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风华血成沙》 第1章 吾死当马革裹尸 武昭帝十七年,战家满门战死沙场,奸人传书只道战家因通敌而失守五城,已被诛杀,与此同时战皇后被污蔑毒杀贵妃之子,武昭帝废其位,将其打入天牢,随后武昭帝御驾亲征于庸城,十万南晋将士对战三十万北燕勇士,一时尸横遍野,引得寒鸦落满枯树。 武昭十七深冬,皇帝大败,被兵困于庸城,最后经商议,决定由皇上带小部队先突围,城中余下的众将士为皇帝扫清后路。皇帝策马出了城,一路逃向祁连山,谁知半道上护送的人就少了一大半,最后更是只剩下了这么一小队人跟着了,面对敌军紧紧的逼迫,皇帝感叹,难道当真要亡于此吗! 绝望之迹于祁连山的深处,有人策马而来,铃铛声在压抑的深林里清脆的响起,待近了些众人才发现,那人骑一赤红马,身着深红战袍而来,身后的披挂被冷冽的风扬起,她那张苍白的脸上写满了畅快,仿佛一头终于重新混进了狼群中的狼,自由,痛快。 皇帝一眼认出了她,她是战氏一族最后后一个人了,曾经是他的皇后,后来因战家叛国败仗,当时又恰巧撞上了皇后谋害皇子,所以便将她交予那皇子的母妃,废了后位扔进了死牢里秋后问斩,时隔多年,他都快忘记了,曾经不在皇宫为妃为后的战其镗,是一副怎么样洒脱而明艳的姿态。 身后有人惊呼:“是战皇后……” “天哪,将军回来了?可是将军不是……不是被关在牢里不知生死吗?” “是啊,将军不是当了皇后又被废了吗?怎么如今……如今又回来了?” “会不会有诈?我可听说战家军曾经叛国啊。” “放你娘的屁!战家军我可是有过交情的,那个个都是铁打的汉子,绝无可能叛国!” 众将士在皇帝的身后小声的嘀咕着,副将的眸光里闪过一丝杀意,有些不安的望了眼皇帝,见他脸色沉冷便稍稍放了心。 众人眼睁睁的瞧着战其镗来到皇帝跟前,她翻身下马,跪在皇帝的身前,沉声道;“臣乃战家人,虽为战家最后一脉,就算是要死,也要死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无论皇上信是不信,臣都要说一句,战家满门,绝不会背弃皇上,背弃南晋!” 副将指着战其镗,冷声道:“如今我们正要突围,你却突然窜了上来是何道理,莫不是你通了敌军!特来此给敌军报信!” 皇帝目光冷冷的打量着她:“战其镗,你敢逃狱!” “只要臣活着,绝不让敌军伤及皇上!”她落利的翻身上了马,手里紧握着那把方天小画戟,那画戟上红色的花穗子随着冷冽的风张扬、敌军迅速围了上来,她一人一戟迎了上,皇帝那俊逸的一张脸上刻满了错愕。 她的战枪狠狠的刺进身前一个敌军的胸膛,朝皇帝大声道;“走啊!!” “皇上,走吧!不能再等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那副将扫了眼战其镗,贼兮兮的凑近皇帝的身旁道。 “是啊皇上,可别白费了战将军一番苦心呐!我等同为皇上断后!”那最后剩下来的几位将士站在战其镗的身旁,朝她咧嘴一笑,其中一个忽的道:“能再与战家军并肩为战,是小将的荣幸!” 战其镗一记回马枪杀了那小将身旁的敌人,沉声道:“臣绝不后退一步!皇上,走!” “走!”皇帝一拂衣袍,策马匆匆奔上了祁连山脉,只是,那北燕的勇士经历了近十几年的锻炼,如今个个强悍,再加上战其镗久居皇宫那个困笼,早已经不比从前随父兄出征的时候了。她从马上跌了下来,身上的血与战袍变成了一个颜色,她干脆扯了沉重的盔甲,脸上被弯刀划伤了她也不在乎,她就像疯了一样,手执长枪,不断的撕杀!她不能倒下,她要守着,守得久一点,皇上就能跑得远一些。 她身旁的将士一个一个的倒下,鲜红的血染透了她的战袍,染红了她的手,那血有别人的,也有她自己的,混作一团,最后再也分不清楚。就在她快脱力的时候,一支金箭穿云破月而来,狠狠的穿透了她的胸膛,那噗嗤的声响,在她的耳朵里不断的放大,她一口血喷了出来,长枪抵在地上撑着不倒,傲骨如钢,仰天大笑:“尔等宵小贼寇,也妄想…妄想贪图南晋江山,做梦!” 敌军将她围了起来,高举手中的弯刀,就要将她碎尸万段,她瞪大了双眼,冷冷的瞧着对面这群人,他们迫于她眼神中的威慑力,竟都面面相觑,生出几分惧意来。 一匹马突然从那祁连山的山道上响起,她吃力的回头,只见那人龙袍染血策马上疾驰而来,他的脸上写满了焦灼,冲到她面前,将她扯进怀里,又狂奔而去。 速度快如闪电,皇帝觉得,他这辈子都没有过这么快的速度,这辈子也不曾因为那么一个人而让自己身陷险地,或许是有的,只是,漫长的皇权与岁月之下,被他给忘记了罢。 城破时,他没有害怕,被敌军追上时他亦没有害怕,将她打个半死关入天牢时他亦没有害怕,如今,他远远的站在山脉上看见她满身是血的站在敌军面前不曾退开半步时,他突然怕了。 他将战其镗抱得很紧,冷冽的风在两人的耳旁拼命的呼着,敌军如附骨之蛆,拼命的追着他们。 “棠之,朕带你回去,朕带你回去!”他的声音嘶哑低沉,环着她腰的那只手在微微的发抖。 战其镗的棠之这个字,是皇帝取的,当时他还是太子,在偷看《红楼梦》,见了那林黛玉写海棠的一句: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觉得这梨之清白与梅之傲甚合她的气质,于是便取字棠之。 “皇上,马驼了两个人……跑不远的,你……放我下来。”她无力的靠在皇帝的怀里,胸口的血缓缓的冒了出来,手臂上渗出的血随着她的指尖落在地上,她看了一眼,吃力的将手收了回来。 第2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棠之,不要说话,朕带你回去,朕会带你回去,你不要说话,留着力气……”不知是不是风的缘故,她竟听着这声音有些抖。 “皇上,你是个有才能的人……你回去之后……必能……力挽狂澜……我已经不行了……”她的声音渐渐的弱了下去,靠在皇帝的怀里,凝着迎面拂来的风雪,无力的挣扎。 她不能拖了皇帝的后腿,她战家满门忠臣良将,不能毁在了她的手里,所以最后她用尽最后的力气,从皇帝的怀里跳了出来。 她在雪地里打了几个滚,身上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了。 皇帝朝她奔来抱着她,眼眶通红:“棠之,你何苦要来!你明知朕这些年……”他一时无话,这十几年的光景里,他宠妃欺后,他借由旁力打压战府,他害得战氏一门满门死了都落不得一个好名声,他害了他们的孩子,害得她不得自由,折了她的梦,断了她的翼,将她禁在那冰冷的宫里不予温暖,总是欺她!她何苦还要来!! “皇……上,战家满门因……因南晋而生,死……也必因南晋马革裹尸!这是……这是战家每一个人的……责任。”她纠着皇帝的衣袍,眼神有些迷离。 皇帝将她抱了起来才发现,这些年,她消瘦得如此厉害,几乎只剩一副骨架了,可是她却还有勇气从牢里逃出来,冲到庸城来,冲到这千军万马跟前来护他。 “朕带你回去,你活下去,棠之,你要活下去,朕好好待你,朕不要三宫六院,你要当将军朕就让你当将军,你活下去,你要什么朕都给你,都给你,你怨朕就尽管欺负朕,朕不还口,不还手好不好,你活下去……”可是战其镗已经没了声息了,那枚龙凤呈祥的玉佩也已经碎了,从此只有龙形玉,再无凤形玉了。 敌军追了上来,皇帝一把抱起战其镗,奔跑在那大雪纷扬的祁边山脉,那山脉的尽头,已经没有退路了。 敌军将他逼到了悬崖边上,那些人弯刀直指皇帝:“武昭帝!只要你愿意投降,我王是很乐意封你为候的!” “棠之,若能回头朕绝不再负你。”他低头,目光温柔的瞧着怀里满脸是血的战其镗,冷风将两人发吹拂着纠缠在一处,望不见尽头的悬崖下风发出凄厉的呼号声,他已经退无可退了! “武昭帝!不要妄图逃了,你逃不了了!这个女人杀我北燕几百勇士!若你愿意将她献出来为祭,我王必封你为候!!”那声音在山脉间回响,他站在悬崖的边缘,冷笑:“朕的江山,即便没了朕,尔等宵小之辈也别妄图得南晋一寸土!” 他抱着战其镗,纵身跳下了山崖,可是他似乎忘记了,南晋所有能战的忠臣良将,最后后都折于奸人之手,如今回头想想才知道,曾经盛宠的那个人,到底夺去了他些什么东西。 冰冷的风在耳风不断的呼号,刮得裸露在外的皮肤生疼,他下意识将战其镗抱得紧了些,死同穴,是不是也算圆了当初册她为后的时候圣旨上的写过的那些承诺了? 夜色铺天盖盘的压下来,眼前的黑色越来越浓,掩盖了痛苦,掩盖了那颗不安定的心,也掩盖了……他的意识。 “太子殿下睡懒觉,太子殿下睡懒觉,太子殿下睡懒觉……”鹦鹉的声音没完没了的叫唤,武昭帝不悦的微微拧眉,只觉得这鹦鹉有些眼熟,依稀里记得,似乎是曾经在国子监的时候棠之偷养的,取了个名叫绿毛,后来太傅发现了,便一直搁在这国子监的学堂里,用以监督众人的学习了。 正有些懵的思量着,玉太傅一戒尺轻轻拍了拍武昭帝的桌子,咳了两声,姿态严肃得跟武昭帝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武昭帝微微眯眼,猛的坐直了身躯,有些惊愕的瞧着这国子监满坐的众人,坐于他身旁的是他的二弟,只比他晚出生了一个时辰,生得却是温润和善,乃朝中少有的清风朗朗玉少年,细论起来,与丞相之子明摇宇还被并作这金陵城的双杰。 他转了一圈,这里的每一个面孔,他都熟悉,后来在漫长的岁月里,一一再变得陌生起来,想互猜忌、辣手无情、相互利用,再到最后,一大半人都折于那段岁月里,他突然有些感慨,直到视线落在那最后面那个位置上,那里扒着个睡得口水横流的……战其镗,心头忽的一跳,有些不敢置信:“朕……朕还活着?” 坐在他身旁的二皇子苏恒玉温声笑道:“大皇兄,你不过伏桌小睡片刻,怎的一梦醒……就这般失言?若是教那些大人听见了,多不好。” 他无视这话,有些踉跄的朝战其镗走去,途中一个踉跄跪在了战共镗的身旁,他凌厉的目光变得深邃,眸底染满了重生的喜悦与宠溺:“棠之……” 他一把将战其镗拉了起来,抱在怀里,顿时整个国子监的学生都炸开了锅。 苏恒玉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少年温润的脸庞上泛着笑,如玉兰初开,干净而清香扑人。 那只鹦鹉站在架子上,嚷嚷道:“非礼了啊,非礼了啊,非礼了啊,太子殿下非礼战将军府的小祖宗了啊!!” 战其镗睡得眯眯糊糊的睁眼,眼前是苏政华放大的脸,她朝着那张脸啪就是一巴掌,打得苏政华退了两步,她打完也就算了,带飞了一脚在人肚子上,最后砰的一声,苏政华摔在桌子上,那桌子都砸坏了。 战其镗瞪着他,那张稚嫩却英气十足的脸上写了三个字,神经病! 就在众人以为暴躁的太子殿下要发飙的时候,他突然爬了起来,拉着战其镗的手,欢喜道:“棠之,我们活着,我们都还活着。” “你有毛病?”她啪的一声又赏了苏政华一记耳光。 苏政华却只是宠溺的笑,没有人能够理解,当他醒过来,看见这一切的时候,他的心情有多么雀跃,或许连曾经的武昭帝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突然醒过来,然后发现自己不过是在国子监的学堂里小睡了一觉。 第3章 一百篇《礼则》 只是这又一巴掌,让在场的人都懵了,眼巴巴的瞧着苏政华,坐等着这两个人再掐起来。 那丞相之子明瑶宇笑兮兮的拍着手:“哎呦,太子殿下这是要与将军府的小祖宗和好了?”先前两个人不是还互不顺眼的恨不能掐死对方吗?怎的如今还抱上了? 苏政华忽的松了手,是啊,他都快要忘记了,他的皇后,也曾是将军府里被宠上天去的小祖宗啊。 “棠之……” “你是不是脑壳被绿毛给啄走了?我叫其镗,战其镗,什么棠不棠之的,太傅啊,下堂了吗?没下堂我再接着睡会儿啊。”她打了个呵欠,坐回了位置上,扒着准备再睡一会儿,玉太傅恨铁不成钢! “睡什么睡,你说说,今日我讲的什么课!”玉大傅来到战其镗的桌前,敲了敲桌子。 她抬起头,睡眼朦胧的望向后头的二殿下苏恒玉,苏恒玉正欲上前来救场,苏政华一只手抓住了玉太傅的戒尺,沉声道:“让她睡。” “太子殿下,此乃国子监,是传授知识的圣地,怎可如此!” 他目光宠溺的瞧着这眼看又要睡过去的人,沉声道:“就算他日她不学无术,也有……我护着她!太傅可有意见?” “太子殿下慎言!”玉太傅气得差点吐血,一个两个怎的这么不让人省心! “是我失言,不过,我有些私事想与她谈一谈,太傅可否先下堂?”他松了手,低头瞧着睡眼迷糊的战其镗,似乎,从她进宫的第一年起,他就发现她的笑越越少了,最后变成了冷漠的模样,是他将那份珍贵的纯善弄丢了啊。 “其镗,回去记得将《道德经》给我抄一百遍。”玉太傅瞧首这小妮子迷迷糊糊的模样一甩衣袖恨铁不成钢的走了。 她扒在桌子上,叹了叹气,朝明瑶宇道:“瑶宇兄,你可千万要救我。” 时至秋初,天气微凉,明瑶宇这个病怏子已经拿着暖炉了,他那张俊秀的脸上挂着痞痞的笑:“老规矩。” “没问题!”她站起身,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就准备直接走人。 结果才刚走了两步,苏政华拉着她的手,目光宠溺的道:“我也可以帮你抄。” 那边二殿下苏恒玉朝战其镗温声道:“其镗,你既有事,我便先走了。” “唉……别啊,我什么事儿也没有……”她甩开苏政华的手,朝着苏恒玉奔了过去,苏恒玉扶了了她一把,少年稚嫩的脸上挂着温和得体的笑意:“小心些,莫摔着了。” 苏政华眯了眯凌厉的眼,以前就是因为苏恒玉,所以他才会怀疑其镗与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没想到如今细看之下,还真有! 战其镗跟着苏恒玉一蹦一跳的出了国子监,明瑶宇抱着汤婆子,一张病态般的小白脸凑了过来,笑嘻嘻的道:“我说太子殿下,你什么时候跟那小祖宗那般好了?我记得先前她在那武场上将你掀翻在地的时候,你们两可就是死对头了,怎的如今……” “你说的老规矩是什么?”他负手而立,暗自双拳紧握,从今天开始,他便要好生护着其镗,再不会让她如前世那梦,受尽苦楚,上天既愿意给他这一次机会,大概也是心疼其镗罢,倒是感谢上苍的心疼了。 “老规矩啊,自然是秘密,说不得,殿下,没什么事,我这个伴读可就先回去了。”他抱着汤婆子,退了出去。 整个国子监的富家权贵子弟一时跑了个一干二净,谁也不愿意与这位看起来有些暴戾的太子殿下呆在一块儿,所以这学堂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低头瞧着自己还很稚嫩的手,指尖轻轻的颤抖着,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心情在胸口冲撞。 那只鹦鹉见人都走了,喝了点水,侧头瞧着这呆站在战其镗位置上的太子,压着嗓子道:“荷花肥叶红莲蒂,披衣带水欲何求?情涟丝漪任君游,只视幽兰尽醉香。” “荷花肥叶红莲蒂,披衣带水欲何求……”这绿毛鹦鹉一遍一遍的念着那香艳的诗,好一会儿苏政华才回过神来,目光幽幽的凝着它,似要一刀将它解决了一般:“闭嘴。” “太子要杀鸟啦,太子要杀鸟啦!!!!”那绿毛鹦鹉惊恐的瞪着苏政华,翅膀不断的扑腾,苏政华想着这是战其镗花了好大的代价才留下来的鸟儿,只得一拂衣袍退出了大殿。 在殿外,他瞧着什么都是满眼的感触,从前怀念的,如今突然就得偿所愿了,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感觉。 如火般的夕阳铺在天边,不远处的战其镗提着一壶小酒正在翻墙,翻到一半,与他对视了个正着,她一脸戒备的瞧着他,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就在战其镗以为他要像以前一般训斥她的时候,他忽的上前一步,朝她伸出手,那满眼宠溺的模样,实不像他的风格啊。 “下来,我接着你。” “算了,绿毛我不要了。”她正要跳回外墙,那墙在窗口的绿毛鹦鹉扑腾着翅膀大声喊:“傻瓜,傻瓜,小祖宗是傻瓜!!” “你个蠢货,你还好意思骂我!信不信我把你拔毛烤了吃!”她从墙上跳了下来,抱着她的那一小坛子酒朝那绿毛鹦鹉窜去,一时间那学堂被这一人一鸟弄得乱七八糟,那绿色的鹦鹉毛散落一地,绿毛无法,只得飞到苏政华的身旁去避难,边飞边骂:“坏女人,坏女人,以后当个老姑婆。” 她踩着那窗棂窜了下来,身形矫健得像林间雀跃的小鸟儿,苏政华瞧着她欢喜的模样,伸手抓了那鸟儿,朝怒气冲冲的战其镗道:“听闻这鸟儿你是从海外得来。”其实也不是听说,只是依稀记得,她当皇后的时候也带着这鸟儿一并入了凤宫的,那个时候她有所提及,是海外的人带回来的,她觉得可爱,那人便送给她了,后来实在喜欢,于是便带着上堂,不曾想骂了玉太傅一句老顽固,玉太傅气得想红烧了它,这可是战其镗抄了一百篇《礼则》才换来的小生命。 “也不是,我是从林语堂那里抢来的,他打不过我,所以这鸟儿就归我了。”她相当豪气的一挥手,眉开眼笑的模样里透着稚嫩的风华,这么粉粉嫩嫩又活泼明亮的一个人,像阳光,让他移不开眼。 第4章 暴躁战将军 “倒是只通灵的小家伙。”他将那绿毛鹦鹉递给战其镗,战其镗扯着两只鸟翅膀上下晃。一边气呼呼的道:“白养你了,你这个缺心眼儿的!你把吃了我的粮食都吐出来,吐出来!!” 那酒掉在草丛边,苏政华将提了起来,微微拧眉:“年纪轻轻就喝酒?” 她忙放了绿毛,伸手去抢酒,苏政华将酒举高,少年剑眉星目,满眼宠溺的瞧着她:“为何饮酒?” “苏政华,三天不打你要造反了是不是!”她够不着,叉着腰,气呼呼的瞪着他,那粉粉嫩嫩的小脸嘟起来甚是可爱。 苏政华心里默了一会儿,小祖宗,你也不看看你指着谁在说话,眼下要造反的哪个,怕是你吧? 心里想着,面上还宠溺的附和:“岂敢,只是你这年纪轻轻就饮酒,酒伤身,这习惯不好。我没收了。”他提着酒坛子转身便走,战其镗忙拉着他的衣袖子,小声道:“这可是我从玉太傅后院的那颗海棠树下挖出来的,就这么一坛,你还给我。” “棠之,饮酒不好。”他提着酒壶,瞧着她像小兽一般气乎乎的模样,忽然觉得很满足。 “快给我,等会玉太傅追来了……”她话音未落,玉太傅气乎乎的从转角处跑了出来,扶着那长廊上的柱子,指着战其镗,上气不接下气的冲冲的朝战其镗喊道:“小兔崽子!你把海棠酒给我还回来!”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啊。”她猛的抢了苏政华手里的酒,迅速翻墙又跑了。 玉太傅一脸懵逼的瞧着那已经不见了踪影的战其镗,喘均了气才弹了弹衣袍上的灰,朝那太子稍稍作揖:“见过太子殿下。” “玉太傅方才说,那是海棠酒?”少年的面容还显稚嫩,可是那双眸子却再不如先前那般易怒,性子也沉稳了许多,这似乎……只是因为他在学堂上睡了一觉的原因。 玉太傅扶着老腰叹了叹气:“这将军府的小祖宗日后若是长大了可怎么得了,嘶,我这老腰!这可是这一季里最后一坛酒了,好藏歹藏着也让她给翻了出来!唉,罢了罢了,老臣身体不适,这就告辞了。” 玉太傅曾经是皇帝的老师,后来又是太子的老师,年轻的时候,其文采据说还被尊称过一声文渊公子,可是饶是那样一个学富五车的文渊公子,也被战其镗给气得追着她满国子监的跑,那一声兔崽子实在有失文雅,与文渊公子那儒雅博学的气质去了十分八千里。 待玉太傅走得远了,他才垂眸笑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回了宫中。 这战其镗回去可就倒霉了,她远远的瞧着那战府门口站着的一道如山般的身影,顿时就停了脚步,并非是她爹站在门口太骇人,实在是因为她爹手里还拿着一个门闩,凶神恶煞的表情吓得战其镗差点倒退三尺,她有些郁闷的扯了扯明瑶宇的衣袍,哆嗦道:“瑶宇兄,咱两可是拜过把子的,你千万不能见死不救,要不然我爹肯定打断我的腿!” 明瑶宇紧了紧他厚厚的披风,将手里微温的汤婆子递给身旁的小婢女竹枝,笑嘻嘻的问:“莫不是你又把哪家贵公子给打了?” “不是,我打兵部尚书家那兔崽子是前天的事儿了,我爹不可能现在还凶神恶煞的守在门口啊。”她爹是什么样的人物?曾经听说那战场的夜里闹鬼,冤魂遍地,哀嚎遍野,可是她爹硬是在那里连着守了七夜,最后什么事儿也没有,于是众人便传闻,战鹰是个了不得的将军,连鬼都怕。鬼都怕的,战其镗怎么可能不怕?可是怕归怕,祸还是照样闯,闯完了回来就是一顿暴打。 这战家的家规也是简单粗暴,简称家暴??这是战其镗对战家那近千条家规的总结! “那战将军怎会如此?啧,你就算此时不进门,夜深了也要是回去的,不如……我帮你一把。”明瑶宇眸底闪烁着精明的亮光,别看这斯人模狗样儿的,可是好歹在一起撕混了这么久,对于这伪君子真小人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明瑶宇,你这个阴险小……啊啊啊,我爹发现了,我先跑了,你撑住啊!”她瞪着明瑶宇,一巴掌糊在明瑶宇的后背上,结果这斯一口血喷了出来,那战家将军也注意到了这里,顿时火冒三丈,提着门闩就冲了过来,杀气腾腾堪比上战场,将战其镗吓得脸色一白,扔下这吐血的明瑶宇跑了。 明瑶宇拉着战将军,咳了两声,气息微弱:“战叔叔,咳咳,可否劳你送我……咳,回去。” “小兔崽子,你给我滚回来!!”战鹰忙抚着这身体向来虚弱得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明瑶宇,待送明瑶宇上了马车时,那小兔子崽子早跑远了。 他一脸阴沉的瞧着明瑶宇的马车:“瑶宇,我去给你找大夫……” “不打紧的战叔叔,不知她犯了什么错处,战叔叔你这……怪吓人的。”孩子们都不过十来岁,可是性情却是活脱脱的无可救药! “犯了什么错处?那小兔崽子,把玉太傅珍藏了四十年的海棠酒给偷了,如今玉太傅人都气病了!瑶宇啊,你与她既是结拜姐弟,那你可千万得管管她,你要是管不好,你告诉我,看我不打断她的腿。”她有这么一个爹,这个战将军有那么一个女儿,真不知是幸事还是憾事,明瑶宇眯了眯眸子,忽的笑得一脸阴森。 “战叔叔,我咳的不过是些堵在心肺里的污血,不打紧,倒是其镗,如今可是去了乐瑶坊了呢,战叔叔可去乐瑶坊那唤清流的小馆那处去寻,许能寻着。”没错,对于血气性很重的战家人来说,她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保护弱小,那天战其镗就遇了身为弱小之一的清流,于是见天的往清流的小馆里跑,见个人来让他接客,她就将人暴打一顿再说,只是她穿着黑衣蒙了面,又来去无影踪,所以小半个月了也没有人知道那蒙面人就是将军府的小祖宗! “小兔崽子!!!!”眼看战家将军一声吼啊,抄起门闩杀气腾腾的跑了。 明瑶宇笑得幸灾乐祸的朝小婢女竹枝道:“走,咱们也去乐瑶坊瞧瞧热闹去。” 第5章 将军要家暴了!! “公子,您就这么把战小姐出卖了,回头她生气了怎么办?”十来岁的竹枝心性单纯,望着自家公子总是满眼钦佩,可是一想到那闯祸的凶残程度跟战家将军有得一拼的战其镗,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母老虎母霸王什么的,好可怕呢。 “生气?呵!偷海棠酒不带上我,她还有脸生气?走,咱们一会儿挑个视线好些的地方看热闹。”他抱着暖暖的汤婆子,挑了挑眉,少年稚嫩的脸上泛着明暖的笑,深秋的寒风扫都扫不去。 明瑶宇当真是瞧热闹去了,他去了那乐瑶坊的三楼,挑了个靠窗的绝佳好位置,端了茶盏,俨然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凝着那一身黑衣从那乐瑶坊窜了出来的战其镗,优雅的砸了砸嘴,稚嫩的小脸上精光乱窜。 “竹枝,咱们去那个窗看热闹。”他端了茶盏,换到了外边靠街的那个窗口。 竹枝瞧着那底下,有些诧异的道:“公子,那不是太子殿下吗?战小姐历来与太子殿下不和呀,怎么这会躲他身后去了?” 明瑶宇扫眸一看,还真是! 那战其镗躲在太子身后,瞅着他爹,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我就是帮个人。” “帮个人帮到小倌倌里来了,你个兔崽子,你能耐了你,给我过来!”想这战将军正值盛年,也曾沙场驰聘战衣怒马,也曾手刃敌军三箭定五城,后来战事平了,也就成日的练兵练兵,呆在这金陵城里开始折腾起自家闺女来了,看哪哪都不爽。若是淑女些,说是失了将门虎女之气,不是他的女儿,若是天天闯祸上房揭瓦的,又要挨揍,这不,这会儿就已经开始准备揍人了。 战其镗竟躲在苏政华的身后,她瞧着她爹摇了摇头:“我傻啊,我过去你不得打死我,我帮人有什么错!” “你这孽子!太子殿下,还请将这兔崽子交给本将。”他站在苏政华的对面,身形刚硬如铁,棱角分明的五官上染着为将的肃杀之气,三十多岁的战鹰,是个铁铮铮的真汉子!曾经,苏政华最是佩服他的,后来听闻五城连败,他与外人勾结的消息时,还失望了许久,可如今,他感谢命运,让他得已重来。 “不知战将军所谓何事要责打于她。”堂堂一个太子,站在他的撵轿前,瞧着以前的这位授武恩师,目光意外的平静。 “此女疏于管教,竟青天让日进出小倌,实在是……有辱家风!”他气得咬牙切齿,手里的门闩在颤抖!战其镗从那双凌厉如鹰一般的目光里仿佛看见了自己被打板子的命运,弱弱的接了话。 “现在哪里是青天让日,分明天都黑了。”这乐瑶坊其实就是小倌倌所在之地,虽男风还不曾开放,但是人不是都喜欢图个新鲜么?所以这乐瑶坊一时也引来了不少人,不过,多数只是聊聊天,不像清流那样的,要接客。 “你!还有理了?你把玉太傅四十年的海棠酒给偷了,如今玉太傅气得病在塌上!你还有理了?给我过来。”战鹰对于这个女儿是真的无奈了,夫人与他冷战,如今外出云游去了,若是夫人在,估计今天的战其镗就不是躲在太子后边了,可能会被将军与将军夫人男女混合双打! 只是,苏政华瞧着这躲在身后继续嚣张的战其镗,心里莫名的有些暖,他伸手,摸了摸战其镗的发,都说习武之人,发质定然粗硬,可是这战其镗的发,却异常的柔软,似云朵,虚无缥缈间,填满了整颗心。 “太子殿下,你千万要给我撑着,我欠你一个人情啊,拜托了。”她搭着苏政华的肩膀,哥两好的模样让对面的战鹰差点一双眼喷出火来:“兔崽子!太子殿下是何许人,你怎敢无礼!’ 苏政华朝战将军笑道:“无妨,战将军想来也是知道的,玉太傅那酒,确实甚好,也难怪她会流连忘返,不过,如今那酒被偷了个干净,倒也省得国子监的那群门生惦记,战将军,本宫近来自觉用兵之学有几处不明,可否移位请教一二?” “太子殿下,待臣收拾了这兔崽子再来商议也不迟!”见战其镗拔腿就跑,那战将军的速度也不含糊,抄了门闩朝战其镗砸去,砰的一声,砸中了她的背,她摔倒在地上,迅速又爬了起来,转身朝战鹰大声道:“我要告诉我娘亲,让我娘亲晚上不和你睡觉觉!哼!” “……你个小兔崽子!老子白养你了,你个小白眼狼!!”战将军气得不轻,凌厉的眼扫了眼那些从窗户边伸出脑袋来看好戏的人群,那些人乌龟似的,一瞬间大半条街的窗都关了。 于是,战其镗就这么从兔崽子上升成了白眼狼,跑了一半儿的战其镗又跑了回来,在那街角的转弯处,朝战其镗吐了吐甜头,扭了扭小屁股,姿态相当嚣张:“我知道我娘亲在哪里,我才不告诉你呢!哦哦哦,金陵将军爱家暴,回家就跪红樱枪哦!!” 战将军觉得,他的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净!其实早就丢干净了,自打他为了让夫人回来,跪了一晚上红樱枪之后,这整个金陵城的人就都知道了,只是他们没有胆子笑话战将军而已。 “你娘在哪?”战将军真不知道自己是哪个程序错了,怎么生出这么个叛逆的女儿来。 她叉着腰,站在一个巷子口,抑着小脸儿,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总让人忍俊不禁:”我娘亲说了,你要是想让她回来,你就把你那小妾给赶走,要不然,我娘亲就改嫁了,改嫁就没有人陪你睡觉觉啦,冬天冻死你!” “兔崽子!看老子今天不打折你一条腿!”他朝着战其镗就冲了过去,半道上抄起那门闩,火冒三丈杀气腾腾的去追战其镗。 太子忍俊不禁的笑了,太子身旁的侍卫绷着一张脸,装严肃装得很辛苦。 “太子殿下,可是回宫?”十岁的太子殿下是没有自己的府坻的,他是住在皇宫里,只是……马上车里这小家伙。 “嗯。”他一撩开马车的车门,就看见这战其镗正将腿搭在桌子上,怀里抱着一碟子不知道从哪里坑来的点心吃,见他上了马上车,立即将脚放了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糕点屑,扒在马车的窗子边朝外头瞅,边瞅边问:“唉?太子殿下,我爹走了吗?” 第6章 :偷鸡不成 “没走!”一道幽冷的声音从马车的车窗边冒了出来,战其镗魂都吓飞了,乖乖,她原本是转一圈骗她爹进花街柳巷,谁知道,偷鸡不成,蚀了把米! “啊,爹啊,你怎么在这儿,咱们好巧哦,我正要跟太子殿下回宫商量换个伴读的事儿呢。”太子的伴读,是丞相之子,明瑶宇,不过,明瑶宇与太子虽是伴读,却也是不冷不热的关系,如同一个将军瞧不起一个秀才一样,啊呸,明瑶宇那小人,说是秀才都抬举了! “小兔崽子!回去我再收拾你!”战鹰一把将战其镗从马车的窗子边拽了出去,夹在腑下,朝着那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再闹,再闹把你丢军营里去!” “真的吗?”她立即又目黑亮的瞧着战其镗。 “太子殿下,有何要事不妨改日再议,本将先将这逆子带回去好生教养。” 倚在马车里的苏政华忽的道:“战将军,此番本宫出宫,是奉皇奶奶之命前来接她入宫一叙,许久不见,皇奶奶甚是想他,不知将军可否高抬贵手?暂时先放她一马。” 战鹰以前只知是太子殿下与自家孩子不对盘,三天一小掐,五天一大掐的,那架就没打停过,如今怎的要为自家这熊孩子求情了? “既是如此,你就好好去陪陪太后娘娘!要是让我知道你又闯祸,就回去抄家规!”战鹰又将她从窗口塞进了马车里。扒在马车上的战其镗松了口气,朝战鹰笑盈盈的挥了挥手:“爹,你要是不把那小情人儿赶出去,我也不会回来了。” “那不是小情人!!!”战鹰瞪着那已经开始行驶了的马车,一迅雷看看咆哮!日子没法过了,一个两个的都不信他! 马车已经从战鹰的眼前使远了,他站在原地,默了一会儿,将那门闩捡了起来,凝着门框上面的那小钉子,猛的缩了缩眼球,朝着太子的马车追去,速度如同一阵风。眼里染着焦急!他分明没用什么力道,为些年一直用门闩揍她,用得也顺手了,所以不曾想,这一次这门闩是否有钉子,可是这个钉子,是从哪里来的! 战鹰到底没追上,因为那马车已经使进皇宫了。 战其镗不是第一次进宫,那国子监也是修在皇宫里的,只不过是修在偏一些的地方,并没有占据皇宫的主要区域,所以如今战其镗扒在窗口,瞧着外头来来去去的御林军,目带骄傲:“太子殿下,我哥哥也从军了呢。” 太子凝着她如清晨初开的花朵般干净的面容,忽的朝她伸出手,满眼宠溺:“棠之,过来。” “你让我过去就过去?我可没忘记以前你在场上打不过我背地里玩阴的,哼!小人。”她抱着手臂,坐在苏政华的对面,抬着下巴,瞧着苏政华,大约这么多人里面,也就只有她一个人是不怕他的,所以,也曾因着这份特殊而特殊对待过,只是,时光总是将事情变得很复杂,很糟糕。 苏政华默了,老天也忒坑了些,若是当真要复生,为何不再早一点?那一次他确实是气不过,暗地里找人将这战其镗给揍了,本意是给点教训,轻轻打打就成了,没曾想,这小妮子当真是……爆脾气,追着那群人硬是打了三条街,最后落了个两败俱伤。唉,谁都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发。 啧,不愧是将门虎女。 “棠之……”若是知道,后来的我会那么爱你,又怎么舍得欺你。 “我叫战其镗,战鼓其镗的其镗!”她瞅着对面那满眼温柔的人心里直发毛,总觉得这眼光是在将她一点点的养肥,然后再吃掉! 苏政华哭笑不得:“我知你是战鼓其镗的其镗,一会去见皇奶奶,你要乖,不要胡闹。” “哼。用不着你来教我,皇奶奶最疼我了。”她抱着手机臂,仰着脸一副傲气的模样。 马车停在了慈宁宫的宫门口,战其镗不等从马车的画门走,翻窗就跳了出去,一路蹦蹦跳跳的跑了进去,甜甜的清脆的嗓音在慈宁宫里响起,人未至,声音已经送到了,连通传都省了。 “皇奶奶,我来看你啦。”她跑进内殿,见二殿下苏恒玉也在,凑了过去,瞧着苏恒玉的脸,微微皱眉。 在苏政华看来,就是战其镗在亲苏恒玉的姿势,于是大步上前,一把将战其镗给带进了怀里,眼神有些冷:“棠之这是瞧什么?” “棠你仙人板板啊,恒玉,你脸上那个伤,怎么回事啊?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多了这么一点伤,丑了好多。”她一脸嫌弃的瞅着那个伤口,苏恒玉面目温润,举止得体的朝苏政华作揖,温声道:“见过大皇兄,其镗,这伤,就是小猫儿抓了一下,不妨事,过几日就好了。” “猫?”她眨了眨眼,视线在这屋子里转了一圈,没见着哪里有只猫啊。 “嗯,养在二宫。”宫里的人都称太子的为东宫,而二殿下的福宁宫则被称作二宫。这也是内部的称法,若是外部,则称福宁宫。 “我要去看!”她笑得春风满面,拉了这苏恒玉就要走。 苏政华扣着她另一只手机,眼神微眯了眯,朝太后道:“皇奶奶,孙儿与棠之有些私事相谈,就选告退了。” “唉……你这孩子……罢了罢了,去吧,可别欺负了她。”慈祥的老奶奶笑盈盈的朝战其镗挥了挥手,战其镗被他拽着出了慈宁宫,她甩开这苏政华的手,一脸防备的瞧着他:“你还想打架?来啊!我奉陪到底!今天不把你打扒下,姑奶奶我就跟你姓。” “不把我打扒下,当真跟我姓?”他在意的却是这么一句。 战其镗有些懵,瞅他这满眼温柔的模样,难不成这句话哪里不对?可是说出去的话,那就是板上的钉子,不容悔改!她硬着头皮道:“君子一言!” 这两个人就这么在慈宁宫的大门口打了起来,年近六十的太后得知此事,在二殿下苏恒玉的搀扶之下匆匆跑了来,这分明就是两个孩子,可是那招招式式却透着久居打场的熟练! 第7章 抄的什么经 “都住手!”太后一记权杖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战其镗与这苏政华纷纷松了手,战其镗差点摔倒,苏政华顺手拉了她一把,结果挨了战其镗一脚,站在她身旁,望向太后,眼底透着浅浅的温光,那抹温光使得他整个人的气氛都变了,变得越发的温和。 太后只瞧着这又打起来的两个人,有些头疼,心里想着,要如何将这两个孩子那暴躁之气化了才好。 太后那张慈祥的脸上依稀里还可以看出曾经的风华来,她的声音在这慈宁宫的门口扬起:“你们两个,给哀家去书阁里抄篇《礼记》明日哀家要亲自抽背!你们都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如今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如今再打下去可就过份了!其镗,你也是,你已经十一了再过几年,便可嫁人了,如今不学着些女则女训的,他日谁敢娶你。” 战其镗仰着头,小声道:“我喜欢我爹,要不然,我嫁给我爹算了?” “你,你这孩子!去给哀家将女则女训各抄五遍。”太后一张脸憋着笑,转身拂袖而去。 战其镗顿时垮了一张脸,望向站在门口的苏恒玉,苏恒玉似一杯温水,干净透亮又好看,苏政华见身旁的小妮子瞧人瞧得久了,咳了一声:“走吧。” “恒玉,你帮我抄抄吧……求……唉,你干什么!!你有毛病?你松手,我打你了啊!!唉!!”她突然被苏政华给拽走了,苏政华似乎很生气,拽着她大步走在宫道上,来来往往的宫只偷偷瞄了一眼便视而不见。 那二殿下站在慈宁宫的门口,他身旁的小侍从碧玉小声道:“二殿下,眼下这情况,战小姐与太子殿下终究是好还是坏?” “好又如何?坏,又如何?回罢。”他凝着那两道身影,稚嫩俊秀的脸微沉了沉,抬步离开了慈宁宫。 苏恒玉直接将她带去了书阁,刚松手,她那拳头就挥了上来,两个人在书阁里又开打,对于这身手了得的战其镗,若是曾经的苏政华自然招架不住,可如今却不一样,他将苏恒玉按在墙边,由于身高没有这十岁的战其镗高,所以这个姿势,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战其镗微微蹲了些,脑袋朝着苏政华的自己狠狠的一撞,苏政华捂着自个的鼻子,只觉得手上一片温热,他身旁的小太监小秋子见了忙掏了帕子给他,一时慌了神:“天哪怎么办怎么办,我去找贵妃娘娘,我这就去找贵妃娘娘。” “回来!”苏政华扫了眼缩在角落里,忐忑不安的战其镗,声音微压低了些:“不过是鼻子流了点血,不碍事。” “太子殿下……” “出去。”他以帕子捂着鼻子,抬着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在他的嘴里散开来,这血的味道,他一直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的战其镗,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姿势替他守着那些敌军,那个时候的她,已经没有如今的清脆、干净、鲜活、洒脱,甚至是……快乐。 “是。”小秋子收到太子幽冷的眼神,匆匆退了下去。 他从衣袖中掏出伤药,朝靠着墙的战其镗道:“过来,我给你上药。” “不用你假好心!你拽着我跑到这里来,不就是想看我笑话吗?我就是不写!这地方你爱呆就呆,我才不喜欢。”她转身推开了窗,深秋里冰冷的风扑了进来,她爬上了窗。 苏政华将她拉了下来,微微皱眉:“你的后背处,流血了,你难道感觉不到疼吗?” “小兔崽子,别多管闲事。”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女,她的小兔崽子都是从战将军那里学来的。 她扔了话,朝着苏政华踹了一脚,然后迅速翻了窗,苏政华站在窗口,瞧着那沿着宫灯渐行渐远的小身影,有些无奈。 大约是他操心过急了。先前那些事儿,不是欺负她便是欺负她,如今突然待她好了,她倒不适应了。 战其镗风风火火的跑去了苏恒玉的宫里,她是翻墙进的凤宫,只去了苏恒玉的那个小院,宫人见她翻墙,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只是苏恒玉有些意外,他已经准备沐浴了,外头听见有人说她来了,这才出门匆匆一看。 “其镗?你不在书阁,这是……” 战其镗双撑着膝盖,朝苏恒玉道:“二殿下,你帮我抄抄啊,这后宫里面就你能帮我了!兄弟一场,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我沐浴之后便替你抄,你且先回去,自己抄一遍记一记,明日皇奶奶问起,你才不会答不上来。”他目光温和的瞧着战其镗,眸底染满了云团一般的柔意,战其镗一巴掌拍在二殿下的肩膀上,二殿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够兄弟,那我先走了。”她走的时候还顺走了一碟点心,回去的时候经过小厨房,捎走了一只荷叶鸡和一只烤鸭以及零零碎碎的一些小糕点这才匆匆回了那书阁。 书阁里很暗,只有苏恒玉坐着抄书的书桌旁点了两盏灯,暖黄色的灯光在他那张稚嫩的脸上晕染开朦胧的暖色,他抄书的模样很认真,见她来了,搁了笔。 “棠之,《女则》与《女训》我替你抄了,你用了膳就早些歇息。” “这么好?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有二殿下替她抄了,她自然就硬气了,坐在她的书桌前,瞧着对面这人,满眼的防备与厌恶!反正她不喜欢这个人,相当不喜欢! “我可记得战将军揍你的时候你说你欠我一个人情。”苏政华打算采取怀柔政策。 “行,说吧要我做什么!话说在前头,我是绝对不会替你抄《礼则》的!”她瞧着眼前这姿态随意的人很不放心,当初这货坑她的时候,手下可从没留过情,所以托他的福,她没少抄书,要不是有明瑶宇和明瑶曦这兄妹以及二殿下帮着她那双手早废了,也不知道国子监的绿毛怎么样了,明日可还要上学堂的,想想她就愁,那海棠酒她藏起来还没喝呢! “做我的伴读,以后顶着我的名头,自然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作威作福,想如何便如何,我来护着你。可好?”他端坐于书桌前,与这吊儿郎当坐在书桌上还搭着一条腿在桌子上的战其镗简直两个极端,若是将军夫人在,又要一条腿搭桌子上揍她了。可见,战家人,其实个个都是半斤八两,唯一一个正常的高富帅前途无量的,就是年已经十五呆在练兵场被操练的战家哥哥了! 第8章 指虎作猫 战家哥哥可谓是这战家的一个另类,换句话来说是这群神经病里唯一一个正常人。 “不用背书?”她狐疑的瞧着太子,天下有这么好的事儿?以这太子的阴险程度,怎么可能平让罩着他? “学乃门生之根本,岂有不背之理?不过,我倒是可以让你少抄些书。”他提笔,在纸上端正的写了两个字,字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青涩稚嫩的正楷了,如今的他那字迹走笔龙蛇,堪称大气壮观,每一笔都透着金戈铁马的力量,若是不说这是太子殿下写的,估计没有人会觉得,如此苍劲而透着岁月的字,是出自于一个年十五的孩子之手。 “那我拒绝。瑶宇兄是你的伴读,我若是占了他的位置,他肯定不痛快。免了吧.。”她干脆盘了腿坐在书桌上,将宽袖里面的东西一一取了了出来,一堆已经快变成渣的点心,一只荷叶鸡,一只烤鸭,零零碎碎的几颗糖,粘在那糕点渣里面,怪难看的。 “明瑶宇如何,与你何干?。”他微微皱眉,很不喜欢她过份的去关注一个人,那会让他羡慕嫉妒恨! “什么与我何干?当初我与瑶宇兄结拜的时候,还被你嘲笑说瞧着像拜堂呢!既然拜堂要拜,结拜也要拜,那肯定是要做亲人的,你这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是不会懂的。”她抱着她的荷叶鸡,直接开啃,半点形象也没有。 坐在她对面的苏政华当真想回去掐死他自己了事!什么结拜跟拜堂似的,简直就是自己挖了个坑,结果还把自己给埋了,上辈子的孽,当真是造得太多了,如今悔得脸都青了! “我不学无术?” “那次在巷子里的那三个人,你敢说不是你派的?”她啃了一只鸡腿,擦了一嘴油,然后抓了一块糕点解腻,一双眼睛还在盯着他,仿佛他敢说不是就怼死他! “是。”他落笔的手微抖了抖,心里千万条草泥马呼啸而过,作孽…… “还有上上次,我不小心掉湖里了,要不是我哥路过,我一旱鸭子就淹死了,当时我分明是被人绊下去的,你敢说那一脚不是你?”她得意洋洋的开始回忆往事,如数家珍一般开始控诉太子殿下那些失德之举。 “是。”他今天有点心累,苍天为什么不让他穿越得早一点!若是早些,恢复到娃娃的时候,说不定还能订个娃娃亲,顺便将她带进东宫当童养媳来养着,美梦啊,梦一梦也就成了。 “还有上上上次,练武场的时候我与二殿下对战,那把刀变成玄铁的了,你敢说不是你换的?” “是。” “我那衣服里面的蟑螂,被窝里的老鼠,茶里面的辣椒水,还有还有,鞋子里面的钉子,我才不信你会对我好呢!我自己抄,用不着你猫哭耗子。” “……” 她跳下桌,在太子殿下的衣服上擦了两把,瞧着这十根有些粗粗的手指干净了,圆满的回了她的书桌前,翻开女则,然后捣药一样的握着那只笔,在那上面相当大气的开始抄。 抄着抄着她就睡了,口水横流不说,毛笔戳得脸上尽是乌黑的墨渍,那《女则》更是连的第一页都没有抄完! 苏政华来到她的身旁,将破破的披风给她披上,低头在她的额前亲了亲,她砸了砸嘴, 手里的毛笔落在桌子上,慢慢滚到了地上,发现细微的声响,这货倒是睡得安稳, 扒在桌子上,打着小呼噜,没了白天打了鸡血似的闹腾,此时的她乖顺得像只猫儿一般。 苏政华坐在她身旁,取了那纸笔,开始抄录。 深秋里寒凉的夜总是漫长的,窗风呼号的窗外是冰冷幽暗的世界,宫灯朦胧的光隐隐约约透进来,将屋子里的视线划得越发的朦胧,桌子上那些碎糕点渣也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只这书阁里还弥漫着食物淡淡的香味儿,站在身后的小秋子诧异的瞧着自家太子殿下,琢磨着他是不是被人调了包了,怎的前后的差距这般大! 苏政华抄着那《女训》偶尔侧头看一眼睡得香沉的战其镗,砸了砸嘴,大约是觉得这边有光,不大舒服,于是便转向另一边,她以为自个儿这是躺在床上呢,一个翻身,砰的一声就摔到了地上,令正抄书的苏政华哭笑不得的是,这货竟然没醒,含糊的喊了一句娘亲,然后躺在地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好在是木制的地板,若是大理石的,定是要冻出毛病来了,苏政华吩咐小秋子弄床被子来,将她抱到贵妃小塌上,给她盖了被子。 小秋子很不解:“太子殿下,您以为不是还见不得这战小姐吗?怎么今儿这性子转了这么多了?” 先前本是要去一品阁见一位故人的,可是谁知道遇上了战其镗,故人也没见成了。 “以后但凡是对她不好的,你都告诉本宫。”他衣袍一甩,来到那桌案前坐下,执了笔开始写。 小秋子乐了凑上前去,朝苏政华道:“太子殿下,以前您不是说,若是她落入你的手里,你肯定将她扔荒山野外去,定是要瞧瞧她那股子嚣张气焰还能不能降下去吗?眼下……不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到时候若是皇太后问起,你就说她这是自己跑出去的,与您半点儿关系也没有。奴才可记得,这皇宫后头有一座峰林山,那山中,传闻还出现过老虎呢。” 苏政华扫了眼黑暗中睡得沉沉的小家伙,忽的想了起来,曾经他确是这么做过,那时还是那皇后所生的二皇弟前去救的她!如今想想,当初简直是作孽,竟亲手将她推给了别人。 “小秋子,你可知,本宫说的对她好的,是何意思?”他收了视线,一面写一边淡淡的问。 小秋子有些狐疑:“太子殿下难道不是要对战小姐动手?” “她一个女人,本宫动的哪门子手?下去,自己去领十板!”他抽了一张写完的纸,在另一张纸上继续抄,这小秋子顿时吓得跪了地,大声道:“太子殿下……” “声音这么大,想死?”苏政华真想踹他两脚,看了眼那小妮子,还好没醒,只是翻了个身,扒在那贵妃塌上, 一只手露了出来,搁到了地上,他起身,将她的手塞回了被子里头,这才望向小秋子。 “她是本宫的命!本宫动的哪门子手?下去!” 第9章 太子殿下的命 “是,奴才知错了,太子殿下息怒,奴才这就去领打。”苏政华冷声厉色之下小秋子一脸委屈的退了下去,先前不是说了嘛,要将战小姐……这样那样一顿,然后再那样这样一顿,现在,战小姐什么时候成了太子殿下的命了? 莫不是太子殿下不便行事?所以给了他这么一个暗示? 小秋子年十五,与苏政华的年纪相仿,但是由于生来便处于尔虞我诈的宫中,所以总是会比旁人多些心思,这么想着他计上心来,匆匆去领打去了。 夜去朝来,深秋的晨光虽亮,却不及夏日那般炽热,从窗口透进来,苏政华眯了眯眼,只见光线之中有尘埃在浮动,而那原本该躺着个人的塌上,被子落了地,人已经不知去向,他坐起身,有些狐疑的望向那一瘸一拐进门的小秋子,小秋子是太子身旁的小太监,哪个敢下狠手,所以也就成了如今这半残不残的模样了。 “太子殿下,你醒了,先洗漱吧。”他身后的宫女端了盆盆盏盏的走了进来。 “她人呢?”苏政华捏着茶盏,漱口。 “不知道啊,奴才……奴才昨晚上腚疼,这不现在才过来,战小姐许是去了慈宁宫了呢。”小秋子的神色微躲闪,接了他手中的茶盏,有些心虚。 好在苏政华也没有多问,洗漱更衣之后就去见了太后,可是令苏政华诧异的是,那战其镗并没有去太后那里!出了太后的慈宁宫,坐在马车里,他捏着茶盏,神色冷凝:“她在何处?” “太子殿下,奴才哪里知道战小姐……” “你倒是越发会说谎了。”苏政华的茶盏重重的朝着那桌子上一砸,幽冷的嗓音里扬出几分杀意。 小秋子吓得一哆嗦跪在马车里,小声道:“太子殿下,奴才……奴才是按着太子殿下的旨意办的事啊。” “她在哪里!”他捏着茶盏,力道大的恨不能将那杯盏捏碎!好一个太子殿下的旨意办的事! “在……在峰林山……”他缩了缩脖子,正准备领罚,谁知苏政华窜下马车,拉了一匹马在宫道上疾驰而去,半道上见了皇后的凤撵,差点将皇后这伙人给撞倒在地上,苏政华策马疾去,皇后一张温和的脸上闪过一抹寒意,那身旁的掌事姑姑也微微皱眉:“这太子殿下怎么行事匆匆忙忙的,若是将娘娘撞出个好歹来……” “不妨事,走吧。”她理了理衣袍,端庄的凝着前方,那掌事姑姑拦了小秋子,问道:“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怎的匆匆忙忙?” “回……回姑姑话, 太子殿下这……奴才也不知道啊。”他都快哭了!打他七岁的时候就跟着太子殿下了,如今也差不多有八年了,先前还算温雅,后来与战小姐在一起撕混得久了,便越发的暴躁了。 “此事知会贵妃一声就是,回宫罢。”皇后慢条斯理的轻抚着手中的烫婆子,倒是淡定得很。孩子们的事情,眼下可没有定数。 小秋子如获大赦,谢了恩匆匆跑了。 这太子殿下确实是去了峰林山了,可是当他瞧见那抱着一只幼崽正在玩耍的战其镗,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朝她道:“棠之,我带你回去。” “我一觉醒了就在山里了,我才不回去呢,回去又要抄什么《女则》《女训》的,我连大字都认不全几个,我才不抄。”她抱着手里的小崽子玩,小崽子小小的,跟猫儿似的,通体雪让,额上隐约还可见一个王字。 “你这……这崽子从何处得来?”他瞧着战其镗怀里的崽子,眉心跳了跳。 “哦,你说她啊?我见那只大老虎要吃它,所以我就把大老虎打死啦,这小猫儿好可怜,我要把它带回家养着,以后让它和二殿下家的那只小猫儿一块儿玩。” “……”见她一脸向往的模样,苏政华觉得,还是不要告诉她,那只老虎就是这只小崽子的娘好了。不过,将一只猫放在一只白虎面前,当真可以吗?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我先前还在书阁里呢,一眨眼就到这儿了,完了完了,我会不会是半夜梦游啊?那我要是半夜杀人了,算不算杀人犯法?要不要陪命呐?”她抱着怀里这只小崽子,还没有断奶,眼睛也未睁开,小小的,甚是可怜。 “……先回去。”他朝战其镗伸出手,战其镗直接将他无视了,他倒也不觉得尴尬,跟在她的身后,提醒道:“出口在那边。” “唉?我能看见皇宫??”先前昏天暗地的,只见一片灯火阑珊,如今秋雾退去才发现是皇宫。 “走吧。”他领着战其镗回了宫,本是想带着她去换一套衣服,毕竟她这一套衣服上脑兮兮的就不说了,脸上的墨渍也没有完全洗去,可是她自己不愿意,抱着小崽子直接就去了国子监。 两人站在学堂的门口,一人贵气天成,身长如玉,一人…满身邋遢衣带凌乱,头发跟从鸡窝里出来的一般,还沾着些草,众人瞧着她怀里的那只小崽子, 太小了,一时还分不清楚是什么。 “迟到了,迟到了,迟到了。”绿毛鹦鹉见战其镗怀里抱着个小崽子,顿时又跳了起来:“坏女人,不要我了,坏女人,坏女人不要我了。” 战其镗站在门口,抱着怀里的小崽子,望向那端坐着讲课的玉太傅,玉太傅大约是被气得狠了,不搭理她,于是她就迈腿要进门,玉太傅啪的声将戒尺往桌子上一砸,声音微弱却透着不可忽视的威仪之感:“你看看你这一身!可有半点学子的样儿!” “昨天皇奶奶找我去抄《女……女经》去了……”是女经吧?她扫了眼身旁满眼宠溺的苏政华。 “太傅,是本宫昨日夜里带她去了峰林山,这会儿才回来。”苏政华瞧着她怀里那崽子,忽的有些羡慕,只是,羡慕之余又忍不住多想了想。当年的她,并不曾找着什么白虎,而如今却有了一只小白虎了,会不会,前尘往事都被改变了? “峰林山?那里面的野兽可是个顶个的狠,啧啧,真难为你们两还能毫发无伤的回来。”明瑶宇抱着他的汤婆子,坐在书桌前,瞧着战其镗这抱着虎崽子的模样,忽的又乐了:“不过,你抱了这么只虎崽子来国子监,不妥吧。” 第10章 犀利如战将军 一时间国子监瞬间炸开了锅,所有的人都瞧着她手中的那只小崽子,苏政华负手而立,一副护短的模样:“不过是只白虎,有何不可?” “虎可食人!怎能养!”玉太傅气极,这群孩子也忒不知天高地厚了。 战其镗才不管你能不能养,她抱着她的虎崽子,站在门口傲气的瞧着玉太傅:“我就是要养着,谁说它是虎崽子了,它是小猫儿,跟二殿下的小猫儿一样的小猫儿!” “你!你简直顽固不化!”玉太傅捂着心口,瞧着战其镗这模样,差点倒地上。 “你才是老顽固,哼,我不要你这个老顽固当先生了!” “你走!你走了就再不是我的门生!”堂堂一个温润儒雅学富五车的太子太傅,硬是被战其镗给气得,跟个泼妇似的,指着她声音都带哆嗦。 “你让我走我就走,那我多没面子,我就不走。”她站在门口,抱着她的虎崽子,瞅了眼那耷拉着脑袋的绿毛,迈步走了进去。 “你说说,你抄的什么女经?若能说出来,今日之事我就估且不与你论。”实在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孩子!玉太傅念及她那将军爹,语气软了几分。 “就……上得厅堂,下得战场嘛,还能有什么。反正,我也要像我哥哥和爹娘一样,身披战甲,手握红樱枪跨与赤玉宝马,遇佛杀佛,遇鬼杀鬼!!”她一只手抱着她的虎崽子,一只手还在挥来挥去,差点她身前坐着的明瑶曦给砸着了。 明瑶曦是明瑶宇的胞妹,身体比明瑶宇要好很多,此时正拍着手掌,那双杏眸弯成了月芽儿:“其镗,说得真好。” “那是,以后我可是要做一个像娘亲一样的人。”她抑着脸,带着满身的自豪与自信。 像她娘一样的人?苏政华想到了那位敢只身闯敌营救战将军的夫人,其霸气程度,可是这金陵城中公认的,正是因为战夫人,所以如今金陵城中的众人才会对女人的价值有所改观,女性的地位也因此提升了不少。只是,他一想起若是有朝一日自家棠之离家出走让他跪红樱枪……那画面太美…… 明瑶宇靠在桌子上,瞧着她笑嘻嘻的道:“你如今这脑子,可没你爹娘好使,别到时候上了战场,陪了夫君还折了兵。” “都别吵了!”玉太傅一戒尺砸在桌子上,那些人顿时噤了声,战其镗将她怀里的小崽子搁在桌子上,自个儿也扒在桌子上,戳着小崽子那粉粉嫩嫩的小嘴儿玩。 明瑶曦回头,瞧着桌子上的小家伙,小声道:“好可爱呀其镗,下堂的时候我能摸摸吗?” “摸摸摸,随便摸。”她抱着小虎崽子,朝明瑶曦凑了过去,明瑶曦轻轻的摸了一下,笑得眉眼弯弯,课堂里玉太傅在讲课,战其镗脏兮兮的一身,坐在最角落的一个位置上正在玩小虎崽子,结果好巧不巧,今日战将军上朝之后便想来看看她的伤口,谁知站在窗边就看见她在玩虎崽子,顿时怒了,冲进这学堂里,掐着那虎崽子就要扔。 战其镗抱着战鹰那只扔虎崽子的手,吓得脸色苍让:“我知道娘在哪儿。” 战将军的动作一顿,挑了挑剑眉:“在哪?” “在……在在……你先把它还给我我就告诉你。”她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眼,对于战其镗卖萌装可爱的模样,战将军是最后没有抵抗力的,因为这货长得,与夫人太像了啊!!! 料她也不敢造次,于是他就将那虎崽子扔进了她的怀里,她悄悄的挪到了窗边,朝那面色阴沉的战将军吐了吐舌头:“我才不告诉你呢!” “你个兔崽子,你敢玩到老子头上来了!”他冲到门边,抄起门闩就冲了出去,那只绿毛鹦鹉站在它的架子上,扑腾着翅膀欢天喜地的叫唤着。 “战氏将军爱家暴,来了小妾跑了妻。战氏将军爱家暴,来了小妾跑了妻……” 众人纷纷望向那只扑着翅膀舞着爪子的绿毛鹦鹉默了,这货这是要成精吗? 玉太傅咳了一声,拍了拍桌子:“你们好好看看,似她这般毫无规矩成何提统!都把《道德经》第三十八章打开,今天我们们习德,何为德,何为不德,何为上德,何为下德……。” 国子监的学生们都是权贵家的世族子弟,不多,来的都是嫡系身份尊贵之人,太子太傅本是只教太子一人的,可是后来皇帝觉得,学习要从娃娃抓起,于是决定将太子扔到国子监去,与这些富家子弟一道学习。也好将这人际关系给理好。 苏政华垂眸,瞧着沾了些墨汁的手,心不在嫣。 他的心已经飞到战其镗的身上去了,那战其镗已经抱着她的虎崽子冲出了皇宫了,在大街上父女两打得风风火火,她是孩子,战鹰也不敢下死手,要不然自家夫人不得撕了他,可是不下死手这小妮子天生的神力,根本打不过!到底作了什么孽了才有了这么一个女娃! 父女两窜了两条街,到了第三条街的时候战其镗就不见了,战将军一脸阴沉的握着国子监的门闩回了府。 战其镗已经绕路窜进了那乐瑶坊清流的房间里了,清流看清她怀里抱着的小家伙吓了一跳。 这清流是个孤儿,生得却是一股子中性美,眉毛秀气,眼型很长,嘴却是精致小巧, 这么凑在一起,倒更像个姑娘家,也难怪在大街上会被那尚书府的公子调戏,他声音温和,脾气也不错,若是非要让战其镗给句话,那就是,一个温柔得像大姐姐一样的……男人? “其镗,你这抱的……”清流墨发披肩,似是初沐浴,最外面披着一件墨青色的披风,披风上纹绣着梨枝,枝上梨花将绽未绽,甚符他的气质。看来,人家知道他是战府小姐罩着的人之后,对他的待遇也好了不少。 “小猫儿呀,清流哥哥,你快给我瞧瞧,它怎么没精神了,刚才我爹还掐着它脖子呢。”这是除了战府公子之外她唯一唤过的一个哥哥,并不是因为这人比她着实大了十来岁,而是因为这个人看似狼狈低贱,实则博古通今温文尔雅,无论身处何中逆镜,似乎都不曾听见他叹息过。 第11章 虎娘 只是战其镗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博古通今学富不输于文渊公子的人,会甘愿呆在乐瑶坊这种小倌倌里面,这里,当真不是一个好去处,乱得很。 “怎么掐的?”清流衣饰素雅,身形削瘦而修长,光是这么站着,倒似出水清莲,雅而不妖,身上也弥漫着非比常人的清俊之气,总让人觉得很舒服。 “这样。”她掐着虎崽子示范了一下。 “……给我吧。”他朝战其镗伸手,接了那只又被掐了一把可怜兮兮的小虎崽子。 “此乃白虎,本该是生于北燕,想来应该是被作为贡品送来了金陵,你可去了峰林山?”他轻轻的抚着这小白虎的背,动作温柔得似手闲舟拔水,缓慢而优雅。 “真的是虎啊?我还以为是小白的猫儿呢,虎那么大,它这么小。”她比划了一下,再瞧瞧这只小奶猫一般大小的小白虎还有些不敢置信。 “这是初初出生半月余的小白虎,其镗,你可是要养着?”他转身走进内室,内室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深秋的天,他却不曾点碳盆儿。微有些清冷,他坐在贵妃椅上,瞧着这只小让虎,看了看它的嘴。 “养的啊,若是不养,岂不是害了它性命吗?” “初生的小白虎身旁皆有母虎,你是如何将它带出来的?”他挑了些早晨还没来得及喝的小米粥至这虎嘴里,小家伙大约是饿极了,直接张嘴就喝。 “我……我看有只老虎要吃它,所以……所以把那老虎打死了。”她一身凌乱,站在清流的身前,一个邋遢得跟要饭的似的,一个清俊纯洁,如出水之莲,仙气十足。这两者,凑在一块儿,实在扎眼。 “我不知道那是虎娘呀,那……那现在怎么办。”她低着头,扯着衣袖子,一时有些慌。 “听闻每年守在峰林山的守卫都有好几个丧生于白虎之口,你倒也算为民除害了。”他低头,发丝垂在半空中,有冷风扑进来,长发微扬,正午的阳光暖暖的晒进来,她蹲在地上,眨着明亮的眼瞧着这只小家伙。 “这么说,我是好人啊。”她笑弯了眼,瞧着这吃着小米粥的小崽子心想着,还好她将这小崽子护了下来,将来,她可是要将这小崽子养得很大的,嗯,特别大特别听话才行。 “是。”一直都是。他垂眸轻笑,一只手轻抚着小白虎的背,两人就这么一个盘坐在地上的布团子上,一个坐在床边喂着小崽子,直到正午的阳光暗了下去,这门被推开来,明瑶宇笑嘻嘻的走了进来,抱着手里的汤婆子,瞧着坐在地上脏兮兮的战其镗道:“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爹听闻你在此,已经抄着家伙来了。” “什么?”战其镗差点跳起来,这几天她娘亲一直没有回来,她爹把金陵城翻了个遍也没找着人,所以火气有些旺,她刚才胆大包天还敢耍她爹,所以她觉得,她还是再躲躲吧,等她娘亲回来了,她的日子再不好过,那好歹有个人管得了她爹了啊。 “哥哥骗你的,来的是太子殿下,不是战将军。”明瑶曦笑盈盈的退开一步,苏政华走了进来,站在战其镗的跟前,那双眸子落在那坐于床边的清流身上,眸底骤然腾升一抹杀气,这个人!当初就是因为这个人是敌方军师,所以才会令我朝死伤无数! 他猛的纠住清流的衣领,他怀里的小白虎也被牵连,发出微弱的声音。 “苏政华!有什么冲我来,别牵连清流哥哥。”她猛的窜了过去,挡在苏政华与清流的中间,那双黑分明的眸子里迸射出疏离。 苏政华松了手,忽的冷笑道:“在这金陵城,不知清流公子住得可惯?” “惯不惯的,关你什么事,你出去!”她挡在清流的身前,张开双手,就像是老母鸡在护着小鸡的架势,清流轻轻按下她的手,温声道:“其镗,无妨。” “欺负清流哥哥就是不行,你走!”她抬着下巴,冷冷的瞧着苏政华,大约你看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他就做什么都是错的,好比如今站在她跟前的苏政华。 苏政华一把捞起那只虎崽子转身就大步走了出去。 她愣了愣,抬腿追了出去,边追边道:“苏政华!你个兔崽子,你把我的小猫还给我!!” 苏政华上了马车,她迅速也钻了进去,待进去之后苏政华便着人关了车门,马车一路疾驰,她朝着苏政华就扑了上去,掐着他的脖子直晃荡:“你个兔崽子!!你把我的小猫儿还给我!” “你父亲出府寻你娘去了,特请我入住将军府看好你。”他着重最后一句话。听得战其镗怼死他的心都有了。 “谁要让你入住将军府!停车停车,我要下车。”她轻轻的抱着那只虎崽子,用脚踹着车门。 那马车跑得更快了,窗外的景色疾窗而过,夕阳西斜时,他们到了将军府,她刚跳下马车要跑路,几个侍卫将她挡了下来。 苏政华站在将军府的大门口,居高临下的瞧着她:“你若是不愿回府,我便将这小猫儿拔毛烤了,你觉得如何?” 正在一对四的战其镗动作一顿,瞬间被那四个人抬了起来,她在不断的挣着四肢,咬牙切齿:“苏政华!!!我跟你没完。” “回府。”众人见太子殿下完全将这里当成自个儿的地盘了,顿时有些汗颜,以前没觉着太子殿下脸皮这么厚啊,完了定是被战家小姐给带坏了! 而苏政华心里却在默想着战其镗的事儿,战其镗以前见了他还总是给个冷眼便走了,如今可是恨不能追着他打呢,到也算是一种进步吧?嗯。应该算。 这四个人将她抬进了她的院落之后便将她轻轻放了下来,她冲到苏政华的身旁,伸手去抱小崽子,苏政华悠悠的开口:“过几日便是秋试了你可有准备?” “呃……”她懵了,把这茬给忘记了… 在国子监,每一个月一次小测,四个月一次大测,大测则分为四季的尾处,而小测,则会在二十四节气中挑十二个来会汇,这一次可是大测,成绩通报家里人不说,更是皇帝也知道的。 第12章 风流街 可是在苏政华面前,还是不想失了面子:“那关你什么事!” “本宫向战将军自请前来为你复习,如今你可是太子的门生了,日后出去,本宫给你撑腰。”他抱着小虎崽子,自然而然的入了内殿,内殿里打扫得倒是齐整,只是那些个书却是崭新崭新的,一看便知,没花多少时间在学习上,或者说,她压根没看过那些书。 战其镗坐在椅子上,一条腿还搭在椅子旁的小桌子上,分明衣饰长裙穿得淑女,可是这举止,实在不怎么样!苏政华忽的想起当皇后之后的日子,那个时候的她中规中矩,也如同宫中妃子一般,刻意的讨好过他,只是,那时的她到底傲气,不过几言几语,他们就能够吵起来,看在战家满门战功赫赫的面子上屡次放过她,后来,自从那孩子没了之后,一切就都淡了,到了最后,终于相敬如宾,再无任何一丝一缕的旁意。 “棠之,把腿放下来。”他瞧着她这一副爷们样,也不知道到底是跟谁学的。 战其镗偏不如他的意,干脆将两条腿也摆了上去,拿了一盘桌子扔着吃,若是看不下去想打她,她也打得赢,实在打不赢,跑总是跑得赢的!毕竟她爹要打她,她一跑她爹就追不上了,更何况一个只比她大了五岁的少年了。 “棠之,那枣子有核,你这么囫囵吞下去。小心噎着。” “棠之,清茶一盏,你可要尝尝?” “棠之,方才空闲之余,本宫绘了一副丹青,是你方才的模样,你可要瞧瞧?” “棠之,你可知,何谓上德不德是为无德,下德不失德是为有德之意?” ……那一通念叨下来天已经沉黑了,他一抬头,那坐在椅子上的人早不见了踪迹,他将笔搁回书桌前,有侍卫跑了进来,朝苏政华道:“太子殿下,那……那战小姐她……” “怎么?有甚说不得?”他瞧着那副丹青,丹青中的人坐在椅子上,没骨头似的靠着椅背,一条腿还搭在那扶手上,左手一盘枣子,右手正在丢枣子,于夕阳之下,温暖的光将她的身影染满了俏皮。 “是……她……她去风流街了。”侍卫微微缩了缩脖子,风流街是什么地方?是一个花街柳巷,里面太多做那一行的女人了。 苏政华重重的将笔砸在地上,剑眉微拧:“去那里做什么?” “好像,好像只是穿过,可是属下跟……丢了。”谁不知道战其镗简直就是个人精?若不是因为她的背后有战将军府这个大靠山,指不定天天被人揍呢,就没见过金陵城里有比她更嚣张的姑娘了。 “走!”苏政华转身匆匆走了出去。 风流街的后面,是一个黑市,里面倒卖着各种各样的人体器官,亦或者是一些奴隶之类的,换句话说,只要你想要,那黑市就没有什么是你找不到的。黑市在金陵城里还有一个风雅的名称,叫做月半区,夜半三更月起时,就是那月半区开张之时。 金陵城的夜市是很丰富的,但是最丰富最有钱的,这后半夜就属这月半区了,只是,虽然热闹,可是却不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该去的地方!他匆匆策马而去,等到了月半区时,那里已经是灯火阑珊了,远远的就看见那擂台上一个小妮子,手里提着坛子酒,摇摇晃晃的喝着,轻巧的躲开了那人的攻击,她擦了擦嘴角,朝对面那人乐呵呵的笑道:“放马,过来!打了这一场,姑奶奶可就,就走了。” “战小姐的威名在下早有耳闻,却不曾想,战小姐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由于战其镗是习武世家,所以那身子板儿也比常人要长得快很多,不过才十岁,就已经与十三四岁的无异了,只是那女娃子该长的地方吧,她倒是没见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依是是平平的弧度,所有的养份,想来都提供给她的闯祸和担责上了。 “喝酒吗?”她晃了晃酒坛子,笑盈盈的瞧着对面黑了脸的汉子,她整个人明显已经醉了,只是还没有到醉死的地步。 汉子朝着她的面门就是一拳,她倒在擂台上,众人以为她是倒下了,没曾想,她猛的朝着这汉子飞起就是一脚,动作快准狠,砰的一声汉子被这一脚踹下了擂台,她提着酒,走到那计算战绩的人那里,摇摇晃晃间险些摔倒:“银……呃,银子。” “战小姐,今夜赢,七场,一场为三十两银子,共二百一十两。”他递给战其镗一个钱包,战其镗拎了钱包,摇摇晃晃的下了擂台,慢知斯理的穿过了人群。 苏政华只远远的跟着她,跟着她穿过了那小小的巷弄,来到了整个金陵城最脏最乱的地方,那里有几户人家正在等着,瞧着这天色,那面容消瘦的妇人有些不安的问:“那位贵人,怕是不会来了吧?咱们这么些孩子每日要那么多银子去学堂,那贵人怕是再拿不出了。” 那一双手枯瘦的男人坐在破烂的门槛前,手里还拿着一把小刀在削着木头,瞧着那木头上面的模样,似是九天玄女的图像,这人应该是做木雕的,只是他做的木雕并不好看,且木质也不好,所以生意也自然就好不起来。 站在转角处的战其镗掏出帕子蒙了面,提着酒坛子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她站在这一户人家跟前时,那女人有些激动的瞧着她,目光里透出几分渴求:“恩人,恩人这是喝了酒了?” 战其镗点了点头,掏掏晃晃的将包袱掏了出来,那包袱里面装着许多锭银子,男人的眼睛微亮,盯着她的钱袋子,心里打的不知是什么算盘。 “拿去,让他……好好……好好读书,将来,报效,报效百姓。”她递了十两银子过去,那十两银子,只是那个人上堂半年的费用罢了,只是,若是节俭一些,倒也足够了。 报效百姓?苏政华觉得,这货当真是喝醉了,说的尽是糊话,只是有些意外,她竟会打了擂台将钱花在这种地方,如此默默无闻之德,方成上德。上德不德是以无德,无德,无意于德这个字却做出了德应该做的事情,乃上德也。 第13章 青苑清流 “呃,我先走了。”她摇摇晃晃的往前走,这苏政华跟着她走过了好几家破旧的小屋,小屋那里都有人在候着,接了她给的银两,多数人是欢喜的,只是,到了最后一户,她给的银子不够了,那人接了银子神色便冷了下来。 “恩人,不是说了每季末前三天来此给十两银子吗?怎的这才八两?”那人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拿着手里的银子,很是不满。 战其镗望向那缩在角落里的小男孩,他蜷缩着,一张瘦巴巴的小脸半埋在臂弯里,身形实在瘦得厉害,一双乌黑的眼直直的瞧着战其镗,眼中似有几分乞求。 “我现在身上只有八两,你先让他上着学,我过几日再补上。”她提着酒,眯着眸子,依稀里刻,这似乎是一个与她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可是不知是什么原因,每次她来见那孩子时都发现,那孩子瘦得很。 “我看你是花钱买了好酒了吧?这酒倒是香,不如也一并给我。”胖子瞧着她手里那香味甚佳的美酒,笑得弯了眉眼。 她抱着酒摇了摇头:“不行,这个不能给,就这样,我先走了。”她抱着酒,走了两步,这人忽的伸手扣着她的肩膀,苏政华从黑暗中走来,眸光幽冷,那寒光乍现之际他的手掉在了地上,苏政华将这醉得七歪八倒的人带进怀里。 这胖子少了一只手,疼劲还没有伤传到大脑,呆呆的瞧着衣饰带上了鲜血的战其镗:“你。你是什么人你……我的手……我的手…” “夜风,该怎么解决,可用本宫教你?” 夜风听了这幽冷的声音,低头沉声道:“属下明白。” 苏政华着这靠在他怀里笑嘻嘻的人,她提着酒,喝了一口,朝苏政华晃了晃酒:‘喝,喝酒。” “玉太傅院中的海棠酒,你倒是会喝。”他将这货换了起来,温声道:“天黑了,该回家了。” “回家……不回家,我爹,我爹会揍我的,我爹会揍我,去找……找清流哥哥。找清流哥哥……”她提着酒,靠在苏政华的怀里,含糊不清的叨叨着,最后就在重复着清流哥哥二字,听得苏政华杀意都快起来了。 若是她知道,那清流生得与当初那个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一模一样,她还会那么清清脆脆的唤人家清流哥哥吗! 苏政华一脸阴沉的将她带回了战府, 由于朝中每周六周日都会有沐休,所以学堂也不例外,这两日倒是能得悠闲。 大清早的,她还在被窝里扒着,那外头明瑶宇那货就开始敲门了,坐在房里看书的苏政华眼神微深了深,问身旁战府的侍女:“明公子一直如此出入自如?”连一声通报也没有,懂不懂男女有别? “因明公子与小姐是结拜姐弟,所以……” “男女有别,记下了?”他深邃的眸子微微一眯,那侍女忙点头应下了,内心却是一片翻腾,我的天,这是什么情况?莫不是太子殿下属意自家小姐?日后小姐怕是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确是凤凰,皇帝是龙,皇后可不就是凤凰! “是,奴婢记下了,奴婢这就请明公子外厅等候。”她垂眸退了下去。 明瑶宇听了那婢女的解释微微皱眉,伸长了脖子瞅着那里面气极:“其镗!太阳晒被子了,你还不起来!快些起了,你可别忘记了你答应我的,快起来。” “明公子,小姐昨夜宿醉,这会儿还未醒,你小声些。”婢女有些急了。 这明瑶宇扯了扯唇角冷笑:“宿醉?海棠酒?好啊,喝酒了也不叫上我!起开。我这身体向来不好,你若是将我逼急了,说不定我可就吐血了哦。” 明瑶宇跟战其镗混久了,脸皮也是越来越厚了,他抱着手臂,瞧着眼前的婢女,脸色苍白着,一副你若不让我过去,我便一口血喷死你的架势。这婢女根本拦不住,就这么眼睁睁的瞧着他闯了进去。 结果两个人对了个正着,明瑶宇乐了:“我说怎么今日男女要有别了呢,原是太子殿下在此。” “嗯。”苏政华回了一个嗯字,若是那人是清流公子,指不定就上去揍人了。在前世,他曾经因为这斯与皇后走得近而吃醋,最后……逼着皇后给他送了一碗毒酒,从明瑶宇死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变了,从前还能相敬如宾,后来就只剩下了尖锐,一言不对便狠狠的戳着对方的痛处,就这样熬过了许多年,许多年之后再想不起来,曾经到底是因为一种怎么样的心情,而要逼她给明瑶宇送上一碗毒酒。 “太子殿下,我与其镗还有要事,若是她醒了,你记得提醒她一声。” “嗯。”还是一个嗯字。从他重生到国子监的课堂至如今,已经有三四天了,而他与棠之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得到缓解。 “另外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明瑶宇凝向床上躺着的战其镗,战其镗睡得不大好,皱着眉,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头疼了。 “不当讲的,就不要讲了。”苏政华起身,来到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微出了些汗,身上一身的酒味儿,难闻得很,大清早的,她毫无形象的哈了一口气,喝了酒的人,口气最是难闻,一时熏黑了苏政华的脸,他拍了拍她的脸,温声道:“该起了。” 战其镗微微睁眼,见是苏政华,朝他猛的就踹了一脚,慢条斯理的坐了起来,瞧着这屋子里的两个人,伸了个懒腰,伸长了脖子问:“我儿子呢?” “……你哪儿来的儿子?睡傻了?把酒都喝到脑子里去了?”明瑶宇来到床前,戳了戳她脑袋,深秋的天已经很冷了,明瑶宇这个病怏子,穿得厚厚的,若是到了冬天了,他基本上就不会外出了,呆在家里无非就是看看书,喝药,烤火睡觉什么的,所以战其镗就悲剧了,因为曾经求人给她抄书,代价就是冬天的时候要去丞相府里陪他玩! “呸呸,你才酒喝进脑子里了,别说兄弟我不够义气,给你留了一半儿。”她指了指桌子上那一坛酒,明瑶宇眸光微亮,笑意渐浓:“算你识趣。” 砰的一声,苏政华瞧着那被他一碰摔碎在地上的酒,慢条斯理的收了手,淡道:“不好意思,失手。” 第14章 海棠满酒 两个人都愣了,酒的香味伴随着窗外寒凉的风散得到处都是,闭上眼睛,仿佛还能闻见海棠花开时的香气,香气微散,战其镗朝着苏政华扑了过去,砰的一声将苏政华扑倒在地上,她骑在苏政华的腹部,朝着他的脖子掐了下去,要不是刚醒没力气,苏政华估计真的就危险了。 “你把我的海棠酒还给我!还给我!!” 明瑶宇也气得不轻,但是他是太子伴读,不能对太子下手,只得对战其镗道:“别客气,上啊。揍他,没吃饭啊,揍重点!想想海棠酒,那可是玉太傅埋在海棠树下埋了近三十年的海棠酒啊,比咱们加起来的岁数都大……” 苏政华只守不攻,任着战其镗打了一顿,然后,就在他以为战其镗要收手的时候,这小妮子拍了拍声,冷声道:“把他给我抬起来丢出去,我不想看见他!” 那一旁守着的婢女傻眼了,丢……把太子殿下丢出去?她们就算有心,也没有那个胆子啊,于是纷纷跪了一地:“奴婢不敢,小姐,这可是太子殿下……”很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帝,若是被将军府的小姐丢出去,外头指不定传成什么模样了。 “瑶宇兄,咱们…”她眼尖的瞧见那门外一衣饰素雅的女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个食盒子,见他们都在,垂眸一笑:“听闻太子殿下暂居于此,妾身特来一看,想来大家还不曾用膳……” “哼,谁要用你的膳?拿走拿走,要不是你,我娘亲才不会离家出走!”她气极,瞪着这容姿姣好的女子,这可是当初艳绝整个风流街的女人,就因为她爹被人所伤,正是深夜,这个女人救了她爹一命,然后就死不要脸的开始在这将军府里作威作福了,虽然她生得好看,可是,所有她娘亲不喜欢的,她也不喜欢!! “战小姐,是妾身叨扰了,妾身只想做些膳食。”她将盖子打开,露出那盒子里精又香的膳食,战其镗咽了咽口水,告诉自己,千万要忍住。不投降,若是吃了,她那下得庖厨的娘亲不得怼死她。 “瑶宇兄,你不是说要请我去一品阁吗?”她望向明瑶宇,明瑶宇耸了耸肩:“可不是我说的,是妹妹说的,只不过,妹妹跟着娘去清虚观上香去了,沐休之后就是秋试了,你莫不是还想留在玉太傅那里与玉太傅大眼瞪小眼?”明瑶宇可记得,夏试的时候她便没有过,成绩差得一塌糊涂,被玉太傅留了下来,打那时候起,只要有她在,玉太傅的脾气就一日比一日暴躁。 这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将这战府的外客与那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给忽略了个彻底,一个是有久病缠身有恃无恐,另一个是天不怕地不怕。两人凑在一块儿,不能当上朋友才是真的见了鬼了。 “谁说大眼瞪小眼,我是与玉太傅斗个你死我活好不好?”她着了中衣,坐在桌前,有侍女为她倒了盏茶,她喝了一口,有些烫,又搁在了桌上。 “今日你也别出去了,我给你复习复习。” “不行!一定得去!复习这种事情,对我来说是多余的,我沐浴就去,你等着。”她无视了这小妾,风风火火的跑了,留下屋子里三个人,各自带了些尴尬,海棠酒的香气还在弥漫着,冷冽的风从外头袭来,明瑶宇紧了紧身上的衣袍,竹枝替他添了些热水进去,他抱着暖和多了。 这战府的小妾站在一旁,瞧着明瑶宇这身体有些狐疑:“明公子,如今才深秋,怎的如此惧冷?若是到了冬天可怎么办?” 金陵城的冬天大雪纷飞,既好看,又是出了名的冷,也不知这些年的明公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还不是为了救落水的……”竹枝一脸不满,正要说完,被这明瑶华打断了。 “无妨,多烤烤火也就好了。”他将汤婆子搁在腿上,端了热茶吹了吹。苏政华夺了他的茶盏,淡道:“再端一杯上来。” “太子殿下,你连一杯茶也要跟我抢?”他笑盈盈的瞧着脸色阴沉的苏政华,他们都是年十五的少年了,有些话,就算不说出来,也能隐约里感觉到那个意思,不是吗? “棠之,是本宫的太子妃,你与她最好还是保持些距离。” “太子妃?十岁的太子妃?太子殿下,是瑶宇眼瞎了?还是耳聋了,怎么不曾听皇上提起过?”别说是皇上了,任何一个人,估计都不会觉得这太子殿下与战家的小姐有什么这样那样的关系吧?这一个对眼都能打起来的,谁敢将两人凑一块儿去。 “迟早会是。”他端着茶盏吹了吹,雾气缭绕里茶香混了海棠酒的香味儿,这茶今日饮着,倒别有一番风味。 这府中外客觉得有些尴尬,便将东西一一搁在了桌上,微微一笑:“那妾身就先退下了。” 明瑶宇瞧着那些精致可口的糕点,挥了挥手:“这位……怎么称呼?” “妾身唤名媚姬。”她微微福身,那媚色艳华的脸上染着几分不安,都说金陵城中的孩子王有三个,一个是太子殿下,一个是这战府的小姐,另一个,便是这位明府的公子了。 “媚姬,太子殿下,好像只有女支……的后面才会加上一个姬字?”他摸着下巴,目光从脸色苍白的媚姬脸上扫过,望向饮茶的苏政华。 苏政华搁了茶盏,淡道:“战将军,你是刻意救之还是无意救之,你心里有数,若是你想在此间隔战将军与战夫人的感情,那你便错了,任谁在二者之中,都会选择同生共死过的那一个。”是啊,任谁都会,可是上一世,他当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才会做出那般失误之举,最后累及整个战家,或许,还会累及整个南晋。 战其镗沐浴完毕,风风火火的窜了回来,她穿着便装,素白的衣袍将她衬出了几分难得的仙气,不过,这仙气没有持续多久,她进门的时候差点摔倒,就在快倒地上的时候她单手撑地,一个空翻,稳稳的落了地,那裙子立时就乱了,她也不管,来到桌前。 第15章 秋试小抄 瞧着那一桌子吃食一条搁在椅子上,一只手就去拿吃的去了,战其镗那吃相,大家可都是见识过的,速度快得很,一小会儿,桌子上的点心就去了一半儿,她望向身后面带微笑的女人,微微皱眉:“你还不走?” “这点心,可合小姐口味?”媚姬目光紧张的问。 “吃太快了,没感觉出来,走吧,瑶宇兄,我带你去个地方,快点儿。”她扫了眼战其镗,一蹦一跳的跑了出去。 这一趟,战其镗自然也是要跟上去的,他临去时,意味深长的扫了眼这女人,这才离开。 她火急火撩的领着明瑶宇去了城外的青城山,那山原本不叫青城山,之所以叫了,是因为山中传闻有吃人的精怪,战其镗的哥哥奉命去围剿那精怪,结果却不费一兵一卒直接将那吃人的蟒蛇给杀了,后来金陵城中的人便喜欢将那里称作青城山。 青城山的西处是一个巨大的坟岗,那里埋着的,都是些死去的将士,隶属战家军。 她下了马车,手里还提着一壶烈酒,来到这山水俱佳的独属于战家军的坟岗,这坟岗极大,从头走至尾,要走上大半个时辰。 她也不一一去敬,只是坐在那最大的主祭台上,将祭台上的酒碗全部倒满,酒碗很多,战其镗一边倒着酒,一边道:“这里是战家军的坟葬地,爷爷也葬在这里,爹爹和娘亲他们说,他们以后也会葬在这里,哥哥去年带我来的时候说过,每多一个亡灵,这祭台上便会多一个装酒的碗,如今已经有三千五百六十只碗了。” 战家军是一个极其强大的军队,所到之所所向披靡,尤其是在战家老将军与战将军手里的时候,那是铁一样的纪律! 战其镗坐在台阶上,提着手里的酒壶,正要饮,苏政华手一伸,将她的酒取走了,温声道:“你昨日才饮酒,头不疼了?” “我爹说了,身为战家铁血男儿。岂能有不会饮酒的!”她可是偷着喝了好久才知酒的滋味。 “战家军,确实值得人敬重,其镗,你可知你名字的由来?”明瑶宇负手而立,瞧着那些林立于青城山上的坟包,许多坟包都已经长了很厚的草了,一般情况下,这里是不会除草的,只有清明节的时候,战鹰会带着许多将士来这里,为战家军中亡故的将士扫墓,每每到了这个时候,便是几千名战家军集结于此,饮酒、扫墓,烧纸钱,清明时节细寸蒙蒙,有些保下南晋荣耀的人,躺下之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他们睡在这里,遥遥的望着那一片繁华的都城。 望着都城的灯火通明,望着都城里的繁华似锦,望着都城里的喜怒哀乐,也望着都城里出出入入的军队。 战其镗瞧着苏政华,目带狐疑:“你这几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有病就得治啊,药千万不能错。” 苏政华挑了挑眉:“棠之,本宫瞧着,像吃错药的?” “像,尤其是你打不过我还要硬撑着的时候就更像了,你看看你看看,这种想打我又不下手的表情,就像是吃错了药的!你说你有什么不能跟我痛痛快快的打一架的?非要搞得我们两都这么无趣吗?”她白色的衣在地上蹭着,灰已经将她的衣服染上了一层灰色了,她也不在意,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闭着眼睛感受着正午的阳光,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苏政华想,若是这货是个男的,那也定是个纨绔子弟。 明瑶宇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朝她道:“你可记得,玉太傅秋至时讲的第一课?” “我连他昨天讲的什么都不知道,你问我那么久远的东西做什么?”她嘴里的狗尾巴草一晃一晃的,那白嫩嫩的小脸总让人想伸手掐一掐。 “你还想留下来陪玉太傅斗个你死我活?”明瑶华想起夏试没过的时候,她在玉太傅的书阁里呆了七天,第八天的时候一个手抖,将玉太傅珍藏的宝贝书都给烧了,玉太傅一听闻书阁烧了急着就要窜进去救书,结果可想而知,就是战家夫人与战家将军的一顿男女混合双打,打得那叫一个惨,打完了还让她跪在玉太傅的门口,让玉太傅消消气。 那前尘往事,别提多悲惨了。 “不想,所以我已经做了一手计划了,到时候你只需配合我就成了。”她躺在冰冷的石板上,笑得胸有成竹的道:“这一次,我可不会再得个丁了!” 在学堂里,有等级如下,甲乙丙丁四个等级,分别是上等,中上等,中等,和下等,就这第四个,她次次都是这么最后一个,然后再按甲乙丙丁这四个来排例,甲级最多的便是太子、明瑶宇以及二皇子这三个人了,至于战其镗年年都是丁,他们已经见惯不惯了,后来战将军大约是觉得总是拿丁也太丢人了,这才将武学也推荐了上去,这有了武,面子也算是挽回了几分。 “可须本宫帮忙?”太子望向躺在地上的战其镗,伸手将她拉了起来,她没骨头的又要躺下去,结果苏政华就让她躺在他的怀里,将人半抱着,淡问:“你背上那小伤,可好些了?” “我又不是小姑娘,能有什么事。”她坐起来,瞧着远方盘旋环绕的路,忽的道:“哥哥就是从那条路走的,也不知道他过年回不回来。” “想他了?”整个金陵城的人都知道,最后宠这战府小祖宗的,不是那两奇葩爹娘,也不是动不动就互背黑锅的这结拜姐弟两,而是那将军府最后有潜力的少年,战青城。 “要不然,我们偷偷去看他?反正他在云城练兵,云城离这里……也不算太远吧。”她双眸明亮,笑面如花,盘腿坐着,嘴里叼着个狗尾巴草,可爱至极。 苏政华笑盈盈的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好生安抚她:“你若想去,便等秋试过后再说,若是过了秋试,我便向父皇请求,去云城参加兵演,体验一番战家军的铁血硬气,若是不成,你就留在东宫,好好补补你落下的课。” 第16章 考试靠抄 “你说,他不会是想占我便宜吧?”战其镗偷偷扯了扯身旁的明瑶宇,对于这几日太子苏政华的反常简直无所适从,总觉得太子要玩什么新把戏来祸害她了! 这明瑶宇由于身体一直不大好,所以是极少来这种地方的,如今清风过镜,芳草萋萋,无数战家军的军魂都齐聚于此,夕阳微斜,倒显出了几分阴森来。 “若是谁能占了你的便宜,我必奉上厚礼。”明瑶宇挑眉一笑,俊逸却病态的脸上浮着几分轻佻。 “枉费我这些年给你你打掩护!你说,我爹找我找到乐瑶坊去,是不是你告的密?”战其镗站在风中,叉着腰,明艳活泼的面容上写满了不满。跟个小泼妇似的。 明瑶宇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道:“你还有心思担心这个?明日可就是秋试了。” “不是还有几日吗!”战其镗顿时惊恐。 “玉太傅临时改的,不过,你上堂睡得死沉死沉,未曾听见,战同学,我可听闻,这一次监考之一,是战将军,自求多福。”他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战其镗的肩膀,笑得幸灾乐祸。 战其镗差点吐血!她爹要是当了监考,那她不是连抄都抄不得了?顿时愁容满面。 身旁许久不吭声的苏政华安慰她:“人各有志,你文不好,却不见得武也不好。”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战其镗耷拉着小脑袋,挥了挥手就往回走 这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秋试便正是开始了。一大早,玉太傅就将早早准备好的考卷给分发了下去。 战其镗拿到考卷,瞪着那题目瞅了半天,小手一挥,笔走龙蛇般的写下战其镗三个字,然后全程懵逼。 面对那么多的考题,她真的还不如去打打架,喝喝酒呢!搞不懂为什么她会那么的辛苦,要打架,还要应付这个玉太傅考什么秋试。 “秋试时间为一炷香!”玉太傅站在台前点了香,严肃的目光越过每一个学生。最后停留在一脸茫然的战其镗身上,再三叮嘱:“战同学,你可要好好作答,这次秋试可不比月试!” 将玉太傅完全忽视的战其镗,看着眼花缭乱的考题,实在不知道自己要如何下笔。于是便下意识的咬住已经占了墨水的毛笔头,连自己的脸上被墨水沾上也浑然不知。 苏政华飞快的答题,片刻之后,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战其镗。这一看,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白白净净的小脸上沾了些许墨汁,紧闭着双眸,那卷翘的睫毛如小扇子般,煞是可爱,又淘气。 前世她成为皇后之后,便再不曾有过这般纯善的模样了,如今细细想来,虽一切从头开始,好在不曾辜负。 不知不觉,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半。 苏政华等人考题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只有丁级的战其镗呼呼大睡,卷上就只含蓄的写了个名字。 而此刻现在殿外的战鹰目光含火,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着睡到昏天黑地的战其镗,。 好在,战将军自从得了这么一个女儿之后,忍耐力连连升级,但是战其镗还是能三不五时的将他的忍耐力逼得暴表! “其镗?其镗?”苏恒玉那湿润的声音如溪水潺潺。 听到声音的战其镗立刻打了个激灵,猛地睁开双眼,下意识的擦拭了自己嘴角的口水。 “怎样怎样?”战其镗打了鸡血似的瞅着苏恒玉,满眼希冀。。 苏恒玉温雅一笑,轻车熟路的将考卷直接递给了战其镗,一旁冷眼旁观的苏政华忽的想了起来,以前,考试作弊这种事情,明瑶宇兄妹以及这苏恒玉都没少帮衬过她!当初苏政华因着自身傲气,不屑他们这作弊之举,还曾举报过,如今想想,简直作了孽了! 苏政华忽的将那苏恒玉的考卷夺了过去,挑了挑眉:“作弊?” 苏政华稍看了一眼,这字迹,倒与天阑珊这爪子爬的很相像。倒真是用了心思的。也难怪先前做他太子妃的时候,二皇子还送了份天大的礼! 战其镗真想一掌拍死他:“还给我!快点!” “棠之,作弊是不对的。”他晃了晃手中的考卷,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坐在战其镗后头的明瑶宇趴在桌子上,瞅着这三个人,正当着一个看戏人的角色,他啧啧了两声,低声笑道:“其镗啊,你这圈子,如今可真乱。” 战其镗突然朝着苏政华就是一脚,一个空手夺白刃就将卷子夺了回来,瞧着那倒在地上的苏政华,瞪了他两眼,愤愤的道:“别多管闲事。” 这姿态别提多嚣张。然,苏政华只是宠溺一笑便坐回了原位。 站在后窗口的战鹰有些狐疑,太子殿下如今也不知是何意,对战其镗这般承让。意外之余冲到门口抄起门闩对着战其镗一声吼,那脸色之黑,那气息之刚硬,那门闩抄的那叫一个顺手,战其镗都吓得哆嗦了一下。 “小兔崽子!太子殿下你也敢踹!” 随着战鹰的狂怒,战其镗下意识的就躲到了离自己最近的苏恒宇的身后。手紧紧的揪着苏恒宇的衣袖。仿佛他就是她的救命稻草一般,可是语气还是那般不怕死:“爹爹,你要是对我动手了,那你就是不想娘亲回来了!” 苏政华瞧着战其镗的动作不悦的眯了眯眼。 “你个小兔崽子,送你来国子监,你就给老子打人,太子殿下是你能揍的吗?反了天了你!”战鹰目光含火,那瞳眸中的火苗都要从眼眸中喷出来了。真是不知道上辈子他造了什么孽,居然生出个这么个女儿来。 “爹爹,我要娘亲一样,扛着红樱战枪上战场!学得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头都大了,难不成将来我拿支笔杆子上战场吗!”战其镗紧握着拳头,傲气的瞧着战鹰,又道:“大哥都去得,我也是战家人,我也要去!去他娘的贤良淑德,我才不干那见天绣个破花的事儿。” 战将军气得血冲脑门,抄了门闩朝她揍去:“你娘上得战场也是个有学问的!” 第17章 处罚 眼看着从小就被伺候的门闩就要落到她的身上,战其镗立马丢弃了苏恒宇这颗大树,完全不顾形象。直径拎起她的粉色衣裙,大步的在国子监的学堂里飞奔起来。 边跑,嘴里还不忘叫唤着:“等娘亲回来了,我一定告诉娘亲,说你趁她不在的日子里,和那个女人恩恩爱爱!以后看娘亲还和不和你睡觉觉!哼!” 战其镗的话音刚落,明瑶宇与明瑶曦对视了一眼,战夫人有文学?谁不知道战夫人原是土匪窝窝里出来的大小姐,后来被前去打土匪的战将军给招安了,估计战将军也没想到,招了个安,却把自己这后半辈子都搭进去了。 这学堂里顿时是一片哄堂大笑。。 战鹰已经被这个白眼狼不知道用这个梗,被人嘲笑了多少次了。锐利的目光扫向那笑声朗朗的学生们,脸上杀气腾腾。在座的各个都是皇亲贵族,在百姓的面前失了脸面,用功绩弥补也就算了。但是在这些个小辈面前还被这个小兔崽子女儿如此的戏弄,真是没脸了。 在隔着二十来个桌椅的学堂里,战其镗嚣张的来回逃窜着。时不时的还丢给战鹰一个,档眼嚣张的眼神。 战鹰眼角狠狠的一抽,突然间停了下来。准确的瞄准战其镗的位置,一个飞身,准备无误的落在了战其镗的身边。速度快到让人捕捉不到他的身影。战其镗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人就已经被战鹰压在了最近的课桌上。 被战鹰压着趴在课桌上的战其镗非常不甘心的胡乱踢着双腿,那模样就像是一个做了坏事却不敢承认的市井小子在反抗。可,不管她怎么踢,也没有动到战鹰分毫。 “逆子!” 战鹰举闩重打在战其镗的屁股上,力道可是一点也不含糊。 “啊!我要告诉娘亲,昨天你和那小妾还洗了鸳鸯浴了!你还摸人家小妾的胸!!!不要脸!!!”战其镗被打的哇哇大叫,打吧打吧,到时候娘回来了,有你好受的!。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中尽是对战鹰的幽怨,对此,她更是毫不留情。 “摸胸,不要脸,摸胸,不要脸!”绿毛在这热闹的学堂里也跟着叫唤,扑腾着翅膀 众人一时望向那只绿毛,啧,不愧是战其镗养的,人精一样。 面对女儿的控诉,战鹰更加火大,那双如鹰鹜般的双眸黑一潭沼泽,恨不得将这货直接给收入囊中,带回家去。这要是真的被夫人知晓了莫须有的事情,指不定又要出去游玩多久了。这段日子真是苦了他了!真想将这小兔崽子塞回去重新生!。 “瞎说什么混帐话,你老子就和你娘一个人洗过鸳鸯浴!!” 众学子面面相觑,异口同声的哦了一句。 啪——- 又是一记门闩,战其镗吃痛的惊呼一声。 一阵天旋地转,战其镗被苏政华扯进了怀里,苏政华淡道:“战将军,此乃学堂,还望战将军手下留情!” “本将军这就将她带回去!”战鹰刃了手中的门闩,瞧着苏政华搭在女儿腰间的那双大手,心中甚至一片愁。 “可痛得厉害?传太医!”苏政华直接忽略战鹰,转头目光怜爱的看着因疼痛而满脸通红的战其镗。天知道,刚刚那一板子打在她的身上,在他的身上可是疼痛了千万倍。前世他没有好好保护这个女人,今世,自己本该让她免受任何一处痛处。 只不过,这可是他未来的岳父大人,自然不能为棠之回敬。 “太子殿下,我可是战家女将,这点小痛何足挂齿!”战其镗甩甩头,忍痛拍了拍自己的小屁股,那样羞人的动作,在众人面前没有半点扭捏,一脸无事人的模样。看的明瑶曦脸色绯红,不敢直视。倒是苏政华脸上的担忧,让战其镗觉得,这个太子殿下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要对她实施了。 毕竟,从小到大,这个太子殿下,可没少对她做缺德事呢!指不定这一次传太医开药方,在她的汤药中放泻药! 所以她坚信这货这样关心自己,铁定没好事! 面对战其镗这样的举动,战鹰的心中一阵欣慰,真不愧是他战家女将!本还担忧他那一记力道重了,甚是担忧,如此看来,倒也安心了不少。 苏恒玉见苏政华眼底对战其镗的那一丝心疼,千年波澜不惊的心底,竟有了一丝的波澜,紧了紧拳头,复又松了! “我说,这秋试时间也到了,咱们是不是,也该辙了?”看够了戏的明瑶宇笑盈盈的插了一句。 战其镗猛的瞪向她的考卷,内心一抽了抽的,完了,又要跟玉太傅相爱相杀了。 战家父女在国子监学堂里大打出手的事情,连同秋试的成绩一同出来。皇帝对这个毫无半点和淑女沾边的战其镗也是无言以对了。但是为了以儆效尤,皇帝在和战鹰的“讨论”之下,罚战其镗在御书房前罚跪。 入冬的天气异常的寒冷,幸好这些天出着太阳,让此刻正跪在御书房前领罚的战其镗不觉得寒冷,甚至晒着太阳的她有些昏昏欲睡。不过此刻她正嘟着小嘴,非常不乐意的看着御书房那威严的牌匾。那金光闪闪的字体,让她一度疑惑那上面是不是真金给镀上去的。 “我给你拿了个汤婆子和厚垫,赶紧垫在膝盖下!”苏政华走到战其镗的身边,对身后的小秋子使了个眼色,小秋子立刻将汤婆子递到战其镗的面前。 “你以为我是明瑶宇那个病秧子啊!”战其镗嫌弃的看了眼小秋子手中的汤婆子,心思却飞到了明瑶宇的身上。今天天气这么好,也不知这个病秧子有没有出来晒晒太阳呢! 没有一丝女儿家娇弱的战其镗,让苏政华非常的纠结。怎么就不能让自己好好的关心一下呢? “那就将这厚垫垫着!”苏政华说罢,也不等战其镗反抗,直接将厚垫硬塞在了她的膝下。虽然晒着太阳,但是跪在这冷冰冰的地面上,说不冷是假的。有了这个厚垫,倒也是舒服了不少。 “你来做甚?”战其镗秀眉一挑,那明亮的双眸在这明媚的天空下,让着整个的晴空都不及她这一双明眸。 第18章 初见帝王时 面对战其镗没好气的模样,苏政华一脸迎合的笑着,那深邃的眼眸中尽是对眼前这个仅十岁的她的温柔与宠爱,那满眼的温柔足以让人在里面游泳。绝美的薄唇轻启:“作甚?”英气的浓眉邪魅一挑:“棠之可是不想去军营了?” “当然要去!你有法子?”战其镗一听这话,明亮的双眸中闪出一丝惊喜之色,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还在罚跪,激动的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跪了那么久的膝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有半分的不适,纤细的手臂立刻搭在苏政华的肩上,完全一副好哥俩的模样。 去军营可是她长久以来一直想去的地方,没有之一。每每听到哥哥的事迹,她都会很骄傲,很自豪。 身为战家姑娘,虽是女儿身,但是却满腔的热血。再者,胸无点墨的她,若是行军打仗不行,怎能被视战家将! 站在苏政华身后的小秋子见此嫌弃的努了努嘴。 他现在严重的怀疑太子殿下是不是被这个战小姐迷住了,前些日子俩人明明是那么的水火不容,可今早上听说这战小姐被罚跪,脸色一直都不好,他深切的感受到太子身上散发出来的不舍。 换做是以前,听说这战小姐被罚跪,按照太子的个性,应是前来奚落一番。可如今怕战小姐受冻,吩咐自己找来汤婆子和厚垫。这样的心思,叫小秋子眉心不禁紧了紧。 “自然!”苏政华自信一笑,昂起头转过身。绣着四爪蟒袍的宽大衣袖一甩,一只手背在了身后。 阳光倾泻而下,苏政华那杏黄色的蟒袍有些刺眼,瞧着他那干净修长的背影,居然让身后的战其镗产生了一丝的错觉。这货明明和自己年纪相仿,为何却比自己高出那么多? 走了许久,苏政华见战其镗未曾跟上。转过头,那挽着的青丝随风吹动,精致的五官,带着一丝宠溺的笑容,定格住了时光。 见战其镗歪着小脑袋,那双集聚了天地间所有灵气的双眸,正吧嗒吧嗒的看着他。似乎想要在他身上看出些什么。阳光下,她那白皙的肌肤如凝脂一般,似吹弹可破。那张清秀中带着一丝美艳的小脸,深深的藏在了他的眼底。 “棠之可是见我英俊潇洒,心动了不成?”苏政华眼藏笑意的询问对面那有些痴呆的战其镗。 “小兔崽子,这才白天呢,怎么净说梦话了!”战其镗打了一个激灵,像是被人戳破心事一般,面色一红,指着苏政华的鼻子叫唤道:“怎么着也你是喜欢我啊!我可是上的了战场,下得了.....” 说道这里,战其镗禁了声。歪着小脑袋,努力的回响娘亲那句话是这么说来着。 “战小姐还真是天真烂漫呢!”小秋子捂着嘴低低的轻笑起来,那模样真是要多娇羞就又多娇羞,只不过看的战其镗那叫一个毛骨悚然。真是不明,这个太子是怎么和这个宦官日日相处的! “随我一起进去面见父皇吧!”苏政华深情的凝视着战其镗,柔声说道。说罢,重新回到战其镗的跟前,伸出那修长的大手,为战其镗将身上的皮裘紧了紧,动作轻柔的好像此女子便是他手中的珍宝一般,生怕他一不小心,就弄痛了她。 整理好了之后,苏政华便率先朝御书房里去了。战其镗愣了片刻,立刻迈着小短腿跟上前去。 “儿臣参见父皇!” “战其镗参见皇上!” 一进入御书房,扑面而来的书香味,让闹腾的战其镗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低着头的战其镗表面乖巧,可心中那好奇心已经要破体而出了,她不是第一次进到这里来但每次来都觉新鲜,她倒也不怕,正斜睨观赏着,一派悠然自得。 这御书房内里金碧辉煌,地面为白玉铺着,内嵌明珠。多数的镀金的巨柱支撑着大殿,每一根巨柱上都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整个大殿里弥漫着只有君王才能用的龙涎香的香味,那香味沁人心脾,足以绕梁三日。 而此刻金漆雕龙的龙椅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帝王。 “小娃娃如今长大了!”浑厚而富有威严的声音在这大殿里响起,让正在唏嘘这殿中繁华的战其镗一惊。 “那是当然,习武使我长得要比平常姑娘快些。”战其镗扬起小脑袋看向皇帝,对上皇帝那精明的双眸时,没有旁人的敬畏,没有恐惧。相反的却多了一丝的纯真与清明。 眼前的这位帝王便是苏明义,苏政华的父皇。虽年近四十,但金黄色的龙袍着在他的身上,却丝毫也不显得笨拙,相反的却为他增添了一丝霸气与亲和。 “战家娃娃好生俊俏!”皇帝仔细端详了战其镗,发自内心的夸赞。从他第一次见这小娃娃就觉得以后是个俏人,没想到,如今出落的如此动人。 这个战家小娃娃从小便生性顽劣,不仅胸无点墨,还在国子监里频频闹事。这些年,他倒是没少听说玉太傅诉苦。不过...... “我娘亲也说我长得俊俏!”战其镗扬着小脑袋,一脸的享受。 皇帝瞧见战其镗那毫不谦虚的模样,勾了勾嘴角:“太子,听闻昨日秋试,战其镗作弊被战爱卿撞见了?” “回父皇正是如此!”苏政华斜睨了眼一脸懵逼的战其镗,老实交代了。 苏政华如此大方的将她的事迹告诉了皇帝,战其镗听得那叫一个懵逼啊!合着这货就是来打自己的小报告来了?还说什么让自己去哥哥的军营,她就知道,这货靠不住啊! 靠不住!哼! 小兔崽子,出了这御书房,看我怎么收拾你! 战其镗心中气急,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恨不得将苏政华就地处决了。要是不是在皇帝的面前,她早就将这小兔崽子打趴下了。 “不仅如此,儿臣还被战其镗给踹了!” “小兔崽子,叫你打报告!”战其镗是何等女子,怎知在皇帝的面前放肆会有怎样的后果。果断飞奔到苏政华的身边一脚踹了过去,苏政华一个不妨,直接被踹了趴下。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御书房里的宫女太监们见此纷纷上前,将苏政华围的个水泄不通,纷纷伸手去扶,生怕错过了皇帝的打赏似的。 第19章 得偿所愿 皇帝眼看着南晋尊贵的太子就这样被人踹到在地,眼角狠狠的一抽。自己的太子居然被身型娇小的战其镗给踹倒,也不知是还讲太子无用,还是讲这丫头武艺高强。 这小妮子小的时候便和太子过不去,俩人也总是吵吵打打,面对这样的情景,皇帝也就见怪不怪了。但是瞧着战其镗脸上那一副母老虎的模样,真真是为他的太子感到羞愧。 这妮子虽然面容姣好,但是这暴脾气,这架势,若长大了,谁能有那个胆量娶她! “战家小祖宗,您可别再万岁爷的面前造次啊!”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司公公赶忙跑到战其镗的身边,拉起她的袖子,在她的耳边好心提醒道。也难怪宫里盛传这小祖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居然在皇帝的面前,动手揍人家儿子。换做别人怕是都饶不了她,更何况,还是煌煌天威的万岁呢。 那恨不得将苏政华踹飞的战其镗,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司公公的话,偌大的御书房里,就传来皇帝那浑厚威严的沉声:“战其镗以下犯上,传朕旨意将其送入藏书阁,和太傅一起将旧书籍全部重新抄写,再者月初送去云城军队跟着战少卿去学习学习。”说罢,对着战其镗和苏政华一脸嫌弃的挥了挥手。 那模样就像是在说,朕累了,尔等可以退下了。 在这些个小辈面前,真是禁不起他们的闹腾了。皇帝有些疲倦的揉了揉自己有些隐痛的太阳穴,心中暗忖,这个小妮子幸好不是皇家的公主,要不然,可是要了自己的老命了。也真是难为了战爱卿十年之苦! “父皇,儿臣想跟着去,儿臣要好生看着她!”苏政华瞥了一眼懵逼的战其镗,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深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算计。 “准了!”皇帝挥挥手,连正眼都没有瞧他俩,便低头开始认真的批阅奏章了。 战其镗还迷迷糊糊的就听见自己要被罚去抄书!还来不及仰天长啸,她的小手突然就被一双温软的大手包裹在了手中。两手相碰间,她感觉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中萌生,似乎有一丝的眷恋。 “怎样,本太子答应你的可是做到了!”苏政华邪魅一笑。他可是和战将军商量了好久,才让他去和父皇请求此事的,都花了他不少的口舌,不过,她开心就什么都值得。 不知不觉,已经被苏政华牵着出了御书房,战其镗都浑然不知。 “你个小兔崽子,你做到什么你,你让本姑娘跟着你去见你老子……”说了一半,感觉她口中的言词有些不对劲,立刻改口道:“你在皇帝面前尽揭我的底,现在害的本姑娘还要去和玉太傅一起抄书!是抄书啊喂!看拳!”天知道,她对抄书是多么的厌恶。 说罢,小粉拳便举起,重重的往苏政华的胸口捶去。 战其镗的手,很小,手也很漂亮。一点也不似常年舞刀弄枪之人,但那手中的力道是万万是不轻的。连身强体壮的苏政华吃了一拳之后,也频频后退了两步,下意识的捂住了被打痛的胸口。 “太子殿下。您没事吧?”小秋子在阶梯下见到战其镗动手的一幕,担忧的看向苏政华,连忙跑过来扶着苏政华,转脸便一脸怒气的指着丝毫没有抱歉意思的战其镗:“战家小姐,站在您面前的可是我们南晋国的太子殿下,岂是您说动手就动手的!”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到底是怎么了,这战小姐下手,这么重,居然都不还手,还一脸笑意的讨好的看着她。真是殊不知,打在主身,痛在仆心啊! “不碍事!”苏政华揉了揉被打痛的地方,扯起嘴角露出一个似阳光般亮眼的笑容:“棠之可是没听清父皇的话?”这个小女人真真是粗心大意,连自己被罚去哪里都还不知道,这日后要是被人卖了,还得帮着人数银子呢。 “怎么就没听清了!不就是让我跟着玉太傅去藏书阁抄书嘛!月初再将我送去……” 突然的禁了声,战其镗猛地想起皇帝的话。歪着她的小脑袋,努力的运转了一下,片刻她便勾起嘴角高呼:“我要回去收拾行装!”说着,也不管自己身上那身淑女的行头,拎着裙摆,丝毫不顾及半点形象的下着台阶,似乎忘记了要去她最讨厌的藏书阁去抄书的事情。 那较小的身影,在阳光的斜照下,那欢快的身影宛如一只灵巧的小兔子,那样的夺人眼球。 “小心些,莫要开心过头了!”苏政华勾着嘴角,眼中的宠溺,称的他不像是年仅十岁的孩童,此刻的他就是一个真心已付的深情大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深情,让人着迷。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发觉只要能见她一丝笑容,他愿赴汤蹈火。前世他让她失去了如此美丽的笑容,今生,他必定让她开心的度过每一天。 “苏政华,你过来!” 听到叮嘱的战其镗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站在高高台阶上的苏政华够了勾手指,那模样就像是在召唤自己的宠物般。看的小秋子那叫一个气结,这战其镗到底把他的太子殿下当做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宠物吗?真是岂有此理! “如何?”苏政华保持着一贯的优雅姿态,走到了战其镗的跟前,挑挑眉。 “方才那一拳……”战其镗红了脸,不敢正视苏政华的眼睛,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自己要怎么和眼前这个太子殿下说…… 见战其镗的小脸通红,一副想道歉又说不出来的样子,真可谓是乐坏了苏政华了。这样的画面,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高傲自负的她,何时对别人说过抱歉的字眼。 知她者,他是也。 “我不痛!”苏政华突然伸手,怜爱的摸了摸战其镗额前的一缕发丝。极致柔软的青丝在他的手中划过,没有一丝的犹豫。直到他手上空空如也,掌心中似乎还残留着她青丝上那淡淡的清香。他深吸一口气,将那清香深深的吸到了心肺中。 这一次,面对苏政华这样亲密暧昧的举动,战其镗没有像之前那般反抗。出乎意料的,此次,她异常的乖巧。 俩人就这样对视了片刻,似她的眼中只有他,他的世界唯有她,仿若过了十世之久。 “好了,我要回去收拾细软了!” 第20章 情丝万缕愁断肠 苏政华嘴角的笑意加深些许:“记得午后来藏经阁抄书!” 战其镗觉得,这货就是故意的,故意这么坑她,如今倒好,还要去抄那要命的书了,光是想想她便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整个人都不好了,也再懒得再同他说话,当即一转身便跑了。 “太子殿下,天气凉,该回去了!”小秋子站在苏政华的身后,小声的说道。 苏政华瞧着地面上拉长的身影,只觉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失而复得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格外的不真实。 不远处的苏恒玉双拳紧藏于衣袖之中,平静的眸色中酝染着风浪。 “主子,可还去吗?”碧玉抬眸看向身边的苏恒玉,试探问道。 今日听闻这位战小姐被罚跪在这御书房,主子担心战小姐着凉,心急火燎的赶过来,可谁曾想到却看到了方才太子和战小姐那一幕。 此刻,苏恒玉的脸色很是不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的寒意,让碧玉禁不住抖了抖。这二皇子向来都是以温润如玉示人,没有脾气。她打小就跟着主子,也不曾见主子如现在这般生气。 “去打探下,战小姐被罚何事了!”苏恒玉收起身上崭露头角的戾气,平复下了心情,淡淡道。 “奴婢遵旨!”碧玉微微欠了身,便退下了。 片刻后,只留下苏恒玉只身一人在那御书房的殿门外。那单薄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浑身上下也都随着散发着淡淡的忧伤,连同周边的空气都开始为他叹息。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苏恒玉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喃喃自语,那清亮的明眸中多了一丝的哀愁。那不畏惧寒冷的双手,此刻正紧紧的握着一串红豆手链,那红豆手链在他洁白的双手中,显得格外的显目。 相思子,催断肠。 战其镗一路蹦蹦跳跳的在宦官的带领下,很是顺利的出了皇宫。在宫门口,一辆黑色厢式的大马车静静的停着,那马车上的精雕花式以及那车厢四角上悬挂着的和田玉坠,无不显示着马车主人,非富即贵。 里面的人,约是听见了战其镗的声音,车帘的一角被掀开,明瑶宇带着病态的俊颜探首张望了一番。 瞧见了一脸笑意的战其镗,随即在下人的搀扶下,下得车来。 还不忘在下人的手中将那随身携带的汤婆子紧紧的塞回了自己的手中,明明天气大好,气候也暖。可他似乎还是还是很惧怕这样的寒冬,将那修长的脖子往他那皮裘里缩了缩。 阳光照着他的脸,除却他那与生俱来的病态,他的清奇淡定,卓尔不群似与这空无一物的天空融为一体,这天与地间,似乎只有他一人。 “瑶宇兄,我未曾发现,原来你是这般的俊俏!”战其镗仔细的端详着从马车上下来的明瑶宇,食指轻佻的抚着她的下颚,那模样活脱脱的就是个遇见漂亮小娘子的市井流氓,就差露出猥琐的眼神了。 不过,此刻的战其镗也离猥琐不远了。 “言词这样的轻佻,看来,皇上是不曾给你什么重的惩罚嘛!”明瑶宇扯了扯没有血色的薄唇,轻笑道。说到惩罚,战其镗皱了皱自己的小鼻头,那模样煞是可爱,看的明瑶宇竟失了神。 也不知皇帝老儿是怎么个意思,明知道自己最讨厌抄书,学习了。可是居然给了自己那么大一个甜头:“那可不,说让我去和太傅抄书。但,却允许我去云城见哥哥。”虽然她很讨厌抄书,但为了可以去见哥哥,抄书这个惩罚她认了。谁让她脚欠踹了苏政华呢。 “你不会见死不救吧?”战其镗举起小粉拳定在明瑶宇的眼前,没有一丝恳求的意思。那架势,若是明瑶宇见死不救的话,她立马就地处决他。 明瑶宇坏坏一笑:“那可是藏书阁所有的旧书,老规矩的话,我可是很亏的!” “小兔崽子!上次你和我老爹告发我去清流哥哥那的事我都还没有找你算账呢,你还和我讨价还价了!找打呢!”说道那事,战其镗就来气。现在每晚上做梦都能做到她老爹拿着她的“兄弟”大门闩,满大街的追着她跑,害的她都有心理阴影了。 “好!我找机会一定帮你!”明瑶宇捏捏鼻子,声音细微。 得到满意答复的战其镗,适才将粉拳放下,大步跨上了明瑶宇的马车上。一进马车一股暖流袭遍了全身,战其镗瞧见小木桌上全是自己喜爱的糕点,毫不客气的连盘子都端起,翘着二郎腿开始享受起来。 明瑶宇见此,无奈摇摇头。 回府之后的战其镗迫不及待的就将自己的细软收拾了一通,午膳过后,便被玉太傅拎着去了藏书阁。 傍晚时分,西下的夕阳迸发出万缕金光,光彩夺目的它,一身绚烂。战其镗此刻遥望着泛红的天空,一脸平静,沉默不语。玉太傅整理好了已经抄写好的几本旧书,整理好了之后,见战其镗一脸平淡的看着夕阳,心中甚是欣慰。这小妮子还懂欣赏夕阳呢。 “战同学,你可知我曾与你讲过关于夕阳的词赋?”玉太傅重新拿了本旧书,在木桌前坐下,摊开。捋了捋那长长的胡须,坐等着战其镗的回答。 可等了半柱香的玉太傅终于察觉有些不妥,黑着一张脸,目光含火的看向依旧在欣赏夕阳的战其镗,怒吼道:“战同学,老夫在问话!” 说罢,抬起手,在木桌上狠狠一拍。那桌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吓得战其镗打了一个激灵,猛地张开了双眼。睡眼惺忪的看向了玉太傅,迷茫的道:“太傅,你在同我说话吗?” 玉太傅被战其镗这副模样气的浑身颤抖。 倒不是因为这妮子的话惹怒了他,而是她眼睛上……眼睛上……还有一双眼睛!居然画了双假眼来蒙骗他! “战同学,你既是受罚来与老夫抄旧书,如今倒好,这里成了你睡觉的宝地了?”玉太傅说着,站起身,怒气冲冲的走到战其镗的面前,拿起她那空白的新书卷,却发现一个字都没有。 上面那些鬼画符的东西让玉太傅简直看不懂。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4046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4046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