下一刻,姚菱便犯了难,她不可能不顾李新月的性命,又不想被人利用,只能恨恨道:“我又不认识那人,你叫我如何阻拦?” “不认识又何妨?公主殿下武功高强,你若是能杀了那人,我们的交换还可以继续,你说是吧?” 姚菱贝齿紧咬,脸上尽是不甘的神色,迟疑了一下,她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 然后,她便把长鞭拖在地上,缓缓地走了过去。 她心中气愤至极,所以长鞭舞动,猛地向战场中抡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有所反应,尤其是公输卓,见到南隆公主就范,他嘴角高高扬起,笑得极为得意。 先前他有多气愤,现在就有多开心,双方还未交手,他就已经在期待交手的结果了。 战场中的那三个杀手也是松了一口气,他们三个打一个,打了半天,没有占到丝毫便宜不说,还被压在了下风,与之前对付姚菱的结果一模一样。 心中轻松之时,他们也有些好奇南隆公主和这持枪男子对上究竟谁胜谁负。 至于那持枪男子,心中一惊之下,当即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长鞭划破长空,伴随着一声音爆,鞭稍在飞向那持枪男子之时,突然转了一个弯,抽向了那三个杀手。 那三个杀手还不知情,只有公输卓将此看在了眼中,但是他想要提醒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长鞭抽在三人身上,三人毫无防备之下,一下就被抽出场外,狠狠地摔在了路边的台阶上。 “公主这是何意?”公输卓猛地拉下脸来,声音低沉的质问道。 不过姚菱并没有理会这个,她只是瞥了一眼倒在路边疼得龇牙咧嘴的三个杀手,鄙视道:“没用的废物,休要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这三人被偷袭本就是气不打一处来,现在被人侮辱,眼睛瞪得巨大,几乎都快要将眼眶给撑破了一般。 说实话,比起对付这持枪男子,他们恨不得把这眼前的公主大卸八块。 不过想归想,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把目光投向公输卓。 只见公输卓脸色发黑,眼睛翻了又翻,终究是没有多说一句,多做一个手势。 虽然姚菱对他的人出了手,但是理由确实也算是合理,这让他连质问都无法说出口。 吃了这么一个哑巴亏,他的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只能继续看事情如何发展。 此时,姚菱已经和持枪男子交上了手。 枪出如龙,鞭舞惊鸿,二人有攻有守,一时间也难分胜负,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 公输卓看着这样的结果,心中不由得焦急了起来,他可不能任由二人就这样耗下去,所以当即威逼道:“公主殿下最好快一点,我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为了防止你们故意拖延,所以你们每过十招,我会就在这女人身上射上一针。”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铁爪对向了李新月,“那就从现在算起吧。” “你卑鄙!”姚菱停了手中的动作,猛地转过头来,一脸的怒色。 “罢了罢了,若是公主殿下不动手的话,那岂不是算不得数了,还是这样,就改成十个呼吸的时间好吧!” “你……”姚菱死死地攥着手中的长鞭,玉手之上青筋若隐若现,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射出来。 “一……”公输卓脸色一沉,冰冷的数了一句。 姚菱再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伴随着眼中闪过一丝坚决,拎起长鞭便向着持枪男子挥了过去。 先前他们虽然在交手,但是双方都默契得没有出全力,毕竟拖下去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办法,但是现在却是不行了。 姚菱出手便是全力,势要将这男子打趴下。 但这男子也没见势退去,当即一把扯住了姚菱挥过来的鞭子,猛地向身前一拉。 二人霎时间就靠近了彼此,不过趁着这个角度刚好可以挡住公输卓一伙人的视线,男子轻声道:“公主莫慌,我家公子在侧接应!” 第189章 救场 这持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邓田,他说有人接应,指的便是朱景。 只是姚菱并不识得邓田,自然更不知道邓田所指之人的身份。 虽说如此,但她也一瞬间就想清了形势。 若是还有人出现,绝对可以打破现在的局势。 不过这人真的能够帮到她吗?能够救下李新月吗? 对此还有所怀疑,所以她只是多了个心眼,手下并没有放松。 当然也用不着她手软,交手之下,她发现邓田的实力并不比她弱,所以没有手软的必要。 而且,毕竟她还受制于人,若是被发现,难免激怒公输卓,到时候若是伤到李新月那可就不好了。 他们这边交手,公输卓也在旁边不停地数数。 “五……六……” 数字越数越大,姚菱心中不禁开始有些发慌,她对那个场外之人也是越来越不相信。 不过邓田却不管这些,他一边舞动长枪,一边按照计划挪动着位置,不停地向公输卓那边靠近。 因为他们交手之时有功有守,进退不定,所以公输卓也没有在意。 不过等他正要数到“九”的时候,场中突然就有几柄飞刀向他射了过来。 虽然他看得清楚是那个持枪男子出的手,但也别无用处,只能慌忙抵挡。 但就在抬起铁爪抵挡的同时,他似乎感觉到有人从他的后面摸了过来。 因为他的注意力一直在眼前南隆公主和持枪男子的身上,竟然没有发现有人已经偷偷摸了过来,而且听动静已经在他不足十步的地方了。 心中又惊又惧,他忍着疼痛,强行扭动身子同时,猛地向后看去。 只是那个人影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即使他转身的同时便已经伸手去挡,但还是没有任何用处。 他还没有看见来人的模样,就感觉到巨大的掌力瞬间打在他的铁爪上,然后又打在他的身上。 那一刻,他只感觉五脏破碎般的疼痛传来,然后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就飞了出去。 等他摔在地上的时候,身体和灵魂都被疼痛所淹没,断臂处的疼痛,挨了一掌的疼痛,以及撞在地上的疼痛,这些疼痛聚集在一起,让他几乎在瞬间就晕了过去,失去了意识。 场中的大变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那些杀手看到公输卓晕倒,人质被人夺走,他们瞬间便慌乱了起来。 姚菱也停下手中的动作,当她认出是朱景时,心中大为激动,竟然顷刻间就湿了眼眶。 自打认识朱景以来,每当她陷入绝境之时,朱景都会及时出现,林中晕倒一次,被大虫所伤一次,王府之中一次,满打满算,至今已经是第四次了。 她小时候听多了英雄从天而降的故事,没想到,现如今她也遇到了属于自己的“英雄”。 不过她也知道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看着场上还有六个杀手,想起来之前受制于人的感觉,她握紧手中的长鞭便冲了上去。 他的那两个侍卫,还有邓田,也是见机杀向那六个杀手。 可那六人都不是傻子,他们与这几人都交过手,深知不是眼前几人的对手,而且还冒出来朱景这样一个看似高深至极的人,他们自是想都没有多想,便四散而逃。 至于公输卓,就被留在了场中。 在这种时候,逃命都来不及,自然谁都不会去带一个累赘。 他们作鸟兽散,也无人去追,邓田以及姚菱的那两个侍卫都去查看公输卓的情况,而姚菱则是直接扑向了朱景,在靠近朱景之时,玉臂稍张,就像归家的鸟雀一般。 不过朱景倒是一把拽住了她的手,看着她柔荑之上的血痕,眉头一皱,关心道:“你的手受伤了!” “没事,就一点皮外伤罢了!”微笑着说了一句,她突然间撅起小嘴,略显嗔怒道:“你这一天都去哪了?话也不说一句就偷偷离开,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朱景歉然一笑,随即将从怀中掏出一块手绢,要为她包扎。 不过正如她所言,小伤而已,所以趁着朱景松手,就要往朱景怀里扑,如同小孩心性。 朱景一把拦住,“别乱动,我给包扎。” 与此同时,他下意识的向外扫视里一眼,没想到就这么随意的一个动作,便被姚菱误会了。 她还以为朱景是在提醒她,当即撇了撇嘴道:“我一个女孩都不怕,怎么,你一个大男人还害羞不成?” 朱景也不解释,只是低头包扎。 她心中还有些小生气,所以趁着朱景包扎之际,小粉拳一下子捶在了朱景的胸口上,佯怒道:“你轻点啊!弄疼我了。” 这一拳不轻不重,也就是撒娇罢了,所以朱景只是苦笑了一下,包扎好之后,便径直走到李新月身旁,把上面的头套拿了下来。 看清楚了李新月的容貌,他惊疑道:“怎么是她?” 姚菱吐了吐小舌头,她见到朱景一时忘乎所以,结果把李新月给抛在了脑后,尤其是朱景一问,她顿时有些难为情。 她也没有隐瞒,当即坦然道:“这事也怨我,宴会之上,我认了她做姐姐,把她留下来陪我,结果没想到就……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说到最后,她不自觉地把头低了下来,弱弱道:“你若是怨我的话,我也认了,对不起!” 朱景起身,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和道:“我为何要怪你?这也不是你的错,若不是你拼命阻拦,她恐怕真的就没命了。” 其实,他在姚菱和黑衣人交手之时便来了此地,所以对于事情的真相,他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只是没想到,这被劫走的女子居然是李新月。 他知道姚菱的想法,不过毕竟以姚菱尊贵的身份,还愿意不顾自身安全来救李新月,他还是极为震撼的。 先前他只是同情,现在,他对姚菱是更加了解了。 毕竟是公主,娇生惯养长大的,娇蛮霸道的性子自是不可能没有,但她却是任性得极为有度,反而让人觉得坦率可爱,十分亲切。 见到姚菱有所释然,他便换了个话题,“菱儿,既然这里的事结束了,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我便先走一步了。” 第190章 言语上的争锋 “你要到哪里去?这次你可休想将我一人撇下。”姚菱小嘴一撅,直接抱住了朱景的胳膊,一双柔荑捏得死死的,就好像生怕朱景会跑掉一般。 确实,她知道朱景的本事,若是朱景想跑,她自认为拦不住,所以只能这般。 朱景脚步一滞,瞥了不远处晕倒的公输卓一眼,“你跟我走了,那他怎么办?” “他不是你打晕的吗?交给你那个侍卫不就好了?” 看着姚菱一脸真诚的样子,朱景摇摇头,“事情并非如此,我从来没有来过,更没见过此人,他就是你制服的,是你南隆公主制服的。” “你这是……”姚菱先是一愣,但当听到最后一句强调之词时,一下就明白了过来,一双美目不禁微微瞪大了一分,“你这是要把功劳让给我?” “你这次入京事还没有彻底结束,有一件功劳在身,也是不错的。”朱景随意道。 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无用,而且解释起来还有些麻烦,索性就随手送给姚菱。 这对他不过举手之劳,但对姚菱来说,却是意义非凡,所以她当即就握住了朱景的手,美眸中似有秋水涌动,正泛起点点星光,一脸真诚道:“谢谢你。” 朱景摸了摸她的头,“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不等他再说话,姚菱眨了眨眼睛,便问道:“那之后我要到何处去寻你?先前的客栈吗?还是觐天鉴?” “客栈吧!” “那她怎么办?”姚菱指了指旁边躺着的李新月,这次,她倒是再也没有把李新月给忘了。 朱景瞥了一眼,随即将邓田招呼了过来,而后,他和姚菱道了声别,便和邓田带着李新月离开了这里。 姚菱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着三人消失在月色之下。 现在,也不用她做什么,她只需要等在原地,看到前来追击士兵,将公输卓交给他们就好了。 …… 说起来,觐天鉴周围的军队先前向外追击,当遇到李震南的铁战屠之后,便大多都退了回去,只有留了一小部分的人去追击。 当然,他们不过是辅助的作用罢了,毕竟有李震南的铁战屠在,他们再过多插手的话,倒是显得有些多余了。 至于李震南,他率领着八百铁战屠击退那女子之后,自是一路追击。 到了先前公输卓将手下分为两队的地方,他也有所发现,为了不放过任何一个贼人,他也把队伍分成了两波,向两个方向追击。 他自然是要亲自带人追往公输卓所在的一路,所以在发现公输卓故意留下的血衣之后,当即便调转了方向。 他对公输卓有所了解,知道公输卓为人狡诈多谋,所以他便以为这是公输卓的以假乱真之计,故反其道而行之。 确定了公输卓逃窜的方向,他便一路率军火速追赶。 他人多势众,虽然追击之时被耽误了些许时间,但也是轻易地就追到了公输卓安排出去的那几个手下。 铁战屠名副其实,遇到敌人就如同屠猪宰狗一般,抓住那几个杀手,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不过也正是抓住了这几个人,通过逼问,李震南这才知道自己中了公输卓的奸计。 这公输卓也是狠毒,特意分出一队人做诱饵,故意让他们去送死,为自己逃脱争取时间。 他想通此事,心中大怒之时,当即率军回头追击。 虽说如此,但是对于追击的结果,他已然有所预料,他在相反的方向追了那么久,想来公输卓早已乘机藏起来,快的话甚至差不多就要离开京城了。 不过,他率军追了没多久,就看到了原地等待的姚菱三人。 他本来无意理会这三人,但是注意到地上躺着的公输卓后,一双虎目当时就瞪大了好几分。 心里一时间大为欢喜,激动之余,他自是开始打量着场上的三人。 其中两人他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那两人当初在回京途中拦住了他的大军,而且他们服装独特,好辨认得很。 至于女扮男装的姚菱,他虽然没见过,但是扫视了一番后,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出于好奇,他当即问道:“这贼人晕倒在这里,你三人可知道原委?” 姚菱也打量着李震南,只是一眼,她便认出了这名威名赫赫将军,正是此人,当年差点踏平南隆,虽然她只见过李震南的画像,但是此人给她的印象,却是终身难忘。 对于这个命中的宿敌,她自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只是冷冰冰地说道:“他躺在那里,我们三人特意在这里等候将军,事情的原委究竟是什么,难道不是显而易见吗?” “你是说是你们三人拦住了此人?”李震南坐在马上,低头审视着三人。 “李大将军难道不相信?”姚菱随口反问。 李震南也不回答,既不承认也不反对,继续问道:“你便是南隆公主?” “正是,南隆公主姚菱,见过李将军,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将军多多见谅。”姚菱盈盈施礼,虽然穿着很不得体,但是礼数却是端得落落大方,让人挑不出来毛病。 讨厌归讨厌,但是这种基本的礼数,她也不会丢了,不然的话,也太失公主的气量了。 李震南翻身下马,微微点头,漫不经心道:“殿下不必多礼,素来听闻殿下能文能武,巾帼不让须眉,如今看来,确实如传说那般,殿下当真是有重振南隆之姿。” 他面无表情地说着,让人看不出来是真的称赞还是故意讽刺。 “大将军说笑了,本宫不过是女流之辈,怎可能指点国事?再说南隆偏安一隅,百姓安居乐业,何来复兴之说?” 姚菱怎的听不出来,这李震南是故意讽刺他们不老实,虽说这只是几句闲话,但她也不可能落人口实,给人捕风捉影的机会。 “罢了,看来是本将军道听途说了,不过现在我公务在身,不能和殿下多说了,我现在要将这贼人带走,殿下不会阻拦吧?” “当然,本宫就在这里等将军的,怎会阻拦?” “那好,本将军先行告辞,殿下的功劳,我会如实上奏陛下的。” 话毕,李震南便让人架起公输卓,带着大军潮水般地退去。 第191章 百花楼的独特之处 因为是夜晚,李新月也没有受什么伤,所以朱景便和邓田一路回了客栈。 但是刚打开房门,朱琦便从后面跟了上来。 他的注意力自是被邓田背着的女子所吸引,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双眼睛滴溜溜地扫视个不停。 经过一番打量,他也认出来这人便是李新月,心中似乎有所明悟,所以当即露出了玩味的神色,“九弟,你这桃花运倒是不小,又英雄救美了吧?” “偶然间碰上了,随手就带了回来。”朱景先前见朱琦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本来是不想理会,但是被这么一调侃,便没好气地回道。 二人说话间,邓田已经把李新月放在了床上,然后自去打水,做些小活。 朱琦还有些好奇,径直坐到了床边,一边审视着李新月的状况,一边乐呵呵道:“你将她从永昌带到京城来,是看上她了吗?若是如此的话,你将她收入后宫便是,这又是何苦?” “你休要乱说,带她来京城,不过是见她琴艺甚佳罢了,也不知为何,这些年国泰民安,歌乐一业本应该兴盛才是,但乐署反而是人才凋敝,以致国宴祭祀之事在此方面往往显得不足。” “前些年父皇确实提过此事,现在到了你这里,也当是要考虑,不过你确定这是找的是乐官,而不是找了个贵妃?” 见朱景不说话,他继续打趣道:“也是无妨,这姑娘姿色极佳,又善琴艺,虽说出身差了些,但也不是大问题……” “你还有完没完了?”朱景直接打断了他,眉头一皱,语气一沉,不耐之意骤显。 朱琦摆摆手,也不再废话,换做以前,哪怕是朱景让他说他都不会说,但是现在,他却是不由自主地多了嘴。 他和朱景自小相识,也知道他的九弟对男女之情向来不屑一顾,现在劝说其将李新月收下,若是因此性情能有所转变,不再那般偏激,也不是一桩坏事。 当然,他也就是随口一说,既然朱景不愿意听,他自是不会多言,所以他随即换了一个话题,脸色严肃了下来,“今天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具体的结果还不知道,想必应该是大有收获。”朱景不想多说,简单地回了一句,便话锋一转,问道:“对了,你打算何时回永昌?你在京城已经逗留了半月之久,应该有不少的事情等着你去处理吧!” “我本来是打算今日动身的,但是临走之时,突然遇到了一个人,所以便留了下来。”朱琦没有数清楚具体是谁,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朱景被勾起了兴趣,便问道:“究竟是什么人,能够让你特意留下来。” “这人你也认识,不过你绝对猜不到。”朱琦微微一笑,便继续道:“是六弟,今天我路过那百花楼,一眼就看到了他。” “是他?”朱景略微有些惊讶,“他来京城做什么?” “他是来骂你的,来找你麻烦的。” 朱景脸上的好奇之色更甚,他这六哥向来是孩子心性,来京城找他麻烦不奇怪,但奇怪的是,他可没有做什么啊! 发现了朱景的异常,朱琦冷笑了一声,“你前不久才做的事情,这么快就忘了?说起六弟做得也对,就应该好好骂你一顿。” 现在朱景想了起来,不就是说放权一事嘛,所以他当即苦笑了一声,“也是,六哥他一向醉心取乐,这确实是为难他了,此事办得急了些,也算我欠考虑了。” “等见到他,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和他解释吧!”朱琦摇了摇头,说起来,他也想数落朱景一顿,但是他早就知道了此事,也已经抱怨过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能看到朱景因此会被人数落,他还是蛮高兴的,于是他当即提议道:“我已经告诉六弟你这些时日都住在宫外,并没有什么不方便之处,所以便约了他今夜在百花楼会面,你可要去?”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事?”知道自己被朱琦坑了,朱景面色一沉,“你还说了什么?” “我还能说什么?你的那些事情,我还能给你说出去不成?怕给你造成麻烦,这些日子我可一直都是低调行事。” “低调?低调你去什么百花楼?那里人多眼杂,你难道不知道?”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不是?”朱琦微微一笑,“百花楼虽然人多眼杂,但是作为京城最大的烟花场所,那里的保密措施还是极好的,只要你不想让人发现,便不会让人发现。” “你什么时候对这事这么清楚了?你不是一向不屑于去这种地方吗?”朱景虽然瞪了他一眼,但言语之中还是略显惊讶。 “先前确实不知道,今天见了六弟,这才涨了见识,我告诉你,这百花楼常有京官出入,其中有些人习惯掩人耳目,长此以往,这百花楼也就开始提供这样的条件,他们会帮你隐藏行踪,不会为外人所知。 而且,为了做到真正的保密,他们还有专人负责,有自己的一套复杂的规矩,信誉绝对有所保障,不必担心行踪泄露,就算是你在京中布置的眼线,也未必能够发现。”朱琦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似乎对知道这些东西感觉很是骄傲,像是在卖弄一般。 “是吗?如此说的话,确实是不容小觑。”朱景也没有这方面的记忆,所以不禁有些感叹,“话虽如此,但以前也没见六哥他隐瞒过啊!” “你对他关心得少,自然不会知道了,他一向是光明正大的作乐,从来不在乎什么闲言碎语,他志在此处,也不碍着谁,自然没必要如此了。”朱琦解释了一句,便问道;“你到底去还是不去?六弟还在那边等着呢!” “想必他在那边玩乐得甚是欢快,还说什么等不等的话?” “那倒也是,不过既然我已经说了,你就算是给我个面子,随我走上一趟,放心,不会耽误你的大事的,更不会把你陷入什么危险。” 朱景也无话可说,便只能点头答应。 第192章 好一个烟花客 吩咐邓田找人照看李新月之后,朱景便随着朱琦去了百花楼。 这百花楼乃是京城最大的烟花场所,其规模宏大,阁楼间带着院落,就算是与觐天鉴这样的官家之地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而且官家之地重在庄严,风格形式多有拘束,但是作为取乐之所的百花楼则是不同,其装饰形式多样,色彩艳丽,极尽繁华。 别的不说,单是大门,其规格样式便是这偌大的京城中也再难找出几家来。 虽说从此进入才是正途,但是朱景一行人并没有来此,反而是走了偏门。 所谓的偏门,其实并不像是门,而是从周围的巷子中,一番七拐八绕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进入了百花楼。 这一路幸好有朱琦做引导,否则的话,恐怕花上半日功夫都找不到正确的地方。 不过多时,迎面便走来了几个虎背熊腰的面具男子,将朱景一行人拦下,“你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不是随便可以进入的。” 朱景还有些好奇,正欲转头之时,朱琦已经将一个铜牌拿了出来。 这几个面具男子见到这铜牌之后,说了一句“里面请”之后,便开始带路。 这是百花楼的人,这般言语,这般流程,也都是百花楼的规矩,目的就是招呼特殊的客人,帮他们掩饰行踪。 这地方普通人寻不来,偶然间寻来的闲人也被他们轰走了,就像刚才那般。 至于剩下的,那就是有门路的人了,不过他们并不认人,认的是信物,便是朱琦手中的那块铜牌。 众人一路向百花楼深处去,朱景夹杂人群中,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景色。 来到陌生的地方,自是要仔细观察,若是遇到什么意外,也好有个退路。 但是不知怎的,这里楼高且密,建筑形式多有相似之处,布局内自有玄机,几个转弯之后,便是再难以辨别方向。 有此发现之后,朱景先是一惊,紧接着便不由苦笑一声。 先前听闻这百花楼有自己保密手段,如今看来,这些应该都是了。 这一路之上,也未见其他人,想来应该是专门让所谓特殊的客人走的。 对此心知肚明,他便静静地跟在人群之中,大约一刻钟的功夫,到了一处幽静的阁楼。 进入其中,拾阶而上,还未到门口,屋内便传来莺莺燕燕之声。 那引路的几个汉子到了这里,吱了一声便离开了这里,只留下朱景一行人。 听着里面的声音,二人都不禁皱了皱眉头,不想看到什么令人不适的画面,所以朱琦直接敲响了房门,而且敲得很重。 “铛铛铛……” “是谁?”屋内作乐声不减,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突然间炸响。 “是我。”朱琦没好气的说道。 “废话,你不说出姓名,我怎知你是谁?”这次音调高了几分,但是却听不出恼意。 朱琦很确定自己六弟已经听出了自己的身份,当即怒道:“这次可不是我一个人,九弟也来了,你若是再不开门,我便踹门了。” “踹吧,踹烂了你赔便是。” 屋内之人虽然说了这话,但是还没有等朱琦真的踹门,房门便缓缓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女子,一身开肩衣衫,锁骨毕露,一对雪峰只露出山脚,其间一道笔直的深谷隐没其中。 再往他处,多是以轻纱遮蔽,纤纤玉臂,杨柳腰肢,这般美景若隐若现,端的是极致的朦胧之美。 她见到朱景一行人,微微颔首,莞尔一笑道:“几位公子,里面请。” 别说那身打扮,便是这柔媚的声音,听到二人耳中,瞬时间就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他们对此都是不喜,所以也没有过多理会,便直接向屏风后走去,至于他们的随从,邓田和连方都很识趣的呆在了门口。 绕过宽大的屏风,入目便是五六个像之前开门那般穿着的女子,她们对朱景二人的到来毫不在意,连看到没有看上一眼,只是眉开眼笑地和中间的一个男子作乐。 有人斟上一杯酒,自己抿上一口,在酒杯上留下一个清晰的红色唇印,然后递到男子嘴边。 有人拿起一颗葡萄,半含于唇间,一溜儿钻入男子怀中,抬头相送。 有人揉肩捶背,脸上笑意甚浓,时不时弯腰贴脸上去,在男子脸上啄上一口。 而被众女拥簇的男子,一边吃着酒食,一边手也不停地在身旁几个女子的玉体上划过。 时而轻抚,时而拍上一下,弄得那些女子又是欢笑,又是娇喘,莺莺燕燕之声此起彼伏。 看着这番香艳的场面,朱琦哪里受得了,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不过他也没有做什么,只是看向朱景,只见朱景神色如常,似是见怪不怪一般,本来他还想硬着头皮看朱景的热闹来着,见朱景无动于衷,他只能出头,对着那男子严肃道:“六弟,大哥来你不在乎也就罢了,九弟都来了,你这般是不是太失礼了?” 那男子这才坐起身来,看着二人道:“大哥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宫廷有宫廷的礼仪,这里也有这里的规矩,没有起身相迎,是我这做兄弟的不是,我这就自罚三杯。” 不用他说,他身旁的那些女子已经为他斟满了三大杯酒。 但他拿起一杯仰头豪饮之后,又自顾自道:“既然九弟亲自来此,我这做兄弟的也不能不知礼,三杯怎能见我心意?再添五杯来。” “九”之一数,颇为独特,不可僭越,所以他这才又添了五杯。 说话间,酒已斟好,他一杯接一杯,左手刚落,右手便起,不过片刻的功夫,八大杯酒便已经下肚,就如同喝水一般。 因为喝得急了些,嘴边有酒水流下,他随手就拎起了身旁女子的柔荑,将酒水抿入嘴中。 砸吧了两下,他一边抚摸着女子的玉手,一边看着二人道;“九弟,大哥,你们莫要拘礼,来了这里,只有一个规矩,尽兴便是,若有失礼,你们休要怪我,若是说我照顾不周,那才是我的不是。” 话毕,他随即看向了身旁的女子,吩咐道:“你们再去招呼几个姐妹过来,好好伺候我这两个兄弟,可莫要出现任何差池。” 第193 你们猜猜看 “不必了!” 还未等朱琦说话,朱景便开了口,斩钉截铁道:“我还没有这般雅兴,想来大哥也是没有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瞥了一眼朱琦。 朱琦也没有反对,随即点了点头,附和道:“六弟啊,不是我说你,好歹我们亲自来了,你也稍微注意一下不是?” “人生在世,当是及时行乐才是,待到两鬓斑白,垂垂老矣之时,只记得生平的那些苦难,又有何意义?” “你啊……”朱琦摇了摇头,又气又笑,“你肆意纵乐也就罢了,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这性子,当真是如你的名字一般。” “大哥说得有理,想必是父皇母妃对我有所期望,特赐我一个‘逸’字,如今看来,也算是不负他们所望。”朱逸一边将那正欲离开的女子拽入怀中,一边哈哈大笑,声音清脆,极是豪爽。 虽说如此,但从面相上来看,却是并非如此。 他身材瘦小,比朱景二人要矮上一头,五官模样也都是小小的,就像是未成年的孩童一般,因此,相比于说他豪爽,还不如说他孩子心性更加确切。 说的也是,面对朱景,他可是丝毫不在乎礼仪,若不是孩子心性,怎可能如此大胆? 但凡是聪明之人,就算和朱景关系莫逆,想来面对朱景的身份,也不该是这般模样。 万一朱景计较,难免会招来莫大的麻烦,就算不会,也未必不会被有心人所利用。 但他却是从来都不在乎,就像是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些东西一般。 “大哥,九弟,你们莫要站着了,和你们说话还要仰着头,蛮累的。”到了此时,他似乎才注意到二人还在当厅站着。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他向来行乐惯了,结交的都是些作乐的朋友,都是些想吃就吃,想喝就喝的主,哪里会在乎这种你谦我让的繁琐礼仪。 朱景二人深知此事,也知道朱逸一向的德行,所以自是不会计较,当即坐在了侧面的椅子上。 坐定之后,朱琦便率先开了口,“六弟啊,先前走得急,还没来得及多问,话说你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到京城来了?” “什么叫突然?大哥你这话说得!你不也来了吗?我还想问问你是来干嘛的了?”朱逸撇了撇嘴问道。 朱琦顿了一下,尬笑一声,随即瞎编了个理由,“我在永昌待得有些无聊,有些想念九弟,所以便来看望一番。” “嘿嘿!容大哥想得?我就不行吗?我也是想念九弟,特意来的京城。”朱逸满脸堆笑,虽然看似单纯,但是却显得有些假。 朱景哑然一笑,没有说话,倒是朱琦直接打趣道:“你要说是你想念这百花楼的姑娘我倒是会信个八九分。” 朱逸赔笑一声,“哪里哪里,我确实是想念九弟了,我本在外面玩得好好的,突然下来一道旨意,让我去接手什么大权。” 说到这里,他当即狠狠地叹了口气,摊了摊手,继续道:“你们不是不知道,我吃喝玩乐倒是在行,让我去管理什么政务,我哪里懂那个东西?别的不说,单是那些公文,就如同洪水猛兽一般,我每每看见,便头痛欲裂,避之不及。” 他一边抱怨着,一边揉着脑袋,模样有些滑稽。 诉苦了一番,他突然间来了精神,猛地抬头看向了朱景,“九弟,你说说看,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别的兄弟你怎么安排我不管,但是你让我去干那个,那与赶鸭子上架有什么区别?” “我定国地势独特,各州分治之法乃是良策,这是诸多大臣商议的结果。”朱景简单地解释了一句,他知道,若是他解释得多了,朱逸也根本不会听。 但即使如此,朱逸还是有些不愿,脸色很快便严肃了下来,“九弟你就别说这些大道理了,我也听不懂,我就问你一句话,到我那的旨意,你能不能收回去?” “旨意?已经到你那了?”朱景眉毛一挑,好奇的问道。 朱琦那里他是亲自走了一趟,流程自是要快,至于其他亲王那里,想必还要些时日才对。 被一句话问住了,朱逸不由得气势低了一些,咳嗽了一声道:“旨意……确实是还没有到。” “没到你急什么?你又怎知你那边的旨意不如你的意?若要我收回的话,为时过早了些吧!” “你的安排都不是什么秘密了,我早就从别处听到了,还需要亲眼看到圣旨吗?再说,我提前告诉你,免得到时候麻烦不是?”朱逸微微一笑,一副为朱景着想的样子。 朱景不以为意,悠悠道:“你也不必担心,此事需要慢慢来,也不是一道旨意就可以定下的事,知道你不善此事,自然不会强逼于你,就算你答应了,我还不答应呢!” “好好好!”朱逸连连叫好,随即释然道:“如此看来,倒是我道听途说了,虚惊一场啊!” “那便好,不过想来你此次进京,不会只是来问责于我的吧?” “当然不是了,这次来啊,自然还是有一件天大的好事了。”朱逸话说到一半,只是笑着,笑得很神秘。 朱琦被勾起了兴趣,当即问道:“有什么好事?说来听听,也好让我们一起高兴高兴不是?” “此事说来话长。”朱逸摇头晃脑地说了一句,卖了个关子,继续道:“那我就长话短说。” 他又停顿了一下,这才进入正题,“这事啊,还要从六日前说起,那日我寻去三哥处玩耍,酒过三巡之后,与三哥赌了几局,也不知为何,我那日运气简直不要太好,几局皆赢。 担心三哥救醒后赖账,我还特意让他当时就立了字据,果不其然,他醒来后,脸色那叫一个难看,不过白纸黑字,他也抵赖不得。” 说到这里,他便开心得不能自已,大抵是想起来当日的情景,只是一个劲地傻笑,一副得意至极的模样。 旁听的二人都有些无奈,忍了许久之后,这才听到朱逸的后话。 不过,他并没有明说什么,反而是又卖了一个关子,“你们猜猜看,三哥他究竟把什么好东西输给我了?若是猜对了,我就送你们一人一件哦!” 第194章 博弈 见朱逸如此大方,二人不禁相视一眼。 他们不是不信,而是都不知道该如何猜起。 老三朱烨向来喜欢收藏,古玩,字画,宝马,兵器甚至是战车,只要是能够收藏的,只要见到,其大多都不会放过,其府上所藏之物,数之不尽,谁能猜出他会输给朱逸什么东西。 二人思索了少许,皆摇了摇头,尤其是朱琦,不禁看向了朱逸,为难道:“六弟,你多少也给点提示才是啊!否则的话,我们一气乱猜,那有什么意思?” “大哥说的是,要不你们压点什么,我给你们给点提示,这样有输有赢,才是有趣。”朱逸点点头,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朱琦摇了摇头,脸色突然间黑了下来,不愿道:“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六弟你这是故意的吧,铺垫了这么半天,就是想拉我们陪你赌上一局?” “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天底下哪有白吃的饭?你还想空手套白狼不成?”被猜中了心思,朱逸也不生气,反而是理直气壮地质问了一句。 朱琦哑口无言,悻悻地把头转了过去,倒是朱景微微一笑道:“六哥说得有理,既来之则安之,大哥,我们就陪六哥玩上一把,如何?” “你们玩就好了,不要拉上我!”朱琦回过头来,一脸的不愿,但是眼神中还是有些质疑,毕竟这可不像是朱景的性子。 “这里本就是取乐之地,既然来都来了,总不能来这里聊家常吧!”朱景随口道。 “九弟此话,深得我心。”朱逸笑呵呵的看着朱景,眼神中尽是赞赏,随即又看向朱琦,嫌弃道:“大哥你也太无趣了,人生几大乐事你是一个都不沾,一个也不碰,恕三弟我庸俗,实在是无法理解,那些琴棋书画不过是闲时的消遣罢了,美酒佳人,投着博弈这才是人间极乐。” 说罢,他再次看向朱景,微笑道:“不知九弟要拿何物作押?” “正阳春宫图。” “正春图?这倒是好东西,不过与我的赌注比起来,却是差了不少。”朱逸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虽然欣喜,但是眉宇之间却也有些遗憾。 “一套。” “什么?一套?”朱逸大惊,猛地从凳子上弹了起来,把身旁的几个美人都吓得脸色一变,“九弟你没有开玩笑吧? 那正春图共一十二副,自从百余年前其作画之人自杀之后,便流落各处,不知多少有心人苦苦搜寻,最后撑破天也只能寻个两三幅而已,传闻其中大部分早已彻底毁掉,怎么可能集齐?” “六哥莫不是不相信?” “不是不是,别人的话我或是不信,九弟的话,自是没有说假的道理,只是这事实在的太过匪夷所思了一些,这才激动了一些。” 朱逸一边解释,一边缓缓坐下,不过震惊之余,他的脸色还是极为兴奋,嘴边喃喃道:“这正春图乃是那画师流传下来的唯一作品,据说那画师生平作画无数,多有人向其求画,有人出千金也不与交换,都因其对所做之画并不满意,尽皆焚毁,无一传出,至其中年之时,呕心沥血,作一图,取名为正阳春宫,以之为巅峰之作,盖因其内容离经叛道,令世人所不解,遂含恨封笔,终其一生,留之唯一。” 自言自语的这么多,朱逸这才回过神来,认真道:“既然是一整套的正春图,那确实是一件罕见的宝贝,不瞒你们,我早就听闻过此画的消息,传闻其内容虽然香艳非常,但若是能够参透其中奥秘,便可明悟人间真谛,炼心通达,从此再无苦闷,我也曾苦寻多年,结果一无所获,没想到居然在九弟这里。” 见朱逸兴致甚浓,朱景不禁提议道:“既然此物如此有价值,而且足有一十二副之多,就让我分上几份,给大哥添个抵押,多一个人进来,总比就我二人参与有趣的多。” “好说好说。”朱逸也不恼,反而是更加来了兴趣,“此物虽然未必有传闻中的那般有价值,但也是全天下独一无二的奇物,如此倒也无妨。” 二人交谈间,朱琦也看了过来,“我本来不想参与,但是既然如此的话,那六弟你也要多给些提示才是,不然便就是占九弟便宜了。” 说到底,朱琦还是白嫖了,所以自是要向着朱景说话了。 “自当如此。”朱逸哈哈一笑,继续道:“那既然如此的话,我们就开始吧!” 扫了一眼,见二人都没有反对,他一本正经道:“先前,我与三哥总共赌了三局,赢了三物,你们若是猜对了其中一物,我便输你们一物,若是你们猜错,便将手里的那一份正春图输给我,你们看如何?” 再次确认了一番,他这才正式开始,肃然道:“听好了,第一物,乃是一件兵器,其非刀非剑,是曾经一位猛将所持的兵器;第二物,是一件玉器,是三哥三年前所得;第三件,并非是一个小物件,无法挪动,但是价值却是不菲。” 伴随着他的话音结束,所有的提示到此为止,旁边的二人也开始陷入思考。 朱琦眉头轻皱,而且越锁越紧,不过朱景却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让人看不出虚实。 好奇地打量着二人,朱逸不再多言,也顾不得和美人玩乐,说起来,提示到了这种地步,在他看来,赌局还算公平,不过看着朱景的神色,他总有些不安的感觉。 时间过去半晌,朱琦眉头一舒,率先抬起头来,将自己思考良久的答案说了出来,“第一物,紫金双锏;第二物,邀月樽;至于第三物嘛,我猜是应该是重阳鼎。” 话音刚落,朱逸便感叹了起来,“唉……遗憾呐,遗憾!” “三弟……你这意思是……我一个都没有猜对?”朱琦有些失望,更有些惊讶,不过知道事实就是如此,所以他随即看向了朱景。 此时朱逸的目光也看了过来,朱景这才悠悠道:“刚才大哥的答案都算符合提示,没想到竟然还都猜错了,以我猜之,也是差不多的答案,看来,我这次要把东西白输给六哥了!” 第195章 两全其美,无谓输赢 看着朱景不直接说出答案,旁边的二人都有些焦急了起来,尤其是朱逸,他精神紧绷,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二人期待的眼神下,朱景终于缓缓开口,“以我看来,那第一件宝物应该是百鸟朝凤枪,第二件应该是子母七星杯,至于第三件嘛……” 他随意地说着,说到此处,却是突然间低下了头,似是若有所思,犹豫不决一般。 不过旁边的朱逸却是正襟危坐,脸色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是手心早已出了汗,其心中紧张自是不言而喻。 其实朱景对此早有察觉,别的细节他看不到,但是对于朱逸的神情以及眼神,他都看在了眼中。 先前有朱琦已经先猜了一番,给他排除掉了一些答案,到了现在,再结合朱逸的神情,他说出答案之时,基本就能确定其正确与否。 对于赌局的结果心中早有定数,他稍稍迟疑了一下,便怅然道:“至于第三件东西嘛!我总感觉和此次六哥进京有些关系,不过具体是什么,却是猜不出来,遗憾,遗憾呐。” 说罢,他便摇了摇头,一副遗憾的样子,不过旁边的朱逸倒是松了口气,紧握着的拳头缓缓放开,露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水珠。 尽管如此,他还是心有余悸,不禁有些失落,神情萎靡道:“九弟果然了得,只是猜了两物,便尽皆猜中了。” “没想到六弟平日里便好赌,如今居然输给了九弟,实在难得,难得。”见朱景赢了赌局,朱琦心中大为畅快,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朱逸摆了摆手,一脸的颓废,“都是我大意了,早知如此,便不和你们赌了。” “无妨无妨,反正这些东西你也是赢来的,如今再换到别人的手中,也并不亏,你说是不是?” “大哥你说的轻巧,就算是我赢来的,但到了我的手中,那便是我的东西,再输出去的话,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怎么?你这是不认输了?”朱琦随口打趣了一句,倒也没什么恶意。 “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既然是我答应输出去的,怎能有抵赖的道理?怪只怪我低估了九弟,早知道,我就少提醒一些是了。”朱逸皱着眉头,一脸的委屈,即使看着身旁一圈的美人,也感觉不到一丝丝的开心和温暖。 “六弟你莫要悲伤,不过是输了两件罢了,不还有一件吗?你不是信奉什么作乐的道理吗?开心也是一刻,悲伤也是一刻,何必呢?” 虽说这是安慰的话,而且还是朱逸自己喜欢说的话,但现在听到耳中,他怎么都感觉不到一丝丝的温暖,反而是像是站在冬天的雪地中,还有利刃一刀一刀砍在他的心头上。 心中越想越委屈,他竟然忍不住落了泪,两滴泪水顺着两边眼角滑下,留下浅浅的泪痕。 见此景象,朱琦大为惊讶,那两件东西确实都是价值不菲的宝物,若是他输了这样的东西,心里也好受不到哪里去,不过朱逸一个大男人,居然因此落泪了,实在是有些滑稽。 但他也是了解朱逸,知道其心性如同孩童一般,所以心中感觉好笑的同时,还是温和的安慰道:“六弟,你要是伤心的话,就哭出来吧!” “大哥你胡说什么?我哪里哭了,这是风太大,被沙子迷了眼睛。”或许是心中有些气愤,又或是有些慌张,他抬手之时,随手就把旁边女子纱袖扯了过来,在脸上抹了一把。 不过睁眼之时,他突然间瞥见不远处的窗子都是关着的,顿时感觉有些尴尬,越发委屈而来起来,抱着那女子的手不松。 那女子也不介意,反而微微笑着,美目流盼,依旧用另一边的衣袖去给朱逸擦拭泪痕。 另外几个女子也是一脸的殷勤,在旁边的痴痴地看着,脸色也看不出来开心,似乎喜怒哀乐都和朱逸绑在了一起。 朱逸笑,她们便笑,朱逸哭,她们也不开心。 看着这样一幕,朱琦和朱景都不禁有些侧目,这些哪里像是风尘女子?说是同心的夫妻都不为过。 若这里不是百花楼,而是亲王府,说她们是朱逸的王妃,恐怕都无人不会不信。 二人相视了一眼,都感觉这样的气氛有些怪异,所以朱景便直接开了口,“六哥莫要伤心了,其实这赌局你未必输了呀?” “什么?”朱逸还未有什么明显的反应,朱琦就一下子跳了起来,满脸的惊讶。 其实朱逸也听清楚了,不过他还只当是朱景也在安慰他,所以还在无动于衷地握着身旁女子的柔荑“取暖”,也不与理会,像是还在失落之中,久久无法走出来。 朱景微微一笑,随和道:“先前我们说了以猜对算输赢,但我只是猜对了其中两个,既不算对,也不算错不是?” 此话一出,朱逸一下子来了精神,猛地坐直了身子,“九弟你的意思是?” “既然算不出个对错输赢,那我们便各论各的,你我皆不算输,我赢你两件宝物,而你赢我那副正阳春宫图,如此算来,当是合情合理!” “妙!妙!妙啊!九弟此言,听得我心中甚是欢喜。”朱逸连连称赞,知道自己这一行也不算亏,瞬间喜笑颜开。 既然朱景主动提出这样的说法,不管有没有道理,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过毕竟还是要承朱景的好意,他当即坦然道:“九弟果然大度,既然如此的话,等过些日子,我便派人将东西送过去,对于那传闻中的正春图,我也是期待得很呐。” 乐呵呵地笑了半天,他的神色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回想起先前朱景猜题时的情景,他也知道朱景其实早就猜出了第三件东西的答案,便悠悠道:“赌局既然已经结束,至于我提到的那第三件东西,也就不用猜了,便直接告诉你们吧! 那不能移动之物,并非是说其过重,而是根本无法移动,那是一处巨大的府院,是三哥多年前所得,名为——雪月山庄。” 第196章 邀请 “雪月山庄?那是什么地方?”朱琦皱着眉头,一脸的疑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是京城百里外的一处府院,据说其内风景美不胜收,池塘连片,假山成群,宛如仙境,就算是皇宫与之相比,也是不及。” “九弟你可去过?”听朱景随口一说,朱琦心中更加好奇了。 “没有!”朱景摇摇头。 “既然没有,你怎知其能胜过皇宫?要知道,皇宫乃天子所在,所用所使,皆是天下之最,寻常人就是有这财力和本事,也不得轻易使用,若是犯了僭越之罪,难免招来杀身之祸。” “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至于是否真的有这么好,还尚未可知,只是没想到,这处所在居然在三哥手中,这些年了,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看着二人议论自己的东西,坐在旁边的朱逸心中不禁感觉有些得意,哈哈笑了两声以后,坦然道:“九弟说的不错,确实有那样的传言,而且传言还不止于此。” “哦?难道九弟还知道的少了?”朱琦兴趣更浓,脸上的惊讶之色逐渐化为好奇。 “当然了!”朱逸嘴角一扬,继续道:“那雪月山庄,可不单单是风景如画这一点好处,不然的话,也不会被三哥视若珍宝,连你们都不告诉了。” 话至此处,还未说明,就连一向淡定的朱景都被勾起了好奇心,至于朱琦,更是满脸期待。 说起来,朱逸专于玩乐,平时听书也是不少,所以吊人胃口的话术便信口而来。 见二人都有所意动,他这才满意道:“雪月山庄,除了美景,还内有乾坤,其建造之时,便有成名的方士参与,其布局结构遵循五行八卦之理,里面更是有无数精巧的机关密室,变幻莫测,神鬼难进。” “还有这样的地方?这山庄究竟是何人所建?怎会有如此布局?”朱琦问道。 “建这山庄的,可并非是普通人,乃是一个武学世家,后来家族败落,便将山庄变卖,途中几经辗转,最后才到了三哥手中。” 说到这里,朱逸神情微微一变,有些感慨道:“三哥远在当阳,有这么一处山庄也是浪费,到了我的手中,也不算是明珠暗投,你们说是也不是?” “是是是,不过父皇遗旨早有规定,我们可不能随意入京,六弟你要这山庄有何用?不也是白白放着?若是九弟所有,有时间还可以去游玩几日。” 朱琦言下之意很是明显,但是朱逸怎可答应,当即断然道:“大哥此言差矣,九弟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玩乐?我虽然不能久在京城,但也不至于这居所给荒废了。” 朱景本来就无意这处山庄,还打算帮朱逸说上一句话,但没想朱逸居然说自己日理万机,不禁心中觉得有些发苦,随即打趣道:“六哥倒是会说,不过实际上,我也没有你说的那般忙碌,闲暇的时间,也还是有的,若是六哥离开京城,平日里那山庄我也可以代为照看的。” “九弟,这可不行,君子不夺人所爱,我为了此地,可是付出了不少!”朱逸当即慌乱了起来,生怕朱景强插一腿。 “六弟,你不要紧张,九弟只是开玩笑的罢了。”见到朱逸滑稽的模样,朱琦哄笑之时,随口安慰道。 “是吗?”朱逸脸色有些放松,见到朱景没有否定,只是微微一笑,便彻底地放松了下来。 “对了,六弟,你刚刚说你付出了不少,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你坑了三哥?”朱琦问道。 “没有没有!”朱逸虽然连连否定,但是神色还是难免有些不正常。 看着二人的神情,他也知道自己肯定是漏了陷,瞒不住二人,便索性摊了牌,“罢了,我也不瞒你们了,当时为了保证赢下那一局,我确实是耍了点小手段。” 话毕,他突然坐直了身子,严肃道:“不过此事你们千万不要告诉三哥,若是被他知道了,怕是要少不了麻烦。” “三弟一向精明,若是知道了自己被骗了,必然饶不过你。”朱琦打趣道。 “对啊,六哥,如此重要的事,你应该是把他烂在肚子里才是,怎么能把它说出来呢?要知道,多一个人知道,秘密就越难守住。”朱景悠悠说着,似乎是有些担心。 “九弟如此一说,倒是提醒了我,现在我们知道了,难免在什么时候说漏嘴,那可就麻烦了,六弟,你说说,这可怎么办呢?”朱琦挑了挑眉毛,一脸深意的看着朱逸。 “你们……”朱逸哪里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当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瞪着二人,目光灼灼,“你们这是想敲诈我?” “没有的事,大哥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我们都是兄弟,怎会做此等落井下石之事?”朱景摆摆手,随意说道,“我们都知道六哥对此处山庄甚是喜爱,怎么会有其他的想法?” “还是九弟知我心意,不过防止你们把这事说出去,我这里有一对紫青双剑,你们务必要收下。” “不必了,刚才已经赢了你两件宝物了,若是再收你的东西,那可是有些不太合适了。”朱景推辞道。 “你们若是不收,我可是有些不放心,再说,九弟你先前留了情面,没有把我三件东西都赢走,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这个,权当是一点谢意吧!” “那好吧!”此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朱景也没有拒绝,终究是答应了下来。 “收下便好,不过你们也知道,我来此地就是为了那雪月山庄而来,况且我还要在京城留上一些日子,要不这几日,你们随我去那里看看?玩上几日,如何?” 听到朱逸的建议,二人不禁有些犹豫,他们可都不是闲人,朱琦要回去处理永昌的事务,至于朱景,那些刺客的事情,他还要多操心。 不过说起那处山庄,他们还都是有些好奇的,毕竟其名声不小,再加上被朱逸那么一说,自是有些心痒。 想着也就拖上不过两三日的时间,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所以也便没有拒绝。 第197章 追问 没聊多久,朱景和朱琦便先行离开了。 命人将二人送出百花楼,朱逸便继续在房间内作乐。 三杯烈酒下肚,他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盒子,脸色略显神秘。 旁边的几个女子注意到这样的景象,都好奇地凑了过来,玉体贴在他的身上,声音柔媚,问道:“公子,这是何物?” “何物?”他嘴角一扬,眯眯眼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女子,笑得更加神秘,“如此良辰美景,又到了休息的时候,你们说这是何物?当然是用来助兴之用的了!” 听他这么一说,旁边的五六个女子尽皆有了猜测,个个都娇羞不已,神情躲闪不及。 不过也有胆大的,带着一脸桃红之色,试探的问道:“公子,这样,不太好吧?” “对啊……我们都是新来的,这……若是都……那如何交代?”旁边亦有女子附和道。 朱逸哈哈一笑,打趣道:“怎么?你们担心我不行?” “不……不是……”众女都将头偏了过去,不自觉的向远处挪了一些,声音低不可闻,也听不出来是谁说的。 这不过是诨话,她们真正担心的是自己身份的变化。 知道这些女子真正的顾虑,他便豪迈道:“放心,没什么好担心的,刚才我们的谈话你们都听到了,那雪月山庄可是我的,等到明日,我给你们赎身,便把你们接过去住在那里,什么都不是问题。” “公子你说的都是真的?”众女欣喜若狂,刚刚的娇羞瞬间不见,纷纷靠了前来,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朱逸的身上,美目中充满着期盼。 她们做梦都想着有被人赎身的一天,没想到现在便遇到了,自然是喜不胜收。 尤其是像她们几个这样的清倌人,在尚未破身之际就能够有这样的机遇,当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虽然对方话中金屋藏娇的意思很明显,但对方的身份可是一个王爷,若是真的能够取得欢心,莫大的好处便摆在眼前。 见众女都很是期待,朱逸也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当然了。” 得到了确定的话,众女欢心异常,连连道:“奴家一定好生服侍公子!” “奴家也是!” …… 一时间,无人再有二话,朱逸也便将小盒子中的药粉倒入酒壶,将其摇匀,给每个人都分了一杯。 当然,他给自己也满了一大杯,着实豪气。 所有人都在兴头,随着他端起酒杯,作以示意之后,便纷纷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如此时分,她们都已然饮了不少酒,早已是神情恍惚,便无人注意到其实朱逸并没有真的将酒喝下去。 他在仰头喝酒之时,就直接将酒水顺着手指引到袖子里去了。 看着这些女子都喝了酒,他便引着众女继续玩乐。 不过多时,众女都感觉一阵头重脚轻,身体不稳,摇摇欲坠之时,都下意识地去寻找靠坐之处,支撑身体。 虽然有人察觉到不对,但再也没有力气,先后倒成一片。 看着眼前的一切,朱逸苦笑一声,喃喃道:“这紫幽曼花粉也不是寻常之物,若不是我们的身份不能泄露出去,我也不会给你们用,睡一觉吧,把今夜的事情忘了,明天给你们赎身,对你们来说,也算不错了。” 他刚走了两步,突然间一愣,“糟了,这样一来的话,刚才的事情,她们肯定也就一起忘了,到了明天,岂不是还要我再说一遍?” 摇了摇头,他似乎有所释然,“也罢也罢,这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好事虽然还是这一件,但是却能够享受两倍的快乐,这样一来,你们不亏,倒是我,又出钱,又出力。罢了,能够遇上我这样舍身忘己的好心人,也算是你们的福分了。” 说话间,他已经将倒在地上的几个女子扶在了椅子上,然后自顾自地到床上休息去了。 躺在床上,暂时还睡不着,他便回想着刚才的事情。 想起一些有趣的事情,他便不禁感慨,“老九变了,变得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以前的他,虽有心机,却是浮于表面,惹人生厌,如今看来,倒是随和了不少,懂得内敛了。 先前我还觉得父皇废长立幼是下了一招臭棋,现在我似乎是有些明白了,父皇果然是父皇,当真是有远见。” 想不多时,他也逐渐睡去,房间中响起阵阵鼾声。 …… 离开了百花楼,朱景一行人便返回了客栈。 现在已是深夜,他们忙活了一天,早就困得不行,分别之后,便各自回了自己房间。 本来朱景是打算直接进屋倒头就睡的,但是没想到,刚一开门,房间内的烛火便亮了起来。 他当即就被吓了一跳,知道不可能是什么刺客之流,他也便放松了下来,想要看清楚究竟是何人。 伴随着烛火渐渐明亮,一个俏丽的身影在黑暗中逐渐照亮。 “说说吧,这么晚了,你究竟干嘛去了?” 说话的正是姚菱,别看她笑得很甜,声音听起来也很温柔,但是却莫名地散发着若有如无的杀气。 朱景心中暗自叫苦,但脸上还是关切道:“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不休息?这样的话,脸上会长皱纹的。” “无妨,我知道你回来之后又匆匆离开了这里,心中很是担心,怎么都睡不着,便来这里等你,你究竟去了哪?” 见姚菱不依不饶,想着若是坦白以姚菱的性子不知道能闹出什么花来,他便一脸真诚地说道:“我回来的路上丢了一件东西,所以便回去寻了一趟。” “那东西找到了吗?” “找到了。” “那为什么荣亲王也跟着一起去了?” “你说他啊!路上偶然间遇到的。”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多心了,你忙碌了一天,我为你宽衣吧!” 不等他答应,姚菱已经走了上来,一双玉手搭在了他的腰间。 他不知道姚菱这是何意,但却明白拒绝只会显露出自己的心虚,反而更加难以解释,所以便没有丝毫躲闪,习惯性地张开了双手。 而姚菱也是微笑着,将他身上的长袍解了下来,径直走向衣架,随手将其整理好挂在上面。 看着姚菱的身影,他虽然疑惑,但也没有过多在意,平日里,都有专门的小太监服侍他,倒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不过姚菱却是不同,身为公主,这还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但事实上,她可不是心血来潮,想要去尝试学习什么所谓的贤良淑德。 拎着朱景的衣服,她悄悄嗅了嗅,似乎是有所发现,嘴角在不经意间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第198章 聪明的女人太麻烦 “早点休息哦,做个好梦!”姚菱倾着身子,面带着笑容,软糯糯地说了一句,便欢快地离开了屋子。 轻微的关门声传来,朱景站在屋内,不禁摇了摇头,“这还是菱儿吗?怎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心中思忖之时,姚菱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轻,逐渐消失。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去休息,而是走向了衣架,将衣服拎了起来,凑近嗅了一嗅。 好在他并没有嗅到什么明显的味道,心中不禁松了口气。 想来也是,他虽然去了百花楼,但是可并没有让那些倌人近身,没有什么胭脂香味也是情理之中。 有些好奇姚菱刚才到底有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他又仔细地检查了一番。 “还好没有任何问题,不然刚才被她那一下必然要发现些什么了。”他一边整理着散乱的衣服,一边心中暗道。 但就在下一刻,门突然被毫无征兆地打开了,而姚菱也一步就踏了进来,风风火火的。 事情发生得有些突然,朱景被吓了一跳,不过他也不是一惊一乍的人,心中虽然意外,但还是不紧不慢地将衣服挂了回去,随口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哦……对不起啊!忘了敲门!”姚菱一边道歉,一边在屋内寻了起来,“我出去以后发现东西掉了,我记得先前还看到它来着,一定是掉到你屋里了,放心!不会耽误你太久时间的。” “是什么东西?我帮你一起找!” “是一个香囊,那是母妃送给我的,我睡觉的时候都把它带在身边,没有它怕是要睡不着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这么着急。” “找到了!” 朱景还未蹲身帮忙寻找,便传来了姚菱兴奋的声音。 看着姚菱拿着一个精致的香囊在他的脸前晃悠,清新迷人的香味扑面而来,他便微笑道:“找到就好,时间很晚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姚菱答应了一声,点了点头,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旁边的衣架,便直接离开了房间。 房间内只剩一人,再也没有声音,落针可闻,但是躺在床上,朱景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刚才的事情看似简单,但是却充斥着诡异。 他只是随口撒了个慌,说是自己掉了东西,结果转身姚菱就掉了东西。 而且掉的还不是其他东西,居然是香囊,最可疑的是,以刚才那个香囊那般明显的气味,若是真的掉在了他的房间了,他之前也该有所发现才是。 无独有偶,就连姚菱出现也很是奇怪,若是以她风风火火的模样进来,先前不可能不没有脚步声。 这些显然都不是巧合!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姚菱已经发现了他衣服上的香味,知道他撒了谎,或许当时并不确定,所以不仅没有拆穿,反而故意卖了个破绽。 之后便假意离开房间,趁他放松警惕,心中好奇查看之时,突然进来抓个正着。 那香囊不仅是瞎编的借口,更是一个提醒警示他的特殊物件。 虽说这未必是事情的真相,但是肯定也是大差不差。 不过唯一令人不解的是,姚菱既然有这么一番动作,为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问,便直接离去了? 将此事理清楚以后,他不禁感觉有些后背发凉,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无法入眠。 “女子无才便是德,当真是贤者之语,女人太聪明了,还真是一个不小麻烦。 她们心思细腻,老喜欢胡猜乱想,但这也就罢了,可恨的是,她们居然往往猜的都是对的!” …… 翌日清晨,东方露白,数声鸡啼响起,也不知从何处传来。 此时姚菱正趴在窗前,眺望着京城中的美景。 平时她有早起练功的习惯,所以便早早醒来了,只是这里并没有合适的条件,她也没有去练功,而是在看书。 不过心中烦闷,她的心总是静不下来,只能呆呆地看着窗外。 “公主,您是有什么心事吗?” 听到这个声音,她慵懒地转过头去,随口道:“阿大,这是在外面的客栈,你就不要再叫我公主了,还是叫师妹吧!” “是!”阿大见了一礼,也便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微笑道:“我只不过是殿下身旁的侍卫,能够在殿下习武之时跟着学上两招而已,这样的称呼总感觉有些羞愧,说起来,我的武功还不及师妹你!” “这称呼你不叫得挺顺嘴的吗?我以前也没见过你惭愧啊!”姚菱嘴角一扬,打趣道。 “师妹莫要在取笑我了,先前是我无知,我以为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至少能够挡在你面前,替你挡刀也好,没想到到头来却成了你的累赘。”阿大苦笑着说道。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这不是都好好的吗?我能够保护我自己,不必担心。你们当我的陪练,还给我试药,让我施针,这些可都是无人能够替代的,怎么能说是累赘?若是换了人,能不能忍得了我不说,怕是都还会以为我是个魔鬼公主呢!” “合着我们就是些沙包和人偶了,哈哈哈……” “那你们也是最好的,无人能够替代的那种!” 二人欢笑着聊着,随着话题说尽,姚菱的脸色再一次恢复了沉闷。 阿大有些好奇,便关切地问道:“师妹,你如果有什么心事的话,可以说出来,说出来便好一些,若是难受的话,那可以让我和阿二陪你练练,不过你千万得轻点,现如今只剩我们两个了,若是打废了,可就无人在当你的沙包了。” 姚菱莞尔一笑,不再继续开玩笑,忧郁道:“阿大,你说这定国的男子为什么不能像我们南隆的男子一般,一生只钟情一人,他们有正妻不说,还有妾室,有这些还嫌不够,居然还往那烟花之地跑,你说说这是为什么?” “不单单是定国如此,其他各国都是一样,倒是我们南隆,反而算是一个异数,他们都是耕田食粟,而我们是牧牲食肉,其风土人情截然不同,那其他……”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大道理。”姚菱打断了他,一脸的不愿,还直接把头扭了过去,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她又突然间自言自语了起来,“这往后的日子,也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么多的姐妹,到时候又如何让人相处?也不知我这样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第199章 使者要来 二人皆是不语,突然传来了一声敲门声,这才打破了屋内的沉闷。 敲门者吱了一声,因此姚菱也听出来人的身份,便悠悠道:“进来!” “公主殿下,宫中来信了。”敲门的正是阿二,说话间,已经将一封信递了过来。 姚菱心情还有些烦闷,只是托着下巴,一脸的忧郁,动都不想多动一下,慵懒道:“你念给我听吧!” “殿下,这是王上的亲笔书信,您还是亲自……” 阿二面色为难,但是话都还没有说完,阿大就拍了他一把,一边使眼色,一边低声道:“你个笨蛋,哪那么多废话?你没看出来公主心情不好啊?对了,别叫公主,叫师妹!” 经过这一番提醒,他也是瞬间恍然,当即拆开书信,认真念了起来。 书信的内容不多,前面是一些关心的话,到了最后,这才说到一些国事。 对于姚菱此行出使定国的结果,南隆王很是满意,信中尽是夸奖和感激,不仅如此,而且还对后续的事情交代了一番,说是为了表示南隆的诚意,特意让国师和大将军亲自来上一趟。 前面的还好,就算是不说,姚菱也知道她的父王会说些什么,所以一脸的漫不经心。 不过听到最后的安排,她却是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转身直接将阿二手中的信抢了过来。 “怎么他们两个人也要来?” 她嘴边呢喃着,目光在信上疯狂扫视,一目十行,看到重点之时,瞳孔不禁一缩,人也从窗边弹了起来。 “什么?他们怎么这么快?居然今天下午就能到!” 说话间,她已经在屋内走了起来,来回徘徊个不停,挂着一脸的愁容。 “师妹,大将军和国师来也没有什么吧?你不想见他们,不见便是了。”阿大安慰道。 “你怎么这么笨呢?在王宫之中,我可以随便找什么理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这里是京城啊,若是他们来了,于情于理都要和他们一起住在觐天鉴,到时候在一个屋檐下,而且无人约束,谁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来?”她一边说一边走,步伐越来越快。 “可你已经答应了和亲的事情,他们若是再骚扰你,被圣上知道了,自找麻烦不说,还会将整个南隆陷入危险,他们难道会不顾全大局?” 本来姚菱就心中烦闷,听到这一句,更是脸色一沉,“怕的就是这个,他们若只是单纯的献殷勤也就罢了,只怕他们还有别的想法,我们军队袭击圣上一事多有蹊跷,我就不信他们两个与此事毫无关系,若是他们从中作梗,后果难料。” “那现在怎么办?他们可是下午就要来了,难道还能避过他们不成?” “避开他们,确实是一个办法。”姚菱点点头,若有所思。 片刻的功夫,她突然灵机一动,脸上的忧愁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喜悦。 旁边两人见状,不禁好奇地问道:“师妹,你想到主意了?” 姚菱点点头,“不错,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什么好主意?”二人继续追问。 “我或许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能够避开他们,但是有一个人,绝对可以帮我。” 她也没有明说是谁,只是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说罢便背着手,踩着轻快的步伐,直接出门去了。 …… 太阳升起,红霞退散,虽然未到日上三竿之时,但时间也不早了。 本来朱景也懒得起床,而且因为睡得晚,起得就更晚了。 刚刚梳洗完毕,邓田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公子,昨夜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李将军已经审出了供词,都在这封信里了。” 说着,邓田就将信递给了朱景,他们现在和那些大臣都是秘密往来,中间的这些过程,自然都是要邓田代劳。 “挺快的嘛!才一晚上的时间,他就问出来了,大理寺卿遇害,其职位空缺,如今看来,以他的手段,倒是可以去顶替一二。” 朱景随口打趣了一句,便将信接了过来,仔细地查看了起来。 供词是被整理过的,读起来并不费事,事情也表述得很清楚。 昨夜落网的,是“暗沙”中一个刺客的头目,名为公输卓,是其一手引导了刺杀他的计划。 御膳下毒,客栈刺杀,包括劫走南隆公主之事,都一一供认不讳,包括这一次动手的目的,也记录得很清楚。 先前公输卓劫走南隆公主,是打算借用公主的身份,从而混入皇宫,接近他,刺杀他。 而这一次,则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劫走公主,让他不得不派兵大举救援,令他身边空虚,到时再借机行刺。 这些都解释得通了,但是唯一遗憾的是,公输卓虽然是谋划之人,但是真正的买他命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消息。 虽然他也猜到差不多就这么个结果,但是线索就这么断了,而且就在关键时刻断了,还是让人有些遗憾。 如今他在京城中“消失”了半月,事情也算是有了阶段性的进展,是继续等下去,还是尽快回宫,也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心中思索之时,他便随口问道:“宫中还有其他大事传来吗?” “有,昨天送来消息,南隆的国师和大将军最早在今天下午抵达京城,他们带来了大批的金银财宝,一是履行当初和公主的约定,二是为了表达诚意。” “国师和大将军两个人?虽然南隆王没有亲自前来,但也是差不多了,菱儿当初情况特殊,也没有在皇宫中召见,现在却是不行了,我还不得不见一见这两个人。” 随口议论了一番,他便当即吩咐道:“准备一下,等我们从雪月山庄回来,就回宫去吧!你传信过去,这两日的功夫,就让段斐他们先招呼一二,至于何时召见,等我回宫后再作定夺。” “是!” 邓田应了一声,随即打算离开,但还没走几步,便被朱景叫住。 “等等,忘了问你,李新月究竟怎么样了?” “属下来得匆忙,还没有来得及过问,不过昨夜我找了专门的人照看她,想必没有什么大碍。” “那好,你先办事去吧!” 第200章 非礼勿视 “唉,麻烦,刚刚居然忘了让邓田顺便准备早饭了!”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窗外的日头,朱景不由得叹了一句。 知道早餐不会主动送上门来,他随即推开门走了出去。 在楼道中遇到了小二,他随口吩咐了两句,便转身往回走去。 不过途中正好经过了李新月的房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敲响了房门。 开门的是一个小姑娘,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不用多想,也知道是邓田昨夜找来照顾李新月的。 但是她并不认识朱景,所以开门便一脸好奇地问道:“你是谁?” “我是邓田朋友,就是我让他找人来照顾屋里的那位姑娘的。” 小姑娘打量了几眼,摸了摸下巴,恍然道:“想起来了,您应该就是那位九公子吧。” 朱景点点头,随口问道:“她怎么样了?” “那位姐姐她昨夜噩梦不断,也不知道被惊醒了多少次,总之就是一夜都没怎么睡,可把我折腾坏了,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渐渐睡去。”小姑娘一边调皮地说着,一边哈欠连天。 看着小姑娘一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朱景微微一笑,温和道:“小妹妹,辛苦你了,放心吧!我会吩咐邓田多给你些报酬的,不会亏待你的。” “谢谢大哥哥!” 毕竟是小孩子,听到一句好话就喜笑颜开,连称呼都变得亲切了起来。 “不必客气!”朱景摆了摆手,便继续道:“既然如此的话,我就先走了,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嗯!” 小姑娘先是点了点头,但是朱景刚转过身,她就一把扯住了朱景的袖子,“大哥哥你等会!” “怎么了?”朱景转过身,微微躬身,一脸的好奇。 “大哥哥你进来坐会吧!” “为什么?”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打的什么主意,让朱景更加好奇了。 “因为我为公子你沏了一壶好茶!”小姑娘一边说着,一边就拽着朱景的袖子就往屋里走。 这理由虽然很好笑,但是朱景也没有什么办法,尤其是没有感觉到这小丫头有什么恶意,只是苦笑了一声,便任由她拽着走进了屋内。 进入屋内,坐定之后,他才看到这小丫头开始沏茶,便开玩笑的质问道:“小妹妹,你不是说已经为我沏了一壶好茶吗?你一没有沏茶,二没有沏好茶,那你刚才的话,算不算是骗我呢?” “非也非也,我先前没有沏茶,是因为不确定大哥哥你会不会进来,若是沏了茶,你没有进来,那便是浪费,是不可取的行为,现在你进来了,我再为你沏茶,所以也不能算是骗了你,至于说不是什么好茶,那可就不对了,你们住的都是客栈中的上房,用的自然都是上等的茶叶,自然都是好茶了。”小姑娘一本正经的说着,头头是道。 朱景感觉有些好笑,不禁打趣道:“小妹妹你还真是伶牙俐齿,不过我可没空听你在这里辩驳,说说吧,你硬拉着我进来究竟是什么目的?” “目的?我哪有什么目的?只不过是心中感激,想请大哥哥喝杯茶罢了!”说话间,小姑娘眼睛一眨一眨的,眉宇间写满了真诚。 不过朱景并不会以为事情就会如此简单,但也不好逼问,喝了一口茶后便果断道:“这茶我也喝了,你的好意我也领了,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说完这句,他礼貌地点了点头,便直接起身,打算向外走去。 小姑娘这下急了,不想半途而废,便焦急道:“大哥哥且慢。” 朱景停下脚步,缓缓转头,语气突然间变得严肃,“小妹妹,现在你该把你的目的说出来了吧!” “大哥哥你坐吧,我说就是了。”被朱景指了出来,小姑娘也不再掩饰,语气略显低沉。 随着朱景落座,投来质问的眼神,她也便如实说道:“那位姐姐估计差不多也是时候醒了,所以我这才请你进来。” “她醒便醒了,为何非要叫我进来?”朱景皱着眉头,心中怎么也想不出来这有什么联系,脸上的疑惑之色也越来越重。 “姐姐她昨夜数次惊醒,睡梦之中大喊救命,不过除了这些,她还好多次地呼喊着‘公子’二字,但她也不说名字,着实奇怪,今天见到大哥哥,我便有所猜测,姐姐梦中所喊的公子便是大哥哥你,我想,若是姐姐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心中所念之人,即使再可怕的噩梦,那也不会再感觉到丝毫的害怕了。” 听清楚了其中的缘由,朱景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心里面想的事却是不少。 这算是做媒婆,牵红线吗? 虽说是一片好心,但是这般年纪的孩子做出来,真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好事。 总之他也觉得小孩子不该插手这些事情,便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随口道:“小妹妹,我和她不过是朋友罢了,大人之间的事情,你可不要瞎猜。” 说话间,旁边床上的李新月似乎有所动作,传来了轻微的声音,因此他也没有多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随即走向了床边。 看到李新月并没有醒的意思,他这才看向了身后的小姑娘,以大人的口吻说道:“你好好照顾她吧,别再瞎猜了,我就先走了。” “哦!”小姑娘弱弱的答应了一句,但神情之上明显还是有些不服。 不过朱景也没有去教育别人孩子的不良嗜好,也不在意,便打算直接离开。 但是他前脚刚一抬起,还没走出一步,突然就被一双手拽住了胳膊,而且伴随着一声娇叱,“别走!” 他下意识的转头,只见李新月从床上坐了起来,带着一脸的惊恐,大口的喘气,酥胸托着衣服上下起伏不定。 此时李新月还捏着他的胳膊,也不知道李新月究竟梦到了什么,居然捏得他有些吃痛。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静静地立在原地,等李新月自己缓过来。 时间过去半晌,李新月神情有所缓和,这才慢慢抬起头来,看清是朱景以后,她心中放松之时,柔柔的叫了一声,“公子!” 朱景点点头以示回应,但目光却不在李新月的身上,不是旁边有什么好看的东西,而是对于李新月走光的事情,他实在是有些不好启齿,只能非礼勿视。 但就在这尴尬的时刻,半掩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传来了一个清晰的脚步声。 第201章 姐妹情深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姚菱。 她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摆的是热气腾腾的粥和一些糕点。 大抵是粥盛得多了,再加上上面的东西也是不少,她小心翼翼地端着,模样略显笨拙。 不过到底是有武功的人,即使如此,还有空看了几眼屋内的人。 差不多与此同时,朱景几人也发现了她的到来。 朱景还好,倒是李新月,看到姚菱的到来,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之处,猛地松开了朱景的胳膊,神情略显慌乱,被褥之下的一双玉手不停地互相捏着。 她知道朱景的身份,更知道自己的行为多有失礼之处,所以随即打算起身见礼。 但只是刚有所动作,朱景便出言阻止了她,“你受了不小的惊吓,就不必多礼了,既然姚菱来了,有她陪着你,我就先走了。” 她只是微微点头,也说不出什么挽留的话来,目送着朱景的背影远去。 但是朱景并没有离开房间,他还没走出几步,姚菱就迎了上来挡在他的面前,笑眯眯地打趣道:“怎么?我这刚来你就走了,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不是,新月姑娘昨夜必是受了惊吓,男女有别,我不好说什么,还是你去跟她说吧!”朱景摇摇头,特意压低了声音。 姚菱若有若无瞥了一眼李新月,将身子微微前倾,借用朱景的身体挡住李新月的目光,随即眉毛微微一挑,轻声调侃道:“我觉得,离开的应该是我才对,有你在的话,想必都不用多说什么她便可以放心下来,也省得我多浪费口舌了。” 朱景摇摇头,心中无奈,只是苦笑道:“对于昨夜的事,你肯定有很多话要对她说吧,我就不妨碍你们了。” “别走嘛!”姚菱眨着眼睛,随手捏了捏他的袖子,继续娇滴滴地说道:“你在这里待会又有何妨?不碍事的。” “好吧!” 感受到姚菱的态度似乎并不容易动摇,他也便答应了下来,毕竟也没有什么要事等着他去处理,于是,他便坐在桌旁品起了茶。 姚菱也心满意足,随即端起一碗粥走向了李新月。 坐在床边,她随手将粥放在了旁边的柜子上,带着一脸歉意,低沉道:“新月姐姐,昨天晚上的事情,都是我的不是,如果不是我强拉着你去,也不会让你陷入危险!” “公主殿下哪里话?也是我不知高低,居然妄想和公主殿下姐妹相称!”李新月摇摇头,脸上尽是自嘲之色。 “我知道姐姐不是趋炎附势之人,若是姐姐怪我,打我骂我便是,我绝不还手,但是我对姐姐的都是真心的,我向天发誓没有对姐姐有任何的恶意,事到如今,姐姐你怨我也是应该的,都是我的错,我绝无二话,但是只求姐姐你千万不要因为我的身份疏远我,不然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姚菱认真地说着,随手就握着李新月的手往自己的身上拍,被李新月拉住,她也不坚持,毫无做作的姿态,不过说到后面,情到深处,终究是触及到心底深处的愧疚,眼中不禁浮现些许泪光。 李新月虽然对姚菱谈不上熟悉,但是以她长年与人打交道的经验,也丝毫不觉得姚菱这一番话是在故意说给她听。 心中到底还是有所触动,她也安慰道:“既然你把我当姐姐,我又怎么会怪你?错的都是那些贼人。” 说话间,她也注意到姚菱手上的纱布,不禁关切道:“你受伤了?” “被砍了一刀,划了一个小伤口罢了。”姚菱微微一笑,继续道:“我没什么事,倒是姐姐你,虽然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势,但是那些贼人……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 李新月只是摇头,再也没有多说什么,对于昨夜的事情,她已经做了一晚上的噩梦了,自然是不想再提起了。 看到李新月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姚菱也没有追问,只是轻轻伸手帮李新月把衣领整理了一下。 但就是这样一个随手的动作,瞬间就让李新月红了脸。 先前她并不知道自己走了光,而且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和朱景说了话。 对方到底有没有看到?不用多想便有了答案,但问题是,她之前还想着起身行礼来着。 动作幅度那么大,也不知道…… 心中越想越羞,一时间,她几乎是忍不住要掀起被子把整个人都裹起来。 不过旁边还有那么多人,尤其朱景还没有离开,她也知道激烈的反应只会把事情搞得更加尴尬。 想来朱景视而不见也是照顾到她的面子,所以她自是尽可能地平复自己的心情,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姚菱也没有声张,随手将旁边的粥端了过来,温和道:“姐姐你吃点东西吧,我来喂你。” “我自己来便好,你手上还受着伤呢。” “好。” 之后,二人便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言语间亲切随和,就像是亲姐妹一般。 不过多时,随着李新月喝完了粥,姚菱说了句告辞的话后,便收拾起碗筷,打算离开。 至于朱景,他虽然还在饮茶,但是心中对姚菱的行为还是有些不解。 从一开始,姚菱出现得就有些凑巧,若说她是来看李新月的,其进入房间内的作为确实是就是如此。 不过若是做此解释的话,那木盘上的粥和糕点却不是李新月一个人的分量,说是多准备一些也解释不通,毕竟那足够两个人食用了。 事实上,李新月也没有吃多少,只是吃了一小半。 若是非要找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那想必剩下的一部分应该是姚菱为自己准备的。 但是这个解释也有些勉强,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姚菱为何要走呢?留在这里吃是不是更加合理? 就在他无聊的思索此事,神情稍微有些发呆的时候,姚菱悄悄的凑到了他的耳边,吐气如兰,“怎么?舍不得走了?” 轻柔的呼吸声如山间清泉般响起,将朱景的意识一下子拉了回来。 他倒也没有急于反驳,只是向不远处的李新月点点头,便直接起身向屋外走去。 第202章 先苦后甜 出了房间还没走几步,姚菱便从后面跟了上来。 她一边端着碗筷,一边笑嘻嘻地调侃道:“大清早刚刚起床,你就跑到人家屋里去欣赏风景,当真是好雅兴啊!” 朱景听得出来姚菱话中的意思,倒也没有辩驳什么,只是苦笑一声,“其实我只是路过,你信吗?” “没什么信不信的,你就是把她娶回家,我也不会说什么的,只是看看,又有何妨?” “你就一点都不介意?”感觉这话不太像是姚菱嘴里说出来的,他不禁皱了皱眉头,一脸的好奇。 “要说不介意,别说你,连我自己都不信,你知道吗?我可是父王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只要是我想要的,几乎没有什么是不被满足的,即使会带来麻烦,但我只要一哭一闹,什么都不是问题。 久而久之,我对于呼风唤雨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也养成了刁蛮任性的性子,只要是我喜欢的东西,我都可以无条件地占有,那种感觉,说起来,还挺快乐的。 不过后来,我也明白了,很多东西,到了我的手里,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刚开始不过是钱财,到了后面,可能是人情,也可能是其他的什么利益,但是随着我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复杂,付出的代价就越来越大。 而且,其中有很多是我承受不起的,所以,不属于我的,我也不会去强求,正如书中所说,注定与我无缘吧!” “原来你心胸这么宽广啊!倒是我狭隘了。”朱景微微一笑,不禁自嘲了一句,对于姚菱的这样一番阔论,他实在是感觉有些意外。 “也不是啦!”姚菱眨了眨眼,严肃的神情突然间舒展了起来,笑靥如花,“我可是公主,很刁蛮任性的那种,一想起你去外面拈花惹草,我可是做梦都想打断你的腿的,说不定哪天睡不着,就溜进你的房间,怎么样,你怕不怕?” 说到最后,她一双美眸盯着朱景,略带威胁,而且眉毛微微扬起,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怕,当然怕了,就怕以后在梦中我都不敢乱想了。” “怕就好,不过小心别让我抓到你的小辫子哦!” 二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就到了朱景的房间。 姚菱走到稍微靠后些,倒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是进屋之后随手就把门掩了起来。 将木盘放在桌上,她随手将盛粥的木钵端了出来,微笑道:“你还没有吃早饭吧?” “嗯!”朱景点点头。 “那正好,这是我亲自为你做的粥,快来尝尝,放冷了可就不好了。” “你亲自做的?”朱景眉头微皱,脸色略带犹豫,虽说这粥看起来不错,但若真是姚菱做的,他还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以姚菱的身份,十指不沾阳春水,她做出来的粥,到底怎么样,无法不让人质疑。 “当然了,这可是花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亲手做出来的药膳呢,你可别小看我,我这药膳,连我父王母后喝了都赞不绝口呢!” 说话间,她已经给朱景舀了一碗粥,递了过去。 但是察觉到朱景还有些犹豫,她直接把手收了回来,舀起一勺就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这才悠悠说道:“这下你放心了吧?这粥没问题,我可不会去下毒害你。” 没好气地说完了这一句,她调整了一下神情,面色温柔地舀起一勺粥直接向朱景的嘴边递了过去。 但就在朱景迟疑的那一刹那,她再次把手收了回来,“好吧!是我考虑不周,你这是嫌弃我是吧?” 带着自责的神色,她立马给朱景换了一个新的粥勺,再次将粥递给了朱景。 这一次,朱景不仅没有丝毫的犹豫,反而是一脸的微笑将粥接了过来。 他不能不如此,也不得不如此,从开始到现在,所表现的事实就是姚菱一直都是一片好心,反而倒是他一直挑三拣四。 看着姚菱的表情,听着姚菱的话,他心中不禁升起一阵惭愧,哪里还会有其他的动作。 不过他前一刻喝了粥,后一刻就变了脸色,全身都感觉微微一僵。 苦,一种难以言说的苦,瞬间在他的味蕾上散发开来。 他没有狼狈地直接吐出去,是因为姚菱都没有丝毫的反应,再加上心中还有愧疚,他也无颜表现得太过激烈,所以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而且他顷刻间就有了猜测,这应该是姚菱的恶作剧,就是因为昨夜的事情这才故意做此惩罚他的。 若是姚菱故意胡闹,他自然不会姑息纵容,但是姚菱也一齐喝了,大有“喝了这碗,一笔勾销”的意思,想着这样也好,所以他只是迟疑了一下,便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过他还没喝第二口,姚菱就一把扯住了他,目光柔和,问道:“很苦吧?” “嗯!” “那你为什么还要喝?你是大傻瓜吗?”看着朱景只是静静地坐着,也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她感觉眼眶有些湿润,又气又笑道:“我还以为你会生气来着!” “我没生气,你是不是很失望?”朱景亦是一笑,他是越来越无法猜测姚菱的心思了。 “没有,我很高兴,从小到大我不知道犯了多少错,没有人会去责怪我,他们宽恕我的原因无外乎有两种,一是不敢,二是不忍。” “所以,你觉得我是第二种喽?” “你猜呢?”姚菱笑意正浓地质问了一声,随即脸色一缓,稍稍平静了一些,“不说这个了,说说这粥吧,我没有骗你,这的确是药膳,里面放了不少的药材,都是舒筋活血,对身体有益的。 药大多都是苦的,这个你应该知道,再加上我特意调制,自然也就更苦了。” 解释完了这些,她随口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也没给朱景反应的机会,她便自顾自地说道:“想起来刚刚认识你的时候,我的心里真的很苦,比这粥还要苦。”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朱景的粥接了过来,将早就准备好的蔗糖放了进去,“你说,我两人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很像这碗粥一般,先苦后甜? 不过,这并不是我想表达的意思,我想说的是,我虽然是一介女流,但自以为不会成为你的拖累,若是你不弃,我愿意和你……同甘共苦!” 第203章 秘事 不用多说,加了蔗糖以后的粥,很甜,就如同姚菱所说的话一般,甜到了心头。 一碗粥下肚,那种感觉,还是久久无法散去。 没想到姚菱身为一个公主,撩起人来实在是让人猝不及防。 不过就在朱景心中感叹之时,姚菱突然间凑了过来,带着浅浅的微笑,美眸一眨一眨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她身体不断前倾,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红唇翕动,轻轻地吐出了几个字,“怎么样?好喝吗?” 香风扑面而来,情景说不出的旖旎,朱景不禁点头,心中虽是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莫名有些怅然若失之感。 “那就好,我还怕你会不喜欢,不过,既然你喝了我的粥,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姚菱娇柔地说着,才说到一半,就抱住了他的胳膊,晃来晃去,宛然一副撒娇的样子。 他苦笑了一声,脸上尽是无奈的神色,“我能拒绝吗?” “不能,我不管,你已经喝了我的粥,便是欠我的,说什么你也要答应我。”姚菱先是任性地说着,但随即话锋一转,语气轻柔了下来,“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然,我也不会来麻烦你的。” “好吧!那你说说究竟是什么事,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答应你便是了,不然,倒是真的就辜负了你的一番心意。” “听说义安县的第一大户张家在明天要比武招亲,他们已经广散消息,吸引了不少的人前去,我是第一次来定国,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我想要你陪我去见识见识,可以吗?” “比武招亲?这在我们定国也是个稀罕事,虽然有趣,但其毕竟不合嫁娶的习俗,想来必然是有不少的是非,这种热闹,不凑也罢。” 朱景表面上真诚地劝说着,心中却是在不停地斟酌。 按照计划,他这两日是和朱琦去雪月山庄的,好巧不巧,雪月山庄正好就在义安县。 虽然说是顺路,好像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答应了也就答应了,但是他总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就在之前,邓田还禀报过,南隆的国师和大将军在下午要来,按理说,姚菱应该和他们汇合才是,但是现在偏偏要离开,实在是有些蹊跷。 想来,姚菱在这个时候离开,去看热闹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躲避才是真实的目的。 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便将事情的真相猜了个七七八八,但是现在他还不想让姚菱对自己的身份多疑,所以并没有直接发问,只是婉言绝句,试图得到更多的消息。 而正如他预料的那般,姚菱也不坚持,当即换了一个说法,“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是我们不过去看看而已,又不是让你去跟人家抢亲,不过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们就换一个,听说义安县附近有你们的猎场,我们去打猎吧。”姚菱一边说着,一边手中比划着,满是期待之色。 “又是比武,又是打猎,你这性子倒真是好斗啊!” 虽然只是随口一说,但也引起了姚菱的不悦,“好好好,你若是喜欢文静的,那我们就去赏花好了,每到这个时节,漫山遍野的紫琅花可好看了。” “不是我不答应你,我只是好奇,你似乎并不是想出去游玩,只是想出去罢了!”朱景微微一笑,语气带着些许质问。 “你说的没错,在这客栈中呆了快有半月了,我都要闷死了,再说,我就是想让你陪我去游玩,你不愿意吗?”姚菱一本正经地说着,同时死死地盯着他,丝毫根本看不出来像是说谎。 他也没有戳破,只是哈哈一笑,“求之不得,怎么会不愿意呢?反正我也要去义安县,正打算带你一起前去呢!” “是吗?”姚菱突然间来了精神,美目微微一张,“我还以为你都快把我忘了呢,不过,你去那里干什么?” “不知你可听过雪月山庄?那是一处武林中人所建,其内机关密室,建造神妙,想来你一定会很感兴趣。” “雪月山庄,这个我倒还真是听过,不过那里真正有趣的可不是什么机关密室,大约是十年前,那里发生过一起血案,死伤几十个人,据说当时出现了一个青面獠牙,全身散发黑气鬼物,其一出现,便肆意屠杀,饮血啖肉,一夜之间,那个山庄便成了无人之所。” “有这等事?我居然从未听起过,不过这世间哪有什么鬼物?想必都是谣传罢了!”话虽如此,但是朱景依旧是瞳孔一缩,脸色在不经意间变了数变。 但是姚菱却是更加来了兴趣,略微有些得意,“这事我是听我几个师傅说的,按他们所说,确有其事,或许真的没有什么鬼物,但至少死人的事肯定是真的。” “如果真的死了那么多人,怎么说也不是一件小事,怎么……” “怎么你们都不知道是吧?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上有君王朝堂,下有臣子百姓,虽说君王统领百姓,但是这中间还有江湖武林,这些人人数虽少,却也是不可小觑的力量,他们好勇斗狠,但也有自己的规矩,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能和朝廷扯上关系,所以,他们会极尽可能地掩饰消息,你们不知道也很正常。 如你所说,这确实不是一件小事,即使是在武林之中,也掀起了一阵巨浪,我那些师傅有几位原先也是定国人士,他们虽然不说,但是我隐隐能够感觉出来,他们离开定国与这件事有一定的关系。 很显然,这事够复杂也有够神秘,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些传言,总之不是空穴来风。 说什么匪夷所思,确实是令人难以相信,但是它真的就一定是假的吗?武学一道,浅显之处确实稀松平常,但是真的到了登峰造极之境,可通鬼神未尝不是没有可能。 武学之中匪夷所思的事情有很多,就拿你的武功来说,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不使用内力的轻功,更具体地说,是不使用内力就能到达你这种地步的轻功。 拿东西都需要力气,东西越重,需要的力气就越大,可你这个,就好像不用力气就搬起了巨石,你说,是不是够匪夷所思?” 姚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而且越说越来劲,尤其是说到最后的内容,她的脸上更是无意间多了不少的好奇之色。 第204章 惺惺相惜 “说起来,你那武功甚是厉害,我自以为自己已经不弱了,但是对上你的话,还是没有丝毫的胜算,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学的武功,怎么样?要不要教我两招,我可是很聪明的喽,说不定一学就会呢!” 看着姚菱挤眉弄眼的调皮样子,朱景不禁尬然一笑,“跑偏了,我们说的不是雪月山庄的事吗?” “不想教就不教嘛!”姚菱娇哼一声,随即撅起来小嘴,赌气道:“我又不是馋你的武功,不过是好奇想见识见识罢了,还真是小家子气。” 她双手环抱着背过身去,不过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感觉自己似乎真是做得有些过了,还是心虚地转了回来。 见朱景一脸的沉默,她立马开口道:“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武功传承也有自己的规矩,大多数的武功都是不外传的,这个我懂,想当初我学的时候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不是我不想教你,我确实有我的难处,就连我会武功的事也是鲜有人知。”朱景摇头道。 “原来是这样,看来你的秘密还真是不少,放心吧!我会替你保密的。” “那好,我们还是说雪月山庄的事吧,你说那里发生过血案,可还有其他的消息?” “其他的消息知道得不多,不过我知道那山庄主人的消息,那可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其手中一把长枪使用得出神入化,已臻化境,而且在他生平的比试之中,无一败绩。 武林中人好勇斗狠,多是在乎名头,像他这种的,自然是少不了挑战者上门了,发生血案的那一日,正是数名挑战者上门挑战之时。 说来也怪,这种以争名为目的的挑战一般都是约好了时间地点,再找人做见证,但是那一次居然是一堆人就直接寻上门去了,就好像是寻仇一般。 至于后面的事情,也不知具体的经过,总之就是发生了血案,而且还传出了鬼物杀人之说。” “鬼物?想必是为了掩饰真相的手段罢了,还真是充满了阴谋的味道,虽说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这个地方,还是越来越有趣了呀!” 说话间,朱景已经在心中盘算了起来,究竟,是去,还是不去呢? 很明显那里不是个好地方,隐藏着什么危险也说不定,而且他没有必须要去的理由,犯不上前去冒险。 但是已经约定了前去,若是在临走之时反悔的话,终究是有些不妥。 就在他权衡利弊之时,姚菱突然凑了过来,笑嘻嘻地问道:“怎么样?现在知道了这些,你还敢去吗?如果不敢的话,去打猎,去赏花,有我陪着你哦!” “是嘛?这个提议不错,那就去赏花吧!” “你不去那里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那里的?” “你……”面对朱景一本正经的样子,姚菱不禁有些说不出话来,微微蹙眉之时,小拳头也在暗中捏了又捏。 她本来是对那山庄充满好奇的,很想跟朱景走上一遭,随口就激了一句,没想到,朱景居然不吃这一套,反而是直接借坡下驴。 计划落空,虽然心中有些懊悔,但是她依旧没有放弃。 要知道,激将法本身就不是什么高明的计策,唯有美人计,才往往能够屡试不爽。 想起这些,她的眼中突然间闪过一丝智慧的光芒。 …… 早些时刻,目送着朱景二人离开房间,李新月终究是松了一口气。 但是看着姚菱和朱景亲密的模样,尤其是听到二人在楼道中的欢声笑语,她为姚菱高兴的同时,心中又有些难以言说的失落。 她很确定这不是嫉妒,但是仔细说起来的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对朱景到底是什么感情。 刚开始,她只是想利用朱景来着,但是随着对朱景的了解加深,到发现朱景的身份,再到知道父辈间的纠葛。 在这期间,她对朱景感觉一直在变,连她自己都无法捉摸。 想来想去,她到底还是总结出问题的症结所在,就是因为朱景答应了她极其诱人的承诺,这才让她心中纠结不断。 若是没有这个,想必她早就已经知道自己将要何去何从了。 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终究还是有些后怕,不想自己的生活再继续这样下去,她当即下定了一个决心,要快刀斩乱麻。 但正在她起身之时,那个照看她的小姑娘走了过来,“新月姐姐,你是不是喜欢刚才的那位公子。” 她楞了一下,随即笑道:“小妹妹你真会说笑,对了,照顾了我一夜,还没有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嘻嘻!说起来我和姐姐还真是有缘分呢,我的名字里也有个‘月’字,我叫宝月,我父亲就是这家客栈的掌柜。” “宝月,很好听的名字,谢谢你对我照顾,现在我要离开了,也没有什么好送你的,这个珠花你收下吧。”李新月一边说着,一边将床柜上的珠花拿了过来,随手带在了宝月的头上,然后夸赞道:“真好看!” 宝月摸了摸珠花,微笑道:“谢谢新月姐姐,不过有句话我还是想说,有些人,错过了这辈子都不会遇到了,你若是喜欢的话,千万不要顾及太多,就算是可能会面对风言风语,也不要退缩,有情人能够终成眷属,什么挫折困难都是算不得什么的。” 被宝月一通说教,李新月整个人都愣住了,这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能说出来的话。 心中惊讶至极,她不禁随口问道:“这话是谁教给你的?” “不用别人教,这都是我自己体会到的。”宝月撇撇嘴,脸上是不服气的神色。 虽然如此,但是李新月也是捕捉到了宝月眼中的那一丝坚定。 这不是单纯的倔强,而是亲身经历了真实的磨难之后才有的那种坚韧。 这一刻,看着宝月的眼神,她似乎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同病相怜的感觉触动着她的心,她不禁轻轻摸了摸宝月的脑袋,目光中充满了温和道:“宝月妹妹,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你要相信,任何的困难,终究会过去的。” 第205章 阻拦 “过去?”宝月冷笑了一声,眼泪不争气的滑落了下来,“怎么会过去?伤疤也许会好,但是伤痛只会越来越深。” 这一刻,李新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目光中泛起一阵同情,一把就将宝月拥入了怀中。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一个小女孩,本该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却是被生活教会了很多道理。 出生时母亲就难产而死,少不经事时就遭逢变故,家道中落,后来随父亲离开京城,但是父亲也因为官场上的事情郁郁寡欢,从此家庭的重担一下子压在了她瘦小的肩膀上。 不知道有多少日子,她想过抛弃自己的父亲,若是这样做的话,她或许还能够有机会吃顿饱饭。 但是她终究是没有这样做,而且还为了撑起支离破碎的这个家,不惜进入了迎春楼。 什么清誉,什么尊严,这不是她能够奢求的东西,宁死不签下那张卖身契,已经是她最后的倔强了。 说起来,她很羡慕姚菱,羡慕姚菱的活泼灵动,敢爱敢恨,不说有姚菱那样尊贵的身份,但凡出生在一个普通人家,她也不会是现在这般模样了吧! 感受着宝月身体在颤抖,她不禁抱得更紧了一些,眼中也在不经意间泛起了一层泪光。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终于缓缓松开,一句话都没有多说,也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就这样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小的时候,她也幻想过有人来拯救她,但是仔细想想,真的能够有这样的人吗? 或许会有,但是对宝月来说,这个人不可能是她,她能够给宝月的,只是一个温暖的怀抱罢了。 离开了房间,她径直去寻朱景,虽然很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但是告辞的话,还是应该说上一句的。 但是敲了很久的房门,并没有任何的回应,转头再去找姚菱,结果也是一样。 不用多想,以二人形影不离的样子,一定是一起出去了。 回到房间,看到宝月已经离开,她便自己找来笔墨,留下了两份辞别的书信,收拾好了东西,离开了房间。 一路来到楼下,正打算就此离去之时,却突然注意到客栈门口发生了争执。 “臭丫头片子,就是她,是她打了小花。” “对,就是这个贼丫头,是她动的手,二婶,当时我们都在一起,是我们亲眼所见。” 说话的是两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他们指着一个小姑娘,一副义愤填膺的神情。 本来李新月是不会管这些闲事的,但是注意到那两个小男孩针对的正是宝月,不禁慢下了脚步。 仔细看去,宝月正带着一脸怒气,咬牙切齿道:“不是我,我根本没有打小花,是她自己撞在我身上摔倒的。” “贼丫头,我们都亲眼所见,就是你动的手,你看花儿手上和脸上的伤,哪里像是摔伤的?” “对啊!她嘴里就没有一句真话,你们看看,她头上的珠花,都是偷来,她从小就是个骗子!” 被那两个小男孩一人一句,旁边站着的妇人脸色的怒气瞬间就又涨了几分。 只见她俯身看向手中牵着的女孩,冰冷地质问道:“花儿,告诉娘,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这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本就在不停地哽咽,被这么一问,眼泪更是像绝了堤的河水一样流了起来。 “究竟是不是?娘在问你话呢?”妇人压低了声音,眉毛在不经意间挑了又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花儿依旧在哭,但是感受到来自的娘亲的怒意,向四周扫视了一圈,身体一颤一颤的迟疑了半晌,终究还是弱弱的点了点头。 不过就是这一点头,她哭得更大声了,嚎啕大哭。 声音充满了悲伤,听在妇人的耳中,瞬间令她怒火中烧。 她指着宝月身旁的中年男子吼道:“周全,你看看,这就是你女儿干的好事,说说吧!这事怎么办?” “爹爹,事情不是这样的,说谎的不是我,是他们,他们才是骗子!”宝月瞪了一眼面前的众人,随即转身眼泪汪汪地看向周全。 周全只是瞥了一眼,眼神中没有关切,也没有同情,当即就抬起头来,带上了一脸的歉意,“卫大娘,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娃儿的伤,我们治了,花多少钱,我都给,我给双倍。” “别说双倍,就算是百倍,和你欠我们家的债来比,也不过是九牛一毛吧!”卫大娘冷哼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您说的是,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您说说,该怎么办?”周全赔笑着,语气比之前更低,腰也比之前更弯。 “当初说好的,你欠我们家的债不急,我虽是妇人,但不是小人,自然不会拿这事威胁你,免得外人说我不地道,但是你女儿打了我女儿这是事实,我不能视而不见,不然别人都以为我家娃儿好欺负,只要她好好地赔礼道歉,这事就揭过去了。” 周全一听,连连赔笑,赶忙低头看向宝月,吩咐道:“月儿,听见了吗?赶紧给小花赔礼道歉。” “爹爹,我不,错的不是我,凭什么要我道歉?是我做的,我认,可不是我做的,就算是打死我,我也绝不承认。”宝月昂着脖子,头抬得高高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坚决。 不过还未等周全说什么,旁边的小男孩便插嘴道:“看看这死不承认的劲,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丫头。” “你说谁是野丫头,你再说一遍,我撕烂你的嘴!”宝月眼睛一瞪,若不是周全拽着,人已经冲上去了。 旁边的小男孩躲了一躲,边后退边说,“被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吧!毛手毛脚的谎话精。” 周全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闹剧,但是注意到卫大娘脸色一变,当即面带厉色的看向宝月,呵斥道:“丫头,休要胡闹,赶紧道歉,别逼我收拾你。” “我没错,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道歉!” “你……”周全气得说不出话来,但是巴掌却已经高高举起。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阻拦,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漠然,似乎还隐隐有些期待事情的发生。 但是没有人注意到,路过的李新月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她银牙一咬,怒斥道:“住手!” 第206章 杀人了 突如其来的呵斥声让众人都是一愣,尤其是周全,下意识地便停手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眉宇间凝固着些许愤怒,引而不发。 她款款走来,停在了众人面前,瞥了一眼宝月,随即说道:“宝月头上的珠花是我送给她的,并非如那两个小孩所说是偷来的,他们如此轻易地就诬陷宝月,难道你们就不怀疑是他们在说谎吗?” 被李新月的目光扫过,那两小男孩顿时神情一变,但是在周全和卫大娘看过来之时,他们的却是一脸坚定的质问道:“你说我们说谎,谁又能证明你说的就是真的?” “说的不错,这位姑娘,你究竟是何人?”卫大娘眉头一皱,神色稍微有所缓解。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们如此冤枉一个孩子,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李新月质问了一句,随即看向宝月,目光中充满了同情。 她相信自己的判断,宝月没有说谎,宝月是被冤枉的,她无法拯救宝月的人生,过去是,未来是,但是这一刻,她可以帮宝月少受一次伤害,对她来说,义不容辞。 宝月也看到了她,面带委屈之色,猛地扑了过来抓住了她的手,“新月姐姐,真的不是我,我真是被冤枉的。” 就在之前,她还是一脸的倔强,宁死不认,但就是这短短的几个字,还没有说完,便已是泪流满面。 李新月摸了摸她的脑袋,蹲下身子,一边为她擦拭眼泪,一边安慰道:“姐姐信你!” 看着李新月坚定的眼神,宝月不禁咧起了小嘴,即使有泪水偷偷流入嘴角,但却也没有丝毫的苦涩。 但就在这时,周全一把将她扯了过去,“丫头,还磨蹭什么,赶紧给小花道歉。” 看着父亲愤怒的眼神,她紧咬牙关,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一字一顿道:“我……偏……不!” 周全面色一狠,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踢在了她的小腿上。 她哪里受得住这一脚,当即跪在了地上,等她再抬头之时,只注意到周全正愤怒地凝视着她,巴掌再次高高举起。 她毫不怀疑,若是她再多迟疑哪怕一个呼吸,那巴掌一定会打在她的脸上。 这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当屈服的念头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时,她却是第一次将这个想法在一瞬间就抹去了。 时间已经超过一个呼吸,但那个巴掌并没有预料中地打下来。 并非是周全留了情面,而是李新月替她挡住了。 不在乎体面,也不在乎合不合理,李新月就直接尽全力的推了一把周全,义无反顾的挡在了宝月面前。 被她这么一闹,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眼神之中的惊讶似乎都在表示着,她是一个疯子。 周全站稳身形,半晌无语。 卫大娘皱了皱眉头,脸色变了数变,最后没好气地说道:“周全,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你那丫头也算是受罚了,我就不计较了,这事就这么算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算是和解了,但是宝月却是一脸的冷漠,她目光扫过周全,扫过诬陷她的那两个男孩,始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直接跑上楼去,背影说不出的果断。 不过没有人去理会,周全忙着赔罪,李新月也无话可说。 她已经做得够多了,该她做的,不该她做的,她都做了。 目送着宝月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她对周全投去了歉意的眼神,随口道了句歉。 虽然周全也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事情至此也算是彻底的了结,众人一齐散去。 出了客栈,她还神情有些恍惚,心中说不上难过,也说不上高兴。 下意识地,她回了一下头,抬头望了一眼。 但正是这一眼,她注意到宝月正面无表情地趴在窗户边,将一个花盆扔了下来,而花盆落下的方向,正是之前的那两个小男孩。 那个花盆不小,若是砸在那两个小男孩的身上,后果不用多想, 若只是受伤还好,赔些钱财了事,但若是出了人命,那可是要抵命的。 她怎么忍心宝月就这样自毁前途?几乎是出于本能,就向那两个小男孩冲了上去。 “新月姐姐!”宝月声嘶力竭的吼着,破音不说,眼泪也唰的掉了下来。 她下意识地将手伸了出去,但是她拦不住李新月,更无法将那花盆拽住,反而是不小心又将身旁的一个花盆碰翻掉了下去。 她顾不了太多,她只在乎李新月,那个只认识了她不到一天,就愿意相信她的人。 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花盆砸向李新月的身体,更准确地说是李新月用身体去挡那花盆。 这一刻很快,快到她几乎没有做出其他任何动作的时间,但也很慢,慢到她已经无数次地幻想怎么不让李新月去受伤,哪怕是用她的身体去挡也罢。 花盆离李新月的身体越来越近,就在不足二尺的距离时,突然有长鞭划过,准确无误地打在了花盆上。 花盆偏离了原来的轨迹,狠狠地砸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花盆上,那两个被推了一个趔趄的小男孩带着一脸的震惊,也来不及发怒。 倒是李新月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有人救了她,当即转身看去。 只见姚菱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挥舞着长鞭,还没有收势。 不过奇怪的是,姚菱脸色紧绷,并没有丝毫救人后的轻松,视线也不在她的身上。 等她意识到这一点顺着姚菱的目光看去之时,就正好看到一个花盆砸在刚出门的卫大娘头上。 花盆裂开,卫大娘倒在地上,头破血流,没有丝毫的挣扎。 “杀人了!”有路人注意到这一幕,突然间大吼了一声。 一时间,附近的路人都是走的走,散的散,当然也有不少好事的人靠了过来,隐隐将众人围在了中间。 两个小男孩,还有跟出来的周全,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就算是李新月,也被吓得僵住了。 只有姚菱,她神色凝重,三步并做两步,风一般地就到了卫大娘的身边,把手搭在了卫大娘的脉搏上。 第207章 都是些惹事的主 动手翻了翻眼皮,又仔细地看了下伤口,姚菱很快就对卫大娘的伤势下了判断。 人只是昏迷,致死的可能性不大。 不过旁边其他的人却是不知道,他们有意无意地就会往最坏的结果去想。 惊恐,慌乱,看热闹,什么样的人都有,场面越来越乱,不过多时,就有附近巡逻的士兵闻声赶来。 经过一番检查和询问,将事情了解了一个大概,他们先是安排找人来救治卫大娘,随后便打算将涉事的众人通通带走。 宝月,周全,那两个小男孩,以及李新月。 这些人都和此事抛不开关系,带走调查也是情理之中,但是姚菱却也要因此被带走。 虽然她和此事关系不大,据理力争的话大概率可以撇清不去,但是她并没有反抗,连任何不情愿的表情都没有表现出来。 就这样,众人被押着一路向府衙中而去。 这些巡逻的士兵可都不是善茬,个个凶神恶煞,对着众人推推搡搡,没有丝毫的客气。 这并非是他们蛮横,为了给不法之人形成威吓,保证治安,他们有意如此。 看到宝月一直拽着李新月的手,有士兵上去一把就将宝月扯了过来,嘴上骂骂咧咧道:“坏丫头,你给我过来,一个人在这边呆着。” 宝月本就在后怕,被这么一吓,更是魂不附体。 李新月不忍心,当即上前阻拦,却反被推了一把,若不姚菱扶着,早已摔倒在地上了。 “她只是个孩子!”李新月弱弱地说着,眼神中除了关切,就是无助。 士兵也听到了,随即冷哼一声,“若不是如此,我们早揍她了,人要是死了,她可得偿命,你休要多事!” 李新月无法阻拦,倒是宝月一个劲地往回跑,泪流满面道:“新月姐姐,对不起,都怪我。” 士兵再次上前拉扯,过程中激烈了一些,下意识地便去推李新月。 李新月是手无缚鸡之力,但是旁边的姚菱却是看不下去,一个闪身就抓住了士兵的胳膊。 士兵想要挣脱,但是试了好几下,都无法将胳膊抽出来,心中大惊,脸色变了数变,终究是赔笑道:“小姑娘好大的力气,倒是我有眼无珠了,得罪得罪!” “没事没事!”姚菱松开了手,还随意地摆了摆,笑靥如花,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 旁边的几个士兵都注意到了这一幕,眼中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丝骇然。 如此轻松的神情,如此高深的实力,好在不是他们对手,否则就真的麻烦了。 在这之后,所有士兵都消停了,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不自觉地拉开了和姚菱的距离。 因此,李新月也有机会凑到姚菱的耳边问道:“你为什么要来?这事和你没有关系啊,而且,以你的身份……” 姚菱打断了她,莞尔一笑道:“还不都是为了姐姐你呀!没有我的话,你可要吃亏的。” “可是你也没必要跟来啊,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而且你完全可以……” “别提了,我的身份呀,反倒是个麻烦,我可不想闹出什么事来。” “那你就更不应该去了啊?时候说不定会被压入大牢,你能受得了……” “那不算什么,放心吧!什么都不会发生,就当是我陪姐姐逛街了,说起来,我对这里还不熟悉呢!” 李新月一脸的好奇,但是看着姚菱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不再多问,反而是介绍起旁边的街景来,有说有笑的。 那些士兵也对此也视而不见,径直向县衙而去。 随着他们的离开,客栈前围观的百姓也是一哄而散,场上最后只留下了两人。 而这两人,正是朱琦和连方。 “老九啊老九,你能惹麻烦,你的这些女人比起你来也是一点也不差啊!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闹到官府去了。”看着姚菱一行人离去的方向,朱琦不禁感慨道。 “公子,姚菱姑娘是和我们一起回来的,若是出了事恐怕不好交代,我们要去看看吗?” “看什么看?我们的身份可不适合管这个,刚才我们也在,但姚菱并没有把我们扯出来,难道你还不懂她的意思吗?” “什么意思?”连方皱着眉头,一脸的疑惑。 “你还是这么笨啊,罢了罢了,我没老九聪明,也没什么好指责你的,去吧,给老九知会一声就好了。” 连方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离开了客栈。 …… 京城某处茶馆的雅间内,朱景和李震南对坐于桌旁,两人都穿得很普通,让人根本无法辨别出真实的身份。 “刚才我说的事情,你可有耳闻?想来了解这事的,百官之中也只有你了。”朱景抿了口茶,随口问道。 “此事我确有耳闻,雪月山庄被屠之后几经易主,常年无人居住,到底属于谁也无人知晓,也不知道当年三殿下是怎么得到它的,我还因此特地派人去查了一番,最终只查到三殿下和那山庄的原主人相识。” “后来呢?” “停止了调查。” “为何突然间不查了?” “先帝的旨意,不让干涉。” 朱景皱了皱眉头,手中的茶杯缓缓放了下来。 三殿下,也就是他的三哥朱烨,从小就喜欢收藏各种东西。 刚开始他只是兴趣,先帝也没有反对,反而支持了他一下,但也正是如此,他居然慢慢把这个做成了生意。 官员本不能经商,皇室宗族更是以经商为耻,先帝一开始还因此震怒,但是因为此事有所不同,而且能够捞到大量的油水,从而补充国库,所以先帝表面上不赞成,但是暗地里却反而是给了朱烨强力的支持。 自那以后,朱烨也就做得更加顺风顺水,而他本人也就沉浸其中。 不过这种事情毕竟区别于普通的经商,难免不会涉及到一些复杂的事情,就算是僭越法理也不是没有可能。 先帝做此安排也自然有自己的考量,只是这样一来,就不知道这雪月山庄背后的事了。 知道现在去打听也来不及了,他便吩咐道:“仅凭我的侍卫怕是不够,你且派些人去,先去雪月山庄中探查一番,你大可以探查得仔细一些,不必有所顾虑。” “是!” 交代完了这些,再无其他要事,李震南便离开了茶馆。 朱景随后打算离开,但是还未出门,邓田便走了进来。 第208章 捞人 “公子,姚菱姑娘被带到县衙去了!” 朱景不禁皱了皱眉头,随口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据连方所说,是客栈门前发生冲突,有人晕倒生死不知,姚菱姑娘也被牵涉其中。” “生死不知?这倒是麻烦,你走上一趟,应该知道怎么做吧?还有,事情办好之后,带着她到城西五里亭,我在那里等你们,若是过了未时,或是没有见到我,你们便直接前往义安县。” “是!”邓田点了点头,随即领命离开客栈,一路前往县衙。 京城中的县衙有些不同,权力却比其他州县的要大得多,而且一般也不叫县衙,叫承天府。 邓田虽然对京城还不熟悉,但是稍加打听之后,很快便找到了地方。 因为有证明身份的令牌,他根本不用走任何的流程,也没有遭到任何阻拦,就轻而易举地见到了承天府杜府尹。 杜府尹到大厅迎接,一看到邓田手中的令牌,便见礼道:“原来是将军府的大人,不知来此有何要事?” 邓田手中的这块令牌,确实不是御前侍卫的令牌,虽说展示出御前侍卫的身份更具威慑力,但是却极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朱景还需要隐藏自己的行踪,故而特意做了这样安排,让邓田在适当的时候可以用将军府的身份行事。 将军府虽然并不怎么管事,但是权力却是很大,而且有李震南在,没有人敢去招惹,几乎所有人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因此,杜府尹见到邓田这才颇为礼待,而邓田也没有说什么客套话,开门见山道:“府尹大人,听说刚刚不久这里被抓来了六个人,三男三女,其中有三个还是孩子,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杜府尹点点头,又好奇的问道:“大人是与那其中之人相识?” “不错,其中有人还比较重要,怕发生什么意外,特意来这里看看!”邓田随口说着,神色很是轻松。 现在已经到了午时,时间紧张,按理说他应该尽早把人带走才是,但他并没有丝毫着急的样子。 杜府尹见此,连连赔笑道:“大人放心,他们犯的也不是什么大案,还难不倒本官,没有动任何刑,只是因为伤者还没有醒来,还无法最后定案,所以她们还不能马上离开。” “并非是我质疑府尹大人,大人公正严明,我早就有所耳闻,只是有些担心有人会顶撞大人,闹得不愉快可就不好了。” “没有没有,只是其中有个姑娘好生奇怪,我本来只是要求她暂留这里,没想到她非要去那大牢之中。” “那你就把她押入大牢了?”邓田一下就猜到是姚菱,想到姚菱的身份,他原本轻松的神色不禁微微一变。 杜府尹毕竟为官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不浅,即使邓田只是稍稍皱了皱眉头,他也是当即赔笑道:“没有没有,留下她只是因为此案结案之时还需要她这个证人,按理说不应该关她,但是她非要进去,我也不好阻拦。” “府尹大人你这么一说,连我都有些好奇了,还有喜欢进大牢的?不知大人可否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让我进去看个究竟?”邓田笑道。 “大人这边请!” “要府尹大人你亲自带路,真是抱歉!” “没什么,应该的!” 随着二人互相客套了几句,也没花多少时间,便进入了大牢,而且没有几步就看到了人。 不过人并没有被关着,在一个简陋的小桌旁,姚菱,李新月正和两个狱卒在那里聊得火热,而且还嗑着瓜子,好不惬意。 大概都很尽兴,似乎并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到来,直到杜府尹故意咳嗽了一声,那两个狱卒才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 李新月和姚菱也随后起身,李新月还有些惊讶,慌忙同那两个狱卒给杜府尹见礼,倒是姚菱,似乎早就有所发现,神情温和自然,也不拘泥。 杜府尹也没有生气,随即看向邓田,只见邓田呆呆地站在那里,带着一脸的惊讶。 说起来,邓田真的无法想象,一个公主,居然在这大牢中如此随意,做的事情和身份一点也不搭。 不过这样的神情并没有持续多久,意识到杜府尹的目光,他当即失笑道:“原来是这样啊!” “可不是这样嘛!她们也不算是犯人,我也没理由关她们不是?”杜府尹赔笑着,心中却是哭笑不得。 其实他先前的意思是把李新月关起来,但是好像他的这些手下并没有完全理会他的意思,又或是被姚菱一闹,最终才成了眼前这般景象。 换做平时看到手下这般玩忽职守他必然责罚,但是今天,他反倒是有些庆幸,所以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快,继续问道:“大人你要找的就是这两位姑娘吗?” 邓田犹豫了一下,不禁陷入了思索。 连方并不认识李新月,所以告诉他的时候也没有提及,而他也没有问过朱景的意思。 带走姚菱容易,但若是要带走李新月的话,怕是有些麻烦。 心中有些纠结,不过想着以朱景的角度也应该会帮一把,所以他便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的话,若是大人要带她们出去,随时都可以,如大人所见,也不算是关他们。” 听到杜府尹发话,他瞥了一眼姚菱和李新月,随口道:“你们随我来吧!” 二人相视一眼,点点头跟上。 就这样,一行人很快便出了大牢。 到了大厅,杜府尹本来还想着给三人上茶,但是突然听到卫大娘已经醒了的消息,便让李新月和姚菱在证词上按了个手印,坦然放三人而去。 毕竟确定了不是什么命案,事情的波及面自然也就变小了,而他也不想招惹到什么将军府,所以便随手卖了个人情。 三人出了承天府,走在街道上,邓田突然停了下来,对姚菱赔礼道:“刚才的事情多有得罪,还望公主见谅。” 姚菱摆摆手,微笑道:“无妨,毕竟要隐瞒我的身份嘛,这次多谢你了,对了,他没有来吗?” “没有,不过公子吩咐,让我们在未时之前到城西五里亭。” “未时?”姚菱点点头,心中盘算了一下,说道:“来得及,你要是有空的话,就陪我们走上一趟吧!” 第209章 动身前往 也不是什么大事,在姚菱知道了李新月想要离开的事情后,当时就表示要亲自送上一程,李新月拗不过,也只能答应。 因为时间有些紧,三人离开了承天府,径直便去了李新月的家。 此时,李暮正在家里团团转,见到李新月回来,当即兴高采烈的迎了上来,眼神中满是关切,“月儿啊,可担心死我了,没有出什么事吧?说好了昨天晚上就回来,若是再慢一点的话,我就去找你了。” 李新月微微低头,握住了李暮的手,“是女儿不孝,让爹爹担心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爹爹!”李新月挑眉的同时扭了扭头,示意自己的身后还有其他人,让李暮不要太过失礼。 不过还未等他们说什么,姚菱便摆了摆手,随和地说道:“新月姐姐,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李新月点点头,不再多言,随即和李暮进入房间。 关上房门,她的第一句话就是,“爹爹,我们走吧,离开京城,现在就走。” 李暮愣了一愣,面色严肃了下来,“月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爹爹我没什么本事,但在这京城中我多少还有些关系,说不定能够帮上你。” “没什么,女儿只是不想再呆在这里了,刚开始我觉着和他有缘,但是现在我明白了,都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自古无情帝王家,离开也不是一件坏事,既然你决定了,我们这就离开。” 说罢,李暮转身就去收拾东西,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他是李新月的父亲,怎会听不出来自己的女儿有没有说假话,既然李新月不想细说,他也不会刨根问底。 不过毕竟是李新月的父亲,心中还是为自己女儿着想的,收拾完了东西,他便对李新月说道:“月儿啊,此去京城,想必再无归来之日,有些人,若是不见,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了,你能否陪我走上一趟?” “爹爹你要去哪里?要去见何人?” “义安县,姓张,那是我年轻时结拜的一位义兄,听说他的女儿在这几日要比武招亲,我们顺道去祝贺一番。” 这倒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李新月没有多加思索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 城西五里亭,就是一处小亭子,而它的背后,是一间不大不小的茶馆。 茶馆无名,但这亭子却是有名,人们说起城西五里亭,一般指这个亭子,但也可指这个茶馆。 而此时在茶馆二楼不起眼的一张小桌旁,正围坐着三个身穿锦袍的男子,他们正是朱景,朱琦,朱逸。 这里并非只有他们三人,但是在这二楼上,除了他们,剩下的都是他们随行的侍卫,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也不用担心说话被人听到。 “六哥,雪月山庄中的事情,先前我已经和你们说过了,消息属实,我已经派人进去探查了,你不会介意吧?” 听朱景问起,朱逸也不答应,只是瞥了他一眼,随即把头扭了过去。 朱景不明所以,但听朱琦解释道:“六弟他已经把他的那几个相好送到雪月山庄去了,就是那天在百花楼见到的那些美人,你见过的,他前脚刚刚金屋藏娇,你后脚就大肆派人去搜,他能高兴就奇怪了。” “此事都怨我,是我没有早些查清楚,六哥怪我也是应该的。”朱景微微低头,带着一脸的歉意。 朱逸回过头,摆了摆手道:“那雪月山庄是我的地方,作为主人,连这种事情都打听不清楚,怪我,或是怪老三那家伙也行,怎么说也轮不到怪你,我只是有些郁闷,九弟你不必揽错,我也是要脸的。” 气氛突然沉闷,但是还不到三个呼吸,朱逸就突然换上了一脸的笑容,“九弟啊,你说说那未来的皇后娘娘究竟是什么样?居然要我们三个人在这里等她,我实在是好奇得很,你快说说吧!而且在这里等着实在是无聊,要不告诉我她在哪里,我这就动身去接她吧!” 朱琦随手拍了他一把,打趣道:“六弟你这是活腻了啊,人家的主意岂是你能打的?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那位南隆公主模样那是一个倾国倾城,而且还有一身武功,似乎还不在我之下。” “这么厉害吗?天底下还有武功比大哥厉害的人吗?我如果不亲眼所见,我是不会相信的。” “别瞎说,我不是,我没有,我武功稀松平常,九弟你听到了没?你的人可是被六弟盯上了,若是他待会见了人走不动路,你知道该怎办吧?” “你还是我大哥?有你这样的大哥吗?九弟你放心,我可不是那样的人,我这人没啥追求,很知足的,‘蜂蝶伴舞花长开’那花说的就是我。” “还蜂蝶伴舞花长开?你这算是‘蝶迷意乱花丛中’吧!” 一时间,三人哄笑不已。 面对这样的情景,朱景也不介意,能够敢和他这样说话的,不是基于信任能够让他放心的人,那就傻得可爱不必他提防的人。 但也就是这时,茶馆的小二走了上来,径直走到了三人面前,“三位客官,楼下有大队的客商经过,需要在此停留一二,我看三位在这里已经许久了,茶早都没了味道,是要再换上一壶吗?” 茶馆没有换茶的说法,一般都是喝完就走,深知此事的朱逸当即脸色一冷,呵斥道:“想赶我们走就直说,绕什么弯子?” “客官哪里话,不是小的非要赶诸位,这样,这顿茶钱就当是小店请了吧!” “混账,这还不是赶我们吗?小爷我又不是缺钱?让他们滚!”朱逸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 不过还未等他继续发火,朱琦就拉住了他,而且朱景也起身劝道:“六哥不要生气,那些商队也不容易,他们也是好心。” “好好好,既然你们都是这个意思,我也不好非要做这个坏人,走吧!” 三人意见统一,不过还是留下了茶钱,爽快地带着众人离开。 本来他们是打算等到姚菱之后顺小路直接前往义安,但是现在再无个合适的落脚之地,他们也只能率先前往。 而且不知怎的,这批商队好像正是从他们要走的路来的。 看着商队不少,谁都不想去和商队往一条小路上挤,所以他们随即换了一条路,策马从官道而去。 第210章 三匹马 “阿嚏——”正在门外等候的姚菱突然间打了个喷嚏。 是有人想我了吗?父王?还是母后?又或是…… 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子,她心中不禁思索。 “姚菱姑娘,还有大约两刻钟就未时了。”邓田上前一步,轻轻提醒道。 “无妨,晚些就晚些吧,按照他所说,我们可以直接去平安县,对了,到时候你应该有办法找到他吧?” “当然!” 二人说话间,李新月和李暮从房间内走了出来,她们在这里待得不久,也算是寄宿在熟人家里,随身的包裹没有多少,随便与这里的主人交代了几句,就可以轻松离开。 “新月姐姐,你们这一去,真的就不在回来了吗?”姚菱眨眨眼,略微有些伤感。 “是啊!不会回来了,虽说我的祖籍在这里,但我从小在永昌长大,还是那里对我来说熟悉一些。” “熟悉的地方吗?其实我对这里也是一点也不熟悉,还不如姐姐你呢!” 二人交心地聊着,邓田和李暮跟在后面,大约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便到了西城门。 城门处往往有车坊,李新月父女叫了一辆马车,而邓田则直接买了两匹快马。 五里亭距离这里不远,按照现在的时间,快马加鞭差不多可以在约定的时间赶到,所以姚菱也没有再多说,尽快作别之后,便先行策马离开。 目送着二人的背影远去,李新月缓缓上了马车,神情有些低落。 姚菱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她,虽说没有多久,但是她打心底里已经承认这个妹妹了。 “月儿啊,不要太过伤心,离别这事总是要经历的,你的朋友会离开你,我也会离开你的。” “爹爹,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李新月回过神来,微微娇嗔道。 “好好好!都听你的。” 李暮微笑着说着,脸色十分的慈祥,但是在他的眼底深处,却隐隐闪烁着一丝不舍。 马车驶动,车轮滚滚,看着自己的女儿,他心中不禁思索了起来。 该来的终究要来,该做的事,终究要去做,风雨欲来啊! …… 另一边,姚菱二人快马加鞭到达五里亭,因为并没有见到人,所以便按照约定的那般,径直顺着小路前往了义安县。 一路奔波,将近黄昏时分,二人到达义安,按照朱景以往行事的习惯,他们随意打听了一下,便径直向着一家客栈寻去。 不大不小,距离雪月山庄又近,符合这样条件的,只此一家。 只是他们兴冲冲地来到这间客栈,却根本没有打听到朱景丝毫的消息。 “不应该呀,他们出发得要早,要比我们先到才是,不会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吧?但是我们在路上也没有遇到他们啊!我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姚菱微微蹙眉,一脸的疑惑之色。 “没有找错地方,公子他们应该是没到,又或是临时去了其他的地方,我们是抄近路来的,快一些也没什么,我们在这里等着就好。”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就算他真的遇到了麻烦,我也帮不到他了。”姚菱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又摇了摇头,“不会的,他不会遇到什么麻烦的,但若是连他都解决不了的麻烦,我又能帮他什么呢?” 在客栈门口徘徊着,一双美目时不时地望着远处,她不禁有些患得患失了起来。 …… 两个时辰前,朱景一行人策马狂奔。 他们本来是计划沿着小道走的,但是选择了远一些的官道,要想在黄昏前赶到义安,自是要快一些。 官道平坦,仔细来论的话,和走小路相比,到达义安的时间差不多。 百里的路程很快过去了一半,但也就在人困马乏之时,官道的远处出现了一队人马。 随着距离接近,他们逐渐看清了对方。 这的确是一小股军队,大约两百人左右的样子,行动整齐,带着不少的货物。 这种事本来很常见,但是这些人穿着怪异,显然不是本国的军队,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也就是这时,朱景想起来南隆的使者差不多就在这个时候进京,而这眼前的些人,正是他们无疑。 朱琦率先察觉,随口问道:“那些是什么人?好像是南隆的军队。九弟,这是什么情况?” “如你所见,那是南隆的使团,先前答应了进贡,这就是了。” “看那些箱子,东西确实是不少,也不知道价值几何?不过我最看重的啊,还是那三匹马。” 经过朱琦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那是三匹截然不同的马,一白,一黑,一栗。 不过它们也是有相似之处的,都是体型壮硕,神态威仪,只是看上一眼,便让人觉得是难得的好马。 朱琦频频点头,朱逸也连连感叹,“好宝物,好宝物啊!若是三哥见了,必然要忍不住收藏。” “对啊!六弟说得不错,九弟……九弟?” “九弟这是?”看到朱景正在不动声色的往右靠,朱逸也感觉有些疑惑。 不过还未等朱景说话,朱琦便解释道:“六弟你难道忘了他的身份不成?他迟早是要召见这些人的,若是现在就被人认下了,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哦!原来如此。”朱逸恍然,随即吩咐侍卫帮忙挡着一点,而朱琦也做了同样的安排,并且告诉众人不要放慢速度,尽快和这些人错过去。 众人的队形在不经意间变化,将朱景的身形隐藏在了后面。 双方越来越近,交汇之时,互相往外侧靠了靠。 但是靠归靠,他们对彼此的打量都未曾停止过,尤其是朱琦和朱逸两人,目光就没有从那三匹马的身上离开。 距离越来越近,最近不过几丈的距离,他们终于是看了个真真切切。 那三匹马目光炯炯有神,被单独牵着,而且是好几个人一齐牵着,就连束缚它们的缰绳,也是格外地粗大结实。 无论这马是否真的是好马,单是以对方如此慎重的态度,也足以说明问题了。 二人看得有些出神,但就在这时,也不知是何人扬了马鞭,随着啪的一声,这三匹马好像是受到了惊吓,竟然开始躁动了起来。 第211章 剑拔弩张 随着意外出现,场面瞬间骚乱了起来。 那些牵马的随从死死地拽着缰绳,旁边护卫的士兵纷纷上前帮忙,有的扯缰绳,有的下绊锁,还有的持枪带盾的士兵在周边围着。 这马的凶悍他们比谁都清楚,尤其是带队的大将军和国师,发现队伍中的异常后,当即神色大变,以最快的速度驾马冲了过来,而且一边扬鞭一边大喊道:“困住它们,千万不能让它们跑了。” 不用他们说,那些士兵早已经都使出浑身的解数了,个个神色凝重异常。 等他们到了跟前,也只是在旁边看着,有这几十个士兵严阵以待,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也无法插手,只是在旁边坐镇,让士兵不要慌乱。 但是尽管如此了,那匹黑色的马还是强行挣脱了缰绳,伴随着一声长嘶,疯一般向外冲去。 至于那些挡在它前面的士兵,被撞倒的撞倒,被踩踏的踩踏,就连当场殒命的,也有好几个。 场面惊呆了所有人,甚至是连刚刚从旁边经过的朱景一行人也是个个侧目。 “了不得,天下居然有如此烈马!” 朱琦和朱逸异口同声地感叹了一句,旁边的诸多随从也是啧啧称奇。 但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一声响彻荒野的吼声,“拦住他们!” 随着声音落下,这些士兵纷纷动了起来,刹那的功夫就挡住了朱景一行人的去路,而且仗着人数的优势,直接把他们包围了起来。 众人皆是又惊又怒,本能的就将朱琦朱逸护在中间,而被隐隐藏着的朱景,更是少不了保护。 他们不会去质问这些士兵,而是目光直接看向了那发号施令之人。 只见不远处正并着两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精壮汉子,其中一人面色偏白,看起来有些文气,另一个则是皮肤黝黑,眉宇间带着凶戾之气,而且手持着一把九环刀,更是助长了几分凌厉。 这二人便是国师沃尔新和大将军迟午阳,见到黑马逃跑,他们大惊失色。 “一路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平白无故的这三匹马怎么会同时受惊?”迟午阳一边满脸怒气的质问,一边呵斥眼前的士兵无论任何代价也要将剩下的两匹马死死困住。 旁边的沃尔新没有发话,只是目光看着那匹黑马渐逃渐远,丝毫没有提醒人去追的意思。 他了解这马,也知道即使是有“南隆第一勇士”之称的迟午阳也无法将这马追回来,自是不会说什么无意义的话。 他是国师,动手的事他无能为力,但是在其他方面,就要深思熟虑得多。 “是啊,事情发生得确实是太过奇怪了,不过迟将军,你为何将这些过路的人拦下来?” 迟午阳冷哼一声,“这马什么时候受惊不好?偏偏在他们经过的时候受惊,难道就没有他们的原因?”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间里,那些士兵已经将剩下的两匹马缚住,并且加了缰绳,将另一头绑在而来随行的车架上,让其再无逃脱的可能。 见事态已稳,沃尔新便神色坦然地说道:“迟将军此话不无道理,若是有证据的话,将他们带去交给定国皇帝确实是可以免除责难,但问题是,你能证明和他们有关系吗?若只是因为这样一个巧合,那也太牵强了,而且这些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无凭无据就将他们拦下,无异于自找麻烦。” “此事蹊跷,若是将他们放去,罪责岂不是坐实在了我们头上?” 二人一边议论,一边盯着不远处被围住的几十个人,这些人逃不走,看样子也不会逃,他们自然是不必着急。 但是他们不急并不代表朱景一行人不急,眼看着日头渐西,朱景在人群中悄悄给朱琦使了个眼色。 朱琦当即会意,驾马缓缓向国师二人的方向移去。 因为只有他一人,态度也很明显,所以那些士兵也是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 停在了大约不到十丈的距离,他似笑非笑的问道:“二位南隆的客人,在我定国境内将我等拦住,不知是何道理?” 沃尔新心中凛然,对方一开口就将他们置于不利的形式,问责是明,暗中却是充满了警告。 他也不知道作何回答,也不会回答,只是静待迟午阳如何应付。 “诸位也看到了,刚才我们的马因为诸位路过受惊逃跑了,那可是要献给圣上的宝物,走失贡品,那可是不小的罪责,若是让你们一走了之,这是要将圣上的威严至于何地?”迟午阳冰冷的反问着,随即将九环刀指向了朱琦,神色威严至极。 沃尔新暗暗称赞,对身边的这个大将军的了解又深了一分,这个看似粗犷的汉子,实际上心机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这话术确实了得,一瞬间就反将朱琦置于了不利的境地。 不过朱琦却不担心,坦然道:“我等都是圣上的臣子,有了过错自然是甘愿受罚,但是你口口声声说是我们惊走了宝马,有何证据?” “虽然我们没有证据,但是你们又可有证据洗脱嫌疑?如果没有,就随我们一起进宫面圣去吧!” 朱琦冷笑一声,“仅凭你的一个怀疑,就想让我们进宫面圣,你们这是要把圣上置于何地?圣上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吗?” “哼,走失了宝马,尔等想要一走了之,你觉着可能吗?”迟午阳脸色闪过一丝狠厉,手中的九环刀隐隐有蓄势之意。 威胁的态度再明显不过,朱琦面色略显凝重,手也不自觉地握在了剑柄上,冰冷道:“此事与我们无关,腿长在我们身上,我们想走便走。” 最后的一层窗户纸被彻底地捅破,双方剑拔弩张,交手不过在眨眼之间。 这时旁边的沃尔新也是一头雾水,他刚刚还觉得迟午阳是个谋略家,但是转眼间这家伙就变得像个没脑子的莽夫,这种变化实在是让他感到意外。 不过眼前的形势可不会因为他的疑惑而改变,但听到身旁传来一声马嘶,迟午阳纵马一跃而出,气势如出海的蛟龙一般,挺刀直取朱琦。 第212章 争论 九环刀毫不客气地冲门面劈来,朱琦蓄势待发,猛地拔剑抵挡。 刀剑相接,嗡鸣声阵阵。 但是那一刀势大力沉,即使朱琦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也被连人带马震退了一步。 手中的长剑还在颤抖,整个手臂都被震得有些发麻,心中凝重至极,他尽可能地试图将身形稳定下来。 但是迟午阳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趁势便发起了更加猛烈的进攻,又是一刀劈来,直取咽喉。 这一次,他没有抵挡,更没有躲闪,面色平静,一副任由对方攻击的架势。 刀尖在眨眼间逼近喉咙,人头落地,血溅三尺的场面即将出现。 但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大刀停住了,停在了距离他脖颈不过一个指间的距离,不再前进分毫。 也就是这关键的一瞬,被包围的那些人都同时亮出了兵器,死死地看向这边,大有朱琦出事所有人就一齐动手的意思。 氛围在这一刻出奇地紧张,只有迟午阳突然大笑了一声,刀指着朱琦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交战中突然收手,不怕死吗?” “怕呀,当然怕了,但我唯一不怕的,是死在大将军手里。”朱琦嘴角微微一扬,脸色说不出来的轻松,眼神中充满着自信,对于可以瞬间取自己性命的九环刀没有丝毫的惧意。 迟午阳并没有对朱琦的淡定感到惊讶,但是眉头猛地一皱之时,脸色比之前还要紧绷,“你究竟是何人?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无名之辈罢了,不值一提,还希望大将军能够高抬贵手,放我等离去,我这人脾气好,但我后面的那些兄弟可不一样,他们个顶个都是易怒的主,若是出了差错,可就不好办了。”朱琦笑嘻嘻地说着,随手一剑荡开了指着自己九环刀,举手投足间露出了与话语中相反的锋芒。 迟午阳将面上的惊骇收了起来,但也就在这时,沃尔新走了上来,打圆场道:“迟将军息怒,还有这位公子,刚才事发突然,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迟将军,下令让士兵散开吧,放他们离去。” 有了台阶下,迟午阳也不再说什么,随即抬手使了一个手势,让手下的士兵让路。 “多谢大将军了,我们有缘再会!”伴随着爽朗的笑声,朱琦不慌不忙地回到队伍中。 看着朱琦一行人在官道上渐行渐远,迟午阳面色面带疑惑地看向了沃尔新,“国师大人,你觉得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穿着虽然普通,但是谈吐不凡,而且随行的侍卫有几十人之多,显然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更重要的是,他们一开口就能认出将军你的身份,必然是知道我们前来的消息,如此来看的话,至少也是官宦子弟,而且不是普通的官员,说他们是皇室宗亲也不是没有可能。” “国师说的是啊,我也感觉出来了,这伙人个个都不是庸人,若是真的火拼起来,我们这么多人未必能够把他们怎么样。” “是吗?”沃尔新嘴角一扬,眯眯眼问道:“那将军你为何要将他们拦下?” “我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要知道,走失贡品可是罪过,虽然不是什么大罪,但是若是因此破坏了公主辛辛苦苦谈成的结果,那还有何颜面回去面见王上?死在这定国算了。” “迟将军不必担心,事情没有这么严重,进贡的名册还没有交出去呢,别说走失了一匹马,就算是三匹都走失了,只要在名册上抹去就是了,到时候谁会知道呢?”沃尔新撇撇嘴,满脸的自得。 “国师大人,当初献马之事可是你一力主张的,为了说服王上,可谓是费劲了心机,还专挑了这三匹无人能够降服的烈马,说若是定国能够有人轻易降服,则乘机明示我们作为小国的忠心,让定国皇帝彻底放下戒心。 若是定国无人能够降服,也好让他们下不来台面,令他们陷入出师无名的困境,如今若是这三匹马都跑了?那国师你的一片苦心不都是付诸东流了吗?”迟午阳嘴角一挑,声音阴不阴阳不阳,调侃之意很是明显。 沃尔新也不恼怒,随和地说道:“我这不都是为了咱们南隆的前途做谋划吗?但是将军似乎对我的这个谋划一直不赞成,如今莫名出了这样的事,这其间不会是有什么联系吧?” 此话一出,迟午阳当即大怒,手中的九环刀似是自发的一抖,“沃尔新,你怀疑这事是我做的不成?” “哪敢哪敢?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沃尔新连连赔笑,继续道:“迟将军一心为国,别的不说,单单是为了公主殿下的安危,就不会做这出这等事来。” “姚菱公主名为和亲,实为人质,若是我两国关系破裂,第一个遭难的便是公主,恨不能解此危局,但若是有人从中作梗,无论是谁,我迟午阳第一个不饶他。”迟午阳面露凶色,握着九环刀的手暴起青筋,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大抵是情到深处,到最后看向沃尔新时,眼中依旧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沃尔新神情凛然,连忙道:“迟将军不是怀疑我吧?我对南隆的忠心与将军一般无二,就算不说这个,当初我们二人可是一起追求的公主,我对姚菱的心,不比你少一丝半毫。”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无能,怎么会让公主落到如此地步?来信上说,公主已经被逼答应和亲了,事到如今,你满意了?”迟午阳恨恨的说着,脸上的怨气不停的浮现。 沃尔新有话说不出,也不想说,沉默了半晌,见迟午阳的怒气散了些以后这才悠悠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差距面前,任何的谋略都是不值一提的,但凡是有一丁点的办法,我是也不会答应把姚菱送出去的。” 他声音沉闷的说着,见迟午阳不反驳,便随口问道:“对了,如果能够带回姚菱,又不使我南隆覆灭,你愿意率军去硬撼李震南吗?” 迟午阳半晌无言,沉默良久,这才缓缓开口,“只要能够将她安全地带回南隆,且日后无忧,我不惜任何代价!” 别听他声音很轻,但是语气却是无比地坚定。 第213章 终于来了啊 经历过了刚刚的意外,朱景一行人策马疾行,目的就是在天黑之前到达义安县。 马蹄声嗒嗒作响,三人并驾齐驱,朱逸随口便问道:“大哥,刚刚与那人交手,你为何突然收手,你就不怕他真的伤到你啊?” “有什么好怕的?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到我的。”朱琦轻松的说着,带着笃定的神色。 “为什么?” “这个事情啊,当然是九弟最清楚了,就让他说罢!” 话毕,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朱景,尤其是朱逸,脸上的好奇之色很重,看其模样势要问出一个答案。 朱景也不推辞,当即解释道:“这些人本就是冲着和谈去的,若是真的出了人命,岂不是白送给我们动兵的口实?到时候大兵压境,他们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别说他们不敢主动出手,就是我们真的遇到什么大麻烦,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要知道,我们是有实力,也有理由将他们灭掉的,但凡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由头,哪怕是我们创造的,也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他们或许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但也绝对看得出来我们身份不低,若是大哥真的出了事,他们难免要带上‘不义’之名,而我们便能够顺理成章地以讨贼的名义出师,这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 朱景解释得很详细,似乎生怕朱逸听不懂。 当然效果也是很显着,朱逸当即点了点头,但是恍然之后,却是面露出了尴尬的神色,“九弟啊,辛苦你说了这么多,就连我这个脑袋瓜子都听懂了,实在是不容易,但其实我只是觉得大哥当时的样子很潇洒,有些羡慕罢了!” 这番说辞让旁边的朱琦和朱景都是一愣,那一番口舌,显然是对牛弹琴了。 二人都是苦笑一声,而后朱琦便随口打趣道:“羡慕?九弟,你听到了吗?下次遇到这样的事,就让六弟去吧!” “唉……别别别……”朱逸连忙推辞,言语间自嘲了起来,“这种事情我干不来,若那刀砍的是我,我当时就要跪了。” “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响起,而后很快就淹没在了马蹄声中。 …… 义安县的某处客栈前面,姚菱正无所事事地走来走去,一双美眸时不时地往一个方向看着。 “他怎么还不来啊?我等得花儿都谢了,等得黄花菜都凉了,再等的话,这太阳都要落了。” 看着那红彤彤的残阳,她一边撅着小嘴,一边不停地碎碎念。 越念越烦,她没好气地将脚边的一块石头狠狠地踢飞了出去。 石头在街上划过一道弧线,她没有心情看,却是转瞬就听到了一个呵斥的声音,“小姑娘,干啥呢?要杀人啊?” “咋了?你受伤了吗?我就是要杀人啊!杀你咋地?有种就来打我啊?”姚菱还没有抬起头来,便骂骂咧咧的,话都差不多说完了,这才看清楚街道的另一边正站着一个中年妇人,满脸怒气地盯着她。 妇人或是有被姚菱的气势吓到,再也没有说出任何指责的话来,只是愤愤道:“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啊,没走几步就遇到泼妇,真是晦气。” 她猛地甩了两下袖子,又自我安慰道:“罢了罢了,这么大姑娘还嫁不出去,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种母老虎,得是什么样的神仙才能镇得住?而且啊,咱们女人嘛,一个月总有那么两天,咱不生气,不计较!” 妇人已经远去,但是所说的话却是大多都落在了姚菱的耳中。 怒视着妇人的背影,她两边的粉腮鼓得圆乎乎的,一边疯狂地跺脚,一边念念有词,“泼妇,你才泼妇,你全家都是泼妇,谁说老娘嫁不出去?追老娘的人列成阵可以站满整个大草原,而且个个都夸我温柔可爱,还母老虎?瞎了!绝对是瞎了!” 说完了这些,她随手捋了一下脖子旁的发辫,又拍了拍不那么傲人的胸脯,呢喃道:“老娘是什么身份?不生气!不动怒!” 她虽然不承认,但是她的这番打扮确实是未出阁的姑娘才有的装束。 这里的女子一旦嫁做人妇,都会将头发束起来,像她这种披肩的小辫,就算是未出阁的女子,也是极少去梳理,没有其他的理由,就是因为打理起来太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做女红补贴家用来得实在。 不过姚菱却是不同,她什么都不缺,也有人服侍,身在王室之中,只要负责美就好了,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习惯。 先前那妇人不知道这些,没有深究,只是随口嫌弃发泄了一番。 而姚菱也是发泄,她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刁蛮任性了一些,毕竟那么咋咋呼呼责怪她的,怎么也不像是真的被她伤到的样子。 换作平时,要是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就算她不说什么,她身边的人也不会纵容,少不了一番惩罚。 不过说起来,这么没有身份地撒泼了一番,她的心情确实是舒畅了不少。 但也就是这时,她偶然间抬头一看,突然就看到有五六个人正向这边走来,其中三个,还是她熟悉的身影。 朱琦,连方,还有朱景。 心下一喜,她当即踏着轻快的步伐迎了上去。 朱景也早就注意到了她,而且在她撒泼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 当时他们兄弟三个向这间客栈走来,他率先发现姚菱,但是还来不及做任何的事,朱琦随后发现,而且兴冲冲地给旁边的朱逸介绍了一番。 朱琦还好,朱逸是当真是惊讶至极,两个眼珠子差点掉到了地上,那样子哪里像是身份尊贵的公主,感觉扔到市井百姓中都根本找不出来。 过了半晌才缓过来,他不禁哈哈笑道:“妙,妙,真是个妙人!” 旁边的朱琦也跟着笑,一时间弄得朱景有些哭笑不得。 也就在此时,姚菱也到了他们跟前,还没有给任何人见礼,开口便娇滴滴地说道:“你终于来了啊,等你等得心都要碎了!” 第214章 此马妨主 场面有些说不出的尴尬,要不是大家都知道姚菱的身份,恐怕都会以为她不是什么正经女子。 要知道,在极大多数人的意识中,未出阁的女子,一般都是含蓄内敛的。 朱琦和朱逸被晾在后面,面色带着古怪,心中也不禁思索不定。 听说南隆的女子性情豪放,不似我定国的女子,这姚菱公主,还真是热情似火啊! 这两个家伙,都玩得这么熟了吗?这柔情蜜意的,好像还没啥名分吧! 不论这二人心中作何感想,朱景也注意到了场中的氛围,挑眉暗示了一下,随即向双方介绍了起来。 一番客套之后,众人有说有笑地进入了客栈。 他们一行人本来是有几十人之多,但是考虑到人多必然惹人注意,所以在进入县城之前就把几乎所有的随从都安排了出去,一部分去雪月山庄打探,另一部分,则是不动声色地暗中跟在他们身边。 现在他们只有几个人,为了安全和方便起见,自然是选了几间相邻的房间。 去雪月山庄的事情急不得,还要等待进一步的消息,他们便回了各自的房间内。 朱景回到屋内,习惯性地转了几圈,又打开窗户看了几眼,对周围的环境有了充分的了解之后,这才放心地坐下。 正在他要泡茶之时,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门响。 他心中先是一惊,随即又放心了下来,敢这样进他门的,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谁。 除了下意识的撇了撇嘴,他便自顾自的摆弄着手中的茶具,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去看,似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脚步声低不可闻,就在她往茶壶中添水之时,一双雪白的玉手从他的身侧直接伸出,将他手中的东西都接了过去。 他微微抬头,只见姚菱正微笑地看着他,略显幽怨问道:“你早就听出了是我了呀?” 他笑而不答,只是静静地坐着。 姚菱其实心中早有了答案,便撇了撇嘴继续道:“有一件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消息要告诉你,你要不要听听?” “我可以不听吗?”朱景苦笑了一下。 “不行,算了,我直接说了,新月姐姐今天离开了京城,回永昌去了,估计以后都不会来京城了。” “是吗?那样也好。”他说得很随意,也很自然,面色看不出喜悲。 姚菱眨了眨眼睛,对这样的景象有些意外,但是心中已然有了令自己满意的猜测,便没有过多的深究,换了一个话题问道:“对了,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确实是出了一点小意外,我们在来这里的官道上,遇到了你们南隆的使团,还被他们拦下了。” “什么?”姚菱猛地抬头,手中的茶水都差点洒了,面色惊讶地问道:“他们为什么拦你们?那两个家伙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吧?” “没什么大事,冷静一下,不要激动!”朱景慌忙劝说了一句,担心姚菱心情激动会被烫到,又将姚菱手中的茶具接了过来,耐心地解释了起来。 姚菱听完,不禁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发生什么事,不然的话,父王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你父王还远在南隆,你不应该担心你自己吗?若是真的出了事,最先倒霉的可是你啊!”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既然已经来了这里,便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若是和谈失败,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说到最后,她双眼中带着落寞,弱弱地问道:“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们皇帝要杀我,你会救我吗?” 对于答案她其实心里有数,若真的到了那一步,无论是谁,大概都无力回天,但是作为一个女子,她终究是控制不住地想要问上一句。 她不想奢求什么,哪怕朱景能够骗骗她也好,但是她又想听真话,这时的她连自己都有些纠结,忍不住将头低了下去。 逼朱景说出一个答案并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她只是沉默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就打算主动换一个轻松一点的话题。 但她刚刚抬头,就听到朱景说话,“放心吧!和谈的旨意都已经给你了,不会轻易变卦的,就算双方开战,我也会保你安然无恙,只是……” 听到朱景的许诺,她心中说不出来的开心,也不顾朱景脸上的忧愁,随口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希望你到时候不要怨我!” “怨你?怎么会?”她笑嘻嘻的说着,对朱景的想法一点都不上心,自我陶醉了一会,便继续道:“对了,先前你说那三匹马的事,我倒是知道一些,其中那白马我特别熟悉,那绝对堪称是罕见的宝马,其他的两匹马我不清楚,但是能够和阿白一起当做贡品送去的,想必也不差。” “阿白?是那匹白马的名字?” “对啊!这名字还是我给它起的呢,八年前,在我的生日宴上,父王把这批马送给我当礼物,我当时可喜欢了,常常骑着它去玩,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过了五六年之后,也就是前两年,阿白的脾气突然间越来越燥,而且还把我从上面摔下来了好几次。 父王知道了此事,大发雷霆,便要将阿白杀掉,还是我苦苦哀求,这才留它一命,但是我也被警告再也不能接近它。 但它毕竟是难得的好马,弃之不用也是可惜,父王便找了很多人去驯服它,能够想到的方法都试了个遍,死伤了不少人手不说,但终究还是无人能够降服。 其实阿白在早年间便无人能够降服,而恰恰它只对我没有敌意,这才到了我的手中。 相处久了,终究是有了情分,对于这事,我一直放不下,便也不顾父王的命令,偷偷的接近它,但奈何,这事终究是没有瞒过父王,我被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不过父王终究还是关心我的,悄悄找了些旁门左道的人来检查,希望能够有什么用,但是那些人居然说此马妨主,差点把阿白害死。” 勾起了伤心的回忆,她的神色不自觉地暗淡了下来。 朱景给她递上一杯刚刚泡好的茶,表面上随口安慰,心中却是不禁产生些许不好的预感。 第215章 突破口 牲畜虽无智慧,但也有一定的灵性。 妨主之马,与那些有特殊命格的人,颇有相似之处。 将这等马送与他人,相当于给克妻克夫之人安排配偶,没有人会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心中思索了一番,朱景便随口问道:“既然是妨主之马,那为何还要献上?若是被视为居心不良,那必然会招来麻烦啊!” 姚菱还沉浸在伤心之中,但是听到此话,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不禁一沉,“你说的有道理,若是真的因此事被做了文章,那和谈的事就前功尽弃了,就算我父王不在乎我的安危,难道他连整个南隆都不顾了吗?这绝对不是父王的主意,该不会……” 说到最后,她拳头微微一握,猛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神色说不出的凝重。 “怎么了?” 被朱景这么一问,她瞬间开始犹豫要不要将心中的疑虑说出来,感受到朱景目光中的温和,她迟疑了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缓缓坐下,双手握住朱景的胳膊,一双美眸中充满着无助,问道:“我能相信你吗?” 半晌没有等到朱景的回话,她将手上的力道收了收,摇头苦笑了一声,“罢了,在这里,除了你,我也无人可以信了。” 说罢,她便自顾自地讲了起来,“我怀疑,献马一事很可能是沃尔新和迟午阳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破坏和谈,要么是他们用什么理由说服了父王,要么就是他们私下安排了此事,不行,我必须回去,一定要在面圣前阻止他们。” 她话还没说完,就已经站起了身,迈出了步子,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 朱景拉住了她的手,随口说道:“不必担心,他们面圣的时间还早,你和我们一起回去,时间上也来得及。” 她身子一顿,终究是心中有所疑惑,她知道朱景不会骗她,但是事情重大,难免放心不下。 被朱景拽着坐下,接过朱景递过来的茶,她便郑重其事地问道:“刚才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朱景点点头,想着姚菱必然因此耿耿于怀,便认真道:“三四日之内,他们是无法面圣的,这个我完全可以向你保证,你不是一直想着出来游玩吗?尽管放心地玩,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到时候不论是出了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 “是吗?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袖手旁观的。”姚菱美眸中尽是感激,不觉湿润,泪光闪闪之时,猛地扑到了朱景怀中,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如今的她,虽然是一个公主,但来了定国以后,生活和未来便再也没有安定可言,孤苦和无助常伴在她的心头。 她从未对安定的生活有过这般的渴求,但只可惜朱景鲜少给她许诺什么,正是现在这样短短的一句话,真的触动了她心灵深处的那一分柔软。 泪水从眼角滑下,她便猛地缩了回去,玉手从脸庞擦过,将泪痕抹去。 这番模样说不出的楚楚动人,朱景看在眼中,不觉得有些发愣。 刚才的那一幕发生的有些突然,就像是龙卷风,来的快,去的也快,整个过程,就像是蜻蜓点水一般。 尽快将思绪收了回来,他随手拍了拍姚菱的肩膀。 世事无常,即使是他,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如今局势不明,他也无法多做出什么承诺。 心中暗自感叹着,他便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帕递了过去。 姚菱心情不错,大大咧咧的抹了两下,便换上了一副认真的神色,“我跟你说这么多,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若是你要问,我也不会瞒你,但你应该也知道我的意思,我要你帮我,我们背后是有利益冲突,我本不该多奢求什么,但是我别无选择,能帮我的,只有你!” “刚刚不是说了嘛,我会帮你的。” “真的?”她眨了眨眼睛,神色不自觉地沉了下来,“可是……有些事情,会让你很为难,若是有必要,对付沃尔新和迟午阳,我不得不借助你的手,这样你还愿意帮我吗?” “力所能及的话,我自是不会拒绝,但这里面的详情,你还是得跟我好好说一说。” “当然,既然要把你牵扯进来,就不该瞒你,而且,我相信你。” 之后,姚菱便把沃尔新和迟午阳的事情和盘托出,包括自己对二人的怀疑和猜测,都毫不保留地说了出来。 而朱景听到这些,对南隆的具体的形式也有了大致的了解,至少按照姚菱所说,南隆王本人无意再起争端。 他相信姚菱不会说谎,而且再加上有姚菱这层关系,他倒是无意灭掉去南隆,毕竟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必担心南隆会有什么反意。 但是这国师和大将军却是一个异数,种种迹象表明,先前自己在回京的路上被伏击必然和这两人有关。 为了找出事情的真相,挖掘出整个环节对他真的造成威胁的人,即使姚菱不说,他也要关注这两个人。 毕竟,这可是他现在唯一能够抓住的突破口。 …… 雪月山庄,顾名思义,风花雪月,极具雅致。 像这样的脱俗之地,自然不是在闹市之间,其依山傍水,周围少有人家,当地是一个幽静之所。 但是,此时的山庄内,却是一点也不平静。 阁楼,假山,荷花池中,已经留下了数具尸体,有被射杀的,有被摔死的,也有被砸死的,更有被毒死的,死相应有尽有。 当然尸体只是少数,更多是那些伤者,院中来往的,很少有不挂点彩的。 这些人,都是朱景一行人派来探查这里的护卫,加起来足有几十人之多,当然还有另一波,是李震南带来的人,人数将近百人,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的战士。 不过在这里并没有谁分谁的说法,有李震南坐镇,所有人都听他指挥,缓缓摸索着山庄内的机关。 山庄内机关颇多,而且极为精巧,很是隐秘,若不是蓄意搜寻,几乎根本不会被触发。 朱逸最先送来的那几个女子就可以说明此事,她们在庄内肆意游玩,已经半日有余,竟然都不知此事。 第216章 猜忌 山庄中的一片池塘旁,李震南持剑站在旁边。 荷花摇曳,蜻蜓点点。 眼前是优美的景色,但是他却带着一脸的肃杀之气。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便装的士兵来到他的跟前,禀报道:“将军,按照您给的图纸,山庄中那些被动触发的机关暗器都已经被清除掉了,现在只剩下暗室和密道没去了。” 听完了手下的禀报,他随口问道:“现在伤亡如何了?” “死亡七人,重伤二十,轻伤五十六,来的大部分人都受伤了。” 他缓缓叹了口气,转眼看见士兵身上的血渍,神色更加凝重,“那图纸可有问题?” “没有,所有的机关的标注与实际都吻合,只是它们的布置都极为精巧,拆解之时,稍有不慎,便会伤人。” “连外面的机关都如此了得,想必那暗室和密道中的更是强大,罢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吧,让所有人下去休息,养足精神,剩下的事明日再说。” 士兵领命离去,他向四周扫视了一圈,缓缓向山庄外而去。 踏着沉重的步伐,他不禁陷入思索。 刚开始,他还担心那张图是假的,毕竟那可是从公输卓的嘴里逼问出来的,他没有理由不怀疑。 公输卓此人生性狡诈狠毒,对手下狠,对自己也狠,在心知没有活路的情况下,报复他的可能性极大。 作为一个阶下囚,报复的唯一办法就是在吐出的话中挖陷阱,这一点毋庸置疑。 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出现问题,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还没有到关键的地方,这一定是公输卓为了让他放松警惕所设计的,至于真正的危险,一定在后面等着他。 毫无疑问,后面的就是那些暗室和地道了。 现在他已经扫清了上面的机关,按道理来说,他已经可以给朱景复命了,若是为了朱景的安全着想,他大可以阻止朱景来这里,让事情就此结束。 但是他还是无法下这样的决心,公输卓算是他的一个劲敌,对于这样的对手,心知这是摆在他面前的阴谋,他也不会稀里糊涂地退去。 战场上的厮杀,斩下对方的头颅便可算作胜利,彻底的胜利。 但是公输卓却是不同,对于这种习惯隐藏在黑暗中的对手,只是诛杀还远远不够,连同他们的阴谋一起摧毁,才算是彻底胜利。 心中反复盘算着后续的事情,他一路向着朱景所在的客栈而去。 …… 雪月山庄中并非只有李震南的人,已经有人将消息送回了客栈。 而此时,朱逸已经知道了山庄内的事。 这是他的地方,对于此地自然是比谁都要上心的,但是听闻属下的汇报之后,他不禁有些害怕了。 先前他还打算在那里久居,毕竟有那些机关的话,只是想想就很刺激,很有安全感,但是现在,这些机关的厉害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 这是一个好地方不假,但若是无法把控好那些机关,贸然进入,无异于自掘坟墓。 心中一阵后怕,他不禁庆幸自己没有冒冒失失地去那里,还好把朱景拉了进来。 眉头紧锁,他不自觉地回想起先前的事,当初和朱烨玩乐之时,他可是提过自己要在这里居住的,但是当时朱烨居然连一句提醒的话都没有多说,实在是细思极恐。 若是朱烨忘了也就罢了,但是这么大的事,疏忽的可能性不用想也知道小之又小。 再有一种可能,就是朱烨输了赌局,心中不忿,故意隐瞒当以报复。 不过这种猜测也有些不可信,众多兄弟中,属有他和朱烨的关系最好,再加上血浓于水,不至于如此算计,而且以老三的身家,这点东西也不过是九牛一毛,根本犯不上。 可是否定了这两种猜测,他再也想不出有什么其他的可能了,他们同为亲王,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能够让朱烨算计他。 一时间想不清楚,他也便不再深究,或许,真的只是多虑了。 抛开了心中的猜忌,他在房间中转悠了起来,有着这样一块吃不下去的肉,他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偶然间想起朱琦的一句玩笑话,说是应该把这雪月山庄直接送给朱景,如今想来,确实是一个办法,好歹可以落一个人情,毕竟以朱景的身份,此事不亏。 但是事情也还没到非要如此的地步,毕竟朱景已经派了人去,只要把山庄翻个底朝天,到时候也就安全了。 虽说这样也算是利用来的朱景,但是事到如今,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再说他也没有什么恶意,没什么好内疚的。 不过还有个小问题,若是朱景知道了此事,突然间决定不去了,探查之事就此搁置,那他的打算就彻底落空了。 实在是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他迟疑了半晌,终究是出了房门。 不过他还没到朱景门前,邓田就出门迎了上来,而且显然是看出了他是要去找朱景的。 “见过六公子,我家公子正在屋内商量要事,若是您不着急的话,还是等一会再去吧!” 听到邓田的话,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便径直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了房门,他软软地靠坐在椅子上,一脸的沉闷之色,心中郁闷之时,止不住地开始胡思乱想。 老九啊老九,什么时候有事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事! 商量要事?就不能晚上去商量吗?这天还没黑呢,要不要这么如饥似渴? 大抵是因为对姚菱有所偏见的缘故,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有了剑走偏锋的猜想。 不过事实并非如此,在朱景房间内的,并不是姚菱,而是李震南。 他先是将探查山庄的结果汇报一遍,便说道:“山庄内风景虽好,但是机关密布,而且威力不俗,虽然我们已经将上面的机关清除掉了,但是难以保证再也没有其他隐藏掉的机关,而且我怀疑,这里面还有其他潜在的危险。”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改变行程不要去那里是吧?”朱景微微皱眉,也未等李震南回应,便继续问道:“既然你说那里有潜在的危险,你打算如何处理?” 第217章 谋划 商量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李震南离开了客栈。 一路回到山庄,还没有休息多久,就有手下前来传信,而且还是一脸慌张的样子。 对于这种事情,他见到多了,也没有过激的反应,只是静静地坐着。 但听属下禀报道:“将军,公输卓逃出了大牢,现已不知去向。” “什么?”先前的淡定瞬间不见,他惊疑的同时,猛地攥了攥拳头。 场中的氛围瞬间变得无比凝重,汇报的士兵弓腰低头死死地站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时间过去半晌,李震南的脸色逐渐缓和,不过他到了到了最后也没有说话,只是随意地冲士兵摆了摆手。 士兵心中骤然一松,飞快的离开了房间,他倒不是害怕李震南发火,只是面对那种气势,实在是让他如芒在背。 不过在他离去之后,李震南的气势却是变了,一脸阴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淡定的笑容。 他随意地拿起旁边的茶水嘬了几口,嘴角在不经意间扬起。 对于这样的结果,他其实早有预料,至于先前听到消息时过激的表情,只不过是掩饰而已。 但他倒也不完全是装出来的,他知道公输卓会逃跑,只是没想到,公输卓居然会逃得这么快。 按照他的设计,以他给公输卓造成的伤势,再加上他特意创造的时机,今天晚上才是公输卓逃离的时间才对。 为了不引起任何人怀疑的情况下做到这些,他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 在审问公输卓时,他还特意避过能够造成长久性损伤的手段,为的就是让公输卓有逃跑的能力。 现如今,他废而不杀的目的是已经达到了,但唯一有些奇怪的是,明明夜晚才是最佳的逃离时间,公输卓为何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如此匆忙逃走? …… 京城中,在一条荒无人烟的小路上,一个断臂的中年男子正在疾行,脸上是慌张的神色,走几步就要回头看上一眼,一副逃窜的狼狈模样。 这人便是公输卓,本来就断了手臂,而且又经历过了严刑拷打,在这样的情况下,能逃出来已经是奇迹,有这幅景象也是难免。 他在逃跑不久后,就被人发现,一路使尽浑身解数躲避,现在的他,早已是精疲力尽。 确定了身后再无追兵,他的脚步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到了最后,直接软软地倒在了路边的草丛中。 倒不是晕倒,他的意识还在,能听到风吹,也能看到夕阳。 晚霞将天边映成一片血红,翌日的朝阳在向他招手,这一刻,他感到无比庆幸。 他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还能劫后余生。 风也轻轻,草也青青,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个脚步声悄然靠近。 他心中大惊,但是还没来得及有任何的反应,一个熟悉的面孔就凑到了他的眼前。 他猛地坐了起来,嘴角抽搐了几下,讪讪说道:“原来是月华夫人,您怎么有空来这里?” 来人正是冉月华,她拎着一把长伞,转身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微笑道:“怎么?看样子你很意外?” “没有没有!”公输卓嘴上说着,心中却是嘀咕不已。 这冉月华看似漫不经心,但是他总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这个女人的眼睛。 先前为了躲避冉月华,他可是偷偷来的京城,但是他前脚遇难,后脚就遇到冉月华前来解围。 还有这一次,他刚刚逃出大牢,就又在这里遇到。 当然,他很清楚,冉月华不是来救他的,而是抓他回去受罚的。 在大牢中他就担心此事,所以拼了命选择在白天逃出,为的就是能躲上一阵子,避开冉月华再说,但是没想到,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怎么样,跟我回去吧?任务又一次失败,家主还等着见你呢!” 冉月华的话让他心头一惊,眼珠转动了一下,便强行解释道:“这不过是失手而已,没有违背雇主的意思,怎能算失败?” “你难道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作为一个杀手,失手就等于失败,你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吧?”冉月华随口说着,神色木然,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 “道理又如何?我们难道不是按规矩办事的吗?我自问没有犯哪一条规矩,难道你非要和我过不去?”面对冉月华咄咄相逼的气势,公输卓不自觉的语气严厉了起来。 但是冉月华并没有在意,反而是冷笑了一声,“好吧,抛开任务的事不说,你现在弄丢了一条胳膊,功力大不如前,想必这定国的管事也是做不成了,与其被继承你位置的人杀死,还不如随我回去,到时候虽说没什么职位,总好过丢了性命不是?” “跟你回去?回去了还有活路吗?”他也冷笑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然后又面色沉了下来。 要知道,赏罚司的奖惩一般都会在外面直接了结,若是遇到犯错严重的,当场就会结果了性命,干脆了当。 但是除了这个,还有就是被带到赏罚司的,不过据说到了那里的,没有活路不说,死状极其惨烈。 冉月华作为赏罚司的管事,所以对于冉月华的说辞,他自然是不会信的。 就算是死在这里,他也不打算跟冉月华回去,所以便笃定道:“只要上面不派人过来,在这里,即使丢了一条手臂,有人想踩着我的尸体上位,那也是没有可能的事,至于我的性命,就不劳夫人费心了。” “哦,我倒是忘了,以你的机关术,接一条假臂似乎不是问题,但是你是不是太自信了,假臂终究是假臂,岂能比得过真臂?随我走吧,我不想和你多费口舌了!” 冉月华冰冷地说着,随手就要过来拎他。 知道反抗没有任何意义,他也不躲不避,只是咬咬牙,面无表情地说道:“月华夫人,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在牢里的时候,李震南对我用了刑,逼问出了雪月山庄的机关布置图,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他已经去那里了。” 冉月华的手已经抓在了他的肩上,但是听到此话,却是身形一滞,面色突然间沉了下来。 第218章 奇葩 客栈中,朱逸在房间中等了许久,隐隐约约听到隔壁朱景的房门响动。 猜测到朱景接下来应该有时间见他了,他又耐着性子等了大约半刻钟的功夫,缓缓推开了房门。 径直向朱景的房间走去,没走几步,他就注意到不远处的姚菱也从房间中走了出来,而且观察姚菱的动作,显然也是向朱景房间中去的。 心中一动,他没有直接去敲朱景的房门,而是三步并做两步,主动上前打了个招呼,“姚菱姑娘,天都快黑了,这是要出去赏月吗?” 姚菱蹲身还礼,微笑道:“今天风和日丽,想必晚上的月色也是极美,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说话之时,她还若有所思地点头。 其实在她的脑海中,早已经勾勒出和心中人相依相偎的美好画面。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正好十六,月色自然是极美的。”朱逸看着姚菱的样子,心中大致也有了猜测,随口附和了一句,便明知故问道:“今夜必然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也不知到了明日,姑娘可有其他安排?” “明天不是去雪月山庄吗?”姚菱嘴上随意地说着,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起来一副无知的样子,心中却是已经起了疑。 这事先前就是说好的,可朱逸却是如此一问,实在是有些蹊跷。这事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以他们的身份,却是不得不让人多想。 她生在王室,虽说是独女,但是对于那些权势之间的勾心斗角却是深有戒备的。 既然打算留在朱景身边,她就不由自主地为朱景操心了起来。 朱逸对此没有丝毫感觉,只是继续道:“雪月山庄虽然风景极好,但是里面有很多隐藏的机关,派去那里探查的人多有损伤,这样的情况下,姑娘还敢去吗?” “有什么不敢的?不是已经派人去了吗?那些机关再厉害,都已经被探查清楚了,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再说,如此厉害的机关,既然来了,怎么能够不见识一番,开开眼界?” “姑娘果然豪气,胆识过人之处,即使是与大多是男子比起来,也是不逊丝毫,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朱逸大笑着说着,心中也是乐开了花,从姚菱的表现来看,不用他多费口舌,姚菱也是对那里充满兴趣的。 本来他还想着在去见朱景前先说服姚菱,有姚菱和自己站在一样的立场上,自然而然就可以省不少的力气。 要知道,像姚菱这样热情的姑娘,最是磨人。 出于对女人的了解,他自然而然地就把姚菱带入了他认为的那一种。 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他也不再废话,当即问道:“姑娘是要去找九弟的吧?” “是呀!”姚菱点点头,心中却是总有一点不那么舒服的感觉。 她隐隐约约感觉出了朱逸的目的,但是并没有感觉出朱逸的恶意,这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 脸上天真的神情依旧,但是在心底里,她已经在思考要不要不让朱景去那里了。 就这样,二人相互一让,各怀心思地走向了朱景的房间,敲响了房门。 “进来!” 得到朱景的允许,二人推开房门,不过朱逸倒是没有进入,反而是示意姚菱先走。 姚菱愣了一下,也没有过多犹豫,便直接走入。 这种情形她倒是熟悉,只是朱逸居然这样做,实在是有些不合情理。 若是下人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但是朱逸也是一个王爷,怎么说身份也不比她低,而且本来就讲究男尊女卑,应当是她走在后面才是。 心中疑惑之时,脸上便不自觉的表现了出来。 朱景正好看到这一幕,笑呵呵的解释道:“菱儿不必奇怪,六哥他对于男女向来都是一视同仁的,客气一些,不必见怪。” “是啊是啊,九弟说得对,确实如此。”朱逸脸上笑着,心中亦然。 事实就是这么个事实,他从来不把女子当作低贱的玩物,从小就和她们一起玩耍,而且以礼相待。 这并非是什么坏事,但是几乎所有人都说他不识礼数,罔顾人伦,就连他的父皇,也因此轻视于他。 久而久之,他被这般轻视得久了,反而是更加任性而为,和她们一起吃,一起玩,一起睡,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现在听到朱景用“一视同仁”这个词,他心中自然欣慰至极。 这一刻,他突然有种遇到知音,相见恨晚的感觉,但是他和朱景是从小的兄弟,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呢?难道眼前的朱景被人掉包了? 他可不在乎这个,他只觉得眼前的朱景是他合得来的,那就够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看朱景的眼神都变了,直勾勾的目光中充满了欣赏。 朱景被盯得有些浑身发毛,不自觉地向姚菱靠了靠,亲自拽着姚菱坐下。 他对朱逸也是了解的,就算是以前世的目光,他也有些无法理解。 要说朱逸这人沉迷女色吧,实际上也不是,他可不是荒淫之人,身体结实,没有丝毫发虚的样子。 但要说他不是吧,整日都和女子厮混在一起,就好像也是一个女儿身一般,对于同样陌生人,他就似乎天生地和女子聊得来。 像这种神人,不论是在什么时候都是少见,宛如一朵“奇花”。 不过朱景到底是见多识广,即使感觉怪异,倒也不至于排斥。 三人围坐一桌,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情哄笑,姚菱作为女子,主动地给其他二人倒茶。 再怎么说,她终究是一介女流,贤惠一些总没有什么错。 其实也是她心中开心吧,和朱景认识以来,虽然朱景在态度上从未拿她当外人,但是她总感觉还是有些生分了,至少,没有她期待中的那样热情。 按理说,在这个年纪,爱情本应该是干柴烈火,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就被雨水打湿了一样。 也正是因为如此,对于刚刚朱景亲密的举动,她还是颇为满意的。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要把说话机会留给二人,她还想看看朱逸究竟是什么目的。 第219章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很尽责 “九弟,雪月山庄中的事情,你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吧?” “嗯,知道了。”朱景点点头,语气略微有些严肃。 朱逸心知这不是一件好事,心中一沉之时,凝重地说道:“此事要不就算了,那里危险暗藏,咱们就都不要去涉险了,就让雪月山庄在那里空着去吧!” “六哥说的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我还以为这是一个什么好地方,如今看来,倒是我贪心了,还是我找机会再把它送给三哥吧!”朱逸长叹了一口气,神色幽幽地说着,最后又抬起了头,问道:“对了,九弟,这山庄你想要吗?不如就留给你吧,地契什么的,到时候和先前答应你的东西一起给你,赶明的工夫就送过来了。”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答应你的东西,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可能还需要些时日,不过这雪月山庄的事情就不必了,你还是另做处理吧!” “嗯!”朱逸悠悠的点点头,心中也是一松。 他先是提起朱烨,再是提起先前输给朱景的东西,这些话看似稀松平常,却是大可以让朱景生出不小的满足感。 这样一来的话,朱景就不好真的答应要下他的雪月山庄了。 他的目的不能明说,否则难免让人生疑,就算他和朱景是兄弟,但是毕竟以朱景的身份,这种事情他还不得不谨慎一点,他还不想被朱景给惦记上。 为此,他不得不做出牺牲,赌上整个雪月山庄,以退为进,先一步打消朱景的戒备,为后面的话做准备。 现在看来,他赌对了,缓缓地舒了一口气,他神色逐渐萎靡,无精打采道:“看来,明天是无事可做了,不知道九弟你可有其他安排?” “无事可做倒不至于,至于具体的安排嘛,暂时还没有想好。”朱景随口说着,话语中一如既往的留了进退的余地。 “那就是有安排咯!”朱逸调笑着说了一句,似有似无地瞥了一边旁边的姚菱,露出了一副饱含深意的神色。 朱景微微一笑,也不辩驳什么,而旁边的姚菱也只是静静地坐着,神色没什么变化,像是根本没有发现什么,但若是仔细观看的话,总能够察觉到她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她在一直安静地呆在一旁,而且心思没有半刻离开,怎么可能没有任何的察觉呢? 她有意无意地压低着自己的存在感,而旁边的两人也没有过多注意到她,只是继续聊天。 朱逸率先开口,“你倒是有良辰可度,美景可赏,哥哥我可就倒霉了,那雪月山庄不是什么好地方,我还把我那些‘朋友’都率先送了去,那些精壮的士兵尚不能保全,更何况她们一介女流,明日一早,我还得把她们再接出来。” “这些事情,你派人去便是了,何必亲自走上一趟?” 被朱景问起,他微微摇了摇头,一副认真的表情,“你不知道,先前她们来的时候,就是派人送的,那时不方便和她们一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是现在我人都来了,若还是不亲自走上一趟,岂不是太敷衍了?会凉了她们心的!” 朱景像是明白地点了点头,心中若有所思。 这个说法逻辑上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听起来就是怪怪的,不过若是真的把那几个女子按照“朋友”的性质来带入的话,也倒是合情合理。 这种说法终归是有些新奇,他微微一笑,自嘲道:“六哥说的是,倒是我浅薄了。” 朱逸摆摆手,“哪有哪有,对了,你先前派去的人没有撤走吧?” 见到朱景摇头,他神色稍稍有些疑惑,似是随口问道:“哦,是这样啊!难道九弟你还要去?” “并非如此,去不去已经不重要了,是李震南,他说他对府中的机关很感兴趣,非要坚持查个清楚。” “是吗?”朱逸下意识的问了一声,神色不自觉的有些兴奋。 本来他还想着是不是要装一波可怜,混个朱景的同情,没想到,事情已经自成了七八分。 不过毕竟一大箩筐的话已经在心中想好了,他便稍稍改了一下,说了出来,“其实啊!我还在发愁要将我的那些朋友往何处安排,短时间好说,但是久了的话,就有些麻烦了。 你知道的,我在这里也没个府院,当真还不好安排,也不怕你笑话,若是可以的话,这雪月山庄暂做居住的话,确实是一个选择,毕竟那也是我费劲心思从三哥那里赢来的,就那么还回去的话,怎么说还是有些不甘心。” 说到这里,他讪讪地笑着,神色变化有些生硬,“李将军倒是执着,也算是帮了我,我是有心谢他,只怕他不待见我,若是他能够顺带着把那里的机关都调查清楚,再给我留下些什么图纸之类的东西说明,让我心里有个底,那就好了。” 他连番说了这么一大堆,神色在期间变了好几变,尤其是说到最后,直接换上了一副可怜的表情。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明示。 朱景在旁边憋着笑,也不戳破。 其实他早就看出朱逸的目的了,朱逸虽好玩乐,但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这么晚来找他,必然是有事求他。 在还朱逸没有开口的时候,他就有了猜测,可以说,对于朱逸的小心思,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换句话说,朱逸在他面前就像是表演拙劣的戏子一般。 虽说朱逸的行为说大了也是不小的罪,但是他并不在意,相反,对于朱逸这样看起来并不聪明的人,他很放心,从任何方面都放心。 他没有什么要为难朱逸的理由,所以从头到尾都是在看朱逸的表演,没有刻意地使绊子。 到了现在,他也只是随意地说道:“放心吧,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你若是张口的话,我想李将军是不会拒绝你的。” 他说得很委婉,但是朱逸早就在期待了,怎么会听不出来? 说得再明白点,这就是一道口谕,只要他去一说,他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心中开心之时,他不禁有些怀疑,事情进行得似乎太过顺利而且简单了,仔细想来,好像是他一开始把事情想复杂了。 第220章 今夜风大 众人起身一起送朱逸离开了房间之后,姚菱就大大方方地坐了回去,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丝毫没有见外的意思。 朱景下意识的向窗外看一眼,看着窗外的月色,不禁皱了皱眉头,疑惑的问道:“菱儿,天色已晚,你还不走,难道是想开了?” 听到这话,姚菱先是一愣,然后挑了挑眉头,嘴角不经意地一扬,在站起的同时,扭动柳腰转了一圈。 毕竟是练武的人,即使是有些别扭的动作,但是她仍然能够轻松地做到流畅自如。 带着一脸的笑容,她倏地向前一步,带着裙摆飘动,动作优雅至极,就好像是要翩翩起舞的仙子一般。 不过她并不是要跳舞,而是身形几个转动,就像泥鳅一样灵活地钻入了朱景的怀中。 朱景呆呆坐在椅子上,神色有些木然,但清楚感受到那怀中传来的柔软滑腻,还是止不住眨了眨眼。 事情有些突然,场面说不出的安静,落针可闻。 朱景还好,从意外中恢复过来,还带着迟疑的神色。 反观姚菱,呼吸略微有些急促,小巧的琼鼻微微耸动,在相聚不到咫尺的距离,便将阵阵香风吹在朱景的脖子上,弄得朱景有些发痒。 氛围一度旖旎无两,朱景微微低头,和姚菱四目相对了许久,弱弱地问道:“菱儿你这是……做什么?” “我……你……”姚菱结结巴巴的说着,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如同刚刚要转熟的蜜桃。 这番景象本来就极其诱人了,她还扭了扭头,眼神躲闪了好几下,然后才娇滴滴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躲?” “这个……我没想到你会这样!”朱景认真的回道,眼中是清澈的目光。 姚菱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看他,只是将身体微微一缩,将脸埋了起来,声音薄嗔道:“你狡辩,以你的本事,完全可以躲开的。” 话都说到这了,她倒是没有真的问责朱景没有躲开,只是继续道:“我以为你会躲开的……你这分明就是借机在占我的便宜!” 别听她嘴上虽是这般说着,身体却是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反而是眨眼的工夫里,就将手放在了朱景的腰间,隐隐抱了起来。 朱景嘴角抽搐了两下,神色木然,脸上似乎隐隐浮现出了满满的黑线。 到底是谁占谁的便宜? 典型的贼喊抓贼,得了便宜还卖乖! 心中无奈的笑了半晌,他没有乱动,只是悠悠的问道:“想必你来这里也是有什么话说的吧,不会就是来……” “想什么呢?”姚菱打断了他,一下从他怀中坐了起来,偏着头傲气地说道:“你可别白日做梦了,把本公主当什么人了?” 努了努嘴,她回头又继续问道:“对了,你要休息吗?” 明明今夜无风,但是朱景却感觉一阵凌乱,迟疑了一阵之后,才神情恍惚地说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太好了,我们去赏月吧!你看,今晚的月色多好!”姚菱一边开心地说着,一边看着窗外,眼中尽是期待。 朱景没有否决,只是苦笑道:“菱儿啊,你坐我腿上就坐我腿上吧,能不要乱晃吗?我知道你身轻如燕,但是,真的是……很难受的啊!” “哦!”姚菱低头看了一眼,略微尴尬地笑了笑,吐了吐小舌头,然后一下就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地向窗边而去。 再是一个眨眼,她便灵活地从窗户一跃而出,飞身向上,只是留下娇巧的背影和婉转的声音,“快点跟上来呀!” 朱景起身,随后跟上。 今晚的月色极美,洁白的月光静静地撒在屋顶的青瓦上,给眼前的一切附上一层薄薄的银纱。 屋顶上二人并肩而坐,欣赏着景色。 “今夜的风好大啊!”姚菱随口感叹了一声,就乘机挪了好大一截,直接紧紧地靠在了朱景的身上。 有了先前的经验,她直接大胆地抱住了朱景的胳膊,头也轻轻贴在了朱景的肩膀上。 为了让自己的行为不那么突兀,她便同时开口说道:“不去那雪月山庄的话,那我们明天去哪玩啊?总不能一直呆在客栈里吧?这也太无聊了。” “机会难得,你说吧,你想去哪玩,打猎,赏花,还有看比武什么的,只要你喜欢,我都依你。” “是吗?太好了?”姚菱莞尔一笑,不客气地说道:“那我们明天早晨去赏花,下午去打猎,后天再去看比武招亲。” “安排得还真是满啊!”朱景随口感叹。 “你不是说都要依我的吗?难道要反悔了?我知道你先前是不赞成的,是不是有些为难你了?”姚菱弱弱地说着,神色显得有些小心,但是眼神中却充满着期盼之色。 面对此刻的姚菱,朱景微微一笑,随口答应道:“没有没有,都听你的,你说的这些,我都陪你去。” …… 翌日清晨,日上三竿。 义安县某处一座颇为豪华的府邸前,缓缓驶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停下,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扶着一个年近五十的老者缓缓下车。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在路上走了一日一夜的李新月父女。 来到新的地方,李新月扫视了一圈,目光先是被门前两个威武的石狮子吸引,然后定格在了那刻有“张府”两个斗大金字的匾额上,眼前的景象几乎是让她控制不出地感叹道:“这就是张伯伯家吗?看起来好阔绰。” “可不是吗?先前不是和你说过吗?当时我和义弟张俊义一起做官,他心思玲珑,做官做得风生水起,若不是主动辞官,只怕现在已经是二品的官员了,能有这样的府邸,也不奇怪。”李暮说道。 “这位张叔叔竟然因为爹爹被罢免上书劝说失败就主动辞官,可见张叔叔也是一个极重情义的人呢!” “是啊!一想起此事,我就多有愧疚,张兄断了仕途,虽然是他自愿的,但也少不了我的缘由,说一句受我牵连,也毫不为过,待会见到你张叔叔,你可不要太过执拗。” “爹爹放心,就算是您不说,月儿也明白,张叔叔是个好人。” 二人说罢,相视点了点头,便径直上前扣响了大门。 第221章 故人相见 “嘎吱……” 厚重的大门被人推开,发出沉闷而又绵长的声音。 紧接着从门内走出两个穿着简单朴素的家丁,对着二人恭敬的问道:“二位有何贵干?” “家父李暮,乃是张老爷的故交,特来拜访,烦请通报一二。” 在李新月说明来意以后,那两个家丁相视一眼,然后便进去了一人。 不过多时,半掩的门缝中就出现了一个人影,正大步流星地赶来。 虽然看不清楚全貌,但也给人一种颇为有上位者气质的感觉。 那个家丁也发现了这一幕,将大门彻底向两边推开,至此,那男子的身形彻底地出现在了二人的眼中。 这是一个中年男子,肤色偏白,脸上少有皱纹,看起来显着很是年轻。 而且他身穿着简约朴素的长袍,眉宇间自带着几分和善,浑身都散发着成熟稳重的气质。 他急匆匆地走过来,然后猛地停在门口,就像是完全愣住了一般。 但是他的神色却是在不停地变化,先是疑惑,然后愕然,最后是惊喜。 “李兄,真的是你吗?”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双眼有些发红,双手也不自觉地抬了起来。 “张兄,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李暮话还没有说完,两个人就互相搭住了彼此的胳膊,面带着深情,泪水几欲滑下。 “上次一别,如今已经过去近二十年,没想到此生还能再度相见,真是难得,难得啊!” “是啊,多年不见,张兄你还是风采依旧啊!” “哪里哪里,世事催人老,都已经半截埋在土里的人了,提不得喽!” 二人一阵寒暄不停,李新月站在一旁,也为二老的久别重逢感到高兴。 也不知过了多久,聊得正酣之时,张俊义突然看了过来,笑呵呵地问道:“你就是月儿吧,想当初,你还是个襁褓中的娃儿,如今已经出落得这般水灵了,也不知是便宜了哪家的小子?” “叔叔说笑了,没有的事!”李新月羞赧道。 “还没出阁呢?”惊疑于李新月的回答,他转而看向了李暮,语气略像斥责,“李兄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以咱们月儿的条件,什么样的人家配不上?只恨我没有个儿子,不然怎么也要把月儿娶回家,怎么能够便宜了别人?” 带着一副惋惜的表情,没等李暮反驳,他又笑嘻嘻看了回来,“月儿啊,没关系,不必担心,这事叔叔给你做主,我也有个女儿,稍小你几岁,也算是你的妹妹,就在明天,她就要招亲,若是你想,你们明天完全可以一起啊!” “这种事哪有一起的道理啊?” “怎么没有?简单得很,你不喜欢的话,改天叔叔给你张罗,绝对不能差了。”他一脸热情,继续道:“对了,都站这么久了,我们还是先进去说话吧!” 在张俊义的提议之下,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进入了府邸。 之后,就是张俊义拉着李暮一起叙旧,长达半日之久。 至于李新月,则是安排去和她的女儿张春巧一起,毕竟两人年龄相近,自是也有话说。 …… 按照昨夜的安排,朱景带着姚菱去赏了花。 满山遍野的紫琅花充斥着眼眸,当地是难得一见的风景。 这里荒芜人烟,偶有前来赏景的闲人,但是放在这一眼望不到边的宽阔之地上,大概也只有半面之缘,根本不会有什么妨碍。 顺着蜿蜒的小路,二人漫不经心地走着,有说有笑,独享着这美好的闲暇时光。 时间过去半日,他们找地方吃过了午饭,便直接回到了客栈。 一早晨的玩乐让姚菱心满意足,所以至于下午打猎的事,她主动提出要叫上朱景的那两个兄弟。 毕竟打猎这种事和赏花有本质的不同,人多了才有意思。 朱景也没有拒绝,直接就去敲响了朱琦的房门。 开门见山地将这提议说出来以后,朱琦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满心欢喜地答应了。 朱琦喜欢结交义士,好弄刀剑,而且出身皇族,打猎这事本就是他的一大喜好,只是想着是不是去了有些碍眼,所以他也就迟疑了一下。 不过听到姚菱亲口邀请以后,他便打消了疑虑,还主动把打猎需要准备工作揽了下来。 马匹,弓箭,以及选址之类的事务,他和连方以及一些朱景拨给他的侍卫,花了一个多时辰的事情通通搞定。 这些事不用朱景去做,在这空档的时间里,他也派人去请了朱逸一趟。 他知道以朱逸的性子不会去打猎,但去不去是朱逸的事,请不请却是他的事。 既要照顾情义,又不愿让人为难,所以他就随便派了一个人去,这样的话,朱逸也好拒绝。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朱逸找了个由头,将此事婉拒了。 其实这个人数也差不多,再加上朱琦一方,人数不多不少。 所以时间差不多了以后,他们便去了选定的地方。 这是义安县附近的一片山林,面积极大,旁边是一座大山,顺着山脚有近百里之遥,因为这里地势相对较为平坦,而且没有猛兽出没,三十多年前就被皇室圈定成了猎场。 虽说是圈定,但是也没有完全地给占起来,只是每逢有大型的打猎活动时,才会派大军围场。 至于平时,皇家是不会管这里的,而且放任了百姓在这里打猎,只要不大肆伐木破坏就好。 这是先帝在位时的政策,也算是给当地的百姓一个生计,是一条良策,也没有谁去多言。 而且事实上,先帝本人也极少打猎,时隔好多年才和大臣一起围猎,一是不喜,二是不想惊扰百姓。 久而久之,这里实际也就只是挂个名头,与其说是皇家的猎场,不如说是百姓打猎的地方,而且因为先帝的缘故,即使是那些官宦子弟,也鲜少来到这里打猎。 不过自从朱景继位以后,好像这事就隐隐有了些变化,就有人来这里大肆打猎了,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 别看这种小小的举动,但有时候往往暗藏深意。 现在朱景还不想自己来这里打猎的事情被人知道,所以才提前派人来打探一番。 确定了无人,而且也没有什么危险之后,朱景和朱琦各自带着贴身侍卫还有姚菱一行五人骑马缓缓向林中深入而去。 第222章 高深莫测 别看他们只有五人,但是实际上,真正的人数却是远不止这一点。 极大部分的人,都打扮成普通猎户的模样,在朱景一行人的周边游荡着。 这些人,都是朱景的暗卫,有朱景在的地方,基本上少不了他们。 这些人人数不少,有时候,就连朱景自己都不知道确切的人数。 这些人的忠心不用怀疑,完全是当年保护先帝的那一批,他们就像是皇帝的影子一样,一直潜藏在暗处。 若是朱景真的遇到什么危险的时候,他们才会出现,否则是不会轻易暴露的。 而且他们一般都不会和朱景接触,毕竟在他们之前,还有朱景自己布置的防卫。 说有影卫,也有暗卫,其实都是朱景自己布置的,仔细论起来的话,他们才是真正的影卫。 虽然朱景遇到很多危险,但是实际上,从来没有过,包括朱景坠崖的那段时间。 朱景的一切他们都知道,有时候,这些人感觉才像是朱景最大的威胁。 这世上没有鬼,但是他们已经很接近了,一批忠诚而又死心塌地的鬼,可以说,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朱景的性命。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朱景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后来知道了,也从来没有主动见过他们。 一是没必要,二是见不到,这些人,只忠于先帝。 当然,现在林中的这些人中,也有朱景自己安排的人,这是必要的准备。 有了双重的保护,没有见到猎物之前,一行人便大胆地深入山林。 “野兔!” 也不知走了多久,姚菱率先发现猎物,轻轻说了一声,然后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变得凌厉了起来。 旁边的四人听到,都不动声色停下,屏息凝神,一旁观之。 只是一个野兔,无人前去争什么,而且姚菱身份特殊,只要朱景不说,其他人只有看着的份。 当然,不论身份,以姚菱这样的姿态,在场的没有一个人不感到侧目的。 男人打猎常见得很,像姚菱这样身姿绝艳的女子打猎,本身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她一身打扮极其精致,短衫长裤马靴,不过她并没有刻意掩饰她女子的特征,一头精致的小辫柔柔地披在肩头。 单是如此,便有几分的飒爽,而且她稳稳地骑在马上,身体端得笔直,弯弓搭箭,聚精会神,一个巾帼英雄的形象瞬间呈现在众人面前。 场面寂静非常,风儿吹响树叶的声音清晰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转而被那只野兔吸引,但也就在这时,草丛中的野兔警觉了起来,四下张望了两下,便要逃跑。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都有些担心姚菱能不能射中,毕竟这是第一箭,虽说失败是常事,但是一发命中绝对是一个喜闻乐见的开头。 没有人希望姚菱失败,但都是有些担心她女子的身份,而且随着时间流逝,众人都有些疑惑姚菱为何迟迟不动手。 野兔不会等着被人射,发现危险以后,一个闪身就没入草丛。 周边人嘴上不说,神情也没有明显的变化,但是心中早已是遗憾声一片。 但也就在这时,姚菱终于出手了,伴随着咻的一声,利箭跟着野兔没入草丛中不见。 究竟有没有射中? 众人心中疑惑,不自觉的面面相觑的起来。 邓田和连方正打算上前一探究竟,只见姚菱随手将弓跨在马背上,便将腰间的长鞭抽了出来,直接抡向了草丛。 鞭稍划破长空,没入草丛之后,直接将先前射出去的箭拽了出来。 单是取箭这一手便是艳惊四座,再看到那箭上挂着的野兔之时,喝彩声一时不绝于耳。 “姚菱姑娘果然厉害,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是啊,这箭术,这鞭法,就拿其中任何一项来说,也是少有人能及。” “不错,即使那些军营中的士兵,大部分都做不到吧!” 朱琦开了一个头,邓田和连方纷纷附和,到了最后朱琦又总结道:“确实,刚才那一箭,在那野兔逃跑之时射击,而且是在看不到的方向,力度和准度要求极高,我自问善于武术,也不逊于骑射,但是刚刚那一箭,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一番赞叹声结束,姚菱也将野兔从箭身上取了下来,随手用绳子绑住耳朵,挂在了马背上。 这一切动作行云流水,简直是熟悉至极,看着这一幕,所有人敬佩的神色又深了一分。 不过姚菱却是不以为然,回头看了一眼之后,才微笑着摆了摆手,随意地说道:“这没什么,我从小在草原长大,这点本事,不值一提。” 这是谦虚的话,但是从一个女子的口里说出来以后,就有些打脸了,让其他人都不同程度地有些自惭形秽。 好在她并没继续,结束之后,目光就落在了朱景的身上。 这目光,像是得意,但又有些弱,像是在渴求夸赞和肯定一般。 邓田看得明白,以朱景的实力,这确实不值一提,不足为奇。 但是旁边的朱琦和连方不知道,只是觉得这就是你侬我侬的目光。 这一刻,朱琦有些不开心了,早知道他就不来了,这种行为简直太可恶了。 他想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心中的烦躁,但是却又想不出来。 他有些想尽快回永昌了,也去见他心中念念不忘的人,最好是出去之后就动身。 与此同时,旁边的连方差不多也是这般想法。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在朱景的一声继续前进之后,打猎才正式开始。 众人商定,将五人分作两队,朱景和姚菱,邓田一队,朱琦和连方一队,以最后的成果作比试,而且稍稍添了些彩头助兴。 这样的分配很合理,毕竟在表面上,朱景的作用可有可无。 不过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分开之后,朱景就没中过一箭,在这方面,不得不承认,他还是真的不行。 虽说如此,跟在他身边的姚菱和邓田却是不这样以为,因为他先前交代过的缘故,都认为他是故意如此,反而更加觉得他高深莫测,高不可攀。 第223章 出尽风头 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双方汇集了起来,对比各自的收获。 朱景这边,两只野兔,一只大雁。 朱琦那边,一只野鸡,两只鸽子。 这都是些小动物,数量上也相等,非要分个高下的话,确实是很难。 盯着眼前的一堆猎物,众人面面相觑不停,谁也说不出话来。 但凡多少一个猎物,或是有一个大些的,也完全不至于陷入这般尴尬的境地。 其实这也没什么,算作平手也无所谓,只不过因为打猎本身的目的就是为了竞争,这样的结果终究是无趣了一些。 姚菱性子比较活泼,当场就说了出来,“今天的打猎也太无聊了,都是些小东西,收获少不说,太没挑战性了,要是羊马之类的东西就好了。” 众人先是一阵愕然,但是想起姚菱先前的手段,也没人觉得这是什么大话,反而是认真的接话道:“姚菱姑娘,这里不比南隆,没有什么羊马之类的,不过野猪,野鹿之类倒是有的。” “不错,而且这山中也是有狼的,只是看来我们今天运气不好,都是没有遇到罢了。” “不是我们运气不好,恐怕是那些猎物都知道了姚菱的姑娘的到来,都吓得往深山了去了。” 众人一阵哄笑,尤其是姚菱,被人一夸,笑靥如花之时,娇美的脸上更是多了几分自得。 他们本来就熟悉,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再加上朱景特意说过不要让大家太拘束,所以说话间也没有太多的上下礼仪,都像是朋友一般。 朱景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看着眼前的一片祥和景象,还是感到颇为欣慰的。 尤其是面对姚菱,眼神中充满了宠溺。 他知道姚菱喜欢,而且本就是出来玩乐的,没什必要紧绷着的。 不过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响动,众人一齐望去,只见一头小鹿正隐藏在树丛中,露出半个脑袋,而且看样子还没有发现他们。 众人欣喜,不用商量,都不约而同地把那只小鹿当作了最终的目标。 本来这个时候应该是悄悄靠近,伺机动手,但是姚菱却偏偏拍马扬鞭发出了巨大的响动。 伴随着一声马嘶,那小鹿受了惊吓,一下子弹射了出去,飞一般地奔逃。 而此时的姚菱也一拽缰绳,让马抬起两只前蹄的同时,回头微微一笑,“一起呀,谁先射中便是谁的!” 话音未落,她已经驾马追出去了几丈之远,长发随风舞动,顺滑飘逸,只留下一个英姿飒爽的背影。 这幅画面停留在众人眼中许久,回过神来之后,都知道这将是一场激烈的角逐。 刚刚姚菱嫌弃说无聊,而这一刻,将会是精彩纷呈。 没有人不知道姚菱的本事,但也没有人愿意输给一个女子,当即拍马扬鞭,绝尘而去。 树林中,五人驾马逐鹿。 风声在耳边呼啸不止,马蹄声哒哒作响,发出沉闷的声音,似乎每一步都踩在那只小鹿的心头上,让其逃得更加疯狂。 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不断地响起,场面愈发激烈,所有的人表情也愈发兴奋。 尤其是位于最中间的朱景,把箭袋中的箭像是不要钱似的一股脑往外射。 他倒不是非要射中,他没有那个技巧,只是随缘骑射,心态放得很好。 最主要的是,他也明白,打猎的乐趣有二,一是追,二是中,二者缺一,便会少了很多快感。 若是一箭就射中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因此,他也是从心底里不想射中,让大家多尽兴地玩会。 这不是一个人的事,所有人都伺机而动,在自以为合适的时刻动手。 朱琦是,连方是,邓田也是,他们想的就简单多了,一心想要射中,就是为了争个彩头。 此时此刻,并没有人因为什么身份的差别而刻意谦让,能者居之。 一时间,箭矢追着小鹿不停,让其更加惊慌逃窜。 无数利箭射出,皆连不中。 这并非是朱琦他们箭技不精,而是有人在从中蓄意使坏,而这人就是姚菱。 她在追逐之时,一直注意着其他人手中的动作,见到有人射箭之时,便故意往能惊到小鹿的地方射上一箭,每次都能够让小鹿堪堪躲过去。 她可不是要放走这只小鹿,而是不想让这场游戏就这么快结束,不然的话,可就没意思了。 因为她的箭技确实要比其他人强上不少,所以做到此事也是不难。 所以她一路带着笑容,一脸的轻松得意,时不时地射上那么一箭,玩得不亦乐乎。 其他几人也都不傻,一段时间后,就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影响,本来就是你争我夺的事,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而且他们都是男子,即使看出来,也不会说出来,去指摘一个女子。 技不如人本就难以启齿,更况乎此,所以其他人都是暗自较劲,势要一箭射中。 顷刻间,明争暗斗,场面激烈异常。 正是如此,姚菱玩得越发开心。 暗自和三个人较劲,还能够占据一定的上风,让她极为满足。 说起这一点,他对朱景的表现更加满意,以朱景的实力,居然没有给她加压力,让她失败丢了面子。 对此,她一度以为这是朱景对她的关心和宠爱,心中说不出来的开心。 追逐还在继续,经历了一段时间后,众人背后的箭袋中所剩的箭也都不多了,大约也都只有一两支的样子。 姚菱观察得仔细,一直注意着这一点。 心知游戏也该差不多结束了,她弯弓搭箭,又破坏掉了其他人的一轮射击,便抓住了这个空档的机会,微微眯眼,然后猛地射出了一箭。 这一箭,她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早在松手的时刻,脸上就情不自禁地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胜券在握,她只等着看着猎物倒在她的眼前。 而与此同时,其他几人也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这一下,他们彻底没有希望了,先前他们也倒是可以像姚菱那般使坏,但是往箭袋中摸了一空的时候,他们就明白了。 胜利,从一开始就是属于姚菱的。 但是,就在所有人都看着那支箭射向小鹿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第224章 我谢谢你哦 事实上,姚菱射出的那一箭确实没有任何问题,毫无疑问地可以命中小鹿的脖颈。 但是就在那支箭靠近小鹿之时,突然间从五人的右侧方飞出一箭,直接挡掉了姚菱的箭。 直接用箭射掉别人的箭,这一手足够高明,在场的几乎没人能够做到。 但是姚菱并不将此放在眼里,她也有这样的本事,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求胜心切,所以她也不管究竟是何人插手,只是心中较劲,拿箭再射。 只是等她搭箭的时候,便看到再有两只箭已经射向那只小鹿,而且眼看就要射中。 她手中只有一支箭,再去取的话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她记得她也没有多余的箭了。 抢在那两只箭前将小鹿射中也已经没有可能,心中不甘之下,她改变目标,然后果断松手。 不明来历的那两只箭飞向小鹿,而她的箭巧妙的挡掉了一支,至于剩下的一支,则是毫无疑问的命中了小鹿。 小鹿甩出一段距离,狠狠的撞击在前面的大树上,鲜血顺着箭伤不停的流出,艰难的挣扎着,奄奄一息。 看到这一幕,她秀丽眉毛在不经意间挑起,如同振翅飞翔的雄鹰,脸色也冷若冰霜,好似散发着无尽的杀气。 就好像自己辛辛苦苦种的桃子被人摘了,她心中的愤怒不想而知。 先前她有多高兴,现在她就有多愤怒,这种巨大的落差不停地刺激着她,让她整个人都要喷出火来。 小小琼鼻间散发着毁灭的气息,她缓缓转头,目光没有丝毫的温度。 只见远处正有两个男子走来,其中一个穿着普通,走在后面,像是个跟班。 至于另一个,则是一身长袍,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不像是什么普通人。 他缓缓向这边走来,像是知道自己的先前的行为有诸多的不妥之处,所以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就是一脸歉意的模样。 远远地停在了数丈之外,他二话不说对着姚菱就行了一个大礼。 腰都快要弓成一个直角了,他这才满怀内疚的说道:“在下徐子敬,方才见姑娘箭技惊人,一时技痒难耐,忍不住搭了两弓,在下知道,此举确实有失仁义,但奈何实在是控住不住,诸位大人大量,还请多多海涵。” 说完了这些,他身子没有起来,只是将头抬起,眼巴巴地看着众人,面色说不出来的愧疚。 其他人本来都带着一腔怒火想着为姚菱出气,但是看到这一方景象,也是犹豫了起来。 徐子敬见眼前几人有所异动,马上补充道:“刚才我那几箭射得不算,这猎物算是姑娘的,与我没有半分关系。” 有此一句,其他人更不好再计较什么了,纷纷看向姚菱。 只见姚菱面色冰冷异常,丝毫没有动容。 “他们大人大量,但是本姑娘不是,既然管不住自己的手,就让我来帮你涨涨记性。” 咬牙切齿地说着,她随手就将腰间的长鞭扯了出来,作势欲打,丝毫没人留任何情面。 她是比较任性,随心所欲,占了理就绝无退步的可能,一点点的亏都不愿意吃。 其他人也没说什么,也没资格阻止,不过有朱景站在旁边的,不动声色地就拉住了她的玉手。 别看她一副冲动至极的样子,但是以感觉到手中传来的温暖,愤怒当即变成委屈,所有的气势都化作泪水在眼中打转。 她并没有失去理智,即使有些控制不住,但是也决不会给朱景闹麻烦。 小嘴噘得高高的,双腮也是圆鼓鼓的,死死地捏着朱景的手,看起来委屈极了。 看似她细胳膊细腿的,但是实际上,那力气绝对不小,捏得朱景生疼。 他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代为做主道:“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也不会计较。” “多谢诸位海涵,多谢多谢,感激不尽。”徐子敬连连作揖的一番,但是注意到姚菱并没有真的释然,又感叹地说道:“看来,在下的行为确实唐突到姑娘了,既然姑娘还是无法原谅我,那我也只能这样了。” 说罢,他咬了咬牙,看向了与他同来的男子,义正言辞道:“刚才那位姑娘说的对,既然控制不住,确实该教训,该让我涨涨记性,徒儿,动手,替这位姑娘出气,不要客气。”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掌指着姚菱,郑重其事,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师父,真的要动手吗?”一旁的男子眨了眨眼睛,认真的问道。 “真的,当然是真的,不用客气,师父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徐子敬歪了歪头,眼睛微微眨了一下,然后大气地拍了拍胸脯,示意徒弟赶紧动手,不要废话。 “徒儿遵命。” 男子说罢,就果断地退了几步,然后一个助跑,飞起就是一脚。 徐子敬眼皮狂跳,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看着飞来一脚,牙都咬碎了,终究是一动没动。 毫无疑问,他被踢了个结结实实,身体瞬间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将一溜的草灌木都给压平了。 身体停下之后,他狼狈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草屑,然后捂着胸口一步一步的往回走,嘴角旁有鲜血缓缓流出。 艰难的回到原地,他双眼一直盯着自己的徒儿,眼中是“赞许”的目光。 然后拍着徒儿的肩膀,“欣慰”地说道:“徒儿啊,看来这些时日我教你的功夫没有荒废啊,很好,这一点很好,我这个做师父的,就算是死了,也能够含笑九泉啊!” “呸呸呸……师父你还那么年轻,怎么可能会英年早逝呢?”男子一脸虔诚的说道。 徐子敬微微一笑,“那为师我谢谢你哦!” “不用谢,这都是徒儿我该做的!”男子虽然嘴上说着,但是总感觉他的师父说话有些阴阳怪气的。 二人一番发自肺腑的交谈之后,徐子敬咳嗽了几声,将嘴角边的鲜血抹了一把,然后看向了姚菱。 “这位姑娘,在下刚刚多有得罪,再次郑重地给姑娘道歉,还请姑娘原谅,如果还是不行,那我便继续,直到姑娘不再生气为止。” 第225章 不知当讲不当讲 徐子敬一脸虔诚地说着,眼神中却是闪烁着苦涩的泪光。 他倒是不会哭出来,但再次大义凛然的看向自己徒弟的时候,艰难的眨着眼睛,像是被沙子迷了眼。 这般动作,一是为了缓解心中的苦涩,二是为了示意自己的徒弟不要真的再下死手了。 要还是像刚才那般再来几脚,他恐怕今天就真的要含笑九泉了。 好在他的一番暗示没有白做,他的徒弟在不经意间眨了眨眼皮,给了他回应。 作为师父,他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他与这位徒儿行走江湖多年,也是有一些默契的。 不过说来也怪,他的这徒儿老是让他摸不准脑门,有时候感觉很聪明,有时候又感觉傻啦吧唧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先前大意了一些,没有提前叮嘱一番,便白挨了那一脚。 好在现在他的徒儿给了他回应,也算是让他放心了不少,心中终于感觉到一丝丝的欣慰。 这次,他没有催促徒弟开始,站定之后,而是又回头看了一眼姚菱。 说是看姚菱,但也是看朱景。 虽然只是片刻的功夫,但是他看出来了二人的关系。 他确信,只要朱景稍加阻拦,哪怕是一个眼神,姚菱也不会再过多为难他。 与其指望姚菱能够原谅他,还不如祈求能够获得朱景的些许同情。 只是,等了半晌以后,他都没有等到期望中的结果,那两人还是站在那里,女的小鸟依人,楚楚可怜,男的从容淡定,不动声色。 这哪里还有半分阻拦的意思? 心中升起一阵苍凉,他缓缓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 当再次睁眼之时,他语气平和至极,轻轻地说道:“徒儿,动手吧!” 接下来,如同先前那一幕的景象再次上演。 他,又被踹了出去。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脚,却是没有先前那般大力,而是用了巧劲,只是把他踹出去,看起来很严重,但是实际上,并不会造成什么重伤。 踹飞,回来。 再踹飞,再回来…… 旁边的人看着眼前的这样一出闹剧,先是错愕,但是随着眼前的这样一番冲击,也逐渐地开始对徐子敬的执着心生敬佩。 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包括姚菱。 虽然说她很委屈,很生气,很想打人,但是看着徐子敬在自己眼前被一遍遍地踹飞,终究是心软了下来。 到底是一个女孩子,别看她任性,但是终究是心地善良的。 有那么好几个瞬间,她都想开口阻止了,但是紧紧地捏着朱景的手,她并没有感觉到朱景提醒她的意思。 理论上,朱景既然拉住了她,也应该会示意的啊! 心中感觉有些奇怪,他时不时地瞄上一眼,注意着朱景的神情。 但是朱景的神情似乎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反而是感觉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凝重。 正如她感觉的那般,朱景没有阻止,也有自己的理由。 刚开始没有阻止,是出于对姚菱的尊重,毕竟他知道姚菱的性子,让她发泄一下也好。 但是到了后来,他觉得这个徐子敬有些过于执着了,实在是有些不正常。 他们素不相识,即使有得罪的地方,道歉足以,没有必要如此牺牲而乞求原谅。 这徐子敬看其阿里确实是一个性情中人,不过真要以此作为其行为的解释,便有些牵强了。 要说徐子敬目的单纯,哪怕只是对姚菱动了意,他都是不相信的。 心中不禁升起些许的警惕,但是想着这样下去也试探不出来什么,便轻轻动了动手指,划了划姚菱的手心。 姚菱会意,当即上前一步,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徐子敬是吧,我原谅你了。” “多谢姑娘,多谢诸位。”被第四次踢翻的徐子敬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众人连连拱手道。 这一次,得到了原谅,他说话间就靠近了众人。 先前他过来的时候,是停在了远处,并没有靠近,为的就是防止姚菱直接出手,他可不想真的挨揍。 虽说不打不相识,但是真的动起手来,那性质就变了。 脸上带着笑容,他随口吩咐徒弟去把那匹倒地的小鹿拎过来,亲自将其放在姚菱的面前,认真地说道:“按照刚才所说,在下将猎物双手奉上,还请姑娘笑纳。” “笑纳?这本来就是我的好吗?是你半路杀出,实属强人行径。”姚菱挑了挑眉毛,义正言辞的指责道。 “姑娘说的是,都是在下的错。” “对了,先前你说你开了两弓,但是分明射出三支箭,你没说谎?”姚菱神色缓和了些,好奇的问道。 “姑娘真是心思如发,在下却是说过,也确实是开了两弓,并非虚言,不过这都是雕虫小技罢了,想必还入不了姑娘的眼。”徐子敬坦然的说着,脸上并没有阿谀之色。 姚菱也不在意,随口道:“刚才的事,我已经原谅你了,你不必恭维我。” “没有没有,这哪是恭维?”徐子敬讪讪地说着,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自我介绍一下,在下乃是京城人士,这次正是要回京城去的,路过此地,偶有兴致,便来此打猎,遇到诸位,甚幸甚幸!” 说罢,他微微点头,挑了挑眉头。 朱景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好拒绝,便一一介绍了一遍。 他也没有隐瞒多少,至于自己的名字,就像当初给姚菱说的那般,就是朱九。 徐子敬听完,微笑道:“原来二位是兄弟,还有这位姚菱姑娘,居然还是朱九兄台的未婚妻,失敬失敬。” 客套了两句,他继续道:“我看诸位收获颇丰,想必是已经打完猎了,真是不错,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我在这山中逛了一个时辰,一无所获,真是晦气!” 他摇了摇头,语气无比低沉,迟疑了一会之后,然后抬起头来,笑嘻嘻地说道:“诸位兄台,在下有一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人一听,纷纷面露疑惑,不约而同地看向朱景。 但见朱景并没有过多的迟疑,当即便坦然道:“徐兄请讲。” 第226章 烹野味 朱景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 一切事情都好像安排好了一般,就是想让他们相识。 当然,若不是完全是巧合的话,那就是这位徐子敬一手安排的了。 心知一味的拒绝只会让自己一方显得失礼,也没有什么作用,所以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徐子敬因此一喜,当即说道:“在下来的时候,一是准备来此打猎,二是想在此做些野味享用,只是没想到一无所获,二者皆休,诸位收获颇丰,不如我们合作一处,由我来出材出力,好好享用一番,如何?” 怕对方不答应,他继续补充道:“诸位不必担心,在下对此颇有经验,说不上有多好,但是洗净烹杀之技巧都熟于心间,剥皮,去污,宰割,以及烹烧之时的火候掌握都不在话下,只要交给我,定不会糟践了诸位的猎物。” 说话间,他满脸的自信,一副摇头摆尾的样子,似乎已经把东西都做出来的样子。 虽然嘴上说着不好,但是言语间却是早有十二分的把握。 众人先前还有些不相信,但是看他的模样,都已经信了七八分。 朱景扫视了一圈,看到其他人都没有意见的意思,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姚菱的身上。 只见姚菱瞥了瞥嘴,有些不服气地说道:“你可当真有你说的那般厉害?” “怎么?难道姑娘不相信?见识见识?” “见识见识喽!” 姚菱刚刚和朱景对视了一眼,已经确定了朱景没有拒绝此事的意思,在说话之时,便微微眯了眯眼睛,摩拳擦掌,一副不服输的劲头。 徐子敬眼睛一瞪,惊讶道:“难道姑娘也擅长此事?” “当然了,我们比试比试!”姚菱挽了挽袖子,豪迈地将大半截玉臂都露了出来,挺胸叉腰,充满着傲气。 徐子敬见状大喜,连连叹道:“姑娘果然了得,居然连这个也会?稀奇稀奇,当真是让鄙人大开眼界。” 说罢之后,他便瞥了瞥朱景,一副征求同意的神态,毕竟他也看得出来,朱景才是这里做主的人。 与此同时,众人的目光也都落到了朱景的身上。 朱景本来就没有拒绝的意思,他还想看看这个徐子敬究竟有什么目的,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意见达成了统一,众人便行动了起来。 先是寻了一处水源,便在周边开始准备。 捡柴的捡柴,架锅的架锅,也有人负责对猎物的宰割,洗净。 先不说器具之类的东西徐子敬已经带来了,其实朱景一行人来的时候也早有准备。 这是姚菱私自吩咐的,也没有告诉朱景,为的就是给朱景一个惊喜。 虽说中间出来了一个徐子敬,但是并没什么大的影响,反而是多了两个出力的人,省了不少力。 因此,朱景还能够和姚菱一起出去捡柴,承担起这最轻松的工作。 二人在树林间走着,踩着树叶沙沙作响,虽然并没有谁说话,但是姚菱的笑容却是一直都没有消失过。 她很开心,倒不是因为野味的事情开心,而是因为先前朱景的那一番介绍。 朱景在提到她的时候,说自己是他的未婚妻。 这种关系其实早就确定了,即使朱景从来没有直白地说过,但也已经是心照不宣了。 事实就是这么个事实,但是从朱景的嘴里说出来,而且是介绍给外人,那感觉就又不一样了。 朱景能陪她出来她已经够高兴,不过相比此事,还是差了一些。 为此,她可以高兴个好几天,更别说这么一会了。 “菱儿,何事如此开心啊?”朱景也有所发现,便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啊!没什么的!”姚菱假装地说着,脸上的笑容更甚之前,比山间的盛开的花朵还要灿烂。 朱景虽然不明白,但是也没有继续追问。 快乐或许不会相通,但总是会传染的,他也感觉一阵莫名的开心。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随口问道:“对了,菱儿你真的会做野味吗?” “当然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会的东西可多了,现在见到了吧?” 姚菱先是昂首挺胸地说着,然后又微微笑了笑,谦虚道:“这都不算什么了,你知道的,我可是从小在南隆长大啊!”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所以看到你擅长骑射,我也并不感到意外,但是做野味这种事吧,以你的身份,似乎不太合理。” “是啊!确实是不合理啊!但是谁让我是姚菱呢?只要我想干的事,谁能够拦得住我呢?再说,这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想做就做了呀!” “有理有理!” “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啊,待会一定要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告诉你一件坏事,其实我做的很难吃啊,父王母后都印象深刻呢!” “那你还给我吃啊,你这不是害我吗?” “这个,就当是对你的惩罚咯……” “那可不行啊,我做错什么了吗……”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二人向着一处小山坡而去,不过多时,便捡到了两大捆的柴火。 等他们返回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准备得七七八八了。 锅里面的水已经烧开,猎物也开膛破肚洗干净备好了,只等架起烹烤。 众人一度忙碌,尤其是徐子敬师徒,说了要出力,当真是不遗余力,把大部分的事情都揽了下来。 说起来他们也不得不如此,朱景和朱琦一看就知道是贵公子,很多事情都无法指望,而且姚菱又是一个女子,没有谁好意思开口使唤,只有邓田和连方,倒是可以帮得上大忙。 一番努力之后,众人围坐在了火堆旁,开始烹烤。 到了这一步,自是按照先前说的,由姚菱和徐子敬进行比试,至于其他的人,就只是搭把手罢了。 二人都很熟练,谁都不输谁,在这样的情况下,看似表面祥和,实在在暗中已经较上了劲。 其他人在一旁观看着,似是比中间的两人还有焦急。 不过随着火候到位,香气四溢以后,众人的关注点就不约而同地变了。 第227章 一句忠言 长剑之上,被挑着的肉块色泽鲜亮,刚从火上移开,还有点点油脂跳动。 只是看上一眼,就让人口水直流,更别说那扑鼻的香气。 伴随着热切的目光,众人大快朵颐了起来。 在此期间,姚菱还亲自选了一块送到了朱景的面前,笑嘻嘻地说道:“来,吃嘛!可是本姑娘亲自喂你哦!” 朱景只是稍稍有所迟疑,她便继续道:“怎么,你还真觉得我做的很难吃啊?” “当然没有了!”朱景微笑着说着,随口就将肉块接了过来。 其实并不是他不相信,只是对于这种事情,他没有太大的兴趣罢了。 无论是什么时候,他都是一副淡定从容,镇定自若的模样,这大概是他见多识广,又加之身份特殊的缘故。 姚菱其实对此也早有感觉,说那番话,只是她的小喜好罢了。 她的性格和朱景截然相反,撒娇,甚至是挑逗朱景,让她感觉极为有趣。 趁此机会,二人就边吃边聊了起来,就算是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也没有人会注意。 毕竟其他人也是有说有笑,玩得不亦乐乎,而且一开始朱景就坐得远一些,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们。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不觉得便已经到了黄昏时刻,众人皆是果腹尽兴。 将带来的东西收拾了一番,便驾马往义安县而去。 徐子敬师徒二人并没有说什么告辞的话,而是随着朱景一行人回到了客栈,也挑了一间房住下。 这里算是住着比较近的一家客栈,这样的决定也很正常,所以其他人也就没有多问。 众人各自回到房间,没过多久,朱景的房门就被人敲响。 是朱琦和连方,他们进门之时,身上就已经带着包裹。 朱景一眼就看了出来,随口问道:“大哥你这是要走?” “是啊!我打算马上动身。” “这么急吗?明日一早再走也可啊!” “本来是可以的,都是你啊,我现在也不是无事一身轻的人了,现在已经积压了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呢,能早一步就早一步吧,再说今夜月色不错,走夜路也是无妨。” “嗯!”朱景点点头,继续道:“那好,我送送你吧!” “不必了,你还是好生休息吧,这一别,也不知何时才会相见。” 朱琦望着窗外感叹了一句,脸色逐渐沉了下来,继续道:“大哥有句话想说,就直接说了,你听了也不要生气,所谓孤家寡人,这个词可不是白叫的,你身份如此,这便是你的命运。 我看那徐子敬性格豪爽,是个可以结交的人,但是你不行,尽早离他远点吧,以免再惹来什么麻烦。 你且记住,江山,并非在你的脚下,而在你的肩上,你的路要你自己去走,做兄弟的,也帮不了你。” 朱琦离开了,声音消失的时候,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关门声,将朱景飘飞的思绪拉了过来。 他没有想到,朱琦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以他对朱琦的了解,只以为朱琦疏于政事,更不懂权术,此番看来,他还是低估了朱琦。 朱琦或许懂得不深,但绝对有自己的一番理解。 至于徐子敬,不用多说,他也感觉此人身上有古怪,自是不会过多招惹。 静静地坐在房间内,他不禁思考了起来。 但是并没有过多久,只听到房门一声轻响,屋内便进来了一人。 是姚菱,她背着双手,走路蹦蹦跳跳的,带着一脸的笑容,悄悄来到朱景的身后,一双玉手搭在朱景的肩上,轻轻地揉捏。 朱景微微闭眼,软软地靠在椅子上,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还时不时地说上一句“重一点”、“左边一点”之类的话语,当真是惬意至极。 不过姚菱却是有些不满意了,她噘了噘嘴,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倒是会享受,还挑挑拣拣的,那么多要求。” “也不是了,谁让我运气好,有一个温柔贤惠的未婚妻呢?” 姚菱轻哼一声,娇滴滴地斥了一声“贫嘴”,嘴角一扬之时,手下力气突然加重了几分。 这一下弄得朱景吃痛不已,连连耸肩,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瞬间逗得她花枝乱颤。 一番哄笑之后,朱景坐稳了身形,随口问道:“对了,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姚菱眨了眨眼,回道:“哦,刚才听到你的房间有响动,是有其他人来了吗?”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随时想起来的一个借口,反正现在她是有个理由就往朱景房里跑,丝毫不见外。 什么矜持?在她的眼里,并没有这两个字,再说,他们早就是实实在在的夫妻了。 朱景心中也从来没有否定此事,只是他一向考虑得比较多,所以也没有表现得太过热情。 被姚菱问起,他随口回道:“是大哥刚刚来告辞,他准备回永昌去了,现在已经上路了。” “走到这么急呀,这些天,和他们相处得还不错呢,这样的话,那明天看比武招亲的事,就只有我和你去了,对了,你不会改主意吧?” “当然不会了,答应你的事,岂有反悔的道理。”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但是在不经意间,神色都有了些许变化,因为他们都感觉到门外来了人,但是并没有听到其他的响动,这一点让人不得不生疑。 虽然他们并没有谈到什么不可告人的大事,但是隔墙有耳,终究是不能容忍。 他们并没过激的反应,就是装作没有发现,由朱景继续说话,掩盖声响,而姚菱则是轻轻地起身,不动声响地向靠了过去,然后猛地推开了门。 “咣啷”一声,房门大开,视野中出现一个男子,正在弯腰捡东西。 因为房门开得有些突然,这个男子也被吓了一跳,猛地站了起来,随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大约愣了那么一瞬间,他舒了一口气,微笑道:“原来是姚菱姑娘你啊!这门开得也太突然了,吓我一跳。” “徐公子,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有什么不轨之人在听墙根呢?”姚菱眨了眨眼睛,笑嘻嘻的说着的,但是脸上依旧带着些许质疑的神色。 第228章 我爹是大官但我不骄傲 这人正是徐子敬,他随手将地上的锦帕捡起来,还故意摆了摆,抖了下上面的灰尘。 他看得出来姚菱的神色是什么意思,所以与此同时,讪讪一笑解释道:“在下路过此地,不小心将手帕掉在了地上,我在这里并没有看到其他人,想必是姑娘误会我了。” “是这样呀!”姚菱微微点头,心中虽然还有些不信,但是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丝毫。 不过她也没有放其离去,而是寒暄道:“既然是误会,就不说了,我记得你不是住在楼下吗?上来是有什么事吗?” “姑娘说这个啊,这不是我和我徒弟两个人吗?没有相邻的房间,所以就分开住了,下面的那间是我徒弟的,我住在上面的。” 徐子敬一边解释着,一边指了指不远处的房间,继续道:“我这不是刚刚从我徒弟那里过来嘛!” “那你早些休息吧,我也就不打扰你了。” 姚菱随口说了一句,就打算关门回房间,但是徐子敬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是继续说道:“天色还早,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是想说姚菱姑娘你做野味的手艺不错,在下甘拜下风。” “是吗?多谢夸奖,你也不差,不必谦虚。”姚菱随口说着,语气有些沉闷,显得有些不耐烦。 没有问出来什么,她还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所以也没有刻意掩饰。 “姑娘你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徐子敬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丝毫停顿,话锋一转道:“对了,朱九兄台在屋里面吧?” 姚菱并没有回答,而是犹豫了一下,她有些不知道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她倒不是觉得会影响自己的名声,而是觉得徐子敬问起此事,不像是有什么好事。 不过就在她思索的这一下,徐子敬便笑嘻嘻的说道:“刚才我都听到他的声音了,难道说姑娘的房间内是其他人?” 一听此言,姚菱一下怒了,眉梢瞬间飞起了好几度,语气极度冰冷,“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没有没有,在下一时失言,一时失言。”徐子敬也没有想到姚菱会发这么大的火,连连摆手道歉,脸色也显得很慌乱。 看到姚菱神色依旧如常,他便继续道:“在下在此发誓,绝对没有怀疑姑娘清白的意思。” 知道自己的语言解释很苍白,他几乎抬手就要打自己的脸了。 不过就在这时,从里面屋内传出了一个声音,“是徐兄在外面吗?进来说话吧!” “是我是我!”徐子敬兴高采烈地应了两声,给姚菱又赔了几礼,然后屁颠屁颠地进了房间。 姚菱也紧随其后,但是脸色依旧低沉,小眼神微微翻白,还在生气的样子。 别看她在朱景面前乖巧得很,但是实际上,尤其是对不怎么熟的人,一直都是很跋扈的。 朱景苦笑了一声,给徐子敬让座之后,便打圆场道:“菱儿别生气了,过来坐下吧,我想徐兄也是一时口误,无心之失罢了。” “对啊,姚菱姑娘你本事非常,我敬佩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故意中伤你呢?” 徐子敬一边赔罪,一边讪讪道:“姑娘这般冰清玉洁,天下无双,想来也不会对这般胡言过意不去吧!” 两边都在劝解,即使姚菱心中真的生气,也没有再计较的理由,只是摆了摆手,便乖巧地坐在了朱景的旁边。 众人坐定之后,朱景也便看向了徐子敬,“徐兄如此做,非要见我一面,不知是有何要事,但且说来无妨。” “兄台这是何意?我只是路过罢了,并不是因为有什么要事相求才来的。”徐子敬皱了皱了眉头,一脸的无辜之色。 “哦,是吗?看来是我想多了。”朱景微微一笑,笑得略带深意。 至于徐子敬的话,其实他是打心底里不信的。 这家伙的行为看似一直很合理,但是却就是巧得有些诡异。 刚才的行为,完全可以解释为徐子敬本身就在偷听,被姚菱发现后佯装为捡东西,之后又是故意说错话,和姚菱发生冲突,目的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好借此进门。 当然这只是猜测,是他一个人的猜测,徐子敬不承认,他也不能怎么样,只能看徐子敬接下来要怎么做。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徐子敬便主动开了口,“说起来,在茫茫人海中,我们能够彼此相识也算是一种缘分,我徐子敬没有什么太大的本事,就是喜欢广交朋友。 俗话说‘四海之内皆兄弟,多个朋友多条路’,我与诸位一见如故,自是不想错过这样的缘分。 只可惜,朱琦兄弟有事已经离开了,实在是一件憾事,不过他走了,还有兄台你在,不如我们结拜为异姓兄弟,如何?” 他慷慨激昂地说着,不知不觉间就说了一大堆。 不过在这之后,他也注意到了朱景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提议确实是有些唐突了。 说起来,他们也才认识不到半日的功夫,这就结拜的话是有些草率了。 毕竟只是吃了顿野味,又不是什么患难之交,也提不上什么志同道合。 心中恍然之时,他继续道:“没关系,结拜的事先不急,我们还没怎么认识呢,你们对我知道的也不多,其实家父乃是京城中的大官,正三品的职位。 不过我这可不是炫耀,诸位千万不要因为身份就疏远我,家父是家父,我是我。”他神色谦虚,发自肺腑的谦虚。 “正三品,确实是很大的官啊!”朱景面色平静地说着,姚菱也在旁边一个劲地点头,很是赞成朱景说的话。 不过实际上,她一直在强忍着笑。 她是公主,虽然是一个小国的公主,但是怎么说也不比一个正三品官员小。 当然她也就不说了,就说朱景亲王的身份,虽然没有实权,但那也是一品。 仔细论起来,完全可以甩徐子敬几条街。 不过即使是这样,她姚菱骄傲了吗? 并没有! 憋了许久,她缓了缓神色,一本正经地说道:“放心,我们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对了,方便说一下吗?令尊究竟是谁?” 第229章 真是个天选之人 徐子敬笑了笑,还挠了挠脑袋,神色有些腼腆,“家父乃是大理寺卿陆才。” “陆才?你不是姓徐吗?”姚菱心中疑惑,毫不犹豫的问了出来。 “姑娘说的是,其实他并不是在下的亲生父亲,而是义父,在我小的时候,是义父收养了我,于我有再造之恩。 义父没有其他的子嗣,对我视如己出,而我自当也以生父待之,故称之家父。” 心中疑惑消解,姚菱轻轻点了点头,不再多话。 至于朱景,面无表情,但却是陷入了思考。 之前提到陆才,他便心中一惊。 半个月前,段斐才禀报过,大理寺卿,御史大夫和兵部尚书先后意外身亡。 为了防止引起百官的混乱,他特意交代尽量将此事压下来,密而发丧。 其中兵部尚书死于众目睽睽之下,无法掩饰,但是其他二人,却是保密得很好。 再怎么说,这都是他的臣子,心中自是痛惜。 现在陆才已死,对于徐子敬,他也是心生同情。 而且再加上他对徐子敬了解得多了,戒备之心在不经意间便少去了三四分。 不过他并不能将此事直接告诉徐子敬,只是委婉的问道:“徐兄你不是要回家去吗?有什么大事非要在此逗留?” “当然是有大事了,而且还是人生大事。” “人生大事?”朱景皱了皱眉头,然后随口猜测道:“难道是婚姻之事?” “兄台猜的可是真对,确实如此啊!家父自小就给我订了一门亲事,如今到了时候,特意将我不远千里唤回来举行此事。” “那可真是大喜事啊!在下先在此恭贺了,若是有空的话,必然上门讨一杯喜酒啊。” “明天,婚事就在明天,不知二位可有空赏脸?”徐子敬满脸堆笑问道。 朱景犹豫了半晌,中间还时不时地瞥了几眼姚菱,因为并没有看出姚菱的意思,便拒绝道:“实在不巧,我们明日也还有些事情,不过徐兄可以将地方告诉我们,若是真的去不了,也可备些薄礼。” “哪里不巧?要我说,巧得很呐,二位明天不是要去看比武招亲吗?就是那了。” 此话一出,其他二人的脸色一凝,房间中的氛围瞬间就变了。 徐子敬心中一惊,咳嗽了两声,缓解了一下尴尬,慌忙解释道:“不是,在下刚刚真不是偷听的,只是不小心听到的。” 不过看到二人的脸色并没有因此舒缓,他低了低头,神情萎靡了下来,弱弱地说道:“好吧,我承认,我是偷听了,但是我是因为听到房间内有一男一女两个声音,还以为……一时好奇,这才偷听的。”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着,神色在这期间变了好几变。 这个时候,姚菱本来是要发火的,但是有朱景在旁边,终究是忍了下来。 而徐子敬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是他已经再也没有办法解释了,只能把头埋得更深一些。 尴尬的气氛越来越浓烈,还是朱景开口打破了这一切,疑惑地问道:“那不是比武招亲吗?怎么就成了你的婚姻大事?难道是说……”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家父只是在信中告诉我,让我参加比武招亲就是了,而且还说,以我的功夫,拿到头名绝无问题。 其实家父一向是不支持我练武行走江湖的,但是这一次,居然这般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好像笃定了我能拿到头名一样。” “既然是令尊的安排,想必自是有道理的,徐兄何必忧虑?” 徐子敬摆摆手,随意道:“忧虑倒是不至于,我且按照家父的安排去做便是了,只是有些奇怪,按理说这么大的事,他也应该来了,怎么现在都没个消息呢?” 说到后面,他逐渐把头埋了下去,声音也低不可闻,一脸的疑惑。 当然他也没指望其他人接话,抬头之时,便面色平静道:“那明天的事,想必二位不会推辞吧?有二位相陪,实在是荣幸之至。” “不会不会,等到明日,在那擂台之上,还要一睹徐兄的风采呢,这等机会,怎么能够错过?”朱景笑着回答,旁边的姚菱也点了点头。 “哪有什么风采?花拳绣腿罢了,献丑而已。” 这种你推我让的话说起来总是没个头,好在徐子敬点到为止,很快就换了一个话题。 “对了,此事先不谈了,在下说了那么多,想必二位已经对我算是了解了,不过到此为止,我还不知道二位的来历,可方便介绍介绍?” 被此一问,姚菱当即就眨了眨眼睛,不过她知道朱景一定有自己的解释,便没有开口,自然而然的看向了朱景。 而朱景也没让她失望,张开就来,“我朱家是永昌的一个大户,世代经商,说不上有多大产业,但也是衣食无忧,至于菱儿,乃是另一家族的千金,为了家族的生意,我们也算是联姻吧。” “衣食无忧?我懂,我懂。”徐子敬笑声爽朗,面上自带深意。 往往越是家财万贯的,越是说自己只能吃饱饭,所谓财不外露,道理其实都差不多。 行走江湖,也算是见过世面,这点事情他当然知道了,所以也没有明言,只是夸赞道:“我看兄台穿着谈吐皆是不俗,气宇轩昂,果然不是普通人。” 他嘴上这般说着,但其实心中考虑得更多。 先前有朱琦称呼朱景九弟,就算保守估计,朱景所在的家族在这一辈也有兄弟九人。 单是此一点,便可以确定对方家大业大。 再说姚菱,涉及到什么家族之间的联姻,虽说这事常见的很,但是像眼前二人这般还没有过门就这般自由的,怎么看也不是普通的家族。 要知道,那些小家族往往都比较在乎名节之类的,思想比较保守,只有那些大的家族,才会稍稍考虑到子女双方的感情,态度也比较宽松。 否则的话,连私下见面都不容易,怎么可能还出来一起游玩。 心中有了这一番猜测,他不禁暗叹了一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兄台,你还真是那个天选之人。” 第230章 这真的不是毒 事情到了这一步,徐子敬心中大为高兴。 不过他倒是没有表现出来什么,而是又聊了些其他的话题。 三人相谈甚欢,时间在不经意间过去,屋内的光线也暗淡了下来。 姚菱坐在一旁,主动地将烛台拿了过来,就在她找火折子的时候,徐子敬率先发现,顺手就拿了过来。 吹着了火折子,再顺势点燃烛火,这个动作一气呵成。 这个动作倒是没什么,就是他在点火的时候,袖子微微滑落,胳膊上顺着血脉的地方露出来了一条紫黑色的线,上面延伸出细小的分支,就像是树叶的脉络一般。 再加上烛火正好亮起,有光照在上面,显得极为妖艳。 这般景象被姚菱注意到,她连坐都没有来得及坐下,直接上前一步到了徐子敬跟前,将袖子扯了起来,让那条黑线彻底暴露出来。 看到这一幕,众人皆惊。 就算是对此所知不多的朱景,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相比于朱景和姚菱,徐子敬本人倒是反而显得淡定得多,若是说有什么意外,他只是觉得姚菱的行为实在是有些太唐突了。 姚菱并不在乎这些,只是对他的反应很奇怪,冷冰冰地质问道:“你不知道这是中毒的症状吗?你这个样子多久了?会死人的你不懂?” “多谢姚菱姑娘关心,在下知道。” “既然知道,你为何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难道你不想活了?”姚菱好奇地问了一句,随手挪动手指,给徐子敬号脉。 徐子敬心中一惊,眼睛同时瞪大,脸上浮现出来不可思议的神色,“姑娘你还懂医术?” “一点皮毛。”姚菱随口说着,表情却是愈发凝重。 脉象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虽然有些不稳,但是也没有对身体造成巨大的损伤。 再看徐子敬的神色,不用多问,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并没有明显中毒的反应。 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并非所有毒药都是见血封喉,大多数毒药,都不会在短时间内发作,看不出来也实属正常。 而且还有一些,潜藏个数月也不是什么奇事,不过一般像这种的,一旦真的毒发之后,便是彻底的回天乏术了。 若是说徐子敬中了毒,那显然就是后面这两种了。 姚菱虽然有心相帮,只可惜她也是有心无力。 医毒虽然相通,但是到了深处,也需要苦心钻研。 长长地叹了口气,她便回身坐下,脸色说不出的沉闷。 朱景一直在旁边看着,心中疑惑之时,便轻声问道:“菱儿,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也没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姚菱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我对毒了解得不多,还真的看不出来。” 朱景对姚菱的医术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虽然无法与宫中的老太医相提并论,但是相比那些普通的小郎中来,却是要强得多得多。 既然姚菱都这么说,那没救的可能性显然是极大的。 因此,二人对徐子敬的状况都有些不看好。 但是朱景也观察得仔细,注意到徐子敬的神色没有丝毫对毒发的恐惧,便冷静下来,问道:“徐兄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想必是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早有了解才是。” “兄台所言不错,这点毒而已,不碍事。” “那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白担心一场。”听到徐子敬说完,姚菱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脸上满是责怪之色。 徐子敬咳嗽了一声,掩饰了一下脸上的尴尬,讪讪道:“怪我怪我,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惹姑娘生气,实在是该死。 道歉的话已经说了不知道多少了,再说实在是有些苍白,这样吧,在下这里有一本医书,我看姑娘对医术也颇有造诣,就当做是赔罪吧!” 话音未落,他就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医书,缓缓递到了姚菱面前。 姚菱心中还有些不忿,所以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 但是当她看清封面上的名字时,瞳孔不禁微微一缩。 “木立经”,这名字取得不咋样,乍一看像是一本普通经书,但是实际上,却是一本医学典籍,里面记录了很多罕见的病症和处方。 据说,这本书早已经失传了,如今还能见到,姚菱的心中除了惊讶便是高兴。 然而她并没有表现出丝毫,反而是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信手翻看了两下,这才有些勉为其难的收下。 “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本姑娘也就原谅你了,今天的事,我是不会计较的。” 这番极其不愿的小表情着实是有些可爱,徐子敬心中苦笑了一声,也没有说破,而是继续之前的话题。 “我中的这个毒啊!说起来也不算是什么毒,其实是强身健体的药,可以增强人体的力量和速度,有利无害。” “天下有这样的药吗?若是吃药就可以强身健体,那为何还要辛辛苦苦去习武?”姚菱心有疑惑,开口便问。 “怎么没有?天下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去了,再说,我刚才给姑娘的那本医书里也提过此事,姑娘若是不信,可以在书中找找,而且姑娘你也给我把了脉,是不是并没有发现什么隐患?” “是没有发现,但是并不代表它就没有问题,只是我医术浅薄罢了,按照医理,你这东西确实不合理,我还劝你小心一点。” “无妨,就算是有什么问题,我这里也是有缓解的药物的,不过是胳膊上有条黑线,而且脉象稍微有些不稳罢了,随时都可以解决。” 说话的同时,徐子敬随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药瓶,瞥了一眼后继续说道:“这便是我所说的药了,姑娘你精通医术,有兴趣的话可以看上一眼。” “罢了!”姚菱摆了摆手,随口道:“既然是你的决定,我也就不多事了。” 话说到此处,本来事情也算是到此结束了,但是徐子敬却是犹犹豫豫的半天,像是有什么话憋在心中,给人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氛围有些沉闷,朱景和姚菱都有些奇怪,相视一眼后,便异口同声道:“是有什么话说吗?但说无妨。” 第231章 怒焰滔天 “这个……”徐子敬还是有些犹豫,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低沉地说道:“其实刚刚说的这个‘毒’,我也是在偶然间服下去的。 这药无色无味,白天的时候,好像是被我意外给打翻在包裹里了,然后我们又一起用了里面的东西。 这么说吧,你们也可能误食了,不过肯定没有我用的这么多。 我思来想去,这事虽然没什么,但还是有必要和你们说一声。” 听到这番话,姚菱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朱景还好一些,但脸色也是一沉。 先前事情发生在徐子敬身上还好,毕竟徐子敬自己心中有数,就算他要找死,那也是徐子敬自己的选择,与他们无关。 但是当他们自己也身在其中的话,却是不能像之前那么轻松。 他们比不得徐子敬,对此一无所知,而且若是徐子敬有什么其他不好的想法,他们也不得而知。 综合这些,他们自然是不可避免地会感到惊慌。 因此,朱景当时就顺手拉起了姚菱的胳膊。 左臂,右臂,先后都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他的神色这才微微放松了一些。 这个时候,姚菱被朱景拽着,脸色虽然冰冷至极,但是却感觉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她没想到,朱景在这个时候,没有担心自己的身体,反而是先关心她。 感动得眼泪几欲流下,她也急匆匆地去扯朱景的袖子,更是不顾一切。 只不过,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朱景的左臂上,有一道淡紫色的线条,除了颜色浅,面积小之外,与徐子敬胳膊上的那个再无任何差别。 心中大惊,她慌忙再看右臂,结果也是一样。 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了,晶莹的泪珠从脸庞划过,脸色阴沉,眼神中散发着凶狠,如同嗜血的凶兽。 她倏地抬起头来,猛地一拍桌子,把桌子上的东西震得左摇右晃,叮铃作响,即使是那铜铸的烛台,也几乎打翻在地上。 烛火摇摆不定,像是在风中狂舞。 她阴沉沉的看着徐子敬,语气无与伦比的冰冷,“徐子敬,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与你不共戴天。” 被这个模样的姚菱吓了一跳,徐子敬软软的往椅子上一摊,双手不自觉的举了起来,状作投降。 与此同时,他急忙表态道:“姑娘放心,我可以保证朱九兄台不会有任何的危险,哪怕是少一根毫毛,我也愿意领罪。 我先前说过这不是什么毒药,就真的不是,而且姑娘你看,我的状况明显更严重,若真是出什么事,那也是我先出事。 再说,我这里也有缓解的药物,不知道姑娘要不要试上一试?” “试药?你能保证你的药一定没有什么问题?”姚菱神色缓和了一些,但是语气依旧冰冷,说话更是没有丝毫的客气。 “既然姑娘不信,那也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徐子敬说着,便将桌上的药瓶拿起,毫不犹豫的将里面的药吞服了一部分。 他这是亲自吃给姚菱看,为了取信姚菱,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而且这也是最直观,最有效的办法。 约莫过去了两刻钟,徐子敬胳膊上的黑线逐渐开始变淡,开始变小,不久之后就变得和朱景胳膊上的那个一般无二,直至消失。 虽然亲眼看到了,但是为了确定此药药效如徐子敬所说那般,没有其他的副作用,姚菱还亲自为徐子敬检查了一番。 不想出现任何的意外,她等了一段时间后,又是检查了一遍。 徐子敬都被弄得有些不耐烦了,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丝毫,反而是极为配合,到了最后,才试探地问了一句,“姚菱姑娘,这下你应该是可以确定我没有说谎了吧?” 姚菱并没有回话,而是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随即拿着药瓶到了朱景的身边。 先是看了看朱景胳膊上的印记,又是呆呆地望着朱景,眼睛中明显有泪花闪闪。 “菱儿,不要这样,又不是要死了?” 看着朱景温和的表情,听着朱景开玩笑的安慰之词,她忍不住地抹了一把眼泪,虽然带着哭腔,但是语气却很坚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不允许你有事!” 说话的同时,她将药递到朱景的嘴边,不由分说地灌了下去。 之后,便是等待。 毕竟朱景的情况不比徐子敬,所以并没有用太过长的时间,大约只过了一刻钟,两只胳膊上的印记便都消失了。 不过姚菱并没有因此放松,又是一番仔细的检查。 虽然她对徐子敬所说的这个药并不了解,但是按照她的经验来看的话,两个人都是恢复正常了。 而且她很确定自己的操作也没有任何问题,不存在什么疏漏。 结果和过程都没有问题,这让她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但这并不代表此事就这么过去了,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旁边的徐子敬,质问道:“现在是没有问题了,但是并不能保证后面也没有问题,所以……” “放心,在姑娘确定再无忧虑之前,我是不会私自离开的,我可以在此发誓,若是我提前逃走,就让我在家喝水呛死,出门绊倒摔死,雨天被雷劈死……” 为了体现自己的真诚,徐子敬不仅出言打断了姚菱的话,而且又是保证,又是发誓,而且还是很毒的毒誓。 或许质量不够,那就数量来凑。 不过姚菱还是有些不相信他的誓言,心中在不停地思索着对策。 若是她有什么毒药的话,也可以用以要挟,但是事实上她并没有,而且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对策。 她思索的神情并没有逃过徐子敬的观察,徐子敬苦笑一声,说道:“姚菱姑娘你就放心吧,我是真的没理由害你们啊!再说,你们对我也是知根知底,我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啊,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们说是不是?” “罢了,就这样吧!”朱景终于开口打了个圆场,“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他的声音不温不火,也不是很响亮,但是听到其他二人的耳中,都无法再生出哪怕是丝毫拒绝的想法。 第232章 不眠之夜 带着一脸萎靡的神情,徐子敬灰溜溜的离开了朱景的房间。 可当他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却是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对于先前的结果,他很满意,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二人的感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这让他不禁有些许忧虑。 安静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他久久无法入眠。 长长地叹了口气后,他忍不住嘴中呢喃了一句,“那姚菱姑娘哪哪都好,会武功,会医术,还会做饭,要能力有能力,要模样有模样,简直是堪称完美。 只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就是已经名花有主了。 太可惜了,若是我那未婚妻也是这般,想来,绝不会成为我的麻烦!” 虽然是刚躺在床上,但是一想到明日的事情,他就感觉长夜漫漫。 无心睡眠,辗转反侧,不知折腾了多久,他又忍不住呢喃了一句,“横刀夺爱,究竟可不可行呢?” …… 在徐子敬离去之时,姚菱并没有一同离开。 房间内,她呆呆地看着朱景,神色伤心,脸上带着泪痕,就像是丢了什么心爱的东西一般。 朱景有些看不下去了,安慰道:“放心吧,没事的。” “这话你都说了好几遍了,但我还是很担心,那种药物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药,你还那么放心,你真的不怕他加害于你,然后偷偷跑了吗?”姚菱蹙着眉头,一脸关心的神色。 “事到如今,还能有其他办法吗?”朱景苦笑了一声,神色逐渐平静,分析道:“若是这个徐子敬没有说什么假话,一切都是意外,那就并没有什么危险,无需担心。 若是他有什么其他的图谋,那就这只是一个开始,还未到图穷匕见的地步,同样无需担心。 再说,这人并非是什么胡作非为的人,而我们也与他无冤无仇,不至于害我们性命,至于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我虽然不清楚,但是种种迹象表明,都与明天比武招亲的事情有关。” “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非要拉着你来,也不会遇到这种麻烦。”姚菱弱弱地说着,声音有些呜咽,到了最后,她眼泪汪汪地问道:“要不,明天的比武招亲我们就不去了?” “哪有不去的道理?答应都答应了,若是他真的有所算计,我们想不去也不行,此事怨不得你,你也不要自责,等到明日,我且看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们坚持不去,他能有什么办法不成?还能强拉着我们去?” “用强吗?”朱景微微一笑,“不会的,这种方法太愚蠢了,徐子敬这人心思玲珑,他一定有巧妙的办法的,不用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信誓旦旦地说着,满脸的自信。 确实,以他的身份,只要不是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对他来说还没有什么危险的。 而且他的身份还是一个秘密,别说徐子敬,连姚菱都不知道。 即使徐子敬要算计他,到头来只怕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要多加小心,足以应付了。 心中坦然,神色自然就淡定,面对满是担心的姚菱,他温和地说道:“早些回去休息吧,耽误了那么久,时间也不早了。” “哦!那你也早点休息,若是身体有什么不对的,一定要记得叫我。”仔细地叮嘱了一番之后,姚菱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关上房门,熄了烛火,朱景躺在了床上。 他在思索,想着徐子敬的事,想着雪月山庄的事,想着京城的事,想着天下的事。 如朱琦所说的那样一般,这江山,确实是一副重担,每多一天,他的这种感觉就深一分。 他能够隐隐感觉到,他深陷一个大局,一个天大的局,徐子敬布的局与之相比,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心中不定,久久不眠。 不知道过去多久,窗户突然有些响动。 在下一刻,屋子中就多了一个人,这人虽然行为诡异,但是没有躲避的意思,任由明亮的月光照在脸上。 朱景看得清清楚楚,也不着急,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好奇地问道:“菱儿,你怎么来了,而且,为什么不走门?” 正是姚菱,她手里拿着那本徐子敬送给她的医书,进入房间后,没有过多犹豫,便径直到了床边,和朱景靠坐在了一起。 她无心回答为什么要走窗户的问题,而是直接说明了来意,“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回去之后,我看了这本医书,书上确实是有相关的记载。 你们误食的,是一种叫齐泰散的药物,其作用和服用后的反应与徐子敬说的一模一样,但是有一点很奇怪,书上在写到这一部分的时候,只写了一半就突然结束了。” 说话的同时,她将书翻到最后一页,递给朱景看。 朱景接过,趁着月光大致扫了一眼,确实如此。 心中好奇,他又继续将整本书翻了一下,结合目录之类的东西,他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一本残书。 皱了皱眉头,他便将书还给姚菱,“菱儿啊,早些休息吧,别太操劳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打了个哈欠,看起来随意至极。 姚菱有些不满意他的反应,所以脸色说不上好看,但到底还是担心,所以质问道:“你那么睿智冷静,难道就不觉得这很蹊跷吗?” “确实啊,巧合多了,就成了蹊跷,在这个时候,也就分不出到底是不是巧合了,所以说,别多心了,早些休息吧,圣人曰,过度操劳的话,会变丑的。” 说罢,他便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的同时,懒洋洋地又打了一个哈欠。 但是他还没一个呼吸的时间,姚菱就直接把他拽了起来。 眉头皱得比旁边的被子还要深,他一脸迷糊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了,书上有写,先前在你胳膊上出现的那种黑线可是不一定只会出现在胳膊上,其他地方也会有。” 听到这话,尤其是看着姚菱凝重的神色,他抖了一个机灵,困倦霎时间一扫而空,眼神中尽是错愕,“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233章 不简单 “还能是什么意思?就是说,用过药以后,我只确定你胳膊上是没有那种黑线了,但是其他的地方不知道。” 姚菱一本正经地说着,目光也很清澈。 看到朱景还有些迟疑,她直接伸手上去捏住了衣领,“还愣着干什么吗?还是我来帮你吧。” 朱景一把拽住了她的手,神情有些古怪,“这样不太好吧?” “什么好不好的?你穿着衣服,我怎么看?万一有什么疏漏,危及性命,那怎么办?” 一连三句质问,把朱景的千言万语都堵了回去。 他倒不是有什么难处,但确实是感觉有些奇怪,虽说病不讳医,但是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场景,难以不让人多想。 但他也并非是矫揉造作之人,见到姚菱已经打定了主意,便不再推辞,配合了起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便确定了他的身体上都很正常。 这样的结果,也让姚菱大松了一口气。 但是她并没有因此离去,而是一边在床边徘徊,一边认真的说道:“现在是确定没有问题了,但是并不能确定之后就没有什么问题,所以我要留在这里,时刻的看着你。” 朱景点点头,心中却是苦笑不已。 他觉地姚菱有些担心过度了,但是她说的话却是极有道理,让人找不出任何问题。 然而也就在他犹豫的这个时间里,姚菱已经一个转身就躺在了他的床上,而且已经闭上了眼睛。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身体微微上下浮动,虽然时间极短,但是却感觉已经像是熟睡的样子。 随手给姚菱盖上了被子,他也缓缓地躺下身去,不过偶然间注意到姚菱脸上甜甜的笑容,他瞬间恍然。 事情,果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 除了徐子敬,朱景和姚菱无心睡眠,远在张府之中的大小姐张春巧也是如此。 闺房中,她趴在案几上,双手托着下巴,静静看着挂在天上的明月,脸色亦喜亦忧。 喜的是,明天就比武招亲了,忧的是,明天才比武招亲。 “春巧妹妹,快些睡吧,明天还有早起呢,可别耽误了时辰。” 说话的是李新月,来到张府以后,她和张春巧聊得很是投机,因此,她就和张春巧住在了一间房里。 这个时候,她已经睡了一觉了,起来看到张春巧还在那里发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晃晃悠悠地走到了旁边一起坐下。 “新月姐姐,一想到明天就要嫁给徐郎,我就睡不着,睁眼是他,闭眼也是他,总之一想起他,我这心就跳得不行,怎么都睡不着。”张春巧嘟着嘴,一脸的痴相。 “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徐朗,有那么好吗?值得你这么思念?”李新月皱了皱眉头,强自眨了眨眼睛,缓和了些许睡意,打算再和张春巧聊聊。 她主动勾起话题,为的就是让张春巧说累了,然后早些休息,她不确定这样做有没有用,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什么都不做的话,一定是没有。 照这个样子下去,张春巧一夜不睡的可能性都是极大。 而张春巧本身也很兴奋,没有丝毫犹豫就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天下风流共有一石,徐朗独占八斗,其余男子共分二斗,你说他好不好?” “全天下的男子都不及他,自然是好了。” “我知道他的好还不够,我还要让更多的人知道,为此,我特意让我爹爹举行比武招亲,我就是要让他的光彩被整个义安县的人看到。”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你比武招亲的理由啊!”李新月随口附和了一句,也发现了其中的问题,打趣地问道:“公开的比武招亲,若是真的引来什么高手,那你的徐朗可怎么办?” 别看她是笑着说的,但是心底里,也是很好奇这个问题的。 “放心吧,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的,因为徐郎本身就是高手,我亲眼目睹过他的本事,飞檐走壁,摘叶飞花,好不厉害。” 说起这些,张春巧的眼睛明亮无比,似乎本身就散发着光。 她并没有说完,像是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就算他不是一等一的高手,那也无妨,在我的心中,他永远都是第一,永远都无人能够替代。” 李新月愣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话虽如此,但是万一呢?若是你的徐朗败了,那怎么办?” 虽然被李新月接连质疑,但是张春巧仍旧没有丝毫的生气,反而是微微一笑,认真道:“我要嫁给徐朗那是一定的,你说的那种可能我也考虑过,所以我也做了准备,特意花重金请了些绝顶的高手,到时候若是有人执意争抢,他们都会出手阻止的。” 听完了这番解释,李新月恍然大悟。 她还以为这个张春巧只是胆大无知,现在看来,也是有些头脑的。 不过她关注的也不是这些,随即又换了一个话题。 而在这之后,就是张春巧一个劲地夸赞她的徐朗。 什么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什么风流倜傥,举世无双,大概所有能够用来夸赞的词,都被她用了上去,而且还是来回地说,生怕是漏掉一个。 李新月坐在旁边,脑袋晕乎乎的,耳朵都快要听出茧了。 这一刻,她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她就不操这个心了。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月上西楼,屋内只有些许月光洒入,不像先前那般可以照亮小半间屋子。 而到了这个时候,张春巧终于是睡着了,趴在案桌旁睡着了。 陪了许久的李新月也没闲着,把张春巧弄上了床,随后也心力交瘁地睡去。 她们是睡了,不过被张春巧一直念着的徐郎却是睡不着。 也不知道惊醒了多少次,徐子敬从床上爬了起来,带着一双黑眼圈,在房间中走来走去。 期间又是摸头,又是把脉,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但是结果都很正常,连他自己都看不出来。 他精于毒道,得过名师真传,就算不能治重疾,但是这种小病他还不至于看错。 是不是应该找姚菱姑娘去看看? 心中刚浮起这个念头,他就骂了自己一句。 这大晚上的,想什么呢? 还有,怎么又想起她了? 烦! 真烦! 第234章 试探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 朱景起床的时候,发现姚菱已经不见了,屋内空荡荡的,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大概是去练武,又或是散心什么的。 没有多想,他便一如既往地起床洗漱。 不过多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随之传来一个声音,“兄台在里面吗?” 这是徐子敬的声音,他一下就听了出来,好在他已经洗漱结束,便直接上前开门。 房门是在里面锁住的,想必姚菱出去的时候和昨天一样,应该是走的窗户。 心中念头一闪而过的同时,房门已经打开,而徐子敬也已经笑嘻嘻的打了个招呼。 还礼进屋,他随口问道:“徐兄可是来叫我一同前去的?” “正是,距离比武招亲的时间也不多了,我们还是早些过去吧!”答应了一句,徐子敬挑了挑眉头,一边示意一边继续说道:“姚菱姑娘也不一起去吗?” 朱景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犹豫了一下,却是似是而非地说道:“昨天离开的时候,她好像心情不怎么好,想来她可能是去不了了吧!” “去不了了?实在是遗憾,不知这样的话,兄台你还要去吗?” “这个实在是不好说,看她的情况吧,说不定我还得留在她身边照顾她,只怕要辜负徐兄的一片心意了。” 他神色低沉地说着,然后仔细注视着徐子敬脸色的变化,一丝一毫也不放过。 但见徐子敬眼皮微微一抬,一脸遗憾的说道:“若是二位都不去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我不是说你们,只是觉得没有熟人在身后,总感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担心万一夺不下头筹该怎么办?” “徐兄说笑了,哪有什么万一?以徐兄的本事,技压全场不在话下。” “谬赞了,谬赞了,以在下这点微末本事,哪能做到如此轻松,不过若是有二位的支持,哪怕只是一个人,也能够多上好几分把握。” “是吗?原来我们这么重要啊!” 朱景微笑地附和,心中却是思索不定。 刚刚看起来是几句随口恭维的话,但是他已经试探出了些许东西。 徐子敬言语上一直在劝他去,表情上也表现出更深层次的担心,目的很是明确,就是一定要他们去。 虽然话中说去一个也是好的,但是真的要做一个选择的话,那去的一定是他无疑。 徐子敬一定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但是这么说,显然是在掩饰真实的目的。 从这些可以看出,徐子敬若是有什么算计的话,那他才是其中的核心人物,和姚菱没有关系。 抛开这些,结合其他的一些事,都在证明着这一猜测。 心中感觉踏实了一些,他随口说道:“放心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答应了,有什么困难我们也会自己克服的,这样吧,徐兄你稍等片刻,我去看看。” “要我一起吗?”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说话间,朱景便离开了房间。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后,他回来了,和姚菱一起回来了。 三人随口寒暄了几句,便动身出发,不过走在一起的时候,姚菱在看向徐子敬的目光中一直带着若有若无的警惕。 …… 张府是义安县屈指可数的大户,府邸占地颇大,就连府邸周边的一些空旷的地方,也是属于他们的。 今日,就在张府旁边的一处空地上,摆上了擂台。 擂台是用木头搭建的,但是并非是与地面齐平的台子,而是往上搭建,就像一个塔的骨架,中间是空心的,但是也有些横着木头,每隔一段就搭出一个小平台,人站在上面应该是没有问题。 旁边就整齐多了,是搭成梯子的形状,一级一级的,可以供人攀爬。 整个擂台大概有四五丈高的样子,最顶上是鲜红色的丝绸做成的装饰,而且上面有一个小架子,上面挂着一个铜锣,大概是让比试者敲响用的,想来,应该是谁先敲响谁就算作头筹。 远远望去,整个擂台布置得颇为精致美观。 不过好看归好看,那么高的高度,比旁边张府中的阁楼还有高上半截,别说上去,只是看着,就让人感觉一阵心悸。 到时候无数比试者争相而上,必然是一场恶战,若是不小心从上面摔下来,就算是不死,那至少也落得个重伤的下场。 这时候,清晨的日光印在擂台上,场中已经围满了人,叽叽喳喳的,热闹非凡。 等朱景一行人到的时候,人更是围得水泄不通,若不是徐子敬要进去比试,硬是在前面开了一条路,恐怕他们根本都挤不进去。 但也正是因为有徐子敬,他们进去了,而且顺利地站到了最前面。 这是一个好地方,视野开阔,看得清楚。 对于这一点,姚菱感觉颇为高兴,似乎把先前所有的担心都给一股脑忘了。 而朱景却是一如既往地神色坦然,一副不卑不亢的淡定模样。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的擂台下,那里正站着大约四五十个精壮汉子,大多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看就是来打擂的比试者。 不过也并非都是如此,其中也有人一脸的淡定,看起来胸有成竹的模样,而且神情冷漠,似是对身旁的竞争者都颇为不屑。 这时候,徐子敬也站了上去,大抵是他来迟的缘故,别说那些表现漠然的人轻视于他,就是那些充满热情的,也是示以不善的眼神。 这说不定就是一种嫉妒吧! 徐子敬心中做此想法,昂首挺胸的走了上去,对于各种各样的目光,丝毫不看在眼中。 他自视甚高,而且就是来夺冠的,没有掩饰的必要。 当然,他可以先在众人面前示弱,让别人先去争斗,到时候自己再渔人得利,捡这种黄雀在后的便宜。 虽说这样做拔得头筹也更容易,对此他也是心知肚明,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 这里面,有他自己的考虑,但是最为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他知道,拔得头筹对他来说不难,即使他的欲望并不怎么强烈。 第235章 激烈的比试 “铛……” 随着一声锣响,比试正式开始,将近五十名竞争者就像是离弦的利箭,猛地向擂台射去。 他们大多神色凝重,对自己身旁的竞争者虎视眈眈,争先恐后,生怕慢人一步。 到达擂台的距离并不远,但是苦于人多,还没有走到跟前,就有人已经忍不住交上了手。 先不说最后能够拔得头筹的只有一人,单是眼前这一个擂台,能上去的就不足一半,所以必须有一半人先被淘汰。 有人开了头,使了绊子,那接下来就是一场混战,无论如何,跑到最前面的,一定会被群起而攻之,场面霎时间变得激烈无比。 当然也有聪明的人,他们并不着急,而是不急不缓的跟在其他比试者的后面,出工不出力,悄悄的为后面的竞争保存实力。 而徐子敬就属于后者,但是他又异于后者,他跟在后面,带着一副轻松的神情,把他附近的人都给三拳两脚地撂倒了。 那些真正有实力的,发现自己不是对手,就被他逼到了前面,至于那些只想着抖机灵的,则是直接倒在地下,即使满脸怨毒,也只能含恨退场。 人群中,徐子敬就像是牧羊人一般,赶着其他的竞争者往前走,似乎根本不是来夺冠的一样。 然而前面的比试竞争得激烈,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并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异常。 就这样,徐子敬老神在在的跟在后面,说不出的轻松淡然。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姚菱站在围观人群的最前面,不禁感叹道:“这个徐子敬还真是有趣啊,对了,你说他真的能拔得头筹吗?我怎么感觉还有几个高手隐藏在里面呢?” 她似乎看得很尽兴,即使没有得到朱景的回应,依旧滔滔不绝,“你看那个穿蓝衣服的,他已经打倒了好几个人,每次都是主动出击,说是偷袭也不为过,虽然手段卑劣了一点,但也算是高明。 还有那个散着头发的,那人有意思,看起来风度翩翩,正面硬撼,也不是硬撼吧,随后就能拍翻好几个,和徐子敬有得一拼啊! 对了,还有那个穿马甲的,他虽然不怎么进攻,但是别人的进攻也奈何不得他,像是练了什么金钟罩之类的强体功夫,有些刀枪不入的意思。” 不只是她说得多,身后的人群也是一样,都是指指点点的,比她还激动的不在少数,不过那些大多都是门外汉,主要还是耍耍嘴皮子,凑个热闹。 但是那些人都在后面,声音杂乱,也没什么,因为她站在前面的缘故,身旁一个中年人就忍不住轻声劝说了起来,“小姑娘,嘴下留德啊! 站这么前,要说的话你也小心一点呀,那些会武功的人大多好斗,若是被人家听到了,和你计较的话,你就麻烦了!” “谢谢啊!”姚菱回头微笑着感谢了一句,还没等那人客套一句,便继续道:“不过没关系啊,听到了就听到了吧,那又能怎样呢?” 说罢,她就回过了头去,也没有注意到中年人没好气地甩了下袖子,然后默默向远处挪去。 她确实是不怕,且不说有朱景在她身边,她根本不怕有什么麻烦,就是说眼前那些人的本事,都很一般,顶破天也就是与之前她遇到的那些杀手一个水平,她还真不放在眼里,就算是交手,她也可以轻易胜出。 心中颇为高兴,她又是自顾自地议论了一番,再次问起了先前的那个话题,“徐子敬真的能赢吗?怎么看起来他好像不是很想赢的样子?” “应该能赢吧!至于他表现得那么随意,想必是要给其他人增加压力,又或是想多出些风头,且继续往下看吧!” 朱景微笑着回了一句,便继续看了起来。 他一开始就看得很仔细,但他并不是认真地看热闹的,而是在观察。 不只是擂台上,场外也是景象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除了他之外,大概没有人注意到,远处张府中阁楼的露台上,正站着几个人。 其中为首的一人,是一个中年男子,虽然因为距离较远看不清面容,但是可以感觉到其气宇轩昂,猜测之下应该是张府的主人。 他猜得不错,这人正是张俊义,他的身后是几个家丁,再往不远处,是他的女儿张春巧,正穿着一身红服,带着面纱。 这本就看不清什么,再加上张春巧站得较后,所以只是露出肩膀以上的部分。 不过朱景并不是来看新娘的,确定了这些人才是今天比武招亲的关键人物,那就够了。 也不知为何,他们今天来得好像是有些晚了,所以不得不多注意一些。 在比武招亲之前,怎么说也是应该有人出来说些什么,至少是把具体的规则解释一番,好让比试者都清楚。 但是他们到来的时候,比试差不多已经开始了,这一部分的内容显然是被他们错过了。 正是因为如此,他不得不多注意一下。 就在他的注意力在远处之时,擂台之上的比试已经有了新的进展。 大约已经有一半的人已经被打倒,抬出场地去了,至于剩下的,则是都已经爬上了擂台,或高或低。 斗争并没有因为上了擂台就有所缓和,反而是愈发激烈。 爬在上面的,不想被后面的人追上,就会踹下面的人,爬在下面的,也是一有机会就往下扯上面的人。 别说这个,就是差不多高度,也是会互相动手,想着把对方弄下去。 一时间,二十多名比试者一边攀爬,一边交起手来,竞争好不热闹。 周边的欢呼声也是愈发激烈,渐渐地,擂台上有些人被重伤,又或是失手,一个接一个地从擂台上坠了下来。 擂台很高,而且那些比试者也是爬得越来越高,这些人抬头望了一眼,感受着身体上的疼痛,大多都有所气馁,放下了争夺的念头。 当然也有不服气的,他们再次爬了上去。 上面争斗不休,他们并非是没有丝毫的机会,说不定,他们还能成为得利的渔人呢。 第236章 比试继续 随着诸多比试者距离擂台顶端的距离越来越近,擂台之上的竞争愈发激烈了起来。 你一拳,我一脚,拳拳到肉。 不过多时,便又有大半的比试者摔下擂台,悻悻离去。 擂台之上只剩下不足十人,但是个个都不是庸人,互相出手都是狠招。 到了这个时候,没有人再去积蓄力量,纷纷全力出击,都是一脸的紧张之色。 徐子敬也是差不多,他的上面还有两人,后面更是有五六个,根本容不得他不用力。 不知是不是他有意如此,他只是稍稍领先于后面的人,相较于最上面的两个人,却是有一段距离。 那两个人实力相当,下手也是没有丝毫留情,从一开始就斗到了现在。 不过他们两个像是有什么默契,虽然和对方斗得激烈,但是一但有人威胁到他们领先的位置,就会同时出手攻击。 “那两个人不是在演戏吧?” “我也觉得,我感觉这两个人是一起的,别看他们打得激烈,但是并没有其他人那样直接击败,分明就是打给其他人看的。” “肯定是啊!要不为什么一旦有人跟上就他们就会同时出手攻击,或许他们两个实力真的差不多,但是只要来一个人的话,便可以打破这种平衡,我要是他们其中一个,一定乘机进攻,先把对方淘汰掉,再把后来者踹下去。” 一时间,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站在最前面的姚菱也不例外,她双手环抱于胸前,心中疑惑之时,抬起一只手捏着下巴,状做思考,“你说说,最上面那两个人究竟是不是一起的?还有那徐子敬,我觉得以他的实力应该是可以斗一斗的,为什么一直拖在后面观望呢?” “应该不是一起的,他们招式凌厉,不像是假的,这个你应该是看得出来,至于他们会同时攻击后来者,想必都是觉得对方是一个不错的对手,不屑于什么计策,非要正面击败吧! 而对于徐兄嘛,我想他应该也是发现了这一点,再寻找一个机会吧!” “嗯,你说的有道理!”姚菱点点头,表示很同意朱景的说法。 不过旁观的并不是只有他们,远处阁楼上的张家父女也是一直关注着擂台之上的变化。 张俊义神色坦然,很是淡定,而张春巧就不一样了,头纱之下,表情极其丰富。 不是现在是这样,自从徐子敬出现,她一直如此。 刚开始看到徐子敬在后面表现得很轻松,她也是兴致冲冲,一脸的笑容。 但是现在看到徐子敬排在第三,落于人后似乎还很费事,她就一脸的沮丧。 这比武招亲可是她特意准备让徐子敬出风头的,事情演变成了这样,自然是她不想看到的。 因此,她又是噘嘴,又是皱眉,神情变化不定,要不是头纱遮住,也不知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而且,她整个人都站不安稳,抖来抖去,像是恨不得亲自到场上去给自己的徐郎助威。 当然,她并非是担心徐子敬不能拔得头筹,因为她清楚地看见,上面有她安排的人,是会帮助徐子敬的人。 按照现在的形式,虽说徐子敬落于人后,但是依旧胜券在握。 徐子敬本人对于此事虽然不知,但是已经隐隐有所猜测,所以他不急不缓地往上爬着。 别看他神情凝重,但这一切都是表象,实际上,他还有功夫胡思乱想。 他知道这比武招亲弄这么大排场的目的,也猜测到上面可能根本不是什么来真心比试的竞争者。 可能一个不是,也可能两个都不是。 可无论结果是哪一种,他都不会输。 就是因为这样,他心中没有一丝丝的波动。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间里,最前的那两个人同时登顶了,到了最高处的平台上。 带有铜锣的架子近在咫尺,二人相视一眼,并没有争抢着去敲,而是直接大打出手,显然是想直接在这里一分高下。 到了这种临门一脚的时刻,无论是谁,自然而然地都会出全力,所以平台上的交手一时间变得前所未有的激烈,都似乎是到了以命相搏的地步。 而这个时候,再也没有人说这两人是一伙的了。 “我就说嘛!他们明明不是一起的,要不是你们先前说得头头是道,我都快要信了。” “罢了吧,先前你也是瞎猜的吧,毕竟你也没有理由不是!” “谁说我没有,我只是被你们说糊涂了罢了。” “那你现在倒是说啊!” 事实胜于雄辩,无论再怎么说,围观的百姓现在清一色地都认为两人不是一伙的。 叽叽喳喳的争吵声此起彼伏,站在最前面的姚菱也是露出了笑容,对着身旁的朱景随口夸赞道:“你还真是有眼光呢!” 朱景只是微微一笑,不以为然道:“继续往下看吧,这里才是最精彩的地方。” 众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擂台顶部,至于还在往上攀爬的其他人,似乎早已经没了存在感。 台上的二人拳脚相加,几番差点将对方踢下平台,然而优劣并非是稳定在那一边,各有上下。 这样的争斗可谓是精彩纷呈,但也就是在几招之后,落于他们后面的徐子敬也上了平台。 他一出现后,其他二人就变了脸色。 不过他们并没有像之前那般同时进攻,而是带着一脸的警惕,各自站立在了原地。 一时间,三人面面相觑。 局势有些不太明朗,究竟该怎么动手,能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们各自都在心中不停地盘算。 不过时间并不允许他们思考太久,毕竟后面的人还在拼了命地往上赶,大约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会再有人上来。 三人出手了,他们的目标都很明确,就是敲响铜锣,不再蓄意针对谁。 下一刻,铜锣被敲响了,但是更加激烈的一幕出现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擂台顶端的平台被破坏了,连木架子都被直接打烂飞了下来。 紧随其后,上面的三人也是飞身落下。 第237章 你以为被你算计了朕就会慌? 好些木头从上面飞散而下,向围观的人群中落去,人们纷纷躲避,一时间哄乱不已。 毕竟关乎到自己的安危,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擂台之上转移了过来。 但是擂台之上的比试并不会因此而有任何的缓解,依旧在继续。 还是最先登上擂台顶端的那两个人,他们先一步落在地上,随即就出手争斗了起来。 看他们的动作,并非是要击败对方,而是想抢到还未落地的一个彩绣球。 每当对方想抢的时候,另一个人都会出手阻拦,这样一来二去,两人眨眼间就已经过了好几招。 其他的比试者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徐子敬却已经紧随到来。 先前的那两个比试者都想在徐子敬出手之前有所动作,所以都发了狠,不顾一切地向即将落下的彩绣球冲去。 本来这个时候就是看谁速度更快,谁先抢到就是谁的,但是不知为何,其中一人中途向着对方出了一脚,而另一人虽然有所察觉,但是为了能够抢到绣球,还是拼着没有躲闪,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 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对方出手的缘故,他虽然挨了一下,但却因此比对方快了一分。 眼看就要抢到绣球,他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大抵是刚刚太过激动,他似乎忘了还有一个徐子敬的存在,所以就在他手掌距离绣球不过一尺的距离之时,突然从侧面飞出来了一脚。 绣球被踢飞,从他的手掌间划过,等他看清楚徐子敬的面孔时,瞬间怒目圆睁,一副模样恨不得生啖其肉。 但是徐子敬只是略表无奈的一笑,便向绣球飞走的方向看去。 还有人不甘心去追,但是很显然,似乎都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系列过程看似漫长,但是实际上却是发生在几个呼吸的时间里。 人群中的朱景还在看着后面的骚乱,但是突然间感觉身后飞来一个东西,微微转身的同时,就下意识地接住。 这手感软绵绵的,像是什么布料,等他目光注视在上面的时候,瞬间就想了起来。 这不是擂台顶部的那个彩绣球吗? 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产生,他猛地抬头看去。 扫视了一圈,入目皆是惊讶,错愕,甚至是愤怒的面孔。 最后,他把目光停在了徐子敬的身上,因为人群中,只有他一个人笑吟吟的。 疑惑间,徐子敬缓缓向他走来,抱拳连连道:“恭喜兄台!贺喜兄台!” 朱景看着徐子敬,又瞥了两眼手中的绣球,瞬间恍然大悟。 其实最终夺到这个绣球的,才算作是拔得头筹,也就是那个张家千金的夫婿。 怪不得徐子敬一定要想方设法要他来此。 怪不得徐子敬在来的时候故意拖延时间。 怪不得擂台会被破坏落下那么多的木头。 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最后踢这一脚,为了将这一个绣球送到他的手中。 将所有的一切都联系起来了,他面对徐子敬微微一笑,随口道:“徐兄当真是好算计!” “不敢不敢,在下可当不起,看来,不是兄台要喝我的喜酒,而是我要喝兄台你的喜酒了。”徐子敬笑嘻嘻的说着,心中却是极为骇然。 他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人在遇到意外的时候居然可以如此坦然淡定,简直就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这样的人,真的如其所说只是一个普通富商家的子弟吗? 先前他没有怀疑过,但是现在,他有些不相信了。 这种浑身散发出的波澜不惊的气度,绝非是什么普通人能够拥有的,别说什么商人,就算是一般的大官,也远远不够。 当然他也并非没有见过世面,心中的恍惚一闪而过,感觉气氛有些诡异,便讪讪一笑道:“兄台好气魄,在下自叹弗如。” “是吗?”朱景随口问了一句,继续道:“我想徐兄一点也没有掩饰的意思,想必一定是有一番话想要对我说吧?” “那是自然,不过现在怕是不方便,还是待会再说吧!” 顺着徐子敬的目光,从人群中走出来了四五个家丁模样的男子,他们直愣愣地站成一排,其雄壮的身躯,霎时间把前面堵得像一面墙一样。 他们打量了一番,看见朱景手中的绣球,便马上换上了一副温和的表情,还出来一人恭敬地说道:“恭喜姑爷,贺喜姑爷,请随我们到府内一叙。” 说话间,他们几个转身,让出了一条路来。 朱景遥摇头,苦笑了一声,便打算前去。 事到如今,脱身离去只会闹得满城风雨,所以他只能选择私下解决此事。 但是旁边的姚菱却是不知道这些,不过在旁边站了那么久,她也明白了眼前的状况。 不论她再怎么大度,也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面前,朱景与张家小姐成婚的景象不自觉地在她眼前闪过,委屈,愤怒,瞬间就浮现在她的脸上。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踏出一步,徐子敬就已经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想都不想,直接一记冲拳向着徐子敬面门打去。 不过徐子敬并没有还手,只是微微侧身,乘机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你若是不想让他活着的话,就尽管冲上去。” 听到这一句话,她顿时如遭雷劈,手中的动作不自觉地停下,神情呆滞,双眼无神。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听不出来。 下一刻,她的神情变得冰冷无比,盯着徐子敬的目光中充满着杀意。 这种杀意,很强烈,更加可怕的是,它很纯粹,绝不是一个没有杀过人的人可以释放出来的。 徐子敬心中一凛,也没有多说废话,当即解释道:“姚菱姑娘你以为的没错,昨天的那个确实是一种毒,而且是一种剧毒,毒发的时间要半月之久。 若是没有我的解药,半月之后,他必死无疑,我劝你最好不要有其他念头,能解开它的人确实有,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可以保证你找不到。 对了,顺便提醒你一句,昨天我们服下的并非是解药,而是另一种毒药,它们加在一起,只会加快毒发的时间,不过这也怪不了别人,要怪就怪姑娘你实在是太谨慎了。” 第238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你究竟想怎样?”姚菱紧咬牙关,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没什么,我只是想让姑娘在接下来不要多事,不要让大家难堪。” 听到徐子敬的回应,她强迫着让自己冷静,但神情依旧冰冷,“你告诉我,那个张家小姐到底会不会嫁给他?” “嗯……”徐子敬皱了皱眉头,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抱歉,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而且你也问错人了,你应该问你的心上人才是,毕竟娶不娶是他的事。” “可是你给他下了毒,难道你就不会逼他?” “如果他能够娶了张家小姐,那也算是皆大欢喜,否则的话,我也不得不如此,但是世事难料,谁说得上呢?” 姚菱冷哼一声,继续问道:“你说你下的是毒,那医书上说并非是毒,而且我到来的时候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你究竟是不是在诳我?” “哦?没想到姑娘你到了现在才问这个问题,看来你真的是对他关心得紧呐,好吧,我就告诉你,此时此刻,他的胳膊应该和昨天差不了多少,如果你非要印证一下的话,可以找机会看看,至于那个医书嘛,只给了你一半,就算我不说,想必你也猜到后面是什么了。” “你好卑鄙。” “承蒙姑娘夸奖。” 在二人说话的这个时间里,走在前面的朱景也等了下来,虽然两人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他都听到了耳中。 所以他抽空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发现昨天消失那个像叶脉一样的黑线又出现了,虽然很浅,但是也符合徐子敬的说法。 现在意识到自己真的是中毒了,他脸色逐渐变得有些凝重,心中也终究还是冷了下来。 他没想到,陆才清廉一世,说是迂腐了一些,但也算是一个正直之人,没想到居然收了徐子敬这个义子。 当然他也不是那种如此轻易就被威胁的人,别说宫中有绝顶的御医供他驱使,就算解不了毒,以他的权力,有的是方法将一切从徐子敬身上找回来,其中远不止解药。 但是他也感觉徐子敬不是那种彻头彻尾不择手段的人,事情应该是不至于发展到这一步。 因此,他下意识地便开始思索,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 大抵是他在这里等得有些久了,那几个请他的家丁有些站不住了。 不过这些家丁也不是没有眼力见,有所发现之后,便有人到徐子敬的跟前问道:“你们和我家姑爷是一起的吗?” 听到这一句话,尤其是听到“我家姑爷”那四个字,徐子敬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连连道:“正是正是。” “那好,你可以随我们一起进去。” “嗯!”徐子敬应了一声,随即向前,而姚菱自然也是跟在身后。 不过那个家丁发现之后却是突然间停住了,有些疑惑地看向姚菱,问道:“你又是谁?” 姚菱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小嘴嗫嚅,似乎是想说又说不出什么,而前面的徐子敬也没有给她过多的机会,当即挡在了她的面前,一脸急切的说道:“她是我的妹妹,总不会不让她一起进去吧?” “原来是兄妹!没事,随我一起进来吧!” 就这样,三人在几个家丁的拥簇中进入了张府。 至于那些比试者和其他围观的百姓,事已至此,成为定局,便纷纷离开了这里,而刚才发生的事,便成了他们乡里乡亲聊天时的谈资。 有人欢喜有人忧,别说那些悻悻而归的失败者垂头丧气,就是张府中的阁楼上,更是有人心如死灰。 当张春巧看到绣球最终并没有如愿落到徐子敬手中的时候,她气急攻心,当时就两眼一翻晕倒在了地上。 在经历了一番紧急救治之后,也没看到她醒,眼泪就率先流了下来,等她睁眼之后,更是哇的一声,瞬间泪流满面,就像是婴儿般的哭泣,听起来悲痛欲绝。 张俊义只感觉气血一阵翻滚,他一边捂着胸口,一边上前安慰,但是嘴巴张开闭上数次,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是气急败坏地猛地一甩袖子,直接背过身去。 强忍了许久,听到自家女儿哭声终于低了下来,他这才回头,满脸无奈地劝说道:“女儿啊,别哭了,我也仔细看了,最后拿到绣球的那人不差,至少也是一个富家公子,若是真的嫁过去了,想必也不会亏待你。” 被他这么一安慰,他女儿哭得更加伤心了,比一开始还要严重。 心中无奈至极,他也没有多说,直接负气离去,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 “老夫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怎么摊上这么个祖宗?再说那徐子敬究竟有什么好的,让你能够闹成这个样子?” …… 张府的正厅之中,朱景一行人已经落座,那些家丁也是直接上了好茶招待。 这时,朱景看向了徐子敬,随口问道:“徐兄,我人都已经坐在这里了,你可还满意?” 徐子敬扫视了一圈,目光掠过门口守着的家丁,直接换了个地方,坐在了朱景的旁边,轻声赔笑道:“兄台说笑了,且容我解释。 先前我告诉兄台的所有事情,都是实话,没有半句假话,我的身份也是真实的,至于把兄台你诳来此地,目的如你所见,我就是想让兄台你把张家的千金给娶了。 我向来不喜欢被人约束,若是真的娶了张家千金,对她,对我都没有什么好处,因此,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今天的比试者众多,只要你不尽全力便可,为什么非要选择我?”朱景好奇的问道。 “此话不假,但是比试者众多并没有什么用,张府一定会想方设法让我赢,也就是说,唯独我有选择的权利,但是这份压力很大啊,再怎么说张、陆两家也是交情深厚,我也不能害了张家千金不是? 通过我的观察,我发现兄台你实在是最为合适之人,不论是品性,还是家境,与张家千金都是门当户对,其实说真的,应该是张家高攀了才是,此事若是真的成了,我也无愧于张家,无愧于我的父亲。” 有了这番解释,朱景已经将事情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心中恍然之时,随口感叹道:“徐兄考虑得还真是周全啊!” 第239章 摆你一道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张俊义就到了大厅。 远远就看到了厅内的众人,目光锁定朱景之后,便径直走到跟前,面色温和地问道:“这位公子,就是你最后拿到了绣球?” 朱景也早就猜测出来人的身份,看着张俊义前来,便礼貌地起身,并没有端任何的架子。 被问及之后,他也没有辩解,便微微点头,说了一句“正是”。 张俊义还以一笑,随口道:“老夫便是这张府的主人张俊义,且先请坐,后面的事情,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说话间,他便回到了主座,看似随意地抿茶,但是心中却早已活络了起来。 自从看到绣球落到朱景手中以后,他的注意力只要有机会就会放在朱景的身上,一副审视自己未来女婿的模样。 不过他到底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一切的观察都在不经意之间悄悄进行着,不会让人觉着冒犯。 说起来他见到朱景也就是几眼的功夫,却是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眼前的这个男子,眉清目秀,面色儒雅,乍一看之下便有一种书生气。 但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便可以发现其神莹内敛,气度浑然,一颦一笑间,似乎都有一种海纳百川的气息。 这感觉宽广而雄厚,看似平和,但也只是在平时,若是一但爆发,很难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大抵就是王霸之气所带来的汹涌波涛。 心中对自己的这个女婿颇为满意,所以他放下茶杯的同时,温和地问道:“既然公子夺了绣球,必然是有意我张家的女婿,可否先将家室背景介绍一二。” “当然可以,不过在下并非是本地人士,说出来想必张老爷也不知道,而且仅是我一面之词,未必可信。” 朱景认真地回复了一番,随后看向了徐子敬,“这位徐兄可是对我可是了解颇深,由他来说的话,必然不会有失偏颇,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说完以后,他还不失温和地一笑。 众人目光一时间被引到了徐子敬的身上,徐子敬虽然表面上赔笑,心中却是极为难受。 虽然朱景说得有道理,但是他也是听朱景的一面之词和感觉才做的判断,对于朱景实际的状况,他是真的一点也不了解。 他也有心想去核实,但是时间紧迫,根本就来不及。 现在朱景让他来介绍,若是情况属实,倒也没什么,但若是一但中间出了任何的差错,所有的罪责,都将毫无疑问顶在他的头上。 到时候,他就是里外不是人。 本来他还为计划的顺利进行而感到放心,没想到朱景在这个时候不经意地一句话就摆了他一道。 而且看着朱景笑吟吟的表情,他的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因此,他犹豫了一下,便谦让道:“其实我对这位兄台了解得也不多,还是由他自己来介绍吧!” “说这话可就是徐兄的不是了,明明昨日我们还在一起把酒言欢,称兄道弟,怎么今日就这般生疏了起来?”朱景微微皱眉,表情略显责怪。 张俊义坐在上面听着,也觉着朱景说的很有道理,附和道:“是啊,这位公子所说不无道理,徐贤侄,就由你来代为介绍一番吧,我可是很相信你的。” 这一下,徐子敬被架在中间,再也无法推脱,只能硬着头皮把朱景先前向他介绍时的话又说了一遍。 这期间,他省去了对姚菱的介绍,而且他也很确定自己说的没有问题,不过到了最后,心中有些不放心,他还是又特意强调了一遍,“这些都是朱九兄台亲口告诉我的,我也是代为介绍。” 但是这话并没有什么用,有了朱景先前的铺垫,张俊义早已经留下了两人关系亲密,相互熟知的印象,所以他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便下意识地忽略了。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张俊义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徐子敬前面对朱景的介绍上。 听到朱景的背后是永昌的经商世家,张俊义心中已是满意至极,哪有心思理会别的。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也算是门当户对,是一门好亲事。”他带着开怀的笑容,感叹了一句,然后认真道:“自古以来,比武招亲都是男子入赘府中,但那都是在女方家室远高于男方的情况下。 刚才听了徐贤侄的介绍,我知道张家和朱家也算是相差不大,让贤婿你入赘必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这番婚事完全可以按照正常的方式来办,不知贤婿你以为如何?” “张老爷说的有理,此番亲事,媒妁之言可是省去,但是父母之命却是少不得,还需待我向家中书信一封,让家父来此一番才好使得。” “贤婿考虑事情果然周到,当是如此,当是如此啊!”张俊义坐在主位,居高临下,一边拍着扶手,一边发出爽朗的笑声。 在这之后,他又随口问了几个问题,也得到了朱景的回答,感觉颇为满意。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该说的也都说了,他便安排道:“这样吧,在这几天的时间里,贤婿你就在我这张府中住下来吧,我张府说不上有多么豪华,但也还算宽敞,远胜于外面你的那些客栈,希望贤婿你能住得舒服。” 说完了这些,他随手向门外一招,将管家叫了进来,当场吩咐让其给朱景安排住所,服侍的家丁以及丫鬟。 这些东西吩咐完以后,朱景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郑重的表示了感谢,不过到了最后,他还是说了一句,“张老爷,现在称呼贤婿是不是为时尚早了一些?” “哦,是老夫心急了。”张俊义随口答应着,但是在不经意之间,瞳孔却是微微一缩,显然是感觉到一些异常。 他亲眼看见朱景其实是偶然间得到那枚彩绣球的,也就是说,朱景并不是一心为此来娶她的女儿的。 至于朱景没有拒绝,显然是考虑到双方的颜面,毕竟事情这么大,早已是满城皆知,一但闹崩了,无论是哪一方,那都就会沦为街边百姓的笑柄。 要说起如何解决此事,将错就错绝对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但是毕竟这种结果有些过于理想化了,若是真的不行,也只能换其他方法解决。 想清楚了这些,他也理解了朱景话中的意思,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同时也控制不住地忧虑了起来。 第240章 关心则乱 让管家带着朱景和姚菱离开以后,张俊义将徐子敬留了下来。 静静地看着徐子敬,他的目光有些冷冽,直勾勾的盯了半晌,这才缓缓开口;“徐贤侄,我想这件事你应该有好多话想跟我说吧?” 这话和之前朱景说的有七八分的相似,听得徐子敬心中一凛,但是他的神色却没有什么变化,反而是一脸好奇地反问道:“张伯伯这话是什么意思?侄儿有些听不懂了,可否明示?”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侄儿不知!” 只是一问一答,张俊义当即神色一变,冷哼一声,“你这个人很讨厌,没有什么大智慧,但是总爱耍些小聪明,说话办事不着边际,说心里话,我是当真不想把女儿嫁给你。” 你不想嫁,我还不想娶呢! 这是徐子敬的心里话,但是他并没有说出来,反而是谦虚地说道:“张伯伯教训的是,也是侄儿福薄,配不上春巧妹妹。” “得了便宜还卖乖,也不知道春巧怎么就被你迷了心窍,非得嫁给你。”张俊义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徐子敬,迟疑了一下,继续道:“既然你不承认,我就替你来说。 先前在擂台之上,你明明可以夺得绣球,却是在关键时刻直接踢走,你自己心里也是无意这桩亲事吧?” “没有的事,只是当时争夺太过激烈,侄儿一时心急,所以这才失了手。” “还不承认?你真当我是那么好糊弄的吗?是不是失手不说,你就说,擂台是不是你踢坏的?一次是失手,两次还是失手?我就问问,你自己信吗?”张俊义皱着眉头,强忍着心中怒火。 “这……擂台上面那不是失手,是为了绣球不要落到别人手中,我也不得不出此下策。”徐子敬一脸认真的解释,说着说着,竟然有些委屈了起来。 “听起来倒是我多虑了不成?你说绣球落在哪里不好,为什么偏偏落到和你一起来的人手中?” “这个,或许……真的是巧合了吧。”徐子敬挠了挠头,讪讪笑道。 张俊义又是一声冷哼,“你不用狡辩了,若说这里面没有你的算计,我是怎么也不会信的,不过你还算是有些良心,没有让绣球落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手里,我谢谢你。 但是你也别以为此事就完了,事情还早着呢,若是春巧真有个好归宿,一切都好说,你还是我侄儿,若是害了春巧,我跟你没完,要是再让我看见你,我打断你的腿。” “这事……这事也怨不得我啊,不是您也说了不想把春巧妹妹嫁给我吗?这不正好?” “要不是十八年前定下了这桩亲事,你为我想啊?你若是听你父亲的话,在京城中谋个差事,必然前途一片光明,我如何不愿你们喜结良缘?” “就当是侄儿我没有出息吧,我也不是那做官的料,对了,张伯伯,你可有我父亲他们的消息?” “他们说过些日子来,还有,先前在大厅中的那个女孩,有人告诉我说是她是你的妹妹,你有没有妹妹我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来头?” “她……”徐子敬吞吞吐吐了半晌,终于是说了实话,“她……她其实是朱九的未婚妻。” 张俊义虽然已经做了些心理准备,但是听到这个结果,还是不禁愣在了原地。 下一刻,他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都感觉是有些发紫,盯着徐子敬的眼睛几乎是要喷出火来,“混账东西,你这是想让春巧过去做妾吗?站住……有种别跑……看我不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 张府到底是家大业大,他们给朱景安排的,直接就是一处小院,里面房间不止一间不说,而且还带着花园。 本来以朱景和姚菱的关系自然是有住一起的,但是负责此事管家还以为姚菱真的就是徐子敬的妹妹,就把她排到了不远处的另一处客房之中。 二人当时对这样的安排都没有什么异议,但是在管家离去之后,姚菱却是一刻都没有多待,直接就动身向朱景的住处而去。 因为担心自己的行为会给朱景带了什么危险,所以她一路都是小心翼翼的,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来到小院中,看到朱景在花园中的椅子上晒太阳,她怅然若失地走了过去,也不搭话,只是默默地背过身去,呆呆地在旁边自顾自地赏花。 花儿很美,争芳斗艳,但是在她的眼中,像是都成了灰白之色。 心不在焉地抚摸着胸前的发辫,她的脸色平静得就像是一潭死水。 要知道,在朱景的面前,她笑过,哭过,闹过,唯独没有这样的过。 朱景并没有睡着,看着这一幕,他心中不禁有些触动。 缓缓从椅子上坐起来,明知故问道:“菱儿,你是不是很不高兴?” 姚菱并没有回头,好不容易说了话,声音也很轻,“你不要乱叫,若是被别人听到,会害死你的。” “放心吧,这里并没有外人,再说我一直都是这样叫你的,难道有错吗?” “没错,可是你真的不怕死吗?那徐子敬不是什么好人,若是真的闹出来什么麻烦,他恼羞成怒不给你给解药可怎么办?”说到这里,姚菱的脸色变了,冷若冰霜,而且语气中也是充满了质问。 别看她平时很任性,但是到了这种关键的时刻,她就变得无比地强势。 但是朱景也从她的美眸中看到了浓浓的关心,心中一暖的同时,解释道:“你多虑了,首先,徐子敬不是这样极端的人,而且他虽然算计了我,让我们陷入了如今的境地,但是却并没有做到完全制住我们。 你看错了徐子敬,更看错了张俊义,这人能把家业做到这么大,必然不是什么普通人,我编造的身份,想必他很快就会查出来,而我和你的关系,也瞒不住他。” “可你说了这么多,明明事情都是在不好的方向发展,先不说那徐子敬,若是张俊义知道了我和你的关系,他难道会舍弃张家的颜面毁了这门亲事吗?难道就不会对我们做出其他的事来?” 姚菱皱着眉头分析着,随着想法越发深入,泪花也有些控制不住地开始在眼中闪动。 第241章 来的不是时候 院中。 风和日丽,鸟语花香。 朱景坐在椅子上,看着胳膊上的浅浅的纹路,面色没有丝毫的波动。 迟疑了半晌,他缓缓抬头,接上了先前的话题,“张俊义到底会做出什么其他的事来,我不清楚,但是毕竟事关他女儿的终身大事,按照现在的情况,他首先做的一定是去核实我的身份。 不出两日,他就会知道我说的都是假话,到时候必然是雷霆震怒,但是他并不会立马就将我轰出去而且毁了这桩亲事,毕竟,这样一来,他张家就会颜面无存。 所以,下一步他一定会势必会想方设法地去查清楚我的真实身份,只要结果不会太过出乎意料,就算是付出些什么代价,他也会促成这门亲事。 这个过程也不知道要多久,所以我们就在这里安心住下来,到时候真的等他查到了,那一切问题反而就变得简单了。” 这一番解释说得头头是道,姚菱听了也是眉头舒展了不少,但是她并没彻底放心下来。 回头顺势靠坐在朱景的身旁,她随手就将朱景的胳膊拽到了怀中,看着上面浅浅的黑线,目光无比地柔和。 心中带着不甘,她又给朱景把了脉,但是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长长的舒了口气,她悠悠的说道:“你说得有道理,那张俊义和徐子敬都不足为虑,但是中的毒可怎么办?我解不了,我真的解不了,都怪我没用。”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中带着哭腔,泪水不争气地在眼眶之中打转。 “没关系的,你已经很厉害了,天下间能够胜过你的女子我还没见过呢!”朱景毫不吝惜的夸赞了一句,继续道:“至于这个毒嘛!我已经吩咐邓田去处理了。” “邓田,他什么时候来的,还有,他能怎么解决?” “就在你来之前,这张家的府院,还拦不住他,而且你忘了我的身份了吗?叫皇宫中的御医前来一趟,不是什么难事吧,想来现在邓田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不出两日就会有消息传来。” “是吗?那可真的是太好了,不过……” 本来话说到这里姚菱是想问一句以朱景亲王的身份究竟有没有这么大的权力,但是仔细一想,朱景既然这么做一定是有自己的把握,所以就没有多问,而是改口道:“不过要是御医都解不了这毒该怎么办?” “御医都解不了的话,那就只能被徐子敬牵着鼻子走了,要么就……” “就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就只能等死了!” 朱景随意地说着,就好像说的不过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脸上除了轻松的神色,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但是他话刚刚说完,姚菱就猛地转过身直接贴在了他的胸膛上,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神无比的坚定,“我不许你死!” 他有些被姚菱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虽然被压着,但还是微微一笑,略显无奈道:“若果不死的话,想必就只能按照徐子敬的意思娶那张家的千金了。” “那就娶!” “可你愿意这种事情发生吗?” “只要你没事,我什么都不在乎!” 姚菱说得斩钉截铁,自始至终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让朱景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而且由于这样的姿势,只是微微动了动胳膊,完全是下意识地就将姚菱搂了起来。 到此为止,他的神色也稍稍缓和,轻轻说道:“放心吧,我只是随口一说,我可没有娶那张家小姐的意思,只要我不愿,还没人能够奈何我。” 这句话虽然并不是什么甜言蜜语,但是有了先前的那一番话,听到姚菱的耳中,几乎是与‘我心中只有你’这句话差不多感觉。 她也觉得心中一阵舒畅,再加上气氛都烘托到这了,甜甜一笑的同时,轻轻一蹭就贴到了朱景的脸旁,然后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院中的花儿盛开,蓝白相间,其间有蝴蝶出没,比翼双飞。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这一幕,正好被来此的徐子敬看了个正着。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总感觉有阵阵凉风袭过,而且明明是秋日的风,却是有种刺骨的寒意。 他脸色变了好几次,然后缓缓地背过身去,想着眼不见为净。 但是等了许久,回头瞄了一眼之后,却是发现二人的动作并没有丝毫的改变。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心底一种复杂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故意咳嗽了一声,而且还咳得很大声。 椅子上的两人听见,似乎并没有被好事撞破的惊慌。 尤其是姚菱,她迟疑了那么一个呼吸,才慢条斯理地从朱景的身上爬起来。 直起身子坐在旁边,她的目光清澈无比,脸色也很自然,就像是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朱景也是一样,他随后起身,神色亦是没有任何波澜。 当然,他们只是依偎在一起罢了,在他们自己看来,都没有什么。 只不过徐子敬不知道,而且以他的角度,看到二人刚才的模样,视线有所遮挡,没有深究,下意识的就浮想联翩了。 毕竟,他对于男女之间的礼仪毕竟是要保守得多得多,有这样的反应,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看到二人分开以后,他左右看了一眼,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缓解了一下尴尬,然后信步走了上去。 姚菱本就对他心怀恨意,所以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尤其是听到朱景让她去屋内沏一壶茶的时候,她是想都没想就直接离开了。 究竟是朱景故意想支开她,还是随口给她一个台阶,反正她也不想多看见徐子敬,也就懒得再去理会这些。 院中只剩二人,朱景随口问道:“徐兄这个时候来这里,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当然了,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来坏兄台你的雅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问一句,你之前告诉我的身份是不是假的?” “哦?徐兄你为什么会这样以为?”朱景嘴角微微一扬,好奇的问道。 徐子敬却是皱了皱眉头,神色严肃的解释了起来,“这是一种感觉,而且是一种很明显的感觉,我知道这不是因为我观察敏锐,而是你本身就与众不同,言行举止之间,泰然自若,似乎什么在你的眼中都掀不起一丝波澜。 一般人性命被人捏在手中,反应会是怎么样?我想一定是惊慌,崩溃,甚至是愤怒,而兄台你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够谈笑风生?” 他笑着摇了摇头,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色,“若是要将我和你的换过来,我想我最多也就是能够忍住不会揍你一顿,但是绝对无法如此心平气和地与你说话。 你究竟有什么倚仗?这些我想不出来,而且我知道你就算有也不会告诉我,但是除了这个,你的反应依旧是令人惊讶。 以我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你所说的身份能够拥有的品质,所以,我可以笃定,你的真实身份,一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世家子弟。” 第242章 拆还是不拆 听完了徐子敬的分析,朱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而徐子敬看见他的样子,也是随口说道:“看来兄台你也是同意我的说法,那能否告知,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着摇了摇头,“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确实是同意你的话,但是有道理并不代表就是事实。” “所以说,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到底说的对不对?”徐子敬也被朱景说迷糊了,眉头在不经意之间就皱了起来。 “没什么意思,徐兄是个聪明人,我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想必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了。” 朱景也不想和徐子敬这样云里雾里的说下去,所以说完之后,就直接起身向屋内走去。 好在这时,他还不忘说一句“徐兄稍等片刻”,否则的话,徐子敬这个时候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并没有让徐子敬等太久的时间,很快,他就从屋内走了出来,手中多出了一封信。 “徐兄,这是我写给永昌家中的一封信,你知道的,永昌离此地有近千里之远,若是按照普通的方式送过去的话,可能需要半月之久。” “确实如此,不过若是交给附近的镖局,钱只要给到位了,日夜兼程的话,最晚明日一早就可以送到,不过兄台你为何要跟我提起此事?”徐子敬皱了皱眉头,明明心中有些兴奋,却是没有表现出来丝毫。 如他所想的那般,下一刻,朱景就说出了他想听到的话,“我对此地还有些不熟,至于寄信的事,不知徐兄可否代劳?” “当然可以,举手之劳。” “那就多谢徐兄了!”朱景客气地感谢了一句,然后又挑了挑眉头,带着一脸深意地戏问道:“对了,徐兄的为人,我应该可以信得过吧?” “既然兄台将信交给我,定不负所托!” 再无他事,话到这里,二人自是作别。 看着徐子敬的背影远去,朱景转身就躺在了先前的椅子上,模样说不出的闲适。 眼前云淡风轻,心中亦是如此。 他给徐子敬那封信,可不是单纯的想让徐子敬去送信。 知道徐子敬和张府会去查他的身份,但是按照他先前所说的查下去,必然是只有一个查无此人的结果。 事情到了这一步,正如姚菱所担心的那般,说不定会闹出什么意想不到的麻烦。 而且他也不想在这里逗留太长的时间,所以索性给了他们一个线索,帮他们一把。 这封信实际上是写给朱琦的,等这封信一旦到达亲王府,只要徐子敬和张俊义两人商量一番,就算不能猜出他的真实身份,那也差不离了。 可以说,事情的一切,现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至于他最后的说的话,同样也是自有深意。 那句疑问,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其中的意思却很明白,就是在问徐子敬会不会私自拆开他的信件。 徐子敬同样回答得很委婉,并没有将话说实,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终究是给自己留了一分余地。 当然,朱景并不是想用这句话提醒徐子敬自恃君子不要这样干,毕竟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幼稚了。 至于他真正的目的,就是想把这件事摆在明面上,到底拆不拆,由你们自己决定。 对这个问题的结果,他不清楚,而且这对徐子敬和张府来说,同样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难题。 但是无论是谁头疼,总之与他无关。 悠闲的看着天上云卷云舒,他的脸上不自觉的浮起些许的笑容。 …… 徐子敬离开小院之后,眉头就没有舒展过,在大门前的院落中,也不知道来回徘徊了多久。 在这期间,他时不时地看一眼手中的信,脸上的表情每一次都不一样。 到底是拆,还是不拆?他始终是无法做出最后的决定。 犹豫不决之间,他把信外面能看的地方都看了个遍,也就是信封之上的内容,包括详细的地址,收信人的名字、称呼,以及其他的东西。 收信人是朱琦的名字,这是他熟悉的,至于地址什么的,他倒是认得上面的字,但也看不出来什么,毕竟朱景可没有赤裸裸地直接在上面写上荣亲王府四个大字。 地址是亲王府不假,但是却是换了当地的自有说法,不是到当地亲自打听,又或者是对永昌的各个地方都极为熟悉,根本不可能看出来什么。 大抵上可以说是毫无所获,他在院子中又是抓耳挠腮了很久,终于下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去和张俊义商量一二,毕竟在这件事上,他们的目的多有相似之处。 打定了主意之后,他风风火火地去找张俊义,发现张俊义在房间之内,连门都忘了敲,就直接走了进去。 张俊义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反正是背对着门口的,感觉到有人进门,他下意识地便回头去看,当看清楚是徐子敬之后,额头上的青筋立马就暴了起来。 “小王八羔子,你居然还敢来,刚才是揍的不够吗?”张俊义捏着拳头,脸也是板得死死的,看样子差不多马上就要动手了。 徐子敬也是连忙后退了几步,脖子往后缩的同时,把手挡在了脸前,“张伯伯息怒,侄儿有话要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完事了赶紧滚,滚得越远越好。” “信,张伯伯你看信!”面对气势汹汹的张俊义,徐子敬试探地把信递了过去。 以他的身手,十个张俊义也不是他的对手,但是毕竟长幼尊卑在前,他也就装得弱势些,总是没有什么坏处的。 张俊义也不是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只是撒了口气,便将信接了过来。 在信封上扫了一圈,他皱了皱眉头,又看了一遍,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下来,“这封信是朱九如约写给家里的信吧,怎么在你的手里?是你偷偷把它拦了下来?” 别看他语气有些严肃,但是并没有责怪意思,反而是隐隐透着些许赞成之意。 “并不是,是他亲自交给我的,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拆,还是不拆?” 第243章 决定 张俊义坐在椅子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时不时地瞥上一眼桌子上的信,脸色比之前还要凝重一分。 “你说,这是他亲自交给你的信?” “是的,不过他在临走的时候还特意说了一句话,我感觉颇有深意。” “什么话?” “他问我,我到底能不能让他相信。” 两问两答之后,张俊义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似是自言自语道:“若是你悄悄截下来的话,确实看一眼也无妨,但是现在看样子他显然是猜到我们会去看,你觉得他就不会有所提防?” “我也觉得,所以这才犹豫不决,特意前来问过张伯伯的你的主意,但这毕竟是他写给家中的信,只要拆开一看,必然能够解了诸多疑惑。” “这事我又如何不知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他既然料想到你可能会拆开,但还是放心大胆地交给你,你觉着他会怕你看到信中的内容?” “如此说来的话,确实是没有打开的必要了,但是他既然能想到我们会打开,会不会反而故意留下些什么?” 徐子敬话刚刚说完,张俊义就瞪了他一眼,“别那么想当然,若是他真的留下什么,那十有八九也只是诱导之类的言语,他如果先前说的都是假话,那里面自然是不会有我们想看到的东西,何必多事?” “这一切都是猜测,如果不看上一眼的话,怎么能够知道并没有我们想看到的,我们只要小心一点拆开,再原封不动地装回去,也没有什么吧?” “自作聪明!”张俊义又没好气地呵斥了一句,继续道:“你以为你这样的想法他会想不到?万一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酿出什么祸事来,又怎么办?听我的话,不要再动任何的歪脑筋了,马上把这封信送出去,记得嘱咐打探收信之人的情况,这样就够了。” 徐子敬点点头,将信从张俊义的手中接了过来,但是临走之时,他又随口说了一句,“我听他话中的意思是不想让我们偷看,如今张伯伯您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也正是合了他的意,这中间我们是不是想多了?” “滚……赶紧滚……”张俊义脸色一冷,当即上前一步,差一点就踢到了徐子敬的屁股上。 不过看着徐子敬灰溜溜离去的模样,他却是脸色沉了下来,其实刚刚徐子敬所说的话,他不能否定的是,其中自然有一定的道理。 说到底他也是极想打开这封信的,但是毕竟私自拆别人的信是为人所不耻之事,而且此事毕竟关系重大,一旦出了什么问题,落人口实事小,若是被加以利用,到时候恐怕赔上的不仅是她女儿的终生幸福,还有他张府的颜面。 他实在是无法下决心去冒险,所以行为也就畏首畏尾了起来。 …… 小院中,朱景也不知道躺了多久,眨了眨眼之后,起身向屋内走去。 看到姚菱还在屋内,他上前坐到旁边,随手端起一杯茶,发现茶杯还有些烫手,便喃喃道:“看来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啊,听说人悠闲了,连时间也会变得慢起来,果然如此。” 姚菱在旁边愣了一下,马上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道:“什么叫时间没有过去多久?你这一觉都睡了两个多钟头了,还好意思说?” “是吗?”朱景还有些不信,还往屋外瞥了一眼,看着那日光照射的角度,他也感觉确实差不多就是这样。 摇头微微苦笑,他略带疑惑地问道:“我记得先前叫你沏茶,那现在这茶怎么还是热的?” “刚沏的呗!闲着也是闲着,想着你醒的时候能够喝上一口热茶,冷了就重新沏一壶。” “那你这是沏了多少壶?”看着姚菱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他不禁好奇地问道。 “不多,也不过三四壶罢了,反正张家家大业大,也不缺这一点茶叶,而且你闻,现在屋里是不是茶香四溢?”姚菱托着下巴笑嘻嘻地说着,似乎丝毫没有觉着这是浪费。 不过说来也是,以姚菱的身份,可能连浪费是什么心中都没什么明确的概念。 “确实啊,那这些茶叶,也不算是埋没了它们的价值。”朱景眯眼嗅了嗅,随口说道。 “你是在取笑我吗?” “岂敢岂敢?” “你分明就是取笑我!” …… 时间就这样在不经意间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午饭的时间,姚菱还是不想引起什么误会,便坚持离开了朱景的住处。 不过毕竟有朱景先前的一番解释,她也是放心了不少,没了先前的小心谨慎,信步走在张府的院落中,还随意地欣赏着周边的风景。 她的住处虽然离得并不远,但是还有些时间,她就四处逛了逛。 并没有走出多远的距离,她就注意到远处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这个身影让她感觉颇为熟悉,因此她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她的脚步很轻,几乎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就越来越接近前面的那名女子。 前面的女子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常,只是迈着均匀的步伐,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 跟在后面端详了好长一段路程,姚菱也是确定了前面女子的身份。 她嘴角微微一扬,露出调皮的笑容,然后加快脚步,悄悄跟了上去。 这一次,她并没有故意掩饰自己脚步声,只是像往常一样。 可能是因为她走得比较快的缘故,急促的脚步声竟让前面的女子心中莫名升起一些害怕。 女子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同样加快脚步。 但是她每快一分,后面的脚步声就更快一分,像是每一脚都踩在她的心头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不由自主地咬住了红唇,但也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碰到了她的腰间。 腰部是很敏感的部位,触及的瞬间,她的感觉与遭到雷劈似乎没有任何的区别。 魂飞魄散,她是发自本能地就要叫出声来,但是她嘴巴都没有来得及张开,身体就被猛地一拉,随后就是一只手直接堵上了她的嘴巴。 瞬间就被制服,来人力气之大,让她的反抗没有一丝丝的作用。 这一刻,她的大脑中完全是一片空白,惊恐刺激着她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第244章 担忧 院落中,姚菱身体微微斜着,怀中搂着一个女子,另一只手堵在女子的嘴上,脸上带着坏笑,故意挤出了粗犷的男声,威胁道:“不许叫,否则……我就取你性命。” 怀中的女子早已是花容失色,瞳孔似乎都缩成了一点,听到姚菱的声音,更是整个身体瞬间僵硬,完全再也无法主动动弹分毫。 但是因为姚菱马上就笑嘻嘻地把脸贴了上来,看清楚的瞬间,她舒了口气的同时,眼神中的恐惧也随之烟消云散。 这时候,姚菱也把她扶了起来,并且笑吟吟地问道:“新月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啊?” 李新月整了整衣服,脸色还有些发青,娇嗔道:“妹妹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有坏人吗?”姚菱有些不好意思,吐了吐小舌头后,好奇的问道。 “我可不比妹妹你有一身好武艺,坏人见了你都要绕着走,你当然不会有这种烦恼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肯定是姐姐你太漂亮的缘故,以后出门可要把脸包起来才好呢!” “包起来那不是见不得人了吗?当是有个像妹妹你这样的高手贴身保护才是啊!” “可以啊!” “这怎么可以呢?我只是说笑的啊!” 就这样,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一路向姚菱的所住的客房而去。 期间李新月倒是直接解释了自己来张府的原因,而轮到姚菱的时候,她却是卖了个关子,说是待会要去见一个人,等见到的时候一切就都明白了。 至于这个人是谁,其实李新月在看到姚菱表情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猜测。 她本意是不想和那人再有任何纠缠,但是看着姚菱的模样,她也不好拒绝,毕竟也只是猜测而已,说不定她也会猜错呢。 时间过得很快,用过午膳,在那些家丁和丫鬟离开之后,姚菱便带着她径直去了朱景所在的小院。 小院风景独好,一眼扫过之后,她也不怎么意外,毕竟以她心中猜测之人的身份,完全当得起这般待遇。 她父亲是张俊义的义兄,情同手足,尚且只是住着普通的客房,而眼前这样的结果,更是印证了她心中猜测。 心中有些后悔之前没有早些拒绝姚菱,但是来都来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眼前的小院算不上大,也不能说小,二人走了好一会才穿过花园。 也恰好就在此时,朱景从屋内走了出来,他看到姚菱倒是没什么反应,看到旁边的李新月却是明显有些意外。 脸上的意外一闪而逝,他微微一笑,客气道:“原来是新月姑娘,里面请。” “见过公子!”李新月蹲身还礼。 不过旁边的姚菱却是脸上浮现出些许不开心,她撅了撅嘴,戏说道:“见到新月姐姐就很开心,见到人家就板着脸,哼……” “菱儿别闹!” “妹妹真会说笑!” “哪有嘛?” 说话间,三人坐在屋内寒暄了起来,话不多时,李新月有些好奇地问道:“公子你们怎么来了张府?是有什么大事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发生了一些意外。” “什么叫没什么大事?事情可大了呢,他现在可是张府的姑爷了呢,身份可高贵了,你看着小院子,住着多舒服。” 姚菱阴阳怪气地说着,差点把旁边面无表情的朱景都说得不好意思了。 当然听到这句话后反应最大的还数李新月,她蹙着眉头,一脸惊讶中还带着古怪。 本来是一桩好好的亲事,张春巧嫁给她心心念念的徐郎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是现在朱景却阴差阳错地成了姑爷。 事情的发展不仅出乎意料,而且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一时间她都难以想象这事将是一个怎样的结局。 迟疑了一会,她终于是将心中的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话,“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接下来,朱景还没有回话,姚菱就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不过玩笑归玩笑,现在她倒是也不会添油加醋,仔仔细细的解释了一番,这期间,她还连徐子敬的算计他们的一系列步骤都大差不差的说了出来。 听完了这些,李新月明悟的同时,却是心中升起一阵担忧。 她倒不是担心朱景中毒的事情,毕竟以朱景的身份,这事不难解决,而且朱景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她也没理由瞎操心。 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操心,或许全天下人都有理由,但是她感觉她没有,连多问一句都似乎感觉有些不合适。 抛开这个不谈,真正令她担心的,是徐子敬,是张俊义。 徐子敬她不认识,但是毕竟是张春巧的心上人,而张俊义也是她父亲的义兄,自然是不能置之不理。 只是这些人还显然是不知道招惹到了什么人,完全就是大刀都悬在头顶上了还是丝毫不知。 要知道,帝王一怒,流血漂杵,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但是眼前的事情很复杂,她也无法说什么求情的话,毕竟朱景也中了毒,在这个时候替徐子敬和张家求情的话,只会适得其反。 这些话都是说不得,但是心中到底还是有些担心朱景的情况的,所以她没有直接问朱景,而是看向了姚菱,弱弱地问道:“公子中的毒不严重吧?” 她的本意是想着说得委婉一些,但是却不想偶然间触到了姚菱的痛处。 只见姚菱长长地叹了口气,面色低沉的说道:“那个毒不好解,至少按照徐子敬的说法,很少有人能解。” “这……他怎么能如此狠毒?”李新月脸色猛地一变,显然是没想到这样的结果。 因为张春巧一直在她的耳边念叨,她对徐子敬的印象也还不差,所以刚开始听姚菱说徐子敬算计了朱景的时候,她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好人变坏人的心理落差极大,为张春巧感到不值的同时,她也是情不自禁地担心起朱景的安危来,“真的就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办法是有,但是也不知道能不能奏效,不过着急也没用,你看看他,不是淡定得很吗?亏了姐姐你还这么担心他!” 姚菱一脸嫌弃说着,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紧接着就说出了一句令人喷水的话。 “要是他娶了姐姐你还能把毒解了的话,那就好了。” 第245章 魂不守舍 离开小院之后,姚菱先前所说的那句话,一直不停地回荡在李新月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张府的景色很美,而且她也是初来此地,新鲜劲也还没到过的时候,但是她却是没有丝毫多看一眼的心思。 心不在焉地回到屋中,她把门口的花浇了一遍,把屋里的桌子擦了一遍,甚至是把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她试图让自己忙起来,从而忘了先前在朱景房中的一幕,但是她越是努力,这种印象就越深,几乎就像是烙刻在她的脑海中一样。 重点或许并非是姚菱说的那句话,而是朱景听到这句话的反应。 当时朱景神色很是平静,并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来,哪怕是相关的表情都没有。 这该怎么解释? 是默认吗? 还是说朱景的心中其实是还有她一席之地的? 她不知道这其中的答案,也不想再过多去思考。 其实相比这个,她更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是她真心地期待这样,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 其实她也是一向很有主见的,若是可以确定心中所想,她不是不可以放下很多东西。 女追男,隔层纱,话是糙了些,但是她真的不在乎。 思绪或是已经像是脱缰的野马,肆意的狂奔,而她的手中,还是不急不缓的进行着先前的动作。 差不多就在这个时候,李暮来到这里,他路过看见女儿双眼无神但是还很忙碌的样子,就不动声色地在旁边观察了起来。 太阳渐西,光线逐渐弱了下来,到了此时,李新月才发现李暮正靠着扶手站在不远处,直勾勾地盯着她。 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番自己,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问题,她一脸疑惑的问道:“爹爹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是哪里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很不对!”李暮用力的点了点头。 “哪里不对了?”李新月更加疑惑了。 “丢了!” “什么丢了?” “心丢了,连魂都没了。” “爹爹你在说什么啊?女儿听不懂。”李新月皱了皱眉头,然后上前将李暮扶到屋内坐下。 看见李暮杵着腰的模样,她大概可以猜测出来李暮这样看着她很久了。 心中有些不忍,她主动地给李暮倒茶,捏肩,捶腿。 李暮也很欣慰,眼中是慈祥的目光,抿了口茶之后,接着先前的话题问道:“刚刚你是不是在想心上人啊?” “爹爹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李新月并没有害羞,反而是隐隐有些兴奋,当局者迷,说不定她的父亲可以看得更清楚些。 “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大概就是了,不过你一直是一脸的沉重,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啊,男女之情,当是喜胜于忧才是啊,你这是又想起他了?” “不是又想起他了,而是碰到他了,就在这张府之内。” “什么?他怎么会来这里的?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李暮眉头一皱,脸色说不出的沉重,他是怎么也想不到朱景会因为什么小事来到张府。 李新月并没有隐瞒,如实地回答了一遍。 而听完这些以后,李暮的脸色比之前还要凝重。 这的确不是什么小事,而且更不是什么好事。 无论结果如何,都是极为不利,张家触怒龙颜这事本就不小,但若是朱景的安危出现什么问题,更是天大的麻烦。 定国必然大乱,六国平衡的格局不复存在,随之天下也将大乱,到时候战火四起,民不聊生。 天下六分之局已经形成近四十载,虽然说分久必合乃是大势所趋,但是在他有生之年的时候,还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先前他还只是稍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这个时候,这种感觉却是愈发强烈了起来,一切事情都在不经意地往那一种结果上靠,根本无法阻拦。 忧心忡忡,一时间,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抛之脑后。 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比李新月之前还要更甚。 …… 闺房内,张春巧将自己锁在屋内,到此为止,已是滴水未进。 张俊义知道了消息之后,风风火火地来到门外,“女儿啊,你这样饿着自己,也不是一个办法,你把门打开,我们有事好商量。” “老爷说得对啊,小姐你快点把门打开吧。”见到屋内没有任何动静,旁边的家丁丫鬟也是一个劲的呼喊,个个一脸的焦急。 有人想从窗户中看看里面的情况,但也是从里面锁得死死的,透过窗户纸根本看不到人。 所有人都没有停止努力,张俊义也是在门口一直劝说,知道苦口婆心的劝说没有什么效果,他便换了个说法。 “女儿啊!你是不是在生那小子的气,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了,势必把那小子的腿给打断,打得他娘的都不认识,然后再拎回来给你出气,你觉得怎么样?” 他是知道张春巧心中惦记徐子敬几乎到了发狂的地步,所以故意说出了这番话,就是想着劝说不成,刺激一下说不定有效果。 但是过了半晌,也不见房间内传出任何的响动。 心中霎时间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后退了几步的同时,随口吩咐道:“踹,马上把门给我踹开。” 话音刚落,几个家丁对视了一眼,就蓄势冲了上去。 一脚,两脚…… 不过片刻的功夫,嘎吱声结束,咣的一声,门板被踹烂在了地上。 还没等那些家丁闪开,张俊义就推推搡搡地直接冲进了房间。 在房间内一阵近乎疯狂的搜寻,最后在桌子下面,终于找到了睡着的张春巧。 看到这一幕,张俊义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他把女儿抱到床上,一直在旁边照看着,直到其苏醒。 张春巧醒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红的,看到张俊义坐在床边,二话不说就直接抓住了张俊义的胳膊,眼泪像小溪一样流下。 张俊义哪里受得了这个,立刻安慰道;“女儿不哭,有什么话,尽管跟爹说,只要是爹能够办到的,一定答应你。” 张春巧抹了一把眼泪,呜咽道:“我只嫁给徐朗,除了他,我宁死不嫁!” 第246章 震惊 大厅中,张俊义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会以死相逼。 先前张春巧有诸多想法,虽然都听起来很无理取闹,但是毕竟他也就这一个女儿,终究还是都答应了。 同意让张春巧以比武招亲的方式嫁给徐子敬,他已经是作出让步了。 他虽然不赞成这桩婚事,但是想来让女儿嫁给心中所爱,说不定也会很幸福呢。 不过如今朱景被搅了进来,再加上徐子敬本身也无意这桩亲事,他的心思便也活络了起来。 陆家之中虽然有陆才身居高位,但是其子徐子敬烂泥扶不上墙,从长远来看,家道中落是必然的事情,将女儿送入这样的家庭,他岂能忍心? 但是现在如果证实了朱景的身份不差,促成眼前的这桩亲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即使是让张春巧去做妾什么的,也不是不能考虑。 情情爱爱,终究是不如光明的前途来得实在。 在这一系列的事情中,他已经是走一步让一步,而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即使张春巧心有不愿,想来也该是为他,为整个张家做出妥协。 事情到了这里,自然是皆大欢喜,但是万万没想到,这边事情还没有着落,那边张春巧就给他下了一剂猛药。 心中实在是气愤至极,他当时就吩咐了四五个丫鬟寸步不离地守在张春巧身边,也让家丁限制了她的自由,让她不得离开院子一步。 张春巧如此固执,他是真的忍无可忍了,不得不教训一二。 …… 翌日清晨。 永昌,荣亲王府。 朱琦回来还不足一日的时间。 在他离开的那些日子里,积压了不少的公务,他不顾劳顿地又忙活了大半日,将一些紧急的事情先给处理了。 连续两天,他休息的时间还不足三个时辰,就被丫鬟给叫了起来。 当然叫醒他的并不是丫鬟,而是那些堆积如山的公文。 匆匆忙忙地洗漱之后,他便在大厅中忙碌了起来。 不过多时,连方走了进来,禀报道:“公子,这里有九公子送来的信。” “嗯,放下吧!”他一边认真地看着公文,一边随口说了一句。 但是在下一个呼吸后,他猛地抬起头来,眉头微微一皱,严肃地问道:“等等,你刚刚说这信是谁送来的?” “是九公子!”连方愣了愣,然后故意提高了一下声音。 “怎么是他?我和他分别才不过两日,他就这么火急火燎地寄信过来?”朱琦眉头皱得更深,眼珠不自觉地转了一圈,然后喃喃道:“这不会是什么密旨吧?该不会又是什么大麻烦?” 他心中疑惑,但更多的,还是头疼。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心中思忖了一句,他放下手中的活计,硬着头皮将信接了过来。 拆信,浏览,担心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他还特意看得很仔细。 但是直到他看到文末“九弟”字样的时候,都没有发现信中有什么重点,无所谓都是一些闲话罢了。 他还以为这信中有什么玄机在里面,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确定了这只是一份简简单单的信,这才将其缓缓放下。 但是他并没有因此放松,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没有什么要事,朱景给他寄信做什么? 他坐在这里,自然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清楚这里面的缘由,所以当即吩咐道:“连方,你亲自到义安县去一趟,看一看他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有什么麻烦的话,能帮就帮。” “他可是我定国的皇帝,会遇到什么麻烦吗?倒是公子你,若是我离开以后,谁在旁边供你差遣?” “这是什么话?我如今也算是手握大权,只抓着你一个人使的话,岂不是要把你累死?放心去吧,亲王府已经不是曾经的亲王府了,别说有诸多官吏供我差遣,还有不少能人前来充当门客,我也要和他们磨合才是,你赶紧去吧,马上动身。” “是!”连方答应了一声,强自眨了眨眼,驱散了一下身上的疲惫,随后做了一些简单的准备,便牵了一匹快马,然后向着京城方向绝尘而去。 这个过程是真的很快,他都已经上路了,朱琦才想起来一件事还没有交代。 案桌旁,朱琦猛地一拍大腿,喃喃道:“该死,怎么忘了告诉连方关于白苓和冬儿的事千万不要和九弟说。” 迟疑了一下,他又摇了摇头,“罢了,说就说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想必他也不会大动干戈吧!” …… 半日后。 还不过午饭时间,连方依旧在官道上策马狂奔,但是他的消息却已经是到了义安。 张府大厅中,徐子敬将一封信交给了张俊义。 张俊义接过信,随手拆开,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小纸条,这小纸条一经掏出就卷成了一卷,一看就知道是信鸽送过来的。 他将纸条撑开,上面的字随之就清晰的露了出来,“信至荣亲王府,少顷,贴身侍卫连方急出,驾马向东。” 语言很简洁,几乎是一眼就捕捉到了其中的重要信息,也就在这时,他的脸色变了,神情不禁一愣,嘴中念念有词,“朱琦,荣亲王,原来如此……” “荣亲王?”徐子敬一脸疑惑地问了一句,随之便兴奋了起来,“原来朱琦居然是一位亲王,没想到我还有机会和亲王一起称兄道弟,对了,她称呼朱九兄台为九弟,难道说朱九也是一位亲王? 是了,肯定是了,不然他们怎么会这般称呼,还真是没想到啊,一次性遇到两位亲王,我这真是踩了狗屎运啊!” 他在旁边一个劲地说着,似乎把张俊义都给忘了。 不过张俊义其实是已经缓过来了,毕竟只是一个亲王而已,还不至于大惊失色,但是当听到“九弟”这个词的时候,他身体一软,要不是旁边就是椅子可以让他扶上一把,早已经坐在地上了。 亲王是没什么,但是唯独排行第九的这个却是与众不同,因为这一位,是定国的新帝。 第247章 骑虎难下 先帝子嗣众多,排行也有诸多规矩,并非是完全按照年龄大小排列。 有的年龄大,但是因为身体有缺陷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可能连个正儿八经的排行都没有。 至于具体要怎么排,有诸多因素牵涉,包括其母亲的地位,本身的才能,还有受先帝的宠爱程度。 这里面的东西实在是太过复杂,看在外人的眼中,难免就会显得过于混乱,也没有人去深究。 而且因为消息闭塞,大多数人顶破天也就只是听闻那些皇子的名字,实际上与其排行却是完全对不上号。 这事别说普通人做不到,就连大多数的官员同样也做不到,这也就是为什么姚菱一直知道朱景排行第九,却是从来没有察觉出朱景真实身份的原因。 但是张俊义却是不同,他对于京城乃至皇宫之中的事情都是颇为了解,自然是在第一时间就推测出了朱景的身份。 他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定国皇帝居然接到了他女儿的绣球,而且现在就在他的家中做客。 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他缓缓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当然他也知道此事干系重大,所以强压住脸上意外的同时,没有说出任何多余的话。 对于朱景的身份,他不打算跟徐子敬提起,也不想让徐子敬知道。 但是他还不知道徐子敬和朱景的关系到底如何,所以试探地说道:“子敬,现在你也是知道朱九的身份了,他可是亲王,和他相处,你可要注意分寸才是。” “无妨,我看他这人脾气好得很,而且气度不凡,颇对我胃口,如果能够结交一二的话,我不介意他的身份。”徐子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神色还很是认真。 别听他的话有些张狂,但是实际上,他对权位确实是看得很平淡,而且还觉着自由豪放才是男儿本色。 什么巴结权贵,在他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这码事,别管什么样的官,他只要看着不爽,想教训就教训,想躲就躲,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当然这只是他心中傲气,并非是目中无人,对于与他合得来的,他也不会有什么轻视的意思,反而觉得稀奇。 正是如此,他对朱景才有这一番的态度。 但是张俊义的看问题的重点却不在这,而且他知道朱景的真实身份,所以在听到徐子敬说出这番大话的时候,差点当场闭过气去。 知道徐子敬这个样子根本不适合在和朱景有过多的接触,生怕给自己一家带来什么麻烦,他当即斥责道:“你这臭小子,还真是不知死活,要是招惹到了人家,就是多来几条命也救不了你。” “不过是一个亲王而已,空有其位,又没有实权,即使我不小心触怒了他们,他们又能拿我怎么样?” 对这话嗤之以鼻,张俊义板着脸说道:“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如今那些亲王已经不是普通的亲王了,新帝下达旨意,将地方上的事务大多都交由他们管理,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手握重权,若是真的想对付你,简直是易如反掌。” “居然会有这等事?如此说来的话,他们俨然都是成了一方小皇帝啊,确实是惹不得了。” “知道了就好,我劝你还是少跟他交往,以你的性子,说不定就会酿成什么麻烦!” “张伯伯您这话就不对了,我是那么爱惹事的人吗?”徐子敬还有些不服,嬉皮笑脸的说道。 别说这样说话的方式本身就让人难以相信,再加之张俊义本身心中就对他存有偏见,自是根本不会听信,反而觉着事情可能完全会往相反的地方发展。 心中升起一阵寒意,张俊义的神色瞬间变得冰冷,阴沉道:“臭小子,你怎么惹事我不管,但是我家不比你家有权势,你若是给我捅出来什么篓子,可休要怪我不义,在这张府里面,你哪都可以去,但是千万别想着去见他,我会让人看住你的。” “知道了。”徐子敬面色萎靡的应了一声,随即灰溜溜的离开了这里。 但是走在院中,他却是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了。 “张伯伯还真是谨慎啊!不过说来也是,毕竟关乎春巧妹妹的终身大事,确实是应该小心谨慎一些才是。 而且没想到这朱九居然还是一个亲王,按照张伯伯的所说,以现在其身份和地位,若是这份亲事成了的话,那张伯伯一家怎么也算是高攀到一棵大树了。 这样的话,我这次虽然是做事胆大妄为了一些,但是也算是对得起春巧妹妹,对得起张家了。 但是问题是,接下来该怎么让朱九答应这门亲事呢?难道真的是要以中毒之事相逼?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我还真的是不想做这等下作之事。” 想到最后,他的神色逐渐沉了下来,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忧愁,眉宇间的褶皱也是越来越深。 也就是他的这般想法张俊义并不知晓,否则的话,说不定直接气晕过去了。 居然敢给皇帝下毒还以之作挟?就算是一百条命,也不够杀的,而且别说他一个人,就连陆家,张家,也必然是被他牵连,落得个连坐的下场。 不过张俊义虽然不知道这些,但是同样是忧心不已。 大厅中,他一个劲地走来走去,看似在缓解压力,但脸上的愁容却是越来越深。 若是真能攀上亲王的高枝,他自然是乐意不得,但是面对的是皇帝,这事情的性质一下就不一样了。 皇帝掌握着生杀大权,如今掺和到这事里面,若是真的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他们张家肯定是落不了好。 虽然庆幸于他先前没有对朱景有任何得罪的地方,但是现在如何处理这桩婚事却是成了极大的难题。 朱景是被徐子敬坑到这里来的,也就是说,朱景其实是无意这桩婚事的,那这婚事该怎么说? 继续吗? 皇帝不愿意的事情,他还能强迫不成? 那取消了吗? 他豁出张家的面子不要了,但是皇帝的面子呢?他有那个资格去驳一下吗? 继续也不是,取消也不是,当真是只有一个词来形容眼前的状况,那便是——骑虎难下。 第248章 就硬装 午饭的时间已经过去,但是张俊义并没有用饭,连一口水都没有多喝。 这个天大的麻烦摆在他的面前,他哪里还有半点心思。 茶不思,饭不想。 也不知过去多久,他终于是下了一个决定,转身对着一直立在旁边的管家吩咐道:“去,去把朱九叫来。” 没错,虽然深知朱景的身份,但是他不仅没有亲自前去拜见,反而是让朱景来见他,而且他连“请”字都没有说上一个,而是用了一个“叫”。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在作死的边缘试探了,说是找死才显得更准确一些。 但是实际上他并没有丝毫找死的意思,反而是在反复的思考之下,最终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去过,朱景来了,踩着稳当的步伐,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 事实或许并非如此,但是看在他的眼中,差不多就是这般模样。 朱景走得很稳,比他坐着还要稳,朱景的神色也很温和,但是看着却总有种居高临下的嘲讽之意。 心中明明慌乱的要死,分明就是如坐针毡,但他还是稳如泰山,大大方方的对着进门的朱景说道:“请坐!” “多谢!”朱景颔首示意,随即坐在旁边。 张俊义也紧接着对着门口的丫鬟说道:“看茶!” “多谢!”朱景再次示意,态度依旧谦和,毕竟他来到这里就是以普通客人的身份示人的,有这番行为,也是理所应当。 不过张俊义却是没有这般坦然了,听到朱景接连两声感谢,他的心跳不自觉地就加速了起来。 他感觉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这样就两句话连着一起说了,要是再来这么一下,他感觉自己快要绷不住了。 强自压抑着心中的紧张,他缓和了许久,直到丫鬟将茶端上来,才缓缓说道:“朱九,你知道我叫你来的意思吗?” “在下不知,还请张老爷明示。” “好,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你先前接到我女儿的绣球,这都是偶然间的事情,算一个巧合。 你当时并没有直接拒绝并且做出什么明显的举动来,想必也是为了我张家的颜面着想,对于此,我张某人深表感激。 但也正是因此,见了你之后我也忘了问及你的意思,所以现在叫你来,我就是想问问你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你无需有所隐瞒,直言无妨。” 朱景点点头,随口回答道:“先前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的态度想必张老爷你也是知道的,此事关系重大,还需要问过家父的意思才是。” “这些我自然是知道,但是婚姻一事,看似是两家的事,但其实是两个人的事,小女这边暂且不说,你从未见过小女,不知小女相貌如何,脾性又是如何,所以你对小女当是没有任何的倾心之意所言,若是真的过了门,你又会如何待她?”张俊义皱了皱眉头,面色严肃的问道。 “若是家父同意了这门亲事,自当是与父母之命所结的姻亲无异,该是如何便是如何,但若是家父没有同意,那此事想必也是难免告吹的结局,那后面的话也就无从谈起了。” 这一番回答,朱景将所有问题的关键都指向了这个并不存在的“家父”。 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就是想着将时间拖一拖,让事情自发地解决。 毕竟站在他的角度,他也是受制于人,无法直接作出决断。 只有让张俊义从中出面取消了这桩婚事,然后再让徐子敬将解药交出来,把他身上的毒解了,那事情才能算作结束。 当然,直接把毒解了也行,但是这条路行不通,毕竟徐子敬根本不可能会同意。 这是他的打算,只可惜张俊义并不知道他受制于徐子敬的事,没有问到想要的结果,便当即追问道:“现在我也是完全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认定了这是两家的事,应当听从长辈的吩咐才是。 这样也算是合理,但是小女性子拗了些,若是这亲事真的成了,你能否容得下她?我对这个问题颇为关心,毕竟她也是我张某人唯一的女儿,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若是不能,这桩亲事,毁了也就罢了。” 到了此时,张俊义也不得不说得直白一些。 朱景一直说什么家父,其实他也深知这只是朱景的一个借口,先不说朱景的父皇已经入土,这种事情,以朱景的身份,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虽然很疑惑朱景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首先要做的,还是要解决此事。 此番他冒着极大的风险装作不知道朱景的身份,以对待晚辈的方式对待朱景,为的就是亲自从朱景的口中听到一句准话。 如果能够达成目的,就算是取消了这桩亲事,那也是朱景本人的意思,在这件事上,他也算没有驳朱景的面子,不至于落下什么把柄。 颜面丢了就丢了,能将此事解决,让整个张家全身而退,他已经是心满意足了,至于过多的奢求,他是想都不敢想。 他以为这样就能将事情解决,但是实际上,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 听他说完之后,朱景沉吟了一下,便认真地说道:“张老爷你放心吧,这桩亲事要是真的成了,我对令爱,必然是以拳拳之心待之,相敬如宾,自然是理所应当。” 此话一出,张俊义当时就懵了。 他可是等着朱景说出拒绝的话呢,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朱景真的是相中他的女儿了?是该他飞黄腾达的时候了? 但这事显然是不可能啊! 在先前的话中,朱景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半个夸她女儿的字来,正如他所说的那般,朱景对他女儿可是没有丝毫的倾心之意。 那朱景为什么没有拒绝,反而是说出这样一番话呢? 想不通,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疑惑,震惊,茫然充斥着他的心头,整个人都变得恍惚起来,就连朱景是什么时候走的,他竟然都不是很清楚。 第249章 小心思 张府的后花园内,张俊义拎水桶和瓢,亲自在给花儿浇水。 这本是悠闲的生活,但是现在他过的却是一副心不在焉,满面愁容的模样。 为了调整自己的心情,他可是推掉了好多事情,特意来此浇花。 但是这样并没有什么用,他越是如此,心中越是烦躁。 情绪不停地酝酿,就在某一刻,他脸色一冷的同时,将一满瓢的水猛地泼了出去,一片花丛霎时间被冲得左摇右晃,有娇嫩些的,直接被折断了茎秆躺在了地上。 发泄了一下,心中也稍稍舒缓了一些。 但是他还没有起身,张府的管家就来到了他的身边,直接禀报道:“老爷,姑爷刚刚出门去了,要不要……” “要不要什么?” “要不要派人跟上去?” “跟?跟什么跟?嫌命太长了啊?”他还在气头上,随口就把管家给顶了回去。 管家悻悻离去,但是还没有走出两步,就被张俊义叫住。 下意识的回头,只见他舒了口气,认真的吩咐道:“罢了,还是派个人跟一下吧,记住,只是盯着就好了,盯丢了也没事,不要太过分。” “是!”管家应了一声,然后便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 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其中难免有那日比武招亲在场的人,他们有人记下了朱景的样貌,在街上偶然间看到朱景,便议论了起来。 “你们看,那不是张府的姑爷吗?” “那天人多,我没看到啊,在哪在哪?哦……仪表堂堂,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不错,看其穿着打扮,想必家世不差,和张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啊!还以为这比武招亲能看到什么麻雀配凤凰的好戏,这个结果,还真是有些失望啊!” 好在这只是极个别的人,在茫茫人海中,他们也就显得不那么明显了。 虽然极大多数的人都没有在意他们,但是被他们所议论的朱景,却是毫无意外地都将这些话听在了耳中。 然而朱景并没有闲心去理会这些,他坦然地从旁边走过,脸色没有丝毫的波动,对此完全是充耳不闻。 他没有什么动作,跟在他旁边的邓田和姚菱自然是也没有理由去做什么,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的心中就没有什么想法。 姚菱瞥了瞥嘴,心中暗道:“麻雀配凤凰?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呢?只有本公主这样的身份,和他才算是称得上门当户对才是吧!” 与此同时,邓田也是摇头笑了笑,“应当是鱼虾傍真龙才是,既然要讲究门当户对,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二人各自感叹,也不知朱景是不是看出了他们的心思,不经意间加快了步伐,向着人少的地方而去。 时间过去不久,走着走着,跟在后面的二人却是先后感觉到有人在后面跟踪。 毕竟他们两个都不是庸人,不仅没有因此惊慌,反而是淡定非常,表面上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却是借助着一些小动作对后面跟踪之人观察了起来。 姚菱是女子,现在虽然是一身男子装扮,但是活泼好动的性子却是没有加以掩饰,她在街上忽左忽右,在这个小摊边看上一眼,在那个货架边打量一番,不经意地就看清楚了跟踪之人的身份。 而邓田也是不弱,他也有自己的办法,将剑抱于怀中,隐隐拔出些许,利用剑身的反光,同样看清了后面的人。 有了发现之后,他也感觉到对方并不是什么巨大的威胁,便打算上前问过朱景的主意。 只是他刚刚加速走了两步,还没怎么靠近朱景,姚菱就后发先至,脚步轻盈地靠到了朱景的旁边。 趁此机会,她调皮地转了一个身,直接挡在了朱景的前面。 看到朱景停下了的时候已经和她贴得很近很近,她笑吟吟地仰视着,踮起脚尖凑到朱景的耳边,吐气如兰,轻声说道:“告诉你一件坏消息,有人在后面跟着咱们,你说要怎么办?” “是张府的人吗?”朱景神色未动,只是随口说道,一副笃定的神色。 姚菱对此颇为惊讶,毕竟她可没看见朱景回头看过哪怕是一眼。 但是再仔细一想,以朱景的能力,能做到这样也不奇怪,因此,她皱了皱眉头后就果断点点头表示肯定。 此时她的神情依旧兴奋,脸上也带着几分期许,说起来,好久不动手,她都有些手痒了,虽说那后面的人手脚笨拙,看起来根本不是她的一合之将,但是能出手教训一二,也是极好的。 想到就要做,她马上就问道:“怎么样,要出手教训一下吗?直接给打得鼻青脸肿,还是先打晕,然后再给扔到猪圈里去?” 听到这句话,尤其是看着姚菱古灵精怪的模样,朱景忍不住笑了。 他是想满足姚菱这个小要求来着,但是这样做并没有什么必要,所以还是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罢了!你就放过他吧,他也是听命前来的,也没什么恶意。”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恶意?不抓过来问问,你凭什么这么笃定?”虽说姚菱是在讲道理,但是其神色坚定,还带着些问责语气,已然是显得有几分胡搅蛮缠的意思了。 或许是她觉着这样还不足以改变朱景的想法,微微耸了耸小巧的鼻翼,露出几分撒娇的可爱模样。 她还想再多眨两下眼睛让朱景彻底臣服呢,但是她眼睛刚刚闭上的那个空档里,朱景随手用食指勾了一下她的鼻子,转而就已经从她身侧走了过去,然后只留下一句话,“快些跟上吧!” 身体本能的向着朱景离去的方向转去,看着朱景走的那么果断,她有些懊恼的跺了跺脚,也没有过多犹豫,便快步跟了上去。 她不是来撒娇的,更不是来制造麻烦的。 先前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想调整一下心情罢了。 担心了两天的事情,昨天一晚上都没有睡着,还偷着在房间里一个人流泪,现在马上就要有一个结果了,要说她心中没有什么波澜,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她想着让自己忙起来,想让自己表现得很轻松,心中那份沉闷的情绪,她只想自己悄悄地压下去。 别人或许已经很难受了,她真的无法忍心让别人随她一起忧心。 第250章 这是真的? 昨夜一夜无眠,姚菱哭了一夜,也想了一夜,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明明中毒的是朱景,究竟是为什么,朱景本人却反而是一副轻松至极的样子? 是朱景真的有把握应对吗? 答案或许有,但是以朱景亲口告诉她的那些,她觉得还远远不够。 那是不在乎吗? 恐怕没有人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吧!尤其是知道自己要死,却只能默默地等死,这个过程,是一种煎熬,更是一种折磨。 她曾经有幸见过那些监牢中的死囚,惶惶不可终日,什么状况的都有,几乎都是与癫疯无异。 朱景的状况或许无法与之相提并论,但是也不是没有什么相通之处,至少在她看来,理论上不应该那么淡定才是。 对此,她有了一个猜测,那就是因为她一直都表现得对朱景很关心,而朱景也一定是怕她伤心难过,所以故意表现出一副淡定的模样。 心中越想越痛,但是朱景尚且能做到这些,她难道就不应该做些什么吗? 至少,在朱景的面前,她不应该表现得太过担心,否则的话,那朱景的心意岂不是白费了? 想清楚这一点的时候,她责怪了自己无数遍,之前,都是她自己太胡闹,太任性了。 所以在昨夜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在朱景面前表现出什么担忧之色。 开心地露出笑容,然后时不时地再撒撒娇,小小地任性一下,不正是她的日常吗? 这对她来说没什么难的! 话虽如此,但是跟在朱景的身后,在朱景看不到她的时候,她依旧还是会无法避免地感到一阵难过。 强忍着这种感觉,她快步跟到了朱景的身边,再次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就这样,一行人径直向一处茶馆走去。 这是一间规模颇大的茶馆,从外面看,足有三四层高,比旁边的建筑还要高上一截。 到了这里,朱景本能的停下了打量了一眼,而旁边的邓田也乘机上前说道:“公子,就是这里了,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嗯!”朱景应了一声,同时点了点头。 而后邓田便在前面带路,引着其他二人进入其中,直接到了三楼一处最为隐秘的房间。 关上房门,邓田自觉地守在了门口,而朱景和姚菱则是绕过屏风进入房间。 房间内正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布衣老头,朱景刚刚出现,他就一甩袖子,下意识地要去行跪拜之礼。 但是朱景反应很快,当即就给了他一个眼神。 他心中明悟之时,立马换成了普通的礼仪,而且开口便是:“下官见过九公子!” “无需多礼。”朱景回了一声,然后看向姚菱,介绍道:“这便是太医院中的柳太医。” 此时的姚菱心中甚是激动,言语自然就谦和不少,当即见礼道:“晚辈姚菱拜见柳太医,先前我早已听闻过柳太医您医术过人,对于他所中的毒,您一定有办法的吧!” “姑娘过奖了,我也不敢有十足的把握,但是能够保证的是,一定会倾尽全力。”柳太医躬着身子,谦卑的说道。 而姚菱也没有关心柳太医是怎么看出她女子身份的,只是一脸焦急地说道:“柳太医你快点给他看看吧!” “好!” 说话间,朱景便坐了下来,柳太医在旁边望闻问切,仔仔细细地开始诊断。 至于姚菱,则是在旁边看着。 这动作她熟悉得很,不过能像眼前柳太医这样认真细致的,说起来其实真的不多。 当初她学习医术,就是那些手把手教她的名师也是远不及此。 且不说这柳太医医术究竟如何,单是这一份细致,就让她在旁边宽心不少。 而且她明白太医院中的太医在医术上一定远胜于她,倒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但是毕竟这一下能否治疗可是直接关系到朱景的性命,她在旁边也是禁不住捏着一把汗。 时间缓缓而逝,柳太医这一诊断,就是长达半刻中的时间之久。 在这期间,他神色不停地变化,时而凝重,时而轻松,时而面露喜色,时而又面露忧愁。 朱景看得心里有些发毛,颇感觉自己似是已经无药可救,脸上不禁露出无奈之色。 而旁边的姚菱情况更甚,她紧咬着红唇,一双玉手捏得死死的,尤其是在看到柳太医面色不好的时候,指甲几乎是陷入皮肤,留下深深的印痕。 身体尚且如此,脸上的担忧之色自是显而易见,就差把那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半刻中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结束之后,柳太医摸了一把胡须的同时,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他毕竟年纪大了,转来转去地看了这么久,要说还是一点都不累,那是不可能的事。 其实说实在的,若非事情到了这一步,朱景也不想让柳太医这个年岁已经超过一甲子的人连夜赶来这里。 但是太医院中,为柳太医医术最为高明,身为一般只给皇帝一个人看病的太医院首席,没有人比他更适合了。 为此,朱景看到他的样子也不责怪,只是在旁边静静地等着,而姚菱虽然心急,但同样也没有追问,更是殷切地递上了一杯茶水。 柳太医含笑接过,抿了一口,长舒了一口气之后,这才悠悠的说道:“下官刚刚仔仔细细的看过了,公子……并没有中毒。” 他在还没有见到朱景的时候就对朱景的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如今亲自诊断之后,发现了这样的结果,怕别人不相信,他还刻意停顿并且加强了语气。 但是此话一出,别说朱景愣了,姚菱更是上前一步直接死死地捏住了他的胳膊,一脸震惊地质问道:“这是真的吗?柳太医你确定他没有中毒吗?我看过他的脉象确实不正常,那该怎么解释?” “姑娘你还会医术?”柳太医皱了皱眉头,脸上略带好奇的问道。 姚菱点点头,但也注意到了柳太医嘴角的痛苦之色,赶忙松了松手并且连连道歉。 柳太医笑了笑,又迟疑了一下,坐直了身子,面带严肃之色,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公子他……是真的没有中毒。” 第251章 一定要好好教训一番 在之后的时间里,柳太医详细地解释了朱景“中毒”情况。 先前朱景的那些症状,都是因为食用了一种叫做“血气引”的药物。 这种药物早有记载,是以前的药师在治疗一种怪病时偶然发明的,它由好几种罕见的药材配成,没有什么明确的作用,就是会让人血气翻涌,脉象变化不定,而且身上会出现叶脉状的黑线,看起来极像是中毒。 但是实际上,这并非是什么毒药,只要暂停服用,月余之后,所有的异象都会消失不见,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这种药看似没用,但是总有能派得上用途的情况,所以后人也对此药研究改良过。 先前徐子敬给姚菱的那一本医书之中,记载的便是其中一种改良的结果,至于那一夜朱景身上的情况在一夜之间恢复正常,不过是因为服用了另一种针对“血气引”症状所改良之后的药物而已。 那一种药物同样无毒,所以说,朱景自始至终都没有中毒,这一切都是徐子敬利用他们不懂所作出的一个骗局。 事情在这一刻清晰起来,朱景也是不禁松了口,而一直在旁边等着的姚菱,反应更是激烈,泪光在眼中不停地闪动,激动二字已经写在了脸上。 场面顿时轻松无二,柳太医在一旁捋着胡须,也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朱景的情况无需再用他担心,所以他把目光都放在了姚菱的身上。 通过刚才的一番交谈,他也是对姚菱的医术水平有了一个初步的看法,在如此年纪就能有这般医术,实在让他不得不另眼相看。 遇见这样的后生晚辈,他心中自然很是欢喜,大有将其收为徒弟的想法。 但是他也看得出姚菱和朱景的关系,想着以后到了宫中指点一二必然有的是机会,所以他只是在一旁自在地抿着茶。 当然,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所以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房间,离开的同时,还把邓田给叫了出去。 一时间,房间中只剩二人,但是姚菱似乎早就有些急不可耐,柳太医前脚出门,她后脚就扑进了朱景的怀中哭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害我白担心了一场……”她又哭又笑,嘴中还念念有词,时不时还娇怒着捶一下朱景的腿,“都怪你!” 面对这个模样的姚菱,朱景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便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就像抚摸小猫咪一般。 动作轻柔而随意,不经意之间,他又想到了徐子敬。 其实他对徐子敬的印象还算不错,虽然说徐子敬算计了他,但是从并没有使用真的毒药来看,他当初的感觉并没有错。 当初他也质疑过自己的感觉,但是毕竟事实摆在面前,对于徐子敬最后究竟要怎么处理,此时他心中也是宽容了不少。 按照法理来讲,无论如何,徐子敬先前的行为都是不可避免的大罪,其实就算如此,他也不想轻易地把徐子敬给处死了。 且不说他内心真实的感觉,单从理性上分析,其父徐才在世之时怎么说也是忠心耿耿,任劳任怨,现在其惨遭横祸,尚且是尸骨未寒之时,再杀其子,传出去必然让百官心寒。 于情于理,他都不想再过于严苛地追究徐子敬了。 心中刚刚想到此处,姚菱就坐了起来,一脸阴沉的问道:“对了,那个徐子敬怎么办?他居然敢玩弄我们,一定好好教训他一番才是。” “嗯!是该教训,你打算怎么教训他呢?” “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让他尝一尝这番滋味才是。” “哦?你想怎么做?且说说看,需要我帮忙吗?” “好啊!”姚菱欢喜地应了一声,贴近了他的耳朵,轻声道:“我们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 张府之内,徐子敬在院子中走来走去,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在之前不久,他可是偷听了张俊义和朱景的谈话,从中获得了不少的消息。 朱景的表现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说什么家父?不过就是想拖延时间罢了。 洞悉了朱景的目的,他对朱景倒是不担心,就是到了情非得已的地步,他也还是可以加以要挟。 其实令他真正忧心的,是张俊义。 从当时的话中,不难听出张俊义对这桩亲事并没有太大的意愿,反而是有种想要取消的意思。 他可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但是他一时间又想不到为什么张俊义居然态度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想到最后,他把原因归咎在了张春巧的身上,尤其是看到张俊义把张春巧关了起来,他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一定是张春巧激烈的反抗,才造成了这样的结局。 反复衡量了这个猜测,心中再无其他疑问之时,他悄悄地向着张春巧的住所而去。 张俊义解决不了的事情,只能他来解决。 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一刻不从这里面抽身出来,这桩亲事,就一定不会顺利进行。 凭借着一身武功,不知不觉间,他便潜到了张春巧所在的院落。 但是这院子中有数个家丁看守,屋门,院门都被守得死死的,而且就连张春巧的身边,也是有几个丫鬟寸步不离地跟着。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根本无法神不知鬼不觉地见到张春巧,所以只能藏在树上等待时机。 当然,他不喜欢这样的情况,阁楼内的张春巧同样不喜欢,她在屋内闹个不停,把花瓶什么的器物都给砸了个遍,弄得乒乒乓乓一阵乱响。 不过张家家大业大,也不在乎这些,在张俊义的吩咐下,那些丫鬟家丁丝毫不为所动,一直恪尽职守。 张春巧也知道这样没用,便出了新花样,又是要出恭,又是要沐浴。 对于她的这些要求,那些家丁自是无法拒绝,只能答应。 但是在做完了这些以后,她在进屋的时候,突然抖了一个机灵,抢先进了门,然后把所有人都关在了门外。 不过她毕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关着也就关着,那些家丁丫鬟一时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有人去给张俊义禀报,剩下的也就只能把整个房间都围起来。 虽说他们连窗户都看了起来,但是这对一直在外面守候的徐子敬来说,却成了一个极好的机会。 第252章 你明白了吗 张春巧的闺房可不是只有一层,那些家丁丫鬟守住了一层的门窗,二层的窗户却是无法照顾到。 他们当然可以看着,但是难免有所疏忽的时候。 然而就在这个间隙里,徐子敬一个闪身就摸了进去。 这时闺房里的张春巧还在怄气,她一个劲地在床上打滚,后来又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 大抵是感觉被子里有些闷了,她又猛地一扯被子。 被子是下来了,但几乎是与此同时,一只手直接就捂在了她的嘴上。 她本能地想要反抗呼救,但却是什么都做不了,瞬间被压在了床上,丝毫动弹不得。 眼神中尽是恐惧,然而当她看清来人的样貌之时,惊恐瞬间被惊喜所取代,一双眸子中,几乎是射出光芒来。 她不躲不避,反而是直接抱住了来人的胳膊,一脸的花痴模样,“徐朗,我好想你,你终于来了,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做梦,就是我!”徐子敬咧着嘴,回答的时候,一脸的无奈之色。 实在是不喜欢和张春巧有过多的接触,他说话的时候,就用力的把胳膊从张春巧的怀中抽了出来,更是直接把身子转了过去,静静的等着,毕竟,这个姿势实在是不适合说话。 不过两个呼吸的功夫,张春巧下床了,但是紧接着就向他扑了过来,他感觉到的时候,连忙闪身。 这时的张春巧心中自然是有些不愿,懊恼地说道:“你不喜欢我叫你徐朗我不叫就是了,这么躲着我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不那么叫很好,但是问题的原因并不在这里。”徐子敬心中很是无奈,表情都有些扭曲了起来。 “那是什么原因,你倒是说啊,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可以为你做出改变。” “可我不需要你为我改变什么!” “你是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吗?那好,我就不改变。” “春巧妹妹,我……我们……”徐子敬有很多话要说,但是都挤在了一起,反而是结结巴巴也说不出来什么。 长舒了一口气,他努力的去平复自己的心情,到了最后,才面无表情的说道:“春巧妹妹,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吧。” “出去?子敬哥哥你说要带我出去?” “嗯!”徐子敬点点头。 “太好了!”张春巧当时就激动地跳了起来,不过她也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可能会引外面人的注意,一下子就捂住了自己嘴。 虽说如此,但是她脸上的笑容却是不减反增,喃喃道:“也不知爹爹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既然要出去,我们就快点走吧!被发现了可就走不了了!” 说话间,她拽着徐子敬的胳膊就往窗边走,想都不用想,她就知道徐子敬会怎么带她走。 飞檐走壁,尤其是和自己的心上人一起,只是想想,就令她心中升起一阵涟漪。 徐子敬被拉扯着,脸上的不情愿一闪而逝,随后便带着张春巧轻轻一跃飞出了阁楼。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为了彻底的解脱,就算是有什么不愿之处,他也差不多能够心平气和的忍下来了。 尤其是张春巧还这么配合他,而且也是他说要出去的,更是没有什么责怪的理由了。 其实他本来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对于张春巧,他心中更多的反而是愧疚,是他无意这桩亲事,也是他辜负了张春巧的一片真心。 若是非要说错的话,那所有的过错基本上都属于他,别的不说,就是现在,他也是在“算计”张春巧。 他知道自己说的话十之八九会引起张春巧极大的反应,会引来其他人的注意,一旦他的到来被发现,必然少不了被张俊义问责。 心中五味杂陈,他带着张春巧一路出了张府,然后去了一处风景不错的小河边。 一到地方,还不等他说话,张春巧就激动得又是疯跑,又是戏水,还一个劲地呼喊,“子敬哥哥,我好开心!我好开心……” 看到这一幕,他更内疚了,但是不忍归不忍,该做的事还是要做,他面色平静地走到张春巧的旁边,便静静地蹲了下来,和张春巧一起看着河水流淌。 话是要说,但是也没有必要非要在这个时候扫兴。 大约两刻钟的时间过去,张春巧也玩得累了,虽然是在笑,但是脸上却是浮现出些许疲惫之色。 趁着这个时刻,他轻轻地说道:“春巧妹妹,我有些话要对你说,你听了以后,一定不要太过激动。” “子敬哥哥你说,春巧听你的话。” “好吧,那我就说了。”面对一脸乖巧的张春巧,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只说了一声“对不起”。 “子敬哥哥你什么意思,你哪里对不起我了?”张春巧眨着眼睛,好奇的问道。 他下定了决心,不再迟疑,认真地说道:“对不起,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无法满足你,我知道你一片真心,但是只可惜,我真的不是那个对的人。” “是吗?子敬哥哥你都没有正眼瞧过我,你怎么知道我会错付了真心呢?”张春巧很冷静,冷静得有些可怕。 她随手捡起一个石子扔进河中打了个水漂,然后苦笑着说道:“子敬哥哥你太不了解我了,所以你也不知道我有多么了解你。 你从小就与众不同,别人趋炎附势,你却无畏权贵,别人随波逐流,你却特立独行,别人锱铢必较,你却豁达洒脱,这些都是你出众的地方。 只可惜别人不懂你,他们都觉着你是异类,是个傻子,就该被别人抛弃,但是我明白,错的不是你,是他们。 我爱你,爱你的无知无畏,爱你的特立独行,爱你的飘逸洒脱,爱你所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在我的眼中,子敬哥哥你就是一个完美的人,那些愚昧无知的人根本无法与你相比。 你说你不是那个对的人,爹爹也说不是,所有人都说不是,但是要嫁给你的人是我,我难道就不知道是不是吗? 我看起来真的这么像一个没脑子的笨蛋吗? 其实在这件事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感觉,我和子敬哥哥你是一样的人,所以,我才一定要坚持嫁给你。 我说了这么多,子敬哥哥……你明白了吗?” 第253章 我悟了 “你明白了吗?” 这五个字在徐子敬的脑海中不停地回荡,有如天雷滚滚。 这一刻,他惊呆了,神色僵硬不变,如同雕刻一般。 万万没想到,他曾经跨过山河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只为能寻到人生一知己,但是到头来,这样的人居然一直在他身后。 他和张春巧自小相识,也算是青梅竹马,可他一直只是把张春巧当作妹妹看待。 后来的某一天,他明白了张春巧对他的感情是真正的男女之情,那一刻,他迷茫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张春巧,所以过了一段时间后,便找了个借口远离了京城,到其他的地方生活。 或许是逃避得久了,他更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张春巧,心中的想法也不知道该怎么明说,总是害怕伤害到张春巧。 但是事情的发展不会因为他的逃避而止步,到了这个时间,两家当年约定的亲事终于是赶上了头。 诸多压力逼迫,父母在上,他也不得唯命是从。 不过没有料到的是,张家居然会画蛇添足弄出这么一个比武招亲的过场,但这对他来说倒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从中发现了漏洞,便鬼使神差地想出了一个李代桃僵的馊主意,把朱景给扯了进来。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可以说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但是现在看来,他似乎错了,而且从一开始就错了。 这个和他从小相识的春巧妹妹,或许才是这个世间最合适他的人。 心中五味杂陈,他咧了咧嘴,惨笑了一声说道:“这些话……你为什么……以前从来都没有说过?” “是我没有说过吗?子敬哥哥你一直在躲着我,你真的在乎我说过什么吗?” “这些……你都知道?”徐子敬惊讶地问道。 “女孩家的心思最敏感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对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拗着爹爹举行比武招亲吗?” 张春巧轻轻地问道,脸上的笑容很是和煦,如春风一般舒缓。 久久听不到徐子敬的回答,她没有责怪,也没有追问,只是随意地摸了摸轻纱彩袖,便自问自答道:“我可不是想让你出什么风头,我了解你,你根本就不喜欢这样。 其实我只是想逼你做出一个抉择,我知道子敬哥哥你很为难,有很多话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从小就是这个样子,到了现在也没有变过。 但是为难又能怎么样呢?事情到了面前,总要面对的不是吗?我就是想看看,子敬哥哥你到底会怎么面对我们之间的关系,即使心中不愿,你会勇敢地去接受面对吗?” 听到这番话,徐子敬笑了,笑得很无奈。 他玩弄着手中的石子,脸上尽是自嘲之色。 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缓缓说道:“你的话没有说完吧!你其实是故意给了我一个继续逃避的机会,恐怕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你早就都想到了吧!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是个傻丫头,现在看来,傻的是我,我才是那个傻子,彻头彻尾的傻子!” 说到最后,他恨恨地将手中的石头扔进河中,激起片片浪花。 “子敬哥哥,你不要这样,你不过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而已,废了那么大的力气,也算是证明了你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以后回想起来,心中必然是再也无悔了。” 这句话,是张春巧说给徐子敬的听的,但更是说给自己听的。 说完之后,她最后看了一眼湖边的景色,然后起身便径直往回走去。 她走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正如她的心中一样决然。 一时间,河边只剩徐子敬一人。 他呆呆地看着河水,似哭非哭,似笑非笑,脸色一阵惨淡。 心中无悔? 真的可以吗? 看着滚滚东去的河水,他想不明白,最后只是意识到,世间绝无回头路。 一切都结束了,在他将那绣球一脚踢开的时候就结束了,而在刚刚,说完了那番话,什么都再也没有可能了。 又在河边待了一会,他起身去追张春巧,然后将张春巧亲自送回了闺房。 张春巧和他告别,一脸的平淡之色,似乎在诉说着几个字,那便是“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互不相干。”。 对此早有预料,也没有多说什么无用的话,只是默默离去。 只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是,事情比他想的还要严重,这一别,便是永恒。 …… 所有人都不知道有什么大事发生,一切事情都照常进行着,尤其是在朱景的小院之内,更是一片安静祥和。 在知道自己并没有中毒之后,朱景的心思就完全从张家转移了开来,张家的事情与他们再无瓜葛,他只等着张俊义来给他一个交代,就可以拍拍屁股离开。 而姚菱心中也很是轻松,直接光明正大地住进了朱景所在的小院,再也没有隐瞒之意,反而更是一副生怕张俊义不知道的样子。 她也明白,张俊义知道得越早,她也就可以越早离开,她可不想在这里多待,只是朱景碍于情面,还不想走得太过失礼。 当然她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就是在临走的时候,一定要送给徐子敬一份大礼,害自己担心得那么久,她可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乎,她坐在花园中,手上虽然捧着是柳太医送给她的医书,但是心里想的却是如何尽快的把徐子敬给安排了。 不过多时,朱景从房间中走了出来,他看见姚菱一副心不在焉,还时不时偷笑的样子,心中好奇之下,便悄悄地靠过去。 静静地停在姚菱的身后,他缓缓蹲下身去,神不知鬼不觉地凑到姚菱的耳边,然后微微一笑,轻轻地说道:“想什么呢?” 姚菱被吓了一跳,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而且因为动作太过突然,差点撞到朱景。 她本来是有些惊慌的,但是看到朱景慌忙躲闪的样子,她不禁笑了笑,吐了吐小舌头。 在这时,她也是想起了朱景刚刚说的话,但是眼珠转了一下,还是狡辩道:“我什么都没想啊!没有的事!” 第254章 你知道了我的身份? “还说没有想什么?你看看你的医书,可是翻得一个白页啊!要不要解释解释,这上面是有什么玄机吗?”朱景乐呵呵的问着,随意的躺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姚菱惊讶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医书,发现确实如朱景所说,但是她也没有因此露出尴尬的神色,反而是将医书合了起来,笑吟吟地说道:“你不是很聪明吗?你倒是猜猜啊!” 二人说笑着,场面看起来颇为温馨。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徐子敬来了,他看着眼前的一幕,只是摇头苦笑。 当然,张俊义不让他来,他是偷偷摸摸来的,也没敢走正门,直接是走的院墙。 只是他并不是第一个走这里的,邓田已经走了数遍,所以朱景和姚菱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而朱景看到他也是当即就打趣的说道:“好好的正门不走,徐兄怎么做起这种翻墙的行径来了?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吧?” “没什么,只是觉着这里走着近罢了,懒到绕。”徐子敬一本正经的说着,然后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不远处的石桌旁边。 缓了口气,他明知故问道:“兄台的书信已经寄出去两日之久,不知道令尊大概何时能够到来,这桩亲事,拖久了可不太好。” “此事我也不知,家中尚未回信,可能要两三日,也可能要七八日。”朱景随口回道。 “是吗?”徐子敬眯了眯眼睛,质问道:“七八日是不是长了些,兄台就不怕毒发身亡吗?” “怕是自然怕的,但我若是死了,徐兄你的算盘不都白打了?你会让我死吗?” “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事情不成大不了我在想其他办法,但是对兄台你来说,可是丢的是命啊!” 徐子敬皱了皱眉头,语气变得严肃,但终究还是有些苦口婆心的意思。 他真的不想这样威胁,尤其是在和张春巧刚刚说清楚事情以后。 深知张春巧对于此事之后大抵就是听之任之的态度了,所以他更想促成这桩亲事,至少,这样下去还算是一个比较好的结果。 张家的颜面保住了,而且也算是和亲王攀上了关系,对于张春巧,他也只能寄希望于朱景以后能够真心相待了。 但这事毕竟是朱九说了算,他也不想做得太过分,也算是为了张春巧着想。 只是可惜的是,这一切都建立在他把朱景唬住的前提条件下,而朱景现在已经明白了过来,又怎会如他的意? 但听朱景无奈地说道:“无妨,若是渡不过此劫,怕也是我命该如此了。” 这一刻,他颇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心中无奈之下,只能暗自捏了捏拳头。 他本来心中就很乱,现在和朱景说了几句话,心中更是一阵烦躁。 不知不觉间,在姚菱端上来一壶茶之后,他想都没想就添满了一杯喝了下去。 但是喝下不久之后,他的腹中便感觉一阵翻涌,疼痛难耐。 脸上的痛苦之色越甚,突然间,他把目光落在了茶杯上。 眼睛微微一张,他都明白了,问题就出在这茶水之中。 他猛地抬起头,神色凝重地质问道:“你们在茶水中下了药?” “不错,这是菱儿专门为你准备的!”朱景随口应了一声,端起旁边的茶饮了一口。 但这明明是同一壶茶,朱景居然直接喝了下去? 徐子敬瞪了瞪眼睛,然后恍然大悟,苦笑着看向姚菱,夸赞道:“姚菱姑娘你果然厉害,居然把毒下在了茶杯上,怪不得我居然没有发现。” “过奖过奖,只不过是用毒药泡过的茶杯而已,添上热茶以后只是散进去了少许,你不是对毒很了解吗?有没有看出来这是什么毒?这应该难不住你吧?”姚菱歪了歪头,略显得意的问道。 徐子敬迟疑了半晌,眉头越皱越紧,到了最后只是无奈道:“这还真把我给难住了,这究竟是什么毒?” “是一种不出名的毒药,服用了以后也没什么,就是最后毒发后会肝肠寸断而死,受尽折磨痛苦。” “是吗?还真是狠毒啊!你们该不会是想用这样的方法来换解药吧?”想清楚了这件事,他脸色微微舒缓的同时,冷笑着质问道。 “怎么?徐兄你还不愿意,非要闹一个鱼死网破的下场?”朱景也皱了皱眉头,脸上尽是好奇。 “兄台你为什么会觉着一定是鱼死网破?” “哦?那你觉着还会是什么其他的结果?” 二人一问一答,表面上好奇,心中都远比表面上看起来的惊讶得多。 不过还是数徐子敬更加惊讶,他根本无法想象朱景为什么居然可以这般淡定。 当然朱景一直都是这般淡定,问题的根源在于,今天的姚菱也是格外地淡定。 朱景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姚菱显然没有这样的本事。 先前姚菱看他的眼神可是差不多要将他生吞活剥的,但是在看现在,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轻松自如。 情绪的变化居然这般巨大,显然比不仅仅是因为他也中了毒,否则的话,那姚菱必然是直接逼他交解药了。 心中已经对事情的真相有了一定的猜测,但他还是面不改色地续上了之前的话题,“我也不确定会有什么其他的结果,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这并非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这事看起来是一命换一命,理应没有理由拒绝的,但是命也是有价值之分的,我徐某不过是贱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也没有多少牵挂,但是兄台你可是身份尊贵,若是来和我换命的话,肯定是不值得的。 若把这事完全看作是一场交易的话,我似乎并没有站在下风,反而是占据了有利之处。” “嗯!”朱景连连点头,若有所思,“徐兄分析的果然是有道理。” 嘴上这般说,但是他也是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徐子敬十有八九已经猜出了他的真实身份,就算不是,想必也差不了多少了。 并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他皱了皱眉头,随口便问:“徐兄你们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第255章 阳谋 “看来兄台你是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啊!”徐子敬感叹了一句,然后眼皮微微合了合,一副笑眯眯的神色,说道:“我的亲王殿下!” 既然朱景没有隐瞒的意思,他自然就乘机直接把事情挑明了。 只有这样,他先前说的那一番理论才站得住,不然若是朱景和他打马虎眼,那就要多浪费些口舌了。 好在朱景也不想多费口舌,当即懒洋洋地问道:“既然你们知道我的身份,为何还不收手?就不担心我事后迁怒于你们吗?” “不过是一桩婚事罢了,兄台你一个亲王三妻四妾也算是情理之中吧?况且张家家室也不算太差,有多少人幻想这桩亲事而不得,现在这样的机会直接到了兄台你的手中,想必不至于此吧?” “若是如你所说,那你为何还要下毒威胁于我?” “下毒威胁?我下毒可不是为了威胁兄台你,而是为了威胁姚菱姑娘。” “威胁我?”旁边的姚菱皱了皱眉头,但是仔细想想,事情好像确实就是如此。 好在徐子敬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当即解释道:“不错,我就是为了威胁住姑娘你,我是怕你感情用事,闹出什么令人下不了台面的麻烦来。 但是朱九兄台就不一样了,他够冷静,也够聪明,我控制不了他,然而也正因为如此,我根本不需要控制他,只需要给他一些引导就足够了。 能让你们住进这个小院子,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后面的事,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所以我现在可以坦诚地告诉你们,我之前所下的并非是什么毒药,你们根本不用担心,至于那些症状,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影响。 对于这些,我虽然知道你们不会原谅我,但是到了现在,我还是想和你们说一句抱歉。” 他说的很认真,神色很是坦然,似乎都已经忘了自己刚刚被姚菱下了毒。 然而这话一出,别说姚菱听了这些话有些发蒙,就连朱景都感觉有些意外。 他本来是不想把此事戳破,想看看徐子敬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事,没想到现在徐子敬居然自己说了出来。 不过他对徐子敬的那套说辞倒是很感兴趣,所以他笑了笑,便随口问道:“按你的意思,你的目的似乎已经达到了,但是你既然都说了我并没有中毒,我看不出来我还有什么继续待下去的理由,徐兄还有什么可倚仗的?该不会就是想让我来这里做两天客吧?” “当然不是了!”徐子敬微笑着回答,不过在这期间他也是仔细注意着两人的神色,试探地说道:“看二位的样子似乎是早就知道了我下的毒是假的?” 看到二人默然不答,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便直接说道:“兄台你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不会不清楚吧?你的身份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了,若是你拍拍屁股走了,就算我们不说,但终究是纸包不住火,难免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普通人或许不在乎,但是你的身份显赫,背上一个愚弄良家女子的骂名可不是一件小事。 事情这里,该怎么选,应该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 “嗯!”朱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于这个答案很是满意,他没有想到,徐子敬居然算得这么清楚。 他倒也是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他觉得这并不是算是一个问题,若是张俊义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必然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件事情处理好的。 虽然不知道张俊义会怎么解决,但是他相信张俊义一定会有自己的办法,毕竟以他身份本身的威吓,完全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不过徐子敬显然是不知道他最真实的身份,所以才会这番考虑,其实他若真的只是一个亲王的话,徐子敬的这个阳谋确实是足够成功的。 从各种利益的权衡之下,和张家结亲,无疑是最为皆大欢喜的结果。 只可惜,事情就差那么一点点。 既赞叹徐子敬的聪明,又感慨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遗憾,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徐子敬对此感到意外,当即好奇地问道:“兄台为何叹气,难道是说我分析得不对吗?” “你分析的很对,但是最后选择权毕竟还是在我的手中,接下来徐兄你拭目以待便好了,而且现在你应该关心的并不是这个问题吧!”朱景面色平静的说着,眼神撇了撇桌上的茶杯。 徐子敬心中恍然,也便无奈的笑了笑,问道:“兄台是说我中毒的事情吧?既然是二位给我下的毒,恐怕我担心也没有什么用吧,你们不妨直说,给我下毒究竟是想要我干什么?先前我觉得你们是想换解药,但是现在看来,你们一开始的目的就不在那里。” “确实,圣人云,来而不往非礼也,徐兄先前是怎么对我的,我也应当回敬才是,不然实在是有失礼数。” “回敬?可我并非是下的真毒啊!难道说姚菱姑娘下的并非也不是真的?”徐子敬苦笑了一声,神色略显惊奇。 他倒是希望就是这个结果,但是只听朱景坦然一笑,随口说道:“哪里哪里?圣人还说过,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徐兄觉得,该当如何?” “那这么说的话,这毒药就是真的了?”他愣愣地看着朱景,见到朱景只是在那里似笑非笑地坐着,心知朱景不会给他想要的答案,所以他便无可奈何地看向姚菱。 带着一副苦瓜脸,他弱弱地问道:“姚菱姑娘,这个毒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该不会是真的要置徐某于死地吧?杀人的话,那可是要偿命的?我徐某命贱,姑娘你要一命换一命的话,可是划不来啊!” 这番模样把姚菱逗了一笑,只见她捏着下巴沉吟了许久,左转转,右转转,过了半晌才得意地说道:“这个毒药我也不清楚,其实我对毒是不怎么了解的。 这个毒药啊,还是一位高人交给我的,这毒药也不是无解,只要你能挨过七七四十九天不死,那也就没事了,不过是多受些苦罢了。 对了,最后提醒一下你,中间你可一定要撑住啊!若是坚持不过去,那就真的呜呼哀哉了呀!” 第256章 离家出走 再也没有问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徐子敬灰溜溜的离开了小院。 走在院中,他不停地查看着自己的身体状况,发现确实与他知道的任何一种毒药都不同。 他也是有幸得到一位很有名气的用毒之人的真传,按理说,连他都不知道的毒药,恐怕知道的也没有几个人了。 想当初他威胁姚菱的那番话,如今是都应验在了自己身上,也算是因果报应了吧! 苦笑了一声,他随即向张府外而去,找了个幽静的地方散心去了。 正如他所说的那般,事情到了这一步,他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了。 至于他所中的毒,也只能按照姚菱所说的那般去苦熬了,也不知道姚菱有没有骗他,但是想必至少应该也是有一份生机在里面的。 其实事情到了这里,令他忧心的倒也不是这个,若是真的过不去这一关,他倒也是认了。 权当是一种惩罚! 自从和张春巧将事情说破以后,他心中的愧疚感就越加深沉。 倒也不是后悔,他只是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对张春巧太不公平,虽说这是张春巧给他创造的机会,但是他越想就越觉得都是自己错。 这种感觉压在他的心头,几乎是让他喘不过气起来,如同溺水一般。 眼看着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他的心中却是一片荒凉。 然而就在他散心的这个时间里,张府中却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张春巧的闺房内,张俊义拿着一封信,双手不停地颤抖。 这是张春巧留给他的信,是一封离别信。 张春巧走了,离开了张府,离开了义安,甚至是离开了定国。 她要离开这里,去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不想让任何人去寻她,她还再三提起,不用去找,结果一定是找不到的。 张俊义是哭着看完这信的,泪水在不经意间流下,不知不觉地打湿了几行字。 那里正写着:女儿不孝,无颜面对爹爹,若有来世,牛马相报。 死死地盯着这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肝肠寸断,心如刀绞,他紧紧地捏着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实木桌子上。 他似乎早已经没了知觉,又接连砸了好几下,手指擦破了皮,鲜血顺着皮肤流出,到此刻他都没有停下了的意思。 又狠狠地砸了两拳,大抵是心中的悲痛已经发泄得差不多了,他这才退了两步,软软地瘫在了椅子上。 手中的信跌在地上,在这个空档里,旁边的老管家才捡起了信,乘机然后安慰道:“老爷保重身体。” 知道张俊义明显情绪极为不稳,多得他也不敢说,害怕被当作是出气筒,出力还不讨好。 旁边的一众家丁丫鬟也是,他们按照吩咐在这里看着张春巧,结果张春巧在不知不觉间就给跑了,更是颤颤巍巍的不敢说话,生怕被直接赶出张家。 要知道,有这样的一份差事,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房间中的气氛低沉得可怕,大概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左右,张俊义终于抹了一把眼泪,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出去。 其他人也是心中一松,鱼贯而去,只有管家留了下来。 能做到管家,必然不是毫无眼力之人,知道张俊义留下他必然是有目的所在,他过了一会后,便缓缓问道:“老爷,小姐的事要怎么办?要不要把家里的下人都派出去找,再或者动用其他的关系。” “不用了。”张俊义的声音有些微弱,“她信里面的态度很坚决,就算是找到了,她也不会回来的,之前是我低估她对徐子敬的感情了,这一次,就不要逼她了,若是有一天,她想明白了的话,一定会回来的吧!” “若是有一天……” “想明白了……” “应该会有这么一天吧!” 张俊义喃喃地说着,神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旁边的管家站在一旁,只是感觉到张俊义的神情很是恍惚。 然而这一恍惚,就是半日,等张俊义起身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 他缓缓悠悠地往自己的房间而去,只想着闷头睡上一觉,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想去管。 倒不是失去理智,现在的他,无比地清醒,可以说比任何时刻都清醒。 是那封信,彻底地让他醒了过来。 他一直把女儿当掌上明珠,却不曾想,他的女儿心志其实一直就很成熟,一直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根本不用他什么都去准备得妥妥当当,都是他太过盲目了。 知道女儿离开的那一刻,他是无比希望立刻去将女儿追回来的,但是正如他所说的那般,这并没有什么用,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女儿自己想通这件事情上。 心中充斥着难明的感觉,他回到房间之后,饭也未吃,水也未喝,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 翌日清晨,朱景早早就醒了,不过是被姚菱叫醒的。 这时天还没怎么亮,屋内还是黑乎乎的,姚菱就直接趴在了他的床上,笑吟吟地说道:“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嗯……应该是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听?” 他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说道:“天还没亮呢,会有什么消息?你且说说看吧!” “张春巧离家出走了,好像是昨天下午就走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张俊义居然没有派出任何一个人去找,你说,张春巧该不会不是张俊义的亲生女儿吧?”姚菱皱了皱眉头,一脸思索的问道。 “张春巧居然离家出走了?”朱景瞪了瞪眼睛,睡意瞬间没了大半。 不过他对这事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反正他又不会去娶张春巧,所以心思活络之下,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小问题,当即问道:“对了,这事是昨天下午发生的,但是现在天还没亮你来跟我说这个事,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是刚刚知道这事的吧?” “这个……”姚菱眨了眨大眼睛,神色显得有些呆滞,但是大约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她认真地说道:“其实这事我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但是……时间太晚我以为你可能已经休息了,所以这个时候才来告诉你啊!” 第257章 怒火中烧 朱景本来是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头枕着胳膊,但是感觉姚菱的神色有些不太正常,他便猛地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问道:“菱儿,你说的这些,都是真话?” “这个……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姚菱本来是被盯着有些心虚,但是马上就反应了过来,理直气壮地质问道。 “谁知道呢?反正我现在是人都被你骗到手了。”朱景大大咧咧地说了一声,然后直接软软地跌在了床上,闭上眼睛睡觉去了,毕竟天还没怎么亮呢,再说也没什么事,多睡会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 不过他刚刚翻了个身子,姚菱就拱了他一下,还愤愤地说着:“明明是你把人家骗到手的好不好,得了便宜还卖乖!罢了,我就直说了,昨天徐子敬说的话我回去以后仔细想了,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按照你的身份,此事你还真是不好脱身,娶了张家的千金的确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方法。 想要找出有没有其他的办法,我脑袋都快想破了,好在现在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话到最后的时候,姚菱的神色显得很是轻松,隐隐还有些高兴的意思。 朱景皱了皱眉头,当即调侃道:“菱儿你似乎有些幸灾乐祸啊?” 但是姚菱并没有生气,反而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哪有?人家怎会这么没有同情心?想着张家千金一个富家女子,只身在外,孤苦无依,还可能会遭到强人的欺负,我的心中就一阵担忧,也不知道张俊义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不管不顾?也太没有人性了!” 她恨恨地说着,还挥舞了一下小拳头。 但是这样的情绪一闪即过,还未等朱景接话,她便又说道:“你说事情到了这一步,张俊义接下来会怎么做?我们是不是很快就可以离开了?” 只不过是一句话,她的脸上便尽是喜色,整个变脸的过程,就像是翻书一样,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朱景嘴角不禁抽了抽,但还是认真地说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恐怕张俊义心里也不好受,眼前的事情,必然是搁浅了才是。” 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缓缓坐起身来,“本来我还想着要不要今天下午就和他说明白然后动身,现在出了事,难保他心情差到时候把事情搞砸了,还是明天再动身吧! 对了,你还有没有什么想玩的去处或是什么的,今天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啊,过了今天的话,恐怕再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你是说真的吗?”姚菱眨了眨眼睛,脸色瞬间开心了好几倍。 “当然了,那还有假?” “太好了,我们去郊外赛马吧!” 说话间,姚菱便直接把朱景从被窝里拽了出来,只是匆匆洗漱了两下,就风风火火地出门去了。 …… 日上三竿之时,张俊义在大厅中坐着,一脸的凝重之色。 他情绪恢复得很快,比至少比朱景想象的要快得多。 而且就在刚刚,他派人去找徐子敬了。 通过这几日和朱景的接触,他似乎是有些明白朱景一味拖下去的态度了,这里面,十有八九和徐子敬有脱不开的关系。 徐子敬究竟是做了什么?居然把事情弄到这步田地,能影响到皇帝的行动,怎么想也不是一件小事。 心中越想越担心,但是再仔细一想,这不过都是他的猜测,有了这番安慰,他的脸色才稍稍舒缓了些许。 不过毕竟还有她女儿的事情发生,所以也只是些许。 大约过去一刻钟的时间,徐子敬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先不说之前的猜测,单是看这一眼,他的心中就猛的窜起一阵怒火。 拳头在不经意间捏死,等到徐子敬进门的时候,他从旁边拎起一个棍子就冲了上去,一脸的怒色,恨不得将徐子敬给当场打死。 徐子敬对此也是早有预料,来之前就作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当张俊义向他气势汹汹地冲过来的时候,他也是不躲不避,反而是直接闭上了眼睛,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 别说张俊义不可能原谅他,连他自己都不能原谅他自己,张春巧一个女子,就这样一个人跑出去,若是出了什么事,他这一辈子心中都过不去。 本来心中就很内疚了,又发生了这样的事,他更是心如死灰。 因此,任由张俊义的棍子打在背上,他即使是面色痛楚,嘴角不经意地抽搐,也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哼上哪怕一声。 大抵是张俊义打得有些累了,一棍比一棍轻,五六棍之后,终究是停了下来,大口地喘气。 虽说如此,但他还是怒骂连连,“你这个混小子,你是不是偷偷去见春巧了?” “是!” “好小子,你有种,居然还敢承认,你究竟和她说了什么,居然把她给逼走了?” “都是我的错,是我负了她,张伯伯您要打要骂,我绝无怨言。” “你……”张俊义瞪着眼睛,怒火从眼中几欲喷射而出,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在动手,而是恨恨的把棍子扔在了地上。 棍子在地上咣啷作响,他也没有理会,直接转过了身去,怒斥道:“也不知道春巧是中了什么魔?就是在离别的信中,还是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一定不要迁怒于你,若不是如此,我就算搭着被官府问罪,我也要废了你!” 有了这一番发泄,他气也是消了不少,回到了椅子上,轻轻地说道:“坐吧!” 见到徐子敬半天不为所动,他的怒火再起,当即厉声呵斥道:“我叫你坐下,我还有事要问你。” 这一次,徐子敬也没有坚持,便按照吩咐坐了下来。 不过等了半晌,他也没有听到任何的问题。 大厅中的气氛极度沉闷,大概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张俊义才语气冰冷地问道:“我问你话,你老实和我说,我不希望听到你有所隐瞒。 那个朱九,你到底有没有对他做什么?他一直在托着,这里面就是有没有你的原因?” 第258章 先帝遗旨 徐子敬走了,对于欺骗了朱景的事,他并没有隐瞒。 而知道了这一切的张俊义则是摊在了椅子上,久久无言。 他怎么也没想到,徐子敬胆子居然这么大,这简直是在太岁头上动土,自找死路。 也不知道朱景究竟会如何处置徐子敬,只希望到时候千万不要牵连到张家。 心中升起阵阵担忧,他不禁开始仔细思索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结合徐子敬的话,他不难推测出朱景的真实目的,而想来朱景一直在等他,若他还是继续装作不知的话,就是无罪也变成有罪了。 想着立马去跟朱景说清楚,他连管家都没有叫,起身便往朱景的小院而去。 只可惜到了小院之后,他心惊胆战地寻了一圈,最终也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的影子。 最后找到管家问了一声,才知道朱景天刚蒙蒙亮就出门去了。 悻悻而归之后,他并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直接去了李暮所在的院子。 这时李暮正一个人待在院中,他随口与之寒暄了几句,便进入屋内坐下。 虽然是张家的主人,但是在李暮的面前,他还算是义弟,所以便主动地添茶倒水。 在这个时间里,他随口问道:“怎么不见月儿?” “她呀,出去买些东西去了。”李暮笑道。 “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吩咐下人去就好了,何须亲自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月儿这丫头就这么个性子,独来独往惯了。” 这虽是几句闲话,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张俊义这般问也是有目的在里面的。 有些事情,有李新月在的话,可未必方便说。 又抿了几口茶之后,他便缓缓地开口道:“当年之事,李兄走得可是颇为急切,我都以为此生再也无法相见了,没想到还能有今日。” “是啊!是啊!”李暮随口应和着,但在不经意之间,瞳孔还是微微一缩。 当年被罢黜之后,他确实是走得急,张俊义对他一番挽留,还打算借他外地的一处田产以供居住生活,他都通通拒绝了。 虽然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是实际上,他却是打心底里对张俊义有疏远之意。 时隔多年,张俊义说这番话,想必八成不是随口一问。 果然,下一刻,张俊义就开了口,“当年李兄你说是不想在京城这伤心之地多待,我也不好挽留于你,不过如今来了这里,就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吧,干脆直接就在这里住下来吧,也好过去永昌受苦不是。” “张兄一片好意,我就心领了,张兄的家大业大,是不在乎多养两个人,但是我李暮也是要脸的人,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恐怕是过不下去。” “这话就见外了不是?你我可是磕过头的兄弟,说什么寄人篱下?在这家里,你也是主人,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张俊义皱了皱眉头,略显责怪的说道。 这话听起来颇为意气,但是李暮却从这话里听出了另一种意思。 先前张俊义的多多少少也暗示了好几次,毕竟是藏得很浅显,他也就故作不知直接过去了。 但是今天李新月不在,而且话都说到这一步了,他似乎再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而且他在来张府之前就料到了此事,所以便直接说道:“确实是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藏了这么些年,我也藏累了,但是事关天下大事,一个不小心恐有性命之忧,张兄你当真是想要知道?” 这话说乍一听便有些突兀,但是张俊义不禁没有惊讶,反而是脸上浮现出些许惊喜之色。 他还以为,李暮会像先前一样装作不知,没想到居然如此大方地提了出来。 碍于两人的关系,他还不好一次性说的太明白,既然现在李暮都说了,他也就不再掩饰,认真的说道:“事情若是不大,我倒是没有兴趣知道呢!” “想必张兄你应该是早就猜到了,当年我被罢官的事情有蹊跷,虽然各有论断,但是所有人心中都差不多有个答案,这是表面上的,确实是也没有什么错,但是在背地里,却发生了另一件事。 罢免我的官职需要先帝同意,这事大家都知道,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先帝还秘密交给了我一道旨意。 这道旨意,是留给后世的,可以说,这是一道遗旨。” “遗旨这事当年李兄你在醉酒的时候跟我说起过,这些我都知道,只是那遗旨之中的内容究竟是什么?”张俊义来了兴致,当即追问道。 “这信中内容干系甚大,先帝特意交代过,若是时机未到,一旦传出去,只会造成无端的祸乱。” 经李暮这么一说,他更加好奇了,这倒是与他曾经了解的一切情况都很相符。 当年他从李暮的口中听闻了遗旨之事,再结合对先帝的了解,很快就推测出这份遗旨很可能是影响今后时局的一个关键。 先帝究竟有何惊天的布局?他不可能知道,但是他知道的是,李暮这里绝对是一个突破口。 为了打开这个突破口,他不惜辞官,将光明的仕途亲自给断送了。 当然,他并未因此后悔,先帝的布局很有可能牵扯到百官,在不知道这个局是好是坏的情况下,提前抽身出来绝对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而且这样做,他还能够进一步取得李暮的信任,更加方便他接触到那份遗旨。 为此等待多年,现在结果就在眼前,他根本无法控制住心中的喜悦,连连保证道:“李兄但说无妨,我可并非是不知轻重的人,绝对不会将此事传出去的。” “此事实在是不便说,不过那份遗旨我倒是带了过来,若是张兄你坚持的话,给你一看未尝不可,而且张兄你的为人我是清楚的,既然说了保密我也不会怀疑,但是到了这里我还是想问一句,此事性命攸关,可……当真要看?”李暮已经起了身,但还是又迟疑了一下,神色凝重的问了一句。 “当真!” “好,张兄你且随我来吧!” 就这样,二人一前一后向里屋走去。 第259章 消息听听就好 从一大堆的包裹之中,李暮翻出了一个狭长的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黄色卷轴。 显然,这是一封圣旨。 圣旨被缓缓摊开,张俊义看着圣旨,眼中充满着热切。 但是当他看清楚圣旨上的内容之时,脸色却是猛地一沉。 这不是当初先帝罢免李暮的圣旨吗? 上面的内容可是清清楚楚,根本不存在看错的可能。 要不是相信李暮的为人,他差点就以为这是李暮在拿他开涮。 压抑着心中的想法,他也不问,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李暮的解释。 只见李暮将圣旨两侧的木轴抽了出来,小心将圣旨放回原来的盒子,然后又在一堆包裹中找出来了一件不怎么起眼的衣服。 他拿起衣服一边摆弄,一边随口解释道:“先帝所托甚重,多年来我是丝毫不敢大意,平日里多以失意之相示人,就是怕引起别人的怀疑,为了这个,多少年来把担子都扔在了月儿肩上,可是苦了她。” 强自眨了眨眼睛,缓和了一下内疚的泪水,他继续道:“不说这个了,还是看看遗旨吧,生怕出现什么意外,我一直将其妥善藏匿,来的时候,为了稳妥起见,便将其缝于衣服之内。” “李兄思考果然周到,料谁也想不到圣旨居然可以藏匿于衣物之内!”张俊义在旁边啧啧称奇,脸上不禁浮现些许恍然之意。 “逼不得已罢了。” 说话间,李暮将衣服拆开,但是却惊讶地发现,里面根本就是一无所有。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分明就是将东西藏在了里面!”他嘴中念念有词,更是一脸的震惊之色,匆匆忙忙的在一堆包裹中翻来覆去的找,近乎疯狂。 张俊义也没有在旁边干看着,同样是上前帮忙寻找,但是找了半晌之后,除了把屋内弄得一地狼藉之外,依旧是没有任何其他的发现。 就这样,二人对坐在床上,一边喘气,一边干瞪眼。 也不知愣了多久,张俊义将帮李暮把东西收拾了一番,又是安慰,又是劝说,差不多让李暮冷静下来之后,这才带着一脸失望离开。 但是出了李暮所在的小院之后,他脸上却是浮现些许疑惑,心中不由思索,先前派人去悄悄搜李兄的东西,难道说,那人已经得手了? 不过若是如此,为什么我却是丝毫不知? 越想越觉得此事疑点重重,他的脚步不由加快,向自己的住所而去。 …… 时至黄昏,外出赛马的朱景和姚菱二人已经走在了回张府的路上。 马是他们亲自去马坊租的,进了城之后,就已经还回去了。 虽说是已经游玩了一日,但是姚菱似乎对此没有感到丝毫的疲惫,反而是愈发地有精神,走起路来都是蹦蹦跳跳的。 没有办法,朱景又陪着她去了集市,热热闹闹地逛了一番,又在附近的酒楼中吃过了饭,这才向张府而去。 这次本来是要直接回去的,但是姚菱的兴头似乎还会没消。 大抵姚菱也注意到朱景脸上的疲惫之色,当即说了一声,就直接扬长而去了。 “我去去就来,你可以先走,我会跟上你的。” 甜美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眼前便只剩下一个窈窕的背影。 连多问一句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朱景只是摇头苦笑了一声,便独自向前而去。 或许是时间迟了的缘故,街上的人烟越来越少,放眼望去,皆是带着归家的疲倦之色,行色匆匆。 说来他也算是其中一个,不觉之间,便穿过了数条巷子。 走着走着,他突然看见了一个人站在不远处,左右张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他下意识地便去观察,然而就在下一刻,他便认出了此人。 这不就是朱琦的侍卫连方吗? 心中惊疑了一声,他径直向连方走去。 而连方也看见了他,主动的迎了上来,礼拜道:“见过九公子。” “平身吧,不必如此多礼,对了,你来到这里,应该是大哥派你来的吧?” “正是,是我家公子收到了您的信,特意派我来看看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放心吧,也算不上是什么麻烦,你尽管给他回信便好,这里的事我可以解决,这事也怨我,在信里面没有把事情说清楚,辛苦你们了。”朱景随口道。 “都是应该的!” 就这样,二人边走边说,一路向张府而去。 期间朱景问了许多问题,连方也是如实回答,而且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至于连方有这般表现,可不完全是因为朱景的身份,更重要的是,朱景给他的感觉很是亲和,并非是那种让人近不得身的帝王。 在亲王府中,以及前些日子的接触,这种感觉非常明显,尤其是在理想和现实的反差下,他的这种感觉更是被加强了几分。 而且再加之他的主子朱琦和朱景的关系也不差,他自然对待朱景与对待朱琦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没什么好提防的。 因此,当朱景在问起他们在永昌的状况如何的时候,他是丝毫没有犹豫地就把白苓和冬儿的事情说了出去。 不过听到他的话后,朱景却是明显有些惊讶,当即追问道:“你说她们悄悄离开了永昌,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们留下了一封信,信上的时间是在半个月前,只是他们并未说去往何处,我们想要去寻,也是有心无力,而且她们两个弱女子,也无人保护,真是让人担心啊!” “是啊!”朱景点点头,也表示出同样的担心。 他知道连方这是在暗示他,这点小把戏,他早就看穿了。 不就是想让他动用手中的大权去寻吗? 这对他来说确实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而且他对白苓和冬儿都算是相熟,帮一下倒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要知道,他是动一动嘴皮子就好,若是想要落实下去,所动用的资源可是远远超乎想象。 看似简单的事情却颇为复杂,而且她们是主动离开的,并非是走丢,若现在单凭连方的一个暗示就想要他做出什么安排,那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第260章 人你救,恩我受 并非是朱景无情,只是此事与他干系不大,若是大动干戈,眼前的理由还不够充分。 其实若是朱琦开口的话,他倒是完全可以答应派人去寻。 理论上来说,着急的也应该是朱琦才是。 只是朱琦没有跟他的明说,而且连方也没有以朱琦的名义提起,想来朱琦八成是没有去寻人的意思。 而连朱琦都没这意思,他更是没有理由了,所以当即便将此事揭了过去。 好在连方也知道分寸,再也没有提及此事,而是换了个话题。 就这样,二人有一句没一句边说边走。 又穿过了几个巷子,距离张府的距离也是不远了,但是当转过一个拐角之时,眼前的一幕却是让他们两个人都呆住了。 巷子前面的路口处,一个蒙面男子肩上正扛着一个女子,快速从那里穿过,然后消失不见。 说巧不巧,但凡他们慢一步恐怕也看不见这番景象。 但是毕竟已经看见了,而且是在朱景的眼前,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子民,自然是没有视若无睹的道理。 因此当连方看向他的时候,他便点了点头,随口说了一句“尽量活捉”。 话音未落,便看见连方已经迈开步子追了上去,两三个呼吸不到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巷子口。 想着等在这里也不是个事,他便顺着连方的方向跟了上去。 以他的能力,追上连方,甚至是超过连方都不是什么问题。 但是毕竟有连方在,这种事他自然不可能亲自去,而且以他的身份,就算是没有连方,要不要去救人也是要掂量一二的。 且不说命有高低贵贱,他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差错,远比死个普通百姓要糟糕得多得多。 而现在他要跟上去,只不过是想方便连方禀报情况什么的,他只是在安全的地方做做主意就好了。 至于到底能不能救下那名女子,就全都看连方了,若是救不下,也只能算其命不好。 因此,他只是不紧不慢的远远的跟在后面。 时间过去一刻钟,连方已经追出去了两三里地,期间也和那蒙面人交了几次手。 倒不是连方本事差,作为朱琦的贴身侍卫,他比朱琦还要强,只是奈何那蒙面人有人质在手,他处处受制,根本不敢放开手脚。 而那蒙面人也自知不是连方的对手,并非真的敢对肩上的女子做什么,只是利用其做挡箭牌,借以牵制连方。 只是这样做短时间尚可,一旦拖下去,局势便对他极为不利。 肩上带着一个女子,怎么说耗力也要远大于连方,而且自身本事就远不如连方,若是继续下去任由体力耗尽,恐怕目的达不到,连人都要栽在这里。 别无它法,他只能选择放弃,所以他将肩上的女子直接扔在了墙角,便打算快速逃跑。 在他看来,他把那女子丢下,连方应该不会再继续和他纠缠才是。 但是事与愿违,连方不仅没有止步,反而是直接对他展开了更加猛烈的进攻。 心中又气又怒,他边战边退,同时怒斥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非要对我过不去?”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别说我不饶你,任谁看见都不会饶你?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否则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听到连方说出这番话时,他还以为连方只是路过的江湖侠士,便冷声威胁道:“你可知道我的名号?休要逼我下狠手。” “哦?就你这样的还有名号,说来听听?”连方手下的动作一缓,冷笑的问道。 “在下乃是江湖中罪名累累的浪里生花,我今日不想杀人,你且最好马上离去,否则的话,休怪我手中的刀无情!”蒙面人阴恻恻地说着,而在连方停止进攻的这个空隙里,他也是乘机将手中的刀收了收,装了一番威风。 只可惜,他并没有将连方唬住,但听连方戏谑道:“浪里生花究竟是什么东西?实在抱歉,在下完全没有听说过,不过听起来倒像是个该死的采花贼,既然如此,今天就让我收了你吧!” 话音未落,就看到连方已经蓄势待发打算直接出手,心下一狠,他又说道:“你不惧我也便罢了,你可知我身后的势力,星宿派的威名,你可敢犯?” “星宿派?”连方皱了皱眉头,心中思索了起来。 对于这个名字,他确实是听过一些,不过是一个小门小派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其实在天下六分的格局之下,诸国都不约而同地对所在地的武力门派都加以挤压,根本就没有什么有实力的门派出现,只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罢了。 而真正厉害的,还是乡野间的武学宗师,但是他们同样怕招惹到朝廷的注意,所以也是只教不管,生怕被朝廷以为是结党营私。 在这样的情况下,所谓的江湖,也不过一盘散沙罢了,但也正是如此,他们才可以存活,从而和朝廷形成一个平衡。 这道理虽然简单,但是大多数人都是不知道的,而蒙面人正是想借着这一点,想着把连方给唬住。 只可惜他失算了,连方恰恰是知道这些的。 而连方也懒得再和他废话,便直接挺剑刺来。 别看他刚刚装得威风,真的动起手来,不过是两个回合,就被连方死死地压在了下风。 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随手从怀中摸出暗器,直接向着先前他扔下的女子掷去。 看到这一幕,连方心中大叫“糟糕”,缓解攻势的同时,马上去给那女子挡暗器。 先前这蒙面人想逃,他自然可以去追,毕竟还有朱景在他身后,也不怕这女子被不知名的路人捡了便宜。 但是这女子性命直接受到威胁,他却是不能置之不理。 一波又一波的暗器飞来,他也只能挡在这女子面前,即使那黑衣人在乘机远去,他也不敢太过大胆的去追。 不过其实他也没必要急着去追,对方暗器不可能源源不断,到时候,他自然是有机会。 但是也不知道有没有等到这个时刻,那蒙面人在挪出了一段距离之后,转身撒丫子便跑。 他自是不可能真的让这蒙面人给跑了,所以想也没想,直接风一般地追了出去。 这时,巷子中只剩这女子悄无声息地躺在墙角处,冷风瑟瑟。 好在不过多时,朱景便赶来这里。 看了看连方追逐的方向,又打量了地上的女子一眼,他皱了皱眉头,然后缓缓地蹲身下去。 第261章 以身相许 这女子虽然是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但其身材姣好,体态柔美,却是显而易见。 不过朱景可不是对这女子的长相有什么兴趣,他只是想着若是这女子受了重伤,又或是一时半会不能苏醒,还得他亲自照顾。 平时他的身边一般都会有人,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连方短时间内未必会回来,这个麻烦毫无疑问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早知道就应该带个侍卫出来! 繁杂的思绪一闪即逝,他也不会坐视不管,所以便打算先看看情况再说。 心中想着,他便将女子扶了起来。 不扶还好,这一扶,尤其是看清了这女子的面貌,他不禁猛地一颤。 怎么是李新月? 心中虽然颇为意外,但他还是理智地呼喊了两声。 见李新月没有反应,他左右翻看了一下,好在除了看到衣服被弄脏,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伤势。 看来李新月只是被打晕过去了,并没有受什么伤,缓缓松了口气,他将李新月扶了起来,靠在自己的怀中。 李新月能尽快苏醒便好,但若是待会还等不到连方,他也就只能将李新月背回去了。 夕阳渐落,天边只剩最后一抹余晖,微风也逐渐变得刺骨。 知道这样等下去怕不是个办法,他便顺势将李新月扶了起来,打算先带回去再说。 他是等等无妨,但是李新月一个女子,长时间晕倒坐在冰冷的地上,保不齐会染上什么疾病。 不过他刚准备去背李新月,李新月就动了。 大抵是李新月还没有从先前的遇难的恐惧中走出来,眼睛还没有睁开,感觉到有人和她接触,便下意识就要挣扎。 但是她的挣扎并没有什么用,越是挣扎,那双抓着她的手反而越是用力。 而她就越是无法挣脱,心中越是被恐惧占据,没有丝毫的理智。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没事了,别害怕。” 这声音无比温暖,就像是极寒冬日里的破云而出的暖阳,瞬间驱散了她恐惧的阴霾。 带着丝丝疑惑,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只见朱景正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散发着阵阵温和。 虽然相识不久,但是眼前的这个男子的音容相貌已经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那波澜不惊的神色,那温和平静的目光,一直出现在这样一个本该让人畏之如虎的人身上,让人不知究竟是什么原因,竟然控制不住地想去接近。 是心底的好奇,又或是其莫名的亲和力,即使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心中一阵恍惚,脸上的木然之色依旧还没有退去,她竟不知为何悄然间低了低头,轻轻地问答:“是……是公子你救了我?” “嗯,算是吧!”朱景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头答应,然后又随口问道:“你的身体没事吧,还能走吗?” “我不知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她模棱两可地回了一句,在朱景试探性地松手之后,开始尝试着活动身体。 刚开始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痛感,因此她也逐渐大胆地扭动几下。 但是当她尝试着走一走的时候,却是突然间抖了一下,面露痛苦之色。 “伤到腿了吗?”朱景问道。 “可能是吧!”她弱弱地回答,却是有些不敢看朱景的眼睛。 “那……我背你回去,你不会介意吧?” 听到这话,她突然间抬起头,先点了点头,感觉不对,又摇了摇头。 但感觉还是不对,然后接下来,她也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了。 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趴伏在朱景的背上了。 虽然现在是两个人的重量,但是朱景的脚步显得很轻,似乎比她的心跳声还要轻。 好在还有些许颠簸,这让他并没有感觉到过度慌乱,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西方的最后的一抹光晕消失,在昏暗的月色之下,她轻轻地把脸贴在了朱景的肩上。 三四里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过一个钟的功夫,便已经进了张府。 本来是她是打算完全接受朱景的安排的,但是当发现朱景去的是他父亲住所所在的方向时,她皱了皱眉头,脸色匆忙却语气平缓地说道:“能不要送我去爹爹那里吗?若是爹爹看到我这个样子,一定会担心的。” “这倒是我疏忽了,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带你去我那里了。” “只要不让爹爹看见,不妨事的。” “好。”朱景答应了一声,随即向自己所在的小院而去。 回到房间,将李新月放在床上,他随口说道:“你先在这里休息,我这就去给你找郎中来,给你看伤。” 并非是征求李新月的同意,所以他话还没有说完,便打算离开。 但是他还没有走出一步,就被李新月扯住了袖子,“不用急的。” 心生疑惑,他回头看去,知道李新月一定是有话要说,而且可能不少,所以他也没有坚持,便直接坐到了床边,打算听听要说些什么。 “记得第一次见到公子,还是在迎春楼中,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清倌人,虽说幸得公子相邀,但实际上也不过是想借公子的权势试图为父亲伸冤,所以才没有拒绝。 说起来,我身份不堪,而且一开始就心怀不轨,却是没想到公子不仅从来没有因此嫌弃过我,反而是对我诸多照料。 帮我于受困之际,救我于临危之时,而且都不止一次,此恩可比山高,可比海深。 或许在公子眼中这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但是公子身份尊崇,能够做到这一步,我岂能不知公子心意? 虽说我们祖上有所纠葛,但是小女子并非不识好歹之人,此番恩情,实在是不敢不报。” “不过是一些小事而已,不足挂齿。”朱景随口说了一句客气话,但是心中却是颇为怪异。 他总感觉,李新月的这话里面有些问题,似乎隐隐藏着些东西。 不过他并没有多想,只是觉着现在的情况还是应该先去找个郎中来。 但是还未等他起身,李新月便接续说道:“公子还是对我的身世心存芥蒂吗?” “从来没有。”朱景下意识地点头,这个问题,他想都不用想。 “既然这样,那小女子自当愿意。” “愿意?”他心思不在这里,只是随口一问,但是下一刻,他心中就有了猜测。 果不其然,但听李新月很快就说出了那四个字。 “以身相许!” 第262章 无怨无悔 怪不得李新月会说这么多,原来都是铺垫! 心中想明白的时候,朱景不禁愣了一下。 对于感情之事,他倒是没有多想过,就算是和姚菱,那也是先有了关系,然后才谈及感情。 刚开始的时候他对这个世界还有些新奇,而且对于原主对感情的做法也是颇为不屑。 但是到了后来,尤其是亲自断掉了原主和白苓的感情纠葛的时候,在这方面也是竟是不自觉的就像原主靠了过去。 虽然不及原主那般极端,但影响也是不小,所以他从不主动去招惹什么无所谓的情感。 而至于李新月说的那番话,显然是误会了。 他可从来没有一心一意地去帮,都只不过是顺手的事罢了。 虽说如此,但仔细想来,他确实是不经意地帮了李新月不少,也怪不得李新月会这样。 “公子,你不是说了不嫌弃我吗?还是说,有其他的什么原因,是小女子的相貌入不得公子的眼吗?” 思绪被李新月的声音打断,他无奈地回答道:“并非如此,新月姑娘你勿要多想。” 平心而论,李新月身材高挑,相貌可人,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清冷的气质,就如同天边的那一弯斜月。 尤其是现在躺在床上,虽然衣服上带着些许污渍,发丝也有些凌乱,但是在本身气质的衬托下,却是惹人怜惜,有一种说不出的勾魂之感。 但是他从未因此动心过,帮助李新月更是没有丝毫这里面的原因,只不过是单纯的青睐李新月的琴艺,觉着封其为乐官之首也是名副其实。 先前他不知道,这样做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李新月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事情显然是不能这么办了。 他不无情,但也不多情,事情要么进一步,要么退一步都可,藕断丝连的事情,他可做不出来,毕竟这样的话,就成了滥情。 不过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李新月便又追问道:“既然公子不嫌弃我的身世,也不嫌弃我的相貌,难道是说……” 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只是想起姚菱和朱景形影不离的模样,觉着大抵可能是她自己不如姚菱那般主动热情。 想来也是,男子追求女子的确实是寻常之礼,但是以朱景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因此就算是女子倒着去追也不意外。 心中越发觉着就是这样,她不禁问道:“难道公子是觉着小女子的并非真心?” 这一次,她根本就没有给朱景回话的机会,直接起身就吻了上去,拥住了朱景。 事情发生得有些突然,朱景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是紧紧地贴在一起了。 感受到唇边的滑腻,再加之先前的思考,一时间,他也没有推开。 这种事情,怎么说也不是他吃亏,而且若是真的那么做了,也不知叫李新月如何自处。 当然,他也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静静地坐着。 时间过去半晌,李新月主动松开,眼中似是含着一汪秋水,尽是深情。 事情到了这一步,确定了心中的感情,她也不再掩饰丝毫,谁说平日里清冷就不能热情似火? 只是令她不解的是,她都这样了,朱景却还是不为所动,难道她就是真的入不了朱景的眼吗? 神情一阵难过,她不禁微微低下了头,整个人都散发着伤感的情绪。 面对这一幕,朱景只是犹豫了一下,便郑重其事的问道:“新月姑娘,你可想清楚了,若是答应了我,你可知道后果?” 既然是自己让李新月误会了,他自然不会甩开,索性就认了下来,说是自己确有心意,这样至少可以避免难堪。 在这之后,把选择的机会交给李新月,若是李新月还像之前一样坚定,他也就没有拒绝的必要了。 “当然知道,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小女子绝无怨言。” “好,既然你都明白,我便决不会亏待你,你且在这里休息,我去去便来。” 给了一个确定的答复之后,他又交代了一句,便起身离开。 但是他刚刚出门,一个转头就看到了站在走廊中的姚菱。 此时的姚菱神色冷清,面无表情,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一个雕像一般。 这可是与平日里的姚菱根本不符,所以他也是皱了皱眉头,便上前解释道:“李新月受了伤……” 只是他刚刚开口,姚菱便打断了他,“我知道你要去找郎中,不用了,我不就是吗?” 到了这时,姚菱的脸上才浮现出熟悉的笑容。 本来他还想说些什么的,但是看样子,姚菱显然是知道了他和李新月的事,说不定,在他见到李新月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姚菱的视线之内。 毕竟先前和姚菱分开的时候,也是说了去去就来,虽然不知道姚菱去干什么,但是想来只有这样时间才对得上。 因此,他也不打算辩解,想着是随口说些道歉或者安慰的话。 大抵是姚菱也看出了他意思,便抢先开口道:“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明白的,你以为我会怪你吗?哼……我才不是那样小家子气的人,你先等等吧!我进去看看。” 说话间,姚菱便笑吟吟地与他擦肩而过,直接进屋去了。 关门声传来,他随意地往窗边瞥了一眼,只是笑了笑,就自顾自地坐在台阶上赏月去了。 月色明媚,心情亦是如此,以姚菱的性子,能说出那番话,自然是不用他再忧心了。 而在房间内,情况也确实很和谐。 姚菱脚步轻盈的走到床边,神色温和的问道:“新月姐姐,你哪里受了伤?让我看看!” 先前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所以李新月在看向姚菱的神色中明显有些不自然。 姚菱口口声声称她为姐姐,而自己却在姚菱不在的时候对朱景做出那种事,要说心中坦坦荡荡,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好在姚菱并没有生气的样子,所以她也是认真地说了一番,然后按照姚菱的吩咐乖乖将受伤部位的衣物卷起。 一双长腿露了出来,凝脂般的皮肤下没有丝毫的赘肉,显得纤细而唯美。 而姚菱也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伤势,反而是调皮地将指间从上面划过,笑嘻嘻地赞叹道:“姐姐的腿可真漂亮呢!” 第263章 跪求 虽说是夸赞之词,但是听到李新月的耳中,却是极为刺耳。 先前面对朱景,她表现得确实很主动,但是毕竟不符合她一贯的作风,终究是感觉有些不符合女儿家的矜持。 本来就感觉有些异样,再听到这样的话,她下意识就以为这是姚菱在讥讽她不知廉耻。 然而她也无法狡辩是什么,毕竟事实似乎就是如此。 心中一阵羞愧,她不禁把头埋了下去,丝毫不敢直视姚菱。 “姐姐你怎么了?害羞吗?这有什么好害羞的?长得美又不是什么坏事,不然的话,妹妹我岂不是算得上是罪恶深重了?”姚菱扬了扬嘴角,有些得意地说道。 这话虽然听起来有些自恋,但是毕竟她也有这样的资本。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也大抵看出了李新月的心思,想着安慰一下。 该说的也说了,她并没有死盯着李新月的反应,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李新月的伤势上。 目光掠过李新月雪白的长腿,最终锁定在了膝盖旁的印痕上。 那里已经擦破了皮肤,有血迹渗出,大抵是因为衣服紧贴着的缘故,已经结上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这样的伤痕,大概有三四处,严重的有半指见方,轻微的不过是指头大小。 对于这样的伤势,她熟悉得很。 从小习武的她,这种擦伤不知道受了多少,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她还轻轻地用指间在旁边压了压,又问过李新月的感觉,确定没有伤及骨头,这才找来一瓶治疗外伤的膏药涂在上面。 腿上的伤势处理完毕,她随口问道:“姐姐可还有其他地方感觉不妥的地方?” “没……没有了!” “那便好!”她随口应了一声,便有些懒散地趴在了床边,看似发呆,但是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双长腿上。 李新月本来就心有愧疚,现在被姚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发慌之下,不由得将腿缩了起来,扯了扯衣服将其盖上。 但是因为衣服不小心擦到伤口,清晰的疼痛感传来,她不禁面露痛苦之色,口中亦是发出“嘶”的声响。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啊?这种皮外伤,抹了膏药以后,很快就好了呀,你若是乱碰的话,导致伤势反复,可是很容易恶化的,流脓坏死,这么漂亮的腿,留下伤疤可就不好了。” 姚菱当即提醒了一句,但是看着李新月略显羞赧的神色,她又随口叹道:“姐姐你还真是容易害羞呢!” 不过话刚刚说完,她就突然间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解决李新月容易害羞的办法。 眉头微微一扬,她笑吟吟地说道:“姐姐你可真狡猾。” “啊?妹妹你在说什么?”李新月明明心中已经猜到姚菱要说什么,但还是心存侥幸不想承认,所以脸色虽然平静,眼神却还是有些飘忽。 “这个很明显啊!姐姐你这些伤都是皮外伤,可是一点都不影响走路的,所以说,姐姐你是骗他一路背你回来的,你说是不是?” “不……我……没有……” “姐姐你别不承认了,我可是懂医术的,你骗不了我。” 看着李新月被拆穿后惊慌失措的神态,她不仅没有给李新月缓和的时间,反而是直接上前扑到床上,一边抓住李新月的手,一边死死地盯着李新月的眼睛,让李新月根本避无可避。 她就是要李新月下不来台,只有在这样极端的情形,才能李新月敢于正视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李新月克服心中的羞耻心。 对于这个道理,她久熟于心,自是做起来也得心应手。 此事不能前功尽弃,所以她一直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新月,即使李新月又羞又恼的想要挣脱,她也是一点也不放松,而且三两下之后,索性一个翻身直接将李新月压倒在了床上。 单手摁住李新月的胸脯,她笑嘻嘻地问道:“姐姐现在你感觉怎么样?还觉得害羞吗?” 经历了刚刚的一幕,李新月只感觉自己似乎像是被拉着去游街了一趟,虽然过程中感觉无地自容,但是到了后来,也就释然了许多。 虽然谈不上兴奋,但是也是感觉心中一阵轻松,还若无其事地瞥了瞥姚菱的手,似是一点也不觉着这样的姿势有任何的羞耻之处。 迟疑了一下,她才缓缓说道:“妹妹你现在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 “哦!”姚菱低头看了一眼,将手恋恋不舍的拿开。 恢复了正常的坐姿之后,她还下意识地捏了捏手掌。 只是刚刚那种难以掌握的感觉还十分清晰,所以她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些许羡慕嫉妒恨的情绪。 …… 房间外,朱景还在赏月。 虽然过了十六,但是月亮依旧是又大又圆,即使稍稍有所变化,但也还算丰满。 如此美景,只可惜来了一个煞风景的人。 是徐子敬,他来到院落中,带着一个苦瓜脸,就好像被人骗走了几万两银子一样。 这种情况,明知其一定是有事而来,朱景也是一点也不想理会。 不开口,都知道不会说出什么好事来。 因此,他即使是看到了,也是连一个招呼都没有打,只是靠着台阶望着天上的月亮。 不过看得久了终究是脖子会痛,他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这才随意地说道:“今晚的月色不错,徐兄可以多看看。” 他可不想给徐子敬分担什么忧愁,对方不提及,他可不会主动去问,大好的心情,谁也不想白白糟蹋了。 其实也不尽然,有时候成年人的快乐往往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所以他等了半晌也不见徐子敬有什么反应,便补充道:“徐兄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是啊!确实是遇到了。”被朱景问起之时,徐子敬才苦笑了一声。 只是因为他来不是给朱景诉苦的,所以先前朱景没问,他也不便开口。 但是到了现在,知道时机已到,他一个转身,就跪在了朱景的面前,一脸虔诚地说道:“在下有一事相求!” 第264章 驭人之术 面对跪着的徐子敬,朱景丝毫不为所动。 不是他计较徐子敬先前算计与他的事,他根本就没有把这当回事,而是他不能表现得太过宽宏大量。 事情总有个度在里面的,徐子敬这人欠缺的就是拿捏,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而且跪他的人多如牛毛,徐子敬这样做,本就是没什么,他自然是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晾了徐子敬半晌,他才冰冷的说道:“我凭什么帮你?” 就是这样,连是什么事都没有问,他便把直接把此事定义成了一桩交易。 徐子敬也没有见怪,毕竟这也算是人之常情,便咬了咬牙,认真的说道:“在下今后愿为公子鞍前马后。” 这算是把自己后半生的自由都交出去了,筹码不可谓不大,但是朱景却是摇了摇头。 手下的人才确实是多多益善,但是朱景显然不是很缺人才,而且,即使是要,他更看重的也还是忠诚。 像眼前这种交易换来的手下,根本难堪大用,留之也是鸡肋。 心中感叹了一声,他连看都没有看,便悠悠道:“我的手下不缺这样的人,你可以走了。” “你究竟怎么样才肯帮我?”徐子敬先前是觉着理亏,但是现在他也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够诚意了,所以语气中颇为不服。 不过话音未落,朱景就猛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俯视众生的气势荡然散开,一脸寒意地沉声喝道:“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一无是处的东西!赶紧滚吧!有多远滚多远!” 这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虽然这一点也不符合朱景的脾气,但是毕竟事实摆在面前。 他看得出来徐子敬有一身的傲气,这本不是什么坏事,男儿当是如此,但是既然要为他驱使,这便要不得,而何况还是在他的面前。 现在直接羞辱一番,杀杀徐子敬的傲气,若是勇于低头,则证明尚可一用,若是还有不愿,则是一文不值,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出手相帮。 当然,他也有考虑到徐子敬恼羞成怒的后果,但是那又怎么呢? 以他的能力,足以将其解决,根本不足为患。 其实说到底,他终究还是在给徐子敬机会。 好在徐子敬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迟疑了一下,便一头猛地磕在了地上,认真道:“只要殿下答应,在下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忠诚可不是嘴上说说的,不过你现在还不是我的手下,说说吧,何事求我?”到了这时,朱景的声音才缓和了些许,但也是极为严肃。 “寻人,我要见到张春巧。”徐子敬认真回答。 也不知道为何张俊义不去寻张春巧,但是张俊义的话说得对,这里面有他的原因。 无论如何他都不放心张春巧一人浪迹在外,这是他心中的一个坎,一日不见到张春巧,他一日就无法原谅自己。 以他的能力,想要找到张春巧有如大海捞针,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没有办法,他只能借助别人的力量。 江湖的人脉靠不住,而李新月一个女子,想来也不会走出太远,离开定国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还是找为官之人最为合适。 只是他一向无心和官吏有所纠葛,别说什么大官,就是用不上的芝麻小官他也是不认识一个。 他的父亲确实是可以相求,但是一个大理寺卿,分量和能力还是略微欠缺了一些,而眼前的朱景,身为亲王,手握重权,自然是在合适不过的选择。 虽然不知道朱景具体是哪位亲王,但是他也知道朱琦坐拥永昌,而朱景给他的感觉不亚于朱琦,想必势力不可能比朱琦差。 朱琦他也考虑过,但是显然朱景才是更好的选择。 心中打定了主意,而且别无选择,因此在朱景的羞辱之下,他毫无疑问地就低下了头。 什么铮铮傲骨?那只是没有被逼到尽头罢了。 此事不容有失,所以他低头的时候,也是非常的干脆,生怕朱景决绝了他。 好在朱景终究是如了他的愿,语气平和地说道:“天下之大,即使是只手遮天的天子,也未必能保证能在茫茫人海中寻到一个人,为此,你还愿意这样做吗?” 这话他听得明白,便回道:“在下知道,只要殿下尽力,若是还寻不到,怕也只是命中注定了。” “好,既然你决定了,我便答应你,君子一言,我会让你满意的。”朱景点点头,语气坚定,话也说得很满。 他可是定国皇帝,真的一句吩咐下去,效果远大于任何一位亲王,必然是远超徐子敬的预料,这样的情况下,徐子敬不可能不知足。 与此同时,他也想起来先前连方还暗示他要寻白苓和冬儿的事。 本来他是没必要管的,但是这两件事一起碰上了,找一个是找,找三个也是找,极大地降低了成本,他便开始考虑此事是不是可以一起办了。 这般便宜的人情,不赚白不赚。 说巧不巧,他刚想到这里,连方就来了小院。 看到连方前来,他便问道:“刚才的事情如何了?” “在下无能,还是让那贼人负伤跑了!”连方低沉的说道。 “跑了?那便跑了吧!”朱景也不计较,立刻就换了一个话题,“对了,你还没有给大哥回信吧?” 见到连方摇头,他便继续吩咐道:“那好,待会我也书信一封,你一起飞鸽传书寄过去吧。” 说罢,他直接到附近的房间写了一封书信。 信的内容都是一些不怎么重要的东西,唯一核心的便是想问一问朱琦对了找人的态度,若是朱琦没有这意思还则罢了,若是有的话,便乘机一齐吩咐下去。 走出房间,他随手将信交给连方,之后顺便给连方安排了小院中的一间空房留宿。 连方离开之后,这个小插曲也算过去,他的注意力再次放到徐子敬身上。 缓缓坐到台阶上,他望着天上的月亮,轻声道:“徐兄放心吧,春巧姑娘一定会没事的,连她的父亲都没有去寻,自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先前的威严消失不见,这一刻,他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像朋友一般说起了安慰的话。 并非是他善变,只是先给一巴掌,再给块糖吃,这种驭人之术,他不过是随手而来。 而徐子敬却是不懂这些,眼中尽是感激,只觉得他待人亲和,却也不失威严,即使不是有事相求,也是一个值得追随的主人。 第265章 是福不是祸 房间内,姚菱趴伏在床边,一脸委屈地盯着李新月,一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隐隐还有泪光闪动。 与此同时,她努了努嘴,糯糯地说道:“刚才的事,姐姐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的,怎么会呢?”李新月无奈地摇了摇头,虽说是一脸笑意,但多少还是有些言不由衷。 小心思被人当面戳破,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介意?不过面对姚菱这个样子,她的心中却是生不起气来。 “姐姐你分明就是怪我,我哪里会看不出来?如果难受的话,你可以打我两下,来嘛!”姚菱依旧保持着先前的模样,说到这里,还直接抓起了李新月的手,就要往自己身上拍。 李新月的性子她是了解的,别说不会真的打她,就算要动手,挨上两下也没什么,毕竟她练武受的伤多了,李新月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毛毛雨罢了。 积极认错,佯装可怜,这可是她惯用的伎俩,用起来可谓是得心应手,所以很快就将李新月弄得没有丝毫脾气了。 而且又继续补充了两句之后,很快就看到了李新月喜笑颜开的模样,明明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好像已经忘却了一般。 不过没多说几句,她就突然间感叹了一声,“姐姐你的命还真是好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新月柳眉微蹙,一脸的迷茫,有些摸不着头脑。 “很简单呀,现在张府之中的状况,对姐姐你的想要做的事情可是天赐的良机呢!” “什么良机?”李新月更加迷惑了。 “这事我仔细想过,张家本来是要举行亲事的,而朱九阴差阳错地被搅了进来,因为这里面情况颇为复杂,以至于这桩亲事告吹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是这样的结局无疑是对张家,还是对朱九都是没有什么好处的,沦为笑柄不过是迟早的事。 若是说先前还可以结成姻亲来避免这种结局,但是现在张家的千金突然间离家出走了,新娘都没了,这种结局自然是无法避免了。 这看起来是一桩坏事,但其实里面却是藏着一个转机。 姐姐你父亲和张俊义乃是结义兄弟,所以姐姐你便是张俊义的义女,虽然有个义字,但也算是女儿。 他不是要嫁女吗?趁此机会让你嫁给朱九,择日举行婚事,这样的结果,简直是再好不过了!”姚菱认认真真的分析,一脸的专注。 “啊?这……合适吗?”李新月一脸惊疑,不过听姚菱分析得头头是道,心底里还是大为激动。 就在先前,朱景答应了她之后,她早已经对了后面的事情都有了猜测,无外乎就是过几日回到宫中之后,朱景将她册封为妃,再多少给些封赏,草草了事罢了。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想过还能有这样一场婚礼。 抛开形式不论,这可是封后才有的殊荣啊! 深感受宠若惊,她捏了捏玉指,还是弱弱地说道:“这有些荒谬了吧!” “事急从权,有什么荒谬的?他就在外面,我这就去替姐姐你问问。” “唉……等……不要!”李新月出声阻拦,手也已经伸到半空中,但是姚菱已经转身离开。 知道姚菱不会理她,所以不自觉地,她的声音越来越来越小,几乎是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到。 目送着姚菱的背影离去,她的眼中充满了期盼。 …… 月光皎皎,小院中格外清幽。 台阶上,姚菱靠坐在朱景的身旁,红唇边带着甜蜜的笑容。 她出来的时候,徐子敬已经走了,便将先前给李新月说的那番话又给朱景说了一遍,现在正在等待朱景的回复。 时间过去半晌,朱景才悠悠地说道:“你刚刚分析得都很有道理,皆大欢喜的结尾,确实是最佳选择。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此事若是真的吹了,就算张俊义再有手段,也难免此事不会继续发酵。 三人成虎,隐患不可谓不大。 若是婚礼顺利进行,就算是有诸多的隐情,只要稍加掩饰,便也没有什么人闲着去深究的,只是……” 话说到这里,他的表情不禁有些遗憾。 但是姚菱并没有理会,反而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事不出门,这里面居然还有这样的道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你考虑得可真周到,父王说过,这叫什么大局观,想要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这是必不可缺的一种品质,看来以后跟在你身边,我还要好好学习才是呢!” 面对一脸认真的姚菱,朱景随手将她眉宇间的一缕乱发捋到耳边,微笑道:“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你这是要替我打天下吗?” “你如心怀苍生,我便为你剑指天下。”姚菱豪迈地说着,但又撇了撇嘴,“天下局势动荡,你不过是一个亲王,若是发生了战事,你也不过是别人的手中剑,到头来,说不定也没个什么好结局……” 她有很多话想说,那些斩杀开疆功臣的案例不是没有,但是话到最后,也只是说出了“没什么好结局”几个字。 心中颇为悲凉,所以她的脸色也不禁沉了下来。 而朱景同样也是低下了头,他倒不是担心这样的结局,只是考虑若是真要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对于那些兄弟,他是杀还是不杀呢? 不过思考此事还为时尚早,他摇了摇头,便随手将姚菱的头推在了自己肩上,缓缓道:“放心吧!这种事不会发生在你我身上的,我可以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难道说,你已经有十成十篡位的把握了?” 他差点被这一句话给呛死,这种要掉脑袋的事情,姚菱怎么敢说得这么随便? 咳嗽了两下,他无奈地说道:“你不要想那么多,朕给你的保证,什么时候错过?” “嘻嘻……你这口气还真不小,罢了罢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都认了。”姚菱摇了摇头,戏笑道。 “你这话说得可就有些不好了,什么鸡啊狗啊的?”朱景也只是接了一句,并没有解释。 这种示意身份的话他不是第一次说了,但是姚菱总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时间久了,似乎都成了一种默契。 而每一次姚菱都调侃他,他也懒得去解释。 其实他也幻想过,若是某一天,姚菱看着坐在龙椅上的他,该当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对此没有多加思考,他便回到了一开始的话题,“我们还是说之前的事吧,这婚事倒是可以,不过,你就不觉着,这事对你一点也不公平吗?” 第266章 戏弄 “公平?” 作为公主的姚菱似乎从来听到过这个词,不禁皱了皱眉头。 不过她也不是不明白朱景的意思,当即仰着头一脸傲气地调侃道:“怎么?你还想一次性连本姑娘也娶了吗?想得可美!” 见朱景不回答,她动了动小脑袋在朱景的肩上摩挲了两下,就像是小猫咪一样,然后抱着朱景的胳膊柔柔地说道:“我知道你的心里有我,这就够了,我跟着你,什么都不求,但求于此,现在的我,很开心!” “好!”朱景轻轻答应了一声,头却是点得很重。 有些事情,他早就已经想好了,后位高悬,本就非姚菱莫属,而现在姚菱能处处为他着想,他心中不可谓不欣慰。 沉吟了半晌,此事算是过去,他随口问道:“刚才进去那么久,你有没有问到那个劫持她的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我先前让连方去追,只可惜没有追到。” “这个……我还没有问过?” “你不是进去挺久的吗?都说了些什么?”他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 “也没说什么……我现在就去问问。”姚菱笑嘻嘻地回答了一句,吐了吐小舌头,便直接起身迈着轻盈的步伐进屋去了。 再次回到床边,看着李新月,她并没有直接问起遇难的事,而是把朱景先前的决定说了出来。 “婚事可以进行!” 此话一出,李新月当时就愣住了。 其实她早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以朱景身份,怎么可能会答应这么荒唐的事? 心中诧异至极,她明明听得清清楚楚,但还是下意识地问道:“我没听错吧?” “姐姐你没有听错,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按照计划,亲事应该在后天举行,明天的时间,给张俊义去做些准备,此事虽然还没有问过张俊义的想法,但是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他有什么拒绝的理由,所以姐姐你不用担心,准备好做新娘便是了。” “是吗?”李新月随口问了一句,但其实心中早有了定数。 一旦朱景点了头的事,就算是想改也难,哪里会有能不能进行下去的困扰? “会不会有些太快了?”她捏着指头问道,一脸的不安之色。 “确实是有些太快了,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朱九他还要事要办,可耽误不得,委屈姐姐你了呢!” “不委屈,不委屈!”李新月连连摇头,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了,但是她却是强忍着,试图让自己表现得很平静。 在这件事上,她终究是无法面对姚菱,心中极为愧疚,更是害怕因为自己的反应伤害到姚菱。 想着这样也不是个事,她马上就说出了道歉的话,“姚菱妹妹,这事是我对不住你,你若是心中有恨,也可以打我一顿。” 说完此话,她便闭上了眼睛,做好了准备。 在她的印象中,姚菱古灵精怪,但也是颇有几分任性在里面,而且她这种横插一脚,后来居上的行为也确实可恶,别说姚菱,就连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心中笃定了姚菱有几分怒气藏在心底,她自然是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若是以此来换得姚菱的原谅,她觉着不亏。 而姚菱见她这副模样也是乘机说道:“姐姐你可准备好了,妹妹我的手可重!” 冰冷的声音率先传到耳边,她的脸色不禁变得无比紧张。 紧接着便是一阵掌风扑面而来,她心中顿时升起一阵凉意。 这一巴掌怕不是要把她打死,自己做的事还真是惹人恨呐! 心念电闪,但是想着毕竟话是她说的,要敢作敢当,终究是控制住了自己想要躲避的冲动。 不过实际上她也根本没有躲闪机会,几乎是心思闪过的同时,便发出了响亮的巴掌声。 将头下意识的甩过去之后,她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感受到一丝丝的痛觉。 难道是说那一巴掌太狠直接打得她没知觉了? 以姚菱单手制住将士的本事,似乎并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 但是也不应该,即使再大力,也不可能毫无异样啊? 无尽的疑惑在心头闪烁,她回头看向姚菱。 只见姚菱在那里一个劲的发笑,心中明悟之时,她不禁摸摸了自己的脸。 “哼……姐姐你还是不信我?枉我把你当作好姐姐,难道在姐姐的心中,我就是一个恶毒的女子吗?一点善良都没有吗?”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看到姚菱拍了拍手,略显嗔怒地模样,她连连解释,生怕姚菱真的误会了她。 她倒不是觉着姚菱不善良,只是越接触,她就越能感受到,姚菱是属于那种既有极致的娇媚温柔,又有绝顶的冰冷无情之人,只是平日里都只显示出前一面,后一面却是隐藏得极深。 别看姚菱整日嘻嘻哈哈,但是杀起人来,也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虽然对于姚菱的这些事迹她不清楚,但是接触得久了,也是能够发现些许端倪。 因此,她对于姚菱的感情也是又敬又畏。 而她并不想让姚菱觉得自己对她印象不好,自是还想多解释两句,但听姚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没事的,姐姐不用解释,我只是说着玩的罢了,在这件事上,我对天发誓,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有怨过姐姐你。 而且细细说来,此事还是我允许的呢,今天从朱九看到你的那一刻,所有发生的事情我都看在眼中。 你们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动作表情,我都知道,要是我在任何时候出来搅上那么一棍子,怎么会让事情走到这一步?” 姚菱大大方方地说着,微微笑了笑,缓和了一下气氛,便问道:“对了,姐姐你是怎么遇到那个蒙面人的,他究竟想要对你做什么?” 李新月眨了眨眼睛,还没从上一段话中反应过来。 她做的一切,居然都在姚菱的眼皮子底下,她自以为的小心思,却都是在姚菱的允许之下。 小的时候,她曾经看过蚂蚁,这一刻,她感觉自己与那蚂蚁根本没有区别。 仔细想想,那“蚂蚁”还自以为聪明,简直是无知,是可笑。 背后升起一阵寒意,她对于姚菱的敬畏又多了几分,她自以为经历了诸多磨难,想着应当也是比姚菱这种娇生惯养的女子要强得多,不说能力,单说心智这一方面。 但是现在看来,自己在姚菱的面前,简直单纯得就像一个婴儿一般。 第267章 推理 “新月姐姐!”看着李新月双眼无神,姚菱稍稍提高了音量,呼唤了一声,然后问道:“姐姐你怎么了,那蒙面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也没有做什么。”李新月回过神来,随口应了一声的同时,也想起了先前发生的事。 下午的时候,她出门去坊市上买了些东西,因为时间上有所耽误,等到回家的时候,也已经晚了。 想着尽早回家,她便抄了近路,走了小巷。 巷子中人烟稀少,走了不过多时,在经过一个路口时,一个蒙面男子挡着了她的去路。 顿时脸色大变,她连连后退,同时颤颤巍巍问道:“你是什么人?究竟想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让你消失一段时间。”蒙面人捏了捏拳头,便向他大踏步的走来。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没错,错就错在你生在了李家,罢了,我和你在这里废话干什么?” 这句牢骚声,是她见到那黑人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脸前的人便是朱景了。 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回想的同时,就大致将经过告诉了姚菱。 而姚菱也是略作思考,便分析了起来,“错就错在你生在了李家,从这句话来看的话,他劫持你的目的一定与你身世有关,按照姐姐你的家室,想必应该就是和你的父亲有关没错了。 而且他劫持你不为别的,只是想让你消失一段时间,看样子,他的最终目的也不是你。 好像从这些看,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你的父亲,但是他并没从你父亲身上下手,反而是让你消失,这八成是想用你去要挟你父亲啊! 姐姐你好好想想,你父亲究竟是和什么人有关系?” “和什么人有关系?”李新月皱了皱眉头,随即陷入了思索之中。 这事她先前倒也想过,只是并没有想出什么结果。 她的父亲曾经在京城为官,有关系的人必然是不少,只是那时她尚在襁褓之中,即使长大了几岁,对于那时的事情也是毫无印象。 到后来到了永昌之后,她的父亲鲜少与什么人交往,认识的不过都是一些左邻右舍的普通人,想来必然与这些人无关。 那想来想去,看来问题十有八九是和她父亲为官时期所认识的人有关了。 但是也不应该,她父亲已经十多年不为官了,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事会等这么久之后再找上门来? 这显然是一处最大的疑惑所在,但是想着想着,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张俊义,这个人是她父亲在为官时期认识的,后来也偶有联系。 显然,若是说有人值得怀疑,张俊义一定是排在最前面的。 而且她们以前在永昌的十多年没有发生什么,回到京城也没发生什么,偏偏来了义安不过几日的功夫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简直是细思极恐! 想到这里,她不禁抖了一个机灵,惊出一身冷汗,在她的印象中,张俊义可一直都是个好叔叔。 “姐姐,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没……没什么。”明明知道姚菱一定是发现了她的反应,但还是摇了摇头,不打算说。 不是她不想说,只是这不能说,这不过是她的一种猜测,若是有误的话,必然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在这里干想也不是什么办法,想要弄明白此事,还是要从她的父亲身上着手。 因此,她当即说出了告辞的话,“姚菱妹妹,我在这里已经呆了许久了,若是还没有回去的话,我父亲该担心了。” “这不碍事,我找人和你父亲说一声,就说你在这里住下来了,而且你现在这个样子,回去就不怕你父亲担心吗?”姚菱贴心地提出建议,瞟了几眼她的腿,同时还挑了挑眉头。 知道姚菱是一片好心,但是她要回去的想法很坚决,便决绝道:“此事决无法全然瞒过父亲,说得轻些便罢了,就说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该回去还是要回去的。” 说罢,她便主动起身,就要离开。 很奇怪的是,姚菱并没有阻止,反而是上前搀扶。 感觉颇为诧异,她随口道:“我可以走的呀,不过是些轻伤罢了。” “哦?是吗?那要不要我去告诉他呀!”姚菱撅了撅嘴,挤了挤眼睛,一副调皮相。 “不……不要……” “那不就对了嘛!” 二人相视一笑,随后便搀扶着向屋外而去。 在院中遇到朱景,她们只是简单地说了两句,便向李暮的住处而去。 将李新月送到之后,姚菱便返了回来。 前后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她和朱景回到屋内,便将李新月先前所说的话,甚至是李新月的反应,都丝毫不漏地说了出来。 她知道朱景比她聪明,说不定能看出些什么来。 果然,听完后的朱景只是沉吟了一下,便推测道:“以新月的反应,要么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要么是有了一定的猜测,不过以她急于回去的反应来看,想必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而她要回去,应该是想尽快跟李暮印证一番。 她的家室我了解过,他的父亲招惹的人确实是不少,但是在这个时候会发生这种事,显然只有张俊义的嫌疑最大。 我想她极有可能当时就是有了这样的怀疑,所以才会有那般反应。 不过张俊义会对李暮有什么算计?当年李暮被罢官之后,张俊义随后主动辞官。 要说是二人情义深重,有同进同退的意思,但是在坦荡的前途面前,多少是有些不合理的。 若是这里面真的有关联的话,张俊义等待了十几年才出手,想必所图不小。” “这……”听完了这一番话,姚菱瞪大了眼睛,小嘴微微张开,一脸的难以置信之色。 她怎么也想不到,朱景居然能推测出这么多东西,那些推测的依据她不是不知道,但是为什么她就没有想到? 这一刻,她看着朱景,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两眼直放光。 不过过了一会,她还是认真地说道:“要是真的被你给猜对了,那现在新月姐姐她们岂不是会有危险?” “若是我猜对了,她们才没有危险呢,对方根本就不是图他们的性命,放心吧,而且我已经派人过去盯着了,必要的时候,会出手帮他们的。” “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她瞪了瞪眼睛,一脸的惊讶。 “就是刚刚,你去送她的时候。”朱景说得很随意,就像是事情本该如此发生一般。 第268章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在李新月所在的院落中,某个房顶之上,正待着蹲着一个男子。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连方。 先前他前脚把给朱琦的信送出去,后脚就被朱景抓了“壮丁”。 按照朱景的吩咐,他来这里,一是为了保护李新月父女,二是为了监视,想要探清楚事情的真相。 要知道,张俊义和李暮都曾是大官,所涉及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太小。 不过这一层朱景并没有告诉他,而他也不需要知道,只要按吩咐盯着就是了。 先前看到李新月回来,和李暮一起进了他脚下的这所房间,所以他悄悄地掀起屋顶的一块瓦片,向屋内瞄了进去。 房间内,李暮一脸担忧的问道:“月儿你这是怎么了?来得晚不说,还弄得一身伤。” “也没什么大事,女儿只是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至于身上的伤势,我已经去找姚菱妹妹看过了,不过是些擦伤罢了,都处理好了。”李新月微笑着宽慰道。 但是看到李暮还是一脸的质疑之色,颇为不信的样子,便立马转移了话题,“爹爹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可能后天就要嫁给他了。”说到这里,她微微低下了头,这么大的事,终究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啊?”李暮惊疑地直接站起了身子,他知道李新月说的是什么,但是要说嫁给陛下,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要说也是朱景把她封为妃子什么的。 脑子里一团浆糊,他不禁问道:“这话什么意思?是他亲口跟你说的?” “不是,是姚菱妹妹转述给我的,说是他亲自点的头,婚礼应该就在这张府之内举行。” “是吗?以他的身份,看来此事已成定局了,没想到,事情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怎么,爹爹你不是一直盼着女儿有这么一天吗?怎么好像现在有些不开心的样子?”李新月好奇道。 而李暮并没有承认,只是摇了摇头,严肃地说道:“没什么,事情到了这一步,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以后进了宫,可都要靠你自己了,荣华富贵那里确实有,可也有自己的艰难之处啊!”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李暮说了一大推苦口婆心的话。 不过毕竟这也是他女儿的终身大事,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虽说无情了一些,但是出嫁前的那一刻,怎么说也还是有浓浓的不舍的。 而李新月也是认真聆听,大概过了将近小半个时辰,感觉李暮也说得差不多了,她找了个机会,试探地问道:“爹爹,你和张叔叔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啊?” “月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暮皱了皱眉头,瞳孔微微一缩。 白天张俊义才找上门来,现在李新月便问起,他下意识地便怀疑李新月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遗旨的事情关系重大,他可是连李新月都瞒着的,至于张俊义,那实在是一个意外,发生了也没有办法。 不过此事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祸患,他便故作不知,看看李新月究竟是怎么回事。 下一刻,李新月便凝重地说道:“我今天在张府的院子中,隔墙听到有人对爹地有所谋划,好像要用什么办法威胁爹爹,不过那声音极小,我没怎么听清楚,而且害怕被发现,我也不敢再靠得太近。” 想要试探出父亲的反应,又不想让父亲担心,她只能编出这样一番话。 也不知道父亲会不会隐瞒她,她仔细地盯着父亲的反应。 但见李暮沉声道:“月儿你不会听错了吧?” “虽然听不清楚,但是能听到的,一定是没有错的。”她笃定道。 “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我和你张叔叔是结义兄弟,情深义重,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李暮否定了一句,又说了一大堆类似感慨话,然后离开了。 不过嘴上说着不信,但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他却是在屋内来回地徘徊,完全无心睡眠。 李新月说的话,其实他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怀疑,他知道张俊义一直惦记他手中的遗旨,也想过张俊义会忍不住出什么卑劣的手段,但是没想到的是,张俊义居然真的要动手了。 后背升起阵阵凉意,他不禁开始谋划起之后的事情来。 …… 早些时候,张俊义在自己的房间内,也是来回地徘徊。 白天从李暮那里离开之后,他一直是愁眉不展。 担心李暮对于遗旨的事会一直装傻下去,不得已,他派人去搜李暮的东西。 这种事情,其实他不是第一次干了,但是奈何李暮居有定所之时,能够藏遗旨的地方不要太多,而且加上李暮小心至极,他也是从未得手过。 但是这一次李暮乃是外出路过他张家,像遗旨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是要随身携带,这无疑是最佳的一次机会。 这样的机会可不多,担心李暮哪天直接就走了,他终究还是着急了些。 没想到李暮居然同意给他看,心中不觉又有些后悔,早知道,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干那种小人行径了。 不过做都已经做了,后悔也已经晚了,现在的他,只想尽快见到那遗旨中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但是左等右等,天都黑了,他也没有等到,心中自是焦急了起来。 月亮升起,油灯都不知添了多少次油,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调整呼吸,静心凝神。 不知道过去多久,终于,传来了一声门响,“嘎吱——” 他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一个男子进入,关上门的同时,随手扯下了蒙面的黑布。 这便是他派出去的人,看清了面容,他急切地问道:“东西呢,快拿出来!” “什么东西?我把李暮的东西都翻了一遍,连她女儿的也都翻了,什么都没有发现。”男子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没好气的说道。 张俊义也不生气,而是继续问道:“衣服呢?衣服里面你可有注意过?圣旨中间是软的,可以藏进去的!” “我总不能把衣服都给拆了吧?都仔细摸过了,确定了,圣旨绝对没有在里面。”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第269章 朕不会计较的 对于这个出乎意料的结果,张俊义陷入震惊,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白天在李暮那里没有看到遗旨,现在这个派出的人也说没有看到,那遗旨究竟去哪了? 难道还能飞了不成? 毫无疑问,这里面至少有一个人撒了谎。 脸色阴沉至极,他的目光在男子的身上扫来扫去,发现了一处伤势,便当即狐疑地问道:“你胳膊上的伤势是哪来的?” “路上不巧遇到了仇人,动了一番手。”男子面不改色,翘着二郎腿随口说道。 “是吗?”张俊义缩了缩眉头,“记得当初将你留在府中的时候,你也没有说过你有什么仇人,而这些年在张府,除了这件事,也没什么大事使唤过你,这仇人是怎么结的?” “是祖上的世仇。” “你不是孤儿吗?” “可我也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话到这里,两个人的气势都涨了起来,颇有种剑拔弩张的意思。 知道这样下去绝不是什么好事,张俊义也便断了追问下去的念头,脸色稍稍舒缓的同时,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场面恢复平静,但是因为刚刚的一幕,二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根本懒得看对方一眼。 男子斜睨着门窗,一脸的愤怒,但是实际上,他的眼中却并没有相同的愤怒,更多的反而是疑惑和担忧。 对于张俊义的话,他其实并不生气,只是他应该生气,所以说都是装出来的,而他现在心里想的是那个弄伤他的人。 那人武功高强,远胜于他,若不是使出诸多手段和诡计,恐怕现在已经是落于人手,也不单单是受点伤的事了。 不过令他奇怪的是,那种程度的高人,为何非要和他过不去,难道真的是什么江湖侠士?又或者说,那就是李暮请来的人。 想来也就是了,不然怎么他抢走李新月的时候,那人疯狂追逐,而在他攻击李新月的时候,也是全力阻拦。 虽说这种事情江湖侠士也会做,但是哪来那么多江湖侠士?江湖之上,动不动就危及性命,终究还是冷眼旁观的多,这种人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想来想去,他越觉得现在的猜想有道理。 不过既然如此的话,他现在身上还带着彩,若是还留在张府中,一但被认出来,必然会陷入麻烦。 而那个时候,张俊义十有八九会“弃车保帅”,把一切的罪责都推在他的头上。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他不禁琢磨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和张俊义说让自己出去避一段时间。 也不知是不是张俊义和他心有灵犀,他这里刚刚一想,张俊义便问道:“这些日子,你是不是要出去躲两天?” 他想也没想,就连连点头。 但是下一刻,张俊义就怒了,直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阴沉道:“你不是说招惹到了什么仇人吗?按理说,你应该躲在张府才是,为什么要出去?你给我老实说,究竟是不是对李暮动了什么歪脑筋?” 被张俊义这番模样下了一跳,他慢条斯理的坐直了身子,眉头微皱之时,心中暗骂张俊义这个老狐狸居然在这里诈他。 既然已经被张俊义戳穿,他也没有掩饰下去的必要,直接点了点头,而且语重心长地说道:“老爷,不是我说,这件事你已经谋划多年,去悄悄翻李暮东西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为你干了多少次了,这样下去,恐怕等我都七老八十,连路都走不动了,你也见不到什么遗旨。” “所以呢?你就对李暮动手了?既然这样,你又是怎么受的伤,难道还是被李暮打的不成?”张俊义缩着眼睛,又惊又怒。 “对李暮动手有什么用?那遗旨对他那么重要,就算是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恐怕他也不会说,我劫持了他的女儿,没想到在离开的路上,遇到了一个高人,他抢走了李新月不说,还伤了我。” “你……你……”张俊义气得脸色发紫,身体发抖,过了一个呼吸的时间才恨恨的呵斥道:“谁让你擅自做主的?” 过了半晌,也没听到那男子再说什么话。 而这个时候,他的气也是稍稍消了些许,便猛地一甩袖子,沉声吩咐道:“去吧,出去躲一段时间,我不去找你,你也不要回来。” 男子应声离去,伴随着一声门响,他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眉头紧皱之时,陷入了沉思。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即使心中气愤,他只能这样安排,那男子这样一来,必然会引起李暮的提防,一但被李暮怀疑到他,想要见到遗旨,必然是难上加难。 不过相比于此,他更担心的还是那个救走李新月的人。 对于李暮父女,他一直都比较关注,知道他们一穷二白,根本不可能找到什么高手保护。 但值得怀疑的是,他发现李新月居然和朱景有关系,而且关系匪浅,如此看来的话,那高手十有八九就和朱景有关。 这事把朱景给扯进来,可谓是糟糕至极,一但被朱景发现了端倪,那究竟会发生什么? 遗旨的事情一但泄露,若是糟糕的一点的话,被灭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越想越深,他的后背不由得冷汗涔涔。 其他的事情来不及考虑,现在最重要的事,要如何将朱景这太岁爷给尽快送走。 这个问题他想了一夜,天刚刚亮,就直接去了朱景的小院。 见到朱景,他二话不说,直接行了一个跪拜之礼,惶惶道:“草民有眼无珠,不识天子驾到,罪该万死。” 这便是他的想法,直接说破朱景的身份,但凡有任何吩咐,他都一一照办,等事情结束,朱景自会尽快离去。 他也知道,朱景就在等着他,这并没有什么突兀的。 而看见朱景镇定自若地坐在椅子上,显然他猜得没错。 因此,他只是认真聆听。 但闻朱景说道:“是朕以普通人的身份来此,你不识得,非你之罪,况且你曾在朝为官,也算还有功之人,朕不会计较的。” 第270章 那可就麻烦了 “谢陛下隆恩!”张俊义心中惶惶,连连叩礼道。 “平身吧!朕有事和你说,虽然你认出了我的身份,但我毕竟是以普通人的身份来此的,出了这门,该怎么做你不会不知道吧?” 朱景也没有理会张俊义的反应,便继续说道:“我来到张府,阴差阳错,这你也都看到了,事情再怎么不合适,但终究是已经发生了,消息也都散出去了。 若是这桩亲事就此不了了之的话,必然有损你张家的名誉,让张家落人口舌,对于这样的结果,朕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说到最后,他状做沉吟,一脸的为难之色。 这并非是他虚伪,只是他身份在那里,有些话,并不好直接说出来。 不是怕被别人看扁,其实有点头脑都是心知肚明,但毕竟是面上的事,他得保持自己威严。 其实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呢! 只是这样一来,就有些考验张俊义的机警了,这也别无他法,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给张俊义时间思考。 而张俊义也是弓着身子站在地上,心中疯狂地思索着。 他原以为朱景会直接拍拍屁股走人,把擦屎的事情都留给他,万万没想到,居然说出这番话。 这话听着很是贴心,但似乎有些过了,就像是千斤的重石直接砸过来,把他都给整懵了。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什么结果,又不能让场面就这么凉下去,他只得先感叹道:“想必小女的事情陛下已经知道了,本来成就此事,是草民十八代祖宗积的德,但是没想到,却是发生了这样的事。” 本来他是想看看朱景有什么反应好决定接下来该说什么,但是朱景只是叹了口气,不禁让他心中一凉。 不过想起刚刚他说的话,再回忆起李新月和朱景的关系,他的心中很快有了猜测,仔细思索确认了一番之后,便认真地说道:“不过事情也没什么,我那义女李新月生得体态婀娜,容貌秀丽,比小女远胜百倍,想来兴许勉强能够入得了陛下的眼,而且虽说是义女,但也是大半个女儿,当是替得的。” “嗯……”朱景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这也算是目前来看最好的办法了,不过至于其他的事情,你可要准备好了,最近我还有要事离开,最多两日的功夫,你能把事情办好吗?” “陛下放心,两日的时间虽然紧了些,但草民一定把事情都给办妥了。” “好,就看你的了!” 在朱景点头之后,此事算是就这样定了下来,剩下的,自是由张俊义一手安排。 说起来,两天的时间确实很紧张,也就是说,他只有一日准备的时间,因此,他在离开小院之后,就直接去了李暮那里。 此事他才是刚刚提起,也不知道李暮知不知道,他还是得亲自先去说上一声。 若是对方排斥,他还得好好做番工作,要是把事情弄砸了,可就没他的好果子吃了。 不过想来这种可能性不大,能够入宫为妃,这种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到了眼前应该没有人不会将其牢牢地把握住。 要是他女儿没有离家出走,他也是巴不得这样的事呢。 但是再转念一想,李新月和朱景可是早就认识,说不定知道最晚的还是他呢! 心思绕来绕去,他顺路给管家交代了大婚的准备事宜,然后很快就到了李暮的住处。 见到李暮和李新月,他开门见山将事情的始末告知,见到二人都没有丝毫的惊讶,心中早已明白,便交代二人好好准备。 其实对于这样的安排,所有人都很满意。 不只是张俊义想让朱景尽快离开,李暮也想让此事尽快结束。 他知道张俊义对他已经动了歹念,好在现在尚有朱景在,想来张俊义也不会有太过分的举动。 等到后日把女儿嫁给朱景,既不用再担心女儿的安危,也不用再担心把女儿卷进来。 就算后面还发生什么事,唯有他一人,反正也只是一把老骨头了,没什么好怕的。 要是真的难免一死,悄悄的死去,也便是了。 而在这之后,事情便进行得很顺利,一日的功夫,张府之内上上下下忙作一团,张灯结彩,大红的喜字贴得到处都是,入目皆是一片红色。 其实对女儿的婚事,张俊义本就动了不小的心思,做了不少的准备,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因为有朱景的缘故,他更是下了本钱,又添了一大笔银子进去。 所有的东西,哪怕是贴的窗花,挂的灯笼,都是尽可能最好的,务必要将婚事办得风风光光。 虽然这事在朱景的眼里也就是走个过场,但是对于他来说,生怕朱景有什么地方不满意。 对此极为小心谨慎,因此他交代管家将一切准备做好之后,他又亲自验视了一番,通通改到满意之后,这才向朱景的小院而去。 因为朱景有所交代,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就正常地前去敲门,不过是小心翼翼一些罢了。 或许正是因为他脚步很轻,里面的人似乎并没有发现有人靠近,还在放心大胆地谈话。 “公子,今天还要去盯着李暮吗?” “不必了,你还是尽快回永昌去吧,昨夜也是临时派你去,后面我自有安排。” 听到这两句话,他停在半空中的手毫不犹豫地敲响了门。 他可不敢继续多听,一旦被发现,那可不是什么小麻烦。 “进来!” 屋内传来朱景的声音,他推门进入。 先是将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悉数给朱景禀报了一番,之后又和朱景商定了一些关于大婚的细节。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后,一切商量结束,他离开房间。 不过走在院子中,他想的并不是和朱景商量的事,而是在进门前听到的那两句话。 盯着李暮? 朱景为何要派人盯着李暮,难道说朱景已经对遗旨的事有所发觉了? 还有刚才在屋内和朱景说话的那个侍卫,自己先前派出去的人是不是就是伤于那侍卫手下?按照外貌的相关描述,似乎还真是八九不离十。 仔细想想,那侍卫似乎是偶然间碰到的,朱景派其去监视李暮,想必是猜测到了什么。 也不知道朱景具体猜测到了什么,只是他很快就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一旦继续追查下去的话,迟早会查到他的头上。 到那个时候,可真就麻烦了。 第271章 壮士断腕 回到房间后,张俊义一直是愁眉不展,事到如今,他似乎只有壮士断腕这一条路可选了。 花了很久的时间,他下了一个决定,吃过饭后,便准备好了酒食,趁着夜色拎着食盒悄悄离开了张府。 走了约摸小半个时辰,他来到了一处小院。 小院很是简陋,院中除了堆积着大量草垛,只有一口井。 这是他张家祖宅,当年他家可穷,数里之内,只有他一家,位置极为偏僻。 到了后来,他为官,经商,随着家中愈发富裕,这里就被抛弃了,再也没人住过。 然而就在此刻,屋内正有微弱的灯光亮起。 对此并不惊讶,他向四周扫视了一圈,就上前直接敲响了房门。 屋内传来一阵脚步声,很快,房门打开了一个一拳头宽的缝。 门缝中,是一个男子,正是昨夜与张俊义见面的男子。 看清楚来人相貌,他打开了门,随口说道:“原来是张老爷,你怎么有空来这里,哦?似乎还带了饭,难道是怕我饿死啊?”他一边调侃,一边吸了吸鼻子,想要闻到饭香味。 “我可不是来给你专门送饭的,不过是顺带而已,我来有事找你。”张俊义没好气地随他进屋,将饭盒放在桌上,又随手用袖子抹了两把椅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尘,这才缓缓坐了下来。 这可不是他张府,屋内的陈设年久失修,一屁股下去,说不定直接给坐塌了,戳一屁股木头渣子可就尴尬了。 感觉颇为不适,他嫌弃道:“让你住在这里,也不收拾收拾!” “嘿嘿……老爷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你把我留下,难道是让我给你做家务的?” “在张府你不是家务活干得挺好吗?” “那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老爷你真正看重我的,不是我这一身功夫吗?”男子大大咧咧地回了一句,然后一边将手抓向饭盒,一边随口问道:“里面有酒吗?好菜还需好酒配。” “凑合吃吧,有就不错了,总好过饿死。” “老爷多虑了,我来的时候也备了干粮,再说,又不是没手没脚,怎么可能会被饿死?”说话间,男子将饭盒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不禁兴冲冲地称赞道:“咦?还真有酒,我就知道老爷您不是小气的人。” 将酒坛取出,然后把饭菜依依摆开,手握着筷子,他舔了一下嘴唇,目光中透着贪婪, 明明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但是他并没有立刻下手,而是挑了挑眉头,看向了张俊义,似笑非笑地质问道:“昨天的事情,老爷你不会计较到现在,给我饭菜中加什么料吧?” 张俊义当即冷哼了一声,“吃就吃,不吃扔出去喂狗。”他愤愤地说着,作势就要把桌上的盘子往外扔。 “老爷别生气,千万别生气,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男子伸手护住盘子的同时,赔笑着连连道歉。 而张俊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便随手拎过酒坛子,满上了两碗酒同时,余气未消的说道:“饭我吃过了,酒我可以陪你喝上两杯,就当是替你送行了。” “啊?这还是想着送我走啊?” “罢了,不吃算了……” “唉……别……别,老爷你怎么火气这么大呢?”男子看着张俊义一副快要掀桌子的模样,赶忙阻止,“我知道老爷这是要有事情交给我,咱们吃饱喝足,再说……再说啊!” 他死乞白赖地说着,然后在张俊义的注视之下,风卷残云般地消灭掉了桌上的饭菜。 猛地放下筷子,那一刻,他有种剑客收剑般的满足感。 反手抹了把嘴,他顺势端起酒碗,认真地说道:“我先干了,老爷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一定给你办得妥妥的。” “先前的事,不是我怪你,确实是造成了麻烦。”张俊义也作势喝了一口酒,继续道:“你自作主张的行为已经引起了李暮的注意,在我看来,两日之后,他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京城,到时候,我需要你跟上去。” 说到这里,他的眉头微微一缩,一双眸子中闪烁着危险的目光,“既然你已经动手了,一不做二不休,用尽你所有的办法,一定要给我逼出遗旨的下落。” “好,老爷你就放心吧,有你这句话,我保证将遗旨弄到手。” “得了吧,你哪次不是这样说的,但是你记住了,之前那些失败了也就失败了,这一次可不一样,失败了就再难有机会了,可出不得错。” “明白!” 接下来,二人将剩下的酒喝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时间大约过去两刻钟,酒坛见底,该交代的也都交代完毕,张俊义便打算离去。 男子出门相送,前一刻还陪着笑脸,但是下一刻便身体一软,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似乎浑身的力气一泻千里,他心中震惊异常,抬头看了一眼张俊义,又瞄了一眼桌上的饭菜。 恍然之时,眉毛瞬间竖起,一脸愤怒地质问道:“张俊义,你为何害我?” “此话何意?我为何要害你?”张俊义一脸的疑惑之色,似是也根本不明白。 不过他话虽这样说,却是丝毫没有靠近关心的意思,只是一脸茫然地看着。 “你还不承认?饭菜中分明有毒!” “张俊义你好狠毒,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居然对我下手。” “啊……老贼,我就算是化作厉鬼,也要你偿命……” 在他的眼皮下,男子挣扎,怒骂,甚至是想向他出手,但是到了最后,终究是力尽倒了下去,一动不动。 大抵是担心这男子装死想要吸引他靠近偷袭于他,一时半刻间,他也没有靠近的意思。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他心想道:“这么久了,想必已经是死透了吧?” 于是乎,他缓缓靠近蹲身,伸手试探鼻息。 确定没了呼吸之后,他又踢了两脚,这才托着男子的尸体缓缓向外走去,一直走到院中的井边,往里面看了一眼,他顺势将男子的尸体丢了进去。 “扑通”的声响从井中传出,他带着一脸的遗憾之色,暗道:“周奉啊周奉,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对李暮动手啊,而且还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第272章 大婚 张俊义走了,走的时候带走了饭盒碗筷不说,还把拖动尸体的痕迹都给抹干净了。 至于那抛尸的水井,他从旁边的草垛中抽出来了不少草之后,将其扔入了井中,以作遮挡。 然而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并非是全部,他还将脚印扫去,院门紧锁。 对于这件事,他做得不可谓不细致。 但是在他离去后不久,安静的月色下,井中突然伸出了一只手,紧接着便爬出来了一个人。 这人将身上的水抖了一番,又随手理了理湿漉漉的头发。 夜色凉,井水凉,心更凉,进屋的时候,他浑身都在打颤。 点上火炉,将衣服脱下来在旁边烤干,他搓着双手,看着炉内火烧,这才感受到一丝丝的怒意。 不过回想起刚才的事情,他不觉得还是抖了一下。 若不是真的毒发,被张俊义丢入井中,他根本不会觉着张俊义在饭菜中下了毒。 那表现,那神情,丝毫没有杀人的慌张与不安,整个过程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根本不像是一个普通人该有的,简直就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杀手。 越想心越凉,越想心越气,他不禁怒骂道:“这老匹夫果然够毒辣,数十年来,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居然下这般死手,要不是我谨慎偷偷吃了解毒的药,恐怕今天就真的栽在这里了。” 说到这里,他不禁冷笑一声,心中暗道:“若不是你还是个大户,死了的话太过引人注意,丢到井里的可就是你了。 你没想到吧,我可没有死,而且这么多年来,可并非是你利用我,我也在利用你,但你实在是令人太失望了,这么多年,你始终是没有弄到遗旨。 其实也还好,至少,我也确定了遗旨真的没有在你身上,剩下的,还是我亲自来吧,李暮油盐不进,终究还是得从李新月的身上下手,就算他舍得自己的老命,该不会连宝贝女儿的命也舍得吧?”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仔细地思考了后续的事情,稍作休息了一番,天还没亮,就离开了房屋。 这里不能久呆,而且为了不引起张俊义的发觉,他还去附近的破庙中抓来了一个瞎眼乞丐,将其丢入了井中。 李代桃僵,瞒天过海,金蝉脱壳。 …… 张府之中,吹拉弹唱,热闹非凡。 里里外外都是一片喜色,门口宾客不断前来,带的是重礼,说的是贺词,院中来来往往,多的是宾客,更多的是忙碌之人。 喧闹声此起彼伏,沸沸扬扬,似乎也只有在李新月所在的闺房中,情况才稍好一些。 此刻的李新月,头戴凤冠,肩披霞帔,一身红服,端的是光彩照人。 她的身旁,是两个替她梳洗打扮的丫鬟,一边笑吟吟地替她梳头,一边还嘴中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头,两梳梳到尾,三梳梳到白发与齐眉。” 话到这里,她不由得低了低头,脸上一片红霞,也不知是粉黛,还是娇羞。 大抵是还不够满意,她抿了抿红唇,绛脂更加均匀,愈发显得鲜艳欲滴。 “嗯……可以啦,不能再漂亮了,不然的话,那院中的百花都要羞得落败了。”这时,从旁边凑过来一个甜美的面孔,轻声的夸赞道。 “姚菱妹妹你可不要在打趣我了。”李新月微微转头,娇嗔道。 “嘻嘻!好看就是好看嘛,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可羡煞我了,要不……我来替你?”姚菱眨了眨眼睛,露出坏笑。 “不要……” 在二人嬉笑的功夫,打扮的时间悄然过去,门外热闹声渐长,随后便是接连不断的敲门声和呼喊声,催促着新娘子赶紧出来。 “新月姐姐,他来了,我给你盖盖头哦!拖晚了可是要减福气的。”姚菱拎着红盖头,就往李新月头上盖。 “不是太急了会减福气的吗?是不是反了?”李新月发出疑问。 “是吗?不过这不重要,这桩亲事本就不普通,大多数环节都无法按常理来,还是快点吧!” “嗯……” 确实,这桩婚事面上复杂,背地里更复杂,而且时间紧急,诸多环节,都不得不变动。 当然,还有些东西是不会有太大改变的。 盖头盖好,一切都准备好之后,房门打开,朱景在众人拥簇之下进入。 之后,他和李新月二人各自手持着牵红,一路向大厅而去。 路旁到处都是宾客,只留出一条小路,尤其是到了大厅,这种情况更甚。 厅外挤满了人,大厅中亦是高朋满座,坐在首位的,是张俊义和李暮。 张俊义一脸的愉悦之色,对于昨夜的杀人之事,就好像从来与他无关一般。 而李暮也是差不多,不过他是真的高兴,将女儿送入皇宫,能不能幸福尚且不论,单是可以避过他的祸端,这事就值得高兴。 此时的他们,正看着厅外,望眼欲穿。 不过多时,在万众期待之下,新郎新娘进入大厅。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这样的礼仪,正常进行,唯一值得一提的是,礼拜不过都是躬身之礼。 这礼并非是什么大礼,但是由朱景做出来,却是让上面的某些人如坐针毡。 但这事也是没有打折扣的余地,朱景为了装作普通人,也不得不如此。 好在因为他有两世记忆的缘故,对于这种事,倒也没有太多的抵触,若是换作原主的话,恐怕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当然这也并非是什么坏事,也不会因此有半分掉价,反而是显得有魄力。 匹夫一怒是魄力,帝王躬身却亦是魄力,战胜的是自身的傲气,收获的是脚下臣子的臣服之心。 别人是不知,而张俊义和李暮却是已然觉得朱景乃大度之君,拥海纳百川之气。 而在他身旁的李新月,也是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三拜之礼过去得很快,紧接着,在成片的欢呼声中,二人被送入洞房。 在这之后,便是酒宴,开席之后,推杯换盏,府中上上下下,热闹一片。 不觉已是入夜,宾客散去,一切回归宁静。 唯有新房之中,便是春宵一刻。 第273章 赏赐 翌日清晨,一辆马车离开了张府,马车后面跟着两匹马,上面骑着的,分别是邓田和徐子敬。 而马车上,坐的自然是朱景无疑,在他身侧的,便是李新月和姚菱。 姚菱一如既往地热情,靠在朱景的身上,一点也不生分,反而是已经成婚过后的李新月,静静地坐在对面,虽说高贵端庄,但是多少显得有些冷淡。 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剩下的事情,都由张俊义去处理,与他们再无关系。 马车一路向东,并没有直接回京城,而是顺路去了雪月山庄。 据邓田带回来的消息,李震南对山庄中的暗室和密道进行了彻底的探查,四五日的时间里,几乎所有地方都探查清楚,只剩下一间密室久久不能打开。 很显然,越是难以打开的,越是可能藏着重大的秘密。 且不说这种经验之谈,在先前的探索中,可是真的在暗室和密道中发现的大量的骸骨和干尸,那些干尸保存完整,上面并没有致命的伤痕,但却都带着一副惊恐至极的表情,就像是被吓死的一般。 这种尸体有一个两个倒也不奇怪,但是如此之多的话,却是有些骇人听闻了,大抵只有当初姚菱所说的闹鬼,才能合理地解释此事。 不过要知道,鬼神之说虽然存在,但要说是真的鬼物作祟,却是有些牵强了,难免无法让人信服。 想要获得更多的信息,从而查清楚事情的始末,李震南自然而然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最后那一间没有打开的密室上。 经过多日的努力,按照他的预估,最晚不过下午便可以打开那间密室。 说巧不巧,这个时间正好和朱景回京的时间差不多。 朱景听闻这个消息,一是关心此事,二是还有些事情,便顺路走上一遭。 时间并未过去多久,日上三竿之时,马车便停在了雪月山庄门口。 下车后,留下徐子敬看护在姚菱和李新月身边,朱景便和邓田进入了山庄。 不过多时,他们便见到了李震南。 满是荷花的池塘旁,李震南带着一堆人守在旁边,最后的那一间密室就在这池塘底下,而他们也在这附近挖了一个通道,里面人太多进不去,剩下的便都守在这里。 见到朱景前来,李震南将眼前的事情禀报了一番,说是一个时辰左右的功夫便可以打开,让朱景先行休息,一有新的情况便会马上禀报。 之后,朱景便直接去寻朱逸去了。 先前答应交换东西的事情,因为中间没有见面,两边也一直都拖着。 到了现在,自然是顺手就办了。 一处阁楼之上,朱景尚且走在楼梯上,就听到屋内的莺莺燕燕之声。 好像大多数见到朱逸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景象,所以他也就见怪不怪了。 敲响房门,二人见面寒暄了几句之后,朱景便让邓田将当初答应的一十二副正春图交予朱逸。 见到图的朱逸早已将先前的欢愉抛之脑后,急匆匆地打开之后,便仔细地欣赏了起来。 上面神女飞升,天魔乱舞,满是风月之景。 虽然一时间不懂这画中有何深意所在,但他还是激动地连连点头。 确认此画是真迹无误,他也是将先前允诺的百鸟朝凤枪和子母七星杯双手奉上,感念朱景先前让步的恩义,他还又送了一件东西,是一把折扇。 不过这把折扇并非是什么饰物,其材质坚硬如铁,内含机关刀片,竟是一件兵器。 能将如此小巧的东西做成这般模样,且不说到底实不实用,本身就不是一件易事,一看便知其价格不菲。 朱景也没有拒绝,将其和先前两件东西一起收下,也算是承了情。 之后,又闲话了几句,他便尽早地说了离开的话,美其名曰不想再占用其赏画的时间,实际上不过是实在不太能够接受朱逸的生活习惯。 因为现在山庄中的机关已经被清理干净,所以他便和邓田在山庄中闲逛了起来。 偶然看见一处亭子,他上前坐下,将邓田怀中的东西接了过来。 百鸟朝凤枪,枪长九尺,枪身上雕有精美的飞鸟纹路,细细观察,发现确实没有两只完全相同的鸟。 带着好奇之心,他向枪尖看去,越是向着枪尖的地方,飞鸟的姿态便越发凌厉,而到了最顶端,是半只凤凰。 刚开始还觉得是不是打造兵器的匠人有所欠缺,可是往远处挪了一下之后,他瞬间感觉一股逼人气势在枪尖引而不发。 原来,那剩下的半只凤凰,是和整个枪身融为一体,隐约间竟有气吞山河之势。 心中恍然之时,他不禁连连赞叹,“好枪,果真是好枪!” 将其掂量了几下,感觉沉甸甸的,他随口问道:“邓田,我记得你也使枪,你那枪与此枪相比如何?” “这哪里有可比之处?”邓田无奈地笑了笑,“这百鸟朝凤枪乃是昔日一勇将所持,其凭借一身武艺和此枪可谓是所向披靡,百战百胜,早已传为一段佳话,属下所持的那把,不过街边花了几两银子打的,若是与此枪相比,实在不过是破铜烂铁而已。” “那好,这枪便送你了!”说话间,朱景随手便将手中的长枪扔了过去。 “啊?这……”邓田拿着枪,一脸的茫然,似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不喜欢?”朱景随口问着,又将盒子中的子母七星杯掏了出来。 先前他没有看,因为根本不用担心这是假的,到了现在,也是无事可做,便拿出来欣赏欣赏。 他是很随意,但是邓田却是截然相反,一脸的惊喜之色,早已忘乎所以,“喜欢,喜欢,此等趁手的兵器,哪有不喜欢的道理?” 将其在手中舞了两下之后,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兴奋过头了,心中感激异常,他连忙跪了下来,拜谢道:“谢陛下赏赐,属下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有这般忠心很好,不过你也要记得,我可不是让你来给我做侍卫的,你可是满腹兵书的人。” “属下明白,必不会辜负陛下的栽培。” 第274章 草率了 又提点了几句之后,朱景随手把那把折扇交给了邓田,让邓田到时候交给徐子敬,也算是一件赏赐。 徐子敬还不知道这样的好事发生,此刻正跟在姚菱和李新月的屁股后面。 其实他很清楚,姚菱本事不小,未必在他之下,根本没什么可保护的,真正需要注意的,是李新月。 但是有姚菱在,似乎他也没有什么大用。 就这么无聊地走着,不过多时,姚菱突然转了过来,挑了挑眉头说道:“徐子敬,我们两个女儿家走在这里,你跟在后面有些不太好吧?” “这……可这是公子的吩咐。”他面露为难之色,毕竟谁的话都不好违背。 “他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而且有我在,根本不可能出事,我们之间有很多秘密的话要说,你非要凑过来听吗?” “那这样吧,我跟远一点,你们有事随时叫我。” “好!” 随着双方意见达成统一,然后便拉开了距离,姚菱和李新月走在前面,嬉闹着顺着山路而去。 不得不说,雪月山庄选址极佳,依山傍水,里面的景色不方便去看,她们便选择在外面观赏。 山间树林茂密,遍地都是五颜六色的野花,时不时有蝴蝶飞过,尽是鸟语花香。 二人一边走,一边聊天。 “姚菱妹妹,我看你刚刚很想进去,为何又留了下来?” “我这不是怕姐姐你出什么事吗?姐姐你似乎很能招坏人呢!” “啊?”李新月先是一愣,但仔细想来,确实如此,然后便哑然失笑,“那可要多仰仗妹妹保护了。” “放心吧!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到姐姐头上。” “那可就多谢妹妹了,不过这里有军队,而且还有徐子敬在,应该是很安全的,妹妹你想去的话尽可以去啊?” “罢了吧,我不想看到李震南。”姚菱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原本她是一心想跟着进去的,对于那些骸骨和干尸,相比于李新月害怕的反应,她倒是好奇得很,恨不得马上见一见。 心中极为期待,至于李震南的缘故,不过其中一小部分而已,根本不足以改变她的主意。 真正让她留下来的,是李新月,至于更深层次的原因,她实在是不方便说。 “哦,原来是这样啊!”李新月点点头,信以为真。 之后,二人便继续漫无目的地前进,而且有说有笑,似乎根本没有发现已经被人盯上了。 山林中,一个蒙面男子正悄悄地注视着二女,与她们保持着几十丈的距离。 先前,他其实待得距离更远,主要还是看见徐子敬寸步不离地跟在二女身后,他生怕被其发现。 徐子敬的身手他见过,自知半斤八两,也不敢贸然行事。 直到后来看到徐子敬被远远落在了后面,这才敢于靠近。 至于徐子敬为何被甩在了后面,他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这样的结果正合他意。 要是距离再拉得开一点,而且二女也直接分开,那可就更加符合他的心意了。 似乎是有如神助,他这里刚刚一想,那边二女的速度就快了几分,与徐子敬的距离越拉越远,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二女还就真的是分开了。 看到这一幕,他大喜过望的同时,瞅准机会便跟了上去。 要知道,他等这样的机会可不容易,知道张家姑爷身份不一般,要是李新月一直跟在身边,他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 而且看先前马车是向京城而去的,以他的猜测,后续的机会只会更渺茫,所以一心想着这一次无论如何要成功。 带着这般决心,他蹑手蹑脚地向李新月摸了过去。 然而对于即将而来的危险,李新月还丝毫不知,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片刻的功夫前,姚菱告诉她去去就来,让她在这里等会,同为女儿家,姚菱是什么意思,她心知肚明,自是照做。 可随着时间逐渐过去,还不见姚菱回来,她心中不由得疑惑了起来。 站得都有些累了,她不耐烦地向后看去,但是这一看,便大惊失色。 一个蒙面男子向她走来,她连连后退之时,怯生生地说道:“是你,怎么又是你?” “这都能看出来?”男子惊疑了一声,似乎好奇。 其实,和大前天劫持李新月的时候,他的打扮没有丝毫的差别,依旧是脸上蒙着黑布,露出额头和眼睛。 在说话的同时,他已经向着李新月冲去,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因为说话而慢上一分一毫,决没有给李新月任何机会的意思。 他知道李新月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就算另一女孩也过来也不过是他一巴掌的事,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李新月的呼喊可能引来徐子敬,不过就算如此,那也来不及了,等那个时候,他早就扛着李新月走了。 这是他的想法没错,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这样的机会浪费不得,他自是拼尽全力。 但是就在他自以为万无一失的时候,还没接近李新月,就感觉到有人从他背后靠了过来。 是另一个女子过来了? 心中猜测之时,他猛地向后看去,见到姚菱走来,他冷笑的同时,手下就已经射出去了三枚飞针。 他是够快,但姚菱也不慢,还没怀疑到姚菱为何一点也不怕他,就看到姚菱莲步轻移,轻飘飘地就将暗器躲了过去。 被这一幕惊到,他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高手,这绝对是高手! 心中感叹之时,他首先想到的是要制服李新月。 下一刻,他直接向李新月扑去,但是刚迈出一步,一根长鞭就后发先至,不仅挡住了他去路,而且直接向他抽来。 被逼迫着后退了好几步,等他站稳的时候,就看到姚菱已经挡在了他和李新月的中间,而且笑吟吟地说道:“我等你很久了,把你的手段都使出来吧,可别让我失望哦!” 被一个女人这般轻视,他哪里遭得住,瞬间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冷呵一声“找死”的同时,当即挺剑欲刺。 霎时间,一剑一鞭的交战一触即发。 第275章 抓获 男子眉头一缩,散发出凌厉的气势,随即向前冲去。 这模样看似凶狠异常,可就在交手的时候,他一个闪身躲过了姚菱的鞭子,然后虚晃了一剑,便直接向后面的李新月冲去。 和姚菱正面冲突,且不说能不能打得过,一旦耽搁下去,把徐子敬给招来,别说达成目的,恐怕连人都走不了了。 之前一个连方都让他好受,伤势到现在还没有彻底痊愈,他哪里还敢托大,有什么诡计,自然是早早就使出来。 只可惜,他还是低估了姚菱,更也低估了李新月。 李新月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在短短的半月时间里,已经被劫了好几次,心态可是好多了,不仅懂得配合姚菱的攻击进行躲避,而且还在找机会呼喊徐子敬。 保护了自己不说,还扩大了己方的优势。 男子又惊又怒,但是有姚菱在,他根本无法靠近李新月。 这一刻,他颇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情况极为不利,他硬咬着牙,生扛着姚菱的长鞭抽在身上,不顾一切地向李新月冲去。 只要抓到李新月,把剑架在脖子上,一切都好说。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靠近李新月的时候,几枚暗器向他飞来。 这可硬抗不得,他只能尽量躲避。 不过这一躲避之后,徐子敬便挡在了他的面前,把李新月护在了身后。 这一刻,他被前后夹击了。 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他不再考虑李新月,打算强行冲出去。 从侧面逃走不是办法,必然会引得两人同时追击,只有重伤一个,才有机会。 权衡利弊之下,他把这个目标选为了姚菱,姚菱一个女子,不仅好对付得多,而且出了事更容易形成牵制。 这么一个貌似天仙的姑娘,任谁不会怜香惜玉? 心中有了定计,他猛冲姚菱而去,而且气势十足,势要将姚菱一击重创。 而姚菱怎会放任他靠近,长鞭舞来,有如蛟龙出海。 这种软兵器行迹难以捉摸,而且不知为何,这一次的出鞭更让他感觉一阵眼花缭乱,不明觉厉之下,自是连连躲避。 不过躲了两下之后,他只是在转身时稍稍失去视野,下一刻,还没有看清楚,就被姚菱一脚踹在了胸口上。 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出去,砸在树上的时候,他都没有想通刚才是怎么被姚菱近身的。 那速度,那力量,远远超乎他的预料。 捂着胸口坐在地上,他怒目圆瞪,一脸不可思议问道:“你……隐藏了……实力?” “蠢货,知道得太晚了。” 长鞭伴随着话音一齐落下,只感觉脖颈处传来一阵剧痛,再之后,他便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而这时的姚菱,只是冷笑了一声,将长鞭收于腰间,便自顾自地向李新月走去。 之后,她挽着李新月的胳膊,一边说着安慰的话,一边往山庄的方向而去。 路过树下晕倒的男子之时,她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声“带走”。 当然,不用她说,徐子敬也会这样做的,只是徐子敬实在是被刚刚发生的一幕给惊到了。 他是见过姚菱的些许手段,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姚菱可以一招制服那男子。 虽说是有出其不意的取巧成分,但是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换做他自己,恐怕也做不到。 心中升起阵阵敬畏,他拎着那个男子,默默地跟在了二女的后面。 不过多时,三人进了山庄,本来是想找个合适的地方审问一二,但是,地方没找到,却是遇到了池塘旁的李震南。 李震南到底是老练之人,看到徐子敬手中拎着的蒙面男子,顿时心中便有了大致的猜测,于是当即上前几步,拦在了姚菱面前。 “公主殿下,审问犯人这种事情,我这里有的是人。”说话间,他也没有丝毫征求意见的意思,随意地挥了挥手之后,身后便出来几人上前接人。 “区区小事而已,不劳烦大将军了。”姚菱似笑非笑地伸手拦下那几个士兵,然后询问道:“若是大将军有心,可否给安排一处宽阔点的地方?” 李震南迟疑了一会,并没有回话,只是给身后的士兵使了个眼色,便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按照他以往的性子,要不是知道姚菱和朱景关系亲密,怕招来朱景,他直接就将人强抢过来了。 这种事情,本就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除了朱景,谁说话都没用,根本容不得别人插手,就算是别人去做,那也是在他允许的情况下。 心中颇为郁闷,他只是冷哼了一声,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可没有小心眼去使绊子的意思,就是觉得姚菱一个娇生惯养的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做得了那种事? 现在他只需要等着看热闹就好了,拿不下,还不得前来巴巴的求他。 到时候,他都不用说什么,姚菱自然是颜面扫地。 很快,在他的注视之下,姚菱和徐子敬带着那个男子进入了附近的一间空房,随后徐子敬便走了出来,显然是只剩下姚菱一人在里面。 在这之后,只是隐约从房间中传出几声哀嚎,便再也没了动静。 大约两刻钟的时间过去,姚菱从房间内走了出来,脚步轻盈,而且是一脸的喜色。 只要是明眼人,一眼便知道必然是有了好的结果。 而看到这一幕,李震南只是皱了皱眉头,便自顾自地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刚才他可是看得清楚,姚菱在出门的时候和徐子敬说了几句话,之后徐子敬就一直守在那里,也不离开。 这样的情形,根本不用多想,他大致也猜到结果,十有八九是姚菱不想让他靠近,特意做此安排。 若是他执意要看,这确实是拦不住他,但徐子敬是朱景的人,他也不好做什么,而且自持身份,他也不会硬要插手,只是瞟了一眼之后,很快便将其抛之脑后。 另一边,姚菱确实是做了差不多的安排,之后她就直接去寻朱景,在路上偶然间碰到李新月,便一同前去。 第276章 下令 这雪月山庄之中,不仅风景如画,各式收藏也是不少,其中自有不少罕见的书籍,连皇宫的藏书阁内都未必有。 对此颇感兴趣,朱景便在一处阁楼内翻阅了起来。 此刻,他正坐在案桌旁,端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多时,两个轻盈的脚步声靠近,大抵是被书中的内容所吸引,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 当然,那个脚步声,不用抬头他也知道是谁。 “书中虚写黄金屋,书中乱绘颜如玉,看什么呢?这么认真?”姚菱径直过来俯身趴在案桌前,头顶头对着他,直往他手中的书上乱瞄。 “姚菱妹妹,你这不是打扰夫君吗?”李新月现在也算是朱景名副其实的嫔妃,说话间不觉便向着朱景。 “夫君?姐姐变得还真快呢?” “哪里……” 被遮挡了视线,再加上二女说话,朱景再也没了心思,他缓缓放下书,微笑道:“人抓到了?” “啊?”姚菱一脸惊讶,有些被问懵了,缓和了一下,她心中有了猜测,瞬间皱眉看向李新月,微愠道:“姐姐你嘴可真快,一盏茶的功夫你就把事情告诉你的夫君了呀?” “妹妹你这个可冤枉我了,我这段时间一直在附近等你,哪有功夫来送消息?” “那……这……难道是掐手指算出来的?” “什么掐手指?我又不是神仙,当初我只是有些猜测,特意把徐子敬留下帮你,如今看来确实是有所收获,而且……收获还不小的样子!”朱景随和地说道。 “原来你早就猜到了啊!我还以为只有我猜到了呢,没劲!”姚菱瞥了瞥嘴,继续道:“不过确实是有大收获,还牵扯出了大鱼呢!” “什么大鱼?”听她这么一说,旁边两人都有些好奇。 “这事有些复杂,听我慢慢和你们说,那个先前劫持姐姐的蒙面人,名叫周奉,表面上是张俊义府中的家丁,背地里还是康亲王府的侍卫。 十多年前,他离开康亲王府,离开了当阳,然后来到义安乔装进入张府,因为一身功夫受到张俊义的重用,后来一直听从张俊义的安排数次从姐姐的父亲那里盗取遗旨,但是从来没有成功过。 别看他是为了张俊义,但实际上,拿到遗旨也是康亲王给他的命令。 前几日,张俊义派他再次前去盗取遗旨,他心急之下,动了歹念,自作主张想要劫持姐姐匆匆逼迫姐姐的父亲,恰巧遇到了你,被你的人阻拦,受伤逃走。 后来因为带伤被张俊义识破,遭其下毒弃井,这还是大婚前夜发生的事。 不过他并没有死,得活之后,也没有报复,而是直接一路尾随我们而来,想要再次抓走姐姐,然后,他就被我们抓住了。” 听完这番话,两人都陷入了沉思。 还是李新月先反应过来,她柳眉紧蹙,一双玉手捏成拳头,恨恨地说道:“张俊义,他和我父亲是结义兄弟,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本来她就对张俊义有所怀疑,尤其听到张俊义杀人的冷酷表现,心中对张俊义的印象瞬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而且越是如此想,再结合这几日李暮的反应,她越是担心起自己父亲的安危来。 换做平时,她自然是不顾一切要回到父亲身边,要同进同退,但是此刻,她眼泪滑落的同时,唰的一下跪在了朱景面前,拽着朱景的手,哽咽着乞求,“夫君……救救我父亲……” 朱景叹了口气,随后替她抹去眼泪,轻声道:“起来吧,这事我马上会派人过去的。” 见李新月一脸的着急,抓着他的手丝毫未松,他补充道:“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待会邓田回来我就吩咐下去了,刚才的消息如果都没有错的话,想必张俊义是不会下什么狠手的。 他为什么要灭周奉的口?这怎么说也是他的左膀右臂啊,想必是事情败露,担心被我察觉,这才弃车保帅。 这样推断,他应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下狠手的,毕竟他在你父亲面前也没有暴露什么,肯定还是要缓缓图之。” 安慰了一番,又拍了拍李新月的肩膀,为其擦干眼泪,过了好一会,等到李新月的心情平复些了之后,他这才继续问道:“月儿,对于遗旨的事情,你……可知晓?” “我不知道,父亲从来没有和我提过哪怕一句。”生怕朱景误会,她还补充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发誓!” “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你们先下去休息吧,菱儿,你多照顾照顾她。”朱景吩咐了一句,便目送着二女离去。 随着二女消失于视野,他逐渐陷入了沉思。 遗旨,康亲王朱烨,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在里面?先帝为何要做出这样的安排?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些问题,仅靠现在的消息,根本无法得出结论,想要知道结果,最简单的方法便是见到遗旨。 于是乎,等邓田回了的时候,他当即吩咐道:“派人去将李暮身上的遗旨带回来,尽量低调行事,如果需要,可以说是朕的旨意,他若是将所有的事情坦白也就罢了,若是不说,便将他秘密带入京城,切记,事情弄清楚前,不要伤及他的性命。” …… 时值正午,李震南即将打开最后一间密室。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亲自带人进入池塘下的密道,对于里面藏着的秘密,他可是极为重视。 那密室坚固无比,门是厚重的铁板打造,极难破开,想要挖墙进入,但四周多是铁壁,而且上面就是池塘,为了省时间,也不敢动用太过蛮横的手段,一旦造成塌方,万事休矣。 因此,只能动用小手段慢慢磨。 此时,那门已经被破开了一个拳头大的小洞,只是苦于没有光亮,也看不清里面,仅凭火把根本不行。 不过既然到了这一步,完全破开进入也不过是片刻钟的事情,这里都是辛苦了数日的人,都在满怀期待地等待着那一刻。 第227章 意外 殊不知,在士兵之中,有一个人行为鬼鬼祟祟,他不动声色地掏出两把黑色的珠子,然后瞅准机会向密室顶上扔去。 没有人提前发现,等看到的时候,黑色珠子已经砸到墙上,爆出刺眼的火光。 “轰……” 爆炸发生,在空间狭小的密道中,前面的士兵直接被炸死,后面的士兵亦是被强大的气浪掀飞,场面顿时乱做一团。 更麻烦的是,密室被炸塌,上面池塘里的水直接倾泻而下,将原本的密道霎时间淹没。 首当其冲的李震南,在爆炸发生的那一刻,他反应得很快,虽然没有被炸死,却还是被淹在了水中。 从水中出来,大手抹过面庞,露出的是至极的愤怒。 他目光疯狂地扫视,一脸的狰狞,恨不得马上把那作乱之人抓出来,将其碎尸万段。 不过还不等他仔细查找,就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人直接向山庄外逃去。 只有凶手才会逃,但为了防止真正的凶手金蝉脱壳,他叮嘱手下谁也不许离开这里,然后便猛地抢过一把长剑,亲自追了上去。 来此的朱景也恰好看到这一幕,他当即给身后的邓田和徐子敬使了个眼色,让二人跟上去,务必配合李震南将凶手拿下。 二人领命离去,旁边的姚菱也是一阵手痒,随后一齐跟了上去。 本来朱景是开口阻拦的,但是听到姚菱说逃走的是一个女人的时候,心中意外之下,便只是叮嘱了一声“小心”。 女人更了解女人,说不定,反而能起到大作用,当初姚菱说要为他执剑,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微微一笑,想着以四敌一,必然万无一失,他便坐在旁边的石桌旁等消息。 回想起来,刚刚令他惊讶的不只是姚菱,还有李震南。 在那种情况下,李震南还能做出如此周密的安排,不愧为三朝的大将军。 另一边,李震南追着凶手而去,不出两里的路程,便在山路上拦住了凶手的去路。 面对凶手,他并没有先前的那般狠厉,而是面无表情,还显得有些忧伤,“把面纱拿下来吧,追了那么久,如果我没有认错,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多日不见了,李将军!”凶手将面纱摘下,露出了一副清冷的女子面孔。 “月华,果然是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阻拦我,那里面究竟藏着什么?要你不顾性命也要毁掉?”李震南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神中流露着难以言说的痛惜。 “不顾性命?”冉月华微微一笑,抚摸了一把手中的花伞,不以为然道:“李将军你这话说的是不是有些托大了,几十年的时间过去,不知还有当年的几分英勇,当真能拦住我?” “你说的不错,几十年前我就不是你的对手,现在我确实也是没有把握拦下你,不过你以为真的只有我一个人吗?” “我知道,后面还有两个,不对,应该是三个,可是那有什么用呢,等他们追到,我已经走了。”冉月华随意地说着,然后皱眉问道:“你不会真的要将我拦下来吧?你难道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的女儿了?” “女儿?真的有吗?我可是连她一面都没有见过,你不会都是骗我的吧,再说,她不也是你的女儿吗?”李震南脸色一沉,冰冷道:“时间不多了,你马上把我想知道的东西说出来,我可以放你离开,否则的话……” “否则怎么样?就凭你们四个也想抓我回去?” “为什么?你为什么非要逼我?”李震南一脸愤恨,一字一顿地说出这话,然而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拔出了手中的长剑。 话音落,利剑出,直取冉月华。 冉月华并未还手,只是轻松的躲避之时,戏谑道:“你的脾气和当年还真是丝毫未变,打个赌吧,如果你能在那几个小辈到来之前逼出我伞中的刀,我便将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绝无隐瞒。” 看着冉月华清冷的面孔,他嘴角一沉,心中有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话,“既然如此,那便看剑。” 剑光闪动,他攻势瞬间变得无比凌厉,逼得冉月华不得不用力招架。 在冉月华的口中,他没有变,可在他的眼中,冉月华也没有变,还是那么凌厉霸道,明明是一个女子,心中的傲气却比他还要更甚。 有的时候,他真的不明白,自己当初究竟是如何爱上眼前女子的,而且竟和她春风几度。 或是当年少不经事,但是细细想来,那时的真情却是没有丝毫掺假。 他们也曾依旧笑谈,情比金坚,但奈何,终究还是敌不过天意。 和一把利剑相配的,并非是另一把利剑,而是剑鞘。 他们彼此欣赏,欣赏对方的傲气与凌厉,但是,兴于此,败于此。 当初他对冉月华说,“你可愿放弃自己杀手的身份做我的将军夫人?我愿意将一切都交给你,哪怕是我的性命。” 只要冉月华点头,事情便皆大欢喜,但是冉月华只回答了一句话,“你可愿为我卸下盔甲?我也可以为你付出一切,哪怕是我的性命。” 这一句话,是几十年前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 一个将军,一个杀手,最珍贵的无外乎性命,连这个都可以为彼此付出,但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这……都是因为一句话。 一切都恍若隔世,李震南握紧手中的长剑,几十年间积累的复杂情绪,通通汇集在这一剑之上刺了出去。 冉月华侧身闪去,翻了一个跟斗,随手将花伞划向李震南的脖颈。 一来一去,二人战在了一起,虽然他们出手都极为凌厉,看似都是杀招,却都隐隐留了一线生机在里面。 这是交手不假,但是里面却隐藏着各自的心意,更像是一场交谈。 双方都没有受伤,也没有形成明显的压制,也不知他们从彼此的招式中看懂了什么,数十招过后,冉月华在接了一招后退出了几步,收起了手中的花伞。 她主动将那把几十年间从未面世的柳蔓刀拔了出来,用力一抖,然后向花伞的伞柄砍去。 “铛……” 柳蔓刀应声断作两截,刀尖掉落,直插泥土之中。 她看也不看一眼,慵懒地说道:“你赢了,你的布局很大,现在的我累了,我不想和你斗了,毁了那间密室,估计是我为‘暗沙’最后能做的事了,剩下的结果如何,就看你的了。” “你都看出来了?那你为什么还要说出来?你这是非要逼我将你拿下吗?”李震南一直皱着眉头,说到这里,尤其是一脸的痛心疾首,要知道,以他大将军的威仪,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表现。 “如果你要抓我,放心抓便好了,我从来没有逼过你,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死在你的手上,我也不负一世英名。” 冉月华扬了扬头,似是在掩饰自己的泪光,再次低头之时,便苦笑道:“不对,我哪来的一世英名?我可不像南兄你,是威名赫赫的将军,功勋显赫,被奉为国之栋梁。 我不过是藏在阴暗中的老鼠,见不得光,亡月亡月!收起锋芒的我,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苟延残喘了几十年,动手吧,我真的累了,不想再斗下去了,动手啊,动手……” 刚刚抬高的声音瞬间变得低沉,一把长剑刺入了她的胸膛。 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尽管重伤让她几乎动弹不得,但她还是用尽全身力气将手抬了起来,缓缓向李震南伸去。 这一刻,她笑了,眼神中尽是深情,看着李震南那泛白的双鬓和带着皱纹的脸庞,她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 万般美好的时光,在她的眼中不停的闪过。 第278章 随朕回宫 冉月华闭上了眼睛,但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如李震南在几十年前见到一般模样。 不觉间,一滴泪水落下,打湿了地上的泥土。 李震南握着冉月华伸来的手,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缓缓放下。 他知道冉月华想要做什么,冉月华到死都想着他,而他却亲手杀了冉月华。 内疚,愤恨,不甘,种种情绪交织在他的心头,再一滴泪水滑落,他将剑拔了出来,头也没回地原路返回。 他不敢看,根本不敢回头,曾经何等尸山血海的场面他没见过,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但是面对这一具尸体,他多看一眼都心如刀绞。 任由剑身上血滴了一路,回去的时候,他神情冷漠没有丝毫温度,整个人就如同行尸走肉。 到了山庄,他调整了一下心情,洗了把脸,确定密室已经变为废墟,什么都再也看不出来,他便去面见朱景。 房间内,朱景正在看书,他也没有等待,进门之后便直接禀报,“公子,密室被毁,凶手已经伏诛,一……一无所获。” “知道了,下去吧,这事……不怪你。”朱景将书放下,轻轻地说道,确实没有丝毫责备之意,反而隐约有些忧伤。 目送着李震南离开,待其走到门口之时,他又补了一句“厚葬吧”。 没有得到李震南的回应,不过从李震南身体的微微颤动来看,他知道李震南听到了。 李震南离开后不久,从屏风后走出来了一人,正是姚菱。 她看着李震南离去的方向,啧啧称奇,“没想到堂堂定国大将军,脚下枯骨无数,居然也会流泪?” “人非铁石,孰能无情,刚才的事情,你做得对。”朱景感叹了一句,起身走到了姚菱的旁边,和姚菱一起望着李震南离开的方向。 先前姚菱确实是追赶了上去,而且正好看到了李震南和冉月华交手的一幕。 本来邓田和徐子敬是打算上前帮忙的,但是因为她注意到交手的二人行为有异,便出口阻止,改为在一旁偷偷观看。 目睹着那一切,她心中数次闪过一个念头,就是马上上去帮助李震南拿下那个女子。 当然她这可不是想帮李震南,而是想杀李震南,以二人的关系,一旦她和邓田徐子敬一起出手将那女子拿下,只要稍加利用,足以毁掉李震南。 除掉李震南,一直是她心中的一个夙愿,这个给南隆造成巨大阴影的人,她恨不得其早点死。 但是到了最后,她终究还是没有出手,不仅没有出手,而且还不顾邓田和徐子敬的反对将二人硬逼了回来,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回来之后,她把大部分事情都给朱景说了,除了她心中无数次闪过的念头。 “我做得对吗?”她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是问朱景,但其实更是在问自己的内心。 “你做的很对,李震南是定国的大将军,手握重兵,他的年轻时的那些事,我也曾略有耳闻,那一直是他的一个心病,查案事小,若是真的刺激到了他,一蹶不振倒也损失不大,不过若是做出什么乱子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那这么看来,我是真的做对喽?”她斜着脑袋看着朱景,有些邀功的意思。 “谢谢你,真的很感谢!”朱景微微一笑,摸了摸她脑袋的同时,顺便就把她拥入了怀中。 虽然感觉朱景的怀抱很舒服,但是以她对朱景的了解,这么主动多少感觉有些奇怪。 朱景连说两声感谢也就罢了,但还那么认真,似乎自己真的做了一件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皱了皱眉头,她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想必是朱景已经猜到了她放弃念头的事情,不然,根本无法解释眼前的反应。 主动从朱景的怀中蹭了出来,她好奇地问道:“对了,李震南他为什么要向你禀报啊?你不只是一个亲王吗?” 朱景微微一笑,并没有回话,人已经大踏步地走了出去,才传来了爽朗的声音,“随朕回宫!” …… 一日之后,朱景回到了乾清宫。 离开了月余的时间,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他不禁心生感叹。 抚摸着大殿之上的龙椅,他舒了口气的同时,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他抬头之时,安和便火急火燎地从殿门外冲了进来,唰地跪在了地上,似哭似笑地哽咽道:“万岁爷,您终于回来了,可想死奴才了。” “平身吧,怎么样,最近宫中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没什么大事,万事吉祥。” “好,好啊!”他点点头,心情确实大好。 随着两人说了几句,安和似乎这才注意到殿中还有两个貌似天仙的女子,不禁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而这两个女子,正是姚菱和李新月。 她们刚刚进宫,朱景也是什么都没有吩咐,一路带着她们来到了此处大殿。 头一次看到金碧辉煌的天子寝宫,二人都是心生好奇,时不时地四处张望。 最后,她们将目光从安和的身上移开,看向了龙椅上的朱景。 此时的朱景,虽然一如既往地温和,但是由于环境的衬托,正襟危坐之时,显得格外有威仪。 李新月到底是早就知道朱景的身份,微微一笑之时,缓缓跪在了地上,礼拜道:“臣妾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旁边的姚菱还似乎恍然如梦,呆呆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她也是不久前才听到朱景认真和她说起身份,但是想起她和朱景的那些经历,她是怎么都无法将眼前的朱景和皇帝联系在一起。 虽然很多事情都只有皇帝的身份才能解释得通,但是她还是有些不相信。 自以为不用牺牲自己嫁给皇帝,没想到结果居然变成了心甘情愿嫁给皇帝。 感觉过去的将近一个月时间犹如做梦,她不禁痴笑了两声。 朱景没有责怪,也没有见怪,想将李新月搀扶了起来,才缓缓地说道:“菱儿,我从来就没有想要隐瞒你什么,只是你一直都不相信,我也无法去说服你。 如今眼见为实,也不用再多说什么,还感觉诧异的话,就早些下去休息吧,安和都会为你们安排好的。” 第279章 成全 吩咐了安和为二女安排寝宫之后,朱景便将徐子敬召了进来。 见到徐子敬正常的跪拜行礼,他没有多说,也没有给徐子敬安排一个职位,而是把陆才遇害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了以后徐子敬大惊失色,失神道:“这……怎么会这样?” “据初步调查,是一个叫‘暗沙’的刺客组织所为,至于背后的主顾,尚未查清。” “暗沙?”徐子敬捏了捏拳头,眉宇间的狠厉之色乍现,喃喃道:“有生之年,我一定要毁掉这个组织,查出幕后凶手,为父报仇。” “放心吧,陆才乃有功之臣,朕会为他做主,若是有这样的机会,我会将此事交由你负责的,让你报仇雪恨。” “谢陛下成全。” “去吧,事情过去的时间不久,回去看看吧! …… 又花了些时间,将外出时的一些事情处理好,朱景便投身到了这段时间的政务之上。 期间落下的政务颇多,他开始没日没夜地批阅奏折,虽然很多事情太师太傅已经做了安排,但是他至少还是要过目一遍。 不觉间两日时间过去,期间李新月似乎听到他的事,一天两次的糕点送得很是及时,至于姚菱,却是没有半点声响。 知道这一点不符合姚菱的性子,不过问了李新月并没有什么大事之后,他也没有精力再去理会。 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中间又召见了太师太傅,商议了诸多事情之后,第三日,他便在大殿之上召见了南隆的使者,即大将军和国师。 当时去义安的路上,他和这两人有过一面之缘,对这二人都没有什么好印象,尤其是听到妨主之马的说辞,他早就派人前去调查了。 而现如今也已经探得消息,国师沃尔新和大将军迟午阳二人不睦,尤其是在献马这一件事上,表面祥和,实际上分歧颇大。 当初马匹受惊,逃走了一匹,沃尔新一直怀疑是迟午阳在从中捣鬼,给马做了手脚,为此两人还发生过摩擦,这都是几日前的事情了。 从这些消息可见,这二人各有心思,只是暂时都不确定其目的究竟是好是坏。 这事一时半刻查不清楚,似是也没有什么查下去的方向,只能密切监视,然后走一步看一步。 做这样的打算,他召见二人的时候只是说了些客套话,并且应其提议,五日后在宫外校场上驯马。 到时候,由他这边出人,所要驯服的,自然是那两匹无人能够驯服的烈马。 这事成功则好,可宣扬国威,可一旦失败,必然沦为笑柄。 心知此事输多赢少,是赔本的买卖,但是对方口口声声称是想瞻仰大国勇士之风采,他被架在上面,也无法拒绝此事,若是拒绝,必然丢了大国颜面,令人嘲笑。 因此,他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此事。 这事自然是落在了李震南肩上,李震南是大将军,负责朝中军事,当日就选出了十几名擅长驯马的勇士。 再加上段斐找了个由头,他们二人便在正式驯马还没有开始之前就带着那选定的十几个勇士去觐天鉴走了一遭,提前去看了那两匹马。 但是带回来的消息却不容乐观,李震南说带去勇士都说那马当真难以驯服,就连李震南本人亦没有多少把握。 知道此事,朱景的心当时就凉了半截,五日后的驯马他可是要坐在主位上看的,要是看着自己这边的人一个个被摔得人仰马翻,然后那些南隆的使者再投来“就这”的眼神,他这脸恐怕就不用要了。 虽然在这之后他也交代了李震南在去找合适的人,但是终究是有些放心不下。 若是想先前那样可以试一试的话,倒是可以,但是一次可以,多的话可就说不过去了。 干等下去也不是个事,他灵机一动之后,叫安和准备了些上好的糕点,然后便摆驾去了惜霄宫。 惜霄宫和春华宫是紧挨着的两座宫殿,春华宫由李新月居住,惜霄宫便由姚菱住。 到了宫门外,他没有让人禀报,而是径直走了进去。 结果一进院中,就听到鞭声阵阵,还未转过墙角,就看到院中有花叶飘落。 不用想,都知道是姚菱打下来的。 “可惜了这一院子的花喽!” 无奈地感叹了一声,他缓步向前而去。 想来姚菱十有八九还在气头上,他不敢走得太快,生怕被姚菱给误伤了。 绕过宫墙,穿过第二道门,所见确实如他所料。 长鞭舞动,有如刚刚出海的蛟龙,卷起漫空的花叶,在骄阳的照射下,有如画中一般唯美。 有这般景色,就算是牺牲了这满院的花草,也是颇为值得。 安静地从旁边绕过,他便坐在殿前的台阶上欣赏了起来,安和也立在旁边,不觉啧啧称奇,“娴妃娘娘真是武功高强啊!” 其实姚菱早就发现了二人的到来,不过她确实心中有气,不仅装作没有看见,反而逐渐变化姿态,乘机舞动长鞭向朱景劈去。 长鞭从高空中落下,安和大惊失色,脸色霎时发白。 但是朱景却反而是微微一笑,丝毫未动,还打了个哈欠,显得有些慵懒。 照这样下去,挨上一鞭必然是毫无疑问,可就在长鞭到达他头顶的时候,突然改变了轨迹,几乎是擦着他的面门直接抡在了他的双脚之间。 “啪……” 长鞭激起一阵尘土,他挥手扇了两下,从地上缓缓的站了起来。 好在他的神色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不然在一旁的安和早已经叫人把姚菱给拿下了。 看着面无表情的姚菱,他没有问责,也没有问候,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只扔下了一句话,“朕想要出宫走走,爱妃你可愿随我一起去?” 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他直接离开了惜霄宫。 本来他是带着东西来看姚菱的,结果姚菱上来就给他这么一招,他接下了,但也明白了,先前的办法是走不通的。 就这样,他一路向皇宫外而去,果然,还没走到宫门,姚菱便急匆匆地跟了上来。 第280章 降马 “刚刚你怎么不躲啊?要是我真的伤到你怎么办?”姚菱跟在朱景的旁边,一边低头捏着手指,一边怯生生地问道。 想起先前的一幕,她还是有些后怕的,她可不是真的要去打朱景,只是想吓一吓,发一发心中的火。 万万没想到的是,朱景居然没躲! 要不是她反应快,可真的就打上去了。 想起这个,她不自觉地就抬不起头来,不敢看朱景。 可是朱景根本就没看她,只是随意地说道:“挨一鞭就挨一鞭吧,也好让你出气不是?现在还生气吗?” 她没好意思回话,只是摇了摇头,弱弱地问道:“我们现在要去哪?” 真是心有愧疚,她便变得乖巧无比,就像是刚刚犯了错的孩子一般。 “去一个你熟悉的地方!”朱景回了一声,乐不得见到姚菱这般乖巧的模样,便一路晃晃悠悠的去了觐天鉴。 经过兵士的禀报,国师和大将军和快便出来面见他,然后礼拜道:“沃尔新,迟午阳拜见圣上,拜见公主。” 他咳了一声,沉声道:“朕和爱妃出来走走,路过此地,顺便来看看你们在这里可还习惯?” 二人心中恍然,当即对着姚菱再拜,改口道:“拜见娘娘。” “你们……起来吧!”姚菱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神色有些木然。 “谢圣上和娘娘挂心,我们在这里受到了最好的招待。”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朱景说笑了两声,然后认真道:“听说你们带来的那两匹马中有一匹曾为爱妃所喜,驱使多年,但后来遭逢变故,难以得见,爱妃这几日来对其心中甚是思念,夜不能寐,朕为此而来,不会有什么不便之处吧?” 说话间,他便拉住了姚菱的手,以一副极度认真的表情看向姚菱。 姚菱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他微微一笑,然后看向二人。 如此理由,二人也拒绝不得,只能答应。 在这之后,他们便找了个宽阔的地方,把那一白一栗两匹马牵了出来。 不等朱景说,姚菱见到那匹白马,就像是见到了老朋友一般,主动地靠了上去,抚摸着马身,眼神逐渐变得深情,隐隐有泪光闪动。 “阿白,阿白……”她念念有声,似是想起了往事,玉手顺着马鬃缓缓滑下,将几缕乱毛捋顺。 现在她有些明白朱景的意思了,不就是让她来降服这匹白马的吗?好为几天后的驯马减小压力。 不想让朱景难堪,而她也是极想收服这马,犹豫了一会之后,便要上马。 可她上去以后,还没有坐稳,那马便晃动了起来,前前后后乱跳个不停,而且直接躺倒,把她给摔了下来。 熟悉的一幕再次发生,心中的悲伤不由得升起,泪水缓缓流下,她悻悻地走到朱景的身前,委屈巴巴地说道:“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对……” “没关系的!”朱景打断了她的话,替她拭去泪痕,又用食指勾了勾她的鼻子,然后投来了温和的目光,“这事怨不得你。 多年前你能降服阿白,如今必然也是可以的,好马通灵,你好好想想,如今的你,可与当年有何不同?等你想通了,说不定阿白也就能够再次为你所骑了。” 听完了这番话,她点点头的同时,然后陷入了沉思。 不知过去了多久,她皱了皱眉头,似是有所明悟,嘀嘀咕咕地和那白马说了半天话,像是谈心一般。 说完之后,她一扫先前的颓废,精神焕发,神采奕奕,还未上马,神态就像是已经驾马驰骋在草原之上了。 踩着马镫,跨上马鞍,动作行云流水。 这一次,阿白依旧不安反抗,但是随着拉扯缰绳之后,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围观的众人皆惊,尤其是沃尔新和迟午阳,一副目瞪口呆之色。 不过姚菱还沉浸在喜悦之中,扬起马鞭,驾着阿白走了几圈。 白马被降服了,事实摆在眼前,不论任何人做任何想法,都无法再改变了。 面对这样的情形,朱景大笑了两声,对着旁边的沃尔新二人说道:“此马以被降服,留在这里也是毫无意义,而且你们看,爱妃甚是欢喜,既然如此的话,这马是不是应该现在就可以牵走了!” “圣上说的是,这宝马如今也算是有了主人,不失为一件幸事,当是如此,当是如此!”沃尔新一脸的微笑,心中却是暗自发痛,之前跑了一匹不说,现在又被带走一匹,这样下去,他的计划都就泡汤了。 但是又别无它法,直到朱景和姚菱牵着马离去,他才收起那虚伪的面孔。 看着旁边的迟午阳似乎还在发笑,他不禁嫌弃道:“你心心念念的公主殿下都是别人的爱妃了,你还能笑得出来?你看他们那动作,光天化日之下,什么身份……” 带着一脸的气愤,他骂骂咧咧地走了,只留下迟午阳一人待在原地。 说起来,迟午阳并没有为刚才的一幕感到沮丧,见到姚菱看着圣上的眼神都是充满着爱意,他明白,姚菱遇到了自己的命中之人。 他是爱慕姚菱,想要和姚菱在一起,但是他更希望的是让姚菱能够幸福,让姚菱比当公主的时候还要幸福。 只可惜这个人不是他,此事无法强求,他也便接受了,心中默默为二人送上祝福。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逐渐对沃尔新动了杀心。 沃尔新此人诡计多端,远比展现在他面前的还要狡诈的多,当初伏击圣上之事十之八九就是此人暗中做得布局,不然以他南隆大将军的身份怎么可能让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调走一部分军队,而且事后还无从查起。 越想越觉得沃尔新不死,南隆和定国都不得安宁,他的脸色逐渐阴沉,拳头不禁捏紧。 …… 离开了觐天鉴,朱景和姚菱便往皇宫方向而去。 姚菱还沉浸在收服阿白的兴奋之中,骑着马在街上跑到前面,根本不顾吸引了一片的目光。 朱景跟在后面,也没有阻拦的意思,而是随口问身旁的邓田,“你觉着那栗色的马如何,当时我可是让他们将两匹马一起带出来了,可有什么发现?” “那马确实是难得的良驹,与娘娘骑着的阿白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不是听你夸它的,将它降服,你可有把握?” “多的不敢说,少说也有五成。” “五成?”朱景皱了皱眉头,一脸的惊讶之色,他只是随意的那么一问,也没有太大的指望,没想到邓田居然给出了这么大的把握。 以他的推测,邓田不敢在他面前夸海口,想必实际上的把握要远大于此。 心中又惊又喜,他立刻追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属下从小在马厩长大,而且跟随驯马的名师学习过,勉强算是得其真传,与这差不多的马,也是有幸接触过,所以说至少有五成的把握可以降服。” “好,好啊,四日之后,我会给你这个机会,若是你能够将其降服,我便将它赏赐于你。” “属下……谢主隆恩!” 第281章 天下大乱 放任姚菱策马在皇宫周围奔驰了许久,朱景便将姚菱带回了皇宫。 因为看见姚菱对阿白颇为喜爱,他便答应了姚菱将阿白带入惜霄宫的要求。 之后在惜霄宫逗留了许久,摆膳到惜霄宫,用过晚饭之后,他便打算回去处理政务。 只是刚刚出了宫门,他就碰到了刚从春华宫出来的李新月。 在李新月拜礼之后,他随口问道:“你不是常和菱儿在一起吗?怎么现在才见到你?” “今天臣妾出去了一趟,现在有一物交给陛下,正要去寻,不成想在这里遇到了陛下。” “哦?是何物?” “烦请陛下移步臣妾的寝宫,好方便当面交给陛下。” 之后,朱景便随李新月进了春华宫。 进入大殿,看见李新月连侍女都遣散了,知道可能不是什么小事,他也便将身后的安和一行人也都支走了。 殿门关闭,他看着李新月拿出了一个匣子,接过之后,一边端详打开,一边听李新月解释。 “先前陛下听闻家父手中有一份遗旨,这便是了,当初离开义安的时候,父亲留给了我一份信,信中交代了遗旨的下落,在这两日,臣妾花了些功夫将其找来,特交给陛下。” 听闻是遗旨,他瞳孔一缩的同时,缓缓将手中的遗旨撑开。 可当看完上面的内容之时,他的脸色阴沉至极,几乎是能滴下水来。 上面居然写着,让朱烨于乱世之中称帝,奉为正统! 这可是先帝的遗旨,先帝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明明他才是皇帝,他才是正统。 为什么? 难道说他注定要死!而且先帝早就预测到他要死! 或者说,先帝要他死,他虽然身在此位,却不过是一个弃子? 他遭遇的谋逆,刺杀,是先帝早有预料,亦或是本就是先帝的安排。 心中乱糟糟的一片,他神色木然,都不知道是如何离开春华宫的。 实在是想不通,这一刻,他都想去问一问先帝究竟想要干什么了。 但是先帝已死,若是想要弄清楚,只能从朱烨的身上下手,若是说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一定是朱烨无疑。 将遗旨妥善保管,他派了好多人连夜去了当阳,就算一时半刻找不出答案,但是一定要把朱烨给死死的监视住。 再怎么说,目前他坐在龙椅上,他才是正统,有资格也有权利这样做,即使被发现也没什么。 心中一直被此事烦扰,数日的时间悄然过去。 到了驯马的那日,校场边围满了士兵和百姓,场面不可谓不大,但是有先前的准备,邓田第一个上去直接将那匹马驯服。 在一片欢呼声中,他将那马赏赐给邓田,并封其为常威将军。 第二日,他们便送走了南隆的使者。 此事结束,但是过了多日,朱烨那边也没有消息,反而是听到了李暮的消息,说是李暮在离开义安之后,自尽于回永昌的路上,经过确定,并非他人所为,也未查到有人逼迫,即使是张俊义,也没有再做过什么。 后来,他将这消息告诉了李新月,在将李暮的尸体安葬之后,他便在春华宫中待了一段时间,一是为了安慰李新月不要做什么傻事,而是也想让自己静下心来去面对朱烨的事。 时间大概过去半月,朱烨那边依旧没有什么消息,可南隆却是发生了大事。 大将军迟午阳因为玷污王妃被处死,沃尔新揽过了迟午阳手中的兵权,更是直接调军对定国边境进行了突袭,两日的功夫里已经拿下了三座城池,现已将永昌层层包围。 因为永昌在几座城池之后,就算是发生战事也一时半刻不会遭到攻击,所以守备军力偏弱。 前方城池倒是兵力足,但是被突袭打的溃不成军,在这样的情况下,定国相当于直接被打开了一个口子。 南隆军队趁此长驱直入,永昌告急,就连荣亲王朱琦也已经亲自上阵,和南隆的军队交上了手。 永昌需要支援,南隆需要平复,得知此事之后,朱景当即召见了李震南,让李震南手下一骁将挂帅,邓田为先锋大将,调军五万,火速驰援。 并非是他不想将李震南派出去,但是他总感觉南隆起兵颇为蹊跷,背后隐隐还藏着更大的事,而且区区南隆,根本没有多少兵力,用不着李震南。 将其留下,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果然不过多日,南隆尚未平定,其他五国大乱的消息便传了过来。 其余五国的皇帝,居然在一月的时间内先后驾崩,这个中原纷纷乱作一锅粥。 不过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大乱之后,很快各国都又有新帝继位。 因为先前的皇帝驾崩的都很蹊跷,不论是以何种手段继位的新帝,都势必要为先前的皇帝讨个说法,就算并非本心,但是该装的样子还是不可或缺。 大抵是同病相怜,五国居然联合了起来,把矛头都指向了定国。 毕竟短短的一个月内,五国的皇帝都死了,唯独定国的没有,根本不需要证据,就可以断定是定国皇帝所为。 这就好比是一间房屋内,几乎所有人都丢了钱,唯独一人没丢,任谁都会怀疑此人乃是小偷。 尽管世人都知道这般浅显的道理,事情的真相一定不是这样,但是有谁会去深究?又有什么好处? 没有人真心为驾崩的皇帝报仇,他们只不过是需要一个报仇的对象,至于这个对象是不是真凶,一点都不重要。 五国对此都是心照不宣,把定国当做凶手之后,同仇敌忾之下,直接对定国用兵。 五国联军,将近百万之众,如浪潮一般向定国袭来。 内忧外患之下,定国如同波涛之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被浪潮吞没。 而作为定国皇帝的朱景,即使心中有无尽的冤屈,但也是无可奈何。 这一刻,他似乎有些明白先帝遗旨的意思了,也不知先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有一件事还是很清楚的,若是他真的死了,定国绝对不会陷入这样的危局。 第282章 摊牌 结合眼前的形势,朱景不停地思索。 南隆不足为虑,但是近百万的五国联军却是不能小觑。 以现在定国的军力,连二十万都凑不出来,就算是有天险可以据守,但是在巨大的兵力差距之下,也坚持不了多久。 到时候一旦破关,必然被其他五国长驱直入,京都被平,灭国近在眼前。 也不知那些百姓将会如何,但等待他的,要么以身殉国,要么颠沛逃亡。 蝼蚁尚且偷生,要他去选择第一条路,终究是不可能的事。 至于剩下一条,自然就是逃亡,可毕竟事情还没到那一步,该挣扎的,还是要挣扎一下的,不对,应该说是准备一下。 现在形势已定,大乱就在眼前,倒是还有一个人值得注意,那便是朱烨。 先帝在遗旨中将正统传给朱烨,要说朱烨什么都不知道,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十之八九,朱烨在这场大乱中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人,说不得还是最后的赢家。 有了这般推测,朱景花了几日的时间将京中的事情做好了安排,便准备亲自前往当阳去见一见朱烨。 因为在这个时刻他不好离开,会造成朝中上下人心大乱,所以他便趁夜带人悄悄离开。 也不知是为何,姚菱似乎是知道了他要离开的消息,居然提前等到了他前往当阳的路上。 在一处山道上,姚菱将阿白栓在路中,自己则穿着一身男装斜倚在一处岩石上。 朱景老远就认出了姚菱,靠近之后,便随口问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因为你会出现在这里!”姚菱嘴角微微一扬,甜甜地笑道。 “你是如何知道我会在这里的?” “因为……心有灵犀啊!” 二人没有继续说话,一阵笑声过后,便只在原地留下马蹄激起的尘土。 …… 当阳,康亲王府。 庭院中,一尘不染,似是经过仔细的打扫,在最中间的一棵大树之下,正摆着一个小桌。 小桌上是新设的,上面茶具放得整整齐齐,在相对的两边,各摆着一个茶杯。 在其中一边,正坐着一个面容俊秀的男子,他一袭白袍,正襟危坐,却也闭目养神。 一阵微风吹过,带下无数枯叶,本来干干净净的庭院,顿时变得有些萧瑟。 他微微动了动眼皮,视若无睹,再次缓缓闭上眼睛。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朱烨。 不知过去多久,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躬身道:“公子,来人了,像是京城中的人。” “请他们进来!”朱烨轻轻地说道,自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眼睛。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他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可看着那个熟悉的面孔,他依旧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轻声道:“九弟,我在此恭候多时了,请坐吧。” “九弟?见到朕,你难道不应该拜礼吗?”朱景似笑非笑地质问了一句,倒也没有真的责怪,而是直接坐了下来。 “礼拜确实是应该,不过九弟你既然都不计较,我又何必要拜呢?”朱烨一边泡茶,一边轻飘飘的说道。 “你真的觉着我不会杀你?”朱景微微皱眉,神色却是没有言语中一半杀气也没有。 朱烨也不在意,依旧平静的说道:“你能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必然已经有杀我的理由,但是我知道,你不会那么随意的动手,你能活到现在,足以说明你很聪明,六国之君死了五个,唯独你活着,我不认为这只是运气。” “坦白说吧,这些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我会坦白说的,要是想要瞒你,我就不会在府中等你了,不过在回答问题前,我希望你想回答我一个问题。”朱烨晃动着手中茶杯,见朱景点头,便直接问道:“你是怎么会想到要来找我的?” “很简单。”朱景随口应了一声,将那份遗旨放在了桌子上,“因为它。” 朱烨接过遗旨,粗略地浏览之后,恍然道:“原来父皇的遗旨已经到了你的手中,怪不得,好了,有什么问题你便问吧,我一一回答你。” 他将遗旨放下,却又直接打断了朱景的话,“还是我直接说吧,这事还要从白程谋逆开始说起,无需否认,此事就是我安排的,之后的一系列刺杀,也都是我花重金委托‘暗沙’做的,至于南隆军队截杀你的事,虽然不是我谋划的,但也是有所参与。 那其实是旁边的豫国安排的,他们收买了南隆的国师,设计调动了南隆的军队,为了保证能够杀死你,豫国也派出了些许兵力掺杂其中,当然,我作为参与者,同样也派了些人。 至于如今南隆进攻边境,那也都是豫国让南隆国师策划的,沃尔新设计夺过了迟午阳的兵权,又控制住了南隆王,然后大举进犯,不过这事我虽然知道,但并没有参与。怎么样,现在你心中可有其他疑惑?” “既然你都承认了,那这些事便都清楚了,不过相比于弄清楚前面的事情,我对后面的事情更好奇,是父皇还给了你什么吗?在这场乱局之中,你就保证一定能赢?” “父皇确实给了我一样东西,是定国的兵马,将近一半的兵马,你不用吃惊,这些兵马是父皇在位时就交代我暗中培养的,所有的军饷,都是我出的,别说你不知道,连李震南都不知道。 这些兵力本来是征服天下所用的,但是父皇生前并没有等到适合开战的机会,知道天下必乱,他便将这些兵权留给了我,作为日后获取天下的一个后手。 现如今,天下果然大乱,只是万万没想到,其他五国居然在此时合力进攻我定国关隘,而且还都是派出了大量的兵力,气势汹汹势要将我定国踏为平地。 不过他们也一定不会想到,等他们攻破京城的时候,一切就都结束了。 到那个时候,我的派出去的军队想必也已经在进攻他们空虚的后方了,他们想要回援,一切都晚了。 且不说定国境内道路崎岖,行军极慢,我已经在京城和周边的必经之路上埋下了数之不尽的炸药在等他们了,就算他们在炸药之下侥幸不死,还能够回去支援,但是拖了那么久,他们的城池恐怕早就大多属于我定国了。 五国气数自此断尽,天下大统指日可待,届时,偌大的中原,将尽将归于我手。 不过说起这些,我还要感谢九弟你,要是你真的早就死了,恐怕……事情还不会这么顺。” 第283章 胜负难分 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朱烨感觉格外的舒畅,尤其是看着朱景的脸色变沉,他心中控制不住的有些得意。 大抵是还想在朱景的伤口上撒一把盐,他补充道:“对了,六弟送你的东西还不错吧?我其实只是故意输给他,想让他去京城探探你的态度,没想到他居然把东西又输给了你,说起来,六弟还真是天真呐!” “是吗?你怕不是小看六哥了,你故意输给他,他又何尝不是故意输给我?要不是他,我恐怕也不会早早就怀疑到三哥你。”朱景抿了口茶,脸色缓和了些许。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我低估他了,不过他这是在帮你吗?我觉得他可能只是想让我们斗起来,他好看个热闹吧,想要在我们中间分一杯羹,他恐怕没有位置吧?” “三哥说的有理,可现在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吗?又何必去管他?” “对对对,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过很快,就只是我一个人的事了,京城被破,李震南的军队被打散,根本不用我做什么,你的气数,同样也就尽了。”朱烨泯然一笑,放下茶杯之时,对着旁边的管家吩咐道:“将茶撤了,换酒来。” 管家离去,不过多时,一个穿着绿裙的丫鬟端着酒器走了上来。 朱烨习以为常,倒是朱景微微张了张眼睛。 这丫鬟他熟悉得很,正是在永昌从青楼中救出来的冬儿。 心中颇感好奇,但是看到冬儿给他若有若无地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大抵是不要让他说话,他也便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当然,现在他正在和朱烨交谈,且不说合不合时宜,也是没什么心思去和冬儿叙旧。 眼神一扫而过,将目光落在朱烨的身上,他叹了口气道:“看来父皇把我都给算进去了,从一开始我就是一个弃子。” “哪里?”朱逸微微一笑,“你可不要错怪父皇,我们都是父皇的子嗣,再怎么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他给你的东西可不比我少,我其实自始至终都不过是一个后手,从他的布局来看,还是希望你能赢的,到时也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是吗?我怎么没有看出来?”朱景好奇道。 “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得到了遗旨,只是看到上面的内容,就以为这遗旨是留给我的,其实不是,它是父皇留给你的,就是想让你提防我,对我形成掣肘的。 可是我明明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还要居于你之下,同为皇子,平心而论,我不觉着我哪里不如你,凭什么我的生死都由你说了算,我不甘心,所以我想得到整个天下。 在这之前,我也派人去追寻遗旨,想要在你发觉之前把一切事情都办好,但是没有想到,居然还是让它落在了你的手中,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你知道也已经晚了,时至今日,你败局以定,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了,我都明白了!”朱景颔首微笑,尽觉恍然。 “明白了便好,你面前的是一杯毒酒,喝了吧,国之将破,君之焉存?庶子有庶子的死法,君王有君王的死法,不要逼三哥我动手。”朱逸面无表情的说着,将自己这边的酒一饮而尽,意在催促朱景。 朱景不以为意,只是微微一笑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我现在就自裁了,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哦?”朱烨来了兴趣,咧嘴冷笑,“你还有其他手段?” “手段谈不上,让仅有的大军去和五国联军硬抗,这种以卵击石的事情,我可不会去做,我已经将关隘之上的大部分兵力撤走,在入京沿途设伏,层层阻击,等五国联军打到了京城,到时京城中的百官和百姓也都撤走了,只留下一座空城,再加上你的布置,正好给他们当坟墓。 届时南隆平定,后方无忧,我二十多万大军齐聚,是据险以守,还是出关征伐五国,坐收渔利,还不都是我一句话的事。” 听到此话,朱烨脸色陡然一冷,将手中的酒杯砸到了地下。 伴随着咔嚓一声,价值连城的玉器变成一地碎渣。 恨恨的瞪了朱景一眼,他似是想起了什么,随即又大笑了起来,“你果然聪明,算计得可真好,不过你千算万算,却是算漏了一条,你不该来我亲王府。 千里之外的阵势我或是要输了,但是你若是死在这里,最后硬的人还是我。” 冷笑着说完,他当即沉喝一声,“动手!” 话音落,四周的院门外如潮水般涌进来的大量的士兵,他们拿着兵器,气势汹汹地直接冲向朱景。 好在朱景也带了不少人,他们见状纷纷迎了上去,和其战在了一起。 场面一时乱做一团,乒乒乓乓的兵器声和痛呼声交错响起。 扫视了一眼周边的战况,朱烨微笑道:“九弟你这又是何苦?让这些侍卫白白送了性命,就是想让你多活一时半刻?”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朱景,就是想看看朱景面对死亡的反应,但是朱景并没有回话,或是说还没有来得及回话,就突然从侧面出现一截软鞭向他袭来。 心中一凛,他猛然侧身躲避,然后随手拎起桌上的酒壶向着软鞭袭来的方向扔了过去。 挥鞭的正是藏在侍卫中间的姚菱,她先是去旁边抵挡,然后瞅准机会向朱烨偷袭。 先前听闻朱烨联合沃尔新算计她的父王,她已经忍了许久了,恨不得直接将朱烨斩杀当场。 因此,她出手就是杀招,虽然被朱烨躲了过去,但是软鞭砸到地面却是留下一个浅浅的印痕。 要知道这可是软鞭,在硬物之上尚且能够留下印痕,若是落在人身上,顷刻间就可以让人失去行动能力。 一击落空,见到朱烨不仅闪开,还能够随手对她反击,她躲避的同时,不禁心中升起一阵提防。 来的时候,朱景可是告诉过她朱烨根本就不会武功,但是从刚刚的一幕看,朱烨不仅会武功,而且不差,十之八九就是和朱景一样,一直都是对外人隐瞒起来的。 她见识过朱景的厉害,对于朱景的兄弟朱烨自然也是下意识地以同样的水平看待,脸色凝重之时,动手也格外小心。 如她所料,朱烨也确实有一身本事,赤手空拳之下,也还能和她交战,还总能将鞭子躲过去,数招之后,尚未落入下风。 第284章 大局已定(大结局) 看着姚菱和朱烨动手,朱景也是在一旁啧啧称奇,没想到朱烨居然隐藏的这么深,能够和姚菱打成平手,而且似乎看起来比姚菱还要轻松,大概率还有可能要胜。 这也没什么好帮忙的,他便只是坐在桌旁审视着周边的局势。 没有逃跑,一是因为对方的目标就是他,他想逃也逃不了,二是因为他也没必要逃,事情都弄清楚了,在这里直接杀了朱烨,不更干脆吗? 当时白程谋逆他可以放过白程的家人,只是因为白程不过是一个小人物,除的再干净也没有用。 总不能哪里痛了砍哪里,那是愚蠢之举,如今挖出幕后黑手,他自然要将其铲尽,多留一天,便多一分祸患。 眼前的场面虽然很乱,但是都在他的把握之中,他来的时候,可不是就只带了这么点人,自是也有其他的准备,他知道朱烨想必也有后手,但是未必有他准备的充分。 就这样,他气定神闲地看着眼前的交战,远处的只是随意地瞥一眼,便将注意力都放在姚菱这里,说到底,他还是希望姚菱能够将朱烨打败。 虽然二人短时间胜负未分,但是很快,他就看到朱烨败下阵来,捂着胸口,嘴角溢血。 结果是喜人不假,但是却有些莫名其妙,毕竟朱烨可是没有被姚菱打中啊! 心中惊讶至极,他更加仔细地观察,结果很快便发现朱烨流出的血居然是黑色的。 这是……中毒? 朱烨怎么会中毒? 是……冬儿! 看着桌上的酒杯,他猛然间想了起来,不禁一愣。 很快,朱烨似乎也明白了过来,他目光疯狂地扫视,最后在朱景身后发现了冬儿,当即冷眉倒竖,怒喝道:“冬儿你个贱婢,为什么?你为何要害我?” “我……” 冬儿还想结结巴巴地辩解,但朱景直接起身站在了她的旁边,飒然道:“你将冬儿称之为贱婢,你如此待她,竟还想奢求她的忠心?” 说话间,姚菱已经将刀架在了朱烨的脖子上,同时看向朱景,带着询问的目光,似是朱景一个眼神,她就会一刀结果了朱烨的性命。 但是还没等朱景在说话,朱烨便冷笑了两声,然后缓缓站直了身子。 看其行动自如,毫无痛苦之状,竟像是直接解了毒。 这种时候,任谁也不会想看到大好的形势被逆转,所以没有过多犹豫,姚菱便直接手腕用力,带动长刀砍向了朱烨的脖子。 按理说,姚菱的刀本来就架在朱烨的脖子上,将其杀死不过是易如反掌,但是她不仅没有伤到朱烨分毫,反而是直接被击退了数丈之远。 当身体狠狠地砸在地上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怎么飞出来的,她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感觉胸前传来一阵无法抵抗的巨力。 艰难地爬起身,看着朱烨身上隐隐泛着黑气,她胸脯微微上下起伏,眼中带着些许的恐惧,再也没有上前。 在她看来,她已经帮不上忙了,剩下的,只能看朱景了,她相信,朱景一定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朱烨还只是简单地以为她怕了,只是瞥了一眼,便冷笑着看向了朱景:“你的人不错嘛!居然能把我逼到这一步,这还是女的,是你的妃嫔吗?放心,我会让她下去陪你的。” 朱景并没有因此被激怒,而是微微一笑,说道:“看来我还要感谢你了。”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过现在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能如此淡定,真令我意外,你是还有其他准备吗?不妨展示出来,不然晚了可就没有机会了。”朱烨迈着轻松的步伐,缓缓地走到朱景的对面。 “场面如你所见,你觉着我还有什么后手?”朱景苦笑着,一副坐以待毙的模样。 他并没有反抗,而是坐了下来,悠悠地给朱烨慢满上了一杯酒,温和地说道:“坐下说吧,我对你的武功很感兴趣,先前的酒还没有喝完,我们继续。” 面对不为所动的朱烨,他随即调侃道:“怎么?你不会连一杯酒都不敢和我这将死之人喝吧?” “你这是在激我?好吧,我确实也没有看出来你还有什么能够赢我的地方,你是帝王,况且我们兄弟一场,我就让你走得明白些吧!” 说话的同时,朱烨向四周警惕地扫了一圈,然后舒了口气,缓缓坐下,侃侃而谈,“其实我小时候就开始习武了,而且也是拜了名师,十多年前就已经算是一个高手了,但是毕竟想要征服天下,还是觉得不够,我便在后来又修习了世上极为罕见的邪功。 吸取他人生气,从而壮大自己,如果不是形势所迫,我也不想修习这等阴狠毒辣的功夫,有伤天和不说,还有极大的弊端,一旦停止修炼,便会受到反噬,一身功夫退化,还会沦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雪月山庄中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想必那些被吸干的尸体你都看见了,没错,那些都是我练功时留下的。 对了,我还有一个身份,便是‘暗沙’的二家主,谋杀六国皇帝,几乎都是我一手促成的。 说起‘暗沙’,我实在是不想绕过李震南,他居然把手悄悄地伸了进来,重伤了公输卓,然后让自己的人乘机代替了公输卓,若是在让他继续下去,恐怕整个暗沙要被他给控制了。 不过他做得没错,我当初和他的做法也是大差不差,但是暗沙已经都已经被我握在手中了,我又怎么可能让他去掏空?等以后有功夫了,我会将他一起送下去见你的。” “原来如此!听你说来,你这身邪功似乎很厉害,刚才那一招实在太快,我可都没有看清,能否让我再见识见识?”朱景认真地说着,然后缓缓起身,负手而立。 “好吧,你既然这么急不可耐,我便让你见识见识,死在我的掌下,你也不亏了。” 此时的朱烨也很平静,亲手杀死自己的兄弟,终究还是心中有些沉重。 深吸了口气,缓缓调动气息,他抬起一掌,向朱景的面门劈去。 “九弟,走好!” 声音落,手掌至。 但是那一掌并没有拍到朱景的面门上,而是停在了朱景的脸前。 “你……你……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也会有武功?而且还……能破掉我的……” 朱烨目瞪口呆地看着抵在自己胸前的拳头,话都没有说完,脑袋便耷拉了下去。 软软的跌在地上,他的眼睛依旧瞪得巨大,震惊和不安永远的凝固在了瞳孔之中,似是根本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 伴随着朱烨一倒,在旁边看着的姚菱对着周边沉声喝道:“朱烨已死,尔等还要反抗,与他一同殉葬吗?” 声音像石子激起的波浪向四周散开,所过之处,诸多士兵先后停手,看着朱烨的尸体已然躺在那里,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尔等速速放下兵器,朕可网开一面,若是继续顽抗,杀无赦!” 另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那些茫然的士兵纷纷放下武器,跪伏在了地上,哀求道:“望陛下开恩!” “望陛下开恩!” “望陛下开恩!” 声音回荡在整个院落,朱景负手而立,对着京城的方向,微微合眼,轻喝道:“回京!” …… …… …… 全书完 完结感言 实话实说,这书扑的好惨,完结两位数均订。 不过扑归扑,还是要感谢看到这里的朋友。 历史难写,而且我以前从来没有看过历史类的网络小说,这个成绩也就这样了吧。 这书从前几万字就崩的厉害,看过的应该都知道,轻衣本来是一个很重要的女主,一开始的设定还是李震南和冉月华的女儿,故事曲折。 还有很多,都结局了,不想说了。 结尾有些急,但也大差不差,基本就这样了,一是故事也差不多了,感觉后面的没必要写,写也会越写越烂;二是为了新书。 …… …… 新书仙侠分类 新号:路朝天 书名:我只想踏踏实实修仙 现在网站上已经能够搜到,想投资或是有兴趣的可以看一下,签约情况会在新书通知。 节操保证,不会随意太监。 还有这本书之后的评论啥的都不会再管,有啥要说的可以到新书。 就这样! 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