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道废址》 第一章 撞神 黑暗—— 无尽的黑暗··· 原来星空并不像在地球上看起来那样美妙,正在穿梭时空的白文居然恢复了一丝意识,可能是试验哪里出了问题。 按照实验设定,作为‘小白鼠’的白文会在穿梭机启动3分18秒后,到达300年前的地球,然后使用时空罗盘发送4轴坐标给位于火星的总部,检测本次实验结果。 真人时空穿梭实验是恒星集团旗下子公司——大唐太空的一个研究项目,目的就是打破当前飞船迁跃的技术壁障,为人类冲出太阳系,探索更加广袤的宇宙而服务。白文作为首个被选中的‘志愿者’,经历了长达半年的特训。 为了实现超过光速的穿越,人体会被彻底粒子化,在外太空进行轨道旋绕运动。如果是去到未来,就顺着星球的旋转方向;如果是回到过去,就逆时针旋绕。 3分15秒,是火星到地球的时间,然后逆时针旋绕三秒,白文就能回到300年前。整个过程,试验者是不可能产生思想意识的,除非这份意识能够超过30万千米/秒的速度行进。 白文想用手揉一下酸痛的脑袋,可是他什么也没抬起。看来身体还是粒子状态呢!白文下意识地苦笑,看来是‘量子凝化剂’的药效开始流失,等到‘量子凝化剂’的药性失去后,白文也就会真正的成为粒子,彻底消散在宇宙中。 ‘量子凝化剂’是专门为穿梭者而研发的药物,其功用就是将粒子状态下的穿梭者重组回原身。一旦药效失去,穿梭者完成不了重组,那么只能以粒子状态消散了。 白文‘看’着远方,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宇宙果真是孤寂的! 不知过了多久,白文‘眼前’的黑逐渐不在单调了,似乎出现了一些灰,还有一些亮光。伴随而来的感受是寒冷,身体没有神经哪会有感知呢?是意识!原来意识也有温度。温度越来越低,白文的感受也越来越模糊。 在意识彻底消失前,白文好像感觉到有一道五彩斑斓的光击中了自己。 “这是在哪?”白文睁开眼,看到的不再是黑暗,而是蔚蓝的晴空。 “兽神山脉吧。” 听到回答的声音,白文被惊的坐了起来,眼前是一名魁梧的大汉。正是:乱戟胡茬铜铃眼,血盆大口狮子鼻。玄金神铠倒执斧,威风凛凛欲开天。这一见,白文又被惊地站了起来,摇着双手止不住的后退,生怕对方一斧子把自己劈成两半。 “你····你要干什么?”白文战战兢兢地问道。一阵风吹过,寒意侵体,白文才发现自己不着片缕,赤身裸体地对着大汉。双手急缩,护住下体要害,“你对我做了什么?”猛地觉察自己还活生生的,没有成为粒子状态消散,又是不管不顾地一阵手舞足蹈。 大汉看着白文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俄后又形似疯癫,嘴角不禁微笑,“我只是赶路的时候把你撞下来了。” 白文啊了一声,看到对方心满意足的微笑,心想自己已经是名节不保了,不禁声泪具下:“这事你得对我负责!” 大汉一愣,有些犹豫,心想:我只是在穿越虚空的通道上碰巧撞到你而已,就要我负责,这样耍赖皮的神到底是谁?却碍于颜面,自储物手镯中取出一套衣服,递给白文,朗声道:“吾,战神·刑从不亏欠他人。尔,同为天神,不过是在虚空途中被吾撞上,失了一套衣物,居然哭闹喊赔,羞也不羞!此衣虽为俗物,却是用蕴霞蛛丝织就,颇为珍贵,用来赔偿,可否?” “处男的菊花,难道就只值一身衣服?这人的贞操观念真是淡薄,只是他手握凶器,长相蛮横,可不要多嘴惹恼了他。”心念斗转,白文一把抓过衣服,转身套在身上。正要寻衣带系好,那衣服如有智慧般,自行将宽松缩紧,完美符合身材,如同量身定制般。 与白文接触的瞬间,战神·刑似有感触,看着此时正啧啧称奇的白文,沉声道:“尔乃凡人,缘何能够化身虚无,穿越虚空?”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白文见刑穿着铠甲,虽然看不出是哪个朝代物品,但式样古朴久远,显然是自己穿越到了古代了。古人对科技一无所知,这解释起来可就麻烦了,不过这人威武不凡,所问的问题也异于常人。 “我来自未来,”白文还是决定解释下,“你眼睛不要瞪那么大,最好把斧头也收起来。” 刑的神色缓和些许,晃了晃手中的神斧,将之收入体内。 见过突然变出来的衣服,这次面对斧头的突然消失,白文倒是没有露出过多异色,“戏法变得不错,在我们那个年代,你可以当一个比较不错的魔术师!”白文赞了句,接着说:“我能穿越回来,是因为我们能制造出一种机器,帮助人类穿梭时空。” “法宝?”刑惊叹道,“能够穿梭时空,绝非寻常神器。尔等凡人,怎能炼制得出?” “我就知道很难解释的通。”白文无奈的呢喃,不过也不打算再做深入的解释:“你撞到了我,那有没有看见一个盘子样的东西?那个就能够联系上‘神器’。” 刑稍稍回忆了下,伸手向虚空一抓,一个巴掌大小的圆盘出现在手中。此物正中镜面般光滑,周围是一圈繁复的纹路,背面还镌刻着使用说明书,白文一眼便瞧出是时空罗盘。 刑将罗盘递给白文:“尔说的可是此物?” 白文一把接过,用手指在时空罗盘表面划了几下,罗盘的镜面浮现出一串数字。 “个,十,百···千万,亿!天,我居然被传送到6亿7千万年前。”白文惊呼,“不行,我得立马把坐标回传,叫他们接我回去。” 凭着记忆,白文拨弄了几遍纹路,并且不停的在罗盘表面画出各种符号。几次尝试,白文都急的额头渗出汗珠,罗盘却丁点反应也无。 “且让吾一试!”刑开口道,自信满满。 白文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将罗盘交给他。 却见刑并不看罗盘背面的使用说明,只定定的站在原地,周身不时地泛出些许光华,如电流般窜入罗盘。 “你行不行啊!”白文期待的通讯,一直未曾启动,“还是给我自己来吧,说不定是坏了,修修还能用。” “御器之法,不过周天六六之数,吾一一尝试,竟然无用。”刑说着,将罗盘递还白文。 白文伸手,就在手指触碰罗盘的瞬间,纤毫乍现,一道微弱的白光自罗盘内部迸发。白文被这光弹飞数丈,亏得刑反应快速,分出一道柔和神力,护住白文。再看罗盘,已然化成粉末。 白文欲哭无泪,指着刑的鼻子大喊:“是你,都是你!把罗盘弄成粉了,我该怎么回去?我可不想在这没电没手机没网络的古代老死!”本想着能够成为第一个成功穿梭时空的人,满载着荣誉回归时,现实却让自己成为一个失败的试验品,只能老死在未知的年代。白文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瘫软在地上,失落地痛哭起来。 刑见白文三番五次以眼泪博取自己同情,心下不喜,耐着性子说道:“吾以神格保证,将予尔等价赔偿。” “赔?怎么赔?你赔得起么?”白文面色凄凉,“只要能回得去,我什么给你都行。”随后又想到自己什么也没有,连衣服都是别对方的,又补充道:“哪怕是我全部的节操,都给你!” 刑眉头微皱,暗忖:此子被我从虚空撞出,又因我而毁了一件器物,如此耍泼赖皮地索要赔偿,当真该好生教训一番才是。奈何狼神泰伊等一直在追寻吾身,若不摆脱,又是一*烦。事到如今,只好来一个金蝉脱壳之计了。 “相逢即是有缘,何况虚空碰撞,尔已经沾染吾之血脉,于武斗一途必定天赋异禀。今日且传下战法半篇,成为尔立世之根本。此法乃九天十地自演而成,吾凭此法成就神格,视为绝世之珍,抵那世俗之物,绰绰有余,汝当珍而自重。”说着,刑伸指一点,正中白文眉心。 初始,白文直觉一股气劲透脑而入,整个脑域似被全部贯通,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明通达。接着脑袋就像开了窗,一束光照射进来,记忆如同一团面粉,被光芒揉捏成各种字符和形态。光束愈来愈盛,记忆揉捏的速度愈来愈快。“砰”,白文的脑袋好似炸裂了般,无穷的痛楚,瞬间蔓延至全身,如同痉挛。 不过数个呼吸,邢松开手指,白文随即瘫软在地,不住急促呼吸,蕴霞蛛衣亦被汗水浸湿,隐约透出肉色。 “传法已毕,缘因两清。前生来世,自此不知!”说完,刑挥手打出一道符印,没入白文识海,不着痕迹地隐去一些记忆。随后化身流光,消失在天际。只留下“默言自得活命,闭嘴方能保身。”一句话,在白文脑中不断回旋。 “哇靠!果真是神仙一般,瞬间移动啊。”白文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处的世界,可能不是一个科技文明,而是小说才有的神话文明。“可就算是神仙,至少也应该尊重下我啊,毕竟我是受害者······” 白文兀自呢喃,晴空乍现一道闪电,劈在不远的岩石,异变陡生。 第二章 神和神不一样 闪电劈中的那方岩石,凭空出现三人,两男一女,竟都悬浮半空之中,无比神奇。为首男子,棕发碧眼,面容好似削刻后的岩石般冷峻,顾盼之间,神威自生。另外那名男子,皮肤黝黑,其貌不扬,脸庞圆的像张大饼,相较之下逊色许多,只是憨厚的眉宇间透出一股凶煞之气,雄浑霸道,令人不敢小觑。最后的女子,体形婀娜,金发披肩,肤白如玉,容貌美艳至极,尤其是其深邃的双眼,如同两颗纯净的蓝宝石,流转之际,勾魂摄魄。白文一见之下,目光如同被磁铁吸住,再也挪不动分毫,直愣愣地看着那女子。 见白文这样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女伴,为首的男子二话不说,随意挥了下手。一股无形劲力掐住白文脖颈,拎鸡子般拎了起来,任凭白文拍打嘶喊,半分用处也无。不过数息,白文便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再无半点气力挣扎。为首男子毫不动容,只是冰冷的看着。 “泰伊,如果杀了他,谁来告诉你战神·刑去哪了。”女子开口,微笑着说。 “刑不在这,那么问这个凡人也是多余。”圆脸男子说道:“还是问问刑要在他体内留下了什么。” “这些都不用问。”泰伊冷冷地说道:“用手能解决的问题,何必多费口舌?”两道半透明的精神力自双眼透出,印入白文识海,搜寻答案。 “泰伊,别忘了,你已经具备狼神神格了。”女子想起一些往事,有些担忧,“《众神条约》明确规定:凡人,神可罚,不可杀。你正式成神不久,该收回以前的血性了,不能像年轻时那样。” 那时的泰伊刚接受生命之神传承不久,被她邀约到克罗亚,只因一句调戏的言语,数以百计的世家、高官被杀,引起多方震荡,险些造成暴动。600多年过去,她仍旧清楚地记得那个纨绔问的是:泰伊,你的实力能不能保护她?接着,泰伊就用双手回答了这个问题。 “丽莎,你的提醒多余了。”泰伊隔空运使精神力在白文脑中探查有用的信息,却一无所获,不禁轻轻咦了一声。 “什么情况?”圆脸男子紧张的问。 “刑在这人脑中设下了封禁,无法用精神力探查相关的记忆。”只有亲近的朋友,泰伊才会不吝惜口水去解释。 “能解开么?毕竟祖神大会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男子又问。 “我已经尝试了,不能!”泰伊又接着解释:“强行解开,这人就会死去。” “什么时候狼神泰伊会担心死人了?”男子失声笑道,“我才不信神之准则能约束你呢!” “贝尔,不要说了。不能杀伤凡人,这是泰伊对着神格发过誓,一旦违反,对神格可是有损伤的。”丽莎有些担心泰伊会受刺激,连忙出言阻止,“肯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生死本就稀松平常,但是这个人不能死在我们手上。” “为何?” “刑已将自己成神功法——《都天神录》,传了半部给他。” 嘶——贝尔眼中的贪婪一闪而逝,身为神之扈从的他,非常明白这背后的意义。尽管面前放着一个神级宝藏,他却不能自毁前程,染指触碰。 “那接下来这么办?这小子又不能杀,又不能留在身边,难道只能放了他?那真是太可惜了。”丽莎问道。 “他是神继者,当然不能由我们来处置,让他在这里吧。”泰伊说道:“距祖神大会还有千年时光,我们有的是时间来追寻刑的踪迹。” “刑既然用他金蝉脱壳,我们不妨来个借刀杀人。”贝尔眼珠一转,心中便有了个毒辣计策,“可不能就这样被他算计了。” “说来听听。” “这里是兽神山脉,正是光明龙神安格斯的地盘,我们就把这小子送给他打打牙祭。”贝尔指着被仍吊在半空的白文。 三人计议了许多,但在白文眼中,却是自己被突然从闪电中冒出的混蛋,一把隔空掐住,然后晃了晃(精神力探查的幻觉),最后被无情地抛向远空。所有的一切都只在电闪火石间,白文便即陷入了昏迷,甚至连个脏字都来不及骂出。 昏迷间,白文仿佛做了一场梦,梦见自己又回到了2308年,那熟悉的地球。那时的他,刚大学毕业,因为不满社会浮夸的娱乐明星产业,在网上怒怼了某明星及其粉丝——当今社会戏子当道,何曾有人重视科学技术的发展?要知道那才是社会进步的根本! 因而被那群追星族群起攻讦,正无奈之际,接到大唐太空(顶尖级宇宙空间研究公司)的招聘邀请,参与一项时空实验的面试。都来不及细看邀请内容,白文便匆匆踏上了飞往火星的航天穿梭舰。 转瞬间,穿梭舰就到了火星的近地轨道,准备登陆。穿梭舰像陨石般,从高空坠落向火星地面,舰体开始一片一片剥离四散。紧接着自己从舰仓中被弹射出去,顺着惯性抛飞到数万米的高空,开始自由落体,高空的烈风,吹得眼睛都睁无法开。 心急如焚的白文,费尽力气撑开眼皮。定睛一看——妈的,这不是梦! 自己真的是高空落体,耳旁呼啸的风声,好似生命倒计时的叫喊。下方云雾缭绕,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清地面的情形。 胡乱挣扎了一会,白文心里早就将泰伊三人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八百遍。愤怒地情绪,被云层的水汽一激,反倒清醒几分:我自小孤身一人,为了生存受尽苦难折磨,几次三番与死神擦肩而过。这次志愿参加时空穿梭试验,也是意外频发,若不是凑巧,自己仍旧在时空隧道,早晚消散无影无踪。好容易从虚无回归现实,还没搞清楚这是什么年代,又被人抛飞,从万米高空坠下。这性命,全然由不得自个做主,只好来个听天由命了。 想通此节,白文干脆闭上双眼,不闻不问,努力展开双臂,全神贯注地想象自己正在翱翔。 倏忽间,急坠之势陡然一缓。“扑通——”,白文以一式“平沙落雁”,屁股朝下,落入水中。水潭不深,但是水质颇为怪异,好似胶水,极高处坠落的白文也不过是溅起两尺高水花,泛出5、6圈波纹,随即恢复平静。 因为是屁股朝下,又被这浓稠的水液托住,白文身体倒没出现什么损伤。只是五脏六腑受不了这极大的惯性反差,瞬间挤成一团,又迅速回弹。登时,白文体内犹如翻江倒海,天崩地裂了般,值痛得他眼冒金星,天旋地转,连呼吸都不能控制,在水下张着嘴连连呛水,终于忍受不了,又晕了过去。 接下来两天,白文蜷缩在水潭边,时而清醒,时而昏迷。说来也怪,此地乃是兽神山脉中央腹地,凶禽猛兽遍布。偏生此处安静异常,就连飞鸟也极少经过。若是换做其他地方,手无缚鸡之力的白文,早就被吃得连渣滓都不会剩下。 一无所觉的白文,被一股异香吸引,醒了过来。发现水潭不远,正生长着几株郁郁葱葱的果树,枝叶间生着几枚熟透了的红色果实,形似番茄,阵阵异香散开,极为诱人。连日来,白文水米未进,哪里顾得果实有毒没毒,连摘数枚,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那朱果清脆甘甜,口感极佳,白文眼馋剩余的几枚果子,又尽数摘来,就着潭水将所有果子吃的一干二净,方才心满意足。 医好腹中饥饿,白文才仔细打量四周环境。数十平方的水潭之上,有一山岭豁口,溪水从这流出,汇聚成潭。以豁口起始,一条灰褐色山岭,高低起伏延绵十数里开外,除了偶有青苔蕨类,竟不见其他一草一木。更令人惊奇的是,豁口往上不远,有块巨石尖锐非常,形似龙角,直插云端。 水潭前方,却是一块平地,草木茂盛,许多蕨类植物,比人还高。而远处雾霭缭绕,山峰隐现,延绵不绝。白文心道:这里视野如此开阔,必然也是某座山峰顶上,不知道有没有路径可以下去。 正思量时,白文突感腹中有股灼热的气息,爆炸般地向全身蔓延,暗道声:不好!起身跳入水潭。直至此时,全身各处的痛觉,汇合那股火焰般的能量,一齐拥入白文脑海,灼烧每根神经。 趴在水里的白文,嘴巴不停的张合,把水灌进体内,缓解体内的灼热。可腹中那股气息,一浪接着一浪,在白文的血脉经络中,不停地来回摧残,又好似一千万只蚂蚁,在不停的噬咬。白文一手抓挠着胸膛,一手敲打脑袋,形似疯癫。 痛苦难耐之际,白文脑中闪过脑海中的半部《斗天神录》,其中有一篇炼体修神的法诀,正是需要在万分痛楚中才能修炼。 心念电闪,白文再次回想熟悉了一遍法诀后,便即将头埋入水中,强行止住呼吸,稳定心神。接着按照法诀中的痛点修炼方法,摒弃杂念,汇聚所有意念进入身体痛苦的根源部位,专心去感受那个部位传达出的信息——痛。 法诀有言:痛,是一种来源于肉体或者精神的感受,其本源是能量不协所致,如若能量协调,痛苦自消,所以让痛点能量协调的方法,就是修炼的方法。而后法诀分开引述肉体痛点修炼和精神痛点修炼的方法,白文暂时不用理会后者,专心运使前者所述方法。采用揉穴止痛配合意念引导,不断促使痛点处的能量分散、游走,变成自己的气力。依此法修炼至大成,能够断颅自生,达到肉身不灭的地步,乃是战神刑最倚重的法诀之一。 “肾俞、尾椎、会阴···”白文右手按压完背部穴位,左手又开始按压胸前穴位:“膻中,巨阙,神阙···”如此反复交替按压胸前后背七十二个重要穴位,腹内灼痛果然稍有缓解,更奇异的是,经过揉捏的穴位竟自生出一股清凉之气,跟随手指的路径不停游走。 随着按压的穴道增多,清气的活动范围越大,最后竟连成一片,将灼热之气围在一处。白文双手一挥,齐齐按住腹痛位置,先顺时针揉49圈,接着又逆时针揉49圈。每揉一圈,穴道中的清气便跟着转动一圈,灼热之气也跟着小了一圈。如此正反各揉了7次,那股灼热之气全部化成清气,鼓胀在白文周身穴位之中。 疼痛消失,白文不禁轻舒口气,剩下只要利用意念运使,将这股清气汇入丹田气海之中,就算是大功告成。法诀早已将行功路线标出,另有图谱注释,白文只要按图运转。 “这法门由3个小周天,汇总成一个108穴大周天。起始一节是石门穴至关元穴,而后过会阴、尾椎经脊椎督脉诸穴至头顶泥宫丸,再沿任脉行至丹田气海,这一小周天算是完成,另外两处小周天分别是太阳经、太阴经。”白文默想了会,开始行功。可是任凭意念怎么催动,石门穴中的清气却一动不动,浑然不似初始那般‘听话’。 “不给你来点手段,你是不听话了!”白文也是起了火气,右手并指顶住石门穴,意志与外力结合,将穴内清气驱赶进入关元。这清气存储在穴位中,好似串在线上的珠子,将上一颗珠子挪到下一颗珠子的位置,必然会引发珠子连串位移。 石门穴的清气进入关元穴,关元穴的清气被挤压,又进入会阴,连串反应下来,丹田气海便纳入一格清气。白文手指不停,顺着经脉不停挤压,驱赶穴位中的清气行进。初始不觉,当手指摁在泥宫丸后,已有半数穴位的清气进入丹田,本就不大的丹田气海,似乎快要被撑爆,一阵阵胀痛袭来,白文不得不停下。 “这下该怎么办?如果继续推动,丹田气海就会像气球一样被充爆;可是一旦松手放弃,气压反弹,导致经脉逆行,必然会走火入魔,一命呜呼。”正在白文进退两难,一筹莫展之际,丹田内的清气发生了一丝变化。 “嗯?难道是漏气了?”膨胀的丹田略微松了些许,白文不禁疑惑,“先不管了,还是赶紧把剩余的清气逼入丹田。” 白文耐着性子,等待丹田松动一分,便逼着清气前进一寸。如此,月落日升,直到第二天傍晚,白文才顺利贯通任脉,将清气注入丹田,完成了第一个小周天。再次探查丹田中的情形,白文骇然发现,丹田中的清气全部发生质变,成了一团足球大小的雾气。 “肚子里有这么一大团气体,居然都没有一丁点鼓起来,真是奇怪。还有两条经脉需要贯通,干脆等明天了。”心身俱疲的白文躺在草地上,抚摸着肚皮,看着夕阳一点一点落下,自己也沉沉睡去。 睡梦中,白文回到了学校的足球场,独自一人踢着足球。他总是费很大力去抽射,准确地将球打入球门,可是踢完一个,脚下又来一个,没完没了······ 早晨的山风夹带着云雾,来回飘荡,湿濡濡,凉冰冰的,将白文惊醒。甩了甩发梢还挂着露珠的脑袋,白文吐槽了句:“真是一个无聊的梦。” 第三章 这是龙?! 摆好姿势,抱元守一,就要继续昨天未完成的两条经脉。第二周天太阳经,起始处乃是双足涌泉穴,经阳棱泉,走冲门,在中极穴相汇,直入气海。第三周天太阴经,从双掌劳宫起,经天泉、天池,过天枢,汇于阴交,纳入气海。 确认了遍行功路线,白文气沉丹田,意念运转,探入涌泉穴,其中空荡荡的,什么气息也没有。白文暗道声奇怪,意念循着太阳经走了圈,沿路所有穴道都是如此。白文又探太阴经,发现情况相同。睡了一觉,两条经脉中的气息居然不告而别,白文颇为愤慨。 “算了,还是好好利用自己有的吧。”白文心念一转,意识探入丹田,却发现足球大小的雾团已经壮大到比篮球还大一圈了。略微思量,推测是昨晚在梦中,自己的潜意识将二、三周天经脉中的清气全部聚集起来,最终都汇入了丹田,所以丹田的气息才能一夜之间壮大到这般田地。 “我真是练武奇才。”白文不由得感慨了下自己的天赋,随即冷静:“这篇炼体修神的法诀也是格外强大,我应当勤学勤用,要离开这片山域,说不定还得倚仗这法诀呢。”当下坐定,运使丹田内的真气,循着经脉运转,巩固境界。 七个大周天完毕,已是正午,太阳火辣辣地。 白文环顾四周,这地方虽然草木丰盛,却没有什么大树可以遮挡荫凉。擦了把额头的汗水,白文腹中早已经饥肠辘辘,“先找点吃的,在想方设法离开。”白文突然有些后悔前日太过贪心,没有留下几颗朱果当做备用,不然现在也不至于饿成这样。现在只能忍着饥饿,寻找食物和下山的途径了。 白文翻开一片蕨草,探了一段路,发现前方居然是悬崖。悬崖的石壁陡峭,如刀削一般笔直光滑,而且层层云雾缭绕,怕有千万层楼那么高。如此天险,白文可不敢尝试从这攀援下去,寻求生路。 “看来只能从后面这条山岭翻过去,找找看有没有下山的路了。”白文退回水潭,循着溪流走到山岭的豁口。走到附近,白文才发现,这豁口内居然有个山洞,不时的发着呼呼的风声,十分渗人。 洞口两边生长了许多钟乳石,钟乳石如尖锐的牙齿,根部粗大,有数人合抱粗细。奇怪的是,这些钟乳石居然是横着长的,尖锐的两头相对,从幽深的豁口内长出,一直长到豁口的最高处,看起来就像两扇随时可以咬合的锯齿状门板。不过这门板大得吓人。 白文尝从这些石钟乳上攀援而上,翻过山岭。却不料,这石钟乳看起来光滑,实际上居然十分锋利。白文只是用手轻轻搭在上面,便感觉整个手掌剧痛,拿起来一看,整个手掌都被划出无数条细密的小伤口,血肉模糊。 “真是奇怪!”白文仔细检查一遍后,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光滑的石钟乳居然能够轻易割破手掌。“看来只能绕过这里,从两边找找出路了。” 白文先是向左绕开豁口,因为左边看起来要平坦一些。 走了一段,一座岩石山挡住了前进的道路。石山并不山高达,但是很奇特,山腰比山底还要粗大,像一枚鸡蛋。山体像是整块岩石水洗而成,光滑无比,白文尝试攀爬了两次,最终只能选择放弃。 而白文没有注意到,在攀爬时,他那只血肉模糊的手,趴在石山上留下的血迹,很快淡化消失,被石山吸收。 白文退回水潭,又向右绕过豁口,斜着攀援了几步,在一处拐角的地方,白文发现两个小洞,一上一下,隔着数米,偶尔也会有些奇怪的声音从洞内传出。 “有这两个洞借力,我就省的绕路,直接从这爬上去就行了。”白文心中估量了下,觉得问题不大。自从吃了那几枚朱果,修炼《都天神录》后,白文就明显感觉自己身轻体健,反应灵敏了许多,力量也大了不少。 白文爬到下方的洞口,轻轻一跃便抓住了洞顶的一根藤草,单手借力,身子凌空翻转,踩住洞顶一处凹陷。接着腰腹一挺,又是两个不可思议的攀援姿势,堪堪伸手勾住上方洞口,活像只灵猴。 正待使劲,翻身上去时,石壁忽的震动,接着便是摇晃。“难倒是地震了?”白文呢喃了句,强压下心中惊疑,赶紧爬上洞口,紧紧抓住洞内的杂草,伸出脑袋查看。 白文向下一看,只见所处的山头竟整个飞了起来,无数石块飞落,原本清楚可见的水潭,在视线内急速缩小,终于不见。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白文,只是张着合不拢的嘴,死命抓住手中的杂草。 “轰隆隆——”一阵排山倒海的巨响,从山岭内传来,好像是几万只巨兽狂欢奔腾,白文扭头看向洞内,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阿——嚏——”震天雷般的一个喷嚏,毫无缘由的响天彻地。白文被这声震得头晕目眩,双眼发黑,抓着杂草的双手不禁都松了松。恰在此时,洞内猛地冲出一道白色气流,将白文卷到数里外的高空。 回过神的白文,又是一惊,一股恐惧令他毛骨悚然,头脚冰凉。不是因为身处高达数千米的悬崖绝顶,而是他终于看清了那条长达数十里的山岭—— 那根本不是山岭,而是一只大到难以想象的生物,伏地成山,卧则成岭,常人哪能看到它全貌?身在高空的白文,看到自己刚才爬来爬去的豁口,正是巨龙的嘴部,两边的石钟乳是巨龙的牙齿;左边的那座石山,是龙蛋;豁口右边,上下两处小洞是巨龙的鼻孔;豁口前的水潭,则是巨龙嘴里流出的口水聚积而成!那块高耸如云的尖锐巨石,分明是龙角! 整条山岭居然是一直正在酣睡的巨龙,只因太过庞大,白文看不出全貌。现在被巨龙的喷嚏卷到高空,白文才看清。 看着那正慢慢回落的山岭,不,是兽头!白文终于分辨出,那是一条巨龙!伏卧在山巅睡觉的巨龙!也不知睡了几百年几千年,全身都覆盖着厚厚的山石泥土,有些区域居然长满了树木草丛。而自己居然不知无畏地搅扰了这条巨龙,让它打了一个喷嚏······ 白文如同一片羽毛,被狂风卷起,甩向没有边际的天空。 第四章 山村狩猎 再次撑开双眼,白文首先看到的是一双雪白而饱满的双峰,中间的沟壑幽长而深远,还夹带着阵阵处子香味,似有若无。此时白文虚弱无比,面对腹中真气躁动,血液沸腾,根本无法压制。 视线往后推移,才发现山峰的所有者是名少女。一身简陋的粗布衣服,却难掩面容的眉目清秀。 少女正在给白文喂食肉汤,蓦地发现身下异样,叽里咕噜地呼喊着白文听不懂的语言,跑开了出去,不多时,带了名精壮汉子进来。那汉子40多岁,同样是粗布麻衣,肌肤黝黑,浑身肌肉十分健硕,眉目间与少女颇为相似,应是女孩的父亲。 白文头脑一片空白,见两人过来,从木板床上勉力撑起,问道:“这是哪?你们是谁?” 汉子表情立马绷紧,一字一顿认真地答道:“这里是卧牛村,我叫林罗,这是我女儿林泉音。”他语速极慢,有些地方咬字也不准确。 “那我为什么会在这?” 林罗用生疏的语言慢慢地讲来。原来,那天白文被巨龙的喷嚏弹飞,落入河中。随波逐流,不知道漂浮了多远,恰巧被上山打猎的林罗救起。据林罗说,白文至少昏迷了十多天。一直由林泉音照料。 “本来也不会那么凑巧把你从河中救起,全是因为一股奇异香味,吸引了我,这才发现漂浮的你。”林罗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回来后才发现这股香气就是你自身发出来的。您应该是尊贵的魔法师吧?” “香气?什么香气?”白文疑惑道:“而且我也不是魔法师,我根本不会魔法。” “就是你身上散发出来的啊,现在虽然淡了一些,但是这种浓郁清香,闻过一次就不会忘记的。”林罗颇为遗憾地说道:“除了魔法师,我想不到其他人能够有这么奇异的特征。” 白文使劲嗅了嗅,确认自己闻不到什么香味,回忆起兽神山的经历,突然想到那座水潭,忍不住地呕吐起来:“那香味是——龙——涎——香——”想到浸泡数天,用来解饥止渴的潭水,居然是巨龙流出的口水,白文恶心地吐了又吐。 看到白文反应这么激烈,林罗还以为是伤痛复发,便不再说,叽里咕噜跟林泉音说了一通,退了出去。 又修养了数日,加之每日勤用《都天神录》,运使真气疗伤,白文身体已经恢复差不多了。从林罗口中,大致了解这个世界。 这确实是地球,但所处的年代却不可考了,或许真的是时空罗盘显示的数字那样,6亿7千万年前吧。这时候的地球,陆地只有一个,还没有出现板块漂移。整座大陆已有12000多年的魔法文明历史,在此之前还历经过宙生纪元、神显纪元、魔武纪元三段文明。 魔武纪元末期,武斗师普遍衰弱,最终被崛起的魔法师全面取代,渐渐淡出历史舞台。那段时期王国混战,文明更迭,最终由天帝后裔——盛,率领魔法师打败祸乱的武斗王国,统一大陆,建立了奇点王国。 目前,大陆主要由两个国家统治,分别是奇点王国和创世王国,其余一些小的公国,基本都是依附两国生存。奇点王国曾统治整个大陆近万年,2000多年前,落魄王族——革,以绝世之才,在魔法一途标新立异,颠覆传承一万多年的‘元素魔法’体系,创立‘魔导文明’体系,并借此立国,逐渐发展壮大,成了能够与奇点王国分庭抗礼的国家。 至于元素魔法和魔导文明有什么差别,卧牛村的村民也解释不了。这里地处偏僻,未曾诞生过魔法师,也极少有魔法师造访。加之两大王国连年征战,村民也极少外出。 林罗的妻子就是死于战乱,为了躲避战祸,林罗才带着女儿躲到这卧牛村来。 “这里是处在两国交界处的小山村,属于三不管地带,现在也要被卷入这该死的战争了。”林罗恨恨地说,“听说创世国已经有一只分队入驻了不远的镇集,正四处征兵。” “原来阿姨是死于战乱,真是遗憾!”白文感叹地说:“大叔你一个人带大泉音,真是不容易!” 林罗跟白文讲述完这片大陆的历史,和自己的遭遇后,怜爱地看了看门外的林泉音,回味起以往的心酸,仿佛历历在目。 林罗是一名技术还不错的猎人,擅长陷阱捕猎的技巧。来到卧牛村后,他没有敝帚自珍,热心指导村里的猎户一些捕猎的技巧,因而获得大多数村名的认同,才得以在村中安了家。 对待白文,林罗仿佛是遇见了久未谋面的故人,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烦恼一一向白文诉说。 白文很快被林罗的热心感染,没过多久两人便无话不谈了。白文甚至毫不隐瞒自己来自未来的秘密,但是林罗似乎不大能理解‘来自未来’的含义,总是笑笑,并不去深究。 白文的身体一天强过一天,很快就行动自如。每天见林罗清晨上山,黄昏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带着猎物归来。晚上还要对猎物处理,有些需要剥皮,有些需要取骨取角,有些需要单独挑出内脏。剩余的兽肉则交给林泉音,腌制晒干,作为储备食物存到地窖中,等到雨季无法捕猎的时期,拿出来食用。 这日,林罗早早就拿着猎叉出门,很晚才回。 原来在前山没有遇见多少猎物,林罗就去了后山布置陷阱,碰碰运气,没想到居然遇上了凶险。逃跑中,摔了一跤,左腿被划破一道长长的口子。好在捡回一条命。 懂事的林泉音,不用吩咐,抱起积攒兽皮、兽骨、兽角、内脏,出门去村长家换回一堆治疗外伤的药材。 自己处理完伤口,林罗有些自责:“都怪我太贪心了,反而弄到现在什么事都做不了。” 服侍一旁的林泉音软言相劝,好在林罗的狩猎技术高超,早已经存储了足够自己食用的肉干。只是原本可以换取一些金币的材料,此时已经全部低价变卖,换成了伤药。 “大叔你不用担心,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差不多,明天我去山上碰碰运气,说不定也能打到几只猎物呢!”白文说到,“一直以来都是你们在照顾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的大恩大德。打猎的事交给我了,你不用操心,好好养伤。” 林罗知道白文没有狩猎的经验,不断劝阻,白文却是不听。 次日一大早,白文果真带着弓箭猎叉,去了山上。 林罗很是担忧,紧张了一天,直到傍晚,才看到白文满身伤痕,疲惫不堪的回来。猎物,却是一只也没有打到。 晚上林罗尝试劝阻,白文仍是坚持。 “既然你坚持要去,我也无法阻拦,就教你一些简单的捕猎及技巧,你去山上后,边学边用。”林罗说到,“你把今天在山上的经历说说,我来教你下次该怎么应对。” “进山没多久,我就碰上一只毛兔,刚准备拿弓箭射它,那兔子一溜烟跑了。我就去追,一直从山脚追到山顶,又从山顶追回山腰,一路上也不知道被谁设置的陷阱,绊倒了四五次。最后它钻到一个草窝的洞里,我以为它跑不了,上前把洞窝扒开,扒到最后,就只找到了一些兔子毛。而那只毛兔,居然消失不见了。” “你居然去扒兔子洞,难道不知道一只兔子三个窝么?你去扒这个洞,它造就从另外的洞溜走了,能抓到才怪呢!”林泉音听到白文的事迹,掩面笑道。 “你是从头到尾,就追的那一只兔子?”林罗却是有些惊疑不定。 “没错啊,它害我那么惨,我怎么会放过它?”白文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毛兔速度有多快?就算是平地上,我们也跑不过它的,何况是在山上,到处都是树木草丛。” “我感觉还好啊,好几次我差点捉住它呢,都是被一些树枝、草丛挡住,才让它跑了。如果是在平地上,我肯定可以追上它。” “那你的速度比小黑还厉害呢!”林泉音赞道。 但是白文的脸却黑了,因为小黑是林罗养的一只毛狗,用来看家护院的。比一只狗还厉害,在白文听来,可不算是夸奖。 “如果你真跑那么快,要抓住毛兔,就简单多了。”林罗说到,“在半坡那,有一棵老楮树,旁边有我设置好的一个地陷坑,你把毛兔赶到那,只要它踩中地陷坑,就能抓住了!” “老楮树?”白文可不知道那是什么树,“就是那颗很粗的,现在还开着些碎花的树?” “对,就是那颗。树的东边,大概十步,就是地陷坑了,上面用叶子盖住了,你要留意下。” 第二次进山打猎,白文特意去了那株楮树下,确认过陷阱的位置后,才四处搜寻毛兔。出奇的是,今天居然一只毛兔也没遇上。偶尔惊飞几只野鸡,却是来不及开工,就被它们飞走,钻进丛林消失。 这一天,白文又是一无所获。 回到家,林罗好声劝勉了几句。 又连着数天,白文仍是空手而归。林罗渐渐地,不禁对白文的能力产生怀疑:这小子,之前说能跑过毛兔,不会是唬人吧?有这样速度的人,可都不是平常人呢! 好在林罗修养几日,外伤已恢复地七七八八,不影响走动了。林罗决定亲自上山,一来指导白文捕猎,二来检验下白文是否说谎。 刚进山不就,一只野鸡就蹿出来,飞上大树的枝头,咯咯的叫着。 白文眼疾手快,“刷”地一箭射去,可惜准头偏差太多,将野鸡惊飞,再想射第二箭已经来不及了。 白文弯弓搭箭,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如此迅疾的反应速度,将林罗也不禁吃了一惊,自己都无法做到这样的快速。可一看箭矢的准头,却不禁捧腹。 “到那株树下的草丛里找找,说不定会有发现。”林罗指一棵树,对白文说到。 白文在草丛搜罗一番,居然找到一窝野鸡卵,算是有所收获。 “这射箭啊,最主要的还是得射的准,像你光射的快,一点准头都没,是没有用的。”林罗语重心长,“我先给你演练下怎么射箭,等回去了,再慢慢教你,这需要刻苦的练习才成!” 林罗接过白文手中的猎弓,指着50步外的一个树杈,说道:“你放一颗野鸡蛋到那枝杈上。” “射箭,首先要讲究的是:身形姿态。一定要脚稳、腰松、手肩一线。”林罗拉弓,调试后几次,虚眼对准了树杈上的鸡蛋。 两指一松,“咻——” 箭矢命中鸡蛋,钉入树枝。 “好箭法!”白文拔出箭矢,在树杈上又放了一个鸡蛋。这次他心有所感,也想尝试下。 “来,你试试!” 白文走到林罗的位置,接过弓箭。 野鸡卵大小与成人拇指相差不多,在50步开外,眼睛不好人,都无法看清。 “射箭,第二个,讲究的就是:眼力!”林罗指着鸡蛋问:“你现在能看清那个蛋上面的花纹么?没经过特别的眼力训练,常人是很难看清楚的!” “我看得很清楚的啊!”白文很自然地说道。眼神聚焦后,野鸡蛋在白文眼中不断放大,越来越清晰,上面的花纹、斑点,都一览无余。感觉就像,那个蛋,在眼前慢慢地放大了一样。 “那你射吧!”林罗见白文的状态已经近乎饱满,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咻——” 这次居然中了,鸡蛋应声而碎。 “不可思议!”上前检查完后,林罗大发感慨,“这一定是碰巧,你再射一次!” “咻——” 白文再次命中!惊得林罗目瞪口呆。 两人正欲收拾离开时,那只惊飞的野鸡又突然飞了回来。 不及多想,白文弯弓搭箭,快速射出一箭。这次,野鸡被箭矢贯穿,一头栽了下来。白文终于打下平生第一只猎物。 “可怕的天赋!”林罗内心惊叹不已。 “这是你打下来的第一只猎物吧?”林罗见白文满脸兴奋,简直跟当年的自己一样。 “是的!”白文把打下的第一只猎物递给林罗。 “每一只猎物,都是山神对我们的馈赠。猎人以捕猎为生,但不能滥杀兽类,否则山神的庇佑,将化为泡影!”林罗一边颂念着,一边用手指,将猎物的鲜血涂抹到白文的眉心,一连涂抹了三道血迹,拼成的图案像一座大山。“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名大山的猎人,你将在山岭间获得生命的延续,亦会将一切奉献给它!” 这似乎是某种亘古长存的仪式传承,白文神态恭谨,不敢多问,林罗也没有解释什么。 两人步行了一段,林罗突然拦住白文,并示意噤声。 “那里有一只毛兔,你去把它惊出来,我倒想看看,你是怎么样追上毛兔的!”林罗指着不远处的蕨类草丛,悄声说道。 白文狐疑地看着,无法确定那里是否真的有毛兔,但还是猫着身子,缓缓走了过去。 “窸窸窣窣——”蕨草乱晃。从里面蹿出来的,果真是只毛兔。 这毛兔真够胆大,居然不是背对人逃跑,而是从白文面前蹿了出去,似乎是故意吸引人们的注意。 白文不甘示弱,腰腿一伸,整个人如箭矢射出,便追至毛兔身后。弯腰一抄,眼看就要抓住,那毛兔双腿猛蹬,从白文指尖逃走。 白文身体前倾,已然失去平衡。就地一滚,合身扑上,整个身子张开,像一个盖子,就要盖住毛兔。 “噌——”毛兔突然一个折向,令白文再次扑空。 白文双掌在地面重重一撑,双腿回收,骤然发力。用上了《兽搏术》蛤蟆功,再次电射般,朝毛兔追去。任凭毛兔如何折闪躲避,都无法摆脱白文的追击。 一旁观看的林罗,目瞪口呆,人类居然能够和毛兔比拼敏捷和速度,令人难以置信!电光火石间,白文完成数次针对毛兔的追击,尽管功亏一篑,但足够震撼。一人一兔,身形渐远,林罗的呼吸才缓缓放松,原来他一直屏住呼吸,观看这场追逐。 “如此敏捷快速,莫非这个白文是一名传说中的斗气师?”林罗暗暗想到。 这世界曾今有过十分辉煌灿烂的武斗文明时代,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武斗文明被魔法文明逐渐取代。发照到如今,斗气师依然成为一种及其稀少的职业,远不如魔法师,让人耳熟能详。 白文是空着手回来的,那只毛兔还是逃掉了。 “这很正常,相比起人的体型,毛兔小了很多,很轻易就能钻过那些草丛和树枝。”林罗问道,“你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唯一能和毛兔赛跑的人。请问你是一名斗气师么?” “斗气师是干什么的?我都不知道。”白文表情诚恳,一脸茫然,“但我可能是一名修炼者,因为我脑子中,总是会有很多关于修炼的知识出现,让我遵照这些知识修行。而这些东西具体是哪来的,我也不清楚。” “那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受到神眷顾的孩子!”林罗肯定地说道。 “或许吧!”白文不可置否。来自科学文明时代的他,才不相信神的存在。即使遇到过自称为神的存在,白文心中人就认定他们就是一群十分强大的人类。只是还无法找到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他们能够那样强大! 也许答案就在修炼中。因为修炼给白文带来了实质的改变,身体比以前更快、更强了。 林罗带着白文,到自己设置的各个陷阱处游荡了一圈,并且讲解有关狩猎的各种技巧。针对不同的猎物、地形,需要设置不同的陷阱。 见识完林罗在山中设置的陷坑、机关、捕猎夹等,白文手中也多了两只毛兔,一只野鸡。这些都是那些陷阱捕捉的。 林罗有些不满意,放置了那么久的陷阱,按照经验绝对不止这么点猎物。现场并没有留下痕迹,但林罗心知是有其他猎户取走了本应属于他的猎物。所以回家的路上,他有些不高兴。 他作为一个外乡客,可平日深居简出,与其他村民的交集并不算多,所以在这个村子居住多年,还没能够真正融入这个村庄。仍旧有部分村民,视他为外来客,时不时的,会盗猎他的财物。林罗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这次明知他受伤,那些人趁人之危,颇令他感觉心寒。 白文不知林罗所想,一路上不断的询问有关狩猎方面的问题。林罗耐心地一一解答,并针对性的给白文一些训练。例如:抛飞野果,让白文训练移动射箭的能力;让他亲自动手布置陷阱,并让他构思一些新的机关。 白文来自科技文明时代,日常所见都是复杂精巧的机械,对于这类简易的捕猎机关,往往能提出十分独特改进意见。 多了白文这个得力助手,林罗的狩猎的成果越来越丰厚,经常能够猎取到平常难以捕捉的猎物,像:角鹿、驯狍、山猪等。两人甚至合力,捕杀了一头角牛!那可是比一百只毛兔还值钱的家伙! 第五章 拳头不答应 这一日大早,林罗喂过小黑,便和白文再次去了山上。 他们来到一处陷阱,发现捕兽夹已经触发,但是并没有捕捉到猎物。林罗仔细观察,现场有猎物挣脱的痕迹。 “来的应该是一只山猪,可惜没有夹住,被它挣脱了。”林罗收起闭合的捕兽夹,准备放置到其他地方。 “这个捕兽夹,看起来太简单了,别说夹山猪,就是毛兔,也不一定能夹得牢。为什么不把夹子改成锯齿状的?那样夹住猎物,肯定就走不脱。” 来自科技文明时代的白文,见识过的精巧机械,何其之多,对于这类简易的捕兽装置,虽然凭自己的双手做不出来,但是给出的改进意见,却是一针见血。 “而且这个机簧设计就不是很合理,触发需要比较大的力度,一些小型猎物即使踩在上面,也无法触发。” “那你看看,这些问题该怎么改进?”林罗把捕兽夹递给白文。 白文掰了掰夹子,“这个夹口改成锯齿状,能够咬合,就像小黑的狗牙一样;两边用强力的收缩机簧,把触发机括安排在正中。这样猎物只要喷到,就会被加紧,无法挣脱。” “我们现在就回去,做两副新的来试试!”听完白文的话,林罗眼前一亮,有些迫不及待。 “小黑!”林罗推开半掩的院子门,正见小黑趴在院子里,吐血不止,奄奄一息。 这条毛狗,是林罗从小驯养,用来看家护院的,突然遭遇不测,肯定是有人意图不轨! “泉音!你在哪?”白文大声呼唤,却立马没有得到回应,心知不妙。顾不上小黑,三步并作两步闯入屋里。 推开房门,看见一名男子,一手捂着林泉音嘴巴,把她压在身下,不顾反抗,企图强行施暴。林泉音的衣物,已被他撕毁打扮,露出洁白的肌肤。 “放手,你这混蛋!”白文急忙上前把那人拉开,指着鼻子问:“你tm是谁?” 那男子身材高大魁梧,并未将白文放在眼里,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牛旦?!”林罗进门,一眼认出这人。 眼前这人正是村长牛芒唯一的儿子。平日不务正业,仗着身体强壮,修行过一些锻体之术,横行村里。其他村民与他都是姓牛,供着一个祖宗,有些血亲,行事相对比较收敛。对于林罗这个外来户,他的可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这几年牛旦垂涎林泉音的姿色,几次三番扬言要霸占了她,更是多次骚扰。林罗虽然知道,但是敢怒不敢言,只好特地驯了一只毛狗看家,就是为了预防骚扰事件再次发生。 没想到这牛旦,居然如此嚣张,趁林罗出门打猎,用毒药毒翻小黑,强行对林泉音施暴。幸好林罗白文提前回家,不然林泉音必然会受到他的侮辱。 “是我!”牛旦一副安然自若的表情,略带责备地说道:“要林叔你晚来点就好了!我和泉音的好事,全都被你两搅黄了!”说完,还指了指两人,气焰嚣张至极。完全不认为自己是在违法犯罪! “你···”林罗气得满脸涨红,指着牛旦,怒不可遏。 “没事我就先走了!”牛旦对着林罗咧嘴笑道,有恃无恐! “想走?”白文道,“我不答应!” “你不答应?呵呵!”牛旦冷笑两声,走到白文跟前。 魁梧的他,高出白文半个头,满脸横肉,气势上就就比白文凶狠许多。 “你哪里不答应?是嘴巴么?”牛旦问。右手的巴掌已经伸出,随时准备给白文一个大耳刮子! “嗯!”白文全然没有惧意,右手握拳防备。 牛旦的巴掌猛地扇出,“那我就撕烂你的嘴!” 只是看似威猛的巴掌,在白文眼中,缓慢无比。 白文反手挡住,顺手一拳击中牛旦腹部,“我的拳头也不答应!” 巨力传来,牛旦痛得弓成虾米。 牛旦弯腰的瞬间,白文用膝盖迎头一击。牛旦像只破麻袋,被打得凌空翻转,白文顺势一脚,把他踢出房间。 落地的牛旦,眼冒金星,尝试的挣扎,想要站起,可浑身的骨头都不听使唤。 白文一脚踏在牛旦的脸上,“我的脚也不答应!我浑身上下都不答应!你有意见?” 此时的牛旦软的跟面条一样,有进气没出气,就算有意见也表达不出了。 白文单手拎着牛旦,把他丢到小黑旁边,“叔,现在这人你看着处理。” 牛旦被打的跟狗一样,迷迷糊糊,失去了意识。林罗颇为担心,上前探了探他的气息,“牛旦好歹是村长的宝贝儿子,你把他打成这样,他们肯定会报复的!” “放心,他死不了。也就断了些骨头,昏过去了而已,我也没想到这么壮实的一个家伙,一点都不经打。”白文无所谓地说道,“这家伙欺负了泉音妹妹,我不找他们家算账,难道他们还敢来找我们算账不成?反正人是我打的,他们要是想报复,尽管来好了!” 在村子里,牛旦算是比较威猛的一个人,平日只有他惹人,没有人敢惹他。白文轻而易举就能将他打趴下,武力绝对能够冠绝全村。在这个凭拳头说话的时代,谁能打,谁才有话语权。林罗有着白文做依仗,即使面对村长的报复,也不太担忧。 听到白文说牛旦失去了意识,林罗又对着他猛踢两脚,啐了几口口水到他脸上。这才拖着牛旦,去了村长家。一路上遇到围观的村民,也免不了一番解释。 牛旦毒翻小黑在前,欺辱林泉音在后,被白文见义勇为给打昏迷了。这事林罗占着理,任谁也不敢给牛旦喊冤,何况林罗身后还有一个武力强大的白文。颜面尽失的村长,也只能强忍怒气,给林罗赔礼道歉。 不过几天后,事情就出现了变故。醒来后的牛旦,变得呆呆傻傻,似乎是脑子受到重击受损,说话都不利落了。 村长牛芒四处喊冤,说牛旦与林泉音本就情投意合,那日两个年轻人欲行好事,却被白文撞破误解,惨遭暴打成脑残。简直是冤枉至极! 风声这样一出,真假难辨。白文这样一个暴力分子的形象,基本落实。其他村民见到他,都会绕道而行,生怕遭遇来自白文的袭击。 白文林罗都认为牛旦是在故意装疯卖傻,也不去拆穿辩解,任由村民议论这事。 第六章 拒绝提亲 这日,两人打猎归来,正在院子里处理猎物。 林罗眼光略偏,看见两人正朝自家走来,是村长牛芒带着牛三家的婆姨。 林罗眉头微蹙,还是起身迎了出去。 进屋后,林罗给两人落了座、奉了茶,村长才悠悠地跟林罗寒暄起来,用的都是方言,白文与林罗父女处了数日,大致能听明白。 “牛兄,你家牛旦最近恢复的怎么样?” “我家牛旦,被白文打碎的那些骨头,我都有药医治好,问题不大。可是他的脑子最近总是不大好使,经常性失忆,而且胡言乱语,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牛芒颇为焦虑。 “居然会这样,我一定得带着白文过去看看,让他以后出手不要那么重了!”林罗表面上客套,心里压根不信牛芒的言词。 “林兄,这事先放一边,今天我带着牛三家的婆姨来你家,可是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和你商议!”村长问,“你家泉音乖巧伶俐,最会照顾人了,她今年有多大啦?” “到月底刚好满17。”林罗回道。 “林大哥好福气啊!”牛三婆姨李婶开口道,“俗话说:姻缘鸟啼,女儿十七。你女儿正好芳华年纪,又是这般貌美伶俐,定能嫁个好人家,连带着你不也跟着女儿享福了么?” “原来是来提亲的啊。”白文暗忖,“这李婶一张嘴到是能说会道。” “哪里哪里,小女哪有李婶说的那般好。”林罗谦虚的应承了句,心里想着怎么将两人打发了,“孩子的事,还是看他们自己的缘分吧。” “这不刚好有桩顶好的姻缘来了。”李婶笑脸盈盈,“村长家次子牛旦魁梧英俊,品性至诚,最是喜欢你家泉音了。而且村长家的条件你都清楚,十里八乡那也是数的上号的。你两结亲家,好处那是不言而喻。林大哥你吃了半辈子苦,我们相邻都看在眼里,现在女儿长大嫁人,你是该享享清福了,我们都为你高兴。” 林罗沉吟不语,心里却将李婶骂了个狗血淋头,也对牛芒的不要脸程度,提升到一个新的台阶。这个牛旦长得壮实不假,可跟英俊丝毫不沾边;如果真的是被白文打成脑残了,那说品性至诚也不假,不过活脱脱就是傻子。当着村长的面,林罗又不能说破,但要这门亲事,他是一万个不同意。 “林兄啊,十五年前,你背井离乡,孤身寡女的来我这卧牛村,想要落居,村里没一个人同意。”村长呷了口茶,缓缓说道:“是我见你可怜,力排众议,给了你一个安身之所。你说你单族独姓,没有我们牛家人的帮助,你能活成这样么?住有三间木房,吃有干果兽肉,那年你上山狩猎,被红牙蛇咬伤,那还是我托人请来镇上的医生给你治好,不然你现在能坐这喝茶?” “这些都过去很久的事,我们就不多说了。就说眼下,我儿子牛旦和你女儿的关系,一直十分要好,前几日···前几日若非这个白文,我们都马上能做亲家了。结果被这愣小子横插一杠头,坏了我两家的好事不说,还把我儿打得头脑失忆,口齿不清了。你说说,这个责任,你总该推卸不了吧!” “那日牛旦欺辱泉音,我和林叔都是亲眼所见,气愤不过,才打了他的!绝对不是我们冤枉了他!”白文辩解道。 “好,就算退一万步来讲,牛旦泛了糊涂,欺辱泉音。确实该打,就算把他全身骨头打碎了,我也不说啥。可也没必要把他打脑残把?他还是一个没有成婚的孩子啊,以后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 这一番话下来,林罗听得不禁垂下脑袋,不敢直视村长的目光。 白文在一旁听得冷笑连连,却无法答话。 “做人还是要知恩图报,不然天神都不会饶恕的。”村长瞅了眼林罗,继续道:“现在前方的战事吃紧,四处都在征兵入伍,镇上派给我的任务名额,我还一直没有提交。都知道魔法师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我们普通人去也都是当炮灰,十个活不来一两个,我实在是不舍得村里的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啊。” “我也不想让你为难,但泉音这孩子确实很招人喜欢,我就想让他当我家的儿媳妇。该给的聘礼我非但不少一分,彩金还备双份,林兄要是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村长话锋一转,客气的说,“如果你忘恩负义,不答应我的要求,那我也只能新仇旧账一起和你算!牛旦伤那么厉害,你们不光是药赔他医药费,还得赔他以后生活的费用,至少也得100个金币!另外,这次抓壮丁的名额,必然有你林罗一个!好心提醒你,不要到头来,人财两空。” “厉害!村长这话威逼利诱,说的环环相扣,林叔无以辩驳。看来村长也不是那么好当,以前是我太小看了。”白文心道。 林罗满脸通红,尴尬地直搓手,不知道怎么应对,白文插口道:“林叔,这婚姻毕竟还是泉音自己的事,我们也该听听她的意见。如果她同意这门亲事,我自然无话可说;如果她不同意,就算是天王老子来逼婚,我也不答应!我这就去叫她过来。” “别人女儿的的婚姻大事,你一个外人凭什么能插手?”牛芒沉着脸,怒喝白文。 白文理也不理,直接走了出去。 林泉音走进门来,怯生生地看了眼村长和李婶,走到林罗身边,娇声道:“爹,女儿还小,没有回报你的养育大恩,不想这么早嫁人嘛。” 林罗看着自己女儿,颇为无奈地说:“早晚还是得嫁,哪能由得自己呢?我只要你过得好,不要什么报答。” “可是人家根本不喜欢那个牛旦嘛!上次他那么无礼的欺负我,我恨也恨死他了,怎么会嫁给他?”回想起那天的遭遇,林泉音泫然欲泣,显然心有余悸。 “泉音姑娘真是个好孩子,懂得回报父亲!不像我家那个大女儿,嫁出去了都还要抠我们的,哪懂什么‘父母恩,大似天’的道理。”李婶话里有话地赞了句,“女人啊,听从长辈的安排,一定要嫁个好人家,才是正理。不然被一个不熟悉的人骗了,可是一辈子的事呢!” “我那孩子是年轻不懂事,正是因为极其喜爱泉音姑娘,才会那样鲁莽形式,唐突了泉音姑娘,我代他在这向姑娘赔礼道歉。我是真心希望我们两家能结成连理,从今往后,你们林府真正算是融入这卧牛村的大家庭了。”村长笑呵呵地说:“泉音姑娘,你要是有什么要求,就尽管开口直说。” “我没什么要求···” “胡说!”李婶打断林泉音的话,“女孩子嫁人怎么能没有要求?” 牛芒赶紧接过话,“好歹是嫁到我家,怎么样也都不能寒碜了。这样,聘礼就按照两倍于平常的规制,其他该有的,一样我都不少的备齐。林兄,你看怎么样?” “嗯···额···”平日本就深居简出,不善交际的林罗,被李婶和牛芒这一唱一和,压得根本接不上话。坐在那,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答。心里觉得,口上不能答应,又不知该如何推拒。 一旁的白文立即给林泉音挤眉弄眼,示意她想办法拒绝。 “不行!这样的聘礼,我不能答应!”林泉音也颇有主见,知道自己父亲不善言词,赶紧开口。 “哦,那需要什么样的聘礼,泉音姑娘你自己说,最好不过了!”牛芒笑道。 “不管我有什么要求,你都答应,是真的么?” “这是当然,我是村长,这里我说话最算数。”牛芒颇为自得。 林泉音说道:“我爹独自一人,养我这么大,真的是受尽了折磨,不管我拿什么聘礼,也都是没办法报答他的。我知道这个世界最贵重的东西就是魔法晶核了,如果有人能用魔法晶核作为聘礼的话,我一定会答应嫁给他。” “什么?你再说一次。”牛芒瞪着眼道。 “我说——要一枚魔法晶核作为聘礼,我才嫁。”林泉音毫不示弱的睁大眼睛看着村长。 “泉音,别胡闹。”林罗制止道。 “我是认真的。”林泉音说道:“如果做不到,就别想我出嫁。” “好,好,好!”牛芒连说三个好字,双手一甩,生气的走了出去。李婶也被惊了,一言未发地跟上。两人来的突然,去的也快。 “泉音,谁让你这么说的?”看到牛芒远去,林罗不禁大发雷霆,“得罪了他,就等于得罪了整个村子,你知道么?以后我们还怎么在这生活?” “是他——”林泉音指着白文,双眼圆睁睁,纯净无瑕。 “我什么也没说,这不关我的事!”白文双手一摊,满脸无辜,“如果说这些都是泉音自己说的,你信么?” 林罗显然是不信的,在他心中,林泉音一直是个十分内敛的孩子,性格与他自己类似。好在总算是把牛芒两人给打发了。 不过,新的麻烦也来了。 第七章 聘礼有点贵 魔晶核,顾名思义就是魔法能量的结晶,在这个魔法文明主导的世界,魔晶核几乎是所有魔导科技的动力之源。它得主要来源有两种,一是自然生成,一是来自魔兽。由于特性不一样,自然生成的魔晶更加稀少而珍贵,通常被用来制作高等级的魔法器物。绝大多数魔导科技,都是采用魔兽的晶核作为动力核心。 不过,魔兽是普通的兽类异变衍化而成,具备释放魔法的能力,极其强大。绝对不是普通的猎户能够对付的。所以对于普通人来讲,魔晶核几乎是遥不可及的,是一种比黄金珍贵百倍的物品。 自从上次指点了林泉音摆脱村长逼婚,随后被告发,白文就被林罗讹上了:“本来没什么大事的,被你这样瞎教一通,我和泉音还怎么在这村子立足?就算村长不找我们的麻烦,但有谁能用魔晶核做聘礼。这不明摆着让我家泉音嫁不了人啊!亏我们好心救了你的命,你却这样害我们,你良心被狗吃了啊!不管怎么样,这事你得负责到底!” 白文哪里肯依,执意不答应,却不料原本老实可欺的林泉居然不依不饶,摆事实、讲道理,软硬兼施下,不得不从了林罗——要在规定时间内,获得一颗魔晶核,作为聘礼,堵住全村的悠悠之口! “要是一个月内,我没有得到魔晶核,你能拿我怎么办?”事后,白文在上山捕猎的路上问林罗。 “我能有什么办法?”林罗一脸无奈的说:“只能去找村长主持公道,当面赔罪,把脸削掉做人。” 这话的弦外之音就是让白文当替罪羊,白文哪能听不出来,不过心中却对此不以为意,说道:“那个家伙有什么公道能够主持?有这份闲心,还不如多挖两个陷阱来的实在。我先去昨天布置的那几处陷阱看看,如果还是没什么收获的话,只能在深入点了。” 林罗解下身上的弓箭,给了白文:“我在老地方等你。” 白文接过弓箭,挂在身上,又提上猎叉,几个闪身纵跃,消失在丛林中。 “年轻真好。”林罗叹了口气,径自顺着山坡走去。 卧牛岭的半山坡,有处石洞,洞前是一方坪地,经常是上山猎户的休憩场所,林罗与白文约定的地方就是这了。 林罗赶到洞口,早有一群猎户在坪地的石墩上坐着,都是卧牛村中的老相识。林罗一一打了招呼,寻了个石墩坐了下来,却见一十五六的少年,打磨着新制的猎叉杆。 林罗喝了口水,问道:“牛璧大哥,你一直不舍得你家牛慧辉上山打猎,怎么今天带着他一块来了?” 牛璧拿开遮在头顶蒲扇般的树叶,指着那少年说道:“这娃子也是被他娘惯坏了!早些年我要带他上山来,他娘死活不肯答应,说山上有什么虎狼魔兽,危险的很,这孩子也听话,一直没上过山。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硬是缠着,非要跟我上山,来猎杀个什么魔兽,他娘拦也拦不住。” 牛壁耐不住日晒,扇了两下手上的树叶,继续说道:“这二十里卧牛岭,是一年不如一年。别说没有魔兽,现在就是想要头野猪,也要看山神老爷赏不赏脸了。这不,我这忙活了半天,也才猎到两只兔子。老林,你呢,有什么大件的不?” 林罗道:“还没去看呢,估计也差不多,现在尽是些山鸡野兔,獐子野猪什么的,有段时间没有猎到了。照这个样子下去,今年的雨季又难捱了。” 牛璧起身应道:“谁说不是呢,眼看还有三个来月,就是雨季了,现在不猎一些山货储备,到时候还不得啃树皮啊。老林,你先歇着,我们还得往山上走一趟。” “行,你们小心点。”林罗挥了挥手。 牛璧几人说走就走,倒是那少年牛慧辉比较客气,对林泉点头微笑,说道:“林叔叔,再见!” 林罗也回以微笑,摆手道:“再见!” 看着那条新猎叉,想到牛慧辉想要猎杀魔兽的话语,林罗喃喃道:“年轻人啊······” 林罗等了顿饭的时光,见白文走来,腰间别着一只野鸡,再无他物,不禁疑惑道:“就这个?我们可是下了六处陷阱。八九个新制的捕兽夹,可从来没有这么少过!” 白文把野鸡往地上一摔,道:“就这还是我半路用弓箭射下来的,陷阱、机关全都被人捷足先登了,除了两处有兔子毛,其他的啥也没有,害我白跑一圈。” 林罗略微一想,已经明白其中缘由,必然是牛璧几人先行将自家陷阱中的猎物取了去,暗叹:十几年白活了,还是外个乡人啊。 心中虽然有些委屈,却仍旧拍拍白文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上去还有好几处,这个才是重点。下面本来就没什么猎物,人家取了就取了吧,只当是被哪家的狗儿不识趣,偷了吃了。” 白文点点头,道:“那上面几处陷阱,你一同去不?” “当然,万一遇到大件的,你应付不来,还不是得靠我。”林罗笑道:“不过,你脚力太快了,得慢些,不然我跟不上。” “我已经尽量迁就你了。”说着,白文一个箭步窜出,又把林罗甩在身后。 对于自己目前的状态,白文已经没有了最初的讶异,一切变得习以为常。全力一跃,能够跳起两丈;急速的冲刺,能够快过野兔;双眼凝视,能够看清树梢麻雀新长出的羽毛······白文知道所有的神奇能力,都是那半部《都天神录》带来的。勤练不缀的白文,对这部神诀开始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自己拥有的这些‘超能力’,只是一个初端,越是高深,就越有更多不可思议。 但是林罗对白文的‘超能力’,却不再感到惊讶,在他看来,能够做到这些,并非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照他的话说,只要正经练习过几年武者,都差不多能做到。不过能有这样一个超强的劳动力助手,林罗倒是不吝赞美之词。 但是这个世界,终究是以魔法为尊!尽管林罗也不甚了解外面的世界,但时长在白文耳边唠叨这样一句话。 白文领着林罗山上转悠了半天,终于走到一处陷阱,指着地面说道:“这里有血迹,应该是有猎物逃出陷阱了。”。 旁边就是林罗设的一个陷阱,三尺深的土坑,底部满是尖锐的木刺,还有数根挂着鲜艳的血色。看到那些横七竖八的木刺和血液,白文暗忖必然是有一只大号的猎物掉了进来,一番挣扎,又逃了出去。 “这些血迹还没有干透,我们顺着血迹和脚印追过去看看。”林罗说道,“我敢打赌那是是一只野猪。” 白文显然对这样的赌博一点兴趣也没有,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赌一赌那只野猪是公是母?” “我可不在意那些。”林罗在后面叫道:“前面是下坡,你小心点,很陡峭啊。” 那野猪一身黑油油的鬃毛,有四五尺长,膘肥体健,至少有两百斤的肉菜。肚皮被扎了几个窟窿,居然翻过山岭,逃窜到了卧牛山的山阴面。白文和林罗难得遇上这样大个的猎物,一路追赶,到了山脚的河边,才算追上。 “叫你跑!”白文追上无路可逃的野猪,举起猎叉便刺。哪料这只穷途末路的猎物,居然掉转头反冲了回来,与白文搏杀。真是困兽犹斗! 照林罗往常的经验,这受了伤的猎物,不用管它反扑,只要避过攻击,继续追赶,耗尽它体力,必定是手到擒来。这野猪虽然体态庞大,但只要再跑几圈,必然因为流血不止,耗尽体力倒下。此时此刻,自然是没有必要,去跟它硬拼硬打。 哪知白文追赶许久,肚子里早就窝了一团火,见到野猪反扑,顿时就怒火中烧。不闪不避,叉子迎着野猪脑壳,狠力扎了下去。 林罗见白文不闪不避,暗道不妙,举起猎叉,就要上去帮忙。只见白文用力一挺,鸭蛋粗细的榉木叉杆瞬间弯曲折断,接着野猪当头一拱,白文被撞飞出去,半截猎叉插在野猪的脑门上。 这野猪在这山林活的久了,背上早就涂满了厚厚一层‘树油泥脂’甲,寻常刀剑难伤。白文手中的猎叉虽然锐利,也不过才入肉两分,根本没能重伤野猪。 “让它跑,我们追就行了,早晚它得倒下。”林罗喊道,用猎叉朝野猪屁股刺了两叉,没有什么效果。 白文不答,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飞速冲向正欲再逃的野猪,运使《都天神录》中的武技,对着野猪脑壳就是一拳。打得野猪滚了几圈,晃晃悠悠,艰难地爬了起来。 这《都天神录》,乃是战神·刑汇总自己千万年的经历,压缩凝练后开创而出,虽只有半部,却森罗万象,囊括了无数功法、战技、法诀等,其中核心战斗功法部分更是源于九天十地自演,刑亦是凭此证道,成就神格。白文早已尝试练习其中的战斗技法,正好对着野猪一试身手。 “《都天神录》的武技看来还挺管用。”白文暗道。手脚不停,连番使出新学的几套武技,不停打在野猪身上。可怜这野猪刚刚站起,又被打得满地找牙。无数内劲涌入,导致肚皮的伤口复发,鲜血汨汨流下,没挨完白文的三拳五脚,就一命归西了。 突然见到白文如此神勇,林罗也是一惊,接着又想到了什么似得,手忙脚乱的把野猪收拾干净,抗到肩上,呼叫白文赶紧离开。 “干嘛急着走啊,我还没休息够呢。”看到林罗如此着急忙慌,白文十分不解。 林罗一指河水对面,“对面那片山岭可是真正的兽神山脉,虽然是外围区域,但仍旧有许多魔兽。这里血腥气息这么浓厚,一旦引来一两只,被吃的就是我俩了。” “不至于吧。”白文呵呵一笑,挥了挥自己强健的拳头,刚刚的勇武热血,还没有完全恢复冷静,“要知道,我也不是吓大的。” “吼——”一声巨啸从对面山脉远处传来,响彻山林,也不知道是什么魔兽发出的。 白文背脊发凉,惊弓之鸟般窜了出去,回头对于林罗道:“赶紧走,我们回去!不想被吃掉,你就快点跟上!” “不想没肉吃,你就快点背上!”林罗奋力一甩,将抗在肩上的的野猪扔给了白文,朝来路赶去。旱季的天气炎热,野猪肉得抓紧时间拿回家腌制晒干,不然极易发臭腐烂。 两人路过石洞歇了一会,正巧碰上牛璧几人,唯独不见牛慧辉。林罗问起,才知牛慧辉与众人走散了,几人正商议着怎么去寻。 “林哥这几日上山,也帮我都留意下,如果看到我家那孩子,记得带他下山。”牛璧神色颇为担忧地说。 “如果看到,我一定会带他出来的。”林罗道,“牛哥你也放心,这卧牛山和兽神山脉隔着一条大河,也没什么凶禽猛兽,侄儿可能只是一时迷路,倒不至于遇到什么危险。” 其他几人也纷纷跟着劝慰,牛璧脸色缓和不少,谢了两句。对林罗来说,这可是少有的待遇。两人等到牛璧几人商议好线路,分头去寻牛慧辉,才继续扛着野猪等猎物回家。 回家后,三人协力将这两日山上猎取的野物洗剥干净,用盐巴腌了。忙完这些,已是晚饭时间。林泉音用野猪的内脏,做了些菜,算是慰劳两人连日来的辛劳。 “白文啊,”林罗给白文夹了块猪肝,“尝尝泉音的手艺,怎么样?” “好吃,真是不错。”白文赞不绝口。 “眼看这日子一天天过,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猎只魔兽,取来魔晶核。”林罗语气一转,“你等得起,我和泉音可等不起啊。这你该负责的事,还是趁早给办了。” “咳咳,”白文被这突转的话锋一激,呛住了。 好容易平顺,林罗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说着村里的琐碎杂事,说有半个村的人拿着那事暗地里讽他,另外的那一半基本都是明摆地讽刺。 “你看看,我这张脸。”林罗将头伸道白文眼前。 “怎么了?”白文满脸疑惑,“挺好的啊,就是有点点皱纹了。” “啪啪”林罗在脸上拍了两下,气愤地说:“因为你的一个玩笑,我用这张老脸抗下了一百八十道冷嘲热讽,这都是在打我的耳光啊!” 白文严肃地回道:“那你的脸皮还挺耐揍。” 林泉音当时就没忍住,笑出了声。 林罗气急败坏的拍着桌子,道:“这不是重点!你必须尽快拿猎到魔晶核给我,不然我就把你给村里,让你尝尝被扇一百八十个耳光,是什么滋味。” “行了,我明天就去兽神山脉看看,想个对策,猎取几只魔兽给你。”白文放下碗筷,不耐烦地说。扭头偷偷看着林泉音的俏脸,心下暗叹:谁叫我风华绝代,才貌双全,这老丈人非要急要聘礼,好把女儿嫁给我。如果帅是一种罪,那我已经罪无可恕了······ 正收拾碗筷的林泉音,转身说道:“白大哥可千万要小心,万事不勉强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自从那日,从牛旦手中解救处林泉音后,这姑娘对白文的态度就发生了一些十分微妙的变化。 “放心好了,我自有对策。”白文挥挥手,笑着说道。 第八章 狩猎魔兽 白文匆匆跑回,取了猎刀、兽夹、挖铲、绳索等物,又赶去后山的河边。 这番要对付的将是兽神山脉过来的魔兽,它们的强大被那些猎户传得神乎其神,白文可得做最周全的准备。不然一个不妙,自己反倒成了猎物,可就糟糕了。 白文先是用挖铲撅了个半丈方圆的深坑,坑底倒插满尖锐的木刺,就连坑璧也布置了些倒刺,然后用些叶子多、枝条纤细的树枝掩盖。接着又在周围布置了几处大型兽夹,这些都是新制的锯齿咬合兽夹,利用沙子和枝叶做好掩饰。最后仍不放心,在树林中用绳索设置了一个又一个圈套。 眼看天色渐黑,白文取出两只野兔,放出一滩鲜血,洒在陷阱旁,把两只死兔扔在陷阱的掩体上。自己吃饱干粮,匍匐在山林的一处草丛,藏好身形,静静观察。 月上中天时分,平静的河面被忽然出现的水痕撕裂,直向白文这边冲来。月色如水银泻地,光可鉴人,白文借着月光,早已看清,那从河中游过来的是一条两丈多长的大蛇。碗大的蛇头不时伸出水面,吐出信子,两点眼睛发出幽蓝色的光芒,甚是骇人。 白文大气也不敢出,紧紧地盯着大蛇,胸中那为数不多胆气,被渐近的‘嘶嘶’声驱赶的一点不剩。头皮一阵发麻,只希望那蛇在水中打个转,游回去最好。 大蛇来的好快,只听破空声起,那蛇窜出水面,有白文大腿粗细,黑背白腹,额头长着两片蓝色肉冠,正是一条二阶魔兽兰冠毒蟒。白文看清魔兽全貌后,脑海竟清晰浮现出相应的信息! 兰冠毒蟒扫视一圈后,径自爬向陷阱上的野兔。低阶魔兽的智慧,果然不高! 白文看着兰冠毒蟒坠下陷阱,心知此法不能成功捕捉蛇类,身体依旧一动不动,静待变化。 果然,过了片刻,兰冠毒蟒从井坑里爬了出来,白文布置的那些木刺,早已被蛇躯搅得乱七八糟,却是分毫也没伤到它。 爬出大坑的兰冠毒蟒,愤怒异常,不停的绕着陷阱转,嘶吐着蛇信,似乎在试图找出暗算它的家伙。 “你毕竟不是狗类,没有那么灵敏的鼻子,能够闻出我在附近!”白文心里暗想。 兰冠毒蟒找寻无果后,终于平静,打算离开。刚爬了一段,恰好路过预设的兽夹。兽夹猛的弹起,两旁尖齿咬住兰冠毒蟒中段腹部,鲜红的血液顺着夹子就流了下来。 兰冠毒蟒吃痛,不停翻滚,却一时没有挣脱钉在地里的兽夹丝链。为了不让那些体型较大的猎物被兽夹夹住后,负伤带着夹子逃跑,猎户都会用精制的金属丝链缚住兽夹,另一头或系在树干,或是固定好一截铁钉,钉入地底。一旦被夹住,除了自断肢腿,一般的野猪野鹿根本挣脱不得。 兰冠毒蟒体型硕大,力量惊人,来回翻滚,早已把铁钉扯松,又是猛地一挣,终于把铁钉扯离地面。爬了一段,却又再次被夹。好不容易挣脱,又爬了一段,兰冠毒蟒第三次被夹。 怒了! 第三次被夹,白文清楚的看到兰冠毒蟒无声的怒吼起来,朝四周不断的喷吐着一股股白色寒气。瞬间,河滩上起了一层白雾,白文身前的草丛也结出了冰霜。 “好冷!”白文忍不住一哆嗦,呵出白气。随即意识到不妙,兰冠毒蟒已经扭头发现了白文。 没有丝毫犹豫,白文转身就跑。逃跑中,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 受了伤的兰冠毒蟒何其凶残?昂着蛇头,电射般追来,身上虽然挂着三个兽夹,速度确实分毫不减。只有撕碎了眼前这个罪魁祸首,才能平息它的怒火。 白文自知情急,连蹦带跳,逃跑的速度也是不弱。哪料兰冠毒蟒,不停的张嘴,喷出一个个冰弹。白文左右闪躲,速度不免慢了许多,两者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一股寒气袭来,白文扭头回看,吓得亡魂皆冒,那兰冠毒蟒已然近在尺许,张开满嘴的獠牙,扑了过来,择人而噬。 白文猛地一蹬,双手抱了颗树,借力折转,险之又险地避过。双脚顺势回旋踢,因惯性前冲的兰冠毒蟒,居然被踢飞数米。 白文站定,迅速解下腰间猎刀,他已明白此时已经身处林中,自己与大蛇相距又近,定然是逃脱不了,只能奋力一搏。 来不及多想,兰冠毒蟒嘶叫一声,再次冲了过来。白文只觉黑影一闪,兰冠毒蟒已然冲至眼前,一股腥风扑面而来。白文将猎刀横削,架住蓝冠毒蟒的脖子。 现在,只能搏命了! 兰冠毒蟒蛇皮坚厚,猎刀削过居然只划出一道小口,没能重伤于它。反倒是白文,被一股大力撞飞,差点跌倒。 刚刚站稳,兰冠毒蟒再次攻到,白文挥刀格挡,手中猎刀居然被击飞。眼见毒蟒张嘴咬下,白文大惊,退后一步,背靠大树伸手抓住兰冠毒蟒,奋力狂甩,却是使出《都天录诀》中的《兽搏术》。其中一式灵猫捕蛇。这一抓居然抵住兰冠毒蟒噬咬,并将之迫退。 《都天神录》的战斗技法共分三篇,由低到高分别是兽搏术、天象法诀、战合道,其中战神·刑灌输给白文的,只是前半部,涵盖了完整的兽博术和一半的天象法诀。 这兽博术乃是提取千万种类的动物捕食战斗的菁华,融合而成的战斗武技,练至高深,降龙伏虎不在话下;而天象法诀则是脱胎于天地间的种种气象,如风暴、雷雨、地震、海啸、火山爆发等,如能掌握,移山填海只是小技,移星转斗、改天换地亦非难事;而最后的战合道,是天地自然的一种记叙,脱胎于太古始神——盘古,开天辟地的一斧,重塑宇宙洪荒。若能领悟,是一种能够超脱神道之境的无上法门! 白文一击得手,心下稍定,运用灵猫捕蛇技法打退兰冠毒蟒的进击,虽不能克敌制胜,却也可以保得一时平安。 斗了一会,白文瞥见不远的树根下所设的第三种陷阱,暗思:若不想个法困住这条毒蛇,早晚被它吐出寒风,将我冻住,那时可就任它宰割了。我何不利用那个陷阱,说不定还能反败为胜! 白文边打边走,靠近陷阱。躲过兰冠毒蟒吐出的三个冰弹,看准时机,一把抓住毒蟒的蛇头,猛地将之摁在脚下,陷阱触发! 原来白文利用绳索,系了个活结,一端系在树干,一端系在特地压弯的树梢。兰冠毒蟒被摁在地上,恰好触发机关,树梢弹起,蛇头便被缚住,提了起来,吊在空中。奈何兰冠毒蟒太长,仍有小半截蛇身留在地面,不停的扫来扫去。白文稍不留意,被蛇尾扫中,登时摔了出去,胸膛剧痛,吐出半口淤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转醒,白文发现天上已然没有月光,原是被云层遮住,树林漆黑一片,只能听见兰冠毒蟒挣扎嘶叫。白文一阵后怕,手忙脚乱的退后两丈,摸出火石,点着了些枝叶。借着火光,正见吊在半空的兰冠毒蟒仍旧扭动着身子,不停的击打树干,两尺长的尾部鲜血淋淋,只有一层蛇皮连着身子。 这条兰冠毒蟒算是废了! 白文轻舒口气,拾了些树枝燃个火堆,扯住仍夹在蛇身的兽夹丝链,用猎刀将兰冠毒蟒砍成三段,彻底绝了它的生机。劈开蛇头,里面有一颗拇指大小的淡蓝色晶体,正是一颗二阶魔晶核。兰冠毒蟒的腹部,鼓鼓的,白文破开,从里面取出一颗蛇卵。蛇卵有拳头大小,壳上是玄奥的蓝色纹理。 白文将魔晶核和蛇卵贴身藏好,暗思自己有伤在身,实在不能在这茫茫黑夜回去,只能在这露宿一晚。又担心血气引来其他野兽和魔兽,将三段兰冠毒蟒扔到坑里,再用沙土掩埋好,又找到一处泉水,将自己擦洗干净,爬上火堆旁的大树上,找了处合适的枝桠,半躺着调理内息,等待天亮。 “把这颗魔晶核给了林大叔,不知道他会不会遵守诺言,将泉音妹子嫁给我?”白文摸摸衣内的魔晶核,“想我一个大好的23世纪青年,孑然一身,无亲无故,好容易成了恒星集团旗下大唐太空的员工,指望着实验成功,拿到奖励,就能买房找个女朋友,没想到出了意外,到了地球的上古时期。先遇到些稀奇古怪的人,又有幸被林叔救了,认识泉音那么漂亮的女孩。如果真是用这颗石头,换来泉音做老婆,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止不住脑袋胡思乱想,白文终于合眼睡去。黎明之际,河对岸的兽神山脉有道强光爆出,一闪而灭,白文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是何缘故。强光闪过,一切又归于平静,白文再次沉入梦乡。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白文才起身收拾,把埋到坑中的三段兰冠毒蟒又挖了出来,捆成一捆,带了回去。 白文刚踏入院门,李婶的声音就从屋里传了出来:“这次我来,就是为了慧辉这孩子的事情来的,慧辉这孩子对你家泉音那可是情根深种。那日听说泉音要求嫁人的聘礼是一颗魔晶核,慧辉这孩子不顾父母劝阻,硬着头皮跟牛壁上了卧牛山,这孩子没去打过猎,当天就走散了。” “这事我知道,当天牛壁兄弟还托我,要是在山上看到这孩子就给带回家来呢。”林罗说道。 “那你可知道,这孩子后来去哪了不?”李婶问道。 “这就清楚了,直到你们过来,我才知道慧辉已经回来了。”林罗道。 李婶嗯了句,说道:“这孩子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孤身一人去了兽神山脉,你道是为何?就是为了猎杀魔兽,获得魔晶核,当做聘礼给你女儿。这份痴情,真算是舍生忘死了。林大哥,他们父子可是带了那颗魔晶核过来下聘的,你今天要是再不点头,我第一个不答应!” 牛壁取出一颗花生大小的红色晶石,道:“这是从一阶魔兽火眼兔身上取下的,一阶火属性魔晶核,听说拿到集镇上,能换至少100个金币。” 白文清楚,100金币对于山村这些猎户来说,是一辈子也没有见过的巨大财富。足够这些普通人,轻松的过完一生,吃穿不愁。 “牛壁兄弟,这事其实是个误会,泉音不过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根本不懂魔晶核的珍贵,当时在村长面前也是胡乱一说,哪能当真?”林罗说道:“我就泉音这个孩子,从小就惯坏了她,事事都由着她性子。这婚姻大事虽说由父母做主,但我还是尊重孩子的意见。慧辉为了泉音这样拼命,我实在是很过意不去的。” 李婶说道:“泉音,你觉得慧辉怎么样呢?如果你心里中意,就趁双方家长都在,我们把事情说开好了。” 林泉音道:“慧辉弟弟为我这样,我心中十分感激。” 白文听着这句,心中一紧,屏息凝神,继续探听,林泉音却是老半天不出声,没有了下文了。 屋内所有人也是一片期待,见林泉音沉吟许久,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林罗这个当爹的最是尴尬,连忙道:“喝茶,喝茶!泉音你心中有什么想法,直接告诉我们,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林泉音只是低头,俏脸通红,忸怩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我当慧辉是我最最要好的弟弟,从来没有想过那方面的事情······” “你这什么意思?是嫌弃我这颗魔晶核不入法眼么?”牛壁起身,怒火冲冲地说道:“我就不信还有人能拿出比这个更珍贵的东西。” 林罗见牛壁大发脾气,赶紧起身相劝。白文推门而入,取出衣内魔晶核,大声道:“我愿意以这颗二阶水属性魔晶核作为聘礼,赢取林泉音小姐。”背上的三段兰冠毒蟒,仍旧鲜血淋淋,血腥之气,立刻弥漫整个房间,将所有人都惊了一跳。 “好家伙,原来早有预谋,戏耍我们整个村子的人呢!”牛壁颜面大失,不禁气急,更为自己儿子舍生忘死的付出深感不值,讲所有矛头指向林罗。 林罗白了眼闯进来的白文,正欲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 在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牛慧辉,一把夺过他爹手中的晶石,放到林泉音眼前,颤抖地说道:“那么······告诉我你选择哪一个?” “好弟弟,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孩,你一定会遇上最好的女孩陪伴你的。”林泉音双眼微红,含着泪答道:“你就当姐姐是个物质的女孩。” “所以你是选更大那颗,对么?”牛慧辉道。 林泉音点点头。 登时,牛慧辉心中一片空白,扔下手中的魔晶核,头也不回的去了。 “人生大抵会是这样,以为付出的努力能够换来回报,到头来却是一场空!”白文看着牛慧辉的背影,立马联想到当年的自己,心中暗想,“只有学会承认和接受,才能不断的成熟成长。” 只是白文不知道,占据气运成功的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白文扭头看见含羞的而笑的林泉音,脑袋里的那份感慨瞬间被甩出十万八千里:“能娶上这么样一个娇滴滴的美女,这条命搭上也算是值了!” “我不知道你小子哪里迷人?害我得罪了整整一村庄的人,还要把最宝贵的女儿陪给你,世间最亏本的买卖莫过于此!”林罗终究还是收下了白文的魔晶核,“不过既然做出承诺,就应该坚定不移的遵守。不管你是凭借实力还是运气猎杀兰冠毒蟒,并且取来了魔晶核,我都会按照承诺,将女儿嫁给你!” “谢谢林叔!我会用一生最大的努力,来爱护泉音!” “该改口了。” “是,岳父!” “你还是跟泉音一样叫我好了。” “恩,爸!”身为孤儿的白文,此时也忍不住的激动到落泪。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会过的亲情。 “既然你这样叫我了,咱们就是一家人,该说的话我也不藏着掖着。”林罗说道:“这个魔晶核你得来不易,我本应该把这个当做嫁妆,作为你们结婚后的家补之用。但是小白你也知道,我与泉音在这卧牛村立足不易,如今又因为你一时起意,得罪了大半个村子的人,尤其是村长。我们要继续生活在这里,就得想法设法弥补之前的过失。照我的意思,这个魔晶核就送给村长。小白这个魔晶核是你猎来的,你觉得呢?” “一切由岳父···爸做主。”白文毫不迟疑,道:“一颗魔晶核而已,以后需要再去猎就是。” “哈哈,好孩子有气魄,可这魔兽哪是说猎就能猎得到!不过我还是越来越欣赏你。” “尊敬的岳父大人,你看看这个,是不是比魔晶核更加珍贵呢?”白文取出兰冠毒蟒的蛇卵。 “一颗蛇蛋?”林罗细细看了遍。 “是兰冠毒蟒的蛋!”林罗激动无比,忽然感觉自己声音太大,刻意压低八度,“这是一颗魔兽之卵。” “没错!”白文点头。 “太好了!小黑被毒死了,我正愁没有看家的宠物呢,这下正好。”林罗欣喜的说道,“可以让泉音饲养这条兰冠毒蟒,以后村里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她了!” “爸,你知道魔兽卵有什么用?”白文问道。 “那当然,好歹我是打猎几十年的猎人。一些关于魔兽的基础常识,我还是了解的!”林罗说道,“魔兽能够被降伏认主,成为人们强大的战力组成部分。不过,有些降伏的魔兽,怨念未除,很容易反噬主人。最好的还是通过魔兽卵孵化,从小饲养。这样的魔宠能够与主人心意相通,忠心护主,不必担心反噬。” “只要滴几滴鲜血到这颗魔兽卵上,就能与之形成一种自然的血契。魔兽出生后,便会与主人心意相通,完全顺从主人的安排。” “这是兰冠毒蟒的卵,孵出来的就是一条二阶魔兽,只要饲养到成年···” “送给泉音了。”白文说的云淡风轻,“她才是最珍贵的。” 林泉音感动地泪流不止,一把抱紧白文。 白文亦抱住林泉音,轻抚她秀发,在她耳边轻语:“傻姑娘!” “把女儿许给你,是个明智的决定!”林罗默默地取来小刀,将林泉音手指割破,滴了几滴鲜血到蛇卵上。 血很快渗进蛋壳,紧接着蛋壳表面的花纹亮起一阵微弱的蓝光。 “咔嚓——” 蛋壳破裂,一条三寸来长的小蛇从里面钻了出来,绕在林泉音手掌,亲昵的吐着蛇信。 林罗道:“眼下雨季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就在雨季来之前,把你们的婚事办了。” “那一切由您老人家安排!”白文立马就能取上美娇娘,自然是迫不及待。 第九章 被迫从军 当下林罗就将结婚所需的一些事项分类安排,自己与白文分工行事。忙了几日,林罗选了个晚上,独自一人带着那颗魔晶石去了村长家。略微寒暄后,林罗说起来意,双手奉上魔晶核,却被村长推了下来。林罗劝说再三,牛芒才一副勉为其难的收下。 得了便宜还卖乖,自然是村长的拿手好戏。可平白得了如此贵重的魔晶核,牛芒连着数日难以安睡,大大的影响了工作的激情。村长夫人第一个不答应,要求牛芒拿那颗魔晶核去换些有意义的东西。 村长夫人眼里,最有意义的莫过于金币。她跟村长说:“这世界没有什么是金币买不到的?如果有,那还是因为金币不够!”村长深以为然,于是决定拿着这个魔晶核,去二十里外的望龙镇兑换金币,听说一阶的魔晶核可是值100金币!二阶的魔晶核,价值至少得翻倍吧!数次因为村内琐事缠身,不能成行。终于在白文结婚后几天,得了个空,借了牛三家的牛车,去了龙山镇。 一去三日,终于在第四天头上,牛芒才穿过山岭,回到村里。牛三家的牛车却没有回来,反倒是多了一队创世国的军队,有五十多人,个个持刀拿戟,威风凛凛。 牛芒领着军队来到村口,跟领头军官点头哈腰地说道:“队长,这就是我们卧牛村,个位军爷原来劳顿,不如进村吃些酒水,休息休息,在安排招兵。” 领头的军官跨着一匹青色的战马,衣甲鲜明,高傲地说道:“现在敌国大军压境,前方战事紧急,我们可没有闲工夫跟你瞎扯!赶紧安排村里的壮丁来这集合,尤其是你之前说的林罗,必须到场!如有耽搁,军法从事!” “是,是。”牛芒连忙点头,快步赶回家中。发动妻儿以及左邻右舍,逐家挨户的通知,自己则亲自跑了趟林罗家。 “大事不好啊!”牛芒进了林罗院子,就大呼小叫,“林罗你闯大祸了。” 林罗一惊,抢先出门,随后白文和林泉音也来了院中。 “林罗,你害惨了我们的村啊。”牛芒哭丧着脸,“要不是你给我那块破石头,也不会有今天的祸事啊。” “这是为何?”林罗大惊。 牛芒道:“前几日我拿着你给的那块石头,去了趟龙山镇,想用它换些钱货,贴补家用。我找了家专门做兑换生意的大店,没想到我拿出魔晶核,说明来意,不一会就窜来一队官兵,二话不说就把我抓了,关进大牢,一连关了两天。你说这是为何?” 林罗不解,牛芒指着他脑袋大叫道:“还不是因为你!你明知战事一起,这魔晶核就成了管制品,不得随意买卖,你选择这个时候送,明显是居心不良。幸好我福大命大,遇到了讲事理的军官,听完我的详细汇报,就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现在村口来了一队兵马,就是冲着你们来的,领头的将军已经发话啦,要我带你们过去见他,不然······哼哼!” 牛芒这番强词夺理,说得是慷慨激昂,语速又快,林罗都反应不来,只觉得有一堆兵马来村里抓他。心中甚是慌乱,道:“村长,现在该怎么办?”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来了一支军队么,我们就去见见他们。”白文倒还保持着冷静,“村长要是有本事,能帮我们,早就去把他们打发了。” 牛芒气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道:“谁说我没帮你们?实话跟你说吧,他们就是来抓你们当兵的。本来是两个都抓,我好说歹说总算是争取到一个名额。现在你们只要去一个人,承认是自己猎杀魔兽得了魔晶核就行了。你们商量下,谁去吧!” “我去,”白文抢先说道:“这魔兽本就是我猎杀的,当然应该是我去。当兵打仗是个危险的活,您已经不适合了。我年纪轻,身强体壮,更适合。再说,我还欠你老人家的救命之恩,现在是时候报答了。” “夫君。”林泉音拉着白文的手,只是泪流。 “不就是当个兵么?又不是不回来。”白文轻柔的抚去新婚妻子脸颊的泪水,“好好照顾爸,等我两年。如果那时候还没回,就一定是我变了心,你也不用再继续等了,找个更好的男人改嫁了。” 看到这样一幅妻离子散的场景,牛芒心中也似有所不忍,不过,最终还是催促道:“赶紧的!别磨叽!” 林泉音抽噎着送将白文送出院门,突然想起了什么,急道:“等等!”转身跑回家中,拿了双皮靴,塞到白文手上。 “这是我新做的,本来想等雨季时送给你。现在你就要去当兵了,一定要好好穿着!注意保重自己。” 白文内心深处似乎有个封闭许久的闸阀被打开了,五味杂陈,眼角不禁湿润,强打起微笑道:“我出生就是一个孤儿,从小到大都没有人送我礼物。现在有了你这么漂亮的老婆,还有视我为己出的岳父,我一定会好好奋斗,争取早日出人头地······” 来到村口,早有村民集合在一起,与军队对峙,不远处还有妇女和孩子的哭喊。牛芒总算是抖露出村长威严,呵斥几句,暂时安抚好双方,随后跟领头的军官说了几句,将白文带到一边。 军官指了指树下的石碾,“你能把那个举起来么?” 那石碾是村民用来研磨兽骨粉末的,少说有上八百斤的分量,平时用的时候都要几名成人合力推动才成,绝非一般人能够举起。 “我可以试试,但这和去当兵有什么联系?”白文问道。 “直觉告诉我,能够猎杀二阶魔兽兰冠毒蟒的人,绝对不简单。”军官道:“你没有修炼过魔法,那么一定是天赋异禀,天生神力才能做到。军队就缺你这样的人才!” “如果我举起来,就能给我个官做?” “具有强大能力,应征入伍的军人,有一个考核,达到相应的标准,部队会有一定的奖励。力量就是考核之一。如果你能举起这个石碾,我很乐意将你推荐到高级军团。你的待遇,也不是普通军团可以比拟的!” “明白!”白文二话不说,走了过去一把抓住石碾,双手发力,大喝一声,偌大一个石碾居然被搬了起来,双手一送,石碾直飞出五六米,在地上砸出个深坑。 全场登时一片寂静,全都用看怪物般的眼睛看着白文,他们实在无法明白,这样白净斯文的一个人,为什么身体里能蕴含那么爆炸性的力量。 “你叫什么名字?”军官问。 “白文。” “恭喜你成为一名光荣的创世军人!”军官大声道:“现在我们遭遇敌国入侵,正是国家危难之际,我们就需要你这样勇敢的年轻人保卫家园!” “谢谢!” 军官转身对村民道:“我希望各位也能像这位年轻人一样勇敢,参加军队,拿起武器,打败奇点国的侵略者。” 村民中没有一个响应,反倒是有人细声私语:“现在当兵,就是等于送死,十个也没一个能够活着回来的。当我们傻啊!” 良久,无人响应征兵,军官大怒,下令道:“所有士兵听令!这帮村野匹夫不听号令,现在执行强制征兵命令,所有壮丁,一个都不能放过,全部充军!” 命令一下,这些士兵便分成若干小队,冲入人群,见到男丁就抓。一时间,村民哄散,到处都是打骂声,虽然村中男丁有半数经常在山上打猎,却哪里是这些训练有素的军人的对手,稍一抵抗,便被士兵合力击倒,用绳索绑住。有些反抗激烈的,甚至直接被军人用兵器砍伤。 牛芒急成一团,却是束手无策,眼见自家牛旦都被抓了起来,只是一个劲的哭嚎,乞求军官放人。 军官一脚踢开牛芒,喝道:“抓壮丁多者,有赏!” “好!”士兵齐喝,追打的更加卖力一分。 突然一道白光闪过,白文不禁眯起眼睛。 “叫你的人住手。”牛慧辉穿过人群,来到军官的身边。右掌上一团光球漂浮不定,刚才的亮光,就是从这个球射出的。 军官看着眼前十五六岁的少年,轻声问道:“魔法师?光系?” “不错,”牛慧辉看了眼白文,道:“放了所有人,我随你去。一万个普通士兵,也抵不了一个魔法师,对么?” 军官略一沉吟,下令解开所有村民。 这个世界以魔法为尊,他也不敢得罪一个觉醒了的魔法师。尽管牛慧辉看起来十分年轻,魔法波动也并没有那么强烈。 “还有他。”牛慧辉指着白文。 “他是上峰指定要的人,我做不了主。即使放他回来,也是上峰说了算。”军官道。 “我一定要他留下呢?” 军官迟疑了会,道:“您虽然是魔法师,尊贵而强大,但我们创世国军人,以服从为天职,既然接受了命令,就会不择手段的完成。请不要怀疑我们的果决与勇气!” “说人话!” “我们虽然不会与您动手,但是那些村民······” “你们会屠杀他们,逼迫我就范?” 军官默不作声,但眼神十分坚毅。 “当兵也没什么不好的,没准还能混个将军玩玩。”白文突然打趣:“不过还是要十分感谢你这样维护我,等到部队了,我罩着你!”后面一句,白文是对牛慧辉说的。 “不客气。”牛慧辉右手挥动,悬浮的光球像气泡般消散不见,“走吧。” 军官相当识趣,下令收队后,牵来自己的角马让牛慧辉骑了。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奔出村外。 村民泪眼汪汪的注视着白文背影,目送他离去:你走就走吧,倒是把石碾子给搬回去啊··· 第十章 军中竞武 雨,大雨。 已经连续下了整整一个月,天空仍然没有放晴的意思,空气都能拧出汁了。 在军队呆了三个月的白文,听有经验的人说,这样的雨季一般会持续三到四个月。现在,只不过是雨季的开端。 在这样万物发霉的季节,占据整座山头的创世国飞龙军似乎也被雨水泡蔫了,唯独一只部队——龙牙军,仍然保持一如既往的训练强度。除了雨声,最多的就是他们的叫喊声了。 龙牙军团是一支特殊的部队,隶属是莫克·扎比飞龙军。莫克·扎比是创世国始祖革的契约神兽,乃是一条世所罕见的飞龙,这也是飞龙军名字的由来。龙牙军全部由具备特种天赋技能的近战武士组成,是三十万飞龙军的顶尖精锐之一。 经过推荐和选拔,白文有幸成为龙牙军的备选战士之一。经过三个月的高强度训练,明天他将参加考核,如果通过,则能成为一名真正的龙牙军,拿到每月五十个银币的佣金。如果被刷下,那只能成为数十万名炮灰部队的一员,每月能够领取十枚银币,只等长官的一声令下,然后冲出去送死。 “我们龙牙军,是精锐中的精锐,从来不收留废物!明天的考核,只有一半的人能通过。”训导师站的笔直,雨水打在他的眼睛上,却眨也不眨,他大喊道,“你们当中实力不行的,现在就可以退出!” 三十六名预选战士整齐划一地站着,如同木头般,任由雨水肆虐,一声不吭。 “我知道你们都是从几百几千的战士中层层筛选后,留下的精英。这三个月来,你们每天都会看到身边的队友被淘汰,能坚持到现在,算是你们的幸运。”训导继续大喊,“但是明天,你们当中不仅有一半人会被淘汰,甚至还有人在考核中死去。我认为现在及时退出,是明智之举。” 战士们的选择仍然是沉默,没有人主动退出。 “我很欣赏你们的勇气,那么现在就去军帐签下生死令,明日考核若出意外,责任全都自负!”训导喊道,“一号听令,进账。” 一号正是白文,经过三个月的高强度训练,他那张原本白皙的面庞已然黝黑,粘连在肩臂的湿衣隐隐显露出虬实的肌肉。每日稍有空闲,他还会修习《都天神录》。正是这半部战神功法,令他在训练中快速成长,稳稳当上一号。 一号,就是所有备选队员中,大比武中获得排名第一的人! 白文迈步进账,见一身穿战甲的魁梧大汉,端坐在案前,正是龙牙军部首何厚。旁边分列着数位下属,神情肃穆。 白文站定,施了军礼。何厚指着案桌,道:“先将这份生死令签了。” “是!”白文上前,在生死令的最后写上自己名字,并摁上指印。 “抓一个。”何将军又指着案边的一个木盒,盒子里是一些蜡丸。 白文随意取了一个,掰开蜡丸,里面有张纸条,写着两个字:山内。其中内字用红色圆圈圈住,十分显眼。 “从此刻起你分属于山队,身份是内奸,表面上归属于河队,直到考核结束。记住了么?” “记住了。” “把字条交给参军。” “是。”白文将字条递给案桌左首的参军。 “账外左边静候。”参军接过字条,吩咐道。 白文得令,迈步出账。接着是二号、三号······陆陆续续的出账,分列在军帐左右,直到最后一名三十六号在右列站定。军帐中人全部走出,密集的雨水落下,居然没有打湿他们一星半点,全部在周身尺许左右被无形气劲弹开。 何将军领着下属走到列队末端,朗声道:“龙牙军自组建以来,人数未曾超过一千,但战功赫赫,全军首屈一指。就是因为我们每一位战士都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从成立至今,我们不要失败者,因为龙牙军的战士,失败就只有一个结果。明日考核,我只会录取胜利的那一队。” “参军!” “在!” “将考核规则,跟他们说了!” “是!”参军站在何厚身边,大声道:“明日考核,分为山、河两队,两队各十八名队员,需完成三项考验,成绩优异队伍获胜。三项考验分别是:林中取木、越河夺粮、万军斩将。”参军一一将三项考验的规则说清,末了又道:“提示:两队都有一名内奸在对方队伍里面。分队解散!” 参军说完,左边的河队与右边的山队隐隐有肃杀之气迸发,但终究依照命令,分住左右两营。 “今晚加强巡视,不能出了乱子。”何将军谨慎地吩咐手下。竞争如此激烈,不得不担心会有人采用非常规手段取得胜利。 这一夜,静的可怕。除了雨点的声音,连睡觉的鼾声都没有一个。 白文躺在营帐的角落,暗自运转内息,壮大自身的真气。 这三个月,他已习惯用这样的方式取代睡眠了,体内的那团雾状的真气,近来也愈发凝实壮大。现在的他与三月前已是天壤之别,那时只能算是空有蛮力和速度。 而如今,白文已经能灵活的运使体内的真气,配合《都天神录》中的《兽搏术》,使自己在战斗中发挥出更大的力量更大、更快的速度。最神奇的是,这团真气能够快速恢复训练中造成的伤痛,并且在治疗伤痛中发展壮大。伤的越重,痛得越狠,真气修炼的速度也越快! 白文运息七大周天完毕,已经是黎明时分,河队营帐中的十八人仍无一人睡着。心中又暗自得意:“如果我是河队的人,知道营帐中有一人是内奸,也肯定睡不着。不过我作为内奸,更不应该睡着,不然就暴露了。” “早上考核开始,两队肯定会想方设法找出内奸,我得想个办法,既不暴露身份,又能帮助山队。”白文双眼微闭,脑中不停的思考,“河队没人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山队也不知道啊,我得想法和山队对接。找谁好呢?四号江峰?不行,这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还是二号费诗靠谱点。嗯,赌了!就不信我运气那么差,一号二号同时是内奸。” 第十一章 林中取木 一声哨响,营帐中立刻活了过来,所有人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在第三声哨响之前冲出营帐,列队集合完毕。 操练完一套常规的军体术后,何将军下令道:“准备考核,祝你们好运!” 训导得令,大喊:“山河两队听令,项目一——林中取木,开始!” 林中取木:两队各自模拟成两支军队,急行军途中遇到河流阻断去路,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从十里外的山林中获取足够的木材,搭建好浮桥,速度快者胜。 号令一出,两队人马飞也似冲出。不同的是,河队十八人几乎一起冲向十里外的山林,而山队十八人商议好了般,各自分散,奔向军营各处,再次出现时,有人拿着斧锯,有人拿着刀锤等工具,所有人都齐聚后,再向山林进发。 何将军看到这一幕,不禁开怀笑道:“这局看来是山队赢了。”下属几人,也纷纷附和。 “这山队明显昨晚就已经完成好了分工部署,开始落后河队一些,但是他们人人都有工具,河队却是赤手空拳。采伐木材方面,河队是要大大的吃亏了。”参军简单分析了下,“这次是要在宽有数里的带江上搭桥,所需要的木材着实不少。河队没带任何工具,单凭一双肉掌,能推倒几颗树?” 何将军道:“那你看接下来河队会怎样应对?” 参军道:“如果我是河队的人,见到山队用工具采伐树木,搭建桥梁,肯定会去把工具抢过来,最好能打伤几个山队的人。” “不错。”何将军赞道,“那你觉得河队能不能抢到工具呢?” 参军皱眉凝视,摇头答道:“肯定不能。河队虽然一起出发,但是速度快慢有别,现在已经分散,而山队却是聚在一起,抱团进山,其中还有数人携带武器,恐怕没有哪个河队的人会这么不识趣,敢去送死。” 何将军继续问道:“听说一号白文,是少有的天才,战力超群,甚至不少正式的龙牙军战士,都不是他的对手,那他会不会铤而走险?” “他本就是山队的人,定然不会铤而走险,去帮助河队。”参军答道。 何将军不可置否的一笑,道:“继续看。” 一切尽如参军分析,河队队员奔入山林,赤手空拳推倒树木。初始凭着一股蛮劲,碗口粗细的圆叶杉,三两下便能推断,待到7、8颗树后,就是白文也有些吃力,其余众人更是后力不继。 这时山队众人才堪堪赶到林中,但是斧头锯子齐备的他们,可以毫不休息的采伐,不过半盏茶的时光,山队采伐的树木已经多过河队。 “这样大大不妙,我们该怎么办,可不能就这么输了啊。”眼见山队工具齐备,河队众人齐聚一起,开始商议。 “早知道,我们就该带着工具过来。”有人抱怨道。 “抱怨也没用,我们想个办法,把工具弄过来。”说话的是张立,战力排名第五,“最强的一号在我们这,打起架来,我们可不会输。” “没错,白文和我们一队,打架我们可不怕山队,大不了我们冲上去把工具抢过来。” 白文心里叫苦,这么快,就把坏水算计到他头上了,嘴上却道:“我也正有此意,不过要抢,就不要只抢工具,得连木材一起抢了。” “对。”“就是。”“不愧是排名第一的人。”听到附和,白文暗暗放心。 “单挑打架我谁都不怕。不过这次得大伙齐心协力,一起上,没有人指挥可不行。布局指挥的事我干不来。”白文道:“我看还是选五号张立为队长,指挥大家比较好。他平时的表现,大家也都清楚,应该没问题吧。” 排名第一的白文推荐,其他人自然不敢有什么异议。张立被抬举,当了队长,立即给白文投以感激的眼神。然而,河队众人却忽视了秦非记恨的目光,要知道论排位,他是三号,是在张立前面的,而且自问指挥才能,高于张立。 白文将一切看在眼中,心下略感得意,一个小举措,便造就了河队的裂隙。 “山队的人合而不散,显然是防备到了我们,这时候贸然抢夺工具,肯定得不偿失。”张立道:“想要赢,我们就一定要出其不意,把能抢的全抢过来。” “对,你说该怎么办?” “我有一计,不知可不可行。”张立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藏着掖着,想要摆谱不成?”秦非不满地说道。 张立用眼神回击秦非,道:“山队砍伐完木材,必定是要运至河边。” “你是说在路上伏击?”秦非道。 “傻啊,就算伏击成功,我们不还得扛着木材去河边。”张立道,“当然是直接在河边守株待兔,然后再来一个猴子摘桃,让山队给我们做嫁衣!” “那具体该怎么实施呢?”白文问道。 “山队一次砍伐那么多树木,肯定一次运不过去,后面肯定想着怎么分批次的运输。我们只要在河边与这里两个节点都守好,就能打他们一个首尾不能相顾。不过这战术的能否成功的关键,还是得看你。”张立指着白文,“因为你是一号,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你。” “你要用我来吸引他们的注意?” “没错。”张立将白文拉倒一边,附耳小声细语。 “恩。”白文连连点头,“就照你说的这么做。” 张立说完,白文便点了五个人,每人扛起一根木材,朝带江走去,准备寻找适合搭建浮桥的地点。 六人先到一处地势平坦开阔之处,只见江水受连月降雨影响,早就溢出河床数里,浊浪滚滚。两岸相距,少说得有十里,但胜在水势缓和,浮桥易于建造。 “此处水势缓和,正适合搭建浮桥。”其中一名同伴说道。 白文摇头,“这里虽然水流缓和,但是两岸距离太远,搭建浮桥要消耗的木材不计其数,不适合!” 白文领着五人,沿江而上,走到一处险峻的河岸,岸边惊涛滚滚,怒浪翻天,河水湍急至极。 白文停下脚步,略微审视完后,道:“此处正适合我们搭建浮桥。” 同来之人大吃一惊:“这里水势如此迅猛,就连羽毛都难以浮,怎么适合搭桥呢?稍有不慎,就是桥毁人亡啊。” 白文道:“队长张立早有吩咐,我们砍伐木材不如山队,如要取胜,只能选择对岸相距最短的地方,才有可能比山队更快建好浮桥。这里虽然水势很急,但是你们看两岸的距离不过一二里,搭建浮桥耗时要少的多。” “不错,就应该在窄的地方搭桥。”尾随过来的一人附和白文道,“如果在宽阔的地方我们肯定比不过山队。” “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白文扭头对那人道,“你带着他们负责把桥搭起来,我相信你!”说着,白文不管其他人欲哭无泪的表情,一拍屁股闪身走人,只留下五人望着滚滚江水,‘辛’叹不已! 白文一路隐藏行踪,潜回树林,与张立接头。 几人商议过后,张立大声道:“弟兄们,一号已经找到合适的搭桥地点,我们赶紧把木材搬运过去。” “好。”白文离开的这段时间,张立等人已经完成了河队的组织工作,所有队员都已经明白该听谁的安排了。所有都听从指挥,每人扛着一根圆木,跟随白文,快速离去。 河队这边不闪不避,故意弄出大动静,山队早已瞧在眼里。其队长二号费诗,面对队员的疑虑,仍旧沉静地说道:“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按部就班,现在还是集中力量采伐足够数量的木材。”费诗是个精悍的小个子,脸庞宽厚方正,在山队中有着无与伦比的威望。他做出的决定,再也没有人质疑。 费诗明面上叫人砍伐木材,暗地里吩咐两名队友,尾随河队,打探具体情况。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揣摩不透的事情,只见他拿出一块不知从哪来的木板,上面刻着两个字“队友”。 “这是何意?”费诗沉吟,“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意义的文字,这到底是在暗示什么呢?”脑中突然灵光一现,费诗心中巨石落地,面露笑容,双手发劲,将木板捏碎,颇有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不多时,两名哨探回来汇报情形,费诗听完,暗自道:“居然选择了最险峻的地方搭桥,这是狗急跳墙,兵行险招,还是另有所图?看来我们的计划也该变一变了。”当即下令,所有队员,扛起木材,穿过树林,朝河队相反的方向行进,并且寻找适合的地点搭建浮桥。 带江下游,地势平坦之处甚多,费诗选了一处,着手搭建浮桥。将山队分成三个小组,每队六人,其中一组负责搭桥,二组负责运输木材,三组同样去树林中,却另有调度。安排妥当后,费诗领着三小队进入树林,又嘱咐一番,自己抗起一根木材,朝河队方向行去。 河队这边也早已分作三队,其中一组仍在那处险要所在装模作样的搭建浮桥;二组作为运输队,搬运木材;三组集结了最核心的战力,潜伏在山林远处,关注着山队。 “怎么只有费诗一人?”张立远远看见扛着圆木的人影,疑问满腹。费诗走了大半里,树林又有山队人员扛着木材出来,行了半里又是一人出来。两两之间相隔不远不近,正好遥相呼应。费诗走了2、3里,随意寻了处河岸,将圆木扔下,回头就走。后面陆续过来的五名山队队员也是如此。第六人出树林,领头的费诗刚好走入树林,在这段路程上刚好形成长蛇咬尾的阵局。 “费诗好算计!居然想用这个阵法,护住两头的木材不失。”张立赞道,“你选的河面宽近十里,我就等你到搭建浮桥过半的时候,发动偷袭,让你首尾不相顾。” “只要战斗胜利,我们不仅能赢下第一局,而且山队战力全失,也无力在战后面两局。” “一号战力在我们这边,这局想不赢都难。”几人想到得意之处,不禁暗笑。 如此候了数个时辰,河队早已将自己的木材运送至己方河岸,山队的木材也将近运送完毕。只见山队河岸的木材堆积如山,怕有数千根之多。 “现在他们要开始建桥了。”张立小声道。 果然,费诗大声喝了几句,指点着其他几人准备,将一些大型圆木砸入水中,似乎是在定桩。但是一连数次,都没有定住,木材只能随着河水漂走。 秦非冷嘲:“就这水平,连一根桩都打不稳,明着比也是个输字。” 费诗呵斥数声,亲自上阵,只见他双手连挥,舞得跟个车轮似得。一根根木材被他掷入水中。 “不妙,中计了!”张立大喝,“快去阻止他们。山队搭桥的地点在河流下游!” 其他河队队员跟着张立冲出,一脸茫然,实在不明白事先说好的要偷袭,怎么突然就暴露了呢? 费诗等人见河队众人冲来,却不惊慌,手中速度加快,两两一组,抱着巨木将堆积的木材撞入水中。堆积如山的木材,眨眼间便通通滚入河中,顺流漂下。眼见河队众人冲近,费诗将手中木材扔进河中,大喊:“走人!” 脚下抹了油一般,飞快跑进树林,隔着远处留话:“剩下的木头你们留着用吧,不用谢!” 张立心有不甘,领着众人追去,直到山队真正搭桥的河岸。河队众人见到将近搭建完毕的浮桥,这才恍然。河岸的山队已然列好阵式,迎接河队,随时准备战斗。 “张立,要不要打?说不定还有一丝机会哦!”费诗站在桥头,调侃道。身后是山队众人,布局成长蛇阵。桥尾仍有4名队员加紧施工,捞起河中的浮木,架设在桥桩之上,一节连着一节,眼看就要你贯通到对岸了。 张立咬着牙,默不做声,眼看山队胜局已定,内心挣扎非常。 “下令动手啊!”秦非大咧咧地说道,“再不动手他们都要搭完了,我们肯定就输定了。” 白文心中一动,道:“山队布了长蛇阵,我领头一节一节的打过去,肯定能打赢。不过,要在通桥前解决战斗,我就无能为力了。” “唉,这局我们输了!走吧,保存好实力,赢下后面两局。”张立叹口气,领着河队去了。 秦非等人虽然不服气,但实力第一的白文都已言明没有胜算,自然不好多说,恨恨地随着张立去了。 第十二章 越河夺粮 第二场,越河夺粮。山河两队分别驻守带江两岸的模拟军营,守护早已配备好的军粮,同时想方设法夺取或者摧毁任务过程中出现的军粮。规定时限内,存贮军粮多者胜。 第一场林中取木,山队得胜,有权优先选择自己布防位置。 费诗站在高处,极目远眺,将早已预备好的模拟军营尽收眼底。左方军营临江而建,位于地势平坦开阔之处,易攻难守;右方军营则建在林木茂盛的山谷腹地,易守难攻。双方相隔二三十里,更有带江相隔,只有山队搭建的浮桥接通。 “费诗,你做好决定了么?是选择左岸还是选择右岸?”回到营帐,参军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沉吟了会,费诗向坐在高位的何将军行礼,问道:“报告将军,能否使用‘浮光掠影’魔法,完全的展示出两处军营?” “胡闹!”参军率先驳斥,“这‘浮光掠影’魔法极耗魔力,怎能为了这样一场比赛动用魔法师?” “无妨,去请魔法师牛先生。”何厚反倒是一脸玩味,“也看看他这数月进入如何。” 下首卫兵得令,迈步快速奔出,不多时领着一年轻人进账,正是同白文一起从军的牛慧辉。 一袭白色法袍的牛慧辉,胸口赫然绣着三颗星星,标志着他已经是通过考核的正式魔法师,而且是罕见的星光魔法师。 这个魔法为尊的世界,魔法师按照等级高低被分成九阶:见习魔法师、魔法士、魔法师、大魔法师、魔导士、魔导师、大魔导师、圣魔导、导。 依据修炼属性的种类,大致分为:元素师(绝大多数)、精神师以及特殊类魔法师。牛慧辉属于元素师中的光系魔法师。而星光魔法师在庞大的光系魔法师群体中,是十分希少的一类,与之并列的还有月辉魔法师和日芒魔法师。听说他们除了拥有普通魔法师的能力外,还能具备自身特有的技能。这类魔法师,有着自己独特的传承,神秘而强大。 见到牛慧辉胸口的三颗星星,何厚连忙起身行了军礼,牛慧辉也摘下尖尖的魔法帽,回了一礼。身为三阶的魔法师,牛慧辉已然具备和龙牙军首领平起平坐的资格了。 “这次龙牙军选拔比武,有劳牛先生了。”何将军客气地说道。 经过三个月的艰苦修炼,牛慧辉一扫以往的稚气,沉稳非常,用淡淡的语气与何厚客气了几句后,道:“这次过来,我已知道目的,那现在就开始吧。” 何厚哈哈一笑,道:“侦查用的鸟类早已预备,牛先生这边请。”说完领着牛慧辉来到校场,那里几名军士正看护着一群低阶禽类。 “这么就只有两只青羽鹰?”牛慧辉问道,直接无视那些为数众多的灰嘴雀、长喙鸽等一阶飞禽。 “这三阶的青羽鹰数量稀少,我们总共才四只,其中两只被派出探查军情了。”何厚赔笑道,“如果牛先生需要,我立马派人去龙爪营和龙眼营调几只来。” “算了,两只也可以,只是耗时稍久一些。”牛慧辉说着,伸出右手的法杖,点在分别在两只青羽鹰背部一点。法杖前端的白色魔晶落下毫光,融入鹰背,牛慧辉法杖挥动,两只青羽鹰腾空而起,飞入高空。 法杖再次挥动,牛慧辉身前落下一层光幕,山河树木不停显现,竟是两只青羽鹰飞过之处的地形地貌,精细之处居然连拳头大的石子都能显示。惹得那些,从未见过如此奇特魔法的军士,惊叹连连。 青羽鹰飞至军营上方,盘旋数周,军营以及周围的情形尽数显现在光幕之中。 “这样可行?”牛慧辉问道。 “可以。”何厚投了个询问的眼神,费诗肯定的回答道。 牛慧辉法杖一挥,切断自身与青羽鹰的联系,身心为之一松,不禁长出口气。这‘浮光掠影’魔法十分消耗魔力,牛慧辉同时操控两只青羽鹰,颇感费力。法杖缩回,在光幕上轻轻一碰,光幕瞬间缩小,被吸入法杖顶端的晶核。 何厚连忙取来一枚鸭蛋大小的魔晶核,递给牛慧辉,将其法杖顶端的晶核替换了下来。 “何将军,幸不辱命,您要的全景图已经全都在这颗晶核之中。”牛慧辉将自己法杖顶端的晶核拆下,递给何厚,又将何厚送过来的晶核装了上去,微微运转魔力,法杖光芒流溢,更胜从前。 牛慧辉完成任务,道了声告退,便离开了军营。 何厚召集山河两队核心成员,激活晶核,将全景图释放出来,指着两处位置,道:“费诗,你可以在两处模拟的军营中选择一处,作为山队的主营。公平起见,河队也可以在这参考这幅全景图。” 两队都仔细看完地图,何厚道:“选好了么,费诗?” “一向胆小的费诗,肯定会选山谷,那里易守难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张立在白文耳旁小声说道,虽然刻意压低声音,但安静的营帐中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何厚瞟了眼张立,没有出声。久经沙场的他,怎能看不出这是张立的激将法。 费诗狠狠地盯着张立,道:“就让你尝尝被碾压的滋味!这局,我选这!”指着江左平坦处的军营,一脸激动。 “好,有气魄!”张立拍着双手,“我就看你是怎么碾压我的。”说着,领着河队的人去了,鼻子不停的发出冷笑声,颇有些计谋成功的得意。 等到张立等人离开营帐,费诗一扫刚才的的激动,转身向何厚行了军礼,退出营帐,颇似胸有成竹的模样。 “又有好戏看了。”何厚自语道,“这次山队又是怎样应对呢?我还有些小期待呢!” 费诗回到队中,告知队友自己的选择,没出意料地引来一片惊疑。 “我知道你们心里有疑问,以为我是被对方刺激,选择了易攻难守的河滩军营,其实不是!”费诗聚拢队友,开始释疑,“山谷军营虽然易守难攻,能保军粮不失,但也存在一个缺陷——行动不便,不易发现任务中途随机出现的军粮。而河滩军营貌似全然暴露在外,但能顾全的地域更广,行动没有阻碍。要知道这次不单是要守住军粮,比拼的重点是哪方夺取的军粮更多。河队想要偷袭,也只能通过唯一的浮桥,只要我们把守好此处,河队必输无疑。” 费诗这番解释,尽释队员胸中疑虑,更将他那份独特的思维视角展现出来,赢得一片喝彩。接着安排岗位布置,费诗也是人尽其才,将攻防哨探等任务一一分派,且各有叮嘱。 何厚见到山队在浮桥两头分别布防,又从本就紧缺的人手中派出六人作为哨探,其余队众都做了细致安排,忍不住赞道:“这个费诗,行军布阵颇有章法,有将领之才。” 比赛过半,山队果然运用其灵活机动的优势,先于河队夺下数处军粮。剩下的军粮已不足以使河队超过山队。河队虽然有白文领队,四处寻找战机,试图破坏河队的计划,却都被费诗一一化解。 “看来这局又是山队获胜了。”参军道。 “战局瞬息万变,不到最后谁都不能决定胜负。”何厚道,“看河队最后的采取什么措施吧。” 此时,位于山谷中的河队,气氛有些怪异。 一向暴脾气的秦非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说道:“我们还有没有希望赢下这局?”语态中满是失落。 第二局落后甚多,已无胜望,河队队员不免心生怠意。浴血拼搏三个月,却终究是竹篮打水么? “距离结束还有半个时辰,我们不能放弃!”白文道,“张立,你想想,还没有其他办法扭转战局?” 面对所有队员殷切的眼神,张立苦笑一声,“还能有什么办法?费诗算无遗漏,守住浮桥两端,不管是强攻还是偷袭,我们都没有机会,除非我们中有人能够潜过这十里带江,发动偷袭,一举将山队的军粮扔下水,这样或许我们还能赢下这局。” 山队众人看着那浑黄茫茫的带江江面,心里只能无力叹息。 “或许我能办到。”白文站了起来,“不管行不行,都得尝试下,不然真的没有机会了。还有谁愿意和我一起?” 刷、刷、刷,当即又有八人越众而出,齐声道:“我愿意!” 秦非也在其列,朗声道:“男人,就该对自己狠一点!” 众人士气,深受鼓舞。 “我有一计,或许可行。”张立一扫忧郁,道:“我们可以佯攻浮桥,在半桥处分成两路。一路由白文带队,趁机跃入水中,绕道从背后发动偷袭;一路由我带队,继续正面强攻,掩护你们。” “此计大妙!”秦非拍掌道。 张立选出几名水性优秀的队员,分给白文,组成一路,其余队员又成一路。并将两路将行之事,仔细说了一遍,才下令发动进攻。 一行十八人,也不管刚刚暴露出位置的军粮,全都恶狠狠地扑向浮桥。守桥的两名河队成员,见机不妙,立马转身跑上浮桥,不断地吹着竹哨,发出警戒。 张立领着人,跑步快速追赶,不多时就追过浮桥中段。 接到警戒的费诗第一时间聚齐队员,冲向浮桥,“河队终于忍耐不住,困兽犹斗,妄想鱼死网破。雷泽,领着你分队,戴好防具,顶上去。瑞恩,你的人跟在后面,负责攻击。其他人,拿好弓箭,跟着我,站在河边射击。还有,阿山,你负责看守军粮。” 费诗显然是早就预料到对手策略,瞬间下达完指令,右手一挥,身后队员已然全部弯弓搭箭,对准了冲过来的河队,“先射住阵脚。” 弓弦声响,一丛箭雨落下,钉在河队近前。张立挥手,止住身后的队伍,指着费诗大声道:“要战便战,我们河队岂会畏惧你的威胁?” “你们已无胜算,何必做困兽之斗。”费诗大声回道,“就算你们战斗力更强,但是能保证在比赛结束前,打破我们的防御吗?要知道,防御最强的雷泽,可是我们队的。” 似乎是为了配合费诗的话,领头的雷泽举起钢盾,使劲的敲击,发出哐哐声,活像一尊铁塔。 “拼了可能会输,不拼那就一定是输。输了这局,就意味着被淘汰。”秦非越过张立,大声吼道,“河队的男儿们,跟我拼了!” 河队众人,齐声大喝,由秦非领头,再次发起冲锋,士气更盛。 和谈无果,费诗也不再手下留情,顿时双方在浮桥上战成一团。 狭窄的浮桥,勉强能容两人通过。山队利用体型庞大的数人作为防御分队,占尽地利优势,其后还布置了长兵器协防,以及河边的弓箭分队,将整座浮桥牢牢守住。河队虽然凭借战力优势勉强迫退雷泽等人,却一时间奈何对方不了,反倒是几轮箭雨下来,己方折损两人。 白文见机十分巧妙,装作被箭射中,潜入水中。其他队员,也学他,几轮箭雨下来,费诗只见河队不停有人中箭落水,战力瞬间去了三分之一。 “居然如此不堪一击······”看着败局已成的河队,费诗心中反而有些不安,“白文在哪?为什么没有看到他?” 心中一惊,已然明了张立的计策,急忙大喊:“阿山,护住军粮。”点齐身边数人,更换短刃,朝军营跑去。 张立见费诗率数人撤回,心中同样明了,此时唯有全力奋战,拖住山队众人,白文方能得手。脚下用力一蹬,飞跃而起,落向雷泽身后,手中钢刀连续挥击,竟然扫落对方两人,配合队友夹击雷泽。 雷泽体型颇大,行动本就不如他人灵活,现在腹背受敌,只能将钢盾来回运使,抵挡两边的进攻。百多斤的钢盾,被他运转得好似一把扇子,每次舞动,刮起的烈风,吹得张立脸面生疼。 拼了数招,张立用刀抵住雷泽盾牌,一式扫堂腿,将之踢下浮桥。破了山队最强防御,河队士气一震,纷纷扑了过来。 潜入水中的白文,气息略微一滞,体内真气便自动运转起来。手脚滑动间,窜出数丈,十分迅捷,竟是兽搏术中的水中法门——‘蛟龙戏水’。连月的训练,白文有不少是运用‘兽搏术’中的招式应对,这篇森罗万千的功法,白文已经是信手捏来。 白文从河中游出来,正遇上费诗领人撤回军营。山队人员,摄于白文实力,居然不敢主动应战,直接奔向军营。 费诗奔回营地,大呼阿山防守,却不得应答,掀开军帐一看——原本满满的一仓军粮,只剩半车不到,其余全都消失不见。 费诗转身出营,远远见到阿山拉着满满一车军粮,走到河边。 “阿山,你干什么?”费诗大喊,脚下飞也似得跑了过去。 阿山见费诗跑来,奋力推动粮车,双手一提,将整车军粮倾入河中。军粮落入滚滚带江,被水冲远,却是再也捞不回来了。山队胜利的希望,也随着这车军粮,化成泡影。 赶来的山队队员,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将河队内奸阿山打成重伤,直到监军赶来喝止,方才住手。远远看见这一幕的白文,心中又泛起了拨浪鼓——不过是一场比赛,对待内奸也太过暴力了吧!万一自己不小心暴露了,是不是也会被揍成猪头?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当儿,参军那边已经宣布了第二局的比赛结果:河队,胜。 第十三章 万军斩将 天色渐黑,第三局,万军斩将,才刚刚开始。 两队各领一名奇点国的俘虏,当做自己的主将。全方位的守卫好,同时设法击杀敌方的主将,也就是所领取的俘虏,率先完成击杀的队伍获胜。 为了增加任务的难度,两队的军帐是从整个飞龙军中随机挑选,双方都不知道对方守卫的营帐是哪个。要知道,这片驻地,有近万相同的营帐,如果哪队刻意隐藏,另一队需要一营一账的翻开寻找,运气不好的话,即使到天明,也不会找得到。而比赛结束的时间,就是今晚子时。时间一到,双方的主将都还活着的话,两队同时判负,都被淘汰出局,不能入选龙牙军。 “费诗,我们这局该怎么办?”雷泽问道,声若洪钟。 “等。”费诗看了看账外,淡淡地说道。走到俘虏身边,解开他的捆缚。 这俘虏二十出头,身穿奇点国普通兵丁制服,想是前段时间两国试探性的交锋时不幸被俘。面部还有新愈合的伤口,应该是被拷问后留下的,如今两军兵锋暂止,划界对峙,这样的普通俘虏已无用处,只能是平白消耗粮草。被龙牙军提出来,为两队考核所用,也只不过是换一种方式将之处死。 “你应该希望我们赢,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多活几天。”费诗凑到俘虏耳边说道,“如果我们输,那你一定是死了。你明白了么?那告诉我,你是希望我们赢么?” 俘虏拼命点头。 “看来你还不想死。”费诗把捆缚在俘虏手脚的绳索也解开来,“我有一个稳赢的办法,需要你配合,你愿意么?” 俘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不停磕头。 “很高兴你能这么合作。”费诗把人扶起,“那么脱下你的衣服。” 俘虏惊恐的看着费诗,犹豫着没有动。 “就现在。”费诗语气一冷。双手翻飞,解开衣扣,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 俘虏终于做出了艰难的决定,一脸幽怨地将自己的衣物脱下,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费诗。 其他山队的队员见到这一幕全都默默退出营帐,走得远远的,忍不住放声大笑,“真没看出来,聪明而强大的二号居然有这样的喜好。还记得那个被淘汰的三百五十六号,有天起床说屁股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二号······” “他屁股痛是因为前一天比武留下暗伤,晚上伤势发作,导致肛肠处的经脉爆裂。”费诗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如果以后我再听到有人背后非议,我就让他尝尝肛肠爆裂是什么滋味。” 众人悚然,噤若寒蝉。却见费诗穿着奇点军制服,不由露出一脸疑惑之色。 “这叫偷梁换柱,”费诗拉了拉身上的衣服,“你们想想,河队赶过来,拼命追杀我,却突然发现不是真正要杀的人,表情会多么难看?” “你这样戏耍,他们可能会真的杀了你。”瑞恩说道,“谁知道人怒极之后是什么反应。” “这的确是一件挺危险的事,所以由我来做,谁叫我实力最强呢。” “那个俘虏怎么处理了?” “当然是让他悄悄地跑了,营地这么大,随便找个地,都能躲起来。” “没有我们的保护,那他岂不是很危险?” “恰恰相反,有我们保护,河队还能找得到人;没有了我们保护,连人都找不到,是不是更安全呢?”费诗还是耐心得解释。 “找不到人,当然更杀不了,所以这局我们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佩服!”直到此刻,所有队员才恍然,费诗这一招有多么高明。 “那我们该怎么找到河队呢?” “等。” “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宵禁后。” 军营宵禁后,普通兵营必须熄灭灯火,剩下的就是一部分指挥营和值班营有权亮灯,这部分营帐不过是总数的百分之一不到。费诗料定,考核任务中的河队必然保持帐中灯火长明。 “跟我来。”费诗一挥手,领着山队奔向营地内的哨塔。 费诗站在哨塔顶端的平台,放眼望去,连绵数十里的营帐与篝火,构筑成一幅气势磅礴的夜景。宵禁令一下,整个营地逐渐没入黑暗的夜色,只有少数的营帐仍然保持光亮。这些亮着灯火的营帐,间隔得颇有规律,费诗就是要从这些营帐中找出不合规律的存在。 仔细看了数遍,费诗将那些不合规律亮灯的营帐一一记下,便从哨塔一跃而下。底下的山队众人惊呼,这哨塔有十余丈高,如若不能化解下坠的力道,必然会摔成重伤。只见费诗不停伸脚,踢在哨塔的横杠,每踢一脚,下坠的力道便减轻几分,踢到五次,费诗一个空翻,稳稳地站在地上。山队众人惊呼声未止,又是连连喝彩惊叹,纷纷夸赞费诗。 “大伙跟着,我们现在就去找河队的营帐。”费诗大声道,率领山队十多号人潜入夜色,朝心中所记的最近一处营帐奔去。 山队一连寻找了龙翼、龙爪、龙尾三座军团营地,终于在龙晶军团营地,找到河队营帐。 正待破营而入时,张立的声音传出:“费诗,你果然厉害,居然比我预想中还要快。” 费诗一惊,领着山队撤退数丈。 帐门掀开,河队众人鱼贯走出,除去受伤,丧失战力的三个人,河队十五个人,竟一人不落的全都在这。 “张立,你没有分开人手寻找我们?”山队有人惊疑问道。 “没有必要,你们不是找过来了么?”张立得意的笑道:“我们只要等着就是!” “好一个‘以不变,应万变’!居然连我都算进来了。”费诗走到队前,抖了抖身上的奇点军装,“那你看看,这局你们能不能赢?” 张立脸色大变,“你耍诈!穿成这样充当‘主将’,完全无视考核规则!” “规则什么的,都是上头的事。我现在只要把你们打败了,就赢了;而你们即使打败我们,也赢不了。” 河队完成不了针对山队‘主将’的击杀,即使将山队所有成员打趴下了,也只能是平局。而山队只要击杀了账内的河队‘主将’,这局就赢了。张立已然看清局势,沉默不语。 “现在你还有两个选择。要么战斗,要么投降。”费诗调侃道:“反正赢不了,我个人建议还是选择投降比较好,山队十八人都承你的人情。没准以后,我们辉煌腾达了,还能提携你们呢!” “无论怎么样,我们不可能投降的,那是懦夫的选择。”秦非激动地大喊,“向你这样卑鄙的小人投降,不如死了痛快!” “好,那你们是要选择战斗啦。那是要一对一单挑,还是一起上?反正我们人多。”瑞恩说道。 “别忘了,一号白文在我们这边。”张立道,“不管怎么样,战斗都是你们输。我们以逸待劳,可不吃亏。” 费诗指着白文,道:“那我就挑战你们当中最强的!老二这个外号,我已经讨厌很久了。” “只要你能打败白文,这局我主动投降。”张立道。 “明智之举。”费诗道,“白文出来吧,你我战个痛快!” “如你所愿!”白文拔地而起,越过数丈,落在费诗面前,嘲讽道:“千年老二!” 费诗怒极,大喝一声,无视双方之间距离,回身侧踢,脚跟直接撞向白文面部。 劲风扑面,白文依旧淡定,左手挥掌挡住,右手回了一拳,“你的旋风腿,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费诗一脚踢在白文左掌,感觉软绵绵得,像踢中了棉花,接着脚底板便中了白文的右拳,自己直接被传来的巨力弹飞。 稍稍活动下被击中的脚掌,费诗看着白文轻飘飘地模样,就知道对方没有用全力,不然自己一只脚就直接废了。 “这里太小,我施展不开,你跟我来个空旷的地方,一较高下。”尽管知道不是对手,费诗仍旧强硬的发出挑战。 “好。” 费诗转身奔向龙晶军团的校场,速度飞快绝伦。白文不甘示弱,使出《都天神录》中的身法心诀,几个起落,便追近费诗,犹如鬼魅。 远远观看的何厚等人,亦是惊讶非常,“不想此子竟有此神速。那些修炼日久的龙牙军,也难找出这样的好手。” 训导官在一旁道:“一号白文实是军中百年不遇的奇才,天赋异禀,除了速度无人能及,更是力大无穷,进步神速。他入军中,训练二个月后,我们这些教练已经没人是他的对手。碍于颜面,我们也没有考量他的极限实力,还请将军恕罪。” 何厚当然清楚,自己的龙牙军是有多么心高气傲,如今却被一个新兵折服,心中又惊又喜,面上却浑不在意,道:“他能进步如此神速,当然离不开你们教导有方。你不光是没有罪,反而是大大的有功!” “谢将军。”何厚轻飘飘地几句话,让训导官及一众教练,心悦诚服。 费诗眼见白文追近,连忙使出回旋踢,分上中下三路,封住白文去路。 白文应变迅疾,凌空折转,使出‘兽搏术’中的鹰击之法,借着费诗的腿劲,避开攻击。。 外人看来,两人一击几分,再次追逐,却不知,眼神交错间,两人相互领会对方深意。两人边跑边打,将追赶的众人,远远甩在后方。 张立担心白文被山队群攻,留下两人看守‘主将’,自己亲率河队赶往校场。 “老二,你速度太慢,我在校场等你!”白文扔下一句话,飞快的隐没在黑暗中。 然而,张立率人赶到校场,却发现场中只有费诗一人,速度更快的白文却不在这。 “白文呢?”张立远远的问道。 “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到了。”费诗答道。 “怎么回事?”张立心中惊疑,隐隐感觉不妙。 “张立,我们两队都有一名对方的间谍,你们的已经暴露,难道现在你都不想知道你们河队中,谁才是我们的间谍么?” “是一号白文?”秦非疑惑的反问。 “不算傻,一猜就中!” 费诗大笑,张立等人却一脸惨白,己方最大的依仗,原来是对方的人,自己被玩于鼓掌,却一无所觉。 白文带着胜利的微笑,回到校场。他早已骗过河队看守,大摇大摆走入账内,一拳将河队‘主将’击毙。看守的两人自知不敌,只能跟着白文回到校场,等待结局宣判。 参军赶到校场,宣布比赛结果后,令所有人回到龙牙军营地,等候最终考核。去留就在今晚决定! 回去的路上,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龙牙军校场,被无数火光照的通明。 训导官一声喝令,三十多名新兵立刻排列整齐。 “看看你们,不过是一场考核,胜了的得意忘形,败了的垂头丧气,如此表现,距离一名合格的龙牙军,还有十分遥远的距离。早就告诉过你们,真正的军人,荣辱不惊,喜怒无形;胜不骄,败不馁;生死两忘,百战成钢!不管今后,你们是不是龙牙军的一员,都希望你们能记住这话!” 整齐的列队一扫刚才的散漫,表情立刻严肃起来,那股训练了三个月的铁血气势,再次弥漫。 何厚走到台前,朗声道:“你们的表现都很好,但是龙牙军只能择取胜利的那部分人,所以你们当中有部分人不得不离开。这并非全然都是坏事,你们离开龙牙军,去到其他军团,照样是最优秀的,运用三个月训练所得,同样能够拼搏出一个美好的未来!” “那些有幸加入龙牙军的,我告诉你们,不要以为通过了考核,就能享福了。哼哼,你以为三个月的训练后就没有折磨了?今天你们加入龙牙军,真正的折磨才算开始。龙牙军是一支为了特殊任务而组建的特殊军队,我们的死亡率远远高于其他军团,这才是龙牙军人员一直不多的真正原因。我希望你们能保持清醒,因为你们就在死亡的边缘。” 这番话讲完,台下一片沉默。 “好了,你们都散了吧,准备迎接新的挑战!”何厚转身,留下最后的话。 回到军帐,何厚问参军:“这批新兵,如何编制?” 参军回到:“仍同以往一样,全部纳入常规编制,酌情提拔。” 何厚道:“现在两国交战,军中正是用人之际,一号和二号表现优异,可以直接纳入风营。” “好。” “还有,把秦非和张立叫来,我得给他们背后家族一个交代。这个张立,还是龙翼军团部首张景的子侄,他未能出线,我还真不止该如何向张部首解释。”何厚眉头微锁,似有难题要解决。 参军应了声,却未出账,沉吟半会儿,才道:“将军,你可是因为秦张二人考核失利,未能进入龙牙军,而做出解释?” “他两都是来自帝国声名显赫的家族,因为魔法天赋不足,转而修武。为了能让他们在军中搏出一条功成名就的道路,秦张两大家族付出不少。如今功亏一篑,我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不然一下子得罪这两大家族,肯定会影响我在军中的声望。” “将军如果是为了这事特意解释,反而不美。秦张二人未能入选,乃是天意使然,将军无需解释,两家也都知晓。此时,将军只需分别给两人龙牙军预选训练优秀证明,再把二人分别推荐给龙翼、龙爪军团,担任要职,秦张两家能不感念将军恩德么?要知道,他们正是少了一个进阶的理由,才让他们的亲属加入龙牙军。” 张立、秦非二人选择参加龙牙军选拔,其最终目标并非是加入龙牙军,而是通过这样一段履历,为他们将来在军中的升迁打下基础。如果能得到何厚的认可,两人便获得了在其他军团升迁的条件,稍稍运作一番,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军官。更何况,二人背后还有家族势力的支持,在军中崭露头角,可不只是他们自己一个人的事。 何厚恍然,大笑道:“你果不愧是风筝城主推荐的人!” 第十四章 射覆 山队的十八人,隔天就被正式编入龙牙军。白文和费诗则直接进入龙牙军最核心的四营之一——风营,令旁人羡慕不已。龙牙军下,有四大核心营,分为:风、火、雷、电。风营,精通消息刺探与传递;火营,精通正面强攻作战方法,善于使用魔导武器;雷营,精通战术谋划和布局;电营,精通暗杀。四营人员不一,但合起来的总数不过二百多人,其余营部皆是常规编制,可以作为四营人员后勤补充基地。 风营原有六十四人,分为八个分队,白文和费诗被安排在八号分队中,队长是一名精瘦的老头,眼神锐利,人称‘陆地鹰’侯克杰。 “我敢打赌,你们活不到战争结束。”这是侯克杰见到二人的开场白,“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们太优秀了,优秀的人会比其他人死的更快一些。不要以为优秀是件好事,那样只会招来敌方的针对和己方的嫉恨。从你们加入风营开始,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隐藏你们自身的光芒。知道么?” “是,队长!”两人表情肃穆,向侯克杰施了军礼。 侯克杰没有端架子训斥二人,而是采用独特的口吻告诫两人,如何保命。这样的方式,立即赢得两人的尊重。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由我亲自教导你们,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龙牙军战士。” “是。” “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去帮我把昨天的鞋子和裤子洗了。这倒霉的天气,我都一整个月没有穿过干净的衣服了。” “是,队长。”两人分别拿起侯克杰的鞋子和长裤飞奔而出。 三个月的训练,两人早已习惯服从任何命令以及立即执行,这都快成为一种条件反射。 “队长,鞋子(裤子)已经洗干净了,请过目。”不多时,两人已经洗好。 “不错,晾好。”侯克杰看着二人,并未找出一丝愤懑,心下颇为满意,“根据鞋底的泥土,和裤子的气味,你们推测我昨天去了哪里?” 白文一愣,双眼瞪得老大,完全是一头雾水。 只见费诗侃侃而谈,“鞋底泥土混杂一团,难以分辨,不过沾了一些树苔,裤子有荆棘刮破的痕迹,带着一股淡淡的乌头蕨的气味。所以我推断队长一定是去了创世国军营,刺探粮草的信息。” 侯克杰双眼微微一闭,似有两点精光冒出,轻‘咦’一声,道:“为什么这样推断?” “我军平山为营,营地内早就没有能够生苔藓的老树了,那鞋底的苔藓必然是来自营外。而乌头蕨是奇点国都城王军特有的一种食材,味道辛涩,气味浓烈,其他军队都没有供应。所以我大胆推断,队长是去刺探敌军粮营了。” 这回轮到侯克杰傻眼了,“从未见过你这样心思缜密、博闻广记的新兵。后生可畏,厉害!厉害!”连呼数声‘厉害’。 “队长有所不知,我本就出身奇点国士族,颇为了解奇点国的军民风俗。因受奸人迫害,一门九口惨死,独我一人逃出,加入龙牙军,只为报那血海深仇。”费诗道出自己出身,满脸愤恨。 “好男儿!”候克杰点头赞了句,“血海深仇自然要报!像你这么优秀,就应该多受些磨砺,去把八号队所有人员的衣服鞋子都洗了!” “是!”费诗压下内心的痛苦与愤怒,朗声应道,转身就去收集营帐内的脏衣服脏鞋子。 “幸好我不优秀!不然又要帮人洗衣服洗鞋子了。”白文心下庆幸。 “那么笨蛋白文,你就把其他小队所有人员的衣服和鞋子都拿去洗干净,并且记住我的问题,洗仔细点。” 候克杰的话如同一瓢冷水,当头淋下。白文一个激灵,不敢怠慢,飞身就去其它营帐收集衣物。 这就是龙牙军非比寻常的训练方式,白文和费诗不得不每天花尽心思,来应对这样乱七八糟、各式各样的问题。今天是洗衣服问行踪,明天就是磨武器问对手,后天则要从食物中推理线索。候克杰将自己这套训练方法命名为‘火眼金睛’,就是让受训者能够从最平常的细枝末节当中,找出蛛丝马迹的线索,然后通过强大缜密的逻辑,推理出想要的信息。 这种天马行空的训练方式,让白文备受打击,一度以为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而费诗的表现,更是令人咋舌,数次不可思议的推理,连经验丰富的候克杰都震惊不已。 训练之余,风营的人还会参与一种名为‘射覆’的猜物游戏,其规则就是将物品放置在封闭的匣子中,然后猜测是什么东西。 这日白文与人对赌,一连三局不胜,大败亏输,心中十分不服气,找来费诗帮忙。 “你我对赌,先赢三局者胜。”参与比试的是一队的尖刀战士赵凯丰,射覆水平公认的第一。 “如果你赢了,白文输的月俸我一分不要,还搭上十枚金币给你。但是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费诗摘下脖子上的一块晶石吊坠,道:“这是一块三阶水系魔法饰品,名为:沁璃,有清心舒体的功效,修炼武技事半功倍,还附带一个二阶魔法——水盾,价值至少一千金币。” “一名新兵居然有这样的宝物!”“价值千金的宝贝对赌十几个金币,赌注很不公平啊。”旁观人纷纷惊叹。 “既然你玩大的,我就陪你玩。”赵凯丰看着不断散发淡淡水元素的沁璃,面露贪婪,取出腰间佩刀,拍在桌子上,“我就用我的‘百炼蓝钴刀’作为赌注,和你比试。” 白文、费诗两人都是新兵蛋子,尽管在选拔训练中表现出彩,但是射覆考验的是个人的观察、分析、推断能力,这需要的不仅仅是聪明才智,更需要严格的训练和丰富的阅历。 “两人才加入风营没几天,都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如何能是我的对手?这简直就是给我送宝啊!”赵凯丰暗想。 似乎是担心费诗不肯,赵凯丰立即抽出宝刀,随意在木桩上一划,碗口粗细的木桩顿时分作两节。这刀宽三指,长四尺,黑黝黝的,刀身镌刻着玄奥的图案,古朴厚重,刀刃却透出一线蓝光,锋锐至极。 “这刀是我在一次任务中所得,价值虽然比不上你那沁璃,却也是千金难换。另外我在加上二百金币,这样可行?” “可以。”费诗说道,“我正好缺一件趁手的兵器,你就送来了。” “少废话,开始吧。”赵凯丰道。 双方推选数名两人都信任的人,分别布置不同的猜测物品。不多时,十个已经放置了物品的匣子摆到桌上,供两人猜测。双方轮流先手,一方猜完,另一方猜。双方猜完后,再打开匣子,公布答案。单独猜对的一方得分,同时猜对或猜错不得分。直到谁先得到三分,谁就赢下赌局。 连着三件,两人都猜对了匣子中的物件,不分胜负。直到第四件,赵凯丰先猜,断定是一节云杉树枝,费诗猜是云杉树根,打开匣子一看,果然是云杉树根,费诗领先一分。 接着在第八件、十三件、十九件双方各有输赢,战成二比二。 “里面是一坨泥。”第二十四件,又是赵凯丰先猜。 “我猜是一个泥娃娃。”费诗又给出了略有不同的回答。 匣子掀开,一个浑圆的泥娃娃立在当中,笑眯眯的。这次是费诗胜了一筹,先赢三局。 白文一声呼喝,走上前去拿那柄‘百炼蓝钴刀’。 “不许动。”赵凯丰猛出一拳,拦住白文,把桌子上的宝刀抢在手里。 白文轻飘飘地避开重拳,指着赵凯丰道:“你想耍赖?” 赵凯丰把钱袋扔给费诗,强辩道:“这局我没猜错,只是哪一坨泥巴,有点像娃娃而已,不能算我输。不过费诗猜的更准点,那二百金算是他赢的。” “还有刀呢?那刀也是赌注。”白文大声道。 “两个新兵蛋子,得了金币就该知足,哪有资格谈条件。这刀是我的身家性命,万万不能输了出去。若再呱噪,别怪我出手无情了。”赵凯丰怒道。 “混蛋,愿赌服输,居然敢不认账!想打架,那就来啊。”白文叫道。训练这么久,打架他还没有怕过谁。 “白文,算了。”费诗出言阻止。 “不行,是新兵就能这样欺负么?我就要让他知道新兵的厉害。”白文走上前,握着拳头就要动手。 赵凯丰看着白文一步一步上前,竟然感到有股慑人的气势逐渐增强,压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 “哈——”赵凯丰终于忍耐不住,大喝一声,直接拔刀砍了过去,刀去如风,直扑白文面门。众人惊呼,这刀如此迅捷狠厉,不留情面,显然是要取白文性命。 刀快,白文更快!只见人影闪动,白文已经贴脸站在赵凯丰面前,肩头上顶,撞上赵凯丰下落的手腕。看起来竟似赵凯丰砍偏,自己拿着手腕撞白文的肩头。 ‘咔嚓——’,轻微的骨折声响,却是赵凯丰的手臂断了,来不及痛呼,白文一记虎爪印在赵凯丰胸前。 赵凯丰摔落数丈外,哇得喷出一口老血,刀也拿不住,掉在了地上。 只一个照面,就将风营的尖刀兵打到吐血,旁观的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这新兵是个怪物么? “我最讨厌不遵守信诺的人的。”白文走上前,捡回宝刀,交给费诗。 费诗刚伸手握住刀柄,还没来得及试试手感,就被两人从背后拿住,动弹不得。原来是参军领着巡营人员赶来,见军营中竟然有人因赌局斗殴,公然违反军规。 “军营之中明令禁止私下斗殴,你们好大胆子,居然还敢动用兵器。”参军怒道,“把刚刚打架的人全部拿下,听候处置。” 巡营士兵猛扑过来,用锁链将白文和倒在地上起不来的赵凯丰一起扣住,压往辕门。军营内持械斗殴属于重罪,听到消息候克杰立即赶去风营主账。 第十五章 激将 “你队的新兵打伤了我们队的赵凯丰,这笔账怎么算?”刚进账内,一队队长周哲便指着候克杰叫道,“将军已经分派了重要任务,如今他身受重伤,必然不能执行,如此大罪,你们八队承担的起么?” 候克杰先是给参军以及风营主将洪达失了一礼,方才转身,看向周哲。锐利的眼神一扫,道:“将军的重任自然是不能耽搁,候某虽然年长,但还有几分力气,代替那小子完成,可不可以?” 周哲正要开口,却被洪达抢先,“候老何出此言,一事归一事,任务的事情我们回头再议。刚好参军在这,我们看新兵械斗的事怎么解决?” “回将军,据我了解,持械斗殴的是一队赵凯丰,与我们队新兵无关,要罚就罚那小子好了。”候克杰见惯了这些场面,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一队队长周哲,管教属下无方,也要一并重罚。” “你······”周哲气得怒眼圆瞪。 “此事经过,我们都已了解,起因是新兵白文聚众赌斗,所以这事不能单罚一方。”参军道。 “一切全凭参军做主。”这次候克杰没有顶撞。 “奇点国百万大军分上中下三路压境,上下两路兵势勇猛,已经破关突入国境之内。唯独这中路大军,陈兵带江、兽神山脉一线,按兵不动。其中必然有极为重大的原因,我军多次探查却不得其解,此次军团会议,大帅已经严令风营必须调查清楚。所以我才来此,与洪将军商议。本来准备派出一队深入敌营探查,如今一队核心队员身受重伤,如此重任必然不能再由他们担任。此事皆由你们队白文赌斗闹事而起,军营持械私斗已经是重罪,耽误军机更是百死莫赎。”参军将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在座的众人一听,便知这事事关重大。。 候克杰哪想到事情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连忙叩首道:“贻误军机的罪名他们万万是担待不起的,念他们是这批最优秀的新兵,望讫参军饶我队白文、费诗一命!” “他们担不起,难道你就担的起?”洪达指着候克杰大声道。 “不敢。”候克杰又向洪达行了一礼。 “此事也非全无回转的余地,只是执行任务的人得重新安排。候队长,你看你训练的两名新兵,能否执行这一重任?”参军挥挥手,示意两人安静,“如能顺利完成任务,戴罪立功,重罚可免。” 精明如候克杰一下子就明白,这参军是故意重拿轻放,逼迫自己低头,心想:参军早就知道洪达主管风营,我心有不平,特意拿此事让我屈服。我若仍是傲慢不服,只需将白文两人重罪坐实,到时我这个‘导师’也逃不了干系,肯定得一齐拉去杀头。 “两人虽然训练时间不长,但都是极具资质的人,尤其是费诗,聪慧异常,实是风营中百年难遇的良才,而这个白文,勇武非常,足可以执行平常的任务。”候克杰说道,“但参军所要调查的任务,非比寻常,只有他们二人定然不行。如果出了意外,他们二人死了事小,耽误了军情,那就不是我小小的八队能够承担。望参军明察!” “那你可有合适人员推选?”参军问道。 候克杰沉吟了会,道:“只能是侯某亲自带队了。” 参军哈哈一笑:“久闻‘陆地鹰’护犊情深,今日一见果然不虚。只是你已如此年迈,还能完成这样的重任么?” “如何不能?”候克杰被言语一激,立刻道:“侯某不过是五十多点,耳不聋,眼不瞎,什么事都不会落后他人。这任务定能顺利完成。” “那你签下这份军令状。”参军取出军令状,一把拍在案桌上面。 候克杰看也不看,挥笔签下。 反倒是周哲伸出脑袋,眯着眼睛细细看了遍军令状。 “这军令状上写的明白,七天内如果未能完成,恕罪并罚,倒时候队长你也脱不了干系。”周哲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哼,如不能完成,侯某自会提头来见。”候克杰瞥了眼周哲,“倒是赵凯丰输给费诗的那柄宝刀,麻烦周队长拿出来,愿赌就要服输。周队长可不要像自己手下那样,只会耍赖皮!” “你······”周哲气极,十分不甘地将百炼蓝钴刀交出。 “告辞!”候克杰转身退出营帐,见白文和费诗仍被绑在辕门的木桩上,顺手抽刀砍断绳索。 两人见到候克杰,羞愧地低着头:“队长,对不起。” “知道你们错了么?”候克杰厉声问道。 “我们不该赌博,不该私自打架。”白文说道。 “一个当兵的,不赌博、不打架,当什么兵?”候克杰道,“奶奶的,你两个不争气的东西。打起架来也是不痛不痒,像赵凯丰那样的烂人,就该揍得他娘都不认识,你就那样轻飘飘的打那么下,算个什么事?” 原来,他们的错,是错在打人不够狠啊! “额。”两人哑然。 “别愣着了,赶紧回营,准备实战演练。”候克杰并没有打算告诉两人真实情况。而是打算让两人把任务当作训练给完成,不知情的两人,在执行过程中,就没有那么大得心理压力,更加利于他们的稳定发挥。 第十六章 一探敌营 当夜候克杰便与白文、费诗二人整理行囊,出了飞龙军营地,延着带江一路潜行。 “这次任务你们已经明白,那有没有具体的想法,该从何处着手调查?”三人在一处密林扎营休息时,候克杰问到。 “数十万大军,按兵不动,其中原因必然只有敌军高层才能知道,我们去抓几个奇点国将军问问,不就清楚了么?”白文说道。 “想法不错,最好是把他们的主帅抓过来问下。”候克杰一个暴栗甩在白文头顶,说道,“这个重担就交给你一个人好了!” “我也只是想想。”白文尴尬一笑,“开个玩笑而已,不要介意!” “费诗,你有什么行动方案?” “主战之军,必然是急于克敌制胜,而今奇点国中路大军却长时间按兵不动,无非两点原因。” “哪两点?” “一是有所奇谋,需要按兵不动配合谋略;二是有重要的事耽误,以至于不能进兵。” “你认为是哪点?” “兵者,国之大事,危亡之存,必然慎之又慎。如若用之,捭横开阖,君王亦不可阻。行军打仗,利用天时地利人和,却又不受制于此。我认为敌军被要事耽搁,延误战机的概率十分小。况且前几次的交锋,我们可一直都是被压着打,退了一个阵地又一个阵地,如果不是雨季提前到来,我军极可能早已兵败山倒了。奇点军是占据了绝对的主动,如果出现紧急情况以致不能继续进攻,那就更要摆出攻击的姿态,用来疑惑敌人,但他们却没有这么做!”费诗一步扣一步地推论道,却没有给出最终的结论。 “所以你认为敌军是有奇谋了。那会是什么奇谋?”侯克杰顺着费诗的推论道。 “不知道。”费诗很干脆的回答,“如果我能全盘了解敌军的动向,或许能够推测一二,现在一无所知,真的是无能为力。” “言之有理,”候克杰道,“那我们就从这方面着手,深入敌营,暗中观察军队的动向。” 奇点国大军,分三路进攻。上下两路皆是各地郡府的军队凑齐,只有这中路大军是由都城王军为主,亦是战力最强的一路,号称有七十万王军。三人连日侦探,统计出实际兵力约有三十万,都是兵甲精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不像飞龙军,各个军团临时起用新兵拼凑,勉强号称三十万,兵甲训练和敌军亦相差甚远。单就战斗力而言,奇点军高出飞龙军不止一个档次,之前每战都造成溃败,这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 优势明显的情况下,奇点军居然按兵不动,各军各营分别据守高地,营帐连绵近百里而不绝,攻守相望,找不出大的间隙破绽,飞龙军因此与之相持,不敢主动出击。三人冒着巨大危险,化妆成奇点军,进入探查数个军营,终究是没有查出个究竟。 “这已经是第五日了,却仍然毫无头绪。”三人把宿营点安排在奇点军营地内的一个偏僻山洞,也不敢点火,就在黑暗中探讨。 “看来只能兵行险招了。”候克杰说道,“只能探查奇点军的帅帐了,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嗯。”白文、费诗二人点头同意。 奇点军的中军大营就是整个中路军的的中点,也是这连绵山势中的最突出的。三人翻过数十里的山岭,避开几路巡逻的队伍,很轻易的就找到了。 “这帅帐果然是气势宏伟的多。”白文远远见到山头那顶大帐篷,足有半亩。四处布满了各种哨台、旗帜、暗岗,外围还有各种拒马阵、鹿角、栅栏等,无数支衣甲鲜明的巡逻队,来回穿梭,将中军营地守卫的滴水不漏。 候克杰让两人等着,亲自伪装成奇点军过去试探,还没接近栅栏,就被暗哨发现。候克杰本想随意编个名目,混进去,哪知对方居然盘查接头暗号。候克杰两眼一抹黑,只能先下手为强,闪电一爪,将那暗哨封喉击杀。暴露了的候克杰,转身就逃,引着奇点军派出一队十数人的追兵,满山追杀。 候克杰故意将追兵引入山林,在白文和费诗的协助下,将那队追兵尽数杀了干净,并从一追兵中问出姓名、军籍、暗号等讯息。 “还是不要这么做了吧,太冒险了,出了丁点差池就会送命的。”白文说道。 “这个险必须得冒。”候克杰斩钉截铁道,“与三十万大军相比,我一条命不算什么。” “队长,你怎么能一个人去?怎么也得让我陪你,就让白文留在外面协助好了。”费诗急切道。 “不,你们两个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光去成长。千万不能跟着我以身犯险。”候克杰一改以往的严肃,露出和蔼的神色,“与这场战争的胜负相比,我觉得你们活着,更加重要。” 候克杰拍拍这两个才接触一个月不到的新兵,冒着急雨冲入丛林,“我会在两天内把消息传给你们的。如果没有,那你们就不要回军队了。” 白文看着那道瘦小的背影逐渐隐没,心中似有陈醋被打翻。他知道,如果两天内没有收到消息,那么永远都不会再有消息了。这次挥别,极有可能是一个关爱他们的长辈,最后的道别。 这一晚,白文和费诗守在山林,一夜无眠。 他们聊了很多。 当听到白文说自己是穿越过来时,费诗却依旧淡然:“来自六亿七千万年后,二十四世纪?那地方肯定很远,名字不错,就是有点长。” 白文很感激费诗没有用那种看怪物一样的眼神对他,同时也被费诗的机智风趣和善解人意折服。 “你最想要的是什么?”白文问道。眼前这个同自己出生入死的人,已不再是战友,而是兄弟!没有血亲,胜过血亲的兄弟。 “干嘛?想送给我啊?可惜你送不了。”费诗笑道,“我最渴望的就是自由,那种没有任何羁绊的自由。” “难道你不想报仇么?你的至亲都被害死,那些仇人你都不想杀掉么?” “如果非要通过这么庞大的战争达成目的,那我情愿选择不报仇。”费诗说道。 “但······”白文知道,费诗是对的。 两人等了两天,直到第七天,候克杰终究还是没有消息传出。 “看来我们要过一段亡命天涯的生活了。”费诗说道。 “为什么?” “候队长让我们不要回军队,总是有原因的。如果我没猜错,这虽然像一次训练,但现在任务没有完成,我们回去肯定会被军法从事,所以他才让我们不要回军队。” “那你打算去哪?” “哪里都行,不过你首先就是要去卧牛村把岳父和弟妹接走······” “那是什么怪物?”白文突然打断费诗,指着天空。 有两个人分别骑着一只鹰头狮身、背有双翼的怪兽朝这边树林飞来。 “是狮鹫!”费诗赶忙拉低白文,生怕被发现了。 狮鹫飞远,费诗才起身道:“奇点国的龙骑军消失殆尽后,狮鹫军就成了最尖端的战力了。我们跟上去看看,那两个狮鹫骑士去哪里了?” “那我先上前探路了。”白文后发先制,瞬间反超费诗。 “小心点。”费诗道。 白文速度在提一截,勉强远远的吊在两只狮鹫的后头。 狮鹫飞往带江下游,停落在江边的一处山崖顶端。白文伏在远处的查看,见那悬崖顶端有几座营帐,推测是奇点军的狮鹫骑士军营。 费诗赶来一看,立马就否定了白文的推测。 “奇点国的狮鹫军有三千人,根本不是那几座营帐能够住得下的。” “那些营帐到底是用来干嘛的?” “上去探查后,不就知道了。”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 两人查看好地形,尽选那些草木丰盛的地方,潜行上山。路上凭借高超的隐蔽技巧和飞快绝伦的速度,远远地躲过两拨巡查的队伍,静静地伏在山顶的草丛里。 这里总共只有三座不大的营帐,费诗从账外的足迹推断这营帐只有中间一座是临时住人的行营,另外两营都是用来储物。两只狮鹫在行营外守候,外表威猛,十分具有震慑作用。 白文、费诗二人就因为狮鹫,而不敢轻举妄动,等候了大半时辰,营帐内走出一人,对着狮鹫道:“觅食去吧。” 两只狮鹫都通人言,双双点头鸣叫,展开双翼,飞往远处。 二人小心翼翼挪到行营不远,竖耳倾听。 “我们这次不光是要全灭莫克·扎比飞龙军,还必须一举攻破比蒙关。”账内的一男子道,“只要成功,大法师你想要的晶核、魔法材料,通通都会得到满足的。” 比蒙关是创世国举足轻重的门户关卡,战略位置极为重要,一旦被攻破,十数个地大物博的郡地就等于放置在奇点军铁蹄之下了。飞龙军之所以数战败而不溃,比蒙关作为后方的供给点发挥了极为关键的作用。 只听另一男子哈哈一笑,道:“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再有三日,拦江大坝就可以毁掉。存蓄了半个月的带江之水,会像成千上万条奔腾的怒龙,顺着我们构筑好的路径,直扑创世军队。就算他们的龙骑大队再厉害,也阻挡不了滔天洪水带来的灭顶之灾,飞龙军一灭,比蒙关就无兵可守,弹指可破。”说到得意处,男子不禁哈哈大笑。 “全灭飞龙军,七王子论功行赏,大法师你必然是居功至伟。” “胡大公子你又何尝不是大大的有功呢?你舍弃家里的锦衣玉食,甘愿受这军旅之苦,鞍前马后,王子哪能不记下你这份忠心劳苦呢?”两人相互吹捧,哈哈大笑不止。 白文白眼一翻,对着费诗做了一个恶心的表情,挥手示意离开。 费诗轻轻点头,缓缓后退。咔嚓——,身下一节枯枝被不小心压断。 第十七章 死战 “什么人?”账内冲出一男子,手握重剑,直扑费诗,“来了就留下吧!” 重剑一挺已然刺到,费诗急忙翻滚,险险避开。 男子一刺不中,手腕一收,重剑直接撩向费诗咽喉,应变迅疾。翻滚中的费诗根本来不及躲避,正要闭眼就死时,白文突起一脚,将重剑踢偏。 男子轻咦一声,后退三步,剑刃直指白文,问道:“你是何人?” “要你们命的人。”白文内心叫苦,身影却猛扑而上,赤手空拳与持剑男子都在一处。 “没想到在这还能碰到飞龙军的探子。”账内又走出两人,其中一人手持法杖。 “应该是龙牙军风营的人。”年轻男子对法师说道。 “胡公子,你是要活的还是要死的?”法师提起法杖,杖端的魔法水晶亮起黄色光芒,他已经准备释放魔法。 “不劳大法师动手,就让我的侍从胡安解决好了。”胡公子拦下法师,自信地说道,“我这侍从在剑圣宫学艺三年而归,是近卫之中不可多得的好手。被我带来军队,已经几个月没有动过手了,就让他活动活动。” 法师见胡安剑法迅猛,一柄百多斤的重剑竟然运使的如同一团白光,将白文、费诗二人笼罩在剑光之中,稳稳占据上风。赞道:“不愧是剑圣宫出来的弟子,剑法果然了得。” 白文被胡安的剑光圈住,左突右闪,表面看起来凶险异常,锋利的剑刃距离不到周身三寸,总是堪堪沾到衣角时,白文便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避让开来。胡安的剑法如同惊涛骇浪,白文则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费诗虽然也被剑光罩住,但是前有白文护住,只有极少攻击能够越过白文威胁到他。偶尔有一两道剑光攻来,费诗也能闪避或是用百炼钴蓝刀招架。 “胡安,快点!”胡公子有些不耐烦了。 胡安剑光一紧,更加快了三分,锋锐的剑刃猛的贴着白文胸前擦过。白文身形暴退,及时闪开,虽然外衣距离剑锋尚有半寸,但是仍然被割裂,露出贴身蕴霞蛛丝衣。 “剑气?”白文一惊,如若不是自己身穿宝衣,此时已经被胡安的剑气所伤。 在军中训练已久的白文,早就知道这世界虽然以魔法为尊,但仍然存在部分武修,他们的修炼主要是锤炼身体,激发斗气。只是武道一途,早已凋敝,如今世上能激发斗气的武修寥寥可数。能凭借兵器,激发出气息的武修,已经是其中的佼佼者。胡安刚刚一剑,正是用斗气激发出了剑气,尽管剑气只有一寸不到。 “能逼我用尽全力,你们的死——值了!”胡安大喝,跃起猛劈,周身散发一层微不可见的斗气光华。 “快逃!”费诗越过白文,冲上前来,长刀一横,勉强架住下落的大剑。巨力涌来,费诗身子一颤,内腑受创,一口鲜血溢出,被震了出去。 “我们一起来,就得一起走!”白文拉过摇摇欲坠的费诗,护在身后,对胡安大喊:“我来接你一剑。” “我很欣赏你的勇气!”胡安轻蔑一笑,举剑再劈,威势更炽。 白文避无可避,双掌合什一拍,竟出人意料地夹住剑身。 胡安用力一拉,大剑居然动也不动,好像嵌入了万吨巨石一般。 “去死!”胡安涨红了脸,还是没有拉动大剑,只能用脚猛踹。 白文使出‘兽搏术’中的魔兔蹬腿,胡安的脚刚踹到一半,便被踢了回去。白文补上后脚,正中胡安腹部,一股巨力澎湃而出,胡安鲜血狂喷,倒飞出去,摔在地上。 “不好!”战局突然逆转,旁观的胡公子和大法师根本来不及反应。 白文双手一甩,夹在双掌间的大剑飞刺而出,直指大法师。 “哼!”大法师冷哼一声,手中魔杖光华大作,一道半球形的的土黄色魔法罩便自己同胡公子一起罩定。剑身大半刺入魔法罩内,便不能再有寸进,‘吧嗒’,被罩子弹出,掉在地上。 白文行动迅猛,尾随着大剑,一拳轰在魔法罩上,感觉像是在击打一片密实的土地,拳入半分,再也不能破开。 “这道四阶魔法——大地之盾,岂是你这种蝼蚁能够破开的?”大法师手中魔杖在地上一顿,讥笑着说道。 白文突然感觉不妙,就地一滚,原先脚下一根石锥突地冒起。看到那尖锐的石锥,白文心中一阵后怕,若不是闪避及时,那道石锥必然刺穿了身体。 “居然避开了?有意思。”大法师呵呵一笑,口中默诵咒语,法杖停的顿在地面,道:“我看你能避开几根。” 脚下没来由的一阵晃动,白文暗叫不好,急忙后退。所过之处,一根根锋锐的石锥不断的冒出。面对如此‘诡异’的魔法,白文十分吃惊,后退中瞥见伏在地上挣扎的胡安,心念陡转,飞身一跃,落在胡安背上。 “卑鄙!”大法师骂道,法杖轻点,终止了石锥魔法。 “呀——哈——”趴在地上的胡安,大喝一声,身体猛地站起,将白文震飞,扑向落在地上的大剑。 “好!”胡公子喝到。 “这回看你往哪里逃!”大法师道。法杖挥出,两条暗黄的光华窜入地面,在白文落地的一刹那,猛地窜出,如绳索般缚住白文的脚踝,接着就化作石爪,将白文牢牢地固定在地面。 “既然已经抓住,不如就留个活口,没准还能问出点有用的消息。”胡公子对大法师说道。 “也好,那就让他们尝尝我最近新研究出的石化术!”大法师说道,开始颂唱咒语施法。 “啾——啾——”就在白文绝望之际,两声急促高昂的鸟叫声突然传来。白文放眼一看,一头狮鹫破开云层俯冲而下,背上还坐着一人,正是队长候克杰。 那狮鹫眨眼即至,猛扑在大法师的魔法罩上,四只利爪狂撕。原本有丈许方圆的黄色光罩,不停缩水,转瞬就少了一半,再也护不了胡公子了。 候克杰从狮鹫背上,飞跃而下,扑向胡公子,众人直觉眼前一花,候克杰手中已然多了一柄短匕,架在胡公子的喉头,稍稍用力便能插入气管,要了性命。 “壮士饶命!”胡公子脸色惨白,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哭腔说道:“我爹是奇点国政令大臣胡镛,我是他嫡子胡琏,只要放了我,保证今后的荣华富贵,你享受不完。” “哦,是吗?”候克杰眯着眼睛问道,两点精光紧盯着蠢蠢欲动的大法师。尽管狮鹫已经凶态毕露地与大法师对峙,但仍然有种莫名的危机感,让候克杰感觉不适。 “请你千万相信我。”胡琏公子已经感觉到冰凉的铁器划破了皮肤。 “那你能让那位法师放下手中的武器么?”候克杰问道。 “安大法师,你都看到了,还请你遵照这位···先生的指示。”胡琏战战兢兢地说道,“如果我死了,父亲追究责任,没有人能逃得掉的。就算你是获得男爵的大法师,也承受不住我父亲的怒火的。” “我知道。”安大法师将手中的法杖一横,向前扔了出去。 “不好。”白文大喊一声。 只见法杖落在地上,毫光一闪而没,候克杰脚下陡然出现一座深坑,同时将两人吞没。 白文猛扑上前,想要去营救陷落的候克杰。可是洞口合拢的速度太快,当他赶到时,洞口都只有人头大小,根本不能容纳一个人进出。 “快放他出来,该死!”白文牛头对着大法师喊道。 此时安大法师正赤手空拳应对狮鹫的飓风之刃,根本没空理会白文的叫喊。 无数的淡青色半月状风刃从狮鹫的双翼、鹰嘴中喷薄而出,完完全全的笼罩住安大法师和胡安。 “想让我死,可没那么简单!”大法师怪喝一声,将法师袍扬起,顿时浑黄的元素光华闪过,没入胡安体内。正惊慌失措的胡安面色一滞,整个身体便凝固住了,一层厚厚的岩石铠甲瞬间生长出来,眨眼间胡安就成了一尊岩石雕塑。 大法师身体一缩,躲在胡安身后,无数风刃击打在岩石铠甲上,留下一道道深刻的印痕,风刃持续了半刻多钟,却终究是没能摧毁这尊雕塑。 等到飓风之刃停歇,大法师微微探出脑袋,迎面碰上白文的拳头,连着翻滚几个跟头,勉强挣扎着爬了起来,脸上早就青一块紫一块,肿得不成样子,吃拳的右眼更是黑黑的一圈,成了熊猫眼。 费诗挥刀冲上前来,眼看就要了结还晕乎乎的大法师,变故突生。 平地一阵狂风吹起,将大法师卷开数米,堪堪避过费诗的刀锋。 白文面色一变,抬头看去,胡琏唤去去觅食的两头狮鹫已经赶来,朝着白文和费诗猛扑而下。硕大的鹰喙张开,足够生吞白文的整个脑袋,身下的四只狮爪连同两翼的的鹰爪齐齐抓来。一旦抓实,整个身体都会被撕成碎片。 白文拉上费诗,扭头就跑。斜眼瞥见己方的狮鹫逆势而上,扑向了敌方的两只狮鹫。劲风扫过,白文和费诗都摔了个趔趄。 三只狮鹫斗在一处,一时间,鹰羽伴随着狮肉横飞,献血溅洒得到处都是。己方狮鹫以一敌二,转眼便落下风,难以为继。 战局瞬间向敌方倾斜,加上胡安的岩石铠甲已然开始松动,白文心知不妙,拔腿再逃。 “想逃?”大法师低喝一声,双手摁在地上,口中快速念动咒语。一道土墙刷得冒了出来,将白文两人拦住。 土墙中隐隐有个人影蠕动,正是战斗伊始沉入地洞的胡大公子——胡琏。与他一同沉入的候克杰却不在土墙内。 “糟糕!”大法师心中预感不妙,就地向前翻滚,摸向掉落在地上的法杖。突然,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破土而出,刺入大法师肚肠,顿时鲜血流了一地。大法师‘啊、啊···’惨叫几声,快速翻滚向别处。手中抓起来的法杖,扔不时冒出淡黄的光芒,似乎在准备着什么魔法。 费诗抄起手中的刀,反身扑向大法师,想要一刀将之了结。 剧痛中的大法师反应亦是不慢,拼着胳膊受了一刀,居然避开了费诗的十数次攻击,终于将酝酿已久的魔法发出。黄光闪过,使用的魔法居然是岩石铠甲,而对象居然是自己。大法师显然已经打好算盘,只要在过一会儿,己方的两只狮鹫就能消灭对方的狮鹫,有了两只狮鹫的辅助,白文三人只能束手待毙。 胜利在望,大法师露出得意的笑容,随着皮肤石化,他的笑脸逐渐僵硬。 躲在地下的候克杰猛地冲出,一跃而起,锋利的匕首快速扎下,从大法师的天门盖中顺利刺入。随后用力一拔,匕首已经被岩石化的躯壳完全卡死,却再也拔不出来了。 “可惜了这把好匕首了!”候克杰的惋惜一闪即逝,大声道:“走!” 三人协同一致,向山崖边窜去。 正在此时,苦斗已久的狮鹫终于哀鸣一声,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获胜的两只狮鹫毫不犹豫地朝三人扑来。 候克杰面色一变,竟然反身攻击扑来的狮鹫。试图牺牲自己,换来白文和费诗二人活命的机会。 “想逃?都给我死!”石化中的胡安双眼猛瞪,大喊不止,岩石铠甲瞬间解除,挥舞着大剑切向白文和费诗。 “候队长!”费诗大喊。候克杰在地上不停的翻滚,躲避着两只狮鹫的践踏,短小精壮的身子早已血痕累累,死亡就是眨眼间的事情,可他仍在努力支撑。 “快走!”白文拽过费诗,一把将他甩过那面土墙,自己身体不由得顿住。 胡安的大剑瞬间切近,直取要害。 白文早已将体内真气全力运行,感知大为提升,脑后长了眼睛般,双腿一矮,向前翻滚两圈,竟然躲过了胡安的大剑。双涨尽力一推,使出‘蛟龙食日’,推向身前的土墙。这招乃是《兽搏术》中威力最大的几招之一,白文练习日久,仍然没能完全掌握。情急之下,真气毫无保留的运使,威势颇为惊人,居然隐隐有山呼海啸之声发出。厚厚的一面土墙,登时瓦解纷飞,被拍出一个硕大的人型窟窿。 原来白文这一掌,正打在胡琏所在的那段土墙,可怜被埋在墙中的胡公子,没来得及呼救,便土崩瓦解了。 “不!”眼见自家公子四分五裂,胡安大叫,身形急扑而上,手中大剑不停挥砍。 “糟糕!”奔逃中的白文猛然瞥见如疯似狂的胡安周身光华一闪,居然辟出一道剑气,向费诗背部席卷过去。 当下来不及多想,白文脚下发力,合身扑了过去,那道新月状的剑气便砍在背上。 “撕拉——”白文背上的衣物瞬间被割裂,露出一道长逾一尺,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鲜血如注,不停涌出。白文忍着剧痛,猛地将费诗推出山崖,自己也随之掉落,接着便昏死过去。 胡安赶到山崖边上,向下一看,只见云雾缈缈,坠落的两人早已没有踪迹。 “此处高有千丈,掉落下去必然是粉身碎骨的下场。”胡安喃喃说道,“也算是为少爷报了此仇。” 身后传来一声惨呼,候克杰在两只狮鹫围攻下,终于没能撑住,被一抓撕碎,血雨落下,染红了这边山崖。 “胡琏公子身死,老爷必然追查,我护主不利,以老爷残暴的性格,必定以最残忍的方式将我杀死。此刻我如果回军营汇报情况,肯定无法走脱,与其自投罗网,坐以待毙,不如趁现在私逃,寻求剑圣宫庇护,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胡安思虑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将一只狮鹫打发,自己骑乘留下的那只,向远处飞去。 胡安却哪里知道,正因为这一走,军机延误,给两国战局带来了巨大影响。 第十八章 紫荆花勋章 “奇点军主帅失心疯了么?新败不久,最高端战力狮鹫军团已经无力再战,士气正是最低谷的时候,居然主动求战。”飞龙军军团级会议上,各个军团首脑都对奇点军的奇怪举动摸不着头脑。 “这会不会是有什么阴谋?”有军团首脑表示。 “你们看来奇点军的举动十分奇怪,但在我看来却十分正常。”红袍大帅莫志德兴奋说道,“这正好是我们的决胜之机。何将军,你将得到的情报跟大伙说说。” 何厚应了个诺,道:“诸位都知道前几日,我军风营有几位士兵冒险深入敌营刺探到奇点军暗中修渠,想引发洪水冲毁我军的阴谋。可能你们还不知道,在刺探过程中,他们与敌军发生过一场厮杀。就在那场厮杀中,敌国的军政大臣胡镛——唯一的儿子胡琏被杀。 “怀恨在心的胡镛,责怪敌方主帅七王子——凌,护卫不周,害得自己断了后,就特地参了他一本。在创世国主面前,状告七王子拥兵自重,在军力明显占优的情况下,居然踌躇不前,不是没有统御之才,就是别有二心。并且发动自己在朝堂、宫内的亲信,一起向国主进言,几场好戏演完,国主已经严重怀疑七王子了。为了洗脱胡镛的指责,奇点军才会这样不顾一切的发动进攻。” 何厚汇报完情况,在场的人全都明白了前因后果,个个露出了然的表情。 “所以我才说,这是我们的决胜之机。”莫志德说道,“奇点军想战,我们就跟他战,要知道如今可是我们士气占优。只要我们在中路击溃奇点王军,另外上下两路的混合军团就只能无功而返。” “接下来我们调整下兵力部署,龙翼军团,移动到这片防区。”莫志德在地图上圈出一片山区,对龙翼军团首脑道。龙尾军团、龙爪军团、龙炎军团等等都做出了战略级的调整部署,一改之前的收缩防御策略,摆出飞龙军最擅长的进攻阵势。 会议结束时分,各军团首脑都领命出营,唯独留下龙牙军的何厚。 “何兄,你的龙牙军虽然是最精锐的常规部队,但并非主力作战部队,这次就驻扎原地,作为预备部队。” “是!” “你独自率领的龙骑军是飞龙军最大的倚仗,不能有丝毫损失,就留在中军,随时准备策应其他诸军。” “是!” “和奇点七王子交手已近三月,此子擅长谋略,步步为营,稳健非常,绝不是鲁莽之辈,这次主动出击,我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你继续出动风营的情报人员,时刻关注敌军的一举一动,如有异样,一定要及时报告。” “是!” 莫志德连下三道指令,何厚亦是爽脆的应诺。 “这个七王子素来就以诡智闻名,人称‘智狐’。此前按兵不动,就是为了水淹我军,若非上天垂怜,风营意外探查出,我军早已被淹,大败亏输了。飞龙军一败,我也只能自刎以谢陛下。”何厚走后,莫志德在账内踱步思虑,“可这次奇点军明显处于弱势,竟然主动进攻,不可能没有任何计谋,只是到底是怎样的计谋呢?如果因为担心敌军的计策,而不敢应战,对我们的士气也是一种极大的打击。” 关于这点,莫志德也已经与军部参谋商议许久,不过仍没整理出一个头绪。 数次军团首脑会议,何厚也已看出莫志德的顾虑,可惜谋略非他所长,只能不断督促风营加紧探查敌军动向。 何厚回到龙牙军,也不去中军营帐,径自去了风营,恰巧风营营长洪达因为军务离开了军营。 “你说这么个金不金、银不银的勋章这么珍贵,那能值多少钱?”听到隔壁不远的营帐传出嬉闹的声音,正欲转身离去的何厚定下脚步。 说话的人正是白文,此时他正与费诗在伤兵营中养伤。两人从山崖上坠落,中途被一颗横出的树枝挂住,减缓冲力,最终落入崖底的河水。顺着水流漂浮而下,被过往的兵士发现,救了起来,经过光系魔法师和军医的轮番救治,这才脱离危险,保住了小命。 “紫荆花勋章采用的魔法金属材料制成,有着独特的印记,比金子可值钱多了。而且勋章意义非同凡响,每年颁发的数量屈指可数,几乎所有贵族都以拥有一枚紫荆花勋章而自豪,这么珍贵的东西哪里是用钱能衡量的。”费诗说道。 “魔法材料?独特印记?貌似很高大上!”白文道,“那我要是拿这个去拍卖,能不能卖到一千金币?” 听到这里,何厚胸中有股怒火‘嘭’就爆炸开来,直冲脑门! “一千金币?”费诗冷哼一声,“勉强可以拿在手中瞻仰一下吧!白文,你怎么老想着把这勋章给卖掉呢?” 听到这个问题,何厚已然伸出去掀账帘的手,生生止住。 “我出来当兵,就是为了远在山村的妻子和岳父,我想多挣些钱,等到战争停止后,能够让她们过上更好的生活。”白文趴在床上说道。 “可是你已经有一千金币了,这足够你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要不是为了钱,傻子才来打仗!”白文据理力争。 “钱钱钱,你除了钱就没有其他追求么?你作为一个军人,把荣誉都丢到什么地方去了?”何厚掀开账帘,大怒道:“你们两个的一千金币赏金,暂缓发放。” 面对突然闯进来的何厚,两人被吓一跳,赶忙起身行礼。 “早知你二人是这样一个视财如命的货色,我就不应该带着你两去帅帐邀功。”何厚指着两人的鼻子,气呼呼地说道:“真是丢人!真没想到,我何某人这辈子眼睛能瞎成这样!识人不明,识人不明啊!” 费诗听到这样的责备,连忙一个劲的自我悔过,“将军,我们错了,不该这样不珍惜荣誉的!” “将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白文的反应出乎所有人意料,只见他挺着腰板,直面何厚,道:“我和费诗都是九死一生才立下这份功劳,你说没收就没收了?这赏赐可是大帅给的,又不是你给的,虽然你官比我们大,但也不能这样克扣我们拿命换来的奖金啊。军法如山,就应该赏罚分明,你说改变就改变,岂不是儿戏?” 眼见金币即将到手,白文可不管不顾了,据理力争的话语,脱口而出。 “嗬,我都有些佩服你的勇气了。”何厚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白文,“法律?帝国法典早就有记载,意欲买卖国级勋章的犯罪,皆属死罪,可斩立决。我现在就可以凭借你们刚刚在营帐中的对话,将你们绳之以法,立斩不赦。你是想要命,还是想要钱?” “嗯,我想想!”白文脱口而出,“能不能两个都选?” “作为一个将军,难道已经威严尽失了么?”何厚暗思,看着白文,沉默不语。他已经被抢白到无话可说了! “大战在即,还求将军饶我等一命。”费诗急忙道,“我和白文一定将功赎罪。” 有了个台阶,何厚顺势道:“这才像话。你们的奖金我只不过是暂时扣留,等到你们完成这次任务,我自然会给你们的。” “还得做任务?”白文有些抱怨。 “请将军明示,我们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费诗道。顺手拉了拉白文衣角,提醒他注意言行,眼前这位毕竟是自己上司的上司,一句话就能让自己掉了脑袋。 “你们虽然还是在养伤,但也都已经知道,奇点军刚被挫败,处境处于弱势的情况下,居然主动发起攻击。这一举动十分反常,我要求你们尽快查出背后的原因。”何厚直接忽略白文的抱怨,说道:“这次只要你们能查出原因,你们的奖金不但一分不少,我还要提拔你们成为龙牙军的军官。目前,风营八号队队长一职正好空缺,我打算在你们二人之中,选出一人,担任此职。” “不是吧。”白文、费诗异口同声。尽管服从成为一种习惯,但是上一次任务之后,两人在候克杰的教导下,心态也是发生了一些改变。对于有些无理的命令,内心还是会排斥的。 “你们搞不定的事情,就往我们身上推?”白文心道。 “我很看好你们!”何厚拍拍两人的肩膀,“所以这次给你们七天时间。完成任务有赏,完不成···军*处!” 看似随意的拍击,但白文分明能感受到何厚手中恐怖的劲道,其中蕴含的威能,如果要捏死自己,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更难。 “是。”两人赶紧向何厚行礼,目送他离开。 “这该怎么办?”等到何厚走远,白文忍不住骂了句,转身问道,“不会这次还得深入奇点军探查吧?” “如果你想去,也没人拦着你啊。”费诗打趣道。 白文闻言一喜:“这么说,就是不用去了!莫非你已经有办法了?” “谁说不用去?不过已经有了一些想法,还得你和你的同乡帮忙。” “这一点问题没有,那我现在就去请他过来。” “不急。我们在养两天伤!” “任务完不成,分分钟脑袋就没了,你还有心思养伤?”白文伸手拉住费诗的手腕,打算离开。 “哎唷——松手——痛!”费诗表情一紧,大声疾呼,吓得白文赶紧松手,只见抓过手腕留下一圈紫青的印记。 “你力气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大?”费诗满脸好奇。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那道重伤,激发了我神奇的潜力吧。” “难道你具有神之血脉?那次受伤激发出了你的血脉之力?太不可思议了!神之血脉稀少而强大,一旦激发,将会衍生出独有的神通。你的祖上有人成神了么?” “这个我也不清楚,毕竟我连我爸妈是谁都不知道。” “那正好,我们去找牛慧辉,他应该有办法测出你是不是具有神之血脉。” “你先跟我说说,神之血脉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你连这都不知道?” “我乡下来的嘛。” “那我就跟你说说。”两人边走边说。 “传说:在这方天地开辟之前,就已经有许多生物存在了。这些生物不同于天地开辟后衍生的物种,他们不受天地规则的制约,不老不死,而且具有毁天灭地的力量,被称为天魔。天地初开,诞生了许多灵种,天魔常常侵入,掠食灵种。为了抵御天魔入侵,灵种纷纷结合,机缘巧合下诞生出了人类。最早的那批人类综合了各类灵种所长,生来就具有强大的威能,聪慧异常,学会并创造出许多强大自身的神通。人类以保护万物灵种为己任,在与天魔千万年的争斗中,脱颖而出,最终成为这方天地的主宰,这批人就是最早的神,也被成为祖神。” “早已能够掌控这方天地的祖神,不断开拓,逐渐造就了我们现在的这片广阔无垠的宇宙。祖神划定各自的区域后,为了方便管理,创造出了一批以自己为原型的人类。其中掌控大地的祖神——女娲,采用泥土为主造出的凡人最成功。因为这群凡人不但拥有神一般的智慧,运用体内的残存的灵性修炼,而且能够自我繁衍,不断壮大种群数量,世代更替下来,许许多多的凡人通过修炼,超脱了天地束缚,成为了新一代的神人,被称为天神。” “天神与凡人交合,生出的后代往往天生就具备一些强大威能,但是随着繁衍,神人血脉逐渐被稀释,那些天生的威能也跟着逐渐消失。偶尔还是会有一些具有神人血脉的凡人,通过修炼,在成长过程中,激发体内的血脉灵性,获得部分威能。我们的何大将军,就是其中之一,听说他在十八岁的时候就激发出了体内的神之血脉,从此修为突飞猛进,三十六岁就降服了一头巨龙,作为坐骑,成了一名强大的龙骑士。” “其实在我们这方世界,具有神之血脉的凡人,数不胜数,但是因为血脉太过稀薄,极少有能被激发的。有群无聊的魔法师,为了研究血脉对修为提升的作用,发明了魔法验血石,能够轻易检测出人体具备那些属性的血脉及其强弱。有些挑剔的魔法师,会将神之血脉的质量,作为自己收取弟子的标准之一。大部分魔法师,都会有一个魔法验血石,等会我们找到牛慧辉,就让他给你检测下,看看你到底是具备了什么类型的神人血脉。” 无论在何处,魔法师都是最尊贵的存在,哪怕是最讲究一致性的军队,魔法师的待遇也算是例外。像牛慧辉这样的魔法师,虽然名义上听从军队指挥,然而实际上,随军的魔法师团有着绝对的自主和自由。 第十九章 营中论战 当白文看到牛慧辉所住的魔法师营地,这里安静祥和,根本不受外界战争的打扰,仿佛一个充满阳光、鲜花满地的世外桃源。 “什么?魔法验血石居然没有反应!”原本充满期待的费诗,拉着白文测验血液。结果血流了一滩,魔法石却纹丝不动。 “看来你丝毫不具备神之血脉。”牛慧辉收起光洁的验血石。 白文稍稍处理下手指的伤口,也收了回来。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是,那道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住流血,缓缓愈合。 “你们来找我不单纯是为了检验血液的吧。”牛慧辉道,“还有什么事赶紧说吧,我等会还得去参加老师的一个实验。” “我们是来找你帮忙的。”白文将何厚的命令,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我也是没办法,这家伙说有你帮忙,就能解决,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说吧,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再施展一次‘浮光掠影’魔法。”费诗道,“其实要查清楚奇点军的真正意图并不难。” “哦?众多军团的将军都为此苦恼不已,你居然说不难。”牛慧辉道。 “纵观所有的战争,决定胜负的从来都不是普通士兵军团。”费诗道,“而是魔法师军团,只要调查清楚奇点军的魔法师军团,我就能推测出他们的具体策略。” “你难道想凭借‘浮光掠影’探查出敌方魔法师军团么?太天真了,他们有的是办法隐藏踪迹。” “不,我只是想通过浮光掠影看清楚奇点军的进攻布局,然后推测出他们的计谋。”费诗道。 “这怎么可能?!”牛慧辉满脸不可思议,“奇点军的进攻线路各军团早就有一份了,但那么多经验丰富的将军都没有看出丝丝端倪,你一个新兵难道能比所有的参军、将军都还厉害?” “所以这次浮光掠影施展的方式有些不一样。以往都是用青羽鹰作为魔法的载体,这次得用人。” “施加在人身上?这更不现实了,抛开人的视野局限性,速度也不够,魔法的时效内,能够探查的区域十分有限。” “但是有一个优点你没有说到,真人实地侦查,观测到的区域,更加真实有效,不会因为树林阻挡视线,出现太多的盲区。至于你说的缺点,我想有了白文这个全军队速度最快的人帮助,也不会成为大问题了吧!况且,我的目的明确,只需要探测几个重点区域就行了。” 牛慧辉看看白文,问道:“这样做,会不会很危险?” “是有一定的危险,但我们应该相信白文,他能应对。是吧?” “面对是奇点国的普通士兵,不会有问题的。”白文自信地道。 “那好吧,你们安排好时间。” “后天,行么?我需要些时间研究地图。” “可以。到时候,你通知我。”约定好之后,牛慧辉就到他老师那实验去了。 “你真的确定,仅仅通过观察,就能推测出奇点军队的计谋?”在回去的路上,白文对费诗仍有存疑,“我可不想脑袋掉的不明不白。” “撒谎对你有什么好处?反正你有机会逃,而我根本没有逃离的可能。”费诗道,“只是我俩要保住性命,还得让你冒巨大的风险,我内心颇为过意不去。” “你说探查奇点军么?如果真的危险,你干嘛不用有灵性的魔兽宠物?魔法师军团就有好几只啊。” “那种灵宠何等珍贵,哪是我们能比的?在那些魔法师眼里,一百个你这样的普通士兵,也抵不上灵宠的一根脚趾。他们才不会愿意让自己的灵宠去冒险呢!” 白文完全能理解生命贵贱的的差距,自己之前生活的世界更甚,贫穷人家的命抵不上富贵人家的狗,也是司空见惯了的。 回到营帐的二人,一个跑去作战室研究地图了,一个则恢复了往常的训练。 大陆雨季的中旬,本应是狂风暴雨最频繁的阶段,但此时看起来,却过于平静了。正如两国的战局,一场恐怖的风暴已经酝酿成形,随时都可能来到。 “雨季的风暴快要来了。”天空愈发浓郁的乌云就是最好的依据。 “只差一声惊雷了。”一个闪电就会成为整场风暴的契机。 “但愿这恶劣的气候能够缓和两军的战事,毕竟最受伤的是那些普通士兵和平民······” “奇点军的进攻态势确实是针对我军。可我军营地易守难攻,而且士气占优,以逸待劳的防守战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明知如此,为何还要强行进攻呢?”深夜,费诗面对地图,皱眉苦思。空荡荡的作战营,只有一盏孤灯陪伴。 “只要我军扼守此处山谷,奇点军插翅也伤不到我军主力,这样自杀式进攻,到底有什么意义呢?”费诗自语。 “没有头绪,就去休息,总之立于不败之地的是我们,不必太过担忧。”何厚的声音从营帐外传来。 “将军不也是深夜未眠么。”费诗向何厚行了个军礼,“事出反常必有妖!三十万将士性命皆系于此战,不可不慎啊。” “是啊,说实话,我也是因此难以成眠。见这里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的。”何厚平和地的说道,不见了平日的那种龙行虎步的霸气。此时此刻,两人更像是朋友,平等交谈。 “将军心系全军,我等敢不拼死报效么!”费诗又是行了一礼,打心眼的敬佩眼前的上司。 “奇点国此次发兵百万,分成三路,兵势之盛,史无前例。除了我们飞龙军勉强挡住他们中路大军,其余两路大军都是势如破竹,已经横扫数个郡省。我们如若兵败,就有亡国灭种之祸。”何厚叹了口气,“所有大型战争都是这样,胜利的局势必须是一点一滴累积而来,但可能就因为一个微小的马蹄铁,而导致失败亡国。大局上,奇点已经积累的不少的胜点,飞龙军如果出现丝毫失误,引发的可能是整个创世国的败亡。我们不得不充满忧虑啊!” “将军所虑极是!”费诗说道,“只是此次奇点军列阵进军,确实令人捉摸不透。诸位将军身经百战,也没看出其中的阴谋么?” 何厚笑而不语,费诗再三询问。 何厚才说道:“莫帅将这任务交由你俩,自有深意,你只需执行任务就行!” 没有得到答案,费诗也不懊恼,道:“那我们也只能尽力而为了,想必大帅和诸位将军早已谋虑周全。后天白文冒险探查敌营,也不知能不能查出一些头绪。” “你既然已经做好安排,就照计划行事,但切莫过于冒险。此战不论胜败,我们都以保全自身实力为主,失去了这片兽神山脉阵地,后面尚有比蒙关可守。” “比蒙关?就是那个飞龙难渡的比蒙关?”费诗立即在地图上找了出来,“这处要塞雄踞天险,还有带江环绕,距离我们不到千里,确实是最稳妥的后方。只要有十万守军,奇点军休想破关!” “不错,所以说我们早已立于不败之地。” “现下比蒙关守军如何?得提防奇点军利用带江偷入。”费诗不在意的说道。 “比蒙关高过千仞,即使是面对十万奇点军,五千守军足矣。” “能抵挡二十倍的敌军,这比蒙关不愧在十大奇关中排名前位。”费诗感叹了句,又指着比蒙关不远处的一个小点,“这广仓府标着一个粮字,难道是比蒙关的粮仓?” “不错。两处互成犄角之势,守望相助,就算是面对十万大军,亦能坚守数月半载。” 费诗心中一动,隐隐感觉有些不妙,“将军,属下有一事不明。” “讲。” “这奇点军明明兵分三路进攻,为何这地图上,只标注了中路的兵力布置图,其余军队为何都没有?” “这三军分隔数万里,信息往来不便,大军又是随时变动,根本无法准确标注,加上我们的这是一路大军单独对阵一路大军,所以只需要将对阵的两军标注就行了。” “没有准确的位置,那大致的位置能不能标注?”费诗面露思索。 “没问题。”何厚,拿出一支墨羽笔,直接在地图上圈出两个圆圈,并且注上名字。 看到何厚直接在地图上做标记,费诗刚想提醒,却已来不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何厚笑道,“这是一支魔法笔,能够抹消所有书写过的字迹。”说着,用笔端轻轻擦过,刚写的标记神奇地消失不见。 “有这样的笔,就可以不浪费地图,随时随地标记了。”费诗羡慕地说道。 “那送给你。”何厚将手中的墨羽笔递给费诗。 “这多不好意思······”费诗嘴上虽然这么说,这手中的动作却毫不含糊,一把抓过墨羽笔,在地图上画了个圈圈,“这里就是将军刚刚标记的奇点国南方联军的位置吧?在比蒙关东南不远的夏桑州。” “这已经是半月前的信息了,想必此时的南方联军已经顺着夏桑州后面的平原一路南下,冲入天水郡了吧。”何厚叹息一声,“那里可是帝国最富饶的省郡之一,可惜是大部分都是盆地平原,无险可守,只能拱手让人了。” 费诗无心倾听何厚嘴里唠叨的‘没能御敌于国门之外’的说辞,专注地看着地图,忽然轻‘咦’一声,道:“如果南方联军不是南下,而是北上,那会怎么样?”墨羽笔轻晃,擦掉南方联军南下的行军箭头,改成朝北的箭头,直指向比蒙关。 何厚一怔,赶紧查看地图。 “二十万大军从背后包围比蒙关,吸引守军的注意力,中路王军,却在此时突如其来,出现在比蒙关正面,加上狮鹫军团的配合,仅有五千人的比蒙关,能守得住么?”费诗轻声问道,顺手在奇点中路王军那加了一个指向比蒙关的行军箭头。 “如果真是这样,比蒙关必然会失守。”何厚脸色惨白,额头竟然有一层细密的汗珠,“比蒙关失守,我飞龙军被奇点国中、南两路大军夹击,必败无疑······”后面的事何厚已经不敢再多想。飞龙军败,创世国——亡! “奇点军果真如此布局,我飞龙军就有危险了。”费诗道,“但是还有一点不通。” “你是说情报?” “没错!军团联合作战,牵涉的情况十分复杂,必须依靠实时情报往来沟通,才能协同作战。而奇点两军相隔至少有五千公里,这么远的距离,没有任何魔法可以瞬间传报军情。至少据我所知,没有能达到要求的魔法。”费诗道:“如果没有实时情报沟通,仅仅依靠最初的约定,贸然涉险,只会使两座军团都陷入危局。” “你分析的很对!”何厚赞道,“那你认为奇点军有没有冒险,绕道进攻比蒙关呢?” “八成!奇点军有八成的可能,已经在攻击比蒙关的路途上了。”费诗继续解释道:“奇点国的七王子,人称‘智狐’,深谙虚实之道。此次主动以弱击强,似实而虚,所有进军的节点,选择的都是进退皆可的‘通地’,每日行军多不过二十里,少则数里。我从来都只听说,神速之军可无敌,却没听说有哪只军队缓慢的像蜗牛一样,能够打胜仗的。七王子以精锐的王军实施缓兵之计,其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有理!”何厚赞道,“有什么方法能够破解么?” “倘若一切真如我所料,此局无法可解。”费诗说道:“派军回援比蒙关,已经来不及,除非是调动龙骑。可龙骑离去,奇点军就没有了最大的威胁,胜利便唾手可得。” “所以现在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必败的局面?”何厚凝视地图良久,缓缓说道:“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战斗会十分艰苦,可能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了。” “是!”费诗转身,“这一切都是只是我在纸面的推测,也许一切并没有那么糟糕。后天我会和白文配合,探查奇点军队。将军不妨也过来一看,或许能有制胜之机也不一定。” “在说吧。”何厚挥挥手。 “属下告退!”费诗行了一礼,走出帐外。 第二十章 二探敌营 风雨依旧凄凄,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费诗感到寒意漫遍全身。冷不丁的一个哆嗦,整个人从刚才悲观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大步迈回自己的营帐。 帐中白文悠长延绵的呼吸声,正是再熟悉不过的,看来白文已经熟睡了。安睡吧,我的战友,这样能够放松安睡的日子,已经没有几天了! “你这么晚回来,是有什么新的发现么?”黑暗中,白文的声音突然传来。 “哈!你没有睡着?”费诗被吓了一跳。没有睡着的白文,居然也能保持着十分匀称的呼吸,以至于费诗产生了错觉。“何将军也去了作战室,我们讨论到现在。没有什么重大的突破,还得看你后天的了!” “你这么一说,我压力好大啊,紧张地我都睡不着觉了。”白文半开玩笑地说道,“算了,干脆练会功吧!自从那次从悬崖摔下来后,我就没有真正睡过觉了!” “你没睡觉,难道是在练功么?”费诗笑道,“练《不睡神功》么?好了,不跟你玩笑了,我困了,先睡了。” “好的。”白文说的虽是玩笑话,却是一字不假。现在只要他闭上眼,意念汇聚,就会自然而然的进入调息状态,体内真气随之运转,完完全全将脑袋中的睡意掐灭。所以现在的白文,瞌睡越来越少,功力却是日渐高涨,精力也随着功力的精进,日益旺盛。只是这种自身体内的变化,不足为外人道。白文可不想让费诗整日费尽心思的研究自己的与众不同,毕竟相比于此,更加紧迫的任务在等待着他俩。 夜雨如织,何厚化身一屡黑影,掠过方圆数十里的营地,来到龙骑军团驻地,轻声呼喝,一团山体般巨大的黑影冲出,落在何厚身前。正是其坐骑,铁角背龙——铁皮。 铁皮蹭了蹭何厚,显得十分亲昵。何厚摸了摸龙头,飞身而起,跨坐在铁皮背上,道:“没时间解释了,老伙计,赶紧用你最快的速度飞去比蒙关。” 铁皮展开龙翼,扑哧几下,强大的旋风平地而起,拖住铁皮巨大的身躯,升入空中。铁皮的速度飞快提升,很快便化成一道黑影,投入夜空中,消失不见。 他离去的方向正是比蒙关。 三天后,创世军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指挥营帐中。 “愿天神庇佑!”这是莫志德走入指挥营帐内说的第一句话。 此时的白文刚好冲出营地,悄然进入敌方势力范围。 牛慧辉施加在白文身上的‘浮光掠影’魔法刚好将一切投映在营帐的指战地图上,草木迅速变换,表明白文正在快速行进。 何厚及一众兵将慌忙迎接,却被莫志德挥手阻止,并示意所有人继续原本的工作。 费诗心中亦不免忐忑,自己一个小小的想法,竟然被军中最高主帅关注,这种生死成败命悬一线的感觉,令他紧张万分。 “白文行进路线基本按照事先的计划,”费诗在地图上比划,“从这到这,绕过这片山林,能够探查敌军的布防,如果幸运的话,或许能够找出敌军的布防漏洞。” “之后会经过这几处,目标是探测到敌方中军位置,最好是能够潜入营地探查一番。如果进展顺利,掌握这些地点的虚实,我军便可制定出捣毁敌方中军的作战方案。” “为什么你能肯定奇点军的中军大营会出现在你标注的位置?”莫志德有些好奇。 “我是依据地形地势,额,还有就是感觉。”费诗说道,“直觉告诉我,他们的中军大营应该就在这些地点的某一处。” “那好吧,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等待白文给我的答案了。”莫志德道。 “或许将军你该下令,让法师团和龙骑士军团准备集结。”透过白文奔跑中传过来的画面,费诗原本紧锁不放的眉头渐渐缓和,奇点军的布局,和他连日推测的结果相同。只要白文在行进数十里,就能确定奇点军的中军主营是不是在前方的山峰背面。这是他最后一个预估地点,如果错误…… 画面一阵晃动,最终消失,魔法“浮光掠影”时效到了尽头。然而白文此时仍无所觉,竭尽所能地奔跑、潜伏,不停的接近预定的目标地点。白文发觉,越是靠近目标山峰,巡逻的军队越发密集,这也从侧面印证了费诗的猜想——奇点的中军极有可能布置在此山背面。 潜伏在山麓某处的白文,想继续深入探查,但面对愈来愈频繁的巡逻敌军,一时间陷入两难境地。 正自犹豫之际,一阵嘈杂的声响传来,却是的奇点军调换防线,有支外围军队回来协防中军,就驻扎在白文的退路上。 “没退路了,看来是只能放手一搏,富贵险中求,这次拼了!”白文咬着牙,决定继续向前,孤身深入。 白文尽量压低着身子,匍匐在草丛密林,四肢微微弯曲,形似只蓄势待发的灵猫。不断地寻觅着敌军巡视的空档,轻灵地闪跃前行。 都天神录根据形体改变,自主运转,人体气机陡然一变,也模仿成山猫的气息。 此地为奇点军心脏地带,除了白文看的见的巡逻、暗哨,还有无形无影的探查魔法,如一阵阵微风,不时扫过。化身灵猫后,这些探查魔法,却是没能发觉异样。是以,白文能够灵巧地奔行十数里,翻越这座山峰,潜入山背。 山背地势平缓,远不如山前那般陡峭,植被稀松,一些高大的树木早已被军队砍伐。伏在山坡高处的白文,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奇点中军营帐,宏大壮观。距离不算太远,不过,另外一处营地引起了白文注意。 那里数十顶精致的帐篷,规律的聚集在一起,如同一团团云朵,游离在中军营帐附近。偶尔会有一道魔法波动从营地传出,让白文感觉心悸——这定然是奇点军的魔法师军团营地。 “费诗的推测全部应验,我该想方设法退回去禀报了。”白文亲身验证后,必须将情报带回,“咦,这什么情况?” 白文欲退之际,看见中军营地奔出一少女,衣着华贵,两名扈从军士尾随冲出。白文躬起的身子,又伏低下去,静静观看。 那少女出了大营,中军大营外的军士纷纷驻足行礼,显是这少女身份非凡,不由得一起了白文好奇。 少女冲出营地,径直往山头奔来,双手甩动,不时擦拭眼角的泪珠。她面容白皙,五官精致,一副雨带梨花、我见犹怜的表情,一身华美的绣袍居然拢不住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奔跑间,汹涌的波涛,一浪接着一浪。 已经数个月没有见过女人的白文,咽了咽口水,呢喃着:“不科学,这身材很不科学啊!那么细的水蛇腰,怎么撑得起一双巨无霸?”浑然未觉跑来的三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九公主,请随属下回转。”其中一扈从见少女脚步放缓,连忙恭敬地说到,“七王子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您要谅解啊!” “我倒是十分理解他为了夺得王储,而不择手段!”九公主停下脚步,收住眼泪,冷冷道:“却无法谅解他,视兄妹之情如无物的冷漠!你们退下,我要去询问八公主的现状。” 两扈从对视一眼后,躬身领命:“是!” “我和八姐当你是兄长手足,所以才肯答应相助你东征。然而现在,八姐身处危难,你却全然不顾,简直当我们是草芥走卒。等这仗打完,我们再也不帮你了!”九公主自语,“我还是先联系八姐,可千万不要再出意外了。” 九公主在草地上盘腿坐下,双手向上,做撑天状。白文突然感觉通体被凉风扫过,却未见草叶有半分摆动,暗道:不好。 那九公主已然站起,看着他隐藏的地方,喝道:“是谁?” 这是怎么被发现的?白文有些难以置信,伏在草丛一动都不敢动。 九公主自绣袍中取出一根尺许长的魔棒,指向白文,“鬼鬼祟祟,赶紧出来,不然我就不客气了。”那魔棒通体晶莹剔透,如同冰棍,寒雾状的能量缭绕,十分罕见不凡。 白文全身紧绷,呼吸急促,想要站起,腿脚却有些疲软,终究是伏着没动。 “灵魂束缚。”伴随着九公主的冷哼,魔棒射出一团灰白的雾状能量。白文感觉脑部被一股寒意侵袭,蔓延全身,肢体顿时便完全不能控制。 听着九公主的脚步逼近,白文惊慌不已,突然感觉贴身穿的蕴霞珠丝衣缓缓散发热力,四肢的僵硬迅速解除。 白文暗喜,静伏以待。 第二十一章 斩首行动 “中了我的魔法,想动?动不了了吧!”九公主用魔棒拨开草丛,向里望去,正见白文一双眼晴滴溜溜地朝她打量。四目相对,却见白文哪有半分被被束缚的模样! “来……”一愣神的功夫,九公主欲叫喊扈从,却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字,便被暴起的白文扑倒制住,嘴巴也被捂住。 无心感受身下传来的那片温热柔软,白文右手用匕首抵住九公主咽喉,“再出声,我先割断你喉咙,再划烂你雪白的脸。”森寒的匕首缓缓游过那张精致的脸庞,九公主慌忙点头配合。 “你是九公主,也就是七王子的妹妹?”白文轻声问道,“是就眨一下眼睛,不是就眨两下。” 九公主眨了一下眼。 “七王子就在那里?”白文用匕首指了指中军大营。 又是眨了一下。 “你是不是个麻烦?” 九公主不解,睁着眼睛,不敢眨动。 “本来我都准备退走,却被你发现。我现在就是想走,可有了你这个拖累,肯定是走不了了。所以......你是不是一个麻烦?” 九公主更不敢眨眼了。 “偏偏你这个麻烦还不好解决。”白文凑近九公主耳边,细语道:“我放了你好不好?” 九公主十六岁左右,从未被男子这样亲密接触,温柔的语气在耳边掠过,一阵酥麻传遍全身,脸不自主地红了。只是眼睛死死的撑着,半分不敢眨动。 “不好,不好,如果把你放了,你肯定回去通风报信把我抓了,我不就是自寻死路么。我看还是把你杀了,这样你就不能去通风报信了,你说是不是?” 九公主瞪着双眼,内心已将眼前的男人骂了千万遍。不管回答是或者不是,对方都有理由杀了自己,哪有这样整人的啊。眼泪忍不住流出,一半是酸痛,一半是委屈。 “你不回答,看来是要我又不杀你,又不放你。你这样要跟定我的样子,让我很为难。”白文拾起九公主的魔棒,收入怀中,一脸严肃地道:“毕竟——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 九公主听完直翻白眼,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过,如果这次能活着离开,我就勉为其难,娶你为妾。” 勉为其难?为妾?九公主死死盯着白文,胸中已经有一团烈火在燃烧了。 白文没有和九公主对视。 扭头正见退去的两名扈从,居然去而复返。显然,他们是特意回来寻找九公主的。 此刻白文心中咒骂不已,身下这个女人真是一个*烦,如果不是她,自己早已安全退离了。但现在已经全然没有逃走的可能了。 深呼吸后,白文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两名扈从越来越近,白文放佛又回到狩猎蓝冠毒蟒那个晚上,而这次的猎物是,两个大活人。 沙——沙——沙—— 两名扈从,一个是魔法师,一个是剑师,虽是一齐在寻找,魔法师扈从却稍稍落后。剑师扈从已经走至近前,伸手拨开面前的草丛。 就在此时—— 白文猛地弹起,匕首连扫带刺,割开剑师的咽喉。稍远的魔法师反应极为机敏,抬手用魔杖抵住了白文必杀一击,可手中魔杖被巨力击落。魔法师骇然欲退,匕首已然刺中胸口,仰天倒下,口中大喝:“有刺客......” 白文随即扑上,补了一刀,结束掉魔法师的性命,略有不满地道:“就不能死的安静点?” 正张嘴大叫着的九公主,冷不丁地打了个冷战,声音戛然而止,可怜兮兮的看着白文,满脸乞求。白文干脆利落的杀人手法,令她心底生出一股寒意,立即闭嘴保持安静。 “可惜了,如果是厉害点的剑师,说不定躺下的就是我了。”白文回过头说道,“你说是不是?” 九公主紧张地点点头,又立马摇头,不敢出声回答。 “你现在可以开口说话了,军队已经发现我了,正往这赶过来呢。”白文走到九公主身边,声音出奇的冷静,“我能不能活命,就看你接下会不会配合我的演出了。放心,我从不舍得杀美女。”可带血的匕首,仍旧架在了美女的香颈上。 “我认为你现在逃走还来得及。因为我感觉到,你的气息虽然不如那个三阶剑师强悍,但是速度、身手都比他迅捷的多,外围的普通士兵,不一定能留住你。”九公主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缓。 可匕首又再一次架到了美女的香颈上,“不了,我得和奇点国的王军主帅、智狐七王子、你的哥哥,当面谈一谈!” “我劝你最好别那样,简直是自寻死路。别天真的以为,凌会在意亲人的生死!他能放任八妹流亡在外,对于我这个九妹的生死,也绝不会在意的。”九公主冰冷地道。 “他是智狐,又不是雪镜魔蛇(一种会猎食同类的魔兽),怎么会不在意自己妹妹的生死。”白文认为九公主在撒谎,“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坏,我帮你教训他,好不好?” 九公主用奇异的眼光看着白文,眼前的这个人,是脑子少根弦,还是根本烧坏了。或者,这只是一个神话般的玩笑。 “随便你。” 率先赶来的是一个列队的骑士,个个兵强马壮,披坚执锐。上来不由分说,将白文团团围住,近百人的怒火战意狂扫而至。 白文知道自己身处绝境,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见到这队精锐如风火般席卷而来,心下也不免一惊。紧了紧手中匕首,沉声道:“我要见七王子。” 领队的骑士,全身都包裹在铁铠内,不见面容。他抬手起了手势,旁边的亲卫躬身应诺,将坐骑掉头,奔回中军营地报告去了。 不多时,又一队人马从中军营地奔出。领头的是峥骨魔狮(五阶魔兽),体长十几米,高有两丈,通体金黄。睥睨周围的人马,狂烈桀骜之色不掩。它背上却端坐着一人,单手持住魔狮脊背突出的骨刺。 白文运转真气,极目望去。坐在魔狮背上的那人,锦衣绣袍,竟是个斯斯文文的青年,年纪与白文相仿,眉目清秀,透出一股自信、英气与睿智。另一只手握着跟魔杖,藏青色,逸散出强大的元素能量。 “你见到我了。”走近后,魔狮背上的青年开口道。 他就是七王子——凌·帝天。凌是名字,帝天为姓,乃天帝后裔,整个地球大陆传承了一万二千年的皇族。 “那么,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你——放了我九妹;二——是我——亲自救下我九妹。”凌俯视白文,皇族的尊严威压弥漫,“我建议你选一,因为那样你可以死的痛快点。” 魔狮低声发出怒吼,猩红的长舌,舔舐着獠牙,随时准备择人而噬,景象异常凶残暴虐。 “既然横竖是死,我就勉为其难,拉个公主垫背吧!”白文嘴角微翘,戏谑道,“尽管这个公主不怎么受待见。” 白文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说的随意,可后面那话,传入凌的耳朵,却是字字诛心。 “我在这,你杀不了她。” “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白文翻了个白眼,一副为七王子智商着急的样子。 凌怒视白文,将魔杖横放,“我保证,你连她一根毫毛都伤不了。” 话落,旋风骤起,化成股股绳索,将白文紧紧缠绕。三阶魔法:风之束缚。 还有些风,竟化作无形触手,卷住白文双手。四阶魔法:风之触手。 不动声色间,同时释放出风系的两种控制魔法,凌的魔法造诣,绝对算是炉火纯青。 白文似有所觉,手中匕首一紧,雪白的美颈立时流出鲜红的血液,两种魔法登时消散。 “收起你的小动作。”此时的白文,面沉如水,“丢下魔杖,从那头畜生背上下来。” 凌眉头紧皱,迟疑了数秒,当看到白文领口露出的蕴霞蛛丝衣时,心中释然,选择按照白文的话做。不过,在扔下魔杖时,另外一只手交到后背,做了几个手势,随即跃下坐骑,利用风元素,控制自己缓缓落地。 蕴霞蛛丝衣在一万多年前的魔武纪元,属于比较常见类的珍宝,水火不侵,刀剑难伤,更宝贵的是能够免疫低阶控制魔法。所以凌和九公主的魔法,才会在白文身上失去效果。只是如今蕴霞魔蛛基本绝迹,由它的丝炼制成的衣物,也就极其罕见。凌也是在皇家图书馆的典籍中,偶尔翻阅到,所以才能识出,普通魔法师根本都不曾听过。 正是见到白文身着此衣,想要悄无声息地用魔法控制住白文,已经不可能。而使用攻击魔法,则会损伤到九公主。迫于无奈,凌不得不选择谈判,利用别的方式解救自己的妹妹。 “想不到,你一个普普通通的风营士兵,居然有蕴霞蛛丝衣这样的异宝。”凌道。 此时白文也隐隐猜出,自己没有被魔法控制,全都是那套贴身衣物的功效。 “难道你认为仅凭一件宝衣,我就对你无可奈何?”凌道,“或者,这一切都是何厚的安排,目的就是让你送死!” 公主被劫事件,如果只是偶然的,那战争局势还在凌的掌控中。如果这是创世军方的策略,那就表明,这是一个里应外合的计谋,处理失误,创世军发动全面进攻,奇点军将会是山呼海啸般的奔溃。所以,凌在用言语试探,想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创世军方的安排。 “这事跟何将军……”白文心念陡转,“你走近点,我告诉你。” 其实早在白文杀死两名扈从,明知逃生无望的时候,心里就诞生出十分大胆的想法:想要平安离开,劫持一个公主不行,那就劫持王子——奇点军主帅!这就是白文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所以两人谈话,想法却不在一个频道上。 “你告诉我吧!”凌果然上前走了两步。 “看来你很害怕何将军!”白文计算着二者的距离,想要出其不意制住凌,还差好远。他居然推着九公主,向前走了两步。 “笑话!” “那你听到我说何将军后,迈的步伐那么小,像女人一样!” “这样够么?”凌又跨出两步。 还差十步…五步…三步!白文计算着距离,只要到了他的预计范围内,白文有把握在魔法师的法术没有发出前,将凌制服。 “这还差不多!”白文推搡着,也上前两步,“其实这事跟何将军,还真的…没有关系!” 白文故意将声音压低,凌在倾听时,不自主地又上前两步。 听到白文恶作剧地大声说出“没关系”三字,凌轻舒口气,暗中握住的拳头猛然松开—— 斩首行动——执行! 第二十二章 最后的龙骑士 白文侧后方二千多米外,一点蓝芒爆散,有缕幽光激射而出。这是奇点军的神射手,在魔法师的加持下,引弓射出的一支魔法箭。只是半息时间,魔法箭就能飞射二千多米,无视风阻,准确贯穿锁定目标的头颅,且不伤及九公主。 白文的生死就在这瞬息之间,而他,全然不知…… 叮——即将命中的魔法箭爆碎。 怎么回事? 地上,一杆龙枪入土半截! 是龙枪捣碎了魔法箭。 哪来的龙枪? 所有人都向天空看去……除了白文! 层层密布的阴云间,一个黑点急速放大,那是名身着铠甲的骑士,居然从千米高空坠下! “是何厚!”凌认出了那道身影,大声喊道:“敌袭——” 高空,狂风呼啸,一条飞龙从云中探出庞大的身躯,俯冲而下。乌云开始散退,露出骇人的景象—— 成群结队的飞龙,填塞了整个高空,遮天蔽日。光线随之变得更加昏暗了。 “骑士团立刻集结,守护魔法师阵营。其余部队听令,无差别攻击敌军。”凌在此刻无比冷静,不停发号施令,“传令中军:龙骑军孤军深入,正是剿灭的最佳时机,有畏敌不战者,斩!有杀龙骑士或屠龙者,赐爵,赏万金!我要他们有来无回!” 砰—— 何厚着地瞬间,气浪翻滚,裂地九尺,半个山头都为之塌陷! 银光一闪,何厚拔剑指着凌:“七王子,好一个声东击西之计!可惜,让你的三千狮鹫军,无功而返了。飞龙军大军压境,你现在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何厚,该投降的是你!”凌右手一张一握,那根掉在地上的法杖竟自动飞入手中。 凌用法杖遥指何厚,毫不示弱:“我法师军团早已集结待命,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这群‘爬虫骑士’将被一网打尽。你现在投降,我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多说无益,那就战个痛快吧!铁皮,龙息!”何厚猛然弹起,手中重剑狂劈而下,激射出一道半月剑气,同时指挥着雪铁龙,冲向凌身后的亲卫兵团。 “风盾!”“风之束缚!”“风之触手!”“青丘!出击!” 几乎是在瞬间,凌释放出三道魔法,挡住剑气的同时,试图用低阶魔法短暂控制住何厚。面对扑击而下的铁皮,凌派出了自己的幻兽——七尾岚狐(七阶)。 白文只觉眼前青一闪,空中变多了一只身长数米的青色巨狐,抵挡住了铁皮。七尾岚狐踏步虚空,足下裹着风元素能量,进攻躲闪,轻灵如幻,与高它一阶的雪铁龙缠斗,一时不落下风。 “如此低等魔法,就不要拿来丢人现眼了!”半空中的何厚,浑身散发银芒,那是自身斗气运转到了极限!他居然无视两道魔法,仍旧飞跃而来,那股气势,狂野霸道,一往无前! “左右,杀!”释放高阶魔法需要咒语的引导,时间来不及,凌只能命令亲卫齐上。 “遵命!”亲卫团有两名剑师,越众而出,提剑冲向何厚。其余数人都是魔法师,早就在吟唱了。凌的令声一下,各种属性的魔法随即射出。 “就只有这点手段么?”何厚手中的重剑被舞成一团银光,往前一推,将飞来的魔法全部吞没。 “杀——”两名剑师齐喝,同时斩出半米长的剑气。两人蓄力已久,面颊憋的通红,才终于斩出剑气。看来他们真的是尽力了! “找死!”何厚根本无视两道飞速而来的剑气,甩出手中的光团。 那团银光脱手的瞬间,幻化成一头猛虎,直扑七王子。猛虎并非实质,而是由斗气凝聚组成,蕴含的能量狂暴无比。 “七阶斗技!”此刻,凌终于变色,大声道:“给我挡住!”飞身骑上峥骨魔狮,调头欲逃。 这些亲卫视死如归,明知绝无抵挡的可能,仍旧以组成人墙,释放防御魔法,挡在凌的身前,未曾退缩半步。 “想逃?铁皮,阻止他!”斗气猛虎瞬间将亲卫撕成碎片,去势不减,直追七王子。何厚试图提气追击,奋力一跃,却发现体内斗气所剩已然不多,只能指挥铁皮阻拦。 这一人一龙早就心意相通,不待何厚提示,铁皮已经不顾七尾岚狐,俯冲而下。龙尾横扫,将峥骨魔狮拦截停下,龙爪闪电探出,凌整个人都罩在爪下。 生死时刻,凌的反应更快上两分,不顾狼狈地侧翻,坠落下地,险险避过龙爪。铁皮想要再次追击,七尾岚狐已经再次缠上,不得不放弃。 被铁皮这一阻,斗气猛虎已到凌的身后,狂吼后爆发,破坏力排山倒海,瞬间湮灭了凌。峥骨魔狮没来得及嘶吼,便被爆散的斗气绞碎血肉。 爆炸的中心如同太阳,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锋锐的斗气四散,将周围的地皮刮了一层又一层。 “王兄——”九公主此刻眼泪滚滚,歇斯底里的挣扎呼喊,不过终究没能挣脱,仍旧被白文死死的扣住。 光芒渐渐散去,露出一个大坑,泥土中的岩石都已碎成渣滓,洒落在凌的身边。半跪在大坑底部的凌,劈头散发,衣服也破乱不堪,斜举着魔杖,一动不动。 咔嚓—— 那柄精致而强大的法杖,断成两截,从凌手中落下,上端镶嵌的魔晶也在瞬间化成粉末。危急时刻,凌释放了法杖中的魔法,保住了自己性命。 啾—— 半空作战的七尾岚狐,喷吐出数道龙卷风刃,迫退铁皮,身影一晃,来到凌的身边。七条毛茸茸的尾巴如触手般撒开,裹住了凌,飞身逃走。 活捉敌首的机会就在眼前,何厚岂能让它溜走?奋力大喝,挥剑劈出数道剑气,几乎同时,铁皮也喷出龙息阻截。 受到前后夹击的七尾岚狐,回头看着九公主,眼中满是绝望之色。 九公主不忍,别过头不看。心中却是无比明白,七尾岚狐护不住七王子。 “对不起!”九公主心道。如今的局面,与自己有着极大的干系,如果不是自己任性,不听劝告;如果不是自己实力太弱,居然被一个普通士兵劫持…… 啵—— 好似一个气泡崩碎。 七尾岚狐周身有一层魔法罩,一闪即逝。同时消失的,还有半月剑气以及铁皮的龙息。 五阶水系进阶魔法,冰之守护,并不算高明的魔法。但是切入的时机,却是妙到颠毫。魔法罩在成形的最开始,是元素最浓郁集中的阶段,也是防护力最强的瞬间。之后随即扩散成半球状,防御力也随之分散。正常情况下,五阶魔法是无法挡住八阶魔龙全力吐出的龙息。但是冰之守护,就是在龙息抵达的瞬间,完成释放,在成型的那刻,用最强的瞬间挡住了铁皮的致命一击。紧接着,继续汇集而来的魔法元素,虽然被严重削弱,可还是挡住了那道半月剑气,剑气业已是强弩之末。 “魔导师,冰霜城主——花傲雪!”何厚面色急变。情报显示,奇点军只有一位魔导师离飒坐镇,然而此刻多出一位魔导师,对龙骑士来说,将是灭顶之灾。 远处半空,一人白色魔袍飘飘,飞掠而至,身后拉出一条白色雾虹。雾虹的起始端,有风龙盘旋,如同绞肉盘杀入龙骑士队伍。龙骑士集团冲锋的阵型,瞬间被打散,不时有龙或骑士陨落。 “何将军,幸会!”来人落地,寒雾消散,露出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满脸淡然。他就是北极冰霜城的城主,是风系魔导师离飒的忘年交,起点国最俱潜力成为大魔导师的人之一。 白文惊骇不已,花傲雪给他的感觉如同渊渟岳峙,对方没有释放威势,但白文心脏不自主的收缩,呼吸加快,好似被一只猛兽给盯住,第六感已经让身体生出反应——对方极度危险。白文想后退,可是根本不敢挪动脚步,反倒是手中的匕首不自觉的紧了紧。 “小子,放肆。”花傲雪眼光斜睨,将白文的小动作全都看在眼里,弹指间射出一缕雾气。 “铁皮,进攻!”神经紧绷的何厚大叫不已,合身扑上,挥剑斩向那丝白雾。 铁皮与何厚心灵相通,一口龙息喷向七尾岚狐,接着扭身甩动巨大的龙尾,夹带呼呼风声,目标仍旧是七尾岚狐。 “好一个攻敌必救,不过你的状态太差。”花傲雪用欣赏的眼光看了眼何厚,伸手一指,“分!” 那屡雾气居然攸地分成两股,一股冲向何厚,一股绕开,冲向白文。 此刻白文方才看清何厚挥剑击斩的地方并非空无一物,眼见白雾分开冲来,面色大变,只来得后退半步,便被这股白雾击中,全身顿时如坠冰窖,丝毫动弹不得。 何厚的重剑击中白雾,斗气光芒一闪而逝,无数冰霜顺着重剑飞速蔓延过来,眨眼间便笼罩了何厚全身。 三阶魔法冰霜冻结,如此低阶的魔法,在魔导师用来,威力确实不可同日而语。斗气用尽的何厚,短时间也无法摆脱魔法带来的迟滞影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花傲雪转身,用冰之守护挡下铁皮的龙息和扫尾。 花傲雪手中五指不停,连续弹击,射出一个个有一个篮球大小的冰弹。冰弹铺天盖地,在铁皮身上爆开,形成一层冰甲,附在表皮,禁锢行动。 铁皮数次攻击,都被花傲雪躲闪开,愤怒不已。冰弹越来越多,表皮附着的冰甲面积也在急速扩大,照这样的情形,不用多久,花傲雪就能用这招二阶魔法‘冰弹连珠’把铁皮冰封城一座龙形冰雕。 必须打乱花傲雪的攻击频率! 白文心中甚急,但是全身被冰冻,无法行动。但是胸腹处仍有一团暖气,缓缓流淌,解封冰冻的身体。 快点!在快点!白文心中焦急的呼喊着暖流,却根本无济于事。 还有没有办法解除身体的禁锢?白文搜寻自己可以利用的一切。 蕴霞蛛衣!白文不顾一切地将胸腹出的那团真气挤向体表,接触蕴霞蛛衣。 “嗯——”白文发出梦呓般的销魂声,蕴霞蛛衣吸纳真气后,热力如闪电般,瞬间蔓延到全身。冰霜冻结瞬间解除,那种重获自由般的舒适,白文实在是忍不住轻哼。九公主听得头皮发麻,全身泛起鸡皮疙瘩。 “花傲雪,看招!”白文把匕首当飞刀甩出,直刺花傲雪后心。 轻咦一声,花傲雪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冰弹连珠,打落飞刺过来的匕首。 就这当儿,铁皮狂吼一声,双翼急速摆动,扇出数道旋风,全身的冰甲簌簌碎落,龙威大发,似乎要使出十分凶悍的攻击。 花傲雪凝神以待。 然而,这都只是虚张声势,只见、铁皮将头一低,猛地窜出,如泥鳅般钻到何厚身前,长长的脖子一拱,已将何厚翘上了龙背。龙翼一收,把白文以及九公主也扫到了背上,接着一伸,狂风呼啸,掀翻地皮。 沉闷的踏地声传来,铁皮庞大的身躯竟如炮弹般升空,所有的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完成,魔导师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第二十三章 禁咒 “想跑?没那么容易!”竟然想在魔导师眼皮底下逃跑? 花傲雪颇为震怒,抽出了袖子中的法杖,指向天空:“冰·雪雨风霜。” 白文突然感到空气似乎重了一万倍,铁皮奋力地拍打双翼,但上升的速度却越来越慢,最后反而在缓缓下降。 空间已经被花傲雪的魔法禁锢了! 云层也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原本层层密密如同棉花堆的云朵,像受到了巨大外力挤压,不断的缩小,再缩小,最终凝结成一片片雪花,大如车盖,晶莹剔透,随风飘落。 寒风骤起,冰冷刺骨,雪花渐渐砸落,甫一接触,瞬间雾化,随着寒风凝结成霜。转眼间铁皮已附着了一层能皑皑白霜,扇动双翼的频越来越慢。 白文头皮发麻,这魔法还只是初步发作就已经如此厉害,真不敢想象全面发动后的情形会是神什么样? “真不愧是最俱潜力的魔导师,冰系魔法居然被研究到如此地步。”何厚悲痛的看着扑向敌军中军营的战友,轻抚铁皮,朗声道:“看来今天不付出点代价,我们是走不了了!” “你以为这座中军营是菜市场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今天你们四十七位龙骑士既然都来了,那就一个也别想走!”花傲雪衣袍飘飘,悬浮到了空中,一副猫戏老鼠的表情,戏谑道:“看你有什么能耐破开我的高级魔法,逃出生天!” “花傲雪收起你的骄傲,若非我坚守比蒙关两日,大败你们的狮鹫军团,导致斗气耗空,今天谁输还不一定呢!”何厚举剑,遥指花傲雪,疲态不掩,却仍旧自信道:“我要走,你拦不住。可惜了我那些好兄弟!” 奇点军的中军营和魔法师营地,早已沦为修罗场。无数的魔法、斗气光华,不断闪耀,撕裂着营地和身体。火灾燃烧,血在翻滚,孤军突入的龙骑,无一不在奋死搏杀。巨龙不时的怒吼,挣扎着飞起,喷吐收割生命的龙息,然后用庞大的身躯,为背上的骑士挡住纷沓至来的魔法,以及遮天蔽日的箭雨,最终在哀鸣中陨落。 没有巨龙的骑士,同样悍不畏死,在营地中左冲右突,战至枪断、剑折、力竭,用敌人的更多鲜血和自己的生命,捍卫龙骑士的至高荣誉。 战场,惨烈无比,惊心动魄。 “龙骑士覆灭,创世军必败。何厚,你不如早降,不仅能留住性命,而且我以七王子老师的身份,保你骑士团将军的职位。”花傲雪升到半空,俯视着缓缓下降的何厚,“莫志德真是脑子进水,居然为了这么一个小兵,让龙骑士当敢死队。” “我应该不至于有这么大面子吧?尽管我劫持了敌军的公主。”白文小声咕哝,“这公主虽然有些模样,但肯定不如铁皮的一颗牙齿珍贵。” “你···”九公主气极,不过命在人手,只能忍住,没有继续发作。 “花傲雪,你错了,龙骑士这次的目标,是整个奇点大军!这次败的人是你们!”何厚抛飞手中重剑,大声道:“燃血!” 何厚气势陡然大变,浑身喷薄血色火焰,如同史前巨兽冲破禁锢,随手一抓,地面那杆龙枪突然跃起,飞入何厚手中。 “锻体禁术。”花傲雪不由得一惊。 “受死!”何厚龙枪朝铁皮背上一顿,无数霜铠龟裂,纷纷扬扬。铁皮身躯一轻,附着的枷锁解除,身体再次拔高,与花傲雪持平。 “破山河!” 龙枪砸出,裹挟着何厚身体上的血色火焰,发出滔天一击,如天河泄地,直掼而出。周围的巨大雪花立时粉碎、蒸发消散,云朵也被染成血色。 “冰·玄晶盾。”花傲雪面色大变,急退中释放魔法,将身体保护在蛋状冰罩内,冰罩表面居然全是棱角突起的冰晶,简直是一颗冰蛋装甲。 “嘭——” 冰蛋化作炮弹,被巨力砸进地面,深不可见。 “走!”爆发出强悍一击后,何厚几近虚脱,指挥铁皮冲向云层逃走。 “唰——” 被砸出的深洞突然喷出一道匹练般的白芒,眼看就要击中铁皮。龙枪斜刺,何厚拼尽余力试图拦下这击。 白练瞬间爆发,光华璀璨,目不能视。 无数冰棱爆炸般的生长出来,从龙枪一直蔓延到何厚全身。眨眼的功夫,何厚便被冰棱裹住,长成了一个全身是冰刺的人形冰雕。 “这一记冰光焰裂,是我自创的魔法,效果如何?”不知何时花傲雪出现在地面,嘴角带血,面色惨然,受伤不轻,玄晶盾裂痕无数,但终究挡住了何厚的燃血一击。 花傲雪飞身而上,快速追击铁皮,想要扩大战果。活捉敌将,解救公主,屠杀巨龙,三份巨大无比的荣耀就在眼前,花傲雪拼死也要完成! 白文看着花傲雪横贯长空,距离不断拉近,吓得亡魂皆冒,急忙道:“龙哥,你给力点啊,那家伙追上来,我们都得玩完!” 铁皮奋力拍打双翼,可速度远远不及花傲雪。 “完了!” 花傲雪追上了铁皮,没有急于动手,而是降低了速度,与铁皮保持一致,看起来就像铁皮带着飞的风筝。 他看着白文,很好奇,一个普通士兵,怎么有如此勇气劫持公主?又是如何挣脱自己的禁锢魔法,尽管只是个低阶魔法?那个士兵会不会还有底牌? 花傲雪忽然面露笑容,作为魔导师,自己此刻的谨慎确实是个笑话!可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就不好笑了,所以花傲雪又立即收敛起自己的笑容。 “立刻退走,否则我立马掐死她!”白文也不确定这样做是否管用,但还是声色俱厉。 “那不如我先掐死你!”花傲雪仍旧恢复了往日的淡漠,用法杖指着白文。 “那就同归于尽吧!”白文手指发力,挤压九公主的咽喉,但五指僵硬,根本无法做出丝毫改变。更糟糕的是,咽喉似乎被一圈冰凉的东西扼住,呼吸一点一点变得困难,但身体完全动弹不得,看不到那圈冰凉的东西是什么。 “冰冻肉体谁都可以做到,但冰冻灵魂的案例却从来没有过。话说回来,能让我在冰冻领域拓展出全新领域,还得益于身为灵魂法师的九公主。那我就用这个魔法来解救九公主好了!” 白文先是身体发凉,接着便失去了感觉。但意识却仍旧清醒,甚至能够看到脖子上的一圈冰环,他的灵魂开始离开身体,飘向高空。 花傲雪挥动着法杖,准备释放魔法。灵魂本就是虚无缥缈的存在,通常的寒冰不可能对灵魂体产生任何作用。花傲雪的冰冻灵魂魔法不同以往干脆,显得十分繁琐、玄奥。世间所有物质都能通过低温,改变其状态,比如水在低温会从液态转变成固态。那虚无的灵魂怎样才会转变形态,成为实体呢?花傲雪认为通过采用极致的低温,可以实现固化灵魂。这种极致低温只针对类似灵魂这样的虚无物质,而实体物质对此却不会有任何作用。 这是前所未有的探索,如果成功,花傲雪的名字,在漫长的魔法史上,将如太阳般绚烂! 花傲雪专注的眼神中,难掩火热的期待。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个士兵的灵魂已经完全离体,他已经成功了第一步。只要在完成一些咒语和动作,这个全新的魔法就有可能成功! 花傲雪的动作突然停下了,先是面露迟疑,随即脸色大变,出现罕见的紧张慌乱。居然放弃营救公主,直接飞往中军营地。 “哎——”九公主眼见脱困在即,花傲雪却突然撂下自己,飞的不见踪影。九公主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抓着白文的胳膊,狠狠甩开。灵魂离体状态的白文,跟木头人没什么两样,九公主气狠狠地踩了他两脚。 “我靠……”白文的灵魂摆脱控制,瞬间归位。恢复意识的白文,用手抱住脸滚开:“你居然敢踩我最帅的脸!” “对不起,那我换个地方好了!”九公主上前两步,重重地踢了了几下白文的腰部。 白文看着天空,呆呆的样子,不闪不避。 九公主疑惑地抬头看去。 惊呆了!整个天空的层云都染成火红,狰狞的好像要滴出鲜血…… “禁咒魔法——末日审判!”九公主失神般的呢喃。 她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两军的决战爆发了。两军最核心的战力——魔法师军团无所顾忌的投入了战斗。 一颗陨石划破天际,坠入一片营地,顿时烈焰冲天,发出巨大的声浪和冲击波,爆炸瞬间吞噬了周围的一切。 染血的天空终于爆发了,越来越多的陨石拖着火焰尾巴砸落,爆炸声一浪高过一浪,烈焰冲天而起,无数士兵在爆炸中丧生。一个个山头被掀飞,凭空消失,大地在震动,裸露出巨大而焦黑的深坑。 军队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士兵如同无头苍蝇,四处嘶喊奔逃,然后被爆炸淹没。 虽是人间,已如炼狱,末世惨象,触目惊心! 奇点军的挽留,姗姗来迟。 大量的风元素汇聚,浓郁成一团淡蓝色的雾状体,覆盖方圆数里。蓝雾翻滚,最终凝聚人形,高达千丈,朝天怒吼。嘴中蓝色雾霞不停喷薄,如海浪翻涌,一波接着一波,冲刷天空的血云,粉碎飞落下的陨石。 “禁咒:风神怒嚎,终于成功了!”九公主微微松了口气,可随即被白文摁倒,反手扭住。 “敢踢我的脸,婶可以忍,叔不能忍!”白文坐在九公主的腰上,嘴里骂咧咧,不停拍打着九公主的屁股:“呵,弹性十足啊!不错不错,很饱满!手感也很好!” 九公主开始还扭动身体反抗,但根本无济于事,最后只能任由白文亵玩,口中呜呜缀泣,却被天空持续传来的闷雷掩盖。 蓝色的风神飞上高空,与末日审判禁咒对决,方圆数百里的云层尽数消散。两道顶级魔法,在万米多的高空,烈焰横空,风雷呼啸。天地在以最惨烈的方式,释放自己的破坏力。幸好对抗的位置足够高,肆掠的魔法元素逸散,已经不足以对地面的人员造成大面积伤害。可是偶尔漏过的一丝一缕,就足以瞬间磨灭一队普通士兵。 第二十四章 劫个公主 铁皮压低着身子,携带者三人飞往飞龙军营地,它受伤同样严重,飞的很勉强。终于,创世的军营,遥遥在望。 回归在即,白文不禁松了口气,心下略安。营地某处山头,突然掠出一道紫光,射向奇点军,眨眼消失不见。 “哎!”白文在九公主浑圆的屁股上拍两下,问道:“你有没有看见一道紫光闪过?” “紫光我没看到。”九公主气呼呼地说,“不过你眼里的绿光我看得很清楚!” “色狼才眼冒绿光呢!”白文对着九公主屁股又是一下,“你这俘虏什么态度?不知道对我这个主人表示尊重,是你应有的姿态么?” 同样松了口气的,还有奇点的魔法师军团,他们终于用禁咒风神怒嚎挡住了末日审判,尽管付出了巨大代价,但总算是保住了核心战力,未受过大的损伤,尤其是花傲雪加入,让所有法师信心重燃。 魔导师最令人忌讳的,就在于能够使用禁咒,而不被巨大的魔法能量反噬。禁咒是能够毁城灭国的强大魔法,因为过于强大,释放的魔法师会遭受极大的反噬,魔导师以下的魔法师无法承受,往往禁咒还没有释放出来,自己就遭受反噬身死。 就算是强大的魔导师,释放完禁咒后,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恢复,才能再次释放。创世军只有一名魔导师,肯定无力为继,而奇点还有花傲雪,能够再次集结元素能量,发出禁咒。没有同样等级的禁咒阻挡,创世军只能在花傲雪的禁咒下——全军覆没。 这个世界,决定战争胜负的,从来就不是普通士兵,而是魔法师、魔导师,一个禁咒,就会决定着整个军团的存亡。 奇点军伤亡很大,但只要禁咒成型,完成反击,那么胜利就在眼前! 花傲雪举起魔杖,雪白的冰系魔法元素汇聚。其他魔法师布置成一个魔法阵,协助花傲雪更加快速的凝聚元素能量。 胜利,就在禁咒‘冰封万里’完成之时! 突然,一束粗大的紫色能量,划破长空,贯穿天地,朝花傲雪当头照射下来。 “冰幕。”花傲雪反应神速,释放了一个大范围防御魔法。半空中冰元素凝聚出一个巨大的雪花,雪花六个角垂落,罩住了整个中军大营。 “咔嚓——”紫色能量束毫无滞碍,击穿冰幕。 花傲雪面色大变,能够如此轻轻而易举地瞬间击破他的冰幕,这能量的威力已经不弱于禁咒了。他连忙激活魔杖中的魔法,瞬间一面玄晶盾罩住了自身。 几乎同时,花傲雪反手释放出“冰·玄晶盾”,护住不远处的离飒。紫色光束太快了,能在这一瞬间互助好友,已经是花傲雪能做到的极限。 紫色能量束轰落,如千万吨炮弹爆炸,四散的能量横扫周围一切,巨大的破坏力掀飞了整个魔法师军营。没有魔法师来得及逃出,只有少数应变及时,实力强悍的魔法师才打开了魔法护盾。那些没有任何防护的魔法师,在紫色能量束中,瞬间被冲刷成飞灰。 重伤返回的凌,在中军营目睹了这一幕,心神剧震,喷出口淤血,吐出三个字:“魔导炮!” 这束能量威力绝大,波及的范围虽然没有超出魔法师营地,但造成的破坏景象,却触目惊心,让参加救援的兵士不寒而栗。 整座魔法师营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直径千米的巨坑,爆炸中都没有留下魔法师的遗骸,所有法师都凭空消失了般,最终士兵在坑底,只挖出花傲雪和离飒。两名魔导师都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凌吩咐医疗队照顾好两名魔导师,随即下令全军撤退。同时派出使者,请求与创世飞龙军和谈,表示愿意以三郡之地,赎回九公主。 魔导炮攻击后,造成的损失被凌严密封锁,飞龙军对当前战况所知不多,最新的汇报来自于白文。莫志徳在作战营召集各部军团首脑商议,除了昏迷中的何厚。与会的还有费诗、白文和九公主——珞。 白文在简略汇报之后,从莫志德口中得知九公主的名字。 人员到齐后,由白文将自己刺探敌情的经历汇报,各部将领听完,无不对白文侧目赞赏。何厚所部龙骑军团居功甚伟,所有人亦是竭力颂扬。 “那些奉承的话留到胜利之后再说不迟。"莫志德打断众将领针对白文的马屁,"虽说我军有先发之利,禁咒给敌军造成不小伤亡,而且白文军士英勇可嘉,擒住敌国九公主为质,功勋卓越。但何将军重伤未醒,其余龙骑军四十六骑,目前无一生还,决战之前敌军增添一位魔导师助阵,极有可能发动禁咒进攻我军。战局不明,或胜或败,或生或死,只在这旦夕之间,诸位将军可有良策,能够克敌制胜?” 顿时,整个大营鸦雀无声。 “飞将军,你龙翼军可有计策应对?”莫志德开始点名。 “禀军帅,末将愚钝,没有想到什么方略。” “龙爪军的勇将军呢?” “末将没有。” …… 莫志德扫视过去,众将领纷纷低头,竟无一人能够献计。 "唉…" "将军何须长吁短叹?”费诗开口道,“敌军挡住我们的禁咒,在能够动用禁咒反击的情形下,居然按兵不动,这十分反常。属下认为:短时间内敌军必然不会使用禁咒反击!” “哦?”莫志德眼睛一亮,“为何?” “可能……顾忌九公主的性命,也可能是哪个魔导师受伤了,使用不了禁咒。或者还有其他原因,关键是现在我们不知道魔导炮给敌军造成了多大破坏,敌军是不是对这个也有顾忌。总之敌方是没办法对我们进行致命一击的,如果可以,凌绝不会忍到现在!” “你说的很有道理!”莫志德赞许地点头,“可惜魔导炮是王国秘密重器,前段时间才研制成功,具体威能我们一概不知,今天使用还是首次,到底伤亡了敌军多少部队,也是无从得知了。要是能够再次深入敌营探查一番,了解敌军伤亡情况,我军就不至于如此被动了。” “若是要探查军情,属下倒有一计。” “是何良策?” 费诗一指营帐之外的九公主珞,“大帅,九公主在我们手中,我们可以以此为筹码,到奇点军营谈判。” “谈判是虚,探查军情是实!”莫志德抚掌大笑,“足智多谋,莫过于费诗。”当即下令,命费诗为作战营掌使,行参谋用事。这虽然是个虚职,没有实权,但已经把费诗纳入帅营的核心,属于莫志德的心腹。所有将军侧目,对费诗的礼敬又多了一分,到时论功行赏,费诗极可能与各部将领平起平坐。 “此计虽善,但是选人方面,应该详细斟酌才行。” “不错!诸位将军可有适合人选,能够推荐?” 正商议之际,被卫兵通禀打断,原来是奇点军的使者来了。 第二十五章 就这样被卖了 这个时机奇点军派来使者谈判,众人都有些摸不准。 唯独费诗叫好:“真是打雷就有人送伞,睡觉有人送枕头!大帅,想要的情报来了!” 莫志德听从费诗所言,设下阵仗:列队士兵人人凶猛,清一色的举着刀斧,怒目而视。帐门外架上一口大锅,注满了热油,底下火焰高涨,热油不停翻滚。 卫兵领着来使一路穿行而过,来到营帐。莫志德高坐,使者一入帐,便大喝:“尔,此来是请降么?” 所有部将尽皆披坚执锐,凶煞狠厉,气势汇聚,配合莫志德怒威翻涌,滚滚而来。顿时,帐内气氛凝结,压的人透不过气,好似高山倾崩,海啸翻滚。如果是来人胆势稍弱,必然立马被莫志德这一喝,吓得伏地求饶不可! 费诗一直悄然观察,好家伙!面对如此威势,来使面色不改,先是环视诸将,俄后微笑地与莫志德对视,怡然不惧。 “冬晨惶恐!”可他脸上连一丝紧张都没,“吾不过一随从,有幸出使贵军,莫帅礼遇居然如此隆重,冬晨真的是消受不起啊!” 众人露出异色,这叫叫‘冬晨’的家伙,年岁不过20出头,一副文弱的样子,在这滔天的威势下,竟然淡定如此,言语中还暗讽莫志德过于摆谱。 “大帅问你,是不是来投降的,你为何不答?”飞将军剑指冬晨,沉声喝道,“你可知道帐门的那口油锅,就是为你准备的!如不从实招来,立刻将你下油锅烹了!” “不知道贵军哪来的自信,认为我是来请降的呢?只不过是我军九公主,误入贵军营地,我特奉主帅之命,前来迎回,如此而已,贵军莫要想多了!”冬晨毫不示弱。故意将九公主被俘,说成是‘误入’,既维护的王室的尊严,又显示出奇点军的自信。 “你们在禁咒下大败亏输,九公主都被我军士兵俘虏。本帅正要下令集结军队,准备将尔等残军尽皆剿灭。现在我刚好可以用你的头来祭奠军旗了。” “甚好!想不到我冬晨一介随从,命比蚁贱,死后居然能得到30万飞龙军陪葬,如此甚好!” 众人面露惊色,不解冬晨为何如此大口气,是有什么依仗? “本帅倒要反问一句:你哪来的自信?” “我师花傲雪早已将禁咒:冰封万里,准备就绪。试问,贵军可有与之应战的魔导师?” 他居然是花傲雪的弟子,怪不得有此信心,让30万飞龙军为其陪葬。 无人能应答冬晨,营帐内出现短暂的沉默。 “我军主帅与九公主兄妹情深,为了护住九公主性命,不惜暂停发动禁咒,令我出使。并表示愿意用三郡之地换取九公主的自由。” “要是我们放回九公主,你们反悔了怎么办?”有将军反问。 “军无戏言!更何况是一军主帅,堂堂七王子的话。”冬晨面露笑意,“若尔等不放心,七王子可以退军到江源郡,我留下代替九公主作为人质,等你们接手平陵、清流、望山三郡后,再放我不迟。如此兵不血刃,轻取三郡之地,创世国立国未有立功,飞龙军之名必将响彻整个天下!” 整个营帐再次沉默。冬晨没有继续发言,而是给诸将沉思的时间,他的话已经打动了他们。这时候不说此说更有力量! 所有将领都看着莫志德,他们沒有反对意见,就等着红袍大帅首肯表态。 "飞龙军之名响彻整个天下!"想想都令这些飞龙军老将激动! “我似乎找不到拒绝你的理由。”莫志德道。 冬晨心中得意,成功就在眼前!他单枪匹马出使飞龙军,给大败后的奇点王军,争取到宝贵的战略后撤时间。这份勇气与谋略,更加震撼人心! “但是我认为九公主的自由,可能价值六个郡,或者更多!”莫志德有一丝阴谋得逞的笑意。 “你说六郡就六郡?这分明就是在坐地起价,与那些市井小民何异。”冬晨故作气急败坏的模样。 事实上,只要飞龙军得知奇点王军法师军团全军覆没,发动总攻。且不说奇点国临近的十二郡无险可守,沦陷成为必然,就连残余的十多万王国精锐,都极有可能覆灭。那平原十二郡,在冬晨看来,从王军魔法师军团覆灭那刻,这些就已经不再属于奇点国了。 现在他的主要任务,换回九公主是虚,扰乱视线,牵制飞龙军进攻,争取王军撤退是实!他非旦不能露怯,让飞龙军生疑,而且必须用行为言语震慑住飞龙军,使其不敢妄动。 目前为止,冬晨的计划已经接近成功,莫志德同意用九公主换取地域,也就表明他在忌惮花傲雪。至于是用三郡还是六郡,他冬晨不在乎,七王子也不在乎,只不过戏要演足! “我说六个郡就六个郡,你有意见吗?完全可以回去跟你家王子商量好再来,到时我不介意要你们十二个郡!” “今夜无论如何九公主都必须回去,皇室荣誉,公主清白不容有损!我可以答应让出六郡之地,但有个条件:公主被谁带过来的,就让那人带回去!” 这分明是要致白文于死地! 白文面色大变,心中大骂冬晨这货,伪娘的长相,太监的灵魂,心理阴暗至极。偏偏这个条件对飞龙军而言无足轻重,一个普通士兵能够多换三郡之地,莫志德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大帅,何厚将军和白文劳苦功高,只因这儒口小儿一句话,就让他们涉险,恐怕不妥,会寒了众将士的心啊!”关键时刻费诗挺身而出竭力维护白文。 “我亦是此意!”莫志德颔首,“两人立下如此殊荣,本帅奖励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为了区区土地,让他们犯险。” “七王子不要劳驾何将军,只想辛苦白文一人,护送公主回营!待事毕之后,自会拱手让出六郡之地。白文此子忠勇可嘉,七王子颇为之心折,今日匆匆相别,王子甚觉可惜,所以希望借此机会,与白文好好切磋一番。并无伤他之心,何来犯险一说!” “既然如此,那就让白文护送九公主。”莫志德终于首肯:“白文你此去奇点军营,代表的可是本国,一定不能做有损国家尊严的举动。与王子切磋,点到即止!“ 白文气得心理直骂!这是把我卖了,我还得帮着数钱啊! 九公主看着一幅苦瓜脸的白文,心里乐开了花,贴着白文耳朵,小声道:"放心吧,到了我地盘上,招待肯定不会差!" 威胁,*裸的威胁。 偏偏白文对此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发配、宰割! 第二十六章 与尔同袍 天色渐黑,夜幕开始降临。 冬晨取出六个卷轴,说道:"天色不早,事不宜迟,只要大帅安排公主出行,开立即奉上这六郡地图。" 六个卷轴模样的地图,是魔法行政地图,一张图不仅涵盖了每个郡的城镇区域、山川地理,还有各地的人口、经济、军事分布等概况。更重要的是,这份地图,就如同地契,谁掌握这图,谁就执掌这郡。赋予这图权力的,是王国的法典! 创世国本就是割裂奇点国土建立,通过近两千年的征战杀伐,才到如今这般规模,所有的领土全都来自于奇点王国。但至今,未得到过奇点国的郡图,这也就意味着,所有国土皆不被神国认可。 莫志德盯着冬晨手中的地图,内心震惊不已。这些郡图意义非凡,如果拿到,创世国将首次获得被认可的领地,而这份史无前例的荣耀,将归属于飞龙军,归属于他。 “你这个诱惑足够惊人!我答应你,护送九公主的队伍,即刻起行。”莫志德走下高座,满脸笑意,准备接手郡图。 “大帅,请允许我随队出使。属下斗胆推测,魔导大炮定然给敌军造成巨大伤亡,以致不得不割地以求和。”费诗再次挺身而出,“属下愿为使臣,亲自入敌营探查!” 莫志德皱着眉头,颇为不解地的看着费诗,不明白这样一个前途光明的年轻人,为什么会选择自寻死路。眼下舍一小卒,能够完全取得六郡之地,于飞龙军有百利而无一害。费诗贸然出使,刺探敌情,不管成果如何,都极有可能刺激奇点军方面,使得本可轻取的土地,变得艰难。 “如果你坚持要去,我批准。”莫志德喜欢聪明的人,但更喜欢听话的人。费诗这这件事情上,表现的令他不满! “好兄弟!”对费诗的选择,白文除了意外,更多的是感激。虽九死一生,与尔同赴!这份生死与共的袍泽情谊,比兄弟更加亲密。 “任务途中,属下遭遇大难,承蒙何将军拼死相救,得以脱险。这次前去敌营,凶险难料。”白文知此事已无挽回可能,向莫志德行了一礼道:“属下肯请离开前去看望下何将军,当面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准了,给你半个时辰。车驾仪仗备妥之前,你必须回到这,随军出发。” “谢大帅!” “我与你同去。”费诗积极道。 白文退出营帐不久,莫志德唤来一名亲卫,“看着白文,如果他敢有异动,废之!事关三郡之地,不可轻忽!” “是!”那亲卫得令后出营,令人暗中探查两人。 铁皮载着三人逃回军营后,何厚仍旧一身冰刺,丝毫没有融化或碎裂的迹象。随军的医师对此束手无策,只能请来善长治疗的光系魔法师。 冰光裂焰这道魔法,利用何厚自身的热力为冰刺提供能量,如果采用常规方法破开冰层,只会加速何厚体内热能耗尽,导致死亡。 新晋魔法师牛慧辉,在其老师魔导师明弦的指导下,采用星光洗体法,一边净化魔法的负作用,一边刺激何厚体内斗气的复苏,终于成功激活何厚身体,使其从内部破除冰光裂焰。 破除魔法后的何厚,陷入深度昏迷。牛慧辉施放几个治愈魔法,都不见起色,只能放弃,改用汤药温补。 白文、费诗过来探望时,牛慧辉早已离去。 躺在病床上的何厚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得可怕,呼吸微弱。 医师告知二人,若非何厚斗气功力高深,体质强韧,绝对无法活下来。目前看来,寒气已经侵入五脏六腑,何厚即使醒来,也无法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并且肯定会寒疾缠身,实力大减。说完还摇摇头,对这位最后的龙骑士的落幕,感到伤怀。 白文、费诗亦有些悲戚,何厚对两人颇多照顾,算是一位难得的仁厚领导。眼下两人既将深赴敌营,凶多吉少,只能把对将军的祝福,埋在心底。 两人辞别何厚,又去候克杰队长的衣冠墓前祭扫一番,这才去报道,准备出使敌营。 公主的护卫使团早已配备齐全,只等两人过来,便即开拔。费诗本想在临行前拜见莫志德,却被亲卫拒之门外。 “大帅正宴请冬晨公子,如何能让你进去扫了众将军的雅兴!”亲卫的声音冰冷,让费诗感觉有些失落。 一日之内,他先是以兵卒之身,参谋战役,得主帅倚重,至关键时刻,是他建议发动总攻:用龙骑突入,禁咒压制,魔导炮决杀。得知战果斐然,成为座上宾,被封作战营掌使,一时风光无两。可是为了三郡土地,莫志德连功臣智将全部抛弃,费诗的地位急转直下,在其他人眼中已如将死之人,哪能有半分热情对待。 听着帐内把盏言欢,觥筹交错的情形,费诗黯然地摇摇头,转身离去。 为使团送行的是一队骑兵。 这队骑兵名为护送,实是监督押送二人。前后左右的队形将公主车驾围在当中,目光则时时留意着驾车的白文、费诗,神情紧绷,小心翼翼。 “想不到智计百出的费掌使,还没上任就来帮我赶车了,原来你也有脑子不好使的时候啊!哈哈!”白文坐在车上,和费诗打趣道,“你我真是一对难兄难弟。” 只是这份嘲笑,并无半点贬低对方,语气中更多的是无奈和对当权者的愤懑。 “能够和劳苦功高的白先生一同为九主公驾车,在下幸有荣焉!”费诗何尝不知白文语句中的情感深意呢,一笑置之,“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我今天没带,所以才心甘情愿地跟着你去同生共死!” 费诗这番深情告慰,反倒令白文感觉不好意思。 “我看你们两个都没有脑子,本公主独自在车厢中,好生无趣,你们居然不会主动前来效劳。那个谁,你过来下,帮我捶捶背、捏捏脚。”珞的声音慵懒,却是对两人无情的嘲讽。 第二十八章 战飞熊 白文哑然,这算哪门子的军法?左脚先进帐的就要被杀头,军法也太儿戏了吧。 “既然触犯了军法,白文那你就该接受军法从事,毕竟军无戏言!”费诗面无表情,转身给凌行了一礼,“王子仁慈,能不能让白文先吃顿饱饭,在接受行刑?” 白文目瞪口呆地看着费诗,自己要被拉出去杀头,费诗现在居然就这样放任不管了。是不是好兄弟? 侍卫放开白文,任由他木然地坐在下首。不过得知自己即将服刑,白文却是完全没有心思吃喝了。 “这人坐了这么久,不吃不喝,估计是不饿。”凌一指白文,唤来亲卫,“将此人压去辕门,斩首。” 白文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杀,毫无反抗?两名亲卫甫一近身,白文猛然暴起,拳脚齐使,将两名没有防备的亲卫击倒昏迷。就在众人错愕之际,白文故技重施,跃起扑向上首的九公主,意欲劫持,用以为质。 “放肆!”末首边一名武将大喝,拉住白文脚踝,将他甩到地上。这将军身材魁梧,出手又快又狠,白文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就你这样的虾米,还能翻起什么浪涛不成?”武将一只脚踏在白文背上,俯身擒拿,丝毫未将这个普通士兵放在眼内。 白文感觉有座山压着自己,几番挣扎居然撼之不动,眼看要被掐住后颈,沦为死囚。浑身潜力、真气骤然爆发,配合《兽搏术》中的‘鱼拱背’,竟然将那武将掀翻。愤然而起的白文,不退反进,与那武将搏杀。 顿时,拳风腿影呼啸,两人互不相让,肉搏成一团。武将势沉力稳,如猛虎拼杀,凶残狠厉;白文身手矫捷,灵猫猎食般,机敏刁钻。 初时,白文与武将拳对拳,脚对脚,只想快点将对方打趴下。不料对方的反击更加猛烈,白文在力气上差那武将一截,每次对拼,都让自己气血翻涌,差点被对方碾压。幸好反应及时,转变策略,运用《兽搏术》中的招数与武将缠斗,竟打了个旗鼓相当,短时间谁都奈何不了谁。 列席的其他将领见同伴短时不能取胜,纷纷起身欲要出手相助,却被凌制止,放任两人搏杀。同席的费诗,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内。 二人打了数十上百回合,武将未能压制这个士兵,顿感脸上无光。两人地位相差悬殊,自己只能和敌军的士兵打成平手,岂不是要贻笑大方?更何况,观战的还是主帅和同僚! 不能忍受!武将大喝一声,使出了自己的绝招。一拳捣出,隐隐能见到暗色光华流转全身,最终汇聚到铁拳表面。 是斗气!居然能够赤手空拳释放斗气!虽然不是超出体外,释放能量,但已十分了不起了。在这个魔法盛行的年代,训练肉身、磨砺斗气的人,被称为武斗师。在遥远的年代,斗气功法盛行,按照武斗者等级被划分为:斗徒、斗士、斗师、斗宗、斗王、斗帝、斗圣、斗神八个等级。传至如今,斗者早已没落,民间修习者寥寥,几乎绝迹。 其中修习武斗功法,最为有名的地方,便是剑圣学宫了。 其次,军队应该算是当世修习斗气功法最多的地方,毕竟能够觉醒魔法天赋,成为魔法师的幸运儿,实在是少的可怜。普通的士兵为了保命,基本都会选择锻炼体能,修习那些流通在军队中的基础斗气功法。而那些无法觉醒魔法天赋的武将,也会用功勋兑换一些高级点的武斗功法和技法。 这其中,就有一些出类拔萃,修习有成的武斗师,会借助兵刃的锋锐,释放出类似剑气的招式,这便已经能算作一名合格的斗士了。 据说费诗已经距离斗士只有一步之遥。 可是,即使成为了斗士,十个费诗也不可能是那武将的对手!因为他已经跨过斗士的行列,可以算作一名准斗师! 白文见到那武将双拳发光,也是一惊,立马闪退。 武将一击未中,立马虎扑而上。斗气的爆发力惊人,但消耗迅速,无法持久战斗,武将必须选择速战速决。 白文脚步如兔,身体如猫,辗转腾挪,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险之又险地避开武将的攻击。双手也不停歇,如蛇如鹰,从刁钻的角度抵挡或者攻击。尽管不能造成实质伤害,但也让武将恼怒不已。 武将连续数击未中,拳头上的斗气光华渐渐暗了下去,绝招爆发的那股锐气也随之消散,只能陷入与白文的缠斗中。 “好机会!”白文错身让过武将的直拳攻击,见拳上的光华隐退,速度陡然缓慢许多,武将空门大露。 白文反手一拳,直击武将门面。武将侧头闪过,哪知这却是虚招。白文横侧,一记肘击,结结实实地印在武将胸口。 斗气衰退后的武将防御大减,硬生生的承受白文这一记重击,身体也颇有些吃不消。退了两步,只觉地体内气血翻滚,一口淤血卡在喉咙,吐不出,吞不下。 白文得势不饶人,一击建功,立马使出《兽搏术》中的大威力武技,一股脑的往武将身上招呼。 “焰鹰啄兔”、“角蟒缠身”、“魔虎三扑”······ 武将如同人肉沙袋,白文打得翻来覆去。 “飞龙一击!” 最终,白文使出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将武将打趴下。 期间虽有将领想要阻止白文,但被七王子制止,最终任由白文击败那名武将。 “拖他下去!”七王子大感颜面无光,指着趴在地上的武将。 一番搏杀,白文虽然险胜,但心中仍旧惴惴,万万不敢再任意施为,前去劫持公主了。立在原地,进又不敢进,退又不敢退。 “七王子,如果你执意用如此荒唐的理由杀我的话,那我也只能反抗到底了!”白文直勾勾地看着七王子,心中充满惊惧。白文知道,他的防抗在对方眼中,根本微不足道,但他仍旧倔强地坚持。 七王子看着白文,笑出了声:“这人身为敌国小兵,居然能够打败我们的飞熊将军,是有些本领的!不过,我想问问在座的各位,到底是敌军太强?还是你们太弱?” 话中意味深长,暗指战事失利,诸将有轻敌之嫌。 七王子环顾诸将,众将领无不低眉。 “我喜欢有本领的人。你的武技很是独特,我不杀你了,坐回去吧!”七王子指着白文说道。 得到赦令,白文不禁松了口气,迈步走回座位。 看到费诗盯着自己挤眉弄眼,白文很是得意,如同凯旋一般,昂首挺胸。全然没有注意到,费诗悄悄伸出的腿。 “哎——”白文脚下被绊,眼看就要扑通摔在地上。 出乎意料地—— 白文身子一折一扭,居然屁股落向座位。这样的动作,绝非是经过大脑思考后的反应,而是白文长期修炼《兽搏术》,应对突发情况,凭借肌肉本身的记忆,形成的自然而然的反应。 尽管这样落座有些突兀,但不至于像摔倒在地上那么丢脸。白文内心轻舒口气。 然而,变故又生—— 费诗把白文的座位抽走了。 第二十九章 泪尽 “躺下!听我的!”俯身的瞬间,费诗在白文耳边轻语。 白文很是无奈,一屁股坐到地上,盯着费诗。没有出声质问,但眼中的怒火,几乎快要喷出。 最终,白文选择听从。 全然不顾他人的嬉笑,小孩子耍无赖一般,仰身躺了下去。其他人笑的更凶了。 “七王子你想拖出去的人,现在可以让侍卫带走了!”费诗指着躺在地上的白文,示意营帐口的侍卫。 “之前本王要拖他出去,你出口阻拦。现在本王要留他下来,你又要拖他出去。”七王子盯着费诗,目光寒冷,“莫非你是特地过来挑衅本王的么?” “在下不敢造次。只是之前没有能够深刻领会王子的用意,情急之下有些莽撞。还望七王子见谅。”费诗说的不疾不徐,一脸淡然。仿若全然没有在意七王子的质问。 七王子挥挥手,让侍卫上前押解白文,目光却是不离开费诗。 白文还想起身反抗。却被一道迅疾的禁锢魔法定住,再也动弹不了,只能硬邦邦地被侍卫拖走。 “领会用意?”七王子颇为玩味地重复了一句,“你领会了什么用意?” “杀人的用意!”费诗毫不避让,“七王子想要杀的人,不是白文,而是在下。” “哦?我杀人的理由有很多。但是我想听听你说的。” “上一次的战斗,飞龙军真正的指挥——是我。或许七王子很难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至于战果,我虽不知详情,但通过今次宴会,也能推断一二。” 七王子没有说话打断。 “你的妹妹,也就是九公主被俘虏,居然没有魔导师前来全力营救。而是派遣冬晨为使,前来谈判,用六郡之地,换回公主。屈辱如斯,我就料定事有蹊跷!这次宴会,满座的武将,却是极少高阶魔法师,我便更加肯定自己的推断了——贵军魔法师军团必定是伤亡惨重,已然没有再战之力。可惜······” 费诗一语未尽,摇头叹息。 满座的将领,听完费诗的推断,没有不立即色变的。缺失了魔法军团这一核心战斗力,此时的奇点军的确是强弩之末。 “可惜的是——莫志德根本听不进你的言论。不然的话,别说是六郡之地,就算是十二郡,我也只能拱手相让。因为此时,我根本没有和他谈判的资格!”七王子补充了费诗未曾说完的话。 “我感觉可惜,倒并非是因为六郡之地,毕竟那些即使得到,也不是我的。我遗憾的是,从今往后,这个世界少了一个我,是怎样的孤独!” “所以说,太聪明也未必是一件好事。你还有什么心愿没了么?” “在离开这个世界前,我想吃个饱。” “我满足你。” 费诗开始放开手脚,大吃大喝。以前的他一直小心翼翼,从没这样肆无忌惮地喝酒吃肉。他以为能够把满桌的食物都吞食到肚子中,然而他做不到。一盘的焰火魔猪蹄膀,刚吃完皮,就感觉肚子撑到爆炸。费诗只能强行把食物塞下去,为了避免反胃,每一口食物他都得强行灌下一杯烈酒。 “咳——” 酒,呛在咽喉,不吐不快。 随即,费诗开始呕吐。之前吃下肚的东西,一股脑的吐了出来。人也随之软倒,陷入醉酒的昏迷。 醒来的时候,费诗发现自己身处帅帐,躺在一张极为舒适的卧榻上。 “你醒了。”七王子坐在案桌后说道,“做出决定了么?虽然你指挥战斗,摧毁了我们的法师军团,但我不会因此而恨你,更不会因此而杀你。相反,我很欣赏你。” 费诗呆呆的坐着,没有回应。 “你是一个聪明人,对战斗有着天才般的指挥天赋。可惜,并没有得到莫志德的认可。不然······” 费诗依旧呆坐。 “本王自问,颇具胸怀城府,知人善任,若你在我账下效力,必然不会是现在这幅光景。费诗,你可愿意为我效命,将来有所成就,必然不会少了你的荣华富贵。” 费诗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案桌,没有回应。 “看来你的心还是在创世。”七王子说了一堆,费诗居然没有反应,心中颇为观火,却没在脸上表现,“那我还是成全你吧。来人!把这人拖下去,处决!” “哎——别急着杀我!”费诗瞬间回神,摆手求饶,“在下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以谢殿下不杀之恩。在下投靠殿下,并非是不够忠诚,实乃形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 这番解释后,七王子便明白为何自己好言相劝,费诗不听;略加威胁,就当即服软了。 “既然你表示效忠于我,那就过来把这杯水喝了吧。”七王子指了指安卓上的一个水杯。 “我猜着应该不是一杯单纯的水。”费诗拿起来,毫不犹豫的喝下。 “嗯,我在水里加了一滴‘泪尽’。这毒在奇毒榜上才排第九名。” “是一种很不错的毒药!”费诗一口饮尽,放下空杯,面色不改,说道:“听说这毒,还有一些十分了得的功能。一是能够纯净人的体质,促进修炼,功效不弱于那些珍贵的丹药。另外就是毒发的时间是可以操控的!除了中毒人死相难看外,这毒——堪称完美。” “你的见闻广博,出乎我的意料。你可知道为何这毒药称作‘泪尽’?” “有所耳闻。听说中毒之人,在毒发之时,肝肠如同万千蚂蚁噬咬,浑身酸麻痛痒难忍,哭笑不止。不管是哭还是笑,眼泪都会出来。就这样,眼泪慢慢流干,然后流出的就是血了,不用等到血流干,人就会死去。我能想象的到,这样死去的人,模样是有多惨。听说这毒,无药可解。” “你的回答完全正确!不过,最后一点错了,这毒有药可解。只是解毒之法,在我手中。你想什么药能解这毒么?” “想。” “解此毒只需一物——天神泪!”七王子道:“天神泪并非是天神的眼泪,而是至强的凡灵,蜕变化神时,遗留于世间的结晶。自狼神泰伊证神后,已经有近六百年,没有出现化神的强者了。所以‘泪尽’一直无药可解。不过奇点的皇室宝库中,还留有三颗天神泪。只要你帮我完成目标,到时我自会取出天神泪,解救你和白文。” “什么?你给白文也下了‘泪尽’?”费诗很是意外,表情中还有些慌乱,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下来。“我的意思是,这么珍贵的毒药,用在他身上真的很浪费。” “我也这么觉得。”七王子点点头,“不过为了让你全力以赴,浪费一点毒药也不算什么。” “很好!”费诗说道:“我可以利用飞龙军的秘密武器——魔导炮,帮助你完成战局的逆转。这份功劳够不够交换两份解药?” “此时完成战局的逆转,不但可以保住我国的六郡的领地,还能趁机侵吞创世的大片资源,确实不错。不过,你凭什么能够利用魔导炮?那是连莫志德都无法直接动用的武器。” “我有一个计划。”费诗说道,“单凭我是不可能成功的。但是我在创世的法师军团,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他是一名光系星光法师!我可以通过他了解到魔导炮的相关情报。那时,七王子你就可以用残余的狮鹫军团突袭,夺取魔导炮,完成对飞龙军的反制。” “想法不错。”七王子沉吟一会,仔细思考后,终于还是否决了费诗的计划,“但是存在很多风险,无论哪个环节失败,都可能给我们带来毁灭性的后果。” “那要我们如何做,才能得到解药?” “这个答案我会在创世的都城——神晖城告诉你,前提是你得在战争结束前,积累足够多的功勋,升到足够高的职位,获得由国王亲自颁发勋章的机会才行。不然你是没有没有机会活到明年的今天,你的时间只有一年。” 创世帝国的军中存在着一条高级将领培养输送政策,称之为:紫荆花勋章计划。每年都会从整个帝国,多达百万的大军中,挑选出特别优异的军事人才,送入帝国皇家军事学院进行系统的培训,学成毕业后,提升职位,反哺军队。甚至是,在毕业典礼上,帝国的君主会亲自为这些学员颁发象征荣誉的勋章。这原本这是一条激励普通军人勇猛作战,屡立功绩,翻身改变命运的有效政策。 然而事实上,这条捷径早已经被世家贵族所把持。普通军人,即使表现再优越,也无法获得那些上层选拔人员的青睐。而那些世家贵族的子弟,只需要在军中走个过场,便能获得高位。紫荆花勋章的荣耀,早已名存实亡。 费诗沉默了,这样的要求对他来说实在太难了。 目前他只是个小兵,距离那样的荣耀,有着不可逾越的距离。尽管他已经获得了紫荆花勋章,但那只是一个奖励,而不能作为至高荣耀。七王子给的时间只有一年,十分紧迫,容不得他打熬资历,培植关系,籍此登上高位,享受荣誉。 最关键的是,他没有任何可用的背景。即使表现再怎么优异,也会被掌权者无视。 “我做不到!”沉默许久后,费诗终于开口。 “你能做到!”七王子肯定地说道,“别忘了,我会支持你。如果不做不到——你和白文,必死!” “是的,我必须做到!”费诗斗志重燃,“只要能让我重新获得莫志德信任,掌控部分军权,我有信心凭借指挥能力,在飞龙军中,占有一席之地。至于紫荆花勋章······” 费诗说道这,眉头不禁深锁 “给你点提示——何厚!”七王子说道,“如果你们足够优秀,而且与何厚交好,紫荆花勋章,难逃你的掌握。何厚的身后,有着创世帝国最强大的背景。” “谢谢!”费诗对着七王子深深鞠了一躬,对着眼前这位掌控自己的生死的人,发自肺腑的感激。然后转身离去,他并没有将他已有紫荆花勋章的事说明,想来凭七王子的情报能力,应该早就知道这一消息了吧。 “我知道你在奇点的过往,我对你的遭遇表示惋惜和同情,毕竟——世俗比战局更难改变!”费诗走出营帐时,七王子叫住了他:“我不怀有任何偏见,只希望你此行成功!” 背对七王子的费诗,泪流不止。最终,身影没入夜色。 第三十章 我是你永远都得不到的男人 被关进牢营,拘禁两天了的白文,终于在第三天,见到了费诗。由于身处暗牢,一天到晚都见不到丝毫日光,让白文还误以为此时仍是当晚。 “说晚上怎么那么长?我还以为是自己的时间感知出了错误。”白文笑笑,一扫心中阴郁。得知自己不用被杀头,即使身处暗牢,也是灿如阳光, “你脸上怎么回事?难道挨揍了?”走出暗牢后,费诗看到白文鼻青脸肿,不禁暗暗心疼,“这几天在牢中没有少受苦吧!” “前两天还好,只是偶尔有些小兵不长眼,看我穿着创世的军服,想与我为难,不过都被我打发了。没想到,今天早上,那晚和我打架的飞熊将军居然跑来探望我。说七王子还是火大,想要杀我而后快。但是只要我让他打一顿,他就能想到办法把我营救出去。这不,刚打完没多久,你就来了!”白文颇有得色,“区区一顿胖揍,就能换来一条命,何乐而不为!没想到这人还挺讲信用。下午你果然带着好消息来了。” 看着一脸庆幸的白文,费诗摇摇头,心中有个声音再喊:智商果然是硬伤! 一出牢营,费诗就带着白文准备离开了。 不过,见到九公主珞前来为二人送行时,费诗的确感到十分的意外。然而,见到鼻青脸肿的白文,珞却是窃喜不已。费诗便即明了,殴打白文的恶作剧,主使人定然就是她了。 “告诉你一个秘密,九公主一定是看上你了。”费诗在白文耳边轻语,“你个小兵离开,她一个公主亲自放下身段前来给你送行,如果不是看上你,她怎么会这样?你看!她看你的眼神和别人都不一样啊。” “可我已经是有妻子的人了?怎么能这样呢?”白文有些无所是从。 “一定是你太帅了,让公主不顾及与你的地位差别!”费诗肯定的说道,“现在我们就要离去了,可能永远都难以在见到九公主了,你难道不去表示下?” “要怎么表示?” “你是想让她断了念想还是对你深情不忘?” “还是让她断了念想吧!”苦苦犹豫许久后,白文终于痛下决定。 “那你就去亲她一口,告诉她,你是她永远都得不到的男人!” “这样不对吧。”白文有些脸红。 “在奇点国,习俗就是这样,用轻吻告别的。去吧,在走下去,你就没有机会了。” 两人距离营地大门越来越近。白文终于决定返身,一股风般,来到九公主的身边。 “我有件事要跟你说。”白文吞吐着说完。 “你···你说。”九公主神色紧张的看着白文,心中嘀咕:不会是指使人打他的事泄露了吧。 “你靠过来点,我小声跟你说。”白文搔搔头,有些不知所措。 珞斜眼瞄了瞄身旁的侍卫,鼓起勇气靠近。 “其实,我已经有老婆了。你真的不要这样!”白文在珞的朱唇上,蜻蜓点水似地轻吻后,闪身离开,“毕竟,我是你永远都得不到的男人!忘了我!” 珞感受着嘴唇传来的异样温度,一时竟难以回神,两朵红霞飞上玉容:“这人怎么这样?”怔怔地看着白文离去的背影,心中滋味千回百转,难以形容。 费诗、白文的回归,大出莫志德的意料。两人获得前所未有的礼遇。 没有等到两人向上级长官述职(这本该是出使人回来后的首要任务),嘉奖令已经快马送到两人手中,消息也在同一时间传遍军营。两人官升三级,已经比原来的长官级别还高了。 晚上设宴,为二人庆功,待遇规格之隆重,军中罕有! 晚宴由龙翼军团部首张景和冬晨作陪! 费诗、白文被莫志德亲自点名,提拔到龙爪军团的玄字营任正副营长。军团部首以晚宴形式,前来认领属下,也算是特例了。 然而冬晨,身为一介人质,居然能够参加这样的宴会,根本就不合规制,莫志德的安排,特别令人费解。 “你们二人,可知道此次能立下如此奇功,应当感谢坐在这里的哪位么?”酒酣耳热之际,莫志德问道。 “毫无疑问,当感谢军帅栽培之恩!”费诗机敏,先于白文抢答,“这份恩德浩荡,属下二人没齿难报。” “是的是的!”白文随即主动饮尽杯中酒水,心中腹诽:老子就是被你这家伙弄得死去活来,到头来还得感谢你,真是活见鬼! “不,不···”莫志德摆手打断继续吹捧的费诗,“你们应当感谢的是这位——” 他居然指向冬晨——敌军的人质。这一举动,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安静作陪的张部首,也不得不停下筷箸,认真聆听。 “你们想:如果不是冬公子,在前来置换公主的那晚,特别要求你们出使奇点军营,这样的旷世奇功,如何能够落到你们二人的头上呢?所以说,你们立功,首先得感谢冬公子是他慧眼识英才!”莫志德继续说道。 “说得这么有道理,竟然无法辩驳!”两人对视一眼,都产生出这样的感觉。 “军帅,你只知其一,未知其二。”在尴尬的冷场出现前,冬晨开始圆场了,“虽说意见是我提的,但是主导这场出使计划和人员的安排,都是由军帅您决策的啊!说道慧眼识英才,军帅才是当之无愧!能在草莽中提拔英雄,军帅更是知人善任,首屈一指!” “哈哈···”莫志德大笑,显然这记马屁拍得他十分舒坦。 瞬间,费诗明白,为何身为人质的冬晨会被安排到晚宴上。那张能言善辩、滴水不漏的嘴,现在就是吹破天,费诗也是相信的。此时莫志德对他的宠信,早已越过‘敌国使者’这重身份。 “人才啊!”费诗心中,写下一个大大的服字。 “军帅,现如今您已经手握奇点六郡的地图,但要将之完全纳入版图,也会遇上当地郡城武装的阻挡,只怕也会有些周折。况且,奇点军队迟迟不见退兵迹象,也不知是否有反悔之嫌?”尽兴时分,冬晨居然起军国大事,一副为莫志德担忧的神色,“为避免夜长梦多,在下倒是建议,不如遣一使者,再入奇点军营,催促一番,让他们赶紧退兵,不要妨碍我们夺取六郡领土。军帅以为呢?” “话虽如此,可是堂堂三十万奇点军队,岂会因一人之言而退?军威何在?”莫志德道:“而且,这使者过去,只怕话没说完,就会被杀了。” “若是奇点军一直不退,军帅你也只能按兵不动,一直这样对峙下去。奇点军用于交换的土地,何时才能兑现?飞龙军的军威又置于何地?”冬晨反问莫志德。“如若冬晨受骗,名誉扫地,丢失性命,也不足以弥补军威受损的万分之一。军帅当今早派遣使者,让对方知晓, 第三十一章 再使敌营 不同于上次的出使,这次两人持着节杖,统领大队车马,盛势轩昂,来到奇点军营。 早有先遣快马,将出使的名帖投递给了奇点军团。 费诗白文所率领的使团到达奇点军营时,受到了十分热情的接待。两名军部级军官亲自在营门等候接待,一路有仪仗部队开路。领着使团前往中军帅帐,亲自会晤七王子。整体的接待规格,已然属于邦交接待了。 白文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正式的邦交谈判仪式,在马车上,四处张望,感觉十分不适。反倒是费诗,处之泰然,没有任何不安,颇有大国使臣的风采。 这次俩军使团的接洽到时十分和颜悦色,一直以礼相待,言语上即使互有攻讦,也是特别婉转的表达。 双方互相致意王国的帝王,凌表示尊重和承认创世国国主血脉的传承的正统,愿意与飞龙军达成和平相处的协定。这次出兵,也只是进行常规的实战演练,希望飞龙军方面能够用包容的态度接受配合。同时,凌还表示,这是演练,双方都有了十分正确的军事战斗理念,也很好的提高了双方的战斗素养,实在是一个双方互惠互利的局面。 作为创世国方的代表,费诗也十分感谢奇点军方面的隆重接待,以万分的尊重,致意对方国主。高度赞扬了奇点军方面守信重诺的大国精神,对这次的双方军事演练成果,十分期待。同时,表示今后像此类的军事演练,可以常态化、周期化,让双方军人都在这样和平友好的战斗理念进行较量,提高战斗水平,取得骄人战绩,为国添光。 最后,双方握手,彼此赞誉,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达成友好和平的退兵协议。 “十天,只要十天,我就可以完成撤兵。费诗大人亲自过来一趟实属不易,这个面子我肯定是要给的。”凌握着费诗的手,像和故人交谈一般亲切。 “七王子真是抬举我了,居然愿意给我这样一个天大的面子。”费诗握着凌的手,也是十分和悦,“既然给费某面子,不如就给足点。十天后撤,是撤;明天撤,也是撤。晚撤不如早撤,干脆就明天撤好了,免得夜长梦多,军队出现什么闪失就不好了。” “费诗大人行事果真是雷厉风行!可这军中事宜,不能操之过急啊。数十万大军进退,虽都在我这一张嘴上,但牵扯的事情毕竟十分繁琐,万一出现乱子,惊扰了贵军,反而不美。”凌笑道,“不如这样,在多给我两天时间。只需三天,我这帮军队,全部撤离,一个不留。如何?” “那就一言为定!”费诗握起凌的手,双方在空中击掌为誓。 两人这样的机锋会晤,进行的大半天,与会的随从早已不在吃惊两人的对答。 创世方面,得到三王子的撤军许诺,精神不由一振,对费诗又是高看几分。宴会招待过后,这帮随行使者便回到创世军营,将会晤的过程一一禀告给莫志德。 “好个费诗,果然不辱使命!”莫志德听完汇报,不禁赞了句,“真亏冬晨先生眼光犀利无比,能够发现如此良才。” 当即,再次加封费诗、白文,即日统领龙翼军旗下的玄字营,并随军配备三名魔法师护卫,算是极高的礼遇了。要知道魔法师在军中一直都是独立区分的,只有在有特别需要的时候,才能出动,平常就算是军部级将领,需要几个魔法师,也都是需要特别申请的。而这次,莫志德居然为两人配备三名魔法师随军调度,可以说礼遇之隆,前所未有。 白文费诗二人,数次冒死深入敌营,借此立下赫赫战功,因此平步青云,成为团营将领。如此振奋人心,如同传奇的故事,很快便在军中传开。一时间,二人被基层的普通士兵奉为英雄、榜样,无不纷纷赞扬。而军中高层,对二人亦是青睐有加,贺礼不断。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二人,每当回想起前两次的探营经历,所立功劳和赏赐,与后两次相比,不可谓不悬殊。 首次探营,破敌诡计,挽救飞龙军于危亡之际,功莫大于此,所赏不过千金及一枚紫荆花勋章;二次探营,直接掳回地方公主,运筹帷幄间,克敌制胜,一战而定,功莫大焉,然而所获的奖赏却是不异于‘出卖’的出使,换回六张郡图。后两次出使,深入敌营,虽然凶险,却也远不及前面,功劳也远不及前者,然而所获的封赏,远比前者隆重万倍。 每每念及此节,费诗都会感慨:“白文你得知道:有根基的功劳,那才是功劳,劳和功是对等的,甚至劳轻功重;没有根基的功劳,那也只是劳而无功,有的只是表扬!”白文颇为认同,重重的点几下头。 三日一到,七王子果然撤离军队,且沿途不设防卫,果真拱手将六郡之地让了出来。 六郡之地完全暴露在创世军铁蹄下,即将迎接一场更改门庭的战斗,稍稍有些认知的六郡之民,无一不在咒骂。 奇点军履约,最欣喜的当属创世军方面。奇迹般突如其来的胜利,突如其来的战果,自创世国立国至今,简直是前所未见。毫无疑问,飞龙军的名声,将在莫志德的手中,再次绽放耀眼的光辉。 还有那些已经在路途上的奖赏,还真是令人期待啊! 第三十二章 莫志德的野望 莫志德此刻志得意满,只等奇点军撤得更远一些,他就可以下令全军出击,收割麦子般,占领六郡的地盘,彻底获得这次战果。然后班师凯旋,在无尽的鲜花和掌声中,得到帝国的进一步嘉赏。 在莫志德看来,奇点王军败退,飞龙军挟大胜之威,横扫那些只有地方武装力量的城市,不过是件时间问题。在军事大会上,他甚至不需要详细部署方略,仅凭那些军团部首各自作战,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收回六郡的所有土地。 莫志德所需要做的,就是批复军团的作战方案后,等待胜利的消息传来。 “我需要一个人来分享我此时的喜悦!”莫志德在批复那些军团部首呈上来的作战方案,内心难掩激动,“这个人最好是冬晨。” 他想把喜悦,第一个分享给冬晨。 然而在批复文件的最下方,赫然是冬晨的回归请求。 所有的喜悦一扫而空,莫志德心中有一股无名怒火。 “如今,军帅大败奇点王师,战马未损,良将不失,正是一鼓作气,取下六郡之地的大好时机。凭军帅睿智,横扫六郡不过朝夕之间,伟业丰功,非此纸页能书写。将帅丰碑伟岸,必将光耀古今。但乞一小事,惟求军帅释吾而归,感激涕零。” 看完冬晨所写的申请,莫志德一拍书案,大喝眼前的冬晨:“为何要回?难道奇点军给的,我给不了你么?” “军帅,我如此要求,也是为了军帅着想。”冬晨一如既往的淡然,“军帅如此丰功伟业,必将被世人传颂,成为一代传奇,在下也是不想成为将军丰碑上的瑕疵,所以才不得不割舍将帅的厚爱,忍痛离去。” 说服莫志德需要一些技巧,冬晨已然胸有成竹。与莫志德相处日久,他知道莫志德喜欢的是什么,又需要一种什么样的方式能够有效沟通。无疑,欲扬先抑、以进为退的措辞,是最能够打动喜欢赞美的莫志德。当莫志德认同了赞美,也就等同于认同了你的方案。这也是冬晨能够轻易取信莫志德的高超手段。 “哦?什么瑕疵?”莫志德好奇地问。 冬晨内心轻舒口气,看来这次也不会例外,莫志德上钩了。 “我会成为军帅您丰碑的上的一个瑕疵。”冬晨指了指自己,“我本来是作为一名人质,来与贵军谈判的。承蒙军帅慧眼,将我视为己出,如此恩情,在下铭感五内,没齿难忘。只是现在,奇点军已经兑现所有承诺,而军帅却没有如同之前约定那样放我归去。我担心这会成为军帅你耀眼得功勋上的一个黑点。尽管内心不舍,但我不想今后他人在谈论军帅的功绩时,给您带上一顶失信的帽子!” 莫志德听完,脸色变了几变,“七王子履约了,我自然也会信守承诺。” 看来这次又套中了,冬晨心中激动万分,表面却波澜不惊,正要躬身答谢莫志德。 却听莫志德说道:“我莫志德岂会做你冬晨的眼中失信之人?难道我在你眼中就如此不堪?你现在营中暂住几日,等我军拿下望山郡,我自会派人护送你归去!” 望山郡是距离飞龙军最近的郡,也是莫志德计划中最先需要收复的郡地。 “各郡虽然都有自己的武装力量,但多是分散在各处的城市之中,并不由郡主统一集结调度,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和飞龙军这样的军团较量?没有奇点王师的庇护,这些郡市就如同拔了毛的鸡仔,完全没有反抗的可能。军帅只需要下令龙翼军团全面进击,无需十天半月,整个望山郡便是军帅你的囊中之物了!”冬晨简要地说了下战局,话锋一转:“军帅放我归去,何必拖延这十天半月么?” 莫志德瞬间被激怒,大声吼道:“你退下!放不放你,我说了算!到时我自然会派人给你通达,如果你敢擅自离营,休怪我无情!” “是。”冬晨语态平淡,倒没有因言语激怒飞龙军之主,而有所忌惮。 自此之后,莫志德对冬晨态度大为转变,一连冷落数日,不闻、不见、不理,当他是空气般的存在。很多权限,也给禁锢了,冬晨处于半软禁状态。 直到飞龙军各分部军团的战报传回,莫志德一下子找到宣泄口,召来冬晨,见面就指着冬晨鼻子,一顿破口大骂。 原来,各军团发动针对各自目标郡城的进攻后,都基本遭遇了不同程度的抵抗,有些将领指挥不当,损兵折将不说,攻城收效却甚是微小。照战况来看,想要短时间攻克所有郡城,几乎已成不可能之事。 战局,根本不是冬晨之前所描述的那边轻易,莫志德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所以忍不住大骂。 “这样的事情,我也没有料到。”等莫志德骂够之后,冬晨才不以为意、淡淡地说道:“郡城的杂牌军会有所抵抗,造就在意料之内。没料到的是,能够击溃奇点王师的飞龙军,居然对那些杂牌军队无可奈何!” “你的意思是:不是抵抗的力量强,而是我的军队弱?”莫志德怒视冬晨,神态起伏不稳,随时有可能爆发骂战。 “绝无此意!从战报来看,贵军也并非全无亮点,至少有些局部战役就打得十分漂亮。如:费诗、白文统领的龙翼军团玄字营,连克三城,兵员消耗极少。还有其他的一些,也还可以。所以,在下得出一个结论,并非是贵军弱小,郡城武装力量强大。而是······” 话至最后,冬晨却故作矜持。 “而是什么?”莫志德瞬间明白冬晨所虑,挥挥手,摒退所有左右随从。 “而是军团将领未尽全力啊!”冬晨的结论十分惊人。 莫志德三分不解,七分不信。 “如若不信,我们大可以试一试!”冬晨说道。 “怎么试?” “玄字营表现这么好,那就让玄字营去攻打望山郡的主城——望山城。如果攻城胜利,军帅放我归去;如果此战不胜,在下愿追随军帅三年!” 不论胜负,莫志德都是获利一方。 “好,就这样定了!”莫志德面露喜色。 第三十三章 调令 望山郡,背山城。 一纸调令出现在费诗的房间。 费诗率领旗下玄字营,攻克背山城不久,此时全军正在城内休整。 玄字营攻击断山城和背山城时,都出现了一些损伤,此时正需要补充兵源。 费诗将调令细细看了一遍,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调令要求玄字营务必在三日内,赶到望山城阵地,与龙翼军主力攻城部队汇合,并立即着手筹划攻城事宜。后续作战,由帅部直接发号施令。 调令中颇多不合常理的地方,费诗不敢等闲视之,立马找来副手白文以及随行的三位魔法师,共同商议。白文看过调令,倒未觉得不妥,另外三位魔法师看过,就知道其中事有蹊跷。 “我们玄字营主力是轻骑兵,攻城本非我们所长,为何会如此急切将我营调去筹划攻城?那望山城是主城,城坚墙厚,就算是龙翼军中军主力,也没攻克。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隐情?再说,我们小小一个营部,也没有必要由帅部直接指挥的道理啊!”魔法师毕竟多是聪慧之辈,只是简单看了调令,就将其中关键之处点出。、 “这也正是我所忧虑不解的,才邀请各位一同前来商议,还望三位能不吝赐教。”费诗对三位魔法师极为尊重,一直奉为座上宾,轻易不敢惊扰。 魔法师职位尊贵,费诗这样的营部长官,本无资格调度,乃是莫志德亲自下令,所以才随军出动。对于费诗的礼敬,三人坦然受之。 五人一番计议,数次推测,也没得出一个所以然。 白文最是厌烦这样,道:“不要想的那么远,商量那么多。不要讨论那城我们能不能攻克,怎么攻克了!就说这道调令,到底要不要遵守?” “那必须得遵守啊!要不然就是抗令不遵,视为谋反了。” “那不得了!既然要遵守调令,我们干嘛不先去望山城那边,把情况摸清楚了,在商量破城的事情。”白文双手一摊。 “你说的有道理啊!”费诗赞道,“我们自己在这边不知情况,再怎么推测商议也是多余!这就传令大军,立即收队,随时准备开拔。目标:望山城。又要劳累三位法师,一路风尘了,费某真心过意不去!” 对魔法师,费诗真是礼敬有加,这样的小事,也不忘客套一番。 “无妨。”三名魔法师点头,返回住处收拾,随军出发。 玄字营的轻骑军,基本都是以角马作为坐骑。这种野兽有着不逊于低阶魔兽的速度,而且耐力十分绵长,适合长途奔袭。而且训练成战骑,组合成战阵,几百上千的规模,发动集团式冲锋,威力也是相当可观。 白文听说,在遥远的年代,轻骑军团使用的战骑都是一些虎狼狮豹之类的魔兽,攻城略地,威不可挡。其中最精锐的骑士团,战骑更全部都是独角兽,遇上这样的军团,连神都会退避一旁。只是那样的年代,早已一去不复返了。 白文、费诗领着大部队,,一路风驰,没两日,就抵达望山城阵地,与龙翼军团主力完成汇合。 依照惯例,作为下属的两人,需要前去中军,向部首述职。 述职过后,龙翼军团部首张景,亲自设宴接待两人。 “今日特地找到二位,一来是为你们庆功!你们攻克定城、断山、背山三城的仗,打得漂亮,军帅得知后,都口头嘉奖你们了的。”酒桌上,飞将军张景举杯道,“二来,此次夺望山郡的战斗,情势未能如预想中那般顺利。尤其是主城望山城,战况胶着,希望你们的到来,能够力挽狂澜,迅速击溃守军,夺取望山城!” 这一顿吹捧,张景侃侃而谈,说得十分客套,虽只是流于表面的交际,但言辞中颇多隐伏的陷阱,一不小心顺着他的话接了,就可能落入隐含杀机的圈套。 “说得这么客气,不过好像是没憋什么好屁。”虽然分析不出其中究竟,但白文隐隐觉得张景的话有所保留,心中腹诽不已。 “将军何不有话直说?我与白文都是你的下属,你又什么指示命令,直接下达。属下必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费诗放下手中就被,拱手道。 此话说得慷慨激昂,忠心耿耿的样子,其实等于白说。因为帅部调令早已明确,到达望山城的玄字营,将直接有帅部发号施令。龙翼军团已经无权直接掌管玄字营了,张景的命令,白文自然是可听可不听。 “你怎么什么事都捎带上我啊?”白文小声呢喃,“难道他叫你去打望山城你还真去啊?这人是个老狐狸,还是少理会他。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心眼坏着呢!” 张景给白文的第一印象就十分糟糕,觉得他是一个举着道义大旗,专干损人利己勾当的家伙。 “好说,好说!”张景瞬间眉开眼笑,“你们仍当我是领导,我自然也不能亏待你们。现在就有一件立大功劳的事,让你们干!” “是什么事?” “当然是攻克望山城!” “果然······”白文把‘没憋好屁’四个字硬生生咽了回去,“果然是一件大功劳!” 说完话的白文,脸色比吃了一个屁还难看。 “这样一个天大的功劳,我们一个小小的玄字营可没有本事能抗的下。将军还是另外找人吧我和白文爱莫能助!”费诗当即苦着脸,把这事给踢开了。“蒙上天保佑,我们打下那三座城,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十分的勉强。损兵折将不说,到现在还有好些队都是兵源不足。再者,玄字营都是轻骑兵,哪里适合攻打城坚墙厚的望山城,不是让手下的弟兄白白送死么?这事,是万万干不来的!” 费诗找着各种理由推脱。 “白文你这段时间不是一直肚子痛么?”费诗问道。 “是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肚子最近时不时就发痛,痛的十分难受,根本打不了仗!”白文立刻会意费诗的言语,用手捂住肚子,假装隐隐作痛的感觉。 张景只是淡淡地看着两人的表演,也不打断,也不插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等白文的表演渐入佳境时,张景突然掏出一张手令,拍在桌子上:“这是帅令,命令费诗、白文二人统帅的玄字营指定期限内务必攻克望山城。所有友军部队,只可为后勤接应部队,不得擅自协助攻城。若期限一到,城池未能攻克,立刻将你们二人革职查办,以违抗军令论处!” 帅令已出,两人再也没有理由推脱,白文颤颤巍巍地将帅令接下,一脸惨状。 “还好,攻城的时间期限比较充裕,”张景的话如同暗夜的一道火光,燃起了两人的希望。 “有多少时间啊?”白文问。 “足足有三天时间呢!从明天开始记起。”张景的话一转,又将两人推到悬崖边缘。燃起的希望,瞬间被当头一盆冷水浇了个透。 “这根本不可能完成,还不如现在就把我杀了!”白文朝天喊冤。 “那好。”张景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大剑,作势欲砍白文,动作异常利索,没有丝毫含糊。 白文面色急变,话锋陡转,说道:“我突然觉得这事还是可以搞定的!对吧,费诗?” 只怕在慢上一分,张景手中的剑,就会切下来了。 “嗯,其实如果能找到防守方的疏漏之处,旦夕间便可攻克望山城,何须三天!”费诗淡淡地说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张将军,赶紧收起你宝剑!这事在你眼中虽然十分艰难,但我们生来就是应对挑战的!”白文眼睛紧紧盯着大剑,生怕一个不留神,那剑就砍下来了。 张景颇为不喜白文后面的话,怒视他一眼,最终还是将大剑收了起来。白文这才轻舒口气,心中的石头落地。 经过这事,白文已经能将假大空的装逼话,脱口而出,且事后面色丝毫不改。白文明白,相比起那些轻而易举就会要了自己性命的高深手段,言语上说些糊弄的话,简直不要太小儿科。 “那好,就预祝你们马到功成!”张景举杯祝酒。二人忙不迭地回敬,尽管心中颇为不齿,但是表面的礼貌还是要做足。 宴会结束,两人回到营帐。 “你说只要找到望山城的防御弱点,就能攻克,是不是真的?”白文急切的询问费诗。 “理论上是。但是我们刚来,对地方的布防根本不了解,能不能在这两天找到城防弱点,真不确定。还有,即便是找到弱点,仅凭玄字营那些兵力,也未必能攻克啊!”费诗也是颇为忧愁。 “那你在酒桌上夸夸其谈,说得有模有样?”白文一脸惊讶。亏我还这样信任你! “你认为攻城的任务我能推辞得了么?”费诗反问一句。 白文侧着头,想了想,摇摇头。这任务由帅部直接发出,,不管如何,都必须接受,是不可能推辞的了。 “强弱是相对的,也许望山城的弱点对于龙翼军来说是足以致命的,但是对于玄字营来说,就不一定了。” “那照你这么说,我们肯定攻克不了啊。”白文道,“攻不下来,可是死罪!” “事实上,即使攻下了望山城,我们的处境也未必就安全了。”费诗意味深长地说道。 “任务完成不了,要被杀头,可以理解。这么完成任务还不一定安全,这又是为什么?”白文一脸不解。 “你用这里想想,”费诗点了点白文的额头,“要知道望山城是你的顶头上司都没攻克的。你一来,三天就拿下,而且投入的兵力更少,莫志德会怎么看张景?” “嗯,会觉得他是一个无能之辈!”白文想了想,回答道,“但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么?” 费诗一副被你打败了表情,“你攻克望山城,就等于是打了张景的脸。凭他的气量,能不报复?只有把你杀了,他的地位才会巩固,明白了么?” “是干掉我们两个!”白文更正费诗的话。 费诗无奈地点点头。 “怎么办?打赢打输都是要命的啊。不如我们现在就收拾包袱,赶紧跑路算了!”白文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这样一个对策。 “你请便!”费诗一脸无所谓。 这番姿态,显然表示他不会同白文一起跑路。 “我可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与费兄奋战到底才是我最终的选择!”白文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慷慨激昂,哪里还有先前的半点退缩? 费诗不走,必然是有把握应对当前的困局,白文才不会傻傻的选择自己一个人跑路。不知不觉,费诗已然成了他的主心骨。 费诗点点头,算是认可了白文的态度。 “就算是跑路,也不是现在,可以过几天再说嘛!”费诗招呼白文欠过身子,在耳旁轻声道。 转折来的太快,白文一个收势不住,差点摔出帐外。 第三十四章 平望山(一) 望山城是一座人口多达数十万的中等城市,城池所处的地域,虽然不是险要位置,但是城墙坚固,加上有人工护城河环绕,想要轻易攻破,简直天方夜谭。此时,奇点王师撤军,城防力量不足,望山城仍旧凭借城坚之利,抵挡住龙翼军主力进攻,不显颓势。 玄字营总兵力不足万人,且主力部队全部都是轻骑,不适于攻城。费诗想率领玄字营破城,不异于痴人说梦。 “这就是一个局!”苦思良久,毫无进展,费诗喃喃自语,“可是这局要怎么破?到底是谁针对我们设下的局?为什么设这样的局?” 没有头绪,又不能贸然发动攻势,费诗内心也颇为焦虑。走出营帐,费诗在营地巡了一圈,四处走访,一是打探军情,二是暗访设局之人。费诗肯定,这人,必然出自飞龙军内部。 这一日走下来,还真让费诗找到了。莫志德会晤莫志德后,便出了调令,发到玄字营,虽不知两人说了什么,但费诗肯定,这局必然是冬晨设的。 而相关的军情,费诗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望山城的守军多是新兵,总数在两万左右,同时还招募了十几名魔法师协助守城。龙翼军数次兵临城下,却未能破城,就是因为被城上的魔法师压制,导致攻城失利。 “为什么冬晨会陷害我?”回到营帐中,费诗左思右想,不得其解,“我和他都是七王子的人,没理由坑我的啊?” 抓耳挠腮之际,一低头,正见案桌上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放心做!”三个字。字条的右下角一条盘龙隐伏,若隐若现,这是七王子的落款暗号,费诗一看便知。 聪明如费诗,立刻就明了其中含义,这是七王子让他放心攻城。看来城中的事务早已安排妥帖了,费诗只管攻城,自会有他人配合,帮他完成任务。 费诗捏起纸条,正欲烧毁,那纸条居然自动着火燃烧,化成飞灰。 “好强大的阅后即焚魔法!居然能够刻入纸页中。”费诗感慨了句,便去寻找白文,商量攻城的事情。 在玄字营,费诗与白文,分任正负营首,分工也十分明确。费诗负责战术策略和指挥,白文这个副营首,则负责冲锋陷阵、训练兵将。每次作战,费诗都会讲自己的作战计划详细讲解给白文听,无一疏漏。 然而,这次却没有作战计划! 白文听后,吃惊地跳脚。 “因为我也不知道这场仗该怎么打,所以没有作战计划!”费诗解释。 “那就按常规的计划来啊。”白文不解。 “这一切都由你决定。因为,这次不管你怎么打,都肯定会赢!所以不需要我的作战计划!”费诗说的很肯定。 “你将的这个玩笑一点都不搞笑。”但是白文不信。 “我并未开玩笑。”费诗正色道,“如果你不敢攻打望山城,明日就让我亲自率军上阵,你就在营帐歇着吧。” “我和你一起上阵。”白文赶紧说道,他可不想临阵退缩,“不过,希望不要出什么变故。不然······别怪我跑得比你快!” 白文、费诗二人虽然升任玄字营营首时间不长,但凭借闯出来的名气,以及三场攻城得来的胜利,他俩已经在军中建立起一定的威望,凡是号令,士兵无不迅速遵行,不敢怠慢。 这日,两人亲率营中轻骑,浩浩荡荡得出现在望山城外。 远远地,白文凝目看去,只见高大的城墙上,人头攒动,早已做好防备。只是守城的军人,大多是些十五六岁的少年,满脸的紧张,显然都是没有久经战事的新兵。 白文下令全军前进,但还未到护城河边,城楼上一阵箭雨射下,落在玄字营阵脚,白文摆手停军,不在向前推进。隔着数理,玄字营便被射住阵脚,贸然挺入弓箭射程内,必然会有所损伤。 “这要怎么打?”白文心中发怵,但只能硬着头皮让士兵前去叫阵。 望山城的守军与叫阵的士兵们对骂了几句,最后干脆闭嘴,就是不肯出城交战。 “这样叫阵可不行,你亲自去,好好骂骂城上的那帮家伙,说不定能把他们给激下来!”费诗对白文说,“随你怎么嘛,越狠越好。” “你这是把我往火坑推呢!”白文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费诗,终究还是不情愿的骑着角马去了。 之前那队叫阵的士兵,把能想到的带侮辱性的语句翻来覆去地叫骂,却终能激怒敌方。白文也想不出什么新鲜的词汇,只是走到护城河边,用中指对着城楼一指。 “我是白文,龙翼军团,玄字营主将,你们来一个能答话的。”白文大喊。 “我是此城守备,白将军有什么话就说。”城楼上站出一名壮汉,很是魁梧。身穿高档铠甲,十分显眼,看来职位非虚。 “你这样的怂包,我一个人能打十个!”白文撇过脸,满脸不屑地道,“垃圾不配与我答话!快去叫你们那个缩头乌龟,望山郡的王八出来!” 守备立刻火冒三丈,双目充血,对着白文怒目而视。 “眼睛瞪得挺圆,圆得像王八蛋。可你就算是把那对王八蛋眼瞪出来也是没用!难不成,你的眼珠子还能瞪出来打人?哈哈······”骂着骂着,白文居然笑了。 “你······”城楼的壮汉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白文。 “看来你不服气,想打我对吧?可惜,你连城墙都下不来,我就算在这不动,你个王八蛋能耐我何?”白文在马背上,叉着腰,神态倨傲,“乖,快听话,去叫你家大人来!” 堂堂郡城守备,居然被人视作孩童,是可忍孰不可忍! “谁说我下不了城墙,小子有本事你别跑,看我不跳下去打死你!”守备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就在这,退后半步我是孙子。”白文指了指脚下,又指指壮汉,“可你要是不跳,你就是我孙子。” “你别走!” “我不走,你跳啊!王八孙子!” “啊——哈——”守备怒喝一声,单手在城垛上一撑,果真从城墙上跳了下来! 半空中的守备,张开双臂,身体微微前倾,如同一只巨鸟。劲风掠过,衣衫猎猎。 白文心中一惊,不曾想那守备竟然真有几分本事,敢从高近十丈的城楼跳下。这样的高度,白文也不曾尝试。 “哎——哟——”守备在着地的瞬间,惨呼一声,直接扑倒在地面,鲜血渐渐从他身下溢散,却始终一动不动,貌似已经凶多吉少。 世界突然安静地出奇。 所有的士兵,目光齐刷刷地看着软趴在墙角的守备,本以为会有一场大战,到头来看到的却是这样掉眼镜的一幕。 望山城的守备,自己跳楼,摔死了!守城的士兵捂着眼睛,不忍直视! 直到另外一名身着重铠的将领,匆匆赶来,才吩咐士兵,用绳索垂下,将守备的尸体吊了回去。 “是你害死了吾城之守备?”身穿重铠的将领,在城头指着白文,质问道。 “所有人都看到了的,是他自己的跳楼!”白文满脸无辜状,随后幸灾乐祸地说道:“如果非要说是我害死的,也没有错!有本事你跳下来啊,找我算账啊!” 白文一脸贱兮兮的样子,还想再激怒这将领跳楼,没准有能再立一功呢! “很好,我就来跟你算算,用你的命,赔偿守备的命!”重铠将军毫不迟疑,双腿发力,一跃而下。 “摔死你!摔死你!”白文嘴里碎碎念。 “嘭——”无任何花哨的一声巨响,如同一块巨石砸落。一身重铠的将军,落在地上,沉重的铠甲缩成了一团。 “这跳楼的,真是前赴后继,一往无前啊!”白文出言嘲讽,“这个更惨,都摔成铁疙瘩了!” 第三十五章 平望山(二) “哐——哐——”白文眼里的铁疙瘩居然伸展开,站了起来。重铠将军从城楼跃下,居然完好无损,瞬间望山城沸腾了。 “城主万岁!城主万岁!”城墙上的士兵山呼不止,为重铠将军喝彩。 “那么高摔下来,一点事都没有?”白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事现在大条了,我恐怕不是这城主的对手! 看着望山城主一步步逼近,白文心中隐隐感觉不妙,似乎自己此时正被一头饿极了的老虎盯住,背脊阵阵发凉。 “很好,既然你没有摔死,我们正好把该算的,好好算算!”白文沉声说道,一派镇定自若的样子,随即表情一转,双手摊开,说道:“你的守备跳楼,完全是自发行为,我不会承担主要责任的。你这样气势汹汹,一副要杀我的模样,没有必要嘛,我们完全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跟我单挑;二,我挑你们全军!”城主的表情冰冷,随时准备吃人的样子。 口气如此张狂,不是草包就是牛人!能成为望山城的城主,可能是草包? 白文遇到强大的对手了! “你以为我会怕你?我们当然是全军······”白文毫不示弱,招呼身后的部队赶紧上前助战。 只是话还没说完,费诗就开口了:“这是将与将的对决,白将军当然是选择和你单挑!” 费诗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响彻全彻全军。 白文咳嗽两声,一口老血差点喷出,回头怒视费诗,而对方只是鼓励地笑笑,充满善意。 “那就——一决生死吧!”城主的脚步加快,反手取下背着的重剑,愤然跃起,双手握剑急速劈下。 “隔着十几米劈人,你以为你拿的是激光剑啊?”白文轻蔑地笑笑,安然地坐在角马上。 “无知!”城主眼皮抬也不抬,一副看死人的样子,盯着白文。 “不对!”白文面色突变,翻滚落马。 只听得裂帛般的声音传来,白文坐下的角马凭空分成两半,竟连半声惨叫也发出。 “斗气?”白文半伏在地,神色狼狈。以他的见识,还不足以确认刚才的一击。 “剑气!无影剑气!”城主主动解答白文的疑惑,“没想到,你居然能够躲开。” 修炼斗气的武斗师,在斗士阶段,就能利用斗气,激发出兵器的锋锐,攻击稍远的目标。这种能够破空的能量,一般称之为“剑气”“刀气”,主要看采用是什么兵刃。 但是一般武斗师修炼的斗气,都含有元素属性,激发出的‘剑气’都是有颜色和形状的。像火属性斗气,激发剑气是红色;水属性则是蓝色。像望山城主这般,无色无形的剑气,十分特殊。 这个对手,比预想的更加可怕! 望山城主迫近,手中重剑好似轻的没有重量,如狂风疾舞。一剑快过一剑,偶尔掺杂一两道无影剑气,令白文防不胜防。 白文在剑圈之外,反复游走,躲避望山城主的剑技,因为顾忌无影剑气,一直无法突破剑圈的攻击。 “这样被动躲闪,肯定不行。必须想办法切入剑圈之内,才能真正打败他!”白文虽然明白,却找不到有效的办法。 观战的士兵看得莫名其妙,只见对决的两人,一个拿着剑狂劈乱舞,另一个人则是绕着圈子跳跃翻滚。所过之处,时不时泥土纷飞。 场外的费诗观察许久,方才推测出一些端倪。望山城主能够使用的无影剑气,是一种十分巧妙的剑技造就出来的特殊现象,并非是真正的无影无形。 “白文,留意城主的剑技,每当他手腕急速抖动,便会释放剑气。”费诗大声说道,“这可能是无影剑气释放的独特技巧。” “这个我早看出来了,还要你说!”白文险险地避开一剑,大喊道。 “关键是怎么破?”这才是白文真正关心的。 否则一直被望山城主压制,只能伏首认输,任人宰割了。 “我怎么知道怎么破解?”费诗一脸理所当然,“打架我本来就不如你!” 白文被气得够呛,看来指望不上其他人了。 奔逃中的白文,累的气喘吁吁,大口的空气被吸入胸腔,大力挤压后喷出。 白文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眼中只有望山城主。 耳旁是自己的喘息声,以及重剑划破空气的波动。 “哧——”一道极为轻微的破空声引起了白文的注意。 “是无影剑气。”白文侧身闪过,毫不犹豫。 竟然提前避开了! 白文似有明悟,居然缓缓闭上眼睛,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 瞬间,世间仿佛空灵了,重剑破空的声音突然传来,显得刺耳。 白文露出微微笑,他用‘听觉’看出了了无影剑气的轨迹,望山城主的剑,不在那么神秘莫测了。 矮身避开这剑,反手一掌击中望山城主手腕。 望山城主被击退三步,不禁轻咦一声。闭上了眼睛的白文,反应速度居然更快了,竟在他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中,做出了一次反击。 “或许只是巧合!”望山城主不信邪地,继续发动剑技攻击,。 白文或跃起,或侧身,或低头,身体时而如灵猫扭动,时而如蛟龙翻飞,在重剑形成的攻击圈中,游刃有余。 缠斗片刻后,城主手腕急抖,又要释放无影剑气。 白文旋身侧踢,正中城主腋下,打断一记剑气。 望山城主一直凌厉的攻势,不由一滞。白文随即反击,拳掌爪角如暴雨倾泻,印在城主的重铠上,发出连串的哐哐巨响。 望山城主运使重剑,堪堪互助一些要害,在白文的攻势下连连后退。亏得身上的重铠防御惊人,才勉强挡住。 战斗情势瞬间逆转,玄字营不禁齐齐爆出喝彩。 也不知在那重铠上打了多少下,白文两只手已经红肿疼痛不已。 “打完收工!”白文双手痛得难以为继,攻势方才止住。 “快出城保护城主!”眼见自己城主被胖揍,城楼的士兵大呼,集结出城。 “好个白文,居然有如此了得的武技,是我小觑你了。”城主用重剑拄地,疲态已显。 当看到重山铠甲表面,多了密密麻麻的坑陷,那是白文击打后的残留,城主亦是肉痛不已。 “能仅凭一双拳头,就能把重山铠打成这般模样,你是第二个!” “我的拳头没什么了不起的。了不起的,是你的铠甲,居然能够挡住我的拳头!”白文一脸淡然的甩甩手,“我倒是好奇,第一个人是谁?” 看到白文没有继续进攻的意思,城主也松了口气,放下戒备,笑道:“我可以告诉你,是······” 才说道一半,白文突然暴起,身形一个起落,便已然攻到。 拳头打痛了,那就用脚踢!白文的腿影凌空落下。 “好你个白文,居然偷袭!”城主提剑,仓惶应对。 这次防守的漏洞更多,白文把握机会,数次踢中城主的要害,奈何铠甲仿佛太高,一时间也没法取胜。 又是一阵哐哐乱响后,望山城的士兵,已然接近城主身后。 暗道一声可惜,白文只得退回。如果有足够的时间,他也许能够破开城主的防御。 望山城主的铠甲防御极高,但是同样也限制了他的行动灵敏,一旦白文贴身进攻,望山城主就只有挨打的份。 白文一退,城主却怒了。 他掀开早已变形的面盔,露出狰狞的面孔,重剑高举,怒喝:“我要把你撕成碎肉!” 一股气势逐渐凝聚,白文明显感觉到城主的力量在不断提升。 他在蓄力! “我能感受到,你似乎要爆发出强大的绝招了!”白文脚步轻易,谨慎后退。此时他仍然闭着眼睛,但感受十分清晰。 “受死吧!”城主大喝一声,释放出最强绝招,“剑刃风暴!” 重剑舞动,愈来愈快,最后竟然演变成一团光影,无数淡青以及透明色的剑气,自重剑刃部喷涌而出,划出一道道的弧线,尽数罩向白文。 释放出绝招后,望山城主差点虚脱,勉强用剑撑住身体,不至于倒地。好在身后,就是己方士兵。 “来得好!”白文碎步疾退,再次拉开一段距离。 剑气及身,白文身体突然奇异地扭动起来,从密密麻麻地剑刃风暴中钻来钻去,如同一条泥鳅在无数剑气中穿梭。 完好无损! 白文居然闭着眼睛,完好无损地从剑刃风暴的间隙中穿过。 太不可思议了!双方的士兵震撼莫名,那个看起来连斗气都没修炼出来的副营长,居然能够完全躲避掉望山城主的绝技。 “接下来,轮到我了!”白文拎着拳头,凶残地说道,“我要成为第一个,打碎你铠甲的人!” “全军进攻!”费诗瞅准战机,果断下令进攻,“骑兵营——冲锋!” “速退入城!”望山城虚弱地下令,被两名士兵搀扶,转身就逃。 然而,两条腿的人如何能跑过四条腿的角马? 望山城一方的部队,很快被追上。仓促摆了个应敌的阵势,不过瞬间被骑兵冲散。 厮杀一起,惨叫声、逃命声此起彼伏。鲜血迅速染红阵地,流入护城河,将河水染红。 费诗早分出一部分士兵,冲向望山城的大门。城中反应也算快速,早有大批士兵冲出,拼死守卫。奈何城主在外,一时间竟然无法杀出重围,城中没有命令,城门关也不是,开也不是。 守城的士兵,尸体如稻草,割倒一批,又来一批。 玄字营的士兵,都是久经战火洗练的精锐,战斗意志远非望山城的新兵可比。一轮冲锋后,大批的望山城士兵倒下,勉强守住的士兵无不心惊胆寒,隐隐有崩溃的趋势。 “继续冲锋!夺下城门!”费诗大喝,指挥全军攻击,“第一个进城者,赏百金,封百夫长!” 玄字营齐喝,勒回战马,再次组团冲锋,如洪流般,滚滚冲向城门。 守城的士兵大惊失色,不少转身逃如城内。 第三十六章 平望山(三) “擅离职守者,杀!”城楼突然出现一群身穿法袍的魔法师,领头的是一名身穿火红色法袍的魔法师。 火袍法师挥出法杖,一片火雨落下,将逃回城内的士兵灼烧得惨不忍睹,倒地哀嚎。 其他魔法师身穿法袍颜色不一,齐颂咒语,挥出一片片魔法,有冰雪、有火墙、有风刃、有地刺,将城门护住。 阵型前头的玄字营骑兵,瞬间被魔法淹没。 费诗急令停军,不再强攻城池。有一队魔法师守城,即使此时强攻夺下城门,玄子营也势必损失惨重,在接下来的城市巷战中,极有可能被城内的士兵瓦解歼灭。为保险起见,费诗不得不下令撤军。 白文追击望山城主,不料其中竟有一名魔法师混在普通士兵中,将城主护住。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城主领着一些残兵,退入城中。 “可惜,如果不是那些魔法师,差点就能破城了!”白文退回,叹道,“错过这次机会,错过这次机会,恐怕更难破城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也只有一天了。” “是的,经过这次攻城,望山城肯定不会再派将领出城应战了。”费诗点头道,“不过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止一天,还有两个晚上!” 费诗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显然已经有所布局了。 当夜,费诗令几队士兵在望山城东面、北面,燃起大片的篝火,将营地照得一片明亮。又令一些士兵,在城池的南面、西面,时不时地窜来窜去,作为疑兵。 望山城摸不清玄字营的虚实,担忧龙翼军团乘势偷袭,全城彻夜戒严,防备龙翼军团。 而费诗早令主力部队,回到原地,饱睡一宿。 待到天明,望山城才发现昨晚不过虚惊一场,玄字营不过虚张声势而已。一夜未合眼的士兵,疲累非常,有些竟然站在城头闭眼睡着。 突然,远处战鼓声响起,不远处的玄字营旗甲鲜明,结成阵势,缓缓向望山城推进。 是要攻城了么? 望山城的兵将耸立额头,紧张地看着城外。 三通鼓后,推进到护城河边的玄字营,又慢慢退回。 虚惊一场,精神高度紧张的新兵,突然地感觉一松,瘫坐到地上。 没过一个时辰,城外突然响起喊杀之声,将城中的士兵再次惊起,原来是玄字营在城外操练,整齐的呐喊声,让疲累的城中士兵,根本无法入眠。 操练直到中午,方才结束。 吁了口气的望山城士兵,正准备吃午饭。 刚端起饭碗,城外的叫骂就响起了,探头一看,四面城墙外,都有一队玄字营的士兵,身着重铠,举着盾牌,在城墙下耀武扬威呢!一个个手中还拿着喇叭,叫骂声此起彼伏,响彻全城。 城头的士兵,用弓箭攒射,却是破不了盾牌和重铠。魔法的攻击距离达不到,又不能开出城对战。无奈,望山城只能发出禁令,不再对骂,全城缄默以对,听任城外叫骂,士气低迷到极点。 临近黄昏,四个叫骂小队撤离。同时撤离的,还有玄字营主力。 没有了这些杂音的望山城,突然变得安静异常。那些疲累的士兵,终于支撑不住,拄着戈和矛,站在城头,沉沉睡去。更有些士兵,连晚饭也不吃,躺在城头睡觉。任凭将官打骂,却是再也不肯动弹。 夜色渐深,因为疲惫而失去防备的望山城,整座城都沉沉睡去。被强制要求巡夜的士兵,也都个个是哈欠连连。 突地,一声炮响,城中四处火起,无数军民在混战中奔走疾呼:龙翼军攻破城门啦,快逃啊! 猛然惊醒的城,陷入了无边的混乱。 厉兵秣马的玄字营,趁着夜色,悄然掩至城外。 城中炮声一响,白文便领着先头骑兵部队,大举冲锋。 城中早有策应,放下吊桥,大开城门。 白文领着骑兵营,几乎没遇到像样的抵抗,直接碾压入城,势如破竹,攻到郡王府。此时的郡王府,早已人去楼空。白文杀了几个守卫的兵士,便令人撞破关闭的郡王府大门,攻了进去。 其余入城的部队,分作数股,将城内重要的据点分别占据。 费诗则领着三位魔法师,率军殿后,预备城中魔法师暴起抵抗。然而,直到整座望山城被占领,那队魔法师都没有在出现。 可能是直到望山城大势已去,这些魔法师都选择悄悄逃离了吧。 城内的守军,见败局已定,全无反抗念头,全部选择奔逃、隐匿或者乞降。多达两万的守备部队,一夜间,土崩瓦解。 攻城进展出奇的顺利,占据郡王府后,费诗指挥各个部属,分别作战,派遣部队占领城中各处城防要地以及城池的管理部门、通路等。直到各处战报回传,尽数掌控后,方才派人,将战报快马分别呈送给龙翼军和帅部。 费诗与白文,一夜无眠,枕戈待旦。 第三十七章 重山铠(一)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张景就领着一队兵马,出现在望山城外。派人通达之后,守城的士兵才将城门大开,精神饱满地列队迎接张景进城,并护送到郡王府外。 府外,费诗、白文二人早已恭候。 “部首见谅!”费诗一见张景,礼毕便道:“属下攻城仓促,需要稳定城中安防,未能亲自出城迎接,请部首恕罪!” “你们能在短短三天内,就攻克望山城,功莫大焉,何罪之有?”张景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他早就听闻玄字营首次攻城不利,备下兵马。只等三天时间一过,将未能完成任务的费诗、白文,立刻擒下斩杀,再报去帅部。是以,才能在如此早的清晨,感到望山城。需知,龙翼军主力,距离望山城至少有二十里的距离。 不能以正大光明的理由,出去二人,张景心中颇为不乐。但表面故作开怀,与费诗、白文在郡王府把酒言欢。 席间,张景询问做夜的攻城情形,很是不解,为何玄字营能够突然破城? “早在前日,白文与那望山城主在城外对战时,我便挑选好两队兵士,在混战时伺机乔装,混入望山城,并约定好时间、暗号。托部首洪福,此举成功,一战平定望山城,不负所托重任啊!”费诗娓娓道来,说得平淡。 可是,正常战局的谋划、算计、惊险,又岂是这三言两语能够说完的? “好个费诗,果然不愧是连军帅的都夸赞的智慧之人!”张景举杯赞叹,“可是你为什么不在前夜就举事呢?早点举事,早点攻破城池,不是更好么?” “前日,望山城败退,肯定担心我们夜晚会偷袭,巡防必然十分紧密,贸然举事,不一定能成,所以选择昨晚。”费诗回敬。 “费营首,心思缜密,平定望山城,当居首功!我将战报送往帅部,一定要大大得封赏你!”张景眼神有意无意地瞥向白文,似乎在说:你就是不如费诗,我就是不给你封赏。 白文却只顾埋头喝酒吃肉,昨夜鏖战,已经十分劳累,哪有心思理会张景的离间之计。 费诗赶忙举杯,道:“不敢奢望封赏,这些都都是属下该做的。若不是有你的支持,玄字营如何能够攻破望山城呢?说到立功,平定望山郡,也该是部首你居首功啊!” 费诗一记温柔马屁拍去,张景很是受用,不禁点点头,表示认可。 唯独白文,只顾吃喝,完全不解对答中的各种风情。 激战退去,给望山城留下的伤口,也在逐渐愈合。城中并未出现战后的士兵劫乱,主要得益于费诗对部属的严格约束,没有士兵赶在战斗结束后,不听诫令,滋生事端。 阳光洒下,望山城逐渐恢复生机,居民熙熙攘攘,开始照常的生活。 白文悠闲地游荡在城中的马路上,经过城主府时,正见门口守卫的士兵,驱赶一名老者。 “跟你说过很多次,此地已经下令封禁,任何人不得出入。”城主府门前的士兵,不耐烦地对着老者大喝。 老者颇为倔强,并未就此离开,而是放下身后的木箱,不言不语,坐了下来。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你这老头,还真是冥顽不灵!”士兵提着铜戈,走上前驱赶,“若不是有军令,严禁与城中居民冲突,信不信你这样妨碍军务的家伙,早就被打死了!” “不得无礼!”白文上前,及时制止士兵的进一步动作。 “是!”士兵对着白文,恭谨地行了军礼,退回岗位。 “老人家,你为什么非得要进城主府呢?部队早就下了命令,把整个城主府都封闭了,不准出入。如果没什么紧要的事,你还是回去吧。” “我当然是有紧要的事。”老者大量一遍白文,觉得眼前的军官还颇有礼貌。 “这城主府里面已经没有人了。你又什么要紧的事,可以跟我说!” “找你?”老者疑惑的看着白文,“行么?” “我叫白文,是玄字营的副统领。你有什么事,尽管直说,我能办到的,肯定给你办了!” 白文一脸诚恳,老者也放下戒备,说道:“是这样的,前几日城主出城战斗,他的祖传铠甲‘重山’受损严重,拖付给了我修复。现在这付铠甲已经修好,我特地将它送回来。可是,这几个守门的士兵,就是不许我进城主府交差。这‘重山’铠甲,珍贵异常,如果在我手上有什么闪失,老朽可担待不起!” 老者说完,白文已经明白事情原委,道:“原先的那个城主已经逃走,不会再回来了。那副铠甲你可以自己留着,或者变卖都行的。” 听完这话,老者急了,道:“我钱铁匠一声,把信诺看的比生命还重要,岂会做出贪墨重宝的下作事情?‘重山’铠本就不是我的东西,我岂能留在身边,招人非议?” “好!老先生不但手艺高超,而且品德高风亮节,着实令我钦佩!”说着,对着前铁匠比了比大拇指,表示赞许。 钱铁匠不动这个手势的意思,也向白文比了比大拇指。 “现在玄字营代掌城中事务,这‘重山’不妨交给我我们保管,等寻到前城主,我们在交给他,如何?” “这样最好了!”钱铁匠很是高兴,把装着铠甲的箱子拎了过来,交给白文。 白文伸手去提箱子,钱铁匠却一把按住木箱盖子。 “这又为何?”白文不解。既然把东西都给我了,看一下还不成? “将军,你有所不知。”钱铁匠咧嘴,露出一口黄牙,说道:“当初前城主把铠甲交给我修复时,答应支付一千八百金币的修理费,除去当时给的八百金币定金,还有一千金币的费用没有支付呢!” “你说修理费多少?”白文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一千八金币,还差一千金币。”钱铁匠说得肯定。 “如果不是看在你年纪大的份上,像这样哄抬物价,足够你在监狱呆三个月的!”白文指着铁匠,愤愤不平。 “将军如果知道‘重山’的来历,就不会觉得修理费贵了。” “你说说。” “据传闻,千年前,大陆曾活跃着一支魔兽军团,名叫‘天狼军团’。这支军团并不隶属任何国家,但强大无比,鼎盛时期的‘天狼军团’,甚至可以左右两大帝国的战局。之所以能够强大如此,是因为他们的主人是‘狼神’泰伊。‘天狼军团’最核心的魔狼骑兵团,就是采用‘重山’作为制式铠甲,三千魔狼骑兵,横扫天下,就连当时最强大的龙骑士军团,都不是对手。” “重山铠甲除了本身防御惊人外,还是一件秘器。达到一定数量后,便可以激活铠甲中的阵法,冲锋时,足以碾压一切。只是随着狼神证位,成就神格。天狼军团也渐渐式微,最终瓦解消失。作为魔狼军团的重器,重山铠甲也四处流落分散,早已无法组合成当年的阵势了。” “前城主的祖上,有幸得到一件,视若传家珍宝,从不轻易展示,更别说用来战斗了。尽管如此,这件重山,仍旧遭遇了两次重创。” “这个我知道,第二次是我打的,防御力也就一般,我还没怎么用力,就把它打得坑坑洼洼的,就这样防御力的铠甲,不可能值一千八的金币。”白文挥了挥拳头,自我感觉颇为了得。 “白将军,你之所以能轻易将这铠甲打凹陷,其实是因为第一次重创后,这铠甲根本没有妥善修复!如果前城主穿着我修复好的重山,你还不一定能打伤铠甲分毫!”钱铁匠骄傲地说。 白文有种被轻视的感觉。 “你说别人没修好的创伤,你给修好了?” “是的!”钱铁匠肯定的道,“整个望山郡,除了我没有人能修好这副铠甲!我先前就跟前城主的父亲说过,可他不听。这次为了修好,我可是下了血本的,光秘银就用了三两,在加入了我珍藏多年的陨星铁。光这些材料,就价值一千八金币了。将军如果不信,尽管放手一试!” “怎么试?” “你就用拳头击打铠甲,如果再能打出凹陷,这次的修理费,我分文不取。” “好,那就试一试!”白文取出铠甲,放置在墙角,揉揉拳头,就要动手。 “先等下!”钱铁匠又一次拦下白文,“如果打不出凹陷,将军是否愿意把余下的修理费补齐给我?” 第三十八章 重山铠(二) “当然!” 钱铁匠不在阻拦,放任白文施展。 “哐——哐——哐”白文一连数拳砸在铠甲上,墙角的碎石纷飞。 定睛看去,铠甲完好无损,连个划痕都无。 “嘿!有点意思。”白文感觉有些难以置信,但口中不服气,“看来我不得不使用我最强的一拳了!” “天龙食日!”灌注了白文全身真气的一拳轰出,印在铠甲上。 “轰——”烟尘四起,爆炸般的巨响,铠甲大半部分都被巨大的冲击力砸如墙角,城主府的围墙,多出了一片蜘蛛网状的裂纹。 拂去铠甲上的灰尘,表面依旧完好无损。 这回,白文这才肯定这件铠甲的珍贵,钱铁匠所言非虚。 刚才那拳,至少数千斤的力量,居然无法在铠甲上留下一丝损伤。 “钱师傅,你的手艺果然出色,我愿赌服输!”此时白文的眼中充满尊敬,“只是那一千金币,对我来说确实有点多。等我拿到攻城的奖赏,就把钱给你,现在我先给你打个欠条,行么?” 第一次探营立功,获得一千金币的奖励,但是被何厚压住,没有发放。之后虽然几次立功,但是都没有多少金钱上的奖励,此时需要一下子拿出一千金币,对白文来说确实有些困难。除非找费诗。让他调拨一部分军费才能解决。 “将军,我都已经是亏本经营了,修理费概不赊欠!”钱铁匠很是坚决。 正苦于无奈之际,白文灵光一闪,对铁匠道:“你随我来!” 带着钱铁匠走入城主府,“这府中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能抵那一千金币修理费费,你直接拿去。如果不够,整个城主府都抵给你!” “白将军,万万不可啊。费将军早已下令封禁城主府,任何人不得挪用府中的物品,违令者斩!”看守府门的士兵,面色大变,赶忙拦住白文。 “你们执行军令,这是对的!”白文对士兵说道,“但现在我是用前城主的财务,归还他欠下的债务,此事无可厚非,我会跟费将军说清楚的,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 “卑职遵命!” “这府中可还有金币,可以支付钱师傅的修理费?” “回将军,府中钱财等物,早已清空。” 金银钱财,就算前城主不带走,费诗下令搜府的时候,也会全部搬空的,白文早有预料。 “那是否还有其他比较值钱的物品?”白文问道。 “府库中可能还有一些。” “带路!” 一行人穿过前院、大堂、院房,来到后院,有经过一条幽廊,才到达府库位置。这是一栋有着地下密室的建筑,不过密室早被翻开搜寻过了。 府库分为数个房间,分别标注着:武库、宝库、药库等,现在所有的房间都空空如也。只有地下室的正厅中,堆放了一些陈旧的物件,大小不一。 “你自己找找,有没有值一千金币的物件。好歹这些都是历代城主的收藏,可都是十分珍贵的宝贝!”后面的话,白文自己都不信。 钱铁匠毫不客气,上前拿起一个头盔,摸了摸、敲了敲,随手甩到一边,“垃圾!” 又拿起一柄战锤,“都比不上我那个打铁的!”又给扔了。 翻来翻去,最终找出两件,一件破损的披甲,看起来不像是给人穿的;一个陶罐,里面也不知装的什么东西。 “我吃点亏,就这两件东西吧,凑一起抵一千金币的修理费。”铁匠呵呵笑着,拿起东西就准备离开。 “慢着!这两件东西的价值,你不说清楚,别想拿走!”白文拦下铁匠,看他乐不可支,一副捡了大便宜的样子,白文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告诉你也不妨。”铁匠把披甲随手扔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显然这披甲分量极重。 处于好奇,白文不禁拿起试了试,发现这披甲足有三四百斤,是‘重山’的数倍,根本不是普通战士能够穿戴的。 “这是一件战骑披甲,名叫‘裂风’,是件名器,但破损的厉害,已经不值几个钱了。” 不值钱还选?铁匠说完,有点说错的感觉,又补充道,“倒还是有些收藏价值的。” “那这个罐子里装的什么?”铁匠只是谈论披甲,对陶罐中的物品,却是只字不提,白文不禁多了个心眼。 “这个更是不值钱了!”钱铁匠下意识地紧了紧罐子,“里面都是些不值钱的材料!好材料哪会用陶罐子装?都是用玉瓶、宝木盒装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说清楚,你什么也拿不走!”白文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是······这是‘合铁岩’,十分普通的一种锻器材料。”钱铁匠眼珠一转,说道。 “被称为锻器酵母的‘合铁岩’?”白文听说过这种东西,十分普遍,几乎每个锻造店铺都有,算不上珍贵。 “是的,就是那个。值不了几个金币。” “值不了几个金币?”白文反问,“那你把这个放下,我不能让你拿走,因为这东西的价值抵不了修理费。我可不能让你吃亏了!” “其实,我吃点亏也没什么。”钱铁匠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堆笑道,心中隐隐知道可能瞒不下去了。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慷慨呢?”白文知道,钱铁匠可不是愿意吃亏的人,“你把罐子抱得那么紧,连手都不舍的放松,我才不信里面是合铁岩呢!让我看看!” 白文一把将铁匠怀中的陶罐夺下,掀开盖子,里面装的全部都是琥珀色的晶体颗粒。具体是什么白文也不知道。 “这好像不是‘合铁岩’吧!”白文抓出一把,慢条斯理地说道。实际上,白文根本不知道合铁岩是什么样,也不知道这罐子晶体是什么。但是堂堂城主府府库,总不会收藏那些烂大街的东西。 “这确实不是合铁岩,而是‘熔刚晶’。”铁匠知道瞒不住,挑明直说,“这是十分难得的可以炼制魔导器的材料,极其珍贵。” “那这一罐熔刚晶,够不够支付剩余的修理费?”白文也不知道熔刚晶价值几何。 “当然绰绰有余!”铁匠奇怪的看了眼白文,说道,“这灌熔刚晶,市场价至少值二千金币。” 白文点点头,其中果然有诈,指着地上的披甲问道:“那这件披甲想必也是十分珍贵的吧。价值也应该不少吧。” 钱铁匠点点头,说道:“这件披甲是在骑士辉煌的年代锻造的名品,用来装备战兽的,防御力应该与重山相当。若是单论价格,这披甲破损的十分厉害,已经不值多少金币了。但是其中的锻造方法,倒是值得我借鉴。” 防御能力与重山相当?那这防御力也足够惊人的。 “如果修复这件披甲,大概需要多少费用?” “至少一千金币!” 白文把装着熔刚晶的罐子塞给铁匠,“这罐熔刚晶都给你,一是支付重山的修理费,二是修复这件裂风,够不够?” “够,足够了!”一罐子熔刚晶失而复得,钱铁匠欣喜地语无伦次,“我一定帮将军把裂风修好!” “需要多少时间?” “三天!” “那好,三天之后,你把修好的裂风送到郡王府,我等你!” 白文指派两名士兵合力扛起披甲,送去铁匠铺。 钱铁匠件两人抗得十分吃力,单手提过裂风,放在肩上,说道:“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谢谢将军好意。”从容大步地走回店铺。 “真力士也!”白文看着铁匠的背影,赞道。他感觉到,铁匠的体内,有着不下于自己的力量。 白文吩咐士兵取来重山,穿在身上试了试,竟然十分合身。这套全身铠甲,采用的金属白文并不认识,重量比铁稍轻,但是坚韧异常。 穿着重达近百斤的铠甲,白文简单活动了下,竟也不觉得如何沉重,只是关节部位有些滞碍,但不影响行动。 懒得拎着箱子,白文就这样穿着铠甲离开了。 按理,这铠甲得留在府库,冲抵府库少了的两样物品。看守城主府领头军官,颇通人事,对手下士兵说道:“去更改下府库查封的物品清单。记住,披甲和陶罐都是不存在的。” 白文点点头,问了军官的名字。 “我叫李艺。” 一分钱没掏,平白得了两件宝物,白文颇为自得,哼着小调回了郡王府,也不理会路上行人对他着装奇怪的注目礼。 白文回到郡王府,想向费诗显摆一番自己的聪明才智,却见费诗坐在案桌后,眉头紧锁。 第三十九章 一个人的战争(一) “怎么了?”白文问道,“被什么人欺负了?我去帮你报仇!” “你怎么穿成这样子?这么重的铠甲,不嫌累么?”费诗惊讶道,“快脱下来,我有紧要的事情和你商量。” “这铠甲不算重,我穿的不累。有什么事你直接说。”白文还每过足瘾呢。 “早在攻打望山城前,我就推断如果破城,张景会对我们不利。果不其然,功赏还没有下来,张景就迫不及待得想要动手了。”费诗沉声道,“他出招了!” “什么情况?”白文一惊。悠闲得日子还没有过几天,又得去拼命了? “望山郡通往平陵郡的路途上,有一座必经的关卡,名为:屏山关。这座关隘本该由地字营负责攻打,但是他们久攻不下。也不知道张景使了什么法,居然让帅部出了调令,要求玄字营出兵协助。”费诗取出调令,递给白文。 “只是出兵协助么?”白文问道,也没仔细去看调令。 如果仅仅是协助,对他们来说算不上危机。 “另有一份军令状,是张景帮签的。”费诗说着,又把军令状取来给白文。 “那关我们什么事?”白文嘟囔道。 “仔细看看。” “玄字营协助地字营攻克屏山关,时间:三天。如不能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愿以费诗、白文二人项上人向帅部请罪!领状人:龙翼军团部首——张景!”白文边看边念,读到最后,一掌将军令状拍碎,“这个张景真是老混蛋,居然拿我俩的性命担保,领来军令状,分明是害我们!” “可是帅部居然通过了。”虽然气愤,但费诗依旧保持冷静,“战报送去帅部已经有好几天了,可是封赏至今没有消息。莫志德默许这份军令状通过,其中大有深意。对对我们而言,这是危机,危险与机遇并存。” “我们该怎么办?”白文不解其中深意,只想快点想办法把麻烦给解决掉。 “能怎么办?当然是出兵协助了。” “可是只有三天时间。屏山关距离望山城有一千多里的行程,就算我们轻骑日夜兼程,路上就要花费两日,到地头了还得休整至少半日。就半天时间攻城,这任务怎么完成?”白文仔细测算地图后,愤然道,“而且这座屏山关,是天下知名的雄关,易守难攻。地字营攻打半个多月,到现在还是纹丝不动,我们一过去就能拿下?” “那你说怎么办?”费诗反问。 白文怔在原地,想不出办法,迟疑好一会儿,见帐中就他和费诗二人,才蚊声道:“不如我们反了算了!” “姓张的也巴不得这样!”费诗早已看透一切般,“现在龙翼军的主力,天字营、黄字营,数万人就在城外等着呢。只要出现反叛的迹象,他们就会攻打,你觉得我们能守住这座望山城么?” “肯定守不住!”白文不是白痴。 “那还是逃跑吧!”见事不可为,白文总是会这样想。 “这次我不打算逃!”费诗说得斩钉截铁。看来前几次,他还是动过逃跑的念头的。“这次得做点出人意料的事情出来,不然这飞龙军,我们还真呆不下去!” “看来你又有计策了,怎么不早说!害我担心。”白文笑了,知道费诗有了主意,自己也就安心了。 “我确实有一个计策,可以轻易拿下屏山关,就看你敢不敢去做了。”费诗狡狯一笑,使了个简单的激将法。 “我当然敢做了!”白文拍着胸脯保证,“是什么妙计?” “也算不上什么妙计。”费诗谦虚道,“我模仿前望山郡王的书法笔迹,写了一封劝降书,你只要独自前往,把这封书信带去,交给屏山关的守关将领,屏山关自会投降。”、 “这就是所谓的妙计?还我独自前往?”白文不解,一点也看不出高明所在,“我不去!”最后一句,说的十分干脆。 “我没说是妙计,是你认为的。此时屏山关被围困半月有余,关内早已弹尽粮绝,我模仿前郡王的笔迹,修一封劝降书,不过是给守关的将士一个台阶。已然是注定败亡的局面,守关将领不会不明白,我这么做只是让他们输的体面些!”费诗解释道,“如果你不敢独自上路,我会安排一支军队协助你,行不行?”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听你的!”白文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前去纳降?” “吃过饱饭,在动身不迟。我已经吩咐亲卫给你们准备最快的角马和午餐了。” “你想得真够周到!”白文哈哈一笑,对费诗满是赞叹! 两人一起吃过午饭后,费诗令人取来角马,送白文出府。 “就要独自率军异地作战,内心还有点小紧张呢!”白文骑在角马上,和费诗打趣笑道。 “早晚你要独挡一面,这次算是一次历练!”费诗淡淡回应。 府外,早有两队衣甲鲜明的军士,列阵相迎。队伍从府门,知道城门,一眼看不到尽头。 “场面这么大,没想到你居然安排了这么多人啊!”白文内心很是兴奋,费诗安排的军队数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费诗不言,轻轻点点头。 两列军士向二人行礼,高声大喊:“祝白将军旗开得胜!” 白文正襟危坐,一路行出城门。 早有一人一骑,在门口等候。 “好了,事不宜迟,我就送到这!你率军出发吧。”费诗下马为白文送行。 “遵令!”白文同样下马,给费诗行礼。 二人亲如弟兄,但军职上,费诗高出半级。在正式场合,白文还是会按礼,执行他的命令。 白文对着身后两列军士大喊:“全军听令!开拔!目标:屏山关。” “是!”只有那等在城门口的一人一骑高声回应。两列长龙般的队伍,竟全部静默以对,无一人出声听令。 白文傻了眼,愣在原地。 什么情况? 费诗招招手,那一人一骑走上前来。 “这是我特地为你安排的向导军队,只有一人。屏山关远隔千里,我怕你走错途径,耽误正事,特地从全军选拔出此人,做你向导,保证你能最快赶到屏山关,完成任务!” 被费诗耍了! 白文满脸怒火,却无处发作,只能默默接受,上马驰向远方。 “记住:若此行不顺,速回!切不可留在地字营!”临别之际,费诗颇有深意地悄声对白文说。 白文更是吐血,费诗对屏山关是否会选择投降,也无法肯定啊! 第四十章 一个人的战争(二) 望山城三十里外,龙翼军驻地。 “什么?只有两骑出城?费诗仍旧率领玄子营镇守望山城?这卖的什么关子?难道想仅凭白文,就破开屏山关?” 探马将望山城的消息传回,张景大为惊异,摸不不准费诗葫芦里卖什么药。 “传令地字营,不得协助白文一兵一卒,等三日期限一到,屏山关未破,就地处决他!另,密切监视望山城内外一切举动,城内潜伏的所有士兵,不得妄动。只等我大军到达城外,发出信号后,按计划行事。我就不信,三天期限一到,这两个小子能翻出什么浪花!”张景面色阴沉,狠厉说道:“让我失了颜面,我就让你们失去性命!” “诺!”近卫领命离去。 山高如扇,横贯千里,切断了望山郡与平陵郡。连接两地的唯一通道上,有一座关卡,就是屏山关了。 城关高达百米,雄伟壮阔,是天下有名的关卡之一。 只是如今,少了外援的屏山关,被城外的地字营围困半月有余,连日的攻城战斗,在这座雄关上,留下了累累伤痕。 若不是关内的精锐早已被奇点王师抽调带走,整个屏山关空了大半,区区一个地字营,还真撼不动这道雄关。 今时不同往日,缺兵少将的屏山关,只是一座被抛弃的孤城,勉力支撑。 城头竖立的大旗,如同一颗倔强的头颅,迎风招展,不肯低垂! 黄昏,反复攻夺了一天的地字营,如潮水缓缓退去。在离城不足十里的地方集结,阵地陷入短暂的平和时间,双方都十分默契地抓紧时间休整。 夜色渐浓,地字营驻地篝火连成一片,映照了半个天空。然而,数千人的营地,竟然没有嘈杂的声音,一片肃然,就连马嘶的声音,都似乎被刻意压低。 “这是要准备夜战了啊!”屏山关守将雨玄,在城头巡视时,远远看到地字营的反常。他疲态不掩,颇为心疼的看着手下的兵士,沉声道:“弟兄们都做好准备,凡是能喘上气的,都给我上城头——准备战斗!” 身边仅有的一名亲卫,拔出豁口的腰刀,大喊:“传令!备战!” 一片死寂的城关,在接到命令的那一刻,立马又活了过来! 那些躺在墙角沉睡的、*的、发呆的士兵,瞬间回过神,三三两两结伴爬到城墙上。 为什么是三三两两结伴?原来这些守城的士兵,基本都是缺胳膊少腿的伤兵,只有相互搀扶,才能爬上城头。能够保持四肢完整的士兵,屈指可数。 雨玄看着这些舍生忘死陪着自己的兄弟,即心痛,又无奈。 “将军,能不能不打?”一名年轻的战士委屈地向雨玄说道。 他失去了左腿,只能依靠长矛拄着,才能站稳。 “我是真的好饿!”这名士兵眼巴巴的看着雨玄。 雨玄站定,看着这名年龄不足十八的士兵,眼圈微红,胸口绞痛得无以复加。强忍住眼角的泪花,雨玄说道:“打完今晚的仗,我一定让你们吃饱!” 雨玄拔出佩剑。 剑刃黯淡无光,不知道沾染多少血液。 “令:伙头军熬煮肉羹,待弟兄们夜战归来,饱食!此令通告全军!” 不多时,几名手脚完好的伙头军,墙在角下升起了火,架了几口大锅,熬煮着不知所谓的肉。做好这些后,这些伙头军,回到城头,拿起武器,与所有人一起守城。 呜——呜—— 城外的号角声起,地字营开始进攻了! 数以千计的士兵,依照兵种不同,分成数个阵队,举着火把,整齐划一地向关门推进。 “能够报餐的肉,已经准备好了,就在你们的身后!但是,能不能吃得到,就要看你们的本事!看你们的意志!看你们的信念!”这是一通战前宣告,雨玄高声大喊,“记住!只有坚持,活到战斗胜利的人,才有吃肉的资格!” “吃肉!”“吃肉!”“吃肉!” 此时此刻,这已然成为所有守关士兵唯一坚持的信念。他们山呼这个口号,浑身又充满杀气,眼中冒出红光,任何敢阻拦他们吃肉,那就是你死我活的结局! 指挥着地字营全军进攻的张立,骑着一头暗银色的魔豹。隐隐听到关头传出呼喊的口号,不禁皱眉,“雨玄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是摇摇欲坠的伤病残将,居然还能让他们嗷嗷叫地死战到底!” “我就不信,你这支风中残烛,今晚吹不灭。”张立咬牙切齿,大声发出号令道:“传令,屏山关已经是强弩之末,今晚全军务必齐心协力,一鼓作气,拿下城关!号令:全军攻城!” “攻城!攻城!攻城!”地字营全军,呼喊着口号,扑向城门。 战斗,又开始了! 无数举着火把的士兵,如同一条由星火组成的长河,汇聚在城门外不足一里的两侧。 所有的火把都被集中到一起,组成两个若大的火堆,像两个小小的火山。火光明亮,将城墙映照的纤毫毕现。 城头的士兵,满脸疲惫,手中兵器低垂,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但火光的映射下,双眼仍旧明亮,杀机森寒。 “就算屏山关是一座千年冰山,今晚也要在我的火焰洪流下融化!”骑着魔豹,在阵前指挥的张立见到城头士兵的模样,信心大增,对身边的魔法师说道:“今晚不用你们出手,屏山关能当下我三波进攻,算我输!” 在张立看来,屏山关防线,早已是风中残烛,只差今晚最后一口气吹灭了。 事实也是如此,屏山关的守备战力,早已被压榨得涓滴不剩。可是能够坚守到此刻,无人能够解释,简直是个奇迹! 地字营的进攻如潮水涌动,一浪接着一浪。屏山关就是潮水中的破船,左右摇曳,随时都可能被浪水掀翻沉没。 第一波进攻结束。屏山关防线,还在! “不过是负隅顽抗而已!”张立不以为意。 第二波进攻潮结束。屏山关防线,虽多处破损,依然还在。 “不过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张立有些惊异。 第三波结束!屏山关的旗帜,仍旧倔强了站立在城头,未曾倒下。 “我输了!”张立很干脆的向魔法师承认自己的失败,“请先生助我!” 张立纵览战斗全程,厮杀过程的惨烈,触目惊心。 守城的士兵,完全不顾生死,可以用身体为战友挡住刺来枪矛、箭矢,只为让战友喘息一口,然后砍下登城战士的头颅;哪怕手脚被斩断,也要往城下多扔一块滚木,多浇一瓢沸油;身中数箭,一口气未绝,仍然死死抱住敌兵,一起翻滚,掉下城墙,同归于尽;手上没有武器了,那就用棍子,用牙齿,与对方厮杀。 这是一群早已忘记饥饿、忘记生死的士兵,他们只有一个意志,一条信念,一种坚持——胜利,然后吃肉! 张立心中对这群士兵,也不由心生敬意。 三波攻城战斗结束,对己方来说消耗也是不小,体力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地字营在一次次的攻夺战中,士气消耗殆尽。没有再采用常规的攻城战,他们已然没有必胜的信念,失去了斗志。 “屏山关久攻不下,就是因为他们所有将士上下同心,全都能不顾生死。而统领他们意志的关键人物,就是他们的主将——雨玄。我已思虑清楚,要夺下此关,就必须先除掉雨玄不可。请先生施展魔法,协助我击杀此人!”张立出身世家,乃是嫡传,个性十分高傲,轻易不会向他人低头,这次请求魔法师协助,已是万般无奈之下的选择。 “如果你早跟我请求,这屏山关早就拿下了,怎么会拖到现在!”魔法师撇嘴道。一营之长,在自己面前低头认输,这感觉······好爽啊! 那魔法师,向前走了几步,一边吟唱咒语,一边挥动手中法杖。 法杖猛地一指一座火堆。 轰—— 早已缓和的火堆,突然爆发,窜出一条火龙,横贯长空,卷向城楼的雨玄。 “冰盾!”雨玄用佩剑凌虚一指,剑刃居然光滑一闪,撑起一片伞状的冰块,挡住火龙。“魔法,我也会!” 什么?一名用剑的魔法师? 是魔剑士!现在这片大陆上,几乎只有在传说中才会出现的职业。 之前雨玄一直不曾显露,就是为了应对地字营的魔法师。 “火球术!” “火雨连珠!” 魔法师连续释放数道魔法,但是距离太远,魔法的威力被削弱很多。 “冰甲!”雨玄只是释放了一个低阶防御魔法,便挡住了魔法师的攻击,令其无功而返。 “继续攻城!”张立不得不再次下令,采用常规攻城战,用以协助魔法师的战斗。 第四波攻夺战,远比不上前三次的惨烈。 双方时不时释放魔法,发出炫目光彩,凶险处,却比之前更甚。 屏山关的城门,是用来应对大型战事的,城门本身就异常坚固厚重,而且经过魔法加持,寻常攻城器械,对它来说,根本无效。唯一能破城的地方,只能是城墙。 城墙高达百米,除了使用拼接的云梯,张立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攀爬云梯的过程,十分危险,第四波攻夺伊始,很多士兵担忧城楼的魔法,都对此畏缩不前。 整个进攻的过程,十分勉强,人员组织很是松散。 稀稀拉拉地攻了几轮,又全都退了下来。 张立大怒,亲自上前督战,斩了几名怯战的军官,这一扫地字营的颓势,让战斗陷入疯狂。 守城的方,几乎由雨玄一人支撑,用剑,用魔法,顶住一次次的攻击。 战斗直至黎明时分,方才止住。城外的两座火堆都已化做灰烬。 魔法师的魔力消耗十分剧烈,战斗难以为继。 志在必得的一战,只能草草结束。 张立眉头紧锁,盯着屏山关,仍不肯下令退军。 直到哨探回报,玄子营的白文,距离已然不远。 “撤军!”张立恨恨地看着城头上勉励支撑的雨玄,不得不选择放弃。 每次攻城,都感觉只差一丝,就能获得胜利,然而最终总是功亏一篑。一声叹息,张立只能选择将战场,交给白文。 或许有些荣耀,注定不是属于自己的! 第四十一章 一个人的战争(三) 又守住了一次!守住了这座城关!守住了自己的职责! 雨玄苦笑。望着城内城外,城上城下,一片片惨不忍睹的景象。 然而,丢失却是与自己同生共死的那帮弟兄的性命。 值得么?雨玄自问。 他虚脱的趴在城楼,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清点伤员!去吃肉羹吧!”雨玄下达了命令,希望能有能响应,执行的人。 半天都没得到回应。 雨玄环视,发现城头已经没有能够站着的士兵了,命令能够得到执行,简直就是一种奢望。 浓郁的肉香,依旧飘散在城楼上空,但雨玄一点食欲都没没有,只想干呕。 因为那些肉,都是死去的弟兄的肉。 他利用死去的弟兄,让还活着的弟兄去死。 此时,他想哭。 最终,所有的伤痛、无奈、心酸、悲凉,化做一声无奈的叹息。 阴郁了一个雨季的天空,居然有放晴的迹象,有一丝阳光透过层云,照射到屏山关。 白文和那向导,连夜疾驰,居然在次日清晨,到了屏山关地界。 向导取出早已做好的军旗,立在自己背上。军旗的正面绣着玄字,反面绣着白字,都是用金丝绣的,在阳光下,十分耀眼。 因为军令是协助地字营作战,所以白文二人还需要先前往地字营驻地,向张立通报。 “玄自营果然只来了两个人!好个白文,居然如此胆大。我一兵一卒也不支持的,看你如何单枪匹马,攻克屏山关的!”张立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张立与白文,都是龙牙军预选士兵,两人早已十分熟稔。 通报完毕后,张立设宴,款待白文,两人互相说着选拔赛之后的一些经历。 张立被淘汰后,加入龙翼军团。军团部首张景,本就是张立的堂叔。所以张立在龙翼军混的风生水起,没多久就成为了地字营统领。 人比人,气死人!对于眼前的关系户,白文除了偶尔夸赞几句,显得十分平淡。 最后,白文希望张立能够支持自己一些士兵,协助攻打屏山关,被张立一口回绝。 “你们玄字营既然派遣你前来,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又何须我相助。破关的事,白兄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是无能为力,爱莫能助啊!”张立内心冷笑,表面说得,还算温和。 宴会至此,不欢而散。 早料到会是这样,白文也不气愤,带着向导,前去屏山关。 一阵马蹄声,打破了屏山关的寂静。 “飞龙军龙翼军团玄字营统领白文,前来叩关!”白文勒马,停在城门前,大声喊道。 雨玄挣扎着爬起,扶着箭垛站立,不至于让自己倒下。他向城下看去,只有白文和一骑随从,随从背着一面军旗。 “你倒是有几分胆色,仅仅两骑就敢来攻打屏山关!欺我无人么?”雨玄喘着粗气回应,声色俱厉,“我知道你!你和费诗率领玄字能够夺下望山城,倒是有几分勇武。既然你要叩我关门,好啊!那就划下道来,我雨玄接下来便是,我敬你是个勇士,也不以多欺少。” 事实上,屏山关也没几个能站起来的人,可以以多欺少。 “你是屏山关守将?我此来是接受你们投诚的!”白文说得十分直接。 “办不到!屏山关只有战死的魂,没有投降的人!有本事,你攻上城来,踏平此关!”雨玄拒绝得亦是斩钉截铁。 “先别急着拒绝,看完这封望山郡郡王的书信,再决定不迟!” 白文用书信裹住一枚石子,朝城头掷了上去。雨玄伸手一抄,将书信拿在手中。 打开书信,雨玄审验了一遍,果然与郡王手迹一模一样。信中所言,同样是要求守将投降,保住守关将士的性命,不需做无谓的抵抗。此番大势已去,献出屏山关,罪责全权有郡王本人一力承担,云云。 雨玄看完书信,又哭又笑。然后,将书信缓缓折起,收入怀中,擦干眼泪,平静地看着白文。 “信中,郡王令我献出关卡,向你投降。”雨玄淡淡的道,“你知不知道?” “知道。” 雨玄面色一沉,喝问:“那信,是真?是假?” 白文面色微变,最终平淡说道:“是真是假,将军你难道看不出?就算看不出,将军认为是真,那便是真的;将军认为是假,那便是假的!真假,系于将军一念之间。” 白文毫无顾忌,将话挑明。 书信的真假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雨玄得到了一个可以卸下担子,保全手下弟兄的台阶。屏山关易主,势所必然。不过这个过程,是和平的,还是血腥的,由他决定。 雨玄陷入沉默,环顾四周,入目尽是倒在地上的尸体,和拄着刀枪,勉强站立的残兵。 “这书信是郡王手迹不假!”雨玄说道。 为那些还活着的弟兄,他必须这么说。 白文同时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但是,我们屏山关将士,死守此关十数个日夜,流了那么多的血,失去了那么多的生命,岂能因一纸书信,就放下所有仇恨,投降你们?即使苟活,我又有何颜面面对牺牲英灵的亲人?”雨玄愤然站直,用剑遥指白文,默念咒语。 白文目瞪口呆地看着雨玄,这人是打算抗命不遵么?是打算反抗到底么? 这让他这么办?是退,还是攻? 退,是三日期限一过,便要军法从事;进攻,可包括自己在内,也只有两个人,如何攀上百米高的城墙都是一个问题。 雨玄的宝剑,一点点白光汇聚,组合成一支冰箭,猛然射向白文。 白文呆呆地坐在角马上,不闪不避,任由冰箭射来。 “叮——” 冰点射在重山铠甲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掉落,摔成碎渣。 释放完魔法的雨玄,振了振精神,大声道:“白将军果然如天兵神将,魔法难伤。屏山关守城将士全都不是你的对手,甘愿诚服,献出关卡!” 转折来得太过突然! 呼——白文松了口气!所有的紧张、尴尬统统消散,任务终于可以完成,保住小命了。 呼——雨玄松了口气,整个人再次瘫软,终于把自己的指责、使命,交付出去了,一身轻松! 呼——城楼残活的士兵松了口气,总算能活着迟到肉了。 吱——呀—— 过了许久,紧闭的关门,缓缓打开。 天空的太阳跳出阴郁乌云,洒下一片金色光芒,映照在这座城关。 白文骑着角马,昂首阔步,迈进城关。 屏山关更换军旗的讯息,很快传回地字营。 “这什么情况?”听闻全程的张立,有些分不清状况。事情的发展,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惊讶的合不拢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自己梦寐以求的功劳,辛辛苦苦攻打半个多月的关卡,竟然被白文半个上午,以这样独特的方式拿下。 “也许,这就是命!”张立长叹一声,下令全军退出阵地,回到驻地休整。 第四十二章 这都是被逼的(一) 这事很快就在军中传开,所有人都赞叹白文:智勇兼备,英雄了得!居然能够孤身夺下屏山关! 每每听到这样的夸赞,白文都会谦虚的表示:当时我并不是孤身一人,事实上,还带着一名向导当做随从! “怎么可能?”张景得知屏山关全军投诚白文,又惊又怒,“我那个宝贝侄子真是连山猪都不如,白文凭一道假文书,就骗开了屏山关。他手下近万的士兵,居然连几张纸都比不上!还不被其他将军笑掉大牙?” “堂堂将门世家,千百年的荣光,被两个后生,践踏得体无完肤!可耻!可恨啊!”张景在营帐中,气得捶胸顿足。 气愤之后,他内心隐隐感觉到些许不安:费诗、白文二人在军中的表现实在太过抢眼,等到他们崛起的那一天,我这个部首的位置,还能不能坐稳,是个问题。 “军师,你有何良策,能助我除此二人,免我心头大患?”张景请来莫志德身边的智囊,为自己出谋划策。 两人的关系颇为深厚,前一次让玄字营协助地字营攻夺屏山关,借刀杀人的阳谋,就是出自他的手笔。本还有许多后招,瓦解玄字营,可惜被费诗指派白文,一人夺关,轻轻化解了。 “这二人屡立战功,军帅对他们也是十分赏识,现在都在为怎么奖赏他们而苦恼呢!”军师说道,“如今他们在军中的地位中等偏低,最好的奖赏就是提拔职位。我看不出半年,张部首你这个职位就得拱手让给他们啊!”军师一席话,正中张景心中要害。 “军师,请笑纳!”张景推出一堆金灿灿的金币,“事成之后,我会向家族申请一只流风豹,送给军师。但求军师,能够给我指点迷津!” 军师咧嘴一笑,轻抚金币堆,将之收起,表情满足,道:“好说好说!我有一计,你听完之后,看意下如何!” 张景赶忙摒退左右,军师轻声说道:“将军除去这二人需要快!正好眼下就有一个机会,摆在你的面前。” “什么机会?” “玄字营协助地字营,攻下了屏山关,本就是大功一件,将军何不趁此机会,摆下酒宴,为他俩庆功?”军师眨眨眼睛,后面的阴谋,不言自明,“宴会上可以暗伏亲信,摔杯为号,一同袭杀,仍他们神通广大,也只能伏首认命!然后随便找个由头,向军帅汇报,我自会协助你解释!” 听完,张景半晌不答。 军师不明其意,再三追问:“张部首觉得我这条计策,有何不妥之处?不妨明言!” 张景叹了口气,解释道:“先生的计策,很是精妙,并无不妥之处。只是,我这样做,会不会不大好?费诗、白文二人,毕竟是我的部属,设下计策谋害他们本就太过残暴。如果我还亲自参与此事,怕会在关键时刻,于心不忍啊!” 军师看着张景,一脸忧愁的样子,心中冷笑不已。 “先生,我看这事还是你来亲自安排比较好些,我当一回看客,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张景话锋一转,将任务引到军师身上,“军中精锐,任你挑选!” “可以!”军师脸色一沉,不过还是应承了,“当年我欠你们张家一个人情,此番事了,就此两清!” “如先生所言!”张景答应。 如若此计成功,费诗、白文二人在席间被杀,张景难辞其咎,就算军师帮忙解释,即使在莫志德那搪塞过去,也难向全军交代。正是看通此节,张景才会想方设法,不参与此事,扮演不知情的无辜角色。 “白文协助地字营攻克屏山关,英勇可嘉,着他将屏山关的防务交给地字营接手,即日执行。”计议妥当后,张景让亲卫传令,“三日后,本将大开庆功宴,令火头军着手准备食材。” “是!”亲卫躬身,传令去了。 “这么能干的手下,一定要让他们临死前,吃上一顿好的!”张景不无痛惜地说道。 突然接到,龙翼军的飞信传书,白文很是意外。 屏山关战后需要处理的事务,十分繁复,白文又不善于军队管理方面的事情,好在有雨玄的协助,一切看起来不算太过糟糕。没有了外在的战争威胁,雨玄依靠屏山关的原班人马,也理顺了一部分的防务和内政,一些开始走上正轨。 张景强令地字营贸然接手屏山关,完全没有顾及屏山关将士的情感,极容易引起双方的冲突。毕竟,双方才结束死战,没有几天。 “这下该怎么办?”白文看着令书,心中感觉不妥,却没有解决的办法。只好找来雨玄,把目前的状况和他说了。 “如果拒接上级命令,视同反叛,地字营就有进攻的借口了。如果接受命令,地字营全权接受关防,你那些剩余的弟兄,一个也活不成。”白文简单分析了下,眼下的状况。 “这个好办!既然地字营想要屏山关,我们给他就是!”雨玄倒是一脸轻松,“我让那帮弟兄,立即化整为零,全部隐匿起来,给地字营留个空关。” “那也只能如此了。你呢,有什么打算?”白文以为雨玄也会选择离开。 “你的部首,让你们抛城弃关,这样迫切放下手头重要的军务,去他的营地吃饭,只怕这顿饭,没那么好吃!其中必定是有所图谋,你此行赴宴,凶多吉少!”雨玄说道,“你救下了我那帮弟兄的性命,我还没报达你,可不能让你就这样去送死。” “你说这宴会,是一场鸿门宴?”白文问道。 “鸿门宴?什么意思?”雨玄并不清楚其中的典故。 “就是明面上,请我吃饭。实际上,是想在饭局上谋害我!”白文简单的解释了下。 “是的,就是这意思!你此番赴宴,不能不谨慎防备。”雨玄点头。 “虽然你的分析很在理,但是我和费诗都是刚立下大功,就急不可耐的谋害我们,难道张景就不怕军法了么?”白文心中疑虑,“这事我还得找到费诗一起商议才行。” “我和你同去!”雨玄说道。 “你不怕危险么?”白文反问。 “追随将军征战,岂会惧怕生死?”雨玄右手握拳,扪住心口,半跪向白文行以效忠的理解。 “你这是干嘛?”白文赶忙扶起雨玄,“我不过是一名普通的统领,还是副的!你可是尊贵的魔法法师啊!追随我我没有什么好处!” 白文没想到雨玄会做出这样一个选择,心甘情愿放下身段,成为他的一个随从。 白文明白其中的社会阶级差距,可不敢胡乱应承。 “自从城关下,将军受我一记冰箭,我率弟兄投诚时,便下定决心,余生将为将军所用,誓死追随!不为功名利禄,但求心安而已。” “不敢当!”白文回礼,“雨玄将军如此情深义重,怪不得守关的将士能够矢志不渝,与你同生共死。今后,你我兄弟相称便可,千万不要行如此大礼。你年长一些,我还得称你一声玄哥呢!” “既然文弟不见外,我也不矫情了!”雨玄也不客套,拍拍白文的肩膀,算是认下了这个兄弟。 白文内心直翻白眼,这雨玄性情真够直率,就这么直接的‘打蛇随棍上’了。 “你的劳什子部首,想要对付你,哥哥我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应付。但是跟你共患难,同生死,哥哥我一点也不会含糊的。我和你同去赴会,一旦遇上危险,我也能搭把手!”雨玄说得豪迈,“我现在就去安排,尽快和你同行!” 地字营来的很快,雨玄将事情交代下去没多久,张立便领着亲卫,来到关门,要求入关,接受防务。 白文亲自站在城头挡下,直到雨玄安排妥帖,两人才骑着角马,打马扬鞭而去,直奔望山城。 连夜奔驰,直到第二日下午,才到达望山城内。 第四十三章 这都是被逼的(二) 费诗赶紧令人备好伙食,招待两人。 “白将军,这位将军是何人?”费诗初见雨玄,见他龙行虎步,器宇轩昂,颇有大将之风,不禁好奇询问。 “就是屏山关的守将——雨玄将军。这次他是特地前来,协助我们的。”白文又相互介绍了遍。 屏山关一战,雨玄面对比自己多十几倍的地字营,坚守城关多达半月有余,名声早在军中传开,费诗对他也是尊敬有加。两人刚刚相识,颇有些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 “这是阴谋!”席间,费诗顺着雨玄的推测,“而且是十分高明的阴谋!明知道这是一场满是恶意的饭局,但是不得不去。我们无法避免!”说完,眉头又深深地锁住。 “既然避免不了,那就正面应对。”连夜奔驰,雨玄早就饥渴难耐,不顾形象地大口吃喝,“我从一名小兵成长起来,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凶险的局面,最后不还是好好活着么!我早就看透,人生就不应该因明天的忧愁,而耽误今天的食欲!来来来,我们今天一醉方休!” 三人把盏推杯,醉得一塌糊涂。三人的酒量都算大,醉后的话语更多,一同发着酒疯,互诉衷肠。 醉过一场醒来,费诗、白文反而感觉压力轻松很多。 费诗没有破局的办法,但是既然要面对这场针对自己的阴谋,他还是会提前做好各种准备。尽管被动,但他不会选择引颈就戮。写了几分书信,寄送出去后,他信步来到庭院。 这里,白文和雨玄正在切磋比试。 白文赤手空拳迎战拿着大剑的雨玄。雨玄的斗气功力一般,勉强达到斗士级别,可以释放剑气,破空击打。然而,这些全都不够白文看的,三拳两脚就能破开,然后贴身,将雨玄揍得鼻青脸肿。 一两人旦拉开距离,雨玄就能远距离释放魔法,冰属性魔法的他,攻防一体,而且能有效迟滞白文的敏捷优势,这样正面较量,白文便不是对手了。 不过真的搏杀,雨玄仍不是白文对手。因为白文内有蕴霞蛛丝衣,外有重山铠,足以无视寻常的斗气和魔法攻击。另外,白文还可以使用弓箭远距离攻击,但是一直没有适合他的弓,远不如用拳脚来的得心应手。 费诗在一旁观看,暗自点头,白文的力量、身法、武技,比之前又有几分精进,自己与他的距离越来越大了,其中固然有白文努力修炼的因素,恐怕奇毒泪尽也‘功不可没’。 当雨玄拉开距离,释放魔法,费诗不禁大惊,“白文的这位兄弟,居然是位魔剑士!”不禁对雨玄又高看几分。 切磋完后,他正欲安排明日赴宴事情,一名守卫快步走了进来,“府外有一名铁匠,吵着要见白统领!” “说好三天,这个铁匠直到今天才拿过来,我得好好数落他一番!”白文心中一喜,令守卫带他进来。 哐当—— 钱铁匠一进来,便把抗在肩上的裂风披甲抖落。三百多斤的披甲砸在庭院的石板地面,发出巨大声响。 费诗见到钱铁匠,不禁心头暗震。雨玄直接感慨,这人好大力气。 “钱铁匠,说好三天,你看现在都第几天了,你才把披甲拿来。这要是误了军机,我可要杀了你的头!”白文想了些措辞,恶狠狠的地说道。 如是寻常铁匠,遇到一名将军,这样恐吓,只怕会吓得跪地求饶。 钱铁匠浑然无惧,面色平静道:“这不是没耽误军机么!” 说得白文无言以对。 “要不要检查一下,看我有没有修补好?”铁匠反问。 “这倒不用,你的技术还是很相信的。” “既然不用,那我就回去了。”铁匠已经收过修理费,这次只是送货。转身时,多看费诗一眼,颇为觉得眼熟。 “等一下!”费诗突然叫住铁匠,“你是平陵城,钱家的?” 铁匠虎躯一震,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随即脸色一变,“不过,平陵城已经没有钱家了。” 费诗点点头,“除了平陵城专门锻铠的钱家,天下能修好重山、裂风的人,也没多少了。钱家被平陵城长老会出名,现在确实已经没有了!但你用的还是钱家的锻铠技艺,所以我认出你了,钱不愁!” 钱不愁面沉如水:“你到底是谁?如此年轻,为何会对平陵城的旧事如此了解!而且,一眼看出我锻铠的技艺传承,必然是十分熟悉锻造工艺的人。除了来自平陵城内的世家,我想不出还有其他人!” “现在我就问你一件事,愿不愿留下来,当我们的随军铁匠,我让你当精工堂首领!”费诗没有解释自己的来历。 钱铁匠迟疑着不说话。 “我们什么时候有精工堂了?”白文从不知道玄字营还有这样一个部门,扯着嗓子问道。 费诗狠狠盯了眼他,面不改色地说道:“钱铁匠来了就有了!” 原来这还真是一个临时部门。 “答应我一件事,我就留下!”钱不愁道。 “你说!” “如果有机会,我想回到平陵城,你们得帮我报仇!” “我们有着相似的仇恨,我答应你。”费诗说道。 “你不姓费!”钱不愁惊道,想起了什么。 费诗没有否认,他说道:“我有一场事关生死的宴会,如果我活着回来,就会去找你的。现在你先回去吧!” 出奇的,钱不愁朝费诗施了一礼,方才转身离去。 “这次参加宴会,我们必须多几手准备,我的计划是这样的······”费诗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名义上张景是大宴全军功臣,实际宴会邀请的人只有费诗、白文二人。雨玄作为亲随,一同前往。 三人骑着六匹健硕的角马出城,直奔龙翼军中军营地。在距离目标不远的一处树林,三人接下多余的角马,系在树上。 到达营地通报之后,三人下马步行,张景居然亲自出账迎接。这份热情,让人大为惊异。白文心中警惕万分:像这种人,表面越是客气,心里越是没憋好屁! “白文,你这样做就不对啦!”张景突然板着脸,开口指责白文,让他一惊。 第四十四章 这都是被逼的(三) “你们到我营地参加庆功宴会,难道还担心安全问题?居然穿着这么笨重的铠甲,是看不起我中军的护卫吗?也不嫌累,快快脱下!”张景一脸好意关心。 费诗特地让白文穿来的,保命的玩意儿,岂能就这样,被一番话卸下? “嗯——”白文脑袋急速运转,“属下并非是担心此地安全,而是这铠甲本就是我日常所穿,如果脱下,反而会感到不自在。如果将军非要换件服装,我只好回望山城换一件再来。” “那算了,只要你不嫌累,就穿这个吧!”张景沉吟片刻,笑呵呵地道。 费诗与雨玄对视一眼,张景眼中杀机森然,一闪而逝,虽然掩藏得很好,却难逃两人的关注。 宴会的营帐在营地正中,明明很安全的地方,门口有守卫,四周有军队巡防,简直比营地外围的防卫还要严密。 三人跟在张景身后,雨玄正要进门时,守卫却将他拦下:“宴会重地,所有随从不得入内参加。”雨玄扮演的就是随从角色,守卫毫不客气的将他截住。 费诗正要开口,雨玄抢先说道:“我随白统领出生入死,难得有一个机会,见到两位统领的荣耀时刻。望张将军准我入内!” 张景仔细打量雨玄后,见此人器宇轩昂,凌然不惧,暗暗称异,“你的两位统领,未携带其他兵士,就你一个随从,自然对你是极为器重!我成人之美,特准你入席,一同参与宴会!” 张景表现得颇有气度,不仅让他入内,还准入席,在守卫看来,自是殊荣万分。 “谢将军!”雨玄行了个军礼。 宴会席座早已准备好,此刻张景特地令人,在白文下手边角处,多准备一套桌席。 四人分宾主落座,军师在侧首陪同。 随即,美酒珍馐,流水般呈上;粉红佳人,如花团锦簇,伺候在侧;歌姬舞娘,卖力表演,以此助兴。 这样吃饭的场景,白文不曾有过,推杯换盏间,便有些忘乎所以。陪同在侧的军师,是一个能够口若悬河的人,将白文吹捧得飘飘然。费诗在一旁看着,心中隐隐不安,想要提醒白文,却难开口,只好频频向雨玄使眼色。 雨玄坐在角落,并无美女作陪,但是美酒佳肴确实一份不少,他只是大快朵颐,全然不理会费诗的眼神。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正是酒酣脑热的时候。 军师暗暗使了一个眼色询问,得到肯定后,军师举起酒杯,“再敬二位将军,祝二位将军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再创新的辉煌!” 白文醉眼蒙眬,拿起酒杯。 “啪——”军师手中的酒杯突然掉落在地,摔得碎裂纷飞。 “动手!”营帐夹壁中早已伏下不知多少猛士,此刻一齐冲出。数不清的寒冰利刃,围着三人如雨水般倾泻而出。 “小心!”最先反应过来的,居然是忘情吃喝的雨玄。 用魔法抵挡已然来不及!雨玄一脚踢飞案桌,合身扑向白文。寒光一闪,佩剑在手,舞成风车般,为白文挡下攻击。 白文醉眼蒙眬,但是反应比费诗更快,就地一滚,从下方踢飞费诗的案桌,替他挡下部分攻击。随即窜起,用背部挡下余下的攻击,凭借重山的防御,寻常武士难伤白文分毫。可惜了那些陪侍的佳丽、舞女、歌姬,纷纷魂断刀枪之下。 一阵乒乒乓乓的金铁交击声后,白文抖了抖重山,除了几道白印,浑身丝毫未损。铁拳横扫,和数名武士斗在一处。 躲第一轮突袭,三人合在一处,与那群武士斗在一处。 “军师,你这是为何?”张景声色俱厉地看着军师,满脸震惊,不知情的样子,很是无辜。 “为部首除害尔!”军师也不多说,指令武士:“杀!” 三人早就明白,这本就是张景授意的一场阴谋,也多费口舌争辩,只是奋力搏杀。 这些武士有三十多人,全部都是龙翼军中挑选出的最精锐的好手,有些修炼斗气有成,竟能释放刀气。 白文浑然不惧,仗着重山铠甲惊人的防御,挡在费诗、雨玄身前,任刀枪、斗气加身,不闪不避。也不知从哪抢来一柄长刀,逢人便砍,立时就有几名武士成为刀下亡魂。 白文顶住大部压力,雨玄便能腾出空,简单吟唱几句咒语后,凌空挥剑刺出。 一支冰箭毫无预兆地射出,了结一名武士。 “是魔法师!”武士大惊。魔法师历来在人们心中都是尊贵无比的存在,此时突然与之战斗,心中不免产生惧意。 “随我冲杀出去!”白文沉声喝道。 虽然深陷包围,但是白文却愈战愈勇,冲杀起来,竟没有一个武士能挡住他。 眼见武士倒在地上的越来越多,白文三人却依旧生龙活虎,连伤口都没留下。而且隐隐有冲破包围,逃离出去的趋势。 “一群废物!”仍旧端坐在席位看戏的张景,震怒万分,终于按捺不住,大喝一声,直捣一拳。拳中爆发出一团耀眼的红色斗气,如流星击飞雨玄。 拳气轰然爆响,将雨玄的冰甲连同皮甲撕裂成碎块。倒地的雨玄,还想挣扎起身,却是浑身剧痛,大口喷血,脏腑已然受了重创。 费诗面色剧变,张景的战力竟然如此强大!随意击出的拳气,爆发惊人,比之飞熊将军强大不止十倍,俨然位于大斗师境界。 “冲出去!逃!”白文心中一紧,体内真气流转加速,酒意消散。猛然加速,手中兵刃拳脚齐施,瞬间打倒数名武士。 费诗借机逃出账外。 白文见雨玄身受重伤,又反身杀入帐中,将他背起。 张景已经起身扑来,要亲自动手,拿下三人。 白文面色剧变,转身将雨玄甩出,对帐门处的费诗道:“接住!” 全身真气疯狂运转,竟然率先出手,拳脚如雨点扫向张景。 “好小子!”张景冷喝一声,居然落了后手,被迫白文对攻。 甫一接手,竟发现白文内劲力量浑厚,竟然能够击散自己的拳气,且武技招式精妙,攻防闪躲一体,单就武技而论,他反倒不如白文。 两人在营帐中拆解数招,张景的拳法直来直去,毫无技巧可言,依靠绝对的斗气修为,对白文进行压制。但一时间他也无法击败白文,毕竟,白文身上还穿着重山,防御力确实惊人,硬抗张景两次拳气,外表半丝未损。只是余波暗劲入体,白文仍然受了不轻的伤。 费诗掺着重伤的雨玄,冲出营帐,虽然神色慌张,狼狈不已,却未被不知情的士兵阻拦。回头看了眼还在交战的白文,费诗狠下心,当机立断,继续逃往营地外面。 营帐中仍在缠斗的白文大喝道:“谢部首送我一程!”双掌虚按,印在张景的冲出的两只拳头上面。 张景拳气爆发,却感觉击打在空气之上,并无阻碍。白文却借着一股巨力,炮弹般倒飞出营帐。这手借力使力,是《都天神录》中一种简易的真气使用方法,白文平日从未修炼,但在此刻选择退逃之际,自然而然便使了出来,拿捏地恰到好处。 白文飞退数十丈,落地时口溢鲜血,张景劲力深厚,他没能完全将之化解,脏腑又受了些轻伤。 “这边!”逃到远处的费诗,回头冲白文大喊。 白文辨明方向,发足狂奔,追了上去。 杀掉费诗、白文,张景本就有所顾忌,不敢再营地大张旗鼓的喊打喊杀,只能仍他们逃去。 功亏一篑,张景面色不善,对军师道:“此时我不便立即亲自追杀,你看该当如何?” “费诗、白文暗中反叛,想借庆功宴暗杀部首。传令龙翼军全军,围剿玄字营,捉拿白文、费诗,生死不论!能得二人首级着,赏万金,封团营首领!”军师面色不善。 三人奔出营地,在树林找回角马,一路飞驰,逃回望山城。 第四十五章 这都是被逼的(四) “你先带雨玄去军医那治伤,城中我自有安排。”到了城中,费诗面色一松,对白文道,“你伤的也不轻,也要赶紧治疗。” 费诗早有安排,白文自然放心,领着雨玄去了军医驻所。 “城门防卫按照平常一样,如遇友军前来,不必通报,尽可大开城门,任其进入。”费诗首先安排的就是城门防守。 危机在即,这样的安排,显然大出常理。 “城内巡防严加戒备,如遭遇扰乱城防的异股势力,不许报批,直接剿灭!”紧接着费诗安排城内的巡防,戒备敌对势力的干扰。 安排这些后,费诗才返回郡王府,询问府门守卫,“今日可有访客入府?” “没有!”守卫回道。 “不会吧!糟了!”费诗眉头紧皱,预计好的最关键的一招,居然在此时掉了链子,这让他措手不及。 “迅速传令各分队,全部去城楼集合。郡府守卫全部进入备战状态!”费诗大喝,将之前的部署推翻。 “有人攻城么?费统领是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整个望山郡,不是已在掌控之中么?” 是何人在询问费诗?声音竟然如此耳熟! 费诗慌忙转身,说话的是冬晨。他穿过街角,徐徐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身便服的莫志德。 “你们差点来晚了!”费诗也是着急,竟然没有先向莫志德参礼,冬晨使了颜色。费诗才补上,对莫志德道:“军帅,若是你们在晚来几个时辰,可能就见不到属下了。” “这是为何?”莫志德感到惊奇,不禁转了转左手食指上的戒指。 费诗扫了眼,那是一枚颜色黝黑的戒指,样式极其普通。这样一枚简陋的戒指,按常理本不该戴在莫志德的手上。 “二位,请随我入府,稍待片刻,便即知晓!”费诗卖了个关子,没有直接回答。 莫志德颇为不喜属下人向他卖关子,但还是随费诗走入郡王府坐下。 费诗令人奉上香茗,三人坐了片刻,费诗将张景设伏暗杀他和白文的事情和盘托出。莫志德颇有些不以为然,放下茶杯,正要详细询问,城楼号角响起。 有大军攻城了! “是什么人攻城?”莫志德起身问道,“难道望山城外还有奇点国的武装部队?” “我们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冬晨丝毫不在意,淡然道:“没准是自己人呢。” 张景率领龙翼军主力来的好快。几人起身,便听见府外有大队的骑兵冲锋。因为守军是不允许在城内疾驰冲锋的,那只有破城后,敌军冲进来,才会出现大队的骑兵冲锋。 “这么快就破城了?”莫志德问道,脸上并未浮现担忧之色。 “属下也不知府外状况,请军帅在府内暂避片刻。我现在就率领弟兄杀出去,挡住张部首的军队,誓死护住这郡王府,保证军帅的安危!”费诗取出佩剑,作势冲出府外,与敌军死战。 哪只此时,府门大开,竟是被早就潜伏在城内的奸细,偷偷给控制了。 府外的骑兵没有阻挡,直接冲至府中的庭院,然后下马,开始大杀四方。府兵守卫,渐渐退缩汇聚到费诗身前,拼死抵抗。 “攻城的人果然是张景的部队!”莫志德大怒,越过众守卫,指着庭院的骑兵,道:“叫张景前来拜见。我要亲自问问,他为何要攻打自己部下的城池!” 莫志德身材威猛,领军三十万,有一股不怒自威威严霸气。 领头的骑兵早就杀红了眼,看也不看来的人是谁,就招呼着手下一拥而上,往莫志德身上招呼。 “军帅,快退!”费诗伸手前扑,一副要前去营救的模样,但是脚下如钉了钉子般,一动不动。 他看着冬晨,一脸淡然的立在原地,云淡风轻,根本连营救的样子都懒得摆出。 “你不担心他?”费诗悄声询问。 “担心什么?担心他死的不够快?”冬晨反问,把费诗给呛住了,“只有他死了,我才会少了一个*烦!” 费诗不解,满脸惊奇。 “吼——” 一声沉闷的野兽叫声,在人群中爆开。 庭院中的莫志德突然发生了变异,身躯暴涨,将衣服撑破成碎片。浑身密布龙鳞,如铠甲依附在肌肉虬扎的身体表面。他的脑袋应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变成了一个长着双角的龙头,鼻口不时有烈焰龙息吞吐。 莫志德变成了一个龙首人身的怪物! 化作龙人的莫志德,强大得恐怖,只不过喷吐出一口龙息,便将冲进来的龙翼军骑兵湮灭,烧得连飞灰都不剩。 龙人迈步走了出去,迎上府外大批军队,不论敌友,一爪一个,随手扔出。双手舞的如同风轮,快得不可思议,足下速度分毫不减,一路向前走去,清出一条道路。 “莫帅变身成龙人了?”费诗大感惊异,见闻广博的他,也是闻所未闻。 “向听听他的故事么?”冬晨虽然是问,但不等费诗回答,便道:“莫志德的血脉传承,并非全部来自人族,其中有一半是来自一头名为莫比的龙。” “创世国始祖——革的忠实伙伴,飞龙——莫比·尼克!莫帅是飞龙的后代,那他怎么会是人的模样?”费诗震惊不已。 “那还算人的模样么?”冬晨指着远去的莫志德,那颗长角的蜥蜴状头颅,凶恶狰狞。四肢化成龙爪,浑身长满鳞片,刀剑难伤,这副模样的莫志德的确算不上是一个正常的人。 “在很久以前,莫比与一名奇异的人族女子媾和。那女子孕育数年,诞下数名畸形胎儿,唯独半人半龙的莫志德,存活了下来。幼年的莫志德,便是这般模样的怪物,无法化身成人,凶残暴虐无常,而且奇淫无比。像这样的非正常生物,早就该被灭杀,但是创世国国主念其父亲于国有恩,不忍杀他,反倒倾力栽培教导。历经千年的时光,让他渐渐成长,才终于有了今日这般成就。”如此久远年代的密辛,冬晨侃侃而谈,“记住!莫志德的来历,虽然在创世国统治阶层看来不算秘密,但如果谁当着他的面提起,后果十分严重!” 费诗点点头,不再询问。 第四十六章 这都是被逼的(五) 两人交谈间,莫志德已经冲出城外,杀向龙翼军的中军指挥处。 突然遇上如此强大的一头怪兽,在军中横冲直撞,无人可挡。张景又惊又怒,急忙下令,请求随军的魔法师出战,协同消灭怪兽。 但魔法师小队集体缄默,竟无一人出阵相助。 夺下望山城,胜利在望,自己的辛苦布局,密谋得来的战果,被一只莫名冲出的怪兽给搅和了,张景岂能容忍? “军师,眼下那怪兽冲我们杀来,该当如何?”张景习惯性地问了句。 军师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眼张景,“还能如何,将军你亲自上吧!普通,士兵可不是那怪兽的对手。” 看着龙人凶残的模样,张景心中发怵,不确定自己的实力能够战胜怪兽。但为了军心稳定,也只能亲自出战,搏一搏了! 张景大喝一声,坐下角马发动冲锋。手中银枪猛地刺出,一道匹练般的枪气,如长虹贯日,直取龙人的颈部要害。 “好胆!你个张景,居然敢跟我动手!”龙人口吐人言。张景暗暗吃惊,隐约觉得龙人的声音十分熟悉,却想不起到底是谁。 莫志德恼怒异常,握爪成拳,一拳捣散枪气光华。身形微晃,闪身攻到张景旁边,又是一拳,打在张景胸口。瞬间,将之击飞,厚重的铠甲如纸片般,在空中纷飞。 纵然张景斗气雄浑,也只是勉强护住内腑,在莫志德的巨力下,护身的斗气,比之蛋壳还要脆弱,肉身受到重创,倒在地上,艰难挣扎。 一只大脚踏在张景身上,压得他连呼吸都感觉困难。 “好好看看,我是谁?”莫志德反手一巴掌,甩在张景脸上,“谁给你的胆子,居然当着我的面造反?” 身受重伤,吐血不止的张景,半眯着眼睛,看清面前的人影后,猛然瞪大眼睛。眼前的怪兽,又变成了莫志德的模样。 “军帅!”张景又吐了口血,“怎么你会在这?” “还敢瞪我!”莫志德反手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属下有眼无珠,冒犯军帅,罪该万死!”张景又气又恨,吐出一口混合着两颗牙齿的血水。 周围那些想要营救张景的士兵,认出莫志德,纷纷扔下武器,放弃抵抗。 “今日之事,你作何解释?”毕竟是自己手下重要的将领,如果不给对方一个辩解的机会,难以服众。 “是······”张景想说是费诗、白文意图谋反,但随即想到莫志德是从望山城杀出,必然早就听过费诗的解释,此时自己想要凭此开脱,已然不可能,心念陡转,道:“是军师,一切都是军师指使的,我也是误听谗言。”说着,还抬手指指远处的军师。 莫志德顺着方向看去,果然看到自己账下的一名参谋在中军指挥。 “哼——你们该死。”莫志德冷冷地说道,“你不单妒忌下属功勋,为了保住自己颜面,竟如此下作,做出谋害部下的事,你们张家的千年荣光,都被你丢尽了。” 张景羞愧的无地自容,面色惨白。 莫志德说完,单手提起张景,两个起落,来到中军指挥台上。 “军帅!”军师面色剧变,跪地磕头求饶:“这一切都是张部首指使属下做的!望军帅念在属下跟随多年的份上,饶属下一命!” 莫志德呵呵冷笑,睥睨地看着军师,“你们还真是一路货色!此时相互指责,有用么?还不速令军队放下武器!” 莫志德全面接管龙翼军团,止住两军的争斗,勒令龙翼军主力全部退出城外,玄字营仍旧驻守城内。 “将这两名叛将押解到城楼,我要训诫全军!”莫志德吩咐龙翼军裨将。 “众将士听着:龙翼军主将张景,目无军法,贪功恋权,不服号令,伙同帅部参谋,率军内斗,实在罪大恶极。”莫志德站在城楼高处,大声说道,声音响彻城内外,“如今两大罪魁祸首,已经被抓,你们说这两人,该当如何处置!” “杀!杀!杀!”城内外喊杀声响成一片。 “张景,你可还有话要说?”莫志德质问。 “末将服罪!”张景向莫志德叩首,“末将愧对手下万千弟兄,此番内斗,皆我主谋,与龙翼军其余将士无关,罪将恳请军帅,能从宽处理。” 说着,张景走到城墙边,对城外士兵喊道:“对不住了,弟兄们!”说完,投下城楼,坠地而亡。 “全军当以此为戒!”莫志德说道,“你可还有话要说?”后一句,问的是军师。 “属下自愿伏诛,不劳他人动手!”军师低头说道,眼中精芒一闪而逝。 起身走到城楼边,一跃而下。 但听一声轻喝,军师周身闪过一丝毫光,护住身体,平稳落地后,便发足狂奔。本以为军师会像张景一般,选择投城自尽,没想到居然是趁机逃跑。这大大出乎众人预料! “想逃?”莫志德怒不可遏,显露出一颗龙首,朝军师吼道:“给我死来!” 声波无形,如微风吹过军师身旁。 军师脚下略缓,继续飞驰。只是越跑越慢,眼耳口鼻不断的有鲜血渗出,最终脚步一软,仰倒在地,死不瞑目! 莫志德仍不解气,回首甩出一道火焰,将军师点燃。裹着火焰的尸身,不断的发出噼啪的油爆声响。火焰的温度极高,但灼烧的速度却很慢,直到半夜吗,才将这句尸首烧了个干干净净。 “龙翼军主将服罪自杀,然军不可一日无将,特令玄字营统领费诗,暂代龙翼军主将之职。”莫志德指着城外静待的龙翼军主力,“尔等皆为戴罪之身,如何处置尽皆听凭费诗发落。你们可有异议?” “诺!”城外的将军带着手下部队,全部半跪服从。 一旁的冬晨得意地向费诗使了个眼色,恰巧被莫志德看见。 莫志德心中一紧,脑中瞬间将这次事件的来龙去脉过了一遍,他自己也成为被算计的一方了。 “我有些倦了!”深深地看了眼冬晨、费诗,莫志德转身,拍了拍费诗肩膀道:“这边军务,现在全权交给你了,去和你的手下打个招呼吧。不过,想要转正,拿下了平陵郡再说!” 对着冬晨冷哼一声,御风飞离城楼。 冬晨看着莫志德远去的身影,犹豫许久,最终还是选择追了上去。背后冰翼展开,飞行的速度亦是极快! 送走军帅,那些龙翼军的将领纷纷前来恭贺费诗。 “费部首大智大勇,扫奸除佞,荣登主将,必将率领龙翼军再战辉煌!” “费部首神勇无敌,人中龙凤,自然是前途无量,我等追随左右,荣幸万分!” “属下对费部首早就敬仰万分,如江水滔滔不绝,今日有幸追随,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费部首帅气非常······” 有急着表忠心的,有急着送礼的,有急着阿谀奉承的。 但是城内,那些逝去的生命,却将领愿意去关心。 费诗不理会那些围上来的纷杂,径直走到张景尸体旁边,轻叹道:“唉——我也不想这样,一切都是被你逼的······” 第四十七章 怎么死都不知道(一) 那帮将领见费诗居然走到张景尸体身边,以为是他心中恨意未消,一个个跑上前,对着张景的尸体拳打脚踢。 “叫你作恶多端,真不是个东西!” “真是有眼无珠,只配当费部首前进道路上的垫脚石!” 费诗立即止住这帮墙头草的虐尸行为,“你们在做什么?赶紧助手!” 张景生前都用的是些什么人啊,一个个都是阴阳两面,真是应了一句话:上梁不正下梁歪。 有机会,一定要把这帮人全都给换掉,一个忠诚点的都没有,费诗暗想。 “传令,厚葬张景!张部首生前屡立功勋,一念之差,以致身死,应当风光厚葬,彰显其军功!”没想到,升任主将的费诗,第一条命令竟是这个。 一众部将,赶紧躬身领命。 “谁人能担此重任?”费诗问道。 无人上前领命。 这死去的张景,可是上司的生死仇敌。谁知道这是不是费诗,用来试探部将衷心的手段,应了这个任务,是不是表示,对张景还有感情?这可是事关站队的政治正确,马虎不得。 “我给了你们机会,既然你们无人领命,那我就让玄字营的人来执行。”费诗很是失望道:“白文,厚葬张景的事宜,由你和雨玄负责。” “领命!”白文本不动这些事情,但听到由他和雨玄负责,就明了,主要还是让雨玄负责。 只是现在雨玄还重伤未愈,他得找个懂事的来打下手。 他立马便想到了李艺。 “这次我能荣登军团代理主将,主要还是受到莫帅关照护全。白文、雨玄二人同我出生如死,也是功不可没。令:白文为龙翼军副部首,兼任玄字营统领;雨玄升任玄字营副统领。”费诗与白文,出生入死,早就亲逾兄弟,自然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雨玄亦是生死之交,且才干非常,自然也要多多提拔,成为左右手。 “此次事件,中军内的多位魔法师,监军有功,各赏金币一百。望今后,诸位更加忠于职守,护我军团!”费诗这番话,说得那些魔法师脸红不已。他们在这次内斗中,根本没有出手,这也能被说成是监军有功?看来是费诗打算用怀柔手段笼络人心。 有些部将悄悄放松,看来费诗还是仁厚啊。 “你们这帮将领!”费诗指着那些张景生前的手下,“个个都是戴罪之身,本将想让你们替我分担忧愁,戴罪立功,但你们一个个畏葸不前,当真一个个都是不思进取的人。现在,令你们每人都官降三级!你们可都服气?” 谁人敢开口说不服?这些军官一个个哭丧着脸,沉默不语。 “但是目前军中乏人,你们暂且保留原职。待以后表现优越,我自会让你们官复原级。”费诗的话,让这些部将心中拿起的石头,有放下。 “谢部首大人隆恩!”一众将领叩谢费诗。 剥夺别人的权利后,对方还得感恩戴德得谢谢自己。这就是位居高位,掌控的绝对权力!费诗粗尝权力的味道,表面古井不波,一脸淡然。如此沉稳的心性,与他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颇为不服。 一番奖罚之后,军中将领无不被费诗恩威并用的手段给折服。 玄字营仍旧驻守望山城,全权交给雨玄负责,将城内事务安排交代后,费诗便同白文一起,领着龙翼军中军返回驻地。 三日后,张景出殡,费诗特地领着龙翼军中军的部将前往望山城吊唁。并早早将消息告知给地字营统领张立,希望他能亲自前来为张景送行。况且,张景还是他的堂叔。 费诗想借此机会,控制住张立,从而掌握地字营这支独立在外的部队。但是他失望了,张立并未现身,推脱路程遥远,军务烦身,无法亲自前来,只派遣了一名低级统领,代为吊唁。这件事,让费诗十分懊恼。 命令中军,以大军准备进攻平陵郡为由,挺进屏山关的城关范围。 这样激进的做法,立刻引起张立的警惕,居然整日紧闭关门,不予通行。就连中军发出的命令,张立也一概不收。 他这是抗命不遵!费诗大为观火,决意除掉张立这颗毒瘤。 他一面加紧筹备进攻平陵郡,整顿军务,储备粮草,训练军队;一面暗访张立的喜好,谋划除掉他,而不影响地字营战力。 当费诗给张立送去一批美女,并且许诺其他奖赏后,张立终于大开关门,迎接龙翼军入驻。不过,龙翼军主力仍旧驻扎在原地,并未向屏山关靠拢。 众多将领十分不解,费诗居然没有采用严厉的手段,对张立这样一名不听军令的顽固分子,进行整治。而是不断采取怀柔手段,试图将他笼络。 白文对此也看不下去,私下询问费诗。 “我刚除掉张景不久,张立必然对我心存戒备,贸然采用强硬手段整治他,必然会将他逼反。这个张立颇有手段,已然将地字营训成了他的禁脔,整个地字营反出龙翼军,对我们的损失实在太大。再说地字营掌控的是屏山关,即便投入整个龙翼军,短时间也不一定能攻克,而且损耗必然很大。所以我此时,不得不用温柔手段,先稳住他,在徐徐图之!”费诗向白文坦诚以待。 “马上就要去攻打平陵郡,你这样‘徐徐图之’,可不能太慢了!”白文提醒道。 “眼下就有一计,可以将他除掉,不过需要你的配合。”费诗悄声说道。 “是什么计策?” “我得知张立有一头坐骑流风豹,乃是三阶魔兽,速度非比寻常。我想借此,举办一个竞赛,让他夺个第一。奖励嘛,就用你那套裂风披甲好了。你舍得么?”费诗问道。 “当然!”白文很利落说道,“不舍得!” “你的这幅裂风披甲,本就不是用在寻常坐骑上的,最好的角马都承受不住。只能是用在魔兽坐骑上才行。我承诺你,除掉张立后,裂风会还给你,作为添头,还给你加一头流风豹。如何?” “这个买卖可以!”白文与费诗击掌,“成交!” 举行军中竞赛,是费诗早就有一个想法。一是,他想通过军中大比选出一批有能力的人,提拔上来;二来,进攻平陵郡在即,通过一场竞赛,可以提振军队的士气;三来,就是能够通过这次活动巩固费诗的绝对地位;四来,则是借此解决一些军队已有的一些隐疾。当真是一举数得。 此次竞赛,部分军阶,将军士兵同台较技,共逐大奖。消息透出,全军上下一片火热,各个摩拳擦掌,想要拿到诱人的大奖。 费诗特地选了一个晴好的天气,举办这次军竞。 龙翼军天、地、玄、黄四军连同中军,五六万人的部队齐聚一堂。 比赛分为,军事策略比拼、武斗技巧对战、坐骑竞速三项。 军事策略和武斗技巧的比拼同时进行,为了选出合适的战斗指挥官,费诗甚至亲自坐镇前者的比赛现场,亲自出题,让参赛者现场演练比较,择优胜者晋级。白文则坐镇武斗技巧对战的擂台,挑选出战力强悍的兵士,加以提拔。 好在五军之中早已经有过一轮初赛选拔,推选出来的参赛人员不算太多,要不然够两人忙个焦头烂额的。 令白文感到意外的是,军事策略的比拼,优胜者居然是李艺,白文对他印象不错,推选出来主持张景葬礼的那名队长。最后费诗赏他金币五百,封中军的随军参谋一职。而五军中的高层军官,都很默契的都没选择参赛。 在武技对战这块,白文也挑选出一批不错的精兵,个人的战斗技巧,远超普通士兵。这些人都在武斗修炼方面,有比较好的天赋。费诗也视排名先后,各个给予奖励,并将他们留在身边,组成一个独立小队,由他亲自指挥。 前两项都完成后,坐骑竞赛才正式开始。 第四十八章 怎么死都不知道(二) 相比起前两类比拼,坐骑竞赛的奖励才是最可观的,第一名除了获得金币、裂风披甲外,还可以额外挑选一名美女作为陪侍。这项奖励吸引了全军士兵的目光,万众期待。 当比赛正式开始,白文也被参赛的人数吓了一跳。几近千人的士兵,骑着角马,一排排得等候发令。 唯独张立骑着流风豹参赛,格外显眼,吸引了无数羡慕的目光。 三阶魔兽流风豹,以速度迅疾而闻名。它皮毛雪亮,眼神冷峻,有着流水线般的身躯,肌肉蕴含爆发的力量,十分矫健。但这种魔兽数量稀少,极难捕捉,令它成为只有少数贵族才能拥有的专享。即便是来自以捕捉流风豹闻名遐迩的张家,张立也只是作为嫡传世子,才有资格能够拥有自己的流风豹。而他的堂叔张景,都没有属于自己的流风豹坐骑。 将门出身的世家——张家,为一方豪强,之所以能够富贵延绵千载,不仅仅是这个家族与军队有着十分紧密的渊源,更重要的是,这个家族有着独特的秘术,能够驯化狂野暴虐的流风豹,使之成为温顺的坐骑。张家采用流风豹交际,笼络了创世帝国,大批的高层贵族,才使得张氏家族,左右逢源,日渐繁盛。 “这根本就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赛,角马在速度和耐力方面,强过绝大部分的一阶魔兽,但是对上擅长速度的三阶流风豹,是没有任何胜利的可能的。”张立说道,眼神有意无意地挑向一边的白文。 不知是否是有意安排,白文骑着角马,就在张立旁边。 “不知道你有没听说过一句话,没有最快的坐骑,只有最快的骑手!你想凭借优秀的坐骑赢下比赛,我第一个不服!”白文不惧挑衅,“而且依我看,你的流风豹腿短了一些,不如我的角马长,一旦遇上复杂的地形,可能就应付不来了。” “既然白副部首不服,大可与我赌上这局。”张立故意在‘副’字那强调,“如果你输了,就把你这角马宰了,给大家伙分食下酒!” “就这样?” “不过,大家喝酒的时候你得敬我三杯,承认你输了。”军中等级森严,从来只有下级给上级敬酒,哪有上级向下级敬酒,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张立是在羞辱白文,简直无礼极了。 “我想你是没明白我的意思。”白文说道,“你只提我输了该当如何,可如果你输了呢?” “我的流风豹不可能输给角马!”张立道,“如果我输了,这头流风豹,我当做赌注,就送给你,如何?” “嗯!这还差不多。”白文点点头,仔细打量一遍流风豹后,才一副勉强接受的表情,“既然你这么自信能赢,不如让我一百个数,你在出发好了!” 白文说得很是坦然自若,半点羞耻感都无。 恰在此时,发令声响起:“比赛——开始!” 一声令下,万千角马奔腾而出。白文一马当先,冲过起跑线。他坐下的角马,是费诗从整个龙翼军中挑选出的最好的马。身形上,就比普通角马雄壮许多,速度、耐力、爆发等各方面更是最优。 当白文领着万千骑士,策马狂奔之际,张立却仍旧停在起跑线后,一动不动,嘴中念念有词。 “三十六,三十七,三十八......”张立果真在数数,数得慢慢悠悠,一点也不着急。 在张立看来,赛程全路段共有四十里左右,而且路况复杂,有山地、丛林、桥梁等,短时间是无法跑完全程的。 “九十九、一百!”张立数完数字,最快的白文已经消失在路途的尽头。 张立轻拍坐下流风豹,开始奔驰。流风豹越跑越快,最后完全化作一道银色流光,一路飙射,如虚似幻,快若闪电。不过十数个呼吸,流风豹便已然追上末尾的骑手,瞬间完成反超。 围观的部队,无一不是惊讶得目瞪口呆。 都知道流风豹快,但从未料想到,能快成这样! 又是十几个呼吸,流风豹已然追上位居首位的白文。想要超越,不过是呼吸间的事情,但是张立却故意放缓了脚步。 “白将军,我已让了你一百个数,如何?”张立故意落后白文半个身位,在疾驰中努力开口,将声音送出。 “你说什么?”迎面刮来的风实在巨大,白文扭头问道,“你说什么?”心中暗惊,这流风豹好快。 张立闻言,气得直翻白眼,只能再次鼓足腹中气息,大声说道:“白将军······属下已经······数完一百······并且······追上你了。赌约······还要······继续么?” “你这不是还没超过我么?”白文听得断断续续,十分难受,总算是明白了张立的意思,随口回答道。比赛没到最后,就像让他认输?怎么可能! 劲风扑面,,但白文说话时,体内真气流转,自然而然地形成一股由内而外的抗力,声音洪亮,完全不受强风的影响。 张立听后,心下颇为不喜,暗思:我当你是上级,所以才故意落在身后,想给你一个台阶,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识好歹,就别怪我半点情面不留了! 张立轻轻夹紧坐骑,流风豹速度有立马在快上一节,瞬间超过白文,成为领跑骑士。 “这下······怎么样?”张立回头,轻蔑道。 “这又不是终点,你先我到达终点,就算你赢!”白文不满道。 “看来你真是油盐不进,打算死扛到底了!”张立暗想,“那就让你输得体无完肤!” 张立身为世家子弟,仍保持着自身的高傲,打心眼看不起白文这样的上级,即便是羞辱,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心理负担。 这个白文,既然不吃敬酒,那就吃罚酒吧! 张立轻拍坐骑,流风豹速度在涨一截,甩开白文老远。转角处,“能看到背影,算我输!”张立回首向白文挥手道别,他就要从白文的视线中消失。 流风豹突然踏空,连同背上的张立一起摔了出去。原来是转角处,早已布满陷马坑,一个个早已用草木树叶遮挡好,看不出异样。极速飞驰的流风豹踏中其中一个,狠狠摔了一跤。 速度快则摔得重!摔飞出去的张立,勉强起身,仍感到头晕眼花。 “你也太不小心了!”白文骑着角马,从张立身前一闪而过。再次成为领头。 张立甩甩脑袋,骑上流风豹,狠狠地抽了它一鞭子,“你这头不长眼的畜生!” 流风豹吃痛,猛然向前蹿出,迅疾如风,却不在似开始那般一往无前,毫无顾虑,此时的步伐当中,多了几丝谨慎。 在河边的的路段,张立再次反超白文。 “跑赢你,不需要所谓的小心!”张立很是嚣张地对白文说道。 第四十九章 怎么死都不知道(三) 白文还没跑到沿河路段的中间,张立就已经跑到末尾了。 末尾是一道木桥,连接河对面的后续赛段。 张立率先上桥。木桥不宽,仅仅只能容纳一名骑手通过。而且铺设的木板大多是陈腐的,有部分区域,断裂太多,为了比赛,重新使用木板修复了。 有过陷马坑的前例,这次张立过桥时,显得小心翼翼。 他到达木桥末尾时,一截大洞出现在桥面。采用常规的坐骑,根本无法通过。 张立目测一下距离,只需流风豹助跑小段,就能驮着他飞跃过去。 “为什么前面的桥都完好无损,偏偏在这段出现这么大的坑?”联想到之前路转角的陷马坑,张立猜想其中必然有猫腻,心中生出警惕,“有陷阱!这里肯定有陷阱!” “这个坑洞这么明显,显然是故意留下的。”张立坐在流风豹上,仔细查看,“就木板的铺设来看,坑洞的这边是新修的,对面仍旧是老木板。如果动手脚,设置陷阱,肯定是用新木板。我只要提前起跳,避开这段新铺的木板,落到对面的旧木板上,肯定能避开陷阱!” 打定主意后,张立勒住流风豹,往后退了几步,猛然加速前冲,在即将踏足新板时,奋力起跳。 流风豹果然惊人,竟然背着张立,飞跃四五丈的距离,落到坑洞对面。 扑通—— 流风豹落足在旧木板上,哪只旧木板表面完好,实际早就腐朽,根本承受不住。连人带豹一起落入水中。 “这陷阱真是防不胜防!”张立心中哀叹,只能在河中一边游泳,一边眼睁睁地看着白文追了过来,“这么大的坑洞,我看你怎么过来!” 骑着角马跑过来的白文,勒马停在坑洞边上。略微观察后,竟然掀起身后十几块木板,平铺到坑洞的桥面,将眼前的坑洞基本填完,这才反身,牵着角马,直到下桥后才疾驰而去。他担心腐朽的旧木,所以亲自走在前面,为角马探路。一步步走得都十分小心。 过桥没多远,赛程便进入一片山地路段,路面崎岖,十分不利于角马奔驰。而且山地路段有许多陡峭的地方,不得不人马协力,才能通过。 但是流风豹几乎不受山地路段印象,任其陡峭,流风豹都可攀跃而过,如灵猫一般,行动并无多少滞碍。 从河中爬出的张立,很快又在这段路程,反超了白文。 在山地路段,流风豹的优势全面展开,尽管被隐藏的绊马索绊倒一次,流风豹仍然领先第二名的白文四五里。 骑着角马在山地走得磕磕绊绊,一怒之下,居然舍弃坐骑,自身施展《兽搏术》中的身法,如一道孤影,向前追去。 弃了角马的白文,速度反而上升一大截,竟然在拉近与流风豹的距离。 张立催促着流风豹加速奔跑,但是流风豹之前消耗体力太多,速度早已大不如前。 到了此处,已是整个赛道的末段,终点线遥遥在望。 张立心下大喜,一股莫名的激动直上脑头,他不停地用皮鞭大力的甩打流风豹。流风豹吃痛,只能奋力前行。 白文体内真气全力发动,如一道轻烟,渐渐追进。 一里······ 三百米······ 二百米······ 一百米······ 白文追的越来越近,可是流风豹离终点线也越来越近。 “小心!有陷阱!”白文的声音突然在张立耳后炸响。 条件反射般,张立居然勒住流风豹,想查看一番。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超过流风豹,速度极快,所过之处掀起剧烈的风浪。 等到张立意识到,那不过是句骗人的话,白文已然冲过终点线,取得了第一。 “你竟然骗我!根本就没有陷阱!”随后冲过终点线的张立,恼怒异常,指责白文不该骗他。 “我说有陷阱,不过是提醒你注意点。”白文憋着笑,差点憋出内伤,“没想到,张将军胆小的过分了!” 这一局,他自认为赢得漂亮。实在是一场以弱胜强的精彩比赛。 没有继续理会愤怒的张立,白文满脸雀跃,登上领奖台,等待费诗宣布比赛结果。 “经过裁定,本次坐骑竞赛,获得第一的是:地字营统领——张立的流风豹!” 白文的笑脸瞬间凝固。 “为什么?”白文是最先冲过终点线的人,而且有目共睹,为什么第一名却不是他。满头雾水的,还有所有观赛的官兵。 “骑行比赛,是由骑士和坐骑共同参与,并且完成的赛事。尽管白文将军是第一个冲过终点线的骑士,但他的坐骑早就没了踪影。所以经过众位将军的评审裁定,白文将军的排名取消。本次竞赛的第一名,应当属于地字营张立!”费诗在讲台,大声向观赛的官兵解释。 “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观众一片哗然。 最高兴的当属于张立,他有种失而复得的快感。原本失落到极点的心情,突然随着比赛结果的宣布,而兴奋莫名,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捧起奖杯的瞬间,张立终于忍不住,泪眼婆娑地发表获奖感言:“感谢费部首以及诸位将军的厚爱,同时感谢众位上官、同仁的信任,当然还有千千万万的弟兄们的支持,才能使我走到最后,赢得这场比赛!谢谢你们!谢谢!我会更加努力,创造更好的成绩,来回馈大家的!”一边说着,一边向评委处鞠躬。 对于流风豹,张立眼中满是赞许。这次流风豹给他带来的,不再是身份上展示的虚荣,而是实打实的荣誉,这种万众瞩目的荣誉感,是他以前从未感受过的!当张立的眼神掠过白文时,不停的发出挑衅的信息。 披上裂风披甲的流风豹,更加神骏,豹首高高扬起,轻蔑地看着不远处的角马群,享受着千万人的赞誉与欢呼! 一脸失望的白文,黯然神伤,转身欲走。 “白将军,你这是打算去哪里啊?”张立骑上流风豹,叫住白文,“你的角马怎么就弄丢了呢?太可惜了。对流风豹来说,那可是不错的美味呢!” “啊哈——张将军,你怎么在这里?”费诗带着一群高级军官走来:“我正四处找你去参加庆功宴呢!要知道,今天你可是主角!这场比赛赢实在漂亮!” 费诗对着流风豹又是一阵猛夸。 军团主将亲自邀请,身为下级的张立感到受宠若惊,连忙翻身下马,向费诗行礼。口中连称不敢,表情十分谦虚,眼中却尽是得意神色,毫不掩饰的看着白文。 “这场宴会是特地为你准备的,为此我还精心挑选了几名姿色上乘的舞姬。张将军何不一起前往品鉴一番?”费诗堆着笑脸说道,眼光却一直停留在流风豹身上。俨然一副眼热流风豹,而想讨好张立的嘴脸。 有舞姬?张立心中一动,对费诗道:“末将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白将军要不要一起?”费诗很是随意的邀请白文。任人都能看出,这只是流于表面的客气。 “算了,我不去!”白文愤然离去。 第五十章 怎么死都不知道(四) 宴会中,费诗以代部首的职位,独居于上座,却反常的三番五次向张立邀酒。与会者都是军中高层,深谙酒桌门道,亦是频频向张立敬酒。 坐在次首的张立纳闷非常,按职位,他在这群人中排不上号,但偏偏却是这群人的重点关注对象。一轮轮的恭维敬酒,张立又不敢推辞,只能打起精神,勉为其难的全部饮下。好在有众多身姿妖娆的舞姬相伴,着实令他兴致高昂。 “诸位说说,为何我能坐上这部首的职位?”费诗在宴会中,突然抛出一个重量级问题,让在座的军官,无一不面色大变。有的惊疑不定,有的沉思不解,有的故作开怀,有的闭口不言。 不待他人七嘴八舌地给出答案,费诗自己说道:“说来惭愧,这位置不管从家世、从履历、从军功等来讲,都不应该是我费某的!张将军的叔叔——张景,不过是犯了一些小小的错误,却触怒了莫帅,罪不至死。可是张部首却碍于面子,自尽了!” 费诗喝了口酒,继续道:“莫帅心中何尝不是有气?所以才令我担任这部首之职。诸位要知道,我只是代部首,说白了,也就是个临时的!诸位猜一猜,谁才能担当这龙翼军正部首呢?” 众多将领,欲言又止,不敢在这问题上信口开河,全都选择闭嘴不答。 “自然是张立张将军!张族世代在军中经营,人脉、情报不在话下,张景管辖龙翼军数年,根基深厚,军中亲信遍布,也只有张族的世子才能接管他的职位。我想过段时间,莫帅的怒气一消,想起往日张景的功勋,自然会把他们家族的继承人提拔上来的。我这个临时的代部首,自然而然也就退位让贤了。” 这番话说完,有些军官颇为认可,忍不住频频点头。费诗眼底寒芒一闪而逝,将这些人一一记下。正愁找不到、分不清哪些是张景的忠实走狗,借这一场酒宴,费诗轻而易举地将之理清。 “不敢、不敢,费部首言重了!我怎有此才能担任龙翼军主将的职位,你实在是抬举我了。”张立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明悟,听完费诗的分析,他这才明了,为何费诗会如此恭维奉迎自己。 这世界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原来这龙翼军团主将的职位,早晚还是他张立的!想通此节,张立只觉得眼前的舞姬,又凭空增添了几分艳丽和娇羞。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垂涎欲滴,*大起。 宴会的氛围又开始活络,变得热烈起来。与会的将领,更加频繁得向张立敬酒,高居首位的费诗反倒被冷在一旁。费诗似乎毫不在意,自斟自饮,却将眼前这幅场景可在心底。令它感到意外的是,跟着玄字营雨玄参加宴会,添为末席的李艺,却一脸淡然,没有向张立祝酒。 酒酣耳热过后,张立面色潮红,终于忍不住醉态,目光在舞姬身上流转,淫笑不止,神色猥琐。 费诗暗使眼色,舞姬会意,频频扭动腰肢,刻意向张立跟前贴近。 肥乳丰臀,就在眼前,张立那忍得住如此诱惑?醉眼迷离的他,早就没有参与宴会的其他人了,只有眼前那些风姿绰约的美女。饿狼一般的他,将眼前的舞娘拽如怀中,嬉笑亵玩,全然不顾在场的军官目视。 “啊!将军不要啊!”张立伸手塞入那名舞娘的衣裙,不断侵入她要害部位,惹得那舞娘气喘连连,挣扎不止。却哪里能够挣脱张立的魔掌? “你喊啊!你喊的越大声,我就越兴奋!”张立恣意戏谑,得意得呵呵大笑。 “咳!咳!咳!”一旁的将领,故作呛酒,大咳不止,提醒张立不能得意忘形。 哪知张立全然不在意,继续自己的游戏,粗暴地掀开舞娘衣襟,露出一片雪白。 “张将军!宴会上你得收敛些!费部首都看着呢!”有将领大声提醒。 张立这才缩回自己的双手,看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才意识到刚才失态了。 “我在军中,早就知晓张将军是个性情中人,所以今日特地安排一些舞姬,就是为了给张将军助兴的。只是将军这时候按奈不住,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费诗挥挥手,对张立的失礼并不介意,大度道:“无需你们舞蹈了,都去张将军那陪他吧,一定要将他伺候好!” 舞姬听令,纷纷转头到张立身边,环绕其左右。 张立左拥右抱,好似回到了在族中的日子,日日笙歌、夜夜新郎,简直乐不思蜀。又好比是高高在上的尊者,目空一切!隐隐间,他已然把自己当做这一军之主了! 张立志得意满,畅饮时,居然令舞姬嘴中含酒吐喂,自娱自乐。有些将领实在看不下去,借故告退,愤然离席。 直至酒宴结束,张立醉眼惺忪,软城一坨泥糊,被几名舞姬搀扶离去。 “张将军,可还能夜战否?”费诗半似嘲笑的一句,立刻激发了张立的雄性。 “坚决完成战斗任务!”张立身子一挺,对着费诗行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军礼,朗声说道。强行提振精神,一扫醉态! “那就好,送张将军回营!你们好生伺候着!”费诗说道。 帐外等候的亲卫,将张立扶上流风豹,牵着缰绳,走入夜色。 走到营地大门,忽的闪出一人,拦住去路。 张立定睛一看,原来是白文。 他也不下坐骑,也不行礼,倨傲地问道:“深夜阻我去路,白将军意欲何为?” “今天白天的赌约,是不是该兑现了?”白文说道。 “你的那匹角马走丢了,难道找到了吗?” “我的角马有没有找到,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按照你我赌约,虽然我的角马确实比不上你的流风豹,但是,是我先冲过终点线,结果是我赢了你,所以——流风豹归我!” “你的脑袋是被角马踢坏了么?这么快就忘记费部首宣布的结果了么?你已经被取消排名资格,连排名都没,还能在这和我争输赢么?” “你该知道,比赛是比赛,赌约是赌约。比赛是比坐骑,但是赌约却是比拼谁先过终点线。”白文冷冷说道,“如果你醉糊涂了,我现在就可以帮你醒酒!” 张立仔细回忆了遍上午比赛时的情景,赌约确实如白文所说,两人比的是谁先冲过终点线!现在的情况是,坐骑竞赛,流风豹营了白文的角马;但是赌约,却是白文赢了张立! 可要就此放弃流风豹,将它让给白文,张立却心有不甘。这是家族给予的他地位的象征,有时候是比生命还要珍贵的。 “既然比赛是我胜了,那赌约也该是我胜。你如果不服,尽管去告我啊!”张立铁了心,决定耍赖死扛到底。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认账了!”白文冷冷地说道。 “是又怎么样?”张立嚣张地说道,“你敢打我么?” 第五十一章 怎么死都不知道(五) “你认为我不敢?”白文一笑,走上前来,“打你这个下级,我有什么不敢的!” “赶紧把他拦下!给我打,狠狠的打!”张立知道白文的实力,赶紧命令亲卫上前,攻击白文。 白文骁勇善战,名声鹊起,脱离龙牙军后,实力更是有了长足的进步。张立不敢亲自与白文较技,一见势头不妙,想仗着人多势众,制住白文! 一群亲卫,快速扑了过来,将白文团团围住。 “这帮家伙,不够我塞牙缝的!”白文搓搓手,拉开架势准备干仗。 “打!”张立又下了命令。 这群亲卫都是他的死忠,唯张立的命令是从。且各个身手不弱,一同发起进攻,场面亦是惊人。 白文久经战阵,在这群亲卫的攻击下,同样应对自如。双方战成一团,白文在左冲右突,勉强和对方打了个旗鼓相当,却是一只不能冲出包围,掌握主动。 打了一会,白文威猛不在,逐渐露出体力不支的迹象,边打边挪,渐渐靠近张立。门面向外,将空着的背后留给了他。 “找死!”张立突施偷袭,飞身一拳,砸向白文露出的后背空门。 拳上附带斗气光华,犹如流星,迅猛非常。 白文故意露出后背空门,早就等着张立攻来。此时不闪不避,任由张立一拳打在他的背脊。顿时,整个人横飞出去,摔出数米。 “咳——咳咳。”白文趴在地上,干咳两声,往地上吐了几口口水,却发现口水中连血丝都没。张立那蕴含斗气的一拳,实打实的全部打在白文身上,却是根本未伤白文内腑。 这张立,真是一点长进都没!白文暗想。 他咬破舌尖,逼出几丝鲜血,顺着嘴角留下,摇摇晃晃地站起,一副身受重伤的样子。指着张立的鼻子,故作虚弱地说道:“好······好你个张立,居然敢背后下手,偷袭你的上司,看我如何军法处置你!” “整个龙翼军早晚都是我的,你要军法处置我?我好怕啊!”张立得意地戏谑,“来来来!我看你怎么处置我!” 张立走上前,伸出双手,任凭处置的样子。却突下重手,又在白文胸腹间锤了两拳。 白文本可以避开,却故意坦然受之,仍这两拳击实。他捂住胸口,故作痛苦,佝偻下来。 张立乘着酒兴,继续对白文拳打脚踢,“叫你敢管老子的事!叫你想要我的流风豹!叫你军法处置我!” 边打边喊,根本不理会旁人的阻止,殴打上司,气焰嚣张到极点。 “住手!”黑暗中冲出一队士兵。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管老子的事?”张立毫无顾忌。 “是我!”开口的是费诗,“你是不是还要打我啊?” 张立努力睁开双眼,看到费诗的笑脸,瞬间酒醒一半,吓得手足无措,连声说道:“不敢!不敢!” “那还不赶紧松开你的脚!”费诗上前查看,指着躺在地上的白文道,“都打出血了。看来白将军伤的不轻,立刻送往军医处救治!可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 又指着张立说道,“地字营统领张立,目无军法,殴打上级长官,致对方重伤,即刻监押。其余随同人员,一并收押,待案情审问清楚后,一并定罪发落!” “谁敢抓我!”张立不忿,甩开前来缉拿他的士兵。 “胆敢反抗者,立斩不赦!”费诗突然发怒。身后随行的部队,立刻拔出佩剑,张开弓弦,对准张立,准备发起攻击。 来真的!张立立刻明白自己处境,只能乖乖认怂,顺从的让士兵给他戴上镣铐,缉拿到牢营等待审问。 “白将军,请你不要在喊痛了!我经过再三检查,你的内伤现在已经基本恢复,除了表面的皮外伤,你已经基本痊愈了。”一名老军医看着,白文躺在病床上止不住的呼痛,一脸无奈,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行医几十年,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我昨晚可是被打的吐血,哪里会这么快就恢复?你一定是年纪大了,看不准!”白文一脸虚弱的样子,语气却十分肯定,“啊——唷——好痛,我好难受!” 他有捂着肚子,呼喊起来。 “昨晚你的肺腑的确是受到了一些轻微的震伤,但现在已经痊愈了,不可能还会感觉到痛的。行医几十年,这些基本的判断,我还是能肯定的。”老军医说道。 “不痛?不痛你去试一下那个谁的拳头啊,如果不能把你的老骨头打散架,算我装痛!”白文与军医争辩时,却是半分虚弱痛苦都看不到。 “我自然是承受不住。可是白将军你,体质强大,恢复能力惊人······” 正在军医与白文争辩时,费诗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是什么情况,我来看看?”费诗走到白文床边,问道。 “回禀部首:经过属下再三检查确认,白将军体内的伤已经痊愈,表皮的外伤也在快速恢复中,今天就可以全部恢复。可是白将军一直喊痛,这让我很是为难,不知如何下手治疗!” “好了,我知道了!辛苦你了。”费诗点点头,对军医的工作表示肯定,“我是特地来看望白将军的,希望他能早日恢复健康,带领众将士冲锋杀敌。白将军还感觉有些地方疼痛,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白文又恢复了沉痛的表情,“昨晚,张立偷袭我数拳,力道都十分巨大,我的脏腑都被打伤了,恐怕短时间是很难恢复了。尤其是肺部,现在我感觉疼痛难忍,只怕没法带兵打仗,费部首见谅!”他捂住腹部,表情虚弱。 “你捂的是地方,那是胃!”老军医小声嘀咕,白文只当没有听见。 “那还有没有其他地方感到不适的?”费诗问道,“比如说这里——”他用手比划了下心口的位置,用意十分明显。 “这地方?”白文用手摸了摸,一脸狐疑,看到费诗眨啊眨的眼神,才恍然,急忙说道:“难受,我的心脏特别的难受,肯定也受了很严重的创伤,没有一匹流风豹,根本好不了!” 流风豹能治疗心脏的伤势?老军医没听说过。 “看来白将军的伤情比较复杂,有外伤、有内伤,有肉体的伤痛,还有心灵的创伤。请一定要配合好军医的治疗,争取早日恢复!至于你提出的要求,我会转达给张立。”费诗好言宽慰白文,转身离开了,去了牢营。 “费部首,你打算给我定什么罪?”一见到费诗,张立赶紧问道。 “殴打上级长官,罪名可大可小。你从军比我还久,肯定知道其中的利害,轻的,打个二十大板,官复原职;重的,辕门斩首。这事的关键不在于我,而在于白将军愿不愿意同你冰释前嫌,放你一马。”说完顿了顿,张立的表情也跟着变了几变。 “如果白将军较真,咬定你目无军法,故意殴打上级长官,把事情往上面一捅,我想保住你也是不可能的。”费诗接着说道,“除非这事,你能取得白将军的谅解,大家误会一场,自然不会把你怎么样。你明白么?” 张立点点头,“费部首,你待我如此优厚,我真不知该如何回报。” “大军进攻平陵在即,我怎么能看着军中的部将争斗,而置之不理?你是龙翼军的未来,我自然要尽力保住你!”费诗说得真诚。 “部首恩重如山!待我重归自由,愿为部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张立表情激动,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哽咽,“白文那厮,可提了什么要求,才肯放我一马?” 第五十二章 怎么死都不知道(六) “为这事,我特地先去了一趟军医处。”费诗说道,“他确实提了要求,说没有流风豹,他的伤好不了!” 张立咬住嘴唇,脸色苍白,没有立即回答。看来白文是摆明了要得到流风豹,才肯罢手! “若我不给他流风豹,后果会怎么样?”张立问得小心翼翼。 “张将军,我知道你心中不舍。但我劝你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费诗说道,“而且这事一旦被捅到帅部,极可能影响到你的本族啊!” 流风豹虽然珍贵,但只要家族不倒,总归有办法弄到,孰轻孰重,张立自然一目了然。他不在迟疑,说道:“流风豹归白文了。不过这事费部首你得帮我作保,从今往后,白文不得再提我殴打他的事情了!” “行,这事就这么定了!”费诗脸色愉悦,似乎在为手下两位部将的和解感到高兴,“那我现在就把流风豹带过去给白文,把这事情了解一下,尽快还你自由!”说完,他转身欲走。 “等一下,费部首!”张立叫住费诗。 “何事?你打算反悔么?”费诗问道。 “当然不是。费部首,你这样把流风豹牵过去可不行。”张立道,“我与流风豹签订了魔法血契,如果不解除血契,其他人是无法命令流风豹的。” “哦?居然还有这回事?”费诗故作不知。如果不是早就知晓血契的解除,必须是主人自愿,费诗早就通过其他手段,将流风豹夺过来了。 张立取出脖子上的一枚吊坠,说道:“我和流风豹的血契,是通过这个魔法命牌维系的,只要我滴血解除流风豹的血契,其他人便可以通过滴血在命牌上,让流风豹重新认主!” 命牌只有半截拇指大小,通体鸡血红。背后刻了一个豹形的族徽,那是张族的族徽。 张立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上面,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命牌的红色消退,变成一块半透明的晶核。 张立他将这个空白的命牌递给费诗,“现在只要滴血在上面,就可以让流风豹认主了。希望白文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否则会遭到流风豹的反噬的!” 费诗点点头,“这事由我作保,必然不会让你吃亏的。张将军,你能体会我的一片良苦用心,主动和解,我心下十分宽慰。你且先在这牢营中多待三五日,我把外面的事情处理好,自然就会放你出去。”他说的信誓旦旦,将张立的顾虑打消不少。 张立点点头,道:“只能如此了,部首尽快安排!” 心中暗笑:只要能出去,这流风豹我还是有办法重新夺回来的,你以为血契是那么简单就会解除的么? 张立在牢营等候费诗的消息,一连数日,费诗都没有再来看望他,这让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安。不过想到费诗那样信誓旦旦,拍着胸脯担保,想来事情应该不会出现太大变故。 又过两日,张立终于等来了一队接他出营的士兵。士兵表情冷漠,说是费诗令他们来接他出营的。张立也没细问,跟着士兵除了营房,来到牢营外。 “重见天日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走出牢营的那一刻,张立不禁感慨,甚至有种重获新生的感受。 一行人穿过几座营帐,来到营地广场,张立见到万千战士列队,集结等待命令。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心中发毛,感觉大事不妙! 他立住身子,不在跟着士兵前行,却被那队士兵推搡着,半拉半推地走到营地中央的刑台上。 与刑台连一起的,还有一座高台,上面的龙翼军将领分成两列坐下,几乎所有将领都在。 在张立看来,这一切都似乎在表明,这是一个有着特殊仪式的誓师大会。 张立一上刑台,就被士兵压着跪下。高台上有将领走出,大声宣读张立的罪状:有通敌卖国的;有营私舞弊;有贪污受贿;有违抗军命,目无法纪;前后例数了他十多条罪状,却唯独没有殴打上司这条。 张立大脑轰鸣,知道接下来是要干嘛了,大呼道:“费部首救我!费部首救我!” 费诗不理会张立的呼喊,令宣读的将领继续。 “我龙翼军出征在即,岂能容忍此等将领乱我军纪纲常?今日杀之,以正军心;今日杀之,以壮军势;今日杀之,祭我军旗!”那将领,宣读得慷慨激昂。 张立听在二中,不啻于晴天霹雳,双腿一软瘫在台上。 “杀!杀!杀!”台下四方军士,齐声大喝。声音如雷,滚滚而去。 刑台上的两名刀斧手,一人扶起张立,一人出腿猛然踢中张立脚腕,让他跪下。 “费诗,不守信诺!不得好死······”张立歇斯底里,可声音还是被如潮般的喊杀声淹没。 “立——旗——!”主持的声音高亢宏亮,传遍军营:“威震四方!” 四名壮汉合力,将一根十多丈长的旗杆竖立起来,插在柱基的深洞中。旗杆顶部飘扬着一面军旗,军旗两面都绣着飞龙。 “血——祭——”传号声再次传来,“飞龙展翼——苍天永眷——” “哧——”刀斧手手起刀落,张立一颗大好头颅,化作滚地葫芦,滚到一边,双眼犹自睁地浑圆。他至死都不明白,他为何会死。 赤红的鲜血洒入柱基的洞中,并将之注满,完成祭旗仪式。 “先锋军,开拔!出屏山关,直捣平陵城!”仪式完毕,费诗大声号令台下整装待发的军队。 先锋军统领白文,大喊:“是,遵命!”领完军令后,翻身骑上流风豹,带着带着一支军队离去。 “中军各营部,集结尾随,为前锋军压阵。骑兵在前,步兵居中,弓箭兵殿后!” “所有魔法师集合,暂编法师营,随中军同行。” “诸将各率本部人马,听从号令,即刻启程。若有延误军机者,立斩!” 费诗在中军营帐,发布数条命令。 “遵命!”所有部将、参军、统领、魔法师等,齐声应答。 经过这段时间的人事调整,龙翼军的中高层已经基本完成换血。所有重要的职位,都北方费诗安排了自己信任的人才。是以号令一出,数万人的大军,才能有条不紊的,依照指令行进。 待众将领散去,费诗单独留下雨玄,又将营帐的亲卫遣散,独留二人在内。 “平陵郡地处山区,大部城池都是依山而建,易守难攻。如果是一座城池一座城池的攻打,费时费力。我这次不打算分兵,将集中全部兵力,围困平陵城,吸引平陵郡大部兵力救援,然后毕其功于一役。这一战赌上了龙翼军全部,也赌上了我的身家性命,实在是一场凶险万分。”费诗简略说了遍的战略构想,分析完其中利弊,道:“尽管你不用率军攻城,但此战胜负的关键,不在于先锋军,不在于中军,不在于魔法师营队,全系于你能否保证后方的粮草辎重供应是否稳定。” “我一定竭尽全力,保证出征大军的供应稳定,不负部首重托!”雨玄一脸感激。 “你我之间,客套的话,不必多说!”费诗挥挥手道:“守一城之地,你可以与将士同生共死,力克强敌。那守一郡之地,你当如何?” “集中主要兵力,据守要塞;各地重新选拔城主,负责政务,放任自治;所属军权,全部收归。” “你打算主力驻军何处?”费诗问道。 “主力驻军屏山关,我亲率部分精锐,护卫望山城。” “如此,我无后顾之忧。”费诗抚掌大笑。 是夜,费诗集结的龙翼军中军主力,已全部出动,尾随先锋军而行。 第五十三章 夺青山 白文所率的先锋军,以轻骑为主,混合了少量其他兵种。皆是从龙翼军中选出的精锐,其中大部来自玄字营,便于白文指挥。 先锋军刚出屏山关,白文便亲率所属轻骑主力,一路疾驰。 五千多人的部队,趁着夜色掩护,人衔枚、马摘铃,悄然往青山城而去。 轻骑速度迅疾,入夜不久,部队便到达青山城地界。 白文勒住流风豹,停在一座山丘背面,此地早有哨探等候,将整理好的有关青山城的情报送递给他。这是费诗特地从龙牙军风营抽调来的人马,协助龙翼军主力作战,其中一队,便安插在先锋军。 “入夜前,我们的人就已经混入青山城。据回传的消息来看,青山城似乎不知我军即将攻击,整座城全部防备,城池的夜守、轮值、巡防均和往常一样,并未进入战备状态。而且此时,青山城城主王吉,还在城里有名的妓院风流快活,我们并未观察到有异于日常的戒备。”哨探将所获情报,整理后,简单的向白文坐了汇报。 “此事,你怎么看?”白文询问随军参谋李艺。 “我听说王吉是个好色之徒,但是没想到大战在即,他却仍然能够跑去妓院挑灯夜战!看来他对我军行动是一无所知,这正是我军发动突袭,一举夺城的好机会啊!”李艺说道。他被白文看中,一路提携,经过军中竞赛,更是被费诗破格提拔,成为先锋军的参谋。在先锋军中,地位仅次白文。 “属下建议,立刻加快轻骑行军速度,背道疾驰,在王吉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夜袭青山城,必定可以一战而定,夺下青山城。”李艺说道。 “我心中有些不安,担心这是王吉的空城计,故意引我疾行攻城。”白文说道。 “王吉只是一名魔法师,借家族的力量登上城主的座位,从未有过军事经历。设置空城计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李艺说道。 “但我不得不防。”早在出征前,费诗就叮嘱过白文,给他制定了一些攻城计划。白文自然是对费诗的方案,言听计从。 “传令下去,轻骑兵立即急行军,务必在子夜时分,赶到青山城十里外的的山林,然后休整两个时辰。我们讲于黎明时分发动攻城,沿途注意隐蔽,不要惊扰村民。”白文按照与费诗商量的一种可能性,发出命令。 “将军为何不一鼓作气,拿下青山城?而要等到黎明时分?”李艺时分不解。 “能追上我,我救我给你解释!”白文笑道。 他一拍流风豹,冲了出去。 不待李艺再次追问,骑着流风豹的白文如幽灵般,瞬间融入黑暗的夜色。明知追不上,李艺也急忙打马,跟了过去。 以角马的脚力,全速奔行,很快就能到达青山城,。但是白文特别命令,轻骑行军,必须掩藏动静,以致速度被刻意压制,。即便如此,轻骑兵也在子夜前半个时辰,到达目的地。部队在一处山岭驻扎,这里人迹罕至,不易被发现。 白文爬上山坡,登高而望,不远处的青山城内,零星点缀着些火光,整座城静悄悄地,如沉睡着的野猫。但谁也不敢保证,他是否会突然苏醒,变成一只择人而噬得猛虎。 白文首次作为一军主将,费诗特地告诫,必须谨慎行事。因为所有行动,关乎的都是千百将士的身家性命。主将需要胜利,也需要把他们都带回来! “哨探的情报为何迟迟未到?”按照事先约定,本该有一名斥候在这里等候白文,汇报青山城最新的情报,然而,白文等了许久,也没见到斥候的影子。 “风营的人何时变的这样不靠谱了?”李艺疑惑道,“将军需不需要派遣我们自己的哨探摸入城打探情况?”他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了,青山城只怕并不像他预计的那样,容易攻打。 “没有必要了。”白文沉思一会后,说道:“此时青山城城门紧闭,而且有守卫巡防,一旦被发现,肯定会警觉的,于我们不利。不管王吉知不知道,我们计划不变,黎明时分攻城。就算他有所准备,我也有信心一战破城!” “得令!”李艺勒马,传达军令去了。 先锋军在山岭休整,不结营帐,不生火造饭,所有士兵全部安坐在地上,啃食干粮,给角马喂食、饮水,补充体力。 六七千人的临时营地,万马齐喑,竟无嘈杂之音,所有将士,静默以待。 白文巡查,暗暗点头,如此令行禁止的精锐,在整个飞龙军中也属顶尖。费诗带兵,果然有一手,毕竟先锋军大部,还是来自玄字营的老部下。兵能知将,将能知兵,在行军作战上,才上下一心,内外一体,行兵如流水,攻战似急火。 白文统领先锋军的首战,便从青山城开始。 黎明前时分,东方的天空才渐露出一丝鱼肚白。探马回报,青山城已经打开城门,迎纳早市。 先锋军已经集结完毕,虽然只休息了后半夜,仅仅不足两个时辰,但士兵各个精神饱满。 白文走到军前,大声道:“攻克青山城,是我们的第一战!此战——必胜!” “你们有没有信心?”白文大声喝问。 “有!”军士齐声应答。 “你们有没有信心?”白文再问。 “有!”众军回答的声音,更加宏亮、更加齐整。 “你们有没有信心?”白文三问。 “有!”众军齐喝,声音震耳欲聋。疲态尽扫,各个兵士都满脸亢奋,如同发怒的野狼,嗷嗷叫着。 “跟上我——”白文点点头,大声喝道:“准备冲锋!” 先锋军顺着山势,倾泻冲出。滚滚洪流一般,压向青山城。 十里左右的距离,借着下坡的势头,角马冲锋的速度极快。顷刻之间,军队便冲至山脚。 青山城外黑暗未曾褪尽,城楼的士兵目不能远视,更加上换防时刻,巡守了一晚的士兵,精神在此刻最为松懈。远处轰鸣的马蹄,未能立刻引起守城部队的警觉。 直到先锋大军冲到距离城门不过里许,城楼的士兵才猛然发现。然而此刻,已经为时已晚。 “敌袭——”城头的士兵只来得及发出警报。 骑着流风豹的白文猛然加速,一骑当先,电射般冲到城门。 城门的守卫,得到警报,正要关闭城门。突然眼前一花,幽灵般的人影突然出现,是白文。 “投降者,生!顽抗者,死!”白文沉声喝道。他身着重铠,带着狰狞的面盔,翻身跃下流风豹。 “他就一个人,兄弟们宰了他!”城门的小队长不大识趣,领着旗下的小队,向白文冲了过来。 “找死!”白文浑然不顾那些向自己攻来的兵器,足下发力,跃过一群士兵,来到那名小队长身前,铁拳轰出。 那小队长刚反应过来,正要提枪,却被白文一拳轰在胸口。瞬间,胸骨碎裂,劲透脏腑,被砸到墙壁上,滑落下来,七窍流血而亡。 “献出城门,饶尔等不死!”白文冷冷道。 那群守门士兵,被白文的强大威势所迫,提着兵刃,不敢上前,又不敢退后去关城门。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先锋军冲了过来。 数以千计的铁骑,洪流一般,碾压入城。守城的士兵根本连反抗的心思也无,直接让出城门,四散奔逃。 铁骑余势不减,破入内城,直奔城主府。 白文留下部分士兵,把守城门、城楼,然后跟着这股洪流,去了城主府。 第五十四章 妓院里的王吉 铁骑横扫,只一波冲锋,就破开了城主府的大门,将勇于反抗的守卫踏死在马蹄之下。其余佣人、奴婢纷纷磕头求饶。 白文早有严令,不得滥杀无辜,先锋军严格遵守。只是将这部分人关押在房间中,分兵控制住整个城主府内外防务,然而里外搜索一遍,白文居然没有发现城主王吉。 白文找来府中管家,问道:“王吉在哪?” 那管家支支吾吾,不肯明说。 参谋李艺抽出佩剑,抵住管家喉咙,“说!” “在······应该在香雅阁!城主昨晚就去了那,一晚未归。” “我猜他就在那!”李艺冷笑一声,“带路!” 管家战战兢兢,领着白文等人,穿堂过市,来到一家妓院门前。 香雅阁内灯火通明,大门却是紧闭。 李艺命令士兵先将这座妓院团团包围,才命人前去破门。 士兵先是敲门,不见回应。 这才数人翻身上马,合力抱住一根圆木,一甩缰绳,一齐冲出,裹挟着圆木撞在香雅阁大门。 轰然巨响中,香雅阁的大门被撞击得粉碎。 里面的一切,呈现在白文眼前。 富丽堂皇的大厅的正中,端坐着一位三十左右的中年人,身躯瘦弱,肤色白净。右手中指带着一枚戒指,上面镶嵌的红色宝石,十分硕大。 大厅的墙角,有几个人被绳子绑在柱子上,都是风营的哨探。其中一人,白文还颇为熟悉,是赵凯丰。此时他正垂头丧气,不敢看白文。 带路的管家赶紧上前,走到中年身边,躬身行礼,“城主!” 那中年人就是青山城城主王吉。 “跪下受死!”王吉对着管家冷喝。 管家扑通跪了下来,“城主饶命······” 还未来得及解释,王吉伸出右手,一条火焰鞭子凭空伸出,将管家缠住,随手一甩,将管家甩出大厅。管家眨眼间变成了火人,烧死在大厅外面。 “卖主求生,死在我跟前都是污了我的眼睛。”王吉看也不看那跟了自己数年的管家,拍拍手,对着白文道,“幸会!足下就是白文将军?” “没错!”白文掀开面盔,“王城主是特地选择在妓院与我见面么?” 城池被迫,孤身一人处在敌军包围之中,还能一脸淡然,白文倒是有几分佩服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的胆色。 “我不喜欢城主府的装修,所以才会经常流连香雅阁这样的妓院。与将军在这见面,算是巧合,但比在城主府好,你说对吗?”王吉指着墙角的几人说道,“刚好,我还预备了一些小礼物当做这次的见面礼!” “你的这份礼物,我收下了!”白文挥挥手,让士兵去给赵凯丰几人解绑,“你想要什么回礼?” “不敢!”王吉谦逊道,“望山郡被贵军全幅拿下,我便知道你们早晚会进攻平陵郡,青山城首当其冲。” “明知如此,你就该造作防备啊,为何守卫还如此松懈?”李艺忍不住插嘴问道。 王吉看了他一眼,道:“青山城是不算坚城,而我也不善军事,即使强行防守,除了多损兵员,于事无补,反倒和贵军交恶了。” “这么说你是故意不防守,让我们乘虚攻城了?”李艺说道。 “青山城城小兵少,未能预料贵军趁夜偷袭,以致兵败城破,倒并非是我疏于防范。”王吉正色道。 “就职责上来讲,你未负奇点帝国,一名城主该做的,你都做到了。”白文点头。 “公事上,我已经尽职尽责,青山城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王吉释然。 “所以你绑下这些人,是为了私事?”白文问。 “我也不是故意要擒下他们,而是昨晚我正与秋雅姑娘畅谈风花雪月,这些人突然闯了进来,我才不得不动手,将他们拿下。询问之下,才知他们是贵军的哨探。想来是他们立功心切,想将我擒下为质,令青山城不战而降。”王吉侃侃而谈,赵凯丰几人低着头,不敢看白文,显然一切都如他所言。 “是属下贪功,所以才贸然行动了。”赵凯丰作为领头人,难辞其咎。 “你现在将这几人还回给我,想要什么呢?”白文倒不打算深究赵凯丰的责任,直接问王吉。 “在下是一名三阶魔法师,以贵国对待魔法师的优厚条件,我的身家性命自然无虞!”王吉此时才说出自己真实目的,“不过,我来自平陵城王氏一族,这几人当做投名状,保全平陵城破之后的王氏,可否?” 白文奇怪地看着王吉,眼前的这个人,几乎是故意将青山城拱手相让,却说的振振有理;明明是贪生怕死,未战先怯,却以保全家族大义,让他看起来并非那么不堪。 “当了*,还得立牌坊!”白文心中暗道,说不出的厌恶。 脸上却露出笑脸,道:“王氏一族想要投诚,派人招呼一声就行,何须投名状?平陵城破之日,可保你王氏一族无忧。” “得白将军此言,在下也就放心了!”王吉松了口气,换来香雅阁的老鸨,道:“这是龙翼军团的先锋将军,赶快把最标志的姑娘全都叫出来。” “不必了!”白文立刻阻止王吉,“我还有事,你自己玩吧!” 白文可不想和自己的俘虏一起呆在妓院,这要传出去,白文的名声也就毁了。 “派兵把守这里,在中军主力未到之前,王吉不得离开香雅阁。”白文转身出了妓院,对李艺说道,“平定城内的混乱后,让先锋军的士兵,分为两班,轮流巡防整座青山城。” “是。”李艺应道,“我已经调度好各队,已经分兵把守住城中各处要点,青山城已在我军掌握。只等后续部队过来接手。” “很好。”白文点点头,“我们后续部队最快今晚,最迟明早就会达到青山城。等他们到了,青山城就交给他们吧。骑兵部队休整一天,明天午时开拔,攻打下一座城池。” “阳山城距离这里有两百多里,且城防坚固,只用骑兵部队攻城,恐怕不妥。”李艺说道,“属下建议采用混合编制的部队,协同攻城。” “战报消息传递极快,用混合编制的部队,行军太慢,等到了阳山城,人家早就做好准备了,黄花菜都凉了!”白文说道。 “将军打算故技重施?”李艺问道。 “这你就不用管了,总之兵贵神速,我们越早打通到达平陵城的道路,就越早拿下平陵郡全部幅员的土地。”白文呵呵一笑,胸有成竹的样子。 “好的!”李艺躬身,准备去调度骑兵,突然回头道:“将军,出来之前,我看到香雅阁有几人姿色不错,要不要我安排下,送到城主府?” “不用!”白文直接挥手,拒绝的很干脆,但眼神中,对李艺的赞许又多了两分。 这小子,真的会来事! 白文骑着流风豹,将青山城巡视一遍,确认安防妥帖后,才回到城主府。特地召见了赵凯丰,他们同在风营的那段时间,赵凯丰还高出白文半级。如今再次相见,白文已经是军团主将级别的长官了。赵凯丰看着白文,也只有羡慕的份了。 尽管之前两人闹过不愉快,白文甚至还打伤了赵凯丰,但这次白文三言两语,救下他,赵凯丰心中感激,两人前嫌尽释。 白文特地赏了一些酒食给赵凯丰等人,酒足饭饱后,命他们火速上路,前往阳山城探听消息,并约定好联系的暗号和接应地点。 第五十五章 过关斩将 青山城通往平陵城的道路,最短的路途,需经过阳山、涪水一城一关。 这条道路虽然是捷径,但路途经过大山、深林、险隘,也是最为凶险的道路。大军一旦中伏,就会陷入绝境,脱困极难,最易导致全军覆没的结局。 攻打平陵城的路径,费诗早有安排,给先锋军选择的就是这条路。另有一路大军,佯攻大路方向。这是一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但亦是极为险要的招数。若非有绝对把握,费诗是不会让白文领军进入险地的。 白文领着五千轻骑,钻入山林,循着那条小径,翻山越岭,穿林过涧。一路遇上不知遭遇多少凶险,总算在预定日期,抵达阳山城外。 在城外秘密布置一番后,白文领着两千兵马,朝阳山城冲杀过去。 阳山守将大惊失色,“龙翼军不是尚在青山城外休整么,怎么突然就兵临我城了?是飞过来的么?立刻派人通知城主大人,关闭城门,做好一切防备!” “只要我们关闭城门,凭借城墙防守,龙翼军肯定是无法攻克阳山城的!”那守将也是一名战场老手,立刻稳住惊慌失措的士兵,亲自在城楼调度指挥,让他们守卫城池。 二千先锋军突然杀来,阳山城反应及时,立刻做出抵抗,将先锋军挡在了城外。白文武功折返,领着这二千兵马停在城外。 防备住第一波偷袭,守将信心大增,立在城头笑道:“我说来的是谁,原来是龙翼军的先锋将军白文啊!可惜,你的计谋在我这里失效了!你领着这样一帮残兵败将,就来攻打我阳山城,简直是痴心妄想!现在向我投降,我可以饶你一命,否则后悔莫及!” 原来,这支部队,一路翻山越岭,模样早已大为改变,浑然不是先前那只衣甲鲜明,锐气十足的劲旅。现在个个士兵都是衣衫褴褛,疲惫不堪的模样,战斗力锐减,简直像一只正在逃荒的败军之师。 “废话少说,既然我来了,阳山城我是必定要拿下的!你现在立马献出城池,向我投降,我可以饶你不死!否则我打破城池,你跪地求饶也是无用!”白文在城下叫嚣。 他身着重山,胯下是流风豹,整支攻城部队,也就他一人看起来还有些战斗力的模样。 “你少在那做白日梦了!看我现在就下城会会你,取了你的狗命!”说着,守将点齐士兵,冲出城门。摆下阵势,和白文对峙。 守将跨着战马,提着长枪,点明要和白文单挑。 他是一名武斗师,已经是斗师级别,擅长马上作战,枪技了得。而且他早就了解过龙翼军资料,知道白文虽然与斗师级强者作战过,但从未外放过斗气,显然斗气境界还没有达到斗师。只是凭借武技的精妙,和一些斗师打得旗鼓相当,本身实力,十分平庸。 守将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信心,所以才选择出城迎战,想借此立功扬名! 然而,他这样做,白文正是求之不得! 白文不懂两军对战,主将单挑的一些常规流程。比如:双方得通报自己的名字、职位、职业及等级等信息,然后数落对方几句,才正式开始单挑战斗。 他骑着流风豹,双腿轻轻一夹,闪电般冲了过去,将这些单挑的前奏全部省略了。在守将看来,这是对他的藐视! 守将大怒,挥舞着长枪,奋力一挺,快速刺出数枪。 闪耀着斗气光华的枪技,瞬间将白文罩住,“受死!” 白文不闪不避,任凭枪气击打在重山铠甲上。一阵叮叮叮的密集声响过后,白文完好无损冲出,来到守将面前。 守将之见眼前的铁拳快速放大,接着便印在脸上,打得他头晕眼花。勉强挥动长枪抵挡,换来的却是更加强劲、快速的拳头。往他的头上、胸口、腹部猛烈招呼。 流风豹一声兽吼,咬住守将胯下角马,略微用力,便将那角马的脖子咬断。 几乎同时,白文一记猛拳,如蛟龙出海,集中守将脖颈。只听得一声轻微的脆响,那守将连同坐下的角马,同时倒地,气绝而亡。双目瞪凸,死不瞑目。 “不——二弟!”城楼不知何时多了一名身穿银色盔甲的剑师,悲痛惨呼,牙呲欲裂。 这剑师便是阳山城的城主——刘祥。他与守将都是佣兵团出身,本事不坏。后来闯出了一些名堂,通过贿赂,买了一些功勋,经过几年经营,居然混到了城主的位置。走南闯北的佣兵生涯,他俩一同出生入死,感情极好。 “大开城门,全军出动,随我一同杀敌!”刘祥状若疯狂,拔出重剑,向守城士兵下令。他二弟被杀,恨意难消,决意拼死决战,报仇雪恨! 城内数千守军,蜂拥出城,组成阵势,黑压压的一片,向白文压去。 白文勒住流风豹,令身后的先锋军稍退,一人在阵前抵住刘祥。 刘祥的重剑大开大合,随意挥舞,都会有成片的剑气飞射,威势及其凶猛。尽管如此,白文依靠重山铠甲的防护,仅凭双拳,与之硬撼。 刘祥的剑技,功放一体,白文贴身进攻,都被他用精巧的剑技给化解了。双方你来我往,斗得起鼓相当。 “该死!”一时无法将白文拿下,刘祥恼怒非常。手中重剑连连挥舞,剑气如瀑,倾泻而下。 白文不得不暂退,避开他的锋芒。尽管重山铠能都挡住剑气,丝毫不损,但是击打在上面的劲力,仍然会透过铠甲,传达到身体。连番的承受劲力的侵袭,白文也会感觉难受。 “烈火剑!”刘祥一收重剑,双手握持,全身斗气注入剑内。重剑立刻冒出熊熊火焰,像被烧着了般。 然而白文看的清楚,那只不过是斗气转化成的火焰,附着在了剑身,不但没有损伤重剑,反而增添了他的威势。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白文的战斗直觉告诉他,那是一种强大的剑技。 刘祥一拍坐骑,冲杀过来,又和白文战成一团,而且主动与白文贴身近战。 烈火重剑挥舞,击打在重山铠上。尽管无法破开铠甲的防御,但是火焰的热力不断烘烤,里面的白文热汗淋淋,肌肤已经有多处被灼伤。 “砍不死你,我烧死你!”刘祥喉咙发出野兽般的吼叫,烈火剑不断的往白文身上招呼,即使面对白文的铁拳击打,完全不管不顾,一副同归于尽的打法。 “撤退!”白文抵挡不住火焰侵袭,下令退兵。 二千士兵转身就逃,完全没有理会他这个主将。 烈火剑横扫,白文翻身滚下流风豹,脚下不停,蹿了出去,瞬间脱离战斗范围。随即起身一跃,又落回流风豹背上,轻拍流风豹,如风一般逃离。 “想逃?给我追!”刘祥不顾己方腿短的劣势,居然下令追击白文的骑兵部队。 自己一马当先,冲了过去。数千守城部队,阵势大变,脚快的骑兵在前,腿短的步兵在后,原本一团的战阵,立刻变成一条长蛇,尾随先锋军而去。 追了十几里,刘祥领着先头部队进入一处山谷。谷内丛林茂盛,眨眼间白文的身影没入,消失不见。 刘祥立刻下令搜寻,找了一阵,却丝毫踪迹没有发现。意识不妙的刘祥,立刻下令撤军,然而已经为时已晚。 后退的谷口已经被白文率军切断,山谷上方四周都是先锋军,旌旗飞扬,连接成片。刘祥放眼望去,至少有五千人马,心中不禁一片冰凉,他中了白文的埋伏! 白文故领二千残兵攻城,诈败逃离,为的就是引诱他来到这处早就设置好的埋伏点。 “刘城主,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的军队已经被我包围,此刻向我投降,我饶你不死!”白文在山坡上大声说道。 “休想!你我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刘祥怒喝,提剑向白文冲来。 李艺连忙挥手,“放箭!” 一片弦响,箭矢如雨,密密麻麻蜂拥般朝刘祥落下。 刘祥身后惨呼声起此彼伏,普通士兵,根本闪避、抵御不了弓箭的攒射,纷纷中箭。刘祥心中一紧,脚下速度加快,更加凶猛的朝白文杀来。他知道,数千人的守军性命,就在于他能否制住白文,换来一线生机。 “你这是负隅顽抗,自找死路!”白文冷哼,夹住流风豹,朝刘祥反杀过去! 流风豹速度极快,几个呼吸便冲到了刘祥身前。 两人齐喝,发动攻势。 刘祥的烈火剑朝白文当头劈下。他全身斗气全部汇聚在重剑上,此刻含怒出手,威势更胜以往。剑上烈火熊熊,划出一团庞大的火花,朝白文当头罩下。 白文猛然跃起,险之又险地从这团火花边缘擦身而过,双掌探出,印在刘祥头顶。真气贯透颅骨,瞬间摧毁脑中血脉。 白文翻身落地,刘祥亦翻身滚下角马,七窍流血不止,气息断绝。 “你高估自己了!”白文拾起地上的重剑,将刘祥的头颅割下。 对谷中的守军喊道:“尔等城主以败,放下武器投降者,可免一死!” 这群士兵身处绝地,连唯一可以指望的城主都已阵亡,纷纷拿出武器仍在地上,向先锋军乞降。 白文回头,示意李艺收回预备的第二方案。一旦守军不降,白文就会令先锋军防火烧了山谷,将数千的阳城守军尽数屠灭。只是这条计策太过狠辣,白文留为预备。 纳降的事情交给李艺,白文亲率一队人马,杀回阳山城。 阳山城守备军力尽出,已经再无抵抗之力,面对白文的‘回马枪’,城中象征性的关闭城门抵挡,却被早就埋伏在城中的赵凯丰等人控制,杀了几人,剩余的城内守军全部四散奔逃。 赵凯丰又打开城门,迎接白文入城,其余守备全部望风归附。 阳山城一战而定,白文以极小的代价,夺下阳山城,且独自一人击杀城主及守将,声名顿时大躁。平陵郡各个主城,闻风骚动,如惊弓之鸟,生怕白文率军攻城。 白文在阳山稍作整顿,便马不停蹄,向涪水关进发。 涪水关守将赵如意,听闻白文率领先锋军扣关,居然主动出城请降,向白文献出涪水关。让所有人大跌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