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骚大丈夫》 楔子 【楔子】 凌晨两点零五分,豆大的雨水拍打在氤氲着薄薄雾气的窗户上。 室内温度二十五度,与窗外仅仅十度的世界格格不入,又令人温暖的陷于舒适的睡眠中。 突然,门铃声响起。 躺在床上女人先是翻了个身,拉起被子,盖在自己的头上。 但是,门铃声持续不停。 在脑袋仍然混沌的情况下,她起身下床,踩着不稳的步伐,从三楼来到大门口。 透过门上的猫眼,她确认站在门外制造吵嚷声响的来人。 不意外的,那张熟悉的脸孔映入她的眼帘。 微微蹙起眉头,她打了个不文雅的呵欠,拉开门链,解开门锁,然后打开门。 瞬间灌入的寒风令她瑟缩着身子,微微颤抖。 「你又三更半夜回来?怎么……」责备的话语还没有说完,低下头的同时,她怔愣的瞪大眼,混乱的脑袋恢复清醒,惊愕的僵住身子。 「嗨!」身材粗壮的男人对她露出充满歉意的笑容,虚弱的依靠门边,胸口不正常的起伏。 他尽力想表现出无事一般的帅气模样,可惜身子的不舒适从他衣上染着鲜红血色而清楚的显现。 「先进来。」回过神来,女人走上前,扶着他踏入家中。「你全身湿透……怎么又受伤了?」 男人全身无力,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她细小的肩头上。 「呵……」他笑而不答。 「这一次别想再用笑容带过,逃避我的问题。」女人的口气隐含着不满,但仍卖力的扶着他来到客厅的沙发上。「我先看看你的伤。」她蹲下身,想解开他身上的衣物。 「别……先给我一套干净的衣服,我好冷。」男人急急喘息。 「但是你的伤……」 「我在外头淋了一天的雨……相信我,没有什么事比换一套干爽的衣物来得重要。」他很坚持,但口气十分温和。 其实她比较在意的是他受伤的情况,因为他白色的衣衫上有不少血迹,也有不少破掉的地方,显示……他和人打架?刀伤?还是另有其他? 「就算换一套干净的衣服,你身上的血也会把衣服弄脏,我拿一条浴巾给你,你先把衣物全脱了,室内温度二十五……我再去调高一点好了。」她作出决定,然后转身,准备去拿医药箱。 「沐净!」男人抓住她的手。 她疑惑的转头。 「谢谢。」他苍白的脸庞扬起感激的微笑。 「我们是夫妻,不是吗?这种事,不需要道谢。」她垂下眼,淡淡的说。 她有些冷漠、有些淡然的离去。 夫妻? 沙发上的男人无奈的苦笑一声,轻喘一口气,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是啊!她和他是夫妻……最不正常、最陌生的夫妻! 第一章 不同于回来时的寒冷,李誉张开眼睛,看到的是明亮的太阳,阳光正透过窗户射进房内,照在单人床上和他的眼皮上。 他坐起身,环顾房间。 这里是客房,他每次回来时专属的休息房间。 低下头,看着自己一身干净的衣物,解开衣扣,他看到身上的伤口被包扎得仔细又完整。 缓缓蹙起眉头,他离开床,走出房间,朝楼下走去。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食物香味,他循着香气来到厨房。 站在厨房门口,他依靠门边,看着在里头忙碌不已的身影。 于沐净将炉子的大火转小,正准备拿盘子,目光正巧对上门口的男人。「早。」 「早。」微微一笑,李誉的嗓音低沉沙哑。 「早餐就快好了,你先到客厅坐一会儿。」她的口气依旧淡然,继续忙碌。 「我睡多久了?」他仍然站在原处,没离开的打算。 「两天。」她拿出盘子,在上头放了两片火腿与两片培根,又放上一颗半熟的荷包蛋,再走到一旁,夹了些沙拉,然后经过他的身旁,将盘子放在餐桌上,又转身回到厨房。 「两天?」眉头一挑,他吃惊不已,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那我身上的衣物……」 「我换的,那天你说要一套干净的衣物,我去拿医药箱和干净的衣服回来时,你自己回到房间睡了。」她面无表情的解释,同时又拿了一个盘子,将四片火腿、四片培根和两颗半生不熟的蛋放在上面。 她这么说,李誉倒是有那么一点印象。 原本他坐在沙发上等她,但是湿透的衣服加上受伤让他的体温疾速下降,无法承受,最后决定先回床上,一面等她的到来,一面休息,没想到这一躺下就睡着了。 「我在你的房间发现你睡着后,替你上药,又帮你换了衣物。借过!」关上火,她拿着盘子打算走向餐厅,不过他庞大的身躯挡在门口,让她无法离开厨房。 他一脸无辜,侧身让出一条路。「抱歉,因为我太累了。」 当她来到餐厅后,他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她的身后。 于沐净转身,拿了两副筷子,一副交给他,面无表情,淡淡的说:「我知道,所以这两天我没有叫你。吃早餐了。」 「谢谢。」李誉轻声的回应,接过她递来的东西,在她对面的餐桌旁坐下。 「不客气。」不管他的道谢是为了她帮他做早点,还是替他上药换衣物,她都接受了,因为每次和他说不必对她说谢谢,他总是不听。 吃着早点,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他突然开口,「今天好像不是假日。」 「今天周三。」她低着头说话。 「你不必到诊所?」他知道她是一间诊所的医生。 「不必……」她的身子僵了僵,继续吃早点。 「为什么不必?」看出她有些微的不正常,他轻声询问。 「就是不必。」她冷声回答,显然不想解释。 「休息?放假?还是……」 「你为什么受伤?每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你总是受伤,以往是小伤,但是这一次如果我没有看错,那是刀伤,我觉得你有必要到医院就诊。」她用其他话题阻止他的追问。 「我已经给医生看过了。」李誉低下头,轻描淡写的说,果然不再追问她的事。 「给医生看过了?」她眯起眼。如果他让医生看过了,不会一身是伤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不会搞得满身是血的回到家。 他吞下两颗蛋,沉静了一会儿后才开口,「就是你。」 「就是我?」于沐净抽动眉头,唇瓣僵硬。 「对,你忘了自己是医生?你帮我包扎、帮我上药,现在我一点也感觉不到不舒服。」所以他不需要再到医院就诊。 按捺下不爽的心情,她冷冷的开口,「你身上的刀伤很深,也许该吃药,我不认为我可以……」 「你帮我处理过了伤口,不是吗?我相信你也会开些药要我服用。」李誉抬起头,咧嘴一笑,古铜色的脸庞有着一对可爱的小酒窝。 「是,但我不是……」 「我瞧身上的大大小小伤口都被处理过了,至少现在没有半点不适,我相信你不会拿我的生命开玩笑。」 「我确实没有拿你的生命开玩笑,虽然我帮你处理过那些伤口,但不清楚你是否有任何内伤,这需要内科医生判断,需要专业的……」 「我相信你,虽然你不是内科医生,但现在我觉得好多了。」不只是好多了,除了肩膀上那一道比较严重的刀伤以外,他觉得其他部位的伤口几乎痊癒,没有任何问题。 「李誉。」于沐净的耐性濒临极限。「我只说一次,身子的伤,需要专业医生处理,虽然我也是医生,但是只能做简单的救治包扎,因为我不是……」 「我相信你的专业能力,我不以为除了包扎以外,还需要严密的诊断。」也就是说,他绝对拒绝给其他医生瞧自己的受伤情况。 天知道那些医生在发现他身上有这么多大大小小的伤口时,会问出多少让人发火的问题!要不就是那些人为了以防万一,肯定会通报警方,接着一堆鸟事全往他身上堆,岂不是更麻烦? 「至少运用仪器仔细检查,确定体内是否有问题。」 「我了解自己身子的情况,并没有任何内伤。」他的个性十分固执,迅速吃完盘子上的所有东西,感觉意犹未尽,毕竟睡了两天,也饿了两天。「还有吗?我还想吃。」 瞧他毫不在意的态度,简直把她好心的关怀当做放屁,她深吸一口气,拿起自己几乎安好的早点。「还想吃?」 「如果你不饿的话。」他对她露出充满期待的微笑。 「不,我不饿。」都被他气饱了,她哪里会饿?站起身,她拿起盘子走向他。 当她来到他的身旁时,他扬起性感的笑容,伸出双手,准备接过她手上的盘子。「谢……」 突然,她倾斜盘子,然后美味可口的食物都落在他的脸上和身上。 李誉根本来不及闪躲,只听到她咬牙切齿的不满话语── 「虽然我是专业的医生,却是妇产科医生,不是内科或外科医生,你不能每次都拿这理由来搪塞我!」 说实在的,他觉得自己还满无辜的。 李誉走出浴室,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围了条大浴巾,一面用毛巾擦拭湿头发,一面打开衣柜。 结果,那些早餐当然没有送进他的嘴里,因为全倒在他的脸上和身上了。 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扯,他将大浴巾丢到一旁,拿起干净的牛仔裤穿上,上半身仍然保持赤裸。 随意拨了拨半干的乱发后,他走出房间,朝一楼移动。 空气中再次飘散着美味的饭菜香,他低下头,瞧了眼手表。 「午餐时间到了。」咧嘴一笑,他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期待。 当他来到厨房门口时,看见两个小时前对他生气的女人正在里头忙着张罗午餐。 过了一会儿,于沐净才发现那个令人生气的家伙,也就是她的丈夫正站在门口。 看到他的刹那,她微微皱起眉头,「你的头发没有吹干。」 「等会儿就自然干了。」李誉冲着她露出皮皮的笑容。 瞪了他一眼,她将酱油往锅子里倒。「你也没穿衣服。」 「室温二十五,够热了。」他还是那副欠揍的表情。 她眯起眼,又多倒了一些酱油到锅子里。「现在是冬天。」 「对我来说,这种天气不算什么。」 「两天前是谁跟我喊冷?」她拿起辣椒末,丢进锅子里,快速翻炒。 「那时我在外头淋了雨,全身湿透,又受了一点伤,理所当然会觉得冷。」他强调自己当时虚弱的情况是情有可原的。 她想也不想,马上顺着他的话追问,「为什么受伤了?」 李誉始终面带微笑,「为什么突然不去诊所了?」 「李誉,我没打算探听你的隐私,但至少让我知道自己救了你到底是对还是错。」每次一和他谈到与他受伤有关的问题,他总是喜欢故意转移话题,于沐净有些不高兴。 瞧着她冷冽的脸庞,他扯了扯嘴角,「什么样的情况是对?什么样的情况是错?」 她关上炉火,将锅子里的辣炒鸡肉装盘。「如果你因为伤了别人而导致自己也受了伤,那是你活该,下次再这么一身伤的出现在家门口,我就不再帮你。」 「也就是说,那是我自做自受,活该就对了。」他微微一笑,眼中闪动着理解的光芒。 「如果你是为了帮助他人而受伤,那么下次你出现在家门口,我不介意再熬夜照顾你。」她将盘子交给他,接着转身,清洗锅子,又将它放在炉子上,打开大火。 「懂得见义勇为,为了帮助他人而受伤,这种人才值得救,是吗?」李誉笑说,毫不客气的拈起鸡肉,送入口中,满足的咀嚼着。 「你别把鸡肉吃完,否则等会儿吃什么?只啃白饭吗?」她忍不住瞪他一眼,拿起一旁的青菜。「所以,你到底是哪一种?」 「嗯……算是后者吧!」他微微扬起眼,瞧着她的神情。 「是吗?那就好。」她先将蒜末爆香,再将青菜丢入锅中,手中的锅铲迅速翻炒。 过了一会儿,等不到她再开口说话,李誉微微扬起眉头,「就这样?」 认真炒青菜的于沐净找了个空档,看向他。 「你的问题就这样?」 「不然呢?」关上火,她又拿了另一个盘子,将青菜盛到盘子里。 「没有其他疑问吗?」 「例如?」当她端着装有青菜的盘子来到他的面前时,看到他手上盘子里的鸡肉快被吃光了,不禁瞪他一眼,接着与他交换盘子。「多吃青菜。」 「例如,我帮了哪些人才会受伤?为什么要帮人?为什么这么多人需要帮?为什么总是一身伤的出现?你完全没有问题要问我?」他一脸疑惑。 「问你之后,你会回答我吗?」她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沉默不语。 「不会,你不会回答我,因为你刚才的几个问题,至少有三个在这一年内我曾经问过你四次,但是你从来没有给过我正面的答案。」所以,她何必再问? 「你也从来不问我,为什么总是消失这么久才出现?」 「这是我们当初谈好的条件,不是吗?」她以奇异的目光看着他。 他和她在一年前成为夫妻,但是这桩婚姻有一半是假的,至少在她和他之间没有所谓的爱情。 那时她需要一个丈夫来完成她父亲要求的遗言,以继承遗产──一间诊所,所以找了婚友社帮忙。 结果她和他就遇上了,而且在两人第十二次见面时,她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找婚友社的原因告诉他,希望他能帮她,成为她的丈夫。 眼前这个男人称得上熟悉吗? 老实说,并不尽然,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叫做李誉,无不良嗜好,现年三十二岁以外,他住哪里、什么身分和从事什么工作,她都不了解。 第二章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给人的感觉并不像坏人。 而在他不知为何竟然答应帮她的同时,对她只有几个要求。 他不能和她住在一块,因为工作的关系,他必须到处跑,除了肯定不会在婚后又与其他女人乱来以外,他每三个月一定会回到这个家一次。 也因为她原本所要的只是一桩婚姻的证明,对她来说,两人的关系是否正常不重要,所以她答应了他的要求,建立陌生的夫妻关系。 她的直言令他眼中闪过幽暗的光芒,「那你相信吗?」 「相信什么?」看着他不再微笑的脸庞,于沐净感觉得到他对她多少有些歉意。 「相信我刚才给你的答案。」 「你是说你为了帮助他人而受伤?相信,为什么不相信?」她毫不犹豫的点头。 「为什么相信?我甚至不告诉你自己做了什么、帮了什么人,以及发生什么事。」李誉感到极度迷惑。 无奈的扯了扯嘴角,这是这两天来,她第一次对着他微笑,「你有什么需要骗我的理由?就算你骗我,我还是会相信你,因为那是你给我的答案,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你会故意说个谎言来骗我?骗我,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她迈开脚步,经过他的身旁,朝餐厅移动。 他再次怔愣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摇头,拈了一些青菜,送入口中,脸上的微笑愈来愈清晰 午餐结束后,李誉很有良心,主动进厨房洗碗,而于沐净则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的看书。 整理好一切,他走出厨房,发现她的身影,自动来到她的身旁,坐了下来。 「你还没有给我答案。为什么没有去诊所?别告诉我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孕妇,也没有女人打算生孩子了。」他说着自认为有趣的笑话。 看来他不问到答案是不会死心的,她合上书,抬起头,看着他,淡淡的开口,「想知道答案?」 「如果这件事关于你的隐私问题,你可以选择拒绝回答,再严厉的警告我别再追问,那么我保证这个话题到此结束。」他不会继续追问。 也就是说,直到现在他仍然死缠烂打的追问,是因为她没有严正的指责他就对了。 「不,这不算什么隐私问题。」她的神情认真且专注,平静的说:「我把它结束了。」 「嗯?」他缓缓的皱起眉头,眼底闪过惊讶。她说……她把它结束了?「你把诊所关了?」 「嗯。」她低下头,再次翻开书,冷淡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不重要的事情。 一只大手突然挡在她的眼前,令她无法阅读。 「为什么?我以为你非常喜欢自己的诊所,非常喜欢这份工作,喜欢到宁可找一个称得上陌生的男人,也就是我,和你结婚,也不愿意放弃得到这间诊所的继承权。」说不惊讶是骗人的,因为他永远记得她请求他和她结婚的理由。 轻轻的移开挡住视线的手,她淡淡的说:「那是先前,而现在……我有点倦了、累了,所以……」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以为她热爱自己的职业,不可能会出现倦了、累了这种鸟借口,至少不可能在接下诊所的一年后发生这种事。 听出他的语气充满关心,低头看书的于沐净瞬间怔愣住,眼底浮现哀伤,然后再次抬起头,「这……就关于我个人的隐私了。」她并不想和他说。 她轻轻淡淡的扬起笑容,眼中却没有任何温度,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我了解了。」他的眼眸黯淡,点点头,果真不再追问。 「谢谢。」她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书上,始终保持同样的姿势。 他静静的坐在她的身旁,姿势也维持不变。 过了一个小时,她终于抬起头,看向身旁的男人,发现他不知何时睡着了。 合上书,她离开沙发,走上二楼。 不一会儿,她又出现在楼梯口,手上多了一条薄被。 轻轻的将被子覆盖在他的身上,她将室内的温度调高了些,然后转身,再次踏上二楼。 客厅里静悄悄的,原本在沙发上熟睡的男人幽幽的睁开眼,深沉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她离去的背影上…… 晚间,替李誉重新上药、包扎后,于沐净拿着医药箱,站起身。 「早点休息,晚安。」她转身,准备离开他的房间。 突然,他拉住她的手。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怎么了?」 他站起身,缓缓的靠近她。 身材高大的他让她明显的感受到一股压迫感,不由自主的低下头,目光停留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他伸出双手,捧着她的脸庞,轻轻的抬起来。 当她被迫与他相视时,她看到他眼底的欲 望和火花,顿时,莫名的燥热在体内蔓延,心跳狂乱。 「妳的房间?还是我的?」低下头,他吻上她微颤的唇瓣。 她领悟他话中的意思,「你的伤……」她的身子轻轻颤抖,被他阳刚的气味包围,感觉熟悉的热度从心中涌起。 「不碍事。」他咬着她的唇,双手抚着她的颈子。 「可是我才刚帮你上了药,包扎好……」 「也许等一会儿重新上药就好。」他的嗓音低沉,轻轻吮啃她的耳朵。 于沐净咬着唇,不住逸出轻吟。 她和他,有一半的婚姻关系是假的,也就是他们不能算是真正拥有爱情的夫妻。 但是另一半…… 因为手变得无力,医药箱掉落地上,她感受着他的挑抚,任由火热的激 情充斥身心。 在吮咬着她的耳朵之际,他粗糙的大掌缓缓向下移动,抚上她的胸口。 他的手探入她的衣服内,她的呻 吟加剧,感觉身子变得虚软,抵靠在他的身上。 扯落她胸部的束缚,他捻揉她的尖挺,低下头,吻着她敏感的锁骨。 被他这么一挑逗,她伸出双手,抚上他的头发,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李誉抬起头,吻上她的唇,并抱起她,走向床铺。 当两人倒在床上时,她的眸子里全是他沉凝灼热的双眼,心头一颤,她忍不住轻抚着他的脸颊。 浓密的眉头,深长的眼睫衬托他深邃的幽眸,高挺的鼻子下,柔软的薄唇正轻咬着她放在他唇瓣上的指头,她其实有些喜欢他的脸孔。 无法否认的,虽然他略显粗犷,但是他的面容称得上帅俊。 高大的身躯此时覆在她的身上,她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力,当他将两人身上的衣物完全扯落时,她的思绪开始涣散。 蓓蕾被捻揉而充满快 感,他湿润的嘴唇从她的锁骨开始向下游移,当他含吮舔抚她的尖挺时,激 情的滋味令她叫喊出声。 胸口的起伏随着他的挑逗而愈来愈剧烈,她的双手来回抚摸他的发丝。 他紧紧的环抱她纤细的腰肢,两人肌肤相贴,密不可分。 「李誉……」轻声呼唤他的名字,于沐净吞咽唾沬,感觉身子更加火热。 粗糙的手掌探入她的双腿之间,滑过她的臀瓣,捻抚着她柔软的肌肤,感受着属于她的香气充斥鼻息间。 随着她的臀沟,他的手轻轻的向前探,抚着她的腿。 他的手离开她的肌肤后,来到她的身前,向下滑动,指尖撩动她敏感的脆弱,挑撩她炽热的柔软。 汩汩而出的湿润令她羞怯不已,合上双腿,不住的想要逃离让人窘涩的动情。 他的身子不退让的压覆着她,吸吮她变得嫣红的发烫蓓蕾,并拨开她紧闭的双腿,让自己的身子置于其中。 他的手轻易的探入她湿润的双腿之间,晶莹的湿意顿时染上他的指头。 「别……李誉……」她轻声呢喃,羞涩的闭上眼,感觉脸颊发烫,不知所措。 身下的动作因为她的话而停止,她咬着唇,睁开眼。 幽深的眸子不知何时上移来到她的眼前,她望着他跳动着火花的热情眼眸,心房不住的战栗。 李誉缓缓的低下头,深深的吻住她,舌头撬开她的唇口,与她的丁香小舌交缠。 …… 火花在她的眼中闪动、跳跃,她的身子无法克制的颤抖,随着一阵阵的激烈高潮在她的体内扩散,她忘了呼吸,除了忘情的叫喊外,只能任凭他不断的加快占有的速度,直到一声声沙哑低沉的嘶吼声疯狂的流进她的耳中,刻入她的心口…… 从李誉回来到今日,已经两个星期了……于沐净绝不承认自己总是刻意的注意时间。 跪在他的身旁,她替他的伤口上药,重新包扎。 除了几道较严重的伤口还未痊愈以外,其他的小伤几乎都没问题了。 确定一切都完成后,于沐净收好医药箱,站起身。 「谢谢。」他淡淡的笑说,穿上衣服。 「不客气。」她低垂着头,轻声回应。 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即便夜晚激 情温存,但是白日到来时,却又矛盾的恢复成陌生而疏离。 其实她一点也不想要这样子,但是除了在床上契合外,她真的不知道如何与他正常相处……到底该和他说些什么?谈些什么?哪些能聊?哪些不能问? 也许她之所以在床上能和他如此契合的原因,是因为他们需要做的只是肢体语言,而不是促膝长谈…… 一想到这里,于沐净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停下脚步,吸了一口气,轻声开口,「你……还会在这里待多久?」 李誉看着她的背影,「我不知道,也许明天一大早就离开,也许再过一、两天。」他何时离开、要待多久,通常都是依工作而定。 老实说,这一次他原本不打算回来的,但是因为受了伤,不得已之下,才会跑来打扰她……不知为何,当他这么为自己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行为做出解释后,神情却自动转为不以为然,似乎连自己都不认同心中所想的答案与理由。 「你……待的地方,有人能为你上药吗?」她故作轻松的口吻。 他的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妳想知道我现在住在哪里?」 「我不是想探问你的隐私。」她知道他误会了,所以想解释。 「我没有怀疑妳想打探我的隐私。」 「我只是想到你的伤口……」她不正常,她自己知道,只是会关心受伤的人,本来就是人之常情,就算现在受伤的人不是他,而是其他人,她也许也会这样子。 「妳在关心我?」他仍然面无表情,只是一双眼异常炽热的盯着她。 「我不是关心……我是说你离开后,伤口还是需要按时上药。」她转身,冷静的与他相视。 「妳希望我多留下几天……是这个意思?」他学着她,冷静的与她四目相接。 看着面前的男人,于沐净的身子微微发烫,心跳跟着变得有些急促,轻轻的吐着气息,让自己的心情沉淀。 她再次转身,背对着他,轻声开口,「如果你想留下来,便留下来。如果你有事必须离开,我希望你能事先通知我一声。」 「为什么?」他低声的问。 为什么?是啊!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突然这么说? 第三章 局促不安的感觉莫名的在心口蔓延,于沐净咬着唇,为自己不正常的行径找借口。 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她的心情有些低落? 因为他虽然受伤出现在家门口,但是对她来说,他这个陌生丈夫突然的出现令她松了一口气? 因为她觉日巳聿夕得自己变得脆弱,希望得到陪伴,希望有人能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不再那么忧郁? 因为至少这几日有他的陪伴,她没有时间去想到那些令她感到不安、恐惧和内疚的事?因为…… 「如果你早点告诉我,在你离开那天,我就不会准备太多食材,不会因为发现你不在了而浪费食物。」她找了个连自己都觉得好可笑的理由。 眉一挑,眼一抽,李誉的表情有些奇怪,「妳是在生气我几次不告而别?」 「我并没有在生气,只是……」她回身,正想解释自己没有这个意思,没想到原本坐在床上的男人不知何时竟来到她的身后,她抬起头的瞬间,与他的距离近到几乎相贴。 她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力气息,感觉到他近身存在的压力与压迫感,还有属于他的麝香阳刚气味。 向后退了一步,她不正常的低下头,就像是在闪躲他的注视。「算了,如果你不想告诉我,也没有关系,我……」 「我知道了,如果我要离开,会提前告诉妳,避免造成妳的不方便。」 她急忙抬起头,再次想解释,「你没有造成我的不方便,我只是想……」她只是希望他在离开前,至少能和她说一声再见,或者告诉她,他何时会再回家…… 才想到这么一个答案,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回家?这里算他的家吗? 这里只是她的家,而他……轻轻的抿了抿唇,她真的不大正常啊! 于沐净的眼眸变得黯然,轻叹一口气。算了…… 「晚安。」不想再增加自己多说多错、多想多做出怪异行为的机会,她走出他的房间,轻轻的替他关上门。 看着房门,李誉一脸沉着,微瞇的双眼闪动着幽暗的光芒,微微火热。 他看到她瞬间变得黯淡无光的眼眸,看到她似乎对他欲言又止…… 环顾四周,他知道这里是客房,他每次回来时专属的休息房间,也是属于客人休息的房间…… 客人吗?他……是这个家的客人? 微热的眸子瞬间变得炽烈,散发出危险又闪耀的火花,伸出手,他毫不犹豫的转动门把,踏出房间。 她知道自己不该说那些话,因为很伤人。 其实她不是这么想,其实她想表达的不是那种刻意装作不在乎的态度。 无力的跌坐在床上,于沐净感觉胸口变得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就像是少了什么东西,令人寒冷。 她只是在意他的去留,只是想表达对他的关心,可是脱口而出的话……却言不由衷。 闭上眼,她的双手捂住脸,感觉熟悉的寂寞感侵袭而来。 他一定觉得她是个很糟的女人,一定觉得她说的话很伤人…… 不!她承认心中浮现不安的恐慌,承认害怕他突然离开,只剩她一人。 至少她希望坦诚的面对自己,坦诚的面对他。 至少她应该让他知道,其实她如他所说的,不是如外表看来这么不在意他,真的。 她一点也不希望在他离开时,两人发生不愉快的事,她仍然希望他能回家……愿意回到有她在的家…… 趁着自己还有勇气,她下定决心离开床,朝房门冲去。 她急忙打开房门,突然,看到十分意外的情景。 李誉正站在她的房门口,眸子闪着深沉的幽芒。 「李誉?」单单这么被他瞧着,于沐净感觉身子异常的火热,心情变得浮躁。 他有神的眼眸闪烁着微妙的光芒,她努力想保持镇定,眼底却散发出难以磨灭的强烈紧张讯息。 李誉缓缓的伸出手,轻轻的抚上她的脸蛋。 她的皮肤很白,白得让人可以清晰的瞧见她的脸颊正因为局促而泛起红晕。 他抚摸她的脸蛋,感受她热烫的温度,同时看透她的心情,感觉她的气息有些紧张。 「我……我正要去找你,有些事情,我必须和你说清楚,我一点也不觉得你的出现或离开让我不方便,只是希望在你离开时,和你说一声……」再见。 「我知道。」他轻声的说。 「还有,如果你方便,下次要来,可以先通知我一声,我可以先准备好……」 「妳如果想找我,可以打电话给我。」他有将电话号码留给她,但是她从来没有和他做过任何联系。 「我怕会打扰你的工作,或者让你不方便。」他的手仍然在她的脸颊上,那灼热的温度令她的心狂跳。 「任何时候……只要妳想找我,绝对不会不方便。」他认真的说。 他说的话,如果不是她了解与他的关系和情况,绝对会产生误会。 就算清楚与他的关系有多么不同,知道她和他是在无爱的情况下结婚,知道他对自己并没有所谓的感情,她仍忍不住红了脸。 「是……是吗?那我知道了,下次我会……会在想找你的时候打电话给你。」在她想他时,借着电话一解对他的思念。 低垂的脸蛋隐约泛红,虽然她佯装冷静,但是害羞的神韵仍轻易的落进他的眼底。 眸子黯了黯,他的手抚着她仍发烫的脸颊,嗓音低沉沙哑的呼唤,「沐净。」 于沐净的心微微颤悸。他……是第一次这么叫她的名字。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着了什么魔,怎么这一次他的出现让她完全掩饰不了情绪?尽管不断的要求自己必须冷静,却在面对他时克制不了心绪。 是因为以前的她可以借着工作忙碌,在他回来时仍然早出晚归,躲过与他相处的时间,而今却整天与他共处一室的关系吗? 「我不是客人,不该睡在客房。」李誉朝她靠近一步,抚上她微颤发热的唇瓣。 「你……客房……那是当初说好的……」她的心跳狂乱,身子不住的颤抖,有着无法压抑的兴奋。 「我反悔了,我不想要每天晚上跑到妳的房里与妳做爱,然后又必须离开,也不想当妳要了我后,又在清晨发现妳偷偷的溜走。」 她的心跳得好快。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不知道这么讲会让她手足无措,羞得想躲起来吗? 「我想要妳。」他赤裸裸的告白,直言不讳。 她感觉口干舌燥,忍不住舔了舔唇,脸上的红潮怎么也无法消散。 他伸出手,抬起她的脸蛋。 看着他,她发现他的眼中布满令她瞧不清楚的认真与执着,还有……那么一点令她搞不懂的浓烈情绪。 「我希望当自己在妳身旁时,能随时随地见到妳。」 他低下头,轻轻的吻上她的唇瓣。 「当我睁开眼、闭上眼时,妳停留在我的身边,哪里都不去。」 他的双手来到她的身后,将她紧紧的拥着。 「我想要妳的目光时时刻刻停留在我的身上,而不是处处躲着我。」 他轻吮她的耳朵,在她的耳边不断的低喃着诱人的话语。 阵阵的颤悸浮上心头,心口的冷硬彷佛一点一点的被他剥离,柔化的春水涌起涟漪,她轻声喘息。 「我要妳……心中有我……」 房门轻缓的关上,不久,房内的男女点燃了夜晚的激 情火花,微热的喘息与缠绵再次上演…… 沉静的夜晚,室内回荡着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虽然对方刻意降低音量,但是对声响敏感、向来浅眠的于沐净来说,只要一丁点微弱的声音就能轻易的吵醒她。 睁开惺忪的双眼,看见身旁无人,她坐起身,寻找着属于他的身影。 李誉站在窗边,下身穿着牛仔裤,看着窗外,手机正摆在耳边,冷声说话,「你们必须把人找到,这和我何时回去无关……那是你们的问题,我没有这么快走……这些是你们的问题,我相信对方不清楚我的行踪。」 电话线另一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让他皱起眉头,神情不太好看。 「我说了,我有事,没有打算现在回去。」 于沐净疑惑的瞧着他的背影,单单这么瞧着他,便莫名的感觉到他浑身上下散发出不满的气息。 「我有自己的事要做,我该做的任务已经完成,你们让她逃跑,那是你们的问题,叫那个罪魁祸首自己去处理,我是工作不是负责帮他擦屁股。」李誉的语气隐含着怒气,「我没有必要和你们解释为什么要多停留,这是我自己的事……就算是关心,也不需要……」他的眸底跳动着危险的火花。「你敢派人调查,我会翻脸,我是说认真的,靳。」 她似乎从来没有看过他生这么大的气,他怎么了?在和谁说话呢?于沐净承认自己的好奇心被挑起,缓缓的拉开被子,动作轻缓的下床,慢慢的走向他。 「时间到了,我会走。」 听到他冷声说出的话,她停下脚步。 他要走了?离开这里?什么时候?他要去哪里? 她原本的好心情莫名的变得有些沉重,愉快的神情被僵硬取代。 结束通话后,李誉仍旧凝望着窗外的夜景,眉头紧锁。 心头彷佛被压了一块大石,沉重得让她无法喘息。 他还是会走,迟早会走……想到这里,她的心房隐隐抽痛,搞不懂自己为何这么难受。 李誉回过神来,一转身,面对的就是神情沉重的于沐净。 「醒了?」 「嗯。」她抬起头,牵强的扯动嘴角。 「饿吗?我们一块到楼下找些吃的。」扬起她熟悉的微笑,他放下手机,大步走向她。 「你饿了?」她勉强挥去脑中的阴影,笑看着他。 她不想思考他到底什么时候要走,也不想他仍然在身边时忧心他何时会离开,只想珍惜有他陪伴的日子,在他停留的时间,愉快、认真的度过每一天。 「想了想,似乎一天没吃了。」他和她忙着肢体运动,在欲 望得到满足之前,根本无暇想到肚子饿或不饿。 「我以为你对饥饿没有任何感觉。」她调侃的笑说,毕竟她是被他的声音吵醒,事实上,饥肠辘辘的感觉已经发酵很久,只是她疲倦得无法动弹。 「妳这是在暗示我……把妳困在床上太久?」他挑了挑眉头,没想到她竟然会跟他开玩笑。 这种经验十分新鲜,她的话语太过暧昧,而她给他的形象与现在的感觉相差太大。 「我是在告诉你,你让我消耗了所有的热量,却二十四小时不喂我吃东西,这不只是把我困太久,而是虐待。」她睨着他,说得极为认真。 「嘿!谁的体力消耗最多?妳知道的。」难得的,他也跟着开玩笑。 于沐净脸颊泛红,眼眸含羞,咬着唇,感到困窘,「我哪知道?我以为最辛苦的人是我。」 她才不承认自己总是躺在床上享受的那一个,而且谁说动得最多的人就是最辛苦的?就她想,他是那个最享受的家伙。 「妳辛苦?」她有说错吗? 「不是吗?你现在有感觉腰酸背痛?」她直言不讳,掩饰不住发烫、泛红的脸庞。 李誉睨着她,笑着摇头。 第四章 「你站起身的时候,双腿会无力虚软,不停的颤抖?」她努力保持冷静,就是不想让他瞧清楚她的害羞与不自在。 他再次摇头,缓缓的靠近她。 「那你有疲倦不堪,想倒头就睡的冲动吗?」要不是真饿了,也被他吵醒了,她相信自己一定能睡一整天。 来到她的眼前,他的双手轻轻的环住她的腰肢,然后微笑的摇头。 「你有感觉口干舌燥,强烈需要喝水,补充体内流失的水分吗?」虽然这么讲真的很可笑,但她确实是如此,而且她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口干舌燥,涌起想猛灌开水的欲 望。 想着想着,她的脸蛋更红了,冷静的垂下眼,掩藏所有的困窘。 李誉还是摇头,笑看着她,知道她正不好意思。 用力吸了一口气,她抬起头,「那……我说得没错吧!我比你辛苦,因为这些症状我都有。」先前的羞窘被她抹去,取而代之的是自然无异的神采。 「好吧!」 「什么?」她疑惑的挑起眉头。 「走。」他毫不犹豫的抱起她,朝着心中打算的目的地移动。 「走去哪里?李誉。」于沐净紧张的问,双手紧紧抱住他的颈子。 「泡澡。」他心情愉快的说。 「泡澡?不是要吃东西吗?」她再次感受到他有多么的强壮和高大,尤其是他身上的肌内,坚硬如石。 「泡澡有助减缓身心疲劳,为了最快达到效果,我可以顺便替妳服务。」他的眼中迸射出期待的光芒。 「替我做什么服务?」她知道他心情愉悦,而她莫名的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在浴缸内替妳按摩,再帮妳全身擦上精油,听说这效果很好。」他随意胡扯,其实只是想要和她快乐的洗个鸳鸯浴。 「呃……」偎在他的怀里,她的表情有些僵硬,「我觉得这不是好提议。」这根本就是最糟的提议。 「我觉得这个提议好得不能再好。」 「可是我很饿……」她连耳朵都红了。 「别担心。」他打断她的话,抱着她进入浴室,开始放水。 等回过神来时,于沐净发现自己被他压靠在浴室的玻璃门上,他的唇不老实的在她的身上游移,而他的双手缓缓的朝她的身下探索,指尖碰触、撩拨她敏感的幽密部位,战栗的快 感顿时涌上心头,她不停的逸出喘息。 「等我饱了之后,会马上喂饱妳……」 他缓缓的蹲下身,她忍不住抽气。 她的一只腿被他抬起,置于他的肩头上,她来不及反应,湿润的挑撩从她的身下涌出,阵阵的快 感与欲 望逐渐苏醒,形成无法磨灭的激 情火花…… 于沐净坐在沙发上看书,李誉百无聊赖,头枕在她的腿上,享受优闲的下午时刻。 突然,门铃声响起。 视线离开手上的书,她抬起头,看了门口一眼,然后轻轻推着让自己无法动弹的男人,好笑的看着他赖皮,持续装睡的行径。 「起来了,我要去开门。」她抚着他的短发,轻笑的说。 「别管它,这时间跑来打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眼也不睁的说。 「不行,就算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有人上门拜访,却不给响应,很没有礼貌。」 「别出声,装作不在家,对方也不知道妳到底有没有礼貌。」他转了个身,头侧躺在她的腿上。 呵……他赖皮的模样令人想笑。 于沐净无奈的摇头,扬起嘴角,没想到能和他有这么不同的相处经验。 「不起来吗?那算了。」放下手上的书,她捧着他的头颅,缓缓的朝另一头退,离开他的压覆后,得到自由的站起身。 门铃声持续响起,她好心情的走向大门。 当初以为和李誉无法正常的相处,不知道面对他时可以和他谈些什么、说些什么,不知道他的存在是否会让这个家的氛围变得别扭……这一切都是她庸人自扰。 瞧瞧她现在和他相处的情况,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发生吗? 没有,她依然自在的做自己的事,他只是静静的待在她的身旁,即便无事做,也不会刻意吵扰她,就好像默默待在她的身旁是一件多么理所当然的事。 直到开始真正相处,她才发现不只她是个少话、喜爱宁静的人,连他也是。 有时两人相处了一整天,他和她少有对话,一切看来也是这么的协调、契合。 于沐净摇摇头,露出满足又幸福的笑容。 只是当她开启大门,看见那个年纪大了些的女人脸孔时,笑容消失无踪,好心情也全被打坏了。 「沐净。」 冷着一张脸,于沐净淡淡的开口,「妳来做什么?」 「我问妳,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到诊所?妳不能放任诊所不营业。」女人瞇起眼,脸上尽是不满。 「那是我的诊所,我决定歇业,难道需要经过妳的同意?」于沐净后悔了,早知道就该听从李誉的提议,装作家中没人。 「歇业?我以为妳只是想休息一段时间……别开玩笑了,我绝不允许妳把诊所关了。」女人的脸色僵硬又难看,显然对她说的话十分不满。 「妳不允许?呵……我可是诊所的老板,要不要继续营业由我决定,妳有什么资格反对?」于沐净的目光冷冽,语带嘲讽的说。 「再怎么说我也是妳父亲亲手培育出来的学生,是诊所的医生,在诊所工作的时间比妳久,妳就算要歇业,是不是也该尊重我,询问我的意见?」女人的眼底闪烁着怒火,冷冷的说。 「如果我父亲知道他最看重的学生做出那些事,妳觉得他会支持我歇业,还是挺妳到底?淑育,妳难道真的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要把诊所关了?」 「妳什么话都没有说,我怎么会知道妳是为了什么原……」 「那些妳私下以诊所的名义接下的工作,我全知道了。」于沐净厉声打断她的话。 一时之间,女人的神情从疑惑转变成震愕,瞪大眼,看着她。 「妳以为这种事情可以瞒多久?淑育,妳怎么可以做出那些事?妳忘了我父亲当初的坚持吗?妳怎么可以……」 「妳都知道了?我是说……」女人的脸色发白,身子微微颤抖。 「我都知道了,因为……因为其中一个女人来跟我求救,她说她后悔了……为什么?淑育,妳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做?」原以为这几天的快乐日子可以让她遗忘那件事,可是……一想到那血淋淋的情景,于沐净既恐惧又内疚。 「妳懂什么?!」纪淑育突然失去理智的大吼,「就是因为妳的父亲,害得我得不到权力和地位!虽然我是医生,但也是个平凡人,当初之所以立志成为医生,就是想要有好生活,我想要赚钱,这有什么错?再说,妳能理解那些无法生育的人的心情吗?妳能懂吗?我只不过是帮助他们达成无法实现的愿望,这有什么错?」 「但这是不对的,妳不该贩卖婴孩,不该为了利益做出这种事。」于沐净神情激动,大声反驳。 「反正那些女孩未成年,本来就没打算要那些孩子,与其让她们杀害一条生命,我帮她们解决问题,有什么错?妳父亲过去是这么教导我的,他宁可放弃这样的工作,也不愿意赚取那些杀害生命的金钱……就是因为他自命清高,所以害得我在他的诊所内工作,别说赚不了钱,连那些原本可以平平安安生下来的孩子也因为他的关系而失去生存的机会,我这么做,是在帮助他们,而不是害他们。」 于沐净狠狠的瞪着她,心痛的低喃,「但是妳有没有想过,妳这种所谓的帮助,害了多少女孩?她们还未成年,第一次发生那种事,当然会感到不安害怕,可是知道只要有了孩子,把孩子生下来,就有机会从妳的手上赚取高额的金钱……妳这是在害她们在错的事情上重蹈覆辙,灌输她们错误的价值观,这不是在帮她们。」 「害了她们?」纪淑育冷冷一笑,眼底满是嘲讽。「如果是好女孩,会做出那些事吗?未成年尝禁果,那是她们自己的问题,怎么可以说是我害了她们?再说,我有怂恿她们这么做吗?是她们自己贪心,利益熏心,不知满足,有什么资格说我害了她们?就算我没给她们钱,让她们生下孩子,就算她们拿掉孩子,妳觉得她们只会发生这种事一次吗?妳以为那些不懂事的女孩只会尝一次禁果?那些人不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同样的问题?」 「妳这是让她们变本加厉,愈来愈严重。」于沐净不懂,为何她熟悉,亲如姊姊的女人,会变成如此? 「那一切都是她们心甘情愿,与我何干?」 「妳认定的她们心甘情愿,与妳无关的事,害死了一个女孩!」于沐净紧握双拳,怒视着她,忍不住大吼。 纪淑育的脸色瞬间苍白,咬着唇瓣,撇开头,闪避她的视线。 「因为妳的关系,害死了那个女孩……是!也许对妳来说,她年纪小,自己爱玩,偷尝禁果,发生这种事是她活该,但……她还未成年,什么都不懂,几乎算是个仍然需要教导、教育的孩子啊!如果那时妳可以做出正确的方法,加以辅导,让她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事,就不会害死两条人命……」于沐净沉痛的说,紧紧闭上眼,感觉身子不受控制的发抖。 那是一个伤害,是让她再也没有勇气继续这份工作的主因,那个女孩当时的痛苦神情、可怕血淋淋的模样,还有那个孩子……那个孩子…… 「淑育,妳说,发生这日巳聿夕样的事情,我要如何继续这份工作?我如何能再执刀?我如何……有什么资格成为医生?」她对这份工作的热爱已经变成恐惧、变成不安、变成内疚,并成为她心里的伤痕,无法修补。「淑育,妳走吧!永远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别再让我看到妳。如果妳对这些曾经发生的事完全不在乎,那么去找一间能够接受妳的医院,凭妳的能力和技术,我相信一定有很多人肯拿着大把的钞票等着妳……」 「为什么我要为了妳的一句话而离开这间诊所?妳知道我在这里花了多少时间、付出多少心力才拥有少许的名气?凭什么我要走?如果妳想关掉诊所,不如把它让给我吧!妳要多少钱?我跟妳买。」纪淑育的眼中闪动着期待与贪婪。 「我宁可让诊所无限期关闭,也绝不会把我父亲留给我的最重要的诊所交到妳这种人的手中。」于沐净吸了一口气,「妳走,别逼我报警,别逼我举发妳这种行为,别逼我……恨妳。」 「妳……」纪淑育脸色惨白,「妳敢向警方告发我,我会连妳一块拖下水,别忘了,那些人可是在妳的诊所内生产的,是妳诊所内的医生执刀的,如果我出事,妳也脱不了关系。」 于沐净脸色苍白的低下头,身子不住的颤抖。 纪淑育看着她,冷冷一笑,「妳不会向警方举发我,因为妳也不想让自己被毁了,不是吗?哼!说了一大堆理由,结果呢?妳不也是个只想到自己的自私女人,也怕被众人误会?」 第五章 心头沉重得几乎无法喘息,于沐净努力的深呼吸,勇气却在瞬间被抽离,胆小得想要逃离。 毫无预警的,她的肩头被紧紧的搂着。 「沐净,怎么还不进门?」 听到熟悉的低沉声音,于沐净受到惊吓,身子激烈的颤动。 李誉来到她的身旁,对着她扬起无害的微笑。 「李誉……」她咬着唇瓣,眸子里充满脆弱与无助。 「妳的神色有点糟……有人找麻烦吗?」他缓缓的抬起头,睨向门口的女人,眼中闪烁着冷冽的骇人光芒。「需要报警吗?」 「不!」 「不!」 两个女人同时惊慌的出声。 于沐净心虚的看着李誉,然后低下头,不安的紧紧揪着他的手臂。 「于沐净,好好的想想我刚才的提议,我相信妳也不希望老师辛苦累积的成就从妳手上消失。」纪淑育有些惊恐,忍不住打颤,却故作冷静的不看李誉,话一说完,随即逃也似的转身就走。 锐利的目光冷冷的看着女人离开的身影,过了好一会儿,他再次扬起温柔的微笑,低下头,「沐净,妳还好吗?」 于沐净发不出声,恐惧的低垂着头,不敢看向身旁的男人。 「沐净?」扶着她的肩膀,他加重手掌的力道。 「我……我没事。」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冷静的抬起头,看着面带微笑睨着自己的男人,确定心情完全沉静下来后,垂下眼,淡淡的开口,「你……怎么会出来?」 「因为妳太久没回来,我以为推销员绊住妳。」他开玩笑的说。 「你来门口……多久了?」她不安的问。 他故作认真的思考一会儿,「有一段时间了吧!」 心头一颤,她流露出恐惧的眼神,「你……听到了多少?」 「怎么?怕我听到什么秘密吗?不如妳自己和我老实招来吧!刚才妳们的对话实在太小声了,隔着一道门,我什么也听不到。」他好奇的看着她,接着像是突然发现她不对劲,一脸关心的问:「是不是真的发生糟糕的事?妳有麻烦吗?那女人在找妳的麻烦?我好像看过她,在妳家墙上的那些照片……」 「我……你……你刚才什么都没有听见?完全没有吗?」 「没有,我说了,妳们的对话太小声……果然很奇怪,到底发生什么事?」他皱起眉头,凝望着她。 「不……没有什么事,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刚才那位小姐……淑育是我诊所里的医生,她……我们之间有点小冲突,她无法理解我将诊所歇业。」她僵硬的笑着,忍不住扯谎。 「只是小冲突?原来如此。」李誉淡淡的笑了,「现在没事了?」 于沐净点点头,松了一口气,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自嘲的笑着。 她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这么可怕,为了确保自身安全,只想隐瞒曾经做过的错事…… 是啊!淑育说的没有错,她确实胆小,也确实自私,为了保护自己,没有勇气为那个女孩伸张正义,她害怕被众人挞伐,不敢接受轻蔑的目光,所以选择隐瞒那个女孩生前曾经遭遇过的伤害……她……她有什么资格说别人?连她都是这么的自私和可怕,她……没有资格! 身旁的女人彷佛受到打击,脸色愈来愈苍白,还染上无法抹除的忧郁……李誉扶着她,目光深沉的看着她。 深邃的眸子闪过阴狠的光芒,在关上门的瞬间,他寒冷的、无情的、充满杀意的望着不远的前方,那个女人离开时的方向…… 李誉是被于沐净发出的呜咽低泣声吵醒的。 看着身旁的女人,她纤瘦的身子紧紧依偎着他,眉头微蹙,时而发出哭泣声,时而低语着令人听了感到哀伤、充满歉意的话语,睡得十分不安稳。 结果,她没有把她们的对话告诉他,没有告诉他到底发生什么事,让她连日来总是在睡梦中哭泣。 打从他回到这个家,隐约感觉到她变得消沉,心事重重。 有时他知道,虽然她看着书,但是眼睛没有焦距,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看见前几日发生的事,他更加确认她的不对劲与原因来自于她在诊所内发生令她无法承受的打击。 只是,她如果不告诉他,他又怎么能不顾她的感受特地去做调查? 他对她说了谎,其实那天的谈话内容全都听见了,但是他宁可假装不知道。 他在等待,等待她有一天愿意信任他,告诉他所有的心事,包括她脆弱的部分。 「对不起……原谅我……」 伸手抹去她眼角落下的泪水,他抚着她的脸庞,温柔又怜惜的吻住她。 幽幽的睁开眼,于沐净轻叹一声,回应他的吻。 「怎么哭了?」他的唇拂过她的颈子,双手占有的紧紧拥着她的身子。 「作了……作了一个梦。」他的温暖令她的心稍稍得到抚慰。 「梦到什么?」唇落在她的肌肤上,他挑撩她的欲 望。 现在的他名副其实的霸占了她的卧房,让这里也成为他的。 「梦到……」冰冷的呼喊声,不甘的睁着眸子望着她的血淋淋女孩影像,瞬间窜入她的脑海……她选择隐瞒,「我忘了,它变得模糊……」她救不了她。 「下次若是梦到难过的事,记得在梦中想起我。」李誉缓缓的移动身子,捧着她高挺的胸口,温柔的挑逗、吸吮她的蓓蕾。 「在梦中想起你?」于沐净的神智有些涣散,双手扯着伏在她胸口上撩拨她的欲 望火苗的男人。 「只要想起我,我就会出现在妳的身边,陪着妳。」他的手捻揉她身下的敏感,残忍的挑逗她的脆弱。 双腿不由自主的开启,她感受他的爱抚、挑撩,任由欲 望占领思绪。 他的唇再次落下,湿润的唇尖撩拨她身下的敏感,令她的理智溃散,口中逸出娇喘。 …… 一大早,于沐净清醒,没看见李誉,于是来到一楼客厅。 确定家中没有他的身影后,她若有所思的来到屋外的庭院。 果不其然,上身赤裸的男人身影出现在她的眼中。 来到他的身后,她好奇的开口,「你在做什么?」 「早。」李誉转头,跟她打招呼,在阳光的照射下,他粗壮的身子显得更加结实。 「早,你拿那么多的木材要做什么?」她惊讶的看着他正在做的事。 「前几天我注意到妳家的围栏有几处坏了,所以正打算把它们重新整修一遍。」他不知从哪里拿到工具,继续敲敲打打,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停下手上的动作。「还是妳希望不要变动?如果妳不希望我修复围栏,那么……」 「不,请继续……我本来就有打算近期内请人帮忙修理围栏。」她急忙解释。 「是吗?那就好。」露出明亮的微笑,李誉继续手上的工作。 看着他的身影,望着他忙碌的工作情况,有种微妙的感觉自她的心底蔓延。 这个家,从她买下到现在,总是她一人,除了他偶尔出现以外,她整日面对的就是空荡荡的房子。 曾几何时,她变得习惯他的存在…… 醒来时,他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中,他的声音回荡在她的四周,还有时时刻刻有人陪伴,感觉不到寂寞,恍如快乐的生活,竟让她在想到有一天他也许又要走了而开始感到不舍。 「沐净?」 突然听到李誉的呼唤,于沐净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看着他发呆,而他不知何时已转头盯着她。 「什么?」 「我说,我把围栏重新上漆,妳喜欢什么颜色?」不理会她方才不正常的失神,李誉放下工具,伸出手,拍了拍她微红的脸蛋。 「绿色,本来我希望自己家中的围栏是绿色,可是买下这间房子时,它已经是白色的,而我又是一个人,所以……所以就没有再变动过了。」其实是她懒惰,加上一个人做这些事有些寂日巳聿夕寞,所以就不曾想过再改变任何事。 「绿色?好,等一会儿我整修好它们后,下午我们一块去卖场。」他提议。 于沐净用力点点头,忍不住露出笑容。 这一天早上,她静静的坐在庭院门口,看着他忙碌的整理她的家,然后她和他第一次在婚后一块出门,买了她最喜欢的绿色油漆。 下午,她和他像是两个爱玩的孩子,一起替围栏重新上漆。 直到黄昏,她和他身上都沾染了绿色油漆,而她的家……不!他们的家第一次有了一点点不同的改变和新的颜色,是她和他一块完成的。 疲倦的沉睡时,于沐净感觉身子被轻轻的摇动,缓缓的睁开眼睛。 李誉的眼中没有半丝方才激 情的温度,冷冽的与她相视。 「怎……」 他的手马上捂住她的口,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说:「有人进来了。」 有人?进来?她家?是谁? 她睁大双眼,流露出浓浓的睡意与疑惑。 「我现在无法向妳解释,不过很肯定的,他们是针对我来的……看来待在这里太久,让他们发现我的踪迹了。」他冷冷一笑,眼中充满危险冷血的光芒。 于沐净有些不安,因为这样的他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 突然,楼下发出微弱的响声,显然有人不小心把东西踢倒了,又或者是被绊倒。 李誉瞇起眼,神情变得严厉,低下头,凝望着她,「沐净。」 她也看着他,同时在他的眼中发现不确定与不安。 「很抱歉把妳拖下水,不过既然被他们发现这里,为了安全着想,妳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被谁发现?谁在找你?为什么我不能待在这里?这里是我的家,如果我不能待在这里,又该去哪里?」他的态度让她联想到危险,但是离开这里,她又能去哪里? 「妳……」李誉犹豫着,面有难色。 他不确定就这么把她带到自己的世界,是否会让她受到更大的伤害与危险?就算他希望把她带走,但是她呢?她是否愿意和他一块离开?会不会导致有一天她恨他? 他也许不知道,不过她看得很清楚,他的面有难色,他的挣扎,还有他的犹豫,好像有什么令他感到为难的事,正逼着他作出不愿意作的决定。 「和我走。」李誉轻声的说。 「和你……走?」于沐净不确定的低喃。 「对,到我的家,只有到那里,才能确定妳一定安全。」他有点紧张,看不清当她听到他说的话时,脸上的神情代表什么。 「到你的家?」她黯然的垂下眼,感觉有一点受伤。 她大概了解他为何犹豫,以及为何面有难色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闯进她的家中,但可以肯定的是情况危急,所以他才会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作出决定,带她离开。 而这一切不是他心甘情愿的,是没有办法解决的情况下勉强作出的决定。 其实他一点也不希望她进入他的世界,影响他原本的生活……她所不知道,关于他的另一种生活。 第六章 对啊!她怎么会忘了?当初两人说好的条件就是如此,一桩婚姻,但两方形同陌路,不干涉彼此,她怎么会在与他相处这段愉快的日子后,忘了曾经做出的规定?她又怎么会有这种呆傻单纯的想法?怎么会觉得自己与他之间的关系开始转变呢? 「不用担心我,我可以借住朋友家。」她敛下眼,躲避他的注视,不让他瞧见她眼底的受伤。 「不行,就算妳暂时躲过,也难保他们不会再次出现。」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她一个人面对危险。 尤其这危险是因他而起……即便她排斥他的决定,即便他知道她心中的答案,她一点也不想和他一块走,不愿意,也没有意愿,宁可与他保持这种聚少离多的生活方式,偶有激 情温存的缠绵,也不想与他成为真正的夫妻…… 于沐净咬着唇,不想让他觉得困扰。「那我可以去……」 「沐净,没有时间了,妳先听我的吧!等危险解决了,到时妳要走,我不拦妳。」她有多么不愿,他了解了,所以他不会勉强她。 因为无论她有多么不愿跟着他,但至少能令他安心的是,他与她的距离就算遥远,始终都是夫妻。 「快起来,把衣服穿上。」不再给她考虑的机会,他拉起她,替她从衣柜内拿出衣物。 于沐净看着他,始终犹豫不决。 过了一会儿,她看见他快中有序的整理属于她私人的证件,还不断警觉的查探着门外的动静,只能咬牙接受他的要求。 「我们现在要怎么出去?那些人在外头。」当她换好衣服后,被动的跟在他的身旁。 「我们爬窗。」 于沐净瞪大眼,忍不住惊呼,「爬……爬窗?这里是三楼!」 「别怕,只要妳紧搂着我,我们就能安全离开。」李誉自信的说,对她扬起微笑。 「不……不行,我……我不能。」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缓缓的走到微微开启的窗口,低头往下一看。 是,也许一楼与三楼之间看似短距,但是对一般人而言,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这不是在拍片,她不是片中那些英勇的女性,更没有万能的身手,她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平凡人,至少没有勇气从三楼窗口往下爬,也没有这个能耐,那种距离感,想到就令她心慌不已。 「沐净,别怕。」瞧见她眼底的恐惧,他流露出浓浓的歉意。 因为他贪心,想与她多相处些日子,才会在这里待太久,害得她的住所被锁定…… 「不行,李誉,你觉得我胆小也没关系,但只是搂着你,毫无安全辅助的帮助,就这么从三楼下去,我真的做不到……我会紧张,我会害怕,我……我一定会放手的,真的,我真的会摔下去。」她退缩的摇头,「不如……不如你走吧!别管我了,说不定对方没有发现你的行踪,便会自动离开,说不定……我现在报警,通知有人闯空门,我可以……」 至少她不会因为自己做不到而拉着他一块下水,他既然有能力从三楼逃离,那么就让他走吧!两人之中,至少有一个人可以得到安全,这就足够了。 「沐净,对不起,我不能让妳把事情变得更复杂,如果妳报警,情况会更糟。」因为他不确定警方那里有没有那些人的同党。 「好,我……我不报警,我待在这里,你走,我……至少这里是我的屋子,我可以想办法躲起来,不让那些人发现我的踪迹,我可以……保护自己……」她想了很多种方法,但绝对没有一种叫做「让我们从三楼爬下去」的方法。 「沐净,妳知道,我不可能放妳一个人在这里,更不可能接受妳的这种提议。这间屋子里有什么地方能躲?哪些方法能让妳待在这间屋子内而能平安无事?」李誉摇摇头,无法不直接残忍的告诉她事实。「没有,如果妳待在这里,不可能会平安无事。」 「不,我不要这么下去,绝……绝对不要。」她不想增加他的困扰,但是清楚的在他的眼中看到不满,她……她…… 她难道不相信他?如果不是百分之百肯定绝不会让她出事,他不会做出这个提议。 「沐净,妳难道……」 突然,于沐净的身子无力的向下坠。 李誉机警的伸出手,将她拥入怀中,眼里闪过骇人的杀意。 窗外传来微弱细小的叹息声,他瞇起眼,盯着窗户。 「原来这就是你迟迟不愿意回来的原因,金屋藏娇?」 熟悉的嗓音传入耳中,李誉有些不确定的皱起眉头。 一个男人出现在窗外,动作利落的跳进屋里,好整以暇的冲着李誉微笑。 「是你?你怎么来了?」收敛犀利又危险的眼神,李誉有点不爽的紧皱眉头。 「当然是来救你,我们进行反跟踪,才花了一天的时间就追到你的行踪了。啧啧啧,我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才会让你迟迟不归,原来是为了女人,嗯?」男人轻佻邪魅的调侃。 「你给她打了麻醉剂?」李誉冷下脸,温柔的紧拥着昏过去的于沐净。 「对啊!不让这位小姐睡一下,别说离开了,说不定连踏出这里一步都做不到……」发现李誉的眼神变得锐利,男人笑着举起双手投降。「嘿!我只给她一点点的剂量而已,她最多睡个十小时就会醒来了。」 看着她微微苍白的脸蛋,李誉的眼中闪过一丝丝的温柔。「等会儿再和你算账,我们先离开。」 「好啊!我正想这么说,不过……现在她昏了,要怎么把她从三楼扛下一楼?又得爬墙又得抱紧她……我可没这个好功夫。」就算有,他也不是那种非常勤劳的好男人,更不懂得好友、好兄弟之间应该互相帮忙的道理,至少现在他不懂!男人痞痞的微笑。 「不需要你来扛。」他自己就行了,反正他从头到尾都没想过需要任何人帮助他。 「说得也是,她是你的女人嘛!没理由你快快乐乐的与她相处,却要我做帮忙的事,除非事成之后,你愿意把她分给我做女朋友……呵呵,开玩笑的,何必这么认真呢?你的表情像是想要杀了我……哎呀!要是我扛了这个女人,不就代表英雄救美的英雄换了人?那我是不是才该成为男主角呢?但我没有心理准备耶!至少给人家一点时间转换心情,也该让我瞧清楚……」 「闭嘴,别逼我现在打人。」李誉瞇起眼,瞪着他。他了解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个性,还有,他有多么多话、爱胡言乱语、像个疯子一样的特性。 「好好,那么我好人做到底,先帮你开路……啊!我竟然又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男人突然一脸认真的惊呼,「在你和她正在谈论着要一块走的时候,我已经在窗外弄好一条可以脱逃的绳子了。」 李誉冷冷的瞪着他,眼底的杀意愈来愈明显。 「看吧!我可是个好人啊!既有善心,人又好……啧啧啧,连我都觉得自己真是棒……」 「你来很久了?」李誉冷冷的问。 「对啊!大概五个小时了吧!」 「待在窗外五个小时?」他一点也不怀疑这家伙爬墙的能耐,还有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能力。 「没有,我哪这么厉害?!吊在外头五个小时,可是会死人的。」 李誉稍稍安心,「你抵达这里五个小时,这段时间都在车内……」 「原本想爬进来和你打声招呼,说哈啰……可是,哎哟!听到好可怕的喘息和呻 吟,吓坏我的小心肝了,为了避免双眼生疾,我只好辛苦的再爬爬爬,爬回一楼,坐进车里,等你们完事后嘛……这段时间,就忙着做逃命绳索,又进去替你们盖了一次被子,你也知道,现在天气寒冷,怎么可以全身赤裸裸的晒月亮呢!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女孩子想一下嘛……」男人说得理直气壮,脸不红,气不喘,连李誉愈来愈可怕阴沉的面容也忽视了。「还有啊,瞧我多好心,在离开的时候,还替你们把窗子关小些,免得春光外泄,被人偷看光呢!」他说得好得意,最后还忍不住大笑几声。 「离源一……」李誉非常不亲切的出声呼唤。 「怎么了?想道谢啊?不用了,大家这么熟了,何必在意这种小礼节呢?」男人依然露出无害的微笑。 「你死定了。」李誉瞪着他,眼底燃烧着骇人的熊熊怒火,像是要将对方焚烧殆尽,令人瞧了心寒。 于沐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大床上,比平日还要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射在她的眼皮上。 她起身下床,打开房门,当下因为偌大又宽敞的屋内而惊讶不已。 挑高的客厅,四面以白色为主,简单的摆设虽然单调,但是该有的设备一应俱全。 她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看着一楼的情景,尽管屋子大得不可思议,不过相对的让人有一种寂寞的孤独感。 沿着弧形楼梯,她疑惑的走下楼。 当她来到客厅时,不意外的,发现整间屋子安静得似乎只有她一个人。 「李誉?」 她不确定自己现在所待的地方是不是李誉带她回来的,因为她的记忆不够完整,只到了最后和他在一块的情景,然后…… 想了想,她流露出疑惑的眼神,不懂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失去与他对话之后的记忆……她似乎是昏了过去? 她记起那时与他正在讨论逃离屋子的问题,然后呢? 对!李誉说她与他要从三楼窗口离开……她很肯定自己拒绝了,却不记得拒绝后的事。 也就是说,不是她吓昏了,被李誉救走,就是她吓昏了,李誉迫于无奈,无法带着一个昏迷的人从三楼窗口逃离,结果把她丢下,然后……她被抓了吗?被那些要抓他的人抓了? 摇摇头,第二个想法被她抛到脑后,她不相信李誉是个会丢下她独自逃走的男人。 那么,就是她被他救了?他扛着她,从三楼窗口离开? 怎么走的? 脑中有疑问,却没人可以回答她。 答案到底是什么?她想问,也不知道应该问谁,又或者说,她现在最担心的是,李誉在哪里?他有受伤吗? 突然,剌耳的声音响起。 于沐净受到惊吓,瞪大眼。 过了一会儿,她发现那嘈杂的声音似乎是门铃声。 她踩着不安的步伐缓缓的朝大门前进,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大门。 门口,站着一个像大熊的男人。 说他像大熊,真的一点也不夸张,因为他有浓密的胡子,鼻子以下的部位完全被胡子遮住,无法看清楚他的模样。 她忍不住想起「倩女幽魂」这部电影里头的那一位抓鬼大师燕赤霞,只是人家燕大师身高一百七十五公分以下,而眼前这位大熊最少也有一百九……她必须抬起头才能看清他完整的高度。 「请问……」她有些不安的看着大熊,后悔自己不应该随便开门。 「放饭!」 听到他可怕的吼声,于沐净忍不住感到惊骇,「什……什么?」 「拿去!妳的饭!」 大熊的声音很大,和熊吼一样,她在努力的冷静下来后,终于听懂他的话,也注意他递过来的东西。 那是一个……便当? 第七章 「那家伙咧?」 「那家伙?」于沐净有些不安的接过便当,同时看到他的另一手拿着一个大袋子,里头放满了与她手上拿的一样的便当。「你是说李誉?我……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刚才才醒来,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正好,那可以省下一个便当,谁教他晚这么多天才回来,几只鸡可被他饿得差点病了。」男人理解的点点头,径自转身离开。 鸡? 「等……等一下,先生,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醒来到现在看到第一个人,于沐净急着跟上前,想询问状况。 「我劝妳最好别和他说话。」一旁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 她停下脚步,疑惑的转头。 一个斯文的男子微笑的走了过来,「他被老婆抛弃了,现在心情很不爽,再加上现在是放饭时间,他急着把便当拿给大家吃,没有时间理妳。」话说完的同时,他已经来到她的眼前。 「你……你是……」她发现一件事,随即瞪大眼睛,忘了再出声。 眼前的景象,不像都会区一般大楼林立,这里有无数的房子,但是每间房子的构造简单,都只有四层楼高,而且一楼都是店面……这里俨然就是一座民风淳朴的小镇。 「嗨!我是离源一。」 「这里是哪里?」于沐净茫然的看着他,又茫然的看向一旁的空旷绿地,不知何时,那里聚集了人群。 原来不只有眼前这个男人而已,一旁的绿地上还有……还有一些人,男女老幼,有些人以陌生的眼神望着她,有些人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还有些人奇异又热情,在发现她的注视时,愉快的对她挥手打招呼…… 「这里是我们的家。」 「你们的家?」她疑惑的目光回到眼前男人的身上。 「就是李誉的家,也是我的家,以及这些人的家。」 「那……我……我是于沐净,我……请问,李誉……在哪里?」一时之间,她的脑袋一片混沌,装不了任何事。 「他在喂鸡。」 「对……对不起?」于沐净忍不住攒起眉头,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在喂鸡,妳没有听错。」男人一脸认真的说。 「喂……喂鸡?」 「是啊!他的工作就是负责喂鸡,没把鸡喂饱就养不肥,养不肥,我们哪有鸡肉可吃?没喂鸡吃饱饱,母鸡无法下蛋,我们就没有蛋,没有蛋,就没有小鸡……咦?妳知道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吗?唔……老实说,这问题困扰了我很久,我一直想不出答案。如果没有鸡,怎么会有蛋?没有蛋,又怎么会有鸡?」 「呃……」顿时,于沐净无言以对。 「算了,这问题问妳大概也是白问了,妳看起来有点笨。」离源一笑得温和无害,但说出来的话令人有点不爽。 「请问,李誉在哪里……喂鸡?」她轻叹一口气。 「在鸡舍嘛!鸡当然就在鸡舍,不然能在哪?就说了,妳看起来有点笨,连这点小问题都要问我。」 「鸡舍在哪里?」她咬牙切齿,挤出僵硬的微笑,压抑着想抓狂的冲动。 「就在那里。」离源一笑咪咪的说,伸手指了个方向。 「谢谢。」于沐净转身,马上就走。唉!她遇到疯子了。 「对了,于小姐,如果妳需要钱,欢迎妳随时来和我借啊!我在这里的工作,就是负责借人钱。」离源一对着她的背影大声的说,同时热情的挥手。 借人钱?她蹙着眉头,脑中满是疑问,不过选择先找人,毕竟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没见到认识的人,很容易被心中起伏不定的紧张不安感逼疯。 走了好一会儿,于沐净终于听到熟悉的叫声……鸡啼! 循着鸡啼前进,她对离源一说的话仍半信半疑。 李誉在喂鸡?他的工作是喂鸡?怎么可能?说他喜欢吃鸡肉,她还比较相信。 当她站在鸡舍外,看到里头的情景时,除了错愕,还有就是傻眼的僵在原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里头有一个男人,他正一脸严肃的在给那些鸡训话……不,不只是训话,而是一面训话,一面做撒饲料的动作,技术之纯熟,绝非生手才会有的举动,期间还能听到他对着鸡咯咯叫,不一会儿,远方几只鸡就会来到他的身边,接着一群又一群的出现在他的身旁,啄食他撒在地面的饲料。 「你……你在这里……真是在喂鸡?」于沐净绝不承认自己被他的行为吓到了。 李誉抬起头,烈阳的热力让他的额头布上一层汗水。「妳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的神态正常又平静,好像对她的吃惊视若无睹。 「我……你……」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怎么了?妳的脸色很糟。」他放下手上的东西,走出鸡舍,来到一旁的水台,将自己清洗干净,再用一旁的毛巾擦拭过后,来到她的面前。 直到这时于沐净才发现,李誉上半身赤裸,露出古铜色胸膛,下身穿着轻便简单的牛仔裤。 「还很难受吗?有没有想吐的感觉?该不会那家伙麻醉剂下太多,留下后遗症了吧?」他蹙起眉头,口气充分表达不满的扬高了些。 她看着他,感觉到他正隐隐散发出怒气,似乎想揍人,于是无力的呼唤,「李誉……」 「嗯?」他伸出手,抚向她的额头,以测量她的温度是否不对劲。 「你……你是鸡农?」她有些难以置信的低喃。 看她一脸不可思议、不敢相信的表情,李誉缓缓的皱起眉头,似乎对她有这种态度感到失望。「怎么?不喜欢我的工作?还是觉得我的工作配不上妳这个医生?」 「你真的是鸡农?」她还是不敢相信,再次确认。 「妳看到了,不是吗?」他以为她不会在意他现在的模样,没想到都还没有认真的和她解释,她就先表现出这种令他失望的态度。 「怎么可能?」于沐净大声惊呼。 「为什么不可能?否则妳以为我是从事什么工作?」 「如果你是鸡农,请问一下,你是做了什么事,每次都会为了工作而受伤,然后出现在我家,让我必须替你的伤口上药、包扎?被成群的鸡只追杀?」她笑不出来,因为……这对她来说,太难理解了。 一时之间,李誉没想到她会问他这么直接的问题,反倒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她了。 「还是你的工作是偷别人家的鸡、拿别人家的蛋,所以被主人追杀?」有什么样偷鸡摸蛋的深仇大恨,可以因此被人砍伤,身上总是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 「妳……」 「别告诉我,你身上的伤是被那些鸡抓的。」 「我……」 「也别告诉我,我小看那些鸡了,其实牠们拥有绝佳的伤人才能。鸡农?哈……」 说他只是把养鸡当做兴趣,也许她还相信,但要她相信他的职业就是鸡农?把她当傻子也不用这么过分! 「我记得我们在婚友社认识时,你告诉我,你从商。」她瞪着他,忍不住指控。 面对她愈来愈锐利的目光,李誉有些回避,也有些心虚,故作镇定的轻咳一声,「住在这里的人,除了小孩以外,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做的工作,而我被分配的就是这个。」在这一点上,他很愿意对她老实说,因为从现在开始,她将成为这里的一部分。 「住在这里被分配的工作?」于沐净皱着眉头。 「这里的人都是自给自足的生活着,除了一些生活必需品无法由这里的工作提供外,包含食物,我们都自己处理。」 「包括养鸡?」 他认真的点头,「包括养鸡。」 「为什么?」一个问题得到不算完整、模棱两可的答案后,另一个问题又衍生出来,于沐净现在就像个十分渴求知识的好奇孩子。 「以最简单的形容方式就是……咳,例如现在电视上有在演的,一些居住在较隐密山林内的家族,总是喜欢也习惯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妳知道的……」他有些困难的回答,其实不是不想和她解释,而是还没有想过该如何和她解释,危急的情况就这么发生,逼得他不得不把她带回来。 「我不知道!」她生气的瞪着他。 「不知道?」李誉充满疑问的抬起头,看着她的神情,有一丝不确定,「妳……在生气吗?」 「当然,你怎么可以又用搪塞、敷衍的方式回答我的问题?我不知道你的一切事情,现在这里是你的家,不是吗?你说了,要我和你一块走,一块回到你的家,但是……我发现我不只不认识现在的你,就连你刚才说的答案,我完全感觉不到你想对我吐实的诚意。」 「妳哪里不懂?」莫名的,看到她微带怒气的模样,李誉像是松了一口气,安心的露出微笑。 「全都不懂!我不只不懂你说的事情,连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住在这么……这么隐密的山里?我都不懂……」想到了什么,于沐净有些泄气、有些难过,眸子变得黯然。 「沐净……」他想要安慰她。 突然,她睁大眼,看着他,「想想也是,我和你是在婚友社认识的,我们才见面十二次,你就愿意帮我的忙,答应娶我,这段时间,我让你知道所有关于我的事,但是你呢?你什么都没说,因为你要求我,想得到帮忙就不准过问你的事,好吧!这些既然是条件,我认了,对你受伤,以及每隔三个月出现在我家的事不闻不问,不过这一次牵扯到我,你是不是应该对我解释一下,说出真正的事实?」 「沐净!」他看到她眼底的受伤,心一震,没想到自己会伤害了她的感受。 明明当初是她说了,他和她之间仅此于交易条件的关系,她需要婚姻,而他愿意帮助,至于条件,哪天他需要帮助时,向她开口,她义不容辞的帮助他,结果造就每次他都是在受伤时出现在她家,他以为她对他的事真正的完全不在乎,所以才会从来不曾过问,毕竟若是在意对方,一定会更加想要知道对方的事,但是这一年来的见面时间里,她对他总是这样的冷淡…… 「还是说,住在这里、职业是鸡农的你,认为如果我知道你的这种身分,会对你有任何不好的态度或看不起的举动?李誉,如果你真是这么认为,那你就是一个真正的大混蛋!」于沐净现在不只是觉得有些受伤了。 她承认当初确实是想利用他得到婚姻关系,好达成自己的继承目的,但是反过来想,如果不是对他不讨厌、对他有好感,她会这么随便的拉着他,要他娶自己吗?再怎么笨的人也不可能找个自己没有意思的人,轻易的把自己的婚姻也赔下去。 李誉噙着笑,深深的注视她。 看在她的眼中,他这种目光就像是在嘲笑她,同时告诉她:对!他当初确实就是这么想,怎么她会想不到呢? 怒火熊熊燃烧,于沐净转身离开,不想在这种不理智又生气的时候与他面对面。 第八章 「等……等一下,沐净。」见她不满的要走了,李誉及时回过神来,赶紧走上前,紧紧抱住她。「对不起,如果我让妳感到难过受伤,我和妳道歉。」 「不是每件事都以道歉的方式就能轻易的得到原谅。」她挣扎着想将他推开。 「沐净,我之所以没有告诉妳关于我的事,是因为我以为妳不在乎,因为妳从来不主动问我。」他的头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低声喃喃。 「我问过了,先前问过。」她辩驳。但是他什么都不说,总是打哈哈的中断她的问题。 「妳只问我,为何受伤?得罪了谁?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问了,你不会说。」她气呼呼的说。 「如果妳问我,我住在哪里?家中有什么人?为什么不能和妳住在一块,每天相处?为什么夫妻不能天天一起生活?我到底有没有把妳当做我的妻子?我就会回答妳所有的问题。」 「这有什么不同?都是问题,要求的都是答案,不是吗?」 「当然不同,沐净,我住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是我的家,住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我的家人,我想要每天和妳在一块,也想和妳天天一起生活,可是妳……妳习惯都会的热闹生活,拥有自己的诊所,也有自己的工作,妳不可能和我住在这种深山野岭中……别忘了当初是谁这么无情的告诉我,她现在只需要一个婚姻,因为她要结婚才能继承父亲留下来的诊所,所以才会到婚友社,所以才会和我交往,接受我的追求。」他的口气很委屈。 「那是因为……」于沐净语塞,不否认当初自己就是这么直接的对他提出要求。 「那时我们第十二次约会,我高高兴兴的去找妳,正想告诉妳很想妳,可是妳呢?我连椅子都没坐热,妳劈头就问:『你要不要娶我?虽然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感情,但是我现在需要帮忙,我需要一个男人来做我的丈夫。』妳敢说妳那时没说这些话?」 「我……我那时真的很急着要……」 「那么妳就不能怪我不把所有的事告诉妳,是妳让我有先入为主的观念,以为妳对我的事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 「好,那件事就当做我的处理方式不得当,但至少……在我们……我是说,当我们的关系更加亲密之后,你多少也该了解我不……我不会对不在意的人做这种事。」她别扭且尴尬的咳了一声。 「关系更加亲密?妳是指……我上了妳的床?我以为妳只是贪图我的美色,毕竟就算是女人也有欲 望,也希望感受男人的体温,还有……现在也有不少女人要性不要爱,要性不要婚,我怎么知道妳不是其中一个?」他故作暧昧的在她的耳边低语,将她搂得更紧。 「李誉!」怎么他愈说愈不正经了?她都快尴尬死了,他还捉弄她。 她再次挣扎着想摆脱他的束缚,无奈他的力气就是比她大,她不论怎么努力,都是徒劳无功。 「别生我的气了,从现在开始,只要妳有任何疑问,随时开口,我都会巨细靡遗的向妳解释清楚。」 「所以从现在开始,只要我对任何事有疑问,都可以问你,而你一定会给我答案?」突然,于沐净的神情有些怪异。 李誉肯定的点头。 「你那时候……救我,说要带我回来这里,是不是……觉得勉强?当时情况危急,所以你在无法可想的情况下,才决定带我走的吗?」她掩饰心中的不安,轻声的问。 老实说,她无法忘怀那一天晚上的事,也无法故作不在乎那时他面对她的态度与举动。 「不!当然不是。」李誉皱着眉头,大声否认,「我一直想着要如何说服妳和我一块来这里,但我说过了,妳生活在热闹繁荣的都会区,妳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生活,我找不到可以说服妳和我一块走的理由,这一次之所以可以带走妳,是因为……我知道妳将诊所关了,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我很高兴自己的行踪被发现,这样我才有理由可以把妳带回来。」 「不是勉强?不是迫于无奈?」于沐净小心的求证,不知道自己的紧张神情正在转变。 「不是,妳怎么这么……等一下,我也有一个问题。」他想到某件事,既然话要说开,就一次解释清楚。「妳当时叫我自己走,是因为不想和我一块离开,不希望和我有太多的交集吗?」 「我……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没有这么说过。」 李誉苦笑,「可是妳的行为总是让我有这种想法。」 「每次面对你,我都不知道如何和你自在的相处,我总是……很紧张、很别扭,除了……除了……」在床上。于沐净尴尬得红了脸,咬着唇,低垂着头,失去与他相望的勇气。 「妳曾经在我不在家时……想过我吗?」 她抬起头,瞪着他,脸色微红。她才不会告诉他答案呢! 就算她不说,从她的态度,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妳曾经在我要离开时,想过要我留下来吗?」 「那你曾经在离开时,想过要留下来陪我吗?不是每三个月见一次面,而是时常和我相处。」她不甘示弱的质问。 这种日巳聿夕令人尴尬的问题,如果承认了,不就等于间接告白?她才不会先承认当时自己心中有这种想法。 「沐净……」李誉笑着,愉悦的心情让他的眸子跳动耀亮的火花,捧起她的脸庞,逼得她直视他。 原来一切是他与她对彼此的误解,她和他一样,有些事情总是闷在心底,自我想象,自我假设,却没有想过也许开诚布公的面对会是最好的方法。 「如果我说妳别生气了,我现在想好好的亲亲妳,妳会不会……揍我?」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 于沐净脸蛋火红,神情腼腆。这种问题,要她如何回答? 说好,感觉好像她迫不及待。说不好,她明明不是这种想法…… 「好龟毛的小子。」不算小声的低语自鸡舍的另一头传来。 「他的龟毛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就是因为他太龟毛了,才会年纪一大把才开始交女朋友嘛!」又有另一道声音说着抱怨的话语。 于沐净一脸尴尬,看着自己的丈夫。 李誉瞇着眼,隐隐散发出怒气,极为骇人。 「呵……不过也不错啦!第一次发春可以到达如此境界,也算是没白教他了,我们等着喝喜酒吧!」这一次是女声。 「我可没钱包红包给他……喂!他们到底亲不亲?还是早滚到地上去做肢体伸展运动?」又有一道声音加入,这一次的悄悄话有点大声。 于沐净发现自己对最后的说话声感到有些熟悉……啊!是那位熊先生! 「恶心!那里可是鸡舍耶!别说我没提醒,地上有一堆鸡屎,他们想在鸡屎池内打滚也是需要点勇气的……千万别在这时兽性大发,否则可是会吓坏鸡先生和鸡太太们,到时我又没鸡蛋可吃。」 于沐净忍不住僵住脸庞,她认得这声音,是那位问她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问题的离源一…… 「我看一下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好了,为什么没有声音?」某人提议。 下一秒,陌生的男性脸孔出现在于沐净的视线范围。 「你们……看得很快乐?」李誉冷笑的看着那个探出头的男人。 「是啊!真是抱歉,闲来无事,借着偷听打发时间嘛!」被抓包了,男人一脸尴尬的笑着。 「要不要干脆走近一点来瞧瞧我们在做什么?」李誉缓缓放开拥着于沐净的双手,开始扭动双手关节,朝着他们走去。 「呃,呵呵……不用了……啊!我想到了,我有好多事没做,我还没有给菜施肥,还有一堆菜虫等着我去挑呢!呵呵……我……我先走啦!」男人惊悚的说,然后转身,拔腿就跑。 同一时间,一大群人跟着男人一块跑走,因为谈情说爱被破坏而气急败坏的可怕野兽正紧追在后,与他们玩着骇人的追逐战。 看着扬长而去的大阵仗,听着不断传来的嬉闹笑声,莫名的,于沐净笑了。 这些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坏人。 望着远处追逐不停的众人,再环顾这令人感到心情愉快的世外桃源……也许她会喜欢这里,非常喜欢! 其实,这座小镇真的很奇怪! 于沐净跟在李誉的身边,静静的听他介绍,看着所有他愉快展现的一切。 「喏!这里有理发厅,有便当店,有唱片行,有宠物店,还有药妆店、杂货店,以及高利贷店,生活基本的必备商店,这里全涵盖了,妳不用担心待在这里买不到东西,还有,平均一个月会有人负责到山下采买需要的用品,如果真的有需要,妳告诉我。」 「等一下。」她听到一件很诡异的事,疑惑的看着他,「高利贷……店?」这是什么? 「对,离源一那家伙开的,因为他最适合,不只是借钱,凡是和他借任何东西,都有利息。」李誉理所当然的点头,「不过我建议妳,非到必要,绝不要和他借,因为他是吸血鬼,和他借任何东西,等于失去自己所有的财产。」 「那为何还要开……高利贷店?这里的人不都是你们的家人吗?」 「事情一码归一码,亲兄弟,明算账,没有听过吗?再说,那是他的兴趣,他想开,就让他开啰!」反正每个人都需要一份工作,而离源一想开高利贷店,随他高兴。 「那……」于沐净一脸好奇,正巧看到不远处朝他们走来的男人,离源一,高利贷店的老板。「有人和他借过钱吗?」 李誉看着离源二扭一扭着身子,像个软骨头,忍不住撇撇嘴,「妳说呢?」 没有!绝对没有人会和他借……任何东西! 「哟!小情侣在恩爱的晒太阳啊!」离源一笑咪咪的说。 「早安,离先生。」于沐净轻声打招呼。 「早,可爱的小沐净,昨晚睡得快乐吗?如果嫌李誉家的床太难睡,我的床可以分给妳喔!」他不正经的冲着她微笑。 「闭上你的嘴,如果你不想活的话,我不介意打得你满地找牙。」李誉不客气又冷冷的警告。 「真是的,就说粗俗人最讨厌,老是喜欢动口动手,我不过是给小沐净一点小小提议嘛!人有很有种选择权,没理由你先看上了,我就不能排队啊!」离源一不怕死的刺激李誉的耐心。 「你给我听清楚了,她是我的妻子,我们已经结婚一年了。」李誉忍不住揽着于沐净的肩膀,宣告有所权。 「结婚?妳怎么这么想不开,选择这家伙啊?真是,有没有打算离婚?我第一个报名……妳也知道的,自从我在妳家窗外看到妳,听到妳那销魂的……」 「离源一!」李誉冷声打岔,向前朝他走了一步,眼底的杀意浓烈骇人。 「呵呵呵……真的生气了,不好玩。」离源一退后一步,仍旧笑咪咪。 「李誉?」于沐净一脸茫然。 「没事。」李誉拍拍她的肩膀,给她一抹安心的笑容。 以他对她的了解,要是她发现那件事……肯定无地自容,说不定从此再也不敢出现在离源一的面前了。 第九章 离源一朝于沐净眨眨眼,然后变得比较正经,「不和你们小两口开玩笑了,李誉,『他』要我来告诉你,别以为『他』不在家就不知道所有的事……这里不养米虫的。」 李誉突然神色凝重,低下头。 「他?他是谁?」于沐净一脸好奇。 「就是我们的老大,唔……因为他最老,所以我们叫他老大……呵呵呵……」离源一又开始不正常了。 「米虫是指我吗?」于沐净看着李誉。 「是啊!就是妳这只小米虫。妳看啊,住在这里的人,除了老人和未成年的小孩以外,每个人都有工作,虽然不差妳这一小口饭,可是规定就是规定。」离源一好心的解释。 「那我可以做什么?这里还有什么职缺吗?」 离源一笑了笑,眼底闪过不怀好意的光芒。「有,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职缺。」 「这里哪还有什么是大家缺的?不如她和我一块养鸡。」李誉撇撇嘴,摆明不相信他的话。 「嘿嘿,这可不公平啊!不过几十只鸡,哪需要动用两个人?」 「到底是什么?如果真有缺,只要是我能力所及,一定会做。」于沐净说得认真。 她已经有留下来的认知,无论之后李誉要告诉她那些不曾说过的秘密是什么,她都不在乎了,只想陪在他的身边。 「清理粪池。」 一阵寒风顿时吹过她满是期待的心头,僵着脸,嘴角微微抽搐。 「啊!我忘了,原本这份工作需要一名人手去做的,可是最近老大加了新的科技仪器处理,它们会自动清理那些东西,所以我想应该不太需要,抱歉,我说错了。」离源一大笑三声。 李誉瞇起跳动着火焰的眸子,狠狠的瞪他一记。 「那……」于沐净扯了扯僵硬的唇瓣,有点笑不出来。 「这里唯一缺的,就是我最需要、最渴求却又得不到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瞧他说得一脸认真,莫名的,她发现自己有点想打人。 「看看那个是什么?」离源一突然伸出手,指向不远处的某个一楼店面。 李誉和于沐净同时转头,看到门口的招牌,然后异口同声,「喝一杯?」 她一脸疑惑。 他则后知后觉,先是怀疑,然后想到了什么,杀气腾腾,再也忍不住的冲向离源一,双手用力掐住他的脖子,令人怀疑他真的想杀人。 「你竟然敢叫我老婆去陪酒?你竟然真敢给我开这种店?你这王八蛋,我一定要杀了你。」 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离源一带着玩心的哀号着,李誉目露凶光,朝离源一下手毫不留情,一旁正在营业的店家发现有人惨叫,纷纷出来围观,有些人还叫喊着「打死他」、「用力点」之类的话语,就是没有人愿意出手相救…… 于沐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总觉得这里真的太不正常,也……太有趣了。 吵闹的情况在午后时刻上演,直到许久之后,依然进行着,而且愈演愈烈…… 「誉叔叔,誉叔叔……」急迫的呼唤声打破了热闹的气氛,一个年纪小小的女孩突围来到李誉的身旁。 因为小女孩不停的哭泣,表情十分不安,一时之间,众人安静了下来。 「怎么了?」首先转变态度的人是离源一,他拉开李誉,缓缓的蹲下身,将冲过来的女孩抱住,以防她煞车不及跌倒。 「弟弟肚子痛在哭,而且吐了。」女孩哭红了眼,指着自家门口。 「肚子痛在哭?而且吐了?」李誉立刻迈开大步,朝女孩所指的方向走去。 离源一也一脸严肃,抱起女孩,跟随在他身后。 他们一到达女孩的家门口,便听到男孩激烈的哭声。 李誉冲进屋里,看到一名五、六岁的小男孩躺在地上,抱着肚子大哭。 「弟弟刚才有吃什么东西吗?」他蹲下身,轻拍小男孩的背,因为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情况,是否适合移动,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女孩无助的流泪,用力摇头,「弟弟早上就说头很痛。」 「现在怎么办?把小白叫回来也太慢了,不如我去开车,现在送他下山?」离源一难得严肃的口吻。 「不行,现在下山到市区,最快也要三个小时,你通知老大一声,我把直升机叫来。」李誉当机立断。 「那么我们现在可以移动他吗?」瞧小男孩的身子微微颤抖,不知是太冷还是有任何异常? 李誉面有难色,毕竟这种工作不是他的强项,连他都不知道为何小男孩会发生这种事。 「我看一下。」于沐净突然出声,来到李誉的身旁,蹲下来。 她将小男孩的衣服拉开,双手轻轻的在他的肚子上按压。 「李誉,那天离开时,你有帮我把诊疗箱放进行李吗?」她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有。」 「请帮我拿来,我替他看一看。」她的口气冷静平稳,接着用食指打开小男孩的嘴,确认是否有任何异物。 当她抚上小男孩的身子与额头时,微微皱起眉头,伸出手,将他抱到房内的床上。 不一会儿,李誉拿来她的诊疗箱。 她从诊疗箱里拿出器材,开始检查男孩的情况。 「沐净,妳……」李誉想要询问是否需要他的帮忙。 「放心,虽然我是妇产科医生,但是同样拥有小儿科执照。」她以为他担心的是这个问题,所以一面忙碌,一面沉稳的解释,还不忘露出安抚的微笑。 剎那间,李誉感觉得到她的冷静,以及因为她的一个小小动作而让他和离源一同时放心。 他不再出声,连一旁的离源一都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于沐净皱着眉头,看着在场的两个男人。「他得了流感,而且正在发烧。流感会让孩子持续发烧最少三天,病毒会攻击肌肉组织,造成全身酸痛、腹痛、腹泻和呕吐,除非有专用药物,否则我建议你们马上把他送到医院。」 「专用药物?」离源一来到她的身旁。「我们这里有诊所,只是白白现在不在,他出任务去了,我不确定他那里有没有准备……」 「在哪里?」于沐净一脸冷静。 「什么?」 「你说的白白,他的诊所在哪里?」她轻声的问。 李誉抱起小男孩。「跟我来。」 于沐净扯下挂在颈子上的听诊器,二话不说,跟着他冲出大门。 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离源一抱着小女孩,打算跟上去。 「离叔叔,弟弟会不会死掉?」小女孩童言童语中隐含着不安与恐惧。 离源一紧紧抱着她,温柔的拍了拍她的头。「不会,妳没有看到医生姊姊在帮弟弟治病吗?一定没有事情的。」 小女孩似懂非懂,抹去泪水,用力点点头。 看着冲进不远处的诊所的两个人,离源一若有所思的瞇起眼,然后笑了起来。 「妇产科和小儿科……这点子倒是不错!」 「那两个孩子没有父母。」 微风轻轻吹过于沐净的脸庞,耳边传来的是李誉低沉的话语。 她停下脚步,看着走在身旁的男人,有些惊讶。 「那两个孩子被我们救出来时,他们的父母已经过世了。」 「为什么过世了?」一想到那两个年纪这么小的孩子,她忍不住心疼。 清晨时刻的小镇,宁静得只剩下大自然里的虫鸣声,伴随微风徐徐吹拂,虽不至于寒冷,却仍让人感到些许凉意。 经过于沐净的诊断,再加上刚好诊所内存放了适合的药物,也因此在六个小时后,小男孩退烧了,情况比较稳定,只是在未来的二十四小时内一定会再持续发烧,必须在四到六个小时后服药,只要服用药物一周,稳定的话,情况将有所改善,所以现在是严密的观察期。 「这里的人都是从集训所逃出来的。」李誉目光凝重的遥望前方,与她慢慢的走到广场。 「集训所?」 「那里收留孤儿,加以训练,把所有的孩子锻炼成可以利用的工具,再拿来贩卖执行任务,可以杀人、救人、成为别人的替死鬼、帮助为恶、帮助为善……任何妳想得出来,只要有利于金钱、身分、地位和声势的工作,只要提得出有利的东西,集训所里的孩子都能成为交易的对象。我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从哪里被带来,为什么被带到那里,从小开始,我的记忆中,就是不断的学习,不断的训练,不断受折磨,只有成为能被利用的孩子才能长大成人,才能得到一口饭,才能有机会生存下去。」李誉停下脚步,蹲下身,抓了把地面的沙土。「所谓的自由,那时对我们而言是遥不可及、想都不敢想的梦,只要被发现有逃跑的想法,不管有没有利用价值,都会被当成另一种方式来使用。」 听着他充满沉痛的语气,看着他望向远方,彷佛回忆着什么可怕的恶梦,于沐净发现自己没有勇气询问他,被当做另一种方式来使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两个孩子的父母也是集训所内的成员?」 「对,只是我们待在不同的集训所,他们两个人是在另一处的集训所内长大,然后恋爱,直到被发现他们在一起,孩子的父亲为了让心爱的女人、刚生下的女儿与腹中的孩子得到自由,接受一项任务,没想到那是集训所人员的计画,他被设计有去无回。」李誉的眸子变得冷冽,仇恨的光芒一闪而逝,却清晰可见。「孩子的母亲直到丈夫死去才发现,所以她想办法通知我们,为了让她的孩子们顺利脱逃,不被那些人当做利用的工具,她牺牲自己的性命。」而他们完成她的要求,瓦解集训所,救到孩子们。 「创造集训所,做出这么多可怕事的人,到底是谁?」于沐净轻声的问,却看到他眼中闪动的不安和阴暗。 「他们是我们所有人最痛恨,却又无法决定要对付就对付的男人,因为他们……」他的脸色很糟,像是凝聚了所有的痛苦,无法负荷,几乎要崩溃。 她看了心疼,连忙阻止他说下去,「那你们又是如何离开集训所?」 一提到这个问题,李誉笑了,眼底的沉痛消失,闪着微亮的光芒。「因为有个人把我们带出来,他……为了救我们而受伤,从此留下伤痕,有机会妳会见到他,只是我希望当妳见到他时,别对他感到害怕。」 他说得云淡风清,莫名的,她就是感受得到一切不如他所说的这么简单。 「那么这里又是怎么存在的?还有,现在你们……当你下山时,到底在做些什么工作?」她试着转移话题,不让他再陷入过往伤痛的回忆中。 「这里就是他创造的,他花了十年的时间把集训所内赚到的钱转移到空头账户,又找到这一块地,把所有的钱拿来开发这里,我们全部逃出来后,就来到这里,一住就是数年……而我们的工作都是负责接下私人委托的任务,有可能是危险的救人行动,接受身负危险人的求助保护他们的安全,又或者接受帮忙调查事情,只要能够和这里的人联络上,需要做的工作没有违法,我们都会接下,只是它有一定的危险性,需要动用到我们能力的工作,通常不是简单的事。」 第十章 「所以当我问你会受伤所做的事是好事还是坏事时,你才会说自己做的事是好事?你们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吗?」于沐净有感而发。 这里虽然像个淳朴小镇,但是听了他的话后,她了解这里的人所过的生活并不是真正的简单,每个人的身分都是这么的特别。 「不会,至少现在我们享受这种平凡、没有恐惧的生活。」离开这里,等于不再平凡。 她不再开口,低垂着头,若有所思。 因为他们的人生不平凡,所以才会渴望拥有简单的生活。 「沐净,妳想离开这里,是吗?」李誉有些紧张,因为不了解她的想法。 她在想着什么?她是否……留恋着都市的生活? 当初他因为她对工作的喜爱而无法带她走,现在她离开继承的诊所,他奢望着她能伴着他从此停留,却又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有能耐留下她。 于沐净缓缓的抬起头,扬着微笑,「你希望我想离开吗?还是说,其实我的留下对你来说是一种困扰?」现在的她只希望能陪着他,待在有他存在的地方,而不是每三个月见一次面。 「绝对不是困扰,我只是希望妳快乐,希望妳心甘情愿的留下来陪我,不过待在这里,妳将牺牲很多。」第一个要面临的就是放弃她的工作,虽然她说过已经将诊所关了,可是他知道那只是暂时的,有一天,当纠结在她心头的问题解开时,她会希望继续喜爱的工作,而到时她就会想走了。 轻声叹息,李誉伸出手,紧紧拥抱她,好像怕她会消失,心头压着许多不安定。 逸出几不可闻的轻叹,偎在他怀中的于沐净忍不住苦笑。 他想太多了,如果不是心甘情愿,她不会想知道他所有的事,不会希望两人之间没有秘密…… 四周一片宁静,微风依然吹拂,紧紧拥抱的两人彷佛毫无烦恼,感受着彼此的体温,细细的体会难能可贵的幸福滋味,再也没有开口。 至少现在这一刻,奢侈又温馨得不可思议…… 一大清早,吵闹的敲打声破坏了小镇的宁静生活。 于沐净好奇的离开家,看到对面一栋早先无人居住的房子正在进行大规模的施工。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来到那栋房子的外头,打量着里头的情形。 李誉打赤膊站在梯子上,忙着进行配线工作,还有好几名她不熟悉却同样住在小镇内的男人也在里头敲敲打打。 于沐净正想出声呼唤李誉,离源一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旁。 「妳觉得整理得怎么样?」 她看了看离源一,又瞧着里头的摆设,「这里要开店?」 「是啊!本来就有几栋房子空着没人居住,几天前李誉提议开家店,我也觉得不错,所以我们合资买下这一栋。」 「我以为住在这里,房子都是提供的,不需要付钱。」于沐净有些惊讶。 「怎么可能?虽然都是家人,但有些东西得算清楚,毕竟要建造这里可是需要花费的,很多东西想要扩充,当然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嘛!」离源一挑了挑眉头,笑说。 「那么你们买下这里,要做什么生意?」她不记得李誉和她提过这件事。 「诊所,这里要再开一间诊所。」离源一说得很得意。 「诊所?」莫名的,于沐净有种不好的预感。「这里不是有一间了吗?」 她伸出手,指向另一头。 「白白很少回来,每次回来的时间只有几天,虽然有诊所,但是妳也看到了,总是关着,就算有人生病,我们也只能带他们下山就医,像上次发生的那件事,如果不是妳在这里,那个孩子现日巳聿夕在说不定还在山下的医院回不来,我和李誉谈过,如果类似的事再发生,情况如果更加危急,总是带着上山下山也不是办法。」 「所以?」她皱起眉头。 「所以只好再开一间诊所,由专业的人来做。」离源一笑咪咪,然后指着广场上的几名妇女,「而且妳看,我们这里也有孕妇,如果让她们舟车劳顿也很危险。」 「所以?」她的脸庞变得苍白,暗暗祈祷着,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所以?所以妳刚好出现,又是一名医生,同时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说……」 「这间诊所是妳的,我和李誉合资,打算让妳开一间妇幼诊所。」离源一笑得很开怀,一点也没有发现她逐渐变得僵硬的神情。「这里有不少孩子,现在又是孩子容易感冒的时期,如果有个医生长期待着,我们也比较安心,还有那些怀了宝宝的母亲,她们也很需要妳。」 「我……」于沐净垂下眼,无法出声,许久不曾想起的事再次窜入她的脑海,身子无法控制的颤抖。过了一会儿,用力吸了一口气,她紧握拳头,「我不行。」 「什么?」离源一没有听清楚,突然发现身旁的她神色不正常。 「我……」于沐净故作冷静的抬起头,僵硬的对着他苦笑。「我没有办法再替任何人接生孩子。」 不等他回过神来,她匆忙转身,逃回屋里。 当李誉听到离源一告诉他的事而回到家时,看到于沐净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目光空洞。 「妳怎么了?我听离说,妳好像不舒服?」他面露担忧的蹲下身,看着她苍白的脸庞。 「李誉,我并不打算继续从事医生的工作,我已经把诊所关了,你忘了吗?」她的口气带着颤意。 「妳以前很喜欢这份工作。」他平声的说。 「那是以前,现在……现在不喜欢了。」她低声回应。 「为什么突然不喜欢?我以为妳只是想休息一阵子。」他有耐心的轻声说话,虽然知道也许不只如此。 「我……我有心理障碍,至少我不想再帮任何人接生孩子,我……也许做一名小儿科医生就好了,妇产科……我能不能选择不要?」她不安的要求,眼底闪动着恐惧和深切的哀伤。 李誉缓缓的垂下眼,「可以……只要这是妳想要的。」 「这是我想要的,我只要替孩子们看诊。」她的语气坚定,却流露出不确定的犹豫眼神。 「沐净,如果妳愿意,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他知道她言不由衷。「妳在逃避什么?我发现妳在害怕某些事。」 于沐净垂下眼,下意识的想闪躲他彷佛看清一切的锐利双眼。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即便再如何不愿意,都必须要面对,如果不面对,将会成为一辈子的阴霾。我相信妳以自己的工作为荣,也相信妳对于自己职业的热诚与喜爱,但是如果妳无法学会克服伤害,那么代表妳对它的喜爱仍不如妳想象中的深切。」 「你什么都不懂!」于沐净低声吼道,眼中充满怒火,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想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害死了两条人命,她……有什么资格? 「我是不懂,但是妳能和我说,我只是希望妳不要把自己陷入死胡同。」他抚上她微微颤抖的双手。 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逃离他温暖的掌心,冷冷的开口,「你该高兴才对,如果我没有放弃爸爸留下的诊所,如果我没有把诊所关了,现在我根本不可能和你一块在这里。」 「是啊!我该庆幸妳的胆小与逃避,也该高兴因为妳的退却和不安让我有机会把妳带走,但是我不希望妳后悔。」不容她再次逃避,他紧紧拉着她的双手,「就算现在妳不再逃避心里的伤,当妳愿意正视自己的恐惧而打算离开这里时,也许我会难过,会不舍,会想尽办法阻止妳离开,但是又为妳感到高兴。」 于沐净退缩的看着他,他严肃的脸庞,温柔的眼眸,当他望着她时,眼底的柔情和宠溺,她不是瞧不见,只是这种对她包容的眼神,在知道她曾经因为救不了两条人命,又不敢报警时,会不会改变?他会不会嫌恶她?会不会看轻她?会不会后悔竟然成为她的丈夫? 「你一点也不清楚,我到底发生什么事……」她的身子颤抖,眼底的恐慌愈来愈深。 「如果妳愿意,我可以当妳的听众,我愿意让妳在……」 「我害死了两个人。」幽幽冷冷的吐露事实,她闭上眼,水液缓缓的自微颤的眼睫浮出。 一时之间,李誉失去声音,眼底充满迷惑和惊愕。 「那是一个才十五、十六岁的女孩……她的父母在我值夜班的时候,带着自己的女儿出现在我的诊所里。」于沐净的语气充满自责与悔痛,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感觉身子变得好冷。「女孩怀有七个月的身孕,可是她后悔自己作出的决定,后悔自己有孩子,所以吞药自杀……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诊所被利用来替这些未成年女孩看诊的事……也不知道原来有人在我的诊所里做出非法勾当……」 「沐净,这不是……」 「但是那女孩后悔了,她不想把自己的孩子卖给别人,却不知道应该如何解决,所以她……她在吞药后和自己的父母联络……我眼睁睁的看着女孩死去,却无能为力救她,我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孩子死去,却……知道吗?当我得到她父母的首肯替她动手术时,孩子……那个孩子连出生在这世界的机会都没有,她死了……」 「这不是妳的错,妳知道的。」 「我不知道。」于沐净缓缓的睁开眼,眼神黯淡无光,却彷佛能清晰的看到女孩无助的低泣,以及那动也不动的婴孩的景象……「我只知道身为诊所的负责人,我却没有管好医生的行为;我只知道那个女孩的父母为了保护她的名誉,不让她死去,成为街坊邻居谈论的对象,我……我接受他们的请求,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警方……呵……说好听是接受他们的要求,事实上呢?你知道吗?其实我也害怕,我怕自己再也不能成为医生,我怕诊所在我的手上毁了,我为了自己的私心,隐瞒所有的事,我甚至在知道诊所内的医生做出违法的勾当后,只选择将诊所关闭……你知道我这么做将间接害了多少人吗?」 她是自私的,是胆小的,是无能为力的,有什么资格再成为医生?她连面对即将为人母的产妇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能陪着一块迎接新生命的诞生? 「沐净,妳忘了当初那个为了接下父亲的诊所,为了继续经营诊所工作的妳所做的那件荒唐事了吗?妳忘了自己热爱工作,可以为了得到它,和才见面十二次的男人求婚的事了吗?妳忘了自己当初的勇气和决心?妳忘了自己义无反顾的冲劲?」李誉用力将她拉起来,一起坐下,双手捧着她的脸庞,逼得她无神的眸子与他相对。「我不能说妳完全无错,但是……如果只是因为这样,就让妳的意志与勇气全被打散了,那么我只能说,妳真的太没有用了。」 于沐净沉黯的眸子闪了闪,仍然逃避的垂下头。 「如果犯下这些错,而不正视,妳不觉得就是在伤害那个死去的女孩和孩子吗?女孩虽然做错了事,赔上自己和孩子的命,但是至少在她死前愿意面对、承认自己的不该,她的行为是错的,她得到的结果也不对,不过她比妳有勇气,她和她的父母联系了,不是吗?而妳呢?一味的怪罪自己,一味的认为是自己的错,一味的将所有的事都揽在身上,这又是对了?」 第十一章 她依旧抗拒着,不愿意抬起头。 李誉发狠的捧高她的脸,让她的视线再次和他相对。「妳没有报警举发一切的事,妳会害怕,这是人之常情,我知道妳怕什么,也知道妳不想伤害谁,那又如何?现在的妳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因为妳已经不在那里了,妳不用把别人的对错放在自己的身上,就算妳想打电话举发,妳想和警方告密那些事,我都支持妳,重点是,妳必须先振作起来,必须面对自己的错误行为。」 就算是他,不也曾经伤了无数条人命?当他在集训所内时,做过哪些可怕的勾当,如果她知道了,是不是也会像放弃她自己一样,连他也放弃了? 「我不能告诉妳,我不曾做错,但是我也很自私,我告诉自己,过去错误的事已经发生了,无法挽回,现在的我只想做对得起自己的事,至于以往曾有过让人后悔的事,我选择摆在心中,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从此不能再做相同的错事。」他低下头,轻吻她的唇瓣。「我不要求妳马上克服,但是至少恢复成充满勇气的女人,那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向我求婚,让我当时吓坏了的勇敢女人。」 看着面带笑容,眼底毫无鄙夷的他,于沐净承认不安的心得到松懈,至少她知道他并没有看轻她,又或……对她无法释怀,她也知道他在安慰她。 有了这项认知,她感激的露出微笑,试图佯装毫不在乎的态度,瞪着他。「我哪有向你求婚?」 「妳没有吗?」她目露凶光的样子令他的微笑加大。 「当然没有,我那时只是告诉你,我需要一个丈夫才来婚友社,而你是我选择的对象。」 「妳问我,能不能娶妳?」他强调。 「我是问你,不是向你求婚。」 「问我就是求婚,你能不能娶我和妳愿不愿意嫁给我,这不是同样的说词吗?男人对女人求婚是这么说的,那么女人向男人求婚,这种说法也没有错。」 「错,错在心境上。」 「心境上?」李誉的口气突然变得有些冷冽和危险。 可惜于沐净没发现,只是努力想要辩解自己向他求婚一事,努力想要推翻自己差点变成那个跪下来向男人求婚的女人。「如果那时你无法娶我,我会请婚友社再帮我配对另一个男人,也会在确定对方人品不错,不难相处后,对他询问同样的问题。」 对,所以她才不是和他求婚,而是对他询问,就像要不要吃这个东西、要不要买那个东西、要不要搭那辆车是同样的道理。 「也就是说,当初妳不管遇上的是谁,只要能看、不会太碍眼,妳都会开口问对方要不要和妳成为夫妻?」李誉缓缓的站起身,双手交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的瞪着她。 「对!所以我不是和你求婚。」她很强调这一点的。 「很好。」 「很好?」 「于沐净,妳不知道一句简单的话会让人受伤吗?我告诉妳当初对妳的看法是什么。」他的表情很不爽,而且非常不高兴。「第一次见到妳,我只觉得妳是个看起来很严肃、不好相处的女人,但是见过几次面后,我发现妳是个可爱又严肃的女人,因为妳的严肃是手足无措的假象,当妳感到慌张紧张时,会故作冷静,面无表情,不过妳没有发现自己很容易脸红,连耳根子都会跟着发红,那时我觉得妳很可爱。」 老实说,于沐净不懂,为什么会和他谈到结婚与求婚的问题?明明先前正说着令她感到伤痛的问题,而他……是了,她突然理解了。 他用自己的方式让她跳离沉痛的哀伤,他为了不让她陷入难过中,故意提了个会让她激烈反驳的话题来刺激她。 其实这就是他安慰人的方式,他不太会说甜言蜜语,而这些日子所说的那些话都是故作不正经的逗她,实质上的他对她很好,只是不太会表达情感,就像现在他正在整修的那间诊所…… 脑中突然闪过什么,她恍然大悟。 「因为妳的可爱,让我忍不住多留意妳,我是认真的想和妳交往下去,和妳有个结果,可是没想到妳竟然在我们见第十二次面时要求结婚。」李誉的口气很凶,火气也愈来愈大。「妳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妳的要求吗?因为我知道,如果不答应妳,我和妳之间就没有机会,妳一定会放弃我,再寻找下一个目标。」 于沐净傻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生气的男人。 他对她的了解其实比她认为的还要多,他怕她有一天为了想继续诊所的工作而离开,所以为了留下她,在这里建立另一间诊所…… 他希望让她在这里找到家的根,所以想用自己与这里的生活留下她,让她感觉自己与这里从此密不可分? 从她来到这里开始,他让她在很短的时间内融入了这里的生活,虽然有时对她来说仍然别扭,但至少他真正在努力。 想想那些他的家人,想想他们三不五时出现在她的身边与她谈话、与她闲聊,想想他们总是把她当做家人一般热络又热情的举动……他其实为了她而努力的付出。 「结果妳竟然可以这么残忍的为了一个小小的事情否认对我的感觉?好,不是妳向我求婚就不是,反正是我傻,在与妳认识,与妳见面十二次,听到妳想要我娶妳而径自感到愉快,又发现其实自己对妳有感觉,对妳有感情而高兴的答应妳的要求,是我笨得彻底,原来我只是妳乱枪打鸟选择的对象,就算不是我,妳也无所谓,是吧!那就当我一时闪了眼,竟然为无情的妳而心动。」李誉的口气很受伤,从来不知道有哪一个女人能伤害他,让他感到心痛。 但是现在,恭喜了,他终于找到一个懂得残忍的伤他的心的女人! 「李誉……」于沐净忍不住红了脸,虽然知道他生气了,也知道自己是一时心直口快,应该和他道歉,但是……急促的心跳令她的思绪变得混乱,因喜悦而混乱。 她和他之间,真的有很多话是需要摊开来说清楚的。 至少有一件事她必须和他承认,在第一眼见到他时,她就有了一种希望,希望他能成为自己的丈夫,而且脑海里曾经响起一个小小的声音,告诉她,就是他了,如果可以,她希望他能与自己走一辈子。 「现在妳就好好的继续待在这里,得意我这个傻瓜竟然为了妳而有了稳定下来,成为某人一辈子丈夫的决心和想法,我这个被乱枪打到的笨鸟要去忙了。」李誉发现不爽已经淹没所有的情绪,哼了一声,径自转身,往大门冲去。 他要离开,马上消失在她的眼前,因为他不敢保证自己继续待在她的眼前,会不会一时失去理智,把她抓起来,狠狠的掐死她。 这个无情无义、狠毒残忍的女人,竟然伤了他的心。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于沐净后悔了,后悔她的赌气,说出令他受伤的话。 他真的在生她的气了,她不是故意这么讲的,只是……她只是好面子,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才这么辩解的。 如果他真的就这么认定她说的理由和解释,如果他真的相信其实她对他不是这么在乎而决定要放弃她了,那她……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面子和里子都不重要了,她急急站起身,追了过去。 双手用力抱住正准备打开大门离开的李誉的腰,她的脸庞贴在他宽厚的背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所有属于他的气味送入自己的肺叶中。 「对不起,李誉,我不是故意要说这种伤人的话,你别信我刚才所说的。」 李誉一动也不动,只是发出不爽的轻哼。 「我的脸皮薄,只是觉得很尴尬、很丢脸、很不好意思,所以才会这么讲。」 「说喜欢我这种事有什么丢脸?」他有这么见不得人?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好啦!就是我向你求婚的,这样可以了吧?」现在想想,她当初真有勇气,竟然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事。 「妳本来就对婚友社介绍的每个对象有做这种事的打算,只是刚好我是妳第一个遇到的对象。」他还是很不满意。 于沐净从来没见过这么爱斤斤计较、记仇记恨的小家子气男人,忍不住暗暗叹息,有种认输的挫折感。 「你说错了。」她轻声的开口,「如果那时候被你拒绝了……相信我,我一定会继续用无数的理由说服你,直到你愿意娶我为止。」好吧!这才是她心中真正的答案。 她只希望他能娶她,只有他才是她心中认定的唯一人选……这是她唯一的想法。 「在看到你的照片时,其实我想过,这个男人就是我想要的类型……」 老天!她这么说到底算不算是在对他告白? 「那时候听到你说不能过问你的任何事,我很难过也很受伤,因为我不如想象中的对你没有感觉,只是面子的问题让我只能故作不在乎,好几次你回到家,我很希望你能留下来久一点,可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也不好意思开口,再加上工作又这么忙……」 前方的男人沉默没有转身,他只是静静的听她说。 「那天你问我是不是想离开这里,其实我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想法,这里的生活虽然单调,但是你在这里。」她闭上眼,脸庞忍不住磨蹭他的背,「我的想法很简单,只想待在你的身边,你在哪里,我就待在哪里,如果有一天会离开这里,也是因为你要走,我只说一次,我喜欢有你陪伴的日子和生活,我喜欢每天醒来睁开眼时见到你躺在我的身旁,我喜欢你总是瞧着我的模样,我也很喜欢你是我的丈夫,和你在一块,我觉得很满足。」 李誉仍然不动声色,身子不再因为生气而紧绷,反倒有些激动的颤抖。 「还有啊……不要现在逼我面对那些可怕的事,我向你保证,有一天会做好心理准备,我需要时间克服心理障碍,你能懂的,对吗?」她都已经和他坦承这么多了,如果他还是在生她的气,那她……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消气的呢? 他突然转身,紧紧的拥着她,还不断的加重力道,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我一直希望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庭,住在这里的人都渴望拥有真正家人的幸福,因为我们都是孤儿,虽然大家聚集在一块成为家人,但是……那种感觉不同……谢谢妳。」他低下头,脸埋进她的颈窝。 因为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不知真正的家人在哪里,为何将他抛弃,所以他一直对于自己是孤儿的身分而有遗憾。 就连他的名字,他知道,这也是集训所内的人员为他取的,失去一切的他,其实就是个虚无,什么也没有。 但是现在…… 「没关系,我给你家,从现在开始,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也会在,你想去哪里,我会跟着你,如果你想家里热闹些,也许有一天我们可以生下几个孩子,我们做你真正的、完全属于你的家人。」她愿意实现他想要的幸福。 第十二章 相同的,其实她也羡慕他,至少他还有这些同伴陪着他,而她呢?父亲离开后,她也孤独着,要不是他的出现,现在的她说不定仍然面对着空荡荡的家。 李誉捧起她的脸,吻住她的唇。 这个吻既深切又渴望,包含了太多的激烈情绪。 两人的唇舌交缠,她感受到他的热情和尽在不言中的浓烈情感,忍不住踮起脚尖,双手紧紧的环抱他的颈子,与他亲密的贴近。 他与她互不相让,朝彼此的方向压覆,直到最后,他一把抱起她,慢慢的退后,让自己的身子靠在墙上,让她忘我的吸吮他的唇瓣,与他深深的拥抱。 她的双腿盘绕他的腰间,在他紧紧抱着她的同时,她吮咬他的耳垂。 他带着她转了个身,换她抵靠在墙上,他一手将她的身子撑起,另一手探入她的衣内,捻揉她的胸口。 …… 砰的一声,回荡于两人之间的激 情余温霎时消失殆尽。 于沐净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但是她的身子瞬间僵硬,脸蛋苍白,神情僵硬,如临大敌的缓缓转头,看向一旁的大门。 莫名的,大门不正常的摆动着。 不一会儿,先是出现一颗黑色头颅,又猛然缩了回去。 单单这样的一个小小举动,已经让她僵硬的脸庞微微泛红。 李誉连忙移动身子,挡住她的身躯,转头,瞪着仍然在摆动的大门,目露杀机。 那颗黑色头颅突然又探进门内,这一次露出戏谑的眼眸。「呵……好幸福啊!但是在客厅里……唔……好像是个不错的地点。」 料想得到出声说话的人是谁,也只有他会这么不正经,李誉的脸颊微微抽动,浑身上下散发出骇人的怒气。 于沐净没脸见人,羞得脸色从烫红转为苍白,再从死白转为青紫。 「你们……」 「嘿!我们可没想偷看偷听,是你们自己不看场合便火热的打起来,可不能怪我们出现在这里……笨蛋!都怪你,没事腿软个什么劲?!」女声一本正经的说,虽然没有现身,但是躲在门后的事实已经曝光了。 那个女人是谁,于沐净知道,她是商芊晔,在李誉住家隔壁隔壁的隔壁开了间宠物店。 「我……我被你们压在下头这么久,当然会腿软。」一名男子低声抱怨,语气饱含无辜。 于沐净哀怨的呻 吟,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对啊!我们可没有偷听,我也只是刚好路过,准备拿……」粗大的吼声对着屋内的人解释。 「全部给我滚出去!」李誉忍无可忍,杀意十足的大吼。 瞬间,所有的声音消失无踪,门口探入的那颗头也不见了,想来大家是了解,再不走,有人要大开杀戒了。 「李誉……我没脸见人了。」于沐净忍不住低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他的事……竟然被看光了。 「不会,我会……」 「咳……」咳嗽声打断李誉的话,一颗头又探进来,仍是嘻皮笑脸的。 「我只是被派来确定一下……你们没有问题吧?刚才不是在吵架吗?」 「离源一,滚!」李誉的眉头抽了抽,已经想好第一个找谁下手了。 「好好好,看来能做到这般火热,显然是没事了。」他笑嘻嘻的说,再次离开。 「李誉,你的这些家人……」呜……她好丢脸。 「没关系,妳别觉得……」 「喂。」突然,又有人来打扰他们的谈话。 于沐净只想用土把自己埋起来,死了算了。 「又要做什么?」李誉敢肯定,这些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凶啥?我只是忘了告诉你们,便当放在门口,别忘了吃。你以为我爱看你们温存?哼!要不是我老婆和我赌气吵架,离家出走,告诉你,我可比你更幸福,夜夜春宵不说,别说客厅了,我可是和她一路从客厅打到厨房,再从厨房打进餐厅,再从……可恶!那臭女人真小气,这么爱生气做啥?」粗鲁的抱怨愈来愈小声,直到许久之后,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客厅里的李誉和于沐净无言,面面相觑…… 属于于沐净的诊所开张了,虽说是开张了,但是事实上,生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改变,每天早上她在固定的时间离开家,花一分钟走到对面的诊所,然后坐在诊所内,和孩子们闲聊。 所谓的闲聊,不外乎就是东拉西扯、嬉嬉闹闹。 这里的生活简单单纯,孩子们生病的机率也不高,除了上次偶发的小男孩生病一事外,所有大大小小的孩子都生龙活虎,把他们比喻为野猴子,也相差不远。 当李誉来到诊所时,隔着玻璃窗,看到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围着于沐净,专注的聆听她说故事,而她露出愉快的笑容,他也跟着扬起嘴角。 现在他的妻子愈来愈常笑,虽然夜晚偶尔仍会在梦里哭泣,但是至少情况愈来愈好,而他愿意等到某一天,她心中的结打开了,亲口告诉他,她已经不再害怕任何伤害了…… 突然,于沐净抬起头,看到在站在外头的李誉,她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和孩子们说了些什么,然后大家全冲到屋外。 她站起身,打开门,来到他的面前,轻笑的问:「怎么了?」 「我有些事,得下山一趟。」李誉抚着她微红的脸颊。 「下山?你要去哪……任务吗?」她一脸担忧,因为知道他下山一定都是为了任务,而至今她仍然不曾问他关于他所做的任务是些什么。 她信任他,相信现在的他无论所接的工作到底是什么样的性质,一定不会害人。 可是信任是一回事,对于他会不会受伤、有没有危险,却又是另一回事。 他摇了摇头,「不是,这一次是为了帮家中准备一些东西……」他的神情变得不自在,「妳也看到了,我的家……我们的家,什么也没有。」 因为那时的他认为她不会有来到这里的一天,也认定她有一天将会与他划清界线,所以对于独自居住的屋子,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好好的整理。 整栋房子空荡荡的,除了简单的家具外,连先前准备的书房也是空无一物……他知道她喜欢看书,喜欢家中有着温暖的气味,所以…… 「我很早之前就有一个问题。」听到他的解释,于沐净忍不住开口,「屋内的那间书房,好像和我家中的有些相似。」除了摆设相似以外,连书柜的设计格局、高低书架的模式也几近相同。 「嗯。」李誉对着她微微一笑,「那时特别为妳制作的。」 「为我制作的?可是这间房子本来就是你在居住的,为什么会有属于我的空间?」 「那时妳希望我娶妳。」他不自在的看着她。 「所以你……你在确定会和我结婚后,就先……」她有些惊讶。 「不是,是在和妳交往的时候,我就已经打造那间书房了。妳忘了吗?妳在我们第七次见面的时候,邀请我到妳家吃饭,那时妳带我看过妳最引以为傲的书房。」也是在那时他才知道,原来她是个爱书成痴的书虫,超级喜欢看书,整间书房内,除了书桌和椅子以外,四面墙都是书柜,其中珍藏的书籍琳琅满目,让人瞧着眼花撩乱。 「可是那时我们才刚交往,你怎么会决定打造一间书房?」而且还是属于她的书房?于沐净讶异极了。 「我说了,从和妳交往开始,我就认定妳会属于我,妳将成为我的妻子。」他认真的说。 「但是我们后来结婚,我并没有和你一块回到这里。」如果不是她发生那些事,也许直到现在她仍然不会和他一块走,更不可能发现他为她…… 「我说过了,我希望拥有属于自己的家,就算妳永远不会来到这里,我还是希望这个家中能有属于妳的影子……」哪怕只是一间书房也好,至少当他回到这里时,能够看着书房,想象着她如果存在于这里,将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与快乐。 「李誉……」她的眸子闪动着温柔的光芒,低下头,忍不住轻笑。 原来……原来不是她的幻想,而是他真的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在乎她。 「那么你现在是要回到我家,帮我把所有的书带来?」她柔声的问。 「妳……不愿意吗?」李誉有些紧张。 「那些书可是很多的。」说有上千本,一点也不为过。 「如果妳想要,我全部拿回来。」他一脸认真。 「你会把它们小心完好的带回来?不会把它们弄破、损坏?」她忍不住想要捉弄他。「我那里有好多书是有历史价值的,如果你不小心搞丢了或是弄坏了,我可是会生气喔!」 「绝对不会。」 「那你就顺便把整个家里的东西全搬来好了。」她轻笑的看着他。 「妳是说?」李誉的眼睛闪过惊喜的光芒。 「我是说,如果把家中的东西全拿来这里,这个家才算完整。」她躲进他的怀中,用力的拥抱他。 他笑开了,紧紧的拥着她,彷佛想将她揉进怀中。「我会尽快回来,最慢一周。」 于沐净点头,逸出愉悦的笑声。 一个小时后,李誉带着镇上的几名男子离开了。 当车子逐渐消失在视线范围时,于沐净的心中浮现淡淡的寂寞感。 好奇怪啊!她从来没有这么渴望依赖一个人的想法。 但是当他离去时,不过才刚分离,她竟然开始想念他了…… 「怎么?寂寞啦?想老公了?」一只手轻轻的搭在她的肩上。 于沐净缓缓的转头,日巳聿夕「商小姐。」她有些落寞的轻笑着。 「别叫我商小姐,叫我芊晔、小晔都好。」女人露出妖艳的笑容,看着她。 「嗯,芊晔。」 「阿誉很快就回来了,别难过啊!」商芊晔拍拍她,安慰的说。 「今天不用工作吗?」于沐净笑问。 「虽然我开的是宠物店,但是妳看过我店里有宠物吗?这里根本没有人养宠物,我开店做什么?」就算她开店,也是整日无聊发呆,打发时间而已。 「那妳……」为什么要开宠物店?于沐净当然有发现这个问题,只是不好意思问。 「因为兴趣,我的兴趣就是当个宠物店的老板。」商芊晔说得埋所当然。 又是兴趣啊!于沐净忍不住苦笑,永远搞不懂这里的人的想法,就像离源一,他的兴趣也很特别,开高利贷和酒店。 「不过我打算等会儿也要下山。」商芊晔突然又说。 「妳也要下山?是任务吗?」 「不,我想去领养一些流浪动物,带回来照顾,顺便给这里的大小孩们作伴。」所谓的大孩子,是指住在这里,无所事事,整日打太极拳的老人们;至于小孩子,当然是指那些老把山头当冒险的孩子们。「妳呢?想下去吗?走走看看,或者买些东西?」 「我?我……」于沐净正想摇头,然后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她确实有些东西想去拿,但不是在家中,其实她也曾挣扎着想要请李誉帮她到那里去拿需要的用品,可是…… 「别担心,李誉不会因为妳和我下山而生气,顶多我事后再和他联络,把妳的事告诉他,反正最慢我们明天就回来了,快一点的话,也许今天晚上就能到家。」 第十三章 「妳们要去哪里?我也要跟。」哀怨的抱怨声突然响起。 于沐净转头,看到一脸可怜兮兮的离源一,忍不住觉得好笑,「离先生。」 「请叫我源一就好,别叫我离先生,这么生疏……」他还是那一号不满的神情。 「我们要下山拿些东西,你做什么跟屁虫?」商芊晔不客气的瞪他一眼。 「我好无聊,每天待在这里无事可做,又没有生意上门,唉!」离源一扭扭捏捏的说。 「你的店能有生意才有鬼!」商芊晔翻个白眼。 眼看离源一的神情更哀伤了,于沐净忍不住开口,「我想回自己的诊所拿东西,如果离……源一,如果你不嫌无聊,可以陪我一块去吗?」 「好,我陪妳,不论上刀山,还是下油锅,我都陪妳,只要别把我丢在这里发烂。」离源一兴奋的说。 「你得负责开车。」既然有现成的司机,商芊晔也不客气了。 「人家我是陪小沐净,又不是想陪妳。」离源一小声的抱怨。 一小时后,第二辆车子准备下山了,车内的一男两女有说有笑、开开心心,像是要去游玩。 除了微弱的阳光外,于沐净感受着屋内弥漫的孤寂幽冷气息,幽幽吐出感慨的叹息声。 曾经,这里是她最熟悉且最喜爱之一的停留环境。 诊所内空旷且寂静,她记得这里曾经人满为患,每个出现在诊所里的妇女,都带着满心的喜悦与期待,等待着与自己的孩子见面。 透过电子仪器,看着肚子里的孩子是否安好,是否有活力,迎接孩子的第一次胎动,聆听他们小小有力的心跳声,是为人父母最快乐的期待。 曾经,这里忙碌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因为孩子的到来不是身为医生或身为父母可以决定的,肚子里的小宝宝随时可能厌烦待在幽暗的世界,亟欲出来与亲人见面。 曾经,这里发生无数令人喜悦、令人心伤的记忆,为了一个生命的诞生,为了拥有诞生生命的机会,她和许多的家庭做过努力,分享伤痛,虽然不是每次的努力都能得到幸福的结果,但……那种甜蜜与坚持,令她对自己的存在感到自豪,感到充满喜悦的希望与信心。 但是曾几何时,这一切的回忆全被抹杀了?曾几何时,当她面对将为人母的产妇时,失去伸手帮助的勇气?她的脑袋何时被可怕的记忆笼罩,再也无法抹除? 缓缓的踏上诊所的二楼,那里是诊疗室,她曾经在诊疗室里看过无数宝宝生命的持续,他们努力跳动的小小心律,他们在妈妈的肚子里努力的挥手、打呵欠、东踹西打的姿势,她曾经与那些父母一块高兴的笑着…… 慢慢的走上三楼,然后四楼,这两层楼是初生孩子与母亲们休息的地方,曾经不论日夜,总是充满婴孩吵闹的哭泣声,以及即将临盆而等待的母亲们承受着疼痛,不住哭泣、咒骂丈夫的抱怨声,也曾经有许多身为丈夫的男人站在门外,着急忧心的陪着妻子,不断的祈求,紧张的碎念声…… 这里是新生生命的场所,曾几何时,变得这么寒冷与寂寞? 无声的轻叹,于沐净离开四楼,站在楼梯口,抬头望着直达上方的阶梯,恐惧与怯懦油然而生。 她没有勇气上楼,因为那里曾经发生可怕的梦魇,抹杀了她在上头经历过的所有美好回忆。 眼中的哀伤清晰可见,她胆小得不住向后退,直到最后只能懦弱的转身。 这里不再是令她快乐的地方,这里不再令她感到愉快,因为她在这里做错了一件事,一件永难弥补的事…… 突然,在这不该有人存在的地方响起微弱的谈话声。 于沐净怔愣住,停下脚步,惊讶的瞪大眼,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 「那些孩子的情况不错,有两个会在一周内生产。」一道女声冰冷的说。 「她们对所有的事没有起疑吧?要是有人脱逃,可就不好了。」另一名女子的声音隐含着不安的担忧。 「怕什么?这些女孩不可能逃走的,她们害怕被发现自己未成年有孩子的事,孩子又大了,要拿掉更是不可能,除了生下来,她们没有能力解决,妳以为凭她们的年纪,可以想得出多好的办法来处理这种情况?」口吻冰冷的女人嘲讽的冷哼一声。 「妳确定她们的手机都被取走了吗?她们会不会联络父母?」 「妳想太多了,没看到那些人的情况吗?年纪小小不学好,逃离家庭,她们早就没有和自己的家人联系了。」口吻冰冷的女人得意的笑着。 「是吗?那就好了。」 「我们让她们有一个安全的地方,给她们吃好穿好,生完孩子后还能拿到一笔钱,这种年纪的孩子可是觉得划算多了,有人替她们处理这些麻烦,还能赚到利益,她们可高兴了。」 于沐净惊愕不已,直到这时才发现,口吻中满是得意的女声竟是那么的熟悉…… 「也还好这间诊所停止营业,否则我真担心要把这么多的孩子藏在哪里。」另一名女声的语气充满不安。 「安心的把她们放在这里,呵……这里不会再有人出现了。」 那是……于沐净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 她知道那个说话的女人是谁了……只是……为什么她还会在这里? 莫名的,她想到那女人方才所说的话。 这里……有一群女孩?女孩?而她们……老天! 她用力甩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听到了什么,眼底染着悲愤,感觉心口疼痛得几乎无法喘息。 那个女人竟然在这里做出这种事,明明她已经将这里关闭,她却反倒利用这种无人的便利,做出这种事…… 「只要能让她们把孩子生下来,我们的责任就暂时结束了,那些人会来带走这些孩子吧?」 「放心,拿到的钱少不了妳的那一份。」熟悉的女声鄙夷的哼了一声。 「我才没有担心这个问题……只是妳也知道,我帮妳做的这些事可是犯法的,既然帮妳这么多忙,拿些报酬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另一名女子说得理直气壮。 「哼,好了,别在这里说些有的没有的,我们快去看看那些女孩吧!」熟悉的女声命令着。 当谈话的声音逐渐消失后,于沐净没有发现自己正激烈的大喘着气,眼底泛泪,不敢置信的感到椎心剌痛。 为什么?为什么她仍然不愿意改过?为什么她一点也没有内疚自责? 她……她到底把人的生命当做什么?怎么可以……这里是她父亲的心血结晶,这里是她和她曾经共同努力奋斗的地方,为什么要把这里拿来利用做这些坏事?为什么? 不!带泪的眸子闪动着充满决心的火花。 她不能再害那些不懂事的年轻女孩了,也不能再让那个女人为了利益愈陷愈深,她必须……对!无论如何,她必须报警。 心中作下决定,于沐净用力抹去泪水,想也不想的准备下楼。 她一转身,一道白色的影子瞬间笼罩她的口鼻。 麻醉剂? 心一惊,她拼命挣扎,无奈眼前那一抹身影拥有比她更强大的力量,她的颈子被紧扣,很快便无力挣扎。 李誉……救我…… 想喊,喊不出声,感觉气息逐渐消失,她渴望喘息,下一瞬间,身上的气力遽消,她无力再动作,混沌的思绪将她所有的意识完全覆盖…… 「人不见了?妳说人不见是什么意思?」没来由的不安在李誉的心中扩散,紧抓着手机,语气异常森冷,听了电话线另一头传来的着急话语,他的眸子彷佛结了一层霜。 「我和离源一先放她下车,她说晚一点会在同一个地点等我们,可是我们等了两个钟头,她还是没有到。」商芊晔的口吻有些急,「她没有回家找你吗?她说这里距离她家很近,我原本猜想她拿了东西之后会先回去。」 「没有,她没有来我这里。」李誉看着凌乱的室内,流露出阴狠的眼神。 他回到于沐净的住所,准备要替她整理这里的东西,带回山上,却发现屋里早就被翻得一团乱。 带她离开的那一天,原本就有人闯入,东西会被翻动是正常的事,但是直到现在接到商芊晔打来的电话,他才察觉情况似乎不太对劲。 屋子里的东西被翻乱虽然正常,但是似乎不只一批人出现在这里。 如果第一次闯入这个家的人是针对他,那么……为什么他们要拿走沐净的照片?况且拿走的照片不全然是她的,而是…… 挂断电话后,李誉匆匆来到书房,仔细完整的审视书房一遍。 沐净的个人照全都留着,包含她与她的家人的照片都不曾被动过,但是…… 他突然想到什么,再次匆忙的走向她的卧室。 他记得她卧室的墙上也挂了几张照片,而那些照片里…… 打开卧室的门,他看着挂有照片的墙壁。 果不其然,只要属于沐净和家人的合照全都留在原位,凡是有某个人的照片……却不见了。 眼一瞇,心一凛,他拿起手机,急急转身,走下楼。 「我是李誉,帮我查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叫做淑育,姓什么我不清楚,她是一位妇产科医生……」 于沐净睁开眼睛,难受的感觉令她想要呕吐,看着微暗的室内,一时之间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当她的思绪逐渐清晰时,恍然瞪大眼,接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她走到门口,伸手转动门把,发现房门竟然被锁着。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在外头?」心头发冷,她不安的呼唤。 她看着微暗的空间,发现自己正待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颤抖着手,她寻找着墙上的电源开关。 当她按下电源开关,房里大放光明时,顿时瞪大眼,无法作声。 这里虽然称得上是一间房间,但是……更具体的说,它是一间牢房。 房里除了床与狭小的浴室外,没有任何窗子,而她身旁的那张床只是用几块木板钉成,同时被钉死在地面,好像是为了不让人可以移动它,又或者利用它做些什么事。 突然,开锁的声音响起。 于沐净一脸惊骇,迅速转头。 当她看到走进房里的人时,不禁轻声的说:「淑……淑育?」 「醒了?睡得还好吧?」纪淑育冲着她露出无害的微笑。 于沐净瞧着,却不住的发冷。「这……这里是哪里?是妳把我带来这里的?」 「没想到妳竟然还会回诊所,我想妳也发现了吧?虽然妳把那里关了,但是我仍然在使用……我该感谢妳决定把诊所关闭,我才有个可以藏匿的地方。」 听她这么一说,于沐净再次想起自己回到诊所是为了拿些东西,没想到却发现她仍然在自己的诊所里做可怕的事。 「淑育,妳醒醒吧!别再做那些事了。」 「妳闭嘴,我的事不用妳管。妳为什么要回来?消失不见了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还要回到诊所?」 「淑育,贩卖婴孩,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为了赚钱,妳这么做是有罪的。」于沐净忍不住靠近她。 「良心?呵……良心可以当饭吃?我做这些事根本没有错,不管妳说什么都没有用,这是我的事。再说,谁说我在贩卖孩子?」 第十四章 「不是贩卖孩子?那么妳……」 「我突然发现把孩子卖给那些无法生育的夫妻赚不了多少钱,呵……妳知道吗?我现在有更好的选择。」纪淑育一脸得意的笑着,眼神混乱又疯狂。「告诉妳也无妨,有个买家和我联络,他愿意花五倍的价格和我买那些婴孩,他不管有多少,只要是婴孩都收……一个孩子可以赚三百万,十个呢?一百个呢?呵……钱真的很好赚,只要一些时间,我就可以变成有钱人,到时候就能拥有所有想要的东西了。」 于沐净的嘴唇颤动,眼底流露出不安与恐慌,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 「妳知道我为什么敢告诉妳吗?因为妳再也离不开这里了。」纪淑育冷冷的笑着,表现出对她的愤怒与不满。「不过妳别担心,我现在不会让妳死……至少妳还有利用价值。」她的视线缓缓的转移到她的腹部。 于沐净感到毛骨悚然,循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腹部。难道…… 「瞧妳一脸惊讶的样子,我想妳应该也没有发现吧!妳已经怀孕了,孩子才刚有心跳。」纪淑育笑得很开心,眼底隐隐流动着算计骇人的光芒。「不过那孩子是我的了。」 于沐净错愕,瞪大眼。 「反正妳再也没有机会离开这里了,就算孩子出生,也不可能和孩子在一块,不过妳放心,我会帮妳把孩子卖个好价钱……对了,我想到一个不错的方法。」纪淑育扬起残忍的微笑,发狂似的朝于沐净靠近。「妳就帮我生孩子吧!我可以饶妳不死替那些人求命,只要妳帮我生一堆孩子。我想想,只要有妳的帮忙,我就能多赚些钱了,妳早已成年,这样的话,就不算是犯法了,妳就成为我的赚钱工具……」她愈想愈得意,最后忍不住大笑。 心底的冷意愈加狂烈,于沐净蹲下身,护住自己平坦的小腹。 淑育疯了!她肯定的想着,身子不住的颤抖。她想象不到,一个她如此熟悉的女人,几乎称得上是她半个亲人,看着她长大的淑育,竟然…… 「淑育,拜托,妳不能这么做……」她忍不住哀求。 「我当然可以!呵……妳以为有谁能来救妳?说来妳应该感谢我,妳在诊所内被那些人发现,原本他们不打算留下妳这条命,是我替妳说情,他们才勉强把妳带来这里。」 「淑育,妳怎么……会变成如此?」 「为什么?我告诉过妳了不是吗?为了得到一切,我什么都能抛下,就算是妳,也不过是个利用的商品……他说得对,想达到目的,亲人算什么?」 他?于沐净惊恐万分,想也不想的站起身,奔向房门。 没想到她才打开门,便被站在门口的两名陌生男人抓住。 「放开我,放开我……」 「我说了,妳逃不了的,妳以为来到这里,还能逃到哪里?」纪淑育缓缓的来到她的跟前,冷笑的看着她。「把她带进去,可得小心一点,她的肚子里还有你们需要的商品。」然后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 「别走,妳别走……」于沐净边挣扎边大喊,眼底的无措染着恐惧的泪水。 她到底被带到哪里?她无从得知,只知道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与她的……孩子。 房门再次被关上,紧接着传来上锁的声音。 她跌坐在地上,身子寒冷,心里充满恐惧。 「李誉……」 她紧紧的环抱身子,在狭小的空间内,所有的一切彷佛都令人感到绝望不已。 「李誉……救我……」 低声啜泣,尽管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她仍忍不住奢望着。 没有人知道她来这里,说不定没有人发现她被抓了,连李誉……他根本不知道她来到山下……芊晔呢?离源一呢?他们是否发现她失踪的事? 孤冷空寂的房内,于沐净不住的颤抖,蜷缩着身子,绝望蔓延她所有的思绪,既无助又毫无希望…… 咖啡厅内回荡着悦耳轻快的音乐声,桌上摆着一杯早已冷掉的咖啡,一旁则放着一份报纸。 李誉像是睡着了,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没有任何动作。 没有人知道,他看似沉静的面容下,心底有多么的忐忑。 这时,咖啡厅的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铃铛作响,有人走进来。 听着脚步声愈来愈清晰,愈来愈接近,李誉突然睁开锐利的眸子,随即看见商芊晔。 她的神情凝重,在他的对面坐下,并将手上的资料放在他的面前。「我从阿德那里查到一些讯息。」 他表情阴沉的拿起数据,迅即浏览一遍,眼中闪过惊讶。 「对,你没有看错,沐净被那个人抓住了。不过有个好消息,根据我的判断,他并不知道沐净和你的关系,所以暂时不会受到伤害或威胁。」 「既然不知道她和我的关系,为什么会被他抓住?」李誉的神情愈发沉重,眼底隐隐闪动着火光,令人颤寒。 「嗯,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坏消息。」商芊晔叹了口气,「你让阿德找的那个女人,她叫做纪淑育,她和那个人在一块,现在负责替集训所提供孩子。」 李誉抬起头,瞪着她。 「不用怀疑,我没有说错,资料也没有错误,你也知道,像那样子的集训所有好几间,虽然我们待的那里被瓦解,虽然我们破坏了其他集训所救出不少人,但是不代表他不会另起炉灶,我猜得没错的话,像那样关着孩子训练成利用工具的地方仍然不少。」她目光冷凝,就事论事的说。 门上的铃铛再次作响,离源一出现在门口,先扫视咖啡厅,然后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 他从容不迫的走过来,在商芊晔的身旁坐下,拿出手机,交给李誉。 「知道大概位置了,真没想到这座城市还有一间集训所。」 「这里?那家伙现在在这里?」商芊晔惊讶不已。 「嗯,不过这里只是专门收集孩子的地方,当到达一定数量时,他才会派人来把他们全部带走,不过我得到一个很糟糕的消息。」离源一面色凝重,来回看了看其他两人。「这一次他打的主意不只是孩子。」 「不只是孩子?」商芊晔猛然瞪大眼,「你是说……」 离源一点点头,「对,女人,只要有女人,他需要的孩子就不是难题。那个姓纪的女人手上好像有末成年的女孩,她们害怕怀孕的事被发现,而姓纪的女人提供金钱让她们生下孩子做买卖,所以现在与她在一块。」 「怕是到最后,孩子生下来,别说钱没拿到,说不定连人都走不了了。」商芊晔轻叹一声。 「嗯,我也是这么想。」 「什么时候能知道确切的位置?我没有这么多时间等待。」李誉冷冷的出声,不断强迫自己冷静,刻意压抑冲动与担忧。 一想到沐净被抓,必须要承受多少的恐惧与害怕……他紧握拳头,连手掌传来的疼痛都浑然未觉。 离源一笑了笑,「别担心,阿誉,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李誉的眉锁仍然紧皱,不了解他话中的含意。 离源一别具深意的挑起眉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啊敲,然后缓缓的开口,「那里有我们的人。」 我们的人?商芊晔不解的皱起眉头,「谁?」 「欧文,我几天前和他联系上了,他正好就在里头。」 如果欧文在里头,那么沐净的安全多少得到保障,李誉紧皱的眉锁稍稍松懈。 只是……压抑着不安的心房隐隐的骚动,他无法想象她此刻有多么的害怕,如果可以,他想马上到她的身边,陪伴着她,他想做的是将她紧紧的拥着,替她挡住、排除一切的伤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坐在这里等待…… 那天之后,于沐净再也没有见过纪淑育,上锁的房门外持续有人守着,而且每次都是两名以上的男人站在外头,让她没有机会脱逃。 待在无窗的空间内,令人感到窒息的压迫感,如果不是有着坚强的意念,她相信自己的情绪一定会崩溃。 但是现在不行,她不能让自己发生这种事,现在的她不是只有一个人,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需要保护,所以她必须坚强起来。 从刚发现被抓而无处可逃的绝望无助,到现在心情沉淀冷静,她想过许多方法,但是每一种方法对现在的她来说都不可行,至少在她被关起来,无法见到任何人的情况下,想要离开简直有如登天一般困难。 思绪随着愈来愈冷静而变得更加清晰,她坐在床上,目光凝重。 想要从这里逃走,现在只能故作配合,借以松懈他们的监视。 门外传来声音,于沐净猛然回过神来,赶紧躺在床上,靠在墙边,身子缩成一团。 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男人,那是一张陌生面孔,至少在她被关了十多天以来,从来都是同样两名男子负责提供她所需的用品,而不是现在这个男人。 「吃饭。」男人面无表情,冷淡的说,连瞧都不瞧她一眼。 于沐净面露恐惧,对他展露不信任。 得不到她的响应,男人置之不理,径自转身离开。 当房门再次被关上后,她缓缓的靠近男人方才送来的餐盘。 现在的她不能虐待自己,要注意健康状况,因为她有了孩子,为了孩子着想,她必须照顾好自己。 只是…… 低下头,看着餐盘内的食物,于沐净的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从被抓到这里开始,虽然这些人提供给她的伙食不算太差,但是这一次……会不会太好了? 一整块牛排,以及她很喜欢的螺丝面……而且还是蘑菇酱口味? 尽管心中有疑惑,觉得不对劲,不过她仍然毫不犹豫的吃了起来。 不对劲就不对劲,反正从她认识李誉,与他成为夫妻开始,她的人生就变得非常不对劲了,就算现在被囚禁,却能得到尊重的礼遇,她也不会认为有哪里奇怪,至少那些人需要她肚子里的孩子,善待她的健康问题是必然的。 她一面吃着牛排,一面故作无事的抬头看着墙上的两台监视器,企图寻找房内能避开监视器的死角。 好一会儿,当她吃完东西,回到床上时,房门突然又被打开了,她不动声色,仔细打量走进来的男人。 男人无视她,径自走向餐盘。 当他看见餐盘内只剩下一把叉子,原本该有的刀子并没有在上头时,缓缓的转身,这一次,他的目光终于停留在她的身上。 他拿起餐盘,迈开步伐,来到她的面前,对她伸出手。 于沐净咬着唇,努力想忽视他的行为。 「如果妳想现在就死,我不介意帮忙妳。」他冷冷的开口。 站在门外的另一名男子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打开房门,「怎么了?」 「这女人把刀子藏起来了。」男人据实以告。 「让她交出来。还有,规定我们不能和她做任何谈话,你可别再犯了。」 门外的男人无情冷漠的瞪了于沐净一眼,然后盯着房内的男人。 「我知道了。」男人紧抿着唇,再次将手伸向于沐净。 等了一会儿,她仍然没有任何动作,男人瞇起眼,放下餐盘,一手用力拉起她的身子,另一手打算在她的身上摸索,找出被藏起来的刀子。 「喂,你小心一点,她体内有我们需要的货物。」门外的男人看到他粗鲁的行为,大声斥喝。 第十五章 瞬间,于沐净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个抓着自己的男人,因为门外男人说的话,身子明显一僵,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 男人在她的身上摸索,发现她没有将刀子藏在身上,于是放开她,在她的床上捜索。 当他在床板之间摸到她藏起来的那把刀子时,于沐净想也不想的伸出手,想要阻止他将她唯一能拿来防身的东西夺走,男人毫不留情的抓住她的双手,紧紧扣住,力道大得令她疼痛难受。 男人无视她痛苦的神色,将刀子抽出,丢在餐盘上,接着甩开她的手。 跌坐在床上,她低垂着头,轻轻揉捏疼痛的双手。 男人不再理她,拿起餐盘,走出房间,用力关上房门,并上锁。 房内顿时静悄悄的,只有于沐净因为受到惊吓而急喘的声音。 她像是耗费所有的气力,虚弱的躺在床上,拉起被子,盖住整个人。 蜷缩起身子,她拼命的靠向墙壁,并慢慢的拉开靠近墙面的被子一角,让微亮的灯光照射进被子里头。 她缓缓的张开手掌,掌心有一张小得不能再小的纸条,上头写着:别怕,我在这里。 躲在被子里,她的身子微微颤动,逸出无法压抑的微弱哭泣声…… 从那一天她拿到那张小得不能再小的纸条后,接连一个星期,仍然在每次那个男人拿饭进来给她的时候,表现出不安与害怕。 她也总是在那个男人进入房间的同时,像是看见蛇蝎,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几天后,于沐净躺在床上正准备休息,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谈话声。 「有事吗?」 「上面叫我过来和你交换,有任务交给你。」 那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起先于沐净不确定的瞪大眼,发现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想跳下床,冲到房门口。 可是……她突然想到房内墙上有两台监视器,如果有任何不对劲的举动,都会被发现。 于是她只能压抑激动的情绪,静静的躺在床上,假装休息。 「我知道了,这是钥匙。」站在门口的两名男子的其中一人,将手上的钥匙交给新来接替他位置的男人,接着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于沐净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缓缓的坐起身,就像先前有人进入时她会有的逃躲举动,这一次也没有忘记自己该表现的怯懦行为。 当房门被开启时,她抬起头,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 她的眼中闪过激动的光芒,用力咬着唇瓣,双手偷偷掐着自己的腿,让疼痛的感觉压过心中的喜悦,逼自己不能有任何动作。 对于眼前的男人,她应该表现出陌生的态度,但是……尽管大脑不断的传达自己应该低下头的讯息,不过她依然不受控制的抬起头。 他面无表情,态度冷漠,一副与她完全不熟识的模样,也不看她一眼,只是静静的将手上的餐盘放在她的床边。 当他转身,准备离开时,她看到,他的视线在半空中与她交会,也在同一时间,他给了她一抹安抚的微笑。 于沐净忍不住红了眼,急忙低下头,将所有的情绪隐藏在眼底。 他来了,他来了……他来救她了。 她忍不住激动起来,原本的绝望因为孩子而新生勇气,现在她看到他,她的丈夫,她的男人,就在她的身边,他为了保护她而来,她有了希望,有了不顾一切都要离开这里的愿望。 他是如何找到她的?看看他,她和他才多久没有见面,他是不是又瘦了一点?她看到在他看见她的剎那,眼中流露出的安心,他一定很担心她吧! 明明现在仍然处于危险中,明知她现在除了等待以外,什么事都不能做,但是看到他就在这里,看到他陪伴着自己,莫名的,最后一点的不安、恐惧和无助全都消失了。 只因为她知道,他会保护她。 她和他之间,不需要言语交谈,她就能感觉到他想对她说的话——放心,我在妳的身边。 她的眼眶被泪水占满,当房门再次关上时,她将眼底的泪水眨去,移动脚步,走到他放的餐盘边。 忍不住的,她微微扬起笑容。 又是一块牛排和她最爱的蘑菇螺丝面,她拿起餐盘,认真的吃了起来。 老天!她知道现在是非常时刻,她不该笑,也不该有心情笑,但是……她竟然忍不住想到一件非常无聊又好笑的事。 她要如何告诉他,接连吃这么多天相同的食物,其实她已经开始感到腻了? 还有,她还没有告诉他,她有了宝宝,是他和她的。 清晨,隐密的山林间,出现几道黑影。 「三天后,这里的人都要被移动。」男子轻声对着站在身旁的男人说。 「移到哪里?」低沉沙哑的声音保持一贯的冷冽,那双眼眸隐隐闪动晦暗的光芒。 「不知道,他们那里会派人过来。」 「也许这是把这些人救走的最好时机。」女声轻轻的提议,一双锐利的眼眸扫视附近的情况,以确认是否有人经过,发现他们的存在。 「有人不愿意走,这里有他们的眼线,我们应该想好要如何把想离开的人救走。」男子淡冷的提醒。 「先从小孩方面进行。啧!也不知那个家伙在想什么,尽做这些变态的事,还好我已经离开这条路很久了,否则跟他在一块太久,说不定连我的心思也变得变态了。你们有看到吗?有个小女孩被抓了,听说她是特别的。」不正经的说话口气带着轻视的鄙夷。 「那女孩是那个人亲自带来的,所以才会被大家认定特别。」女声回应。 「他亲自带来的?不会是爱上那个小女孩,想带走她,等她长大后,再娶她吧?」 「源一,这不好笑,我们都知道任何被他看上的人,无论是女孩还是女人,最终都没有好下场。」毫无表情的脸孔有着令人瞧了就恐惧的骇人伤痕,淡冷严肃的指正。 「好好好,不开玩笑了。不如这样子吧!那个女孩我来救,总行了吧!」被骂了,他无辜的笑说。 突然想到什么,神色严肃的男子突然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阿誉,你要亲自带自己的女人走,是吗?」 「当然,不带她走,难道我得看着她被带回去?」 「你的女人在遇到这种事还能保持冷静……何不顺便利用她,一块将所有的事都解决?」男子无情的说。 男人瞇起眼,不满的瞪着他,「她只是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女人,你想让她帮这种忙,根本不行,而且我也不准……她连从三楼窗口下到一楼都会害怕,我不想让她涉及这种危险。」 「我想也是,别放在心上,我只是随口说说。」严肃的男子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叹一声。「对了。」他突然又想到什么。 看着身旁紧盯着自己的男人,再看到他那副防备的神情,严肃的男子觉得有些好笑。 他和阿誉从小认识到大,何时看过他这么认真的对待一件事? 「你要带自己的女人离开时……可得小心她的安全。」他露出坏坏的笑容。 算了,那个从欧文口中得知的小秘密,还是别由他说比较好,至少这种夫妻间的喜悦事还是留给他们当事人自己处理,会比较有趣。 在场的另外三人面面相顾,不懂他话中的暗示,只是皱着眉头,充满困惑。 「森泽。」 当男子转身,准备离开时,突然被叫住。 「谢谢你及时赶过来帮忙,还有,欧文有说他什么时候才要回来吗?」 男子回头,冲着他们淡淡一笑,「大家都是一家人,别谈什么感谢了,欧文现在还不能回去,他说等找到他的女人,他自然会回家。」然后大步离开。 许久之后,原本留下的三道身影也一一消失在无人的山林间…… 于沐净躺在床上休息,被警鸣声吵醒。 一时之间,原本宁静的房门外传来许多女人的尖叫声。 她起身下床,来到房门口,不确定外头到底发生什么事。 当她正想敲门,询问发生什么事时,房门突然被打开。 「发生什么事了?李……淑育?」于沐净十分惊诧,完全没有想到出现在眼前的竟是她最不想见到的女人。 「带她走。」纪淑育对着身后的两个陌生男人下令。 不顾她的反抗,他们走上前,将她架起来。 「放开我,妳要带我去哪里?淑育,妳……」 纪淑育二话不说,给她一巴掌。 于沐净脸颊刺痛,紧闭着眼,感觉昏眩。 「妳给我闭嘴,要是敢再出声,我就让妳永远躺在这里。」纪淑育异常的慌乱不安,要两个男人带着于沐净,一起快速的朝长廊尽头移动。 于沐净看到长廊的两边有许多扇门,门内传来不少女人的惊呼叫嚷。 当他们来到楼梯下方的大门前,纪淑育再次对身后的两个男人命令,「一个和我离开,另一个留下来命令其他人把所有的女人都带走。」 其中一个男子转身,朝他们前来的方向移动。另一个脸上有道长长疤痕的男子则架着于沐净,跟着纪淑育,一块走到大门外停放车子的空旷场地。 「抓到闯入者了吗?」纪淑育面带忧心,目光谨慎的环顾四周。 「其他人正在寻找,听说是一名女子。」抓着于沐净的男子正借着联络器的耳机,得到相关情报。 「该死!为什么有人混进来却没有被发现?该不会是被警方盯上了?」来到车子旁,纪淑育拿出车钥匙,交给男子。「把她丢进去。」 发现纪淑育的意图,了解她是要把她带走,于沐净忍不住恐慌。 从刚才开始她就没有看到李誉的身影,也没有瞧见任何熟识的人,如果现在就这么和纪淑育走了,没有人知道她被带到哪里。 想到这里,于沐净用力的挣扎,急着摆脱身旁的男子。 纪淑育看到她的举动,立刻上前,再次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接着拉开男子的西装外套,抽出一把枪,紧紧抵在她的胸口。「妳想死是吗?我不介意成全妳。」 于沐净瞪着纪淑育,看到她眼中的不耐烦与决心。 「如果妳识相点,我可以留下妳的命,否则妳就和妳的孩子一块去死好了。」因为这个地方突然有外人潜入,在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她只能选择先逃离,而带着于沐净本来就是一个麻烦,所以她现在所说的话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男子冷冷的看着纪淑育的行为,以及于沐净眼中的惊恐,打开车门,将于沐净推进车里,然后对日巳聿夕着纪淑育冷声说道:「上车。」 纪淑育轻哼一声,手上的枪对准于沐净,跟着坐进车里。 当车子往前行驶时,身后的屋子内传来的警鸣声愈加频繁。 「那些女人没事吧?还有那些孩子,别忘了我们必须在下周将这些货物交给艾顿。」 艾顿?于沐净皱起眉头,小心翼翼的护着肚子,看着身旁的女人。 「她们全都平安无事的上车了。」男子负责开车,透过后视镜看着纪淑育。 「哼!如果那些女人出事,我可麻烦了。还有……」纪淑育突然转头,瞪着于沐净,又冷冷一笑,「看来把妳关这么久,倒没有抹杀妳的傲气,怎么?还在想办法要逃走?凭妳一个人,能逃到哪里?」 终章 于沐净沉默不语,低下头,脑袋一片混乱。 也许她该找机会跳车,不,也许她该想办法抢走纪淑育手上的枪,又或者阻止前头男子驾车离开……她暗暗盘算着。 突然,车子紧急煞车。 于沐净来不及反应,硬生生撞上前座的椅背。 「该死!搞什么?」纪淑育怒斥,抬起头,正想对开车的男子大吼,下一秒,她愣得无法出声。 车外,有数辆车子正挡在他们的去路上。 「这些车子是怎么一回事?」纪淑育质问。 前头的男子没有回答,瞇起闪着锐利危险光芒的双眼,用力踩下由门,车子疾速转了个大弯,朝着另一条道路行驶。 「是警方的人马?」纪淑育惊慌不已。 「另一方的家伙。」男子冷冷的说。 「什么另一方?我从来没有听过有另一方的人……」纪淑育一脸疑惑,「他们要抓我?为什么?」 男子不说话,集中注意力开车。 一路上,车内的气氛诡谲。 于沐净揉着发疼的手臂,因为方才煞车时,她反应不及,只能伸出手臂,阻止身子撞伤。 突然,她眼尖,看向车后,有两辆黑色轿车仍然紧追不舍。 纪淑育发现她的视线,也跟着转头。「他们还在追我们,你不能开快一点吗?为什么另一方的人要追我?他们该不会是追错人了?」 开车的男子透过后视镜看向车后,接着目光对上正在看向他的于沐净。 他眼中的光芒一闪而逝,那光芒…… 于沐净终于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瞪大眼,跟着…… 车子再次紧急煞车,这一次她早有防备,双手抵在前头的椅背上,尚未回过神来,突然一阵激烈的撞击自后头传来。 她有些昏眩,难受得想吐,又吃力的坐起身,看向车外。 有另一辆白色车子硬生生的撞上追赶在他们车后的那两辆车子,一时之间,后头的道路变成堵塞无通行状态。 于沐净无法理解这到底是什么状况,正想转头,却看到坐在身旁的纪淑育一动也不动,她的额头渗出鲜红的血液,脸上也有撞伤的痕迹。 过了数秒,那辆白色车子里有一个男人跌跌撞撞的下车,朝前方移动。 他来到于沐净所在的车子旁,打开车门,发现纪淑育已经昏迷,毫不留情的将她拉下车,任凭她躺在路边,然后坐进车里。 车子在男人一上车后,再次加速行驶。 「李……李誉?你怎么……你的额头流血了?」于沐净完全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知道有许多事必须和他问清楚,但是在瞧见他额头的伤和不断淌出的血,当下什么都不问了,她撕下衣服的一角,急快的将它压在他额头的伤口上。「你在搞什么?你知道你这么做有多么危险吗?你竟然故意去撞车。」 李誉微微一笑,冷不防的将她拥入怀里。「妳没事吧?」 「我……」明明他受了伤,见到她的第一件事却是问她有没有事?于沐净忍不住红了眼,用力摇头。 「那就好。」李誉露出安心的笑容,然后对着前头开车的男子说:「森泽,谢谢你。」 「要说谢,等我们确定安全了再说。」前头男子的语气仍然冰冷,但是很明显的,多了几不可察的温度。 于沐净好奇的看看李誉,又瞧向前头开车的男子。 突然,她了解了某件事。 这个男子也和李誉他们一样,潜伏在那间集训所里,佯装是那里的一分子,其实间接是为了救她?又或者救出所有被关在里头的人? 所以他刚才指的另一方,其实是在告诉她? 「李誉,他是你的朋友?」她想到他曾经对她说过的某件事,他说有个男人救了大家离开,只是他的面容有些可怕,而他希望她在见到那个男人时,不要对他感到恐惧……这么说,这个人就是李誉口中的…… 李誉缓缓的对她点头,「他是隶森泽。」 「隶先生,谢谢你。」于沐净诚心的说。 透过后视镜,隶森泽若有似无的点点头。 「森泽的个性就是这么冷淡,他对每个人都是同一种态度,妳别误会了。」李誉拍拍她的头,笑说。 「李誉,你刚才把淑育丢下车……」 李誉的眼眸隐含着气怒,认真的看着她,「沐净,那个女人……现在还和妳有任何关系吗?不管她有没有危险,从她伤害妳开始,她的安全对妳来说就已经不是一件重要的事了,不是吗?」 于沐净低下头,咬着唇。 想到自己曾被淑育伤害,想到她对自己说过的威胁话语,想到她直到最后仍执迷不悟的态度……又想到她曾与自己一块长大、一块生活、拥有家人一般的情谊……还有,她将所有对她来说属于美好的回忆与过往都抹杀的举动和改变,那个令她充满恐惧梦魇的可怕记忆…… 深深吸了一口气,于沐净抬起头,扬起微笑,「是,她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从今天开始,她不要再纠结在对她的亲情上,不再因为她的伤害而难过。 从现在开始,她要为李誉、为自己、为肚子里的宝宝、为所有她新的家人而活,她要努力从过去的恶梦走出来,她要让自己的生活再次回到轨道上,成为和他们一样,在家人们需要帮助时能尽一分心力的成员。 她的眼底充满决心,笑容隐含着认真又释怀的领悟。 李誉看了,不禁叹口气,满足的紧紧拥抱她。「那样很好,妳只要想着我们的事就好了,其他人……都不需要再在意了。」 于沐净用力点头,忍不住也伸手拥抱他。 感受到他的温度,感觉他的温暖正融进她的身子,数周的恐惧与不安,曾经的分离和害怕,彷佛都因为两人的相拥而消失了…… 「喂!你们要抱不能等我不在这里再抱吗?请别忽视这里还有其他人。」不满又冷冽的警告话语从前头传来。 于沐净尴尬的推开李誉,忍不住红了脸。 李誉毫不在意的笑了,「其他人怎么样了?」 「任务顺利解决,不过……」隶森泽透过耳机听到了些什么,突然神情变得有些沉重。 「不过?」李誉挑了挑眉头。 「有人带了个麻烦的家伙回来了。」隶森泽轻叹一声,口气沉重。 麻烦的家伙?李誉和于沐净四目相接,疑惑不解。 行驶中的车子转向高速公路,随着昏黄的夕阳,出现在车阵内,直到车影形成电阵里的一小抹影子,消失在远方的道路上…… 尾声 【尾声】 明亮的太阳缓缓高升,热闹的吵扰声划破山林间的宁静气氛,小镇展开新的一天。 所有的店家一齐拉开店门,众人站在大门口,互道早安,开始每日的早晨八卦消息。 于沐净顶着微凸的肚子,静静的站在一旁,聆听众人笑着诉说哪家的男人被妻子赶出房间;哪家的孩子昨天又不吃饭,偷偷把食物拿去喂鸡;哪家的男人在找不到离家的妻子,一整晚鬼吼鬼叫,偷哭,说着思念的话…… 而本日最让人感到有趣的八卦消息,就是住在离源一家的新住户,那名年仅十四岁的女孩,如何又如何,这样又那样,把一向爱整人,从来没有被整经历的离源一整得发火、求饶、直跳脚,一整晚哭喊着「不该把她带来」、「带了个恶魔回家」之类的抱怨、后悔话语。 自从上次于沐净被抓而安全的离开后,因为有李誉这些人的介入和帮助,那座集训所被瓦解了,而救出来的孩子们,大家仍然想尽办法以正常的管道将他们领养回家照顾,虽然在这块领地中到底还有多少座类似的集训所存在,不得而知,但是至少对所有的人而言,就算只能救回一个,都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 而在事件中被丢下的纪淑育,虽然所做的违法行为没有被举发,也没有得到该有的惩处,但是因为当时在车上的那一次撞击,导致她的头部严重受损,至今仍然躺在医院里,没有苏醒的迹象,听说她清醒过来的机会连三成都不到。 「于医生……」突然,一名年轻的妇人惊慌的喊着,神情紧张,却又隐含着愉悦,以微快的步伐来到于沐净的跟前,激动的伸出双手拉着她。「我……我好像要生了,一个小时前开始阵痛,十二到十五分钟一次。」 原本有说有笑的气氛变得凝重、紧张,众人有志一同的看向于沐净。 「这就是宝宝迫不及待的想出来的征兆,宝宝一定是想和妳见面了。来,和我一块进去,我们来看看情况。」于沐净露出令人安心的沉稳笑容,轻轻握住妇人的手,然后转头,看着跟在自己身旁的几名小护士,「妳们快点去准备好产房。」 这几名小护士很了不起,她们也是小镇的居民,听说特地为了读医科独自住在山下,直到最近毕业才回来,刚好成为她的助手。 于沐净正要走进诊所,身后沉静的气氛蓦地变得很诡异。 一时之间,连同原本打开诊所大门的其他护士也一脸诡异的笑看着她……的身后。 停下脚步,于沐净转身,看到不知从何时开始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那抹背后灵。 「李誉,你在做什么?」她露出无奈的微笑,轻声询问。 「陪着妳。」 「嗯?」 「看着妳。」 「呃?」 「我怕妳跌倒,所以必须守在妳的身后,以防万一。」李誉神情认真执着,严肃的解释。 因为先前她被抓时得知怀孕了,获救之后,竟然没有和他说一声,整日陪着他在山头走走跑跑,好不快乐。 直到某一次,她一时走得太快,差点跌倒,才脱口而出,「好危险,有了宝宝,这样跌倒的话,可是很糟的事。」 他当下受到惊吓,接着火气大爆发,气她竟然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听到他的指责,她一脸无辜的说:「我以为你知道……因为我被关时,欧文已经知道我有孩子的事,所以很自然的联想到欧文一定有告诉你……」 但是,天知道,那家伙根本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直到当天晚上,他打电话给隶森泽,才惊觉要当爸爸的他,这个主事者,什么都不知道,而那两个坏心的家伙竟然早在八百年前就知道这件不算秘密的秘密…… 「李誉,我现在要带准妈妈去产房,你不能跟。」于沐净很好心,耐着性子解释。 李誉一脸坚持。 突如其来的,一道猛烈的爆栗狠狠的打在他的头顶。 「我老婆要生,你陪进产房做什么?」气急败坏的男人杀气腾腾,爆出难听的咒骂声,原本就因为妻子阵痛而开始紧张的情绪,这下子更糟了。 「我……」 「你想进去,五个月后就轮到你了,急什么?」男人抓着李誉的领子,丧失理智的大吼。 「我……」 「他妈的,我已经够紧张了,你不要再增加我的困扰。」 「你……」 「我我你你什么鬼?!我警告你,要是你敢再和我唧唧歪歪,我就打爆你的牙。」 「我只是想……」 「你什么你?谁管你想做什么?我只知道我老婆要生了,她的肚子很痛……我听说生孩子很辛苦,也不想跟着进产房,可是我不去,又很不安,我很紧张,我……」 看着妻子,看着视线全落在他身上、彷佛把他当做怪人的众人,再加上那个一直碎碎念、吵死人的笨男人,李誉一脸无奈。 他不过是想跟在老婆的身边……站在产房的门外等而已,大家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01、爱情跟我走之一《闷骚大丈夫》; 02、爱情跟我走之二《纯情大野兽》; 03、爱情跟我走之三《温柔大男人》。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