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铭》 引言 清晨,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斜射进来,温柔的洒在小女孩的脸上,她揉了揉眼睛从被窝里抻出头,对着床头的墙壁甜甜一笑,继而,用稚嫩的娃娃音厉声说道:“我睡醒了!继续!” “车一进一!” “马一进二。” “炮二平五!” “......” “......” “赢了!耶!” 小女孩兴奋的在床上蹦跶着,两只凌乱的小辫子忽上忽下,小脸上的酒窝里溢满了欢乐。 这个小女孩是我,当我呱呱落地那天,据说五百年不遇的寒流正穿过城市,冷的呵气成冰,冻的万物凋零。老爸为了纪念如此有意义天气,给我起了个粗糙、强壮的名字——夏塔。他希望我像塔一般结实,万年不倒。不负厚望我一路健康成长,打小连感冒都不怎么得。 除了脾气不太好以外,没理想算是我唯一的缺点。从小胸无大志,不屑争抢,坦然淡定,像个出世的大师。这归结于爸妈的培养方向,他们只想让我的人生平凡安稳,也受益于老黑叔的谆谆教导,他嘱咐我万事不屌。 可命运之神手持熠熠生辉的法杖,忽闪着大而黑的翅膀威严的站在大气层上方,**的与他们仨作对,又时而眯着细长的眼睛对我说:“他们在做梦!你压根儿不是正常人!”来自天庭的诅咒,给我的心灵蒙上大面积的阴影。 第一章 与老黑见面 高考临近,我们这群高三狗夜以继日的黄着脸、黑着眼浸淫在书本创设的虚拟世界里,这个世界时而天雷滚滚,时而阴雨绵绵,即使江湖风雨百般变幻,灰暗的天空却始终能透过一丝光线,我们知道,那叫希望。 晚上,回到家不紧不慢的备考,墙上的黑影叔又哼哼唧唧的唱起来了。我瞪了他一眼,扔下书坐到床上啃苹果,“黑影叔,听我妈说,家里下个月拆迁,房子倒了,你是不是就不用天天站墙里了?” “哎我去!这么大事儿你咋才告诉我啊?你个小犊纸!” “嘿!又骂我!美少女在跟你做温馨告别,能不能掉个眼泪配合下气氛!?”我把手里的半个苹果扔到墙上。 “砸吧!砸吧!你看我眼前这墙让你撇的,苹果‘真儿’,钢笔水儿,现在我看你啥色儿都有!呸你个美少女,泼妇!” 我文静的看着他,优雅的脱掉袜子,用图钉按到他脸的位置。 说起老黑,要从我六岁时讲起。那天,爸妈搬完家累的够呛,早早睡了。我还在欣喜的打量着自己的房间,白色的小碎花窗帘,嫩黄的床单,怎么都看不够。太晚了,恋恋不舍的关了灯钻进被窝,心里正美呢,突然听见有人说话。 “嘿!丫头!小丫头!” “谁?谁在说话?”一个中年男子的呼唤声把我吓了一跳,连忙打开灯四处看。 “我,我在你床头上边儿呢?对对,往这看。” 循着声音看过去,墙上有一个人形的黑影,“你是谁?怎么在墙里呢?” “哎呀妈呀~等了多少年了!终于有人能看见我了,哈哈!”黑影男操着东北口音,嗓音粗重,“你别怕我啊,我不害你,小丫头长得这么俊,我看见你就稀罕你,以后我会教你好多东西,你没事陪我说说话就行哈,乖~” “嗯,行吧。”我跟老黑就这样认识了。 老黑的咒骂声把我拉回现实,掰着手指头一算,“6岁,18岁...啧啧...12年!我当时怎么想的?一个怪物在墙里说话,我应该鬼哭狼嚎的让我爸换房子啊?” “丫头骗子太没良心,这条街的小崽子都不跟你玩儿,还不是我陪你玩?教你下象棋、背医书、打仗、骂人......” “好意思说!”我冲着墙翻了个白眼儿。 “不跟你废话了,听你爸妈那屋好像收拾东西呢,我也得收拾收拾,别落下啥。” “你收拾毛线啊,站那姿势都没换过!”我鄙夷的看着墙上晃动的黑影。 “你不懂,滚犊纸~碎觉切~” 坐在高考的考场里,快速答完最后一科试卷,心早已飞到家里的拆迁现场。老黑,回家看不着你了,也不知道你活没活着,这个无厘头的老怪物! 走出考场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雨点儿落在手臂上冰凉冰凉的,招惹的心也跟着凉。我满脑子都是老黑,这个陪着我长大的“人”连个告别仪式都没有就不见了,有点被亲人遗弃的感觉。 考场外,爸爸在车里等着我。上了车,看到后座上塞了满满的东西,还有那张张曼玉的画报,不由自主的神伤。这张画报是为了挡老黑的,怕龌龊大叔偷看我睡觉,每天晚上我都扣着挂到床头的墙上,老黑总抗议,说我把他整瞎了,我告诉她这是张曼玉,看看多漂亮~跟你亲密接触零距离~老黑一看是美女也就从了,还偶尔要求我换一张别的美女,本姑娘没时间搭理他。 “爸,咱家房子拆完了?” “应该都推平了吧,考的怎么样?有没有紧张?” “没有,我从来不紧张。搬家没落下东西吧?” “你妈收拾的细着呢,你小时候画的涂鸦她都打包收拾了,基本什么都没扔。” “嗯,我明天回老房子看看去,还是有感情的。” “行,休息两天,想去哪里玩计划一下。” 在爸妈眼里,我是个淑女,从不跟邻居的小朋友出去疯跑。除了上学,剩下的时间都宅在家里,画画,看书,下象棋,十足的大家闺秀,除了偶尔发现我对着墙说话,基本属于人畜无害。起初他们很担心,带着我做了很多检查,但每次检查的各项数据都正常,再加上我成绩优秀,体态康健,他们也暂且将我这习惯当成了一种怪癖去接受了。 回到临时租住的房子,各种不习惯,最不习惯的是没有老黑一口东北话的调侃,很无聊。 天空刚刚有些发亮,我就背着小包出发了,临时的家和老房子离得不远,坐了几站地就到了。一大片民居已被夷为平地,砖块、瓦片散落一地。 “满目疮痍啊~满目疮痍~”我自言自语着,仔细辨认着方位,废了吃奶的劲找到了老房子的位置。 “老黑,老黑!”我小声的叫着,“老黑,你还在吗?” 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没有回音。心里空落落的,我坐在老黑待的那面墙的位置,捡了根小树枝无聊的扒拉着地下的土和小石块,想着跟老黑吵过无数次的嘴,想着他教我下盲棋,想着他骂我的词儿:小丫头骗子、小王八犊子、人脸猪脑......我边笑着边擦眼泪,死老黑,你可别魂飞魄散了啊,最好再附到哪面墙上,然后想法让另一个小丫头骗子通知我你的新居地址,我好去看你,这回一定给你带林青霞画报。 我低着头,眼泪打湿了脸下的一小块土地,心情沮丧的用小树枝在湿土上划着。 嗯?土里露出来一截黄纸的边儿,赶紧刨了几下,一张长方形的,边缘破旧的黄纸被我挖了出来,上面用发光的红颜料画着看不懂的符号。还真好看,吹了吹上面的土,叠起来放进了包里。 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强子在我家等我。他是我高中同学兼密友,人很机灵,海拔不高但从小习武,撂倒3,4个大汉跟玩儿似的。因为我俩清澈的关系,谁要是在我面前说男女间没有纯洁的友谊,我绝逼给他定性为狗男或狗女。 “没在家睡懒觉不像你啊?”我扔给强子个苹果。 “考的心里没底,想过来问问你哪科忘写名了,找下安慰。”强子看着苹果唉声叹气。 “哈哈,傻了吧?让你高三了还网恋,该!老娘考的好着呢,那破卷子我脑子都没过,整不好都得满分!哎~你说咱艺术生,就那么点录取分儿,你都考不够,也挺不容易的。” 强子斜着眼看了看我,“听你说话就来气!” 我不理他,悠哉悠哉的看大头儿子。强子看我并不同情他,也不说话了,仰头靠在沙发上看天花板。 “心烦!哎~老夏,咱找个地方出去玩几天吧,方钰晶昨天给我打电话也这意思,再叫着左琦。”强子自己郁闷够了,对我说。 “行!晚上撸串儿去,顺便计划一下。”听他张罗出去玩,我来了精神。 夏夜的f市,大排档异常火爆,方圆几里烟气缭绕,犹如仙境,烟里混着肉香、碳香、孜然香,滋啦滋啦的烤肉声刺激着肚里的馋虫,令它们呼之欲出。我们一行四人在学府路附近的大排档大口吃肉,鼓着腮帮子讨论着出行计划,酒足饭饱之际也确定了这次的行程—云南。 方钰晶拨弄着浓密的褐色卷发,“旅行路线让夏塔定吧,她脑里有虫,不正常,能制造惊喜。” 她是我和强子校外画班的师姐,比我们高一届,现在是q大艺术系大一的学生,标志性的大波浪长发,挑高一米七零,人美,有心机,拜倒她石榴裙下的人无数,她却傲娇的令我们都胆寒,追求者和我们都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左琦使劲点头,“对!夏塔做计划!我们逃课出去玩,都是她策划的,每次大家都玩的特开心,除了回来要写检讨。” 左琦是我高中的闺蜜,善良、胆小,总让人有保护的冲动。 方钰晶说:“就这么定了!才八点多,再喝会吧。来,玩个游戏,说说身边最二x的事。” “我先说!我讲个夏塔和小花狗的故事。”强子抢占了先机,“你们都知道,夏塔到了晚上就眼神儿不济。有天我俩画完画回家,穿大学的操场走近路,几个男生走在我们后面,一看就是踢完球回宿舍。不知道谁踢了一脚球,足球从我们旁边滚了过去,夏塔突然变得兴奋‘看!小花狗,跑的多快啊!看我能不能追上它!’我还没来得及拉她,她就冲出去了,一边追还一边喊‘小花狗~等等我~~’怎么叫都叫不回来,后面那几个男生都笑趴下啦,最后,夏塔抱着球回来,给几个男生一顿臭骂。”方钰晶和左琦笑的肚子疼,我也边笑边用毛豆扔强子。 一顿饭大家吃的热闹,高考完没了压力,我们喝了不少啤酒,正聊得开心,走过来三个脑满肠肥的家伙。 “妹妹们很开心啊,咱们一起喝会儿,喝完哥请你们唱歌去。”一个光着膀子,肚子肉乱颤的猪头对我们说,仨人边说边搬了椅子往我们桌坐过来。 “几位大哥,我们吃完了,该回去了,你们喝好哈。”强子讪笑着说。 “边儿去!我问你了?我问这仨妹子呢!”一个胸口纹着个老虎的秃子凑近了方钰晶,用手撩方钰晶的头发。 我蹭的窜了过去,伸手把秃子推了个跟头。 “卧槽!”秃子当时就不乐意了,起身一把拽住我胳膊,“小丫头长得挺秀气,怎么这么野蛮呢?来让哥哥****。” 强子见状爆发了,飞起一脚踹向秃子的肚子,秃子被踹的后退了三五米,其他两人一起冲了过来,对着强子一顿拳脚,我跟方钰晶淡定的看着,因为知道强子的身手,左琦吓坏了,抱着我的胳膊吓得要哭。我边安慰着左琦边指挥着强子,这边正打的如火如荼,突然从另外两桌站起来6个同样匪气的男人,一看就是秃子的同伙,“坏了!人太多了!”强子撂倒了仨人后,看到这架势也吓了一跳,冲我们喊:“你们快打车走!” 我这种汉子怎么能把兄弟扔这,自己跑?!大不了一起被揍死!转身一手拿了一个酒瓶冲了过去,抡圆了见着脑袋就砸,砸开两个脑袋后,我感觉脚离开了地面,俩一米八几的大汉把我架起来,一拳打到我下巴上,瞬间,天旋地转,倒地。有几秒我失去了意识,感觉胸口一阵阵发热,耳朵里能听见呼呼的血流声,可几秒后我突然站了起来,很奇怪,我根本没有往起站啊?!只见我敏捷的冲向打强子的四个人身边,跳起足有两米高,一顿飞腿,回想起来特别像小时候玩双截龙里的动作,几个流氓应声倒地,我这还没罢休,一人补了n脚,动作漂亮的无可挑剔。 太奇怪了,我用自己的眼睛欣赏着这一切,但是动作完全无意识,越打越高兴,根本停不下来。 “敢调戏我家小丫头骗子,得问问老黑干不干!” “**崽子,身上画个大花猫就敢得瑟!妈xxx!” 我边打边说的几句话,彻底把自己吓愣了。 这场恶仗以一招漂亮的剪刀脚收场。站定,我像个明星一样,聚焦着大排档上所有人的目光。 我扫视了一圈,大叫:“老黑!你给我出来!” 医院里,医生给我和强子处理着伤口,方钰晶和左琦端茶倒水的照顾我俩。 “夏塔,你以后是我老大,受小的一拜!”强子冲我双手抱拳。 “滚~别跟我说话,牙疼!”我捂着腮帮子回答。 方钰晶奇怪的看着我,“小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练过啊,隐藏的深而已。” “不说拉倒!”方钰晶不屑。 左琦在一旁怯怯的看着我,眼神里溢满着崇拜。 打车回家的路上,三人都在车里静静的看着我不说话,气氛诡异。司机被这肃穆的气场征服了,大气不敢出一声。我被看毛了,“大哥,大姐求你们别看了,等我弄明白了再告诉你们~司机大哥好好开车,别怕。” 强子最后送的我,在单元门口,嘱咐我做出行计划,我答应着往楼里走。我家租住的是五楼,三楼和二楼的声控灯坏了,使劲跺脚都不亮,正好! “老黑!你丫给我出来,痛快点!”我压低声音说。 当我骂到第五句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句“小犊纸!再骂我削你!” “老变态,跟我回家!” 开门进屋,爸妈见我嘴角红肿,很担心。我说不小心摔了,已经去医院处理了,顺便跟爸妈说了下要去云南玩儿的事,爸妈很支持。跟爸妈说了会话,道了晚安,进了自己房间。 “出来吧老黑!” “我就在你面前瞅你呢,你看不见我啊?”老黑声音有点着急,“这咋还看不见我了呢?咋整的!” “你再离我近点,我好像有感觉!”我仔细分辨着体感的细微变化,胸口热,胸口巨热,胸口炽热!“热!热热!你在哪呢?!” “我搂着你肩膀呆着呢~”老黑嘻嘻笑着说,“我离你越近,你就觉得越热,你这丫头真奇怪,一般鬼离人近,都会冷,透骨的冷,你怎么热呢......” “卧槽!” 老黑还没说完,我就一下蹦起多高,“你他妈是鬼啊?!啊!!” 老黑也吓了一跳“我他妈不是鬼是天‘死’啊!这么多年,你才知道我是鬼啊?你是不是真傻!” 我无语,因为从小到大能看见很多不明生物,我也怀疑过他们是不是鬼,经常上网查,网上说鬼很坏,很恐怖,我实在无法把和蔼可亲的‘它们’跟鬼联系到一块儿,就总暗示自己,‘它们’是精灵,是朋友。今天听老黑一说破,本来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吓了一跳。 “快想想我怎么才能看到你,你总隐身跟着我上厕所我可受不了。” 老黑没说话,发出恩恩的声,应该在想。 “你光能看见附在物体上的鬼?溜达、走道儿的都没看见过?” 我摊摊手,“没见过游荡的,小时候跟小伙伴在树下玩,树上有个姐姐的影,她告诉我哪个蚂蚁洞里都有多少只蚂蚁,我夸她真厉害,然后小朋友都吓跑了;初中时,老师的讲台上有把椅子,上面有个小弟弟,他总跟我手舞足蹈的比划,我也跟他手舞足蹈的比划,然后老师就吓跑了。” “道行不深,修行不够哇~”老黑嘬着牙花子说,“这样吧,试试跟鬼连接。” “怎么连接?” “找到我生前的物品,你拿着,这样我们通过物品有联系了,没准你就能看到我。” “你个穷鬼有啥啊?我上哪找你生前的物品去啊?还得跑东北去啊?” “哎呀,别吵吵,别吵吵,让你吵吵的这个闹心!我有东西,就在你家老房子地底下埋着呢...” “啊?什么东西?” “......” “说啊!” “......真不想告诉你。” “快说,快说!快说!” “哎呀哎呀行了,我有一箱子金条......在你床尾的位置那,往下大概三四米,我可告诉你啊!那是我的!你就是替我拿着!” 我一屁股坐到地下,“一箱子金条!!??多大一箱子??” “那么大。”老黑比划着,可我看不见。 “走,现在就走,挖金子去!”我胡乱套了件外套,就往外跑。 “你这丫头骗子这么财迷,大晚上的那废墟多吓人!” “擦,你个鬼怕啥?我身边有你这个武功高强的鬼,我更不怕了,不行你就附身,我一顿飞腿。对了,你跟我说说你怎么会武功呢?” 爸妈睡着了,我蹑手蹑脚的出了家门,半夜12点多,没有公交,也不想打车,因为有很多话想问老黑,我们走着去往老房子的方向。 明亮的月光不时被云遮住,树梢时明时暗,一人一鬼在夜色下行进,别有一番风味。 老黑絮絮叨叨的开始讲述他的“人生”,“我叫戴青,民国时期的人,家住黑龙江齐齐哈尔市。” “我靠,那你现在多大岁数了?” “...........哎,算不明白了。” “你为啥会武功啊?” “我家是武术世家啊,我的武功是我爷爷教的,他在我们那很有名望。那时候东北闹土匪,日本人也掺和,培养了很多政治土匪。我家在当地挺有势力的,又是武术世家,成了日本人拉拢的重点对象,但是我爷爷一身正气,坚决不跟他们合作,致使我们戴家惨遭迫害。” 因为老黑的爷爷,老黑的形象在我心里瞬间高大了,虽然我看不见他。 “后来,爷爷自断筋骨脉络,坐在太师椅上安然辞世,当时我走投无路了,就投奔了绿林益匪,虽然是土匪,但我们不干坏事。每天劫富济贫,有事没事杀几个得瑟大劲儿的鬼子,土匪当的也着实欢乐。 因为我会武功,所以被土匪头花豹子重用,成了他的亲信。可后来二当家毛狗投靠了日本人,他设计杀了花豹子,还栽赃给我,我听到消息,连夜就开始逃亡,一路跑到f市,可还是被追到,乱枪打死,塞进了地窖。” 我震惊的听着老黑的生平,感叹道:“你这命运也够多舛的。” 老黑哑然失笑。 “哎,那你的一箱子金条怎么来的?” “那箱子金条是花豹子生前埋下的,只有我知道。逃亡的时候我把它带走了,想着如果日后能活命,有金条也不愁生活。当时跑到你家那,发现已经逃不了了,就赶紧埋了金条,不能便宜了那帮孙子!然后我在你家那被杀了。” 说着话,来到了老房子的位置。政府回迁项目,不像商业用地紧锣密鼓的抢时间。翻平了多日,还没有动工的痕迹,也好,不然金条早被挖走了。我按着老黑指示的位置开始挖,挖了几下停了。 “欸!我不会挖着你尸体吧......” “不会,不会,我尸体在老孙家灶台下面呢,离咱家挺远呢。” 我一听灶台和尸体俩词儿,差点没吐出来。“那你为啥跑我家墙上来了?” “稀罕你呗~” “我呸!你就是看着我床底下那箱子金条呢!” 铲车把拆掉的大块石头墙面都已经拉走,每家铺的水泥地砖也都基本铲掉了,便于我的挖掘工作。我挖了三个多小时,又困又累又饿,正想罢工,忽觉胸口一热,被老黑附身了。只见我动作迅猛,小铁锨抡的像螺旋桨一样,不到半小时就挖到了一个木制箱子,没我想象的大,跟鞋盒差不多大小。当打开箱子时,我的嘴里发出了两种声音,“金条!”大致数了下有60块左右。 “老黑你快从我身上离开。”我对老黑说。 眩晕了一秒,我看见眼前站着一个模糊的黑影,揉了揉眼睛,眼前的黑影逐渐清晰。1米78左右,中长发,长脸、方下颌、剑眉粗浓、眼神炯炯、穿了件不知道什么动物的毛皮和粗布拼接的衣服,脚蹬皮靴,长相和打扮超爷们儿。这身打扮和气质根本无法与二货老黑联系到一起。 “哈哈!老黑!我看见你了!你这打扮真像群众演员啊!” “丫头!你看见我了?哎呀,这招还真有效哇!哈哈哈!” 我俩兴奋的大笑。 天快亮了,老黑还真不怕太阳,可能因为是老鬼吧。我们趁着爸妈没起床前,溜回了家,把金条藏到我衣柜的最底层最里面。老黑看着我忙活,衣柜被翻得底儿朝天,地下扔着我为了藏金条倒腾出来的衣服、包包,包里面的露出的一角黄纸引起了老黑的注意。 “丫头!那黄纸是什么?!”老黑一脸严肃的问道。 我回头看了一眼,“哦,那天我去老房子悼念你时挖出来的,看着挺好看,就留下来了。” “你知道那是干什么的么?!”老黑声音有点激动,“我被杀后,鬼魂一直游荡在那附近,很多很多年,没事看看热闹,也挺乐呵的。”老黑心大的说着,“记不清具体啥时候了,这里开始建了民房,把我金子压房子下面了。当时住你家那户人比较敏感,能感觉到我,不断的请人过来收我,我这民国老鬼,很牛x的,他们那点小法术都不灵~ 但后来,他们请来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儿,当时我没当回事,可那小孩儿看见我后瞳孔变成绿色,给我吓够呛,然后三下五除二就把我钉墙上了,我都没看明白呢~然后就把你包里那张符贴我脸上了,又把墙里外加厚了一层,我就一直没出来过。”老黑很得瑟的把自己的屈辱史说完了,我为他的乐观暗暗点了个赞,然后阴险的笑了起来。 老黑被我笑毛了,“你干啥!” 我举着符蹦到老黑面前说:“我看看好不好使!” “啊—”老黑果真脚底生根动不了了,他边瞪我边骂我,就是没法儿打我。 真是个宝贝啊!老黑遥控器!强大的暂停功能!从老黑肚子上把符撕下来,我高兴的把玩着,“如需制敌,必有克制敌人之武器!”老黑忿忿的看着我生闷气。 第二章 云南女孩 几天后,潇洒的强子,美艳的方钰晶,慈悲的左琦和假淑女的我登上了去往云南的飞机,当然还有二货老黑。 我设计的路线避开了丽江、大理等旅游城市,选择的是路途遥远,民风质朴的地方。为了彰显我不是俗咖,一行人被我折腾的够呛。最后一个目的地最远,路最不好走。我们坐着农村合作面包车经过了四个小时盘山路的颠簸,到达了茶沙镇,落脚在一家农户家中。 户主一家是白族,姓杨,古老的白族建筑制式令人着迷,家里的女人戴着传统的头饰,穿着半现代半民族的服装,在院子里杀鸡、洗菜。由于不是旅游景点,家里也没有客房。我们被安排在一个二楼的大屋子里,里面只有一张大床,我们三个女生挤,强子打地铺,老黑负责到处游荡。从盘山路上他们仨第一次吐就开始埋怨我,直到吐了20几次后,没力气说话了,换了一套诅咒方法,这个瞪我一眼,那个给我个白眼,我脸皮厚,当没看见,倒是把老黑乐够呛。 “帅哥美女们别瞪了,留点劲儿下楼吃饭吧~”收拾停当,我讨好的哄着大家。 住宿条件虽然简陋,但伙食不错,牛肉干巴,凉拌虫草花都很好吃,还喝了他家自酿的梅子酒,一顿饭大家的怨气消减了不少。 饭后,我们赶上了白族大集,城市的孩子很少见到这种场面,尤其赶集的人都穿着传统服饰,卖着我们没见过的东西,大家很兴奋,拍了好多照片,相机没电了,他们派我跑回杨家换电池。当我走到下榻那间房的门前时,隐约听到屋里有女人的哭泣声,我猛地推开门,却什么都没有。 备用电池怎么也找不到,我又掀被子又翻包的也没找到,最后锁定床下,伸手往床底下乱探,感觉指尖碰到一个的东西,费力的用手指勾出来。举到眼前一看,是一个镯子,暗红色,像是什么植物藤曼做成的,用银子包了边儿,上面还刻了一行我不认识的文字,一看就是纯手工的。吹了吹上面的土,把它放在竹桌上,想着晚上吃饭的时候带下去给户主人,应该是他家里谁掉床下的。 终于在放食品的袋子里找到了电池赶回街上,集市要散了,我们每个人都买了不少新奇玩意儿,吃的喝的戴的一应俱全,老黑虽然什么都没买,但是很开心,哼哼唧唧又唱了起来。 晚饭时,我把镯子带了下来。 “杨大哥,我找东西的时候,在床下找到个镯子,是你家谁掉的吧?” 杨大哥和大嫂看到镯子,突然愣了一下,杨大嫂佯装去盛饭走了。 “这不是我家的东西,你捡到了跟你有缘,你拿着吧。”杨大哥表情很不自然的说。 “......” 杨大哥转身走向厨房,老黑示意我过去一边跟他说话,我跟大家说去厕所,随着老黑往楼上走,路过厨房的门口,听到杨大哥低声跟他媳妇说:“怎么还有东西落下了?不是全都扔了吗?” 我没敢过多停留,径直上了二楼。 “丫头,这家人不对劲,你小心点,这个镯子也有问题,它有一层红光,镯子的主人必有冤屈!你还是把它扔了吧,别跟冤鬼联系上了。” “啊!那怎么办啊!快!你拿着!”听了老黑的话,我头发都竖起来了,惊的一身冷汗,把镯子往老黑手里塞。 老黑被我一吵,也懵了,伸手就接,镯子穿过老黑的手,滚落到楼梯下面。 镯子脱手,我转身飞跑着下楼,惊魂未定的胡乱吃了几口饭,跟大家回屋休息。 旅途劳顿,几个人很早就睡下,左琦睡在中间,我和方钰晶一边一个,强子睡在我们脚底下的地上。我想着那个镯子,有些失眠。 村子里很安静,只能听见远处不时传来的几声鸟叫。老黑不知道游荡到哪里去了,听着大家此起彼伏的鼾声,我也睡意袭来,刚要睡着了,就听脚下的强子说:“别闹了,快睡觉。” 我一惊,连忙探起头往强子的方向看去,借着月光,我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带红边的裙子,留着及腰长发,皮肤黝黑的女孩用手捋着强子的头发。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女孩听见我这边的动静头慢慢的转过来,木愣愣的。她转头的瞬间,我脑子里飞速过着鬼片里的鬼形象,没有眼珠,血盆大口,没有五官,脸是腐烂的……转过来后,并不是,女孩浓眉大眼,长的很野性,有一种原始的美。 “你能看见我?”空洞磁性的声音传过来。 我啄米似的点头,因为老黑和从小的经历,我对鬼的态度不是怕,只是瘆得慌。女孩慢慢的朝我走过来,身材比例很好,腰肢柔软,齐腰的黑发有些微卷,月光下,细腻光滑的皮肤泛着微微的光。她忧伤的看着我,我的恐惧消退了许多。 “帮帮我,求你...” 声音带着令人怜悯的味道,我突然心软了,示意女孩去外面说话。整个杨家大院一片漆黑,大家都睡下了,女孩带我走到院外的一处僻静之地。 “别害怕,因为你能看见我,所以我想请你帮帮我。”女孩目光真诚。 她是我见到实体的第二只鬼,多少有点紧张,我呆愣的点着头。 “我叫尼亚达西,是一个舞者,一年前我认识了一个来这游玩的f市男孩,我们一见钟情。他喜欢看我跳舞,说我像一只黑色的妖精,旋转起来令他的世界都颠覆了。”女孩柔和的看着远处。 “一个多月,我一直陪着他旅行。他为我写歌,唱给我听,跟他在一起好幸福,我疯狂的爱上了他。旅行快结束,他要离开了,我舍不得他,要跟他走,可他坚决不同意。有一天天还没亮,他走了,为了躲着我...”女孩低下头,眼泪扑簌簌的向下掉。 “我醒来后到处都找不到他,真的要崩溃了,我不停的给他打电话,没人接听,后来就是关机。那段时间,我好像疯了,听到脚步声就以为是他,杨大哥多次劝我走,可我怕他回来找我,怎么也不肯离开我们住的房间。”她回头向我们住的屋子指了下,我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女孩继续说:“可是,很奇怪,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全都不记得了,别人看不见我,也听不到我说话,杨大哥和嫂子把我的东西收拾起来全都扔掉了,过了很久我才明白过来,我死了。”女孩讲的平淡,我在一边却听的一惊一乍。 我清了清嗓子:“咳,你想让我搞清楚你怎么死的,是吗?” “对,我还要等他,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就死了,万一他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女孩目光坚定的看着我。 我真想跟她说,等个屁啊!明显是来这玩***的人渣,骗完色就跑了,哪能等的着哇! “后来,我......” 女孩还没有说完,被老黑粗重的声音突然打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她帮不了你!” 老黑转脸酷酷的看着我说:“丫头!回屋睡觉!” 女孩看向老黑,表情由可怜变成了一丝愤怒。 老黑一脸严肃的说,“我家丫头只是个孩子,没能力帮你。并且,我也不能让她冒险!” “丫头记住!你一直想做一个平凡人,不要趟浑水!” 我看着老黑,心里暖暖的,老黑了解我,知道我从小被自己特殊的能力折磨的够呛,一直在隐藏,目的就是想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而不是别人眼中的异类。 我对老黑点点头:“知道了。” 转头对女孩说:“姑娘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女孩被我出尔反尔的举动激怒了,语气变得凌厉:“你必须帮我!不然谁都别想走!包括屋里那几个人!” 我本来对女孩很怜悯,但是见她这么没礼貌,还威胁我,突然来气了。“本来我挺可怜你的,你要这么说,我绝对不帮了!你早死早托生吧!”说着转身往屋里走。 突然感觉胸口一热,女孩从后面卡住了我的脖子,力道很大,我有些上不来气,老黑急眼了,一把揪住女孩的头发,扔出了两米开外。女孩站起身,恶狠狠的看着我们,她黑色的裙摆开始舞动,一团团黑色的风在她身边打转,瞬间他的身边聚集了几百只身形硕大的黑色老鼠。 老黑神色紧张,对我说:“她现在不只是鬼,快化妖了!” 几百只老鼠冲向我和老黑,我浑身上下爬满了老鼠,腥臭味熏得我头脑发胀,老黑也被一团黑雾笼罩着,奋力挣扎。我们被裹胁着往深山里走,不知道走了多远,感觉周围的气温明显降低,空气里还带着潮湿的气息。我被一群老鼠直接扔到了地上,老黑身上的黑雾也消散了,那群老鼠朝山洞深处跑去。 察看了周围环境,原来我们被带到了一个山洞里。洞里的光线很微弱,怪石嶙峋,我扶着一块石头干呕,老黑冲我使了个眼色,我们试探着往里面走。走了大概一百米快接近尽头的地方,发现一个直径约2,3米的水坑,上面不断有水滴下来,凑近一看好像挺深的,我拿起一块小石头扔下去。 “咚~~~” 老黑判断了一下说:“这坑最少三四米深。” 我点点头,“你刚才说什么化妖?” 老黑钦佩的看着我:“你没害怕?我碰见这半妖都哆嗦了。” “怎么没怕!不过更多的是恶心,第一次见着这么多老鼠!这鬼怎么能操纵老鼠呢?”我心里有很多疑问,半妖是什么?带我们来这个洞是什么意思?把我们扔这就跑了也很奇怪! 老黑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指挥我出洞找了根长长树枝,然后让我往深水坑里捅。我照做着,使劲往下探,感觉捅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身上一阵过电的感觉,汗毛直竖,我木讷的看着老黑。 “有,有东西,软的......” 老黑皱着眉说:“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下去,丫头,下水!” “啊!?”我被老黑的话惊着了。 老黑严肃的说:“下去把它捞上来,看看是什么,半妖引我们过来应该让我们找线索。” 我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是听老黑这么说,心一横,拼了!老黑知道我水性好,所以他敢派给我这个艰巨的任务。我把鞋脱了,双手扶着坑沿儿把自己往下顺,虽然是夏天,但水刺骨的冷,我屏住一口气沉了下去。 老黑在上面说:“有事就使劲扑腾啊!” 废话!不扑腾,在那愣着喝水啊!心里很气愤,但还是继续着水下工作。当我触到柔软的毛发时,脚也跟着软了,心里骂了老黑几代祖宗。心一气,手一发力,拽着尸体的头发游了上来,尸体被我生拉硬扯的拉出来,没错,就是那个女孩,除了浑身湿漉漉外就像睡着了一样,表情安详。 老黑说:“你看女孩的肚子!” 我定睛一看,女孩小腹隆起,像是怀了6,7个月的身孕,莫非是那个渣男的杰作? 我正想跟老黑说报警,嗖的一下从山洞黑暗处窜出一个东西,家猪大小。它速度快的惊人,一头撞到我的肚子上,把我撞飞起来,头磕到石头上不省人事。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县医院的病床上,左琦在窗户边上哭,方钰晶搂着她的肩膀安慰着,突然心里很温暖。 “哎!别哭了,给我整点吃的呗。” 她俩听到我说话,愣了一下都跑了过来,左琦抱着我嚎啕大哭。 方钰晶斜睨着眼看我:“说说吧,怎么回事。” 我抱着左琦,对方钰晶嘿嘿的傻笑,不说话,方钰晶拿起自己的包就往外走。 我一看这是真生气了,赶忙说:“别走别走!等强子回来我就告诉你们,但是你们一定要挺住!” 我使劲往嘴里塞东西的时候,左琦跟我说,他们找了我一天一夜,报了警,找了村里的搜救队,最后在村后大山深处找着的我,当时我挂在树上的一个很细的小枝杈上,下面就是悬崖,别提多惊险了,刚把我救下来那树杈就断了。 我鼓着腮帮子也听的惊奇,心里明白是老黑罩着我,我才没摔死。顺便巡视了一圈,看老黑坐在窗台上,心里踏实了很多。强子办完住院手续回来看见我醒了,并且吃相很猪头,也乐坏了。 方钰晶抱着手站在我对面说:“人齐了,招吧!” 我看了一眼老黑,老黑对我摊摊手表示无所谓。 我清了清嗓子:“我们屋里有鬼,还是一只百年老鬼。” 第一句话就把大家吓傻了。 “我说过你们要挺住,不然不说了!”我鄙视的翻了几个白眼。 左琦强忍着吓出来的泪水,死死的抱着方钰晶,对我点头。我笑了笑开始跟我的挚友们说起了老黑,说起了以前的经历,还有这回的女孩事件。 护士进来换药,我马上闭嘴,大家一起直勾勾看着护士插输液管,几次下来,小护士毛了,好几个小时都没来,输液瓶子空了都叫不来...... 我长出了一口气,讲完了。可我知道事情还远远的没有完。 方钰晶揉着被左琦掐青的胳膊说:“咳,大白天听鬼故事很过瘾。接下来怎么办,你还帮不帮女孩找死因?” 我看了一眼老黑:“我不想参与任何事,老黑叔也不想让我趟浑水,但只怕这次不管我脱不了身。” 强子说:“我们陪着你,来一起来,走必须一起走!” 方钰晶好看的冲着我微笑,左琦也怯懦的对我点头。 突然心里很释然,大喊一句:“疯狂吧!骚年们!~” 第二天我就出院了,因为也没什么大伤,老黑说我被那个像猪一样的东西拱飞了不知道多少次,最后一下被拱到悬崖旁的树上,他赶紧附我身,用轻功一直支撑着,我挂在那一宿没醒,他也没招儿,就强挺着,后来搜救队来了,可算是化险为夷。还有那个东西不是猪,而是一只像猪一样大的老鼠。 一行人回到了杨家已是中午,晌午的知了叫的大家心情烦躁,杨大哥表情很不友好,站在门口不让我们进去,说房间让别人定了。强子和方钰晶百般哄劝无果。 我径直走到杨大哥面前:“杨大哥,是不是有亏心事?” 杨大哥一愣:“姑娘,你说话要有根据!” 我不屑的说:“当然有根据,尼亚达西你认识吧?她死了,怎么死的你应该知道吧?” 杨大哥眼神不定的看着我:“你别威胁我,她怎么死的我怎么知道,我不可能让你们住在我家,赶紧走!” 从杨大哥的表情里我更加深信自己的猜测。 “你不让我们住,我们就住你家对面这片空地上了,兄弟姐妹们,操练起来!”方钰晶谁都不屌的劲儿上来了,他们仨开始搭起了帐篷。 “杨大哥,你最好跟我说实话,没准儿我能帮上你。”我给一脸气愤的杨大哥下了最后通牒。 他呆愣了一会儿转身回屋了,我们坐在帐篷里吃着东西,聊着天,整休身体,谁也不提这事,但能看出来,大家都等待着天黑的一场硬仗。 夜晚的茶沙镇很凉爽,微风吹进帐篷,让人昏昏欲睡,午夜时分,风突然大了起来,有点飞沙走石的效果,我迅速坐起来。 “来了!老黑!准备行动!你们仨先别出去!” 左琦一把抱住方钰晶,方钰晶和强子还算镇定,我觉得是装的。 我和老黑在帐篷前站定,看着远方,尼亚达西走过来了,黑色的裙摆、乌黑的长发诡异的飘舞着,眼神里带着狠毒,没等她有行动,我先迎了上去。 “姑娘,我们决定帮你。” 她看着我真挚的眼神,表情从怨恨逐渐变的柔和。 老黑看到这情形,说:“姑娘,我作为家长不想让她有任何危险,只想让她活的简单点。但是,你们遇到了,也算是有缘分,丫头,只此一次吧。”老黑脸上再次浮现难得的严肃正经,我冲他点了点头。 “噗,家长...” 尼亚达西对我们卸下了防备,告诉我们最后的记忆是在杨大哥家的房间,最后见到的人是杨大嫂。老黑问了下老鼠的事,她哭了起来,说自己的尸体一直被一只黑色的大老鼠玷污,她无能为力,但是却觉得自己的魂魄越来越有力量,愤怒的时候能够召唤出黑色的旋风和一群老鼠。 我听的实在是又气愤又恶心,往帐篷里看了一眼,那仨人都直勾勾的往外看着,主要是看着我。我示意他们出来,一起商量一下。小伙伴们听我说完,都被这变态的事气的够呛,纷纷对尼亚达西表示怜悯。 方钰晶说:“我们还是从杨家入手,他们绝对脱不了干系!” 我点头,指示尼亚达西:“一会儿你进杨家,去吓唬那两口子,使劲吓,别手软!然后我们翻墙进去,逼他们把你忘记的事情全说出来。”所有人都对我点着头,我大喊一声,“行动!” 杨家大门外,强子已经摩拳擦掌,随时准备跳墙,老黑跟着尼亚达西已经穿过大门往主人房里走。我示意大家在大门外听着,没一会儿就听里面鬼哭狼嚎,叽哩哐啷,没点儿人声了。强子敏捷的跳了进去,把门闩打开,我们径直走向了主人房。 呵!屋子里真是热闹,尼亚达西悬在天花板上召唤的黑色旋风把屋里的东西吹的漫天飞舞,老黑在旁边一会儿学狼叫,一会儿学鬼哭,黑色老鼠爬满了床,杨大哥和杨大嫂的脑袋上身上都是,这帮老鼠也不认生,有挠头发的,有咬衣服的,分工明确,配合到位。 我看到这情景哈哈哈的笑出了声,强子他们仨本来害怕,被我这么一笑也坚强了。 “杨大哥,杨大嫂你们这是怎么了?哟!快看!尼亚达西在你们头上看着你们呢!咳!眼睛滴着血~哎呀!滴到你俩头上了!”我一惊一乍的添油加醋。 杨大嫂嗷嗷的叫唤:“啊啊啊!你个不要脸的!占人家姑娘便宜!你作孽啦!!!哇哇!” 杨大哥被杨大嫂厮打的缓过些神,冲着我说:“姑娘,救我啊,我什么都告诉你!” 我对着空气比划了一下,尼亚达西和老黑停止了动作。 杨大哥耷拉着脑袋说:“那个姑娘和一个外地的小伙子在我们家住了十几天,姑娘很漂亮,能歌善舞的,小伙子也挺有才,每天弹着吉他,给姑娘唱歌听,据说都是自己写的歌,看着他俩挺恩爱的。可是最后几天,他们俩总吵架,我听着好像是姑娘想跟小伙子去f市,小伙子不同意。有一天晚上,小伙子找我把这几天的住宿伙食费都结清了,还嘱咐我别跟姑娘说。我以为他俩闹别扭了,也没当回事,谁想,大早晨我们没起床呢,就听那姑娘疯了一般喊着小伙子的名字,还楼上楼下的跑,我媳妇儿赶紧出去拦住姑娘,问怎么回事,她说李离走了,不辞而别了。后来这姑娘精神不大正常了,天天在屋里不出来,或者听到点声音就跑出来抱住人,喊着李离的名。我和我媳妇儿去劝过她好几次,让她回家,或者给我们个电话,让家里人来接,她就是不走也不给我们家人的联系方式。后来...” 杨大哥停顿了一下,羞愧的看了一眼我们:“有一次,我敲开她房门想再劝劝,却看她没穿衣服躺在床上,我赶紧往外退,她起身冲过来拉我,还使劲的抱住我,嘴里念叨着李离你别走,别走,然后就把我使劲的往床上拉,还亲我,她很漂亮,我实在是没有抵抗住...姑娘后来睡着了,我赶紧溜走了。” 杨大哥咽了下口水,“从那以后,我像上瘾了一样,找到时机就会过来,她一直以为我是李离,直到有一次,被我媳妇撞见,她们厮打了起来,姑娘以为是有人破坏她和李离,我媳妇是因为气不过。厮打中,一个凳子砸到了姑娘的后脑勺上,她倒在了地上,我和我媳妇吓坏了,打死人要偿命的,手忙脚乱的把她的衣服穿好,把她的东西都收好,趁着天黑往外搬。一直搬到后山的一个山洞里,那里面有个水潭,我们把她扔了下去。” 尼亚达西安静的站在屋子中间,眼神里充满了杀气,恨恨的说:“我想起来了,最后一眼看见的是她!她看见我在水潭边睁开了眼睛,还是把我推了下去!”尼亚达西恶狠狠的指着杨大嫂。 我也同样恶狠狠的盯着杨家女人:“杨大嫂!人没死你就把她推下水潭!你的心够狠的!” 杨大嫂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捂着脸嚎哭起来。 杨大哥惊呆的看着自己媳妇儿:“那姑娘没死?!你看着她活过来了?!” 杨大嫂捂着脸点头。 “作孽啊!我们对不起那姑娘啊!”杨大哥也开始哭天抢地。 我被这个场景气的头疼,转头对尼亚达西说:“你的仇人,你看着办吧。”然后带着强子三人,叫上老黑,头都不回的走出了杨家。 我们在帐篷外坐下,谁都不说话,有些事是我们这个年龄不好消化的,淳厚质朴的小镇洗涤不了人性的癫狂与丑陋,笑脸盈盈下,有多少进行中的肮脏勾当,佛经颂扬中,屠刀与野兽终究无法唤化。 第二天早上,茶沙镇多了两个疯子,一个**着身体嘻嘻哈哈的到处乱逛,一个身上爬满老鼠,屎尿不分,什么都吃。 我们被晌午的太阳烤醒,帐篷里闷热的很,大家争相爬出来透气。 老黑坐在树杈上,很悠闲的对我说:“该去会会那只大耗子了,你要带走人家新娘,它一定还琢磨着怎么整死你呢。” 人好办,这快成精的妖孽我还真没思路。 找了个小餐馆,一边吃饭,一边构思。 我吃了三碗米饭后,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这样!老黑附我身跟他正面交锋,强子会武功,跟我们一起收拾它,能挡住几回合算几回合。” “方钰晶和左琦去买耗子药,能买到多少买多少。”“打不死就药死它!” 大家被我恶毒的话吓得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一行人吃完饭,按我说的去镇里分头准备东西。我跟老黑买了绳子自制了套索,还买了一桶汽油。强子挑选了一把砍柴刀,让老板磨得锃光瓦亮。方钰晶和左琦把整条街杂货铺的老鼠药都包下了,足足有两大袋子。尼亚达西一直跟在我们旁边看着,表情里带着满满的感激。 我们徒步走向后山的山洞,一路上大家都很兴奋,我不停的解答着大家的疑问,时不时的给他们指一指老黑和尼达西亚在哪里,连左琦也不再恐惧与鬼同行的日子了,大家一致认为,这很酷。 我和强子蹲在尼亚达西的尸体旁,看到尸体的肚子又比前几日大了些。 老黑说:“这是只就要成精的老鼠,还没修行到家,比较好办,但姑娘肚子里这只如果出世后就是妖,可是我们对付不了的。” 我说:“怎么阻止它出世?” 老黑皱了皱粗重的眉:“把尸体烧了!事不宜迟!” 我们四个阳光少年,万万没想到这次的旅行内容如此丰富,还包含火化尸体。 当尼亚达西的尸体被架在搭好的简易焚烧架上浇上汽油开始燃烧时,洞口窜出一只硕大的老鼠,上次突如其来的进攻我没有看清楚它的样貌,这会儿可是一览无遗。它豆大的眼睛充满着恶意,很像人的眼神,黑色的毛皮油光锃亮,后背上有一缕白色的毛,支愣着,两只前爪很大,像人手的结构。它看向我这边,蓄势待发。 老黑低吼一声:“准备!” 我胸口一热,老黑驾驭着我冲向了大老鼠。 强子看我行动了,拿起砍柴刀紧紧的跟在后面。 左琦和方钰晶在后面全速添柴加火,以便更快的将尸体火化完。 尼达西亚此时很虚弱,斜倚在石头上,我分析是由于肉身被毁坏所致。 激战开始,一刻都不容怠慢! 强子、老黑跟大老鼠厮杀着,其实真没我什么事,还有,我挺怕强子拿刀抡着我的... 第一回合,老鼠精处于完全的劣势,它往后退了几步,发出刺耳的吱吱声,洞口处窜出黑压压的一群老鼠,我一看立马头皮发麻,这群恶心玩意又来了! “老黑!别让它们爬我身上来啊!” 老黑操纵着我左躲右闪动作灵活,强子可没那么幸运了,已经有耗子爬到衣服上了。 突然眼前出现了几只火把,是方钰晶烧尸体的空挡制作的,手工活不错!她扔给强子一只火把,自己一手一只,帮我们抵御着小老鼠们的进攻,强子回身拿起汽油桶泼向老鼠群,迅速把火把扔向它们,一团团火四散奔命,别说,烧焦的味道还挺香,有点街边肉串的味儿。 大老鼠看到它的子孙伤亡惨重,呲牙咧嘴的又发起了进攻,我敏捷的窜到大老鼠侧面,把套索套到它脖子上,用力一勒,老鼠被我们牵制住了,强子正想用刀砍掉脑袋,只见老黑喊了一句:“留全尸!” 左琦和方钰晶心领神会地将装鼠药的大口袋拎过来,我骑在老鼠身上,强子掰开它的嘴,那姐俩狠命的往里塞药,不一会儿的工夫,老鼠抽动了几下就不动了,也不知道是药死的还是撑死的。 大家都累的够呛,瘫坐在地上,老黑从我身上分离出来,跟我们讲,这种要成精的怪物最好给留个全尸,我问为何?老黑说,表示对动物修行的尊重。听到这个答案,我真想不尊重他一下。 尼亚达西款款的向我们走过来,步态轻盈。怀了妖的肉身被烧毁后,尼亚达西神色和样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此时,她目光清澈,浓眉舒展开的弧度很漂亮,嘴唇红润,古铜色的皮肤泛着活力的光。 “姑娘,你的骨灰我帮你送到你父母那吗?”我一边欣赏着尼亚达西的美貌一边询问。 她感激的看着我们摇了摇头,“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家,正因为这样我对李离很依赖。谢谢你们不顾危险帮助我!”“我,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你们能把我的骨灰送到李离那吗?这样我就能跟他在一起了......” “真是痴情的女子,我还真想见见这个薄情的男人,放心吧,交给我。”我很替尼亚达西不平,也正好李离跟我们在一个城市,决定帮她到底。 “强子,你回杨家把尼亚达西的手镯拿回来吧,前几天掉在二楼楼梯下面了。” 强子从疯子家找到了手镯,我们上网定了回程的机票,四人二鬼告别了这个令人难忘的是非之地。 回程的飞机上,老黑给我普及了下人疯了以后,部分魂魄会离体,用他的话说就是魂儿跑丢了,所以尼亚达西会缺失那段时间的记忆。空姐对我的自言自语投来异样的目光,方钰晶解释说,她有病。 出了机场,回到f市,阳光那么明亮,空气无比清新,所有事物似乎恢复了正常,生活本该如此。 我先领着二鬼下了出租车,关车门前,强子对我一抱拳,“跟着夏大师每天都在修行!” 后座那姐俩呵呵呵的傻笑表示赞同。 目送着出租车开出小区,回想一众挚友的豪迈,他们在知道我的秘密后没把我当作异类,并在恐惧与友情面前,毅然选择了后者,人生无憾! 回家后,老黑领着尼亚达西出去飘着玩了,我则跟老爸老妈在家里腻呼着,跟他们说着云南的见闻,当然屏蔽了跟老鼠精打架那段最精彩的桥段。 吃完爸妈的做的饭菜,陪老妈悠闲的看狗血电视剧,这种感觉真好,不用逞英雄,不用有危险,心里越发明白老黑强烈制止我管闲事的初衷了,为了家人和朋友不再因我有危险,心里下了个决定,‘只此一次!’ 舒舒服服的在家过了个周末,晚上我躺进被窝刚要关灯,却看见尼亚达西站在书桌边默默的流眼泪,我知道她想快点见到李离,我让开床的一角,招手让她坐过来。 “尼亚达西,李离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我们明天就开始找他。” 尼亚达西见我终于关注她的事了,很高兴。 “他在一个酒吧驻唱,酒吧名字我不知道,说是f市很火的一家酒吧。” 我思索着,给在户籍科的舅舅发了个短信,说明天去他单位一趟。 第二天派出所里,舅舅和我翻看了几千个李离的信息,尼亚达西都摇头,在我们都失去耐心的时候,尼亚达西大叫,“是他!是他!李离!”她兴奋的原地蹦着,我也高兴的搂着舅舅亲了一口。 和尼亚达西下午三点就到了李离家楼下蹲守,一直等到六点多,一个男人背着吉他从单元门走出来,尼亚达西很激动,眼里含着泪水。 “那,那个就是......” 我在远处仔细的打量着这个男人,头上的鸭舌帽压的很低,看不清眉眼,皮肤偏黄,一身装扮很时尚。他站在红色的奥迪tt旁,面无表情的点燃了一根烟,过了几分钟,单元门再次开启,走出来一个画着浓妆,打扮妖冶的女人,细细的高跟鞋踱到李离跟前,上半身完全靠在了李离身上,对着李离的脸亲了一口,耳语了几句,然后两人暧昧的笑着。女人打开车门坐到了驾驶座上,李离把吉他放在后座,上了车。tt驶出小区,我随即在路边打了一辆黑车,跟司机说跟住前面那辆红车。司机从后视镜瞄了我几眼,笑嘻嘻的说:“小姑娘让人骗了吧?那小子可是傍富婆的主,开车那女的隔三差五的就过来,你可长点心吧。”我十分想对司机发个飙,但看到尼亚达西情绪很低落,便强忍住了。 尾随富婆到了酒吧一条街,时间尚早,富婆和李离下车进了一家粤菜馆,我和尼亚达西也跟了进去。菜价抢劫一样的贵,我一个穷学生真是尴尬,要了一碗天价海鲜面,坐在俩人斜对面的桌子前边吃边监视他们。他们桌上摆满了精致菜肴,李离不怎么动筷子,坐在那里只是抽烟喝酒。 “喜堂传播马上会找你签约了,我说话算话吧?怎么感谢我呢?”富婆扭着肩膀,不断的跟李离抛着媚眼。 近距离才发现这个女人绝对得比李离大十岁往上不封顶,虽然身材保持的不错,但是浓妆下面缺乏弹性的皮肤还是出卖了她。 “华姐,您是我的大贵人,要我做什么我都做。”李离奉承的陪着笑,手里又点燃了一根烟。 “哼~这还差不多。哎!你认识的云南那个跳舞的还给你打电话吗?一个农村丫头不自重,她要是再缠着你,我可不客气了!”富婆歪嘴斜眼的表情十分的丑陋。 李离赶忙解释:“早没联系了,回来你接我下的飞机,晚上你在我那看着的啊,我不是一个都没接吗,第二天我就换电话了,我多听话啊。问我什么我不都说了吗,多诚实。” “不诚实行么?!”富婆看来想起这事就来气。 “好了好了,亲爱的华姐,她就是一个出来卖的,你可别动肝火,我心疼。” 咚! 我一拳砸在桌子上,面碗翻了,汤撒了一地。恶狠狠的看着转过头的俩人大喊了一声:“结账!” 尼亚达西站在桌边,伤心欲绝的不肯离开,我对着空气大喊:“跟我走!” 强忍打人的冲动向餐厅外走,听到后面富婆对李离叨咕着:“有病吧这人!” 我心想,老娘有病!还传染呢!你们等着吧! 我坐在餐馆对面的路边,大口灌着矿泉水,翻着手机通讯录,不停的打着电话,召集人马,男的女的,反正厉害的、敢说话的都叫着了,但感觉还是没有狠茬儿,我揪着头发闭目冥想着,一个大爷捡走了我喝光的三个矿泉水瓶子,跟他老伴说:“这姑娘晚上得尿炕。” 纠结了半天,又干了一瓶矿泉水,拨通了一个实在不想拨通的电话。 天黑后,尾随那对狗男女来到一个不算大的酒吧,虽说不大,布置的倒是很有格调,老电影院淘汰下来的联排椅子、旧摩托车、旧电器见缝插针的摆在各个角落。酒吧光线很暗,我找了一个光线最不好的地方坐下,用手机给大家群发了短信,说明位置。 李离在台上唱着歌,歌比人有道德,富婆在下面时不时站起来拿着酒瓶扭几下,人和舞都没道德! 朋友们到的差不多了,13个人,大家互相认识着,落座,喝酒,当然是我请客,唉,我那压岁钱的卡今天算是报废了。方钰晶也来了,无论何时都是那么出众,男生们都想跟她多聊几句。 汪天最后一个到的,也就是我最不想打电话那个,只因为这家伙太难缠。 汪天他爸和我爸是战友,交情好的没法说,从小他爸来我家喝酒都带着这小子,大人喝大人的,小孩玩小孩的,他经常神秘兮兮的对我说:“我爸说你是我媳妇儿,以后你得给我生大胖儿子!嘘!”我从小就烦他。 他爸后来下海经商,发了,他成了典型的富二代。冤家路窄,从幼儿园一直到高中,他都是我上届,不管是操场、学校走廊、厕所门口,只要遇见,他都会嗷嗷的喊:“媳妇儿!媳妇儿!我在这呢!”学校里哪个男生对我有点好感,保证得让他揍几遍,我绝望的知道自己被诅咒了,只要这个家伙在,注定了我一辈子打光棍儿。 “媳妇儿!我来了!看老公今天帅不帅!”汪天穿的很朋克,大铁链子哥特戒指的,在我眼前摆了几个post。我切了一声,顺便扔过去个白眼儿。 汪天从小到大没少遭我白眼儿,被我骂,也不知道他为啥还乐此不疲。用他的话来讲:“他们指腹为婚,我却要对你负责!”真是他青了梅,我却不想竹马。 酒吧里渐渐的人多了,富婆迎来了几个老板模样的人,坐在离舞台最近的那桌,李离唱的更加卖力。 我这边,跟大家计划着一会的行动。 尼亚达西则一直站在舞台上,深情的看着李离。当李离开始弹唱《黑裙子的姑娘》时,尼亚达西满脸的眼泪,肩膀颤抖着,李离的表情也变得忧伤,闭着眼睛,每个词都像是怀念。 那一刻,我看着他们俩,真想宣布任务解除。 “哈哈哈~~”富婆放荡的笑声飘了过来,我的气又来了。 “行动!” 发令后我大步走上舞台,站在李离面前,抡圆了一个大嘴巴,打的李离一趔趄,他惊呆的看着我。 我歇斯底里的对他喊:“你这个骗子!骗财骗色!你就是看上我家的钱了!那个女人比我家有钱吗!”我指着下面的富婆。“你说跟她已经断了!怎么还在一起?你不是跟我说,她又老又丑,你忍着恶心跟她在一起,每次完了想想都吐!当时你为了签约,我理解你,但是后来我家里也给你找了唱片公司,你怎么还跟这个老女人在一起!是不是以前说骗她的钱还没到手!”“李离~我们不缺钱,你停手吧,不要罪孽太深。而且,而且,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我演技高超,人物情绪拿捏准确,从暴怒转为声泪俱下,表情丰富,肢体语言到位。看的李离目瞪口呆,富婆脸色刷白,看客交头接耳。 继而,汪天冲了上来,对着李离就是几拳,直接把他打倒了。 “敢骗我妹妹!不问问我是谁!” 我拉着汪天哭喊着:“哥,别打了,我爱他,他也爱我,他只是想成功,给我好的生活。” 李离一直在试图弄明白状况,但由于我们的剧情太紧凑,他根本插不上嘴。富婆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拽着包身的裙子费力的往舞台上爬,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走旁边的台阶,估计是气糊涂了。边爬边指着我骂,“你个小x子,勾引我男人!看我今天不撕了你!”事态到了白热化阶段,我那13太保开始行动了,他们有的往下拽,有的往上推,有的薅头发,有的拉腿,众人齐撕逼的场面真是热闹。一会功夫,富婆衣服破了,鞋不知道掉哪去了,妆也花了,假睫毛一半耷拉下来,脸上一条白一条黑一条黄的,抬眼恶毒的看我,还真把我吓一跳,比尼亚达西像鬼的多。 我冲着李离低声说:“尼亚达西找你来了,你跟我出来。” 李离一惊,看向华姐。 华姐正愤怒的看着他,怒吼道:“你要是跟她走就再也别来找我!!” 李离从听到尼亚达西的一刻起,开始变得平静,他看了华姐一眼,转身跟我往外走。 出了酒吧门口,我看到汪天的手下按着酒吧老板和酒吧的一众打手,我说这架怎么打的这么顺畅呢,还得是汪天这个混世魔王有战斗经验。 李离静静的看着我说:“她在哪。” “她就在你身边。” 李离转头看了下四周有点懊恼,“别玩儿了!你是什么目的我不知道,但是跟尼亚达西有关系吧?” “她真的在你身边,她死了。”我看着李离身边的尼亚达西。 “什么!?死了!?不可能,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李离愠怒。 “你不辞而别,她找不到你,疯了。后来被杨家房东趁机强奸,并被房东的媳妇扔到了水潭里,死了。”我把手镯递给李离,“这个你认识吧?” 李离颤抖着接过去,一直在摇头,不敢相信事实,最后干脆蹲在地上大声嚎哭。我耐心的看着他哭,20分钟后,他抬起头,眼睛红肿,面色苍白,头发被汗水浸湿,这场痛哭耗干了他的力气。 “谢谢你......”李离有气无力的对我说。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在帮尼亚达西,你不用谢我,对于你这种人我绝不会帮忙,甚至会见死不救。” 李离点了点头,哆嗦着点燃了一支烟,说:“谢谢你一个嘴巴把我打醒,我明白了,该要什么,该珍惜什么。我现在觉得自己又脏又蠢,其实我很喜欢她,跟她在一起很快乐,可,我却害了她......”李离语无伦次的说完又开始哭泣,应该是在哭他喜欢的姑娘,也在哭愚蠢的自己吧。 尼亚达西站在旁边,目光温柔,她想用手触碰虚弱的李离,但是一直不敢,怕由于她的触碰他会更虚弱。我看着实在可怜,已经死了还在为这个男人考虑。 “尼亚达西,你拥抱一下李离吧,他如果受不住也是自找的。” 尼亚达西向着呆愣的李离伸出双手,但只是张开双臂,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并不触碰他。 我的眼泪掉下来,“你最求的虚荣,代价太大了,一条人命。” 我把装着尼亚达西骨灰的小盒子给了李离,告诉他,好好保管,便转身离开。 结束了,结束了,这世俗的悲哀,也结束了自己的‘只此一次’。 镯子上那行文字是老白文,意思是:永世不离。 第三章 大学生活 录取通知书下来这天,爸妈乐开了花,在厨房杀鸡宰羊的为我准备着庆功宴,看到他们开心,我就很幸福。 其实我很清楚自己的专业课水平可以考上更好的美术院校,而选择q大只为了离家近,想他们了就能回家看看。 强子果真以差了二十多分的分数,未被录取,这几天是相当闹心。我不知道怎么劝他,只能安慰他成功不分早晚,你应该是大器晚成型的,他答应了一句“滚”就挂了电话。 报道这天秋高气爽,q大人头攒动,好不热闹,我跟着人流缴费,办理繁杂的入学手续。在艺术楼宣传栏前驻足,看着各位教授的简介,生平第一次设定了远大的目标:用功学习,刻苦画画,以后找个薪水高的工作,给爸妈买大房子! 领完宿舍钥匙,一路打听着来到了宿舍楼,宿舍楼外观略显破旧,应该有些年头了,拾阶而上,5楼503,敲门进入,迎上来一个梳着利落短发女孩儿。 “你好,我叫夏塔。” “我叫曹冬冬,你住哪个床呀?”女孩的笑容清爽。 我看了下手里的床号,指了指靠窗的上铺。 “我们俩是对头!哈哈。”曹冬冬持续着她柔和的笑声。 “我可梦游哦,这下你可惨了~”我夸张的说。 “不怕不怕,正好没见过呢,很期待。” 宿舍陆续来了几个女孩儿,人齐了,大家互相介绍着自己,气氛友好而热闹。 第一次跟这么多人一起睡觉,我没出息的失眠了。躺在上铺,看着窗外的夜空,回想着前段时间光怪陆离的事件,恍若隔世。那可怜的姑娘应该去了她该去的地方了吧……我摇摇头,迫使自己不再去想,听着头顶曹冬冬均匀的呼吸声,很心安。 讨厌的军训开始了,每天我们都累的半死,老黑没事就过来陪我军训,我站军姿,他也站;我匍匐前进,他也匍匐前进,很烦人,我皱眉瞪眼的凶他,还被教官误认为有情绪,罚我在水坑里匍匐前进,我就去他大爷了!倒霉老黑! 晚上曹冬冬帮我一起洗脏衣服,用她的话说:“实在看不下去了~捏个小边儿,用手指甲在那搓!洗猴年去~”我偷偷告诉她:“我内裤都是我妈给洗,从没洗过除手帕外的任何东西。”她鄙视的看了我一眼,手里加大动作,像是在示范。 应了那句名言,出名要趁早。第一天我在班里、系里以及各教授那里就挂上了名号。 早上,我穿上米白色上衣,棕色的长裙,脚蹬棕色马丁靴,散开一头及腰的长发,画了淡妆,对着宿舍的穿衣镜臭美着,宿舍的姐妹们一致认为很惊艳,一路上回头率超高的走向教学楼。 我们宿舍的人来的最早,大家在画室选择自己觉得舒服的位置,曹冬冬选了个靠墙的角落坐下,把画板放到画架上,并在右上角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我选择挨着她坐。收拾好自己的座位,我俩有说有笑的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班里的同学到的差不多了,我瞥见曹冬冬的位置坐着一个龅牙男,于是走了过去。 “你好同学,这个位置有人了,你再选一个地方吧。” 龅牙男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番,翘起二郎腿问:“你坐哪?” 我保持微笑没回答。 他嬉皮笑脸的说:“我就坐这了,这又没写名。” “画板上写名了,你看。”我忍着骂人话指给他看。 龅牙男斜睨了一眼,拿出包里的橡皮噌噌噌几下擦掉了,把自己的名写了上去,苏波。 尼玛!这是挑衅是么! 曹冬冬看我要火,连忙说:“夏塔,那边也不错,我去那边。”说着去拿被苏波坐在屁股下面的书包,拽了好几下,没拽出来,我的小心脏压血量急速飙升,飞起一脚把苏波前面的画板和画架踢翻了。 “你xx!你给我起来!” 苏波显然吓了一大跳,周围互相打招呼的同学们也都安静了下来。 “你丫不起来,信不信我把你龅牙敲下来!”我顺手操起旁边不知道是谁的铁质折叠画架。 龅牙苏见碰见了狠茬,屁滚尿流的滚到一边儿去了。 丫跟我横!不知道姐姐我杀过妖怪吗!我心里暗想。虽然不想回忆暑假经历,但那段经历确实增长了我的勇气,也进一步练爆了我的脾气。 这一幕正好让路过的系主任看到了,在众人瞩目下我被带走了。 系主任的办公室真是气派!天光房间,挑高最少5米,办公用品很上档次,我四处打量着,欣赏他画架上还未完成的油画,倒是没一点紧张。 “你好,我是马老师,这位火爆的同学,您贵姓?”马老师首先开腔。 我转过头,客气的对他笑了下:“马老师好!我叫夏塔。” 马老师呵呵一笑:“呵,你是专业课最高分的夏塔啊,你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说说今天怎么回事吧?” 我气已经消了,于是态度很礼貌:“不好意思,马老师,开学第一天就碰见混蛋了,简单教育一下,希望没有扰乱学校秩序。” 马老师打量了我一会儿说:“你扰乱了。” “那请您发落。”我觉得马老师要开始装x,准备切换雷劈模式。 “记过!” “好!” q大开学第一天就记过的记录,从我这刷新了。我迈着高傲的步子回到画室,表情冷漠,长发飘逸,牛x的很。曹冬冬问我怎么样,我说我们聊的很愉快,事实也是如此。 大学生活平实而惬意,我有事没事就去方钰晶的班里骚扰一下她,渐渐的跟他们班的师兄师姐们也熟络起来。下午没课,我拿着几个苹果去大二油画班找方钰晶,进屋后,没见着人,刚想走,于画走了过来,这是个有着雕塑般的轮廓,目光深邃,颜值超高的男生。 “你别动!”他从兜里掏出了纸巾,托起我的下巴,在我右脸上边擦边说:“怎么还画到脸上了?” 如此近距离加上暧昧的肢体动作,来不及拒绝就发生了,画画的师哥师姐们停下画笔,嗷嗷的起哄。我的脸火烧火燎,以兔子的速度逃跑了。 晚上,方钰晶来宿舍找我,笑的很鸡贼,说于画在楼下等着我呢,我又一次臭不要脸的红了脸。 “消息传达完了,下不下去你自己决定哈,悍妇也会脸红,哈哈哈!”方钰晶大笑着。 看来,开学第一天就殴打同学的事迹已经广为流传。 “老七,下去吧!那个于画可是个才子,画画总获奖呢,最关键的是太帅了,那双眼睛看谁,谁都得心动,多少女生窥伺他啊!你可别浪费机会。”老三八卦的劝我。 姐妹们也都催我下去看看,说的我这颗本就想奔下楼的心,越发的骚动。我以最快的速度把衣服穿整齐,梳理了头发,故作悲壮的回头看着姐妹们说:“再见!!” 小跑到二楼,赶紧放慢脚步,调整呼吸,慢条斯理的往外走,必要的矜持还是要装装的。 刚出宿舍大门,就看到了于画,他穿着一件休闲白衬衫,浅灰色亚麻裤子,头发很自然的卷曲在两鬓,右手插兜,左手拎着一袋水果,站在梧桐树旁抬头看着粉色的梧桐花,神情专注而高傲。 “师兄,你找我?”我小声的打断他的专注。 于画转过头,满眼的笑意,微风把他的几缕卷发吹到了额前,逆着光线,头发和肩膀染上了一圈金边儿,这长相,这身材,这表情,这氛围,真让人晕眩! “夏塔,今天弄的你很尴尬,对不起。”于画深邃的眼睛看着我,目光太诱惑,令人不敢直视。 “没事,没事。”我低头盯着他脚下踩着的一片树叶。 ...... 梧桐树下,时间静默。我一直看着地面,他一直看着我。 “呃,你找我就这事啊?”我率先打破尴尬的宁静。 “嗯。”于画从声带深处发出简短的回答。 尼玛啊!没别的了?快表白啊!我心里替他着急。 “我回画室了。”于画把水果递到我手里,转身脱离这气氛。 我失望的看着他的背影,拎着一袋水果回了宿舍。姐妹们七嘴八舌的问我,我什么都不想说,爬到上铺蒙头大睡。 小小的失望并没有影响我的心情,第二天一早我挨个床骚扰,在大家的谩骂声中,我愉快的给她们发水果。每个人在被窝里露出脑袋啃着各色水果,帮着分析昨天我和于画发生的简短事件,老大说于画闷骚,老二说我自作多情,老三说他保证对我有意思,大家七嘴八舌争论着整理完内务去上课了。 我跟曹冬冬笑闹着走到教学楼门口,居然看到了强子。 “哟!大老远来看我真够意思!”我嬉笑着跑过去搂住强子的肩膀。 “去去!谁看你!没你我过的老快活了!”强子厌弃的打我手。 “那你起这么早干嘛来了?昨晚没上网泡妞啊?起猛了?莫非是看上了我们学校的妞儿了?”我打趣着穿的人模狗样的强子。 “恩恩,说对了,我看上你身边这位美女的~”强子说着贴近曹冬冬挽了下她的胳膊,曹冬冬身子一躲,收敛了笑容,显然不喜欢陌生人跟她这样开玩笑。 我一把把强子薅过来,“别闹!说,干嘛来了!” 强子从裤兜里掏了半天,“你看。” 我抢过那张皱皱巴巴的纸,居然是补录通知书,竟然还跟我一个班,我高兴的嘿嘿傻笑了半天。 强子来了以后,我很疲惫,曹冬冬明显对他不感冒,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见面就开她玩笑,小女生是有小脾气的,我叫着强子去食堂,曹冬冬就自己走了,我跟曹冬冬去玩,强子又说我冷落他。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把俩人撮合到一起,不然老娘要累死了! 第四章 汪天出线 中秋节的晚上我带着这俩仇人和方钰晶去学校外面的饭店喜庆佳节,刚一进饭店就碰见了冤家。 “媳妇儿!这呢!老公在这!”汪天狠怕别人不知道,在另一桌冲我大喊。 我悔恨的拍着脑门儿,尼玛,怎么就这么巧! 汪天跟他的狐朋狗友坐在靠窗的卡座里,明显喝了不少,他迈着纨绔的步伐走过来搂住强子肩膀,强子是他唯一能容忍的离我近的男生,而且俩人在高中还一见钟情,互相很看好。 被汪天死拉硬拽的重新开了一桌,十个人,也算热闹,汪天的朋友都是富二代,坏毛病不少,但是心理都很阳光,两边朋友很快融洽了,连曹冬冬这种典型淑女也被他们的言谈逗得直乐。方钰晶属于豪爽型的,只要不谈感情,不勾搭她,她会游刃有余的迎合气氛,谈吐幽默、处事老道,让我佩服。汪天又喝了几瓶啤酒,有点多了,他突然拉起我的手。 “各位,各位,安静一下,我要说个事儿,很严肃的事儿。”汪天强势的打断大家。 大家都闭了嘴看他。 “我9岁的时候,我爸带我去夏塔家玩,房门打开,我看见一个小女孩嘴里叼着饭勺,两个小辫子一上一下,还绑着一对儿哆啦a梦的头绳。她的眼睛好大,水汪汪的像一潭湖水,上上下下的把我打量的体无完肤,最后狠狠的白了我一眼。我这颗少年的心啊~从那一刻开始沦陷了。”汪天闭着眼睛,仰着头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意淫。 众人起哄,我在旁边听的闹心,不断的往外抽自己的手,每次都被汪天死死的拽回去。汪天突然睁开眼睛转过头,目光温柔的看着我,这表情我第一次从他那看到,心里一惊,赶忙转头瞅眼前的油焖大虾。 “夏塔,你别总躲着我,今天我当着朋友的面,不跟你瞎闹了,很认真的对你说,我喜欢你,一定要娶你!你这辈子只能是汪天的媳妇儿!”汪天的声音很大,仿佛是在吓唬我。 他的豪言壮语,被隔桌的一个人听到了,那人慢慢走过来,于画! 在汪天打量来人的空挡,我顺势抽出了自己的手。 方钰晶速度极快的站起来,拉住于画:“找我的,我同学,你们继续啊,我们出去说点事。” 灯光照在于画轮廓分明的脸上,刀刻般冷峻,高耸眉弓下的双眼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汪天。 强子叫了声“于哥,你跟我们说那事咱外面聊聊。”很明事理的跟方钰晶拖着于画出了饭店。 汪天摆弄着zapo,一眼不眨的目送他们走出饭店,点燃一根烟。 “我第一次跟心爱的姑娘表白,就有砸场子的,哼。”汪天冷笑着,眼里露出杀气。 “汪哥,我们这就出去办他。”小曾问汪天。 汪天摇摇头。 “夏塔,他是谁?”汪天忽然看向我,目光凛冽。 “不认识。”我被问的紧张。 这一刻我恨自己的脸色绯红,目光不定,像被捉奸在床的小媳妇儿一样。不对!不对!什么乱七八糟的!突然心里十分不快。 “汪天,你今天说的话,我只当作是开玩笑,而且,这种玩笑以后最好不要开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连招呼都没打,拽着曹冬冬离开了。 回宿舍洗漱完给爸妈打了个电话,抱怨着真不如回家了,本来想着曹冬冬和方钰晶家都在外地,陪她们过个节,却遇到了汪天,他又说些不着四六的话。我爸听完哈哈大笑,说他倒是喜欢汪天,性格好,聪明,两家大人关系也好。我妈也说汪天懂事,有事没事总过去看他俩,今天上午还送去一大堆营养品,弄的跟准女婿一样。一通电话打的郁闷,我出门走到走廊的阳台上吹吹风。 老黑吹了声口哨,嘿嘿的笑着:“我家丫头长大喽,让一大帮臭小子盯上咯。” 我瞪他一眼,“就知道说风凉话!” “我可是来给你建议的啊。那于画,长的挺好,但是汪天也帅啊!于画有才气,那汪天也有财啊!”老黑拖着下巴态度认真的帮我分析着。 “行了,行了,说半天你们都看好汪天呗。” 烦躁着走进宿舍,不理老黑,我一直明令禁止老黑进女宿舍,为了他身为老鬼的节操,老黑很听话,不敢跟进来。 大家都睡着了,我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回想着于画在饭店的行为,对我的心意很明显嘛~心里忽然涌出了小小的幸福。镜头一转,汪天的目光浮现在眼前,还有他性感的嘴唇里吐出的诺言,我的心跳的有点快。 很棘手哇~我能踩着两只船吗?俩船会同意吗?会愉快的随我进入母系社会吗?想的有点头疼,干脆打开床头灯,继续看史蒂芬金的《宠物公墓》,环环相扣的情节,诡异的气氛,让我暂时逃离了现实。 ‘咚...咚...咚...’‘咚...咚...咚...’ 对面的宿舍响起敲门声,节奏很慢,但是每一下都很有力,我看了下表,12点半了,宿舍大门早就锁了。 ‘咚...咚...咚...’‘咚...咚...咚...’ 声音一直持续,对面宿舍有人啊,睡觉前她们还过来借剪刀呢,怎么没人开门?我顺着上铺的梯子爬下去,想开门看看什么情况。 “丫头!回去睡觉!” 门外老黑的声音吓了我一跳,紧接着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一溜烟爬回被窝,蒙住了头。 第二天宿舍的走廊里聚集了很多人,老三第一个跑出去看,回来后神色神秘的说:“对面宿舍好像出事了,中文系辅导员还有她们同学怎么敲门都不开,宿舍里的女生都在哭。” 我随着宿舍的姐妹走到走廊,中文系的导员在隔壁寝室搬了张桌子,站在上面,从门上的玻璃窗往里看。 “你们把门打开,让我进去,有什么事跟我说,别怕!” 这导员是个28、9岁的女的,看上桌子的身手,真是个汉子。她见姑娘们迟迟不开门,拿起自己的手包,哐的一声把玻璃打碎了,摘了摘窗框上的碎玻璃,就往里钻,我心里着实佩服,为了学生真够拼的!中国好导员! 在走廊上听到门里的哭声大了起来,姑娘们哭成了一片,好像有两三个人在跟辅导员说着什么。因为有课,同学们陆续的走了,我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外国美术史作为大课全年级6个班一起上,下课的时候像电影散场一样热闹。刚踏出阶梯教室楼的大门,就看见正午的大太阳下火红的一大片,女生们的惊呼声很刺耳。曹冬冬捅捅我,我定睛一看,眼珠子差点飞出去。 汪天穿着阿玛尼的黑色休闲衬衫,外面搭了一件灰色的马甲,手里捧着一大大大束玫瑰,酷酷的看向人群密集的出口,最让人捂脸的是他把他家跑车也开进来了,还在车边撒满了花瓣儿。一定是买通了看门大爷和清洁工! “这尼玛!搞毛线呢!傻x!演韩剧呢!”我心里暗骂着,缩着头躲在人群后想转移到侧门,却被两个大汉堵住了去路。 “嫂子,汪哥在这晒俩小时太阳了,快过去吧。”吴漫歪着嘴笑着说。 “对啊,中暑晕过去就更狗血了。”晋小凯跟着补刀。 这俩人是汪天的哥们,我认识。随后被他们无情的架到了汪天旁边。我看着八卦的人群,压低声音警告汪天:“你丫别在这演,快点帅x的上车走!”汪天笑眯眯的看着我,突然伸手搂住我的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眩晕了几秒,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只听汪天紧抱着我对人群说:“夏塔是我的,请你们互相转告。”然后粗鲁的把我抱上跑车,开车走了。我回头看到了车轮卷起的花瓣,喜庆的漫天飘着,跟他妈结婚一样!还听见后面咔咔的快门声和那一声声在一起在一起...... 完了,完了,又出名了...... 或许每个姑娘心中都藏着虚荣这只怪兽,这回的韩剧事件我非但没有生气,还有些小邪恶的荣耀感,霸道的帅哥、美艳的鲜花、名贵的跑车、汪天长久的爱慕,心里仿佛决定了这么。 我坐在副驾驶上一直歪着头看汪天,汪天倒是一脸严肃专心的开车。 “去哪?” “......”无声。 “我饿了。” “......”无声。 “我想上厕所。” “......”无声。 此时形容说话像放屁一样,用在我身上最恰当,闻到屁还有个肢体动作,捂捂鼻子对屁者表示尊重,可我说半天话,汪天连眼睫毛都没颤一下,我被这气氛冷的也不再说什么。他就这么一直开,也不知道要把我拉哪去,强子和曹冬冬分别来了电话,问给不给我打饭,我告诉他俩:“已被绑架,生死未卜,还什么饭不饭的。”车子开了三个小时,停在了海边的一个别墅前。跟着汪天进了屋子,他还不理我,也不知道这小子生哪门子气!我从小就倔,他不说话,我也不说,看谁能憋过谁。径自坐到沙发上,他绕开我去饮水机里接了杯水灌了下去,我正捉摸着他能给我倒一杯吧,可没想到,他干了两杯水,狠狠的把杯子蹲到桌子上。在吓了我一跳后,转身疾步走过来,一下把我按倒在沙发上,粗黑的眉毛拧了个花,用鼻尖抵着我的鼻尖,粗重的鼻息打在我的脸上。 “你是不是喜欢于画!说!”汪天表情和语气很凶恶。 “你丫有病吧!快起来!起来!”我被突如其来的施暴惹怒了,用腿使劲踢他。 “信不信现在我就跟你把饭做熟了,让他们再打你主意!”汪天用结实的大腿压住我乱踢的腿,毛手毛脚的解我的上衣纽扣。 “停停!我说我说!”迅速控制局面是我的专长。“先让我起来。” 汪天放开了了我,我起身自己倒了杯水,一口干掉,回到汪天旁边学着他刚才的架势一下把他按倒在沙发上,使劲拿鼻子往他脸上喷气。 “我告诉你!我刚要喜欢他,你就开始猛烈进攻了!巧的是,老娘我比较喜欢有勇气的男人,你大胆的行为,我很受用。”我痞痞的在汪天脸上掐了一把。 汪天在我身下笑了,笑的很甜,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开心,被这种笑容感染,我也对着他笑了,印象里这是第一次没对他瞪眼。我趴在他胸口上,心里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其实这样挺好,踏实。 在别墅呆了两天,虐吃了很多螃蟹、虾米,家里来过电话,知道我跟汪天在一起,很开心。期间,也不乏汪天总想对我性骚扰,我当然誓死不从,连我信基督教,不允许婚前性行为的理由都编出来了,他悻悻的没有得逞。 回到学校,生平第一次体会人言可畏。在校园内的bbs里,海量的帖子,标题五花八门。如:富二代俘获白富美,艺术女小三上位成功,勾俊男十八招攻略......配图无疑是当日照片,有的照片角度惊奇,有一张我跟汪天像打架,还有一张像在忘乎所以地拥吻,没法不感叹摄影师们高超的水平。我快速的浏览着,有一个贴子让我放慢了拿鼠标的手,贴子标题用的红色大号字体:夏塔必死!很有震撼力,很血腥,我着实被吓了一跳,下面的配图是我的一张寸照,红色的大叉打在脸上,说不出的残忍。浏览了下下面的回复,有谩骂楼主的,有看热闹的,我冷哼了下,关了电脑。 持续做了一个月的校园头条,终于来了一件更猛的事件——中文系宿舍八女生集体退学。事发寝室就是我们对面的宿舍,原来,事发当晚宿舍几个女生招笔仙,其中有一个女生不想参与,窝在自己的上铺看书,12点多的时候突然上铺那女生一声惨叫,表情阴邪的看着下面,命令女生们边拍手边唱歌,不唱就死,宿舍里跟她关系不好的一个女生骂了她几句,瞬间倒地,口吐白沫,于是这帮姑娘拍着手唱了一晚的歌。英勇导员第二天营救才没有伤亡惨重,但是也有三人至今神志不清,已被送入精神病院。几个女生是由于嗑药产生了幻觉,这是学校的官方说法。老黑则告诉我,这几个女生招笔仙玩,无意触碰了咒语,招了个大灵体,灵体正有要事去办,被咒语缠住,所以报复了她们。老黑跟我说完,我俩异口同声说:“跟咱没关系!” 汪天几乎天天来看我,每次都鸡飞狗跳,就怕别人不知道,有的时候十来辆太子摩托,有时候敞篷跑车,鲜花蛋糕,我警告他很多次,如果再这么能得瑟,真得重新考虑!这跟农村暴发户一样!土鳖的了得!在我的强烈抗议下,汪天收敛了,他知道自己的举动挺恶心的,说只是为了造声势。我碰见过几次于画,每次都笑着点点头,倒是让我觉得选择汪天是正确的,毕竟汪天喜欢我比他执着,于画连竞争一下的行动都没有,可想我在他心里的地位,我是打死也不相信把爱埋在心里这句话的。 11月的北方,已经有了冬天的影子,银杏树树叶把校园妆点的遍地金黄,我和曹冬冬蹲在地上挑捡着漂亮的叶子,有时候还抢起来。 汪天下午来电话,说是要跟他爸爸去一趟深圳,谈一宗生意,估计一个月才能回来,走得急,来不及过来看我,告诉我有事给他兄弟们打电话。 挂了汪天的电话,马老师的电话打进来,让我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夏塔,后年五月份有一个画展,是我市跟德国的一个艺术馆联合举办的,我为了推出咱们学校,做了很多的工作,如果评选入围会有机会进军国际艺术展。”马老师直入主题。 “您不会是想让我参加画展吧?”我有点受宠若惊。 “没错,这次画展你和于画很有希望入围。回去后做好作品立意,掌握住现代艺术的规律,你会跟很多成年艺术家竞争,劣势是阅历少,对生活和生命的领悟不透彻,所以这段时间要多思考,你的技法没问题,重点是要赢在对观者的触动,心灵深处最震撼的触动。还有一年半的时间,还算充裕,好好准备。”说着递给我一堆材料,都是关于现代艺术的打印稿,一看就是经过细心整理的。 进入大学就有这样的机会,无法不感谢爱装逼的伯乐马老师,向他保证绝不让他失望。 抱着一堆材料往宿舍走,回想着马老师的话。生命和爱是人类永恒的主题,它虽然常见但最能打动人,尼亚达西的经历会不会触动很多人的心灵,那个已死的灵魂依然爱的炽热。 正事等等再说,总算暂时摆脱汪天这个缠人精了,可得堕落堕落去!放下材料迫不及待的约上方钰晶、强子、曹冬冬晚上出去嗨皮,先游泳,后吃饭再唱歌,俗人一条龙,真快乐! 学校的游泳馆人声鼎沸,这项健康又能保持好身材的运动很热门,同学们趋之若鹜。曹冬冬不会游泳,强子自荐当她的老师,我和方钰晶乐得自在,游到深水区玩耍。 “你跟汪天进展的怎么样?我看他天天来找你,好到什么地步了?”方钰晶不怀好意的笑着问我。 “刚算接纳他,能到什么地步,拉拉小手,拍拍肩膀。”我无聊的回她。 “我可听说大二外语系的齐茂然跟他可有点渊源啊,据说他俩好过一段,前段时间你们天天上头条,她可是表现的很癫狂。”方钰晶八卦的提醒我。 “这个齐茂然我倒是听说过,高中跟我们是一个学校的,长的不错,很喜欢汪天,在高中就倒追了好久,但是他俩好没好过我还真不知道。”我在脑海里搜索着齐茂然这个人。 “反正你注意点她,据说她家里很有势力。” “嗯。” 我俩在深水区玩了一个小时,回到浅水区看到俩仇人还在那扑腾呢,但是气氛融洽,曹冬冬利落的短发上挂满了小水珠,强子牵着她的手,她努力放平身体在水面上飘着,小脸紧张的绯红,嘴角带着兴奋的笑。我和方钰晶对视一眼,笑的放浪。看我俩突然出现,曹冬冬赶忙放开强子的手,但是重心不稳,吓得扑腾了好几下,强子赶紧上前抱住她。 “哎呀,你说你紧张什么,这下更亲密了吧。”我取笑曹冬冬。 强子忙说:“你真是天生说话就膈应人!冬冬可聪明了,这会儿就能自己飘了,再学一会保证能游走了。” “冬冬,噗~”一个小时的时间称呼都改了,我看到了希望。 “青春的爱情来的迅猛啊~”我添油加醋。 方钰晶继续雪上加霜:“无条件,无原由~” 曹冬冬对强子说:“别理她们,她说她自己呢。” 大家调笑着,准备离开。 我的余光里休息区的躺椅上一直有人往这边看,回头一看竟是于画,我冲他笑了笑,他对我点了下头。 “你刚看见他?”方钰晶吃惊的问我。 “是啊。”我傻乎乎的回答。 “瞎了你那逆天的能力了!从咱们进来,到现在,他眼睛就没离开过你,我觉得你俩的事没完。”方钰晶放了一句狠话。 我们四个傻玩儿到半夜,回不去宿舍了,打车回了我家。 依然是强子睡地下,我们仨挤床,只是左琦换成了曹冬冬。 “唉,我现在特别想左琦。”我翻看着手机上我们去云南的合影。 “谁知道她怎么考了那么一所大学,感觉怪怪的。”方钰晶对左琦没跟我们考到一起,一直耿耿于怀。 强子说:“听说她去的城市很特别,白天短的可怜,只有两小时日照,然后就是漫长的黑夜。” “对,大家把那叫月城。”方钰晶结束了这段对话。 不知道善良胆小的左琦在外面会不会受欺负,过的好不好,这段时间我总是无原由的担心。 大家躺在被窝里东扯西拉的聊天,汪天来了一条短信:媳妇儿,乖不乖?有没有背着我跟小白脸说话,如果不乖,回去就**你!我刚忙完,学到很多,我得多赚钱包养你,不许你出去上班,让别的傻男人惦记,就乖乖在家给我生孩子,生完一个又一个。爱你的老公:天。 方钰晶抢过去看,还朗读了,大家笑的岔气又取笑了我半天。 我躺在床上想着汪天和他的家世,抬头看看临时家里破旧的家具,以及妈妈挂在我这屋那身简朴的衣服,忽然觉得一直追求的平凡有些可笑。大家会不会认为夏塔在高攀?汪天的亲朋好友会不会看不起我?看来这次我真的要有点作为了,不能给别人侮辱我的机会。 回想家里曾经也辉煌过。爸爸办木器厂,因为诚实有信誉,厂子办的很红火,赚了不少钱,但由于一次投产的失误,工厂的营利每况愈下,最后宣布破产,准备买城西别墅和我出国深造的钱也搭进去做了员工的遣散费。 幸好,妈妈是个贤惠的女人并懂得未雨绸缪,攒了一些应急钱,给爸爸在郊区包了两座山,现在他们雇佣了很多农民种果树和观赏核桃,妈妈成功的缓解了家里的经济危机。像她这种享的了福又吃的了苦的女人值得男人对她好,好一辈子。爸爸常对妈妈说:“我会东山再起,绝不让你跟我受苦。”我现在也想说,我也准备发芽啦!! 第五章 幸福的初恋 第二天,我着手构思画作,拿起画笔,尼亚达西的眼神一遍遍在我脑海里浮现,触手可及,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又回来了。 “既然这么深刻,那就画你吧。”我自言自语了一句。 为了我能潜心创作,马老师给我安排了单独的画室。画室不在新艺术楼,而是在老楼。老艺术楼有两层,地板是木质的,踩上去嘎吱嘎吱响,窗子很大,挂着白色的窗帘,有种老派艺术家工作室的感觉,我甚是喜欢。 为了布置的有点情调,我在校外买了一大盆竹子,灰头土脸的往画室搬,在我就要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把花盆扔地上的时候,一双有着长长手指的手接住了花盆,我抬起头,正是于画。他接过花盆,大步走进画室,找了个有阳光的位置安放下来。 他背影消瘦,慢慢转过身看向我,身后是窗外的阳光,安静的面庞隐藏在阴影里,又是这该死的暧昧的逆光!他足足看了我两分钟,甚至更多,这种眼神和气氛令我很煎熬。 “我的画室就在隔壁,有事可以找我。”于画擦着我的肩膀走了出去,只把衣服上淡淡的香皂味留在我周围。 不能去!汪天知道了会打死我!我心想。 汪天走了一个月,我毁掉了很多初稿,对于尼亚达西的描画,怎样都觉得不到位,我甚至想和马老师说放弃。 这天,汪天敲门进入时,我正在撕素描稿。 “谁惹我媳妇儿生气了,老公帮你摆平。”他放下手提袋从后面抱住我。 “想死我了。”汪天用鼻子在我脖子上蹭来蹭去。 “谁知道你野哪去了,想我还是想谁我也不知道!”我一股无名火,冲着汪天发了出来。 汪天吓了一跳,蹲在我面前,抬头看着我,关切的问:“你怎么了?我回来不高兴吗?” 看着汪天帅气的脸,想起方钰晶跟我说汪天和齐茂然好过,气往上冲,“我不高兴!”抬手把画笔扔到了地上。 感觉汪天扶着我膝盖的手僵了一下,随即站起身。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袋子里是送你的礼物。” 门被重重的关上,震得灰尘四处飞舞,心有点慌。 “在喜欢你的人面前肆无忌惮,这是很多人的通病啊。人家给你好的,你扔回去坏的,像你这样的姑娘,我绝对不要,桑心~”老黑坐在窗台上望着天教育我。 我词穷,没反驳。 想想这么多年从没给过汪天好脸色,现在和人家确定了关系,还这样面冷,真是惯的毛病!下定决心,明天汪天来一定对他好点。 第二天一早,我刻意打扮了一番,穿上汪天手提袋里送我的白色长裙,又在外面套了一件短款皮衣,把长长的直发吹出几个大弧度,很有动感。跑去学校超市买了几听汪天爱喝的红牛,,又杂七杂八的挑选了一些零食,记忆里汪天吃过的。回到画室,用淡黄色画布当桌布布置了一个餐桌,又在楼后面的野地里摘了几朵小野花插在玻璃瓶里,摆在一堆食物的中间。一切准备停当,只等男主角驾到。 我不停的看表,晚饭时间已经过了。几朵小野花都有点打蔫了,我饿的肚子乱叫,汪天还没有来,有些失望。 正看着画布发呆,突然敲门声响了,我立马跑去开门,站在门口的却是于画。 “有事吗?”我没想让他进来,不想声张我的小浪漫。 “我想借一支玫瑰红颜料,画具店关门了,没地方买了。”于画眼光不易察觉的扫了下我的妆扮。 “哦,你等下。”我转身回屋给他找颜料。 找到颜料一回身,几乎撞到于画身上,他站的离我很近,并没有给我让路的意思。 “夏塔,有些话迟了,但是还要对你说,我喜欢你。”于画眼波温柔而深邃。 我被他近距离的注视弄的脸红心跳,“嗯...是晚了,已经有汪天了。” “这跟我喜欢你没关系。”他依旧目不转睛。 我看着他的眼睛,真想说,你丫早干嘛去了,现在是不道德的。 “你要的颜料,没别的事了吧?” “没了,只有这件事。” 我想赶紧结束没有意义的‘这件事’,“那,再见!” 关上门,我快步走到简易餐桌前,打开红牛,咚咚咚灌了一瓶,脸上还有些热,索性又灌了一瓶。还没来得及擦擦嘴,汪天走了进来,看了眼小餐桌上的两个空罐子,又死死的盯着我,眼神很不友好。 “小天,你怎么才过来?”我笑着迎上去,警告自己好好表现。 “我是来晚了,应该早点过来!”汪天低头看着我,很有压迫感。 我拉起他的手,领他到餐桌旁“看,我上午就准备好了,算给你接风吧,昨天画不好画一肚子火,对不起哈。” “你确定是为我准备的?”汪天嘴角有一丝讽刺的笑。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不高兴。 汪天认真的看着我说:“刚才我看见于画从你这出去了,路过我身边,他说了一句‘有些事阻挡不了。’” 我惊异于于画的挑衅,气愤汪天的不信任,索性坐下来。 “那你怎么看?”我声音冷冷的问。 汪天把我拉起来,很用力的抱住:“夏塔,就算你嫁人了,我也会抢回来,只是我会很不好。” 我也伸手抱住汪天,告诉他:“我不会,从小就当你媳妇,嫁别人,多没节操。” 汪天抚摸着我的脸,好看的对着我笑。 对于汪天的敏感我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晚上汪天陪我去看电影,《京城81号》。我吃着雪糕,翘着腿看得无聊,汪天吓得不行,一会捏我一下,一会打我一巴掌,倒是被他吓的一跳一跳的。就这选手,要知道我能看见鬼,而且身边还有个如影随形的老鬼可怎么整呢? 总算挨到电影结束,我被他揍得够呛,撅着嘴出了电影院。做为打我的惩罚,我决定吓吓他。 “小天,跟你说件事啊?”我挽起他的胳膊。 汪天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走出来,有点神魂不定:“嗯,说。” “我说了你可别害怕?”我看着他好笑。 “我怕过什么么?”大义凛然劲儿又装出来了。 “我能看见鬼。”我故作严肃的看着他。 汪天明显脖子直了一下,脸上的鸡皮疙瘩肉眼可见。 “你,你别胡说!”他声音打颤。 “真的,看,那边小花园的石头上就附着个女人,短头发,天黑我看不清她的长相......” “哇~啊~”汪天还没等我说完,甩开大长腿就跑,嘴里还哇哇大叫。 我在后面笑的直不起腰,扶着树颤抖。没过一分钟,看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又回来了,一把拉起我,又继续跑,跑的我直岔气儿,但是心里暖暖的,在他极度惊吓的状态下,还没忘了回来捞媳妇儿。 一直跑到明亮的马路上,总算停了下来,我又笑又累,话都没气儿说了,汪天没形象的脱了外套扔到马路牙子上,敞开衬衫纽扣,坐在地下喘粗气,要忽略他是被吓的,这个形象超man。 我蹲在他面前,笑眯眯的欣赏着,小天长得真好看,鼻梁高高直直,眼角有些上挑,眉毛、睫毛很浓密,上唇的球肌突出,把嘴唇衬的丰腴性感,下巴中间有条沟,敞开的领口能看见发达的胸肌,最可气的是长得比我白,我越看越满意,蹲在那笑的更甜了。 “干嘛你,色眯眯的。”汪天气儿喘匀了些。 “我发现你颓废的时候很迷人呢。”我眯着眼睛说。 “媳妇儿~你口味儿很重啊!我打扮精神的时候没见你夸过我,跑成狗了,你倒来了兴趣。”汪天白了我一眼,大手一伸把我拉到他身边,“来,宠幸我一下。” 被满身汗味和香水味混合的汪天用力搂着,能感受到他手臂的力量和胸口的炽热,我有点意乱情迷,轻佻的对他说:“亲个~” 汪天的嘴唇结结实实的压到我的唇上,我感受着他嘴唇的弹性和柔滑的舌头,他的喘息加重,呼出的热气让我有些眩晕。汪天不停的亲着我的嘴和脸。 “回家...跟我回家......”这小子入戏太深,忘情了。 “不行...等我们结婚的......”其实我也是强忍着诱惑。 要不是因为过路的人总是目不转睛的看我们,我们绝不会松开嘴。冷静了一会,汪天送我回宿舍,路上几次询问我跟不跟他回家,得到的始终是否定答案。汪天有点失望但因为关系有了质的飞跃也算很愉快。 到了宿舍门口,他还想亲我,被我拒绝了. “人多,太羞羞。”我抿嘴笑着,拉着长裙跑上台阶。 “哎!忘说了,你今天真漂亮!老公眼光好不好?”汪天大嗓门里充满了喜悦。 “好~”我大笑着跑进了宿舍楼。 今晚太美好了,爱我的男孩,甜蜜的初吻,上楼的脚步都变得轻快。在三楼楼梯缓台处,迎面下来一个女生,我躲了几下都没躲开,站住,看了她一眼,原来她根本没躲我而是故意堵着。 “什么情况?”我有点生气。 “没什么事,想仔细看看你。” 说话的女生个子比我高,五官长得很标致,眉宇间透着女特务的野劲儿。 “看吧,别爱上我。”我抬起头让她看。 “嗤~长得还行,但是你的家世配得上汪天吗?”女特务鄙夷的说着。 “你是齐茂然吧,追了汪天好几年那个?听我家小天说过。家世很重要吗?关键是喜欢。”我嘴不饶人心里却不悦。 “喜欢是一时的,过了这股劲儿,说不定他喜欢谁了,她以前还喜欢过我呢。”这女特务也不是善茬。 我痞劲儿上来了,“反正现在是我不是你,你就别自己气自己了,不信下楼问问去,小天还没走远呢。” 齐茂然气哼哼的走了,我也挺生气,死汪天,明天我得问问你是不是真喜欢过这货! 第二天是周末,爸妈都在山上忙着,我没回家。晚上因为吃醋没睡好,早早起床坐车去汪天家。他家住在城西别墅区,汪叔有钱,在小区买了两栋,汪天自己住一栋,他们夫妻俩住一栋。我凭借院里停着的跑车,分辨出汪天住的那栋房子。按了半天大门口的门铃没人应,给汪天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里,他说在睡觉。 “出来开门,3个数!”我命令他。 等了将近五分钟,汪天出来了,表情不自然。 “起这么早?怎么找来的?” 我不是很想理他,转到他前面往里走,一进门,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个女人,竟然是齐茂然!我心里一凉。 “怎么回事?!”扭头冷冷的问汪天。 汪天看到我的样子,表情惊骇,支支吾吾说,“齐,齐茂然一早就过来...说找我说点事。” 齐茂然得意的开腔道,“是呀,特别早,昨天半夜就来了~” “闭嘴!我没问你!”我目露凶光的对齐茂然呵到。 “齐茂然!你太过分了!”汪天也对她怒吼着。“你可千万别误会,她真是刚刚来的,你得相信我。”汪天哀求着我,显然吓坏了。 我冷笑一下,“你相信过我吗?!” 说完就要夺门离开,汪天一把拉住我,往他怀里拽,我回头给了他一个分贝很高的大嘴巴,汪天愣了。 “你敢打小天!你个泼妇!”齐茂然急了。 她尖叫着跑过来准备跟我撕,我正火大,扭腰、转身、爆发力出拳、给了她一记强劲的右勾拳,正好打在眼眶上,硌的我手生疼。功夫老鬼老黑和功夫小子强子的招式被我耳濡目染了,齐茂然再次尖叫倒地。 “贱货!”我咒骂一句推开汪天出了别墅。 心里很烦躁,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对一直追在车后的汪天置之不理,车子加速,甩开了他,从出租车的后视镜我看到汪天孤零零的站在路中间。 坏情绪会互相传染,比如说不信任,这是活生生的事实。 回到家我冲进浴室,不开燃气炉,也不开浴霸,用凉水冲刷着自己。已经初冬了,水冰冷刺骨,我身上像针扎一样,用这种方式小小的惩戒一下自己刚才的不冷静。心里明知不可能有事,可还是发了飙,打了齐茂然我不后悔,给汪天那个嘴巴确实有点心疼。 从浴室出来,看见老黑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斜着眼看我。 “丫头哇,搁我们那时候,你真能上山当胡子了,好粗鲁。” 我坐在老黑旁边,擦着湿头发求证:“是不是真的太粗鲁了?” “你说捏?什么都没整明白呢,就给人俩一顿削。”老黑皮笑肉不笑,“那齐茂然是早上去的,哭诉着怎么喜欢汪天,让汪天给她机会。她到了有半小时,你就到了,汪天接了你电话都懵圈了,让齐茂然从后面花园走,劝了半天,同意了,可你俩进来的时候,她又从后门折回来了,明摆着想搅合。” 听老黑说完,我更悔恨了。 “你干嘛跟着齐茂然呢?” “那天你俩在走廊对峙我看见了,想了解下她到底什么人,别害着我家丫头。不过,没事,她不是什么能人。” “乖老黑。”我在空气中摸着老黑的头。 聊了一会儿天,老黑说出去飘会儿,我躺在床上给汪天发信息:脸疼吗? 汪天很快回过来短信:脸不疼,心疼。 我继续发:来我家,我补偿你。 给汪天开门的时候我的脚步已踉踉跄跄,汪天一进门看到我的状况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我不说话,抱紧他,往屋里推,一直把他推倒在床上,我趴在汪天的身上,脸红红的亲他的嘴,他刚开始还疯狂的回应我,但是摸了摸我的脸和额头,忙停止了动作。 “媳妇儿!你发烧了!这么烫,别闹了!” 我没停止动作,迷迷糊糊的脱自己的衣服,睡衣扣子都解开了,身材优劣和内衣花色一览无遗。汪天呼吸不匀的赶紧用被子裹紧我,把我从他身上抱下来放倒,去洗手间打了盆水,给我擦额头,又从厨房找了瓶二锅头给我擦着全身,我就这么昏昏沉沉的享受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醒过来,看见汪天和衣半靠在床头睡着,一只手夹着我的脑袋和肩膀,另一只手里还拿着毛巾,长睫毛垂在脸上,弧度柔和,微微的张着嘴,呼吸均匀。我重新把头埋下顶住他的肋骨,姿势像是小鸟在大鸟的翅膀下取暖。轻微的动作,把汪天弄醒了,他离我很近的查看着,摸了摸我的脸和额头。 “醒了?不烧了,你可吓死我了。” “......快进被窝里......”我张了好几下嘴才说出话。 汪天噗嗤一下笑了,“媳妇儿你是发烧了还是发骚了,刚明白点又想那事儿啊?” 我艰难的说:“滚...我怕你冻着,家里冷,这怂样,没力气宠幸你。” 汪天给我灌了几口水,脱了外套,特别得瑟的钻进我被窝,紧紧的搂着我。 “欸,你胸不小啊,平时穿衣服真没看出来,老公很满意......” 我在他怀里听他絮絮叨叨的跟我说话,很踏实,一会儿又睡着了。 汪天很不会照顾人,在我第一次醒的时候他就该给我喂点粥,我怀疑第二次睡着是饿昏过去的,所以再次醒来时,我急眼了,因为没有吃的而大声抗议。汪天抓起外套钱包飞奔出去,很快带了一大兜吃的,四五样粥,好几种包子和三四个菜。我俩狼吞虎咽的吃着,算算时间,昨天早上从他家出来到今天上午10点30,一直都没吃饭,以后再不瞎闹了,太遭罪。这次欲献身事件也因为我发烧泡汤了。 经过了这次风波,我跟汪天的关系更加亲密,他给了我极大的安全感,反而他比较没有安全感,敏感,爱吃醋,我想毕竟那些年我对他的态度不好,到现在他不敢确定我爱他多深,所以有点风声鹤唳,虽然讨厌这种不信任但是可以理解。 第六章 对峙 一年过去了,我升入了大二,也完成了《尼亚达西》的初稿。一米八的油画肖像在视觉上很震撼,尼亚达西在画布上微微仰头,眼睛和嘴唇紧闭着,浓重的黑色笼罩着她,皮肤黝黑而细腻,头发飞舞,像是刚疯狂舞过的谢幕,也像是在爱人身上的陶醉,亦或是释然后的冷静漠然。 我请马老师看初稿,他很满意,只提出了几个技法上的问题,其它的让我顺应自己的感觉去表现。顺利的得到专家认可,我开心的够呛。 春暖花开的三月,蠢蠢欲动的春天,还有两个月就要递交作品了,我夜以继日的改画,隔壁的画室也每晚灯火通明,搬进来一年,我一次都没去过于画的画室,虽然只是一墙之隔,但对于我来说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因为我把“关我屁事法”运用的一直很好,无意义的事一般不会做。 于画敲响了我的门,事情很急,要填写推荐表,我坐着填,他俯着身子给我指点,门吱嘎一声打开,我们看向门口,是汪天,于画挺起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我叫了一声:“小天。” “媳妇儿,忙完了吗,我接你去吃饭。”汪天绕过于画走到我后面,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被汪天突如其来的文明震惊了一下,笑了笑。 “马上就好,你等等我。”说着,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于画安静的看着我们,最后把目光回到我的报名表上。 “履历这尽量多写些专业奖项。”于画把头凑近我。 “可我没有获过奖怎么办?”我向旁边躲了躲。 “呵呵,大才女怎么没获过奖呢?”于画打趣着。 “真的没有,我空着吧。”我不敢多搭话,往下填。 “字如其人,写的真漂亮。”于画有意的说着跟报名表无关的话。 “谢谢。”我笔下继续提速,想赶紧逃离这种氛围。 “不用谦虚,你本来就是才貌兼备。”他继续不着四六,拦都拦不住。 “于画!我们出去谈谈。”汪天终于装不下去了。 他走到于画身边,表情似笑非笑。于画同样炯炯的看着汪天,他们的距离很近,个头也差不多,我觉得他们下一秒可能要热吻,很可惜,他们只是并肩向外走去。 “夏塔,你继续填,我等你。”于画最后这句一语双关的话应该会激怒汪天,我暗暗的捏了把汗。 过了半小时,他们回来了,我仔细的分辨着他们的表情,并把表交给于画,于画跟我告了别很自然的走了。汪天坐在旁边等我把油画笔洗好,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你们说什么了?”我坐在餐桌旁问汪天。 汪天给我夹了一块羊排,“没说什么。” “咱俩是一家的,你有什么不好说的呢?你这样弄的我很不安,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我放下筷子看着汪天。 “你心里真的认为咱俩是一家吗?你会不会变心?会不会喜欢上别人?”汪天神情有点落寞,根本不像平时那个牛x哄哄的他。 “你怎么这么问,你一直都不信任我对吗?”我有点难过。 汪天把位置换到我旁边,拉住我的手,“夏塔,在我小时候,我妈出过一次轨,跟她的初恋走了,我爸很痛苦,颓废了好长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我天天饿着肚子,看着爸爸的样子难过。我给我妈打电话,告诉她,爸爸很不好,都快活不下去了,我爸特别爱你,你快回来吧。我妈说,‘小天,爱是会变的,我以前也很爱你爸,但是由于很多原因,爱会慢慢消逝,以后你会懂的,等一切安顿好,我会把你接过来。’从那时起,我就觉得一切都不可靠,尤其是爱情,说变就变,来不及提防。” 汪天叹了口气。 “有一天,我爸突然醒悟了。还记得那天早晨,我醒来就闻到了久违的煎鸡蛋的香味,想着是不是妈妈回来了,赶紧跑到厨房看,我看到我爸正一边煎鸡蛋,一边熬着粥,看见我扭头对我笑。‘小天好久没好好吃饭了,儿子,对不起。’ 我喝着热乎乎的粥,眼眶发酸,我爸就那么一直看着我,他对我说,‘咱们是爷们儿,以后遇见什么事都不能颓!你妈那我还会努力,让她回到我们身边,相信我,她一定会回来。’ 爸爸从那开始便废寝忘食的经营生意,越做越大,妈妈那边他也没有放弃过,后来,妈妈真的回来了,我很开心,一家人终于又在一起了。但是我知道爸爸变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变得坚硬了,他之前的争取是为了爱,后来的争取是为了我有个完整的家,彻底心碎的改变,应该是从那天早上的那碗粥开始的。” 小天平静的讲述,让我很心疼,最痛苦的人是他吧,他那么小,对一切无能为力,只能承受着变故,也许从那时起不安全感开始形成。 “你是我初恋,我要结婚了也是跟你跑。”我逗弄汪天,想让气氛别这么悲伤。 汪天瞪着眼忿忿的掐住我的脸,力度不小,我赶紧求饶。 “小天,每个人的想法和追求都不一样,你妈妈走了,应该当时有难处,我们并不知情。后来回来了,我敢保证是因为还对你爸爸有爱,更放心不下你。如果把心放宽,去宽容别人,日子就会很快乐。人都免不了犯错,学会原谅,利己利人。”我试图解开汪天的心结。 “有些事犯了错就无法挽回,绝不原谅。”小天的最终评语,注定了我开解的都是废话。 “夏塔,我遇到了劲敌。”汪天表情严肃。 “嗯?什么劲敌?生意上的吗?” “不,是于画。” 我惊讶了一下,没有发问,等着汪天继续说。 “这一年多我一直背着你跟于画过招儿,去年在深圳谈生意还顺便去了趟福建调查于画,可他的身世很神秘,居然查不出。” “为什么查他?有必要吗?”我有点烦,只是一个对我有些好感的人,汪天何必大动干戈,小题大做。 “我几次跟他接触,能看出来,于画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汪天的话给于画罩上了一层神秘的光环。 “我觉得你很无聊啊,就算他是什么人物,跟我们有关系吗?值得你去浪费时间调查取证?”对于汪天耗用大量的精力纠缠在无意义的事上,我表示很气愤。 “媳妇儿,这不是小题大做,我的预感很准。还有,你对我很重要,所以关于你的事都不是小事。我对你的感情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从小的积累,沉甸甸的,它已经成为我精神世界的全部,所以我不能失去你,如果失去,我就毁了。”汪天精致的五官浮现出忧伤,每个字都敲击着我的心,让我一再的柔软。 “小天,你的角度错了,你只要关注我们俩,不要向别处看,无论我们周围围绕着多少人,他们都跟我们没关系。”我轻轻揉着他的手臂。 “可你知道我最担心什么吗?”汪天看着我,目光无比温柔。 我抚着小天的脸庞,眼神发出询问。 “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对他还有好感。”汪天目光里有点嗔怪的意思。 我连忙放下抚在他脸上的手,略显慌乱,“你别瞎猜。” 嘴上不承认,但心里却在反思,对于画的好感,是由于汪天的横空出世,定格在原地。和于画保持距离,也绝不是讨厌,纯属为了避嫌。没达成就戛然而止的事儿,总是存在着那么一**惑。 汪天临走时说:“不管于画多难缠,从今天开始,必须慢慢从我面前消失。”这句话一说完,我明白了今晚的沟通根本没有达到预期效果,我没有扳过来汪天的思维逻辑,他还会继续跟于画较劲,富二代都是任性的吧。 管不了他,先管好自己吧,眼下我的当务之急是将自己的情绪归类整理,该扼杀的扼杀,能判死刑的绝不无期,否则任其发展怕会不可收拾。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随意的绑着刚洗完的头发,穿着沾满颜料的工作服,笔记本里放着窦唯的《迷走江湖》,勤劳的在画布上耕耘,画面上的尼亚达西,仿佛一触即活,会走下画布对人们讲述她的故事。我完全沉浸在尼亚达西的情绪里。 忽然,隔壁画室传来叮叮咣咣的响声,声音很嘈杂,不像是钉画框的声。走出画室,来到于画的后门,听到里面有人说:“汪哥警告你很多次了,把这幅画撤掉,但是你不听,这回别怪兄弟们得罪了。” 声音很熟悉,小曾?!汪天的一个兄弟,面慈心狠,监狱里呆的时间比在外面还长。我用力推开于画的门,看到地上散落的画具和被毁坏的一幅油画,于画的眼神冷的可怕,但看向我时,已转变了神情,只是那一瞬被我看得清楚。 “小曾!你们干嘛!”我看着于画的作品被毁十分生气。 因为我知道一幅作品作者要付出多少,而且参展的日子马上就到了,这简直太过分了! “你们知道你们干了什么嘛!!手段怎么这么下作!”我有点歇斯底里的冲他们喊。 “嫂子,你不知道,汪哥也是忍无可忍...” “滚!滚!!”我打断小曾狂叫到。 众人离开了画室,我看着地下的残骸,俯下身收拾着,我得替汪天陪这个罪。当我整理被小曾他们毁掉的油画时,发现画上的人竟然是我,我把被刀划成两半的画拼起来,另一个夏塔在画中冲着我微笑,眼神安静,粉嫩的脸颊彰显着青春,尖尖的下颌透露着俊俏,长发被分在一边,身上只披着一层薄薄的白纱,背景是大色块的粉绿和柠檬黄,每个笔触和颜色在画面中都很和谐,画中的夏塔比我美很多。当我看到画的第一个感觉是: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肮脏的存在,只有美好。 我看得入神,并不是因为画里的人物是我,而是完全被画中传达的情境所吸引,画中人和画者要怎样熟知才能如此传神,汪天一定是看到过这幅画。 于画没有打扰我,我回头看他的时候,他的动作和表情跟刚才没有丝毫变化。 “对不起。”我不敢看于画。 “跟你没关系,为什么要道歉。”于画又开始肆无忌惮的盯着我看。 “我替汪天向你道歉。”我很诚恳。 于画摆了下手,“你是你,他是他。”不容置疑的语气很有王者风范。 “现在怎么办,来不及了......”我声音里依然带着愧疚。 “没关系,一切都能弥补,看心有多大的格局。”于画的话说的高深。 我尴尬的站在画室中间,不知所措。 “难得你来我这,坐下说会话吧。”貌似商量的口吻但是不容拒绝。 “你怎么...画的是我?”我尴尬的开场。 “因为喜欢你。”于画回答的简短到位。 “......”“画的这么传神,你又没有我照片,我也没做过你的模特…”我看着残破的画,不敢看他。 “一拿起笔,你就能浮现在我眼前,用不着实体。”于画的语气平静自然。 “嗯...你家是在南方吧?” “在福建,我是佤族。” “哦?我都没听过。” “一个勇敢的民族,有机会带你去看看我们的生活,很特别。” “...好。” 我始终注视着画,于画始终注视着我,他就是这么没完没了的看我,把我画出来的吧。 突然灵光一现,拍了下手。 “我想到了一个修补的办法!”我有点兴奋的回头看他。 于画嘴角牵出了一丝笑:“我也想到了,看我们想没想到一起。” 我转身跑出画室,一直跑到看宿舍大姨的房间,跟大姨要了根最粗的针,那种缝被子的。拿了针,又往画室跑,我很急,我急于修补,急于赔付。 站在于画的画室里,我举着针,喘着气,表情兴奋的看着他,于画笑了:“我们想的一样。” 接下来的工作细致而复杂,于画把纹理最粗的新画布进行浸泡,把胶泡出来后用电吹风把布吹干,我把织成画布的每条亚麻线拆下来,于画负责搓成粗一点的线绳,然后我穿针引线,趴在地上缝着,于画负责把画布拽平整。 天亮了,我们看着这幅获得新生的油画,对视了一眼,开心的笑了。画面上的夏塔,从额头蔓延到左脸和下颌处的伤疤,与画面传达的美好形成了强烈的冲突,犹如残损世界里走出的象征美好的精灵,这种矛盾感,更让人沉思,作品的情感也变得愈加丰满。 于画的手落在我肩上,我身子一僵,他凑近我耳边轻声说:“谢谢汪天给我这个美妙的夜晚。” 我向前挪了一步,保持住有效距离,“虽然现在作品更完美了,但我还要替小天跟你说句,对不起,他太鲁莽了。” “他是个毛孩子,你也是,但我会等着你长大。” “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你不怪他?”我怀疑的问。 于画温柔的看着我,“有好几次想教训下汪天,最后还是忍住了,我要等最完美的事情慢慢的发生。” 听于画说话我有种尿急的感觉,听不太明白,还觉得有点道理,跟读文言文似的。 回到宿舍,我一睡不起,下午四点才挣扎着爬起来,坐在上铺衣冠不整,披散着头发发呆,一宿不睡真心受不了。老三美滋滋的走进来,突然瞟见上铺坐着个人,吓了一跳。 “艾玛!老七你干啥呢!这造型,让人奸了!” “噗,你才让人奸了!”老三虎超超的样把我逗乐了。 “汪天在楼下等你呢,看样很急,你俩打架了?” 我拿起枕头下的手机,一看没电了,递给老三让她帮我充电。我下床去洗漱,并不急着下去见汪天,让这个惹事精等一会去吧! 洗澡的时候,我听老三在外面说:“夏塔洗澡呢,她手机没电了,对,刚睡醒,你俩昨晚没在一起啊?没打架啊,那我看她有心事的样,哦,好。” 得!夜不归宿,有心事,又得解释半天! 下了楼我直愣愣的看着汪天,心里斗争着到底该不该教训他。 “媳妇儿,你急死我了,找你一天了!”汪天拉住我胳膊。 “在宿舍睡觉了,老三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白了他一眼。 “那你昨晚没回来睡觉干嘛了。” “画室赶作品。” “刚才大姨说你半夜跑回来借针,很急的样,什么事这么急。” 我有点不耐烦了,“汪天!我怎么感觉身边到处都是你的眼线,你这样我很累呀。” “昨天小曾跟我说你很凶。”汪天盯着我看。 一提这事我来气了,“你干嘛去毁别人的画!手段怎么这么下作!怎么这么没自信!” 汪天被我骂愣了:“我不允许别人对我们造成威胁!” “呵,造成威胁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己!”我觉得可笑。 我俩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大,从宿舍窗户伸出来很多脑袋看,我抬头一眼就看到了齐茂然,在那鸡贼的笑,。 “齐茂然,你是不是又欠揍了!” 齐茂然赶紧把脑袋缩了回去。 “别在这丢人,走!”我拉着汪天往校门外走。 我俩气哼哼的走到他的车旁,上车,无话。汪天猛踩油门往他家方向开。 “我不去你家!一会还得画画!” “去!别废话!” “我不去!去了你又要骚扰我!”我冲他喊。 汪天噗嗤一下乐了,“今天没工夫骚扰你,我们家家庭聚会,让他们见见你。” 我顿时凌乱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运动短裤,一件旧t恤,跟要出去买菜一样。 “停!停!我回去换件衣服。”我紧急叫停。 汪天看我一眼,坚决不停车。 “挺好的,我看你怎么都漂亮。” 进了汪叔家别墅,我才知道汪天有多坑爹!里面站着坐着的人全部珠光宝气,衣着光鲜,而我像个小保姆一样跟着汪天走了进去。 汪天进门打了声招呼对大家说:“叔叔阿姨都来啦!介绍下,这是我媳妇儿,夏塔,快跟大家问好。” “叔叔阿姨你们好。” 我看到大家聚焦过来的目光,带着丝丝的鄙夷。 汪叔和汪婶走过来:“夏塔,你爸爸最近怎么样?这段时间太忙了,我没来得及去看他。” “汪叔汪婶好,我爸妈挺好的,最近他们也忙,天天在山上,很少回家。” 汪叔对大家说:“夏塔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们两家是世交,她跟小天在一起,我很放心啊。” 汪叔冲着我爽朗的笑,他还是那么亲切,就像小时候来家里总会给我买好多零食,笑眯眯的看着我吃一样。我也回报给汪叔甜甜的笑。 汪婶这时搭腔:“哎呀,什么在不在一起的,小孩子瞎说闹,这俩孩子从小在一起长大,关系好着呢!” 卧槽!话里有话啊!我看了眼汪天,汪天皱了皱眉。 “妈,什么叫瞎闹?夏塔现在是我女朋友。” 汪叔赶紧圆场,“大家尝尝我刚让人运回来的生鱼片,很新鲜。”众人散去。 冷餐会在汪叔家的别墅一层举办的,我刚刚弄清楚,不是家人聚会,而是汪叔生意场上的一些朋友。我听了汪婶的一席话,心里有点不悦,小声嗔怪汪天:“这种场合你带我来干嘛呀。” “我现在是他们中的一员啊,大家都带着老婆,我自然得带着。” 汪叔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夏塔,别见怪啊,看在汪叔的面子上。” 我挽住汪叔的胳膊,“怎么会呢?从小汪叔就最疼我了,小时候第一次喝高乐高还是汪叔给我买的,从此戒不掉啊,现在都没地方买了。” “怎么这么馋,十好几年前的吃的现在还记得!”汪天掐了一下我的脸。 汪叔哈哈大笑,“姑娘大咯,以后让汪天替我给你买吧。” 我们仨说笑着,气氛很和谐。门铃响了,佣人去开门,穿着玫红色小晚礼,高束着头发的‘女特务’妖娆的走了进来。 “汪叔好!”“小天你好,咦?你俩这么快就回来了?”齐茂然斜着眼看了我一眼。 汪叔笑着迎上去:“茂然来了!快进去吧,你爸爸在那边呢。”齐峰向着这边举了举红酒杯,齐茂然走了过去。 “爸,她怎么也来了?”汪天表情厌弃的问,我用眼神同问。 “齐峰是我生意上的老伙伴,这回我们融资一起做节能,为了融洽,也邀请了家属,他带她女儿过来也没什么。”汪叔给我俩解释。 “哼,我看她是自己要过来的,不是他爸要带她来。”汪天倒是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汪叔哈哈笑着,说过去聊会,嘱咐小天一会也过去招待下,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汪叔小声的说:“下手挺狠啊,汪叔喜欢你的性格。哈哈哈......”我脸红到脖子,知道汪叔说的是上次我揍齐茂然的事。 “汪天!”我瞪着眼小声的叫汪天。 “叫老公!”汪天嬉皮笑脸的。 “你不让我回去换衣服,是什么意思!你看他们的眼神,以为你哪里捡来个要饭的。”我没面子的说道。 汪天憋着嘴扫视了一圈“你看他们那样儿!吃个饭穿成跟参加舞会似的!看没看见那边几个岁数不大的男的,围着齐茂然那几个,一看就是骚货,你要是打扮漂亮了,他们不得跟苍蝇似的。” “你才是大便呢!”“我问你,你让小曾毁于画的画干嘛,多没出息的做法,他又没怎么着我,你干嘛啊!画展马上开始了,你让人家怎么办啊,你想过没有?做的是不是有点过?” 汪天冲我瞪眼睛:“不许你替他说话!他居然敢画你!我警告他好几次了!这次必须断了他的念头!” 碰到不讲理的人,我也没法多说什么,说多了又变成我袒护他人了。 “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惹事了,我对你一心一意的,你总跟不相干的人作对,给我的感觉是你怀疑我,真的有点伤心。”我诚恳的对汪天说。 汪天看着我,露出好看的笑,低下头迅速的亲了我一下还拍了下我屁股,“行,以后在你身上下手。” 面对汪天的任性,我甚是无语。随后我被他拉着去招待客人,他给我介绍,我乖巧的跟所有人问好、点头,包括齐茂然。 汪天被他几个叔叔拉去谈事,我在一旁吃着盘里的蛋糕,齐茂然走了过来。 “啧啧,这种场合你穿成这样,不给小天丢脸吗?” 我看了眼她露出的半个胸,继续吃着蛋糕,“穿成你那样招苍蝇么?” “这种层次的生活方式你不懂~你也融不进来,汪阿姨对我可是很好,觉得我们两家很般配,极力撮合呢,你要明白事就别自讨苦吃,退出吧。”齐茂然很傲娇的劝我。 我冲她笑了笑:“小天不让我退。” 齐茂然冷着脸:“那你自己也不自量力?你爸妈也劝你攀高枝吗?” 我把盘子放在桌子上,捏了下拳头,笑着对她说:“咱俩说事儿别提我爸妈,要不要试试我的左勾拳?” 齐茂然凭借今天人多,预料我不敢打她,我看了眼在一边聊天的汪叔和小天,忍了忍,放下了拳头,拿起蛋糕继续吃。 小天送我回去的路上,无论说到点什么事我都哈哈大笑,笑点低的可怕。他觉得自己媳妇可能傻了,我一哈哈哈,他就表情夸张的张大嘴看我。 汪天离开,我从宿舍楼里又走了出来,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着,顺手揪了朵小野花摆弄着,过了一会儿看到齐茂然踩着高跟鞋一扭一扭的回来了,我跟了进去。 派出所里,汪天坐在我旁边,一脸崇拜的看着我。 “媳妇儿,我怎么觉得你才是个爷们儿呢?你能动手绝对不吵吵啊,我倒是像个娘们儿似的,到现在都没揍过情敌,就砸人点东西解解气。” 我看了眼汪天,学着他的口气:“叫老公!” “你俩闹什么闹!”警察走过来教训了我们一句,然后让我签了个字,放走了,是汪叔动用了关系。 齐茂然这回让我打住院了。刚刚我在宿舍楼门口尾随她进入,她刚要推门进宿舍,我拍了拍她肩膀,她回头的工夫,我的左勾拳结结实实的打在她脸上,她踩着高跟鞋重心不稳,随即倒地,今天我真没停手的意思,不管脑袋屁股的猛踢,走廊里萦绕着惨叫声。 真想不明白,一些女人一打架就薅头发是什么意思?揪头发很疼吗?比脚踢的疼还是比拳头打的疼呢?打架我是很专心的,什么好用用什么,旁边女生拿着的水盆,衣服挂什么的能抢过来的我都用上了,有个天使大姐拎着一暖瓶热水在旁边看热闹,被我一把夺过来,一看,这个不行,太残忍,又还了回去。过程中她宿舍的几个女生想过来拉架,被我用手一指全吓回去了,她们选择了躲回宿舍报警。老黑在旁边捂着眼睛装作不敢看。 从警局出来,我让汪天送我回家,说要回家烧烧香,洗刷下罪孽。汪天说你不是信基督么?我告诉他我信斗战胜佛。 “汪天,你家会不会瞧不起我?”发泄后我有点情绪低落。 “你怎么会想这个?我还怕配不上你呢,有才的大美女,哼!”他这是想起来前几天于画说的话了。 “我是说家世,今天听汪婶话里的意思,并不认可我们,齐茂然也说你妈对她好,想撮合你俩。”我气馁的说。 “媳妇儿,咱不想那些不高兴的,我妈是什么样的人我和我爸都清楚,家里的两个户主都力挺你,还有什么可烦恼的呢?退一万步说,如果家里不要你这个媳妇儿,那他们也别要他们儿子了,反正你去哪我去哪。” 汪天一手开车,另一只手拉着我,我捏紧他的手,心里很感动。 “我会努力的,不会让别人看不起!”我看着窗外说了一句。 汪天半天没吭声,过了一会儿说:“夏塔,你要为我做努力,我真的太幸福了。可是,我不想让你改变,我希望你天天无忧无虑的,我负责赚钱,你负责伺候老公。喜欢画画就画画,喜欢买东西就买东西,喜欢打架我派兄弟跟着你。总之,你开开心心的,别为名利困扰,不然你会变的,也会不开心。” 汪天的话在我耳边久久没有散去,他想让我做个简单快乐的人,就像老黑不想让我搅入是非,像我的爸妈希望我平凡一样。我真的能心大的接受吗,富人们鄙夷的目光,齐茂然的讽刺,挥不去,因为那是事实。 五月份到了,画展开幕的日子接近。我和于画的作品都顺利的经过最后选拔,进入布展阶段,展览是在高大上的国立美术馆举办,策展人和评论家是艺术圈的知名人士,这意味着我们踏入了一个高层次的领域。 画展当天的酒会上,众画家、记者、评论家济济一堂。我打扮的人模狗样,穿了一条香槟色的坠地长裙,脖子上围了一条咖啡色的丝巾,长发飘逸。这是汪天的杰作,爱臭美的他品味不错,给我搭配的很有味道。开幕酒会的档次不低,大部分是从德国空运来的酒和食物。于画没到场,但是他的作品是大家议论最多的,有几个眼尖的记者看出画的是我,想采访,被我残忍的拒绝了。因为我想用我的《尼亚达西》出位,而不是以画中人的身份。虽然没有于画的作品火,但是我的《尼亚达西》被德国的几个大画商看上了,马老师路过我身边,悄悄说了一句:“不卖。”我点了下头,虽然不知何故。 画展的第三天,评论家吴老找我过去签协议,这是我此次展览的一个大收获。我听了马老师的话没让作品变成个人收藏而是选择在国内不断参展,提高知名度和影响力,深刻体会到了良师的重要性。吴老的团队会定期举办画展,我是受邀艺术家之一,这意味着我在艺术圈里有了一席之地。 刚进展厅,远远的看到一个身材魁梧挺拔,着装不凡的男人,仔细一看是汪天。他站在于画的作品前,看得入神,脸上的表情看不清,但从姿势上,没看出任何敌意。 我没打扰他,径自走到展厅二层吴老的办公室,老先生很慈祥,他很看好我艺术天分,说会在艺术圈里力荐我,离开时,我对这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重新回到展厅时,汪天还在那幅画前站着,似乎姿势都没有变过,最有画面感的是,于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汪天的旁边。两个人并肩而立,身材笔挺,各自散发着不同的魅力,他俩如果是同性恋得多般配啊,一个帅气凌人,一个超凡脱俗,我不靠谱的想着,接吻的时候一定最有看点!他们很平和的说着什么,好难得。 我悄悄走到他们旁边的隔断后偷听。 “从你的画里我能看出来,你真的很喜欢她,甚至比我还喜欢。”汪天语气平静的说。 “你终于能平和的接受一些事情了。”于画看着画中的我回答。 “不管你用情多深,那只是感情,最容易变的东西,而我给她的不只是感情,让我交出命都心甘情愿。”汪天语气略显深沉。 “命只是感情的一部分。”于画这句话估计汪天没听懂,因为我没听懂。 汪天笑了,“别玩儿哲学,我只知道一件事,没人能从我身边抢走她,无论你用感情还是命。” 读万卷书,不如实战,我觉得汪天的文学素养急速攀升。听着他们的对话我真想说,放开那幅画!冲我来!两个帅哥为我辩论多有面子啊,齐茂然能来观战是极好的。想归想,我还是走出了展厅,让他们聊聊吧,只要别给我找麻烦就好。 在宿舍洗漱完毕,刚钻进被窝,电话响了。 “媳妇儿,咱俩结婚吧!” “啊?!”我惊诧的把手电筒从上铺踢下去了,砸到了老六,老六捡起手电筒刚想砸回来,但看我表情诡异,爬上来偷听。 “大学可以结婚,还能生孩子呢。”汪天继续幻想。 “不行,不行,这太突然了,我都没准备好呢。” “行!行!怎么不行~都是成年人了。”老六跟着捣乱。 “你看,你姐妹都支持!你要准备什么?早晚的事嘛。” “思想上没准备好,嫁妆也没准备好。” “......那你准备吧!”汪天好像有点生气,挂了电话。 “完了,生气了吧?”老六添油加醋的说。 接下来好几天没见汪天的身影,我有点忐忑,后悔那天没听完他们的对话,是不是我漏掉了什么关键的。 三天后,汪天意气风发的出现了,打扮的像要走红毯的明星,在校园里亮瞎了花痴女生的狗眼。 他笑眯眯的拉着我的手,“明天周末,我们回海边别墅呆两天吧,这阵老公累坏了,需要放松放松。” 我给爸妈打了个电话,确定他们周末还在山上不回来,就跟汪天开车走了。 一进别墅门,发现汪天换了新的地毯和沙发,是我说过喜欢的北欧风格。洗手间里放着崭新的毛巾和漱口杯,杯子是一对儿,放在一起图案拼成一个心型还能发出嘚瑟的光。我把随身带的物品往客房里放,汪天制止,帮我拿到了主卧室,进门看到卧室的床也换了,是个超大的圆形的床,床单从以前的深蓝色换成了清新的浅橙色,照片墙上满满的挂着我俩的合影,看的我一惊一惊的。 “我信基督。”我警惕的看着汪天。 “信什么都没用,今天你只能信我!”汪天搂住我坏坏的笑着。 我虎躯一颤,就这么交代了吗? 娇羞的洗了澡,吹干头发,穿上汪天给我准备的酒红色真丝睡袍,在浴室的镜子里端详着自己,我问镜子里的夏塔:“准备好了吗?”镜子里的她小脸红红的对我说:“早晚的事儿,矫情什么?”于是我悲壮的大踏步走出浴室,走向汪天,汪天已在另一个浴室洗完澡,下身围了条浴巾,他斜靠在床上,头发还有点湿,抬眼看我,目光温柔又**,吹了声口哨。 “过来!”汪天命令我。 我乖巧的走过去,汪天搂住我压在身下,肆意的亲吻和抚摸着,我浑身颤抖,绵软无力,汪天把身上的浴巾扔的远远的,我的睡袍也被他嫌弃的褪掉,前戏进入白热化阶段,我们已欲罢不能,就这样,就这样,我那严肃活泼的姨妈来了...... 汪天垂着头拍着脑袋冲着自己脚丫咆哮:“出师不利啊!!” 亲戚上门我也挺闹心,怎么特么不知道提前打招呼! 接下来我们穿戴整齐冲去超市买姨妈巾,然后到饭店斯文的吃饭,重新回归纯情的恋人模样。 “你身材挺好的,肌肉发达,嘿嘿。”我谄媚的说。 汪天白了我一眼:“谢谢!还有更好的,可是你没福分~” “别浪费,福利下发吧。”我调侃着汪天。 “你别激我,哪天我给别人发了福利看你怎么办!”汪天回嘴。 我轻佻的看着他说:“那我也出去发~” “你敢!打折你腿!”汪天把餐巾纸团了个团儿扔到我脑袋上。 晚上,我们躺在床上,汪天搂着我一边给我揉肚子一边问:“媳妇儿,你说这是不是天意,怎么想把你收编这么多阻力呢?” “你又开始敏感了,我又跑不了,早晚不都是你的。” “我怕夜长梦多。” “你总对自己心理暗示,事情会往坏的方向发展的。” “嗯,我懂,但就是跳不出来,感觉于画对我催眠了一样,总是扰乱我的神经,一想到他,心里就不安。真希望你快点毕业,赶紧离他远点。” “呵呵,不要乱想了,我就在这不会离开。” 汪天紧紧的搂着我,肌肉发达的手臂隐藏不住他内心的脆弱。 第八章 月城之行 第二天上午,和汪天坐在露台上晒太阳,五月的海风很凉,我靠在躺椅上看书,汪天在我身上搭了个毛毯,然后倚在栏杆旁抽烟,望着大海。时间很慢,慢的让人慵懒。海风、阳光、帅哥,这一切真美,我不想说话,只想安静的享受着。 正当我昏昏欲睡的时候,手机铃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半眯着眼接起来,“您好,哪位?” “左琦出事了!!”强子在电话里大声喊。 我瞬间坐起来,毛毯和书都掉到了地上,“出什么事了?!” “人没了......呜呜” 听到强子悲痛欲绝的话,我头晕了好几下,扶着躺椅半天才说出来话,“什么没了!失踪了还是...在哪!你在哪?!” “半个月没联系上了,学校怀疑人死了,我在左琦家,准备和叔叔阿姨去月城医学院。”强子哽咽的说。 我颤抖的站不起来,“我马上回去!你们别等我,我直接去火车站,到了月城医学院给你打电话!” 快速挂了电话,腿一点力气都没有,让小天马上送我去火车站。一路上我焦急的打刚才的电话,想弄清到底怎么回事,接电话的是左琦的妈妈,她哭的语无伦次,我安慰她别着急,先别往坏处想,到了医学院再说。 汪天执意要跟我去,我们上了火车,汪天一直搂着我的肩膀安慰我,我在他的臂弯下身子僵直,脑子飞速旋转,左琦在那个诡异的城市到底发生了什么;老黑不知道在哪里,他知道这事一定会赶过来;如果左琦真有不测,我应该能看到她的鬼魂! 想到这里,我赶忙打开书包猛翻一气,终于掏出了零钱包,小包的拉链上挂着一串紫水晶做成的小葡萄挂件,我把挂件摘下来,双手紧紧的攥着,许久,许久,时间越长我心里越安稳。 这个挂件是左琦的,我当时看到左琦的手机上挂着它,特别喜欢,精致的小葡萄紫幽幽的泛着光,死皮赖脸的抢过来据为己有。 别让我看到你,别让我看到你,我心里不断的默念。过了两个多小时,我没有看到左琦的魂魄,心里踏实了很多。 汪天看着我的举动很担心,“夏塔,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吓人。” 告诉他我没事,目光还是四处逡巡。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因为没有看到左琦,我的神经放松了很多。汪天看我脸色缓和了,给我拿了瓶水,我咚咚咚的干了。 “别担心,没事。”我冲吓坏了的汪天笑了笑。 汪天点点头示意我跟他到吸烟处抽根烟,点燃后他猛吸了一口。 “媳妇儿,你刚才的举动很恐怖,我快被你吓死了。” “小天,你记不记得有一次看完电影,我跟你说,我能看见鬼。”我表情严肃的看着汪天。 汪天僵了一下,点点头。 “我没逗你,我真的能看见,只要我拿着他们生前的物品,就能看到他们全部面貌,像我们每个人一样,很清晰。” 汪天瞪着我的脸,不眨眼,分辨着我说的是不是真话。 我看到他的表情,笑出声:“别这么看我,我发誓跟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把老黑讲给他听,包括去云南的经历。汪天的下巴要掉到脚面上了,脸一阵白一阵青的。我长吁一下,终于说完了。 观察下汪天,“看你的表情,接受事实了?” 汪天咽了下口水声音嘶哑的说:“......我的媳妇儿是女巫,我要写本小说......”惊吓后的小天不忘调侃我。 在汪天崇拜的目光下,我顶着女巫的光环下车了。我们一刻都不耽误的打车去往月城医学院,等待我的将是什么。 看了眼表,现在是下午两点二十八分,天漆黑漆黑的,不愧是月城。 司机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月城医学院门前,我们打听到办公楼的位置,进门说了来由,一位老师把我们领到了安保主任的办公室。 “主任您好,我们是左琦的朋友,想知道左琦失踪的详细情况。”我忧虑的问。 “哦,据校方调查,左琦大概失踪了16天,我们在校园内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也报了警。她的家属有没有来?” 正说着,刚才领我们进来那位老师把左琦爸妈和强子引了进来。强子搀着左琦的妈妈,她已经哭的两眼红肿,见到安保主任就要下跪,被我和汪天拉住。 “这是左琦的爸妈。人没了这么多天,校方怎么没有及时通知我们?而是今天才打电话。要是发现失踪了及时找应该好找些。”我继续问安保主任。 他脸色不悦的回答,“这是大学,又不是幼儿园,学生没准旷课出去玩了,左琦是女生也有可能交了男朋友跟人走了,让我们去哪里找?” 我有点窜火,“人在学校不见的,就是你们监管不力,不要推给别人。” 安保主任皮笑肉不笑,“学校里没几个学生的事情不罕见。” “你的女儿没了你试试!”我彻底生气了,包括汪天和强子。 安保主任却很悠闲的拿起杯子喝水。 “你带我们去见校长!”汪天说。 安保主任咽下水,挑着眉毛说:“校长没空~” 我冲过去夺下他的水杯,啪嚓一下摔在地上,水和玻璃碎片溅的到处都是。 “要不要我再动静大点,把你们校长召唤出来?”我狠狠的看着他。 “你们想干嘛!闹校吗!”安保主任使劲的喊,想让人来增援。 “对!找不着左琦我们就闹翻了学校!”强子拎着安保主任的领子,抓小鸡一样把他从办公桌后面拎出来。 从别的办公室七七八八出来一些老师过来劝架。其中一个女老师说校长打电话让我们过去。 校长室里坐着一个神色威严的老头,笔挺的西服,一丝不苟的领带,我们打了招呼,坐下,并没对刚才的事情过多解释,而是直入主题。 “校长,左琦是个文静、胆小的姑娘,她有什么事都会打电话告诉我们,哪怕是小小的感冒都会打电话给我寻找安慰,如果她有什么大事的话,我们不可能不知道。这次的失踪,我们觉得不简单,一定不是左琦的个人原因。” 校长谦和的笑了笑,“我们学校通知家属确实有些迟,但是在这些天里并没有不闻不问,而是极力的寻找并协助警察调查,很遗憾,到现在没有结果。你们这次来,我会安排好你们的食宿,需要什么学校会极力配合。”校长很诚恳。 我点了点头,“校长,请您先安排我去左琦的宿舍好吗?我需要全体宿舍成员都在。” 校长点点头,打了个电话,并递过来一张名片,“你还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我这边有什么消息也会及时通知你们。” 给校长留了电话,出了办公室。刚刚接待我们的女老师领着我们去了校内的招待所,我把左琦的爸妈安顿好,让他们休息一下,就和汪天、强子随女老师出去了。去左琦宿舍的路上,我们知道了女老师姓黄,叫黄云珊,是医学院的副院长,她说教过左琦,很喜欢这个文弱的姑娘,让我们有事尽管跟她说,她一定会帮忙。 到了宿舍,除左琦外的五名女生都在,一个个神色忧虑。我们互相问好,没有过多的寒暄。 “我们想知道你们谁最后看见的左琦。”我首先发问。 一个穿牛仔服的女生说:“我应该是最后一个看见她的,是在实验室,我还问她回宿舍吗,她说还有一个黄老师交待的实验要做,做完再回去。可到了关宿舍的时间她也没回来。” “嗯,我给左琦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接,我以为是实验紧需要熬夜做,实验室还是在无菌仓里,有可能电话没带进去。谁知道我再没看到她,要知道这样我一定会去实验室找她的。”穿着白色长袖t恤的女生说着哭了起来。 “你叫丁鑫吧?”我问她。 “嗯.....”白t恤女孩抽噎着。 “左琦说起过你,说你是她现在的好朋友。别哭,我们都一样急,但是一定要稳下来,找一切线索,我不相信左琦会死。” 丁鑫使劲的点头,目光坚定的看着我说:“我加入你们!一定要找到她!” 宿舍里的几个女生也想加入,强子留了她们的电话,说需要帮助的时候一定再劳烦大家。 看了眼手表,已经夜里十点多了,这里真是昼夜不分,黑漆漆的天空跟我们刚到时没有任何区别。回头看汪天的时候,他也正看着天空。黄院长给我们安排完房间就走了,我们连夜捋清思路,设定计划。 第二天一早,跟丁鑫约好,来到了实验室。进出实验室都需要严格登记,丁鑫跟实验员比较熟,把我们带了进去。脱了外套,换上无菌服,我把那串紫葡萄塞在衣袖里,心里默念,左琦,让我找到你,而不是看见你,求你了。 实验室里很多红眼睛的小白鼠在笼子里跳,最多的是裸鼠,是一种没毛的老鼠,丁鑫说这种老鼠是特殊培育的,身体没有任何抵抗力,出不了无菌仓,也正是因为没有抵抗力,在它们身上做实验的效果很明显。 “左琦在做什么实验你知道吗?”我问丁鑫。 丁鑫皱了皱眉,“左琦说黄老师不让她对外说,是个保密的实验项目,我只知道部分实验内容,是靶向技术,研究一种新药,好像是抵抗某种病毒的,具体的我太不清楚。” “又一个,又一个......”我循声望去,撇到柜子的玻璃门上有个男人的影,他嘿嘿嘿的笑着,嘴里不停的叨咕着。 我站定,问玻璃门上的男人:“什么又一个?” 他不回答我,只是重复这句话。 我加快步走到丁鑫身边问她:“你们医学院发生过什么怪事吗?” 丁鑫看了我一眼,神色神秘,“医学院每三年必会失踪一个学生,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在学院里这不是秘密。”“所以校方会认为左琦已经死了或者彻底失踪。”丁鑫表情变得凄哀。 “没那么容易死。”我拍了拍丁鑫的肩膀。 我们检查了左琦的实验台,没发现什么特殊,只找到了一本实验记录,里面记满了时间和一些英文名称的药品剂量,但有很多省略号,最后一页我看到左琦熟悉的笔迹,‘快成功了!加油!’鞭策自己的话跃然纸上。 在实验室兜兜转转到中午,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实验室里的人陆续走光了,我惦记着玻璃柜上的男鬼,想试着跟他连接。 丁鑫说今天有一个美国教授过来做讲座,大家都去听讲座了。时不我待!正好! “汪天,你们出去吃点东西吧,大家都饿了。”我拉住汪天。 “你干嘛?不出去?”汪天皱了皱眉。 “我想再找找线索,随后就出去。”汪天不同意,转头对强子说:“你和丁鑫先去吃东西,我陪夏塔在这。” 强子和丁鑫走了,我拉住汪天的手。“一会儿不管看到我有什么怪异的举动,你都别慌。” “你要作法了吗?!”汪天缩了下脖子。 我冲他笑笑点了下头。 走到玻璃柜对面,对男鬼说:“我想跟你聊聊,可以吗?” “又一个,又一个......”男鬼无聊的重复着。 我皱了皱眉:“哪里有你生前的物品?” “又一个,又一个......”他好像故意在气我。 我想了想,拿起旁边的一个实验凳,咣啷一声砸破了玻璃,男鬼不见了。 “我知道你在我旁边,而且离我很近,快告诉我,你生前的物品在哪里,我想看到你。”我强忍着胸口的炽热。 “又一个,又一个,都死了,报仇啊。”男鬼加了两句话。 “我能帮你报仇!告诉我哪里有你的东西,我要先看到你,才能帮你。”我捂着胸口艰难的说。 男鬼半天没说话,我的胸口不那么焦灼了,我以为他走了。 “这里有我的书。”声音从实验室角落的书架处传过来。 我顺着声音走过去,试着拿起一本,不对,又拿起一本,还是不对,当我拿了最下面一层的一本英语医用词典时,余光看到了一个个子不高的男生,书皮上写着:蒋月昆。 “蒋月昆?”我看着面前的男子说。 他点点头,他穿着白大褂,面容苍白,圆脸上戴着一副金属框眼镜,头发偏分,身材略胖。 “你能告诉我一些事情吗?”我看着他的眼睛询问。 “你想知道什么。”蒋月昆神情哀伤。 “我想知道你知道的一切。” 趁着男鬼沉思的工夫,看了眼汪天,他也在紧张的看着我,口罩滑落在下巴上也没感觉,嘴唇紧闭,姿势僵硬,手扶着椅子靠背,好像要随时向对我不利的人发起进攻。 我冲汪天笑了下安慰说:“没事儿。” 转过头看蒋月昆,发现他的表情很痛苦,五官有些扭曲。 “你怎么了?”我连忙问。 “隔壁...隔壁房间。”他指了指一道灰色的门。 我走过去拽了几下,门没开。汪天拿起凳子砸开玻璃,伸手拧开反锁的门,里面是一间空屋子,只有一张长条黑皮沙发,此时蒋月昆的表情更加痛苦。 “沙发下的地砖里.....”他蜷缩在地上。 我和汪天挪开沙发,用做实验的金属器具费了好大劲撬开了第一块地砖,有了着力点,地砖被我们很快翻开。下面露出一块木板,搬开木板看到一只银色的箱子,很精致,我把它拎了出来。 “快...快打开,毁了...里面的东西。”蒋月昆大喊。 箱子的锁被汪天粗暴的打开,现出一块焦黑的骨头,像是人的头盖骨。手上没停,把骨头放到地上用力的砸着,砸碎成很多块。蒋月昆的状况缓和了很多。 “这个头盖骨镇住了很多冤死的魂魄,无法走出这实验室,更无法超生。”蒋月昆靠在墙上虚弱的说。 我看着墙上不断浮现的鬼魂的影子,问蒋月昆,“为什么这个实验室会死这么多人?是谁害死你们的?” “我不知道究竟是谁害死了我们,但我知道死的都是实验能力很强的人,我们都死在实验就要成功的那刻。”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估计是门口管登记的实验员。 “汪天,你快去门口截住他,别让他进来!” 汪天快步走向门口,我找了个袋子迅速把砸碎的头盖骨装好,沙发归位,又把门框上和地上的碎玻璃捡了捡收到大垃圾桶里。听到外面丁鑫和汪天的声音,正跟实验员说着什么,有意拖延时间,我加快速度收拾残骸,虽然柜子和门的玻璃都没了,但不注意还是看不出来,场面不算狼藉。 我告诉蒋月昆:“应该是校内人所为,我出去收集些资料还会来,会帮你报仇,你帮我问问其它的鬼魂,有没有了解情况的。” 蒋月昆点点头,我整理了下衣服走出了实验室。 我和汪天在招待所跟强子汇合,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丁鑫听的一愣一愣的,没时间跟她解释,让她慢慢消化去吧。分析了线索,大家一致认为,是校内人所为,这背后一定暗藏着一个大阴谋。 “丁鑫,能不能让我晚上再进一次实验室?”我询问丁鑫,她点点头说交给她,说完就出去了。 强子问我:“老黑叔来了吗?” “没有。发生了这次的事,我才意识到应该利用好自己的能力,不应该一再的抵触。现在我想找老黑帮忙,都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找到他。”我有点懊恼。 汪天走过来搂住我,“你已经很勇敢了,刚才你的冷静让我刮目相看。” 丁鑫打来电话,实验室那边已经搞定,但只能我一个人进去。 八.统帅众鬼 晚上,四人来到实验楼前,我安抚好眉头紧皱的汪天,背着小挎包走向实验室后门。 丁鑫的备用钥匙不太好用,在锁眼里拧了好一会才把后门打开。外面有路灯还可以看清环境,但从后门进入走廊后,眼前的黑色浓的以为自己已瞎。从挎包里掏出手电筒,光束射出的瞬间我才看清眼前的状况。这里不像实验楼前面装修的那样高大上,反而是破旧不堪、很久没人来过的样子。墙壁挂满蜘蛛网,地下积着厚厚的土,走廊两旁堆着破烂的柜子、铁床等杂物,看门窗的样子像是上世纪7,80年代的风格。 “呵呵呵”旁边废弃的急救床上现出一个女人的影,冲着我发出尖细的笑,如果不是找左琦心切我一定会转头回去。咬紧牙关往前走,走廊幽仄暗长,终于挪到一处铁门的地方,推了推,门开了,借着微弱的光,我看到另一条黑漆漆的走廊,心里暗骂,丁鑫弄到的是什么鬼钥匙!老娘已经快迷路了!这条走廊的两边是一个挨一个门,门玻璃很小,只有头的大小,有的碎了,有的被纸粘上看不见里面,无暇看究竟,我只想快点找到蒋月昆。 路过一间开着门的屋子前,我用手电筒向里面扫了一下,尼玛!只一眼!我就看到屋里的床上、窗帘上、柜子上附着至少三五只鬼。 “咯吱。” 我踩到一个牌子一样的东西,上面写着解剖室(四)。 我竖着头发安慰自己,别怕别怕,从小见到的鬼没有伤害你的,他们也不会...也不会...不会。 挪着步子走到走廊尽头的门前,拧了下门把手,门开了,门是从解剖室这边反锁的。开门后,看到脚下的地砖是新的,跟实验室里的地砖一样,终于长出一口气,恐惧瞬间减少。加快脚步向前走,前面已经有了安全出口的指示牌,幽幽的发着绿光, “蒋月昆,蒋月昆你在哪?”我小声的叫着。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听见不远处发出声音,“我在这,往前走,你右手边第二个门。” 我向声音的方向走去,到了第二个门,刚把门拉开一尺宽,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拽了进去,我摔倒在地上,头磕的生疼,手电筒滚到靠墙的桌子下面,来不及多想,连忙下意识的向前一滚,滚到桌下,应声破碎的是一把椅子,砸在我刚才被拽倒的地方。咔嚓声在安静的实验楼里特别刺耳,我恐惧的拿起手电筒向外照,一双男人的脚,缓缓向我走过来。我掏出随身携带的美工刀,推出刀片,随时准备反攻。男人蹲下来,向我伸过手想把我揪出去,我用美工刀狠狠的划着,只听男人发出嘶嘶的抽气声,手臂缩了回去。紧接着我头上的桌子被掀翻,拿着美工刀的手被死死的攥住,刀被夺下扔到了地上。男人力气很大,很快控制住我的挣扎,用绳子把我的手绑到一张病床的铁栏杆上,绳子又细又紧,我感觉已经勒进了肉里,疼的不敢用力挣扎。 我听到脚步声走到门口继而室内大亮,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瞬间受不了了,刺痛难忍。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看清了床前站立的男人,圆脸,眼睛很大,看着很亲切,是那个负责登记的实验员! “这是你自找的。”他的声音阴冷,跟他的长相完全不搭。说着举起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上多出了一根针管。 “不要!”恐惧从我喉咙里无限的释放着。“救命啊!”我声嘶力竭的喊着。 当针管就要刺进我肌肉的瞬间,门被踹开,汪天冲了进来,一脚踢翻了实验员,随即强子和丁鑫也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蒋月昆。强子几下就把实验员打倒在地,丁鑫则受了惊吓一样,看着趴在地上的男子。 汪天给我松开绳子,汗已经把衣服浸透了,大冷天的,全特么是被吓出的冷汗!我的手腕渗着血,汗流到伤口处钻心的疼。 我搂着汪天的脖子疼的想哭,他拍着我的背安慰我。“没事了,没事了,老公在呢。” “说!为什么要杀人!”强子扭着实验员的胳膊,愤怒的吼道。 丁鑫蹲在地上哭,哭声很大,她叫着实验员的名字,“吴海,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告诉我啊!” 吴海被强子扭着胳膊趴在地上,回头看丁鑫。 “小鑫,我不能说。” 汪天照着吴海的肋骨就是一脚,吴海嚎叫了一声,丁鑫急忙跪到地上挡住吴海,哀求汪天不要打。我拽住还要动手的汪天,问丁鑫:“他是你男朋友?” 丁鑫满脸眼泪的点头看着我。 “是你设计的圈套?” 丁鑫死命的摇头“不是,不是,吴海说只能一个人进来,不然被夜巡的人查到他会受处分的。” “你是小鑫带来的,我本来不想杀你,所以给了你一把后门的钥匙,以为你进来后会吓走,可是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吴海闷闷的说道。 “谁让你杀她!说!”汪天看准空挡儿又补了一脚。 丁鑫的哭声又大了起来,“吴海,你就说吧,不然大家饶不了你的。” 吴海应该被丁鑫的哭声动摇了,想了想对丁鑫说:“好吧,我说,但是可能会死。” “如果你说的都是实话,我们会最大程度的保护你。”我蛊惑他。 强子把吴海扔到椅子上,他蜷缩着身体,停顿了片刻,开始讲述。 “我八年前也是这个医学院的学生,黄老师是我老师。我算是她的得意门生,她了解我没有母亲后,对我倍加照顾,待我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经常给我带她亲自做的点心。我生病的时候,她会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因为从小缺少母爱,黄老师的爱对我来说特别珍贵。 大三那年的母亲节,我提前算好了她哪天值班,并准备了康乃馨和水果。晚上八点多我拿着礼物去办公室找她,想给她个惊喜。我有她办公室的钥匙,所以没敲门,偷偷的开门进入,想吓她一下,可进门后,没有看到黄老师,却听到套间里有人说话, ‘万晴的实验做到什么程度了?’说话的是个男的,声音威严。 ‘马上收尾了,实验很成功,hgd基本研制出来了,只是那丫头对这个实验疑惑太多,总问我做这么强烈的至幻药品在医学上有什么用途。’我听到黄老师回答他。 ‘把她解决掉!疑惑太多就会到处打听,走漏了风声我们担待不起。’ ‘又让我动手啊?你就不担心我~’黄老师嗔怪的说。 那个男人嘿嘿的笑着,‘我不光担心你,还心疼你,让我疼疼,来~’ 我听到有人想对黄老师非礼,火往上窜,一脚踹开套间的门,里面的男人竟然是校长,他压在黄老师身上,黄老师搂着他的脖子,举止亲密。我呆呆的看着这个在我心里地位高的像母亲一样的老师,手里的水果和康乃馨掉落一地,我发疯的往外跑。” 吴海停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以前的事情还不能忘怀。 “后来,黄老师找到我,跟我说了好多,我意识到她和校长都是坏人,但是这个坏人对我好。自从我知道了他们的秘密后,她极力的保护我。校长狠毒,一直想杀我,黄老师没办法只能把我拉入他们一伙,干这个罪恶的勾当!” ‘勾当’在吴海的嘴里说出来恨恨的,看出他确是出于无奈。 “到底是什么勾当,让他们丧心病狂的杀人?”我急于知道真相。 吴海看着我无奈的笑了,“一种替代毒品的药品,至幻作用跟毒品差不多,但是制作成本低。可是,这种药品副作用大,长期服用会有不同器官的感染,他们正在攻克这项难题,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了,在毒品行业里,他们就成了佼佼者,能够揽获全球大部分的生意。” 内幕太让人震惊了,谁都没想到小小的医学院,会暗藏这么大的阴谋! “以前做过实验的学生都被杀了?!”强子一脸愤怒。 吴海点点头,长出一口气:“对,无一幸免。” “那根针管里是什么?!”汪天紧握拳头发问。 “是药品产生副作用中最强悍的病毒。”吴海低着头说。 众人震惊。 “左琦在哪里!”我突然站起身,情绪激动。 “她的实验难度很大,是研制如何杀灭刚才我要给你注射的病毒,她快成功了,但是她很有心计,不肯记录详细的实验步骤,就算是合成药品,在报告里也会少写出几样,他们把她转移到一个隐秘的实验室,等她把实验做完,并交出详细的实验报告。” 听了吴海的话,我心里踏实了很多,左琦现在还安全,只要这小妮子坚持住,不拿出详细报告,他们就不会伤害她,我祈祷胆小的左琦可千万别被吓倒。 “镇压鬼魂是怎么回事!?”听我提到了鬼魂,吴海吃惊的看了我一会儿。 “校长说的果真没错,你能看到它们。我一直不相信伪科学,看来我不知道的事还很多。”吴海惊讶的目光没有从我脸上移开。 “那个头盖骨,说说吧!”汪天问。 吴海低下头,用手搓着额前的头发,“他们杀了那么多人,怕鬼魂报复,所以找了一个得道高僧的头盖骨,说能镇住这些冤魂。我并不相信玄学,但是他的指令我只能服从,就按着他指示的位置,埋下了头盖骨。” 吴海皱了皱眉问我:“真的有鬼吗?” “有,这里有很多,在我们这间屋子里就有一个。”我看了眼神色哀伤的蒋月昆。 吴海和丁鑫很害怕的四处看着,“在哪?!” “在门口,他叫蒋月昆。” 吴海听到蒋月昆的名字,眼里涌出了泪水,“蒋月昆,你真的在吗?”吴海跪了下来,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不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蒋月昆看着他,表情复杂,转头对我说:“他是我大学里最好的朋友,黄老师找我做实验,说有报酬,我高兴的告诉吴海,可吴海并不高兴,甚至极力的阻挠,我很生气,觉得他嫉妒我,现在才知道他是在保护我。” 我对吴海说:“蒋月昆原谅你了。他明白了以前你的阻挠不是嫉妒而是保护。” 吴海震惊的盯着我,逐渐脸上浮现出一丝释然。 “告诉我们,秘密实验室在哪里?” 帮吴海解开了心结,他很痛快的说出了实验室的位置—邻市的一处郊区别墅。 “m市?方钰晶家?”我问强子,强子点点头。 “好了,这里交给我,你们赶紧去m市的郊区别墅,路上给方钰晶打电话,她的家乡,熟人相对多些,好有个照应。” 我让强子和汪天先去m市,我和丁鑫、吴海处理下这里的状况。 “不行,等你处理完,我们一起走。”经历了刚才的事,汪天一万个不放心。 “别担心,他们的势力应该都在秘密实验室,这边只有吴海,现在他站在我们这边,因为有丁鑫。”我给汪天分析了下现在的情况。 吴海点点头,“左琦的实验快成功了,黄老师和校长这几天都在m市的实验室那边盯着,这边只有我。” 正说着,吴海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黄老师。”吴海对我们摆了下手。“嗯,已经解决了,您放心,那边怎么样了?”“嗯嗯,在等最后一批细胞培养了?”“好的,我这边会处理干净的。嗯,再见。” “你们最好快点,最后一批细胞培养完成,到注射病毒观察效果,大概只用2—3天。”吴海挂了电话对我们说。 我示意强子和汪天马上出发,汪天抱了我一下,“媳妇儿,一定要注意安全!”我笑着回答知道了。 两人走后,我带着蒋月昆,丁鑫扶着吴海向实验室走去。 路上,我好奇的看着蒋月昆,“汪天他们怎么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赶到的?” 蒋月昆说:“你喊我的时候,我听到了,等我找到你的时候,看见吴海把你推倒在地,我赶紧往外走想找帮手,出门就看到了上次跟你一起来的几个人,他们看不见我,我很着急,实在没有办法,我就来回在个子高的男人身上穿过来穿过去,他不停的哆嗦,后来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拔腿就往后门跑,他跑的还真快,比我飘的都快,还好赶上了!” 我微笑着看着他,“谢谢你,还有你的机智。” “客气什么,我才应该谢你,不,应该是我们,你看!”蒋月昆指着空荡荡的实验室,可我什么都看不到。 “哦,哦,你得拿到它们生前的物品才能看见,我忘了。” 接下来的时间,蒋月昆不停的跟“他们”沟通着,然后一会指这,一会指那,我按着他的指示,把一些物品拿过来放到一起,无非是些书本,用过的实验器具,最无厘头的是柜子最深处一个塑料袋里的内裤!我暗自恶心了一下。 拿着这些物品,我看到越来越多的鬼魂,算上蒋月昆一共12个,都是正值青春的男孩女孩,看了不免让人悲伤,校长和黄老师为了一己私欲,草菅人命,他们在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被结束了生命,我气的牙根痒痒。 “我一定要替你们报仇!”我的怒吼震得自己耳膜发痒。 众鬼纷纷对我表示感谢,‘’ 因为鬼魂太多,离我都不太远,弄得我大汗淋漓。回头看了眼冻得哆嗦的吴海和丁鑫,厉声问道:“你杀了几个人!?” 吴海看到我的眼神一哆嗦,“我,我没杀过人,今天第一次要杀的是你......” “那他们都是谁杀的?!”我咄咄逼人。 吴海看了眼空气,又看看我,眼睛瞪的很大,“谁?你说谁?” 我给吴海描述着这12个人的样貌,吴海瘫软的跪在地上。 “他们都是校长的司机杀的,有几次是我负责把风......” 众鬼听后,脸上都露出了愤恨的表情。 我不再理吴海,对众鬼魂们说:“你们有什么能力吗?我是说,作为鬼。” 众鬼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窃窃私语。 一个瘦小的男生说:“如果我们意念强的话,能挪动物体。但是我们不知道怎么控制意念...” 众鬼跟着点头。 我皱了皱眉,“好吧…我已经帮助你们解除了封印,找到了仇人,现在也请你们帮我一件事,去捣毁仇人的老窝!那里还有一个跟你们一样的女孩要被他们杀害了,我们要去救她。” 众鬼斗志昂扬的叫嚷着,士气正浓,即刻出发。 丁鑫留下陪吴海去校医院,他被汪天踢折了几根肋骨。我租了一辆车率领众鬼向m市进发。 电话响了,是强子。 “我和汪天找到了秘密实验室,汪天用手机跟你定位了,你看一下。还有方钰晶已经联系过了,预计她再过两个小时能赶到m市,她......” “她怎么?” “她知道了以后很暴躁,但我说是在她的家乡m市后,她冷静的让人害怕。” 听完强子的讲述,我略略思忖了下方钰晶。 两个多小时的路程,煞是煎熬。一边担心着左琦的安危,一边焦虑着我们几个毛头小孩能不能对付的了这么庞大的组织,回头看看这群鬼魂,也不知道它们的威力到底能有多大。 吩咐司机将车停在别墅区门口,我徒步往定位指示的位置走,表面上形单影只,谁能想到我身后跟着浩浩荡荡能撑起一场足球赛的鬼魂们。 很快找到了汪天和强子,他俩藏在另一栋别墅后的灌木丛里,我闪身进入。汪天看见我很高兴,拉住我的手。强子压低声音说:“就我们仨,唉,怎么个计划?”“谁说的,我身边有十二个‘人’。”我用目光指了一下。汪天的脸色很不好看,表情也不美,拉我的手也瞬间拨凉拔凉的,这几天他算是被我吓完了。 忽然,远处传来嘈杂的车声。 “8辆,9辆......14辆!我靠,谁家大半夜的要接亲么?”强子透过灌木丛观察着外面。 头车在秘密实验室的门前停住,其它的车辆依次停下,阵容庞大、行事高调。从车里走下来一个女人,一头长长的卷发,身材高挑,背影好熟悉。 “方钰晶!”我喊出了声。 方钰晶听到了我的声音,向我们这边撇了一眼,示意我过去,我们仨钻出灌木丛走到她跟前。 “你这是?黑帮集会吗?”我环视四周,长大了嘴。 方钰晶对我摊摊手,“人齐了再告诉你。”明显在学我上次在云南的腔调。 “人手够吗?”方钰晶指了指下车的兄弟们。 只见清一色的黑制服,看人头大概有一百来人。 “够够!能打吗?”我讪笑着问。 “随便拉出一个都跟强子差不多。” 强子听了不太高兴,嘟囔着:“我可是童子功。” 我和汪天对视了一眼,心里踏实了。 “兄弟们行动吧,把那个女孩带出来,其他人你们看着办。”方钰晶一声令下。 “是,小姐!” 我被这百十号爷们的应声吓了一跳,这也太尼玛高调了吧,像军训一样。 别墅的正门出来几个人,应该是被外面的吵声逼出来的。眨眼的工夫,几个人已经倒地。大批人冲进别墅,别看人多但很有秩序,三层别墅,自觉分成三队,鱼贯从楼梯而上。方钰晶站在客厅中间,交叉着手,神色淡然,此刻她在我心中是神一样的存在。 三队人十分钟后带下来20几人,看面相都不是好人,其中我看到了黄老师和校长。黄老师的眼里流露着些许惊慌,表情还保持着镇定,而校长则是很坦然。 “这位姑娘,如此兴师动众半夜来访,意欲何为?” 方钰晶白了他一眼:“别跟我装孙子,快把左琦交出来!” “冒昧问句,姑娘是哪家的?”校长人模狗样的还在装斯文。 “废什么话!说出来吓死你!快交人!没准还留你一条狗命!”方钰晶快发飙了。 “我这应该没有姑娘说的人。” 方钰晶刚要下令揍老头,我冲她摆了下手,因为我的众鬼们已经搜查到这个别墅的暗道,实验室正设置在暗道后的地下室。 它们向我汇报完,我对方钰晶说:“地下室,走~” 按着众鬼提供的路线,我指着一层书房的一个书架,方钰晶的手下找到了暗门。 “你带老黑来了?”方钰晶问我。 我摇摇头,“我带了12个鬼。” “真够热闹的!”方钰晶哈哈大笑。 我们把以校长为首的坏人们交给汪天和方钰晶的手下看管。我和方钰晶、强子带着几个人进入了地下室,地下室别有洞天,感觉面积跟地上的三层没有差别,方钰晶不敢轻敌,派人回去叫更多的人下来增援。她的警惕没错,下面至少有30多个打手,全部严阵以待,地面上的没配枪,地下的却都挎着枪。我捏了把汗,不知道方钰晶准备的充不充分。 当我躲在水泥柱子后面观战时,才知道自己真没见过世面,方钰晶带来的人不但带了枪,连暗器都有,我都叫不出名字,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把这30多人制服了,我们这边只有几个人受了轻伤。 “左琦!你在哪?!”我们仨喊了半天没人应。 蒋月昆和瘦男孩飘过来,告诉我,实验室里有个套间,你们找的那女孩好像不太好。我们按着指引,飞奔过去。 左琦躺在套间的地上,已经昏迷,脸白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我快速的检查了下,发现她胳膊上有个针眼儿,我的脑子嗡的一下,呆坐在地上。强子和方钰晶把我拉到一边,叫了几个人,抬着左琦往外跑。 坐在冰冷的地上,意识慢慢恢复,随即心里涌出巨大的愤怒! “蒋月昆!!!” 蒋月昆和众鬼们齐齐的站立在我周围,我目露凶光的看着他们。 “把他们全都杀了!!” 众鬼们先是惊呆的看着我,慢慢的眼里都泛出了红光,面目也变得狰狞。 我一步一步重重的走向客厅,脊背僵直,拳头紧握,今天我要让他们全都死,不得好死! 我直接走到校长和黄老师跟前。 “还有什么想说的!” 校长笑了下,“等我的律师......”啪的一个大嘴巴,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抽在老头脸上。 “等你xx!!”我边打边爆粗口。 老头被我无法沟通的架势惊的目瞪口呆,还想要说什么,我根本不想听,向后退了一步,对众鬼做了个手势,只看老头的嘴越张越大,舌头不断的拉长,从喉咙里发出呋呋声,脸红的像煮熟的螃蟹,疯狂的挣扎,很像一具跳街舞的僵尸。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个情景震惊了,有人吐了起来。只有我能看见,是蒋月昆掰开老头的嘴,一个胖男孩死命的揪住老头的舌头,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用意志力不让老头动,场面花式血腥。 其他的鬼也没闲着,有几个找到了老头的司机,那个杀害他们的人。众鬼们变着法的祸害着他,黄老师也没幸免,被高高举起又猛的摔下,反反复复,我欣赏着这场残酷的表演,扭过身面对众人。 “大家都作个证,我们没有人出手,更没有人杀人。” 最后,校长老头的嘴角爆裂,舌头被拽折,流了会血,没气了。司机被掉下来的水晶灯砸穿头骨当场毙命。黄老师还有一口气,但也奄奄一息。我示意众鬼收手,留一个活的交代罪行。 “媳妇儿你好残忍。”汪天在旁边怯怯的说。 “不是我干的。” “是你让的。” 对,我发现了自己的另一项技能,能影响鬼魂的意念,不单能使其善或使其恶,还能让它们意念增强,触碰实物!但是十分耗费体力,众鬼折腾完,我已经站不住了,扶着汪天坐在椅子上,头晕气虚,话都说不出来了。 方钰晶打来电话说左琦正在抢救,医生在她体内发现一种能致使各器官衰竭的病毒,我告诉她我有办法了。 挂了电话,走到奄奄一息的黄老师旁边。 “想不想有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黄老师看着我,眼神里透着哀求。 “把她架起来。” 众兄弟把黄老师抬起来。 “你带我们去实验室拿左琦研制出的抗病毒药。” 药拿到手,只有小小的几粒,托在手上,感觉沉重无比。 我让汪天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医院,让医生给左琦服用,我则在这里善后。都交代完毕,遣散了大部分兄弟,拿起电话报警,警车和急救车相继赶到。 笔录做的很搞笑,我说什么警察都不信,搞得我和警察都哭笑不得。 “要不你们先破案吧,有事就找我,我随叫随到。”我提议。 警察乐了,“你挺能做主啊,云里雾里的说半天,说完就想走?万一跑了怎么办!” 我实在没力气跟他辩论,就等着警察接下来怎么办。 说话的工夫,警察接了个电话,看样是他的上司打来的,隐约听到话筒里说方伟宏的名字,应该是方钰晶的家人,他们家的势力果真了得。 随即,我被放走了。 方钰晶的两个手下扶着火急火燎的我赶往医院,坐在车上我心里忐忑不安,还不敢给方钰晶打电话,怕听到坏消息。 跌跌撞撞的跑到左琦的病房时,看到左琦安详的躺在床上,手上插着输液管。方钰晶站在窗旁小声的打着电话,强子坐在病床前,拄着头睡了,汪天抱着手靠在另一张床的床头上打盹。 呼,我长出了一口气,这种安祥的气氛代表左琦脱离了危险。 我握住左琦的手,眼泪开始止不住的流,从小声啜泣到嚎啕大哭,我哭的天昏地暗,之前所有的不安和恐惧都通过泪水宣泄出来。 方钰晶打完电话,叉着腰笑着看我哭,肩膀一颤一颤的。 “你,你笑,笑个屁。”我缓过点力气了,哽咽着骂她。 “哈哈哈哈哈......”见我骂她,那家伙笑的更加肆无忌惮。 汪天睁开眼睛,强子也醒了,他俩看我梨花带雨又不失彪悍的脸,全乐了。 汪天走过来,从后面抱住我:“不哭了不哭了,媳妇儿,我的小可怜儿,老公抱抱,不怕啊。” 汪天说的我边哭边起鸡皮疙瘩。 “艾玛,她害怕?领着一帮鬼杀人。”强子乐了。 “去去~我媳妇儿残忍起来连她自己都怕,她是被自己吓哭的。”汪天一边哄我一边侮辱我。 “你俩,都,都滚,还有那个,女,女流氓,头子。”我骂完他们仨又哇啦哇啦的哭起来,惹得他仨哈哈大笑。 “这回我算知道了,你们都不是怂人,包括左琦,属我最怂。”汪天感慨道。 说话的工夫,左琦醒了,皱着眉看我们:“你们很吵啊。” 我扑上去搂着左琦一顿狂亲,左琦笑着随我占她便宜。 第二天一早,强子接来左琦的父母,仨人抱在一起哭的场面好伤感,看的我触景生情,去走廊给爸妈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注意身体,别太累。又站在窗边想了会儿老黑,不知道这家伙跑哪去了,我好几天不在,也不知道找找我。 方钰晶在走廊一边踱着性感的步子一边打电话,这几天她的电话不断,很多事情需要她善后,我虔诚的跟在她旁边,像个小粉丝。 “方老大有空接见我一下吗?” 方钰晶斜睨了我一眼,她这傲慢劲我现在算明白了,人家确实有资本。 “我想回一趟实验室,那些鬼跟我出生入死的,去看看他们还要我帮什么忙。” 方钰晶跟封锁实验室的警察打了招呼,我叫上汪天回了月城医学院,进入实验室就看到一众鬼友,见我来了大家很开心,围着我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都是同龄人很好沟通,我热的大汗淋漓,汪天冻得呲牙咧嘴。 “大家还有什么心愿没有完成,我愿意帮忙。” 经过激烈的讨论,大家统一的愿望是挖出他们的尸体联系家里人安葬。也有个别愿望,瘦小的男孩想让我帮他送给暗恋的女生一束花;短发女孩想让我给她妹妹打个电话,听听妹妹的声音;蒋月昆想再见一次吴海,等等。愿望都很好实现,我知道他们不想过多麻烦我,这是一群善良的‘人’。 我先开了外放给短发女孩的妹妹打电话。 “你好,小颖吗?” “我是......”一个15,6岁的女孩接了电话。 “我是你姐姐的好朋友,想问问你最近怎么样呀?你姐姐曾嘱托我照顾你。” “......姐姐...我好想我姐姐...呜呜...” 听到妹妹的声音,短发女孩已是满脸的泪水。 “乖,不哭,以后我就是你姐姐。”我强忍着眼泪说。 聊了很长时间,知道小颖考上她们县最好的高中了,成绩很不错,还有男孩子追,她把我当姐姐一样倾诉着。 “小颖,记住,我就是你姐姐,把姐姐电话记牢,可以随时打给我,我一有空就去看你。” 短发女孩感激的看着我,鞠了一躬。 接着我联系了丁鑫,让她帮忙找到瘦男孩暗恋的女孩,买花送过去,瘦男孩说女孩现在已经读研二,我告诉丁鑫女孩在哪里叫什么名字,并嘱咐她一定告诉女孩花是瘦男孩送的,以后每年的今天都会收到表达爱慕的鲜花。 瘦男孩不好意思说:“不用,今年送就行了。” “这不麻烦,现在的快递很便捷,我知道这是你的心愿。” 我让大家等着我,带着蒋月昆去了校医院。吴海躺在病床上若有所思,见我和汪天进来想起身,我示意他别动。 “蒋月昆来看你了。” 吴海紧张又兴奋的四处看。 “他就在你床前。”我指了指方位。 吴海愣愣的看着我手指的地方。 蒋月昆一脸释然的说:“吴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就算你变成坏人了,在我心里的位置依然不可动摇。但我希望你以后能够成为好人,洗涤罪恶,知错能改什么时候都不晚,至少你还活着,我会永远祝福你,你一定要幸福。” 我把蒋月昆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说给吴海,吴海泣不成声。 “月昆!月昆!我听你的!听你的!” 在吴海的哭声中,我们离开了校医院。重新回到实验室,完成下一项任务。 “大家久等了,你们知道自己的尸体被埋在哪吗?” 众鬼纷纷点点头,他们趁我还没回来的时候已经搜索了整栋实验楼,他们的尸体都在后面那排废弃解剖室的地窖里。 我拨通方钰晶的电话。 “方老大,我需要人手,帮忙挖尸体,已经找到位置了。” “我一会联系局长,让他的小警察去干这活儿,我的兄弟我可舍不得。”方钰晶厌弃的说。 很快,来了几辆警车,我告诉了他们尸体的位置,没过多久,12具尸首全部被搬出蒙上了白布,只是由于时间太长,都已变成森森白骨。每只鬼都在自己的尸骨旁站着,我对警察说每具尸骨的名字,他们认真的记录,并贴了标签。 一个年轻的警察不时的看我,“姑娘,你是神婆吗?” 我笑笑对他说:“我老公叫我女巫。” “你确定这标签上的人名都没弄错?”小警察还是有疑虑。 “绝对不会错,我发誓。” 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只差对黄老师和吴海定罪,我们一行人也收拾东西准备回f市,左琦也跟我们回去调养一段时间。用她的话讲:“再也不想回到这个鬼地方了。” 阳光有多么奢侈,从月城走出来的人都知道。我们坐在f市西山的台阶上,闭着眼睛享受着阳光温柔的抚触,没有人说话,静静的。 第九章 金三角 回到学校,各自跟系里补了假,补齐落下的功课和笔记,日子又回归了平静。 这次事件我对于老黑的缺席,一直耿耿于怀,可回来几天也没看到他,怨恨逐渐变成了忐忑。于画也不见了,隔壁画室一直没有人,马老师还打电话问过我见到于画没有,看来大家都不知道他去了哪。 我离开的这半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失踪很好玩吗?怎么大家都在玩。 吴老的秘书打来电话,说三个月后有画展,让我下周交作品小样,催的很急,我只能挽起袖管,通宵奋战了。思绪很乱,心静不下来,拿起画笔,脑子一片空白,干脆扔了笔,换上运动鞋去操场跑步。 晚上八点多,天已经黑了,操场很安静,一对情侣牵着手绕着操场散步,几个男生在远处的灯光球场打篮球,不仅让我想起了医学院那些正值这个年纪的“人”们。 我绕着操场慢跑,呼吸着荼蘼的月季花袭来的若有若无的香气,听着草丛里几只蛐蛐儿的叫声,心静了很多。坐在草坪上休息,忽然很想汪天。 “喂,小天,忙什么呢?”我语气温柔的问。 “媳妇儿,我还在公司呢,准备山西的投标,你在哪呢?”汪天电话里背景音很嘈杂,有很多人说话。 “我在操场跑步,突然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 “乖,把身体练得棒棒的,好给我生儿子。” “呵呵,你就没正经的时候,快忙吧,别太累了。” “嗯,估计今晚睡不了了,投标方案得做大调整,关键时期我得盯紧了。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厉害,我也得努力呀。” 挂了电话,想着汪天,这个纨绔子弟越来越像样了,一年前汪叔给他一个业绩不好不坏的分公司,想让他练练手,没想到这小子读书不行还真是块经商的料,接手后公司业务不断扩大,对总公司的贡献也非常大。 想着汪天,身上突然有了力量,努力!我更要全力以赴!站起身,大步走向画室,开始我的新作品《杀戮的青春》。 连续几天夜以继日的奋战,系列组画的小样初见模样,靠在汪天给我送来的躺椅上打盹,忽然感觉有些热,以为是阳光晒过来了,微微睁开眼,却看到老黑站在我身边。 我猛的坐起来,“死老黑!你跑哪去了?!还知道回来啊!” 老黑笑着不说话。 “你都不管我!我差点死了你知道吗!” 见到老黑我安心了,但一肚子气得撒出来。 “我知道。”老黑笑着说。 “啊!居然这么轻描淡写!” 老黑的表现让我很窝火。 “丫头,你不觉得凭你们几个小毛孩就能捣毁国际制毒集团,会不会太容易了?” 老黑说出了我一直以来的疑虑。是啊,就算方钰晶家的黑势力背景再庞大,毕竟也只是在国内,而这个制毒集团可是遍布境内境外的,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就被我们捣毁,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那你是说有人暗中帮我们?是你吗?”我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我是帮了点忙,但微不足道,有人帮了大忙。”老黑故弄玄虚。 “是谁?”我着急得到答案。 “我答应了此人,绝不能说。”老黑很严肃。 再凭我怎么问,他也不答,看来这次是真的守口如瓶。 “慢慢的你什么都会知道,现在别问了。”老黑安抚我。 说到这种程度我也不再好问,等着真相慢慢浮出吧。 老黑回来后,我心里踏实了,潜下心创作,《杀戮的青春》由四幅画组成一个系列,惨白的色调是画面的主体色,突出医学院的冰冷肃穆。当然,12个战友是画中的主角,他们在画面中以最温和的状态示人,鲜血的红色成为装饰的元素,与偏冷的白色撞击强烈,绘画语言的矛盾与色调的反差,在作品中突兀的呈现出来。 我想让观者与我产生共鸣,可是,在画的背后,那些残忍的情节谁都无法体会。我所有努力的表达都显得苍白,因为观者只能凭借自己的生活阅历获悉小部分感受,我对这个作品并不满意。 马老师看后,告诉我大部分人感受的青春只是这样,已经能触动观者。只有我知道,我想诉说的远远不止这些。 临近期末,我见到了于画。 这天傍晚,正在画室看书,敲门声响起,于画穿着军绿色t恤,背着个大书包站在门外,瘦了很多,他头发及肩,左手搀着厚厚的纱布,黝黑的皮肤衬得眼神明亮。 “我回来了。”他温文尔雅的笑着。 “你去哪了?”我扶着门询问。 “让我进去坐坐,好累。”于画的声音有些疲惫。 我闪开身,于画大步走进来坐到我的座位上,放下书包,拿起我喝了半瓶的矿泉水,一口气干掉了。看他好像没喝够,赶忙又给他拧开一瓶递过去。他却抓住我递瓶子的手,很有力,挣扎中,水洒了大半。于画站起身,出乎意料的把我搂到怀里,肆意的亲吻,我被性情大变的于画吓坏了,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他停止了动作,看着我,我也瞪着他,对视持续了很久,他的眼神里有我分辨不清的情绪。 “等我办完退学手续再来找你。”于画转身拿起书包,拍了下我的肩膀。 我在原地站了很长时间,怎么也想不明白。摸了摸被于画亲过的嘴唇和脸颊,心中涌出强烈的罪恶感。 抓起书包出门,打车去汪天的公司。 跟前台打了声招呼往里走,办公室灯火通明,但是一个人都没有,拐角处的会议室传来嘈杂的讨论声,循声走去,玻璃隔断里,汪天挽着衬衫袖口指着幻灯片上的一组数据说着什么,大家激烈的讨论着,汪天看了大家片刻,一摆手,所有人目光齐聚过去,汪天对大家说了一句话,所有人安静了,突然有人开始鼓掌,甚至有人站起来举起双手,大家的表情兴奋异常,汪天双手撑在桌边儿自信的看着大家。 我在玻璃门外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却被他们的氛围深深的感染,也跟着笑起来,看到小天的领袖风范,心里由衷的自豪。汪天抬起头透过玻璃门看到了我,对我挑了下眼眉,大步走出来,伸出手给了我一个大拥抱。 “怎么没给我打电话,这么晚了我去接你啊。” “这样我才能见识到你的领导力啊~小天真棒!”我搂着汪天的腰。他很开心的亲了下我的额头,拉着我进了会议室。 “战友们,这是我媳妇儿,夏塔。” “大家好,打扰你们了。”我热情的跟大家打招呼,“你们继续工作吧,我去给大家买夜宵。” 汪天对我的懂事很赞赏,告诉我出门右转大概200米的距离有一家快餐店,记公司的帐。 “老板娘又漂亮又亲切,汪总有眼光。” “是呀!郎才女貌。” 在大家应景的议论中我走出办公室。 快餐店的小妹给我装了20份餐食,看我拿不了,要帮我送过去,小妹叽叽喳喳的说汪总照顾她的生意,夜宵都在她这里订,还送给我一只超大的甜筒表示感谢。 我一手拿着甜筒,一手拎着一袋食物,小妹手里抱着装餐盒的箱子,我俩有说有笑的往外走,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停到路边,从车里下来四个壮汉,向我们这边走过来,小妹以为是用餐的客人,招呼说,“店里有人,先生们吃什么进去点哈。” 几个男人没有理睬小妹,径直走到我身边,粗暴的抓起我往车上拖。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吓的大声呼救。 小妹急的在后面直跺脚:“放开她!放开她!救命啊!~~~~” “快去找汪天!唔......”我扭头对小妹喊,说了最后一句话,嘴被他们捂住,我被扔进车里。 车里空调开的很冷,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碜。 “你们是谁?!”“抓我干什么!” 没有人理睬我,这几个男人像哑巴一样。 “放我下车!”我怕极了,使劲挣扎着用脚踹车门,一个男人把我按住,凶恶的警告我:“别动!再动杀了你!” 我不敢乱动了,心里默念着:老黑,老黑,快来,快来! 快餐店小妹踉跄的跑到汪天公司,边哭边说老板娘被绑架了,汪天抓起车钥匙顺着小妹指的方向追,绑架我的车没有车牌,在惊吓了20分钟后,我从倒后镜看到汪天以飙车的速度向奔驰商务车飞过来,从车左侧将车逼停。汪天手里拿着高尔夫球杆猛砸商务车的挡风玻璃,像一头发怒的狮子,眉毛倒竖,眼珠通红。商务车猛的往后倒车,加大油门撞向汪天。 “小天!!!!”我惨叫着。 小天被撞的飞起来,重重的摔在了旁边的绿化隔离带上,我的心脏瞬间不会跳动了,呆愣的看着,小天冲着我的方向抬着手,脸色刷白,有几个过路的行人跑过去,有人帮忙打着电话。商务车飞速开走,在路口处拐弯,我看不到小天了,“小天,小天......”我浑身哆嗦的停不下来,牙齿不受控制的上下磕碰,接着完全失去了意识。 身上一阵阵被烤焦的感觉,我以为是老黑来了,猛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担架上,被两个男人抬着。太阳光毒辣的照着我的身体,有丝丝的痛感,我用力一翻身,从担架上掉了下来,站起来就跑,被抬担架的两个男人按住,压上了一架私人飞机。 飞机起飞后,走来一个头发梳的光亮,穿着很上档次的男人,他递给我一杯水,示意按着我的男人离开,然后微笑着上下打量我。 “你们是谁!这是什么地方!”我抓住他的袖口。 “呵呵,姑娘,你得罪什么人了?忘记了?”男人笑的意味深长。 我松开手,看着他,突然明白了。制毒集团的报复来的这样猛烈,看来这次小命算是交待了。 “你们要带我去哪?”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后我倒是镇定了许多。 “我们现在在缅甸境内,去金三角。”男人透过飞机舷窗看了眼外面。 男人并没有伤害我的样子,甚至很友好,我怕他笑里藏刀,用眼睛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笑了,“我不会杀你,别紧张。”说着凑近我,“你也不会死,因为你是萨帕的女人,他已经替你受了惩罚。” “??!......” 我听的云里雾里,但不敢再问,怕他们弄错了什么免我一死,问露馅又活不成了。 “你的手下开车撞倒的男人怎么样了?”我故作淡定的问。 男人皱了皱眉说,“你们是什么关系!我弟弟知不知道那个人?” “你弟弟?萨帕?”我让他问的有点糊涂。 “对,作为萨帕的女人,你并不合格!”男人脸色不好。 “他是我哥哥,你的手下开车撞了他,我想知道他有没有危险?”我强装自然低三下四的再次问。 男人怀疑的盯着我。“他没事,已经接到消息了。他真是你哥哥?” 听到他说小天没事,我差点笑出声,汪天要真死了,我也不活了。悬着的心落地,剩下的是飙演技和勇气。 “嗯,表哥,从小一起长大。”知道汪天没事,我的智商恢复了原有水平,开始胡编。 男人没有说话,点燃一支雪茄。 “你们既然不杀我,为什么还绑架我?”我在烟雾中看着男人的脸。 “司令要见你,他不杀你,不代表别人不想。你的祸闯的太大了,断了很多人的财路,带你过来,算是一种变相的保护。”男人吐出一口烟。 “我叫福尔迪,你叫夏塔?”男人的脸突然凑近,皮肤很好,面庞透着神经质的美。 我木楞的点点头,心里还在消化他刚刚说的话,简直像电影台词一样,司令?还**呢!我会不会被一帮重度精神病劫持了? 一个小时后,飞机着陆,我站在舷梯上,热浪扑面袭来,空气炽热难挡,分分钟就要中暑。远眺了下,并没看到大片的罂粟花。 下了飞机,跟着福尔迪走,周围是很多穿着军服,挎着武器的人。福尔迪走到哪里,这些“军人”都向他敬礼,他微微点头回礼,俨然一个部队的指挥官。跟着他来到一栋小楼前,随他进入二楼的一个房间,房间设施简陋但很干净。 “你先休息一下,萨帕晚上到,不要乱跑,很危险。”福尔迪说完走了。 我听到脚步声走远,走到窗口向外打量,几个挎着武器的人在巡逻,又跑到门口拧了下门锁,被锁住了。扫视下房间,没有任何电器或者通讯设备,我的手机在商务车上就被收走了,身无分文,没有电话,突然丧失所有的安全感。萨帕是谁?会不会是个满脸络腮胡子,凶神恶煞的流氓;或者是流着哈喇子的大傻子,我被拐来当他媳妇儿?想着这些,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心拔凉拔凉的。 天色渐亮,我抱着腿靠在床角睡着了,门锁扭动声把我惊醒,我跌跌撞撞的跳下床,抄起地下的一个竹凳,走廊的光线很暗,看不清来人。 “夏塔。”身影轻唤了声我的名字。 竹凳从我手里滑落,这么熟悉的声音,于画? 于画快步走进来抱紧我,我也死死的抱住他,像抱住一根救命稻草。 “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于画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歉意。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推开他,“你是萨帕?” 于画在黑暗里微微的点了下头。顿时,觉得脑子很乱,金三角,毒品,月城医学院,司令,福尔迪,萨帕......这么多神秘的名称,主线却变得清晰。 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情绪,憎恶、仇恨、感激或是什么,只是静静的站在昏暗里,一动不动。 走廊响起了脚步声,是福尔迪,他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走进来按亮了灯,我用手臂挡住眼睛,不想看于画,也不想让他们看到我脆弱的表情。 “弟弟,司令要见你们。”福尔迪说。 半晌,于画声音冷冽道,“福尔迪,你出来下!” 两人转身往外走,我放下手臂,看到于画沮丧而愤怒的背影。 “谁让你自作主张把她带来!”于画咆哮。 “是司令和我,我们俩的意思。”福尔迪声音平和。 “我能保护她!” “呵呵,弟弟,你太自负了,你知道昆廷和张生因为这件事损失了多少吗?要不是你第一时间通知我这是你女人,她可能早死了。” “我不会让她死!” “你想的太简单了!昆廷早想自立门户,一直在寻找时机,司令下命令不杀她,你觉得昆廷会听吗?他会找机会灭掉这个断他财路并阻碍了他造反的进程的人。” 于画没再反驳,福尔迪继续说。 “这次司令极力保护她有两个原因,第一,你女人无意间破坏了昆廷的计划,拖延了昆廷谋反的时间;第二,你是司令最爱的儿子,虽然你一直跟他对着干,但他还是很宠你,你的人他不会伤害。” “别说了!他害了我妈妈!”于画的咆哮声再次响起。 福尔迪静默了一会儿说:“虽然我们同父异母,但从小一起长大,你是我最爱的弟弟,现在,不要任性,最重要的是保住你女人的命。” 两人在走廊里说话的声音很大,没有防备我的意思,事情的原委被我听的一清二楚。去走廊争论无非是不愿在我面前失态。 于画走进来,拉住我的手臂,“夏塔......” 我用食指比了下自己的嘴示意他不用说了。 “我明白,我们去见你爸爸。” 跟着于画和福尔迪走出三层小楼,经过了两道关卡,来到一个院落,通过正门的大厅,右转进入一间偏房。 房间很大,一把木椅上坐着一个背影威严的男人,听到我们进来,转过身,刀削一样的面部轮廓,深邃的双眼跟于画如出一辙。 “你是夏塔?”老男人的声音冷的令人打颤。 “您好,叔叔,我是夏塔。” 听到我叫他叔叔,帅老头明显一顿,估计是很久没被这么称呼了,他靠在椅背上打量了我好久。 “一个学生妹,怎么这么大的勇气?” “一心为了救人,没想那么多。”我对他笑了笑。 “哈哈,回答的好,简单明了。”老头爽朗的笑起来,喝了口水继续问:“你恨毒品吗?” 老头的问话,让我想起了那些无辜而年轻的生命,我脸色一冷。 “恨!非常恨!” “那你为什么跟萨帕在一起。” 我看了眼于画,他正在注视我,眼神很无助。 “因为我不知情,但我相信这也是他痛恨的,我能理解他的隐瞒。” 老头看着我,点了下头,“你现在知道了,还会跟他在一起吗?” 谁给这老头封的司令?简直是十万个为什么!但对他这句问话,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现在必须跟他在一起,为了你的命。”老头看出了我的犹豫,替我决定了,并站起身拿起桌上的一本日历。 “下个月十号,你们结婚。福尔迪,布置下去,要非常高调。” 老头说完,我差点坐到地上,叔,你玩儿的太大了吧!我大张着嘴看于画,他脸上的表情也很复杂。 福尔迪则在一旁回答:“是!我明白怎么做。” 我和于画并肩回住处,关卡的士兵对于画敬礼,他很没礼貌的看都不看,我想,他可能跟我一样脑子有点乱。 “我领你去我的住处看看。”于画没看我,但分明是跟我说话。 我没吭声,跟着他走。 穿过一片橡胶林,看到一栋二层的竹楼,迎面过来两个人,没穿军装,但佩着武器。 “少爷回来了!”两人谦卑的弯腰行礼。 于画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往竹楼走,我现在特别怀疑他的素质,怎么这么能装! 于画在竹楼的一楼停下,向里唤着:“桑娅,桑娅,我回来了。”语气好温柔,难道是他的女朋友? 我正想的功夫,‘咴儿’的一声,吓得我往后跳了一步,从竹门儿里冲出了一匹枣红色的马,见到于画又跳又叫,还用鼻梁子拱于画的脸。 “你这马跟狗似的。”说完,我觉得不太合适。 于画估计也不爱听,没理我,继续跟他的桑娅缠绵。 他俩玩了好半天,于画终于想起我还在旁边,带我上了二楼,房间不大,70多平米的一个大开间,墙上挂满了画,画了好多桑娅,还有当地的风景,有一张女人的油画挂在竹床上方,画里的女人,皮肤白皙,鼻子小小的,眼睛很温柔,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看着就亲切。 “这是我妈妈。”于画看着画轻声说。“在这里,我唯一挂念的就是她。” “她...走了?” “葬在后面的竹林里,这是她生前的住所。” 我们许久没有说话,他把我卷入他悲伤的情绪中。 “我想给汪天和我爸妈打个电话。”我看着坐在竹床上的于画说。 于画对我摇摇头,“不行,营部里跟外界联系都要通过司令。” “可是我很担心汪天,也怕爸妈找不到我着急。”我的声音里带着恳求。 “汪天没事,消息过来了,在内地出人命很麻烦,他们第一时间就回报了。你爸妈那我想办法通知。” “......” 真是别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你爸爸说下个月10号......会不会不止这一个办法保我的命?”我试探着于画,想鼓动他反抗一下他爸。 于画嘴唇紧闭,眼神有些冷,“要是只有这一个办法,你愿不愿意?” 这里的人都很犀利,我觉得自己像废物一样,连反驳的能力和勇气都没有,看来我是贪生怕死之人。 这里的一切很陌生,甚至危险,还好有于画在身边。已经午夜,我们没有离开竹楼,在竹床上和衣而卧,我抱着手臂面朝墙,过了一会儿,于画也躺在了竹床上,虽然我们距离很远,并且看不到他,但也十分尴尬。 “夏塔,睡着了么?”于画轻声说。 “嗯...”我含混的回答。 停顿片刻于画接着说,“现在这种状况也不是我希望的,这不完美,虽然我能短暂的拥有你...” 我不想出声,听他说着。 “下个月我们结婚,呵呵,在这片是非之地上,你将成为我的合法妻子。多希望回去后,你也能心甘情愿的嫁给我,那才是我要的结局。” “回去后我有汪天。” 我知道自己说出的话很刻薄,故意在伤害这个一心救我的男人,但是我要让于画时刻保持冷静。 于画没有再说什么。 半梦半醒的挨到天亮,于画递给我一套洗漱用品,我简单的洗了个澡,换上于画的t恤,走到他面前。 “于画,我欠你的,我会报答你......除了爱。” 于画目光沉沉的看着我,“别想那么多以后,现在你扮演好我的未婚妻就好,不会太久。” “好。” 我们收拾好出了门,去营部的食堂吃饭,所有人对于画都很敬畏,我俨然成为金三角这支武装力量的少奶奶,被众人捧着,很不习惯。 于画不时叮嘱我,“进入角色。” 我想既然已经这样,不如开心的在这玩几天,就当金三角贩毒集团深度游,想着想着,放松了许多。 饭后,我们牵着桑娅去河边洗澡。于画的左手缠着纱布,用右手轻刷着桑娅的皮毛。 “你的手受伤了?” “嗯,不小心伤了。” “这里有卖衣服的吗?”我低头看着自己像裙子一样长的t恤。 “有,一会儿我带你去。” “哦,对。我......我没有钱,你得借给我。” “我是你丈夫,当然是我买给你。” “......好吧。” 把桑娅送回竹楼,于画带我去金三角的商业区买衣服,他拉起我的手,我僵了一下,没有反抗,这里没有什么高档的名牌,粗布花裙倒也很有特色。买了几件衣服,回到了营地,刚进竹楼,就来人通报,下午三点让我和于画参加营部会。 洗了澡,散开及腰的长发,换上红色碎花粗布长裙,于画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目光温柔,我对于画微微一笑。 “虽然是客串的,也不能给你丢脸。” 去营部指挥部的路上,关卡增多,挎着枪的人比昨天多了几倍。进入指挥部的会议室,看见长条桌旁已坐了十几个人,大多数年岁跟司令不相上下,有几个年轻的也有40几岁,福尔迪坐在司令下手的位置,是这支队伍里最年轻的,除了于画。 从进入会议室那刻起,所有的目光就一直聚集在我身上,于画一改路上温和的眼神,面色冷峻的看着大家,带我坐到司令正对面。 “萨帕,给大家介绍一下。”司令威严浑厚的声音响起。 “这是夏塔,我的未婚妻。”于画用缠着纱布的手摆弄着桌上茶杯,冷冷的说。 我微笑着跟大家点头,大部分人回报给我笑容,但有两个人,眯着眼看我,眼里充满敌意,我猜这两人应该就是昆廷和张生。 “夏塔,给大家敬茶,你惹了祸,毁了自家人财路,就当谢罪了。”司令提示我。 我点点头,转身刚要去拿茶壶,于画拉住我,面露冷色。 “夏塔闯祸我已经替他受罚了,没必要再谢罪!”又看向昆廷和张生方向:“昆廷,我的十箱武器你收到了吧!张生的分队我划过去50人,去没去报道?!” 昆廷撇了下嘴说:“收到了,武器太老旧。” 于画瞪着昆廷,“那再给你加五箱!” 昆廷刚要答应,我赶忙说,“这事因我而起,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亲自谢罪是必然的,倒茶谢罪的方式已经是各位叔叔厚爱了,今晚你们开会,我就在这负责倒茶,自家武器倒换来倒换去的多生分,还是真情实意表达愧疚来的实在。” 说着躲开于画的手,拿起茶壶去给昆廷满了杯茶,并对他鞠了一躬,“昆廷叔叔,对不起,感谢您的大人大量。”我笑眯眯的看着他,心里却举起了一千把刀,想把他剁成肉泥,但为了大局还是要往下演。 昆廷愣住了,不知道怎么接招,冲我大发雷霆会暴露他的野心还会在同僚中显得小气,不发作对我还礼,又委屈自己。 “昆廷叔叔,您喝一口我倒的茶,就是原谅我了,我就在这等着,您不喝我就鞠躬不起来。” 昆廷显然没想到我这么癞皮,手里拿着杯子僵在半空,看着我对着他一直弓腰低头,整个会议室也静默无声,昆廷一口干了杯里的茶,然后把茶杯用力钝在桌子上。 福尔迪带头鼓掌,所有的毒枭都跟着鼓掌。 “各位,萨帕和夏塔,下月十号举行婚礼,我代表萨帕通知大家十号来喝喜酒,喜宴三天。”福尔迪站起来宣布婚讯。 毒枭们听完,窃窃私语。 “红部是大家的,虽然司令是主导,但也不能这么包庇自家人!损失了这么大,敬杯茶就完了?”张生叼着雪茄,表情里带着鄙夷。 福尔迪坐下来,把玩着手里的一只钢笔,不看张生。 “大家都知道司令退隐的一天,萨帕会接手红部,所以这次萨帕的妻子引发的事件,算是家里事,如何处罚还是让萨帕自己教训自己的女人,别人不好插嘴。” 张生还想说什么,司令一拍桌子,“萨帕已经受了家法!张生,看来你是不想给我这个面子了!” 张生吓了一跳,赶紧摇了摇头,嘴里说:“算了,算了,这次算我倒霉。” 昆廷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们。 于画坐在司令对面,一言不发,但面色不善。 这件事暂时平复,毒枭们商讨了一些事后陆续离开,只留下司令、福尔迪、于画和我。 “萨帕,你说怎么办?”司令向于画发问。 “昆廷和张生不会善罢甘休,等婚礼过后我会干掉他们,以绝后患。”于画若无其事的说。 我心里一惊,转头看于画,他安静的靠在椅子上,面容冷峻,与画画时的翩翩少年无异,怎么刚刚的话语却这样狠毒,那个超凡脱俗的于画与眼前这个面冷心狠的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福尔迪看出了我的震惊,走过来,“夏塔,你能帮我清点一下货品吗?” 我缓了下神,点点头,随着福尔迪走出会议室。 我们在地下通道走了很久,来到仓库,里面很大,堆着满满的武器,各种枪支,我都叫不上名字。 “你是不是被萨帕吓到了?”福尔迪并不想让我帮忙点货,而是捡了个装步枪的箱子坐下拉开聊天的架势。 我点点头,坐到福尔迪对面的箱子上。 “小心,你坐在手**上了。”福尔迪轻笑着说。 我蹦起来半米高,擦了下冷汗,干脆喽起裙子坐在地上。 “福尔迪,于画真的会杀人吗?”我很想从福尔迪口里确定这只是一场电影的彩排,福尔迪却轻描淡写的回答我:“是的。” 我很震惊,“可于画是一个有思想,超凡脱俗,甚至不接地气的人啊,怎么会…。” “那是他希望成为的,而不是真正的他。”福尔迪摆弄着一只手枪淡淡的说,“他很想摆脱,但你知道什么是命运吗?命运是改变不了的。” 福尔迪的瞳孔深邃,在昏暗的地下室里,显得异常明亮,我仿佛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什么是命运,那是我们无法改变的现实。 他将脸靠近我,目光炯炯的盯着我说,“你们俩不是情侣。你们骗得过司令,但瞒不了我。”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面前的这个男人,确实精明。 “希望你对得起萨帕,为了你他受了家法,被斩断了一根手指。” “什么!?”我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福尔迪面色平静,耸了下肩。 跟福尔迪回到会议室,屋里的气氛不太融洽,显然于画和他父亲激烈的争论过什么。我看了眼于画的左手,纱布缠的很厚,看我回来,站起身拉着我离开了会议室。 回到竹楼,天色已经不早,厨房送来了晚饭,于画习惯性的挑起一筷子闻一闻,在大学食堂我也见过他这个动作。 “你为什么每次都闻一下?”我很奇怪。 “呵,这样我会有安全感,觉得闻一下能判断出菜里有没有毒,其实有毒根本闻不出来。”于画自嘲的笑了下。 “有人想害你吗?” “说不准。” “你杀过人吗?” “你应该问我杀过多少人。” 我看着面前冷俊的男子,感觉很陌生,他抬眼迎接我的目光,我连忙低下头摆弄桌布,不想看他的眼神,也不想看他缠着纱布的左手,更不想承担因我斩指的责任,因为实在不知道怎么还这个情。 转眼过了一星期,虽然我时刻安慰着自己,但每天假扮情侣的日子并不好过,心里怀着深深的愧疚,更多的是对汪天的惦念。 于画跟马老师打了招呼,说我们在偏远山区写生,手机没有信号,让马老师帮忙通知我父母,预计20天左右回去。 婚礼的日子临近,红部采购了很多喜庆用品,布置了婚房,送来很多漂亮的服饰,有中式的旗袍,西式的婚纱还有佤族新娘的银发箍,银环等饰品。每见到一样婚礼用品,我的心都会突突的跳上一阵。 十号一大早,于画叫醒了我,他拉着我的手,半跪在地上,表情有些兴奋。 “梳妆打扮吧,我的新娘。” 紧接着,来了7,8个营部人员家的女眷,帮着我化妆、穿衣,按要求,我先穿上了佤族的衣服,崭新的银饰衬得皮肤很亮,红衣白袖的民族服饰很喜兴,衣服上绣着牡丹纹样,衣服都是前几天来量好的,十分合体,可穿在我身上民族特色一点都看不出来。 婚礼热闹的进行了一天,晚上大家围着火堆唱歌跳舞,红彤彤的篝火映的人面色橙红。这一整天,我都像参加别人婚礼似的,只看热闹,不说话。 于画有些醉了,拿着一瓶酒向我走来,替我斟满,碰了下我的杯子边儿,一口干了下去,我举杯的手顿了顿,接着把满满一杯酒喝了下去。 “这要是真的多好。”于画看着欢笑的人群,又转头看向我。 “说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值得你为我做这么多。” “有一种情感是上天注定的,我相信。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那个人来了,内心里的声音很清晰。”于画由于喝多了,大胆的搂着我的肩膀。 “我跟汪天的感情很稳定,我毕业就会结婚。”我有意向旁边挪了挪。 于画看了我一眼,“我说的是我的情感,跟他没关系。”说着,给我倒了一杯酒,又把自己的空杯满上,仰头干了。 于画的逻辑体系很奇怪,感情明明是两个人的事,但他习惯性的只强调自己,不顾汪天也罢,甚至不听我的感受。交流不畅,索性不言,仰头干了杯中的酒,把空杯子递到于画面前,示意他给我倒满。 “这里,我又爱又恨,这里的人,我又爱又恨。迟早我会彻底离开这个地方。”于画已经有了明显的醉意,眼睛半眯着,看着前面的篝火,自言自语。 几杯酒下肚,头晕晕的,看着围着篝火欢快跳舞的人们,对于画说:“别想了,我们也跳舞吧。” 拉起堆坐在椅子上的于画,加入了舞动的人群,我开心的大笑,于画被我影响的也大声的笑,我俩都醉了,舞步踉踉跄跄,互相搀扶着胡乱的跳着。 “新郎新娘亲个嘴!”众人起哄,震耳欲聋。篝火映衬中的于画扭头看着我,眼神明亮而温柔,我的酒劲儿上窜,目光有些迷离,恍惚中看见汪天站在我面前,长长的睫毛拨动着空气,性感的嘴唇带着笑意微微开启,我感觉他的脸越来越近,呼吸把我的脸颊烧的滚烫,当他的嘴唇挨到我的唇时,身体里仿佛有一把火被点燃,并把血液烧到了沸点,沸腾的液体在我体内急速的流窜,头一阵阵发晕,整个人绵软的支撑不住身体,于画有力的臂膀搂着我棉花一样的身体,舌头撩拨着我脆弱的神经,感觉身体里有一只兔子,慌乱而兴奋的上蹿下跳,我理性丧失的享受着这种奇妙的快感,随即被强势的抱起,走向布置好的新房,隐约听到身后的人群发出放肆的哄笑声。 脸、脖子、嘴唇无休止的被快乐刺激着,去你的矜持,去你的害羞,我急不可耐的帮助急不可耐的男人解开我们衣裳,让体内的这只兔子更无束缚的蹦跳,当一阵撕裂的疼痛传遍全身,兔子跳的更欢,痛而极度快乐,我搂着身上的男人,大声的叫着“小天!”整整一夜,痴缠的两人,我们没有一丝克制的放肆着这种快感。 屋子很亮,晃的不敢睁眼,感受着身下滑润的布料,好像是妈妈给我买的真丝床单,伸开手臂摸了几下,触碰到温热的肉体,我惊恐的睁开眼,看到侧卧在我身边熟睡的男人,古铜的皮肤被床单映衬的黝黑红润,轮廓俊朗的面孔沉醉在梦中,于画! 我眼前一黑,重重的摔在地上,于画惊醒,想从竹地板上把我抱起来,我浑身颤抖的挣扎,瞪着茫然的眼睛看着他,他心疼的搂抱我、亲吻我的额头、肩膀,我愣了一会儿,继而用尽全力打了他一个耳光。 于画没有一丝反抗和闪躲,眼神依然饱含着疼爱。 我胡乱穿好衣服,踉跄的走回竹楼,找到自己的衣服换上,决绝的向营部外走去。 “夏塔,夏塔你去哪?”于画迎面拦住我,我躲开他的手,不看他,我觉得我看到他一定会想办法杀了他。 “夏塔!夏塔!我以为你愿意,你......”于画的声音被我抛在身后。 我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前走,像什么也没有听见。我低着头,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我汹涌的眼泪。走到通往营部外的最后一道关卡,带武器的两个男人用枪指着我让我停下,我的脚步没有丝毫慢下的意思,径直向外走。此时,什么都阻挡不了我离去的脚步,子弹,毒贩,我要逃离这个肮脏的地方! 两个男人冲上来架住我的胳膊,听见后面的于画大吼了一声:“别碰她!”接着是一个男人的闷哼。 我在暴戾的日头下走了很久,终于看到一个加油站,一辆破旧的汽车正在加油,我把耳朵上没来得及摘下的蓝宝石耳环递给司机。 “带我去最近的机场。” 司机冲着光看了看耳环,示意我上车,车子发动,我听见后面一声枪响。回头,看见不远处,于画身旁的一个男子枪口指着天,于画抬起的左手停滞在半空,纱布褪去,残缺的手指截面红的发亮,刺的人眼睛酸疼。 第十章 老黑失踪 通过清莱机场手续繁琐的协调,我登上飞机,经过一天一夜,回到了f市。这一天一夜将成为我生命中最难熬的片段,绝望的茫然和即将的谎言,它们邪恶的像小刀一样一片片切割着我的良心,并撒上大把的盐。 来到小天病床前时,他正在熟睡,漂亮的睫毛微微颤动,是在做梦吧。我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小天的睫毛上下合了两下,大而黑的瞳孔聚焦在我脸上,看清是我,他伸手将我搂住,都没来得及坐起来。我们什么都没说,就这样紧紧的抱着,小天把他整个脸埋在我的胸口,我的眼泪不停的滴在他的头发上,心里的羞愧就快把自己杀死了。 金三角竹楼内,于画怒视着福尔迪。 “我的辅助药物见效了吗?”福尔迪微笑着说。 于画一拳打在福尔迪的右脸上。 “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却不爱你,我只想帮帮你。”福尔迪扶住栏杆,擦着嘴角说。 “我和你一样卑鄙!!!!”于画声嘶力竭的吼道。 我坐在病床上,怀里抱着小天,我们就这样睡着了,踏实安稳。 “丫头,丫头。” 睁开眼,老黑在阳台门处小声的叫我,轻轻放下小天,随老黑走到病房的阳台。 “老黑......”我看着老黑,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老黑心疼的表情在脸上纠结着,但无法触碰到我,急的唉声叹气。 “当时我得救汪天,要不怎么都不会让他们抓走你的,唉,不哭了丫头,害怕了吧,对不起,对不起,不哭了啊。” 我蹲在地上大哭,老黑也蹲下来。 “不怪你,不怪你,都怪我自己不听话。”我哭的语无伦次。 “汪天被车撞的很严重,我赶到的时候,已经进了医院,当时我附他的身,帮他支撑着,度过一个个的生死关,总算命保住了。”老黑叙述着当时的情形,“我知道抓你走的是于画的哥哥,就没有太担心,但是,我的丫头还是害怕了,唉,老黑错了,早点过去找你就好了。” 我惊讶的看着老黑,“你怎么知道是于画?” “丫头,上次我对你说,凭你们几个小孩儿能捣毁这么大的制毒组织,是因为有人帮忙,记得吗?” 我点点头。 老黑继续说:“帮忙的就是于画,他在你刚到月城医学院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件事,凭借他的实力,操控着整件事情,阻止他们的势力插手,把你的危险降到最低。” 听着老黑简单的描述,心里对月城医学院的事情明朗了许多。 “那当时你去哪了?” “于画让我去了金三角他们的营部,控制住他们的魔巴。” 魔巴,金三角,于画派老黑去,这些事情都是什么联系?! 我脑子乱作一团,刚想开口问老黑,小天醒了,他虚弱的叫着我的名字,我连忙起身,走到汪天的病床前。 “媳妇儿,你没事儿吧?老公快急死了。”小天眼角渗出泪水,气息微弱的说。 我亲着他的脸安慰他,“没事儿,没事儿,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 小天紧紧的抓住我的手,“有没有人欺负你?快告诉我。” 我笑着安慰他,“没有人欺负我,他们抓错人了,已经没事了。” 小天皱眉说:“抓错人了?!快一个月了!这事不可能就这么完!” 我搂住小天,“小天,咱俩现在都好好的,我们不追究了好吗?等你好了,我们天天在一起,一天都不分开,幸幸福福的过咱们的小日子。” 汪天搂着我,什么都没说。 汪天断了好几根骨头,内脏也受了损伤,又住了三个月的院,我向系里请了假,每天无微不至的照料他,现在的我们一刻都不想分开。 汪叔很满意我对汪天的悉心照料,汪婶却总是话语间流露着不悦,但顾及着汪叔和小天的情绪,不敢直面的反对。 周末晚上,我在家熬大骨汤,足足用了六个小时,后半夜2点才熬好睡觉,一早顶着黑眼圈爬起来去医院给小天送饭。 一进门就看小天笔直的坐在轮椅上,抻着脖子向窗外看,看我进来开始大叫。 “媳妇儿!你可来了,昨天走那么早,想死我了~~” 我过去摸着他的头,笑,“我昨天下午去市场给你买大骨头去了,好给你熬香喷喷的汤啊,来,快尝尝,我熬了六个多小时。” 我一口一口的喂汪天喝着,直到全部喝光,小天咂吧着嘴说:“太好喝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那我隔几天还给你做,把嘴伸过来,擦擦。” 小天伸过头,说:“用你的脸给我擦。” “别闹,一嘴油。” “不行!快点!” 照顾汪天这些日子,他学会了撒娇,我也学会了宠着他、让着他,心疼与愧疚驱使着我要好好爱这个男人。 刚用纸巾抹了下汪天的嘴,就被他抱住,亲了起来,他的手不安分的伸到我的衣服里乱摸,我没反抗。过了一会儿,他停了下来,奇怪的看着我。 “你现在怎么这么乖?” 我笑着问他:“不摸我刷饭盒去了。” 小天撅着嘴摇摇头,“不摸了,跟欺负你似的。” 我噗嗤一下笑了,“你少欺负我了?现在让你欺负,还挑三拣四的。” 小天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说:“媳妇儿,我就是感觉你不太对劲儿。”听到这句话,心像被戳了一刀,绞痛了一下。 金三角营部里,福尔迪叼着雪茄,眯着眼看着手中的一打照片。照片里,男人漂亮的脸略显苍白,但幸福满满的写在脸上,身边的女孩长发束在脑后,扶着他,喂他吃苹果;第二张,女孩在病房的窗外堆了个雪人,冲着窗后的男人叫着,男人开心的竖着大拇指;第三张,穿着病号服的男人亲吻着女孩的脸颊......福尔迪重重的把照片摔在桌上,猛的吸了口烟。 汪天出院后,在我学校旁边租了一间公寓,说要离我近些再近些,用他的话说,能租一间学生宿舍才好。入住这天,强子、曹冬冬、方钰晶、左琦都来了,不大的房间里,热热闹闹的挤满了人,大家坐在地毯上,举起啤酒罐起哄,被冠名为正式非法同居。 我去厨房洗杯子,方钰晶跟了进来。 “小夏,于画怎么退学了?你知道这事吗?” 听到这个名字,我心里一沉,随口回答:“不知道。” “马上要毕业了,大家都在实习,这时候选择退学,真让人弄不明白。” 方钰晶一边帮我擦干杯子一边疑惑的看我,“欸,他没联系你?” “方老大,你现在怎么这么八婆呢,退就退了呗。” 我不看她,手里忙活着。 “你这回回来不太对劲儿,有什么事连我们都不能说?” “没有啊,你别乱猜。” “这么多年的朋友,你的变化我能看不出来?” 我抬头看着方钰晶,笑了笑绕开她进了屋。好友们笑闹到晚上九点多,纷纷离去。 小天倚在落地窗旁的懒人沙发里看我忙活,吸地毯,整理床单,收拾衣柜。 他笑嘻嘻的说:“你现在真像我媳妇儿!” 我回头白了他一眼,“就嘴儿好!也不知道帮忙干活!” 汪天走过来把自己扔到床上,并把站在床边的我也拉倒,顺势压了上来。 “老公要开始干活了~” 我的心咚咚的跳得厉害。 “小天,你的伤还没好呢,好了再说吧。” “我没事了,你不愿意吗?”汪天表情很失望。 “我......现在不想。”话说的冰冷,手却紧紧的搂着小天的脖子,像怕他跑掉一般。 在汪天若有所思的表情里,我给他的腿和腰换了药,关了灯,乖乖的躺在他身边。 汪天惦记他的团队,早早的起床准备去公司,一起吃完早餐,给他整理好日常的药,婆婆妈妈叮嘱完,送他出门。汪天走后,我站在窗前看外面飞舞的雪花,一夜间,整个世界变得分外干净,仿佛圣洁的白色能遮掩所有的污点。在窗前站了许久,幻想自己会得一场重病,忘掉所有的不堪。 学校快放寒假了,大家紧张的备战期末考,我休了一学期学不用考试,但是还要画画,以应对吴老那边随时而来的画展。 从金三角回来后,我像只折了翅膀的鸟,只想呆在笼子里,害怕走出笼子就会进入机关重重,布满陷阱的世界。 在房间里耽搁了很长时间,终于鼓足勇气,穿好棉衣、裹紧围巾走出家门。 窗外白茫茫的雪把画室照的很亮,屋子里散发着浓重的灰尘味儿,搬进画室时的那盆竹子已经死了。我脱掉外套,开始打扫,用了一上午的时间,画室焕然一新。看了眼手表,12点半,实在没什么胃口,但心情倒也平静,打开画箱收拾颜料,却看见角落处有一只精致的小盒子。正要打开,手机铃声大噪,我皱了下眉按了接听键。 “夏塔,你好。” “你是?” “我是福尔迪。” 我果断的挂断了电话。电话响了很多遍,我没有接听,最后索性关机。 随后,敲门声响起,节奏很礼貌。 “请进。”我看向大门。 福尔迪推门走了进来。 “你又来抓我吗?!”我语气厌烦,所有跟于画有关系的人和事都让我无比讨厌。 福尔迪似乎料到我的态度,没有情绪波动,脸上还带着笑意。 “夏塔,好久不见。” “我希望永远不见。” “呵呵,怎么可能,你是我的弟媳,众人皆知。” “闭嘴!” “新婚第二天新娘就落跑,萨帕很伤心,司令很难做啊。”福尔迪没有在意我的警告。 “跟我没关系!滚出去!”我站起身,言语粗暴的打断了福尔迪。 福尔迪脸上的笑意尽消,上前一步。 “夏塔,你尽早跟汪天了断了,不要对不起萨帕为你做的一切,也注意下自己的身份!以免招来祸事!” 我直视着福尔迪深幽的瞳孔,“有什么祸事尽管来找我!我等着你们来杀我!我跟汪天不会分开,死都不会!” 福尔迪瞪着我,脸上有些愤怒,“我再给你一些时间,希望你处理好后去见萨帕!”说罢,转身离开。 被福尔迪扰的没心情,坐在窗边看着雪花发呆,突然想起手中攥着的小盒子,打开,一对耳环闪着幽蓝的光出现在眼前,下面有一行小字‘我妈妈的耳环,希望你替我保管好。’ 回到和汪天的小家,看见老黑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他脸色青白,见我进来赶忙迎过来,“丫头,回来了。” “嗯,怎么脸色不好?” “没事,我可能要出去一阵,跟你告个别,你自己凡事要注意。” “去哪里?” 老黑笑了笑,没回答我。 “以后不要惹事了,好好的跟小天在一起,远离是非,隐藏你的能力。” “......你怎么突然说这些?” “我可能要走很长一段时间,担心你呀。” “我想你了怎么办?怎么能找到你?” 老黑笑笑,用触不到我的手摸了下我的头发,“方法还得你自己找。” 老黑还没走,我已经开始有些失落。 “对了,你上次还没跟我说完呢。于画怎么也能看见你?还有什么魔巴是怎么回事?” 老黑沉思了一下,“丫头,知道为什么你能看见鬼吗?” 我摇摇头。 老黑严肃的说:“因为你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之人,而于画出生之日也是赶上了四阳,你们都是四阳聚鼎,天佑之命。” 我听的有些糊涂,“这样就能见鬼?” 老黑摇摇头,“四阳之人,百年不遇,但除了命大,也没有什么特殊。但是,如果恰巧你的血亲中有得道真人,就会有与凡人不同之处。” “你是说我和于画的祖辈里都有得道成仙的?” “这是我的推测。” “于画什么时候看见你的?” “在你刚上大学的时候就看见了,但我们没有沟通过,直到你去了月城,他才来找我。” “那魔巴是什么?” “魔巴是金三角地区村落的巫医,但红部的魔巴很厉害,是真正意义上的巫师,由于于画不听从他的父亲,他父亲请魔巴对于画做了法,以便控制他的行为和心智。” 我大惊,“太可怕了,父亲对自己的儿子用这种手段!” 老黑笑了一下,“手段确实极端,但未必不是好事。” “什么意思?这还算好事?” “你慢慢了解吧。” “于画让你去金三角缠住魔巴,是怕魔巴破坏他帮助我的计划吗?” “是,你侵犯的是他们的利益,于画暗中保护你,变相的损害了他们的利益,正好有咒语在身,当然要控制他。” “最后的结果,说明你成功了?缠住了魔巴?” “嗯,但是......” 老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有些说不出话。 “老黑!你怎么了?”我着急起来,但不知道怎么帮助他。 “丫头,来不及了,你照顾好自己,过自己喜欢的生活......”老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无端的消失了,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祥的预感蔓延我的全身,我大声的叫着老黑,忽然觉得好害怕,但凭我如何哭喊,也不见他的踪影,心很疼,疼的直不起身。 汪天进来时,我还瘫坐在地上,满脸的眼泪,他紧张的扳起我的脸。 “怎么了媳妇儿!怎么了,这是!” 我扑在汪天怀里痛哭,“老黑不见了,老黑不见了,他出事了,呜呜呜。” 汪天抱着我不知道怎么安慰。 夜里做了个怪梦,梦见老黑被绑在一根通天入地的柱子上,表情无比痛苦,身上有很多灼烧点,嗤嗤的冒着白烟。我声嘶力竭的喊着他的名字,他似乎能听见,忍着疼,抬头冲我笑。 我四处寻找武器,想去解救老黑,回身时,看见一个个子很矮的老婆婆,头发束了一个髻,拄着黑色油光锃亮的手杖,杖顶一颗绿色的宝石里像有液体在流动,她亲切的看着我。 “莫急,莫急,一切都是定数。”“拿好这根手杖,你是她的主人。” 于画不知何时出现在老婆婆身边,他向我伸出手,我迟疑的将手递给他,他紧紧的握住,用力拉向他的身体,抱紧我,呢喃的跟我说着我听不清的话,瞬间的感觉很温暖,但我突然想起了汪天,用力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开,越推不开心里越急,我大喊了一声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头发被汗水湿透了。 “别怕,别怕,做噩梦了,老公在你身边呢。”汪天扶着我起伏的肩膀,叫着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