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沈先生》 1.重生 http://.biquxs.info/

聒蝉鸣个不停,雪上加霜地给这炎炎夏日又添了几分烦闷和躁意,学校此时像个大蒸笼,把在学海里苦苦挣扎的学生全吞在里面。烈日当空,地面就是架在火上炙烤的大锅,蒸腾着热气,吓退了一众半死不活的书呆子,纷纷缩回脑袋趴在桌子上,听着咯吱咯吱身残力坚着坚守着岗位但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的风扇转动的声音,扯着领子呼哧呼哧扇着风,有气无力地挣扎着。 “热啊……” “这破天气,往年有这么热过吗?活像要把人烤成个人形肉干。” “是哪位仙友在渡劫吗?我要中暑了,藿香正气水有吗?这不人道的学校,也不给装个空调,我要死了……” “……” …… 顾冬存耳边隐隐绰绰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整个人趴在桌子上,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脸上脖子上流下,很快泅了一滩,衣服被汗水打湿,贴在后背。 她仿佛睡得并不安稳,身体不住颤抖,旁边同学注意到她的异状,晃了她几下。 “顾冬存?顾冬存!” “怎么这么多汗?该不会中暑了吧?” “还没醒?再多叫几次!” 几个同学一起叫她,顾冬存的眉头越拧越紧,神色不安,对这些声音非常抵触,没有一丝转醒的迹象。 顾冬存不想醒,她觉得自己处在一个悬崖上,再往前一步,就是无底的深渊,那深渊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狰狞而恐怖。 只一步,是粉身碎骨,也是解脱。 她神色茫然地看着此时的处境,胸口像是一个破风箱,无孔不入的风在胸口狂暴地肆虐。 她麻木地想,真好,终于解脱了,生前身后,再没什么能让她留恋的。她留恋的,已不在世间。死了就解脱了。 还不容她将这个念头想完,顾冬存浑身一僵,像被人硬生生甩了出去,砸在不属于她的驱壳里,整个人弹了起来,那萦绕在耳膜絮絮叨叨不甚清晰的声音明朗的起来。 “太好了,她醒了!”有人如释重负道。 顾冬存思绪缓慢,一脸空白,僵硬地转动脖子打量围在她身边的人。不是千篇一律的白大褂,也没有让人反感的消毒水的味道。周围的几个人看着很年轻,学生打扮,涉世未深的脸上雀跃着单纯的欣喜,围在她的身边。 “顾冬存,你终于醒了!没事吧,吓死我们了,大家都以为你中暑或者生病了,都急的差点想叫老师了。” 顾冬存迟钝的眨了眨眼睛,一时间竟没法分辨出此时的处境。她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火烧火燎的疼。 几个同学互相看了几眼,看顾冬存没有任何动静,诡异的沉默起来。 一个女同学突然大呼小叫起来,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惊呼道:“顾冬存,你怎么哭了?!” 顾冬存像是一具久不经修理的机器,动作迟缓而僵硬,低头看了看沾满泪水的双手,才捂住自己不断流出眼泪的眼睛,心脏急促跳动,鼓噪着胸口发疼,后知后觉恢复了神智,逐渐清醒,继而被铺天盖地的悲伤打个体无完肤。 周围的同学吓了一跳,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里看到自己复杂的神色。 一个同学咳了一声,干巴巴道:“顾冬存,你……你没事吧,别想那么多……” 旁边的人皱着眉暗中拉了说话的同学一下,对她挤眉弄眼,眼神里分毫毕现地写着自己的嫌弃,给了她一个‘不会说话就别说话’的白眼,自己咳嗽了一声,把措辞在舌尖滚了几遍,才讪讪开口:“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然我们带你去医院?” 顾冬存泪流满面,咬着自己的手背,很快就见了血,可见用的力气之大。同学们惊吓莫名,怕她是受了刺激,做出自残行为,七手八脚地按住她,想让她松口。 尖锐响起来的上课铃声,像是迎面而来的大石,劈头盖脸将她砸了个脑清目明,暂时从痛苦中抽离,顾冬存松了口,空白地神情有了一丝波动,目光茫然又陌生地再次打量周围的一切。 不是梦。 手背一阵阵刺痛告诉顾冬存,这不是梦。 她没有死。 她怎么没死? 她怎么还没死?! 她明明拔掉了身上的管子……这是哪里?沈肃呢? 对了,想起来了。顾冬存茫然想,他已经死了。 她站起来,头脑天旋地转,没有注意身边或是担忧或是疑惑或是幸灾乐祸地眼神,踉踉跄跄出了教室,迎面遇上一个女人,叫了她几声,可她连她的脸都没有看清,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顾冬存跌撞地跑下楼,陌生又熟悉的场景被她逐渐抛在脑后,她的头脑乱成一锅粥。下一秒,顾冬存猛地止住脚步,瞳孔紧缩,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看着玻璃中的自己,镜中人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眉眼,这张稚嫩万分的脸,带着些微的婴儿肥,扎着马尾,几缕头发被冷汗打湿,紧紧贴在脸颊,扭出了万分诡异的姿势,配着此时惊惧莫名的脸…… 顾冬存被镜中的自己吓到了。 耳朵自动屏蔽了周遭的声音,唯独留下她七上八下乱得不成规律的心跳声撞击着胸腔,她深深吐出了一口渊远绵长的浊气,迈着虚浮的步伐,颤抖着拧开了水龙头。 手背上的伤口因为她紧握成拳,再次流血,被水冲走。顾冬存诡异的目光定在青筋暴露骨节分明的手背,看着慢慢染上红的水池,突然将头埋了进去。 她真的没死。顾冬存心想。 疼痛的伤口让她的神智保留了一点清明,顾冬存埋在水里,睁大眼睛。如果她真的没死,那现在是什么情况,镜中的自己如此稚嫩,还有,匆匆掠过的景象和她刚醒的时候遇到的那些人……这里是学校?她回到了过去? 顾冬存闭上眼睛。怎么可能?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荒诞的事?! 不对! 顾冬存猛地睁开眼睛,如果是真的呢?她心里涌起微弱的希望,奢望这一切不是镜花水月,倘若是真的,是不是代表,她能见到沈肃!她还能找到他! 水灌进了耳朵和嘴里,顾冬存被一阵外力拉开,重新接触到空气,她贪婪地大口喘气,咳得死去活来。 “你不要命了!” 一道声音气急败坏地砸进她的耳朵里,因为急促和惊惧,又因为女生特有的声音,像用金属狠狠划过墙面,刺耳且尖锐。 顾冬存抹去脸上的水,盯着对面的人看了良久,直看到对面面色惶急的女孩逐渐心虚气短,才不动声色的挪开视线。 女孩被她盯得毛骨悚然,不过想起自己来的任务,硬着头皮道:“顾冬存,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过,你不要想不开,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上顾冬存又投过来的目光,女孩干巴巴的话戛然而止,嘴唇嚅动几下,小心翼翼扯出了一丝尴尬和讨好的笑,露出一个可爱的虎牙,像是怕刺激到她,声若蚊呐:“老师让我过来寻你,你要是没事了,咱们回教室吧。” 顾冬存点点头,和她一起回了教室。 两人站在班级门口,正在讲课的老师停了下来,皱着眉头看着湿淋淋的顾冬存,面色不虞,冷着脸将教案扔在书桌上。 一路上,顾冬存早已平复自己的情绪,但面对满满当当将教室填满的老同学,还是有瞬间的恍惚,恍如隔世。 教室里所有的目光都照到了顾冬存的身上,神色各异,小声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女孩:“老师……报……报告!” 老师扫向讲台下的同学,冷声道:”都进来吧。“ 女孩赶紧低头逃回座位,发现顾冬存还站在门口木愣愣的没有任何反应,抬手招呼她进来坐下。 顾冬存这才进了教室,坐在女孩位置旁边。 这一切陌生又熟悉,顾冬存眼睛有点热,心绪澎湃,坐立难安,想要立刻飞去a市,去找沈肃,可现在的沈肃身在哪里,她一无所知,沈肃在a市吗?十七岁的沈肃在哪个学校?顾冬存捂着眼睛。 她不知道…… 顾冬存内心突然升起一阵恐慌,她三十一岁才遇到沈肃,如果按照轨迹来,那么她就是十四年后才能遇到沈肃,她无法想象,也等不了那么久。 她匪夷所思的重生,本就是变数,她感恩的同时不免担惊受怕,怕蝴蝶效应打乱了原本的既定轨道。怕她重生的这个世界里,没有沈肃。怕她自己找不到沈肃。 顾冬存魂不守舍地看着讲台的方向,黑板前的女老师浑汗如雨,嘴巴一张一合讲着课,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余光看着同桌的女孩,在脑海里仔细搜索关于她的记忆,然而她只是觉得女孩眼熟,名字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看了眼桌上摞起了气吞山河架势的一堆书,她眼尖的发现最上面一本被遮掩的欲语还休的作文本上看到了歪七扭八的字,一瞬间记忆回笼,凭借着零星的断字,她终于想起了女孩的名字。 满枝。 满枝此时张着嘴巴,一边拿着扇子无用地扇风,一边凝重的看着黑板,刚擦过的额头又有了细密的汗珠。顾冬存这才觉得热。 教室里的同学大多都手持扇子扇着风,天热外加课程听不懂,本来就闷热的教室更加燥热了。 连讲台上的老师都有些受不了,呼哧呼哧以书为扇,时不时挥几下。 满枝咬着笔杆,发现顾冬存再看自己,不好意思笑笑,见她像一个没了灵魂的空壳,失魂落魄坐在那里,神情空白,怪可怜的,又想起之前顾冬存反常的行为,恻隐之心顿起,抓耳挠腮地想起个话题,于是小声问道:“老师讲的你听懂了吗?” 顾冬存摇摇头。她连听都没听。 满枝失望地哦了一声,“我也没听懂,太难了。” 顾冬存这次没有接话,心里打算之后要怎么办。 茫茫尘世中,要找寻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她毫无头绪。 满枝见她心不在焉,以为她又在想伤心事,讪讪住了嘴,继续对着黑板愁眉苦脸了。 下课铃响,老师说了一声‘下课’就走下讲台,教室里同学一哄而散,打算到小卖部买冰水。 女老师走到门口停了一下,扭头对顾冬存道:“来我办公室一趟。” 顾冬存周围看了一圈,发现老师叫的就是自己,才慢吞吞站起来,下意识望向满枝,不清楚什么状况。 满枝很尴尬,一脸‘你自求多福吧’的表情,欲言又止,在老师不耐烦的催促下闭上嘴,打算暂时抛下微薄的同学爱,装作视而不见。 2.变化 http://.biquxs.info/

见老师和顾冬存的身影从转角消失,一个男同学笑拍了前面自从听到下课铃声响起就趴在桌上睡觉的人的肩膀。 男同学道:“肖敬,你女朋友让老师叫走了,好歹人家为了你不惜做出自残的举动,还哭的梨花带雨,你那点恻隐之心难道不打算拿出来动一动,来一个英雄救美么?” 男生虽然带着一副含笑的面孔,不过从那含笑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没那么可亲了。 名叫肖敬的男生动动肩膀,抖掉男生作贱的手,抬起头,露出一张很有姿色的脸,对上男生幸灾乐祸的眼神,目光不善,阴郁道:“李稳,你说话注意点。” “注意什么?这不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么?”李稳道:“顾冬存追你这件事,教室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你如果不是默认,怎么不站出来说清楚,要是为此伤了顾大美女的心,那不是罪过?” 肖敬听到李稳一直将自己和顾冬存混为一谈,面色不快,脸冷了下来,想想顾冬存做过的种种事迹,眼里闪过一丝嫌弃,不愿和她牵扯。 周围一圈人偷笑,起哄。 肖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比李稳高了一个头,冷冷看着他。 李稳被他的目光看地发毛,讪笑两声,按着他的肩膀,“不要激动,说笑而已。”在他警告的视线中抬起手,后退两步。 肖敬瞥他一眼,抬手掸他刚才触碰的地方,抄起课桌上的水杯,转身离开教室。 顾冬存被老师叫进办公室训斥了一番,估计听说了班级里传来的风言风语。学校禁止学生早恋,顾冬存学业不行,经常吊车尾,尽管比起班级里那些劣迹斑斑的一些同学,要好管教得多,但也不能认为她就能容许她管教得班级里存在早恋的行为,尤其她烦扰的对象还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这就让顾冬存的形象在这个老师的面前成为了害群之马。 学校虽然严令禁止学生之间存在早恋行为,只是这个年纪正是青春萌芽的阶段,估计每个少男少女都怀揣着这个想法,阳奉阴违,在这条铁规下暗度陈仓,层出不穷着挑战校规。 她可以对其他班级的行为视而不见,但她教过的班级不行。 顾冬存站在老师的面前,被她当着全组老师的面训。她暗忖自己真是狼心狗肺,教过自己的老师的名字都能忘得一干二净,怪不得沈肃时常说她没良心。 她是挺没良心的。 女老师姓杨,叫杨莉,数学老师,也是高二(十二)班的班主任,四十多岁,平常脾气就不好,今日很不巧家里出了事,很是焦头烂额,又很巧的,顾冬存正好撞到枪口上,杨老师一肚子没处发的火被顺势力导了出来,炮火升级,言辞难免就重了些。 倘若放在平常学生身上,估计会被训的抬不起头,羞愧到无地自容,低头垂泪了。 其他的老师虽然事不关己地做自己的事情,但耳朵全都支楞着听顾冬存那边的动静。 顾冬存把她骂的话全听进了心里,才明白前因后果。她几次三番纠缠肖敬,就在昨日向肖敬表白,被他当面拒绝,女孩一下面上无光,又羞又怒,被他的态度刺激到,情绪有些不对,后来不知道发生何事,如今的顾冬存重生过来,一系列反常的态度所引发的动静,终于触怒了杨老师。 顾冬存仔细回想她高中的一切,肖敬这个人,在她印象中也占了几分位置。他外表出众,成绩优异,待人温和,是班级很多女生肖想的对象,她是对他有几分好感,也做过类似追求的行为,不过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不过后来,顾冬存发现肖敬并不如表现出来的样子,很快就偃旗息鼓,对他的这份不同也不了了之。 是因为她的回来,致使一切改变了吗? 此时的顾冬存对肖敬自然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活了一世,社会上所有的恶意和刁难都遇到过,自然不会把杨莉这点没多少重量的言辞厉语放在心上。 杨莉见顾冬存始终低着头不说话,也觉得自己过分,语气太过严厉,不由得放缓声音,刚想再说些话挽回点什么,就见顾冬存抬起头,目光不躲不闪地直视着她,眼眶也不是她想象中的红,顾冬存的眼神太过平静了。 顾冬存:“对不起,老师,是我错了。” 顾冬存自嘲道:“大概是脑子糊涂了,一时没有想开,不仅给肖敬同学造成困扰,还给大家添麻烦了。让您这么操心,真的很抱歉。私下里我会好好反省,如有必要,也想当面向肖敬同学表达我的歉意,听了您一番话,觉得自己挺混账也挺不成熟的,希望您能给我改正的机会。” 顾冬存的一番话,言辞恳切,杨莉怔楞一瞬,没有预料出顾冬存是这个反应。 她以为她会哭,或者听她这番话更起了逆反心理。 顾冬存干脆利落的认错,态度诚恳,她一时间倒不知道怎么回了,磕磕巴巴道:“那……那就好。” 上课铃声响了,顾冬存往外看了一眼,杨莉摆手示意她离开,“行了,你先回教室吧。” 顾冬存点头,“老师再见。” 离开办公室后,没想到在楼梯口,顾冬存碰到了肖敬。 肖敬手里拿着空水杯,一只手举着一瓶冰冻结实的矿泉水贴在脸上降温,瓶身布满了细密的水珠,还能看到丝丝的冷气。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肖敬放下手,神色有点古怪。 顾冬存对他复杂的眼神视而不见,礼貌地对他点点头,转身拾级而上。 肖敬怔然,顾冬存平静的反应没有在他预料之内,平静到让他感觉不正常,不过下一刻,他摈除了脑海中初露诡异的想法,跟在她身后回了教室。 两人前后回教室,相隔不到三秒,浮想联翩的同学神色各异打量着两人,老师进来的时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 始终被打量的顾冬存神色没有一丝波动,置身事外。 如今的顾冬存仿若新生,想到还有能再见沈肃的一天,她浮躁不安的心终于舒缓了几分,思念几至将她逼疯,但她终于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要怎么才能找到沈肃成为顾冬存需要解决的最大的难题。 满枝见她神色没有任何异样,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自己挺不道德的,不过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小声问:“老师没有为难你吧,我见肖敬和你前后回了教室,老师把他也找去了?” 顾冬存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望着她,语气很自然,“没有,一场误会,已经和老师解释过了,至于肖同学,碰巧遇到。对了,方才的事情,谢谢你。” 满枝被她突如其来的道谢弄得满头雾水,好一会儿才想起她说的是什么事,有些心虚地笑笑。其实她和顾冬存也不过是泛泛之交的同学,说是泛泛之交都有些牵强,与她做了这些时日的同桌,两人交流的次数屈指可数。她不是自来熟的人,顾冬存也不是呼朋引伴的性子,所以她自认为的两个慢热的人做了这么久的同桌关系还存在点头之交这件事上没什么问题。 不是每个同学都能成为莫逆之交,高中三年过去,还没说上一句话连名字都叫不出更可能都还不认识的同学多了去了。 话虽这么说,但企图这么明显的探听人家私事,还只是寻常同学,就有点尴尬了,何况顾冬存还一本正经的道谢,其实她也只是听从老师安排,去寻她并非是出自本意,这么想着,满枝老脸一红,摆手说不用。 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浮出来,她感觉面前的顾冬存好像与之前有所不同,气质和之前的顾冬存相比,天差地别。明明是同一张脸,但带给她的异样感又那么明显,仿佛突然间褪去了学生的青涩,让人捉摸不透。 比之前更疏离了。 如果说之前的同学情分浅薄,可以归咎于慢热与不熟,那么现在的顾冬存带给满枝的感觉,是更加陌生和隔阂。 满枝想,她估计是被顾冬存之前一系列的所作所为给吓到了。 而更让满枝惊吓的,是第二天早上上课的时候,拥有着一头柔顺长发的顾冬存居然把她的头发给剪了。 顾冬存摸摸头发,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的满枝道:“怎么?很难看?” 满枝望着顾冬存神采熠熠的眸子,一瞬间差点跌进那眼神里,听到顾冬存的话,她闭上嘴巴,艰难摇头,“没有,竟然还……特别好看。” 满枝:“我离开宿舍前,还见你留着长发,你什么时候去的理发店?” 她很奇怪,他们所在的高中,管理还是比较严格,顾冬存和她都是住校生,等闲学校不是那么好出入的,她怎么出去的? 视线不由自主地再次被利落飒爽的发型吸引,满枝第一次见这样的发型,忍不住心动。 顾冬存笑道:“自己剪的。” 满枝欣羡道:“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个技能,真厉害。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剪短发,平常你不是很在意你的头发……” 电光火石间,满枝想起什么,闭上嘴巴,惊讶的眼神突然就变成了同情。 3.恍惚 http://.biquxs.info/

顾冬存不在意一笑,“我……” 她咬咬舌尖,差点顺口把‘我先生’三个字脱口而出,咳了几声,才神色自如道:“我……家人的头发都是我打理的,熟能生巧,自然而然就会了。” 沈肃性格别扭,非常讨厌别人近他身,社交场合中握手问好已经是他能容忍的极限了,遑论是让别人在他的脑袋上动刀子。让陌生人为他理发这种事,他向来是非常厌恶的,面无表情的时候不怒自威,眼神让理发师发憷,活像他杀了他全家。 后来,顾冬存嫁给他之后,从不假他人之手,都是自己亲自来,一开始业务不熟,沈肃柔软的头发被她剪的坎坷曲折,惨不忍睹,心虚感让她忍不住想开口建议让专业理发师补救补救,说不定还能出去见人。 没想到沈肃面不改色,顶着这样让人一言难尽的发型神色正常的进出公司,顾冬存不知道他的那些属下有没有嘲笑他,反正如果换成自己,说不定杀了执刀人的心都有了。 那让人愁肠百结都说不出一句话的发型,完全是靠他的颜值撑起来的。 后来她深刻反省自己,背着沈肃去报名了培训班,自此成为沈肃专属的理发师。 顾冬存嘴角不由自主翘起,才发现原来自己与沈肃有那么多回忆…… “顾冬存?” 满枝晃了晃走神的顾冬存。 顾冬存回过神来,勉强笑笑。 学习是乏味枯燥的,同学之间偶尔传来的八卦就是这冗长无趣的学生生涯中的调味剂,顾冬存接二连三地事迹,早就成了一把火,将藏在同学心中的八卦之情烧了个燎原之势,茶余饭后之际拿来咀嚼几次,注意力免不了倾注在当事人的身上,所以在顾冬存看来剪头发这么一件小事,在他们眼里,就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了,一个个的把自己的视线放在顾冬存身上,被发现后,还装作若无其事不着痕迹的移开。 就是肖敬,在听到周围同学压低声音的窃窃私语中抬头望向顾冬存想看下发生什么事,再看到顾冬存一头利落的短发后,也忍不住一愣。 顾冬存剪了一个齐耳短发,大概是嫌弃额前的刘海碍事,于是将额前的几缕头发拢起来,随便扎了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熠熠生辉的大眼睛,灵动又俏皮。 他好像第一次发现,原来顾冬存的脸那么小,也是第一次发现,她的皮肤居然莹白如玉。 李稳拍拍他的肩膀,探出身子对他道:“你看到没有,顾冬存把头发剪了,她该不会是受了刺激,或者幡然悔悟,决定断了自己对你的念想,于是削发明志?” 肖敬白了他一眼,转回头,专注地看着面前摊开的书。 李稳觉得无趣,耸耸肩,缩回到自己位置上了。 李稳懒散地趴在桌子上,头歪着,脸正对顾冬存的方向,脚下踢了踢肖敬的凳子,轻声道:“哎,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我突然发觉,顾冬存……长得还怪好看的……” “你有完没完!”肖敬回头,忍无可忍道。 顾冬存察觉到来自右方的视线,疑惑的转头,正好与李稳的目光相对,李稳立马笑了摆手,旋即正襟危坐,随手翻开一本书。 “……”顾冬存莫名其妙,搞不明白他到底是不是和自己打招呼,然而周围同学全都低头学习,没什么反应,她摇摇头,不当回事儿了。 时间不缓不慢滑过了几天,顾冬存用了这几天的时间去按捺自己的心并且去重温高中生活,并熟悉周围的同学。 过去的顾冬存对打理同学关系并没有上心,乃至于整个高中生涯给她留下的只是很模糊的概念,就是同班同学都有认不得的,这辈子,她想重来一遍。 所幸的是虽然已经离校多年,但高中的那些知识点在认真听了老师的课后,逐渐清晰了起来。社会上的摸爬滚打让她的耐心和毅力都得以锻炼,面对这些枯燥的学业,全然没有头疼脑大的感觉,心境与学生时代的她相比,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放在当时让她欲生欲死的知识点,奇异的融会贯通了。 几天下来,她也慢慢跟上了步伐,起码不拖班级后腿了。 同学们备受关注的顾冬存与肖敬的后续系列肯定没有,顾冬存这几天安分守己,每天上课下课,别说和肖敬有什么接触,就是眼神都没对视过几次,看样子是准备放弃了,一时间,众位无聊至极的同窗们大失所望。 顾冬存不为所动,除了上课,只要有一点空闲,她就在思索以后该怎么办。她想了很多,沈肃,父母还有自己未来的路。 未来要怎么走?顾冬存毫无头绪。她皱眉抓了抓头发,心想自己简直投鼠忌器,畏首畏尾。是按部就班按照前世的轨迹自然而然遇上沈肃,还是自己先发制人,不管不顾跑到a市找他?可麻烦又来了,若是弄巧成拙,反而与沈肃错过怎么办? 顾冬存不敢冒险。然而转念又想,她与沈肃14年后会在a市相遇,这十四年的空白期,她大可以去碰碰运气,虽然不知道现在的沈肃是否在a市,她还是决定在假期的时候将a市的每个角落都翻翻,虽然无异于大海捞针,但下了决定的那刻,顾冬存的心平静下来,不再焦躁到坐立不安。 这日老师拖了三分钟的堂,顾冬存早上水喝的太多,此时表情有点一言难尽,暗中祈求老师尽早讲完这题,好在老师意犹未尽放在粉笔之后,没有再扔一句‘我再讲最后一题’这种惨绝人寰的话,大发慈悲放过了众人。 老师离开之后,顾冬存也迫不及待快步出教室,结果发现他们四楼教学楼的女厕所外面站满了等待的女同学。 顾冬存:“……” 她咬咬牙,打算到三楼女厕所,幸运的是三楼女厕所外的人比较少,在她快被憋死的时候,终于轮到她。 顾冬存劫后余生,洗了手准备回教室,她甩着手上的水,和一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心脏突然一阵悸动,顾冬存猛地停住,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她好像闻到了一个特别熟悉的味道! 她的手一颤,猛地转身,一闪而过的背影映在她的瞳孔,顾冬存再也顾不上其他,快步跟了上去。然而等她跟上去,那背影已经与拐角处消失不见,走廊上到处都是笑闹的学生,没有她看到的身影。 顾冬存怀疑是自己的幻觉,那背影瘦削,倒是挺高的,只是匆匆一瞥的身影,根本就无法确定是谁。她觉得自己太想沈肃,所以看到一个稍微像他的都忍不住胡思乱想。可是味道呢?也是她的错觉? 那清新的草木香味,是顾冬存每天都闻到的味道,虽然那味道极淡。 顾冬存神不守舍回到教室,满枝正在吃零食,见她回来了给她递了一份过去。 经过这几天,满枝和她的关系好了很多,顾冬存主动和她说了好几次话,她发现顾冬存也不是她想象中的冷淡,再加上…… 满枝笑眯眯地摸摸自己的头发,她不过就是在宿舍里无意说了几次喜欢顾冬存的短发,自己也想去剪一个,没想到有一天中午放学后,她从食堂吃完饭回宿舍打算睡个午觉,顾冬存就拿了一把小剪刀过来说你不是喜欢么?如果你不嫌弃我的手艺烂,我可以帮你。 于是顾冬存便用重新拾起了理发师这份兼职。 满枝看到成果后兴奋到几乎想要跳起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平常逛街的时候看到别的女孩漂漂亮亮地,自己当然也会羡慕,但自己去理发店的时候,理发师们总能有让你笑着进来哭着出去的本事。 满枝对自己的发型满意到不行,从来没觉得自己也能这么可爱过,顾冬存的地位立马在她心里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顾冬存心不在焉地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吃。 满枝:“你没事吧,脸色有点不好。” “没事。”顾冬存摇头,看了一眼满枝,顾冬存犹豫了,虽然知道自己想法自己都接受不了,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问:“满枝,你知不知道咱们学校里有没有一个叫沈……” “满枝!”一个女同学走进教室,用手指了指外面,回到自己位置上,边说:“语文老师让你到她办公室拿试卷。” 满枝是她们班的语文课代表。 满枝应了一声,站起来准备去老师办公室,想到刚才顾冬存还未说完的话,她回头道:“哦,对了,你刚才说咱们学校有没有什么?” 顾冬存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觉得自己真是有病乱投医,勉强笑了一下,“没什么,快上课了,你赶紧去吧,别耽误时间。” 满枝噌噌噌跑了。 不一会儿,满枝就抱着一摞试卷回来了。 满枝站在讲台上道:“同学们静一静!张老师有事,这两节语文课不上了,大家考试,不要说话,放学时间上交试卷。”然后她将整理好的试卷分给第一排的同学,说:“往后传。” 随后跑到位置上搬起自己的凳子,趴在讲台上安安静静做试卷,时而让交头接耳的同学注意下课堂纪律。 教室里安静下来,只有笔尖划在纸上的沙沙声和时不时翻卷的声音,顾冬存的心绪很快就静了下来,不再在脑子里胡思乱想,转而安心做题。 期间铃声响的时候,教室里也没人出去,顾冬存翻过试卷,开始写作文,教室里全程安静。满枝私底下虽然脾气虽然挺好,和同学也没有什么纠纷,但是好歹也是做课代表的人,身上还是存在官威,在维持纪律上还是有几把刷子。 她虽然也埋头做题,但会时不时抬头扫几眼,巡视全班同学,恰好她抬头的时候,一个男生从教室后门走了进来,打算低调地回自己的座位。 满枝眉头轻皱,看着这个一下午都没有来教室的同学有点头疼。她这个同学在班级里实在没什么存在感,如果她不是课代表,可能和很多班里的同学一样,压根就不知道这个人。 满枝有些头疼,不知道是不是看她好欺负,或者神机妙算,几次回教室的时候,都撞到她的手里,都让她怀疑他是故意的了。 泥人也有三分血性,摆明了是不给她面子么?果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满枝忍不住道:“沈肃,你怎么又这么晚来教室?” 正在做试卷的同学们集体往后望了一眼。 4.沈肃 http://.biquxs.info/

那一瞬间,漂浮在空气中喧嚣着的不安分的因子仿佛迎面被冷气冻结,连时间就此凝滞。 顾冬存的脑袋翁的一声,整个人与世界隔离,听不清满枝的话,挂在教室后面墙壁上的时钟嘀嗒嘀嗒争先恐后钻进她的脑海里,灌进了四肢百骸,她的瞳孔不由自主地骤缩,面前熟悉的汉字突然变成了天书,一个字也看不懂了。 顾冬存努力与那无休止的嘀嗒声分庭抗礼,从中间抽出一点清明,在内心迟钝道:“满枝在叫谁?她在喋喋不休说什么?听不清……脑袋里面好吵啊……” 教室后面的男生,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比一般男生要长,有些不修边幅,能把人热晕过去的大夏天,还穿着长衣长裤,衣着与班里的男生格格不入。 同学们也只是往后看了一眼,就回过头继续做题,时间快到了,作文还没写完,一个个奋笔疾书,被这几百个小格子折磨的半死不活。沈肃位置在教室后面右侧角落,本来就是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加上他平日低调,没什么与众不同,班上的不是书呆子就是刺儿头,你不招惹我,我不招惹你,人家也不做什么招人反感的事情,所以也没人当回事儿,只是条件反射回望下,发现不熟,好像是同学,就又把注意力放到面前的试卷上了。 沈肃也没想到满枝居然当众喊他,而且还叫出了他的名字,愣了一下,但脚步只是一顿,并没有想要解释,身形一动打算回到自己位置上。 满枝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顿时萎靡在讲台,就知道不把她当回事儿。 要她不依不饶借着课代表这个小鸡毛令箭耍个威风,她还真没胆子做出这种事,只好焉了吧唧的捧着腮帮子,心想,她果然还是怂啊。 还没等她反省完自己,一阵桌椅碰撞的声音瞬间打破班里维持了两节课的宁静,像沸油里泼了一碗冷水,炸的是稀里哗啦,吓得是心惊肉跳。 满枝的灵魂都快被吓出窍了,心有余悸看着突然站起来的顾冬存,被她的脸色吓到了,硬生生憋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窝草,吓死爹了,这他妈谁啊’的亲切的问候语。 顾冬存听到从满枝口中说出‘沈肃’两个字的时候,脑子轰隆一声,脑海和灵魂都仿佛不是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在耳膜鼓噪着。 她像一个木偶,僵硬地调动自己的关节,一个转身在她看来,仿佛用尽了半生和全部的力气。 她不敢眨眼睛,睁大眼睛看,但内心又害怕,怕到想闭上眼睛,害怕是空欢喜一场。 接二连三的响动的已经彻底打破了教室里良好的学习氛围,同学们都没心思做题了,一个个蹙着眉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还让不让人走向学霸的巅峰了。 但是接下来,大家就被眼前的一幕惊的瞠目结舌! 大庭广众之下,顾冬存居然跑过去抱住了沈肃! 满枝手中的笔掉落在讲台课上,最后滚掉了地上,嘴巴张得老大,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同桌不知道抽了什么疯。 沈肃低头看着挂在自己身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人,皱着眉头,抬眼扫视教室一圈,发现同学们激动地看着他们,眼里闪着八卦的光,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看后续发展。 沈肃的眉头锁的更紧了,把顾冬存的手从自己身上扒下。 然而顾冬存抱的很紧,沈肃挣扎了几次都没能挣脱,耳边还听她含糊不清的呢喃,心里划过一丝异样感,但是随后他的眼神一冷,因为抱着他的人手开始不规矩,从他的手开始往上摸,沈肃退后一步,侧身,躲过了顾冬存即将摸上他脸的手,单手将她推开,戒备地离她好几步远,警惕地看着她。 顾冬存泪眼朦胧,赶紧擦干自己的眼泪,以便能看清眼前的人,不过转瞬,眼眶里又充满了泪水,看到沈肃嫌弃的眼神,皱着的眉头,顾冬存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知道自己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沈肃了,她甚至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沈肃会出现在这里。 顾冬存想对他笑一下,可嘴角怎么都扯动不了,泪流满面,声音哽咽,“沈……” 顾冬存又悲又喜,心想:“这真的是我的沈肃,现在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 沈肃古怪地看她一眼,后退几步,把顾冬存当成危险分子,避之唯恐不及,转身回到自己的角落。 班级里显示诡异的寂静了一阵,随着沈肃的回位,仿佛点开了暂停键,教室里一下子沸腾起来,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同学们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什么,交头接耳咋咋呼呼个不停,想从其他同学那里看能不能挖出点什么,来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 什么情况? 顾冬存什么时候和……那人叫什么来着……沈……对,沈肃,顾冬存什么时候和沈肃搅和在一起的。 顾冬存不是刚和肖敬闹过一场吗?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痴情女与薄情郎? 同学心里好奇极了,眼里闪着熊熊的八卦之火,恨不能将顾冬存身上灼烧一个洞,然后默契地回头看肖敬,看完肖敬之后又去看角落里的沈肃,神色古怪,一言难尽。 肖敬突然被那么多视线围住,饶是心理素质强硬,也不免发憷,莫名其妙中还有一丝怒气,被他的眼神分毫毕现展现了出来,周围的同学和他的眼神一对上,有些尴尬,装作若无其事地转移视线。 肖敬神色复杂看着后面的顾冬存,转过身打算不再理会这场闹剧。 沈肃一直在角落里,却还是感受到源源不断的视线投在他的身上,他的背脊绷直,不喜欢这些人的视线,低着的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他右手扯过桌上的试卷,拿起笔,好像在认真的做题。 沈肃:“课代表,就是这么管理班级里的秩序吗?” 沈肃突然出声,满枝如梦初醒,赶紧让大家坐好,不要往后看了。 然后她走到后面,将顾冬存拉了回来,小声问她:“顾冬存,你怎么了?” 顾冬存大悲大喜波动起伏较大,被满枝拉回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克制自己回头去找寻沈肃的欲望,怕看到他后,自己会溃不成军。 满枝用担忧和复杂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后,听下课铃响了,便起身去收试卷了。 顾冬存趴在桌子上,视线却忍不住一直偷瞄右后方角落里的沈肃,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怕是幻觉,虽然沈肃至始至终没有没有再看她一眼。 沈肃像个隐形人,对周围乱糟糟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像一棵不得阳光的树,躲在角落里,头发略长没有打理,低着头不发一语,很阴郁,和活泼充满朝气的同学相比,让人不舒服。少年人应该肆意阳光,他却过早的暮气沉沉。 顾冬存想象不出,那个寡言少语却自信沉稳到让别人无法忽视他的沈肃,在少年时竟然是这幅模样。如果不是内心荆棘丛生,不见天日,什么能让一个朝气蓬勃的男孩子,形成一个压抑阴郁的性格。 她当初是怎么忽略沈肃用轻描淡写的口吻一笔带过的过往,那被掩饰的过去之下,分明是不堪重负的讳莫如深。 她揉了揉胸口,呼吸有些不顺,心脏的地方针扎似的疼。 “嚯嚯。”李稳饶有兴致的对肖敬道:“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各奔东西之后再找归宿?顾冬存这一手厉害了。”他幸灾乐祸道:“估计成为咱们班的名人了。” 肖敬瞥了他一眼。 李稳:“不过顾冬存这段时间是不是太异常了,真的和你拒绝她的原因有关?那沈肃呢?短短几天她就能和沈肃在一起了?但是看沈肃的反应,又不像。可是她这几天的不正常,大家又有目共睹,她脑子该不会又问题吧?呵,不过她把视线转移了,对你而言,也是好事,你说是不是,兄弟?” 肖敬没好气道:“正不正常关你什么事,整天关心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不如把这些注意力放在学习上,起码下次考试的时候能好看点。” 李稳一愣,“我就随便一说,你怎么那么大反应?” 肖敬:“一些无关紧要的玩笑,你再怎么开,我都不会生气,这种玩笑,还是少说。我和顾冬存,没有任何关系。” 李稳:“……” 顾冬存本以为找寻沈肃是件难如登天的事情,毕竟她和沈肃认识的时候,是十四年后,而这充满变数的十四年让她对找寻沈肃毫无头绪,哪怕她一直笃定她十四年后可以重新遇见沈肃,只是她心里明白,不过是自己的心存侥幸和自欺欺人,所以她本计划只要有时间,就要去a市碰运气,哪怕没有任何头绪。 可是突然之间,她找到沈肃了。 天涯的距离缩地成寸,把沈肃送到了她的面前,像兜头砸来的大惊喜,她无比感激上天。 可是,明明近在咫尺,当年的她,是如何忽略掉沈肃的? 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如果当初她对沈肃上心些,如果当初她没有拒绝沈肃的心意,所有的憾事都不会发生,他还会是那个光风霁月的男人,他也不会死…… 顾冬存想抽自己一巴掌。 啪! 满枝吓了一跳,战战兢兢望着她,眼神里带着恐惧,像看疯子一样。 然而顾冬存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满枝惊惧的目光。 找到了她的沈肃,顾冬存仿佛有了无限的勇气和活力,心彻彻底底踏实了下来。 想起沈肃的反应,顾冬存告诉自己要循序渐进,现在的她对沈肃来说是陌生人,倘若自己行为过激,引起他的反应例如之前的行为,恐怕沈肃看到她就会退避三舍,这不是她要的结果,顾冬存告诉自己,一定要沉住气,与沈肃重新认识,这一次,换她来。 5.偷摸 http://.biquxs.info/

顾冬存的家离学校并不远,但过去的顾冬存嫌父母太唠叨,没有学校自在,吵闹着非要住校,学校宿舍八人一间,虽然环境吵了点,但自由,没有父母的管束。顾冬存至今都没有搞明白自己当初脑袋怎么想的,为何如此想不开。 如今天气炎热,躺在床上都像摊煎饼,凉席用水擦了几遍,于事无补,喘口气都能出一身汗,翻来覆去睡不着。 如果不是担心这几天状态不对,回家会被父母发现,她早就归心似箭,插翅飞回家了。 而且……她这两天旁敲侧击向满枝打听过,沈肃并没有住校,那她就更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一天的课程结束,一直关注着沈肃的顾冬存见他从教室后门离开,麻利的收拾好桌面后紧跟在沈肃身后。 顾忌沈肃会反感,顾冬存不敢明目张胆去找他,只敢偷偷摸摸看一眼聊解相思。 顾冬存像个跟踪狂一样,一直盯着沈肃的背影,目光贪婪而专注,像要把眼前的这个人刻进骨子里。 别的同学走路连走带跑,活蹦乱跳的,恨不能脚底生风飞起来,一路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结伴回家。沈肃一个人走在路边,不疾不徐,身边跑过一个个同学衬得他越发形单影只,她想不顾一切地跑上去抱住他,但结果肯定会被当成登徒子给一巴掌。 “你是谁?”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顾冬存吓了一跳,原本应该在她前方的沈肃,神出鬼没出现在她后方,她三魂七魄差点被吓飞,鬼鬼祟祟被抓包,有些心虚的转过身,强装作镇定,看着眼前面沉如水的沈肃,和他眼中警惕而戒备的目光。 “我……”顾冬存踌躇,沈肃目光如炬,她本来早在心中打好草稿,如何自然而然和沈肃认识,然而面对他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眼神,打好腹稿此时被哽在嗓子里,不上不下,冠冕堂皇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沈肃自然认出眼前之人是谁,见她犹豫半晌,一句话也不说,略微不耐道:“跟踪我做什么?” “我如果说……因为我喜欢你,你信不信?”顾冬存试探道。 沈肃:“……” 沈肃不动声色后退了几步。 顾冬存心里想的怀柔之策压根没来得及施展,就被自己无情推翻,什么循序渐进,什么徐徐图之,全化为缕缕青烟,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破罐子破摔地想道,去他妈的。 顾冬存这么想着,心里还是止不住紧张,眼皮都忍不住抽搐,她心里暗道,顾冬存,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沈肃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神经病。 顾冬存道:“我不是神经病……”沈肃的每个面部表情,她都了如指掌,所以看到沈肃面部微妙一动,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了。 然而沈肃已经给她打上神经病的标签了,想起她的所作所为,沈肃决定还是不要和她有过多牵扯,看了她一眼后,想要转身离开。 顾冬存好不容易能和他说上几句话,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他离开,她快步上前,拦在沈肃的面前。如果角色对换,这就是一副典型的欺男霸女的场景。 沈肃见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拦在自己面前,仅剩的一点耐心即将告罄,侧过身躲过顾冬存的手,眉眼都染上厉色,“住手!” 顾冬存立马收回手,“我……我不拦你,你别走行吗?听我说几句话。” 任谁平白无故被纠缠,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对于这个再三充当拦路虎的女生,沈肃第一次感到莫名其妙和复杂的怒火,这两天他一直有被人偷窥的感觉,那视线让他很不习惯,不舒服。沈肃甚至没有多想,就知道这道视线源头的主人是谁,这道视线和过去投在他身上的视线不同,他会身不由己的紧张,或许是因为那次意外,打破了沈肃一直以来的沉寂,原本没什么交集的同学,会时不时关注他。 习惯了呆在角落里的沈肃乍然被这么多人围观,那种感觉像是自己的领域被别人侵犯,没有安全感的同时,忍不住严阵以待。 他看着这个身高不到自己肩膀的顾冬存,目光愠色,声音不由自主冷了下来,“我和你素不相识,你一直缠着我,有什么目的?” 顾冬存抬头,“素不相识?怎么会是素不相识,我们是同学啊,你忘了。” 沈肃目光逐渐转冷,顾冬存始终顾左右而言他,忽略重点,彻底让他失去的所有的耐心,他刚打算转身离开,就听到顾冬存的声音轻声却坚定道:“而且……以后我还会是你的妻子,你还会是我的丈夫,这样,怎么能算素不相识。” 沈肃脚步猛地一滞,不可置信的转过头,像听到天方夜谭。 顾冬存惊天动地来了这么一出,不闪不避迎上沈肃的视线,面不改色,打算用强的,先宣誓主权再说,至于成功不成功……总要先在沈肃这里先留个烙印,让他心里有个谱儿,以后的事,再随机应变。 沈肃眼神一闪,面色恍然。 他原以为顾冬存是神经病,但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她根本不是神经病,她就是个疯子! 顾冬存:“……” 她说的情深意切,但对面沈肃为何一副看疯子的眼神看她…… 顾冬存被沈肃三两下甩掉了,愣在原地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不知道沈肃到底钻进了哪条巷子,只好悻悻原道回了家。 顾冬存按照自己的记忆回了家,看着熟悉的环境,眼神茫然,近乡情怯大概说的就是此时吧。她站在自家门口,手抬起放下,反复几次,最后深呼吸几次,敲响了门。 顾家父亲开门后,看到呆呆站在门外的顾冬存,吃了一惊,旋即一头雾水,“冬冬,怎么突然回来了?今天休息?你怎么?谁欺负你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顾父拧着眉头,声音大了起来,迭声问道。 顾冬存只是定定看着自己的父亲,近乎是虔诚地聆听着他的声音,面前逐渐泛起水雾,多少年没有听过了…… 明明在学校的时候已经再三克制自己了,明明已经在脑海中演练无数次见到父母的时候她应该用着怎样自如的表情,但不论再怎么做心理建设,还是在至亲之人面前溃不成军。 沈肃是,父母亦是。 顾父身后,循声而来的顾母的身影像蒙了一层水雾,他们的身后,是顾冬存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熟悉的家具,熟悉的空间,就连空气都仿佛格外熟悉亲切了起来。 顾父大呼小叫,被女儿的眼泪弄得如临大敌,慌张的声音把在厨房里面老婆都引了出来。 自家闺女站在门口满脸泪水,顾母心下一跳,,着急之余怒火中烧。刚才就听到外面咋咋呼呼,还以为是自家老公太过严厉把孩子给训哭了,甚至来不及去想,怎么住在学校里的女儿不声不响就回了家,举起铲子就往自家老公身上招呼。 顾父突遭横祸,叫苦不迭,连忙逃开,躲在安全之地,怒道:“打我干吗?!” 顾冬存从母亲的手中救出了老爹,她才知道自己误会了老公,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老公的胸膛,示意他消消气,随后忐忑地问:“那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学校有人欺负你?如果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和爸妈说,我们给你出头。” 顾冬存擦擦眼泪,死命摇头,哽咽道:“就是感觉好久……好久没有见过你们,我想你们了,妈,你能不能抱抱我。” 顾父和顾母面面相觑,然后不明所以地搂着顾冬存拍了拍,和自己的老公眉来眼去——撒娇呢。 之后顾家父母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突然变得腻歪起来的女儿,开始因为许久不见女儿还颇有些享用,不过时间一长,受不了了,忍无可忍把女儿赶回了房间。 顾冬存自己癔想中的天伦之乐,就被这么戳破了。 大悲大喜最是伤神,顾冬存情绪经过这么一通发泄,彻底尘埃落地,那颗心也终于落回了实处,心弦出乎意料的放松。她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重新回到她的身边,世上在没有什么,比现在更重要的了。 一夜过后,顾冬存起了个大早,把在沙发上看报纸的顾父惊了一下,下意识望窗外的天色。只要在家就一定会赖床的女儿,今天抽的是哪门子疯,居然醒的那么早。 顾冬存对顾父诧异的目光视而不见,淡定坐在餐桌上。早晨的阳光,她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坐在沙发上的父亲,忙碌在厨房的母亲,顾冬存如释重负,她一定不会让未来的悲剧发生。 吃过早饭后,和父母黏糊了一会儿,顾冬存就去学校了。 顾母纳闷道:“这孩子,走那么着急,时间还早呢。” 6.玩笑 http://.biquxs.info/

顾冬存在昨天跟到沈肃的路段停下,想着或许能碰上他,等了大概半个小时,熟悉的身影还没有出现,她站起来,弯腰捶捶有些发麻的腿,一边无聊的以手为扇,再抬头的时候,眼尖捕捉到沈肃的行踪。 沈肃远远看到顾冬存,脚步一滞,毫不犹豫转身离开,走另一条路,没想到还是被她发现,并且追了上来。 顾冬存偷偷看他,对他刚才转身就走的行为不发表任何意见,就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厚颜无耻地愉悦道:“沈同学,真巧,咱们又见面了。” 她说着‘真巧’的语气像说‘今天天气真好啊’一样自然,如果不是沈肃早就发现了她守株待兔守在那里,恐怕真会被她精湛的演技骗到。 沈肃面无表情瞥了她一眼,清楚的还记得昨天发生的事情。 顾冬存看懂了他那轻描淡写的一眼里包涵着什么样的信息,只是她所有的情绪外露在遇到能让她外露的人面前都已经发露完了,现在的她将厚脸皮重新贴回脸上,滴水不漏。 沈肃没想到自己随便一眼居然正在被顾冬存逮个正着,撞进了她灿烂的眸子里,那双眼眸灿若星光,全神贯注,仿佛把他整个人都裹了进去,片刻失神后,他的右手手指一动,猛然醒了过来,逃避似的转开目光,心跳乱了几下。 顾冬存路过早餐铺子,对着面前的沈肃喊道:“沈肃,你等等我。”她以自己最快的速度买回了早餐,出来的时候发现沈肃早已不见踪迹。 在学校门口追上沈肃,顾冬存上气不接下气,后背早就汗湿,额前短发贴在皮肤上,顾冬存喘息道:“怎么……走的那么快……” 顾冬存将捧着的早餐塞进他的手里,“给你买的,趁热吃吧。” 沈肃甩开她的手,“不要。” 顾冬存摇头,“不行,不吃早餐,你的胃会疼的。” 沈肃一愣,她怎么知道他有胃病。 沈肃从小体弱,后来出了那一场事故后,更是伤了身子,加上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沈肃时常照顾不好自己,三餐不继,最后落下了胃病,虽然他之后努力养回来一些,但身体还是不如寻常男生。 顾冬存仍然不放弃把早餐往他手里塞,沈肃道:“我吃过了。” 顾冬存自然道:“眼睛往下看,说明你正在说谎。你明明没有吃早饭,担心我追上你,你走的很快,肯定没时间去买。” 她抬头专注地看着沈肃的眼睛,“我知道你可能有点讨厌我,但是我对你真的没有恶意,只想单纯对你好,如果昨天的话让你困扰或者厌烦,我收回,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强硬地抓着他的右手,把早餐放在沈肃手上,不容他拒绝,“早上食堂的饭比较简单,我都吃过的,你嘴巴又挑剔,肯定不会吃。超市那些东西没营养,要吃饭只能等中午了,一夜再加上好几个小时,饿着肚子多不舒服……” 顾冬存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就算你不想要,也请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扔……” “……起码能让我骗自己,不会那么担心。” 沈肃:“……” 沈肃看着自己手中拎着的早餐,又看着已经快速跑远的身影,表情莫测。 这个女生,突如其来出现在他面前,做了一些令人愕然的举动,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沈肃思来想去,之前与她并没有什么交集,要说没什么企图,沈肃不相信,昨天女生的话仿佛还言犹在耳,他低垂下眸子,余光看到学校路边的垃圾桶,毫不犹豫走了过去。 顾冬存跑回教室,刚坐回座位上,满枝就抱着书进来了,看到面色通红大汗淋漓的顾冬存还吃了一惊,“出那么多汗?跑来的?”她幸灾乐祸道:“是不是起床晚了?” 顾冬存高深莫测看她一眼,抿唇笑了笑,没说什么。 满枝和她熟悉了,对她的反应也不在意,愁眉苦脸望着外面清早就已经发威的太阳,唉声叹气道:“我想躲在冰箱里,这天太热了,天气预报也不准了,不是说下雨吗?都多少天了?!别说小雨了,连个毛毛雨都没看到!热啊——” 顾冬存一直注意着教室后门,看到沈肃的身影,她猛地站了起来,欣喜地看着他。沈肃的手中没有任何东西,顾冬存有些失望,果然还是扔了。 沈肃一进教室就感到一道视线定在他的身上,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沈肃没有往那个方向看,径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顾冬存失落地坐回去,心不在焉附和道:“是啊。” 满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哪里呢?”顺着顾冬存的目光,满枝了然道:“哦……” 满枝:“突然看不懂你了,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这几天见你对沈肃非常上心,殷勤备至,咱们同学最近都在传,说你移情别恋,想要追沈肃,该不会是真的吧。” “你放弃肖敬了?” 顾冬存转回身,看了下课程表,找到马上要上的课本,摊开,随后回道:“嗯。” 满枝古怪地看着顾冬存,显然是被她这么快的见异思迁给惊到了,不久前还为了肖敬要死要活,转眼就能对沈肃情根深种,抽身抽的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面对昔日旧爱肖敬疏离客套地仿佛素昧蒙面的陌生人,不起一丝波动,让她都差点误以为自己早先看的电视剧都是白看的。 而且,顾冬存还回答的这么干脆,理所当然的模样让她产生本来就是如此的错觉。满枝心想,果然,是她见识浅么。 顾冬存被她百感交集的表情弄得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满枝道:“那……能和我说说,你看上沈肃哪里吗?” 顾冬存古怪地看着她。 满枝莫名其妙,“怎么了?” “诧异而已。”顾冬存收起自己面部表情,“你不知道好东西越少人知道越安全么?如果他的好都被你们知道了,那还有我什么事?” 满枝受不了地翻了一个白眼送给她,见顾冬存并不在意的模样,若有所思看向沈肃的方向,回头对顾冬存道:“你是认真的?” 顾冬存:“我像开玩笑么?” 满枝认真看着她,顾冬存的眼底仿若深不可测的深海,里面隐隐闪动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她刚想探入那眼神去深究的时候,就见那捉摸不透的眼神忽而变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悠悠问道:“满枝,我们是朋友吗?” 满枝没有多想,立马回道:“我以为这些日子里,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 顾冬存笑着点头道:“对!” 她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道:“我喜欢沈肃,非常喜欢,是那种这辈子只要和他在一起的喜欢,非他不可。” 顾冬存含着笑,看着像是说着打趣的话,但是话中的字里行间的认真还是让满枝忍不住愣怔,她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话,干巴巴道:“你……突然和我说这些干什么?话那么严肃,怪吓人的。” 顾冬存看了看她,突然灿然一笑,“因为要委婉告诉你们,千万不要打沈肃的主意,可没想到你根本没有注意到重点。” 满枝:“……” 满枝没好气道:“你放心,没人会和你抢他。” 她小声嘀咕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说风就是雨么?移情别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谁知道这次是不是真的,而且……”她偷偷看了眼毫不起眼的沈肃,“别人也不瞎啊……” 7.暴雨 http://.biquxs.info/

傍晚的时候,天色突然暗了下来,下课的时候,同学们全都涌了出去,站在走廊讨论。 “看这天,该不会真要下雨吧。” “下吧下吧,再不下,老子都要被晒干了。” “尼玛,忘带伞了。” “……” 果不其然,还没放学,外面噼里啪啦下起了大雨,雨流如注,教室一阵骚动,有欣喜的,有发愁的。 顾冬存随便看了一眼,没多关注,又将心思转到了眼下的课上,不时抬头看黑板。 天色骤暗,教室里开了灯,顾冬存位置在左边窗口,看黑板的时候,不免有些盲区,反光看不清楚,不由得眯起眼睛,探头了几次。 满枝透过窗,望着外面的大雨,对顾冬存道:“这么大的雨,看来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今天你还回家吗?” 顾冬存嗯了一声,漫不经心道:“回吧。” “那你伞带了吗?”满枝道:“那么大雨,回去不方便吧,还是在校住一晚,明日再回。” 顾冬存将桌子拉开一点位置,从墙壁和桌子的缝隙处拿出一把伞。 满枝:“……” 顾冬存:“防范于未然。” 满枝:“……想的真周到。” 顾冬存一笑。 放学后,倾盆大雨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同学之中没有带伞的人很多,都被这场雨打得个猝不及防,不少同学父母早就等在外面,还有人直接冲进雨帘中跑着回去。 沈肃只是看了一眼,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拿过校服外套套在身上,下了楼。 仿佛积攒了一整年的雨份,估计听到了哀鸿遍野的怨念,这场雨来势汹汹,丝毫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打算,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打算等雨停的同学纷纷改变主意,冒雨跑了出去,有父母接的,上了父母的车便离开了,没有人接的校外直接拦车。 雨声,人声,汽笛声各种嘈杂声音交织在一起,天幕暗沉,包围下来,大地瞬间成了一锅粥。 雨幕中视线受阻,顾冬存打着伞顺着人流方向到处找沈肃的身影,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挤的左支右绌,幸运的是终于让她眼尖地找到了沈肃。 虽然这场酝酿了快一个夏天的雷雨终于到来,但好像丝毫没有消减暑气,雨水拍打在地上,被烈日照顾了整个夏日的地面好像起了一层雾,像是锅里沸水蒸腾起来的热气。仍然闷热,雨水浇在身上带着闷热的快意,不过衣服在雨水的作用下紧紧贴在身上的感觉,就不那么让人高兴了。 沈肃将难看的校服穿在了身上,借以那微薄的可以忽略的作用去抵挡大雨的冲刷,衣服早已湿透,凄惨地贴在身上,挤出校门的刹那,全身都放松了,避开拥挤的人群从路边走了,脚步轻快。 顾冬存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想象出他劫后余生地舒了一口气,她快步追到沈肃面前,举起伞,撑在沈肃头顶。 沈肃下意识抬头,然后转头看身旁的方向。 顾冬存堆起一张笑脸,笑容可掬,“真巧,我们又碰面了,雨大你没带伞,我们一起走吧。” 沈肃脸上全是雨水,一直戴着的黑框眼镜早就被他取下,额前的头发被他随意的往后一拢,露出光洁的额头。 顾冬存找出纸巾递给他,“擦擦吧。” 沈肃没有接,不动声色往旁边靠了靠,两人拉开距离,戒备地看着她,眼神没了那一层阻挡,让顾冬存清楚看清他的情绪,以及那眼神透露出的‘有何贵干’。 顾冬存见他一脸漠然地用着陌生地目光防备自己,胸口憋着百转千回的话,硬是没办法宣之于口。 她也知道自己一而再再而三招惹一个认为自己是陌生人的人很不应该,如果不被误会,那么这个人的心也算是真大了。可要怎么说?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讲出来也要有人信才行。 难道要她说,她是她,又不是她,而是十几年后的顾冬存阴差阳错回溯到过去,为的是改变未来的悲剧? 她和他以后会是夫妻,她知道他所有的事情? 沈肃不是没有给过他的反应,他的反应就是看她像看疯子一样,只差等她说完,就可以顺水推舟的日行一善,送她进精神病院。 知道他所有事情?就算是知道,也是知道十几年后的沈肃,而非面前这个,无论对谁都死守严防的沈肃。 她连他的家在哪里都不知道…… 顾冬存思绪翻转,手还保持着伸着的姿势,一副沈肃不接过去,她便要站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沈肃淡漠的拒绝:“我不需要伞。” 顾冬存只好讪讪地收回手,沈肃比她高,她举着伞有些吃力,掂着脚将大半的雨伞往他的方向倾斜,自己地肩膀和后背很快就被雨水打湿。 沈肃却走出了雨伞的范围,礼貌的一点头,客气中带着让人止步的疏离,道:“多谢,我还有其他事,不同路,不耽误顾同学的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再见。” 即便自己不喜欢顾冬存,然而看着眼前努力想给他打伞对他释放善意的女孩,无论她有什么目的,沈肃都没办法恶语相向,找个不走心的借口,他便转身离开。 顾冬存连忙追上去,举着细胳膊在沈肃身后摇摇欲坠。 没经历过同样的事情,是不能真正感同身受的,所思所想都带了几分冠冕堂皇。顾冬存现在才发现对一个人好,也挺难得,尤其另外一个人还不领情,心中的滋味,说也说不清。 她此时才知道,当年沈肃云淡风轻的神情下,是如何默不作声消化掉那难言的苦涩。 她自嘲对自己道,该! 她看着沈肃的后背,心中又不免庆幸,还好,她回来了,回到了少年沈肃的身边,回到了那个还没有经历过很多的沈肃身边。 顾冬存注视着沈肃的背影入神,沈肃突然转身的时候,她猝不及防,正好撞入他的视线中,心下猛地一跳,没反应过来,待看到沈肃带着犹疑的目光,才恍然自己外露的情绪,心惊肉跳,她抬手,装作若无其事的蹭了蹭鼻子,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汹涌的情愫,也挡住了沈肃带着探究的目光,暗自叹了一口气,再抬眸时,眼底古井无波,风平浪静。 也是这一垂眸,顾冬存错过了沈肃眼里的那一抹若有所思。 顾冬存甩甩手上的水,不解问道:“怎么突然停下了?”周围熟悉的景色尽收眼底,她如梦初醒,估计沈肃并不想让一个奇怪的同学知道自己的住址,她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这个给你,路上注意安全,我先回去了。” 顾冬存不由分说抓住沈肃的右手,用不由他拒绝的用强硬得姿态将雨伞塞进他的手中,然后用他来不及反应的时间,冒雨离开了。 沈肃在顾冬存碰到他手的瞬间就想甩开了,然而顾冬存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个反应,离开的速度甚至比她一连串塞伞的速度都快,转眼就消失在雨幕中。 沈肃看着越来越远的身影,看着手中的雨伞,表情变化莫测。 他住的地方其实离学校并不是很远,走路十几分钟也就到了,虽然忘记带雨具,但路上有小店,进去买一把就是了。 只是没有想到路上顾冬存会跟上他,在他的心里,顾冬存属于未知因素,不可捉摸。沈肃对于他无法把握的情况通常都是不动声色,暗中观察。然而他观察了顾冬存几天,仍然对她的目的一无所知。她到底有什么企图,戏弄他?如果要戏弄他,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直到看不清顾冬存的身影,沈肃才转身离开。 回到家的顾冬存已经成为一条落水狗了,每走一步身后都会留下一个水印,狼狈不堪,被父母拎着耳朵教育了良久,看她可怜兮兮苦着脸,心中不忍,便高高地拿起,轻轻地放下,饶过她了。 她泡在浴缸里,想着她在转角偷偷看的一幕,心下欢喜,沈肃并没有扔掉她送给他的伞,这对她来说是好的发展,倘若他不屑一顾,扔掉了雨伞,说明他对她厌恶的程度远在她想象之上,她可能就要换一种方法了。 目前看来,前景良好。 8.受伤 http://.biquxs.info/

第二日,天气放晴,顾冬存起晚了,她赶到教室后,沈肃已经在自己位置上了,暗中舒了一口气,顾冬存在自己位置上坐好,几乎是掐着点的,铃声响起,老师拿着书走上讲台,没多讲什么废话,直接上课。 满枝趁老师不注意,小声和她抱怨,“还好你昨天回去了,虽说雨下的大不好走,也不过就半个小时的时间,在家里要多舒服有多舒服。昨晚回宿舍后,没多久,学校居然停电了,你说坑不坑人?本来天气就热,一停电,好了,外面哗啦啦下大雨,十几二十几平米的宿舍里挤满了人,走来走去不免带上水汽,潮湿闷热,洗个澡都不方便,能摸到的地方感觉都是小水珠,早上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浑身湿哒哒的,人还没精神。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崩溃了。” 满枝道:“没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我的学习成绩怎么提高?” 顾冬存忍不住失笑,“别随便把锅安在学校身上,就算给你一间金碧辉煌的房间,一张精致到无以伦比的床,和一床比鸭绒更柔软的被子,你学不好,还是学不好。别没精神了,昨天我回家的时候也很惨,雨大,跑淂急,没看清,路上滑倒了,差点没摔死,不过好在雨大,身上的泥都被冲干净了,不然回家被我爸妈发现,少不了再来一顿念叨。” 她拉起衣袖,又将裤子卷到膝盖,示意满枝看。露出的手肘关节和膝盖惨不忍睹,看的满枝直皱眉,只看一眼,就能想象出来,有多疼。 “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有了你口中说的金碧辉煌的房子,我还上个什么学?!早把房子卖了,自己到处浪,还在这里半死不活的被□□?”她咧着嘴巴,小声道:“不过你这……你也太惨了,哎——你不是打着伞么?打着伞你还跑那么快,又不是赶着投胎……”她嘀咕道。 顾冬存:“……其实大可不必这样,卖房子太不划算,不如坐等着升值,租给别人,当个包租婆,天南海北随你浪,资本阶级。” 顾冬存很是佩服满枝的敏锐度,对于她的疑问,她并没有多解释,而是顾左右而言他,一针见血感慨道:“这就是为什么你现在还需要住在宿舍的原因。”她轻描淡写地插了一刀后,见满枝的神色果然变了,哀怨的瞅着自己,就觉得神清气爽,隐隐作痛的伤口处,也松快了很多。 满枝与她自相残杀,“所以你摔得那么惨,不是没有道理的。”说完一脸被伤害了的惨痛神色哼了一声,转身望向黑板,再不理自己这位同桌了。 顾冬存:“……”她突然一阵牙疼,侧过头看着满枝的神情中都带着一言难尽,然后学着她的模样,淡漠的呵了一声,也转向黑板,两人一同来个眼不见为净。 第八章 顾冬存趁着老师在黑板出题的时候,低头在桌洞里不知翻找什么,满枝被她碰到了几次,视线从黑板上转到她身上,疑惑道:“你找什么?” 顾冬存坐好,神色自如道:“没事,早上带的东西放了进去,可能掏书的时候碰到了,掉到里面其他的角落,还好,已经找到了。” 满枝好奇道:“什么东西?” “顾冬存!满枝!你们两个上课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不想听课都给我出去!” 两个开小差的人被老师当场抓包,面面相觑,一脸菜色。 满枝没被这么多人注视过,此时教室里同学们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她俩的身上,位置靠前的往后前,位置在后面的,不用看,她都能感觉来自身后的视线,如芒在背,更别说还有一个更加直接的,来自于老师的怒视。 顾冬存道:“对不起,老师,只是刚才您讲的知识点,我一时没有明白,才请教了我的同桌,不是故意扰乱课堂纪律,还请您不要生气。” 满枝忍不住拉拉她的衣角,这位老师是出了名了严厉,上课最不喜欢别人打岔,还容易较真,比杨莉还不好对付。杨老师赶上心情不好的时候,比较难搞,平时还是很讲理的。 果然,那位有着很深的法令纹的男老师冷声道:“是么?那你现在是懂了?懂了就上来把黑板上这道题做下。” 老师不苟言笑地看着她,显然看出了她的睁眼说瞎话,面色也有些难看了,口气生硬冰冷。 看来是不能善了了。顾冬存心里暗暗道。老师那架势,都已经将粉笔扔到了讲台上,一副‘你现在立马给我上来’的不容商量,誓要打脸顾冬存,只待顾冬存说一个‘不’字,立马就可以指着外面让她滚蛋。 满枝也同情地看着顾冬存,让她找什么借口不好,偏偏找这么一个烂借口,糊弄糊弄其他老师还行,想要糊弄这种找茬老师,不正好撞在了枪口上。不过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满枝又开始同情自己,估计收拾完了顾冬存,下个就轮到自己了。还好昨天下了一场雨,可外面已经出太阳了啊,不知道被赶出教室后能不能找个阴凉的地方听课,哎,还听什么,反正也听不懂! 顾冬存:“……”她显然也没料到老师居然这么无聊和较真,看着来自周围幸灾乐祸地视线,加上同桌那一言难尽的表情,突然产生一种骑虎难下的错觉。 拍了拍满枝的肩膀,从她身后出去的时候,背后一道道的视线,让顾冬存以为自己踏上的就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路。 上了讲台,顾冬存对老师点点头,拿起粉笔,站在黑板前不动了。 老师虎视眈眈站在她的旁边,抱着肩膀看着顾冬存,换做其他人,早被这视线盯得坐立难安,偃旗息鼓了。 满枝快速浏览了一遍题,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懂,许是因为紧张,头脑全是浆糊,又看顾冬存像一根木头桩子站在黑板前一动不动,不禁惨不忍睹地拿手遮面,不忍心看她接下来的下场了。 顾冬存抬头看题,站了一分钟,在老师刚要嗤笑出声的时候,举起了手,开始写解题步骤。 满枝:“……” 同学:“……” 顾冬存检查了一遍,确定无误,才转身将粉笔扔到了讲台上,像一旁站着的老师投以询问的视线。 老师皱着眉看顾冬存写的答案和思路,脸色变了几变,开口道:“回去吧。” 顾冬存对他点点头,从容迈下了讲台。 满枝:“……” 没……没事了? 老师:“我们继续上课。顾冬存的这题解法是对的……”老师以顾冬存的答案为例,讲了一遍,又添了即将要学的新的知识点。 这场本以为会以她们两个滚出教室为结果的风波,就这么结束了。满枝始料未及,一脸神游天外,久久不能回神! 顾冬存回到位置上的时候,满枝如梦初醒,趁老师背对同学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迅速对顾冬存挑起大拇指,欣喜道:“太棒了!” 下课后,满枝还忍不住拍着胸口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一脸庆幸地道:“我在底下担心受怕,气都不敢喘一口,就怕老师把矛头指向我,让我也上去来一道,我真的不会啊!太幸运了。” 顾冬存忍不住失笑,不经意间看到沈肃离开了教室,原本与满枝说笑的面孔立马严肃了起来,认真道:“满枝,你不是要去厕所吗?还不赶紧去。” 满枝一头雾水:“我说了吗?” 顾冬存认真点头,催促她。 “是吗?”满枝本来不想去,被她三催几催,还真的被催出了一点尿意。人一有这想法,立马在脑海里放大了数倍,想着接下来的四十五分钟,总不能众目睽睽之下,上课溜去厕所吧,这么一想,满枝站了起来,“你要不要一起去?” 她自认为很贴心的邀请顾冬存,顾冬存受不了的挥手,“您赶紧走吧。” 满枝离开后,顾冬存从桌洞掏出一包东西,往教室后面走去。还好此时同学大都已经出去了,没多少人注意,她把东西放到沈肃位置上,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溜了回来。 满枝从厕所里回来后,对顾冬存道:“哎,还没问你呢,黑板上的题目,老师之前根本没讲过,那是课本上的新的知识点,你怎么会的?” 顾冬存心情很好,这个时候对她是有问必答了,只是是真话还是假话就不得而知了。 顾冬存道:“你难道不知道,有种行为,叫预习么?” 满枝复杂地看着她,“前段时间你还和我一样,老师讲什么都听不懂,这才多久,都学会预习了,又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伪学渣……” 顾冬存想都不想就接道:“你们这些虚伪的人类!” 满枝:“……你们这些虚伪的人类……” 满枝:“……” 沈肃昏昏沉沉回到座位上,头脑重若千钧,与之相对的,全身轻飘飘的仿佛踩在棉花上,深一下,浅一下。 他刚洗过脸回来,眼镜拿在手里,眉头拧着,脸色难看。 随意将眼镜扔在课桌上,沈肃想趴在桌上休息一会儿,寻思着待会儿去校医室那里拿点药,这个念头初露头角,就被自己否决了。 麻烦,而且苦。 9.生病 http://.biquxs.info/

随意将眼镜扔在课桌上,沈肃想趴在桌上休息一会儿,寻思着待会儿去校医室那里拿点药,这个念头初露头角,就被自己否决了。 麻烦,而且苦。 还是撑到这一天,回家蒙头睡一晚吧。 手肘不知道把什么东西碰落,沈肃只好撑着精神弯腰去检,眉宇隐隐有些不耐,被自己强忍着。看清掉落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沈肃不由一愣,里面好像还有一张纸,龙飞凤舞的笔迹张扬着透出女子的娟秀,他拈在指间,看纸上的内容。 这一张便条写着沈肃手中药物的使用方法,一日几次,一次几粒,事无巨细地絮叨着。 还有格外的备注:夏日感冒容易反复,不及时治疗身体吃不消,不能仗着年轻打算熬过去,药虽然苦,一定要吃。 他不作多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头望向顾冬存的方向。顾冬存此时低着头,有些漫不经心,一边写作业,一边嘴唇微动,应该是在和满枝说话,神色还带着敷衍。 沈肃只觉心口一撞,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百川入海,浩浩荡荡,他不由自主按住胸口的位置,被这突如其来陌生地情绪弄得心慌意乱,深觉此次病情来势汹汹。心口满涨,绵软的感觉涌入四肢百骸,让他本来头昏脑涨的脑袋一下子轻了起来,失重的不真实。 良久,沈肃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胡乱着的心,终于找到自己的规律,沉稳有力的缓缓在心口跳动,沈肃定定看着手中的药,犹豫半晌,头脑昏沉,还是拆开来,桌上放着一瓶水,他抿了抿唇,伸手拿了过来,瓶盖没有盖紧,虚虚地放在方面,在他挪动的过程中,悠悠晃了几下,滚落在地,像是砸在他的心上,悸动的同时,眉头忍不住一挑,沈肃诧异,手下的瓶子,是……温的。 就着温水喝下了药,沈肃一愣,这瓶温水居然是……甜的…… 趴在桌子上,许是药效发挥了作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老师正在讲台上讲课,后身看了看挂在教室后面的钟,居然已经睡了半个多小时,临近下课了。 浑身无力的软绵感已经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已经吃了药的心理作用,头昏脑涨感也褪去了不少,全身上下猛地轻松了起来,而之前心悸不已的陌生感也荡然无存了,沈肃忍不住按了按,舒了一口气,心道:“果然是因为生病的原因。” 他定了定神,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讲台上的老师身上,没有注意身侧同学们发现他醒来之后投过来的诡异的视线。 沈肃不知道的是,在他昏沉着睡着的时候,被老师发现,刚打算叫醒他时,顾冬存直接站了起来,神情自若,说他感冒不适,还请老师谅解。 老师蹙眉,正要发作,顾冬存捷足先登,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不要钱的恭维话流水似的脱口而出,直说的老师面色发红,连连手往下按,示意她行了行了,然后满面春风的转身,对埋头睡着的沈肃视若无睹,听到下课铃响,还很罕见的没有拖堂,含笑地说了一声下课,潇洒地离开教室。 同学们:“……” 满枝也忍不住诡异地望着她,对方才顾冬存的侃侃而谈刮目相看。 顾冬存茫然道:“这么看我做什么?” 满枝:“没……没什么。” 昨夜回到家后,大雨下了一夜,顾冬存睡到半夜猛然惊醒,突然想起以前沈肃似乎每次淋雨之后,第二天都会不舒服,感冒发烧。他的身体不是很好,虽然看着和正常人一样,但以前经常应酬,被酒精掏空了不少,抵抗力也比不得其他人。虽然不知道如今沈肃还会不会如前世一样,但既然胃病是以前就有的,那么他的身体确实不如一般人。顾冬存忍不住准备一些常用药,有备无患。 于是翌日大早,就翻箱倒柜,家里的常备药用完了,她便跑了附近的药店,买了一些,转而去等沈肃的时候,却早就已经与他错过,这才导致了顾冬存来学校差点迟到的原因。 顾冬存和沈肃,两人同样淋了一场雨,也不知是老天格外眷顾顾冬存,还是顾冬存的身体素质强硬,在淋了一场大雨外加摔了七荤八素之下,居然没有任何不适,反观沈肃,低咳不断,难为他每天拖着病体,坚持听着无聊乏味,让同学们昏昏欲睡的课。课上还压抑着自己的咳声。每听他咳嗽一声,顾冬存的心就好像被猫抓了一下,断断续续,折磨人。她不着痕迹往后看了好几眼,心想他这几天是不是忘记吃药了,怎么还没好? 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哪怕沈肃对她不假辞色,顾冬存也硬着头皮顶着他蹙眉投过来的视线,鞍前马后跟在他的身边,对他的冷眼也能做到视若无睹了,掐着点儿的把药送到沈肃的面前,不想听她说话,她便闭口不言,只堆着笑,捧着温水和感冒药,固执拦在他面前。 见不得她,她便把药放在他的桌上,然后在远处偷窥,他要是吃了还好,扔了的话,她总能从包里掏出另一份,轻快地再次送到他面前,好脾气道:“扔了也没事,你有病,我有药啊,多着呢,客官您慢用,甭担心,管够!” 沈肃:“……” 沈肃从对她的防备猜疑到现在,已经被她说是坚持不懈,其实是狗皮膏药的行为弄得头疼不已。 不是没有严词拒绝过,只是没用。 顾冬存总是选择性忽略,沈肃到底是说不出什么特别难听的话的,也和她据理力争过,不知哪句戳到了她,顾冬存望着他的目光终于变了,眼底深处仿佛荡着涟漪,陡然深远了,那目光他一时无法形容,而且产生一种荒诞的异样——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仿佛走过了千山万水,终于在这一刻尘埃落定。 沈肃暗暗控制自己不知为何突然激荡的心,斥责自己:“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你大可不必这么想,换一种说法,我不是在关心你,”顾冬存低着头,抓住了他在愣怔时没有来得及躲开的手,“……我在照顾我自己。看到你不好,我这里便不舒服,我不想那么难受,只好想方设法来救我自己,这件事与我有关” 顾冬存抬头看他,嘴角依旧挂着毫不在意的笑,“沈肃,你救救我吧。” 沈肃,你救救我吧。 沈肃一愣,望着她的眸子,在她的眼底看到了灿若星辰和奋不顾身,一向自持的他毫无来由的慌乱了,狼狈错开了顾冬存的目光。 后面的时间,顾冬存好像知道沈肃的闪躲,缄口不言,也不再乱说其他的话,扰乱他了。 许是知道沈肃的不自在,顾冬存放缓了步步紧逼,虽然在坚持沈肃按时吃药的方面仍然不放松,如是几天,折腾了沈肃好一通的感冒,在顾冬存的威压下,终于好了。 顾冬存如释重负。 那一场雨仿佛是一个划分点,将炎炎烈日隔在彼岸,相比前段时间的高温,虽然现如今仍然酷热,但也非不能忍受,最明显的就是操场上的人多了起来,篮球场恢复了以往的络绎不绝。 除了天气变化的喜人,还有另外一个喜事,沈肃从对拒她于千里之外,到如今的爱搭不理,这个态度的转变,足够让顾冬存受宠若惊,诚惶诚恐了。 在又一次沈肃把跟在他身后的顾冬存甩掉之后,顾冬存欣喜地想。 第二日仍旧在路边上蹲着等他。 顾冬存跟上沈肃的步伐,神神秘秘从身后掏出一个保温杯,举在面前,小心拧开盖子,扑鼻的香味溢了出来。 顾冬存:“这是我早起熬的五谷粥,养生的,对身体好,我爸妈说非常好喝,你尝尝?” 沈肃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道:“我吃过了。” 顾冬存不在意道:“吃过了也没事,粥这种东西,是流食,不占地方。”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就像喝水一样,吃过了难道不能喝水么?你尝尝吧,嗯?好不好?给个面子么,我起了好早的,赏个脸吧。” 沈肃绷着脸,不说话。 顾冬存拧上盖子,“那好吧。现在不喝也行,还好我装在保温杯里,你什么时候渴了,什么时候喝吧。” 无论沈肃什么反应,顾冬存都视若无睹,自说自话,丝毫不把他的态度放在眼里,将保温杯妥帖地放在包里,顾冬存还扬起脸对他露出一个讨好地笑容。 沈肃:“……” 顾冬存的笑容仿佛能灼伤人,沈肃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眼睛,直视前方。 10.疏离 http://.biquxs.info/

一路上,沈肃沉默寡言,两个人行走的一条路上,只留下顾冬存的声音,顾冬存说了一路,偷偷觑他好几眼,只要见他皱眉,就立马闭嘴,见他眉头舒展,便又喋喋不休的没话找话。 话里话外不着痕迹地探听沈肃的从小到大,如果不是沈肃始终对她保有高度的警戒心,凭顾冬存高超的套话技巧,肯定会不知不觉被她套出来,而且还会对此一无所知。 顾冬存见他对自己戒备森严,虽然竖起耳朵听着自己的每句话,但防守的滴水不漏,不免有些失望。 既然他不想透露出什么自己的信息,那顾冬存只好把自己里里外外全都剖析给沈肃看了。 两人到学校后,一进校门,顾冬存就先行一步,对沈肃摆摆手,溜了。 沈肃眉头微不可查地皱起,看着顾冬存的身影很快的消失。 等他走到教室后,顾冬存面前竖了一本书,念念有词。沈肃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回了自己位置上。 课桌上放着一个保温杯——顾冬存提前进教室偷偷放的,吃准了沈肃拉不下脸在同学众目睽睽之下,跑到她的面前还给她! 沈肃垂下眸子,顿了一会儿,将保温杯推到课桌的角落里。 顾冬存早就摸透了沈肃,少年脸皮薄,拉不下面子,哪怕心里动心,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端得是一本正经。倘若发现她时不时扭头观察他,指不定能一个姿势坐到天荒地老,好把这几楼的地板给坐穿,不动如山,然后再原封不动把她辛辛苦苦忙活了一早上的养生粥完璧归赵。 那还得了。 顾冬存不同意,她打定了注意要好好调养沈肃的身子,发誓要把时不时都要来问候他一把的胃病给养好了。 吃这一方面,就很是重要了。 顾冬存按捺住自己想要回头看他的欲/望,如老僧入定,安分守己地认真看书。 课间的时候,顾冬存趁沈肃不在,摸到他的位置上,晃晃保温杯,手中的重量告诉她,沈肃并没有动它。 顾冬存微不可查地叹口气,说不失望不可能,总不能强制按着沈肃,给他灌下去吧。 手一撩,顾冬存坐在他的位置上,在他课桌上东摸西找了半天,撕下一片纸,给他写了张纸条,然后塞在课本里。 做完这一切后,顾冬存趁着沈肃还未回来,便准备撤了,路经教室后门,心头一动,扒着门框往外偷窥。 哪想头刚探出去,就砸进一个人怀里。 顾冬存与肖敬撞了个满怀,饶是她自认头硬,也被肖敬衣服上的扣子砸了个头昏眼花。 肖敬受到的撞击不比她小,他跑步回来,谁成想突然闯出来一颗脑袋,可已经到眼前,哪怕他及时刹住脚步,但去势未消,两个人撞了个严严实实,一点都不弄虚作假。 顾冬存惨叫一声,后退几步,捂着脑袋,连连摆手:“对,对不住同学……” 抬头,冤家路窄的两人狭路相逢,面面相觑。 顾冬存自己倒没什么感觉,主动给他让路,在一旁站定,于情于理说了一句:“肖同学啊,真的对不起,你没事吧?” “嗯。”肖敬几乎从鼻腔挤出来一个字,面色淡然,态度冷淡,避开顾冬存走了。 顾冬存也没在乎他的态度,兀自揉着自己的额头,疼的想骂娘,转念一想,估计肖敬只会比她更疼,诡异的心情好了很多,唇角挑起一丝幸灾乐祸的笑,若无其事抬头,顾冬存正好对上沈肃的视线,心下一跳,唇角的弯度更深刻了。 沈肃站在门边,冷冷的目光盯着顾冬存,貌似已经看了良久。 他的眼神,不带一丝感情,被盯住的顾冬存敏锐察觉到这视线之下的不对劲,然而沈肃并没有给她深思的机会,浮光掠影的一瞥,身影也随之离开,让她产生一种刚才似乎什么都没发生的错觉,仿佛至始至终,沈肃的视线都不曾落在她的身上。 沈肃看她的眼神,仿佛看一个透明人。顾冬存自认为现在两人的关系近了一步,可能对沈肃来讲,她已经从一个陌生的同学成为同学,去掉了陌生两个字。但哪怕之前她对他来讲是陌生的情况,沈肃看她的眼神也不是这般冰冷,这种冰冷是熟视无睹。陌生人见面对视一眼,还相□□头致意呢,可现在,沈肃突如其来的冷淡和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眸,让顾冬存心下一凉。 她不明就里,为何沈肃的态度和早上大相径庭。顾冬存心思急转,不由自主跟在他的身后,想同他说几句话,只是沈肃直到坐定,听到她的声音也没有搭理她。 顾冬存被他淡漠的眼神看的发慌,沈肃的态度毋庸置疑,是针对她。顾冬存记忆中的沈肃,很多事情都不放在心里,倒不是说他心胸豁达,相反,如果真的触及他的不能忍受和底线,他非但不豁达,反而锱铢必较。不放在心里,是因为经历过太多,在他心中起不到任何波澜,不足以让他动容。 但是少年沈肃,敏感偏执,画地为牢,恨不得将自己牢牢裹进坛子里,严丝缝合将自己堵个密不透风,唯恐被别人窥探出一丝一毫。 这样的沈肃,还没有学会与这个复杂的社会握手言和,稍有风吹草动,便竖起全身的刺,严阵以待。 这样的沈肃,顾冬存心疼的要命,但同时,又忍不住升起一抹庆幸,庆幸在他还没遇到更多的曲折之前,能以微不足道的自己,挡住外界的恶意,哪怕只有一点。 她刚打算再说些什么,煞风景的上课铃催命响起,生生让顾冬存刚打算说出来的话,在舌尖滚了半天,郁郁又被吞了回去。复杂地看了沈肃一眼,顾冬存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没滋没味过了一上午,顾冬存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和沈肃说话,只好装作无事,面上不显。 顾冬存左思右想,一一列举所有的可能性,被自己否定后,还剩下一个——许就是因为上午自己与肖敬的一撞。 沈肃态度的转变,在她抬眼的瞬间。她死皮赖脸跟在沈肃身边,沈肃虽然对她从拒绝到现在把她当空气,却已经懒得用冻死人的眼神看她了,可能认为不管自己如何的疾言厉色,冷言冷语,顾冬存都没不为所动,仍旧我行我素,没任何影响,久了,沈肃都懒得浪费表情,是以两人相处一直很和谐。 但今天,被沈肃冷冷的看了一眼,顾冬存却忍不住惴惴不安?还有什么可能?她想了许久,内心浮起一种诡异感,暗暗对自己道:“总不会他看到我笑了,就以为我是借了接近他引起肖敬注意成功后的沾沾自喜吧?这是不是说明,我这段时间的努力确实在他心里留下了印记?沈肃该不会吃醋吧?” 但转念一想,顾冬存就把这个想法抛到九霄云外,她没那么大的脸以为自己魅力有多无敌,换做以前的沈肃,她还有几分把握,但是少年沈肃…… 对少年沈肃而言,顾冬存只是一个最近刚认识的同学,就算交情与之其他同学或许有所不同,那也是她死皮赖脸求来的。 所以沈肃是被欺骗的愤怒吧。 顾冬存拨开云雾,豁然开朗,找到原因症结,事情就好办多了。 她做事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想通之后就打算找沈肃说清楚,就算不是她心中所想,也要打听个明明白白。误会的产生通常在于一个人不明就里,一个人闭口不言,上辈子两人就是如此,顾冬存蒙蔽了耳眼,沈肃三缄其口,沉默的承受来自她的憎恨与恼怒,从不为自己解释,虽然说最后,顾冬存从别处得知了真相,但两人错过的时光,不免还是成为了遗憾。 这辈子,顾冬存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下节课是体育课,很大一部分时间老师会让学生自由活动,顾冬存打算找个时间和沈肃谈谈。 “沈肃!” 沈肃头顶一片阴影,随着一个人喊他的名字,他抬头。 11.防备 http://.biquxs.info/

舒义文抱着一颗篮球,与他并肩而立的还有好几个同学,脸上挂着这个年龄段的人特有的朝气,天不怕地不怕,笑容肆意而张扬,是一副天塌下来也不怕的明媚,一看就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少年。 舒义文是沈肃的前桌,性格好,长得也行,在班级里人缘不错。 沈肃和他也没什么交集,应该说,沈肃和班上的同学都没怎么交流过,他和这位前桌没说过几次话,如果说有,也是偶尔他会转头问他借些东西,而他也通常就是嗯,好,两个字而已。 这还是他头次见这位前桌郑重其事的叫自己的名字,便抬起头看他,不动声色。 几个人勾肩搭背,舒义文笑道:“走,一起去打篮球,待在教室里有什么意思,出去活动活动,来一场?” “我不会。”沈肃垂下眸子,“多谢。” 他站起身,收拾好桌面,似乎不打算多说,准备离开。 舒义文对沈肃冷淡的态度毫不在意,脸上仍然挂着笑,上前一步,伸手拦住沈肃的脖颈,不成想被沈肃闪开,手尴尬的举在半空,不上不下的。 一瞬间,气氛冷了下来。 沈肃一而再的拒绝,让几个人颇没面子,面面相觑,脸色不是很好看。 一个男同学冷声道:“沈肃,你什么意思?” 男孩年轻气盛,说话就有些生硬,语气也有些冲。 “狂什么?!” 沈肃与他们对面而立,神情淡然,并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就是这种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态度,让几个热脸贴到冷屁股上的同学神色更加难看了。 舒义文盯着沈肃看了半晌,一笑,伸手一拦,“算了,既然他不去,那我们走吧。” 他生拉硬拽,把几个朋友拉走了。 顾冬存见沈肃要离开教室,忙跟在他身后下了楼,偶尔遇到三三两两的同班同学,结伴往操场上走去。 顾冬存偷看沈肃的侧脸,装模作样咳了一声,默想自己打好的腹稿,干笑了两声,开口道:“沈肃,你是要去操场吗?真巧,我也是,咱们一起吧。” 沈肃的反应在顾冬存意料之中,他甚至吝啬到给她一个眼神。 顾冬存知道他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消气,被别人当做消遣,换做是谁,心里都不会很美好。虽然说这是个误以为。 顾冬存小心翼翼扯了扯他的衣服,脸上挂着讨好地笑,“你别走这么快好不好?我有话和你说……” 估计沈肃想要将顾冬存是个透明人的事情贯彻实施到底,轻而易举挣开,拐到男厕所。 顾冬存:“……” 顾冬存悻悻在男厕所面前站定,垂头丧气下了一个台阶,坐在水泥地上,曲着腿,一手托腮,扭曲着脖子翘首以盼,望着男厕所的方向。 期间不乏有同学去男厕如厕,均被守在外面的顾冬存盯得毛骨悚然,战战兢兢,目光诡异地打量她,怀疑她下一刻该不会就冲进男厕吧。 顾冬存还很不耐烦道:“看什么看?” 被毫无理由一通喷的同学也是好脾气,摸了摸脑袋,进了男厕,遇见熟识的朋友,还忍不住说笑了几句,话题围绕着外面行为奇怪的女孩。 正在洗手的沈肃也听了几耳朵,一愣,随即神色自若关了水龙头,甩甩手上的水渍,出去了。 顾冬存严阵以待,就怕自己一个错神,让沈肃溜走。 所以沈肃出来的时候,顾冬存立马捕捉到他的身影,站了起来。 顾冬存道:“我有话和你说。” 沈肃的目光一直直视前方,顾冬存的聒噪好似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力。 “我知道你在听。”顾冬存认真道:“你肯定误会了我什么,所以才对我这么冷淡,如果不和你解释清楚,估计你以后都不会搭理我了。” 顾冬存抢先他一步,沈肃不愿意看她,她却非要注视着他的眼睛。 顾冬存:“你是不是以为我接近你是拿你做消遣,逗你玩儿?认为我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口口声声说追你,其实只是我放的□□,实际上我只是想通过你,引起肖敬的注意?是不是?” 她观察着沈肃的神情,发现她每说一句,沈肃的脸色便难看一分,虽然这变化微不可查,但顾冬存没有放过他每个细微的表情,终于确定,真的被她猜中了。 顾冬存:“看来是了。” 她当机立断停住脚步,伸手拦住沈肃,直截了当道:“我没有!” 沈肃终于正眼看她了,望向她坚定的眸子里,良久,淡漠道:“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顾冬存掷地有声,“你不能冤枉我。” “不然呢?”沈肃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显然顾冬存铿锵反驳并不能让他信服。 顾冬存对他的纠缠,在他看来,就像招猫逗狗,即兴而起,哪怕就如她所说,这并不是消遣,恐怕也不单纯。 顾冬存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但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拿你当挡箭牌,更没有想要用你,度谁的仓。至于肖敬,我……我的脑袋糊涂了一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什么了,不过你放心,我对他没有任何企图心!” “不,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企图心。”顾冬存不好意思了一阵,“之前你问我,对你有什么目的,我还反驳了,其实,我对你有所图谋,谋你的一辈子,行不行啊?” 沈肃脸色陡变,转身离开。 顾冬存一时间愣在原地,呆呆看着沈肃远去的身影,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赶忙追上沈肃,惴惴不安,料想是自己哪句话惹怒了他,才致使他一言不发走开。 她心下惶然,估计是刚才自己的一番解释不尽人意,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漫不经心的敷衍,他是这么认为的? 但不是这一番不如不解释的解释,要怎么和沈肃说?将前因后果全说给他听?他信么?顾冬存在心里回答,肯定是不信的。 不然当初自己说是他未来的妻子时,他就不是一副要将她送入精神病院的神色了。 胡编乱造出一个故事骗他?顾冬存不想骗他。 她有苦说不出的头疼,都怪自己太过激进,凡是哪能一蹴而就,她想要把被自己抛到九霄云外的徐徐图之捡起来,本来都打算一年一年的找下去,等下去,都已经如此打算了,怎么一看到沈肃,就忍不住了呢? 顾冬存迈开步子跟上他,尴尬的干咳了两声,想若无其事找点话题,不过看沈肃绷着脸生人勿进的模样,只好讪讪闭上嘴。 她一边瞅着沈肃,还要分神愁肠百结,没有注意擦肩而过的满枝。 满枝和三三两两的同学在操场上讲话,眼尾扫到顾冬存熟悉的身影,抬手和她打招呼,顾冬存满脸神游天外,旁若无人。 有同学莫名,问满枝:“你同桌怎么回事?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除了和你走的近了点,没见她搭理其他人,整天围着沈肃转,还有肖敬,以前总打听肖敬的消息,现在也不见和肖敬说过几句话,倒是镇日里往沈肃位置上跑,但也没见沈肃对她展出什么好脸色?奇不奇怪?她干嘛呀?” 满枝比她更莫名,“我怎么知道?” “你和她坐的近,总知道一些吧?” 满枝一脸复杂,估计同班级里某些人一样,很不看好顾冬存的行为,总感觉这是莫名其妙的开始和莫名其妙的过程,云山雾罩,但却不想某些人,幸灾乐祸带着看好戏的架势去的。 思及顾冬存的举动,是上了心的十二分认真,满枝挠了挠头发,踌躇道:“一见钟情吧……” 不客气地嗤笑之后,是众人的调/笑:“你对沈肃来个一见钟情试试?” 虽然知道这几人没什么别的意思,满枝仍然觉得她们口气中有一丝鄙夷,不由得暗暗皱眉,最后漫不经心道:“哦,那可能是一时冲动吧。” 说罢不等她们几人反应,满枝就告辞:“我有些事情要和顾冬存说,先走了,你们继续,拜拜。” 说完转身跑了。 12.汇演 http://.biquxs.info/

满枝找了一圈,终于看到坐在升旗台上的顾冬存,手肘支在膝盖上,捧着下巴看一个方向看得入神,就坐在她旁边,拍拍她的肩膀,随着她的视线,道:“看什么呢?” “啊。”顾冬存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猛一下被满枝拍了肩膀,吓了一跳,转头见是她,有气无力说了声没什么,又保持原来的姿势。 “你是在看沈肃么?他呢,在哪里?刚才还见你和他走在一起,我打招呼你都没有注意。”满枝问,找了一圈,没看见沈肃的影子。 “走了。”顾冬存叹了一口气,“我跟的太紧,估计他烦了。” 满枝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顾冬存偏头看她,一脸的莫名其妙,“你叹什么气?” “看不懂你。”满枝道:“如你所说他烦你,你可以克制自己不要往他面前逛,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知道这事情讲究情投意合,你逼迫太过,反而适得其反,让他更加厌恶你,不是得不偿失么?” 顾冬存定定看着满枝,喃喃道:“你说的很对。” 顾冬存转移视线,手指无意识搓动,“我只是内心太恐慌,有点神经质,担心时间不够,怕现在只是南柯一梦,昙花一现一样,可能某个时间这个美梦就会戛然而止……” 她说的没头没尾,满枝听了个迷迷糊糊,“什么?有点听不懂。” 顾冬存神色莫名复杂,还带着对自己的挫败,“不懂没关系,估计没人会懂。” 满枝满头雾水。 “对了,找我什么事?”顾冬存问。 “没事就不能找你?”满枝本来在班级就没有很好的朋友,她性情内敛,是个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学生,加上座位地处偏僻,前后左右几乎都是男生,没有和别的女生打成一片的机会。 虽说她身兼语文课代表的职责,但好像班级里有个不成文的习性,仿佛这小小的可以忽略的职称沿袭了封建传统,高人一等之外,还贴上了‘能打小报告,是老师的眼线’标签,很体统的把班上的同学划分了一个泾渭分明。 有职位的学生和普通学生玩不了一起。 成绩好的假清高,和成绩平平或者差生处不了朋友。 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分的。 满枝站在几个同学之间,格格不入,只好不尴不尬地笑笑,趁着有机会,借口顾冬存,逃遁了。 还是和顾冬存在一起自在,她会体贴人,不是那种明知别人难处还故意为难别人的人……满枝犹豫,暗暗在心里打了括弧,估计沈肃除外。 满枝说道:“其实我找你也确实没什么事,哦,对了,刚才我听人谈论,说校方不久要举行文艺汇演,阵仗还挺大,还有记者采访,学校规定每个班必须要出几个节目。不过,这件事我倒没有听说,如果是真的,说不定没几天,老师就会在班里通知,你呢?要参加吗?” 顾冬存对这个文艺汇演没兴趣,敷衍了几句。 满枝道:“我听他们说,第一名还有奖金五千,五千,我几个月的生活费呢。”她向往道:“如果我有什么才艺就好了……” 顾冬存慢吞吞转头看满枝,皱着眉问了一遍,“奖金?” 满枝用力点头。 “哦。”顾冬存慢条斯理点头,若有所思道:“有点感兴趣了。” 满枝口气充满了遗憾,“可惜我只会死读书,还读不好,早知道不选理科了,全是悔恨啊,当初怎么蒙了心,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顾冬存想了想道:“其实理科也不难,万变不离其宗,只要那些公式记得滚瓜烂熟,再将往年的考试类型总结,就会发现其中的共通处……” 满枝看向顾冬存的眼光有点古怪,“怎么说的好像你很懂一样……” 估计是想到了以往顾冬存惨不忍睹的分数,她这一番大言不惭的话一说出来,满枝忍不住脸上的欲言又止。 顾冬存面不改色干咳了两声,“反正……左右就是这个意思。” 顾冬存暗道,看来她以前的成绩根深蒂固扎在了满枝的心里。 她也没多解释,闲扯了几句,满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讶异地问,“刚才你说你有点感兴趣了,怎么?你要参加吗?准备表演什么节目?” 她连连追问,眼里闪着趣味的光,“是准备出个个人节目,还是和咱们班一起?” 顾冬存哭笑不得,“我怎么知道,没影儿的事情,你不是说你从别的地方听了一耳朵么,没经过官方渠道宣布的事情我们就是再兴奋有什么用,是不是想的太早了?” 满枝转了转眼睛,耷拉着脑袋,“确实。” 顾冬存见她高涨的热情像一颗被戳破的气球,神情委顿,不由得摇头失笑。 满枝抬了抬眼皮,“你拍什么?” 满枝:“你真敢啊!还是在课上呢,虽然是体育课,但老师不让带手机!” 顾冬存道:“没事,没到上课时间呢。” 顾冬存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一只手机,嘴角含笑看着手机屏幕,全神贯注,眼角要不由得流出一丝温柔,好像对待情人一般,满枝就将她自拍臭美的想法从脑海中拍走,凑过去看好像不太礼貌,她便顺着摄像头的方向往去,推了推眼镜,努力在人群中搜索目标,可惜她近视,只好眯着眼睛探着头,当沈肃那与人格格不入的着装撞进她的眼睛里时,满枝的神情变成了了然于胸的意料之内,暗道了一声,“果然。” 如果之前她还抱有存疑,现在她基本可以确定了,顾冬存是真的喜欢沈肃。 虽然她不知道这份喜欢是从何而来,但眼神不会骗人,顾冬存望向沈肃的眼神专注,这种眼神满枝看过,她妈看她爸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 她在还没开始谈恋爱的年纪不由分说的被活生生塞了一把狗粮,噎的半死不活,虽然不能理解,但莫名觉得能这么毫无保留热烈的去爱一个人,是件非常美好的事情,但还是不得不说:“你真是够了。”她怅然感慨:“如果你是君王,估计也是一怒为红颜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庸帝王。” 满枝语重心长的口气蓦地转了一个弯,紧张道:“哎,他好像看过来了。” 顾冬存举着手机的手一僵,她的感受比满枝明显,毕竟自己的目光一直在手机屏幕上,不足巴掌大小的画面里,顾冬存的眼中,只有沈肃一个人的身影。沈肃仿佛若有所感,望向自己的方向,两人之间的距离被缩地成寸,沈肃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只是他的眉目隐约,看不太清楚,不知道他的眼底是个什么光景。 显而易见,顾冬存的偷拍被当事人发现,如果换成一般人,被发现之后总会尴尬害羞不好意思一番,然后打算装个若无其事浑水摸鱼过去。但顾冬存不是一般人,她神色如常,移开手机,与远处的沈肃遥遥相望,知道他可能看不太清自己的表情,还是露出笑容,拿着手机对他挥了挥手。 沈肃垂下了眼眸,神情晦暗不明,让人捉摸不透。 顾冬存猜到他的态度,见他转身也没失望,兴许刚才的沮丧已经在刚才尽数发泄出去了,不紧不慢又重新回到她的心里,可以稳住自己了。 对上满枝同情的视线还能自娱自乐一番,顾冬存玩笑道:“见笑了。” 13.缘分 http://.biquxs.info/

满枝哪里敢笑,就是一丝丝的幸灾乐祸都不敢露出来,由衷佩服顾冬存的坚持不懈,怕是换了一个人,惨遭别人接二连三地拒绝与忽视,见一面都仿佛如临大敌还能这么巍然不动,风雨不惊,心性是很了不得的,这样的人,倘若疯起来,估计没人拉得住。 满枝没有想到,自己的腹诽在以后居然会一语成箴,而更没想到的是,顾冬存和沈肃二人跌破所有人的眼镜,让人不可思议。 顾冬存注意到她脸上的百转千回,摇了摇头,站起来拍拍粘在衣服上的土,收了手机,伴着铃声和满枝往指定的地点集合,只是等了半天,迟迟不见老师过来,同学们有些懒散,整好的队伍站的七倒八歪,不成体统。 体育代表一边整集队伍,一边派一个同学去找老师。 顾冬存无所事事,心思全在身后的沈肃身上,不知道是天意还是人为,但顾冬存暗暗在心中发誓,她决计没有在战队上面做小动作,只是被人推了几下,转头之后,就发现安静的如一根木桩子的沈肃站在那里,抬起眼皮发现了自己后,又不动声色垂下眸子,安分守己的当一个隐形人。 顾冬存喜形于色,趁左右都不注意的时候,微微后倾身子,以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道:“我俩可真是有缘。” 沈肃不知道她是如何给‘缘’之一字定义的,一天二十四小时去除睡觉的时间,几乎睁眼闭眼就是同班同学,别人千里相会是有缘,久别重逢是有缘,他乡故知是有缘,就是不知这日日相见到可能让人对熟悉之人产生厌烦的,也能被称有缘? 沈肃眼观鼻鼻观心,权当没有听到她的话,继续当自己稳稳当当的隐形人。虽然他没说话,但他每根头发丝都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字‘不愿多谈’,而且很好的传递给顾冬存,顾冬存接受到了,垂头丧气,哦了一声,算是对他反应的回应,郁闷的吹吹额前的发,恋恋不舍的转回身。 沈肃睫毛一颤,顾冬存转身的刹那带起的风,无孔不入到处撩拨,面前就算竖了一面钢板,它穿不过去,便转眼睛从别处使坏,乱了她的刘海就算了,还偏偏那点余下的后继无力的风,尤不死心,表一表存在感,把顾冬存身上那点微弱的不知道什么味道的清新香味也送进了他的鼻端。 不多时,那位去寻体育老师的同学带着一言难尽跑了回来,要笑不笑的在同学面前站定。 课代表望着他身后的方向,纳闷道:“老师呢?” 同学咬牙,觉得这样不成体统,捂住了嘴巴,被课代表一拐子砸在肚子上。 “问你话呢。” 同学放下手,一本正经的木然道:“体育老师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身体多处受伤,今天的体育课恐怕不能来上,嘱咐我告诉你,让课代表自行安排,但不能把同学们放出去闯祸。就这些。” “就这些?”课代表还有些不相信,疑惑的看着他,“你的表情告诉我,事情应该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吧?” 同学突然爆笑,“噗哈哈哈哈当然不是那么简单,老师和师母打架,被师母抓伤了脸,受气包一样窝在办公室养伤,我去的时候他正哭着呢,当然不能来同学们面前丢人现眼了。” 人高马大的汉子躲在办公室里偷偷抹眼泪,这本是一个凄惨无比的故事,尤其这惨绝人寰的事情还发生在自己老是身上,作为学生,是应该义愤填膺的,但同学们在一愣之后,没心没肺哄然大笑起来。 原因无他,因为实在太搞笑了。体育老师,一个一米九的汉子,虎目熊腰,训他们和训孙子一样,眼睛一瞪,那架势恨不能把他们这群弱鸡踩进地下三尺,凶神恶煞的,班里的刺头儿被他训的服服帖帖,拎着衣领子能把他们甩几米远,班里的同学都怕死他了,在他课上不管是谁,都老实的和鹌鹑一样,睁大眼睛严阵以待,乖巧的令人发指。 体育老师的老婆,身高不到一米六,两人站在一起和老父带着孩子一样。就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弱女子,居然战斗力强到把一米九的汉子打到哭,武力值相当逆天了。 被他训过的学生扬眉吐气,如果不是体育老师积威日久,一定程度上让他们心里产生阴影,估计此刻幸灾乐祸到能欺师灭祖的混球们组队跑到他办公室门口来个一日游。 顾冬存也有些忍俊不禁,偷看沈肃,发现他眼底还有一丝残余的笑意。 队里一人喊道:“那咱们现在干啥?” 肩负着‘你自行安排’此等重任的课代表,选择性忽视了后面一句‘不能把同学放出去闯祸’的语重心长,眼里还有藏不住的笑意,咳嗽几声肃目道:“能干啥?还不赶紧想干啥就干啥!解散!”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后,众人一哄而散。 沈肃好像对运动并不热衷,舒义文从角落里抱出一颗球,不死心招呼沈肃,再次被沈肃拒绝,他便耸耸肩,和朋友结伴到了篮球场,打算杀几局。 沈肃转身离开操场,顾冬存见是个好机会,自然不能浪费,溜溜达达跟了上去。 沈肃看了她一眼。 顾冬存想了想,笑着道:“很好玩是不是?” 迎着沈肃略带疑惑的目光,顾冬存解释道:“老师那事。” 沈肃收回视线,四平八稳的注视前方,就在顾冬存以为他觉得无聊想换个话题重新开始的时候,沈肃缓缓开口,“你觉得很好玩?”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让人弄不明白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生气还是高兴。 “嗯。”顾冬存点头,双手背在身后,和顾冬存一般的闲庭信步,“不好玩么?没想到老师那么宠师母,忍俊不禁之下,真让人羡慕。” 沈肃一愣。 顾冬存注意到他的神情,笑了一下。 沈肃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见解,脚步顿了一下,漫不经心道:“何以见得?” “我无意间听见他和师母打电话。”顾冬存挑起一边的眉毛不着痕迹的将揶揄地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用回忆的口吻道:“他正在撒娇,如果不是很爱,怎么会这么孩子气……”她颇为感慨的叹了一口气,“说是打架,怎么看怎么都是秀恩爱……” 旋即她像是想到什么,转头对沈肃认真道:“以后,我也会这样待你。” 14.值得 http://.biquxs.info/

这样待他是怎样待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是她打算效仿老师的妻子一样,抓花他的脸…… 沈肃一脸莫名其妙,但当他发现自己居然诡异的将顾冬存的话听进耳朵并且产生联想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变了。 “胡言乱语!”沈肃抛下顾冬存,大步流星往前走,顾冬存矮,步子小,只能小跑跟上。 沈肃心慌意乱,这种感觉是他以前没感受过的,但自从被顾冬存纠缠上后,这种情绪就接二连三出现,虽然不频繁,但足够让他心绪涌动了。 “哎,你等等我。”顾冬存在他身后喊道。 顾冬存刹住脚步,好整以暇看着突然停在原地的沈肃。 沈肃面沉如水,“顾冬存,你别闹了。” 沈肃:“你看看我,我身上有哪里值得你看得上的。”他面无表情道:“就算我误会你,你接近我单纯是……”他顿了顿继续道:“接近我并没有以我当挡箭牌,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但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不值得你这么费心费力的千方百计,这场玩笑,可以结束了。” 沈肃一番可以成为推心置腹的语重心长,似乎并没有对顾冬存产生任何影响,她固执地看着沈肃,目不转睛,注视着他的眼睛道:“值得。” 沈肃:“为什么?” 顾冬存道:“我的沈肃是全世界最好的人,对朋友仗义,对爱人忠贞,他会拿命爱我,他能为我死。” 电光火石间毫不犹豫地把她护在自己怀里,抵挡前方失控的车辆,这种反应几乎是下意识的,以命相护,拼死护她周全。除了父母,再找不到这样爱她的人了。 从此以后,顾冬存眼里再容不下其他人。 她的拳头攥的很紧,“就算你现在对我没有任何感情也没关系,缘分是两个人的相会,跨过千山万水,一起走向对方。如果你不想动,就站在原地,让我走向你,可不可以?” 沈肃面色古怪。顾冬存说的这句话,砸进他的耳朵里,无异于鬼话连篇,倘若他不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肯定会忍不住笑起来。如果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说,我能为你死,那么无论那个被剖白的人是嗤之以鼻还是震撼都有情可原,但如果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信誓旦旦的说,你能为我死,不是这个人神智不清,就是自视甚高,对自己有过份的自信,除了让人啼笑皆非之外,留不下任何涟漪。 沈肃也想笑,却没笑出来。 顾冬存的语气没有狂妄自大,平静的像是阐述一件事实,无端让他听出一点惊心动魄和心惊肉跳来。 沈肃一时间不知道要作何反应,对上顾冬存的视线有些闪躲,要么不开口,一开口便想吐刀子的沈肃哑口无声,好声好气劝过,严词厉色拒绝过,都被她不轻不重挡了回来,现如今,他居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于是转身闷头离开了,背影都带着一股落荒而逃的狼狈。 顾冬存含笑看着他的背影,才不慌不忙跟了上去。 回到自己位置上,沈肃由衷松了一口气,这口气还没松干净,就被自己硬生生的不上不下卡着,因为他突然意识到,逃离了顾冬存的视线后,他居然心存侥幸,似乎对上顾冬存后,自己一直处于下风,他心中恼火,面无表情着不显露分毫。 顾冬存从教室后们溜达进来,一眼就看到后排的沈肃。与其说沈肃能让她一眼看到,还不如说顾冬存的视线,至始至终,都落在他的身上。 顾冬存发现沈肃看了自己一眼,精神一震,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雀跃的跑到他的身边。 沈肃一个人霸占着两张桌子,却可怜的只有一张椅子,她便自力更生,搬过沈肃前桌舒义文的凳子,手肘撑在桌面上,托腮看着沈肃。 沈肃那被自己卡的不上不下的一口气,更加出不来了,被目光灼灼的顾冬存这么看着,手脚窘迫的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顾冬存欣赏了一会儿,心满意足,“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水吧。” 沈肃左耳进右耳出,权当听不见顾冬存的话,摊开物理书,垂眸认真看了起来。 顾冬存看着他挡住了眼睛的碎发,突然伸手去摸,刚碰到他的头发,就被沈肃躲开,神情戒备的看着她停在半空中的手,那眼神严防死守,像一只受伤的小兽,风吹草动都能让他草木皆兵,眼里全是不信任的光,那几乎是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甚至没有思考,完全出自于本能,来自于对周围人的敌意,让沈肃神色看起来有点难看。 当察觉自己反应有些过激时,沈肃颔首之间,神色如常,两人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默契的对彼此的举动闭口不谈。 顾冬存突然道:“头发好像有点长了,有时间我帮你剪一下吧。” 顾冬存闻言一愣,不假思索拒绝道:“不用。” 她还要再说,沈肃眼角扫见又同学陆续进班了,干咳一声,有些生硬道:“我渴了。” “我帮你倒水!”顾冬存站起来,单脚将凳子推回原位,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拿起沈肃的水杯,怕他突然反悔,离开的速度很快,唯恐他又会吐出两个字‘不用’顾冬存就不打算给他叫住她的机会,风风火火跑出教室。 沈肃暗暗吐出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身体慢慢舒展。 班级里人多后,声音相对比较嘈杂,几个女同学在过道里打打闹闹嘻嘻哈哈,吵得人头疼。 沈肃在座位上坐了几分钟,神色复杂地站起身,顾冬存还没上来,估计需要再一会儿才能回来,打算站在走廊透透气。 还没走出两步,祸出天来,一阵桌椅碰撞,伴着女声尖叫,打闹中一位女同学在奔跑中被桌椅绊住,整个人朝沈肃扑了过来。 沈肃听到一声惊呼,本能转身想看发生了何事,差点与女生撞了满怀,他眉头紧皱,神色基不可见得一变,一个旋身闪开,但下一秒就暗道一声不好,他避开之后,女生摔向的方向,一张被放的歪七扭八的桌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桌角正对着女生的脸。 15.误会 http://.biquxs.info/

沈肃心下一跳,电光火石间,抬脚将桌子狠狠踢开。 ‘哐当’一声巨响,在教室里炸开,打闹的几个同学都被这一变数惊呆了,只知道大呼小叫着女生的名字,这一声巨响仿佛深夜的十二点钟,敲响之后,万籁俱静。 短暂的安静之后,哄然炸开。 “程雪!”有人大叫着女生的名字,蹲在她身边紧张的看着她。 程雪——那位摔倒的女生,蒙了半晌,抱着手臂,额上还有一篇青紫,面色痛苦,蜷缩着身体。 她身边围着好几个人,焦急的想把她扶起来,一个女生突然站起来义愤填膺道:“沈肃!你刚才为什么躲开?如果不是你躲开,程雪不可能会摔倒,你本可以接住她,大家都是同学,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很多同学此时都在操场玩耍,但也有无所事事回教室补觉的,沈肃利落的躲开大家都看在眼里,有几个好事的围观着幸灾乐祸,在女生义正言辞指责他的时候,还帮个腔。 几个人七嘴八舌,话题无非是沈肃自私自利,袖手旁观,明明可以伸以援手,却冷眼旁观着同学摔在自己面前。 沈肃听着她们不分青红皂白地辱骂,脸色冷了下来,“是我绊倒的她?你们眼睛都是瞎的吗?她自己摔倒的,关我何事。按你说的她在谁面前摔倒谁就应该救她,那你们呢,你们明明有机会在后面拉住她,却眼睁睁看她倒下去,你们为什么不拉住她?地上长了铁链绊住你们的脚么?还是说……其实就是你们推她的?所以才在这里贼喊抓贼,欲盖弥彰吗?呵——” “你——”女生被他脸上讥诮的表情弄得涨红了脸,“沈肃你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你害的!” 沈肃脸上的冷笑愈加明显,轻轻开口:“蠢货!” 众人:“……” 那被沈肃按上了‘蠢货’二字的女生要气昏过去。 众人好像第一天才看到沈肃一样,眼神古怪,一言难尽。 沈肃冷漠转身,突然停住脚步,看到站在门口手中拿着水杯的顾冬存。 顾冬存走到他身边,将水杯交给他,“没事吧?” 沈肃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垂眸看手中的水杯。 顾冬存与他擦肩而过,蹲在受伤的程雪身边,程雪低低□□,顾冬存皱眉,小心按了按她身上几处地方,然后问了她几句,才小心翼翼扶起她。 顾冬存耳边听着女生仍然不愤的声音冷声道:“够了!在这里吵有意思么?有那个时间,不知道送伤患去校医室吗?” 她把女生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带她走了,临走的时候看了沈肃一眼,不过沈肃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还好女生伤的不重,不过一时摔蒙了,不过皮肉肯定免不了要受一份罪,额头上贴了块纱布,一瘸一拐和顾冬存从医务室出来。 程雪眼里还带着泪,脸上净是委屈。 顾冬存:“别担心,医生说了,额头上的伤不要紧,不会留疤,几天就好了。这几天伤口处不要见水,辛辣的东西最好不要吃。” 程雪抽泣了一声,小声道谢。 顾冬存:“举手之劳。” 和她们同行的几个女生还嘀咕,说如果不是沈肃,程雪也不会受这份罪,都是同学,何必这么冷漠,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居然还诬赖她们,活该没朋友。 顾冬存的脸一下子冷了。 顾冬存:“你再说一遍。” “嗯?”几个女生茫然抬头,被顾冬存的脸色吓得一个激灵。 顾冬存面沉如水,眼神锐利的人不敢逼视,看到她的视线就不免让人心虚气短。 “怎么了?”女生嗫嚅道:“本来就是这样,如果不是他,程雪现在还好好的……” 迎着顾冬存的视线,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低下头。 顾冬存目光扫视一圈,发现其他几个人虽然不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愤愤,很不服气,于是将目光转向程雪,道:“你也这么认为的?” 程雪没有说话,显然默认了她几个朋友的说法,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顾冬存冷笑一声,内心失望。 她冷声道:“班级里本来就禁止打闹,你们旁若无人追逐嬉戏,是把教室当你家了吗?这件事关沈肃什么事,你们违背班规在先,本就是你们的错,就算是受伤,那也是自找的,凭什么将怒气都往别人身上撒。” 谁成想程雪居然道:“班里谁不知道你在追沈肃,你当然为他说话了。” 顾冬存被她气笑了,用一种陌生的眼光重新打量这个刚才还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突然呵了一声,笑出声,摇头道:“我以为你们只是人品有问题,没想到,你们眼睛也有问题。你摔倒的方向,有一张桌子挡在那里,如果不是沈肃一脚踹开桌子,现在的你恐怕就不是额头擦伤这么简单,戳瞎的可能是你的眼睛,不过我想你应该也不在意,因为它本来就是瞎的,留着何用。还有你们,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只知道推卸责任,不思已过还死不悔改,怪不得你们能做朋友,不是没有道理的。” 程雪:“你——” 顾冬存:“别我了,不用谢,这番谆谆教导,我免费给你们了,还有,谢谢二字,估计你们也不认识,沈肃肯定也不稀罕,你们可千万别在他面前找存在感了,要找找我,我还有事,等着回去看班级里还有哪些瞎子,别过了。” 顾冬存随手一抱拳,发现手上还拿着医生开的药,于是随手扔给了她们,然后转身挥手,“药钱记得给我,走了。” 程雪:“……” 程雪的几个朋友:“……” 顾冬存牙尖嘴利不给任何人打岔的机会,将她们明嘲暗讽的损了一番,走远了还能听到几人气急败坏的声音,郁结于胸的郁气一扫而空,她好整以暇的欣赏花坛中开的灿烂的花朵,觉得它们甚是可怜可爱,目下四顾无人,便起了辣手摧花的心思,把开的最艳丽的一朵掐掉,小心翼翼藏在怀里,若无其事的向班级走去。 顾冬存一系列行为行云流水,脸上还不见一丝愧色,功力可见一斑,显而易见,从她驾轻就熟的动作当中就能知道,这种事情她常干。 她不紧不慢回了教室,教室里的狼藉已经整理干净,桌椅都整齐划一被摆好,仿佛之前的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样,不过顾冬存还是注意到,有几个同学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看向坐在角落中安安静静的沈肃。 顾冬存:“……” 顾冬存走过去,屈指敲了敲沈肃的桌子,引起他的注意。 沈肃面无表情看她一眼,眼角扫到也跟着进来的程雪几人,冷漠的目光从顾冬存的身上一瞥而过,就被他不动声色敛起来。 顾冬存也没有深究他突然冷下来的态度,笑眯眯对他道:“给你看个东西。” 她打了一个响指,双手摊开,空无一物,然后突然伸手,居然从他耳后变出一朵千娇百媚的花,顾冬存嘴角含笑,不顾他怔楞的表情,拍拍他的胸口,将花插在他胸口的口袋里,“这朵花,送给被人误会的我的英雄。” 许是沈肃被顾冬存这出乎意料的一手给整蒙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向不喜人接近他的沈肃,居然放任了顾冬存作乱的鸡爪子在他胸口上吃足了豆腐。 他呆呆的看着自己胸口上的花。 16.谣言 http://.biquxs.info/

程雪几人从两人面前走过,犹自气不过,如果眼神能化成刀子,估计顾冬存身上此时已经身中数百刀,不治身亡了。 可能是顾冬存的话起了作用,也可能是几人心虚,知道辩不过顾冬存,而且经过刚才,她们相信,众目睽睽之下,如果她们敢和她呛声,顾冬存肯定能让她们下不来台,于是几人默契的没有说话,只是怒气冲冲的用视线问候顾冬存,不屑的瞥了瞥她。 顾冬存有些手痒,漫不经心弹弹指甲,笑容可掬地看着面前拎不清情况的几人。 几人无端从她笑容中看出了渗人的冷意,隐隐有些不自在,心虚气短的转移视线,徒劳无功地想找回点面子,又把怒气挪到仍然没有回过神的沈肃,嘴角扯出一丝讥讽,哼了一声,转身走人。 顾冬存的笑意淡了,假模假样的叹了一口气,用着自以为轻声其实能让周围人都能听清的声音语重心长道:“一群蠢货啊……” 还未走远的程雪几人:“……” 围观的众人:“……” 沈肃:“……” 沈肃不知为何,有种想要爆笑的冲动。 他伸手按按自己的嘴角,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被顾冬存福至心灵的一瞥捕捉,顾冬存看到他眼底的笑意,心塌陷了一角,细细思索自己刚才说的话,问道:“我说了很好笑的话吗?” 沈肃此时的神色已经四平八稳平平静静,闻言道:“没有。” “肯定有。”顾冬存斩钉截铁道:“你告诉我么,笑什么?” 她凑上前,讨好的看着沈肃,神情口吻中是自己都没察觉出的撒娇与亲近。 大抵从来没人这么和沈肃说过话,他心中涟漪微起,像是触动了哪条神经,手指随着心跳的频率一颤,旋即被他不动声色收了起来,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如山。 不过胸口上插朵花实在是很不雅观,沈肃眼神一闪,把花取了下来。 顾冬存眼睁睁看他抬高手,似乎要将花从窗户扔下去,色变,忙哎哎叫了两声,抱住他的胳膊,谄媚的看着他,可怜兮兮道:“我挑了好久才掐来的,能不能……别扔啊……” 沈肃:“放手。” 顾冬存:“……” 顾冬存和他打商量,“那你别扔?” “我求求你了。”顾冬存恳切道:“求求你了。”她恨不得连头发丝都能透着可怜巴巴,如果能变成一只宠物,肯定打滚撒泼,无所不用其极,用湿漉漉的目光炼化他的冷心冷情。 可惜她没这项本事,只好像个地痞一样耍无赖了,硬着头皮迎着沈肃的目光,顾冬存在心里告诉自己,要稳住!不能颓!不能露怯! 两人目光相对,较量一样看了良久,在顾冬存越来越忐忑的目光下,沈肃居然移开了视线,她顺着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 顾冬存赶紧收回手,刚才和沈肃针锋相对的勇气此时已经用完,怂包一样巴巴道:“那我先松手,你别扔,我现在立马就走!”还不忘再扔下一句:“你可千万别扔啊。” 顾冬存语重心长叹了一口感慨的气,牵肠挂肚回了位置上。 满枝见她回来了,便凑了上去,一头雾水道:“我听他们都在谈论沈肃,程雪头上的伤怎么回事?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我错过了什么?” “嗯?”顾冬存道:“怎么讨论的?” 满枝:“说沈肃冷血无情,脾气怪异,和我们班格格不入,一点都不把同学放在眼里……” “哦……”顾冬存状似随意道:“谁说的?” 满枝却警惕地看着她,斟酌道:“也不是说谁,可能是沈肃一向独来独往,加上今天让人措手不及的一幕,让大家产生的错觉吧……” “大家?”顾冬存把这两个字掰烂揉碎在嘴里慢慢咀嚼。 她漫不经心道:“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事尚且都不能当真,何况经过那么多人的嘴巴传开。凡是还是谨慎些,自己清楚了,了解了,再去给别人下结论,否则不是太草率了么。” 不知是不是满枝多心,总觉得顾冬存这几乎没有任何起伏的话下面,好像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惊涛骇浪。 这种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对上顾冬存满不在乎的笑脸,满枝暗道自己真的多心了。 “话这么说不错。”满枝道:“对了,我刚才从外面回来,听到一些谣言。你对沈肃过分用心了,我思索半天,还是觉得告诉你比较好,多了解对方总不会错。” “怎么说?”顾冬存道。 满枝皱着眉头道:“未分班之前,八班不是有传,小一万的班费被偷,到现在都没能找回来。” 顾冬存转头,眯着眼睛看满枝,一字一顿道:“他们怀疑是沈肃?” 顾冬存早就和满枝打听过,未分班之前,沈肃就是八班的。 “这倒不是。” 顾冬存放下了心。 满枝道:“是传言他们班一个男生偷的,那男生不承认,说他没干过偷鸡摸狗的事情,虽然所有的嫌疑都指向他,但男生反驳,说沈肃可以为他作证,他是被冤枉的,那个时候,沈肃也在,应当看见的。” 顾冬存看着满枝。 满枝道:“只是老师连带众人问起的时候,沈肃说,不知道。” 顾冬存:“后来呢?” “后来经多方查实,班费确实不是男生偷的,是别班一个坏学生趁众人不在,偷走了,那学生家庭有些复杂,钱被花光了,追不回来,学生家长来学校交涉多回,把钱补了回来,校方给他记个大过,事情到此应该结束了,但被冤枉的男生不服气,加上沈肃也不知是不是人缘不好,那男生言之凿凿,沈肃明明知道前因后果,却打算陷害他,而且还听人说,沈肃曾亲口说过,他就是故意的。” 顾冬存:“不可能。” 她神色淡淡:“他说不知道,就肯定是不知道,沈肃做不出这种事。” 满枝明晃晃是一副‘就知道你会这样护着他’‘情人眼里出西施’‘看心上人自动带一层滤镜’的神情。 满枝:“不知道。不过你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就行了。” 顾冬存仿佛吃了秤砣铁了心,不为所动嗯了一声,这么不走心的一个嗯字,谁都能看清她根本没往心里去,满枝便凭空生出一种操心的悲愤,深感自己自作多情,乱操的什么心。 17.扔了 http://.biquxs.info/

那还在怒放中就惨遭顾冬存辣手摧花的薄命红颜,最后下落不明。顾冬存把后面垃圾桶翻了几遍,还不死心探着身子望楼下,都没发现那朵花的残骸,不知道被沈肃在哪里毁尸灭迹了。 顾冬存跟在沈肃的身后和他一起回家,沈肃大步流星,似乎想甩掉某人。 顾冬存就只好亦步亦趋粘着他,走在他的身侧,边仰头问他,“那朵花……你扔了啊?” 沈肃有点无奈,偌大宽敞的路竟然不够两个人走的,顾冬存连走路都走的狂放不羁,专门挤他,沈肃内心苦不堪言,几次三番顾冬存差点踩到他的脚,也不知道她是存心还是无意,沈肃只好躲着她,走个路都要束手束脚,听到顾冬存的话,也就闭口不言了。 顾冬存自顾自话道:“扔了也好,我也觉得那朵不是很好,配不上你,我的沈肃,就算拿最好的配他也不为过。” 谁是她的?!沈肃古怪的看着顾冬存,被她闲庭信步的厚颜无耻给惊到了,嘴唇嗫嚅了几下想说几句驳斥她的话,话在嘴边滚了几下,都没滚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居然被自己默默咽下去了。 格外要脸的人在格外不要脸的人面前,总是格外的吃亏。这种憋闷的感觉是多日以来,顾冬存给他最直观的感受。 沈肃不由自由又看了顾冬存一样,顾冬存对上他的视线,不自觉就笑了起来,沈肃觉得那笑容有些刺眼,视线转开还有些狼狈,透着克制的掩饰,他怕多看几眼,内心阴暗的想法便会破土而出,冲破他施加的禁制,把她一起拖入无底的深渊,让她眼底染上同自己一样的阴暗,再不想看到她脸上没心没肺的笑容。 “对了。”没心没肺的顾冬存一本正经道:“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沈肃看她一眼。 顾冬存:“物理和化学一向是我较为薄弱的地方,快考试了,我想请你给我补习,可以吗?” 她殷切地看着沈肃,算盘早就打量好,只消沈肃说一个‘不’字,她就打算将撒泼进行到底,沈肃看似油盐不进,其实最怕别人缠。 闻言,沈肃似笑非笑看她一眼,“恐怕你找错人了。” 他的成绩在班级里一向是吊车尾的存在,老师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恨铁不成钢,恨不得将书卷成团塞进他的脑子里,这样的他,顾冬存勇气可嘉,居然想让他给她补习,是嫌弃自己成绩太好,找点别的刺激么。 顾冬存向他投去疑惑的一眼。 沈肃淡淡道:“如果你想提高成绩,去问老师或者请教我们班的第一名比较来的实际。至于我……”他扯了一下唇角,笑容一闪即逝,“还是不要误人子弟了。” 顾冬存很有深意的定定看着沈肃,笑容是沈肃捉摸不透的高深莫测。 顾冬存想方设法想和沈肃多些相处的时间,怎么会因为沈肃冠冕堂皇的拒绝而心生退意。 顾冬存点点头,“学好学不好,是我的事,你就告诉我,你教不教?” 沈肃:“不教。” 顾冬存刚才那股子气定神闲不翼而飞,她气急败坏道:“为什么?我不!” 沈肃拿顾冬存刚才的话反唇相讥,“学不学是你的事,教不教是我的事。” “别这样一口否定,给大家留点余地,我求求你了,老师,你收下我吧,我不怕你误人子弟,你想怎么误就怎么误,我不会反抗的,沈老师……”顾冬存伏小做低,低眉顺眼跟在沈肃身后,开始使起自己‘缠’字诀。 沈肃打定了注意,不为所动,任凭顾冬存怎么纠缠,都没能让他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来。 顾冬存:“我求求你了。” 沈肃面无表情无声拒绝。 顾冬存停住脚步,“沈肃,你这个人真是……真是……”她真是了半天,都没真是个所以然来,憋了半天,突然来了句,“真是吃了王八铁了心!” 沈肃:“……” 顾冬存:“……” 顾冬存目瞪口呆,卧槽,她神志不清中说了什么? 沈肃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脸色有点难看,顾冬存的那句胡言乱语,中气十足,他想装成聋子都感觉对不起聋子。 顾冬存想抽自己一巴掌,脸上还要不慌不忙挤出讪笑,见沈肃似乎想往自己方向走,不动声色后退几步,正色道:“我还有事,我走了,不见!” 沈肃刚打算迈开步子的身子一僵。 “不是,我是说……”顾冬存把自己的表情转换成讨好的模样,口气还要端的四平八稳一本正经,“天色不早,我回去了。” 顾冬存又后退几步,“明天我还在这个老地方等你,你千万别不等我,走了。” 顾冬存脚底抹油溜个无影无踪。 沈肃:“……” 翌日,顾冬存准时到达老地方,抱着一堆的东西坐在路边,艰难地从包里掏出一本化学公式小册子,一言难尽地念念有词。 她说过的话也做不得假,多余的时间精力就放在自己薄弱的功课,英文尚可,顾冬存在社会上多年,英语一直没有丢下,她常和外国客户打交道,所以顾冬存最不担心的就是英语,虽然考试的时候一些语法也把自己困扰的一头雾水,但总的来说,也算游刃有余。 顾冬存抓了抓脑袋,深吸一口气,挫败的和那些公式死磕,闭上眼睛如老僧坐定,嘴巴一张一合,嘤嘤嗡嗡。 沈肃站在她不远处,犹豫一会儿,果断拔腿走人。 念叨着的顾冬存卡壳了,绞尽脑汁想不起来,自暴自弃睁开眼,低头皱眉望着书上的公式,愤怒的眼神像看仇人,突然,她听到了几声轻微的咳嗽声,有些熟悉,她整个人一激灵,站了起来,看到了前面熟悉的身影不疾不徐慢慢走着。 居然不等自己?!顾冬存愤愤,还好自己耳朵好,不然估计等到天荒地老,也等不到沈肃了。 她收拾东西跟上去,满心怒火在看到沈肃的脸的时候,偃旗息鼓,灭的一丝青烟也不剩了。 顾冬存殷勤道:“这么早?吃过饭了没?” 问完也不等沈肃回答,不由分说地拉着他,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把他按下去坐下。 顾冬存打开保温盒,内里乾坤,沈肃见她有条不紊端出了两个包子,又将下层仍冒着热气的色泽清亮的粥架了出来,从夹层取出一根汤匙,搅拌下,捧到他的面前。 顾冬存:“两个包子一荤一素,我亲手包的,粥我放了芒果,你尝尝?” 顾冬存期待的看着他,见他微微一动,好整以暇拉住他,煞有介事道:“你知道我多难缠了,你如果不吃,我肯定不放你走,胶着之下浪费时间,还没有结果,你说对不对?你就尝尝吧,我保证,你吃完了,我立马就走!” 她并起三指,指天发誓。 顾冬存小心翼翼试探道:“不然我喂你?” 沈肃脸色一变,思考半晌,默不作声接了顾冬存手中的东西。 顾冬存心满意足坐在他的旁边,捧着下巴望着沈肃斯文的吃相。 顾冬存做的食物,并非虚有其表,味道非常不错,正合了他的口味,但在顾冬存的虎视眈眈之下,他有些食不下咽。 沈肃:“……” 顾冬存目视前方,“我不看你了。” 沈肃低声道:“你吃过了?” 顾冬存听到后,忍不住笑了,不过怕自己的视线太过炽热,她只好忍着转头的欲望,雀跃道:“吃过了。” 沈肃沉默不语吃完饭,顾冬存利落收拾好保温杯,站了起来。 见沈肃的视线在自己手上,顾冬存晃了晃,解释道:“拿回家洗,明天还要给你带的。” 沈肃眼神复杂。 18.称呼 http://.biquxs.info/

两人一同进了学校,路过一丛花,顾冬存内心又开始作死,正儿八经地走过,其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趁人不注意,又开始了辣手摧花的勾当,面上光风霁月,看不出任何不妥,走过了作案现场,左右看无人注意,便若无其事掏出一朵花,花上还沾着水,我见犹怜,估计是学生打扫卫生时刚洒没多久。 顾冬存煞有介事道:“沈肃,给你看一样东西。” 她打了一个响指,沈肃就觉得这个场景分外熟悉,眼角不由得抽了一下。 顾冬存旧计重施,在沈肃堪称无语的表情下,把花送给了沈肃。 顾冬存忍笑道:“第二朵花,送给我的心上人。” 沈肃:“……” 他终于知道昨日送给他的花,是从哪里借来的了。 照顾冬存的说法,是不是代表以后还会有第三朵花,第四朵花,第五朵花…… 沈肃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细看顾冬存的神情,似乎是在说笑。 “你玩够了没有!”沈肃怒道。 顾冬存大笑道:“好了好了,够了。你别生气了,快上课了,我们进去吧。” 沈肃深呼吸了几次。 “你们挡到路了。”肖敬出现在两人面前,背着包,面上波澜不惊,眼角的余光扫到沈肃胸膛前的花,从顾冬存和沈肃中间走过。 “以后不要乱开这种玩笑!”沈肃扯掉胸前不伦不类的花,淡淡道,抬脚进了教室。 顾冬存还在他背后提醒,“那是我送给我心上人的花,你小心点,别扯坏了。” 沈肃瞪了她一眼,再不搭理她,径直回到自己位置上,花还被他攥在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顾冬存气昏了头,居然忘记扔进身后的垃圾桶里。 满枝顺耳听到的小道消息,没想到还真成了真。课上。班主任特地提出,着重强调,这次的文艺汇演校方比较看重,班里必须推出几项节目。 “交给唐晓玲负责,同学们全力配合,如果有同学推诿,直接来找我。”班主任直接对唐晓玲道,随后说:“这次奖品也挺丰厚,大家全力以赴,争取拿回一个名次。不过最重要的是学习,你们不能本末倒置,排练可以,但绝不能耽误时间,好了,就这些,下课。” 在座的学生兴趣缺缺应了声,对不久后的文艺汇演并不上心,一个个的跑到唐晓玲面前,字里行间都是拒绝,本人无才无德,难当重任,千万别找我。 唐晓玲被围在中间,心头火起,还没开始就遇到这群不配合的同学,她也非常头痛。 唐晓玲腾地站起来,走上讲台,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随后开始讲话,通篇意思是希望同学们踊跃报名,有任何才艺别藏着掖着,展示出来,有奇思妙想也和大家分享。 顾冬存笑了笑。 满枝见她自老师离开后就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忍不住好奇问起原因,顾冬存小声说道:“我在笑,既让马儿跑,又让马儿不吃草。” 满枝一头雾水,一时间没有领悟她什么意思。 顾冬存只是摇头,不在多说什么了,面上若有所思,托着下巴听唐晓玲讲话。 满枝用手肘捅了她一下,两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满枝道:“上次你不是和我说感兴趣么?要不要去试试?” 谁知顾冬存沉思了一下,点点头,当真起身,走到唐晓玲面前。 唐晓玲讲了一通,发现自己的同学们没有当一回儿事,趴桌子上睡觉的睡觉,出去玩的出去玩,闹哄哄的班级里听她讲话的人寥寥无几,她看几个人脸上颇为意动,但都没有到她面前说要参加的,不免心下黯然,刚坐回座位上,就见顾冬存拉了把凳子坐到自己面前。 顾冬存:“小妹妹,帮我报个名吧。” 唐晓玲:“……” 顾冬存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咳了两声,收起调笑的面孔,郑重其事道:“唐同学,我要报名。” 唐晓玲一言难尽地看着她,斟酌道:“你确定?我们是要上台表演的。” 顾冬存低头看了看自己,不解道:“我很像再开玩笑么?” “不。”唐晓玲正色道:“你要表演什么节目?单人的?还是有同伴?” 顾冬存想了想,转头叫满枝,“你要参加吗?” 满枝疯狂摇头,她去干什么?丢人现眼么?不去,坚决不去。 顾冬存回头,道:“那就一个人。至于表演什么……”她仰头深思了一会儿,“跳舞吧……” 唐晓玲惊讶道:“你会跳舞?” 满枝好奇问顾冬存:“你跳什么舞?芭蕾?街舞?爵士?还是名族舞?” 顾冬存高深莫测道:“天机不可泄露。” 满枝感慨地说了句:“我估计就是打杂的命了,早知道当年我妈要送我去学画画的时候,我别跑就行了,不然也能算是一技之长。”但不过片刻,她又改口道:“就算学了,也没啥用武之地,你们去表演节目,难不成我搭个架子表演画画么?” 她乌鸦嘴的唏嘘完就被唐晓玲抓过去当壮丁了,顾冬存见她苦着脸对自己耸肩,认命地跑上跑下,不由得莞尔。 “听说你报了一个节目。”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沈肃突然道。 顾冬存没想到,沈肃居然会主动开口和她说话,且话题居然还是围绕着自己,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顾冬存罕见的一路沉默,没想到两人即将分道扬镳的时候,沈肃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顾冬存想了一下,忍不住的欣喜。 沈肃独来独往,对外界的任何事仿佛都不上心,这样一个誓要把自己活成苦行僧的人,从哪里听说她要参加节目了,毫无疑问,肯定是专门留意的。 顾冬存:“是有这么一回事不错。”她煞有介事点头,饶有兴趣打量沈肃,目光里带着揶揄,“你想知道?” 沈肃绷着脸摇头,“不想。” 顾冬存遗憾道:“太可惜了,我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沈肃的耳朵动了动,以为顾冬存会接着往下说,谁知道她只是意犹未尽的叹了口气,转移话题,似乎不想继续下去。 沈肃:“……” 顾冬存扯扯他的袖子引他回头看她,等沈肃视线落在她身上的时候,顾冬存颇为认真道:“阿肃,你考虑好没有?我真心实意拜您为师的,你就收下我吧,帮我补习功课好不好?教教我吧!” 谁允许她用这么亲昵的称呼叫他?! 沈肃暗道顾冬存放浪形骸不知廉耻,在两人还是陌生人的时候就以自己妻子自居,厚颜无耻到丧心病狂,现在又自来熟的用如此……如此亲密的口气与他说话,他第一反应就是要驳斥,不过和顾冬存交过手的一幕仿佛仍历历在目,不管他态度如何恶劣,她总是油盐不进,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沈肃道:“别这么叫我。” “那要怎么叫你?”顾冬存叹口气,一脸沈肃你真难伺候的模样,“不然你说?你想要我怎么叫你?” 沈肃蹙眉,很想让他怎么叫别人的怎么叫自己,内心却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化为丝丝缕缕缠绕着阻止他,让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顾冬存见他犹豫,立马打蛇随棍上,“你不说?你不说那我就说了。”她大方道:“亲爱的?阿肃?或者……”顾冬存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让我以沈太太的身份叫你,都可以,你选哪个?” 沈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琢磨出顾冬存最后一句话的意思的时候,耳根都红了,对顾冬存无所不用其极想要占自己便宜的行为没办法,口气中都带着窘迫的气急败坏,“顾冬存!你!” 沈肃所有的自持与冷静,在遇到顾冬存的时候,溃不成军,也没有那天犀利讥讽颠倒黑白的女同学的锐利。沈肃恍然惊觉,自己这份变化不正常,正色道:“随便你。” 19.价值 http://.biquxs.info/

他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顾冬存看着他的背影,一头雾水,不知道沈肃为何突然脸色就沉了下来,只是因为一个称呼?还是因为自己玩笑开的太大,惹的他不快? 顾冬存没了说笑的心思,三步并两步追上去,暗道少年的沈肃真是阴晴不定,脾气比天上的云还要变化莫测,她紧张道:“你生气了?对不起,我错了,下次再也不乱说话了,你千万别生我气……沈同学?沈同学,我真的不乱叫你了,你原谅我吧……” 顾冬存看他面沉如水,听到她一连番的认错不为所动,不仅吝啬看她,眼神还带着怒意,唇角绷得死紧,像终年不化的寒冰,目视前方。她使出浑身解数,都没能让沈肃消了这莫名其妙来的怒气,离开的时候还心头惴惴。 翌日两人见面的时候,沈肃面色虽然不像昨天那样严肃了,但也不如以往若有若无的亲近,顾冬存发现,沈肃走路的时候,有意无意与自己保持距离,路上自己不管怎么说话,他又恢复了三缄其口的状态,再也不能从他嘴巴里敲出来零星半语。 到底怎么了?顾冬存心想,变化也太快了。她有哪里没有注意到的? 顾冬存百思不得其解,只好低眉顺眼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媳妇,还要对沈肃鞍前马后。 满枝就见顾冬存像陀螺一样围着沈肃打转,永不停歇,被沈肃冷言冷语快冻成冰渣了,也不厌烦,惆怅的不行,突然不看好顾冬存的这份单方面的感情了。 满枝趴在单杠上,恨铁不成钢感叹道:“你才多大,没了一个沈肃,天底下的好男人多了去了,实在不行,我们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帮你追回肖敬,至于沈肃……就算了吧,你就算殷勤备至,可他不领情,一味的付出,不难过么?我不信你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喜欢到一个人喜欢到卑微的地步,默然旁观的人可能把这份喜欢当成一个笑柄来看,等你落一身伤,等看你的笑话。顾冬存,算了吧,他也并不多好。” 顾冬存左腿高高抬起架在一条杠上,与右腿成一百八十度,双手抱着左腿,听到满枝的话只是笑笑,不打算解释什么,避重就轻打趣道:“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我什么都不要,沈肃一人,足以。” 满枝小声琢磨道:“难不成沈肃给顾冬存下了什么蛊?不然怎么能让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死心塌地到这个份上。” 转眼,她又垂涎地望着顾冬存,羡慕道:“你的身子真软,以前我也心血来潮想拉拉筋骨,劈个一字马,但别说一字了,半字我都劈不下去,差点扭到大腿,疼得死去活来,你怎么练的?难吗?有没有速成的,我也想学……” “有啊。”顾冬存不假思索道。 满枝兴奋地:“什么?” 顾冬存不怀好意望着她,光风霁月道:“疼一次么,很快的,一下子就好,要不要来,我帮你,忍一下。” 满枝默默离她三米远。 顾冬存哭笑不得,耸耸肩。 满枝道:“我都陪你好几天了,可你除了热身,就是拿一把破扇子晃悠来晃悠去,没见你做别的,别人都在如火如荼的排练,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谁说我不着急,我在家练到很晚,只是你看不见。”顾冬存满不在乎道。 “你到底要跳什么舞,能不能透露一下,在学校也可以练,你也可以趁着课间争分夺秒,这样到了汇演那天,我们可以更加胜券在握。” 顾冬存木然道:“课间十分钟?去小卖部去掉五分钟,上厕所用掉三分钟,还剩两分钟热身,这不是我一直在做的吗?” 满枝:“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但你又不是每节课都要上厕所!也更加不是每节课间都要去小卖部啊。”满枝反应过来反驳道。 “不错。”顾冬存认同的点点头,面无表情道:“但你没有减去个别老师拖堂的时间,常常老师刚意犹未尽喊下课的时候,上课铃都已经响起了。” 这下满枝无法反驳。 顾冬存满意的看着垂头丧气的满枝点点头,换了一条腿,眼角余光瞥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顾冬存精神一震,探头仔细看。 满枝疑惑问道:“发现什么了?” 她转头,顺着顾冬存的目光看。 顾冬存垂下肩膀,无精打采道:“没什么。” 她无聊的用头撞自己的腿,心思急转,寻思着待会儿给沈肃送什么礼物,能哄好他。 顾冬存和满枝在学校超市逛了几遍,都没能找到合自己心意的,最后无功而返,路过花坛的时候条件反射拽下了一朵开的正艳丽的花,顾冬存满心荒凉地想,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就算她再心不在焉,还是习惯性去挑最好的实行辣手摧花。 她怆然的把花藏好,轻车熟路侦查周围的情况,目睹一切的满枝目瞪口呆,眯着眼睛不敢置信道:“顾冬存!你——” 顾冬存撩起眼皮看她一眼,“恩?” 满枝压低声音道:“所以你每天送给沈肃的花都是从这里偷的?!” 顾冬存眯着眼睛,防贼一样看了看左右,小声呵斥满枝:“这怎么能算是偷?!”她一本正经地胡侃,“大庭广众朗朗乾坤之下我掐一朵怎么了?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知不知道?你不是学过么?我这不叫偷,我这叫为它实现自己的价值,能送给沈肃,是它的荣幸,你小声点,别咋咋呼呼的。” 满枝一脸不知所谓的表情,“你那是一朵吗?你那是每天一朵!更不要算上别人看不见的时候你私自犯案了。你——”满枝要气到昏厥,又莫名哭笑不得,“周一的升旗仪式上,校长随口说了一嘴发现学校里种植的几种名贵的花似乎有被人摘过的痕迹,还警告了一下,搞了半天原来是你,你!顾冬存,你怎么那么能耐啊!” 顾冬存突然一步上前,捂住了满枝的嘴巴,神色自若的看着从两人身边走过的几个同学,待他们走远了才淡定松开了满枝的嘴巴,手不动声色在她背上蹭了蹭,后退几步。 满枝直翻白眼。 顾冬存:“好了好了,又没掐你家的,这么激动做什么?快走吧,要上课了。” 满枝又翻了一个白眼:“学校是我家啊。”她指了指墙上贴的标语,“我能不气么。” 顾冬存不走心的附和道:“是我家,是我家。我在我家掐朵花怎么了?不挺正常的么,可以走了吧。” 满枝还兀自道:“你还专门挑名贵品种掐,你就作死吧,被抓到就好玩了。花呢,你花放哪里了?”满枝突然道,围着顾冬存,要掀她衣服,“是不是塞里面了。梗上还有刺呢,你不疼啊。” 顾冬存灵活躲开,“有完没完了,没有,我扔了,快点走吧,别磨蹭了好不好,我错了行不行。” 顾冬存的肚皮要被刺戳死了,忍无可忍把满枝抛在身后,自己先上楼了。 20.苦肉计 http://.biquxs.info/

她三步并两步上了楼进了教室,中途把花拿了出来,摘干净梗上的刺,趁沈肃不在教室的时候,飞快跑到他的位置上,塞进了他的桌洞中,然后帮他整理干净桌面,心满意足的拍拍手,顾冬存转身,沈肃神色复杂的站在自己面前。 顾冬存:“……” 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顾冬存一屁股坐在他的凳子上,缩进墙角里,心脏扑腾扑腾乱跳个不行,顾冬存心有余悸的看着他,拍拍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她脸上挤出来一个笑,“你回来了怎么不出个声,还好我心脏够坚强,哈哈。” 她干笑了几声,眼神飘逸了一会儿,慢条斯理的站起来,理了理自己并不存在的衣领,正色道:“现在没事了,沈同学,可否让我出去。” 沈肃:“偷偷摸摸在我位置上做什么?” 沈肃看了自己的桌面一眼。 顾冬存眨眨眼睛,用‘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的目光望着沈肃,“当然是做能让你高兴的事了,我把你惹恼了,虽然不知道是哪句,让你冷落我这么多天,但你都不愿意搭理我,也不想和我说话,我只好想自力更生想办法哄你了。” 沈肃:“……” 顾冬存眼睛一亮,“还是说……你已经原谅我了?” 沈肃却让过身子,瞥了她一眼,示意她赶紧离开。 顾冬存瞎高兴一场,郁郁道:“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能让你高兴的礼物,只好故技重施,这第十四朵花,送给我的爱人。” 她从桌洞里掏出花,放在沈肃桌上,想了想,又塞了回去,“算了,还是别放上面了,被老师看到,恐怕会以为你破坏学校中的一草一木,如果认为你就是每天摘花的罪魁祸首,估计会被罚写检讨。” 沈肃:“……” 沈肃古怪的看着顾冬存。 顾冬存低着头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什么似得,转头,还很不好意思的问沈肃,“你……有没有翻开你的语文书倒数后几页?” 沈肃皱眉。 看来是没有…… 顾冬存有些气馁,可怜巴巴道:“我真的走了。” 回到座位上,她还偷空看了沈肃一眼,发现他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变化,气馁,看来装可怜不管用啊。 她只好再重新想办法,顾冬存安慰自己,还是再去想想别的办法吧,总会将他哄好的。 顾冬存离开之后,沈肃坐回位置上,课堂上,老师讲的投入,然而不知怎么的,他却有点心不在焉,一直望着桌子,也不知道到底再看什么,突然,视线被定格在语文书上,再也移动不了,鬼使神差地从后往前翻开——一张被撕的很不走心的字条躺在书页中。 不知道顾冬存何时放的。 沈肃捻起字条,翻过来,清晰的字迹印入眼帘——浮世三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回家的路上,她跟在沈肃身后,皱着眉头。沈肃安静的走在前方,一路上顾冬存想尽办法搭讪,沈肃的反应都很淡,似乎是打算这么一直冷落她,顾冬存一时拿不定主意,发现沈肃比之前更疏远自己了。她知道沈肃在别扭,更深的说,她大概知道沈肃在纠结犹豫什么,虽然知道症结所在,顾冬存却没办法戳破窗户纸,有些人的伤疤被死命捂着,就是不想暴露于大众之下。 沈肃还没学会坦然,坦然的面对他自己。所以面对顾冬存,他的情绪才会如此反复,一方面拒绝,一方面却又真的喜欢被人时刻挂着,念着,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 所以他本能的慌乱地逃开了。 沈肃眼光遇到看到身边的顾冬存,然而他打定主意不再理她,想在一切都没开始的时候,及时制止住自己。 顾冬存想,倘若她不管不顾,戳破沈肃拼命想遮掩的,以沈肃的性格,估计他们之间,再无可能。有些事情,只能靠他自己放下。但按照现在固执的沈肃来说,让他自己想通无异于痴人说梦。 顾冬存一闭眼睛,破罐子破摔,孤注一掷往地上一扑,不管怎么说,先让沈肃主动搭理自己才好。 摔倒在地的顾冬存惨叫一声,眉头拧成一个川字,额头冷汗冒起,她捂住手肘的地方,整个人倒在地上,咬着嘴唇。 沈肃知道顾冬存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只是不想搭理她,目不斜视往前走,听到顾冬存惨叫的时候,他不禁一愣,却没有回头,迟疑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 顾冬存叹气,看来苦肉计也不好使啊。 她细细的抽着冷气,手肘因为撑着地面,伤亡惨重,外套被血浸湿,被雪白的部分衣服一显,格外触目惊心。 顾冬存盘腿坐在地上,抿着唇看着至始至终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的沈肃的背影,抬起自己的手肘,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昏了头的鼓着腮帮子对着受伤处吹了一口气,脸黑的发现根本没任何用,因为还隔着一层衣服。 顾冬存鼻子一酸,悲从中来,结果还没等她酝酿好情绪,就发现脚边不知道从哪儿出来一条脏了吧唧的小奶狗,眨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顾冬存,低头咬她的鞋子。 顾冬存:“……” 顾冬存见它没有任何杀伤力,一把捞过来,抱在怀里,从包里掏出一块饼干,撕开袋子送到奶狗的嘴边,“你从哪里来的?怎么单身一条狗……”她沉默了一会儿,哦了一声,道:“忘了,我也和你一样。狗兄,我们一样惨,也算是同病相怜了,你是不是没有主人?如果没有的话,我可把你抱走,然后……”顾冬存顿了一会儿,近乎喃喃自语:“然后把你送给沈肃,好好陪着他,他孤身一人,很寂寞的,不过你不用担心,他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一定会对你很好……” 小奶狗哼唧了两声。 顾冬存点头:“你同意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就这么说定了。” 她盘算了下,“把你放在哪里带回去呢?书包里?还是直接抱回去?”她自言自语道:“你比我幸运多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家沈肃住在哪里,如果你住进去了,别忘了记住路线,然后带我……” 头顶的光似乎被什么挡住了,顾冬存感觉头顶着一片阴影,她抬头看,就见沈肃居高临下望着自己。 沈肃神色复杂,对顾冬存对视了一会儿,在心里暗暗叹口气,像是做出了某种妥协,蹲在顾冬存身边。 沈肃:“摔到哪里了?” 顾冬存与他平视,嘴唇动了动,忙低下头,挡住眼底的情绪,好一会儿,才慢吞吞抬起收,瓮声瓮气道:“手肘流血了。” 沈肃看清她衣服上的血迹,眉头轻蹙,刚准备动作,顾冬存立马将手背在身后,解释道:“不过不严重,现在已经不疼了。” 沈肃:“起来,我带你去看医生。” 顾冬存忙摇头,“不用,我没事。” 沈肃不由分说,握住她没受伤的手,将她拉了起来。 顾冬存耍赖坐在地上,小心翼翼道:“你肯搭理我,是不是说明原谅我了,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沈肃见她立马祭出无赖的嘴脸,心像一根绳,两端的自己彼此拉锯着,看着顾冬存期待的等着自己的回答,他沉默良久,才扯出一丝若有似无自嘲的笑,顾冬存似乎听到他嗯了一声,又似乎没听到。 沈肃道:“能走吗?” 顾冬存蹦了一下,示意自己可以走,但她并没有和沈肃去看医生,而是认真道:“我当你原谅了我的,明天我还会在老地方等你,还有这个……”她将一直安安静静没有哼一声的奶狗用纸巾稍微擦了擦,然后交给沈肃,“这个送给你。” 沈肃低头看它一眼,淡淡道:“我不要。” 顾冬存一愣:“为什么?” 沈肃:“我不喜欢动物。” 顾冬存见他视线漫不经心撇到奶狗身上,听到他的话也不强求,而是点头道:“也好,我也不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如果你不要,就让它还留在这里吧,如果它有家,会自己跑回家的。” 不过顾冬存可以很确定,这是只被人遗弃的不要的狗。 她将奶狗放下,拍了拍手,笑了笑,“我走了。明天见。” 说完,顾冬存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肃见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自己视线中,才收回目光,瞥了一眼围在自己脚边乱转的小狗,抬起脚避免踩到它,转身离开。 21.暴露 http://.biquxs.info/

顾冬存回到家后,被父母看到身上的狼狈,两人纷纷大呼小叫起来,紧张地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顾冬存狡黠一笑,脱掉衣服,曲肘让二老看。肘部关节也沾染上红色的血迹,顾冬存见父母心疼捧着自己的胳膊,哭笑不得,用脱掉的衣服随便一擦,红色被擦掉,露出白皙的肘关节,毫发无伤。 顾家父母:“……” 顾冬存憋笑道:“假的。” 顾母朝她后背上拍了一巴掌,“没事弄这些东西在衣服干什么?吓唬我们吗?” 顾冬存反手揉揉后背,“疼。”她推着顾母的肩膀,笑嘻嘻道:“没有要吓唬你们……”她暗道,吓唬的另有其人,多亏她演技精湛。 她一本正经道:“我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知道谁没有公德心,路上乱丢垃圾,这是番茄酱。” 顾冬存的父母被她几个忽悠,忽悠了过去,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没有去细想,究竟有谁摔跤能摔的这么有水准,能精准的让两只手肘同时染上番茄酱。 翌日,沈肃见到顾冬存的时候,眼神不由自主地扫向她的伤处,看的有些频繁,被顾冬存抓住。 顾冬存疑惑道:“怎么?” “没。”沈肃道,过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你胳膊上的伤,好了吗?” 顾冬存突然想起昨天的事情,忍不住心虚,面上还要滴水不露,让沈肃看不到端倪,否则让他知道自己昨天不过是骗他的,估计好不容易原谅她的沈肃又会火冒三丈,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顾冬存摸摸胳膊,对他摇头,“昨天回家就把伤口处理好了,现在一点事都没有,真的,一点都不疼。” 她用无比认真的眼神看着沈肃,这句话说得一点都不违心。 沈肃以为她嘴硬强撑,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 顾冬存一路上与他搭话,虽然沈肃的话不多,但只要她说了或者问了,他还是会接上的。 到此,顾冬存才算是真正的舒了一口气。 路过顾冬存多次作案的地方后,她眼睛一亮,魔爪再次伸出。 顾冬存现在养成了一个辣手摧花的毛病,什么爱护花草人人有责都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送沈肃花送上了瘾,只是这次却有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进来。 沈肃:“别掐了。” 顾冬存掐掉花,后知后觉转头看她,迷惑道:“啊?” 沈肃突然想要扶额,复杂的顾冬存把花举到自己面前,“以后不要摘了。” “为什么?”顾冬存不解。 沈肃淡淡道:“浪费。我不喜欢这些,就算送给我,下场也不过是被我丢在哪个垃圾桶,再说,它们是供人欣赏的……”他低垂着眸子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掐它,影响不好。” 顾冬存:“那我不碰它了。” 只是,顾冬存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守了几日的教导主任终于逮住了顾冬存,兴高采烈上来捉贼。 顾冬存:“……” 顾冬存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生无可恋的被他训了一通,还连累了沈肃一起听他的骂。估计主任觉得骂的不是很尽兴,还把两人都揪到了办公室,对着他们班主任又来了一场。 顾冬存哭丧着脸承认罪情,诚恳地认错,说自己没忍住,咱们学校绿化好,花都开的千姿百态,一时间情不自禁,才伸出了手,但幸运的是,还没来得及犯案,就被明察秋毫的教导主任发现,及时制止了她犯错,她承认。 随后指天发誓,但之前的她可不知道,不能冤枉她。还有,沈肃是无辜的,他站在旁边一直劝他,不然自己早就辣手摧花了,然后把沈肃推出了办公室,门一甩,自己独自承受来自教导主任和班主任的怒火。 被顾冬存一系列行云流水动作唬住了的教导主任:“……” 以及被顾冬存不由分说的推出去的沈肃:“……” 顾冬存破罐子破摔,认错态度诚恳,无论是写检讨还是处罚,都随您的便,您开心就好。于是在每周例行的升旗仪式上,当了一只儆猴的鸡。 顾冬存在全校师生面前,声情并茂的来了一出检讨演讲,随后面不改色的下台阶。 结果这还不算完,老师又当着大家的面,痛心疾首表示顾冬存给他们班级抹黑了,顾冬存只好配合的装出痛不欲生的样子,惭愧的头颅能低到桌子底下,终于把这节课熬了过去。 满枝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我提醒过你的,早说你会暴露的。” 顾冬存:“……” 不能借花献佛大献殷勤,顾冬存决定还是换个策略在沈肃面前找存在感。沈肃自尊心强,对外界有着强烈的戒备心,他压抑自卑,没有安全感,对自己的隐私讳莫如深,这样一个能把自己活成阴影人的沈肃,不管对何人都抱有警戒,对周围人的情绪敏感。她想把自己有的全部给他,但唯恐弄巧成拙,让沈肃认为自己是对他施舍。 顾冬存思来想去,最后得出结论,追根究底,还是因为自己没能拿下沈肃。如果沈肃成为她的独有,或者她成为沈肃的女朋友,两人关系明朗,顾冬存就能有恃无恐,光明正大对他好,而且不容沈肃拒绝。 那么问题像皮球一样又被踢回来了,沈肃态度不明确,对她远没有喜欢,顾冬存回忆这段时间对他的穷追猛打和死皮赖脸,沈肃给的反应不冷不淡,顾冬存理解为没放在心上,或者内心仍旧认为是小女孩的一时兴起,就像小朋友刚得到一件玩具,等新鲜劲儿去了,热度也就没有了。 究竟转换什么策略呢?欲擒故纵?先冷却沈肃一段时间? 顾冬存遥遥看了沈肃一眼,且不说这个方法管不管用,倘若沈肃真的在意,那么忽略他的这段日子,他肯定不好受,想想他受过那么多苦,顾冬存舍不得,尤其他的痛苦还是来自她。 顾冬存产生了一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悔恨,怎么高效的追人——既能让对方察觉,又不让对方反感?她想请外援,不过看到满枝的时候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惆怅地摊开笔记本,撕了一张,埋头写着什么,趁着课间沈肃不在,偷偷摸摸着准备塞到沈肃的书里,这次她长了一个心眼,找到下节课要上的书,就放在即将学到的那页。 偷鸡摸狗做完,她老怀欣慰抬头,结果看到前面舒义文似笑非笑的眼神。显而易见,她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全都收进他的眼底了。 顾冬存对他干笑了两声,看了看左右,低调地滚回自己座位了。 沈肃回来刚坐下,前方的舒义文就转过头,笑着看他,带着打趣的揶揄,用眼神示意他看看桌上的书。 沈肃眉头微蹙,不知所以。 打开看到纸条上的字的时候,沈肃沉默半晌,然后将纸条揉成团,随手扔进了桌洞。 舒义文好奇道:“我见顾冬存往里书里放了一个字条,看你的反应,好像不大高兴,她写了什么?” 我把我的整个灵魂给你,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脾气。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 沈肃淡淡道:“没什么。” 顾冬存一直关注沈肃,时刻注意着他的反应,沈肃翻书的时候,她屏住呼吸。他把纸条团成一团垃圾一样塞进桌洞里,顾冬存泄气,就知道情书这套路根本不行,傻透了。 放在十几年后让别人嗤之以鼻的行为,她居然天真以为自己能成功,是谁给她的自信?是梁静茹吗?不,是她自己。 结果第二天,没能和沈肃说几句话的顾冬存,自动打脸,忍不住又给沈肃留书,在他面前刷刷存在感。 沈肃看到书页中的纸条时已经处变不惊了,他神色淡淡看着上面的字——我,顾冬存,百折不挠。 不用感叹号强调他都能闻到扑面而来的嚣张和死皮赖脸,继而面不改色的让它步了它小伙伴的后尘,圆润的被扔了进去。 满枝都忍不住为顾冬存伤心,她长叹一声:“真惨啊。” 顾冬存:“……” 顾冬存面无表情道:“你是看我和你交情深了不敢打你,才这么明目张胆地幸灾乐祸吗?” 满枝看她的神色,确定她不是生气,才笑道:“不然呢,你没见我现在和你说话都不顶着锅盖了吗?” 说笑归说笑,她还是正色道:“我总觉得你们俩这个状态不行。”满枝边说边看她的表情,继续道:“不说高中生谈恋爱影不影响学习,我一直认为,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需要两情相悦。强扭的瓜不甜,我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但从头到尾都是你主动,就算以后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你们的位置就是不平等的。这样的感情我想……也没什么意思吧……” 她说的小心而委婉,顾冬存看懂了她最后的欲言又止,满枝的神色告诉了她,她担心的不仅仅这么简单。 22.汇演 http://.biquxs.info/

顾冬存道:“如果我只是好奇,脑袋一热想要和沈肃在一起,反而没什么打紧,你担心的是我钻了牛角尖,求而不得后偏执吗?” 满枝有点尴尬,她确实这么想过,因为发现顾冬存好像真的对沈肃上了心。 顾冬存道:“你担心我因此耽误学业,草率的把自己的未来当成儿戏,还担心哪怕有一天我和沈肃在一起了,由于一开始的关系就不对等,以后产生怨恨……” 顾冬存看着满枝,笑道:“是吗?” 满枝脸有点红,不好意思道:“是我瞎操心了。” 顾冬存道:“没有。我很高兴。” 她看的出来,满枝是真心为她着想,可能她的所作所为满枝看在眼里理解不了,顾冬存也无法去解释,但满枝的这份关心,她却很感动。 顾冬存道:“只是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我给你们造成困扰了吗?” 满枝忙道:“不不,没有,你别这么想,毕竟那是你的个人感情,没有给大家造成麻烦……除了你第一次失态那天,嗯……”她不好意思笑道:“让我们私底下好奇了好久……” 而后,顾冬存就恢复正常,倒是同学们翘首以盼好久了大戏没能上演,还略有失望,除此之外,估计就只有一个沈肃至今还饱受着顾冬存的麻烦。 想到那天,顾冬存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吓到你们了吧。” “吓到倒不至于,惊讶倒是真的。”满枝道。 顾冬存忍俊不禁,不知想到什么,眼中的笑意渐渐散了,声音有点低,“我……不会……可能你无法理解,我只是单纯的想对他好,他这个人……”顾冬存笑着摇摇头,“固执,别扭,学不会心安理得享受别人对他的好,总是会拒绝,总是会逃走,总是不会相信,世界上会有一个人能全心全意对他。我要做他女朋友,光明正大的理所当然的在他下意识又想躲避的时候说,不行。” 顾冬存感觉自己有点语无伦次,无奈笑道:“越说越糊涂了。” 满枝有些失神,“虽然不清楚,但我可能有点……明白了。”她对顾冬存道:“这种话,我以后不会再问了。” 顾冬存依然无视沈肃的无视,笑容满面的跟在他的身边,看着很没心没肺。 然而和沈肃独处的时间毕竟有限,她和沈肃要过他的号码,自然是无功而返,不过第二天,她就从班长那里要来了班级的通讯录,记下了沈肃的联系方式。 当天回了家,她就兴奋地给他打了电话,沈肃听出她的声音后,立马就挂了电话。 顾冬存:“……” 次日沈肃照常被顾冬存堵到,看她好整以暇地来到自己身边,背着手,笑容满面,很自然道:“早上好。” 沈肃冷淡地点点头,绕开她往学校走去。 顾冬存在他身侧,看着他认真道:“你家电话没话费了你知道吗?” 沈肃脚步一顿,继而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顾冬存点头,一本正经道:“就知道你没有注意,昨天给你打电话,突然断了,我立马就想,肯定你家话费用完了,于是立刻下楼到了营业厅给你充了两百的话费,今天再打,我保证,肯定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对不对?” 她用‘我很机智,快来夸我’的表情看着沈肃。 沈肃:“……” 沈肃道:“顾冬存,你有完没完?” 他脸色一下子变了,几乎是色厉内荏了起来。 忍了忍,沈肃忍住了将要脱口而出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残忍的话,按捺住自己的情绪,竭力平静道:“你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不要白费功夫了,我和你不合适,不是你的良人,也从来不打算谈恋爱,所以,够了,就到此为止吧。” 顾冬存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沈肃道:“钱,我会还给你的。” 顾冬存点点头:“好啊。” 她说:“沈肃,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沈肃:“……” “你说我和你不合适,哪里不合适?我都没见过比我更百搭的人,你眼神不好啊。”顾冬存道。 “所以,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我要听实话,如果你已经厌恶我厌恶到看我一眼都忍受不了,听我说一句话都忍受不了的地步,我就会消失,我说真的,如果真的是这样,从今天开始,你永远都不会再看到我了。”顾冬存凝视着沈肃的双眼,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她一字一顿道:“你讨厌我?” 沈肃:“……” 顾冬存狡黠的笑了,“看,你犹豫了,说明你根本就不讨厌我。你不讨厌我,我喜欢你,追求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怎么会没有意义。当然,追求你是我的权利,拒绝我是你的权利,我都没有让你别再拒绝我,你怎么好意思让我别追求你,这就太跋扈了吧……” 沈肃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了。 他发现顾冬存的脸皮已经到了无敌的地步,再一次的,不管他怎么说,顾冬存总能找到话反驳,然而那些伤人的话,他对着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沈肃沉默不语。 顾冬存小心翼翼看他,迟疑道:“你该不会……被我气到话都说不出来了吧……” 回应她的是沈肃的大步流星。 在两人你躲我追的追逐中,文艺汇演如约而至。 虽然老师再三强调,在准备汇演的同时一定不要耽误学习,但显然同学们并没有在当中找到平衡点,满枝被抓去当苦力,课间时间忙的团团转,有时候放学了还要帮忙,上课时常常精神萎靡,哈欠连天,顾冬存只好在她快睡着的时候戳醒她。 满枝抓狂道:“我要受不了了!让我睡觉吧,困死我了!” 顾冬存怜悯地看着她,她其实也有点累,每天放学回家后,都在家里练舞练到半夜,筋疲力尽之后,睡眠好了很多,几乎是倒头之后,就睡的不省人事了,需要掀被子才能叫醒。 这次汇演校方很重视,不仅校领导全部在场,他们发现居然还来了记者,本来只是当做一场普通活动的同学们有些傻眼,暗自嘀咕好久。 他们班除了个人表演外,还有一个小品,从服装到道具,准备的很充分。 整个校园里今天都在为汇演做准备,大礼堂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忙碌的同学。 班级里。 唐晓玲道:“大家不要乱!服装都穿好,台词记住了吗?不要紧张,节目还没开始,我们还有时间,参加演出的同学抓紧时间,再排练下,后勤小组呢?!”她大声吆喝道:“再三确认,不要出错,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谨慎。” 参演的同学从厕所换好衣服回来,立马又争分夺秒的背台词,围在一起对戏。其他同学则在唐晓玲和体育委员的指挥下忙个不停。 走廊上学生人来人往,偶尔还有奇装异服的同学走过,都是为即将开始的汇演准备。 突然,原本喧闹的走廊上声音居然消失了,而后居然响起了几声口哨。 同学们漫不经心地往门外看,愣住了。 顾冬存穿着一身红衣,走了进来,束腰带分毫毕现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细腰,宽大的水袖服服帖帖垂在两侧,妆容艳丽无双,眼角风情万种,眉尾微微上挑,英气凛冽,头发用发箍束住,还有一部分披散在身后,萧萧肃肃,像一个征战沙场英姿飒爽的女将军,破开血海而来。 顾冬存刚进教室,就被同学们注目,脚步不由得一滞。 满枝:“……” 满枝目瞪口呆,惊叹道:“我天!”她围着顾冬存打转,激动道:“这也才好看了吧。” 顾冬存的亮相堪称惊艳,她五官本就精致,小脸大眼睛,身材高挑,眉目柔和,此时化了妆,立马判若两人,背脊挺得笔直,古典中带着铮铮铁骨,举手投足之间又带着君子之风。这样的顾冬存没人见过,像从画上拓下来,雕琢成像,疏远的不像同世界的人。 为即将开始的节目闹哄哄的同学都安静下来,看着顾冬存,就连唐晓玲都愣住了。 顾冬存见大家都默不作声眼也不眨的看着自己,忍不住低头打量自己,又不着痕迹借角落里的一面镜子检查自己,确定并无任何不妥,才抬头,茫然道:“怎么?” 众人:“不,没什么。”装作若无其事转开视线,纷纷散开。 顾冬存见同学们各忙各的,不再把视线投在自己身上,便趁机跑到角落,找到沈肃。 沈肃见她向自己走来,眼神一闪,外放的情绪被自己不动声色收敛了回来。 顾冬存站在他的面前道:“沈肃。” 沈肃:“嗯?” 顾冬存抬起双手,高于头顶,脚步微动,在沈肃面前转了几圈,像一个急于与小伙伴分享的小孩,仰起头看着沈肃,眼里闪着光,对沈肃期待道:“好看么?” 沈肃像被烫到一样,飞快移开视线。 顾冬存不依不饶,背着手随着他转头的方向转,身高不够就踮着脚,一定要他看着自己,恨不得把脸贴在他的脸上。 沈肃望着鼻尖差点撞到自己下巴上的顾冬存,有些窘迫,耳根不由自主的红了,低声斥道:“顾冬存!” 顾冬存开心地应了一声:“哎!” “别离我这么近。” “好好好。”顾冬存从善如流后退了几步,仰起脸,还挺委屈,“这样可以了吧……” 沈肃沉默了一会儿,坐了下来,谁知道顾冬存居然也扯过了一张凳子,坐在他旁边。 沈肃浑身不自在了,顾冬存离他很近,近到他都能问道顾冬存身上的淡淡的香味,他无奈的看了一眼顾冬存。 顾冬存趴在桌子上,歪着头看他,“我跳舞的时候,你会去看吗?” 沈肃的声音不咸不淡:“老师规定,班上同学都要去。” 顾冬存满意的点点头。 她的眼里带着笑意,一眨不眨的看着沈肃的眼睛,表情悠闲,像在欣赏一副画卷。 23.上场 http://.biquxs.info/

沈肃作为被看的人却没有她这份闲情雅致,他只感觉如芒刺在背,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又要忍住自己不要露出局促的神情,然而在怎么控制,眼神还是有些许的变化,他略显狼狈的移开目光,顾冬存见他窘迫,反而更加开心了,捧着下巴说道:“对了,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我好看吗?” 沈肃:“……” 顾冬存见他沉默,于是放下双手,正襟危坐,认真道:“你是不是没有看清楚?不然你再看看吧。” 她眯着眼睛,躬身把脸凑上去,头发垂在脸侧,小心翼翼挣开一只眼睛瞅着沈肃,“怎么样?看清了吗?” 沈肃条件反射把顾冬存突然凑近的脸推了回去。 顾冬存:“……” 沈肃低喝道:“顾冬存,你能不能……” 顾冬存揉着额头:“能不能什么?” 沈肃:“能不能不要这么没脸没皮。” 顾冬存奇怪道:“我没脸没皮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一本正经道:“怎么?手感好么?” 沈肃:“……” 满枝叫道:“顾冬存!” 顾冬存还没调戏好沈肃,就被打断,很是扫兴的回头,艳丽眼尾挑眉,刚打算开口,就见一个东西朝自己飞来,她站起来潇洒的接住。 顾冬存:“……” 满枝大笑道:“要不要先练练啊。” 顾冬存失笑,她四下看了看教室,教室排列的整齐的桌子此时被拉开,中间空出了好大一块方便同学排练。 满枝怂恿道:“来一下么。” 唐晓玲也很感兴趣:“顾冬存,表演一下呗。” 顾冬存刷的一下打开扇子,扇子在手中灵活翻转,脚步挪移带动身子转圈,发尾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扇子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随着动作有节奏的打开收起,英气十足,突然,所有动作戛然而止,顾冬存一手拿着扇子背在身后,头缓缓转了过来,俏皮的对同学们眨眨眼睛,然后道:“不行!” 原翘首以盼的同学失望地道:“切~~~~~~” “嗤——”一道明显带着鄙夷的声音传来,顾冬存听到了,扫了同学一眼,在同学群中找到了那发出不屑声音的主人——程雪。 之前被顾冬存送去医务室的女生,也是被顾冬存怼过的女生。 程雪对上顾冬存的眼神,不甘示弱的瞪了她一眼。顾冬存淡淡一笑,程雪立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转开了目光。 顾冬存不在意一笑,摇摇头。 可容纳万人的礼堂里乌压压坐满了人,一眼望去,全是人头,校领导坐在最前面,随着主持人的报幕,节目有条不紊的进行。 满枝在后台偷偷摸摸观看,回头道:“妈呀,那么多人,好紧张啊。” 唐晓玲正在给同学们打起,闻言抿着唇,还是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又不是你上台,你瞎紧张什么?” 满枝理直气壮道:“我为你们紧张啊。”她心有余悸拍拍胸口,“全校同学都盯着你,还有那么多校领导板着脸在台下看,我只要想想,腿肚子就忍不住发抖,哈哈哈哈哈……”她笑着庆幸道:“还好我就是个打杂的。” 参演的人里有女同学,闻言生无可恋道:“满枝,你太过分了,能不能别说了,好不容易腿不抖了,被你充满画面感一描述,我有点腿软……” 紧张的一逼的众人立马对满枝进行谴责。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表演的人弯腰谢幕,纷纷回了后台。 唐晓玲大声道:“大家别乱,别紧张,一定不要慌张,接下来该我们了。” 现在的节目肯定没有十几年后的精彩夺目,多数班级力求稳妥,节目多是一些小品,朗诵,相声,或者集体大合唱,要么就是一些单人歌曲或者街舞等,f市不像b、s等大城市繁华,欣欣向荣,人才济济,它只是一个偏远的四线都挂不上的城市,十几年后的穷人还有很多,更遑论现在,学生们大多认真读书,希望考上大学,毕业后找个好工作,摆脱家庭的困境,除了个别准备艺考的同学可能身怀才艺外,更多的人选择的是唱歌。 也有几个班级有亮眼的节目,获得了很高的反响,其中呼声最高的,是由十几个学生表演的街舞,虽然动作上还有些不熟练,但胜在气势与人数,再加上热歌,整个氛围都嗨起来了。如果是一个人跳,肯定产生不了这么热烈的效果。一首歌下来,全场学生尖叫。这也导致了后面的节目平平无奇,没什么出彩的。 不过也有几个爆笑小品,博大家一笑,但是没有那种震撼感。 他们班出的节目也是一个小品,讲的是一个特别倒霉的人,从小到大倒霉事不断,感觉生活简直了无生趣,生无可恋之下打算去寻死,但每每打算了却生命的时候,总会遇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人而中断…… 其中不乏有让人会心一笑的情节,结局也比较意外,但可能因为学生紧张,说话动作不免有点浮夸,但总体比较新颍,还是很成功的,在一片掌声中退台。 满枝激动道:“顾冬存,接下来是你了!!” 顾冬存本来不紧张,都被满枝给传染了,她颤抖地抬起手,“要……要残了。” 满枝啊了一声,赶紧松开手,干笑了两声,讨好的上去给她揉揉,一边东张西望,“哎,你扇子呢?” 顾冬存从背后拿出扇子,听到主持人在叫她的名字,她深吸一口气,低声问满枝:“刚才你在台上搬东西的时候,看到沈肃了吗?” “啊?”满枝道:“他——咦?应该和咱们班同学在台下坐着吧……”她也不是很确定。 她进后台时还拉着沈肃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一定要来看,沈肃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顾冬存也不确定,到底他在不在场了。 她提着裙子出去。 24 钓鱼 http://.biquxs.info/

礼堂的灯瞬间暗了下来,一阵悠远清扬的古调传来,回荡在礼堂里,礼堂里霎时寂静无声。 这古调仿佛还带着阵阵的杀伐金石之声,伴着马蹄声逐渐清晰,待众人凝神细听之时,声音越渐行渐远,突然台上灯光大亮!一道红衣似烈火一般,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哇了一声,看着台上一直背对着他们的娇好的背影,那人拿着一把扇子,折扇打开,头微扬,只能隐约看到一点侧脸。 这个时候,背景音乐突然再次响起,顾冬存动了,转身面对众人。 顾冬存选择的这首背景音乐走的是古风风格,古朴悠远之中不乏驰骋疆场的豪气和委婉细腻的情调还有大漠落日的苍凉。 曲子刚开始婉转如情人的语调,顾冬存广袖飘飘,腰肢轻摆,脚步挪移间轻盈灵动,脸上带着笑意,本来化的是浓妆,硬是在里面看出了少女的娇羞与清纯,举扇旋转间,广袖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红色的残影。 然而随着音乐越来越激烈,如疾风骤雨,顾冬存的周身的气势猛地变了,她跳的越来越快,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与节奏相结合,眉眼也越加艳丽,明明一个人却舞出了千军万马的阵势,像一位血战沙场的将军,一身浴血,烽鼓不息,傲骨不倒。在她手中大开大合的折扇,也变成了寒气逼人的宝剑,闪着烁烁寒光。而剑的主人,眼神锋利,目似剑光。 “卧槽!妈呀,这个妹子是谁啊?太酷了!” “哇啊啊啊,不行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莫名其妙想去抛头颅洒热血是什么鬼?!” “她这不仅仅是跳舞吧,刚才那一段,就扇子收起来那一段,我怎么看着像是舞剑啊!草草草,这妹子不应该拿把扇子,她应该拿把剑啊!” “我去,这音乐,还有这人,有毒!” “哪个班的?我也想学跳舞了,一身古装太带感了!” “想跪!” 满枝目瞪口呆,不止是她,不论是台下班里的同学,还是后台偷看的同学,全都和满枝一个表情。 满枝喃喃道:“卧槽……” 顾冬存每个动作都充满了行云流水的美感和大气磅礴,刚与柔的切换与融合极具冲击,音乐缓缓归于平静,苍凉而空寂,折扇慢慢收起,仿佛还能听到不甘的叹息,带着无限的惆怅,顾冬存收起扇子,身子转动间手腕翻动,背于身后落寞转身,踩着最后颤音,背对观众,灯光熄灭! “……” “……” 全场寂静,顾冬存跳了这么久,额头布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喘息有些重,在落针可闻的环境中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心脏的鼓动,一声一声,在她的耳中越发清晰。 她深呼吸几次,稳住脚步,转身面向全校师生,然后弯腰行了一礼后,准备下台。 台下观众如梦初醒,轰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甚至还有同学吹了几声口哨。顾冬存舒了一口气,还以为自己表现的不尽人意,看到这个反应,放下了心,她抬起头,像在台下寻找些什么,然而没能如愿,只好匆匆回了后台,节目还在继续,满枝看见她就把她拉了过来,小声尖叫,“你太不够意思了!”满枝指责,“准备了这么大一招,都不告诉我!太好看了,教我教我!下次我们班级准备元旦晚会的时候,你还要再跳一次,顾冬存,你火了。” 顾冬存:“我又不是明星……”她哭笑不得道:“只是一曲舞蹈而已,如果说亮眼,大概胜在新奇,没那么夸张。” 唐晓玲道:“好样的。”她高兴暗想,纵观全场,还暂时没有找到比顾冬存的节目更让人震撼和记忆尤深的了,起码她看了一路,顾冬存的表演不可谓不精彩。 其他同学面色各异,有几个同学眼神复杂,其中便有之前嗤笑顾冬存的程雪。 顾冬存见同学群里也不见沈肃,便从后台溜走了。 李稳看着她急匆匆离去的背影,突然对肖敬道:“总感觉你失去了一个很好的姑娘。” 肖敬垂眸,看不清表情,闻言抬眼看了李稳一眼,不冷不淡的。 顾冬存追了出去,找了半天,才在教室楼前看到沈肃的背影,顾冬存一笑,赶紧追了上去。 她蹑手蹑脚跟在沈肃后面,想出其不意的吓瞎他,结果刚打算出声的时候,沈肃突然转身,顾冬存害人不成反累其身,吓得叫了一声,手上的折扇掉在地上。 沈肃低头看着折扇,然后慢吞吞抬头看顾冬存。 顾冬存:“……” 沈肃皱眉:“你在我身后做什么?” 顾冬存脸上堆笑,“哈哈……你怎么知道是我?”她眼神一亮,“是不是认出了我的脚步声?” 沈肃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好了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还不行么……”她一脸委屈的跟在沈肃的身侧,还时不时偷偷用眼尾扫沈肃几眼,“我跳的舞,你看了么?” 沈肃没有从始至终没有看身边的顾冬存一眼。 “啊。”顾冬存叫了一声,板着脸:“你答应过我要看的。” 沈肃:“我什么时候说过?” 顾冬存:“……” 顾冬存愤愤道:“亏我还练了那么久,专门想给你看的。” “那不然……”顾冬存拦在他的面前,“我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哎,你什么表情,别……别这样看我,不许拒绝。” “明天周末,我去你家找你玩儿吧。”顾冬存道。 沈肃脸色刹那淡了,没什么感情的回道:“抱歉,可能不太方便。” 顾冬存本就存着试探的心思,沈肃的反应不出她所料,极其抵触,眼神里竟是防备,像是一只毛发竖起来的小兽,紧张戒备。顾冬存也不在意,她小心谨慎,一点一点前进,看沈肃的底线,然后慢慢攻克,一旦沈肃表现出反弹的意味,她便改弦易辙,从别的地方下手。 所以听到沈肃的拒绝,顾冬存道:“第一次。” 沈肃听到顾冬存突然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一头雾水,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然而顾冬存却并没有打算要开口解释,而是笑眯眯的看着沈肃。 “不方便就算了,那换个吧,我知道一个好地方,特别适合两个人……”顾冬存神神秘秘的瞅着沈肃。 沈肃皱眉:“……” 顾冬存道:“……钓鱼。” 沈肃拔腿就走。 “哎,你怎么生气了,是失落吗?你该不会以为……”顾冬存语气略带得意,见前方沈肃突然停住了脚步,于是闭了嘴。 沈肃道:“以为什么?” 顾冬存哈哈干笑了两声。 沈肃重复了一句,“以为什么?” 顾冬存叫道:“我怎么知道以为什么?就算猜对了,以你的脾气肯定不承认,管他的,就是你以为的那样。你还没说同不同意呢,明天,去不去,约不约?” 沈肃看着她,似笑非笑,“你以为呢?” 这是沈肃反击呢。顾冬存脸皮厚,立马绽放出一个笑容,恬不知耻回道:“你当然是同意了,那我们说好了,明天我在平常等你的那条路上等,不见不散。” 沈肃:“……” 沈肃没想到顾冬存可以这么无耻。 顾冬存对他行了一个礼,挑眉狡黠地看着他,倒着上了几个阶梯,得意地冲沈肃笑了笑,转身上楼,长发在半空划了一个弧度,抽在了沈肃的脸上。 沈肃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才睁开眼睛,眼神古井无波,看着顾冬存对自己办了一个鬼脸。 顾冬存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妆容全被卸掉,洗了个脸,情深气爽,趴在桌子上乐不可支。 大部队回来的时候,满枝跑过来,兴奋地说:“顾冬存,你怎么走那么早!!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回来的同学满面春风,唐晓玲站在讲台上,脸上的笑从进来就没有停过,敲了敲桌子道:“热烈祝贺顾冬存同学荣获个人表演第一名,鼓掌……” 同学异常捧场,教室里一片欢乐的海洋。 满枝还很遗憾:“怎么把衣服换掉了,我还没看够呢。” 顾冬存哭笑不得:“我总不能一直穿着这衣服招摇过市。” 满枝说:“明天有空没?一起去逛街吧。” 顾冬存拒绝了,明天还要去堵沈肃,俩人一起钓鱼,不过……顾冬存心思一动,满枝说要逛街,她就在心里想,等奖金拿到手之后,要怎么花。 “你不知道,刚才好多人都在打听你。”满枝感慨道。 “嗯?”顾冬存不明所以。 “你看。”满枝指着窗外,窗外过去了几个男生,见满枝指着他们,匆匆走了。 顾冬存道:“怎么?” 满枝认真看她:“他们都是来看你的。” “???” 顾冬存一脸‘你胡言乱语’的表情,根本没当一回事。 第二天,顾冬存起了个大早,拿了她爸的渔具,准备了一身的行头。 顾父在阳台上给花草剪枝,看到客厅里顾冬存在忙碌,等看清楚她手里的东西,高兴道:“冬冬,想和爸爸一起钓鱼?” 顾冬存摇头:“不是,爸,我和朋友约好了去郊外钓鱼,借用下你的东西,先走了。” 她搜刮了一堆东西,旋风一样的刮走。 来不及反应的顾父:“……” 顾冬存在每天造成等待的地方等了半天,都没见沈肃的影子,于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顾冬存:“沈肃,你出尔反尔。” 沈肃淡淡道:“我根本就没答应过你。” “你知道你的声音在电话里是多么欠揍吗?”顾冬存边走边说:“我想揍你,你知道你今天不和我去会有什么后果吗?” 顾冬存听见那端沈肃没有回答,自顾自道:“以后你肯定会讨不到老婆,因为他们受不了一个口是心非的男人,我主动送上门来的你都不要,你说你还能追到谁?” 沈肃:“我不稀……”裤脚被什么东西咬住,沈肃住了口,轻轻一脚将小东西踢翻,滚了两滚,沈肃看见小东西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看着自己,龇牙咧嘴对自己低吼,忍不住一笑。 顾冬存身边过去一辆车,喇叭声吵得她听不见,“你说什么?” 沈肃沉默了一会儿,道:“没什么。” “你快来吧。”顾冬存道:“我一个人背着东西站在这里,傻透了,你要是不过来,我要大声喊了,我一个一个问,肯定有人认识你。我要到你家去堵你。” 沈肃:“……” 顾冬存举着手机,开始在大马路上大声喊着沈肃的名字,喊了一路还歇息了会儿,给沈肃直播,“我是无所谓了,不过明天估计你的大名就会传遍这个区域。” 沈肃:“……顾冬存,你还是女孩子吗?”沈肃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现在是。”顾冬存艰难的说:“……但以后和你结婚后,就不一定了。” 沈肃:“……” 他算是明白了,顾冬存总是变着花样儿的调戏他,然而知道归知道,沈肃反应过来顾冬存话里的意思,还是忍不住脸红,继而更加恼羞成怒,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顾冬存看着坐在小马扎上面一言不发盯着水面的沈肃忍不住失笑,然后蹭蹭蹭搬着自己的小凳子,坐在沈肃的身边,装模作样的甩鱼线,然后单手托腮,歪着头看沈肃。 顾冬存的目光直白而热烈,饶是沈肃想装作不知情,都没办法,在她的目光下如坐针毡。 沈肃道:“不是钓鱼吗?” “??”顾冬存眨眨眼。 沈肃望着平静水面,鱼浮没有丝毫动静,他淡淡道:“你对每个男生都这样吗?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顾冬存道:“第二次。” 25 入v http://.biquxs.info/

沈肃转过头,顾冬存笑眯眯道:“你侮辱我可以,但侮辱自己不行,你是不是对自己的颜值认识不深,我盯着你,自然是你最好看,别的男生我盯着干什么,他们又不是我的。别整天板着脸……”顾冬存突然出其不意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沈肃的脸蛋,“你对我充满戒备,我再三告诉过你了,我喜欢你啊,可你一直把我往外推,总用话伤我,女人很记仇的,你小心我日后全都报复回来。” 沈肃摸着自己的脸,心脏不争气的失去了规律,眼神有着不易察觉的慌乱,看着动手动脚的顾冬存。 顾冬存突然叫起来,“动了动了,你的鱼浮动了,快拉起来!” 沈肃赶紧拉起鱼竿,顾冬存兴奋地跳到他的身后,沈肃钓上来一条鲤鱼,鲤鱼刚露出头,还不等沈肃将它完全钓出来,顾冬存也上了手,两人握着鱼竿,一同把鱼拉上了岸。 “哇——”顾冬存高兴道:“这么大一条!” 她眼中闪过意思狡黠的笑意,蹦起来抱住沈肃,装作欣喜若狂的模样,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脸上温软的触感让沈肃如遭雷劈,他僵硬在原地,鱼竿掉在地上,砸在桶上,哐一声,把他不知飞往哪里的神智强硬拉了回来。沈肃惊慌失措的推开她,连忙后退几步,像沾染了什么病毒一样。 哗啦落水声。 顾冬存:“……” 顾冬存被灌了几口水,丧气十足的拍水面,游了过来,趴在岸边哀怨的瞅着沈肃。 沈肃猝不及防被她强吻,还没反应过来,在条件反射的作用下,将顾冬存推下了水,看到顾冬存掉下水的那瞬间,沈肃的脸色一白,心跳差点停止,还好顾冬存会游泳,要跳出嗓子口的心脏才缓缓的回归。 他脸色有点难看,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冬存。 顾冬存被他的目光看的心里发毛,在沈肃还没开口的时候,恶人先告状,只是底气不足,“你把我推下水的……” 沈肃冷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顾冬存眼睛转了转,不走心道:“真不好意思,刚才太激动了。”顿了顿,她说:“不然……你亲回来吧,这么想想,我是女生,吃亏了,你亲回来吧,我们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从今以后咱们还是好朋友,如何?” 沈肃深呼吸了几次,“顾冬存……你真是……” “厚颜无耻?死皮赖脸?”顾冬存接着他没说完的话道。 沈肃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顾冬存道:“这类的话你说了不知道多少,你知道,我不在意的……”她试图爬上来,发现岸边湿滑,无处着力,试了几次手脚打滑,又掉进去了。 顾冬存:“……” 她只好向沈肃求救,沈肃冷笑了两声,拿着鱼竿转身离开。 “救命啊,我上不来了。”顾冬存大声喊:“沈肃!我要被淹死了,这里的水好冷啊,水下好像有东西咬我……” 沈肃不为所动。 顾冬存:“……救命啊,有人谋杀啊,沈同学,你是不是想弄死我,然后找个更好的?我没力气了,快沉下去了,救命啊,我要感冒了,你……咕嘟咕嘟……我的脚抽筋了……咕嘟咕嘟……嘟……” 沈肃往前走,还能听到背后顾冬存的胡说八道,以及最后声音的不寻常。沈肃瞳孔一缩,赶紧回头,却发现水面根本没有顾冬存的踪迹,沈肃心脏砰砰直跳,回到岸边,对着水面道:“顾冬存,别玩了!快出来。” 然而等了一会儿,水面没一点动静。 沈肃终于慌了,“顾冬存!你快出来!你再不出来我真的走了!” 他俩来的地方人迹罕至,连个行人都没有,不知道顾冬存从哪里来的本事,找了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沈肃咬咬牙,跳了水。 顾冬存本来存着闹他的心思,听他说要走,心想玩脱了,还是见好就收吧,于是手脚划拉记下,刚想浮出水面,就听到扑通一声,等反应过来,沈肃已经跳下水了。 顾冬存傻眼了,心想,这下真的玩脱了。 沈肃会水么? 她只好重新潜入水中,找到沈肃,千辛万苦才把两人弄上岸。 这下子真的糟了。顾冬存满心愁苦,心想沈肃肯定要和她没完,怎么办?顾冬存有预感,这次肯定不能全身而退了,沈肃能被气炸,跪着求饶都没用,不能善了了。 沈肃也是慌了头,慌不择路一样,以为顾冬存真的溺水,大脑一片空白,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跳了下去。 顾冬存偷偷看了看沈肃,发现他眼皮动了动,糟了,要醒! 醒了之后的沈肃还不得像喷火的火龙一样,顾冬存能想象到自己瞬间成灰的惨状,怎样才能避免这种悲剧发生,是顾冬存的当务之急,顾冬存一不做二不休,按住他的肩膀,在沈肃刚睁眼还来不及发作的瞬间,贴了上去,亲上去的时候,顾冬存还能看到沈肃因震惊而睁大的眼睛。 顾冬存暗道,不成功,变成仁了。 顾冬存啃了啃他的嘴唇,沈肃的唇形很好看,薄唇,吻起来很舒服,温热绵软,然而他生气的时候,嘴唇抿起,像刀锋一样凌厉。 顾冬存像一个轻薄良家妇女的纨绔,捏着沈肃的下巴,将自己的舌探了进去,牙齿啃着他的下唇,对上他极度震惊的眸子,虽然有几分羞赧,却没闭上眼睛,反而和他对视。 沈肃终于从不可置信中回过神来,嘴唇上的触感明晃晃的告诉自己,顾冬存在做什么,他想深呼吸几次平复自己的情绪,却发现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握了握拳头,沈肃打算推开顾冬存。 顾冬存一直凝视着沈肃,见他的目光变化,自己的表情也随之大义凛然了,她郑重其事的一手捏着沈肃的鼻子,一手继续捏着沈肃的下巴,做人工呼吸状。 沈肃:“……” 顾冬存反复几次,往沈肃嘴里吹气,认真而虔诚。 “呀!”顾冬存欣喜道:“你终于醒了。”好像沈肃昏倒确有其事一样。 沈肃:“……” 沈肃推开顾冬存,侧开身,一副被轻薄的恼怒模样,嘴唇绷得死紧,面色冷峻,右手握拳,地上的杂草被他薅掉一把。顾冬存被他的眼神看的无地自容,干咳了几声,看沈肃的右手无意识的在空中挥了几下,最后捶在地上,他站起身,侧看着顾冬存,冷冷道:“你又骗我。” 沈肃:“顾冬存,你是不是很喜欢说谎话?骗我很好玩吗?看到别人担惊受怕你很高兴吗?” “我从没骗过你。”顾冬存道:“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只是你不相信我……”顾冬存浑身湿漉漉地站起来,有点狼狈,衣服贴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身体曲线勾勒出来,水还在滴答滴答往下滴。 顾冬存道:“你不相信我,我说的每句话你都会当成假话。你想想我从见你开始,到现在,接近你的目的不就是一个,你总在怀疑,我说多少次都不相信,也不怎么搭理我,我没办法……不过即便是这样,我也没有骗你。”顾冬存在心里画了一个叉。 她忍不住笑起来,看着沈肃道:“我出事了你会担心,你担心我,我当然高兴。” 顾冬存脸上的笑太刺人,一头短发被水打湿,本来服帖的贴在脸上,被她往后抓了抓,露出饱满的额头,水珠顺着脸滑入脖颈……沈肃有些狼狈的扭过头去。 沈肃冷声道:“我说不过你。” 他的脚步略有些落荒而逃。 顾冬存在后面道:“哎,我们的鱼还没拿呢。” 顾冬存拿起沈肃钓的鱼,跟在他的身后,沈肃已经拿起了自己的外套穿在身上,顾冬存看到了什么也没说,而是说:“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沈肃:“你想自然风干吗?回去换衣服。” 沈肃收拾东西,准备回家,顾冬存灵光一闪,终于找到堂而皇之去沈肃家的理由了。 “不行。”顾冬存道:“我妈知道我落水一定会打死我的。” 沈肃求之不得。 顾冬存抱着小桶,亦步亦趋地跟在沈肃身后喋喋不休,“我……好歹也算你的救命恩人,你总不好见死不救吧。我妈真的会打死我!而且距离我家那么远,我一身狼狈,大庭广众之下,怎么回去?” 沈肃还在生气,不为所动:“打车。” “没钱。”顾冬存利索回道。 “我给你。” “不行,如果遇到的司机是流氓或者变态怎么办?我不是很危险。”顾冬存见招拆招,“况且,我不喜欢欠人钱,当然,如果是我丈夫的钱,那肯定没关系……” 沈肃气结:“那你爬回去吧。” 顾冬存期期艾艾,“我头开始疼了,再不把这一身湿衣服换掉,我会感冒,还会发烧,我一发烧就控制不住我自己,温度直往上飚,像坐飞车一样,搞不好明天你就见不到我了。”她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几声,结果桶里的鱼一个奋力,鱼尾巴差点抽在顾冬存脸上,甩起的水珠有几颗溅在顾冬存的嘴巴里,带着水草和鱼身上特有的腥气,顾冬存赶紧呸几口,被口水呛住,这下子真的咳嗽了,咳的惊天动地。 沈肃:“……” 沈肃打开门,顾冬存和小媳妇一样跟在他的身后进来,抿着唇坚决不让自己露出得意的笑。 客厅里打扫的很干净,没有过多的装饰,略显清冷。顾冬存透过落地扇看到阳台上沈肃晒的衣服,被风一吹悠悠荡荡。她趁沈肃不注意的时候,飞快打量周围,在沈肃转过来同她说话的时候,道:“这个放在哪儿?” 沈肃道:“随便。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换衣服,别乱跑。” 顾冬存:“哦。” 沈肃进自己的卧室,到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顾冬存身上的衣服虽然不往下滴水了,但还是湿漉漉的,她也不好意思往沙发上坐,便推开阳台上透明的玻璃门,到阳台上吹风,隔壁人家院子里种了一棵果树,枝繁叶茂,果实累累,顾冬存探身摘了几颗,边吃边等。 沈肃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套衣服,神色有些不自在,“先换上吧。” 这套衣服是沈肃的。顾冬存自从找到沈肃后,脸皮一天厚过一天,释放了天性变着花样的调戏他,就算脸红那也是意思意思,但是现在捧着沈肃的衣服,对上他不自然的视线,顾冬存脸不受控制的红了。 顾冬存:“哦。” 然后埋头走向沈肃的卧室,沈肃眉头一皱,赶紧拦住她。 顾冬存:“?” 沈肃:“谁让你去我房间的。” 顾冬存一头雾水,“你让我在这里换?” 沈肃:“……” 沈肃把她拎到一间房门前,打开门,原来客厅也有一间洗手间。 顾冬存:“……” 顾冬存开了淋浴,洗了个澡,换上沈肃的衣服,顺手把自己的脏衣服洗了,然而洗好后她尴尬的发现,没有内衣,沈肃虽然瘦,但是高,加上顾冬存骨架小,沈肃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顾冬存就感觉空荡荡的。 她把长袖挽起,又把裤腿挽起,拍了拍脸,才淡定的出去。 顾冬存装作若无其事道:“有衣架吗?” 沈肃本来在沙发上坐着,见顾冬存出来了便抬头看她一眼,然而看了之后,他赶紧扭头。他的衣服给顾冬存穿本就不合身,袖口和裤腿都被她高高挽起,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脚,抱着盆,站在他面前。沈肃心一跳,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击了一下,说不出的滋味在胸口泛滥,猫抓一样,他想转移因顾冬存带给他的异样感,却发现如隔靴搔痒,根本无济于事,听到顾冬存的话匆忙站了起来,进了卧室给她拿衣架,脚步匆忙,欲盖弥彰。 顾冬存在阳台上把衣服挂好,进来的时候两人一时无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打转。 顾冬存心想,太好了,衣服干还要一段时间,自己可以多赖一会儿。 她瞅了瞅目光游移始终不看向自己的沈肃,然后盘腿坐在沙发上,心想沈肃一点不会待客之道,这个时候不应该给她倒杯水,最好再来一盘水果拼盘吗?算了,这个难度大,自己真是太死皮赖脸了,以前都没发现自己居然有做流氓的潜质,避免被沈肃恼羞成怒乱棍打出去,还是老实点吧。 不过沈肃不和自己说话,她就这么傻坐着也太傻了吧。 顾冬存咳了几声,打算开口,然而沈肃像是知道她又要作妖一样,居然走开了。 顾冬存:“……” “别动!”顾冬存突然叫了一声,迅速从沙发上滚下来,神色认真,侧耳聆听,歪着头问沈肃,“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沈肃走向卧室的脚步顿住了,面不改色道:“没有。什么声音都没有。” “我听到了。”顾冬存找寻声音的来源,然而那声音很细微,她仔细去寻找的声音,消失了。 “咦……”顾冬存奇怪道:“明明有的。” 沈肃:“别闹了,没有任何声音,你是不是没事干,如果没事的话,衣服干了,赶紧离开。” 顾冬存不满,小声嘀咕道:“不解风情。” 沈肃皮笑肉不笑勾了一下唇角。 “那等衣服干的这段时间我怎么办,有点无聊,不然我们玩个游戏吧。”顾冬存提建议。 沈肃:“不感兴趣。” 顾冬存瞄到角落里装鱼的桶,兴致勃勃道:“那我们吃鱼吧!到饭点了,你不饿吗?糖醋鲤鱼吃吗?我的厨艺你尝过的,怎么样?” 她蹭蹭蹭跑到厨房,发现新鲜食材不少,估计是沈肃趁着周末一次性买的。 “蛋黄子排、酸辣土豆丝……嗯,再来一个紫菜蛋花汤怎么样?”顾冬存一副准备大显身手的模样,殷切的看着沈肃,“行不行,行不行?你要不答应,那我们继续聊天吧。你认为这个家的未来女主人是什么模样?” 沈肃习惯性开口拒绝,刚张开嘴巴听到顾冬存最后一句话又闭上了。 爪子抓门的声音传来。 顾冬存:“真的有声音!” 她猛地转身,望向沈肃的卧室,边走边说:“从你卧室里发出来的,挠门的声音,听到了吗?” 沈肃眼疾手快拉住了顾冬存,面无表情道:“你听错了。”推着她到厨房,沈肃笑:“我答应了,你做饭吧,就你说的那些菜好了,需要我帮忙吗?” 沈肃把她推进厨房,彬彬有礼点了点头,然后当着顾冬存的面关了厨房的门,转身的瞬间脸上的笑意被收敛的干干净净,面无表情走向自己的卧室,打开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他半蹲着,威胁地看着摇头摆尾的小奶狗,不带感情地说道:“再乱挠乱叫,我就罚你面壁半个小时,绝食一天。” 小奶狗睁着懵懂的黑溜溜的眼睛望着沈肃,继而浑身一震,夹着尾巴跑到桌子边自己的小窝,躺尸一样直挺挺的不动了。 沈肃满意的站起。 厨房里顾冬存在忙碌,锅碗碰撞的声音传来,沈肃听了一会儿,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唇,那触感现在都还很清晰,被深深刻在脑海里,还有顾冬存大胆妄为强势探进来的舌……沈肃的脸轰一下子红了,他抿抿唇,像是要把那滋味给摈除掉,然而却发现自己更像是在回味,他走了几步,望望四周,想找件事做转移注意力。 不过目光接触到房间里的东西,藏在沈肃内心里隐秘的喜悦刹那间就被冷却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样一个残缺的人,凭什么配的上那般阳光明艳的女孩,她应该配更好的人,配一个身体健全,有能力有担当能为她遮风挡雨的人,而不是他——一个残废,一个连自己未来在哪里都不知道的人。 除了杀鱼浪费了一点时间,顾冬存很快就完成了一桌饭,三菜一汤,然后摆碗筷上桌。 沈肃吃饭的时候有点沉默,顾冬存问道:“味道不好吗?” “没有,很好吃。” 沈肃对她勉强笑笑,有点食不下咽。有些人尝惯了苦不觉得什么,然而一旦尝过甜,再回到当初的日子,就有点无法忍受了。 他自父亲去世,母亲离开后,很久没有得过别人的关心了。顾冬存像一朵走哪儿开哪儿的向日葵,态度强硬的闯进他的生活,把他一成不变的成活搞得一团糟。顾冬存对他几乎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热烈的仿佛要灼烧人的情感让他无所适从,不管他如何冷言冷语,她都不放在心上,反而是小心翼翼换个方式继续招惹他,他……并不厌烦,哪怕他表面有多嫌弃,可他心里却从没真正的讨厌过她。和她呆在一起很舒服。这种状态让他慌乱,尤其发觉自己对她产生了不同寻常的感觉。 他这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顾冬存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垂眸回答,目光几乎不与她对视,哪怕不小心碰上了,也会飞快的移开。 顾冬存只以为是沈肃还没消气,她在客厅里转了半天,沈肃一直当她是空气,顾冬存心想,妈呀,这次真的是踢到铁板了。沈肃去阳台上看了,顾冬存的衣服还有些潮湿,他想让她赶紧走,然而顾冬存不同意,说潮湿的衣服穿着不舒服,也容易生病。 沈肃没办法,只好放任顾冬存在他身边乱晃悠。 顾冬存把客厅都逛了一个遍,对沈肃严防死守的卧室心心念念。 她眼睛转了转,道:“我有点困。” 沈肃从沙发上起身,意思是让她睡。 “就这里啊……”顾冬存偷偷瞅了他一眼,然后用眼神示意他卧室的方向。 沈肃面沉似水,生硬道:“你可以选择现在穿上你的衣服,回家睡。” “那……那算了吧。” 顾冬存双手交叉,放在腹部,老老实实的休息。沈肃看了一眼,原本宽松的衣服此时服帖的贴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身躯勾勒分明,他像被烫到一样,赶紧移开目光,对在他家里丝毫不设防的顾冬存无可奈何,转身进了卧室。 衣服干了后,沈肃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把顾冬存赶走了。 顾冬存:“……” 顾冬存:“居然把自己未来的老婆从家里赶出去,这个性质太恶劣了,以后必须严惩!”她默默的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又记了一笔,才心满意足的回家,总的来说今日并不是没有收货,起码知道了沈肃家庭住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下次可以直接上门堵他,一堵一个准。 抱着这样的心情,翌日上学,顾冬存起了一个大早,并没有在路口等他,而是串街走巷,准备去沈肃家门口等,这样沈肃打开门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 顾冬存心情很好,脸上一直挂着笑,直到拐过墙角,看到前方的沈肃。 沈肃起的很早,穿戴整齐,脸上的笑意还带着羞涩,温柔地垂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曲起手指不好意思的蹭了蹭鼻子。这样的沈肃,是顾冬存重生之后不曾见过的。 不知道面前扎着马尾的女孩说了什么,他突然笑了,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女孩笑嘻嘻打掉他的手走开,沈肃还哭笑不得地拽了拽她的辫子,引起女孩怒目而视。 顾冬存:“……” 顾冬存嘴角的笑意不知何时已经收起,神情逐渐冷淡,漠然地看着前方的两人,然后转身离开。 沈肃走过弯曲的巷子,走过马路,见顾冬存依旧在原地等他,低着头,手里捧着保温杯,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树下站了多久,他从顾冬存身边走过,都没能引起她的注意,直到他远了回头,发现顾冬存仍然保持刚才的姿势。 睡着了? 然而下一秒他发现顾冬存抬起了头,平视着前方,末了又若有所思低下了头。 没睡着。 沈肃皱眉,感觉顾冬存有些不同寻常。 “怎么了?” 顾冬存的视线内出现了一双鞋,上方响起熟悉的声音,她茫然抬头,见是沈肃,于是站直了身体,道:“你来了。还没吃饭吧。” 顾冬存把保温杯打开,里面的早餐还带着温热,她若无其事地对沈肃笑笑。 沈肃眉头紧蹙,但顾冬存显然不想多说,一路上沉默不语,心事重重的模样,沈肃有些不习惯。 顾冬存和沈肃一前一后进了教室。一上午,顾冬存除了去上厕所,都呆在位置上不动,话也没说多少,满枝发觉不对劲,纳闷地问她:“你好像不开心。” “没有。”顾冬存随口道,笔尖在纸上划了几下,没水了,她使劲甩甩。 满枝不相信,顾冬存的样子看起来就不像没事的。 然而她刚打算开口,一个同学进来冲顾冬存喊:“外面有人找。” 顾冬存:“我?” 她疑惑的走去出,发现是一个男生,不认识,见到她之后往她手里塞了一个信封就慌忙跑了。 顾冬存:“……” 她拿着信封进教室,满枝探身好奇道:“谁找你?” “手里拿的什么?哇——”满枝揶揄的看着她。 顾冬存拆开信封看,发现是一封情书,第一次受到情书的顾冬存有点蒙,怀疑是不是给错人了,然而看到署名,确确实实是自己的名字,才真的相信。 满枝大呼小叫的声音成为了背景音,她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心中有些异样,却并没有起什么波澜,她心想,原来这就是收到情书的感觉么,不在状态外加莫名其妙,并没有任何高兴的感觉。沈肃收到自己给他情书也是这种反应么? 怪不得他一副受不了的模样,试想想自己多收到几次陌生人送来的情书,也起不了什么旖旎的心思,更何况自己还懒,送个情书都这么漫不经心,随随便便撕了一张纸了事,好几句情话还都是抄袭十几年后的,不走心。这个男生好歹还找了一个信封,一张纸有棱有角,内容充实。自己呢? 那当初沈肃究竟是怎么看上的自己?顾冬存百思不得其解。 满枝的声音不小,靠窗的同学都能看到一个男生讲顾冬存叫了出去,此时听到情书二字,周围同学竖起耳朵,好事者还往顾冬存的方向看。顾冬存在汇演上的惊艳表现仍历历在目,给人的震撼太大了,别说别班的男生,就是本班的,也有点念念不忘,对顾冬存自然而然产生了好感,不过关于顾冬存的八卦,他们还都记着呢。她和肖敬沈肃二人的关系扑朔迷离,到现在还被同学们津津乐道,尤其她现在对肖敬敬而远之,对沈肃死心塌地的表现,其中内情就是因为不知,才更加让人好奇。是以虽然有对顾冬存心存好感的同学,却没有人向她表达好感。 几乎一天,顾冬存都没有找借口跑到他位置旁和他说话,沈肃还有些不习惯,他手指捻着书页,书上的字却一个都没看进去,上午的动静他并不是没有听见,同学喊顾冬存的名字,他条件反射就抬起头,之后的一切自然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临近放学,满枝用笔捅捅顾冬存的肩膀,小声道:“你一下午都没说过话,不开心么?你可以和我说说……” 然而顾冬存只是摇头,勉强笑了笑。她不喜欢给人添麻烦,更何况,她的情况,说出来也无济于事。 整整一天她都在思考,脑海里全是沈肃的笑容,没有掺杂任何痛苦,明朗轻快,这样的笑容让她高兴的同时又忍不住心酸。他的身上终于有了属于少年人该有的欢快,而让他快乐的人却不是她。细细想来,她带给沈肃的好像多是无奈。 或许是那两人站在一起太过刺眼,顾冬存只感觉迎头一击,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和所想尴尬,她似乎把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区。 她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一厢情愿以为能替沈肃忍受所有苦难,然而今天看到的一面,让她可笑的发现,哪怕重来几次,几十次,几百次,该无能为力的还是无能为力,她没那么大的本事,高看了自己。 沈肃是她的救赎,她却不是他的良药。他内心强大,就算没有她,凭他一己之力,照样能活成最好的自己,光芒万丈。 她是一个罪人,不是一个好人,她的爱没有沈肃纯粹,在沈肃的奋不顾身下的顾冬存无地自容,就连爱她也是基于他爱的情况相爱,如果她不曾遇见过沈肃,哪怕重生了,与沈肃还是会擦肩而过。 这样一个充满世俗的顾冬存配不上沈肃。 沈肃他值得世界上最最好的女孩儿去爱,一个能让他快乐幸福的女孩,让他的眼里充满光辉,比太阳耀眼,是她的独一无二和全心全意。 这个人……不是她…… 沈肃那天毫不设防的笑容在顾冬存脑海里挥之不去,重生以后的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让沈肃的少年时期过的好些,有些痛苦已经造成无法挽回,顾冬存无法以身相替,她愿意尽自己所能,用她全部的力气去护着他,可悲的是她发现,她带给沈肃的好像只有困扰。 顾冬存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一直坚持的忍不住开始动摇。 回家的路上,她又沉默了一路,一直以难言的眼神望着沈肃,迟迟下定不了决心。 沈肃察觉到她的异常,在顾冬存偷偷打量自己的时候,他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她。 沈肃眼神微黯,又来了,这种感觉。 他时常感觉,顾冬存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太过沉重,偶尔撞进她的视线中,就会不小心发现里面让人心惊的情绪,然而具体他又说不出来,这种感觉谈不上糟不糟糕,但就是让他不自在,有时候他甚至会产生一种荒诞的错觉,顾冬存其实在透过他,看一个很遥远的人。 然而今天一整天,顾冬存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反而异常沉默,沈肃却又感觉不舒服。 在临近分别的时候,沈肃开口道:“你有心事?” “啊?”顾冬存茫然抬起头,条件反射否认,“不,没有。” 听到顾冬存毫不迟疑的否定,沈肃的脸色有点冷淡。 顾冬存也觉得自己太过敷衍,但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都是羞愧欲绝,站在沈肃面前都感觉到无地自容,想想内心深处阴暗的自己,顾冬存在沈肃面前就站不下去,有些话也就说不出来了。 随着她的迟疑,沈肃的神情越来越冷,“算了,当我没问。” 他转身离开。 顾冬存望着他的背影,想开口叫住他,嗫嚅了半晌,还是没开口,落寞的离开了。 叫住他干什么呢? 如果此时的沈肃有了自己的幸福,她又何必给他添麻烦,让自己横生成为沈肃成长过程中的枝节呢。 沈肃拐过转角,停住脚步,等待了一会儿,妥协似的回头,顾冬存已经不在原地。 沈肃:“……” 沈肃面沉如水回了家,开门后小奶狗一直围在他的脚边打转,他垂着眸子看着它湿漉漉的大眼睛,好像从它的眼睛里看到了那个令人憎恶的人,于是伸出脚,把它踢到一边,来个眼不见为净。 小奶狗柔软的肚子趴在沈肃的脚背上,被送了出去,兴高采烈地颠颠儿跑回来,两只前爪抱着他的脚,想要再来一次。 沈肃:“……” 和那个惹人厌的人一样。 26 疏离 http://.biquxs.info/

一路上,沈肃沉默寡言,两个人行走的一条路上,只留下顾冬存的声音,顾冬存说了一路,偷偷觑他好几眼,只要见他皱眉,就立马闭嘴,见他眉头舒展,便又喋喋不休的没话找话。 话里话外不着痕迹地探听沈肃的从小到大,如果不是沈肃始终对她保有高度的警戒心,凭顾冬存高超的套话技巧,肯定会不知不觉被她套出来,而且还会对此一无所知。 顾冬存见他对自己戒备森严,虽然竖起耳朵听着自己的每句话,但防守的滴水不漏,不免有些失望。 既然他不想透露出什么自己的信息,那顾冬存只好把自己里里外外全都剖析给沈肃看了。 两人到学校后,一进校门,顾冬存就先行一步,对沈肃摆摆手,溜了。 沈肃眉头微不可查地皱起,看着顾冬存的身影很快的消失。 等他走到教室后,顾冬存面前竖了一本书,念念有词。沈肃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回了自己位置上。 课桌上放着一个保温杯——顾冬存提前进教室偷偷放的,吃准了沈肃拉不下脸在同学众目睽睽之下,跑到她的面前还给她! 沈肃垂下眸子,顿了一会儿,将保温杯推到课桌的角落里。 顾冬存早就摸透了沈肃,少年脸皮薄,拉不下面子,哪怕心里动心,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端得是一本正经。倘若发现她时不时扭头观察他,指不定能一个姿势坐到天荒地老,好把这几楼的地板给坐穿,不动如山,然后再原封不动把她辛辛苦苦忙活了一早上的养生粥完璧归赵。 那还得了。 顾冬存不同意,她打定了注意要好好调养沈肃的身子,发誓要把时不时都要来问候他一把的胃病给养好了。 吃这一方面,就很是重要了。 顾冬存按捺住自己想要回头看他的欲/望,如老僧入定,安分守己地认真看书。 课间的时候,顾冬存趁沈肃不在,摸到他的位置上,晃晃保温杯,手中的重量告诉她,沈肃并没有动它。 顾冬存微不可查地叹口气,说不失望不可能,总不能强制按着沈肃,给他灌下去吧。 手一撩,顾冬存坐在他的位置上,在他课桌上东摸西找了半天,撕下一片纸,给他写了张纸条,然后塞在课本里。 做完这一切后,顾冬存趁着沈肃还未回来,便准备撤了,路经教室后门,心头一动,扒着门框往外偷窥。 哪想头刚探出去,就砸进一个人怀里。 顾冬存与肖敬撞了个满怀,饶是她自认头硬,也被肖敬衣服上的扣子砸了个头昏眼花。 肖敬受到的撞击不比她小,他跑步回来,谁成想突然闯出来一颗脑袋,可已经到眼前,哪怕他及时刹住脚步,但去势未消,两个人撞了个严严实实,一点都不弄虚作假。 顾冬存惨叫一声,后退几步,捂着脑袋,连连摆手:“对,对不住同学……” 抬头,冤家路窄的两人狭路相逢,面面相觑。 顾冬存自己倒没什么感觉,主动给他让路,在一旁站定,于情于理说了一句:“肖同学啊,真的对不起,你没事吧?” “嗯。”肖敬几乎从鼻腔挤出来一个字,面色淡然,态度冷淡,避开顾冬存走了。 顾冬存也没在乎他的态度,兀自揉着自己的额头,疼的想骂娘,转念一想,估计肖敬只会比她更疼,诡异的心情好了很多,唇角挑起一丝幸灾乐祸的笑,若无其事抬头,顾冬存正好对上沈肃的视线,心下一跳,唇角的弯度更深刻了。 沈肃站在门边,冷冷的目光盯着顾冬存,貌似已经看了良久。 他的眼神,不带一丝感情,被盯住的顾冬存敏锐察觉到这视线之下的不对劲,然而沈肃并没有给她深思的机会,浮光掠影的一瞥,身影也随之离开,让她产生一种刚才似乎什么都没发生的错觉,仿佛至始至终,沈肃的视线都不曾落在她的身上。 沈肃看她的眼神,仿佛看一个透明人。顾冬存自认为现在两人的关系近了一步,可能对沈肃来讲,她已经从一个陌生的同学成为同学,去掉了陌生两个字。但哪怕之前她对他来讲是陌生的情况,沈肃看她的眼神也不是这般冰冷,这种冰冷是熟视无睹。陌生人见面对视一眼,还相□□头致意呢,可现在,沈肃突如其来的冷淡和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眸,让顾冬存心下一凉。 她不明就里,为何沈肃的态度和早上大相径庭。顾冬存心思急转,不由自主跟在他的身后,想同他说几句话,只是沈肃直到坐定,听到她的声音也没有搭理她。 顾冬存被他淡漠的眼神看的发慌,沈肃的态度毋庸置疑,是针对她。顾冬存记忆中的沈肃,很多事情都不放在心里,倒不是说他心胸豁达,相反,如果真的触及他的不能忍受和底线,他非但不豁达,反而锱铢必较。不放在心里,是因为经历过太多,在他心中起不到任何波澜,不足以让他动容。 但是少年沈肃,敏感偏执,画地为牢,恨不得将自己牢牢裹进坛子里,严丝缝合将自己堵个密不透风,唯恐被别人窥探出一丝一毫。 这样的沈肃,还没有学会与这个复杂的社会握手言和,稍有风吹草动,便竖起全身的刺,严阵以待。 这样的沈肃,顾冬存心疼的要命,但同时,又忍不住升起一抹庆幸,庆幸在他还没遇到更多的曲折之前,能以微不足道的自己,挡住外界的恶意,哪怕只有一点。 她刚打算再说些什么,煞风景的上课铃催命响起,生生让顾冬存刚打算说出来的话,在舌尖滚了半天,郁郁又被吞了回去。复杂地看了沈肃一眼,顾冬存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没滋没味过了一上午,顾冬存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和沈肃说话,只好装作无事,面上不显。 顾冬存左思右想,一一列举所有的可能性,被自己否定后,还剩下一个——许就是因为上午自己与肖敬的一撞。 沈肃态度的转变,在她抬眼的瞬间。她死皮赖脸跟在沈肃身边,沈肃虽然对她从拒绝到现在把她当空气,却已经懒得用冻死人的眼神看她了,可能认为不管自己如何的疾言厉色,冷言冷语,顾冬存都没不为所动,仍旧我行我素,没任何影响,久了,沈肃都懒得浪费表情,是以两人相处一直很和谐。 但今天,被沈肃冷冷的看了一眼,顾冬存却忍不住惴惴不安?还有什么可能?她想了许久,内心浮起一种诡异感,暗暗对自己道:“总不会他看到我笑了,就以为我是借了接近他引起肖敬注意成功后的沾沾自喜吧?这是不是说明,我这段时间的努力确实在他心里留下了印记?沈肃该不会吃醋吧?” 但转念一想,顾冬存就把这个想法抛到九霄云外,她没那么大的脸以为自己魅力有多无敌,换做以前的沈肃,她还有几分把握,但是少年沈肃…… 对少年沈肃而言,顾冬存只是一个最近刚认识的同学,就算交情与之其他同学或许有所不同,那也是她死皮赖脸求来的。 所以沈肃是被欺骗的愤怒吧。 顾冬存拨开云雾,豁然开朗,找到原因症结,事情就好办多了。 她做事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想通之后就打算找沈肃说清楚,就算不是她心中所想,也要打听个明明白白。误会的产生通常在于一个人不明就里,一个人闭口不言,上辈子两人就是如此,顾冬存蒙蔽了耳眼,沈肃三缄其口,沉默的承受来自她的憎恨与恼怒,从不为自己解释,虽然说最后,顾冬存从别处得知了真相,但两人错过的时光,不免还是成为了遗憾。 这辈子,顾冬存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下节课是体育课,很大一部分时间老师会让学生自由活动,顾冬存打算找个时间和沈肃谈谈。 “沈肃!” 沈肃头顶一片阴影,随着一个人喊他的名字,他抬头。 27 威胁 http://.biquxs.info/

“我已经给他添了太多的麻烦。”顾冬存看着她手中的礼物,像是这东西被拿走之后,自己与沈肃就再无瓜葛了,顾冬存说不清是什么感受,说释然也谈不上,她暗自吐出一口气,淡笑道:“以后……请对他好点。” 陈若疑惑的皱眉,突然眼神一闪,目露恍然,诡异的看着顾冬存,而后不动神色的恢复正常,态度来了个大转弯,淡淡道:“那是我的事了。” 顾冬存也不在意她突然冷下的口气,点点头,想要离开。 陈若叫住她,“我很早就发现你在纠缠沈肃,我很纳闷,你看上他什么?” 顾冬存顿住脚步,转头看他。 陈若把玩着手中的礼盒,漫不经心的晃了晃,“文艺汇演上你的表演我看过,说实话,很惊艳,我在我们班对你都有所耳闻。咱们这个地方,说小不小,说大也大不到哪里去,能培养出这样一个优秀的孩子,你家庭环境应该挺好的吧。沈肃的家里你也去过,穷的恐怕只剩下那栋破房子了,说家徒四壁也不为过,我很疑惑,你看上他哪里?家庭情况?恐怕不是。他这个人?” 她玩味地打量顾冬存,“他也没什么吸引人的……”她低低笑了一声,“没想到,都这样了还能勾搭人。” 顾冬存眼神有点冷,听到她最后一句轻似低喃的话。她先入为主地认为陈若和沈肃关系匪浅,自己让她代为转交自己的礼物有些强人所难,换成自己,如果有女孩让自己给她代为转交礼物给自己男朋友,估计都能骂对方绿茶了,礼物直接砸对方脸上都不为过,所以面对她瞬间改变的态度,顾冬存也不以为意,然而陈若那几乎是讥讽沈肃的口吻却实实在在惹怒了顾冬存。 然而她却只是忍着,平静道:“你说的很对,是纠缠,既然是纠缠,就是一个人的自作多情,谈不上沈肃勾搭一说。如果不方便转交,扔了便好。你最后的一句话,我就当做没听到。” “嗤——”陈若撇撇嘴,小声道:“听到又如何,传出去又如何?沈肃那样子,没有我,谁还会看他一眼……”她斜眼看了顾冬存一眼,转身离开,没意思的嘟囔:“要不是无聊,谁会在他身上花时间……” 顾冬存却突然拔腿追了上去,拦在她的前面,神情冷酷,“你什么意思?” 陈若吓了一跳,见顾冬存虽然面无表情,但挡不住她眼里的凶神恶煞,而这种恶意非常明显,明显到她如果说错一句话,可能就会遭受暴打…… 自己被暴打……明明是紧张的时刻,她却无理由生出一点喜感,然而这种喜感在下一秒被破坏,因为她已经被顾冬存揪着衣领按到了墙上。 陈若:“……” 陈若惊恐道:“你干什么!” 顾冬存眯着眼睛盯着她,眼底深处没有一丝感情,“如果你不是存着和他一起走下去的想法,仅仅只是想和他玩玩,我劝你离他远一点。” “关……关你什么事,这是我俩的事,你以为你是他什么人,管那么多!他都烦死你了,不要……不知廉耻,死皮赖脸的跟在他身边,还……试图恐吓我,你谁啊……”陈若咽咽口水,声音有点颤,拧着眉挣扎了半天,发现顾冬存力气死大,根本挣不脱,她脖子被勒的痛死了。 顾冬存手无意识收紧。 陈若喘气,“你做什么?!这里是学校,你如果动手,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沈肃耳边……” 顾冬存松开了手,神色冷漠,居高临下的看着陈若,“我不动手,他在乎你,我不可能对你动手。我也不是他什么人,从此以后也不会纠缠他,但我的退步,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他。我不管你到底怎么打算的,倘若你敢伤了她,你信不信,从今以后,你不会好过的。”她垂下眸子,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帮她整理因为自己而弄得皱巴巴的衣领。 顾冬存道:“他看上你,说明你肯定有你的过取之处。他这个人,一旦对一个人好,是会死心塌地的。你幸运多了。无论你说的这些话是故意气我也好,真的这样认为也罢,请你都不要把这些话用在他的身上,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他,或者哪一天不喜欢他了,请你以最平和的方式和他话别,不要伤他,否则……” 陈若瞪着她,打掉了她的手,“否则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杀了我……” 顾冬存摇摇头,“否则……天涯海角,你都别想摆脱我。” “你神经病啊。” 她微微一笑,“可能还真的是。” 顾冬存转身离开了。 陈若愣在原地,一种诡异的感觉始终在她心里,顾冬存的威胁掷地有声,如果她负了沈肃,伤害了沈肃,顾冬存会天涯海角的骚扰她,以为在演电视剧吗?而且这些离谱的话从顾冬存嘴巴里平静地说出来,对上她古井无波的眼神,陈若却出了一身冷汗,丝毫不怀疑她真的做的出来。 直到顾冬存的背影消失不见,铃声诈尸一样响起,陈若才恢复正常,心有余悸地呼出一口气,自己强装出来的气势瞬间萎靡,她靠在墙上,一手按摩着自己的脖子,一手拍拍自己的胸口压惊,惊觉手中还拿着顾冬存送给沈肃的礼物呢。 陈若:“……” 她边回教室边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嘴角慢慢勾起,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还带着如释重负的欣慰,摸摸自己的脖子,陈若道:“真狠啊。这人也太凶残了,吓死我了……” 下一刻欢欣道:“沈肃!你的姻缘妹妹帮你牵了,你欠我一顿大餐!” 一大早,惦记着这桩事的陈若赶赴沈肃门口,巴巴地等他。 沈肃打开门就看到一张笑脸,愣了一下,关上门,“怎么了?” 陈若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摇摇头,两人一齐去往学校,路过熟悉的路口时,沈肃不由自主望向路边的一棵树,树下什么人都没有,他又若无其事的转过来,似乎刚才只是不经意的一瞥,并没什么。 他的动作却没有瞒过一直观察着他的陈若,陈若了然地看他一眼,笑眯眯的,心想,我什么都知道,可我什么都不说。 沈肃:“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陈若装傻充愣,“没啊。” 沈肃摇摇头,问道:“最近学习怎么样?快要考试了,有把握吗?进不了班级前二十名,小心阿姨又打你。” 陈若的脸一下子拉下来了,“这么残酷的话你居然都问的出来,没有,肯定完蛋了。” “活该。” 听他幸灾乐祸到丧心病狂的话,陈若眯着眼睛,装作若无其事问道:“哎,哥,那个整天在你身边跑前跑后的同学呢?怎么好久没见她了。也好几天没听你提过了。” 沈肃:“……” 沈肃的脸色淡了,冷冷道:“不知道。” 陈若意味深长哦了一声。 “还不走,还想再迟到被罚站吗?”沈肃明显不想再聊这个话题。 陈若在他背后喋喋不休,“你们怎么了?闹别扭了?之前不是和我说想和她处处么?” 沈肃挺住脚步,面无表情道:“我从未说过。” 陈若不在意道:“虽然没确切的说过这几个字,但实实在在表露出这个意思过。发生什么了?” 沈肃望着前方,淡淡道:“我以后……再也不相信她了。” 陈若竖起耳朵,“哦,她怎么你了?” 沈肃见陈若一副八卦的模样,凑过来,伸出推着她的头,丝毫不怜香惜玉的把她推到一边,再不理会了。 陈若愤愤撸顺自己的头发,暗想,我本来想帮你的,给你解惑,给你带来幸福,给你牵个红线,让你早早的夫妻双双把家还,结果你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模样,还把我推到一边,像你这样的死脾气,能追到妹子我算你九年制教育没白学。 你还推我!我这颗金贵的脑袋是你推的了的吗?你不仁那我就不义了,你就再难过几天吧!陈若冷笑,什么狗脾气! 于是沈肃就发现陈若居然没再问东问西,安分守己地去了学校。 看校门的大爷都忍不住看了陈若好几眼,疑惑地望了望天边,纳闷几乎每天都要死缠烂打哭天抹泪让他开校门的姑娘怎么今天来的那么早。 沈肃玩味的看了她一眼,冷笑了一声,离开了。 陈若羞愤欲绝。 28 假期 http://.biquxs.info/

顾冬存发现老天真是会和人开玩笑,以前她想方设法与沈肃人为的偶遇,偏偏困难重重,如今她几乎抱着躲着沈肃的心态,一天之内,两人反而时时尴尬的撞见。 不过与前几次相比,沈肃真正做到了无视,连眼尾都没有扫一下,与顾冬存擦肩而过。顾冬存抿了抿唇,回到自己位置上。快放暑假了,期末考也不远了,即将升为高三,班级里的同学们都玩不下去了,把自己牢牢固定在凳子上,学生嬉闹的景象虽然不多见了,但藏在空气中浮躁的因子却多了起来,近半年被对面高三楼的紧张气氛感染,整个学校也随着草木皆兵起来,前段时间的汇演不乏有给高三学子解压的意思,如今送走了他们,高三楼人去楼空,然而那份压力却并没有随着他们的离去而减少,仿佛一瞬间,班里的同学成熟了起来。 满枝给她让了空,随意问道:“暑假你有安排吗?” “没有。”顾冬存想想又道:“也不是没有,大概会和我妈去我乡下我姥姥家吧。” 满枝有点羡慕,“我妈提前给我报了补习班,好不容易等到快放假了,还要去补习班,从一个小教室换到另一个小教室。”她闷闷不乐。 上补习班的孩子伤不起,顾冬存暗想,凭她的成绩,想要上一个好的大学有点悬,虽然她最近的班级考成绩还可以,但那仅仅是可以,多亏了她的英语给她拔高了成绩,然而理综……真的算是平平了。 重活一世,顾冬存对这些看的开了。她常想,在这场重生中如果自己真的是主角的话,那未免也太地气了,什么都不会,但其实,她还是占据很多优势,就未来发展,她完全可以借着这股东风搭上顺风车,选一个未来热门的专业,不必一直执着自己肯定考不上的学校。 未来网络大行其道,靠着自媒体红起来的更是数不胜数,当年的顾冬存凭着自己,摸爬滚打,硬是在a市占据了一席之地,如果不是家里的突遭大难和被男友的算计背叛,遭受了父母双亡家破人亡的顾冬存,还是那个坚韧的顾冬存。 然而现在,当初的一切都能提早防范,父母身体无忧,她不会再与那个所谓的男友有什么瓜葛,自己最重要的最在乎的都在自己的身边,平平淡淡的生活也很好,前世的兵荒马乱仿佛离得很远了,只记得为了生活把自己整的鸡飞狗跳,而今悠闲安逸,顾冬存竟然还品出了一丝岁月静好,每个人总会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却并没有多少人有能重新来过的机会。 顾冬存对现状很满意,以后找个自己喜欢的工作,待在父母身边,只是……那个当初为她奋不顾身的人被她弄丢了…… “我其实不想去补习,那些公式我记不住,也不会用,可是没办法,还有一年,我再不努力,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满枝垂头丧气道:“早知道我就不选理科了。” 顾冬存:“那你当初为什么选理科?” 满枝:“我爸妈说就业机会多,到社会上好找工作,可学了才知道,我根本不是那块料,我不行,有段时间我甚至想干脆转文算了,不过就最后一年了,且不说能不能转,就算能转,相当于重来,留给我的时间不多,哎,你当初为什么选理科?你文科挺好的,和你同桌的时候,你成绩还是中下等,见你用功也是这段时间,不过成绩却是突飞猛进,语数英更是提高到全班前十,尤其英语,班级第一!就是理综……”她面色扭曲,“有点让人一言难尽。” 顾冬存:“你是夸我还是损我?” 满枝哈哈笑了两声,正色道:“这说明如果你当初选择的是文科,成绩可能不止这点,我很好奇,当初你为什么选择理科?” 顾冬存:“……” “我其实当时没想那么多,就……随手一填……”顾冬存神情古怪,敷衍道。 满枝狐疑道:“不是吧……你是不是没说实话?” 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姿态。 “好吧好吧。”顾冬存放弃了,面无表情道:“分班前一次考试,物理试卷上,突然发现自己写的公式挺漂亮,就……脑抽的选了理科……” 满枝:“……” 满枝被她如此草率的决定以及如此奇葩的理由震得无话可说,这是得有多自恋才能自毁前程,愣是和那么看不懂的公式死磕,公式写的漂亮能当饭吃吗?考试的时候考官可以给你打满分吗?蛇精病啊! 满枝双手按在脸上,整理好自己的表情,然后露出一个处变不惊的笑,低头看错题了。 这就是为什么顾冬存不想说的原因。 “真不知道那些学霸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同是一颗头,为什么他们可以如此优秀。”满枝在那里嘀嘀咕咕。 “……”类似的问题,当时进入社会中的顾冬存问过很多次。 “尤其!”满枝突然恨声道:“尤其是那个年纪第一!是校长的儿子也就算了!回回考试还都名列前茅,这让我们情何以堪啊。”满枝一皱眉,神秘道:“你说……该不会每次考试学校把题给他漏出去了吧……” 顾冬存漫不经心道:“难不成高考题目他们也能露出去不成?如果真是这样,那也算是本事了。” “也是!”满枝道:“如果真有本事只手遮天,只是咱们本校模拟考第一,也算不得什么……” 顾冬存:“……” 顾冬存认真道:“就是咱们本校第一次,也非常了不起了,你能吗?” 满枝:“……” 顾冬存被她愁苦的神情取悦,忍俊不禁,转头的时候无意识往某个方向看,正好和某双眸子对上,就这么对视半晌,顾冬存猛然惊觉,自己居然不由自主地望向沈肃,被那双幽若深井的双眼盯了半晌,心下砰砰直跳,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忍俊不禁收了起来,连同心底突然破土而出的难以启齿的隐秘。顾冬存想装作若无其事移开目光,沈肃却先她一步错开视线,仿佛刚才那只是他的漫不经心。 顾冬存:“……” 顾冬存克制地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忽略心里的怅然若失。 “我本想暑假约你出去玩的,看来是没时间了,哎——” 顾冬存:“……” 上课。 她拍拍自己的脸,打起精神,认真听课,被那些化学公式折磨的晕头转向,想想即将到来的考试,她仿佛能看到试卷上鲜红的二十多分,如果超水平发挥的话。 再看满枝,也是一副便秘样,顾冬存放眼全班,在老师的催眠下昏昏欲睡,不过强撑着眼皮,好些估计脑子里和她一样,一团浆糊,晃一晃不带水响的那种。 顾冬存忍不住笑,虽然课程枯燥无聊听不懂,但只要坐在这里,仿佛远离了所有喧嚣,没有了社会中的尔虞我诈,城府算计,一切都显得那么珍贵与真诚,就是被老师凶神恶煞指着鼻子骂就显得格外亲切。 化学老师横眉立目,隔空扔了一个粉笔头,砸在后排一个撑不住趴在桌上睡着的男生,脸色难看的斥道:“张兴!你睡够了吗?!” 张兴惊醒,猛地站起来,“终于下课了?!” 全班同学哄然大笑。 张兴反应过来,脸色爆红,恶狠狠盯着周围的同学,举起拳头,恐吓的挥了挥。 化学老师:“给我到走廊上站着!” 顾冬存摇摇头,原本阴郁的心情瞬间晴朗了起来。 下课后,班主任杨莉出现在教室门口,把顾冬存叫了出去。顾冬存心下一跳,不明白老师突然让自己出去有什么事,想想最近,她一直安分守己上课下课,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难不成是因为陈若? 但应该不至于。 不过秉承着被老师叫出去就肯定没好事的原则,顾冬存还是存着几分警惕的心思,到办公室后,顾冬存将门带上,转身发现,被植物遮挡住的地方,还有一个人。 29 演戏 http://.biquxs.info/

杨莉:“这个是李导,李振华,拍过电影《天下无憾事》,你应该看过,李导,这个就是我的学生。” 顾冬存礼貌地和李振华问好,一头雾水的看着班主任。 杨莉解释道:“之前汇演上你表演的一场舞蹈,被李导看到了,他最近筹筹备了一部电影,但是主角没有选好,遍访过很多地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今天找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试试?” 顾冬存第一反应就是,该不会是假的吧。李振华……顾冬存把这个名字在自己脑海里想了一遍,好像在网上确实听说过,名气还不小,但他为人低调,网上几乎没有他的照片,所以顾冬存心想,这是扯淡?不过他的名字被众人所周知的时候,也就是说他声名鹊起的时候是顾冬存未死前的几年。现在的李振华,应当没什么名气。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脸上并没有显示什么。 虽然不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未来的那个李振华,但随着两人的解释,顾冬存逐渐打消了疑虑。 李振华是个三十多的男人,不修边幅,略胖,他对顾冬存道:“就算不会演戏也没关系,到时候给你报个培训班,有专业老师教你表演技巧,我们还有时间。” 李振华和蔼可亲道,他很爱护自己的羽毛,对待自己作品的态度是宁缺毋滥。遇不到好作品不拍,遇到了好作品又因为名气不足,拉不到投资,有了好作品又拉到了投资,但又找不到自己心怡的演员,演不来那种感觉,拖来拖去,竟是什么也没做到。 看到顾冬存的时候他眼前一亮,跳舞的时候,她全身心投入,眼角眉梢都是故事,戳中了他的点。那个时候她化着艳丽的浓妆,他就再想,不知道这妆容的下面,是怎样的一张脸,后来他暗中观察了顾冬存一段时间,未施粉黛的顾冬存,居然有着一张很耐看很容易上妆的脸,而且观察的几天,他发现,顾冬存眼神非常丰富,这让他出乎意料,大喜过望。 尤其是他在学校乱逛的时候,居然看到意想不到的一幕,顾冬存眼神狠厉中带着一股冰冷,揪着一个女生的衣领。目睹了开始的李振华还以为是校园凌霸,顾冬存是个坏女孩,直到看到最后,顾冬存冷漠地给女生整理衣服,目睹了全部过程的李振华激动的发抖,也顾不得这女孩是不是太妹了,因为她给的感觉太心惊了,他随即拍板,就是她了,第二天,就忍不住从琐事中脱身出来,迫不及待到学校找到了顾冬存的老师。 前世,顾冬存的男友就是看上了娱乐圈里的一个明星,进而背叛自己,后来,嫁给沈肃后,她对娱乐圈也多有了解,且不说娱乐圈鱼龙混杂,明枪暗箭,就只说演员,为了拍戏,一年到头几乎都不在家,虽说做明星光彩亮丽,然而那份光鲜背后,是用家人聚少离多,和竞争对手针锋相对撑起来的,顾冬存奋斗过,跌入尘埃过,也站在顶端过,生离死别过,千帆过尽,她发现自己最想的,不过是想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想陪着父母,想…… 而且接下来一年的时间很重要,她虽然不看重,但那一份证书却很重要,况且,如果她爸妈知道她不好好学习,反而想去拍戏,估计能念死她。 顾冬存拒绝了,坦言自己并不喜欢拍戏。 李振华愣住了,没想到被顾冬存这么干净利落的拒绝。然而顾冬存是真的不感兴趣,哭笑不得地看李导卖力的演说。 李振华:“杨老师,方便给我们留个私人空间吗?” 杨莉点头,看了顾冬存一眼,带上门,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李振华道:“为什么不愿?” 顾冬存见他皱着眉头,好笑道:“我还是学生,要以学习为主。” “如果是这样,没关系。”李振华舒展眉头,“到时候可以给你找个补课老师,不会耽误你学习。” 顾冬存道:“我听闻李导对自己的作品精益求精,不允许有任何的粗制滥造,我只是一个高中生,对于演戏一窍不通,既要花费时间学习演戏,同时又要兼顾学习,李导认为我可以两手抓,那您可就抬爱了……”她摸摸鼻子,尴尬道:“实话说,我的学习成绩非常差,学习都已经自顾不暇了,拍戏……那不是糟蹋您的名声么。” 顾冬存的场面话说的非常好听漂亮。 顾冬存回去后,满枝好奇的问她老师找她干什么,顾冬存只字不提李导找她拍电影的事情,而是说老师找她了解下学习情况,然而不知道是谁,将李导选角的事情说了出来,居然引起了挺大的轰动,时不时就会有人看似偶然实则故意的去找顾冬存说话。 顾冬存:“……” f市本来就是偏远的小城市,经济不发达,明星对于他们来说,是很遥远的存在,更别说还是自己去拍戏,所以听说居然有导演来学校选角而且还选中顾冬存的时候,简直好奇和惊讶到无以复加,像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纷纷来围观顾冬存。 满枝:“这么大的喜事你都不和我说!还骗我说没什么!顾冬存,你太不够意思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红,没想到这么能耐,可以去拍电影啊,以后我也有明星同学了,顾冬存,这根粗大腿我必须要抱!” 顾冬存头疼,无奈道:“都和你解释很多遍了,没有,不知道是谁误传,我根本没答应去演戏,我还是学生,什么都不会……”顾冬存双手合十,抬头轻声道:“所以……拜托你,我们正常点,咱们不要听信外面的谣言,你难道信别人多过我么?” 满枝的表情明显是不相信顾冬存的。 顾冬存无奈摇头,“我就这么不可信?” 满枝斩钉截铁道:“是的。” 顾冬存啧了一声,小声嘀咕道:“那是你从来不信……” 顾冬存是真想找出到底是谁传出的谣言,她不胜其烦,就连去个厕所,都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她总不能逢人就解释,还不得累死,没办法,顾冬存只好闭口不言,直接遁走。 这些人简直都是闲的。 体育课上,体育老师人高马大的背着手,在他们面前走走停停,逮着学生开始训人,而后让全班同学跑了几圈,就和男同学们一起打篮球了。 女生们一哄而散,纷纷在树荫底下乘凉。满枝去厕所了,顾冬存一个人,她也不想回教室,便随意找了出阴凉地,靠在树根上休息,日头还是很烈,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晃眼,她便把手搭在额上,别的班级也有上体育课的,跑步从她面前经过,顾冬存怕自己条件反射去找沈肃的背影,于是转移注意力,细细观察经过的一个个班级,索然无味后,便眯着眼睛假寐,听着周围无比嘈杂却真实的声音。 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感觉头顶出现一道黑影,阳光被遮住了。她以为是满枝回来了,然而等了一会儿却没听到满枝的声音,右眼挣开一条缝,顾冬存发现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竟然是陈若。 她慢条斯理的坐起身,用眼神示意她有何贵干。 陈若蹲了下来,和顾冬存坐在一起。 “听说你要休学去演戏?”陈若眼神复杂,本来听到这个消息,她还有些不以为意,但从同学口中得知主角竟然是顾冬存的时候,有些坐不住了。她口口声声说帮沈肃牵了一个姻缘,暗戳戳的看沈肃失魂落魄,还得意了好一阵子,想再多看几日,报了自己被奚落之仇,就去找顾冬存,没想到却听说她要离开。 她心里隐约一个念头,如果顾冬存真的去拍戏了,以后他们之间就是天差地别,可能再没有交集了,想想自己对顾冬存说过似是而非的话,陈若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开玩笑了,沈肃最近越发的沉默寡言,她看在眼里,挺不是滋味的,所以按捺不住,跑步的时候见到躺在树下的顾冬存,陈若脱离了队伍,打算和顾冬存说清楚。 顾冬存不得不承认,大概是因为陈若的眼睛太过清澈,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着实让人讨厌不起来,然而她心底里认为,陈若抢走了沈肃,对抢了自己心上人的情敌,顾冬存对她可半点都喜欢不起来,把手遮在眼上,整个人没精打采地靠在树根上,打算把陈若当成一个隐形人,不过听她说自己休学去拍戏,她一愣,惨不忍睹地看着她,心想,这谣言都传到这个地步了? 顾冬存好笑道:“你听谁说的?” 陈若见她似笑非笑反问,只以为是真的,心下一坠,脱口而出,“那沈肃怎么办?” 顾冬存脸上的笑意没了,冷冷的扫过陈若一脸,面无表情的闭上眼睛。 30 误会 http://.biquxs.info/

沈肃心下一跳,电光火石间,抬脚将桌子狠狠踢开。 ‘哐当’一声巨响,在教室里炸开,打闹的几个同学都被这一变数惊呆了,只知道大呼小叫着女生的名字,这一声巨响仿佛深夜的十二点钟,敲响之后,万籁俱静。 短暂的安静之后,哄然炸开。 “程雪!”有人大叫着女生的名字,蹲在她身边紧张的看着她。 程雪——那位摔倒的女生,蒙了半晌,抱着手臂,额上还有一篇青紫,面色痛苦,蜷缩着身体。 她身边围着好几个人,焦急的想把她扶起来,一个女生突然站起来义愤填膺道:“沈肃!你刚才为什么躲开?如果不是你躲开,程雪不可能会摔倒,你本可以接住她,大家都是同学,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很多同学此时都在操场玩耍,但也有无所事事回教室补觉的,沈肃利落的躲开大家都看在眼里,有几个好事的围观着幸灾乐祸,在女生义正言辞指责他的时候,还帮个腔。 几个人七嘴八舌,话题无非是沈肃自私自利,袖手旁观,明明可以伸以援手,却冷眼旁观着同学摔在自己面前。 沈肃听着她们不分青红皂白地辱骂,脸色冷了下来,“是我绊倒的她?你们眼睛都是瞎的吗?她自己摔倒的,关我何事。按你说的她在谁面前摔倒谁就应该救她,那你们呢,你们明明有机会在后面拉住她,却眼睁睁看她倒下去,你们为什么不拉住她?地上长了铁链绊住你们的脚么?还是说……其实就是你们推她的?所以才在这里贼喊抓贼,欲盖弥彰吗?呵——” “你——”女生被他脸上讥诮的表情弄得涨红了脸,“沈肃你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你害的!” 沈肃脸上的冷笑愈加明显,轻轻开口:“蠢货!” 众人:“……” 那被沈肃按上了‘蠢货’二字的女生要气昏过去。 众人好像第一天才看到沈肃一样,眼神古怪,一言难尽。 沈肃冷漠转身,突然停住脚步,看到站在门口手中拿着水杯的顾冬存。 顾冬存走到他身边,将水杯交给他,“没事吧?” 沈肃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垂眸看手中的水杯。 顾冬存与他擦肩而过,蹲在受伤的程雪身边,程雪低低□□,顾冬存皱眉,小心按了按她身上几处地方,然后问了她几句,才小心翼翼扶起她。 顾冬存耳边听着女生仍然不愤的声音冷声道:“够了!在这里吵有意思么?有那个时间,不知道送伤患去校医室吗?” 她把女生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带她走了,临走的时候看了沈肃一眼,不过沈肃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还好女生伤的不重,不过一时摔蒙了,不过皮肉肯定免不了要受一份罪,额头上贴了块纱布,一瘸一拐和顾冬存从医务室出来。 程雪眼里还带着泪,脸上净是委屈。 顾冬存:“别担心,医生说了,额头上的伤不要紧,不会留疤,几天就好了。这几天伤口处不要见水,辛辣的东西最好不要吃。” 程雪抽泣了一声,小声道谢。 顾冬存:“举手之劳。” 和她们同行的几个女生还嘀咕,说如果不是沈肃,程雪也不会受这份罪,都是同学,何必这么冷漠,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居然还诬赖她们,活该没朋友。 顾冬存的脸一下子冷了。 顾冬存:“你再说一遍。” “嗯?”几个女生茫然抬头,被顾冬存的脸色吓得一个激灵。 顾冬存面沉如水,眼神锐利的人不敢逼视,看到她的视线就不免让人心虚气短。 “怎么了?”女生嗫嚅道:“本来就是这样,如果不是他,程雪现在还好好的……” 迎着顾冬存的视线,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低下头。 顾冬存目光扫视一圈,发现其他几个人虽然不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愤愤,很不服气,于是将目光转向程雪,道:“你也这么认为的?” 程雪没有说话,显然默认了她几个朋友的说法,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顾冬存冷笑一声,内心失望。 她冷声道:“班级里本来就禁止打闹,你们旁若无人追逐嬉戏,是把教室当你家了吗?这件事关沈肃什么事,你们违背班规在先,本就是你们的错,就算是受伤,那也是自找的,凭什么将怒气都往别人身上撒。” 谁成想程雪居然道:“班里谁不知道你在追沈肃,你当然为他说话了。” 顾冬存被她气笑了,用一种陌生的眼光重新打量这个刚才还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突然呵了一声,笑出声,摇头道:“我以为你们只是人品有问题,没想到,你们眼睛也有问题。你摔倒的方向,有一张桌子挡在那里,如果不是沈肃一脚踹开桌子,现在的你恐怕就不是额头擦伤这么简单,戳瞎的可能是你的眼睛,不过我想你应该也不在意,因为它本来就是瞎的,留着何用。还有你们,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只知道推卸责任,不思已过还死不悔改,怪不得你们能做朋友,不是没有道理的。” 程雪:“你——” 顾冬存:“别我了,不用谢,这番谆谆教导,我免费给你们了,还有,谢谢二字,估计你们也不认识,沈肃肯定也不稀罕,你们可千万别在他面前找存在感了,要找找我,我还有事,等着回去看班级里还有哪些瞎子,别过了。” 顾冬存随手一抱拳,发现手上还拿着医生开的药,于是随手扔给了她们,然后转身挥手,“药钱记得给我,走了。” 程雪:“……” 程雪的几个朋友:“……” 顾冬存牙尖嘴利不给任何人打岔的机会,将她们明嘲暗讽的损了一番,走远了还能听到几人气急败坏的声音,郁结于胸的郁气一扫而空,她好整以暇的欣赏花坛中开的灿烂的花朵,觉得它们甚是可怜可爱,目下四顾无人,便起了辣手摧花的心思,把开的最艳丽的一朵掐掉,小心翼翼藏在怀里,若无其事的向班级走去。 顾冬存一系列行为行云流水,脸上还不见一丝愧色,功力可见一斑,显而易见,从她驾轻就熟的动作当中就能知道,这种事情她常干。 她不紧不慢回了教室,教室里的狼藉已经整理干净,桌椅都整齐划一被摆好,仿佛之前的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样,不过顾冬存还是注意到,有几个同学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看向坐在角落中安安静静的沈肃。 顾冬存:“……” 顾冬存走过去,屈指敲了敲沈肃的桌子,引起他的注意。 沈肃面无表情看她一眼,眼角扫到也跟着进来的程雪几人,冷漠的目光从顾冬存的身上一瞥而过,就被他不动声色敛起来。 顾冬存也没有深究他突然冷下来的态度,笑眯眯对他道:“给你看个东西。” 她打了一个响指,双手摊开,空无一物,然后突然伸手,居然从他耳后变出一朵千娇百媚的花,顾冬存嘴角含笑,不顾他怔楞的表情,拍拍他的胸口,将花插在他胸口的口袋里,“这朵花,送给被人误会的我的英雄。” 许是沈肃被顾冬存这出乎意料的一手给整蒙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向不喜人接近他的沈肃,居然放任了顾冬存作乱的鸡爪子在他胸口上吃足了豆腐。 他呆呆的看着自己胸口上的花。 31 还吧 http://.biquxs.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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