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之全能太子爷》


 1.悲生母冷宫离世，现黑丸开篇提要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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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长子朱常洛一身红袍，稚嫩地面孔上带着丝丝燥意，不住的在殿前徘徊着，今天是出阁讲学以来第一个生日，他想借此机会去景阳宫见一见5年未曾谋面的生母王恭妃。为此，前几日他就向父皇请旨，最迟今日也该得到消息了。

    忽而，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朱常洛听出是他的伴读太监王安的脚步声，一重一轻的节奏很好辨认。慌忙冲到门口，问，“父皇可同意了？”

    王安浓眉大眼，颇有几分手段，为人忠心耿耿，腹中还有几分学识，按理这样伶俐的宦官是分不到他这个极不受皇上待见的皇长子身边。奈何纵然王安有着万般好处，有一样不好：中庭短小，下庭极长，下巴朝前凸出得厉害，宫中有些地位的都嫌弃他这是苦命相，怕牵连了主子。

    最终，司礼监掌印太监陈矩怜朱常洛身边没个得用的人，遂将王安分到他身边当了个伴读。两人相处虽然只有一年，情分已然非比寻常。

    王安气喘吁吁还未进入门里就高喊道，“不好了，恭妃娘娘快要不行了，皇上的旨意还未下来，可怎生是好呀！”

    说到这里王安也为自家主子万分委屈，他家主子明明是皇长子，根据无嫡立长的礼法合该早早立太子才是。可皇上爱极郑贵妃所出三皇子朱常洵，对他家主子不闻不问不说，还任由掌握大权的郑皇贵妃冷待挤兑。

    不说冬日炭火不足，就是日常饮食也多是生冷糟践之物，那含沙带泥的米饭就是他见了也忍不住的落泪。

    前几年皇上做的更甚，甚至不让主子进学，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就是普通老百姓之家但凡有点钱都知道送自家孩子去私塾里学习明理，皇帝坐拥天下却禁止自己的长子认字。最后在太后和群臣的压力下，不情不愿地让主子进了学，竟然连侍讲的午饭都不管。

    眼下明显是不让主子见生母最后一面啊！

    说不准最后还要借此生事，说主子不孝也是有可能的，跟在朱常洛身边六年，他已经熟悉了皇上和郑贵妃的做法了。总而言之，错的只是主子一人而已，他俩身为长辈自是无辜得很。

    乍一听闻母亲不行的消息，朱常洛眼前一片空白，脑中鼓儿瑟儿拨儿铙儿乱纷纷的响起，羸弱的身体就要倒下去，王安眼尖一把扶住他哭道，“主子您可不能倒下啊！娘娘还等着您去看最后一眼。”

    朱常洛虚弱的应了声，由着王安扶持拖着已然发软的腿跌跌撞撞地向景阳宫走去。

    景阳宫在钟粹宫之东、永和宫之北，是东西六宫最冷清的一个院落，从五年前他被带出来就再也没有进去过，只有生日时才被允许在宫外磕两个头。当景阳宫再次出现在他眼前时，他推开了王安就要进去，一推之下门没有开，低头一看一把锈迹斑斑的黄铜大锁拦住了他。

    一瘦一胖两个守门太监本来在别处乘凉，看见朱常洛来了不情不愿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院子里传来王恭妃的哀叫之声。

    “皇儿、皇儿……”

    朱常洛不禁又流下了眼泪，好声好气的求那两个太监将门打开。

    瘦弱的太监迟疑的看了看胖些的太监，不知如何是好。索性胖太监也没指望瘦太监有主意，他拧紧眉毛，弯着嘴角似笑非笑，虚虚行了个礼，“奴婢见过殿下，不知殿下可请来了圣旨？没有圣旨奴婢是不敢开这门的。”

    朱常洛气得脸色发白，他的生母不久于人世，偏生小人挡道。他还未开口，王安上前喝道，“皇长子面前岂有尔等放肆的道理！”

    话一落地，矮胖太监笑出了声，装模作样的拍拍胸口怪叫道，“哎哟哟，杂家好怕呀！”说着，脸一板接着说道，“既没皇上圣旨，又无皇贵妃懿旨，你们来做什么？皇长子？哼，三皇子可是吩咐杂家定要遵着娘娘的旨意办事呢？杂家劝您省省这门心思，别让小的难做人，您敢在三皇子面前吭声吗？”

    不等王安说话，矮胖太监掷地有声继续说，“我李大成将话撂在这里，没上面的旨意哪怕恭妃薨在里面你们也别想见一面。”

    王安气得两肺炸裂，就要上前和李大成理论，朱常洛拉开了王安，一脚踹开李大成，怒道，“太后还在呢？莫非你以为皇贵妃能一手遮天不成？”

    李大成冷不丁被懦弱皇长子踹到心窝，口中涌出一股腥味，竟然吐了口血出来。想到民间说壮年吐血年月不保的说法，也动了真火，然朱常洛一抬出太后，心头火噗嗤一下子被浇灭了大半。太后可是坚定的站在皇长子那一面的，这尊大神他是得罪不起。小眼珠子转了几转，乖顺地打开了宫门。

    等朱常洛、王安二人一进入景阳宫门，就冲瘦太监道，“你在这守着，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仔细记下来，我去去就回。”

    瘦太监知道李大成的靠山是郑皇贵妃，巴结奉承还来不及，如何敢得罪，一一应下不提。

    朱常洛自一进入景阳宫就被眼前的荒凉刺痛了眼，不过初秋时节，景阳宫就已经衰草连天。为了防止母亲爬树外眺，竟是连院中所有树木都砍伐殆尽。不由自主的泪流满面，屋内传来母亲的声声哀嚎之声，顾不得悲伤慌忙在王安的搀扶下进了屋。

    屋中也是破旧不堪，桌椅缺胳膊少腿，破旧的床上哪里能看见床帐，不过是个粗布被褥，别说朱常洛了，饶是王安见了心中也是十分不忍的。这哪里是宫里娘娘的日子，哪怕外面的普通百姓也比这好些啊！

    王安不忍的别开头，小步移到门前，看到瘦太监贼头贼脑往里张望，拉着脸，“干什么呢？”

    瘦太监的底气可没李大成足，舔着脸笑了笑不说话了，但也不敢离开，就这么着支棱着耳朵听。

    “说你呢？属兔子的啊！耳朵这么长！”王安看瘦太监的架势就知道赶不走他，高声给屋中的朱常洛提个醒。

    朱常洛听到王安的话就知道外面有人偷听了，他早就习惯了，郑皇贵妃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奈何皇长子不是她的智商能够随便动手除掉的。她就采取这些下作的手段，无非是盯人、克扣、辱骂以及向父皇告刁状之类的。

    对此，朱常洛均当成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饿其体肤。

    若是王安知道他主子居然单纯到这种地步定然要摇醒他，这可是皇宫，有明一朝最大的染缸。天下最大的善出自此处，最大的恶也来自此。

    此时，朱常洛满面泪水握住母亲恭妃的瘦骨嶙峋的手，“孩儿在这。”

    恭妃瞪大了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影子，摩挲着他的脸哀哀怯怯道，“是皇儿，是我的皇儿。”

    朱常洛泣不成声，“是我，洛哥儿。”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一气后，恭妃摸出一粒黑丸，附在他耳边悄声道，“皇儿，这是你外祖留给为娘的，你好生留着。”

    朱常洛见此黑丸端是不俗，似是将阳光都尽数吸入，拿着它仿似握着一个黑洞一般。心下惊疑，外祖生前不过是个锦衣卫百户，如何得这种奇物。

    恭妃仿佛知道儿子心中所想，低声解释道，“你外祖去得十分突然，临走前悄悄将此物交予我，说是通过此物有大用处。然而我琢磨了大半辈子也没琢磨出用法，索性将此物留给皇儿。”

    二人正说着话，门口传来王安的声音，“奴婢恭迎皇贵妃娘娘，娘娘金安！”

    朱常洛和恭妃俱是一惊，恭妃忙推着他的手嘱咐，“快快收好了。”

    谁知这么一推，朱常洛措不及防之下竟然将黑丸吞入了肚中。恰这时郑皇贵妃已经莲步轻移进了屋中。

    颇为嫌弃的看了一眼屋中的陈设，郑皇贵妃嘴角勾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若论宫中她最为恨的当属恭妃。不过是个都人（宫女）出生，凭啥抢在她生下皇子，更可恨的还是朱常洛，他为何不似常顺妃生的二皇子一样甫一出生便死掉？若是如此，她也大度地不会同一个丧子无宠的女人计较。

    然而在她的有意苛待之下，朱常洛不但长成了，连个病气都没有，怎么不让她恨得咬牙切齿。

    可见就是个贱骨头，天生就该被人糟践！

    她恨恨地瞪了一眼局促地站在一旁的朱常洛，阴着脸呵斥，“太后老人家成日里说你是最知礼的，可见她老人家也有糊涂的时候。王恭妃御前失仪、抚育公主不当，皇上责令闭门悔过。难道你的耳朵是摆设，还是故意藐视皇命？”

    她神色的不善地瞥视着朱常洛母子二人，嘴角勾起了一抹不甚愉悦地得意。

    不过是个老太婆，也敢和她郑香儿抢，也不撒泡尿照照！

    郑香儿训斥完，有些不过瘾，满皇宫里除了皇帝和儿子，就没一个她看得惯的，什么李太后、王皇后、王恭妃、朱常洛、李贵妃等等，顺序没有先后，全部让她恨不得置之死地而后生。

    特别是李太后，其余几人她还能和皇上抱怨抱怨，李太后就不行了，皇上是宠着她，可没宠到和她一起讨伐生母的地步。加之李太后的手段比她高端多了，对上李太后郑香儿从来就没赢过。

    此时能够在嘴上申讨一番李太后她也是高兴地。

    正欲开口，身边的大太监庞保牙齿咯吱咯吱项，“娘娘，您，您看……”

    庞保指着朱常洛几乎说不出话来，郑香儿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也是愣住了。只见朱常洛摇摇欲坠，脸颊、嘴唇开始泛出黑色。

    “我什么都没做啊！”她讷讷地说。

    恰在此时，听闻消息的王皇后来了，进门看到朱常洛脸上漆黑一片，立刻大声说，“哥儿怎么了，郑氏，想不到你胆子如此大，竟然给大哥儿下毒。”

    王皇后的话朱常洛已经听不到了，咚地一声，他倒在了地上，王安听闻后不顾规矩跑进了屋内，看见朱常洛后惊得两眼发黑悲呼，“殿下，您不能有事啊！”

    躺在床上的王恭妃本就病入膏肓，听闻儿子被吓了毒，心头一阵绞痛，哇地吐出了一口血，眼睛睁得大大的，就那么走了——死不瞑目。

    然而，在场的众人，除了陷入昏迷的朱常洛外，谁用会真正在意一个冷宫妃子的死活呢？既然都在冷宫了，死，只是早晚的事，指望提了裤子就不认人的皇上哪天良心发现改过自新，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来得现实些呢。

 2.悲生母冷宫离世，现黑丸开篇提要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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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常洛只觉得浑身上下前所未有的轻，一睁眼，发现自己在一间金属房中。正中一张黄梨花木书桌，上面放着厚厚地一封书信。他走看前，看到上面写着王灵亲启后才展开书信看了起来。

    “灵灵，当你看到这封信时爸爸已经离开了……虫族来袭，帝国危若累卵，爸爸身为帝国的三皇子必须参加这场战争……

    对了，一直没有跟你说爸爸的身份，你舅父一家总是说爸爸来历不明是逃人，其实爸爸是灵族的皇子哦！等战争结束，爸爸就接你和妈妈到帝星，到时你也是小王女了……

    宇宙中文明分为九等，灵族是三级文明，科技十分发达，生活比明国便利多了，女孩也不用做女工，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帮爸爸照顾好妈妈，告诉她我只是回一趟老家，很快就会回来，等我回来一定会想办法让妈妈和我们一起去帝星的……

    如果你舅父一家欺负你们，你可以和妈妈一起去南直隶找顾性成兄弟几人或者去宜兴找张纳陛，爸爸对他们有恩，他们会帮助你们的……

    如果他们不帮助你也没关系，爸爸给你留一个名单，总有人会帮忙的……

    最后，爸爸差点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求人不如求己，爸爸给你留下了一个成长系统，这个系统是灵族孩子通用系统，它会帮助你成长！

    最后的最后，记住爸爸永远爱你，如果我光荣的死在战场上不要难过，请为我骄傲，我死得其所。”

    朱常洛看完这封信，百感夹杂，他从来没想到母亲还有这个身份。若非慌乱之中吞下了那粒黑丸，恐怕这个秘密永远也不会浮现出来。外祖父千虑一失，他甚至都考虑到离开时母亲年幼，写的信通俗易懂满篇白话。然而，母亲一辈子也没有研究出如何使用那粒黑丸。

    朱常洛幽幽叹气，就那么一个失误就导致了母亲悲哀的一生，导致母亲被舅公一家霸占了家财后因不想出嫁妆给塞进了宫中。否则，以外祖父身前的官位母亲少说也会和郑皇贵妃一样顶着采选嫔妃的名头进宫，而不是一个终生不能出宫的宫女。

    “母亲……”他忍不住的掉下了眼泪，信下面是一厚沓子名单，朱常洛一眼扫过名字，愣住了，其中许多的名字如此眼熟，以至于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姜应麟、沈璟、孙如法、叶向高……

    看着如此眼熟的名字，他立刻明白了为何国本之争会如此激烈，为何那么多人拼了头上的乌纱帽也要上书父皇立他为太子，原来不是那些大臣顽固，也不是他运气好得到朝臣拥护，而是他的外祖父很早之前就给他积攒了一定的人脉。

    朱常洛将名单重新放回桌上，只拿着信要出去，这时，空间浮光一闪，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查到未成年生命体，系统自动进入启动状态。”

    朱常洛愣住了，接着，他面前出现了一块光板，上面写着：

    姓名：朱常洛

    性别：男

    年龄：14岁（未成年）

    族别：半灵族

    受教育程度：半文盲

    成长目标：未知

    半文盲三个字让他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说起来要怪皇上朱翊钧，这位大名鼎鼎的万历皇帝自己5岁开始读书，可偏偏因为不喜长子，竟然以长子体弱为由不让朱常洛出阁读书。按说身为皇子，即便没有出阁讲学，身边也早早配了伴读太监教导读书。

    可朱翊钧是一个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的人，一直到朱常洛13岁才令司礼监随意安排了伴读太监，然后和三皇子一同出阁读书。所以这就导致了虽然他和三弟朱常洵虽然一同出阁读书，但是朱常洵是由皇上亲自开过蒙的，而他则是真正的目不识丁。

    朱翊钧这么做的目的众所周知，不外乎想衬托一下皇三子天资聪颖，让朝臣支持皇三子。

    这一点不光后宫众人、朝中重臣就是朱常洛也心知肚明，因而他格外珍惜出阁读书的机会，日日刻苦，终于用了大半年的时间完成了开蒙。

    “请宿主确定成长目标。”系统说。

    朱常洛苦笑，身为皇长子，他身不由己，遂说，“人皇。”

    系统的光板闪了闪，半晌，有些犹疑，“请宿主再次确认成长目标！”

    “人皇！”

    朱常洛斩钉截铁地说，只有成为人皇，他才能活下去，只有成为人皇，他才能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浮光频繁在光板上闪烁，最终凝结成了几个字，朱常洛定睛一看，每个字他都认得，可是和在一起却看不懂了。

    “地球球长！”

    朱常洛一字一顿念出四个字，问，“这是什么？”

    系统说，“地球球长就是人皇。”

    然后系统足足用了一整天的时间给朱常洛传授关于地球的基本常识。

    “我的目标是成为大明皇帝。”明白闹了个乌龙的朱常洛只好这么说。

    系统再次闪了闪，略有些心虚地说，“成长目标一经确认无法更改。”

    “可是我……”朱常洛还想争取一下，他还没那么大的野心，地球球长，真有这个职位吗？

    “成长目标一经确认无法更改。”系统冷冰冰地重复。

    ……

    意识到自己争不过系统的朱常洛干脆换了个话题。

    “现在我能出去了吗？”朱常洛想去看看母亲，不由问道。

    “系统正在启动中……”

    就这么，不知耗了多久，朱常洛终于睁开了眼。

    “殿下醒了，殿下醒了！”一个宫女欢快地说，“快去通报太后老人家！”

    朱常洛认出她是太后身边得力大宫女福庆，连忙道，“劳烦姐姐了。”说着就要起身，福庆抿唇一笑，俯身掖了掖被子，轻声说，“殿下昏迷了十天，身体正虚着，好生养着才是，哪能这会子就起身？要是有个好歹太后不是白求菩萨了？”

    接着她压低声音悄悄说，“太后娘娘这回是动了真火，要将翊坤宫的娘娘降位呢，皇上为此正恼着，等下您可千万别提皇上，不然又让太后娘娘伤心了。”

    福庆低声说着，自从那日王皇后抬着皇长子来了慈宁宫后，太后就一直气不顺，当场就要处置郑皇贵妃，被皇上死死拦了下。

    甚至皇上还说皇长子不过是宫女之子，岂能以贱压贵？这让同样宫女出生的太后难堪极了，当时就气晕了过去。从那以后太后就不让皇上进慈宁宫的大门，然而让人心寒的是，皇上居然就不来了。

    因这些，福庆才和朱常洛说了这些。

    不过一会儿，李太后来了，看见朱常洛后不住地摩挲着他的脸，泪如雨下，“可怜的孙子，感觉好些了没？”

    说着，又传来太医诊断，得到他身体大好了后不禁喜笑颜开，“果然吉人自有天相，这不就好了。”

    朱常洛立刻说，“皇祖母，既然孙儿的身体大好了，能不能让孙儿去看看母妃。”

    李太后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你身体还虚着，过上两日哀家陪你一道去，顺道将你母妃接出景阳宫，以后就让她住慈宁宫伺候我。”

    朱常洛闻言大喜过望，眼巴巴看着李太后，逗乐了她。

    “放心，哀家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如此朱常洛彻底放下了心。

    时间回到那一天，王皇后听闻郑香儿去了景阳宫，再一想到今日恰好是大皇子的生日，立时明白她又去找茬了。这事搁在前几年她不但不管还帮着隐瞒住颇为关心朱常洛的两宫太后，她是不喜郑香儿，同样也不喜欢王恭妃。

    她和王恭妃前后脚怀有身孕，上天送给王恭妃一个儿子，只给她一个女儿。此后她又多次怀孕，都莫名流产，直至今年太医断定她再也无法生育才歇下了心思，转而将视线投注到了几个皇子身上。

    不管如何她还要为自己的女儿考虑，她将目光盯准了朱常洛和朱常洵二人，一个是皇长子，一个是皇上最喜爱的儿子。各有各的优势，王皇后一直拿不定主意，索性两个都稍稍笼络一番。

    就她看来，两个皇子还是皇三子朱常洵更可爱一些，圆滚滚的和福娃一般，又天真又可爱，不过说些好话，送点玩物就乐颠颠的。

    不过就算朱常洛再不讨她的喜，她现在都要维护一番，王皇后颇为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外朝的大臣悉数站在了朱常洛身后为其呐喊助威。去年皇上好容易拉上首辅王锡爵准备弄出三王并立意在不立太子以及抬高三皇子身份，没想到最后关头王锡爵背不下天下骂名溜了。

    作为一名‘贤后’她多多少少都要和大臣们站在一边的。

    带着宫人到了景阳宫，一路上她都想到了郑香儿会如何专横跋扈，她如何给朱常洛卖个好。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朱常洛脸上、嘴唇发黑，整个头都大了，她还真没想到郑香儿胆大包天到毒害皇长子。

    “快把哥儿抬到慈宁宫去！”王皇后焦急地指挥宫人。

    瞥了一眼偷偷离开的郑香儿，王皇后可是清楚这个女人在皇上面前的影响力，说不准人一哭诉皇上还真就免了她的罪。

    和郑香儿斗了大半辈子的王皇后一眼就看出郑香儿打的什么主意，还不就是提前找到皇上，然后一哭二闹三上吊呗！

    这回她干脆把人送到太后那去，太后最注重子嗣，她倒要看看皇上能为郑香儿做到什么程度。

    如此想着，王皇后也不隐瞒，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抬着面色漆黑的朱常洛穿过了宫后苑到了慈宁宫。

    “胆大包天，哀家还在就敢毒害皇子皇孙，郑氏人呢？”太后大动肝火，一面命太医给朱常洛诊断，一面怒道。

    “臣妾见哥儿嘴脸都黑了，一时没顾上看郑妹妹去了哪里？想来一会儿也该来了。”王皇后巧妙地说。

    太后冷哼一声，抬手让身边的大太监去找人，“你去皇帝那里把皇帝和郑氏叫来。”

    话说郑香儿和王皇后猜测地一样，她当即就去乾清宫找皇上了。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下毒毒害大哥儿！”她一进门就哭道。

    朱翊钧被吓了一跳，见到自己的宠妃哭得脸都花了，顿时心疼道，“谁又惹你了？”

    郑香儿当即立刻说，“臣妾听闻大哥儿为了去看那个老太婆把守门的太监给打了，就过去想叫回大哥儿，谁想到皇后一进门不分青红皂白就说人家毒害了大哥儿！”

    郑香儿口中说的老太婆就是朱常洛的生母王恭妃王灵，她进宫时王灵已经产下了朱常洛，虽然皇上不待见，可是太后很是重视皇上的第一个儿子，逼着朱翊钧给王灵封了妃。当时郑香儿刚刚进宫，还是九嫔之一，受限于身份不得不给王灵行礼，这件事让她憋屈到现在。

    不过是一个不受皇上待见的老太婆而已，有啥资格受她的礼？虽然入宫前她家落魄到卖她给人做妾，不过郑香儿一向自视甚高认为自己是真凤之体，不然那家为何又好端端的将她送回了家？还不是消受不了她么？

    朱翊钧一听大小老婆之间的争斗就有些烦闷，他是挺喜欢郑香儿，可是和王皇后的感情也不算差。

    “皇后只是吓吓你。”朱翊钧说。

    “那怎么行？她能诬陷我一回就有第二回，您一定要给人家做主，不然以后我就要被冤枉死了。谁知道是不是朱常洛和皇后串通一气故意陷害我呢！”郑香儿不依不饶地说。

    她的话给朱翊钧提供了一个发泄口，“岂有此理，去把大哥儿叫过来！”朱翊钧气道。

    郑香儿立刻傻眼了，她可是亲眼看着朱常洛晕了过去的，不过转而一想若是朱常洛真死了也好，她生的皇三子不就是大皇子了？

 3.悲生母冷宫离世，现黑丸开篇提要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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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朱翊钧传唤朱常洛，那人还没回来，司礼监掌印太监陈矩先到了。陈矩五十来岁，面白无须，一双眼不悲不喜，深得李太后的信任。他听闻太后因皇长子中毒一事传唤皇上后，立刻意识到一般人压不住阵脚，干脆自己亲自跑了一趟。

    “奴婢见过皇上。”陈矩行止刻板，行礼一丝不苟，朱翊钧眉头一皱，对于陈矩他是不喜的，然而不喜有什么用？数遍大内，能够平衡大内和外廷，并且能够办事资历也服众的人就剩陈矩一个。

    即便朱翊钧身为人间帝王，除非他想自己累死，否则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你来何事？”朱翊钧倒是没有想到太后召唤，毕竟陈矩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忙得很。

    “太后请陛下去一趟慈宁宫。”陈矩不带感情地说。

    果然，朱翊钧闻言就皱起了眉头，“昨日不是才去请安了？”

    他心下疑惑，有明以来，皇帝给太后请安都是几日一请，他不禁看向了一旁的郑香儿，心里有了预感。

    “可是大皇子去告状了？哼，让他跟着侍讲读书就读了这些，不孝不悌，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陈矩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皇上不喜皇长子到如此程度，归根究底还是一个身份的原因，否则以王恭妃不下于郑皇贵妃的容貌怎么说也不会失宠如斯，还不是追求完美的皇上觉得太子应该由更高贵的女子所出造成的。

    哎！怪就怪恭妃太实诚了些，就因是小选入宫就自觉低人一头，她岂止在这宫里出生不重要，相貌也不重要，最重要的儿子，还是皇长子，只要皇后没生下嫡子她就是宫中第一人，完全摆出架势来。反正皇上就喜欢性子辣的女人，郑皇贵妃也好，李贵妃也好，哪个不是性子辣的？就是母仪天下的王皇后心情不好就发作下人呢！

    “太后请您去见皇长子最后一面。”陈矩看了一眼郑香儿，“还有皇贵妃，太后请一道去。”

    朱翊钧冷笑，“他不来拜见我，岂有我去见他的道理？”

    郑香儿心里一缩，生怕朱翊钧去慈宁宫被太后说服，立刻附和道，“就是，洵儿要见皇上都是亲自来的，他当哥哥难道不该竖立榜样？”

    陈矩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他真想掰开郑香儿的脑壳看看里面装得是不是浆糊，说她聪明吧！她能将颇有几分英明的皇上笼络得死死的。说她愚笨吧！公然说恭妃是老太婆，说这话也不想想恭妃可比皇上小两岁，和她一般大。这也就罢了，明明想立皇三子为太子，偏她行事作风嚣张跋扈，不仅将宫内上下一众，就是外廷的老大人们都被她给得罪了遍。

    一言以蔽之，郑皇贵妃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女人而已。

    因此，陈矩还是很看好朱常洛的，说不准人就有那个后福。

    既然郑香儿不上道，陈矩也不客气了，委婉地说，“皇长子中了剧毒，不大好。”说着，他瞄了一眼郑香儿，见她脸色蓦地煞白，没有继续往下说。

    朱翊钧立马明白了，沉下了脸，“摆驾！”

    “真不是我下的毒，皇上您最了解我了，我哪里有那等歹毒的东西！”郑香儿急忙拉住朱翊钧，她的话让朱翊钧的脚步顿住了。

    是了，郑香儿或有千般不是，但她那脑子还真玩不转那些，说不准还是大皇子自导自演的戏。

    柔奸成性！

    朱翊钧脑中突然蹦出四个字。

    朱翊钧是个十分敏感的人，他直觉其准无比，别人尚且感觉不到，他却已然察觉到王恭妃以及朱常洛给人不同的的感觉了。若是长久对视，会令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臣服的念头，对此朱翊钧特意让锦衣卫调查了王家是否懂巫蛊之术，当然一无所获。

    皇长子绝非看上去那般无害，他潜意识里一直防备着朱常洛。有时甚至会想起皇祖父的那一句二龙不得相见，否则必有血光之灾。或许，他心里早就明白大明的太子会是朱常洛，只是他不肯承认罢了。

    出于帝王本能，朱翊钧将二人拉入了黑名单，他是人间帝王，至高无上，若是臣服于一个女人和小孩岂不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其实朱翊钧的感觉没错，王灵和朱常洛都算是半灵族，这个种族本就以精神力见长，恰恰两人都不会收敛自己外放的精神力，像朱翊钧这种直觉准，自身精神力不弱的人很容易察觉到其中的危险性。

    扭头瞥见正眼巴巴望着他的郑香儿，这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以他为天，却有一定的傲骨。

    想到此，朱翊钧又坐回了位置，慢悠悠地问，“现在情况如何了？”

    陈矩喟叹，郑皇贵妃对皇上影响力果然非同一般。

    “太医查不出来，面上和唇上几乎漆黑，定是剧毒。”陈矩说。

    朱翊钧重视起来，深宫之中出现剧毒由不得他不重视，换句话说，若是不查清楚他觉都睡不安稳。

    “摆驾慈宁宫。”

    朱翊钧坐不住了。

    “皇上！”郑香儿急了，情况对她十分不利，若是能让皇上不去她还多几分把握，可是皇上一旦过去了她肯定讨不了好处。

    “你也一起去。”朱翊钧扭头看了一眼郑香儿淡淡地说。

    “……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去了慈宁宫。

    “皇儿，快来看看，宫中怎地出现如此歹毒之物！”李太后一看到朱翊钧立刻说，待看到他身后的郑香儿后咬牙切齿地说，“还不给我拿下她！”

    郑香儿连忙躲到朱翊钧身后。

    “母后，事情还没查明，待查明后再看吧！”朱翊钧习惯性地维护自己的小老婆，恨得王皇后目眦欲裂，心中暗骂郑香儿祸国殃民。

    “哼，别的事也就罢了，这件事定然不能饶了她。”李太后厉声说道，“宫里还从来没有出现这种事，这回要不是皇后发现得即使，恐怕，恐怕……”

    李太后哽咽起来，朱翊钧皱起眉头，当下要紧是查出那毒是何人所投，是何种毒物？至于皇长子的性命，朱翊钧是从来也没放在眼里的。

    “皇贵妃身份贵重，大皇子不过是宫女之子，事情还没查明就要以此问皇贵妃的罪岂不是以贱压贵？”朱翊钧说。

    李太后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哭声顿了一下，随即越发悲痛了，嚎啕大哭起来，没两下就晕倒在地。

    “太后娘娘！”众人惊呼。

    过了会儿，太后悠悠转醒，悲伤地对朱翊钧说，“你也是宫女之子啊！”

    朱翊钧顿时反应过来，然而他一人独断惯了，再也不能像幼时能伸能缩，梗着脖子说，“母亲对皇长子过于关注了些，他柔奸成性，母亲还是少接触的好。”

    这番话他说的急，确实真心诚意，在他看来，母后已经被朱常洛给迷惑住了。

    说完，也没有心情看朱常洛抬脚就离开了慈宁宫，郑香儿不傻，紧随其后。

    李太后一张脸气得煞白，破口大骂，“奸妃，奸妃！”

    太后气倒，皇后忙着照看太后和皇长子，郑皇贵妃手上反而握了大权，可惜她实在不是个能为的。宫中关于皇长子中毒命在旦夕的传言四起，她竟然不但不压下去反而推波助澜，洋洋得意等着那些大臣们看清形势，转而支持皇三子。

    朱翊钧倒是个清醒的人，他明白少说也要等朱常洛一命呜呼才能将消息透露到外廷，为此他还专门叫来了陈矩叮嘱了一番。

    没想到陈矩前脚应下，后脚就传来朝臣聚在东华门叩阙，要求严惩妖妃郑氏。

    朱翊钧气了个仰倒，怒道，“赵志皋干什么用的，这么大的事他堂堂首辅也不压制住，少说也提前打个招呼。”

    想到自己在史书上会留下的名声，朱翊钧恨不得杀了赵志皋。

    陈矩苦笑，此时却也不得上前劝说，“陛下，赵公的性子您是了解的，最软和一个人，谁人都能捏一把，骂一句。况且朝鲜恰逢壬辰倭乱，一路将朝鲜君主李昖打到鸭绿江边上，正要求到带着文武百官到大明避难，甚至连国家都愿意拱手奉上。现在是战是和，还是怎么样，首辅恐怕正在头疼着，顾不上约束言官。”

    陈矩这么一说，朱翊钧也想到赵志皋的脾性了，好歹也当过他的侍讲，朱翊钧不说了解十分也了解了八分。

    大明的言官简直就一群疯子，疯劲上来时连皇上都不怕，何况赵志皋呢。

    慢慢地他消气了，但仍然赌气地说，“既然他们要跪就跪好了。”

    陈矩傻眼了，迟疑地说，“这……传出去只怕人只会越来越多。”

    朱翊钧一下子头疼起来，不由想起之前为立太子一事，他几天内罢免十二名官员就那都顶不住群臣。他就想不明白，他祖父二十年不立太子不都好好的，怎么到他这朱常洛刚满5岁大臣们就闹着让他立太子了，一闹闹了十年，闹得他都控制不住松了口。

 4.哀切切国舅上书，凄惨惨宠妃降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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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东华门离乾清宫着实不近，路上朱翊钧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问明白了。朱常洛中毒昏迷一事大内消息灵通的都有所耳闻，但是宫里聪明人多，朱常洛又是个不得宠的，谁会多话？

    因而，头两天外廷是没有收到消息的，坏就坏在郑国舅郑国泰身上。

    有个宠妃妹妹在宫中，郑国泰别的不行，宫内的消息十分灵通，当天就知道皇长子中毒昏迷不醒的事，期间还有可能牵连到他妹妹。顿时又是慌又是喜，慌的是万一旁人说皇长子是他妹妹毒害的郑家的名声就臭了，喜的是大家都是皇长子不大好，他侄子就是太子了。

    苦思了几日，郑国泰觉得此时他必须表明下立场，立刻让门客帮忙写了奏折，一是表达对皇长子中毒一事的遗憾，二是从各种意义上证明郑家绝对没有那种歹毒的□□，三是暗示皇三子聪明好学，能勘当太子。

    按理说奏本不比题本，既不需要经由通政司，也不需要留副本给六科廊坊。只要交到会极门后都会直接交由皇上批示，然后才会送到六科廊坊抄写公布。以前郑国泰送的类似这种狗屁不通的奏本都被朱翊钧压着留中不发，或者直接烧了。谁知倒给郑国泰造成一种错觉，觉得奏本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回更是随意派了个人送到会极门。

    这人路上碰到了次辅张位，听说他是奉国舅之命上奏本的二话不说夺走了奏本，径自阅览了起来。

    张位这位小老头从来就不是安生人，加上临到头的首辅之位没了正在气头上，拿到这样一封奏折还了得，当下就宣扬了出去。

    没过一天，几乎京城的人都知道郑皇贵妃下毒毒害了皇长子，妖妃的名声一下子传了出来。

    能闹腾是大明官场的一大特征，当年张居正手握大权还差点被闹到家的人逼得自杀，郑国泰不过是个国舅爷，谁会怕他？

    当天晚上就有人闹上了郑府。

    “我句句属实，我郑家是清白人家，哪里有那种歹毒的□□！”郑国泰被逼得欲哭无泪，跟风过来闹腾的不是官员就是士子，身负功名，就是他也不敢让家丁将人打出去。

    “不是你们下的毒还会是谁？”一人高声嚷道，立刻引来一片复议。

    “就是，不是你家下的毒你专门写奏折分辨什么？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很快就有人接上了话。

    “真不是我。”郑国泰再次强调。

    “别和他说了，咱们明天去东华门请愿，就不信皇上还护着妖妃不成？”一个带着闽南口音的人说。

    “是极，是极。”大家认同了他的说法。

    “今天辛苦大家守着郑府，别让他们通风报信。”闽南口音的人又说到。

    说完，这人和旁边人交代了两句，拔脚离开。

    众人不明所以，有那性子急躁的破口大骂起来，随即便有人在他耳边耳语几句，大家稳住了心神，红着眼看住了郑府。

    这个官话说不太利索的人叫叶向高，字进卿，万历十一年进士，福建福清人士，出生时恰逢倭寇入侵福建，福建沦陷，其母在道旁的麦草堆中生下了他。因此，叶母得了严重的产褥热，幸而当时王天瑞所率队路过给了他家一种药粉治好了叶母。此后，王天瑞也没断了和叶向高家的联系，甚至得知叶向高功课好后还多次资助，被叶家视为恩人。

    此次，叶向高得知朱常洛中毒昏迷不醒后立刻召集了一群士子官员闹到了郑国泰家中。他去的不是别地，正是次辅张位的宅院。

    “士子们因不忿妖妃祸国明日要到东华门叩阙请愿，还请次辅大人施手相助。”叶向高一上来就说明来意。

    张位捋着胡须，叶向高是自己调上来的，自然是要维护的，况且奏折也是他抢过来公开的，不管怎么着他都跑不掉。既然已经踩在浑水里没道理收脚，几乎没有多想，他立刻扶起长揖不起的叶向高，脸上挂着淡淡地笑容，“你放心，老夫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说完，他不由地多看了几眼叶向高，心道之前是小看了他的能力，一个七品小官，还是从南京新调来的能够在短短一日聚集那么多人闹到郑府上，眼前的人不能小觑。

    朱翊钧面对就是这些人，一群七八品小官和士子以及次辅张位。

    当然，张位身为次辅，没有到东华门叩阙，但是他已经写好了内阁联名上书，并且贴心的帮首辅赵志高签上了大名。

    最终，郑香儿哭了，莫名其妙地成了郑贵妃，这还是皇上竭力保了他，以及朱常洛情况好转的消息及时传到了东华门的缘故。

    “皇上，我冤枉啊！”郑香儿哭得伤心，皇贵妃可以说是副后了，不明不白的就没了。要是真是她下的毒手也就罢了，抑或朱常洛一命呜呼她也好受些。可是如今她丢了皇贵妃之位，朱常洛却一日好过一日。

    对于宠妃的哭诉，朱翊钧只能摇头了，“以后让郑国泰少说话！”

    他第一次批评郑香儿的家人。

    “郑家也收敛一点，弹劾的折子都快有一人高了。”朱翊钧没有顾忌受到打击的郑香儿，继续说道。

    “……是。”郑香儿没有收到安慰反而受到了斥责，半晌才闷闷不乐地应下了。

    朱翊钧见郑香儿脸色难看，安慰了两句摆驾咸福宫。刹那间，郑香儿哭得更惨了。

    咸福宫的一宫之主是李敬妃，去年刚生下皇六子朱常润被封为敬妃，李敬妃正当青春年华，娇憨单纯，颇得朱翊钧的喜爱。这不，心烦时不由自主地就到咸福宫了。

    “见过皇上。”李敬妃看到朱翊钧很是高兴，“六儿刚好醒来，您就来啦！”

    一句话就让朱翊钧暂时抛开了烦恼，笑吟吟进了侧殿逗弄幼子。

    等朱翊钧收拾好心情离开后，李敬妃的心腹侍女上前说，“娘娘，您怎么不趁机告郑贵妃克扣六皇子的份例？说什么六皇子小，用不上份例，当初三皇子还没出生就有份例了！”

    心腹侍女忿忿不平地说。

    李敬妃望着窗外，“我进宫晚，拼情分是拼不过郑姐姐的，暂且消停些，看她能得意几时？”

    心腹侍女闷闷不乐地应了，半晌还是不忿地说，“她都老了，哪里比得上娘娘年轻貌美？”

    李敬妃笑了笑，“你不懂，情分岂是容貌可比的？听说王恭妃年轻时也是美人儿。”

    “她哪能和娘娘您比？您一生下六皇子皇上就主动封妃了，她可是太后逼得才封了恭妃。”心腹侍女得意满满地说。

    谁知却触动了李敬妃心中最为隐秘地一角，“是啊！我哪能和郑贵妃比，人家还没生育就封妃了，我生了个皇子才封了个敬妃。”

    按她的预计应该是贤妃或是淑妃才是。

    心腹侍女自知说错了话，过了会儿弥补道，“她能降一级就能降两级，以后还说不准呢。”

    李敬妃摇了摇头，以她对皇上的了解过不了多久又会找个名头将郑香儿的位份升上来了。

    正说着话，一个叫张明的太监匆匆赶来，“娘娘，大皇子醒了。”

    “醒了，大皇子身体可好？”李敬妃猛地站起来焦急地问。

    “一切安好。”张明不太情愿地说，“娘娘，六皇子可怎么办呀！”

    李敬妃深看一眼张明，“和六皇子有什么关系？大皇子醒了我只有高兴地份儿。走，去慈宁宫。”

    朱常洛醒来后迎来了一阵探望的高峰期，李敬妃、周端妃、刘昭妃、李德嫔、魏慎嫔、邵敬嫔等都来了，可以说一日之内朱常洛将后宫能排上号的见了个遍。

    “常洛不过身体微恙，怎敢劳烦诸位长辈探望。”朱常洛态度谦和。

    “应该的。”李敬妃率先发言，“看到你身体大好我们也能放心了。”

    周端妃等人纷纷点头附和。

    一番探视后，慈宁宫恢复了安宁，李太后摩挲着朱常洛说，“大哥儿就住在哀家这，省得着了旁人的道。”

    “……皇祖母，不是的。”朱常洛脸红地说，他心里可清楚得很，中毒一说纯属子虚乌有，他面庞和嘴唇发黑是因为黑丸的副作用。

    “好了，我知道您仁孝，不过人呐，可不能总委屈自己。”李太后打断了朱常洛，“这次便宜了郑氏，再有下次定让她好看。”

    李太后一想起因为郑氏母子隔阂就恨得咬牙切齿。

    出了寝殿，她就让人将朱常洛仁孝，为了皇上的心头宝委屈自己的话的传了出去。

    目送李太后离开，朱常洛一闭眼又要了系统空间中，系统已经成功启动了。

    “欢迎回来。”系统平板地表示了欢迎，然后介绍功能，“根据宿主的精神力等级系统时间设置为1:10，请宿主平时加强精神力训练。系统已经根据现实情况和宿主的目标设置了合理的课程，请宿主在课程表上签字。”

    一张课程表出现在朱常洛面前，一一看过去，发现课程有心理学、语言学、军事学、书法、政治学、艺术赏析、天文学……等等，看着一连串的长单子，面色如土。

    “这么多恐怕我一辈子也学不完。”

    “请宿主加强精神力锻炼，争取能够将系统时间设置成1:100，你会有足够的时间完成这些。”系统冷冰冰地说，饶是朱常洛都听出他口气不善。

    “……好吧！我签。”朱常洛怂怂地在课程表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5.陷学海苦中亦乐，飘幽香深宫发丧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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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在课程表上签上自己大名，朱常洛发现和签了卖身契没什么两样，万事不由他。

    蓦地，他手里出现了一本黑色封皮的书，正要发问系统说。

    “读心术，未来古地球十分畅销的一本书，给你1个小时读完它。”

    朱常洛一听读心术就来了兴趣，在宫中生存下来是离不开读心的，虽然他靠着直觉能够应对陷害，可直觉这玩意儿他总觉得不是那么可靠。

    系统仿佛知道他的想法，和他普及了常识，“你那不是直觉，是精神力。”

    朱常洛听系统说了不少次精神力，却不知道精神力是什么，遂问，“什么是精神力？如何提升？”

    对于第一个问题，系统滔滔不绝的说了一个多小时，第二问题却有些痿了，半天说，“等你学得够多自己就能悟出来了，每个人提升精神力的方法不一样。”

    朱常洛：……

    接着系统不给朱常洛反应时间，开始计时了，并且坏心肠地说，“时间到了没通过考核会惩罚。”

    朱常洛闻言连忙埋头苦读，字是横排的，他看得有些不习惯，系统立刻颇为贴心的换成了竖排的。当然页数和字数是一丁点儿都不会少的，294页，25万字。

    朱常洛脸上带着苦涩，短短一个小时内怎么可能读完，要知道就算一本三字经在初学时也不可能用1个小时读完。

    系统能够感受到他的想法，立刻辩驳开了，“三字经和它不一样，这本书的叙述语言平白简单，而且还有好多插图辅助理解呢。”

    朱常洛只好苦笑，继续翻看着。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完成任务，但让他从一开始放弃是不可能的。放弃就不是他的性格，也许是他尴尬地身份让他过早明白放弃对他而言就是死路一条。所以，即便知道超出自己的承受范围他仍然毫无怨言的坚持。

    系统见朱常洛居然没有讨价还价，轻轻松了一口气，其实一开始布置任务都是习惯性往上加一些的。越是见识过媒体、网络的孩子就越会讨价还价，因此所有成长系统都会给宿主一个讨价还价的机会。毕竟不是每个宿主都能够明白学习的重要性，绝大多数人一旦觉得任务有些高就会离开系统再也不回来了，系统的程序干脆设定了一个讨价区间。

    朱常洛不知道还有讨价区间，老老实实的接受了任务，系统却不会因此减轻惩罚力度，甚至以后的任务都会以此为基础向上累加。

    一个小时的时间到了，朱常洛最后看了一眼书，说实话一个小时的时间仅仅够他大观其略，深刻的还没理解过来。他只是粗粗将目录的内容记住，然后快速翻看内容，记住了一些要点而已。好在里面的插图帮助他理解了其中意思。

    系统收走了书，语气中带着一种轻松，“完成任务！”

    朱常洛愣住了，“可是我没记住，我还背不出来。”

    “你看完了。”系统说，“休息十分钟，然后学前考试。”

    朱常洛有点闹不明白系统的套路，难看不是读一本书背一本书吗？让他休息就休息，尽可能的让纷乱的头脑恢复平静。

    10分钟后，系统给了一套试卷。

    “100道选择题，用时半小时。”系统说完量出了一个钟表计时，感谢自鸣钟在大明已经普遍，朱常洛会看钟表，这一块用不着系统再设置一个课程。

    半小时！

    朱常洛没时间吃惊了，看完了那本书，他自觉受益匪浅，写书的乔老先生可以说将人研究得十分透彻。因此，对于系统他十分信服。

    系统能够让他变强！

    因而立刻开始做题。

    第一题：人身体最诚实的部分是哪里？

    甲：脸乙：嘴丙：腿丁：脚

    朱常洛淡笑着勾选了丙和丁，接着看下一题。

    ……

    “时间到。”时间刚一到，系统立刻收了卷子，飞快给出了分数，“不错，80分。接下来是正式学习时间。”

    不等朱常洛反应过来，他发现自己到了一间房子中。

    讲台上站着一个老年人，看见朱常洛还冲他友善地笑了笑。

    “呃，侍讲好。”朱常洛讷讷地打招呼，发下他仿佛没有听见似的。这时系统说，“讲台上的人是根据乔·纳瓦罗做出影像教授，读心术的作者，他本人是反间谍情报小组的专家，多年奋斗在一线，理论和实践相结合，讲课深入浅出，适合你现在的水平。”

    “呃，好的。”朱常洛应道，随意瞄了一眼身边的人，几乎尖叫出来，身边都是些不会动，白惨惨的人。

    “这些是橡胶人道具，充当学生用的，等你级别高了就能模拟出比较真实的学生出来了。”系统带着几分不好意思说，它现在除了教学和考试用的人物是模拟真实人物外，别的就只能拿这些凑数了。

    “能不能不要他们。”朱常洛提出了自己第一个意见，太骇人了，阴森森地比鬼还吓人。

    “……可是有同学陪伴会让人更容易感受到学习的气氛。”系统迟疑地说，按它的程序设定是这样的没错，不过因为朱常洛的级别太低，而且在这里根本连不上星系网络，它很灵活的运用了一批橡胶人道具当他的同学。据说这些道具的原形都是古地球拍电影遗留下来的呢，虽然呆板了些，吓人了些，不过也能充当一下他的同学嘛！一个人学习多孤单。

    “不，他们肯定会让我分神的。”朱常洛坚定地说。

    系统顿了顿，只好遗憾地收回了橡胶人道具。

    这时课程开始了，台上乔教授开始了授课，朱常洛津津有味地听。乔老先生的语速十分快，眼神和肢体动作会随着他的授课内容轻微变化，都需要费神体会，而且其中一些知识点诸如冻结反应、边缘系统、下丘脑、新皮质……他压根就没听懂，只好死记硬背。

    八堂课下来，朱常洛脑子被塞得满满的，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回顾着课程。

    “给我纸笔。”他对系统说道。

    系统没有多话，给了他纸笔，朱常洛立刻在纸上将所有要点记了下来，然后对照着一一检查回顾。良久，他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住了所有的知识点，系统却不这么认为。

    “所有的课程必须理论和实际相结合，你还差10节实践课。”系统说，“今天的时间到了。”

    朱常洛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有些拔不出来，央求着，“我精神还可以，接着上课吧！”

    对于他而言任何学习机会都是宝贵的，光是开蒙他就争取了13年，如今能够受到更多的教育他只有高兴的份。而且，他觉得这门课十分有用。

    系统停了停，同意了他的要求，宿主愿意上进，精神力也撑得住，它何苦阻拦呢？

    系统的实践课比起理论课来更为生动，将朱常洛放在了一个个情境中，由他根据所学知识一个知识点一个知识点的判断识别，最后两堂是综合场景判断。朱常洛完成所有课程后出来时已经过去了二十多个小时。他却仍然保持着旺盛地精神，兴奋地对系统表达感谢之情。

    系统立刻将一本纸质读心术放到了朱常洛手中。

    他忍不住的再次翻看书本，一边看一边说，“开卷有益！”

    “还有更多开卷有益的书本。”系统颇为骄傲，它只是拿了本比价老旧的教材，没想到获得如此高的评价，不知为何身体中的个别程序开始乱窜了。

    “还有最后一场考试，你是再看一遍书参加还是现在就参加？”系统稍稍冷静下来问。

    “现在就参加吧！”胸有成竹地合上了书本，朱常洛的选择让系统略有些吃惊，毕竟经过分析他不是个果决的人。

    考试的难度大的多，系统给出一张张仅仅露出眼睛或者肢体或者手势的照片，让将其根据情绪和要表达的内容分类。

    朱常洛几乎不费任何功夫就将其一一分好。

    系统满意地说，“读心术已达到结业水平。”

    接着，朱常洛手上多出了个毛茸茸的小狗。

    “奖励品是玩具小狗。”系统大方地给出了礼品，“打开肚子底下的开关小狗能够走路和犬吠，使用时间20年。”

    朱常洛对玩具小狗不太感兴趣，上手玩了两下就放在了系统空间里，让系统有点郁闷。宿主不喜欢奖品怎么办？

    “能告诉我下一次是什么课吗？”朱常洛反而对上课很有兴趣。

    “军训……经检查，宿主体质太差，需要补充二级营养液……滴滴，二级营养液配方云石、铁、锌……配置需要时间6个月。”

    “等等，我吃不了云石。”朱常洛惊呆了，他不该相信系统有下线。

    “云石中包含对人体有益物质，就像胶岭石能够治疗腹泻一样。”系统理直气壮地辩驳。

    朱常洛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相信系统，但他仍然说，“那你给我一块胶岭石我试试看。”

    咚的一声，一大块石头砸到他脚跟前，朱常洛知道系统生气了。

    “煅成细粉温水冲服。”系统干巴巴地说完将朱常洛赶了出去。

    转醒地朱常洛发现还在半夜，干脆睡了一大觉，等到第二日常太医来给他诊脉才问，“听闻有种止泻药是石头磨成粉所制？是何道理？”

    常太医笑了，“殿下有所不知，该药名赤石脂，产于福建、山东、河南等地，有涩肠止泻、收敛止血、敛疮生机之用。前御医李时珍之子所献的《本草纲目》一书中就有详细的记载。”

    朱常洛来了兴致，就问，“可有刻板出来，能否给我一阅？”

    常太医止住了笑容说，“朝廷批的是书留览，礼部知道，还不知道何时能够刻印出版。”

    朱常洛大为遗憾，接着问，“那本书可有出版的价值？”

    常太医立时激动了起来，“价值连城，若是天下医者皆读本草纲目，全大明的病人至少可以挽救回一半。”

    朱常洛重视了起来。

 6.三宫合资印《本草》，常洛纯孝接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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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常太医去了慈宁宫主殿，通传后二人见到了李太后。

    “大哥儿果然大好了。”李太后看到朱常洛好端端地站在面前说道。

    朱常洛眼眶不禁一热，满宫之中，对他真心的除了母妃也就是两宫太后了，看着太后鬓角的丝丝白发，眼泪差点落下。李太后身为后宫最尊贵的女人之一，天性极为爱美，保养适宜，别看年过五旬看起来和三十多岁差不多。然而这段时间为了朱常洛母子生了隔阂，愣生生的显出了老态，连鬓角边也生出了银丝。

    “常洛不孝，让祖母操心了。”朱常洛的泪珠子一滴一滴地砸到了地上，李太后哪里见得自己的大孙子掉眼泪，连忙叫到跟前亲手帮他拭泪。

    “胡说，你最孝顺了，不孝的旁人，和你无关。”李太后毫不犹豫地说。

    正说着话，李进喜进来报说仁圣皇太后到了。

    李太后闻言笑道，“陈姐姐定然是来大哥儿的，前几日她来时大哥儿还昏迷不醒，我想着她身体不好，等哥儿大好了再去探望，谁知她就等不及。”

    一面说，一面牵着朱常洛迎了出去。

    “姐姐也真是的，怎的就赶着日头来了？让人怪担心的。”

    陈太后十分了解李太后，也不回答，只管拉过了朱常洛垂泪道，“见到大哥儿好端端站在眼前才算是放下了心。”

    说话间，陈太后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握着朱常洛的手却十分冰凉。

    “皇祖母，我已经好了。”朱常洛带着几分腼腆，陈太后一生无宠无子，却受到李太后母子的共同爱戴不是没有原因的。她安静闲适、清净淡泊，即便身为最尊贵的皇太后却从不和李太后争权夺利。此外，她对朱翊钧也真心诚意，李太后母子二人都是刚强之人，反而时不时需要陈太后在中调和。

    “我得好好瞧瞧。”陈太后拉着朱常洛看了又看，才放开了他，笑着说，“看样子是好了，不过还得仔细调养调养，我怎么听说郑氏背着咱们姐俩没少苛待大哥儿，都传到外廷去了。”

    李太后愣了愣，扭头问王安，“可有此事？”

    后宫之事，朱翊钧权利欲极重，怕伤及母子感情，后宫事物她一向交由皇后管理，后来听说郑氏也管了一部分，可从来没想过会出这么大的篓子。

    王安立即上前回答，“禀太后娘娘，奴婢到殿下身边服侍已有一年，却如仁圣太后所言。如有不信可以询问侍讲郭正域，郭大人给殿下讲课从来都要自带午饭……郑娘娘交代说皇上要求俭省，锅里没有多余米粮。”

    “……好，好，好一个高贵的人儿！”李太后气得浑身颤抖，她辛辛苦苦讲儿子养大，为了望子成龙不惜冷言厉色，却被一个狐媚子三言两语给糊弄去了。

    锅里没有多余的米粮，这是哪家破落户能够说出的话！

    “李进喜，你去告诉皇帝，既然他的锅里没有给侍讲的米粮了就不劳他费心思，从我这里出。”李太后厉声说道。

    李进喜应了一声匆匆离开。

    朱常洛忍不住向后缩了缩，随即想到李太后是为了他才如此，走上前主动拉住了李太后颤抖的手，十分担心，“祖母，不要生气了，孙儿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饶是坚强的李太后也忍不住的滴了几滴眼泪，向陈太后哭诉，“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满共就这么几个孙子，眼前这个还被个恶妇苛待。”她不禁想到小儿子来的信，潞王府又夭折了个孙儿。

    陈太后安抚了一番李太后，然后说，“郑氏虽然学了些诗文，但我冷言旁观着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不像正紧人家会教的，倒像传言中那种瘦马学的调调。这样的女人从小只会情情爱爱，哪里会管理宫务？不若收了她的金宝金印，让她给皇帝逗个趣儿罢了。位份倒不用降了，省得她一哭，皇帝又心疼了。”

    李太后愣住了，没想到陈大后不声不响就下了狠手，一面公然说出郑氏身份不好，一面又给了皇帝面子，郑氏若要再闹就是不识趣，不给两宫太后和皇帝面子。

    同时心里暗幸陈太后没有对她下过狠手。

    “常洛是我最喜欢的孙子，往日里想着不能断了他们父子的情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如今看来……我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若是在闭眼之前看不到常洛当上太子就是死也不能瞑目。”她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不知为何，她一眼就到朱常洛就喜欢的紧，那感觉好像就是亲生的似的。

    “……皇祖母！”朱常洛只知道陈太后对他很好，却不知道她能为自己考虑到这种程度，一颗心如同又酸又涩，若是早知道他定然会好好孝顺陈太后，而不是只是请安问好。

    “傻孩子。”陈太后只一眼就看出朱常洛的想法，摩挲着他的脑门笑了。

    “宿主如果能够用10天时间学习完日语，可以获得6粒人参果种子，只要种出来就能够延年益寿、疗病养身哦！”系统适时的插话，贴心的将时间放慢，让朱常洛进到系统空间和他讨价还价。

    “多长时间可以长成？”朱常洛问。

    “十年。”系统说。

    “等不及了，有现成的吗？”朱常洛问。

    系统顿了顿说，“有果树，还有几个月或者一年就要结果子了，但是一颗这样的果树你要在10天内完成日语、朝鲜语以及粤语的学习。”

    朱常洛考虑了一会儿问，“……10天是系统时间的10天还是……”

    “系统内的10天你当然完成不了，是2400小时，相当于3个月。”

    由此，朱常洛接下了这个任务。

    说完话，出了系统空间，因为1;10的时间差，没有人发现朱常洛曾经消失过。

    几人说了半天的话，又是哭又是伤心，才发现居然还在门口的廊檐下站着，李太后连忙请进了主殿。

    朱常洛一眼瞅见没敢离开的常太医，想到了《本草纲目》。

    人参果还不知道何时能够收获，哪怕有系统帮忙他要抽出日常的240小时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毕竟他身体大好了，白日里还要跟着侍讲读书，回去还有功课，只有抽着空闲时间和晚上睡觉时间才能进入系统。

    而且，根据系统所说，睡眠对他而言也是必不可少的，每天至少不能少于四个小时，除非情况紧急，否则系统是不会让他在系统中睡觉的，这个时间等于是每天都要白白浪费了36小时啊！朱常洛有些心痛。

    “笨蛋，长期在系统中睡觉会导致你大脑时间中枢错乱的。”系统知道他在想什么，骂道，“葛朗台！”

    不过它是白骂了，还没有上过古地球艺术赏析课程的朱常洛压根就不知道葛朗台是什么意思。

    “哼！”见朱常洛任何反应，系统傲娇地冷哼了一声。

    朱常洛不理系统了，他对两宫太后说，“孙儿听说前御医李时珍之子献了一本《本草纲目》，常太医说若是此书能够发行定能挽救不少大明的病患。”

    陈、李两位太后闻言而知雅意，点了点头，说，“大哥儿果然仁孝慈善，常太医仔细说来听听，若是真那般有用，我们出资印刻。”

    常太医万分激动，李时珍对他有半师之恩，加上《本草纲目》确实是本极好的书，若是能让它提早面世对天下医者病患都是天大的好事。

    遂细细将介绍了来。

    两宫太后听完后立刻赞同了常太医的看法，“既然有如此救民两书自然要赶紧印发出去，户部银钱不甚宽裕，印发的钱我们出了。”

    朱常洛赶紧说，“孙儿也愿意尽一份力。”

    李太后立即说，“你手里没什么钱，留着自己用吧！”

    倒是陈太后想了想说，“大哥儿想出一份力也是好的。”

    李太后随即明白陈太后的意思，她是要给朱常洛攒人脉呢，点了点头说，“既然郑氏短了你的份例，我找她给你补上，想来她的账本上可没短谁的份例。”

    陈太后轻笑。

    翊坤宫的郑香儿没完没了的哭得朱翊钧头疼，他干脆常住咸福宫了。

    这日，二人正在逗六皇子朱常润，李太后身边的大太监李进喜过来了，硬梆梆地说，“太后口谕，既然宫中没了给侍讲的餐资，此项费用由太后出。”

    朱翊钧诧异，好端端地他家老娘又要干什么？这是他的亲娘吗？

    李敬妃倒是知道原因，欲言又止，被朱翊钧看了出来。

    “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他问。

    “……臣妾不知当说不说，毕竟说了有挑拨离间之嫌。”

    她不说不代表李进喜不说，李进喜不是旁人，他是李伟收的义子。李伟的身份极为特殊，当年李太后家道落魄，遂送了她进入了裕王府，三子则自宫入宫，兄妹二人守望相助。李伟更是为朱翊钧之父隆庆皇帝顺利登基立下了汗马功劳。

    因而，即便朱翊钧因其太监身份颇看不起这个三舅，私下也少不得叫一声小舅。

    李进喜给李伟送了终，守了孝，才回到宫中继续服侍太后，不比一般人。

    “太后听闻郑贵妃娘娘说皇上说宫中俭省为要，锅里没有给侍讲的米粮，让侍讲每日自带餐饭一事大为吃惊，言道她老人家竟不知宫中内怒紧张到如此程度，索性尚且有些身家，暂且先垫付上餐资，否则外廷看着不像。”

    朱翊钧一张脸是青了红，红了紫，简直开了染匠铺，半晌说不出话。

    “传言可属实？”他咬着压根问。

    李进喜见到朱翊钧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反倒有些高兴，在他眼里皇上就是个不孝顺的，有了媳妇就忘了娘，还不如他们当太监的有孝心呢。

 7.郑娘娘借孕欲翻盘，陈太后冷语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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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从来不说虚言，陛下若是信不过派人到外廷一打听就知道，这件事外廷都传遍了，只是陛下许久没有去皇极门听政才被奸人给骗了去。”李进忠心中虽然骂朱翊钧不孝顺，话也说的硬气，但是该有的规矩还在的。

    他的话音刚落，就来了个神助攻。

    “哎呀！”李敬妃还没反应过来，她的心腹侍女珍珠就惊呼出声，似乎不经意地说，“难怪郑皇贵妃说六皇子年纪尚小，算不得人，没有份例呢！原来……”

    原来后的话珍珠不说了，随旁人猜测去。

    朱翊钧气得头上都要冒烟了，怒道，“朕的皇子好端端的活着呢，谁说算不得人？”

    珍珠等人顿时屏息敛气，就是李敬妃也不敢触这个霉头。

    过了好一会儿，朱翊钧自己平复了下来，一甩袖，抬脚就走。让众人不明所以，皇上大人，到底怎么处理您倒是发句话啊？

    李进喜咽下了一口苦涩的唾沫，觉得皇上越来越不可测了。

    正想着，朱翊钧迎面碰到了郑香儿身边的大太监刘成，“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怀有身孕了。”

    刘成几乎是一路狂奔过来，经过朱常洛中毒不醒一事后，翊坤宫虽然没有完全失去皇上的宠，但也差之不远了。恰巧查出郑娘娘怀了身孕，刘成等人高兴地几乎跳蹦子，直接跑到咸福宫截人了。

    朱翊钧的脸色莫名，刘成低着头没看到，径自说，“难怪娘娘近日总是悲泣，太医说是怀了个公主。”

    虽然是公主，刘成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的，要知道皇上虽然生的多，死的更多，生了六个公主现在只有长公主荣昌公主活了下来。娘娘这一胎也是极为宝贵的。

    果然，朱翊钧的脸色缓和了许多，想起几年前去世的小女儿，心中恻动。

    李敬妃闻言后脸色黯然，上天居然还是站在郑氏那边啊！朝臣出手了，太后出手了，就差临门一脚，又让郑氏给翻盘了。

    她虚弱地扶着珍珠。

    “娘娘。”珍珠担心的轻唤了一声，李敬妃摇了摇头表示无碍，脸上勉强挂上笑容。

    “郑姐姐有喜了，真是天大的好事，宫中气氛正式沉闷地时候，郑姐姐这一胎正好冲冲喜气。”

    朱翊钧扭头看了看李敬妃，见她脸上挂着得体地笑容，暗道自己多心了。

    “敬妃说的是，既如此就赏，朕还有折子未批，等空了再去看看吧！”朱翊钧想到了朝臣和母后的反应，决定封赏还是压后的好。

    “国事为要，臣妾恭送皇上！”李敬妃一句话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已经心满意足了，不求其他，刘成恨恨地瞪了一眼敬妃，满腹不甘地走了。

    送走几人后，李敬妃对还未离开的李进喜说，“劳烦公公将这里事详细说与太后娘娘听，六皇子身体略有小恙……”

    李进喜知道李敬妃能够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难为她了，遂笑道，“六皇子身体不适离不得您，老娘娘也是明白的。”

    说完他也跟着离开了。

    众人都离开后，珍珠怒道，“老天瞎了眼，又让郑氏翻了盘。”

    “闭嘴。”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珍珠定睛一看，出了敬妃外，张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恨恨地看着她。

    “我……”珍珠委屈地跺了跺脚，娘娘她自是没有怨言的，张明什么的身份，凭什么吼她。

    李进喜将消息带回了慈宁宫，陈太后还没离开，她们刚说完印发《本草纲目》的事，李进喜匆匆进来说了郑氏再次怀有身孕的事。

    “可恶！”李太后恨恨道，不论如何郑氏肚子里的都是她亲生的孙儿，她怎能下毒手？

    陈太后悠哉哉抿了口茶，然后说，“郑氏有孕？能为皇帝添子嗣是好事，不过哀家最近听闻郑氏日夜哭啼不止，这对腹中的孩子可不好啊！还有既然怀有身孕了，更不该操劳宫务了。”

    李太后愣住了，其实不是李太后反应慢，她也是后宫中杀出血路走到最后的人，怎么可能不明白其中的道道。郑氏玩的那套在李太后眼里简单得很，只是因为中间夹着朱翊钧，她的亲儿子，不但让她有许多顾忌，母子天性让她更多为朱翊钧考虑。因此反而束手束脚，这就是为什么父母总是别不过孩子了。

    陈太后却不一样了，她虽然看着朱翊钧长大，二人情分也极为深厚，但是一旦她从中拔出更为冷静。一般来说，情分这东西是看时间的，朱翊钧一直以来对陈太后颇为孝顺，有时间甚至在李太后之上。但是例外就在于朱常洛的精神力上了，陈太后没有朱翊钧那种敏感度，容易被朱常洛影响，觉得若是朱常洛就是自己亲生的孙子。

    亲生的和非亲生的就是不一样，更何况朱翊钧母亲还在呢。

    “姐姐的意思是？”李太后颤声问。

    “收郑氏金宝金册，命她在翊坤宫安心养胎。此外，因她不懂安胎养护之道，虽然生下六个皇子皇女，但只活下来一个甚为可惜，特派四个经验丰富老嬷嬷监管她的饮食行止。”

    陈太后的话让李太后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狠呀！而且还让人说不出话来。

    要说能生，后宫中就属郑氏了，万历十年入宫，至今万历二十二年，十二年间已经生下了六个孩子，可是同样的，死的也多，五个都不明不白的没了。要说遭人毒手，还真不见得，郑氏还没生下朱常洵就封了妃手握宫权，饶是王皇后也要靠她才能勉强抗衡。

    可是就因为郑氏不经心五个都早夭了，甚至有一个公主都活到7岁了，眼看要成人了，一场莫名的风寒就没了。

    “妹妹只管在慈宁宫等着，我和皇帝说。”陈太后笑着放下了茶杯，扶着太监走出了慈宁宫。

    “我苦命的大哥儿哟！”李太后又是搂着朱常洛一阵难过。

    朱常洛倒是不悲不喜，本来也不是郑氏下的毒，当然，能够降她的妃位为母妃讨回点公道他自是不会反驳。

    陈太后行动力超快，当天下午就和朱翊钧说了此事，不知道她如何说的，竟然让对方颇为愉快地接受了。亲自带着四个教养嬷嬷去了翊坤宫，郑香儿一阵大哭大闹，更是让朱翊钧铁了心思在她身边安放教养嬷嬷。

    嫡母说的对，郑氏温柔小意有了，但当真不大气，也不会调养身体，苦了他的孩子了。这回说什么也要让孩子顺利成人。

    丢下教养嬷嬷，朱翊钧耳朵吵得受不了，径自走了。

    珍珠收到消息欢天喜地地同李敬妃汇报，“太好了，娘娘，您的好日子来了。翊坤宫那边被禁足了，听说是皇上亲自下的令。还送了四名教养嬷嬷去呢。”

    李敬妃闻言愣了愣，不敢相信，“当真？那日看皇上似乎还有些不舍。”

    珍珠立刻说，“我的好娘娘，是仁圣太后出手了。”

    李敬妃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张明却突然说，“娘娘，我看仁圣太后咱们也该防着些，您看她一出手就几乎废了郑娘娘，要是万一她老人家一个不高兴，您可怎么是好呀！”

    珍珠立刻呸了一声，“胡说，仁圣太后最是慈善，若不是翊坤宫那位这回过火了能出手吗？她老人家是看不得那位嚣张，而且是真的心疼孙辈才放出教养嬷嬷的。”

    珍珠自从张明当众吼她让她掉了脸面后和张明就有几分的不对付。此刻见张明仍然和自己作对，恼羞成怒。

    “娘娘，您看张明，他到底站在哪边？我看你就是和翊坤宫是一伙的。”珍珠口不择言道。

    张明立刻跪下，“请娘娘明鉴，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李敬妃笑着让张明起来，“你的忠心我自然清楚，若说你是郑贵妃的人我是绝不相信的，当初她那样对你，几乎丢了命，傻子才继续为她效力呢。”

    接着，她又对珍珠说，“你们二人都是我的心腹，当和睦相处才是。”

    珍珠不高兴地瘪了瘪嘴，她是李敬妃从娘家带来的，情分比张明深多了，如今因为张明而落了脸面自然不会开心。不过仍然面上和张明言归于好了，等张明一离开，她立刻和李敬妃告状了。

    “娘娘，我还是觉得张明做事诡异，您可要当心。”

    李敬妃不甚在意地笑骂，“你还是小时候的性子，谁要得罪了你就是天底下最坏的坏人，都进宫那么长时间了可改改吧！”

    “哎！当初我就不该带你进宫。”李敬妃叹了口气说，“女人一入这宫门只有横着才能出去了，你现在还年轻，以后可怎么办？本想向皇后求情让她放你出宫婚嫁去，谁知皇后抱着祖宗规矩不放，苦了你了。”

    珍珠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感激涕零，哽咽道，“娘娘，奴婢不要离开您。”

 8.陷学海苦中亦乐，飘幽香深宫发丧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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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李太后的强压下，朱常洛继续在慈宁宫休养，正如他意，借口休息进了系统空间。

    “先学哪门语言？”系统问。

    朱常洛想了想，说，“粤语吧！”

    他想着好歹是大明的话，更为容易一些，谁知系统却建议，“我建议你先学习日语，你掌握的大明雅言学习日语比较容易。”

    朱常洛：……

    “好吧，我听你的。”朱常洛考虑了一番后决定听从系统的，到目前为止系统还是十分靠谱的。

    系统得意的闪了闪，说，“算你有眼光。”

    朱常洛淡笑，短暂的接触已经让他了解到系统傲娇地属性，有时间顺着它能够得到更多的好处。

    眼前的景色一闪，他已经站在一个讲台上了，下面坐着一排排短衣短裤的小孩子，一个年轻女人摸着他的头跟底下的学生介绍着什么，然后孩子们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话。

    通过他们的神态朱常洛知道是表示对他的欢迎，不过他别扭极了，他都14岁了，却和一群小朋友在一起。那个年轻女人甚至亲自将他按到一个座位上坐了下来，看着将他包围住的低龄儿童，莫名的羞耻。

    “系统，难道我就跟着他们学习日语？”朱常洛疑惑地问。

    “当然不是，你现在还未正式开始学习，现在是创造‘可理解输入’的过程，幼童的环境单纯，语言结构简单，最适合作为可理解输入人。”系统介绍着。

    “可是我完全听不懂他们说了些什么。”朱常洛苦笑，天哪，他光听着叽哩哇啦，除此之外什么都听不出来。这样下去他何时才能学会语言，何时才能得到人参果树的奖励？朱常洛有些烦闷，耳边孩童的话语越发和鸟语一样了。

    “往常总说广东省的话是鸟语，日语更甚。”朱常洛努力半天，一点都听不进去。

    “宿主不要焦躁，放缓心情，我的课程都是根据科学合理安排的。10个自然日学完三门语言虽然有难度，但是对于你而言只要沉下心，一定可以的。”系统察觉到朱常洛的情绪，立即安抚。

    “你要相信自己，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行，你也一定可以的，别忘记你身上的灵族血脉。”系统继续鼓舞朱常洛，对一个不太自信的孩子，系统干脆用了最老套的方法，从血统、家传上给他增加自信。

    果然，朱常洛听了好多了，通过系统的介绍他早就明白了灵族的来历。说起来灵族是三级文明，其实却是从地球上走出的一支，在经历了洪荒时代的浩劫后全部迁居在外星球定居。因为这个原因，灵族人普遍对新发展出的地球人有好感，二者之间也有许多相似之处，而灵族人也一直在观察着地球，希望能够早日帮地球纳入宇宙文明中。

    可惜的是虫族来袭了，灵族是极少能够对抗充足精神攻击的种族，很多人都上了前线。

    只是灵族毕竟是从洪荒时代便生成的种族，特别是精神力上占据天然的优势，朱常洛如果能够灵活运用会有不凡的效果。

    “我一定可以的，我不能给外祖父和母亲丢脸。”朱常洛成功被系统洗脑了。

    不过系统还是十分负责任的，它细细给朱常洛讲述为何要安排10小时用在‘可理解输入’上，“所有人的听觉系统都有专门过滤语言音节的部分，这对人们平时的生活有极大的好处，不然大脑会被铺天盖地的音节所覆盖。但是当学一门新的语言时就会造成障碍了，对于不熟悉的音节大脑会自动过滤掉，从而导致你听不出来许多音。”

    系统的讲解十分浅显易懂，适合朱常洛目前的理解范围，“不用专门去听，只要努力明白他们想表达什么就够了，这个阶段还没进入正式学习，你可以当成安排的一次小休假。”

    朱常洛点了点头。

    系统继续说，“这个场景是20世纪80年代，日本就是倭国对中国比较友好的时期，你的身份是一名中国小学生，好好享受吧！”

    说完，系统就不再聒噪，让朱常洛自己去体验了。

    有了系统的鼓舞，朱常洛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即便一时半会儿听不懂也不在意了。他可以借助肢体语言和外在环境理解。

    很快到了中午，几个孩子抬了午餐。

    朱常洛频繁的听见了几个诸如咪西咪西之类的词汇，顿时明白了过来。

    午餐开到，接下来的十个小时朱常洛十分愉快地度过了。毕竟没有学业的压力，加上他似乎在无意中能够听懂许多话了，特别是他察觉到日语中似乎又不好雅言的发音，让他如鱼得水。

    他彻底打开了自己，一直压在心头上沉甸甸的东西仿佛消失了。

    系统第一时间察觉到朱常洛的状态变化，在10小时后，朱常洛回到了系统空间。

    “接下来你可以选择一位家长，他将伴随你今后的生活学习。”系统说，考虑到朱常洛自幼缺乏父爱，系统直接将家长定位为年长男性。

    “我不要。”朱常洛说。

    系统劝了半天，朱常洛仍然肯定地说，“我知道，这些都是假的，我不需要虚假的家长。”他眼中隐隐闪烁着泪光。

    一瞬间系统竟然觉得说不出话，良久才说，“既然你这么要求，好吧。”

    隔了片刻，系统问，“要开始进入正常学习阶段了。”

    朱常洛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对于学习日语他没有丝毫兴趣，但是学习获得的奖励由不得他不认真对待。

    通过所谓的‘可理解输入’，朱常洛一惊略略可以听懂一些日语了，这回系统给他安排的是正式的课程。看到讲台和教师，朱常洛觉得十分亲切，眼睛一眨都不眨盯着教师，努力将他传授的知识都记在脑中。

    学了整整一天，第二天醒来时朱常洛甚至已经可以唱一首简单的日语歌曲了。

    系统的课程设置虽然繁重，但十分注重劳逸结合，人类的意志力是有限的，超过一定限度就会产生逆反心理，由此一蹶不振都有可能。当然，不排除一些心智格外坚毅之人能够自我突破的，但这种突破不可能无限制存在，所以系统是不会做反人类的课程安排的。

    对于朱常洛而言，系统的课程比起侍讲的课程还要轻松一些呢。

    无意间哼着歌曲，穿戴好，他去给李太后请安了。

    “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李太后很是高兴大孙子一大早就过来给她请安，往常一个住东边一个住西边，请个安都要横跨紫禁城。

    “我身体已经好了，常太医都说了。”朱常洛说道，一双眼睛瞅着李太后，见她兴致颇高，趁机求道，“祖母，孙儿想母妃想得厉害，您就让我去给母妃请安吧！”

    李太后怔了怔，本来她是不欲和儿子因一个女人起冲突，对这个问题能绕就绕，但是昨日闻言才知道郑香儿背后的动作。自己一心信任的皇后在此事上的态度也模棱两可竟是将她这个老人家给哄了过去，想了一想，遂说。

    “母子天性，既然如此等你从寿安宫请安回来哀家陪你一道，这些年也苦了你母妃。”李太后下定了决心。

    朱常洛闻言十分欢喜，虽然知道这回李太后会接母亲来慈宁宫偏殿住，但如果能够早两日也是好的。

    只要住进了慈宁宫偏殿哪怕郑氏、皇后也不会轻易给母亲脸色瞧了。

    见到朱常洛脸上的喜悦之色，李太后笑道，“哥儿快去寿康宫请安，等你一回来咱们娘俩儿就去。”

    朱常洛咚咚咚的跑去了。

    话说景阳宫的守门太监李大成自从上次亲眼目睹朱常洛被抬了出去，一颗心是七上八下的，暗恨自己没事找事。结果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待听到郑香儿都降了位份后更是将自己肥胖的身体缩成了一团，恨不得所有人都看不见他。

    倒霉催的，好容易有个卖好的地方还遇到这种事，不过郑娘娘下手可真狠，那可是皇长子耶，可不是什么小猫小狗，大鸣大放的就下了毒手。

    “娘娘哟！您可是害苦了大成子哟！”李大成暗自悲呼着。

    “头儿，头儿。”瘦弱太监推了一把李大成，见他仍然神不守舍的模样，不禁急了，“头儿，这香味飘了好几天了，你看咱们是不是报上去啊！”

    瘦弱太监恭敬地看着景阳宫的宫门，谁能知道不显山不露水的王恭妃死后不但尸身不腐还飘出异香呢？他们的皇爷这回可真看走眼了，上天已经把最好的娘娘送给了皇爷，偏偏人把鱼目当了珍珠。

    “……啊？”李大成回过神，一想到景阳宫中死不瞑目的王恭妃整个头都大了，结结巴巴地说，“报，报，报什么报，等等，等味没了再报。”

    他敢说如果他这样报上去等郑娘娘出来一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瘦弱太监低垂着头，眼神闪烁着，他已经给李大成好几天的考虑时间了，既然如此，别怪他阮良另寻生路了。

    “我都听您的。”阮良瑟瑟缩缩的说，李大臣满意地点点头。

    过了会儿，阮良不住夹着腿不住颤着，“哎哟，哎哟，我憋不住了，去趟茅房。”

    李大成挥挥手让阮良去了。

 9.陷学海苦中亦乐，飘幽香深宫发丧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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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李太后开道，自然不会像之前去景阳宫还要从宫后苑绕路了，李太后正因为皇帝的态度伤心着，干脆一挥手让从乾清门那走。朱常洛抿了抿唇，不说话。

    身为儿子他自然是为自己母亲委屈，论贤淑，他母亲可比郑氏贤淑多了；论相貌，他当然觉得自己母亲相貌更好看。就是论起父皇所嫌弃的身份，有了系统解说，他现在还略略有些小得意呢。

    然而走着走着，朱常洛心中开始不安了，总觉得哪里不妥当。

    “祖母。”他不禁唤了一声李太后。

    “我有点担心。”一个踉跄，朱常洛心中越发不安了，“我，我……”

    “马上就见到了。”李太后只当他心急了，心中好笑，大哥儿平日看着再稳重也不过是个孩子呢，瞧瞧，听见能见到母亲高兴成什么样了？

    临近景阳宫，李太后吸吸鼻子问，“哪来的幽香？”

    她使劲闻着，竟是从未闻过的香气，沁人心脾。

    李进喜也跟着吸了吸鼻子，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景阳宫传来的。”

    正说着，看见一个内监冲撞了上来，眉毛一竖，“大胆！拉下去。”

    冲撞上来的内监正是阮良，他见李大成仍然执迷不悟不愿跟着他上一辆必然倒霉的战车，遂溜出来准备找相识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孙暹汇报景阳宫的情况，没想到半路上看见李太后带着皇长子赶来，心道还是迟了一步。

    心一狠，干脆冲撞上了李太后的仪仗队。

    “奴婢有景阳宫的事禀告太后老娘娘。”阮良扯着嗓子吼道。

    朱常洛心中不妙的预感愈发强烈了，甚至腿都软了，哀哀看着李太后，“祖母。”

    李太后冲着李进喜点了点头，李进喜上前一步说，“有何时要报，快快说说，如有虚言定不饶你。”

    阮良跪在地上头如捣蒜，“奴婢绝不敢有半句虚言，景阳宫的娘娘薨了！”

    轰地一声，朱常洛耳边一震，脑中一片空白，没了，竟然没了，他几乎站立不住，还是王安见不对上前一步稳稳托住他。

    李太后也是不信，眉眼冷肃，“如实说来。”

    阮良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给说了出来，最后说，“李大成是贵妃娘娘派到景阳宫的管事，恭妃娘娘身散异香，他怕说出去不利，死死拦着这个消息，要等恭妃娘娘尸身腐烂后再报上去。”

    阮良咬咬牙，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他既然已经告了密，和李大成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朱常洛面无血色，眼含泪水，但宫中的规矩摆在那，此时李太后不发话就算他心急如焚也是不能率先离开的。

    李太后此时却没有大怒，沉吟片刻，说，“摆驾景阳宫。”

    “太后娘娘！”李进喜不禁唤道，“景阳宫不吉，您老人家……”

    李太后挥手打断了李进喜的话，“哀家这个年龄也不讲究什么吉不吉的，走！”

    她倒要看看阮良所言是真是假，活了大半辈子，死人她见了不少还从未听过死后身上散发异香的。到底是用了香料还是天降祥瑞？

    若是前者也就罢了，若是后者，李太后只觉得脖颈一凉，皇家待恭妃可是刻薄得很啊！

    如此想着，李太后镇定不住了，连声催促加快了速度。

    越是靠近景阳宫，香味越是浓厚，奇异地是香味浓烈却一点都不刺鼻，就是最顶级的香料也达不到这种效果。

    李太后的心抽紧了，事态向她不愿想的方向发展了。

    朱常洛闻着鼻尖的幽香，心里一抽一抽的，系统在和他普及灵族的常识。

    “王族死亡后半年内躯体会泛出圣香，这是尸身分解的香味，先期香味会一天比一天浓，然后转淡，最后一直到尸身分解完毕香味散尽。”

    说话间，景阳宫已经到了。

    李大成看见太后的轿撵颤颤巍巍的过来行礼，待看到跟在后面的阮良后两眼冒火，他就说好端端太后来干什么，果然是有叛徒。

    如果说在外面香味还只是让人觉察到香味的话，进到屋中，这种香味仿佛带动了人的情绪。房中飘着浓郁不散的悲伤，历经三朝的李太后也忍不住的眼窝发酸，其余人均是红了眼圈，若非宫里不让人哭，恐怕不少人都要掉下眼泪。

    旁人尚且能够自制，朱常洛哪里忍得住，一进屋就趴到了床前痛哭起来。

    李太后用手帕按了按眼睛，带着人出了屋子。

    过了良久，还能听见朱常洛的哭声，对李进喜说，“进去看看，莫让哥儿哭坏了眼睛。”

    李进喜明白李太后的意思，躬身进了屋中，看到朱常洛吓了一跳，才多大会儿的功夫，哥儿的眼睛就肿的核桃一样，恐怕都睁不开了吧！

    “小爷，娘娘已经安息了，若是看到您这样肯定会伤心的。”李进喜轻声劝道。

    朱常洛知道李进喜定是奉了李太后的命而来，使劲擦了擦眼睛，跟着出了房间。

    “到祖母这来。”李太后叫过了朱常洛，看到他肿胀的眼睛说不出安慰的话来，这孩子生在宫里竟是一日福也没享过。如今生母又去了，能不悲痛吗？

    叹息一声，李太后吩咐李进喜，“去叫皇上来。”

    一般妃子死亡皇上是否出面全然看妃子的得宠情况，太后不会干预，可是王恭妃死后身泛异香，倒是让她不能不多想了。

    “是。”李进喜匆匆赶往乾清宫，这个时辰皇上定然在乾清宫批折子呢。

    然而先等来的却是王皇后，李太后来的路线不在皇后耳目的范围内，但太后带着皇长子亲自去景阳宫接王恭妃一事还是传开了。王皇后正在给唯一的女儿选婿，听闻此事赶紧放下了手头的名单。

    太后出行前并未通知她，看样子是对她不满了呀！

    王皇后十分警觉，她和朱翊钧的情分不多不少，日子能够过得如此滋润大部分要靠李太后在后撑腰。如果说朱翊钧是她丈夫，那么李太后才是她的顶头上司。

    “臣妾来迟了。”王皇后一进门立刻说道，“好香啊！”

    她鼻头抽动，不禁被院子中的香气吸引住，心中却道王恭妃还有调香的本事，也不知道献给她一些。

    李太后看了一眼王皇后，说，“恭妃她薨了，你们姐妹一场进去看最后一眼吧！”

    一到晴天霹雳砸到了王皇后头上，不过她也算是演技派了，立刻扯起帕子哭道，“王妹妹怎么就去了呢，这好日子才要来呢。”

    说着，她进了屋中。出来时，脸色仍然不太好，不过却不是因为王恭妃薨了，而是尸身上散发出的该死的香味。

    可恶，明明她才是母仪天下的那个人，怎么小小一个冷宫妃子死后得到上天厚爱，若是让外廷的人知道还不知道要如何说呢。

    王皇后扯着帕子捂着脸，心中已经盘算开了，一定不能让外廷的人知道这个消息，但是如何捂住消息不扩散呢？

    她脑子飞速转动着。

    当初王恭妃先她一步怀有身孕后立刻被李太后保护了起来，当时她根基尚且不稳，不敢有大动作。正好看出皇上不太喜她，遂偷偷进言，没想到皇上果真因为身份问题厌了王恭妃。

    等皇上彻底厌了王氏后，她又附和李太后要册封王氏为恭妃，让皇上对王恭妃的厌恶又上了一层。

    然而千万万算没算到自己肚皮不争气，只生了一个女儿。

    不过没有儿子也无所谓，反正只要捏住王恭妃的儿子朱常洛她以后仍然会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但是没有想到上天会如此喜爱王恭妃，皇上一次偶然宠幸就能怀孕，接着一举得男，死后都身散异香。

    王皇后万般不甘，深恨老天无眼。

    不过人死了就争不了了，死后荣耀与否还不是随他人说了算？

    王皇后一面哭得哀切，一面说道，“王妹妹怎么就想不通，熬了那么久，就差一时半会儿的。”

    李太后也跟着垂了一番泪，朱常洛敏感的察觉到了王皇后对母亲的恨意，哭声顿了下，接着又跟着哭了起来。

    李太后见状连忙止住了哭，心疼地摩挲着朱常洛，“大哥儿可不能再哭了，再哭眼睛就坏了。”

    王皇后连忙跟着止住了哭，连声说，“该打，我该打，又惹的大哥儿哭了。来让母亲看看眼睛可还好，小小年纪眼睛可千万不能出问题。”

    朱常洛颇不自在地由着王皇后查看，触碰到他皮肤上的手让他毛骨悚然。

    一番检查后，王皇后亲自将朱常洛交还到李太后手中，然后问道，“王妹妹的后事要如何办？按什么品位办？”

    “等皇上来了再说。”李太后冷静地说，王恭妃生育有功，本来在其生下皇长子时就该封贵妃的，只是皇上不愿，当时她也不想看到皇后被压制，遂没有坚持。但是人薨了，照理升一级，加上死后身散异香也是个祥瑞了，照她的意思合该按皇贵妃下葬才是。

    不过李太后现在是不会开口直说的。

 10.起风波孝子服丧，道凉薄君心难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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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翊钧姗姗来迟，他也闻到来飘在空中的异香，脸色十分难看。

    “皇帝来了。”李太后看见朱翊钧来了松了一口气，“进去看恭妃最后一眼吧！”

    朱翊钧却站着不动，瞟了一眼朱常洛，看见他肿胀的眼睛嫌弃的撇了撇嘴说，“先查查香味是哪里来的再看不迟。”

    他5岁开蒙，10岁登基成为皇帝后更是由张居正亲自教导，是传统的儒家思想——子不语怪力乱神。闻到这股异香后他头一个想到的就是阴谋而非祥瑞，将视线锁死了朱常洛。

    朱翊钧板着脸质问，“谁教你玩的这一套，好一个异香，宫里少玩这种歪门邪道！”

    对于朱翊钧一上来就问罪李太后看不下去了，怒道，“他这段时间住在哀家的宫里，好的赖的都是哀家教的！要问责也该问哀家！”

    朱翊钧头皮一麻，心中暗暗叫苦，他怎么又犯了同一个错误，上回失口说出嫌弃朱常洛是宫女之子身份低贱惹怒李太后之后，他心里怎么会不难过？李太后是他的亲生母亲，最近刚请动陈太后缓和下母子关系，嘴巴一快又失口了。

    瞪了一眼站在那无辜状的朱常洛，朱翊钧慌忙说，“哪里的话，儿子只是教训教训大哥儿，他也这么大的人了，还没三儿乖巧。”

    一张口就忍不住拿出三皇子对比，李太后眼睛圆瞪，冷哼，“哼，他哪能和我的大哥儿比！”

    她这话说的极为偏颇，按理说三皇子也是她的孙子，孙子之间情分应该是差不多的。然而不知道为何，她见了三皇子就不喜，总觉得三皇子相貌不端，会成为大明的大笑话。

    朱翊钧深吸一口气，恨恨地瞪了一眼朱常洛，他肿胀的眼睛让人不忍直视，心道就他那模样哪里能够和皇三子相比？更何况，比起乖巧可爱的朱常洵，朱常洛不但不讨喜反而好似天生就和他相克。

    “母后。”朱翊钧的口吻重了一些，提醒李太后人前给朱常洵留一些面子。

    李太后不说话了。

    不用朱翊钧吩咐，他身边的内侍公公就进了景阳宫殿内查看，出来时脸色发白，“是真的。”

    内侍干涩地说，哪怕皇后在这他都敢想法子隐瞒了此事，然而李太后面前他着实不敢虚言。

    朱翊钧脸色一变，环视了一圈后毅然进了内殿，出来时脸色极为难看。

    “死者为大，天也热了，早日入土为安地好。”李太后说。

    朱翊钧点了点头认同了李太后的意见，人死了自然是要下葬的，不过对于李太后要求以皇贵妃之礼下葬朱翊钧眉头，心中不太愿意。

    然而李太后都名言直说，他也不好反驳让李太后没面子，遂默认了此事。剩下的规格礼仪还需要礼部上条陈，除了朱常洛继续留在景阳宫，其余众人散去。

    “哥儿万莫过于悲伤了。”王皇后安慰了一句后也跟着李太后移驾离开。

    所有人都离开后，朱常洛叫来了阮良，“母妃去了多少日了？”

    阮良额上冒出密密麻麻地汗珠子，良久才挤出几个字，“十来天了。”

    朱常洛一个踉跄，竟是连头七都过了吗？

    王安捧着孝服来了，轻声道，“小爷先换上吧！”

    刚换完孝服，福庆带着一众宫人来了，原来李太后知道朱常洛定然是要守孝的，吩咐人来协助。

    福庆看见掉眼泪的朱常洛，微微叹了口气，早上出来时还高高兴兴地，大家都以为皇长子和恭妃的好日子来了。没想到天堂到地狱不过一线之差，恭妃，她终究欠了点福分啊！

    命人给恭妃换好了寿服，景阳宫的灵堂还没设好，周端妃就带着朱常浩来了。

    朱常浩年方五岁，被周端妃养得极好，白白胖胖正是可爱的时候。扑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向朱常洛，“大哥哥。”

    “灵堂还没设好。”朱常洛局促地和周端妃说。

    “无妨，我来看看姐姐。”周端妃微笑着，她同郑香儿同一批进宫，宠爱不多，若非一举得男就是个透明人。牵着朱常浩进了主殿，恭妃已经被整理妥当，神态安详，周端妃近前看了，神色中多了几丝郑重。

    异香之说竟然真有其事。

    周端妃鼻子灵敏，仔细闻了闻，发现香味确实是从王恭妃身上散发出来的。

    难道王恭妃才是上天选定的真凤，她心中不由地想着，随即苦笑，恐怕就算他们都这么认为，恐怕皇上也是不信的。

    皇上对于郑氏的宠爱越发让她看不透了，刚进宫时皇上对大家都是一样的，甚至头几年对王恭妃虽说算不得好，但也凑活。好像是突然一天，郑氏就得了盛宠，甚至无子封妃。从那以后后宫再也无人能够与郑氏抗衡，皇上也开始怠政，顶撞李太后……

    周端妃越想越多，一瞬间她甚至想到了郑氏的妖妃之说。

    以前她总是认为妖妃是无稽之谈，现在却是不由自主地往上面靠。

    恭敬行过礼后，周端妃安慰了朱常洛一番，最后说，“浩哥儿五岁了，听闻大哥儿功课极好，闲来能否教导浩哥儿一番？”

    “我也刚刚开蒙，哪里敢教导？”朱常洛谦虚地说。

    “大哥儿过谦了。”周端妃说，一手揪着朱常浩，“浩哥儿还小，跟着你识个把个字暂且就够用了。”

    她都如此说了，朱常洛自然不好继续拒绝，半推半就的应了下来。

    听闻要跟着哥哥学字，朱常浩不高兴地撅起了嘴，扯着周端妃的衣裙，“不嘛！不嘛！孩儿才不要学认字。”

    他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别看他年龄小，心眼可不少，早就听说学习是件极为辛苦的事，哪里肯早早就开始学习？明明大哥哥和三哥都是去年才开始入学，怎么轮到他偏偏这么早就要认字？

    不公平！

    朱常浩越想越不甘，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周端妃急了，若是朱常浩因为恭妃去世哭尚且可以说是赤子之心，然而他确实因为不想学习大哭，这就是惊扰死者安息了。

    朱常洛皱着眉，走到一角从中拿出了系统的奖励——会走路，会叫的玩具小狗。

 11.起风波孝子服丧，道凉薄君心难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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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弟不哭，看这是什么？”朱常洛打开了开关将玩具小狗放在了地上。

    玩具小狗立刻一摇一晃的走了起来，不时发出汪汪汪的尖细叫声。

    周端妃瞪大了眼睛。

    朱常浩立刻止住了哭嚎，蹲到地上看玩具小狗，“小狗，小狗，它会叫！”指着地上的玩具小狗朱常浩兴奋地说。

    朱常洛轻笑，“它当然会叫。”

    其实一开始看到会叫会走的玩具小狗他也十分惊奇的，不过身上有着更为神奇的系统在，又被系统安排适应了20世纪80年代的学校呆了十个小时，对许多‘高’科技的产品都见怪不怪了。

    一只玩具小狗不过是让他眼前一亮，至于说宝贝，在他眼里还谈不上。

    “为什么？”朱常浩和所有小朋友一样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呃，等你读书就知道了。”朱常洛当然不知道原理，顺口说道，又让朱常浩玩了一会儿玩具小狗，他收起了玩具。

    “大哥，大哥。”朱常浩一颗心悉数被玩具小狗给吸引住了，拉着朱常洛说，“大哥，能不能把小狗送给我。”

    一双遗传周端妃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让朱常洛不由地想起了早夭的同母妹妹，差点就要心软的答应了。

    话到嘴边给收了回去。

    “当然……不行。”

    朱常浩满怀期望的小眼神一下子灰暗了下来，朱常洛心下不忍，说道，“你可以过来玩。”

    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听说还能继续玩就没那么难过了，然后拉着周端妃的衣裙央求说，“母妃，我每天都来和大哥哥习字好不好。”

    别看朱常浩的年龄小，对于如何争取自己的利益与生俱来就有一种直觉。当下也不觉得习字苦了，累了，主动要求跟着朱常洛习字。

    周端妃哭笑不得，刚才是谁大哭不愿意识字的？果然小孩脸六月天，说变就变。

    朱常洛对五弟的要求早有准备，虽然不常见面，五弟的熊孩子属性在宫中早就传扬开了。不过他今天才真正领教了这种熊劲。

    “好，只要你学完三百千我就把玩具小狗送给你。”朱常洛说。

    朱常浩没有想到自家大哥如此大方，会自己走、会叫唤的玩具小狗可是个大宝贝，大哥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同意送给他。朱常浩的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上前拉着朱常洛的手，“大哥真好，我一定努力学习，嗯，像大哥一样。”

    朱常浩突然觉得比起不常看见的朱翊钧，朱常洛反而更像父亲了，不由地站直了身体，挺着小胸脯保证道。

    “好，我等着你成为小男子汉的那天。”朱常洛忍不住的揉了揉弟弟头上的软毛，手感真好，以后他也要生一个这样白白软软的小孩子。

    “宿主还是未成年，禁止生孩子。”系统感觉到朱常洛的想法立刻警觉的提示。

    朱常洛愣了愣，顺着系统的话说，“好，皇家18岁大婚也正常。”

    “滴滴滴，宿主22岁才成年。”系统连忙补充着，还有一些体术课程需要朱常洛维持童子之身，要是提早大婚可就不妙了。朱常洛因为长期受到郑香儿的苛待，因为半灵族的体质没有生病，可是底子有些坏了。

    半灵族体质强壮，与此同时，强壮的体质对于营养需求十分旺盛，否则就会和王恭妃一样死于虚弱。朱常洛已经错过最好的补养时间，好在系统尚且能够配置营养液，加上后期的灵族体术训练，多多少少能够让朱常洛强健以来。

    当然，指望他和真正的灵族一样是不可能的了，就是人类最为关心的寿命，也因为幼年的苛待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这点系统还没有和朱常洛说，它能够读取朱常洛的想法，知道他仍然对朱翊钧，生理上的父亲有着很深的孺慕之情。

    “恐怕我拖不到22岁。”朱常洛苦笑，皇家人哪里能由得自己，就是他父皇多数时候也是身不由己的。朱常洛每次看到朱翊钧都能感受到压抑在他冷肃面庞下的怒火，那种怒火不光针对他。

    系统滴滴了两声，说，“办法总比问题多，亲爱的。”

    朱常洛被系统一声亲爱的惊掉了一身鸡皮疙瘩，回过了神，望向了周端妃，“玩具小狗的事还请娘娘不要伸张。”

    周端妃在确定王恭妃死后身负异香后就确定朱常洛的身份非普通皇子了，后来又见他轻易拿出了一只神奇的玩具小狗更是加深了这个认知，心中认定朱常洛至少也是星宿投胎的了。

    周端妃没读过书，不明白子不语怪力乱神，她一旦认了一件事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明白。”周端妃说。

    别人不用朱常洛多加吩咐，景阳宫现在基本都是他的人，就是李太后派来的福庆也是言明给了他，轻易不会乱传。加上宫女除非主人另有安排，否则一辈子都生活在2500平方的宫殿中，许多人甚至连毗邻的宫殿名称都不知道。

    第二日，灵堂布置好了，李敬妃、刘昭妃等都来了，拜过灵位后正在安慰朱常洛，宫人来报，瑞安公主携子来了。

    瑞安公主是李太后剩下的唯一女儿，地位颇高，就是李敬妃也不得不高看她一眼。听闻她来了都撇开了跪在灵位前的朱常洛迎了上去。

    “大哥儿身体可好些了？”瑞安公主一进门就问道。

    “哎，还是那样，越发瘦了。好在公主来了，多少安慰些。”李敬妃扯起帕子抹了抹眼睛说。

    刘昭妃虽然想让瑞安公主帮她在太后面前美言几句，但口笨拙舌，被李敬妃抢去了话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只能干站着。

    “我看看。”瑞安公主进了灵堂，拜过灵位后走到朱常洛面前拉着他的手问，“哥儿用过膳没？”

    王安一见到是瑞安公主，眼睛晶亮。

    一方面是李太后的影响，一方面是郑香儿实在不会做人，李太后所出三个公主全都站在朱常洛这一边，没少给郑香儿添堵。头几年，前面两位公主去了，让郑香儿高兴地私下设了个小宴庆祝。

    旁人尚可，李太后几乎气疯了，特别是寿阳公主的丈夫侯拱辰本就掌管宗人府，听闻郑香儿的所作所为，十分不忿，干脆赤膊加入了国本之争。让朱翊钧措手不及，事后知道原因后没少抱怨郑香儿，寿阳公主可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此事一出，让本来个别要缩手的大臣们看出了郑香儿的蠢，对付一个宠妃他们心里不是没有后顾之忧的，但是对付一个连皇上同母所出的公主都不知道笼络的愚蠢宠妃，他们这些读了几十年书，官场炼成的人精子还怕什么呀！

    操家伙上！不上谁能知道他们这些大人们为了国家操透了心？

    国本之争进入了白热化。

 12.起风波孝子服丧，道凉薄君心难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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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昌公主已经二十六岁了，还没能生下孩子，比起两个庶子自然是朱常洛更亲一些，见到朱常洛肿胀的眼睛心疼坏了。

    “你这个孩子，肯定没好好吃饭，就是守孝也要吃饭，不然恭妃地下有知岂不是心中不安？”瑞昌公主声音不急不缓，徐徐道来。

    朱常洛忍不住又流下了眼泪，灵族没有灵魂一说，她的母亲哪里还会感知到？

    瑞昌公主叹了一口气，暗暗给朱常洛使了个眼色，“长祚、弘祚，你们两个监督大哥儿去用膳。”

    朱常洛看出瑞安公主有话要说，乖巧地任由她的两个庶子将他拉了出去。

    李敬妃等人见状，又围住了瑞安公主，这个说瑞安公主有慈善，那个夸她大度。

    万长祚和万弘祚两人都是驸马万炜的庶子，同一年出生，一生下来就被的没有孩子的瑞昌公主抱到了公主府里养着。虽然二人同一处长大，性子却截然不同，万长祚性子沉稳，很有长兄风范，万弘祚却是哥虎头虎脑的熊孩子，偏生很会撒娇。

    让王安和弟弟出门守着，长祚说道，“启禀殿下，皇上和内阁因为恭妃娘娘的葬礼规格又闹开了。”

    朱常洛诧异，昨日不是说好了按照皇贵妃的礼仪下葬，怎么又闹出了幺蛾子？

    长祚叹了口气，“内阁的意思是按照世宗王皇贵妃的礼厚葬，皇上要以世宗沈皇贵妃的礼下葬，二人虽然都是皇贵妃，但一个育子有功，一个无子无女，差别有些大。”

    朱常洛立刻明白为何今日王皇后没来，并且荣昌公主病了的原因。

    王皇后从来不是可靠之人，她一直在观望投机，索性他从来没有对王皇后报过希望，少一份人情倒是省心。

    “姑母如何说？”朱常洛颇为沉稳地问，显然瑞昌公主不会只让长祚带一句话，定然有别的交代。

    果然，长祚立刻说，“母亲让殿下不用慌张，静观其变，候宗正等人正在想办法。”

    朱常洛摇了摇头，明白他们的担心，害怕自己为此闹起来反倒坏了事。要是以前不管朱翊钧做出何种决定他都是不敢多言，顶多暗地里哭上几场，可是现在手上有着系统，若是连厚葬都为母亲争取不来岂不是罔为人子？

    捏紧拳头，朱常洛点了点头，“我有分寸。”

    他知道就算争取也要讲究策略、方式方法，像郑氏那样争那样抢往往抢不到的，他沉静了下来，细细开始想对策。

    长祚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任何话语来，有这样一个糟心的爹，搁他早就大逆不道了。

    瑞安公主离开后，灵堂顿时安静了下来。

    “你出去打听打听。”他交代王安。

    过了半日，王安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太后娘娘被皇上给气狠了，似乎是病了，不过怕让外人传皇上不孝没往外伸张。”王安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听说昨日皇上去了一趟翊坤宫，回来后就出了这个幺蛾子。翊坤宫的那位到底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让颇有几分英明的皇上变成了一个昏聩之君的模样。

    “可惜仁圣太后没有封了翊坤宫。”王安颇为遗憾的说，不过他也就是说说而已，谁人不知道郑氏是皇上的心尖尖，陈太后还是打着关心其肚子里的孩子才得手的。要是真的封了宫，皇上头一个就不愿意。

    正说着话，有人来报，荣昌公主身边的唐公公到了。

    “公主说她因病来不了，心里过意不去。因为病着，份例中的冰块也用不上了，正好给殿下使用。”

    唐公公离开后，朱常洛叹了口气道，“大妹妹有心了。”

    王安出去探了一回消息，倒是清楚其实大公主压根没病，是皇后让她‘病’了的。然而大公主是个有主意的，这不，就送冰块来了。

    要知道紫禁城的夏日没有冰块可不好过。

    不管如何，朱常洛都得承这份情，“等冰块到了全部都送到母妃那里去，天热，不要让……腐了。”

    “蠢宿主，恭妃是半灵族，怎么可能腐烂！”系统不留情面地说，朱常洛听了却很是高兴。根据他以往的经验，太后、朝臣一时半会儿是斗不过郑香儿的，毕竟她能哄住父皇。光是下葬规格就有的争，只怕到时母妃尸身早就腐败了。

    听闻不会腐烂，朱常洛只有高兴地份，这样他才能好好策划策划，就算他要为母亲争取应得的权利也要等待时机。

    时间一天天过去，朱常洛已经利用这段时间完成了日语的学习，系统毫不吝啬的奖励了给了他十二只外观寡淡的气候瓶。

    对于系统的奖励，朱常洛是不报希望了。

    很明显，系统把他当孩子，奖励品都是玩具类型的，对此系统表示了不满。

    “等你学会朝鲜话我给你一个有用的奖励，磁场玩具收纳箱。”系统说。

    “不还是玩具吗？”朱常洛一脑门的黑线。

    系统闷头闷脑闹起了脾气，作为一个单机系统它容易吗？王天瑞哪里知道会有个大外孙用系统，他压根就是给恭妃准备的，所以什么女孩子会喜欢的玩具小狗、玩具小熊、气候瓶、流沙画、流水盆景之类的东西不要太多哦！

    它明明都考略到宿主的性别下意识的选择了比较适合男孩的玩具还被嫌弃，不开心。

    系统表示至少一个小时内它是不想理朱常洛的。

    要怪就怪他外祖父去，那个自大的男人在系统中存放的东西不太靠谱，课程也都下的他自己喜欢的老古董课程，系统想给宿主安排宇宙量子物理课都找不到教程。

    一个不懂宇宙物理的人如何才能当上人皇嘛！

    系统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大宇宙的深深恶意。

    天气越来越热，两宫太后都病了，好媳妇王皇后自然去伺候太后了，郑香儿终于等到机会跳了出来，立刻断了景阳宫的冰。

    “没有冰，等着烂吧！”郑香儿为自己能够先人一步十分得意，“从今天起，一块冰都不许进景阳宫。”

    太监刘成则苦着脸，“大公主把自己的份例给了景阳宫。”

    哗啦一声，郑香儿砸了一个杯子，瞪着眼睛说，“王氏生的好女儿，她娘都知道避着景阳宫，她倒敢凑上来。”

    刘成一句话都不敢说，若是郑香儿骂朱常洛他倒是可以跟着骂几句，轮到大公主就不敢了，作为皇上唯一成活的女儿，还是嫡女，朱轩媖厉害着呢。就是他们这群太监嬷嬷想拿出以往把持公主婚事的法子都没辙，王皇后对自己唯一的女儿十分上心，朱轩媖自己又是个刁钻古怪惯会告状的，不少想拿捏她的宫人都吃了大亏

    。

    等郑香儿发完了脾气，刘成才弓着腰说，“娘娘息怒，其实大公主的那点子冰能起什么作用？”

    “也是。”郑香儿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

 13.起风波孝子服丧，道凉薄君心难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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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公主朱轩媖消息十分灵通，立刻就得到了消息，冷着着将手上的一粒葡萄丢到了一边。

    “哼，果然就会些不入流的手段，可亏她想的出来。”朱轩媖鄙夷地说。

    唐公公立刻奉承，“还是公主有远见，早早将冰送了去。”

    朱轩媖垂目，“只怕还差的多，母后近日都在伺候两宫太后，你将她的那份冰也给送去。”

    唐公公骇然，讷讷说，“殿下，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朱轩媖不以为意，“你只管送去，一切都由我担着。”

    唐公公站着那动也不敢动，心下盘算着如何才能然朱轩媖打消注意，从来只有母亲给女儿拿主意的，哪家有女儿替母亲做决定的？

    唐公公游移不定，一面是朱轩媖自来就拿惯了主意，一面是皇后就这一个独女，平日里只有惯着，就是那些规矩也因怕公主吃苦只学了个面上光。

    朱轩媖头都没有抬，催促着，“愣什么？快去，快去！”

    唐公公只好苦巴着脸应下了，这时负责教养公主的梁嬷嬷出声了，“殿下，皇后的份例您怎么能动呢？”

    朱轩媖瞥了一眼她，继续催促唐公公，“没听到本宫说的话吗？”

    唐公公擦了擦冷汗，一溜烟儿跑了，哎！梁嬷嬷，奴婢知道您没少私下截了公主的份例自用，可是他们公主是好糊弄的主儿吗？

    “公主，奴婢多言几句，皇后虽然宠爱您可您也要体贴皇后娘娘才是，哪有不经娘娘同意就将份例送人的道理？”唐公公走后，梁嬷嬷十分没有眼色地说。

    “哦，你的意思是本宫不孝？”朱轩媖似笑非笑地问，见梁嬷嬷一副就是如此的表情心里腻味，重重拍了下案几，“梁盈女！你可知罪！”

    梁盈女头抬得高高地，“奴婢本就有教导公主之责，不知何罪！”

    朱轩媖冷笑，“本宫还需要你教导，好大的脸面。”说着，她没有形象的半瘫到引枕上，“说说你能教导本宫什么？”

    梁盈女正要指责她的坐姿，一旁的大宫女梅香笑着说，“殿下真会说笑，她无非就能教教咱们如何吃酒赌博，如何贪污，还有，啊，真让人不好意思说，梁嬷嬷好像是个菜户，她家那口子叫什么赵进朝，在翊坤宫当班是吧！”

    梁盈女脸色蓦地一白，转而她又放下了心，宫女和太监结为菜户是件十分正常的事。哪怕是皇上相问都能直言，只是公主毕竟未婚，身边的教养嬷嬷是个菜户传出去不太好听而已。况且，像他这种年龄的宫人若是没有对食的人岂不是让人说她是个弃物儿？

    如此一想，梁盈女没有惧怕，恢复了平静。

    果然，朱轩媖漫不经心地说，“原来这样。”

    梅香轻笑一声，继续说，“不过奴婢进来听说一件事，翊坤宫的宋保因对食的菜户吴丽娘变心和赵进朝打了一架。”

    梁盈女顿时紧张了起来，竖起耳朵等待听下文，谁知梅香却闭口不言了。一颗心是七上八下的，明朝的宫女一旦入宫除非像她这种陪着公主外嫁出去的，其余都是一辈子不能出宫。然而作为正常人，谁人没有儿女情长，谁人没有七情六欲，所以宫女太监结为菜户再正常不过了，期间也引发了无数的恩怨。

    见到梁盈女的反应，朱轩媖笑了，说，“本宫不是不讲情理的人，怎能让人夫妻天各一方，罢了，你去翊坤宫当差吧！”

    梁盈女想说什么，朱轩媖已经听不进去了。

    “我……谢公主。”梁盈女鼓了鼓嘴，只好谢过朱轩媖，跟着人去了翊坤宫。

    于此同时，唐公公也把皇后份例中的冰送到了景阳宫。

    朱常洛见早上只送来了朱轩媖的冰就知道肯定是郑贵妃从中又做了手脚，对于她的手段朱常洛早就习以为常了，无非是克扣份例，背后说坏话，当面指桑骂槐，手段不高但挺让人膈应的。

    “殿下，这可怎么办是好？要不奴婢去求求太后？”福庆气得牙根痒痒，早就听说郑贵妃嚣张，没成想嚣张到这种程度。景阳宫的用度是太后亲自吩咐下来的，她怎么敢随意克扣？

    朱常洛还未回答，唐公公带着冰来了。

    “奴婢奉命前来送冰。”唐公公说。

    “多亏公公及时送冰来，天气那么热，冰可是一时都离不得的。”福庆笑吟吟地说，命宫人将冰安置好，和唐公公说，“正巧我要慈宁宫回禀此事，和唐公公顺路。”

    唐公公心下一凛，暗道还是公主有远见，瞧瞧，一份冰就能顶皇后日日侍疾了。笑着回应了福庆，对于昔日慈宁宫的第一人唐公公可不是得笑脸相迎？

    朱常洛仔细看了看，忽然问，“可是大妹妹让送来的？”

    唐公公愣住了，没想到朱常洛如此敏感，半晌不知道如何说，怎么说都不太妥当，急得一脑门子的汗。

    “替我谢过大妹妹。”朱常洛淡淡地道谢。

    等福庆随唐公公离开后，朱常洛叫来了王安。

    “这个给大妹妹送去。”他拿出了一个气候瓶说。

    王安诧异地看了过去，身为朱常洛身边的第一人，他对朱常洛有的物件不说了解十分，七八分总是有的。倒是不知何时出现一个水晶瓶，样貌倒是普普通通，难得的是里面装满了水却又让人找不到出水口。

    看出王安的诧异，朱常洛抿了抿唇问，“这是母妃给我的。”

    王安心下颤了颤，不由地看向了内殿，半晌，王安壮着胆子问，“那，玩具小狗也是恭妃给殿下您的？”

    他立时就想起了那个会走会叫的玩具小狗了。

    朱常洛微微一笑，知道再也不用为以后拿出的物件多做解释了，点了点头应了下来，“是的，有时外祖父也会来教我一些学问。”

    王安头皮麻了，老天，恭妃娘娘的生父听闻去世几十年了，那可是老鬼。一个老鬼连皇宫都进得说明什么？肯定厉害的很，他是不是该扯上一截子红绳戴上。

    不，他怕什么呀！王安猛地摇了摇头，他可是皇长子的人，一伙的，就算碰见了也只会夸他。

    “殿下，国丈爷是不是鬼差呀！”鬼使神差的，王安突然问道。

    朱常洛愣了愣，没想到王安会如此想，旋即想到利用鬼神的一些有利之处，也不点破，摇摇头笑而不语。

    王安心道看皇长子的态度国丈爷好像比鬼差还要厉害，那，那岂不是就是仙了？

    王安有些激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王安岂不是也有可能位列仙班？

    “不要外传，子不语怪力乱神。”朱常洛淡淡地说。

    王安头如捣蒜，连声道口，“奴婢绝不外道，就是公主那奴婢只说是殿下无意间得来的。”

 14.起风波孝子服丧，道凉薄君心难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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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下午，福庆得意洋洋地带着冰来了，太后出手，郑香儿一个照面都不到就败退了下去。但是对上自己的儿子，太后也没辙，只能慢慢磨。可是任凭她磨破了嘴皮子，朱翊钧打定了主意要按沈皇贵妃的礼下葬，如果真要那样可不就打了朱常洛的脸？

    一想到王恭妃的尸身还停在景阳宫迟迟未定下下葬日期，李太后急得恨不得跳蹦子，可是朱翊钧就是老神在在，仿佛宫里停了个死人是件很正常的事似的。

    “等香气散了再提此事。”朱翊钧仍然认定异香是朱常洛搞得鬼，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今害怕尸身腐烂的可不是他。

    李太后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晕过去。

    “我这是造得什么孽啊！”李太后哭道。

    王皇后在旁慌忙劝着，“皇上只是一时想不开，等等就好了。”

    李太后眼泪直淌，说，“我知道他这是嫌弃我，嫌弃我出生低啊！”

    有道是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一句六月寒，李太后牢牢记住了朱翊钧的那句宫女之子身份低贱。此时不免想到这上头，王皇后顿时一窒，不知道该如何劝了。

    说起来王皇后对李太后的感情颇为复杂，二人是婆媳，一入宫王皇后就看准了丈夫的性子不是个能靠得住的，因而没少在李太后身上下心思。一直以来二人关系也是极好的，哪怕她入宫几年迟迟没有身孕，李太后也不曾怪过她，反而说是她年龄小的缘故。

    那时她觉得天下最好的婆婆也不过如此，然而王恭妃的出现给了她当头一棒。

    王恭妃那时还是慈宁宫的宫女，不知何时被皇上宠幸过一次便有了身孕，显怀后揪出了这么一段公案。李太后十分热心的逼着朱翊钧立了王恭妃为妃，不但如此，还准备等孩子出生后立她为贵妃。

    那是王皇后觉得最为黑暗的一段时间，没两天，她也怀孕了，李太后却将此归功于王恭妃腹中的孩子，让王皇后恨得咬牙切齿。

    索性不知为何皇上十分不喜王恭妃，即便她生出了皇长子也咬死不立她为贵妃，让王皇后长长松了一口气。然而她放心的太早，天不从人愿，十月怀胎，她生下了一名公主。

    王皇后垂下眼帘，看着手上握着的帕子，她已年过三十，前阵子又流掉了一个孩子，是该考虑考虑支持谁当太子的事了。

    李太后宫女出生，天生就偏向同为宫女出生的王恭妃，且不说别的，王恭妃身上始终打着慈宁宫的烙印呢。

    可是她真的要支持郑香儿所出的皇三子吗？

    王皇后有些游移不定，近来皇上对她也冷了不少，若是她支持皇三子想必能换来皇上的一些宠爱。况且，皇三子可比皇长子好哄多了，别看皇长子看着可怜，可一个孩子愣是把自己的住所把持着滴水不漏，她用尽手段插进去几个人也都陆续叛变传不出消息来。王皇后觉得就算朱常洛有一日登基了，她也成不了手握大权的皇太后。

    李太后哭得伤心，王皇后心不在焉的劝着，好在李太后只哭了一小会儿就收起了眼泪，拍着王皇后的手说，“我儿这段时间辛苦了，后宫不能一日无主，你且回去主持宫务，莫要让郑氏上蹿下跳看着人头晕。”

    王皇后微微低下头，说，“母后身体不适臣妾怎能不侍奉左右？让外人看了不像。”

    “满内廷就你最孝顺，媖儿也是极好的孩子，友爱兄弟，有大公主的风范，你可要好好给她挑门亲，莫要步了永宁的后尘。”

    说着，李太后不禁又抹泪哭了起来，她共生了两儿三女，长子朱翊钧当今皇帝不用多说。次子潞王小小年纪就去了藩地难得一见。大女儿年纪轻轻去了，二女儿被人蒙骗定下的驸马是个病秧子大婚当日就吐了血，导致二女儿也郁郁寡欢英年早逝。三女儿瑞昌公主日子倒还行，不过也因为大公主去世时郑氏摆宴庆祝和郑氏闹翻了，连带埋怨上了朱翊钧。

    如今这母不母，子不子，兄不兄，妹不妹的，李太后夹在中间，手心手背都是肉，一提起来尤为难受。

    王皇后听了这话却是不太高兴，她和朱翊钧有一个观点是一致的，王恭妃身份低下，生的孩子自然也低贱。哪里能够和她所出的女儿相比？

    可恨世人重男轻女，她女儿处处都好，偏偏因为一个女儿身而不被人所重。

    然而纵是有千般话，她也说不出来，只能咬紧了牙，听李太后夸赞朱常洛。

    真是见鬼了，她家媖儿日日来请安的情分还比不过一个不常见的孙子。

    慈宁宫的婆媳俩说着话，外廷已经闹开了。

    次辅张位之前就因郑贵妃‘毒害’皇长子一事带头闹腾，这下又听闻恭妃去了，连番上疏和皇上讨价还价，最后朱翊钧都烦了，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若是一般人也就罢了，可张位这老小子天生就爱折腾，朝中没事他尚且不安分的排挤吏部，力图恢复内阁权力。等到朝鲜发生壬辰倭乱后立刻跳出来主张将朝鲜王接到京城好好养着，设官朝鲜八道屯田驻扎，遭到反对后干脆将目光盯上了皇上。

    “既然在您手下做不了那等开疆扩土名垂千古的名臣，就做个直言敢谏的功臣吧！”张位心想着，“皇上您也休息够了，咱们接着争国本吧！”

    第一个就是恭妃下葬礼仪，定要按世宗皇上的王皇贵妃的规格走，不然怎么能够体现出皇长子的地位来呢？再一个，按照这个规格走，除非郑氏当上皇后，皇三子不管在身份还是长幼上都越不过皇长子了。

    张位每天上疏一份，等了许久不见回应，知道皇上定然又是看都没看，心下也火了。

    “联名上疏，必须的，内阁联名。”

    第二日首辅赵志皋一到文华殿就觉得浑身竖起了鸡皮疙瘩，不禁打了个冷颤，定睛一看张位早就等在那了。

    “首辅大人劳烦签名吧！”张位阴阳怪气地说。

    赵志皋当然不肯，甩袖说，“上回你冒充我签名之事还没说。”

    张位冷笑着扣了顶大帽子，“您贵为首辅却一味顺应皇上，莫非不知道社稷为重君为轻吗？”

    赵志皋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生气，缓缓说道，“既然你知道社稷为重的道理，当下就该关注对日和谈，不管是战还是和，内阁都该拿出方略来。”

    张位继续冷笑，“日本打朝鲜和大明有什么关系，咱们出钱出兵，呵，帮朝鲜打仗还要在朝鲜花钱买军粮。一点好处都没有，傻子才干。人朝鲜王李昖都要来京城，就让他带着文武来啊！你们倒是会做好人，天予不取必受其咎，占城不就是个例子？我的意见就一个，朝鲜只要成为大明的国土怎么打倭寇都无所谓，成不了，哼，凭什么打？凭什么谈？”

    赵志皋摇摇头，说，“一把年纪的人莫说这种话，老成谋国。”

    张位定定看了一眼赵志皋，撂下了折子，“大明迟早亡于你们这群老成谋国人之手，某不屑和你同事。”

    说完竟然抬脚走了，隔日送上了一封辞呈，原因让赵志皋哭笑不得——天下大旱，他张位身为内阁次辅负有责任，因此请辞。简曰：久旱乞罢。

    “老夫还想请辞呢。”赵志皋不愧是公认的好脾气，还能笑着和三辅陈于陛说话。

    陈于陛叹息一声，摇头不语。

 15.万历巧定沈阁老，小爷秒用人参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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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天天过去，天气越发热了，朱翊钧迟迟不予安葬，继续和内阁、和太后扯皮。到了最热的时候，仍然没有定论。大明太大，每日要处理的事太多，随着时间推移，除了个别人仍然在坚持不屑的上疏外已经没有人关注恭妃下葬的事了。

    多事之秋，谁还能一直盯着恭妃下葬的事，而且朱翊钧早就总结了一套对付大臣的办法——拖。拖着拖着事情总能办成的。

    在赵志皋艳羡的眼神下，张位走了，和写了八十来份辞呈都没收到批复的赵志皋不同，朱翊钧早就不耐烦这个小老头上蹿下跳的蹦跶，就算他不走日后也要找个由头让他走人。这回他自己写了辞呈，被他折腾坏了的朱翊钧根本就不走那种挽留两三回的流程，利利索索的批复了下来。

    收到批复的张位倒也爽快，将家人送回老家后，自己跑到了京城附近的一间破庙里住了下来，时不时指点天下大事，他本是两榜进士出生，又当过阁老，资历十足，渐渐地居然被他聚拢了一批人来。

    走了张位，他手上的活还是要有人干的，这时候的朱翊钧还没到后来那种内阁人空了都不管不问的程度，翻出顾宪成和陈有年留下的名单，想了想，避开了同为浙江省的朱庚，点了两位沈姓人进入内阁——沈一贯、沈鲤。

    沈一贯圆滑世故，是个标准的利己主义者，朱翊钧相信这样一个人知道如何取舍。

    另一个沈鲤曾是朱翊钧的侍讲，举止端庄雅正，深明大义，正直清廉，是朱翊钧极为欣赏的人。

    如此，内阁四人，首辅赵志皋，浙省人；次辅陈于陛，邯郸人；三辅沈一贯，浙省人；四辅沈鲤，归德府人。两个南方人，两个北方人，做到了朱翊钧心中的平衡。

    做完这些，不止是朱翊钧松了一口气，就是首辅赵志皋也松快了些。不说别的，他耳边都能清净不少。沈一贯世故圆滑，就算别人都因为赵志皋未能让皇上定下太子而骂他，沈一贯却不。

    沈鲤是个做实事的，出生归德府的他打小就受了黄河的害，他几乎把大部分的精力投注到了治理黄河上。

    可以说，除了两位沈阁老总是不太对付外，这是赵志皋最为轻松的一段时间了。

    让大臣们的视线彻底从恭妃下葬之事上转移开是日本使臣小西飞，他一口答应了兵部尚书的三条提议，爽利的让朱翊钧都觉得肯定是假的。

    “你确定，别弄错了。”朱翊钧觉得肯定是没有睡醒，日本若是要求如此简单他们为何倾国之力攻打朝鲜，打仗很好玩吗？他们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为了让大明封丰臣秀吉为日本国王？

    朱翊钧是百思不得其解。

    石星信誓旦旦保证，朱翊钧仍然不信，难得勤政一把，亲自见小西飞。

    没想到小西飞还真全盘接受了大明的条件，顺带高高捧了大明一把，没过多久，前线传来日本退了一部分的兵，如此，朱翊钧只好信了。

    接下来选拔使节去日本封丰臣秀吉为日本王。

    景阳宫则仿佛被人们彻底遗忘了，就是李太后在国事面前也不能一个劲的拿这种事打扰朱翊钧。

    “天气越发热了，冰又要不够用了。”福庆愁容满面，景阳宫内没有一棵树，满目红红黄黄，让宫内格外的热。她倒是每日都去王皇后那多要了一些冰，可十分有限，而且王皇后近期的态度又有了一些变化，虽然还不明显，好像更偏向了翊坤宫那边。

    朱常洛照例看过装殓过的母亲后，摆摆手说，“无妨，你也不用天天去皇后那里磨着要冰了。”

    王恭妃的尸身根本不会腐烂，冰块有也行，没有也行。如果可能他并不介意说出母亲是半灵族，尸身不会腐烂的事，但显然，这件事只有让大家自己发现，他是说不得的。

    有些事能做却不能说。

    福庆脸上的忧色有增无减，她有心找太后，然而疏不间亲，李太后和王皇后的关系极好，她只是一介小小宫女，告状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让事态僵化。

    见自家小爷一脸笃定之色，福庆咽下了到嘴边的话，不管怎么说皇后都是小爷的嫡母，小爷年龄小，若是因此脸上带出了几分可不就坏了事？

    其实王皇后的态度有变朱常洛早就察觉到了，也都习惯了，这么些年，王皇后总是这么变来变去的。原因他明白的很，却无意变更玉蝶，认王皇后为生母。

    “哎！虽然暂时无妨，可是皇上迟迟不下旨，娘娘何时才能入土为安啊！”福庆叹声说道，朱常洛也拧起了眉，身为人子，总要为母亲争取厚葬的。

    然而不管如何努力，父皇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够让一切付诸东流，朱常洛眼神晦涩不明。对于许多人而言，活着的比死去的重要的多。朝臣们可以为争国本和父皇杠上十年，但是绝对不会为母亲下葬规格和父皇强争。

    毕竟母妃已经去世了，就算争赢了，除了失去了君心，又能得到什么呢？

    求人不如求己，朱常洛下定了决心。

    “还差一门粤语就能够得到人参树。”朱常洛暗自说，“以后只要我身边没人就在我耳边放粤语。”

    他交代系统给他多泡泡脑子。

    不知道为何，比起日语和朝鲜语，粤语对他而言反而难一些，进度慢了许多。

    “没问题（某门忒）。”系统活学活用，朱常洛一脑门子的汗。

    “你继续说官话。”他恼怒道。

    “好的。”系统从善如流地说，语气中带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朱常洛的资质极好，有时甚至能够达到过目成诵的程度，然而却在谁都没想到的粤语上吃了瘪，系统对此喜闻乐见。

    所谓成长，就是在人就要得意忘形的时候浇上一盆子冷水。

    系统表示他深知人类成长的精髓，并且十分乐意浇冷水。

    “对了，人参树能够出现在我指定的地方吗？”朱常洛问。

    “……哪里？”系统问。

    “景阳宫主殿前。”朱常洛指了指位置。

    “没问题。”

 16.万历巧定沈阁老，小爷秒用人参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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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常洛和粤语较上了劲，可惜学习态度很好，效果很悲伤。十天过去了，朱常洛依然过不了考试。

    “你太急于求成反而阻止了可输入理解。”系统说，宿主的问题出在哪里一目了然，正如孩子比起成人更容易掌握一门语言的道理一样，孩子心思纯粹，接受信息有限而集中，反而让孩子掌握了学语言的诀窍

    此外就是朱常洛的心态了，过多的负面情绪加上无意识的心理暗示让他很难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粤语中。

    “时间不等人。”朱常洛深恨自己不争气，马上就要过了‘末七’之日，到时哪怕两宫太后也不会让继续守孝，用来在系统中学习的时间就要大大减少了。况且，他想在末七之前得到人参果树，据系统说，最大的一棵人参果树结果需要的时间是三个月，如果现在拿出来正好能够赶上李太后的寿诞。

    到时候当众献礼，内阁大臣也在，父皇绝对隐瞒不了人参果，如此一来为母亲争取厚葬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要不采取些极端手段？”系统沉默片刻，犹疑地问。

    “好。”朱常洛倒是没有意见，立刻同意了系统的意见。

    “……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系统反而迟疑不决，它要用的办法一个不好会吓死人的。

    “不用考虑，开始吧！”朱常洛做好了心理准备，饶是这样仍然被吓了一跳。

    一只僵尸跳到了他的面前，而他身后是坚实的墙壁，退无可退。

    “不要呼吸。”角落中的一个胖乎乎的青年用粤语提示他，生存危机下他一下子就听懂了，连忙屏住了呼吸，心中苦笑。

    看来极端手段果然有用。

    僵尸听不到呼吸声疑惑地跳开了，朱常洛连忙要往门外跑。

    胖青年一面避开僵尸的路线，一面好心的对他说，“门被锁上了，我们要想法子打开门，或者等到天亮或者等我师傅赶来。”

    朱常洛将意思听得明明白白，呼唤了几声系统没有回应，知道所谓的极端手段是接收不到系统帮忙的。遂打消了主意，一心要将眼前的难关给熬过去。

    即便是虚假的，他也不想被僵尸咬，而且在他看来系统神鬼莫测，还是不要挑战的好。

    接下来的时间他和胖青年躲避僵尸，渐渐地，他发现胖青年统筹做不好，干脆开口指挥，二人合作将僵尸耍得团团转。

    一开始让他开口说粤语总有些不太对味，说了几句后找到了感觉，自然而然地说出来粤语。毕竟他还是大量练习了粤语的，一旦找到感觉，听得清楚，说得流利。

    “我们想法子把僵尸绑起来。”朱常洛发现自己的体力开始有些跟不上了，而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这样下去他们两人都该玩完儿。

    “呼哧呼哧，啊。”胖青年屏住了呼吸，等僵尸疑惑地跳转身后，趁机跑开问，“没有绳子怎么办？”

    朱常洛抬头看了看四周，“那就用木头给他固定在一处。”

    房中的木板不少，可以利用。胖青年用见鬼了表情看着他，不可思议地大声说，“僵尸力气很大，没用的。”

    朱常洛闻言没有沮丧，反而一面跑动一面仔细观察僵尸，发现他的手指有一节有些脱离。拿起一截木棍使劲敲到了僵尸的关节处。

    僵尸没有任何反应，跳着追逐朱常洛。

    朱常洛一面逃，一面趁机敲僵尸的那处关节，气喘吁吁的胖青年趁机休息了一会儿略略恢复了些体力。突然，眼前发亮，僵尸僵直的一直胳膊有些下垂了。

    “僵尸也会骨折！”他惊喜地发现，然后加入了朱常洛的行列。

    期间，他发现了一头大蒜，慌忙塞进嘴里嚼着。

    “赶紧嚼。”胖青年一口浓重的蒜味喷了朱常洛一脸，差点当场吐出来。

    “我不要，你自用。”朱常洛跳开拒绝，现在胖青年的嘴简直就是毒气弹。

    “不识货。”胖青年自己嚼完了大蒜，极为勇猛地冲到僵尸面前使劲对他哈气。

    “大蒜可是辟邪的好东西。”胖青年继续对着僵尸哈气，“你再找找，最好再来几头。”

    朱常洛头皮顿时麻了，一头就熏得他够呛还要来几头。不过他也明白这时候是少不了大蒜的，认命的在房中搜索。

    又找到了几头大蒜后通通塞给了胖青年，“你吃，你吃。”

    胖青年翻了个白眼，“好像你平时不吃大蒜似的。”

    说完，他匆匆吃了几粒蒜瓣，接着对僵尸哈气，朱常洛操起木棍继续攻击僵尸的关节。

    朱常洛一面用力击打僵尸，一面心道，“回去以后他绝对不要吃大蒜了，太味了。”

    在二人的协助努力下，僵尸的四肢都被打设了，瘫在地上。胖青年不敢放松，继续一面吃大蒜一面冲着僵尸哈气。

    “应该不用了吧！”朱常洛实在受不了蒜味说。

    “不行，师傅说对僵尸可不能有丝毫的放松，否则很可能功亏一篑。”胖青年挺认真。

    朱常洛坐到一边休息，他现在已经可以顺畅的用粤语和人沟通了，掰着手指头算起了时间。一般来说，系统设置10个小时让他适应语言环境，但这次都说是极端环境，具体多长时间他把握不准。

    正在计算着，门开了，一个老道士来了。胖青年眼含热泪，“师傅，您总算来了。”

    突然，僵尸的指甲暴长刺穿了胖青年的皮肉。

    “哎呀！”胖青年尖叫起来，老道士慌忙上前给僵尸贴了张符纸，扭头训斥胖青年，“跟你说了多少回，不要毛毛躁躁，不要大意，越是最后关头越是要小心谨慎。看看，中了尸毒吧！”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朱常洛一直和他们师徒在一起去找人结尸毒，他的粤语突飞猛进，几乎和母语相当了。

    等胖青年的尸毒解了，生龙活虎拉着他去追求女孩时，朱常洛终于回到了系统空间。

    “现在就开始考试吗？”系统问。

    “可以。”朱常洛信心十足。

    结果自不必说，朱常洛顺利的通过了果树。

    景阳宫主殿前突然多了一株矮小的树，朱常洛没有让宫人外传，就是天天过来跟着他读书认字的朱常浩也只认为树是朱常洛栽下去的。

 17.常洛文华殿内展才干，轩媖坤宁宫中劝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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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参树长了几日就被朱常洛小心翼翼地移植了出来，命王安亲自搬到了偏殿中，为了怕消息泄露，朱常洛每日亲自浇水。

    很快就到了末七之日，瑞昌公主带着长祚、弘祚两个到了景阳宫，王皇后没有出现，荣昌公主朱轩媖却来了。

    “久不见大哥哥，看着越发清瘦了。”王皇后的选择并没有影响朱轩媖，她打小有主见，不会因为王皇后而来回变更。况且，王皇后性格多变，若是什么都依着她就没办法正常和人打交道了。

    “还没谢过妹妹连日送的冰。”朱常洛连忙说道。

    朱轩媖淡淡地说，“我本就和母后同住，母后的份例已经够用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朱轩媖‘病了’，爱女的王皇后自然将女儿搬回坤宁宫，反正皇上久不留宿到也无妨。

    朱常洛知道朱轩媖天生性格便是如此，对她的态度没有异议。说起来也是皇家人的不幸，他们兄弟几人个个都有自己爱好，偏偏因为身为皇子皇女便不得展志。

    他自己他是极爱修建房屋，甚至利用了空暇时间将母亲的陵墓绘制好了。若非身为皇长子，他恨不得长期驻扎到工部去，绘制绘制花园，造一造楼台亭阁。可惜为了活命他只能暂时将自己爱好放到一边。

    大妹妹朱轩媖据说私下喜欢布阵兵法，可惜身为父皇唯一的嫡女，就是想学一学那等名扬千古的女将军也是不行的。

    三弟朱常洵贪吃爱财，据说他的一个宏愿是吃遍天下美食。

    五弟年龄小，看不出来什么，但是才多大点的孩子已经开始嚷着要早早大婚迎娶温柔小美人了。

    “少年，你的职业目标是人皇，不是建筑师。”系统适时的插话，它可不希望宿主偏离目标太远。

    “我知道，只是个爱好而已。”朱常洛对形势认识得很清楚。

    系统略略放下了心，不过已经决定了，关于建筑类的奖励将会很难获得。

    末七之日很快就过去了，朱常洵始终没有出现，朱常洛不以为意，若是他来了才尴尬呢。过了末七，他的守孝告一段路，皇家不比百姓，况且群臣对他寄予厚望，自然不会真的让他守孝三年。守够七七之日已经算是体谅他了，第二日，锁好了偏殿的门后仍然不甚放心，留下王安后自己去了文华殿。

    “怎么不见伴读太监？”郭正域年过四旬，家中幼子比朱常洛还要大些，教导他近一年很是喜欢脾气很好的皇长子。当然，对于朱常洛柔善的性格郭正域又是爱又是恨，爱的是若是这样一位皇子登基那么朝臣的日子会好过很多。恨的是毕竟是自己的学生，作为侍讲当然希望他能够独立自主。

    有明以来最难对付的皇上是朱翊钧，他本身能力出众，脑子转的极快，一个国本之争就能和大臣们斗了十来年，在众多老狐狸的周旋下不见颓势。

    而最容易对付的皇上就是朱翊钧他爹隆庆皇上了，这位主知道自己能力有限，登基后干脆啥话都不多说，大事小事通通交给内阁处理。反正内阁都是精英，他自己对付不了就不多话了，省得因此被骂，当然，他还是因为不说话被大臣骂了。

    郭正域此时矛盾处就在又怕朱常洛像隆庆，又怕他子肖其父。

    “身边就那么一个得用的人，我留在景阳宫看家了。”朱常洛笑着说。

    闻言郭正域没有多说什么，开始了一天的授课。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今日的朱常洛格外富有灵气，忍不住的多讲了一些。到了下午，见朱常洛不但将他授课的内容牢牢记住了，并且还有自己独特的理解，不禁大吃了一惊。

    “殿下以前是在藏拙？”他肯定地问。

    朱常洛垂下脑袋没有回答，有了系统后他似乎整个人都浮躁了一些，不想继续藏拙了。

    “绝对的实力面前没必要藏拙，你本来就是皇长子身份贵重，被朝臣寄予厚望，这时候应该拿出你的实力来多收俩小弟。”系统察觉到他的不安立刻安慰道。

    朱常洛的反应让郭正域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露出惊喜地笑容，“上天对我大明不薄啊！”

    接下来他加快了授课的速度，发现朱常洛均能轻松跟上，兴致越发高了。心道皇长子虽然入学晚了些，可按照如此进度不但能够赶上甚至能够超越绝大多数的学子，同时心里不免暗暗埋怨起皇上，有如此佳儿还捧着皇三子那颗鱼眼珠子。

    真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郭正域为朱常洛抱委屈，有如此才能哪怕出生普通人家也都出人头地了，哪里会被打压到如此程度？他又想起来第一次给朱常洛上课时的情景，正值寒冬腊月，偏偏殿中没有炭火，早到朱常洛冻得嘴唇都发白了。若不是他一番大闹逼得皇上出头添了炭火恐怕不用几日就将人给冻坏了。

    当日下了值，郭正域十分欣喜的去寻另一位侍讲唐文献。

    “状元公，都说你慧眼如炬，这回可看走了眼。”郭正域和唐文献关系极好，见面丝毫不客气。

    “哦？”唐文献放下手中的星相书，抬头淡然应道。

    “你可知小爷有过目不忘之能？”郭正域的嘴几乎咧到了耳朵根。

    皇上至今还未立太子，但在前任首辅王家屏和王锡爵的努力下已经下旨说明年立朱常洛为太子，大家索性直接称呼朱常洛小爷。

    一来在宫中向来只有太子被称呼为小爷；二来小爷毕竟不是正式称呼，就算有心找茬也说不出啥来。

    唐文献猛地抬起了头，“当真？”

    有明以来朝中十分重视神童，对于一些过目成诵的神童官员甚至会报到皇上那里，然后皇上亲自接见并且安排老师免得出现伤仲永之事。比较有名的就是李东阳、程敏政，他们二人被景帝接见并且亲自安排名师授课，就怕普通家庭的条件无法让神童们受到良好的教育。

    与之相对的，这些神童大多数都有非凡的成就，为大明做出了杰出的贡献，从而导致了一种人们对神童的迷信。

    如今乍一听闻原来眼皮子底下有个神童，还是不被人重视的皇长子唐文献怎么能不惊讶？

    “绝无半句虚言。”郭正域连忙说道。

    唐文献冷硬地脸上露出狂喜之色，猛地站了起来，瞪向了郭正域等他详述。

    听完郭正域的描述，唐文献来了劲头，“既然如此，我的课就不能按预计的进度走了。往常只当小爷勤奋好学，一年遍完成了蒙学，没想到居然还是藏拙了。哎！说白了还是我等不够尽心尽力，否则怎么没能发现？”

    唐文献又是激动又是自责。

    郭正域反而淡然相对，道，“小爷若是普通学童我们自然是遗憾的，但他是小爷啊！小小年龄能有如此城府我们应该高兴才是。”

    唐文献闻言跟着连连点头，“你说的很是。”

    朱轩媖一直关注着朱常洛，听闻他没带伴读太监去文华殿立刻就明白定是人手不够用了，便施施然到了慈宁宫。

    “听闻大哥哥身边只有一个伴读太监，别的老的老，弱的弱，竟是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朱轩媖说。

    王皇后猛地听闻吓了一跳，不知道女儿为何向着朱常洛说话。

    “媖儿说的很是。”李太后闻言重视了起来，心道福庆毕竟只是宫女，许多事有所不便，倒是她疏忽了。

    说着叫来了陈矩让他亲自挑选一个得力的人送去。

    王皇后近来正在收买的皇三子朱常洵的心，女儿就来了这么一手打乱了她的计划，回到坤宁宫就发了一通火。

    再一看朱轩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个装满液体的水晶瓶子，心下恼怒异常，猛然伸手夺过摔到了地上。

    啪嗒一声，朱轩媖心一颤，要知道地上铺的可是金砖，且按照横七竖八，铺设了十五层之多，十分坚硬。王皇后又没有收敛力气，瓶子砸到地上定然要碎了。

    目光落下，朱轩媖不禁有些惊住了，瓶子没有碎，虽然有了一丝裂纹，但里面的液体没有丝毫渗出的迹象。连忙亲自捡起，小心的安放了好才对王皇后说，“母后好端端冲我发什么无名怒火？若是嫌我烦了我搬回太极殿就是了，何苦打打杀杀。”

    王皇后从来都极为喜爱唯一的女儿，今日也是恼怒极了才摔了瓶子，不自在地摸摸鼻子。

    “你怎么总帮景阳宫的那位？”

    朱轩媖没好气地说，“若非为了母后晚年我操这么多心做什么？”

    王皇后立刻说，“我儿想岔了，我看皇三子的机会更多些。”

    朱轩媖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说，“这么多年母后还没看清？皇三子是没有机会的了。”

    王皇后愣了愣，“可是你父皇喜欢皇三子喜欢的紧，一日不见都想得慌。”

    朱轩媖无奈道，“立太子之事父皇说了不算，得看大臣们的意见，再者，皇祖母还健在呢。”

    见王皇后仍然不肯相信，她继续说，“况且皇三子生母尚在也用不上您呐！倒是大哥哥那里您多走走才是。”

 18.梁盈女后宫定前程，郑香儿效颦印妖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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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王皇后，朱轩媖歪回床上继续把玩着气候瓶，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地问梅香，“你说这瓶子是干什么用的？就是水都装不进去了。”

    梅香捂着嘴直笑，然后说道，“我的好殿下，不过是个水晶瓶子而已，库中不知道摆了多少呢？别的不说，去年皇后娘娘送您的那个雕花琉璃瓶比这个漂亮了不知多少倍，偏生您就爱这个连个花不雕的。”

    朱轩媖摆了摆手十分有把握地说，“大哥哥送的肯定不一样。”

    梅香不解，众人皆知皇上不待见皇长子，比起大公主他能有什么好东西呢？梅香暗地里撇了撇嘴，也就大公主看中兄妹情分才会处处都偏向大皇子。

    又看了半天，朱轩媖还是没有看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只好让梅香仔细地收了起来待以后再看。

    梅香立刻压到了箱底，公主殿下宝物无数，让人看见把玩一个水晶瓶不知道人还以为公主是个穷的呢。

    到了下午，唐公公从外回来和朱轩媖说，“殿下，听说翊坤宫的娘娘可喜欢梁盈女了，要让她做小公主的管家婆呢。”

    朱轩媖愣住了，“小公主？”

    唐公公立刻说，“李太医诊断过了，翊坤宫娘娘肚子里的是个公主，听说皇爷可高兴了。”说完又觉得不妥，他家主子因为是皇爷唯一站得住的公主颇受几分宠爱，若是翊坤宫多了个公主她家主子不就靠后了？

    朱轩媖倒不以为意，“无妨，我也快出嫁了。”

    正说着话，王皇后又气呼呼地来了，一进门就怒道，“哼，她都有儿子还生什么女儿。”

    说着，一把抱住了朱轩媖，“我苦命的大姐儿，世人都爱小的，再多个小公主你可怎么办呀！”

    王皇后担心的不是没有道理，郑贵妃之前也生过女儿，只是早夭了，那阵子皇上可是更看中那边的女儿一些，一日都要见上两面才行。

    朱轩媖苦笑，心中微微一暖，她的母亲终究是最疼她的。

    “母亲休要这样说，我是大公主，谁能越过我去？”朱轩媖底气十足，同时也给王皇后打气，“母亲不要多想，您是皇后，只要您身体好好的，翊坤宫的那位就只能缩在翊坤宫。”

    她的话给王皇后无尽的勇气，直起了腰杆子，“是啊！我是皇后，太后不同意，大臣不同意，谁能废后？”

    “对，我要保养好身体，不能让身体拖后腿。”王皇后直起身体，傲然道。

    朱轩媖想了想建议说，“天气暑热，听闻一些地方旱了，母亲不如刊刻《观世音感应灵课》祈祷宫闱清吉，国泰民安。”

    王皇后闻言眼前一亮，连声道，“大姐儿说的很是，我这就去办。”

    没两日，事情办成了，内外廷纷纷赞扬王皇后，旁人尚可，唯独郑香儿气得咬牙切齿。

    “不就是刻了版书，装什么大尾巴狼，当我不知道她拿小宫女出气的事儿！”郑香儿一面跳脚一面让人将内外廷对王皇后赞美一一传达。

    “哼，假仁慈！”一路听了下来，郑香儿一口银牙几乎被咬碎了。

    新来的梁盈女瞅准机会建议道。

    “娘娘，皇后能出书您也能啊！”

    “出什么书好？”郑香儿的问题难住了梁盈女，她连字都认识哪里认得书呀，硬着头皮说，“皇后刊刻《观世音感应灵课》，您可以刻《金刚经》呀！”

    郑香儿的闻言就怒了，“本宫会学她？哼！”

    “那要不咱们宫刊印一本特别厚的？”梁盈女不靠谱的主意得到了郑香儿的认同。

    郑香儿进宫以来到底用心读了几年的书，一转眼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两宫太后刊印《本草纲目》，王氏刊印《观世音感应灵课》，那都是别人的东西。本宫要刻就要刻一本赞扬本宫的，最好能够像《列女传》一样千古流传下去的。”

    梁盈女听闻眼前一亮，突然想起了情敌吴丽娘最近看的一本书，遂说道，“奴婢听闻最近女子都在看《闺苑图说》，娘娘不如从此书着手。”

    郑香儿连忙让人进了一本《闺苑图说》，亲自看了，再一打听这本书是刑部侍郎吕坤出任按察使时期采集历史上贤妇烈女的事迹著称此书。因叙事方式生动有趣而受到女子的欢迎。

    粗粗浏览完书的当天就亲自题了一篇序交给赵进朝，“你去找几个文刀笔吏给这本书加上几个烈女，以东汉明德皇后开始的，以本宫终篇。”

    赵进朝硬着头皮接了郑香儿的题序，然后问道，“娘娘，皇后娘娘加不？”

    郑香儿眉头倒竖，道，“她休想占本宫的便宜！就她那脾气还贤德？”

    赵进朝只好领命退下，返回头又找到了梁盈女，“你出的好主意，这下倒好，我给陷进去了。”

    赵进朝好歹也是内书堂出来的，一身的学识搁外头考个童生是没有问题的，隐隐觉得手上的活是个烫手山药。

    梁盈女不解，“娘娘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说明重视你呀！你皱什么眉头？”

    赵进朝几乎急得要跺脚，“你懂屁，这写书立传要大家都认可才行，自己写的传不叫传，那是伪传，一旦被发现可是要被千夫所指的。”

    梁盈女一听顿时就急了，拉着赵进朝说，“这可怎么办？要是被人发现闹起来就是皇上也不见得吃得消。况且就算娘娘没事，倒霉的就是咱们办事的。”

    “要不你把活给宋保好了。”

    梁盈女说。

    赵进朝沉重地摇了摇头，“不行，娘娘让我去做这件事就只能我去做，不然咱们在翊坤宫都混不下去。”

    梁盈女出了一身的冷汗，双手合十，“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对了，我有办法了。”

    赵进朝慌忙看向了梁盈女，却见她一溜烟儿跑到主殿去求见郑香儿去了，只好摇着头，暂且出去了。

 19.梁盈女后宫定前程，郑香儿效颦印妖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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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盈女匆匆赶到主殿，给守门的宫人塞了封银子才被传进了殿中。

    “奴婢见过娘娘。”进了殿，梁盈女倒是不慌了，别看她只是教养嬷嬷但整个后宫上至两宫太后、皇上、皇后她都见过了，在郑香儿这里还是有几分底气的。

    “哦，怎么过来了？”郑香儿倒是不排斥梁盈女，她虽然是朱轩媖的人，但梁盈女十分会说话，一番话下来让郑香儿自认为自己十分具有人格魅力，梁盈女连大公主那里都不呆了，巴巴到翊坤宫投诚了。

    “回娘娘的话，奴婢前来是为了《闺苑图说》。”梁盈女说道，“奴婢想着娘娘的法子是十分好的，然凡是事缓则圆，咱们需要慢慢来才行。”

    郑香儿抬眼看了一眼梁盈女，“什么意思？”

    梁盈女顶着郑香儿的目光硬着头皮说，“名声自古以来都需要长时间的传播才能让大家接受，如果娘娘猛地声名鹊起恐怕不太好，朝中大佬们眼睛都尖着呢，嘴巴又格外不饶人，恐怕会对娘娘产生不利的影响。”

    “反而是民间百姓不懂这些，书上写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咱们不妨以平民百姓入手，等到百姓都赞扬娘娘，大臣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梁盈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郑香儿闻言也觉得她说的甚是，不由地坐起了身，“你的想法很是，但是如何才能只让平民百姓购买此书？”

    跟随朱翊钧多年，没有人比她更能体会到朝臣们的可怕，她不过就是想让皇上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怎么就变成妖妃了？

    千古奇冤，她哪里妖了，若论长相，不论是李敬妃还是王恭妃都比她长得妖气一些。

    梁盈女垂头想了想说，“□□推行《大诰》时但凡家中搜出此书就可量罪减刑。”

    郑香儿眉头拧了起来，知道此路不通。

    梁盈女单说此事就是为了点出普及一本书不是易事，见郑香儿知道了难度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老百姓凡事就图个便宜，只要便宜他们总会买的。”

    郑香儿心下一动，梁盈女继续说，“但要达到娘娘期待的程度恐怕不单要便宜，还要特别便宜才是，哪怕亏本也需卖个吆喝。”

    郑香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脱口而出，“那不是要做亏本生意？”

    梁盈女诧异，没想到郑香儿会在意这个。郑香儿身为宠妃，朱翊钧对于爱妃好不含糊，赏赐如流水一般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但郑香儿既然如此在意，她也只好说道，“娘娘，投入一部分的钱财是免不了的事。”心中却道难怪皇上如此宠爱郑香儿，她在宫里宫外名声都不太佳，原来是贪财闹得。

    宫中人比起钱财都更注重名声，好比王皇后，脾气上来了上手就打小宫女，一回将一人踹得吐了血。可事后王皇后大方极了，不但赏赐了大笔的钱财，还亲自去慰问了一番，给足了小宫女面子。最后甚至还找了个理由放那名宫女出了宫嫁人，听说私底下皇后娘娘还给了份嫁妆。

    经此一事，坤宁宫众人不但没有因此对王皇后不满，反而更得人心了。

    毕竟主子哪能没个脾气，若真是那等没脾气的面团子他们当下人的更要遭殃。

    郑香儿想了半天，问，“大概要赔多少？”

    这句话一问出，梁盈女就觉得郑娘娘是当不上皇后的了，但凡成大事者，谁还会斤斤计较？

    不过既然她家那口子还陷在此事中，少不得她为此谋划一番。

    遂说道，“娘娘的富有是天下人共知的，何苦算计这些，现在主要是让更多的百姓购买此书，让他们认为娘娘是贤德人。只要绝大部分百姓有了这个认知，哪怕白送给他们书也是使得的。”

    梁盈女急切地说。

    郑香儿想了又想说，“送书不妥，还是便宜些卖吧！”

    梁盈女心中叹息，郑娘娘不是做大事的人，好在她家那口子算是捞出来了，就算日后事发，谁又能知道此书是郑娘娘刊印的呢？几年后市面上真假两本书早就混为一谈，不知情的人只会认为是原作者为了讨好娘娘写的。

    想通了，梁盈女也懒得多说，退出主殿。

    然而让梁盈女没有想到的是，郑娘娘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做回亏本生意，国舅爷可不太情愿，鉴于郑香儿将目的说的清清楚楚，郑国泰只能照做。

    但最终还是被他想出了个不赔钱的办法。

    “你说什么？”梁盈女瞪大了眼睛看向了赵进朝。

    “哎！你说国舅怎么就钻到钱眼里去了。”赵进朝郁闷地数不出话来，原来郑国泰为了弥补损失，无师自通发明了初级会员制度。去店里购买此书的人必须在店内消费到一定金额才能廉价购买一本《伪闺苑图说》，可是平民百姓有几个有财力的，所以这本书销售不佳。

    “等小公主生下后我跟你一块去服侍小公主好了。”赵进朝蔫巴巴地说，他倒是有心拼搏一把，最好能像昔日万贵妃的身边的太监一般，或是手握重权，或是镇守一方，然而他跟的主子虽是宠妃，但总拖后腿，一颗雄心也逐渐被磨灭了。

    如今但求平安终老罢了。

    梁盈女点了点头，“早知道仍然是伺候公主，还不如继续跟着大公主呢。”

    “算了，这样也好，卖出去的少，被发现的可能性也小，只要熬过一两年就算是脱身了。”赵进朝苦笑。

    梁盈女心有戚戚焉，她是不敢继续给郑娘娘出主意了，她的主意再好也要实行啊！这种做一半的最吓人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梁盈女突然冷声说，“听说吴丽娘又给你送了块帕子？”

    赵进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他怎么忘记此事了，梁盈女可是个醋坛子。

    “我……是吴丽娘勾引的我。”赵进朝结结巴巴地说。

    梁盈女冷笑，扭身就走了。

    “这事弄的。”赵进朝苦笑喃喃说道，不知多久，感觉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一抬头对上了一双怒气冲冲的眼。

    “宋保？”赵进朝诧异，“你不去找吴丽娘找我作甚？”

    宋保闻言更怒了，攥紧拳头砸向了赵进朝，“找的就是你，负心汉！”

 20.察大势孙秉笔站队，感异梦刘公子入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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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进朝身为内侍，有着内侍的通病——身体不太灵活，眼睁睁看着宋保一只砂钵大的拳头砸来，躲都来不及，硬生生地挨了一下。

    色厉内荏道，“宋保，你做什么！”

    宋保只是冷笑，缩回拳头，迎面又给了他一击。

    “打的就是你，乌龟王八蛋。”宋保是豁出去了，他和吴丽娘自幼就认识，自认为两人心意相通了，没想到赵进朝仗着自己识两个字就和吴丽娘成就了好事。让吴丽娘一颗心挂在了他身上，自己精心养的大白菜被猪啃了，他如何不气，如何不恼？

    吴丽娘是他的心尖尖，他舍不得责怪，只好找赵进朝出气了。

    “哎哟！”赵进朝捂着脸叫唤着，“别打脸，别打脸。”

    他一面叫唤，一面瞅了个空挡抽身逃了出去。

    “来人呀！救命呀！”急切之下破了声，跑了几十米，终于碰到了个能管事的人。

    “怎么回事？”秉笔太监孙暹正好路过，沉眉问道。

    “有人要打死我！”赵进朝慌忙说道。

    “好好说话！”孙暹拉着脸，一双利目射向了赵进朝，后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瑟瑟道，“宋保打我。”

    孙暹往后望去，根本没看到宋保，说，“既然如此你将宋保叫来。”

    赵进朝闻言脸上露出了一抹喜意，慌忙说，“我这就叫宋保来，公公您是在这等着还是一起去？”

    孙暹抬眼看了看当空的日头，便说，“我随你一道去。”

    作为秉笔太监，孙暹在太监中地位极高，仅仅次于掌印太监陈矩。他自然是有资格处理此事的，跨进了配院没有看见宋保。

    “宋保肯定是跑了。”赵进朝信誓旦旦地说。

    孙暹冷笑不语。

    赵进朝和大多数太监一样住在紫禁城边上的配院中，此时已是正午，这里的住户不是早早就进宫上值去了，就是在补觉。院中空荡荡地没见着半个人。

    瞪了一眼赵进朝转身就走了，赵进朝知道今天是找不回场子了，暗恨宋保溜得快。

    却说孙暹，身为秉笔太监他并不住这，到这里是找一个叫李进忠的人。

    “公公怎么亲自来了。”李进忠笑着将孙暹引进了屋中。

    孙暹四下环视了一番，发现屋内多了些摆设，笑着问，“在甲字库可还适应？”

    李进忠忙拿出一个包裹，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孙暹，“知道公公最喜笔墨之类风雅之物，近来新得到几块歙县墨条，请公公笑纳。”

    孙暹不将李进忠当外人，大大方方打来一看，顿时目不转睛，歙县墨条本就富丽堂皇、做工精细，他手上的几块更是当中的极品。雕刻的兰花淡雅至极，温凉的墨条握在手中质感细腻如玉；凑近闻了闻，兰香悠远，摄人心脾；指尖轻弹，如戛玉敲冰。

    良久，孙暹的目光从墨中拔开，深看了一眼李进忠道，“你有心了，我知道你是个好的。”

    李进忠连连笑道，“多亏公公我才有机会进甲字库，不过是几块墨，哪里当得公公一句赞。”

    他说的倒是实话，李进忠和旁的太监不太一样，22岁因欠了赌债干脆自宫入宫，然后巴结上了孙暹，得以在甲字库当值还清了赌债。凭着自己认识宫内的秉笔太监威慑了赌场，让他们好好的将自己女儿送回了家。

    孙暹点了点头，说，“此番前来是有事嘱咐你。”

    李进忠连忙屏息静听。

    只听孙暹缓缓说道，“日后小爷那里领取颜料、墨之类的，但凡你能做主的只管悄悄给好的，量要给足。”

    李进忠惊诧，略略抬眼看了一眼孙暹，不解他为何突然站了队。

    孙暹没有看李进忠，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小爷缺个伴读太监，提督将刘时敏送了去。”

    一句话就让李进忠明白了过来，刘时敏在太监群体中极富盛名，他出生官宦世家，家中世袭延庆卫指挥佥事，其父官至辽阳协镇副总兵。这样一个官几代照常理怎么也不会入宫当太监，偏偏这种千古难见的事还就发生了。

    据说刘时敏十六岁时因感异梦，然后就自施宫刑了。

    刘家没了公子哥，只好由着他入了宫，当然，毕竟是官宦子弟，后门总是要走的。加上刘时敏擅长书法、博学多才，一经入宫就受到陈矩的重用，摆明了是当未来的司礼监掌印太监乃至提督培养。

    如今冷不丁地将刘时敏送到了小爷那里，定然是陈矩已经有了选择。

    孙暹自诩不是蠢人，陈矩身为李太后的嫡系，资历深厚却一直没有明确站队，此时却做出了选择由不得他多想。

    这般想了一段时日后，他终于决定倒向朱常洛。

    “我明白了。”李进忠说，“公公，我有一事不明。”

    孙暹看向了李进忠。

    李进忠话一出口就觉得有些唐突，但说都说了，再吞回去反而更显矫情，索性也就直接说了。

    “阮良来甲字库多日可仍然疯疯癫癫，他还认为恭妃娘娘尸身散有异香，您说他这里是不是有问题？”他指了指自己的头示意。

    李进忠一想到和个疯子共事就有点担心，虽然阮良不和他争权夺利，可是跟一个整日疯言疯语的人呆久了，脖子也忍不住发凉啊！

    “……他说的是真的。”孙暹回答，恭妃尸身散发异香一事在几派的纠缠下反而被瞒了下去。

    皇爷一心认为是假的，当然不会说。郑贵妃觉得恭妃尸身带异香这种事若是说出去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当然不会不外传。李太后、瑞昌公主等人认为这种玄妙之事说出去容易引起大臣反感，不利于朱常洛，毕竟总不能为了让大臣辨别真假领他们进入深宫一探究竟、观摩观摩恭妃尸身吧！因而也没有说此事。

    至于以李敬妃为首的人，则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哪边都不得罪。

    朱常洛自己更是想不起来将此事当卖点，生母离世，他悲痛还来不及，哪里想到以此牟利。

    李进忠登时瞪大了眼睛，他不识字，不识字的人往往比较迷信，不由脱口而出，“那岂不是说恭妃娘娘才是……”

    说到这他不敢继续说了，不过眼神里认定了自己的想法。

    死人他见多了，还真没听过谁死后不臭反香的。

    定然是神仙下凡历劫，可惜皇爷有眼不识金镶玉，还不如他老李长有一双利眼呢。

    孙暹瞪了一眼李进忠，教训说，“祸从口出患从口入。”

    李进忠连连点头，实心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着又想起了一件事，分享给了孙暹，“最近外朝私下传闻小爷是不世出的神童，可惜被皇爷给耽误了。以前我还觉得定然是那帮子酸儒吹捧，今天这么一看说不准真有其事。”

    孙暹听闻正色问，“从哪里听的？”

    李进忠立刻说，“杨道兵杨翰林。”

    孙暹眯着眼睛想了会儿，说，“既然是杨翰林说的那就真有其事，你找机会和小爷身边的王安接触接触，他也是咱们的老乡，总有些共同之处。”

    他一面吩咐，一面想着，杨道兵是唐文献那一榜的榜眼，二人一个状元，一个榜眼，关系极佳，且二人都十分正派。既然如此说了定然不会作伪。

 21.察大势孙秉笔站队，感异梦刘公子入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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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刘时敏突然成了皇长子的伴读太监自己都愣住了，他可是怀着大志入了宫，一下子被调离了中枢心下自然不太满意。不过他为人机警，在陈矩面前并没有露出声色，去的路上却想着若是小爷要给他改名字自己定然会反抗一番。

    然而他的一番心思都白废了，朱常洛可没有给人改名的意思。或者说，他对于通过给人改名而宣示主权不感冒。

    刘时敏来了表示了一番欢迎就让王安带着他去前配院安置了下来。

    鉴于朱常洛的坚持，他住进了景阳宫，要待王恭妃下葬后才会搬离。不过现在王恭妃下葬规格还在掰扯着，估计朱常洛还要在景阳宫住上一段时间。

    “恭妃娘娘真的身散异香啊！”走了一段路程，刘时敏忍了又忍，最后小声问王安，这种奇闻异事是个人都忍不住好奇心。

    王安脚步停了停，状似漫不经心道，“噢。”

    刘时敏愣住了，噢是什么意思呀，心里像有个猫爪子在挠似的，痒痒的。

    王安走了两步发现刘时敏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他愣在原地，只好催促道，“天色可不早了。”

    刘时敏闻言慌慌张张地应了声，跟上了王安的脚步，没走两步，他忍不住的又勾住了王安的衣角。

    “异香是真的，我从来没有闻过这种香味。”

    王安愣住了，他没想到刘时敏如此执着，如此天真，不过想想也是，刘时敏出生官宦人家，自幼会读书得到家人的重视。就算是入了宫，顶着公子哥的名头一进宫就被陈矩纳入羽下当成未来的掌印太监培养，一路走的极顺。

    这样的出生，这样的历程，加上他的年龄，好奇心重些似乎也说的通了。

    叹了口气，他说，“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我说的总是不作数的，时日长了你就知道了。”

    刘时敏眼前一亮，仔细打量了一番王安，点了点头带着几分恭敬说，“受教了。”

    王安似乎明白他为何志学之年就被陈矩相中了，刘时敏眼神极为清澈，入宫一年仍然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很难想象在后宫之中还能看见一双如此干净的眼神。

    景阳宫虽然破败，却是个完整的院落，像是王安、刘时敏这类贴身的太监都住在前院的配院中。

    “小爷身边没几个人，你我一人一间。”王安指着一处占地颇大的房舍说。

    刘时敏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若说入宫以来他最不适应的就是住宿了，在家时他是刘家的公子哥，长辈心中会读书的，待遇都是最好的。住的自然宽敞舒适，入了宫就算有陈矩看中，以他的地位也是很难得到一间单间。

    没想到在景阳宫反而有了单间，刘时敏顿时心满意足了。

    指挥着两个小宫人帮他收拾好了房间，刘时敏立刻倒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大觉。

    第二日王安继续守着那株目前除了他俩知道的人参果树，刘时敏则跟着朱常洛去了文华殿。一堂课下来刘时敏就知道陈矩为何让他陪着小爷读书了，按这个进度，王安马上就要跟不上趟了。

    像伴读太监这种需要学问的太监一般都是内书堂出来才行，然而别看内书堂是给太监开的，也和外面的学堂一样有着万恶的考试制度。王安读书期间成绩说不上差，但也不靠前，一直在中间。

    以往小爷不识字他跟着倒是无妨，现在小爷这种进度一般人跟着就吃力了。

    很快他就无心多想了，唐文献身为状元公，学问扎实过硬，刘时敏本就好学，很快就被课程吸引了心神，无暇他顾了。

    课程结束后，朱常洛带着刘时敏去寿康宫和慈宁宫给两宫太后请安。路上迎面看见李敬妃正亲自抱着六皇子走来。

    躲避不过准备上前行礼见过，不料李敬妃突然说道，“大哥儿快来见见六儿，说来大哥儿还没见过六儿呢。”

    朱常洛淡淡一笑，看了眼被李敬妃抱在怀中的六皇子后略略撇开头，一眼就看到她身边的太监一只向上翘起的脚掌，心下一转说道，“是常洛的不是，还请敬妃娘娘宽恕则个，只是我年已十四恐怕不便就着您看六弟，还请您将六弟交予乳娘也好让我和六弟亲香亲香。”

    李敬妃闻言眼神飞快地一闪，随即淡然道，“哦，倒是本宫疏忽了。”

    说完依然抱着六皇子没有给朱常洛看的意思，朱常洛不禁摸了摸鼻子，苦笑，李敬妃定然又在郑贵妃那里吃了瘪到他这里找存在感了。

    离开李敬妃，先到寿康宫，虽然是暑热天气，寿康宫内已然点着火盆。朱常洛凝眉，陈太后的身体越发不好了。

    “大哥儿来了。”陈太后没有从床上起来，含笑打量了一番朱常洛才放心的点了点头，然后说，“本来我还怕你只顾悲伤，顾不上保养身体，如今看来你是个心里有谱的好孩子。人呐，什么都比不上好身体。”

    出了寿康宫，顶着烈日又去慈宁宫请安。

    “我的乖孙，日头还毒着怎么就来了，看晒的都出油皮了。”李太后见到朱常洛吃了一惊，连忙叫人带他下去先洗漱去去暑气，又让人赶紧去拿个冰碗。刘时敏和李太后极熟，趁机将路上李敬妃的话学了一遍。

    “当真如此，枉费哀家还以为她是个懂事的。”李太后挑着凤目，面露威色，恰好朱常洛进来了，知晓刘时敏一股脑儿地将李敬妃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李太后，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刘时敏。

    “大哥儿看如何处理？”李太后突然问起了朱常洛的意见。

    朱常洛微微一愣，立刻说，“天底下再也没有比皇家更讲究平衡了，外朝如此，内廷合该也如此。现今西六宫中有您老坐镇，郑娘娘、李敬妃等都在其中，一片花团锦簇之相，东六宫却几乎变成了冷宫，我私下觉得不太妥当。”

    李太后闭目思索了一番，睁开了眼，追问，“你看要如何平衡东西六宫？”

    朱常洛就等着这句话呢，不假思索地说，“郑娘娘强势惯了，您在上面压着总不会出大褶子，定然是不能放到东六宫的。倒是敬妃娘娘素日里还算和善，只是挨着郑娘娘的住处，不免受些委屈，不若放到东六宫的承乾宫，一来隔开二位娘娘，二来承乾宫离乾清宫也近。”

    几息功夫，李太后就明白了其中的深意，立刻拍掌赞同道，“大哥儿说的极是，就这么办，都挤在西六宫吵得哀家脑袋都痛了。”

 22.玩心机势分东西，耍平衡祸藏承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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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了景阳宫，刘时敏立刻忍不住地问，“殿下，敬妃那般无礼，还给您挖坑，您怎么还帮她呀！”

    别看刘时敏只在朱常洛这当了一天的值，立刻为他忿忿不平起来，就算他是宫斗小白也看出来李敬妃的用心险恶。瞧瞧那话说的，还没见过六皇子，是说他们殿下不悌。若是真是就着李敬妃的怀抱去看了六皇子又变成了朱常洛唐突敬妃娘娘。

    只是不明白莫非敬妃脑子突然有了坑，怎地拿自己当饵料？

    朱常洛笑了笑，反问，“那我该如何做呢？”

    刘时敏立刻说，“当然是请太后惩罚敬妃娘娘啊！”

    朱常洛轻笑，接着问，“然后呢？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刘时敏几乎不带停顿地回答，“这样大家就不敢欺负您了，这不是好处……唔，似乎没有得到实际的好处，还将敬妃给得罪死了。”

    刘时敏反应了过来，讷讷地挠了挠头。

    “是啊！我看似得了面子，却输光了里子。”朱常洛感叹着，忽而正色道，“在宫里，我的心腹大患只有一人。”

    这回李时敏反应过来了，“莫非是三皇子？”

    朱常洛点了点头，“没有皇三子的郑氏就失去了爪牙，不足为据。”

    朱常洛但笑不语，刘时敏这才意识到皇长子绝非看上去的那般温吞无害，心下却有些了然，可不是吗？若皇长子真的那般温吞岂能坚持到现在，他所不知的是，在有系统之前朱常洛是真的温吞。

    经过母丧外加系统极富创意的历练后，朱常洛一下子成长了许多。

    目前系统给朱常洛安排的是危险人格识别术，有感于他学习粤语的方氏，系统特地也采用了那种方式加速朱常洛的学习进度。

    现在朱常洛已然经住了自恋型人格、情绪不稳定型人格、妄想型人格、掠夺型人格的情景测试考核，今天系统给放了一天假，明天晚上就要进行综合型危险人格测试了。

    经此，朱常洛在宫中的人都觉得他们分外可爱，分外柔弱。

    “可是那没必要给敬妃那么大的好处吧！”刘时敏依旧有些纠结，敬妃刚刚得罪过殿下，要是他就算能够做到不报复，还主动给对方好处，呃，原谅他真的做不到。

    刘时敏只要想一想就觉得憋屈，抬眼一看朱常洛发现他又笑了。

    “敬妃不过是着了人的道，等她缓过神必然就明白过来了。”

    刘时敏愣住了。

    着道？哪里看出来得？他怎么没察觉出来？

    刘时敏自认为机敏，可也没有发现不同之处。

    “很多人辨别一个人都是靠对方的语言以及表情，特别是眼睛，但是大部分人不知道，人的脚是最诚实的部分。”

    朱常洛说了个刘时敏没有听过的理论。

    “敬妃开口的时候，她身边的太监突然向上翘起，说明他对于敬妃和我产生冲突一事乐见其成，那么问题就来了，敬妃此举看似聪明实则对自己不利，他高兴什么？”

    朱常洛问。

    “那他肯定是个钉子。”刘时敏立刻说道，同时对朱常洛佩服不已，就凭一个翘脚掌的动作就能推敲出如此多的内容，其心机绝非普通人。恐怕就是皇上也看不出来这些，刘时敏打了个激灵，不由地看向了朱常洛。

    “奴婢多谢殿下信任。”他由衷地说，既然皇长子通过谁都留意不到的一个细节就能推敲出如此多的内容，那么将这些事情和他挑开说的皇长子定然是用这个方法告诉自己，他很信任自己。

    初来乍到就能被如此信任，刘时敏很是感动，似乎明白了陈矩站队朱常洛的原因。或许他心机有些深沉，但只要是自己人，他都会真心相待。

    来到宫中仅仅一年，刘时敏明白了真心的重要性。

    其实，朱常洛还有句没有说出口的话，惯性。看上去承乾宫的地理位置和翊坤宫一般，毗邻乾清宫。但皇上早已习惯往西六宫走，这么一来，承乾宫反而不如咸福宫了。当然，如果敬妃有那个本事将皇上捞到承乾宫去的话，承乾宫反而对她更好。

    却说敬妃气恼地回到咸福宫，让乳娘抱走了六皇子后忍不住地砸了最喜欢的花瓶，“岂有此理，一个黄口小儿也欺负到我头上了。”

    “谁说不是呢？”张明火上加油。

    “要奴婢说，皇长子就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哎，可惜那些大臣眼睛都瞎了。”张明似乎颇为遗憾地说。

    李敬妃听了越发地气了。

    不过张明话头一转，继续说，“不过我的娘娘耶，咱现在还得忍，六皇子可还没长成呢，而且少了皇长子谁去和的三皇子拼？”

    李敬妃闻言才慢慢收敛了脾气，好一会儿，缓过气，让张明退了出去。

    这时珍珠忍不住上前说，“娘娘。”

    话刚出口就被李敬妃给打断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然后语重心长地说，“本宫知道你对张明有意见，可是你看看，他的主意确实是好的，也一心为本宫着想。你们二人，一个主内，一个主外，这样咱们咸福宫才能安安稳稳的。不然敌人还没打进来自家人就闹起来了像什么样？”

    这段时日珍珠没少抽空说张明的不是，偏这二人都是她用顺的人，谁也少不得，少不得自己从中调和调和。

    珍珠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指天发誓，“奴婢一颗心是向着娘娘的，绝非因为看不顺眼张明而处处找他的错处。如果真那样，就让我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天打五雷轰。”

    她的话说的绝，几乎骇住了李敬妃。

    拧着眉头说，“好端端发什么毒誓，我自然是信你的。”

    珍珠急切地说，“娘娘，方才若非皇长子应对得体，您的名声就毁了呀！张明出这个主意是何用心？”

    李敬妃仔细回顾，瞬间白了脸，可不是吗？她是庶母，让一个年满十四岁的少年看她怀中的孩子旁人只会说她不检点。

    事关名节，她一下子慌了神，抓住珍珠的手问，“怎么办？”

    珍珠反过来安慰她，“娘娘尽管放心，当时只有咱们和大皇子，他肯定不会外传，只要咱们守住口，定然不会传出去的。”

    接着，珍珠抿了抿唇，说，“说句娘娘不爱听的，您一定要张明守口如瓶才是，奴婢怕他给传出去。”

 23.玩心机势分东西，耍平衡祸藏承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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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珍珠的担忧，李敬妃笑了，拍了拍珍珠的手，“张明那不会有问题……罢了，我再嘱咐一道就是了。”

    说着，又让人传来了张明，叮嘱了一番。

    “还是娘娘深谋远虑。”张明吹捧着，眼珠子转了转说，“不过娘娘，经此一事可以看出大皇子绝非传说中那般无用，咱们可不能疏忽大意。”

    李敬妃深以为然，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当时的情况就是我也不能这么快想到对策，谁料他反应如此快，还反将了我一军……哎，反正六儿还小，暂且井水不犯河水，由着他们二人斗去。”

    张明还想说些什么，临到头又止住了话头，退了出去。

    李敬妃方放下心头的石头，没两日又传来太后的懿旨，命她移宫。

    “娘娘，好事啊！承乾宫离乾清宫更近了，而且皇爷来了也不用路过翊坤宫，这回看那边如何截人。”

    珍珠喜不自禁道，以前他们没少吃地理位置上的亏。

    要她说，她家娘娘也就是进宫晚了些，否则郑氏还不定能风光起来呢。

    李敬妃早就瞅准了承乾宫，只是一直不敢开口，没想到天上掉了个馅饼，砸到了她头上，脸上也不禁露出笑容。

    转而又疑惑，“你说的甚是，不过好端端的太后怎么想起移宫呢？”

    珍珠嘴角挂着笑意打听了一回，回来兴奋地说，“听说是大皇子建议的，娘娘，依奴婢看大皇子还真是气度过人呢。”

    李敬妃扭了几转帕子，撒开了手，轻声哼道，“算他识趣！”

    珍珠抿唇一笑，知道这是自家娘娘不好意思了。

    接下来的时间后宫呈两分天下之势，有着皇上数十年宠爱的郑娘娘坐镇西六宫，后起之秀李敬妃虎踞东六宫。两人频频过招，郑娘娘光是胎气都惊动了数回，不过有着四位教养嬷嬷在，孩子仍然□□地存在她腹中。

    李敬妃则趁着郑香儿身体不适的情况，主动出击，使出各色手段，让皇上在承乾宫中不亦乐乎。

    “娘娘，往常您不是说一定要稳重吗？怎么近来背道而驰？”珍珠有些不解。

    李敬妃掐下枝头艳丽的花朵，目光幽深，“若是不趁着郑香儿怀孕时期让皇上习惯来承乾宫，恐怕日后就没有咱们的立足之地了。”

    “啊！”珍珠大吃一惊，不相信，皇爷多宠她家娘娘是有目共睹的，如今的后宫也就她家娘娘可以和翊坤宫那位相抗衡。怎么会无立足之地呢？

    李敬妃收回外泄的情绪，心中五味杂陈。

    甫一搬进承乾宫她欢欣异常，在咸福宫她也是一宫之主，但比起承乾宫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象征意义，咸福宫总是少了点什么。而且，咸福宫和乾清宫之间被翊坤宫拦着，有个风吹草动郑香儿就晓得，心里不太得劲。

    承乾宫就不一样了，它和翊坤宫一东一西分布在乾清宫两侧，郑香儿就是想探她宫里的事还要经过乾清宫呢。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皇上已经习惯了抬脚就往西六宫走，一开始她还能按捺住，后来还为帝王薄情伤心了几日。

    直到有一日经由朱常洛的提示李敬妃才意识到原因，产生了一种焦虑。

    必须在郑香儿生产前让皇上习惯往东六宫走动才行。

    “听闻大哥儿喜欢龙井，前儿个皇上正好赏赐了一些下来，给景阳宫送去些。”李敬妃突然说道。

    珍珠立刻应下了，扭头包了一大包命一个小太监送了去。

    收到李敬妃送来的茶叶，朱常洛知道自己能够安静好一阵子了，这正是他想要的。在李太后大寿之前，他不求别的，但求缩在一角不引人注意，好好地将人参果给培育出来。

    在恭妃的尸身前，朱常洛暗下决心，一定要让她得到死后的殊荣。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给母亲一个死后的殊荣是他唯一能够做的了。

    和王安去偏殿看了看人参果树，在王安的精心照料下已经开始瓜果了，目前还只是个小揪揪。

    王安对朱常洛如此重视一盆盆栽很是不解，不过既然自家小爷如此重视，他也把照看果树当成头一件重要的事。

    “好，好，太好了。”数了数小揪揪，足足有30个，朱常洛喜不自禁。

    王安看着绿油油的小果子，心下有些犹疑，“殿下，只送一个盆栽行吗？要不您抄写一本孝经？”

    朱常洛想了想，点了点头，“也是。”

    最近送来的墨是鹿角胶墨，写出的字墨黑有光、入纸不晕，弄得朱常洛下笔之前都是谨慎至极，唯恐浪费了一方好墨。

    系统眼见朱常洛用在练字上的时间越来越长，忍不住了。

    “该学闽南话了。”系统说。

    朱常洛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情愿，“我觉得光学语言没用。”

    系统倒是从善如流，“那你觉得什么有用？”

    这个问题难倒了，他长于深宫，就是读书也不过一年有余，如何知道什么有用呢？

    想了又想，他有些不确定地说，“心机城府？”

    系统沉默良久，作为系统，他是不能过多干涉宿主的选择，但是显然他的宿主走入了歧途。

    “或许在宫里心机城府乃是阴谋诡计很有用，但是作为一名皇者，只有拥有广博的胸怀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帝王。”

    朱常洛抿抿唇，不说话，显然不太认同系统所言。

    系统只要愿意就能够知道朱常洛的想法，如何不明白他在抗拒？

    “皇帝是怎么来的？”系统问。

    “当然是上天选择的，君权神授。”朱常洛不假思索。

    “……”系统突然发现他的宿主是个标准的明代土著，只好说道，“一开始没有国家，只有部落，那么黄帝、蚩尤、尧舜禹，他们为什么能当首领？”

    朱常洛若有所思，“……难道一开始是百姓选出来的？”

    “对，身为帝王其实就是等于和百姓签下了一份契约，百姓给帝王至高无上的身份，缴纳税费，而帝王则通过建立军队保护百姓不受外族侵略，组件政府让一切井井有条。这是最为浅显的契约，深层次的契约还有很多，以后你会慢慢体会到。”系统觉得很有必要给朱常洛安排一些爱国主义教育，否则这样培养下去不过是另一个朱翊钧。

    当一个帝王更注重私利时，是一个国家，更是一个民族的悲哀。

    朱翊钧的所作所为系统都看在眼里，那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但是他的最高目的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地位而不是造福百姓，他没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想法。

    系统将横渠四句写在了光板上，朱常洛心潮澎湃，但系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要走的路还很远。

 24.悟王道而怀苍生，品尊卑却晓谦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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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爱国主义教育，系统有些犯难。基本上爱国主义教育都包含在普通的教学中，很难从中分解出来。一些仪式性的爱国主义教育无外乎是观看升旗仪式，歌唱国歌，可是大明哪里来的国旗和国歌？

    系统很是郁卒，沉默间，朱常洛已经帮它想好了方法。

    “我打算将横渠四句默上千遍，选最好的一副挂在殿中。”

    系统的一个零碎的程序一闪，这不就是爱国主义教育吗？还有可以给宿主听类似说岳传类似的评书嘛！

    而且评书还能当成完成任务的奖励，简直是无形中就能做到爱国主义教育。难怪有人曾经说在国内说自己不爱国的人往往一出国门就下意识的爱国了，完全是因为他们平时无意识就受到了爱国主义教育。

    “好，你可以来系统空间里写，节省点时间，完了还能给你放说书。”系统忙不迭地说。

    朱常洛自然十分高兴，觉得系统真是深明大义。以往除了学系统布置的功课，别的时间系统都不让他在里面多呆。

    带着笔墨纸砚进了系统空间，外祖父留下的黄梨花木书桌有了用武之地。

    “这种桌子就该用来写毛笔字。”朱常洛还是头一次用这张桌子，一想到他的外祖父曾经在这张桌子前写下一个个的文字就忍不住的眼眶泛红。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每一笔他都用尽了情感，22个文字中似乎蕴含着无数哲理，丝丝缕缕，一点一滴的渗入到他的心扉。

    一遍，两遍，三遍……

    朱常洛的手腕都肿了，系统几次出声提醒他却浑然不觉，已然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三才者，天地人。三字经中一句简短的话构成了人生的哲理，所谓天，日月星辰运转不息，四季交替而不乱。所谓地，万物借以地而生长。人乃万物之灵长，顺天地而育万物。

    朱常洛领悟了许多。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

    一段段耳熟能详的话在脑中一一闪现，绽放出不同的光彩。

    这一刻，时间似乎变成了永恒。

    落下最后一笔，朱常洛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谢谢你系统。”朱常洛说。

    系统不识风趣，死板地问，“你的手不疼吗？”

    它这么一说，朱常洛看向了自己的手，不禁龇牙咧嘴，“嘶。”

    他的手抽筋了，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突然眼前出现一只机械手固定住了他的胳膊。

    “不要动，你的手需要治疗。”系统说。

    朱常洛顿时被机械手吸引住了，不禁问，“原来你长这样啊！”

    系统表示它懒得和蠢宿主解释，按摩加上特效药，一刻后朱常洛的手已经消肿了。

    “谢谢。”

    系统的程序有些混乱了，今天两次听到对方说谢谢，难道改性了？

    要知道朱常洛虽然混的挺惨，但皇子的架子还是有的，接触他以来就没听他说过谢谢二字，没想到今日一天就说了两次。

    “……是你外祖父留下的药。”系统干巴巴地说。

    “还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的路就歪了。”朱常洛心有戚戚眼焉，横渠四句虽然只有22个字却让他领悟到了许多，意识到以前的眼界有多么的狭窄，甚至可以说是鼠目寸光。不过观察力强一些就自诩聪明，多么无知！多么自大！

    系统突然觉得程序发烫，闪了几闪将朱常洛踢出了系统空间。

    哗啦啦，一千张大字也顺带被系统丢了出来。

    “呀！”刘时敏听见动静进来看见他家主子被厚厚一沓子纸打在脸上，惊地叫出了声。

    慌忙上前扶住朱常洛，“殿下，您没事吧！”

    刘时敏顺眼瞄了一眼纸张，看见上面写的字后瞪大了眼。

    “殿下，您的字？”刘时敏顾不上扶朱常洛了，张口结舌。

    “您的字怎么那么有气势！”拿过一张字，刘时敏眼睛几乎要黏在上面，作为朱常洛的伴读太监，刘时敏对朱常洛的字的了如指掌。后者不过进学一年有余，字算不上难看，但可以说是毫无筋骨的。

    眼前的字却笔走龙蛇、遒劲有力、气势惊人，浩然正气几乎跃纸而出，就是他也写不出如此的铁画银钩。

    刘时敏如痴如醉，捡起所有的纸张，一一看过，字体从初时的稚嫩呆板到游刃有余，再到力透纸背，乃至最后一张大成之作。一点一滴的成长痕迹都可看出，做不得假，刘时敏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皇长子绝对是神人，练字哪里会这么快，就是书圣王羲之也做不到一日之内书法几乎大成吧！

    “咳咳。”朱常洛干咳了几声，“我也就这几个字写的好。”

    他没有自信地说。

    刘时敏笑了，“书法一通百通，您不妨试试看写点别的？”

    朱常洛心下微微一动，提笔写下了一行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手上的毛笔仿佛有了灵魂，写出的字疏阔爽朗，朱常洛满意地笑了。

    刘时敏崇拜的看着朱常洛。

    第二日，郭正域看到了朱常洛的字后也瞪大了眼睛。

    “殿下一日之内就书法大成了，能写径尺大字了。”刘时敏得意洋洋地说。

    朱常洛异常羞耻，他在系统里可呆了不少时间，远不止一天不然那1000张包含着他的心血的大字怎么能够写完？

    郭正域又让朱常洛写了一段文字，仔细端详一番，然后说，“殿下书法已经大成了，不适合继续在书法上花费精力了。”

    朱常洛没想到郭正域会这样说，刘时敏也是不服气，“殿下定然能超越书圣。”

    郭正域正色说，“书法乃小道，殿下要走的路是大道，技艺精湛于苍生无补。”郭正域想了想，没有举例，毕竟宋徽宗也好，陈后主也好，人家都当过帝王，他若以此为例被他人听去会给朱常洛引来祸端。

    朱常洛明白郭正域的意思，于书法一道他确实不用有太高成就，但是借助书法来提升心境还是很有必要的。只有真心为他考虑的人才会在他洋洋自得的时候当头一棒，朱常洛体会到了郭正域的用心良苦，在明白所谓的契约论后，他不再将大家的拥护和忠诚当成理所当然。

    对着郭正域诚心一拜，后者连连侧身不敢受礼。

    “您乃我的先生，当受我一拜。”朱常洛真诚地说。

    郭正域感动万分，从一位皇子眼中看到真心、真诚、感谢，是他从未想过的事。

 25.悟王道而怀苍生，品尊卑却晓谦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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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常洛仅仅一天便书法大成的事在场的人谁都没有传出去，没有实力还不到一味出风头的时候。

    如同一只准备捕食的老虎，朱常洛静静地伏在地上，时刻准备着奋力一扑，捕获猎物。

    心态上，朱常洛始终紧绷着，然而生活却变得晴朗了起来。

    系统依旧给安排了一些语言课，中国大地上流传较广的方言，以及佛郎机语、罗刹语之类的，据说这些都是他外祖父王天瑞收集的。多少让朱常洛提起了一些趣味，而完成课程的奖励，系统一改发放玩具风格，转而变成听说岳传等评书或一些戏剧。

    娱乐生活匮乏的朱常洛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他自己听也就罢了，每日为了激发朱常浩的学习积极性还给他讲一段，偏偏每次都吊着他的胃口。

    这不？朱常浩听到王贵等人说不好了，让岳飞快走，焦急地拉着朱常洛的休息，“的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就是明天的事了，哥哥要看书了。”朱常洛笑眯眯地说。

    朱常浩一看他这副表情就知道今天没戏了，瘪了瘪嘴，央求道，“大哥明日多讲一些吧！明天我多背一段书可好？”

    朱常洛装作沉思地模样，让朱常浩紧张坏了。

    “嗯，嗯，嗯。”每一个嗯字都让朱常浩的心提一下，三次下来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终于听到想要的答案，“好吧，从夏传子家天下到九十年国祚废。”

    朱常洛闻言脸色说不出的精彩，既因为明日可以多听一会儿的书高兴，又为繁重的功课而苦恼。他不是个会学的，背书对他而言是件十分困难的事，也只有为了听评书才能如此努力。

    “你做不到？那就算了吧！”朱常洛立刻说。

    “我能做到！”朱常浩不假思索立刻接过他的话头，小脑袋扬得高高地，“大哥哥看好了，明日我一定背出来，一个磕绊都不打。”

    说完又后悔了，吹牛吹大了怎么办，一个磕绊都不打，他可做不到。

    好在朱常洛无意让弟弟纠结，直接说，“只要能背出来我就给你讲。”

    朱常浩这才转忧为喜，和朱常洛道别，由着宫人领回延禧宫了。

    打发走朱常浩，朱常洛忍不住又去偏殿看人参果树了，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推移，人参果已经隐隐有了人形。对于保密工作朱常洛越发重视了，就是刘时敏和福庆等人都不知道，王安也是近期才知道这是一棵如此神奇的树。

    为此精心伺候如此珍贵的一棵树，王安几乎再也不抢着去伺候朱常洛了，眼下人参果树才是头一等的大事哩。

    而且不知为何，皇长子越发和善了，就是看他们这些没了根的太监也能一视同仁。倒不是说以前朱常洛对他不好，而是以前朱常洛就是把他当太监，而今他在朱常洛眼里是个完整的，普通的人。

    身为一个太监没有比这更高兴的了。

    朱常洛的转变不知他一个人感觉到了，几乎和他接触过的所有太监都有这种感觉。明显的表现就是他们会不自觉的维护着皇长子殿下。

    就连老于世故的陈矩、孙暹等人对朱常洛也多了几分真心，越是像他们这种老狐狸，越能感受懂到朱常洛是真的尊重他们的人格。

    人要得到什么，总会失去一些珍贵的东西，他们得到了地位、得到了金钱、甚至得到了权利，却失去了身为男人的尊严。而和朱常洛短短地一接触，他们发现，这种失去的尊严在那一刻又回来了。

    失而复得，即便只是很短暂的时间，也弥足珍贵。

    不知不觉间，朱常洛居然在后宫中经营起了一批隐形的力量，或许还不够强大，也不够稳定，但在关键时候往往会起到想不到的作用。

    朱常洛没有意识到，朱翊钧等人更没有意识到，哪怕是那些太监们也没有想到。

    十月，京城迎来了第一场雪，李时敏一看到雪立刻跳起了脚。

    “该吃扁食了。”说完，匆匆跑去找福庆请她做扁食去了。

    朱常洛摇了摇头，刘时敏身上的那股单纯劲儿有时候他都会嫉妒。

    不过身边有一个如此单纯的人甚好，能够时时提醒自己不要一味使用阴谋诡计，阴招一时有效，长期使用人也就歪了。到现在，他还在为之后怕，差点儿，差点儿他就要走上那条充满阴暗地路了。

    正思索着，王安满脸喜色小跑了来。

    “殿下。”王安如同做贼一样四下张望，没发现旁人才凑到他跟前小声地说，“人参果长成了。”

    王安难以抑制自己的兴奋之情，传说中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得熟，短头一万年方得吃。万年只结30个果子，闻一闻就能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就能活四万七千年的人参果啊！

    居然在他手底下长出了四肢俱全、五官兼备的人参果子来。

    王安压制了半天，也没能让自己镇定下来。

    别说是他，就是朱常洛也急着去了偏殿，看到那一株挂满了人参果的小果树，一颗心也激动地狂跳起来。

    “成了，成了。”他忍不住的说。

    高兴了一会儿，朱常洛回过了神，郑重地交代王安，“最后一个月的时间一定不要出差错，咱们就等皇祖母生日那天拿出去。”

    朱常洛神色已然冷静下来了，他的人参果当然不似神话中的那般，但也是远超人参的补养圣品。

    “是，奴婢一定眼不错的看好。”王安说。

    朱常洛想了想，突然想起那段关于人参果的神话，补充说，“最后一天晚上咱们守好宫门，让景阳宫的所有宫人都来见一见，闻一闻吧！”

    见一见、闻一闻人参果应该也能算是福利吧！

    朱常洛苦笑，没办法，他穷啊！跟着他的人也不太好过，不说别人，就是福庆和刘时敏，那待遇都降了一大截子。不过他们依然没有怨言跟在朱常洛身边让他很是感动。

 26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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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安最近很奇怪，刘时敏越看越觉得他神神秘秘地，不过他再单纯也知道宫中少打听。可是他可能是属猫的，心里痒痒的，就想知道王安为何天天守在偏殿。

    熬啊，熬啊！

    熬了一个月，他几乎熬不住了，朱常洛突然宣布今天景阳宫的所有宫人晚上都必须值班。

    “明天就是太后老娘娘的寿辰了，都留在景阳宫反而乱得很，大家也休息不好，别明日出了岔子。”刘时敏还没来得及说话，听闻消息的福庆赶来忧心忡忡地说。景阳宫就那么大，配院和后院能够住的人有限，除了王安、刘时敏等个别人，大家都是住在沿着紫禁城的大配院里，一番休息后上值后才会赶过来。

    全部宫人挤在一起乱得很，也不好管理，最重要的是，今儿都在这里，明天如何安排上值的时间？

    福庆一个头两个大。

    朱常洛成竹在胸，“明日大家肯定会神清气爽。”

    他已经问过系统了，这种人参果是星际时代的一种产物，果香有提神的作用，所以今日闻过人参果香的人在见到奇迹和果香的双重作用下一定会精神振奋的。

    “可……”福庆还想争取一下，被朱常洛截断了话头。

    “劳烦福庆姐姐将所有的宫女都叫来。”朱常洛说，福庆只好依言阻止宫女。

    刘时敏也跟着将所有大小太监组织站在院子中。

    大家立在院中，齐齐看着朱常洛不知道他有什么要交代的。

    明儿个是太后老娘娘的寿辰，大殿下今日交代一下注意事项也算是正常。

    朱常洛微微一笑，“今日叫大家过来是为了一件事。”

    众人忙竖起了耳朵，到底是什么事能够让大殿下如此大张旗鼓？

    朱常洛接着说，“数月前景阳宫主殿前突然出现了一棵小树，将其移入盆中后由王安亲自照料，就在近日，那棵小树上长出了30枚人参果。”

    不可能！

    所有人心里一致说道，场面静静地，一时有些尴尬。

    这时王安小心地将人参果树搬了出来，放置当中的桌上，扬声说，“殿下仁孝感动苍天，特赐下仙界灵果，大家依次过来瞧一瞧也沾沾仙气。”

    将果树上的红布掀开，大家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齐齐倒吸一口气。

    “不可能。”个别人神不守舍地喃喃道。

    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相信，排好队挨个上前观摩了一番，底下人热闹了起来。

    不管他们抱着怎样的心思，他们亲眼看到了人参果，闻了它那独有的沁人心脾的清香，激动了起来。

    人参果是真的，那么得到苍天所赐的小爷岂不是也是仙人投胎历劫来的。众人心中暗自思忖，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伺候小爷岂不是也得了仙缘。

    这么一想，大家激动了起来，就是老成稳重的福庆也浑身颤抖着。

    “我好像感觉一下子就精神了。”一个老太监说。

    “可不是，那可是人参果，传说中闻一下就能活三百六十岁，您老这回可不要活成老妖怪了。”老太监的小徒弟吕怀恩说。

    作为景阳宫最小的一名宦官，吕怀恩还带着孩童的活泼，平日里被吕公公拘谨坏了，今日一忘形可不是什么都敢说。

    不过吕公公还在见到人参果的震惊中，没有教训他，反而心有感触，“所的是，咱们跟着小爷真是跟对了，从来没有听过谁能见到人参果，没想到我这把老骨头见着了，就是现在死了也无谓了。”

    老太监眼含热泪接着说，“平日我总觉得没个后人，死后无人祭祀，如今看来倒是想差了，就凭沾了小爷身上的仙气，那一刀割的也值了，我也无愧于老吕家了。”

    吕公公的话在太监中产生了共鸣，他们本因身上的残缺而自卑，此时一想，他们虽然不完整，然而他们可是伺候仙人下凡的小爷，沾了仙气，多少给自己家族带来了荣光。

    朱常洛显然没有想到不过让他们看一看，闻一闻，省得自己宫里出去的反而没见过。哪里晓得会让大家产生如此想法。

    哭笑不得地说，“这种果子虽然是养身圣品，但没有让人长生不老的效果。”

    众人纷纷点头，那当然，长生不老的果子只有成为天上星宿才能吃的，凡人哪里随便吃得了。

    大家看完了果子，王安又将它放置回偏殿，亲自守着。

    “明日太后老娘娘的寿辰，大家都散了吧！”福庆让众人散去，可以想象，今夜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一个失眠之夜。

    朱常洛回到寝宫，系统立刻将他拉到了空间。

    黄梨花木书桌上放置着一瓶如星空一般璀璨地液体，“营养液配置成功了，赶紧喝掉它。”

    系统激奋地说，核心程序一闪一闪，散发着一丝丝惊人的热度。

    “呃，这么好看的东西不是喝的吧！”朱常洛有些舍不得，营养液实在太没了，其中星星点点神秘莫测，他的眼睛拔不出来。

    “赶紧喝了，喝了你就能修炼体术了。”系统催促着，他已经给宿主安排好课程了，强度绝对够高，出来就能开机甲那种。

    朱常洛闻言恋恋不舍的又看了几眼营养液，头一仰，吞下了肚。

    过了片刻，系统问他，“有没有感觉腹内涌出一股暖暖地热流，引导这股热流到四肢百骸。”

    朱常洛摇摇头，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系统嘀嘀咕咕，“可时间不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朱常洛还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倒是除了不少汗，黏腻腻的，怪难受人。

    系统的电子音变了音色，“怎么可能，已经用了最好的营养液了。”

    系统空间中突然多出了许多机械手，将朱常洛抓了起来，一个个不认识的仪器从他身体上滑过，滴滴滴声不绝于耳。

    不知过了多久，系统终于检查完了，收回了机械手，朱常洛咚地一声屁股着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系统几乎要崩盘了，空间内红光窜过，“，95%营养成分排除体外，传说中的战五渣，就是最好的营养液都拯救不了。”

    系统一想到朱常洛奇差的体质就忍不住要崩盘，朱常洛听到系统的话是有点失落的，不过他自幼听到比这更毒的话，没有立刻反驳。只是垂着脑袋站在那里，不知为何系统说他是战五渣比起旁人说更让他难过。

    很快，系统发现无意中伤了宿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立刻弥补，“我不是说你是战五渣，不，我的意思是都怪郑贵妃，若非她的苛待你也不会错过最佳吸收营养的时间。”

    朱常洛依然很失落，系统觉得它的程序快要成一团乱麻了，宿主体质太差，目标又太高，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它不小心违反了系统法则，好在这里不联网。

    “虽然不能练习体术了，只要你愿意努力还是有希望能够借助训练达到体术第一层体质的。”系统干巴巴地鼓励着。

    “我愿意努力。”朱常洛睁大眼说，系统对他而言亦是师长又是同伴，虽然他不认为体术对他有用，但他不想让系统失望。

 27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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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长子朱常洛一身红袍，稚嫩地面孔上带着丝丝燥意，不住的在殿前徘徊着，今天是出阁讲学以来第一个生日，他想借此机会去景阳宫见一见5年未曾谋面的生母王恭妃。为此，前几日他就向父皇请旨，最迟今日也该得到消息了。

    忽而，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朱常洛听出是他的伴读太监王安的脚步声，一重一轻的节奏很好辨认。慌忙冲到门口，问，“父皇可同意了？”

    王安浓眉大眼，颇有几分手段，为人忠心耿耿，腹中还有几分学识，按理这样伶俐的宦官是分不到他这个极不受皇上待见的皇长子身边。奈何纵然王安有着万般好处，有一样不好：中庭短小，下庭极长，下巴朝前凸出得厉害，宫中有些地位的都嫌弃他这是苦命相，怕牵连了主子。

    最终，司礼监掌印太监陈矩怜朱常洛身边没个得用的人，遂将王安分到他身边当了个伴读。两人相处虽然只有一年，情分已然非比寻常。

    王安气喘吁吁还未进入门里就高喊道，“不好了，恭妃娘娘快要不行了，皇上的旨意还未下来，可怎生是好呀！”

    说到这里王安也为自家主子万分委屈，他家主子明明是皇长子，根据无嫡立长的礼法合该早早立太子才是。可皇上爱极郑贵妃所出三皇子朱常洵，对他家主子不闻不问不说，还任由掌握大权的郑皇贵妃冷待挤兑。

    不说冬日炭火不足，就是日常饮食也多是生冷糟践之物，那含沙带泥的米饭就是他见了也忍不住的落泪。

    前几年皇上做的更甚，甚至不让主子进学，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就是普通老百姓之家但凡有点钱都知道送自家孩子去私塾里学习明理，皇帝坐拥天下却禁止自己的长子认字。最后在太后和群臣的压力下，不情不愿地让主子进了学，竟然连侍讲的午饭都不管。

    眼下明显是不让主子见生母最后一面啊！

    说不准最后还要借此生事，说主子不孝也是有可能的，跟在朱常洛身边六年，他已经熟悉了皇上和郑贵妃的做法了。总而言之，错的只是主子一人而已，他俩身为长辈自是无辜得很。

    乍一听闻母亲不行的消息，朱常洛眼前一片空白，脑中鼓儿瑟儿拨儿铙儿乱纷纷的响起，羸弱的身体就要倒下去，王安眼尖一把扶住他哭道，“主子您可不能倒下啊！娘娘还等着您去看最后一眼。”

    朱常洛虚弱的应了声，由着王安扶持拖着已然发软的腿跌跌撞撞地向景阳宫走去。

    景阳宫在钟粹宫之东、永和宫之北，是东西六宫最冷清的一个院落，从五年前他被带出来就再也没有进去过，只有生日时才被允许在宫外磕两个头。当景阳宫再次出现在他眼前时，他推开了王安就要进去，一推之下门没有开，低头一看一把锈迹斑斑的黄铜大锁拦住了他。

    一瘦一胖两个守门太监本来在别处乘凉，看见朱常洛来了不情不愿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院子里传来王恭妃的哀叫之声。

    “皇儿、皇儿……”

    朱常洛不禁又流下了眼泪，好声好气的求那两个太监将门打开。

    瘦弱的太监迟疑的看了看胖些的太监，不知如何是好。索性胖太监也没指望瘦太监有主意，他拧紧眉毛，弯着嘴角似笑非笑，虚虚行了个礼，“奴婢见过殿下，不知殿下可请来了圣旨？没有圣旨奴婢是不敢开这门的。”

    朱常洛气得脸色发白，他的生母不久于人世，偏生小人挡道。他还未开口，王安上前喝道，“皇长子面前岂有尔等放肆的道理！”

    话一落地，矮胖太监笑出了声，装模作样的拍拍胸口怪叫道，“哎哟哟，杂家好怕呀！”说着，脸一板接着说道，“既没皇上圣旨，又无皇贵妃懿旨，你们来做什么？皇长子？哼，三皇子可是吩咐杂家定要遵着娘娘的旨意办事呢？杂家劝您省省这门心思，别让小的难做人，您敢在三皇子面前吭声吗？”

    不等王安说话，矮胖太监掷地有声继续说，“我李大成将话撂在这里，没上面的旨意哪怕恭妃薨在里面你们也别想见一面。”

    王安气得两肺炸裂，就要上前和李大成理论，朱常洛拉开了王安，一脚踹开李大成，怒道，“太后还在呢？莫非你以为皇贵妃能一手遮天不成？”

    李大成冷不丁被懦弱皇长子踹到心窝，口中涌出一股腥味，竟然吐了口血出来。想到民间说壮年吐血年月不保的说法，也动了真火，然朱常洛一抬出太后，心头火噗嗤一下子被浇灭了大半。太后可是坚定的站在皇长子那一面的，这尊大神他是得罪不起。小眼珠子转了几转，乖顺地打开了宫门。

    等朱常洛、王安二人一进入景阳宫门，就冲瘦太监道，“你在这守着，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仔细记下来，我去去就回。”

    瘦太监知道李大成的靠山是郑皇贵妃，巴结奉承还来不及，如何敢得罪，一一应下不提。

    朱常洛自一进入景阳宫就被眼前的荒凉刺痛了眼，不过初秋时节，景阳宫就已经衰草连天。为了防止母亲爬树外眺，竟是连院中所有树木都砍伐殆尽。不由自主的泪流满面，屋内传来母亲的声声哀嚎之声，顾不得悲伤慌忙在王安的搀扶下进了屋。

    屋中也是破旧不堪，桌椅缺胳膊少腿，破旧的床上哪里能看见床帐，不过是个粗布被褥，别说朱常洛了，饶是王安见了心中也是十分不忍的。这哪里是宫里娘娘的日子，哪怕外面的普通百姓也比这好些啊！

    王安不忍的别开头，小步移到门前，看到瘦太监贼头贼脑往里张望，拉着脸，“干什么呢？”

    瘦太监的底气可没李大成足，舔着脸笑了笑不说话了，但也不敢离开，就这么着支棱着耳朵听。

    “说你呢？属兔子的啊！耳朵这么长！”王安看瘦太监的架势就知道赶不走他，高声给屋中的朱常洛提个醒。

    朱常洛听到王安的话就知道外面有人偷听了，他早就习惯了，郑皇贵妃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奈何皇长子不是她的智商能够随便动手除掉的。她就采取这些下作的手段，无非是盯人、克扣、辱骂以及向父皇告刁状之类的。

    对此，朱常洛均当成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饿其体肤。

    若是王安知道他主子居然单纯到这种地步定然要摇醒他，这可是皇宫，有明一朝最大的染缸。天下最大的善出自此处，最大的恶也来自此。

    此时，朱常洛满面泪水握住母亲恭妃的瘦骨嶙峋的手，“孩儿在这。”

    恭妃瞪大了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影子，摩挲着他的脸哀哀怯怯道，“是皇儿，是我的皇儿。”

    朱常洛泣不成声，“是我，洛哥儿。”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一气后，恭妃摸出一粒黑丸，附在他耳边悄声道，“皇儿，这是你外祖留给为娘的，你好生留着。”

    朱常洛见此黑丸端是不俗，似是将阳光都尽数吸入，拿着它仿似握着一个黑洞一般。心下惊疑，外祖生前不过是个锦衣卫百户，如何得这种奇物。

    恭妃仿佛知道儿子心中所想，低声解释道，“你外祖去得十分突然，临走前悄悄将此物交予我，说是通过此物有大用处。然而我琢磨了大半辈子也没琢磨出用法，索性将此物留给皇儿。”

    二人正说着话，门口传来王安的声音，“奴婢恭迎皇贵妃娘娘，娘娘金安！”

    朱常洛和恭妃俱是一惊，恭妃忙推着他的手嘱咐，“快快收好了。”

    谁知这么一推，朱常洛措不及防之下竟然将黑丸吞入了肚中。恰这时郑皇贵妃已经莲步轻移进了屋中。

    颇为嫌弃的看了一眼屋中的陈设，郑皇贵妃嘴角勾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若论宫中她最为恨的当属恭妃。不过是个都人（宫女）出生，凭啥抢在她生下皇子，更可恨的还是朱常洛，他为何不似常顺妃生的二皇子一样甫一出生便死掉？若是如此，她也大度地不会同一个丧子无宠的女人计较。

    然而在她的有意苛待之下，朱常洛不但长成了，连个病气都没有，怎么不让她恨得咬牙切齿。

    可见就是个贱骨头，天生就该被人糟践！

    她恨恨地瞪了一眼局促地站在一旁的朱常洛，阴着脸呵斥，“太后老人家成日里说你是最知礼的，可见她老人家也有糊涂的时候。王恭妃御前失仪、抚育公主不当，皇上责令闭门悔过。难道你的耳朵是摆设，还是故意藐视皇命？”

    她神色的不善地瞥视着朱常洛母子二人，嘴角勾起了一抹不甚愉悦地得意。

    不过是个老太婆，也敢和她郑香儿抢，也不撒泡尿照照！

    郑香儿训斥完，有些不过瘾，满皇宫里除了皇帝和儿子，就没一个她看得惯的，什么李太后、王皇后、王恭妃、朱常洛、李贵妃等等，顺序没有先后，全部让她恨不得置之死地而后生。

    特别是李太后，其余几人她还能和皇上抱怨抱怨，李太后就不行了，皇上是宠着她，可没宠到和她一起讨伐生母的地步。加之李太后的手段比她高端多了，对上李太后郑香儿从来就没赢过。

    此时能够在嘴上申讨一番李太后她也是高兴地。

    正欲开口，身边的大太监庞保牙齿咯吱咯吱项，“娘娘，您，您看……”

    庞保指着朱常洛几乎说不出话来，郑香儿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也是愣住了。只见朱常洛摇摇欲坠，脸颊、嘴唇开始泛出黑色。

    “我什么都没做啊！”她讷讷地说。

    恰在此时，听闻消息的王皇后来了，进门看到朱常洛脸上漆黑一片，立刻大声说，“哥儿怎么了，郑氏，想不到你胆子如此大，竟然给大哥儿下毒。”

    王皇后的话朱常洛已经听不到了，咚地一声，他倒在了地上，王安听闻后不顾规矩跑进了屋内，看见朱常洛后惊得两眼发黑悲呼，“殿下，您不能有事啊！”

    躺在床上的王恭妃本就病入膏肓，听闻儿子被吓了毒，心头一阵绞痛，哇地吐出了一口血，眼睛睁得大大的，就那么走了——死不瞑目。

    然而，在场的众人，除了陷入昏迷的朱常洛外，谁用会真正在意一个冷宫妃子的死活呢？既然都在冷宫了，死，只是早晚的事，指望提了裤子就不认人的皇上哪天良心发现改过自新，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来得现实些呢。

 28 献祥瑞震惊全场，分圣果各显神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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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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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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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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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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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 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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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6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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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7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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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8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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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9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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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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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 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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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2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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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3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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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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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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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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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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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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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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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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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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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2 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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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 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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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4 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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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5 第 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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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6 第 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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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 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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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8 第 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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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9 第 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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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 第 8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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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8 第 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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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9 第 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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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0 第 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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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2 第 9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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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3 第 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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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4 第 9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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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5 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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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6 第 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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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7 第 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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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8 第 9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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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9 第 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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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0 第 10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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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4 第 1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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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5 第 1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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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6 第 1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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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7 终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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