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心未婚夫》 序言 【序言 红芯】 大家好,我是红芯。欢迎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本来,这本《坏心未婚夫》有很大机会不能面世。 最大的原因是古昊书实在太坏了,对待雷佑嘉太过分了,加上阿芯的能力有限,导致整个故事变得一面倒,完全没有言小该有的甜蜜氛围,所以差点难产,但在编辑们的努力协助及帮忙下,雷家二小姐的故事终于能够出版。 这书的主题是言小世界老生常谈的题目:误会。 因为一个误会,加上种种的自以为是,古昊书以极为过分的方式对待雷佑嘉,却在得知来龙去脉以后懊悔不已。可是那时雷佑嘉的心已经伤透了,根本不愿意再继续守候一段不属于自己的爱情。 知悉一切原委的古昊书终于愿意承认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想挽回这段感情,可是已碎裂的爱恋,到底要怎么样才可以修补好呢?这得请各位自行看内文了。 当然,因为这是美丽的爱情世界,所以当然是大团圚结局啦。 非常简单地介绍这个故事,希望大家能翻开内文看看,如果有任何的想法也请告诉我,要是能收到大家的回应,我会高兴得飞上天的(笑)。 这个系列还有一本便会完结,聪明的看倌们,应该猜得到下本故事的主角是谁吧? 猜不到也没关系,还请各位留意新书预告,然后将它带回家吧。 谢谢!下本书再见! 第一章 【第一章】 机场入境大厅 刚踏足入境大厅的刹那间,眼前净是闪个不停的镁光灯,助理见状随即挡于她身前,让她有半秒钟的时间戴上墨镜,只是眼睛已因强光不适极了。 但面对众多记者,她还是端起了最美丽的笑容,等待他们争先发问。 「雷小姐,对于古先生趁着你在外地出差的时候跟模特儿张香儿到新加坡游玩,请问你有什么回应?」一名杂志记者问。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雷小姐,为什么你会一再容忍未婚夫花心的行径呢?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另一名电视台的记者提出尖锐的问题。 「是不是因为古雷两家在生意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雷小姐一直哑忍?」这是网路记者的提问。 「有传闻指雷小姐也有秘密情人,所以与未婚夫协定各玩各的,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面对一个比一个尖锐的问题,雷佑嘉脸上的笑容未有半分的减褪,在记者期待的眼神下,她终于开口。 「记者朋友们,辛苦你们了。」她首先感谢众人的守候。「事实上我对昊书的行踪是很清楚的,应该说其实我当时也在新加坡,不过刚好没有被拍进去。」 「会这么巧合吗?而且雷小姐当时不是身在上海,怎么可能在新加坡?」记者追问。 「本来是在上海的,可是昊书说想念我,所以我特地抽出两天的时间转飞新加坡,不过也因为太匆忙的关系,有点不舒服,看起来也比较憔悴,所以记者们才认不出我吧。可是这样也好,我也不想自己那么难看的一面被拍下。」雷佑嘉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 新加坡?当时她正在上海忙得翻天覆地,哪有时间去管他的风流韵事! 心坎尽管抽痛不已,脸上仍是笑意晏晏。 「但是他们两个共进晚餐,亲昵得旁若无人,难道是雷小姐默许的吗?」 「呵,」她轻笑。「不过是替张小姐拉拉椅子,扶对方起来,这便叫亲昵得旁若无人?他这是有绅士风度。而且张小姐当时有点水土不服,既然她是他公司最新的代言人,他好好照顾对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吧。」 记者们面面相觑,尽管想挑起她的怒火,然而她的情绪一直没有被挑动。 「雷小姐,那么秘密情人的传闻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唉,这个该问你们才对,我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突然蹦出这么一号人物……不如你们告诉我,谁是秘密情人?」雷佑嘉依然笑吟吟地回应。 可是,她的心早已揪作一团,痛得快要站不稳。 助理眼尖地发现她的不适,见记者没有追问下去,他说了声谢谢后,随即挡在她身前,护着她走至停车场。 当豪华轿车开动以后,雷佑嘉摘下墨镜,痛得冷汗涔涔。 「佑嘉,胃药。」助理冯迪文给她递上了药丸及一瓶矿泉水。 「谢谢……」她摀住腹部,有别于刚才的从容自若,此际痛得连话音都气若游丝。 她甫从上海回来,便得面对众多记者的逼问,硬着头皮替他想藉口,同时强忍不适,笑对记者的询问。 他就不会低调一些,别要她这个未婚妻为他善后吗? 为了保护彼此所属的企业的形象,她只能睁眼说瞎话,哪怕她的心已伤痕累累。 吞下了药丸,她靠着椅背,拚命深呼吸,想平复痛楚。 「要不要先去医院?瞧你痛成这个样子,搞不好胃病加重了。」冯迪文语气中满是关心。 她的胃部本来就不甚健康,加上多年来经常忙得不可开交,导致饮食不定时,熬坏了身体,可是因为工作需要,她还是常常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处理身体的状况。 现在甚至要去管未婚夫的绯闻,教她连一秒钟的放松时间也没有。 雷佑嘉偏头看他一眼,摇了摇头。「不,先去旭华。」有些事她一定要先处理。 轿车很快便停于一幢高矗入云的大厦前,雷佑嘉脸上痛苦的神情在车停下的前一刻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美丽的微笑,绝对不会有人发现她的不适。 跟在她身后的冯迪文已经习惯了她爱逞强的个性,只是静默的亦步亦趋。 因为身分特殊,所以雷佑嘉步进只有寥寥几人可使用的电梯。随着数字不断地跳升,她嘴角的弧度有增无减。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启,清脆的高跟鞋声音迅速惹来秘书的注意。 「雷、雷小姐。」秘书惊讶得嘴巴大张,快速的站起来,挡在她身前。「古先生不、不在……」 「不在?」雷佑嘉轻声重复她的发言。 「是、是的。」秘书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所以,不如我替你联络──」 「你觉得我没法子联络他?」她笑吟吟地反问。 「不是的,不过……」秘书本能地瞄了桧木大门一眼,眼神游移。 雷佑嘉绕过秘书,玉手推开了两扇木门,对于一对男女肆意亲吻的举动,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反而示意冯迪文留在外边,后者点头并关上门。 她坐在真皮沙发上,优雅地一手支着下巴,美丽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分开的两人。 男人明显地因为她的前来而不悦,却也没有结束这一吻。对于主动挑逗他的女人,他从来都不甚抗拒。 静默的空间只扬起暧昧的换气声,雷佑嘉精雕细琢的容颜掠过一丝晦涩,男人以眼角余光瞥见了,深邃的黑眸滑过难过,快得连他也没有察觉到。 「呵……」蓦地,她呵笑一声。「三十六e、二十五、三十五,你的品味变差了,连充填物都照吃不误吗?腰间有赘肉,跟我几天前在上海看见的宠物猪很像,圆滚滚的。可别说凭这种体型也称得上模特儿,这样的话我会很失望,我以为你至少会找个跟我同个级数的女人。」 男人倏地停下了一切动作,被吻得晕头转向的女人似乎也听见了她的批评,迅速地退离,快步离开偌大的办公室。 他望向依然维持相同姿势的雷佑嘉,俊颜闪过一丝厌恶,觉得她脸上无所谓的神情刺眼极了。 哪有女人可以笑对未婚夫搂着别人的画面? 更令他烦躁的是,自己竟然有这种想法,就像刚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存心要惹怒她,试图探测他在她心中是否占有任何位置。 啧!这哪可能? 「从上海回来了?」古昊书淡淡地询问,没有打算跟她解释刚才的戏码。 「不然你以为现在跟我的灵魂聊天?」她冷笑。 「下次你进来麻烦敲门。」对她的嘲讽充耳不闻,他并不喜欢她的无礼。 「我有敲门,是你太忙,听不见而已。」她皮笑肉不笑地回应。 「你有?」他轻哼。「算了,你说有便有。」 她半垂眼帘,半秒以后才道:「下次你跟别人外游的时候,麻烦你低调一点,我可不想每次都得给你善后。」 「我有请你帮忙吗?」他冷嗤。「你不喜欢的话,大可以跟媒体说我玩女人玩得很疯。」 黑眸往她的方向瞄去,瑰丽小脸上是化妆品也难以掩盖的疲累。上海那儿的事让她忙得不可开交,忙得连好好一觉也不行?心微微抽 动了下,胸坎滑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皱起眉头,顷刻间极想赶她离去。 她应该回去休息才对! 「你!」雷佑嘉咬牙,气不过他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她这么委曲求全是为了谁?就是不想两家企业的形象受损,更不希望他背上负心汉的称号。她的苦心,为什么他不体谅? 为什么硬是要认定她跟孪生哥哥是一丘之貉,设计要他认了她这个未婚妻? 「对了,你不会这么做。」她的无言让古昊书唇畔带有恶意的微笑增大,一股无处宣泄的怒气令他口不择言。「因为你舍不得没了我这个未婚夫。顶着旭华集团总裁未婚妻的头衔,你怎么可能放手?不然你当初也不会如此设计我,对不对?」 六年前,为了巩固她家万钧银行在业界的地位,他们兄妹二人将念头动到他身上,而他竟然被她算计了,从此多了一个未婚妻。 本来他也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对象,打从心底认为就算为了她安定下来亦无不可,满心欢喜地准备给她来个毕生难忘的求婚场面,想不到他也有看不透的时候,最后得到永不磨灭回忆的人是他。 她纵然拥有少见的美丽,但她的心机也是世间少有,为求达到目标,她竟然不择手段。 第二章 「随你高兴怎么想便怎么想。」雷佑嘉嘴硬地说。反正就算她怎么解释,他都不会听进去,只会认定她是狡辩。「我只是提醒你,无论如何,在外人眼中出轨的是你,形象受损的人也是你,届时令公司有损失的会是谁?」 「呵,就是说你打算以受害者自居?」古昊书唇畔带有不屑的笑意加深。「好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只要稍一不如你心意,你便以此作威胁。」 雷佑嘉不语,对于他长年的误会,已经不想多费唇舌去解释,反正任凭她说破嘴,他也不会相信她和他一样,都是被哥哥算计了,他认定她和哥哥狼狈为奸,坚信她心机深沉。 既然他都这样想,她便用尽心机,死命也要将古昊书未婚妻这个光环稳妥地戴住,绝不容许别人觊觎! 她的沉默,看在古昊书眼中,成了默认。他冷哼,「我没时间陪你,快点走,别碍着我工作。」 闻言,她想开口,却遭一阵敲门声打断。 冯迪文推开门,「佑嘉,刚接到上海那边来电,想跟你开视讯会议。」 「嗯,我明白了。」雷佑嘉站起来,看也没看古昊书一眼,便与冯迪文一道离去。 古昊书看着两人并肩的背影,刚拿起笔的他没有发现握笔的力道有多大,心脏疯狂地跳动,脸色也变得铁青。 还有脸说他的不是?她自己不也养了个男人跟在身边,形影不离的,看了就教人倒胃口! 天色渐暗,万钧银行总部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两人。 好不容易结束跟上海公司的冗长会议,雷佑嘉再也按捺不住胃痛,伏在桌面上喘气。 她素来吃不惯飞机上提供的餐点,离开机场至今只吃了一颗胃药、喝了一口水,她的胃部早已翻搅不已。 「来,热牛奶。」会议结束后,冯迪文第一时间为她端来一杯热牛奶。 「谢谢。」她握住杯子,温热的感觉令她呵叹一声,痛楚好像稍微减轻了。「等会儿叫外面那些人整理好刚才的重点,我明早要看到。」 「你应该去医院做检查。」冯迪文道。 「我没有时间。」她微喘着。因为到上海出差的关系,有太多文件积压下来,再不处理的话,公司有很多事情都会耽搁。 「就算没有时间,你也得去医院。」冯迪文坚持。「说不定胃溃疡的情况加重了。我早就说过不要去上海出差,你硬是不听,更要将两个星期的工作于十天内完成,你根本就是拿自己的身体作赌注。」 胃部一阵痉挛,她痛得倒抽一口气。「你很唠叨……」 「看你连说句话都这么辛苦,还不去医院吗?」他拉开椅子。「就为了早点回来见那个人,值得吗?他还不是跟其他女人鬼混!我都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他那样子一心一意!」 两人在工作上是上司下属,私底下却是无所不谈的好朋友,连彼此最私密的心事都会跟对方分享。 「值得吗?就算你这样子问我……」雷佑嘉苦笑,眼前仿佛重现中午的画面。 自从他们的婚约确立以后,他便视她为洪水猛兽。他带有鄙夷的眼神教心窝紧紧地揪着,令她痛得快要窒息了! 「你真是的。」他当然知道她的心意,也清楚她为了维持表面上的和谐是多么的委曲求全,也因此替她倍感不值。「来吧,去医院检查。」他上前拿开杯子,扶她起来。 「嗯。」漂亮的两眉拧得死紧,她痛得要依靠他才能勉强站起来。「走慢一点,我跟不上……」 「知道了。」他扶着她,黑眸中盛满了担心。才几步的路程,她已经走得喘吁吁,可想而知她到底有多痛。「我要开门了喔。」 她点点头,在他开门的刹那间,她松开紧握他前臂的手,呼吸回复正常,精致的脸容也没有流露丝毫的异样,就连软嫩的唇瓣也微微上扬,挂着好看的微笑。 踏着优雅自信的步伐,她率先离开了会议室。 即使清楚她爱逞强的个性,冯迪文还是有两秒的怔忡。她这么辛苦武装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呢? 不过,这并不难理解。作为银行界龙头之一──万钧银行的传讯部总监,同时也是旭华集团古昊书未婚妻,雷家大小姐的一举一动自然受到狗仔队全天候的监视。 要是稍有差池,大大小小的报章杂志都会以她为封面人物,仅凭数帧照片,为她杜撰形形色色的故事。 走在前方的雷佑嘉暗地调整呼吸,今天她的胃似乎故意跟她过不去,非逼得她在人前出丑。 然而她天生个性倔,就不信撑不下去。 为了家族也好,为了她自己也好,她都必须确保在人前永远是笑容满脸、举止优雅,就算别人以未婚夫的风流韵事试图打碎她的从容,她都不会如别人所愿的展露丁点的狼狈。 六年的时间,早已让她练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好本领。 这些,都是出自古昊书的训练。 即使已有婚约,他还是绯闻不断,一会儿是红遍中港台的模特儿,一会儿是电视台力捧的新进女星,又或者是上流社会丧夫不久的美丽寡妇……但凡是女人,他都来者不拒,视她这未婚妻如无物,每每要她面对记者尖锐的询问,甚至要为他想藉口。 他们只是朋友;当时她也在场的;那位女明星正好路过,前来打招呼而已……多不胜数的藉口,全都是一些没有人相信的可笑理由,偏偏都是出自她的嘴巴。 她其实可以单方面解除婚约,相信他也乐见她主动求去,然后继续为他的情史增添更多辉煌纪录,可是……心底依然有着微小的烛光,她对他始终有着盼望。 他们曾经历过的快乐日子是那么的真实,说明他们可以相守一生,他的态度会急遽转变,全是因为她那好事的孪生哥哥。 要不是哥哥帮倒忙,古昊书怎么会认定她是为了巩固家族生意而接近他?然而任凭她说破了嘴,他就是不肯相信她的真心。在他眼中,她是个唯利是图、贪慕虚荣的女人,而她也渐渐地厌倦再多费唇舌去解释,既然他要这样子想她,便随他好了,至少在他心中,她是特别的存在,一个让他讨厌的女人,也比那些他过目即忘的女人来得强。 她已不记得从何时起开始跟他针锋相对,不再在意他跟什么女人同游巴黎,不管他携同怎么样的女伴出席什么商业宴会,她只会跟他强调自己才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要是他有什么差池的话,丢脸的可是他们两家企业,或会带来无法估量的损失。 而他,会回以一个冷冽无比的眼神,仿佛在告诉她他一点都不在乎,随她以受害者自居好了。 她该这么做的,对不对?可以博得别人的同情,同时立于道德高地,她并不会有任何损失。 然而她从来没有这么做,反倒为他想出一个个藉口。他看不见她的委屈、心酸,只看到她贪恋当他的未婚妻……因此,他越来越放肆,似乎是想挑战她的底线。 像今天下午的情景,她也不是第一次看见。他不分时间、地点、对象,只要不是她就行。 她有时会想,他是不是算准了她会前去找他,故意让她看呢? 每次想到他宽广的胸怀正被人占据,他强健的臂膀用力地搂着别人……她的心都会不住地绞痛。但她倔强地不愿向他示弱,或者就算她哭给他看,也不会令他产生任何怜惜。 她不容许自己如此难堪,所以只能以冷嘲热讽去包裹受伤的心。 多次的对峙下来,她已经不知道维持婚约到底有什么意义,对他的爱恋也在他多次伤害后慢慢地冷却下来。 「佑嘉?」冯迪文开了车门,叫唤一脸茫然的她。 「呃?」她怔了怔,看着身旁的他,缓缓地绽开一丝淡笑,上了车,并系上安全带。 冯迪文上了车,示意司机开车前往医院。 本来平复了的疼痛再度来袭,雷佑嘉痛得忍无可忍,整个人倒向冯迪文,两手抓住他的臂膀,大口大口地喘气。 当轿车离开了大楼的停车场,平稳地前行之际,一辆在对线马路行驶的跑车陡地停了下来,驾车的人脸色铁青。 古昊书对于自己无意识地驾车前来万钧银行总部大楼已是相当不悦,即使他以兜风为由,可是他的脸色一直都没有好过,在看到对向轿车内的情境后,握着方向盘的手更是捏得死紧,指头几乎陷进小牛皮之内,指节因为过度用力都泛白了。 不得不佩服雷佑嘉厚脸皮的程度。下午在他的办公室时,振振有词地教他要低调一点,不要做出有损两家企业的事情,可是她呢?连去上海出差都带着那个叫冯迪文的男人,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只在公事上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那男人定是每晚都拚命在床上取悦她,她才会不知廉耻的跟豢养的宠物形影不离。 第三章 这个该问你们才对,我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突然蹦出这么一号人物……不如你们告诉我,谁是秘密情人? 她在机场跟记者的对答,他已透过网路看过,她那虚伪造作的微笑、故作大方的姿态,全都令他恶心极了。任谁都知道她的秘密情人是谁,为了日夜相见,她以私人助理的名义聘请冯迪文,不分公私的带在身边,镜头下的他们常常眉目传情。 他很早以前便知道她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为了巩固家族事业,她连自己都可以出卖,佯装清纯可人,诱使他裁进她的温柔陷阱中,当他以为她或许是值得他付出真心呵护的人时,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与她的孪生哥哥设计他,令他不得不承认她是他的未婚妻,藉着他的关系,令本来摇摇欲坠的家族生意在六年间于银行业界稳占重要位置。 对于这种明目张胆地利用他的女人,他哪可能给她好脸色!要是能解除婚约的话,他早就这么做了,哪轮得到她终日撒野?偏偏他母亲对她这名未来媳妇疼爱极了,当初也是在母亲的要求下,他被逼着认了雷佑嘉这未婚妻。 还真佩服他们兄妹俩的深谋远虑,一个仗着美貌接近他,一个伺机联同母亲前来「捉奸在床」,最后逼使他屈服。 既然他不能主动解除婚约,就是说只要由她开口便可以了。所以六年来,他都采取视她如无物的策略,反正她想要的也不过是「古昊书未婚妻」这种无聊的称谓,他就是要她知道,她得到的就只有这个虚名,他要和什么女人在一起,她并没有资格管,要是她不喜欢的话,绝对可以率先解开束缚他的死结。 然而,他低估了她对名利的渴求,所以她隐忍了六年,甚至在媒体多番逼问下,始终挂着迷人的笑靥应对。 不过,他很清楚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她在乎的从来只有家族生意,为了它,她能不惜一切,所以她不容许别人知道他们的婚约是多么的不堪,就算别人追问有关他的风流情事,她都能一笑置之,甚至为他想出一个个藉口。 当然,她会放任他,另一个原因是她也做着同样的事情。因为那男人没有身分地位,不能在事业上提供她任何可利用的条件,所以只能当她的秘密情人。 既然她连自己都可以卖掉,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古昊书冷嗤,像她这种心机深沉的女人,他一点兴趣也没有,宁可抱那些人工塑造出来的女人,也不愿碰她一根手指头。 枉她生得一副天真无辜的美丽容颜……古昊书松开了方向盘,薄唇轻勾,扯出一抹夹杂过多讽意的微笑。 她确实是他认识的女人中最漂亮的一个,笑起来一双大眼睛会弯起,像一轮新月,软嫩的红唇微微噘着,一副等待被采撷的模样。她四肢修长,身材穠纤合度,身上散发淡淡的馨香,像极梅子的酸涩,却又混杂一丝清甜。 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刚大学毕业,犹带稚气的容颜已经美艳得教人移不开视线。她浑身散发的青涩跟他交往过的女人是截然不同的风情,在他心底勾起了奇怪的波澜,令他忘记了自己不跟小女孩交往的信条,主动接近她。 事实上,他们也过了一段相当惬意的日子,她的天真童稚让他相信这世界仍有纯真,她有时孩子气的举动会让他打从心底感到愉快。 他生平首次升起了也许安定下来并不坏的想法,甚至准备跟她求婚,结果等待他的却是彻头彻尾的欺骗! 她并不如外表看起来的清纯简单,她心机深沉得连他也自叹不如。一切从开始便是演戏,她以美丽的外貌勾住他的目光心思,等待一个让他上钩的机会。 为了得到他这个强硬的后台,以巩固万钧银行在业界的地位,她以自己作饵,联同孪生兄长算计了他。 事后,她竟敢厚着脸皮说她全不知情?这简直是最大的谎话!要是她以为他还会相信她,她未免太低估他,亦高估了她自己。 大概是了解到他不会再对她和颜悦色,她渐渐地也不再与他虚与委蛇,揭开了善解人意的表象,她一如所料的是个机关算尽的狡猾女人。 每次想到她的欺瞒及设计,他都会气得想将她脸上的微笑捏碎。 她这么喜欢当他的未婚妻,他便随她去,反正这是一桩对双方家族都有好处的婚约,他能以优惠的利率得到银行的贷款,就算他在外面跟再多的女人纠缠不清,她都不会在乎,继续和她豢养的宠物周游列国。 刚才两人勾缠的画面,在外地……是不是更放肆? 然而,她总会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丝心酸的神态,教他的心莫名其妙地揪紧…… 古昊书随即甩头,摆脱可笑的想法,深邃的眼眸闪过一抹冷冽的光芒,他握住方向盘,狠狠地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第二章】 六年前 想到那天在酒店的场景,雷佑嘉仍是心有余悸。她从没想到孪生哥哥会联同古昊书的母亲来到酒店的蜜月套房,并且让他们看到在床上耳鬓厮磨的场景。 当下她吓得发出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愕然地被哥哥雷佑桦以外套罩于身上,拉离柔软的床榻,古昊书的母亲则气呼呼地要他负责任。那时他的脸色尽管铁青,倒也没说一句反对。她被哥哥护于身后,虽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发展至这样的地步,可是对于自己能跟他有进一步的牵绊,她便没法子控制微微上扬的嘴角,心怀期待的望向他。 然而,他回视她的眼神一反以往的温柔,即使平静如幽深的湖泊,可是她隐隐看到里头掠过一丝鄙夷…… 是她看错了吗?这是当然的吧,她也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会现身,更不知道他会带着古伯母前来,而酒店外是等待两人的记者……当下的一切完全是出乎意料,所以她也不晓得如何反应。 对了,他定是和她一样,陷于震惊之中。 为了保存两家的颜面,最后决定让他们先行订婚,并于一星期后的今天举行大型的订婚宴。 因为时间紧迫的关系,她整整一星期没有见过古昊书了。 望着镜中的自己,精雕细琢的容颜在彩妆的烘托下更是美艳不可方物,身穿象牙白的曳地礼服,手捧以百合花为主调的花束,一副待嫁新娘的模样。如果……今天是真正的婚礼有多好。 可是因为他正为事业全力打拚,而她刚加入家族银行工作,同样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她并不反对先订婚,两三年以后再结婚。 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一阵敲门声响起,她回首看向雕花木门,来人是古伯母,身后跟着古昊书。 他真的很帅!雷佑嘉在心底赞叹,对于自己从今天起便成为他的伴侣,觉得不可思议。 虽说她是千金小姐,父母因意外身故后,家道早已大不如前,连带家族的银行生意也差了许多,幸好有世交康家的帮忙,而孪生哥哥雷佑桦进大学以后事业学业两边忙碌,因为他的关系,她和最小的弟弟才能过着平和的日子。 哥哥明明只比她早十数分钟出生,却不得不扛起所有责任,所以对于哥哥所做的决定,她少有说不的时候,因为她知道他是为了他们好。 「古伯母。」雷佑嘉娇羞不已地半垂小脸。 「还叫什么伯母!」古母走近她,牵着她的手。「从今天起该改口叫我妈妈了。」 「怎么……还没有……」雷佑嘉羞赧得不能完整说上一句话。 「怎么不可以?」古母笑咪咪地说,对她这名准媳妇满意极了。「这次可是委屈你了,应该尽快结婚才对。」 她摇头。「没关慑,订、订婚也好。」 「好。」古母笑道,回首跟一直沉默不语的古昊书说:「我先出去招呼宾客,你跟佑嘉待在这儿等一会,时候到了会有人请你们出去的。」 语毕,她便离开偌大的房间。 关门声响起后,古昊书环视一眼室内,纯白色的墙壁,配上了典雅的摆设,更添一丝优雅。 这次的订婚宴是在市内最大的酒店宴会厅举行,以简约清纯为主调,用上许多百合花作装饰,配合女主角的天真单纯。 天真?单纯?他禁不住冷嗤一声。 听见他发出的声音,雷佑嘉迅速抬头看向他。 「怎、怎么了?」因为他太耀眼的关系,她都不好意思直视他。一身手工制的黑色礼服,令他看起来更是挺拔颀长,俊帅的五官如同上天亲自一笔笔雕鏊出来,完美得令人难以相信他是真实的存在。 古昊书走近她,两手陡地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全然没有留神力道,毫不在乎会否弄痛她。 第四章 「痛!」她痛呼。「昊书,你抓痛我了!」她一手抓住他的前臂,示意他放开自己。 「很不错嘛,」他冷哼。「这儿只有我和你,还想演下去吗?」 他的话令她忘记了要挣开他,大眼眨了眨,全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你在说什么?什么叫做演下去?」 「哈哈……」他松开手,受不了的大笑出声。「真厉害呀!竟然装得那么彻底,连我也被你骗了。真厉害!」 古昊书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笨的傻瓜,竟然相信她是最天真无邪的女子,以为自己有幸拥有这份清纯,谁知一切都是谎言,她的单纯都是以心机堆砌出来,只为了算许他。 他竟然为她心动?简直是愚笨得无以复加! 雷佑嘉觉得眼前的他陌生得很,平常他都会温柔地摸摸她的脸颊,轻轻地吻住她,给她好看的微笑,可是…… 此刻的他浑身散发冷冽的气息,眼神漠然,甚至带着丝丝的蔑视,仿佛她是最卑劣的生物。 「我真的不明白,你是不是不舒服?不如今天的订婚延期,好不好?」她上前,抬手想抚摸他的脸颊,却遭他反手拨开。 她愕视掌心,不敢置信他的举动。「为、为什么?」 他们之前一直相处得很好,他从来没有以如此冷漠的态度对待她,为什么……他突然变了一个人? 「我真是小觑了你,以为你表里如一,是个单纯易懂的人。」他冷笑。「你心机深沉得连我也甘拜下风,竟然夥同雷佑桦算计我!我竟然栽在你们兄妹手中,这次是我失算了。」 雷佑嘉惊讶得小嘴微张,好一会儿才将他的话消化。「我没有!我根本就不知道佑桦会出现,更不知道他会和妈……」 「妈?」他哼道。「叫得真顺口,看来你是盘算了许久,早已视我为瓮中之鳖。为我如此费心思,谢谢你这么抬举我。」 她摇头。「不是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想握住他的手,想让他知道她到底有多在乎他,可是他后退了一步,连衣角也不让她碰到。 因为穿着礼服的关系,她不方便活动,加上他的言语,就像将她最后的力气也抽去了泰半,她只能再一次看着什么也抓不住的双手,它似乎说明了幸福也是如此轻易地从她指间溜走。 「你不知道?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古昊书望着她苍白的脸色,心窝微微抽 动,然而想到她故作天真的姿态,曾经吸引目光的孩子气倏地转化为刻意的营造,令他觉得可爱的纯真变成城府深沉,向来掌握一切的他如今成了俎上肉。 这些,全部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想到自己曾经兴起与她共度一生的想法,他便忍不住要鄙视自己,竟看不穿她的伪装,以为她跟别的女人有所不同,她没有任何不可告人的卑劣念头。 但事实证明,她的确和别人不同,她心机比谁都深,对于演戏,端着人畜无害的微笑,却在伺机而动。 小看了她,是他的失算。 既然她那么想成为他的未婚妻,他便如她所愿。可是她得到的也只有这样的虚名,他会让她后悔设计他! 「你相信我好不好?我完全不知道那天的事,你相信我……」雷佑嘉焦急地想向他解释清楚,可是看见他漠然的神情,那种早已判定她有罪的姿态教她的心凉了半截,两手蓦地垂下,绞扯礼服。 「无话可说了吧?」古昊书心中纵有千万个不愿,可是为免刺激母亲,也只好硬着头皮订婚,反正他也会从她身上取得好处。虽然她家的银行规模不大,也算是老银行,在业界始终占有一席,有了这层关系,往后要取得贷款相对容易。 而她,也因为他的关系,可以令家族银行重新受到关注,争取到更多有潜力的客户。 这便是她不惜一切要和他攀关系的理由。 为了利益,即使卖掉自己,她亦毫不在乎。 雷佑嘉抬眸看他,难过得快要掉眼泪,浑 圆的水珠凝于眼睫,她咬住了下唇,不想自己变得如此难堪。 「你哭什么?被算计的人又不是你。还是你想以受害者自居,趁机向客人们哭诉?这是你求来的订婚仪式,你的目的已达,不是应该高兴得开香槟庆祝吗?给我抹去那些眼泪,你还得打扮得漂漂亮亮,我不容许别人说我的未婚妻难看!」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往梳妆台拽去。「给我补妆,快点!」 看见她要哭不哭的样子,古昊书感到胸口颤动,竟然产生了上前替她拭泪的冲动,可是理智瞬间冒出来阻止他。 他怎能忘记她的算计?任何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他都不曾上过当,偏偏栽在初出茅庐的她手上。想到真心被她如此彻底地利用,他更是怒不可遏。 雷佑嘉望向镜子中的他,模糊的视线使他看起来变得狰狞,满心的委屈无处宣泄,现在就连眼泪也不被允许出现。 大眼眨了眨,终于将泪雾压下,她挣开他的手,拿过蜜粉补妆,重新描绘唇线。 当她弄妥以后,敲门声适时响起。 「两位,是时候进场了。」工作人员有礼地请他们前去会场。 在敲门声响起的瞬间,古昊书脸上冷冽的神色全数不见,换上了平常和煦的笑容。 雷佑嘉看着他变脸的速度,心中感慨万千。 她怎么会以为他是最温柔的人?她现在要跟什么样的男人订婚?怎么他就是不肯相信她跟他一样,是被人算计了? 「嘉嘉,是时候了。」 耳畔掠过他醇厚的嗓音,语气中是毋庸置疑的亲昵,然而有别于以前的满心欢喜,她打了个冷颤,想像不到何以他能在短短几秒钟内有着如此重大的转她刚才在作梦吗? 心中禁不住浮现这样的想法,她怯怯地勾住他的臂膀,他以另一手轻拍她的手,同时低头给予她一个微笑…… 那绝不能称为笑容! 微扬的嘴角没有丝毫的笑意,寒冰似的眼神闪耀着要将她撕碎的光芒,从他下巴坚硬的线条来看,显示他正处于盛怒之中。 他真的觉得她有设计他! 没有细想的机会,她几乎是被扯着向前走,高跟鞋跟发出吱嘎声,她被逼跟着他的步伐,脚趾头因为小跑步的关系而刺痛不已,好看的眉头拧紧。 但当走进会场、强烈的光线打在他们身上的瞬间,她端出最美丽的微笑,接受众人的祝福。 偏头望了她的未婚夫一眼,他唇畔的笑容同样耀目,眼底盛满了温柔及深情,这些情绪剌得她的心好痛! 她知道自己应该大吼不要这样的婚约,可是……她爱他,爱到认定了他一人,就算他们的婚约只有表面上的和谐,她亦不在乎,因为她有时间向他解释清楚,她相信自己能让他了解她并没有参与其中。 是的,他应该清楚她的为人,只是事出突然才会难以接受,假以时日,他会相信她是无辜的。 此时的雷佑嘉只是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小女孩,她仍单纯地相信身边的男人是一时之气,他们是相爱的。 然而,她的天真稚气随着古昊书身边女人一个接一个慢慢地消失了,对于他的爱恋也由最初的烈焰逐渐黯淡,如同黑暗中最后一丝烛光,在偶然吹拂的微风下忽明忽灭…… 她这一觉好像睡了很久,久得让她梦见一些想遗忘、偏偏遗忘不了的事。 雷佑嘉偏头看一眼雪白的墙壁,瞬间知道自己身处医院。 房门刹那间被开启,她循声看向门扉,对上刚步入房间冯迪文的视线。 「醒了?」他走近床榻。「你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我睡了多久?」 她只记得昨晚上了车后没多久便胃痛得昏厥过去,之后经历了一次时光旅行,再次体验心碎的感觉。 「十四、五个小时吧。」冯迪文看一眼手表后回答。 「什么?」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我不是说过有很多文件等着处理吗?怎么不叫醒我?」 「医生吩咐你必须好好休息,不然你的病情是不会有进展的,」他叹气。「单靠吃药治标不治本,你的生活如此不规律,应酬也多,像这次去上海,明明答应我不喝酒的,结果呢?医生说溃疡的情况已经恶化了,你是不是真的要切除胃部才愿意好好休息?」 她有胃溃疡也不是最近的事情,之前一直靠着吃药治疗,可是她饮食不定时,经常以咖啡当水,出席应酬时更是少不了喝点酒,日积月累下,她的胃病越发严重,最近出入医院的次数变得频密,再这样下去,她真的得动手术切去胃部。 「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你是我妈。」他说教的口吻十足家长,令她不知该生气还是该取笑。 第五章 她是很感激冯迪文的。在私事上,他替她隐瞒患病一事,当她胃痛得快要死的时候,他会协助她躲避媒体的注视进院检查,会提醒她吃药;在公事上,他总会替她挡掉客户灌酒,并且分担了很多工作。 「我不想要你这样的女儿。」冯迪文不领情。「我已经向雷总交代了你今天不会去公司,公事也已经安排好,所以你就留在医院好好睡觉,傍晚时分我会安排你秘密出院。」他口中的雷总是指她的孪生哥哥雷佑桦。 「嗯。」 雷佑嘉没有反驳,因为她的确需要好好休息。每次跟古昊书见面后,都会令她的胃部更感不适,只是从没有因此而住院,大概是她的身体已经受不了跟他周而复始的相处方式。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她每次前去找他的理由变成提醒他两人是有婚约在身,她知道他视她这未婚妻如无物,她能做的只有拚命守住这最后一点联系,就算明知他嫌恶她,也得硬着头皮,死也不愿斩断脆弱的关连。 她这么辛苦委屈自己,看在他眼里成了唯利是图,她已无力去挽回什么,只是……他真的如此嫌恶她吗? 难道他不能单纯地以一宗交易来看待他们的婚约吗? 有多少上流社会的婚姻都是建基于彼此的家族利益,他们结成一对,是最能满足双方利益的方案,他是精明的商人,应该比她更清楚,为什1得四处勾引女人不可? 他到底要令她伤透心多少遍才肯罢手? 抑或是笃定她不会跟他撕破脸,于是继续他的风流事蹟? 如今万钧银行在哥哥的努力,以及旭华集团的光环下已经能在银行界稳占席位,她也不需要藉着「古昊书未婚妻」的身分取得别人的优待……有谁不知道她是万钧银行传讯部总监,应对传媒是她的看家本领? 跟各个媒体保持良好的关系,不少杂志的总编辑与她私交甚笃,就连各家电视台的高层都是她的朋友,有了这层关系,近年鲜有关于银行的负面新闻……除了古昊书那些不绝的绯闻。 人们爱看八卦的心理,她是晓得的,只是她已经厌倦了每次都端着笑脸替他找藉口,难道这是她未来的写照吗? 最近,她不时如此问自己,或者是看到弟弟雷佑楠跟女朋友甜甜蜜蜜的生活而受到影响。才二十八岁的她真的要守着一个早已不把她放在眼里的男人?他们的婚约早在第一天便形同虚设,也只有她委曲求全,他根本不以为然。 她对他的爱恋,到底还剩下多少? 「佑嘉?」见她静默下来,冯迪文叫唤她。 「我没事,只是有点饿。」她扬起淡笑。「你会给我买点吃的吧?」 「当然。」冯迪文回应。「你休息一会,我很快便回来。」 她点头,唇畔的笑意在门关上的一刻凝住了。缓缓地吐一口气,她想起记者追问谁是她的秘密情人。她知道在别人眼里,冯迪文是她养在身边的男人,但他们各自心有所属,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男女情愫,别人要怎么看待他们的关系,她一点也不在乎,她只在意古昊书的想法。 只是,他一次也没有问及他们的关系,就算她跟冯迪文多次到外地出差,他亦毫不在乎。 她好歹是他的未婚妻,跟男人单独到外地去,他真的能不闻不问?他不介意他们孤男寡女在异乡,随时会出现擦枪走火的场景? 可是,他真的从来没有在意过。 为什么? 他对她,连最基本的独占慾也失去了吗? 她不否认自己曾经试图以冯迪文作诱饵,看看能否逼得古昊书向她发火,质问她跟冯迪文的关系……要是他对她有一丁点的在乎,是绝不可能放任她跟别的男人独处的。 这是男人的天性。 事实证明,他真的没有感觉,连旁敲侧击也没有,仿佛她的事从不在他关心之列。 或许,她当日应该终止那场可笑的订婚仪式,就算她有多爱他,拚命要在他身上系上一根根绳子,可是他尾指上的红线看来并没有系于她身上。 也许,她真的要想清楚自己还有多少可蹉跎的岁月。 古昊书答应母亲,每个月的十五号都会回家陪她吃一顿饭,所以今天他并没有跟任何女人有约会,准时六点半回到古家大宅。 「昊书,佑嘉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这儿了,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惹她生气?」古母询问正在拨饭粒进嘴内的儿子。 古昊书慢条斯理地咽下后才开口,「你知道她很忙的,腾不出时间也很正常。」 母亲近年深居简出,潜心佛学,对于那些八卦新闻毫不留意,因此他可以随便回应。 「是这样吗?你该不会以为我天天研究佛学,便没有理会你外边的桃色新闻吧?」古母道:「我跟你说,你要记住佑嘉才是你未来的老婆。你也该收敛一下了,不然那么好的女孩都被你糟蹋了!」 「妈,我跟那些女人并不是那么一回事。既然你有看那些报导,应该也看了佑嘉的回应,她说的都是事实,我没有在外面胡来。怎么,你不相信自己的亲儿子?!」古昊书放下了饭碗,向母亲解释。 「哼!」古母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是谁?我生你出来,你有没有做过,我会不知道?佑嘉为了顾全你的面子才那样说,媒体是看在她的份上才没有深究下去,那些女人是被你用钱打发了,才没有跑出来宣扬。你真的以为瞒得了别人吗?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是不是要逼得她不要这桩婚事,才懂得珍惜?你要知道,像她这么好的女孩越来越少了,随时会被别人抢去。我等着那杯媳妇茶许多年了,你也三十二了,今年又是好年,我替你选了几个好日子,随你挑一个,快点定下来。」 眼看在他这边难以入手,雷佑嘉改变了方式,向母亲打小报告,试图逼使他娶她?要是她以为他会轻易屈服,就真的小看他了。 眼前忽地浮现她美丽的容颜,眸光蓦然晃动了下,不知怎地,他想起了和她一起时曾有的美好,那种将她宠上天的感觉令他上了瘾,她朝他绽放的柔美微笑遮蔽了两眼,让他浑然不察她暗地里的算计。 对于此刻的想法,古昊书握着筷子的手瞬间悬在半空。这女人……怎么当他知晓了她的真面目之后,仍然不时扰乱他的心神? 「我明白你急着抱孙子,可是我今年有个很重要的计画要优先处理,真的分身不暇,万钧银行也计画在上海设立分行,她也忙得焦头烂额。妈,结婚对女人来说是一生一世的大事,你不可能不明白。加上佑嘉事事亲力亲为的个银行请长假时才可以簿备我们的婚礼,希望你体谅她的感受。」古昊书放下了筷子,语气诚恳地说。 要不是太清楚儿子的个性,古母真的有一刻以为这是他的心底话,会相信他是真心在乎未婚妻的感受而要求延迟婚期。 她一直都知道儿子认定这桩婚事是雷家兄妹故意令他上当的,她也不能否认当日的确是雷佑桦通知她,古昊书与雷佑嘉入住酒店。当时酒店外已有不少媒体闻风而至,要是查看了两人的入住纪录,一定会被渲染成不堪入目的绯闻,为了保住颜面,也只好对外宣称两人已有婚约。虽说是有点被逼,但是她对雷佑嘉的印象尚算不错,要是能趁机让儿子安定下来,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所以她也没有深究当中的因由,顺着雷佑桦的剧本演下去。 只是儿子对于被算计一事一直耿耿于怀,多年来用尽手段想逼得雷佑嘉主动提出解除婚约,但她都忍了下来。 看在她这个做母亲的眼里,都为雷佑嘉的委曲求全心痛极了。倘若不是爱他甚深,怎么可能容忍他的荒唐? 就她这个笨儿子看不见人家的真心。 「随便你。」他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她还能怎样? 不提醒你,女人爱着你的时候,再多的委屈,她都可以忍受,但要是她不爱你了,你做再多的事情都不可能感动她,你好自为之。」语毕,她放下了碗筷离离席。 爱?古昊书摇了摇头,对母亲的说法不以为然,他不认为雷佑嘉对他有丝毫的感情。 一个机关算尽的女人会懂得爱吗?她从来只视他为垫脚石,这样的医女人根本不需要珍惜,她也不希罕他的珍惜,否则她怎会每次见面时只会像机器人般不断提醒他们俩有婚约,要他就算玩女人也要低调一些,好保住她的颜一面? 对,她没有跟身边那些女人争风吃醋,也没有为此质问他。她要是真心爱他的话,能如此从容面对吗? 他们的婚约只是各取所需的交易,根本不涉及丝毫的情爱。 第六章 可是……他的心,即使来到现在,还是不时揪作一团,每次跟她冷嘲热讽的场面都刺痛了心坎,揭示他为她动过心,但是温馨在算计下早已不复存在。 她身边那道如影随形的高大身影更像锋利的刀刃砍在身上,无时无刻都在嘲笑他为她奉上的真心真意。 古昊书没有发现自己垂落身侧的两手已紧握成拳,好看的剑眉拢在一起, 薄唇抿紧,墨黑的眼眸蒙上了一层阴影。 趴向餐桌一旁一是两支同型号机二支是熟悉的人才知晓的号码, 另一支是用来联系那些他从来记不住姓名的女人。拿起其中一支,他翻阅通话纪录,随便挑了一组号码,电话迅即接通,另一端扬起一道娇柔的女嗓。 「昊书,人家等你好久了。」 「宝贝,你现在在哪?」他淡然地问。 以前曾有女人执着于他是否记得其名字长相,不过他从此没有再跟那女人有任何往来。所以她们很清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戏码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只要能从他身上得到最大的好处,她们甚至不在乎自己跟别人分享同一个称谓。 宝贝。 这是他对那些女人的称呼。事实上,他从来没有花心思去记住她们的个性、喜好,就连模样也毫不在乎,反正只要是女人都好。 只要不是雷佑嘉就行。 【第三章】 虽然答应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可是当看到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雷佑嘉发现自己真的很难信守诺言。 她忙了许久以后,偏首望一眼时钟,发现已接近凌晨时分。 她旋过椅子,远眺落地窗外疏落的灯光,忽然间想起古昊书。 他现在一定在跟不知名的女人耳鬓厮磨。 心窝弥漫一份微痛,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心痛还是胃痛了。 她应该放手的,他对她的误解已到达是非不分的地步,不断挑拨她的情绪,务求逼迫她主动求去。 勉强守住这种名存实亡的婚约,她得到了什么?隐如今万钧银行已经不再是当初那小规模的银行,她不需要依靠古昊书去争取生意,既然他那么讨厌她,何必继续自讨没趣? 她喜欢他的心情,是否一如最初?还是在不知不觉间已转淡,终有一天会变成如同开水般淡而无味? 可是……水是人存活下来最基本的条件啊,如同他对她的重要性。 但在他眼中,她只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坏女人。 一个会出卖自己,会算计别人,为了利益不惜一切的女人。 他怎会相信她也被自己的亲哥哥算计了?当年的事她确实全不知情,是哥哥偷看她的行事历,除了通知古伯母,更以匿名者身分通知媒体,逼使古昊书与她订婚。 这些都是她后来质问哥哥得来的真相。 对于自己遭到设计,她迫不及待地要向古昊书解释,然而他已认定她同流合污,对于她的解释根本不屑一顾。 最初她还不死心,希望他能好好听一下她的理由,可是当她一再看见他宁愿跟其他女人调情,也不愿花一点心思好好跟她说话,她为他悸动的心慢慢地静止下来,唯一能做的只有守住他未婚妻这个位置。 两人的拉锯战,已踏入第六个年头。 喜欢他的心情已是千疮百孔,随便一阵风大概就可以将它弄至粉碎,坚持下去的理由她亦想不起。或许她真的要放开死命拉住他的两手,她再也承受不了对他那份没有回报的牵挂。 当旁人端着笑脸询问她他的辉煌情史,她只能挂着微笑为他找藉口,坚持自己才是他唯一的伴侣,将连番受伤的心紧紧地收藏着,害怕被人发现,更怕被他知道,因为她很清楚就算给他看到心窝的伤口,他绝对不会当作一回事,甚至以为她是装出来的,好骗取别人的同情。 胃部似是有所回应,紧紧地揪作一团,她痛得弯下腰来,捣住腹部。 深深地吸一口气,她勉强抬手开启了抽屉,摸了好一会还是摸不到止痛药,她猛地想起自己中午时将最后两颗药丸吃掉了。 痛楚好不容易减缓,雷佑嘉两手撑于桌面借力站起来,步履不稳的离开办公室。 这个时间……若要司机前来接她也太不人道了,所以她站在马路旁,等待计程车。 因为少有机会乘坐计程车,她都不知道可以打电话叫车,傻傻地站在路边等待,在春末微凉的无气下,身体虚弱的她冷不防地打了个喷嚏。 或者她可以在办公室睡一晚…… 吱的一声,一辆轿车停在她身旁,她愕然地看向下降的车窗,以及古昊书俊美的容颜。 「你……怎么在这儿?」她呐呐地开口,疼痛忽然间不见了。 「上车。」他简单地说。 见她久久没有动作,他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绕至她身前,为她开了车门。 「上车。」他再次重复。 「嗯。」尽管心存疑问,她还是乖乖的上车。 她……有多久没坐他的车?也是六年了。曾经,他们相处得很不错,他对她和煦友善,她对他死心塌地,他们就像最普通的情人那样交往。结果……在哥哥的设计下,他们的关系瞬间被摧毁,无论她如何努力,就是扭转不了他对她的误解。 她讨厌此刻的自己,竟然因为他一个微小的举动而感动得无以复加。 她,一定是全世界最笨的女人。 「你该不会不晓得怎么系安全带吧?」上了车的古昊书看见她仍是一脸呆愣,不由得开口问。 「呃?」她傻愣愣地回首看向他,有数秒的不知所措,猛地想起要系上安全带。 偏偏指节像是生了锈,她拉动了好几遍,安全带还是毫无所动。 「真是的!」他低啐了声,倾身为她整理好。「不过是一条安全带。」来自他身上的古龙水混和了沐浴乳的气味刹那间扑向她,将她密不透风的 包住毎一次吸气都仿佛将他吸入体内,所有细胞一下子都被他占领,她不由自主地羞红了两颊。「谢、谢谢。」 她怎么了?都不是小女孩了,为什么会因为他的靠近而脸红心跳? 眼角余光看见她脸蛋泛起嫣红,古昊书不得不承认她的确美艳不可方物,有着勾引男人心神的本钱,不然他也不会兴起与她共度一生的念头。 只是,她却利用了他的心意,挽着别人出现在他面前,一遍又一遍地刺痛他的心…… 猛地煞住自己的思绪,他发动了车子离去。 「你……为什么会来找……银行?」雷佑嘉开口。她是想问他怎么会来找她,可是深怕自己太自为是了,所以急忙改口。 「我不能来吗?」古昊书边控制方向盘边反问。「你可以到旭华找我,我,就不可以来找你?你要是在等人的话,我可以在下个路口让你下车。还是说,她正跟别人在办泛室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不想被他发现?」 说起来,那叫冯迪文的男人为什么不在她身边?他们故意前后脚的离开,好方便待会去其他地方幽会?谓因为这个想法,他握着方向盘的两手蓦地用力,连指节都泛白了。 「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雷佑嘉教自己不要有太多的期待,否则受伤的也是她而已。 「喔?我是为了摆脱狗仔队监视,正好来到这儿。」古昊书偏头冷笑一声,随便找来理由。「你有什么不满意?」 他从来就不管狗仔队有否跟拍,今晚又一次无意识地驶抵银行大楼,正好看见她独自站在人行道上,纤细的身影在凉风的吹拂下瑟缩起来,看起来是那么的荏弱,让冷硬的心不由自主地软化。在他察觉到自己的举动时,他已经停在她跟前。 「我……」闻言,她倒抽一口凉气。 「呜……」她那该死的胃,偏偏挑这个时间发作……好痛! 她已提醒自己别寄望他是因为想见她而驱车前来,事实上他只是不想被记者问太多关于绯闻的问题,所以拿她这未婚妻当挡箭牌。 她真笨! 「怎么了?」听见她的抽气声,他分神瞄了她一眼,见她本来泛红的脸颊一下子刷白了,胸坎升起一股奇怪的情绪,他没有多作考虑,迅即将车子停在路边。「喂,你哪里不舒服?」 她苍白的脸色教他的心脏狠狠地抽搐起来,害他有一刻的手足无措。就算是数年前欧美金融危机,他亦不曾有过慌乱,却在看见她此时惨白的 「没、没事!」她多么希望能朝他绽放一个美丽的微笑,可是她的胃偏在唱反调,她不想在他面前那么的狼狈! 就算他伤透了她的心,她还是希望自己在他眼中至少是美丽优雅的……尽管心机深沉,依然是最美丽的。 第七章 「这叫没事?」他语气不甚佳,对她在自己面前逞强感到不快。她额角都覆上一层薄汗了,精致的五官都皱作一团,眉心拧紧,一副痛楚非常的样子。她这样的神情,也让他感到心脏被拉扯着。 他掏出手帕为她拭汗,自然得仿佛这种事他做过上万遍。眼见她久久不作声,一直等待她回应的他面子有点挂不住。「算了,我送你去医院。」 虽然他是她的未婚夫,可是对于她此刻的状况,他真的一点也不知情,要是换了冯迪文,应该对她的大小事都了如指掌吧。 一股无处宣泄的愤怒充斥胸坎,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她身边有那个男人的存在,他气什么?因为她心中早已住着别人,却还巴着他不放?抑或因为在她口口声声指责他不够低调的时候,她却张扬地藉出差为由,与别人四处游玩?这些,只反覆地证明她到底有多看重他的家世,有多唯利是图。 「不!」雷佑嘉拚命深呼吸,拉住他的前臂,摇了摇头。「我只是饿太久,导致胃痛,没关系的。要是去医院的话,会惹来记者追访,写出的报导想要多难听便有多难听。」 「不是说你跟媒体的关系很好吗?」他冷嗤,倒也停下了踩油门的动作。「呵……关系再好也抵不上销量的吸引力啊。」 她靠着椅背,偏首朝他低喃。「只要有一家杂志社这么报导,其他杂志社就会为了争销量而跟随。既然如此,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让他们抓住尾巴。大众窥私的心态,我哪有本事阻止?」 不然她何需那么努力地去回应他的绯闻。 她能做的只是将伤害减到最少,尽可能阻止对他不利的消息流出。 望着她苍白的容颜,古昊书感到胸口微微地颤动。他有多少年没有如此静静地凝望她?打从被他们兄妹算计以后,除非重要的场合必须与她这个挂名的未婚妻一同出席,否则他都会带着不同的女人现身。 女人爱着你的时候,再多的委屈,她都可以忍受…… 母亲的话在耳畔掠过,令他不由得想雷佑嘉是否真的受了许多委屈?就连现在不舒服,也宁愿隐忍不去医院。 这番话意外地令他思考起两人这种胶着的状态,他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希望和她一刀两断…… 月光透过车窗洒进车内,令她美丽的容颜像是染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芒,脸色在他的注亲下隠隐透出淡红,她眼下的阴影刺痛了心坎一角,瞳心映照她的倦容,心脏更是狠狠地抽了一下,让他忘记了她曾经的可恶行径。他轻叹一声,在她带有疑问的目光下下了车,十数分钟后折返。 胃部已经痛得教雷佑嘉没法子思考了,就算他真的准备将她丢在车上,她也没有力气开口求救。 反正打从酒店那夜以后,他们的相处模式便一直是这样。 她快要没有力气去追逐他的身影了…… 「给你。」关上车门,古昊书将一个塑胶袋塞进她怀中。 「咦?」雷佑嘉愕然地望了眼塑胶袋,片刻后才探手进去,摸到一瓶温热的牛奶,以及肉包子。「这……」他刚才特地去便利商店买给她的吗? 想到他为她挑选食物的举动,她难以自制地感动得很。 「你不是说饿了很久吗?快点吃吧,之后我送你回去。」古昊书佯装漠然地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出错了,竟然关心起她的起居饮食。然而看见她此刻虚弱的样子,他也没办法狠下心来视而不见,只能以冷漠的语气掩饰突如其来的关心。 刚才他站在各式飮品前,犹豫该买什么给她,比起工作上任何一个涉及亿万的生意,教他更难下决定。 但,当看见她阵中一闪而逝的惊喜,他陡地觉得心坎有些什么被撩拨了。 热腾腾的肉包子不单温热了掌心,更让雷佑嘉的心窝热烫得快要被灼伤了。小嘴微张,她咬了一口,柔软的面皮像棉絮一般包裹了她伤痕累累的心,吃在嘴里,每口都是甜蜜的好滋味。 眼见她小口小口地吃着,嘴角微微地上翘,本来苍白的脸色也染上了一点嫣红,古昊书蓦地感到饥肠辘辘。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他忽地开口,随即倾身咬了一口包子? 「呀……」眼前是他突然放大的俊颜,她禁不住惊呼了声。 「不是买给我的吗?!」她才吃了几口,便被他咬了半个。 「谁教你吃得那么慢。」他轻哼,因为咀嚼的关系,口齿有点不清。 刚才的靠近让他闻到她身上的淡香,心窝忽地涌现一股奇怪的热流,让他想维持方才的姿势。 「你想吃的话不会多买一个吗?小气鬼!」呜呜……她的肉包子。 她小嘴半扁的模样,让他觉得口中的包子变得更是可口。咽下以后,他意犹未尽地盯着她手中剩下的肉包,只见她小心翼翼地以两手护着,眸光带点哀怨地凝望他,深怕他再度偷袭。 为此,他笑得笑了出来。 「呵。」她孩子气的举动令他唇畔的笑意不断加深。 他得意的神情教雷佑嘉气得牙痒痒的,下一秒钟,她便为两人久未有过的嬉闹而喜悦得很。他紧抿的薄唇噙着一抹顽皮的浅笑,让他俊美的容颜更是耀眼极了,使她的眸光难以自他身上移开,好想时光永远停于这一秒。 她头一次觉得胃痛来得很合时,他们好像重拾了六年前初相识的气氛。 同样地,古昊书也注意到了。他明知自己不是要跟她玩耍的,可是看到她难得的孩子气,他仿佛不是自己般,做出了平常不会做的事情。 不,应该说六年前当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连他也会变得孩子气,会跟她为这样无聊的小事嬉闹一番。知道她耳朵怕痒,他会坏心地凑近她耳畔轻声细语,她会缩起肩头,笑着跺脚,小嘴噘起,不依地说他可恶。 他知道她那句可恶是在跟他撒娇,她美丽的大眼睛会眨呀眨的,瞅着他的视线热情得很,令他心痒难耐…… 像现在一样。 他就像被她的眸光迷惑了一般,慢慢地、一点一滴地凑近,倾身要吻上她微张的嫩唇…… 优美的铃声倏地响起,硬生生划破好不容易衍生出来的旖旎。 雷佑嘉拿出手机,在萤幕上滑了一下。「迪文,什么事?」他不是在上海忙碌吗?怎么有时间打电话给她? 闻言,古昊书有种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的感觉。他恼怒地退回驾驶座,半声不吭地发动了车子。 他竟然想吻住她!可是她呢?依然记挂着别人……要是她跟助理没有任何私情,谁会在半夜三更的时分通电话? 心坎深处冒出了许多泛着酸意的泡沬,处于怒涛中的他并没有留神自己其实没有资格在意什么。 结束了跟冯迪文的对话,雷佑嘉感到懊恼极了。偷偷瞄了古昊书一眼,刚才……他是打算吻她?要是没有这通电话,他应该吻住她了吧。 她咬了咬下唇,知道不能抱怨冯迪文什么,他只是担心她又通宵工作才会来电提醒她,偏偏正巧身旁是古昊书。 她知道别人说冯迪文是她的秘密情人,她在记者面前都会装傻说不知道。她不否认,在别人看来,她跟冯迪文的关系是存在过多的暧昧,但她能保证跟他是绝对不可能的。 要是古昊书开口问她,哪怕是质问也好,她会和盘托出,让他清楚她跟冯迪文是清白的。 然而,一次也没有。就算她曾以此试探他对她是否有任何情感,结果都是令她难堪的。 他不曾为冯迪文的存在动气,说明他毫不在乎她是否拥有秘密情人。 或许,这样会让她好过一点,他们各玩各的,当利益一致的时候,便是最称职的未婚夫妻,当意见相左之际,他们马上可以成为陌路人。 为什么他就是不肯相信她对他的真心呢? 「到了。下车。」古昊书以高速在公路上飞驰,很快便来到雷家大宅,冷漠地开口。 「刚才……」她想向他解释冯迪文来电是担心她会因为熬夜而令胃病更严重,但当她看见他木然的神情,所有到口的解释自动地消失了。 如果他对她根本不存在信任,任何理由都会被归类为藉口,都是一些掩饰、推托之词。 就算她拚了命希望他相信,他还是会否定她的言词,然后更确定她是个喜爱撒谎的女人,为她的坏纪录多添数项罪名。 她已经受不了他看向她的眼神混杂鄙夷了。 她的欲言又止让古昊书更是恼怒不已。她是词穷了吧!找不到像样的藉口,所以索性不说?还是她懒得掩饰跟别人的风流事? 想到她跟别人耳鬓厮磨的画面,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呼吸蓦地变得不顺。 第八章 亏他刚才有一刻以为两人的关系其实可以回到六年前那般的融洽美好。 「谢谢你送我回来。」最后,在下车之后,她只敢如此跟他说。 「不用谢,我只不过学你而已。偶尔也要做一些符合你未婚夫的举动,好让别人知道我们有多恩爱,没有旁人介入的余地。」为了掩饰怒意,他皮笑肉不笑地回应。「不过我很怀疑我们这样的新闻有没有报导的价值,大概会有一小个方格的篇幅吧。」 「你通知了记者?」他的话引导她如此想。 「你说呢?」他反问。 看见她的脸色一下子转白,他应该高兴,可是……心脏是没有规则的跳动,随着每一下收缩,带来了疼痛,像是惩罚他不该对她撒谎。 雷佑嘉呆住了。他的意思是,今晚他会来接她是早有预谋? 他早已通知记者守候,故意制造两人恩爱的假象,以堵住之前他的绯闻带来的负面影响。他不是真心关怀她是否饿着,他跟她的嬉闹也是计算之内,就连那快要出现的一吻也在他的计划中? 许多纷杂的想法浮现于脑海,她倏地半垂下眼帘,掩住了眼底过多的难 堪,轻轻一笑。「说簿也是。反正戏已经演完了,那我不送你了。」说完,她推开了身后的雕花铁闸,挺直的背影没有流露丝毫的脆弱。 只是,当寂静的空间被汽车的引擎声占据,支撑膝盖的力气都随着引擎声渐远耗光了,她随即跌坐地上,两手捣住嘴巴,不让人听见自己的哭泣声。 强烈的痛楚猛然袭来,她蜷缩身体,等待痛楚平复,但她已分不清痛的到底是她的胃,还是她的心。 雷佑嘉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哭成泪人儿了,前晚她像是要哭出体内所有水分,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天也差不多全亮了。 带着一身狼狈回到卧室,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红肿如核桃的眸子,任谁看见都知道她哭了许久。为了掩饰,她走进淋浴间,并以冷水冲刷全身,即使冷得浑身打颤,她始终没有移动半分,当她离开的时候,手指头都红紫一片。 到底是痛,还是冷,她已分不清,但她可以以感冒为由,让人联想不到她是因为哭泣而使双眼通红。 穿戴整齐后,她便回到办公室继续以工作麻痹自己。 昨晚她并没有回家,待在公司埋头苦干。还好冯迪文仍在上海,少了个罗嗦的人在身边,她更是肆无忌惮地以工作填满所有时间。 「呵……」她苦笑一声,两手紧紧环住自己,却压不住满心的苦涩。 一天已过,员工们陆续下班回家,她开了办公室的门,望一眼偌大的空间,浓烈的寂寥像巨浪般扑向她,教她如同枯叶的身体更是止不住抖动。 耳窝不住地重播古昊书前晚淡漠的话语,想到自己竟然为他暗地期待,以为那或许会是他们和好的契机,然而她得到的只有满心的难堪。 明明已投身社会多年,见惯了各式各样的风浪,看遍了人情冷暖,为什么就是看不破情关? 他对她如何,她心中有数,也很清楚放手还他自由,也是放她自己一条生路。继续走这条崎岖不平的道路,等待她的绝不会是美好的未来,既然如此,她怎么就是不肯死心? 她都已经没有力气去解释了,任由他日复一日的误会下去,难道和他做一对人前人后两个样的伴侣是她乐见的? 「呜!」痛楚猛地涌现,她顺着门框往下滑,大口大口地喘气。 一手捣住腹部,身体深处不住地抽搐,有别于平常的抽痛,这次她痛得透不过气,尖锐的疼痛就像自脊椎深处涌向四肢,她整个人倒在地上! 因为所有员工都下班了,加上她痛得发不出声音,只能蜷缩成一团,等待痛楚减弱。 片刻以后,尽管腹部持续抽痛,却已较刚才舒缓了些许,她勉强匍匐往办公桌,一手以皮椅为支撑点,拚命伸长另一只手往桌面摸索…… 终于摸到手机,她靠着桌子喘气,光洁的额角已渗出一层薄汗,空白的脑海中只闪过古昊书的脸容。 她想见他! 到了这种时候,她最想见的人只有他,就算他对她从不信任,尽管她对他的爱恋日渐冷却,她始终想见他…… 因此,颤抖的指尖按下了一组号码,不消数秒已然接通。 「昊、昊书?」她拚命压抑嗓音中的颤意,稳住起伏不休的语调,力求平稳地说完一句。 「什么事?」古昊书语气不佳地问。 「你现在……可以来我……我身边吗?」疼痛又变得剧烈,她倒抽一口凉气。 正在忙碌的古昊书根本听不出她嗓音中的颤抖,下意识回应,「怎么,这次换你通知了记者?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做戏。」 「准备好了吗?」 一道女嗓透过薄薄的手机传进耳内,雷佑嘉觉得感官有一秒钟的麻木,痛楚随即蔓延至心窝。 「不、不是的……」她断断续续地说。「求求你,一次就好……」 「我就说没有这种时间!」忙得焦头烂额的古昊书说完即挂上电话。 因为发现德国的厂商在某个工序上出了错误,他现在正忙于跟该公司进行视讯会议,希望尽快解决问题,以减少亏损。 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跟雷佑嘉做戏! 事实上,安排了记者不过是他前晚临时想出来的藉口。 他差点能尝到久违了的甜美滋味,偏偏被一通电话打断,顷刻浮现心头的是浓得化不开的狼狈。 她根本就不在乎他这个人,她在意的从来只是身分地位,他为什么会一头栽进去,至今还没法子跳脱? 六年以来,无论他如何周旋于女人堆,他就是没能忘记她那艳丽的容颜,她眉头轻拧时的媚态,笑意晏晏时的娇艳,总是轻易地摧毁他傲人的自制力。 就算是她嘲讽时的姿态,也是那般美丽,总是撩拨着他,教他的心不由自主地颜动。 她因为他的讽束而神情黯淡下来,他都会跟着难过,所以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时,他并没有深思太多,便下车去为她买食物。 甚至忘记了她跟别人暗通款曲。 过多的难堪令他胡诌一切是故意演戏给记者看,狠绝地离开雷家大宅。 驾车兜风许久,车内仍满是她独特的香气,怎样也驱散不了。就算合上眼,他仿佛仍能看见她的容颜。 因为跟德国公司的合作专案出了点状况,他这两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勉强将她的身影逐离脑海,她偏偏挑这个时间来骚扰他。 不过……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痛苦,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她竟然开口求他? 可恶! 他不禁犹疑自己是否要丢下生意,前去查看她的情况。 她爱逞强,倘若不是撑不下去的话,她绝对不会轻易向别人示弱…… 古昊书心一凛,蓦地站起来,抄起椅背上的外套,打算先去雷佑嘉的办公室看一看。 「古先生,视讯会议已准备好了。」在一旁等待他的是公司一名女性高级主管,看见他的举动,旋即阻止。 他为难地看了下属一眼,心中很清楚这个会议有多急切,最后他咬了咬牙,有所决定。「嗯。」 尽管满腹担心,他还是以工作为优先,只要快点结束 会议,他便会赶去她身边。 手机另一端的雷佑嘉无力地垂下手。他宁愿和其他女人一起嬉闹,也不愿意前来见她?哪怕她求他? 他真的这么讨厌她? 她撑不下去了…… 放任自己被痛楚的漩涡扯进深渊之中,她缓缓地合上眼,失去知觉。 【第四章】 睁开双眼,目光失焦的盯着天花板的某一点,萦绕鼻端的消毒药水气味让雷佑嘉很快意识到自己身在医院。 只是……谁送她来? 会、会是古昊书吗?她知道他并非冷酷无情的人,所以最后他还是前来营救她,比起那些女人,她还是更重要一点,对不对? 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她忍住痛楚偏头看向门扉处,一道颀长的身影迅速占据了泰半入口,挂于唇畔的笑意瞬间凝结了。 因为,入内的人并不是古昊书,而是冯迪文。 「你……怎么……」喉头乾涩得很,她艰难地吐出寥寥数字。 「别动!」闻言,冯迪文迅即上前,阻止她坐起来。「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状况有多糟糕?要切除三分之一的胃部!要不是我提早回公司,你早小命不保!」 他下了飞机后本来应该回家的,可是始终放心不下,担心她趁他不在的时候忙个不停,于是先往公司一趟,结果看见靠着桌子昏倒的她。 第九章 她白如死灰的脸色吓他一跳,快速将她送来医院,诊疗出她的胃溃疡已经相当严重,必须进行部分胃部切除手术。 雷佑嘉眨了眨眼睛,他的话一字不漏的进入了耳窝。 所以说,救她的人不是古昊书,他真的对她的求救视若无睹?对他来说,任何女人都比她这个未婚妻来得重要? 她……到底要承受多少次期待落空,才能学会不要对他有所期待?明知他不是心甘情愿地认了她,为什么她会傻气地期望他心中有微小的一隅会为了她空出来? 她的委曲忍让,换来他的步步进逼;她越是往后退,他越是咄咄逼人。她快要被他逼至悬崖,再后退的话,她终有一天会掉进深谷之中,永不得翻身。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玛迪文轻声唤她,「佑嘉,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叫医生过来检查一下好不好?」 焦点慢慢地聚集于他满是担心的脸容,她轻摇脑袋,即使喉头仍是乾涩,她仍勉强开口,「只是切除三分之一的胃,这样很好……以后都不用担心吃太多会变胖了。」 对呀,这可是天大的喜讯。 怎么止痛药好像没什么作用?她的心窝为什么揪得那样紧,痛得引发阵阵心痛……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冯迪文担心得很。 「我竟然以为是他……」她重新看向天花板,目光遥远。「我觉得自己笨得很彻底!告诫了那么多次,为什么还是对他有期待?以为一通电话能让他赶来我身边吗?明知他最讨厌的人是我,为什么就是不肯死心?」 早应该心灰意冷,可是她的心还是没有碎个彻底。明知要死心,却又沉醉于他有朝一日会相信她的虚幻愿境,结果……他对她根本不屑一顾。 「佑嘉?」冯迪文清楚她口中的「他」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解她。「我甚至求他来看我,可是他宁愿抱着别人,也不肯为我花一点心思……」 她轻轻一笑,「我是不是真的差到连一点时间也不值得分给我?」 「你只是太死心眼。」最后,冯迪文只能如此说。 「呵,也许吧。不过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坚持下去了。」小嘴缓缓地开合,化作声声叹息。 她爱他爱得心力交瘁,但无论她如何努力,她的用心在他眼中都是别有所图。 既然他认定她心机深沉,她也只好迎合他,以最恶毒的姿态守住他身旁的位置。然而她这样做,不过是给他最佳的藉口继续误会她。 她就像钻进了死胡同,既没前路,也没法子退出去。明知前行是死路,也只有奋力向前。 不过,也许她对他的感情已随着被医生切去的胃部一并被割除,也许她真的能死心。 「你不要想太多。」冯迪文为她拉好被子。「好好睡一觉。要通知雷总吗?」 「不要。我不想他们知道。」雷佑嘉摇头。 事实上,自从六年前那件事之后,她对哥哥一直有着怨慰。 要不是哥哥当初自作主张,她跟古昊书会与一般的情侣无异,或会结婚生子,或早已形同陌路……可是,她也很清楚哥哥是倾尽所有地保护着她,对他矛盾的情感令她下意识地避开他,如非必要,也不想跟他有太多接触。 因为他们每次见面,都是以吵架收场。 「我明白。」冯迪文点头,知道他们兄妹的嫌隙,也没有逼迫什么。 「我想明天出院。」雷佑嘉偏头看向他。「去你家住一个星期,可以吗?」 她想找个不会有人打扰的空间,好好想清楚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无论是进还是退,她始终要做决定。 「如果医生批准的话,我没问题。」冯迪文了解她执着的个性。住在他家总比她独自往外边跑好多了,也方便照顾。 「真的没关系?不会妨碍你跟情人吗?」她问。 「大学那边正在忙,所以没关系。」他的情人仍是大学生,现在忙得很。 「那就好……」她缓缓地说,眼皮沉重得很,连带声音也渗出了倦意。 冯迪文确定她入睡后便起身离开,去跟医生讨论她的出院细节。 「我是雷佑嘉,现在无法接听你的来电,请……」 古昊书匆匆挂断电话,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桧木桌面,另一手不死心地再度于手机萤幕上滑动,结果传进耳内的都是请他留言的语音。 那天等他好不容易结束跟德国那边的视讯会议,已是三个小时后的事。不管还有许多等着他决定的事项,他匆忙赶至雷佑嘉的办公室,却发现空无一人,打电话给她也没人接听。 本来他想直接去雷家大宅,因为德国公司再度要求进行会议而作罢。这三天以来,他都为了合作专案忙得不可开交,但他仍不时盯着手机出神,深怕遗留任何来自她的讯息。 他担心她。 当他终于解决了所有状况后,终于有时间打电话给她,却依然联络不上。 她到底去了哪? 透过种种管道,他得知她并没有到外地出差。即使明知可以致电雷家查探她的行踪,可是每当指尖快要碰上拨号键,他都顿住了。 他为什么要关心她的行踪?她不过是他挂名的未婚妻,就算她要粉饰太平,旁人还是知道他们的婚约根本名存实亡,他有他众多的风流韵事,她也有她的秘密情人,大家只是心照不宣,继续在镁光灯下戴上面具。 这样的生活到底有什么意义?他不甘心主动解除婚约,换来负心的罪名,所以多年来以花心的行径逼迫她首先放弃这名存实亡的婚约,可是她从不管他有多风流,只在乎他是否损害两家的名声。 到底在她心中,他算什么?为了重振家业,她真的可以出卖爱情,以自己作诱饵,只为了取得所需的利益?不然,她怎么从不为他的行为吃醋?这说明了在她心中,他们的婚约只是策略联姻,对彼此的事业有好处,她才会处心积虑接近他,费尽心思地算计他。 因此,面对他多番撩拨,她都可以不为所动,尽管流露一闪而逝的难过,但她说出口的净是讽刺,让人不禁怀疑她到底是否受到影响。 蓦地想趄她带着痛苦的语气,古昊书内心不禁动摇了,为她的安危担心不已。 她到底去了哪儿?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一阵敲门声令他的思绪打住,他望向入内的好友兼下属胡定维。「什么事?」 「下个星期便是旭华的周年纪念。你该不会忘了今年正好是十周年吧?」胡定维拉开椅子坐下后道。 最近他都忙于跟相关的工作人员处理此事,所以未及分身处理德国的状况。 「对啊。」古昊书揉了揉额际。「不过有你负责一定不会出纰漏,所以我很放心。」 他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满腔心思都围绕雷佑嘉打转?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重要? 蓦地想起她晶莹的眸子透出水气的模样,眼睛深处好像平静幽湛的湖面,流转令人迷醉的光芒,丝丝被压抑了的情感在里头挣扎着,仿佛随时都会破柙而出,将人淹没在温暖的湖水之内。 对了,他记得以前她都会以热情无比的眼神直视他,那纯然的喜爱总会让他心坎油然滋生一份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她的美丽只为他人绽放,为他独有 的纯真可爱,她的所有……都是属于他的! 全然的独占满足了男人天性的占有慾,令他情不自禁地迷失于她的单纯稚气中,不由自主地以同样的情感回报她的热爱。 只是,她最终竟然视他为棋子,一切的单纯天真都是装出来的。 她绝对是天生的演员,才三两下的工夫便诱得他栽进她的温柔陷阱中,她设计他,让他狠狠地栽跟头,这口气教他如何咽…… 他可是首次落得如此狼狈的境地。 于是,六年以来,他矢言要她尝到懊悔的滋味,她越是要维持两人的婚约,他越是要让世人知道他们的婚约是如何的不堪。 可是每当她笑吟吟地周旋于媒体之间,甜美地回应他的绯闻,他都更感难受。 他宁愿她直接指骂他的不忠,然后狠心割断两人的羁绊,让他可以从没有得到她的真心的牢笼中释放出来。 「因为是十周年,邀请的嘉宾也比较多,场地已经确认了,邀请函亦已发出。」胡定维向他汇报进度。「雷小姐会是你的女伴吧?」 「唔?」古昊书有一秒的晃神,发出虚应。 「毕竟是公开场合,她又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我想不到任何理由你当晚的伴侣不是她。」胡定维望一眼确定出席的名单,有不少媒体已答应出席。 第十章 「我知道。你通知她吧。」古昊书靠着皮椅低语。 「你应该清楚我的意思。」胡定维道:「她是你的未婚妻,应该你亲自邀请才对。」 「佑嘉。」古昊书又揉了揉额角。「她不接我电话。」 他一直试着找她,虽说跟舞会一事毫无关系,可是她不接电话是不争的事实。 「喔?」这下换胡定维诧异了。「我以为你不会主动找她。」在他的记忆中,每次都是雷佑嘉主动前来。 「所以……」 「即使是这样,我也认为这是你应尽的责任。」胡定维打断他的话。「如果你真的不甘心承认这婚约,为什么不狠下心当坏人,由你解除婚约?」他一直都不明所以。虽说曰疋策略联姻,可是既然如此不甘愿,勉强下去也不会有好结果,而且其实旭华也没有那么需要藉着其他企业来扩大版图。 古昊书愣住了。是,他知道这是摆脱雷佑嘉最便捷的方法,然而他不甘心连坏人也得由他去当。明明一切都是雷家兄妹一手促成,为什么最后要由他去承担被人口诛笔伐的可能? 而且,在他的心底,其实隐隐有着一丝不愿与她划清界线的愚蠢想法。 他没有留意胡定维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目光再度落在手机上,他咬了咬牙,终究以应用程式给她发了个讯息。 望着手机萤幕,他坚持这是为了不落人口实的举动。要是在公司的周年宴会上,他身旁的人不是她,隔天媒体大概会以极大的篇幅报导,而他……一点也不想当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论话题。 因为是以微创的方式进行胃部切除手术,所以伤口很小,医生考虑了雷佑嘉的意愿及身体状况后,在手术隔天便批准雷佑嘉出院。 当然,她没有回家,而是躲在冯迪文的住所。 一如他所言,他的情人忙于写论文,这几天都待在学校并没有回来,而他也因为她身体抱恙忙于替她处理公事,所以她这一个星期都是安安静静的在他家养病,需要回医院复诊时,她也会变装以掩人耳目。 几天下来,她觉得自己做得尚算不错。 不过,她开始感到闷了。 因为想要静养,她将手机关机。反正公事有冯迪文负责,自然不会有人打电话找她。 她可没有天真的期待古昊书会找她。 她真的学会了不要对他产生任何盼望,她病弱的身体绝对承受不了一遍又一遍的失望。 而且,她决定跟他好好谈一下解除婚约的事宜,看怎样才能将对双方企业的影响减至最低。 是的,她选择放手,还彼此自由。 事实上,她根本没有得到过他。 在她成为他未婚妻的那一刻起,便注定要失去他。尽管她站在最接近他的地方,和他的距离却是最遥远的。 就算她站在他面前,声嘶力竭地说爱他,他只会回以不屑的微笑,淡然以对,因为他从来不相信她的爱。 她累了,倦得不想继续等待,也觉得应该对自己好一点。 既然他不在乎她,她也清楚感情不是付出便能得到多少回报,对于无止境的付出,她已经疲惫得再也挤不出什么。 是该对自己好一点了。 雷佑嘉换上外出服,戴上了粗框眼镜,因为身体仍颇虚弱,她特地围上了围巾。套上了布鞋,她离开了冯迪文的住处。 半个小时后,她已来到万钧银行总部大楼的大厅,正好遇上下班的人潮,大厅有点拥挤。 有别于平常亮丽的外表,雷佑嘉没有化妆,也因为刚动了手术脸色比较苍白,所以往来的员工都认不出是她。 她打开手机,打了电话给冯迪文,他气急败坏的要她等着别走开,于是她无聊的用手机上网消磨时间。 手机蓦地震动起来,提示她有数个新讯息,而这些都是来自……古昊书。 没法子控制指尖不颤抖,她点选了查看,他简短的讯息迅即映入眼底,心窝慢慢地颤动,脉搏刹那间不受控制。 她已经有多久没收到他亲自发来的讯息? 尽管内文没有流露任何的情感,可是……她不由自主觉得很感动,心坎空洞的位置一下子被填满了。仅仅是想到他邀请她一同出席集团的周年宴会,那种地位上的肯定……她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动摇了。 其实,她可以再给他一点时间,可以再守候一些日子。反正六年都等了,也不差一两年,她能向他证明自己的心意,对不对? 指尖飞快的移动,她答应了他的邀约,心思已情不自禁地飞往后天晚上的宴会—— 咦?后天晚上? 糟了!她现在这副鬼样子,怎么可能见人?她一定要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呈现于古昊书面前才行! 「佑嘉!」冯迪文一眼便看见在大厅角落的她,压低了嗓音,将她拉往更寂静的角落。「你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 「怎么办?」雷佑嘉像溺水的人见到救生圈,两手紧紧地抓紧他的前臂。 「我该怎么办?」 冯迪文对她没头没脑的话全然不理解。「到底发生什么事?」 「昊书……他要我当他的女伴,出席旭华集团十周年晚会……」她小脸半垂,是掩不住的娇羞。「可是……我现在这样子太吓人了吧?但我已经答应了,我又不想爽约,何况……」她打从心底不想拒绝。 冯迪文总算明白了情况,也不知是否该浇她冷水,最终就事论事的说:「他当然要邀请你,你是他的未婚妻啊。你别那么兴奋,小心伤口裂开。」 那样的场合,要是挽着别人现身,定会成为隔天的头条新闻。 「呃……」她脸上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下来。「对、对呀,因为未婚妻是关我,所以……呵,我真是的,干什么这么高兴?」 「你确定要去吗?!」冯迪文不忍心看她难过,于是问。 「就算我去了,大概也会给他带来不便吧。我现在太难看了……」 「还有两天的时间对不对?你只要多敷脸、多休息、多喝水,后天早上去美容院把自己弄得美美的不就可以了?」冯迪文没好气的说,拍了她的额头一下。 「这样子就可以了?」她捣住额头,不确定地问。 「你天生丽质嘛。」他笑道。「我们去吃饭吧,之后送你回去睡觉。」 「嗯。」她没有反驳,这是此时能做的事情了。「礼服……」 「我会替你准备好。这样你可以专心休息了吧?!」冯迪文越来越觉得自己像她的母亲。 闻言,雷佑嘉朝他绽放出久违的微笑。「谢谢你!」 望见她的笑容,冯迪文不由得笑了出来。谁教他一直拿她当妹妹看待,只好认了。 两人离开大厅往停车场走去,没有留意到有人暗地将他们的一举一动拍了下来,甚至尾随着他们的汽车离开大楼…… 看着一帧帧的照片,古昊书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泛着幽湛光芒的眸子却卷起了暴风雨。 杂志社总编辑谄媚地向他邀功,「古先生,还好我及时截住了这些照片,不然明天的杂志便会以此为封面,适逢旭华周年庆,一定很扫兴的。」他当然知道刊登这些照片会让杂志有多大的销量,可是权衡过后果,他决定还是拿来卖个顺水人情给古昊书比较划算。 照片是一对男女约会的场景,两人先是在人潮中旁若无人地喁喁细语,之后在情调甚佳的餐厅内共进晚餐。他们不时相视而笑,亲昵的氛围将两人团团包围,丝毫没有别人介入的余地。 他真笨,竟然担心她的安危……她不是好端端的吗?除了公然跟别人调情外,她甚至跟着那男人回……其中一帧照片清楚拍摄两人一同进入一幢高级公寓,时间显示是晚十二时许,也就是说她和那男人过夜了? 他当然了解总编辑归还这些照片的目的是什么。卖了这个人情给他,将来有求于他时,他自然不能多作拒绝。 尽管神情平静,但疯狂的怒火正于他的胸壑间猛烈燃烧。 「谢谢。」好一会以后,古昊书终于开口。「这次是我欠你了。」 与总编辑寒暄数句,古昊书便离开了餐厅。坐上车以后,他狠狠地踩下油门,车子在公路上高速飞驰! 照片中的她笑得甚是灿烂,唇瓣微噘,一副等待别人采撷的样子。从她的肢体语言,看得出跟冯迪文的关系有多亲密! 她竟然公然跟别人调笑! 要是这些照片登了出去,会有多少记者争相来询问他有关她的绯闻?他可没她那种本事,能摆出笑脸应对……该说他连为她开口也不愿。 「可恶!」古昊书狠狠地打了一下方向盘,觉得自己之前为她感到担心的行径实在愚蠢极了。 她根本不屑得到! 第十一章 对她来说,他不过是一只可供她利用的棋子。为了取得重大的利益,她连自己都可以拿来当诱饵,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他绝不会轻饶如此羞辱他的她! 心窝燃起了滔天怒火,当中蕴含着猛烈的妒意,理智慢慢地被焚毁,黑玉般的阵子闪过了一抹阴狠! 两天的时间真的不够用。 雷佑嘉离开美容院后便趣往时装设计师的工作室,穿上对方特地为她设计的礼服。 不愧是冯迪文,能让新锐时装设计师愿意在两天内为她赶制一件新礼服。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色虽然仍偏苍白,可已比两天前红润了一点点,应该看不出她不久前动了手术。 「雷小姐,礼服合身吗?!」设计师问刚步出试衣间的她。 「嗯,很漂亮,谢谢你。」她扬起笑脸。 应邀前来的化妆师替她上了彩妆,她笑望镜中堪称完美的精致容颜,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迪文?」 「还满意我的安排吧?」他问。 「嗯。」她点了点头。「对了,听说哥哥不会出席旭华的宴会,佑楠也有事腾不出时间,所以你会代表前往?」 「会。」他回答。「可以顺道看管你,不让你喝酒。」 「噢。」她都忘了自己暂时不宜沾酒。「可是……很难不碰酒吧?」这样的场合,多少也得喝一些。 因为古昊书的邀约,她几乎以为伤口已然痊癒,连少许痛楚都没有。 「佑嘉!」冯迪文警告道,「你很清楚自己不能喝酒。你想再切除剩下的胃吗?」 「知道了。」她明白他是关心自己,所以答应今晚滴酒不沾。「不过……今晚你尽可能不要跟我接触,免得落人口实。我可不想扫昊书的兴。」 今晚对古昊书太重要了,所以她定要为他排除一切可能的障碍。现在媒体都关心他俩的绯闻,要是让在场的记者看见她跟冯迪文接触,一定会上前追访,届时定会转移了宴会的焦点。 「明白。」他并不想影响她的好心情,可是……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雷佑嘉满心充斥欢喜,根本就没有留意到他的心情,匆匆挂上电话,她望向镜子,确定自己看起来明艳照人后,便离开了工作室。 因为已跟古昊书约好了,所以他的轿车早已停于工作室前方不远处。 司机在看到她之时便下车为她打开车门,她上了车后,目光偷偷地往身旁瞄去。 只见古昊书一身黑色的礼服,显得高大的身躯更是挺拔颀长,俊脸上是平静的神情,跟她兴奋的心态成了强烈的对比。 「你这么穿很漂亮。」古昊书蓦地开口。 美眸瞬间睁大,不敢相信他开口称赞自己,心坎颤动,她忍不住嘴角上扬,娇羞地低下头。「谢、谢谢。」 没多久,两人已经来到酒店顶楼的宴会厅。 雷佑嘉挽住古昊书,小步跟着他入内,顺手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香槟。 她随着他周旋于众多宾客之中,不时与别人碰杯,却是一口都没有喝进嘴里。 他刚才都以「我的未婚妻」来介绍她与其他宾客认识,她真的很高兴。 「怎么了?」古昊书低首问她。「香槟不合口味?」 「不。」她没料到他会留意到她,心坎一甜,并不想告诉他自己的身体状况,怕会影响他的心情。 「那为什么不喝?」他望了她一眼。「别人都起疑了,他们会想你是不是不想出席这个宴会。从刚才开始,记者都不时看着你。」 的确,她的举动太古怪了,明明跟宾客碰杯,却没有喝酒,好像不甚尊重对方。可是……她不着痕迹地环视会场,怕自己的举动会被冯迪文看见,他是那么的关心她的身体,她也答应了他,怎能食言? 但……她抬眸肴了古昊书一眼,最后只好说:「我怕喝太多会醉。」 「没关系,有我在。」他轻声说。 也许一进闪为灯旁人在场的关系,然而他这句话仍如同蜜糖一般,将她的心彻底浸泡着,害她分不清真伪,只管顺从他。 看着她点了下头,古昊书的心情并没有好起来。他当然知道她刚才偷偷地环顾会场,目的是为了找她那个情人吧。 他都不知道她如此惦记别人,竟连一个晚上也忍不住?而且雷佑桦两兄弟会这么巧合,同一时间在外地?她分明就是特地安排她的情人到来,是想藉这个场合公开她跟别人的恋情,同时令他颜面尽失? 可恶的她! 古昊书握住酒杯的手蓦地一紧,阴恻的神情闪过一抹痛苦。 【第五章】 当香槟滑过食道,进入胃部以后,雷佑嘉立刻感到一阵灼热自体内涌现,勉强维持脸上自若的神情,她暗地调整呼吸,希望减轻灼痛。 真的不行了!她小觑了酒精的威力,以及手术过后胃部的承受能力,可是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无论如何,她都不可以倒下去! 「昊书,我想去补妆。」她忽地对他说,希望能掩饰快要满溢的痛楚。 「好。」他松开手。 在她快步远去之际;他看到不远处一道颀长的身影追在她身后,墨黑的眼阵瞬间微眯起来。 真是一刻都按捺不住吗?明知现场记者众多,她还是急于跟情人见面,她真的当他是透明人?还是以为他是傻子,可以任她利用? 自从冯迪文抵达以后,两人不时眉目传情,现在又公然的前后离开,她真的从没将他这未婚夫放在眼里! 不过他准备了一份大礼给她,要她知道羞辱他以后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正要进入盥洗室的雷佑嘉被匆匆跟来的冯迪文拉住了,两人到了无人的角落,他压低嗓音。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答应过我不喝酒的!」冯迪文四处套交情之际,仍不时留意她,眼见她竟然喝了一整杯香槟,气得趁她离开古昊书时上前责备。「古昊书怎么会让你喝酒?」 「他不知道我动了手术。」她为他说话。「今天这样的场合,作为女主人的我哪可能不喝酒?才一杯香槟而已,而且宴会也差不多要结束了,没问题的。」 「佑嘉!」他忧心忡忡地唤。「你现在的脸色很吓人,根本不可能撑到结束!跟我走,去医院检查!」 说完,他拉住她的手,想将她带离会场。 「不!」她想甩开他。「算我求你好不好?我不想让昊书失望,也不希望其他女人有接近他的机会。我今晚很开心,他对我呵护备至。而且,要是我现在和你一起离开,记者们会如何描绘我们的关系?」 就算他们之间是清白的又如何?她不想被人误会,特别是古昊书。 「我知道你在乎他的想法,但不能以身体作赌注。如果他真的关心你,他会明白你离开是逼不得已。」他真的担心她的身体。 「总之我不走!」雷佑嘉执拗地说,同时甩开他,旋身翮辟角落,快步走向古昊书。 「这么快?」将他们两人刚才的拉扯看在眼里,古昊书不动声色的问。 「呃……嗯。」因为刚才的事,害她的胃更痛了。「还有多久才结束?」如冯迪文所言,她未必撑得下去。 「怎么了?你有事?」赶着跟情人缠绵?他在心底冷嗤,眼底掠过一丝鄙视的光芒,心窝弥漫着疼痛,他认定这是源于怒不可遏。 雷佑嘉勉强摇头。「不是,问问而已。」她可以的。她可以的! 将她勉为其难的神情悉数看在眼底,古昊书只觉得尊严被她完全地踩在脚下。 她当他是什么?既然那么不甘愿站在他身边,她大可以头也不回地离开,他一点也不会感到可惜! 好不容易撑至结束,已是两个小时后的事。 雷佑嘉觉得自己像在地狱与人间来回几遍一般,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精神感官都绷紧了,神情空洞、目光呆滞,她以最后一丝倔强撑起笑容,逐一送走宾客。 当冯迪文离开的时候,她甚至没有留意到他小声地说于酒店门前不远处等她。 这句话却被古昊书听见了。 如今偌大的宴会厅只剩下他们两人,负责清理现场的酒店服务生都被他支开了。 「今晚还算不错吧?」古昊书问她。 「嚼。」她点了下头。「我们也回去吧。」 因为宴会厅一下子清空了,耳窝未能立时适应,回旋刺耳的鸣叫。 紧绷的神经刹那间放松下来,所有感官瞬间集中于腹部,强烈的疼痛猛地袭来,雷佑嘉终于忍不住以手捣住腹部。 没有察觉到她的脸色一点一滴的变苍白,古昊书眼前仍是她跟冯迪文于角落拉扯的那一幕,以及后者在临走前那句刻意压低音量的话语。 第十二章 「戏已经做完了,还想挽着多久?」他冷冷地问,同时甩开她挽住自己的手。「你自己回去,反正有人在外边等着。」 雷佑嘉愕视他,不敢相信上一秒钟对着她笑的他,会忽然间变了个模样。 「怎么了?你累了?」 「现在只有你和我,你不用摆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你知不知道,这样很恶心!」他嘲讽道,觉得胸口出现了一个破洞,这都是她一手造成的伤势。 她真的以为他很好骗吗?反正大家都是戴着面具做戏,在只有他俩的环境下,她何必端着可怜兮兮的面具? 雷佑嘉倒抽一口气。「才不是做戏!我是真的……呜……」胃部一阵抽痛让她未能说下去。 「不过下次你可不可以投入一点?不要再跟你的情人眉来眼去。不想来的话,你可以不来,反正我根本就不想你来。」他冷嗤,盯着她的眼神满是不屑,然而心坎却疼痛不已。 「什么?」脸色一下子刷白,她呐呐地问。 「别摆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我应该说得很清楚才对!」薄唇噙着的冷笑增大,黑眸中净是一片森冷。「你明知今晚是旭华的周年宴会,还敢带着你的男人前来?想示威还是要丢我的脸?」 望见血色自她的容顔褪去,他感到胸口猛地抽 动了一下,没有预想中的欢快,早已袭上胸口的疼痛顷刻变成剧痛,并涌向全身,令脚底下的地面慢慢龟裂,让他摇摇欲坠。 他……一定有点醉了,不然怎么会觉得心痛? 雷佑嘉摇了摇头。「不是的!我跟迪文并不是那样的关系,他只是担心——」 「我没兴趣知道你们的事!不过你下次要跟他幽会,也请低调一些!」每次听见她叫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胸坎都会被怒火占领。他霍地打断她的话语,并从口袋中拿出一叠照片掷在地上。「都被人拍下了证据,还想说这是误会?本来你要怎样玩,我全然没兴趣知道,可是不要弄得人尽皆知!」 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她的心,她由头到尾只是利用他而已。 她忍着痛弯腰捡起一帧照片,相片中是她与冯迪文,那时他们刚吃完晚饭,一起回去他的住处。 不过她是因为动了手术,怕家人担心,拜托冯迪文隐瞒,才会住进他的家。他们之间从不涉及任何情爱,有的只是如同家人朋友的情感。 「你……听我说好不好?」她痛得气若游丝,声音如同蚊蚋。 「想解释?不用了,你去跟媒体说吧。」古昊书残忍地笑了笑,心脏不住地抽 动。她给予他的屈辱,他会全数还她! 「什么意思?」他手执这些照片,不是说明他阻止了照片流出吗? 「明天所有媒体定会以此为头条,到时万钧银行总部一定挤得水泄不通,许多人都对你的秘密情人很感兴趣,到时你慢慢解释吧。」这便是他为她准备的大礼。 而且这样做,他也不用还总编辑的人情,一举两得。 膝盖再也支撑不了身体,她跌坐地上,不敢相信他的话。「这么做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媒体一样会来追访你……」她抬眸看他。 眼见她坐在地上的可怜模样,胸口刹那间涌现犹疑。她惨白的脸色看起来是那么的楚楚可怜,瞅住他的眸光混杂不敢置信及悲痛,眼睫挂着晶莹的水珠……莫名的苦涩忽地涌上喉头,心脏像被一条细小的丝线紧紧地勒住,一圈一圈的,几乎让他透不过气。 也许他这次真的做得太过分了,现在要截住照片流出还来得及吧? 在念头浮现的同时,目光倏地移向散落一地的照片,她的笑靥像利刃般狠狠插进胸口。 她跟着别人回家,肆意与别人交缠,他根本没必要对她心软! 恼怒于自己这一秒钟的犹疑,怒火烧毁了最后一丝理智。 他扬起满是冷酷的笑容,弯下腰跟她对视。「只要所有人都知道你有多不堪就行了,我想看你到底有多能言善道,如何在镜头前扯出一个又一个谎言。」 她清楚看到他眼底没有一丝的情感,他没有温度的语调冻结了她的心,就连本来痛得揪作一团的胃都一下子没有了知觉,她眨了眨眼,脑袋已经没法子运作。 她木然的神情勾扯了心底一根细弦,细微的剌痛让古昊书从怒涛中稍微清醒了一些,心中生出一丝不忍,夹杂几不可察的眷恋……但想到她对他所做的一切,他瞬间站直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他看一眼掌心……在看到她脸色苍白如死灰的那一刻、她站不稳跌坐地上的那一秒,心坎竟然狠狠地收缩,在激烈抖动之际冒出了同情,他甚至想伸出手扶住她…… 别忘了,她锺爱的男人还在外边等着她! 他算什么? 古昊书走出电梯,便看到在大厅一隅等待的冯迪文,后者也同时看到他。视线仅仅有一秒钟的相会,古昊书随即迈出大步,坐进早已等待着他的轿车。 在车子发动的瞬间,他往回看,只见冯迪文几乎是用跑的进入电梯。两手紧握为拳。他们真的一秒钟也不愿浪费! 想到雷佑嘉为别人敞开所有、锭放全部的美丽,他气得咬牙切齿,思绪再度紊乱,连带呼吸也不稳。 在怒火狂烧的同时,眼前掠过她刚才的神情,心脏猛地抽 动了下,一丝快得来不及捉住的情绪滑过心扉,想到她的笑靥将会被彻底打碎,疼痛自心窝传遍全身。 神情随即一转,想起看到两人亲密照片时的难堪……他调回目光,坚持自己这么做没有任何不妥。 全部都是她自找的! 既想得到荣华富贵,也要得到爱情?他已经任由她愚弄六年,她从他身上取得的利益也该差不多了,反正她另有所爱,根本就不需要他这个未婚夫。 既然他是这么想的话,心底为何滑过不确定? 半垂眼帘,古昊书俊美的脸庞浮现了淡淡的后悔。 维持着同样的姿势,雷佑嘉觉得整个人如横冰汽,冷得打颤。 他从来就不听她的解释,自顾的认定她有情人,她算计他,逼他认了她这个未婚妻。在看见这些照片的时候,认定她跟别人厮混在一起,然后……他可以挂箸虚伪的微芡,让她度过梦幻的晚上,再将她狠狠地摔在地下。 「佑嘉!」冯迪文甫步出电梯便看见她,脸色不对,而吴昊书独自离开。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今晚发生了什么事?」 她木然地摇头。「他只是在做戏。你说得对,今天这种场合,要是我不来,媒体又会乱写一通……他根本就不是真心想邀请我……」 胃部不住地翻搅,痛得她必须紧握拳头,让指甲陷进掌心中,才能顶住。 她怎么如此愚蠢?明明要自己别再对他期盼什么,就因为数个讯息,连电话也没有,他用几个字便把她哄得喜孜孜的,心情七上八下,统统都是因他而起。 「就算这样,你也不会……」这种事不是早就知道的吗?会让她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吗? 他的疑问很快便得到了解答。看见散落一地的照片,他捡起其中一帧。 「这是……」 「明天所有的媒体都会报导你就是我的秘密情人……应该说报导我背着未婚夫跟别人胡搞……这是他送给我的。」她平静地说。 「根本就不可能!我们可是清白的!他到底在搞什么?这么做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旭华也会受到波及,既然照片在他手中,他应该销毁它们才对。」 「呵……」她轻笑,笑声中满是苦涩。「因为这样可以逼得雷家主动解除婚约,我将会声名狼藉,所有人都会认为我是个放荡的女人……这是他给我的报复。」 由始至终,他都认定她设计了他,所以他用这种方式报复她。 「他怎么可以这样做?你对他……」 「他从来就不信。」她的爱情,在他眼里,从来就不是一回事。「我真笨,明明决定不再对他抱有希望,打算跟他谈谈解除婚约的事,可我还是选择相信他。」 想到两天前接到他的讯息那满心的兴奋,她不由得嘲笑自己。 听见她声音中过多的抖颤,额角覆盖了一层薄汗,冯迪文猛然想起她刚才喝了杯酒,随即低啐一声。 「别管他了,我先送你去医院。」他扶着她走进电梯,也不管会否被别人看到,与她一同前往医院。 直到隔天早上,在雷佑嘉的坚持下,他们才一同步出医院,而早已闻风而至的记者们将医院的入口处挤得水泄不通,镁光灯闪个不停。 「雷小姐,所有媒体都收到你跟助理共进晚餐,还一起走进公寓的照片,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一名记者问。 第十三章 「这位就是助理冯迪文吧!一直都有传言你是雷小姐的情人,现在有照片为证,你们有什么样的回应呢?」另一名记肖选择向冯迪义发叫。 冯迪文试图为雷佑嘉挡下记者的逼近,可是太多人了,他只好将她藏在身后。 而他的举动,惹来记者争相举起相机拍摄。 「古先生知道你们的事情吗?你瞒着他多少年了?是不是没有这些照片,你会继续隐蹒?你不觉得这样对古先生很不公平吗?」 「你昨晚才出席旭华集团的周年宴会,现在却爆出丑闻,你担不担心会影响万钧银行的股价?」 记者连珠炮似的提问让雷佑嘉头痛不已,可是她的思绪却比任何一刻都来得清晰。她推了推冯迪文,示意他让开一点,记者在看见她的动作后也自动静了下来。 「我很感谢大家大清早便来到医院等待。」她笑了笑,没有因为闪个不停的镁光灯而皱眉。「我只有几句话要说。我跟我的助理迪文只是好朋友的关系,而我跟古先生……」 她顿了一秒钟,又道:「我想以后所有关于他的事情,大家应该直接去问他,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说完,在记者愕然的目光下,她率先离开,经由医院保全人员的协助,和冯迪文一同上了计程车。 「雷小姐……」记者们想上前追问,计程车已绝尘而去。 车厢中一片宁静,当冯迪文想开口之际,雷佑嘉抬手阻止,并道:「我早该这么做的。我现在什么也不想理,所以你替我向哥哥请三个月的假,你也顺道放个假,好好陪情人。」 她以为自己会很难过,会哭得死去活来,可是昨晚当她在医院因为胃痛而彻夜未眠,她想了很久。 很多道理,她是明白的,但从来都不懂得怎么做。 原来,放手并不困难,只要她愿意承认握在掌心的不是瑰丽的宝石,而是满带尖刺的顽石,并已将她的掌心扎得伤痕累累,她便能放手。 这样,掌心的伤痕才有痊癒的一天。 「雷总不可能答应的。」三个月的假期,怎么可能! 「会的。」她坚定地说,偏头望他一眼。「这是他欠我的。」 闻言,冯迪文明白的点了下头,按她的指示致电雷佑桦,一如她所言,雷佑桦连原因也没问,便答应她的要求。 冯迪文挂了电话后问:「你打算去哪?」 「不用管我。我麻烦你太久了,刚才害你也被记者围堵,对不起。」因为她的关系,连累了他,她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这可是有算在薪水的。」他说笑,随即正色地说:「你的胃一定要好好休养,不然好不了。」 「我知道,所以你这段时间要按时吃药、检査。你放心吧,其他的事情我来。对自己好是应该的。」从此,她不会再将古昊书放在心上,心情也不会随着他的言行而有任何起伏。 从今以后,她的心,将由她自己掌管。 古昊书彻夜无眠,本以为自己很期待早上的好戏,可是当事情如他所愿地进行,胸口却沉重得很,心窝被一股无力挽回的颓丧感占领。 每当他合上眼,她呆若木鸡的姿态便会浮现眼前,刺痛他两眼,就连心脏也隐隐作痛。 难道他回敬她是错的吗? 这个问题纠缠他整晚,始终理不出答案。 整个上午,他一遍又一遍看着特别新闻报导,镜头下的雷佑嘉除了脸色苍白了点,还是美艳得很,仿佛不被昨晚发生的事影响心情。对于她口口声声说自己跟冯迪文只是朋友,他感到愤怒。连照片都拍到了,她竟然睁眼说瞎话?是不是要被人捉奸在床,她才愿意承认?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移动滑鼠,又看了一遍她寥寥几句的回应,垂落身侧的大手紧握成拳。 这是他想要的结果,终于逼得她主动解除婚约,为什么他会觉得不甘心?因为她可以名正言顺地跟别人出双入对?再也不用顾虑别人的眼光,他们很快便会……结婚?她在利用他六年以后,还能跟别人恩爱到白头? 可恶!他在心底咒骂了声,觉得胸口正被什么啃蚀,想到她竟无保留地在别人身下绽放独有的美丽,她水嫩的唇瓣被肆意品尝,混杂愤恨、不甘、嫉妒的情绪支配了他的思绪,让他不由自主地在偌大的办公室内来回踱步。 一切都超乎他的预想,她应该受不了记者的穷追猛打,而他应该因为看见她的狼狈而感到高兴……所有的应该都没有出现,涌现心头的只有浓浓的难过。 为了摆脱此刻的无力感,他迅即站起来,愤然打开了门,恰好秘书正准备敲门。 「什么事?」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有多么阴森。 「呃……」秘书明显被吓到了,几秒后才道:「外、外面有很多记者,他们已经等了半天,想问古先生对雷小姐的言论的看法。」 秘书硬着头皮说。「我请你们来做什么的?难道每一件事我都得亲自回应吗?」古昊书嘲笑。 「平、平常关于你的事,记者们会问雷小姐,她都会打发大部分的记者。」秘书小声地回应。雷佑嘉在的话,那些记者哪可能将他们旭华包围得水泄不通。 他当然知道这些! 雷佑嘉一直俨如他的代言人,擅自为他想理由、找藉口,逼着他不得不跟着她的说法接下去。秘书的说法变相告诉他,因为有雷佑嘉在,他不必伤脑筋应付记者的咄咄逼人。 古昊书气得拂袖而去,进入直达停车场的电梯,驾着车往万钧银行驶去。轻松避开了记者的耳目,他很快便来到雷佑嘉的办公室,却被告知她请了假。 「你说什么?」她竟然一走了之? 「雷小姐请了假。」职员好脾气的重复。 「雷佑桦在哪?」他咬牙。 这两兄妹一定觉得这场戏很好看吧?明明是他一手促成,现在他反而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凭什么雷佑嘉可以置身事外? 她现在跟冯迪文在一起吗?不知怎地,脑海刹那间浮现两人缠绵的画面,怒火瞬间在心坎燃烧起来,理智陡地断裂了。 「古先生,你没有预约,雷总没有时间见你。」 没有理会职员的阻止,他迅速往雷佑桦的办公室走去。 雷佑桦的秘书见到他出现,正要拦下他,他已快一步推开了两扇大门。「雷总,对不起……」秘书低头,为自己拦人不力道歉。 闻声而抬头的雷佑桦看见是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让秘书关上门后才道:「古先生,请问有什么贵干?」 「雷佑嘉在哪?」古昊书语气不佳。 「我不知道。」有别于他的气急败坏,雷佑桦平静地开始办公。 「你会不知道?」古昊书明显地不相信。「你可是她的孪生哥哥,现在她弄出了这么大的丑闻,竟然一走了之,留下来的烂摊子是不是由你负责?」 本来,在他的预期之中,雷佑嘉应该承受更多的责难,她该在众多的镜头下被揭穿其可憎的面目,她的丑态将会被公诸于世! 怎么……她可以如此平静地说出他们从今以后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个想法如同石子般于胸坎溅起了涟漪,仿佛揭示他压根儿不希望跟她划清界线,否则他怎么会犹疑,还为她受伤的神情……心痛。 心脏像是回应他似的,蓦地抽 动起来,在一收一放间滋生了痛楚。 「你确定这个所谓的烂摊子是她造成的吗?」雷佑桦自文件中抬头。「据我了解,好像是有人将一些照片送给所有媒体。」 「要不是她丢人现眼,会有后续发展吗?」古昊书冷笑,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总之,我要知道她在哪。是不是跟冯迪文在一起?」 「我说了不知道,你问我一千次、一万次都不会有答案。」雷佑桦道。 「雷佑桦,你别忘了要不是有我帮忙,万钧银行会这么快在业界站稳阵脚?你们兄妹从我身上得到那么多好处,现在是过河拆桥?」古昊书皮笑肉不笑地问。 她视他为垫脚石,以清纯可人掳夺他的心,他的报复及得上她的存心欺骗吗?而且她还利用他的宠纵得到想要的好处,事成以后一脚踢开他,从不将他放在心上! 他越是想令她难堪,越是显示出他有多在乎她,偏偏,他一直也没有得到过。 「别说得好像只有我们拿到好处。」雷佑桦的声音陡地变冷。「旭华这几年跟我们贷款,利率都明显偏低,你不会以为这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吧?我们也得跟董事会交代的。尤其近一两年,欧洲市场陆续出现债务危机,旭华有不少生意夥伴都是来自欧洲,所以生意也受了不少影响。在这样的条件下,你认为贷款利率还可以那么低吗?每次佑嘉都得绞尽脑汁为你说项,拚命说服董事会批准旭华的贷款,而为了弥补银行的损失,她四处开拓新的市场,难道这不算是互惠互利?」 第十四章 古昊书心一凛,她的确越来越瘦,单薄得只要风大一点便能将她吹走……眸光一转,语气中的冰冷褪去了一点,「就算这样又如何?她大概是想藉机减轻内疚。」 他永远忘不了那晚发生的一切,她的温柔单纯是装出来的,在他对她细心呵护的同时,她只是在利用他!他生平首次那般全心全意对待别人,换来的是彻头彻尾的欺骗,教他如何接受! 他所谓的伤害,根本伤不了她半分,反倒是他的心,早已是伤痕累累。 「不是我们,是我才对。」雷佑桦冷笑。「佑嘉这六年都在生我的气,因为当年她也是被设计的对象。」 闻言,古昊书难得地愣住了。 「不单你被设计了,佑嘉也是我的算计目标。为了得到旭华当后台,我连自己的孪生妹妹也一并算计,所以她气了我足足六年。」雷佑桦道。 当年,为了撑住银行,他必须找到个后台,在得知妹妹正跟古昊书交往后,他不惜拿她作赌注,成功藉着旭华让银行的业务重新上轨道。 却不知他的算计,会换来妹妹一身的伤痕累累。 雷佑桦的话像一枚炸弹,将游多年来的认知炸成碎片! 「你说什么?!」古昊书的反问。 如果雷佑嘉并没有一道算计他,为什么她从来都不解释……不,她有,只是他一直不愿相信,认定她夥同雷佑桦陷害了他,六年来一直以敌对的心态对待她,对她冷嘲热讽,甚至将对她不利的照片交给媒体。 即使,他同样感到痛苦! 「既然你一直都不喜欢与她有婚约,现在不是求仁得仁吗?再一阵子,媒体便不会追访,你现在不管他们就行了。」雷佑桦重新投入工作,不再理会他。 古昊书想追问雷佑嘉的下落,脑海却是一片空白,他只想起六年前跟雷佑嘉相处的点滴。 那时的天真烂漫真的可以装出来吗?她凝望他时的火热眼神也是虚伪的吗?只是后来她的眼神慢慢地掺杂了晦涩,当初火热的情感慢慢地冷却了,最后……就像是迎合他的说法,她只强调两人的婚约,让他更是气恼不已。 那么,她跟冯迪文呢?难道这也是虚假的?古昊书不禁动摇了。 【第六章】 义大利罗马 架着墨镜的古昊书一脸不耐烦的站在一幢临海小屋前,左手握着一张已皴成一团的纸条,右手按住门铃,手指快速地按动。 那天离开万钧银行后,他迫不及待的委托了徵信社调查雷佑嘉及冯迪文的踪迹,然而始终找不到雷佑嘉的下落,只知道冯迪文在义大利。 于是,他抛下了公务,赶来罗马。 「等一下喔。」门内传来一道爽朗的嗓音。 古昊书皱眉,这并不是雷佑嘉的声音,也不是冯迪文的,所以里面还有其他人? 在他有所怀疑的同时,门被打开了,入目的是一张年轻的男性脸庞。 一抹怒火陡地于胸坎燃起来。 他下意识地视眼前的男子为雷佑嘉的秘密情人,无名火迅即于胸口猛烈地燃烧,让他忘记自己这次前来是要问清楚六年前发生的事情经过。 「请问你找谁?」男子并不认识他,于是问。 古昊书没有理会他,反而越过他,大步进入室内。 「喂,先生,你想干什么?」男子愣住数秒才懂得反应,跟在他身后,试图拉他离开。「先生,这是私人住宅,你快点离开!」 在两人身高、体格悬殊的情形下,男子未能移动古昊书半分。 他猛地回首,男子几乎是撞入他身前,看着男子揉了揉鼻头,他脸色益发铁青。「雷佑嘉在哪里?」 「呃?」男子顿了顿,神色有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古昊书冷笑。「雷佑嘉,你给我出来!别以为可以躲下去!」 他就知道她一定是跟着冯迪文!就算当初她也是受害者,可是她背着他跟别人胡来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原本在浴室的冯迪文仅围着一条浴巾走出来,他看着古昊书,一手拉住男子,将之护在身后。 「古先生,请问你来这儿有什么贵干?」冯迪文没好气的问。「我现在正在休假,如果是公事的话,你可以跟银行的其他员工联络。」他刚才在浴室便听见了声音,急忙走出来。 「雷佑嘉呢?!」古昊书看他衣不蔽体,怒火占据了眼底,不止胸口,连喉头都被浓浓的酸意侵蚀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找佑嘉的话,不好意思,她不在这里。」他说。 「她不在?有谁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匪浅!」每次看见两人亲昵同游,他都心痛莫名。 「她真的不在。」他道:「我以为佑嘉那天已经说得很明白,她跟我只是朋友关系,我们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喜欢的是男人,他才是我的情人。」他边说边将男子圈于身前。 古昊书幽湛的眼阵掠过不敢置信,只见男子脸颊嫣红,一副不胜羞怯的模样,两人亲密的姿态如同巨石一样打进了心底,迸发出巨大的痛楚。 冯迪文是同性恋?那么他和雷佑嘉的传闻……不可能!这一定是藉口,他们明明被拍下幽会的证明了。 「笑话!那你们的亲密照片该怎么解释?还一起回你住的地方……那些……」他们亲昵得有如相恋多年的恋人,她对他绽放美丽的笑容……若说他们并无私情,他绝对不相信! 「对啊,她是住在我家,不过那是因为她刚动了手术,怕家人担心,才会在我家休养。」 「手、手术?」什么时候的事?她的身体到底有什么毛病?她看起来都很健康……不,每次见到她,他都会觉得她好像又瘦了一点,纤细的腰肢仿佛一折即断。 他蓦地想起雷佑桦的话……她为他熬坏了? 冯迪文冷笑。「她有胃溃疡许多年了,本来只要多休息、按时服药便能痊癒,可是她为了替你争取最低的利率,只好拚命出差开发业务,好向董事会交代,同时又要应付你那些源源不绝的绯闻。她只是一个人,当然会累倒,最后情况一发不可收拾,不得不进行胃部切除手术。她应该有打过电话给你,可是你不屑一顾……其实她早就可以和你解除婚约,还你,也还她自由,可是她始终不愿意放手,因为她还是相信终有一天你会愿意听她解释,明白她对你的心意。」 电话?古昊书蓦地想起他那次为德国的专案出了状况忙得不可开交之时,有接到她的来电,只是那时他根本腾不出时间。事后他也有打电话给她,可是一直未能接通。 就在那个时候,她进行了切除胃部手术?情况……严重吗?为什么当时他不丢下工作去看她?那时……她明明那样子哀求他,为什么他连一丁点的时间也没有为她腾出? 他明明都要动身前去找她了,怎么最后还是选择了工作? 冯迪文的话让古昊书倏地意识到,雷佑嘉对他,一直都是认真的。 没有任何的虚情假意,她对他付出了最真挚的情感。但他自从那天以后,一再否定她,认定她是个唯利是图的女人,执着于她的欺瞒,为她的绯闻怒不可遏。 「在手术过后,她打算跟你解除婚约,可是你竟然邀请她出席周年宴会,她傻气地再次对你产生了希望。结果呢?你却用那些所谓的证据伤害她。」 冯迪文道:「不过这样也好,她终于对你死心了,你也得到了想要许久的自由,不是吗?」 古昊书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他一直确信雷佑嘉参与了设计他,介怀她践踏他的感情,认定她跟冯迪文厮混勾搭,对她利用他心生不满,他才会以这种手段报复她。 然而,当所有人都告诉他,结果正是他渴望多时之际,他也同时被告知她同样是受害者,她和他一样,都被雷佑桦设计了,她跟冯迪文从来没有任何私情,她甚至为了他差点连性命也不保! 在他认定她亏欠自己的时候,欠人最多的竟然是他。 「古先生,你现在知道佑嘉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是不是可以离开了?」冯迪文下逐客令。 古昊书离开了临海小屋,抬头望一眼天空,眼前掠过雷佑嘉的容颜。 他怎么会忽略了她在宴会那晚的脸色有多差?以时间上来看,她是动了手术没几天便陪着他出席。 而他,竟然要她喝酒!所以那晚她才会在喝了一杯香槟后要求离去,继而跟冯迪文于无人角落拉扯。 他怎么会没有留意到她的不对劲?怎么只一心想着要报复她? 第十五章 从六年前便一直承受伤痛的心窝,如今更是痛得不断抽搐、颤抖。想起她那天是在医院前公开与他一刀两断的,她定是因为胃痛而入院…… 他到底做了什么? 单方面认定她是个坏心眼的女人,对她的解释向来嗤之以鼻。不记得从何时起,她已不再费唇舌解释,只强调她才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而他,内心尽管痛苦,却为了掩饰对她百般为难,旨在令她与他同样受伤痛苦。 多年来,他对她冷嘲热讽,她美丽的容颜从来没有因为他的冷言冷语扭曲,他擅自认定那是因为她只视他为垫脚石,从没付出真心,对她更是深恶痛但,这些统统都是误会? 他深信自己被利用,无处宣泄的闷气统统朝她倾倒,封闭了对她有过的意乱情迷,抹去对她的情感,费尽心思也要将她驱逐出他的生命,她的坚持得不到他的认同,反而给予他更好的藉口,指她是个只看重名利的人。 他盲目地认定她与别人有私情,对于她从不解释半句感到愤愤不平。事实上,就算她向他道明与冯迪文毫不相千,他也不会相信,因为他打从心底否定了她的一切。 因为,她让他觉得喜欢上她的自己实在太愚笨了。 他自信有着看穿别人的能力,却狠狠地栽在她手中,他从没有受过这样的对待,只能以伤害她去抚平他心坎的伤口。 其实,他一直将她放在心内一隅。不然他为什么从来没有打算解开两人的缠绕? 一如好友所言,他可以单方面宣布解除婚约,然而他以不甘当坏人为由,死也不愿松手,令两人的关系陷入胶着状态,进退不得。 表面上,他是不想承担负心的罪,将责任推到她身上,实际上他并不愿终止与她的纠缠。 而今,她主动终结一切,他才发现自己并不希望与她变成两道平行线。否则,他为什么要去找雷佑桦,又为什么来义大利? 一开始,他只是想找到她,哪怕是身心俱疲,也要与她纠缠不清,因为他不容许她利用了他的感情,让他傻气地付出了真心,她却能逍遥地与别人调情。 但……现在他才知道,她对他是真心的。可是,他却亲手将她这份心意打碎,让她彻底地对他死心。 如今才想到要挽救,会不会太晚了? 清早起来以后,雷佑嘉换上了外出服便离开住处,不消片刻已身在附近的一家粥品店内。 点了一碗燕麦粥,她慢慢地舀了一口热粥,吹了吹后才送进口中。 因为医生嘱咐她要注意饮食,所以她最近都把这家粥品店当成自家厨房了。 她向公司请了假后,并没有如冯迪文建议住进他家。虽说他跟情人在外地度假,她的进驻并不会影响他俩,只是那满室的温馨一再戳中她内心的伤口,教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古昊书的绝情。 因此,她另找住处。也没花多少天的时间,她已跟房东签了约,正式搬进一个人住是有点大的公寓。房东是个跟她同年的女人,是一名律师,最近因为抵受不住男朋友的哀求,搬去跟男朋友同居,本来的房子就租给了她。 她最喜欢这房子有阳台,并放置了一张摇椅,还有厨房里那美丽的咖啡机……不过她可是很自律的,知道胃部还未痊癒,绝不会喝咖啡。 昨天去医院复诊的时候,医生还称赞她呢。 虽说她偶尔还是会想起古昊书,然而她发现自己的心情已不像以前那样,会为他有所起伏。 原来,要将一个人从心里摒除并不是那么困难,只要她想,她便能做到。 她以前太执着,觉得自己与古昊书的缘分并非如此浅薄,只要她坚定地守候,终有一天他会明白她的心意。可是当他绝情地回应她的等待,处于难堪风暴中的她终于醒悟不能再执着下去,无论她等多久、为他付出再多,他这一生都不会相信她的情感,她只能守着最寂寞的位置,承受最多的嘲讽。 只知一心付出,希望能感动他,让他回头正视她的感情。 够了。她真的没法子再挤出半点情感。就像乾涸了的湖泊,再也自不出半滴水来,现在的她只想对自己好一点。这几年为了他,她真的太委屈自己了。 当她一直小心翼翼地守护的最后一道烛光熄灭后,她终于承认自己并非他最终的港口。 到底谁先开口,一点也不重要,反正在很久以前便注定是这样的结果。她从开始便注定要失去他。 即使她守住未婚妻这位置,她同时亦是距离他最远的人,他设下的防护罩只阻挡她的进入。看遍在他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她累得放弃了拍打防护罩,乞求他的接纳。 放手,是她唯一能做的。 这是她决定对自己好的证明。 请了三个月的假,她下定决心要将他摒除于生命之中。她也不管自己的决定会否为公司带来不便,反正这是哥哥欠她的。 这一个星期,她真的过得悠然。 手机响起,雷佑嘉放下汤匙,改拿起手机,是房东来电。 「怎么了?」她跟房东意外地投缘,已经成为好朋友了。 这些年来她太忙了,根本就没有时间找朋友,她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便是冯迪文,所以她也不责怪媒体误会她跟冯迪文的关系。 「你还在吃淡而无味的清粥?」手机另一端是一道清脆的嗓音。 「嗯,没办法,我受够了在医院进出了。」雷佑嘉回应。 「有这么严重呀。我还打算跟你介绍一个朋友呢。」 「该不会是你的男朋友吧?」雷佑嘉笑着问。 另一端的人微哼一声。「是我另一个朋友。他人挺不错的。我觉得要忘记以前不开心的事,最好的方法就是投入新的恋情……」 「不是吧?你什么时候开始当媒人了?我不至于落到要相亲的地步吧?……」毕竟她也算得上是名人,所以当初房东一眼便认出了她,加上她之前对媒体发表的言论,房东对她和古昊书的爱恨情仇自然有所了解。 虽然现在她外出僻都会戴上眼镜、不施脂粉,但那只是她的伪装啊。 「多认识一个朋友不好吗?」对方反问。 「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得问问医生,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吃些什么。」原则上她是不反对结交新朋友,至于感情嘛,以后再说也不迟。 「好,那先约定大后天,地点晚些再决定。」对方是个行动派,已经安排好一切。 「嗯。」雷佑嘉回应。 两人又闲聊了数句,才各自收线。 清粥已放凉了,她吃了数口,不自觉地偏头看向窗外。 也许房东说得对,展开一段新恋情是忘记过去最好的方法。 她看着马路上往来的车辆,浑然没有留意到对街一辆轿车。 坐在车上的古昊书瞬也不瞬地看着在店内悠闲进食的雷佑嘉。 因为胡定维替他找到了雷佑嘉的下落,他匆忙地从义大利赶回来。在前往她现在的住所之际,正好看到她的身影在人行道出现。 他吩咐司机停车,墨黑的眼眸远距离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看着她接听电话时唇办微微上扬,一副心情甚好的模样,他不期然感到一丝狼狈。 她的神情、姿态,就像在说明跟他划清界线后,她生活得很好。 反观他,这一个星期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打击……确认她从未参与算计他的计划,更知道她为了他弄坏了身体,切除了三分之一的胃部。 他为自己的执迷懊恼不已,也为她不求回报的付出动容。想到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冷眼看待她所做的一切,擅自曲解她的心思,为她安插无理的罪名,心坎便不住地抽痛。 当初,他被她的单纯稚气吸引,情不自禁地攫取她涉世未深的纯净天真光芒,让她成为他专属的美艳。可是,他亦第一个否定了她的单纯,指责她是装出来的,将所有不满转嫁予她。 即使在冷待她的同时,他亦承受着伤痛,他令她难过是不争的事实。 想到她由最初心急地想向他解释,逐渐变成沉默,再转变为顺着他的说法,成为他口中唯利是图的女人,他感到胸壑掠过剧痛。 她为了他,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他一直以为自己渴望解除婚约,然而当她真的如他所愿主动求去,他才发现自己并不是真的那么希望得到自由。她的轻松退出映照出他的不甘,也逼出他埋藏于心底深处的真实想法…… 他始终是那么的喜欢她! 正因为他对她是真心,所以承受不了被她视作垫脚石的残酷对待。为了修补遭到践踏的自尊,只得藉由否定她、无视她去掩饰受过的伤害。 第十六章 在她真的头也不回地远去之时,他才知道自己过去都误会了她。一直被压抑的情感在得知真相的同时终于冲破了枷锁,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他扯了进去。 现在才发现埋藏心底的真正感受,会不会太迟了? 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吧?他不确定地想。 眸光一下子放远了,他忆起他们交往时的点滴,想起她偶尔的孩子气,粉嫩的脸庞会因为他的欺近而染上一层诱人的嫣红。 但不晓得从什么时候起,她的脸色慢慢地变得苍白,纵然美丽依旧,可是看得出是靠着化妆品堆砌出来的。 思及是他令她日渐消瘦,胸口猛地抽搐起来。以前他还可以无视心底的骚动,不理会胸坎的动摇,压抑汹涌的苦涩,不因她有任何情绪起伏,现在他只想冲下车,将她紧紧地锁于怀内。 蛰伏于心底深处的思念刹那间涌向全身,他甚至觉得周遭的空气都掺杂了她独有的馨香,窜进了肺部,慢慢地游走身体各处。 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热源猛地于胸壑集结,古昊书愣住了。 这些年来,为了摆脱雷佑嘉的影响力,他跟许多女人纠缠不清,然而从没有过这刻的燥热难耐。他只是远远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她唇畔的微笑因何而起,就为了她此时的恬静容颜感到燠热。 看见她离开小店,他心急地下车,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雷佑嘉从离开小店的那一刻起,便浑身不自在极了,一种被人死命盯着的感觉爬满全身。 难道她的行踪被狗仔发现了? 她不想自己现在脸色苍白得吓人的容颜被拿来当封面,于是步伐越来越快,心想只要走进公寓便能摆脱对方。 就在她打算拐弯走小路之际,手腕猛地被拽住…… 「啊!」本能地发出惊叫声,她回首,对上一双漆黑如夜空的眸子,心脏陡地不规则地跳动。 古……古昊书?他怎么会在这儿? 「你怎么往这样的小巷走?」古昊书语气有点冲。她脑袋到底盛载些什么?知不知道巷子里可能有贼人伺机而动,等待像她这样的肥羊上门! 「你……放手!」腕间因为他的触碰灼热得很,那火热的温度迅速地占据心坎,令她顷刻间不知所措。 她惨白的脸色让他的心窝揪紧。在她惊讶的目光下,大手轻轻地抚上脸颊,拇指来回地移动,摩挲如丝般柔滑的脸蛋。 雷佑嘉陷入愕然整整两秒钟,才想起要推开他,两手猛然抵在他的胸膛上,并且用力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别碰我!」她低声咆哮。 「嘉嘉。」古昊书想上前,眼见她后退,只好站于原地。「我统统都知道了。」 她防备的态度拧痛了他的心,不过他有信心能修补他们破裂的关系。 他醇厚的嗓音窜进耳窝,于本该平静的心坎引发涟漪,慢慢地变成了漩涡,将她整个人扯了进去,心脏掠过熟悉的悸动。 但想到他为了解除婚约所做的一切,她瞬间清醒过来。 「我倒是一点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古先生。」她疏离地回应。 他是为了她那天在医院的言论前来问罪吧!对于他为何会知道她的行踪,她并没有太大的惊讶,毕竟以他的人力、财力,要找到她,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当年的事是雷佑桦一手促成,你根本没有参与。」她淡漠的语气让古昊书焦急地要向她透露自己早已知悉她受过的委屈。「是我误会了你。」 雷佑嘉抬阵看向他,见那俊美的容颜夹杂了丝丝懊悔,她眨了眨眼,蓦地笑了起来。「哥哥跟你说了?」 「是的,所以我知道所有真相,也知道冯迪文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一直以来我都误会了你,对不起。」这是古昊书生平首次向人低头。 他的人生向来顺遂,无论在任何领域,他都轻易取得领导地位,偏偏栽在雷佑嘉手上。他认定被她设计,认定自己的真心被践踏,因此造成他六年来对她的冷漠疏离。 然而,他终于知道自己过于自以为是,他伤害了她,令她对他死心。 看见她唇畔浮现的笑意越来越深,他感到心底燃起了一道名为希望的烛光,尤其看见她向自己走了一步,他准备将她拥入怀内…… 「原来是这样呀。」她微微一笑,可是笑容在下一秒凝结了,她狠狠地踩上了他的脚背。「这有多了不起?难道我要感激你吗?你省省吧!」语毕,她迅速逃离巷子。 古昊书痛得弯下腰来,只能目送她远去。 他还是太自以为是了。她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原谅他! 【第七章】 逃难似的回到住处,雷佑嘉在关上大门后,背部贴上了门板,大口地喘气。 古昊书……全都知道了? 事到如今,就算他知道了真相又如何?她之前那么努力地想向他解释,他一概不予理会,只管否定她的情感,硬是要在两人之间划下一道清晰的界线,不让她接近,执意认定她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现在,当她决定放弃,他竟回头说终于相信她是无辜的? 他真的以为仅仅一句对不起便能抵销以往所做的一切?他该不会以为她会高兴的扑向他吧? 或许她以前真的会因此而乐得搂住他,一下子就原谅了他,将他以往的所作所为忘得一乾二净。可是,她的心被他伤了一次又一次后,早已碎得七零八落,根本就不可能拼凑成本来的样子,有些裂痕无论如何也修补不了。 他轻易地否定了她的所有,彻底的不信任令她心灰意冷,他的绝情以对,更浇熄了她对他最后的一丝盼望。 要是她还是傻傻地等待,她会连自己也看不起。既然他的目的是要她难堪地离去,她便如他所愿,首先松开束缚,让两人的生命从此走上不同的道路。她放生了他,为什么他现在想要回头? 没有深思个中因由,反正这已不是值得她关心的事。 重重地吐一口气,她感到胃部隐隐作痛。自从解除婚约以来,她的身体康复进展不俗,少有疼痛的时候,可是……他的出现,竟然令疼痛又起? 「呜……」她痛得不住抽气,步履不稳地走向厨房,两手颤抖地倒了杯温水,还来不及喝一口,胃部猛地抽搐,下子握不稳水杯,清脆的破裂声音响起,脚踝瞬间被水溅湿了。 可恶!为什么他对她的影响力仍然如此强烈?她不是已经下定决心忘记他吗?怎么她的心还是会受到他干扰? 她咬住下唇,拚命地忍住痛,不想倚赖止痛药,毕竟有些伤痛还是得依靠自身的意志撑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痛楚终于平缓下来。幸好明天她又得回医院复诊,只是撑个一天,应该死不了的。 清理好现场,静谧的室内猛地响起铃声,她走往玄关开门,瞳眸在看清来人时微微地睁大。 是古昊书! 「你……」她嘴唇蠕动,好一会儿还是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我可以进去吗?」换作是平常,古昊书肯定会二话不说的自行入内,可是现在他怕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会惹来她的反感,因此小心翼翼地问。 闻言,雷佑嘉混沌一片的脑袋重新启动,她随即反手要关上门。 她的力气当然不可能抵得过古昊书,他单手撑于门板,阻止她关门。 「嘉嘉,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吗?」古昊书透过缝隙询问。 刚才她的举动令他痛彻心扉,她决绝的回应令他猛地发现,认为她会轻易原谅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不切实际。 他怎会以为仅以一句「对不起」便能让她回心转意?他加诸在她身上的伤痛能轻易抹去吗?他误解她、曲解她的心意,六年来冷淡相待,最后甚至以狠绝回报她的深情。 难道他以为这样的自己值得被原谅吗? 尽管如此,只要想到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像以前一般出现他面前,他们的生命从此再无交集,她身旁的位置在不久的将来会被别人占领,而他将会被彻底驱逐出她的世界,他就满心痛楚。 他不要这样! 打从六年前,她的身影已经住进了他的心坎,他不愿意最后只能成为她生命中的过客! 「有什么好谈的?」雷佑嘉几乎是以全身的重量压在木门上,然而她还是没有办法合上门。「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她不明白他的用意为何。他不是一直希望由她主动解除婚约吗?现在一切都如他所愿了,为什么他还要出现在她面前? 「嘉嘉!」古昊书叫唤着。「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听见他亲昵的叫喊,雷佑嘉觉得每一个字都仿佛成了石头般打在她身上,胸坎泛起陌生的颤栗,感觉自己好像要被什么吞噬…… 第十七章 她想腾出两手撝住耳朵,却因为要用力关门而做不到。 「够了!我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她禁不住低吼,不知打哪来的力气,她死命地要关上门。 没料到她的力气突然增大,眼见门板快要合上,古昊书及时伸出脚挡于门扉,并于下一秒发出闷哼声。 门板狠狠地将他的脚夹住了。 雷佑嘉当然看见了他的脚,可她仍死命想关上门,也不管他到底会受多重的伤,更是奋力推压门板。 古昊书像是不要命似的,死也不肯退让半步。 「嘉嘉,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自以为是地认定了你跟雷佑桦合谋……可你们是孪生兄妹,我会有这种想法是人之常情。」他痛得倒抽一口气。 「我不听!」听见他的抽气声,她心窝猛然抽搐一下。「古昊书,要是你再不离开,我就报警!」 「至少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他语带哀求。 他古昊书几时如此窝囊过?从来不向别人低头的他,现在竟然乞求她给予一个机会。 「呵,我怎敢要你古大少补偿什么?」她冷笑。「你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为什么还要来缠住我?你是担心银行不做你们生意?这是不可能的,哥哥不会拿生意当筹码,我也没有重要到让他为了替我出一口气而从此不跟旭华合作。」 对,这便是他前来的原因,她怎么会觉得他是良心发现? 「不是这样的!」古昊书痛得连语气也夹杂了痛苦。「那晚的事带给我的冲击太大了,我觉得自己被设计,也误会你参与其中。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可是你却利用我的真心,只为了重振家业!我从未被人如此愚弄,我不甘心,才会那样子对待你…… 想到自己的心意遭到践踏,我只想让你承受同样的痛楚!我只看到自己受的伤害,从来没有留意你同样被算计。后来,你渐渐地不再解释,我更是认定你默认所有事都与你有关,加上你跟冯迪文是那么的亲昵,令我更加确信自己一直都被你视作垫脚石……我知道这些都是自以为是,要是我能早一点承认我有多在乎你,早一点愿意拉下面子去求证,便不用浪费这么多时间……」 胸坎的伤痛蒙蔽了他的双眼,他看不见她在镜头下的美丽笑靥暗藏苦涩,听不出她言不由衷的嘲讽隐藏了心酸,他只知道她总是亲昵地跟冯迪文结伴,仿佛忘记了他才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 他从不承认自己嫉妒冯迪文总是陪伴她左右,推说自己会生气,只是因为她放荡的行径令他蒙羞。 当他看见他们被拍到亲昵地出入同一幢公寓,疯狂的妒意让他只想报复她。他以为这样做便能感到快乐,哪知看见她惨白的脸容时,他只觉得心脏揪作一团! 他以为自己会因她决绝离去而感到高兴,实际上他却感到被遗弃,涌现心底的是丝丝不甘,以及更多的不舍。 雷佑嘉听着他的话,内心不禁动摇了。 仍然虚弱的身体根本不可能长时间用尽力气,很快她便体力透支。 古昊书窥见她放软手脚的一刻,仗着高大的体格迅速地推开了门板,终于成功入内。 几乎用光所有力气的她膝盖蓦地一软,幸好他及时环上她的腰肢,将她锁于身前,她才不致跌坐地上。 「放、放开我!」察觉到他准备抱起自己,她作出抗议。 古昊书并未将她的反对放在眼里,忍住左脚的痛楚,他轻松地横抱起她。「放我下来!」她扭动身体,不愿被他抱住。尤其是他恼人的气息,霸道地侵占她每一根神经,令心底骚动不已! 她的动作令他的心一下子落在受了伤的脚上,古昊书痛得倒抽一口气,眉头拧紧,却没有松手的打算。 几步的距离,他却走得冷汗涔涔。 终于,他将她放在沙发上。 「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谈一谈吗?」他坐在她身旁,软声询问。 他俊美的容颜上是显而易见的痛楚,她眸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左脚上,她下一秒钟咬了咬牙,提醒自己不要动摇。 「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她坚持。「你想解除婚约,现在已如你所愿,以后也不会有人动不动就去你的办公室,你爱跟什么女人在一起,我也不会有意见,你应该很高兴才对。」 「不!我一点也不高兴!」他焦急地捧住她的脸颊,要她直视自己。「我知道现在才说这些也许太迟了,可是……我是因为太喜欢你,才会不甘心被利用,才会拚命地否定你的感情。我以为这样可以让心坎不再疼痛,但是这种自欺欺人的法子一点用处也没有。我嫉妒冯迪文能伴随你左右,恼怒你既然另有所爱,为什么又要招惹我,让我为你动心。我越是在乎你,越是放不下你算计我这件事,也越是气恼到了这地步仍对你念念不忘的自己。」 就算他拚命否定,她的身影仍霸占了心房一角,没日没夜地纠缠不清。 他才发现,原来,他从不希罕得到自由,他真正渴望得到的,就只有她的真心。 偏偏,她的真心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是这样吗?」雷佑嘉没有挥开他,回以浅笑。「但那又如何?六年了,你只看得见你认定的事实,吝啬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现在凭什么我要听你的理由?」 她也曾哀求他细听原委,可是他都回以冷淡疏离。是他让她心灰意冷,是他逼她只能以婚约束缚他,也是他一手断绝她对他最后一丝希望。她现在只想对自己好一点,难道这又犯了他的忌讳吗? 「嘉嘉,是我不好,可是……」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像是藉口,但他要是能像她那般轻易地舍下感情,或许他根本不会在乎被利用。 若只是各取所需,何必在乎对方是否真心? 「我不想听!总之这六年就当作我瞎了眼,迷信爱情的包容性,现在我对你一点感觉也没有,我不想再见到你!」她格开他的手,在他愕然的目光下走至玄关,并开了门。「给我走!」 「嘉嘉!」他不死心地叫唤。 「走呀!」她冷硬地回应。 女人爱着你的时候,再多的委屈,她都可以忍受,但要是她不爱你了,你做再多的事情都不可能感动她,你好自为之。 「那晚你找我的时候,我当时真的在忙公事,德国那儿的工厂出了点状况,所以我才分身不暇。要是我知道你当时情况危急的话,我一定会丢下工作赶过去的……」 「走!」她连眼眸也不抬,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那……你好好休息,你才动过手术……」他边说边走,依依不舍地回头,回应他的却是关门声。 靠着门板,雷佑嘉漠然的神色一下子崩裂了。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不晓得如何防备的时候,猛地踏进她封闭了的生活,并且大放厥词说爱她? 即使她拚尽全力抵御,他的一字一句还是如同锋利的箭射进她心间的缝隙,教她的心不住地鼓动。 不能被他牵动情绪!她在心底呐喊,提醒自己不要相信他美丽的言语。她已经学会不要对他有所期盼,否则受伤的人最终还是她。 然而……耳窝不住地回荡他临走前的一番话。 那晚他真的不是跟女人厮混,而是忙于公事,才没有来到她身边?要是他知道当时她情况危急,他真的会丢下工作来找她? 够了! 理智霍地冒出来,她刹那间从不切实际的幻想清醒过来。 两手抹了抹脸,她重重地吐一口气。经过刚才的情况,他应该不会再来缠着她了,反正他从不缺女人,她……又算什么? 嘴角轻勾,笑痕中净是苦涩。 到底要花多少时间,才可以忘掉她倾尽所有去爱的男人? 这个答案,大概一辈子也不会知晓。 步出诊间,雷佑嘉拉低了帽沿,尽量挑人比较少的通道走。 这是市内最着名的私立医院,有不少上流社会人士、演艺明星及名人出入,所以狗仔都会在附近驻守,看看能否捕捉到任何独家消息。 她实在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论对象,所以脚步不断加快。 「嘉嘉。」 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于身前,她被迫停下来。 他怎么又来了? 昨天好不容易赶跑了他,原以为他不会再出现眼前,为什么他又现身了? 「我刚才去过孙医生的诊间,没看见你。你怎么往这儿走?」古昊书追问。离开诊间后,他心急地四处捜寻她的去向,深怕一不小心会与她错过。 孙医生是她的主治医生,他竟然连这点都知道? 第十八章 雷佑嘉分不清心底涌现什么样的情绪,对于他一再干涉她的私事,她应该觉得愤怒才对,可是在生气的同时,反而有更多不知名的情绪升起,扰乱她的心神,让她忘记了应该逃开。 「嘉嘉,你怎么不作声?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她的沉默让他焦急极了,大掌覆于她的额角,担心之情洋溢脸上。 「不关你的事!」她猛地回过神来,同时后退了一步。来自他的纯男性气息太强烈了,像巨浪般扑向她,不容她有逃离的机会。 「那你胃痛的情况如何?比以前减轻了吗?」见她后退,他于是上前。 眼见他越来越接近,她本能地抬手抵挡,掌心贴于他的胸膛,沉稳的心跳透过皮肤传递至心坎,逐渐地变得与她的同步。 这个认知令她脸颊感到一阵热,她难堪地别开脸。「够了,古昊书!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知道你的事,才会跟着过来。」他理所当然地说。 「跟、跟着来?」她呐呐地重复。「难道你昨天一直在我家附近等着?」这根本就不可能吧! 对于自己竟然生出这种想法,她觉得可笑极了。 他怎么可能为了她而丢下公事不管? 「嗯。」古昊书点了点头。 他并不想与她就这么结束,也没法子定下心神工作,因此回公司交代了工作上的细节后,他驾车回到她此刻的住处外,就这样等了一天。 「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她收回手,准备离去。 哪知下一秒手腕就被他拉住了。 「你放手!」他到底想做什么? 古昊书不顾她反抗,硬是将她拉进胸怀,俯首在她耳畔轻喃,「不能给我一个机齐吗?我想让你知道我是多么的珍惜你。」 他当然明白她的恼怒。他六年来的行径是多么的混帐,要是他能早点承认自己真实的感受,她便不会平白承受那么多痛楚。想到他多次让她难过,他心痛得很,现在他是诚心地想弥补过错,希望修补他们破裂的关系。 两人在走廊上拉拉扯扯已经惹来不少人关注,尤其古昊书不像她特意掩藏样貌,他俊美挺拔的外表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雷佑嘉猛地感到不安,反手拉住他往更僻静的角落走去。 占昊书尽管不明所以,仍是乖乖地跟着她前行。 「古昊书,你知不知道这儿有不少狗仔?」要是跟他在刚才那儿继续拉扯下去,过几天必定成为封面人物。「我可不想被写成跟你旧情复燃!」 「这样子……也挺不错的。」他小声地说。 「我一点也不想!」她晈牙切齿。「你的车在停车场?」 「嗯。」 他的感知都集中于被她紧紧拉住的手腕,她的掌心没有丝毫空隙地贴于腕间,来自她身上的淡香蛊惑着他,清雅的香气撩拨心弦。他已经想不起自己这些年到底是如何无视她的美丽,自从发现埋藏心底的真实想法后,她对他的诱惑指数不断攀升,他好想将她彻底揉进身体里,从此再也不分离。 眼前的她娇柔得让他只想好好呵护,不让她再受到丝毫苦楚。 「走吧。」她要尽快离开医院,眼下也只能靠他了。 两人很快便来到停车场,古昊书为她打开了车门,大手置于车顶,以防她撞上。 看着他的举动,雷佑嘉犹疑了,心坎微微颤动,像是暗示她不要跟他有太多的牵扯,可她最终还是上了车。 沉默地系上安全带,他发动了车子驶离停车场。 「嘉嘉,你想去哪?」他偏头望向她。 「我在下个街角下车。」她并不想与他有任何关连,只想尽快与他划清界线。 「你应该饿了,去吃点什么好吗?」他无视她的要求,提出建议。 「不用了。」她拒绝。「让我下车。」 「不。」他真想就这样驶回古家,然后将她囚禁在身边,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要她从此以后只能看着他一个。 雷佑嘉猛地回首,盯着他的侧脸。「古昊书,你究竟想怎样?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到底要缠住我到什么时候?」 她已经累了,不想与他纠缠不清,为什么他反过来不肯放过她? 「我就是不想和你互不相干。」他停下车,两眸锁定她柔美的小脸,眼神炽热得像是要将她焚毁。 他的视线教她心悸,心脏瞬间不规则地跳动。以前他盯着她的眼神冷漠得很,她不知为此受过多少伤害;如今突然变得炽热,令她陡地心乱如麻。 为什么他总是那般轻易就能扰乱她的心神?说好了不会再因他让情感有所起伏,可是她的努力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只要一个眼神、一声呢喃,便几乎粉碎了她的坚持。 她不能再与他共处同一个空间,否则她搞不好会再次迷失于他的眸光之中,浑然忘记自己再也承受不了失望的折腾。 这个认知升起的同时,她解开了安全带,心急地想打开车门离去。 他似乎是窥见了她心中的想法,几乎在同一时间拉住了车门把手,另一手抵在车窗,构成了将她圈于身前的情景。 「放、放开!」雷佑嘉不敢回头,感到他的吐纳吹拂发梢,所有神经一下子绷紧了,他的气味将她彻底地包围,她甚至觉得每次呼吸都好像将他的一部分吸进身体里,每个细胞都颤抖起来。 「我不要!」他低语,黑阵看见她的耳壳染上一层粉色光泽,鼻端萦绕她独有的香气,诱得他意乱情迷。 薄唇缓缓地落下,轻轻地吻上她的发丝。 「呀!」她敏感地缩了缩肩头,连心窝都揪紧了。 他僭越的举动像一巴掌,让她痛醒了。她猛地以手肘往后顶,趁他痛得松手的刹那间,快速夺门而去。 「嘉嘉!」古昊书捣住腹部,没料到她会如此反弹,看见她远去的身影,也只能急忙下车,想向她解释自己刚才的举动,她却如同一缕轻烟,转瞬消失于眼前。 他放慢了脚步,食指抚上薄唇,仿佛能触摸到残存唇上的触感。 他是一时情难自禁才会亲吻她的秀发。他并不后悔方才的所作所为,那如丝的触感、魅惑的气息撩拨着他的感官,更加强了他夺回她的决心。 他怎么可能放开她! 【第八章】 雷佑嘉忽然间觉得自己跟坐牢没有任何分别。昨天从古昊书身边逃离以后,她匆匆回到家中,久久未能平复思绪。 想到古昊书可能仍在住处外等候,她不敢离开家门半步。 他现在这么执着于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可不会天真地相信他的说词,说什么发现了真相,其实他一直都喜欢着她,只是因为误会太深,才会选择无视她。现在真相大白,于是他怀着满心的歉意,希望与她重修旧好。 哈!就算真的是这样又如何?他以为她必须继续站在原地守候吗?在他那样伤她的心后,他以为她会无视浑身伤痕累累,始终如一地停驻原处? 她曾以为自己有这样的恒心,但她只是个凡人,所以她终于认清事实,不再守着一段不会开花结果的感情。 他却在这时回头说爱她? 对他,她可是死了心的,哪可能再度对他…… 难道女人注定一生都败于爱情?明明人生不只爱情这条道路,为什么总是因为爱情而受伤? 窝在布沙发上,抱着抱枕,雷佑嘉缓缓地吐一口气。 既然她确信自己不可能再对他动心,为什么要将自己困于此? 于是,她换了衣服,如常地来到附近的粥品店。 只是吃不了两口,对面的椅子便被人拉开了,熟悉的古龙水香气扑来,她不用抬头便知道是谁。 「还有其他座位,请你去别桌。」咽下了口中的燕麦粥,她淡淡地说,同时抬阵看向他,嘴巴却因为诧异而微张。 眼前的他一身休闲服饰,架上一副粗框眼镜,平常梳理整齐的发丝故意弄得有点乱,跟平常在商界运筹帷幄的他大相迳庭,让人难以一下子联想到他便是旭华的创办人。 他这么做,是不想被她以他太惹人注目为由赶跑吗? 这有什么用?即使他衣衫褴褛,以他俊美的容颜,始终受人注意。 「你昨天回去以后有没有好好吃饭?」大概是知道他会在外边等着,所以她都没有离开家门,他担心她没有好好进食、睡觉。 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很令人忧虑。 「当然。我为什么吃不下?」她才不会为了他而消瘦,她决定以后都要爱自己多一点。 「这样就好。」他伸手轻抚她的脸颊,软嫩的脸蛋证明她所言非虚。 「别随便碰我!」她拍掉他的手,反手抹了抹被他碰过的地方,满脸嫌恶。 第十九章 古昊书感到胸口被狠狠打了一下,俊颜陡地掠过一丝痛苦,苦涩地说:「对不起。」 她抗拒的姿态深深地刺伤了他,心坎滑过浓得化不开的苦液,然而想到自己以前也是如此对待她,他便清楚自己没资格抱怨什么。 雷佑嘉觉得心脏好像被勒紧了,呼吸一下子变得不顺。 她怎么可能因为他伤心的神情难过不已?这是他自找的,她并没有拿枪逼迫他这么做。 全部都是他心甘情愿…… 咦?她认识的他,从不是个轻易低头的人,也不容易作出妥协,更别说像此时般语带哀求…… 她是怎么了?竟然同情他? 「这个好吃吗?」古昊书已打起精神,他可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倒。 「我哪知道?」她没好气地回应,觉得因他的接近而心神不定的自己太没用了。 那颗顚栗多时的心脏像是要确认她有多没用,再度不受规则的跳动。 「是吗?」他并没有气馁,反而向店员要来一只汤匙,在她愕然的目光下舀了一口来嚐。 「喂……」他自然得仿佛他们是相恋多年的恋人,此刻的举动更似做过了上万次,她应该恼怒的,脸颊却不争气地羞红了。「古昊书!」 「是清淡了一些,可是你现在吃这个刚好。」他朝她笑了笑,看见她颊畔的红霞,本来郁闷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晴空万里。 「要你管!」她恼羞成怒,将碗挪开,怕他重施故技。 她孩子气的举动让他不禁笑了出来,目光盛满了柔情,凝望她藉着吃粥掩饰羞怯的样子。 她才不会受他影响!雷佑嘉知道她可以换座位,可是这种做法似是认输,说明她的情绪依然会因他起伏,所以她只好硬着头皮低头猛吃。 手机猛地响起,吓得她差点掉下汤匙,她定下心神后,接听电话。 「lisa,找我什么事?」雷佑嘉问。lisa是房东的名字。 「你还记得我们约好明晚吃饭吗?」 「嗯?」她顿了顿。「喔……我记得。」因为古昊书的关系,她都忘记了。 「我已经约好我朋友了,你可以吗?」lisa问。 雷佑嘉不着痕迹地瞄了古昊书一眼,到口的拒绝梗于喉间。「当然。时间地点?」 lisa说了时间地点后便收了线。雷佑嘉放下手机,继续吃已经放凉了的粥。 一直留神聆听的古昊书在犹疑了数秒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约了人?」 「你不是听到了吗?」她吃一口粥才道。他这是明知故问。 「女人?男人?」他隐隐听见手机那端传来的是女嗓,但不能确定出席的是否清一色是女性。 「呵,这个世界只有两种人,不是女人,便是男人喽。」她嘲笑。「更何况,是男是女,你管得着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理会他,其实她应该保持沉默才对,可她就是想看他的反应,想知道他…… 停!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根本就不重要,为什么她要摆出试探他的姿态?他会怎么样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她会在意他现在的表情、神态?甚至产生了想试探他有多重视她的想法…… 这不是说明她已经为他那些话而动摇了吗? 霍地放下钱,雷佑嘉转身走出粥品店,古昊书自然是跟在她身后。 「也就是说当中有男人?」他追问。 「对呀!」她回头。「不行吗?反正我就是那么的不甘寂寞,喜欢勾搭男人,你不是很清楚?」 「我没有这样的意思……」古昊书懊恼极了,他以前的确是这样嘲讽她,可是他当时完全是出于嫉妒,只是愚昧地不愿承认。 雷佑嘉没有回应,拦了部计程车。就在她想关上车门时,古昊书却仗着高大的身躯,硬是挤了进来。 「喂!你脸皮到底有多厚?哪有人这样子的!」任凭她怎么推,他死也不肯下车。「算了,你爱跟就跟着吧。」最后,她如此说。 片刻之后,雷佑嘉来到一家高级服饰店。 她看着一排排衣服,小手摸了摸不同衣裳的质料,不消一会便挑了数件色彩鲜艳的连身裙。她逐一试穿,在镜子前旋转了数圈。 「小姐,这条裙子很适合你。」店员笑容可掬地称赞。 「有没有再短一点的?」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问。 「当然有。我这就去拿。」店员喜孜孜地去拿符合她要求的裙子。 「嘉嘉!」守在一旁的古昊书看着她裙子一件接一件的更换,因为是春装的关系,布料大多比较轻软飘逸,亮丽的颜色将她细致的肌肤衬托得更是娇嫩,加上她美丽的容颜,绝对的惹人垂涎。 听见她还要挑更短的裙子,仅是想到她修长的双腿将会暴露于众多男人的目光下,他便嫉妒得快要受不了了。 薄软的衣料如同第二层肌肤覆在她身上,将她诱人的曲线呈现出来,不知会有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美丽之下。 没有理会他,更拒绝由他付帐,雷佑嘉最终将试穿过的裙子全数买下。 正要挽袋子离去,她愕视先一步提起数个袋子的古昊书。 「还我。」她以为他是要扣押战利品,于是伸手向他追讨。 「走吧。」他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握住她朝自己伸来的手。即使他很想将这些暴露的衣物统统丢掉,但明知这会惹她生气,他哪可能轻举妄动。 现在的他,能够牵牵她的小手,已经心满意足了。 「咦?」右手被他稳妥地握住,任凭她如何挥动,就是甩不掉他。「古昊书!」 「想要回这些人质,就得被我牵着。」他面不改色的威胁,掌心下的柔软如棉,令他有种得到全世界的感觉。 原来,这种平凡的幸福,是如此教人心甜。 「哪有这样的道理!」雷佑嘉既恼且羞。他身上散发的热度灼烫得很,瞬间传递到心窝,将那些费了很大的劲才做出来的防备都融化了。 「喜欢一个人需要道理吗?」他反问。 他知道自己此刻所做的也许是徒劳无功,然而当他认清了最真实的想法以后,再也按捺不住接近她的心情,无论她回应怎样的冷言冷语,都无碍他喜欢她。 有些事,倘若从未察觉的话,便会慢慢地铺上了灰尘,然而一旦意识到它的存在,便难以无视,即使是生了锈,或是蒙上了阴影,他仍然希望尽所有努力让它恢复光芒。 一如他爱恋她的心情。 他因为怒火而忘记了最初单纯地喜欢的那份心意,无视她的付出,认定她心机深沉,他怎么能以为六年的嫌隙可以一下子被填满? 「我没兴趣知道你的事!」雷佑嘉呵斥一句,稍微别开脸,不想被他看到自己脸颊火红的模样。 即使如此,他还是看到她耳壳微红。 薄唇轻轻勾起,为这小小的进展高兴不已。 至少,她并不如所言地抗拒他,这样已足够他乐上好些日子了。 雷佑嘉纵然心有不甘,可是并没有挣开他,任由他牵着自己,嘴角隐隐挂上一丝笑意。 经过昨天之后,古昊书以为自己跟雷佑嘉的关系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今天,他等了整个白天都没有见到她离开住处,直到傍晚时分才看见她一身娇艳打扮地出门,瞬间愣住了,目送她上了计程车,好一会儿才想起要开车跟上去。 她真的要跟别人约会吗? 昨天他们不是相处得很融洽吗? 在离开服饰店后,他们牵手走了一段路,之后看了一部电影,吃过晚饭后他便送她回家。 他们不是相处得很好吗?她也不像之前那般急于赶他走。 那么,何以她会赴别人的约,还穿得那样漂亮? 他在不久前还充满希望,相信他已让她的态度软化,可是希望刹那间变成失望…… 原来期望落空的感觉是如此难受! 冯迪文说他一次又一次让她希望破灭,这般被掏空的感觉她到底经历了多少次? 古昊书看着她下了车,也跟着走进餐厅。本来他是想将她带走,然而一方面是怕她生气,另外也是因为看到她脸上挂上了浅笑。 他到底有多久没看到她这种真心的微笑? 自从婚约确立以来,他都冷淡以待,面对他的漠然,她渐渐地收起了笑容……如今才想挽回,是不是真的太晚了? 藏身于暗处的古昊书难过得低下头,浑然没有留意雷佑嘉不着痕迹地环视餐厅一眼。 他……不在? 强烈的失落感涌现。她以为他一直都在住处外等待,以为他会阻止她赴约,以为他会追进餐厅,以为他会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带走…… 太多的以为,却没有一个成真。 突如其来的认知令眼眶刺痛,她不由得垂下头,掩饰此刻的窘态。 「雷小姐,怎么了?」察觉到她不对劲,文华乐于是问。 第二十章 对于好友替他牵红线,他习以为常。这次她只匆匆作了介绍便离开,留下他们这对刚相识的男女自行发展。 「我没事……」她摇头,眼泪却因而掉了下来。 「呃……」看见豆大的泪水,文华乐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应对。他吓着了她吗?他们不过是聊了几句,应该不致于惹她伤心吧? 「对、对不起……我……」当第一滴眼泪溢出后,她再也没办法控制泪腺,泪水顷刻间夺眶而出。 文华乐急忙拿出手帕为她拭泪。 打算确定她的情况后便离开的古昊书正好看见这一幕。 这男人竟然让她流泪? 他愤然大步上前,一手揪住文华乐的衣领,抡起拳头就要落…… 两眼迷蒙地看着忽然间现身的古昊书,深怕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被窥见,雷佑嘉霍地站起来,逃难似的跑出了餐厅。 古昊书见状,迅即松开了文华乐,大步追她。 她怎么会如此难堪! 走在人来人往的人行道上,雷佑嘉刹那间明白自己根本还没对古昊书死心,她卑鄙地利用别人去试探他是否真的喜欢她,结果却输个彻底。 反手抹去眼泪,却抹不走满腔的心酸。 「嘉嘉……」古昊书一下子便在人群中看见她的身影,却在人们的推挤下未能接近她。 她为什么哭?那男人对她无礼了?该死!他刚才应该揍得那个人满地找牙才对! 他在后方紧紧地盯着她的背影,跟着她走进附近的小公园,见她忽地坐在地上,他感到胸口猛地抽搐起来,于是快步上前。 「嘉嘉!」他蹲在她面前,两手捧起她的小脸,美丽的容颜如今布满了泪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雷佑嘉眨了眨眼,耳畔掠过他的沉嗓,想起自己方才狼狈逃离餐厅的窘态,羞愤的槌打他。 「走开!你为什么要跟来?走啊……」泪水瞬间迸发,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推开他,将他永久逐出她的世界。 他嫌她还不够狼狈吗?她可笑地以为自己已经对他死心,他的出现迅即将她的信念粉碎,就算她逃得再远,他还是好端端地占据她的心。 「不,我不走!」他没有丝毫的动摇,两臂强横却不失柔情地将她拥于身前,俯在她耳畔低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胸腔中净是担心,对她牵肠挂肚的程度完全超出他的想像,哪怕是一分一秒,他也不愿与她分离,遑论是离开她的生命。 「我受够了!我不要对你有任何希望!为什么每次都在给了我希望后一下子粉碎了它?为什么?看见我狼狈的样子,你会很高兴吗?一样的教训,为什么我就是学不乖?」 因为被他紧紧抱住,她没法子打他,只能拚命扭动要挣开他。「为什么我会期望你跟来?甚至以为你会阻止我跟别人见面……为什么你要让我期望落空?」 她觉得自己很可笑,擅自对他有所盼望,又独自面对失望,心情因他忽高忽低,反覆地承受难堪。 「我怎么可能让你单独跟别人约会!」闻言,古昊书用力地搂紧她。「你穿得如此漂亮,我都看呆了,其他男人会怎么想?我想将你隔绝,除了我以外没有人可以接近你……可是我怕突然出现会惹你生气,只敢在附近守候,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在乎她的看法、感受,所以他胆怯上前。看见她落泪的情景后,怒火激发出勇气,她却选择离去。 向来在商界呼风唤雨的他少有害怕的时候,然而此刻他的思绪有点混乱,深怕自己任何一个举动都会惹她不高兴,将她越推越远。 「说谎!你说谎!」雷佑嘉哭倒在他怀中,只晓得否定他的话,以保护伤痕累累的心。 他腾出一手,蓦地抬起她的下巴,薄唇瞬间落下,吻住了她。 甜美的滋味刹那间从相贴的唇瓣传递至心间,久违了的柔软甜腻让他像沙漠中的旅人好不容易找到绿洲般,疯狂地汲取,拚命地纠缠缱绻,仿佛要将她的灵魂整个吸去。 他另一手紧紧地环住她纤细的腰肢,不让她有逃离的可能。 「啊……」雷佑嘉吓到了,唇舌间的压力让泪水停住,他疯狂的吸吮像是要攫夺她的所有。她害怕得想逃跑,偏偏腰间沉重的压力截断了唯一的退路,她只能跟随他的节奏步调,任他予取予求。 「唔嗯……」 搂紧她放软的身体,古昊书恋恋不舍地终结这睽违了六年的亲吻。舌尖意犹未尽的轻轻舔去眼角的泪滴,微咸的味道泛开来,拧痛了他的心。 「嘉嘉,我真的很怕失去你。」他额头贴着她的,呢喃心底的恐惧。 这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他以为自己巴不得跟她从此互不相干,可是当她退开了,他终于发现,自己真正在乎的是她对他是否真心。 因为他早已对她奉上了真心,才会在以为被利用之时,出现激烈的反弹。 雷佑嘉抬眸对上他的,幽湛深邃的眼眸像是没有尽头的大海,平静地反映出她泪湿的容颜,她从不曾挣脱对他的眷恋,一下子又迷失了。 古昊书松开她,脱下了外套披在她身上,先站起身,再扶起她,大手随即紧紧地牵住她的。 走回家的这段路程,他们谁也没有开口。 当回到住处时,雷佑嘉站于门扉处,一手紧紧地揪住他的外套。透过外套,他纯然的男性气息紧密地包围住她,彻底地困锁着她的心。 在他定睛凝望下,她不由自主地感到颤栗。半垂眼帘,她感到他的吐纳渐渐地变近。 古昊书再一次吮住她微张的小嘴。有别于刚才的霸道窒人,这个吻温柔得多,舌尖仔细地舔舐每一寸的柔嫩,耐心地挑逗她的感官,听见她带有压抑的喘息,暧昧的轻吟声挑起他火热的慾望。 环上她的纤腰,他一个旋身进入屋里,同时反手关上了木门,两人的唇舌没有丝毫的分离。 他缠人的亲吻让心窝绞拧成一团,雷佑嘉感到畏惧,本能地想逃开,然而慾望已被煽动的古昊书哪可能如她所愿?他狂狷地吮住她的小舌,攫取她所有甜美。 好可怕……唇齿间的勾缠扯痛了她的心脏,教她难以自抑地发出吟嚷,惊恐的不断后退,小腿却被沙发绊住,整个人往后栽,跌落沙发。 四片唇因此分开了,煽情的银白丝线在空中画出一个美丽的弧度,雷佑嘉羞赧地别开脸,感到脸颊的温度不断地攀升。 古昊书顺势向前,将她困住了,薄唇印上嫣红的脸蛋,趁机以舌尖调戏。 「啊……」刮搔的触感令她不由自主地惊呼,同时发现他撩起裙子下摆,灼热掌心贴于大腿,缓慢地摩挲。「唔……」 她诱人的娇吟唤起了六年前两人相爱的场景。大手往上爬,指尖隔着内裤轻轻描绘着,另一手覆在饱满的嫩乳上,缓慢地揉搓,舌尖在脸颊上来回滑动,留下串串湿涎的痕迹。 来自她身上的香气因为体温升高的关系,散发更浓郁的馨香,魅惑他的感官。指尖沿着内裤边缘移动,慢慢地没入,直接抚摸泛着湿气的花xue。 「啊……」强烈的快意令她弓起身来,带有电流的酥麻感传遍全身,她想起了六年前两人疯狂地纠缠的情景,像钥匙开启了体内某个开关,刹那间庞大的欢愉感涌现,每个细胞顷刻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期待他更进一步的侵略。为此,她羞怯得紧紧闭上眼,怕被他发现心底冒起的荒淫念头。 她孩子气的回避自是逃不过古昊书的黑眸。见瑰丽脸蛋染上诱人的嫣红,沾上指尖的湿意越来越甚,他挪开另一手绕至她背后,拉下连身裙的拉链,同时解开了内衣的金属扣,再拉下她上半身的衣衫,她半裸的模样瞬间于眼底呈现,雪白的肌肤令旺盛的慾火更是烧得炽热。 「啊呀……」刹那间的凉意令她倒抽一口气,但这股凉意很快便被火热取代。 古昊书以舌尖挑动已绽放的蓓蕾,她的喘息声让满足感油然而生。指尖顺着湿液,慢慢地挤进狭窄的花道内,柔软的肌理如同第二层皮肤紧紧地绞缠指尖,让他忆起在她体内会是如何的欢快,长指微微曲起,以指甲轻轻刮搔内壁 「啊呀……」她尖叫,尖锐的快意像锋利的刀刃陡地将她一分为二,过度的欢愉令体内不断地痉挛,更是绵密地绞缠他的指头,渴望他往更深处进去。 …… 火热的情潮将他们团团包围,他们眼中就只有彼此,急于从对方身上攫取最多的热情。 这一夜,还很漫长呢…… 【第九章】 无意识地拥紧了被子,雷佑嘉缓缓地睁开眼,身体满是酸软感,深处更扬起了阵阵灼热。她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十一章 还来不及发出惊呼,她偏头看向身旁,目光落在空出来的位置上。 他……去哪了? 不是说害怕失去她吗?怎么会丢她一个人在大床上? 她咬了咬下唇,满腔委屈让她眼眶不由得剌痛起来。 忽然间,空气中多了一阵香气,她不禁坐了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确定这是食物的香味。 她下床穿回内衣裤,并套上一件薄罩衫,赤脚步离卧室,循着香气走至厨房,看着高大挺拔的古昊书立于炉灶前,像是在烹煮什么。 感到被人盯视,他蓦地回过头,对上她的眸,迅即朝她露齿一笑,并伸出一手,示意她过来。 他手中拿着勺子,却一点突兀感也没有。 目光落在他悬在半空的大手,她微哼一声,不太情愿地将手放在他手中。「怎么不多睡一会?」 古昊书搅拌着锅子里的食物,偏头望一眼靠着他的她。 从他这个角度观看,她又长又翘的眼睫如同扇子般挂在眼帘,秀气的鼻头下是丰润水嫩的粉色唇瓣,丝绢般的肌肤光滑细致,浑身散发惹人遐思的淡香。阵光慢慢地往下移,她锁骨的线条诱人,罩衫覆在她柔软的身躯上,他甚至能从衣领下窥见里头是何等美艳的风景。更别说那双修长的美腿,昨晚他不知被它们缠上多少次…… 察觉到他露骨的视线,雷佑嘉终于忍不住用空出来的手挡住他两眼。 「看够了没有?」为了掩饰羞赧,她粗声粗气地问。 他不因她的语气而生气,反而扬起更灿烂的微笑,松开牵着她的手,大掌拉下她遮挡两眸的小手,将之拉抵唇畔,缓缓印下一吻。 「对你,我可是百看不厌。」他笑咪咪地说着甜言蜜语,看见她脸蛋上的红晕再度加深,笑意更浓。「饿了吗?我做了蔬菜浓汤。」 「能吃吗?」她抽回手,看向冒烟的锅子,香气随着白烟上扬。他们以前交往时,她从来没有嚐过他的手艺。 「当然。」他得意地说。「我之前在美国留学的时候都会自己做饭,也曾在当地的餐馆打工。来,嚐嚐看。」他边说边舀一口热汤,吹凉后放抵她嘴她缓缓地张嘴喝下,蔬菜鲜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想到他是特地为了她熬汤,心坎涨满了甜意。 「怎么样?」他轻声问。 抬眸看向他得意的神色,即使不愿意让他更骄傲,她还是点了点头。「好喝。」 因为她的胃部未完全康复,所以只能吃一些容易消化的食物。对于他贴心的举动,她难以自制地被感动了。 「那就好。」他倾身吻了她额角一下。「在外边等着,我给你舀一碗。」语毕,他关掉炉火。 她拉开椅子,伏在餐桌上,眸子依然跟随他的背影转动,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她都不知道他会为了她做饭呢。幻想着他不久前忙着清洗蔬菜的模样,唇畔的笑意不自觉地增大。 「笑什么?」放下了托盘,古昊书弯腰询问。 「不告诉你。」她才不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为他的举动高兴。 「唔?」他挑眉,薄唇微微噘起。「说来听听嘛。」 他带有撒娇意味的言词、神情都让她难以抗拒,清楚看到他墨黑的眼眸闪过的笑意,说明他已将她的心思都摸清了。 「不说!」她蓦地坐直身体,回避他的目光。 「嘉嘉……」他凑近,两手捧住她的小脸,细碎的吻落在眼帘、鼻头,最后,他吮住微张的小嘴。 因为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情感,她无法像之前那样拒绝他,轻易地被他牵着走,即使被他拉离座椅,改为压在餐桌上也一无所觉。 「啊!」她感到他的手已潜入罩衫内,指尖在各处游走,并点燃火苗。 「昊书……不……」 古昊书轻咬着她的下巴,留下一个淡淡的齿痕,舌尖在上头来回滑动,再慢慢地下移,于锁骨烙下他专属的刻印。衣内的手推高了胸罩,掌心直接掌握了饱满的丰盈,感受为他绽放的花蕾。 「呀……」她娇喘吁吁,感到他坏心地以身体挤开她合拢的两腿,隔着裤子以缠人的速度磨蹭她。 昨晚激/情旖旎的片段勾起了体内的情潮,他火热得将她的理智统统烧光,身体逐渐放软,随着他的动作起舞。 雷佑嘉两眼迷蒙地凝望他,俊美的容颜流露征服者独有的光芒,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渴望被他征服,希望成为他的所有物……这种想法让她的身体蓦地产生强烈的痉挛,她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失控的样子被他看见。 「嘉嘉,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好不好?」他俯身舔了舔她的唇,扯开了她的内裤,并拉下拉链,掏出巨大,顺着蜜液进入她体内最深处。 「啊……」突如其来的进占令她倒抽一口气,感到深处被完全占据,两手紧紧地攀住他强健的臂膀。「昊书……」 腰臀快速地抽送,力度强猛得几乎将她撞离桌面,两臂绕至她背后,想藉此保护她,以免她撞伤。 「嘉嘉……」他在她耳畔呢喃。 高潮像龙卷风一般将两人扯上了半空,身边所有事物都被绞碎了,只剩他们两人相依…… 古昊书微喘,看着她因为高潮而陷入失神的状态,刚放纵过的慾望又一次苏醒。他从不知道自己会这般纵慾,然而她的一颦一笑轻易地撩拨他的慾念,让他只想占据她的所有。 不过他最终压制住慾火,为她整理好,抱着她坐在椅子上,并喂她喝汤。 雷佑嘉啜着热汤,螓首无力地靠于他的颈窝,抬阵横了他一眼。「你好过分!」即使她在骂人,语气却是无力的。 「是吗?」他笑了笑,喜欢上这种照料她的感觉。「谁教你这么的可口。」要不是顾及她的身体状况,他一定会多要她几遍。 「才不是!」她羞赧地回应。 「真的很美味。」他边说边咬了她颈间嫩肤一口。 「痛……」她推了推他的臂膀。「我可是病人哪!」 「所以我住手了。」他理所当然地接腔。「不然你现在能如此安稳地喝汤吗?」他可是还没吃饱呢。 「你、你再这样的话,我……我以后都不理你了!」雷佑嘉别开脸。他的意有所指教她快要羞死了。 「你舍得?昨晚你可是对我这样又那样,我都没有投诉。」他好笑地凑近她。「虽然我说任你处置,可是我没想到你会那样的饥渴……」他最后几个字变得含糊,因为她用手捣住了他的嘴巴。 「我哪有!都是你胡来,我才会……」是他把她弄成那样子,是他让她变得那么渴望得到他的抚慰。 「是,都是我的错。」他笑着拉下她的手。「不过我一点也不讨厌那样的你,甚至……爱死了。」 只要想到平常正经的她在他的挑逗下散发冶艳的光芒,全身上下都流露致命的吸引力,便足以勾引他的情慾,教他沉溺于宠爱她的漩涡。 「谁管你爱不爱!」她难掩娇羞,却又倔强的不愿承认。 他但笑不语,再自一口蔬菜汤喂她。 此刻平静的亲昵时光是他一直渴望拥有的。怀抱着深爱的人,享受她的依赖,感觉两人的心比任何一刻都要接近,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在胸坎滋长,他不禁搂得更紧。 而她,柔顺地靠近他,与他同享温馨安宁,柔嫩的唇瓣挂着浅浅的微笑。 接下来数天,雷佑嘉与古昊书做尽所有情人会做的事,两人经常挽着手走遍大街小巷,也会在厨房边嬉戏边做饭。即使终日腻在一起,他们也不会感到厌倦,更是夜夜缠绵至天亮。 六年的情感疏离很快被甜蜜填满,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她认定了他是她今生唯一的爱恋。 他对她的宠爱,有如她是他心头上的一块肉,任何能逗笑她的事,他都会拚尽所有力气去做。见他为了逗她开心而挤眉弄眼,她就连回想也会偷偷笑起来。 现在,她捧着他特地做的爆米花,窝在沙发内看影片,古昊书则在厨房中忙着做饭。她不时回首望向厨房中的他,觉得他忙碌的身影帅气得很。 古昊书回视她,朝她一笑。见她羞怯地别开脸,连耳壳也红透了,让他觉得她实在很可爱。 因为感到这些年对她亏欠太多,他对她极尽宠溺之能事,几乎是将她捧在掌心呵护,深怕她饿着冷着,希望将满腔的柔情密意统统传递给她。 处理好所有食材后,他洗净双手来到客厅,坐于布沙发的扶手,将她拥入怀里。 「怎么了?」早已听见他的脚步声,在落入他温暖的怀抱时,她抬头询问。 他低头望向她,笑了笑。「我正在补充营养。」他边说边搂得更紧。 第二十二章 「嗯?」她不明所以。 「你是我的生命之源,当然要好好补充一下。」他低首吻了吻她的发丝,汲取她的馨香。 「我什么时候变成营养补充品了?」她好笑地问,却也反手环上他腰际,脸蛋蹭了蹭他的胸膛。 「唔,这样不太足够……」因着她的举动,他忽地轻叹一声,瞬间抬起她的下巴,吞下了她所有疑问。 好半晌以后,他恋恋不舍地放开她,拇指轻抚被吮得有点肿的嫩唇。「现在好多了。」 她横了他一眼。「你呀,好像把我当作什么药物一样,拿来解毒瘫。」 「谁教我中了一种名为雷佑嘉的毒,你可是唯一的解药。」他笑咪咪地回答。 「胡说八道。」尽管呵斥他的行径,她唇畔却挂上了盈盈笑意。「你不用管公司的事吗?」 虽然她很喜欢有他陪伴的时光,可是她也担心因为自己的关系而耽误了他的正事,而且她也觉得他……太黏人了,有点烦。 「你觉得我烦了?」他几乎不让她有离开视线范围的机会,彻底地霸占了她的每分每秒。 「原来你都知道。」她咕哝了句。 她并不是不喜欢,而是这跟平常的他有太大的反差。之前他连看她一眼也不愿,现在却黏得紧紧的,仿佛只要不留神的话,她便会平白消失不见。 他很重视她,她知道。但她哪可能逃脱?从六年前她就被他套得牢牢的,绝不可能离开这个甜蜜的牢笼。 「你不喜欢吗?」他定定地瞅着她。 他当然知道自己黏得有点紧,可是他只是想弥补过去六年的空白。想到她因为他的固执而受尽伤害,他就无法原谅自己。 既然耗尽一切也不见得能弥补他犯过的错误,他甘愿随她处置,只求能博得她一笑。 「是很喜欢啊,可是我也很喜欢认真工作的你。」她脸蛋埋于他胸怀中,小声地说:「还有,我觉得当你想征服某个东西的时候……是最帅的。」 她喜欢看他驰骋商界的雄心壮志,那个时候他会格外的神采飞扬,俊美得教她的心悸动不已。 「是这样吗?」他轻声反问,贴着她的发丝呢喃,「你知不知道我最想征服的是什么?」 她摇了摇头,脸颊却已红透了。 「那我以行动告诉你吧……」最后的语音消失于相贴的唇瓣。 两人很快便投入甜蜜的交缠,眼中只有对方的身影…… 终于,古昊书还是得回去处理公事。 之前跟德国工厂合作的专案出状况,接连许多工序都受到影响,虽然他已经将事情交给下属处理,可是有些事还是得他亲自负责。 他在跟雷佑嘉说明原委后便回到公司。 雷佑嘉难得可以摆脱他,高兴得不得了。 但不一会儿的工夫,她又开始惦记他。 虽说他现在变得很黏人,可是她也喜欢这样的他,备受重视的感觉让她确信自己被他珍惜着。 眼见快要中午了,她决定给他一个惊喜。他应该不会想到她会去找他吧!主意既定,她立刻行动。 没一会,她已经来到旭华集团总部大楼。 本来她是想直接上古昊书的办公室,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不禁停下了脚步,而对方也看到了她。 雷佑桦挥手要下属先行离去,然后走上前对她说:「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的行踪吗?」她可不认为哥哥会放任她失去联系。 「的确如此。」雷佑桦笑了笑。她是他的孪生妹妹,自然摸得清他的心思。「我只是没想到你还会来这里。这么说,你原谅他了?」 他可以猜到原因是什么,不过他难以想像妹妹会轻易地原谅古昊书。 「不行吗?」雷佑嘉反问。「他比你有勇气多了,至少他知道自己做错了,愿意承担责任。你呢?永远当鸵鸟!」 「当然可以。不过,」雷佑桦没有回应她的疑问,并故意停顿一下。「你确定他真的是因为爱你才回头找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追问。 「你最近应该没有留意新闻,旭华的股价跌了差不多七个百分点,古昊书应该在烦恼要怎样将股价拉抬上去。」他回应。 「别危言耸听了,我知道这是因为受到德国的专案拖累。以他的才干,很快就能解除危机。」她有时也搞不清楚孪生哥哥的想法,他不是应该乐见她跟古昊书复合吗?怎么现在一副要她多加考虑的神态? 雷佑桦当然担心她会否被利用,毕竟她可是他唯一的妹妹。六年前的事他确实感到抱歉,但当时实在是别无他法,只能利用她的恋情。他那时赌古昊书对她的心意够坚定,哪知她还是受到伤害了。所以对于她决定解除婚约,他并不反对,但他料想不到的是她会重回古昊书的怀抱。 古昊书对她的情感是真挚的吗?对此,他有所怀疑,特别是最近旭华的股价不住下跌,他不由得如此端度。 他绝不容许古昊书再次伤害她! 「我当然希望是这样,毕竟旭华是银行重要的客户之一。」他道。「我猜你应该不会想和我吃饭,我也不妨碍你见他了。要是有时间的话,回家一趟,奶奶很想你。」 语毕,雷佑桦随即离开,坐上一直等候着他的轿车。 车门关上后,他迅速打了个电话。 雷佑嘉望着他的背影,可以体会哥哥对她的关怀,然而她还是相信自己的选择,相信古昊书对她的爱。 「嘉嘉。」古昊书大步走向她。 在雷佑桦走向她的时候,已经认出她的接待员通知了古昊书,他于是中止了会议,搭电梯下来找她。 她闻声回首,诧异极了。「哎呀,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怎么会反过来了?」 「你以为你来了会没有人通知我吗?!」他拧了下她的鼻头。「你不是说我太黏人吗?依我看,你也不遑多让。」 「呵呵……不行吗?」她仰首轻笑。 「怎么会!」他看着她的眼神盛满了宠爱。「走吧,我们去吃饭。」 「不用了,你去忙吧。」耳边重播着哥哥刚才的话,她怕自己打扰了正在忙碌的他。 「我吃药的时间到了。」他向她撒娇,扯了扯她的衣袖。 「不能在这里。」怕他意图不轨,她爽快地拒绝了。每次他都以此为藉口,结果都不是随便一抱可以了事的。 「你是说,在其他地方就可以?」他挑眉,笑望她泛红的脸庞。 「我没有这样说,总之现在不行!」她红着脸打断他的念头。 「所以,今晚就可以了。」他挑她的语病。 「你……我饿了,你要不要去吃饭?」不再跟他胡闹下去,她轻哼。 「走吧。」他笑咪咪地牵着她离开。 在步出大厅之际,他们都没有发现不远处刚停了一辆不显眼的车子,一个镜头瞄准了他俩…… 这天,当古昊书到公司去以后,雷佑嘉无聊地用平板电脑玩游戏。 但是玩不了十分钟,她便停下来,头往后仰,完全瘫软在沙发上。 她的胃病已经差不多全康复了,昨天例行检查时,医生也说她可以重返工作岗位。 也许她真的该回去上班了。 虽然她的假期才过去一半,不过她确实开始感到沉闷。可是现在要冯迪文取消休假似乎不太恰当,偏偏他是她优秀的助理,在工作方面实在不能少了他…… 当她犹豫不决之际,手机响了。 「lisa,什么事?」她猛地想起上次的相亲饭局。「如果你想安排什么的话,不好意思,我真的……」 「我知道你没兴趣。」lisa打断她的话。「杂志都登了,你跟前未婚夫重修旧好。什么时候的事?」 「咦?」雷佑嘉愣住了。 听见她的疑问,lisa又道:「今天才出刊的,有图为证,你们复合了。不过我很奇怪你的未婚夫为什么会那样回应……」 雷佑嘉没有留意对方的话,匆匆挂了电话,以平板电脑连接杂志网页,看见这期的杂志以她跟古昊书十指紧扣的照片为封面,斗大的耸动标题指两人已暗中复合。 没有翻阅内容,她捜索古昊书就这件事的回应。他并没有确实回应这篇报导,也没有否定相关传闻,像是由得旁人臆测。 古昊书应该在烦恼要怎样将股价拉抬上去。 哥哥那天的话刹那间在脑海重播,她颤抖着指尖,查看旭华的股票走势。 谷底反弹、止跌回升……是她瞬间想到的词汇。她随即放下电脑,匆促地赶往旭华。 不会的,不会的!在计程车上,她两手紧扣成祈祷状,内心不断地恳求事实并非如同哥哥所言。 可是古昊书没有确切回应记者的追问,没有明确地说他们会相守到老,动摇了她的信念。 第二十三章 难道他没有与她结婚的打算吗?他不是说不能没有她吗?如果这是他的真心话,他应该跟记者说他深爱她,决定与她共同度过往后的数十年,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伴侣…… 可是他没有。模棱两可的回应让人难以安心,让她不由得想……他是不是只打算利用她抬高股价,然后便会舍弃她? 在判定他有罪之前,她要问清楚他心中的想法。 下了车以后,还好她仍是一身不起眼的装扮,所以守在大厅的记者并没有留意她的到来,她走进电梯,不消片刻便来到他的办公室门前。 在她正要敲门入内之际,里头隐隐扬起谈话声…… 「……我真的要感谢这本杂志的记者。」古昊书瞄一眼桌上的杂志,笑。 这一切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偷拍的。不过这篇报导公开了他跟雷佑嘉的关系,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属于他的。只是他也担心会惹她不高兴,所以也不敢跟前来采访的记者明确地说两人真的复合了,只能含糊带过。 另外,他也为旭华的股价因此回升而高兴。虽说他不喜欢公私事混为一谈,不过这附带的好处也算是帮了他一个忙。 「不过这样不太好吧?」胡定维并不像他那般乐观。 猛然响起的开门声让两人看向门扉处。 「是你做的?!」雷佑嘉盯着古昊书。尽管她在问他,可是从他刚才那一句话,已能肯定一切都是他一手促成。「你利用我抬高旭华的股价?」 「不是的!」古昊书急忙站起来,匆匆走向她。「我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早上有记者来采访,我才知道有那篇报导。」 「不知道?」她冷笑。「还在装什么?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你也通知了记者,不是吗?」 在那个微寒的晚上,她胃痛得快要死掉的时候,他来接她回家,甚至为她买来热腾腾的肉包子,结果……那一切都是他为了让跟在后头的记者拍摄所做的一场戏! 这一次……也是这样? 她单方面宣布解除婚约,令旭华股价下挫,为了让股价回升,他不惜利用她的感情? 这个男人怎么如此可怕? 古昊书瞬间想起那晚自己说过的混话。「不!那只是我胡扯的,我根本就没有通知记者。我只是气不过冯迪文竟然那么晚打电话给你,所以才乱扯一通,事实上隔天的报纸也没有报导,对不对?」 「没有报导是因为没有价值。」雷佑嘉对上他的黑眸,眼睛越来越痛。看着泪水滑过她两颊,他心痛得想伸手为她拭去,然而她避开了。「嘉嘉,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有狗仔,这一切都是巧合。」 「巧合?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在记者追问你的时候,你不确实回应我们在一起?为什么要说得那么模棱两可?」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太多了,根本来不及拭去。 「我是担心会惹你不高兴,我不敢在没有问清楚你的想法之前,擅自回应太多。」他是因为太在乎她的感受,才会有所顾忌。 她的泪水仿佛能融化一切,他感到胸坎扬起强烈的疼痛。 「哈哈……」她禁不住大笑起来。「真动听的藉口!你根本从没想过要和我在一起,待股价稳定下来,你便会一脚踹开我。由始至终,你只是利用我而已!」 他回头找她,不是因为深爱她,全然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 「绝对不是!」望见她绝望的神色,他心一凛,急忙抓住她的肩头,想尽快向她解释。「你听我说好不好?」 她狠狠地格开他两臂,反手就给他一巴掌。 因为办公室的门大开,整个楼层的员工早已看向两人,本来还有些许的交谈声,全都在雷佑嘉这一记耳光下湮灭。 「我恨你!恨死你了!」她拚命压抑泪水,却阻止不了奔流的泪滴,也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她转身跑进电梯。 她再也不要见到他了! 【第十章】 古昊书原想追上去,偏偏一通紧急电话进来,他不得不先处理公事。而且他也希望给她一点时间冷静下来。 处于那个风头火势,无论他怎样解释,她大概也不会听进耳内,所以两天来他都按捺住冲动,等待八卦风潮过去。 虽说他想她应该是搬回雷家大宅去了,可是当他站在她租赁的公寓外,按了许久门铃还没有人回应时,他难掩失落。 驾车抵达雷家以后,他才知道她已取消休假,叫到万钧银行工作,于是车速朝银行驶去,却被冯迪交档于她的办公审训 「古先生,你并没有预约。」冯迪文站在门前,淡淡地说。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见嘉嘉。」尽管明白他们绝无私情,然而礼窘冯迪文一副保护者的姿态,他难免威到威胁。 「佑嘉不想见你。他说着,你底要令她伤心多少次才满意?」 「我没必要跟你交代,总之我现在就要见到她!」古昊书见他如同一尊门神,怒火不由得上扬。 「请回吧。」冯迪文丝毫不退让。休假忽地被叫回来,他已是一肚子气,看见雷佑嘉这两天自虐式的工作情况后,他的怒火转而烧向古昊书。 「你……」古昊书气极。 两名俊帅的男子在门前对峙的画面或许赏心悦目,可是两人身边的氛围也令人不敢上前半步。 直到办公室的门蓦地开启。 「开会时间到了。」雷佑嘉对着冯迪文说,看也没有看古昊书一眼。望见她明显地消瘦了,古昊书感到心脏被狠狠勒住。「嘉嘉!」他伸手想抚摸她苍白的脸颊。 她避开了。 「待会儿要用的资料看完没有?」她问。 「嗯。」冯迪文回应。 难忍遭到无视,古昊书一手抓住她的肩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拉回办公室,反手锁上了房门,任凭冯迪文怎样拍门,他都置若罔闻。 好不容易甩开了他,雷佑嘉回首,木然地盯着他。「古先生,如果你前来是为了贵公司的贷款事宜,恐怕你走错部门了,你应该前往财务部才对,佑楠会好好招待你。我赶着开会,实在没有闲工夫招待你,请你让开好吗?」 「我没有走错房间。你就不能给我一点时间,听听我的解释吗?」他微叹,她明显的拒绝态度让他难过不已。「你怎能不听任何理由便判定我有罪?」 语音刚落,古昊书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只是……立场好像转换了。 对,六年前他也不听任何理由,硬是认定雷佑嘉有份算计他,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他怎么会以为当立场转换后,她会给他解释的机会? 望见她的神情,他明白她与他想起同样的事,心情当下一沉,顷刻间明白她是绝不可能听他的任何话。 「嘉嘉,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情,那名记者不是我安排的!」他心急地抓着她的手臂,不失温柔地摇晃她。「如果你觉得我没有公开恋情感到不被尊重,那我现在立即召开记者会,宣布我们的婚事,好吗?」 「有需要做这些无谓的事情吗?!」她嘲笑。「反正你的目的已成,真的没必要如此委屈自己。」 眼眸纵然对上他的俊颜,焦距却是错开了。雷佑嘉想起自己明明下定决心 要跟他一刀两断,怎么在他的纠缠下,她竟然再度沉醉于他虚幻的温柔之中?她天真地对他产生希望,却不知道他只是利用她,什么「我不能没有你」、「我害怕失去你」……统统都是藉口!可笑的是,她还对此深信不疑。 所谓的甜蜜,原来是包裹着糖衣的毒药。 发现真相时的愤怒,在两天的时间里慢慢地沉淀,变成了失望,不仅是对他,她对自己也失望透顶。 失望到一个极致的地步,她觉得自己的心粉碎了,呼吸都变得机械化,再也没有任何事可以牵动她的情绪。 「我从来不觉得委屈!我对你是认真的!」她放远了的目光让他不由自主加重了手劲,逼使她直视自己。 「是吗?」她轻声反问,缓缓地扬起笑容。「认真地利用我?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不会有任何怀疑呢。」 「我真的没有!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跟那名记者对质,他可以证明我是清白的。」他急急澄清,「嘉嘉,如果我想得到最多的好处,娶你不是更好吗?有了万钧银行作后盾,对我是百利而无一害。」 「那只能说是你失算了。」她冷笑。「心急于抬高股价,所以没有作出长远考虑。做生意可不能那样躁进。」 「不是的!」他对自己的解释被扭曲感到无奈。「我真的想和你一生一世,难道你对我连一丁点的信任也没有吗?」 第二十四章 「呵,」她的笑意加深。「你觉得你还值得相信?」 她不想笑的,只是他的话实在太有趣了。既然他只是想利用她让股价回升,现在已经达成了,为什么还要胡扯一生一世? 「真的不是我做的……」他的语气混杂哀求,希望她能给他最后一个机会。 「哥哥早警告过我,偏偏我选择相信你,结果你欺骗了我。」她低叹。 「够了,古昊书,你没必要再做戏了,我没笨到会一再栽在同一个男人手中,我也没差到必须赖着你。那篇报导很快会被别的事件取代,以后我们各走各路,互不相干。」 「我不要!」他更用力地抓住她,深怕她下一秒会逃离。听见她的话,他陡地低咆,「是雷佑桦干的好事!一定是他安排记者,是他故意这么做。」 的确,若说是巧合的话,实在太让人难以信服,不过若涉及人为,一切便能理解了。 「现在他要破坏我们?难道你不能对我说一句抱歉,说你利用了我,是你不好吗?」难道她连一句歉意也得不到? 「我根本没有做过,为什么要道歉?」他从没想过要利用她得到任何利益,自然不需要感到抱歉。 「是吗?」她真傻,竟然以为他会为自己做过的事内疚,她太高估自己对他的重要性了。「好吧,我们也谈够了,请你离开。」她举起手打算挥开他。 「就说这全都是雷佑桦搞鬼,你相信我好不好?」他不为所动,大掌紧紧地抓住她。 望见他脸上夹杂着不服气、难过、慌乱的神情,雷佑嘉感到心脏狠狠地抽 动了下,尤其是他墨黑的瞳眸中闪烁的片片深情,令她不由得为之动容…… 「佑嘉!」终于拿到了备份钥匙,冯迪文开启了大门,也扫走了她心坎中的迷雾。 趁古昊书错愕的片刻,她快速地挥开他的手,迅速后退数步,对冯迪文说:「古先生走错了部门,带他去佑楠那儿吧。」 语毕,她离开了办公室。 「我知道了。」他点头,走向古昊书。「古先生,这边请。」 盯着她的背影,古昊书深明口说无凭,于是也没有纠缠下去。 他就不信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是雷佑桦做的好事! 离开了银行大楼,他坐进车内,想起她刚才否定他时的情景。 原来……是这么的难受。她眼眸里的漠然,说明她的心如同一池死水,情绪再也不因他的言词有所起伏,对她来说,他成了最不相干的陌生人。 被误会的感觉真的一点也不好受。这六年来,他竟然要她承受这样的难过,他的确欠她一句抱歉。 不过,刚才那个情况,要是他道歉了,她定会认为他承认杂志的事是他所为。 他也真是的,为什么要为那篇报导而窃喜?看见绘影绘声的报导,他开始幻想两人未来的情况,想到她会嫁给他,为他生下儿女……纵然他一直很感冒私事暴露于众人眼前,但对于记者这次的多管闲事,他可是打从心底感激,因为这可以让众多觊觎雷佑嘉的人知道,她是属于他的! 然而,她却因为他。一句话误会了他……都是雷佑桦胡说八道,让她对他产生了不好的想法,进而产生误解! 他一定得找出证据,他绝不要跟她形同陌路,也不要成为她生命中的过去式。 她的现在和未来,统统都是属于他的! 「这样做好吗?」冯迪文终于按捺不住询问。 「有什么不好?」雷佑嘉偏首反问。 「现在说的可不是出差两三个星期,至少也得待在那边三年,说不定还要更长的时间。是因为古昊书吗?如果你是因为他而做这样的决定,我希望你可以多考虑一下。」 他们刚离开主会议室,现在正在回办公室的路上。两天前古昊书来过以后,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加上她于刚才会议中的发言,冯迪文不由得将两件事连在一起。 「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雷佑嘉摇头。「总得有人接下这差事,不是吗?佑楠现在有了女友,根本就不可能舍得下她,就算他愿意过去,只怕会误事。至于哥哥,他可以完美的把事情处理好,可是你觉得他能放心这边由我们看顾?他一定会两边忙个不停。这些年,他已经扛下太多责任了。所以最好的就是由我过去坐镇,反正这边的业务已经上了轨道,大家都很优秀,不用我操心。而且由我去的话,哥哥也会放心。我是不二人选。」 他们现在谈的是由谁前往上海,为年底于当地成立的分行出任行长。 「这些我都明白,可是你的身体……」 「差不多全好了。」她笑了笑。「而且我可没打算让你留在这边,你当然得跟着我过去。放心吧,你可以携眷过去。」 「我是没关系,」他道:「可是你肯定这样子好吗?你敢说跟古昊书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是怕她一时冲动,以后会后悔。在上海当行长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少说也要三五年,她真的放得下吗? 「他催化了我的决心吧。」她不讳言。「不过,我看起来是容易冲动的人吗?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说不定我在上海能找到一个比他更优秀的男人,甚至在那边落地生根,这样也不错。」 偏偏,心底隐隐抽搐,眼前掠过一双盛满了难过的黑眸,瞳心中闪烁着款款深情……她甩了甩头,这次她是真的下定决心了,再也不会为他动摇。 「你真的这样想?」他必须确定她想清楚了,否则往后的日子对她只是煎熬。 她点头。「你真的很罗唆,我当然是想清楚了。他……我对他已经死心了,我绝不可能为这样的男人虐待自己。」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对古昊书心存盼望,发现真相的那一刻,心坎的疼痛到了临界点,在痛得不能呼吸之际,她终于看清爱恋他的自己是多么的愚不可及,那破碎了又重新拼凑的希望已经碎成粉未,一遍又一遍的失望变成了绝望,微弱的烛光熄灭,处身于一个黑得连影子也不存在的空间,连灵魂也不再哀恸,不敢回首过去,也不相信能拥有未来……她只惊讶自己还能呼吸,再也没有情绪的波动。 只是那双美丽的眸子不分日夜纠缠她,折腾她那颗成了碎片的心。 「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我信你就是了。」冯迪文回以微笑。 雷佑嘉蓦地停下脚步。「虽然我真的很希望你跟着过去,不过……你其实可以留下来的。」 尽管她刚才戏称不会放他留下,可是她也明白他有自己的生活,也得顾及他的情人的感受。 「我不是答应了吗?我以为这样可以加薪,难道不是吗?」他问。 「可是……你的他……」 「他要毕业了,在上海找工作也可以,再不然你连他一起聘请不就行了吗?」 「我可不要看你们卿卿我我。」她哼道。 「他可是金管系高材生,绝对帮得上忙。」冯迪文卖力地推销情人。 「说不定他也不想来!」她举步向前。 古昊书知道现在不是佩服雷佑桦的时候,可是他竟然让那个记者如同人间蒸发一样,任他花了多少人力、物力,还是找不到那名记者的行踪。 他靠着皮椅,仰首重重地吐一口气。 他不单忙于查找证据证明杂志的事与他无关,德国工厂衍生出来的问题也让他忙得焦头烂额。 不想再看到她美丽的眼眸只映照出漠然,那种不论他说什么,对她而言都无所谓的姿态,使他有深深被伤害的感觉。 到底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相信他真的全不知情? 现在,他彻底明白她被误解的时候如何难受。 他不知道惦记一个人会让日子这么的难熬,心思每分每秒只围绕她打转,每次的呼吸仿佛还能闻到她独有的香气。他想念她的体温,记挂她的娇柔,他愿以拥有的一切换一个重来的机会…… 古昊书维持同一个姿势,由天黑坐至天亮。 再这样蹉跎下去,对事情一点帮助也没有。要是他一辈子找不到记者,是否意味他永远都得被隔绝在雷佑嘉的世界之外? ……他不要这样!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她离开他的生命! 他迅速离开办公室,驾车前往万钧银行。 他并非要找雷佑嘉,而是找雷佑桦。 砰的一声,古昊书不管秘书的阻挡,狠狠地推开了雷佑桦办公室的大门。「对不起,雷总,我挡不住……」秘书为难地垂下头。 雷佑桦扬扬手,示意秘书离开,待门关上后他才道:「古先生还真是我行我素,总是不管有否预约,对方是否有空见你。」 第二十五章 「那个记者在哪?」古昊书没有理会他的讽剌,劈头就这么问。 「什么记者?」雷佑桦反问。「找记者的话,应该问杂志社或是报社 「你做过什么,自己清楚。」他咬牙切齿地说。「嘉嘉天真,才会相信你这个大哥是好人。」 「我不认为自己在她心中有什么地位可言。」雷佑桦回应。「古先生,你要找的对象既然不是我,可以请你离开吗?我很忙,没时间招呼你。」 「到底在哪?」他不死心的又问。 「你有本事的话,应该自己找出那个人,问我有什么用?」 「雷佑桦!」古昊书气极。「之前的事我都没跟你算帐了,你这次为什么要从中作梗?难道破坏别人的恋情是件好玩的事吗?」 「就当是这样吧。」他冷笑。「尽管佑嘉生我的气,可是如你所言,我始终是她大哥,我们可是孪生兄妹,我有多关心她,你问别人就知道。我个容许你一再玩弄她的感情!」 「她去上海了,以后你也不用在来找她了。」雷佑桦说道。 上海?她又出差了?她的身体承受得了吗? 「未来数年,佑嘉都会留在上海。」雷佑桦看一眼手表。「这个时间,她的班机应该已经起飞了。」 古昊书脸色丕变。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事?她竟然离他那么远? 不!他不容许她丢下他! 就在他旋身要离去之时,大门又被打开了,这次进来的是雷佑楠,他气急败坏地嚷:「糟了!姊搭乘的班机在起飞的时候冲出跑道,飞机冒烟起火,很多乘客受伤了!」 听见雷佑嘉出事,古昊书觉得世界陡地旋转起来,身体自有意识冲出办公室,他立刻打电话给胡定维,要他查出这起意外的伤者送去了哪些医院。天呀!她千万别出事! 藉由权力,古昊书很快就知道雷佑嘉被送进了哪家医院。 医院的急诊室忙个不停,根本就没有人员会停下来让他询问。思绪从没如此紊乱过,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有没有雷佑嘉的家人?」 忽然间,医生无起伏的语调在嘈杂的环境中响起,短短数字清晰地传进古昊书耳内,他冲向医生,满脸慌乱。 「我是!」 就在此时,雷佑桦兄弟也来到医院,同样听见医生的询问。 「病人的脚部受伤严重,已经遭受细菌感染,必须截肢。」医生说:「所以要得到家人同意。」 「怎么会这样?」古昊书揪住医生的白袍。「一定有办法救她,别随便决定截肢!她会受不了的!」要她下半辈子坐轮椅的话……她会疯掉的! 「先生,如果拖延下去,病人会性命不保!」 「我们明白了,请你替她进行手术吧。」雷佑桦说。 「谁准你这么说?!」古昊书改为扯住雷佑桦的衣领。「你凭什么替嘉嘉做决定?一定有其他办法,一定可以保住她的脚!」 「凭我是她哥哥。」雷佑桦道。「你放心吧,我们不会要你负责娶她,这里也没有你的事了。」 「我管她是断手也好,断脚也罢,就算她终身残废也没关系,我古昊书这辈子的老婆就只会是她!」他坚定地说。 他并不在乎她会变成怎样,只要她依然是她,他便会爱她一生,哪怕风吹雨打,他都会为她一力承担! 「呵,你不过是为了自我满足才这么说吧,怕被人把你当成负心男,所以勉为其难扛下她吗?」雷佑桦毫不退让。 「我爱她!就算她毁容,我依然爱她,她绝对不是负担!」他担心的只是她接受不了残酷的现实。对他来说,只要她平安就好,他不认为她是负累。 一直看着两人对峙的雷佑楠忍不住介入,「我想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他边说边指指站在不远处的人影。 两人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雷佑嘉完好无缺地站立着,身后是拿着药袋的冯迪文。后者神情无奈,说明他们将刚才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全听见了。 雷佑嘉迅速离开现场,古昊书见状立刻追了上去。要跟着她离去的冯迪文却被雷佑桦阻止了。 「雷总?」他不解。 「我们都急疯了,才会惹出刚才的笑话。」雷佑桦说。「接下来的事,就由他们自己解决吧。」 冯迪文明白地点头。 雷佑嘉拚命地向前跑,也不管高跟鞋发出吱嘎声,只因她感到身后逐渐接近的气息。 下一秒钟,她已被拉进一个温热的怀抱,整个人被完全地环于宽广的胸怀内,他独有的气息堵住她的去路。 「放手!」她本能地低喊,却挣不开他的拥抱。 「嘉嘉!嘉嘉……」古昊书不住地呢喃,俊颜埋于她的颈窝,汲取她专属的香气,两臂益发收紧,像是要确定怀中温暖柔软的躯体是真实的,并非他的想像。 强烈的颤抖透过背部传递至心窝,两人心跳的频率慢慢地变得同步,牵引出丝丝抽痛。 「嘉嘉……」他对她的挣扎一无所觉,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差点失去她的恐惧于看见她的刹那终于将他淹没,他没有掩饰惧怕的时间,只想确定她完好无损。「太好了!太好了……」 为什么?雷佑嘉无声地问。他怎么能够在这时如此动摇她?他的仓皇透过肢体的接触毫无掩饰地传进心间,刚才他跟哥哥的对话令粉碎了的心慢慢地拼凑起来。 如果他单纯只是利用她的话,有必要如此忧惧吗? 她本来是预计搭乘出事的航班前往上海,偏偏在登机的前一刻,她的胃部抽痛,所以没有登机,反而前来就近的医院。要是她搭上了那班飞机,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他,遑论感受他实在的体温。 难道连上天都觉得她应该相信他对她的情感? 「你没事就好……」他紧紧地搂住她,几乎想将她揉进体内,片刻也不分离。「不要再这样吓我……」合上眼眸,他不敢回想数分钟前那种世界崩塌的感觉。 将要失去她的绝望压垮了他,只要她平安,他甘愿以所有交换。 沉嗓中是不容忽视的颤意,他是真的惧怕失去她! 这个认知敲痛了雷佑嘉的心。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为他心痛,但事实上,心脏狠狠地揪作一团,揭示她始终受制于他的一举一动。 「嘉嘉,别再离开我好不好?我爱你,好爱好爱……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埋于颈间的脸庞缓缓地磨蹭她细嫩的肌肤,因恐惧而不规则的心跳终于平复下来,他呢喃着对她的爱意,「我还是找不到那个记者,证明不了我是清白的,可是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深爱你,要是没有你,我一定活不下去。」 他从不认为自己会为一个人如此牵肠挂肚,但他的心六年前便被她偷走了。他固执地不愿承认她的重要性,差点就要错过她,这次无论发生什么事,他绝不会让好不容易握住的幸福溜走。 「我已经要在上海定居了,你放手吧。」她垂死挣扎,感到心脏又一次随着他而鼓动,产生混和疼痛与甜美的酸楚。 她可以对他有所期盼吗?倘若再次失望的话,她说不定连继续活下去的勇气都会失去。 「如果你真的要走,请你连我一并带走吧。」他低喃。「我怎么可能让你走?让我用往后的光阴证明你对我有多重要,我甘愿被束缚,成为你专属的俘虏。」 在很久以前,他的心已经被她彻底攫取,根本就不可能离开她半步,只是他愚笨地不愿意承认而已。 雷佑嘉没办法无亲他的哀求,于是轻声问:「你舍得放下这里的一切?」 他动人的情话于心坎注满了甜蜜,令埋于荒芜心扉中的种子慢慢地发芽,渐渐地生出了名为希望的果实。 「我舍不得的只有你。」他轻吻她的脸颊。「反正在上海开设分公也是旭华未来的重点计划。」 「喔……原来我是顺便?」她挑他的语病。 「不,你才是重点,分公司是附带而已。」他放肆地吻了吻她的小嘴。 「我刚好欠一个助理,看你还满机伶,应该可以让你试试。」她偏首望他一眼,给他下战书。 她才不会让他知道,她愿意给他最后一个挽回的机会。 「嗯,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他扬起满足的微笑。只要能待在她身边,他一点也不介意任她劳役。 说完,他吻上她微张的嘴,悬在半空的心终于安然着地。 这一次,他会奉上所有,让她再也没有藉口离开他……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1、再说一次我爱你之一《爱上女魔头》; 2、再说一次我爱你之二《亲爱的前妻》; 3、再说一次我爱你之三《霸道的前夫》; 4、再说一次我爱你之四《坏心未婚夫》; 5、再说一次我爱你之五《追爱未婚妻》。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