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隅》 第1章 夏平安与布赢 周庐千列,徼道绮错。 软轿雕车,极尽繁华。 “第二十一家。” 夏平安总算找到了有空房间的客栈,但价钱…… “有钱没钱?没钱就走!想住的人多着呢。” “掌柜的,有没有便宜一点的。” “乡巴佬,没钱也敢来凑热闹。” 夏平安并没有因为“乡巴佬”恼火。 “我是来应贤试的。” 掌柜讥笑道:“就凭你?什么境界?” 夏平安看着掌柜不屑的笑容,转身离开。 又走了五家,才找到一间客栈。 这已经离城中心很远了,位置不好,屋子环境很差。 夏平安推门进去的时候,一股霉味欢迎了他这个客人。 “房子不好,每天收小哥五文钱。” 夏平安笑道:“都城繁华,居之不易,有一地栖身,足矣。” 老翁拿了五文钱出去,夏平安开始收拾屋子。 傍晚的时候,他特意摘了几束野花,放在床头和窗口,冲冲霉味。 老翁上来送热水,见房间被夏平安收拾的如此妥帖,微微错愕。 “看小哥的举止,不似寻常人家子弟。” “我来自疾马城。” 老翁毕竟久居都城,见识广,知道疾马城。 “疾马城…以前那是个好地方,现在啊…战火不断,好好的一座城…破败了。” 老翁感慨惋惜,夏平安嗯了一声。 “你是大户人家的子弟?” 夏平安摇头。 老翁有些不相信。 夏平安道:“疾马城,无衣镇。” 老翁摇摇头,道:“小哥的气度不像。” 夏平安温和地笑了笑。 “可能多读了几年。” 老翁不在与他纠缠身份的事情。 “小哥是应贤试的?” 夏平安点头。 老翁笑道:“小哥何苦来我这里吃苦,京城西校场,有不少应贤的修士切磋,小哥过去『露』上一两手,被达官贵人看重,岂会没有居处。” “有这事?” “我一个老头能骗你不成。” 夏平安摇头道:“两日后便是比试之日,无差别的。” 老翁笑道:“小哥若是对自己修为有信心,也可以押自己的。” “押自己?” “小哥,你就不懂了,这种应贤,京都各大赌场都开了盘口。” 夏平安想了想,笑道:“果然是国都。” 老翁闲聊几句出去,夏平安点灯看书。 老翁在楼下嘀咕:“想来也是看热闹的。” 这个时候,修士们都在抓紧修炼,争取能在大赛之前突破现有境界,谋个好的出身。只有这小哥,竟挑灯夜读,想来看热闹的可能比较大。 六十年前北玄国征伐东苍国大败,元气大伤,经六十年的修养生息,才有如今之气象。当今国主姬皇渊掌政五年,风调雨顺,民心渐顺,遂昭告天下,求有识之士入朝。说是有识之士,其实天下人都知道姬皇渊所求不过是天下的修士。 六十年前的败北,北玄国五气境高手死伤多半,仅留三位高手与其他三国争锋。每至边塞烽火起,北玄国总要付出极大的人力和物力才能保疆土不失。 姬皇渊此次召开应贤大试,将应昭人员从分气境降低到洗髓境,并承诺奖赏修行功法,进教院,又高手指导修行,这才引来众多修士前来安邑。 …… 两日后,应试开始。 抽签的时候,陆陆续续有比较出名的名字流传出来,如:河间魏武极,西白流释奉,南楚乔小小,北玄姬无疑… 赌坊的盘口开得比较大,大都集中在那几个名人上。 夏平安到应试处抽了一个丙丁签,第三组,第四个出场,看了几场,便躲在阴凉处等自己上场。 “嘿,你不看热闹吗?” 夏平安扭头,看到一个同他年龄差不多的少年,脸庞略黑,抱着膀子,姿势极其不雅蹲在地上看他。 “天有些热。” 远处擂台边爆出一阵叫好声。 “这种水平,有何好看!” 夏平安轻轻笑了笑。 “你笑什么?” 夏平安走到少年前边,伸手道:“疾马城,夏平安。” 少年站起来。 “我这个人一般不交朋友的。” “我看得出来。” 少年脸微红。 “坝丘城,布赢。” 夏平安微微错愕。 一来坝丘离疾马不远,都是靠近东苍国的大城,常年烽火不断。 二来,布赢也是名人。 河间魏武极,西白流释奉这些人有名是在前几日修士切磋中赢的太多。布赢却如他的名字一般,不赢,输的太多。校场切磋了三十几场,没赢过一场。 “我知道我很有名,你不用惊讶。” 夏平安微微摇头。 “有名也是好事。” 布赢爽朗地笑了两声,道:“还是你懂我。” “你那一场,我去给你捧场。” 布赢笑道:“够朋友,我…” “乙丁组,准备。” “这就到我了。” 布赢往擂台走,夏平安陪在他身边。 “喈喈,台上那小子真走运,竟然和布赢一个组!” “我怎么就没抽到他呢?” “运气啊…” 布赢完全没有理会身边人的议论,走到擂台前,仰头一看。 “是你!” “是你?” 台上台下两人瞪着眼,显然两人以前交过手。 第2章 好运二人组 “乙丁组,布赢对梁世杰。” 听到梁世杰的名字,台下有人知道他,在校场切磋的时候,胜过几场,实力不俗。 “开始。” 布赢和梁世杰两人站在台上,谁都不出手。 “出手啊。” 布赢笑看着梁世杰,梁世杰就是不出手。 “梁小郎,打他啊。” “打这个废物啊。” 布赢笑道:“你看,这么多人看好你,为何不出手呢?” “我让你先出手!” 布赢笑道:“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先出手基本是输定了的。” “二位,若不出手,都出局。” 布赢笑了笑。 “无所谓,反正我也赢不了。” 梁世杰咬了咬牙,手使法诀。 “藤刺!” 两根藤条扭曲如蛇,刺向布赢。 “藤刺!” 几乎在同一时间,布赢也使出了藤刺。 藤条对藤条。 “呀!” 梁世杰喊了一声,藤刺更加迅猛地刺向布赢。 布赢的藤条紧紧地缠了过去。 四根藤条交缠,扭曲,拉扯,将擂台一分为二。 “火球…” 梁世杰的话还没有说完,布赢的藤条瞬息就到了他的胸口。 “啪!” 梁世杰被抽的飞出了擂台。 布赢举起双手,笑道:“我赢了!” 台下没有人欢呼,只愣愣地看着。 他们不明白梁世杰为何会输给这个人。 夏平安朝布赢笑了笑。 “胜者,布赢!” 裁判宣布结果,全场大部分目光都看向这里。 布赢举着双手,等着人欢呼雀跃。 但是没有人,只有冷冷的、鄙视的目光。 “走吧。” 布赢下来,昂着头,只有夏平安波澜不惊地陪着他。 “他后面那人是谁?” “朋友吧?” “这种人也有朋友?” “当然有啊,废物配废物不是刚刚好。” “切,真看不惯他小人得志的样子。” “迟早会遇到的,不着急。” “我就是气啊。” “有气吗?他那个朋友好像没有比过。” 一帮人又冷眼看向夏平安。 “我感觉交你这个朋友吃亏了。” 布赢笑道:“以后你会明白,交到我这样的朋友,你赚大了。” 两人又躲在阴凉下。 “你觉得你会赢还是会输?” “不知道。” 布赢笑道:“我赌你赢!” “丙丁组准备。” 夏平安走上擂台。 “夏平安对阵禹识南。” 夏平安不认识禹识南,施礼。 “疾马城,夏平安。” 禹识南嗯了一声,连名姓都没报。 “夏平安啊…” “嗯?” “希望你平安下来。” 夏平安点头,布赢脸上挂着苦笑,你当真连话的意思都听不出来吗? 擂台下,一众人幸灾乐祸地看着台上的夏平安。 “哟,对上禹识南了?” “哎呀,真是好运啊。” “不知道医『药』费准备好没有。” “布赢,看来你能赢是将这位小哥的好运偷走了啊。” 布赢笑道:“我朋友很厉害的。” “是吗?比你厉害?” “当然!” 围观的人哈哈笑了起来。 夏平安知道,禹识南可能是个小有名气的名人,而且是个狠角『色』。 “开始!” 禹识南一躬身,身子呼地到了夏平安的面门,随之是炽热的火球。 近身出拳,配合法术攻击,在『逼』的对手『乱』了阵脚后,用法术造成伤害。 布赢闭上了眼,他太知道禹识南的修为了,虽然是分气境初级,但拳脚和法术攻击速度太快,尤其他的近战能力,在这次应选人中算得上佼佼者。 夏平安没防备被禹识南近了身,那基本会被虐到连法术攻击都施展不出来的地步。 “咦!” 听到惊呼神,布赢睁眼,看到夏平安竟平安无事地躲过了禹识南先发制人的一击。 他么怎么躲过的? 可就算躲过了,情况也不乐观。 夏平安依旧在禹识南最佳攻击范围之内。 “远离他!” 布赢提点的还是晚了。 禹识南一招落空,肘子横击夏平安的脑袋,另一手用法诀凝成冰锥刺向夏平安的腹部。 角度隐蔽,出手狠辣。 布赢暗自捏汗,围观的人似乎看到了夏平安鲜血滚滚倒在擂台。 夏平安似乎完全没有觉察,双手高抬,挡住了禹识南的肘击,左脚微微一挪,身子转了过去。 冰锥刺空了。 夏平安还在禹识南的身边。 台下的人看夏平安的眼神就变了。 能两次躲开禹识南凌厉狠毒的攻击,已经胜过不少人了。 禹识南大怒,猛然转身,双掌赤红,准备灌向夏平安的胸口。 似乎因为他太过愤怒,也或许因为他转身转的太急。 他…竟然跌下了擂台。 围观的人愣住。 禹识南自己掉下擂台了,他就这样输了? 布赢瞪着眼,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好耶!刚才谁说我朋友会输的!” 禹识南也没反应过来,站在擂台下,看着自己赤红的双手。 他准备给对方致命一击的,结果… 裁判愣了愣,道:“获胜者…获胜者…夏…” “我不服!” 裁判也觉的夏平安赢的运气成分太大了,完全没有展示任何实力。 “比赛规则,落下擂台者输。” 禹识南眼睛狠狠地盯着夏平安。 “你若堂堂正正将我打下去,我服!我自己滑下去的,不服!” 夏平安看着裁判,裁判就是不宣布他是胜利者。 “无规矩不成方圆,国家制定法条,比赛制定规则,意在如此,岂可轻废。” “这是选修士,能者上,无能者下。” 夏平安不卑不亢道:“现在我在上,你在下。” “少逞口舌,再来比过!” 禹识南飞上擂台。 “啪!” 禹识南还未站在擂台上,飞了出去。 诸人抬眼,擂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身着紫金袍,头发花白,眉头间有几道皱纹,看着无比的沧桑、威严。 “夏平安说的对,无规矩不成方圆,输就是输了。” 禹识南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台上的人,诺诺没敢发声。 “教识…” “锦桐,回去面壁,让文颖代替你。” 锦桐急忙躬身退了下去。 “丙丁组,获胜者夏平安。” 夏平安对着教识施礼,缓步走下擂台。 布赢走过来,笑道:“我的运气好,你比我还好。” 夏平安笑了笑,离开。 “你去哪里?” “回客栈。” “不再看看?” 夏平安摇头,缓步走出校场。 第3章 好运不断 夏平安回到客栈,摘了新的野花。 老翁见他回来的早,以为他输了。 “年轻人多历练才能成材。” 夏平安点了点头,向楼上走。 “小郎今日就退房吗?” 夏平安这才明白老翁的意思。 “我赢了。” 老翁惊讶:“为何这么早回来?” “看会儿书。” 老翁笑着摇头。 这个小郎,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别的修士都留在校场观看别的修士比赛,提早想着以后碰到如何应付。 他倒好,回来看书。 不过,他看的是什么书呢? 第二日,夏平安准时来到校场,抽了一个甲戊签。 与他对阵的是来自九阳的齐子鸣。 齐子鸣上一场赢的比较艰难,走上来的时候,身上裹着白布,身体行动有些迟缓。 “疾马城,夏平安。” “五招之内,你没倒下,我认输!” 齐子鸣手使法决,藤刺从地上窜出,直刺夏平安面门。 夏平安没有使用法诀防御,后退了几步,绕着擂台躲闪。 齐子鸣见藤刺攻不下,瞬间在胸前结出六个火球,一股脑地扔向了夏平安。 夏平安面『色』不变,脚步不『乱』,在擂台边缘将火球悉数躲开。 “呼…我认输!” 齐子鸣见自己全力施为的两次法术攻击没能制服夏平安,举手认输。 夏平安获胜。 围观的人开始羡慕嫉妒夏平安的运气。 第一场,对手不小心摔下擂台,第二场,对手残血,举手认输。 夏平安平平淡淡地上台,平平淡淡地走下擂台。 布赢在边上得意地哈哈大笑。 “谁说我朋友不行的啊,你们进入第三轮了吗?” 但是,他的运气似乎不太好。 布赢第二场的对手是万任,先前他在校场较量时遇到过,当时他是败了。 裁判宣布比赛名字的时候,一帮人又围过来,准备看布赢的笑话。 “万任,你可不能手下留情啊!” “布赢,这次你赢给我看啊。” “小子,我等着看你哭爹喊娘啊。” 场下几乎所有人的不看好他。 “我相信,你会赢!” 夏平安一脸认真地对布赢说。 布赢皱了皱鼻子,苦着脸。 “我先前输给这个人了。” 夏平安笑道:“因为先前输了,所以这次你能赢。” “碰碰运气吧。” 布赢走上擂台。 万任笑道:“小子,是你啊。” 布赢狗腿一般笑道:“是我。” “早点认输,省去一顿皮肉之苦。” 布赢笑道:“多少得打一下嘛,不然不甘心的” “不甘心吗?我会让你舒舒服服的!” 万任呜呜地扔了三颗火球,身子紧随火球扑过来,手中的长剑刺向布赢的胸口。 布赢险险躲开三个火球,在擂台边上打了几个滚,极其狼狈, 长剑刺到! 布赢狼狈而滑稽地躲闪,围观的人笑了起来。 但终究是躲过去了,衣服被划破了四处,有两处渗出了血丝。 布赢懒驴打滚地躲闪。 万任急身挺进,一脚踢向布赢,想将他踢下擂台,结束这无聊的战斗。 “唉…饶命啊…” 万任哪里会理会他。 “噗!” “呃~意外…意外…” 万任一脚踢来,布赢手忙脚『乱』中,竟用凝出来的匕首刺穿了万任的小腿。 “啊~小畜生,找死!” “我…不是故意的…” “去死!” 万任长剑带着烈焰削向布赢的脑袋。 “噗!” 布赢慌『乱』躲闪中,手中凝的冰剑不偏不倚地刺中了万任的腹部。 “你!” “误伤…误伤…” “啊噗!” 万任吐了一口血,拄着剑半跪在擂台上。 布赢滚了几滚站起来,头发散『乱』,衣服也破了,极其狼狈。 “唉…受伤蛮重的啊…火球!” 台下的人骂布赢卑鄙无耻。 但是,趁对方受伤,不下手,那才是天理难容。 万任急忙站起来,长剑横挡。 当当… 万任抵挡了几下,跌下擂台。 围观的人愣愣地看着。 这小子又赢了? 不可能啊,这么废物的人,怎么会打赢万任。 一定是万任大意了,才被布赢这个小子刺中。 “唉,万任完全有可能进入下轮的,可惜了。” “也只能说这个废物的运气太好。” 夏平安等布赢下来,告辞离开。 “今日赢了,高兴,请你吃饭!” 正好晌午,两人出了校场找了一个面摊坐下。 布赢点了四大碗面。 夏平安并没有好奇或者疑问为何点这么多。 “你这么冷淡,很难交到朋友的。” 夏平安笑道:“你不就是我的朋友吗?” 布赢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何要四大碗面?” “我相信你是个有分寸的人,这样做自然有你的道理。” 布赢哈哈笑了起来。 “看来也只有我能做你的朋友了。” 四大碗面上来,夏平安低头开始吃面。 布赢也开始吃面。 两人此时眼里似乎只有那碗面,其他的都不在他们眼里。 夏平安吃的缓慢而认真。 布赢吃的很急,似乎这面香甜无比,又似乎有什么急事要办一般,吃的非常快。 夏平安吃完一碗面,布赢已经吃完了三碗。 两人将碗里的面吃得很干净,面条没有剩下一根,连烫也没有剩一滴。 夏平安将筷子并拢,整齐地放在空碗的边缘。 布赢将撒在桌上的面条捡起吃了,才将筷子放在桌上。 两个人相互看着,彼此似乎有话要说,却不知如何开口。 “你住哪里?” “城西的一间破客栈。” 布赢道:“哪里还有空房间吗?” 夏平安笑道:“有,很多。” “我过去和你一起住吧。” 布赢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回到原来的客栈拿了一个包裹就和夏平安走了。 他们回去的时候,老翁在热水。 “小郎,今日如何?” “赢了。” 老翁笑道:“小郎真是好运。” 夏平安点头,让老翁给布赢开了一间房。 “你倒是干净。” “要多住几日的,自然要打点干净。” 布赢看到夏平安拿出书,笑道:“想要做宰相啊。” 夏平安笑道:“保命的。” 布赢笑了几声,便回屋睡觉了。 这里的屋子真的不能算太好,但对于布赢来说,『逼』着更糟糕的屋子也睡过。 第4章 又跌下擂台了 经过两轮的筛选,还有八百余人。 北玄国教院的裁判对参赛的人多少有了了解,对大多数修士的实力是比较肯定的,只有夏平安和布赢的裁判对他们不抱任何希望。 教识紫金逸淡声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众教员不答话。 教员望北川道:“夏平安若是能进百强,算得上好苗子,为人稳重,只是那布赢,实在是…” 紫金逸摆手:“只有能进入百强,我们就接受。” 众教员出去,紫金逸将教员流分镜留了下来。 “外面是什么情况?” 流分镜笑道:“盘口开的很大,东西南北赌坊的人已经开始接触魏武极、流释奉等人了。” 紫金逸半响没说话。 “要『插』手吗?” 紫金逸摇头。 “本事是本事,品德是品德,若连其中一个都不占,那就没有任何价值。” “可是,属下担心赌坊的人干预大赛。” 紫金逸沉声道:“这是免不了的,只要不生大的『乱』子就好。” 流分镜退下,紫金逸负手看着夏日的蓝天。 骄阳正艳。 …… 留下人采取晋级淘汰赛,对阵的人名也都贴了出来。 布赢过去看榜,和夏平安比斗的是高柳成的完颜重。 “勇猛的选手,法术攻击平庸,近身攻击极厉害。” 布赢对夏平安说他的观察。 “若与他交手,你只需游斗,使用法术攻击即可。” 夏平安笑了笑。 “为何对这场如此关心?” 布赢笑道:“赌场已经开了盘口,我和你的赔率都比较大。” “你押了我?” 布赢笑道:“是我们。” 夏平安道:“终究不是好事,还是不要过分参与的好。” 布赢笑道:“天下人都赌,我们买自己赢有何不可?” 夏平安想了想。 “总之,不太好。” “知道了,知道了,那你一定要赢。” 夏平安点头。 “你呢?” 布赢道:“刑城武斌。” “你与他交过手吗?” “没有,但是看过。” “那你赢定了。” 布赢笑道:“这是朋友的安慰吗?” 夏平安在袖口中拿出钱袋,道:“我赌了你赢。” 布赢笑道:“那可是你全部的家当。” 夏平安道:“我相信你。” 布赢哈哈大笑。 “你不是说赌不好吗?” “一半次,无所谓。” “你可真没原则。” “这是朋友的道义。” “你们读书人都这么不讲理吗?” “我正在和你讲道理。” … 布赢没有辩赢夏平安,但心情极其的好。 他与夏平安是两种人,却是一类人。 所以,他们才能交朋友。 …… 夏平安站上擂台,脸庞白皙,身材修长,白袍有些旧,但很干净。 完颜重与他形成了鲜明对比,脸庞黝黑,穿着一件兽衣,敞着肌肉块垒的胸口。 “哈,这次他的好运到头了。” “是啊,弱的像小鸡一样。” “你说完颜重会不会撕了他?” “高柳城,靠近黑水白山,以打猎为生,杀『性』起来,什么事情都敢做的。” “哈哈…不知道到时候裁判能不能救得下这小子。” 台下的人幸灾乐祸。 对于他们来说,自认为本事在夏平安之上,结果运气不好被淘汰了,看到夏平安走入第三轮,多少有些不忿。 “疾马诚,夏平安。” “我记不住人的名字,打过再说。” 完颜重嗓音粗重,一反手,拿出一根狼牙棒,大概有七八十斤重。 夏平安点头。 “请。” 完颜重身材高大壮硕,提着狼牙棒走来的时候,气势吓人。 夏平安脚步挪动,扔了三个火球过去。 这是夏平安第一在擂台上使用法术,但是从他凝结的火球的大小和数量来看,实力不强。 “这水平都能进第三轮。” “这次要被完颜重虐死了哦。” “完颜重下一场更轻松了。” …… 议论纷纷,夏平安不骄不躁,脚步稳稳地向后退。 完颜重用大棒轻松将三个火球打飞,但他并没有靠近夏平安。 “火球不行的,要用木行术,最好先缠住,再做计较。” “完颜重一身蛮力,一般修士的木行术未必能困得住他。” 夏平安根本没有听,退在擂台边缘的时候,使出了冰法诀。 瞬间,在他周身六七尺的地方布满了冰屑。 “没用的。” 完颜重一脚踏进冰面,寒霜沿着靴子冻上去。 但是,他轻松抬腿就迈出了步子,完全无视了寒霜的阻挡。 “冰决也行,只是他的修为太低了。” “可惜了…” 完颜重跨到夏平安的身前,手中的狼牙棒兜头砸下。 夏平安手中没有兵刃,只体内的真气绝对挡不住这一击。 他身材修长,极其的灵活。 在狼牙棒落下的时候,夏平安身子向后撤了半步,腰一拧,躲开了这一击。 可是,完颜重的攻击可不是这一下。 在落下这一棒的时候,另一只手早就准备了一个火球,比夏平安大数倍。 轰! 火球几乎冲着夏平安的脸攻击过来。 夏平安人在边缘,左脚腾挪,躲开蓄势一击。 但是将整个腰腹都暴『露』给完颜重了。 完颜重见状,抬起脚,用膝盖撞向夏平安。 夏平安险险躲开,这一膝撞没能取得成效。 完颜重见夏平安进退失矩,急忙去提狼牙棒,准备乘胜追击,结果… 因为脚下有冰,上身前倾的太厉害,直接跌下了擂台。 “唉…又跌下擂台了?” “是啊,脚一滑,就跌下去了。” “这夏平安真是狗屎运啊,两个实力强大的,竟然都…” 夏平安温和地看向裁判。 裁判犹豫了一下,道:“胜者,夏平安。” 全场静了一下就没有了声音。 夏平南并没有在意,缓步向布赢的那个擂台走去。 第5章 反常的对手 邢城武斌,绝对的实力派。 他没有河间魏武极、西白流释奉、南楚乔小小、北玄姬无疑这些人出名,但前两场的比斗都是靠实力强势晋级的。 很多人都说布赢的好运到头了。 比赛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悬念。 武斌直接来个藤刺。 四根碗口粗的藤矛直接刺向布赢。 一出手,就展示了他不凡的法术修为。 布赢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绕着擂台跑了起来。 抱头鼠窜。 武斌冷笑一声,保持着藤刺的状态,使出了藤缠。 绿『色』的藤化作绳子,灵活如毒蛇,缠向不赢。 布赢见逃无可逃,使用了火字决。 布赢周身三尺燃起熊熊大火,将自己包裹起来。 但很明显他的修为太低,法术的攻击范围很有限。 “天真啊。” 武斌收起藤缠,藤刺还是义无反顾地刺向了那团火焰。 “竟然无视火盾,想用藤矛刺穿敌人吗?” “他的法术修为真的很高啊。” 砰砰砰砰… 布赢拿着盾挡了四下,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 “小子,不要死撑了。” 布赢咬着牙,道:“我买了自己赢。” “你是傻瓜吗?买自己赢。” “我运气好,要你管啊。” 布赢与阵外围观的人打嘴仗,武斌更加生气。 四根藤刺收回,随之胸前出现了四根寒冰凝成的长矛。 “下去!” 四根冰矛直『射』布赢。 布赢将结出的火盾一丢,又开始绕着擂台跑。 “看你躲到何时!” 武斌真的发怒了,他第一次碰到像猴子一样的对手。 瞬间,无数冰锥在他胸口前排列,晃动,对向布赢。 “不是吧,他能结出三十六根冰锥?” “那他的法术修为接近分气境了。” “去!” 武斌一抖手,三十六根冰锥袭向布赢。 布赢边跑边躲,依旧有三个打在了身上,冰锥刺进肌肤,有鲜血流出来。 “放弃吧,你不是他的对手。” 布赢将身上的冰锥拔掉。 “我将自己的全部身价都压在这上了,怎么可以就这样认输呢。” 猛然扑向了武斌。 武斌冷哼一声,两根藤刺刺了过去。 布赢侧身躲开,继续靠近武斌。 武斌也不收回刺出去的藤矛,又变幻出两根,刺向布赢。 布赢在地上一滚,从左面到了右面。 “就是现在!” 武斌一愣,一根藤刺瞬间从地面钻了出来。 “啊…” 心神失守,布赢高高跃起。 “下去吧!” 一个飞膝,武斌跌下了擂台。 布赢扶着膝盖喘息了两声,高高地举起双手。 这一次,有人开始给他喝彩。 毕竟在那种劣势下,找到了反击的机会。 有时候战斗的智慧也是一种实力。 夏平安笑道:“我的家当保住了。” 布赢笑了笑。 “比想像的难对付。” 夏平安笑道:“有的招数,使用一两次就行了,多了,就不好了。” 布赢笑道:“就是有点费『药』。” 两人出来,照例吃面。 布赢三碗,夏平安一碗。 之后两人去赌坊换了赌资。 因为他们赔率大,很多人都买他们输,结果他们赢了。 “呵呵…赚钱还得靠自己。” 夏平安点头。 “我以为你会视金钱为废土。” 夏平安道:“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布赢看了几眼夏平安。 “我以为你是个把面子看的很重的的人。” 夏平安笑道:“有时候是。” 两人回去,布赢睡觉,夏平安看书。 第二日,又是一场比拼。 夏平安的对手上一场赢的极其艰难,体内五彩气消耗盛大,近身攻击也不强,几乎没有用多大力气就取胜了。 布赢的好运气是碰到了他以前交过手的一个对手,也是受伤颇重。 用夏平安的话说,上次输了,这次就能赢。 布赢身上又多了两处伤,但是他是那种睡一觉后,就没事的人。 夏平安给布赢送过一次『药』,没有问原因。 他想,布赢要告诉他的时候,自然会说。 两人再次晋级。 围观的人除了感叹他们运气好之外,实在找不出什么能让他们自己信服的理由。 夏平安收了赢来的钱,存进钱庄。 “收手吧。” 布赢笑道:“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岂不是可惜。” 夏平安摇头。 “也可能是危机。” 布赢笑道:“我们这样的小角『色』,不会有人注意的。” 夏平安不再劝说,两人回去。 第二日,两人再次来到校场。 布赢对阵一个叫袁施琅的少年。 他一上台,袁施琅连话都与他不搭,直接扔了两个火球过去,之后挺着长剑飞刺布赢。 布赢连忙躲闪,对方似乎认定了他,一剑快似一剑,剑剑『逼』命。 布赢躲闪了几次,身上就被长剑划出数道口子,有两道渗出了血丝。 “喂喂…我和你有仇吗?” “有必要一上来就招招『逼』命吗?” 袁施琅不答话,只是出剑的速度和角度更加刁钻狠辣。 袁施琅之前没有施展出这样的实力,当布赢故意不避开那几剑时,袁施琅在剑上突然加持了法术攻击。 也就是说,这个袁施琅是个分气境的高手。 这下有点难办了。 自己一半家当压了夏平安,一半压了自己。 布赢想想都觉得心疼。 那都是自己用血换来的啊。 “我觉得我们是不是有误会?” 袁施琅并不搭话,用剑光将布赢『逼』住,往擂台下『逼』。 布赢反手从腰间拿出匕首,开始抵挡。 袁施琅冷声道:“这就是你最后的手段。” 布赢笑道:“保命,保命而已。” 袁施琅长剑直刺,剑上火炎四『射』。 “竟然是分气境修为!” “这下布赢有苦头吃了。” “唉,能走到现在,已经是极大的荣幸了。” “只是差一步就能进入教院了,可惜了。” 布赢手中匕首迎着长剑挡了一下。 长剑上焰火瞬间化成火箭,嗖嗖地『射』向布赢。 布赢身子腾挪,一团火球扔向了袁施琅。 火球与火箭相撞,砰地在两人之间裂开。 袁施琅向后退了半步,躲开激『射』来的火焰。 但是… 一柄匕首已悄然刺进了他的腹部。 “这…” 袁施琅低头看的时候,布赢衣服上带着火星,头发上冒着白烟,脸被熏的黢黑。 他刚才竟然没有躲! 火球撞击,他竟然没有躲就冲了过来。 这人是疯子吗? 布赢拔出匕首,身子轻轻一挪,到了袁施琅的身后。 “你输了。” 袁施琅将长剑放下,道:“我输了。” 布赢收起匕首。 袁施琅缓步往下走。 “为何要参加应贤试。” 布赢笑了笑,道:“好玩,你信吗?” 袁施琅摇头。 布赢也摇头。 “为了生活的更好。” 袁施琅脚步顿了顿,捂着腹部离开。 夏平安对阵一个叫辛文子的青年修士。 夏平安像往常一样走上擂台,躬身施礼。 “疾马城,夏平安。” 辛文子摆手,笑道:“听说你运气很好。” 夏平安点头道:“还不错。” 辛文子笑着摇头。 “你运气太好,那我岂不是要倒霉?” 夏平安怔了怔,道:“或许今日我的好运没了呢?” 辛文子笑了笑,道:“那就各凭本事吧。” 夏平安点头,心里却在想…这个人,有点古怪。 第6章 特别的人 夏平安并没有先出手。 他不习惯先下手为强。 辛文子从腰间掣出一柄软剑。 “请了。” 人影瞬间就到了夏平安的面前。 快,非常的快。 夏平安微微错愕,脚步向后踏了半步,又向左挪了一寸。 软剑到了,嘶啦啦向了两声,剑尖几乎擦着夏平安的脸庞滑过。 软剑出去,辛文子手掌裹着寒冰灌向夏平安的腹部。 夏平安又向左移动了数寸。 这一掌落空。 夏平安身子向侧面一跃,离开辛文子的攻击范围。 辛文子眼睛却亮来。 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夏平安使的这套步法,绝对是上乘的。 刚才他使了一招疾风十三剑,刺了十三刺,因为快,所以看起来像是一剑。 夏平安像是知道这十三剑刺的顺序一样,刚刚好躲开,连他暗藏的寒冰掌都巧妙的躲开了。 看来,他才是深藏不『露』的哪个人。 辛文子趁胜追击,手中飞出四个冰锥,长剑疾刺。 夏平安在擂台上腾挪几步,躲开冰锥。 软剑又到了。 夏平安侧身躲开,长剑刺空。 辛文子一抖手腕,软剑像是灵蛇一般,回首刺向夏平安。 夏平安似乎没有察觉,直起身子,手掌击向辛文子拿剑的手臂。 “当!” 软剑比夏平安的掌先到,但被类似护甲之类的硬物挡住了。 辛文子错愕的功夫,夏平安的掌打在了他的肩膀,随之半条胳膊都被冰住了。 辛文子借力后退,将手臂的寒冰化掉,但是整个手臂竟然使不出半点的力气。 “这…你…” “再打下去也没意义了。” 辛文子看着夏平安。 “你究竟是谁?” “疾马城,夏平安。” “为何来?” “一个问题,一个答案。” 辛文子收起软剑。 “若没有护体宝甲,我赢定了。” 夏平安笑了笑,世间没有假设,只有事实。 “我认输!” 辛文子将软剑收起。 “获胜者,夏平安。” 布赢听到喊声,急忙跑过来,笑道:“赢了,真的赢了!” 夏平安知道他说的是押注的事情。 “走,领钱去。” 两人来到鸿运赌坊,赌坊的掌柜早就给布赢准备好了钱。 整整一小箱子的银子。 “欢迎小哥再来。” “一定一定。” 布赢笑着拿出半箱银子。 “再押我和他,胜!” 鸿运赌坊的掌柜笑着让手下去办理。 布赢抱着半箱银子,却请夏平安吃了一碗面,他自己吃了三碗。 夏平安至始至终没问他剩余的银子如何办。 两人回去。 布赢照旧睡觉,夏平南照旧读书。 …… 梁世杰和禹识南醒来的时候,觉的脖子处还隐隐作痛。 他们不能说是绝代天骄,但也是修行中的佼佼者。 两人自认修为可以,可是对上那两个黑衣人,十几招就被打昏了。 “请两位来是有点事情要问,想来二位不吝赐教的。”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黑披风,带着黑面巾的黑衣人。 那人负手站立,看都没看地上的梁世杰和禹识南,只略显沙哑的声音就让梁、禹二人感觉到了压力。 梁世杰和禹识南不敢说话,现在可不是装硬气的时候。 “你是怎么输给布赢的?” 梁世杰道:“那个人小子有古怪,凡是和他交过手的,第二次交手,肯定会败。” “第二次交手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梁世杰摇头。 “你呢,怎么输给夏平南的?” “我没输,是我用力过猛才跌下擂台的。” “再想想。” 禹识南想了想,道:“好像他慌『乱』中推了我一把。” 黑衣人一摆手,两人被打昏带了出去。 屏风后走出两人,正是袁施琅和辛文子。 “你们怎么说?” 袁施琅低头道:“我没有测出布赢的虚实,但感觉这人很特别,与其他人不一样。” “如何特别?” “似乎…似乎不怕痛。” “嗯…” “先前几次交手,他看似用无赖的打法与别人比斗,每每受伤,他都不在乎。我和他交手,他根本不畏惧火球的灼烧,趁隙攻入,杀了我一个措手不及,还有…” “一次说完。” “还有我感觉他杀过人,杀过很多人。” 黑衣人冷峻的脸上终于显出一点波动来。 “为何?” 袁施琅沉思了片刻,道:“在他匕首『插』进我腹部的那一刻,我感觉他再往前递一寸,我可能就死了,还有最后他绕到我背后的那一瞬,我感觉他的眼神先扫过我的喉咙,之后才是后背,这是一个常杀人的人才有的习惯。” “小小少年,杀过人?” 袁施琅躬身道:“这是小人的一点猜测。” 黑衣人摆手,沉声道:“你做的很好,你呢?” 辛文子躬身。 “我也没有测度出夏平安的实力,但我敢肯定,他习有一套绝世步法。” “嗯?” “只退了半步,脚步挪动了几下,就轻易巧妙地躲开我的连环十三刺,这步法不简单。” “噢…” “他修炼的功法也很特别,他在肩膀处击了一掌,我竟然使不出半分力气,过了两个时辰,才好转。” “绝世步法,特别的功法,他来都城做什么?” “属下问过,他只说一个问题,一个答案,还有…” “说!” “属下觉得夏平安已经觉察到了属下的用意,在第二次进攻的时候,他选择结束比斗。” 黑衣人自嘲的笑了一声。 “我安排你们两个去试探,两位就给我这样一个答案?” “属下…无能!” 黑衣人摆了摆手。 “如果他们一直赢下去,最终的对手会是谁?” 辛文子躬身道:“夏平安的对手最有可能是姬无疑,布赢的对手是乔小小。” “嗯,看来大有文章可做啊。” 袁施琅和辛文子没说话。 “暂时不要调整赔率,明日看过一场再说。” “可是…今日有许多人押他们两个赢了。” 黑衣人轻笑道:“想要钓大鱼,得舍的下饵。” “万一…” “这本来就是一场赌博。” 黑衣人挥手,袁施琅和辛文子退下。 黑衣人在墙壁上轻点数下,出现一条暗道。人进去后,消失不见。 第7章 有客来访 布赢胜袁施琅,夏平安胜辛文子,两人取得进入教院的资格。 比赛停歇三日,教识紫金逸,也就是先前挥袖将禹识南摔下擂台的中年人,第一次亮相,将入选的人集中起来,做了一次训话。 众修士才知道,这个看起来有些苍老的中年人是未来的教识,而那些裁判中部分是他们的教导,引导他们日后的修行。 “进入教院只是你们的第一步,接下来你们在修行的道路上能走多远,能走多高,全看你们的天赋和努力。我知道,你们当中的有些人一路走来,运气好的出奇,但是只要进了前二百的人,我们都接受。这是规矩,规矩不能『乱』。但是吾皇圣恩,生怕有遗珠之憾,特准许补招五十名贤才入院,进行分级比试。” 全场沸腾,这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很多人的运气确实不好,比如第一阵对上魏武极的杨岩松,和乔小小对上的杜月白,和流释奉对上的李尚,和姬无疑对上的吕薇…. 现在后补五十人,无疑给了这些人机会。 “接下来三日,将选出五十人,想要争取的可以来教院报名。” 布赢笑道:“唉,人又多了。” 夏平安在想,姬皇渊真的想拦贤入国,还是背后有其他的手在『操』控。 人群一哄而散,布赢看了看二次报名的,说了几个人名字,其中和夏平南交手的禹识南、完颜重都有,而袁施琅和辛文子却没有出现。 “说不定以后你们还会遇上。” 夏平安笑了笑,道:“这得多无聊。” 两人回去,已有不速之客来访。 “京城有你认识的人?” 夏平南摇头。 “不要看我,我更不可能认识了。” 两人进去,见一个穿月白长袍的中年男子正坐在老翁的茶炉喝茶。 “你找我?” 穿月白长袍的男子轻轻笑,走出茶庐。 “在下柳若白。” “不认识。” 两人异口同声。 “所以我来交个朋友。” 柳若白摆手,请夏平安和布赢入座。 他根本不像是来访的客人,倒像个主人。 两人走过去,坐下。 老翁已退开,这点眼头见识还是有的。 柳若白给两人斟茶。 “以茶会友。” 布赢不说话,笑看夏平安。 夏平安将柳若白推过来的茶杯按住。 “柳先生喜欢交朋友?” 流风月淡然一笑。 “朋友多了,事情好办。” 夏平安接下茶。 “怕我们两个高攀不起先生。” 柳若白淡笑。 “是我不配吗?” 夏平安摇头。 “是我们配不上先生。” 流风月轻笑。 “你不是我,安知你们配不上我?再说,交朋友有那么多规矩吗?” 夏平安摇头。 “但我有规矩。” “什么规矩?” “不太熟的人,不交朋友。” 柳若白哈哈笑了起来。 布赢也跟着笑,夏平南静静地看着柳若白笑。 “你这样交不到朋友的,再说了,朋友不都是由陌生人转变而来的。” 夏平安指了指布赢。 “所以,我在京城只有他一个朋友。” 柳若白眼睛眯起来,盯着夏平安。 夏平安脸『色』不变,目光不躲闪,安静如常。 “多个朋友,多条路。” 夏平安将茶杯推给柳若白。 “柳先生应该有很多朋友吧?” “不多,但也不少。” “想来魏武极、流释奉、姬无疑、袁施琅、辛文子都是你的朋友。” 柳若白脸上的笑意不减。 “有的是,有的不是。” 夏平安起身,躬身道:“柳先生若无其他事,我先回屋读书了。” 柳若白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夏平安离开,布赢起身。 “你呢?” 布赢打了一个哈气:“他是我朋友,京城唯一的朋友。” 两人缓步上楼,柳若白静静地看着,直到两人进屋。 柳若白放下一锭银子,笑着离开。 “既然猜到了端倪,还敢拒绝,真是…” 布赢没有问夏平安为何拒绝,就像夏平安从来不过问他做的事情一样。 但是,他们是朋友。 夏平安窝在屋里看了三天书,除了出去吃饭摘花,甚少走动。 布赢跑了几次校场,看了几场比赛,关注了几个人,带回来几个消息。 “禹识南赢了,完颜重也赢了。” 夏平安在闲暇之余,想着若是再碰到二人,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形,然后无聊的笑笑。 …… 三日后,二百五十名入选教院的修士再次聚集,开始第二次大比。 这次比试关乎得到谁的赏识、谁的指点,关乎这个修士的未来。 很多人都想尽量靠前,进入教院已是改写人生的第一步了,第二步,就是找个好的老师。 “不知道你会与谁遇上。” 夏平安道:“无所谓了。” “喂,我可是押了你的。” “我们是朋友。” 布赢摇头道:“就算是朋友,你遇到魏武极、流释奉、姬无疑、乔小小、罗剑、常梦玉、赵又明、公孙琼…” “你还有多少人?” 布赢笑道:“一共有十三人。” 夏平安笑着点头。 “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但愿…” “甲丙祖,夏平安对阵禹识南。” 夏平安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你看,我的运气真的很好。” 布赢挠了挠散『乱』的头发,心道:“真有这么巧。” 夏平安上台,禹识南瞪眼看他,手握的咯嘣蹦地响。 “疾马城,夏平安。” “夏平安,这次我要拿回我的胜利。” 夏平安轻轻地“哦”了一声。 台下的人又兴奋起来。 “禹识南,好好表现啊。” “不要再掉下擂台了。” “让这小子现形吧。” …… 怂恿的,逗笑的,整个擂台成了一个表演场。 裁判无奈地喊了声开始。 禹识南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有用火球术,而是双手凝出两把冰剑,握着冲向夏平安。 夏平安扔了两个火球。 大概因为法术不精的缘故,并没给禹识南造成困扰。 禹识南打飞火球,双手向前一削,拦腰砍向夏平安的腰。 夏平安向后一跃,躲开这一削。 禹识南追上去,两根冰剑呼地刺向了夏平安。 夏平南左躲右闪,退了几步才躲开。 “小子,我早就知道你的弱点了,你的法术修为比我还差!” 夏平安后退,禹识南又追了上去,手中两根冰锥扔向夏平安,两个火球紧跟其后,想要将夏平安『逼』下擂台。 可是夏平安很顽强,左右躲闪,就是没掉下去。 但是,禹识南不会再给他机会。 “风火鸳鸯腿。” 火球刚过,禹识南双腿带着火焰绞杀向夏平安。 夏平安见状,身子向后一仰,堪堪躲开这一击。 但是… 禹识南站在擂台下,发呆。 自己怎么又下来了? 不只是他,围观的人都沉默了片刻,然后大笑起来。 “吆,又下来了。” “都说不要让他的嘛。” “你是不是觉得下面比上面舒服啊。” 一个人跌倒一次不可笑,可笑的是在同样的地方,用同样的方式跌倒两次。 禹识南看着夏平南。 “你…” 夏平安点头:“我又赢了。” 禹识南很想说不算,再来打过,可是想想上一次的境遇,还是选择吞下这败果。 夏平安下来,布赢笑道:“这样会让那个小子受不了的。” “或许吧,但这样最省气力。” 布赢呵呵笑了起来。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应付?” 布赢笑道:“老样子。” “我的『药』不多了。” 布赢笑道:“『药』是你的,身体是我的啊。” 夏平安笑了笑。 “我应该赌你赢的。” “不是吧,你赌我输?” “我没下注。” 布赢笑道:“那就好。” “你的对手。” “一个叫骆频的少年,补选进来的。” “好运。” 布赢点头,走上擂台。 第8章 刀疤 布赢走上擂台。 台下有部分补选进来的人员都感叹骆频的运气好。 经过这些天的比试,魏武极四人被称为不动尊,意思谁都撖不动,基本是被公认为前四名的选手。 布赢和夏平安也很出名,因为他们是好运二人组。 他们的运气,好到让人不敢相信。 两个人几乎靠运气走进了北玄国的教院,哪怕这次输了,他们也已经赢了。 可是,似乎他们的好运还在继续。 夏平安对上先前交过手的禹识南,禹识南大概被设定成了碰到夏平安就会掉下擂台,明明气势凶猛,眼看就要成功了,结果… “哈,看来老天爷还要送我一程。” 布赢笑着摇头。 “不要忘了,你是补选的。” “补选的也胜过你这个废物!” 骆频怒吼一声,冲向布赢,脚下的藤条向蛇一样缠了过去。 布赢看过几场骆频的比斗。此人基本上是先用木决将人缠住或者困住,然后利用速度优势,快速重创敌人。 布赢向后退了几步,使出火决。 周身火焰,将靠近的藤条阻挡住。 骆频冷哼一声,身子瞬间拔高,长剑在半空出鞘,越过火墙刺向布赢。 布赢抬头看时,长剑已经到了眉尖。 “好险…好险…” 布赢反手拿匕首挡了一下长剑,长剑擦着匕首,在眼前滑过。 随之,一把冰刃刺向了布赢的天灵盖。 骆频根本不是刺了一剑,而是右手剑,左手冰决。 布赢急忙向后退两步,堪堪躲开这极其隐蔽的一刺。 “去!” 骆频将冰锥扔向布赢,长剑跟着削了过来。 布赢躲开冰锥,又左摇右晃地躲开长剑的削、劈、砍、刺。 骆频一连出手十几次,眼看就要成功了,可就是差那么一点,心里更加焦躁。 布赢躲闪、退让,两人在擂台的边缘处走来走去。 “下去!” 骆频逮住布赢躲闪横削上半身向后仰的破绽,一脚踹向了布赢的胸口,想将人踹下擂台。 可是,等他脚到了的时候,布赢已经倒下去了,他的脚空了。 “不好。” 念头刚起,他感觉自己立在地上的脚被扫了一下。 “我不可以输!” 骆频身子横飞,长剑急忙点在擂台上,想要借力翻身进擂台。 可惜,他还是迟了。 布赢挥出了一拳。 “出去吧!” 骆频的身子飞了出去,剑掉在地上。 布赢收起拳头,站起来。 “我赢了。” 裁判搞不懂他这是做什么,明明很被动,结果最后莫名其妙的赢了。 “这家伙真的是运气好吗?” “应该吧,先前他明明很被动啊,差点就掉下擂台了,结果…” “唉,你说好运二人组是不是和这里的土地神有关系啊。”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你看啊,和他们比斗的,大部分都掉下擂台输了,你再观别人,都是一番恶斗才有结果的。” “唉,好像是真的。” “我怎么就没有他们的运气呢?” “你羡慕哦?” “当然了。” “那不羡慕魏武极,乔小小他们哦,对手上台就直接认输,打都不用打。” “那不一样,遇到那四个人,我也认输的,留着体力和后面的人比了。” “说的也是。” 布赢没在乎台下的闲言碎语。 “走,领钱去。” 布赢和夏平安走到鸿运赌坊,布赢将全部赌资都压在了他和夏平安上。 赌坊的人都认得他们俩,笑道:“恭喜二位又赢了。” 布赢大大咧咧地笑道:“赌我自己,那一定要赢的。” “若是不赢呢?” “还不如死了。” “小小年纪,却是个财『迷』。” “有钱多好啊。” 扔了一锭银子给那小厮。 “叫声公子。” 那小厮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公子。 布赢哈哈大笑。 “这就是有钱的好处。” 从鸿运赌坊出来,照例四碗面。 面摊的老板都认得他们俩,笑道:“两位小哥今日又赢了?” 夏平安点头,布赢哈哈大笑道:“赢了,赢了。” 四碗面,吃的很干净。 面店老板不明白,夏平安为何如此雅静的一个人会和布赢这样没轻没重的人成为朋友。 走在大街,夏平安看着繁华的街道。 “你最近缺钱吗?” 布赢了愣了一下,也明白夏平安从刚才看出端倪了。 “缺的厉害。” “需要帮助吗?” 布赢笑着摇头。 “若是我一无所有,还要蹭你饭的。” 夏平安笑了笑。 “应该的,我吃了那么多的面。” 布赢哈哈笑了两声。 两人并肩走过长街,夏平安皱了皱眉。 “终究躲不开啊。” 布赢笑道:“原来你就不应该躲。” “人若死了,钱再多也没用。” “所以,我要活着。” 夏平安和布赢两人转进僻静的小巷。 小巷仅有两人宽,在小巷的两头,出现四个人,前方两个,后方两个,将他们堵起来。 “选吧。” 布赢拿出匕首,看向身后拦截的人。 “那边都一样,两个分气境的高手,你呢?” 夏平安笑笑。 “恰好,这是我喜欢的战场。” “那就好。” 布赢脚步一躬,准备发力冲过去。 “喂喂,光天化日的,准备做什么啊。” 夏平安和布赢收住脚。 巷口的人扭头看向来人。 这人身材高大,肩上扛着一柄细长的窄刃刀,嘴角斜挑,吊着一根稻草。 当然,最引人瞩目的是他脸上的那道疤,从左面额头延伸到了右面脸颊,像是条蠕动的蜈蚣。 “刀疤,少管闲事。” 来人斜靠在墙壁上,看着巷口的两人。 “我过来的目的和你们一样,现在呢,我改主意了。” 巷口的两人冷声道:“我们向来河水不犯井水,你想坏规矩?” 刀疤摇头。 “那就离开。” 刀疤再次摇头。 “你…” “你们忘了,这是谁的地盘。” 巷口两人怔住。 “你确定要『插』手这件事。” 刀疤笑道:“多问的,你以为我有多闲才会出现在这里。” 两人对了眼神,转身离开。 后面那两人也离开。 布赢收起匕首。 “多谢。” “不必,我是有事找二位。” 夏平安迈步向前走,迎着刀疤。 “若是交朋友的话,不必说了。” 刀疤笑了起来。 “看来白袍的找过你了。” 夏平安点头。 “都城繁杂,居之不易。” 夏平安道:“我知道。” “京师运河里,那些鱼虾都吃腻人肉了。” 夏平安道:“我知道。” “多个朋友,路顺畅。” “我知道,但是和谁交朋友是我的事。” 刀疤让开路,仍由布赢和夏平安离开,远远看着他们的背影微笑。 “真像。” 第9章 杜月白 进入教院第一战,两人旗开得胜。 赌坊外,很多人开始看好夏平安和布赢的好远二人组,两人的赔率慢慢地降下来。 于是很多押了夏平安和布赢的人开始过来看他们的比斗,还给他们呐喊助威。 布赢哈哈大笑。 “你看,只要赢下去,总归没人讨厌的。” 夏平安笑着摇头。 “但总有人恨我们的。” 布赢笑道:“你在乎吗?” 夏平安继续摇头。 或许因为人气旺了的缘故,两人竟然连赢几场,终于碰到了硬茬。 ——布赢要夏平安应该小心的那十几个人。 夏平安对上的是第一阵对战西白流释奉输了的杜月白。 夏平安根本不认识杜月白,可是等站在擂台上才发现,杜月白竟然是个女的,而且长得很不错。一身男装,英姿飒爽。 夏平安礼貌地笑了笑。 “疾马城,夏平安。” 杜月白拱手。 “颐城,杜月白。” 两人都施礼,谁都没有先出手。两人都看着对方,让对方先出手。 “我不习惯对人先出手。” 杜月白道:“念你不易,我让你先出手吧。” 夏平安摇头。 “我是男人,礼当让你。” 杜月白摇头。 “我若出手,你无片刻喘息之机。” 夏平安摆手请招。 “输而无憾。” “唉,夏小哥,你可不能输啊,我买了你赢的。” “切,你觉得他的好运能持续多久,碰到我们家小月,输定了。” “呸,你才输定了。” 擂台上还没有打起,底下赌徒们先吵了起来。 杜月白从腰间拿出双刺,在胸前一横,三根冰锥急袭夏平安。 夏平安挥手,一面冰盾出现在身前,将冰锥挡下来。 前方已不见了杜月白的身影。 “唰!” 杜月白出现在夏平安的身后,双刺刺来。 夏平安没有回身,向前走了一步。 双刺刺空。 双刺刺空,杜月白已借着双刺使出了火球术。 火球呼地撞向夏平安的后背。 夏平安侧身,身前的冰盾恰好挡住了火球。 “破!” 杜月白的双刺刺破冰盾,攻向似乎未站稳脚跟的夏平安。 双刺连环,快若闪电,划出银光无数,丝丝缠绕,将夏平安包裹。 夏平安脚步腾挪,手中拿着结出的冰刃匕首,左右抵挡,竟没有受伤。 “嗯?” 杜月白开始正视夏平安的实力。 这个人绝对不是外界传说的那样,靠运气走到这一步的,这个人的实力很强。 既然强,那她就不会手下留情。 双刺攻击的速度陡然变慢,明明是一个女孩子,却用了势大力沉的一招,砸向夏平安。 夏平安举起冰刃抵挡。 “啪!” 双刺的倒刃挂在了冰刃上。 杜月白一只手朝上一勾,另一只手朝下一滑,双刺急速旋转地划向夏平安的胸口。 夏平安的注意力都在冰刃上,胸口瞬间就划出一道口子。 夏平安撒手,身子向后退了几步。 “抱歉,你到此为止了。” 杜月白的双刺趁势攻了进来。 夏平安胸口处的破绽太大太明显。 夏平安还在退,不是向后,而是向右。 双刺悬空,夏平安正好踏出半步。 双刺贴着夏平安的腹部划过去,分毫只差,却没有受伤。 杜月白一击落空,却没给夏平安喘息。 双刺回旋,脚边白霜暗生。 夏平安退了两步,脚步陡然一缓,双刺到来。 杜月白有不忍,毕竟像夏平安这样温润的比赛者太少。 可是,比赛就是比赛。 “对不起…” 杜月白追击的脚步陡然变缓,双刺向前划过,错了分毫的距离。 但是,他听到了夏平安说的话。 对不起? 为何要说? 难道… 拿着双刺的手腕陡然一痛,双刺落地。 不对! 杜月白虽惊慌,却也沉着。 双手失控,体内五气运行,瞬间生出一团火焰,想要躲开夏平安的攻击。 可惜,还是迟了。 夏平安一掌按在了她的肩膀。 瞬间,半个身子的就失去了知觉,运行的五行气瞬间停滞,火炎闪了一下,便灭了。 如被冰浇灭一般。 夏平安的手掌在离杜月白面门一寸的地方停住。 “你输了。” 寒冰之气直『逼』面门,杜月白喘息了几声,眼睛却看着夏平安。 “你很强。” 夏平安收回手掌。 “但是你也很弱。” 夏平安苦笑,点头。 “这就是为何我来这里的缘故,为何我要赢你的理由。” 杜月白想动身体却不能动。 “你的功法很特别。” 夏平安点头。 “因为我很特别。” 杜月白轻轻笑。 “输给你,我心服。” “那么,流释奉呢?” “那是另一个概念。” “我们可能会遇到。” “那我等你。” 夏平安轻笑了一声。 “看来我没有赢的机会。” 伸手在杜月白的手腕上点了一下,随即在杜月白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若是你能打到他,你就有赢的机会。” 夏平安笑道:“我会的。” 台下不知他们谁赢谁输了,只见两人打的激烈,最后杜月白使出了冰决,然后她的双刺掉了,两人就开始说话,最后夏平安拍了杜月白一掌,离开了。 裁判过来,宣布夏平安胜。 台下押夏平安的人开始欢呼,押杜月白的人则不解道:“杜月白怎么就输了。” 方寸之间的比斗,快若闪电的交手,台下的人未必看得清,但裁判看清了。 杜月白捡起双刺,道:“确实是我输了。” 台下的人不解,但看杜月白的样子,却没有输之后的沮丧。 布赢过来,笑道:“押你果然是对的。” 夏平安看了看衣服。 “可惜了。” 这是他在擂台上,衣服第一次被划破这么多的口子。 布赢道:“我给你买件新的。” 夏平安摇头。 “想来以后还是要破的。” 布赢点头,道:“以后,我给你买新的。” 夏平安笑了笑。 “你的对手是谁?” 布赢指了指对战的牌子。 “第一阵和魏武极对战的杨岩松输给了罗剑。” “那你的压力不小。” 布赢点头。 “从此之后,我们的压力都不小。” 夏平安看着对战牌的位置,默然点头。 因为接下来,他们对战的人都是布赢说的他们应该小心的人。 若是此战布赢胜了,那他对战的人将是乔小小,四个不动尊的一个。 “你很危险啊…” 布赢撇嘴。 “对上的有点早。” 夏平安笑道:“我在下一轮等你。” 布赢笑道:“常梦玉那个女人很凶的,你也注意。” 夏平安点头。 “下一组,布赢对战罗剑。” 第10章 接下来…该我了 罗剑,来自曲沃罗家。 罗家在曲沃是大族,以剑修为主,当然法术修为也不错。 罗剑是罗家的嫡系。北玄国成立教院,国中一位五气境高手坐镇,这才参加这次大比,目的是希望能得到这位高人的指点,帮助罗剑将现有的功法改良,对罗家日后也有益处。 罗剑大族出身,修行的境界和基础比其他人要高一些,在没遇到四不动尊前,他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了现阶段。 魏武极等人被冠以不动尊的名号,有人将他和常梦玉、赵又明、公孙琼戏称四虎,后来补招,杨岩松,杜月白,李尚,吕薇强势崛起,遂将他们八人合成为八杰,也叫男四杰,女四杰。 布赢看过罗剑的比斗,但在未遇到四不动之前,罗剑根本没有尽过全力,这也是他为何要让夏平安小心罗剑的缘故。 不过,夏平安是真的够平安,对上女四杰的杜月白,竟然获胜了,看样子只是衣服被划破了几处。 布赢上台,直接拿出了匕首。 罗剑傲然,负手而立。 “我尊重每一个对手,即使是你这样的对手。” 布赢笑道:“我以为你会说让我三招的。” 罗剑眼睛一眯,手指在剑鞘上一点,长剑自背后飞出。 布赢的身子在此时猛地冲了过去。 速度之快,是围观之人从未见过的。 到这时,很多人才明白,他们与布赢的差距,也才知道好运二人组能走到这一步,实力比他们想象的深厚。 “当!” 匕首没能刺进罗剑的身体。 罗剑退一步,长剑正好落在胸前,也正好挡住了匕首。 匕首一击不中,旋着剑身旋刺。 罗剑上身微倾,躲开这一击。 然后… 布赢早就松手,舍弃了匕首。 一个人竟然放弃了他的武器? 罗剑心生疑『惑』的时候,小腿处猛然一痛。 人影自他的脚边滚了过去,像是一颗球。 罗剑知道布赢偷袭成功了。 布赢一招得手,瞬间离开。 罗剑的反应也及时,冰决瞬间使出,冻了周身方圆六寸。 但是布赢早已远离了他。 快,快的出其不意。 攻,攻的匪夷所思。 罗剑看着小腿处滚滚的鲜血,皱了皱眉头。 这是他第一次碰到在他出剑的时候就伤了他的,更是第一个碰到一击不中后直接放弃兵刃的修士。 擂台下,围观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他们以为布赢会被打的屁股『尿』流,狼狈逃窜。可是一上台,他竟然伤了八杰之一的罗剑。 难道,他以前一直在隐藏实力,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可是,为何他面对那些比罗剑实力差的人还会受伤呢? 布赢是听不到他们的心声,听不到他们的疑问,如果听到了,一定会大声的告诉他们。 因为我需要钱,需要更多的人押他输。 可是,到了现在那就不得不认真了。 不只是因为他押的赌注够大,更是因为他不可能控制接下来的每一场比赛了。 必须全力以赴,赢得每场胜利。 夏平安看着罗剑脸上隐隐的怒意,笑了。 擂台上,布赢晃了晃带血的匕首。 “我认真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的。” 罗剑脸『色』更加难堪。 作为罗家人,作为八杰之一,开场就被一个一直靠运气获胜,被人口中的废物创伤,他真的丢不起这个人。 “是吗?” 罗剑怒火高涨,长剑一挥,一挑火蛇只击布赢。 布赢大叫一声。 “你是分气境高手!” 又开始狼狈逃窜。 他的严肃,他的帅只保留了片刻,这一刻他又回到了那个滑稽搞笑的少年。 台下被他唬住的人纷纷摇头微笑。 这个人啊… 罗剑哪里会给他机会,火舌漫卷,瞬间成了一片火海。 布赢大叫一声,急忙运起冰盾,将自己周身护住。 罗剑冷哼一声,并没有收起火海,而是更加的大了。 “竟然无视五行属『性』相克。” 再看布赢哪里,冰盾苦苦支撑,已经开始融化。 “境界的差巨,没有办法弥补。” “啊,和八杰的罗剑打成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 “喂,你让他放弃吧,要是罗剑下死手,你的朋友可就危险了。” 夏平安看着对他说话的人,摇头。 “你…” 夏平安笑道:“他是个财『迷』,他拿全部的身价赌自己赢,若是他输了,那就输了身家『性』命,和死了没区别。” 劝说的人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钱比命重要吗?” 夏平安笑道:“有时候,有的人,钱比命重要。” 这人理解不了夏平安的话,更理解不了布赢的想法和举动。 罗剑透过火光看着苦苦支撑的布赢,淡然一笑。 该结束了,和这蝼蚁一般的人耗费太多精力和体内五气不值得,他应该留着精力去战乔小小。 从来,其他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只有魏武极、流释奉、乔小小、姬无疑才是。 火光瞬间变大,烈焰滔滔,卷向布赢。 擂台瞬间变得刺眼无比。 台下的人尤是如此,何况台上的布赢。 火光骤大,罗剑的身影消失在擂台上。 火光变小,两条对立的身影出现在擂台的另一边。 一把血淋淋的剑穿过了布赢的腹部。 罗剑赢了。 不只是赢了,看样子还重创了布赢。 夏平安眉角挑了挑。 陡然,罗剑倒着退开,远离了布赢,有些惊慌。 “嗯…这是…” 疑『惑』未解,却见罗剑用左手捂着右手的手腕,鲜血从指缝间流出。 结果,竟然是… 罗剑一瞬的必杀一击并没杀死布赢,而布赢竟然做出了反击。 这怎么可能? 可是就这样发生了。 夏平安微微摇头。 布赢反手将罗剑的剑拔出,扔下擂台。 罗剑怔怔地看着布赢。 这个人是疯子吗? 明明可以躲开的一剑,却没有躲,反而硬受了这一剑。 可是,当他看到布赢将长剑扔下擂台的那一瞬,依然明白布赢的想法。 先夺取自己的剑。 现在,他成功了,那么接下来呢? 布赢笑了。 “接下来…该我了。” 罗剑全身戒备,准备用法术对抗布赢。 第11章 很缺钱 布赢握着匕首,完全无视腹部的剑伤,呼地冲了过去。 罗剑没有了剑,手指并拢,以指代剑,运行法诀。 “星星点灯!” 数不清的火焰自罗剑的指尖弹出,密集地『射』向布赢,想要阻止布赢的突进。 可是,布赢这次突进的方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并没有直线的冲向罗剑,而是以一种奇怪的弧线在前行,诡异、别扭,但十分的有效。 密集的火焰竟没有沾到布赢的衣角。 罗剑微微错愕。 布赢现在展现出的实力和顽强已经远超过他这几日碰到的对手。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只是靠运气才走到如今的。 所有的人,都小瞧他了。 罗剑初招失利,匕首已经到了身边。 罗剑向后退了半步,冰字决依然上手。 一层冰霜自他的脚下延伸出来,护住方圆三尺之地。 布赢并没有使用任何的法诀,身子瞬间跃起,匕首刺向罗剑的天灵盖。 罗剑举手,结出一个冰盾。 “当!” 罗剑的腿忍不住向后弯了一下。 好大的力气!好重的一击! “当!” 罗剑急忙用冰决在手臂上结了一层冰铠。 只两下,就击碎了他的冰盾。 这是个什么怪物! 看他的身体挺单薄的,却没有想到他能爆发出这样可怕的力量。 罗剑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好好调查了解布赢了。 布赢的疯狂还在继续。 在身体向下落的时候,脚并没有沾罗剑结出来的冰霜,而是绞向了罗剑的腰,与此同时,手中的匕首割向罗剑的手臂。 “呲!” 匕首划过手臂的冰铠。 布赢的手腕一转,匕首向下滑动。 “呼!” 原本切割手臂的匕首陡然疾『射』罗剑的面门。 变故来的太快,也来的太急,太出人意料。 罗剑根本没有防备,只能用另一只手去抵挡。 身子向后退了一步。 “喝!” 布赢的双脚绞住他的腰上,猛然发力。 罗剑身子重心不稳,被布赢直接摔倒在擂台。 “不好!” 罗剑身子落在擂台上,直觉事情要遭,暗中使出了木字决,想将布赢缚住。 可是,布赢的灵活远超他的想象。 跌倒的瞬间,布赢已经翻身,等他落地的时候,布赢已经拿着先前落地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呼…你输了。” 罗剑不想承认自己输了,也觉得自己输的很不值得。 不论是剑术还是法术,布赢都没有超过他。 可是,他就是输了。 他从没有见过布赢这样的打法,不成体统不成样子毫无章法,甚至有些无赖,有些…拿『性』命在拼。 他,根本不是在比拼,更像是在拼命。 对,就是拼命。 布赢喘息着站起来,将落在擂台上另外一柄匕首拿起来,高高举起手,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 裁判也好,围观的人也好,都愣了片刻。 裁判咽了咽口水,机械地喊道:“获胜者,布赢。” 喊声出来,像是瘟疫一般,逐渐扩展到整个会场,所有的人都安静了。 布赢竟然赢了罗剑? 这是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罗剑是八杰的领头人物,一路走来,都轻松过关斩将,怎么会输给好运二人组的布赢。 先前夏平安赢杜月白已经让他们感到惊奇了,现在… “喂喂…不要开玩笑啊…好运二人组,那两个废…”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教院的人不可能偏袒他们,连教识紫金逸讲话的时候都说有人靠运气进入教院的,虽未点名,都知道是暗指他们两个的。 可是,现在呢? 那些自认比夏平安和布赢厉害的,又被淘汰后不甘心的,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滋味来。 布赢从擂台上下来,走了几步,猛然捂住了嘴。 夏平安急忙过去将人扶助。 “没事吧。” 布赢摇头,鲜血从指缝间流出。 “受了一点伤,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夏平安点头,扶着布赢离开。 “唉,赢了罗剑,却受伤严重,明日对上乔小小…” “已经很厉害了,能赢八杰,已是我们之中的翘楚了。” “啊…被那两个家伙骗了。” “怎么了?” “我每次赌他们输的,结果他们这么厉害。” “是啊,我也是看到他们每次赢的都不是很顺利,就赌他们输的,结果…” “这两家伙,一直都在骗我们啊。” “骗子,骗子!” 背后各种声音响起。 夏平安和布赢相视一笑。 出了校场,两人照例吃面,夏平安一碗,布赢三碗。 这次,是夏平安付的钱。 之后,两人走到鸿运赌坊,掌柜和小二早就欢迎他们俩了。 夏平安算了算,布赢已经赢得近千两银子。 “赔率如何?” “明日,你对阵乔小小,赔率一赔二十。夏公子对阵常梦玉,一赔三。” 布赢皱了皱眉,道:“他怎么这么低。” 掌柜笑道:“常梦玉与杜月白同为女四杰,实力差距不大,夏公子能赢杜月白,很多人认为他对上常梦玉也能赢。” 布赢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 “我们的赔率能再高一点吗?” 掌柜摇头。 “到了如今的地步,一比二十已经是很大的赔率,都是看你血战罗剑,负伤的情况下的。” 布赢看着眼前的银子,狠声道:“全押我!” 夏平安抬头,看向布赢。 往常,布赢都是一半押他,一半押自己的。 鸿运赌坊的掌柜和伙计都愣了愣。 一赔二十,这个赔率已经能说明布赢对上乔小小的的胜算了,可是,他还押自己胜。 他是疯子吗? “布公子,豪爽!” 布赢嘴角动了动。 “我是缺钱。” 掌柜的笑道:“缺钱你应该押你输的。” “哦?” “因为赢很难,输却很容易。” 布赢道:“但是,赢的太少了。” “那你真的很缺钱,不过我们赌坊可以帮你。” 布赢摆手。 “花别人的钱,总是不舒服的,再说了,我习惯靠自己。” 掌柜笑着点头,让伙计给布赢开了一张赌据。 “你真的很缺钱。” 布赢看了看夏平安。 “你不问我把先前的钱花在何处?” 夏平安摇头。 “若是你需要,我可以将我那一百两拿出来的。” 布赢摇头。 夏平安却走到钱庄将银子取出来,走到鸿运赌坊押了自己赢。 “你…” 夏平安笑道:“一百两,养我刚刚好,养你,还差不少。” 布赢哈哈笑起来。 “你得对我有信心。” 夏平安笑道:“我可不想咱们在京都乞讨。” 两人说笑着回去。 老翁见两人比往日狼狈。 “怎么样?” “赢了。” 老翁皱着脸。 “早知道我押你们俩了。” 夏平安和布赢笑了笑,上楼休息。 这一次,夏平安没有看书,而是拿着他的包袱去了布赢的房间。 “做什么?” “我看看你的伤势。” 布赢摆手道:“无妨的,看起来很严重,其实并没有伤及脏腑,擂台下来那一下也是装的。” “我知道。” 布赢抬头,怔了怔。 “因为我是大夫。” 第12章 极阴体脉 “因为我是大夫。” “和你交朋友果然没错。” 夏平安『露』出一丝苦笑。 “我就亏了。” 布赢笑道:“不亏,不亏,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夏平安让布赢坐好,将他腹部的剑伤看了看。 “剑伤不致命,但伤口太深,明日…” 布赢撇嘴,道:“无妨的。” 夏平安从包袱中拿出医针。 “我有一法,可增加你明日胜算。” 布赢笑道:“你很不看好我?” 夏平安摇头。 “若是拼杀,我相信最后活着的人是你,但是比斗却不一定。” 布赢脸上的笑更浓,完全没有因为夏平安说出这样的话而惊讶。 “我知道,杀人没有顾忌,比斗顾忌太多。” 夏平安从袖口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摆放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一股浓郁的香气久久不散。 “升气丹!” 夏平安点头。 布赢摇头。 夏平安道:“这是我师傅给我准备的。” “所以我不能要。” 夏平安道:“但是我可能用不到了,或者可能一辈子都用不到了。” 布赢眼睛猛然睁大。 “你果然是…” 夏平安无奈点头。 “极阴体脉。” 布赢猜想过这个答案,但真的从夏平安口中说出后,还是有些许的震撼。 世间修行功法万千,全部可以归为五个境界。 第一境界为纳气境,是修炼的最低境界,也是一个门槛。修行的人最基本的是要感应到天地自然之气在周身的存在,并能与之形成共鸣。如果不能形成共鸣,则此生与修行无缘。如果能感应到自然中的金木水火土五种能量以及感应的多少,感应灵的敏度决定了修行的快慢和法术的威力。 所以,感应到自然之气的五行能量,引导自然之气入体。这是最基本的门槛。 第二境界为洗髓境。修炼者通过功法将自然之气引入体内,用自然之气洗练五脏六腑七窍八孔,锤炼七筋八脉,将自己的肉身进行洗练,让自身身体更加亲近自然,然后用功法调动自然之中的五行元素,实现法术攻击。但是法术攻击的范围和伤害有限。又因为每个人在纳气境对五行元素感应不同,各有擅长的法术攻击也各不相同。 第三阶段叫分气境。修炼者将五行元素按照阴阳属『性』在体内进行分离运化。进入分气境后,可以将对方法术攻击按照阴阳属『性』进行化消,降低或者无视对方的五行法术攻击。同样,通过阴阳转化,将五行法术附加在武器和招式上使用,增加杀伤力。 因每个人天赋、功法的优劣和对战斗形式的把握领悟不同,进入化气境的修士不一定都很厉害,但是至少有了攀登高峰的机会。 第四境界叫化气境。这一境界对自然万物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利用自身功法调动天地之气,引动星辰之力,进而按照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二十八宿的排列修炼体内气旋,能利用星辰之力攻击对手。这一境界与前面三个境界有了本质的区别。星辰之力的加持,让修行者的攻击有了足矣毁灭一城一地的能力。 所以,在中洲大陆,各城都有结界,控制分气境修者施为,不然一顿『乱』打,城池就没了。各城中,也有分气境高手坐镇,维护城池秩序。 第五境界叫五气境。到了这一境,修士能摆脱天地限制,能御风而行,瞬息千里,能呼风唤雨,招雷纳电,移山倒海。这一境也叫仙人境。 在众多的修行中,有两种体质极为特殊,即:极阴体脉和极阳体脉。 拥有这两种体脉的修士,前期对自然之气中的某种元素特别敏感,较一般修士能更快实现纳气和洗髓,修行某一个法术不仅快而且威力更大。比如极阴体脉的人修行水决和冰决,又快而且法术威力巨大,极阳体脉的人修行火决,也是同样。 但是,等他们洗髓境圆满后,他们的修行就会彻底停滞。 因为孤阴不生,独阳不长。 所以极阴体脉和极阳体脉又被称为天弃修士。 这两类人前期表现的极其天才、优秀,但只是前期,进不了分气境,则与修行一途无缘。 “这是你来应贤的原因?” 夏平安点头。 “据说当年上将军庞俊是极阳体脉,最后却进入了化气境。” 布赢摇头。 “那我更不可能要升气丹。” 夏平安笑道:“当年庞俊刚入化气境,适逢北玄国战败,恐怕无只言片语留世,我藏着这升气丹有何用。” 布赢还是摇头。 夏平安拿着盒子,笑道:“爱见人长,不借伞;恐彰己吝,焚香车。你若不要,那就当我从没有此『药』好了。” 夏平安一挥手,将盒子扔向窗外。 布赢飞身接住。 “真是拿你没办法。” 夏平安笑道:“你是我的朋友。” 布赢咧嘴。 “你将升气丹吞下运转功法,我会用银针帮你引气,让你进入分气境的修为更加扎实。” 布赢笑道:“我交你这个朋友真太值得了。”将升气丹吞下,盘膝做好,运转功法。 夏平安算准时间,手中银针飞『射』。 “气海、中院、檀中、百会…” 布赢先前感觉身体如有一团火在烧,等银针入体,慢慢将郁结的火气导入身体百骸,随之又慢慢流会丹海。 如此往复,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夏平安凝神静气,针走似流水,起落延绵,一气呵成。 …… “吆,这是准备去哪里啊。” 三个黑衣人转头,其中一人看着扛着长刀的刀疤,笑道:“住店。” 刀疤将长刀放下。 “不好意思,没有空房间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刀疤摆手,笑道:“知道。” 老翁出来,见几人都不好惹,急忙道:“这里确实没有空房间了,这位先生将所有的空房间都租下了。” 黑衣人轻轻笑了笑。 “刀疤,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没脑子。” 刀疤眼睛眯了眯,手握刀柄。 “散千金!” 黑衣人上了马车,根本没有再乎刀疤的愤怒。 第13章 对战乔小小 自夏平安战胜杜月白,布赢赢了罗剑,两人的从好运二人组变成了奇迹二人组。 两人真实的实力得到其他人的重视。 于是布赢对战不动尊乔小小,成为整个比试的焦点。 教院的裁判也知道这一点,索『性』将他们的比斗放在第一场,其他人的比试都推到了第二日。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布赢是输定了的,但是对于他那种打不死,不怕死的精神也很佩服的。 布赢步履蹒跚地走上擂台,精神很不好。 下面的人开始教唆他退赛。 “放弃吧,许多人碰到不动尊都放弃的,你不丢人。” “唉,凭什么放弃啊?布赢我看好你!” “你这么说话,是不是买他赢了。” “是啊,怎么了?” “你脑子有病!” “你说什么!” “没什么,就算布赢没有受伤,你觉得他能赢乔小小的机会有多大?” “切,这你就不动了,作为奇迹二人组的一员,说不定他们还会创造奇迹呢。” …… 乔小小作为四不动中唯一的女的,听着擂台下话语,心情和心绪没有半点的波澜和恼怒。 “我允许你认输。” 乔小小的语气很冷,也很狂。 因为她有这样的资本,尤其是面对昨日苦战一场,还负伤的布赢。 可是,布赢坚决摇头。 “我很缺钱。” 乔小小鄙夷地看着布赢。 她私底下也听说了夏平安和布赢参与了赌坊的事情。 “你押了你自己。” 布赢点头。 “你比较值钱。” 乔小小拔出长剑。 “我不会让你。” 布赢笑了笑,从袖口中翻出匕首。 “不需要。” 裁判看着两人,特别是看了看布赢,希望布赢放弃比赛,这样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好的结果。 可是,布赢就是不识趣。 “比试,开始!” 布赢的身子瞬间窜了出去,直扑乔小小。 乔小小冷哼一声,一团火焰自剑上燃起,随手一挥,一片火焰散在擂台上。 擂台的一半都成了火海,将她周身都护了起来。 “好强的法术修为!” 布赢前进的身子被火墙挡住,脚步稍微后退了几步。 乔小小身子轻轻一点,到了火墙变,长剑隔着火墙刺了过去。 火墙对面,布赢前面的火墙陡然凸出数根火刺,极快地刺向他。 布赢大惊,急速后退,躲开突袭。 夏平安看向乔小小,这是一个很冷静的姑娘,从脸上就看出她不苟言笑,给人感觉冰冷生硬,可偏偏她的五官精致,综合起来给人一种既矛盾又应该是这样的怪异感觉。 当然,从她反击布赢的情形来看,她对布赢的战术和战法十分清楚。她出手就封锁了布赢近身的可能,然后用法术的优势对布赢腾挪的场地进行压缩,最后将布赢『逼』上绝路。 凡是看过布赢前几场比赛的人都知道,用这种方法与布赢去战斗是对的。 布赢从开始到现在,并没有展示出过人的法术修为,但近身战斗,十分的可怕,连罗剑那样的高手都了亏。 乔小小向前走,火墙向前移,手中长剑疾刺。 火墙对面火刺“突突”地刺向布赢。 “喂,过分了吧。” 布赢一边退,一边喊,显得很委屈。 乔小小不搭话,推着火墙『逼』向布赢。 布赢似乎束手无策,只是在后退,然后…退至擂台边缘。 “我和你拼了。” 身影猛然向火墙扑了过去。 乔小小感受到火焰的变化,感知到了布赢要突破的方向,长剑如暴风骤雨一般刺了出去。 “当当…” 一连窜的轻响,不断有火刺打在布赢的冰盾上。 布赢没能突破乔小小的火墙,只得退回来。 连喘息都没有,又从另一个方位扑了过去。 乔小小哪里会让布赢突破自己的封锁,身移影动,瞬间拦在布赢突破的前方,隔着火墙就是一阵疾刺。 “当当…” 布赢又被『逼』了回来。 “我就不信了。” 布赢又找了一个方位扑过去。 乔小小早就站在了前方,剑风突突。 布赢回来,再冲过去。 乔小小继续阻拦。 因为布赢不停歇不要命地从不同方位突围,乔小小极力阻挡,却没有办法将火墙往前推移。 或许是因为布赢腾挪的空间不大了,或者是布赢真的着急了。 明明突不破乔小小的火墙和剑刺,就是不甘心,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擂台下的人以为两人会是一场精彩的比斗,没曾想一开始,两人就进入了僵持。 乔小小用火墙控制距离,用剑刺远袭,防止布赢近身。 布赢因为实力的差距,被『逼』到擂台一角,垂死挣扎。 一人突,一人防。 两人竟从早上僵持到了正午,没有一点的喘息。 布赢已经浑身湿透,乔小小也并不好过,脸『色』略显苍白,汗珠直往下掉。 围观的人看的有些无聊,又期盼结果快点出来。 可是,僵持还在继续。 夏平安抬头看日头的时候,微微笑了。 他不认为参赛的这些修士在比拼耐力上能赢过布赢,哪怕是不动尊的乔小小。 当一个人一顿饭能吃三顿饭的量时,反过来,这个人吃一顿饭,可以三天不吃饭。 从烽火边城出来,他知道什么样人才会过这样的生活。 常年的战争,村庄毁灭,少年们还未看到世界的美,眼里只剩烽烟和血腥,能活到最后的,命都很硬。 大概正因为这一点,夏平安和布赢才能成为朋友。 乔小小和布赢陷入僵持,夏平安知道布赢早就在布局最后遇到不动尊的战斗。 早到他一开始参加这场比试,早到他和罗剑对战挺身受剑伤。 因为这是他活下去的方式,预估最坏的结局,临危解决遇到的所有的问题。 所以乔小小采取现在的攻击方式,并不在布赢的预估之外。 此消彼长,就看乔小小的韧『性』和留存的实力了。 擂台下的人很着急,有人让乔小小赶快绞杀布赢,有人喊布赢加油。 “呼呼…你就不能让我过去吗?” “除非你认输!” 布赢猛然起身,又冲向了火墙。 这一次,他手中的冰盾发生了变化。 第14章 他是分气境! 在所有人看来,布赢这次的突围和前面上千次的突围没有任何的区别。 布赢动,乔小小亦动。 中间隔着火墙。 布赢拿着冰盾,乔小小的长剑急速地刺了过来。 当当当… 剑风带着火焰,刺向布赢的身体。 布赢这次没有退,而是向前走了半步,身前的冰盾将他彻底护了起来。 当当… 冰屑四溅,冰盾上留下无数个小眼。 乔小小发现布赢这一次与前面不同,手中的剑更加的凌厉。 狂风骤雨都已不足形容她的剑刺。 布赢扛着冰盾不动。 冰盾碎了又新,新了又破。 剑刺陡然变弱,原本龟缩在冰盾后的布赢站了起来。 “呼…” 乔小小喘息一声,几不可闻。 但是,布赢听到了。 火墙后,布赢身前的冰盾陡然延伸出数根冰锥,呼地突破了火墙,刺向乔小小。 这一次的发力,又快又突然,时机恰恰是乔小小旧气用完,新气刚生的时候。 乔小小大惊,身子急退。 一条人影急速地穿过火墙。 呼! 冰盾直接而粗暴地砸向乔小小。 乔小小挥剑,火刃似网,将飞来的冰盾割的粉碎。 但是,布赢已经到了她身边。 布赢等到了他要的时机,匕首极快地划向乔小小的腿部。 正常人对付他砸过来的冰盾时,眼睛会有一个盲区,正好就是他的攻击点。 这样的事情,他很有经验。 当! 匕首明明滑在了乔小小的腿部,却被挡住了。 护甲? 不对,是… 布赢一招失手,乔小小的长剑已斩了下来。 布赢根本来不及扯手,直接舍弃匕首,向后跃了出去。 可是,乔小小怎么会给他喘息的机会。 长剑轻挥,一条寒冰玉带瞬间朝着布赢追了过去。 布赢后退,终究没有躲开。 寒霜瞬间将他的双脚给冻住。 布赢被定在了擂台上! “呼…你输了。” 布赢摇头道:“不算,你使诈。” 乔小小冷声道:“是你先使的,我刚好有防备而已。” 说着提了提裤脚,才看到她在腿上绑了薄铁板。 “哈,你对我倒是上心。” “不想输给你而已。” 布赢笑道:“恰巧,我也有不能输的理由。” 乔小小皱眉,布赢反手拿出匕首,去划脚下的冰。 围观的人看着这一幕,都愣住了。 他是开玩笑吗?被冰决冻住竟然用匕首去割? 这是所有人第一次看到布赢这样的人。 “休要怪我!” 长剑一挥,一道冰刃斩向了布赢。 布赢见状,大叫:“唉等等…啊…” 冰刃斩在了布赢的胸口,布赢向后倒下去。 乔小小看了看,布赢已经一动不动。 裁判高声道:“胜者…” “咳咳…慢…着…我还没输!” “不要逞强,以你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赢我。” “咳咳…谁说的!” 原本平躺在地上的布赢,身子猛然从冰霜上弹了起来,冲向乔小小。 乔小小大惊,长剑挥斩,火刃纵横,试图阻拦布赢。 可是,布赢似乎根本没有受伤或者疲劳的影响,身影交错,极快地穿梭着躲过密集的火网。 “喝!” 一声暴喝,布赢人已经到了乔小小的身边,手中第二把匕首刺向乔小小。 快,快的不及眨眼。 急,急如暴风骤雨。 刁,刁的不好防守。 近身的布赢,瞬间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出来。 乔小小的实力和境界摆在哪里,脚步后退,长剑带着寒霜,不断挥舞,终将自己身前方寸护的风雨不透。 一个进,一个退。 形势瞬息发生了变化。 很多人都不敢相信,布赢已经被冰住,结结实实地吃了乔小小的霜刃,为何会没有受伤,还能有这样的速度和这样的体能进攻。 乔小小也在怀疑。 “布赢是分气境?” “不可能,他只是洗髓境,昨天和罗剑对打的时候,就很清楚了。” “那他不可能接的下乔小小那一击。” “你说有没有可能他昨天回去就进入分气境了。” “就算进入分气境,境界肯定不稳,怎么可能在与乔小小僵持了那么长的时间之后,还有这样的战力,除非他进入分气境很久,境界比较稳。” “哈…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们忘了,他可是奇迹二人组的,没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台上,布赢将乔小**到了擂台边缘。 “可恶!” 乔小小猛然停住脚步。 匕首自手臂上滑过,鲜血飞溅。 她用伤换去反击的间隙,手中的长剑往擂台上一『插』,一面一人高的冰盾瞬间将她护住。 眼见对方做好了防御,布赢并没有停手。 而是… “火枪之术!” 瞬间,一根根火矛从布赢的匕首上『射』出,撞向冰盾。 距离很近,火枪的力道很大。 乔小小挡第一根火枪时就感觉到不一样。 这不是一个洗髓境修士发出来的法术攻击,除非他是极阳体脉。 但是,很明显,布赢不是。 那只能有一个答案。 ——布赢是分气境修士! 可是,昨天她观察的很仔细,他就是洗髓境圆满的修为,连巅峰都算不上。 这…怎么可能! 一夜之间,从洗髓圆满到分气境,而且境界稳固! 第15章 磁刀 乔小小发现布赢是分气境修士,就知道自己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用火墙封住布赢,利用自己境界比布赢高,修为比布赢强的优势,将布赢控制在一定范围,进而打败布赢。 若果布赢只是洗髓境圆满的话,她的战术没有错,比起让布赢近身,不如远远控制来的保险妥当,虽然费点时间,耗费精力,但应该是万无一失的。 可是,布赢是分气境的修士,而且境界稳定。 更让她生气和意外的是,这人一上来就示弱,显出疲态,让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战法。在被火墙『逼』住后,又装出一副狗急跳墙的架势,生生跟她耗了两个时辰。 这两个时辰,她要维持火墙阻拦,又要防止布赢的突袭,而布赢却只是用冰盾来试探引诱她。 这种僵持,她的负担远比布赢要大。 于是她在急剧的消耗体力、五气、精力,而布赢却稳扎稳打。 虽然布赢进入分气境,但在实力上,依旧与她有差距,可是两个时辰的消耗,此消彼长…… 布赢看准了这一点,做了第一次的近身突袭. 很幸运她做了防备,布赢的意外一击,成了她意外的反击。 她抓住了那一瞬的机会,定住了布赢,算是取的优势。 可是,布赢却没有慌,他引诱自己用冰决攻击一次,测度出了自己法术攻击的极限,也知道了她法术攻击的极限。 然后,他开始反击了。 采用他最擅长的方式,用奇怪的躲闪之法近身,施展出诡异的攻击。 乔小小挡下来。 她能一路走到最后,不只是她的修为和法术高,她的剑术也很高。 可是,她还是低估了布赢。 火枪如雨,砰砰地撞在冰盾上。 在擂台边缘的乔小小不得不使出更大的气力和法术来防止火枪穿刺或者被『逼』的退下擂台。 “好啊,布赢,一鼓作气,打下去!” 旁边押乔小小的人恶狠狠地瞪眼看这个人。 这人昂着头,道:“喊一喊不行吗?” “不行!” 这人悻悻地不出声,但是眼里的欢喜和脸上的笑意却藏不住。 陡然,布赢停止了法术攻击。 乔小小诧异的瞬间,布赢高高跃起,匕首带着炙热的气息刺向冰盾。 “唉…这…” 台下很多人不理解他为何突然放弃压迫『性』的攻击,改用这种粗暴的攻击。 乔小小也怀疑,但,这是她的机会。 左手将冰盾向上一举,右手拔出了剑。 “当!” 布赢的匕首刺穿了冰盾,但是匕首卡在了冰盾上。 好机会! 乔小小的长剑横着挥斩过来。 布赢却笑了。 乔小小觉的事情不对! 耳听身后风声突起。 围观的人,也都愣住了。 匕首穿破冰盾的那一瞬,先前落在擂台上的匕首竟然自己飞起来刺向了乔小小的后背。 御物? 不可能,这是五气境才有的能为。 若他是五气境,何须与乔小小战至现在。 那,这匕首为何会动,为何会主动攻击乔小小。 乔小小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变,急忙侧转身子。 匕首从身前飞过,随即与穿过冰盾的匕首粘在了一起。 磁刀! 竟然是磁刀! 他手里怎么会有这种稀有的匕首! 乔小小也好,围观的人也好,心里几乎同时生出这样的疑问。 两把匕首相吸,布赢握着匕首的一端,轻微用力,粘在匕首前端的另一把匕首呼地飞了出去,急『射』乔小小的脸。 乔小小身在半空,只得松开冰盾,拉开距离,让身体更加灵活,来抵挡这匕首。 当! 长剑将『射』来的匕首挑飞。 随之而来是满脸的冰块。 布赢这种打法,实在太无赖,不论什么东西,只要能攻击他都会顺手拿来用。 乔小小长剑挥舞,将冰块挡下。 “对不住了。” 布赢轻声耳语。 乔小小身子猛然向旁侧闪。 可还是迟了。 布赢像是一块狗皮膏『药』,贴在了她的身上。 “你!” 乔小小身影扭动,想要将布赢摔出去。 布赢却滑的像条鱼,明明在她身前,瞬息就转到了身后。 手中的匕首没有闲着,从她的腹部直接划到了身后,衣衫瞬间裂开,但没有伤到肌肤。 “认输吧…” 此时,匕首已经到了乔小小的喉咙处,速度也放缓。 “做梦!” 不知何时,乔小小的长剑横在了喉咙前,将匕首挡了下来,随即长剑横推,斩向布赢拿匕首的手腕。 “你…” 布赢惊讶地叫了一声,身子向前一倾,匕首脱开长剑的纠缠。乔小小长剑一转,从自己脖子处刺出,直刺背后的布赢。 布赢借着乔小小的身体,向左面躲闪,匕首刺向乔小小的脖子。 乔小小左手向后,手肘撞向布赢的胸口。 “喂,你这样,我真的要下死手了啊…” 乔小小似乎失去理智了,不顾布赢的警告。 布赢很无耐。 真要他对一个女孩子下死手,他做不到。 只能躲闪了。 两个人,像是黏在了一起,在擂台边缘打转,腾挪。 两条身影几乎分不清。 台下的人屏气凝神,想看他们谁先掉下擂台。 腾挪在方寸之地,身影却前后交错。 “噗通!” 终究掉了下去。 “谁先落得地?” “谁赢了?” 围观的人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个人。 裁判也很纠结,他都没有看到这两人谁先落下擂台。 “难道是平局?” “不可能啊。” 议论纷纷,布赢坐起来,指着乔小小骂道:“你又没赌自己赢,发什么疯!” 乔小小躺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天空不说话。 “疯女人!” “你说什么?” 乔小小坐起来,冷眼看着布赢。 “不说了,怕你这样的天之娇女受打击,留下什么不好的后遗症。” 乔小小冷声道:“有本事再打过!” 布赢无奈道:“再打,你还是输,以你现在这样子,赢不了我。” “明日再打。” 布赢看着乔小小道:“你觉得我脑子要病啊,和一个完好无损的你打。” “你就是个骗子!胆小鬼!” 布赢无所谓道:“能赢就行。” “喂喂…你们俩谁赢了?” “是啊,谁赢了?” 乔小小收起剑,冷声道:“这次,他赢了。” 布赢走上擂台,看着裁判。 裁判都有点不相信,在想是不是乔小小让布赢。 乔小小迈步离开。 “胜者,布赢!” 裁判喊完,布赢就跌坐了擂台上。 昨日的伤口已经崩裂,血染红了腹部。 夏平安上去:“这样下去不行,伤口会溃烂的” 布赢笑道:“无妨,比这严重的伤我也得过。” 夏平安将布赢搀扶起,道:“回去再说。” “夏平安。” 夏平安抬头,却见杜月白走了过来。 “何事?” “我将你的情况告诉常梦玉了。” 夏平安点了点头。 “你们很熟吗?” 布赢不解地问,在他的情报里,杜月白和常梦玉应该不熟的 杜月白摇头:“因为乔小小输给你了。” 布赢更不解了。 “这二者有关系吗?” “我不想看到没有一个女修士站在四强的擂台上。” 布赢笑着摇头,这样的理由算是理由吗? “若是常梦玉输了呢?” 杜月白道:“那就是命。” 夏平安道:“我知道了,但是我会尽力。” 杜月白道:“你不怪我?” 夏平安笑道:“每个人都有做事的自由,也有这样做的理由,我为何要怪你,倒是你如此坦诚地告诉我,反倒是让我对你生出几分敬佩。” 杜月白脸微红,抱拳离开。 第16章 起风 两人出来,路上围观的人很多。 “出名的感觉也不是很好。” 夏平安道:“是啊,越出名,你能守住的秘密就越少。” 布赢笑着点头。 “杜月白究竟知道你多少事?” “差不多该知道都知道了。” “包括极阴体脉?” 夏平安点头。 “知道你的医术吗?” “大概猜到了一点。” 布赢叹了一口气,道:“也就是说,你没有底牌了?” 夏平安道:“差不多是这样。” “那你的赌注?” 夏平安笑道:“那是我的家当,当然不能输。” 布赢哈哈地笑了起来。 “接下来,我要赌你赢了。” 夏平安笑道:“看来我俩得乞讨度日了。” 两人来到鸿运赌坊,布赢直接将钱转投在了夏平安名下。 “布公子,现在夏公子和常梦玉的赔率是一比一。” 布赢睁大眼睛,道:“不是一比三吗?” 掌柜笑道:“刚调整的。” 夏平安道:“那先前押的呢?” “还是一比三,今日押的都是一比一。” 布赢不解道:“为什么?” 掌柜的笑道:“因为布公子赢了乔小小。” 布赢苦笑道:“这与他有何关系?” “没有。” “那你们为何调整赔率?” “因为我们觉得夏公子会赢。” 夏平安笑着摇头。 “看来和你交朋友真的很吃亏啊。” 布赢撇撇嘴,道:“不能怪我啊。” 夏平安笑道:“这事怪我了。” 两人出来,夏平安嘴角扯出一丝笑,多少看起来有些苦闷。 “看来,自己还是小觑了京城的这些人物,不过…” 两人照例吃面,之后往客栈走。 后面远远缀着几条尾巴,俩人根本没当回事。 走过一个街角,他们又看到了刀疤,扛着那把窄刃长刀,在前面等着他们俩。 “不错,恭喜你了。” 夏平安没有说话,布赢笑道:“不知道你们亏了没有。” 刀疤笑道:“不知道,那是其他人的事情。” “你呢?” 刀疤笑道:“随便看看,不要让你们喂了鱼。” 布赢笑道:“那我们得感谢你了。” 刀疤笑道:“好啊,把你在鸿运赌坊赢的钱分我一半。” 布赢笑道:“不可能!” “那就不要说感谢。” “不用钱,动动嘴解决的事情,为何不做呢?” 刀疤看着布赢,笑道:“你太财『迷』了。” 布赢道:“有钱不好吗?” 刀疤道:“好。” “那为何我不能有钱呢?” 刀疤想了想:“有道理。” 夏平安在前面走,刀疤和布赢谈了一阵。过了小巷,就到了客栈。 “夏平安?” 夏平安扭转头。 刀疤笑道:“有的事情,躲不开也藏不了的。” 夏平安:“我知道。” “那你…” 夏平安顿了顿,道:“我只想进教院,不想惹事情。” 刀疤笑了笑,摇头道:“既然你来了都城,你觉的会如此简单?” 夏平安沉声道:“我不惹事,但我也不怕事。” 刀疤看着夏平安和布赢离开,微微摇头。 “树愈静,风不止。” …… 都城郊外,绿柳如烟。 两辆马车停在岸堤的树荫下,有两个穿黑衣的小厮牵着马,身子站的笔直,一动不动。 岸堤下方的树荫下,有一个穿月白『色』长袍的人拿着鱼竿垂钓。 岸堤僻静,只听得夏日傍晚的鸣蝉疲惫的叫一两声,有气无力,西湖白天将所有的气力耗完了一般。 有脚步声传来,不轻不重,很稳。 柳若白没有抬头,专注地看着前方的鱼竿。 一声灰白衣服的散千金静静地站在边上看着。 “好兴致。” 柳若白笑道:“闲着无聊罢了。” 散千金笑道:“垂钓儿戏,却掌生杀大权。” 柳若白扭转头,笑道:“就是钓钓鱼,却被你说的如此血腥。” 散千金笑道:“我们这样的人怎能不沾血腥。” 突然,前方鱼竿动了动。 柳若白将鱼竿拉出水面,一条寸许的小鱼在挣扎。 “哈,终究还是太小。” 散千金摇头道:“焉知以后会不会跃了龙门,那时候若记起柳先生这鱼钩之痛,不妙啊。” 柳若白哈哈笑了起来。 “有道理。” 一抖鱼竿,一层寒霜自鱼竿延伸到了鱼线,将那条挣扎的鱼冻住,随即那条鱼在半空中爆开,变成碎沫。 “听说柳先生已经拜访过夏平安了。” 柳若白点头。 “可惜好像不太给柳先生面子。” 柳若白笑道:“很有意思的一个人。” “有时候,越有意思的人,越危险。” 柳若白点头。 “听说你的人与他们接触过了。” 散千金点头。 “怎么看?” “教院的比试到了现阶段,想藏是藏不住的,想看的也都看到了。” 柳若白笑道:“你们的打算。” 散千金道:“该留的人,留下,不该留的人,离开,或者…”散千金看着水面的血水。 柳若白笑道:“你确定你能留下那个人?” 散千金笑道:“我想有的事情柳先生应该知道的。” 柳若白道:“恐怕不好留。” 散千金道:“那就是我的事情了,只有柳先生不『插』手就好。” 柳若白摇头道:“我不要,也不『插』手。” 散千金嘴角挑了一下。 “军旅出身,杀过人,是一柄利刃,你不动心?” 柳若白道:“利刃用的好,伤人;用不好,伤己。” 散千金微微笑了笑。 “有你此言,一切好谈。” 柳若白道:“那么该去的人呢?” 散千金道:“有个碍事的。” 柳若白道:“刀疤做不了西坊的主。” 散千金道:“东坊至今没有出面,想来不想或者不愿『插』手此事。” 柳若白摇头。 “这么多年,东坊的主人我们还不知道是谁,但我们好几次的暗手都被化消无形,不得不防。” 散千金谈了一口道:“看来得请寅虎卿喝茶了。” 柳若白道:“还得考虑陈家的态度。” 散千金道:“陈老爷的态度可以明确,但是那两个郡主…” 柳若白道:“所以应该去的理所当然。” 散千金道:“还要悄无声息。” 散千金看了一眼余辉,笑着离开。 柳若白拿着鱼竿,静静垂钓。 钓鱼的乐趣,不就是等着鱼儿上钩吗? 岸堤上,散千金乘着马车离开。 “告诉李伟,明日输给赵又明。” 赶马车的人应了一声,慢慢驶向薄烟缭绕的都城。 哪里,万家灯火正在燃起,却从不属于外来人。 第17章 绕指柔 夏平安对阵女四杰的常梦玉。 原先,很多人预估夏平安实力稍逊常梦玉,但昨日布赢胜乔小小,顺带着他的赔率也被降低。 原本是好运二人组,现在成了奇迹二人组,谁敢说夏平安不能再创奇迹?他可是赢过八杰杜月白的人。 当然,也有人知道杜月白找过常梦玉,觉得杜月白应该将夏平安的实力告诉了常梦玉,这样夏平安胜算应该降低一点。 不论抱着怎么样的心情,赌夏平安赢的人,还是希望他能赢,这部分大部分是在一比三的时候押的。 夏平安平静地走上擂台。 “疾马城,夏平安。” 常梦玉打量了一番夏平安,笑道:“你的事情,杜月白已经告诉我了。” 夏平安点头。 常梦玉道:“但是,我不会留手。” 夏平安又点头。 常梦玉见夏平安态度如此,忍不住道:“你就没有觉的不公平吗?” 夏平安摇头。 “你知道不知道,与我何干,就算杜月白不告诉你,你依旧可能知道的,不是吗?” 常梦玉忽然笑了。 “难怪杜月白说你是个有趣的怪人。” 夏平安笑了笑。 “只是不太会发怒和抱怨而已。” 常梦玉爽朗地笑了两声。 “那就全力施为吧。” 夏平安点头,翻手从袖口中拿出两把牛儿小刀。 “你使用武器?” 夏平安点头。 常梦玉笑道:“看来你还是隐藏了实力的。” “这次连吃饭的家伙都拿出来了。” 台下的人见夏平安拿出的武器是两柄小刀,纷纷摇头。 “这算什么武器,能伤人吗?” “笨啦,你是大夫用的刀。” “难道说他是大夫?” “可能吧?” “可是,那小刀真的能伤人吗?” “或许…可以吧…” 两柄大夫用的刀,很多人第一次看到夏平安的武器。 布赢皱了皱眉。 他敢肯定,夏平安不到最后绝不会亮这个底牌的,可是,昨天在和刀疤说完奇怪的话后,今日,他的态度和行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外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他能。 嗯…有点意思了。 杜月白在擂台下见夏平安拿出牛耳小刀,微微摇头。 她可能错估了夏平安的实力。 她与夏平安对战的时候,确实留了几分实力,可是后来那几次攻击,她是尽力的。 虽然败在夏平安出其不意的攻击上,但是,她终究是没有『逼』的对方使出武器。 一个大夫,却来参加应贤试,还是极阴体脉…那么,他的目的几乎不言而喻。 可是,这条路,注定很难很难的。 杜月白看向夏平安。 夏平安依旧沉稳、平和,身上感觉不到一丝杂『乱』气息的波动。 或许,和他的体质和功法有关系吧。 常梦玉心神一敛,木字法诀上手,藤条缠缠绕绕,像是蠕动的蛇,急速地缠向夏平安。 夏平安动都没动,一层寒霜自脚边生出,将方圆六寸的地方冻住。 法术的高低看施展法术的范围,一般而言,法术攻击的范围越广,法术修为越厉害。 擂台下的人看到夏平安面对常梦玉那气势汹汹的攻击只护住周身六寸的范围,纷纷叹息。 法术攻击,一直是夏平安的弱项。 可是,杜月白却不这样认为。 她太清楚了。夏平安是个精算型的选手,他会将自己的长处,对方的长处,战斗时体力、法术使用时五气的消耗等等,都计算清楚,然后选择用最省力最省事还能会取得胜利的办法。 他与夏平安对战时,她最后施展冰字决想要阻挡夏平安的攻击,夏平安却趁机用冰字决将她冻住,完美的掩藏了自己的实力。 这是一场比试,除去法术修为的比较,还有很多因素可以影响胜败。 当常梦玉使用木行决的时,她所消耗的五『色』气就会比夏平安多,如果能短时间结束比斗,自然没有关系,可是一旦陷入僵持,那对她来说,就很不利。 昨日那一场,乔小小就输在她错误的估计了形势,一开始就被布赢引诱的陷入了僵持,导致最后输了。 常梦玉会不会番犯样的错误。 当然不会。 当藤条被冻住的那一刹那,原本在地面的藤条陡然生出无数的藤矛,像是长着獠牙的巨口,对准了夏平安。 夏平安看了一眼。 前后左右,对方已经给他做好了一个笼子了。 或者说,对方对他的防御和攻击极其的了解,等着他做这样的防御,然后形成合围。 “刺!” 无数的藤矛像是雨一样,瞬间刺向了夏平安。 夏平安能挪动的地方不多,也没有时间躲,只能防御。 砰砰砰… 如冰雹砸在地面发出的闷响。 布赢和杜月白看的清楚,在紧要关头,夏平安做了一次防御,他周身都用冰盾护了起来。 这是他能采取的唯一的、有效的防守。 可是,这并不是常梦玉真正的杀招。 藤矛『乱』刺,常梦玉瞬间移到了夏平安的身边。随之,两只手指指向了夏平安,手尖上『射』出两道白光。 “呼~” 布赢眼睛猛然睁大,因为在这一瞬间,他看到常梦玉使用的武器了。 绕指柔! 一种非常锋利尖锐的武器,但偏偏是最柔软的武器。 正如它的名字一样,由一种异铁打造而成,平日像是线一样,缠绕的手指或手臂上,但是使用者用五『色』气控制时,会瞬间弹出,速度极快,让人难以防备的同时,能瞬间刺穿对方的护甲。 更可怕的是,这种武器会自己收回来,再弹出去,能实现一息之间最多的穿刺。 杜月白也看到了,微微摇头。 或许,就算自己不告诉常梦玉,夏平安也不一定是常梦玉的对手。一个手里有绕指柔这样兵器的人,她的师承修为怎么会差! 噗噗…噗噗… 绕指柔以看不见的速度,将藤矛刺穿,刺向里面的夏平安。 被藤矛包围的夏平安在动,像是被藤条包住的圆球,左右摇晃。 常梦玉一口气,刺出近五百的穿刺,这才向后跃出去,保持与夏平安的距离。 藤矛散去,渐渐『露』出了里面的情形。 夏平安蓝白『色』的冰盾上,留着无数的黑眼,像是蜂窝。 这是常梦玉绕指柔穿刺留下的小孔。 咔擦! 冰顿碎了。 台下的人这才看清楚冰盾里面的情形。 夏平安… 竟然没有受伤! 这怎么可能! 杜月白愣住了,她自付在刚才那种情形下,躲不开常梦玉的攻击,可是夏平安… 布赢稍微愣了愣,然后笑了起来。 因为,他忽然想起一个人,一个他听过,见过,却不认识的人。 原来,是你… 第18章 交个朋友 最急速的进攻,最密集的进攻。 夏平安竟然没有受伤。 这是不是最完美的防御? 教院的裁判都有些吃惊,围观的人都目瞪口呆了。 常梦玉却笑了。 “你是第一个躲开此招的人。” 是的,在前面所有的比赛中,常梦玉根本没有也不需要拿出绕指柔,也没有一上台就使用这么密集的攻击。 夏平安是第一个,也是第一个躲开她攻击的人。 夏平安笑道:“运气比较好。” 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说辞,但这真的能用运气好说的过去吗? 常梦玉叹了一口气有些苦恼。 “原本想尽快结束比试的。” 夏平安点头。 “我也有这样的想法。” 常梦玉轻笑一声:“不谋而合,但我一点都不高兴。” 擂台瞬间铺满了绿藤。 “因为让你近身,很危险。” “恰好,我也是这样想的。” 夏平安手按在擂台上,一股寒冰之气瞬间笼罩擂台,寒霜瞬间将常梦玉的藤条冻结在擂台上。 “这…” “原来他的法术这么厉害!” “真是深藏不『露』。” “这么一片寒冰,他应该是洗髓境巅峰了,或者分气境了。” “唉唉…我押他输的…” “哈哈…我一听说他押自己赢,就押了他赢,奇迹二人组,果然是创造奇迹的人。” 常梦玉看着寒冰将整个擂台包裹起来,急忙改用火字决,想要烧开擂台。 但是她只与夏平安僵持了一下,就被寒冰掩盖过去。 寒冰下,嫩绿的藤条还能看的见,连闪烁的火焰都能看得见。 冰冻一切! 常梦玉收起法术。与一个使用冰决的极阴体脉的修士比法术,吃亏的永远是自己,哪怕是分气境的修士碰到了,也得退避。 这就是天弃之体前期的强大。 擂台是圆的,现在成了一个冰场。 擂台下的人都在疑『惑』,夏平安为何不将常梦玉封住,然后攻击呢? 常梦玉却清楚,当她把自己的五『色』气收敛之后,夏平安在这么远的距离冰封她,她会抵挡。这样他们会陷入僵持,但是长时间下去,夏平安的五气很难支撑到他取得最后的胜利。 夏平安知道僵持对他不利,所以,他开始进攻了。 人来的很快。 不是在寒冰上走,也不是跑,而是滑。 速度快,身影飘忽。 常梦玉看到这一幕,就知道,夏平安只是在营造一个有利于他的战场。 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呢? 有绕在绕在身的她,完全可以做到无死角防守。 绕指柔不只是一种犀利的进攻兵器,也是最完美的防守兵器。 而她… 两把牛耳刀呼地飞来。 常梦玉一弹指,绕指柔弹『射』而出。 啪! 牛耳小刀被弹飞到半空。 夏平安根本没有去接,身影错身,另一把牛耳刀划向了常梦玉的肋部。 这是对方最难防御,也最来不及防御的地方。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常梦玉对绕指柔的『操』控。 啪! 绕指柔到了,刺在牛耳刀柄上。 刀刃偏离三寸。 随之,另一根绕制『揉』从另一个方向刺向夏平安,在夏平安应该出现的地方。 这是守株待兔的一招,看似笨招,确实预判到了夏平安的攻击去势。 噗! 绕指柔刺穿了到来的人影。 “不对!” 常梦玉太清楚绕指柔刺穿人身体的声音,而这个声音…猛然抬头。 先前被他弹飞的牛耳刀已经被一道人影接住,刺了过来。 近在咫尺! 常梦玉知道自己判断失误,却没慌张。 防御肋下那一刀的绕指柔急忙调动起来,刺向扑过来的人影。 她是反应慢了一点,但是绕指柔能弥补她这点时间差。 啪! 绕指绕又刺中了物体,但不是人的肉体。 然后,常梦玉看到了伸过来的手。 “最好不要让夏平安靠近。” 常梦玉想到了杜月白的警示,可是已经迟了。 或者说,近身才是夏平安的目的。 他的牛耳刀根本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防守。 这一点,谁都没有想到。 明明是武器,明明拿着是为了更有效的攻击,可是偏偏被他用成了防守。 是的,防守! 防她的绕指柔! 因为,就在刚才那一瞬,绕制绕刺向夏平安的时候,夏平安用那把牛耳小刀的刀柄挡住了。 同时也表示,她的手离夏平安更近了。 不能让夏平安近身! 常梦玉身子急忙向后退。 可是,她忘了,离夏平南最近的不是她的身体,而是伸出去的手。 常梦玉感觉自己手指上刺痛了一下,然后整个手臂开始发软。 毒? 不是。 为何只轻轻被刺了一下,就失去了知觉? 常梦玉这次明白杜月白的告诫是多么的重要。 但幸运的是,夏平安并没有攻击到她的身体,不然就输了。 不能让夏平安近身。 这个念头还在,夏平安身影已经到了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已经捡起了第二柄牛耳小刀。 快,快的不及眨眼。 急,急如暴风骤雨。 『乱』,『乱』如狂风横扫。 擂台上,只看到夏平安的身影围着常梦玉转。 绕指柔如银『色』闪电在这狂风骤雨中闪烁。 杜月白凝神静气在观看,却看不清谁占了上风。 布赢却笑了。 如果,夏平安是那个人,那么,他应该赢了。 疯狂的进攻陡然停止。 夏平安站在常梦玉身前。 在他肩膀上,常梦玉的绕指柔穿了过去,隐隐有鲜血流了出来。 常梦玉一动不动。 杜月白没有看清楚她最后的一击。 布赢也没有看到。 两个人静静地站着,擂台上的寒冰在极快地融化收缩。 被寒冰包裹的的藤条随之风化。 两个人静静地站着,直到擂台上一无所有,干干净净。 夏平安缓缓地吐了一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向后退了一步,离开绕制绕的攻击范围。 常梦玉睁着眼,满眼的不可思议。 咔擦。 一声轻响。 常梦玉动了动身体,将绕指柔收回来。 夏平安将牛耳刀收起来。 “你应该没问题了。” 常梦玉叹息了一声。 “以你的资质,可惜了。” 夏平安笑了笑。 “这是命。” 常梦玉也笑了一下。 “碰到你,也是我的命。” “擂台比试,以你的伸手,总会遇到的。” 常梦玉感觉另一只手臂也能动了,这才动了动身体。 “你的功法很特别。” 夏平安道:“我是个大夫。” 常梦玉苦笑道:“以后,我生病了都不敢让大夫看了。” 夏平安一本正经道:“我可以给你看。” 常梦玉的脸更苦,连笑都带着三分苦水。 “你觉得,我敢让你看吗?” 夏平安道:“我医术不错的。” 常梦玉叹了一口气。 “你这样是交不到朋友的。” 夏平安看了看布赢,又将视线收回。 “你愿意吗?” 常梦玉怔怔地看着夏平安,半响没有说话。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夏平安的这种直接。 “你是这样交朋友的?” 夏平安点头。 “和姑娘也这样?” 夏平安道:“你是第一个。” 常梦玉笑了起来。 “若是我拒绝呢?” 夏平安道:“我这人一般不交朋友的,若是你拒绝了,那是你的损失。” 常梦玉看着夏平安,呵呵笑了起来。 “你这个样子,确实很难交到朋友的。” 夏平安点头。 “所以不多,布赢是一个,你是一个。” “我还没答应呢?” 夏平安道:“你笑了。” “我笑了也不能说我愿意和你交朋友。” 夏平安一本正经道:“你笑的很愉快,说明你愿意和我交朋友。” 常梦玉这次大笑。 笑了一阵,才停歇。 “好吧,我答应了。” 夏平安转身下擂台。 “喂,就这样?交个朋友你不应该表示一下?” 夏平安扭转身,想了想。 “君子之交淡如水。” 常梦玉在擂台上道:“怎么感觉交你这样的朋友很吃亏。” 夏平安道:“以后你就知道了,不吃亏的。” 布赢在台下听得真切。 这不是我的口头禅吗? 这个人啊… 第19章 小聚 台下的人还在争论谁输谁赢。 “我输了。” 常梦玉看着夏平安和布赢离开的背影微笑。 杜月白没有离开,等常梦玉下来的时候,走了过去。 “抱歉,还是输了。” 杜月白笑道:“看你的样子,一点都生气。” 常梦玉笑道:“输了比赛,交了个朋友,不算太坏。” 杜月白微微错愕了一下,同样是对手,常梦玉得到了夏平安的尊重,而她没有,有些幽怨道:“看来我赔大了。” 常梦玉嬉笑道:“你很在乎这个夏平安?” 杜月白摇头,急忙岔开话题。 “先前那一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常梦玉想了想:“你是说他第一次进攻我时的那道虚影吗?” 杜月白点头。 常梦玉沉思了一下,道:“很奇怪,他过来的时候,我能感觉到那是他的实影,可是,在瞬间就成了虚影。” 杜月白笑道:“看来我们都小觑他了。” 常梦玉道:“夏平安很强,至少在现阶段,少有人能比的过他。” “流释奉呢?” 常梦玉沉思了片刻道:“这个比较难说。” 杜月白笑了。 “确实很难,到现在我们都没有『逼』出他的底牌,更没有弄清楚他的实力。” 常梦玉叹了一声。 “有些可惜。” “有些可惜…” 两个人叹息着离去。 一个长得样貌英俊,气质出众,话少但有趣的人,确实容易得到别人的怜惜,尤其修行资质极佳,却偏偏是极阴体脉。 …… 布赢和夏平安往鸿运赌坊走。 “赵又明今日赢的很轻松。” 夏平安道:“我的下一个对手?” 布赢道:“你以为是说我的吗?” 夏平安道:“有问题?” “李伟的实力不应该这么差的。” 夏平安轻笑。 “你笑什么?” “没事。” 夏平安说没事,他就不问,就像夏平安有许多事情要问他,却从没有开口,他也有许多事情要问夏平安.但夏平安不说,他也不会问。 两人到了鸿运赌坊,照例有人迎接。 掌柜的甚至摆好了茶欢迎他们。 布赢和夏平安并没有吃茶。 “下一场,赔率是多少?” 掌柜笑道:“布公子的赔率是一赔十。” 布赢笑道:“我的对手是八杰的吕薇,还有这赔率?” 掌柜笑道:“布公子说笑了,你是一,吕薇是十。” 布赢皱眉,道:“那他呢?” “夏公子对阵男四杰的赵又明,赔率是一比一。” 布赢道:“全部押他。” 夏平安道:“你的钱还不够吗?” 布赢撇嘴:“差点儿。” 夏平安将钱全部押了自己。 掌柜笑着将二人送出去。 两人照例吃完饭回去。布赢睡觉,夏平安读书。 傍晚的时候,听到老翁喊有客来访,夏平安和布赢出来,见是常梦玉、杜月白、乔小小三人一起过来。 夏平安疑『惑』她们怎么过来了。 夏平安将人让进老翁的茶炉,给了老翁一点碎银烧水泡茶。 “你怎么过来了?” 布赢看着乔小小。 乔小小不客气道:“不欢迎?” 布赢笑道:“欢迎,欢迎…只是你们三个好像没有这么熟识吧。” 常梦玉『性』子最开朗,像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笑道:“路上碰到的。” 等老翁将茶叶和热水拿上来,夏平安开始泡茶。 夏平安动作娴熟、优雅,虽是一般的茶叶,却泡的有模有样,茶香扑鼻。 “没看出来啊,你是茶道好手。” 常梦玉睁着眼,显然不敢相信夏平安竟然懂茶道。 夏平安将热茶推给三人,道:“家母喜饮茶,就学了一点。” 杜月白看着夏平安,道:“你母亲定是大家闺秀。” 夏平安笑道:“家父家母都是乡野村夫。” 常梦玉摇头道:“你的样子,很像世家子弟。” 乔小小和杜月白点头。 夏平安道:“我母亲说,要多读书,书读的多了,相貌不会像我父亲那么粗狂,好找媳『妇』。” 夏平安一本正经的说,杜月白和常梦玉笑了出来,乔小小微微笑了笑。 “三位过来是…” 常梦玉打趣道:“过来看看打败我们的人啊。” 夏平安点了点头。 常梦玉看着夏平安,笑道:“你不是应该客气地说‘侥幸’之类的话吗?” 夏平安看了看常梦玉,道:“我以为你们不需要的。” 常梦玉呃地愣住。 杜月白和乔小小又笑了。 气氛少了来时的拘谨,多了几分欢快。 “我倒是无所谓,是杜姑娘有些不舒服,我就带过来了。” 夏平安看了看杜月白,道:“杜姑娘身体无恙啊…” 杜月白脸瞬间就红了,常梦玉则大笑起来。 “她的是心病…” “莫听她胡说。” 杜月白打断了常梦玉。 夏平安识趣地没有提这件事。 布赢看着三位如花似玉的姑娘,眯着眼睛笑的极其诡异。 乔小小冷声道:“你笑眯眯地,在想什么?” 布赢叹息了一声,道:“要是早认识你们,我能赚多少钱啊。” 乔小小冷声道:“俗气!” 布赢摆手,道:“你这不动尊哪里明白我们的苦楚。” 乔小小怒目看着布赢。 “你这人太卑鄙,一路装疯卖傻,骗钱!” 布赢道:“就算我不装,也没人愿意相信我们能赢的。” 两人拌了几句嘴,喝着夏平安的茶闲聊。 年轻人,除了常梦玉来过几次都城,其他几人都是第一次来,话题都是围绕都城的事物精致。 夏平安的话很少,很安静。 “这些景致你都没去过?” 夏平安点头。 常梦玉惊讶道:“你不要告诉我你整天待在屋子里修行。” 布赢笑道:“他哪里修行,整天抱着一本书看。” 杜月白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夏平安。 夏平安道:“来的匆忙,又寻不到住处,没有时间去看。” 常梦玉摇头。 “将来在教院,什么书没有,值得你这样拼?” 夏平安道:“我这人喜静。” 几人又谈到这次应贤试,常梦玉抱怨自己的师傅将她赶出来,杜月白是在修行中遇到了瓶颈,乔小小来自南楚,只说看看北方的景致,顺便修行。 布赢说他的目的是骗钱,呃..是为了见识这花花世界。 夏平安不言而喻,为了他的极阴体脉。 “明日与你交手的赵又明,其修为不在我之下,你要当心。” 常梦玉提醒夏平安,夏平安点头。 “我听说他好像和赌坊的人有接触。” 夏平安眉头挑了挑,道:“我会小心。” 布赢想到了那日来的柳若白,也想到了刀疤。 他一直以为是赌坊看出他和夏平安的不一样或者潜力,想要拉拢他们,进而『操』控比赛,赚取更多的钱。 可是,他慢慢感觉到,事情并不是这样的,这些赌坊的人过来,似乎和夏平安有很大的关系。 夏平安,一个第一次来都城的少年,与这些人究竟有何瓜葛呢? 第20章 赵又明 傍晚时份,三人离开。 夏平安回去继续读书,不赢继续睡觉。 关于夏平安的身份,布赢终究没有问。 …… 灯火摇曳,大堂昏暗。 赵又明进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前面的黑衣人。 自这个黑衣人给了他一千两银子外,就再没有联系过他,今天是第一次。 “您找我?” 黑衣人背对着他,道:“想请你办点事。” “何事?” “杀一个人?” 赵又明皱眉,杀人…并不是他没有杀过人,是他现在已经进入教院了,他不想再杀人,但是,他终究欠这些人的人情。 “谁?” “夏平安!” 赵又明这才想起夏平安是他明日的对手,又想到李伟今日的表现,立刻想到这是黑衣人安排好的。 但是,在擂台上杀人,这有点难办。 赵又明沉『吟』片刻。 “可以,得加价。” 黑衣人呵呵笑了几声。 “你能杀的了夏平安?” 赵又明道:“能!” “用什么?” 赵又明举起手中剑。 黑衣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充满浓浓的讽刺。 赵又明感觉到了这种讽刺,心生不快,但没言语。 “你知道夏平安的境界吗?” “洗髓境巅峰。” “那你知道他是极阴体脉吗?” 赵又明愣了愣,这一点他倒是没有注意。 “你知道他是个大夫吗?” 赵又明摇头,心里已经生出不好的预感。 “那你知道布赢从洗髓圆满进入分气境吗?” 赵又明抬起头,道:“这与他何干?” 黑衣人道:“是夏平安做的,他给布赢用了升气丹。” 赵又明道:“就算再有升气丹,对他无用。” 黑衣人摇头。 “你真是自大的可以,你对你的对手一点都不了解,就妄想杀人,真是太天真了。” 赵又明的傲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安。 他确实未曾将夏平安和布赢放在眼里,哪怕是同为八杰的杜月白和常梦玉,他只是稍微重视一下,并不能说有多忌惮。当黑衣人将打败常梦玉和杜月白的夏平安一点点给他拨开时,他才发现,那个靠运气进来的人,才是真正的大敌。 “更何况,他会一种特殊的步法,寒冰诀又是极上等的功法,你觉得就凭你,真的能杀的了他。” 赵又明道:“既然我杀不了,你找我作甚!” 黑衣人冷哼一声,道:“凭你,自然杀不了,但是有我们的帮助,你就可以。” 抛了一个小木盒给赵又明。 赵又明打开木盒,一颗晶莹剔透的『乳』白『色』丹『药』散发着阵阵香气。 “固元丹!” 黑衣人道:“你杀了夏平安,教院你是待不住了,所以,这颗丹『药』算是赔偿,若是你想留在都城,我这里永远都有你一席之地。” 赵又明闻着淡淡香味,手有些抖。 这是一条不归路,但是他早就踏上了,现在… 能回头吗? 好像已经不能了,除非…死! 黑衣人等着他抉择,也感受到了他的犹豫。 “分气境分五个阶段,一是阴消阳长;二是阳消阴长;三是重阳极限;四是重阴极限;五是阴阳平衡,你进入分气境的时间不短了,却无法从阴消阳长过渡到阳消阴长,但是固元丹可以帮你进入第二阶段。” 赵又明低低的喘息,如一直匍匐的幼兽,胸口起伏。 “教院的资源也不可能白白给你们的,在我这里,你能得到你应得的。” 赵又明猛地合住小木盒,道:“好!” 既然没有退路,那就一直走下去! 黑衣人笑了。 “今晚哪里都不要去,就在此处运化固元丹,我在身边给你照应。” 赵又明盘膝坐下,将丹『药』吞下去,开始运转化消,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彻底将固元丹吸收,顺利进入了阳消阴长阶段。 “你比我预计的要快。” 赵又明没有因为这句夸奖而感到高兴。 “但是,就算这样,我不保证你能打得赢夏平安。” 赵又明冷声道:“你是否将他看的太高了。” 黑衣人道:“我这人做事,只求一个字,稳,不论什么样的对手,我都是以鹰扑兔的姿态进行,全力以赴。” 赵又明道:“有何打算?” 黑衣人又抛过来一个小铁盒子。 赵又明打开盒子,是一块火红的带着微微温度的石块。 “火焰石!” 黑衣人道:“极阴体脉的人擅长冰决,至于如何用,何时用,不用我教你吧?” 赵又明道:“不用!” 火焰石,一种特殊的石头,修士将五『色』气灌入石头中后,全部转化为火行气体,瞬间散发高温,让火行决发挥到最大。 赵又明开始怀疑夏平安的身份了,一个从疾马城来的乡下少年,为何会让这个黑衣人如此忌惮或者说如此除之而后快。 “把你的剑给我。” 赵又明道:“何事?”还是将剑递了过去。 黑衣人将赵又明的剑掣出,道:“好剑,就是少了点杀气。” 赵又明皱眉。 黑衣人将剑放在桌上,拿出一块布子,轻轻擦了一遍,随后在桌上拿出一个瓷瓶,在剑上点了几下。 赵又明眼睛猛然睁大。 这个人…在淬毒! “你…” “你忘了我的做事风格了,这可不好。” 赵又明记得,全力以赴! 可是,对付一个夏平安,黑衣人使出的力气是不是太大了。 “夏平安,究竟是谁?” 黑衣人在剑上轻轻地吹了吹。 “就是夏平安啊。” “他与你…” 噌! 宝剑入鞘,声音锋锐而犀利。 黑衣人轻声道:“不该问的事不要问,该做的事一定要做好。” 赵又明接住丢过来的宝剑,心里却感觉很别扭,似乎这不是他的配剑。 “回去吧。” 赵又明转身。 “在我这里,一切都是有价的,我希望你值我给你开得价。” 赵又明疾步离开,手中的剑却握的很紧,很紧… 第21章 差距 夏平安缓步走上擂台。 杜月白、常梦玉都在台下观战。 “疾马城,夏平安。” 赵又明打量了几眼夏平安。 这个人,真的不是让人讨厌的人,他穿着朴素干净,人也平和,还很有礼貌。 但是… “赵又明。” 夏平安点头。 “我知道你很厉害,所以我会全力以赴。” 夏平安点头。 赵又明长剑横指,剑鞘陡然激『射』夏平安。 夏平安侧身躲开,剑鞘撞在擂台的护阵上,竟没有落下去。 好大的力道。 夏平安刚刚错开身子,长剑已经刺到。 剑舞寒风,锋『露』寒气。 剑影似光,转瞬即过。 夏平安眉头皱了皱,躲的万分小心。 寒锋上的霜气『射』在护阵上,如结出的冰丝一般,久久才散。 好锐利的剑。 招招毙命,剑剑不留情,亦不留手。 夏平安在剑网中左摇右晃,像个不倒翁。 赵又明眼神越发阴沉。 黑衣人说夏平安会一种特别的步法,现在看来果然了得,在他剑网下,竟然能闪避的不受伤,了不得。 但是… 原本极快的剑刺,陡然慢了下来,像是流云在天上飘,落叶在水中『荡』。 慢,但是很诗意,很优雅,如一首平和的曲子,微有起伏,如平滑的波浪,有波动,却不颠簸。 夏平安摇晃的身体慢了下来,脸上却渗了一滴汗,随之两把牛耳小刀到了手上。 台下的人不觉得赵又明的剑有多可怕,可是夏平安却前所未有的专注。 杜月白和常梦玉却知道,这是一种剑意,看似飘忽慢悠悠的,却如泥潭一般,能敌人的进退慢慢掌控起来。 这是一种节奏的变幻,也是一种困敌的招式。 “赵又明应该进入分气境第二阶段了。” 杜月白低声道。 “你担心夏平安?” 杜月白撇撇嘴,道:“我只是不希望他输给同是八杰的赵又明。” 常梦玉笑道:“是吗?” “当然!” 两人不说话,但心里挺替夏平安担心的,毕竟一旦他跟着赵又明的步调,极有可能遭到赵又明的突袭。 赵又明削、刺、带、转、都很缓慢,夏平安躲的缓慢,两个人在擂台上像是一场表演,而不是一场比斗。 剑走流云,人动如舞。 “这两人在做什么啊。” “表演吗?” “快动手啊。” 擂台下的人在叫,可是俩人还在配合默契的跳舞。 陡然… 唰! 一道红『色』的光刺向了夏平安。 夏平安似乎还没从那种缓慢悠扬的节奏中走出来。 火剑到了。 杜月白猛然睁眼,常梦玉微微眯眼。 赵又明所有的攻击都是在准备这一击。 不知道夏平安防住没有。 当! 夏平安似乎从梦游中醒来,也似乎他的运气太好,赵又明由极慢到极快的一击,竟然刺在了夏平安放在胸口的牛儿弯刀的刀背上。 “嗯?” 赵又明疑『惑』一声,手中猛然发力。 夏平安的身子直接被剑上传来的力道弹飞,随之一团火焰将夏平安包裹起来。 好大的力道,好巧妙的火术攻击。 两者配合的天衣无缝,恰到好处。 夏平安像是一团火球,倒在擂台边缘。 赵又明一招得手,极快地追过去,长剑密集地刺向夏平安。 他不需要重伤夏平安,只要伤到夏平安就好。 原本裹着夏平安的火焰,瞬间被寒霜浇灭。等包裹夏平安的火球还未落地,已没有灼热的气息。 擂台开始布满寒霜。 这一招,夏平安对战常梦玉的时候用过,是将他极阴体脉和寒冰诀用到极致的一招。 可是,他还是算错了。 面对霜冻冰封,赵又明身影没有减缓半分。 常梦玉低声道:“这怎么可能?” 是的,不可能,她亲自对战过施展冰决的夏平安,她知道那冰霜的威力。 可是,赵又明… “难道他是极阳体脉?不可能,不然他不可能进入分气境。” 杜月白也感到惊讶了。 两人对战,只要算错一分,便可落败,甚至重伤! 夏平安,这次可能算错了。 噗噗… 众人耳中只听得这样的声音,看到的是赵又明前面的那个包裹夏平安的略显发黑的火球瞬间出现十数个剑洞。 之后更多,密密麻麻。 赵又明的剑还在刺。 冰球已经被刺成了马蜂窝,在半空中肢解,消散。 但是,赵又明并没有停下,而是长剑带着火焰横削。 半空中的碎屑遇到烈火,被焚烧的干干净净,白烟缭绕。 剑的前端,夏平安狼狈堪,衣服被烧的一片焦黑,头发有些凌『乱』,脸上黢黑一片。 但是,他还是躲开了那密集的剑刺。 可是,长剑已经横削而来。 夏平安用手中的牛耳弯刀挡了一下,身子被带着侧飞了出去。 完全不在同一个层次,不论是法术的使用,还是剑的力道。 赵又明完全碾压夏平安。 “唉,我赌他赢的,没有想到啊…” “赵又明完全被低估了啊,应该不比乔小小差的。” “看来他是隐藏实力了。” “全面落败啊…” 台下的人惊叹议论,台上,夏平安生死一瞬。 身子飞出去,赵又明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又冲了过去。 长剑横削,似乎要将夏平安斩成两半。 长剑,不只是斩,还带着火幕,将夏平安的退路全部封死。 “你死,怨不得我。” 赵又明如此想着,剑斩无情。 夏平安蹲下。 当当… 无数冰锥自擂台上升起,遇到赵又明的火剑,砰砰碎裂。 夏平安蹲在地上,火剑到了。 夏平安将牛耳弯刀向上一挡。 赵又明的长剑斩在两把牛耳刀中间。 “撒手!” 长剑猛然下压,带着无匹的气势。 夏平安的双手松开,身体像陀螺一样在冰面上旋转着滑开。 赵又明真的生气了。 这个人,怎么会这样的顽强,他明明好几次都能致他死地了,他竟然用一些匪夷所思的招式躲过去了。 看你能躲到什时候! 赵又明剑凝寒霜,一道道的冰刃急斩远处的夏平安。 夏平安似乎停不下来,还在冰面上旋转。 “近身战是他的专长,可是赵又明的剑太霸道,气势太盛,压的他不好攻击啊。” 杜月白叹息了一声。 “若是近战都没有优势,比境界,他终究与赵又明错一点的。” 常梦玉摇头。 两人微微摇头,虽不忍夏平安落败,但这终究是一场比赛,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但他们哪里知道,夏平安一旦落败,那就是… 死! 第22章 反击 “唉,他怎么不主动进攻呢?” “是啊,这样一味的防守,肯定会输的嘛。” 没有反击,从开始到现在,夏平安一直都是被动的防守,虽然狼狈,却没有受伤。 这似乎是夏平安的作战风格,总是在被动防守中找到空隙,然后趁机反击。 那么,他与赵又明对战,找到破绽了吗? 似乎…没有。 夏平安靠近赵又明却被『逼』的离开,旋转不止,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的身体。 赵又明趁机发出几个冰斩,巨大的白『色』冰刃直袭夏平安。 白『色』的冰刃擦着夏平安的衣襟过去,撞在护阵结界上,“砰”地爆开,冰屑碎了一地。 赵又明见冰斩没有建功,虽讶异,身子急速冲了过去。 长剑横削,直奔旋转的夏平安。 这一剑,又快又急,就算夏平安不可能完全躲开,因为赵又明攻击的是夏平安的腹部。 更何况,他现在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 呼! 长剑削过。 旋转的人影变成了两半。 杜月白和常梦玉身子一震。 完了吗? 似乎是完了。 一个分气境高手的剑斩断洗髓境修士的身体轻而易举。 可是… 擂台上,赵又明的眼睛却猛然睁大,手中的剑停滞在半空。 这一剑,他确定自己砍中了眼前的目标,但是为何… 为何没有鲜血飞溅,为何没有剑削过骨头的阻碍,只有,斩断空气的感觉。 不对! 赵又明猛然转身,一柄牛耳小刀擦着他的脸庞飞过,在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长剑向前一刺,快而狠。 同一时间,体内五气注入手中的火焰石。一条巨大的红龙,滚滚地袭向冲过来的人影。 “火焰石!” “他竟然有火焰石!” 杜月白和常梦玉惊讶。 常梦玉从震惊中缓过来,看着赵又明先前那一剑,想到了先前自己的那一刺,一样情形。 明明刺中了,却是一个虚影。 夏平安,他是怎么做到呢? 疑『惑』未解,只见赵又明使出这样气势磅礴的一招,又为夏平安担心起来。 五行相克,水克火,但是火何尝不能呢? 有了火焰石加成的赵又明,对极阴体脉的夏平安来说,实在太有威胁了。 难怪先前他不畏惧夏平安的冰决。 轰! 红龙撞碎了人影。 还是虚影! 赵又明一招击出,感觉没有击中夏平安的时候,额头冒出了汗。 他太着急了,使出这么凶猛的一招,夏平安怎么会错过反击呢。 身子还微动,风声在耳边响起。 快而犀利。 赵又明身子侧闪,身前两柄牛耳双刀划着银『色』的弧线,在他胸口,胳膊,手指,脖子间来回缠绕。 赵又明虽然慌『乱』,但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所以,他的长剑依然在手。 银刀划过手臂,出现丝丝的血迹。 但是他的长剑却刺了出去。 哪怕失掉左臂,他也要刺夏平安一剑,不然那个黑衣人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鲜血自赵又明的左臂上喷出来,像是一个小的喷泉。 长剑自赵又明的腹下刺了过来,隐蔽而刁钻。 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也是杀人的打法。 赵又明舍弃一臂,就是为此。 “当!” 赵又明手中的长剑颤抖了一下,紧随着他的身前是我人影已经退到了三丈外。 赵又明皱眉。 夏平安轻轻地擦拭额头的汗。 “你已经没有任何优势了。” 赵又明伸手点住左臂的血道,止住喷血。 “败你,足够!” 赵又明右手长剑一挥,一团巨大的火焰自他脚底生出,将整个擂台上的冰面,冰棱都焚化成了一滩一滩的水。 “镜子的把戏,在我面前耍一次就够了。” 夏平安眉头挑了挑,不得不说,赵又明的判断很准。 他确实利于冰面的反『射』配合自己的步法造成虚实攻击的影像。 “但是,失去左臂的你,真的还要打下去。” 赵又明沉声道:“我不可以败!” 夏平安道:“我也不可以败。” “那就…死战吧!” 一团汹汹的烈火将赵又明包裹起来,几乎做到了全方位的防御。 夏平安脚边,一层冰向赵又明袭卷过去,碰到烈焰化成了水。 但是,他们两个谁都没有放弃。 烈火倒卷而来。 冰层自地面上升起,一层一层的。 冰与火,在擂台中间形成了对峙。 冷与热,在红白线两侧。 擂台下,围观的人都惊讶地张开了嘴,久久没有说话。 他们被夏平安的冰决和赵又明的火决震住了。 这样的法术修为,在这次参赛的人之中,少有的。 冰火互不退让,火焰越升越高,冰柱越来越高。 一丈,两丈,三丈,四长… 直到擂台顶部的结界,才停止增长。 围观的人仰望,擂台上的人越过冰火对望,谁都不曾放弃。 僵持片刻,火焰终究还是压过了冰墙。 火焰自上而下,将冰墙吞噬殆尽,冰水越积越多,甚至有哗哗的流水声响起。 冰墙瓦解,夏平安最后一搏似乎没有起效。 火焰漫卷,冰层融化。 如春风吹过河面,万物尽消。 夏平安最后的抵抗化为虚无。 赵又明拿着火剑刺向夏平安。 快,快的不让夏平安喘息。 疾,疾的若野风吹星火,漫过枯草。 夏平安着急了,将手中的牛耳小刀当做飞刀,扔了出去。 当当… 两声轻响。 小刀被打的飞了出去,并没有阻止赵又明的速度。 火剑到了眼前。 夏平安挥手,银星数点。 赵又明不管不顾,长剑兜头斩下。 “不可!” 场边的裁判终于动了。 可惜,迟了。 第23章 少年啊… 长剑带着汹汹燃烧的火焰,斩向夏平安。 夏平安已经失去反抗,或者说他垂死挣扎的手段都已用尽。 可是,自夏平安挥出那银星点点之后,原本迅捷无比的火剑陡然停顿。 赵又明猛然回身。 长剑向后削了过去。 身后,一根原本从地上凝结出的冰柱被赵又明一剑削断。 若不是他回身,此刻恐怕这冰柱已经穿透了他的胸口。 他终究还是算错了。 在有水的地方,怎么会缺少冰呢? 或者说,从一开始,这就是夏平安的算计。 冰柱冰层被化成水,可是并没有都流下擂台,而是存留在擂台上,这是夏平安在擂台边缘做了手脚,用冰决阻挡的结果。 只是这变化太细微,他没有注意到,也是他太急于想要结束这漫长而焦灼的比斗,所以,在取得一刹那优势的时候,他突到了夏平安的身前。 于是,他亲手把自己送到了夏平安身前。 “啪!” 夏平安的手掌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层透骨的寒意从肩膀处直地心口。 嘡啷! 长剑落地。 整个右臂使不出任何的力气。 赵又明知道自己输了。 整个手臂和全身都不能动弹。 夏平安从身后走到他的前面,眼神平静地看着赵又明。 赵又明有些局促。 “输就输了,有什么好看的。” 夏平安道:“我来取回我的东西。” 说着,在赵又明的胸口上『摸』了起来。 “你做什么啊!” 夏平安在赵又明胸口处拔出五根银针。 “拿回我的银针。” 说着,又去擂台边缘将其余散落的银针和两柄弯刀捡起来。 “一个时辰,你的手臂就能恢复。” 赵又明看着夏平安走下擂台,心中却开始发慌。 一粒固气丹,一瓶毒『药』,一颗火焰石,自己却没能建功,那么,接下来自己的人生恐怕… 布赢过来,笑道:“这次有些惨烈啊。” 夏平安点头。 “走,买一身衣服去。” 夏平安点头。 杜月白和常梦玉过来,恭喜夏平安获胜。 “你呢?”夏平安问布赢。 布赢笑道:“我比较轻松,吕薇前面两场拼的太凶,到了我这一场,实力保留不多,所以打了一半,自己认输了。” 夏平安道:“如此就好。” 两人搀扶着离开,照例去赌坊换钱,押赌。 “你还赌我啊。” 布赢笑道:“赌。” “这样你会输的。” 布赢笑道:“主要我的赔率太低了。” “你对上魏武极还低?” 布赢苦笑道:“自从打赢乔小小,我就彻底没希望了。” 夏平安笑道:“乔小小毕竟是四不动尊。” 布赢苦笑。 “我赢的多侥幸,你又不是不知道。” 夏平安道:“能赢就好。” 布赢笑了起来。 “能赢最好。” 两人照例去吃面。 面摊的摊主第一次见夏平安如此狼狈,悄声道:“小郎输了?” 夏平安道:“勉强赢了。” 老板笑道:“赢了就好。” “老板,来一大碗面。” 夏平安和布赢扭头,看到刀疤正笑看着他。 “不请我一碗面吗?” 夏平安看着刀疤,点头。 刀疤拿起长刀,坐在夏平安对面。 “现在,愿意交我这个朋友吗?” 夏平安摇头。 刀疤煞有兴趣地看着夏平安。 “我以为你会转变心意的。” 夏平安道:“若是在其他地方,其他时间,我倒是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刀疤呵地轻笑了一声。 “我觉得时间,地点刚刚好。” 夏平安摇头。 布赢呼呼地吃面,嘴里含糊不清道:“说实话,你不令人讨厌,但是,你太老了。” 刀疤的笑意凝结在脸上。 “太…老了…” 布赢端起碗,将面汤喝尽,然后开始吃第二碗。 夏平安则吃第一碗。 刀疤看着两个人的吃饭,完全是两种人。 布赢吃得粗狂,夏平安吃的精细。 可是偏偏给人感觉他们是同一种人。 对粮食极其的尊重,似乎吃了这一顿,就没有下一顿一般。 布赢三碗下肚,夏平安正好吃完一碗。 两个人的碗都很干净。 “你在军中待过?” 布赢用舌头卷着将牙齿间的食物残渣吃掉,笑着没有说话。 刀疤看向夏平安。 “我这里有个故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夏平安起身,道:“不想听。”过去将面钱结了。 布赢也起身,道:“你真不了解他。” 刀疤看着两人离开,脸上的笑慢慢地收起,直至最后剩余一声叹息。 “这两个少年人真的很不错。”面摊老板笑着说。 刀疤对着面摊老板笑了笑。 “当然。” 少年人啊… 顺道买了衣服,两人径直回到客栈。 后日,他们将迎来最艰难的一战。 布赢对战四不动尊的魏武极,夏平安对战四不动的姬无疑。 这两天,他们需要好好休息。 因为,他们的对手今日根本没有对战,上场的人直接放弃了。 …… 夜深人静。 赵又明跪在大堂外。 从擂台下来,他就一直跪着。 他不知道那紧闭大门的大堂里是否有人,但是他必须跪着。 跪着或许屈辱,但至少能活。 他听过太多的传奇。 有人在京都一鸣惊人天下知,也有人落魄一生,更有人无声无息消失,成了护城河里鱼虾的美食。 这是少年向往之地,是声名雀起之地,更是埋骨之地。 所以,他选择妥协。 夜很深了,才听得大堂里传来一声叹息。 “本来…” “我知道错了。” 大堂里刚发出的声音又不见了,似乎不曾出现一般。 赵又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改口道:“属下知道错了。” 大堂里静悄悄的,过来片刻,那声音又传了出来。 “你知道我的心思。” 赵又明抿着嘴,道:“夏平安,我一定会让他死。” “不急,只要你记得这个承诺,我身边会有你一席之地,都城也会有你一席之地。” 赵又明叩首。 “属下,多谢大人栽培。” 低着头,抿着嘴,泪在眼眶。 这一刻,他的肉体、灵魂彻底被自己出卖干净了。 第24章 暗潮 夏平安还是像往常一样,起来的很早。 收拾完晚间,去外面吃了早食,倚着窗口看书。 布赢老样子,睡的像猪,快到中午的时候才醒来。 杜月白、常梦玉、乔小小三人闲逛到了客栈。 三人带来的点心,裹了布赢的空腹。 “你是饿死鬼转世吗?” 乔小小看着布赢狼吞虎咽的吃相,鄙夷地说。 布赢边用热茶往下冲点心,边点头。 常梦玉笑道:“听说你在鸿运赌坊押几千两银子,会少这点吃的。” 布赢道:“勤俭节约是美德,知道吗?” 乔小小冷声道:“在乎吃喝这点钱吗?” 布赢道:“在乎。” “出息。” “这是勤俭持家。” “吝啬。” 布赢摇头,道:“美德,你都不懂欣赏。” 两人斗了一会儿嘴,似乎乔小小输给布赢之后,就处处找布赢的不是,大概想着再打一场。 杜月白道:“休息的如何?” 夏平安道:“好多了。” 乔小小道:“明日对战姬无疑小心些,不行的话就认输。” 夏平安眉头轻轻挑了一下。 “为何?” 乔小小道:“姬无疑对此次大比是势在必得的。” 夏平安道:“魏武极、流释奉也是这样想的。” “我也这样想的。” 布赢『插』了一句,乔小小道:“那我们再比过。” 布赢摇头。 “不一样,姬无疑是当朝平王的私生子,这次大比关乎他和他母亲能不能回到平王府。” 夏平安想了想,这样的话,姬无疑确实不好应付。 常梦玉笑道:“以你之见,夏平安赢的机会有多大?” 乔小小看了看夏平安,道:“不确定。” 常梦玉看向夏平安,道:“你还藏多少底牌?” 夏平安摇头,道:“与赵又明一战,几乎全部暴『露』。” 乔小小道:“从开始到现在,姬无疑的实力根本没有完全展现。他第一次来校场,只『露』了一手,一枪就刺破了一个洗髓境巅峰修士的冰盾,根本没有使用法术,完全是技巧和力量。” 布赢喈喈地出声,一脸惋惜。 乔小小看着布赢:“有话快说。” 布赢道:“要是遇到我就好了。” 乔小小看了看布赢,没有说话,似乎承认了布赢说的一般。 杜月白和常梦玉惊讶地看向乔小小。 乔小小道:“他是个另类。” 布赢笑道:“难道你们觉得夏平安是正常人?” 乔小小叹了一口气,道:“这就是我不能确定他和姬无疑谁能赢的原因。” 夏平安替她们斟茶。 “若不是有五气境的仙人出面,我倒是想认输。” 布赢急忙道:“我可是押你赢的。” 乔小小冷声道:“交友不幸。” 布赢无奈叹了一口气,道:“你等着,两年之内,我一定把你打的心服口服。” 乔小小轻蔑道:“随时欢迎。” 布赢看着乔小小傲娇的表情,贱兮兮地笑道:“我好像赢你了。” 乔小小手指一并,一根寒冰只刺布赢。 布赢早跳开了。 五人又说了一阵,各自散去。 客栈老翁回来的时候,给夏平安了四张纸。 夏平安接住看了看,递给了老翁三锭银子。 “去府衙将税也一并交了。” “多了。” 夏平安笑道:“不多,我人懒,京都人生地不熟,劳烦您了。” “哪里,哪里,是小郎阔绰。” 老翁感谢地离开,夏平安将四张纸收好。 刀疤又来了。 “看来我来迟了。” 布赢笑道:“来迟了,茶冷点心无。” 刀疤无所谓地坐下。 夏平安起身,往楼上走。 “你很讨厌我?” 夏平安道:“有的话,你不要说,我也不想听。” 刀疤的眉头终于皱了皱,脸上那到疤更加的恐怖。 “就算你进了教院,依旧什么都不能改变。” 夏平安站在楼梯处,远眺了一眼都城的繁华。 “我知道。” 慢慢走上二楼,进入了房间。 刀疤叹息着摇头:“和这样的人做朋友很难吧。” 布赢笑道:“恰好相反。” “哈…看来我是例外了。” 布赢贱兮兮道:“你是外人。” 说着也上楼回屋。 刀疤坐在茶庐里,沉思。 …… 都城,玉翠坊。 玉翠坊不是玉石作坊,而是一个茶楼。 玉翠坊的茶是京城最好的茶,也是最贵的茶。 今日,茶楼最高处的雅间里,坐着三个人。 一身黑衣的散千金,一身白衣的柳若白,还有一个身穿紫袍的中年男子,脸有些圆,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缝,根本看不见眼睛。 “难得你们南北二坊同时请我品茶。” 散千金轻笑:“东坊的我们请不动,也请不起,但是你寅虎卿我们得请。” 那个胖胖的中年男子就是西坊的当家人寅虎卿。 寅虎卿哈哈笑了两声。 “这是你北坊给我面子,给我西坊面子。” 柳若白摇头。 “主要是我们有共同的话题。” 寅虎卿眯着眼笑:“是啊,那明显的一个人,怎么会没看到呢?” 散千金道:“那刀疤怎么会在那个人身后呢?” 寅虎卿脸上还挂着笑,只是没有先前那么开朗了。 柳若白道:“我差点以为那个人成了你们西坊的人。” 散千金笑道:“怎么可能呢?就算寅老板想要一笑泯恩仇,对方未必会答应啊。” 柳若白淡淡道:“也许可能呢?毕竟已经进了六强,一旦夺得魁首,那就有可能入五气境门下修行的,那时候…” 散千金摇头。 “我最近养了一条狗,那狗啊,看着很听话,我打它,骂他,他都很乖,于是我很放心地让他蹲在我房间门口,结果啊…昨天晚上,那畜生竟然趁我不被,想要咬死我。” 柳若白笑道:“区区一条狗而已,怎么能伤的着你。” 散千金笑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柳若白笑道:“散老板是聪明人,怎么连养虎为患的道理都不懂。” “我以为是只犬嘛,那曾想…唉,不提了,喝茶,喝茶。” 寅虎卿听他们俩对话,眯着眼笑。 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三人自玉翠坊下来,各自分开。 马车缓缓而行。 “刀疤呢?” “疤爷外出了。” “找他回来。” 马车边上的仆从急忙离开。 寅虎卿笑着摇头。 “不是所有的种子都能长成参天大树的,你说对吗?” 赶马车的是一个带着斗笠的老年人,头发都有些苍白。 “荒山野林的难说,在都城,人太多了。” 马车缓缓离开,一片乌云在蓝天上飘过。 第25章 意外的战局 校场今日格外热闹。 参加应贤试最强六个人同日开赛。 奇迹二人组,不动尊三人,八杰一人。 很多人都在赌坊押了胜负,只是不知道结局,很揪心。 “唉,你说谁会赢?” “不知道,知道的话,我还来看什么。” “听说布赢全部的银子都押夏平安赢。” “啊…你不早说,我押了姬无疑赢的。” “唉,现在我去押来得及吗?” “切,夏平安能赢姬无疑?不要说笑了!” “唉,布赢不押自己,想来对上魏武极是没有把握的。” “谁知道呢?” “公孙琼肯定赢不了流释奉的。” “嗯,这个是肯定的了。” 擂台下的人各自心中有了胜负,唯独对夏平安对战姬无疑没有定论。 “你觉得呢?” 常梦玉笑着问杜月白。 “夏平安能赢。” 常梦玉笑道:“你是觉得他能赢,还是心里想他赢。” 杜月白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常梦玉,常梦玉一把搂住杜月白的肩膀,笑道:“风情万种,我见尤怜。” 杜月白挣脱常梦玉的手,道:“注意场合。” 常梦玉哈哈笑了起来。 擂台上,夏平安依旧抱拳行礼。 “疾马城,夏平安。” 姬无疑一身黑衣,脸『色』冷峻,嘴抿的极薄,像是一柄锋利的刀在棱角分明的脸上刻了一刀。 “姬无疑。” 夏平安抬身,鼻子皱了皱。 “比试,开始!” 姬无疑脚步一措,准备发力。 “慢!” 夏平安举手制止。 “何事?” 夏平安道:“冒昧的问一件事。” “何事?” “姬公子家里是否有病人?” 姬无疑眉头皱了皱,道:“与你何干?” 夏平安道:“我是个大夫,我与公子相对时闻到了舒心草的味道,若是我猜的没错,你家中有人得了心阻病。” 姬无疑收起招式。 “你真是大夫?” 夏平安点头。 姬无疑道:“仅凭我身上的『药』味,你就能断定?” 夏平安道:“舒心草入『药』的地方不多。” 姬无疑看着夏平安,不知道他突然说到心阻病是何意,是早就调查好的,还是… 夏平安道:“舒心草只能缓解,却不能治愈心阻病。” 姬无疑静静地看着夏平安。 “你的意图?” “辅用舒心草,我用银针引渡,可保十年之内不复发。” 姬无疑道:“说出你的条件。” 夏平安道:“我是极阴体脉。” 姬无疑惊讶了一下,随即脸又冷峻起来。 “我需要赢得最后的胜利,去见五气境高手。” 姬无疑道:“就算你能赢我,后面的每一个人都不好相处。” 夏平安笑道:“我知道,所以,我想赢的更有保障。” 姬无疑道:“我为何信你。” 夏平安道:“因为你知道我不是那种说空话的人。” 姬无疑退了两步,对着擂台下的人道:“我自愿认输!” 一句话,整个校场都静了。 裁判也愣住了。 “我自愿认输!” 所有的人都看向夏平安和姬无疑。 在所有人预想中的龙争虎斗,竟然… “为什么啊,姬公子?” “是不是夏平安耍什么卑鄙的手段了?” 姬无疑看着夏平安道:“什么时候?” 夏平安道:“舒心草在午时饮用最好,行针最佳。” “好,我等你。” 夏平安道:“不知病人现在何处?” 姬无疑道:“朋远客栈。” 夏平安道:“若是可能的话,尽量将病人移到我居住的地方,我也好观测几日。” 姬无疑沉思了片刻,道:“地址。” “城西,老简客栈,可以让病人先住我那个屋。” 姬无疑离开,夏平安去看布赢和魏武极的比试。 “哎哟,可以啊,在这紧要关头的时候,三言两语免去一场大战。” 常梦玉调侃夏平安。 夏平安笑了笑:“运气比较好。” 确实他运气比较好,如果姬无疑身边的人没有病,他就得死战一场了。 可是,偏偏有,而且姬无疑很重视这个人,这才免去了这场苦战。 杜月白轻笑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常梦玉笑道:“这话说的太偏心了吧,作为一个有道追求修士,不应该谴责他这种卑鄙行为吗?” 杜月白急声道:“他哪里卑鄙了,是机智,是应变。” 常梦玉微笑着。 “你看看那些人,估计都在说夏平安卑鄙吧。” 杜月白知道,可是… 夏平安摇头道:“无妨,他们说什么是他们的事情,该怎么样做,是我的事情。” 三人走到布赢和魏武极对战的擂台。 两人已经交手,不过看样子布赢已陷入劣势。 “喝!” 布赢猛然高喝一声,身子变幻,躲开魏武极的冰霜,手中的匕首“呼”地扔了过去。 魏武极躲开匕首,向侧后方急退,保持与布赢的距离。同时,冰刃自剑上发出,像是银白『色』的弯月,斩向布赢。 布赢躲闪,但终究是太多,躲闪不及的就用另一把匕首将冰刃挡下。 砰,砰! 身子被『逼』的后退了数步。 “你赢不了我的。” 布赢轻笑道:“给我说这句话的人,都在擂台下了。” 魏武极冷笑,长剑往擂台上轻轻一『插』,瞬间寒霜铺满擂台。 “这是寒霜剑!” “魏武极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对布赢是十分重视的。” 夏平安听着常梦玉和杜月白的对谈,眉头挑了挑,便恢复了正常。 布赢这次没有躲闪,站在原地,分气境一层的修为完全展示出来,脚底下,烈火汹汹,将寒冰阻挡在三尺开外。 魏武极皱眉,手指并拢,在寒霜剑上轻点数下,冰锥自剑上飞出,直奔布赢的面门。 布赢不慌不忙,将火盾立在身前。 冰锥刺进火盾,立在上面,然后慢慢化成冰水。 “布赢,我赢了,你没有必要…” 布赢扭头看了看夏平安,笑了。 “那我就放心了。” 第26章 拼死 夏平安赢与不赢,与布赢的输赢没有多大关系,却也有关系。 夏平安说自己赢了。 布赢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要赢姬无疑是很难,除非姬无疑弃权。 他不知道姬无疑为何会弃权,但是,夏平安能毫发无伤进入下一轮就好了。 至于下一轮的对手是流释奉还是魏武极,他才不会管,他要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替夏平安剔除一个障碍,哪怕剔除不了,也要让魏武极失去与夏平安苦战的能力。 夏平安知道布赢的心思。 “不要胡来,最后三个人,还不知道如何对战呢。” 布赢哈地笑了一声:“那就成为你们两个人的战斗好了。” 夏平安摇头道:“或许多一个人,多一个变数呢,你无需为此拼命。” 布赢突然斗志昂扬,笑道:“这就是我的事情了。”手中原本奄奄一息的火盾陡然大放光彩。 “老子才不管你们是什么狗屁不动尊!” 原本半跪的人陡然站起来,扛着火盾向前行,踏上了魏武极的铺在擂台上的寒冰。 很慢,也很沉重,如背着千斤重物在行走。 但是,布赢做到了。 脚步踏上寒霜,发出呲呲的声音,蒸气腾腾。 “喂,他想要做什么?难道打算这样走到魏武极的身边吗?” “很可能啊,他的想法我们理解不了的。” 夏平安不说话,眉头紧皱。 “你有这样的朋友应该感到高兴。” 杜月白低声道。 “我很高兴,可我不想朋友为我涉险。” 常梦玉笑道:“你们男的真是奇怪,明明自己愿意为对方付出,可偏偏不愿对方为自己付出,你不觉得这很矛盾吗?” “梦玉…” 夏平安笑了笑:“常姑娘说得对。” 擂台上,火盾通红,寒霜雪白,蒸汽腾腾。 魏武极用自己强大的实力『逼』迫的布赢不得不与他比体内五气,而他的修为和境界已经能保证他获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但是,布赢从来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的修士,他的战斗千奇百怪,出人意料。 火盾前行,寒霜漫卷。 蒸汽慢慢笼罩住了整个擂台,擂台下的人只看到了那红点在闪烁。 夏平安笑了。 常梦玉和杜月白不解。 只有夏平安知道,战争,拼斗在任何环境下都可能发生,而环境越恶劣,对布赢来说越有利。 乔小小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们身边。 “这个『奸』诈的小子。” 常梦玉和杜月白还是不理解,明明布赢用一种十分笨拙的方式在战斗,为何会被乔小小说成『奸』诈呢? 擂台上,原本前行的红点陡然熄灭,像被大雨浇灭了一般。 “嗯?” 魏武极疑『惑』声刚起,在白『色』蒸汽中传来当当的金属交接声。 这是兵器交接的声音。 魏武极用的是寒霜剑,布赢用的是匕首。 难道…布赢竟然靠近魏武极了? 他怎么做到的? 魏武极可是用了大面积的寒霜来防御和控制他和布赢的距离的,布赢是如何靠近的呢? 大雾掩盖了视线,擂台下的人看不清,也看不到交战的情形。 但夏平安知道,那是因为他们谁都没有经历过布赢的经历。 蒸汽腾腾,兵器交接的声音还在。 “你…” 没有回答,只有当当的响声。 哼! 一声冷哼,一团红『色』的火焰从擂台的某一点上喷发,然后席卷整个擂台。 大火过后,水汽瞬间被蒸发殆尽,擂台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魏武极极其狼狈的站在擂台上,衣服有几道口子,头发被打『乱』了,披头散发的。 另一边,布赢用冰盾挡住这两次爆发的烈火,带着淡淡的笑意。 “不动尊,不过如此吗?还不如乔小小那个臭女人。” 魏武极将头发向后一拢。 “你想激怒我?” 布赢摇头道:“实话实说。” 魏武极道:“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都没有重创我,那说明就算你近身未必能打得赢我。” 布赢笑道:“讲大话吗?你敢让我近身?” 魏武极道:“我不会托大,想要近身,那得看你的本事。” 布赢笑道:“我会的。” 魏武极举起寒霜剑,冷声道:“那么,我给你机会!” 长剑唰唰地挥了四下,四道冰刃急袭布赢。 “没用的,还来…” 布赢躲开。 然后… 魏武极手中的寒霜剑慢慢地横削过来。 他离布赢三丈多远,隔空这一削基本是无用的。 可是,当寒霜剑在空中行走时,整个剑身延伸出了冰刃,等寒霜剑走到魏武极身前的时候,剑身已经成了三丈多长。 呼! 巨大的剑刃斩向布赢。 “我…” 布赢躲开那四道冰刃时,这把巨大的冰刃到了。 布赢用匕首向前一挡,抵住巨大冰刃的斩击。 “去!” 魏武极沉声一喝,巨大的剑刃带着布赢向擂台下面走。 布赢身体收不住,仍由巨刃推着他向前走。 但是,他并没有跌下擂台,而是绕着擂台旋转。 待魏武极这一推气力用尽,布赢陡然跃到半空,向魏武极扑了过去。 他找的时机极准。 魏武极看着布赢跃到半空,冷哼一声:疾! 原本由寒冰凝成的巨刃瞬间崩毁,无数的冰锥疾『射』半空的布赢。 夏平安、乔小小、常梦玉、杜月白面『色』一沉。 魏武极这一招是个陷阱,前一招的破绽就是他后一招的杀招。 布赢到了半空,就成了他攻击的靶子。 布赢发现了不对,可是身在半空,连法诀都来不及使,冰锥就到了。 当当… 布赢用匕首挡着冰锥,身体慢慢下落。 “小心!” 夏平安喊了一声。 因为就在冰锥攻击布赢的瞬间,魏武极的身影已经到了布赢的对面,寒霜剑横着斩了过来。 “下去!” 剑风带着冰锥,尽数袭向布赢。 第27章 血战 蓄势待发的一招,也是布赢措手不及的一招。 剑风卷着冰锥袭向布赢。 布赢像是一只失去翅膀的的小鸟,跌向擂台。 但是,他不是横着飞出去的,而是从半空中垂直的落在了擂台上。 魏武极愣了愣,他从没有想过自己这招会失效,就算没有失效,也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 布赢从半空落地,结结实实地摔在擂台上,台下的人听着都觉的疼。 魏武极身在半空,长剑再挥,数根冰锥直刺布赢。 噗噗... 布赢在擂台上打滚,冰锥刺进布赢得身体,鲜血滚滚。 夏平安握紧了手,嘴唇蠕动,想要说什么,终究没有出声。 一招过后,布赢滚在魏武极的脚下。 魏武极身体一悬,长剑倒着刺了下来。 布赢刚刚停下,长剑就到了上空。 慌『乱』中,布赢手中的匕首飞『射』魏武极。 魏武极侧头躲过,长剑落下。 噗! 长剑穿过布赢腹部。 “喝!” 一声沉喝,布赢像是一条鱼,身子在地上一璇,延着长剑翻了起来。 长剑自他腹部边缘划过,鲜血横流。 “疯子!” 是的,疯子!只有疯子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毫不畏惧受伤和疼痛,直接将身子从长剑中抽出来。 一般人受了伤,都是留着长剑,尽量让伤口小一些,没有一个是让伤口张裂的更大的。 但是,布赢就这样做了,原本是剑伤,现在成了一道巴掌大的口子。 鲜血瞬间染红衣襟,像水珠一般,滴滴答答地滴在擂台上。 魏武极惊惧的瞬间,布赢得匕首已经划向了他的手腕。 魏武极急忙松手,匕首却转到了胸口。 “噗!” 兵刃划过身体的瞬间,魏武极只感觉冰凉,之后才是身体扭动时的痛和鲜血。 退,必须退。 魏武极急速后退,然而... 风声自身后传来。 魏武极这才想起一件事。 ——布赢用的是磁刀。 他一直在提防,可是在布赢中了他的圈套,在他取得绝对优势的时候,他忽略了这一点。 但是等布赢以这种疯狂的方式反击时,他震惊了,更将这一点忘记了。 可是,布赢没有忘记。 他一直没有真正用磁刀攻击过魏武极,直到此刻。 噗! 匕首从身后划过了他的肩膀,鲜血飞溅。 当! 手中挥舞的磁刀正好碰到了这柄磁刀,瞬间就被弹的飞了出来,速度极快。 毫无规则,但是似乎又有规则。 匕首飞『射』魏武极的面门,毫无征兆,只是快。 魏武极急忙仰头,匕首贴着额头划过,在他发际线上留下一条血线。 但是,磁刀永远是一对的。 另一柄匕首早已斜撩了上来。 魏武极又在胸口处感觉到了冰凉 不行,必须想办法... 念头在脑海里盘旋,眼前却是匕首划过的弧线,如点点银光,让他的身体本能地背叛了他的想法,只有后退。 后退,却是最蠢的决定。 飞出去的匕首又折返回来。 魏武极听到风声的时候,匕首这次的攻击是他的腋下。 很巧妙,让他防不胜防。 当! 匕首再次察着他的脖子飞出,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胸口处却中了很深的一刀。 『乱』,『乱』的毫无章法。 疯,疯的没有喘息。 魏武极在后退。 布赢在前行,每一步带着血迹。 这一刻,他下半身都被血透了,像是一个血人,可他的步伐不『乱』,手中的匕首握的很紧。 但是,他的眼睛,却越来越模糊。 可是,他没有停下,而是向前,向前... 他的攻击也没有『乱』,像演练了千遍万遍,刻在骨子里一般。 魏武极发现了布赢得变化,却没有办法。 匕首飞回来,察着另一个腋下飞过。 这一次,伤口比上一次更深。 当! 匕首并没有朝上飞出去,而是斜下飞『射』。 魏武极上身和头部已经做好了躲闪,结果... 噗! 匕首正好刺进魏武极的后退的脚背里,将他的脚钉在了擂台上。 “啊!” 巨大的疼痛,让魏武极喊了出了声,也『乱』了防守。 他这一喊,头朝后仰了,将脖子正好留给了布赢。 布赢身子轻轻踮起,手中匕首毫不留情地割向魏武极的喉咙。 这是必杀的一击! “住手!” 话出,一条人影陡然出现在擂台。 布赢的手腕被捏住了,匕首停在魏武极的喉咙上。 魏武极的身体绷的僵硬,颤巍巍地呼着冷气。 众人这才看清,上台救人的是教识紫金逸。 “啊~” 布赢怒号一声,原本不动的手臂挣扎起来,刺穿魏武极脚背的匕首陡然飞起来,只刺紫金逸的下颚。 紫金逸伸手夹住。 匕首颤抖,像小蛇一般抖动。 “醒来!” 一声猛喝,原本抖动的匕首停下,布赢挣扎的手停下,身体也软了下去。 夏平安急忙越上擂台,手中的银针呼呼地飞了出去,从百汇到灵台,却是章法不『乱』,顺序不错,看起来像不分先后。 紫金逸眼睛一亮。 银针**,夏平安急忙封了布赢血道,拿出伤『药』敷上。 片刻,布赢醒过来,呵呵地笑。 “这下,丢人了。” 夏平安摇头,将银针取出。 “不丢人。” 布赢扭头看了看魏武极,魏武极与他眼神对了对,很是复杂,有惊惧、有痛苦、有不甘。 “抱歉...” 魏武极道:“是我输了。” 布赢这才看见紫金逸,脸上有些尴尬。 “比试之初说过,不可伤人『性』命,布赢违反规则,败!” 布赢笑了笑,道:“输就输了。” 夏平安将布赢搀扶起来。 “能吃饭吗?” “要多吃一碗。” 夏平安笑道:“好。” 夏平安与紫金逸告辞,搀扶着不赢离开。 乔小小、杜月白、常梦玉也跟了过去。 “嗯…我也饿了。” “对,有些饿了。” 五个人在面摊上坐下,夏平安给所有人都点了面。 “不是说多请一碗的?” 夏平安道:“伤重不宜多食。” 布赢笑道:“以前有个戴面具的家伙也这样说。” 夏平安道:“那肯定是个大夫。” 布赢道:“是个话比较少的大夫。” 夏平安道:“那以后我少说点。” 面摊的面不算好,但布赢和夏平安却吃的极为认真,香甜。 “那一日,你为何没对我...” 布赢连头都没抬,道:“总要留点底牌对付后面的人。” 乔小小不在说话。 常梦玉看着夏平安和布赢,笑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乔小小冷声道:“他们才不一样。” 常梦玉笑道:“我看他们俩一样。” 五人往客栈走,半路上有好多尾巴,但终究没敢靠近。 姬无疑已经搬到客栈,占了夏平安的屋子。 夏平安道:“待我安顿好他,就过去。” 姬无疑看着布赢,道:“输了。” 夏平安点头。 “魏武极不可能参加下一场比试了吧?” 夏平安点头。 夏平安安顿好布赢,写了『药』方让乔小小去抓,随着姬无疑进了房间。 姬无疑进入房间的声音非常轻,生怕惊动床上的病人。 夏平安也很轻。 “无疑,是你吗?” 姬无疑轻声道:“娘,是我,我让大夫来看你了。” “娘的病,娘清楚,浪费钱。” “伯母,我和姬兄是朋友。” 床上的人动了动,姬无疑急忙过去搀扶。 夏平安这才看清床上的人。 满脸皱纹,一头银发,苍老如一老人。 夏平安皱眉,按姬无疑的年龄推算,他母亲不应该苍老如斯,就算有阻心病的困扰,也不应该。 “无疑的朋友啊,你看我...” 夏平安急忙过来,道:“伯母,无妨的,我是个大夫,过来给你瞧瞧病。” 姬无疑的母亲勉力笑了笑。 夏平安笑道:“伯母,我先给你把把脉。”伸手给姬无疑母亲把脉。 “伯母,你的身体越来越好了,最近是不是有些嗜睡。” 姬无疑母亲点头。 夏平安起身,道:“伯母,这是身体渐好的征兆。”起身离开。 姬无疑将母亲安顿好,出来。 “何时行针?” 夏平安摇头:“我不能行针。” 姬无疑身上瞬间散发出激烈的杀气,冷声道:“你骗我!” 第28章 失控的感觉 夏平安知道姬无疑的想法。 “非是你想得那样。” 姬无疑稳住心神,道:“你还需要什么条件?” 夏平安摇头,道:“你母亲的身体不适宜行针。” 姬无疑盯着夏平安。 “我需要看你母亲的『药』方。” 姬无疑从怀中拿出,递给夏平安。 夏平安拿着看了看,眉角挑了下。 “谁给你的『药』方?” 姬无疑道:“无需你管,有话直说。” 夏平安道:“知风这味『药』...” 姬无疑道:“我母亲有风湿。” 夏平安道:“先将『药』停一停,至于行针的事情,过些时日再说。” 姬无疑眯着眼,慢慢地握紧了手。 “『药』方有问题?” 夏平安摇头。 “不确定,从『药』理上来说知风草代替季凉是可以的,但是你母亲用『药』的结果好像出现了问题。” 姬无疑的手搭在木质的楼梯栏杆上,“咔吧”一声,将一截木头捏的粉碎。 夏平安停住脚步,转头道:“先前有个人告诉我,京城运河里的鱼虾都吃腻人肉了。” 姬无疑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更加阴沉。 “所以不要让我去哪里捞你的尸体,一具都不想,更不要说两具。” 姬无疑松开手,木屑飘飞。 “你的意思是,我的母亲还有救?” 夏平安道:“先停七日,七日后用我的『药』方,十五日后,我在看看可不可以行针。” 姬无疑看着夏平安,深深的鞠躬。 夏平安道:“不用,我们只是利益的交换。” 姬无疑起身回屋陪自己的母亲,夏平安坐道院中的茶炉里想事情。 ... 平王府,一道纱帘隔出两个世界。 里面是主人,外面是仆人。 “主人,姬无疑搬离了客栈。” “嗯...去了那里?” “城西的一个小客栈。” “原因?” “暂时不知,不过今日他与夏平安并未比试,而是直接放弃了比赛。” “哦...那夏平安懂医术?” “应该是,使用的武器是牛儿小刀和银针。” 纱帘内,半响没了声音。纱帘外,穿着黑衣的中年男子屏气凝息。 良久道:“那件事被发现的可能『性』有多大?” 中年男子想了想,道:“不大,只替换了一味『药』,从『药』理上来说没问题,只有煎煮后才会有副作用。” 纱帘内的人沉『吟』良久道:“无妨了,迟早要让他知道的,早与晚的区别而已。” “主人,要介入吗?” “不急,先等那小崽子的反应。” 黑衣中年男子躬身退出。 夏日天热,风却凉。 吹动薄纱轻舞,纱后是一张雍容华贵的脸,也是一张绝世的脸。 “快了。” ...... 散千金已经在椅子上坐了许久,茶凉了都没有续。 他第一次感觉事情已经慢慢超出了他的掌控,这种感觉很不好。 前两日,他和柳若白给寅虎卿递了一些话,成功地减掉了刀疤那条尾巴,可是,他们还是没有办法对夏平安等人动手。 先不说常梦玉背后的那个人,就是杜月白、乔小小他就得忌惮,更不好说现在又加了一个姬无疑。 哪怕姬无疑是庶出,但是他姓姬,身上就流着皇家的血脉,只这一点,他就不得不慎重。 “哈,真是有心计啊,防的滴水不『露』。” 散千金不得不说夏平安的心思够细密,让姬无疑搬进客栈,实在是一步十分棘手的棋。 如果私下除不掉夏平安,那么只能利用擂台比试这个破绽。 可是,赵又明失败了。 原本估计姬无疑就算赢不了夏平安,至少会重创夏平安。可是,姬无疑不战而输,彻底打『乱』他的布局。 反倒是魏武极,被布赢重创,已经失去了再次战斗的能力,流释奉虽然赢了公孙琼,也耗费了不少的精力和五气。 明日的一场比斗,除去魏武极,就剩流释奉和夏平安,而夏平安却成了最具优势的一个人。 他谋划的一盘棋,到最后却让自己陷入了被动。 可是...夏平安必须死! 散千金、柳若白、寅虎卿非常清楚这一点,哪怕他们三家暗地的龌蹉不少,可是,在杀死夏平安这一点上,他们的心意是一致的。 只是...不知那只老狐狸会如何做呢? “哈…接下来,应该他们着急才是。” 散千金倒掉凉茶,又斟了一杯。 ...... 城西,一座灰白大院。 院子很大,里外两个院落。 外面是灰砖青瓦,院内的摆设却极其讲究。 寅虎卿的心情很不好,不只是因为柳若白、散千金的话,更是因为,夏平安像蝼蚁一样的人,竟然活着走到了最后。 这一点让他真的很意外。 散千金、柳若白的手腕他是知道的,但是结果却... 如果从一开始处理这件事,或许不会太难,现在,却变的无比棘手,甚至越往后越棘手,甚至变成了芒刺。 夏平安一旦夺得第一,得见五气仙人,那他就有可能超越极阴体脉的限制,那时候在教院某位化气境高手门下修行,他们就只能慢慢看着这个人成长成一头狼,他们只能等着或者防备着这个人的到来。 因为,他不相信那个人什么都没对夏平安说,不可能只是因为一个应贤试就让夏平安孤身入都城。 或许,因为夏平安一开始隐藏的太好,或者因为他们的轻视,总之事情变得很棘手了。 “那么,究竟是动...还是不动呢?” “寅老大,我想好了。” 寅虎卿回神,看见刀疤用长刀挑着一个包袱。 “这是做甚!” “与你告辞。” 寅虎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盯着刀疤,半响没说话。 “你真的要因为一个外人,而离开这里?” 刀疤头微低,半响没有说话。 “难道我们多年的情谊比不过见面数次的一个少年!” 刀疤默不作声,头微低。 寅虎卿平复了口气,低声道:“你想过离开这里的后果吗?” 刀疤点头。 寅虎卿眯着眼,良久后叹了一口气。 “看来你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刀疤抬起头,道:“二十年前的事情,我后来都想明白了。我敬仰那个人的豪气、胆识、气度,但是我欠寅老大的恩,所以,我选择了你。今日,我想该我还欠下的那份债了。” 寅虎卿眯着的眼睛猛然睁开。 “你...” 刀疤躬身,扛着包袱离开。 此去,便是陌路。 此去,恩情两清。 此去.... 第29章 看不见的剑 应贤试最后一场,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皆十分关注这场比试。 夏平安,流释奉成为了最热门的人选。 四大赌坊下的各个赌场都开了盘口,押注的人都在赌场门口徘徊。 夏平安搀扶着布赢出现在鸿运赌坊的时候,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夏小郎,你能赢吗?” 夏平安微微摇头,不说话。 布赢哈哈大笑了一声。 “开玩笑,我兄弟,能输吗?” “切,我都押你赢了,结果呢?你换不是输给魏武极了。” 布赢笑道:“那是意外。” “你押谁?” 布赢笑道:“当然是押我兄弟赢。”让掌柜的将他转的三千两银子全部押了夏平安。 夏平安也将自己的那部分赌资押了自己。 “看到了吗?他们押自己赢啊。” “看到了。” “那我们也押他吧。” “可是,夏平安至今没有和不动尊交过手,他能赢八杰,未必能赢不动尊吧?” “布赢能赢,他说夏平安比他厉害,那肯定能赢了。” “他说能赢就能赢啊?” “肯定啊,不然他押那么多的银子。” “这是朋友义气,不然他押流释奉,这不告诉所有人,夏平安要不战而输?” “唉,有道理,但是...” 议论纷纷,还是拿不定主意。 夏平安和布赢出来,走进校场。 杜月白、常梦玉、乔小小已经在等他们。 “都这样了,还来看热闹啊。” 布赢咧嘴笑道:“没事,我知道自己的伤势,看着挺重,其实没伤及要害。” 夏平安道:“这倒是实话,十五日后,估计又能活蹦『乱』跳了。” 乔小小歪着脑袋打量布赢。 布赢被她看的『毛』『毛』的,道:“你个疯女人,想什么呢?” 乔小小道:“我想砍他几剑,好好看一看。” 布赢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道:“你...” 夏平安笑了笑。 常梦玉搭着杜月白的的肩膀,大大咧咧道:“这一场,我看好你,昨日流释奉与公孙琼那是一场恶战啊...哎哎,你别说,你的运气真的很好啊,一路上没有碰到乔小小他们四不动,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竟然让你说的不战而胜,而且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真是...运气好到天怒人怨了。” 杜月白甩开常梦玉搭在肩上的手臂,道:“运气好到天怒人怨是什么话?” 常梦玉道:“意思差不多了。不过啊,要不要我将绕指柔借你,增加一点胜算?” 夏平安摇头。 “我习惯用自己的兵器。” 常梦玉笑看这杜月白道:“小白啊,我可是按照你的心意做了,人家不领情。” 杜月白脸一红,道:“你胡说什么…” 常梦玉道:“难道你心里不想我帮他。” “我...” 常梦玉呵呵地笑,夏平安咳嗽了一声。 “多谢两位。” “哎呀,这么客气啊。” 夏平安想了想,道:“是不用。” 常梦玉睁眼道:“和你交朋友,真是不幸啊。” 夏平安开玩笑道:“说说你们有什么愿望,我若赢了,顺便和那个五气境高手说说,说不定就实现了呢?” 布赢道:“我要绝世功法。” 常梦玉道:“我要一粒进入五气境的丹『药』。” 杜月白道:“我要绝世功法。” 乔小小道:“我要...” 布赢在边上笑道:“你要个情郎啊?” 乔小小冷冷白了一眼布赢。 “功法吧。” 夏平安道:“功法和丹『药』。” 常梦玉道:“还是等你赢了再说吧。” 夏平安道:“我一定得赢啊,我和布赢的身价『性』命都押在自己身上了。” “财『迷』!” 乔小小和常梦玉异口同声的说。 夏平安和布赢相识一笑,随后,夏平安缓步走上擂台。 另一边,流释奉走上了擂台。 流释奉确实受了伤,精神看起来很不好,胸口出隐隐有血迹。 夏平安轻轻吐了一口气,照旧很有礼貌的施礼。 “疾马城,夏平安。” 流释奉打量夏平安许久,道:“西白,流释奉” 两人对视,面上平静,眼中却波涛汹涌。 最后一战,谁能赢得五气仙人的青睐呢! 夏平安有不能输的理由。 流释奉也有,拼了一路,不就是为了最后这一刻吗? “我没有先出手的习惯。” “我知道。” 流释奉说着,缓缓地拔出了配剑,剑与剑鞘摩擦,发出“吱吱”的声音,让人耳中如有锐利剑鸣。 “去!” 剑鞘急袭夏平安。 夏平安侧身躲开。 长剑到来。 剑光映『射』着阳光,绚烂夺目。 在流释奉用长剑攻击的时候,剑光与阳光交相辉映,如溜走的光阴。 不只是快,而有美。 每一剑,出的急,收的优雅圆润,如一场极华丽的表演。 夏平安眼睛微微眯起。 剑光和晨光刺到了他的眼前,绚烂而夺目。 流释奉知道夏平安会一种极其特别的步伐,所以,他的剑与剑光在刺来的瞬间,分开了。 就像一点光明突然离开了这个世界,然后消失不见。 夏平安刹那就觉察到了这异状,身子急忙后退,随之使出了冰决。 冰霜蔓延,冰盾护住了周身。 当! 长剑横切在冰盾上,留下一道剑痕。 布赢、常梦玉、乔小小、杜月白脸『色』随之一变。 夏平安很少在对方用兵器攻击时,躲不开的,哪怕是常梦玉那么密集的攻击,他都躲开了。 可是,流释奉只出了一剑,夏平安没有用那奇怪的步伐躲开,而是用冰盾防守。也就是说,流释奉这一剑,夏平安没有信心躲开。 杜月白曾败与流释奉之手,低声道:“就是这剑法…” “如何?” 杜月白皱了皱眉,道:“很诡异,明明就在眼前,却会瞬间消失不见。” “怎么可能消失不见。” 杜月白低声道:“就是看不见!” 看不见剑的剑法,将剑以一种特殊的方式隐藏起来,然后趁对手不背,进而偷袭。 这种剑法诡异,难缠,更不好防守。 因为防守的前提是看得见! 现在,流释奉的剑是看不见的,所以夏平安被迫采取全身无死角的防守。 很被动,却是最好的选择。 流释奉一上来就使用了绝招,而这绝招针对夏平安和布赢这种近身特别强的修士具有天然的优势。 杜月白看着夏平安在被动防守,低声道:“若破解不了这剑法,夏平安没赢的可能。” 布赢撇撇嘴,道:“论修为,夏平安确实不如你们高,但是论打架、论活命,你们十个都不如他一个。” 常梦玉疑声道:“你说,他有办法?” 布赢道:“你们看着就好。” 杜月白、常梦玉、乔小小仔细看着擂台上比斗,想要看看夏平安如何破解流释奉看不见的剑。 第30章 破招 看不见的剑,是真的看不见。 当剑光一大片『逼』近的时候,被攻击的人会看到剑光袭向自己。 那是一片耀眼的光,但剑不在那片光里,就像完全隐藏在黑暗中的猛兽,不知何时会袭击你,将你斩成两截。 夏平安此刻就是这样的感受。 他的步伐是奇特,可是,那是针对看得见的攻击,看不见的攻击,他没有办法躲闪。 就像猛虎,只有它攻击的时候,你才能躲,如果他匍匐在地,你只能等。 可是,夏平安不能等,因为流释奉的剑还在攻击,优雅、华丽,却让人胆寒。 不能用步伐,那只能被动防守,然后找寻破解之道。 冰霜蔓延,夏平安用冰决凝了一个冰钟,将自己罩了起来。 流释奉买有停止攻击,长剑在冰钟上斩出数道裂缝,但刚斩出一道裂缝,就被夏平安用冰决弥补了。 可是,流释奉就是不放弃,长剑一次又一次的斩击。 夏平安用冰钟护住周身,不动。 两个人的对战才刚刚开始便陷入了僵持,但流释奉取得了很大的优势。 不对,如果从长久来看,流释奉并没有取得优势,他受伤在前,五气损耗在前,而夏平安昨日不战而胜,毫无损伤,长时间纠缠下去,真正不利的是他自己。 可是,流释奉为何还要这样僵持呢? 为何不用法术破开夏平安的防护呢? 当当当… 剑光笼罩冰钟,随之一片火焰将夏平安包裹起来。 夏平安毫无畏惧,冰霜漫卷,扑灭了大火。 但是,这一次,流释奉显然不会做徒劳的进攻,火决毫无保留的使了出来。 烈火熊熊,霜寒冷冽。 两个人,冰与火,在擂台一角纠缠。 夏平安先天优势是极阴体脉,流释奉则是修为境界比夏平安高,一时间,两人冰火法术比斗,竟胜负难分。 僵持一刻,流释奉体力渐渐不支,火焰渐小。 夏平安慢慢收敛了冰决,并没向流释奉压过去,而是突然放弃了冰钟的防护,握着手中的牛耳小刀刺向流释奉。 流释奉疑『惑』,但,这样也好。 他对自己的剑法有信心。 杜月白道:“夏平安,太着急了。” 杜月白记得,他曾跟夏平安说过流释奉,如果他能打到流释奉的身体话,他就有可能赢。 夏平安觉得他能打到流释奉,可是杜月白的回答是不可能。 现在,夏平安准备靠近流释奉了。 可是,他怎么可能躲得开流释奉那看不见的剑? 流释奉长剑一挥,火焰漫卷。 夏平安身子“呼”地从火焰中窜了过去,刺向流释奉。 流释奉身影飘动,长剑再挥。 剑光大起,晨光耀眼。 剑,又不见了。 夏平安没有停止急冲的脚步,手中双刀银光一闪,脚下寒霜四延。 当! 杜月白、常梦玉、乔小小,布赢眼睛猛然睁大。 这一声,不是长剑斩在冰盾上的声音,而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难道,夏平安防住了流释奉看不见的剑? 他怎么做到的? 擂台上,夏平安的一把牛耳小刀架住了流释奉的长剑,另一柄牛耳小刀滑过流释奉的肩膀,带出血丝一线。 流释奉想要抽离长剑,远离夏平安。 他知道,让夏平安和布赢近身,而他没有办法防备的话,那将十分的危险。 但是,夏平安岂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铮铮…铮铮… 小刀粘着长剑,让流释奉腾不开手,另一边,牛耳小刀却挥舞着,在流释奉身上游走,留下伤痕数道。 一刹那,夏平安扭转战局,展现了他近身之后的可怕攻击。 流释奉开始后退,退的很快。 夏平安跟的很紧,以期保持这种进攻的态势。 可是,流释奉怎么会让他一直这样进攻下去呢? 哗! 周身火焰瞬起。 流释奉用火焰将自己包裹起来。 粘着的刀剑分开了,夏平安也退开了。 流释奉长剑一挥,一条水桶粗的火蛇袭向夏平安。 夏平安双刀交叉,一股寒霜迎着火蛇包了过去。 火与冰,红与白再次相撞,僵持。 两个呼吸,火蛇力弱,慢慢萎靡下去。 流释奉却到了夏平安的身边。 又是华丽、优雅的一剑。 剑的光芒掩盖了冰雪反『射』的光芒。 剑光斩向夏平安的脑袋,剑又不见了。 夏平安似乎并没有受到剑光的影响,脚步轻轻地向左移动。 剑光斩过,流释奉的剑从夏平安的腹部滑过。 方寸之差,但终究没有伤到夏平安。 流释奉愣了愣,手中的长剑再斩。 夏平安脚步微动,挥着牛耳双刀扑进剑光里。 叮叮当当响了数声。 剑光消散,两人擦身而过。 流释奉站在原地,长剑低垂,剑尖指在地上。 就在刚才那一瞬,他使出了十八招,全被夏平安挡住了,而且对方还挥出了四刀。 鲜血染红了流释奉的衣服。 “你…怎么做到的?” 夏平安收起刀,道:“有时候眼睛也会被骗,只是看我们看向哪里了。” 流释奉低头,看见地面上一块冰正慢慢消失,冰面上,他的倒影很清晰。 “哈…你真是个天才。” 夏平安道:“恰好我擅长冰决而已。” 流释奉转身,看着夏平安道:“若是其他时候,我倒是真的很想认输,但是,今日不行。” 夏平安道:“你依旧没有胜算。” 流释奉轻笑,左手轻轻一弹,一个小木塞飞了出去,随之拿着一个小瓷瓶,仰头倒进嘴里。 “他这是做什么啊?” “喂,嗑『药』都行吗?” 台下议论纷纷,夏平安看着流释奉的气势慢慢高涨,身上流血的地方慢慢止住了血。 他知道流释奉吃的是什么了。 第31章 神髓液 乔小小、常梦玉,杜月白俱是一震。 布赢惊讶道:“他...的伤…” “嗯,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恢复。”常梦玉的脸『色』有些沉重。 乔小小眉头皱了皱道:“我想起了。在西白国以西有一座山,与天相连,名天幕山,山上积雪终年不化,更神奇的是此山有一洞,洞内有一石髓,石髓每年诞石『液』一滴,石『液』有一种奇特功效,一滴便可让化气境以下修士五气回满,精神饱满。” 常梦玉惊讶道:“神髓『液』!” 乔小小点头:“正是。” 杜月白道:“可是我听说,神髓『液』在市面是有市无价的,流释奉怎么会有?” 乔小小看着常梦玉、杜月白,道:“以我们的年纪,修行到这种程度,背后都有人的,也就是名师出高徒。流释奉有神髓『液』并不值得惊讶,只是他一直到此时才拿出来,想来对应贤试的魁首势在必得了。” 常梦玉、杜月白默认乔小小的话。 布赢道:“那就是说夏平安很危险了?” 乔小小道:“若是一滴也就罢了,若有第二滴,你想过后果吗?” 布赢的眉头真的皱了起来。 这相当于你耗费无数气力将对方打的残血了,结果对方瞬间回满,而你耗费的却补不回来。 这是一种你消别人涨的战斗。 夏平安对上流释奉,实力本身就相差不大,一旦出现这种情形,那夏平安妥妥地输定了。 “喂,能告诉教识吗?这样很不公平。” 乔小小道:“比赛规则是允许的,这只能算『药』的一种。” 布赢、常梦玉、杜月白暗自着急,原以为夏平安破掉流释奉的剑招,略占优势,没有想到流释奉隐藏的更深。 布赢眼睛微微眯着,看着流释奉,像是在沉思什么。 乔小小第一次见布赢『露』出这样深邃的表情,低声道:“琢磨输了钱怎么办吗?” 布赢回神,摇头道:“不是,我在想流释奉有没有第二滴神髓『液』。” “结果呢?” 布赢笑道:“没有。” “嗯?” 布赢笑道:“若是有,他就不会故意抱着旧伤上来,出来示弱与夏平安,让夏平安轻敌之外,还有就是他要耗一耗夏平安的五气,之后在他五气见底,精神不足的情况下,使用神髓『液』,进而最大化的利用手头的神髓『液』。” “就算有第二滴神髓『液』,流释奉这样做依旧是最有利的。” 布赢歪头想了想。 “我想夏平安不会给他第二次使用神髓『液』的机会。” 乔小小微微低头。 对于布赢和夏平安,确实不能用常理来揣度的。 …… 擂台上,夏平安看着流释奉,稍有疑『惑』。 但很快明白,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大战。 两人谁都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肃杀的气氛却在两人之间蔓延。 擂台上的裁判,擂台下的观战者都屏气凝神。 因为他们知道,越是安静,将来的暴风雨就越大。 可是… “我不习惯主动攻击别人。” 夏平安再次开口,重申了自己的弱点。 流释奉点头:“我知道。”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流释奉道:“我的耐心一向很好。” 夏平安笑了笑。 “你不趁这个时候攻击我吗?难道你能等我恢复?” 流释奉笑道:“我会攻击你,下一次,我必一击之胜,所以,你准备好了吗?” 夏平安凝神、静气,戒备十分。 流释奉手握长剑,盯着夏平安。 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出手,隔着一丈远的距离,静静地站立、注视、戒备。 布赢、常梦玉知道流释奉打的什么主意。 夏平安不上习惯主动攻击,那么,主动攻击的权利就落在了他的身上。而这样的对峙,防御方所遭受的压力远比进攻方要大,因为,他不知道进攻的人会在何时用何种方式进攻,防守的人却要随时保持警惕,精神紧绷。 更何况,他刚刚喝了一滴神髓『液』,需要时间更好的吸收。 在这场对峙中,夏平安没有一点便宜可以占。 “真是不错的战法。”常梦玉低声道。 “虽然不光彩,但输赢和胜负往往就是由这些小因素叠加来影响的。”乔小小低声道。 “喂,你觉得夏平安行吗?” 常梦玉看向布赢,布赢笑道:“你这样说一个男人真的很不好。” 乔小小白了一眼布赢,道:“龌蹉。” 布赢道:“怎么龌蹉了,说人坏话好吗?” 乔小小不说话,布赢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哈哈…” 杜月白道:“你了解夏平安吗?” 布赢摇头:“不了解。”随即道:“但是,谁都没我了解他。” “你们以前认识?” 布赢摇头道:“应该见过面,不止一次,而是好几次,但是不认识。” 这话有些怪,有些矛盾,却是实话,也是实情。 乔小小道:“你们果然…与众不同。” 布赢笑道:“这夸奖,我收下了。” 常梦玉笑道:“看来夏平安应该能平安了。” 杜月白看着台上的夏平安,想着他从疾马城出来,再比对布赢的话,脑海中突然闪现了一个想法,那个想法很大胆也很不可能。 因为,夏平安身上没有那样的气质。 但是,很多线索又隐隐地指向了那个揣测。 擂台上,两人的对峙还在继续,威『逼』的气氛越来越浓。 两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擂台上,盯着对方,像是两只捕食的猎豹,都在找寻对方的破绽,然后给予致命一击。 擂台安静,校场安静。 日头从东边慢慢升到半空。 两个人的衣衫湿了,却没有动过。 汗水从额头落下,滑过眼皮,延着鼻子流到下巴,结出晶莹剔透的汗珠。 两人还是没有过。 擂台下很多人感觉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的身子被看不见的泥潭包裹着。 很多修士知道,擂台上的两个人,所承受的压力比他们更甚,一旦一方崩溃,另一方将一击而胜。 两个人,还在对峙。 布赢静静地看着。 “啊呀呀…差不多了吧,再不动手,连饭都吃不到了。” 乔小小白了一眼,道:“吃货!” 两人一人一句,擂台下紧张的氛围开始瓦解。 “是啊,快动手吧。” “我看夏平安要输了?” “很危险。” “我押了他赢的。” “我也押了夏平安啊…” 人群开始吵闹,空气轻松欢快起来。 擂台上,夏平安微微笑了。 流释奉眼睛猛然睁大,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给夏平安的威压和『逼』迫一点作用都没起。 这怎么可能? 但是这种感觉很明显。 那么,这么长的时间,夏平安在做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 他在慢慢恢复自己体内的五气! 布赢看到了流释奉惊讶的眼神,呵呵笑了起来,心道这点压迫,焉敢拿出来吓唬人? 真是没见过大阵仗啊。 第32章 顽强的人,让人讨厌的人 以静制动,拖垮夏平安精神和心力的招数失败,反倒让夏平安钻了空子,错过了最佳的战斗时机。 这让流释奉有些沮丧,但是他相信,就算夏平安利用这段时间恢复了,本身的体力也应该受到影响了。 他自己在神髓『液』的作用下没有感觉,可是一个时辰之后,这感觉慢慢来了。 更何况是站了两个时辰的夏平安。 但是,他也不可能任由夏平安与他耗下去。 这个人看着文质彬彬,可是骨子里却有一股彪悍的气质,尤其是近身攻击人的时候,给人与表面完全两个不同的感觉。 尤其是先前他与夏平安在剑光中那一刹那的交手,夏平安的出手很坚决、很硬朗、没有半点犹豫、害怕、疑『惑』。 这是一个内在和表面反差极大的人,这种人,你很难看透的他的心思。 所以,他不会再耗下去。 长剑起,剑光如正午阳光,洒落一片。 夏平安身边冰层蔓延,脚步向左移动。 流释奉微笑,长身挺进。 剑光落在冰面,发出噗噗的响声。 长剑斩过剑光里的人影。 不对! 流释奉惊觉自己这一剑砍的只是一个虚影,身不动,周身烈火瞬起,防护自己。 身后,牛耳弯刀飞了过来。 流释奉侧头躲开,风声却从脚边传来。 流释奉急忙后退。 冰锥自地面噗噗地钻出来。 身后,一柄牛耳弯刀正对着他的后背,没有动,也没有风声,只是静静地站在哪里,等着流释奉后背撞过去。 这是一招算计极精妙的攻击。他的攻击,对手应对的策略,都算到了。 后背离牛耳弯刀很近。 但是… 当! 流释奉的剑反背在身后,正好挡住了牛耳弯刀。 随之,剑光大盛。 夏平安身子急忙后退,可是已经迟了。 眼前的人消失了。 火焰漫卷着将他包裹起来。 “斩!” 夏平安抬头。 不知何时,流释奉已离开火圈,跃在半空。 一到巨大的火焰自半空斩落。 “封!” 夏平安双刀向上,一道冰双巨刃迎向了火刃。 砰! 冰火相撞,火焰与冰屑漫天落下。 冰火之雨中,一道剑光切断了所遇到的一切事物,斩击夏平安。 夏平安回首,被剑光淹没。 同一时间,一条人影和一柄黯淡无光的剑自夏平安的腹部滑过。 快若流星一瞬。 砰! 又是一声轻响,夏平安的身体在擂台上滚了出去。 流释奉身子不停,剑光再斩。 夏平安身子再滚,到了擂台边缘的时候,用双手死死扳住了擂台边缘。 但是,剑光又到了,看不到的剑又不知攻向何方。 夏平安双手用力,身子猛然翻上半空。 流释奉似乎早已想到了他的躲闪,长剑在半空陡然出现。 嗖嗖… 风声皱起。 银针无数,『射』向流释奉。 流释奉长剑快舞,挡了下来。 夏平安这才获得喘息之机。 呼… 流释奉退到了一边,看着夏平安丢在地上的小刀,脚尖轻轻动动了,踢下了擂台。 “你很顽强。” 夏平安道:“不顽强,早死了。” “先前你是如何想到用那种方式防守的。” 夏平安道:“本能,你剑光斩来的时候,我却没有办法判断你的剑,所以,我情愿让剑光带着我走,毕竟被剑光击到,会受伤,但不会致命,被你斩到,会受死的。” 流释奉想了想:“有道理。” 夏平安看着胸口的点点剑洞,虽不深,鲜血已经渗了出来。 流释奉道:“那么,没有兵器的你,如何赢我。” 夏平安皱眉:“确实不好赢,但是,我不会放弃。” 流释奉道:“你防不住我的剑。” 夏平安道:“总要试一试的。”两手一凝,手中多了一把冰枪。 “这虽不如牛耳弯刀耐用,总是能用的。” 流释奉轻笑一声。 身动,剑光出。 夏平安身不动,冰枪向前一挑,一片寒霜自枪头升起。 噗噗… 剑光绞杀向寒霜,弑咬向冰枪。 但终究慢了下来。 但是,流释奉看不见的剑悄无声息地斩了过来。 夏平安脚步轻挪,似无意躲了几步,却刚好避开了这一斩击。 流释奉剑光急点。 夏平安已放弃了冰枪,身子在剑光中游走。 流释奉将招式用老,便退了回去。 那片剑光终于绞碎了冰枪,砰地散了一点。 流释奉看着地上的冰屑,皱眉。 “你这样的对手真的很让人讨厌。” 夏平安笑道:“保命而已。” 流释奉摇头。 “你破了我的剑法,我斩不到你,但你失去了兵器,想要赢我,很难。” 夏平安道:“你准备认输吗?” 流释奉笑道:“为何认输的不是你?” 夏平安道:“我觉得我能赢你。” 流释奉笑着摇头,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 这个瓷瓶与他先前装神髓『液』的瓷瓶一模一样。 “不会吧!” 布赢叫了起来。 “真的有第二瓶!” 乔小小、常梦玉、杜月白脸『色』凝重。 有了第二滴神髓『液』,流释奉基本是稳赢不输的了。 夏平安苦笑:“你师傅真阔绰,我那师傅就比较吝啬了。” 流释奉道:“我也没想到我会用到第二滴。” 夏平安道:“那你是现在用,还是等半死的时候用?” 流释奉笑道:“我们俩现在唯一觉出胜负的方式即使法术比斗,那么,你觉得我会现在用吗?” 夏平安道:“那你可能没有机会用到了。” 流释奉疑『惑』,进而皱眉。 夏平安道:“因为,我会很快打败你。” 流释奉拿着瓷瓶,却感觉到了压力。 那么,现在,他是用呢,还是不用? 现在用,自然也能提高胜算,可是体内五气和精神状态都损耗不大,一旦使用,对他的作用并不大。如果,放在后续战斗中使用,那自然是最好也是最佳的。 可他又『摸』不准夏平安说这句话的意思,是真的还有手段,还是虚张声势。 先前,他想用第二滴神髓『液』给夏平安压力,现在,夏平安竟然将压力反导向了他。 这个人,真的让人讨厌了。 第33章 绝招 流释奉『摸』不准夏平安的心思,也不知道这个人藏着什么心思。 但是,他收起了神髓『液』。 他坚信,就算夏平安使出全力,他都有空隙或者有机会喝下神髓『液』。那时候,他一定会赢夏平安。 “我决定,待会儿用。” 夏平安摇头道:“我是个大夫。” 流释奉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那么,我要出绝招了。” 流释奉看着夏平安皱眉。没有人会告诉对手,他要出绝招了,尤其是在输赢的最后关键时刻,谁留着底牌,谁能出其不意,谁才会取胜。 可是,夏平安就这样告诉他了。 夏平安,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夏平安一翻袖口,『摸』出一根银针。 “我故意留着这根银针,准备使用绝招。” 流释奉看着夏平安:“我等着看。” 夏平安将银针『插』在头顶的百会『穴』上。 “你现在饮用神髓『液』还来得及。” 流释奉笑了。 夏平安神神叨叨地说他要使用绝招了,无非是想要诱骗自己现在饮下神髓『液』。 “不用。” 夏平安脚轻轻一动,一层寒霜自脚边生出,瞬间覆盖擂台,直袭流释奉。 流释奉轻笑,一动脚,火决将自己周身护住。 “这就是你的绝招?哈…” 笑声未出,流释奉感觉到这次寒霜比先前的更加的冷,他用火决抵挡时,隐隐有些难以招架。 “你真的准备一绝胜负?” 夏平安轻声道:“都说了这是绝招。” “那就来啊!” 夏平安身影瞬动,如风如电。 好快! 这是流释奉的感觉,也是台下之人的感觉。 身影瞬间到了流释奉的身前,流释奉捕捉到了这一抹身影,长剑带着炽热的火焰斩了过去。 但是,就在他还未斩的那一瞬,结冰的地面陡然长出一柄冰剑,冰剑就那样立着。 夏平安的身影到来,顺手握住了剑柄。 “月明千万里!” 冰剑如一缕月华,自眼前又好似自千万里之外的地方疾袭而来。 快如光,细如辉。 无孔不入,寒气直『逼』周身。 流释奉长剑的火焰陡然变大,向着那月华来的地方斩了过去。 当! 月华停止了,流释奉剑身上嵌着一柄冰剑。 但是人不见了。 “流霜映月明。” 冰剑砰地碎了,碎成了飞霜,扩散在流释奉的周身。 流释奉警觉顿生,身子急忙后撤。 另一道剑光刚好到来。 擂台下,众人刚看到一道白『色』剑光出,擂台上正好结出一把冰剑。 “月华照流水。” 冰剑拔起,向前斩了出去,似流水悠扬,又似月光皎洁。 但是,等白光进入散落半空的白霜后,瞬间掀起波涛万丈。 流释奉退的极快,手中长剑舞的密不透风。 叮叮当当…. 流释奉向后退了数步才站定,在他的胸口上,寒霜结了一层。好在他伤的并不重。 好玄妙的三剑,只这三剑,就可以让无数修士汗颜。 夏平安,你的师傅究竟是何人! 流释奉是用剑高手,可夏平安的这三剑,将剑法、术法巧妙的融合在了一起,一气呵成,让人防不胜防。 幸好他对战经验丰富,眼见第二招使出时,选择了后退,不然现在他可能被最后一剑带着的寒霜冻伤。 玄妙的三剑,配合上极阴体脉,真的很可怕。 布赢眼睛真的老大,嘴里低声嘀咕道:“真的是他…果真是他!” 乔小小低声问:“谁?” 布赢回神,笑了起来。 这笑容显得很放松,完全没有担忧擂台上夏平安的意思。 “说了你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流释奉要输了。” 乔小小皱眉,刚才夏平安那三剑确实精妙,但并没有给流释奉造成多大的伤害。而更明显的一件事是,夏平安使用这招是用银针激发了自身潜能,持续的时间不可能长,甚至可以说,若是他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招不能取胜的话,肯定会失败的。 再说,流释奉也不可能任由他这样攻击的,肯定会反击。 “你太小看流释奉了。” 布赢笑道:“那是你以前没有见过夏平安这招。” “这招怎么了?” 布赢沉声道:“这招叫修罗雪域。” “名字吓人又…” 乔小小的“又怎么”说不出来了,因为她接下来看到的一幕让她有些惊愕。 三剑过去,夏平安早已离开流释奉的身边,几乎连喘息都没有,又冲了过去。 他身影流动的时候,擂台上的冰层有结出数十把兵器,都是寒冰做的,像是战场过后遗落无数的兵器,刀剑林立,苍莽中带着浓重的杀伐之气。 只是这兵器不是铁的,而是寒冰凝成的。 有长枪,有短剑,有大刀,有长刀,有窄刀,有戈,有矛…… 台下的人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他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招式。从法术进攻的角度考虑,这样招数实在华丽有余,实战不足。 因为,结出的兵器越多,使用者使用的法术越多。 他们不知道夏平安为何突然这样做。 流释奉有同样的疑『惑』,只是他已经没有时间来思考。 夏平安的身影已经到了他身边。 在他的身边,立着的一柄大刀。 大刀长六尺六,刀身宽大,刀背比较厚,是军中常见的大刀。 夏平安伸手握住了这把冰刀。 “封刀式!” 一挥手,长刀灵转如蛟龙,从半空直接劈向了流释奉。 流释奉脚步后错,长剑附着火决,朝天横举。 当! 冰刀碎裂。 流释奉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数步,却感觉虎口发麻,手臂乏力。 好大的力气! 他一直以为夏平安是以技巧和灵活见长的修士,从没有想过他会使出这么势大力沉的一招。 自己太大意了。 流释奉懊恼的时候,夏平安已经追了上来。 这次,他顺手中拿起的是长戈。 “横扫千军!” 没有半点生疏,也没有从刀到戈变化的半点不适和迟滞。 长戈挥出,劲风横扫。 流释奉大惊,周身火焰腾腾,长剑直封横戈。 当! 冰戈碎了。 流释奉的长剑却被击的嗡嗡作响。 这一击,当得起横扫千军,气势、力道,绝对是戈的完美使用。 流释奉忍不住向左滑动了数寸。 可是,夏平安又近身了。 这一次,他手里拿着的是长枪。 双手握着长枪,从挥戈的横扫千军到此时的持抢,没有半点的停滞,似乎他早就准备这样做了一般。 流释奉刚刚挡下,身子还未站稳,就看到了夏平安按着长枪。 “这家伙,究竟会多少种兵器?” 擂台下,乔小小、常梦玉、杜月白、围观的人都在问这样的问题。 夏平安究竟会多少种兵器,会多少种招式。 答案,他们很快就会看到。 布赢却已经知道了。 因为,他曾见过一次修罗雪域。 不,这一招,应该叫,修罗血域! 第34章 修罗血域 北玄国自上将军庞俊战死后,北玄国对东苍国,胜少败多。 没有庞俊的压制,东苍国上将田旦入猛虎出笼,屡次帅军袭扰北玄边界,手下苍龙铁骑更是所向披靡。 三年前,上将田旦再次进攻北玄国边境,北玄国上将姬润率大军抵抗,烽火自坝城开始蔓延近八十公里。 两国军队相持月余,上将田旦佯装偷袭疾马城,姬润不知,派大军救援,行至半途,遭遇伏击。 双方三十万的大军在疾风原开始血战。 战事僵持两个时辰,杀得血流成河,兵戈满地,之后中军被破,大军陷入混『乱』,北玄国军队开始溃逃。 田旦派苍龙骑兵追杀,百里草木竟染血,十里荒原叠尸山。 当时随军的医部在后方,溃逃的时候撤的比较早,逃离战场也快,可是追究没能跑得过的苍龙骑兵。 布赢和他斥候小队是后来溃逃的,只是跑的快,也不知怎么与医部的人碰在了一起。 那时候,他浑身是伤,他们一队六人,活下来四人,均受了伤。 能从那种混『乱』中活下来,他们已是万幸。 但他也是不幸的。 若碰到其他溃兵、老兵,还有活命的机会,碰到了没有战斗力的医部,与死没有区别。 二十五个藏龙骑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藏龙骑兵,不只是因为装备精良,也不是因为他们是军中万里挑一的士兵,而是因为田旦将他们跳出来之后,都给了修行的功法,每个人至少都是洗髓境圆满,若是队长的话,已经进入分气境了。 所以,他们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修士。 二十五个苍龙骑,正好一个小队。 就算平日遇到一小队苍龙铁骑,活命的机会都不大,何况是这时候。 就在布赢绝望的时候,就在医部人员恐慌、恐惧的时候,一个少年站了出来。 那个少年戴着一个白皮面具,面具的侧面画着两道燃烧的火焰,额头部有一团细小的火焰,十分的扎眼。 布赢看到面具,才想起军中有这么一个待面具的少年,还小有名气,叫夜冥。 只是不知道他怎么到了医部。 二十五个苍龙骑,一个少年,怎么看都是一场屠杀。 但是,那个少年并没有紧张,甚至连害怕都没有。 “你们还能再战吗?” 没有人搭话,所有的人都在沉默。 苍龙骑披着黑『色』铠甲的战马在嘶鸣,小队长在喊话,让他们投降。 “没人与我并肩吗?” 布赢站了起来。 “死也的捞够本吧。” 两个少年,对着苍龙骑,站在了一起。 三个原本犹豫的斥候也站了起来。 “身后就给你们可以吗?” 布赢笑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戴面具的少年笑了。 是的,笑了。 在生死关头,在危难关头,他竟然笑了。 那笑声很低,但布赢听到了,他身边的三个斥候也听到了。 他们不理解,在如此压『逼』的氛围下,他怎么能笑出来。可是这一声笑,却让他们感觉压『逼』没有先前那么大。 然后,少年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把他身上所有的兵器都扔了出去,匕首、长剑、银针… 身上能扔出去伤人的兵器全都扔了出去。 这不是打仗,而是拼命,似乎他连拼命都不会。 但是,他留了一根银针。 之后,那一片地方,方圆三丈成了一片雪域。 前后左右冲过来的苍龙骑碰到寒冰减缓了冲击,苍龙骑士都使出了火决,向少年打过去。 少年却迎着那一片火球冲了过去。 奇怪的步伐,奇诡的速度。 少年冲向了第一个苍龙骑士。 苍龙骑士在冲锋时,三三靠近,互为攻防。 少年就那样冲了过去。 手中不知何时拿着一柄冰枪。 银白『色』的长枪,如出水的蛟龙,瞬息崛起风霜一片。 战马倒下三匹,但苍龙骑士并没有受伤。 随之,在那片风雪后,是一柄长剑。 长剑挥出,冰霜瞬间变成暴雪。 “警戒,是术法高手!” 喊话之人说完这话,便没了生息。 身影穿过,带起的风吹散了那片朦胧的寒霜。 三名苍龙骑士半跪在冰面上,喉咙和整个脸血红一片,在他们的喉咙上穿着冰刺,脸上是密密麻麻的冰渣。 两个回合,就杀了三个人。 第一招砍的是马腿,第二招杀人,干净利索。 旁边三个苍龙骑已经过来救援,少年的身影不停,手中拿着的是苍龙骑的弯刀。 银光飞闪,马声长嘶。 随着少年的经过,飞起一层淡淡的寒霜,寒霜过处,马失其蹄。 然后刀光在寒雾中闪烁,只听当当响了数声,少年身上带着斑斑点点的血迹冲了出来。 砰! 少年刚窜出来,就被马撞的飞了出去。 布赢此时和三个斥候也按照少年的方法,一人断马腿,两人击杀骑士的作战方式,杀了一人。 转眼看到这一幕。 少年飞在半空,马上的苍龙铁骑小队长“噌”地抽出腰间的长刀,跃在半空砍向少年。 少年身在半空,并没有还手的力道。 噗! 热血飞溅,两截身体飞了出去。 跃到半空的小队长被砍成两半,尸体洒着热血飞在树林里。 “修罗雪域不是这样用的。” 布赢这才看到一个带着青面獠牙面具的男子从半空落下。 少年的身体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来人并没有去接他。 戴着面具的男子缓缓落下,地面原本三丈的冰面瞬间向后四周延伸,直到数十丈。 将所有的苍龙骑都覆盖起来。 苍龙骑有些慌张,因为来人的气势让他们感觉到了压迫。 接着,更惊奇的一幕在布赢等人眼前发生。 冰面上,瞬间结出无数的兵器,就像是一场大战过后没有收拾一样。 人动了。 身影和动作完全与少年一致,顺手拿起一柄剑,向前方三个苍龙骑士斩了过去。 那一剑,极快,快的不可思议,快的不及起一个念头。 三名苍龙骑士的长刀刚刚落下三寸,脑袋飞了出去。 来人身子一转,到了另外三个苍龙骑士面前,这次他顺手拿着的窄刃冰刀。 一刀,如惊鸿掠影,无迹可寻。 三颗脑袋又飞了出去。 另外一边的苍龙骑刚刚抖动马缰,准备冲锋或者逃跑,那人已经到了他们身边。 这一次,他顺手拿着的是冰枪。 枪出,寒风起。 银『色』光芒一闪,看着轻描淡写。 三颗脑袋飞了出去。 这一枪,竟是从侧面穿过三个骑士的脖子。 另外六名苍龙骑士似乎从梦魇中醒来一般,嘴唇哆嗦道:“恶…” 三柄长矛飞『射』,带着三颗人头飞远。 另三名苍龙骑士准备转身,一柄长杆冰刀斩了下来。 明明是一柄普通的冰结的大刀,可是一刀横斩,连人带马斩成了两截。 这人和马都存着盔甲的。 这一幕就发生在布赢他们眼前,人血和马血溅了他们一脸。 微风刮过,带着淡淡寒气。 噗通噗通噗通… 骑在马上的苍龙骑士像是被风吹倒了一样,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带着青面獠牙面具的男子看向带面具的少年,道:“看来你历练的还不够。” 少年起身,看着有些虚弱。 “从这里,跑回家。” 布赢想要说那个少年受伤了,但那个少年就那样倔强的,一声不吭地向前跑了。 戴面具的男子慢慢跟在身后。 只留一下一个血腥诡异的战场。 也就是这次,布赢从那个队长的身上找到了那对磁刀。 之后,布赢第二次见到了那个戴面具的男人,那一次,他身边跟着另外一个中年男人,昂首走进田旦的大营,藐视千军。 但布赢记住了那个苍莽而充满战场杀伐气息的招式。 ——修罗雪域。 第35章 坚持到了最后 布赢看到夏平安使出修罗雪域,可以确定他们曾经见过,也知道夏平安为何第一次见面后,会提出和他交朋友。 他们都在军中待过,面对过各种各样的绝境和生死抉择,他们知道粮食意味着什么,所以面摊老板的面并不是那么美味,他们都吃得干干净净。 同样,看到夏平安施展修罗雪域,他坚信夏平安会赢,因为上一次的修罗雪域给他留下太深的印象。 东苍和北玄没大规模的大战时,坝城自疾马城一线,常年有小的战火。 东苍国的苍龙铁骑曾是他斥候生涯中的噩梦。 他不怕双方斥候的犬牙交错和突然的厮杀,他怕的是在他们战斗的时候,苍龙铁骑的突然支援。 但是那一次,二十五名苍龙铁骑以那样一种血腥又轻而易举的方式被杀,让他坚定夏平安会赢。 乔小小还想问关于夏平安的事情,但布赢显然没有兴趣讲,或者不愿讲,只是眼神焕发出的光彩显『露』了他内心的波动。 擂台上,夏平安的手中的长枪刺了过去,如银『色』蛟龙。 流释奉疯狂调运体内五气,周身火焰越发炽热。 长枪毫无阻碍地穿过了火焰,点向流释奉的喉咙。 流释奉没有想到这一枪竟然这样快,来不及抵挡,向后急退,长剑横在胸口。 冰枪一击即退,随后是更快的点击。 流释奉没有想过,枪连续三击可以一次比一次快。 长剑下意识的挡住了胸口的这一击,但是整个右臂被冰枪穿了过去。 长剑“嘡啷”落地。 呵… 流释奉吐了一口冷气,靠着火焰的掩饰,向前推出了两个火球。 砰砰! 火球撞在护阵上,显然没有击中夏平安。 此时,夏平安已经拿着一柄窄刃冰刀到了流释奉的左侧。 那姿势,是标准的拔刀势,从脚步到握刀的姿势,都极标准的。 擂台下的人惊讶地睁着眼,一个音符都没有说出。 难道夏平安真的是全才,各种兵器都会吗? 擂台上,夏平安出刀。 身影、步伐、手中的刀,完全的一个刀客。 “掠风!” 流释奉眼前的火焰『乱』跳,如风刮过。而随风刮过的是,是一条身影,一柄刀。 流释奉来不及躲闪,冰冷的感觉自腿部传来,鲜血飞溅。 快了,更快了,经过一场血战,夏平安的身影竟然更快了。快到他捕捉到了身影却来不及反抗。 不能这样下去,真的不能这样下去,必须反击,必须反击! 流释奉如此想的时候,眼前的火苗跳跃的更加厉害。 “追风!” 腹部被斩了一刀。 “惊风!” 胸口被斩了一刀。 刀伤不深,不致命,但这创伤足够加重他的负担。 流释奉不在期望夏平安『露』出破绽,只期望自己能守到夏平安这阵疯劲过去。 “喝!” 一身暴喝,流释奉再无保留,五气和火决都用到了极致。 火焰慢慢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围在他周身的四块散发着灼热气息的火盾。 夏平安在边上呼呼地喘气。 看来他也快到尽头了。 那么这一场,谁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赢家。 流释奉有些后悔没有使用那一滴神髓『液』。 当然他没有使用,很大程度上是被夏平安干扰了。他以为夏平安虚张声势,要他使用神髓『液』,哪知道,夏平安真的准备跟他一决胜负的。 但是,哪有会提前告知对手自己要使用绝招请你你准备好的人,偏偏夏平安说了,也这样做了。 你说他是狡猾『奸』诈呢?还是说他实诚呢? 流释奉闪过一丝的懊悔,但很快抱定心思,准备与夏平安死扛到底。 三声喘息,夏平安竟然不顾流释奉全面的防守,冲了过去。 这一次,他顺手拿起的是长矛。 嗖! 长矛在手,夏平安一挥手臂,顺手掷了出去,是标准的投『射』动作。 当! 长矛『插』在火盾上。 流释奉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这是个什么怪胎! 他这一掷,差点用冰矛将他的火盾打碎,从火盾上反导过来的力道让他气血翻涌。 流释奉惊异,夏平安却没有停下。 长矛出手,身子已经到了流释奉的近前,手中握着的是一柄长杆大刀。 “斩,天地!” 沉喝声出,长杆大刀横着斩向了流释奉身前的火盾。 咔擦! 冰刀对火盾,按理应该是冰刀碎了才对。 可是,碎了的却是流释奉身前的火盾。 流释奉“噗”地喷了一口血,身子蹬蹬向后退了几步,在擂台边缘上守住脚步,急忙结出新的的火盾。 夏平安的身子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勉力用冰刀支撑住身体。 乔小小冷声道:“夏平安到了极限。” 布赢眼中的光彩慢慢暗淡下来。 流释奉竟然支撑到了最后,夏平安竟然没能将他打下擂台。 常梦玉和杜月白看着夏平安,有惊讶、有敬佩,当然更多的是遗憾。 砰砰… 擂台上结出的冰器开始蹦碎。 夏平安手中的那柄大杆刀也碎了,夏平安的身子摇晃了一下才站住。 蔓延在擂台上的寒冰开始消失。 夏平安的主场终究是结束了。 流释奉看着眼前的情景,收起了火盾,哈哈笑了起来。 “你结束了,那么…该我了…” 从怀中拿出神髓『液』。 擂台下,惋惜声,叹气声、抱怨声响起。 布赢脸『色』沉重,乔小小、常梦玉、杜月白也一样。 “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夏平安绝强的摇头。 流释奉仰头喝下神髓『液』。 “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第36章 赢了 夏平安眼睁睁地看着流释奉喝下神髓『液』,无可奈何地看着流释奉得意的笑。 “这些伤,我会加倍奉还与你!” 夏平安轻呵一声,像是一声简短的轻笑。身子一动,冲向了流释奉。 流释奉稍感诧异,但他知道夏平安打的什么主意,就是趁神髓『液』没有被他完全消化之前,打败他。 这个想法很好,可是,他想的太天真了。 流释奉是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夏平安冲过来,手中竟然拿着剑。 他的剑从何而来? 流释奉脸『色』一变。 这剑是他的,是他先前遗落在擂台上的。 夏平安冲过来的时候,顺便拾起了剑。 如果只是一柄剑,他未必会害怕。 可是,夏平安先前用了三式剑招,式式精妙,与冰决配合起来,玄妙无比。 流释奉心下戒备,忽想到夏平安应该没五气了,不可能用出那绝妙的剑招了。 “哈…” 流释奉心下嘲笑自己大惊小怪,手中火决再起,结出一块火盾。 夏平安的长剑到了。 “春风拂柳三月天。” 剑走如春风,慢而和煦,却让人感觉无处不在。 不对,这不是刚才的那三招,是新的剑法。 流释奉感受到了剑上的剑意,心神把定,火盾将周身再次护起来,毫无缝隙。 布赢低头,笑了。 他怎么忘了,这个人和他一样,在那种地方待过的,论耐力,论顽强,怎么会输给流释奉这些整天只会修行的人。 长剑慢慢,如春风拂过柳稍,很轻,很柔。 但是,在流释奉的火盾上,出现浅浅的数道剑痕,锐利无比。 这… 他的剑法造诣竟然这么高! 常梦玉、乔小小、杜月白面面相觑。 “夏雷震震似惊弦。” 剑式一变,由慢陡然变快。 当当… 长剑不断横割流释奉的火盾,而且从剑锋上传来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他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力气,不可能啊… 流释奉边退边在猜测。 现在,他就算想要反击,也没有空隙和时机。 不过,他已经饮下神髓『液』,僵持对他有利。 看你能僵持道什么时候。 退,再退。 流释奉原本离开了擂台的边缘,又被夏平安『逼』到了边缘。 他想把自己『逼』下擂台。 流释奉才不会以这样的方式输给夏平安。 脚步站定,火盾死死地扛着。 三息之后,夏平安狂风暴雨的剑招终于停歇,像是夏日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来的快而急,去的也快。 “秋日晴空照鸿雁!” 剑式再变,变的空灵而干净,阳光高照,碧空万里,鸿雁一排。 但终究没有鸿雁,只有剑洞一排排的。 流释奉看着火盾,不断弥补着剑洞。 夏平安的剑,刺的急,刺的快,震得的胸口发闷。 但他终究熬过去了。 “冬雪纷纷映梅寒!” 剑光陡然散开,一股寒霜之气扑面而来。 流释奉大惊。 他怎么还能使用法术,他应该没有五气支撑他使用法术了。 但是,夏平安就这样使了出来。 “难道你没有发现,这次神髓『液』让你恢复的很慢吗?” 流释奉心中猛然一震。 按道理,社髓『液』到此时应该将他的伤和五气恢复了三成的,事实上,他现在连一cd没有恢复。 这… 剑光趁着他分神的这一刹那,如细碎的飞雪,散进了流释奉的怀里。 噗噗… 流释奉胸口多了几个血洞。 砰! 夏平安的脚揣在了火盾上,流释奉向后一跌,跌下擂台。 台下,押了夏平安的人欢呼起来,有人开始冲向擂台,向夏平安跑过去,想要替夏平安欢呼庆贺。 夏平安身子摇晃摇晃,扭头看向布赢,笑道:“岂曰无衣…” 身子“噗通”地倒了下去。 布赢稍微一愣,根本不顾身上的伤,几个起落拦在冲向擂台那些人之前,到了夏平安身边。 “都散开,救人!” 乔小小、常梦玉、杜月白三人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跃到布赢身边。 “怎么了?” 布赢像是猛兽一样,眼睛散发着摄人的光芒,看向冲上擂台,又停住脚步的人。 乔小小三人发现布赢脸『色』不对,低声道:“怎么了?” 布赢眼睛扫过诸人,收回道:“没事,杜姑娘、常姑娘先将平安扶到无人处休息一阵,乔小小,劳烦你将平安的小刀和银针收起来。” 乔小小点头,布赢护着常梦玉、杜月白将夏平安扶到了一处阴凉地。 过来片刻,夏平安醒过来,笑了起来,只是看起来极其的虚弱。 “谢谢。” 布赢笑道:“这句话该我说,不过我们之间需要吗?” 夏平安笑道:“不需要。” 布赢笑了起来。 夏平安笑道:“这位少年,能交个朋友吗?” 常梦玉和杜月白傻傻地看着夏平安,以为他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布赢却笑了起来,道:“我不和无名之辈叫朋友的。” 夏平安平躺着,伸出手道:“我叫夜冥。” 布赢笑道:“鬼刹。” 两只手,在半空,在阳光下,紧紧握在了一起。 常梦玉和杜月白笑了起来。 虽然她们不知道夏平安和布赢说的是什么,却可能代表他们曾经的过往。 夏平安说出岂曰无衣时,布赢已经懂了。 这就是默契。 乔小小回来了,拿着两柄牛耳小刀和十三根银针。 “若我师傅看到我这样用他的东西,不知道会不会把我骂死。” 常梦玉笑道:“幸好他没看到。” 夏平安平躺着收起银针,看着飘着白云的天空,低声道:“再也看不到了。” 再也看不到了,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是无奈、是诀别、悲伤、还是遗憾呢? 第37章 背锅 流释奉从擂台边上爬起来,走上擂台将夏平安留下的配剑拿起来。 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自己第二滴神髓『液』会没有起到本应该起到的作用。 直到现在,他都感觉到神髓『液』在体内的吸收运转都很慢。 不论怎么样说,他终究是输了。 夏平安,是个真正的对手,也是个可怕的对手。 流释奉向夏平安所在的地方忘了一眼,微微苦笑。 论修为,他确实比夏平安高,可是法术的攻击,兵器的使用,夏平安在这次比试中绝对算的上无人可及,他是第一次见到能使用那么多兵器的人,而且每一种武器的招式都很特别。 更可怕的是,夏平安战斗时的计算,很精确、很全面、也很到位。他对自己的心里把握也很到位,尤其是最后那一句,让他心神瞬间失守,让他一剑功成。 “哦...倒是忘了,他是个大夫,难怪...” 流释奉猜到是夏平安在他身上做了手脚,但不住如何做的手脚。 不过... 很多事情似乎才开始,夏平安,你在龙蛇混杂的京都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流释奉收回佩剑,准备离开。 他伤得更重,外伤不致命,但是很多。体内五气也算见底了,用了神髓『液』至今没有回复。 “夏平安...” 布赢、乔小小等人看向擂台。 夏平安勉强站起来。 “我们来...” 流释奉“来日方长”没有说出口,眼睛猛然睁大,手捂着胸口,脸上显出几丝痛苦,随之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你...呼...呼。” 流释奉猛地吐了一口血,身子轰地倒在了擂台。 教院的一名教士急忙跃上擂台,伸手『摸』了『摸』流释奉的鼻息。 教识紫金逸随后跃了上去。 “秋水,如何?” 教士望秋水摇头,表示流释奉已经死了。 夏平安忍不住后退了一下,头慢慢地低了下去。 “夏平安!” 望秋水眼睛盯着夏平安,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愤怒。 “你焉敢伤人『性』命!” 夏平安摇头,道:“我没有伤他『性』命。” “那,现在如何解释!” 夏平安低声道:“我是大夫,我可以看他死于何因。” 望秋水冷声道:“让你一个杀人凶手自证清白吗?” 紫金逸伸手在望秋水的肩膀上按了一下,道:“秋水,冷静。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不可妄言。” 望秋水怒目看着夏平安,退到了一边。 紫金逸明白望秋水的愤怒。 前几日教院中教士挑选学员,望秋水挑的是流释奉,还打趣其他同僚,不能和他抢人,其他人也都答应了,没曾想在最后这一步,他看好的徒弟死了。 夏平安步履蹒跚地走向擂台,看着倒地的流释奉,翻开眼睛看了看,眼睛充血眼中,显然,在他死前很痛苦。 “能将他全身的衣服拨开吗?” 紫金逸点头,夏平安轻轻地将流释奉的衣服拨开,除了先前他造成的伤,没有任何的伤害,也就杜绝了暗器暗害的可能。 不是外在的原因,那就是内在了的。 夏平安拿出银针,在夏平安身上『插』了几次。 银针并没有变『色』,也就是说没有中毒。 这... “如何?” 夏平安摇头,他没有找到死因。 他原本估计流释奉饮用的神髓『液』有问题,可是,显然没有问题。 望秋水冷声道:“你还有何话要说。” 夏平安摇头,找不到流释奉的死因,这个黑锅他是背定了。 紫金逸看着夏平安,道:“按道理,流释奉饮下第二滴神髓『液』后,身体、精神,包括体内的五气应该恢复的,为何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夏平安用手指着先前他用冰凝结的窄刀留下的三处伤,道:“我用刀上的寒气封了这几处的经脉,这会降低神髓『液』吸收的速度。” 望秋水冷声道:“我倒是忘了,你是个大夫,是个用医术杀人的大夫。” 夏平安“霍”地站起来,直视着望秋水。 “我从来没用医术杀人,我也不会用医术杀人。” “哎哎呀,真是听不下去了,擂台比试都完了,夏平安侥幸赢了,你们就这么不高兴吗?” 布赢挤到擂台边缘,阴阳怪气地说。 望秋水道:“我倒是忘了,你也有杀人的前科。” 布赢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乔小小道:“夏平安能赢流释奉已经尽力了,怎么有余力杀人呢?再说了,夏平安先前昏倒在擂台,流释奉还好好的,流释奉的死恐怕另有蹊跷吧。” 望秋水道:“赢一个人比杀一个人更难吧。” 常梦玉冷声道:“你就断定是夏平安杀人了。” 望秋水道:“刚才教识给他自证的机会了,他有找到原因了吗?还是你知道凶手是谁?” 杜月白冷声道:“那你告诉我们,夏平安如何杀的流释奉?” 望秋水道:“某家不懂医术!听说你们与夏平安交过手,被他打上一掌,身体就动不了,是不是啊?” 杜月白愣了愣,想要否认,可是这种事情,做不得假。 “是又如何?” 望秋水冷着脸道:“你焉知他没有其他的手段杀人?” 杜月白用手指着望秋水,冷声道:“你...” 夏平安摆手制止杜月白等人讲话。 “教识大人,流释奉非我所杀!” 深深地给紫金逸鞠躬,然后告辞离开。 布赢不屑地看了一眼望秋水,跟着夏平安离开。 乔小小、常梦玉、杜月白也跟了上来。 夏平安站定,低声道:“待会儿教士要挑修士,你们都留下吧...” 布赢过去,伸手将夏平安的肩搂住,笑道:“我这样的,跟谁都一样。” 乔小小、杜月白、常梦玉点头。 常梦玉道:“无所谓的了,想要就要,不要回山也一样。” 夏平安低着头,微微笑了,眼眶有些润。 “鉴于夏平安比试中违反规则,杀害流释奉,比试无效,取消其入教院资格!” 乔小小、常梦玉、杜月白扭头看向擂台上的紫金逸。 这,太过分了吧! 就算夏平安失手杀了流释奉,取消第一名足够了,竟然连如教院的资格都取消了。 夏平安怔了怔,然后微微笑了起来。 常梦玉没好气道:“你还笑的出来。” 夏平安道:“我不习惯哭啊。” 常梦玉心中猛然一痛,被夏平安这句话刺痛。 不习惯哭,是因为没有哭过,还是哭的太多,已经不想哭了呢? “是啊,又没有损失什么,我们还赚了好多钱呢?” 布赢笑着笑着,眼睛却眯成了一条缝。 这件事,处处透『露』着古怪,不,应该说,在夏平安参加应贤试以来,有很多古怪。 他们是谁?为何要针对夏平安呢? 第38章 男人也需要独处的空间 翠玉坊,散千金端着茶,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柳若白远眺高出的玉宇琼楼,繁华艳景。 “熙熙攘攘皆为利往,熙熙攘攘皆为利来。” 散千金轻叹一声。 “那个死胖子这次出手够狠。” 柳若白笑了笑,道:“整天笑眯眯的,很多人大概忘了这个胖子是只吃人的老虎。” 散千金道:“是啊,既然知道夏平安是那人的儿子,他做的那些布置倒也在情理之中。” “刀疤呢?” 散千金道:“住进那个客栈了。” “嗯?” 散千金笑道:“好像闹翻了。” 柳若白摇头:“到了老虎嘴里的羊,能跑了才怪。” 散千金点头:“所以那胖子让人讨厌,又让人不得不堤防。” 柳若白道:“是很讨厌,他这次做的这么坚决,让夏平安从登顶应试,直接打会原型,明显是做给我们看的。” 散千金笑道:“我可是出过力了。” 柳若白笑道:“我也有,只是接下来还的看时机。” 散千金道:“我倒是有一件事,可以名正言顺的杀了夏平安,只是...” 柳若白手指沾着桌上的茶水,画了一个圈。 “要舍弃了吗?” 散千金点头:“有些可惜了,是个好苗子,可是,却不可能和我们同路。” 柳若白笑道:“有的人,你看着他堕落到无可救『药』,可偏偏不可能和我同路。” 散千金叹息:“所以可惜了。” 柳若白将茶轻轻地饮完,放下茶碗道:“陈家哪里,我会想办法。” 散千金笑了起来。 柳若白已经下楼。 ...... 回到客栈,夏平安等人看到了刀疤。 “你...” 刀疤坐在茶庐里,品着热茶。 “现在知道我说的话了吧。” 夏平安看着刀疤,道:“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 刀疤摇头。 “我想说的是我无处可去了,现在就住在这个客栈。” 布赢脸『色』不善地看着刀疤。 夏平安面无表情,道:“这是你的事情。” 刀疤疑『惑』道:“就这样?” 夏平安道:“你将所有的房间都包了,住这里也理所应当。” 刀疤笑了起来。 “说的也是。” 布赢扶着夏平安往楼上走。 “欢迎你是不可能的,不过,坏事也不要做,不然,我真的会杀人的。” 刀疤笑道:“等你能杀得了我再说。” 布赢笑道:“我这人耐心一向很好的,一年不行,我会等十年。” 刀疤嘴角挑了挑,道:“还好,我不打算与你们为敌。” 几人上去,姬无疑出来见夏平安虚弱的厉害,轻声道:“输了?” 乔小小道:“流释奉死了。” 姬无疑抿着嘴唇,看着夏平安。 “不是夏平安做的。” 姬无疑点头道:“我知道,我只是好奇他在京城里得罪了什么人。” 常梦玉、杜月白、乔小小都看向夏平安。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到京都,能得罪什么人?” 话说得轻巧,但是掩盖的意味很明确。 布赢将夏平安扶回房间,让他好好养伤。 布赢几人出来,杜月白却留在了最后。 夏平安看着杜月白道:“杜姑娘有事?” 杜月白看着夏平安,眼神认真而专注,像是审问犯人一般。 “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夏平安半躺在床上,轻轻笑了。 “何人?” “刀剑双绝夏云客。” 夏平安笑了笑:“果然藏不住。” 杜月白道:“当你使出修罗雪域的时候,你的身份就不可能隐藏了。” 夏平安苦笑。 “夏前辈是你何人?” “家父,你应该猜得到。” 杜月白胸口起伏,显得有些激动。 “他...” “已经死了。” 杜月白身子猛然怔住,原本洋溢在脸上的激动之『色』变成一片死灰。 “什时候?” “一年前。” “那你的母亲...” “也死了。” 夏平安说的很平常,就像在说一个外人,脸上带着一丝笑。 杜月白看着他苍白脸上的这一丝笑,想着他在走出校场时说的那句:我不习惯哭。心跟着难受起来。 他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养成这样的『性』子。 不习惯哭,是因为知道哭没有用吗? “对不起...” 夏平安摇头:“这些与你没有关系。” 杜月白还想问,终究不知如何开口,默然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夏平安陡然开始咳嗽,咳得极其厉害,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杜月白转身,想要推门进去,却被常梦玉在肩上按住。 “有的事,终究只能他一人面对。” 姬无疑不知何时站在昏暗的长廊的阴影里。 “有时候,男人需要独处的空间。” 杜月白的手轻轻从门边移开。 今日,对夏平安的打击是最重的,父母双亡,天生极阴体脉,一路过关斩将走到最后,明明赢了,明明能见到五气境高手,明明争取到了一线改变极阴体脉的希望,结果,最后全部浇灭了。 这算什么啊,他这些天的努力拼搏又算什么。 杜月白想到此处,转身下楼。 夏平安听到了蹬蹬的脚步声,拉开窗户,看到杜月白已经到了院中。 “杜姑娘...” 杜月白停下脚步。 “事情到我们这里就好,不要打扰她的清净了,也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免得让人家觉得我是一个落魄的乞丐,上门乞食来的,更不要让人觉得,我是来攀髙枝的,这是我最后的仅剩的,一点值得骄傲和有价值的东西了,我不想连这些也都失去。” 杜月白扭头看着窗口处那个笑脸盈盈的少年,这个与她年岁相仿的少年。强忍着眼泪,摇头道:“这比命都重要吗?” 夏平安笑着点头。 刀疤在茶庐轻声道:“他是那个人的儿子,这些当然比命重要。” 常梦玉追上杜月白,低声道:“听他的吧,不然,你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杜月白点头,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乔小小和常梦玉陪着杜月白。 刀疤抬头看着夏平安,夏平安看了看,将窗子关了起来。 姬无疑和布赢在二楼的楼梯口,静静地不说话,之后各自回屋。 刀疤坐在空落落的院中,思绪却飞的很远。 第39章 遇袭 应贤试落下大幕,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原本赢了流释奉的夏平安,因为误杀了流释奉,被教院除名,也被革除了第一的头衔。 流释奉死了,于是第一名落在了魏武极的头上。 可是魏武极这个第一的含金量实在没有说服力。先前在擂台上比斗时,要不是教识紫金逸出手,差点死在布赢手中。 于是,魏武极也推辞了这个第一名,展现了自己应有的傲气和骨气。 最后这次应贤试没有第一名,魏武极第二,布赢第三,公孙琼第三,后面的一场是姬无疑、吕微、乔小小,常梦玉,赵又明,杜月白,罗剑... 除了布赢这个异数,跟先前人们猜测的差不多。 之后,便是教士挑选这些修士,算作修行上的师父,只是指导帮助,并没有师徒之名。因为教院的人也知道,像乔小小、魏武极这些人,肯定有师承,只是让他们多在尘世历练一下,才来参加应贤试的。当然,北玄国有没有想要通过这些人与他们的师傅套点交情,也很难说。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是普通人能明白的。 布赢等人离开后,教士挑选了人。 不知是出于这些修士原本天然关系近的缘故,还是商量后的结果,布赢和乔小小一个教士,叫南山钟,化气境一层五阶修为,境界不算高,但帮助布赢和乔小小修行却是没问题。 常梦玉和杜月白一个教士,叫洛紫嫣,化气境一层圆满修为。 姬无疑和吕微一个教士,叫北丘客,化气境一层六阶修为;魏武极和赵又明一个教士,叫挽桑榆,化气一层六级修为。 其余两两一个教士。 望秋水因为预定的流释奉死了,选了罗剑和公孙琼。 教院只是让教士选人,至于如何教,在哪里教,是教士的自由。再说,这些教士在修行界大都有点小名气,北玄国评选时,在京城城外,幽静之处置办了大的院子,所以平日里修行都在那里进行。 当然,北玄国为了督促教士好好教这些年轻的修士,预定在一年后进行大比,修士进步快的,教士自然会得到丰厚奖励。 这些是夏平安等人离开后发生的,他们第二日才知道。 “不是吧...” 布赢看着自己和乔小小一个教士,脸皱成一团。 “姬兄,我们换一换如何?” 姬无疑道:“南山钟,修行境界不算高,但,实战能力很强,教你和乔小小正好。” 乔小小笑道:“以后,我们正好多切磋切磋。” 布赢感觉浑身发冷。 但是,眼下几人都面临一个难题,那就是他们昨日没有赶得及,现在连教士住的地方都不知道。 昨日在场的,被挑选后,跟着教士走了,唯独她们五个。 “姬师兄,老师让我带你过去。” 姬无疑看着吕微,点了点头。 “以后还望吕师妹多多照顾。” 吕微点头,道:“相互照应。” 布赢急忙拦住吕薇道:“你知道我们的老师住在哪里吗?” 吕薇败给过布赢,但那时她前面鏖战太厉害的缘故,心里一直觉得自己和布赢差不多,直到布赢差点杀了魏武极,她才真正肯定了布赢得实力。 “你们的教士住在哪里我不知道,但是常梦玉他们的教士我知道,在外城南五里的那片竹林中。” 常梦玉急忙道谢。 布赢道:“为何你知道她们的教士?” 吕薇笑道:“他们的教士是有名的大美女,当然知道了。” 布赢叹气道:“看来我们的哪一位不怎么样有名了。” 姬无疑,常梦玉几人与布赢和乔小小告别。 且不说这些教士日后对他们的修行有多大帮助,但他们去拜访认个门总是要的。 校场上,很快就没人了,只留下乔小小和布赢两人面面相觑。 “你无聊吗?” 布赢点头道:“有点。” 乔小小微微一笑,道:“我有个办法不无聊。” 布赢看着乔小小的表情,急忙摇头,道:“不无聊,不无聊...” 乔小小手指的火焰呼地『射』向了布赢。 布赢急忙跳起来,道:“你个疯女人,我身上伤还没好呢?” 乔小小道:“我会手下留情的。” 布赢看乔小小那个表情,哪里像是手下留情的样子。 “信你才怪!” 布赢拔腿就跑。 这也就是布赢,先前对战魏武极受了那么重的伤,吃饱睡足几天,又能跑能跳了。 乔小小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她可是观察布赢几天了,这家伙精神好着呢? 布赢急忙向校场门口奔跑,结果迎面撞上一个中年男子。 由于布赢跑的太快,两人几乎撞在了一起,但布赢身子轻轻一顿,两人察身而过。 “不要过来!” 布赢向前冲出去的的身体猛然停住,手中拿着匕首,腹部上一道寸许的伤口渗出了鲜血。 “吆,反应不错,警惕『性』也不错。” 乔小小脚步猛然停住,见布赢受伤,双手一推,两颗巨大的火球直奔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轻笑一声,举手迎着两颗火球。 原本迅猛的两颗火球陡然停在半空。 “萤火之光,焉敢与日月争辉。” 原本停下的火球猛然旋转起来,而且越变越大。 布赢知道这个中年人想要做什么,向中年男子冲了过去。 “快躲开,去叫人!” 中年男子轻笑道:“是吗,你真这样想?” 布赢哪里管这些,匕首直接扔了出去,想要阻挡中年男子向乔小小发火球。 中年男子侧身躲开匕首,半空中的两颗火球一分,一颗击向乔小小,一颗击向布赢。 火球巨大,有两米多的样子,而且飞来的极快。 乔小小眼见躲不开,身子向后疾退,等与火球拉开距离后,翻身越过火球,长剑直刺中年男子。 布赢子似乎躲闪不及,直接撞向了火球。 中年男子“嗯?”地疑『惑』了一声,乔小小的长剑到了眼前。 中年男子伸手夹住剑身。 “你看不到我们之间的差距吗?” 轰! 长剑上,一股炽热的火焰袭向男子的面门。 中年男子似乎也没料到被他制住剑身的乔小小还能有这样的法术攻击。 身子后退半步,免得被火烧了眉『毛』。 可是,在身后,布赢已经欺身靠近,匕首刺了过来。 同一时间,先前扔出去的匕首倒飞了回来。 这是伺机许久的一招,隐蔽,而坚决的一招。 第40章 上当受骗的感觉 布赢这一招极其巧妙,隐藏的极好。 火球撞过来的时候,布赢身子极速侧旋,躲在了火球的侧面,在敌人视线上形成了确实他被火球击中了的假象。 中年男子的火球刚刚离身,布赢借着火球的掩护,猛然杀出,让中年男子大吃一惊。 匕首毫布犹豫地刺向中年男子的心口。 中年男子轻轻向后退了一步,就像散步时踩到了花花草草一样,退了两步。 布赢的匕首贴着中年的男子的衣边划过。 另一柄匕首沿着胸口横着飞来,黏在这把匕首的前端,急速旋转。 去! 匕首呜地刺向中年男子的眼睛,布赢此时已经半蹲,猛然发力刺向中年男子的腹部。 乔小小了解布赢的作战方式,在匕首飞出的瞬间,已经弃了手中的长剑,脚步落地,寒霜暗袭。 中年男子脚步一点,烈火在脚边生出,抵挡住了乔小小的冰封,指尖夹着的剑一松,剑身延着他的双指,斜着滑了下去。 剑下滑的并不快,但是偏偏挡住了布赢的匕首。 当! 布赢感觉手腕震的发麻,忍不住后退半步。 乔小小以指代剑,手中一把冰刃长剑趁着这个空隙斩了过来。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反手握住她的剑柄,长剑向前斜撩。 冰剑遇到长剑,当的一声,冰剑碎了,不是碎成块,而是碎成了粉末。 “哦…” 风声急响,中年男人侧头躲开。 是布赢飞出去的匕首飞回来了,那么… 当! 呜! 匕首飞回来的更快,还是攻击的中年男人的头部。 侧身躲开,一条人影已经到了脚边。 去! 中年男子听声辩位,一脚踢向靠近的布赢。 但是,这一脚,踢空了。 随之,一条人影攀在了他的身后,像是灵猿攀枝一般灵活,像青蛇缠绕一般柔韧。 中年男子轻轻一抖肩,一团火炎在身后燃起。 喝! 一声成喝,布赢的匕首刺在了中年男子的火盾上。 当! 火盾裂开,中年男子向前走一步。 大概连他都没有想到,布赢这一击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往前半步,彻底走进乔小小的寒霜里。 “封!” 无数飞散在半空的冰屑吱吱地结成了一柄细小的冰针,噗噗地飞『射』向中年男子的脸。 “咦!” 中年男子惊讶地低『吟』一声,不见他有何动作,眼前竟然立着一块冰盾,将飞来的冰针禁术挡下。 当! 布赢破了身后的火盾,直刺他的后心。 中年男子轻轻手中剑轻轻向后一递,看都没看,挡住了布赢的匕首。 布赢见状,身子就地一滚,削向来人的脚踝。 那边乔小小已退到半空,一个更加巨大的火球砸向中年男子。 “就这点本事吗?” 中年男子向前迈一步,恰好躲开布赢的匕首,手中长剑轻轻一挑,将布赢飞来的匕首挑着飞了出去,正好『射』在乔小小的火球上。 砰! 火球炸裂,乔小小被震得向后退了几步。 随之长剑一挥,只刺布赢的后背。 布赢身子侧闪,躲开要害,躬着身子扑向中年男子。 “快走,去叫人!” 乔小小犹豫了一下,转身欲走。 “我说你们可以走了吗?” 原本与布赢纠缠的中年男子,脚步轻轻移动,挡在了乔小小的身前。 “喜欢玩冰啊,那就好好玩玩…” 伸掌拍向乔小小。 乔小小眼见躲不开,双手平推,体内五气疯狂运转,炽热火焰去独挡拍了的冰掌。 可是,他们境界的差距太大,只是一个呼吸,或者更短,一股无匹的法术能量倒卷回来,乔小小眼见不支,双手一松,接着这股冲力向后飞了出去,滚在尘土里。 这一边,布赢已经追了过来,身子猛扑,匕首飞刺。 一个呼吸之间,他刺出了他能刺出的最多的攻击。 如暴风骤雨。 可是中年人还是如闲庭信步一般,轻挥手中剑,将布赢的攻击尽数挡下。 “这样的程度,不行,很不行啊。” 布赢疾刺三下,手中匕首呜地扔了出去。 中年男人手中剑竖着一摆,将布赢的匕首打飞。 “这下…嗯!” 在中年男子用剑击打布赢扔出去的匕首时,地面下突然窜出了另一把匕首,直奔他的裆部。 这一击,很隐蔽,很诡异,当然也很歹毒。 中年男子完全没有料到布赢会有这么一手,当然,也不能说这是布赢的布置,而是布赢和乔小小的布置。 先前,那柄匕首撞破乔小小的火球术后,匕首被乔小小拿走了。之后,布赢让乔小小走,乔小小故意往前走,在他拦截的时候将匕首踩进了脚下的泥土里,所以她才会在法术比拼时,一击就溃。 布赢却在这个时间赶过来,用一阵狂『乱』的攻击扰『乱』中年修士的视线和多余的想法,最后一掷,力气奇大,中年男子必须要用长剑抵挡,毕竟太近了。 而隐藏的匕首就此飞出来。 最窄的缝隙,最短的距离。 布赢后退,笑了。 乔小小从地上爬起来,也笑了。 然而… 从地面飞出的匕首并没有刺到中年男子,更没有让中年男子就此成了太监。 匕首离地,在离中年男子裆部三寸的地方,猛然停了下来。 “啊呀,够凶险啊。” “南山钟,你输了。” 不知何时,教识紫金逸站在了校场的门口。 中年男子轻轻一动脚,布赢另一把落地的匕首飞了回来,与他裆下面的黏在一起。 中年男子向后退一步,匕首飞向了布赢。 布赢接着飞过来的匕首,躬身道:“拜见老师。” 乔小小也躬身。 中年男子微微笑了笑。 紫金逸道:“南山钟,人我交给你了。” 南山钟笑道:“老师,这次你总算是信守承诺了。” 紫金逸转身离开,道:“别误人人子弟就行。” 南山钟摆手笑道:“放心,放心…”随后笑眯眯地看着布赢和乔小小。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会杀你们的?” 布赢笑道:“第二次交手,我发现你的修为远不是我能揣测的,后来一想,这是校场,就算再胆大包天的人也不敢在应贤试结束第二日就杀人的,所以…” “所以,我们猜测你可能是我们从未谋面的老师,可能是要试探或者考验我们,后来几次交手,我们发现你将境界一直压制在分气境圆满以下的水平,我们大概就确定了。” 南山钟笑眯眯道:“最后还给我来个声东击西,故布疑阵。” 布赢笑道:“侥幸侥幸。” 南山钟笑道:“我夸奖你们呢,你们就受着,毕竟你们最后让我输了。” 南山钟将剑丢给乔小小,道:“以后跟着我修行,得按我的规矩来。” 布赢和乔小小点头,这一点他们必须接受的,也是最起码的要求。 “规矩一,我说的都是对的,不允许、不接受、也不能反驳。” 乔小小和布赢相互看看,这位,够傲娇的啊。 “如果,你让我们死呢?” 乔小小低声问。 南山钟笑道:“那你们就去死啊。” 布赢抬头看着这个笑眯眯的家伙。 “你不会让我们去死吧?” 南山钟笑道:“这个得看情况,下一个规矩,就是同门之间不能内斗。” 布赢看着乔小小,急忙点头道:“这个规矩一定要遵守。” 南山钟点头道:“要斗呢,必须是在我指导下进行,偶尔呢,我会和你们一起过过招,这就是我的修行风格。” 乔小小点头。 “你们俩一跃比一次,半年我和你们俩比一次,就这样定了。” 乔小小笑着点头,道:“我同意。” 布赢苦着脸道:“这个可以商量吗?” 南山钟道:“参照第一条,还是你想知道违背我定规矩的惩罚?” 布赢急忙摇头,别看这个家伙笑眯眯的,一开始那一刀可是真的要砍自己的,要不是自己反应快,警惕『性』高,估计现在腹部有手指长的刀伤了。 话说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一位师傅呢? “先跟我去认个门,以后你们想住就住,不想住就滚蛋,我布强求,但是一个月大比,输了的…” “输了的如何?” 布赢小心翼翼地问。 南山钟想了想道:“想起再说。” 布赢心里诽谤:“根本就是随着『性』子胡来的嘛。” 南山钟低声道:“第一次当老师,感觉不错嘛。” 布赢和乔小小却听的真切,两个人相互看看,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第41章 故人.旧事 姬无疑回来的较早,顺便给夏平安带了饭。 “多谢。” “我需要你。” 夏平安笑了笑:“你母亲这两日如何?” 姬无疑道:“精神比往日好了许多,也没有先前那么嗜睡。” 夏平安点头道:“那就继续停一停『药』。” 姬无疑点头。 “你的伤如何?” 夏平安笑道:“差不多了。” “那就好。” 姬无疑不说话,夏平安拿着筷子吃姬无疑买回来的菜和粥,吃得很干净。 “很久没有吃这么美味的饭菜了。” 姬无疑看着碟子和碗,道:“昨日的事情我听说了,流释奉不是你杀的,却是因你而死。” 夏平安点头。 姬无疑收拾碗筷,快出门的时候,沉声道:“有的事情,你不想说,我不问,如果你想说,我会听,如果你需要帮主,我会帮你。” 夏平安笑道:“不需要,这件事不能再牵扯你们进来了。” “我欠你一条命。” 夏平安摇头,道:“那是交换,你付出了代价,我还未履行承诺。” 姬无疑没说话,离开去了母亲的房间。 母亲见他进来,脸上有一丝的笑意,问他何事。 姬无疑将校场的事情说了说,说他的师傅北丘客是个不错的师傅,为人和蔼,说话温和,修行方面的事情知道的多,看了他的一趟枪,就知道他使的是盘龙啸林枪。 姬无疑的母亲点头道:“如此就好啊,当年老折没来及将这枪法和功法传与你,便遭不幸,这些年你自己琢磨着练,为娘多少有些不放心,现在有了老师,你更要勤加修行。” 姬无疑点头应下,两人说了些琐碎的事情,被被母亲赶出来,要他修行。 夏平安吃完饭,照例打开窗户通气,向院中望了一眼,刀疤已经不在,也不知他做什么去了。 …… 来福客栈,在京都的西面,离夏平安居住的老简客栈有二里路,隔着两条街,一条路,繁华程度自也不同。 老简客栈寒酸破旧,少有人问津。来福客栈在应贤试第一天就满了。 “哎呀,刀爷…” 刀疤吊着长草,扛着长刀,斜着嘴道:“朱老板,打听个人?” 来福客栈老板主散贵笑道:“刀爷请说。” “流释奉是不是住在你这里?” 朱三贵笑着点头。 “前日,他是否出去过?” 朱三贵笑着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叫过一个店小二,问了问,那人也没有印象。 刀疤笑着将长刀往柜台上一摆,笑道:“跟我打马虎眼?” 朱三贵急忙摇头道:“这个我们真不知道啊。” 刀疤眼睛眯了眯,道:“寅老大给你们打招呼了?” 朱三贵摇头。 刀疤将长刀拿起来,笑道:“何必呢?你们这样一做,我就知道他出去过。”反身出了客栈,向稍远处的来运赌坊走去。 赌坊中正热闹哄哄。 因为夏平安失手打死流释奉,被赶出教院。赌坊中,俩人谁输输赢一直没有定论。 押夏平安赢的人说,流释奉就是输给了夏平安,人都被杀了,怎么能说夏平安没赢。 押流释奉赢的人说,夏平安都被教院除名了,怎么可能算赢。 赌坊却沉默着,不给答复。 双方正在争执,刀疤走进去的时候,还闹哄哄的。 刀疤眼睛扫了几圈,看到角落里有一个瘦骨嶙峋的小青年,举着手喊一声:“来运赌坊,店大欺人”,然后有缩着肩躲在角落里,眼睛滴溜溜地转,看双方的反应。 刀疤挤过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这人吓的跳了跳。 “刀爷…” “出来!” “刚才那个不是我喊的,真的不是我。” 刀疤笑道:“你不出来,就是你喊的。” 这个贼眉鼠眼的青年低着头钻出人群。 “刀爷,你听我说,我押了夏平安赢的,他真的赢了,为何赌坊不承认呢?” 刀疤伸手拍了一下这个瘦弱青年的肩膀一下,道:“少废话,赌坊有赌坊的规矩。”心里也在想,四家赌坊为何都愿意承认夏平安赢呢?难道真的是押夏平安的人太多?显然不是。 那么,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形呢? 刀疤想不通这些复杂的事情,他以前就很少管这些事情,只有四大赌坊之间发生争斗的时候,寅虎卿才会派他去处理,这些小事以及寅虎卿背后做的事情,他极少的去过问。 这一次,要不是涉及到夏平安,他也不会追查流释奉的行踪。 小青年赶紧点头,道:“刀爷说的是。” 刀疤道:“流释奉你知道吗?” 小青年急忙点头,道:“四不动尊,名气很大,结果被夏平安在擂台上失手打死了。” 刀疤道:“前日你有没有见过他,或者见他出入什么场所?” 小青年想了想,眼睛猛然一亮,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点来,只是不能确定那人是不是流释奉。” “你先说何事?” 小青年刚准备说,却听得耳边传来一句阴阳怪气的话。 “刀疤,你都离开西坊了,还来这里做什么啊?” 小青年看着刀疤,低声道:“刀爷,你离开西坊了?” 刀疤没有回答小青年,扭头看着缓步走过来的人。 “就算离开西坊,过来赌两把还是可以的吧。” 来人是个穿着黑衣的男子,身边跟着两个壮实的青年。 这个人个子不高,身材精瘦,眼神却极其的犀利。 “刀疤,有的事情最好不要做,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刀疤斜眼笑看着来人,道:“屈三刀,你在吓唬我?” 屈三刀站定,眼睛眯着,道:“是。” 刀疤的手放在了刀柄上,屈三刀的手在腰间一按,朝着刀疤冲了过去。 两人擦身而过。 刀疤低头,腹部的衣服“呲呲”地裂出两道口子。 屈三刀收起两把尺许长的小刀。 “这件事,我早就想做了。” 刀疤将长刀扛在肩上,道:“那恭喜你如愿以偿了。” 屈三刀冷声道:“若不是寅老大还想让你回去,你能站着跟我讲话!” 迈着步子走了,先前个瘦骨嶙峋的小青年看了几眼刀疤,又偷偷溜进了赌坊。 刀疤看见了并没有阻拦。 因为他知道,就算他再问,也不会得出答案了。 但是他可以肯定一件事,流释奉的死,与寅虎卿脱不了干系。 可是… 夏平安初次进京都,不可能得罪四大赌坊,那么只能是因为他的父亲夏云客。 那么,当年夏云客为何来京都,三大赌坊为何要『逼』他离开呢? 或许,这才是重点。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42章 织网 布赢回来的时候,杜月白和常梦玉已经过来。 夏平安其实已经能动了,来了客人,就招呼着去茶庐品茶。 刀疤也回来了,完全没有一点生分的意思,坐在边上品茶。 “不错,好茶。” 夏平安没有赶他走,默许地给他续了茶。 “唉,我跟你说,我那个教士…” 布赢刚开口,常梦玉、杜月白就开始咳嗽。 夏平安笑道:“无妨的,我还正想听听你们几人的教士如何呢?” 常梦玉道:“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布赢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啊,他若是就这点气度和胸襟,早就气死了,还能活到现在。” 夏平安笑道:“你这是夸我了。” 布赢道:“当然啊,他们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就算流释奉没有死,你输给流释奉,你都不会沮丧的。” 夏平安笑道:“还真是了解我。” 布赢道:“我和乔小小一个教士,那个人虽然有点古怪,但是实力强横,做事说要要守规矩,结果自己第一个不守规矩,说不定,我有机会让他收平安为徒弟呢。” 常梦玉一拍手,道:“这个主意好,我们…” 刀疤还想听她说什么来着,却没有了。 “你们怎么了?” 杜月白低声道:“我们的教士是洛紫嫣,功法特殊,帮不到他。” 刀疤笑道:“洛紫嫣,给我引荐一下,听说是个大美女啊。” 常梦玉和杜月白完全不想理刀疤了。 夏平安笑道:“若是美女的话,我倒是想见一见。” 常梦玉和杜月白惊恐地看着夏平安。以他们的了解,夏平安可不是这样的人。 夏平安文绉绉道:“美人之胜于花者,解语也;花之胜于美人者,生香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香而取解语者也。” 常梦玉笑道:“杜姑娘这么美的人在眼前还不够啊。” 夏平安笑道:“你们一起看,才悦目呢。” 刀疤哈哈笑了起来,道:“看你平日里文质彬彬的,骨子里还挺浪『荡』的啊。” 夏平安笑道:“你,庸俗了。” 常梦玉和杜月白也笑了起来。 原本压抑在诸人之间的略显阴沉的气氛不见了。 姬无疑道:“我的教士知识渊博,说不定能知道一点极阴体脉的事情。” 夏平安道:“那姬兄好好表现,争取让我拜访一下,毕竟与知识渊博之人对谈,如读异书,说不得有奇异见解。” 几人说了一阵,布赢说起自己的赌资,哀叹道:“原以为京城人人都是君子呢,结果明明是赢了,却不给赌资,真是…” 夏平安轻轻笑了笑。 布赢道:“笑什么,你的钱也没了。” 夏平安笑道:“没不了。” 布赢和刀疤顿时来了兴趣。 “为何?眼下赌坊可是不给赌资的。” 布赢急忙问。 夏平安笑道:“赌坊也是做买卖,讲个诚信。眼下教院没有说我和流释奉谁赢谁输,但终究是我先将流释奉踢下擂台,所以从民心和事实上来说,是我赢了。这一点赌坊是不会否认,不然他们这赌坊不好开下去的。万事都要做长远打算,做买卖更是如此。” 刀疤道:“既然会给,为何不现在给?” 夏平安深深地看了一眼刀疤,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内部有分歧吧,不过据我估计,最多两三日,赌坊就会开始结算的。” 布赢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刀疤将茶饮尽,道:“我先回屋休息了,不碍你们少年人的眼了。” 布赢笑道:“你早该走了。” 刀疤笑着离开,可是转身的一刹那,脸上的笑都不见了。 既然迟早要兑现这赌资,为何不是现在,而是要在两三天之后? 夏平安没有说答案,他却知道了。 只要没有兑现赌资,争论永远会存在,那么在争论的时候,夏平安在擂台上杀死流释奉的事情将会被无数人,无数次的提起。 那时候,夏平安这个人再怎么样好,在别人眼里就是个杀人者。 他们不只是『逼』夏平安离开京都这么简单,恐怕是要杀人诛心了。 刀疤在楼梯拐角看了一眼茶庐。茶庐里,夏平安和其他几人谈笑自若。 既然你知道了,为何不躲,为何布离开京城呢? 还是说,你已成竹在胸。 刀疤不知道夏平安是如何想的,但是他知道,夏平安面对是怎么样的一股势力。 夏平安,你究竟在盘算什么? …… 翠玉坊,南北西三坊的掌事人难得聚在一起。 这一次,寅虎卿亲自给散千金和柳若白斟茶。 热水冲着碧绿的茶叶翻滚。 “看来什么事都讲究个火候,寅老板这一手茶艺,越发的炉火纯青了。” 柳若白笑着道。 寅虎卿将茶碗推给两人。 “散老板,我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你觉得呢?” 散千金端着茶碗闻了闻,道:“火候正好,只是这茶有些顽劣。” 寅虎卿笑道:“刀疤两位不需要担心,先前之所以离开,也是带着对夏云客的愧疚,一旦夏平安死了,终究会回来的。” 散千金笑了笑。 柳若白道:“自出事后,夏平安便一直待在客栈不曾离开。” 寅虎卿笑道:“借着养病,我在屋里看书。” “看何书?” 寅虎卿笑道:“《上朝史》、《北玄制诰》、《北玄律》、《农桑辑要》等书。” 柳若白皱眉。 散千金笑道:“莫不是想要当个小吏。” 寅虎卿道:“天生极阴体脉,与修行一道到了尽头,观夏平安的举止,做小吏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惜…” 柳若白眉头舒展开,笑道:“可惜,他还是不明白自己面临的形势。” 散千金笑道:“接下来,我得先捞一点好的名声,两位没有意见吧?” 寅虎卿和柳若白举起茶碗,轻轻点了点。 “当然。” 散千金举着茶碗,笑了起来。 “那么,柳先生呢?” 柳若白笑道:“散老板搭台,这配角我自会给你找好的。” 三杯热茶,一扫午后的慵懒。 数片薄云,正自南方飘来。 第43章 北鹤 夏日白昼较长,天气渐热。 夏平安大部分时间都在院内的茶庐看书。 看他的样子,倒像是主人一般。 客栈的老翁也好奇夏平安这个人,经历了这样大的打击,竟然能岿然不动,悠闲看书,这份心境倒是难得。 “夏小郎,你一次租了四个铺子,却没有一家开张,白白花费了那许多银钱,现在大比结束,为何还要待在我这个小店里。” 夏平安打趣道:“简老翁是嫌弃我了?” 简老头笑道:“小郎说的哪里话,我开店做生意,哪有嫌弃客人的道理。” 夏平安道:“经此一事,我在犹豫着要不要离开京城,可心里又有不甘,想着在京城开个铺子,做点生意,维持生计,可我对商道不通,正在想做什么?” 简老翁道:“小郎如此喜欢读书,不如开个书铺。” 夏平安用手扶着下巴想了想,道:“不错的主意,待我再细细想一想。” 这两日,客栈是清净的,只有姬无疑和刀疤回来。姬无疑话少,只是礼貌的问了问。 在晌午的时候扶着母亲出来一趟,与夏平安在茶庐内坐了坐,谈了几句话,之后回去对夏平安大加赞赏,说姬无疑这个朋友交的不错。 刀疤这几天出去的早,回来的迟,一脸的不爽。再后来索『性』不出去了,睡得迟,起得早,连饭都是简老翁帮着买。 京城里值得关注的事情很多,但反响最大的还是四大赌坊返还赌资的事情。 四大赌坊全无定论,在吵吵闹闹三天之后,北坊的率先承认夏平安赢了流释奉,兑现了赌资,之后,南坊和西坊也兑现了赌资,一时间,三大赌坊名声暴涨,大多夸赞讲信誉的。 布赢回来一次,灰头土脸的。 夏平安问他发生何事,布赢好好抱怨了一通南山钟。 南山钟第一天让他打扫屋子,他嘟囔了几句,结果被罚了五天,还不准离开住处,直到今日才功德圆满,放了出来。 “以你的『性』子,肯定不会这么安分的?” 布赢叹了一口气,道:“不要提了,那个家伙根本没打算好好教我们,白天干活,晚上兴致来了就偷袭我们,美其名曰这是修行。第一日我们没有发现,被他打了一顿,第二天我们发现,他才这样说,我觉得他根本就是为了报复我们让他打赌输给紫金逸那个老头,或者是报复我们差点阉了他。后来我和乔小小也去偷袭他,结果…不能提了。” 夏平安静静地听布赢抱怨南山钟,笑道:“看来他教你正合适。” 布赢撇嘴道:“哪里合适了?” 夏平安道:“你本身修行的功法较低,只是在战阵上磨练较多,才揣摩出这一套并不是很完备的攻击方法,你的强在于你比别人在生死一瞬时的把握,在劣势情形下用最小的损伤,换取最大的收益,但这终究是在分气境下才能做到的,等进入化气境,你功法的劣势将更加凸显,至于能不能进入化气境,则难说。眼下南山钟这人就是根据你的特质,在考验你,你呢好好表现,说不得他会将自己的功法传授与你,那时候,你才算真正走上了修行的康庄大道。” “如何表现?请客?送礼?还是和你一样,捧本书?” 夏平安笑道:“什么也不做。” 布赢不解道:“这叫什么表现。” 夏平安道:“无形才见真谛。” 布赢摇头表示听不懂,转脸笑道:“钱我取出来了,我四千三百二十两,你六百八十两,都换成了钱票。” 夏平安笑道:“看来我们算半个富翁了。” 布赢笑道:“当然。” 夏平安道:“你的钱够用吗?” 布赢想了想,道:“够了。” 夏平安道:“那就把钱给我。” “我以为你会让我保存的。” “好朋友也要明算账的。” 两人说了一阵,布赢说要回去,怕乔小小一个人应付不了南山钟,明日抽时间过来看他。 夏平安笑道:“去吧。” 姬无疑一直在窗口看着他们俩,他并没有从夏平安脸上看出不适或者失落,哪怕布赢离开后,他都平平静静的看书。 傍晚的时候,简老翁回来,怀里抱着一个小孩,急声道:“夏小郎,你是大夫,快看看,这个孩子昏倒在客栈门口了。” 夏平安让简老翁将人放在茶台上。 这是一个小女孩,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头发凌『乱』,满脸残灰,嘴唇有些发紫。 夏平安急忙给这个小女孩搭脉。 这脉象… 夏平安眉头皱了起来。 简老翁道:“如何,还有救吗?” 夏平安点头,抱着小女孩蹬蹬地上了楼,在桌上铺开白纸,写了一张方子递给简老翁。 “去抓『药』。” 从袖口中拿出一锭小银子递给老翁,老翁急急忙忙地去了。 姬无疑此时也过来,道:“需要帮忙吗?” “拿个碗来。” 姬无疑找来一个碗,夏平安拿出银针,给这个小女孩的十个指头都放了一点血。 姬无疑端着碗,看着小女孩流出的血『液』,看向夏平安。 因为这个小女孩流出的血不是红『色』的,是暗红『色』的,或者说偏暗『色』。 “这…” “这是一种比较少见的病,她能活到现在,已是万幸。” 随后,夏平安让姬无疑扶着小女孩,夏平安按照筋脉『穴』位行了一次针,才让小女孩平躺下。 不久之后,小女孩睁开了眼睛。 这个女孩眼睛又大又圆,虽然看着虚弱,却十分的水灵。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躺在床上,看着夏平安笑道:“是你救了我?” 夏平安笑着点头。 小女孩笑道:“北鹤” 夏平安笑了起来,而且笑的极其的开心。 姬无疑不知道夏平安为何笑的如此愉快。 北鹤转着那双大大圆圆的眼睛,道:“你知道?” 夏平安笑道:“我是大夫啊。” 北鹤嘻嘻地笑了起来。 姬无疑看着他们俩,觉得他们好像认识,但显然又不认识,不然夏平安要问名字。 可是,按道理,正常人碰到这种事情,一般要问你是哪里人,你的父母呢?你叫什么名字之类的问题。 可是夏平安只问名字就不问了,而且两人的对话,好像暗藏玄机。 第44章 暴风雨来了 简老翁买『药』回来,夏平安给北鹤煎好,端了进去。 喝过『药』之后,北鹤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不知道是因为她是小孩子的缘故,还是夏平安的医术高明,总之一个昏死的人,在第二日就活蹦『乱』跳了。 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在屋里待不住,就跑去姬无疑母亲哪里闲聊。 北鹤梳洗打扮一翻后,确实是个惹人喜爱的孩子,尤其那双眼睛和她身上的灵气,真的很讨喜。 自夏平安让姬无疑的母亲将『药』停了,精神日渐好了许多,也有了精神,和北鹤说些闲话。 夏平安照旧在院子里读书。 简老伯上午出去的时候,夏平安给他了一些『药』丸。 “劳烦老伯去北街上,将这些『药』放在铺子里。” 简老伯笑道:“这是何『药』?” 夏平安笑道:“驱虫避鼠的,毕竟准备做笔墨纸砚的生意,鼠虫之害不得不防。” 简老翁笑道:“小郎终于打定主意了。” 夏平安点头。 “我观这几日天气,像是要来雨的样子,老伯将这『药』放在墙角隐蔽之所就好。” 简老伯抬头看了看天,道:“该是来雨的季节了。” 夏平安道:“记得观好门窗,书籍最忌阴湿。” 简老伯笑道:“小郎倒是备懒。” 夏平安指了指楼上,道:“有病人,不好走开。” 简老伯笑着离开。 夏平安对简老伯放心,这人替他办了几次事,挺可靠的。再说这些都是顺手办的事情,只需要心细一点就行。 北鹤待不住,下楼看他。 夏平安笑了笑继续待在茶庐看书。 北鹤爬在茶台上,翘着两条腿,道:“书很好看吗?” 夏平安眼睛从书上移开,笑道:“看得进去就好看,看不进去,就不好看。” 北鹤道:“那你看得进去吗?” 夏平安道:“冬宜读经,夏宜读史,现在读先朝史记,刚刚好。” 北鹤想了想,嘻嘻笑道:“你这人不老实。” 夏平安笑道:“如何说?” “我问的是你能看得进去书吗,你却说这时节读何书。” 夏平安道:“既然知道了,还要问?” 北鹤道:“在你这里一点都不好玩。” 夏平安道:“你师傅哪里好玩吗?” 北鹤道:“也不好玩,不过有那些『药』草,蝴蝶陪着,比这里好。” 夏平安道:“那你想回去吗?” 北鹤道:“师傅不要我了。” 夏平安笑道:“怎么可能,你这么讨人喜欢,你师傅怎么会不要你呢?” 北鹤皱着眉,十分可爱。 “那他为何要我来这里?” 夏平安将书放下,想了想,道:“让你过来请一个人。” 北鹤想了想,道:“师傅没有说啊,他就让我来这里,暂时不要回去了。” 夏平安歪着头,看北鹤呆呆的沉思,笑了起来。 “你这人,又笑什么?” 夏平安摇头,没有回答。 北鹤道:“你的书能让我看看吗?” 夏平安把书递了过去。 北鹤看了看递回来,道:“没图,不好看。” 夏平安接住道:“这是大人看的。” 北鹤不服气道:“你也没有比我大多少。” 夏平安点头。 这时刀疤从外面回来,脸『色』有些阴沉,像极了晌午后的天。 北鹤看着他那张扭曲的脸,显然吓到了,诺诺地往夏平安身后躲。 刀疤这才看到北鹤,皱眉道:“她是…” 夏平安道:“一个病人。” 刀疤眼睛盯着北鹤,想要看北鹤是不是易过容,或者变过装。 这几日,他明显感觉到了三大赌坊的氛围不对,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多了这样一个人。 刀疤道:“这几日小心些,陌生人尽量不要接触。” 夏平安点头。 刀疤蹬蹬上楼。 北鹤见刀疤进去,低声道:“这人好可怕。” 夏平安笑道:“面恶心善,不是坏人。” 北鹤一打搅,夏平安静下心看书的雅致也没了。 过了一刻钟,天上的云积压的更多,风也狂躁起来,茶庐已经不能待,夏平安和北鹤上楼回屋。 大概因为天将大雨的缘故,布赢等人均没有过来,连姬无疑都没有回来。 夏平安站在屋里,透过窗户看着天上的云层层叠叠,黑白灰三『色』杂铺,像极了大家信手泼墨出来的崔嵬高山。 风刮了一阵,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下来。起初稀松平常,像是点豆子一般,几阵『乱』风过后,雨渐渐的大了起来。 雨大了,风却小了。 风雨一来,原本繁华热闹的京都瞬间冷清起来。 点点豆豆的灯火在烟雨朦胧中显得很抢眼。 雨天还布关门的生意,想来就剩赌坊、青楼,酒楼了。 雨渐大,夏平安去姬无疑母亲的房间看了一趟,门窗光的严实,风雨没进来。 和姬无疑的母亲聊了几句,夏平安将一张纸递给姬无疑的母亲。 “你这是…” 夏平安道:“若是我有事外出,两日后,让姬兄按照这个方子抓『药』。” “你要离开了?” 夏平安笑道:“我准备在北街开个书铺,明日起得忙一阵,可能需要离开京都去找些纸商和书商。” 姬无疑的母亲点头,道:“我晓得,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 夏平安点头,转身出来。北鹤正站在他的门口。 “你怎么出来了?” 北鹤道:“无聊。” 夏平安听着外面的惊雷和闪电,猜测北鹤大概是害怕,便让了进去。 北鹤坐在夏平安的床上,看着窗外的闪电和雷声,不说话。 夏平安道:“若是觉得冷,抱着被子暖一点。” 北鹤出奇地没有顶嘴,扯开被子抱起来,只『露』了个头在外面。 夏平安燃起灯,扶着下巴,眼神空落落地看着外面。 雨狂下了一阵,像是发完脾气的孩子,雨势慢慢缓和起来。 院中传来了脚步声,踏在院中的积水上,吧嗒吧嗒直响。 夏平安直起身子,却听的刀疤的门开了。 “谁!” “呃,是简老翁…” “这鬼天气,说下就下,差点回不来。” 刀疤道:“是啊,京城的风雨,才刚刚开始呢。” 不知这话是说天气还是说给夏平安听的。 “夏小郎在吗?” 刀疤道:“何事?” 简老翁道:“我从北街出来的时候,听到有人说布赢和别人在遥花楼起了争执。” 刀疤道:“有钱了,放肆一下,无妨的。” 夏平安推门出来。 刀疤道:“这种事常有,风月场上争风吃醋,并不是大事。” 夏平安点头道:“我知道,我只是去看看。” 刀疤手中的长刀向前一横,拦住了夏平安。 “我去。” 夏平安道:“劳烦你了。” 刀疤看着夏平安:“今晚,哪里都不要去。” 夏平安点头。 刀疤回屋拿了蓑衣和布伞,匆匆走进风雨。 夏平安回屋,北鹤还在被窝。 “你与姬夫人待着,可好?” 北鹤道:“你去哪里?” 夏平安道:“朋友出点事,去看看。” “我跟你…” 夏平安道:“听话,再说雷声太大,闪电太吓人。” 北鹤点头,夏平安连人带着被子抱到了姬无疑母亲的房间,将人安顿好。 简老翁见夏平安穿了蓑衣,拿了两柄布伞要出去,道:“刀爷不是过去了吗?” 夏平安笑道:“不放心,自己去看一看。” 朦胧烟雨中,一条孤单的身影,撑着一柄伞,稳步向北街的遥花楼走去。 风雨交加夜,正是杀人的好时节。 第45章 一碗热面 风雨交加,急行的人脚步匆匆。 刀疤比夏平安更清楚,在这个风雨之夜,可能发生的,或者说将要发生的事情。 在他听到布赢的事情时,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是针对夏平安的的一个局。他不想让夏平安过去,可偏偏的,他知道夏平安会过去。 所以,他才会替夏平安过去,他一定要在夏平安赶过去之前,将布赢带回去。 但是,他太了解西坊在这些事情上的手段,他选的路极偏,故意绕开了捷径和主街。 穿过幽暗的小巷,刀疤拐到了大街上。 大街上一片死静,但有一点灯火。 在街的前方有一个棚子,棚子下面挂着一个灯笼。 淡黄『色』的灯笼在风雨中摇摆。 在棚子下面摆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在椅子上坐着一个人,这个人身材圆滚,正低头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刀疤急行的脚步慢了下来。 寅虎卿呼呼地吃面,刀疤扶着刀缓步走过这个雨棚。 寅虎卿头都没抬,嘴里喊着面,含糊不清地说:“不坐下吃碗面吗?” 刀疤回身,走进雨棚,坐在寅虎卿的对面。在他的面前,正好一碗面,还是热的。 “我们俩有多少年没有这样吃面了?” 刀疤用筷子挑了挑面,呼呼地吃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道:“我经常吃,是你已经不用吃面了。” 寅虎卿伸手『摸』了一把额头的汗,道:“偶尔吃一顿,挺香的,但是经常这样,可不好。” 说话的功夫,刀疤将面吃完了,端起大碗将面汤全喝了,然后打了一个饱嗝。 “我习惯了。” 寅虎卿看着刀疤道:“留下来,陪陪我。” 刀疤站起身,道:“我不是什么君子,也不是什么信人,但这次是我先答应了别人事,等事情办完,寅老大若是赏光,我请你喝酒都行。” 寅虎卿叹息了一声,道:“你知道我的心意。” 刀疤点头。 “那你为何还敢吃这碗面?” 刀疤笑看着寅虎卿,道:“因为我跟你了二十三年,若不是你将我从那运河里拉出来,我早就死了,所以,你若想要我这条命,何须一碗面,只需一句话。” 寅虎卿眼神看着棚外的大雨。 “那年,也是这样的雨夜。” 刀疤嗯了一声。 “你知道,我不会说那句话。” 刀疤道:“那我还得走。” 寅虎卿看着刀疤,道:“你都说了,二十三年,为何抵不过你与夏平安的数面之缘,况且,我看他对你未必真心。” 刀疤指了指脸上的刀疤,道:“这道疤,我痒了二十年,至今都没有好。” 寅虎卿看着刀疤的脸。脸上那道疤是夏云客留下的,也知道刀疤说的是何事。 “你真觉的你能保住他的『性』命吗?当年刀剑双绝夏云客是何等惊才艳艳的人物,最后呢?还不是灰头土脸的离开京都,立下再不入京的誓言。夏平安呢?一个极阴体脉,修为和前途一眼就看到底的人,又如何是散千金、柳若白的对手!” 刀疤低头道:“我知道,但是让我睁眼看着,袖手旁观,我做不到。” 寅虎卿用手扶着额头,叹息了一声。 刀疤撑起伞,迈步走进风雨。 咯吱~ 旁边店铺的门开了,屈三刀走出来,站在寅虎卿的边上。 “寅老大,需要…” 寅虎卿看着刀疤放下的空碗,道:“若是你,你会吃这碗面吗?” 屈三刀犹豫了一下,道:“会!” 寅虎卿笑了,笑的极其萧索。 “很好,跟下去吧。” 屈三刀道:“遵命!” 寅虎卿道:“我要你活着带他回来。” 屈三刀脚步顿住。 “没听清?” 屈三刀道:“听清了,只是…” 寅虎卿道:“人只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才会放弃,只有最后那点念想破灭了才会回头。” 屈三刀道:“属下懂了。”身影急窜,走进风雨里。 寅虎卿看着屈三刀的身影,微微摇头。 “你永远成不了他,或许正因为这样的他,才能和夏云客那样的人成为朋友吧。” 朋友啊… 寅虎卿起身,并没有叫马车,撑着伞,在积水的街头漫步而行。 今夜之后,我等你回来。 …… 遥花楼。 布赢并没有与任何人发生冲突,相反,他很受欢迎。 布赢酒喝的不少,但没有醉,话说了不少,都不着调。 “来,叫声爷。” 旁边两个花枝招展的女子赶紧叫了声,布赢乐的呵呵大笑。 “还敢说爷『毛』都没长齐吗?” “谁敢说布爷小呢?” 布赢笑着站起来,踉跄地走过去,一把搂住老鸨的肩膀,笑道:“来来,你也喝一个。” 老鸨子笑着抿了抿,道:“布公子可满意?” 布赢笑道:“满意,满意!” 老鸨子虽然嫌弃醉酒的人,但是生意场多年,该忍的都忍了。 “那就好,布公子好好玩。”身子轻挪,准备脱离布赢的手。布赢似乎醉了,紧抓着不放。 “你们遥花楼的姑娘不错,本公子准备赎一个回去慢慢玩。” 先前陪布赢的那两个姑娘急忙过来,笑道:“布爷准备赎哪一位啊?呵呵…” 不论布赢怎么装大爷,在老鸨和这些风尘女子看来,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有两个钱,图个好奇,过来浪『荡』。一听他要赎人,都带着打趣的语气。 布赢左手拉着老鸨,身子转了半个圈,右手的手指几乎绕着遥花楼指了一圈。 “我要赎…” 布赢转了一圈,最后指到了老鸨。 “你!” 老鸨笑道:“布公子说笑了,老朽有何用啊?” 边上一众客人听到布赢的话,纷纷叫好起来。 “唉,你人虽老,但经验丰富啊。” “唉,我看不丑,半老徐娘,风韵犹在啊。” “这位仁兄说错了,说不得这位小哥就喜好老鸨这样的呢? 一人一句,整个遥花楼都欢笑起来。 老鸨挣脱布赢的手,道:“布公子,莫要胡闹!” 布赢笑道:“莫不是你们遥花楼不能赎姑娘?” 老鸨道:“能,但不知你出不出得起这价钱?” 布赢笑道:“总得有个价钱吧。” 老鸨看了一眼布赢道:“你若拿出一万两,遥花楼的姑娘任你挑。” 布赢笑道:“这话是你说的?” 老鸨子笑道:“我说的。” 布赢对着周围的欢客道:“诸位都听见了,替我做个见证。” 老鸨子看着布赢道:“莫要虚张声势,你且拿来?” 布赢笑道:“你且瞧好了!”从怀里拿出三张钱庄的凭证。 “四千两。” 老鸨鄙夷地看着布赢,其他人有多少钱她不知道,但是布赢有多少钱,他很清楚,就算是打死布赢,他也不可能拿出一万两。 “再拿啊?” 布赢笑道:“没有了。” 老鸨道:“没有就不要开玩笑!” 布赢将自己的两把匕首“啪”地放在桌上。 “磁刃匕首一对,价值六千两!” 老鸨道:“我们不要。” 布赢道:“我是问这些客人的,有没有人要,磁刃匕首,是什么样的兵器我就不说了,你们谁要,给钱就可以。” 寻欢的客人连姑娘们都不顾了,急忙跑过来,看布赢的匕首。 “是真的吗?” 布赢笑道:“本公子在应贤试中,就靠这对兵器才打败四不动尊的乔小小的,看好了。” 布赢摔手,一把匕首擦着老鸨的面飞了过去,吓得老鸨子向后退了两步。 布赢用手中的匕首一吸,飞出去的匕首又倒飞回来,粘在手中的匕首上。 “如假包换!” 围观的人中挤进来一个肥胖的油腻中年男人,是布庄的东家,笑道:“我要,可是今日没有那多钱票,改日可以吗?” 布赢笑看着老鸨子道:“这位兄台答应了,六千两买我的匕首,正好一万两,现在我可以挑人了吗?” 老鸨『摸』了『摸』头上的汗,道:“可以…吧?”犹犹豫豫,眼神却飘向二楼东南角的一个房间。 布赢笑道:“先前你可是说好的,众人可都听见了。” 老鸨『摸』了『摸』额头,眼见着东南角的房间没有动静,咬牙道:“布公子挑吧。” 布赢笑盈盈地看着楼里的姑娘,很多姑娘这时看他的眼神就不一样了,都希望布赢能选他们。 布赢指着二楼的一个房间道:“我要赎绿萝!” 老鸨子一听,道:“绿萝不可以…” 布赢道:“你想反悔?”顺手拿起匕首,看着老鸨子。 老鸨子道:“绿萝真的不可以,她…她是陈小侯爷的人。” 布赢眼睛眯了眯,道:“我不管她是谁的人,你说了,一万两,遥花楼的人任我选。” 老鸨子用手绢擦额头的汗,道:“布公子,换一个人,可以吗?” 布赢摇头,道:“这就是你们的信誉吗?”跃到二楼,直奔绿萝的房间。 “你闹够了没有!” 布赢还未进去,房间的门却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样貌清秀隽美,只是眉间有一股淡漠之气。 布赢看着眼前的女子,轻声道:“小英,我们走吧。” 第46章 不愿离开的人 一句话,暴『露』了布赢和绿萝是认识的。 老鸨子有些尴尬了。 在风月场里打滚多年,讲究的就是眼光毒,今日却被一个『毛』头小子给骗了。 周遭寻欢客哈哈笑了起来。 “妙啊,这个小子,有点意思。” “哈哈…赛金花,这可是第一次有人骗了你。” 赛金花没说话,眼睛看向东南角的那扇门。 布赢去牵绿萝的手,被绿萝甩开。 “布赢,你要闹到什么时候,拿着你的钱,快走!” 寻欢客再次笑了起来,他们第一次见到被赎的姑娘不愿意走的。 布赢看着绿萝,低声道:“村庄没了,人也没了,只剩下我和你了。” 绿萝仰着脸,一脸的冷漠。 “我知道,若是村庄在,我会在这里吗?” 布赢道:“那日你开窗,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你,所以,如论如何,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绿萝轻笑一声:“你带我去哪里?去坝城吗?去哪个活着不知何时死的地方吗?” 布赢道:“你若喜欢京都,那就留下来。” 绿萝冷笑一声:“留下来,怎么生活?你养我啊?” 布赢道:“我养你。” 绿萝退了一步,上下打量布赢。 “你拿什么养我?” 布赢略带骄傲道:“我通过应贤试了,找到一个修为高深的老师,将来我会是北玄国数一数二的修士。” 绿萝呵呵地笑了起来。 “别傻了,你才来京都几天,就说这样的傻话!” 布赢看着绿萝,脸上的笑渐渐冰冷。 “小英…” 绿萝轻蔑地看着布赢,道:“我这里很好,王公贵族、侯爷公子都争着做我的入幕之宾,他们给我花钱,逗我笑,讨好我,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现在,我都有了,我衣食无忧,我高高再上。” 布赢看着绿萝,手握的很紧,脚步缓缓后退,扶着楼梯的栏杆站住。 “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 绿萝看了一眼布赢,道:“你还当我是原来那个乡下丫头啊…呵呵…你傻不傻啊…” 布赢看着绿萝,转身看向下面的寻欢客,像是一个丑角,一个人孤单地站在台上,让人参观。 这种感觉很不好,非常的不好。 布赢低着头,呵呵地笑,两三声后,变成了哈哈大笑,像是疯了一样。 遥花楼随着他的笑声都安静了下来。 布赢慢慢停下笑声,原本笑着弯下的腰猛然抬了起来,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 “你现在叫绿萝是吧?那就好,我布赢一万两赎的不是叫小英的女孩,我赎的是一个叫绿萝的女人!” 绿萝看着布赢,呵斥道:“你…滚!” 布赢哈哈大笑。 “恩客赎人,几时要问你的意见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女人,现在就跟我回家!” 话语如雷,掷地作响。 遥花楼的姑娘听得此言,纷纷叫起好来。 她们都是身在泥潭的人,一辈子已经无望了,一辈子最难得就是一真心人,尤其是布赢这种看似蛮不讲理,却用心良苦的人。 寻欢客叫了起来。 “真是少年英雄,我等是自愧弗如。” “绿萝姑娘,人生在世,难得一真心人,莫要错过了。” 绿萝的脸紧绷着,眼神越过布赢,看向了对面,也就是遥花楼东南角的那扇门。 咯吱! 那扇门终于开了。 原本欢叫的姑娘们不敢叫了,寻欢客尴尬地坐下。 “散爷,你看这事…” 布赢扭头,看向散千金。在散千金的身边,他看到了和夏平安对战过没有进入教院的辛文子,以及和他对战过的袁施琅。 “是你们?” 散千金笑看着布赢。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绿萝。” 布赢道:“是。” 散千金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钱票和磁刃:“连保命吃饭的武器都舍得,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布赢退了一步,拉住绿萝的手:“小爷我爱美人不爱命。” 散千金笑道:“人你可以带走,但是…” 身后的绿萝将手轻轻地抽离布赢的手,低声道:“你惹不起的,快离开。” 布赢感觉到了绿萝的异常,面上依旧笑道:“凡事得讲规矩,遥花楼当着这么人的面让我选人,难不成想要反悔不成。” 散千金摇头,笑道:“人你可以带走啊,我又没说拦着。” 绿萝推了一把布赢,冷声道:“我不会跟你走。” 布赢扭头看着绿萝,道:“你若不走,我便报官。” 散千金笑着摇头:“我们欢迎啊,要不要我帮你?” 布赢脸『色』沉了下来。 散千金笑道:“当然,你若答应我一件事,人、钱,你的匕首都可以带走,如果你没有钱了,我可以帮你。” 布赢笑道:“有这样的好事?” 散千金笑道:“有,我的人生格言就是千金散尽还复来,能用钱交到的朋友,我从来不吝啬。” 布赢笑道:“恰巧,我最喜欢这样的朋友。” 散千金在笑,布赢也在笑。 两人笑着笑着,散千金转身回屋,关门的时候,响动比较大,显然是生气了。 可是所有人都不明白,他既然想要交布赢这个朋友,布赢也答应了,为何会生气呢? 绿萝虽听不明白布赢和散千金的对话,但显然他们之间有事情。 可是,他一个从边城过来的人,如何招惹了散千金这样的人物? “你与他有过节?” 布赢笑道:“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 绿萝道:“你们尽快离开京都。” 布赢看着散千金关闭的门,沉声道:“我是不会离开的,他也不会离开的,除非我们死了!” 散千金的房间里“哈”地笑了一声,极其的轻蔑。 “所以,你看到了,就算没有你,我与他们也不可能好好相处。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吗?” 绿萝犹豫了,在这样的情形,她的维护没有任何意义。 “我…” “想要带走绿萝,可问过本小侯爷!” 一条白『色』的人影,快步而入。他的身边,跟着一个撑伞的人,这个白衣人走的如何风快,这个撑伞的人与白衣少年的距离都没变过,没有让这个白衣少年淋一滴雨。 布赢皱眉,白衣人跨出黑伞,仰头看着布赢。 “离绿萝姑娘远点,给本小侯爷下来!” 身影瞬息跃上二楼,伸手去抓布赢的胸口。 第47章 时间差不多了 黑伞轻移,『露』出白衣少年俊秀脸庞,当然也有嚣张的气焰。 布赢皱眉头的功夫,少年纵身一跃,身影无比俊秀地到了布赢的身前。 布赢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少年,竟有这样的身手,但是敢近身,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少年伸手去抓布赢的胸口,布赢脚步微错,身子轻晃,两只手像钳子一样去抓少年的手。 布赢对自己这一抓很有信心。 可是,当他碰到少年的手时,感觉少年的手柔弱无骨,竟轻轻地从他手掌中脱出,挥手反抽布赢的脸,想给布赢一个大大的巴掌。 布赢头微微躲开,左手向上架起,右手猛地袭向少年的腹部。 少年左摆的手,若扶风弱柳一般,轻轻在布赢的胳膊上点了一下,腰向后一闪。 布赢的一拳打空,再次诧异。没想到,这个白衣少年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走廊上,两人在绿萝的房间门口,四只手上下左右交错,在方寸之间进攻、防守、反击。 布赢第一次碰到一个近战与他僵持的人。 当然,这有他不敢出手太重有关,毕竟人家开口报了候爷,他是惹不起的。 两人的交手眼花缭『乱』,下面看得人默不作声,心里都觉得布赢这小子疯了,竟然跟陈小侯爷动手。 白衣少年也没有想到,布赢竟然这么难缠。 两人交手三十几个回合,最后布赢捉住了陈小侯爷的手腕,陈小侯爷拿到了布赢的拳头。 两个人都停了下来。 “放手!” 白衣少年看着布赢,有鄙夷、有嫌弃、有愤怒。 布赢道:“不放,绿萝是我一万两赎的。” 白衣少年道:“我早就与绿萝姑娘说好了,她是我的人,待我…” 绿萝看看布赢,看看白衣少年,急忙劝道:“布赢放手,他是陈候的小侯爷。” 布赢道:“就算是太子殿下来了,总得讲规矩和王法吧。” 绿萝急声道:“陈小侯爷,他是我的乡梓,今日过来来看我,一时就…” 陈小侯爷道:“不论是谁,都不能和我抢你。” 两人怒目而视,手中暗自较劲。两人像是摔跤手一样,前后旋转,齐齐跌下二楼。 “布赢!” 绿萝喊了一声,布赢和陈小侯爷即使在半空也不松手,眼见着就要跌在地上了。 那个撑伞的黑衣冷脸青年不知何时到了他们身边,一伸手,将两人托住,随即一摆手,布赢的身子侧着飞了出去。 砰! 布赢撞碎了桌椅,翻滚了几下,便站了起来,手中已经拿着他的磁刃匕首。 因为和南山钟交过手,布赢对化气境的修为了稍许的感知和了解。刚才那个黑衣青年的那一手,就是化气境的表现。 所以,布赢拿起了匕首。 黑衣青年看着布赢,一句话都没有说。 穿白衣的陈小侯爷整了整衣服,缓步上楼。 绿萝见布赢与黑衣青年对峙,急忙道:“陈小侯爷,他是我的故旧能不能…” 陈小侯爷笑了笑,道:“绿萝放心好了,我让黑衣教训一下,赶出去就好。” 布赢盯着绿萝道:“你,我一定要带走!” 陈小侯爷一摆手,黑衣青年缓步走向布赢。 布赢猛地冲向黑衣青年。 呼… 匕首飞出去,布赢另一只手的匕首刺向了黑衣青年。 黑衣青年脚步不动,轻轻用手中的伞扫向了布赢。 黑伞带着雨水,打在布赢的脸上,啪啪作响,但是布赢并没有停下攻击。 当! 匕首与黑伞撞在了一起,布赢的身子忍不住向后退了数步。 “是你自己滚还是我扔你出去。” 布赢反手握紧匕首,笑道:“我才不会滚!” 陈小侯爷已经走到绿萝的门口,扶着绿萝往房间走。 “打打杀杀的,不好看,回屋,我最近添了一首新曲,你看看…” 绿萝犹豫,陈小侯爷笑道:“黑衣心里有数,不会出事的,你若…” 绿萝陪着陈笑侯爷回屋,门轻轻地关上。 布赢眼神专注地盯着黑衣人。 黑衣缓步走向布赢,轻描淡写。 散千金已经喝到第三杯酒了,他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只是在品酒,连陈小侯爷来了,他都没出来。 袁施琅和辛文子在边上静静地看着。 “时间差不多了吧。” 原本是嘈杂雨夜,却在后窗小巷里传来三声哨响,两长一短。 散千金侧耳听了听,道:“你们两个,准备吧。” 袁施琅和辛文子躬身,从后窗跃下,消失在雨夜里。 散千金侧耳听着楼下的动静,笑道:“夏平安,这杯酒,敬你。” 一杯上好的酒,洒在地上。 窗外,风渐小,雨渐稳。 …… 长街上,刀疤走的线路很隐蔽,但终究没能躲开。 在进入北坊地界不久,就被人发现了。 雨幕中,在他的身前身后,及左面的箱子出现了三个人。 这三个人,刀疤很熟悉,他与三打过的交道不少。 刀疤知道,现在他做任何事情都没有意义。今晚,这是散千金、柳若白、寅虎卿谋划好的。 动脑子,耍心眼,他从来就不擅长此道,所以他在西坊的时候,很少想这些事。 现在,事情到了眼前,那就得解决。 “双狗一狼。看来今日,我是走不到遥花楼了。” 双狗一狼,并不是蔑称,而是他们就有这样的称呼,就像刀疤是他的称呼一样。 双狗是林强,林锣两兄弟的称号,一狼是于琅的称呼。 刀疤与他们三人太熟悉了。三坊这些年明争暗斗,他与这三人都交过手,但从没有一次和三个人同时交手。 三个人从三个方位将刀疤围了起来。 “刀疤,我想杀你很久了。” 林强将背后的长枪摘下,拿去护着枪头的布。 林锣抽出了背后的双刀,笑道:“我也是。” 于琅抽出了剑,道:“我也是。” 刀疤握着手中长刀,笑道:“看来我的人缘真的很差。” 雨还在下,三条人影冲向了刀疤。 刀光,剑影,破空声刹那掩盖了雨声。 第48章 无胜算 长枪递出,声音尖锐,枪尖上的红缨卷着雨水,如沾满了墨汁的『毛』笔,轻轻一甩,雨珠飞溅。 刀疤并没有理会从后面刺来的长枪,而是冲向了挡在前方的林锣。 林锣双刀一分,雨幕分开,像是交叉的剪刀,绞向刀疤的腰。 噌! 长刀出鞘! 长刀向前一劈,挡住了绞来的双刀,脚步一腾,准备跃过林锣的头。 半空,有剑光若流光,斩断雨幕,斩向他的喉咙。 是于琅的剑,这一剑早就等他,等着刀疤突围。 刀疤气势用尽,长刀与剑轻轻一碰,人倒飞回去。 身后,林强的长枪正好到来。 刀疤身退,脚步不『乱』。 长枪刺来,身子贴着长枪闪过,长刀横斩林强的头颅。 这一击若是斩实,林强必死无疑。 当! 长刀被架起的双刀挡住。 “去!” 林强长枪横摆,枪身抽向刀疤的腰部,刀疤身子向侧面急闪腾出空隙。 “中!” 刀疤身影刚站定,剑穿过雨珠,刺了在肩头。 刀疤身子侧璇,于琅的剑自肩膀出滑出去,挑飞了一片血肉。 刀疤,侧身,长刀横切,直奔于琅的腹部。 当! 林强的枪尖点在了长刀上,拦住了他的刀。 刀疤抽刀,林锣的双刀又到了。 当! 三刀一撞,刀疤借势而退。 于琅从侧前方到了他的后方,林强从后方到了他的前方,林锣在他的侧面。 一个回合,数次交锋,三人位置发生了变化,唯独没有变化的是,他们对刀疤的包围。 还有一个变化,刀疤受伤了! 肩头上流出的血瞬间被雨冲散,但更加的疼痛。 “呼…早知有今日,我往日就该杀你们的。” 林强笑道:“你杀得了吗?” 刀疤笑道:“你敢与一战吗?” 林强哈哈笑两声,讥诮道:“我们本就非英雄好汉,讲什么义气和气节,我们就是在底层『摸』爬滚打的狗,有肉,当然要咬一口了。” 刀疤笑道:“我倒是忘记你们北坊的风格了。” 林强道:“死了之后,好好记得。” 刀疤一甩手,雨珠飞溅。 原本飞溅在半空的雨珠,瞬息成了冰锥。 “去!” 无数冰锥飞向林强。 刀疤返身,身影极快。一刀斩向侧身的林锣。 林强冷笑一声,长枪在半空一点,一块冰盾出现在半空,将冰锥尽数挡下。 “法术攻击吗?哈!” 林锣双刀一开,无数的冰锥字地面凸出,刺向刀疤。 刀疤身影跃在半空,踩着冰锥,长刀在半空一斩,若奔雷发于云端。 刀气出,冰刃直冲林锣。 林锣双刀报臂,挡住冰刃,但刀疤的长刀已悄无声息的刺了过来。 林锣回守不及。 当! 于琅的长剑挑斜了刀疤的刀。 这次倾斜的不只是刀疤的刀,还有他的身体。 于琅疑『惑』。 他刚才那一击根本没有这么大的力道,然而刀疤接下来的一招让他彻底明白了。 “旋风一击!” 身子带着长刀,旋转如风,像是绞肉机一般,斩向林锣和于琅。 于琅见状,长剑抵挡一下,远离刀疤的攻击。 他们彼此都太熟悉,刀疤这一招又疯有没有章法,就是快,就是『乱』。 林锣就比较吃亏了,双刀还未递出,只得紧紧护在胸口前。 当当... 长刀与林锣双刀碰撞,零落作响,震得的林锣虎口裂开,血染刀柄。 林强见刀疤想要一口气重伤甚至击杀自己的弟弟,而于琅又躲远,长枪一条,猛地刺进旋转飞舞的到刀光里。 “喝!” 刀疤沉声一喝,旋转不停。 林强长枪前的红缨随着雨珠飞溅半空。 林强紧握枪杆的双手瞬间被绞的脱了皮,鲜血飞溅。 但是,他没有撒手,而是坚定的刺向了刀疤。 另一边,于琅脚下寒霜已经蔓延向刀疤。手中长剑挥舞,冰刃袭向刀疤。 冰刃碰到旋转的刀锋,被绞的粉碎。 林锣得的空隙,开始再退,双刀紧紧握着,血水自双拳之间哗哗地流。 刀疤如雨中的旋风,刀光护着身子,卷着雨水,不管不顾地旋转,斩击。 但是,他终究是要停了下来。 林强的长枪像是一根楔子,阻挡了他的旋转。 林锣趁此站起,双手向前一递,使出拳路中的重炮。 刀疤刚刚躲开长枪,未及反应,便被林锣双拳击中胸膛。 一口热血喷洒,人飞在雨中。 一声剑鸣,于琅人到了半空。 “飞火连天。” 人影在刀疤四周闪现,剑光像是一道道丝线在半空中缠绕、消失。 砰! 刀疤的身子跌在街边的水坑里,地面瞬间鲜红一片,仍任雨水再打,都没能冲散那鲜血。 于琅收剑,看着远处雨水中一动不动的刀疤,道:“多少年了,你还是这样天真,我们这一行,进来容易出去难,有的东西出卖一次,就再也收不会了。” 林锣拿着双刀,咬牙切齿道:“离开西坊,你狗都不如。” 刀疤从地上蹒跚着爬起来,显得极其狼狈。 “咳咳...世间只有不是傻子,都知道丢了东西要去找回来...” 单手拄着刀,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既然把灵魂出卖了,那就赎回来。” 于琅、林强、林锣看着刀疤。 “哪怕是死,也要带着完整的灵魂才能闭眼!” 林锣看着刀疤,怒气腾腾,不只是刀疤的话刺痛了他,还是刀疤先前攻击了他。 林锣拿着双刀走向刀疤:“那就带着你残缺的灵魂,去死吧!” 于琅和林强没有动,重伤的刀疤,一个人就够了。 ...... 雨夜,夏平安将长袍挽在腰间,衣角并没湿,但鞋子湿了。 一只手举着伞,一只手拿着伞,不急不缓地走过长街。 他没有绕路,选了最近的大路,堂堂正正地走向北街,走向邀花楼。 走到北街的时候,他看到了远处邀花楼的灯火。 但是他的脚步停下了。 一个人,撑着一把伞,静静地站在雨中,不知在想什么。 第49章 雨中的人 邀花楼。 布赢第三次被黑衣摔出去,身子撞碎了桌椅。 “咳咳...看来我那个不着调的师父对我算是手下留情了。” 拿着匕首爬起来,擦掉嘴角的血。 楼上,绿萝给陈小侯爷泡了热茶。 陈小侯爷看着桌上的热茶笑了起来。 “看来你的心思真的不再本侯爷这里。” 绿萝笑了笑,道:“陈公子见笑了。” 陈小侯爷道:“冲茶的时候,茶叶放多了,水却倒的少了,茶味比平日重了。” 绿萝没说话。 “我知道那个人,好像叫布赢,这次应贤试中出尽了风头,从初赛开始,战战兢兢一路走来,最后将呼声颇高的乔小小打败,差点失手杀了魏武极,是个天赋不错的修士。” 绿萝知道应贤试,也知道布赢得事情,只是没有想过,这个布赢就是自己认识的布赢。直到今日,他突然出现,然后拿钱赎自己。 绿萝是何等聪明的人,她联想到今日午后散千金的话,就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布赢是这样的固执而顽强。 “请侯爷看在奴的面上,放过他。” 陈小侯爷抿了抿热茶,道:“因为他,本侯爷输了赎你的钱。” 绿萝笑道:“谁能从陈公子手里抢走绿萝,除非公子不要绿萝。” 陈小侯爷笑看着绿萝,道:“你这话若是平日里说,我倒是欢喜的很,但今日,却如这茶一般,有些变味了。” 绿萝盈盈走到陈小侯爷身前,跪了下去。 “你这是...” 绿萝低声道:“以前公子不是问绿萝来自哪里吗?绿萝今日变告诉公子,绿萝来自坝城下的一个小村庄,哪里一年四季有大大小小的丈要打,村庄的人都被军队杀了,一个村庄的人都死了,我侥幸捡了一条命,逃出来被人卖到了邀花楼。” “那他呢?” 绿萝道:“我以为他也死了,不曾想,他还活着,一个村庄,就我们两个了,所以,恳请公子,高抬贵手,给我们村子留一个根吧。” 陈小侯爷看着绿萝道:“只是这样?” “绿萝答应公子,此夜过后,再不见他。” 陈小侯爷起身扶起绿萝,对窗外道:“黑衣,太吵了。” 邀花楼大厅中黑衣青年看着布赢道:“现在离开,还能留点颜面。” 布赢笑道:“小爷不出去。”又扑向黑衣青年。 黑衣青年握着那柄黑伞,看都没看,轻轻向前刺了出去。 布赢侧身躲开,另一柄匕首急袭黑衣青年的后背。 黑衣青年看都没看,侧身躲开。 当! 匕首粘在了一起。 黑衣青年却伸出了手,不疾不徐地抓住了匕首。 布赢大惊道:“你..”胸口感觉压了一块石头。 布赢急忙撒手。 这就是化气境的修为吗?通过磁刃,直接用五气反击对手。 黑衣青年反手拿住匕首,顺势刺向布赢,布赢身子侧旋,刚想躲闪,黑衣青年用另一只手的黑伞轻轻向侧面一拨,布赢得身子就被推了回来,胸口正迎着黑衣青年手中的匕首。 布赢眼睛睁大,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匕首到来,黑衣青年手腕一番,匕首的手柄啪啪地在布赢胸口上点了数下。 布赢一动不动地站着,连说话都不可以。 黑衣青年将匕首『插』进布赢的腰间,从后背衣襟上提着布赢,往外走。 布赢在心里愤怒,怒骂,当然有淡淡的悲伤。 黑衣青年走到门口,撑起伞,将布赢丢在墙角。 “你还太嫩,京都不是你这种小角『色』就能翻起风浪的。” 布赢的眼睛瞪的老大,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 “我知道你不服气,等你到了化气境再来找我。” 撑着伞,转身回到邀花楼门口,收起伞,静静地站着门口望雨。 布赢在角落里,被雨水洗涮着。 他不是没有经历过失败,不是没有经历过挫折,也不是没有经历过绝望,但是从他进入教院的那一天起,他以为自己的命运已经改变了,他不用再像以前一样,睡不好,吃不饱,随时要可能死了。 但是,这一刻,他还是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雨水能洗涮一切,但洗不掉他心中的无力。 ...... 打斗声停止,散千金握着酒杯笑了起来。 他见过太多像布赢这样锋芒毕『露』,朝气应发,又自以为是的少年,但这一切都是外乡人的自我感觉和少年人的无知罢了。 在京都,这样的少年有很多,可是又有几人能保持着这份锐气活下去呢? 这里从来是王公贵族、将相侯爷们的天下,他们不管你,是因为你微不足道,他们想要压制你,根本不用动手,只需要一句话就够了。 其实,人就是不断妥协,不断改变,然后活下去,活的更好的过程,从来不是任『性』妄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活下去。 至少,布赢,也包括他、柳若白、寅虎卿,以及京都的大部分人,都没有这样的权利。 “哈...” 散千金将一杯酒洒在了地上。 又一个少年死了,即使没死,也将失去他的纯真、锐气。 后窗小巷内,传来三声竹哨声。 散千金站起来,打开窗。 “夏平安停住了脚。” 散千金皱眉,看来他终于发现事情不对了吗? “该让那个反思的少年再反思一下他们脆弱的友情了。” “先不要动,等。” 小巷后的人急匆匆离开。 散千金拿起布伞,出了门,走过大厅,向楼外走去。 黑衣青年看了一眼散千金,并没有答话。 散千金却对黑衣青年笑了笑,撑着伞走到布赢得跟前,伸手解开了布赢得血道。 “全解开。” 散千金笑着摇头道:“让你多淋一会儿雨,反省反省。” “那就滚!” 散千金笑道:“你看到了,没有我,你根本没有机会带走你的心上人。还是刚才的条件,只要你答应,我就帮你。” 布赢轻笑,不屑回答。 “刚刚我得到了一个消息,你的朋友夏平安,听到你在邀花楼遇到事情后,带着伞过来找你了。” 布赢得意的笑了,笑的很得意。 散千金看着布赢脸上的笑,接着道:“可惜,他可能发现这是我们对付他的一个陷阱,不敢来了。” 布赢脸上的笑,像是即将凋零的花。 散千金很满意布赢得表情,笑道:“但是我不一样,即使可能得罪陈小侯爷,我还是会帮你,你说我这样的朋友值得交吗?” 布赢静静地不说话,屋檐上的雨水哗哗地往下流。 “我给你时间,好好在这雨中想一想。” 布赢又笑了。 “不需要了。” 散千金也笑了,道:“我喜欢聪明人。” 布赢笑道:“聪明人都不会选你的。” 散千金脸上温和的笑变成了冷笑。 身后,不远处,一个人,撑着一把伞,手里拿着一把伞,缓步自雨中走来。 散千金回头,稍稍抬起布伞的边缘。 夏平安也抬起了伞的边缘。 两个人,隔着雨幕,对视。 第50章 雨中歌 两个人,两把伞,隔着雨幕。 夏平安打量了一下散千金,确定自己没有见过。 “你是...” 散千金笑道:“在下北坊闲人散千金。” 夏平安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连招呼都没打,径直走到布赢跟前。 布赢呵呵地尴尬地笑两声:“遇到了一个化气境的高手,被制住了。” 夏平安在布赢胸口处点了几下,将伞丢给布赢。 “我只能给你送伞。站起来,撑起伞,昂头走回去,这些事情,我帮不了你,其他人也帮不了你,只有你自己能帮你。” 布赢知道夏平安说的是什么意思,站起来,这件事只能他自己做到,其他人帮不了。 原本被打击的信心,似乎慢慢在他身体里发酵。 布赢伸手接住伞,看着夏平安道:“我以为我千辛万苦地通过应贤试,就能过上好日子了,但…现在,我好像一条狗。” 布赢仰着头,脸上挂着笑,雨水就那样冲刷着他略显粗糙的脸庞。 夏平安不知道布赢经历了什么,但是他知道,布赢一夜的苦楚,全在这句话里,还有随着雨水一起流下的泪水。 “那就变得更强,活出一个人样给这些狗眼人样的人看!” 语气坚定,冷气森然。 散千金感觉到了夏平安语气中的杀气,可这又能怎么样呢?在京都,不是说几句狠话就会让人害怕,更不会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只有唯一的作用,那就是死的快一些。 哦,倒忘了,他们是活不过今晚的。 散千金轻笑道:“有志气。” 夏平安扭转头,道:“谁做的?” 散千金一指门口的黑衣青年,道:“他,不过,也不是他,是楼上的那位陈小侯爷。” 夏平安抬头看楼,灯火在烟雨中朦胧,有铮铮琴声响起,随之是软酸的唱词。 “莫羡天上神仙,不若红烛素颜,无骨素手,红袖翻浪...” 琴声,歌声,雨声,靡靡之声,在这刻是那样的清晰刺耳。 夏平安昂起头,猛然喊了一声。 “门前呀三棵杨,树后啊藏个郎...” 琴声『乱』,曲声顿。 夏平安继续唱道:“手里呀提个筐,红布啊筐里藏。” 布赢站了起来,走在夏平安身边,猛然开口唱道:“小河呀长又长,河水啊凉又凉;捞呀捞挑鱼,回家啊做鱼汤...” 楼上琴声嘎然而止,酥软的声音渐渐低『迷』。 陈小侯爷从屋里出来,走到楼门口,看着撑着伞的布赢和夏平安,道:“我是给绿萝姑娘面子,若你们不识好歹,休怪我不讲情面。” 夏平安瞥了一眼白衣陈小侯爷,又看向散千金。 散千金微笑不语。 对于散千金来说,这是一场好戏,尤其是夏平安和陈邀风的冲突,那绝对是一场好到不能再好的戏。 这一点,他十分满意柳若白的布置。 夏平安收回目光,对布赢道:“继续唱!” 布赢仰着头,对着绿萝的房间,高声道:“头上红绳一尺,叫声小娘子.....” 琴声再起,颤颤巍巍地唱声传来:“地上青牙数枝,画个圆圈为家,怀里抱个木娃娃,喊一声,孩他爹...” “回家!” 布赢和绿萝同时喊出了这句——回家! 这是坝城一带的民歌,是首雅俗的曲子,但是,一声回家,布赢眼眶再湿。 楼上琴声不断,余韵悠长。 夏平安猛然抬起头,道:“姑娘切莫生死念,我夏平安与此立誓,一个月之内,让这个侯爷滚出京都,若做不到,天打五雷轰!” 琴声嘎然而止,闪电划过漆黑的夜空,雷声炸响。 白衣陈邀风,撑伞的散千金竟然愣住了。 邀花楼内,众寻欢如遭雷劈,怔怔没有反应过来,以为雷声传来那一刹那,他们出现了幻觉。 一个在京城无门无派的小子,竟然说要将陈小侯爷赶出京城,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陈邀风回过神,哈哈大笑起来。 “好,我等你!” 楼上,绿萝素手按着琴弦,久久未动,整个人泪如窗外雨,浑身颤抖,压抑着没有哭着声来。 但是,这一刻,她的心是暖的。 这个人夏平安就是和布赢一起的那个人吗?就是那个在擂台上杀死流释奉的人吗?就是那个明明是第一却被赶出教院的人? 他的话...可信吗? 布赢将撑着的伞移开,对着绿萝的窗口,扬声道:“我,布赢,亦与此同誓!” 夏平安看了一眼陈邀风,转向散千金。 “今夜,你们弄这许多事情,不就是想要杀我的一个借口和机会吗?现在,我来了,借口我给你们了,机会,我给你们了!” 散千金脸上的笑消失不见,变得冰冷一片。 他是什么时候想通今晚这一切的呢? 散千金稍微一沉思,大概在夏平安刚刚驻足犹豫徘徊的时候吧。那时候,他都到了北街,先他离开的刀疤没有到,这样的异常让他产生了警觉,然后想到这可能是他们对付他的一个局。但是,为了所谓的友情,他还是来了。 散千金不急,他想要看的是陈小侯爷的反应。 陈邀风静静地看着雨中的三个人,眼神在夏平安和散千金之间转了几次,道:“黑衣,回府!” 黑衣将旁边的马车牵来,陈邀风乘着黑衣撑的伞,上了马车,在雨夜中嗒嗒走远,间或传来一声沉闷的铎铃声。 散千金略有失望,但陈小侯爷只是一个串场的,这一场的主角是他们北坊。 “现在,你准备如何做呢?” 夏平安盯着散千金。 布赢握紧了匕首,准备来个擒贼先擒王。 散千金笑道:“既然猜到了,为何还要问呢?” 夏平安眼睛眯了眯,对布赢道:“走。” 两个人,撑着伞,向回去的路走。 伞千金撑着伞回到邀花楼,在楼内雨檐下,看着夏平安和布赢得身影,摇头。 朦胧雨夜中,在夏平安和布赢身前身后,出现了四条人影。 “待会儿跟紧我,不要恋战。” 布赢道:“逃的了吗?” 夏平安道:“那就看我们的命够不够硬了。” 布赢“呵”地低声喝了一声。 “我们的命,很硬的!” 雨幕中,来人『露』出了他们的面容,有三个老面孔了。 ——袁施琅、辛文子,赵有明, 这三人挡在夏平安和布赢得前方,在他们的后方是一个中年男人。这男人走路很慢,脚步落进雨水中时,雨水并没有溅起,而是自动离开他要落脚的地方。 布赢苦笑道:“真是出门忘看日子,又一个化气境高手!” 夏平安却看着赵又明三人身后,哪里烟雨蒙蒙,空无一物。 第51章 不堪一击 夏平安没有和化气境高手交过手,但修行的知识他懂得很多,一人化气境,修为本身与先前了本质区别。 布赢与化气境交过手,一个是他现在的师傅南山钟,一个就是陈小侯爷的跟班黑衣,但这两人都对他手下留情了。 “我对付化气境,你对付那三人,小心赵又明的剑。” 赵又明三人站住,后方那个中年男子也站住,脚下的积水向四周铺开。 夏平安看着中年男子,道:“我是个大夫。” 中年男子冷笑。 夏平安道:“若不是你修行出了状况,以你化气境的修为,不可能委身给散千金这样的人做事的。” “你有解法?” 中年男子声音嘶哑,声音极低。 夏平安道:“我师父叫银十三,也有人叫他神惊鬼叹银十三,若我没有办法,你的伤很难被治愈了。” 中年男子犹豫了。 夏平安道:“我师父死了。” 中年男子猛然抬头,看向夏平安。 “可是,你活着。” 夏平安道:“我为何给你治病呢?” 中年男子哈哈笑了起来,他笑的时候,周身的雨珠向四散飞了出去,如一朵盛开的雨花。 “那就是我的事情了。” “身后交与你!” 冰决毫无保留地袭向中年人。 原本雨水蒙蒙的地面,陡然变成寒霜,地面原本积的水化作一条水龙,在半空变成一条银『色』巨龙,扑向化气境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轻轻哼一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在扑来的巨龙额头点了一下。 银『色』巨龙如受重击,瞬间粉碎。 夏平安的身子毫无征兆地向后飞了出去。 “逃!” 夏平安在半空中喷了一口血,滚在街边的雨水中。 布赢已经遇上了赵又明、辛文子、袁施琅三人,听到夏平安这句逃,便没恋战,身子在剑影中穿了过去。 他躲开了大部分的剑光,只是被辛文子的软剑在肩上刺了三个血洞。 一个照面,他和夏平安就陷入了绝境。 但是,他们跳出了包围圈。 夏平安从水地上爬起来,挣扎地向前跑,布赢紧紧跟着。 赵又明、袁施琅、辛文子转身来追。 那个中年男子依旧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在后面走。 两个受伤的人,不,应该是一个负伤的人,一个重伤的人才对。 夏平安的伤更重,跑了几步,忍不住吐了几口血。 布赢追上去,搀扶着夏平安,两人一起狂奔。 “化气境确实可怕。” 夏平安笑道:“这还是手下留情了的,不然,我估计现在我就死了。” 布赢道:“这次就算命硬脖子硬,也比不过人家的刀快了。” 夏平安道:“你身上的剑伤...” “没事,那把软剑有些麻烦。” 夏平安扭头看了看追过来的人,道:“我们的胜算并不大,只能以伤换生,软剑和袁施琅并不是问题,我们需要做的是...进去!” 布赢疑『惑』,夏平安已经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 身后,追他们最急最快的是赵又明。 在赵又明心里,他恨散千金,在心里,但不敢说,也不敢暴『露』。可是他心里最恨的人却是夏平安,这个人改变了他的一生,让他不得不匍匐在散千金的脚下,更要命的是,散千金将他所有的后路都堵死了。 今夜,他杀不死夏平安和布赢,那他就会被踢出教院,失去眼前来之不易的一切。 所以,他追的最快,追的最急,因为他杀人的心最急。 夏平安和布赢猛然消失在雨幕中时,他瞬间就冲了过去,看到敞开的大门,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 院中,夏平安斜立在柱子边,看着赵又明道:“没想到你堕落至此,死来吧!” 夏平安猛然起身,手中两把银耳牛刀飞『射』赵又明,身子迅速穿过雨幕,扑了过来。 赵又明虽然急切,但是他知道布赢就在附近准备伏击他,手中长剑轻挥,正是擂台上对战夏平安的那一招。 慢慢悠悠,带着水幕滑动着悠扬的弧线。 夏平安激飞的刀碰到那悠扬的弧线慢了下来, 身后,布赢得磁刃飞刺赵又明身后,布赢则从左侧的墙脚扑了出来。 赵又明冷笑,长剑带着夏平安的牛儿小刀撞向身后飞来的匕首。 当! 匕首被撞的偏离了轨道,赵又明的长剑瞬间变快,极快地刺向布赢。 剑影纷纷,布赢身子急退。 夏平安已经到了他的身前。 赵又明长剑由刺变削,只奔夏平安。 “你一个重伤之人,能耐我...” 原本流畅的剑招停顿,夏平安猛冲的力道也停了下来。 布赢退回去的身影趁势扑过来,匕首划过赵又明的喉咙。 赵又明用手捂着喉咙,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夏平安。 他怎么都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在运使这一招时出现五气不畅的问题。 可就是这一刹那的失误,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布赢落地,夏平安顺手接过了赵又明的长剑。 门外,辛文子和袁施琅赶到,看到赵又明倒下,两人疑『惑』一瞬。可是见夏平安拄着长剑喘息。 机会,绝对是机会,一人拖住布赢,一人斩杀夏平安。 说白了,今晚他们真正要杀的人,只有夏平安,布赢能活捉最好。 两人身影猛然窜入,辛文子软剑一抖,哗啦啦响着迎向跃过来的布赢,袁施琅长剑直刺,冲向夏平安。 夏平安起身抵挡两下,明显发软无力。 袁施琅剑势斗强,破开夏平安的防守,一剑刺穿夏平安的腹部,但是夏平安趁此在袁施琅的肩膀上划了一剑。 以伤换伤。 夏平安向后退了几步,袁施琅剑光紧追,夏平安施展出了他那奇怪的步伐,左右躲闪。 另一边,布赢战辛文子,一上手,便没有留手,两把匕首在雨中翻飞。 辛文子一接手就感觉到了巨大压力,这才明白魏武极不是大意输给布赢,这个小子一旦近身,就非常棘手。 但是,辛文子不着急,他的目标是让袁施琅杀夏平安,再说,身后还有一个化气境高手,拖延对他们没好处。 袁施琅很着急,明明就要砍死夏平安了,为何他还在挣扎。 十三个呼吸。 夏平安『乱』了的气息陡然平复下来。 “冬雪纷纷映梅寒!” 剑光陡然大盛,夏平安踩着奇怪的步子带着剑光从袁施琅身边窜过,出其不意地攻向辛文子。 这一招,原本就不是攻向袁施琅的,而是利用脚步的优势,攻击毫无防备的辛文子。 “小心!” 剑光,雨珠,冰锥…尽数打在辛文子的后背,辛文子连喊声都没发出,就倒在地上。 袁施琅已经回身施救,长剑已经抵在了夏平安的后背,却被布赢得匕首撞开。 布赢在夏平安喊出剑招的时候,就做了改变,此刻身影正好立在夏平安身后,匕首迎向了袁施琅的长剑。 “你的剑,慢了。” 袁施琅也感觉到了,扭头看肩头的伤。 从伤口流出的血,不是鲜红的,而是暗红『色』的。 剑上有毒! 剑...那是赵又明的剑... 一刹那的分神,布赢匕首在他胸口划出四道伤口,最后一击『插』进了胸口。 袁施琅的身体软了下去,布赢拔出匕首,在袁施琅的喉咙上划过。 门口,那个中年化气境修士正看到这一幕。 从他听到打斗声至走到这个院子大门前,一共是八十一息。八十一息的时间,一个受伤的人,一个重伤的人竟然杀了三个人。 散千金大言不惭地说,这三人的势力略逊这两人? 真是笑话! “废物!” 中年鄙夷地看了看袁施琅、赵又明的尸体,迈步走进院子,随即院门无风自闭。 夏平安直起身子,低声道:“回屋!” 第52章 绝境 夏平安和布赢如受伤的野兽,一边戒备,一边往屋里退。 中年修士负手,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步步紧『逼』。 “你有生的价值,我不会杀你。但是,有人要你死。” 夏平安看着中年男子,道:“若要你在我和散千金之间选一个呢?” 中年修士轻笑:“看来你还没明白你的处境,我有一百多种方法让你说实话。” 夏平安道:“我是大夫。” 中年修士愣了愣。 夏平安道:“我有一百种方法下毒,让你死的不清不楚。” 中年修士浑身气息猛然一冷,震得脚下的木板嗡嗡作响,灰尘『乱』跳。 夏平安并不害怕,道:“我是必死之人,只是好死与歹死的区别而已。” 中年修士道:“既然你都知道,那就选一个。” 夏平安摇头,道:“我觉得你有一件事没想清楚?” “何事?” 夏平安道:“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少年,现在又被教院除名,修为境界不高,为何让散千金他们如此忌惮呢?” 夏平安和布赢退回屋里,中年修士也走了进去,双方隔着一丈左右的距离,对视。 “你在拖延时间?” 夏平安摇头道:“不是拖延时间,就算拖延时间,以今夜这样的状况,不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中年修士皱眉,他确定今夜不会有人来救夏平安和布赢的。 “你准备说服我?” 夏平安摇头道:“我想我很难说服你,但是,你想过没有,就算我被你生擒,你能保证散千金会给留时间刑讯『逼』问我而不是直接杀死我?或者换另一外一个说法,你觉得散千金会多重视你?” 中年修士笑道:“此事无需你担心。”缓缓向前走了一步。 夏平安不动,道:“平日或者其他人,你在散千金处或许能算重分量的人,但是,那的看和谁比。” 中年修士不屑地看了一眼夏平安。 夏平安接着道:“散千金他们想要杀死我是肯定的,不然不会再今夜在邀花楼摆这么大的一个场面,也不可能请你过来,但是你想过没有,散千金杀我这样一个人,为何要动这么大的声势和阵仗?” 中年修士脚步停下。 夏平安道:“他们之所以要将我引到邀花楼,就是要找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寻花问柳与人争执,最后被杀,为何要这样做?我年纪轻轻因为这种事情被杀,没有人会可怜我,只会觉得我死有余辜。” 中年修士第一次皱眉。按道理杀死夏平安这样的人,根本无需费这些周折,京都城外运河里的无名尸体多的是。 但是,为何对这个少年要如此,除非... 夏平安道:“我活着,或许无足轻重,但是,我死了,那就不一定了。所以,我若非死不可,而且是必须当下即死,若是时间一长,易生变故。或者说,只要我活到天明,散千金就不得不考虑杀不死我之后的问题了。” 中年修士看着夏平安,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他在说服自己,在给自己求一线生机。 按照这个少年的说法,他是无论如何要与散千金他们走到对立面的。 可是... 中年修士犹豫了,散千金和夏平安,不,应该说是散千金和他自己的伤之间必须选一个了。 夏平安看着中年修士,等着决定,也在等着他的生死。 ....... 长街上,雨珠成帘。 刀疤浑身已湿,雨水从身上流过就变成了血水。 林锣拿着双刀走过来,眼中没有半点怜悯。 散千金曾交代过,刀疤必杀。 因为夏平安的事情一了,他们四坊之间将恢复往日的状态,彼此免不了争斗。借此次机会杀了刀疤,对于寅虎卿来说,也是一大损失。 刀疤扶着刀站起,看着林锣、林强、于琅三人,道:“你们知道我脸上的疤从何而来吗?” 三人知道,当年夏云客以一人之力,邀战三坊十五大高手,刀疤就在那十五个人里,他脸上的伤就是那一战夏云客留下的。 “其实,那一战,夏云客并没有输,而是因为救我,才会中毒。” 三人看着扶着刀站起的刀疤,不知道他说这一段陈年旧事是为何。他们是当年那一战之后,三坊空缺他们才补进去的。 刀疤直起身子,笑道:“你们知道夏云客的外号吗?” 三人身子俱是一震,因为刀疤在前方摆出了一个拔刀式,是他们从没见过的,他们与刀疤交手的次数他们都不记得了,但是从没有见刀疤用过这种姿势拔刀。 “刀剑双绝!” 话出,身动,刀光闪。 雨幕瞬间被斩断,随后是狂风。 林强大喊:“快退!” 林锣脚步已经向后踏了半步。 林强长枪向前刺出,准备救援。 于琅使出了冰决,袭向冲破雨幕的人。 “掠风!” 风『乱』雨急。 林锣眼中只看到一条人影掠过,如风。 胸口处便是一刀。 这一刀,直接砍过骨头。 身影瞬过,直扑林强。 林强的长枪刚刚到了林锣的后面,人影就出现在了眼前。 刀光无声滑过腹部。 林强疑『惑』的瞬间,身影已经在眼前消失。 于琅的冰霜刚好蔓延到林强的脚边,但是人影却到了他的右侧。 于琅看到身影,本能地挥出了一剑,但是,还是迟了。 刀光滑过他右边的肩膀,让他握剑的手偏了。 一息之间,刀光似一根发光的线,从他们身边经过,将三人串联起来。 三个人都受了伤。 好快的身法,好快的刀,好流畅的刀法,好飘逸的脚步。 这是林强三人心中的想法,他们稍微愣了愣,回过神,默契地往一起走。 “追风!” 停在他们身后的身影猛然一转,刀光斩断雨幕,又画出一条银线,再次从三人身边滑过。 比前一次更快!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招式,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体力。 三人各走一步,便被刀疤这一招所伤。 但是他们终于背靠背站在了一起,三个人各守一面,准备防御刀疤的攻击。 刀疤似乎疯了一般,仰天吼了一声:“惊风!” 身子旋转,身影飞驰而来,眨眼刀光来去。 这一刀,似乎真的惊了风,原本刮着的风陡然停了,连雨珠落下的都慢了。 林强、林锣、于锣三人耳中只听到尖锐的声音,像是从极远极远的地方传来的哨声,尖锐,却又若有若无。 林强没有刺出长枪,林锣没有挥出双刀,于琅的剑也没有挥出。 雨幕中,刀疤站在他们的身后,刀反握在手里,人静静地伫立。 哗! 街道滴水檐上的水陡然下来。 噗通! 刀疤倒在雨水里,口呼呼地喘息,像是一条频死的鱼。 另一边,林锣静静地看着胸口,然后哈哈笑了起来。 “我…没死!” 第53章 拖延时间 屋外雨潺潺,屋内静无声。 夏平安与中年化境修士四目相对。 “你在拿自己当筹码?” 夏平安点头,道:“因为,我有这个价值。” 中年修士摇头道:“但是你没有让我和散千金为敌的筹码。” 夏平安皱眉。 中年修士道:“就算你师傅银十三在世,未必能保证治好我,何况是你这个黄头小子。” 夏平安道:“我是你的希望。” 中年修士点头,道:“我承认,但是,在你刚才说的两条路中,还有第三条。” 夏平安睁眼看着中年修士,没有说话。 确实有第三条路。 “现在离天明还有三个时辰,足够我问出一点什么了。” 布赢脸『色』阴沉,夏平安皱起了眉。 中年修士身动,瞬间到了两人身边。 夏平安手中剑刺向了中年修士。 中年修士轻笑一声,化境修为全部施展。挥手,隔空将夏平安的剑挡了下来,不只是挡了下来,还将他的剑控制起来,让它进不得,退不得。 布赢趁夏平安这一剑的机会,身子向左侧一溜,准备返身粘在中年修士的背上。 但是,随着中年修士的一声冷哼,布赢直接被撞的向后飞了出去。 进不了身。 他们面对化境修为的高手,连身都进不了,如何能杀人。 夏平安准备抽离长剑,中年修士手掌向前一推,夏平安的身子向后飞了出去。 身在还在半空,中年修士只是轻轻向前走了三步,便到了夏平安的身前,伸手掐住了夏平安的脖子,随即向后一推,将夏平安整个人都抵在一根柱子上。 “现在…” 背后风声大作。 布赢见夏平安被制,急忙过来救援,先扔了两颗火球,随后身影跟着火球到来,匕首割向中年修士的胳膊。 中年修士后背一震,火球倒飞了出去。 布赢感觉到了中年修士周身气息在这一刻向外散了出去,匕首趁机而入。 这一次,匕首刺到了中年修士身前一寸,但是,再也刺不进去了。 “滚开!” 中年修士抬起脚,一脚将布赢踢的飞了出去。 这一脚不轻,布赢爬起来哇哇吐了几口血。 夏平安看着布赢,让他离开。 布赢摇头。 夏平安意思相信我,我会活着。 布赢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能帮他救人的人,这个人就是——南山钟! 只有去求南山钟,才可能打败这个中年化境修士。 可是,这雨夜,出城不易。 再说,散千金会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肯定不会。 那么,夏平安想到过这样的情景吗? 布赢再次感到了绝望和无奈。 夏平安却笑了。 布赢看着夏平安被中年修士快掐死了,也笑了起来。 “不打了,反正打不过,要杀要刮随你了。” 布赢坐在地上,像是打架输了赌气的小孩。 中年修士终究没有掐死夏平安,松开夏平安的脖子,手却捏在他左面的肩膀上。 “一句话,你看还是不看。” 夏平安摇头。 中年修士手指用力,“咔擦”一声,夏平安的胳膊被捏折了。 夏平安痛的眉头一皱,鼻子出了一层汗,就是没有喊痛。 “看不看?” 夏平安冷冷摇头。 中年修士手指又放在夏平安的左臂上,道:“我可以将你的胳膊折成十二截,如果你还不说,我会将这十二截一节一节的捏的粉碎。” 夏平安在犹豫。 中年修士道:“十息的时间。” 夏平安还在犹豫,中年修士毫不犹豫地捏断了夏平安的手臂。 “同样,十息的时间。” 夏平安浑身都湿透了,嘴唇雪白,虚弱的低下了头。 “十息到了。” “咔擦!” “十息到了!” “咔嚓!” “十息…..” “再不回答,就第十二根了。” 夏平安喘着冷气,道:“我…答应…你…” 中年修士笑了,松开夏平安的手,让他坐下。 “屏气,凝神,让你的脉搏自然跳动。” 夏平安虚弱的说,中年修士在夏平安对面坐下,将右手递了过去。 夏平安忍着巨大的疼痛,右手颤颤巍巍的地放在中年修士的胳膊上,感受脉搏跳动。 良久之后,夏平安还是没有睁开眼。 “你若是想要耗费时间到天明,我不建议。” 屋外,有脚步声传来,随之是喊声:“朱先生,朱先生…” 中年修士道:“散千金的人,不要出声。” 布赢灿然一笑,刚准备发声,朱先生的手放在夏平安的脖子上。 “一出声,我就让你们死。” “朱先生...” “朱先生…” 低沉的喊声,沿着门前这条长路走远。 朱先生看着夏平安道:“就算巡城卫过来,我有能力在一息之间杀死你们,然后离开。” 夏平安道:“我知道,但是我身受重伤,很难静下心听你的脉搏,需要一点时间。” 朱先生道:“我给你。” 夏平安深深吸了两口气,闭上眼,凝神静气地感受朱先生的脉搏。 过了一刻钟,夏平安睁开眼,道:“先生修炼的功法从何而来?” 朱先生眼睛一眯,精光暗藏。 “你的功法和一般修士的功法不一样,或者说,你的功法很像魔族的功法。” 朱先生眯着眼,看着夏平安,道:“不是。” 夏平安道:“我师傅说过,魔族功法从根本上来说,与四国修士常用的功法没有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魔族功法将洗髓和分气境的时间压短,用肉体的极限,承载化气境修行时星辉入体的痛苦,而你的体内,少阳少阴损伤最重,显然是引气时造成的。” 朱先生看着夏平安,半响没说话。 夏平安忍着痛苦,静静地看着朱先生。 “银十三果然了不起,教出你这样的徒弟。” 夏平安轻轻舒了一口气,道:“我是依病症而猜的。” 朱先生道:“解法?” 夏平安道:“凡修炼魔族功法的,有两途可以治愈。一则是继续修炼,修到分气境圆满后,进入五气境时,星辉会对修行者的身体进行一次洗礼,那时候所有的暗伤都会痊愈。” 朱先生道:“若我能修到分气境圆满,还需听散千金的?” 夏平安皱眉。 “若无解法,你们的用途就尽了。” 夏平安试图站起来,朱先生伸手压住,道:“你做什么?” 夏平安道:“有解法,我在我师傅遗留的《黑水遗珠》这本志异书中看过,很像你的病症。书里记载,用十三味『药』,配合医师在八大『穴』位处行针,可以减缓病症,让修行者继续修行下去。” 朱先生站了起来,道:“真的?”显得很失态。 只有他知道,他修炼的功法真是当年与黑水魔族大战后,捡到的功法。 “快说,不然…” 朱先生出手压在夏平安肩上,夏平安疼的直咧嘴。 “那是一本志怪小说,我只是闲翻了一下,我需要想那十三味『药』,和八大『穴』的顺序。” 朱先生松手,夏平安低着头,在地上转圈想他看过的内容。 朱先生焦急地等他。 “天亮前一个时辰,你想不到我会杀了你,自己去找寻那本书。” 夏平安继续低头,转圈,圈转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快。 噗通! 夏平安倒在地上。 朱先生大惊,道:“你怎么了?” 夏平安喘息了一口气,道:“身体不行…” 朱先生冷声道:“身体不行,转什么圈!” 夏平安笑了笑。 在不远处,布赢也笑了起来。 朱先生恍然觉得他上当了。 第54章 我们都一样 雨如水注,水气蒙蒙。 刀疤在积水中喘息,如频死的野狗。 林锣仰头大笑。 林强、于琅松了一口气。 “哈哈…我没死…” 林锣狂笑,有劫后余生的快感和庆幸。 刚才那一刹那,他觉得自己离死是那么近。面对刀疤的那三刀,他是那么的无助。但是,刀疤终究是受伤在前,施展在后,若是刀疤一开始就施展这样的刀法,他们三个都得交代在这里。 好在,人生没有假设。 林锣握着双刀,迈步向刀疤走去。 “可惜了,你没早点使这三招刀法。” 刀疤匍匐在积水中,只是喘息,连身体都没有动。 “我们交手差不多有二十年了,交手不下百次,为何从没有见你使用这三招?” 刀疤抬起头,凄惨地笑了笑。 “若是有可能,我一辈子都不想使用这三招刀法。” 于琅沉声道:“夏云客教你的。” 刀疤低低笑一声,道:“若不是我躲闪时使出惊风的步伐,他也不会在斩向我头颅这一刀时留手,若不留手,也不会受伤,就更不会和三大坊谈和。” 林锣道:“你们的故事,我不想听了。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刀疤翻了一个身,仰面躺在雨水中,对着漫天落下的雨水,微笑。 街角黑暗处,屈三刀正在犹豫。 寅虎卿让他保下刀疤的命,但是他不想保。 所以,他在想,自己回去说等他赶过去的时候,林锣、林强、于琅三人已经杀了刀疤,而他杀了这三人给刀疤报了仇,也削弱了北坊的势力,会不会得到寅虎卿的原谅,或者说这样的权衡利弊,寅虎卿会不会接受。 屈三刀在想。 他觉得寅虎卿不会接受这样的交易。不知为何,寅虎卿对待刀疤的态度总是有别于他们的,而在他们看来,刀疤除了修为实战可以之外,什么也不会做,不分管西坊任何的事情,就是一个武夫而已,但寅虎卿却从来不说刀疤,甚至这次已经背叛了西坊,寅虎卿竟然选择容忍,甚至是挽留。 这样的待遇,让屈三刀感到嫉妒,十分的嫉妒。 所以… 屈三刀握紧了手中的刀,却没有出去。 林锣快走到刀疤近前了。 “有遗言吗?” 刀疤笑道:“当年的夏云客,只是个分气境圆满的修士,邀战了三坊十五个分气境高级或者圆满的高手,就算中了毒,也只是平局,你想过原因吗?” 林锣没想过,也不用想,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看来,临死的人都喜欢念旧,那么,我送你去见他。” 刀疤身子一震,道:“他…死了?” 林锣笑道:“看来你没有想象中关心他嘛,从疾马城传来的消息,夏云客应该死了。” 刀疤仰天长啸一声,雨水灌进口里,呛的咳嗽起来。 林锣举起了双刀。 噗噗… 如一块布被撕裂了一般,林锣胸口处的刀伤炸裂,鲜血在雨中飞溅。 “弟弟…” 林强喊了一声,准备过去,被于琅一把拉住。 “不要『乱』动,那三招有怪。” 林锣跌在雨水中,呼呼地喘息,感觉很虚弱,连站都站不起来。 “没事,死不了的。” 林强和于琅看着刀疤,道:“我想你能杀死我们的吧?” 刀疤仰头看天,神『色』落寞。 “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活着艰难,死,很容易。但是我们艰难的在这京都活着,不是为了死的容易,而是为了活的更好。” 林强和于琅都不说话。 街角处,屈三刀的眼睛睁的很大,手中的刀握的很紧。 这就是刀疤的实力,他竟然隐藏着这样是我实力! 那一日,他划破了刀疤的衣服,还大言不惭地警告刀疤,现在看来,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的无知。 刀疤似乎休息好了,或者体力、五气有所恢复,慢慢地爬了起来。 “我要走了,你们最好不要『乱』动。” 于琅忽然开口道:“夏云客究竟是个这样的人?” 刀疤挎着刀,蹒跚地向前走去。 “一个修行战斗的天才,一个率『性』妄为的豪侠,一个肝胆相照的朋友…” 于琅叹息,道:“可惜了。” 刀疤道:“可惜,我只跟他做了十五天的朋友。” 于琅道:“可惜,你救不了夏平安。” 刀疤转头。 于琅道:“你离开后不久,夏平安也离开了客栈,现在已经到了遥花楼。” 刀疤喘息几声,他就知道夏平安不可能听他的话,他就知道夏平安不会不管布赢的。但他抱着一线希望,毕竟布赢和夏平安可不是用修为简单衡量的修士。 “散掌柜请了一个化气境一层二阶的高手和三个分气境的修士来对付夏平安,就算夏平安继承了夏云客的所有武学,但他终究是个洗髓境圆满的修士,不可能活着离开的。” 刀疤不管身上的伤,拔足狂奔,冲向遥花楼。 于琅和林强看着背影发呆。 刀疤说他们是一样的人,其实错了,他们与刀疤不一样。他们彻底地堕落了,连他们都不去想,不愿想,不敢想拯救自己,但是刀疤不一样,他一直在堕落与拯救之间苦撑,终于找到了赎救的一线光明,然后奋不顾身的扑了过去,哪怕… 搭上自己的『性』命! “呵…虽然没杀了刀疤,当我并不后悔。” 于琅『露』出轻松的笑。 林强也笑了笑,很凄惨,但却发自内心的喜悦。 虽然他们击杀刀疤失败了,可是,他们一点都没有觉得难过。 “是吗?” 脚步声起,穿着蓑衣的人影缓步走来。 于琅看着来人,眉头皱了起来,道:“屈三刀!” 屈三刀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 “我讨厌刀疤,一直很讨厌!” 于琅看了看林强,笑道:“我豁然觉得,我们还没有彻底变成一堆臭泥。” 林强笑道:“是啊,毕竟还有一堆狗屎在。” 长枪出,剑光起,热血飞溅。 两个人笑着倒在雨水中,眼中是浓浓的笑意。 屈三刀转身看向林锣的时候,林锣竟拄着双刀蹒跚地走向他。 屈三刀嘴角动了动,是冷哼,更是愤怒。 一群野狗一样的人,装什么清高! 刀光『乱』飞,人影倒在血泊中。 三个人,头对头躺在雨水中,脸上是淡淡的笑。 这笑,深深刺痛了屈三刀的眼睛。 屈三刀双刀挥洒,将三人的眼睛割成了血窟窿。 但是,那个笑还在,就算变成了血窟窿,还是在笑。 屈三刀站在雨中,握着双刀,身体瑟瑟发抖,将三人的尸体踢飞在路边,向着刀疤离开的方向追去。 刀疤! 第55章 公平的战场 夏平安在笑,布赢也在笑。 朱先生站起来,蹙起长眉。 “笑什么?” 夏平安摇头,布赢也摇头,两个人就像得了失心疯一般。 朱先生知道这两人在耍诡计,有阴谋,但他心里有准备。 毕竟一开始夏平安这样的心思就太明显。 夏平安见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是个大夫,还说他的师傅是银十三,保命的意图太明显。 可是,他不得不接下夏平安这个保命的要求,毕竟他是真的需要夏平安。 所以,第一招他只是重创夏平安,并没有杀死他。 但是,这两个少年的战力真的很可怕,利用这处院落的埋伏,先杀赵又明,接着杀了辛文子和袁施琅,这一点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但就算他们再厉害,也不过是洗髓境和分气境的修士,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折磨夏平安,夏平安忍到左臂断成十一截后妥协,不论是他故意拖延时间,还是真的忍受不住痛苦,总之他答应了自己的要求,给他把了脉。 用把脉拖延时间,想治愈的方子想时间,总之,夏平安一直在拖延时间,在想这如何活下去。 夜长梦多,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他不相信,在这样的雨夜,会有人来救夏平安和布赢。 “方子,你想起了吗?” 夏平安笑道:“那本书根本不存在,我骗你的。” 朱先生道:“我知道,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说出来。” 夏平安道:“拖延了这么长的时间,我想够了。” 朱先生侧耳听屋外,除了雨水声,没有半点别的身影,更不要说脚步声。 “你不要告诉我,你们有埋伏。” 夏平安摇头。 布赢站起来,道:“没有,只有我们两个人。” 朱先生道:“那,你们去死吧。” 脚步轻移,瞬间到了夏平安的身边。 夏平安就地一滚,一扬手,一把白『色』的粉末洒向了朱先生。 “哼!” 朱先生冷哼一声,挥手准备驱散眼前的白雾,结果… 这怎么可能? 白雾并没飘散,而是飘了进来。 朱先生急忙后退,他知道这白雾一样的粉末绝对不可轻易吸进去。 身后,布赢弯着腰,弓着身子冲过来。 两柄匕首,直刺他的身后。 朱先生,脚步轻挪,体内五气调转,准备抵挡住布赢这一击。 可是,原本顺畅无阻的五气,在体内运转了三个筋脉后,像是走疲了的马一样,停滞不前,甚至开始往回退。 这… 一刹那判断失误,布赢的匕首自他的后背出『插』了进去。 啊! 朱先生惨叫一声,抬脚踢向布赢,布赢拔出匕首,急忙后退。 这时节,夏平安已经在地上滚了滚,到了先前他被朱先生掐着脖子的柱子低下,顺手拿起了长剑。 一脚『逼』退布赢,朱先生感受了一下体内的五气,如被耗竭一般,后继不足。 “化气丹!” 夏平安点头。 朱先生道:“不对,化气丹只有和水饮下去,才有作用。” 夏平安耷拉着折了的左臂,沉声道:“我是大夫。” 朱先生没有忘记夏平安是大夫,可是他从没有看见夏平安使用化气丹,哪怕是在他的身上,也不藏着化气丹。 可是,现在很明显,夏平安和布赢拖延了这么长的时间,就是为了等着自己体内五气出现停滞。 如果不是随水喝进去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 吸进去的! 化气丹可以这样用吗? 朱先生不知道,但是,很明显,他现在被化气丹将体内的五气封闭了。 “你是什么时候下的毒?” 夏平安摇头,道:“没有下毒,只是创造一个更加公平的战场而已。” 夏平安用的是战场这个词,这个词很合适,因为战场就是生死相搏,你死我活。 屋外,闪电劈过,瞬间将屋内照的亮了几分。 朱先生在这一瞬就找到了化气丹的位置。 化气丹在屋子的拐角处,四个角落都有,三五一簇地放着。 他不记得夏平安做过这样的事情,他不相信,夏平安和布赢在他追过来那么短的时间里,杀了三个人,布置好了这一切。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夏平安早就将化气丹放在了这里。 朱先生抬眼看向夏平安的时候,眼中充满了浓浓的杀意。 这样一个少年,面对今晚的必杀之局,他一直沉稳应对,用一切有利于自己的条件换的了拖延时间的机会,甚至不惜以身做饵。 “你果然是该死之人。” 夏平安道:“世无该死之人,只有该杀之人。”右手抬起了剑。 朱先生道:“散千金顶多算是一条恶狗,而你,才是真的猛虎,雏虎不杀,焉能养虎为患!” 夏平安道:“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朱先生轻哂一声,道:“你在施恩于我?” 夏平安摇头,道:“我不想两败俱伤。” 朱先生冷哼一声,道:“你是个聪明人,既然猜到我练的是魔族的功法,那么你就应该知道,经过化气境星辉的洗练,就算不用五气,我的身体比你们强太多,而我的武技,对付你们两个小子绰绰有余。” 夏平安叹息一声,道:“那就没办法了。” 布赢笑道:“这样的战场,才公平!” 身子再次扑向朱先生,而朱先生不管不顾,直奔夏平安而来。 因为,夏平安受伤最重,被他折磨过后,体力、精力、心力消耗最多,眼下,他才是最弱的。 当然,他现在最恼火的也是夏平安。 三个人,一人面对,两人前后相追。 瞬息正面交锋。 第56章 消失的人,消失的战场 遥花楼内,散千金还在等,等一个一定会出现的结果。 可是,时间过去了两刻钟,他要的结果还没有出现。 三个分气境的修士,外加一个化气境一层二阶的高手,他不相信杀不死夏平安和布赢。 可当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传回来的信息林林总总。 最先传来的信息是夏平安被朱先生重伤,飞了出去,布赢被辛文子的软剑创伤,两人突围出去,沿着长街向西逃窜。 赵又明,辛文子、袁施琅和朱预兆先后追了下去。 散千金相信,夏平安第一次出手被重伤,是他想要借朱预兆的反击之力逃出包围圈。 那么,就算这样,他们能活下去吗? 散千金不相信他们能活下去。 可是,这一追,便没了消息。 大雨的夜,长街上静止任何行人走动的,只有巡城卫五人一队在长街上巡视。 散千金想了想,夏平安和布赢在知道有一个化气境高手追击下,要做的肯定是利用夜『色』和雨幕的掩护,借助小巷或者岔道逃脱。 这样想想,似乎有可能。 朱预兆对京都并不熟悉,加之夏平安和布赢这两人经过军旅生涯,如此算来,顽强的逃下去是有可能的。只是,有辛文子和袁施琅在,他们利用地势这一项不会占优势。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朱预兆对杀这两个人没了兴趣,在旁边掠阵,让赵又明、辛文子、袁施琅三人绞杀。 二对三,夏平安和布赢能坚持两个片刻绝对没有问题。 两刻钟的时间,这是散千金对受伤的夏平安和布赢最大的推测。。 但是,他根本没有想到,朱预兆被夏平安一句话吊住后,在八十一个呼吸间,以伤换伤,极快地斩杀了赵又明三人。 之后,朱预兆不论是出于自信还是想要用一些时间『逼』问夏平安,他将院门一关,将这场大战彻底与散千金的人隔绝了关系。 三个人,在这间屋子里进行了交手、交心,也进行了妥协。 三刻钟,散千金感觉事情不对。 第一个念想是朱预兆的背叛,但想了想,朱预兆不可能背叛,至少在夏平安和他之间,不可能选择后者。 那么,人呢? 他又派出去三个人,躲开巡城卫找了找,没有听见和看见打斗的人,除了林强、林锣他们那一场,其他的地方,都没有人。 按道理,夏平安等人逃的方向只有两个。 一个是西坊,他们先前居住的客栈。 另一个是北坊内城,哪里有王公贵族居住,逃到哪里至少能保住『性』命。 可是,这两个最有可能的方向都没有人,连赵又明、辛文子、袁施琅三人也不见了,像是被蒸发了一般。 散千金悠闲的神经终于开始紧绷起来。 肯定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不然,追杀的人不可能不见。 于是,散千金开始让人沿街低声喊朱先生,看看能不能得到朱预兆的反应。 因为就算夏平安有化气境高手的帮助,也不可能让朱预兆悄无声息地京都内消失。 沿着长街向西,一路喊过去。 没有任何的反应。 古怪而诡异。 散千金根本没有想到,朱预兆和夏平安、布赢在离遥花楼一百五丈远的屋子内。 ….. 朱预兆挥手一掌,掌风凛冽,劈向夏平安。 夏平安脚步变幻,身体摇晃,在掌影之间穿梭。 朱预兆大惊,他没想到夏平安会这么高明的步伐,那么,他一开始各个击破,由弱到强的策略就错了。 这一错,就让他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困境。 朱预兆恨死夏平安了。 但是,这怪不得夏平安。 从场面上判断,夏平安确实受伤严重,对于一般人,此时大概早就晕死过去了。可是,他忍受了常人不能忍的痛,还在坚持,甚至还有体力躲闪。 布赢的匕首滑向朱预兆的后背。 朱预兆侧身,抬腿。 布赢的匕首顿时一止,手腕一翻,像藤条一样缠向了朱预兆的脚踝。 真是两个疯子。 朱预兆第一碰到这样无赖的打法。 这一脚,他确定能踢伤布赢,可是他的脚踝肯定会被划伤。 这是以伤换伤,甚至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 朱预兆,踢出的脚没有收回,而是向前滑了几分。 这样,他能踢实布赢的的胸口,布赢的匕首至多给他造成一点伤。 以伤换伤! 他也不怕。 砰! 脚结结实实地踢在了布赢的胸口,但是布赢的匕首并没有割朱预兆的脚踝,而是直接抱住了他的脚。 结结实实挨了一脚,竟然为了抱住他的脚? 疑『惑』未解,眼前剑光大盛,正是“夏雷震震似惊弦。”一招。 朱预兆发觉不对,真正的攻击在夏平安这里,布赢拼着受这一脚,就是为了给夏平安制造这一击的机会。 可惜,他知道的迟了。 当然,这不能怪他,只能怪布赢和夏平安对敌时攻防所用的招式出人意料。 朱预兆向后退了一步,顺便挣开了布赢的搂抱。 剑光在他胸口刺出八个血洞,并不深,痛的朱预兆直呲牙。 布赢被朱预兆踹的飞了出去,在空旷地地上滚了几滚,撞到墙角才站定。 夏平安一招得势,手中剑光大盛,正是“秋日晴空照鸿雁!”,流畅的剑招,密集的剑网,一时间『逼』的朱预兆只能后退,来不及反击,或者说在没有五气护持的情况下,他也不敢贸与这剑光硬拼。 朱预兆后退,布赢吐了两口血,又爬了起来。 朱预兆有些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他一个化气境的修士,竟然被『逼』的和一个洗髓境,一个分气境的修士比武技和体力。更丢人的是,他被这两人重伤了,还被『逼』的没办法还手。 更让朱预兆恼火的是,明明两人都受了伤,受了很重的伤,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夏平安和布赢的伤是足以不能动弹的,可是这两人就是不哼一声,倒下去,又一次一次地站起来。 朱预兆很恼火,很愤怒,也很无奈。 夏平安剑招用尽,并没有伤到朱预兆,可是这一剑招完后,接着又是一招。 朱预兆原本在后退,可是看到夏平安这一招后,失声道:“你怎么还能用法术?” 惊异声落下,剑光扑了进来。 朱预兆急退。 身后,布赢拿着匕首冲了过来。 前后夹击,腹背受敌! 第57章 落幕 夏平安使用完“秋日晴空照鸿雁!”,招式一变,就成了“冬雪纷纷映梅寒!” 剑光陡然散开,一股寒霜之气扑面而来。 朱预兆和流释奉同样,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夏平安怎么还有五气使用法术。 屋内的化气丹不可能只对他一个人起作用,对所有人都应该起作用。可是,夏平安这一招,明显有法术的感觉。 朱预兆脑海中一过,就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夏平安是个大夫,配置了这种特殊的化气丹,他预先吃了解『药』。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赶快逃走。 临危走神,心思纷『乱』,临阵对敌之大忌。 夏平安的剑光再次到了他的身边。 朱预兆急退。 可能因为夏平安体力真的用尽,或者五气明显不足,这剑光慢了也疏散了许多。 朱预兆躲开了。 但是,他碰到了布赢。 布赢这一次,匕首并没有刺向他,而是轻轻跳起,伸手攀在了他的后背。 朱预兆知道布赢这小子像泥鳅,反掌拍向身后。 可是,他似乎慢了半拍。 布赢的匕首割向了他的喉咙。 朱预兆急忙撤掌,反攻向左肩处,他感觉布赢的头在左边。 可是,等他掌到了的时候,人却在他后背上转了一个方位,带着他也转了一个圈。 匕首这次刺向了他的天灵盖。 朱预兆侧头,双肘击向身后的人。 可是,等他的,却是双膝。 双肘碰到双膝,身后的人向后飘了一下,但双手掣着他的肩,这向后用力一拉,竟然将朱预兆带的向后退了好几步,险些跌倒。 等他稳住身子,匕首的风声又到了耳边。 真的是狗皮膏『药』一般,抖不开,甩不下! 朱预兆双掌拍向身后的脑袋,用两败俱死的方法让对方放弃了割喉的打算,随即身子猛然跃起,向后重重地撞向柱子。 砰! 柱子摇了摇,感觉屋顶都晃了晃。 疼,真疼! 朱预兆后背先前被布赢的匕首刺伤,现在又撞在柱子上,真的很疼。 后背的布赢在刹那间,离开了他的后背,矫捷如猿,灵活如蛇。 但是,总算摆脱这狗屁膏『药』了。 来不及喘息,夏平安持剑刺了过来。 这一次,是很平淡的一招,就是剑式中简简单单平平常常的一刺,没有任何的特殊。 朱预兆冷笑一声。 这样的招手想要刺死他,真是痴心妄想,痴人说梦! 不过,这一剑暴『露』了夏平安现在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这很好,接下来就是他的反击。 长剑刺来,朱预兆侧身,准备躲开。 可是,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没跟上他的想法。 明明开始躲闪了,剑却穿过了他的胸口。 朱预兆不相信地低头看胸口的时候,才发现,先前夏平安刺中他胸口的剑伤处流着暗黑『色』的血。 剑上有毒! 这个念头和事实如五雷一般,轰在朱预兆的头顶,身心俱寒。 从一开始,夏平安和布赢的目的就不是和他拼两败俱伤,而是在换夏平安手中毒剑一击。 等击中之后,夏平安后面的两招并不是为了刺中他,而是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包括布赢攀在他的后背,和他纠缠,还是让他来不及反应,让毒『液』更好、更快地扩散在全身。 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 他不明白,夏平安和布赢没有任何的暗号、表示,两个人竟然默契地施展了这个计划,而且没有一点的停滞或者出现一丝的纰漏。 朱预兆张开嘴,想要喊的时候,身后一柄匕首划过了他的喉咙。 朱预兆睁眼,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一个化气境的高手,竟然死在了一个洗髓境圆满和分气境一阶的修士手里。 夏平安退了两步,坐在地上,布赢靠在柱子上,两人喘息如耕完三亩地的牛,但相识而微笑。 院门外,脚步声响起。 夏平安站起身道:“走吧,自首吧。” 布赢愣了愣,笑道:“走了。” 两人蹒跚着,搀扶着走出屋子,推开院门。 “救命啊,有人要杀我们…” 前方雨中,巡城卫急速过来,看着院中的三具尸体,急忙从怀中掏出信号弹,放了出去。 更远处,又有两队巡城卫向这里跑过来。 在长街的小巷里,三个人在黑暗角落里看着大门打开,看见夏平安和布赢向狗一样爬在门槛上,愣住了。 他们找寻的人,原来离他们是如此的近。 但是,他们活着,那朱先生、辛文子、袁施琅、赵又明他们呢? 三人看了一眼,急忙绕道去遥花楼给散千金汇报。 信号弹在天空炸开的时候,散千金手中的酒杯落在了桌上,酒洒了一桌子。 他清楚,这是巡城卫的信号弹。 而此时,今夜,在北坊能让巡城卫发送信号弹的只有一件事。 这件事的结果很明显,有人活着。 如果活的是朱预兆他们,那么,巡城卫是看不到尸体的,也看不到活人的。 所以,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 夏平安和布赢活着! 这是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结果。 从信号弹的位置判断,战斗就在遥花楼附近发生的。 这么近,竟然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点法术比拼时的动静,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这附近有地下室,他们在地下室进行的? 作为北坊的地头蛇,他知道这附近没有这样的所在。 不论有多少疑点,散千金不得不接受击杀夏平安失败的事实,以及不得不考虑后续的事情了。 …… 看到巡城卫的信号弹,刀疤跑的更快了。 他猜到信号弹发出的地方,就是夏平安、布赢死战的地方。 可是等他跑过来的时候,看到夏平安和布赢像死狗一样,被巡城卫拖走了,随后是好几人在一处院子中勘察,有仵作过来画影图形。 刀疤悄悄地跟着押夏平安那对巡城卫往安邑府走。 心中有高兴,有欢喜,更多的是惊讶。 因为,于琅说这次击杀夏平安的人之中,有一个化气境的修士,他们是如何逃走,并坚持到现在的? 如果,他知道夏平安和布赢已经将那化气境修士杀了,不知他作何感想?不知听到这消息的人,作何感想? 这件事真的要传出去,恐怕要震动京师了。 第58章 此处便是分水岭 至此,我将前面五十七章全部翻新完了,将写了十二万字关于葛朴的故事彻底作废了,全部换成了夏平安的故事。 翻新完之后,我自己看了看,电脑版好像都已经换过来了,而手机阅读软件上的有的章节翻新了,有的没有,比较混『乱』,而这一样一个小小的、无名的、不足称道的作者,估计管理员是不会搭理的。所以,想要看前面五十七章连续的故事,就去创世和起点电脑上去看,反正都是免费章节。 在翻新之前,想过重新开新书,但是,我很珍惜我现在这个账号,我争取在这个账号下面没有烂尾的文章。 其实,葛朴的故事并不是不好,为了写《戡神志》,我把《神仙列传》都看了一遍,给每个神仙都安排了故事,比如彭祖,比如五十几章时出现的酒客,但是怎么说呢,就是前面写的不好,有些拖沓,主角的背景,五气境的构建上,出现了问题,不论是阅读,还是我写的时候,都比较累,也缺乏激情,于是我就重新想了夏平安的故事,他的身上有葛朴的影子,但是将故事的爆发点和冲突尽快地提到了前面。写了五十七章,其实是一个大篇章,但里面有应贤试,有雨夜击杀两个小篇章,之后还有小篇章,希望读者能喜欢。 这个周,就这样吧,要休息两天,继续构建后面的故事,因为我不会写那种无限升级流和不断换地图流,我要写的是智斗武斗,写主角面临一个又一个困难。 从周日开始,每天一章更新到过完年收假。 再次,声明一下,本书的主角叫夏平安,请支持正版。 第59章 稍早的事情 阳光穿过手臂粗的墙洞,光线一道一道地打在监狱中。 夏平安和布赢睁开眼,两人静静地躺在地上,让阳光洒在脸上。 两人静静地谁都没说话。 在他们生活的地方,硝烟常常遮蔽天空,太阳总是惨白惨白的,感觉不到温暖,但是他们都知道,只要能看见阳光,就有温暖,就有希望。 暴风雨之夜已经过去,接下来他们要在这大牢中待一段时间,有可能再也出不去。 在布赢的想像里,接下来该是安邑府的府尹来审问他们。 不论原因如何,在暴风雨死了四个人,这一点就值得他重视。 两人眼下能做的就是静静的等待。 等待是一件极其无聊难熬的事情。 “你是什时候在那个屋子里放了化气丹的?” 夏平安看着布赢,想了想,道:“你应该有很多事情要问吧?” 布赢笑道:“确实有多,但是你不想说,也可不说。” 夏平安道:“这些事情我原本就打算告诉你的,没有什么避讳的。我与京都南、北、西三坊并没有任何冲突和矛盾。事情还得从我父亲说起。我的父亲叫夏云客,当年在疾马城一带很有名气,后来到了京都,与当时三大赌坊发生了冲突,我父亲一人邀战了三大赌坊十五位高手,那一战,在京都问心塔下打的,十分的惨烈。” “你父亲输了?” 夏平安道:“没有,但赢的机会也不大。当时我父亲因为一个认识的人,手下留情,被人在背后暗算,中了毒,之后狂『性』大起,连杀八人,柳若白、散千金、寅虎卿三人见状,便与我父亲谈和。三大坊答应给我父亲十万两白银,但是要我父亲需立下誓言,终身不得再入京城。” 布赢大概猜到他看到那个戴青面獠牙面具的男子是布赢的父亲,想想,确实是个可怕的人。 “所以,你的出现,让他们觉的是你父亲重新来算二十年的那笔账了。” 夏平安点头,道:“大概如此。” “所以,你拒绝刀疤,拒绝柳若白,拒绝所有陌生人,躲在客栈也是不想招惹是非。” 夏平安点头,道:“可是,我没有想到,他们还是找上门来了。在教院休息三天的时候,有一天你回来的时候,身上有胭脂水粉味道,我想你一个男的,逛胭脂铺子不可能,所以大概猜到你应该去了青楼。” 布赢笑道:“那你不问,不说。” 夏平安道:“我相信你不是堕落到去哪里寻欢,必是有极重要的事情,之后你又重新押我们赢,还很缺钱,我便猜到你有重要的人可能在青楼里。我问过你那几日的行程,大概算到你只有可能在北街、吉庆街、清水街、落霞街这四处走动,所以我让简伯在这四处的青楼附近租了房子。” 布赢笑道:“与你交朋友倒是有这点好处。” 夏平安道:“你别看柳若白文静儒雅,但是能做一坊的主事,能掌控那么多人,岂是易与之辈,所以我就想到他们有可能从你身上入手,故而提前做了准备。” 布赢笑道:“你是何时知道他们要对我动手的?” 夏平安道:“小巷那次只是个头,真正发现的时候是和赵又明对战的时候。” 说到赵又明,布赢呵呵笑了起来,道:“原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想你是个大夫。” 夏平安道:“是啊,鼻子灵一点,嗅到了他剑风上的异常,我便知道他是三坊的人,只是不知道他是谁的人,所以我就留下他。” 布赢笑道:“留得好,留得妙。不过想想,你连流释奉都能打败,战赵又明却费了那般功夫,想来是做了手脚。” 夏平安道:“他若在这个月不对我动手,留在他筋脉里的寒气自然就散了,下一次使用哪两招剑招就不会有事。” “他是自作自受。” 夏平安发觉赵又明有问题,在那两招留下后手并不奇怪,因为他剑招中有同样类似的招数。 布赢想想,一个会战斗懂战斗的大夫蛮可怕的。 “就算你预备了这样四处房子,可是又如何知道他们何时要动手了?” 夏平安道:“很简单,我身边其他人他们暂时不敢动,能动的只有你一个人…” 布赢想想,苦笑道:“我好倒霉。” 夏平安笑道:“我们是袍泽嘛。” 布赢笑了笑,夏平安接着道:“先前四坊不知用什么手段让流释奉猝死擂台,让我从登顶之人,成了直接被赶出教院之人,变的一无所有,这是他们的第一步,不然我随便拜师,深居简出,他们也拿我没办法。从这里开始,他们就已经给我布置好了杀局。之后赌场故意压了一阵,不给兑现赌资,他们就是要把我彻底变成一个为了夺得第一,不择手段的恶人,之后承认我赢了,兑现赌资,一来彰显他们的公平公正,二来是为了给你钱,让你做你想做的事。” 布赢笑道:“所以当北坊第一个开始兑现赌资时,你就猜到了他们动手的地界是北坊,然后你让简老伯放了化气丹。” 夏平安道:“一切条件都具备了,但是他们要对付我,差一个更加有利的环境。” 布赢笑道:“暴风雨的夜,行人较少,大街空旷,正是杀人的好天气。” 夏平安点头。 布赢看着夏平安道:“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要来?” 夏平安道:“事情因我而起,我自然要去,再者,我与三大赌坊没有妥协的可能,迟早要面对的,早一点晚一点并无区别。” 布赢侧眼看着夏平安,待阳光的那一柱光线自他们的监牢走过去,低声道:“谢谢…” 夏平安侧脸看布赢,他知道布赢要说的是他道遥花楼前唱的那首民歌,对天发下的誓言,让布小英没寻死的事情。 夏平安道:“这谢谢,收下了。” 两人在昏暗的监牢继续等。 可是,他们等了一天,没有人过来问过他们一句话。 布赢都是内伤,看不见,养养能好。夏平安是内外伤并重,尤其是左臂,为了等一个时辰的巡城卫过来和化气丹发挥作用,他用了一切办法拖延时间,现在左臂还断成十一截,没有办法截住。一来等着仵作过来验伤提证,一来断臂可不是一般人接的,接不好,会留下后遗症的。 夏平安一边修炼五气,一边用五气慢慢维护着左臂,免得断骨处时间太长影响以后的行动。 “你说府尹为何不审我们?” 夏平安沉思了片刻,道:“大概时机未到吧。” “你说,他们会不会买通官府,让我们…” 夏平安笑道:“我已经是个恶少年了,现在又杀死了人,还是因为在风月场所与人争风吃醋,弄不好,我可能是个醉救闹青楼还不给钱的混蛋呢。” 布赢道:“那我们岂不是死定了?” 夏平安笑道:“我给那个姓朱的说过,我是个活成什么样都没人管的人,只要活着就行,但是,要死的时候,却有人管一管的。” 布赢看着夏平安的笑,却没有半点的愉悦。 他究竟在承受着什么? 第60章 留白 恶人先告状。 作为一个合格的恶人,散千金这一手玩的很娴熟。 第一时间就去安邑府,向府尹鲁行远报了案。 案情很简单。布赢在遥花楼赎人,姑娘不愿意,然后发生了冲突,被人丢在了雨中。之后他去索要酒钱和打碎的桌椅钱,布赢不给,布赢的朋友夏平安过来,也不给钱,他就让赵又明、辛文子、袁施琅三人所要,没成想,布赢和夏平安以武行凶,杀了三人。 散千金的故事编的很好,至少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人证明是真的,包括布赢的行为,包括他后来去雨中说服布赢的事情,至于杀人后面的事情,四具尸体能说明问题了。 当然,眼下赵又明三人死了,三人都出现在应贤试中,不好隐瞒,所以他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但连起来却是一个弥天大慌。 鲁行远接下报案,让提狱使胡昭南将那个小院的战斗情况进行还原,包括夏平安和布赢行凶的兵器,如何杀的人。 赵又明、袁施琅、朱预兆三人致命伤都是布赢的匕首造成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辛文子和朱预兆剑伤的伤口上仵作找到的剧毒,这很蹊跷。因为那不是夏平安和布赢的,而是赵又明配剑上的。 这一点就比较重要,一般人,谁会在剑上淬毒,除非是有心杀人的人。 之后,提狱使胡昭南发现了一个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那就是,朱预兆竟然是个化气境修为的修士。 这一下,事情更加扑所『迷』离了。如果袁施琅三人是索债的话,那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化气境高手如何说? 这个化气境修士究竟哪一方人,他是房屋的主人或者租赁者回来之后,也被夏平安和布赢杀了? 可是,夏平安是洗髓境巅峰修为,布赢分气境一阶修为,如何杀得了三个分气境和一个化气境修士? 鲁行远感觉事情恐怕不是散千金说的那般,于是着人对那晚的遥花楼的人进行了闻讯,证明散千金所说是真的,至于是不是索要酒钱,是否发生争执,他们不清楚。但是,他们很清楚,布赢和陈遥风陈小侯爷发生了争执。 难道化气境高手是陈小侯爷派的?就算是,鲁行远也不敢提审陈小侯爷。 更何况,这还说不清一个化气境高手如何被人杀了的。 案情越来越『迷』『惑』,鲁行远在官场混了多年,知道很多事情较不得真,更何况,夏平安和布赢没有什么背景和势力,又得罪散千金这样的黑道枭雄,又得罪了陈候府,想着如果实在说不清,那就让夏平安和布赢顶了所有的罪好了。 安邑府里里外外都在还原事情的经过,却对夏平安和布赢这两个当事人不闻不问。 有狱卒在晌午过来送饭,布赢想套点消息,结果那人一句话都没说,放下饭碗就走了。 两人继续无聊地待在狱中。 ….. 比起监狱的昏暗和『潮』湿,暴雨过后的京都景『色』焕然一新。 昨夜击杀失败后,对于散千金来说,这是他人生少有的耻辱之一。 自当年夏云客孤身入京都,一刀一剑,『逼』的他们三家不得不联手对敌,还差点被那个疯子将多年笼络的人才斩杀殆尽。夏平安这算一次,一次折损了三个分气境修士,一个化气境的帮手,真的有点抬不起头。 当然,散千金找柳若白和寅虎卿来,还有别的事情。 “寅掌柜,昨晚的事情你的给我一个交代吧?” 寅虎卿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没有想到,刀疤隐藏的如此深,刀法如此强悍,竟然能以一地敌三,能在林氏兄弟和于琅的剑下逃生,真得是…” 寅虎卿的话是客套话,根本没说如何给散千金一个交代。 “就这样吗?” 寅虎卿道:“我们帮你找刀疤,拿到他,一定将事情问清楚,给散老板一个交代。” 柳若白岔开话题道:“昨晚的事情…” 散千金道:“现在提狱使胡昭南在查,我们不便入手,之后我会去那个院子看。” 柳若白道:“这件事最好弄清楚,一个分气境,一个洗髓境的修士,能杀得了化气境的修士,这是让天下人都哗然的事情。” 散千金道:“我只抛出了袁施琅、辛文子和赵又明,至于朱预兆,我并没说是我的人。” 柳若白道:“这次就让陈小侯爷当这个冤大头好了。” 寅虎卿道:“那就说接下来的事情。” 三个人相互看看,在沾着桌上的茶水,都写了一个“放”字。 柳若白微微一笑,道:“夏平安现在就是个瘟神,杀死他,陈家多少会出面的,说不得杜家也会出面,只有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要他活着,这两家就不会过问。” 散千金道:“鲁行远为官多年,深谙广场之道,我留下朱预兆,他查到陈小侯爷,事情就会停止。” 寅虎卿道:“只有一次机会,必须在鲁行远反应过来之前做成。” 柳若白叹息道:“这样的人,真的比较麻烦,生无人过问,死却有人管。” 散千金道:“眼下这样的局面,以鲁行远的心意,这样正和他意,待他将案件理不清时,我这里让一步,他是愿意接受的。到时候,夏平安和布赢的罪责变轻,由死刑变成发配边疆,只要出了京城,我会讨回这笔账。” 柳若白叹了一口气,道:“如论如何,我觉得夏平安不能留了。” 寅虎卿眯着眼,看着翠玉坊外被风雨涤『荡』干净的京都,沉声道:“夏平安比他父亲更难对付,很显然他已经猜到我们要做什么了,留了保命的手段,这样的人,只要活着,那我们就永远别想安安稳稳地活着。” 散千金冷笑道:“既然认识到他是一条虎了,那么,柳先生…” 柳若白笑道:“下一阵我接。” 高楼俯视众生,生杀仅凭数语。 三个京都枭雄,誓杀一介白衣。 第61章 闹公堂 夏平安和布赢无聊地在牢里待了两天,终于遇到了提审的人。 在提审之前,医官下来给两人验伤。 布赢得还好,内伤,这两日运气化疗的不错,胸口的剑伤多,但不深。 “胸口处有剑伤六处,脚印一个。” 医官报伤,旁边的人记录在案卷里。 “夏平安,左臂有指印十个,断裂...” 医官看向夏平安,夏平安微笑。 “断成十一截!” 记录的人愣了,看向夏平安和医馆。 一个人的手臂断成了十一截,两天时间里,没听见叫一声,就这样一直忍着? 医官继续道:“伤由外部大力造成。” 登记的人员顿了顿笔,道:“外力...” 医官道:“外力,分十次造成!” 记录的小吏看了看夏平安,记录在案卷上。 夏平安在医官摆弄左臂的功夫,疼的出了一身的汗,见验伤完毕,笑道:“能找人接断臂了吗?” 医官道:“鲁大人很快提审你们,到时候会有人医治你的。” 夏平安笑了笑:“多谢。” “断臂之后,你护理的不错,不然,只这两日时间,你的左臂就可能废了。” 夏平安道:“借你吉言。” 医官和小吏出去,过来一刻钟,衙役将两人提出狱,往大堂带。 大堂上,安邑府府尹鲁行远已经端坐大堂,两边各四名衙役,在大堂下。 “升堂!” 威武之声喊过,鲁行远一敲惊堂木,道:“来人报名。” “疾马城,夏平安。” “坝城,布赢。” “北街四条人命案可是你们所做?” 夏平安道:“是。” 布赢仰起头,道:“是。” 鲁行远道:“为何行凶?” 夏平安摇头道:“非草民行凶,实乃那四人欲致我等死地,我是『逼』不得已才奋起反抗,失手杀了人。” 鲁行远道:“他们为何要致你死地?” 夏平安摇头道“不知道。” “布赢,你呢?” 布赢笑道:“大人,这话不是应该去问想要杀人的,我们是被追杀的人。” 鲁行远道:“本官问你,这月二十三日,也就是前天晚上,你在哪里?” 布赢笑道:“邀花楼。” “做什么?” 布赢笑道:“大人,一个男人去那种地方能做什么?” 鲁行远道:“本官问你,你是不是要赎一位叫绿萝的姑娘?” 布赢点头道:“是。” “她是不是不愿与你走?” 布赢摇头,道:“那是有人恐吓她。” 鲁行远道:“你不是与人发生了冲突?” 布赢道:“是。” 鲁行远道:“散千金是不是在雨中与你们见过面?” “是。” “你们谈了什么” 布赢道:“他让我出卖朋友。” “是这样吗?” 布赢笑道:“我说了你不信,还要问。” 鲁行远道:“本官已对当晚在邀花楼的人进行了证言采集,他们说散千金是和交朋友。” 布赢笑道:“交朋友有很多种方式。” 鲁行远道:“你如何回答的?” “当然拒绝了。” 鲁行远道:“然后呢?” 布赢笑道:“然后辛文子、袁施琅、赵又明、还有一个化气境的中年修士围杀我们。” 鲁行远看了看记录证言的小吏,小吏点头,确定布赢的证言都几记下了。 鲁行远看向夏平安,道:“你呢?为何出现在邀花楼?” 夏平安道:“听到布赢与人发生了争执,才赶过去的。” “之后呢?” 夏平安道:“之后便是那四人对我们围攻。” 鲁行远道:“带报案人上堂!” 不一会儿,散千金走了进来,给鲁行远见礼。 “散掌柜,你来说吧。” 散千金躬身,道:“草民确实想交布少侠这个朋友,可惜,布少侠眼界高,我高攀不上,就让辛文子、赵又明、袁施琅去索要布少侠的酒钱和打坏的桌椅钱,我是万万没有想到,那三人在应贤试擂台上输给了布赢和夏平安,可能行为过激,导致双方交手,最后才被人杀死。想到这一点,确实是我用人欠考量。刚才布赢和夏平安说被围杀,我才想到他们之间的过节,想来是他们有错在先,布赢和夏平安是被迫反击在后,所以,作为邀花楼的东家,辛文子三人的死,我会处理,念布赢和夏平安出于无奈才杀人,请鲁大人从轻发落,毕竟二人还年轻,有大好的前程。” 散千金一番话,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赵又明三人身上,而且这个缘由的推断也是成立的,之后又是承担责任,又是请求对夏平安和布赢从轻发落,从情从理上来说,散千金这一手玩的及其漂亮,有里有面,显得十分大度。 鲁行远极满意地点了点头,散千金很识时务。 这个案子不能继续往下审,一旦确定那个中年化境修士是陈小侯爷派的,那就是故意杀人了。更何况,从夏平安左臂的来看,这个中年修士很残忍的,『性』质上又不一样了。 所以,当散千金说出这样的话来,鲁行远如释重负,只要散千金这样的人不闹,夏平安和布赢这两人是弄不起什么风浪的。 鲁行远一拍惊堂木,道:“本官就布赢和夏平安连杀四人之案,判决如下...” “慢!” 原本肃穆的大堂猛然一惊,鲁行远怔了怔,散千金眉头皱了一下。大堂上的大小官吏都愣愣地看着出声处。 看向夏平安。 他们都知道,这件事鲁大人老爷准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此时宣判对布、夏二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为何要打断呢? 鲁行远看着夏平安,仔细审视,眼里的意思表『露』无疑,我会从轻的。 夏平安突然笑了起来,看向散千金。 “散掌柜,你台都搭好了,就这样草草收场,岂不是枉费了你的心血,我怎么也得让这出戏唱完吧!” 散千金眉头松开,笑道:“夏公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夏平安笑道:“没关系,你很快就懂了。” 鲁行远原以为夏平安会说出什么话来,见他如此说,沉声道:“夏平安,莫要不识好歹。” 夏平安笑道:“正因我识的好歹,才不想大人草率决断。” 鲁行远大喝道:“公堂之上,你焉敢放肆!” 夏平安昂首道:“国法在上,鲁大人不照样放肆吗!” 散千金这才想起,夏平安喜欢读书,在他读的书里,有一本叫《北玄律》! 这件事,恐怕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了。 夏平安,你究竟想要作什么!你又在谋划什么! 第62章 依法谈理 鲁行远冷哼两声,看着夏平安道:“你连伤四条任命,竟然跟我谈国法?” 夏平安笑了笑,道:“在北玄国,只要是北玄国人,都可谈国法,我生在疾马城,就是北玄国人,为何不能谈。” 鲁行远道:“那就说说,本大人如何枉法了?” 夏平安道:“事实不清,妄下论断算不算。” 鲁行远看着夏平安,心知他在说化气境修士朱预兆的事情,可是,他不过问,对双方都有很处,夏平安竟然提出来,他真的是不知好歹了! 鲁行远冷哼了两声,不说话。 夏平安朗声道:“《北玄律》第二章第二十六条,府、郡、县一旦发现命案,立即拘捕相关人员,并与两日之内讯问相关与命案有关人员。鲁大人,从前晚至今,多少个时辰了?” 夏平安开口说出《北玄律》篇章和内容时,散千金觉得自己的预感越来越不好,其他人则比较惊讶了。 他竟然熟读《北玄律》,这是很少有人做到的,就算他们这些小吏,也只是大概知道而已,却不想夏平安竟然记得章节和条款。 鲁行远道:“前日雨大,命案现场破坏巨大,还原需要一些时日。” 夏平安道:“就算这样,今日公堂上,鲁大人为何不问命案现场的细节或者问我们如何杀的四人?” 鲁行远道:“报案人已放弃追诉,本官觉得无需问了。” 夏平安笑道:“这是鲁大人第二错。散老板非报案人,真正的报案人是我。” 散千金,眉头一跳,难道... 夏平安道:“从时间先后来说,是我们先叫的巡城卫。” 散千金道:“确实是你们先惊动的巡城卫,我过去看到是我派出去的三个人被杀,才到府衙报的案。” 散千金用的是惊动,而没说是报案,就是抓住夏平安和布赢没有能力走到府衙报案这一点来说的。当然,夏平安和布赢敢提前出来,也不会获活到现在。 夏平安利用巡城卫保住了『性』命,但同样错过了这报案的先机。 夏平安笑道:“《北玄律》第六章第八十二条规定,民需到府衙报案,但遇特殊事情,可向兵、卫、吏、官求救,亦算报官。” 鲁行远道:“当时你们已杀四人,并无紧急情况,不算报官。” 夏平安道:“鲁大人,那处院子是我租的,按照《北玄律》第十章第一百零二条之规定,租赁房屋亦算承租方休息之场所,之中发生一切均按居家所算。也就说,我在自己门口开门求救巡城卫,当算报案。” 鲁行远脑门一下渗出一层细汗。 从夏平安的谈吐来看,此人极通《北玄律》,那他起初的胡搅蛮缠就不是不识好歹,而是真的觉得自己无罪了。 散千金依然明白,这一场,自己不得不认输了。夏平安早准备了房子,那肯定在房子做了手脚,不然朱预兆不可能被他们杀死。 现在,夏平安揪住此点不放,那他先前那个受害人的形象就不存在了。真正要糟糕的是朱预兆的身份。原先他们把陈小侯爷搅进这场风波,就是要利用陈邀风的身份,有了此层身份,就算事情真的有纰漏,鲁行远也不敢深查。现在出现了意外,鲁行远同样不敢深查,所以当他提出善了之时,鲁行远准备结案了,可是夏平安却突然扰『乱』公堂,而且不是无理取闹,而是依法谈理,这样势必会让朱预兆的事情重现浮上台面。 鲁行远擦了擦头上的汗,道:“你所说可有凭证?” 夏平安笑道:“有,我让城西老简客栈的简老翁办的,有牙行签字的租赁凭证,我还让简老伯去城税司交过商税,全可当做凭证。” 鲁行远身子靠在后背椅子上,怔怔不说话,过了良久,道:“你还什么话要说?” 夏平安道:“我觉得鲁大人被某些人欺骗了,关于那个化气境的修士。” 鲁行远道:“如何讲?” 夏平安道:“如果大人想要杀死一个人,会怎么做?除了必要的人选外,还有必死的手段,比如赵又明的毒剑。所以,鲁大人,你听完散千金的一面之词,该听听我的一面之词,那就是,赵又明四人是彻底想要致我们于死地的,我的左臂就是被那个化气境的高手捏断的。” 鲁行远看向散千金。散千金道:“鲁大人明鉴,我确实不认识那个人。” 鲁行远道:“具体的,本官会去查,今日先审到这里。” 夏平安道:“鲁大人,我的左臂...” “本官会找人给你医治。” 夏平安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对于外人我相信,我需要请信得过人来医治。” 鲁行远道:“何人?” 夏平安道:“老简客栈里住着一个小女孩,叫北鹤,请她来就好。” 鲁行远点头道:“准你。” 这次,办事效率快了许多。 半个时辰不到,北鹤和杜月白就过来了。 北鹤看着夏平安,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道:“这么大的人了,一个晚上不见,就变成了监下囚,还受伤了,真不让人省心。” 夏平安笑道:“是,是...” “把手臂伸出来。” 夏平安凑过去,将左臂靠近,北鹤伸手去拉,夏平安皱了皱眉。 北鹤嫌弃地拉起袖子,道:“怕疼还打架…” 可是,等她拉起夏平安的袖子,看着胳膊上十个淤青的指印,半响没说话,眼睛微红,道:“疼吗?” 夏平安道:“当时疼,现在好多了。” 杜月白冷声道:“谁干的。” 布赢笑道:“那个人已经死了。” 杜月白看夏平安,道:“是他们做的?” 夏平安道:“不确定。” 北鹤慢慢地『摸』夏平安的骨头,手上用力,对好一个,就敷一层『药』,然后用短板固定好。十处固定好,夏平安出了一身冷汗,北鹤出了一头热汗。 “一个月之内,不能『乱』动。” 夏平安点头,道:“知道了。” 杜月白道:“你还有何事要我们做的?” 夏平安道;“若是可能的话,给我把屋里的书带来几本,牢狱挺枯燥乏味的。” 杜月白点头应下。 “今日,有陌生人到客栈吗?” 杜月白摇头,道:“很痛吧。” 夏平安呲着牙道:“起初痛一点,之后就习惯了,现在被北鹤弄的更疼了。” 北鹤着恼地看着夏平安,道:“没我,你这胳膊就等着废吧。” 夏平安急忙点头,道:“是…是…感谢小神医的医治。” 北鹤脸『色』这才好些。 四人谈了一阵,北鹤和杜月白离开。 “简老伯怕是有危险。”布赢的脸『色』并不好。 “难说,散千金想要夺走简老伯手里的证据,证明我说假话的话,需要先从城税司做手脚,这需要很长的时间,而鲁行远要调查朱先生的身份却不需要那么多的时间。”夏平安摇头道。 布赢不在说话,闭眼假寐。 夏平安眯眼沉思。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完了的。 第63章 妥协 散千金出来的时候,脸『色』极其的不好。 当夏平安说出哪所院子是他租赁并交过商税后,他就知道,他们布置的一切,都如前天晚上的击杀一样,功亏一篑了。 接下来,他将面对非常严峻的形势。 南、北、西三坊联手毕竟是短暂的。可是,眼下夏平安不除,他是安全的,但从实力上来说,他们北坊已经变成最弱的了。 不过,他并不担心柳若白和寅虎卿会对北坊动手,毕竟夏平安这么可怕的少年存在,眼下又与他有直接的关系,倒是保护了北坊的安全。 夏平安,这少年比当年的夏云客更可怕。 夏云客的可怕之处在于,他的武功,他无可限量的修行。夏平安的可怕在于算计,在于不动声『色』的布局,以及如何因势利导,从困局中带来变局,然后寻找到对方的弱点,给与反击。 夏平安从来没有亲自办过任何事情,因为他知道,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可能引起他们的怀疑,所以他深居简出,却让简伯替他办理一切,而这一切都很简单。租房,交税,白白花许多的钱,却没有营业。 这从外人看来,很不划算,很傻的举动,可是放在他身上,却成了救命的法子。这法子很简单,但同样的,这是他计算好他们所采取的行动后提前布置好的,包括朱预兆化气境修士的出现,以及如何实现逆杀。 如果说京城是他们的主场的话,那么,那个房间,就是夏平安算计好的主场。 但是,问题同样来了,夏平安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们的布局的? 散千金也好,柳若白也好,他们这场布局让任何人看都没有问题,包括哪怕仅有微乎其微失败的可能,他都考虑好了。可是,他们击杀失败了,他们失败后的善后工作也成了摆设。 所以,夏平安是如何知道他们的布局就十分重要了。 夏平安从开始就知道他们会对付他,这一点毋庸置疑,值得思考和考量的是雨夜的击杀。 很显然,那房子租赁的时间早于他们三坊达成一致意见之时,甚至说,早于他们萌生这样的念头时。 散千金想到这里,身上瞬间出了一层冷汗,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如果他的推测是真的话,那么,这个平静的少年的心思远比他们想的更加深沉。 这个人,也许用武力杀不死他们,完成不了夏云客的遗憾,可是,用智商却可能实现。 这个人,不能留! 安邑府衙,夏平安据理力争,鲁行远暂时停止审判,再启调查的消息早就传了出来,散千金登上翠玉坊的时候,柳若白和寅虎卿都在。 “情况听说了。”柳若白皱眉。 “我们都被摆了一道。”寅虎卿低声说着。 散千金坐下,看着寅虎卿道:“你有没有向刀疤说过这些事?” 寅虎卿眯着眼,半天没说话。 “夏平安早有预计,甚至连化气境的修士都预料到,做了万全的安排,这点如何说?” 寅虎卿不说话,柳若白道:“夏平安一直在提防我们,尤其在战胜赵又明之后。” 散千金道:“我说的是针对布赢的布置?” 柳若白看向寅虎卿。 寅虎卿知道散千金和柳若白的意思。 其实他们两个都明白,刀疤不可能知道他的这些事,如果知道了,刀疤就不可能活着离开西坊,他也不可能再想着让刀疤回来。而且他们都知道刀疤的为人,对这些事情全不放在心上,只是奉命做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正是因为刀疤是这样单纯,或者大智若愚的人,才让寅虎卿欣赏和信任。 但是,散千金也好,柳若白也罢,他们现在说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他们要杀刀疤。 散千金的想法很简单,他在围杀夏平安一战中,出力最多,损失最多,斩杀刀疤,变向地消弱了寅虎卿的实力,柳若白则能趁火打劫,自然是乐意的。 当然,杀了刀疤,也消弱夏平安的实力,这对他们未来对付夏平安有好处。 一举两得,散千金焉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寅虎卿也知道,这次要想保住刀疤很难,毕竟林强三人的死是一件事,后续夏平安的事情又是一件事,两件事不论怎么考量,刀疤是必须用命才能解决的。 寅虎卿将茶杯慢慢推在茶桌中间,道:“随你们吧。” 散千金和柳若白将茶杯并排放在一起,柳若白倒茶。 “江湖规矩,杀无赦!”散千金冷声说道。 柳若白放下壶,道:“南坊会出力。” 寅虎卿拿过热茶,道:“接下来,你准备如何做。” 柳若白道:“如何做都不好做。” 散千金道:“鲁行远开始怀疑朱预兆是我派的人,所以眼下唯一让夏平安说的真话成为假话的方法就是…” “城税司的不好办,那个老头好办。”柳若白皱眉。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也不是少交几两银子的事情。”寅虎卿皱眉。 不是他们办不到,而是要考虑办到后的后果。 散千金笑道:“那就放了夏平安,但是,你们得想好了,辛文子,袁施琅,赵又明三人可都参加过应贤比试的,最后,流释奉还死了,这一点的风险不只是我北坊一家,你们两家同样得承担。” 夏平安只在公堂上驳斥了散千金报案人的身份,但是,没有说,一旦拿出房子是夏平安租令的,交过商税,按照《北玄律》的规定,夏平安和布赢属于击杀入户匪人,无罪! 所以散千金说夏平安会被放出来。 柳若白道:“我们早已污泥沾身,何须害怕这些。” 寅虎卿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得向上报一声。” 散千金冷笑一声,道:“还想着找便宜?” 寅虎卿道:“你想多了。” 柳若白道:“寅老板,这次,该你出手了。” 寅虎卿低着头,沉思片刻道:“好。” 散千金道:“眼下我们北坊不宜动静。” 柳若白道:“城税司,我会办好。” 三人下楼,各自回去。 柳若白派了当行一个姓刘的掌柜去城税司走关系,而寅虎卿派了苗十八去老简客栈,找夏平安的租房和税单。 鲁行远并没有把夏平安说的租房交税当回事,毕竟城税司有底案,跑不掉。他先去陈候府,探听朱预兆是不是陈逸风派出去的人,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一旦确定人不是陈候府的,那就好办了。 暴风雨之夜之后,看不见的风暴正在酝酿。 第64章 协作 西、南、北三坊几乎同时行动。 散千金回去,发布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找刀疤的踪迹,自雨夜激战之后,刀疤便失去了踪影,任何地方都找不到。 他用言语试探过几次寅虎卿,刀疤确实不是被寅虎卿藏匿起来,当然也有可能,毕竟京城之大,人海茫茫,找一个人确实需要一点时间。 但是,他总觉的刀疤的消失是有人故意这样做的。 可是,不论如何,他都会找下去,找到人,他不会动手,他会让寅虎卿来处理。 一来面上尊重寅虎卿,二来是要看看寅虎卿、刀疤是否与夏平安有关系。 寅虎卿回去,并没有让屈三刀出任务,而是派了苗十八去老简客栈处理简老翁手里的夏平安说的租赁挈和交税凭证。 说是去处理,其实就是能在不被发觉的情况下偷到最好,然后让简老头出点意外,到不了公堂,开不了口,也就行了。 苗十八领命出去。 这样的任务对他而言不难,何况简老头那人闲不住,白天喜欢在街上『乱』逛。 屈三刀就在下边的椅子上坐着,静静地听着,没有说一句话。 “屈三刀,刀疤呢?” 屈三刀这才回过神,道:“那夜我一直跟着他到了北街,看到他悄悄地跟着巡城卫后面,便跟了过去,可是过了两个小巷之后,便没有再见到他,他神奇地在我眼前消失了。” 寅虎卿眯眼看着屈三刀,道:“他一人杀了二狗一狼,就算活着,必身受重伤,我不信,这样的一个人你都能跟丢了?” 屈三刀脸有愧『色』,道:“是属下无能!” 想到这一点,屈三刀就很气愤,气愤他怎么就把人跟丢了,气愤刀疤再一次让他丢了脸。 寅虎卿叹了一口气,摆手道:“罢了,从即日起,你带人全面搜查刀疤的行踪,一经发现,立刻禀报。” 屈三刀低头,道:“遵命。” 语气有些低沉。 寅虎卿道:“三坊达成一致意见,刀疤作为西坊付出的一部分。” 屈三刀愣了愣,随即明白,所谓付出,就是牺牲,牺牲的意思就是…死! 屈三刀眼中的喜悦一闪而逝。 “下去安排吧。” 屈三刀出去,寅虎卿眯着的眼睁开,精光四『射』。 他原本以为刀疤在雨夜消失不见,是屈三刀做的手脚,可是,他刚才轻微的一试探,就知道刀疤的消失或者藏匿与屈三刀无关。 但是,他更加确定,屈三刀对刀疤心存不满或者是心存杀意的,让遮掩一个人找刀疤,会更尽力,更快。 因为,他很想知道救刀疤的是何许人也。 一个重伤的刀疤,不可能摆脱屈三刀,所以被人救了是唯一的可能。 寅虎卿看着刀疤的的背影,沉思。 苗十八处理这件事基本没有问题,哪怕那个院子里住着姬无疑那些人。 …… 柳若白的事情比较麻烦,毕竟要与朝廷的机构打交道。 城税司里的大小官员他都认识,但唯独他不能『露』面,因为他是个小心的人,也是个习惯给自己留后路的人。 一旦自己『露』面,出了问题,他就比较麻烦了,但是其他人就不一样。 于是,柳若白派了南坊名下长盛典当行的刘掌柜去,这样就算出现纰漏,被朝廷追查,他也有挡箭牌。 人,派出去了。 这个人与城税司交往颇多,要办到那点事情也不难,静等消息吧。 …… 鲁行远拜访了陈候陈道言。 陈家在北玄国是真正的王公贵族。自祖上就跟随姬氏先祖打天下,建立北玄国后,便被封侯,世袭罔替。到了陈道言这一辈,陈家也没有没落,更是因为陈道言当时拥护当今国主姬皇渊登基,风头更盛。 当然,像陈家这样的王候将相,家学渊源,陈家也不例外。很多人传言,陈道言的修为恐怕已经到了化气境三层了,是个高手了。但是,谁都没有见过他出手,也不好断定。 这也是鲁行远为何听到朱预兆是个化气境一层的修士时,本能想到了陈遥风,也就不敢往深查的原因。 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指派一个化气境修士的。 这是夏平安搬出《北玄律》后,又对他说朱预兆不可能是陈候府的人时,他才敢过来询问的原因。 “陈候爷,下官过来,是因为近日在北街发生的一起凶杀案,陈小侯爷当时在场,就当时的情形了解一二。” 陈道言是何须人也,在官场浸泡多年,哪里不明白鲁行远的意思,但并没有为难,而是让人把陈邀风叫了过来。 陈邀风在外人面前可以张扬,在他爷爷陈道言面前,乖巧的像兔子。 “鲁大人,问吧。” 鲁行远想了想,道:“前日雨夜,北街发生了一起凶杀案,陈小侯爷可知道?” 陈邀风一听,这要说出去,还不得让他爷爷知道他那夜去了遥花楼,因为一个青楼女子跟人大打了一架,急忙道:“知道,街市都传开了。” 鲁行远道:“死者中有一名化气境的修士,不知陈小侯爷可否知道,或者认识…” 陈邀风摇头道:“不知道。” 陈邀风拒绝的太快,反倒让鲁行袁『摸』不准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习惯地开口道:“当真…” 陈邀风不耐烦道:“我何必骗你。”疯狂给鲁行远使眼『色』,意思他爷爷在,不好多谈。 鲁行远进退两难了。 陈道言却看的清楚,并没有发声。 “鲁大人若无其他事,我先下去了。” 鲁行远尴尬道:“无事了…” 陈邀风转身离开,鲁行远坐了半会儿,借口有公事繁忙离开。 陈道言静坐不动,过来许久:“把黑衣给我叫来。” 不一会儿,黑衣青年被陈道言叫在了大厅。 “那夜,你赔邀风出去做了什么?” 黑衣低着头,不回答。 陈道言并没有责怪黑衣,但从黑衣的神态就知道陈邀风没有做什么好事情。 “雨夜死得人,是否是你杀的?” 黑衣摇头,道:“我与小侯爷出去一个时辰不到便回来了,之后再没出去。” 陈道言点了点头,让黑衣离开。 虽然死了人,但是显然与陈邀风没有关系,不然杀人的就是黑衣。所以最大的问题可能是陈邀风去鬼混去了,飞扬跋扈或者让黑衣教训看不过眼的人,应该和杀人没关系。 陈道言并没有将此事太放在心上,只有陈邀风没有杀人,其他的事情后好办,少年纨绔,教一教,改一改就好了。 可是,夏平安和布赢杀人事件却在这个时候陡然转了一个弯,事情瞬间变的更加扑朔『迷』离了。 第65章 心思难测 陈道言以为他的孙子陈邀风只是胡闹了一番,并没有做太过出格的事情,并没有过深追问。 可是就在第二日,他就被当今北玄国圣上姬皇渊请到了宫里谈话。 陈道言久未参与朝政,对于很多政事也不『插』手,专心修炼,姬皇渊这一举动就显得不太寻常。 姬皇渊照例问他身体如何,修炼进展如何。陈道言如实禀告,谈了一些家常之后,姬皇渊话头一转,道:“前几日应贤试的结果,陈候可否知晓?” 陈道言并没有关心这些,心里揣测不出姬皇渊的心思,小心翼翼道:“一直闭关,未曾留意。” 姬皇渊笑道:“原本有个从疾马城过来的少年夺的了第一,可惜在擂台上杀死了人,被取消名次,逐出教院了,第三名不愿当这个第一,到现今,第一名都空缺着,那个夺得第一名的少年叫夏什么着,记不清了。” 陈道言听到疾马城,姓夏,大概知道这件事可能与他的小女儿有关了,但是好在他到现在都没有『插』手那些事情。 “这个少年真是顽劣,听说好像前几日又杀了四个人。” 姬皇渊说的时候,眼睛瞟向陈道言。 陈道言眼观鼻,不动神『色』,内心依然知道姬皇渊的意思了。 “杀人当斩,安邑府尹鲁大人昨日来府上询问微臣那个不肖孙子一些有关那日的事情。” 姬皇渊呵呵笑了笑,道:“看来陈候真的专心修行,不问世事了。那日雨夜,死了四个人,三个是参加应贤试的修士,有一个是化气境一层二阶的修士。按道理,两人杀四人,当斩,可是鲁大人第一次过堂,便被对方驳了回来。” 陈道言这才知道鲁行远去他府上的原因。 “口舌如簧之人,其言不可轻信。” 姬皇渊笑着摇头,道:“陈候这次猜错了,那少年不是信口雌黄,而是有理有据有情。” 陈道言稍微愣了愣,姬皇渊笑了。 “哦…我想起来了,那个少年姓夏,叫夏平安,使得武技有些特别,最后对战时剑法、刀法堪称双绝。” 陈道言躬身道:“微臣知道了。” 姬皇渊看着陈道言道:“这次恐怕陈候猜错朕的用意了。” 陈道言抬眼看了看姬皇渊,道:“微臣不敢。” 姬皇渊道:“唉,最近朕有些忙,却难见分担之人啊。” 陈道言告辞出来。 姬皇渊的谈话,让他有些『摸』不准。按道理,姬皇渊先透『露』出那少年姓夏,就是要告诉他,这个少年与他有关,想要看他是否干扰了鲁行远办案。可是,他一直就没有关注应贤试,也没有给鲁行远说过任何话,所以在这一点上,他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可是姬皇渊为何会找他? 难道是他的那两个儿子参与了夏平安的事件,还是陈邀风对鲁行远暗中递过话? 也不应该,如果是的话,今日姬皇渊找的就不是他了,而是他的那两个儿子。 不是为了避嫌,这是为了什么? 还有最后那句猜错了,究竟是何用意? 陈道言第一次『摸』不准姬皇渊的意思。但是很明显,那日雨夜发生的凶杀案很不易寻常。 陈道言回去,让下人去打听了一下应贤试上夏平安和布赢的事情,以及鲁行远第一次审案的事情。 当他看到夏平安使出修罗雪域之后,确定夏平安就是他小女儿陈青青与夏云客的儿子,当他看到夏平安在公堂上说出那个房子是他租的,交过房税后,眼睛却眯了起来。 少年人,还是太心急了。 他说出这样一条足矣推翻他一切罪证的话,只能让对手更早地行动,毁灭证据。更要命的是,他这样更容易让人联想到他早就存了杀人的心,不然那个化气境的高手是如何被他们杀死的。 陈道言皱眉,从血缘上讲,夏平安是他的外孙。可是,当年夏云客拐走陈青青,一去二十年,杳无音信,哪里把他这个父亲你放在眼里了,所以他对夏平安倒也不是那么亲。 但是,当他看到布赢的情况后,眼神立马变了,军旅出身! 那么,夏平安呢? 一个坝城,一个疾马城,都是常年与东苍国交战的烽火线,他们… 姬皇渊的意思… 猜错了的意思… 陈道言幡然醒悟,姬皇渊说应贤试缺第一名,说夏平安…这一切的一切,并不是让他避嫌,而是要让他参与进来。 当年夏云客带十万白银离京,之后他大女婿杜月飞丢失的那批粮草造成前线粮草紧张的困局突然就缓解了。传言有人捐了十万石粮,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联系,他不清楚,但是很明显,姬皇渊的意思是让他进入这起杀人的案件里。 可是,姬皇渊为何要把陈家扯进这件事呢? 陈道言想不清楚,也想不明白。 不过,既然要进入,他就得找进入的点。 而眼下,唯一能进入的点,就是夏平安,这个他外孙的身份。 “好吧,就这样吧。” …… 陈道言的到访,让鲁行远有些吃惊。 “陈候,您怎么过来了呢?” 陈道言看了看鲁行远,道:“昨日你与邀风眉来眼去,当我没看见?” 鲁行远有些尴尬。 “说说,那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鲁行远一五一十将遥花楼的事情告诉陈道言,陈道言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杀夏平安和布赢是布置好的,而这锅却准备让他陈家背,真的是用心险恶了。 “鲁大人,我可否去牢狱看看那夏平安?” 鲁行远不解。 陈道言道:“我就是想看看发誓一个月之内赶我孙子出京城的人是何等模样。” 鲁行远道:“一句戏言,陈候何须放在心上。再说那种腌臜的地方,不适合陈候去。” 陈候脸一沉,道:“带我去。” 鲁行远只得带陈道言到了大牢。 布赢无聊地躺在杂草上睡觉,对他而言,监狱的饭食没有什么难以下咽的,监狱的阴暗和雨后的『潮』湿,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所以,他睡的很舒服。 杜月白从客栈给夏平安带了两本书,夏平安借着墙壁上的那点光线正在看。 脚步声在耳边传来的时候,夏平安并没有抬头。 “夏平安,有人来看你。” 夏平安置若罔闻,直到看完这页书才抬头。 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老头,旁边是鲁行远和一个狱卒。 夏平安看了看陈道言,笑了。 “夏平安,你要好好说话。” 陈道言一摆手,道:“你们出去,我们单独谈谈。” 鲁行远犹豫一下,还是出去了。 夏平安和陈道言四目相对,半响无话。 第66章 钓手与饵 一个外公,一个外孙。 两个人,四目相对。 他们在彼此的眼里看出了其他情绪,比如梳理、陌生…唯独没有看到亲情。 然后夏平安笑了,笑的温和,一如他平日待人接物时的礼貌。 这礼貌,让两人的距离更加的疏远。 “你来了。” 夏平安并没有站起来,也没有行礼。 陈道言眼微眯。 夏平安一句话,就表达了两个意思。第一个,他知道自己是谁;第二个,他知道自己回来。 这两点信息无论哪一个,都足以让他感到心惊,尤其这句话是夏平安在监狱中,以如此平淡无奇地语气说出来。 “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夏平安笑了笑,道:“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让鲁行远不敢反驳的人,其身份可想而知。再者,这个时候能来大牢看我的人,除了我认识的人之外,就是陈候府的人,不然我实在想不到第二种可能。观你的年纪和气度,实在不敢做第二个人想。” 陈道言不得不说夏平安观察细致,仅凭这些事情就推断出他的身份。 但是,稍微聪颖的人,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难的是第二点。 “你知道我要来?” 夏平安点头。 陈道言道:“就因为你的身份?” 夏平安点头。 陈道言略有些失望。 如果夏平安仅仅凭借自己的母亲这一点推断他会过来,甚至推断陈家会救他的话,那这样的人就太过势利,或者说,他利用陈家甚至依靠陈家的目的太明显。 夏平安摇了摇头,道:“这一点确实在我考量之内,因为,无母亲的缘故,就算我不想,你们也会这样认为,但那时候来的人不应该是你。” 陈道言挑眉,听出了夏平安的无奈。 夏平安轻笑,道:“若我想依靠陈家,来京城我就会去找陈家的人,但不是陈候府,而是无量观。但是,我不能那样做,我也不想那样做。” 陈道言听到夏平安说出无量观,脸上隐隐有怒气,冷冷的寒气直扑夏平安。 夏平安并没害怕,眼睛盯着陈道言,道:“我想,圣上找过你了吧?” 一句话,陈道言身子猛然一震。 姬皇渊找他是今日早上的事情,夏平安那时候还在监狱之中,不可能知道。但是夏平安说出这句话,就证明他猜到了圣上会找自己。 他怎么猜到的?或者说,他能在大牢内安稳看书,那是笃定自己不会死在里面了。 还是说,他的背后还有人,能跟内宫甚至皇上搭上关系? 一时间,陈道言思绪纷『乱』。 夏平安知道陈道言在想什么,没出声辩解。 “你是…圣上的人?” 应贤试是姬皇渊提议举行的,陈道言有这样的猜测也属情理之中。 夏平安笑着摇头。 陈道言突然想朱预兆的死,这本身就有有一点,除非是化气境更高的修士,不然不可能杀得死化气境一层二阶的修。而夏平安和布赢的修为摆在哪里,除了有人暗中搭救,他实在想不出其他方式来。而能在不知不觉帮助夏平安二人的,出去陈家,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来,只能是今日找他谈话的圣上。 “那个化气境的修士是如何死的?” 夏平安道:“我是个大夫。” 这是一句没有多大意义的话,世界上很多大夫。可是,陈道言却听出了不同。大夫有很多种,有能起死回生的神医,也有致人死亡的庸医;也就是说,大夫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但是,夏平安这句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的医术可以帮他杀人。 也就是说,圣上并没有派人帮助他们,也可以断定,夏平安和内宫没有关系。 那么,夏平安如何会知道圣上会找他谈话的? 陈道言实在想不出。他看过夏平安来京城的所有细节,除去校场、赌坊、面摊,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客栈待着,深居简出,不可能有其他可能。 “说。” 夏平安想了想,道:“当今圣上是怎么样的帝王?” 这个问题,陈道言能回答,人是当年他拥护的,他自然知道姬皇渊是怎么的一位帝王。 可是,这与夏平安有何关系? 夏平安道:“你为什么过来?” 第二个问题,陈道言却皱眉了。 夏平安道:“不要告诉我是因为我的母亲,这样会让我觉得我母亲骗了我。” 陈道言冷哼,看向睡觉的布赢。 夏平安笑道:“我也在军中待过。” 一句话,陈道言就明白了。 姬皇渊为何会举行这次应贤试。因为在边界上与东苍国的僵持负多胜少。修士,尤其是化气境修士的缺少,导致战斗持久力不足。 也就是说,应贤试的根本目的在于给强军种下一个种子。 那么,像布赢、夏平安这样曾在军中待过的人,尤其还是坝城和疾马城附近的人,天然具有了优先选拨并保护的权利。 只是,这次正好夏平安和他陈家有关系,所以姬皇渊才会让他参与进来。 也就是说,夏平安从一开始就将这件事看的很清楚,一开始就猜对中姬皇渊的心思。从擂台上失守杀死流释奉开始,他就进入了姬皇渊的视线范围,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让他在外面蹦跶,掀起这风浪。 世上最可怜的是无名无姓的人,因为他们死的无声无息,没人会注意。 不对… 陈道言看向夏平安。 夏平安不是从最后那一刻才进入姬皇渊的视线,是进入教院开始就进入了。 他看过夏平安在京城所有作为,看着很少走动,平淡无奇,可是和布赢搭在一起,每一次都能引起议论。先是好运二人组,后来是奇迹二人组,几乎每一场都能引起围观,讨论。 他从来就不是无名无姓、默默无闻之人,他的独立特行,依然让他卓尔不群。 陈道言想通这些,第一次正视起眼前这个少年。 他应该十六七岁,竟然在无声无息无形中,布置了一切。 夏平安看到了陈道言的眼神,看到了正视以及夹杂的提防。 太聪明的人,走到哪里都不会找人喜欢的。 但是,他无所谓。 “这只是我考量的第一条。” 陈道言道:“第二条呢?” 夏平安道:“第二条就是流释奉死在了擂台上,但找不出死因,之后紫金逸对我的处置。” 流释奉死在擂台上,夏平安被逐出了教院,剥夺了名次,很重的处罚。 陈道言串联想到夏平安说的第一条,再看这件事,很明显应贤试有被人『操』纵的的痕迹,而紫金逸顺着对方的意图这样做,就是想用夏平安钓出这背后的黑手。 现在,钓出了散千金这只鱼,夏平安却与这只鱼进行了周旋,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紫金逸自然不可能舍弃他这个饵。 这真是一件无比有趣的事情。鱼饵是钓手,钓手又是鱼饵。 夏平安是鱼饵没错,可是他何尝又不是钓手呢?他猜中姬皇渊的心思,知道紫金逸的打算,他以生死做饵,反手成了一个钓手。他钓到了散千金,为他父亲二十年前的故事画上一个句号。 那么,自己现在入局,又是什么角『色』呢? 是鱼饵,还是钓手呢?亦或是那个解开鱼饵和钓手的关键之人? 第67章 誓言?大话 夏平安简单的几句言语,让陈道言看清了眼前的局势,却看不清自己的立场和身份。 这是他多少年不曾有的事情了,也许是因为他从头至尾没有关注过夏平安的事情,也可能退出朝堂和姬皇渊疏远的缘故,总之,他现在一脚踏进来才发现事情远比他想的复杂。 夏平安道:“我还有第三点考量。” 陈道言看着夏平安道:“这些你本可以不告诉我的?” 夏平安笑道:“告诉你不算外人,再说,你是保我们命的人,我总得让你知道这条命是值得保的。” 陈道言听不出这话,有几分假,也有几分真。 一个少年人,竟然跟他一个老人耍圆滑,本应该是一件可笑的事情,但陈道言却不觉的可笑,因为这句话,他判断不出夏平安真正的意图。 陈道言看着夏平安道:“我不想听,你不必说了。” 夏平安笑道:“少年人,难得布置了这么好的一个局,不找人诉说炫耀一番,憋在心里很难受的。” 陈道言看着这个戏谑的外孙,却笑不出来。这是一句玩笑话,却点到了多数人的心里。因为很多人都会这样想,但,陈道言不会。 夏平安道:“第三点,我从散千金推断出的,不,应该说是我从京都东、西、南、北四坊推断的。二十年前,是没有东坊的,可是东坊用了不到五年的时间,便与其他三坊分庭抗礼,但隐而不出,你不觉的奇怪吗?” 京城水深,龙蛇混杂,想要做到这一点,东坊背后之人恐怕不简单。 “这次我入京城,迟早会挑动南、北、西三坊的神经,让他们觉的我是父亲派来清算二十年前旧账的,于是三坊有人陆续与我们接触过,唯独东坊的人没有『露』面,或者说,『露』面了,只是我不知道。不论哪一种情况,这就值得怀疑。” 陈道言道:“为何值得怀疑?” 夏平安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这样一个天然的敌人,东坊没道理不利用一下的。” 陈道言眼睛微微眯起来,心中陡然生出一个不太可能的想法。 夏平安笑了笑,道:“没可能,不代表不会有。” 有这些判断,难怪夏平安确定他会过来。 夏平安道:“还有第四点,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陈道言心中一震,因为,这些他也猜想过,但是第四点他却没有想到。 夏平安突然停了下来,不说话。 陈道言道:“为何不说?” 夏平安道:“不知道陈候可否知道我在遥花楼前发的毒誓!” 陈道言嘴角动了动,道:“知道,好大的口气。” 夏平安笑道:“大吗?” 陈道言道:“很大,石破天惊,恐怕全京城都在当一个笑谈在讲。” 夏平安笑了笑,岔开话题道:“当我知道陈小后爷好巧不巧在遥花楼,好巧不巧地喜欢的姑娘和布赢喜欢的是同一个人时,我就知道,陈候必来这大牢一遭了。” 过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了。 陈道言听完这两个巧合,也知道自己必定要来这大牢一遭了,除去前面三点,陈邀风那晚的出现,就注定会被牵扯进来,而他身后就是陈候府;其次,这说明,他们陈候里有对方的人。当然,在姬皇渊看来,有可能是暗通曲款。 夏平安见陈道言不说话,笑着拿起先前合起的书,道:“陈候读书吗?” 陈道言当然读书,只是淡出官场后,专注修行而已。 “曾经有人问我,只看书不修行,有用吗?我告诉那个人,看书不能使我变的更强,但是能让我在关键时候保命。” 陈道言看着夏平安扬起的书,是一本史书,记载着先前四国的历史变迁。 夏平安道:“读史好,看兴衰故事,明兴废道理。” 陈道言知道夏平安这句话话中有话,他在说兴衰。 “我刚看完太祖卷,当年随太祖打下北玄国,有卓着功勋的有二十四人,封侯十六人,现在,那十六姓可有几人还在?” 陈道言能回答的了这个问题,但这不是回答还是回答不了的问题,而是问题本身要说明的事情。 “当今圣上布告天下,举行应贤试,结果呢?” 陈道言眉头皱了皱,这次参加应贤试的人都是野修和散修,京城这些将相王侯没有一家参与。在他们看来,他们天生高贵,家学渊源,不屑也不需要在擂台上和这些野路子散修比试。 可是,这却让姬皇渊看到了一点隐忧,那就是王侯将相这些阶层权利的固化以及对皇权的威胁。 陈道言想到这一点,终于对姬皇渊的话有了更深的解读。 夏平安看着陈道言严肃的表情,笑道:“自雨夜之后,我一直在等陈小侯爷,我那个表弟来我这隔壁的监牢待两天,可惜,我没见到他,却见到了你。” 这看似一句开玩笑的话,却寒气『逼』人。 陈道言皱眉,自己终究是错过一次表现的机会。 如果,他在鲁行远找陈邀风时多问几句,将陈邀风交给鲁行远带走审讯,那姬皇渊或许不会找他谈话了。 但是,已经迟了。 夏平安笑道:“陈候爷,你现在觉得我那个誓言还是笑谈吗?” 陈道言死死地看着夏平安,道:“若是那晚你死了呢?” 夏平安道:“死了,那誓言还会应验,不是吗?” 陈道言道:“可现在你活着。” 夏平安笑道:“我活着,更要应验了,不然你就失去我这个外孙了。” 还是玩笑话,当夏平安说出来的时候,孙道言有怒火,更多的是心惊。 陈道言道:“一个月之期,很快就过去的。” 夏平安笑道:“你想等,圣上会等得吗?你敢让圣上等吗?” 陈道言道:“案件审理没有那么快的。” 夏平安笑道:“快慢我不知道,但是我那个侯爷表弟离京却会很快。” 陈道言冷笑两声,道:“你还太年轻,你将散千金低估了,当年你将租房和商税的事情说出之后,那证据就不是证据了。” 夏平安笑着摇头,道:“就算不是,我们也死不了,我那个侯爷表弟还得离京。” 陈道言冷笑两声,嘎然而止。 以夏平安的聪明智慧,怎么可能想不到他说出去商税之后,散千金能不动手。所以,这是他故意告诉散千金等人的,他就是要散千金去销毁这个证据,然后… 商税是国脉根本,平日偷税漏税,可以允许,毕竟这是全天下商人都在做的事,朝廷就算知道,也不会太深究。但是销毁别人的交税凭证,那就不只是触动国家利益,更是让其他人感到了同样的恐慌。这时候朝廷出手,商人氏族不会拥护也不会反对的。 这是一个陷阱,一个诱饵。 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与夏平安,布赢有牵扯的陈邀风必须离京,还不是简单地离开就行,必须做一件足以证明他是清白的,陈候府是清白的事情。 那就是…参军! 同样的,如果散千金没有销毁商税证据,夏平安无罪释放,他陈道言必须给姬皇渊表一个态,而这个表态就是陈邀风必须离京,去参军。 从开始,夏平安就算计好了一切。从开始,他就知道陈邀风的结局。 陈道言倒吸了一口冷气。 自己这个外孙,这般年纪,对细微之处的观察和推测,对局势的把控,竟然这么的精准吗? 陈道言郑重其事地看着夏平安道:“你的父母亲都教了你什么!” 夏平安笑道:“我父亲和师傅教我活下去的本事,我母亲教我优雅,就像你现在看到我的这个样。” 活下去已经很难,优雅的活下去,可能吗? 第68章 第三种方法 优雅地活下去。 这是一句极好听的话,也是一种令人无比向往的生活。 但是,世间谁能真正的做到这样。生活中你总能碰到各种各样的麻烦和让你尴尬的人或者事,如一根根冒出来的刺,想要刺破你极力要保持的优雅。 可是,夏平安这样说了,也在试着这样做了。 他身在监狱,身边是杂草,时有恶臭飘来,但他处之泰然地坐着看书,没有焦躁,没有嫌弃,还是那样安静,优雅。 优雅不是做做样子就能表现出来的,而是从身上,骨子里透『露』出来的一种气质。 陈道言看着夏平安,若不是他知道夏平安的底细,第一眼看到夏平安,也以为他是某个大家族出来的子弟,举手投足间表现不凡。 想到夏平安说他的母亲教他优雅,陈道言内心还是有些许的欢喜,毕竟那是自己的小女儿。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小女儿一走二十几年,连招呼都没打,就跟一个男人私奔了,他脸上就挂不住。 此刻,陈道言内心是复杂的。 “你少说了一种可能,我有第三种方法。” 夏平安点了点头,道:“确实有第三种方法能让我那个夏侯爷表弟在一个月内不离开京都。” 陈道言道:“但是你却相信我不会选。” 夏平安点头。 陈道言笑道:“为了陈家的面子,我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夏平安笑了。 “你不相信?” 夏平安道:“相信,毕竟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你去和当今圣上说一声,把我发的誓言都告诉圣上,他倒是可以宽限一个月的时间的,但是…” 陈道言故意没说第三种解决的办法,就是想要看看夏平安是真的猜到了,还是虚张声势。 很显然,夏平安知道这第三种方法。 也就是说,他将陈邀风所能想到的可能都想过了,还是得出陈邀风会在一个月之内离京的推断。 “你太自信了。” 夏平安摇头,道:“是你太自信了。” 陈道言皱眉。 夏平安笑道:“算起来,我应该叫你一声外公,但我想你是不会承认的,不论如何,我们俩打一个赌,你去找圣上,他若是允你一个月之内不让陈邀风离京,我出去之后,立刻离京,不碍你们的眼,若是圣上不答应,你帮我办一件事,如何?” 陈道言看着夏平安如此笃定,心里有些意动,他真的不想让夏平安牵着鼻子走,尤其是一个因为杀人,而待在监狱的人,竟然对外面很多事情如此自信的掌控,这种感觉很不好。 “好,我答应你!” 夏平安道:“我要你办的事情很简单,去遥花楼将绿萝赎出来。” 陈道言冷声道:“等你赢了再说。” 夏平安店点头,道:“也对,不过我觉得迟与早没区别的。” 陈道言摔袖,离开。 “布赢,告诉陈候,边境六将中,哪一个将军最好,免的我那个小侯爷表弟吃苦。” 布赢翻了个身,坐起来,道:“边境六将,白胜最好。” 陈道言胸口血气翻涌,夏平安这样的语气,态度真的激怒他了。 他相信,夏平安这些习『性』是传自他的父亲,那个拐走自己女儿的男人。 无知小子! “陈候,这是看在我母亲面上送我那小侯爷表弟的礼物。” 陈道言吐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鲁行远在牢外,见陈道言脸『色』不好,急忙道:“那小子惹您生气了。” 陈道言沉着脸不说话。 “要不要下官替你出出气?” 陈道远冷声道:“这点度量我还是有的。” 鲁行远『摸』不准陈道言的心思,试探道:“那这个案件,本官…”意思要不要偏向一方。 陈道言冷冷看了一眼鲁行远,道:“秉公而断是你作为府尹的基本『操』守。” 陈道言赶紧道:“下官知道了。” 陈道言离开,回到府中,直接让人将陈邀风叫了过来。 “最近在做什么?” 陈邀风躬身道:“孙儿在背《上清三言》。” “背一段。” 陈邀风开始背《上清三言》,背到中途,忘了许多,结结巴巴。 陈道言一挥手,不耐烦地打断道:“多少天了,还没记住!” “孙儿愚笨。” 陈道言看着陈邀风,想想夏平安,听到这句愚笨,怒火更胜。 “你是够笨的,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 陈邀风不敢发声,心道:“谁敢耍本侯爷。” 陈道言沉声道:“不想承认吧。” 陈邀风不敢顶撞,只得摇头。 陈道言平了平怒气,道:“你被散千金挡枪使了,你被夏平安当枪使了,你还被…” 陈道言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猛然将反省过来,姬皇渊何尝不需要陈邀风这柄枪。 难怪夏平安会如此笃定,有的事情趁热打铁才好,太冷就不起作用了,再想姬皇渊对他说的那句无人替他分忧,总算彻底明白姬皇渊的意思了。 “夏平安…” “哦,那个小子啊…” 陈邀风轻蔑地一笑,陈道言见状,忍不住发火,一挥手,一股强力的威压,直接将陈邀风压的跪在地上。 “你还有心思取笑人家?” 陈邀风跪在地上,身上被压的浑身难受,道:“爷爷,我…错了。” “错在何处?” 陈邀风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如何说不的出来。 陈道言终究舍不得对陈邀风下重手,手松了松,道:“记住,你以后少招惹,也不要找夏平安的麻烦。” 陈邀风急忙应下,陈道言叹息。自己这个孙子与夏平安比起来,简直是天与地的区别,再不好好历练历练,陈家到了他的手上,没落恐怕是迟早的事情,当年封侯十六姓中,又要少一人了。 陈道言知道陈邀风未必咽的下邀花楼这口气,坦言道:“他是你小姑的儿子,你若动他,我决不轻饶你!” 陈邀风震惊了,怎么就突然冒出他小姑的儿子了,不过既然是这样关系,那就便宜那个小子了。 “对了,让黑衣去邀花楼将那个叫绿萝的女子赎回来吧。” 陈邀风一怔,半响没说话,他『摸』不准陈道言的心思。 陈道言此时心里说不出的怒意,沉声道:“快去!” 陈邀风要退下去,陈道言道:“告诉那个女子,就说是替布赢赎的人。” 陈邀风愣了愣,有些不解。 “女子有用,快去!” 陈邀风出去,陈道言默坐了半响,笑了。 外孙啊,你也有糊涂的时候啊。 第69章 变故 大牢内,布赢道:“你确定圣上不会答应那个老头的请求,毕竟一个月之期,又算不得什么。” 夏平安道:“从现在算,一个月之期很短,但是,要是从应贤试算起,已经很长了。” 布赢不懂夏平安计较这两个日期有何意义。 夏平安道:“你与陈小侯爷交过手,他修为如何?” 布赢道:“很不错,底子扎实,招式精妙。” 夏平安道:“京城是王侯将相集聚地,像他那样的侯爷有很多,修为比他好的也有很多,可是,你在应贤试上看到了吗?” 布赢摇了摇头,猛然发觉陈邀风和这件事有谢联系,却说不清楚。 “杀鸡儆猴。” 布赢豁然开朗,当今这些小侯爷在京城依然成了一霸,但又于皇权保持着奇妙的关系,姬皇渊需要陈邀风这个人来给京城的这些贵胄表一下他的态度和想法。 “这些,你早就想好的?” 夏平安点头,道:“该听的你听了,该说的我说了,这些事我不说,你依旧会看到结果,只是我将他它剖析给你看,你才明白事情的原委。” 布赢摇头,道:“太复杂了,以后动脑子的事情交给你了。” 夏平安笑了笑。 “夏平安,布赢,出来,过堂!” 夏平安心里却在想,散千金是否去动了城税司的关系。 夏平安走进大堂的时候,散千金已经到堂。 不论夏平安杀人事件与散千金有没有关系,至少赵又明三人与他有关,他就得来到堂前应诉。更何况,他为了抢占先机抢先一手当了报案人,结果这一手让他变得很被动,必须将这件事处理完。 鲁行远照例一拍惊堂木开始审案。 夏平安对散千金笑了笑,散千金回以微笑。 在他们两人眼里,是彼此浓浓的算计。 “经本官查实,夏平安确实租赁了那处房子,也交过商税。” 鲁行远一句话,散千金身子晃悠了一下,耳中嗡嗡作响。 他亲眼看到柳若白派人与城税司的人接触,也看到寅虎卿的人在老简客栈埋伏,尾随简老头,不声不响地将凭证拿走了啊。 那么,鲁行远所谓的查实又从哪里来的? 难道,柳若白和寅虎卿出卖了他,在背后给他布置了一个陷阱? 不应该啊。以夏平安展现出来的心思、算计、城府,柳若白和寅虎卿绝对会忌惮的,他们怎么会如此轻易放过杀夏平安的机会。 难道,这中间发生什么变故? 夏平安稍稍错愕了一下,散千金竟然没有动城税司的底档,他真的甘心这样放自己离开? “鲁大人,我想看夏平安租房和交税凭证。” 鲁行远将桌上的的凭证递过去,散千金翻了翻,确实是城税司的公章无误。 那就是… 柳若白,寅虎卿,你们两个,好狠啊… 这件事,让散千金想到的不只是夏平安无罪释放的问题,还有就是他北坊如何生存的问题。 “若无异议,按照《北玄律》之条款,本官判定夏平安和布赢无罪释放!” 布赢愣了愣,道:“释放?” 夏平安笑了笑,道:“释放。” 散千金转身欲走,夏平安道:“慢着!散老板,就这样走了啊?那晚布赢的钱呢?你的人冲进我的院子,炸毁东西的损失呢?” 散千金从怀中掏出六张钱庄的凭证,道:“这是布赢那晚的四千两银子,这一千两是你的赔偿,在下还有要事,告辞。” “慢着!” 散千金冷声道:“何事?” 夏平安眉角挑了一下,道:“背叛和算计的滋味好吗?” 散千金眼中有浓浓的怒意,挥袖离去。 夏平安看着散千金的背影,眼睛眯起。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与散千金对视第一眼的时候,那时候的散千金是自信笃定的,他也想过,若是散千金有合作之人,那必是南、西两坊,而不论从哪个角度考虑,在他死之前,那两坊是不可能在散千金背后捅刀子的。 可是,结果却是... 鲁行远长出了一口气。 夏平安笑道:“鲁大人现在这口气出的早了。” 鲁行远看着夏平安道:“你还有何话要说?” 夏平安道:“追杀我们的那个化气境高手从何而来,大人弄清楚了吗?” 鲁行远道:“没有办法证明是散千金派来的。” 夏平安道:“我没说是散千金派来的,我要告诉鲁大人的是,死得那个化气境修士,修炼的是魔族功法。” 鲁行远觉得夏平安就是个扫把星,碰到他就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事。 “这不需要你『操』心,我会着提狱使胡昭南调查的。” 夏平安点了点头,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身,对鲁行远道:“我先祝鲁大人离京之程一路顺风了。” 鲁行远愣了,他最近没有省亲的打算,出的哪门子京城。 夏平安却已离开,鲁行远才反省过来,夏平安说的是他可能被调出京城。 这个小子… 鲁行远气的咬牙切齿的,心想等你小子再犯事到了我手里,绝不会给你好果子吃。 …… 散千金急急地回到北坊,让下面的人去看了一下北坊的青楼、赌坊、典当行,丝绸店是否有异常。 在他的盘算里,柳若白和寅虎卿给他下套,那就是吃准了北坊这次元气大伤的机会,想要一举吃掉他,所以,他需要观测,需要等待,提前布置。 可是,传回来的消息一切正常。 这时候…正常反而不正常。 ….. 西坊大院,寅虎卿对着桌上的锦盒怔怔发呆。 在锦盒里,放着苗十八的头颅。 苗十八是在取得简老头身上的交税凭证后,回来睡觉的时候被人割了头颅,连身上的凭证也丢了。 寅虎卿起来的时候,看到了锦盒,闻到了血腥味,打开的时候,就看到了死不瞑目的苗十八。 寅虎卿很想知道是谁干的? 于是,他很快就知道了。 待他匆匆反回卧室的时候,在卧室的桌上『插』着一柄刀币,刀币下是一张纸。 “吃掉北坊。” 四个字,冷气森然,血腥味浓重。 但是,他不敢反抗,也不敢反驳。 当年若不是这柄刀币,他寅虎卿可能死了十八次了,更不可能做到西坊的当事人,更主要的是,没有这柄刀币,他就不会有现在化气境一层一阶的修为。 寅虎卿已经很多年没有接到刀币了,他每年将西坊的银子结算清楚后送到钱庄,之后钱就不见了。 现在,刀币重现,他就必须对北坊下手。 四大坊实力均衡,这次绞杀夏平安,散千金损伤最大,平衡的局面已经破了,他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在没有杀掉夏平安之前,就要先开始内斗。 寅虎卿看着桌上的头颅,却感觉那是自己。 …… 柳若白收到了同样的礼物,一个锦盒,一颗头颅。 脑袋是典当行刘掌柜的,安安静静地躺在锦盒里。 柳若白是半夜起来喝水的时候发现桌上多了一个锦盒,他靠近的时候,闻到了血腥的味道,打开就看到了眼前的头颅。 一个人要在他化境一层二阶修为的身边悄无声息地放下一个头颅,这是多么高的修为。 柳若白一直在努力修行,以为有一天他不会再因为接到那柄绿『色』的刀币而感到害怕,不安、恐惧。 二十年了,他终于进入了化气境,可是,这恐惧还如乌云一般笼罩着他。 柳若白点着灯,坐在椅子上,半响没有说话,只有手握的很紧,骨节发白。片刻后,手中鲜血一滴一滴地滴下来。 “吃掉北坊。” 柳若白知道这一天会到来,可是他没有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开始。 城税司拿回来的账簿不见了。 柳若白知道,夏平安就要被放出来了。 那时候一只猛虎,虽然年幼,一旦成长起来,他们终将成为其口中的食物。 可惜,这样的机会,要放弃了。 因为刀币的主人只给了他命令,没有给他提意见的权利。 第70章 最后的晚餐 夜『色』已深,吵闹的都城渐次安静下来。 长街上,间或有几盏灯笼亮着。 但有一处院子的灯却十分的明亮。 府门上,是两盏大灯笼,再往里,院中挂着十八盏灯笼,只是这灯笼极其地不祥。 因为没有人愿意挂白灯笼,除非死了人。 大堂内,点着六根牛油蜡烛,将大堂照的如白昼一般。 散千金坐在大堂的正中间,身前一张案几,案几上放着一盘鱼。 鱼香四溢。 鱼盘前,是一小碗米饭,雪白雪白的米饭。 散千金拿着筷子,轻轻地将鱼肉挑出来,慢慢地放在碗了,确定没有鱼刺,才和米饭一起吞下去。 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中年人,样貌比他苍老,穿着一件灰『色』的麻布衣服,与散千金的丝绸形成了对比。 这人很安静,安静的像是不会出气的柱子或者木头,但是这个人又很尖锐,立在哪里,就像一柄剑,似乎随时都能刺破这屋顶,冲天而出。 散千金在吃鱼,这个人的眼神空洞而苍白地看着敞开的大堂。 安静,却闲适。 街道安静,院中的灯笼却摇晃起来。 十八盏灯笼,左右摇晃,院中陡然出现了六条人影,都穿着夜行衣,蒙着脸。 穿灰布麻衣的人眼中终于了有光彩,就像满堂的烛光映在了他的眼里。 散千金只是抬了抬头,眼睛扫了一眼,继续吃鱼。 似乎,此刻,世上没有任何事情值得他关注一般。 六个黑衣人缓步走进来,大堂的蜡烛开始摇曳。 灰布麻衣的人向前挪动了一下脚步,散千金用拿着筷子的手拦住了。 穿灰布麻衣的人退了回去。 散千金笑看着六个黑衣人。 “杀我之前,寅虎卿就没告诉你们一点什么?” 六个黑衣人脚步停住。 有个黑衣人摘下面罩,笑道:“寅老板说你是聪明人。” 散千金笑了笑,道:“是你啊,屈三刀。” 屈三刀微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散千金用筷子继续挑鱼,慢慢品尝桌上的鱼。 “有时候聪明人并不好,总是想的太远,这次,我不想做那个聪明人了。” 当初寅虎卿告诉他这句话的时候,屈三刀以为散千金被『逼』至穷途末路,那么他会选择自己的方式,体面地结束自己的『性』命,给这场风波画下一个句号。 可是,散千金这句话,却让他感觉寅虎卿失算了。 如果失算了,那就... 屈三刀与其他五人一对眼,脚步微微挪动,准备上前。 散千金轻笑一声,道:“看来你们六人在寅虎卿哪里不受待见啊。” 屈三刀稍微一愣。散千金一挥手,桌上的鱼刺疾飞而出,啪啪地钉在了屈三刀六人的身前。 屈三刀和五个蒙面人脚步顿住。 “你是化气境...” 散千金笑道:“寅虎卿知道的。” 继续吃鱼。 屈三刀和五个蒙面人站在鱼刺前,不敢前进。 但是比散千金更加让他们害怕的是散千金说的话。 寅虎卿知道散千金是化气境修为,那么派他们六个人过来,就有点借刀杀人的意思了。 六人不动,散千金继续吃鱼。 “你们知道我为何喜欢吃鱼吗?” 屈三刀摇头道:“不知,也不曾听闻散老板喜欢吃鱼。” 散千金笑道:“吃鱼必须慢,慢了就有时间想很多的事情。” 屈三刀皱眉。 散千金笑道:“钓鱼能养『性』,吃鱼更能养『性』。” 屈三刀道:“难道你以为你能活着离开京城吗?” 散千金摇头,道:“我多少有点自知之明的,但绝对不会死在你们六人手上。” 屈三刀皱眉,道:“你本可以杀了我们,为何不动手,还要说这么多?” 散千金抬起头,笑道:“你,不错,至少想到了这一点。” 屈三刀忽然发现,当他们六人迈进散千金这个大堂开始,他们就完全失去了主动,不只是行动,更主要的是自己的心。 所以,他没有因为散千金这句夸奖感到高兴,反而遍体生寒。 散千金道:“你们听过一句话吗?一日之计种蕉,一岁之计种竹,十年之计种柳,百年之计种松,终生之计树人。” 屈三刀道:“你快死了。” 散千金笑道:“正因为我快死了,所以我才不杀你们,你们离开吧。” 屈三刀犹豫了,这杀,肯定杀不死,但是不杀,又违背了寅虎卿的命令。 这...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你的鱼吃完了吗?” 散千金抬头,笑了。 屈三刀六人躬身躲开。 寅虎卿那肥胖的身体从大堂外缓步走进来。 在寅虎卿的身边,走进来的是柳若白。 散千金放下筷子,道:“吃饭哪有完与不完,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是一种,我这也是一种,只是看人,看事,看情形而已。” 柳若白轻笑一声,道:“那你吃了一个晚上的鱼,事情想通了吗?” 散千金摇头,道:“没想通,怎么也想不通,所以,我在等你们。” 寅虎卿和柳若白看着散千金,微微摇头。 散千金笑道:“你们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寅虎卿低声道:“不能说。” 柳若白道:“不敢说。” 散千金眉头皱了皱,道:“我知道了。” 寅虎卿和柳若白猛然抬头,散千金笑道:“是刀...” 话未出,剑光陡然在大堂闪过,若闪电一般,快的出乎寅虎卿和柳若白的意料。 散千金扭头,看着剑光发出的地方,满眼的不可思议。 他身后,那个穿灰布麻衣的剑客,依旧平静地站着,像是一根不会出气的柱子,他手中的剑像是不曾出过鞘一般。 可是,终究是出鞘了。 寅虎卿和柳若白对视一眼,看向那个灰布麻衣的剑客。 “阁下是何人?” 灰布麻衣的人沉声道:“杀人的人,替你们杀人的人。” 话出,人影动,剑光出,瞬间在在大堂右侧割出一扇门,径直走了。 屈三刀六人没敢妄动,因为他们想不明白这个先前要替散千金出手的人为何会在背后击杀散千金。 寅虎卿和柳若白却想到了一种可能,这种可能,让两人的心底不自由的升起一股寒气。 散千金不愿死,垂死挣扎,那么一旦死战,今夜此时绝不可能善了,说必定会惊动更多的人。 可是,这剑客一剑,就让散千金死了,让这一切都结束了。 还有散千金最后的那一句未说完的话... 剑客走了,寅虎卿和柳若白却没有吞并北坊后胜利的愉悦,只有沉重的心思。 夜将尽了,日复一日。 但是今天会与昨天一样吗? 第71章 风波渐平 繁华热闹的京都,随着夏季暴风雨的来临,越发狂躁起来。 先是应贤试有人在擂台上杀了人,接着在风雨交加的的夜晚出现了命案,死了四个人,结果官府却宣判杀人者无罪。 好不容易平息了两天,京都的地痞无赖发生了械斗,死了好几个人。 因为这一场械斗,当今圣上大怒,将安邑府府尹鲁行远贬到西南做太守,让一项以执法严明的文孝直接任安邑府尹,开始政治京都治安。 鲁行远收拾好行囊,出西门。十里长亭,送别同僚紧三四人。 夏平安吊着左臂,也在长亭边上。 鲁行远对此倒是很意外,但想想他在出府衙说的话,反倒笑了起来。 “没想到你也来送我。” 夏平安道:“鲁大人莫要怪我就好。” 鲁行远摇头,苦笑道:“这事怪你不得,只怪我在官场多年,却没有你的那份见识。” 夏平安道:“鲁大人莫要灰心,眼下的京都,不适合大人,大人远调,非是坏事。” 鲁行远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 鲁行远知道,眼下的京城已经不适合他主政了。前几年他能主政,那是圣上对京城没有动的打算。可是眼下,他已经隐隐知道,姬皇渊通过这五年的时间,皇位已稳,民心收拢了,该是他行动的时候了。 治国之道,一张一弛。 现在,这股风要从京都刮起了,他现在离开,至少能保得『性』命,也算是圣上对他的照应了。 夏平安道:“我等鲁大人回来。” 鲁行远稍微一错愕,道:“我还能回来?” 夏平安道:“张弛是道,人心也是道,等文大人这一阵过去,大概有人会怀念鲁大人温和手段的。” 好与坏,都是对比出来的。很多人身在福中不知福,那是因为他没有吃过苦,等吃了苦,才知道以前的自己在享福。 夏平安道:“还有一句话送鲁大人,宽则失威,苛则失亲,为官者,二者不可取也。” 鲁行远知道夏平安说他执政太过宽容了,夏平安和布赢杀人这件事,倒是让他懂了自己太多宽恕了。 马车缓缓驶远,鲁行远却没有惆怅的心绪。 夏平安,待我回来时,愿你还在京都。 ....... 文孝直上任,雷厉风行。 街头的泼皮无赖被他收拾的不敢冒头,之后将矛头对向了京城王侯将相的纨绔子弟。 京城一时之间,人心浮动。 陈邀风看着眼前的军籍册,有些不相信道:“爷爷,你让去当兵......” 陈道言看着陈邀风,道:“你不愿意?” 陈邀风当然不愿意,现在去当兵,那可是有今天没明天的。 但是,他没敢说。 陈道言看着陈邀风,不响没说话,但是心里的叹息声越来越重。 一个人连表达自己意见的胆量都没有,又如何能成大事。哪怕陈邀风现在和他哭闹,甚至拿出刀子用自己的『性』命『逼』他,他都会欣慰的。 但是,陈邀风没有。 他不愿意去,却不敢说。 “记得夏平安在邀花楼前立下的誓言吗?” 陈邀风身子一怔,这才想起,自己若是从军,岂不是应验了夏平安的话。 “爷爷,你是为了他?” 陈道言没说话,还是看着陈邀风。 陈邀风却没敢对视陈道言的眼神,有些委屈,有不敢,却唯独没有勇气。 陈道言叹息了一声,道:“我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陈家,为了你。” 陈邀风不理解,将他送到边界去送死,怎么可能是为了他。 陈道言道:“想不通吗?那就记住我的话,在边界好好活着,然后好好看着,五年后,给我一个答案,若是你懂了,陈家是你的,若是你还不懂,陈家就不是你的。” 陈邀风不明白陈道言为何突然说出这么生硬的话。 “记住了,不要去找任何人找我说清,不然,你现在就失去所有的资格。” 陈邀风对上陈道言冷冽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胆寒。 “孙儿...孙儿知道了。” “这两日,多陪陪你母亲,后日一早随换防军队出发。” 陈邀风低声道:“能不能等...” “不能!” 陈道言摆手离开,只剩下陈邀风在大堂上发蒙,感觉这像做梦一般。 三日后,陈邀风离京。 这在那些纨绔子弟中算是一个新闻,对于很对人来说未必在意。 但是,很多人联想到夏平安的那句誓言,这件事就显得不同寻常起来。 很多人开始猜测,夏平安究竟是什么人。 ....... 夏平安自送鲁行远出去过一次后,又窝在了客栈不出来。 因为左手臂受了伤,姬无疑母亲行针的事情暂时搁下,但是按照夏平安的『药』方在吃『药』,老人家的身体和精神好了许多。 京城其他的事情陆陆续续地传了出来。 杜月白、常梦玉、乔小小、外加了一个吕微,一起过来看布赢和夏平安。 北鹤是个小孩子,比较活泼,见来了这么多人,高兴的很。 乔小小自暴风雨夜之后,就没给布赢好脸『色』,又回到他们擂台对战之前的表情,冷硬冷硬的。 “没看出来啊,你们俩竟然杀了一个化气境修士。” 常梦玉调侃地说。 布赢摆手道:“小意思,小意思。” 乔小小冷声道:“不是夸你,是问你们如何做到的。” 夏平安笑了笑,指了指北鹤,道:“全是她的功劳。” 姬无疑看了一眼北鹤,在想到哪日两人的对话,大概也猜到北鹤起了大作用,甚至说,北鹤的到来本身就很奇怪。 “她?” 夏平安道:“他是我师伯的徒弟,身体有些特殊,也是个大夫。” 北鹤在边上骄傲道:“小神医。” 夏平安笑道:“是的小神医。” 北鹤这才满意。 杜月白道:“现在的一切,都是巧合,还是...” 夏平安笑道:“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就像冲茶,好水,好茶,恰到的火候,才能泡出好茶,所以,一切的巧合只是正好符合它发生而已,就像天暖草会绿,天冷草会黄一样,只不过有的事顺其自然,有的事刻意为之而已。” 杜月白道:“那这次事件呢?” 夏平安笑道:“我一介白衣,哪有那么大的能量。我只不过是恰好置身其中,做了一个棋子而已,但是我比较幸运,站的位置好。” 说着,从书的页脚上撕了一点下来。书页顺风飞了出去。 “我这次只是顺风,而散千金他们只是逆风,就是这样的差别。” 常梦玉笑道:“太聪明的人,都不讨人喜欢的。” 夏平安笑了笑,道:“我不聪明,早就死了,在装傻和活着之间,我选择后者。再说,聪明和修为,武技一样,都是人活下去的筹码,我必须用我的这些筹码活下去。” 常梦玉觉得夏平安的话有些沉重,笑道:“不用这么深沉吧。” 布赢笑了笑,道:“不是深沉,而是因为我们必须这样做。” 一句话,让茶庐的氛围一冷。 他们体会不出布赢和夏平安的艰辛和过往。 夏平安道:“过几日,我会随着北鹤离开这里。” 杜月白道:“离开京城吗?” 夏平安道:“不是,在京都附近。” 杜月白道:“过几日,我想去无量观,你想去吗?” 夏平安想了想,道:“嗯,可以的,不过我最近还有事情要做,等做完了,就去。” 杜月白点头。 布赢知道,接下来,夏平安要做什么事情了。 第72章 恐怖的信物 眼下,夏平安还有一件要做的事,那就是将绿萝从陈侯府上带出来。 当初夏平安与陈道言打赌,不论出于什么原因,陈邀风与月内离开京城,夏平安算是赢了。 陈道言依言将绿萝赎出来,免去了四坊混战时的影响。 但是,同样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当初只是赎人,并没有说赎出来的人怎么办。于是绿萝,也就是布小英至今还在陈侯府。 布赢以为风波平了,陈道言会把人送来,结果等了许久都没有见到人。 两人大概知道了陈道言的心思。 大牢里,夏平安并没有给陈道言好的言语,也没有卑躬屈膝,到了此时,大概有拿布小英难为夏平安的意思。 “你准备怎么把人要回来。” 夏平安笑了笑,道:“到府上,将人接回来就是了。” 布赢道:“若是这么好接,人早就回来了。” 夏平安道:“是啊,有点难,不过我得先办一件事,才能去府上接人。” “何事?需要帮忙吗?” 夏平安道:“去交个朋友。成了,自然最好;不成,接人这件事有些不好办。” 布赢道:“真的不需要我,这可是我的事。” 夏平安道:“与我沾上,就都是我的事情了。” 布赢笑道:“这怨不得别人。” 夏平安转头道:“你与绿萝是何关系?” 布赢想了想,道:“一个村的,从小一起玩耍。” 夏平安道:“青梅竹马?” 布赢道:“不算吧,只是,我们的亲人都死了,一个村庄就剩我们二人,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让她在青楼待着。” 夏平安笑道:“你想过要如何安置她吗?” 布赢想了想,道:“看我师父能不能收留她。” 夏平安点了点头,心想,这有点难。 ....... 京都依旧热闹,不会因为换了一个府尹,死了几个地痞无赖就变得不寻常。 夏平安和北鹤走进南坊地界的时候,就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因为柳若白特别交代要注意夏平安。 夏平安和北鹤像是闲逛的人,买了一些书、纸笔墨,一路闲逛。 柳若白站在茶馆的二楼,站在敞开的窗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夏平安。夏平安走过来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窗口站的人,然后转身走进了茶馆。 柳若白稍有意外,不知道夏平安又要做什么。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 夏平安并没有点茶,而是敲了他茶室的门。 “你来做什么?” 夏平安笑道:“交个朋友。” 柳若白笑了。 当初他去老简客栈和夏平安说过同样的话,但是夏平安拒绝了。现在,他反倒找上门来找他交朋友,尤其是发生了那多事情之后。 柳若白笑道:“我交朋友有规矩的。” 这是夏平安当时回绝他的话,现在,他用来回绝夏平安。 夏平安道:“我知道,但我是带着诚心来的。” 柳若白笑了。对于正常人来说,夏平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大耳刮子早就扇过去了。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笑了笑。 “当初我也带诚心去的。” 夏平安笑道:“我们不一样。” 柳若白轻笑一声,道:“有何不一样。” 夏平安道:“你给我的是死路,我给你的是活路。” 柳若白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不相信夏平安会无缘无故地过来,但是这句话,就有点说客常用伎俩的意思了。 “哈…你给我活路?” 柳若白笑着摇头。 夏平安道:“你们为何对散千金动手?” 柳若白的笑还在脸上,心却慢慢沉了下来。 夏平安道:“从道理上来讲,你们至少等散千金收拾完我之后才动手。同样,在我的预料中,三大坊对北坊发动吞并也应该是东坊的人先动手,绝不可能是你们俩家,可是,偏偏是你们先动手。” 柳若白转身走到了茶桌前坐下,夏平安跟了过去,在对面坐下。 夏平安的话至少有一点柳若白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散千金会输,而且会输的很彻底,也就是说,夏平安已经预料到结果,和现在一样,只是过程却不要一样了。 所以,夏平安觉察到了异常,找了过来。 那么,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柳若白笑道:“无可奉告。” 夏平安道:“我想了三天也没想通,西坊的掌事人我没有见过,但你我见过。我觉得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事情如何办,但是,你们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 柳若白道:“这正是我的打算。” 夏平安摇头道:“我不这样认为,我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你们背后还有人,你们只是替他们办事的。” 柳若白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但正在倒茶,很好地掩饰了这一刹那的震惊。 可是,夏平安却看到了。 夏平安接着道:“你们只是替人执行命令而已。” 柳若白笑着摇头,道:“你真会编故事。” 夏平安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轻轻地放在桌上。 柳若白拿着茶杯的手,抖了抖,热茶洒在手上浑然不觉,一挥手将刀币抢了过来。 “你…怎么会有?” 夏平安笑了笑,柳若白的行为说明了一切。 “你的刀币从何而来?” “不对,你从开始就怀疑这刀币是我们背后主事之人,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出这人。” 夏平安没有回答柳若白的问题,笑道:“既然你认识这刀币,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谈了。” 柳若白知道自己失态了,是彻底的失态了。 夏平安道:“回到先前的话题,你与寅虎卿先与东坊动手,甚至不分先后,这点你不觉的蹊跷吗?假若你先想要出其不意,那寅虎卿如何与你不谋而合的呢?这说不通。再看三坊行动的结果,东坊行动的迟,得利最少,而你与西坊得利最多。若果说,你们三坊都是受同一人『操』控的话,眼下的局面是不是损害最小的,不只是金钱上的,还有政治上的,一下杜绝了安邑府尹深查散千金。” 柳若白握着刀币,心思疾转。 如果他们三坊都属于刀币的主人,为何要三坊这些年争斗? 夏平安笑道:“这就是此人高明之处,一来让你们时刻保持前进的动力,一来在紧要关头,舍弃一家,成功掩护其他两家。” 柳若白被夏平安的推测震惊了,但是,夏平安的推测,不无道理,更何况他手里还有这刀币。 夏平安道:“你不是想要知道这刀币从何而来吗?那是我父亲离开京都后,在疾马城隐居的时候,碰到了一个杀手,是在那个杀手身上找到的。那时候,我父亲已经进入化气境一层六级,对方是二层四级的高手,若不是我师傅从旁协助,差点死掉。” 柳若白沉思。 当年夏云客从京城离开,带走他们三坊的十万两白银,之后被刺杀,这其中有何关联,更何况杀手身上带着刀币。 如果,这二者有关联,再看他们这次围剿北坊的事情,难怪… 柳若白将刀币放下,推给夏平安,道:“这只是你的推测。” 夏平安笑道:“抛开推测,我们谈一谈你的现状。首先,南坊在北玄国都城,那么你再厉害也不可能大过国法,甚至说,只要部、司、衙门想要找你的麻烦都很简单,这一点你避不开;其次,由四坊变三坊,你们和西坊的实力骤然变大,会不会引起其他人的眼红呢?不要说没有,散千金为何死,东坊为何会存在,不就说明早有人盯上你们了,而盯上你们的人会是谁?我和散千金这次的较量还不够让你看清楚吗?” 柳若白不说话。这是一个选择题,一面是神秘的刀币主人,一面是北玄国的贵胄,甚至可能是…… “你过来就为了给我剖析利害?” 夏平安摇头道:“我给你找了一个靠山,北玄国最大的靠山。” 柳若白笑了起来,道:“这话,你说的大了。” 夏平安笑道:“大吗?我不觉得。陈道言去牢狱看我你知道吗?” 柳若白点头,这是他后来知道的。 “陈邀风离京你知道吗?” 柳若白知道。 “事实上,我从没有找过陈家的人,甚至陈家人的都不待见我,但是陈道言来看我了,为何?” 能让一个侯爷屈尊去看夏平安,肯定不是那点亲情,而是… 柳若白的眼睛猛然睁大。 “我这个筹码能不能让你做这个决定。” 柳若白不说话。 “假若我推测无误的话,想想散千金的下场。” 柳若白身子一震。 夏平安拿过茶碗,给自己斟了一杯,慢慢品尝。 柳若白内心的天平终于倾斜,在未知的死亡和投靠北玄国国主之间,不自由的向后者倾斜。 “我如何信你?” 夏平安道:“你不需要信我,你需要信的是你自己。” 柳若白挣扎了一下,道:“如何做?” 夏平安道:“我要你南坊去年,或者前年的账册作为凭证,之后,我想有人给你安排一切,包括你的安危。” 柳若白笑了。 确实,若果他能搭上姬皇渊这条线,姬皇渊为了挖出他幕后之人,必定会保护好他。 不论怎么样说,他都是安全的。 “好,成交。” 夏平安抿了抿茶,笑了。 第73章 烫手的礼物 陈道言一直在等夏平安过来,他相信,夏平安会过来。 因为,有一个人还在他的手上,只要他不放手,很难有人从他手上将人带走。 陈道言知道,夏平安不会给他说软话,更不会求他,但是他就是想要看看,他究竟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可是夏平安迟迟不来。 陈道言想着,这小子给他使用拖字决,可是那又能怎么样,事情的主动权在他的手里,他还能飞上天吗? 就在陈道言和夏平安拼耐力的时候,夏平安终于登门拜访了。 “他手里拿着何物?” 汇报的管家愣了愣,道:“什么都没带。” “他如何说的?” 管家愣了愣,道:“疾马城夏平安求见陈候。” 陈道言的脸『色』很不好,这说明夏平安是真的没有把他这个外公当做亲人,很生分。 很好,既然你生分,那他也就不客气了。 “将人带到客厅等着。” 管家下去,陈道言在书桌上翻起一本书,开始看书。 夏平安被带到客厅,坐下之后,连茶水都没有。 夏平安笑了笑,道:“我知道陈侯爷对我很生气,但是,劳烦你告诉他,就说我的耐心很有限,今日我一旦离开这陈候府,这陈候百年声誉,恐怕要受损的。” 管家看着夏平安,冷声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敢在这里口出狂言。” 夏平安笑道:“陈候府,我很清楚。你告诉陈候,我过来是赎人的,不是来求他放人的,我们之间只是交易。” 管家盯着夏平安,夏平安镇定自若的笑着。 “去吧,我只会等一刻钟。” 管家下去,将夏平安的话告诉了陈道言。 “老爷,这小子太狂妄了。” 陈道言笑了笑,无妨,先凉他一凉。 管家正有这个心思,自然不会再去管夏平安。 陈道言自是明白夏平安话里的意思。首先,去遥花楼赎人是打赌输了的,现在不归还人,这一点他确实容易落人口舌。更何况,夏平安的意思很明显了,如果他不过去谈,他出去就会将这件事往坏了说,怎么地能让陈家落个不讲信誉,更坏地就是往陈家身上泼脏水。如果陈邀风在,赎一个青楼女子回来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这前脚赎回来,后脚就将陈邀风打发去参军,这很容易落人话柄。 夏平安很准确地找到了要人的一个突破点,眼光精准。 陈道言很满意。 而夏平安的第二句话很明显地告诉他,他过来,除去第一点的依仗,还有交换的筹码。 筹码吗? 难道是… 他若敢打无量观的主意,他绝对不轻饶夏平安。 可是,很明显,夏平安不会这样做,在牢里就说过。再说他三女儿和大女儿的感情,夏平安也不可能这样做。 那么,他的筹码是什么? 一刻钟吗? 他倒要看看他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有凭仗。 夏平安坐在大厅,很安静,眼睛一直盯着墙上的一副山水画看,看了许久,站起身,开始往外走。 没有人拦他。 夏平安径直向大门外走。 夏平安的脚步不疾不徐安,没有因为这怠慢而显得尴尬或者难堪,更没有急促地想要离开这让他难堪的地方。 “告诉陈候,我走了,不会拜访他第二次。” 夏平安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听到了背后的咳嗽声。 “当真分毫不能差吗?” 夏平安扭转身道:“能,只要没出大门,一切都好谈,若是出去了,我真怕自己忍不住做出什么傻事来。” 陈道言笑道:“你做傻事,与我陈家何干?” 夏平安笑道:“我是你的外孙啊,有的事情,很难说的。” 陈道言笑着摇头,这亲情真是廉价啊。 “有事情可以说了。” 夏平安从袖中拿出一个账册,扔了过去。 陈道言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伸手接住,哗啦啦一翻,竟然是赌坊、青楼、丝绸店的账簿,账目十分可观。 夏平安笑了。 “现在,你可以放人了。” 陈道言看着最后账簿下面签的是柳若白三个字,眉头皱了皱。 “你…” 夏平安笑道:“此事是真的,所以之后的事情,由你接手,至于如何做,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陈道言拿着账簿,有苦难言。 若是他不接这账簿,不翻看这账簿,一切都还好说,可是偏偏他接住了,还翻了,然后这件事就黏在了他的手上,甩都甩不掉了。 时间的事情很奇妙。有的事情不知道就不为过,一旦知道了,他就是过错了。 陈道言又气又笑。 “你骗我?你在威胁我?” 夏平安笑道:“这是我这个外孙给你的礼物,也是换绿萝姑娘的筹码。” 陈道言笑着摇头,道:“你这礼物很棘手啊。” 夏平安笑道:“你往上一递,就好了。” 陈道言冷笑道:“你这样是彻底将我陈家卷入这件事了。” 夏平安笑道:“在你看我之前,你就应该知道,这件事,你是躲不开的。” 陈道言知道躲不开,只是没有想到夏平安把事情变的这么复杂。 南坊的收入,是一笔十分可观的收入,姬皇渊肯定是需要的,同时,他也感觉出来了,南坊的这些财物外流了,根本不在柳若白的手上,那就存在一个幕后黑手的问题。 这些,姬皇渊更加感兴趣。 总之,夏平安给了他一个很棘手的礼物。接住,他以后想要清闲是有点难;不接,他已经知道了,姬皇渊以后知道有这么一件事,肯定会迁怒陈家的。 接与不接,都是麻烦,更何况他根本甩不掉夏平安给他这个礼物。 “我想还有其他办法吧。” 夏平安笑了笑,道:“这个办法一点都不好。一者杀自己的外孙,于你名声不好;二者,容易打草惊蛇,事情还是会败『露』,那时候你与圣上之间就彻底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陈道言叹了一口气,笑道:“你,做的很好。” 夏平安道:“没办法,我的对得起我父母的教诲。” 陈道言道:“若是此事失败呢?” 夏平安笑道:“那就等,等我拿出足够的筹码的时候,来和你要人。” “求我有这么难吗?” 夏平安道:“我父母一辈子不曾求人,我不能给他们丢这个人。” “若是生死抉择呢?” 夏平安笑道:“想办法活下去,但不会跪地求饶。” 陈道言摆手,有人将绿萝带了过来。 “人,你可以带走了。” 绿萝此时换了一身朴素的衣服,有几分铅华洗净的感觉,朴素清雅。 “我叫夏平安,来带你离开。” 布小英第一次见到夏平安,温文尔雅的一个人,一身白衣,脸庞俊俏,站在哪里如翩翩世家子弟。 她从没有想过夏平安会是这样一个人,她以为和布赢成为朋友的人,应该和布赢差不多。 可是,两人明显不同。 “走吧。” 布小英点头。 夏平安道:“过两日杜月白会去无量观,我也回去。” 陈道言点了点头。夏平安知道此刻说出这句话,就是告诉他,这只是单纯的一件事,他不会打扰菁菁的修行。 夏平安带人离开,陈道言却知道,接下来他要忙一阵了,甚至是很长一段时间。 第74章 琐事 夏平安将布小英带回去,安顿在客栈住下。 布赢请求南山钟收留布小英,却没有得到答复,心里比较郁闷。 杜月白过来找夏平安,两人去京都的无量观走了一趟。 无量观在京都的名气比较大,但是去得人很少。 无量观有名始于姬皇渊的爷爷姬天胤。那时候姬天胤喜欢一个女子,只是没有名分接纳,便让在无量观待发修行,之后等皇后去世接回来,纳了妃子。自此之后,无量观就成了京城王公贵族和皇家之人避世的地方,一般人不敢去打扰。 杜月白和夏平安要看的人是杜月白的大嫂,夏平安的大姨,陈菁菁。 陈道言已经八十岁高龄,只是看着五十岁的样子。 陈家是北玄大族,屹立皇城几代不倒,到了陈道言这一代,已经显出颓势来。 但是陈道言作为陈家主事之人,在拥立姬皇渊上位上站对了队,又将自己的儿女做了政治联姻,才让陈家重新振作起来。 陈道言作为一个政治人物,眼光独到,但是作为一个家族的家长,一个父亲,他却是失败的。 他膝下有三女两子,两个儿子沾了陈道言的光,均在朝廷任职,官阶不低。 三个女儿却成了牺牲品。大女儿陈菁菁当年看上一个书生,结果陈道言不认,之后,那个书生的尸体飘在京师运河里喂了鱼虾。 刑统衙门的说法是书生酒后失足掉进河里,但这个答案并没有多大的说服力。 陈菁菁一气之下,跑去京城附近的无量观准备当尼姑,陈道言以雷厉手段将人带回,一年后许配给了颐城杜家的杜月飞。杜家虽不能与京城豪门比,却是颐城的世家,朝中的根基也硬。 杜月白当时是后期之秀,少年英杰的人物,前途不可限量。 两年后,杜月飞运送粮草去东苍边境,遇袭,全军覆没。 陈菁菁成了寡『妇』,被朝廷封赏诰命夫人,之后再没有嫁人,到无量观修行,甚少『露』面。 二女儿陈莹莹被陈道言嫁给了晋阳莫家,也是世家,朝中新秀。只是陈莹莹脾气好,没有哭闹。但自从嫁到莫家后,便没有回来看过陈道言。她用自己无声的行动,表达了对自己父亲的不满。 三女儿,也就是夏平安的母亲陈青青,大概看到了两个姐姐的悲惨遭遇,跟着夏云客私奔了,一去不复返。 在夏平安的记忆里,他的母亲很少提到陈道言,连陈家也很少提。所以,夏平安知道,他的母亲对陈家的感情很淡,或者说有些伤心,不想提。 两人攀石径,穿幽松,到了观门口,报了名号。 小尼姑去里面通报,不久出来后,委婉地拒绝了他们二人。 陈菁菁不见他们二人。 杜月白有些感伤。 夏平安从包裹中拿出一本手札,道:“请小师傅将这手札交给杜夫人。” 小尼姑走进去,出来的时候,让他们两人进去了。 “你刚才递的是何物?” 夏平安道:“我母亲亲手抄的《清心咒》。” 两人穿过观门,走过几处大殿,在一个教偏的小院看到了陈菁菁。 杜月白和夏平安看着一身灰布的陈菁菁,低声道:“嫂子…” “月白,莫要如此叫。” 杜月白说不出话,过来许久,低声道:“我入京时,父母特意嘱咐我过来看您。” 陈菁菁低声道:“二老有心了。” 两人话说到这里,便没有聊的余地。 “你母亲,好吗?” 夏平安低声道:“已经仙逝。” 陈菁菁的肩膀抖了一下。 夏平安道:“母亲去的很安详,有父亲陪着,之后我将她与父亲葬在了高山,有青山柏松为伴,不寂寞。” 陈菁菁半响没说话。 夏平安低声道:“父亲和母亲很好,他们从没有拌过一句嘴。” “你们日子过得好吗?” 夏平安道:“母亲手勤,家应事物打理有序。” 陈菁菁低声道:“三妹,比我们强啊。” 夏平安和杜月白站了一阵,告辞出来,等他们走到山径上时,听得山上有钟声传来。 夏平安和杜月白回头,知道敲钟的陈菁菁,两人驻足听了一阵。 钟声悠远,在山中回『荡』许久,如自远处天国传来,寄托着淡淡的心绪。 “回去吧。” 杜月白点了点头。 夏平安看过陈菁菁,京城事情算是了结。 布赢还是没有说服南山钟收下布小英。 夏平安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来,怕影响布赢的修行,一来,乔小小的态度值得考虑。乔小小对布赢的态度很复杂,说是喜欢吧,又不是,说不是吧,感觉他对布赢特别上心。所以布小英不论从哪个角度考虑,南山钟都不会收的。 布赢有些苦恼,北鹤道:“我觉得布姐姐挺好的,跟我走就好了啊。” 夏平安微笑。 布小英毕竟是从青楼出来的,为人处事十分圆润得体,只和北鹤处了一个上午,就把北鹤孩哄得十分开心。北鹤现在的发型,就是布小英给梳的。 夏平安也想过,布赢有四千两银子,布小英留在京城也是能生活的,可是,眼下京城的事情一波平息,暗『潮』还在,留下来多少有些不放心。 “布姑娘,不知道你是否愿意跟着我们去师伯哪里住一段时日。” 布小英自然乐意,嘴上道:“是否太过叨扰你们。” 夏平安道:“我师伯是个神医,你去哪里学点医术,将来布赢有什么事情也好照应。” 夏平安将话说成这样,布小英自然点头。 北鹤笑道:“以后,我们俩就是小神医了。” 夏平安道:“美女神医。” 北鹤道:“也好听。” 布赢眼下没有办法,再说夏平安说的也是个办法,布小英总不能每天待着无事做吧,学点医术也是有用的。 这边说定,夏平安、北鹤、布小英离开。 姬无疑带着母亲去了北丘客的住处,老简客栈一下子冷清了。 简老翁叹息了一声,觉得有这些年轻人在,自己也年轻了不少,可终究是老了。 ...... 在北鹤的带领下,出了都城,向西南行了十来里路,钻进一座山里,又曲折复行数里,才在烟雾缭绕中看到了几处木屋的檐角。 木屋依山而建,有些仙居在云间的感觉。 “到了,就是这里。” 北鹤兴奋地说着,然后对着院子喊道:“师傅,我回来了。” 云烟缭绕的屋子里,有一沉闷的声音传来。 “回就回来了,喊什么!” 北鹤对着布小英吐了吐舌头,低声道:“师傅看着挺凶,其实人挺好的。” 正说着,只见院子门打开,走出一个人来。 夏平安眼睛猛然睁大。 “刀疤?” 第75章 迟来的奖品 刀疤看着夏平安三人,苦笑。 北鹤真的有点害怕刀疤,身子往夏平安身后躲了躲。 “很意外吗?” 夏平安点头,确实有点意外,但是又摇了摇头。 刀疤道:“你是几个意思。” 夏平安道:“北鹤出现在客栈门口,我猜到师伯进城了,只是没有想到,他会救你。” 刀疤笑道:“你这样一说,好像我有多十恶不赦似的。” 夏平安道:“既然师伯救你,你就好好在这里待着,至于二十年前的事情,我父亲与我说过,他说…” 刀疤脸上的笑不见了,甚至隐隐有些紧张。 “他说,他不后悔交你这个朋友。” 刀疤愣在原地。 夏平安、北鹤、布小英进去,只留下刀疤一个人站在院门口。 “谢谢…” 夏平安道:“不用,只是替我父亲传递一句话而已。” 四人鱼贯进入中间的屋子。 屋子里,有一个满头白发的人正在挑拣『药』草。 “师傅,我回来了。” 北鹤跑过去,伸手去扒拉桌上的『药』草。 “一回来就『毛』手『毛』脚的。” 挑『药』草的人抬起头,夏平安才看到这人的容颜,竟是如此的年轻,用鹤发童颜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布小英愣住,她听说过修行的人,修到一定阶段后,就可以容颜永驻,练到至高境的,可以返老还童,但是见到北鹤的师傅,她还是有点震惊。 仙风道骨,应该是这样吧,不,应该是这样的。 “见过冥师伯。” 神鬼不近冥无间抬头,冷声道:“你这师伯叫的早了。” 夏平安道:“师伯将师妹派过来,我就知道师伯与我不生分。” 冥无间冷哼道:“我只是想看看我那个笨蛋师弟的弟子究竟是何种模样。” 夏平安笑道:“师伯这话就说错了,若是想要看,校场里就能,再说以师伯的修为,在客栈看也一样,绝不会让北鹤师妹倒在客栈门前了。” 冥无间看着夏平安道:“那又如何?” 夏平安道:“若不是师伯的提醒,我哪里会堤防化气境高手的出现。” 刀疤在边上道:“既然你知道散千金找了一个化气境的高手,为何不出手。” 夏平安笑道:“师伯已经出手了。” 刀疤疑『惑』,他后来听来的消息,杀死那个化气境的修士是夏平安和布赢啊。 夏平安笑道:“北鹤虱味苦、辛、平,有小毒,用于杀虫消积。北鹤师妹出现正好是频死之态,更何况她体质特殊,我便知道他是师伯过来提醒我的,然后我将化气丹在北鹤的血里浸泡了一下,才能在那个屋子里杀得死那个化气境高手。” 刀疤道:“何必如此费事,您直接出手就…” 冥无间冷哼一声道:“他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也不必来见我。” 布小英心思细,很快就明白,这是冥无间对夏平安医术的一次考校,筹码是夏平安的生死。 不过,看样子,夏平安猜透了心思,还答对了。 原来医术可以这样用。 刀疤笑道:“所以,你看到他没事的时候,就救了我?” 冥无间道:“医者父母心,见死不救我做不到。” 刀疤哭着脸道:“那我得叫你父母了。” 冥无间想了想道:“我没关系,只要你愿意的话。” 布小英忍不住轻笑一声。 冥无间看向夏平安。 布小英收起笑意,恭恭敬敬道:“晚辈布小英见过冥前辈。” 冥无间看着布小英道:“你没有修行过。” 布小英点头。 冥无间看向夏平安。 夏平安道:“是我一个朋友的乡梓,暂无去处。” 北鹤急忙道:“师傅,你就收布姐姐做徒弟嘛?” 冥无间道:“为何?” 北鹤俏皮地笑道:“这样,我就是师姐了啊。” 刀疤、夏平安、布小英都笑了。 冥无间道:“此事以后再说。你带他们俩人去后山休息,我单独有话与夏平安说。” 北鹤带着刀疤和布小英出去。 冥无间从桌下拿出一个包袱,扔给了夏平安。 “这是有人托我转交给你的。” 夏平安看着包袱,笑了笑。 “紫金逸给你的。” 冥无间看着夏平安,道:“以你的聪明和资质,不论是修行还是行医,俱是绝佳之人才,可惜,你这样的人,连天都要嫉妒,所以才会让你天生极阴体脉。” 夏平安笑笑,打开包袱,里面放着一瓶『药』,一本书,一面镜子,一张符。 冥无间道:“应贤试的第一头衔不会给你了,你进教院也没多大意义,但是这第一的奖励,还要要给你的。” 夏平安知道,这奖励不只是应贤试第一那么简单,还要他被当做棋子斗散千金那一份的奖励。 不论那一个,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只是他当第一,要的不是这些东西,他要的是能治愈或者在修行中克服极阴体脉的线索或者方法。 冥无间挥手,一道灵气『射』入手中的石境。原本平淡无奇的石境闪出光彩来,在镜中,出现了一道模糊的人影。 刻影留声,化气三层圆满的手段。 夏平安一下来了兴致。 “夏平安,虽然你获得了应贤试第一,但是很遗憾,我这里没有治愈极阴体脉的方法,当年上将军庞俊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作为第一名的奖励,我给你了一本能修行至五气境的功法,两颗能助修士从分气境到化气境的丹『药』,护身符一张。” 夏平安有些失落,镜中的人影说完,镜子蹦碎。 冥无间看着夏平安道:“很失望?” 夏平安摇头,道:“不算太差。” 冥无间道:“关于极阴体脉的事情,我这里帮你将庞俊的生平事迹都搜集全了,包括涉及到庞俊的,都有,你自己去看,去找线索吧。” 夏平安点头道:“多谢师伯。” 冥无间道:“你们杀了四人,总会有人找上你们的,在手臂好之前,不要『乱』走动。” 夏平安点头。 冥无间叹了一口气,道:“给我说一说你的师傅,我那个笨师弟的事情。” 夏平安点头,道:“师傅在我出生之前就与我父母认识了,我的名字也是他起的,他说人这一生,平安最要紧,再说我们哪里夏季没有兵荒马『乱』,也平安,就叫我夏平安了…” 冥无间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他比你的父亲先认识你的母亲,一见钟情,所以你母亲随你父亲私奔后,他才会一直追随在你母亲身边。” 夏平安愣了愣。 冥无间道:“可惜,你的父亲比他更有吸引力,更讨你母亲喜欢。” 夏平安这才想明白,为何他的师傅不会成家,也想明白了为何,父亲会嘱咐他将师傅葬在他们的身边。 “你学会了他多少的本事?” 夏平安道:“十之四五吧。” 冥无间点头道:“那也不枉费他的心血。他是如何死的,是不是被田旦所杀?” 夏平安低着头,沉声道:“这件事,我会处理。” 冥无间道:“田旦已入化气境圆满,你如何…” 夏平安道:“在他死之前或者在我死之前,我一定会…杀了他。” 夏平安的脸『色』、眼神是那样的郑重。 “我只是问问,这件事我不会管的。” 夏平安拿起包袱,走了出去。 第76章 信任 夏平安回到自己的屋里,看着桌上的东西,沉思了片刻,便将东西收拾起来。 冥无间的住处在半山处,院子并不大,只有一条小路通往院中,但是在这些木屋后面,有一条山洞直抵后山。 后山是冥无间的『药』圃,既平整又整洁,空气清新。 夏平安、布小英等人的住所就在『药』圃后面的木屋里。 夏平安的屋子紧挨着刀疤的屋子,北鹤和布小英的在一起,离得有一些距离。 后来刀疤又去山上弄了些木头,重新搭了两间,他就住在那简陋的木屋里。 没有赶刀疤离开,刀疤也没有自己提出离开。 刀疤不离开,主要是因为夏平安现在手臂没好,行动不便。等这里安顿好,他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便向冥无间告辞。 冥无间看了一眼刀疤,道:“你去与夏平安说一声吧。” 夏平安在屋里看书,见刀疤过来,将书收起来,道:“有事?” 刀疤道:“我要离开了。” 夏平安皱了皱眉,道:“我还想着,等你伤好了,有事要你帮忙的。” 刀疤看着夏平安道:“帮什么忙?我现在就可以。” 夏平安起身,从屋子的角落里拿出那个『药』瓶,道:“这是应贤试得到的物品,有两粒能帮分气境圆满的人进入化气境的丹『药』。” 刀疤道:“这个忙我帮不了。” 夏平安摆手道:“不会让你白受恩惠,在找到解决极阴体脉办法之前,我的修为不可能再进一分,但是我杀了赵又明、流释奉,又杀了姓朱的化气境高手,我需要一个人保护我。” 刀疤怔怔地看着夏平安,道:“你相信我?” 夏平安道:“相信。” 这一刻,刀疤的心是暖的。 被人信任是一件极其让人心暖的事情。 “但是…” 夏平安道:“我不会让你杀寅虎卿他们,但是,寅虎卿他们若想杀我,你怎么说?” 刀疤道:“我也不会让他们杀你。” 夏平安道:“如此就好。” 刀疤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境界卡在分气境圆满多年,一直没有办法突破。夏平安拿出这么珍贵的『药』给他,那真的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夏平安将刀疤的神情,淡淡道:“你无须将事情想的太过高尚,遇到危险的时候,也无须为了我拼命。师伯当时救你回来,就有让你保护我的心思,我拿『药』提升你的修为,也是为了我自己能活的更久一点,所以,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一笔交易,你无须有舍命还恩的想法。” 刀疤看着夏平安笑道:“在这件事上,你想多了。” 夏平安没有说话,转过话头道:“还给了我一本《三五七九玄根气法》,我把这本功法看了一遍,可惜已经不适合你修炼了。” 刀疤笑道:“这种事情没有必要告诉我的。” 夏平安道:“我准备誊抄一份让你送给布赢,前提是你得进入化气境。” 刀疤道:“知道了。” 夏平安道:“你身上的旧疾师伯已经清除了,但是你的五气还不足以进入分气境,这几日你勤加修炼,在本月十五月圆的时候,让师伯助你进入化气境。” 刀疤摆了摆手,道:“放心好了。” 刀疤留了下来。 布小英在边上,等他们谈完话才走过来。 夏平安道:“没有必要这么拘谨,我们也没有什么避讳的事情,此事我正要找你谈呢。” 布小英卸了浓妆,略施粉黛,比之先前更加吸引人。 “何事?” 夏平安道:“你想修行吗?” 布小英愣了愣,道:“不迟吗?” 夏平安道:“按年龄算,有些迟,但全看你的根骨如何。” 布小英看着夏平安,笑道:“你这人,倒是奇怪。” 夏平安道:“有何奇怪的。” 布小英道:“能修至五气境的功法,就算是世家子弟都珍若如瑰宝,你就随随便便的给人。” 夏平安道:“正因为是隗宝,我才要物尽其用,不然就是暴殄天物。再者说,给你们也不算外人,你们强大了,我才能更好的利用你们。” 布小英掩着嘴笑了笑,道:“你这个人,就算给人恩惠也要说的这么难听吗?欠你人情又不是坏事。” 夏平安道:“我是嫌麻烦。” 布小英笑了,道:“布赢有你这样的朋友,此生之幸。” 夏平安叹了一口气,道:“碰到他才是我的幸运。”说着将《三五七九玄根气法》的纳气之法教给了布小英。 “一切全看你的造化了。” 布小英回去,夏平安则继续翻阅庞俊的生平和书籍。 布小英回去,连续七日,终于感觉到了一丝的天地之气。只是布小英的资质实在不敢恭维。按道理来说,聪颖的人,修行相对容易一些,但是布小英可能年龄稍大一点的缘故,总之很不理想。 夏平安想了想,找冥无间说了一次。 冥无间道:“根骨不佳,又错过了最好洗髓的年纪,就算现在修行,成就恐怕很有限了。” 布小英稍稍难过了一下,宽慰道:“能修行,我已经非常高兴了。” 冥无间道:“《三五七九玄根气法》功法不错,你若刻苦修行,我再辅以『药』汤,修至化气境圆满还是可能的。” 布小英跪下磕头,道:“多谢。” 冥无间接受不了这个,夏平安道:“她父母双亡,后被卖至青楼,如今已是新生,师伯答应以汤『药』助她修行,这头,师伯受得。” 冥无间一摆手,将布小英抬起来,转向夏平安道:“你这小子,连我都算计。” 夏平安道:“我终究不可能躲在这里一辈子,布姑娘还得师伯照应,迟早都是师伯的事情,这感谢的话和扣头的大礼您就收了。” 冥无间叹了一口气,也算默认收布小英为徒。 刀疤哪里进展不错,在十五之前,将自己浑身内外都修的圆润,精气神饱满。 十五月圆,刀疤盘腿坐在『药』圃边。 月光如纱,笼罩在青青绿源。 冥无间过来,给刀疤护持。 刀疤盘膝坐好,将心、神、身调制最佳,才将那『药』丸吞下。 吞下『药』丸的一瞬间,周身灵气急速爆窜,随着刀疤功法运转,月光似乎凝成了一丝丝的薄纱,从他头顶灌入。 冥无间有入化气境的经验,手中银针急『射』而出,身影在刀疤一丈外流窜,口中说着几处『穴』位的名称。 刀疤依言运转,头上冒着热气,脸上淌着热汗。 时间一分一分流逝,刀疤的嘴角溢出了血丝,越来越明显,脸『色』由雪白慢慢变成了通红。 夏平安看着眼前的情况,就算没有进入过化气境,也知道这状况不对。 有冥无间在身边,按道理不应该出现这种事情的,除非… 夏平安暗道自己大意,竟然没有想过这件事。 第77章 又见魔族功法 刀疤吃下『药』丸之后,出现了异常,整个人如一块烧红的铁,汗水在身上渗出,瞬间变成了白气。 “不好,筋脉错『乱』。” 这一错『乱』,刀疤就万分危险了。 夏平安暗道自己大意,忘了问刀疤的功法。 应贤试第一奖励的『药』丸能帮助分气境圆满的人进入化气境,可同样的,这是一种强大的外力,需要有足够的内力来支持。也就是说,吃『药』人本身的功法得足以化消这丹『药』巨大的威力。 眼下,刀疤的功法还是不足以支撑这『药』丸的威力,哪怕有冥无间这样的医术高手在旁协助。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一般来说,能让修行者将功法修炼至分气境圆满的功法,就应该能化消的了这丹『药』,更何况,刀疤进入分气境已经很长时间了,绝对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除非… 他的功法是不完整的,或者是被人做过手脚。 夏平安想到此点,追悔莫及。 刀疤承受着别人难以承受的痛苦,在苦撑。 夏平安脑筋在飞快地转动,心里在想解决的办法。 然后,他想到了朱预兆,想到了魔族功法。 魔族功法是用肉体的极限,承载化气境修行时星辉入体的痛苦。 眼下,能解决刀疤当务之急的,只能是这个办法。 可是,夏平安不知道魔族功法运气的路径,更没有修行过。 但是,夏平安记得,他给朱预兆把脉时发现,朱预兆的少阳少阴损伤最重。一般来说,星辉入体时,第一个碰触的筋脉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就像一条路,只有入口的人走得多,留下的痕迹也最多。 那么,接下来呢? 从少阴少阳入体,之后呢? 只能一路向上身移动,不论是不是,都必须将带着星辉之气的五气运转至五脏,然后在体内建立星璇。 “师伯,现在可否倒转行气?” 冥无间身不停,手中的银针飞『射』。 “可以,很危险。” 夏平安急声道:“心念守一,让五气从少阴少阳入,双气并流,一路延涌泉、委中而上,一路延三阴交、定三里而上,在腑脏间按照二十八星宿建立第一、二个星璇,试一试。” 冥无间没有办法,他没有想能练至分气境圆满的功法会承受不住丹『药』的威力。 身影一动,双手银针刺入刀疤头顶的百会『穴』,随即双手一撤,双掌按在刀疤的身后。 夏平安知道冥无间这次是真的尽心用力了。 他用银针琐了刀疤天灵盖的『穴』位,然后用自身修为,引导带星辰的五气从刀疤的少阴少阳涌入。 夏平安静静地看着。 他对自己这一推测也没有把握,一旦推测失误,刀疤肯定会爆体而亡,同样的冥无间恐怕也会受很重的伤。 但是,他必须要这样做。 救人,就要不遗余力。 这是他师傅教导他的。 月光明朗,『药』圃飘香。 刀疤嘴角的血越溢越多,嘴唇抿的很紧。 身后,冥无间头顶也冒出白气,脸上出现了汗珠。 夏平安的手指在长袖中轻轻地颤动,他在算时间。 八息…九息… 如果在二十息的时候,刀疤的症状没有缓解的话,那么,刀疤就死定了。 第十五息…十六息… 夏平安眼睛猛然睁大。 刀疤原本通红的脸如红『潮』一般退了下去,接着,脸『色』开始变得煞白。 这… 冥无间见状,双掌离背,身影再次围着刀疤转起来。 银针激『射』,如与死神赛跑的时光。 冥无间转的极快,刀疤原本煞白的脸『色』,又慢慢好了起来。 猛然,冥无间停下了脚步,一挥手,有数十根银针自刀疤身上飞出,到了冥无间手中。同一时间,天上的月光如一道清澈透明的流水,从刀疤头上浇过,慢慢将刀疤包裹起来。 盘腿坐在『药』草间的刀疤身子慢慢浮在半空。 月光如水,洗涤了一身的尘土。 半空中稀疏的星辉,竟然比原来亮了几分。 夜静,人静。 夜风吹来,夏平安感觉浑身通泰的舒服。 冥无间退了几步,坐在『药』圃的土畦上。 刀疤从半空中下来,月光飞散。 “我…” 刀疤睁开了眼。 冥无间道:“侥幸未死。” 刀疤点了点头,感觉有些虚弱。 “不过,你也活不长。” 夏平安和刀疤愣了愣。 冥无间道:“你的功法从何而来?” 刀疤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了看天。 月光正好。 “哼!以后不要再练了,虽然在体内建立了第一个星璇,但你连化气境一层一阶都不算。” 刀疤点头道:“我知道了。” 刀疤知道,进入化气境后,修为分四个层级,每个层级有七个阶段。一层一阶需要在体内修炼出两个星璇,这是一般修士都能做到,甚至说只要是能进入化气境,第一次都能借着星辉入体的机会,修炼出两个星璇,跨入二阶。 可是,他只修炼出一个星璇,这还是冥无间和夏平安帮助的结果,不然… “对不起,浪费了你的『药』。” 夏平安道:“幸好我没有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你身上。” 刀疤苦笑。 夏平安道:“虽然不算很成功,但你至少是进入化气境,那么依旧算的上不错的战力。” 刀疤笑了。 冥无间转头看向夏平安,道:“你如何想到从少阴少阴入体的?” 夏平安道:“先前追杀我的的那个化气境朱先生,他修炼的是魔族功法,但是因为急于求成,将体内筋脉伤的太重,尤其是少阴少阳。” 冥无间愣了愣,道:“魔族功法?” 夏平安见冥无间语气和面『色』不对,道:“师伯,你是否发现异常?” 冥无间道:“当我用我的星辉之力封锁他百会『穴』强行用星辉之力将他的五气导向少阴少阳时,刀疤体内期初是抗拒的,可是等从少阴少阳进入的五气压过原来五气时,竟然顺畅无阻。” 夏平安惊声道:“你的意思是,他…修炼的可能是魔族功法?” 冥无间道:“很有可能是被改动之后的魔族功法。” 刀疤愣愣地坐在『药』圃里。 夏平安看向刀疤道:“这件事,你自己想,自己决定。”转身离开。 冥无间起身,道:“若真是魔族功法,你的修行还能继续,只是…” 魔族功法,为四大国所不能容忍,一旦有人知道他修行的是魔族功法,与死无异。 自己想,自己决定。 哈…原来自己的人生早就被设计好了吗? 第78章 改颜 刀疤在『药』圃坐了一夜,天亮的时候才回去。 夏平安已经起来,洗漱完毕。 “想好了吗?” 刀疤坐在木屋的木阶上,道:“你呢?” 夏平安笑道:“极阴体脉的事情,我迟早会解决。” 刀疤笑了,有些憔悴。 “如果解决不了呢?” 夏平安道:“我们只能接受眼下的一切,然后去改变,却不能改变过去。我相信我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刀疤看着远处的青山,道:“接受吗…就不能换一个活法吗?” 夏平安道:“可以啊,你等等…” 刀疤转头,夏平安已经回屋,片刻后出来,拿着一个面具。 白『色』面皮,上面有一些火纹标志。 刀疤笑道:“只是这样?” 夏平安道:“真是你的一句话,让我想到一件事。” “何事?” 夏平安道:“雨夜之后,你就失踪了,现在你不想做刀疤,那就做夜冥吧。” “夜冥?” 夏平安道:“这是我以前在军中用的名号,对保护你有几分作用,其次,你不想找到这件事的幕后主谋吗?” 刀疤摇头,道:“如论如何,我都是他从运河中捞起来的。” 夏平安笑道:“我忘了告诉你,西坊背后还有人,寅虎卿只是一个门面。” 刀疤看着夏平安,显然有些不相信。 夏平安道:“这件事我核实过了,确实如此,只是不确定西坊和南坊是不是同一个幕后主谋而已。” 刀疤道:“你确定?” 夏平安道:“我确定,柳若白已经归附了北玄皇室,我和他谈妥了。” 刀疤豁然起身,道:“你的意思是,在三大坊背后有更厉害的人在『操』控?” 夏平安点头。 “所以,给你功法的人可能是寅虎卿,但是实际上是另有其人。” 刀疤坐下,想了想,道:“也就是说,给我们所谓的功法其实就是为了控制我们,包括寅老大他们。” 夏平安笑道:“完全有可能,你想一想,三坊中,除去领头人,手下的那一个人进入了化气境?” 刀疤想了想,确实没有。 如果说,这是某后之人『操』控他们的手段,那么,这幕后之人得何等厉害,竟然有这么多的功法。 夏平安道:“你想的太浅了,你应该问,他们弄这么多钱,要做什么?” 刀疤一下愣住。 三坊成立的年限不短,是在日积月累中,慢慢扩大才有了现在这样的规模,所以这些年的钱… 刀疤再次愣住。 夏平安道:“戴上面具,改头换面,暂时隐藏起来。” 刀疤道:“然后呢?” 夏平安道:“然后你去替我办点事情,等我伤好了,找机会与寅虎卿谈一谈。” 刀疤道:“你们…” 夏平安笑道:“我能说服柳若白,就能说服他。” 刀疤想了想,也是,拿过面具带在脸上,感觉很不舒服。 夏平安道:“从今而后,要改掉你以前的『毛』病。” 刀疤道:“什么『毛』病?” 夏平安道:“走路的时候,腰要伸直,闲着无聊不要报膀子。” 刀疤叹了一口气,回去睡觉。 夏平安则继续在一堆文史里找关于庞俊的信息。他先找的庞俊的生平纪事,没有任何的发现,于是他就去找和庞俊有关的人写的手札或者趣事,笑谈之类的文章,只要可能提及庞俊,夏平安都得翻阅。 不过,眼下对他来说,一只手不方便,另一只手翻书,虽然困难,但看的细致,看过的书不需要再翻一边。 刀疤睡了一天,第二天戴了面具出来。 北鹤和布小英在夏平安处闲聊,见他过来,都愣了愣。 “你这是做什么啊?” 北鹤已经没有先前害怕刀疤了,见他带个面具出来,不解地问。 夏平安道:“他怕吓着你。” 北鹤摇头道:“你不用戴面具的,我已经不怕你了。” 布小英见北鹤说的极其的认真,笑了笑。 夏平安道:“这人已经洗心革面了,从此将过上新的人生。” 北鹤不明白,布小英先笑了起来。 刀疤苦笑道:“能说点好听的吗?” 夏平安道:“浪子回头,这还布好听?” 刀疤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夏平安将《三五七九玄根气法》中关于纳气的法门告诉布小英,劝慰她不可着急,修行岁月漫长,慢慢来。 说完这些,夏平安起身回道屋里,拿出前几日的誊抄的《三五七九玄根气法》交给刀疤,道:“你去找一找布赢,将此卷书交给他。” 刀疤道:“你已帮他进入了分气境,现在重新修炼,会不会太过艰难。” 夏平安道:“很难,就像一个人用惯了右手吃饭,现在陡然换成左手,势必困难,但是,我相信布赢能做到。” 刀疤笑道:“你们两个倒是了解。” 夏平安道:“因为这是他一直梦寐欲求的事情。” 刀疤起身,准备离开。 夏平安道:“你先不要去你大哥哪里,哪里的事情,我另有布置。” 刀疤知道夏平安说的是寅虎卿哪里,点头道:“知道了。” 刀疤离开,布小英坐了一阵,也去修行。 北鹤被冥无间叫去,不知道做什么工作去了。 『药』圃宁静,『药』香四溢,夏平安看书累的时候,斜躺着看这片青山。 曾经,他羡慕能过这样的日子,看不到烽烟,只有云烟;听不见刀鸣马斯,听得见鸟鸣;闻不见焦臭,闻得见花香。 他曾想,若是有这样一片地方,他愿意终老其中。 可是,现在他有了。但是,他却不可能在此地久留。 因为,他的父亲死了,他的母亲死了,他的师傅也死了。 在这个世界,他最亲的三个人,都死了。 那么,他就得替他们活下去。 一个人活下去很难,何况是背负着三个人。 或许死去的亲人未必乐意生者如此或者,但夏平安却很高兴,也愿意背负这些前行。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一旦不背负这些,他会如何活下去。 人,总是背负着使命在前行,所以人生才艰难,却多彩。 若是让他一无牵挂地活着,或者真的做的忘情地活着,他觉的那样的人生是虚妄的。 活着,沉重地前行,回首才能看到曾经留下的脚印,才能反思过往。 第79章 成长 布赢和乔小小正在对练。 这是南山钟教学的一部分。 对于这部分,布赢是颇为诟的。但是,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 乔小小已经很长时间没与布赢说话了,哪怕布赢扮傻充愣都没有说过话,笑过。 “喂,你要怎么样啊?” 乔小小冷哼。 布赢觉得自己很委屈,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还要被乔小小和南山钟欺负。 南山钟坐在椅子上,品着茶道:“开始!” 乔小小二话不说,挺剑就刺了过去,长剑上火焰四『射』,身边冰决护体。 经过南山钟这些天的教导,乔小小的进步非常的大。原本布赢死缠烂打能在凶险中找到一丝机会,现在乔小小的修为进展神速,对战经验也丰富了许多。 布赢一看这样,迎着头皮上吧。这可不是擂台比输赢,而是『操』演。 两把匕首一抵,冰盾将自身护着,然后身子向侧面转移。 乔小小现在很会扬长避短,火焱还没有过去,两颗火球呼呼地飞了过去。 火球很大。 布赢一看,心道:“疯女人。” 脚步腾挪,身子向侧面躲闪,准备迂回近身。 可是,等他腾挪的时候,乔小小已经凝了一堆火矛。 “喝!” 一声沉喝,火矛覆盖了很大一块区域,将布赢包裹起来。 布赢躲无可躲,用冰盾护住周身。 火矛撞在冰盾上,布赢后退半步。 乔小小哪里给他这样的机会,火矛之后,是一颗更大的火球,毫无躲闪余地的碾压向布赢。 布赢见状,身子急速侧转,使出了进攻南山钟的招式。 可是,比他更快的是乔小小。 桥小小在推出火球的时候,身影也跟了进来。等他转身的时候,乔小小的剑光陡然大盛。 “疯女人!” 布赢挥舞着匕首,抵挡了几下,脚步向后退了两步。 然后… 一层寒冰将他的双脚冻住了。 “你..” 来不及反驳,乔小小的剑到了布赢的喉咙上。 “我输了。” 布赢叹了一口气。 乔小小不屑地看了布赢一眼,将剑收起来,站在边上,等南山钟点评。 南山钟看了看乔小小,道:“不错,进步很大,不只是境界上,还有进攻方式的转变,知道扬长避短,攻对方必救之处,也懂的利用对方的习惯去布置陷阱,取得一击制胜的机会。这一点很好,在修为差距不大的情况下,往往是这些小的细节决定了胜负的关键。” 乔小小躬身道:“多谢老师夸奖。” 布赢这时候才摆脱冰冻。 南山钟看这布赢。 布赢希望南山钟能点拨他一两句。 南山钟想了想,叹了一口气,道:“布赢也值得夸奖。” 布赢挠了挠头。 “退步的越来越明显了。” 布赢撇嘴,心道这算什么夸奖,嘴上道:“你要想我输的不这么难看,你给我一本上乘的功法。” 南山钟笑道:“你要上乘功法?” 布赢点头。 南山钟笑了起来,道:“要是有上乘功法,我能是现在的境界?想当年…” 布赢捂着额头,知道南山钟又要说自己当年是修行界的天才,只是被紫金逸那个老头骗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 布赢道:“替你惋惜。” 南山钟道:“很好,有你这样的徒弟,我很欣慰,我决定,这个月都由你打扫这个院子。” 布赢道:“我又没嘲笑你,干嘛要多加十天。” 南山钟道:“我高兴。” 布赢张嘴道:“上次你是不高兴,这次,你是高兴,不带这样玩的啊。” 乔小小冷冷地看了一眼布赢,转身欲走。 “这位朋友,你若再不出来,我就请你出来了。” 南山钟对着墙外的树林喊了一声。 乔小小和布赢立刻戒备。 树林中,一挑身影字树林瞬息就到了院中,连翻墙的身影都没有。 布赢看着来人脸上的面具,惊声道:“你如何有这个面具?” 刀疤故意压着嗓子,道:“无可奉告。” “夏平安呢?” “哦,你是说那个小子和那两个女娃啊。” 布赢眼睛盯着刀疤,道:“他们…怎么了?” 刀疤道:“死了。” 布赢手中的匕首呜地飞了过去。 “帮我!” 另一边,乔小小迅捷地出剑,直刺来人。 刀疤轻笑,一挥手,布赢的匕首被挡住了。 乔小小的剑也停住了。 “去!” 原本停住的匕首猛然向着布赢的身后飞了过来,然后随着布赢手中另一把匕首的挥舞,又折返回来,偷袭向刀疤的顶部。 回旋,飞刺,很流畅,迅捷无比。 刀疤赞许地点头,眼睛正注视着这匕首的时候,停在身前乔小小的长剑上,陡然延伸出一把冰剑,刺了进来。 刀疤急忙后退,守住心神。 两个呼吸之间,一人吸引注意力,一人示弱,趁机反击,打出了一个不错的配合。 但是刀疤已经进入了化气境,轻松躲开。 南山钟在边上道:“两位爱徒,这是一位化气境修士,为师出恭去也,去去便回。” 布赢和乔小小气急,遇到危险师傅不是应该站出来的吗,怎么能第一个逃走呢?鄙视,非常之鄙视。 但是两人知道眼前这人是化气境,更加小心谨慎起来。 刀疤也想试一试自己进入化气境后修为如何,正好有两个练手的,也没有喊停,也没有『露』出真面目。 布赢和乔小小两人一对眼。 乔小小长剑『插』地,寒霜以看得见的速度蔓延了整个院子。 刀疤心道:“这不是夏平安常用的招式吗?”心中疑『惑』刚起,冰锥就从四面八方攒了出来,刺向刀疤。 刀疤站着不动,挥手将飞来的冰锥击碎,昂着头看向乔小小。 布赢却在这个时候动了。 他动的时候,行进的路线很诡异,像是一个明明有近路不走,偏要绕远路的人。 乔小小随之而动。 只是,乔小小却与布赢相反,直直地刺向刀疤。 刀疤试着调动了一下体内的气旋,星辉之力瞬间涌出,在他周身布置了一个防护罩。 他相信,这样的防守,没有人能破的了。 但是,他想要反攻的时候,发现了另外一件事。布赢的身影飘忽不定。 嗯? 疑『惑』声未落,却见被他击碎的冰屑在半空中凝结,成了一根冰刺刺向他。 刀疤挥手,将冰锥击碎。 身后,势大力沉的双击到来。 砰! 攻击并没有近身,可是还是有力道传递在身上。 消失的布赢显出身影来。 随着这一击,布赢的身子向后弹了出去,快到墙边时,双脚一借力,又一次返身回来。 又是势大力沉的一击。 刀疤明白乔小小和布赢的意图了,这是要前后夹击他啊。布赢再在给乔小小制造破绽。 但是,他们太小瞧化气境的修为了。 刀疤稍微加大星辉的调度,布赢向后跌撞过去。 乔小小保持的法术攻击被破了,向后跌了出去。 布赢在墙角边喘息,乔小小拄着剑,看着刀疤。 “呼呼…来啊,杀我啊,你若不杀我,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 刀疤看着布赢发红的眼睛,脚步抬起,然后轻轻放下。 “以我对你的了解,说这话的时候,估计有什么阴谋吧?” 布赢愣了愣,乔小小也愣愣。 这个声音… 刀疤还是迈出这一步。 地面陡然震动,一根土锥自地面窜出。 刀疤一脚将土锥踢飞。 布赢在墙边冲了过来。 这一次,他手中没有匕首,只有长剑。 这长剑是乔小小的。 “一剑断山岳!” 剑上凝着巨大的冰霜,数十丈冰锥横着砸了下来。 刀疤不敢大意,挥手将这冰锥震碎。在震碎的冰屑中,显出一把匕首来,反方向刺向了刀疤的脸。 这一次,很快,比他见过任何时候布赢挥出的匕都快。 刀疤终于明白,在先前的攻击中,布赢和乔小小换了兵器。乔小小修为境界高,使用磁刃更有利,更何况,另一把匕首被布赢悄悄地送到了敌人的面前,既隐蔽,又意想不到。 刀疤侧脸,匕首飞过,将面具掀飞。 “是你!” 刀疤脚步一侧,身影『乱』窜如光,躲开乔小小的攻击,顺便接住面具戴上。 “啊呀,真是惭愧,我堂堂一个化气境修为的高手,竟然被你们『逼』至这样。” 布赢道:“你怎么有这个面具。” 刀疤道:“夏平安让我给你带点东西。”扔了一个册子过去。 布赢翻了翻,是修行的功法。 “这…” “准备重头修行吧,不会问你老师。” 刀疤说完,瞬息就出了院墙。 第80章 感动的要哭? 刀疤走了,布赢疑『惑』地打开手中的书册。 “《三五七九玄根气法》…” 乔小小终究没忍住,过去瞧了一眼。 布赢将书册往前一递,道:“想看啊,给你。” 乔小小扫了一眼,冷哼一声,转身欲走。 布赢叹了一口气,道:“我做错了什么,你总得说明白吧。” 乔小小不搭话。 布赢道:“就算是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乔小小道:“我不和登徒子说话。” 布赢道:“我…登徒子?” 乔小小道:“去那种地方,不是登徒子是什么?” 布赢感觉自己好委屈,道:“我那是有事情好吧,自小英的事情解决了之后,你见我再去过哪里?” 乔小小冷哼道:“都赎人了,还不是。” 布赢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个村就剩我们俩个人了,你让我看着她在那种地方待着能无动于衷吗?” 乔小小沉默了片刻,道:“真的?” 布赢无奈道:“真的啊,我骗你作甚。” 乔小小忽然感觉自己这多天的生气算什么啊,真是的,这种事情,早说就好了吗,一定要她问才说。 布赢却觉得,她竟然为这种小事情生气,真是搞不懂。 “拿来!” 布赢不解地看着乔小小道:“什么啊?” “功法。” 布赢递过去。 乔小小并没有接住,而是被旁边突然窜过来的身影给抢走了。 “唉,有好东西也让为师看一看,真是不孝啊。” 布赢撇嘴。 这都是什么人啊。 “不错,这功法…哎呀呀,是能修炼到五气境的功法,恭喜你了。” 布赢怔了怔,道:“修炼到五气境?” 南山钟道:“这里不是写着嘛,食玄根之气法,使人体中清朗,神明八聪;身有日映,面有玉泽;眼生明光,齿含紫气;坚肠华藏,长生久视;服吸朝『液』,悬粮绝粒。” 布赢笑了起来,道:“也就是说有此功法,我能成仙了?” 南山钟点头道:“理论上是这样,但是,以你的资质和你现在的根骨,唉…” 布赢道:“不论付出多大代价,我都会修练至五气境的。” 南山钟笑道:“志气可嘉,但是,出于对你安全的考虑,这本书,为师先替你研讨研讨。” 布赢睁眼看着南山钟讲瞎话。 “老师啊,你不给我功法就算了,现在抢夺我的功法,不太好吧。” 南山钟摆手道:“怎么说话呢?为师这也是为你好。” 布赢道:“那我誊抄一本行不行?” 南山钟一皱眉,脸一冷,道:“忘了为师的规矩了?” 布赢叹息。 乔小小实在看不过去了,道:“教士,你这样做,有巧取豪夺之嫌。” 南山钟一遍翻阅《三五七九玄根气法》,一遍道:“你们两个一起打扫这个院子一个月。” 布赢和乔小小有口难言,还被南山钟惩罚每日打扫院子。 南山钟则在他的屋子里,研究《三五七九玄根气法》,最接受不了的是他光明正大的研究,不时感叹自己修炼的早了。 布赢和乔小小每次扫到南山钟屋门口时,故意弄得尘土飞扬,南山钟一摆袖,星辰之力不要钱似地将自己隔开,然后等尘土散尽,让两人将他的屋子也清扫干净。 这样过了三日,南山钟将布赢和乔小小叫至近前,道:“这三日为师颇有收获,决定去外面找人探讨一下,你们在这里好生待着,哪里都不许去。” 布赢和乔小小应下。两人现在是想去都没处去。 刀疤来匆匆,去的匆匆,连夏平安现在的居所都没说,他们也没有其他能去的地方。 两人只能在院中静修。 乔小小的功法注定了她的修行会比布赢快很多。 布赢前面所修功法的劣势也逐渐明朗起来。 过了五日,南山钟回来,看着风尘仆仆的。 “给为师热水,沐浴更衣。” 布赢站起来,不情愿地去烧水,待水烧好了,过来叫南山钟。 南山钟过去,看着冒着热气的汤池,道:“不够热。” 布赢继续加柴,心道:“热死你算了。” 南山钟则在汤池了加了一些『药』草,随着热气冒出来,带着淡淡的『药』草香。 “布赢,你进来。” 布赢进来。 南山钟笑道:“是不是特恨我?” 布赢撇撇嘴,没说话,用实际行动告诉南山钟,他确实有点不喜欢南山钟。 南山钟笑道:“很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然后… 化气境修为猛然施展出来,伸手隔空一抓,布赢被他抓在了手里。 “养虎为患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一手拿着布赢的胸口,一手点向布赢的胸口。 布赢见状,全身五气运转,准备逃脱南山钟的魔爪。 可惜,他的力量太差了。 “啪!” 钻心的痛。 布赢知道这家伙这次可能为了独吞《三五七九玄根气法》真的要对他动手了。五气毫无保留的运转起来,双手按住南山钟在胸口的手,准备挣脱。 南山钟冷哼一声,道:“天真!” 向前一冲,直接将布赢按进了水里。 布赢五气在浑身流转,身上的『毛』孔都展开,遇到加热的水,感觉皮肤被火烧一般。 更主要的是,他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 这次,真的要死了。 乔小小,你快跑啊。 在这一刻,布赢想到是乔小小。 “啊..咕咕…” 布赢终于憋不住,开始往口里灌水。 南山钟另一只手瞬息进入水里,点了数十下,松开了手。 布赢起初疼的厉害,可是数十下之后,他感觉浑身说不出的舒服,感觉身体变的轻飘飘的,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到九霄云外一般。 南山钟吐了一口气,道:“口中存白气,大如鸡子黄;鸡黄之外,又有五『色』气;五『色』气宛转自生,结溢黄外,须臾乃满心口中…” 布赢的身体已经浮出了水面,但整个人的意识很缥缈,听到这句话,当即闭口,保证口中之气不散。 汤池热气氤氲,布赢漂浮其中,如浮尸,可是偏偏他不沉,不动。 过来一刻钟,布赢慢慢睁眼,看到南山钟坐在门口处。 “我…” “是不是感动的要哭,要哭就哭出来,为师会接受的。” 布赢跳起来,道:“感谢个屁,你就不能事先跟我说一下,非得这样弄吗?” 南山钟摆手道:“你这是不是好歹了,我若告诉你,你会把全身五气都调转起来?人嘛,不到『逼』命时刻,谁会拼命,不拼命你体内原有五气我如何一次清除呢?” 布赢被南山钟说的哑口无言,感觉好有道理。可是,这家伙刚才那几下,真的很痛啊。 南山钟道:“你看,我一次就清除你体内五气,顺道帮你渡过了纳气境,直接进入了洗髓境,一举两得,少了很多麻烦。” 布赢心道:“怕麻烦的是你吧。” “哦,对了,想要稳固境界,每日泡『药』澡修炼。” 南山钟从怀中掏出《三五七九玄根气法》放在椅子上,起身离开。 “哎呀,得好好睡一天了。” 布赢站在汤池里,看着南山钟的背影,低声道:“夏平安啊,现在你在就好了,省得我想这些事情了。” 第81章 蛛丝马迹 刀疤回去,将所遇事情一说,感叹自己这个化气境有些虚。 夏平安笑道:“论战斗天赋,少有人能及布赢,不过南山钟将乔小小和布赢教的不错,两人战斗默契水平渐长。” 刀疤道:“那个人真奇怪,竟然没有在旁掠阵,而是躲开了。” 夏平安笑了笑,道:“这次应贤试本身有很多奇诡的地方,比如最后教士挑选人,感觉像是商量好的一般。更何况,南山钟和紫金逸认识,所以,南山钟教布赢正好,只是不知道他们这样做,有何打算。不过眼下可以肯定,对布赢而言,一切都最好的。至于躲开你,这只能说明他看破了你的修为,猜到了你的身份,这是其一;其二,他确信,乔小小和布赢能在你手底下逃走。” 刀疤叹了一口气,道:“怎么说我也是化气境的修为啊,竟然被小瞧至此。” 夏平安笑道:“你莫要泄气,你被布赢和乔小小打掉面具,是你手下留了情的。至于你的修行,等机会,找一本和你修行路子一样的功法,继续修行就好了,反正想要修至化气境圆满,没有几十上百年是不行的,你慢慢等吧。” 刀疤笑道:“但愿那时候你还活着。” 夏平安道:“会的。” 刀疤现在和夏平安一样,只能保持境界,不能也不敢贸然修行。闲着无聊,顺手翻了几下夏平安跟前的书籍,道:“说起来,庞俊将军算得上奇才,无师自通兵法,带兵打仗,天生就会一般。” 夏平安笑了笑,道:“在烽火线上待的时间长了,再多读读书,你虽不能成为他那样的人,但至少能成为上将。” 刀疤笑了笑,道:“可惜,此人人品不好。” 夏平安笑道:“以前我也觉得人的品格要好,可是现在却不这样想了。在品格和救更多人之间,我觉得救人更重要。庞俊虽然被人诟病的地方很多,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他守边界的那些年,北玄国是安定强大的。” 刀疤道:“是啊,若不是他最后一次太过沉溺于美『色』,也不会大败。” 夏平安笑了笑,道:“当年那一战的失败,除去庞俊大意之外,胡成的背叛,东苍国暗藏的奇兵都是因素。” 刀疤笑道:“若他没有携带美姬随军,也不会有此一败,也不会身死。” 夏平安笑了笑,猛然怔住。 最后一次,庞俊进入了化气境,最后一次,他携带美姬随军,最后一次… “你怎么了?” 刀疤见夏平安怔住,不解地问。 夏平安摇头,道:“无事。” 随后他开始将庞俊的生平事迹从新翻阅了一遍。 庞俊此人带兵是好手,人品不行,最让人诟病的是,他为了夺得三军统帅的职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陈说提拔恩师柳为春治军缺点,甚至语带嘲笑。庞俊还有许多不好的『毛』病,最让人铭记的是,他发达之后的奢侈作风,嗜好美食、美姬。 喜好美姬,这并没有错,可是最后为何随军。 夏平安又将庞俊的生平仔细看了一边。 庞俊开始蓄养美姬的时间,当时发生的事情,还要他夺取三军统帅之后第一战…. 夏平安看着简短的话语,脑海里慢慢拼凑出了一个他想到的事实,脑门出了一层汗。 “你…” 夏平安笑了笑,道:“有时候,和你闲谈总有意外收获。” 刀疤以为夏平安在说反语,道:“肯定的,我知识渊博。” 夏平安笑了笑,将所有的书都收起来,起身往外走。 夏平安道:“去找师伯谈点事情。” 刀疤看着夏平安道:“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夏平安道:“有一点猜测。” 刀疤高兴起来,夏平安这一点希望,也是希望。他是真的不希望夏平安的修行停在洗髓境圆满。 “那你快去吧。” 夏平安起身缓步往前山走。 冥无间在练丹『药』,夏平安没敢打扰,就坐在外边等着。 过来许久,只听的碰的一声,山洞里冒了一阵白烟。 北鹤先跑出来,咳嗽了几声。 冥无间后来出来,头发凌『乱』,没有一点仙风道骨的感觉。 “都说不行的嘛。” “你知道个屁,若是医生都认为修行不到五气境就不能炼制化气境需要的丹『药』,那要我们医生做什么啊。” 北鹤撇撇嘴,道:“你看,又失败了吧。” 冥无间在北鹤头上敲了一下,道:“你以为神医好当啊,不都是这样熬出来的。” 夏平安静静地看着两人。 北鹤这才发现夏平安坐在哪里,笑道:“夏师兄。” 冥无间又在北鹤头上敲了一下,道:“我比他师傅大,他是你师弟,你最大。” 北鹤委屈地看着夏平安。 夏平安笑道:“北鹤师姐。” 北鹤笑了笑,跑过来,道:“你不在后山看书,跑这里做什么?” 夏平安道:“想到了一些事情,需要和师伯探讨一下。” 北鹤道:“我能听吗?” 夏平安笑道:“你还小,不适应你听。” 北鹤撅了撅嘴,向后山走了。 冥无间道:“要离开了?” 夏平安道:“等手臂无碍了才会走。我想到了一件事,是关于庞俊的。” 冥无间瞬间来了兴趣,道:“终于找到了。” 夏平安道:“不能算,但是我有一个猜测。” 冥无间道:“什么猜测?” 夏平安道:“庞俊可能修的是魔族的功法,不,应该说魔族功法里,可能有克服极阳体脉限制的功法。” 冥无间皱了皱眉,道:“为何这样猜?” 夏平安道:“庞涓的发迹之战是北玄国和黑水魔族的那一战。那一战,庞俊违抗恩师柳为春的将令,带人暗袭黑水魔族大军的身后,牺牲五千战马,利用夹野沟的地形,让五千火马倒踏了黑水魔君一万兽军,致使黑水魔族主要战力受损,失去与北玄国争锋的机会。” 冥无间道:“这件事,我知道,可这与他的极阳体脉有何关系?” 夏平安道:“违抗将令原本是死罪,可是柳为春不但没有怪罪他,还嘉奖了他,可是就在当年十二月,庞俊在大殿上夺了恩师的帅印,之后一举击溃黑水魔族,让黑水魔族这些一年不敢在向南前行一步。这一点很不正常,不能简单用他人品不好,忘恩负义来解释。事实上,柳为春死后,庞俊还去吊祭,虽然没能进柳府的门,但是那么大的雨,他站了一夜。所以,除去人品问题,这件事可能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庞俊在偷袭黑水魔军那一战之后,得到了能克服他极阳体脉的修行功法,可能不全,但至少让他看到了希望,他需要得到完整的,就必须对黑水魔族进行一次攻击、掠夺,而四国对待魔族的做法是,焚烧一切。若是他做了主帅,就不一样了,他能找到后半本功法,还不会被人发现。” 冥无间道:“这只是你的一个猜测。” 夏平安道:“若是你修炼魔族功法,如何办?” 冥无间道:“隐藏起来。” 夏平安点头,道:“大部分都会这样想,可是,庞俊是聪明之人,他的做法是反其道而行,他明目张胆在做。” 冥无间皱眉。 夏平安道:“刀疤与我闲聊的时候说到庞俊最后一战,随军带了美姬。这一点很反常,他以前是没有的,但是偏偏他在最后一战的时候,进入了化气境。” 冥无间沉思片刻,道:“庞俊可能修行的是魔族的男女合欢大法之类的功法。” 夏平安笑道:“我也这样想,最后一战的时候,应该是他修行到了紧要关头,所以才会随军带着美姬,才会一举突破至化气境。由此倒推回去,庞俊不是因为富贵了才豢养美姬,而是,豢养美姬为了掩盖他修行的功法。” 冥无间沉思片刻,抬起头道:“确实有可能,从医者角度考虑,也有可能。毕竟男女合欢的功法归根结底也是阴阳平衡的功法。庞俊为男,属阳,又是极阳体脉,这样算是纯阳之体,如果找一个修行同样功法,或者能相互配合的功法的纯阴女子,确实可以实现阴阳调和,从分气境进入化气境。” 夏平安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想听听师伯的看法。” 冥无间道:“可是,你与庞俊还不一样。” 夏平安笑道:“这总是一个方向,有克服极阳体脉的,说不定就有克服极阴体脉的。” 冥无间道:“你…” 夏平安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就算刀山火海,他都会去的,因为他有许多事情要做,他必须变的更强。 第82章 秋游.小聚 初秋来的时候,天气渐渐转凉。 夏平安的断臂彻底痊愈,没有任何的后遗症。 冥无间没有问夏平安何时离开,但是他知道夏平安肯定要离开的,只是离开之前,他应该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师弟,还不走吗?” 夏平安穿了一声洗的干净的长袍,站在门口,道:“快好了。” 北鹤噘着嘴,道:“不是出去玩吗,还带什么书?” 夏平安笑道:“想顺便去城里,买点东西。” 今日是布赢和夏平安约定见面的日子,顺便秋游,顺便办事。 北鹤老早就想出去了,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自然高兴,起得大早,兴致勃勃地等夏平安,还反复催促夏平安。 布小英收拾妥当,刀疤带着面具,在边上等着。 四人出了山洞,向山下走去。 “好久没有出来了。” 布小英感叹了一句,夏平安笑道:“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总会厌烦的,但家除外。” 刀疤提着夏平安的包袱,笑道:“真不知道你年纪轻轻地,哪来这么多感叹。” 夏平安道:“少年不知世事艰,为赋新词强说愁而已。” 布小英扭头看了一眼夏平安,心想,若是这个人没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做,做个公子的话应是文采斐然,讨人喜欢的。 可惜,这个看似文质彬彬的人,却背负着太多的事情。 “倒也不能强说愁,离家久的人都会有这样的心绪。” 北鹤笑道:“以后,山上就是你们的家啊。” 两人笑了笑。 三人走了大概十里路,听得远处有人嬉笑的人声传来。 刀疤跃到半空看了一阵,落了下来。 “何事?” 刀疤笑道:“没事,应该是京城那帮贵公子、小姐们憋了一个夏天,趁天气未冷,出来散散心。” 夏平安道:“真是闲来无事处处闲。” 布小英脸『色』微暗。 夏平安说完,才想起她以前在遥花楼,应该与这些公子有交集。 “那边山『色』不错,我们去哪里看看吧。” 夏平安指向左侧方。 北鹤道:“人多热闹啊,那边的山『色』还不是一样。” 夏平安道:“你懂什么啊,智者乐山,仁者乐水。” 布小英不好拂北鹤的兴致,笑道:“我觉得也不必绕行,山在哪里,又跑不了。” 布小英这样说,夏平安没在坚持。 四个人走上斜坡,便看到了那些聚会的人。 这一日天朗气清,很多富贵人家的的子弟都出来了,沿着山脊的平地,搭建白『色』大帐,远远望去,如一层白浪。 “真好看,人真多。” 北鹤叫了起来。 夏平安道:“闲情雅服,多少人想过这样的日子。” 四人走了几步,人声小了,琴音陡然变大。 世间音,宜于耳复宜于目者,弹琴也。 布小英侧耳听了一阵,琴声悠扬,指法娴熟,转音处十分圆润。 听过一阵,他大概知道是谁在弹琴了。 京城中,藏龙卧虎,弹的一手好琴的人,屈指可数,但是在年青一代中,能将琴弹至如此水平和境界,大概只有卫无音了。 夏平安听了一阵,不得不说,弹琴之人造诣深厚。 他随母亲陈青青学过一阵,大概会『操』弄几根弦,连一首完整的曲子都弹不出,但是他能听得出好坏。 “夏平安?” 夏平安朝着声音忘去,却见在山坡的人群中站着两个人。 夏平安摇头,心道,这次不去哪里都不行了。 常梦玉和杜月白已经看见他们,朝他们招手了。 北鹤叫了一声:“常姐姐,杜姐姐。”快速地跑了过去。 刀疤带着面具歪着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夏平安道:“忘记我说过的话了?” 刀疤立刻严阵以待,精神抖擞,像是换了一个人。 “刀,不能抗肩上,必须在腰间。” 布小英有些忐忑,夏平安也怪自己考虑的不周全,出门没让布小英带着斗笠和面纱。 常梦玉和杜月白拉着北鹤的手,等夏平安三人过来。 “吆,伤好了。” 夏平安笑了笑,道:“你是多希望我终身残废。” 常梦玉笑道:“难得见你窘迫,自然不能错过。” 杜月白在边上叫了声:“夏师兄。” 夏平安笑道:“看来两位进展不错啊。” 常梦玉道:“能打过你了。” 夏平安道:“你的追求真低。” 两人说笑一阵,夏平安道:“你们如何在这里?” 常梦玉道:“师傅收到了请帖,不想来,就让我们过来了。” 夏平安笑道:“听说你师傅很美,可惜看不到了。” 常梦玉笑道:“想看啊,改日你拜访我们就可以了。” 夏平安对洛紫嫣的作风还是有所耳闻的,笑道:“我怕我的胳膊再断成几截。” “你们呢?难道也收到邀请?” 夏平安道:“正好路过,布赢约了我们在对山亭见面,没想到,他们先占了。” 常梦玉道:“本来就是这些小姐公子们在这聚会,要求了我们学院的部分学子。” 夏平安道:“那姬兄也会来了。” 常梦玉道:“估计也收到请帖了。” 夏平安苦笑一下,道:“看来,就数我们差了。” 几人说着,布赢老远就朝他们喊了起来。 “哇…哈哈…这么多人,我来了。” 夏平安看着布赢像是被关了许久的人,这兴奋劲,真是没的说。 夏平安看了看布赢的修为,又修到了洗髓境圆满。这次,他的整个感觉和先前完全不一样,精神、身体,从身上散出来的精气神,应该是修炼了《三五七九玄根气法》,而且南山钟帮了很大的忙。 布赢过来,笑道:“怎么样,都好吧。” 夏平安笑道:“只要你好,我们都好。” 布赢拍拍胸脯,道:“我很好,好的不得了。” 乔小小过来,与诸人施礼。 一会儿,姬无疑和吕薇也过来了,二人与诸人打过招呼。 “我还想着过几日去看伯母。” 姬无疑道:“我母亲身体好了许多,不着急的。” 夏平安笑道:“不能等了,我这空口白话说的时间太长了。” 几人席地坐在草地上,笑谈了一阵。 “南宫兄为何停笔?” “世间有三样物不可入画,恶堵物、猪、恶少年,败兴了。” 布赢回头看了看,眉头皱了皱,想要起身。 这话基本不言而喻就在说他和夏平安了。尤其是夏平安,应贤试在擂台上杀人,雨夜连杀四人,名声之怀,莫过于他了。 夏平安一把按住布赢,微微摇头。 身后,一个嚣张的声音传了过来。 “南宫莫恼,且看我还这世间清明。” 话未完,夏平安听的背后风声呼呼作响。 刀疤身一动,挡在了夏平安的身后。 半空中,十数点墨点浮在半空。 刀疤一抖手,墨点摔在了旁边。 “喂,你们几个,玷辱了南宫看风景的眼了,离开!” 夏平安、布赢、乔小小等人站起来,看向说话之人。 第83章 双斗夏侯卿 一群人,聚在一起聊聊天,竟然玷辱了别人的眼,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布赢左右看看,笑道:“我看了看,她们算不上绝世倾城,但也说的上秀『色』可观,至于这几位,俊逸非凡,唯一丑的一个还带了面具,怎么会玷辱你们的眼呢?” 在他们的正前方,有一个年纪稍微比夏平安长一点的人正拿着『毛』笔,笔直地站在哪里,眉头紧促,显得有些不耐烦。在这个男子的身边,站着另一个青年,穿一身白衣,手中拿着一只『毛』笔,只是他拿笔的姿势十分的不雅,像是拿着一根木棍。 先前说话的,朝夏平安等人泼墨的真是这个少年。 但是这个少年的穿衣,姿态,无不显示出他的不同来。 布赢和夏平安不认识,但布小英认识。能与卫无音、南宫玉在一起的,复姓夏侯,想也知道应该和陈邀风齐名的夏侯卿小侯爷了。 那他们这次故意找夏平安话茬,怕是来者不善了。 “我就说你们碍眼了,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布赢笑道:“不怎么样,就是…” 布赢动了动拳头,向那个青年走去。 “莫忘了,师傅如何说的?” 乔小小在边上提醒了一句,布赢尴尬地站住,想到南山钟,他还是有些发憷的。 夏平安道:“算了,我们出来是散心的,莫要因为这些小事坏了兴致。” 常梦玉几人点了点头,他们也觉得与这人一般见识没意义。 夏侯卿冷哼了一声,道:“夏平安…” 夏平安转身,夏侯卿冷笑道:“陈邀风败给你,是因为他爷爷要弥补对你母亲的亏欠,不要以为你有多了不起。” 夏平安笑了笑,道:“我知道。” 杜月白的眼睛眯了眯,手放在了腰间的峨眉刺上。 “你就是一个私生子!” 夏平安的脸『色』微沉,这是故意找事了。 杜月白的身子瞬间就窜了出去,手中的峨眉刺向前一划,原本铺着白布的案几碎成了两半,断口处,火焰翻飞。 拿笔沉思的南宫玉脚步微微一移,将桌上的画、墨、笔,移在了自己身前,也不知何时在桌下结出了两个冰柱,将倾倒的桌子撑住。 “夏侯,要打去旁边,莫脏了我的画。” 夏侯卿笑了一声,身影一点,就到了前面,腰间的软剑不知何时出来,挡住了杜月白的峨眉双刺。 “知道你是杜家的小姐,但这里可不是颐城!” 杜月白的双刺碰到软剑,身子向后退了半步,止住了向前冲的去势。 夏侯卿笑了笑,一挥手,杜月白退了回来。 常梦玉笑道:“你们莫要『插』手,上阵怎么能少了我这个师姐呢?” 长剑一挥,身影流窜,到了夏侯卿身边。 “你们一起上吧,莫要说我欺负你们!” 刀疤走到夏平安身边,低声道:“分气境圆满,境界稳固,应该很长时间了,可能准备进入化气境。” 夏平安笑了笑,道:“无事,先看看。” 杜月白联手常梦玉对战夏侯卿,两个美女对战一个翩翩公子,怎么看都不错。 他们这里一打斗,引来一群围观的人。 布赢在边上擦拳『摸』掌,准备上去帮忙。 姬无疑道:“常姑娘和杜姑娘还不至于输。” 夏平安笑了笑:“真是给诸位扫兴了。” 布赢笑道:“扫兴的人不是你,是那衣冠禽兽。” …… 常梦玉和杜月白战夏侯卿二战一,也只是余夏侯卿打了一个平手。 旁边,南宫玉还拿着笔,不知道该如何落下,对于眼前的打斗置若罔闻。 夏平安的眼神一直在看南宫玉,他不知道这人是真的沉『迷』于画,还是在做样子。 旁边,杜月白峨眉刺夹住软剑,随之一绞,死死地缠住夏侯卿的软剑,另一边常梦玉的长剑猛然斜刺,直挑夏侯卿的手腕。 这一挑,若是挑实了,夏侯卿估计就失去战力了。 所以,夏侯卿唯一的选择似乎只能是撒手了。 “哎呀,真是凶险啊。” 夏侯卿说了一声,手不松,压着软剑向后旋转了半圈。 “叱!” 弯曲的软剑瞬间弹回,震得杜月白手腕发麻,峨眉刺撒手。 常梦玉一剑刺空,接着横削,错步。 夏侯卿“咦”了一声,剑光纷扰袭来。 夏侯卿身前瞬间立起四个冰盾,将周身守护起来。 杜月白趁机,使出寒冰诀,裹向夏侯卿的脚底。 夏侯卿用冰盾护着周身,挡住了常梦玉的剑招,脚底一顿,火焰升腾,倒袭向杜月白。 夏平安等人微微错愕。 这个人竟然同时使出了两种法术,而且都不弱。 “京城这些世家,家学果然深厚。” 夏平安低声感叹一声。 旁边的人的布赢、姬无疑等人心道,若是这些人参加应贤试,还真未必有他们什么事。 不过,眼下二对一,夏侯卿还是低估了常梦玉和杜月白的实力。 法术比拼,比拼的是境界。 外围,常梦玉流动的剑招停了下来。 “呼…吓死…” 夏侯卿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见他的冰盾陡然生出倒刺,刺向他。 “喂,喂…” 夏侯卿身子一震,四块冰盾在半空炸裂。 “封!” 杜月白喊了一声,碎成块的冰屑瞬间凝聚在一起,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冰球撞向夏侯卿。 夏侯卿脚步微错,软剑斜挑。 他从心里赞叹一声,常杜二人配合默契。 可是,仅仅这样,就想打败他,太天真了。 软剑斜挑,冰球瞬息被他挑在剑尖上,准备反击向杜月白。 可是,就在他软剑弯曲的那一瞬,一条人影带着连人带剑『插』进了冰球里。 软剑更加的弯曲。 这一剑,力道凝聚成一个点,透过冰球,点在了夏侯卿的软剑上,震的他的软剑颤抖。 更可怕的是,不是一次,而是十二次。 一个位置,刹那间被点了十二次。 夏侯卿不知道施展剑招的常梦玉是什么感觉,但是他的手腕有些发酸了。 夏侯卿五气汹涌,直奔软剑。 原本弯在地面的软剑直了起来。 杜月白趁这个机会,脚步踏进,顺手拾起地上的峨眉双刺,咔在了软剑的剑锷处。 “喝!” 火光大起,在杜月白和夏侯卿的中间燃起。 刹那间,常梦玉的身子在半空一旋,手指一点,一道银光闪电穿过了火焰。 快,快若闪电。 绕指柔! 常梦玉在杜月白制造隐蔽的一刹那,用了她最擅长,也最隐蔽的绕指柔。 夏侯卿刚刚发力,压制住杜月白的法术攻击。然后,银光到了眼前,本能地想要后退,却发现峨眉双刺卡着他的剑,也牵制住了他的身子。 胜负,就在这一刹那。 生死,也在这一刹那。 第84章 独斗夏侯卿 一刹那的判断失误,夏侯卿失去了躲开常梦玉绕指柔攻击的时机。 这一刺若实,势必给他额头造成伤害。 但是,就在这一刹那,一声琴音陡然袭来。 原本刺出去的绕指柔碰到琴音后,在半空中抖动起来,失去方向。 夏侯卿借着琴音正好退出了一步。 绕指柔停在夏侯卿眼前三寸的地方,来回晃动。 常梦玉的身子向后一翻,退了回来。 杜月白松开峨眉双刺,退到丈外。 “聋子,谢了。” 夏侯卿对着不远处的白『色』纱帐喊了一声。 琴音铮铮响了两声,算是答复。 常梦玉收起绕指柔,笑道:“我们境界没你高,但是真要拼个死活,还是很难说的。” 夏侯卿笑了笑,道:“紫嫣仙子将你们教的不错,不过,夏平安…” 杜月白又想动手,夏平安先发声了。 “既然冲着我来的,杜姑娘在旁看着就好。” 夏侯卿看了看夏平安和布赢,道:“听说你们一夜杀了四人,还有一个化气境的高手,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杀我试一试。” 布赢笑道:“正有此意。” 夏平安拉住布赢,微微摇头。 布赢道:“没关系的。” 夏平安道:“我一个人就可以。” 布赢、杜月白、常梦玉,甚至周遭的人都楞了愣。 常梦玉和杜月白两人联手战夏侯卿,也只能说侥幸赢了一招,夏平安竟然说他一个人就可以。 刀疤道:“不可大意。” 夏平安道:“我心中有数。”迈步走向夏侯卿。 夏侯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毕竟他邀战的是两个人,现在夏平安一个人出来,还说一人就够了,明显看轻他了。 夏平安走过去,笑道:“夏侯家的侯爷?” “夏侯卿!” 夏平安笑道:“你是小侯爷,我是一介白衣,我们联手杀了你,我们也死定了。若是你杀了我们,也不甚光彩,毕竟我们是有碍于你的身份才不敢尽力。” 夏侯卿冷哼道:“有本事,尽管来,生死无怨。” 夏平安摇头道:“非是如此,我觉的事情还要更好的解决办法。我们以二十招为限,若你在二十招内伤了我,算我输,若是伤不到,我们算平局,如何?” 夏侯卿摆手道:“不需要,二十招,我伤不到你,我输。” 夏平安笑道:“也可。” 布赢道:“夏平安,你无需这样歉让他。” 夏平安站在夏侯卿对面,温和而笑,道:“相信我!” 夏侯卿看着夏平安,胸中怒气翻滚。 这个人真的激怒他了。二十招,这相当于让他二十招,还说伤不到他算平局,真是将他夏侯卿看成你人不成! 夏侯卿一抖软剑,嗡嗡作响。 远处,白纱帐中,琴声再起,很舒缓。 夏平安笑着看向大帐。 这个卫无音…他是用琴声告诉夏侯卿,不可动怒。 可是,夏侯卿能做到吗? 夏侯卿听了一阵,道:“知道了。” 软剑一抖,剑上火光大盛,直扑夏平安。 夏平安见火光扑来,身子向后退出丈余。 但是,他想错了。 夏侯卿料定了他会退,在火焰『逼』退他的瞬间,身子瞬息到了夏平安的身后。 “中!” 原本柔软的剑身,笔直刺向了夏平安的后背。 夏平安身子一顿,左脚一转,后背刚好躲开这一剑。 “切!” 软剑带着炽热的火焰,横着削向夏平安的腰。 夏平安原本停住的身子猛然向前扑了出去。 这一扑,又快有准,躲开了夏侯卿的这一剑。 第三招了。 他用了三招都没有打到一个洗髓境的修士。 更让夏侯卿受不了的是,夏平安一直都在给他一个后背。这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这已经表明了夏平安会兑现他的诺言,不会还手,让他二十招。 夏平安向前冲出去,转身,笑看着夏侯卿。 夏侯卿大怒,向前刺了极快的一剑。 夏平安身子向后退了数步,堪堪躲开。 “我看你退到哪里?” 软剑带着强大的火焰袭向夏平安。 夏平安笑了,道:“不退了。” 他确实不能再退了,因为… 原本带着炽热火焰的剑招变成了没有法术攻击的剑招。 因为,夏平安的身后是正在凝思作画的南宫玉。 “你…” 夏平安笑看着夏侯卿,道:“我说过不还手就不还手。” 夏侯卿真的恨死夏平安了。 不论是他站在南宫玉案几前,还是这句话,都让他觉得,他再用附带法术攻击的剑招,就算赢了,也输了夏侯家的面子。 毕竟对方都不还手,境界比你低,你还用你最强大的招式攻击对方,赢的太不光彩。 如果,他先前那三招能伤到夏平安就另当别论了。 结果三招过手,夏平安做到了他说的,他也没有取胜,那就『逼』的他不得不放弃用带法术的剑招了。 切! 就算不用法术攻击,夏侯卿不相信自己的剑刺不到夏平安。 夏侯卿收起剑上的法术,剑光冷冽直刺夏平安。 夏平安站在南宫玉的前面,左右躲闪。 常梦玉和杜月白笑了起来。 夏平安这一招真的很高明,用话语将夏侯卿『逼』到不能全力施为。而单用剑招的话,她们确信很难有人能在二十招内伤到夏平安。 因为他们曾经做过同样的事情,尤其是常梦玉,用那么密集的绕指柔都没刺到夏平安。 十五招… 夏侯卿还没有刺到夏平安。 夏侯卿有些着急,这个家伙像猴子一样,不,他躲闪的技巧比猴子都灵活,似乎他再多十八剑都刺不到夏平安一般。 这是什么步法,为何如此的高明玄奥。 第十七招…第十八招… 夏侯卿咬牙,手中剑式一变,斩向夏平安。 这一招,已经隐含着法术了。 常梦玉等人脸『色』一变。 夏平安站着没动,连躲闪都没有,静静地看着夏侯卿笑。 当! 就在剑横斩而来的时候,一支『毛』笔挡住了夏侯卿的软剑。 这是一只普通的『毛』笔,却挡住锋利的软剑。 『毛』笔和软剑交接,发出嘶嘶的响声,像是热铁浸泡在水中。 “南宫…” 夏平安身后,南宫玉直起身子。 “夏侯,你输了。” 随即转向夏平安道:“若是我不挡这一击呢?” 夏平安转身,笑看着南宫玉,道:“那我就死了。” 南宫玉看着夏平安,道:“你不怕死?” 夏平安笑道:“怕,但是有夏侯家给我立碑扬名,倒是死得其所。” 南宫玉道:“从你站出来单独对上夏侯的时候就算计好了。” 夏平安笑道:“你们都是要脸面的人。” 南宫玉突然笑了。 “夏侯,听见了吗?” 夏侯卿听见了,也听懂了。 他确实输了,第一场输在常梦玉和杜月白那种兵行险招的拼死之决心上;第二场,他输在算计上,输在他的身份上。 “夏平安,你赢的不光彩。” 夏平安笑道:“我是个小人,只看结果的。” 夏侯卿脸『色』更加阴沉。 南宫玉却笑了。 大帐内,琴声又起。 “我这一笔该落在何处呢?” 南宫玉笑问夏平安。 『毛』笔前,一滴墨悬在笔尖,将落未落。 第85章 论画 南宫玉的手在半空,脸上『露』着淡然的笑意。 但是,围观的人都知道,这一笔,落不在画上,就要落在夏平安的脸上。 论修为和实力,南宫玉应在夏侯卿之上,那么,刚才用取巧的办法赢了夏侯卿的夏平安能打得过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夏平安刚才用话语智计骗了夏侯卿,又利用南宫玉救了自己,那么,南宫玉同样提了一个需要用脑筋回答的问题,回答不好,南宫玉就要动手了。 正如夏平安说的,他们是要脸面的人,南宫玉这样的人,动手也需要一个合适的借口。 夏平安笑了。 南宫玉也在笑。 笔尖的那滴墨,即将落下。 夏平安道:“笔自然要落在画上,可是…” 南宫玉伸手点向夏平安。 “可是,你这幅画少了些许意境,落在哪里都一样。” 京城的人都知道,卫无音的琴,南宫玉的画,章象的字,是青年一代中的一绝。现在有人说南宫玉的画少了意境,这一笔落在哪里都不行,说是天下奇谈也不为过。 南宫玉向前点的手停下,笑道:“噢,愿闻高见。” 那滴墨终究落了下去,没落在在画上,而是落在雪白的桌布上,十分的醒目。 但是,南宫玉拿着手的『毛』笔还在,离夏平安的面门六寸。 夏平安伸手拿起南宫玉的画,仔细看了看。 南宫玉的画被称一绝,除去吹捧的成分,造诣确实高,构图、用墨、留白,都堪称无可挑剔。 围观的人想要听夏平安如何评论南宫玉的画。 常梦玉等人已经做好了援手,准备和南宫玉三人斗上一斗,反正也打了。 夏平安装模作样地看完南宫玉的山水画,轻轻放下。 “此画确实算的上逸品,但是,出自南宫公子之手,却不够完美。” 南宫玉笑着,道:“我这一笔总要画下去的。” 夏平安知道,他若不给南宫玉一个信服的说法,那么,这一笔肯定要落在他的脸上了。 “不急,南宫公子善作山水画,那么,你可知,世间山水画分为几类?” 南宫玉一愣,笑道:“以颜『色』可分水墨、青绿、浅绛,以技巧上可分粗笔、细笔、写生、写意,以地域分东西南北四派。” 夏平安笑道:“不愧是是南宫家的子弟,但是,我认为世间山水只四类。” “哪四类?” 夏平安指了指远处的山水,道:“地上山水,此一类。”又指了指南宫玉桌上的画,道:“画上山水,此二类。”又指了指脑袋,道:“梦中山水,此三类。”又指了指胸口道:“胸中山水,此四类。” 南宫玉稍微错愕,周围的人也愣了愣,他们第一次听到这样分山水画的。南宫玉说的,是从颜『色』,用笔、地域上分,是常见的也是公认的分法,但是夏平安这个有些虚,但听着又有点意思。 “若是如此说法,世间事物皆可如此分,很难服众。” 夏平安道:“我说这四类,皆有其妙。” “妙在何处?” 夏平安道:“地上者妙在丘壑深邃;画上者妙在笔墨淋漓;梦中者妙在景象变幻;胸中者妙在位置自如。” 南宫玉听完,半空的『毛』笔微微下垂。 四类山水,四种玄妙。 夏平安笑道:“所以,我说此画出自南宫公子之手,差强人意,非是用『色』、笔法,而是没有做到大工不巧,有太多炫技的部分在此画上。” 南宫玉沉思片刻,陡然拿着手中的笔胡『乱』地涂在先前的山水画上。 “哈哈…说得好,说得妙,好一个大工不巧,今日你的一番话,到让我心境大开。” 说完,将那张画一扔,重新铺了一张画纸,手中的『毛』笔沾满墨水,连眼前的山水都没看,泼墨挥笔,笔墨淋漓。 南宫玉似乎陷入魔怔一般,沾墨挥笔,如蛟龙布雨。 山,巍峨崔伟;水,一气呵成,气势涛涛,万物难当。 这是画上之山水,也是南宫玉心中之山水。 围观的人被南宫玉作画时的神情、动作吸引,进而被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所吸引。 本就是翩翩公子,再挥墨弄毫,更是风度自显,气质出尘。 夏平安也没有想到,他从书里看到的几句笑谈能对南宫玉有这么大的触动,这说明南宫玉确实是痴于画的,也确实到了瓶颈,他只是照本宣科地炫耀了一下自己知道的小知识,但对南宫玉来说,却是茅塞顿开。 没人打扰南宫玉作画,也不敢,也不想打扰南宫玉作画。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静止了,连世间流走的风,天上飞行的鸟,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这一刻,是安静的,是祥和的,却又是躁动的。 南宫玉放下『毛』笔,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擦掉额头的汗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等他抬头的时候,才发现,一群人都怔怔地看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夏侯卿第一个反应过来,大步走到案几前,看向桌上的画。 轰! 这是夏侯卿脑海,胸口出一起迸发的感觉。 山迎面到来,万钧之力难抗;水咆哮而来,如一条浊龙翻腾。 这是一种势,压倒一切的势。众生在这之前,是那样的渺小。 夏侯卿回过神,不可思议地看向南宫玉。 此画之后,南宫玉的修为竟然到了分气境巅峰,差半步就能进入化气境了。 “好…好…” 夏侯卿结结巴巴着,好在哪里,他说不出来。 南宫玉笑看着夏平安,道:“此画如何?” 夏平安看着这幅画,感觉一股豪气在胸口躁动,差点扬天长啸。 但是,他忍住了。 “此画,我已无资格评价了。” 一句话,周遭之人震惊,有几个与南宫玉熟识的纨绔子弟悄悄过来,想要看南宫玉做出何等惊世之作,只偷偷看了两眼,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刀疤等人这次也来兴趣,凑近一看,各有感触,身心都被震撼到了。 “好…画!” 只能这样说,也只有这两个字能评价这幅画。 南宫玉看着眼前的画,越看越欣喜,越看越畅快,越看...越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少了什么呢? 第86章 和琴题字 原本是一副妙手偶成的绝佳山水画,但是南宫玉却说少了一点东西。 很多人摇头,这人,太过追求完美了吧。 “不对,少了题字。”南宫玉低声道。 夏平安眉角跳了跳,身子向外挪。 “这幅画,大概只有章象的字配得上吧。” 章象以草书闻名,又与南宫玉、卫无音走的近。这人这样说,自然有拍马的嫌疑,但又有说服力。 “这幅画,章象恐怕不敢题字吧。” 琴声悠然,人们的目光转向大帐。这卫无音都没有看画,就这样说,总感觉不是朋友应该做的。 南宫玉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卫无音的话。 “那谁敢在南宫公子画上题字呢?” 南宫玉看向了夏平安。 众人惊异。 夏平安笑着摇头,道:“题字,我可不擅长。” 南宫玉笑着,显然不相信。 北鹤在边上骄傲道:“我师弟字写的可好了。” 南宫玉笑了。 姬无疑见过夏平安写的『药』方,字确实漂亮、工整、有气度,但是要在南宫玉的画上题字,还是不够。 这是一副好画,若是不得好字映衬,有明珠报暇之憾,可是,若题的字配不上这副画,那就真的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这是一件难事,也是一件极其有风险的事。 夏平安自然不会去写。 南宫玉笑道:“若是让这幅画抱憾而存,倒不如毁了干净,也落得一个美名传世。” 夏平安撇嘴,这人有癖好。 “世间哪有十全十美之事,留一点憾恨,说不得多一段传奇。” 南宫玉笑道:“花因期短而招人喜,美人因薄命而惹人怜。世间美好之事,多在于不可久留,此画亦如是,如是留与后人糟蹋,还不如毁在今日。” 夏平安笑道:“没必要如此极端,虽无题字,亦可传世。” 南宫玉叹息了一声,道:“那就,源与此,终与此吧。” 夏侯卿一愣,急忙劝住南宫玉,道:“南宫,你若不要,我留下传家啊。” 南宫玉摇头,道:“你求我何物都可,唯独此画,不可。” 夏侯卿道:“你善画,日后画他千百副又有何难?” 南宫玉叹息了一声,道:“此画,当此一副,他日我再也画不出了。” 夏侯卿笑道:“你画之道一绝,怎么可能?” 南宫玉摇头道:“再无此心境、此胸襟、此顿悟了。” 夏侯卿确实喜欢这幅画,可是他了解南宫玉这个人,真的不想留的话,那是真的要毁掉的。 “夏平安,你说我们是有脸面的人,你错了,有脸面的是南宫和卫聋子,我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 夏平安笑道:“你威胁我?” 夏侯卿道:“你若题字,我们今日的恩怨一笔勾销,今日这两败,我夏侯卿认了;若是不题,莫怪我与你们纠缠不清。” 夏平安抿了抿嘴,道:“这交易可以做,只是我怕我的字玷辱了这画。” 夏侯卿看向南宫玉,道:“南宫,你可想好了,不行我拿我爷爷的百年醉花阴给章疯子饮,说不定,他可以给你题字。” 南宫玉看向夏平安,道:“我相信他。” 夏侯卿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又不认识。” 南宫玉道:“有的人可以不认识,但是有感觉。” 夏侯卿无奈地看向夏平安,道:“就你写。”随即转向南宫玉,道:“南宫,若是写坏了,你留给我,我拿回去给老爷子看一眼,当着你的面再毁行不行。” 南宫玉点头道:“可以。” 围着看画的人,都离开那案几,给夏平安留下足够的空间。 夏平安缓步走向案几,面上镇定,内心却有几分紧张,几分期待。 他不是没发现这画少了题字,只是他没说,也不想惹这麻烦,但是南宫玉还是找上他了。 他紧张,是因为南宫玉这幅山水画的真好,好在南宫玉临时起兴,没有任何的准备,完全是自然而然创作的,算得上大巧不工。他有几分期待,是因为,看这幅画,他胸口翻涌,似有久不得出的郁郁之气在胸口隐隐愈发。 夏平安走过去,南宫玉将笔递给夏平安。 夏平安拿着笔,沾了沾,看着案几上的画却无从下手。 夏平安闭眼,脑海中全还那副排山倒海的画,可就是欲说还休,欲辩忘言。 这是一种非常煎熬的感觉,有些拔剑四顾心茫然,有些好言无处赠红颜,有些珍馐美味不知味。 笔在手上,终究没有落在画上。 周围的人都看着他,都在等着他落笔。 看他的架势,很多人心里暗暗期待。夏平安的架势让他们觉得这一笔落下,极有可能成为千古绝唱。 这是见证奇迹的时刻,所以他们愿意等。 南宫玉作画,一气呵成,夏平安题字,举笔难落。 时间就这样一刻一刻地过去。 夏平安拿着笔的手臂还在半空,动都没动。 秋风微微,秋雁鸣鸣。 寒霜还未至,肃杀之气悄然潜行。 夏平安睁开眼。 “卫公子,可否邀你弹奏一曲。” 卫无音在大账内笑道:“可以,不知你想听何曲?” 夏平安道:“踏马破三关。” 这是一首古曲,是当年北玄国的太祖皇帝连破三关后自创的一首琴曲,军旅之气浓厚,肃杀之气浓重,里面有铁马铮铮,有刀剑争鸣,有金鼓交错,有对阵时的静默和紧『逼』,也有冲锋时的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更有战后胜利的喜悦。 这首古曲,对弹琴之人技法、身体、心力要求都颇高。 卫无音道:“可以。” 夏侯卿道:“聋子,你…” “夏侯,无妨的,难得今日书、画、琴能聚一起,我心快哉!” 琴声起,悠扬中暗带肃杀。 耳中琴,脑海却见烽烟冲天,枯草遍野,千军列阵。 一起手,卫无音便展示了绝高的琴艺。 琴声由低,逐渐到高。至最高处,令人心胆俱裂,血脉膨胀,如见千军万马厮杀在一起。 一曲琴音,震绝全场。 夏平安站在在案几前,闭眼,凝思。 随着琴音,他的心慢慢平静,胸口的躁动安静下来,后随着琴音重新蓬**来。 手,在半空中微微动了。 琴音陡然拔到最高。 夏平安猛然睁眼,半空中的笔陡然落下。 琴声再转。 夏平安手中的『毛』笔也在转。 夏侯卿看着夏平安,愣了愣。 因为,他根本不是在写字,而是… 但是,夏平安的表情、神态、精神告诉所有人,他在写字。 只是不知道他在写什么。 琴声渐渐欢快,这是胜利后的庆祝,也是死里逃生的喜悦。 夏平安的手越来越快,随着琴声婉转走动。 琴声停,只剩余音。 夏平安抬起了笔。 “咔吧!” 笔在他手中断成了两截。 南宫玉站在原地,没敢走过去。 围观的人都跑了过去,想要看夏平安题了什么字。 刀疤,北鹤等人也围了过去。 画似乎还是那幅画,但是… “字呢?” 一群人看着画,却没有找见一个字。 那他刚才写了什么? 所有人看向夏平安,夏平安似乎跟人大战了一场,疲倦地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他的脸上都是汗,胸口和后背都湿了一大圈。 就算再累,他的写的字呢? 南宫玉疾步走过去,看着案几上的画,怔住,嘴里下意识地道:“好…好字…好字…” 众人不解地看向南宫玉。 因为,他们没有在画上看到一个字。 布小英眼睛睁的老大,嘴慢慢地张开,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第87章 一个字 夏平安摆了如此大的一个阵仗,费了那么大的心力,却没写一个字,这算什么啊。 可是,南宫玉的脸『色』为何会红润,眼睛为何会如此明亮。 旁边那个女子,为何会如此惊讶。 夏侯卿见南宫玉这幅表情,就知道夏平安肯定写了不得的字,可是他看不到啊。 “南宫,字在哪里?” 南宫玉道:“字在画里。” “画里?没有啊。” 南宫玉转向布小英,道:“险些忘了你在这里,你与他们说吧。” 布小英脸一红,道:“古人云:字画同源。以前只是耳闻,今日才得见也。” 夏侯卿和其他人一样,想要看夏平安的字,不想听这些道理。 “你说,他写的字在哪里?” 布小英伸手准备指,南宫玉拦住道:“你修为太低,还是我来吧。” 南宫玉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道:“夏平安只写了一字,起笔在巍峨高山,停笔在涓涓流水,此字是…” 南宫玉手在画上一指,众人延着他的手指前行,有的人只看了起头的两笔,便感觉一股肃杀之气赢面扑来,刺的眼睛流泪,有的人看了三笔,就感觉胸口出如被利刃临身,心胆具痛,捂着胸口退开。 布小英看着,看着,眼睛竟溢出鲜血来。 南宫玉一挥手,长袖挡在布小英的眼前。 “莫要逞强。” 布小英这才回过神,急忙躲在一边,盘腿坐下运气。 其他人纷纷效仿。 夏侯卿,刀疤等人修为好,饶是如此,看完夏平安这字,背后出了一层汗。 “绝…是绝字!” 南宫玉笑道:“正是一个绝字,这字可好?” 没有人敢说不好。 一个字,将南宫玉的画概括了,更将他这个字也概括了,更主要的是,延着夏平安的行笔看南宫玉的画,真的是山绝,水绝。原本南宫玉的画只有雄壮气势,万钧之力,但是经夏平安一字串联,山多了险峻,水多了柔和,整个山水画保留了原来的气势,却留了几分情。 更神奇的是,这一字,单看却如卫无音弹的《踏马破三关》一般,肃杀之气浓重,暗藏刀光剑影。 更绝的是,这一字藏在山水中,以山起笔,以水收尾,阳刚之美和阴柔之美,完美贴合。 南宫玉笑了,笑的很开心。 天下没有比绝字更能概括他这幅画的了。 凡作名画者,必要直上九霄的雅兴,凡做大字者,必有吞天之志不得伸。 一幅画,融合两种极致。 此生,恐难再有这样的佳作了。 想到次处,南宫玉想到了这幅画也应该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这,也叫绝! 好一个绝字! 在这幅画上,题任何一字都是多余,唯独这一字,恰到好处。多一字,山水受累,少一字,山空水滞。 南宫玉笑着,小心翼翼地将画卷起来,放在锦盒中。 “唉,南宫,我再看看。” 南宫玉摇头。 夏侯卿苦笑道:“我还答应老爷子弄一副你的画回去呢?” 南宫玉摇头道:“此画不可,其余皆可。” “你书房的《鱼荷图》?” “拿去。” 夏侯卿笑了起来。 大帐中,卫无音咳嗽几声,是真的咳嗽。 南宫玉这才想到卫无音,笑道:“卫聋子,平日都是章疯子诳我们酒喝,今日,我们去讨回来。” 夏侯卿道:“只这一幅画。” 南宫玉笑道:“只这一个字,章疯子就得再疯十年。”说完,对夏平安道:“你可愿去?” 夏平安摇头。 他字是写的不错,但是真正写的好,只有四个字——刀剑双绝。 因为,这是他父亲的名号。 今日,这一绝字,也是来自这四字。 南宫玉笑道:“好,改日再拜会你。” 说着,跑进大帐,不一会儿,和另一个穿着锦衣的男子上了马车。夏侯卿赶着马车,一骑绝尘地往京城赶。 南宫玉、夏后卿、卫五音三人一走,众人的眼神都留在夏平安的身上,尤其是那些侍女、丫鬟、像是狼看羊一般。 这些女子的主人平日里羡慕南宫玉、卫无音这样的人,但是,这两人身价太高,他们未必够得着。今日夏平安如从天降,样貌俊俏,举止又文质彬彬的,瞬间就成了她们可以吃到的肉。 常梦玉看着杜月白,道:“再不过去,可就被人撕了。” 杜月白道:“我们只是有点亲戚关系。” 常梦玉笑道:“是吗?你不过去,我过去了。” 常梦玉紧走两步,杜月白悄悄地跟了上来。 夏平安发现气氛不对,心想今日这事弄的有点大,急忙站起来。 有不少侍女见状,离着老远就喊:“夏公子,我们家小姐有请…” “我家夫人有请…” “我家公子有请…” 夏平安赶紧逃离。 夏平安一跑,常梦玉、杜月白、刀疤等人都跟着离开。 跑了一阵,离聚会的场地远了,夏平安才停下。 “吓死我了。” 常梦玉笑道:“没看出来啊,你这么讨那些贵『妇』们喜欢。” 夏平安撇嘴,道:“怎么被你一说,我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杜月白在边上道:“才高非智,智者弗显也。” 常梦玉笑道:“什么意思?” 夏平安笑道:“才能出众不是智慧,有智慧的人并不显『露』自己。” 常梦玉扭头,爬在乔小小的肩上,假装哭泣道:“他们两人,欺负人家没读过书啦…” 常梦玉一搞怪,气氛又欢快起来。 几人谈了一阵,见天『色』将晚,准备回去。 “夏平安!” 夏平安抬头。数十丈外站着一个穿着青『色』宽袍的中年人随风而来,像是能御风而走一般。 虽然隔着数十丈,可说出的话像是在耳边一般。 刀疤眼睛眯了眯,道:“化气境!” 不见那中年人有任何动作,身子一动,就到了三丈之外的地方。 “为吾徒偿命来!” 一股磅礴的气势直『逼』众人。 刀疤将北鹤推给乔小小,道:“快走!我挡着。” 长刀铮然出鞘,招式正是… 惊风! 第88章 迎风而立的少年们 磅礴的气势,压的夏平安等人心惊肉跳,如临深渊。 刀疤也知道他挡住对方的可能『性』极小,所以才会让夏平安等人离开。 长刀出鞘,刀光似流鸿。 长袍男子轻笑一声。 “招不错。” 长袖一翻,平地卷起一阵风尘。 刀疤原本流畅的步伐,碰到这阵风尘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但是,他还在向前,长刀刺到了长袍男子的身边。 “嗯?” 中年男子有赞许有疑『惑』,显然刀疤能近身出乎了他的意料。 长袍男子长袖一卷,缠在刀疤的刀刃上,随之一挥,刀疤随着长刀飞向中年男子的身后。 一招,仅仅一招,初入化气境的刀疤甚至能说连一招都没接下,就被流释奉的师傅打飞了。 中年男子脚步再进,身子瞬息就到了夏平安的身前。 夏平安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或者不想做出反应,轻松就被这人捏住了脖子。 夏平安无动于衷,可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不会动。 布赢拔出了匕首,乔小小刺出了长剑,常梦玉的绕指柔缓慢张开,杜月白的峨眉刺在手指间旋转,姬无疑和吕薇也运气在掌。 但是,就在他们反应的一刹那,一股无匹的气势反向碾压过来,『逼』的他们胸口发闷。更让他们难受的是,他们感觉自己在很深很深的水中出手,身体的动作远远赶不上他们的大脑。 “追风!” 身后风声大作。 刀光劈进了这深水中,如巨石落水,激起千层巨浪,原本的平静、压制瞬间松动了许多。 中年男子脸『色』不悦,身子猛然一震。 原本松动的压制,如『潮』水一般反向击了回来。 布赢、乔小小等人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震的飞了出去。 刀疤稍微好一些,但也没支持住,跟着飞了出去。 刀疤是化气境一层一阶的修为,那么,这个看起来像是中年男子的修为已经不是他们能测度的了。 绝对的实力,绝对的碾压。 现在,除非有化气境更高行为的人出来救援,不然夏平安死定了。 中年男子轻瞥一眼布赢等人,扭头看向夏平安。 夏平安平平静静地被他捏在手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中年男子有些恼火,手中轻轻一用力,夏平安就感觉出气困难,脸变的通红。 但是,他还在笑。 “你早在等这一天?” 夏平安微微摇头,脸上还在笑。 中年男子冷眼看着夏平安。 夏平安像是煮透的虾,越来越红,眼睛中,那抹光慢慢地消逝。 “你这个糊涂蛋!流释奉根本不是夏平安杀得。” 布赢站起来,走向中年男子。 “杀害流释奉的另有其人,你杀了夏平安,只不过遂了某些阴谋者的心愿,你只不过是别人的一颗棋子。”布小英急声道。 夏平安的身子软了下来,中年男子一撒手,夏平安瘫软在地上,如一滩死泥。 杜月白站起身,冷哼道:“你只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借口罢了,杀掉夏平安,挽回流释奉丢掉的面子。其实,你根本不是爱惜徒弟!” 中年男子看着杜月白,轻笑。 “某家做事,无需你置喙。” 杜月白道:“道理就是这样,你杀夏平安,并没有为流释奉讨回公道,而是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中年男子负手而立,看着常梦玉几人。 “你们都参加了应贤试?” 杜月白、常梦玉、乔小小、姬无疑、吕薇、布小英六人站起来,昂首道:“正是!” “你们都是夏平安的朋友?” 六人昂首,道:“正是!” 中年男子,冷声道:“很好,那就一起去陪他吧。” 布赢已经走到中年男子的面前,脸『色』阴沉。 “正有此意。” 中年男子看着布赢,轻笑。 “今日,你若杀了我,万事皆休,你若不杀我,日后,我总要杀了你的。” 中年男子一伸手,拿住布赢的喉咙,笑道:“看来你与他最要好,先杀你,再杀他们。” 布赢被提在半空,一脸冷笑。 “不过,你们现在谁想离开,我倒是可以宽恕的。” 山坡上,初秋的风刮过,微凉。 绿草微黄,随风起伏,如浪。 刮过六人年轻的脸庞,刮的他们的长袍猎猎作响。 六个人,昂首看着中年男子,谁都没有离开,连与夏平安等人交集最少的吕薇都没有离开。 北鹤站出来,撅着嘴,道:“你是坏人,大坏人,我师傅不会放过你的。” 中年男子笑道:“天下想要杀我的人很多,但是我活着,他们死了。” 北鹤道:“我…我咬死你!” 说着,跑向中年男子。 刀疤急忙起身拦住,道:“北鹤…” 北鹤不依不饶,道:“我要咬死他,他杀了师弟,他…杀了师弟…” 说着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布小英走过来,盈盈施了一礼,道:“前辈要杀人,从我开始吧。” 中年男子看着布小英等人,哈哈笑了起来。 “久未『露』面,小辈倒可称雄。” 一挥手,布赢被摔飞出去,随之迎风一点,直指地上的夏平安。原本毫无生息的人,竟然咳嗽起来。 “你…” 中年男子负手,迎风伫立。 夏平安的气息慢慢恢复,脸『色』又有了光彩,随即睁开了眼。 常梦玉、刀疤等人紧绷的身子慢慢缓了下来,像是漏气的气囊,瘪了下去,慢慢坐在草地上。 夏平安却笑了。 不是劫后余生的笑,而是一如平常淡然的笑。 “有没有人告诉你,少年人这样笑,很讨厌。” 夏平安笑道:“总比哭丧着脸好。” 中年男子负手道:“也是,但你现在活着,不代表你今后会活着。” 夏平安点头,道:“我知道。” 中年男子沉声道:“我要一个说法,不满意,我会杀了你。” 一个说法,一个怎样的说法呢? 第89章 猜测 中年男子救活夏平安,要一个说法。 一个什么说法呢? 在场的人知道。那就是夏平安如何证明流释奉不是他杀的说法。这个说法很难,因为,夏平安在擂台上向教识南山钟,向教士望秋水证明过,但是他没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现在,夏平安能说服流释奉的师傅吗?更何况对方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夏平安是杀害流释奉的凶手。 他能吗? 刀疤、布小英、北鹤等人都看向夏平安。 夏平安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道:“人不是我杀的。” 中年男子冷哼,道:“证据。” 夏平安道:“没有。” 中年男子转身,眼睛盯着夏平安。 夏平安笑道:“我不知道是谁杀得流释奉,但是,我可以帮你找出来。” 中年男子道:“你觉得我会信你找到的凶手吗?” 夏平安道:“会信。” 中年男子不做声,夏平安道:“最简单的方法,将流释奉的尸体挖出来,开膛剖腹。” 夏平安飞了出去,华丽丽地飞出去。 中年男人只是挥了挥衣袖,夏平安就飞了出去。 “放肆!” 夏平安在草地上爬起来,笑道:“如果你不能接受这个最简单的办法,那就得选第二个办法。” “说!” 夏平安道:“接受我的猜测。” “什么猜测?” 夏平安道:“流释奉死于神髓『液』。” 中年男子道:“两滴神髓『液』,施毒者如何确定他会第二次饮下有毒的神髓『液』,而不是第一次?” 夏平安道:“这个问题,我起初也想不通,但是后来我想通了。” 夏平安接着道:“按照当时对战的情形来看,流释奉对第一势在必得,可是我却不会让他轻易得逞。反过来看,对于那些想要我死的人来说,流释奉用一滴神髓『液』打赢我最好,如果打不赢,那就用第二滴,最差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借你的手杀了我。” “说神髓『液』的事情。” 夏平安笑道:“正是基于这样的考量,他们才会轻易地让流释奉第二次使用有毒的神髓『液』。” “如何轻易?” 夏平安笑道:“很简单,只要告诉流释奉,一瓶是三年前或者更久的,一瓶是新采集的,你觉得,他会先饮那一个?” 中年男子眉头跳了跳。 夏平安笑道:“只要不是傻瓜,都会先饮年代久远的,因为神髓『液』的珍贵,谁都不想浪费。再说,如果第一滴就打赢了我,就会留下第二瓶珍藏,毕竟新采集的还可以储藏。” 夏平安说的是一个心理问题。两件同样珍贵的物品,在有新的时候,都会优先使用年久的,留下新的珍贵物品,以备不时之需。 “这是农夫都懂的道理,等新粮下来,就会吃旧粮,年年都如此。很多人都觉的他们傻,可是他们何尝知道那些粮食对他们有多珍贵。” 中年男子微微叹息一声。 “你早就想通了这一点,但是你没有去动我徒儿的尸体,就是在等我吧?” 夏平安微笑没回答。 “所以,你刚才临死的时候,你在笑。” 夏平安道:“我说过,笑总比哭要好。” 中年男子眯眼看着夏平安,道:“说你的猜测。” 夏平安道:“等一等。”随即走过去,对刀疤道:“你带北鹤和小英回去。” 刀疤沉声道:“你…能不能…” 夏平安笑道:“放心了,你忘了我和你说的话了,先前需要你陪,现在有这个人足矣。” 刀疤沉默了片刻,点头。 夏平安笑看着布赢,道:“回去吧,我没事了,记得好好修炼,以后我可是准备靠你吃饭的。” 布赢笑道:“那你好好活着,不要让我给你烧纸钱。” 夏平安笑了笑,转向姬无疑,抱歉道:“伯母的事情,恐怕又要往后拖一阵子了。” 姬无疑道:“无妨的。” 夏平安这才转向中年男子,道:“走吧?” “去哪里?” 夏平安笑道:“还未请教前辈名号?” “你无须知道。” 夏平安道:“向人引荐你,总要说名姓的吧?” 中年男子沉声道:“漠客。” 夏平安道:“漠前辈,我们先去京城见个人。” 漠客一伸手,拉起夏平安的后背,垮了几步,两人就到了十丈开外。 布赢等人看了看,颇为羡慕这样的修为。 当然,对于夏平安的处境,微微有些担心,先前秋游欢快的心情,烟消云散,有淡淡的忧伤。 ……… 北鹤一路上很沉默,快到上门前了,突然停住,轻声道:“夏师弟他不会有事吧?” 刀疤和布小英怔了怔。 北鹤道:“肯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布小英点头道:“不会有事的。” 北鹤眼中却流出了泪水,低声道:“夏师弟那么聪明,肯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布小英一把搂住北鹤,低声道:“不会有事的,他那么聪明,怎么会有事。” 刀疤看着两人,道:“你们先上山,我去看看。” 布小英道:“你知道他去了哪里?” 刀疤低声道:“我知道。” 转身,窜进树林,几个起落不见了。 ……. 常梦玉沉默了一路。 她是个『性』子洒脱的人。可是现在,她没有来时一点的欢快。 两人回到绿林庄,洛紫嫣的侍女绿竹见二人脸『色』不好,悄声询问道:“被人欺负了?” 常梦玉和杜月白摇头。 绿竹道:“那么为何不开心?” 两人谁都不说话。 绿竹道:“你们俩吵架了?” 常梦玉和杜月白摇头。 绿竹见问不出缘由,道:“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睡一觉就好了。” 两人在庭前分开,各自走出三步,猛然回头。 “你说…” 两人异口同声,又有些不好意思。 “你先说?” 常梦玉开口道。 杜月白想了想,道:“你说他会有事吗?” 常梦玉强颜欢笑,道:“没事…肯定没事…” 杜月白看着常梦玉脸上的笑,低声道:“刚才你也想问我吧?” 常梦玉急忙摇头,道:“我是想说,他…他…那么聪明,流释奉的师傅会不会被他骗了…嗯,就是这个问题…” 杜月白笑了。 “是啊,他那么聪明。” 两人分开,深夜却难眠。 第90章 侵门踏户 天『色』渐暗,京城的灯火艳丽无比。 夏平安踏进大院的时候,院中只有一个人,正是屈三刀。 “夏平安?” 屈三刀有些不敢相信,夏平安还敢在京城出现,更惊奇的是,他竟然敢来这里。 夏平安笑道:“我找寅虎卿。” 屈三刀本能地转身,然后笑了起来。 “现在,你好像进入我们的院子了。” 夏平安知道屈三刀的意思。这是他们的院子,那就是说杀了他,屈三刀也能脱罪。 夏平安笑道:“你是聪明人,我既然敢来这里,就不会想不到你们会杀我。” 一句话,屈三刀的杀心动摇了。 但是,他还想要试一试,毕竟刀疤不见踪影,杀了夏平安,刀疤总会『露』面的,免得他找寻。而寅虎卿会肯定的他做法,说不定能和寅虎卿的关系更近一步。 想到这些,屈三刀手放在腰间的双刀上,身影瞬动,直奔夏平安。 夏平安微微摇头,道:“屈三刀,我要找的人不是你,何苦呢?” 屈三刀哪里听劝,直接冲了过来。 夏平安负手而立,连躲的打算都没有。 “砰!” 一股风陡然从夏平安身后吹过来,屈三刀连躲闪和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身子就飞了出去,撞在台阶上。 “屈爷!” 正好有两个小厮过来,掣出腰间的刀,奔向夏平安。 夏平安摇头道:“太碍事了。” 两人的刀迎着夏平安的面砍下来。 夏平安动都没动。 刀刃落在他的发髻上,然后那两人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然撞击了一般,倒着飞了出去。 “你...当真以为不敢让你死。” 夏平安笑道:“我活着,你才能看到真相,这是我的价值。” 陡然出现的身音消失了。 屈三刀听到了,他听到声音,却找不到人,那这个人的修为得多高? 屈三刀第一次觉得自己愚蠢。 以夏平安这样心思深沉的人,没有几分保障,怎么可能登门。 屈三刀站起来,道:“寅掌柜不在。” 夏平安迈步往院中走,道:“给你一刻钟时间将人找回来,不然,我可不保证你这个院子还有这个院子的人能活着,当然,你的话,我可以肯定,死定了。” 嚣张却带着威胁的语气,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屈三刀很恼火,但是只能忍。 “很快回来。” 屈三刀跑出去,夏平安找了一把椅子,刚准备做下去,结果椅子瞬间碎成一堆。 夏平安知道是流释奉的师傅做的。 “很生气?” 话未完,夏平安感觉胸口一闷,被重击了一下,哇地吐了一口血。 夏平安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笑道:“这句话,我不说,就得你说,所以,我说出来,你就免得说了,你还能继续保持高人的姿态,不好吗?” “哼!” 夏平安道:“我知道我这样狐假虎威你很不舒服,但是,我们可能得相处或者共处一段时间,那你就得习惯我这样的做事方法和方式。” “你,这样的人,活不长久的。” 夏平安笑了笑,道:“王八活的时间长,但是那样一直忍一直忍地活着,我做不到。” 漠客没有说话,藏身在屋外角楼的阴影里,让人看不真切。 “喂,你们两个,去给我泡壶茶来。” 两人看着夏平安颐指气使,比寅虎卿还嚣张的样子,心中不愿,但是考虑到夏平安的手段,还是乖乖去了。 茶很快就摆在了桌上,夏平安斟了一杯,闻了闻,道:“空山新雨,好茶,你要不要来一杯。” 漠客没有回答他。 夏平安自顾自地斟了一杯,端起来闻了闻,道:“嗯,果然是是名茶,热气蒸腾间,隐隐有雨后的清新。” “你倒是不把自己当成客?” 寅虎卿圆胖的身影从院中走进来。 夏平安将热茶放下,笑道:“因为我没见到主人。” 寅虎卿沉声道:“现在呢?” 夏平安笑道:“你是这里的主人吗?” 寅虎卿冷笑两声,但是随即想到了什么,表情凝滞,又沉了下来。 “我不是,你是吗?” 夏平安笑道:“我现在不是,以后很难说。” 寅虎卿眯着的眼微微张开,紧紧盯着夏平安,眼中有越来越重的疑『惑』。 夏平安道:“不过来饮一杯吗?” 寅虎卿缓步走过去,屈三刀跟了过来。 “你们都退下。” 屈三刀疑『惑』,随即和那两名小厮退了下去。 寅虎卿走过去,坐在夏平安对面。 夏平安给寅虎卿斟了一杯热茶,推过去,真的如主人待客一般。 寅虎卿没有接热茶,道:“找我何事?” 夏平安端起茶杯,笑道:“救你一命。” 寅虎卿笑了,笑声很低,但有浓浓的嘲笑。 夏平安摇着头,也笑了。 “我敢来,屈三刀被『逼』去找你,你心里应该清楚,我现在,有杀死你的能力,虽然,你是个化气境高手。” 寅虎卿笑道:“我知道,但是,杀我得有个理由吧。” 夏平安笑道:“流释奉。” 寅虎卿听完,脸『色』不变。他想过流释奉的师傅或者其他人会找过来,他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和说词。 “如果这就是你说的理由,那么,请便吧。” 夏平安笑道:“你不是想要知道刀疤在哪里吗?” 寅虎卿还在笑。 这件事并不是多么隐蔽的事情,当初屈三刀带人去找刀疤,照的的是脸上有一条疤的人,想来夏平安听到了风声,现在说出来,并不意外。 夏平安接着道:“我知道他在哪里,我还帮助他进入了化气境,但是…” 寅虎卿看着夏平安的笑,心中狐疑不定。 “但是出了一点状况,他的功法有问题,只能修炼至分气境圆满,再进一步,便是死亡。所以我想问你的是,他的功法从何而来?” 这是一个问题,是关于刀疤功法的,但是寅虎卿是何等聪明之人,他知道,夏平安的这个问题也是问他的。 “无可奉告!” “不要说无关紧要的事情。” 一句画外音,寅虎卿眼睛朝四周望了望,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你就是流释奉的师傅吧,要杀我现身来。” 话未完,连风声都没有,大堂里,在他与夏平安的中间,坐了一个看起来中年模样,穿宽袍大袖的男子。 “给你一次机会。” 寅虎卿额头冒出了汗。 他原以为只是一个化气境的修士,能震得住屈三刀,未必能震得住他,可是,等这人一现身,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一个机会,一定要抓住了,不然… 死定了! 第91章 无声的较量 夏平安看着寅虎卿,笑道:“我先前差点死掉,但是漠前辈给了我一个机会,我争取到了,所以来你这里了。现在,就看你的了。” 寅虎卿伸手碰了碰茶杯,想要端起,却没有动。 夏平安争取到了流释奉师傅给的一次机会,还将人带来,那么,他究竟说了什么,或者说,夏平安猜到了什么,或者说,到刀疤告诉了他多少呢? 寅虎卿第一次感觉自己要说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流释奉的死与我无关。” 这是第一句,也是最重要的一句。他没说“流释奉不是我杀的”而是说流释奉的事情与他无关。 一句话,将他与流释奉的关系彻底撇清。 “吾会判断,说其他的。” 寅虎卿早已想过这件事,也想好了说辞,但是听到夏平安说的那句话,便改了主意。 如果夏平安的猜测给漠客了一个梗概的话,他就必须让他的这个猜测不成立。 而要这个猜测不成立的话,唯一的、保险的做法是否认他与流释奉有往来。 寅虎卿低声道:“没有其他。” 一句话,死无对证。 桌上的热茶杯裂开,热茶撒了一桌。 寅虎卿眼皮跳了跳,面上镇定自若。 “说实话。” 寅虎卿看向漠客,道:“这就是实话。” “哼!” 漠客袖子轻卷,寅虎卿倒着飞出去,撞在柱子上。 “我的耐心,很有限。” 寅虎卿知道,就算这个人将他打成重伤,折磨的半死,他都不能吐半个字,也不能改口。 因为一旦改口,死的就是他。 不改口,死的就是夏平安。 “前辈若是听信夏平安的一面之词便要杀我为流释奉报仇,我无话可说,前辈动手吧。” 漠客冷冷看着寅虎卿,道:“杀你易如反掌。” “那就动手吧。” 漠客身影一动,啪一掌打在寅虎卿的胸口,寅虎卿感觉胸口如万针穿刺一般的疼,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 “一刻钟,若你不说实话,你将全身被五气穿孔而亡。” 寅虎卿喘息道:“我无话可说,只是可叹自己死在卑鄙小人的算计上。” 夏平安端起桌上的热茶,一饮而尽,又斟了一杯,看着寅虎卿道:“我若是你,就全部承认了,至少能省的下这一刻钟的煎熬。” 寅虎卿轻笑冷声,道:“我不会如你愿的,就算我死了,这位前辈会放过你吗?” 漠客看向夏平安。 夏平安微微摇头,看着寅虎卿,道:“我是个善于算计的人,这你应该知道,我为了活下去,谁都敢算计。但是,我现在活着,那就说明了两个问题,第一个,我算计的人比我更该死;第二,我的事情没有被发现。” 这么坦诚的话,寅虎卿竟然没有办法反驳,毕竟夏平安把他想说的,都说给漠客听了。 “那么,你觉得,我现在是第几个问题?” 寅虎卿额头的汗冒的更加厉害了。 他在想,夏平安手中有实质『性』能证明流释奉的死与他有关的证据有多少? 没有,绝对没有。 那么,他这句话就是吓唬他。 寅虎卿冷笑,道:“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夏平安道:“这句话,从小就是我的治身格言。” 漠客冷漠地听着他们两人斗嘴,一句话都不说。 “时间到了。” 漠客准备挥袖。 夏平安急忙拦住,道:“前辈且慢!” 漠客看向夏平安。 寅虎卿笑了。 夏平安啊夏平安,你的小聪明终究没能瞒得过我。 夏平安笑道:“前辈,你杀了他,那真死无对证了。” 漠客一挥手,寅虎卿胸口的疼痛轻了不少。 夏平安将手中的茶杯递给寅虎卿,笑道:“刚才那一刻钟,不好受吧?” 寅虎卿笑道:“总比死了好。” 夏平安点头,道:“你有这点觉悟我就放心了。” 寅虎卿道:“你说的证据呢?” 夏平安笑道:“不急,你喝茶,我讲给你听。” 寅虎卿拿起茶杯,一饮而下。 夏平安道:“流释奉是死在神髓『液』上,而神髓『液』来自于你。” “你有何证据…” 夏平安打断寅虎卿,笑道:“能证明你与流释奉的死有关的,大概超过三个人,一个你,一个死人,还有一个活人。” 寅虎卿知道夏平安说的是谁。死人是散千金,活人是柳若白。 夏平安道:“所以,你觉得这件事没有漏洞,毕竟那两人不可能向我透『露』任何事情,对吧?” 寅虎卿避重就轻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夏平安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散千金的死,没能让你觉察到一点什么,真是枉费了你这聪明。” 寅虎卿『摸』不准夏平安话里的意思,但是他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他觉得不可能。 “想到了吗?” 寅虎卿冷笑道:“想用这样的小把戏骗我,当真可笑!” 夏平安手伸进袖口,眼睛看着寅虎卿,道:“我再说一下,我,是来,救你的。” 手从袖口里拿出来,捏在指间的赫然是一枚刀币。 “刀币,你怎么会有?” 夏平安笑道:“你说呢?” 寅虎卿伸手拿过来,仔细端详。 没有错,就是他收到的刀币。 夏平安笑道:“柳若白就比你聪明。” 寅虎卿想到夏平安在离开京城之前,去找过一次柳若白。 “难道…不可能…” 夏平安道:“你跳出西坊话事人的身份,再回头看我和散千金的事情,你就会明白,你身后那人这样做的高明之处。” 寅虎卿冷静下来,很快就想明白了。 “这就是你和南坊为何会同时先于东坊动手。” 寅虎卿叹了一口气,道:“你给他开得条件。” 夏平安道:“北玄国位置最高的人。” 寅虎卿愣了愣,道:“不可能!” 夏平安笑道:“陈候是我的外公,这你知道的啊。” 寅虎卿明白了,他们三坊与夏平安斗会失败,那是因为夏平安也有一只看不见的手。 夏平安笑看着寅虎卿,道:“现在,能说实话了吧?” 寅虎卿明白夏平安的意思,所谓的实话就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推个这个刀币的主人。 “好!我说,流释奉确实是死于神髓『液』…” 寅虎卿说的,和夏平安猜的一致,包括让流释奉第二次喝下有问题的神髓『液』。 “但是,这不是我的主意,这是我背后之人授意的,神髓『液』是他们给的,神髓『液』中加入了比牛『毛』还细碎的血蚕丝,当人运行功法时,会随着血『液』流进心口,瞬间堵塞血管,让人猝死!” 漠客一声冷哼,寅虎卿又飞了出去。 寅虎卿急声道:“我所说的是真的,无一句假话,我有证据。” 漠客道:“拿来!” 寅虎卿转回自己的房间,在暗格中找到了三枚刀币和三张纸。 “我只是按照命令行事,真正的幕后之人是这刀币的主人。” 漠客沉声道:“人呢?” 寅虎卿低声道:“从未『露』面。” 漠客举手,道:“先诛你这帮凶,再诛首恶。” 漠客猛然伸出手掌,拍向寅虎卿。 寅虎卿瞬间愣在当场,心中只有不甘。 第92章 最大的获益者 掌风即将落下,夏平安猛推桌子,将寅虎卿撞开,急声道:“前辈不可!” 漠客冷声道:“你要管我的事!” 夏平安摇头道:“不敢。只是你杀了他,就真的找不到幕后之人了。” 漠客冷声道:“就算逃到四绝禁地,我也要杀了他。” 夏平安道:“杀人总得找到人吧?” 漠客沉声道:“他一日不出来,我便一日毁他基业一次。” 夏平安摇头,道:“那人看到前辈如此凶猛,恐怕更不会现身了,毕竟命永远比钱财值钱。” 漠客收手。 夏平安道:“今日前辈杀了他,泄了心中怒火,可是,也变向地的告诉那幕后之人,你来了,还发现他是幕后凶手了。” 寅虎卿缓了一口气,心中惊忌不已。 漠客冷声道:“你说,如何办?” 夏平安拉过桌椅,让两人坐好。 “很简单,每年年底的时候,他们都要向那人交账的,对不对?” 寅虎卿点头。 夏平安道:“所以,我的计策是,今年柳若白去交账,你不要去交,我会让柳若白放出你已经投靠北玄国官府的风声,这样,那背后之人必定会过来杀你,那时候,前辈就可以知道幕后之人了。” 寅虎卿一听,摇头道:“不行,那人神出鬼没,我从没见过人影。” 夏平安笑道:“放心好了,他不会上来就杀你的,而是会质问你,那时候,前辈会出面,至于你的安全,我想你大可以放心。” 寅虎卿道:“我如何信你?” 夏平安笑道:“我要前年的账簿,之后你就装作一切正常就好,至于其他的,自会有人安排。” 寅虎卿笑道:“你不怕我出尔反尔。” 夏平安笑道:“不怕。” 寅虎卿皱眉。 夏平安道:“我和你说的刀疤的事情是真的。” 寅虎卿不信。 夏平安道:“前辈可以作证。” 漠客不答话。 “我呢?” 带着面具的刀疤从外面走了进来。 寅虎卿几乎一样就认出了刀疤,也感觉出了他修为境界的变化。 “你…” 刀疤道:“夏平安所言非虚,功法确实存在问题。” 桌上,风微动,漠客已经出了大堂走远。 夏平安道:“你们,都是他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想想散千金。” 寅虎卿不说话,尤其想到在背后杀散千金的那个剑客。 “好。” 夏平安起身,往外走。 “后续的事情,需要你自己圆谎了。” 寅虎卿笑道:“当真让你小瞧了。” 快走出大堂的时候,夏平安突然顿住,道:“小心屈三刀,那个人太能忍。” 寅虎卿知道。 凡是能忍的人,心上都藏着一把刀,不动则已,一动就会见血。 “刀疤,林锣他们是不是你杀的?” 刀疤顿了一下,道:“我没杀他们三人。” “你是如何摆脱屈三刀的跟踪?” 夏平安笑道:“我师叔不会杀人,就算杀人,也不会杀那些喽啰。” 寅虎卿依然明白,救走刀疤的是夏平安的师叔,但是人不是他杀的。 那么… 夏平安走了,刀疤也走了。 寅虎卿浑身酸疼,看着大堂的狼藉,怔怔不做声。 屈三刀带人过来的时候,寅虎卿颤颤巍巍道:“总算熬过去了。” 屈三刀第一次将寅虎卿这样狼狈,低声道:“那是何人?” 寅虎卿道:“流释奉的师傅,不要传出去,下去!” 屈三刀眼睛扫了扫杂『乱』的大堂,退了下去。 寅虎卿见人走了,一改刚才心惊胆战的样子,眼睛眯了下来。 到了现在,他真的冷静下来,也将这件事想清楚了。 这就是一场预谋许久的局,夏平安盘算好的局。 在这个局里,他,包括流释奉的师傅,都是他的棋子。 夏平安见柳若白是他离京之前,那时他就说服了柳若白,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是他并没有因此过来找他,而是装作没有任何事情的离开了。 但是,当流释奉的师傅找上他的时候,他却将人带了过来。 有了柳若白的证词,有了刀币,他已经被『逼』的没有选择了,只能将流释奉的死推到刀币主人身上,如此一来,就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他成了夏平安钓出刀币主人的的饵,漠客成了他的打手,真是一举两得。 寅虎卿想通事情经过之后,心中叹息,散千金输的不冤枉。 他也曾预想过流释奉师傅出现的对策,如何巧妙推给夏平安,可是到头来,却被夏平安先掌握了主动,甚至说掌控了全局,让他处处受制。 最可气的是,他明明有这样的证据,却不拿出来,让他受了那许多的苦,才说出来,这完全就是报复自己对他做的那些事情,当然也包括他父亲夏云客的事情。 “真是睚眦必报的小人。” …… 夏平安将西坊的账簿交给陈道言,顺便说了他的计划,便要离开。 陈道言看着手中的账簿,想想眼下安邑四坊,北坊因他而灭,南坊和北坊也因他而投靠朝廷,算算时间,夏平安进京不过四月有余。 “青青,你养了一个什么样的儿子啊!” 陈道言只能感叹,北玄国四坊格局竟因一人改变。当年夏平安的父亲夏云客差点改变格局,但终究失败。 夏平安却做到了。 这个外孙啊…年纪轻轻就如此可怕。 但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平安…” 夏平安扭转头,看向陈邀风。 陈邀风道:“你是个聪明人,有的事情点到为之,太过了不好。” 夏平安知道陈邀风说的是什么事情,笑道:“若我在你的位置,必然装个糊涂。但我能与你比吗?不能,所以我就得时时刻刻地表现,展现自己的价值,让他,也包括你看到我有你们利用的价值,然后…” 陈邀风微微皱眉,夏平安不是卖弄聪明,不是展现机智,而是为了… 活着! “然后,活下去!” 夏平安和刀疤缓步走进夜『色』。 陈道言看着两人的背影,莫名觉得两人背影孤独寂寥。 哪怕京城的夜『色』是绚烂多姿、五颜六『色』、人声吵闹。 “既然你想挣扎着给别人看,那就挣扎吧,让我看看你的价值。” 夜『色』好,夜风凉,一路出城。 “待会儿你先走。” 夏平安点了点头。 夜『色』朦胧中,有一条人影在他们的后方缓步走了过来。 “夏平安,纳命来!” 第93章 暗夜截杀 一声纳命,身影瞬息而至。 刀疤反应机敏,长刀出鞘。 两条身影在山路上对撞,交手。 长刀对长剑,一声铮鸣,震的夏平安耳膜发疼,周边的树木哗啦啦地响了一声。 “嗯,化气境?” 来人疑『惑』一声,随即一用力,将刀疤震的退了半步。 “快走!” “你自己小心。” 初次交手,夏平安就感觉到刀疤的实力略逊对方一筹。既然对方也是化气境的高手,他在边上没有任何的意义,只是给刀疤添负担而已。 一旦,他逃离这里,刀疤逃走的可能『性』会大很多。 对于这次出现的人,夏平安心中倒也有预料。 他在应贤试“杀死”了流释奉,之后雨夜杀了赵又明、辛文子、袁施琅,还有化气境修为的朱预兆,与他们四个人稍有关系的人都会过来找他的,毕竟他的实力和修为摆在哪里,没有人愿意养虎为患,等着他成长起来再报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是因为实力不够。若果实力够的话,仇是不能过夜的。 杀夏平安根本不需要等十年,但是,夏平安出了京城后,行踪不明,让这些人失去了目标。今日秋游,夏平安『露』面,这些人不分先后找到他,也是应当。 只是,夏平安这次带了刀疤,一个化气境一层一阶修为的高手,能抵挡一下。 来人见夏平安要走,身子跃上半空,想要追杀夏平安。 刀疤反手拔刀,冷声道:“真没把我放在眼里吗?” 刀出,人影带着刀的流光跃到半空,划出一道一道银『色』的光芒。 “追风,斩!” 奇快的速度,奇诡的刀路。 来人停在半空,挥剑抵挡着刀疤四面八方的刀影。 他不得不承认,刀疤是个很棘手的对手。 论修为,刀疤的修为确实不如他,他已经是化气境一层二阶修为,对方连一阶都没有修到圆满,但是,对方的招式,尤其是刀上的造诣,确实不凡。 当当… 刀疤的身子落地。 半空的人缓缓落地。 “就算你招式再精妙,你体内的星辉根本不足以让你支撑到十五招之外。” 刀疤笑了。 “我不需要支撑到十五招,我只需要…惊风!” 身一转,刀光如流水,人影似鬼魅,飘忽间到了来人的身边。 刀光,人影,将来人困在原地。 来人不慌不忙,手中的长剑舞的滴水不『露』,将刀疤的攻击尽数挡下或者化消。 刀疤身影停住,来人眉头皱了皱。 “以你这样的修为,怎么会听夏平安的使唤。” 刀疤没有回答。 “掠风!” 身影再动。 风尘起于路,风声响于叶。 夜风,『乱』了。 人影,变了。 来人握紧了长剑。 但是,那一刀,太快,太近。 快的他只本能地挥出了一剑,太近是因为这一刀原本起手在丈外,但瞬息就到了他身上,就像这是面对面发的一刀。 但是,他的修为和实力在。 浑身星辉之气运转起来,长剑大开大合,想要以力制巧。 当! 噗! 两条人影错身而过。 来人胸口处的衣服裂开,鲜血自伤口流出。 刀疤拄着长刀,半跪在另一边,虎口被对方一剑震裂,鲜血沿着刀刃留下来。 “呼…呼…” 来人看了看胸口,冷笑道:“修为的差距,你弥补不了。” 长剑猛然向后刺来。 刀疤轻笑一声,半跪的身子陡然站起来。 剑光到了。 “旋风,斩!” 长刀卷着身子,毫无顾忌,毫无章法地迎向长剑。 来人再次皱眉。 按道理,在他刺来的时候,这个人应该利用招式的精妙躲闪,而不是不顾他们之间修为的差距,硬着与他拼招。 一刹那的疑『惑』,长刀旋转着,将他的剑光和长剑卷了进去。 当当当… 噗噗噗… 鲜血随着刀光飞溅出来。 血都是刀疤的,有的是从虎口上流出来的,有的是他强行卷进剑光造成的。 可是,不论怎么样,他竟然没有停下来,更没有放弃攻击。 这个人,是个疯子! 来人只能这样形容刀疤这样的对手。 但是,随着刀疤将他的剑招强行吃下后,刀疤的优势越来越明显,长剑被搅进剑光里,难以发挥作用。 来人见状,准备强行抽离长剑,但是刀疤旋转的越来越快,如一阵龙卷风。 撒手,身子向后跃了出去。 刀疤停歇,一手拿着长剑,一手拿着刀。 身上有八处剑伤,鲜血直流。 “原以为进入化气境就不会流血了,看来,走哪里,我都是流血的命。” 来人看着刀疤,道:“你成功地挡住了我,给夏平安赢得了逃跑的时间。” 刀疤咧嘴笑了。 “我说过,不用十五招,四招,就够了。” 来人也笑了。 “你知道聪明人为何喜欢装糊涂吗?” 刀疤稍微一愣。 来人笑道:“因为,这样才能骗人。但是,夏平安太聪明了。对于他这种聪明的人,我们总是要多想一些的,比如…” 刀疤身子一震。 对方说的是我们,那就说,眼下追杀夏平安的人不是这一个人,还有别的人。 只是不知道,拦截夏平安的人是什么修为,如果是化气境,那就真的危险了。 来人笑道:“所以,不只是你拖住了我,我也拖住了你。” 刀疤转身欲走,来人笑道:“我追不及,你也追不及,更何况,夏平安逃不了的。” 刀疤怔在原地,身子打了一个晃悠。 逃不了,是化气境修士吗? “你是谁?” 来人笑道:“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我那个笨蛋表弟赵又明是夏平安所杀,我叫赵又町。” 刀疤道:“与你合作的人呢?” 赵又町笑道:“你应该想得到。” 刀疤想得到,赵又明的表哥在这里,那么,出现在前方的只能是辛文子或者袁施琅或者是那个朱预兆的人。 “辛文子的师兄,江阳春。” 一个人,夏平安能逃的脱吧?毕竟他那么的聪明。 “可能碰到的是另外一个人…” “谁?” “一个化气境修为很高的人,高到我看不清修为。” 看不清修为,和流释奉的师傅漠客一样吗? 那样的话,夏平安… 刀疤转身欲走。 赵又町冷笑一声,道:“你留我一阵,当礼尚往来,我留你一阵!” 一顿脚,挥掌攻向刀疤。 第94章 城头看夜色 夜『色』微暗,夜风微凉。 城头巡逻的士卒打了一个哈气。 一条淡灰『色』的身影随着夜风跃上城墙。 巡逻的士卒走过去,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但是,那条人影并没有越过城墙,而是转了一下,飘到了城墙西南门楼的顶端,身影立在飞檐之后。 灰『色』身影停下的时候,另一条淡紫『色』的身影也站在了城楼的一个角上。 “紫金逸!” 紫金逸笑了笑,道:“何先生既然来了,为何不再留一阵。” 灰衣何先生冷声道:“安邑城人情太薄,待久了,心里不痛快。” 紫金逸轻轻笑了笑,道:“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 何先生看向紫金逸,道:“你要拦我?” 紫金逸道:“是,也不是。” 何先生看向紫金逸。 紫金逸道:“我不阻拦你杀夏平安,但是,你现在不能杀他。” 何先生冷哼道:“怎么,等他进入化气境吗?” 紫金逸摇头,道:“夏平安天生极阴体脉,一生都不可能进入化气境。” “那你这是何意?” 紫金逸道:“夏平安对我还有用。” 何先生冷笑道:“若我今日就要杀人呢,你能拦得住我?” 何先生长袖一甩,双掌成爪抓向紫金逸。紫金逸笑了笑,双指并拢,点向抓过来的手。 啪! 手爪收了回去,双指也收了回去。 半空中,安邑的护城大阵摇晃起来,有十五个蓝『色』的光芒在半空中闪耀,如星空一般,随即消失。 何先生脸『色』发沉。 紫金逸笑了笑,道:“何先生何必着急呢?是你没有照看好你的熔炉,私自跑出来,被一个洗髓境巅峰和分气境的修士杀了,怨不得别人的。” 灰衣人眼睛眯起来,盯着紫金逸。 “你都知道?” 紫金逸笑道:“在安邑城出的事情,我总要调查清楚的。” 何先生盯着紫金逸道:“为何不围剿我?” 紫金逸笑道:“阻挡你容易,杀你太难,再说北玄国不想与你结仇,更何况,北玄国对魔功修炼者并不排斥,只要不为非作歹就可以。” 何先生道:“算我欠你一份人情。” 紫金逸摇头道:“人,你可以杀,情,我需要你还。” 何先生一摆灰袍,道:“何意?” 紫金逸道:“给夏平安十年时间,十年之后,你可以杀他,我不再过问。” “为何是十年?” 紫金逸叹了一口气,道:“他的师伯是冥无间,我可不想得罪一个医者。” 何先生点头,道:“十年,我给他十年时间。” 紫金逸道:“那么,我们就在此处好好看着吧。” 何先生道:“还有人要杀夏平安。” 紫金逸负手,笑道:“那就看他的造化了。” …… 城外五里,夏平安停住了脚步。 路前,有人站在哪里,等了他许久。 夏平安笑着摇头。 来人转身看着夏平安,道:“可想过今日。” 夏平安点头,道:“如果我说想过,你会信吗?” 来人身子一动,手掌极快地拍想夏平安。 “我信,你会死!” 身快,影快,掌快。 夏平安后退半步,却没有躲闪。 因为他躲不开。 对方一出招,就显出化气境的修为来。 夏平安叹了一口气,他不明白自己杀的那几个人背后为何都会有一个化气境的修士。 “啪!” 拍过来的掌被人接住了。 来人愣了一愣。 却见一个穿着一身青『色』长袍的的中年男子挡在了夏平安的前面。 “孤枕卧北窗,境里看流光,光阴转眼忘,梦里是故乡。” 一首诗,一条飘逸的身影。 击向夏平安的人收掌,退出丈外。 “你是何人?” 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笑道:“在下,流分境。” “教院的?” 流分境轻笑道:“添为教士。” “这是我与夏平安的四人恩怨,劝你少『插』手。” 流分境笑道:“何恩怨?” 来人道:“他杀了我师弟,辛文子。” 流分境道:“是你师弟学艺不精,想杀人,反被杀了而已。” 辛文子的师兄江阳春道:“奉师命而来。” 流分境皱了皱眉头,笑道:“你的意思是,你还有个师傅,吓唬我?” 江阳春脸『色』有些不好,他说这句话就是吓唬流分境。在修行界,一个人修到化气境的话,他的师傅的修为自然不会低,一般人都会给几分面子的。 但是,流分境的话明显没给他这个面子。 “我也有师傅的。” 夏平安笑着摇头。 这『性』格,他喜欢。 流分境扭头,道:“乐什么啊?” 夏平安道:“我也有师傅的。” 江阳春大怒,含怒出掌。 夏平安自动退后,免得被波及。 流分境一挥手,双掌也挥了出去。 四掌相拼,惊的地名尘土飞扬,周边的草都匍匐在他们脚下,树叶『乱』响一阵。 两个人,五气比拼一阵,随即撤掌。 江阳春迎着流分境的面门就是一掌。 流风境侧头躲开,身后地面瞬间被掌气击出一个小坑。 流风境起脚,踢向江阳春的下巴。 江阳春侧身躲开,他身后一颗碗口粗的树拦腰折断。 两个人,经过初步的试探之后,开始近身最激烈的搏斗,拳脚交错,步步凶险。 在他们的身边,小路变的坑坑洼洼,树木折断数根。 夏平安远远地看着,心中估算流分境的胜算。 战场中,交错的拳掌再度交汇。 砰! 路中扬起巨大的风尘。 两个人交接了数掌,各自退开。 江阳春皱眉看着流分境,道:“你能护他到何时?” 流分境笑道:“我想今日是可以的。” 江阳春不出手,静静地等着。 流分境站在对面,负手而立,并不出手。 夏平安知道江阳春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在等和刀疤对战的那个人。 可是,他并没有提醒流分境。 “这时候,你不觉的应该说点什么吗?” 流分境看着夏平安。 夏平安微笑着摇头。 “唉,你果然很难相处。” 夏平安笑道:“我相信你。” 流分境叹息。 江阳春不知他们两人说什么,但没有动手。 远处,有嘈杂的声音传了过来。 江阳春笑了。 夏平安也笑了。 “我会杀了你。” 夏平安摇头道:“你杀不了我。” 声音越来越近,夏平安看到刀疤跌跌撞撞地飞奔过来。 “夏平安,你…” 夏平安笑道:“我很好。” “是吗?” 原本追击刀疤的赵又町身影猛然一动,直接扑向夏平安。 流分境身影一动,举掌挡住赵又町的偷袭。 同一时间,江阳春的身影到了夏平安的身侧,一掌拍向夏平安。 “哎呀,失算!” 流分境轻叹一声,伸出另一只手去挡江阳春的掌。 江阳春根本没有去接,侧身躲开,一掌灌在了夏平安的胸口。 刀疤飞奔过来,眼睛都红了。 “夏平安!” 第95章 不讨喜的人 流分境一掌拍空,江阳春趁机而入,一掌灌在夏平安的胸口。 刀疤救援不急,喊了一声,将手中的长剑扔向江阳春,以期能阻挡江阳春这一击。 但是,江阳春蓄势一击,怎么会轻易失败。 砰! 江阳春脸『色』大变。 流风境此时拍空的掌在半空中猛地变招,向下拍了过来。 景阳春急忙躲闪,但终究是慢了一点,被流分境一掌拍在肩头,身子地上旋转了数次,急速地逃离流分境的掌风。 这一边,流分境单掌对上赵又町,顺势一推,将赵又町『逼』的退了出去。 刀疤急冲的脚步向前停了下来,看着眼前夏平安变成烟雾,怔怔发呆。 赵又町也疑『惑』起来。 江阳春用右手扶着肩膀,看着流分境,沉声道:“水月境。” 流分境笑道:“好见识,所以,我说你们杀不了他。” 江阳春看向四周,并没有发现水月境。 刀疤也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唯一的异常,就是夏平安不见了。 这… 江阳春不知道夏平安是什时候不见的,或者说,流分境什时候用水月境替换了夏平安。 那么短的时间。 难道是在… 他们两人拳掌交错数次,最后一掌的时候,惊起无数尘土,就是那一瞬的机会,流分境用水月境换了夏平安。 那么,夏平安人呢? “不要想了,不是那个时候。” 江阳春皱眉,不是那个时候,是在那个时候? 不对,一开始,在一开始,流分境就用水月境换了夏平安。 流分境出来的时候,接住了他的一掌,『吟』了一首诗。 光阴转眼忘,梦里是故乡。 也就说,他从那一刹那就中了这个人的幻术。 江阳春脸『色』更加阴沉,因为,他根本没有看出对方是如何施展水月境的。 赵又町也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也就说,现在他们两个人对上这一个人,都很难赢的。 “夏平安呢?” 刀疤问流分境,流分境笑道:“你现在追,还来得及。” 刀疤极快地向前方追了下去。 赵又町和江阳春齐动,也想追下去。 流分境身影一动,就拦在了两人身前。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这本是一句和眼下无关的事情,但是江阳春和赵又町却听出了浓浓的疲倦和不屑。 “火决,炎龙无双!” “木决,藤蛇起舞!” 江阳春使出了火决,赵又町使出了木决。火遇木,火势更强。 一条炽热的火龙冲天而起,直直地俯冲向流分境。 流分境见状,双掌抱圆胸前,脚步微错,手掌间,淡蓝『色』的星辉在流转。 “光阴似客,何处故乡。” 原本空空的胸前,陡然出现一面古铜『色』的镜子,境子随着他的双手旋转,发出淡黄『色』的光芒。 “收!” 炎龙猛然冲过来,遇到那淡黄『色』的光如钻进了一个无底的洞『穴』,从头至尾消失不见。 赵又町趁火龙俯冲而下的瞬间,藤条已经刺向流风境的腿部。 “去!” 猛然,一条更加巨大的火龙陡然从流分境的胸前生出,反扑向赵又町和江阳春。 藤矛遇到火龙瞬间粉碎,倒卷向二人。 两人见状,身子急忙后退,默契地使出了冰盾。 一条红龙,向前俯冲。 两人扛着冰盾,后头退了数十步才化消这红龙的俯冲。 赵又町和江阳春化消完这红龙,连喘息都没有,急速离开。 流分境收起铜镜,『摸』『摸』额头,叹了一口气,道:“这次真的有点累。” 旁边树林中,夏平安缓步走出来,笑道:“这已经是省力的了。” 流分境笑道:“该休息了,一招能解决,用第二招就是浪费。” 夏平安笑道:“只是这个方法很容易被识破的。” 流分境一把提起夏平安向刀疤离开的方向追去。 …… 城楼上,何先生看着远处的战斗落下序幕,微微摇头。 “我有点后悔答应你的条件了。” 紫金逸笑道:“你怕了。” 何先生道:“十年之内,他可能修不到化气境,但是,他可能拥有比化气境更加厉害的武器。” 紫金逸轻轻“哦”了一声。 何先生道:“这个人的见识、才智、想法,做事情的方式远非常人所及。刚才,对于一般人来说,在你个那徒弟将他隐藏掉之后,他就应该悄悄离开的。可是,他没有,因为他知道,留在原地远比离开更安全。同样的,他留在原地能给你的徒弟制造一个杀机,让这场争斗的天平向他倾斜。” 紫金逸笑道:“这才是我需要他十年的原因。” 何先生道:“小心养虎为患。” 紫金逸笑道:“可能伤己,但更伤人。” 何先生道:“正常人在刚才这种情况下,应该逃命的,但是,他却在准备杀人。” 紫金逸笑道:“用自身为饵给流分境制造一个取得优势的机会,目的不只是为了自身安全,更主要的是想让他们陷入死战,然后借流风境的手杀掉二人。” 何先生转头看向紫金逸,笑道:“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救他。” 紫金逸笑道:“还是那句话,我需要这个人。” 何先生一挥衣袖,身影窜入前方树林不见了。 紫金逸转身离开,他知道何先生不会动夏平安,至少十年内不会。 而他,从来就没有信任过夏平安,因为这个人太聪明,太聪明的人总是不好控制的。所以,他才会派流分境过来救援。 尘埃落定,就看夏平安、西坊和南坊这一局会钓出什么人物了。 …… 两日后,寅虎卿与柳若白在翠玉坊相聚的时候,两人均已知道对方投靠了朝廷。 “若不是拜柳掌柜所赐,夏平安焉能活着离开院子。” 柳若白摇头道:“这事赖在我的头上,就有点找借口寻安慰了。” 寅虎卿道:“他手中的刀币不是你给的?” 柳若白怔了怔,然后呵呵笑了起来。 “你也是被那刀币唬住了?” 寅虎卿这才发现事情不对,低声道:“不是你给的?” 柳若白摇头道:“那是他的?” “不可能!” 柳若白将夏云客遇刺的事情一说,又说了夏平安的推理。 “所以,我才会选择北玄皇室。” 寅虎卿知道,自己被夏平安诳了。 一场败局,一个猜测,一枚刀币,他们三坊,一个败亡,两个被他捏在手里。 两人面面相觑,感觉后背发凉。 寅虎卿和柳若白很庆幸,他们现在有价值被夏平安利用,被北玄国皇室利用。 如今,他们期待这一局的结束,将一切交给北玄国,退隐做个富家翁。 因为,他们第一次感觉,在京城待着是这么的疲倦。 第96章 不可见 夏平安回到山里,又过起了隐居的日子。 每日只是看书,他翻阅的书籍驳杂,似乎是书他都会看一样,而且看书的速度还奇快,将冥无间的藏书大概看了个遍。 刀疤很无聊,先是和夏平安学了一段时间的写字,结果发现他的手只适合握刀,不适合拿笔,悻悻作罢。后又随着夏平安辨别『药』草,学习医理,但是用了两个月的时间连治愈外伤的『药』草都没有记全,被北鹤好好嘲笑了一通。 布小英专心修炼《三五七九玄根气法》,效果并不显着,至今都没有洗髓完,多少有些灰心。 夏平安见她状态不佳,就劝了几句。 修行不只是智商、情商的问题,更主要的是根骨的问题。天地根骨的人对灵气感觉好,修行就是快。有的人很聪明,但是根骨不佳,只能用时间去熬,这也就是所谓的漫漫修行路,悠悠忘尘岁月。 当然,比起夏平安和刀疤,布小英还是有希望的,至少她能一直修行下去的,而刀疤和夏平安可能与修行一途绝缘。 所以,被夏平安和刀疤安慰,布小英一点欢喜的感觉都没有。 “你们打算怎么办?” 夏平安笑道:“能怎么办,看运气了,实在不济,入朝为官,让刀疤做个护院的。” 布小英看着夏平安风轻云淡的表情,听着这么随意的语气,心里总在想,那个在遥花楼前认真、绝强的少年是不是眼前这个人。 刀疤咳嗽一声,道:“要不…你们聊,我去看看北鹤。” 布小英轻笑道:“不用,我该去练功了。” 布小英离开,刀疤极其无聊地问夏平安,在布小英、杜月白、常梦玉、乔小小、吕薇五人中,喜欢哪一个。 夏平安知道刀疤的心思,笑道:“如果让你选,你选哪一个?” 刀疤道:“人家看不上我的。” 夏平安笑道:“都说是如果了。” 刀疤想了想,道:“布小英温婉,杜月白知书达理,常梦玉洒脱,乔小小嘛…肯定能保护你,吕薇,说不出感觉。” 夏平安笑道:“你选哪一个。” 刀疤道:“杜月白不错。” 夏平安笑道:“难怪你到现在都一事无成。” 刀疤急声道:“你选谁?” 夏平安笑道:“男人吗,得有野心,当然是全选了,再说了,连假想的事情都这么拘谨小气,如何成大事呢?” 刀疤愣了愣,喃喃道:“唉,真是啊,反正是做梦的话,当然是全选了。” 随后才明白,夏平安这句看似豪情的话里,带着莫名的忧伤。 若是他不能突破极阴体脉的限制,就算真的喜欢杜月白几人中的一人,却是和谁都不能在一起的。别人活的年岁长,而他除去被人杀死的可能之外,自然衰老也不可避免。 花不可见其凋,月不可见其沉,红颜不可见其老,志士不可见其窘。 夏平安这样的人真不可见其落魄的。 夏平安继续看书,风轻云淡。 刀疤躺在木屋的台阶上,举目看湛蓝的天。 秋日将尽,山中的树木凋落飘零。 夏平安和北鹤将『药』圃的『药』草收拾好,开始研磨、储藏,忙了一阵。 北鹤作为夏平安和布小英的师姐,显摆地指挥他们做事,还向刀疤炫耀医『药』知识。 三人看着北鹤的憨态,都笑而不语,表现的极好。 山中的岁月悠闲欢快。 南北坊年底结算的日子也到了,夏平安和刀疤再次入城。 北鹤和布小英要跟着去,夏平安想了想答应了。 这次,他不会参与行动,只是一个旁观者,看一看幕后之人。 夏平安让刀疤换了面具,遮掩一下身份。 四个人出山,入城。 冬日的山林落寞萧索,实在没有看头。到了京城,四人找饭馆吃了饭,又往西坊的地界走了走,今日第一场大战恐怕要在西坊发生。 四人在京城转悠一天,并没有任何异常发生。 柳若白放在钱庄的钱也没有被取走。 寅虎卿每日胆战心惊地,夜晚睡觉常常会被吓的醒来数次。 但是,应该发生的都没有发生。 傍晚的时候,夏平安准备回去,在往城外走的时候,碰到了夏侯卿。 “哎呀,南宫和卫聋子念叨你许久了,今日碰到你,决不能放你走。” “还想打架啊。” 北鹤穿着一件贴身的夹袄,映衬这粉嘟嘟的脸,十分的可爱。 夏侯卿跳下马车,伸手去捏北鹤的脸蛋,笑道:“你这个小鬼,还真是可爱…” “小心!” “啊!” 夏侯卿叫了一声,手腕被北鹤咬了一口。 “你属狼的啊。” 夏平安道:“快将这粒『药』吃下。” 夏侯卿不解道:“为何?” 布小英笑道:“我这个小师姐可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夏侯卿本想嗤之以鼻,却发现被北鹤咬过的伤口麻酥麻酥的。 “唉,这…” 急忙将『药』丸吞下,看北鹤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我告诉你,你若再敢找我师弟的麻烦,我有一百多种方法让你痛不欲生。” 夏侯卿看向夏平安。 夏平安笑道:“其他的不敢说,只这样,我师姐是说到做到的。” 夏侯卿急忙往边上闪了闪。北鹤这种人最难纠缠,你说杀她吧,她没招惹你,但是她下毒的功夫了得,又让你防不胜防。 “不行,你们可以回去,夏平安得跟我走。” 北鹤鼓着脸,瞪夏侯卿。 “不是,章疯子老早就让我们请夏平安过去了,连珍藏的豆蔻芳华的绝酿都准备好了。” 夏平安婉拒道:“明日吧,今日我得回去,明日去找姬无疑办点事,午后再相聚。” 夏侯卿想了想,也不再这半天,便应允了。 四人回去,第二日,夏平安本不想带不小英和北鹤的,但是二人比他起的还早,早早就等着他了。 夏平安笑着摇头,道:“你们倒是懂我的心思。” 北鹤昂首道:“没师姐领着,你们敢进城吗?” 夏平安三人笑了笑。 北鹤在前面走,三人跟在后面,真有小师姐带人巡山的感觉。 在刀疤的指引下,夏平安等人绕了半个城,终于到了姬无疑居住的院落,也见到姬无疑口中的北丘客。 第97章 反思 一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在面相总是显『露』几分的。 流分境是个风雅幽默、骨子里又带点慵懒的人,所以他嘴角总是带着淡淡的笑。 北丘客是个温和的人,待人接物平和,如沐春风。加之这人知识渊博,给人感觉很儒雅。 北丘客头发有些花白,年岁应该不小,却没有修行者的淡漠。姬无疑介绍过夏平安等人之后,北丘客温和地接待了他们,很有师长风范。 “姬无疑他们倒是没少提及你。” 夏平安谦恭道:“多是些不堪入耳的事情吧。” 对于狂傲的人,夏平安比他们更狂傲,但是对于这种温厚长者,他很谦恭。 北丘客笑道:“倒也不是,这个江湖本就是这样,那个人能说自己清白,多是『逼』不得已而已。” 一般说这句话的人,多少有点故事的。 夏平安躬身道:“多谢前辈宽慰。” 北丘客道:“你的事情,姬无疑给我说过,我也留意了一下,终究是没有找到确切的法子,不过,这里倒是有几本书有些年岁的书,可能会有记载,你若想看的话,可以借阅。” 夏平安急忙起身施礼,道:“多谢前辈,多谢姬师兄。” 姬无疑道:“这是我答应你的。” 北丘客坐了一阵,和夏平安谈了些诗、书、字、画,夏平安不算精通,但是这方面的书看了不少,又能阐发一点自己的见地,北丘客赞许了几句,去忙自己的事情,留姬无疑和吕薇作陪。 给姬无疑的母亲行针要在正午,尚有一个多时辰。 姬无疑去书房将北丘客找出来的书拿出来给夏平安。 夏平安看了来看,大多是志怪杂谈的志纪。 “这本书…” 夏平安拿起《洪荒云麓》,这是千年前的一本书,记载着四国之前,很早的一些传说。就是现在,也不少流传下来,但是见到书还是第一次。 “怎么了?” 姬无疑不解地问。 夏平安道:“这本书,可能有一千年了,难得你师傅能找到。” 北鹤拿起另一本,道:“这本呢?” 夏平安看这上面写着《云荒志》,道:“也有好几百年了。” 又翻了翻,有《云梦志》、《龟谈录》、《仙人传》。 夏平安沉思一下,便明白北丘客为何给他看这些书了。 极阴或者极阳体脉不是在他这代才产生的,产生的时间已经不可考证,但是现在修行的人都知道这两种体脉的人是天弃之体。那么,为何会产生这样的说法?或者说逆向想一想,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这片大陆刚开始修行的时候,那时候有没有这两种体质的人,如果有的话,他们是如何修行的呢? 功法或许已经遗失,但是很多事情会被变向的记载下来,就像庞俊的事情。 当然,庞俊的事情年代不远,可以考证,至于四国之前的,那只能靠猜测了。 这是一个方向。 夏平安让布小英三人坐陪,他开始翻阅年代最久远的《洪荒云麓》。 关于这本书,很多人认为这是一个修行人杜撰的故事,将在这片大陆看到的景物进行篡改、夸张,因为书中很多地方在现实中没有,即使有一样名字的,位置偏差太大,有的甚至南辕北辙。至于里面的故事,更是根据地名的来历编写的,比如鹰嘴崖,在书里的故事是一只大鹏修行成人,后被另一个更加厉害的修士打伤,落在地上,石化成了鹰嘴崖;还有十里流沙,说是某个大仙的法宝里面有个沙漠,飞过十里流沙的时候不小心漏了下来,便有了十里流沙。这是跟现有大陆地命吻合的两处。还有无出处,甚至有些无稽之谈的夜嚎窟,说夜嚎窟里住着狐狸,以吃人修行,有一个修行强者路过,听到此妖物害人,便装成路人,被捉进洞窟,在狐狸将要吃掉这人的时候,这个修士趁机将这狐狸杀死,但是这个狐狸怨念颇深,至此夜夜嚎哭。 很多传说,还在民间流传,很多已经遗失,北丘客这本《洪荒云麓》也不完整,有很多地方残缺,但总得来说,整本书的框架还在。 夏平安不是闲情在看书,而是为了找寻一些信息,看的时候不快快,他为的是反思或者想要找到不寻常之处。 一个时辰,夏平安看过三篇,便停了下来。 除去地理方面的,人物传说也有好几篇,倒是与地理方面的事情能联系的上。比如鹰嘴崖的故事,和后面人物中忘尘宵的事迹就有重合。 都是一些荒诞故事,里面关于修行的理论一点都没有。 正午的时候,夏平安给姬无疑的母亲把脉,确定老人家的身体不碍事,开始行针。 夏平安的针术学自“神惊鬼叹”银十三,单论针术,只在冥无间之下。 这一通行针,夏平安心力、精神和五气耗费颇重,出来的时候浑身是汗。 姬无疑的母亲安静地躺在屋子里。 姬无疑确定无事后出来,还是恭恭敬敬地给夏平安施礼。 夏平安急忙扶住道:“我们这是交易,无需如此,再说…” 夏平安看了一眼屋里,悄悄往远走了走。 姬无疑跟过去。 夏平安道:“年岁不饶人,我只能保证你母亲十五六年不会受阻心病折磨,但是之后…” 姬无疑静静地抿着嘴,锋利如刃的嘴。 “我知道,母亲没有修行过,注定逃不开生老病死。” 夏平安点了点头。 没有修行的人,逃不开生老病死,那么修行的人就能逃开吗?当年彭子活了八百岁还是死了,更多的修士在争斗中死了,比一般人活的更短。 夏平安想到此点后,微微笑了,修行真的是为活的更久一点吗?如果是的话,躲进深山,一直待着就好了。或者说,修行者真要活得久,应该无欲无求,顺其自然最好,为何会修行,又为何会有境界区别,又为何为了突破境界费尽心机。 那么,是修行的法门错了,还是修行的人错了。 想到这一点,夏平安愣住了。 姬无疑见他沉思,以为他的话让夏平安想到了自己的情况,心里有了落寞和感慨。 姬无疑安慰道:“你的事情,总有办法的。” 夏平安笑了笑。 那么,究竟是谁错了? 或许,他应该换一个角度去思考北丘客的这些书。 第98章 荒诞故事 当晚,夏平安并没有回去,而是留在北丘客的客房里看了半晚上的书,之后的两天都沉溺在看书中。 布小英给夏平安斟了茶,递过去。 夏平安抬头笑了笑,道:“多谢。” 布小英道:“这两日见你如此专注,是不是找到了克制极阴体脉的方法。” 夏平安笑道:“哪有这么容易,再说这都是一些志怪小说,记载荒诞离奇的故事,怎么可能有功法的存在。” 布小英不解,道:“那你为何看的如此入『迷』。” 夏平安道:“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然后想要找到答案而已。” “和极阴体脉有关吗?” 夏平安想了想,道:“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布小英道:“什么问题?” 夏平安歪头想了想,道:“道。” “道?” 夏平安道:“夏侯卿,包括很多人都说,南宫玉在画之道为一绝,卫无音在琴之道为一绝,章象在书之道为一绝,那么,道是什么?” 布小英愣了愣,道:“道,在典籍里注释为延着一定的方向,到达一定地方的路。” 夏平安笑道:“这是无比正确的解释。以前觉得这样解释太过平淡,现在看来,确实直抵本质。延着方向,到达目的,这就是道。按照绘画的方法,不断精进自己的技艺,直到绘画的巅峰,也就是得道了,按照书写的方法,一直精研,也能得道,按照音律的弹奏,一直走下去,也会得道。那他们最后所指的道又会是什么?在《龟谈录》里有记载,说一个姓吴的画家,画之道到了巅峰,画上人的衣服会随风飘,最神奇的是他曾给画壁上的一条龙点睛,点睛之后,龙竟然活了,破壁而飞。” 布小英听过画龙点睛的故事,只是没想到出自《龟谈录》。这是一本志怪类小说,以一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岁的乌龟的口吻写的它在漫长岁月里见过的事情。衣带飘风这件事布小英信,毕竟画技高超到一定程度,会让观画者产生这样的感觉。 但是画龙点睛就有点匪夷所思、无稽之谈了。 夏平安看布小英的表情,大概也猜到了她的想法。 “这里还记载了关于音律的事情,说有姓诌的修士,精通音律,于北荒山上吹奏了一曲,春回大地,谓之暖律。” 布小英摇头道:“这本书的内容可以当谈资,当成真,就有些痴妄了。” 夏平安摇头道:“以前我也这样想,但是如果放下这种想法,再观此书,你就不觉的荒诞了。我们换一个角度想,我们修行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成为五气高人。” 夏平安道:“为何成为五气高手?” 布小英道:“可以在世间遨游。” 夏平安道:“表面上看,确实如此,但是从根本上来讲,就是为了摆脱这天地的限制。御风而行,可以挣脱山川河流、大江的阻碍,千岁寿命,避免了时间让我们衰老。那么,再反观这两件事,是不是一样,都摆脱了天地的限制,画的龙能不能成能真,一首曲子能不能让春回大地。这是有可能的,当你按照某种方法,我们叫功法,延着一个方向走到极致后,就是巅峰所指的道的话,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夏平安的话如一声闷雷,敲在布小英的心口,这些怪诞的事情如果都是真的,那么,现在她们所知道的又是什么? “不可能,为何之后,就少有这样的记载,或者说,为何这样的功法没有流传下来?” 夏平安皱着眉头,道:“不知道。” 布小英道:“你先歇歇吧。” 夏平安将书放下,他从布小英脸上看到了担忧。他知道,布小英以为他太过执拗极阴体脉的事情,又看这些怪诞的书,有些入魔了。 “我无妨的,只是这几日与你们交谈,颇多感悟。” 布小英笑道:“感悟,也不能『乱』想。” 夏平安笑着点头。 布小英见茶已冷,倒掉重新斟了一杯。 姬无疑字外面走进来,道:“夏侯卿过来找你,说你失约了。” 夏平安这才想起前日的事情,笑道:“倒是我的错。”起身出来,走到庄园的门口,夏侯卿站在马车上向里望,见夏平安出来,急忙跳下马车道:“快跟我走。” 夏平安道:“今日…” 夏侯卿打住道:“今日非跟我走不可!” 夏平安笑道:“为何?” 夏侯卿道:“那日你说第二日过来,结果没见到你的人影,南宫他们说我说大话,说我秋游那日惹恼了你,怎么会跟我过来,好一顿讥讽呢,今日你必须跟我走!” 夏平安想了想,还是去一趟吧,不然以夏侯卿的『性』子,不定又出什么事情来,再说,在姬无疑这里待了三日,书也看的差不多了,剩余的就是思考这些荒诞故事的问题了。 “好,容我与姬兄告个别。” 夏侯卿道:“快去快回。” 夏平安、布小英,北鹤、刀疤收拾一下与北丘客告别。 “你是爱书之人,需要的可以带走,但需归还。” 夏平安正有此意,道:“多谢前辈。”将《云荒志》、《洪荒云麓》、《仙人传》《龟谈录》包起来,一并带走。 “待我将书抄录完,就归还前辈。” 北丘客笑道:“这些书早已无人问津,我是叹息其在时光中流落、磨损、白费了着书人的一片辛苦才整理起来,遇到你,它们反倒遇到了知己。” 夏平安道:“前辈赞缪了。” 四人出了庄园,上了夏侯卿的马车,一路向京城外狂奔。 “不入城吗?” 夏平安问道。 夏侯卿笑道:“他们都在章疯子哪里等你。” “章象不在城里?” 夏侯卿道:“城东十五里的庄园中。” 马车跑的飞快,夏平安猛然想起柳若白和寅虎卿的事情,看向刀疤。 刀疤摇头。 夏平安皱眉。 柳若白将钱运往钱庄已经四天了,为何没有动静。 寅虎卿没有交钱,这么反常的行为,也没有引起对方的反扑,这很不应该啊。 夏平安皱眉,沉思其中可能出现的问题。 第99章 象 快到章象庄园的时候,夏平安让刀疤离开了。 夏侯卿不解,在他看来,多一个刀疤,卫无音、南宫玉、章象根本不会建议的,夏平安完全没有如此介怀。 但是,夏平安让刀疤离开,不是介怀,而是他想到了一些事情。 在他布局中唯一可能出问题的地方就应该是寅虎卿哪里,毕竟当时他和流释奉的师傅漠客是以一种侵门踏户的姿势走进寅虎卿的院子的,那时候的人还比较多,有屈三刀、有那两个护卫,还发生过冲突,不像他见柳若白,只有一个人,谈的也不激烈。 所以他才会让柳若白年底交账,寅虎卿不交账。可是,在柳若白将几千年送进钱庄后,钱庄没有动静,寅虎卿的那个院子也没有动静,只能说对方可能警觉了,更有可能是陈道言布置的人被发现,不论是哪一个,眼下太久的沉默让事情显得不同寻常起来。 刀疤明白夏平安的意思,转身离开。 “不要『乱』动,只需静观,有机会才出手。” 刀疤点头,他知道夏平安是怕他为了救寅虎卿,反而将他搭进去。 夏侯卿将马车交给庄园的门客,引着夏平安、布小英,北鹤走进去。未到大厅,就听得铮铮琴音,但不是卫无音弹的。 夏平安心里还在想,以卫无音的『性』子,怎么会容忍别人在他面前弹琴。 布小英似乎看穿了夏平安的心思,笑道:“卫无音是个温润的人,不会在意这些的。” 夏平安点头。 “来啊…看看我将谁请来了。” 夏侯卿高声喊着,大步流星,趾高气昂地往庭院后走。 “章疯子,你的豆蔻芳华准备好了吗?” 琴音陡然停了,接着听到了破空风声。 夏平安皱了皱鼻子,就闻到了一股子酒味,随即一个披头散发看不清面貌的人站在了他的身前。 “嗝…” 未说话,先打了一个酒嗝。 “你就是夏平安?” 夏平安站得笔直,没有因为酒气躲闪,也没有酒气感觉嫌弃。 “南宫画上的字是你写的。” “妙手偶得。” 披头散发的章象突然仰天大哭起来。 布小英和北鹤莫名其妙地看向章象。 夏平安微微叹了一口气。 卫无音和南宫出来,站在边上不说话。 章象嚎啕哭了两句,问夏平安:“你叹什么气?” 夏平安道:“替你惋惜。” 章象歪着头,道:“有何惋惜?” 夏平安道:“惋惜你那日没去秋游,不然,你定可题出绝佳的字来。” 章象略微失望道:“没想你也是个谄谀奉承之人。” 夏平安道:“画因景而作,触景生情,字因时而题,借景抒情。你若见那日南宫作画之情景,当能写出与我不一样的字来。字如人,人如字。你狂傲不羁,若你在南宫画上题字,当是另一番情形,我『性』子精细,所以,才会将南宫的画稍微改了改。” 夏平安想说善于算计,但终究还是用了精细。 章象退了三步,看着夏平安,然后转向南宫玉道:“输你一谭酒。” 南宫玉轻轻笑了。 “你这样将人拦在外面,有失主人礼仪的。” 章象一摆宽袍,道:“讲理,我早就该死了。” 南宫玉无奈,道:“三位莫要见怪,章象他就这样。” 夏平安笑道:“若是章象与南宫兄一样,那你们几人在一起岂不是很无趣。” 南宫玉哈哈笑了几声,道:“这话说的,感觉我很无趣一般。” 夏平安道:“世间之美,在于参差多态。园中花因百『色』而美,人又何尝不是。” “这话说的妙,当浮一大杯。” 掌象在里间叫了一声。 南宫玉和卫无音将夏平安让进去。 “换酒。” 章象豪爽的一挥手,仆人将很快下去,拿了盘子端着酒壶上来。 夏平安稍微错愕,按章象这种好爽的『性』格,应该拿很多酒上来的,拿这么少。 旁边夏侯卿跳起来,道:“疯子,你真的拿豆蔻芳华出来!” 章象半躺在榻上,胸口微敞开,道:“唯独让你饮这酒是糟蹋。” 夏侯卿完全不着意,将案几前的酒一饮而尽,道:“先给我来一杯。” 章象的仆人将酒壶端起来给夏侯卿倒了一杯,夏侯卿一饮而尽。 夏平安、布小英、北鹤看着夏侯卿,等着他吧唧嘴,或者是说几句感慨的话,但是夏侯卿什么也没说。 这样的反应完全不像饮了美酒的反应。 “唉,为何每次都品不出聋子说的感觉来。” 卫无音和南宫玉轻笑。 章象摇头。 “有好酒,却少了好曲。” 南宫玉说的时候,看的是布小英。 夏平安却看向卫无音。 夏侯卿道:“聋子自弹完那首《踏马破三关》后,身子一直没好。” 夏平安看向布小英。 布小英从夏平安眼里没有看出催促,只有询问和关切。 卫无音、南宫玉、夏侯卿、章象确实身份尊贵,地位不凡,但是要夏平安去巴结或者刻意结交他们,尤其是用布小英的尊严去换,他做不到,也不想做。 布小英读出了夏平安的心意,微微笑了笑。 “当年有幸得卫公子指点,今日奴家就献丑了。” 北鹤拍拍手掌,道:“还没听过布姐姐弹琴呢。” 布小英应下,夏平安也没说什么,这是她的自由。 卫无音挥手,先前弹琴的婢女退了下去。布小英过去,十指轻轻放在琴弦上,眼中『露』出难得的光彩。 夏平安看到了那一抹神彩,那是久违别重逢后的愉悦和兴奋。 十指轻拨,琴音似深山泉响。 南宫玉举杯,夏平安轻轻举起,将夏侯卿说的豆蔻年华慢慢饮下去。 夏侯卿眼睛紧紧盯着夏平安,见夏平安将酒咽下喉咙,急声道:“感觉如何?” 夏平安不说话,眼睛微微闭了起来,像是沉思,又像是回味。 “什么感觉?” 夏侯卿催促,夏平安睁开了眼,笑道:“好酒。” 夏侯卿泄气道:“好酒?再没有了吗?” 夏平安笑道:“好酒,好名字。” 夏侯卿气乃道:“能不能说点我没听过的。” 夏平安略微沉思了一下,徐徐开口。 第100章 品酒 夏侯卿、卫无音和南宫玉都看向夏平安。 章象『逼』着眼睛,但耳朵还是注意听夏平安说出什么话来。 夏平安道:“此酒口味独特,没有其他美酒的甘醇,却多了特殊的口感,入口只有淡淡甘甜,到了舌根,却有了丝丝苦涩,入喉竟是平淡中带着醇厚的甜味。” 夏侯卿端起桌前的酒,试着饮了一下,似乎真的有夏平安说的那种感觉,但是不强烈。 “就这样?” 夏平安笑道:“这酒叫什么名字?” 夏侯卿骄傲道:“全京城都知道,章家产的豆蔻芳华,有市无价的。” 夏平安笑道:“所以,这个名字配上这酒才叫好。” “如何好法?”卫无音笑道。 夏平安道:“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豆蔻芳华,情窦初开,见心上人,欣喜万分,如这酒刚入口,甘甜清冽。待发现自己的心上人非是自己身边人,又辗转反侧不能得时,心中的欣喜甜蜜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化成苦涩,淡而不浓,久久不散。等熬过这段时日,在某个闲散慵懒的午后,莫名回忆起这段年华,心中又会泛起甜蜜,但多了几分平淡几分醇厚,如这酒入喉。” 夏侯卿歪着脑袋,真没听明白夏平安这是品酒呢还是说故事。 卫无音和南宫玉却拍起掌来。 “疯子,你这酒待客可糟蹋了?” 章象反讥道:“比你有趣。” 夏平安笑道:“是这酒好。” “好酒,当浮一杯。” 南宫玉举杯,诸人饮下。 好酒,好曲,自然喝的快。 一壶酒下肚,夏平安耳红面热。 卫无音几人与夏平安聊了许多琴棋书画诗酒茶的事情,得亏夏平安修到洗髓境之后没办法修行,把时间都用在学习上才能对谈答上。 一番对谈,让夏平安地与卫无音、南宫玉、章象三人的距离拉进了不少,喝酒言辞都豪放起来。 “见识过南宫的画,听过无音的琴,却没有见过你的字…” 南宫玉笑道:“想看疯子的字,酒还未到火候。” 夏平安大概猜到,章象这疯子的名号来自这里。 章象微微打了一个酒嗝,道:“今日只有饮酒的兴致,没有提笔的兴致。” 南宫玉笑道:“那你今日来的真不巧了。” 夏侯卿道:“不过你可以做一件让他提起兴致的事情来,这样说不得他发起疯来,真的能写几个大字给你看。” 夏平安微微摇头,心道:“还是不招惹他了。” 南宫玉和卫无音相视一笑,道:“喝酒。” 布小英身闲意闲,弹出来的曲子自然闲淡,意境却高了许多。 “琴艺进步不少。”卫无音赞许道。 布小英盈盈施礼。 北鹤鼓掌道:“布姐姐弹的真好听。” 布小英坐回桌前,夏平安道:“饮一杯吗?” 布小英额头有微汗,脸『色』微红,但整个人的精神却极好,如春天焕发出的新芽。 夏平安微醺,眼睛却明亮的出奇。 布小英见过太多喝酒的人,有人的眼睛会浑浊,有的人眼睛会眯,但是他第一次见喝酒后,眼睛如此明亮的人。 如秋日十五的月亮点缀在他的眼里。 布小英心中慌了一下,笑道:“都被你那样称赞了,不饮一杯岂不抱憾终身。” 夏平安挥手,有仆人拿过来酒盅,夏平安给倒了一杯。 布小英慢慢饮下,脸上的红晕越来越大。 “如何?” 布小英笑道:“果如你所说。” 夏平安笑道:“是酒好。” 北鹤道:“我也要。” 夏平安笑道:“你还小。” 北鹤不服气道:“我是你师姐。” 夏平安错愕,布小赢掩袖微笑。 卫无音和南宫玉惊讶。 “夏兄,她真是你师姐?”南宫玉笑着问。 夏平安点头。 卫无音和南宫玉大笑。 “我总以为你这样的人,很少有戏谑的事情。”卫无音笑着道。 夏平安道:“人若没有一两件羞于启齿的事情,倒是真对不起这一生的时光了。” 章象突然从榻上起身,叫道:“说得好,说得好。” 也没有邀请别人,他自己连饮三杯。 北鹤知道卫无音他们在调侃她,还坚持要喝。 布小英笑道:“师姐,只需喝一杯哦。” 北鹤昂首点头。 布小英给了倒了一杯,北鹤逞强地一口饮下,然后吐着舌头,用小手扇着,道:“还好酒呢,比师傅的草『药』都难喝!” 夏平安、卫无音、南宫玉哈哈大笑起来。 如果说,先前他们风雅的有些出尘,有些拘束,而北鹤这一闹,反倒让他们这风雅多了一分人气,多了一分灵气,更多了一分热气。 章象原本就酒醉,现在不知是醉了还是没醉,半躺在榻上,脑袋摇摇晃晃。 夏平安等人哄堂大笑的时候,他的脑袋就耷拉下去了。 “夏兄,莫要管他,我们继续饮酒。” 庭院外,夜『色』已深,掌起了灯笼,将整个院子照的通明。 北鹤被卫无音等人笑了一阵,赌气地站起来去外面,走出门口的时候,惊声道:“下雪了。” 布小英站起来,出去看了看。 卫无音看着夏平安道:“今日,人不留客,天要留客了。” 夏平安笑道:“我的运气一向比较好。” 卫无音和南宫玉想到了他在校场的事情,笑道:“是啊,你的运气真的让人羡慕。” 四人继续饮酒。 酒好,人好,客好,自然要喝好。 四人将拿上来的豆蔻芳华喝尽,都醉了几分。 “走,赏雪去。” 夏平安四人出来看时,庭院已经薄薄地铺了一层雪,天空中,雪不紧不慢地往下落,慵懒闲散,没有一点冬日飞雪的激烈和壮怀满胸。 “冬日初雪,却不见梅开,差了几分意境。” 南宫玉惋惜道。 夏平安站在台阶上,笑道:“听说,楼上看山,城头看雪,灯前看花,舟中看霞,月下看美人,另是一番情景。” 南宫玉低声道:“楼上看山,城头看雪,灯前看花,舟中看霞,月下看美人…好!” 卫无音道:“确实好。” 南宫玉道:“备马!” 夏侯卿道:“南宫,做什么?” “城头看雪。” 夏侯卿笑道:“现在晚了,明晚吧。” 南宫玉道:“明晚,我看雪呢还是看那泥泞肮脏的路。” 夏侯卿还想劝,南宫玉执意要走。 卫无音道:“兴致所致,怎可败兴。” 夏侯卿无语。 “这次,怎能少了我。” 章象不知何时站到了身后。 夏侯卿道:“走,赏雪去!” 第101章 观雪 三辆马车踏着薄雪向京城驶去。 在京城最高的城楼上看雪,那才最适宜。 天『色』暗淡,借着地上的微雪,有些朦朦胧胧。 夏平安喝的有些醉,在车里的时候,嘴角挂着笑,眼睛明亮。 人喝醉了有许多醉态,有脾气不好的,有砸东西的,有高声唱歌的,而夏平安属于话多的。 北鹤和布小英在边上看夏平安。夏平安给他们两人讲书里的故事,是北丘客书里的怪诞故事,很应景,是关于北地雪山里一只雪狐修炼成仙的故事。 两人听的出神,连替他们赶车的仆人都觉得夏平安非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不知是那座大城的世家子第。 “师弟的眼睛真好看。” 北鹤低声说给布小英听,布小英笑了笑,歪着头看继续听。 到了城门前的时候,夏侯卿直接过去和躲在城门下的军官交涉了几句,便让他们走上城楼了。 一来这风雪夜也不可能来什么人,再者,南宫玉、夏侯卿这几人也不是外人。 一行人跃上城墙,转到最高处的角楼。 角楼里风略微大,视线极好。 远眺苍山起伏,俯观京城民户鳞次栉比。 南宫玉道:“还是不够。”翻身跃到了角楼顶上,站在飞檐挂角上。 原本就是翩翩公子,这一站当真是飘然出世,竟成一副绝美的画。 夏平安笑道:“可惜我等不善丹青,不然,南宫入画,亦不可方物。” 卫无音笑道:“南宫不可入画,我们可以啊。” 夏平安想了想,道:“也是啊,风雪登楼,人少是孤寂,人多也热闹。” 卫无音翻身上楼,南宫玉下来,看了看。 卫无音本质是个柔弱的公子,贵气更显,入画自是可行,只是端详半天,总觉少了点什么。 夏平安也歪着头看。 布小英看了许久,道:“本已寒风飞雪,卫公子又体弱,只会让让更感天寒,多了几分悲凉。” 南宫玉点头。 夏平安点头道:“此话中的,少了阳刚之气,少了与天争命的气质概。” 夏侯卿笑道:“那我来。” 南宫玉摇头道:“唯你不可入画。” 夏侯卿皱眉、撇嘴。 北鹤呵呵笑了起来。 夏平安看过去,笑道:“此天,此景,只有一人可入画。” 南宫玉眼睛亮了起来。 “疯子,你去!” 卫无音下来,章象上去,用他惯用的斜躺,躺在飞檐屋脊上。 风吹,头发凌『乱』,长袍微展。 夏平安连连点头。 南宫玉急忙命仆人研磨,随手用冰决凝了一张案几。 “此画当一何字?” 夏平安道:“狂,狂傲不羁的狂。” 南宫玉笑道:“正是如此。”挥笔,白帛上瞬间出现空山孤城一角楼,风雪漫天,山深谷静,一狂人。 南宫玉在描摹章象的时候,用笔极其细致,衣襟的渲染,眼神的捕捉。 不知是因为熟悉的缘故,还是南宫玉职业的敏锐,他对章象神态的描摹几乎到了极致。 这一画,便是半个时辰,饶是如此,诸人心中都十分的欢喜。 卫无音看着南宫玉的画,道:“夏平安倒是你的福星。” 南宫玉笑道:“这是机缘。” 章象翻身跃下来,凑到近前看了看,拿笔在画的边缘题了五个字。 “醉卧天地间,人间风雪天。” 五字一体,如银龙盘旋,犹如古藤缠绕,落笔千钧,狂而不怪,气势奔放纵逸,一股傲气跃然纸上。 夏平安道:“好字!” 章象道:“尤在你那一字之下。” 夏平安笑道:“我是个投机者,至今所学字帖中,只四字写的好。” 南宫玉笑问:“哪四字?” 夏平安笑道:“刀剑双绝,所以那绝字是沾了这四字的光。” 卫无音、南宫玉哈哈大笑。 “都说你是个心机深沉之人,可你却坦诚的让人自惭形秽。” 夏平安笑道:“我是实话实说,自己陈述总好过被人拆穿。” 卫无音道:“那我们得见见你这四个字了。” 夏平安笑道:“好啊,拿剑来。” 他喊得是剑,不是笔。 有用剑的仆人丢一柄剑给夏平安。 夏平安飞身接着,顺手掣出长剑,人跃到城下。 卫无音等人在城上看着夏平安人不落地,长剑在雪地上横写竖画,很快写了刀剑双绝四个字。 这四个字写确实见功底,但是见惯章象字的卫无音和南宫玉确实看得出,从造诣上来说,与章象确有差距。 城下,夏平安身子返回,脚在城墙上一蹬,翻身出去,长剑再次在地上写画。 依旧是刀剑双绝四个字,可是这一次,他写的极慢,极工整,像是一个初学的人再写。 卫无音和南宫玉等人不知夏平安在做什么。 布小英却知道,这四个字,让夏平安想到了他的父亲。 或许,这四个字就是他父亲教的,在某个大雪的早晨,夏云客拿着竹竿一笔一划地教夏平安写这四个字,在写完后,骄傲地告诉夏平安,这是他的名号,在江湖上很响的。 章象不知何时趴到了城墙上,眼睛不眨地看着。 第一次写的字,一气呵成,但是终究只是字,但是,这一次,这四个规规矩矩的四个字,却让他看到了不同。 这四个字,铺在雪地里,很规矩,可是却充满了变化的可能,就像一个握着拳头的人,你永远不知道他会从哪里攻击你。 这是由形到心的一步。 这是书法之道遇到第一个瓶颈之后的征兆。 卫无音和南宫玉相互看看,卫无音叹息道:“与天资一说,夏平安当真是世之少有。” 章象打了一个酒嗝,看了看风雪,道:“与机运而言,无人可与之匹敌。” 修行的人,除了根骨、资质、还要有大机缘。 夏平安占全了后面的两项,唯独根骨… 城下,夏平安艰难地写完了第二个刀剑双绝,一滴热泪,落在雪中。 身子借着长剑的反弹,又跃到了城墙上,再借力返回去,又在雪中开始写刀剑双绝。 卫无音等人看着,微微摇头。 世间痴人何其少,今日到让他见到了三个。 没有人打扰夏平安,也不愿意打扰他。 夏平安看着风轻云淡,笑意满满,可是,他的内心藏着什么,没有人知道。 这一刻,酒醉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他吧。 北鹤怔怔地看着,他看不出什么,但是他感觉到,夏平安像是一个背着石头前行的人,此刻,他似乎将身上的石头一块一块地丢下。 让他丢下吧。 风雪呜咽,城下的身影飞梭,剑光在雪地上溜走。 一排一排的字,同样的四个字,可是又都不同。等夏平安写最后一排字的时候,身上的热汗被蒸发成了白气,在周身萦绕。 “他…” 卫无音和南宫玉惊讶地看着下方。 章象低声道:“通了。” 最后一行字,最后的刀剑双绝,远看如章象的草书,细观又有些许的不同。 章象的狂傲、是孤寂,而夏平安只有凌厉,只有不得志但不气乃的豪情壮志。 章象道:“原来,我们才是朋友。” 卫无音笑道:“喜新厌旧可不是好习惯。” 两人刚刚说完,风骤大。 两人浑身警觉。 一道黑影掠上城头,章象的两个随从就地爆开。 “守阵!” 暗黑的天空突然出现数个光点,天空上嗡嗡响了几声。 黑衣人双掌齐运,想要打开护城大阵,但只僵持了一下,就被弹了回去。 身后,两个人穿着朱衣的人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城上变故陡生,夏平安想要回去的时候已经被护城大阵挡在外面。 第102章 现身 城上变故斗生,夏平安鞭长莫及,只能靠夏侯卿等人保护北鹤和布小英了。 黑衣人站在城头喘息,鲜血从指缝间流出。 卫无音、夏侯卿、章象都是京城的权贵,知道能『操』控护城大阵的,肯定是护城司的人。 这些人很神秘,但修为都很高,现在突然启动防御阵来拦截这黑衣人,显然这个黑衣人十分重要。 想到此处,三人基本连任何话都没说,直接带着能带走的人跃下城头向城里走。 “不行,夏师弟还在城外。” “无妨,这个黑衣人逃不出护城大阵的,眼下我们离开才是紧要。” 布小英看了一样夏平安,夏平安向他们挥手。 黑衣人看着城头上这群少年人,低头沉思了片刻,身影猛然向卫无音等人扑了过来,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很有价值。 夏侯卿腰间的软剑一抽,道:“你们先走,我断后。” 根本不需要他断后,护城司的两个人比他更快地拦在黑衣人的前面。 一人拼两人,黑衣人犹自僵持了片刻,才退到城墙边上。 “在这城里,别说是你,就是化气境四层的也得留下来。” 黑衣人冷声道:“暗算伤人,不然,你们焉能赶得及开启护城阵。” “你既入城,当知有此下场。” 在护城大阵里,不只是对方的修为会受到限制,他们也会受到限制,只是他们一贯人手多,又居于暗处,这次占尽天时、地里、人和。 夏平安见城头上没有了卫无音等人的踪影,放心不少。他知道城上的黑衣人应该是幕后之人派过来取柳若白钱的人,而那两个对战的人是朝廷的人。眼下局势明朗,这个黑衣人明显逃不出来了,所以他准备静静等着看一看结果。 夏平安拿着剑,躲在一边,静观其变。 城上,黑衣人受阻,但是并没有气乃,一转身,向另外一个方向跑了出去。 “你跑不掉的。” 黑衣人冷声道:“那就让你们北玄国付出应有的代价。”边跑,便用掌击打向城下的民居。 轰! 民居倒塌了,有人惊慌地逃出来。 两名护城司见状,急忙掠过去,用极快的攻击去阻拦这个黑衣人。 可是,这黑衣人似乎觉得这样很好玩,四处『乱』窜,搞破坏。 一时间没哭声、喊声、骂声一片。 片刻,穿着黑衣铠甲的巡城司过来,帮忙救火、救人,一部分开始围剿黑衣人。 黑衣人再次被『逼』到城头。 城下,巡城卫盯着,城上两名护城司紧盯黑衣人。 “束手就擒吧。” 黑衣人一抖,甩掉黑袍,『露』出一身的劲装,道:“要战,来吧。” 护城司两人一动身,身影瞬动,双刀其上,急斩黑衣人。 黑衣人脚步交错,身影在两壁宽的甬道上游弋,如鬼魅一般,躲开刀气。 护城司两人此时已经靠近黑衣人的身边,双刀带着炽热火焰斩向黑衣人。 黑衣人错身、弯腰,躲开这一刀,但护城司怎么会给他逃走的机会,身子一旋,双刀带着寒气袭向黑衣人的后背。 黑衣人转身,身前不知何时护起了火盾。 砰砰。 冰刃碎成了块。 护城司的两柄刀到了黑衣人的身前。 “斩!” 两柄锋利的刀斩在火盾上,黑衣人的身子向后退了一步。 再斩! 再退! 护城司的两位修士得势不饶人,双刀飞快。 “嘭!” 黑衣人身前的火盾终于支撑不住,碎成火片。 黑衣人边后退,边吐了一口血。 护城司两人势不减,再次斩向黑衣人。 黑衣人左右躲闪,却是已经没有了先前那么游刃有余,身上被利刃划出三刀口子,血染黑衣。 黑衣人也明白,这两人是要留他活口的,也就说活着的他比死了的更有价值。 黑衣人笑了。这个人笑起来一点都不好看,只是抽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来表示他笑过。 夏平安跃至半空,见到城墙下『乱』成一堆,很快就明白,黑衣人故意制造『骚』『乱』不是为了报复北玄国,也不是准备趁『乱』逃走,而是为了… “他在等同伴,不要拖延。” 夏平安急声高呼,城头的护城司根本没有听,只把当成了一个闲杂人。当然,在他们心里,大阵一开,就算来谁他们都跑不出去的。 城上没有动静,夏平安又急又气。 黑衣人听到了夏平安的喊声,瞥了一眼。 两名护城司趁他分神的瞬间,双刀斩向黑衣人。 “当!” 一柄剑凭空落在城头上,两名护城司被震的后退了数步。 “幽空,你再不来,我可是要死在这里了。” 半空中飞雪中,一道身影缓缓降下。 “这次,我们恐怕要出不去了。” 黑衣人笑道:“啊…这次是真的被人算计了。” 幽空落在剑柄上,道:“真人呢?” 黑衣人道:“至今没有『露』面,想来也遇到了麻烦。” 幽空道:“在人来之前,该算的账一定要算的。” 身影落地,长剑铮然从雪地飞起,身影流窜,剑光流转。 极快的剑,极玄奥的剑招。 两名护城司见状,身影向后瞬退了一丈,所退之处,白霜凛然,冰柱层叠。 这是一招守势,也就是说,通过刚才那一剑,两人觉察到了他们与幽空的差距。 “幽剑,秋毫难逃。” 剑光陡然大起,如漫天的星辉化成了绵绵细雨降下。 城墙上的层层冰柱瞬间被这星辉雨浇灭。 两名护城司身影又退,但终究没能躲过这场星雨。 噗噗… 剑雨过,两人浑身上下,出现数个裂缝,有血隐隐渗出来。 “空剑,万籁之声。” 剑光陡然,剑鸣呜呜。这剑鸣之声十分的好听,一点都不刺耳,犹如泉水流过青石,微风吹过树洞,轻盈,曼妙。 两名护城司见状,长刀抬起,准备抵挡。 当,当! 两声,脆响,他们手中的刀断成两截,随之他们的胸口出现了一道剑伤。 两人身影摇晃,站立不稳。 身后,幽空转身,一剑斩向两人。 剑离两人后背六尺! 砰! 护城大阵摇晃了几下,有星星点点的蓝光在天空中闪烁。 原本势在必得的一剑,斩空了。 幽空后退半步,一个穿暗红『色』的长袍的男子站在了这两人身后。 “副司。” “退下!” 这暗红袍男子一挥手,先前那两名护城司身子不受控地飞下城头。 “当真不把我护城司放在眼里了。” 幽空手握长剑,看着眼前的男子,道:“我们,把天下都不放在眼里。” “好大的口气!” 护城司副司越观剑一挥手,长剑自远处来斩向幽空。 夏平安听到“把天下都不放在眼里”的话,看到这两人面对北玄国的护城司还这般镇定,心中开始担忧起刀疤来。 或许,他错误地估计对方的实力。 第103章 中山狼 安邑街头,刀疤胸口上有两道伤口,十分的醒目,鲜红的大十字,像是被天谴标志了的人。 在他身边,寅虎卿沉重地喘息着,瘫软在地上。 “没想到,我会落的如此下场。” 寅虎卿抬头,看着雪花自半空中飘下来,有些伤感和难过。 “没事的,只要出了城,夏平安会救你,他的师伯会救你。” 寅虎卿低声笑了一声,显得无比的苍凉和落寞。 “他们会吗?” 刀疤眼睛盯着前方,注视着街道的动静。 “会,他会!” 寅虎卿苦笑,道:“突然很羡慕你,走到哪里都有人愿意信你。” 刀疤回头,看了一眼寅虎卿,道:“你以诚待人,彼必以诚待你。” 寅虎卿哈地低笑了一声。 街角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有低低的私语声传来。 “没有,没找到。” “没有…” “没有…” 屈三刀和老钟拿着刀,眼睛在街道四处巡视,像是两只搜寻猎物的雄鹰,锐利而充满杀气。 刀疤握紧了长刀。 寅虎卿低声道:“你走吧,他们要杀的不过我一人而已。” 刀疤低声道:“当年,是你在大雨天将我从运河上捞起来,现在,我要在这雪天带你离开,活着离开。” 寅虎卿胸口起伏,想要咳嗽,但是他强行用手将自己的口按住,压住了咳嗽,血从指缝中流了出来,待胸口平复下来,寅虎卿开口道:“你一个人能逃出去,带上我,不可能。” 刀疤盯着远处,道:“带着你,我也能逃出去。” 寅虎卿疑『惑』,刀疤低声道:“那两个黑衣人没有来,只有屈三刀和老钟。” 寅虎卿沉思片刻,道:“可能被流释奉的师傅缠住了。” 刀疤道:“那么,我们就有机会。” 寅虎卿微微摇头。 他伤的太重,被黑衣人一掌拍在胸口,骨头断了数根不说,连五脏六腑都被震坏了,又被屈三刀在腹部捅了两刀,应该说,他现在真的是负担,没有半分的战力。 刀疤也好不到哪里。 当刀疤听到院中动静的时候,冲了进来,跟在黑衣人身前的另一个黑衣人出刀了。 轻描淡写的一招,刀疤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被直接斩的飞了出去,要不是流释奉的师傅出现的及时,他们两个早就不声不响地死在那个院子了。 寅虎卿一直在留意屈三刀,他真的不知道屈三刀如何与黑衣人勾搭在一起的。但是回顾自己这一生,还不是这样一步一步地被『操』控地当上了西坊的主事人。 屈三刀只不过是另外一个自己而已。 只是,这一次,他错误的估计了形势。夏平安一早就给他,给西坊布置了一个没有选择的局。屈三刀或许能活过今夜,但是当不了西坊的家。 寅虎卿挪动了一下肥胖的身体,进而想到了老钟,自己很信任很信任的车夫。结果,在危难关头,追杀他的竟然还有他。 这一生,被被别人控制的死死的,真是半点都大意不得。 寅虎卿想到了杀散千金的那个剑客,那么,柳若白呢? 脚步声慢慢走远,刀疤扶起寅虎卿。 “很快就到南坊的地界,柳若白是自己人。” 寅虎卿摇头,道:“不能去。” 刀疤皱眉。 寅虎卿道:“散千金不是我们杀的,是一个剑客,我身边,老钟就是对方的人,那么,柳若白身边,肯定有这样的人,一旦我们过去…” 刀疤愣住。 这些情况无不印证了夏平安说的话。 可是,眼下他们去哪里? 寅虎卿喘息两声,道:“哪里有动静,就去哪里。” 刀疤疑『惑』。 寅虎卿道:“夏平安布置的是一个完整的局,一面是我这里的明局,另一面是柳若白哪里的暗局,现在城里『乱』的地方,除了我们这里,剩余地就是柳若白哪里,所以,『乱』的地方,就会有朝廷的人,我们活着出去的机会会大很多。” 刀疤点头。 巨大的『骚』『乱』从城南传来,刀疤扶着寅虎卿向那个方向走。 两人走出不过一里地,就看到左右围过来许多人。 屈三刀和老钟缓步从人群中走出来。 刀疤和寅虎卿站住。 “呵…真是天要绝我。” 屈三刀看着寅虎卿,看着刀疤,脸上肌肉扭曲,眼中充满了兴奋。 “不是天要绝你,是我要绝你,也是你自己绝了你自己的后路。” 寅虎卿笑道:“你倒是完全符合那句古语。” “那一句?”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屈三刀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点,我得感谢你啊。” 寅虎卿讥笑道:“确实,若不是我留了一份情,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屈三刀摇头,冷声道:“不是这个,是你一直没有把我当成人看。” 寅虎卿冷笑。 “人,你配吗?” 屈三刀讥诮地笑了两声,道:“你知道我为何会知道你走这里吗?” 寅虎卿道:“算计。” 屈三刀脸『色』变得狰狞起来,死死盯着寅虎卿,道:“我一直都想成为你,成为你这样的人,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在盘算,在揣摩,我一直幻想着有一天,你告诉我,西坊的事情,只要不是大事,你做主…可是,你没有,你只看重这个只懂武力什么都不懂的疤脸!” 屈三刀说的很激动,有些气喘,歇了片刻,语气有平淡下来。 “你看,我的愿望多低,可是你就是不能满足,然后…哈哈…我发现,你和我一样,你也是别人的一条狗…哈哈,我以前在你身上看到的光辉全没了,既然我们两一样,我为何不能取代你呢!” 刀疤静静地看着刀疤。 这个人疯了,从知道他能当上西坊主事人的时候就疯了。 寅虎卿此刻很冷静,哪怕屈三刀如此地嘲笑讥讽他,他都没有动气,而是静静地看着。 “老钟,你呢?” 老钟看着寅虎卿,道:“我是把西坊当成家的,家里的主人可以换,但是家我得看好。” 寅虎卿笑道:“确实,我进西坊的时候,你就在赶马车,陆通死的时候,你就是他的车夫,没想到,我这么多年,竟换不得你一点真心。” 老钟躬了躬身,道:“我是个赶车的,习惯了有主人,只是,你来的迟了。” 寅虎卿笑着点头:“是啊,我是来的迟了,反醒的也迟了。” “寅掌柜,上路吧。” 刀疤反手握刀,沉声道:“那么,你们问过我手中的刀了吗?” 背起寅虎卿,跨步,正是惊风起手式。 屈三刀和老钟不敢大意,都戒备起来。 一个人拼死,万夫莫当。 更何况现在被『逼』入绝境的刀疤和寅虎卿。 “叮!” 长剑刺进地面,一个穿着灰『色』麻布的中年人自屋顶上落下。 寅虎卿看着眼前这个人,低声道:“刀疤,你能走就走。” 刀疤摇头。 “这就是杀死散千金的那个剑客。” 刀疤顿觉压力倍增。 两个人,他可以拼命,三个人,他们只能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第104章 围杀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进行。 当黑衣人潜入钱庄去找掌柜的拿钱票的时候,被隐藏了许久的两个护城司的人偷袭了,一击就中,伤的不轻。 这两人隐藏的极好,连柳若白都没有发现。 但也让柳若白更加确定朝廷老早就盯上他了,这两人潜伏了那么长的时间,也预示着他最后一刻选择是对的。 不论怎么样,他这里的事情结束了,剩余的事情就是他脱离安邑,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了。 从少年的英气迸发,壮志满怀,到在底层的『摸』爬滚打、日夜煎熬,终于在绝望的时候,换得了贵人的一把拉扯,然后成了半人半傀儡。 就算这样,他依旧很荣幸,毕竟他终究没有死在安邑城的某个臭水沟里,过着他想要过的生活,掌握着一部分人的生杀大权,这让他很享受,也有一丝淡淡的惊慌。 这惊慌来自那柄刀币。 但是,当散千金以那样一种方式死掉之后,暗藏在心底的那一丝恐慌掩盖了他的享受,他感觉自己随时就是下一个散千金,然后他屈服了,选择了夏平安给他选择的路。 这一次,他又选对了。 喊声渐渐远离南坊的时候,柳若白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目光毫无焦距地看着天空飘落下来的雪。像是一个老人,在走过匆忙的人生之后,不知做什么时的『迷』茫和空虚。 入冬了,这场雪过后,不知安邑城会不会有人冻死。 柳若白遐思的时候,在后背的大堂的黑暗中缓缓地走出一个人来。黑衣人手里端着茶,轻轻地放在桌上,给柳若白倒了一杯。 “伍刹,为何没睡?” 伍刹躬身道:“大人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柳若白身子一绷,道:“谁?” 伍刹道:“陆观。” 柳若白冷笑一声,道:“果然是他,他人在何处?” 伍刹道:“先前去了城南,现在回屋了。” 柳若白点了点头。 在散千金被那个剑客一剑斩杀之后,他兔死狐悲地想到,刀币的主人是不是也给他在身边安『插』了这样的人,于是他开始慢慢疏远原来身边的人,在散千金的旧部中挑中了伍刹。 伍刹这个人不拘言笑,做人死板,在散千金处混的并不好,但是对人还是极其忠心的。当初在收服的过程中,差点被他的人杀死,是他故意留了半条命,用三寸不烂之舌将伍刹说服,后来成了他的心腹。 在罗伍刹成为他的心腹后,开始让伍刹暗中查谁是那个隐藏的死『奸』,而柳若白第一个怀疑的便是陆观,毕竟这个人他曾经很信任,甚至当做接班人来培养的。现在看来,果然是一样的手笔。 “要不要…” 柳若白看了看天『色』,听到隐隐约约的暴『乱』声,低声道:“叫过来吧。” 伍刹迈步走进风雪里,在地面上留下一行脚印。片刻之后,陆观随着伍刹来到了庭前。 伍刹回到柳若白的身边的前方,防止陆观近身。 柳若白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站在风雪中的陆观,道:“陆观,我待你如何?” 陆观怔了怔,道:“柳掌柜待我极好。” 柳若白苦笑一声道:“极好,好到你能随时方便杀死我吗?” 陆观怔了怔,道:“柳掌柜何出此言?” 柳若白道:“今日你去了哪里?” 陆观道:“天寒去城南打点酒。”说着摇了摇手中的酒葫芦,表示自己没有说假话。 柳若白道:“庆丰酒庄吧。” 陆观道:“我喝惯哪里的山叶春。” 柳若白摇头,道:“不是喝惯,而是哪里离钱庄近。” 陆观身子一震,手中的酒壶呼地砸向了柳若白,随即拔出了腰畔的窄刃长刀,飞斩向柳若白。 柳若白挥手,酒壶在他身前炸裂,浓香的山叶春洒了一地。 陆观身子还未靠近,伍刹长剑铮鸣,抵住陆观的刀,两人身影纠缠,在飞雪中对打起来。 “柳掌柜,你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我。” 柳若白不说话,静静地看着飞雪中的两人。 “早知今日,我当初就该杀了你。” 陆观冷声说着,手中长刀得势不饶人,连挥三下,准备击退伍刹,趁机脱身。 伍刹人冷话少,但是剑法一点不差,抵住陆观的三招,急着就追了过去。 陆观没能脱逃,长刀反向,使出一招北雁南飞,身影在雪中,化出数道身影。 伍刹长剑急挥,数道冰刃斩向虚影。 但是,都不是陆观的真身。 “死来!” 陆观从雪中突然出现,长刀兜头朝伍刹砍了下去。 伍刹也算机警,瞬息时间在头顶凝出了一块冰盾。 当! 陆观这一击势大力沉。 冰盾碎了,伍刹双膝一软,跪在了雪地上。 陆观借力向后一翻,准备逃离。 因为他知道,柳若白的修为肯定在他之上。 陆观身子越过了围墙,看到了街外的大道。 但是,他还是没有飞出去。 “下来!” 柳若白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脚下,伸手拿住了他的脚。 陆观身子不受控制,在半空被拽了下来,身子哐地摔在雪地里。委实他是分气境圆满的高手,不然,只这一摔,就让他脑浆崩裂了。 陆观顾不得喘息,身子一弯,长刀斩向柳若白,另一只脚也蹬向柳若白的手腕。 但是,他根本没有想过,旁边还有一个伍刹。 伍刹这时已经站起,身影瞬动,长剑斩向陆观的后背。 柳若白冷笑一声。他堂堂一个化气境一层圆满的高手,还会怕分气境的修士吗? 看来他长时间不出手,让他手下这些人以为自己是个文弱可欺的人了。 体内五气运转,急调星辉之力。 可是,原本被他调动起来的星辉之力在动了一动后,猛然『乱』窜起来,刺的他五脏六腑都开始发疼。 不好,中毒了。 什时候中的毒呢? 思考这问题的时候,陆观的脚蹬在了他的胳膊上。 柳若白身子向后退了半步,躲开长刀。 但是,剑光到了。 长剑瞬间划过他的手臂,斩出一刀血口子,冷风一吹,生疼。 柳若白松手,身子几个跳跃,与陆观和伍刹拉开了距离。 柳若白看着伍刹,冷声道:“没想到,你也是。” 陆观脚在地上点了点,站起来,笑道:“他本来就是。” 柳若白眼睛微眯,道:“你才是布置下杀散千金的人。” 伍刹点头。 柳若白疑声道:“那…那个剑客呢?” 伍刹道:“我们也想知道。” 柳若白呵呵地低声笑了起来,他大概猜到那个剑客是谁的人了。 狠啊,你真狠! 第105章 死局 中年剑客身影缓缓落下,顺手拿起边上的长剑,冷冽入即将出鞘的剑,锐意隐伏。 刀疤和寅虎卿心中更加绝望。 屈三刀和老钟停住了脚步。 屈三刀笑了起来,笑的十分的开心。这个剑客他见过,在大堂里,在背后一剑杀了散千金。后来黑衣人告诉他,散千金也是他们的人,而屈三刀很快就想通了散千金为何会死,因为他死了比活着更有价值。 那么,杀散千金的这个剑客,他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就像留在寅虎卿身边的老钟一样。 更何况,当时黑衣人给他的承诺是万无一失。 这就是保障! “杀了他们!” 屈三刀指着寅虎卿和刀疤在说。 中年剑客握着剑,看着屈三刀,冷声道:“你在命令我?” 屈三刀尴尬地笑了笑,道:“不敢,只是此事不宜久拖。” 中年剑客冷声道:“那你刚才说那么多是在干什么?” 屈三刀脸『色』有些不好看,毕竟一开始就炫耀自己得意,出心中那口恶气的是自己,这才与寅虎卿他们说了小半天。 老钟出声道:“都是为了杀人而来,无需争执。” 中年剑客冷声道:“是啊,无需争执,我一生最讨厌的就是…” 身影瞬动,剑光暴起。 刀疤脚步动,向前直冲过去。 他就是报着拼死的决心要突破屈三刀和老钟的包围,不然留在这里前后受敌,必死无疑。 他的脚步很快,直冲屈三刀。 屈三刀的修为毕竟只是分气境圆满,以伤换伤他还是有机会脱逃的。 刀疤刀块,屈三刀的反应更快。 双刀一并,一块巨大的冰盾拦在了身前。 当! 刀疤的长刀砍在了冰盾上,冰盾瞬间碎了,冰渣随着薄雪飞溅。 但是,老钟的长鞭已经卷了过来,风声凌厉。 刀疤碎破了冰盾,击退了屈三刀,但是他的速度也慢了。 身体侧转,准备在腹部受老钟长鞭一击,然后拼伤跳出合围,形成追讨局面。 但是,事情比他想的更糟糕。 中年剑客的剑光到了。 快的躲闪不及,也没有办法躲闪。 寅虎卿老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局面,双掌猛地一推刀疤,身子向老钟的鞭稍撞了过去。 “快走!” 刀疤大惊,眼见寅虎卿要被长鞭抽到。 “寅老大,掠风!” 刀疤身影顺转,毫无喘息,急着迎向老钟的重重鞭影。 可惜,他还是迟了。 剑光比他更快地到了寅虎卿的身边。 屈三刀趁刀疤分神救寅虎卿的这一刹那,双刀一挥,瞬间刺向刀疤的后背,刀疤不管不顾,向前冲。 双刀刺进刀疤的肩甲。但是,他终究没能赶得及救援。 刀疤向后挥了一刀,屈三刀一拔双刀,瞬间与刀疤拉开距离。 现在的刀疤随时都可以暴起,与他拼死而战,他没有必要与刀疤死拼。 屈三刀退开的刹那,看到了寅虎卿的那边的情况,眼睛猛然睁大,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那中年剑客并没有斩向寅虎卿,而是封住了老钟的鞭影,『逼』退了老钟。 这… 寅虎卿也愣住了。 “你…不是化气境…” 中年剑客立在寅虎卿身边,道:“我何时说过我是化气境。” “那你为何能杀得了散千金?” 中年剑客低声道:“我不杀他,他就能活吗?” 屈三刀和寅虎卿都明白,散千金是活不了的。 那么,为何是这个不是化气境的剑客杀的散千金? 两人脑海里不断闪现散千金死时的情景,最后那句话,还有手中的刀币… 散千金最后的说的“是刀...”,他应该想说的是刀币,也就是说,在他们没有告诉散千金他们为何会背叛散千金时,散千金已经猜到了他和柳若白身后还有人,如他一样。 那么,这个背后之人,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于是,散千金在死前给自己背后这个人布置了一个局,针对他和柳若白的。 首先,在最后陪在他身边的人,绝对是他信得过的人,这一点很好理解;然后制造一个信得过的人杀他的事实,会让他们心里产生更深的怀疑和恐惧,于是他们两个人才会面对夏平安的招揽动心。 哈…老狐狸,你可真是舍得下本啊,拿自己的死给他和柳若白布了一个局,给夏平安布了个局,给刀币的幕后之人布了一个局。 因为,只有自己愿意被杀死的化气境,才会被一个分气境在背后偷袭而死。 “老狐狸,这一局,你赢了。” 屈三刀大概也猜到了几分。 “死间计。” 寅虎卿从地上站起来,看向屈三刀,道:“这一点,你一辈子都学不来的。” 剑客看向寅虎卿,道:“现在,你们西坊和南坊都『乱』了,我不是救你而来,而是替散掌柜问你一件事。” “何事?” “林家兄弟和于琅是谁杀的?” 寅虎卿从这句话中听到两个信息点,一个是散千金的死确实是他自己布置的;第二个就是散千金知道他死后,西坊和南坊会做大,但也会发生这样的动『乱』,于是让这个剑客在这个时候过来询问林氏兄弟的死。 寅虎卿看向屈三刀,道:“你看,你的报应来了。” 屈三刀冷笑,道:“明明是刀疤…” 中年剑客转身,直奔屈三刀。 “我看过伤口,是两个人造成的。” 剑光起,笼罩屈三刀。 刀疤一把扶助寅虎卿,看向老钟道:“看在过往的情分上,让不让路。” 老钟看着刀疤,微微摇头。 刀疤道:“你了解我的,只要没死,我就会带寅老大出去。” 老钟低声道:“西坊需要新的主人。” 寅虎卿笑了笑,道:“我这次投靠的是朝廷,所以,今夜之后,你注定是丧家之犬。” 刀疤将寅虎卿扶的坐在地上,长刀握紧。 “我们一定要离开的。” 老钟的长鞭卷过来。 又是一场恶战。 生,还是死。 就在这漫漫雪夜。 第106章 暗留的杀手 曾经的故人,曾经最信赖的人,如今兵戎相见。 老钟在平日里是个温和的老头,和寅虎卿走的近,和刀疤也走的近。 但是,现在,一个人挡住了他们两个的生路。 刀疤看着老钟道:“我这人做事喜欢简单,若是你赢了,或者杀了我,我没有二话,若是你输了,那就放我们离开。” 老钟看着刀疤胸前和背后的伤,摇头。 刀疤道:“这点情谊都没有吗?” 老钟道:“这对你不公平。” 刀疤笑道:“我是化气境修士,虽然内外伤严重,但我依旧能赢你。” 老钟笑了笑,手中长鞭一抖,急速缠向刀疤。 刀疤长刀竖卷,将缠过来的长鞭挡住。 但是,老钟赶了一辈子马,这一辈子都在赶马。他对马鞭最为熟悉,所以在长刀挡住长鞭的一刹那,长鞭如灵蛇一般,缠绕了一下刀刃,鞭头急速地抽向刀疤。 刀疤来不不及变招,也没来得及反应,鞭稍啪地抽在了刀疤的脸上,将他的面具抽的飞了出去,随之在脸上留下一道血印。 刀疤咧了一下嘴,手中长刀紧紧握着。 老钟手腕一抖,长鞭从刀疤的刀上滑出去。 刀疤知道,一旦被老钟控制住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那就非常危险了,于是急速地向老钟的方向冲过去,想要近身缠斗。 老钟很少出手,但是这些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刀疤的意图他看的非常清楚。 他不会给刀疤这样的机会。 长鞭收回,随之手腕一抖,鞭身整个弯曲起来,像是一条蜷缩起来的蛇,随时能扑过去袭击猎物。 刀疤见状,身影左右晃动。 因为老钟这一招明显不可能是横扫出来,是成一条直线弹出来的。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老钟的修为。 “啪!” 长鞭对着刀疤弹了出来。 刀疤身子只躲开一半,左边的肩膀就被长鞭击中,身子向后飞了出去。 这一鞭力道奇大、奇快。 弯曲的鞭子陡然直了,像是飞扑出去捕捉猎物的蛇。 刀疤的身边还在半空,前方的鞭稍急速抖动。 啪啪啪… 数十鞭在一个呼吸就打在了刀疤的身上。衣服的碎片沾着鲜血飘飞半空,刀疤更是被击退到了更远的地方。 长鞭落地,老钟缓步向半跪在地上的刀疤走去。 “你赢不了我的,你的功法我比你还熟悉。” 刀疤喘息了两声,道:“那你想过我能进入化气境而不死吗?” 老钟皱眉,道:“这一点,倒是出乎我们的意料了。” 刀疤站起来,胸口、腹部布满了鞭痕。 “所以,你现在想要赢我,太早了…惊风!” 刀疤不顾身上伤痛和体内五气的紊『乱』,再次使出了惊风。 刀光流转,身如鬼魅,直奔老钟。 老钟见状,手腕一抖,落在地上的长鞭一卷,瞬息就回到了他的身边。 “盘龙!” 长鞭盘成螺旋状,将他整个人都护了起来。 刀疤的刀光到了,在螺旋状的长鞭上划了一刀,转了过去。 身子在地上一点,转身。 “掠风!” 又是奇快奇诡的一刀。 老钟冷喝一声:“腾龙!” 原本缠绕在他周身的长鞭开始旋转,向外灿开,像是一个旋转的陀螺。 刀疤的刀到了,砍在了这旋转的陀螺上。 向前冲的身子停了下来,随即被长鞭上传来的巨大外旋力给弹的飞了出去。 “蛇击!” 旋转的长鞭在刀疤飞出去的瞬间完全灿开,直接刺向了刀疤。 噗! 鞭稍穿过刀疤的胸口,有一尺左右,犹自笔直,缠斗不已。 刀疤低头看着胸口的长鞭。 寅虎卿眼中溢满泪水,高声道:“我留下,让他走。” 老钟犹豫了一下,手碗再抖,准备给刀疤致命一击。 刀疤喘息一声,手中长刀猛然压在胸前的长鞭上。 “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身子向前急冲,长刀极快地反卷向长鞭。 老钟知道刀疤准备做什么,这是准备拼命啊。 但是,他才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手腕一抖,一股寒霜沿着长鞭直袭刀疤。 刀疤眼睛都红了,任凭寒霜将他前方手中的鞭身、长刀、手臂冻住都没有减缓速度。 “啊!” 老钟以为刀疤会减速,会用火决抵挡的,可是他没想到,刀疤这样的彪悍,竟然无视法术伤害,直接冲到了身前。 一刹那的犹豫,刀疤举着手中的冰团砸向了老钟。 老钟举手去挡,巨大的冰团哐地砸在了老钟的手臂上。 冰屑飞溅,巨大的力道让老钟往后退了两步。 “冰封!” 碎了的冰屑瞬间凝结,直刺老钟。 慌『乱』中,老钟在身前举起了一块火盾。 冰屑却落地了。 那么,冰屑身后施展法诀的的人呢? 一刹那的疑『惑』,然后答案他很快就看到了。 …… 另一边,中年剑客对上屈三刀,都是化气境圆满的修为,一个剑术凝练,一个双刀轻巧诡异。 一剑对双刀,一时战的不分伯仲。 剑客势要讨回一个公道,招招迅猛。 屈三刀眼看自己大业再望,怎么会倒在此地。 两个人一人凶狠,一人矫健。 剑光,刀光,在薄雪中画出一道道弧线。 地上飞雪四散,近身的飞雪被剑光斩断,被小刀划破。 中年剑客的剑光在某个瞬间一顿,屈三刀的一只脚噗通地跪在了雪地上,双刀死死地架住了中年剑客劈下来的剑。 中年剑客起脚,踢向屈三刀的胸口,屈三刀身子地上一转,身影旋转不已,双刀挥洒,直奔中年剑客的腿部攻击。 中年剑客见状,身子轻轻跃到半空,脚下生出一层冰铠,向屈三刀踏了下去。 屈三刀见状,身子向旁边一溜,随之几个起伏就跃到了远处,身影不停顿地向暗『色』中奔逃。 在最后的一刹那,屈三刀选择了逃。 因为他知道,自己再僵持下去,迟早会成为这剑客的剑下亡魂。 屈三刀落荒而逃,中年剑客没有追。 …… 老钟回头,刀疤不见了。 屈三刀落荒而逃。 围捕寅虎卿和刀疤的人群龙无首,慌张无措。 刀疤用了一招法术作为掩护,人不见了。 老钟惊觉上当的时候,又被屈三刀分心。 然后… 刀光划破风雪。 “旋风,斩!” 如果说刀疤学自夏云客的惊风三式是保持在一定距离的攻击话,那么,他的旋风斩是近距离的一种没有章法的攻击。 老钟一时失察,刀疤旋转着身子,刀光将他整个人卷了进去。 噗噗噗… 鲜血飞溅,衣服的碎片飞溅。 落尽他们两人身边的雪变成了血片。 刀疤的身子旋转出去,瘫软在雪地上。 “呼呼…” 老钟此时比刀疤更惨,他的苍白的头发散了,身上的衣服已经没有了,只有血红一片,像是裹着红绸子半跪在雪地,血从胸口上一滴一滴落在雪地上,十分的醒目。 最后一击,刀疤是拼了全力在进攻,因为他知道,若是这次他进攻失败,他就输了。 但是,他赌赢了,也拼赢了。 老钟看着刀疤,喘息道:“呵…呵…你…赢了。” 刀疤站起来,想要去扶寅虎卿。 “我们…走!” 寅虎卿看向中年剑客。 “你杀我还来得及。” 中年剑客道:“还有何话?” 寅虎卿笑道:“告诉柳若白,他身边有『奸』细。” 中年剑客一挥剑,寅虎卿脖子上出现了细微的剑痕,人倒在血泊中。 刀疤愣愣地爬在雪地上,半天喊不出一句话。 中年剑客看向刀疤,道:“我叫散石,是散千金的堂弟,你想要报仇尽管来找我。” 刀疤愣愣地看着。 寅虎卿却带着笑,倒在雪地里。 他与散千金、柳若白相斗相杀多年,他们『逼』死了散千金,散千金用死给他们布置了一个局,为自己报了仇。 哈…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中年剑客走过去,一剑将老钟斩于雪地中。 “我一生最讨厌的就是…背叛!” 这是他先前没有说完的话,现在说完了,说给老钟听。 刀疤怔了怔,过去将寅虎卿的尸体勉强抱起来,蹒跚地向城南走去。 哪里,人声嘈杂。 第107章 柳若白的自信(一) 柳若白看着『逼』近的陆观和伍刹,苦笑道:“我一生都在算计别人,没有想到最后却被你们算计。” 陆观笑道:“背叛者都是要受到惩罚的,这是上天的旨意。” 柳若白笑着摇头,道:“上天的旨意,若不是你们下毒,我焉会如此。” 陆观笑道:“说实话,要给你下毒真的很难,自从散千金死后,你就格外小心,不是自己烹的茶不喝,不是自己边上看到的食物不吃,真的很让我们为难,不过,你注定是逃不出我们手掌的。” 柳若白看了一眼桌上的茶,笑道:“很不错的算计,先是让伍刹给我一杯茶,喝不喝无所谓,只要闻一闻就够了。” 伍刹冷声道:“茶里没有毒,你鼻子对茶很敏感,所以没有放任何有其他味道的东西。” 柳若白道:“我知道,毒不在茶里,但是也在茶里。” 陆观笑道:“真是个聪明人,怎么就在这个时候犯错了呢?” 柳若白没有接这话,继续道:“茶里的那种无味的辅『药』遇到你酒里的主『药』就会对让闻的人中毒,而你们早就预料到这样,所以合谋演了一场戏给我看。你站在庭外,伍刹站在离我一定的地方,既避免被他吸入,又做一个他是一个合格护卫的样子,继续『迷』『惑』我,给他偷袭我制造机会。” 陆观笑道:“是啊,你都猜到了,就是有点迟了。” 柳若白笑道:“真的迟了吗?” 陆观看着柳若白笑了起来。 “你的虚张声势对别人有用,对我们没用,因为,我们太了解你了。” 柳若白笑而不语,内心却开始慌张。 陆观道:“我知道你是化气境修为,也知道你刚才絮絮叨叨说这么多是为了压制甚至控制体内的毒,但是,你想过没有,我们为何愿意听你说吗?” 柳若白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只剩下冰冷。 “我打酒的时候,上面的人告诉我,这种『药』酒,只针对你功法而配的,只要吸进去一点点,就会对你功法的运行造成困扰,让你发挥不出化气境的实力。 柳若白身子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低声道:“果然如此,他们给我这么大的权利,怎么会没有想到收回去的事情,哈哈…我一生自诩聪明,到头来不过是蠢猪一头罢了。” 陆观笑道:“怎么,甘心上路了吗?” 柳若白看向陆观和伍刹,道:“很甘心。” 陆观疑『惑』,按道理这时柳若白应该说不甘心的。 柳若白笑道:“因为,你们,还有刀币的主人,今日都将死在安邑城,给我陪葬!” 陆观笑道:“我们原本就是留下来的人。” 柳若白笑了起来,道:“你们两个也算聪明,但是比起一个人来,你们差的太远了,所以,你们,我可以保证,不可能活着留下来。” 陆观手腕一翻,刀光冷冽。 “这就需要你『操』心了。” 柳若白被『逼』到了墙角,站住。 “你们知道,你们的主人为何会选我当南坊的主事人吗?” 陆观身影瞬动,长刀划破薄雪。 同一时间,伍刹不声不响地出了剑。 柳若白月白『色』的长袍陡然从身后摘下,朝着两人飞了过去。 刀光和剑光去势不减,瞬息将长袍斩的粉碎,随着薄雪飞舞。 “火决!” 半空中,长袍的碎片瞬息变成了火炎,朝着陆观和伍刹两人兜头罩下来。 两人身法微微停顿,冰决悄然使出,将火炎挡住。 柳若白的身影却动了。 这一次,他的速度依旧很快。 身影瞬息到了陆观的身前,举手一掌。 鲁观身影不退,长刀横着斩了出去。 旁边,伍刹的长剑竖着斩了过来。 一横一竖,织成了一道十字斩。 柳若白若是弯腰躲闪必备斩成两截。 柳若白选择了退。 退了半步,躲开长刀,欺身进去。 但是,伍刹的长剑还未过去。 噗,长剑斩裂了柳若白的长袍,带出丝丝的血丝。 同一时间,柳若白的手指点在了陆观的胸口,一息数十下。 陆观承受不住,口中喷着鲜血飞了出去。 伍刹挥剑救援,柳若白身影急退,又向墙角那边退了过去。 伍刹趁势急追。 长剑的光芒笼罩在柳若白的身边,剑光在直角的青砖石上画出数道剑痕。 当当… 噗噗… 前者是剑光站在墙上的声音,后者是划破柳若白长袍的声音。 但是,剑光终究是弱了。 柳若白从墙角里窜了出来,同样的手法,同样的手路,击向伍刹的胸口。 伍刹大惊,来不及出招,只得将长剑横在胸口。 但是无济于事,依旧有八下点在胸口。 伍刹退了几步,想要躲开柳若白的追击,但是柳若白却不给他机会,身影跟进,手指连环,拳、掌、指交错变幻,『逼』的伍刹后退不止。 陆观赶了上来,长刀卷着地上的雪斩向柳若白,柳若白脚步受挫。 伍刹这才从柳若白这一轮的攻击中缓过神来,但是所受之伤十分的严重,忍不住吐了几口血。 柳若白并没有比他们俩人好,他身上的剑伤不少,将棉袍的口子染的鲜血。 但是,他的是外伤,只要能忍,他还能战。 但是,陆观和伍刹两人都是内伤,能不能战就看他们两人的修为了。 柳若白很落魄,很凄惨,但是,此刻,他站在飞雪中,依旧昂首挺胸,如往日一般,执宰生杀大权。 “现在,知道我为何能当南坊的主事人了吗?” 陆观和伍刹明白了。或许柳若白当时不是最强的,但是总体评估下来,他应该是最强的,所以才会选中他当一坊的主事人。 “你们确实有几分聪明,但是还不够。” 陆观笑道:“你杀不死我们。” 柳若白笑道:“当然,但是,你们也杀不死我。” 陆观笑道:“你中毒了。” 柳若白笑道:“都说了,你们聪明的还不够、记住了,以后不要和太聪明的人讲太多的话。” 陆观疑『惑』。 柳若白笑道:“你刚才说了,那个毒是针对我的功法下的,让我施展不出化气境的修为,也就是说,只要我不调运体内星璇之气,就不会有事。” 陆观看看伍刹,真没有想到,他几句话没有让柳若白丧失求生的勇气,反倒被他找出了求生的欲望。 “二对一,你还是会输。” 柳若白看着陆观,微微摇头。 “跟了我那么久,竟然还没明白我为何能当选一坊的主事人。” 陆观和伍刹才不会被柳若白这种言语恐吓,齐身而上。 第108章 柳若白的自信(二) 风微雪薄,一点都不激烈,也不能让人产生壮怀激烈的豪情。 但是,在小院中,惨烈的事情正在上演。 陆观和伍刹决心击杀柳若白。 柳若白并没有逃,而是起身迎了上去。 “北雁南飞。” 陆观的身子在雪中再次分化,成了一道一道的虚影,同时在前方给伍刹腾出足够的空间。 伍刹心领神会,长剑笔直,刺破风雪。 “秉一,何终!” 秉持一而到终,这是人生很高的境界,也是武道中很高的追求。 伍刹的剑招就是这样一招,笔直的刺过去,没有任何的虚招,曲折,往复。 这一招,就是一招,像他的人一样,笔直的刺向柳若白。 这一招很平淡,但是在刺破风雪的时候,风雪都向四周反弹回去,像是害怕一般。 剑声低鸣,似在遥不可及的地方回响。 柳若白见状,身子向后急退,退的极快。 但是,伍刹的剑更快,明明是一招疾刺,步法也不见加快,但是就是快了许多。 柳若白再次被『逼』的到了墙角,然后脚步后踏,延着墙壁横着退了上去。 伍刹的剑招到了。 这一招叫秉一,自然没有回旋,不到尽头誓不罢休。 剑直直地刺进了墙里,墙壁如豆腐一般,轻轻松松地被刺穿。 柳若白却感受到了脚下墙壁发生的变化,脚步一蹬,身子向前方翻飞而去。 但是,他没有想到,陆观就在这个空隙在等他。 “斩!” 陆观的身影猛然字半空中出现,一刀斩向柳若白。 柳若白身在半空,双掌向上一举,将斩来的刀刃夹住。 “去!” 陆观一用力,柳若白在半空失去支撑,砰地掉在雪地里,砸的地上积雪『乱』飞。 咳咳… 柳若白连咳两声。 半空中,陆观身影一转,长刀急刺柳若白。 在这瞬息之间,伍刹的剑在墙壁上停了下来。 伍刹抽出剑,脑门上有一层微微的汗。 墙角却随着寒风崩塌。 其实不是崩塌,而是变成了粉末状,连一点声息都没有。 这一招是极费心里和五气的,需要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剑尖上。 在往前走的剑尖上,看似不动,其实在极快的颤动,一旦对方抵挡或者反击,会被瞬间绞的粉碎。 但是,这足够了。 柳若白不敢硬接这一招,只能躲闪,而他的躲闪就会成为陆观攻击的目标。 一切都如算计中那样。 陆观一招得势,急刺在地面上的柳若白。 噗! 这是长刀刺破衣服和身体时的响声。 陆观和柳若白身前风雪陡『乱』,凌『乱』的绕着两人翻飞。 一柄长刀带着鲜红的血穿过柳若白的身体。 伍刹扭头,眯眼。 陆观皱眉。 柳若白嘴角动了动,然后身体动了。 柳若白的身体动的极快,根本不像是受伤的,根本不像是要死的人。 砰砰… 如有鼓槌敲打在一面小鼓上发出的声音。 陆观的身子在退,柳若白的身子在前行。 伍刹愣了愣,长剑疾刺柳若白。 柳若白毫无所觉,手指弯曲,骨节极快地点在陆观的胸口。 剑光到来。 柳若白突然伸出脚将陆观一勾,陆观身子倾斜,柳若白双手在陆观胸前轻轻一扯,两人站立的位置就换了。 伍刹的剑光陡然停住,柳若白手掌啪啪啪地拍在陆观的胸口。 “去!” 最后一掌,陆观被击的倒飞了出去,直接撞在伍刹的胸前,才站住。 但是此时的陆观,显然已经重伤,眼睛有些『迷』惘,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来。 柳若白将穿过腹部的长刀慢慢拔出来,昂首看着陆观和伍刹。 “原本,我不想再与你们交手的,何苦要『逼』我。” 陆观咳嗽两声,带着血沫子,洒在雪地上,十分的显眼。 “我在做南坊主事人之前,也在生死线上『摸』爬滚打,我也拼过命。在我做了主事人之后,尤其是散千金死了之后,我把你们每个人都当做假想敌进行过战斗,那时候,我就想过,若是我失去化气境的修为,会如何。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何能当一坊的主事人了吧。” 陆观知道了,可是已经有些迟了。 柳若白这样的人,他的修为他的战斗确实不能说最强,但是他会根据对方的预想,布置一个陷阱,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获益。 这不是比试,而是生死搏杀的智慧。这需要武力和智力达到一定的协调统一。 柳若白具备这样的素质。 “你呢?带着他离开,还是继续与我死拼。” 伍刹看着陆观,轻轻地将陆观放在雪地上,冷声道:“我接到的命令是杀死你。” 柳若白叹息。 “我最怕你这样的人,说你们愚蠢吧,你们比任何都知道事情的利害,但是你们常常选择一种愚蠢的做法。” 伍刹道:“我这人,不聪明,所以我不动脑子,只动手。” 长剑飞舞,身影直扑柳若白。 柳若白反手拿着长刀,迎了上去。 二对一,他需要用局部的牺牲来换取赢的机会。他熟悉陆观,就像陆观曾经熟悉他一样,所以他选择第一个废除的目标就是陆观。 现在是他和伍刹的决斗。 对于伍刹,他并不了解。但是这种人说好了解,真的很好了解,直白地立在哪里;说不好了解,那是因为这种人一旦发起疯来,会一根筋走到底。这种人的潜能,真的无法限量。 长剑与长刀交错,在夜里灿出火花,一闪而逝。 两道人影在雪中交错,分开。 柳若白知道,长久的对战与他不利,可是伍刹并没有比他好在哪里。 先前他给造成的内伤,现在足以影响他的运气和筋脉,之后他使出那么费精力的一招,加重了他的伤势。 “伍刹,放弃吧。” 伍刹抹去嘴角的血,脸『色』变得苍白,嘴唇开始发紫。 “在我血流干之前,你先筋脉寸断而死的。” 伍刹不答话,举起了长剑,掐了一个常见的起手式。 “血途,归人!” 剑式一变,风惊,雪『乱』。 柳若白知道伍刹这是要与他拼命了。 这样,他也只能拼命了。 第109章 纠缠的命运 伍刹招行极端,长袍向外鼓了起来,像是整个院子的风都钻进了他的衣服出不去。 随即身动。 疾,比风快。 柳若白凝神,长刀在手,用冰决悄然将自身护住。 当! 长剑极快地斩了过来。 柳若白本想趁冰盾当先下这一招时,反击,结果… 身子呼地朝后飞了出去。 这一招不只是快,更是沉,如千斤之力陡然砸了过来。 柳若白身子失衡,就知道事情要遭。 窜过去的身影陡然出现在身前,又是一剑,毫无掌法,只是简单的一个横斩。 柳若白身在半空,双手急忙握住长刀挡了过去。 当! 若不是求生的意念,柳若白早就撒开了手中的刀。 但是他是个坚毅的人,在最煎熬的时候,他知道只要自己咬牙坚持坚持,敌人一定会比他先倒下。 这是他多少年来,活到最后的原因。 鲜血将刀柄染的血红,柳若白握着长刀,身子击飞,撞在大堂的墙壁上,身子穿过了墙壁,塌陷的砖轰隆隆地掉下来,尘土飞雪掩盖了一切。 但是,追击的人并没有停下,像是失心疯的人一样,冲了进去。 横斩。 柳若白身子横着一滚,躲开这稍微迟了一点的斩击。 长剑划过墙壁,半匹墙都倒塌下来。 柳若白趁势掠出大堂,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残破。 “喝!” 柳若白眼睛猛然睁大。 一条人影自『乱』砖堆中冲出,带着无匹的气势斩了过来。 柳若白没有办法躲闪,握紧长刀,等着那重若千金的斩击。 剑光到了,寒风到了,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柳若白握着长刀,看着停在胸口上的长剑,默然无声。 伍刹拿着长剑,披头散发,眼神空洞。 鲜红的血自他的额头开始流出,漫过半个脸庞,在下巴上凝聚,落在雪地里,如红梅在雪中绽开。 陆观看着前方,挪动了几下身子,用尽力气,嘶吼道:“伍刹,伍刹…” 声音低沉,在猛然安静下来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的撕心裂肺。 嘡啷! 伍刹的剑掉在了地上,随即他的脖子处的血脉噗地喷出血来,将周身天地的风雪染成了血『色』。 噗通! 伍刹的身体倒在雪地里。 柳若白怔怔地站着,满脸都是伍刹的热血,密密麻麻,有血点慢慢汇集成了血痕,看起来十分的诡异。 陆观不管不顾地爬过柳若白的脚边,爬到伍刹的身边,用手剥开伍刹的散发。 人还活着,只有眼睛能动。 陆观坐起来,将伍刹拉的放在怀前。 “我们…回家吧。” 伍刹的喉咙动了动,嘴角吐出鲜血。 陆观双手在胸前结印,嘴里低声道:“昊昊星光,借我灵辉,归渡神魂,遨游虚空。” 哗! 陆观和伍刹被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包裹,瞬息将两人烧的一丝不剩。 寒风过,骨灰随薄雪飞散。 柳若白抬头,几点淡蓝『色』的光点逆这风雪飞上夜空,直到在北方的星空哪里有星星闪了一下,才消失。 柳若白回头,一个条人影已经站在墙角的风雪里,不声不响,只有那灰『色』的麻布衣和他身上散发出的剑势让人侧目。 “你来了?” 散石看着柳若白,道:“你知道我要来。” 柳若白看着伍刹和陆观消失的地方,苦笑道:“当我知道伍刹是对付散千金的暗棋后,我就猜到你是散千金的人。” 散石点头。 “散千金是如何对你说的。” 散石道:“等。等屈三刀背叛寅虎卿,等你落魄的时候。” 柳若白自雪地中坐下,道:“就这样?” 散石道:“他说,他死后,夏平安会做好一切。” 柳若白仰头,看着洋洋洒洒的飞雪,道:“散千金真狠啊,用自己的命给我们布置了一个局,到头来,他还是赢家。” 散石看着柳若白道:“堂哥说,他死时最恨的就是你、寅虎卿、夏平安。” 柳若白扭头,看向散石,道:“你知道吗,当年我们三人还一起共过事呢?” 散石摇头。 柳若白状似回忆,道:“那时候我们都是初入京都,谁都不认识,有一日,街头马惊,我们三人同时出手,将马制伏,之后我们三人还一起在酒楼喝了一壶酒,都吹嘘自己能成就一番事业。” 散石低声道:“你们做到了。” 柳若白笑了笑,道:“是啊,谁曾想,我们三人各自竟成了三坊的主事人,彼此勾心斗角了二十多年,最后,还是得一起走。” 散石不说话,静静地听柳若白感叹人生。 “寅虎卿呢?” 散石道:“死了,我杀的。” 柳若白道:“看来是轮到我了。” 散石道:“我过来时,寅虎卿让我告诉你,你身边还有对方的人,只是我没赶得及。” 柳若白怔了怔,哈哈大笑起来。 散石静静地看着他。 柳若白脸上只剩苍凉的笑。 寅虎卿根本是包藏好心,实则是借自己的死将这死神送到他的身边,顺便杀了他而已。 哈哈… 他们三人,斗了半辈子,最后终究是纠缠不清。不知这是不是命运与他们三人开的一个玩笑呢? 柳若白明白,即使散千金不这样做,他也不可能活着了,今晚这么大的动静,巡城司和护城司的人都没有来他这里,说明,对方的根本就不希望他活着。 哈哈… 到最后,他还是被人出卖的一点都不剩,连『性』命也是。 “动手吧!” “夏平安…我好恨啊…” 柳若白仰天长叹。 散石走过去,长剑出鞘。 风雪中,一抹热血飞溅。 柳若白倒在风雪中,散石向城外走去。 夏平安,就剩你一人了。 堂哥,你可以安息了。 第110章 城头剑决 一挥手,剑自城下飞来,直击幽空,幽空挥手将剑挡住。 护城司副司越观剑身影已经到近前,手握在剑柄上。 “退下!” 低沉而霸道的语气,一如他手中的剑,威压十足,不给人喘息、反驳、质疑的机会。 幽空手臂微弯,卸掉剑上的巨力,脚在雪地上向后滑行数寸。 越关剑又冷哼一声。 “赤剑无焰!” 一股炽热的热气在城头散开,将天上落下来的飞雪瞬间蒸腾成了热气。 这不是一招简单的法术攻击,而是将法术凝练道极致后,灌注在剑身里的一招。 越观剑使得是火决,却没有火焰,只有剑身变的赤红,瞬息就压制住了幽空的长剑。 幽空面『色』不变,手中长剑一翻,虽未躲开越观剑的纠缠,一股冷冽的寒气自剑柄延伸到剑身,深蓝『色』的。 火剑对冰剑,滋滋的响声不断,两柄剑在两人身前交错。 同一时间,越观剑举掌拍向幽空的胸口,幽空也出掌。 两人的手掌在胸前数寸之地连续对了六掌,才分开。 两人各退数步站在风雪中,看着彼此。 幽空冷声道:“不过尔尔。” 越观剑面『色』冰冷,眼神孤傲,表情倨傲。 “是吗?” “颠山倒岳!” 身影再动,长剑嚯地斩向幽空。 剑未到,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首先袭来,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幽空知道这一剑重势,但对方已经先出手,就已经取得了先机,想要在势上压倒对方是不可能的了,所以身影一退,长剑在背后展开。 “幽剑,浮游月『色』。” 原本清晰的身影,在这一瞬间变得轻盈模糊起来。 越观剑的剑到来,震得整个护城大阵嗡嗡作响,摇摇晃晃。幽空在半空冲下,有隐形的剑气在周身萦绕。 叮叮当当响了一阵,只见得城头飞雪骤然浓烈起来,『乱』雪遮眼。 响声过后,越观剑向前前行六尺。 幽空的身影落在了越观剑的身后。 越观剑皱眉,对方这一剑破的妙,用剑气将周身包裹起来,用巧破了他的势。 “金光燿空” 越观剑转身,手中的剑招又是一变。 这一次,剑招一改向前的威压,而是变得轻灵而诡异起来,飘忽不定,却又充满了灵『性』,似乎随时都能将对手缠住,绞碎在剑招里。 幽空不得重视眼前这个人,手中长剑慢慢地胸前划了一个圆,画的极慢极慢,剑光却在胸前形成了一个圆形剑屏。 “空剑,虚怀若谷。” 越观剑的剑招运行开,如一条条会发光的飞虫,飞向幽空,如利剑,又如金蛇,十分好看,也十分的诡异。 但是,这些金蛇在靠近幽空的时候,尽数被幽空身前的剑屏吸纳,如百鱼游进同一个洞『穴』。 当当… 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响个不停。 当! 越观剑手中的剑刺在了幽空的剑屏上,随即两人陷入僵持。 幽空的招式没有变,也没有办法改变。 越观剑没给他吞招后在变招的机会。 但是,越观剑在点到幽空剑屏的时候,变了招式。 “蓬莱听『潮』!” 越本就是平淡一招,可是在招式变了之后,越观剑的招式起初如涓涓细流,毫无声息地幽空的剑屏吸纳进去,没有泛起半点涟漪。可是随着涓涓细流的汇聚,便是滚滚大江东去,一发不可收拾。 幽空越本吸纳一切剑招的剑屏慢了下来,脸上『露』出汗珠。 越观剑冷哼一声:“破!” 剑招传来的力道骤然增大,滚滚大江衍变成了滔天巨浪的大海,袭卷而来。 幽空的身子向后滑出去数米,胸口起伏,脸『色』微红,显然刚才接这一招费了极大的力气。 越观剑这一招,阴柔中带着阳刚,阴阳融合。 隔着风雪,两人再次对视。 幽空道:“难得你将《五行化剑》修炼至第四层。” 越观剑冷眼看着幽空,眼中却有了一丝惊讶。 幽空道:“你的《五行化剑》经过了改变,运行起来比原来简单了许多,威力减了更多,不然当你使出第三剑的时候,我就应该被你重伤了,何须你使出第四剑。” 越观剑微微动容,很显然幽空知道他这套剑法甚至还懂其中的关键。 “你们,究竟是何人?” 幽空冷笑,道:“你们高不可攀的人。” 越观剑眼神又冷了起来,道:“是吗?” 长剑一挥,又是另一种剑招。 幽空道:“五行化剑都杀不了我,其他的更不要说了。” “那么,你呢?” 幽空道:“我只会两种剑招,幽剑和空剑,只是火候不到,要伤你,也极难。” 越观剑道:“和我回护城司,留你一命。” 幽空摇头,冷笑道:“这句话,你说的早了。” 越观剑准备反驳,耳中听得风声作响,身影向后退出数米。 在他离开的地方,陡然出现几条人影。 两个黑衣服的蒙面人,显然与幽空是一起的人,而在这两人身后的紧追的是一个穿着宽袍的人,之后是他们护城司的两位副司。 一时间,城墙上全是化气境修为的高手。 夏平安在城外看了看,急忙躲在城脚的阴暗处。 漠客也在,但是很显然,他没能将刀币的幕后之人拿下,那么,这刀币的幕后之人的实力得有多可怕。 这一次,自己真是有些高估陈道言了,他的布置实在是太差劲了。 他明明布置了两个局,就是要他将这些人分而围之,各个击破,就算不能全部击破,也至少能保证一处功成,也方便他了解这些黑衣人。现在倒好,让这帮黑衣人全都聚集在一起了。 这一次就看护城大阵能不能困住这些黑衣人了。 不过,夏平安还是有不小的顾虑。 护城大阵的存在,所有人都知道的,越是大城,越是古老的城,护城大阵的威力越是强大,可是这些人黑衣人明知道是这样,还聚在城头。尤其一开始那个黑衣人四处放火捣『乱』,很明显就是告诉同伙,集合地点在他放火的地方,包括后来过来叫幽空的剑客的话语和神态,一切都表示他们在等其他人。 现在,所有的人似乎都到齐了,他们真的有办法在护城司的围攻下,破开护城大阵逃出去吗? 夏平安在阴暗处,静静地等着。 他只能看着,却无能为力。这种级别的战斗,他连参与的想法都没有。 第111章 千钧一发 城头上,刀币幕后之人,为徒弟报仇的漠客,安邑城护城司的三位副司主,三方人马聚集在城头,虎视眈眈。 幽空朝着落在城头的一名黑衣人报了抱拳,道:“真人。” 黑衣人点了点头,目光扫了一眼夜空,其实是在看护城大阵。 越观剑看着四名黑衣人,冷声道:“既然来了,那就都留下吧。” 黑衣人冷哼一声,隔空向越观剑挥了一掌。 越观剑感受到了这隔空袭来的掌劲,急忙挥剑。 他挥的极快,将身前的飞雪和风都割裂了。 饶是如此,后退了半步才站定。 越观剑脸『色』微变。 这还是护城大阵压制的结果,若是在野外,这个黑衣人的多强。 漠客一挥手,道:“来吧,我陪你玩。” 叫真人的黑衣人冷哼一声,看着漠客道:“也就是在这护城大阵里,不然你不是我的对手。” 漠客冷笑道:“那也未必。” 真人看了看,道:“是吗?” 身影瞬动,举掌拍向了漠客。 漠客反手迎上去。 两个人巨是修为高强之人,周身瞬间散发出一阵强烈的冷气,将风雪和闲杂人等都排斥在了身边之外。 两人双掌交接,一开始就摒弃了招式的比拼,直接是修为的较量。 两人相持瞬间,原本暗淡的星空开始有无数的星光闪烁起来,一个、两个… 慢慢的,从城头开始,遍布了半个安邑城。 陈道言听到仆人惊呼声的时候,看到了远处的闪闪点点,惊讶地张开嘴。 他知道今晚有人闯进了姬皇渊的陷阱,但是他没有想到,对方的修为竟然这么高,能惊动半个城的护阵。 僵持片刻,黑衣人退了回去,漠客退出去好几步才站定。 黑衣人转身,看向跟他一起过来的黑衣人,低声道:“精常,如何?” 这个黑衣人显然先前受了伤,脸『色』发白,嘴唇干裂,精神不是很好。 “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是玄斗阵,此处地属西,为白虎护阵。” 真人看向幽空,低声道:“片刻的时间。” 幽空点头。 真人伸手从长袍中拿出一张符箓,双指一夹,一股浩『荡』无比的气息从城头散开,随之化成一道光直冲暗黑的天空。 “不好,他要破阵!” 越观剑和其他两位副司直接扑了过来。 在破阵的时候,破阵之人是没有办法攻击的,所以这一刻,是他们绝佳的进攻机会,也是他们阻止的时机。 三人齐上。 幽空长剑一挥,最重喝声道:“幽剑,万籁之声。” 城头瞬间剑鸣大响,犹如泉水流过青石,微风吹过树洞,轻盈,曼妙。 但是一股肃杀之气在城头蔓延,卷着飞雪直袭越观剑三人。 三人合力,长剑一挥,三道锐利无比的剑气直奔幽空。 幽空身子抵挡一瞬,便被震的向后退了两步。 真人看了一眼,手中法诀催的更急,手中的光越发的灿烂夺目。 精常见状,长刀瞬间飞到幽空的身前,急速地旋转起来。 “无常,行风纳流!” 风在旋转的长刀上掠过,发出更加古怪的声音,幽空的万籁之声因为这把刀的加入,显得不同凡响,如才能够九天云霄落地,缥缈难寻。 越观剑三人的身影停住。 精常脸『色』越发惨白,嘴角溢出了更多的血。 幽空却没有办法照顾,他们两个勉强用这一招挡住越观剑三人。 护城司三人一时不能靠近,其中一人城下喊:“快上来,阻止他。” 城下先前受伤的那两名护城司和巡城卫开始延着城墙的台阶,冲上来。 真人旁边的另一名黑衣人见状,身影向那边掠了过去。 “休想坏事!” 原本就是重伤之躯,但是竟然在一刹那就在风雪中,凝聚了一块巨大的冰墙,将所有的人都阻隔在外面。 外面火球不断地撞向冰墙,黑衣人咬着呀死死地撑着。 但是他毕竟是受伤之躯,对方的人又实在太多。 他有些抵不住了… 真人了看一眼,保持着手中的法诀,看着半空先前消失的光点又随着他手中的昊光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 但是等这光点从半空亮到城墙外围,需要一点时间。 黑衣人看了看,一咬牙,一股无匹的气势在他身上散发而出,随之有一道道血红『色』的气从他身上抽离,向着夜空散去。 幽空和精常看到了,两人却无能为力。 心里在默念,快啊,快啊。 真人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在破开阵了。 越观剑等人很着急,可是城墙两面都被人挡住了,他们能指望的也就是追过来得这宽袍大袖的修士了。 可是,漠客竟然一动不动地站着,只是静静地看着。 “前辈,请您帮忙,务必不能让这人逃脱。” 漠客冷冷地看了一眼越观剑身边那名副司一眼,冷声道:“这座城,与我何干。” 更远处,一道紫『色』的身影急速地朝这边掠了过来。 光点如星,正一点一点将城头点亮。 “贼人,哪里逃!” 紫金逸快速地冲了过来,一掌朝着幽空等人砸了过去。 幽空和精常原本就是频临崩溃的边缘,被这一掌震的,忍不住吐了一口血,身子撞在护城大阵上,整个星空都摇晃起来。 “死来!” 紫金逸、越观剑四人直奔施展法诀的真人。 他们俱是高手,从出招到喊话,一息不到的时间。 可就是这一息的时间,施展法诀的人消失了。 随之一团黑影跃出城墙数十丈。 紫金逸、越观剑、和三位副司想都没想追了出去。 砰! 一声巨响在城外响起,随即,紫金逸四人飞出去的身子倒着飞了回来。 “他是五气境高手。” 紫金逸说完,哇哇地吐了几口鲜血。 城头上,漠客身似惊鸿,越过他们的头顶,追向黑衣人。 “现在,我们再拼一掌。” 话到,人到。 黑衣人冷哼一声,丢下左右手昏『迷』的精常和幽空,双掌迎了上去。 砰! 黑衣人身边的土地塌陷下去,漠客的倒翻着身子飞回来,嘴角溢出了鲜血。 “好强。” 黑衣人什么话都没说,提着两个受伤的精常和幽空消失在风雪夜『色』里。 城头上,那个黑衣人最后的一点气力都拼尽了,在冰墙破裂之后,身体迅速干瘪下去,像是被抽干了血一样。 紫金逸和越观剑上了城头,看着尸体。 “魔族功法。” 紫金逸将尸体一提,道:“此事,我处理。”向皇城的方向飞了过去。 漠客擦去嘴角的血,看了一眼夏平安藏身的地方,消失在夜『色』里。 夏平安从暗处走出来,向那个大坑走过去。 第112章 暗杀 城中依旧吵闹,城外经过先前的大战已经安静下来。 夏平安从城角的阴暗出走出来,向数十丈前面的大坑走走。 那个大坑是漠客和那个叫真人的黑衣人对掌造成的。 这个坑方圆一丈,深有三尺左右,成圆形。 夏平安蹲在坑边仔细的看着。 通过这个坑的形状,他大概知道黑衣人在运气抵抗的时候,真气是以球行的形状在包裹着自身。 夏平安观测的很仔细,因为他将来可能要面对的就是这些人,这些深不可测的对手,他需要有更多的心理准备和防范。 夏平安的眼睛突然停住,对着大坑壁上的一个黑点仔细看了看,随即走下去,手在那个坑壁上『摸』了『摸』,使劲扣了起来,慢慢有一块令牌类的物体从墙壁上显现出来。夏平安将令牌上的土抠出来。 这一是一块非铜非铁打造的令牌,具体的材质,夏平安看不出来,分量十足。这令牌除去外围的图案,里面只有一颗阳刻的星比较凸出,更奇怪的是,这颗星的位置不在令牌中间,而是在偏左一点。 夏平安将令牌放在怀中,沉思起来。 显然这是刚才黑衣人与漠客对掌的时候,不执意的时候掉的,但是这个图案所代表的意义就非同凡响了。 夏平安从坑里跃上来,然后… 一柄剑穿过了他的腹部,在他的对面站着一个穿灰布衣服的剑客,这剑客眼神锐利,但是没有响动。 虽然夏平安的注意力一直在那令牌上,但是他还是在留意周边的动静,可是对于这名剑客的到来,他竟然没有任何感知,更让他觉得可怕的是,这名剑客站立的位置,正好是他视线的盲区,他抬头看不见,等跃上来的瞬间,对方就到了他身边,给了他一剑。 这是一个习惯偷袭暗杀的人。 夏平安瞬间就有了判断。 不过,他现在活着,这得感谢他的机警。他一直存着戒备的心,怕黑衣人回来,在跃上来发现有一抹黑影的时候,身子向左侧移动了一下,才避开致命的一击。 剑穿过腹部,夏平安急忙向前推了一掌,身子直接跌下圆坑。 散石原本想要一击致命的, 散千金在临死的时候,特别交代过。要杀寅虎卿和柳若白很容易,因为他们迟早会落魄会走到山穷水尽的时候,那时候,就有机会。但要杀夏平安,最好一击致命。 散石觉得散千金有些大题小做了。 散千金告诉他,夏平安这个人是个永远不按常理走的人,他对这个世界时刻充满着提防,这种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本能地做出反应。更何况,夏平安会一种奇诡的步法,从这一点来说,不到化气境,很难轻易地将这个人杀死。 散石有些不信。 散千金郑重道:“夏平安,是个脑子比你好一百倍,比我好十倍的人,这样的人,永远不要小瞧,尤其在你进入化气境之前。” 散石很相信散千金,所以他很郑重地对待杀死夏平安这件事。 他在城里的时候就知道夏平安被护城大阵关在了城外,所以才去寅虎卿和柳若白哪里,最后见城头昊光大作,便知道有异,悄悄地潜伏过来,等紫金逸等人走了之后,才出来,暗袭夏平安。 可惜,没能做到散千金说的一击必杀。 可是,夏平安最后那一下的躲闪,让他功亏一篑,但好在重伤了他。 这也是机会。 散石不给夏平安喘息的机会,剑光一闪,随之巨大的火球直接填满了整个圆坑,准备将夏平安剿灭。 火球轰地落尽土坑,正好将整个土坑填满。 土坑里,起了一阵尘土,随之是热气, 这是使用冰决对抗的缘故。 散石不敢大意,身影一动,跃至半空,长剑紧跟在火球之后,刺向夏平安。 火球瞬间裂开,。 土坑里,夏平安平躺在在地上,正手里横拿着一柄剑,施展冰决了,死死地抵挡着火球。 散石见状,长剑刺向躺着的人。 夏平安现在几乎没有办法移动,只能在地面上全力使出冰决,抵挡散石的剑招。 冰霜自坑底蔓延,直到凸出地面形成一座小的冰峰,像是一个巨大的碗盛着冰雕。 散石已经猜道夏平安的应对,剑招配合火决刺了下来。 哗啦啦,哗啦啦… 冰峰瞬间被散石击的四散飞了出去,有数把火红『色』的剑刃穿过冰层,攻向夏平安。 夏平安拼命施展冰决,将『射』来的火剑剿灭,但是整个冰层都酥脆了。 散石手中的剑刺了进来。 噗! 剑刺进了夏平安的肩膀,鲜血染红冰层。 夏平安连眉都没有皱,急忙施展冰决,整个土坑的冰屑冰渣全部都『射』向散石。 散石抽剑,身子跃上半空。 夏平安从土坑里弹起来。 半空中,剑招,火决并行,再次笼罩夏平安。 夏平安身子瞬移,急使冰决。 原本散碎在半空的冰屑凝结,撞向半空的散石。 砰! 冰花、火花四溅。 夏平安就地滚出去数米。 这一次法术的攻击,散石占了绝对的优势。 夏平安落地,散石身在半空,身影疾驰而下,剑光冷冷,直斩地上的夏平安。 夏平安半跪在地面上,地面上冰层覆盖了雪层。 但是只有八尺。 当! 身影交错,双剑交接。 散石冲过去,夏平安的身子自冰层上滑动了数尺,到了冰层边缘的时候,向后一翻,站了起来。 连续的杀招,竟然没能重伤夏平安。再反观夏平安的防守,真的是天衣无缝,用尽了自己的优势,又出乎他的意料。 散石这才明白散千金说的话。夏平安,这个人真的不可小觑。 寒风,微雪。 两人,相视对立。 夏平安腹部和肩头的血将半边身子都染红了。 “现在,能告诉我,你是谁了吧?” 散石刚想开口,又记得散千金的交代。 “你的脑袋不够用,面对寅虎卿、柳若白、夏平安少说话,他们说什么,都不要接话,尤其是夏平安。” 散石不答话,冷眼看着夏平安。 按道理,面对一个分气境修为圆满的高手,就算是正常的夏平安,他也应该没有胜算要想着逃跑的。 可是,现在受了伤,还敢和他对话。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是…” 散石的表情依旧很冷。 夏平安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是也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那么,你是必杀我的了?” 散石冷声道:“是的。” 身动,剑出,剑上寒气冷冽,直奔夏平安。 第113章 他们这样的人 风寒,雪微。 弥漫在夏平安和散石之间的空气更加肃杀。 散石是必杀夏平安的,在散千金的遗愿中,夏平安是最后一个要杀的人。 散石很崇拜散千金,那是从小到大刻在骨子里的尊崇。为了散千金,他当了散千金很多年的影子,藏在暗处的冷剑。 散千金曾告诉他,他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 散石说,没有关系,他愿意仰慕着散千金的光芒,躲在黑暗里。 但是,终究,散千金还是用到了他,用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死他自己。 这是一件极其荒谬甚至难以置信的事情。 散千金就是这样要求的,散石第一次拒绝散千金的要求。 散千金告诉他,他是不可能活着离开京城的,但是他死了,却可以让散石为他报仇。 散石做了散千金要做的,就像多年前散千金答应他的。 他们会在京城立足,会出人头地一样。 那一剑,散石的心是痛的,但是他还是做了。 事情在散千金的预料中发展,柳若白、寅虎卿都死了。 现在,就剩夏平安了。 散石牢记散千金的话,少话,决杀。 寒风在两人之间回旋,夏平安已经受伤两次,尤其是第一剑,伤的不轻。 但是,他没有逃,而是留下来和散石对峙。 狼若回头,必有所图。 散石明白这个道理,夏平安留下,肯定有所图。 他所图什么? 散石不清楚,也不明白,更不想清楚。 因为散千金告诉他,智商不够,永远不要去揣度智者的心思,这样会被干扰。 剑光,带着法诀的攻击,直奔夏平安。 夏平安身影在寒风中摇摆,躲开了剑光,但是寒霜之气瞬息在剑端迸发,无数的冰凌在夏平安身前炸开。 这是一招范围攻击,重在困敌、扰敌、伤敌。 夏平安身前立了一块冰盾,身子急速后退。 夏平安退的快,散石比他更快。 这时候,夏平安极阴体脉的优势早已被散石分气境圆满的修为拉平了,甚至在长久来看,夏平安是绝对处于劣势的。 散石猛地发力,将身前的冰锥呼地全部打向夏平安。 冰锥砰砰地打在冰盾上,夏平安的在雪地上瞬息滑出去两丈。 冰锥去势依旧不减。 散石此时却已变招。 “潜行!” 在冰锥掩护的瞬息,散石的身影在雪中化成一道虚影,迂回到了夏平安的身侧,长剑斩向夏平安的头颅。 夏平安身子向后一仰,手中的剑格挡了一下。 当! 夏平安被这一剑带着,整个人都平躺在了雪地上,身体滑出去数米。 散石见状,身影一转,跃至半空,剑尖密集地刺向夏平安。 夏平安平躺在地上,在胸前立起一块圆形的冰盾。 散石追击,夏平安在地面的滑行一点都没有受阻。 散石招式用尽,在地面留下无数个剑洞。 夏平安翻身起来,笑道:“看来辛文子没有告诉你,我会的东西。” 一句话,散石就知道夏平安知道他的身份了,至少知道他是谁的人了。 夏平安道:“在擂台上,辛文子的软剑没有刺伤我,以为我穿了铠甲,其实,他错了。” 散石知道,辛文子错了。 夏平安根本没有穿铠甲,他是在自己身体上凝结了一层冰铠,用来防护。 这是一种和常理不符合的修行方式。 正常的修士,法诀的使用是对外的,多用来进攻,只会凝成盾防守,但是夏平安却是向里施行法诀,而且距离自身是这么的近。 这个人对冰决的『操』控竟到达了这种可怕的程度。 有时候,你不会害怕武学博杂的人,会害怕一个在某一个领域专精的人。 散石更加重视起夏平安来,也不得不感慨散千金对夏平安的评价。 但是,能做到这样的人,他背后吃得苦岂是常人可以想像的。 散石就是这样走过来的,为了练就行走无声无息的功夫,他吃了很多的苦,在鞋子上做了很大的文章才做到。 正因为这样,他们这样的人才能在生死一线的决战中比对方更坚韧、顽强,才能… “我的父亲,我的师傅,从小就告诉我,修行是为了活下去,尽最大可能的活下去。” 散石看着握紧长剑的夏平安,看着冰寒霜自他脚边生出,向四周扩散而出。 “所以,我的目标很简单,活下去。” 夏平安的身影急速地窜了出去,手中的剑瞬息化成无数剑影。 “夏雷震震似惊弦。” 剑影虚刺,散石身影瞬退。 剑尖在身前开出剑花。 这一剑,招式精妙,只是夏平安的修为制约了威力。 散石凝了一块冰盾,撞了过去。 夏平安的剑将冰盾割的粉碎。 散石见夏平安剑势一顿,欺身而上。 夏平安剑招受挫,急忙向后滑了出去。 因为有冰层的缘故,动作轻灵飘逸。 散石一招刺来,夏平安就避开了散石的锋芒,随即便是“秋日晴空照鸿雁!” 剑刺如鸿雁行空,留下剑洞一排排。 散石剑招遇到这一招,立刻被绞了进去。 两柄剑在空中交错,竟没有撞击到一起,像是两个追逐的流光。 散石的衣袖被夏平安的剑缴成碎片,身子随即倒飞了出去。 好犀利的剑招。 散石心中感叹,若是夏平安的修为能更进一步,这剑招确实够得上精妙。 夏平安一招得势,欺身而近。 “冬雪纷纷映梅寒!” 散石停步,横剑,一块更加巨大的冰盾在手中凝结。 喝! 散石一声暴喝,巨大的冰盾直接朝夏平安砸了过去。 夏平安朝着冰盾斩了过去。 冰块碎裂。 散石身不退,碎了的冰块还在半空,随即密密麻麻地疾『射』夏平安。 夏平安不待剑招用老,向后滑了出去。 散石身影欺近,身影穿过冰锥,削向夏平安。 夏平安挥剑挡下。 散石身退,冰决却没有停歇。 碎冰噼里啪啦地打在夏平安的身上,有的打在夏平安的眉角上,血从额头上流下。 夏平安喘息,脚下的冰层慢慢消融。 “你的修罗雪域我知道,你的三刀四剑我也知道。” 夏平安拄剑喘息,看着渐次大了的风雪,有些『迷』茫和无助。 他父亲和师傅给他留下的保命手段终究是用尽了。 第114章 死的尊严 经过应贤试和雨夜的围杀,夏平安底牌尽现。 以散千金的心思和只会,很多事情在他心里有了估计,大致对夏平安使用的招式、进攻的方式做了很全面的估计,所以散石在面对夏平安的时候,很清楚夏平安会使用什么招,以及会如何应对都在心里有了盘算和应对。 以有心算无心,夏平安陷入僵局,时间再拖延下去,就是死局。 夏平安看着散石,想要开口。 但是想到这个人是不会和他说太多话的,也就不会犯坏人多死于话多的错误。 三剑,没有取得任何的成效,反倒自己被散石击伤了。 夏平安握紧了剑。 如果没有办法靠近散石,不能给对方一掌的话,他最后的杀招是没有用的。但是很显然,散石很清楚被他打上一掌的厉害,所以一直用法诀控制距离,用修为的长项来弥补自己的短项。 散石冷笑一声,长剑一挥,冰霜覆盖在长剑上。 “默杀,『乱』影。” 风雪中,人影晃动,却没有太大的动静。 夏平安眼睛期初还能捕捉到身影,可是在身影晃动了三次之后,就捕捉不到轨迹了。 夏平安见状,反手握剑,成拔刀势。 散石疑『惑』。 在这种时候,一般人的反应是退,或者是准备抵挡。 但是,很显然夏平安在这个时候选择了进攻,而且是把剑当成刀在使用,架势是惊风三式。 不论夏平安做何反应,散石的进攻是不会停止的。 夏平安拔剑,身影急窜而出。 散石的剑光在半途的风雪中如雨一般降下来。 噗噗… 剑光穿透了地面,在地面上留下秘密麻麻的剑洞。 夏平安的身影是快,但是散石有准备,所以这一招攻击的时间早于夏平安到来。饶是如此,夏平安的身影还是极快地穿了过去,只有三剑划过夏平安的后背。 这一招也算见效。 但是,散石不气乃,反倒很高兴,因为按照散千金的分析,惊风三式使用出来后,出去后还得折返回来。 他还可以在途中等。 剑光收起,人影晃动,又不见于风雪中。 夏平安根本就是没有目的的一击,因为他连目标都找不见。 不过,这都无所谓,因为他的目的是… 冲出去的身子,在前方一停,一旋,一转,即将折返回去。夏平安手中的剑却划割在地面上,身子旋转的去势硬生生的顿了一顿,然后向着城门的方向窜了出去。 散石大惊,急忙追了过去。 夏平安瞬息窜出去十丈,哇哇地吐了两口血,脚一软,差点跌倒在雪地上。 刚才他强行改变运招,给身体给成不小的损伤。 当然,如果他能逃回城里,还有活的可能,但是如果逃不回去,他就要死在这风雪里了。 夏平安咬紧牙,选择了这个机会。 显然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血洒在雪白的地上,喘息了两声,散石已经到了三丈外。 夏平安鼓气又向前走了一丈。 散石却拦在了他的前面。 散石明白了夏平安的意图,所以他断了夏平安的念想。 夏平安站定,在风雪中『露』出了凄惨的笑容。 “真没有想到,我最后会死于你手。” 散石道:“不是我的手里,是我堂哥散千金的手里。” 夏平安笑了笑,道:“是啊,可惜我没能完成父亲当年的遗憾。” 散石道:“柳若白和寅虎卿死了。” 夏平安身子怔了怔,道:“你杀的?” 散石点头。 夏平安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柳若白和寅虎卿为何会死,他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隐情。 姬皇渊利用完柳若白和寅虎卿之后,就将他们抛弃了,毕竟培植一个自己的人好过用这两个在西坊和南坊有深刻影响和势利的人。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他们两人就死定了。 那么,自己呢? 夏平安低声问自己,答案却没法找到。 今晚,注定是一个悲伤的夜晚。 夏平安仰头看天,脸上『露』出悲壮的神情。 陈道言的那句话在此时,给他做了最好的注解。 ——人,太聪明了不好。 “哈哈…好,三坊灭,死也可以瞑目了。” 说着,浑身五气全部解放,腹部的伤口上鲜血飞溅,发簪震飞。 “修罗雪域。” 寒冰漫过雪地,将他与散石之间方圆十丈的距离都变成了冰面。 “最后一招,生死了解。” 冰面上,立起了无数三把冰刀,这一次没有其他的兵器,只有冰刀。 夏平安左手拿起手边的冰刀,右手拿着剑,在胸前一横,惊的风『乱』雪飞,长发向后飘飞,如疯了一般。 散石感受道了夏平安身上狂『乱』的气息、坚决的杀意,以及无尽的苍凉。 “刀剑,双绝!” 左手刀,右手剑,人影如电。 散石长剑一挥,用火决将剑身包裹起来。 “默杀,归魂!” 最后一招,最强一招。 散石没有任何犹豫,人影扑向了夏平安。 两条人影瞬息而至,刀剑在两人中间交错,随即缠斗着跃上半空。 刀剑争鸣,人影在半空互换了数次的位置。 当! 夏平安手中的刀断了。 当! 夏平安手中的剑飞了出去。 风骤然停了,雪似乎也停了。 两个人错身而过,背对对方。 夏平安呼呼地喘息着,血从腹部,从胸口上不断留下来,滴在雪地上。 散石喘息两声,一抖手中的剑,剑柄碎成了粉末,整个手臂的衣服瞬间变成碎片,有血自手臂上慢慢留下来。 “还有何话?” 夏平安噗通倒在雪地上,口中吐着白气,白气在眼前升起、消散。 散石转身,拿着剑走向夏平安。 “这一剑,恩怨两消。” 夏平安脸贴着冰冷的雪,伸出舌头添了添,雪和泥一起被他卷进嘴里。 “生死,也两消,可是…我…不甘心!” 夏平安蠕动了身体,慢慢在雪地上躬起身子,站起来。 散石看着夏平安。 夏平安站起来,伸出手,敞开胸,仰头迎着风雪,也迎接死亡。 “来吧!” 散石看着披头散发的夏平安,疾步走过来,挥剑斩向夏平安。 夏平安闭目,心中悲怆不已。 站在死,这是他最后的尊严。 第115章 一寸之差 夏平安慨然赴死,悲伤而苍凉,一如这冬日的雪夜。 有的人,就算是死,也让人感慨万千,为之钦佩。 散千金如此,夏平安亦如此。 这样的人,真的让人不忍不舍,让对手发自内心的尊重。 他们平时比谁都爱惜生命,比谁都想要拼着命活下,可是等有一日他们要死的时候,却是那么的慷慨悲壮地从容赴死。 散石,在夏平安的身上看到了当年散千金的影子,那是一段流血的、艰难的的日子,也是一段值得回忆的日子,慌『乱』、紧张,但是很有意义。 但是,他不会手下留情,放过夏平安。 有的事情,注定是没有办法回旋的。 剑光起,直斩夏平安。 夏平安仰头,看着夜『色』苍莽,神思物外。 苍天之上,父母、师傅,他们还在吗? 夜风皱大,吹的半空雪『乱』,吹的地上积雪如白『色』波浪走远。 剑光还未到夏平安的脖子前,散石脸『色』大变。 剑停在了夏平安的肩膀上,就没有再往前走一寸。再走一寸,夏平安就会被割断喉咙。 但是,剑就这样听了下来,接着是散石的惨呼。 “啊…啊…啊…” 夏平安骤然回神,看到无数刀剑之气自雪地上出来,如暗藏许久的利剑,绞杀向散石。 这是… 夏平安惊奇地看着眼前,看着雪地,看着透明却如实质的剑气。 刀剑之气嗖嗖地窜出来,不断地切割在散石的身上。 夏平安怔住了。 这些刀剑之气来自雪地里,但是雪地方圆没有一个人,而且这刀剑之气是如此有章有法,每一个都规规矩矩,横竖撇捺的,像是一个字的笔画。 夏平安笑了。 是劫后余生的笑,也是庆幸的笑,更是自豪的笑。 这些刀剑之气,来自哪里,夏平安终于清楚了。 散石却不清楚。 因为,他只看到夏平安在雪地上写字,却没有看到或者听到章象说的那句“通了。” 字就在雪地上,被风雪覆盖了,但是被当夏平安与散石决斗的时候,血散开了,用剑写的,留在地面上的“刀剑双绝”四个字又显出了棱角。 散石挥剑,他的气机引动了这些字,然后剑气迸发,夏平安写字时所留的精气,心力、情绪都成了剑气,斩向了散石。 散石怔怔地看着夏平安,有些不可思意。 夏平安低声道:“我也没有预料到,这是第一次。” 散石不甘地倒在雪地里,眼睛睁的老大。 明明就成功了,可是,他却死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啊,就差那一寸的距离啊。 散石倒下,夏平安内心也失去了支撑,瘫软在雪地上,出神地想了片刻,想到自己的运气真不错,想到自己先前在看书时的想法,想到这是他在父亲和师傅之外自己创造的招式,仰天大笑起来。 冷风灌进口里,夏平安咳嗽了几声,这才停下。 夏平安起身,准备往城里走。 城头上,有黑影跃了下来。 夏平安急忙躲在路边的凹地里。 人影逶迤地走过来,夏平安这才看清楚,走来的人是刀疤,他怀里抱着的是寅虎卿。 “刀疤…” 刀疤停步,看向发声处。 夏平安从凹地里爬上来,道:“没赶得及救人?” 刀疤点头,在看看夏平安浑身是血,披头散发,低声道:“你…无事吧?” 夏平安笑道:“侥幸活下来了。” 两人搀扶着,向冥无间的住所走去。 风雪夜,两个半死的人,一个已死的人,走向阴沉的夜『色』。 …… 北玄国皇宫,紫金逸将尸体放在了姬皇渊的脚下。 姬皇渊没有低头,负手看着风雪夜空。 “他们是何人?” 紫金逸摇头,道:“不知道,来的突然,没有半点的征兆和痕迹。” 姬皇渊低声道:“北玄国肯为皇室效力的,只有三位五气境高手,今日却突然跑出来一位,还破了护城大阵,你说朕如何安眠啊。” 紫金逸看这姬皇渊的背影,低声道:“应该是魔族的余孽。” 姬皇渊道:“紫教识,你比我清楚,先前我们在暗,敌方在明,如此竟没有取得半点的便宜,现在我们在明,对方在暗,如何根除这祸患?” 紫金逸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但是他心里很清楚,姬皇渊对今晚取得成效很不满意。 “西坊和南坊如何?” 紫金逸道:“柳若白和寅虎卿都死了。” “今后如何管?” 紫金逸道:“朝廷贸然接手,容易招人话柄,再说赌坊、『妓』院这些事情,多少见不得光,所以还是选派一个合适的、听话的人接手最好。一者人心不会『乱』,不影响两坊的正常运作,二者,能杜绝京城市面出现混『乱』。” “人选?” 紫金逸道:“西坊有影响力的只剩屈三刀,南坊有影响的人有邱刚、李木,我觉得李木比较合适。” 姬皇渊转身,看了看紫金逸,道:“此事就由你做主吧。” 紫金银躬身应下。 “那个自诩聪明的夏平安呢?” 紫金逸道:“可能死了。” 姬皇渊脸上『露』出一丝哀伤,道:“可惜了。” 紫金逸叹息道:“是啊,可惜了,在京城动『乱』中波及到了,谁也没有办法。” 姬皇渊看着地上的干尸,道:“魔族的燃血神功。” 紫金逸道:“很奇怪,一般来说,修炼魔功的人很容易在气息上暴『露』身份,可是,这些人不知用什么功法掩饰的,不到使用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们修炼过魔功。” 姬皇渊低声道:“这才是最可怕的。” …… 吵闹声渐小,布小英和北鹤两人眼睛紧张地看着门外。 过来片刻,有一个穿劲装的男子匆匆走了进来。 “如何?” “全城戒严,根本走不远”。 “那夏平安呢?” 布小英着急地问了一句。 卫无音安慰道:“城外应该很安全,没有人进城,自然没有人能出城。” 布小英和北鹤没有说话,毕竟卫无音已经尽力了。 京城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不是寻常事。 卫无音虽然甚少过问闲事,但是夏平安与三坊的事情他倒是听了不少,总觉的今晚的事情与夏平安有关系。 唉,但愿你这么一个雅致的人,不要因为这些琐事丢了『性』命。 第116章 暗处… 北鹤和布小英根本没有睡意,半睡半醒地熬到了天明。 卫无音的的人不断传回消息,昨夜的事情的轮廓也越发的清晰,心中的担忧就更盛。 在这个时候,冥无间走进了卫府。 “师傅?” 冥无间冷着脸道:“回山。” 北鹤道:“夏师弟…” 冥无间没好气道:“回去了,暂时死不了。” 两人破涕为笑,和卫无音告辞。 卫无音点头道:“待我向夏兄问好。” 布小英跟着走出百米又折回去,拿了落下的包袱,里面有北丘客的书。 三人回山,夏平安和刀疤两人各自躺在木床上,脸『色』惨白,静静地睡着。 布小英道:“他们如何?” 冥无间道:“刀疤的伤势太重,是分气境的高手造成的,刀法诡谲。夏平安的筋脉损伤严重,应是拼尽全力后造成的。” 布小英和北鹤相视一看,真不知道昨晚的事情是巧合还是夏平安的算计。 “你为何知道我们在卫府?” 冥无间道:“他们两人回来时奄奄一息,我给两人度了度气,吃了丹『药』才稳重伤势,夏平安昏死前说你们在南宫玉处,后来才知道你们在卫府。” 过了三日,夏平安悠悠转醒,这几日他都靠布小英的流食和冥无间的五气维持,不过总算醒了过来。 布小英和北鹤两人都哭了。 夏平安伸手『摸』北鹤的头。 “傻姑娘,我…死不了的。” 北鹤用手『摸』去眼泪,哭声道:“你,死了才好!” 夏平安微笑,看了看布小英,道:“辛苦你们了。” 布小英摇头。 “刀疤呢?” 布小英低声道:“还在昏『迷』中。” 夏平安出神片刻,低声道:“他,死不了的。” 夏平安相信刀疤死不了,他们的命都是拼回来的,善于拼命的人,命都很硬的。 夏平安的精神不好,吃过饭食喝过『药』就睡了。 过了七日,刀疤终于转醒。 北鹤跑过来告诉夏平安的时候,高兴的不得了。 夏平安轻笑道:“总算没有坏了你神医的名号。” 两人转醒,山上的氛围又变的轻松起来。 为了方便布小英照料二人,刀疤和夏平安住在了一起。之后两人都能行动了,刀疤问起寅虎卿的尸体,布小英说在『药』圃边上,冥无间已经放在棺材中了。 等两人能好转之后,刀疤将寅虎卿厚葬了。 事情到这里,似乎以为尘埃落定了。 但是夏平安知道,事情远没有结束。刀疤也知道,有件事需要他去处理。 京城里,风雪夜过后,又是一场大的『骚』『乱』。很多人觉得,京城似乎越来越不太平了,已经多少年没有这样『乱』过了。 安邑府尹文孝直大发雷霆,将街上的闲散人员驱赶了一通,之后让巡城卫加大巡查,加大了对纨绔子弟的打击,一时间京城中的地痞流氓人心惶惶。 出事情的南坊和北坊却是最安静,屈三刀顺利地被推选为西坊的主事人,实现了他梦寐以求的理想。 但是,当一个宫里老太监出现在眼前说了那一痛不阴不阳的的话语后,屈三刀一半欢喜一半惊慌,还有淡淡的悲哀。 高兴的是他找到了一个更加可靠的靠山,惊慌的是他也成了一个傀儡,步了寅虎卿的后尘,这让他从心底感觉到一种宿命的悲哀。 南坊,李木强势上位。另一个有能力竞争的邱刚在外出的时候被巡城卫捉拿,再没有回来。 李木做人厚道,手腕了得,先将柳若白厚葬。 至此,京城四坊,除去东坊之外,三坊中一坊被灭,两坊的主事人在半年多的时间里易主。 …… 山外山,云雾中,石室内。 山风吹,灯光起,九个雪白的灯壁渐次亮起。 风吹白纱动,灯照七人影。 九盏灯,七条剪影。有两个影壁没有人。 “真是一场惨败啊。” 说话的是东首起第二个影壁上的人影,看人影是一位盛装的女子,发髻映照灯壁,但言语轻飘,似询问,又似玩笑,又略带轻娇妩媚,但是又带着几分嘲笑。 “隐玉,好久不见你还是这般不饶人。” 说话的是东首的第一个屏风,映照的是一个男子身影,手中折扇轻摇,昂首举手投足尽显风流。 叫隐玉的女子呵呵笑了起来,道:“金鳌,你这话挑拨的意味就重了,我只是如实地说一件事而已。” “原本只想丢一个北坊,保住南坊和西坊,或者说是将北坊化进南坊和西坊,只是没有想到散千金死前竟然来了这么一手,未及找到那名剑客,夏平安竟然不声不响地策反了柳若白和寅虎卿,这是我的失职。” 说话之人是个男子,身影略显深沉,灯壁就在隐玉边上。 隐玉笑道:“难得真人你如此坦白。” 真人沉声道:“现在该讨论的是姬皇渊和夏平安知道我们多少事?” 隐玉笑道:“你多想了,帝王家的人,生『性』凉薄。”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 真人旁边。东首第四个灯壁上的人低声『吟』唱出来,这人披头散发,长袍宽袖,有些不修边幅。 金鳌折扇轻摇,笑道:“玄冥,你的酒醒了吗?” 玄冥哈哈笑道:“我与君比,多了三斗才,君与我比,多了半分姿『色』。” “无聊,北玄国之事,吾没兴趣。” 第七盏灯壁闪一闪就灭了。 “哎呀,天街真是心急呀。” 金鳌调侃了一句。 “呵,丹元照旧缺席,只留个影像,真是越来越不合群了。” 隐玉调侃一句,第四盏灯壁闪了闪,道:“北玄国的事情是真人的,我这桃花酒刚好,迟半分就差了味道。” 灯壁幻灭,玄冥人已走远。 “需要帮助,开口。” 第六个灯壁中,映照一个背剑青年男子的身影消失。 “真人,你的人缘真是差啊。” 第三个灯壁的男子哼了一声:“有精常和幽空,足矣。” “可惜,都受伤了。” 真人不说话。 隐玉道:“终究是靠不住的,不过北玄国这一局,我倒是可以帮你。” 真人道:“如何帮?” 隐玉笑道:“当然是找回你们丢了的面子。” 真人冷声道:“莫要弄巧成拙。” 灯灭,人离去。 黑暗中,只有两盏灯亮着。 灯影一闪,人影走远。 “又剩我们两人了。” 金鳌故做悲伤地说。 “是啊,都是些薄情的人。” 金鳌折扇轻摇,笑道:“我是例外。” 隐玉呵呵笑了两声,道:“等你还完这一生风流债再来跟我说这句话。” 声去,影去,灯灭。 “真是,不解风情啊。” 第117章 不明智的举动 安葬寅虎卿一个月之后,刀疤和夏平安行动基本没有大碍,伤口愈合的很好,筋脉、五气都恢复了。 刀疤这段时间变的很沉默。 夏平安在看书的时候,看着刀疤这两日在默默的练功法和刀法,平声道:“虽然我不喜欢寅虎卿,但是,我也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你还得等一个月的时间。” 刀疤沉声道:“这是我的事情。” 夏平安放下书,笑道:“西坊和南坊是我布的局,结果却是让屈三刀这样的人上位,我多少是不甘心的。” 刀疤不说话,但是心里知道夏平安是如何想的。 夏平安道:“所以,这件事,不只是杀人那么简单,背后的事情更多,更何况,屈三刀现在很难杀。” 刀疤沉默,他知道屈三刀现在是西坊的主事人,背后有朝廷的人,他过去,能不能杀得了屈三刀都很难说,但是他必须去。 夏平安拿起书,道:“有的事不是靠莽撞就能解决的。当然你也不要想多了,你杀屈三刀是为寅虎卿报仇,我陪你杀屈三刀,是要出心中的这口气。” 刀疤背对着夏平安站了许久,又去练习刀法。 夏平安恢复的很快,等体内五气圆满后,便停止修炼,每天大部分的时间就是抄书,练习字。 这个转变让布小英心中忐忑不已,因为夏平安是真的在按照荒诞怪谈的只怪小说中找出路,结果似乎可以预料见的不太好。 但是夏平安练字的时候,真的很平静,静若山岳,又非常闲淡。 如果说章象写字的时候给人一种狂暴猛兽呲牙生爪的感觉的话,夏平安就是那种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的意境。 这种感觉,十分的奇特。 布小英喜欢在修行之后,站在屋外远看夏平安在屋内抄书,那是一副极美的画。不知道为何,夏平安这次受伤好了之后,整个人看起来就像被春雨洗涤过的春叶,干净透明,从里到外焕发着勃勃的生机,会让她心中不自觉的想到“新生”这个字。 这是布小英在南宫玉、卫无音等人身上不曾看到的。 冥无间过来看过一次夏平安,但没有打扰他。冥无间知道,夏平安不只是在练字,他在修心凝神,这是一门功夫,也是在感悟,这是一种修行。或许,将来的某一日,真的能让他找到克制极阴体脉的方法。 夏平安在写字的时候容易忘掉周身,忘掉时间,抄完一个篇章,抬头才发觉日头已经偏西。 北丘客的书抄完了,一个月约期也到了。 夏平安和刀疤离山再去京城。 布小英和北鹤还想去,被夏平安阻拦住了,这一次不同他日。 两人似乎感觉到了两人身上的杀气,有些担心。 夏平安安抚道:“一个分气境而已,刀疤搞得定。” 冥无间在屋里没有出来,朗声道:“不要再浪费我的『药』。” 夏平安笑道:“不会的。” 两人离山,先去姬无疑处还了书。 京城的事情,姬无疑多少知道一点,问了问夏平安,夏平安笑道:“完全是意外,我和卫无音等人城头观雪,被波及到了,不过侥幸未死。” 姬无疑没有深问,毕竟夏平安这样说就是不愿多谈。 之后,两人入城。 屈三刀一早就收到了消息,心惊胆战了一会儿,然后想着他背后现在是宫里的人,刀疤和夏平安是不敢和他们叫板的,再说,夏平安好像也和宫里有关系。 如此想着,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 夏平安和刀疤先去的是陈候府。 有的事情,他需要核实或者确定一下。 陈道言看着夏平安,心里揣测夏平安的来意。 夏平安很直接,开口问道:“南坊和西坊的局面是谁在把控?” 陈道言不搭话,看着夏平安。 “我要一个答案。” 陈道言道:“这个答案有意义吗?” 夏平安道:“有。” 陈道言不说话。 夏平安道:“你不说,我大概猜到了。” 陈道言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夏平安起身,向外走。 “可是,我心里过不去。” 陈道言看着夏平安的背影,沉声道:“你不是个分不清轻重的人,也不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 夏平安脚步停住,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没说,缓步走出陈候府。 陈道言看着夏平安和刀疤的背影,感觉这两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杀气。 “黑衣。” 黑衣青年自屋顶飘下来。 “看紧夏平安,若是他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来…” 黑衣再听陈道言的命令,这是黑衣第一次发现陈道言在发命令时犹豫。 但是,他不会问,只是静静的听着。 “保住他的命即可。” 黑衣点头,向着府外追了出去。 街头,冬日的阳光惨白惨白的,两人走过人群,不急不缓的走向西坊。 西坊大院,屈三刀严阵以待。 教院中,教识紫金逸停下手中案牍,沉思起来。 夏平安竟然光明正大地走向了西坊大院? 知道内情的人都觉的不可能,因为,这个举动很不明智,甚至有些自寻死路的意思。而他们认识的夏平安是个精于算计的人,怎么会不明白京城眼下的局势,又怎么会做出如此不计后果的事情呢 可是,夏平安真的这样做的时候。 紫金逸笑了笑,继续拿起案牍,准备继续,注意力却根本集中不在案牍上。 夏平安和刀疤,不急不缓,沉默地走向西坊大院。 “你们两个站…” 门口的两个人被刀疤一掌掀飞,撞进院中。 院门大开。 夏平安和刀疤迈步走进去。大堂门庭前,屈三刀端坐在椅子上。 屈三刀看着夏平安和刀疤冷笑。 “我知道你们会来,但是没有想到你们真的敢来。” 刀疤沉着脸,让脸上的刀疤看起来狰狞无比。 夏平安扫了一眼院中的人,看着严阵以待的屈三刀,笑了笑。 屈三刀稍微一愣。 在这种情况下,能笑出来,说明他很有把握。他和夏平安交过手,这个人笑的时候,很显然事情会对他很不利。 可是,屈三刀又有些不相信,这种时候,这可院子里,夏平安和到刀疤能把他怎么样? 这是他的主场。 但是,他们为何会来,为何敢来。 “屈三刀,你院中这些人还是不够看的,让你背后的那名高手出来吧。” 屈三刀皱眉,在大厅里,一条身影自里面缓步走出来,站在刀疤的背后。这人身材修长,脸『色』白皙,却没有胡须。 “夏平安,离开吧。” 来人声音尖细,目光却十分锐利。 夏平安又笑了。 屈三刀也笑了。 他不信夏平安一个洗髓境巅峰的修士,刀疤把一个化气境一层的修士能杀得了一个有化气境一层四阶修士保护的他。 第118章 击杀 “我是来杀屈三刀的。” 夏平安笑着,轻描淡写地陈述了他的目的。 但是,这里是西坊,屈三刀是主事人,在屈三刀身后有一名化气境的太监,在他的身边,有数十名分气境的修士,不论怎么看,夏平安和刀疤是不会成功的,甚至可能死在院中。 可是,夏平安就这样说了,很自信。 屈三刀身边的太监尖着嗓子道:“放肆!” 夏平安笑道:“你被派在屈三刀身边,那么你就应该知道,你能出现在西坊,那是因为我的缘故,而我出现在西坊,想来有人告诉你要如何处理了。” 太监不说话,因为他过来的时候,已经猜到夏平安和刀疤会击杀屈三刀,所以才会派他过来,可是那人告诉他,夏平安过来的机会不大,无需太过注意。 现在,夏平安真的来了。 事情有些棘手了。 夏平安笑道:“你应当知道,我是一个谨慎的人,是个精于算计的人,是个懂得时事和分寸的人,那么,我为何敢来这里?” 太监冷着脸,道:“不管你为何来这里,屈三刀不能让你杀。” 夏平安笑着摇头,道:“你觉得你的命重要,还是屈三刀的命重要?” 太监错愕,他真的没有想到夏平安会这样威胁自己。 屈三刀呵呵笑了起来。 “夏平安,你惯于鼓动唇舌,没想到竟然会说出这般愚蠢的话。” 夏平安笑道:“那你真的不了解我,只有我觉得自己有可能的时候才会过来,你觉得寅虎卿怎么样,还不是愿意和我合作。” 寅虎卿脸沉下来,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寅虎卿和柳若白会同时和夏平安合作,甚至妥协,这个人… 夏平安看着太监,道:“敢孤身涉险,必有所依仗,更何况这一次,我是非杀屈三刀不可的。” 太监尖声道:“你休想诳我。” 夏平安站在院中,扫了一眼,笑道:“你当然可以觉得我在骗你,但是,一旦不是呢,你觉得我会用我手中的筹码交换什么?” 太监不说话。如果夏平安手中的筹码真的足以让姬皇渊动心,那么,他的命真的被夏平安『操』控在手中了。 可是一旦没有呢?让夏平安当中杀了屈三刀,这是严重的失责,皇上的颜面也就折损了。 他还是会死的。 太监犹豫了。 夏平安笑着摇头,道:“难你会被遣出宫来这里保护屈三刀,你真是一点揣摩人心思的本事都没有。你想想,若是我没有凭仗,我们登门踏户地杀了屈三刀,你觉得文孝直会放过我,还是他手下的巡城卫会放过我,还是你觉得我们能一天一夜的时间就能逃出北玄国的国境。” 太监陷入了深思。如果按照夏平安的分析,他手中真的有筹码的。 屈三刀慌了,真的慌了。 他没有想到,夏平安竟然仅靠一张嘴就让他的保护伞开始失效。 “来人,杀了他俩!” 有人慢慢向刀疤和夏平安靠近。 刀疤轻轻一撤长刀,冷声道:“莫让我的刀沾上自家兄弟的血。” 一股肃杀之气向四周蔓延,原本靠近的人停下脚步。 屈三刀是他们的主事人,但是,在他们心里,屈三刀已经背叛过一次寅虎卿了,而且平日里为人处事也太过阴狠,不如刀疤跟他们亲近。 “你们…” 夏平安笑道:“屈三刀,看来有人比你更适合当西坊的主事人。” 屈三刀脸上的肌肉扭曲,眼中怒火焚烧。 “背叛者总是要收到惩罚的,这是天理,也是人伦。” 刀疤拿着刀缓步走向屈三刀。 屈三刀身后那个太监,身影一动,挡在了屈三刀的前面。 夏平安沉声道:“你的命一半在我手上了,你若出手,事后我绝对要你的脑袋。” 太监犹豫了。 “好大的口气啊,我倒是想要看看。” 夏平安抬头,屋顶上站着一个穿紫袍的人,正是教识紫金逸。 夏平安笑道:“教识也来这种地方?” 紫金逸笑道:“我若不来,这里不定要死多少人。” 夏平安歪着头,笑道:“我们只杀一人,与旁人无关。” 紫金逸道:“杀人得有理由吧。” 夏平安看着屈三刀,道:“背弃前主,背后杀兄弟,刀疤为还寅虎卿的救命之恩,该不该杀。” 紫金逸道:“不够。” 夏平安道:“勾结黑衣人呢。” “不够。” “我知道黑衣人的一个线索。” 紫金逸眼睛猛然睁大。 夏平安道:“在安邑就是几十年,那么多的钱财,用在何处了,你们不想知道?换一句话说,一旦黑衣人的势力太大,你们双方需要和解的时候,总是需要个筹码的,所以我觉得一个活着的夏平安远比一个死的夏平安要重要。” 紫金逸冷冷看着夏平安,他在拿自己当筹码,可是问题是,他真的有这个价值。 “庆安,让开。” 太监让开,屈三刀浑身颤抖,满眼不可思议地看向紫金逸。 “紫大人,我…” 紫金逸扭转头。 太监身上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这个夏平安,真的是… 刀疤拿着长刀走向屈三刀。 “受死吧。” 屈三刀拼死反扑,冲向刀疤。 刀疤身一定,化气境的修为展现出来,让屈三刀的身子一顿,随即手中的长刀斩了过去。 噗! 鲜血飞溅,一颗头颅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几下才停住。 刀疤收刀。 夏平安眯着眼看庆安。 庆安惶恐地看着紫金逸。 紫金逸眼睛眯起,看夏平安。 夏平安道:“我说过,你的命一半在我手上。” 紫金逸沉声道:“莫要太过分。” 夏平安歪着头,道:“过分吗,商人都知道以信立身,欺骗一次,他所积攒的所有信任都是零。” 紫金逸知道夏平安在说那晚的事情,他真没有想到,夏平安会在乎柳若白和寅虎卿的生死,不,不是他们的生死,真正让夏平安耿耿于怀的是刀疤的事情,他在城外死战的事情。 “你在威胁我?” 紫金逸陡然暴怒,身影瞬息蹿道夏平安的身边,举掌就拍了过去。 夏平安不动,静候紫金逸的发落。 因为,根本没有办法反抗。 第119章 示威 紫金逸身动。 刀疤来不及反应,夏平安就被紫金逸一巴掌抽的飞到了墙角。 夏平安在墙角下滚了滚,站起来,将嘴角的血擦掉,将衣服上的尘土拍了拍,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夏平南笑道:“当然敢啊,为何不敢,既然要撕破脸皮,何必还要手下留情。” 紫金逸眼中怒火中烧,他是真的想要杀了夏平安的。 夏平安笑道:“我想,有人正在怀疑城里有没有那伙人的内应吧?” 这是一句很平淡的话,但夏平安的潜台词是,他现在有黑衣人的线索,紫金逸将他杀了,那么,紫金逸真的是屎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紫金逸很讨夏平安,从应贤试开始几场之后就很讨厌。年纪轻轻就精于算计。 但是,不得不说夏平安这样的人,能为自己所用,真的是能起很大的作用。 夏平安缓步走向紫金逸,道:“你们可以不讲信用,但是我讲信誉,所以…” 夏平安再次看向叫庆安的太监。 庆安有些着急,低声道:“紫大人,奴家…” 紫金逸道:“这件事,我需…” 夏平安道:“好啊,我可以等。刀疤,我们走。” 紫金逸道:“你说的线索呢?” 夏平安笑道:“我可以等,你为何不能等呢?” 紫金逸知道夏平安的意思,庆安不作出点牺牲,他是不会罢休的。 “庆公公…” 庆安低低的喘息几声,猛地跃到旁边一人的身边,抽出长剑,将自己的手臂斩了下来。 “夏公子,这样可好。” 夏平安扭头,笑看着紫金逸道:“教识真是做大事的人,心狠手辣,我以为你让这位公公打几个巴掌,说几声错了就好了,没想到,你们还真硬气啊,不说软话,自断一臂。” 紫金逸脸『色』铁青,庆安的脸『色』煞白。 “东西呢?” 夏平安从怀中掏出四张纸,放在地上。 “作为你刚才那一巴掌的回赠,这四张中只有一张是黑衣人落下令牌的临摹。” 紫金逸走过去,将纸拿过来,看了看,有区别,但是这样的令牌图案对他们没有任何的意义。 “这还不够。” 夏平安道:“皇宫藏书甚多,这样的图案说不定能让你们找到蛛丝马迹,若是找不到,那么很抱歉,我帮不到你们。” 夏平安和刀疤缓步走出西坊,向城外走去。 …. 黑衣回去,将夏平安和刀疤的事情禀告给了陈道言。陈道言惊声道:“当真是当着紫金逸的面杀的人?” 黑衣点头。 陈道言皱眉,道:“不应该啊。” 黑衣道:“后来被紫金逸出手打了夏平安,但是很快保护屈三刀的公公自断了一臂。” 陈道言的脸『色』立马沉下来,夏平安竟然做的如此坚决,连一点的情面都没留,这是要彻底和紫金逸他们决裂的意思了。 陈道言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的位置有些尴尬了。 夏平安让他重回姬皇渊的视线,但是同样的,会将部分风险转嫁到陈家头上。 这需要好好处理了。 但不知道,姬皇渊听到这件事,心里会如何想? 夏平安,你真是胆大包天啊,连虎须都敢捋,就算姬皇渊违背了你的初衷,放任两坊发生变故,但是你也不应该以这种方式讨回去。 …… 御书房内,姬皇渊看着桌上的四张图纸,脸『色』很不好。 “四张纸,换一条人命和一只胳膊?” 紫金逸道:“屈三刀死不死无所谓,死了对咱们没有损害,毕竟西坊已经稳定,更何况刀疤的理由是报寅虎卿的救命之恩,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 姬皇渊点头道:“是说的过去,可是庆安的一条手臂如何说。” “夏平安在立威,也在示威。” 姬皇渊嗤之以鼻,蝼蚁一样的人,竟然给他示威。 “你却放过了他。” 紫金逸躬身,道:“夏平安说,活着的他比死了的他更有用。” 姬皇渊“哦”了一声。 紫金逸继续道:“他说如果有一日,北玄国和黑衣人要谈和的话,需要一个筹码。” 姬皇渊稍微愣了愣,道:“需要吗?” 紫金逸不敢回答,但是这是一个可能,一个后路。 姬皇渊陡然将桌上的一个奏章扔在了地上,怒声道:“他觉得朕的北玄国斗不过区区几个黑衣人吗!” 紫金逸不说话,将奏章捡起来,放回桌上。 姬皇渊平缓了一下胸口的气,道:“我知道,你也觉得需要留这样一个后手,毕竟能破开护城大阵,那就说我们将来有覆国的危险,毕竟能破安邑城的大阵,其他城的也可能,一旦他们与其他国家尤其是东苍国联手,会对我们很不利。” 紫金逸道:“还有一点情况要向主上禀告。” 姬皇渊道:“何事?” “护城司副司越观剑说,那日城上的黑衣人之间相互问候中有‘精常’、‘幽空’、‘真人’的称呼。那个叫幽空的剑客一眼就看出了越观剑的《五行化剑》,还说越观剑的《五行化剑》经过了改变,运行起来比原来简单了许多,威力减了更多。” 紫金逸说的是事实,但是姬皇渊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能看出五行化剑,说得出缺点,说明这人见识广博,见过最少知道《五行化剑》的原秘籍。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组织,其背后有多久远的传承,真的是不可小觑。更何况,从幽空、真人、精常这些词语,嫣然可以知道,这是一个以星辰命名的组织,虽然这些词语久远,现在甚少使用,但是皇宫的藏书中依旧可以查得到,他就曾见到过。 姬皇渊沉思片刻,道:“你做的好,我会让人好好安抚庆安的。” 紫金逸点头。 “这四张纸,劳烦教识弄清楚了。” 紫金逸拿着纸,退了出来。 他知道,黑衣人破阵给姬皇渊带来恐慌和恐惧,夏平安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才敢这样有恃无恐,可是偏偏夏平安拿的筹码他是剥夺不得,也抢不得。 真是个棘手的家伙,不过… 紫金逸笑了起来。 只有你不是一个彻底的、利己的精于算计的人,他就好办,哪怕,你伪装的再好。 夏平安啊…… 第120章 买琴 夏平安回去,甚少出山。 北鹤和布小英知道夏平安要离开了。 这件事夏平安与谁都没有说过,但是他们知道夏平安要离开了,心中多少有些不舍,但又强求不得。 安邑城的事情了结,刀疤杀了屈三刀,至此夏平安和三坊的事情彻底没有了关系,至于黑衣人的事情,那又得从长计议。 但是,京城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先是南山钟送给了布赢一件趁手的兵器,接着是北丘客说姬无疑修到分气境圆满,准备进入化气境,之后有人给冥无间送来了文房四宝,其实是送给夏平安的。 夏平安知道这是紫金逸做的,他也知道紫金逸为何这样做。 夏平安给他的四张图纸根本没有办法分别,当然,见不到实物,紫金逸是不相信夏平安的。 事情到了这里,双方看似有交情,却又显得生分不少。 半月后,紫金逸拜访了冥无间。 夏平安并没有难为紫金逸,给他看了那块令牌,毕竟有时候双方都要让一步的,更何况他也需要紫金逸弄清楚这块令牌的秘密。 紫金逸『摸』着令牌,有带回去的意念,但是一想到夏平安这个人做事的方式,在没有万全的准备下,还是少招惹为妙,又回去翻典籍了。 快到年关的时候,夏平安、刀疤、布小英、北鹤四人准备入城,顺道看看布赢。 布赢修炼进展不错,又到了分气境的中层,他修炼的天赋确实惊人,不比姬无疑这样的天才差。 乔小小动身回南楚了,估计过完年月余才会回来,布赢一个人对上南山钟,免不得被修理的惨兮兮的,不过整个人变了很多,因为《三五七九玄根气法》的基础好,导致夏平安和布赢过招的时候,很吃亏。 布赢很高兴,夏平安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过完年,我要离开安邑了。” 布赢撇了撇嘴,道:“我就知道你过来看我没好事。” 夏平安道:“好好修炼,没有我,你们都能安省一些。” 布赢笑道:“你这话说的极对,可是少了你,总是感觉日子有些枯燥。” 夏平安道:“你问问布姑娘和北鹤,我是多无聊的一个人。” 布小英笑道:“是啊,很无聊,每天只是看书写字。” 北鹤也鼓着嘴说,很无聊,一点都不好玩。 布赢哈哈笑了几声,道:“走的时候,我送你。” 夏平安摇头道:“你知道我的,喜欢安安静静的,安安静静的来,安安静静的去,我们就莫有那种哭哭啼啼的儿女姿态。” 布赢道:“活下去,等我找你。” 夏平安点头,两人喝了一阵夏平安冲泡的布赢偷南山钟的茶,告辞。然后入城。 两坊人心不稳,每次夏平安出现,他们两坊就发生大事情,死许多的人。 南坊主事人李木第一时间告诫南坊那些人,不要招惹夏平安,谁招惹,谁就死。 西坊主事人现在换成了庆安,虽然他对夏平安恨之入骨,但是终究知道这个人不好招惹,也就勒令西坊的人不要妄动。 夏平安安等人走到哪里,都会有眼睛,但是只是远远看看着,等他们过去,早早的溜了。 布小英置办了一些年关的货物,夏平安买了文房四宝。 “你真打算建一个笔冢吗?” 布小英打趣地问夏平安,夏平安笑道:“有大把的时间,这样做也是极好的,虽不能与传说相比较,但终究是美谈。” 布小英微微摇头,夏平安对于北丘客书中的怪谈似乎更有兴趣了,甚至有些不可自拔。 这很不好,可是眼下她真的又觉得没有比这件事更适合夏平安的了。 四人走了一阵,夏平安让布小英去胭脂铺给北鹤买一点女工用品,毕竟也是大姑娘了。 北鹤有些害羞,鲠着脖子道:“不需要。” 夏平安笑道:“我知道,师姐天生丽质。” 刀疤成了他们唯一的苦力,大包小包的拿着,背着。 “为何你不拿?” 夏平安笑道:“你不愿意给这两位美女拿东西吗?” 刀疤急忙摇头。 “既然你愿意,我怎么能抢你的风头呢。” 刀疤道:“我不在意。” 夏平安笑道:“我在意。” 布小英和北鹤轻笑了几声。 夏平安已经走进了雅宝斋。 “为何来这里?” 夏平安道:“给布姑娘买一把琴。” 布小英道:“我不需要的。” 夏平安道:“那日见你弹琴,才知道你对琴是如此喜爱,原本就想着给你买一把,结果总是没有对的时间,此次刚好。” 布小英道:“不需要,我…” 夏平安道:“人总得做几件自己顺意的事情才叫活着,不然只是修行,那也挺无趣的,等那一日你修行累了,抚琴能缓解心绪,北鹤也能涨点见识。” 北鹤激动道:“是啊,布姐姐弹琴很好听的。” 布小英还要说,夏平安笑道:“这可是我临别时的心意。” 布小英不说话,夏平安眼光在墙上扫了扫,挑中一把紫木的长琴。 店小二拿过来,吹捧了一句客官真有眼光,这把琴…话未完,夏平安笑着打住道:“我不懂琴,吹捧的话就不要说了,懂琴的是这位大家。” 店小二挺尴尬的,第一次碰到这么不讲情面的客人。 布小英过来,手指在琴弦上拂过,跳出一阵轻快的琴音。 店小二愣了愣,没想到这个素衣女子竟有这般功力,顿时不敢小觑。 “不是上好紫木,但也不差,这上弦的手法极为独特才让这琴音变的清脆悦耳。” 店小二点头道:“姑娘,好眼光。” 夏平安道:“这琴多少钱?” 店小二道:“八千贯。” 夏平安道:“这把琴我们要了。” 正说着,楼上木梯上走下两个人,一个小姐,一个女婢。小姐穿一件深绿『色』的长袍,上身套着一件刺绣的红『色』披风,显得贵气十分。 “这把琴,我要了。” 夏平安愣住,店小二也愣住,急忙笑道:“吕姑娘想要,这里有更好的。” 那个小姐看着布小英,手指着布小英的长琴道:“就要这把。” 布小英看了看,缩回手道:“吕姑娘想要,就让他拿去吧。” 夏平安笑了笑,看着木梯的女子,道:“吕家?” 木梯边上,那个丫鬟昂首道:“正是。” 夏平安笑道:“琴让与吕姑娘吧,小二,将那边更好的给我拿来。” 北鹤有些不服气,鼓着腮,满脸的怒气。 刀疤愣了愣,他不明白夏平安这样的人为何会让步。 第121章 增琴 店小二稍微一错愕,转身去拿夏平安指的长琴。 木梯上的那个锦衣女子道:“这把我要了。” 布小英脸『色』有些不好,却没有发声。 店小二抱着琴有些尴尬,看看吕锦又看向夏平安。 这吕家的小姐,姑『奶』『奶』是来找事的啊,也不知道这几位,尤其是这位姑娘怎么得罪她了,让他一个尚书之女在这里置气。 夏平安笑了笑,道:“有比这把好的吗?” 店小二急忙道:“有…有…” 夏平安道:“那就再拿一把。” 店小二去拿,刚抱在怀里,吕锦昂着头,道:“我要了。” 店小二将琴摆下,看向夏平安。 夏平安笑道:“拿一把比这把贵的。” 店小二又去拿。 这次夏平安用的是贵,不是用的好,这是一种只买贵的,不买好的意思,就是单纯的炫富。 更要命的是,夏平安每次都不卑不亢地对着吕锦笑,一点害怕和难堪的表情都没有,有的只是我无所谓的眼神。 这让吕锦很不服输,心中都快气炸了。 店小二又拿来一把。 “我要了。” “再拿一把…” “我要了。” “最好的。” 夏平安似乎被气的失去了理智,直接要最好的,吕锦得意道:“本姑娘要了。” 店小二看着摆在柜台上的六把琴,喜笑颜开。 夏平安气的直喘粗气。 吕锦冷冷笑了一声,鄙夷道:“猪狗一般的人,学什么高雅!” 刀疤眼神阴沉,北鹤就要扑过去,被布小英拉住了。 “这个疯女人,我咬死她。” 布小英脸『色』微暗。 夏平安却笑了起来。 “吕姑娘真是好大的手笔,一次买这么多琴。” 吕锦道:“你不是有钱吗?” 夏平安笑着摆手道:“我没钱。”笑得像一只偷鸡得手的小狐狸。 店小二愣了愣,吕锦错愕。 夏平安笑道:“我真的没钱,但是吕姑娘有钱啊,来让我看看户部尚书的女儿多有钱?” 吕锦知道夏平安是什么意思了,这个家伙让她一口气买了六把琴啊,这得多少钱,自己也没算一算。 夏平安笑道:“吕姑娘真是高雅中的高雅人,一次买六把,真是少见啊,难道吕姑娘准备珍藏这些琴,哎呀,真是好眼光。” 布小英听完,莞尔一笑。这讽刺真是辛辣而直接。 世上少有人一次买六把琴的,毕竟这是很贵重的物件,又是高雅的物件,一般一把足矣,只有遇到绝世好琴才会带着收藏的兴致买这么多的。 可是,吕锦一次在琴铺买了六把。 原本是高雅的事情,被她一弄成了一件极俗极蠢的事情,想来此事传出后,大概很少有伙伴愿意和她一起弹琴了。 高雅就是这么神奇的事情,少而精才行,一旦过量,那就是俗,大俗。 吕锦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夏平安笑道:“不会没钱吧,哎呀…这要传出去,真是一段趣闻啊。” 吕锦看着夏平安,眼中都冒出火来,咬牙切齿的。 她现在是,买也不对,不买也不对。 买了,绝对会被京城这些小姐公子嘲笑的,不买,这事情传出去,那就吕家的脸面就真的丢尽了。 进退不得。 吕锦很为难,心急火燎,却没有办法。 夏平安笑道:“哎呀,这次连猪狗一般的人都要嘲笑你了。” “放肆!” 吕锦恼羞成怒,伸手去打夏平安的脸,夏平安侧身躲开,道:“这是要杀人灭口啊,我要喊了。” 吕锦早已气坏,手脚都『乱』了,哪里能大的着夏平安。 “你去死啦…” 夏平安轻笑。 “阿姐,住手!” 吕锦急忙住手,道:“阿城,帮我杀了这个登徒子。” 夏平安扭头,见一个穿锦衣的公子疾步进来,挡在吕锦面前。 “夏公子,我代家姐与你道歉。” 吕锦道:“我没错。” 吕城转身,在吕锦耳边低声说了两句,吕锦面脸通红,悄不做声。 “夏公子,布姑娘,今日是家姐唐突,这里的琴,随你们挑一把,算是赔礼。” 吕城姿态很低,态度诚恳。 夏平安看了看,笑道:“说吧,是谁让你赶过来的。” 吕城道:“卫公子。” 夏平安轻轻笑了笑,道:“告诉你姐,那日小英在卫府是因为要等我回去,至于夸赞弹琴的事情,自是卫公子谬赞了。” 吕城抬眼看着夏平安,神情专注,似乎要在夏平安脸上看出花来。 “咳咳…我喜欢女人。” 布小英和北鹤笑了,吕城脸红了。 “不是,刚才卫公子让我过来,就说提一提他,你就知道事情的缘由了,我比较好奇为何你会知道。” 夏平安笑道:“胡『乱』猜的。” 吕城道:“不是,你一定要告诉我。” 夏平安道:“为何?” 吕城道:“卫公子让我和你学。” 夏平安道:“学什么?” “运筹帷幄。” 夏平安笑道:“我不会打仗。” 吕城道:“这个猜心术也行。” 夏平安笑道:“你莫要被那个卫聋子骗了你,我哪会猜心术,你处在我的位置,你也想得到,小英深居简出的,怎么会得罪你们吕家,而见吕姑娘的神情,确实小英得罪他很深的样子,甚至故意在一把琴上较劲,这样猜来,估计与琴艺、名声有关,等你说出来,大概就能确定是三月前的事情了。” 吕城想想,就是这样,还是激动道:“受教了。” 夏平安道:“卫聋子呢?” 吕城道:“今日边疆大将吴夔换防回朝,陈邀风也会回来,他们在新春楼上等他呢。” 夏平安道:“看来我还是躲一躲吧。”顺手拿起柜台上最贵的琴,递给布小英,道:“我们走吧。” 店小二想要阻拦,夏平安道:“找吕公子要。” 吕锦的脸又黑了。 布小英先前受得气也被夏平安出了,又得了一把好琴,自然欢喜。 四人说了几句吕锦,远远看到夏侯卿在楼上向他们招手。 夏平安走进,笑道:“今日,我便不参与了。” 夏侯卿笑道:“为何?” 夏平安笑道:“我那表弟有一肚子气要找我出吧。” 卫无音和南宫玉探出头,笑着打招呼。 夏侯卿道:“你会怕吗?” 夏平安笑道:“就算激将,我也不会上当。” 与三人打了打招呼,继续往回走,走过百米之后,前方人群散开,夏平安远远看到有将军骑着马,穿甲戴盔地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两队小卒,二十人。 夏平安、刀疤、北鹤、布小英让在路边,给这些军人让路,并参与围观。 陈邀风看到夏平安,怒火在胸口『乱』撞,要不是有军队约束着,说不得现在上去就给夏平安一顿老拳。 吴夔的军队走过,人群又流动起来。 夏平安、刀疤、北鹤走出去数十米才发觉布小英没有跟上来。 “布姐姐…” 北鹤叫了一声,夏平安和刀疤转头,见布小英脸『色』苍白,眼神空洞,怔怔地站在原地,叫了几声都未答应。 第122章 心事 冬日的山是空的,空的萧索,空的凄冷。 随着年岁的靠近,京城越发热闹,但是幽居的山很冷清。 夏平安在屋内放了火盆,裹着裘衣读书。 刀疤过来两次,又离开,直到夏平安抬起头,才在木屋前坐下。 “你不觉的布姑娘有心事吗?” 夏平安看向稍远处布赢的木屋,道:“很重的心事。” 刀疤道:“那你为何不问问。” 夏平安将书卷放下,低声道:“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布姑娘选择不告诉我们,那就说她还在犹豫,我们过去问,反倒让她不知如何自处了。” 刀疤有些忧虑道:“我觉得事情不简单,布姑娘那日的神态十分的反常,脸『色』和神情看着像丢了魂一般。” 夏平安点了点头,道:“应该是害怕恐惧什么。” 刀疤道:“你说是不是陈邀风那个混蛋给她暗示了什么,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或者恐惧?” 夏平安想了想也有可能,毕竟在他和布赢待在大牢的那段时日,布小英在陈候府上居住着,人也是陈邀风赎出来的,但是他又感觉不应该,这样的事情,陈道言理应该告诉他才对,除非这件事只有陈邀风和布小英知道的。 如果是这样,夏平安觉得他们更不应该主动过问,免得让布小英想起什么事情来。 刀疤大概也猜到了,也就按下了过问的心思。 过了两日,布小英的精神还没回复,反倒是病了起来。 北鹤给布小英喝过『药』后,来找夏平安。 夏平安道:“如何会病?” 按道理,修行的人比一般人更健壮,不可能因为偶然的风寒就得病的。 北鹤道:“惊虚。” 夏平安皱眉,北鹤道:“那日布姐姐像是受到了惊吓。” 夏平安起身,道:“我过去看一看吧。” 北鹤道:“你应该多关心布姐姐的,你们受伤了,是布姐姐伺候的你们。” 夏平安笑着在北鹤头上『摸』了两下,道:“知道了,小师姐。” 北鹤嫌弃地将头挪开,脸『色』绯红道:“我是大姑娘了。” 夏平安想到他让布小英给北鹤置办女红的事情,笑道:“是啊,大姑娘了。” 走过间隔一里的『药』圃,夏平安伸手敲了敲木门。 布小英在里面听脚步声就知道是夏平安,但是没有作声。 夏平安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道:“睡了吗?” 布小英索在被窝中,不说话,眼睛紧紧地盯着门。 他现在有些怕见夏平安。 夏平安见屋内半响没有动静,转身离开。 傍晚的时候,北鹤推开门进去,布小英勉强起身,然后见到夏平安就站在门外。 “午后过来一次,想来是『药』『性』发作,你睡着了,就没有打搅你。” 布小英不知如何说,低声道:“我无事。” 夏平安走进屋,道:“有事没事,不是你说了算,是大夫说了算。” 布小英低声道:“过两三日就会好。” 夏平安坐在布小英的对面,将『药』碗端起来,拿着勺子递『药』给布小英。 布小英接住碗,道:“我自己能来。” 夏平安静静地看着布小英将『药』喝完,北鹤收拾走就离开了。 屋子内只剩夏平安和布小英。 夏平安道:“有的事情,你不想说便不要说,不过刀疤和北鹤过来找过我两次,让我找你谈谈。” 布小英勉力在脸上撤出一丝苦笑,道:“我没事,过两日就好。” 夏平安道:“你没事就好,刀疤说那日陈邀风威胁了你,我觉得也有可能,所以这件事,我会处理。” 布小英急声道:“不是他,与他无关。” 夏平安笑了笑,道:“他们让我过来,你应该知道为什么,而我这样说,你也知道为什么。” 布小英直到,夏平安这句话完全是试探她生病与陈邀风有没有关系,但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不能让他们跟着涉险。急忙摇头道:“这是我的事情,与你们无关。” 夏平安笑了笑,道:“我赞成你的话,但是刀疤和北鹤或许会生气,这都无关紧要。” 布小英低着头,道:“感谢你的谅解。” 夏平安起身,道:“所以有的事情,我希望你能谅解我。” 布小英抬起头,道:“你要做什么?” 夏平安笑了笑,道:“我在边城的时候与吴夔有点过节,这次正好在京师了结。” 布小英身子一震,道:“你们…你…都猜到了。” 夏平安坐回去,道:“大概能猜得到,吴夔入城,你认识的似乎只有陈邀风,刀疤说陈邀风可能做过对你伤害极深的事情,可是我觉得不可能,因为陈邀风要是那样做,陈道言绝对会拔他的皮,所以只能是剩余的人。吴夔身边有十九人,都是武卒,但是他们都表情严肃,目不斜视,而且穿甲戴盔,脸都晒得黢黑,你要在这十九人里边往出认一个人有些难,但是吴夔就不一样,他走在最前面,最引人注意,这才能让你有时间辨认出这个人你曾认识。” 布小英看着夏平安,低声道:“午后我是故意装睡的。” 夏平安道:“我知道,你不愿意我们牵扯进来,但是,很明显,吴夔的出现让你心神不宁,才会被虚寒侵体。” 布小英低着头,沉默了许久。 “那你们…” 夏平安笑道:“人总是有感情的,再说,被你这样一弄,我感觉自己挺无能的。” 布小英道:“他已经是大将军了,我们对付不了的。” 夏平安眼神看向幕『色』中的寒山,低声道:“我母亲曾说过,世间的功法有尽,哪怕是世间第一的功法,他的厉害是能测度见的,只有人的智慧是没有边界的。所以,她告诉我,用心就能活下去。我相信,对上吴夔,我们也能赢。” 布小英不说话,因为这件事绝对不是夏平安说的这么轻松。吴夔这几年在边境功勋卓着,深得姬皇渊的信赖,去年被荣升边境六大边将之一,独揽一边军权,势力如日冲天,更何况,吴夔的修为已经是化气境,不是暗杀就能解决的问题。 夏平安见布小英不说话,轻声道:“那就讲讲你为何会认识吴夔吧。” 布小英摇头。 夏平安看着暮『色』笼罩在『药』圃上,天『色』已暗。 屋里更是昏暗。 “那就讲你们村如何被屠灭的吧。” 布小英猛然抬起头,惊声道:“你…你猜到了。” 夏平安低声道:“是啊,猜到了,但是我不敢当着你的面提,我希望有一日,你能亲口告诉我,但是…” “我…不想让你们涉险啊…” 夏平安低声道:“我们何尝愿见你如此消瘦呢。” 黑暗中,布小英忍不住低声哭泣起来。 第123章 不可饶恕 黑暗中,哭泣了一阵。 颤颤巍巍、断断续续的声音自黑暗中传了出来。 “我永远记得他那张脸,他们十五个人,将我们的村庄屠灭殆尽,然后一把火烧了…” “他们见人就杀…老村长、李阿伯、瘸腿老三、瞎眼的阿嬷嬷、狗蛋、小翠,还有大力哥家刚出生的女儿…他们一刀一个,一刀一个,没有任何的迟疑…还有父亲…母亲…他们冲进来的时候,父亲拿起了锄头,然后…然后…” 布小英的声音越发的颤抖,夏平安过去将布小英搂在自己的怀里。 布小英的头靠在夏平安的腹部,继续低声道:“父亲的头飞了出去,血溅在了泥墙上,一大片,好大的一片…母亲…母亲…刚出门,就被他们捅死了,刀子从前面捅到背后,血像水一样哗哗地流…” 夏平安用手搂住布小英的肩膀,低声道:“没事的,都过去了。” 布小英依旧低声喃喃,断断续续说着毫无连贯的故事,在某个瞬间声音陡然大了,声音尖锐,像是频死动物的凄厉的惨叫。 “他们把父亲和母亲的耳朵割下来拿走,还将耳朵吃了,满嘴的鲜血,血淋淋的…像是恶鬼,恶鬼…” 夏平安静静地站在黑暗中,听着布小英下意识的话语,手却搂的更紧。 布小英渐渐平静下来,不知是这件事让她耗费了太多的心力,还是说出来后,反而宽慰了,渐渐地陷入了沉睡。 夏平安慢慢将布小英抱起来,放在床上,准备离开时,才发觉布小英的手死死地拉着他的长袍。 夏平安试着撤了撤,没有用,便给布小英盖好被子,静静地坐在边上等。 冬夜漫长,夏平安有足够的时间根据他现有的情报去分析吴夔。 吴夔崛起的很快,大多是因为在其他人面对东苍国侵扰时,败多胜少,而他总是在失败时,找到机会,取得一些小的胜利。 这样看来,他有一部分军功是用无辜村民的鲜血换来的。 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当初和吴夔在一起的那十五人,现今活着几人,又有几人在军中担任要职。 这件事,确实有困难,至少面对现在的吴夔,他们要想杀了吴夔是不可能,不说随军的那些武卒的保护,只吴夔个人的修为也应该是化气境二层的修为,不然不可能担任边将。 刺杀不可能,让布小英去告吴夔,恐怕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那么,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 借刀杀人! 夏平安清楚的分析了眼下双方的对比,然后想到了这个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但是,刀,在哪里? 这把刀不能是普通的刀,必须是一把足够锋利足够有力能杀掉吴夔的刀。 这把刀,不好找。 夏平安在沉思的时候,布小英突然低声道:“爹…娘…阿伯…”在睡梦中犹自哭泣起来,随即感觉她被捂住了口鼻一般,整个人大气都不敢踹,憋着一口气,手紧紧地撕扯着夏平安的衣襟,另一只手在半空中想要抓住什么,像极了一个溺水的人。 夏平安伸出手,将布小英在空中的手握住,低声安抚道:“不要怕,有我在这里,不要怕…” 布小英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又安静地睡了过去。 夏平安终于知道,自那日布小英见过吴夔后,每晚是如何渡过的。 夏平安握着布小英冰冷的手,杀意越发浓重。 吴夔,不可饶恕! … 布小英起的比往日都迟,等日头从窗缝中打进来才转醒。 她觉得自己像是经过了漫长的岁月和遥远的旅途后才睁开的眼,浑身感觉很乏力,但是又很轻松。 夏平安在布小英动的时候,就醒了。见她醒来,精神和脸『色』比昨日好,也就放心了,毕竟将这种事说出来,不在一个人藏在心里本身就是对自身负担的一种释放。 “你醒了。” 布小英急忙坐起来,看着夏平安,脸上一片绯红。 “昨晚,我…” 夏平安松开手,道:“无事,就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布小英另一手松开夏平安的衣襟,低声道:“昨晚你…没回去?” 夏平安嗯了一声。 布小英道:“没睡?” 夏平安道:“眯了一阵。” 布小英低眉,不敢看夏平安。 夏平安道:“你躺好,这两日多休息,吴夔的事情我会想办法。” 布小英有些犹豫。 夏平安笑道:“我不会『乱』来的,再说,就算我这次不成,你和布赢修炼《三五七九玄根气法》迟早会超越吴夔的,那时候你们一样可以报仇。” 布小英点头道:“我知道,是我自己想的太多。” 夏平安道:“眼下吴夔正好在京城,到年后才走,这一段时间正好搜集一些他的资料,以备日后使用。” 布小英道:“你们小心。” 夏平安出去,北鹤进来看看布小英和夏平安,显然不明白为何夏平安为何这么早就在这里。 夏平安道:“你给布姑娘看看,我去找刀疤说点事。” 北鹤伸手按着布小英的脉搏,惊声道:“布姐姐你的脉搏跳的好怪啊,太快了。” 布小英的脸更红了。 …… 刀疤在夏平安的屋里等夏平安,将夏平安回来,急声道:“如何?” 夏平安坐下,看着刀疤道:“比预想的要困难。” “谁?” 夏平安低声道:“吴夔。” “吴夔?” 刀疤有些不敢相信。 夏平安道:“屠灭布小英村庄的军人不是东苍国的军队,是吴夔和其他十四个人。” 刀疤愣愣,道:“冒充军功。” 夏平安点头。 刀疤颓然坐下,道:“吴夔可不是柳若白和散千金啊,他现在炙手可热,又是边将。” 夏平安眉头皱了皱,道:“不好下手,又不能单纯地从布小英村庄的事情入手。” 刀疤沉声道:“你打算如何做?” 夏平安道:“借刀杀人。” 刀疤道:“我能做什么?” 夏平安道:“从今日开始,你就关注吴夔的一举一动,不要靠近,看手下人做什么,再者听听市井里有关他的流传,不要冒险,知道吗?” 刀疤点头,转身出去。 夏平安想了想,自己也该去会一会他的那个好表弟了。 真是无奈的抉择啊…… 第124章 陈邀风的转变 陈邀风出现在吴夔的近卫队中,夏平安有些意外,当初他和布赢推荐陈邀风去的是吴胜的麾下,没想到陈道言对他还是不信任,将陈邀风安排在了胜率比较高的吴夔名下,大概想着被杀死的机会小一些吧。 这也算是好事,正好夏平安要了解吴夔,算是一个途径,只是这个途径也不好用,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刀疤每天早出晚归,带回的消息很少。 吴夔到京城之后,甚少外出,严格约束了自己的行为。 夏平安听过汇报后,不得不感慨吴夔能坐到现在的位置,严于律己,绝少与京城权贵交往,这样既避嫌又避免了节外生枝,产生不必要的麻烦进而引出过去不光彩的事情。 低调、谨慎,这样的对手还真是难缠。 夏平安让刀疤继续关注下去,他动身去了陈候府。 空手去显然不合适,于是夏平安买了一坛好酒和好茶,算是过节的礼仪。 陈道言见夏平安第一次带礼品过来,有些诧异,但是绝对不会想成夏平安是来讨好或者是与他冰释前嫌的。 每一次,夏平安的到访,都别有目的,这一次呢? 夏平安和姬皇渊的事情算是揭过去了,陈道言知道他们面和心不和,但是眼下与夏平安过多交往是没有危险的。 夏平安坐着喝了两杯茶,陈道言装模作样地当长者训诫夏平安太莽撞,以后不可如此之类的,看情形和气氛倒是有外公和外孙的情义,但是夏平安很清楚,陈道言这是等他开口说事情或者想猜测他此行的目的。 夏平安坐了一阵,起身告辞。 夏平安带礼上门,陈道言作为长辈不可能让他空手回去,也回了礼,算是礼尚往来。 夏平安没有推辞,拿着回礼离开陈候府。 陈道言总觉的夏平安有事,但是夏平安似乎只是象征『性』或者礼节『性』的拜访。 夏平安拿着装着人参的锦盒,晃晃悠悠地去了街市,找了一个酒楼,要了一个雅间,安安稳稳地坐下,点了几个小菜,还点了酒。 迎着窗,看着楼下的街市,夏平安歪着头,微笑。 街市对面,黑衣的目光碰到了夏平安的目光,身影闪了闪,便离开了。 “他去了酒楼?” 黑衣点头道:“约了人,他说的是两位,要了酒。” 陈道言皱着眉,心道:“难道他约了卫无音他们?可是卫无音和南宫玉、夏侯卿三人基本形影不离的。” “不对!他的目标是邀风。黑衣,看看邀风可在?” …… 陈邀风当然不在。 门被踢开的时候,夏平安笑了起来。 “好表弟啊,怎么才来?” 陈邀风略黑的脸更黑了,虽然他智商不能说超群,但看夏平安的这幅表情就知道他去陈候府就是为了钓自己出来。 陈邀风冷声道:“打你,什么时候都不迟!” 夏平安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我备了好酒好菜准备和你冰释前嫌,你却要打我,真是一点亲情都不念啊。” 陈邀风走进来,伸脚将门关上,挥着拳头砸向夏平安。 夏平安身子向后一仰,躲开攻击的时候,人已经站了起来。 陈邀风拳脚并用,在狭小的雅间里攻向夏平安。 夏平安身影左摇右晃,在他的拳腿之间躲闪,陈邀风挥了三十几拳和十几腿都没能碰到夏平安的衣襟。 陈邀风停下。夏平安笑着坐回去道:“现在能好好说了吗,表哥?” 陈邀风坐下,眼睛死死地看着夏平安道:“你真是夜冥?” 夏平安夹了一口菜,轻轻嚼着,道:“不像,还是现在开始仰慕我了。” 陈邀风道:“都说当年你在万军从中过都没有受伤,是不是真的?” 夏平安推了推酒杯,陈邀风拿起一口饮下。 夏平安边斟酒边道:“差不多吧,但是没有那么夸张。” 陈邀风道:“靠的就是这种步法?” 夏平安点头道:“是,也不是。这步法叫千军步,为了在千军中躲闪而创制又必须在千军中习练才能成。” 陈邀风道:“难怪你要在军中待五年多时间。” 夏平安笑道:“所以,我能活到现在。” 陈邀风拿起酒杯,示意夏平安。 夏平安拿起来酒杯。 “敬你们。” 两人饮下。 夏平安仅凭这一句就对陈邀风另眼相看了,看来这半年的时间,陈邀风确实改变不少。 “布赢与你一样吗?” 夏平安道:“他比我凶险,他是斥候队的,外号夜叉,你应该听过。” 陈邀风点头。 他在边境听过不少军中少年传奇,夜冥和夜叉就是。 陈邀风沉默地喝了几杯酒,道:“第一次和东苍国交战,我连一个苍龙骑都没杀死,那时候我整个人浑身都麻了,感觉手、脚,大脑都不是自己的。” 夏平安笑道:“我第一次也是这样,多经历几次就好了。” 陈邀风点了点头,道:“哈,第二次就好多了,第三次,我就杀了三个,现在我成了吴将军的近卫。” 夏平安斟满酒,道:“恭喜,只要你不恨我就好。” 陈邀风道:“恨过一阵,后来看着村庄被灭,狼烟遍布,尤其是抢秋粮的悲惨后,我恨不起来了。” 夏平安笑道:“所以我叫夏平安,夏天最平安。” 陈邀风笑了起来。 夏平安装模作样地问陈邀风的军旅事情,实则是在打听吴夔的为人或者做事的方式。 但是很遗憾,陈邀风知道的比他多不了多少,至多是夸吴夔治军严谨,对战灵活,指挥镇定之类的。 一趟军旅生涯加之夏平安和夏侯卿、卫无音、南宫玉的交集,让陈邀风和夏平安多了许多共同的话题,但是夏平安是醉翁之意不在这里啊。 一壶酒,几个菜,夏平安一句点到为止,就散了。 陈邀风意犹未尽。 回去的时候,陈道言已经在等他。 “爷爷。” “站住,你干什么去了?” “和夏平安在酒楼吃饭。” “然后呢?” 陈邀风道:“冰释前嫌。” 陈道言摆手让陈邀风下去,心道夏平安会这样好说话,但是想想他与南宫玉等人最近走的近,想来是考量这层关系,才与陈邀风打好关系? 但是,陈道言总感觉夏平安有事情瞒着他、在利用陈邀风。 陈道言的被害妄想症的疑心未解,夏平安却接到了非常不好的消息。 刀疤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第124章 坏消息 夏平安放下书,低声道:“结婚?” 刀疤沉声道:“结婚,吴夔和户部尚书的女儿结婚.” 夏平安放下书,想了想道:“可是那日与我们争琴的吕家小姐?” 刀疤在安邑城混迹的时间久,王侯将相的琐事大都知道。 “是的,吕盛琰有两女一子,长女早已出嫁,只有吕锦这个小女儿待字闺中。” 夏平安苦笑,道:“难怪这吴夔回京后甚少走动,原来是谋划着这美事。” 刀疤叹了一口气,道:“何止是美事,是大好的美事,不只能取个美娇妻,还能攀上吕家,以后就算离开军队,在地方任职都可以的,省去马革裹尸的下场。” 夏平安焉能不知道吴夔和吕锦结婚的目的,这是从武人集团向文人集团靠拢的手段,只有这样,吴夔以后不论是在军界还是朝堂,都有了立足之地。 这是一步好棋。 可是,一旦这步棋让吴夔走成,夏平安他们想要动吴夔就难上加难了。毕竟现在他还是一个人,之后可能会多加一个吕家,那就比登天都难了。 所以,这件事,必须阻止或者破坏。 刀疤很着急。 “可有办法?” 夏平安想了想,道:“我觉得吕姑娘不会喜欢吴夔的。” 刀疤道:“她若是能做主,还用我们担心吗?” 夏平安想了想,豁然明白,为何吴夔入城那日他们会碰到吕锦了,想来吕盛琰早就告知她了,她那日心情不好与这事也有关系。 也就是说,这件事早已经在暗中协商过,只差走一个程序了,现在出来这样的风声,想来就是最近的事情了。 时间不多了。 夏平安第一次觉得事情变得无比棘手。 在他计划里,在现有的状态下,他们这一方虽不能立即击杀吴夔,但是至少限制他实力的增张,进而寻找机会,斩杀。 现在看来,他这一预期也要落空了。 “真是一个坏消息啊。” 刀疤道:“我知道。” 夏平安歪着头,道:“你觉得我去和吕尚书求婚,他会答应吗?” 刀疤怔怔看了看夏平安,道:“你觉得呢?” 夏平安悻悻道:“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你觉得我能见到吕尚书的可能『性』有多大?” 刀疤道:“通过陈候府,有可能。” 夏平安摇头,道:“不可能的,陈邀风的父亲陈昂与吕盛琰是两个派系的。” 刀疤泄气道:“那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变强吗?” 夏平安开玩笑道:“我要是卫无音就好了,现在过去搅黄就好了。” 刀疤道:“好办法。” 夏平安翻白眼,道:“卫聋子能看得上吕锦?” 刀疤道:“眼下这是唯一的办法。” 夏平安挠了挠头,道:“算了,不想了,要睡了。” 刀疤看着刚刚暗下来的天『色』,道:“还早。” 夏平安道:“心烦。” 刀疤离开了,夏平安不久后真的息了灯,开始睡觉。 这是夏平安少有的早睡。 刀疤晚上睡不着,悄悄地『摸』过来,听了听动静。 夏平安哪里睡着了,整个人在黑夜里翻来覆去的。 刀疤心里叹息:“果然还是有些难为他了。” 他哪里知道,夏平安在知道时间不够时心里有多焦急。 如果这件事才开始,他还有足够的时间想办法,甚至能等一等,看看有没有机会。 可是,显然,这件事不会给他等待的时间,不会给他破绽。 夏平安眼睛睁的老大,看着屋顶。 “如果现在没有,那就必须在过去,甚至在未来找一个可能来杜绝这件事。” …… 第二日,夏平安起来的时候,精神有些不好。 刀疤早早出去探听消息。 布小英的病已经好了,过来见夏平安面『色』不好,关心地问了几句。 夏平安照例温和地笑着应对。 北鹤道:“我现在很讨厌你笑。” 夏平安故意哭丧着脸道:“为何?” 北鹤道:“刀疤叔让我不要打扰你,说你昨晚睡的很迟。” 布小英看着夏平安道:“出事了?” 夏平安笑道:“好事,吴夔要结婚了,我想着给送什么礼呢。” 布小英在遥花楼待过,对于上层社会的规则还是懂的。 “那家姑娘?” “吕锦,就是那日和你争琴的女子。” 布小英和快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夏平安送礼的意思。 “有的事情,不要勉强自己,不能送就不要送。” 夏平安笑道:“我知道分寸。” 布小英知道夏平安不会听她的,但是无可奈何,一旦夏平安接手这件事,就不可能被人劝说的停下,除非他自己停下。 “我,也讨厌你的笑了。” 布小英眼眶微湿,转身离开。 北鹤撅着嘴,道:“你看,都讨厌你了。” 夏平安看着先后离开的背影,又笑了起来。 …… 刀疤回来的时候,照例没有带回有用的消息,但是他多张了一个心,探听了吕家的消息。 夏平安道:“你说吕城给南宫玉等人递了帖子?” 刀疤点头,道:“想来婚期近了。” 夏平安想了想,道:“极有可能,节后一个月,吴夔必须离京的,那婚期自然会定的近一些。” 刀疤很颓丧,沉默了半天,道:“你布置一个计划,我在婚前或者一个适当的机会刺杀吴夔吧。” 夏平安沉思了片刻,道:“这件事情我想过,机会倒是有,但是风险很高,根据我对吴夔的了解和陈邀风的说辞来看,或许因为坏事做多的缘故,吴夔这人很谨慎,所以我们冒充吕家的人行刺的机会不大,哪怕是暗杀都有困难。” 刀疤道:“用化气丹呢?” 夏平安道:“我让师伯调制了,但是那也需要条件的,问题是,吴夔不会给我这样的机会。” 刀疤第一次觉得自己什么用都没有,自己这个化气境真的是废物。 夏平安似乎总能看穿他的心思,笑道:“虽然你是这世上最差劲的化气境,但是好在人不坏。” 刀疤尴尬地扭头。 事情又无果而终。 第二日,刀疤早早起来,夏平安早已在等他。 “你准备干啥?” 夏平安笑道:“去参加吴夔的婚礼。” 刀疤不解道:“又不是今日。” 夏平安道:“所以今天我们要当不速之客了。” 刀疤道:“你想好对策了?” 夏平安道:“没有,但或许可以。” 两人聊了一阵,布小英从暗处走了出来。 “我也要去。” 夏平安笑道:“我就是在等你,今日没有你,也是不行的。” 刀疤见到夏平安一改往日的状态,心中大定,尤其是带了布小英,那绝对不会『乱』来的。 冬日晨曦中,三人走向京城。 吴夔,我们来了。 第125章 不速之客 刀疤原以为夏平安是直奔吕府的,结果夏平安却来到了卫府。 卫府的仆人刚刚洗漱完,还没有精神,见到三人,半响才反应过来,悻悻道:“夏公子,布姑娘,你们…好早…” 卫无音特地交代过,所以认得夏平安和布小英,但是对于他们这么早上门,还是有些讶异,只能用好早来搪塞。 夏平安笑道:“嗯,是早了一点,但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这小厮听完,呵呵笑了起来,道:“夏公子,真能说笑,我这就去禀报公子。” 夏平安点头。 这小厮跑回去,很快就就将夏平安等人让了进去。 “三位在这里等一等,我家公子很快就过来。” 夏平安点头。 布小英觉得这时候登门有些失礼,尤其是早饭的点都没过。 可是,看夏平安的意思,他就是故意这样做的。 卫无音很快就过来,打过招呼后,问三人是否吃过早饭,夏平安理所当然地说没有,于是三人和卫无音一起吃了早饭。 “夏兄难得想起来我这里走一遭。” 夏平安笑道:“这次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有事求你。” 卫无音笑道:“何事,让你主动开口,更难得。” 夏平安一指布小英,道:“学琴。” 布小英愣了愣,这事可没说过。 刀疤不解地看着夏平安。 卫无音见布小英和刀疤的神情大概知道这是夏平安的一个借口,笑道:“好啊,不巧今日我还有一个宴会要去,恐怕不能逗留太久。” 夏平安笑了起来,道:“能让你去的,必然不是一般人家,只是不知道能否带我们去呢?” 卫无音笑看着夏平安,一句话不说。 夏平安也看着卫无音笑。 “若说这脸皮之后,天下无人能及你半分。” 夏平安脸不红心不跳,道:“附庸风雅,攀交权贵,是我一生之梦想啊。” 卫无音没好气道:“若真是你说的这样,倒也省的我多想。” 夏平安道:“你可是坦坦『荡』『荡』的君子,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卫无音笑道:“你知道是谁邀请我们吗?” 夏平安道:“吕城。” 卫无音道:“那你还去?” 夏平安道:“当然要去。” 卫无音道:“你可不是因为几把琴就耿耿于怀的人。” 夏平安道:“我不是。” 卫无音道:“你可知吕城为何邀请我们去?” 夏平安道:“家姐出嫁在即,了一桩心愿。” 卫无音笑着摇头,道:“既然你都知道,还要去?” 夏平安道:“要去。” “为何?” 夏平安歪着头,道:“不忍见红粉佳人错嫁,准备奋力挽救。” 卫无音笑着摇头,知道这是夏平安这是一句敷衍的话。 “我需要你的保证。” 夏平安笑道:“没有恶意,只是想要冰释前嫌,觉得吕城可交而已。” 卫无音相信夏平安。 虽然夏平安这人让人捉『摸』不透,但是信誉确实极好的。 布小英弹了一阵琴,等南宫玉、夏侯卿过来,一起出城。 吕家的庄子载种了梅花,花开正好,只是初雪过后再没有落雪,少了几分幽趣意境。 吕城见夏平安三人从卫无音的马车上下来,迟疑一瞬。 夏平安先走过去,笑道:“这次沾卫聋子的光,做一回不速之客,吕公子不会不欢迎吧。” 吕城笑道:“哪里,欢迎的紧,是吕某疏忽,忘了夏公子。” 夏平安先声夺人,吕城进退得当,面上都过得去,但是心里多少有些嘀咕。 卫无音过来,笑道:“夏公子也是个雅人,过来凑个热闹。” 一句话,给了吕城一个实底——夏平安只是过来参加,并无恶意。 两人进去,夏平安嘀咕一声:我的人品还真是差啊。 夏侯卿在边上笑道:“恶名远扬,威震京城。” 夏平安道:“有这么夸张?” 夏侯卿道:“有啊,只身入西坊,斩杀主事人还能全身而退,没几人能做到的。” 夏平安看向刀疤,道:“你看,我替你背了恶名。” 三人说笑着,进了梅园。 虽是冬日,但梅园引了一股暖泉自此流过。 在暖泉流进处,铺了一块完整光滑的石板,在石板上又刻了弯弯曲曲的小渠,水延着小渠流过。 这是京城富贵人家流行的高雅玩法,叫一杯新曲酒一杯。 说是新曲,就是比拼文采和诗词,答不上来的喝。这玩法看是高雅,背后确实带着深深的恶意,若是你文采和应急不行,大概会被喝道当场大吐,出尽洋相,然后被这些富贵人家的子弟谈论调侃好一阵。 卫无音和南宫玉是此中老手,不会害怕。 夏侯卿笑道:“夏平安,小心喝到吐。” 夏平安笑道:“我决定坐在你下首。” 夏侯卿得意地笑道:“我是不会参加的,刀疤,我们饮酒去。” 两人转身就走了。 夏平安看向卫无音和南宫玉。 卫无音道:“是自己要来的。” 夏平安笑道:“自食其果的感觉是这样啊。” 卫无音和南宫玉相视一笑。 吕城作为家主,说了几句客套话,什么高朋满座,贤才备至之类的,介绍了几个书生模样的人,当然隆重地介绍了一下夏平安,算是给卫无音等人面子。 他这一介绍,其他人自然不可能针对卫无音和南宫玉,于是不自觉地看向夏平安。 夏平安微笑,低声道:“我的人品真是差啊。” 之后上去抽签,挑位置。夏平安抽了一个位置,居于中上,但是左右的人一个都不认识。 “唉,坏事做的多,连好运气都没了。” 有侍女过来斟酒,吕城起了个头。 “梅开客来岁节欢。” 一句典型的客气话,因为这些人的到来,将要到了的岁节就更好了。 第二人接了一句,南宫玉接了一句。 南宫玉步调起的太高,直接让第三位没有办法接,只得饮酒,然后由此人起头。 “三车书里寻真章。” 卫无音接了一句,下面那人勉强接了一句,但是很不好,到了夏平安,夏平安悠悠地对了一句“半壶酒里见日月。”虽不甚对仗,但应景,也算过得去。 如此往复,夏平安只喝了两杯,卫无音和南宫玉各喝一杯,至此算是微醺。 吕城这时才说家姐和密友也在,想加入进来,调节一下气氛。 所有人心知肚明,不少人眼中放光,像是饥渴了许久的豹子。 只因为这男女的玩法又不一样。男女一起玩的时候,在上游专门有假山阻隔,看不清女子面容,女子会先说一句诗词,盘中的酒会随水飘下来,谁对的好,这酒谁才能喝。 也算是一种赏识,有些暗通曲款,偷偷『摸』『摸』地搞地下情的意思。 所以先前这些男的玩的时候都很拘谨,显然都是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南宫玉和卫无音面『色』平和,夏平安头微低,笑了笑。 第126章 钓饵 酒微醺,诸人兴致高涨。 梅园曲水上,也不知道是那家小姐做了一首小令,赞叹梅花傲骨嶙峋的,虽有志气,却没有“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的大气和“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的气度。毕竟是女子,就算是巾帼英雄,总是不能与男子比的。 酒杯延着池水流下来,卫无音看着南宫玉笑。 夏平安瞥了一眼,大概就明白,这女子与南宫玉有点关系,毕竟京城这池水有多深,富贵子弟们都懂得,谁还没个仰慕者或者从小定个娃娃亲的。 一行人静看酒杯流过,快到南宫玉的时候,南宫玉正了正衣襟,朗声道:“开时似雪。谢时似雪。花中奇绝。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彻。占溪风,留溪月。堪羞损、山桃如血。直饶更、疏疏淡淡,终有一般情别。” 同样写梅,南宫玉的梅与他笔下的梅倒是一样,先从描摹入手,之后才是咏志,说梅花枝叶花影稀疏,清香淡淡,最终还是别有一番媚俗之花所不能与之媲美的超凡情致,枝疏有疏落横斜篱落之韵,香淡有清香淡雅之美,这便是梅花高洁的品格。 南宫玉说完,下方的人都没有借口,一来这是一首小令,一时间想要写出超过这小令的,还真难,二来看卫无音的表情也知道,此时不易『插』嘴的。 夏平安微微笑了笑,眼见着酒杯浮过来,低声道:“暗香横路雪垂垂。晚风吹。晓风吹。花意争春,先出岁寒枝。毕竟一年春事了,缘太早,却成迟。未应全是雪霜姿。欲开时。未开时。粉面朱唇,一半点胭脂。醉里谤花花莫恨,浑冷淡,有谁知。” 吕卫无音和南宫玉都看向夏平安。这首词,也是写梅的,但是用在这个地方不合适吧,这不是一般的咏梅了,都有点表达情义的意思了。 一众人略带沉默和玩味地看向南宫玉和夏平安,夏平安轻笑,看着酒杯飘过。 曲水走完,终究没有人再接口。 一首小令,两个人接,这好坏先不说,这一杯酒谁能喝到全看那女子了。 卫无音紧紧了锦裘笑了起来,带个聪明人来,倒是后好处的。 好一句“缘太早,却成迟”和“醉里谤花花莫恨,浑冷淡,有谁知”,他这一闹反倒少了许多事情。 假山后,许久不见出声。 曲水边,南宫玉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夏平安倒是无所谓,他原本就不是来争的,只是一个劝说罢了。 “饮酒者,南宫公子。” 有仆人拿过酒,南宫玉一饮而下,但脸『色』终究没好。 夏平安在这片刻的时间里感受到了不同。这女子是何许人也,竟然有些看不上南宫玉,这就值得他好奇了。 经过这一耽搁,又一个人的小令也出来,于是杯酒出来,一帮人见南宫玉和卫无音都没意思接,那就能献丑了,于是一杯酒引出三首词,最后被一个叫陆闻的书生拿去,也算是赏识。 如此往复,直到曲水上游有女子凄惨擦地『吟』了一首小令。 “独行独坐,独唱独酬还独卧。伫立伤神,无奈轻寒着『摸』人。 此情谁见,泪洗残妆无一半。愁病相仍,剔尽寒灯梦不成。” 夏平安一听,得,今日这场景中,能这么幽怨的,大概只有即将嫁给吴夔的吕锦了,更何况她的声音,夏平安听过。 杯水出来,吕城在第一位,赶紧应了一首词,意思是劝解吕锦不要悲伤,他会一直照顾她的。 酒杯过,到卫无音身边,卫无音轻声道:“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愚者爱惜费,但为後世嗤。仙人王子乔,难可与等期。” 卫无音的立场比较尴尬,但是他心底比较软,又不愿拒绝吕城的邀请,只得过来,可是过来之后又能说什么,难道跟吕锦表白吗?当然不可能,所以能做的只能是劝解,意思不要忧愁,及时行乐。 你看,有时候温和的人残忍起来比无情的人更残忍,偏偏这种残忍又让人没有办法反驳。当然,这件事不能怪卫无音,卫无音不可能给每一个爱慕他的女子一个答复的,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酒杯流过,久未发声的夏平安出声了。 “世事那如人愿,富贵过眼云烟,雕梁画栋转眼成了瓦片,莫叹兴亡;明珠常与尘伴,居功要挟老枕边,谨慎清廉却遭了劫难,谁人能辩!” 酒杯流过,卫无音和吕城皱眉,你说夏平安这是借史事劝解吕锦也说的过去,毕竟举了两个例子,但是这例子用在吕家他们这些家族人身上,多少又有点不吉利。 不过,好在这首曲子格调够高,有些抒怀自己的不快,就当是劝人也劝己吧。 一杯酒,三首词,吕锦在上首听的真切,只是这样的安慰她不需要,她需要的是卫无音的一句话,但是… 这样的结局她有预料到,而今证实多少有些伤心。 酒最后给了吕城。 这一轮玩过,吕锦就退了出去。 吕城招呼众人喝了个半醉,将客人送走,回来招呼卫无音等人。 这一次算是内部人,吕锦等人都出来,见了面。 吕锦的脸『色』很不好,连往日的骄纵的气势都没有了。 夏平安微微摇头。 布小英此时也参与了进来,紧跟在夏平安的身后,离卫无音稍远,做个样子给吕锦看。 吕锦苦笑,心道就算如此,卫无音也不可能是她的了,心中更加伤感。 几人谈了一阵,喝了不少的酒,夏平安去了一趟茅厕,走过小径的时候,见到吕城站在桃树下在等他。 夏平安笑了笑,走过去。 “吕公子。” 吕城看着夏平安道:“我有事求你。” 夏平安看着吕城道:“这件事我帮不了。” 吕城看着夏平安道:“你可以。” 夏平安笑道:“为何?” 吕城道:“你刚才那首小曲中提到了两个将军的典故,我想你不是随口说的。” 夏平安笑道:“借事抒怀而已。” 吕城握着手,低声道:“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帮忙有些难,但眼下我只想到你可能有办法。” 夏平安苦笑道:“你高看我了。” 吕城道:“总要一试,我不想二姐和大姐一样,过着半守寡的日子,终日郁郁寡欢。” 夏平安摇头,道:“你知道的,这件事对你们家多重要。” 吕城道:“我知道。” 夏平安道:“那你还要做?” 吕城道:“要做。” 夏平安轻声道:“这件事眼下有难,但不是没有挽救的余地,就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吕城大喜,急声道:“没关系,你先说来。” 夏平安装作沉思,心中却笑了起来。 第127章 小事情 吕城确定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他听过夏平安不好的风评,但终究没有见过。卫无音、南宫玉对他的评价极高,天资超绝和智深似海。 今日他不请而来,夏平安在酒宴上的表现让刮目相看,先是借诗词劝解骆红英,显得极为有技巧和委婉,既没有得罪骆红英又帮南宫玉试探了骆红英的心思。再后来是劝解他姐姐吕锦的小曲,一首曲子两个典故,用的都是武将,不论怎么看,都有故意的嫌疑,更何况在他的判断里,夏平安这个人有点偏才,但是他修行受限之后,攀交权贵入朝为官的心思太重,尤其是和夏侯卿、南宫玉、卫无音的结交。 所以,吕城相信,这样的一个人,不请自来地赴宴,还做了那样一首小曲,就是故意给他听的,经过他一番恳求,自然会答应的。 夏平安真的答应了。 夏平安歪着头,道:“做这件事,恐怕有些难登大雅之堂。” 吕城道:“先说一说。” 夏平安笑道:“很简单啊,抹黑吴夔。” 吕城道:“如何抹黑,吴夔在京城的行为很谨慎,没有半点纰漏。” 夏平安笑道:“我在边城待过,边城的军事我比你熟悉。京城没有,可以在边城找,比如贪墨军费,比如滥杀贫民充军功,比如虐待军卒,比如强抢民物,这些事情多少都有一点的。” 吕城道:“这样就可以吗?” 夏平安道:“只有你传得够真,在这些事情查清楚之前,你父亲是不敢轻易将你姐许配给一个有可能身陷囹圄的将军的。” 吕城道:“这解决不了问题。” 夏平安叹了一口气,道:“援兵之计,一来能缓冲你姐姐结婚的时间,二来给你说服你父亲留一点时间。” 吕城道:“我父亲是不可能被说服的。” 夏平安笑道:“哪有那么难,只是方法不对而已。” 吕城躬身道:“公子教我。” 夏平安笑道:“已经教给你了。” 吕城愣了愣,夏平安却已走远。 “教给我了?” 吕城沉思了片刻,笑了起来。 事情大都是这样的,遇到困难的时候,想要找的人很多却想不起来,只有见了面才会想起这个人,然后觉得这个人或许可以,如果碰巧这个人真的有办法,心里就会有一种这就是天意的感觉。 吕诚现在就是这样的心理。 但是夏平安却不这样想。 这件事原本是他想做的,一旦暴『露』会有很大的风险,更何况他惹的事情太多了,再招惹,姬皇渊会不会容忍他都很难说,所以,这件事的起头需要一个人。 在他所有的思量中,吕城是最合适的人,可是他们没有交集,又不了解,那么吕诚很难会相信他,所以他需要创造一个见面的机会,顺便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就够了。 夏平安回去,被罚酒三杯,夏平安自然应下。 吕城这次心里有了底,回去心情很好,饮酒也痛快了许多。 一凡吵闹后,各自休息。 夏平安等人暂宿吕家庄园。 夏平安回到客院,布小英正站在寒夜里,望着星空。 夏平安过去,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披了上去。 “夜寒,你大病初愈,小心着凉。” 布小英低声道:“无妨的。” 吕锦这时候走过来。 夏平安无奈道:“我都不知如何与你寒暄,恭喜的话我说不出口。” 吕锦低声道:“阿城告诉我了,你的办法能行?” 夏平安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鱼有死的挣扎,才能有破网逃出的一线机会。不过,有时候,你的给你父亲一个台阶。” 吕锦躬身走远,回头看着院中的两个人,心中莫名的难过。 布小英这样一个沦落风尘的女子都能找到夏平安这样一位长相出众,温文尔雅又有文采的人,他一个尚书之女,为何要嫁给一个不懂风情的大老粗。 如此想着,心里想着一定要让父亲退婚。 第二日,各自散去。 夏平安和布小英回山,刀疤继续留下观察京师的动静。 ……. 第一日很平静,第二日的时候,京城中就有消息传出来,吴夔杀贫民冒充军功升迁,贪墨粮草等等。 刀疤满脸兴奋地告诉夏平安的时候,夏平安一脸的平静。 “你做的?” 夏平安摇头。 “肯定与你有关。” 夏平安道:“吕城的效率蛮高的。” 刀疤看着夏平安道:“你说服吕城了?” 夏平安放下书道:“错了,不是我说服他,是他求的我。” 刀疤稍微错愕,尔后抚掌大笑。 “还是你有办法,为何你会知道吕府下人送的帖子不是喜帖而是吕城的邀请函呢?” 夏平安道:“如果真的是邀请函,收帖子的人应该是卫无音的父亲,而不是卫无音,所以这应该是吕城个人的邀请,目的吗,大概是宽慰一下他忧愁不想嫁的姐姐。” 刀疤笑道:“难怪你死皮烂脸地去卫府。” 夏平安道:“去晚了,我怕连门都进不去啊。” 刀疤道:“有把握吗?” 夏平安道:“这就要看吕城学到几分了。” “你教了吕城什么?” 夏平安笑而不语。 ……. 冬日的午后是一天最暖也最容易让人犯困的时候,吕盛琰回来的时候,难得看见他的儿子待在书房看书而不是去外面鬼混。 “多看书,不要老想着喝酒逗乐。” 吕城恭恭敬敬道:“知道了父亲。” 吕盛琰心里有疑『惑』,怕看什么不该看的书,沉声道:“何书?” 吕城道:“北玄史。” 吕盛琰道:“难得你有这辛苦。” 吕城道:“前日酒宴,有人做了一首小令,感慨颇多。” 吕盛琰来了兴趣,能让吕城产生兴趣的小令,真是稀奇。 “背来听听。” “世事那如人愿,富贵过眼云烟,雕梁画栋转眼成了瓦片,兴亡莫叹;明珠常与尘伴,居功要挟老枕边,谨慎清廉却遭了劫难,谁人能辩!” 吕盛琰轻笑道:“水平一般。” 吕城道:“卫聋子说其中用了两个典故,一个是王颐将军,一个是韩兴将军,我不知道,被好一顿嘲笑,今日特地翻二人的记载来看。” 吕盛琰道:“知耻而后勇,不错。” 吕城道:“孩儿还是不明白,按照您的教导让我们为人处事小心谨慎。韩将军一生小心谨慎,为何会被诛杀,王将军每次作战,都在外要求封赏,却能落得善终。” 吕盛琰兴致大好,难得吕城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正了正衣襟道:“你记住了,为官者,想要善终,须察人观事,太宗皇帝疑心重,那时候王将军封无可封,又拥兵在外,焉能心安,王将军看似有恃无恐地要求封赏却能让太宗皇帝心安。韩将军太过清心寡欲,人若无欲,不是圣人,便是所谋甚深,所以才会被太宗皇帝猜忌忌惮,最后死于诬告。” 吕城笑道:“我还以为只有做了坏事的人才不敢太嚣张,需要掩饰呢。” 吕盛琰起身笑道:“莫要拿你小孩子的心思『乱』猜。” 吕城点头应下,吕盛琰走出书房,到了卧房前,身子猛然怔住。 他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事情。 第128章 台阶 察人观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非常的难。 首先你面对的每个人都不一样,每一个人展现出来的『性』格、行事、风格是不是与他内心的想法一样,这就非常难判断,所以说完全了解一个人是不可能的,只能通过无数次的接触,感觉才能揣摩到大概,而且还要不断的试探。 对于吴夔,吕盛琰觉他自己还不够了解这个人。可是,他对姬皇渊是了解的,这个人有雄才,有大略,但是继承了祖上的疑心,这个人的猜忌心很重。 如此现实与过往对照,吕盛琰心中不由得想到吴夔极有可能成为第二个韩兴。对于姬皇渊这样的君王,你必须留给他把柄,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轻,这样才会让他放心,可是吴夔一直韬光养晦,这很容易让人想到他所谋不小,这会让姬皇渊不断提防他,所以他这一生所成不会太大。 吕城的几句话,让吕盛琰重新思考了这门原本他看好的婚姻。但是很显然,他当时只看到了吴夔极快的崛起,看到了吴夔的大的前程,却忽略吴夔的前程掌握在姬皇渊的手中,更何况,眼下文武联姻,会不会让姬皇渊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 如此再想他先前的决定,吕盛琰觉得自己有些莽撞或者太急功近利了。 可是,大错已经铸成,想要挽救却是不可能。 因为当初说这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武安侯,这面子不好驳,再说,他一旦悔婚,信誉全无,在文人集团和武人集团都不讨好。 原本十分看好的婚姻,瞬间让他觉的十分棘手。 吕盛琰想了一阵,也只能作罢,真的到了为难的时候,该舍弃自己的女儿就得舍弃,这是他早就有的觉悟。 事情却在这个时候陡然有了转机。 吕盛琰听到吴夔的谣言时,稍微沉思了片刻。这种毫无根据又大范围指责的话,明显是诬告,可是这却是他的一个转机。 吴夔派人送来了彩礼,吕盛琰虽然接下了,却没有打动,只是陪着媒婆寒暄了几句,就打发走了,态度不明。 第二日,武安侯白彬过来拜访,说是拜访,其实是问婚事的事情,吕盛琰这才说出自己的担忧。 武安侯白彬笑道:“你也是官场中的老人了,眼下的谣言一看就知道是有人看不得吴夔升迁,故意抹黑他的,过几日自然就消停了,你何必当真呢。” 吕盛琰正『色』道:“边界之事说小也小,说大也大,这个风险我不敢冒,一切等风波平了再说。” 白彬大概知道吕盛琰谨慎的『性』格,也没有再劝,回去如实给吴夔说了,让他再等一等。 吴夔送走白彬,一个人端坐在大堂上,面『色』阴沉。 眼下这件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的晋升影响了某些人,这些给他泼脏水,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吕家故意制造的,是想要毁掉这门亲事。 吴夔没有想到是有人故意揭他的老底,毕竟指责的罪行太多。 但是,他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当年的那些事情,还是有可能被发觉的。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一切等军部的命令吧。 时间一天天过去,吴夔的谣言甚嚣尘上,加之吕家的不声不响,更让人做实了吴夔有事情发生。 节岁就在这样的氛围中渡过,一些人很开心,有谈资,一些静静地关注着局势的发展。 吴夔的耐心很好,自始至终都没有出面发声,一直窝在府邸中,连过节都很低调。 过完节岁,军部终于在京城贴了布告,证明了吴夔的清白,警告百姓不要『乱』说。 事情就此压下。 刀疤回来的时候,满脸的不爽,原以为这一波谣言能让军部介入,找到吴夔的一些罪证,结果倒好,一切正常。 夏平安笑道:“军部这时候是不可能真的调查吴夔的,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刀疤道:“那你的谋划有什么作用?” 夏平安抬眼看着空山,道:“事在人为啊。” …… 吕锦很着急,吕城很无奈。 虽然他制造的谣言拖延了时间,也似乎说动了他的父亲。可是,眼下事态平息,吴夔又有了清白之身,那么就算他们想要阻止,就算他的父亲犹豫也无法改变了。 彩礼已经收了,就剩纳吉了。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过了两日,吴夔的媒婆再次登门,吕盛琰热情接待了这些人,也定了结婚的日子,一切都按照礼法进行。 就在媒婆即将离开的时候,有婢女突然冲进来,大声道:“老爷,不好了,小姐…小姐『自杀』了。” 边上的吕城立刻冲了出去,吕盛琰也冲了过去。媒婆是个人精,怕是吕家不愿意,故意耍的一个招数,也跟了过去。 一行人冲到吕锦的房间时,看到吕锦趴在桌上,一只手身伸在外面,血从手腕上流下来,地上有一大滩的血,十分的恐怖。 吕锦面无血『色』,嘴唇干紫 吕城见状,叫了一声姐姐。 吕盛琰喊了一声请大夫。 下人匆匆地跑了出去。 媒婆看的真切,那是真的人血啊,哎呀地叫了一声,赶紧躲开。 吕府上下一阵忙『乱』,来了好几拨的大夫,都是嗜血过多,血气衰竭,命悬一线。 吕盛琰顾不得许多,急急进宫,求姬皇渊让太医出来救治,如此折腾到张灯时份,才算将吕锦的命救下。 吕盛琰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媒婆。 “怠慢了。” 媒婆急忙摆手道:“无事,无事,吕小姐…” 吕盛琰道:“总算救下了,不过你放心,吕家和吴将军的婚事依旧算数。” 媒婆心道:“这都死一次了,结婚那天死算谁的,这吕大人倒是心狠。”面上道:“老身省的,话会给吴大人带到。” 吕府一阵忙『乱』,甚至惊动了圣上,也算一件大事,京城中议论纷纷。 刀疤回来说的时候,夏平安笑了。 “为何笑?” 夏平安道:“成了。” “什么成了?” 夏平安笑道:“你说呢?” 第129章 事成 刀疤兴致大好,凑到夏平安边上道:“你为何判断此事会成?” 夏平安道:“吕城那些无中生有的谣言,稍微有点智慧的人都能判断出那是假的,那么为何吕盛琰会信,故意将婚期往后压呢?” 刀疤道:“吕盛琰想悔婚。” 夏平安笑道:“正是。但是吕家是有脸面的人家,轻易悔婚,那是要被朝野上下的人耻笑的,甚至会得罪很多人,于是他有悔婚的想法,又毁不成。” 刀疤想了想,道:“吕小姐的『自杀』正好给了他一个下的台阶。” 夏平安笑道:“那你以为呢?不然你觉得就算吕锦真的命悬一线,吕家又不是没有高手能续命,还需跑到皇宫里请太医。” 刀疤笑道:“吕盛琰这只老狐狸故意把事情往大闹,往严重闹,这样他悔婚的时候才更有理。” 夏平安点头,笑道:“有时候聪明人反而更好对付。” 刀疤贱贱地笑了两声,道:“我很好奇,吕城是如何说服他父亲的,你又是如何说服吕小姐自残的。” 夏平安看着刀疤,道:“被你一说,我感觉我是个坏人。” 刀疤摇头道:“你千万别说自己是好人。” 夏平安轻笑。 “说服吕盛琰这种饱读史书又精于算计的人,很简单,告诉他们过去一段相近的史事,他自然会发觉更多的内涵,这叫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而我要做的是给他找到这样的典故。” “王颐和韩兴的故事。” 夏平安道:“那只是你知道的故事,吕盛琰对于这两人研读的比你更深,明白为何一人会终老,一人会被灭三族,更何况,韩兴与吴夔更像,姬皇渊可是有他先祖风范的。” 刀疤笑道:“一首小曲,两个人,你让一个当朝大员悔婚,真是…”忍不住摇头。 夏平安笑道:“你真是小看吕盛琰了,他才不会悔婚,他做了这么多,唯一的目的就是…” …… 京城中吕家和吴夔的婚事热闹了一阵,就在人们称赞吕锦刚烈的时候,又有风声传出来,说吕盛琰和吕锦大吵了一架,吕盛琰说,只要吕锦不死,他就得嫁给吴夔,吕家丢不起这个脸。 一时间,这对父女倒成了话题人物。 大概过了三天,吴夔亲自拜访了吕盛琰。 这是吴夔少有的几次走动。 吕盛琰态度很好,直说吕锦不懂事。 吴夔摇头道:“我是一个粗人,很欣赏吕小姐的刚烈,若是因我一己之私,害了吕小姐的『性』命,吴某恐怕要内疚一生的,与起如此,不若将婚约解了,我和吕小姐各成其好。” 吕盛琰摇头道:“吴将军某要管此事,我一定说服小女…” 吴夔知道这是吕盛琰的客气话,坚决道:“若在因此让你父女成仇,那吴某就真的成罪人了。” 两人谦让一番,婚姻解除。吴夔将彩礼送给吕锦养伤,吕盛琰是万万不能收的,赔了一些彩礼还了回去,至此这场风波才算平息。 吕城将吴夔退婚的消息说给吕锦听的时候,吕锦正在喝人参汤。 “真的?” 吕城点头。 吕锦悠悠地叹息了一声,道:“也不枉费我给自己一刀。” 吕城半响不说话。 吕锦喝完人生汤,道:“你在想什么?” 吕城道:“在想夏平安。” 吕锦道:“想他做甚?” 吕城道:“他说我这样做就可以了,原以为退婚这件事是不可能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成了。” 吕锦道:“那个人,太狡猾,可以利用,不可以深交的。” 吕城道:“我知道。” “你们知道什么!” 吕锦和吕城两人吓得一哆嗦,听声音就知道是父亲的。 吕盛琰推门进来,两人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父亲。 吕盛琰看着吕锦惨白的脸,怒火消了一大半。 “说说吧。” 吕城地声道:“那日是我一时着急『乱』投医,想着看看夏平安有没有办法,我恳求了他几句,他就给我想了这个办法。” 吕盛琰冷笑一声,道:“那些谣言果然是你找人放出去的。” 吕城低头,道:“他说这样会给我们赢的一点时间,能说服您。” 吕盛琰道:“你在书房看书也是他教的?” 吕城摇头道:“不是,故事他说的,其他都是我自己想的。” 吕盛琰点了点头,道:“还不算太差。” 这句表扬,吕城心里偷偷地高兴。 “但是,你还是不如人家。” 吕城低声道:“我知道。” 吕盛琰放低声音,平缓道:“若是你能好好读书,缔结婚约的时候,你在边上提点一两句,也少了你姐姐这一刀。” 吕城想到这件事情,想想夏平安的办法,很简单,可是偏偏他没有想到,若是从一开始就杜绝了这件事,他的姐姐也不会差点死掉。 吕城郑重其事道:“孩儿,谨遵父亲教诲。” 吕盛琰很满意,损失了一些金银,但是没让吕家进入一场可能的风险,还让自己这个儿子长点心,还是划算的。 教训完吕城,吕盛琰看向吕锦,道:“『自杀』的主意是谁出的?” 吕锦道:“孩儿自己的。” 吕盛琰目光严厉,冷声道:“你是我的女儿,你有多大本事,多少的胆量我还是清楚的,你哪里有勇气会割自己一刀。” 吕锦挺委屈的,自残的主意真的是她自己想到的。 “若没有人提点,你会想到?若没有人刺激,你会有这份胆量?” 吕锦怔了怔。 若是以前,她有千般不愿,还是不敢给自己一刀的,可是这次为何敢了呢? 回想动刀的那一刻,脑海里都是夏平安给布小英披披风的情节,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拷问着自己。 连布小英那个从遥花楼的女子都有夏平安那样的人仰慕,为何她要嫁个一个不解风情的大老粗。更何况,谁知道他那一天死在战场,自己还要早早地守活寡。 她不甘心,不甘愿,所以她想到了夏平安对她说的那句话。 ——鱼有死的挣扎,才能有破网逃出的机会。 ——有时候,你得给你父亲一个台阶。 她的死正符合鱼死网破的道理,却也给了他父亲或者吴夔一个悔婚的台阶。 吕锦抬头,看着吕盛琰,低声道:“夏平安。” 吕盛琰道:“你们认识?” 吕锦摇头,道:“认识,但是有过过节。”将那日买琴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将梅园的事情说了一遍。 吕盛琰听完,眉头紧缩,眼中寒光绽放。 难怪姬皇渊不喜欢他。这个人真的很难让人喜欢啊,讨厌却是真的。 第130章 犹豫 刀疤将退婚的消息传回来,面脸的兴奋,一如夏平安预料的那样。 夏平安放下书,目光毫无焦距地看着远山。 “不到一个月,吴夔就要离京了,那时候我们也就无能为力了。” 刀疤点了点头,有些气乃,但总算是没有让吴夔做大。 “我们以后还有机会。” 夏平安道:“我们该离开了。” 刀疤道:“离开,你准备去哪里?” 夏平安道:“四绝之地的附近,看看能不能进入魔界,我们身上的问题总得解决的。” 刀疤笑道:“其实不去…” 夏平安道:“我是一定要去的。” 刀疤点头,道:“我陪你。” 夏平安道:“所以,在离开之前,我想尽量解决布小英的事情。” 刀疤觉得夏平安这有些强迫自己,但是他劝说不了,只能等着吴夔离开后,夏平安自行断了这念头。 “你待着,我去打听消息。” 夏平安点头,继续拿起书看,但是心思不全在书本上。 冥无间故意弄出声音的时候,夏平安才回过神。 “心思都不在书上,何必拿书呢。” 夏平安放下,道:“有些事需要想一想。” 冥无间将一瓶『药』放在案几上,道:“想起楚再去做事情,人是没有后悔的权利的。” 夏平安笑道:“我知道。” 冥无间离开,低声道:“没有做坏人的觉悟,何必装坏人。” 夏平安看着冥无间的背影,低声道:“做坏人就不用期待赞美,也不奢求赞美了,那样,心会好受些。” 瓶子就在桌上,十分的醒目,夏平安却久久没有去拿。 他还有后续的计划,只是使用起来手段有些不甚光彩,甚至要牵连太多无辜的人。 在破坏了吴夔和吕家的联姻后,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让双方产生误解,进而扩大事端,『逼』吴夔自『乱』阵脚,『露』出破绽,给予致命一击。 但是,这也有风险,一旦吕家识破他的计谋,那么他将成为双方的敌人,他的日子恐怕真的不好过了。 这是一条路,还有一条路那就是联合刀疤、布赢在吴夔回去的路上击杀吴夔,这条路的风险更高,损伤肯定是最大的。 但是,这次不牵连无辜。 夏平安需要去取舍。 阻止吴夔和吕家联姻,他能说为了吕锦好,但是这后面的就是彻底的阴谋了。 夏平安犹豫不决。 …… 寒深,吴夔还没有入睡,捧着半卷兵书在看。 与吕锦解出婚约后,吴夔依旧少走动,在府中平静度日。 蜡烛的灯影晃动了几下,吴夔抬起头。 大堂的阴暗处站着一个黑衣人。 若不是吴夔警觉,倒是真难看出有个人在阴暗出。 吴夔瞥了一眼,继续看书。 黑衣人静静地蛰伏在黑暗中,大概过了片刻,黑衣人走了出来。 吴夔抬眼,冷声道:“不继续待着。” 黑衣人声音没有半点的波澜,道:“吴将军好定力。” 吴夔眯眼,道:“若无事,我要喊人了。” 黑衣人轻轻撕开面罩,道:“真是只能同患难,不可共富贵啊。” 吴夔眼睛猛然睁大,手中的兵书晃动了几下,才镇定下来。 “是你?你不是死了吗?” 黑衣人看着吴夔,道:“你希望我死了吗?” 吴夔摇头,道:“没有,只是你突然出现有点意外。” 黑衣人道:“你巴不得我死了吧。” 吴夔起身,故作关心道:“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黑衣人道:“这就不需要你知道了,我们过得很好,要不是你的这件事,我们倒是可以过得很安稳。” 吴夔听到黑衣人说的是我们,那也就说今日来的贾异只是一个代表,可是那一场围歼战,只有他重伤未死,贾异、齐鹏、魏虎等人都死了的,现在贾异怎么会突然出现呢?他所说的他们还有谁? “他们,可还好?” 贾异看着吴夔,笑道:“不要胡『乱』猜想了,只有我和魏虎活着,但是我死了,那就…” 吴夔道:“我知道你做事一向谨慎,不知你陡然冒出来,有何事?” 本应该消失的人,陡然出现,不是情义,那就是利益。 贾异看着吴夔,半响没说话。 吴夔静静地看着贾异,当初很多主意都是这个人出的,这个人阴险、狡诈、『奸』宄、心狠、手辣…这些用在他身上一点都不为过,包括那几次杀平民充军功,也是他提的。 吴夔道:“我这里缺个副将。” 贾异看着吴夔,嘴角轻挑,『露』出一丝讥笑。 “莫忘了,当初你是我的手下。” 吴夔脸『色』铁青,道:“开出你的条件。” 贾异冷笑,道:“你真是太高看你自己了,区区一个边将我还看不在眼里,但是你的事情可能危及到我们。” 吴夔道:“事情已经平息。” 贾异道:“原本只是一场闹剧,我们不用过问的,但是今日我们接到肯定消息,当初我们屠村时留下了活口,这次是故意针对你来的。” 吴夔身子一震,道:“不可能,那些谣言明显是没有根据胡编的。” 贾异道:“这就是那人聪明之处,将滥杀平民放在这些谣言里,让你大意,但是从吕家的情况来看,这是有人『操』手施为做的。” 吴夔皱眉,道:“何人?” 贾异丢过去一个手札,上面讲了吕家的事情,以及事情发生前后的事情。 “你说是…夏平安?” 贾异点头,道:“只有这个人才有这样的心思,他身边的那个女娃叫布小英,还有一个好朋友叫布赢。他是疾马城人,那两人是坝城人,算算他们的年纪,那是绝对有可能的。” 吴夔皱眉沉思,片刻后,道:“无妨,他们终究势力有限,我不动,他们就算知道我们的事情,也没有证据,他们也那我们没有办法。” 贾异冷笑两声,道:“破坏你和吕家的联姻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利用吕家对付你,毕竟,那些谣言都是吕城那小子放出去的,就算你大度,吕家人会怎么想?与其留你这个潜在的敌人,不如直接让一辈子不翻身来的彻底。” 吴夔眯眼,心中在盘算有没有这样的可能。 贾异道:“不信,你留意这几日的市井谈资。” 说着身影飘到了大堂门口。 “莫要连累我们,否则…” 人影走远,吴夔站在昏暗的大堂里,半天没有挪动身子,一股冰凉的寒意从尾骨到了全身。 谣言、死去的人、破坏的婚姻、吕家、夏平安、当年屠村的漏网之鱼如一股巨大的洪流瞬间将他平静的生活打破。 这趟京城之行,真是变故丛生,始料未及啊。 第131章 花灯节(一) 吕家悔婚,故意抹黑吴夔的谣言在第二日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吕盛琰气的脸黑,本来这件事就有让人朝这个方向去想的可能,这谣言陡然放大,显然有人故意做的。 在他的猜测里,有两个人最有可能。 第一个是就是吴夔本人,虽然退了婚,可是不甘心被戏弄,故意反过来抹黑吕家。第二个就是夏平安,这个几句话就让他儿子和女儿将原本是一场没有可能的婚姻搅黄了的人。 但是,这需要一个更加深层次的目的或者利益来驱使他这么做,而夏平安缺少这样一个动机。 所以,吕盛琰对吴夔的怀疑最深。 吴夔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面上镇定,内心开始慌张,贾异说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 这是一个故意针对他的局。 他低调做人,韬光养晦,但终究没有躲过过往对他的追逃。 需要想个办法彻底解决这件事。 不只是那两个幸存者,还有贾异和魏虎这两个参与者,不然这件事会一直伴随着他,哪怕他有朝一日做到大将军,还是不会安心。 吴夔杀机暗涌。 谣言让京城热闹了一阵,但更热闹的是花灯节的到来。过完节岁,第一个节日就是花灯节,这个节日的氛围比节岁还要热闹,花灯锦簇,造型各异,火树银花不夜。也是俊男美女的好日子,猜灯谜,诗词大赛,青年才俊都会『露』头,暗香浮尘,锦卷『乱』飞,飞飞『色』舞,秋波平平,当真是灯有灯的美,人有人的俏。 “花灯节?” 刀疤将请帖放在桌上,夏平安皱了皱眉疑『惑』道。 刀疤道:“卫公子邀请你去的,他说不邀请你去,你一定窝在山里不出来的。” 夏平安道:“这样的热闹不去也行的。” 北鹤和布小英过来,北鹤歪着头道:“花灯节可热闹了,可有意思了。” 夏平安轻笑,道:“我一个乡下来的,你不要骗我哦。” 布小英呵呵笑了笑,道:“多日不见布赢他们了,趁这个机会见一见。” 夏平安点了头,道:“也好。” 第二日傍晚,四人穿戴整齐,先去了北丘客的居处,找了姬无疑。 姬无疑和吕薇也准备看花灯,但是姬无疑准备带着母亲去看,毕竟京城的花灯节,可不是一般郡城能比的,况且他母亲的心阻病已经被夏平安治疗过,能活动活动了。几人约定了卫无音的说的地点,夏平安五人去了南山钟的居处找布赢。 他们到的时候,布赢、杜月白已经在哪里等他们了。 “杜姐姐。” 杜月白很高兴,过来拉着北鹤的手,道:“我们的小北鹤长高了。” 北鹤更高兴,两人聊了几句,这才与夏平安等人寒暄。 “常梦玉呢?” 布小英不见常梦玉,问了一句。 杜月白道:“年初回去至今未归来,想来也快了。” 乔小小也没回来,毕竟南楚到北玄,路程更加遥远。 几人在南山钟处坐着聊了一阵,南山钟回来,笑道:“不要凑热闹,尤其是你,不要什么场合都往里钻。” 布赢道:“我晓得。” 南山钟兜头给了布赢一个巴掌,道:“你晓得才怪,比拼文采这种事情你绝对不要参与,不然回来我就不认你这个徒弟。” 布赢撇嘴,一脸不爽,但是没有办法。 教训完布赢,南山钟转头道:“夏平安,我听那个老子说他给了你两粒升气丹,能帮修行者进入化气境?” 还真是直接。 夏平安点头。 南山钟道:“我这个不成器的徒弟马上能进入化气境了,能不能看在你们朋友一场的份上,给他。” 布赢急忙道:“我不要!” 南山钟又给了布赢一下,道:“骄傲个什么劲啊,你若是没进入化气境,如草芥一般,只有进入化气境你的命才够硬,那时候与人拼命也是可以的,不然的话,化气境的人伸根指头就捏死你了。” 布赢坚决摇头。 夏平安道:“这『药』原本就是留个他的。” 布赢坚决摇头。 夏平安道:“你不够强,如何保护我们,再说了,你早点进入化气境,一阶一阶的修炼,不知何时才能修到第二层。” 南山钟打击道:“第二层三、五、十年就不要想了,我这样的天才,从一层二阶修炼到一层六阶用了十五年的时间。” 布赢鄙夷地看着南山钟。 南山钟道:“都说修行从纳气开始,其实纳气、洗髓、分气都是基础,到了化气境才是修行,一阶比一阶难,一层比一层难,一层要在身体里修满二十八个星旋才可以,所以越早进入,越能更好更快提升修为,才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别人。” 布赢很抗拒这种夺人之物的方式。 夏平安看着布赢道:“你这是在『逼』我做以前做的事情。” 布赢道:“你…” 布小英道:“夏平安将『药』给我,说他离开后,你到了分气境境圆满,让我给你,只是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修行到了圆满。” 北鹤站在边上撇撇嘴道:“有什么好推让的,我师傅很快就会弄出来这丹『药』。” 夏平安笑道:“我倒是忘了这件事,等我和布小英要用的时候,那时候我师伯估计已经研制出来了,我这留着也是浪费。” 布赢点头,这事才算过去。 之后七人一行直奔京城,先在酒楼与卫无音汇合,南宫玉、夏侯卿、陈邀风、吕城都在。 陈邀风见了布小英有些许的尴尬,说过几句话之后,就解开了。 夏侯卿大大咧咧地坐在窗口,向下望了望,道:“待会儿几个王府的花灯会路过此处,十分的好看。” 以皇家为尊,其他三个皇家王爷都会有花灯游街,让平民观赏。 “听说皇宫的灯谜是二百两黄金。” 南宫玉道:“你缺钱吗?” 布赢急忙道:“我缺钱啊。” 夏平安轻笑,道:“皇家两百两黄金、王爷都是五百两白银,你觉得那灯谜会那么好猜?” 夏侯卿贱贱地笑了笑,道:“你这么聪明,难道就没想到卫聋子为何要叫你来吗?” 夏平安笑道:“这次他要失算了,对此我不擅长。” 夏侯卿笑道:“南宫啊,你的命真苦。” 夏平安道:“这又与南宫有何关系?” 夏侯卿笑道:“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夏平安看着卫无音等人谜一般的微笑,再看南宫玉板着脸,大概猜到这又与那日曲水上游的女子有关。 看来,往年这里又一段有趣的故事啊。 第132章 花灯节(二) 或许每个人都有无法触及的东西吧。 在佛教中说这是人生一苦,曰得不到。 在别人眼中,南宫玉这样的人竟然有得不到的东西,简直不可想象,但是他还真有。 骆红英就是。 如果说全城有多一半的少女倾心南宫玉,至少有一般愿意为南宫玉献身的,但是这些少女中绝对不包含骆红英。 不因为别的原因,只因为她姓骆,这就足够了。 骆家自古出人才,骆家的人才出在政治方面,出在文学方面,但是他们对于这两种之外的人才一律鄙视,带着天然的高贵。 于是京城四公子在骆家人眼里,妥妥的是纨绔子弟,哪怕章象、卫无音、南宫玉在字、律、画上各有造诣,也不入法眼。 但是,南宫玉偏偏就喜欢上了骆家的女子,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孽缘吧。 当然,这段孽缘起的比较早,是当年京城的一段笑谈。 那年,南宫玉才八岁,第一次跟着他的父亲去了骆家,然后看到了六岁的骆红英,当着大人的面,振振有词地说要此生要取红英为妻,就差说打造一座金屋子藏娇了。大人当笑谈过去了,但是南宫玉却没有过去,所以京城这些子弟大都知道这件事,所以甚少有人去招惹骆红英,当然跟骆红英这女子本身有关系,一般的男子在她跟前多少有些自惭形秽的。 南宫玉是个略带偏执的人,或许正因为这样,他才能在画之道上成为一绝,但是在感情上,偏执就不太好了。 在吕家梅园上,罗红英虽没有打他的脸,但是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有些拒人门外的意思。 夏侯卿与南宫玉关系匪浅,此时虽未明言,众人都懂。 夏平安再次对这个女子好奇起来。 几人在酒楼上说笑的时候,眼见着有马车陆陆续续地走来,从马车上走下好些个女子,说笑着登上楼来。 夏平安扫了一眼这个酒楼,难怪他觉得今日这酒楼有些空旷,原来是为了这些富家子弟观花灯,特意搬动过桌椅,将迎街的这两个面都做了改动,一个隔间是这些公子们的,一个是那些小姐们的。 虽说分了男女,但是楼梯还是一个。 夏平安听着有人上了楼梯,目光移过去,却见领头的一个姑娘穿着一身锦衣,披着大红的锦袍,昂头举首,飒爽英姿。 夏平安微微错愕,因为这女子发髻高绾,一副公子装扮,跟她后面的那些女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种鹤立鸡群,万花丛中一点绿的意思。 这女子上了楼梯,对着卫无音和南宫玉等人微微颔首,不卑不恭,态度不冷不热,浅尝辄止,却恰到好处。 卫无音点头,两人算是打过招呼。 后面跟着几个女子,倒是恭恭敬敬和卫无音几人施礼,眼波横流,这才走进隔间。 夏侯卿笑道:“真是冷淡啊。” 卫无音笑道:“习惯就好。” 陈邀风不屑道:“若是我,我才不喜欢呢。” 南宫玉头转向窗外。 夏平安笑道:“做事不一定要有回报的,顺心而活,那也是一种痛快。” 卫无音笑道:“可惜章疯子不能来,不然定要你浮一大杯的。” 夏平安急忙摇头,道:“饮酒的事情莫要提,每一次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夏侯卿和陈邀风相视一笑,心领神会。 布小英在边上笑了笑,想到那日夏平安在章象处半醉的状态,那双明亮的眼睛,怦然心动。 北鹤自顾自地吃着零食,别人都没吃,他的一小盘就完了。 卫无音将自己身前的果脯推过去。 北鹤笑了笑,拿起一个放在嘴里,慢慢地吃。 “看来山里日子清苦。” 夏平安笑道:“是小丫头嘴馋。” 北鹤瞪眼看着夏平安,道:“我是师姐。” 夏平安点头,道:“是…是…师姐。” 这边说了几句,隔壁厢房中窃窃私语,偶尔会发出一阵低笑。 片刻后,有个侍女过来,询问布小英、北鹤等人是否去隔间坐一坐,毕竟都是女子,怕在这边不方便。 夏平安倒是无所谓,他相信骆红英是个大度的女子,绝不会为难布小英两人的。 布小英想了想,婉拒了。 于是几人又留在了这群公子身边,但是离夏平安较近。 天『色』暗来的时候,花灯夜放,整个安邑城瞬间变得五光十『色』,绚烂夺目起来。 稍远处,有烟花在护城河边绽放,夜空瞬间变的光彩夺目。 夏平安知道灯游快开始了,只是姬无疑却没有来。 烟花过后,街上的人陡然多了起来,吵闹声渐渐传到了酒楼上,片刻后,吵闹声更大,有人高喊着龙灯来了,龙灯来了… 夏平安几人起身,靠在窗边,向下看,远远地看到有两条金龙灯摇晃着,翻滚着向街这边行来。 夏平安在靠窗地位置给布小英和北鹤留了一个位置,他和刀疤挡在外围,让两人好好看了看。 陈邀风道:“若无意外,今年绿…小英能登台献唱的。” 夏平安这才想起这个习俗,等灯游过后,在城西的校场中,专门搭了台子,会让一些歌姬舞姬表演的,京城的青楼自然会派最好的姑娘去上面献唱,争个名次,赢个噱头,攒点人气。 布小英没有说话,陈邀风发觉自己失言,急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布小英安轻笑,道:“无妨的。” 宫里的金龙灯游过去,之后是皇后的凤凰灯游,一片火红,刺的人眼疼,之后是陈王的花灯,摆了一个孔雀的造型,在孔雀中间派了一个修行者,不断用冰决凝成造型,形成开屏的效果,生动活泼,陈王过去是平王府的花灯,是一只斑斓猛虎,在扭动时,有几分猛虎的气势。平王府之后是良王,常王,四王过后,夏侯家、南宫家、陈候家、卫家、骆家都有花灯,就混在这灯游的后面。 只是这些灯明显是陪衬皇家的,也没甚看头。 夏侯卿笑道:“陈小侯爷,敢不敢与我比试一下,看看谁先猜完对方的灯谜。” 陈邀风笑道:“你这是准备欺负我半年没读书吗?” 夏侯卿笑道:“你怕了。” 陈邀风道:“怕你,哼哼…” 两人各自在窗口吼了一声,让下人去拿灯谜。 他们两人可不是为了灯谜中那百八十两的银子,毕竟那是留给其他人的,他们只是单纯地较劲。 夏侯卿道:“老规矩,十个灯谜,猜不出的喝两碗酒,猜的比对方慢的,加一碗。” 陈邀风笑道:“不要忘了,往年你是如何输的。” 夏侯卿笑道:“今年可不一定了。” 夏平安在边上笑了笑,并未说话,吕城道:“夏公子,可要赌一赌?” 第133章 花灯节(三) 夏平安笑了笑,并未说话。 吕城感觉夏平安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急忙解释道:“并无他意,只是常听南宫他们说你智慧超绝。” 夏平安摆手笑道:“无妨的。”随后看向布赢。 布赢笑道:“比起酒,我们更喜欢银子啦。” 卫无音笑道:“你倒是连一刻都不愿装。” 夏平安笑道:“酒多伤身,钱多了心情好,心情好,身体自然好,你看,两相比起来,还是拿钱比较好。” 布赢道:“有了钱,才能好吃好喝的嘛。” 卫无音摇头,南宫玉脸『色』恢复,却没有笑意。 “世人都如你,倒也没有忧愁。” 夏平安道:“你记得我和你说过的,你们都是有脸面的人,所以活的比较累。” 南宫玉苦笑,道:“功名富贵都是枷锁。” 夏平安调侃道:“你明日莫要去道观,不然我保证会被你家的人砍死的。” 南宫玉笑道:“这倒是个杀死你的好办法。” 几句话后,南宫玉的兴致反倒好了起来。 夏平安等人就算要离开,也得等夏侯卿和陈邀风两人比过。 两个人下人匆匆地跑回来。 夏侯卿的下人递给夏侯卿一叠纸,陈邀风的下人却给了一沓。 陈邀风看着手里的纸,看着夏侯卿道:“你耍诈!” 夏侯卿得意地笑道:“兵不厌诈,你还是个当兵的吗?” 陈邀风深吸一口气,道:“算你狠。” 有人将长桌搬来,放下十个碗,都倒了酒。 卫无音道:“就开始吧。” 夏侯卿和陈邀风看是看纸上的灯谜。 两人毕竟是世家子弟,虽说读书不能算上佳,但是玩文字游戏还是比一般人要强的,于是两人几乎不分先后的答出了前面八个灯谜,然后陷入了思考。 陈邀风的灯谜,每个都是一首小的诗词,看的陈邀风头都大了。 夏侯卿则都是短句,越短越没有头绪。 两人比较尴尬了,相互看看。 “呃,你二叔的诗词真好。” 陈邀风猜不出灯谜就开始打哑谜。 夏侯卿马上回敬道:“你父亲的也不错。” 吕城笑道:“吹捧完了吗?完了的话,这两碗酒,二位请啦。” 两人端起酒碗,咕咕地饮下去。 卫无音道:“读出来吧。” 夏侯卿道:“明月隐高树” 夏侯卿读完,卫无音等人稍一思付便有了答案。 “这都能难住你?” 夏侯卿笑道:“你知道的胸中那点墨水的。” 卫无音道:“杳字。明月隐,只余日,树为木,高树则木上,日下。” 陈邀风见夏侯卿的字谜已解,接着道:“有面无口,有脚无手,听人讲话,陪人吃酒。” 卫无音和南宫玉等人皱眉,这字面很有夏侯卿二叔夏侯邕的特『色』,不文雅,但是极好玩,所以这答案也在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卫无音等人一时陷入沉思,隔间也安静下来。 过了片刻,在隔间里有人朗声道:“桌子。” 众人恍然。 卫无音和南宫玉相视,随即笑了起来,难得夏侯邕将桌子写的这么人『性』的。 夏侯卿叹气,道:“最后一题,我看…” 夏侯卿打开纸,看着眼前的空白,一脸懵『逼』。 先前的是字少,这个也太少了吧,一个字都没写,他猜什么啊。 陈邀风见夏侯卿的表情,乐了乐,打开之后,脸也变了。 先前说得多,有个头绪,这个倒好,一个字。 两人相互看看,一脸尴尬,十个字谜,猜出八个,留两个,多少有点丢人,因为前面八个都很简单,明显是想让人拿钱的,这两个才是考验,结果两人全军覆没。 吕城乐了,赶紧拿过来四碗酒,摆在两人面前。 “二位,请啦。” 两人咕咕地将酒喝下去。 南宫玉道:“读来听听。” 夏侯卿将指张开,众人也愣了,竟然什么都没有。 北鹤看了一眼,不屑道:“不就是一张白纸嘛。”拿起一点果脯往嘴里放。 夏平安微笑摇头,布小英和卫无音几人一起笑了起来。 夏侯卿一脸懵『逼』。 南宫玉笑道:“夏侯,你连个小姑娘都不如啊。” 夏侯卿急道:“她又没猜出来。” 南宫玉道:“白纸(白芷)。最简单的谜底就是最简单的答案,只是我们惯于想的太多。” 夏侯卿道:“那是胡猜的。” 北鹤抬起头,悠悠道:“我猜对了。”一脸得意。 夏侯卿瞪眼,看着北鹤。 北鹤道:“你过来咬我啊?” 北鹤原本是一句她常说的话,但是此时说出来,那就不一样了。 夏侯卿稍稍错愕,才反应过来,卫无音等人依然笑了起来。 “过来…咬…呵呵…夏侯啊,你今日出门的日子不对啊。” 夏侯卿看着鼓着脸,瞪着圆圆眼睛的北鹤,道:“大丈夫不和小女子计较。” 北鹤抬了抬胸,道:“我不是小女子,我是大人了。” 一众人又笑了起来,夏侯卿很无语,摆手,意思他不想说话了。 布小英道:“夏侯公子见谅。” 卫无音笑道:“无妨的,童言无忌。” 北鹤和夏侯卿一闹,气氛反倒活跃起来,隔间的那些女子好奇地拉开屏风,三三两两地探出头看。 陈邀风道:“该我了。” 卫无音等人不说话。 陈邀风摊开纸,上面写一“者”字。 卫无音等人疑『惑』起来,这字谜不好解,以一字解一字『迷』,太难。 旁边隔间的屏风陡然收了起来。 卫无音、夏平等人扭头去看。 骆红英朗声道:“独乐不如众乐,我们一起猜这字『迷』如何?” 卫无音笑道:“骆姑娘客气。” 骆红英点头,算是致谢,但是这次算是男女能眼波交流了。 第134章 花灯节(四) 屏风拉开,两帮人算是见了面,但终究是隔着距离。 陈邀风将写着“者”字的字谜送至骆红英那一桌,两帮人一起开始猜字谜。 者字,最常见,也最常用,用法也多。都是读过书的人,但是面对这个字,多少有点难以下手,毕竟从不同的解法会有不同的答案,但是很明显,答案只有一个,一个能表达出题者心思的谜底。 两帮人沉默片刻。 罗红英道:“者字,老字少匕,日在下,匕者,凶器也,亦为止戈,故老者止戈,方有时日可待。” 这是从者字本身做解,从老字入手,拆字解字的一种。 骆红英道:“如此解,此字『迷』当为‘安享晚年’。” 夏平安侧目,这女子果然不一般,拆字解字,从深意上来说,却有安享晚年的意思。 这是一解。 卫无音等人点头,那边一众女子眼神散发光彩,脸上也很有光彩,等着卫无音等人应答。 卫无音和南宫玉沉思。 夏平安伸手在桌上了拿了两个果脯,并排着推个北鹤。 北鹤嘴里吃着,还是拿在手里。 小孩子对甜食果然是难以抗拒的。 南宫玉眼睛一亮,道:“此『迷』还可用凑字法,旁边加水,可为渚,『迷』底为有水为渚,此为一解,在左加目为睹,谜底为有目共睹,在下放水,为煮,谜底为有水才煮…” 罗红英是拆字构字,南宫玉是加字构字,两人方法不同,但是能自圆其说,算是夺回一城,没让这些男的失了颜面。 “那么,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谜底呢?” 陈邀风问。 卫无音、南宫玉、骆红英都沉默起来。 这种不是一次就能猜出来的的字谜也只有夏侯邕这种『性』情古怪的人出的出来,但是想要猜他的用意或者他写的谜底,那就难了。 因为这不只是考量学识功底,还有其他的考量。 卫无音猜了半天,没有头绪,南宫玉也没有。 骆红英拿不定主意。 布小英看了看夏平安,夏平安微笑,摇头。 酒楼一时安静起来。 陈邀风道:“夏侯,要不你去看看谜底。” 夏侯卿道:“这容易,可是这事要传出去,我们…” 要谜底很容易。若是这灯谜外面没有人猜出,那还好说,一旦外面有人猜出,他们这些所谓的名门子弟的脸就挂不住了。 吕城低声道:“夏侯啊,你那个二叔想要我们难堪久矣,这次算是中招了。” 夏侯卿苦着脸,道:“我也没想到父亲会允许他来出『迷』。” 北鹤一边吃一边道:“谁都有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就去问啊,这又不丢人。” 卫无音等人苦笑,心道:“夏侯邕就是要他们你这些人低头的,但是他们就是不想低这个头。” 夏平安看卫无音等人的神『色』,大概知道他们的心思,对夏侯卿那个二叔多了几分好感。 卫无音几人为难,因为答案不唯一,这根本不是猜不出来的问题,而是选择太多的问题。 犹豫,是因为选择太多。 夏平安又给北鹤递了一根果脯,道:“就吃这一根,晚上肚子会痛的。” 北鹤嘟嘴,表示夏平安多管闲事。她也知道自己吃的太多了,一个桌子的食物,多一半都被她一人吃了。 他这里声音很小,却听的稍远处骆红英道:“久闻夏公子聪慧,不知夏公子觉得谜底是哪一个。” 卫无音、南宫玉、吕城、陈邀风等人瞬间就明白骆红英的意思了。 这是一种危机转嫁。 他们不敢猜,那就让夏平安这个局外人猜,这样就算错了,也有一个挡箭牌,以后见了夏侯邕那个老头有个说法。 夏平安看着南宫玉和卫无音,道:“你们这么做,就不厚道了。” 卫无音笑道:“朋友,就该两肋『插』刀的。” 夏平安道:“你们这是为了红颜,『插』朋友两刀啊。” 骆红英身边的两个女子咯咯笑了两声。 卫无音道:“你一个人,我们一群人,总得选吧。” 夏平安笑道:“你们不怕我一下选对了。” 卫无音道:“那最好啊。” 夏平安道:“果然爱笑的人最腹黑。” 卫无音笑道:“你对自己的评价很到位。” 酒楼中,又起了一阵低笑。 夏平安待笑声平息,道:“我运气一向很好,这么多谜底,我想想啊…” 诸人都等着他的答案,夏平安歪着头,手指点来点去,嘴里念道:“点兵点将…点到…呃,谜底是有目共睹。” 夏平安说完谜底,不只是吕城等人,就连布小英和布赢杜月白都觉的这和写个纸团抓没有区别。 杜月白低声道:“我觉的骆姑娘解的对。” 夏平安笑道:“相信我的运气。” 夏侯卿不嫌事大,笑道:“好了,开始押赌注,两碗酒,夏平安是对还是错啊。” 陈邀风一马当先,道:“我赌夏平安错。” 夏平安扭头,道:“我们是表亲啊。” 陈邀风道:“我只选对的。” 卫无音和南宫玉兴致大起,都押了夏平安错。 那边骆红英许多人都押了夏平安错。 “我赌夏平安对。” 骆红英开口,一帮人稍微愣了愣。 夏平安笑道:“骆姑娘大可不必因为顾及我的颜面押我对,也不必因为先前那点小心思而愧疚押我对。” 骆红英看着夏平安,很郑重道:“我相信你的运气。” 布赢笑道:“我们可是好运二人组,运气当然好了。我押夏平安对。” 杜月白、布小英也押夏平安对。 卫无音笑道:“这次,能去要谜底了。” 夏侯卿的那个下人一溜烟跑了出去,片刻不到就回来了,气喘吁吁的。 “谜底?” “呼呼…夏…公子…猜对了。” 夏平安轻轻『摸』了『摸』额头根本不存在的汗,道:“吓死我了。” 布赢看着陈邀风呵呵地笑。 “都说了,我们是好运二人组,运气怎么会差呢?” 夏侯卿给每个人倒酒,那边骆红英旁边的女子每人两小杯,酒楼气氛当到欢快舒畅起来。 骆红英看着驳花生的夏平安,道:“你真是运气好?” 夏平安笑道:“当然。” 骆红英笑道:“运气好,你应该抓阄而不是点兵点将。” 夏平安笑道:“小时候玩惯了。” 骆红英伸出手,道:“一共四个谜底,点兵点将正好十二下,所以第四个就是谜底,怎么会这么巧呢?” 夏平安笑道:“是啊,就是这么巧。” 骆红英笑道:“正常来说,我说的你会放第一个,第二个是渚,第三个是睹,第四个是煮,为何你的是‘睹’字呢?” 夏平安心道:“这女子果然不一般,但是很显然,这次有点针对自己的意思了。” 骆红英一席话,让夏平安运气好这个谎言拆破,但是这些人都好奇,夏平安是如何确定谜底是有目共睹的。 第135章 针对 骆红英气势『逼』人,将夏平安『逼』到非说不可的地步。 原本这件事当笑谈说一说也能过去,但是很明显,从骆红英点夏平安猜谜底的时候似乎就有意试探他。 南宫玉怕两人话语上再有冲突,急忙笑道:“夏兄,你可是诳我们喝了两大碗酒,再不说,真的不厚道了。” 夏平安明白南宫玉的意思,笑道:“那我献丑了。” 诸人都静了下来,毕竟连卫无音等人都没有办法抉择的谜底,夏平安竟然猜对了,都目视着夏平安,侧耳静听。 夏平安道:“骆姑娘的解字十分的深奥,也晦涩,符合谜底,但看前面九个谜题,显然出题人不是那种老学究式的人,后来听陈邀风说,这是夏侯卿二叔说的,想想年纪也不应该很大,所以,应该不会有安享晚年的心态,如果这题出自夏侯卿的爷爷,那倒是有可能。” 夏平安说的有理,但是话语并不友善,尤其用了一句老学究,看似分析谜底,实则有些暗嘲骆红英呆板的意思。 南宫玉、卫无音听出了这画外音,骆红英自然也听了出来,面上依旧无表情。 夏平安笑着看了一眼骆红英,不管她闹不闹,他这话一定要说的,他才不是那种小恨能过夜的人。 “至于南宫的三个谜底,都可以,但是显然,有水为渚最没可能,京师之地,哪里有渚,也没听夏侯家有这样的地方,容易排除。至于煮字,也有可能,毕竟今日要煮美食,但是纵观夏侯卿和卫聋子他们的表情和出谜人出题的方式来看,这人必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想来在某些方面看不惯你们,想和你们较劲,对还是不对?” 夏侯卿笑道:“二叔『性』子古怪些。” 夏平安笑道:“在叔辈年纪还愿意在某些小事和你们这些晚辈,或者说这些小家伙较真,不是气量不够,也不是气度不大,而是他纯真,所以这样看来,你们觉得他出这个谜题的意思是什么?” 卫无音接口道:“要让们有选错的风险,又有让别人选对的可能,所以谜底不会太难,然后让我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输给他,输的让我们没有一句话可说。” 夏平安笑道:“众目睽睽,不就是有目共睹吗?” 卫无音、南宫玉等人笑着摇头,夏侯卿稍显尴尬。 他那个二叔啊。 骆红英看着夏平安,道:“夏公子与猜测人心一道,果然天下少有。” 这是一句赞叹,但更是一句讽刺。 猜测人心,这并不是好事。 夏平安笑看着骆红英,道:“可惜,女人心、海底针,不可猜、不敢猜。” 两人看似平淡,其实话语中有些夹枪带棒了。 南宫玉急忙站起来,道:“夏侯叔此『迷』还有一意,那就是这良辰美景,不要只躲在小楼,要多出去看看,一睹这美景,莫辜负这良辰美景。” 陈邀风也赶紧道:“校场的表演应该开始了,我们去看看。” 几人起身,夏平安道:“我们约定与姬无疑再次碰头,不知何故,他未曾到来,我们先等一等。” 卫无音道:“我让人在此等,待姬无疑到来再告知他。” 夏平安笑道:“不用,我们几人等一等就好。” 卫无音也知道,夏平安不愿与骆红英随行。 一众人起身,陆续往下走。 骆红英却径直走到了夏平安桌前。她个子高,身材修长,此时着了男装,站在夏平安面前的时候,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卫无音和南宫玉都站住,不知她今夜怎么针对夏平安。 “吕锦的事,谢谢你。” 夏平安笑道:“受不起。” 骆红英道:“家兄让我告诉你,玩弄人心者,易入魔道。” 夏平安低眉,脸上有笑。 “多谢。” “第二句,人应该看清自己的实力,万不可因聪明而自误。” 夏平安这才明白,原来骆红英以为吕家的谣言是他故意放出去的。 夏平安笑了笑,道:“听说你的兄长现在是御史大夫?” 骆红英稍微错额,不明白夏平安陡然冒出这句话是何意。 夏平安接着道:“那他真的有些不合适。” 骆红英皱眉,寒霜满脸。 天下少有敢说骆家的人不适宜当官的,更何况说罗红赢的哥哥骆文彬的。 夏平安自顾自到:“鉴百官得失,不以眼见为真,也不以耳听为真。毕竟都是官场老狐狸,面上的不可信,背后的才可信。就像你,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想清楚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就像朋友,只有听听背后如何评论你才能看是否可交。哦,对了,记得多看书,要看史书,一个故事多看几遍,总是有不同的感触的。至于做事,不要轻易怀疑一个自以为的坏人,遇到事情不要理所当然的认为是这样,可以换着方向想一想,或许有不一样的见底。” 骆红英冰冷的看着夏平安,道:“管好自己。” 夏平安道:“知道你骆家人善为官,但是我的话你还是带给你兄长,毕竟聪明人有时候也会被聪明误的。” 骆红英握紧了手,这是夏平安将原话还给了他。 南宫玉走过来道:“红英,夏兄这人口快心直,莫要见怪。” 骆红英一甩袖,离开,道:“我自不会与他一般见识。” 南宫玉看了几眼夏平安,夏平安笑道:“无事,算是为官之道的讨论吧。” 一行人离开,酒楼上就剩夏平安、杜月白六人。 “最近发生何事?” 杜月白看着夏平安。 夏平安笑道:“无事,就是和卫聋子等人聚会时发生了一点事情。” 杜月白有些不相信,看向布小英。 布小英点头。 “刀疤…” 刀疤摆手道:“我不知道。” “北鹤…” 北鹤一脸懵懂道:“没事啊。” 夏平安道:“刚才你也听到了,是吕锦的事情。” 杜月白道:“吴夔退婚是你做的?” 夏平安摇头,道:“不是,是吕城求我,我觉得吕锦挺可怜的,就给出了主意,结果,不知道怎么惹到了那位大小姐。” 杜月白低声道:“骆家还是不要招惹的好,骆家为官多少年,朝野有口皆碑。” 夏平安笑道:“我知道,也就是看不惯那女子的傲娇,说几句话而已,我们过段时日就要离开了。” 杜月白道:“非走不可吗?” 夏平安点头。 “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也好。若无去处,可到颐城看看。” 几人说着话,吕薇朝窗外街上看着,显然在焦急姬无疑为何没有到来。 夏平安也在想,姬无疑为何没来。 第136章 异常 姬无疑来的很晚,没有带他的母亲过来。 这一点很不符合常理。姬无疑是孝子,他决定带他母亲出来看花灯节自然会带来的。可是,现在他一人过来,这就有点蹊跷了。 夏平安看着姬无疑并不好的脸『色』,道:“伯母…” 姬无疑道:“母亲无事,只是出来走了一阵,感觉不舒服,又送了回去。” 夏平安道:“可有大碍,我去看看。” 姬无疑道:“无需,只是甚少走动,身体有些虚罢了。” 夏平安皱眉。 如果三个月前姬无疑说这样的话,他会信的,但是现在说这样的话,就有些当借口掩饰的意思了。 既然姬无疑要掩饰,夏平安自然不好多问。 “如果有需要,我随时可以去看伯母。若是我不在,北鹤、甚至我师伯都可以帮你看看伯母的。” 姬无疑感激地点头,脸『色』还是不好,哪怕他在极力控制自己,想要让自己看起来好一点。 他不说,诸人不问。 姬无疑发现氛围有些沉,道:“为了等我,都耽误看花灯,猜灯谜了。” 布赢打哈哈道:“是啊,钱都被抢光了。” 一行人出去逛花灯。 好猜的灯谜都被猜完了,加之卫无音他们在前方挑拣了一些,留下的更少。 北鹤兴致最高,蹦蹦跳跳的,买了花灯,在前面跑。 夏平安等人在后面跟着,姬无疑脸『色』虽然没有先前差,兴致终究不高。 夏平安、布小英、杜月白连着猜了几个灯谜,赢了些碎银子,一行向校场走去。 校场里外都是人,他们进不去,连树上都有人,夏平安等人只得跳在稍远的屋脊上看着。 校场上,原先靠门口的擂台的成了表演的舞台,其他的都成了皇家、贵族的看台。 夏平安找到了卫无音几人的看台,也远远的看到了骆红英等人,看到了以姬皇渊为首的那些权贵。吴夔作为边将自然也在其中坐着。 朝廷每年允许一名边将回京城省亲,其实就是让他们放松享受一下,包括花灯节与皇帝、朝中大臣同台观看。 夏平安看到姬无疑正对看台上的大佬看的出神,想到先前传说他是平王的私生子,大概能理解姬无疑的心情。 可是,问题是,既然有这样的议论,平王为何不出声,或者派人来看姬无疑母子。还有,先前姬无疑母亲的『药』方,是『药』方记错了,还是有人故意写错。 夏平安如此想了想,自己就先出了一身冷汗。 姬无疑看了一阵,收回目光。 布赢看了一阵,觉得无趣。 北鹤嫌弃地说没布小英弹的好,杜月白和吕薇对这些大概天生缺乏兴趣。 几人看了一阵,往回走。 杜月白今晚一个人,不好回去,夏平安想着先回山里再说,他走后,布小英和北鹤这里,需要杜月白照应一二。 几人往回走,先送姬无疑和吕薇。 姬无疑原本他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这时候沉默的更加异常。 夏平安给布小英示意,布小英明白夏平安有话要和姬无疑说,故意加快了脚步,将杜月白等人带着向前走了。 姬无疑回过神的时候,身边只剩夏平安、布赢、刀疤。 “现在能说了吗?” 姬无疑看着夏平安,没说话。 夏平安道:“当真不能说?” 姬无疑却“噗通”给夏平安跪了下去。 夏平安、布赢、刀疤都愣住了。 姬无疑这样的人,竟然跪下了。 夏平安没有去扶姬无疑。 “我感觉你今晚有话要对我说,每次都欲言又止,现在突然来这一下,当真是受不起的。” 姬无疑道:“与你,我欠你太多。” 夏平安笑道:“我们之间没有亏欠,只是交易,所以你这一跪,算不得数。” 夏平安说的很功利,姬无疑却明白夏平安的意思,他们之间只要是交易,所以他们是平等的,他永远不需要跪着求夏平安。 姬无疑跪着道:“我这要求有些强人所难。” 夏平安道:“我会开出我的筹码。” 布赢和刀疤急忙拉起姬无疑,笑道:“他才不会吃亏,你起来说。” 姬无疑站起身,道:“我师傅说,你手里有升气丹,能帮助修士更快进入化气境,是不是?” 夏平安、布赢、刀疤都愣住了。 夏平安有这丹『药』怎么这些人都知道。 “你师傅如何得知?” 姬无疑道:“教识紫金逸告诉师傅的。” 夏平安道:“我有,但是…” 夏平安犹豫了,毕竟他眼下为了对付吴夔,必须让布赢进入化气境才行的,不然就算将吴夔『逼』到穷途末路,布小英和布赢想要亲手了解仇怨很难。 刀疤明白夏平安的难处。 姬无疑看着夏平安,道:“你的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夏平安沉思片刻,笑道:“我确实有两颗,一颗给了刀疤,一颗我先前许给了布赢,所以,你求错人了。” 姬无疑看向布赢。 布赢看着姬无疑道:“为何需要这『药』?” 姬无疑道:“我要变强。” 布赢道:“因为你的母亲。” 姬无疑点头。 布赢看向夏平安。 夏平安笑道:“你自己拿主意。” 布赢道:“和平王府有关?” 姬无疑犹豫了片刻,点头。 夏平安猜测,可能他们碰到了平王府的人,被羞辱了,而姬无疑因为实力低微,或者考虑母亲的缘故,没敢大闹。 布赢笑道:“好!” 姬无疑感激地点头。 夏平安道:“照例,布赢的条件转移到你身上,活着,帮我杀一次人。” 布赢疑『惑』,夏平安当初根本没说这话,但是随即就明白了夏平安的意思。 姬无疑也明白。 夏平安向前走,道:“几个男子汉比不过几个女子,要被笑话的。” 姬无疑三人快步向前追。 夏平安没回头,朝着前方的疏林道:“姬无疑,你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吧?” 姬无疑眼眶微湿,点头道:“我,不是。” 一颗升气丹,一次杀人,但是他知道这句话的前面那一句才是重点。 活着! 活着才是夏平安开给他的条件。 姬无疑抬头看着夏平安的背影,仰头望月。 这月亮,真刺眼啊! 第137章 聪明的人啊… 送姬无疑和吕薇回去,其余人都去了冥无间的去处。 布赢第一次去,感觉半山上开洞,洞后是『药』田,满新颖的。 杜月白也是第一次,她比较镇定,但是看着冥无间狼狈地从山洞的一间屋子跑出来后,还是有些吃惊。在她父母的描述里,神鬼不近冥无间是仙翁一样的人,可是这一见,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 北鹤笑嘻嘻道:“别见怪,我师傅就这样。” 冥无间冷声道:“没大没小。” 北鹤咧着嘴嘻嘻地笑。 冥无间扫了一眼布赢和杜月白,道:“不要带不三不四的人回山。” 夏平安笑道:“省得。” 一行人匆匆地走过山洞,到了后山。 夏平安、布赢、刀疤三人在左面,杜月白、北鹤的在右面,各自分开说话。 布赢半躺在夏平安的被子上,道:“姬无疑有事情。” 夏平安道:“我知道,事情可能还不小,所以才不告诉我们。” 布赢道:“我们就看着?” 夏平安沉思,刀疤也在沉思。 眼下他们还有事情,那就是吴夔。 夏平安虽然没有放出谣言,但是针对吕家的谣言已经起来,这才有了骆红英今晚的刁难和告诫,但是夏平安很快就想到了骆红英的背景,借骆红英的口,给骆文彬传了话,将来扳倒吴夔,骆文彬绝对是强大的外力。 夏平安需要人手,但是姬无疑这里显然出现了更加棘手的事情,不然他不会下跪哀求那颗升气丹。 夏平安道:“眼下他没有开口,我们也无从『插』手,明日让刀疤多主意姬无疑那边的情况。” 刀疤道:“可以,但是…” 夏平安道:“我也能走动走动的。” 夏平安和刀疤终究没有告诉布赢吴夔的事情。 “升气丹给了姬无疑,你就得静下心,尽快进入化气境了。” 布赢笑道:“这点你不用担心,有好功法,有我师傅在,应该可以的。” 夏平安道:“我看过师伯藏得典籍,其中有一篇是讲修行进阶的,升气丹对修行者的作用只是增加修行者的周身『毛』孔,让修行者一次能获得更多的真气,以便最后一次锤炼筋脉的真气最大,将筋脉锤炼的更加坚韧,如此想来,靠外力也可以做到这样。” 布赢道:“外力,你的意思是让南山钟用他的真气锤炼我的筋脉。” 夏平安道:“尽量自己进入,外力是可以,但是终究会伤害身体。” 刀疤道:“你知道还说。” 夏平安道:“我只是想让布赢以后帮我锤炼筋脉而已。” 刀疤道:“我也可以。” 夏平安笑道:“你的境界太低。” 刀疤狠狠地看着夏平安,布赢哈哈大笑。 夏平安道:“那你修行要用功些。” 布赢拍着胸脯道:“放心。” 之后夏平安问了问布赢修行的日常,布赢对南山钟是爱恨交加,但是夏平安和布赢听出了浓浓的感情。 说实话,南山钟那样的人,真的很让人喜欢的。 夏平安看到布赢如此,内心也高兴。等吴夔的事情了结,他们该开始新的生活了,布小英也是。 他和刀疤也会离开。 没有他们,他们的修行会慢慢走入平常,最后归于寂静,然后忘掉时间,成为真正的高手。 所以,吴夔的事情尽量在他离开前解决。 布赢想着,就算没有升气丹,他也要尽快进入化气境,然后帮夏平安锤炼筋脉。 刀疤却在猜夏平安的心思。 夏平安不告诉布赢关于吴夔的事情,是怕影响布赢的修行,但是没有丹『药』,又怕布赢短时间进不去化气境,产生挫败心理,或者暂时放弃进入的想法,故意说了自己要借力的事情。 世上真的有两全的办法吗? 何苦自己一个人背负这么多呢? …… 第二日,几人吃过简单的早饭,送杜月白和布赢离山。 一行人下了山,送出树林,这才分别。 刀疤和布小英去送布赢,因为布赢拿着升气丹要送给姬无疑,夏平安不放心。 当然也是留给布赢和布小英说话的机会。 布赢对布小英挺放心的,因为他对夏平安放心,更何况他看得出布小英也习了《三五七九玄根气法》,虽然境界不高,但是总算是安稳了。 “小英,你在夏平安这里,我挺放心的,其他的话也没用,好好修行。” 布小英犹豫了几次,终究没有说吴夔的事情。 “你也是,好好修行争取进入化气境。” 布赢摆手,道:“放心,我很厉害的。” 布小英再三嘱咐道:“一定要!” 布赢道:“会的。” 布小英看着布赢和刀疤远去的身影,低声道:“一定要啊,夏平安需要你,我也需要你,我们的父老乡亲,也需要你。” …… 夏平安平静地和杜月白走过树林,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等走出树林,到了草地时,杜月白陡然停住l脚步。 “你有话对我说吧。” 夏平安从袖口中拿出一卷《三五七九玄根气法》的誊抄本,道:“这是应贤试第一的赏赐,一本能修到五气境的功法。” 杜月白没有接,眼睛扫了一眼夏平安手中的功法,又看向夏平安,眼神中有浓浓的愤怒和哀伤。 夏平安看出了杜月白的愤怒和哀伤,但他还是开口了。 “不需要吗?” 杜月白看着夏平安,道:“用这个换我保护布小英和北鹤吗?” 夏平安点头。 杜月白更加愤怒,因为夏平安这样的做法真的伤到她了。随手将夏平安的功法拍在地上,怒声道:“我在你眼里是什么?” 夏平安大概明白杜月白的怒气源自哪里,平平淡淡道:“朋友。” “朋友吗?” 夏平安点头。 “朋友需要这样吗?” 夏平安道:“我送与不送,你都会那样想的,索『性』我承认好了。” 杜月白看着夏平安,眼眶微湿。 “你…喜欢她?” 夏平安笑着点头,道:“身世相近,心就靠的近一些。” 杜月白没有想到夏平安会这么直白,更没有想到,昨晚布小英说的那些竟然真的印证了她的想法。 可是,为什么她会难过呢? 他们那只是朋友,这不好吗? 很好啊。 可是,心里好难受。 杜月白不愿意承认,想要一直就这样和夏平安他们相处,可是布小英和北鹤昨晚的那些话,她们说的那些事,触动了她的内心。她觉得自己一件东西要被人拿走,自己却无能为力。 从那日秋游夏平安被带走之后,她就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她知道常梦玉也是,她们心照不宣,隐而不说,就想这样维持着现状。 但,还是错过了。 常梦玉离开,至今没有回来,她的知觉告诉他,和夏平安不是没有关系。 现在呢…要该怎么办? 杜月白不知道自己是生夏平安和她见外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总之她对夏平安发火了。 “对不起…” 夏平安笑道:“无事,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也会发火的。” 杜月白看着夏平安的笑脸,转身急奔而去,头都没回。 夏平安看着杜月白的背影,脸上的笑没有变过,直到身影走远,夏平安才弯下腰去拿捡在地上的功法。 手碰到了卷轴,却久久没有拿起。 朝阳将他蹲下的影子拉的很长,在这条孤寂的山路上。 “聪明的人啊…” 夏平安起身的时候,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很灿烂,是他平日温和笑意的十倍。他的嘴,他的眼,他的整个脸,笑的有些扭曲。 第138章 可以安心修行了 刀疤回去的时候,夏平安拿着书发呆。 刀疤坐在夏平安对面,道:“解决了?” 夏平安回神。 “何必呢,不是每次都把自己变成坏人才能解决事情的。” 夏平安笑道:“几日没见,你变聪明了。” 刀疤道:“你当初将《三五七九玄根气》给了布赢和布小英之后,我就觉得奇怪,你为何不给杜姑娘。常姑娘和乔小小有师承,不给可以理解,但是杜家的话,还是需要一本能修炼到五气境的功法的,直到今日早晨见你拿出那卷轴,再想想昨夜你同意杜姑娘回山,还和小英她们一起居住,早上又一人去送杜姑娘回去,我大概就猜到你要什么事情了。” 夏平安苦笑,道:“看来人不能待得时间太长,不然连仅有的一点神秘都没了。” 刀疤道:“杜姑娘拿了吗?” 夏平安摇头。 “弄巧成拙了吧?” 夏平安笑道:“原本就没有成与不成的。” 刀疤想了想,也是。夏平安只是用这种方式在消除他走后或者他这次事件发生意外之后的不必要的举措,不想连累这些人而已。 当然,就算一切顺利,夏平安解决不了极阴体脉的问题,也没有办法和这些人走在一起的。 路,早就注定了,只有别离,还不要思念。 “那么,小英呢,北鹤呢?” 夏平安苦笑:“比较麻烦,但是北鹤有师伯、小英有布赢,一切都会过去的。” 刀疤想了想,道:“这对她们不公平,对你…也不公平。” 夏平安仰头,看着飘着几缕白云的蓝天,道:“是啊,上天何曾公平过呢?” 刀疤没有说话,看着夏平安,看着这个几乎可以当他儿子的人,默然无语,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对了,你这几天注意一下姬无疑的情况。” 刀疤道:“一个吴夔就够我们头疼的了,还要加一个平王府吗?” 夏平安笑道:“这是两件事,若是时间允许,倒是都能处理,吴夔的事情我们需要更多精力,姬无疑的事情,我们也只是帮他一帮,尽量让他活下来。” 刀疤点头。 …… 杜月白回去的时候,脸『色』很差,心神不宁,神情有些恍惚。 常梦玉陡然出现在身后都没有发觉。 “美女啊,我回来你不高兴?” 杜月白勉强撑起一点笑意。 常梦玉用手扯了扯杜月白的脸,道:“还不如不笑呢?” 杜月白拍开常梦玉的手,道:“你怎么才回来?” 常梦玉道:“遇到一点事情,不过…” 说着隔空拍了一掌,一股截然不同以往的气息展『露』出来。 杜月白惊讶道:“化气境!” 常梦玉得意地笑道:“当然。” 杜月白道:“恭喜。” 有个好师傅真是好啊,回去一趟就帮常梦玉进入化气境了。 常梦玉道:“没什么好恭喜的,以前觉得进入化气境很了不起,听了师傅的话,才觉得,以前那些都是基础,真正的修行在化气境,以前那些都是小孩子的玩闹。” 杜月白道:“也算是步入中流高手了。” 常梦玉道:“以后的修行就是磨时间了。” 杜月白道:“你和师傅说过了吗?” 常梦玉道:“说了,差点被赶出去。” 杜月白道:“为何?” 常梦玉道:“说不用指导我了,让我离开,但是…” 常梦玉一把搂住杜月白的肩膀,道:“但是我舍不得你啊。” 杜月白挣脱了几下,没有挣脱开,就任由常梦玉抱着她的肩膀。 “听说你昨晚没回来,做什么去了?” 杜月白道:“逛花灯节。” 常梦玉看着杜月白道:“然后呢?” 杜月白低声道:“去了夏平安师伯处。” 常梦玉一副当场抓贼的表情,看着杜月白。 杜月白低声道:“他…喜欢…布小英。” 杜月白感觉常梦玉搂着的胳膊僵了一下,但是脸上依旧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道:“难怪你一副怨『妇』的表情,没有他,这还不是有我呢?” 说着伸手去挠杜月白的胳肢窝:“笑一个,笑一个,笑…” 杜月白躲闪,两人互相挠,互相躲闪,跑动、追赶。 两人在院子中跑了一阵,追逐到了后院的竹林。两人香汗淋漓的,弯腰喘气。 “呵…以后可以安心修行了。” 常梦玉说道。 杜月白道:“是啊,安心修行,我也要进入化气境。” 两人抬头,笑脸如花,眼中却有淡淡的忧伤。 青春少年,这是每一个人必须经历的一段豆蔻芳华,正如章家的酒,有苦、有甜、有涩。 …… 夏平安和刀疤每日进出山里,有用的消息并没有多少。 夏平安看着吴夔府上的平静,总感觉很不正常。 按道理,在离京之前,吴夔会拜访一些人的,这是最基本的礼仪交往,可是吴夔没有。 夏平安决定留下,就近观察。在吴夔府的前面,租了一间客栈,窗子朝着吴夔的府邸。 刀疤没有回去,来客栈与夏平安一同监视吴夔。 姬无疑拿到升气丹后,闭了关,准备一举突破化气境,这段日子应该不会出问题。 两人日夜轮流,等着吴夔的动静。 大街吵闹,吴夔门前这条街稍显安静。 夏平安在茶棚下喝茶的时候,有人坐在了对面。 夏平安抬头,看到一个青年将剑放在了桌上。 “你就是夏平安?” 夏平安仔细打量了一下来人,笑着点头。 “还不错,算的上一表人才,就是修为差了一点。” 夏平安依旧微笑。 “所以…正好教训你!” 青年猛然去拔桌上的剑。 夏平安也伸手。 只是剑离青年更近,青年拿到了剑,拔了出来。 夏平安只是在桌上虚画了一下。 青年反手,剑刺向夏平安。 夏平安微笑,身子却没动。 青年刺出去的剑猛然缩了回来,剑身越过桌面时,颤抖不已,还响了两声。随之,听得他和夏平安之间的桌子咯吱响了一声。 青年眼皮挑了一下。 桌面出现了一道崭新的划痕,工工整整,如银钩铁画,显得峥嵘必『露』。 青年看向夏平安,夏平安照旧微笑。 “咔擦!” 桌子自那一痕裂开,整整齐齐的两半,像是被锋利的刀剑砍断一般。 夏平安连人带凳子往后退了退。 青年收剑,好奇地打量着夏平安。 第139章 吴夔出府 “你怎么做到的?” 夏平安微笑,伸手虚画了一下,道:“就这样做到的,你不是看见了?” 青年却来了兴趣,往前凑了凑。 夏平安指了指,他这才想到,刚才夏平安又画了一下,将身子缩回去,与夏平安保持着距离。 “教教我?” 夏平安笑道:“杜公子,你学不来的。” 青年笑了起来,道:“你怎么知道我姓杜?” 夏平安指了指脸,道:“你与杜月白有几分相似,自然能猜得到。” 杜月晟笑道:“既然知道,那你更好说了,说一说。” 夏平安笑道:“很简单啊,多写字。” 杜月晟脸就皱了起来,多写字?这很简单,可是写字对他而言是一种苦差事。 “这个…” 夏平安起身,道:“记得陪桌子钱。” 杜月晟拿出一礼碎银子丢下,追上夏平安,道:“你是夏云客的儿子?” 夏平安点头。 “谢谢你父亲救我大哥。” 夏平安道:“不用,父亲已经死了,你大哥也没救活。” 杜月晟道:“这份情总是在的。” 夏平安停住脚步,道:“如果没事,那你可以离开了。” 杜月晟怔了怔,道:“你赶我离开?” 夏平安很诚恳地点头。 “因为我有事情要做。” 杜月晟道:“你不是和我妹妹是好朋友吗?” 夏平安点头,反问道:“这与你有关系吗?” 杜月晟愣住,按道理朋友的哥哥不应该礼待一下吗?但是夏平安竟然赶他走。 这个就有点尴尬了。 “嗯…那个…我来找你算账。” 夏平安轻声道:“我不做生意的。” 如此说着,却见吴夔的马车停在了府门前,片刻后,缓缓离开。 杜月晟被噎住,感觉话不好接。 夏平安转身,向马车的方向失去的方向追去。 杜月晟一看,“唉”了一声,纠缠道:“不是那个账,是你欺负我妹妹的账。” 夏平安一边走,一边道:“你看,你刚才都说我和令妹是朋友了,我们之间的那点不愉快是朋友间的不愉快,哪里能谈得上欺负呢?” 杜月晟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还想反驳。 夏平安道:“你来找我,杜月白肯定不知道,如果知道你过来找我的话,肯定不让你来,你现在过来找我,被她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这就是我们的友谊,你不懂的,赶紧回去吧。” 杜月晟想了想,貌似是这样。 可是,他就是过来找夏平安出气的,结果好像是他错了。 杜月晟站在人群中思考夏平安的话。 “唉唉,我是来教训你的,又不是来听你讲道理的。” 杜月晟抬头找夏平安的时候,人已经走远,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杜月白看着流动的人群,微微笑了起来。 果然是个有趣的人,但是他那一招更有趣。 杜月晟模仿夏平安的动作在半空中轻轻地画了一下,想到他那一剑刺过去时从桌面上迸发出的气刃,又笑了起来。 夏云客是天才,独创的刀剑之招,被冠以“刀剑双绝。”夏平安这一招也很绝。 这一家人的习武天赋真的是不错啊,只是可惜夏平安是极阴体脉,不然有这么一个妹夫也是极好的。 杜月晟想了一阵,自己就笑了起来,不知道杜月白收到他的信会不会出来。真是的,这个小妮子,自应贤试后,就没回家,连过节都没回去,捎回去的信,大都是师傅很好,朋友很好,夏平安很厉害,真是…唉… …… 马车停在了平王府门前。 夏平安远远地看了一眼之后,便找了一个隐蔽所在观察。 平王府,今日很热闹,算的车水马龙。 夏平安这几日关注点都在吴夔这里,倒是没有主意平王府的动静。 “请问,今日是平王宴请宾客吗?” 夏平安谦虚地向旁边的店小二问了一声。 店小二笑道:“不是,是平王府每年一次的赏花节。” 夏平安笑道:“平王府的赏花不是在每年的二月三吗,今年怎么会提前五天呢?” 店小二道:“不知道,可能今年平王府的月幻花绽放的早了。” 夏平安谢过店小二。 平王府有一个花匠,会种一种奇华,名曰月幻花。这种花的奇特之处在于一年只开一次,而且这花开的时候极为特别,必是吸收够日月精华后,在某个夜晚绽放。绽放时,会将吸收的日月精华全部释放,整个花朵闪闪发光,像是一个一个小的月亮,所以平王姬如渊美名曰月幻。每逢夜月花将开,平王便会邀城中的权贵观赏,顺便举行宴会。 夏平安坐在窗前,点了一壶茶,至午后都没有见吴夔出来,夏平安便离开了。 吴夔甚少走动,这次平王邀请,他来了,应该不会半途离席的,毕竟王爷的面子他得给吧。 夏平安回到租住的客栈。 刀疤已经回来。 夏平安想到平王府就想到了姬无疑,问道:“姬无疑如何?” 刀疤道:“早上出关,不日要进化气境了。” 夏平安想了想,猛然醒悟,道:“不是不日,恐怕就是今日了,我们赶快去!” 刀疤不明白夏平安为何如此焦急。 夏平安道:“今日平王设了赏花宴,姬无疑如果想要找姬如渊要一个说法,或者是报复姬如渊,今日是最佳的时机。” 刀疤道:“难怪他要求升气丹,原来是为二月三准备的,但是这赏花宴提前了,所以,姬无疑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冒险的。” 夏平安点头:“正是如此。” 两人匆匆出城,赶到北丘客的院子时,他们只看到了吕薇。 “姬无疑呢?” 吕薇道:“后山,师傅正帮他进入化气境。” 夏平安和刀疤对视,果然如此。 只是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姬无疑下了如此大决心,非在在平王赏花宴上闹事呢?是他来京城的时候想好的,还是因为别的事情。 夏平安道:“姬无疑今日出关,如此匆匆进化气境很不明智,你师傅为何会答应?” 吕薇苦恼道:“师傅也不同意,可是姬师兄他苦苦哀求师傅。” 夏平安道:“伯母呢,她为何不阻拦?” 吕薇叹了一口气,道:“伯母也求师傅帮师兄进入化气境,哪怕有危险。。” 夏平安皱眉。 这一系列的事情,似乎都透『露』出很不寻常的信息。 第140章 星光点落 姬无疑下定决心在今晚进入化气境,夏平安等人想要阻拦也是没用的,所以只能静等结果。 天黑起来的时候,星光布满了夜空。 姬无疑的母亲推门出来,盘腿坐在木屋的台阶上,仰头看着天空。 已经好几个时辰了,还不见动静,也不知道姬无疑那边可好。 夏平安和刀疤看着黑夜天幕上的那些星光,看着那一颗颗闪着光芒的繁星,知道姬无疑应该要开始进入化气境了。 山后,猛然挂起了一阵风,风极大,挂的树林呼啦啦地响了一阵。 刀疤、夏平安、吕薇看向那边的时候,风似乎不见小,却在原地打转,将枯枝树叶全部卷了起来,飞上了夜空。 夏平安疑『惑』。 当初刀疤进入化气境的时候,是有风,但是没有这般狂烈,那时候刀疤是将月光凝形入体了,而姬无疑的竟然是狂风。 狂风漫卷向天,一点点的星光似乎被这狂风吸引,一点一点地从天上向下落了下来。 起初是一点,然后慢慢变多,直到这方圆数百丈都是这星辉。 星辉如雨,慢慢落下来,又像是无数的萤火虫,在夜『色』中飞舞。 夏平安和刀疤看着,姬无疑的母亲平静地在台阶上看着。 后山处,风减小,先前的狂暴慢慢地变成微风,但是这微风不是吹响东南西北,而是吹响姬无疑一个人。 姬无疑是微风的归处,也是那些星辉的归处。 漂浮在半空的星辉,飘向了姬无疑。一时之间,后山树林中到处是游走如萤火虫的星光,密密麻麻。 慢慢地,有一图光升起,越变越明,成了一个发光的小月亮。 刀疤和夏平安知道,那是姬无疑。 山后平静,微风轻轻。 点点滴滴的星光还不断向想姬无疑汇聚过去。 这样的情景持续了一个时辰,天上的星光似乎暗淡了几分,后山的那团明月光也开始暗淡下来,直至失去光芒,像是一团熄灭的光球。 “成功了吗?” 吕薇轻声问。 夏平安和刀疤摇头。 “你不是进入化气境了吗?” 刀疤苦笑。 夏平安道:“他失败了,所以我们不知道成功进入化气境是什么样的。” 后山,风又大了,吹的树枝呜呜作响,吹的山林中的枯叶满地『乱』跑。 一点光芒在那里点亮,像是一盏灯。 光芒越来越亮,直到… “砰!” 一声巨响,震得『乱』石飞奔,树木狂折。 夏平安、刀疤、吕薇向后山飞奔而去。 姬无疑的母亲在台阶上,原本笔直的后背瞬间软了下去,靠着双臂的支撑,才让她保持着坐的姿势。 夏平安三人很快就到了发声处,看到满目狼藉,树木凌『乱』。 “不要过去。” 三人急忙停下,才看到北丘客灰头土脸,头发凌『乱』地在边上出来,嘴角还挂着血迹。 夏平安道:“如何?” 北丘客道:“侥幸进了化气境。” 夏平安道:“受伤了吗?” 北丘客道:“有些许的伤,服下丹『药』就无事了。” 夏平安对吕薇道:“你去与伯母说一声。” 吕薇折身回去。 夏平安和刀疤看着这场景,微微疑『惑』。 难道这就是魔族功法和姬无疑功法的区别?不然不足以解释为何刀疤当初那么凶险,却没有对外造成损害,而姬无疑却是对周身造成了损伤。 北丘客看着盘坐在地上的姬无疑,叹了一口气,道:“有些心急了,不然,他可以延续两个时辰的。” 夏平安道:“这有何影响?” 北丘客道:“纳入星辉越多,化气境第一层第一、二阶的基础越稳,对后续更快地修到四五阶有很大帮助。” 夏平安道:“以后能弥补回来吗?” 北丘客道:“要多费三五年的时间了。” 夏平安点头,他因为极阴体脉进入了分气境,所以对化气境更不敢想,但是他对于这修炼的基础或者原理还是要理解的。 “如此,倒也不算大事。” 地面上,姬无疑缓缓睁开眼,看到夏平安和刀疤稍微愣了愣。 刀疤笑道:“原本是想要过来阻拦你的,没想到,你还真冒险了。” 姬无疑抱歉道:“让你们『操』心了。” 夏平安看着姬无疑道:“我更『操』心你接下来要如何做?” 姬无疑看向京城,没有说话。 “非去不可吗?” 姬无疑点头。 “你可以等一年,五年,甚至十年,反正那人死不了。” 姬无疑沉声道:“我原本想要等十年,甚至二十年的,但是,我现在不想等着过了今晚。” 夏平安皱眉,道:“决心已定。” 姬无疑点头。 夏平安道:“如果你师傅劝你呢?” 姬无疑看向北丘客,慢慢跪下,恭恭敬敬地磕头。 “师傅,徒儿不孝。” 北丘客看着姬无疑,深深叹息了一声。 “唉,你们的恩怨情仇,我哪里管得了,只是…” 北丘客停住没有说话,人已经离开了这片树林。 “只是,记得回来。” 姬无疑低头,磕了三个头,哪怕眼前没有人。 姬无疑站起来的时候,整个人的精神都变了,变得锐利无比。 “我相信你们不会劝我的。” 夏平安苦笑。 刀疤摇头。 姬无疑向北丘客的院中走去。 夏平安和刀疤跟着。 院门口,姬无疑的母亲已经站在了院门口,手中拄着一根长枪。 虽是黑夜,但那枪头却泛着寒光。 好枪! 这不是姬无疑以前使用的枪,至少不是姬无疑在应贤试中使用的枪。 这枪更精致,更加的不凡,有一股肃杀之气枪身盘绕。 夏平安和刀疤站定。 姬无疑走过去。 “接枪!” 姬无疑接住姬无疑母亲扔过来的枪,看着自己的母亲。 “母亲…” 姬无疑的母亲站在院中,沉声道:“你该走了。” 姬无疑犹豫。 姬无疑的母亲无一点留恋,喝声道:“记住你的名字!” 姬无疑转身! 无疑!就是不要有任何的怀疑。 长枪一晃,姬无疑缓步走向京城。 夏平安和刀疤看着姬无疑的背影,看着院子门口姬无疑母亲笔直的身影,苦笑。 “我们呢?” 夏平安道:“那就疯一次吧。” 第141章 夜闯平王府 姬无疑行,夏平安和刀疤在身后紧随。快入城的时候,姬无疑停下了脚步。 夏平安和到刀疤跟了上去。 “这是我一个人的事。” 夏平安笑道:“错了。” 姬无疑皱眉。 夏平安笑道:“你答应我的事情还没做呢?” “我会做。” 夏平安笑道:“我跟了你一路,怎么看你都像是寻死的人。” 姬无疑没理会夏平安往前走。 夏平安和刀疤继续跟上。 “所以为了保证你能实现我的诺言,我们俩的多做一点事情。” 姬无疑看着前方,在前方民屋之后,就是平王府。 哪里飞檐挑角上挂着灯笼,十分的醒目。 “你知道哪里是什么地方?” 夏平安笑道:“我知道。” 姬无疑道:“你知道哪里有多危险。” 夏平安笑道:“这与我无关.” 姬无疑错愕。 夏平安接着道:“我们只要知道,这是你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是你奋不顾身要做的事情,那就够了。” 姬无疑大步向前。 “有时候,你很讨厌。” 夏平安和刀疤哈哈笑了起来。 夏平安笑道:“难得我这个老谋深算的人突发少年狂。” 原本就是一个少年,可是从夏平安嘴里说出这句老气横秋的话,竟然没有一点违和。 三个人阔步走向平王府。 平王府,门口的马车渐少,后院中高朋满座。 夏平安笑道:“你准备如何进去?” 姬无疑看着门口那两个仆人,理都没理,昂首就闯。 “这位大人,可有请谏?” 姬无疑摇头。 两人道:“没有请柬,请速离开。” 姬无疑长枪一挽,从后背到了身前,伸手一推,两人向后倒飞了出去。 刀疤笑道:“够直接,我喜欢。” 两人向后撞在朱红『色』的大门上,府门大开。 姬无疑迈步进去。 “何人,竟敢善闯平王府!” 声到人到,一条黑『色』人影伴着剑光刺了过来。 姬无疑长枪向前一递,化气境的气势喷薄而出。 长枪的枪尖点在了剑的前端,一声脆响,剑在半空中完成了圆弧。 姬无疑用力一推,那人倒着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一条更加诡异的黑衣,刺向了姬无疑的后背。 当! 刀疤站在了姬无疑的身后,一把匕首刺在了刀疤的长刀上。 那身影一击不中,向后退了回去,躲在一个阴暗的拐角处,要不仔细看,还真的不容易发现这个人。 “两个化气境。” 姬无疑扫了一眼,道:“让姬如渊出来见我!” “切,这里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 两人几乎同时动身。 “你先躲开。” 刀疤有疑『惑』,依言急忙闪开。 姬无疑撤步,长枪横舞,一股无匹之气横散。 两条人影,长剑和拿匕首的人几乎同时到来。 姬无疑不慌不『乱』,长枪旋舞,气劲横扫。 三人俱是化气境,招式之间暗藏星辉之力。两人不敢大意,甫一接触,便退开。 姬无疑长枪不停,气势不减。 “虎啸!” 原本平静的院子陡然响起一声低沉的虎啸,一只凝气化形的虎直冲拿剑的那个人。 拿剑那人根本没有想到姬无疑会有这么高绝的招式,周身运气,一块冰盾挡在了身前。 砰! 冰盾碎了,身子被撞的飞在半空中。 拿匕首的黑衣人急冲的脚步陡然停下。 黑衣人修为毕竟高,身子在半空中几个折返,平稳落地,没有太多尴尬,但是语气却变了。 “盘龙啸林枪法。” 姬无疑冷声道:“既然知道,那就让开。” 两人犹豫。 姬无疑冷声道:“这是我与姬如渊的事情。” 夏平安笑道:“很多事情,不是我们外人可以『插』手的,更何况,他们都姓姬。” 两个黑衣人更加犹豫不决。 姬无疑长枪倒提,直奔后院。 夏平安和刀疤紧跟其后。 月门突然打开,又突然关闭。 原本空『荡』『荡』的月门前多了一个人,一个穿着灰布长袍的中年男子。 “我想,你们走错地方了。” 说着伸出手掌,拍向姬无疑。 姬无疑和刀疤几乎同时发力,长刀和长枪刺向那个人。 那人身影灵动,在枪与刀之间穿过,双掌直奔姬无疑和刀疤。 刀疤和姬无疑两人急退。 那人跨步追了上来,眼见再往前走一步就能追到姬无疑和刀疤了,脚步猛然停了下来。 眼睛没有看向姬无疑和刀疤,而是看向了地面。 姬无疑和刀疤疑『惑』,但是他们是必须要去见姬如渊的。 “我主攻,你帮我。” 刀疤点头,夏平安站在稍远的边缘。 中年男子终于抬起了头。 向前一挥手,青石板地面瞬息出现一道剑痕,十分醒目,随之无形的剑气被中年男子轻松化解。 “符箓师,可惜修为差了一点。” 姬无疑和刀疤看向夏平安。 夏平安笑道:“是啊,修为是差了一点,但是你真的能挡得住我们吗?” 中年男子轻笑,满脸的不屑。 夏平安也笑了。 “我觉得让他和姬如渊当面交谈比较好,我们何必『插』手呢?” 中年男子看着夏平安,道:“我知道你,夏平安。” 夏平安笑道:“荣幸。” 中年男子冷声道:“你来错地方了。” 夏平安笑道:“是吗?” 中年男子轻轻一顿,身影就冲了过来。 姬无疑长枪一横,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中年男子的脚步微顿,刀疤身影却窜了过来。 “掠风!” 身快,刀块,线路奇诡。 中年男子身影急退,刀光掠过,只斩到了虚影,但是姬无疑长枪直接刺了过来。 “水龙『吟』!” 原本平淡的一枪,在刺出去的是时候,寒霜层生,伴随着低低的龙『吟』。 中年男子稍微错愕,双掌在身前运转,一图火红『色』的图案出现在胸前。 冰龙遇到红『色』图案,纠缠片刻,便被吐了进去。 这时,刀疤第二刀到了。 “追风!” 快如风的一刀,用极端的速度和招式的精妙,弥补了自身星辉之力的不足。 中年男子再退,退到到了月门前。 双掌运化,袖口中哗啦啦地响了数声。 一把金『色』的算盘出现在手上。 刀疤的长刀在金『色』的算盘上划过,摩擦出火花。 刀疤停步,姬无疑也停下。 中年男子道:“你们很不错,但是…” 夏平安笑着接口道:“但是,金先生不会算账。” 中年男子抬眼,夏平安笑道:“拿着金算盘却不会算账,真是可悲可叹啊。” 中年男子脸『色』冷峻,怒气腾腾。 第142章 人对、地方对 月门之后,平王的宾客满座。 在姬无疑在门前打斗的时候,平王这里就已经听到了,也有人汇报了。 平王眼皮动了动,略显不快,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众宾客不解。 姬如渊道:“来了三个惹事的小青年,让诸位见笑了。” 有人附和道:“何人如此胆大,敢来平王府闹事?” 文孝直脸面上有些挂不住,沉声道:“胡昭南。” 提狱使胡昭南在下首更远处站起来,准备行动。 姬如渊笑着一摆手,道:“不用。今日花开需要一些时辰,正好无趣,权当给我等娱乐一番了。” 姬如渊如此说,其他人自不敢『乱』指派人手。 姬如渊看向陈道言,笑道:“陈候,今日这来人之中,有一人与你关系匪浅啊。” 陈道言听到此言,身子一震,瞬间想到了夏平安。 在他所认识的人里,敢或者说能干出闯平王府事情的,也只有夏平安一个人了。 可是,这次又是因为何事啊?为何要闯平王府? 陈道言苦笑,道:“家门不幸,那小子虽与我陈家沾亲,但终究是乡野之人,粗鄙不堪。” 姬如渊笑道:“陈候严重了,我倒是听说那夏平安机警善变,处事手段极高,每每能逢凶化吉。” 陈道言摇头道:“小儿把戏,自视甚高,不知将死何地。” 姬如渊笑道:“陈候多虑了。只要夏平安他能说出理来,我倒是可以放过他。但是,他得能走到我前面说理。” 陈道言默不作声,心道:“王府高手如云,夏平安和那两人如何能走到这里。”嘴上道:“那我替死去的女儿谢过王爷。” 姬如渊笑道:“你这就不是真心话了,我知道你在心里想什么,我不会派更多的人过去的,只派了我的管家过去。” 陈道言不明白姬如渊为何要这样做。 姬如渊道:“我希望北玄国的年轻人都有他这股子不怕死的冲劲,也有他那种报效朝廷,血战边疆的气魄,这样的年轻人越多,北玄国才能更加的强大。” 陈道言和下面一众人默不作声。 姬如渊笑了笑,道:“但是,也得给他们张个记『性』,少年人多少得懂点分寸的。” 姬如渊举杯,诸客人举杯,赞了几声姬如渊大度,但是更多的人都读懂了平王不能再上疆场的遗憾。 “陈候,你觉得他们能走到我们面前吗?” 陈道言很想赌夏平安能走进来,因为夏平安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但是他不能赌夏平安能走进来。 “平王说笑了,别说他们三个人,就算三十个,都不可能走进来的。” 正话反说,下面的人都知道陈道言还是想要保夏平安一条命的。 姬如渊笑看着陈道言,道:“本王觉得他能进来。” 有人不解,道:“为何?” 姬如渊道:“因为,夏平安是个善于创造奇迹的人。” …… 金还珠一摆手中的金算盘,冷声道:“夏平安,我知道你善惩口舌之快,但是,今日你选错了人,也选错了地方。” 夏平安笑道:“不,我觉得,今日,人很对,地方也很对。” 金还珠冷声道:“你太自以为是了。” 夏平安道:“人对,是因为你是聪明人;地方对,是因为,你身后就是宴请宾客的地方。” 金遗珠眯眼,这是两句废话,但是又是两句很值得思量的话。 夏平安继续道:“平王府,你比我们熟悉,那么,为何只有你一人在阻挡我们,其他人呢?简单算来,加上门口那两人,你们至少能取得优势了,如果再来一人,只要是个化气境,我们三人必败,那么为何没有?” 金遗珠冷声道:“老夫一人足矣。” 夏平安点头,道:“确实你一人也差不多能挡住我们,但是我想说这件事更深层的意思,那就是,只要我们三人打败你,就能进去,见到里面的那些大人物了,对不对?” 金遗珠冷声道:“那得看你们三个的本事了。” 夏平安笑道:“这就是我要说的,为何说这个地方刚刚好的缘故。” 金遗珠眯眼,随即眼睛睁大。 夏平安笑着向前走了两步,从怀中拿出一张符。 金遗珠眯眼。 夏平安笑道:“你应该知道,我得了应贤试的第一,也应该知道我得到了什么奖品,那么,你觉的,在这个位置,我发动一个五气境仙人留下的一张符,能不能打败你。” 金遗珠不说话,脸『色』很不好,尤其是在灯光的照映下。 夏平安拿着符,道:“这符有多大威力我不清楚,但是一旦发动,这么近的距离,喈喈…你可能死了,也可能活下来,但是墙后那些没有防备的文武官员那就十分难说了。” 金遗珠手抖了抖,手中的算盘哗啦啦地响了两声。 夏平安笑道:“这就是我说的,你不会算账。你若坚持拦在这里,不但会搭上自己的『性』命,还可能连累墙后的官员,更有可能给你的主人平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你现在带我们回去,那就不一样了。平王会责骂你,但是考虑到我手中的符,他在背地里还会奖励你。你手中拿着算盘,这笔账怎么算,你应该很清楚。” 金遗珠犹豫了,毕竟夏平安说的是实情,而且夏平安先前路了那么一手,让他感觉夏平安一直在参研那张符箓,所以即使在洗髓境,他还是创出了刚才哪一手奇怪的藏剑,有符箓的意境在里面。 那么,这符箓一旦发动,这墙后的人,包括他自己… 夏平安笑道:“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何会被派过来,而不是一个修为比你高或者与你相当却没有你谨慎稳重的人过来,也可以说,为何没有派个莽夫和猛汉过来阻拦我们?” 金遗珠抬头,夏平安笑道:“因为,你比他们有脑子,懂得退让。所以,平王才会派你过来。” 夏平安分析的够透彻,金遗珠终于明白夏平安说的人正好,地方正好的意思了。 金遗珠收起算盘,笑道:“都言你善鼓弄人心,却不想今日竟被你鼓动。” 夏平安笑道:“错了,不是鼓弄人心,而是利弊分析,是给你们指一条你们看不见,但是正确的路。” 金遗珠推开月门,道:“进入吧。” 夏平安道:“你先进入。” 金遗珠知道夏平安在提防他,这更让他确定,夏平安手中那道符的作用了。 金遗珠走进去,夏平安、姬无疑、刀疤跟着走了进去。 平王看到金遗珠走进来,笑道:“如何?” 金遗珠半跪下,道:“属下未能拦住他们。” 姬如渊笑看着陈道言,道:“如何?” 陈道言道:“是王爷手下留情。” 姬如渊道:“是他们自己争取的。” 姬无疑此时已经走进来,长枪往地上一立,道:“姬如渊,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可认得这杆枪!” 第144章 做好自己的事情 夜『色』深,京城华灯似锦,人『潮』如梭。 这些与姬无疑、夏平安、刀疤无关。 三人沉默地走出城,走了三里地的时候,姬无疑停住了脚步。 “你们不问吗?” 夏平安道:“你若想说,我们听,你若不想说,我们不会问,我相信,你能承担的下这沉默背后的苦楚。” 姬无疑仰头,看着漫天繁星,道:“我真的很想杀了他,但是我杀不了,也不可能杀他。” 夏平安仰头也看漫天繁星。 “谁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候,谁都有绝望的时候,但是,只要咬着牙,闭着眼,熬过了这一阵,你就会发现,那无能为力和绝望算不得什么。” 姬无疑笑了,锋利如刀的嘴更加锋利,笑容却更加的苦涩。 “可他,还是我的父亲啊…” 夏平安道:“所以很纠结,杀他是报仇,应当,手刃亲父是大逆,不该,确实为难啊。” 姬无疑沉默一下,道:“母亲还是对他抱有幻想。” 夏平安道:“那为何她今晚要你去平王府?” 姬无疑道:“花灯节那晚,我带母亲一边观赏一边去往咱们约定的地点,可是在平王出行路过的时候,母亲突然停住了脚步,整个人都变了。随后我问她怎么了。她说他发现了仇人,然我带着她追了一阵。我带她追过去的时候,她确认魏虎就是杀害折家十六口的人。我原本想要去报仇的,母亲却拦住了我,说我修为太低,不可贸然出手。可是我知道,他除了怕我被当做刺客当街击杀之外,还害怕与平王见面,害怕那个人见到她衰老的容颜。” 夏平安道:“所以,你将伯母送回去与我们汇合的时候一直在想如何找魏虎报仇,或者说,你一直都在怀疑,魏虎斩杀折家,是不是平王指使的。” 姬无疑点头,道:“毕竟…毕竟我是一个不光彩的存在啊,将我们抹去,是王室和皇家经常做的事情。” 夏平安沉思片刻,道:“眼下还不能判断是不是平王指使的,但是我想,找到当初给你母亲开『药』方的那个人十分的重要。” 姬无疑摇头,道:“在你发现母亲『药』方有问题的时候,我也想找那个大夫,可是,那个大夫当时只是路过,我们并没有太多印象,更是无从找起。” 夏平安道:“我知道你不信任平王,也不能信任文孝直,所以魏虎这个人的调查就很重要。” 姬无疑道:“这几日我会去调查的。” 夏平安道:“不可鲁莽,若是你今日只为这件事,根本没有必要搞这么大的动静,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进入。” 姬无疑道:“折家的仇恨母亲多年,原本不可能找到的凶手陡然现身,报仇心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海派魏虎对那人不利,所以,才会如此着急。” 夏平安低声道:“我可以理解。” “只是又让你担了这坏名声。” 夏平安笑道:“无妨的,反正名声坏了,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的。” 刀疤笑道:“这就和债一样,多了不用愁。” 姬无疑感激地看了看两人一眼。 “多谢。” 夏平安笑道:“我是个精明的商人,不做亏本生意的。” 送回去姬无疑,夏平安和刀疤返回京城。 进入客栈的时候,杜月晟就坐在大堂里。 夏平安摇头,刀疤道:“认识?” 夏平安道:“杜月白的哥哥。” 刀疤笑道:“该。”留下夏平安先上去了。 夏平安顿了顿,走过去道:“原本想装作没看见你的,但是你故意出现在这里,我觉得还是与你说两句吧。” 杜月晟笑着站起来,上下打量夏平安。 夏平安道:“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杜月晟摇头,道:“你果然很厉害。” 夏平安笑道:“多谢。”转身向楼上房间走去。 杜月晟却拦在前面。 夏平安疑『惑』。 “你们是第一个夜闯王府还活着出来的人。” 夏平安叹气,道:“运气好。” 杜月晟摇头道:“不是,是你厉害,你在京城的那些事,哇哇…真的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 夏平安苦笑道:“被『逼』无奈。” 杜月晟笑道:“我知道。” 夏平安道:“回去吧,多陪陪杜姑娘,你大嫂哪里,若是无事就不要去了,免得打扰她。” 提到他们的大嫂,杜月晟的神『色』暗淡下来,低声道:“我懂得。” 夏平安上楼,杜月晟也跟着上楼。 “回去吧。” 杜月晟笑道:“我也住这里,就住在你的隔壁。” 夏平安嘴角抽了抽,道:“我这人喜静。” 杜月晟道:“我知道,小妹在信里都说过了,说你知识渊博,见识广博,谈吐优雅、为人风趣,天赋异禀…” 杜月晟一边说一边观察夏平安的表情。 夏平安毫无所动,打趣道:“原来我有这么多优点,我自己都不知道。” 夏平安的表现让杜月晟感到失望,因为他表现的太过平常了。 夏平安回屋,刀疤转身。 “如何?” “吴夔回府了,但是再没有出来。” 两人对着灯火通明的府邸看了一阵,想着吴夔今夜也不会行动了,便都睡了。 …… 吴夔回到府中,在他常看的兵书中夹着一封信。 这是他的一个习惯,在心神不宁或者遇事不决的时候,他喜欢翻书。 很显然,放这封信的人知道他这个习惯,所以放了这封信,而放这封信的人,不言而喻。 贾异,入一个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然后将他卷入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里。 魏虎出事了,而吴夔几乎可以肯定,姬无疑说的折家的事情绝对是魏虎做的,那么,现在平王要拿人,拿到的魏虎会说出设么事情来呢? 一旦他们以前的事情被暴『露』出来,他将失去所有的一切。 贾异恐怕也是抱着同样的心思吧。 打开信,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做好自己的事情。” 吴夔眯眼。 这句话,杀意浓浓。 不只是贾异的,还有他内心翻滚的杀意。 第145章 刺客 更深,夜『色』浓。 夏平安和刀疤已经熄灯安睡。 夜『色』中,有一条黑影悄无生息地躲开巡城卫,在巷子间穿梭,不久之后,跃上了一间屋顶,连半点的声响都没有。 黑衣人机警地在屋顶上看了看,翻身跃到窗台,侧耳静听,随即轻轻地推开窗户,悄然落地。 落地的刹那,数十把的飞刀闪电一般『射』向了床上的人。 “小心!” 屋内,一条黑影猛然起来,扑了过去。 噗噗… 响了几声,飞起来的黑影撞在墙壁上。 黑暗中,夏平安喊了一声:“刀疤!” 刀疤身子撞在墙上,却使出力气将夏平安向旁边推了出去。 “快走!” 屋子狭小,能往哪里走。夏平安身子向侧前方一转,手中银针暗藏,刺向来人。 在夏平安即将碰到对方的时候,感觉到了情况不对。 夏平安的手停在对方寸许的地方。 “化气境!” 来不及惊讶,身子急速后撤,砰地撞在墙上。 黑衣人身子瞬动直扑夏平安。 刀疤奋力而起,刀光闪烁。 “喝!” 刀光划破漆黑的屋子。 这是刀疤豁出全力的一击,没有想过后路,只想拦下黑衣人,保住夏平安。 原本追击夏平安的黑衣人伸出的手顿了顿,挥掌转攻向刀疤。 刀疤一刀劈空,黑衣人的掌灌在了刀疤的胸口上。 砰! 一声闷响,刀疤的身子撞破窗户,跌向后巷。 黑衣人转身,急击夏平安。 夏平安浑身气机被对方锁定,退无可退,动弹不得,只能等死。 “吴夔!” 不能动弹的夏平安,大喊了一声。 黑衣人稍微一顿,但还是极坚决地拍向夏平安。 夏平安奋力,不是向前,而是准备撞破身后的墙。 但终究是有些迟了。 掌到了,直奔他的天灵盖。冷冽的杀气,激的夏平安寒『毛』直立。 来人是抱着必杀他的心思过来的。 砰! 夏平安身后的墙突然炸裂,泥土飞溅。 黑衣人错愕。 泥土中,剑光如『潮』,不断地刺了过来。 夏平安站在墙边没动,剑光绞碎了泥土,也『逼』的吴夔向后退了回去。 纷『乱』中,一条人影冲了进来。 “挑灯看剑!” 剑光陡然大盛,剑身上,火光大起。 一时间,屋内一团明亮。 黑衣人猛地向前拍了一掌,身子向后一跃,撞破了门,几个起落便不见了。 “夏平安,你没事吧。” 夏平安道:“快救刀疤上来。” 杜月晟越过窗户,到后巷去找人,客栈其他的人纷纷转醒,吵闹问着出什么事情。 街上,穿着铠甲厚重巡城卫的脚步声传来。 夏平安点燃灯,杜月晟抱着刀疤从后巷跃上来,放在床上。 刀疤先前为了给夏平安挡飞刀,在后背上中了三刀,又没完全躲开黑衣人『射』向他的飞刀,在大腿上中了一刀。 这只是外伤,更要命的是胸口的那一掌,伤到了脏腑。 夏平安拔掉飞刀,手中的银针飞快地在刀疤各处大『穴』上刺了几下,刀疤这才悠悠地转醒。 “呵…还活着…” 夏平安沉声道:“无事,先休息。” 刀疤笑着点头。对他来说,夏平安没有事,那就是最好的。 杜月晟脸『色』也不好。 “知道是谁吗?” 夏平安道:“大概能猜到。” “你准备如何做?” 夏平安看着破烂的窗口,看着墨黑『色』的夜『色』,低声道:“眼下,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很快,巡城卫走了进来。 “发生何事?” 夏平安看了一眼,道:“深夜,我们遇到一个蒙面人袭击。” “人呢?” 夏平安道:“被杜公子打跑了。” 巡城卫看了一眼杜月晟,接着道:“是江湖仇怨?” 夏平安摇头,道:“不知道。” “可看得清那人的样貌。” 夏平安道:“在杜公子使出挑灯看剑的时候,我看清了部分。” 巡城卫道:“画出来。” 夏平安接过巡城卫的笔墨,在白纸上画了起来。 画形是医者基本的能力,夏平安用了片刻的时间将人画了出来,虽然戴着面巾,但是整个人也算得上惟妙惟肖。 巡城卫拿过画像,看了看,递给杜月晟。 “可是这番模样?” 杜月晟点头。 巡城卫道:“静等府衙通告。” 夏平安道:“明日要送伤者医治,不日而归。” 巡城卫全盼不得他离开不会来,道:“速去速回。”收队回去。 店掌柜过来,还要聒噪。 杜月晟直接了一锭银子,道:“找两间干净的房子。” 店掌柜急忙下去,很快就安顿好了。 杜月晟帮着夏平安将刀疤安顿好,听外面没有了动静,低声问:“你究竟要做什么?” 夏平安眯眼,道:“你不是看见了吗?” 杜月晟叹气道:“就因为我看见了,我听到了,所以才要问你。” 夏平安沉声道:“杀吴夔!” 杜月晟身子一愣,真是胆大包天啊。 第146章 不想算的账 杜月晟不笨,相反,很聪明。 当他听到动静使出绝招破墙营救时,夏平安喊了一声吴夔。 世界上,同名同姓同音的人有很多,他未必想到是正平步青云的边将吴夔。 可是等他将刀疤救上来的时候,他才想到,这间屋子的窗户对着吴夔的府邸,在加上,刚才夏平安画像的时候,那个人的眼神,眉『毛』就是吴夔的,哪怕遮挡了脸,但是那种感觉很明显。 更何况,当时他使出“挑灯看剑”时,那么强烈的光,他都没有看清黑衣人的脸,夏平安如何能看得清。 但是夏平安就是画了那张画像。 那么,他的目的就很明显了。 “谢谢你帮我。” 杜月晟知道夏平安说的是他承认画像的事情。 杜月晟摇头道:“我不知道帮你是对还是不对。” 夏平安道:“应该是他。” 杜月晟道:“你为何不怀疑是哪一位?” 虽没有明说,夏平安知道杜月晟要问的是为何是吴夔,而不是平王姬如渊。 夏平安道:“因为这个人想要掩饰的太多。” 杜月晟来了兴趣,道:“何解?” 夏平安道:“你与这黑衣人交过手,他是化气境修为,这很明显,但是他为何在偷袭的时候,先要用飞刀呢?” 杜月晟道:“为了最快地杀掉你们。” 夏平安点头,道:“是这样,如果我们真的被这样杀了,你觉得巡城卫的人会如何判断?” 杜月晟笑了,道:“肯定推断凶手是分气境以下,不会猜到化气境,因为化气境的高手不屑这样杀人。” 夏平安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吃了亏,被震伤。这是第一个值得怀疑的地方。” 杜月晟道:“第二点是在死时故意喊吴夔的名字,测试他的反应,其实就算不是吴夔,你也准备用你和刀疤的死嫁祸给吴夔,让他暂时离不开京城。” 夏平安点头:“但是,他那一瞬有了片刻的迟疑。” 杜月晟道:“最后,就是他撤离的太快,尤其是我剑招运起的时候,明显了为了避免被人发现面貌才撤走的。” 夏平安道:“差不多是这样,但是,如果我是平王,至少今晚是不会派人来杀我的,毕竟先前发生了夜闯王府的事情,一旦这样做,他和姬无疑之间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杜月晟侧脸,看着夏平安,道:“你这样,真的很不好。” 夏平安道:“有时候,没有好不好,只有,应该与不应该。” 杜月晟道:“吴夔应该死吗?” 夏平安沉默。 如果单论现在的吴夔,不应该死。他在边界上发挥了更加重要的作用,保护了更多的人。如果用功利一点的话说,吴夔是个将才,苦于没有途径上升或者发挥才能的机会,才会杀平民冒充军功,虽然不光彩,但是比他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发挥了更加巨大的作用。而且他的上位,避免了一个庸才边将上位,挽回了很多无辜士兵的生命。 从这点考虑,吴夔不应该死。 夏平安在看待上将军庞俊传记的时候,他也抱着这样的想法。功利,算简单的账。甚至说,如果抛开布赢和布小英的关系,他也会这样想。 他不是那种高尚到认为每一个人的『性』命都珍贵的地步。 因为,他见过太多的生死,他知道,这样高尚的品德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他还是要杀吴夔。 在他的算计里,他身边的人是最重要的,哪怕是一个人,都能顶十个、百个。 杜月晟看懂了夏平安的沉默。 “为何不愿放弃,这件事放弃比拿起更加艰难。” 夏平安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刀疤,笑道:“我是个善于算计的人,有的事情,我会算计的很清楚,有的事情,我懒得算计。” 杜月晟笑了。 如果夏平安真的是一个为了算计而不顾一起的人,那他就会离开这个人,甚至会带着杜月白回去,但是,这个人不是。 善于算计,只算计该算计。 “接下来,你准备如何做?” 夏平安道:“我擅长浑水『摸』鱼。” 杜月晟道:“小心被鱼咬了。” …… 第二日,夏平安将刀疤送回『药』山,将人交给布小英和北鹤照料。 布小英送夏平安出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夏平安道:“眼下这一闹,我暂时是安全的。” 布小英欲言又止,低声道:“我现在说我们放弃吧,我知道你不会放弃。我想说抱歉,是我连累你们,我知道你也不会放弃。我想说,这件事不管你们的事,我知道你也不会放弃,可是…” 夏平安听着布小英带着哭腔的话语,转身离开。 “那就好好活下去,不要辜负了我们的付出。” 布小英抬头,看着夏平安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泪眼模糊。 有时候,遇到一个人,会让你觉得,这是老天对你过往一切不幸的补偿。 夏平安...... 回到城里,夏平安只身去了府衙。 文孝直看见夏平安,眉头直跳。 这个小子从来就没有安分过,只要有他参与的事情,绝对好不了。 “所来何事?” 夏平安笑道:“昨夜我被人行刺,与我同屋的被打成重伤,过来问问缉凶的事情。” 文孝直道:“图像难以辨识,一时难以张贴布告海捕。” 夏平安摇头道:“文大人此言差异,我虽未看清脸庞,但是眼神、额头还是清楚的,你不出榜,就难以缉凶,但是一旦张榜,就有可能被人认出来。你看,我拿这面巾一遮,与大人拿面巾一遮挡自然是不同的,只要找到嫌犯,比照就可以了。当然,作为一个大夫,我眼光精准,定认不错人的。再说当时我在客栈窗台上撒了特殊的『药』粉,七日后,那『药』粉的气味会渗进人的肌肤,那时候,我有一种特殊的小虫子会找到那人的。” 文孝直眯眼,半信半疑地看着夏平安。 夏平安笑道:“文大人这是不相信受害者,还是不相信我的医术。” 文孝直道:“夏平安,你若敢耍本官,本官定斩你人头。” 夏平安道:“若是有差错,死而无憾。” 文孝直脸一沉,着人去张贴缉凶榜单。 夏平安告辞出来。 杜月晟还在客栈,听说街上张贴了榜单,就知道是夏平安找文孝直谈过了。 “你,真是胆大啊。” 夏平安温和地笑了笑。 将军府,吴夔听到外面风声的时候,将手中的书放了下。 在边境上待了许久,夏平安的这个小把戏他是清楚的。 打草惊蛇。 拙劣的计谋。 过了两日,有客栈的人慢慢传出来,那一晚,夏平安大声叫了“吴夔”这样的名字。这消息一传出,再比对画像,这谣言就更盛了。 吴夔点头,不得不称赞夏平安这一手玩的漂亮。 那晚喊他一声名字,不论生死,都将他『逼』到了这风口浪尖。 但是,任你威风八面,我自岿然不动,你能拿我怎么样? 吴夔如此想的时候,外面陡然传来消息。 魏虎被提狱使胡昭南捉拿归案。 吴夔心咯噔一下。 贾异并没有将事情处理好,那自己… 第147章 魏虎的证词 魏虎归案,姬无疑最高兴。 王府的人和巡城卫的人同时遇到了魏虎,合力将魏虎擒拿,之后王府的人将魏虎交给了巡城卫。 但是魏虎回来的路上并不顺利,路上遇到过三次击杀,巡城卫死了不少,连胡昭南都受了伤,不过索『性』把人带了回来。 姬如渊要求面见魏虎时,文孝直拒绝了。 眼下他和姬无疑处在风头浪尖,若是让他单独会见,出点什么事情,那就百口莫辩了,更何况,这一路上明显有人不愿意魏虎回来。 与公与私,文孝直觉得姬如渊不能单独面见魏虎。平王也知道自己心急了,便静等文孝直审讯的结果。 魏虎回来第二日,文孝直就着人让姬无疑过来对质。 文孝直原本以为这是一场你来我往的狡辩,尤其姬无疑身边还有一个能言善辩、善于利用话语漏洞的夏平安。 可是,当姬无疑狠声说出折家命案的时候,魏虎直接承认了。 文孝直有些错愕,夏平安也有些错愕。 这样的认罪态度,按道理说没有问题,可问题是魏虎是满不在乎,笑着承认的。 那么,这不就是简单的承认了,而是根本没有把这件事当做一回事。 文孝直看着魏虎,道:“将那日犯案情形一一讲来。” 魏虎道:“十五年前,我到折家和折飞鹏喝酒,趁机给他下了毒,待他半夜毒发,折家大『乱』的时候,我蒙面闯进去,将折家的人全部杀了,然后放了一把火,就是这样。” 姬无疑恨的手发抖,背后的银枪颤抖不止。 夏平安一把拉住姬无疑的衣襟,让他冷静。 “你在说慌。” 魏虎扭头,不屑地看了一样夏平安和姬无疑。 文孝直也看向夏平安。 “你说你给折飞鹏下毒,折飞鹏也算是英雄豪杰,为何能成功?” 魏虎笑道:“因为我们是朋友。” 夏平安看向姬无疑,姬无疑咬牙道:“我舅舅确实将他当做朋友的,但是他却背后下毒。” 夏平安道:“折飞鹏死于毒杀,这很多人都知道,我想问你的是,毒杀折飞鹏的毒是何名,从何而来?” 魏虎道:“毒是绝心散,是…” 随即想到了什么,闭口不提。 夏平安道:“从哪里来?不要说是你自己的买的,那可不是砒霜,到处都有的买。” 魏虎闭嘴,一副死不招认的样子。 夏平安向文孝直一抱拳,道:“文大人,我觉得此事另有蹊跷,魏虎杀人背后,还有人指使,希望大人审查清楚。” 文孝直也知道,夏平安用激将法,想要通过毒『药』入手让魏虎说出幕后真凶的,可是魏虎很警觉,没有说出来。 但是,绝心散这是一条线索。 因为,这种毒『药』不是一般人拥有的,非大富大贵或者有一定人脉的人家是不可能拥有的。更何况,魏虎是一个兵痞,哪里来的钱。 审到这里,一个更加可怕的答案浮现在眼前。 平王,姬如渊潜意识地进入到了所有人的脑海。 魏虎嚣张的态度,说明背后之人能帮他摆平这件事。 魏虎拼命掩饰的人,眼下无非姬如渊。 两者综合起来,所有的冒头都指向了姬如渊。 “卑鄙小人!” 姬无疑大怒,长枪直刺,直奔地面跪着的魏虎。 胡昭南身子动了动,终究没有过来,文孝直也没有出言阻拦。 夏平安急声道:“不可!” 姬无疑长枪刺进了魏虎的肩膀,鲜血直流。 夏平安松了一口气。 胡昭南和文孝直的举动很明显地说明他们希望姬无疑杀死魏虎,将这事就此打住。 但是姬无疑忍住了。 虽然他很愤怒,很愤怒。 姬无疑喘着粗气,胸口起伏,嘴唇都咬破了,溢出血丝,眼框发红。 “这人,不能死。” 姬无疑一旋银枪,疼的魏虎直呲牙,脸上依旧挂着狰狞的笑,道:“来啊,狗杂种,杀老/子啊。” 姬无疑用力,长枪穿过魏虎的肩膀,恨声道:“说,谁指使的!” 魏虎呲牙笑道:“你想知道啊,老/子知道你很想知道,但是,老/子就不告诉你。” 姬无疑还要动手,夏平安制止住,笑道:“果然是硬骨头,虽然你人品很差,但是骨头够硬,这也是那人选你的原因,对不对?” 魏虎呵呵笑道:“你个小狐狸,老子最讨厌你这样的人。” 夏平安笑道:“其实你心里仅仅抱着那一点点奢望而已,但是,你想过没有,一路上三次击杀是为了什么?无非是不想你活着回到京城,毕竟死人永远比活人牢靠,你说是不是?” 魏虎笑道:“你想骗老子,门都没有!” 夏平安笑着摇头,道:“我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夏平安,我师父是神惊鬼叹银十三,我很擅长他的银针术。” 夏平安一翻衣袖,手中出现十三根银针。 “所以,你骨头再硬,我都能给你凿出一个一个小孔来,那时候风一吹,就会散了。” 魏虎看着夏平安,呸地吐了一口痰,道:“老子不怕,来啊!” 夏平安看向文孝直。 文孝直皱眉。 要是夏平安这小子真的让魏虎当场共出平王来,那就麻烦了。事情连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至少应该和圣上说一声的。 “胡闹,公堂之上,岂可私刑。” 姬无疑长枪再刺,刺进魏虎胸口半寸。 “姬无疑,还不撒手。” 姬无疑掣出长枪,魏虎吸了两口冷气,昏死在大堂上。 文孝直暗自松了一口气。 “来人,找人医治魏虎,择日再审。” 胡昭南着人将人带下去。 夏平安和姬无疑也被赶了出来。 “没办法,得给彼此留一点时间处理此事可能的后续。” 姬无疑沉默了片刻,道:“你觉得是那个人吗?” 夏平安沉思片刻,道:“不确定。” 姬无疑道:“你迟疑了。” 夏平安没有否认。 姬无疑道:“不只是你,所有的人都能猜得到,魏虎维护幕后指使,就是他!” 夏平安低头。 眼下的一切,都指向了平王姬如渊。 似乎是这样… 再抬头,姬无疑已经消失在眼前。 夏平安知道姬无疑要去做什么了,紧追了下去。 第148章 魏虎之死 “砰!” 朱红『色』的大门被撞开。 门口的两个小厮跑出来,大喝道:“何人敢在…” 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 因为来人正是那日夜闯王府的小子。那夜王爷都没说什么,他们自然不敢『乱』说。更何况,府内传言,这小子与王爷关系匪浅。 一人留下,一人急急地跑进府里禀报。 姬无疑冷声道:“姬如渊,你给出来。” 片刻那小厮就跑了回来。 “姬公子,王爷有请。” 姬无疑怒气冲冲,大步流星走进府门。 夏平安追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急忙跟了进去。 两人并肩走进去,平王姬如渊已在大堂等候他们。 平王看到夏平安的时候,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他得到的禀告中,没有夏平安,怎么转眼就多了这么一个人。而且姬无疑每次出现,夏平安都跟在身边,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鉴于夏平安的风评之差,行为之恶劣,姬如渊心中的疑『惑』更浓。 “姬如渊,你个卑鄙小人,敢作敢当,何必找人遮遮掩掩。” 姬如渊看着姬无疑。姬无疑脸『色』冰冷,怒气腾腾。 姬如渊道:“魏虎如何说?” 姬无疑冷声道:“他如何说,你不是应该一清二楚吗,还多次一问!” 姬如渊皱眉。 夏平安道:“魏虎承认折家的命案是他所为,但他不肯说出幕后之人。” 姬如渊沉声道:“当真是他所为?” 夏平安点头。 姬如渊豁然起身,道:“随本王去看看,本王倒要问他,为何要杀折家人。” 姬无疑冷声道:“只怕你去了,他更不会说了,何必惺惺作态!” 夏平安扯了一下姬无疑的衣襟,道:“平王去了也好,说不得魏虎念平王的恩义,会说出来。” 姬无疑不再说话,他知道自己有些冲动了。 平王带着贾异等五个随从,直奔大牢。 大牢内,魏虎已经转醒,见到平王,也是一惊。 “魏虎!” 魏虎注视着平王,眼中的桀骜消失不见,变成了一种恭敬和尊重。 “说,指使你的是何人?” 魏虎犹豫了片刻,眼皮低垂,道:“无人指使,是小人自己做主的。” 姬如渊看着魏虎,眼『露』悲哀,痛声道:“为何要杀折飞鹏?” 魏虎沉声道:“我不想因这件事,在朝堂上出现对王爷不利的言论,更何况,当时正是…所以小人就擅自做主了。” 姬如渊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形,他的父亲渐老,身子渐差,正是遴选皇位继承人的时候。 “你…糊涂啊…” 魏虎垂头,愧声道:“王爷对属下之恩,属下白死也不能回报,只是想着为王爷做一点事情,不曾想…是属下无能。” 姬无疑气的咬牙,说不出半句话来。 夏平安看着魏虎,眉头挑了挑。 “那你在公堂上为何不说,你的毒『药』又是从哪里来的?” 魏虎看了一眼夏平安,『露』出一丝苦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人确实我自己杀的,但是我却不能说出毒『药』是谁给我的,反正都是一死,没必要再牵连无关的人。” 夏平安大概知道,魏虎的毒『药』是另外一个人给的,这个人起初是不愿意给他的,是魏虎央求那个人才得来的毒『药』。魏虎现在不说,也是为了保护这个人。 这样想来,魏虎倒算的上一个好汉。夏平安没有同情他,也不可能同情他。 但是,夏平安对给魏虎毒『药』的人更加疑『惑』了。若是一般人,魏虎大可不必如此。所以给魏虎毒『药』的人,绝对是魏虎熟悉的人,而且很有可能是王府的人。 夏平安如此想着,嘴上却道:“不错,算得上好汉。”随即转向姬无疑,道:“他说的应该是真的,按照时间推算,魏虎杀你亲人时,确实是一个特殊的时期。” 姬无疑长枪一抖,呼地刺向魏虎。 魏虎跪在地上动都不动,准备受死。 旁边的平王伸手,一把拉住姬无疑的长枪。 姬无疑怔了怔,双手用力,准备挣脱姬如渊的手,刺向魏虎。 姬如渊一翻手,枪头调转。 噗! 姬无疑稍微一愣。 旁边贾异等人也愣住了。 “王爷!” 姬如渊摆手,身子向前走了一步,长枪瞬间刺穿了肩骨。 夏平安错愕瞬间就明白姬如渊的意思了。 “你想要杀他,这一枪够不够!” 跪在地上的魏虎,哭声道:“王爷,你没有必要为小人如此…” 姬如渊扭头看向魏虎,道:“若不是你当初故意留她们母子的『性』命,她们焉能活到如今。” 姬无疑抬眼,满脸不可思议。 姬如渊看着姬无疑,道:“若不解恨,杀了本王。” 姬如渊昂首挺胸,完全放弃抵抗和防备,眼神郑重地看着姬无疑。 姬无疑双手攥紧长枪,发了几次力,却没有向前刺出一分。 夏平安过去,拉着姬无疑的手腕,道:“做不到就不要勉强自己。事情清楚了,也就够了,至少比你想的要好一点。” 姬无疑的手臂绷的笔直,却不松手。 姬如渊不动,鲜血染红半个肩膀。 两人眼神对视,目光复杂。 “走吧。” 姬无疑猛地撤枪,转身,逃一般的离开大牢。 夏平安抱拳离开。 姬如渊看着魏虎,良久后叹了一口气,道:“终究是本王辜负了你们。” 魏虎摇头。 贾异道:“我等心甘情愿跟着王爷的。” 姬如渊转身离开,道:“贾异,给魏虎一些好酒好菜。” 贾异点头,姬如渊转身走出大牢。 “属下,下辈子再追随您。” 魏虎砰砰地磕了三个头,抬起头,泪眼婆娑。 姬如渊脸『色』沉重,心情更加沉重。 …… 不久后,魏虎的牢狱内摆满了好酒好菜。 送酒菜的是平王府的一个仆役。 魏虎吃得开怀,喝的开怀。 第二日,魏虎死于牢内。那场面极其的血腥,他是割断了自己的手腕和脖子而死的,血流了一地,脸上却带着笑。 文孝直借此将事情一笔带过。 人都死了,能怎么样。 但是坊间的传闻却越来越多。 魏虎为主而死,平王的名声没有受损,反而高涨起来。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让人做出“士为知己者死”这种事情来的,能做出的,那绝对是恩义比天高比地厚。 夏平安听到这传闻的时候,微微摇头。 因为,魏虎所有的一切都说的过去,平王哪里也能说的过去。 但是,唯一说不过去的就是,在押魏虎回来时,为何有人要在路上截杀他。 如果这个人不是平王,那么,会是谁呢? 第149章 借第一把刀 吴夔听到魏虎的死讯时,暗自松了一口气。 知道他那段黑历史的人又少了一人,若是贾异也死了,那么就算夏平安再能折腾,也翻不起风浪的。 不过,眼下事情似乎越来越麻烦了。 随着缉拿公告的张贴,他被很多人对号入座。吴夔第一时间想到是反客为主,去府衙让夏平安辨认,但是后来他中止了这个想法。 因为,他得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夏平安有一种虫子能追踪到凶手,这就很不办。 因为他不确定夏平安是否有这样的虫子,但是作为神医一脉的人,吴夔不敢赌。 再者,以夏平安这样心思缜密的人,在对付自己的时候,怎么会没有想到被刺杀,留下这样隐秘的手段也不是不可能。 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这样预留的手段,夏平安有没有可能当场耍什么把戏,让自己入彀。 所以,最有利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也就越来越被动。 节岁之后,京城热闹非凡。 先是吴夔的事情,之后是平王的事情,一时间朝堂上也人心浮动。 吕府,吕盛琰看着吕城递过来的拜帖,问吕城:“你觉得呢?” 吕城道:“夏平安可见,却不可信。” 吕盛琰笑道:“为何?” 吕城道:“此人极其聪慧,又善于鼓动人心,但是不得不承认,夏平安看事情的眼光确实独到。他此来,必是有事要我们吕家帮忙,我们可以听听他所言何事,可做管量,却不可答应。” 吕盛琰点点头,道:“长进不少。” 吕城颔首。 “你去『操』办。” 吕城点头。 “如何办?” 吕城躬身道:“孩儿省得。” 第二日,吕城以朋友的名义邀请夏平安、南宫玉等人到府上做客,之后安排了夏平安和他父亲见面。 夏平安知道吕城的心思,不能光明正大的见面,找了这么一个幌子。 吕盛琰对吕城的处置颇为满意。但是面对夏平安的时候,一身官威,威武庄重。 夏平安见面,不卑不亢。 “见过吕大人。” 吕盛琰摆手,道:“说事情。” 夏平安开门见山道:“晚辈希望吕大人能出面参边将吴夔滥杀贫民以冒充军功之罪。” 吕盛琰眯眼打量夏平安。良久之后,厉声道:“这就是你破坏吕家和吴夔联姻的缘故!” 夏平安不掩饰,点头道:“这是我的私心,但也是为你女儿好。” 吕盛琰冷哼,道:“说的好听,那之后为何散播不利于我吕家的谣言!” 夏平安摇头,道:“谣言非我所为。” 吕盛琰打量夏平安,眼神像钉子一样,似要将夏平安刺穿一般。 夏平安不卑不亢,继续道:“这就是我为何要吕大人参吴夔的原因。” 吕盛琰当时就怀疑那些针对吕家的言论是吴夔放出去的,现在夏平安登门求见,更加确定了。 但是,夏平安这个人还不值得信任。 “老夫为何信你?” 夏平安道:“这件事我无法证明给你看,你应该找人查过谣言的源头,无果而终,我没有这样的能力和人脉,这是其一;其二,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吕盛琰嗤笑,道:“空口的把戏莫要在老夫面前耍。” 夏平安笑道:“先将此事放下,我说另外两件事。第一件,不论这针对吕家的谣言是不是吴夔所为,只要吴夔活着,你们吕家这退婚的名声是背定了,会背一辈子。吴夔每向上走一步,你们吕家就会被人提起一次,人们会说你们吕家没有眼光,甚至会说您糊涂,错过了吴夔这么优秀的乘龙快婿,一直会说下去,如果吴夔青史留名,那么吕家就会被传的更加不堪。” 吕盛琰知道这种事情肯定会发生的,而且人们乐意看到的故事。富贵人家瞧不起穷小子,穷小子平步青云之后,这个富贵人家悔恨莫及。其实不论悔不悔恨,富贵人家都要被人们当做笑谈的,他们吕家也不会例外。 吕盛琰知道夏平安的意思,却不开口。 夏平安继续道:“但是,如果这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伪君子,到时候,别人会说你们吕家聪明,和吴夔退婚是明智之举,先见之明。” 吕盛琰知道夏平安会说这句话,淡然一笑。 “我们吕家需要在乎那些闲言碎语吗?” 夏平安笑道:“有时候需要,有时候不需要。那说第二件事情。现在放任吴夔做大,之后肯定有人愿意和吴夔联姻的,那时候,若是吴夔想到今日之辱,会不会有其他的想法,那时候,吕家对付的可不是一个吴夔这么简单了。” 吕盛琰冷声道:“莫须有的猜测也来恐吓老夫。” 夏平安摇头,道:“吕大人是聪明人,那么,我为何不在谣言出来之后来找大人商谈,而是选在今日呢?” 吕盛琰沉思,随即抬眼,略微惊讶地看向夏平安。 夏平安笑道:“九日前,我被蒙面人刺杀,差点死掉…” 吕盛琰是官场老油子,自然知道夏平安要做什么。不然他的画像以及谣言都是针对吴夔的,他的目的就是要陷害吴夔。 “你想的太天真了。” 夏平安道:“吴夔滥杀贫民充军功是真的,布小英就是受害人,他刺杀我也是真的。” 吕盛琰盯着夏平安,道:“如果都是真的,为何不直接向文孝直说。” 夏平安笑道:“你觉得我们说了有用吗?再说单凭布小英的口供,能扳倒吴夔吗?显然不可以,但是加上刺杀这件事,就有可能。” 吕盛琰眯眼,道:“你其实没有证据证明刺杀你的人是吴夔?” 夏平安笑道:“确实没有,但我告诉文大人,我在客栈窗台上撒了特殊的『药』粉,那黑衣人踩到后,我有一种小虫会循着气味找到凶手。” 夏平安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盒子打开,一只小虫子嗡嗡地飞了出来,绕了几圈,落在了吕盛琰的肩上。 吕盛琰扭头看了一眼那只会飞的小虫子,又看向夏平安。 夏平安轻轻一摇那锦盒,小虫子又飞了回来,夏平安盖上锦盒。 吕盛琰眯眼看着夏平安,道:“你这样的把戏很容易识破的。” 夏平安笑道:“可是吴夔心虚了,不然谣言出来的时候,他早就去自证清白,何必待在府上无动于衷。” 吕盛琰静静地看着夏平安。 这根本不是一个少年人应该有的手腕,可是偏偏这一系列的布置都是出自一个少年人之手。 夏平安见吕盛琰不说话,躬身道:“晚辈告辞!” 吕盛琰在夏平安即将出门的时候,沉声道:“你不怕老夫转而告诉吴夔吗?” 夏平安转身,笑道:“我还年轻,能等得住,这次不行,下一次就好了,但是吕城能不能如大人一般睿智,那就难说了。” 吕盛琰冷笑。 “你在威胁老夫?” 夏平安笑道:“礼尚往来,这是我的风格。再者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个道理大人懂。更何况,大人现在结交明知有罪的吴夔,真的能确保吕家不被连累吗?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个道理大人比我懂。” 夏平安出去,吕盛琰沉思片刻,笑了起来。 吴夔确实是他的一块心病,只是苦于没有借口和事实而已。当初吴夔主动提出退婚,已经封死了他们吕家发难的可能。 但是,夏平安却给他铺好了一切。 这个小子,聪明的让人讨厌,心思深的让人胆寒。 第150章 各自的利害 两日后,朝中大臣卢靖做了一件震惊朝野的事情,在文武百官面前参边将吴夔曾滥杀贫民以冲军功。 朝野震惊。 吴夔在在府中惊的半响没反应过来。 卢靖作为御史,首开一炮,连带着将夏平安刺杀的事情扯到了吴夔的身上。 作为御史的老大,骆文宾几次示意,卢靖视而不见。 姬皇渊在台上冷脸看着卢靖。 他是需要有人参吴夔的折子,但是不能是这种一上来就致人死地的折子,是那种敲打敲打就行的事情。 卢靖参吴夔,武将自然不愿意,破口大骂,朝野上『乱』了一阵,姬皇渊让军部调查,挥着衣袖散朝。 风向突变,吴夔离京之期再次被拖延。 更主要的是,这一次,针对他的两个问题都是实际存在的。 吴夔的内心开始动摇,再也不淡定。 贾异哪里依旧没有动静,自魏虎死后,他就再没有找过吴夔。 眼下,夏平安祭出杀招,吴夔监控在府内,派其他人容易『露』出尾巴。贾异成了唯一一个既不会被怀疑,又能帮忙的人。 可是,关键时刻,贾异消失了。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杜月晟微微摇头。 “我真没想到,你能说服吕盛琰帮你对付吴夔。” 夏平安笑道:“运气好而已。” 杜月晟笑道:“真希望人人都有你的运气。” 夏平安笑而不语。他给了吕盛琰说了对付吴夔的利害,也给吕盛琰了一个一次致吴夔死地的机会,吕盛琰自然会动心。而且他相信,他给文孝直说的话,吕盛琰肯定核实过,那么一旦核实,再想想夏平安将如此隐蔽的杀招显『露』给他,那基本说明,夏平安是带着诚心过来谈事情的。那么,针对吕家的谣言就不是夏平安放的,这让吕盛琰更加坚定对付吴夔。 利害、大势、人心,一切的一切,夏平安都给吕盛琰和吕家想好了,吕盛琰不动心是假的。 京城再次开始纷纷扰扰。 吴夔被参,很多武将开始想到姬如渊。在三个王爷里面,只有姬如渊最体恤军人,他府上不少卫士都是老兵。 一时间,京城内各种力量在暗地里较劲。 夏平安和杜月晟还在客栈居住,夏平安抽空去山里看了看刀疤。 在北鹤和布小英的照料下,刀疤伤势好转,但是要说跑动,还差点。 夏平安离开时,将布小英带着一起离开了。 回到客栈的时候,杜月晟正一脸失态地坐着。 夏平安过去,摆了摆手,道:“怎么,魂丢了?” 杜月晟这才回过神,打量了几眼布小英,道:“这位是?” 布小英客气施礼。 夏平安笑道:“无需的,他是杜月白的哥哥。” “杜大哥好。” 杜月晟点头,看向夏平安道:“晌午有人过来找你?” 夏平安想了想,道:“知道了。” 杜月晟好奇道:“你不问是谁吗?” 夏平安笑道:“眼下能在京城过来找我又让你这幅模样的,我大概能猜得到。” 杜月晟一脸不爽,道:“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真没意思。” 夏平安道:“不要想了,南宫家俊杰都不在她眼里的。” 杜月晟更加丧气,觉得夏平安更加讨厌了,转身上楼去了房间。 布小英被安排在夏平安的旁边,不一会儿有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口,然后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跨步上了楼梯。 夏平安开门,骆红英直视着夏平安。 夏平安敞开门,道:“骆姑娘再多的怒气,也得听我把话说完吧。” 骆红英沉声道:“说!” 夏平安看着骆红英,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骆红英一怔,眼里『露』出一丝不可思议来。 夏平安道:“若不是有非这样做的原因,我何必和一个将军较劲,这与我有和好处?” 骆红英迈步走进屋子,找了一把椅子径直坐下。 “你知道吗,东苍国在边界发动了侵袭,两千一百多士卒死了。” 夏平安听到这个消息,心情很很重。 “每年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骆红英道:“这两千多人都是吴夔的部下。” 夏平安道:“我很痛心。” 骆红英道:“你这么聪明,为何会不明白?” 夏平安抬眼,看着骆红英,道:“若是这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我也会选择保吴夔,但是,这次,不行。” 骆红英道:“你确信能扳倒吴夔。” 夏平安道:“总是要尽力一试的。” 骆红英不解。 夏平安道:“因为曾经有个女孩,在我面前,惊吓的半夜睡不着觉,吓得瑟瑟发抖,曾经有一个女孩半夜里做噩梦,惊悚不安…” 骆红英抬头,看向夏平安。 夏平安看向门口的布小英。 “我来说吧。” 布小英走进来,给骆红英施礼,然后将那段过往再次提起。 骆红英看着脸『色』惨白的布小英,想要劝她放下之类的话在嘴边却不了口。 夏平安道:“我知道,你们为难,但是这件事没有人提,一切都好说。可是,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那么,你们想过没有,一旦有人利用这件事威『逼』权力更大的吴夔,你觉得那时候的危害大,还是现在的危害大?都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但是你想过没有,一旦你们这次包庇吴夔滥杀平民充军功的行为,是不是等同告诉许多自以为能成将才的人,可以通过这个途径达到升官的目的。那么,长此以往,民心不在,民心不在,千军不易得,就算有良将,也无力扭转乾坤。” 骆红英看向夏平安。夏平安的一番话,让她觉得自己先前的考量错了。 夏平安低声道:“更主要的,吴夔不值得你们保他。” 骆红英不自觉地问:“为何?” 她原本是个十分稳重的女子,遇事不慌不忙,常常有自己的思虑。可是等夏平安说出这句话时,竟然忍不住地询问起来。 这是少有的。 骆红英觉得自己失态了,而且这种失态是每次遇到夏平安才会有的。 第151章 激将的用法 骆红英察觉自己失态,很好的掩饰了过去。 夏平安接着道:“因为我给过吴夔机会了。” 骆红英挑眉,道:“什么机会?” 夏平安道:“认罪的机会,悔过的机会。” 骆红英这才想起,在谣言出来的时候,吴夔没有亲自站出来申明任何事情,也就是他还在掩饰,后来他暗夜刺杀夏平安,这说明吴夔一心想要掩饰当年犯下的错,没有半点的悔过之心,甚至为了保住现有的地位和声誉,他不惜再次杀人。 吴夔是良将,但是他的品德实在恶劣。 夏平安低声道:“对于边境的将军和战士,我比你们更有感情。我常常想,若是吴夔突然悔悟,将自己的罪过坦白天下,痛哭流涕地求情布小英他们原谅,我该如何选择。但是,他没有,所以,对于这样一个人,你确定你们要保他吗?” 这是更深一个层次的想法。 对于骆红英来说,吴夔作为边将,有十分重要的作用,所以他们想要留住这个将才。现在回头看夏平安所做的这一系列的事情,除去他们先入为主的观念,再看吴夔的所作所为,那确实不能算得上高尚。 骆红英原本准备责难夏平安的,她在花灯节上已经警告过夏平安了,结果他还是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可是,听完夏平安说的话,尽连反驳的话说不出来。 如果说当年杀人是『逼』不得已,那么现在坦诚罪行,给死者一个交待有何不可的。 骆红英起身,夏平安道:“有一句话,带给你的兄长。” 骆红英道:“说?” 夏平安道:“正义是不能用利害去衡量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如果要衡量利害,就不要打着正义的幌子。” 骆红英知道夏平安再说他的哥哥在此事有诸多利益的考量,所以夏平安这句话就十分的刺耳了。 骆红英刚消的怒气瞬间就起来了,摔袖离开。 布小英道:“你又得罪骆姑娘了。” 夏平安道:“对于卑微的人,你需要嘉奖他,他才会按照你的心意去做事;对于高傲的人,你需要去激怒他,他才能帮你做事。” 布小英道:“激将法。” 夏平安道:“同样是激将法,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法。” 布小英道:“骆姑娘会帮你吗?” 夏平安道:“看吧。” …… 骆红英回去之后,直接见了骆文宾。 “那小子如何说?” 骆红英气道:“吴夔确实做了杀平民充军功的事情,受害人是布小英,刺杀夏平安的也是他。” 骆文宾沉思片刻,道:“可有转圜的余地。” 骆红英抬头看着骆文宾,许久后,道:“吴夔,不值得你保。” 骆文宾皱眉。 骆红英将他与夏平安说的话都说出来,骆文宾眉头皱的更紧。 “得一边将不易,少死数万人啊。” 骆红英又将夏平安的那套说辞搬了出来。 骆文宾听后,沉思片刻,苦笑起来。 “小妹啊,你竟然被那小子说服了。” 骆红英道:“是他说的有道理。” “那你为何还要怒气冲冲?” 骆红英将最后那句话原本转告给骆文宾,罗文宾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小子,鬼心思真多。” 骆红英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又被夏平安弄的失态了。 “二哥,你准备如何做?” 骆文宾道:“官场啊,不是讲正义的地方。” …… 朝堂风云还在,御史台的卢靖对吴夔的事情不依不饶,甚至说军部久久不提审吴夔就是包庇,要让大理寺介入。 他在这里不依不饶,原本反对的骆文宾竟然没发一言。 姬皇渊看出了大臣们的态度,武将是反对的,但是文官集团中,有的中立,有的赞成严查吴夔的。唯独没有站出来支持的。 “骆爱卿,你觉得呢?” 骆文宾被点名,只得站出来。 “吴将军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加之边关告急,此事亦早不宜迟,所以微臣觉得,尽快将此事调查清楚最好。” 姬皇渊眯眼看着骆文宾,道:“你觉得何处受理最为妥当?” 骆文宾躬身道:“吴将军涉及的事情有二。第一件是滥杀平民充军功的事情,第二件是刺杀夏平安的事情。第一件,本该归军部所管,但是军部去岁所查无果,再交给军部,恐惹人非议。第二件事,眼下正由安邑府调查,就由安邑府接手就好。” 姬皇渊扫了一眼文武大臣,道:“可有意见?” 一众人不说话。 姬皇渊一摆手,有内侍喊:“宣吴夔进殿。” 吴夔进殿,叩首过后,姬皇渊道:“你滥杀平民充军功一事由大理寺审理,刺杀夏平安一事,由安邑府调查,你可愿意?” 吴夔恭恭敬敬道:“微臣,谨听圣谕。” 吴夔的事情在朝中有了一个定论。 文孝直的效率很快,当日午后,就开始宣召夏平安和吴夔进行公堂对峙。 吕盛琰想到夏平安的手段,暗笑吴夔运气太差,惹上了夏平安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还心思深沉的人。 吴夔去安邑府对峙,心惊肉跳。 如果夏平安所说是真的,那么,他如何反证自己的清白。 毕竟那晚,杀人的人是他,那晚,没有人证明他在府上。 …… 安邑府堂,夏平安站在堂下,吴夔站在对面。 夏平安对吴夔微微一笑。 吴夔冷眼以对。 文孝直看着吴夔,再看看夏平安画的画像,这夏平安简直是照着吴夔的样貌画的,这让他很为难。 文孝直一拍惊堂木,喊了一声升堂。 两旁人肃穆。 “吴将军,平王宴客那日子时,你在何处?” 吴夔冷声道:“睡觉。” 文孝直想问可有人证,一想到吴夔府衙冷清,也少抛头『露』面,哪来的人证。 文孝直头痛,这个暗自根本没有办法审,你总不能没人证明睡觉就说人杀人吧。 “咳咳…坊间传闻你是刺杀夏平安的人,本官过来照例问一问。” 吴夔道:“难道睡觉需要向大人报告吗?” 文孝直道:“只是有人说嫌犯像你,来人啊,拿一块面巾来。” 有衙役找来一块面巾。 “请吴将军蒙上。” 吴夔蒙上,整个人与画像几乎一样。 “吴将军,你有何话要说?” 吴夔将面巾一丢,道:“这是栽赃陷害!” 夏平安笑道:“我与吴大人可有恩怨?” 吴夔道:“没有。” 夏平安道:“那我为何要陷害吴将军?” 吴夔想要反驳,突然住嘴,因为反驳不得,反驳就将他杀人的事情暴『露』了。 “这我如何知道?” 审问到这里就陷入了僵局,文孝直道:“夏平安说,他有一种虫子可以找到凶手。” 夏平安点头。 吴夔手臂抖了一下,这次恐怕要被这个小子阴死了。 第152章 子错 如果说画像只是像吴夔,凶手可能是其他人,那还说的过去。可是如果夏平安的虫子在指认向吴夔,那就百口莫辩了。 毕竟大堂里这么多人,为何只找他吴夔一人呢? 夏平安早就将证据一环套一环地给吴夔准备好了,你能否认一个,绝对不能否认第二种。只要吴夔不能说明,夏平安的虫子为何只往他哪里飞,而不往其他人身上飞。 吴夔第一次发现,他真的小瞧夏平安。 夏平安这些小手段,单独看起来只是一些小孩儿把戏,可是一旦在公堂串联起来,那他就真的不好反驳了。 吴夔佯装镇定道:“我如何断定这不是栽赃。” 夏平安笑道:“很简单,我会给文大人演示,但是,你不能在场。” 吴夔道:“为何我不能?” 夏平安道:“我怕你身上的药味干扰虫子。” 文孝直道:“吴将军,可信得过本官。” 夏平安的理由足够,他又不能说出不信任文孝直的理由,只得点头。 夏平安和文孝直到了后堂。文孝直找了几个压抑和仆役,给两个人撒了些许的药粉,让夏平安的虫子找。 夏平安放出虫子,在这些人面前飞了飞,很快就找到了那两个沾药粉的人。 一众人觉得很神奇。 文孝直不放心,又试着将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这次虫子在这两人之间飞来飞去,不肯落下。 夏平安道:“这两人都是吧。” 文孝直点头,确定夏平安所言不虚。 众人这才出来,那两人被留在了后堂。 文孝直回来,一拍惊堂木,道:“本官确定夏平安所言不虚。” 吴夔心惊。 “夏平安,放出你的虫子。” 夏平安刚准备开启盒子,却见大堂走进来三个人。 “文大人,小人可否旁听?” 夏平安扭头,却见贾异已经走入了大堂。 文孝直道:“可以,请到公堂外。” 贾异笑道:“王爷对这个案子比较感兴趣,就派我过来听一听,回去讲给他听。” 贾异话说的委婉,但是文孝直焉能不知道贾异过来的原因和目的。军部有的人找了平王,平王又体恤军人,这才让这个管家过来,看看安邑府有没有故意针对吴夔的嫌疑。 文孝直看着站在夏平安身旁的贾异,道:“既然平王有兴趣,在旁听着就好。” 贾异笑了笑,躬身退到一边。 夏平安微笑着向贾异点头,又扫了一眼吴夔。 “夏平安,可以开始了。” 夏平安笑着点头,慢慢打开盒子。 吴夔正严阵以待,紧张的不得了。 文孝直也想早点将这个案子了结,给姬皇渊一个交代。 可是,盒子打开了,却没见先前那个小虫子飞出来。 夏平安眼睛睁的老大,看着盒子。 文孝直道:“发生何事?” 夏平安将盒子倾斜给文孝直看。 “虫子…虫子…死了。” 文孝直不解道:“刚才好好的,为何死了呢?” 夏平安摇头道:“可能刚才测试的时候,遇到了其他刺激性气味,也可能在盒中时间太久…” 吴夔松了一口气。 文孝直道:“可有其他办法?” 夏平安摇头,道:“这种虫子需要药粉喂药三年方才能找到沾药粉的人。” 吴夔听后,心情大好,心里依旧藏着小心。 “文大人,可有其他证据?” 文孝直沉思片刻,道:“没有?” 吴夔道:“文大人是否仅凭一副画像就要将我下狱?” 文孝直道:“不敢,吴将军可以回去了。” 吴夔转身欲离开,贾异站起来,笑道:“文大人不问一问,这画像为何如此像吴将军吗?” 文孝直脸沉了下来。 夏平安笑道:“难道受害人画像有要求吗?” 贾异道:“污蔑朝中大臣是要杀头的。” 夏平安笑道:“我比你熟悉《北玄律》,但是我看到什么就画什么?” 贾异道:“平王宴客那日,天黑星多,你是如何看到凶手脸庞的?” 夏平安道:“法术啊,火决就可以啊。” 贾异笑着点了点头,道:“也是。” 带着平王府的两个人离开,与吴夔无半点的交集,似乎两人不曾认识。 之后,吴夔离开。 夏平安最后出来。 吕盛琰很快就得到了公审的情况,听到夏平安的虫子死在大堂上时,脸色阴沉。 以夏平安前期做的铺陈,绝对可以让吴夔成为最主要的嫌犯的,可是这最关键的一环断了,这件事就前功尽弃了。 果然,还是太年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次失利不是局部的失利,而是整个失利。 如果夏平安在这一场取得胜利,布小英就可以站出来指认吴夔,这样一波接一波,绝对能置吴夔与死地的。 可是,这一局夏平安败北,夏平安绝对不会让布小英去指认吴夔滥杀平民充军功的事情,因为在公堂上,贾异已经暗指夏平安陷害吴夔了,现在布小英再站出来,再加上他和布小英的关系,这污蔑朝中大臣的指控是跑不了。 这是一子败,全盘输。 吴夔这次一下子将不利于他的局面彻底倾覆了。 …… 杜月晟看着夏平安,看不出悲喜。 夏平安扭头,笑道:“怎么,想要看我大哭一场?” 杜月晟笑道:“至少应该垂头丧气吧?毕竟你准备了那么多,最后一下却失误了,多少有些可惜吧。” 夏平安笑道:“是啊,准备了那么久,结果功亏一篑,而且情况要比预想的更糟。” 杜月晟道:“你担心吕家?” 夏平安点头道:“我这次是彻底输了,吕家靠不住了。” 杜月晟道:“没事,人没事就好。” 夏平安道:“小英哪里不好交代啊。” 杜月晟道:“她会理解你的。” 夏平安道:“但愿如此,走,陪我喝酒去!” 杜月晟想了想,笑道:“好啊。” 他知道夏平安心情不好,更主要的是,他想灌醉夏平安,然后听听夏平安的醉话。 两人找了一个酒楼,要了酒菜,一顿猛喝。 “哈哈….真是苍天无眼啊.” 杜月晟边劝酒边道:“一时失败不算什么!” 夏平安似乎喝的有些多,说话时舌头有些打结,道:“你知道的,要不是刀疤,我就死了…死了,可是我却不能将那恶徒绳之以法,绳之依法…” 夏平安醉态不好,心情很不好。 杜月晟安慰道:“你还有很多朋友的。” 夏平安眼神迷离,道:“是啊,很多朋友,布赢、小英、梦玉、月白…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夏平安,夏平安…哇…” 夏平安吐了一阵,趴在桌上低声呜咽起来。 杜月晟没说话,也没了心思。 平日里看夏平安文质彬彬的,举止文雅,没有想到,他醉后竟是这样。 杜月晟待夏平安低声呜咽完,将人扶着送到了客栈。 布小英将夏平安醉成这样,没有问一句,默默地帮夏平安脱衣服,要了热水,扶着夏平安喝下,将沾着酒迹的衣服拿出去在客栈后院洗了。 杜月晟看着布小英做完一切,看着躺在床上的夏平安,默然无声。 第153章 被动的选择 睁开眼的时候,夏平安感觉饿的厉害,酒后呕吐,清空了他的胃。 “醒了,我去拿些粥。” 夏平安没说话,布小英出去,拿着粥进来,不热,也不冷。 夏平安端起来呼呼地喝完,将粥碗放下。 布小英收拾碗筷,就要离开。 夏平安道:“小英…” 布小英笑道:“我去将碗筷还回去。” 夏平安低声道:“昨日的事情…” 布小英笑道:“无事的,还不是有我和布赢的吗?” 夏平安点了点头,道:“你先出去吧,等会儿回来,我有事情与你商量。” 布小英点头出去 杜月晟鬼一般的坐在窗子外。 “怎么,说不出抱歉?” 夏平安『揉』了『揉』太阳『穴』,道:“是啊,昨日的失败,将我们原本积累起来对吴夔的一点优势彻底丧失了。” 杜月晟笑道:“恐怕是已经陷入被动了吧。” 夏平安点头。 杜月晟道:“你准备如何做?” 夏平安道:“我在想。” 杜月晟道:“该放弃就放弃吧。” 夏平安点头。 杜月晟看着夏平安低垂的眼皮,道:“我怎么感觉你还不想放弃?” 夏平安道:“我是个有分寸的人。” 杜月晟嗤笑,若是你是有分寸的人,会做出京城这样的事情,早就待在深山老林苦修,然后准备伺机报复了。 布小英很快回来,杜月晟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夏平安笑道:“你就不能有点自觉?” 杜月晟笑道:“又不是悄悄话,听听有何妨。” 布小英脸微红。 夏平安道:“也罢,只是你听了,莫要后悔。” 杜月晟笑道:“你看我是后悔的人吗?” 夏平安转向布小英,道:“原本我准备利用刺杀事件,将吴夔置于嫌犯之地,再由你去府衙击鼓鸣冤,让他无法翻案,一次将将事情解决。可是,你也看到了,昨日对质公堂失利,之后平王府的那个管家出头,故意将我置于污蔑吴夔的地步,这样一来,我们彻底失去了主动。” 布小英道:“我知道,我们可以等,因为我们还年轻。” 夏平安微微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杜月晟『插』嘴道:“你刚才说了不冒险的。” 夏平安道:“这也不能算冒险。我想让你去大理寺状告吴夔滥杀平民。” 布小英一愣,杜月晟急忙道:“夏平安,适可而止啊。” 夏平安道:“对吴夔失去主动,吴夔最有可能做的事情是在小英站出来之前杀人灭口,与其将小英至于这样危险的境地,不如将事情公之于众,小英成为唯一目击人,吴夔就算想要杀人,也得防悠悠众口。” 杜月晟看着夏平安不说话。 难道你真的愿意为这个女孩做到这样吗?若真是这样,小妹啊… 布小英摇头,道:“不,不可以的,如果我去了,那么你就做实污蔑朝臣的事情了。” 夏平安笑道:“那件事情过去十几年,要调查清楚很难,他们想要定我污蔑之罪,至少得调查清楚。” 布小英摇头。 夏平安道:“眼下,这是对我们最有利的选择。” 布小英还想拒绝。 夏平安道:“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快完的。” 布小英看着夏平安,认真道:“这次,你不需将自己陷入险地。” 夏平安笑道:“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把自己陷入险地呢?” 事情商议定,夏平安又歇了一上午写了两封信,交给杜月晟,让他转交布赢和姬无疑。 杜月晟看着递过来的两封信,嘴角抽搐。他有些后悔听夏平安的谈话了。 “为何不是你自己交?” 夏平安笑道:“以防万一,若是我回不来,就得你代劳,若是我回来了,等那一天我被抓了,那你就交给他们。” 杜月晟看着夏平安,道:“你知道,骗人很不好的。” 夏平安笑道:“有的事总要有人去做的。” 杜月晟接过信。 夏平安笑道:“有一日,我求你办一件事情,你会答应吗?” 杜月晟看着夏平安,道:“你不会给我也留了信?” 夏平安笑着摇头出去。 之后和布小英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对吴夔的调查毫无进展,吴夔说自己没有滥杀平民,大理寺在过往中有找不出实质的资料。至于边境村落被灭,在锋线上,这种事情常有的。 调查毫无进展。 所以当布小英和夏平安站出来,陈述事情的时候,大理寺的人立刻来精神。 当即做了口供,然后着吴夔来对质。 吴夔扫了一眼夏平安和布小英,然后表示自己没有做过。 布小英只有口供,又没有实质的物证,这件事又陷入了僵局,但是,至少已经有了突破口。 事情发生在十二年前,秋天,地点在坝城下面的一个小村庄。 那时候吴夔确实不是边将,还是一个小兵。 口供之后,各自回去。 杜月晟看到两人回来,还是蛮高兴的。 夏平安笑道:“运气好而已。” 吴夔滥杀平民的目击者现身,一石激起千层浪,城中百姓议论纷纷。大多人都相信布小英说的是真的。毕竟,一介布衣,无冤无仇,何必和一个边将过不去。 杜月晟听着客栈里的议论,看着夏平安道:“就算你能利用民心,你觉得,那么久远,那么混『乱』的事情,大理寺能调查清楚吗?” 夏平安摇头,道:“调查不清楚。” 杜月晟不解道:“那你为何这样做?你究竟在期待什么?” 夏平安笑道:“很快,你就看到了。” 三天后,杜月晟果然看到了。 第154章 入狱 大理寺调查三日,军中走访数日,毫无结果。 当年和吴夔一起的那一队军卒只剩吴夔一人,十年前的那一队军卒在花名册上都战死了。至于他们的上一级,也因为多次的战争,几乎没有生存者。 至于屠灭的村子,在十年前,北玄国完全处于军事守弱一方,村子被屠灭的事情发生过好几次的,布小英的村庄被屠灭,并无特别之处。 一切毫无头绪。 布小英的指控没有任何的意义。 大理寺向姬皇渊禀告这一切之后,姬皇渊当庭大怒。 “夏平安依仗聪明,摆弄是非,污蔑朝臣,即刻下狱。” 于是,夏平安在吃早粥的时候,胡昭南带着府衙的人将他带走了。 布小英想要阻拦,却被杜月晟拦住了。 “他带你去大理寺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今天。” 布小英瞬间泪流满面,摇着头,道:“是我…是我害了他。” 杜月晟安慰道:“此事,与你无关,他既然如此选择,必有他的道理。” 布小英摇头道:“不,不,要…要做一些事情。” 杜月晟道:“夏平安对你最后的要求,回山,不要出来。” 布小英摇头道:“我要告御状。” 杜月晟怒声道:“不要傻了,你听听那口气,摆弄是非,污蔑朝臣,即刻下狱,是谁能说的话。” 布小英低下头。她知道,如果没有圣上的口谕,府衙不敢因为这些许的事情,就拿夏平安下狱的。 “相信他。” 布小英默默点头,两人收拾一番,杜月晟将布小英送回山。 之后杜月晟给姬无疑和布赢送信。 姬无疑已经收到夏平安被捉拿下狱的消息,正在犹豫要不要找平王求情,结果夏平安的信到了,之后默不作声的回到了屋里,将自己关了起来。 布赢还在闭关,信被南山钟截留了。 杜月晟回到城中,打听夏平安的消息。 …… 平王府内,薄纱微动,花香醉人。 薄纱后,一人慵懒地坐着,在薄纱前,贾异躬身立着。 “一切如夫人所料,夏平安在公堂失利后,带着布小英去了军部。” 薄纱后,那『妇』人正了正身,笑道:“倒是个痴情的人,为了那个小姑娘,甘愿自己涉险。” 贾异道:“那接下来呢?” 纱动,人影缥缈。 “接下来,就是吴夔了。” 贾异笑道:“吴夔哪里好办。” 『妇』人笑道:“莫要大意,吴夔杀你的心思一点都不比杀夏平安的小。” 贾异笑道:“省得。” 『妇』人笑道:“东苍国的袭扰应该快停了,那时候,边境会安宁一阵,到时候,让吴夔所部向绛城靠拢,之后等待命令。” 贾异点头。 『妇』人想了想,道:“注意一下姬无疑和布赢的动静,若是他们无反常,那就需要小心了?” 贾异点头道:“我晓得。” …… 平王府前,姬无疑一脸不爽地在等姬如渊接见。 贾异从后花园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禀报的人。 “我去禀告王爷。” 贾异进去,禀报姬如渊。姬如渊想都没想就招姬无疑进来。 贾异在旁低声道:“姬…姬公子此来,想必是因为夏平安的事情。” 姬如渊皱眉,道:“进来再说。” 姬无疑进来,生硬地站在堂前,不行礼。 “所为何事?” 姬无疑干脆直接道:“能不能帮我揪出夏平安?” 姬如渊苦笑,道:“此事,是当今圣上…” 话未完,姬无疑噗通地跪在地上,道:“算我求你。” 姬如渊看着下跪的姬无疑,道:“我尽力。” 姬无疑起身,连谢字都没有,直接离开。 姬如渊苦笑。 贾异低声道:“王爷,恐怕此事不好处理吧?” 姬如渊道:“我知道。” 贾异出来,看着姬如渊所在,轻笑了一声。 姬无疑的到来,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至于姬如渊,他的请求,若是姬皇渊答应了,那才是真的奇怪了。 自上次夏平安和刀疤在西坊斩杀了屈三刀之后,这块心病已经在姬皇渊的心中落下,此时,姬皇渊借机将夏平安下狱,一来是安抚和补偿吴夔,二来是要打压夏平安的气焰,这个人自来京城之后,所做事情太过出格了。 不过这样也好。 京城中,自夏平安下狱,原本热闹的京城又平静下来。 吕盛琰听到夏平安让布小英去大理寺对证,心中暗道无能。在他眼里,夏平安这种人,顺风顺水的时候,能做任何事情,一旦出现挫折,就会方寸大『乱』,昏招跌出。 在他的算计里,夏平安在公堂失利后,要想翻盘的话,就不要暴『露』布小英,以布小英为饵,让吴夔暴『露』出新的破绽。 可是,夏平安太着急,或者太过害怕布小英的安危,才会让布小英去大理寺。 以前,真是高看他了。 吕家彻底失望,自然不会去给夏平安说情。 姬如渊的说情,也被姬皇渊驳回了。姬如渊也料到会是这样,毕竟夏平安有几件事情确实触及到了姬皇渊的底线,能忍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了。 但是,终究还是有人来看夏平安了。 陈道言走进来的时候,夏平安正端坐在稻草上,盯着墙壁看。 “做什么?” 夏平安头都没回,道:“待着无聊,在数墙上的小眼。” “多少?” “东面三千八百一十二。” 陈道言知道,夏平安在这牢里是真的无聊啊。 “我真不希望在这里看到你。” 夏平安走过去,在墙壁上用指甲划了一下墙壁,大概是确定数到了这个位置,折返回来,才看着陈道言:“我却希望在这里碰到你。” “死前,有什么愿望吗?” 夏平安笑道:“我的愿望,你们能实现吗?” 第155章 春耕之变 解救夏平安的事情无果而终。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吴夔原本应该离京,却因为刺杀案和滥杀平民案被滞留下来,之后姬皇渊说既然留了,那就多留几日,等过了春耕在离开。 春耕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这一天各州府的官员要到官田里耕作一亩地。京城中,皇帝要和文武百官道皇家田地里耕几亩地,以示对农耕的重视,鼓励农耕。 夏平安在狱中的日子很无聊,待在监狱中数墙上的小眼,从横说到竖,又从竖说到横,实在无聊,就用吃饭的筷子在墙上写字。 文孝直过来看过一次,觉得他这样确实挺无聊的,便让狱卒带来了纸笔和《静心经》,一来排解夏平安的无聊,二来让夏平安养『性』养德,不能像现在这般功利。 夏平安谢过文孝直。 文孝直摇头,道:“真不知你这样的人读书是好事还是坏事?” 夏平安道:“有时候,我也羡慕江上的渔夫,山里的樵夫,一杯浊酒喜相逢,多好。” 文孝直停住脚步,想要对夏平安说什么,终究没说。 就这样,春耕到来。 文武百官出行,皇家子孙随行。 姬皇渊领头,之后是陈王、平王、良王、常王和众大臣的车驾,一众人浩浩『荡』『荡』,排场浩大,却只为几亩地。 到了皇家领地,姬皇渊扶着犁耕了一亩地,之后是陈王,良王、常王。 姬如渊这几日身体抱恙,只出来『露』了一个面,姬皇渊点头允诺。 京城内,平王府内,贾异一声薄甲将府内所有的人护卫都召集齐全,府门紧闭。 “今日,是我等报销平王厚恩之日,若有退缩者…” 贾异目光扫过诸人,诸人都不言语。 “杀,无赦!” 众护卫不言语,贾异道:“我等俱是死过好几次的人,若不是平王怜悯我等,我等只怕早已老死在乡野山村无人知,是平王给了我们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是平王让那些权贵不敢小瞧我等。今日,昏君姬皇渊出城春耕,城内守备空虚,大臣家眷尽在此,正是我等起事之时。” 众侍卫不说话,有犹豫。 “诸位放心,就算此事不成,边境有吴夔大军接引,我等可全身而退。” 众侍卫不言语,平王姬如渊一身黄袍,站在台阶上,沉声道:“诸位都是老兵,有的人曾跟随我出生入死,你们都清楚,边境何等残酷,可是姬皇渊那厮,何曾将我等浴血奋战之人当成一回事?吴夔,吴将军,从小兵浴血奋战,百战不死才到边将,可是朝那些大人物是如何对待他的?吕家,看不起,退了婚。之后让一个民女污蔑吴将军,被『逼』对峙公堂。一个满身是伤,浴血奋战的将军,竟是这般待遇,如此,可公平!” 平王府的护卫原本是老兵,听到这些事情,心中的往日低声道:“不公平!不公平!” 姬如渊一摆手,道:“今日之后,再无此事,我要让所要为国付出的人都得到他们应得的,我要北玄的铁骑,踏遍四国,我要你们,都是王侯将相!” 众护卫眼睛明亮。 贾异一挥手,道:“直冲王宫!” 贾异带着人往前冲,姬如渊在大军离开之后,一身黄袍,直奔安邑府衙而来。 府衙内,值班留守的人很少,见姬如渊一身黄袍有些不适应。 “去,将夏平安带来见本王。” 衙役犹豫,正好胡昭南从外面回来,见了姬如渊一身黄袍,皱了皱眉,因为这中衣服只有皇帝才能穿。 “属下见过平王。” “将夏平安带来。” 胡昭南不卑不亢道:“未有文大人的命令,属下无权提审人犯。” 姬如渊冷哼一身,长袖一『荡』,一股劲风直扑胡昭南。 胡昭南似乎早有准备,长刀噌地抽出,毫无迟疑地斩向姬如渊。 姬如渊长袖一翻,将胡昭南的刀卷进去。 胡昭南招式暗含火决,结果遇到姬如渊的长袖,半点火星都没有。胡昭南大惊。他原本就知道姬如渊的修为在化气境二层即将圆满的境界,没有想到对方修为竟然进入了三层,甚至给他的感觉比三层都高。 胡昭南撤刀,急声道:“鸣金示警!” 旁边两个衙役急忙往后跑。 姬如渊冷哼一声,身影瞬间抽离,到了那两人前面。 胡昭南趁机向后逃窜,准备越过屋顶逃离。 可是,姬如渊比他更快,在胡昭南躲闪的瞬息,姬如渊已经跃到了胡昭南的前面,挥出一掌。 砰! 胡昭南用手中的刀挡了一下,身子就被姬如渊掌上传来的巨大力道击穿,身子不受控制地撞在地面,尘土飞扬。 胡昭南久经杀伐,数次在生死线上徘徊,战斗意识极强。在身子落地的时候,向后一滚,半跪着,向前挥出了一刀。 这一刀毫无目标,就是防备前方的攻击。 但是,这一刀斩空了,刀气在前方墙壁上留下一道斩痕。 胡昭南趁机站了起来。 “哼!” 一声冷哼,胡昭南感觉胸前一痛,身子向后飞了出去。 这一掌力道奇大,他的身子撞破了屋子的墙壁,倒在里边。泥土青砖纷纷脱落,将胡昭南掩埋。 姬如渊看了一眼尘土飞扬的墙壁,没有理会,直接去了大牢。 大牢里,夏平安看着桌上的字,有些满意。 突然风起,案几上的纸张飞在半空,久久不落。 夏平安抬头,看到姬如渊穿着龙袍,昂首走进来,目光锐利。 “夏平安,又见面了。” 夏平安挺直腰,笑道:“是啊。” 姬如渊沉声道:“两个选择,跟孤王走,或者死。” 夏平安看着姬如渊,道:“给我一个理由。” 姬如渊道:“孤王欣赏你。” “不够!” “孤王身边缺一个你这样的宰相,征讨东苍缺你这样一个军师。” 夏平安盯着姬如渊的眼睛,姬如渊盯着夏平安的眼睛。 昏暗的牢狱内,两个人目光对视。 姬如渊不动,皇家之气侧漏,威武非凡。 夏平安一身囚衣,目光明亮。 一句话,生死决。 第156章 尽职的人 生与死,一句话。 夏平安看着昂首的姬如渊,后退两步,缓缓半跪。 “参见主上。” 姬如渊哈哈大笑。 “从今之后,你与孤王征战天下。” 夏平安起身,姬如渊挥手,牢狱的铁链应声而断,夏平安缓步走出。 姬如渊扫了一眼监狱,挥手监狱中关押的数个囚犯的牢笼开了。 夏平安皱眉。 有几个囚犯疯狂地跑出来,疯狂大笑,嘴里说着脏话。 “老子终于出来了。” “哈哈…老子要杀了那狗官…” 夏平安挥手,无形剑气,瞬息将那几人的头颅斩了下来。 姬如渊沉声道:“孤王需要他们。” 夏平安道:“让他们制造混『乱』,分解巡城卫的兵力,但是,做大事者,不可如此。” 姬如渊冷眼看着夏平安。 夏平安道:“欲得天下,须得民心,主上将这些人放出去,虽能牵制巡城卫一时,但与民心而言,却是不值。” 姬如渊转身,夏平安扫了一眼,紧跟出去。 “得江山易,得民心难。” 姬如渊突然停住脚步,盯着夏平安。 夏平安不卑不亢,情绪毫无波澜。 “你倒是适应的挺快。” 夏平安道:“往好听说,我是个在其位,谋其政的人,往功利说,我不希望我们一起做的事情,因为这些小事情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姬如渊哈地笑了一声,道:“我喜欢你这样的直白。” 两人走出府衙,街上已经『乱』了起来。 姬如渊疾步快走,远处皇宫里有烽烟腾空而起,厮杀声远远传了过来。 更远处,有军队从城外进来,城门被关了起来,巡城卫和卫城司的抵抗还在继续。 厮杀声、追逐声,居民恐慌的叫声,到处都是。 “先去哪一家?” 夏平安道:“卫家。” 姬如渊道:“与你谈话,省事。” 夏平安道:“城外禁卫军入城,府内卫队攻击王宫禁军,还有护城司、巡城卫要对付,这些侯府的家将是有力的外援,也是退路的筹码。” 姬如渊笑道:“孤王没有看错你。” 卫家的家丁和军队正在对抗。 “卫懿老儿还不出面吗?” 卫府角楼上,卫无音穿着盔甲盯着下面的人,看到夏平安出现在姬如渊身边时,十分惊讶。 “夏平安,几日没见,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夏平安看着卫无音道:“人,总是要改变的,与其成为监下囚,朝不保夕,何不以死搏一个功名。” 卫无音摇头,眼神陌生而冷酷,带着鄙夷。 夏平安道:“识时务为俊杰,何必做无畏的挣扎?” 卫无音道:“枉你一时聪明。” 夏平安笑道:“那你为何不跟着聪明人一起走呢?” 卫无音冷笑。 夏平安道:“给你考虑的时间并不多,面对城外的驻军,你觉得你卫家有多少人头够砍,你看看,陈候就聪明许多,说投降就投降,没有半点的犹豫。” 卫无音一挥手中长剑,朗声道:“卫家人,没有那么卑贱!” “无音,退下!” 一个穿着华衣的白发老人健步自院中走出来。 “爷爷…” 白发老人正是卫家的上一代家主,真正的核心人物,卫懿。 “开门!” 卫府的门吱吱地打开,卫懿自敞开的大门缓步走出。 “平王,别来无恙。” 姬如渊负手,道:“卫老,一句话。” 卫懿看了一眼围困的军卒,道:“卫家,愿听差遣。” 卫无音从角楼上跃下,道:“爷爷,不可!” 卫懿扭头,冷冷看着卫无音道:“我的话在卫家不做数吗?” 卫无音不敢言语。 姬如渊道:“孤王,只看行动。” 卫懿一挥手,卫家的家丁都积聚起来。 “老夫愿带人跟随在平王左右。” 夏平安笑道:“这才叫识时务。” 卫无音冷冷看着夏平安。 卫懿道:“看顾好卫府。” 姬如渊一摆手,军卒撤去包围,站在姬如渊的身边,随后一挥手,向南宫家走去。 卫懿带着家丁跟了过去。 姬如渊在前,夏平安和卫懿在后。 南宫玉看到夏平安和卫懿的表情不亚于卫无音看到的。 姬如渊看着紧闭的府门,冷冷一句话:“开门受降,或者死!” 南宫玉摇头。 夏平安出来,笑道:“南宫啊,劝你的话我不说,我只告诉你,跟着聪明人走,免得选错了路,让南宫府血流成河。” 南宫玉摇头,道:“莫把南宫家的人与你们相比。” 夏平安笑道:“卫候、陈候就比你聪明,你作画有天赋,与人情世故,还是差一点的。” 南宫玉还是不答应,一挥手,弓箭手开始准备。 卫懿沉声道:“让南宫侠出来说话。” “你个老不死的,想图个清净这么难吗?” 一个头发花白相间的老头走上角楼。 卫懿道:“我是怕你不得好死。” “我呸,你死了,我都死不了。” 夏平安眨了眨眼,道:“南宫侯爷…” 南宫侠一摆手,道:“我可当不起。” 夏平安接着道:“南宫家与卫家经历几代人,化解了多少恩怨才走到今日,难道你们真的要在这里让历史重演吗?” 南宫侠冷声道:“这里可不是你这个小人摆弄是非之地。”气势陡然散发,杀气凌厉地直扑夏平安。 夏平安不为所动,道:“合则两利,分则两害,更何况,眼下您这样的选择对吗?” 南宫侠眯眼。 卫懿沉声道:“你个老不死真的要让开皇十四年的事情重演吗?” 夏平安瞥了一眼卫懿,转而看向南宫侠,继而道:“只要北玄国还是姬家的天下,你们效忠谁都不一样吗?” 南宫玉冷声道:“亏你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夏平安道:“难道你非要看着南宫府化为灰烬,自此灭绝吗?” 南宫玉还想讥讽夏平安两句,南宫侠猛然大喝一声:住嘴! 南宫府前,俱是一静。 第157章 截杀 南宫侠一声狮吼,全场禁声。 姬如渊冷漠地看着南宫侠,道:“时间不多了。”一抬手,禁军的弓弩咯吱吱地张开,只要他的手一落下,这些人会用『乱』箭将南宫府『射』成的千疮百孔,而后挥刀杀入。 夏平安急声道:“莫要看平王如今势力单薄,涓涓细流,终汇江河,百川之水,终成汪洋。京中大部侯府已投靠平王。” 南宫侠看着姬如渊一摆手,沉声道:“开门。” 南宫玉愣了愣。 南宫侠从角楼下跃下,道:“南宫家愿听平王差遣。” 南宫玉怔怔地立在角楼。 姬如渊看了一眼南宫家的仆役,有人是家将。 南宫侠转身道:“即刻,随老夫走。” 众家丁犹豫,随之拿着兵器从府中出来。 姬如渊继续拜访那些被军队围困的府邸,夏平安是一个称职的说客,晓之以厉害,将这些人放弃抵抗,听从姬如渊差遣。 到了夏侯家时,夏侯渊看到夏平安和卫懿、南宫侠时,脸上除了惊讶实在找不出其他表情。 他的夏侯家的话语权很低,基本没有人考虑他愿不愿意,就投降了。 然后,在夏平安和卫懿的劝说下,将最难啃的一块骨头——骆家,也拿下了。 皇宫前,战斗持续进行,惨烈异常。 平王府的家将在贾异的带领下,冲击了四五次的皇宫内城,都被皇城侍卫挡了下来。 巡城卫和护城司的人在内城的甬道上被姬如渊调动的军队挡下来,一时间,在皇宫内城处,形成了对峙。 …… 皇田中,京城烽烟大起的时候,姬皇渊发觉事情不对,急忙命令众臣工摆驾回城。 一行人罗列队形,准备回去。 平王姬如渊车驾准备走过列队,准备站到第三位的时候,车驾陡然炸开,伤了数十侍卫,好在姬皇渊和众大臣没有受伤。 这次诸人都知道事情恐怕不是他们想得那么简单了。 姬如渊的车驾爆炸,车中的那个平王显然死了,但是很显然,那是个假的,难怪他自出城就接着身体抱恙,不出来『露』面。 如此想来,姬如渊谋划此事很久了。 姬皇渊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威仪十足,一点都不『乱』。 “吴夔何在?” 姬皇渊大喊一声。 众臣工相互看看,才先前在队伍中的吴夔不见了。 “吴夔呢?” 替吴夔赶车的家丁急忙道:“家主说有事,离开片刻,至今未归。” “离开多久?” 赶车的道:“大概有一个时辰了。” 姬皇渊眉头一皱。 吴夔离开的时间点太巧合了,更何况先前文孝直审吴夔时,平王府的管家贾异曾出面,虽然什么都没有做,但是案情自此却发生了变化。 现在看来,二者早有串通好了。 变故陡生,姬皇渊临危不『乱』,但是众大臣却『乱』了起来。 如果平王趁机封闭城门,在城内作『乱』,那么首当其冲就是他们的家眷了。想到此处,纷纷叫嚷着要回京,让城外的禁军入城。 姬皇渊扫了一眼躁『乱』的大臣,冷声道:“回城!” 仪仗队是用不了了,只得坐上马车,准备回京。 有大臣在上马车时,大概因为害怕,腿软,竟然上不去马车。 “你倒是快一点啊。” “我…我腿软…身子软…” “来,我扶你。” 那人过去,想要扶上去,结果他也倒在了地上。 “不好,中毒了。” 骆文宾沉声道。 吕盛琰、陈邀风的父亲,卫无音的父亲,伯父等相互看看,脸『色』沉重。 这是对方蓄谋已久的算计,只是这毒是何时下的呢? 众人不敢大意,纷纷坐在地上,用内力感受,却发现根本无法运转内息。 姬皇渊也不例外,盘坐在龙撵上,眉头紧缩。 更远处,惨呼声突然传来,应该是皇田外围的护卫被斩杀了。 姬皇渊等人心里一紧。 这算计,真是滴水不漏啊。 …… 快马疾驰,卷起尘土飞扬。 吴夔已经换了第二匹马了,很快就要到驻地了。 离开春耕的人群,他一刻都没有停留。 平王造反,他是当天早上收到的信息,然后他心动了。 他花费了数十年的时间,无数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才熬到了边将,才从那朝不保夕的地方到了京城的繁华世界,然后他发现,他的努力,在那些权贵眼里,只是臭虫一样的挣扎,绝不是一飞冲天的雄鹰。 这些人,天生就比他高贵,就比他拥有更多,不用去拼,不用去抢,就可以拥有他用『性』命拼夺的一切,就可以拥有他一辈子都不曾拥有的地位、尊重。 其实不用贾异告诉他。他知道,这些人拥有的这一切是因为他们的祖辈跟随姬家的先人打下江山时拥有的遗产馈赠,若是他支持平王夺位成功。那么,他也会拥有这一切,会世代传下去。 这是一条很冒险的路,但是能得到更大的利益。更何况,当贾异告诉他,平王为此准备了数十年的时候,说了计划后,他相信会成功。 快马疾驰,穿过一线峡就算姬皇渊派人来追,他也无所谓了,之后挥军绛城,在向京城进军,进退都有路了。 前方越来越明,即将出去了。 吴夔大喜的时候,风声大作,劲风扑面。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 这是军中常用的八臂弩,用来对付东苍龙骑的利器。 手臂粗的弩箭瞬息就到了眼前。 吴夔身子向上一跃,化气境修为实力瞬息张开,手臂粗的弩箭被他挡在了身前一尺的地方。 呜! 又一只弩箭到了。 吴夔此时还未化消前一只弩箭的力道,身子只得向后急退。 呜! 呜! 有七八根弩箭朝着他『射』来,似乎不将他『射』穿决不罢休。 吴夔冷笑,对于八臂弩,他太了解了,他太清楚了。 八臂弩虽然『射』速快,威力,但是重发需要的时间久,『射』程只要五百米。 而真正让吴夔害怕或者恐惧的是,为何这里会有人埋伏? 是平王事迹败『露』吗? 吴夔内心疑『惑』,身子退到五百米处时,停了下来。 原本被他挡在身前的手臂粗的弩箭纷纷落地。 “嘶!” 不可察觉的声音响起,吴夔微微错愕。 然后…. 第158章 凝气化星 轻不可闻的声音,吴夔觉察到了,但还是迟了。 一柄匕首自脚底窜出,穿透了他的脚背。 一个化气境的高手,很少会被兵器创伤,除非使用兵器的这个人也是个化气境的修士或者这个化气境修士星辉之力将尽,已无还手的力道。 “吴夔,偿命来!” 一条身影自旁边的草丛窜出来,身影迅捷。 随着人影的到来,穿透他脚背的匕首竟自飞向来人。 吴夔看到匕首的那一瞬,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在北玄国,使用磁刃匕首的,只有布赢,那个和夏平安一起的少年,也是和布小英一个村庄的少年。 看来,这是早就算计好的围杀。 他知道八臂弩的『射』程是五百米,对方也知道,所以对方选中伏击地点和时机,用八九架八臂弩攻击他,『逼』他后退,然后在预定的点地暗藏匕首,偷袭他。 对方的算计很精妙,他运气也够差,竟然好巧不巧的站在了磁刃上面,如是在旁边,也只是轻伤而已。 自己的运气似乎不太好啊。 匕首在吴夔眼前划过,飞了出去,随之上下翻飞,前后左右地将他缠绕起来,密密麻麻地织成了一个网,誓要将吴夔困死。 吴夔听过布赢的名声,斥候中成长起来,一对匕首使得出神入化,神鬼莫测。他没有招式,没有套路,只是会杀人,会拼命。 那是一套自战阵中磨练出来的招式。 吴夔感觉出布赢匕首上的杀意,是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杀意。 “呵,真是大意,留下你们两个祸根。” 布赢眼眶发红,手中的匕首招招不离吴夔的要害。 吴夔也是战阵厮杀出来的人,对于拼命,他不必布赢和夏平安差,反应更是恰到好处。至于境界,他比布赢高了一个层级。 “怎么,夏平安才告诉你啊。” 布赢狠声道:“我要将你的喉咙割破,我要割下你的耳朵,你的舌头,挖出你的心!” 吴夔冷笑,道:“原本以为你带了帮手的,看来夏平安没有指派别的人来啊。” 周身气势猛然增强,布赢原本顺畅的进攻变得呆滞起来。 “虽然都用星辉之力,但是境界的差距,决定了,你只能…” 吴夔孟让向前平推,掌中五气和星辉之力急速运转。 “角木蛟!” 一个淡蓝『色』头长双角的鬼物在吴夔身前成形,随即急速地撞向了布赢。 布赢急忙后退,但吴夔凝气化星的怪物来的太快,根本无法躲闪,只得硬碰。 砰! 淡蓝『色』头长双角的鬼物化成一缕白烟消散,地面尘土飞扬。 布赢的身子向后飞了去处,撞在了石壁上。 吴夔再挥掌,一颗圆润的气旋包裹着赤红的血气,像是一颗稀世的血珠,击向落地的布赢。 布赢刚刚起身,血珠就到了,躲无可躲。 轰! 山壁摇晃,『乱』石飞溅。 吴夔皱眉,脸『色』沉重。 常梦玉和布赢从尘土中出来。 “化气境二层修为,高手。” 吴夔打量了几眼常梦玉。这女娃伸手不错,境界修为凝实,但也只是化气境一层二阶的修为,刚进去不久。 “知道就让开。” 常梦玉笑道:“我见过比你厉害的人多了。” 吴夔皱眉。 “化气境境二层,最大的优势是凝气化星,能用星辉之力和五行之气凝出角、亢、氐、房、心、尾、箕七星攻击,但是这样消耗的星辉之力势必会增加,你能使用几次?” 吴夔看着常梦玉,看来这姑娘的师承不简单,从说话的语气和说出先前那句话就看得出。 “闲事少管。” 常梦玉昂首道:“我是夏平安的朋友,也是布赢的朋友,我叫,常梦玉!” 吴夔再次打量常梦玉,这个人的名字听过,只是没见过,却不想这般年纪就进入了化气境。 “你若想死,我成全你。” 常梦玉轻轻掣出手中的长剑,道:“我也想知道,我练了十五年的剑法,会是什么样子?” 布赢识趣地退到一边。 当他接到夏平安给他的信时,他愣了好久。他一直以为他的家人、亲人、乡亲是被东苍军队屠灭的,所以他才在前线那么拼杀。随即质问南山钟为何不早点告诉他。 南山钟给他一顿打,道:“你想入魔后筋脉禁断成为废人吗?” 布赢无话可说,随即找姬无疑问了一下京中的情况,才发现吴夔还没有离开,心中大定。按照夏平安的说法,找了常梦玉帮忙,之后和刀疤一起来到了这一线峡等人。 当他们看到一线峡上,摆放着的八臂弩,想着牢中的夏平安,心中很不是滋味。 夏平安像是一个老辣的猎人,布置好陷阱等他的猎物上门。吴夔果然上门了,甚至连时间都算的极准,让他们提前三日的等待没有白费。 布赢再次见到常梦玉的时候,常梦玉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是内在变化。 布赢重新修炼了《三五七九玄根气法》,也进入了化气境,可是他的变化是用肉眼能看出来的,而常梦玉的变化需要感知才能感觉出来,是隐形的。却像一股浪『潮』,在没有展现出来的时候,你根本就无法预测它的变化有多大。 常梦玉拔剑。 以前,常梦玉用剑,少有高绝的剑招,用的最多的是绕指柔。 现在,她手上没有绕制绕,拿着一柄长剑。 长剑出鞘,寒光四溢,似乎她周身的气温都降了几分。 这是一柄好剑,很名贵。 年纪轻轻,拿一把名贵的好剑,只能说明这人出身不一般。 吴夔皱眉,遇到常梦玉这样的人,真的很难办。 杀了吧,她身后的人肯定会找他报仇,而她身后那人绝对不好对付。 不杀吧,她总是纠缠不休。 他现在很赶时间。 可是经过刚才与布赢的纠缠,山顶上的八臂弩应该已经装好弩箭了。 吴夔看着常梦玉,心中打定主意,对常梦玉,他只能伤,不能杀。 之后,他会杀了布赢,到山顶毁了大弩,杀了刀疤。 不能浪费时间了。 吴夔双掌一翻,五气和星辉之力翻腾。 “箕水,豹!” 双掌出,风化形,成一只水蓝『色』的豹子,直扑常梦玉。 第159章 不好招惹的人 出剑的常梦玉,是平静的。宁静如一滩水,如雨后的空山,如中秋的明月。与平日里那个疯癫的丫头形成了显明对比。 水蓝『色』的豹子扑了过来,站在前方的常梦玉不见有任何动作,身子擦着水豹而过。 吴夔皱眉,双掌交错,维持凝形。 常梦玉这一招太玄妙。 他的境界比常梦玉高,可是他就是没有看出这一招的痕迹。 而与此同时,他却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这股寒意来自常梦玉手中的剑,也来自常梦玉这个人。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单论修为和境界,哪怕常梦玉手中拿着剑,也不可能给他造成这样的感觉。可是偏偏,对方这个小姑娘给他了这种感觉。 战阵的磨练,死里逃生的经历,让他对危险比别人有更敏锐的感知。 所以,箕水豹之招后,他很快使用了亢金龙的招式。 一条土黄『色』的小蟠龙自他手掌中成形。 这一次,他没有攻击,而是将自己护了起来。 “刺!” 声到,人就在眼前。 吴夔的小蟠龙挡在侧面,挡下了常梦玉的剑。 常梦玉似乎毫无所觉,长剑刺到土黄『色』的小蟠龙上,剑式似乎一顿。 吴夔趁机,伸指点向常梦玉。 可是,当他体内五气和星辉之力刚准备交换时,常梦玉的剑势猛然增大,原本完好无损的小蟠龙竟然出现裂痕,有崩坏的迹象。 吴夔急忙稳住五气,维持住现状。 常梦玉剑式尽,人就离开了吴夔的身边。 吴夔却皱起了眉。 这个小姑娘使用的这套剑法很古怪,他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吴夔思付的时候,常梦玉又到了他身边。 “斩!” 一剑斩来,看似轻轻飘飘的,可是斩到吴夔凝形的金龙上,震得他气罩摇晃。 剑来人来,剑去,人去。 人与剑,似乎就是一体的。 吴夔看着在眼前消失的虚影,想到先前常梦玉说过她自己想知道练了十五年的剑法会是什么样子。 练剑十五年,练剑人却不知道是什么样子,这本身就很奇怪,可是从常梦玉嘴里说出来,是那样的自然和理所当然。 但是,为何要等十五年,为何练剑的人会不知道自己的剑法威力呢? 除非…这种剑法对使用者本身有很高的要求。比如,需要一定的境界。再观常梦玉,她应该是初次进入化气境的。 所以,她这套剑法需要化气境的修为才能使用。 在世间,有十五年练剑而不用剑的奇怪剑法的人,吴夔只想到了一个人。 这次,自己真是惹到不该惹的人。 …… 惨呼声响起,四条黑衣人从远处疾驰而来。 皇田里,姬皇渊和一众大臣中毒之后,疲软无力,毫无反抗之力。 四个黑衣人拿着明晃晃的刀走向姬皇渊。 “姬皇渊,今日,北玄国灭矣!” 一行人勉强站起来,相互搀扶,十分的滑稽,哪有平日的威严,倒像是软脚虾。 姬皇渊坐在龙撵上,面不改『色』,沉声道:“尔等能杀得了我们再说。” “喈喈…死到临头,皇家威仪不减。” 正说着,忽然有大臣捂住了口鼻,黑衣人虽蒙着口鼻,犹自忍不住用手捂口鼻。 “咳咳…” 恶臭味越来越浓,呛的不少大臣哇哇地吐了起来。 姬皇渊保持威仪,强行压住呕吐的冲动。 “快行动!” 领头黑衣人急冲向姬皇渊,一刀斩向头颅。 姬皇渊见状,身在在龙撵上一转,躲开这一刀。 “咦!” 姬皇渊躲开这一刀,也稍稍愣了愣。 黑衣人长刀横斩,姬皇渊侧身,又躲开了。 黑衣人大怒,长刀向前一递,刀前冰锥极快地刺向姬皇渊。 姬皇渊这次没有动,双手向前伸出。 冰锥遇到姬皇渊的手,停了下来,然后瞬间碎成了碎块。 “嗯!” 黑衣人急退。 “给孤王,留下!” 原本瘫坐的姬皇渊陡然站了起来,身影瞬息到了黑衣人身边。 黑衣人错愕,长刀急斩姬皇渊。 姬皇渊,手一翻,拿住了黑衣人的手腕。 咔擦! 手腕断了,长刀落地。 咔擦! 黑衣人的下颚被错开。 姬皇渊伸手点了数下,黑衣人动弹不得。 变故生的极快,另外三个黑衣人刚刚反应过来,姬皇渊就到了三人身边。 三个黑衣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姬皇渊击毙。 一众大臣愣愣地看着姬皇渊。 “要不是师傅嘱咐,我才不想来。” “师姐,不要说了。” 姬皇渊和众大臣闻声看过去,见两个女子缓步走来,一个身材修长,略施粉黛,姿『色』上佳。一个个子有些矮,是一个小孩。 两人先走到姬皇渊的身边,北鹤一脸不爽。 姬皇渊脸上显出尴尬来。 夏平安被他下了狱,还自牢里内。 北鹤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让姬皇渊等人都闻了闻。 那味道,真的是很难闻,像是鸡蛋坏了又加入了呕了几年的大粪,有些人有些嫌弃甚至躲闪。 北鹤用丝巾捂着口鼻。 “哼,那个月幻花好看好闻,你们再闻啊。” 众人才知道,他们是在平王府赏月幻花时中的毒。 骆文宾道:“月幻花有毒,为何往年没事呢?” 北鹤鄙夷地看这骆文宾,道:“什么都有时效的。再说了,单单月幻花的气味和散发出的花粉是没毒,遇到白烟草,就会有毒。” 看来姬如渊是算计好了一切,先是赏花宴,之后趁春耕文武大臣都在的时候,让车驾发生爆炸,趁机将白烟草的气温散发出来,让他们不能行动。 “不愧是神医的弟子。” 姬皇渊称赞了一句。 北鹤道:“要谢,就把我师弟放了,是他发现月幻花有问题的。” “夏平安?” 北鹤骄傲道:“我师弟夏平安博览群书,见识广博,他从一本书中看到一种奇花,叫月姬,和平王府的月幻花很像,就让我师父看了看,想了想,最后终于找到了记载。不然哦,你们就等着受死吧。” 姬皇渊点头道:“孤王代北玄国上下百姓感谢你。” 北鹤道:“感谢就不要把救命恩人关大牢了。” “师姐…” 布小英拦住了北鹤的口无遮拦。 姬皇渊这才想起吴夔的事情。 “吴夔确实屠灭了你们一村?” 布小英点头道:“此事,我何必说谎。不过,在诸位心中,吴夔的分量,远重于我们村那些老人、孩子、『妇』孺的『性』命,也远重于我、夏平安这些人的命的。” 布小英说的时候,眼眶微湿,怨气颇重。 北鹤过去,拉住布小英的手道:“是不是他们欺负你啊,我这就让他们尝尝中毒的滋味。” 布小英摇头,急忙拦住。 姬皇渊道:“孤王必还你们一个公道。” “起驾,回城!” 第160章 运气很差 简单的两剑,吴夔内心中的疑『惑』和恐惧并增。 常梦玉人和剑却越发的飘忽起来。 若不是吴夔境界高,他甚至感觉不出常梦玉的行踪。 按道理,他化气境二层的修为,捕捉一个化气境一层二阶的修士的攻击和行踪是十分简单的事情。 可是,常梦玉没有给他这样的感觉,似乎常梦玉的这个人渐渐地不存在了,只有一把剑在行动。 人剑合一,只有这样的解释,才能说得通。 十五年的练剑,一朝使出,真的不可思议。 “削!” 吴夔身子向后退了两步,长剑自下而上,削向他的肩膀,要不是他机警,这一剑就削到他了。 吴夔再次皱眉。他要想早点结束厮杀,离开这里是不可能了。 一剑走空,瞬息而去,如风流逝,没有半点的停留。 吴夔知道如果单凭境界的优势想要拿住常梦玉恐怕很难了,除非招行极端。 双掌运化,原本围绕着的小蟠龙转动起来,之后,一个凝形的白狐在胸前成形。 “撩!” 声到,剑到。 长剑带着寒气,从左侧方切了进来。 吴夔身转,小蟠龙挡住了这一剑,随之掌中的白狐直奔常梦玉冲了过去。 防守、攻击瞬息转变。 常梦玉长剑一挥,挡住了白狐这闪电一击。 吴夔瞬息撤掉小潘龙,身子猛然向前一跨,双掌平推。 “心月狐,破!” 先前凝形的白狐星辉之力刚好把常梦玉纠缠住,此时吴夔双掌猛然发力,让常梦玉躲无可躲,只得承受下来。 砰! 泥土飞溅,尘土飞扬。 常梦玉的身子倒着飞了出去。 布赢见状,急忙冲了过去。 磁刃带着星辉之力,急速地攻击吴夔,不给吴夔换气和追击常梦玉的时间。 他的切入点极其的好,时机也恰到好处。 这是一个长期战斗中形成的过人之处。 他预料到了常梦玉会败,所以早就在准备。 吴夔几次使用星辉之力凝形,消耗极大,尤其最后一次,双招并用,更是耗损急剧。 布赢以逸待劳,竟将吴夔『逼』的向后了退了两步才止住颓势,随即用双掌『逼』退了布赢,却没有向先前一样伤到布赢。 常梦玉从地上站起来,将落在旁边的剑拾起。 吴夔站定,看着常梦玉,道:“丹衣问剑黑十胜是你何人?” 常梦玉道:“我师傅。” 吴夔摇头,道:“原来如此,难怪你十五年只练剑,不使剑。” 丹衣问剑黑十胜,四国盛名。他一生只有十胜,每一胜,都被修行界流传。第一战以化气境一层,斩杀化气境二层六阶修士,之后每一战都是以修为低阶挑战修为高阶,而且每次都成功了。 而且,黑十胜有个怪癖,他根本看不起那些小角『色』,每次挑战的都是当时赫赫有名的人。所以,十胜,远比正常人百胜、千胜来的有价值。 又因为他喜欢穿丹衣,挑战以剑闻名的修士,故有“丹衣问剑”的说法。 当然,黑十胜已经久未『露』面,因为他一生只有一败,败了,却被人铭记。 他以化气境四层五阶修为挑战了一位五气境的修士。那一战发生在南楚巫溪边。 两人一战,巫溪水干,山丘变成了平地,百里树林尽成灰烬。 黑十盛以一招只差,败了。 但是那个五气境的高手也无法杀他,于是黑十胜便活了下来,销声匿迹了几十年。 正因为黑十胜的存在,修行的人碰到剑修,都会十分小心,探明家底才敢下杀手,就怕碰到黑十胜的徒弟。 吴夔觉得自己运气差极了,从去岁入京开始,他的运气就很差,现在碰到了黑十胜的徒弟常梦玉,真的是坏事中的坏事。 一旦黑十胜想要找他报仇,别说他数万大军,就是再加几十个修士也别想拦住黑十胜。 “常姑娘,看在你师傅面上,离开吧。” 常梦玉擦去嘴角的血,笑道:“那个老头倒是没有骗我,这套剑法果然不错。” 吴夔面『色』阴沉,在想对策。 常梦玉笑道:“你没有必要对我手下留情,因为我的这套剑法还没有完全使出来。” 吴夔身子忍不住一颤。 剑法还没有试出来,就『逼』的他同时使用了两次凝形化星,若是她全部试出来,那他自己未必能取胜了。 再想想黑十胜的传说,吴夔心里更加没底了。 “布赢,让我再试一试。” 布赢退开,准备随时救人。 常梦玉凝神,禀剑。 手中剑寒光熠熠,整个人笼罩在剑光里,十分的夺目。 吴夔戒备,双掌运发。 面对常梦玉的剑招,普通的招式肯定是不行的,只能用凝形化星之招。 可是,这不是长久之计啊。 这么多次地使用凝气化星之招,他体内的星辉之力迟早会用完的,那时候… 吴夔瞥了一眼布赢。 算了,既然你如此『逼』我,那就莫怪我手下无情,自己先活着紧要。 双掌间,气形化星,隐隐出现了氐土貉和尾火虎的造型。黑白相间的貉,四脚踏着火焰的火虎,渐渐成形。 常梦玉立在一片剑光里,剑身嗡嗡颤抖。 吴夔听到声音的时候,眼中显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剑身共鸣,那是剑心想通。 难道,这个小女子练十五年的剑不是剑法,而是心剑! 想到此点,吴夔双掌一挥,氐土貉和尾火虎冲向了常梦玉。 对面,常梦玉眼睛猛然睁开了眼。 原本平淡无奇的眼中,似有万道流星划过。 不,那不是流星,是剑意。 第161章 那些少年 氐土貉和尾火虎冲过来,围绕在常梦玉周身的剑光猛然『射』向扑来的氐土貉和尾火虎,如无数的箭密集地『射』在地面上,发出噗噗的声响。 布赢眼睛睁的很大。 这种剑术,真的只能用用惊叹来表示。 一个化气境一层二阶修士仅仅凭着剑气就将化气境二层的凝形化星的招术给挡了下来。 剑光挡住了两只猛兽的攻击。 两只猛兽如拼死受伤一般,向前猛冲,却入剑网。 挣扎,拼死。 剑网中,火虎原本凝实的体形慢慢地开始变弱,原本抵挡的剑光穿过了身体,之后变成云烟消散。 但是,常梦玉眼中那万千的流光终究消逝了。 “小心!” 布赢喊着,身子急忙向常梦玉跃了过去。 但是,终究慢了。 原本即将消散的氐土貉在剑光消散的瞬间扑向了常梦玉。 常梦玉挥剑。 剑斩断了氐土貉,还是被尾巴扫到了胸口。 噗! 常梦玉再次被撞的飞了出去。 布赢赶过去,急忙将人扶起,道:“你无事吧?” 常梦玉摇头,嘴角带着苦涩的笑。 “若是师傅的话,应该会赢吧?” 吴夔抹去额头的汗,道:“若是你师傅站在对面,哪怕与你同境界,我想我可能死了。” 常梦玉身体靠在岩壁上,道:“我尽力了,接下来就是你的事情了。” 布赢点头:“多谢。”拿着磁刃,缓步走向吴夔。 “如果,这样我都杀不了你,我死而无怨。” 吴夔冷笑道:“就算她消耗了我不少体内星辉之力,但杀你绰绰有余。” 布赢道:“那就看我们谁的命硬了。” 吴夔嘴角挑起,『露』出不屑的表情。 “你对修为境界的差距一无所知。” “是吗,那么加上我呢?” 一线峡内,刀疤扛着长刀,走了过来,站在吴夔身后 吴夔皱眉。 “是不是很后悔没有杀死我?” 吴夔沉声道:“我是很后悔没有杀死夏平安。” 他确实很后悔没杀死夏平安。 在一线峡对他的伏击说明对方早就算准了他会走一线峡。 有这样精确计算的人,只能是夏平安。 当然,如果夏平安知道他们的计划,在一线峡布置伏击,并没有任何的出奇,毕竟姬如渊发动叛『乱』,他必须争取时间去外调兵,那么摆脱姬皇渊的追兵,最快到达军营的路线只有穿一线峡而过。 可问题是,夏平安他不应该知道这个计划,或者说姬如渊叛『乱』,他也是在春耕的早上才知道的。 但是,夏平安先用大弩阻拦自己,之后让三个化气境修为的修士来对付自己,那就说明他猜到了。 他是如何猜到的呢? 那时候的他,不是已经被姬皇渊下了大狱了吗? 吴夔想到这些,再想,配合夏平安将大弩放在一线峡上的人会是谁? 大弩是军用器械,一般人是不可能弄来的。 想到这些,吴夔后背冷汗更多。 原本,他以为能搏一场富贵,现在想来,却是找了一条死路。 死路吗? 不,只要能活着离开一线峡,他可以不调动军队,直奔东苍国去。 所以,他要活着! 吴夔冷冷地看着布赢和刀疤,杀意炽热。 布赢的杀意比他更浓。 旁边,刀疤将刀放在身前,郑重其事。 是围杀,还是反杀,是大仇得报,还是不甘死在仇人手下? 全看谁的命硬了。 …… 京城内,皇城内城的战斗还在继续。法术攻击的水、火、冰、藤木『乱』飞,惨呼声,尖叫声一声接着一声。 皇城内城外,姬皇渊带着侯府的主事人和家仆赶过来救援,姬如渊的大势终于成形,城外禁军,侯府家丁、王府护卫家将,在实力上远超过了皇城禁卫军、巡城卫、护城司。 北街,南宫玉、夏侯卿、骆红英、吕城、陈邀风五人一起到了卫府。 “说吧,我们如何做?” 陈邀风问骆红英。 骆红英道:“你不怕你爷爷吗?” 陈邀风道:“这次他做错了。” 骆红英看向夏侯卿和吕城。 夏侯卿道:“错就是错了,大人做错的,我们挽救。” 吕城道:“我愿和你们一起赴死。” 骆红英道:“眼下,府中精锐全被抽调,我等无力回天,只能做一件事。” 卫无音道:“当着天下人的面,痛斥姬如渊,哪怕血溅当场,也不能辱没了祖上的风骨。” 六人相互看看,眼神坚决,视死如归。 他们可以死,而且认为死的其所。 六人出了卫府,迈步向姬如渊追了过去。 他们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做他们觉得应该做的。 他们不是夏平安那种精于算计的人,也不是他们爷爷那些权衡利弊的人。 他们,是京城四少,是侯府最后的风骨。 皇城内城外,随着姬如渊带着人马的到来,巡城卫、护城司的人开始后撤,只留下禁军孤零零地守着内城。 姬如渊阔步走到中央,对着城上的禁军和侍卫道:“降者不杀!” 君临天下,霸气十足。 “投降容易,活成人,那才是难。” 声不高,偏偏传到了姬如渊的耳朵里。扭头,他身后各侯府的家丁纷纷散开。 卫无音、南宫玉、骆红英、陈邀风、夏侯渊、吕城并排走了过来。 昂首,无畏,正是少年最意气风发的姿态,也是少年最应该有的样子。 …. 皇田里,姬皇渊和众大臣开始急急往回赶。 走到城南禁军驻地时,看到血腥一片,一颗一颗的人头,杂『乱』的军营。 果然早有准备。 姬皇渊让兵部尚书王子师急去毗邻的邢城找军队救援,而他带着能战斗的大臣准备反夺城门,支撑到王子师到来。 兵分两路,积极而行。 布小英和北鹤原本想跟过去,但是想想他们去了帮不到忙的,留在一种文臣中。 吕盛琰过来,道:“夏平安,给你们说了什么?” 布小英道:“只说春耕时,让我在皇田附近等着,一旦发生动静,就过来。” 吕盛琰道:“就这样?其他人呢?” 布小英道:“早几日都离开了。” 吕盛琰默默想了想,道:“春耕前他就被下了大狱,他是如何给你指派这些事情的。” “姬无疑和杜月晟杜大哥给我们说的。” 吕盛琰这才想起,姬无疑和杜月晟这两人来,这两人是最近这段时间与夏平安走的最近的两个人。 那么,他们人现在在哪里呢? 第162章 瓮中捉鳖 六个少年人,成了全场最引人注目的焦点。 姬如渊冷眼看着五人。 南宫玉道:“姬皇渊,当此国家兴亡之际,你私欲作祟,篡夺皇权,引起不必要的纷争和流血,引发朝堂动『荡』!你如此做,对得起姬家的列祖列宗吗?” 姬如渊昂声道:“孤王做此事,完全是为了北玄国能更加的富强,不再遭受其他三国的威『逼』和欺凌。” 骆红英道:“当今圣上,掌政五年,风调雨顺,民心渐顺,长此以往,民富国强,你何以行独夫之举。” 姬如渊冷声道:“在你们眼里,姬皇渊是个好皇帝,可是你问问他们,问这些在边境上挣扎的人,他们可感到公平。他们为国流血,一身伤病,到头来只能得薄钱数贯,薄田数亩,连养老送终都难!” 卫无音道:“连年战争,所耗颇大,民赋不可再增,只能如此安置武卒,这已是勉力而行,你却以此为借口,行阴谋之事。” 姬皇渊大怒,身上龙袍怒卷,隐隐有出手击杀卫无音等人的意思。 卫无音等人浑然不惧,视死如归。 夏平安从边上走出来,看着姬无音等人,道:“你们,当真不怕死?” 卫无音昂首道:“为民请命,百死不辞。” 夏平安笑了起来。 姬皇渊等人不解。 陈道言看着陈邀风,道:“孙儿,你呢?” 陈邀风有畏惧,依旧将腰挺的笔直。 “爷爷,这次是你错了。” 陈道言注视这陈邀风,陈邀风躬身道:“此次,孙儿不会听你的。” 陈道言哈哈地笑了起来。 “好,这一次,你让爷爷刮目相看了。” 姬皇渊猛然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陈道言的身影向前一冲,到了姬如渊的身边。 “逆贼,拿命来!” 陈道言动,卫懿、南宫侠、夏侯震、骆子昂冲向了姬如渊。 变故陡生,内城空地上好多人都愣住了。 卫无音、南宫玉、骆红英、陈邀风、吕城不解地看向夏平安。 夏平安远离姬如渊和陈道言、卫懿等人的战圈,立在台阶上,高声道:“此人,不是平王!” 远处贾异稍微愣了愣,道:“兄弟们,莫要听他胡言,拿下皇宫,富贵可期!” 夏平安朗声道:“贾异,你这个卖主求荣的狗东西,真正的平王恐怕被你们毒害,藏在平王府了吧。” 贾异冷笑道:“平王就在眼前,府内侍卫均可作证。” 夏平安道:“那你就等着这位假平王现身吧。” 内城里,护卫、禁军开始迟疑,战斗一时进行不下去,只得分出个真假来。 场中,姬如渊一人对战陈道言四人,竟不落下风。 六人拳掌交接,身影蹿动。因为护城大阵的作用,没有发挥出全部实力,尤是如此,震得护城大阵摇晃,泛起星星点点的蓝光。 他们越打波及范围越大,禁军和平王府的护卫都开始后退,整个内城就剩六人在打斗。 卫无音等人很尴尬,刚才还一脸的正义凛然,视死如归,结果转眼就成了夏平安他们几人的舞台。这就像唱一首歌,前奏到唱好了,准备来一下高\『潮』,结果被打断了。 “你瞒的我等好辛苦?” 夏平安道:“没办法,要不这样,这京城恐怕要流更多的血了。” 卫无音道:“你是如何知道这平王是假的?” 夏平安道:“此事说来话长,大概要追溯到年岁之前,甚至是十几年前,但是最简单的破绽就是他身上的气味。” “气味?” 夏平安道:“自当今圣上继承皇位,平王便身居王府,侍弄花草,他身上有很多的花香味,但偏偏没有月幻花的味道。” “这有何奇怪?” 夏平安道:“平王极喜欢月幻花,赏花都要开个宴会,怎么会没有月幻花的味道?再说了,月幻花在《龟谈录》记载的名为月姬,据说能修炼成花仙,但是在《云梦志》中记载的是一种毒『药』,配合白烟草,能让修行者三日之内不能使用内息。” 卫无音一听,急声道:“不好,前年平王给皇上送的月幻花近日才开,众大臣也是赏花不久。” 夏平安道:“皇田哪里我已让北鹤和小英去处理了。” 骆红英冷声道:“原本这件事是不可发生的。” 夏平安道:“这种事一定会发生的,从那个花匠进入平王府开始,这阴谋就在酝酿,只是今年刚刚好。” “为何刚刚好?” 夏平安看了看陈邀风,道:“因为,吴夔去岁回京了。” “吴夔,与他有何关系?” 夏平安道:“此事说来就话长了。” 吕城道:“就凭身上的一个气味,就确定平王是假的,然后你就能说服这么多老爷子?” 夏平安指着五个围着姬如渊打的老爷子,道:“你们觉得谁最难说服?” 几人看看,一起看向南宫玉和骆红英。 夏平安道:“那么谁容易被说服?” 几人看向陈道言。 夏平安道:“其实,陈候我根本没有说服,他在第一时间就投诚了,为何?” 南宫玉道:“他早就知道了。” 夏平安点头,道:“在监狱里,我就说了我的判断,陈候是不信的,可是等叛『乱』一起,他自然该知道如何做。” 卫无音道:“你劝我爷爷的时候,用的是陈候的名义,那时候你刚刚出来,本不应该知道这件事的,但偏偏知道了,所以,我爷爷动摇了,至少开始怀疑你是假投诚,或者是有隐情,为了卫府暂时的平安,答应了下来。” 南宫玉道:“接下来,你找的我们南宫家。” 夏平安道:“你爷爷『性』子耿直,火爆,确实不好说,但是我说了一件事,立刻让卫老爷子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什么判断?” 夏平安道:“这个平王是假的。” 南宫玉皱眉,惊声道:“开皇十四年。” 夏平安道:“开皇十四年,夏侯家和卫家的先祖在北屏山上演了一处边将不合的戏,让西白国大将赢络误以为是战机,误入包围圈,大获全胜。” 南宫玉苦笑,道:“怪我当时失去了理智。” 陈道言笑道:“这么鬼精的算计,谁能猜得到。” 南宫玉叹了一口气,道:“原以为爷爷是个莽夫,不想他比我更心细。” 骆红英道:“作为姬家人,连开皇十四年这件事都没听懂,确实说不过去,但是五位侯爷,你说动了三位,我爷爷再不愿意,也会发现这件事有古怪,所以才会答应下来。” 夏平安笑道:“你爷爷的投诚,是卫老爷子的功劳,他们那一代私交颇繁,点出来的那几件事未必没有深意。” 骆红英笑道:“你才是真的厉害,一个监下囚,利用过去的旧事,说服五位侯爷,给对方摆了一个瓮中捉鳖的局。” 夏平安看着稍远处的打斗,道:“这只鳖恐怕不好捉啊。” 卫无音道:“只有这人不『露』出破绽,很难让平王府的护卫和禁军住手的。” 夏平安道:“会的。” 第163章 真面目 内城空地上,打斗还在继续。 几人的修为都是化气境,只是碍于护城大阵的阻碍,没有办法使出凝气化星的招式,但是拳掌交接时,星辉之力外溢,冷风猎猎。 姬如渊一人独挡四人,身似游龙,掌法精妙,在五个老头子极为默契的配合下,还显的游刃有余。 双方已交手百余招,竟难分高下。 “你不是平王,他没你这般修为。” 姬如渊冷声道:“这五年,孤王潜心修炼,岂是尔等这些愚人可以比的。” 姬如渊的对答,毫无破绽,坚定自己就是真的平王。 陈道言试探无用,只得硬战。 “哼,四大侯爷的实力,不过尔尔!” 龙袍长袖漫卷,将卫懿的拳卷了进来,但是他的身子也定住了。 另一边,陈道言一拳砸了过来。 姬如渊左手长袖再卷,将陈道言也控制了起来。 但是,他自己的身子也动不了,更是将整个人的前胸和后背彻底暴『露』出来。 骆子昂、南宫侠见状,哪里会错过这机会,一人举掌直奔姬如渊的胸口,另一人打向后背,夏侯震则直奔姬如渊的天灵盖。 “哼,来得好,移星…” 姬如渊身子转动,牵扯着卫懿和陈道言也转了起来,同时,一股莫名的漩涡自他身边出现,将所有的东西都吸向了他。 南宫侠和骆子昂发现不对,想要变招依然不可能,只得加大掌力,灌向姬如渊,夏侯震则被陈道言的身体挡住了向前的一掌。 砰! 砰! 两掌不分先后地打在姬如渊的身上,姬如渊面『色』惨白,却没有收招。 “换斗!” 一声高喝,姬如渊周身形成的气旋猛然炸开。 围在姬如渊身边的五个老头子被震的飞了出去。 姬如渊身子摇晃数下,吐了一口血,才站定。 这一招移星换斗虽然绝妙,但是终究是有承受极限的,四个老头子都是化气境三层以修为,他还是吃不消的。 但是以一伤换四伤,论战绩,自然是不错的,但是就眼下的形势来说,却不是很妙。 战斗暂停。 夏平安缓步向前走了几步,看着姬如渊,道:“现在,你应该知道我识破你的诡计了,那么,猜一猜,姬无疑和杜月晟去那了?” 姬如渊冷声道:“本王第一个杀了你。” 夏平安笑道:“你以伤换伤就是不想拖延时间,你很清楚,一旦真的姬如渊醒过来,会对你很不利。” 姬皇渊冷声道:“本王就在这里。” 夏平安笑道:“我很欣赏你嘴硬的样子,但是,你猜我会让姬无疑他们带平王先去哪里?” 姬皇渊不说话,夏平安道:“哦,对了,你应该很自信月姬花和白烟草搭配的毒吧。但是,你忘了,我师伯可是神医冥无间,所以,皇田刺杀的事情,就不要想了。” 姬皇渊看着夏平安,沉默了片刻,哈哈笑了起来。 “夏平安啊…夏平安…” 姬如渊身上的龙袍被震的四散飞了出去,伸手在脸上『摸』了一下,出现了一张娇美白皙的脸,甚至说绝世容颜都不为过。 全场震惊,震惊伪装平王的是一位女子,震惊这位女子的绝世容颜。 夏平安笑道:“应该叫你平王府的花匠还是刀币的主人?” 这女子一回眸,笑道:“随便。” 话出,人影流动。 陈道言、卫懿、南宫侠、骆子昂、夏侯震发觉不对,想要阻拦时,人影已经掠到了夏平安的身边,瞬息就到了外城的城墙上。 “告诉姬皇渊,本尊还会回来的!”提着夏平安向城外飞去。 姬如渊显形,平王府和众禁军手足无措,犹豫了片刻,纷纷丢下兵器。 皇城前,最尴尬地是贾异。 “我…我也不知道他是假的平王啊…” 夏侯震、卫无音等人接管现场,让人暂时将贾异看管起来。 陈道言、卫懿、南宫侠、骆子昂去追那女子。 几人俱是高手,在护城大阵限制下,发挥了该发挥的全部实力。 但是,眼下护城司运行不畅,城楼门口被姬如渊的人把控,这女子逃出城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这女子一手提着夏平安,站在城外,昂首看着追来的陈道言四人。 “四个老猴,本尊让你们一只手。” 南宫侠哪里受得这般气,飞扑了过去。 骆子昂紧跟其后。 脱出护城大阵,两人具不留手,凝气化星之招上手,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角、亢、氐、房、心、尾、箕的星宿都凝了出来,在冲向那女子时,合体成了两条青『色』苍龙,狂吼着袭向那女子。 那女子一手提着夏平安,脚步腾挪,单手拳掌变幻,瞬息凝成斗木獬、牛金牛、女土蝠、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壁水貐,随之成玄武之形,龟背盘蛇。 两条苍龙扑来,巨大的玄武龟将龟背撞了上去。 轰! 苍龙与玄武龟消散,但是那条蛇扑向两人。 “轰!” 又有两条苍龙扑过来,将那条蛇撞的粉碎。 提着夏平安的女子拍拍衣襟,看着倒飞回去,镶嵌在护城大阵的南宫侠、夏侯震、陈道言四人,道:“井底之蛙。” 四人相互看看,俱无法言语。 一个能使出玄武化星的修士,必定是修到化气境四层圆满,甚至五气境了,那么,他们四个还真不是这位女子的对手。 这就有点尴尬了,他们四个人头发都白了,才这点修为,看看对方的年纪,似乎只是中年的样子。 陈道言沉声道:“放了夏平安,一切都好商量。” 女子笑道:“你觉得我会放了他吗?” 陈道言无言以对。 “不打,本尊就要离开了。”随之腾空而起,瞬息远处。 御风而行! 五气境,这女子竟然是五气境! 四人面面相觑。 “真的平王在此,还不速速投降!” 卫懿几人跃上城头,看到姬无疑和杜月晟正扶着平王姬如渊从街边走来。 第164章 收场 姬无疑和杜月晟扶着平王一路收拾残局,走到南城门时碰到了卫懿等人。 看见姬如渊的出现,众人有些怀疑。 姬如渊沉声道:“对本王的命令还怀疑吗?” 卫懿等四人出面,喝声道:“刚才那个女人假扮平王,已被我等识破,现以逃走,尔等换不放下兵器。” 这些人犹豫了一下,将兵器都放下。 平王道:“有劳陈候和卫候在此接引皇兄回来,我去皇宫看一看。” 卫懿和陈道言两人点头,坐镇南城。 平王是假冒的,被五大侯爷打跑的消息已经传开,叛『乱』的人人心惶惶。 叛『乱』的禁军被侯爷府的家丁看管起来,禁卫军从皇城出来,扫『荡』拒不投降的叛军。 巡城卫和护城卫开始配合,清理残局、 贾异被单独关押起来,夏侯震亲自看押。 “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 贾异面『露』痛苦,道:“夏侯侯爷,小人也是昨晚得到的消息,当时大吃了一惊,可是想到平王对我等不薄,所以鬼『迷』心窍,跟着叛『乱』。” 夏侯震自然不信,尤其夏平安当时提了那一句“背主求荣之徒。”之后。 “等平王过来,自有定论。” 他确实参与很多事情,但都是王府的事情,还有就是吴夔的事情,至于禁军的事情,都是花匠借姬如渊昏睡后做的,所以就算是姬如渊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和所做的事情。 贾异低头道:“愿听后爷发落。” 很快,城内叛『乱』平息,姬皇渊领着一众大臣归来,到了城门时,受到了卫懿和陈道言的恭迎。 “城内叛『乱』如何?” 卫懿道:“已经平息。” 姬皇渊沉思片刻,冷声道:“皇弟呢?” 陈道言道:“一切与平王无关,是平王府栽种月幻花的花匠所为。” 众人狐疑。 卫懿道:“我们与那女子交过手了,五气境修为。” 姬皇渊的脸『色』变的更加难看。 “进城!”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城,姬皇渊站在皇宫的城墙上,处理了叛『乱』的事情。 首领问斩,从者豁罪。 在假姬如渊逃窜后,带头的人在反抗禁卫军时,被杀了数人,被活捉了十二人。 姬如渊站在下面,想要求情,终究开不了口。 这些人为何会被煽动,与他有很大关系,为何会死,他也脱不了关系。 当年,这些人随他出生入死,在边境有苦战十余年,如今…. “圣上,罪臣…” 姬皇渊看了一眼姬如渊,眼神冰冷。 今日之叛『乱』,深深地告诉姬皇渊,平王当年在军中的威望有多高,对他这个皇位有多大威胁,虽然他将当年平王的嫡系人马都打散分在各军中,还是发生了叛『乱』。 “皇弟,有话请说,此事与你无关。” 姬如渊跪在地上,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罪臣希望能替他们…收敛尸身。” 姬皇渊没说话。 姬如渊开始磕头,一下一下。 “他们之错,罪臣有不可饶恕之罪,望圣上开恩,准许罪臣…” “平王!” “平王!” …… 被捆着的十二人纷纷挣扎,泪水眼眶。 “我等不后悔!” “不后悔!” 平王抬头,厉声道:“住嘴!” 其中一头领昂声道:“身为男子汉,不能在沙场厮杀,整日做这些富贵人家的奴仆,早就过够了,今日死了,倒也痛快!” 身子向后一跃,身子撞在侍卫的长枪上,瞬间就被穿透了。 气人纷纷效仿,反抗,『自杀』。 姬皇渊看了一眼,一摆手,剩余的被侍卫就地正法。 姬如渊跪在地上,头深深地埋在地上,一言不发。 “皇弟,此事不是我不允。只是此次叛『乱』与你无关,何必将这名声背在你身上?” 姬如渊道:“此事非我所为,却是因我而起,这骂名,罪臣该背。” 姬皇渊叹息了一声,道:“准你。” 夏侯震道:“平王,还有一事需向你核实,你府上管家贾异,可知情?” 姬皇渊摇头道:“府内众人,俱是受了那妖女的蛊『惑』,贾总管应不知情,希望能从轻发落。” 夏侯震点头,道:“一切等圣上裁夺。” “慢,贾异何在!” 夏侯震愣了愣,这个少年是何人? 夏侯卿赶紧在夏侯震耳边低语两句,夏侯震摆手,贾异被带了上来。 姬无疑一抖手,啸龙枪上手。 “贾异,你这个幕后凶手,纳命来。” 贾异不解道:“此话从何而来?” 姬无疑长枪立地,恨声道:“还记得你当年给我母亲开的心阻病『药』方吗?” 贾异摇头。 姬无疑冷笑,道:“那你应该记得前几日夏平安与吴夔对质公堂,你突然过去的事情吧?” 贾异道:“我是奉平王的命令,过去听听,怕对吴将军不公。” “是吗,可是,你去了之后,夏平安能辨认凶手的飞虫死了。” 贾异道:“这件事,文大人在场的,虫子的死,与我无关。” 姬无疑道:“虫子死,当然与你无关,因为那是夏平安自己掐死的。” 一句话,文孝直、吕盛琰俱是一愣。 最重要的证据,夏平安为何自己掐死呢? 姬无疑盯着贾异,道:“因为,自你走进公堂之后,那飞虫就躁动不安,而那飞虫有一个名字,叫三年时蚊,极其难得,是寻味找人的绝佳飞虫。但是,这虫子有一个弊端,那就是闻不得花『露』花粉的味道,一闻就会失灵。” 文孝直和吕盛琰这才明白夏平安为何会掐死三年时蚊,一旦失灵,指认不出凶手,那就妥妥地成了陷害吴夔,所以,为了保住自己,他选择放弃这次机会。 “而你身上就有花『露』花粉的味道。” 贾异道:“王府花多,或是我不小心沾到了。” 姬无疑道:“夏平安的鼻子很灵的,他只闻到了三种花香,只有花『露』粉的味道最浓,这欲盖弥彰的把戏,太明显了。” 贾异苦笑,道:“就凭夏平安的几句话,就要定我罪吗?” 杜月晟站出来,道:“确实不能,但是,夏平安据此猜测你可能懂医术,不过分吧。” 贾异道:“我不懂。” 杜月晟笑道:“不要着急拒绝。姬无疑母亲得了心阻病,只能活四年时间,就在她将死之时,遇到了一个游医郎中,给了一方子,确实能缓解心阻病,毒副作用更大,而这幅『药』方只改动了一味草『药』。后来,夏平安给改了回来,才将姬无疑母亲的命保住。但是自姬无疑夜闯平王府后,夏平安知道了折家灭门件事之后,就觉得那个郎中不简单。能在折家被灭门之后,在姬无疑母亲犯病之时,好巧不巧地出现在身边,所以,他让姬无疑找那个郎中,但是能知道治愈心阻病的郎中,竟然悄然无声,连半点的音讯都没有,哪怕是当年出现的县城。” 贾异静静地听着,不解道:“这与我有关系?” 杜月晟笑道:“不急,继续听下去。花灯节,姬无疑的母亲认出魏虎是当年的凶手,夜闯平王府,才有魏虎被捉拿归案,魏虎担下所有罪责,却不可说毒『药』来自哪里,那毒『药』可不是一般毒『药』,不是郎中还真不好配置呢?这里好巧又有出现了一个懂医术的。” 贾异笑道:“我不懂医术。” 杜月晟笑道:“别急着否认啊,接着我要讲吴夔的事情了。吴夔回京,布小英认出吴夔是当年灭村的人,而当年灭村的人有十四人,也就说他还有同伙。” 贾异道:“大理寺调查过,与吴夔一起的人都死了。” 杜月晟摇头道:“是吗?那么,在路上急于置魏虎死地的人是谁呢?当晚,吴夔为何要冒险杀夏平安呢?魏虎一出事,吴夔就按耐不住了?若是他再安安稳稳过一段时间,夏平安根本没有借口发难,只能作罢,吴夔应该很清楚他不动才是最安全的。可是他着急了,他为何着急了呢?” 文孝直接过话头,道:“因为,魏虎就是当年那十四人中的一人,想杀魏虎的也是他。” 杜月晟笑道:“夏平安也这样想过。但是,他又觉的不是。夏平安破坏吴夔和吕家联姻,做的很巧妙,没有『露』出痕迹,之后也没有,为何吴夔知道会是他呢?那是因为有人告密,或者吴夔自己在京城藏有暗桩。很显然,后者不可能,因为吴夔是第一次回京,所以只能是有人告诉他夏平安在背后对付他,原因是多年前的屠村案。” 杜月晟苦笑摇头,道:“夏平安这个人什么都不好,就是对自己认识很深,他来京城得罪了许多人,却知道哪一个会这么关注他,会将他这么隐秘的行动看穿,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先前那帮黑衣人!” 姬皇渊等人一脸震惊,提到黑衣人,再想想今日的那位女子,这黑人组织藏的真深啊。 文孝直沉思片刻,道:“黑衣人想利用吴夔对付夏平安。” 杜月晟摇头,道:“确切地说,应该是,有人想要利用吴夔,而真正拿住吴夔命脉,让吴夔不敢反抗的只有…” “屠村案!” 姬无疑冷声道。 杜月晟道:“于是,除去魏虎,另一外的幸存者浮现出了水面。” 贾异面不改『色』,内心却动摇起来。 多少年前的事情,最近一系列的动作,正被慢慢被串联起来。 杜月晟笑道:“于是,夏平安觉的他被人当成了一枚棋子,所以,在对峙公堂失利之后,做了最蠢的一件事,后招尽现,与吴夔正面对质。” 杜月晟摆手,道:“不过,你们也看到,败的不能再败,还把自己陷进大牢。” 卫无音却笑了立起来,道:“但是,也让对方『露』出了破绽。” 第165章 显形 “但是,也让对方『露』出了破绽。” 杜月晟点头。 卫无音道:“夏平安在猜到别人利用他对付吴夔后,只能有两个可能,第一就是这个人与吴夔有有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先前散播不利于吕家的谣言极有可能是这个人所为,可是这样的话,这个人就不应该将他暴『露』给吴夔。所以,这可能是一个渔翁得利的局。” 杜月晟道:“很明显,夏平安在与吴夔的对峙中是完全处于不利一方的,从制衡的角度考虑,对方应该帮夏平安多一点的。可惜,在夏平安即将反转局势的时候,却出现了意外,于是夏平安很清楚,对方需要他对付吴夔,却还要保住吴夔。吴夔作为一个边将,他的作用有多大不言而喻。” 卫无音接口道:“夏平安想到这一点,就出其不意,让自己所有的招式都暴『露』给对方和吴夔,一来保全布姑娘的命,二来让吴夔尽快从他们的纠缠中脱身,让对方尽快实行后续的计划。现在看来,对方是利用吴夔做文章,煽动叛『乱』了,然后让吴夔调动边军,进可攻,退可守。” 杜月晟笑道:“想来他运气极好,都算对了,不过夏平安自始至终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想要叛『乱』,是平王还是其他人。于是他入狱之后,给姬无疑的第一个指示去请平王求情,进行试探。如果平王表面答应却未找圣上,那么,几乎可以断定平王有问题,但是平王去找了,无果而终,那就说明背后还有其他人,然后夏平安第二个猜测浮出了水面。” 卫无音道:“利用魏虎,利用吴夔,又能借到平王的名号做事,只能是平王府里的人,且这个人平时要极得平王信赖才可以,当他说出某项命令时,平王府的护卫、家将、故旧才不会被怀疑,而这个人只能是贾总管。” 贾异苦笑,道:“我虽然符合这些条件,但是我真的是被蒙蔽的。” 杜月晟笑道:“公堂上出现花『露』粉的味道是巧合的话,那么,在平王后院种了数十种的花朵,而花『露』花却只有几株,还在墙角,我真不知道贾总管是如何惹到的,当然,你也可以不承认,但是…” 杜月晟从袖口中拿出一束白烟草。 “这个却可以试处你是不是主谋者。” 贾异抿嘴,犹豫。 “很简单的一个猜测,你若不是主谋者,身上肯定有月幻花的遗毒,只要闻到白烟草的味道就会中毒,可敢一试!” 贾异看着杜月晟和姬无疑,看着落魄的姬如渊,再看看四周,哈哈大笑起来。 “说的真好,可惜夏平安不在了,让他说来,应该更好。” 杜月晟笑道:“其实不用,他在入狱之前,写了好多信。” 贾异笑道:“你们倒是沉得住气,事先知道可能叛『乱』,还没『露』出半分的破绽。” 杜月晟笑道:“你一辈子都猜不到夏平安是如何做到让我们不『露』出破绽的。” 贾异疑『惑』。 杜月晟道:“他在给我们每一封信里都藏着另一个人的信。” 卫无音等人听了一脸懵懂,贾异也想不明白。 杜月晟笑道:“在姬无疑的信里,夹着让他给布赢的信,在布赢的信里,夹着给我的信。懂吗,每一封信,只有出现他推测的情况,才会被转交,所以,我们收到最后一封信的时候,才知道你们可能发生叛『乱』,我们做了我应该做的。” 贾异笑着摇头,道:“是我们小瞧夏平安了。” 姬如渊抬头,看着贾异,痛声道:“你为何这样做?” 贾异冷笑两声,使出了很大很大的力气,将自己的面皮撕了下来,他私面皮的时候,看得人都感觉恐怖异常,因为他的面皮不是戴着的,而是粘在脸上的。 面皮撕下,满脸的血肉,但是依旧能看得出他脸上旧有的刀伤,一道一道的。 “夏平安猜的不错,我和魏虎就是那十五中的另外两个幸存者,我们原本死了,但又活了。” 贾异说着,『露』出了自己的胸口。胸口上,创伤无数,有的已经好了,留下了白印,有的结成了疤。 “我们想活出另一种可能,不想生不知何时死,死不知埋骨地。” 姬如渊摇头,道:“就算如此,你也不应该做这大逆不道之事。” 贾异冷笑,道:“你们天生就拥有一切,我们呢?你们当真以为紧紧因为屠村的把柄吴夔就愿意与我们配合吗?不是,他这麽多年,早就心力疲惫,他每一步都比你们付出更多的血汗,但是,他却得不到你们的尊重,他也想做改朝换代的新贵,想成为你们的先祖,想让他的后代不用像他这么辛苦。” 贾异面容狰狞,『露』着胸口的创伤,环顾城上的王公大臣,看着拿着长枪而沉默不语的禁卫军。 “这个世界,早就将我们抛弃了。我们从死人之中爬起来,成功,改天换地,不成功,也就一死。在我之后,会有无数的人站出来,用他们的命,给自己拼一个前程,你们…” 贾异用手指着城上的王侯将相。 “你们的子孙,注定逃不开今日这样的事情。今日,站在城上的是你们,往后呢,他们会站在我这个位置!” 面对死亡,贾异镇定而疯狂,这种疯狂让每一个人都感到心里发凉。 “为了这种理由,你们就可以滥杀无辜吗?” 姬无疑凝视贾异,长枪从地上拔出。 贾异冷笑两声,环视姬皇渊等人。 “他们哪一个不是双手沾满了鲜血,做大事,杀人,流血都是必不可少的。” “折家的那些『妇』孺何罪!” 贾异冷声道:“你当真以为折飞鹏是干净的人,当年他准备回边关,领军『逼』城,让姬如渊上位,但是我知道,谁上位,改变不了我们的命运。更何况,当时的他的举动只会让我们失去平王这个掩护。” 杜月晟叹息,道:“所以,你蛊『惑』魏虎杀了他。” 贾异头微微低下:“此生大概唯一愧对之人,便是他吧。” 姬如渊想到魏虎死时的坚决,猛然起身:“贾异,你罪无可恕!” 贾异冷笑。 姬如渊和姬无疑几乎同时冲向了贾异。 贾异没有任何的反抗,被姬如渊掐住了脖子,姬无疑的长枪从胸前穿了过去。 姬如渊松手,姬无疑犹自不解恨,长枪去势不停,直到将贾异钉在城墙上才作罢。 春寒尤在,众人沉默。 看着飘在半空的血尸,想着贾异的话,心中各有回响。 第166章 差距 “护城司何在!即刻派人缉拿吴夔!” 陈道言犹豫了一下,出列道:“罪臣有话要讲。” 姬皇渊道:“陈候有话请讲。” 陈道言道:“那日在狱中,夏平安向罪臣说平王可能谋反,罪臣不信,但是他退了一步,让微臣在一线峡粗摆放了八把八臂弩。微臣想着,若是无事,也可备不时之需,若是真如他所说,也许能派到用场。” 姬皇渊看着陈道言,表情复杂。 “何止是你,就算是孤王,孤王也不信呐。” 卫懿道:“如此说来,夏平安应该派人在一线峡伏击了吴夔,也不知事情如何?” 杜月晟站出来,道:“请圣上准许我等出城,前往一线峡。” 陈道言道:“罪臣也去,说不得先前掳走夏平安之人,会去一线峡找吴夔汇合。” 姬如渊一摆手,道:“准!” 姬无疑看了一眼姬如渊,飞身将啸龙枪拔出,跟着杜月晟一起走了。 卫无音、南宫玉、骆红英、夏侯卿、陈邀风一并也走了。 姬如渊看着这些人,低声道:“他几乎用最小的损伤将这场叛『乱』平息了啊。” 卫懿低声道:“临危不『乱』,见微知着,应对得体,可为千军主帅。” 姬皇渊看向紫金逸,道:“孤王记得,他的父亲和师傅是死在东苍国大将田旦手中吧。” 紫金逸点头。 姬皇渊道:“以他的处事风格,此事定不会善了啊。” 紫金逸不说话。 夏侯震道:“这样岂不正好。” 姬皇渊站在城头,看向远一线峡的方向,心道:“要改变了,夏平安、贾异、甚至先前假扮姬如渊的那些人,不为自己所用,终究会伤到自己,哪怕不是为别人所用。” 这一场动『乱』,来的好啊。 …… 一线峡内,布赢和刀疤一前一后将吴夔困住。 吴夔不动,浑身星辉之力运转不停。 “若是那个小姑娘能多支撑几招,说不定你们能杀得了我。” 布赢身子一措,将星辉之力布满周身,冲向了吴夔。 吴夔身不动,双脚微错,戒备身后的刀疤。 布赢近身,两把匕首连环使出,招招致命,处处刁钻。 吴夔身子后退,或者前行半步,将布赢的攻势瓦解。 布赢的招式来自战阵的拼杀,所求不过一击毙命或者重创对手。而吴夔也是自战阵中出来,也是个实战派,对于布赢的这种攻击天然的具有熟悉之感或者防御的反应。 布赢攻的急,攻的不留余地。 吴夔却防的游刃有余。 布赢遇上境界比他高的吴夔,没有半分的优势。 若是碰到世家子弟,布赢的攻击会沾大便宜,但是遇到吴夔或者那种大宗师级别的招式,他就会很吃亏。 刀疤见布赢久攻不下,长刀上手。 “追风!” 长刀画出流光,斩向吴夔。 吴夔原本就警觉刀疤,却没想到刀疤这一招却不是街头巷尾拼命的招式,而是一招极其玄妙的刀招。 布赢很快意识到他对战吴夔没有主攻的优势,在刀疤出声的瞬息,向后错了半步,将主攻的权利交给了刀疤。 刀疤急斩,出乎吴夔预料。 在不能破解或者防备此招的情况下,吴夔选择自己的优势,用体内星辉之力构建了护身屏障。 刀疤快刀斩来,在他身边的时候少有停滞。 吴夔出掌。 布赢借机进入,挡住拍过来的双掌,欺身到了吴夔的后背,如猿攀山,黏住了吴夔的后背,准备使出他最难缠也最难放的后背击杀。 吴夔摔了几次,没能甩脱布赢,反倒是被布赢乘机在肩膀上划了一下。 吴夔边退边在躲闪布赢的攻击。 刀疤一招给布赢赢的喘息,自身伤口再次崩裂。 眼见事情可成,刀疤顾不得伤口,长刀再转。 “掠风!” 流光转,身影如电。 吴夔大惊,脚步后退,周身的星辉之力调转的更加快速。 “斩!” 一声斩,吴夔感觉有刀刃自腹部划过,鲜血直流。 前方,刀疤脚步摇晃,咬牙将惊风之招的后续之招使了出来。 布赢在吴夔背后死死地纠缠着,在制造可趁之机。 刀疤第二刀过来。 “斩…” 原本流畅的刀在到了吴夔身边一刹那的时候停滞了,如遇到千斤重力的阻拦。 “嗯!” 布赢疑『惑』瞬间,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无形的绳索缠住了。 “凝气化星,角木蛟!” 吴夔冷声说着,一挥手将布赢从身后拉到了身前,撞向刀疤的长刀。 刀疤见状,急忙撤去星辉之力,免得伤了布赢。 吴夔轻哼一声,在刀疤撤去星辉之力刹那,双掌猛地向前拍了过去。 这一次,他带着无匹的掌力和星辉之力,决杀不留。 布赢首当其冲,正中胸口。 “啊…噗!” 刀疤撤去星辉之力,防御依然降低,直接被撞的飞了出去。 隐藏的一招,利用境界的优势和布赢与刀疤相互配合却会相互牵制的关系,一举将两人重伤。 布赢的身子撞在岩壁上,随即掉下来,想要爬起来,但是五脏六腑的创伤让他动弹不得。 “论拼命,我不比你们差。论修为,就算我消耗在前,我击杀你们绰绰有余。” 布赢脸贴在地上,喘着粗气,眼前尘土起伏不定,眼前仇人站立,他却无法还手。 他眼睛静静盯着吴夔,很不甘,发自内心的不甘,却无能为力。 刀疤新伤加旧伤,鲜血染红了半个胸口。 “呼…真是流年不利啊。” 吴夔迈步走过来,道:“谁都无法阻挡本将军!”眼中恨意,怒意并『射』,不只是因为他预感到这场叛『乱』的失败,还是自己将逃亡东苍国的未来。 刀疤扶着长刀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挡在了布赢的面前。 “虽然很不想说这么悲壮的话,但是…想要杀他,那就踏过我的尸体!” 吴夔冷笑:“先与后,没差别的。” 手中凝出一个气团,走向刀疤。 第167章 远去的人 刀疤看着走进的吴夔,感受他手中带着冰冷杀意的气团,岿然不动。 “夏平安猜对了很多事情,但他却猜错了一件事,那就是,你们根本没有杀死我的可能。” 刀疤轻笑:“其实,你在害怕他。” 吴夔道:“可惜,他是极阴体脉,不然的话,我会不惜代价杀了他。” 吴夔走进,气旋灌向刀疤的胸口。 刀疤鼓起最后的气力,周身残存的五气,星辉之力全部调动起来,准备抵挡这一击。 吴夔冷哼。这种程度的防御,根本毫无意义,毫无作用。 但是,刀疤就是这样做了,似乎真的在兑现他站在布赢前面说的那一句话。 吴夔的掌到了。 刀疤嘴角挑起一抹微笑。 “其实是你错了。” 吴夔的气旋灌在了刀疤的胸口上,然后… 细微的光线在刀疤握着刀柄的手中散出,迸发出比他气旋更加耀眼的光芒。 “这次,你死定了!” “不!” 吴夔急忙向后跃了出去,但还是迟了。 在他走过来的时候,刀疤已经在手掌中发动了夏平安留给他的那张符,为了保证这张符能彻底杀死吴夔,他将吴夔引到了身边,引到了足够近的地方。 砰! 光芒大盛,掩盖了太阳的光芒,将一线峡照的一片光明。 布赢、常梦玉眼睛被片光芒刺的一片雪白,等回过神,眼睛能模模糊糊视物时,才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两个人。 吴夔仰面躺在地上,刀疤已经变成了焦黑。 常梦玉站起来,身体摇晃,脚步蹒跚,视线模糊地向吴夔那边走去。 布赢则用匕首向前,爬向刀疤。 常梦玉走到了吴夔的身边,吴夔的前身变的焦黑,面目全非,显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连最后躲闪的吴夔都伤成这样,那刀疤呢? 常梦玉向刀疤走了两步,脚一软,倒了下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色』极差,眼眶中依然泛起了泪花。 布赢爬到了刀疤的跟前,只看到一具焦黑的尸体。 “不…不…不…啊!” 布赢双眼赤红,用手拍打着刀疤的脸。 “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如何给夏平安交待啊,如给小英交待啊。” 没有回答,只有最后的坚决。 夏平安猜错了吗?没有,即使错了,他会将这答案改成对的,哪怕是死! 峡谷静默,余辉晚照。 常梦玉呆坐无声,讲不出半句劝慰的话。 布赢无声,只有匕首握的更紧。 原本这就是他和布小英的事情,找吴夔报仇也是他们的事情,可是偏偏夏平安、刀疤甘愿牵扯进来,然后… 吴夔死了,他们的大仇得报了,可是… 布赢有些恨自己的无能了,若是自己能变的更强一些,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了。 常梦玉轻声道:“事已至此,我们回去吧。” 布赢将匕首收起来,低道:“回去吧,劳烦你将…刀疤的尸体带上。” 常梦玉点头,两人行动的时候,马蹄声急,两人抬头望过去的时候,姬无疑、卫无音等人已经纵马跑了过来。 看到眼前的场景,都默默地簕住了马。 杜月晟过来,替布赢他们将刀疤的尸体抱起来,放在马背上。 卫无音和南宫玉几人给布赢和常梦玉让出两匹马。 姬无疑抿着嘴,想要开口,终究没有说话。事后他才知道,夏平安要用那颗升气丹提升布赢的实力,为的是更好地对付吴夔,而在他的请求下,布赢和夏平安将升气丹让给了他。 陈道言过去看了看吴夔的尸体,道:“夏平安没有来过吗?” 常梦玉和布赢摇头。 陈道言脸『色』沉重。 吴夔和贾异一样,成了那名女子的弃子但是,夏平安在她手里,又会去哪里呢? “夏平安要来这里?” 常梦玉问了一句,陈道言道:“此事一言难尽,回去再说。” 一行人回去,京城已经安稳下来,朝廷出了安抚民众的榜。 布赢等人自深夜才回去,当夜谁都没有提起夏平安的事情,第二日,杜月白过来,才知道昨日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 “夏平安呢?” 杜月晟笑道:“去皇宫了,让我们先送刀疤回山。” 眼下还不是说夏平安事情的时候,到了山上,有冥无间这个长辈在才好说。 几人行动,将刀疤的尸体运往『药』山。 布小英看着刀疤的尸体,瞬间泪崩。 没有哭声,只有眼泪,一滴滴的,止都止不住。 冥无间面无表情,等布小英止住了哭泣,才道:“那个惹祸精呢?” 杜月晟和姬无疑相互看看,最后还是杜月晟站出来,道:“昨日在皇城内,夏平安被假扮平王的贼人掳走了。” 一句话,全场震惊。 杜月晟道:“那人修为高深,五位侯爷围攻,能全身而退。” 常梦玉、杜月白、布小英、北鹤瘫软在椅子上。 夏平安破坏了对方的阴谋,现在被那人掳走,那夏平安…… 冥无间沉声道:“死不了的,若是想要杀那个惹祸精,当场就杀了,何必掳走。再说,那种惹祸精,走到哪里不能活。” 布小英抹去眼泪,笑道:“他那么聪明,肯定不会有事的…” 常梦玉笑道:“是啊,那家伙,运气很好很好。” 杜月白也笑道:“他,怎么会死呢…他运气一向很好的,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杜月晟看着三个女孩子的强颜欢笑,心里更不是滋味。 冥无间冷声道:“掳走也好,反正他都要离开这里的,现在被掳走,和他自己离开没区别,省得你们哭哭啼啼的。” 众人这才想起,夏平安和刀疤原本就是要离开的。只是,现在离开的,只有夏平安一人而已… 过来两日,冥无间等人火化了刀疤,在『药』山后立碑埋葬。 杜月晟带着杜月白离开。 离开时,北鹤将一个卷轴交给了杜月白。 “他让我将这个卷轴交给你,说是他欠你的。” 杜月白接过那日被她打掉的卷轴,默默然离开。 一行人下山,各自分开。 走过出树林,走过刚刚泛起绿意的荒原,杜月晟对着前方的杜月白道:“现在,要哭就哭出来吧。” 杜月白摇头,使劲摇头。 杜月晟低声道:“连我都开始喜欢那个家伙了,虽然有时候那家伙很讨厌。” 杜月白突然蹲下,将头埋在怀里,嚎啕大哭。 第168章 正在改变的世界 北玄国的叛『乱』过了许久才被传到其他三国,各国家除了惊讶这次叛『乱』没造成任何大的损失之外,就是北玄国的改革。 姬皇渊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始推行军功削爵制。姬皇渊发布召令,王侯爵位不在世袭,而是按照辈分开始削减。如果你是王爷,你的儿子继承的时候只能是侯爷,你的孙子则只能是伯爵,依次推下去是子、男爵位。对于现在这些王侯将相来说,这似乎影响不大,但是考虑到政治因素,以及后人的能力,这很可能导致一个家族在三代以后就没落了。 与此形成对比的是,开始在军中推行军功制,每一个人拥有了战功,就会得到升迁,到了边将的层次,已经有伯爵了,可以世袭。也就说,从底层出来的人,有了一线向上的机会。 这么重要的一次改革,在北玄国却没有引发多大的波动,三王率先响应,至于平王姬如渊,直接闭门谢客,不在过问任何事情,也不在和朝中、军中任何人往来,彻底成了一个太平闲王,也算是叛『乱』之后心灰意冷了。其他三王则忌惮姬皇渊猜测他们,纷纷效仿平王,将府内的家将、家仆驱散不少,以证自己清白。 骆、卫、陈、南宫、夏侯五家出声支持变革,这次变『乱』,尤其贾异最后的那些话,让他们感到害怕了,他们可以无所谓,甚至两三代内无所谓,可是之后呢? 等某一天,贾异之流的人站在城上,他们的后代注定会血流成河,人头滚滚。与其等那时候到来,不如现在就让他们的后代开始变强。 卫无音和南宫玉闭关修行,夏侯卿被他的父亲派到了边境军中,和陈邀风一起历练。 五大家族做表率,其他权贵纷纷效仿,一时之间,安邑城中纨绔子弟锐减,风气大好。 与此同时,很多人也做出了改变。 乔小小离开后,就没有回来,布赢重伤,南山钟废了不少的辛苦将人养好,然后开始强化修行。 常梦玉养好伤之后,去留不定,但是杜月白决定跟着杜月晟回颐城修行了,常梦玉也选择离开。 有时候,你愿意留在一座城,没有什么太多的理由,只是因为一个人。只要那个人在,你会觉得这座城很好,一旦那个人不在了,就会发觉,这座城与你走过的其他城并没有区别。 两人离开,洛紫嫣没了徒弟,也远走京城,不知去那座深山修行了。 姬无疑和吕薇还在北丘客门下修行,但是姬无疑进入化气境后,北丘客只是点悟姬无疑,不在指导。 去岁应贤试之后,京城发生过四次大的变动,都与夏平安有关,而作为应贤第一的魏武极却很低调,低调的几乎没有信息,只有偶尔在教识之间谈的时候,会有说起,魏武极已经能与其师挽桑榆过百招而不败了。 罗剑和公孙琼在望秋水门下,大部分时间是闭关修行,甚少过问京城中的事情。很多教识知道,望秋水的目标直指应贤试一年之期的考校。 当年流释奉的事情让他对夏平安没有好的印象,之后选人的时候,他刻意避开了和夏平安走的近的人。到后来,他听过夏平安的传闻,对夏平安更加鄙夷。 去岁,应贤试中的风云人物,或是沉默修行、或是被杀、或是离开,总之江山百代,都是过客,何况他们这些掀起一阵小风浪的少年人。 但是,终究有人会被铭记。 在姬皇渊、紫金逸、五大侯爷这里,他们知道,在应贤试中,有一个少年,是这些年轻人中的一代翘楚,连他们引以为傲的孙子都不可比拟。 只是,那人… 或许只能用天妒英才来说吧。 …… 天空湛蓝,海波平静,几团白云静静地堆砌在天上。 孤岛,孤峰。 夏平安坐在一块山石上,远眺着大海,等着一帆归来。 “砰!” 夏平安扭头,看到一只老虎被丢在了地上。 “自己处理。” 女子说了一声,径直回去。 夏平安过去看了看,道:“没有盐巴,不好吃的。” “砰!” 有一个小袋丢在了地上,雪白的海盐撒出些许。 夏平安拿出匕首,开始处理这只老虎,将皮『毛』收拾好之后,架起篝火,开始烤肉。 他在军中待过,野外生活做饭自然也会。 自那日被这个女子打晕带走之后,醒来便到了这座岛上。 女子没有管夏平安,任由夏平安在这岛上行走,但是夏平安知道,对方不只是封了他的筋脉,让他变成了一个普通人,还给他下能追踪的禁止,所以他跑不掉。 跑不掉就不跑。 夏平安悠闲地在岛上度日。 这已是第六日。 肉快烤好的时候,那女子出现,拿过匕首,不征求夏平安的意见,挑了烤的最好、最嫩的部分割的吃了几口。 夏平安无所谓地继续转动烤肉。 “你不原本就不打算杀我吧。” 夏平安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女自没有言语,冷声道:“想死,你想的简单了。” 夏平安看了一眼这女子,看不出年岁,或是因为功法有驻颜美容效果,看起来只有三十岁的样子,而且论样貌,比布小英、常梦玉、杜月白都好看,更有气质。这种气质让这女子看起来与众不同,独一无二。 就是这种感觉。 夏平安看了几眼,突然笑道:“按照你的修为和年岁,我应该叫你『奶』『奶』吧?” 噗! 夏平安呲牙,看着穿过肩胛骨的匕首,额头渗出了汗。 “虽然你装的很冷艳,但是你的气质不是这样的。” 噗! 匕首被生生地拔了出来。 夏平安不以为意,道:“如果你不想让我喊你『奶』『奶』,最好告诉我你姓什么,叫什么?” 夏平安的话没有说完,那女子一挥手,夏平安就被一股风卷到了半空,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夏平安在地上翻了一个身,道:“老『奶』『奶』啊,我们都是聪明人,何必做这样的试探呢。” 啪!啪!啪! 地上猛然出现无数的藤条,像鞭子一样抽向夏平安。 夏平安连动都懒得动了,仍由藤条抽了一阵,衣服破了,『露』出血迹来。 夏平安叹息,将破损的衣服全部撕掉,一片一片地扔在风里。 “唉,我是真没有想到,我会和一个老太婆在一座荒岛上共渡余生。” 啪! 一根淡蓝『色』的冰针入体,夏平安顿时觉得五脏六腑如遭火焚,身体忍不住在地上扭动起来。 但是,他就是没有喊出来没叫出来,只是低声哼了几声。 在不远处,那女子拿着匕首,割下了一块烤的微黄的老虎肉,轻轻地放在嘴里,慢慢地品尝。 “我杀人,看心情的。” 夏平安咬着牙,没有还击,因为他害怕张口就让心中这口气泄了。 忍,其实就是憋住心中的那口气。 忍,他忍过好多次,所以,他知道如何忍下去。 第169章 荒岛求死 痛还在加剧,夏平安的意识开始模糊。 身体扭曲了数次之后,终究还是晕死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漫天的繁星笼罩在头顶。他光着上身被海风吹的发抖。 远处,篝火已经灭了,烤熟的老虎肉也没有了。 夏平安低声道:“红颜蝼蛄,蛇蝎心肠啊。” 这女子倒是做的坚决,一点都没管夏平安。 夏平安没有去求那女子让他进去山洞里躲一躲,像往常一样找了一个背风的山角,斜靠着假寐。 夜里的海风有些刺骨,夏平安又没有办法运功抵挡,感觉身体发冷的时候,就站起来,演练他父亲的刀剑之招,让身体热起来。一边演练,一边背他看过的书。 这一次,不是什么经典,而是一些志怪里的话。 “东山之首,红龙蛰伏,惊春之后,肆虐江河…” 一趟打完,身体暖和就慢慢地打第二趟,直到他累了,然后依着山石睡觉。 日出海上的时候,夏平安就眯着眼晒太阳,在那个女子不找他的时候,他绝对不找那女子,两人就是这样的奇怪。 到了正午,夏平安自己攀着岩石下了一趟孤峰,在丛林附近摘了些水果和地伞吃,填饱肚子之后,就到半山上找了一个凹洞,确定没有蛇鼠之类的,他就钻进去休息。 眼下很被动,他又找不到破开禁止的办法,在这个岛上,他想要离开,只能靠木筏,但是想要依靠木筏躲开一个五气境修士的追捕,那和天方夜谭没有区别。 所以,夏平安索『性』就不做这些事。 而他要做的很简单,活下去,不求饶,等待… 夏平安离开山顶,在半山的小洞里住了两天,那女子也没有过来找他,夏平安每日的事情就多了起来,去从林中找吃的,找鸟蛋,原本干净白皙的一个少年,渐渐地换了模样,皮肤开始泛黄,文质彬彬的少年,变的有了野味。 当然,夏平安的衣服越来越少,最后只能用长草遮羞。 夏平安还是在等,他相信,终有一日,哪位漂亮『奶』『奶』会找他的。 时间就这样慢慢走,夏平安害怕忘记日子,每日都在一棵树上用石子刻一下。 当他数到第二十一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头。 “那就老死在这里吧。” 夏平安放弃了计数,开始磨制石斧,开始砍伐周边小的树木。 这期间,哪位姑『奶』『奶』在高空鄙夷地看了一眼夏平安,走远。 夏平安则笑着打招呼:“你好啊,我的邻居…老『奶』『奶』。” “砰!” 树枝掉下来,砸在了夏平安的头上。 夏平安一边『揉』头一边笑道:“感谢邻居老『奶』『奶』的馈赠。” 这确实是馈赠,夏平安将有用的树干用石斧磨断,一根根地捆起来,做成了木排。 女子在山上看到夏平安这样做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意。 木排、大海、逃生… 夏平安,你终究是忍不住了。 不能修行的日子,夏平安的日子过得很充实,原来是写字,现在是伐木,磨制工具,一天天就这样过去。直到有一天,他将他砍伐的树木开始整理,捆绑,然后在凹进去的山洞前搭了一个平台,在凹进去的山洞里搭了一张软床,做了木门。 半山上,一个粗糙但别致的小屋出现了。 砰! 栈道断了,木门破了,夏平安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卷出山洞,摔在了树丛里。 “喂喂…不是说好一起老死这里的吗?” 啪啪啪! 这次不知道这女子抽什么风,用藤条在夏平安嘴巴上抽了数下,抽的夏平安满嘴的鲜血。 夏平安一点都愤怒,只是静静地看着。 哪怕那女子在半空,他需要俯视,但是在他的眼神里,没有畏惧,只有一抹淡淡的怜悯。 “哎呀,你如此凶悍,将来谁敢取你呢?” 啪! 夏平安被藤条抽的飞了出去,落地出,正好有许多带刺的植物。 夏平安躺在那草丛里,叹息道:“唉,我倒是忘了,能娶你的人,活着的不多了啊。” 啪! 夏平安被螣蛇卷了起来,被疯狂地拍在地上。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夏平安不知道自己骨头断了没,但是骨架快被摔散了。 “咳咳…你真可怜啊…” 夏平安抬头,看着半空中的女子,眼中还带着笑,淡淡的笑,依旧充满了怜悯。 女子看着他,蹙眉,然后一挥手,藤条缠着夏平安,将他绑在了一棵树上。 夏平安动弹不得,也懒的动弹。 女子看了一眼,飞上山顶。 夏平安抬头,嘴角『露』出一丝轻笑。 “放任一个大夫在山里跑,真的好吗?” 夏平安被捆绑的手臂微微动了动,用树叶和长草编的草裙中滑出一根细微的长刺,是植物的。 夏平安伸手接住,猛地刺向自己的大腿。 …… 山洞里,女子闭目,用了好长的时间才让自己静下心来。 碰到硬骨头,最好的办法是软磨。 她磨了,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去消磨夏平安,让夏平安几乎变了一个人,可是她只是改变了夏平安的容貌,并没有消磨掉夏平安骨子里的东西,比如傲气,比如算计的心思,比如他的嘴硬和嘴臭。 她以为夏平安已生出逃意,准备耍小聪明架着木筏出海。只要他这样做了,那么她就知道她的办法起作用了,夏平安的耐心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可是,那家伙竟然给自己盖了一间木屋,似乎想要长期住下去。 还有,他哪一张嘴,真是… 慢慢静下了心,她却感觉不到了夏平安的存在。 不对,难道那家伙在重伤被绑的情形逃走了? 不可能,就算他再坚强,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逃走。 除非… 女子豁然起身,难道刚才她一时气愤,出手过重了。 女子急忙出洞,飘到半空,看到夏平安还在树上,头低垂着,一动不动。 女子飞到近前,看到夏平安嘴唇发黑,脸『色』发紫。 “中毒!” 女子眼睛扫了一眼,看到夏平安腿部有黑紫的血流出来。 难道刚才那树丛中有毒刺之类的植物。 女子思索的时候,夏平安的气息越来越弱,女子急忙撤去藤条,将夏平安一提,飞向山洞。 第170章 和谈 触手是温暖柔和的『毛』皮,夏平安睁开眼的时候,眼睛向四周扫了一眼,虽然是个不大的山洞,布置的却极精致。 夏平安知道自己在女子夜晚居住的山洞里。 他很有自知之明,在这女子离开只留他一人在山顶的时候,他就没有试图进去看的心思,连好奇的心思的都没有。因为他深深地知道,这位女子的山洞肯定布有禁制的,而好奇会害死人的。 “醒了,就不要装睡。” 夏平安坐起来,发现自己躺的是一张好虎皮,他的对面,那女子斜躺在一张雪白的狐皮上,冷眼、慵懒,带着一股子让人着『迷』的气质。 “难怪姬如渊会着道,想来与这女子的美『色』和气质分不开的。” 夏平安直愣愣地看着,女子一点都不着恼,任由夏平安看。 “美吗?” 夏平安笑道:“美。” “喜欢吗?” 夏平安点头,道:“喜欢。” “那么,你愿意做我的仆人吗?” 夏平安想都不想,道:“不愿意。” 女子觉得的无趣,正了正上身,道:“想好了没?” 夏平安道:“早就想好了,只是眼下我为鱼肉,你为刀俎,全看你心思的?” 女子歪着头,看着夏平安,道:“你这样的人,惹人喜欢,但是更让人讨厌。” 夏平安笑了笑。 “我应该杀了你的。” 夏平安道:“但是你还有求与我。” 女子轻笑,嘲讽之意尽在不言中。 夏平安道:“你杀我不是因为我坏了你的好事,其实你也清楚,就算真的姬如渊帮你作『乱』,你们也不可能成功的,所以你的目的从一开始只是想在皇城掀起一阵动『乱』,让姬如渊和姬皇渊之间产生隔阂,让他们内部更加不安而已。但是,经过这些天的思考,我觉得你还有第二个目的,那就是报复姬如渊。姬如渊当年在军中效力,与黑水白山的魔族战斗过,他府内的那些护卫大多也参与过,所以,你的目的可能是报仇。” 女子冷笑,道:“你的心思还真多。” 夏平安道:“不多,如果你的目的是夺皇位的话,就不应该将我从监狱中救出来,然后一个一个去说服那些侯爷们投诚,变『乱』之际,时间是最关键,最有利的是快刀斩『乱』麻,血腥镇压就好了,但是你却选择了最浪费时间的做法,而你在说服那些侯爷时,皇城哪里贾异正在血战,所以,你根本的目的就是要那群人去死,至于结果,你根本不在乎。” 女子笑了笑,十分的好看,真的是嫣然一笑百花开的那种。 “胡思『乱』想,我那样做,以后的代价会很小。” 夏平安摇头,道:“我常想,以你的绝世容颜,想要夺得北玄国的统治权,最好的办法就是入皇宫,等上几年,弄个先皇暴毙,垂帘听政岂不是最好。可是你没有,因为你讨厌皇宫的生活,也讨厌成为别人的玩物,所以,你宁愿做一个花匠,待在姬如渊的花园。” “呵,本尊只是懒得那样做。” 夏平安道:“后来你劫我到这里,我以为你是黑烟之海的魔族,但是我在面前读过关于黑烟之海的描述,你却无动于衷,所以,你不是黑烟之海的魔族,如此想来,潜伏在北玄国皇城,又借姬如渊的名号叛『乱』,想来只能是黑水白山的魔族。” 女子邪魅地笑看夏平安。 “难怪吴夔会栽在你的手里,不过,你这么聪明,你觉得你布置的一线峡击杀成功了吗?” 夏平安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露』出悲伤的神情来。 “你知道?” 夏平安低声道:“那道符是我给刀疤的。” “哈,你的心肠倒是硬啊。” 夏平安没说话,微微低下了头。 “说你的条件吧?” 女子轻笑:“我没条件。” 夏平安道:“你不会是因为喜欢才将我留在身边的吧。” “是啊,不可以吗?” “我不喜欢老太婆的。” 女子瞬间暴怒,隔空给了夏平安一个巴掌。 看来什么时候说一个女人老都是不可以的,不论是村『妇』还是修到五气的仙人。 夏平安擦去嘴角的血丝,道:“这样的试探和考验对我没用,你不敢杀我,那你就得接受我这个合作者。” 女子看着扇夏平安巴掌的手,道:“或许,我有另外的选择。” 夏平安道:“按道理,你杀我如捏死一只臭虫,但是你没有。在我自己给自己刺了毒针之后,你救我。一切的一切,只能说我还有价值。你折磨我,无非就是想让我妥协、低头,成为你的奴仆,任你摆布。可惜,你想错我了。” 女子轻笑,道:“这是我的乐趣而已。” 夏平安眼睛盯着女子,道:“一块令牌,一块刻着一颗星的令牌,那是你需要的东西。” 女子挑眉。 夏平安道:“你去过『药』山,只是被我师伯的禁制和毒雾阻挡了。” 女子看着夏平安,良久没说话。 夏平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眼睛可以被骗,耳朵可以被骗,但是鼻子是不会骗我的。” 女子正起身,低声道:“怪胎。” 夏平安道:“在我没有自保能力之前,那块令牌我是不会给你的。” 女子笑道:“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夏平安道:“其实从你劫走我那一天起,你拿不拿到那块令牌,令牌的主人都会认为你拿到了,所以与其没有拿到而被猜疑,不如留着我拿到了令牌,更划算。” 女子笑道:“我讨厌威胁。” 夏平安道:“这是和谈,我们是合作。” 女子笑道:“与你合作?真是高估你自己了。” 夏平安道:“我让你们两次都铩羽而归。” 女子脸『色』微寒。 夏平安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杀我,或者我们合作。” 底牌尽掀,夏平安坦然面对,等着对方的抉择。 第171章 尾巴 思考只是一瞬,一股巨大的掌力灌在了夏平安的胸口。 夏平安的身子砰地撞在岩洞的石壁上。 “我不喜欢你说话的语气。” 夏平安爬起来,道:“那你应该庆幸,以后听我这样说话的人是你的敌人。” 女子轻笑。 “以后叫我玉尊者。” 夏平安道:“玉姑娘。” 女子瞥了一眼夏平安,笑意如十里春风。 夏平安撇嘴,感觉了一下,身上的禁制被解除了,但估计跟踪的那个禁制还是存在的。 女子伸了一个懒腰,脸『色』微变。 夏平安道:“有人来了?” 女子点头。 夏平安道:“不要想着解释,快逃!” 女子一把提过夏平安的身子,瞬息掠出山洞,向东边更远的大海飘去。 两人离开之后,山洞跟前来了两个人。 “幽空啊,看来人不在了。” “未必。” “是啊,哪位可不是一个心思单纯的人。” 两人联手,手中结出好几个淡蓝『色』的符印,碰到洞口的禁制,发出嗡嗡的响声,过了片刻,洞口的禁制消失,两人走进去,看了看山洞。 精常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这次她竟走的如此坚决,连和我们解释的话都不说。” “回报吧。” 两人转身,身影几个纵跃离开了这个孤岛。 在更远处的一座的岛上,玉尊者将夏平安放下。 夏平安道:“大海往东,之后应该是黑烟之海。” 玉尊者道:“你想什么?” 夏平安道:“我在想你为何往东而行。” 玉尊者道:“为何?” 夏平安道:“当年黑水白山魔族被北玄国打败,之后北玄国数位五气修士将当年的结界重新修补了起来,虽然威力可能不如先前,但是,却比以前更加的杂『乱』,也更加的无序,所以这十几年才甚少听闻你们出来。” 玉尊者道:“我们需要借道回黑水白山。” 夏平安道:“追我们那人知道这些情况吗?” 玉尊者道:“知道。” “你们有几人?” 玉尊者看了一眼夏平安,夏平安道:“那块令牌材质特别,图案简单,那颗星的位置不是正中间,而是偏左,也就说,那样的令牌至少有三个或者更多。而那个人丢失令牌后,没有让潜伏在安邑城的你找寻,也就说明,你们之间不信任,或者说,那块令牌关乎的利益更大,这也是你愿意留下我,得到令牌的原因。” 玉尊者轻笑:“你都猜到了,还问。” 夏平安道:“只是合理的猜测,至于你们之间的关系,势力的对比,那我真不知道,这关乎着我们能不能逃出去。” 玉尊者笑道:“你怕我到时候丢下你?” 夏平安笑道:“我在谁手里都有活的价值,唯独在丢令牌的人手中没有。” 玉尊者轻笑:“也对。” 两人在海边说笑着,却听着一阵悠扬的笛声先传了过来。 夏平安侧耳倾听,耳膜一痛,血就流了出来。 玉尊者见状,一挥手,一层结界将夏平安护了起来。 夏平安抬眼,远处的海平面上无一物,可是一眨眼,一只孤帆出现在海平面上,横亘在天地之间。 夏平安挥手,示意玉尊者讲讲情况。 玉尊者笑道:“没好讲的,此阵只能拼了。” 夏平安盘腿做好,慢慢调和体内五气。 孤帆远影,乘风破浪,瞬息而至。 帆船上,一位穿着白衣拿折扇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笑看着玉尊者。 “隐玉啊,这就是你从京城带出来的少年吗?” 夏平安才知道玉尊者叫隐玉。 隐玉面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是啊,少年人,精血旺。” 白衣男子笑道:“是吗,我看他也是个普通少年而已,真是让我真心难受啊。” 隐玉笑道:“总要试一试不同的口味的?” 夏平安闭目听着,心中感觉怪怪的,这两人的对话,真是… 白衣男子笑道:“那我这一款的口味,你何时试一试呢?” 隐玉笑道:“金鳌,等你风流债还完再说。” 金鳌笑道:“早就还完了,只欠你的了。” 白『色』身影瞬动,直扑隐玉。 隐玉微微笑着,手掌翻腾,原本平淡无奇的海平面,陡然凝出了一条巨大的水龙,直扑金鳌身后。 “真是不解风情。” 金鳌身子向后折回,手中的折扇点向身后的水龙,水龙瞬息变成了冰龙。 海水满涨,冰层折叠,一层一层,慢慢地在海边沙滩上叠出了一座冰山。 夏平安盘坐地上,看着眼前的景象,不得不感慨这两人修为之高。 “去!” 金鳌折扇轻轻一挑,冰山被从海面上拔起,朝着隐玉和夏平安砸了过来。 “化!” 隐玉双掌在身前盘旋,一股巨大的白『色』风刃将撞过来的冰山绞碎,吸了过来。 金鳌趁此时,跃到了夏平安的身边,伸手去捉拿夏平安。 “嗯?” 夏平安周身的结界震『荡』了一下,金鳌迟疑了一瞬。 “去!” 巨大的冰山已被隐玉化尽,只剩一根怀抱粗的冰柱,冰柱直奔金鳌而去。 金鳌收手,身影急退。 原本怀抱粗的冰锥在飞过去之后,瞬息变的无比巨大。似乎她那一招只是将冰山压缩了,飞出去之后,就还原了。 隐玉趁此一把提起夏平安,远远地逃遁去了。 砰! 冰山破碎,金鳌御风而追。 “隐玉,带着一个人,你逃不了的,更何况其他人都会来找你的。” 隐玉不搭话,身影飞窜夏平安被风灌的张不开嘴。 也不知到了哪里,隐玉和夏平安落在了一片树林中。 “与那个人合作的可能『性』有多大?” 隐玉摇头。 “你讨厌那个人。” 隐玉点头。 夏平安抬头,看着茂密的树林,开始想如何让两个人活下去。 第172章 分逃 夏平安想要活着,就必须依靠隐玉的实力,但是很显然,他们内部的实力有高有低,别看刚才那个人看起来是个纨绔子弟,但是修为似乎并不在隐玉之下,否则,隐玉不可能一招牵制之后,带着他逃跑。 “你们是什么境界?” 隐玉道:“五气境。” 夏平安眼睛睁的老大.五气境,传说的仙人境,难怪对方吹吹笛子,他就受不了。 “你呢?” 隐玉白了夏平安一眼。 夏平安用手捂着嘴巴,道:“那你多大了?” 啪! 夏平安捂着被打的后脑勺,低声道:“再打就不聪明了。” 隐玉没好气道:“聪明就快想办法?” 夏平安道:“大隐隐于市,只要去了城里,有了护城结界的限制,你们之间的实力差距才会被拉平。” 隐玉皱眉。 夏平安道:“人多了,才好溜,你这样满世界的飞,迟早会被逮住的,更何况你还带着一个我。” 隐玉想了想,提着夏平安想西飞出去。 更远处,搜寻的金鳌发现了隐玉的踪迹,急忙调转头,追了过去。 隐玉和夏平安到了一个小县城,两人立刻落地,之后匆匆地走了进去。 金鳌在稍远处落地,笑道:“这一招,用不好,你会成为瓮中之鳖的。”摇着折扇追了进去。 隐玉和夏平安进去,两人兜转了几次,夏平安让隐玉戴了白『色』的面纱,将脸遮住,随后又买了好几套衣服,两人这才找了一个客栈。 夏平安道:“你先前的那个易容术呢?” 隐玉道:“没用的,他们一眼就看穿了。” 夏平安道:“我也会一种易容术,不过,眼下我们需要商讨一件事。” “何事?” 夏平安道:“你先离开?” 隐玉皱眉。 夏平安道:“你入县城,不出两日,他们就还到来,到时候守住四门,你我将逃无可逃。” 隐玉道:“说后面的。” 夏平安道:“你只需将先前海岛的位置画给我,我去哪个海岛等你,而你要做的是,带着他们满世界的溜达,但是有一样,你的方向始终围着你们使用令牌的那个地方转。” 隐玉道:“你的意思是让他们误以为我拿到了令牌。” 夏平安点头。 隐玉道:“你想一个人独逃。” 夏平安道:“我原本就去黑水白山的。” 隐玉不信。 夏平安道:“我研究过上将军庞俊的事迹,你们黑水白山的魔族很可能有适合极阴体脉的功法。” 隐玉疑『惑』。 夏平安道:“我的修为,难道能在十日之内回到北玄国吗?” 隐玉睁眼,夏平安道:“你在海边等,是因为你在等黑烟之海的结界减弱的时候。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在一本书中看到的。” 隐玉想了想,道:“好!” 夏平安道:“我需要给你易一下容。” 隐玉皱眉。 夏平安道:“我给你争取三天的时间,那时候他们发现你去那座山的时候,你已经折返回来了。” 隐玉点头。 说是易容,夏平安只是给隐玉化妆,画那种奇丑的装,再让隐玉将衣服换掉之后,隐玉瞬间成了某村的村花。 隐玉咬牙切齿地看着夏平安,夏平安道:“说到易容,自然想到是人皮面具,改头换面,但是如果只是扮丑呢?更何况,我觉得追咱们哪一位,天生对丑的东西忽略吧。” 隐玉咧嘴一笑,丑不堪言。 “你倒是了解他。” 夏平安道:“现在,你随着人出城,这时候他一般会注意两个人在一起的。我在这里等一天,之后出城。” 隐玉出去,夏平安对着境子给自己画了一个状。 眼下他身上的气质改变了许多,装扮成一个山村小子,气质一点都不突兀。 夏平安需要等,等客栈里来个卖柴或者卖柴的小伙子,之后替代一下,就能出去了。 等了一夜,第二日凌晨的时候,正好有送柴的小伙子过来,夏平安借机问话,将小伙子让到房间里,一针下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夏平安换了衣服,给小伙子塞了一些银两,出来扛着扁担出去,晃晃悠悠的回家。 县城里,金鳌用神识慢慢探触每一个人。 “呵!哪里走。” 金鳌快步走到一处酒楼,抬头看的时候,却见到了个方方正的黑脸中年男子。 “你…” “人在哪里?” “真人,现在着急,你不觉得迟了吗?” 黑脸的汉子冷哼。 金鳌无趣道:“你都有了,何必在乎呢?” 黑脸汉子道:“那你为何不把你的令牌拿出来。” 金鳌笑道:“还给族长了。” 黑脸汉子瞥了一眼金鳌,道:“找出来,分你一半财富。” 金鳌摇头道:“我要你东苍国的人员。” 黑脸汉子眼神冰冷,道:“给你,你也留不住。” 金鳌道:“你教我一点《十一略》的皮『毛』就好了。” 黑脸汉子扭头,眉头皱了皱,快速下楼,向北方走了过去。 金鳌紧紧地跟着。 “真人,如何?” 真人沉声道:“她去了九宫山。” 金鳌道:“不可能,我一直没有发现他们离开。” 真人道:“我的眼线不会错,出现的只有她一人。” “她一个人?” 真人道:“你觉得拿到令牌的她会需要夏平安吗?” 两人御风,流星一般划过天际。 孤帆一只,夏平安扬帆向着东方的海岛前行。 四国交界,九宫山。 隐玉的身影已经出现了数次,每次佯装离开,又会偷偷回来。 她的目的,太明显了。 拿到里面的秘宝。 第173章 搭便船的人 面对大海,人的心胸会很开阔。 夏平安驾帆船,借着风力,驶向他当初待过的孤岛。 海波平,飞鸥对对。 夏平安正对拿着磁石和地图开始比对。 “啊…呜…啊…呜…” 夏平安抬头,看到一个人阵趴在浮木上,一边睡觉一边打呼。 夏平安打量了许久,眼见浮木撞了过来,将那人叫醒了。 “嗯…” 那人睁开眼看了一眼,然后打了一个哈气,道:“有船啊…啊,有船了…”兴奋的不得了。 夏平安扔过去一更绳子,将那人拉上船。 拉上船时,那人一身的酒气。 “多谢啊。” 夏平安点头,示意不需要。 结果这人根本没有当一回事,从腰间解下一个酒葫芦饮了一口酒。 霎时,酒香扑鼻,香澈心脾,让人精神一震。 夏平安这才发现,这人身上挂着一个酒葫芦。 酒鬼吗?是因为喝醉酒了才会漂流在海上吗? 夏平安看着斜躺在船板上的男子,道:“到下一个岛,你自己走吧。” 男子看了一眼夏平安,抱着头平躺在船板上看蓝天,白云,似乎哪里更有趣一些。 夏平安以为男子答应了,结果男子看了半天半天的蓝天,道:“不行。” 夏平正在『操』帆,差点脱了手。 “好不容易有人驾船,再也不担心喝醉之后掉海里了,怎么会走呢?” 夏平安摇头,笑道:“看这位大哥也是个奇异之人,只是我这次出海,所去甚远,不再回来,你跟去,恐怕不太合适。” 这男子灌了一口酒,道:“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我所去者无归途,我所回者天地,即如此,去与回,又有何区别,不若随心而去,随缘而去。” 夏平安感觉这男子不一般,还想劝解,但是这男子竟然睡着了。 夏平安微微摇头,继续驾船出海,天黑之后,到了一处岛屿。 夏平安将小船拖上岸,在树林中打了一些吃食,摘了一些常见的水果,找了背风的地方生火烤肉,烤熟的时候,将肉递给了那男子一块。 男子也没说谢谢,吃了几口,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夏平安遇到第一个在他好心帮助还被嫌弃的人。 夏平安没有说话,在火旁继续撒上盐巴继续烤,自己吃了半饱,又吃了些水果清胃,这才睡去。 第二日,夏平安起来时,没有见到那个男子,他也不打算与之告别,走到帆船前准备离开,结果,那个男子就躺在帆船上。 “这位大哥,实在抱歉,我真的不能再载你一程了。” 男子眯着眼道:“我也没有让你载啊。” 夏平安道:“这船是我的。” 男子道:“你这话就说错了。” 夏平安错愕。 “这船又不写你的名字。” 夏平安愣了愣,这是小孩子才玩的无赖游戏好吧。 夏平安道:“是不写我的名字,但是…” “但是,船上写我的名字啊。” 那子说着,指了指船玄。 夏平安这才看到一行字:“此船是吾的。” 好假,太假了吧。 夏平安心中诽谤,但面上依旧笑着。 “好吧,船是你的。” 夏平安转身,向海岛走去,绕到东面,挥动手指,斩了几颗稍微粗一点的树,扎了一个木筏,然后准备继续行驶。 刚出海面,就见他先前的帆船悠悠地飘了过来。 夏平安手指并拢,向前方一划,他的木筏极快地向前驶去。 在他木筏离开时,那帆船悠悠地飘过了他暗藏剑气的水面。 但是,帆船并没有被斩裂。 夏平安皱眉,心知事情恐怕不好。 双掌用力,准备逃离。 也不知怎么地,湖底来了一阵风,正好是顺风,将那帆船极快地吹到了夏平安的身边,竟然并排行驶。 夏平安是划船,那男子只是躺在船上喝酒,好不悠闲。 夏平安气乃,从木筏跳到帆船上。 “前辈,说吧。” 男子平躺在船板上,悠悠道:“载我一程。” 夏平安低眉,道:“道不同。” 男子轻声道:“未同道过,焉知道不同。” 夏平安坐下,道:“我不会耍无赖抢别人的东西。” 男子想了想,笑道:“这个理由好。”说着将酒壶扔给了夏平安。 夏平安接过酒壶,毫不犹豫地饮了一口。 因为他知道,对方根本不需要使用这招数来对付他。 “我早就想喝你的酒了。” 男子笑道:“桃花酒,桃花是三月三初晨带『露』的花,酒是西白国醉仙楼的三十年陈酿。” 夏平安道:“可惜,我不擅长饮酒,只擅长品茶。” 男子遗憾道:“那你真的错过太多的人生乐趣了。” 夏平安道:“酒里有乾坤,茶里有人生,只是道不同。” 男子笑道:“理却相通。” 夏平安气乃,他原本就像说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可这男子却总能让他的话题回到原处。 夏平安也随男子一般,躺在船板上,仰头看天。 船无人驾驶,却缓缓前行。 风轻云淡,天空碧蓝如洗。 两人自白日行到夜里,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安静地待着。 夜晚,海风渐起,男子犹自喝酒,让船行驶。 夏平安看了一眼磁针,去的正是他和隐玉尊者约定的地方。 看来,此人也是为了那块令牌来的。 第174章 试探 漫天繁星,海天尽被繁星点缀。 夏平安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逃脱,也不可能逃脱。 到目前为止,夏平安见过和隐玉一个组织的三个人,第一个他利用寅虎卿等人做局,在城头破开安邑城护城大阵的黑衣人,也就是那个掉令牌的那个人,第二个是隐玉,第三个是追他和隐玉的金鳌,这个青年应该是第四个。 前面三个,俱是五气境的修为,想来这人也不会差,不然他手中的令牌早就被其他人抢走了。 不过,他们几个,看年纪确实不大,至少他们的容颜就说明他们大概在四五十岁左右,可是他们的修为却超出了大陆上大部分人的认识,而更加奇怪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明明是盟友,却又相互不信任。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几人来自不同的魔族,或者说就算来自同一魔族,也可能来自不同的族群。 可是,这与他们争夺的令牌有何关系呢?或者说,这个令牌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夏平安突然很想喝酒。 “酒呢?” 男子一挥手,酒壶就飞到了夏平安举起的手中。 夏平安坐起来,拿起酒壶咕咕地灌了好几口。 男子道:“你想醉。” 夏平安感觉头有点晕,笑道:“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你们大仙的事情,我一个洗髓境的修士如何参与,醉了,反倒省事。” 男子笑道:“不错的想法。”接过酒壶,也咕咕地灌了起来。 然后两人都倒了。 等两人醒来的时候,船早就偏离是预计的航线。 夏平安苦恼地盯着地图和磁针。 男子笑道:“叹什么气。” 夏平安道:“算我服你了。”起身开始『操』帆,让小船到了预计的航道,但是要比预计的时间慢了不少。 “你不怕我跟你去了?” 夏平安道:“怕,但是你会离开吗?” 男子笑道:“不会,有你『操』帆,我倒是能再醉一场。” 夏平安面对这个男子完败,但是…. “玄黄一点绿,白帆天上行。” 男子皱眉。 夏平安道:“据说北白国往西有八百里黄沙,是因为上古一位仙人斩杀了一只巨兽形成。” 男子轻笑,道:“你倒是对这些奇闻怪事记得不少。” 夏平安轻声道:“琥珀湖,美吗?” 男子不说话。 “湖中的那颗神树,还在吗?” “夏夜的时候,会有萤火虫点缀吗?” “你有多少年没有回去故乡了?” 连续的发问,没有得到一个答复,但是,夏平安却断定这男子来自八百黄沙的魔族。 “难怪真人想要杀你。” 夏平安道:“我们可以聊的话题不多,这些不是正好吗?” 男子坐起身,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夏平安道:“《洪荒云麓》有流沙的记载,只说了十里,但是纵观四国,竟没有一处沙地,都是沃土,灵气充足,后来在《龟谈录》也有流沙的记载,但是故事是斩杀了巨兽,兽化而成形的,在《云梦录》中也有流沙的记载,说一个仙人御风而行千里,不知所至,所见美景人间少见,后仙人出,才发现他先前所去是一颗巨树的树底世界,出来之后,在行数里,见黄沙万里,仙人不知是梦还是真是,只记得一句‘玄黄一点绿,白帆天上行’。” 男子笑道:“你相信这些是真的。” 夏平安笑道:“你不是印证了我猜想。” 男子点头,道:“可惜,那不是故事的真相。” 夏平安道:“故事的真相是,八百里黄沙里有怪物,而且那怪物在不断吞噬你们生存的空间。” 男子睁眼。 夏平安道:“西白国往西,是进入八百里黄沙的结界,甚少有人出入,根据《云梦录》中的记载的话,你们就在那个大树地下的世界。但是,这本书流出的时间很长,又要经过数次故意或者无意的修改,算算时间,你们存在的时间应该更久。时间,很公平的,它能让你们强大,但是同样会消磨掉很多东西,比如,你们存在的结界。” 男子饮了一口酒,道:“是啊,时间,能成就很多东西,也能消磨很多东西,比如…” 夏平安接口道:“比如人的意志、雄心和背负的使命。” 男子眼神锐利地看着夏平安,夏平安感觉那眼神像是利箭一般刺在自己身上,他只要敢动,瞬间就会被万箭穿心。 夏平安的额头微微地渗出了汗。 不论这个男子怎么样不着调,可是境界差距摆在哪里,一个眼神,就像金鳌的一声笛音,就让他承受不住。 夏平安不动,也不说话。 男子收回眼神,随即又躺在船板上,默然饮酒。 夏平安感觉如释重负,浑身一轻。 夏平安继续『操』帆,低声道:“我母亲常说,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有时候太过依赖自己的长项,反倒容易让自己陷入被动。” 男子轻声道:“你想说什么?” 夏平安道:“我想说的是你们太过相信自己的实力,觉的用修为能解决一切,甚至说,你们觉得一个五气境的修士能解决一切问题,但是,你们错了。有的事情,只靠蛮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比如扬汤止沸,但是你们忽略了一个釜底抽薪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男子呼地坐起,看向夏平安。 夏平安道:“你劈过柴吗?” 男子点头,夏平安道:“劈柴之前,你先做什么?” 男子道:“什么不做,劈啊。” 夏平安道:“那是因为你不要,你有足够力量离开柴,但是樵夫不是,他们会先看柴的纹路,然后选择一个切入点,顺势而下。所以,你们太过注重提升自身的实力,反倒忽略如何仔细观察和思考事情原本的样子。” 男子看着夏平安,笑了起来。 因为他知道夏平安的意思了。 第175章 盟友 男子笑了起来,笑的时候,眼神却盯着夏平安。 夏平安不动,这次不是因为眼神锐利,而是因为他在等男子笑完。 “你想说,你有办法。” 夏平安摇头,道:“我不是说我有办法,而是说我有脑袋。” 男子看着夏平安指着自己的脑袋,又笑了起来。 “你是这样说服隐玉的?” 夏平安道:“不是,我们有共同的目的。” 男子道:“令牌之后的秘宝?” 夏平安道:“你觉的一个五气境的修士会给一个洗髓境的修士分秘宝吗?” 男子点头,赞同夏平安的说法。 “那么,你现在算是背叛隐玉,想要和我合作了?” 夏平安摇头,道:“不是,而是,我们三个合作。” 男子呵呵笑了起来,道:“这件事,由你一个洗髓境的修士来找我们说,多少有点讽刺吧。” 夏平安道:“你们日后如何分秘宝是你们的事情,但是眼下,只有我活着,你们才能找到那个秘宝,而丢令牌那个人为了杜绝秘密被泄『露』,绝对会杀我。那个人,能暗中控制北玄国京都三坊那么长的时间,其实力比你们都大,或者说他有更多的筹码与其他人交换,来杀死我。” 男子笑道:“先前金鳌追你们,你为何没劝说他。” 夏平安笑道:“我也是看人的,那个人不可共事。” 男子笑道:“为何?” 夏平安道:“因为那个人没有敬畏之心,没有使命之责,那个人,对一切都看的很淡,他把一切的一切都在当一场儿戏,这种人,不可共事。” 男子哈哈笑了起来,道:“只一面,你就如此了解金鳌,你们才是真知己。” 夏平安道:“人的言语、动作会骗人,但是,眼睛不会。” 男子道:“我呢?” 夏平安思付半天,道:“你为何饮酒呢?为何整日不愿醒呢?” 男子怔了怔。 夏平安道:“一个酒鬼远比一个纨绔子弟让我更能信赖。更何况,你的酒是佳酿,绝世佳酿。” 男子将酒壶扔给夏平安,夏平安接住,饮了一口。 “我叫玄冥。” 夏平安笑了。 这是一场很奇怪的局,但是一旦他进入,那么,他就会取得保住自己『性』命的筹码,哪怕自己的修为很低。 两人又行了两日,到了先前隐玉修行的山洞。 “呵,真会享受啊。” 夏平安道:“你也不遑多让,只是所好不同罢了。” 玄冥道:“为何要去黑烟之海?” 夏平安也没隐瞒,将实情相告。 “也就是今晚了。” 夏平安道:“正是如此。” “你为何要去黑烟之海?” 夏平安道:“我去的是黑水白山。” “原因?” 夏平安道:“找克制极阴体脉的功法。” 玄冥躺在白狐毯上,道:“隐玉告诉你的。” 夏平安道:“我猜的。” 玄冥道:“依据。” 夏平安道:“上将军庞俊的传纪中有。” 玄冥无语,看来夏平安因为极阴体脉的事情,真的是下了苦功夫的。 “你们有办法进去黑烟之海?” 夏平安道:“总归要试一试的,玉尊者选择此处,想来是有原因的。” 两人在洞内养精蓄锐。 月升海上,隐玉风尘仆仆地回来。 看到躺在白狐皮上的玄冥,稍微一愣,随即出招。 玄冥的酒壶飞出去,挡下隐玉的招式,道:“且慢!” 夏平安笑道:“认识一下,我们的新盟友,此行的同伴。” 隐玉不相信地看着玄冥。 玄冥笑道:“我和夏兄弟是酒友,一见如故。” 隐玉相信才有鬼。 “你们如何会碰到?” 按道理,她出现在九宫山附近的消息传出后,其他人都赶去了哪里,玄冥为何会在海上碰到夏平安。 玄冥不好意思道:“喝醉,睡过头了。” 隐玉不相信。 夏平安暗示点头,意思是相信他的话。 三人算是达成合作意向,但是隐玉和玄冥依旧各自戒备。 夏平安道:“鉴于我们已经是盟友,我的计划是通过黑烟之海到黑水白山,之后通过结界的空隙,去八百流沙,而玄冥尊者要做的的是帮我们顺利进入黑烟之海,之后在八百流沙等我们。” 玄冥道:“逆转路线不是更好?” 隐玉道:“不好!” 夏平安道:“先去八百流沙,隐玉尊者不放心,让你陪我们去黑水白山,你不放心,但是我是必须去黑水白山的,不然我不死心。” 隐玉道:“赞成。” 玄冥道:“我可以考虑退出吗?” 夏平安道:“为何不多给自己一个选择呢?” 玄冥道:“我不相信你会活着离开黑水白山。” 夏平安道:“那就看我的造化了。” 月上中天,隐玉提着夏平安向东急行。 行了数百里,依旧是一片大海,没有碰到结界。 隐玉朝着前方猛然发了一掌,海水漫卷,撞了过去。 结界嗡嗡作响,出现了反响。 隐玉大喜,飞了过去,但是,明明有结界的地方,却消失了。 “这…” “如何?” 隐玉脸『色』极差,道:“这是一个随时空转移的结界,没有固定的出入口。” 玄冥叹气,道:“这次,麻烦了。” 更远处,流光在天际划过,直奔海边。 有人追来来了。 第176章 肮脏心思 月光如水,洒遍万千海水,如星光点点,摇曳铺向远方。 远方没有尽头,也没有边界。 隐玉一招试探,知道入黑烟之海的结界在随时变动,心生失望。 更远处,两道流光到来,御风立在半空。 风流倜傥的金鳌,沉闷严肃的真人,看到玄冥的时候有些诧异。 “玄冥,你不喝酒跑到这里做什么?” 玄冥笑了笑,指着夏平安道:“酒醉沉船,是这个小子将我捞上来,顺道就跟过来了。” 这句话虽然是事实,但没有说服力,毕竟能和隐玉站在一起,也就是说玄冥已经和隐玉成了联盟。 真人道:“西白国一半的收入给你。” 玄冥仰头灌了一口酒,道:“你知道的,我不爱钱,只爱酒。” “西白好酒,常年不断。” 玄冥道:“比不得我的桃花酿。” 几句话,拒绝了真人的拉拢,表明了他站在了隐玉这一边。 金鳌摇着折扇,笑道:“玄冥啊,你真是不了解隐玉,你当真以为他会答应给你的承诺。” 金鳌以为玄冥与隐玉结盟是因为隐玉的缘故,毕像隐玉这种姿『色』的女子,少有人不动心的,但是他哪里知道,玄冥的加盟,是因为夏平安的功劳。 玄冥笑而不语。 金鳌看了一眼隐玉。这个绝代风华的女子,气质超凡的女子。 “女人是善变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隐玉轻笑,道:“若论善变与无情,恐怕我十人都不如你一人吧。” 金鳌笑道:“那是我没有碰到值得交付之人。” 夏平安开口道:“多情者最薄情。” 隐玉笑道:“妙解。” 金鳌手中折扇一挥,流风万千自身前刮起,如看不见的刀刃,斩向夏平安和隐玉。 隐玉提着夏平安,瞬息就跃到了海岛的另一边。 金鳌想要追过去,玄冥猛地向前吐了一口气。 一口气,带着浓烈的酒气和灼热的气息。 金鳌和真人两人双掌运转,海水瞬息到了天空,随之成了冰墙。 冰墙之后,玄冥的那口酒气化成了滔天的烈焰,冲撞着冰墙。 “我讨厌酒鬼,就是因为他们从来不按常理出招。” 金鳌调侃着,手中的折扇再挥。 火焰的势头被压住,随之被海水浇灭。 玄冥趁势退了下去,追向隐玉。 “你们没有优势的,交出夏平安,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隐玉和夏平安站在孤峰上,看着追过来的真人和金鳌。 “就算我将夏平安交给你,你会相信我吗?” 真人道:“会。” 隐玉摇头,道:“你我很清楚,交出夏平安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要找不到令牌,你们就会怀疑令牌在我身上,然后杀掉我,一来找自己的令牌,二来抢我的令牌。” 金鳌手中转着折扇,笑道:“真是思虑周全啊。” 夏平安突然道:“现在,其实只有你最重要。” 金鳌挑眉,道:“为何?” 夏平安道:“你是关键一子。” 金鳌看了一眼真人,道:“我要加筹码了。” 真人脸『色』铁青。 夏平安道:“其实你眼下最好的选择是你帮我们,三对一,稳赢,然后令牌找到的秘宝,你们三人分。” 金鳌看着真人,道:“我心动了。” 真人道:“若是如此容易得到,隐玉和玄冥需要待在海岛吗?” 金鳌看向夏平安,微微摇头道:“他给我的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啊。” 夏平安突然转向真人,道:“你给这个人开的价码高了。” 真人、金鳌、玄冥、隐玉俱是一愣,眼下能争取的关键人物只能是金鳌一人,夏平安在争取了数句之后,陡然转向了真人。 夏平安趁机道:“不论你答不答应他的要求,他都会对付我们的。” 真人挑眉,金鳌轻笑。 玄冥和隐玉戒备。 夏平安道:“他只是需要一个对付隐玉尊者的借口,一旦有了,他就会不死不休地追杀隐玉尊者,不论你给或不给那些筹码。” 金鳌笑道:“看来我该离开了。” 真人还欲说话,夏平安接口道:“因为你就是一个变态,你轻松得到天下的女人,但是你得不到玉尊者,越得不到的你就越想得到,但是你又害怕得到之后,发现这一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而失去这人生的乐趣,你就像一条狗,明明奋力向前就能吃到骨头,偏偏犯贱的,不去咬,自己欺骗自己!” “放肆!” 折扇一挥,直取夏平安。 隐玉提着夏平安躲开。 夏平安接着道:“很早以前你就有这样的心思,但是碍于你们之间的协议,只是动动嘴,这次,你找到了发难的借口,自然会不死不休的。” 金鳌怒了,夏平安的两句话,句句戳心,戳的他心疼。 隐玉脸『色』铁青。 夏平安说的不是没有可能,他们七人之间的关系,他们清楚,只是夏平安只是与金鳌见过一次面,却将这个人说的这么透彻,确是难得。 真人趁机也加入了攻击的行列。 夏平安说的对,但是,比起金鳌,他忽然觉得夏平安这样的人更可怕。通过人的言行,看透人的内心,这才是强敌。能为自己所用,最好;不能,杀掉! 夏平安的挑拨离间彻底失败,金鳌却被他惹怒。 玄冥截住真人,两人隔空对了几掌,没有动真格的。 隐玉提着夏平安,单手对盛怒的金鳌,开场便是彻底的劣势。 隐玉边打边退。 隐玉虽然用星辉之力封了夏平安的耳鼻,尤是如此,被震的胸口气血翻涌。 金鳌渐渐冷静下来,越冷越残酷。 这种人,一旦沉下心,那么,就是下了最大的决定。 这个决定,就是杀了隐玉。 隐玉感觉到了这杀气。 “玄冥!” 玄冥趁机越过来,接住隐玉抛过来的夏平安。 “想要杀我,那就来吧!” 全身实力绽开,全力抵挡金鳌。 第177章 失望 轰的一声,一股巨大的掌力自两人中间散开。 海岛上的山峰瞬间被削去了山头。 玄冥提着夏平安,推开数丈。 真人也被推开,两人之间的战斗算是被隔开。 隐玉这次没有吃亏,但是这一掌之后,向更远的海边退了过去。 流光瞬逝。 金鳌追了过去。 玄冥和真人也跟了过去。 两个人,在前方追了一瞬,之后便是极端的根基比拼。 没有招式,没有法术,只有隔空的星辉之力的比拼。 原本平静的海面,瞬间狂风扫着巨浪,撞向更远的地方。 在远方,进入黑烟之海的结界被震动,出现了一层淡蓝的薄膜,隐隐有血红『色』的符箓纹在流转。 玄冥过去,将夏平安丢给隐玉,冷声道:“我来。” 金鳌想要拒绝,玄冥的酒葫芦已撞了过来。 隐玉接住夏平安,向东边飞逝。 玄冥的酒葫芦飞过去,原本正常大小的酒葫芦瞬息变的无比巨大,如一座山一般撞向金鳌。 金鳌脸『色』阴沉。 这个酒葫芦可不是普通的酒葫芦,是玄冥拿到令牌,在九宫山的得到的秘宝,也是上一代玄冥遗留之物,记载是费长房遇一个五气仙人所增,里面别有洞天,至于民间传说的,里面朱栏画栋,富丽堂皇,奇花异草,宛若仙山琼阁有些夸大,但此酒葫芦却是一件异宝,能大能小。 玄冥上手就用法宝,阻拦他的意思非常明显。 金鳌自不敢落后,手中折扇向前飞了出去,中腰间拿出一柄翠绿的玉笛。 玉笛横吹,声波震『荡』,海浪翻腾。 巨大的葫芦在半空慢慢地停了下来,被无形的音波阻隔住。 两人僵持,真人越了过来,在半空寄出了一串手珠。 手珠在半空猛然崩散,十二粒珠子在半空划出一道金『色』的光芒,直袭玄冥。 隐玉已经飞了出去。 身子猛然折返回来,头上一柄血红『色』的琥珀头簪如流星一般划过半空,撞向真人金『色』的珠子。 砰砰砰! 珠子碰到簪子,在半空交织成一道巨大的光网,红『色』的屏障,黄『色』的点缀。 两人这边交手甫定,玄冥和金鳌的僵持也见了分销。 酒葫芦飞了回来,金鳌的身子向后退出去数十丈。 海面瞬间如海啸来临,平地起波澜,卷起数百丈的海浪,随之哗地落了下来。 海水撞击,海面东方的结界越发的明显,隐隐出现了一点缝隙。 隐玉提着夏平安以极快的速度掠了过去。 “不好,他们要逃!” 金鳌喊了一声。 真人几乎于他不分先后追了过去。 两人终于明白,夏平安激怒金鳌,将他们引到东边的用意了。 用他们四个人对战时的能量,激『荡』结界,找到结界的薄弱之处,隐玉用强大的修为穿过结界,逃到黑烟之海。 一旦他们进去,他们想要追进去,就有点难了。 金鳌虽然出自黑烟之海,但是想要回去,哪有那么简单,尤其这个结界,不是一两个人能破开的。 但是,夏平安利用了他们。 结界就在前方,隐玉的身影如流光,带着夏平安撞了过去。 迟了,还是迟了。 隐玉原本站的位置就好,现在趁着他们四人混战造成的能力波动,让隐玉有了刹那的机会。 呼! 隐玉和夏平安看着那缝隙越来越小,但是,他们还是赶到了。 砰! 隐玉和夏平安的身子猛然停了下来,原本在他们眼前的那点缝隙在刹那之间向旁边移动了一尺,随之消失。 功亏一篑! 隐玉和夏平安站定。 金鳌和真人也停了下来。 玄冥眼中『露』出苦笑。 隐玉沮丧地苦笑,然后仰天尖啸! 这一声尖啸,震『荡』月空,震得海水『荡』漾,震的结界显现,但是就是没有裂缝。 绝望,是一种从心底的绝望。 愤怒,是满腔的愤怒。 夏平安感受到了隐玉这种情绪。 不甘、愤怒、绝望、无能为力。 这不是一个五气境修士该有的情绪,但是这一刻,全部体现的隐玉的身上。 最后的一刹那,以隐玉的速度绝对可以带他冲过去的,可是,那个结界却自动转移了,就像长着眼睛一样,躲开了他们。 这个结界,设置的太玄妙了。 金鳌等隐玉长削完,哈哈地笑了起来。 “回不去的,我们回不去的,我们被放逐在这片繁华的世界,却成了无依无靠的人。我们之前的人,好几代人,离开后都没有回去,有的变成了酒鬼,有的变成了将军,有的变成了权臣,但是他们都没有回去。而我们,也一样,回不去!你竟然听信这个小子的鬼话,相信能回去,哈哈…” 金鳌在嘲笑隐玉,也在嘲笑着自己,嘲笑着玄冥、金鳌。 玄冥叹了一口气。 “放弃吧。” 真人道:“若你不交人,将令牌给我,我们各自安生。” 隐玉看了一眼手中的夏平安。 夏平安道:“令牌不在我手里。” 真人道:“我可以等你取来或者我跟你去取。” 隐玉松开夏平安后背的衣襟,道:“你自己选吧。” 夏平安苦笑。 到最后,一切还是百忙了,所有的算计所有的预期,抵不过这强大的现实。 “你,不想杀我了?” 隐玉将手中红『色』的琥珀簪子『插』在发髻上,笑道:“没兴趣了。” 夏平安看向真人。 真人道:“我想杀你,但是现在,我更想你为我所用。” 玄冥打了一个哈气,道:“无聊啊。” 金鳌摆了摆手,笑道:“这样看来,我最多余了。” 真人道:“先前的条件有效。” 金鳌耸了耸肩,倍感无趣地走了。 玄冥似乎又醉了,摇着头,念念有词地说着酒话。 真人看着夏平安,道:“该你选了。” 夏平安看着隐玉,突然笑了起来。 “突然觉得,你是个很有韵味的女人。” 突然其来的赞誉,莫名其妙的话。 “所以,比起你这方块脸,我更喜欢这个会愤怒、会不甘的美人。” 真人皱眉,眼神冷峻,杀气暗生。 第178章 新的想法 隐玉瞥了一眼夏平安,又恢复了先前的风情万种,似乎刚才的失态不存在。 “小弟弟,你这样说小心那黑脸的杀了你。” 夏平安笑道:“你弄错了。” 隐玉挑眉,真人戒备。 夏平安眉眼带笑,痞味十足。 “你弄错了我们的年纪。” 隐玉握拳,真人嘴角动了动。 夏平安道:“我提醒过你的,除了脑袋的差距,就是年纪,你老是记不住。” 真人疑『惑』了一声。 隐玉暴怒:“你找死!”伸手去打夏平安的后脑勺。 夏平安不动。 真人急忙去阻拦,然而… 隐玉原本落下的拳头变成了手掌,提起夏平安的后背向附近的一座岛屿掠了过去。 真人惊觉自己上当,急忙追了过去。 隐玉和夏平安落地,躲在丛林中。 “说吧。” 夏平安抬眼看了一下天空,确定真人不在,低声道:“还好你的智商够。” 隐玉这次真想打夏平安了。 夏平安道:“演的不错。” 隐玉道:“说重点。” 夏平安道:“你和那方块脸谁的修为高?” 隐玉道:“刚才你不是看到了吗?” 夏平安抬头,道:“你带着我,能躲开他的追讨吗?” 隐玉道:“几人中,若论速度,除去金鳌,其他人想要追我,还差一些。” 夏平安点头,道:“如此就好,这样看来,让那个讨厌的家伙离开是对的。” 隐玉道:“我想知道你说的办法,不然局面再次变成混战,我们可是占不到便宜的。” 夏平安从身上拿出隐玉先前画的海岛图,道:“这是你标注的海岛…”随即在东南方又标注了一个海岛道:“这是我和玄冥醉酒后飘到的海岛,刚才,你带着我飞的时候,我记了一下方位,这里…这里…好像都有海岛。” 夏平安在那张海岛图上标注了几个海岛。 隐玉道:“你是说结界是依靠海岛和大海的『潮』汐布置的?” 夏平安点头。 隐玉道:“不可能,这片海域,大小小的海岛有数百上千个,怎么可能?就算是,你又知道是哪一个。” 夏平安道:“《龟谈录》曾记载,八月十五日,有巨大的黄金船自云端降落东海之滨,持续一刻不到,随之消失。” 隐玉道:“后来也有人说,这是海市盛景,是虚幻。” 夏平安摇头道:“八月十五,月圆,那么为何你要选择今夜的月圆之夜试探呢?” 隐玉沉思,片刻后道:“是族里的歌谣曾唱到过,月月夜,人团圆。” 夏平安道:“我在陪你在海上飞来飞去这段时间,就想过一件事,那就是所有的结界都是需要星辉之力和符箓铭文维持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容易就被侵蚀掉的,他不像人,在不断的修炼,在不断的累积,可是,四绝地的结界却多年如此,从未松动或者减弱的太过,这说明了什么?” 隐玉眼睛睁大,打量着夏平安。 夏平安往边上躲了躲,道:“你这样看一个男子是很不好的。” 隐玉道:“我想看看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她确实想知道夏平安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他们被选拔出来,走出四绝之地,所有的人告诉他们,找到秘宝,从四国大陆哪里打开结界,让他们的族人走出四绝之地。 他们想的是用绝对的修为实力,却探索去破坏这结界,却从没想过结界存在本身的事情。 夏平安道:“这想法一点都不美好。” 隐玉正『色』道:“你想说,四绝之地的结界是借靠天地之力在弥补流逝的能量。” 夏平安点头,道:“虽然我只是洗髓境,但是有一件事是对的。万物是相通的。只有动才能产生能量,人需要修行才能让境界提升,五气充足,结界也一样。哪怕五气境的符箓,那是用铭文将他们部分的能力固定在里面,并不会因为这个人的提升而增加威力,反倒是会随着时间而转弱,所以,这个结界需要能动的来维持。” 隐玉道:“大海。” 夏平安道:“确切地说是波浪,你们刚才对打,波浪滔天,结界显形的就越厉害。” 隐玉道:“强攻我一个人不行。” 夏平安道:“这种结界,若是你第一次没有破掉,第二次他会更加牢固,因为它会吸收你们这次造成的波动的能量。” 隐玉道:“你的意思?” 夏平安随手摘下旁边的一片树叶,树叶上纹理清晰。 “很多事情,只有找到根本的路,就不会『迷』路,就像这树叶上的纹理,你只要找到中间的主干,就不会误入歧途。” 隐玉听着听着,竟发起呆来。 找到主干,就不会误入歧途。 一句话,让她心有所感,心有所悟。 “出来!” 火球轰地袭了下来。 半空中,真人的追击到了。 这一次,他的选择只有一个,杀死夏平安。 他很清楚,他与隐玉死拼,并不是明智的选择,而选择杀死夏平安会相对容易一些,也是攻了隐玉必救之处,这会让他在进攻时取得更多的优势。 隐玉猛然转醒,挥手挡下,怒气冲冲地飞上半空。 “你就不能多等我一会儿吗?” 真人愣了愣。 隐玉道:“刚有感悟,你就捣『乱』。” 真人冷笑,挥手。 风刃斩向夏平安。 隐玉见状,回身,瞬息落地,掠着夏平安飞远。 “接下来,如何办?” 堂堂一个五气境高手,问一个洗髓境的修士,多少有些怪异。 夏平安道:“接下来,你就带着我将这片海上的所有岛屿都看一遍吧。” 隐玉笑道:“那你可要看好了。” 流光划过半空。 真人在后面紧追。 第179章 飞的更高 隐玉带着夏平安,在大海上流窜。 真是半日不到看尽千岛万水。 这就是五气境的修士,能超越时空的约束。 真人在后面追赶,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总之,他现在很清楚,他追不到隐玉,于是他找了一处高地,站在看隐玉带着夏平安在海边来回的飞。 “他们在找东西。” 真人很快就有了判断,而且极有可能是在找令牌。 可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又那么小,落在这片大海里,那真是大海捞针了。 想到这些,真人反倒放心了。 月夜上,流光飞窜。 隐玉停下来时,见真人没有追过来,就更专心地帮夏平安找海岛了。 “如何?” 夏平安不说话,对照着隐玉的海岛图,用黑柴火补画。 “很杂『乱』,没有章法。” 隐玉『摸』了『摸』『摸』额头的汗,道:“这次,你可真的伤了我的心。” 夏平安站起来,眺望茫茫大海。 “这片海有多大?” 隐玉道:“瞬息千里,尤这般费时,其广阔自不在千里之下。” 夏平安点头,确实很广阔。 但是能布置这么大结界的,肯定是修行到五气境的仙人,也就是说时空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是他们需要维持这样的结界,封锁整个大陆的一个位面,那就必须思考的更多。这本身就需要一个更加宏大涉及千万里的布置,而那些布置必须能照顾到这些地方,如此想来… 夏平安道:“你能飞多高?” 隐玉笑道:“很高很高!” 夏平安道:“带着我,飞到最高处。” 隐玉一把提起夏平安,身子向上一腾,越飞越高。 “够不够高?” “不够!” 隐玉继续带着夏平安往高飞,夏平安看着海面上散落的岛屿慢慢地变小,有的消失,只有大一点的岛屿还在,但是终究成了一个点。 夏平安眯着眼,在海面上扫了数眼,道:“落下吧!” 隐玉这才落下来,夏平安刚才的要求,让她的星辉之力费的有些多。 夏平安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大阵应该是依靠这些大的海岛布置的,而且是最大的海岛。” 隐玉道:“有道理,可是大的海岛这么多,又要如何确定呢?” 夏平安道:“距离,还有星图。” 隐玉沉思,夏平安道:“你们几人的名字也是星名吧?” 隐玉点头。 夏平安道:“那你就按照你们的星名和星图去找这些岛,从最北边找到最南边。” 隐玉道:“距离不是问题,可是在刚才那样的高空飞行,就算是我也吃消不起。” 夏平安道:“你啊…”说着在海图画了画,道:“我刚才看了看,这里最大的海岛是前方那个,我们以那个为标准,找就可以了。” 隐玉道:“如此,就好。”提着夏平安向北方飞了过去。 真人见两人离开,想要追赶,但是想到两人破不开结界,离不开大陆,再怎么折腾也无所谓,只要他明日联系金鳌,争取其他几人,隐玉她还是就范的。拥有共同的秘密,拥有见不得人身份的同伴不多,只有他们七人,如果真的因为一块令牌再掀起内斗,他也不想的。 回不去,就做不了任何事情,那他们就这样各自安生吧。 等有一天,有其他人成为新的继任者,或者他们死了,那块令牌会化成星辉回去,凝成新的令牌,会指引新的继任者出来,重复他们的日子,希望,绝望,最后回归平淡,成为这个大陆中的一员。 真人如此想着,看着隐玉飞过来,拦了过去。 “赚钱,我们谁都比不过你,但是论修为,你是我们之中最差的。” 真人脸上无怒『色』,道:“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思虑,若是你做不出决定,明日我会联合其他人会对你动手,好自为之!” 真人说完,转身离开。 夏平安看着真人远去的背影,低声道:“你们宁愿相濡以沫,却不愿相忘于江湖。” 隐玉低声道:“忘了,就彻底的忘了,没有人会记得我们了,只有我们会记得,我们几个人的存在,只有我们知道,我们的身后,会有多少双我们看不到的眼睛在期盼着我们。” 夏平安道:“其实你们挺累的吧。” 隐玉轻笑,道:“还轮不到你来安慰我。” 夏平安道:“我知道当初你们为何针对北玄国了。北玄国势微,你们不断消弱北玄国,让东苍和其他三国加强吞并北玄国,而你们正好出黑水白山,毕竟你们曾经出来过,这让其他人看到了希望。你们制定了一个计划,由你们黑水白山的魔族先出来,然后逐步解封其他三地。但是你们没有想到,当年破损的结界被补的『乱』七八糟,已经面目全非,你们争取了时间,但是你等的人却没有出来。当年杜月飞的事情只是你们削弱北玄国的一部分,你们想要加剧四国的争斗,毕竟北玄国真的灭国,其他两国是不可能让东苍国独享其成的,『乱』战必起。只是你们没有想到,我父亲筹钱卖粮,没有想到我的师傅会出手将北玄国的士兵的病情控制,更让你们没有想到的是漫荒原突然爆发疫情,让哪里成了一条阻隔北玄国灭国的保护带。” 隐玉提了提夏平安,继续向南飞行,找比较大的岛屿。 “有时候,人算不过天意的。” 夏平安轻笑道:“那是因为你们从开始就错了。” 隐玉轻笑,道:“那应该如何做?” 夏平安道:“因为魔族的缘故,你们靠皇室的人太近,会『露』出破绽,但是就像我先前说的,与其你们的族人培养你们几个人,不如培养更多的人进来,然后繁衍生息,用血脉占有的方式窃取一国政权,然后再行后事,也好过你们几人孤军奋战。” 隐玉冷哼,道:“没有令牌,根本不可能破开结界离开,哪怕是五气境的修士。” 夏平安有些尴尬,笑道:“其实你们你们七个人也可以的?” 隐玉听出了夏平安话中的意思,指尖轻轻一动,夏平安的后背就是一痛。 夏平安哼了两声,道:“你这样的人,脸皮不够厚,心不够狠,成不了大事的。” 隐玉知道夏平安嘴臭骨头硬,懒得计较。 “快找。” 夏平安道:“差不多了。” 两人落在一处比较大海岛。 夏平安在海岛图上从南道北标注了好多。 隐玉道:“这么多?” 夏平安道:“若没有『迷』『惑』『性』,估计早有人进去了。” 隐玉道:“如何办?” 夏平安盘腿坐下,道:“做事之前,先想,想到所有的可能,然后去试探正确与否。” 隐玉皱眉,抬头看天。 月将中天。 一旦月过中天,他们就进不去了。 第180章 星图、海岛 夏平安低声道:“我知道时间不多了,所以我在路上想了几个方案,你看行不行。” “说。” 夏平安道:“东面为东苍国,其音正合二十八星宿的东苍龙,按照这个星位,你觉的如何?” 夏平安没有到化气境,自然不知道东苍龙的星位,只能靠隐玉来判断。 隐玉皱眉看着夏平安画的岛屿图,摇头道:“太少,不够。” “若只是不够七个,够几个星位图。” “五个不够,四个有些多。” 夏平安指着图上的岛屿道:“若是去掉这几个呢?” 隐玉道:“比三个多,比四少。” 夏平安沉思片刻道:“这个思路不对,如果我让你按照东苍龙的星位,在每个宿宫里选一个,你能选出来吗?” 隐玉道:“能选出来,只是太多。” 夏平安道:“有很多种可能吗?” 隐玉点头。 夏平安微微摇头,显然他这样的思路也错了。 “你说你们到了五气境,凭着令牌才出来?” 隐玉点头,显然夏平安通过谈话,已经知道他们不想让他知道的秘密。 夏平安道:“令牌…你能画一下你们的星位图吗?” 隐玉犹豫。 夏平安道:“现在你更应该信任我。” 隐玉道:“我们七人,星图我也不知道?” 夏平安用牙齿摇着食指,道:“这可能是关键,但是没道理不留星图给你们的。” 隐玉道:“至少我族里的长老从未提起过类似星图的事情。” 夏平安道:“你们去秘宝时,可否见过星图?” 隐玉摇头,道:“没有。” 夏平安不甘心道:“不是星图,哪怕类似星图的,或者分散摆设的等等…” 隐玉低头看夏平安画的海岛图,眼神越看越觉得在哪里见过,可是又觉的不多,太多杂『乱』的标记,让她的思绪有点混『乱』。 夏平安道:“你把你想到的画出来,我帮你看。” 隐玉闭着眼,想到了九宫山大门上的门钉,便画了下来。 夏平安看着地面上的图案,道:“在哪里见过?” 隐玉道:“九宫山的石门上。” 夏平安皱眉,这门钉显然不对,不会出现的这么杂『乱』。夏平安拿起石子,开始将觉得不应该是门钉的点画出来。 一个一个,等画到第七个的时候,夏平安在看向自己标的海岛图,似曾相视,又不太一样。 “不对,这里多了两个海岛。” “或许,这两个不是。” 夏平安将地面上的海岛连起来,成了勺子状。 隐玉看着海岛图,激动道:“是这几个海岛。” 夏平安道:“基本可以确定,但是…不管了总之要试一试了。” 隐玉点头,道:“如何试?” 夏平安道:“从第一个岛开始。” 隐玉看着脚下的岛,道:“如何做?” 夏平安看了一眼道:“无非上天入地。” 隐玉道:“明白,提着夏平安直接跃入海中,两人一直下潜下潜,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隐玉觉得自己快僵持不住了,这才浮上来,跃到山顶。 夏平安道:“你能等我说完吗?” 隐玉指了指月亮。 夏平安道:“海中若有结界,海民岂不是很容易误入黑烟之海,我要是布置结界的人,肯定布置在天上,一般人找不到,也看不到,毕竟天是透明的。” 隐玉道:“那你不早说。”拉着夏平安又飞上了天空,越飞越高,到了极致,也不见任何动静。 隐玉气乃。 夏平安道:“可能方式方法不对,我能看看你的令牌吗?” 隐玉一翻手,将令牌交给夏平安。 夏平安看了一眼,与他拿到的令牌一样,只是位置更偏。 “你们七个人都有一个令牌,只是星星的位置不一样。” 隐玉道:“说重点。” 夏平安道:“重点是你们几个人都是猪。” 隐玉微怒。 夏平安道:“你们就没想着将令牌一人占有吗?” 隐玉冷声道:“只要我们人死了,令牌自然化成星辉之力,回到各自的族人手里。” 夏平安撇嘴,还有这样的东西,难怪隐玉几人不互相杀伐。 不过,这就更奇怪了,只是眼下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夏平安道:“解过套琐吗?” 隐玉摇头。 夏平安道:“就是按照一定的方式和步骤,才能将琐打开。” 隐玉道:“如何做?” 夏平安道:“看到这个山峰没,用力往下踩。” 隐玉依言,用力向下踩了一脚。 不只是因为她用力过渡还是境界太高,她感觉自己这一脚,这山峰微微往下沉了沉。 “嗯?” 隐玉疑『惑』,夏平安笑道:“待会儿会回来的。” 隐玉闭眼感受,这山竟然慢慢地在恢复。 “你猜对了。” 夏平安道:“不要高兴的太早。” 隐玉道:“为何?” 夏平安道:“这七个岛好确定,但是这两个呢?一旦这两个也是,你没踩,那就极有可能打『乱』结界的顺序,然后今夜就白忙了。” 隐玉道:“究竟是不是?” 夏平安道:“你踩完这七个岛,如果这两个岛有同样的山峰,那么你就不要踩,如果没有,那就找最高地踩一踩。” 隐玉道:“为何?” 夏平安道:“猎人就是这样让猎物上当的,你不懂,快去吧。” “你随我走。” 夏平安道:“时间不多,而且在这个山峰恢复完全前,必须踩完!” 隐玉转身飞了出去,最快的速度,化成流光转瞬即逝。 夏平安盘坐山顶,静静地等这隐玉回来。 一定要赶的急啊。 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这应该是进入黑烟之海的唯一办法。 七块令牌,七个人,按照星图排列的海岛,以及在四国的九宫山秘宝,以及以志怪荒诞方式流传下来的关于四绝之地的书籍,这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四绝之地与四国大陆有着莫名的联系。 夏平安如此想着,对进入黑水白山,对找到克制极阴体脉的功法更有期待了。 ps:原本想发个单章说,后来想想算了,看这本书的人不多,就在结尾出说一说吧。 今日之后,要停更到10月22日左右,因为我要备考法律职业考试了。我想做一个写小说的律师,将来将案例写在小说中,那是一件十分酷的事情。 我喜欢一个人对着电脑,用文字将自己的想法借别人的口说出来,如此,精神愉悦。所以,我不会太监,后续的四绝之地的故事,还有夏平安和四国的故事都会有。大概的篇章和主题都有了。主题是人不应该自己给自己设置牢笼。对于夏平安的主题自然会是一个悲剧。他的一生在算计中渡过,他想要保护的,最后都由他毁掉。 就这么多吧。 十月见。 第181章 结界之后 隐玉千里飞行,找到海岛,踩下千刃孤峰。 一路向北,踩完第七个之后,飞到第八个岛。岛上有孤峰,虽与前面的几个孤峰没有什么区别。 隐玉看了一眼,不再理会,跑到第九个海岛,虽然没有孤峰,还是按照夏平安的嘱咐踩了一脚。 这一次,整个海岛都晃动了一下,虽然不明显,但是隐玉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能量在海岛上扩散,将四周的波浪都向外排除。 隐玉第一感觉很不好。 夏平安可能猜错了。 毕竟夏平安说的都是他的猜测,没有任何的根据,尤其是最后一脚,海岛的变化与前方几个海岛都不同。 第二感觉,夏平安故意说错,在误导她。 夏平安可能想到会是这种情形,故意让她一人过来,在她开启大阵之后,夏平安自己进去。如果阵眼不在第一个海岛,很有可能就在她这里,如果她返回去,再折回来,时间肯定不够。这样,夏平安就可以摆脱她了。 隐玉犹豫了,也对夏平安起了疑心。 …… 千万里之外,夏平安感觉到脚下孤峰的变化。 他可能错了,但是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 夏平安站起来,看向北边。 哪里是隐玉要回来的方向。 震动还在继续,明月走到了中天。 子时,已经到来。 月光似乎更加清澈透明,海水似乎更加平静。 夏平安昂首,微微摇头,叹息,眼神略显落寞。 月华中,一道人影自半空突然落下。 “快走,不是这里!” 隐玉拉起夏平安的手,微微喘息。 犹豫之后,猜忌之后,隐玉选择相信夏平安,她准备用一次机会赌一下运气。于是她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即便隐玉是五气境的修士,也经不起这一夜的消耗,所以有些喘息。 夏平安笑起来,抬头看天。 “没错,这次你没错,我也没错。” 隐玉怔住。 夏平安道:“恭喜你没有选择那个海岛,也恭喜我选对了一个盟友。” 隐玉道:“你确定是这个岛?” 夏平安点头。 隐玉道:“为何?” 夏平安道:“因为现在是子时,因为这里是东海之滨,因为你们身上的令牌。” 好多因为似乎没有头绪,但是隐玉还是懂了。子时是第一个时辰,东海之滨是第一个见到日出的地方,脚下是第一个海岛,如此足够了。 隐玉扶了扶额前的『乱』发,轻轻一笑,眼眸带水,比天上月更亮,比海中水更柔。 “神算子,说吧,如何去?” 夏平安道:“白日飞升的传奇听过吗?” “听过!” “啊~” 隐玉根本没给夏平安准备的时间,直接提着他飞上了夜空。 越飞越高,原本平静的夜空在隐玉接近的刹那,在湛蓝的夜空上陡然出现了一个漆黑的漩涡。 隐玉知道,结界隙缝已经被他们打开,只要他们不去碰触,时辰过去,只会闭合。 “抱紧了。” 夏平安抱紧隐玉的手臂。 隐玉用星辉之力裹着夏平安飞进了黑洞。 也许只是一瞬,或许更长。 冰天雪地里,一个男孩男孩挥着长剑,旁边站着一个戴面具的男子和一袭青衫的俊美男子;崎岖山路上,一个男孩拉着棺材艰难前行;千军万马中,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孩在游走,身法诡异;安静小院中,一个『妇』人在抚琴;夜深人静时,一个男孩在秉烛夜读的男孩…… 密密麻麻的丛林中,人声兽吼,一个女孩拿着弓箭蹲在树上,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因为太过紧张,汗水已经沁湿后背;白『色』的光秃秃的山中,一只体形硕大的黑熊扑倒了女孩,女孩在挣扎,也在绝望;在黑如墨汁的河流中,有个男子将女子扔出了黑水,然后被黑水吞噬,女子绝望凄厉地在岸边呼号;在众目睽睽之下,女子接过了令牌,站上了神坛,神坛下,是许多期盼的眼神,是狂热的呼声,女子表情麻木…… 夏平安和隐玉感觉一个眨眼,他们就离开了东海之滨,就到了另外的时空,然后他们两人看到了两人曾经的人生,所有被忘记或者铭记的,甚至湮灭在时间中不愿提起的事情,在他们眼前划过。 没有办法避免,也没有办法躲闪。 这个结界的缝隙中,隐藏着能折『射』他们内心的法术,这种术法古老而高级,已经失传。 夏平安明显感觉到了隐玉的变化,她的手臂紧绷,整个人都冷了几分。 砰! 两个人穿过光明,画面消失的一瞬,眼前一黑,两人就掉了下去。 嘡啷啷… 似乎有东西被她们撞翻,有什东西浇在了他们身上。 隐玉一直在运星辉之力,心里也在准备着可能出现的情况,可是在光明消失,眼前一黑的瞬间,她的星辉之力彻底失去了作用,她和夏平安变成了普通人。 夏平安『摸』了一把脸,手上黏糊糊的,调侃道:“你没修过怎么落地吗?” 隐玉一贯喜好干净,身上被泼了脏污,不悦道:“闭嘴,我怎么知道会是这样。” 夏平安几把将脸上的脏污去掉:“你还是五气境修士,切!” 隐玉微怒,道:“你个臭小子…” 隐玉住嘴了。 夏平安睁眼看清楚了眼前的状况。 在他们的周边,有无数的眼睛看着他们,这些人张着嘴巴,没有发出半个音符。而他和隐玉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圆形的平台,平台是石块磨的,十分的平整,在平台的四周,是四根雕着花纹的柱子。 夏平安低头,看到自己衣服上手上都是鲜红的鲜血,心中瞬间升起不好的感觉。 “你会黑烟之海的语言吗?你们和黑烟之海的关系好吗?” 隐玉没好气道:“你说呢!” 夏平安站起来,摆手道:“误会,误会,希望诸位…” 围观的人这才缓过神。 “啊!他们破坏了火神的献祭…” “灾难要降临了啊…” “是啊…” “大祭司说今年是灾年…” “杀了他们!” “用他们祭司吧。” 人声嘈『乱』,有人影从四周扑了过来。 夏平安退了一步,道:“快走!” 隐玉笑道:“现在我可以抛下你了。” 夏平安道:“玉姑娘,这就不厚道了。” 隐玉莞尔一笑,挥手将飞扑过来的人『逼』的倒飞出去。 “嗯,化气境修士?” 隐玉挑眉,略显不快。 她这一夜消耗星辉之力甚多,但是被说成化气境修士,还是很不愿意的。 “让开,让吾等来处理。” 说着从四周跃过来四个穿着藤甲的黝黑汉子。 这四人手中拿着长矛,刺向隐玉。 隐玉毫不在意,双掌翻腾,想要将人击溃。 可是这四人并没有飞出去,而是稍有阻碍,就到了她的身边。 “不好!” 隐玉毫无保留,使出了全力。 夏平安愣了愣,这四人竟然近身了,那他岂不是… 错愕间,隐玉用星辉之力将夏平安包裹住,随之长枪刺到。。 夏平安感觉到了枪上有一股莫名的能量在涌动,似乎能引起星辉之力窜动。 这种感觉很不好。更何况,隐玉今晚已经消耗太多星辉之力,一落地就遇围杀,还有分神照顾夏平安,情形对他们十分的不利。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无隅》,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182章 负伤 长枪刺来,隐玉的星辉之力给夏平安挡了一下,但长枪终究是穿过了星辉之力的护罩。 夏平安早已警觉,身子稍稍挪动了一下,躲开刺过来的长枪。 隐玉回身,一把拿住长枪,娇喝一声,连人带枪提了起来,丢向其他三个人。 另外三人稍微后退,接住丢过来的人,进攻的阵势已『乱』。 隐玉提着夏平安向后祭台外越了过去。 “给我下来!” 一声暴喝,带着稚嫩的语气,但霸气十足。 隐玉飞到半空,发觉夏平安的腿被一个人拉住了。 拉住夏平安脚腕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她眼睛十分大,眼里有着与她年龄不相符的老气。 隐玉脚踢向小姑娘的手腕。 小姑娘吃痛,眉头皱了皱,却没放手。 远处,先前那四人又追了过来。 隐玉着怒,踢向小姑娘的手。 稍远处,一个黑影人化作灰影扑了过来。 “尔敢!” 隐玉的脚尖终究没踢到哪位姑娘的手,反倒被一只手掌挡了下来。 “父亲…” 小姑娘叫了一声,黑衣男子伸手拍向隐玉的脚踝,隐玉知道眼前之人不可小觑,也是万分小心,脚上也用了星辉之力。 半空中,隐玉提着夏平安,夏平安脚上挂着一个小姑娘,在小姑娘的旁边有一道黑影缠绕着小姑娘。 隐玉胶体连环,黑衣男子双掌运转如飞。 隐玉要顾及夏平安,黑衣男子要顾及小姑娘,两人虽长得凶险,但是有所保留,所以战团很快就离开了原来的地方。 夏平安感觉自己脚踝处挂起一阵风刀,刺的整个小腿发疼。 隐玉知道旧账不利,将夏平往上提了三分,脚下猛然发力。 黑衣男子法诀情况不对,也加大了力道。 砰砰响了三声,黑衣男子抱着小姑娘退开。 可就在小姑娘撒手瞬间,手腕处疙疤响了一声,闪着淡蓝『色』的细小箭『射』向了夏平安和隐玉。 隐玉身一旋,带着夏平安躲开细小的飞针,两人几个起落,向远处的海岛奔跑。 在他们身后,那四个长枪卫仕带着一众人追了过来。 夏平安道:“不要去树林,哪里是他们居住的地方。” 隐玉转向,向不远处的一个孤岛飞去。 隐玉越飞越慢,夏平安终于发现了不对。 “你怎么了?” 隐玉道:“无事。” 夏平安道:“你的气息开始紊『乱』。” 隐玉道:“刚才那个小姑娘的箭有古怪。” 夏平安知道隐玉中箭了,思付一下,道:“去祭祀台那边?” 隐玉道:“为何?” 夏平安道:“凡有所祭司,必有所禁忌。眼下你受伤,我们绝对是逃不了的,只有到了让他们投鼠忌器的地方,才能找到生机。” 隐玉明白,身形加快,几个起落将后面追赶的人甩掉,然后在祭祀台附近的海岩找了一个山洞栖身。 月光明朗。 夏平安道:“伤在何处,让我看一看。” 隐玉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夏平安道:“我是大夫。” 隐玉摇头。 夏平安道:“我只问你,是暗器入体,还是擦伤?” 隐玉道:“入体,是我大意了,没想到那暗器能刺破护体的星辉之力。” 夏平安看着隐玉额头上的汗珠,道:“让我看看。” 隐玉摇头。 夏平安道:“你我需要男女大防吗?” 隐玉将裙摆扶起,在大腿根的外侧。 夏平安脸『色』大变。 隐玉道:“无妨的,运功调息一阵就…” 夏平安道:“箭上有毒。” 隐玉道:“我知道。” 夏平安道:“箭上有符文。” 隐玉低低叹息了一声,道:“大意了,据说符文大师甲子其就在黑烟之海。” 夏平安知道,这种暗器最难处理,不只需要特别的磁石吸出细针,更重要的是,止住毒素蔓延。 这种暗器,对付修为高的修士最管用,修为高的人为了活命不敢妄动。 看来先前那个小姑娘的身份不简单。 “需要赶快处理此事。” 隐玉道:“无妨,我会『逼』出去的。” 夏平安道:“其实你已经试过了,你只能控制毒素和那细针蔓延,却无法『逼』出去。” 隐玉微怒道:“给我时间,我可以的。” 夏平安道:“修为到了你们这种境界,一旦需要时间解决的问题,大多是很难解决的。” 隐玉叹息,道:“有时候,人太聪明不好。” 夏平安道:“聪明人不需要安慰,也不喜欢自欺欺人。我只问你,若是表明你的身份,他们救你的可能『性』有多大?” 隐玉道:“不大,甚至可能为了令牌,让我生不如死。” 夏平安道:“你们之间没有往来?” 隐玉摇头道:“很少。” “为何?” 隐玉道:“你知道我们为何要去四国大陆吗?” 夏平安皱眉。 按道理,如果进入不了四国大陆,那么,他们完全可以想其他方位拓展生存空间,可是,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有。 “因为你们被困在在一个地方。” 隐玉点头:“没有办法,只有这空间才能生存,与其去陌生的不可知之地,还不如去已知的四国大陆。” 夏平安第一次开始想四国大陆是何种样子。 四个方位被结界包裹,在结界之外,是四绝之地,居住着被四国人称之为的魔族,而在四绝之地之外,又是结界。 这个世界,很奇怪。 隐玉控制住那根毒针在腿内游走,已显出疲态来。 夏平安从外面回来,脸已经洗干净,连衣服都洗干净,湿漉漉地裹在身上。 “我出去看一看。” 隐玉笑道:“你不要告诉我,你准备找到医治我的办法。” 夏平安道:“我是个大夫,不可能看着一个病人在眼前却无动于衷的。” 隐玉道:“我们对这里一无所知,你出去根本就是找死。” 夏平安想了想,道:“你也应该看到我的过往了吧?” 隐玉点头。 夏平安道:“我的母亲告诉我,世间的修士,只要没有修到无欲无求,那就都办法对付。她告诉我,贤、不肖、智、愚、勇、怯,有差,乃可捭,乃可阖;乃可进,乃可退;乃可贱,乃可贵:无为以牧之。我需要更多的信息,一旦我们不能武力离开,那就必须与这些人周旋。我知道的越多,我们活着的可能越大。” 隐玉沉默片刻,突然笑道:“那你不要一出去就被杀了献祭。” 夏平安笑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若不是你在海岛的那两个月的锤炼,我还真有可能会被他们杀了的,不过现在,倒像个渔民了。” 隐玉想到海岛的那两个月,会心一笑。 原本她是想要收服夏平安的,结果这个小子骨头够硬。 现在两人在这海岛,竟又生出相依相生的感觉。 “活着回来。” 夏平安道:“等我,我很快就会把比体内的毒针取出来。” 隐玉笑道:“不要吹牛。” 夏平安道:“你说人丢了珍贵的东西会怎么半?”。 说着话,大步向岩洞外走去,月光照映出一条单薄却孤峭的身影。 隐玉看着背影有一刹那的恍神。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无隅》,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183章 暗袭 月明,依旧有照不亮的角落。 夏平安小心翼翼地从山脚走到半山腰,没有见到其他人。 盛大的祭祀已经被他和隐玉毁了,祭祀台前的人都已散去或者去找寻他和隐玉,只有那四根石柱上的火把照亮着夜空。 更远处,有人声传来,喊着没有找到,没有看见之类的话。 夏平安倒是要感谢隐玉那两个多月在东海之滨对他的折磨,让他风吹日晒,样貌与渔民并无二至,只是说话的口音还是有些难以隐瞒,这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夏平安洗掉身上的鲜血,上的半山腰,闭着眼睛开始估算当时那个小姑娘施放暗器所在的位置,以及可能掉落的地方。 当时隐玉与那名黑衣人在半空交手,距离就有点难以估计,所以推测起来有点难。 但是,夏平安最终确定了眼下这个范围。 月光明亮是有好处的,至少有借着月光找到暗器的可能。 夏平安时而高高跃起,时而低头弯腰。 他是大夫,对于银针之类的暗器比任何人都熟悉。他知道,人眼光的高低,会有不同的光线反『射』。在方圆百米的地方搜寻一番后,夏平安终于找到了哪一点光亮,在一根枯干的树干钉着一根明针。 夏平安大喜,找到一根,那他就取得了主动权。 当然他需要更多。只有他拿到的暗器更多,才能让对方推测不出隐玉已经中毒的可能。 毕竟都是高手,一旦对方找到的暗器越多,越会想到那个红衣女孩的暗器可能刺中隐玉,这样会加大和加快搜寻他和隐玉。反之,夏平安拿到更多,对方就算推测隐玉中了暗器,但想到那么的暗器都刺中隐玉这样的高手的可能『性』不大,会心存疑『惑』。有疑『惑』,便会放慢找寻隐玉和夏平安的节奏。这会给他赢得时间,给隐玉解毒赢得时间。 隐玉是在半空中躲闪和拍飞暗器的,那么,这附近应该还有暗器。 夏平安以这根暗器为中心,找了五六米,又在岩缝中找到了两根。 如此,就等鱼饵上钩了。 夏平安没有贪念,只要有他预计的数量就好,急忙找了一块背影的岩石躲了起来。 他想信,他等得人会来。 就在夏平安躲在岩石后面不到两个呼吸,两道黑影窜到了此地。 “应该是在这附近。” “错不了,一路找寻下来” 一名黑衣人还未说完话,另一名黑衣人一摆手,两人极快地躲在了夏平安对面的一块岩石后面。 山下,穿着红衣的女孩借着月光走了上来,她手中拿着一块黑『色』的磁石,在山径左右两边来回走动。 夏平安知道,这女孩是来找暗器的。 红衣女孩拿着磁石越走越近,手中的磁石突然发出一道蓝光。女孩大喜,向着侧面走了过去,在凹凸不平的岩石间,吸出了一根暗器。 夏平安看着女孩手中的磁石,心道:“不好,如此一来,他若想要隐瞒,恐怕” 正思付间,女孩又拿着磁石向前走来。 夏平安想要动,但是一动暴『露』自己无疑,可是不动,女孩迟早会找到自己,除非 夏平安拿出手中的三根银针,准备扔出去。 女孩已找了过来,手中磁石的变化比先前更加明显。 女孩大喜,急忙地向夏平安藏身之处跑来,眼还盯着磁石。 就在此时,夏平安对面的一个黑衣人猛地冲了出来,一道冰棱直袭女孩身后。 女孩察觉异状,身子向上一跃,一块火遁挡在了身前。 砰! 冰棱碎了,火盾也碎了。 “何人!” 黑衣人不答话,身影直扑红衣女孩。 红衣女孩也不甘示弱,扑来过去。 两人一人手使冰决,一人手使火决,在半空中砰砰地交了数十次的手,方才落地。 很明显,红衣女子的修为略高一筹,黑衣男子落地时退了数十步。 红衣女子得势不饶人,极快地冲了过去,想要知道偷袭他的是何人。 黑衣男子使了两个冰决,向后退去,想要逃离战场。 红衣女子可不想这么就放走偷袭她的人,不留喘息地追了过去。 “哪里逃!” 红衣女子大喝一声,双掌一运,巨大的火球撞向黑衣人。黑衣人转身,双掌将火球抵住。这时红衣女子身影已经到了黑衣人身后,双掌朝后背拍去。 “留下!” 红衣女孩冷喝道。 『露』出后背的黑衣人微微冷哼了一声。 红衣女子的手掌并没有拍到黑衣男子的后背,因为她的脚,她的手臂被绿『色』的藤条缠住了,藤条上长着倒刺。 “鬼藤!” 红衣女子大惊,浑身真气猛然爆窜,整个人变成了一团火焰,将身上的鬼藤瞬息烧断。 前面的黑衣人此时已经腾出了手掌,反手拍向红衣女子。在她的身后,另一名黑衣人也拍了过来。 两个人,用的是同样的功法,两股冷冽的寒气直『逼』红衣女孩。 红衣女孩保持火决,以一敌二。 “青爪岛,你们好大的胆子!” 黑衣人呵呵笑了两声,道:“玄令选拔已经开始,就算杀了你,你父亲也无话可数。” “你们…卑鄙!” “要说卑鄙,我们可不及你们龙首岛,你父亲和你师傅耗费那么多精力,给你制造铭文针,还不是希望你成为玄令的下一任。” 红衣女孩不说话,死守身前半寸,但是火焰却越来越小。 她知道,她坚持不了多久的。青爪岛的鬼藤术不是简单木行法术,用鬼藤术结出的鬼藤是青木岛特有的毒藤,可以让人中毒,这种毒并不厉害,只要在中毒的第一时间『逼』出去,完全没有问题,可是一旦拖得时间过长,毒『液』进入血『液』,那就会非常麻烦,毒『液』会迅速随着血『液』流进心脏,那时候『药』石罔效。 很显然,这两个黑衣人就是在做这样的打算,不给她时间。但是,她却没有半点的办法,以一敌二,期初还能支撑,现在…… 夏平安在边上看着,在想要不要救这个女孩,还有他对上这两个黑衣人赢得机会有多大。。 还有,他要如何不暴『露』自己的这个外来者的身份。 这都是问题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无隅》,微信关注“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184章 卑鄙小子 救与不救都是问题。 救与不救无关同情心,怜悯或者怜香惜玉等感情,只关乎利弊。 原本夏平安就在等红衣女孩回来。在他的计划里,借着给女孩还暗器的时候用暗器刺伤并制服女孩,『逼』她交出解『药』和磁石,再把在这女孩当做人质,这会让他和隐玉尽快通过黑烟之海。 如今,突然出现了两个黑衣人,将他的计划打『乱』不说,还有可能杀掉这个红衣女孩。 如果红衣女孩死了,黑衣人能替隐玉找到解『药』的可能『性』有多大? 夏平安自诩医术可以,也不敢托大。 另外一个问题,这两个黑衣人与他合作的可能『性』有多大,知道解『药』的可能『性』有多大? 前者难说,后者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正是忌惮红衣女孩手中的铭文针,才选择红衣女孩使用过铭文针之后动手。他们一定知道红衣女孩的铭文针已经发『射』,不会有第二次,才会趁着红衣女孩找寻铭文针的机会动手,以绝后患。 想到此处,夏平安抬头看了看月『色』,从腰间拿出了两根铭文针。 不远处,黑衣人优势尽显,红衣女子越发虚弱,护在周身的火焰渐渐熄灭。 “受死!” 两个人黑衣人突然发力,推向红衣女子,红衣女子拼着最后的真气伸出双掌,想左右迎了上去。 “小心!” 红衣女子左手边的黑衣男子大叫一声,另一名黑衣男子睁眼,注意力看向红衣女子的右掌,见并无异状。 一刹那的分心和疑『惑』,黑衣男子感觉自己后背一痛,整个身子都动弹不得。 红衣女子的手掌拍向了右手的黑衣人,黑衣人的身子向后飞了出去。 左手边,另一个黑衣人与红衣女子也拼了一掌,红衣女子吃受不住,也飞了出去。 这个黑衣人没有追击红衣女孩,而是挥掌拍向了夏平安。 夏平安出现的时机和角度都太隐蔽,正好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处。等夏平安用千军步到了黑衣人的背后时,对面的黑衣人才发现,然后出言提醒,但是,黑衣人这一提醒,偏偏犯了一个大错。因为他的提醒,先前那个黑衣人第一反应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红衣女子的右掌,毫无防备的让夏平安刺中了后背。 黑衣男子显然知道自己帮了倒忙,怒火中烧,手掌中的寒霜直袭夏平安。 夏平安挥掌抵挡了几下,脚被冰霜冻住,然后是整个身子。 红衣女孩反应过来,想要站起来,却是毒『液』入体,站不得只能盘腿坐下,准备用气封闭自身血脉。 黑衣人得势,挥掌拍向夏平安。 “去死!” 这一掌下去,冰冻的夏平安肯定会被拍的粉碎。 砰! 冰块碎裂,溅起冰屑无数。 黑衣人身在半空,眼睛猛然睁大。 这…怎么可能? 一个被冰冻的人怎么可能破开冰封。他不知道夏平安是极阴体脉,更想到夏平安对冰决的『操』控到达了何种程度。 原本冰冻夏平安的冰块全数袭向黑衣人。 黑衣人挥袖抵挡,眼前的人就在无数冰屑中像幽灵一样穿了过来,然后拍向了他的胸口。 “找死!” 黑衣人另一只手迎向了夏平安的手掌。 砰! 夏平安的身子向后飞了出去。 黑衣人惨叫了一声。 “你…” 黑衣人的手掌上赫然钉着一根铭文针。 “卑鄙小子,我杀了你。” 夏平安滚了几滚,站起来,一把抱起盘坐的红衣女孩,向山下跑去。 黑衣人原本想去追,可是看着不断向手掌往里走的铭文针,停住了脚步,去看另外一个人。 当他看到自己的同伴后背的铭文针已经走进了后背时,急忙将这个黑衣人夹起,风一般地向祭台的另一个方向跑去。 他得尽快回到族里。 …… 夏平安跑下山,在离隐玉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处稍微隐蔽平坦的地方将红衣女孩放下。 红衣女孩很虚弱,嘴唇已黑。 “你是谁?” 夏平安咿咿啊啊几句,用手指了指远处的岛屿。 “你是哑巴…不会说话?” 夏平安摇头,又点头。 红衣女孩虚弱道:“我中毒了,你走吧,我可能…” 夏平安拉过红衣女孩的手,红衣女孩一摆甩开,道:“你做什么!” 夏平安把手放在自己脉搏上,意思他懂医术。 红衣女孩用手指着胸口道:“没用的,鬼藤的毒现在已经到了这里。” 夏平安固执地将红衣女孩的手拉过来,确实中毒已深,而且这种毒在血里扩散的速度极快。 夏平安皱眉。 “没事,你走吧。” 夏平安不说话,猛然去脱红衣女孩的鞋子。 “你…” 红衣女孩但终究无力反抗。 夏平安脱掉红衣女子的鞋袜,并拢双指,在女孩脚掌上一划,黑『色』的鲜血衮衮流出。 红衣女子大概明白夏平安的意思了,仍由夏平安将她的脚掌和手掌全都划破。 夏平安又做了一个运气的动作,红衣女子会意,开始静心运气,随着运气,她脚掌和手掌中的黑血流出的更多更急。 夏平安在边上默默地看着,算计着时辰。 时间对他太重要了。 红衣女子运气两个时辰,体力不支倒下。 夏平安过去『摸』了『摸』鼻息,虽然微软还是有的,又号了号脉,体内的毒素清除的差不多了,残留的余毒,再运功一次就可以了。 夏平安将红衣女子放在一块稍微平坦的岩石上,从红衣女孩腰间百宝囊中拿出那块磁石,又仔细看了看百宝囊的『药』和丹,极快地离去。 隐玉眯着眼,感觉洞口有风声,睁开眼:“谁!” 夏平安道:“我。” 隐玉道:“回来了?” 夏平安道:“事出了一点意外。” 隐玉道:“无事,我能『逼』得住暗器。” 夏平安从怀中拿出磁石,道:“暗器事小,解毒需要一点时间。” 隐玉瞪了夏平安一眼,怨他不把话说完。夏平安走过去,将磁石靠近隐玉中暗器的地方,磁石和隐玉大腿内的铭文针都发出一点蓝光,随后被慢慢地被吸了出来。 饶是如此,隐玉出了一身的汗。 “你是如何拿到的?” 夏平安道:“说来话长,只是今夜恐怕不好熬,你现在能不能再用易容之术?” 隐玉道:“可以,只怕瞒不过高人的眼。” 夏平安道:“只要瞒过一般人的耳目就行。” 隐玉道:“何等模样?” 夏平安道:“我的『奶』『奶』,一个平凡的老人。” 隐玉微怒,夏平安道:“因为你腿有伤。” 隐玉道:“好。” 夏平安又给隐玉安顿了几句。 “时间仓促,你需快。” 隐玉道:“你呢?” 夏平安道:“我回到那个姑娘身边。” 隐玉沉声道:“那样太危险。” 夏平安道:“解『药』不在那姑娘身上,或者在更隐蔽处,总之,眼下那个姑娘不能有事。” 隐玉道:“只这毒…” 夏平安道:“你只需相信我就好,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夏平安走了洞『穴』,延着海边往祭台的方向走了五六百米,找了一块显着的石块,并记住了顺序,将手中的磁石扔了下去。 夏平安低声道:“机会,总会有得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无隅》,微信关注“或者”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185章 办法 帐里的灯火闪烁不定,一个脸『色』铁青,头发花白的老者眼睛阴沉地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少年。 他是一岛之主,也是一个父亲。 他就是黥封,黥鲨的父亲。 “黥鲨如何?” 账外,另一个身材壮硕的少年走进大帐,急匆匆地问。这少年是黥封的长子,叫黥锷,修为已至分气境圆满,今夜本来是随着龙首岛的护卫在捉拿毁掉祭司台的外来人。黥鲨受伤,黥封第一时间将他调了回来。 黥封微微摇头,道:“中了铭文针。” 黥锷错愕,道:“黎长老不是说靖海浵的铭文针已经发『射』了吗?” 黥封眉头微结,道:“不是靖海浵造成的。据乌墨说,突然出现一个少年,那个少年先刺中了黥鲨,后使用诡计,趁着于他对掌的时候,用铭文针刺伤了他。” 黥锷握紧双手,咬牙道:“我誓杀那小贼。” 黥封道:“眼下局势对我们不利,乌墨的铭文针刺入不深,已被黎长老取出,但是毒却没有办法解除。至于你弟弟,眼下没有办法,只得将他周身血脉和筋脉全都冰封。” 黥锷看了一眼床上的黥鲨,低声道:“这样…他的命保住了,但是时间一长,恐怕他醒来之后也…也成一个废人了。” 黥封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挣扎,道:“眼下只能如此,没有甲子其的磁石,不可能取出铭文针,除非我们向靖天琰低头,就算低头,也未必能讨要得到解『药』。” 黥锷道:“不能低头,一定还有办法。” 黥封道:“有。” 黥锷大喜。 黥封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低声道:“根据乌墨的说辞,那个黥锷和靖海浵都负伤了,尤其是靖海浵,中了鬼藤的毒,又过了那么长时间才开始『逼』毒,如今恐怕昏『迷』不醒,如果趁着靖天琰没有找到她之前,将她杀掉,取得靖海浵身上的磁石和解『药』。” 黥锷道:“孩儿,这就去!” 黥封道:“祭司台西南山崖下最有可能。” 黥锷转身,大步地走出大帐。 黥封眯着眼,再想甲子其和靖天琰在做什么? 祭祀被扰『乱』,破坏祭祀的人逃之不见,一夜追捕没有任何的收获,而在祭司台突然出现的黥锷又是何人,他手里为何会有铭文针,是靖天琰留在靖海浵身边保护的人,还是… 在祭司海岛的更远的村落内,简陋的房屋并排地散落在空地上。夜月明,很多人家并没有点灯,借着月光,依旧能看到人影绰绰,吵吵闹闹。 越过这一排排简陋的住舍,是一座不高的山,在山的半坡上,散落着几个山洞,在山洞的外面是精致的庭院。庭院小红燃着灯火,显得独树一帜。 石洞内,一个弓背的老者正在端详手中的地图,那地图勾画出整个黑烟之海。 石室内的灯火闪了闪,老者抬头。 一个黑衣中年男子不知何时到了洞口。 “彤儿至今未归。” 老者想了想,道:“彤儿已经决定参加玄令选拔,那么有些事情是她必须去应对的,如果连今晚的事情都应对不了,你我归天之后,龙首岛恐怕要易主了。” 这老者就是甲子其,龙首岛的长老,是黑烟之海的大祭司,更是天下第一的符文大师。洞口的中年男子是龙首岛的岛主,靖天琰。先前与隐玉在半空中交手的也是他。 原本寻回铭文针的事情他想自己去的,可是甲子其却提出让靖海浵处理,他们不再『插』手。 靖天琰知道,玄令继任者即将开始,这龙首岛上集聚了各岛的人,与他们龙首岛不对付的大有人在,心怀叵测者自不必说,更何况靖海浵是这次选拔的有力竞争者。 靖天琰有些担心,但是甲子其这样说,他便听了。因为靖海浵不只是他的女儿,还是甲子其的爱徒。 “若论修为,我相信彤儿,只怕有些人从暗中下手。” 甲子其呵呵笑了两声,道:“这是免不了的,就算今晚不去,明日开始的选拔,会有众多的人针对彤儿的,早与晚一样。不过,我给彤儿卜过吉凶了,虽凶险,有贵人相助,能平安归来。” 靖天琰眼皮低垂,沉思了一下,转了话题。 “今晚出现的那两个人,长老如何看?” 甲子其看着地图,道:“多少年了,只有出去的人,没有从四国大陆过来的人,那两人突然出现在这里,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结界破损,他们被『乱』流裹挟到了这里,还有一种就是他们找到了四国大陆通往这里的入口。” 靖天琰道:“我与那女子交过手,其修为颇高,应该快至五气境了。” 甲子其想了想,道:“通过远古的禁制,修为必定有所减少,算起来修为应在岛主之上。” 靖天琰皱眉,道:“五气境?” 甲子其点头,道:“完全有可能。” 靖天琰猛然睁眼,道:“如果他们是找到通道过来,那他们必有令牌!” 甲子其笑着点头。 靖天琰醒悟道:“这就是你为何让我们不可搜的太急的缘故。” 甲子其点头道:“活着,我们才能拿到令牌。” 靖天琰道:“希望彤儿那一击会有效。” 甲子其道:“出其不意,确实有可能,但是不论如何,对方会比我们着急,那时候我手中的磁石会有变化,难逃法眼的,若是没有中招,想要离开暂时是不可能的,不论如何,时间对我们有利。” 靖天琰道:“金长老带着护卫已经开始封锁各个小岛。” 甲子其道:“困兽尤凶,让老金不必着急,围困住之后,慢慢游斗,消耗其体力,之后再行捕获。” 靖天琰离开,甲子其继续看着黑烟之海的地图,思索为何结界的空隙会在祭祀台。 …… 夏平安没有停歇,急匆匆地赶往靖海浵昏厥的地方。 靖海浵不只关乎隐玉解毒的问题,更关乎他手中有没有人质的问题。 靖海浵手中有铭文针,再根据那两个黑衣人的话语,想来身份不简单。 这样的人,是人质最佳的选择。 夏平安回去,靖海浵还没有清醒。 夏平安缓了一口气,开始运功调息。 先前黑衣那一掌让他受伤了,还没有来得及调理,趁着隐玉去找栖身之所的空隙,他缓一缓,再背着靖海浵过去。 静心,凝气,耳边想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夏平安往山岩下躲了躲,心道:“来的好快,只是不知是哪一方的人马?” 夏平安屏气隐藏着,旁边的靖海浵竟然在这时醒来,还哇地吐了一口血。 夏平安深深吐了一口气,真会挑时候啊。 靖海浵醒了过来,道:“这里是…” “你的葬身之地!” 一条壮硕的身影立在三丈外的岩石上,风吹衣襟,寒气『逼』人。 靖海浵狠声道:“黥锷,果然是你们青爪岛。” 黥锷一摆衣袖,道:“交出磁石和解『药』。”。 靖海浵冷声道:“休想!” 一听就知道是敌人,这比他预想的要糟糕,接下来该如何办?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无隅》,微信关注“或者”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186章 拖延 靖海浵惹怒了黥锷,黥锷直扑靖海浵。 靖海浵本已是强弩之末,还未站起来,便软做一团。 夏平安急忙拦在靖海浵身前,摆着双手咿咿啊啊地,意思不要过来。 黥锷愣了愣,救走靖海浵的是这个哑巴少年吗?他的攻势稍一停顿,夏平安扭转头,用手示意靖海浵将磁石和解『药』交给黥锷。 黥锷大概明白了夏平安的意思,等着靖海浵的回应,毕竟先拿到磁石和解『药』才是关键,等将解『药』到手,杀了便是。 靖海浵倔强的摇头,道:“就算我死,他也休想救人。” 擎锷冷声道:“杀了你拿,同样。” 夏平安赶紧摆手,不顾靖海浵的反对,强行将靖海浵腰间的百宝囊扯下来。 “你…” 靖海浵又气又怒,伸手给了夏平安一个耳光。 夏平安微微错愕,没有恼怒,用眼睛示意,眼下人为刀俎他们为鱼肉,忍一忍。 靖海浵觉得自己有些过激,心生歉意。 毕竟夏平安是救过她两次,这次也是为了他们好,她竟然打了夏平安一个耳光,有点不识好歹恩将仇报。 黥锷见夏平安强行拿靖海浵的百宝囊,确定夏平安是真的打算用磁石和解『药』换取活命的机会。 “还是你有眼『色』。” 靖海浵沉声道:“就算你把磁石和解『药』给他,他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黥锷怕夏平安反悔,道:“我说到做到。” 夏平安将百宝囊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拿出一件就默默地请示靖海浵是不是,有的根本不可能是,还要问。 靖海浵不断摇头,夏平安将不是的物件再放进百宝囊再拿,如此几次,黥锷怒声道:“扔过来,我自己找!” 夏平安心道:“拖延了半天时间,都不见有人过来。”又瞥了一眼靖海浵,心道:“话说你们家的人太不把你当回事了吧,你出来找东西这么晚不回去都没人寻你。” 若是夏平安知道靖天琰和甲子其的打算,估计会吐血。 不行,还得拖延时间。 夏平安犹犹豫豫,没有将百宝囊扔给黥锷。 黥锷大怒,准备扑过去,动手抢。 夏平安没有动,偷偷地向后伸手,将靖海浵的手拉住。 靖海浵想要甩开,却被夏平安死死地拉住,放在了右肋下。 靖海浵不明所以,微微有些恼怒,感觉自己被夏平安轻薄了。 擎锷扑过去,随即身子一个折返,向后退了回去,像只受惊的鸟。 太不正常了! 夏平安的冷静,百宝囊丢放的位置,都是那么的正好。 正好在靖海浵右臂发『射』铭文针的攻击范围。 可是,擎锷又觉的靖海浵不可能发『射』铭文针,她在找铭文针的时候被暗算,应该没有时间装好。 但是,也可能她先装的铭文针,之后才『逼』毒。 犹豫,不确定。 夏平安看着黥锷,嘴里嗯嗯啊啊,指着前方三尺的百宝囊,意思你拿去吧。 黥锷的解读——你过来拿啊,『射』死你。 夏平安越是如此表现,越让黥锷觉得靖海浵的铭文针能再次发『射』。 “你,扔过来!” 夏平安用手指着,不说话,让黥锷自己过来拿。 黥锷冷笑,道:“靖海浵,你能发『射』的铭文针不多吧。” 靖海浵这才明白夏平安方才的意思,心下稳了稳,刚想说话,手被夏平安轻轻碰了碰,便不说话了,冷笑两声。 黥锷越发肯定靖海浵能发『射』铭文针,虽然不多,但也不敢靠近。 “不靠近,我照样能拿走这百宝囊。” 一条藤条猛地向百宝囊缠去。 夏平安急忙使出冰决将藤条和百宝囊一起冻住,心道:“能拖延的时间全都拖延了,隐玉,你哪里准备的怎么样了?再迟,就要『露』陷了。” 黥锷根本没将夏平安放在眼里,随之火决扑了过去。 夏平安没有办法,只得用冰决护住百宝囊和身前三寸,这次他是竭泽而渔了。 眼前这个人与先前那个黑衣人都是分气境圆满,而且功法与四国大陆不同,颇为强横,是以他才抵挡不住。 当然,幸好是分气境。若是化气境,他连拖延时间的打算都没有,直接扔下靖海浵,能跑多远跑多远了。 极阴体脉的优势,让他在使用冰决时,能多支撑一会儿,也就是一会儿。 黥锷似乎看准了这一点,冷声道:“我看你能撑多久。” 靖海浵现在有心无力,知道身前这少年已经想了一切能拖延时间的办法,可惜境界太低,实力太弱。 “靖海浵,你不帮他吗?” 靖海浵将手抽离夏平安的右肋,站起来道:“让他先走,我留下。” 黥锷收手,笑道:“可以。” 夏平安喘了几口气,看着靖海浵。 靖海浵低声道:“快走,不要再回你们的驻地,越远越好。” 夏平安看着靖海浵眼中的坚决,心中微暖。 他知道,靖海浵的百宝囊中没有磁石,也没有解『药』,只要创伤『药』和补气的丹『药』。 夏平安摇头。 靖海浵微怒,道:“快走,这里不需要你。” 夏平安转头,走了两步,将百宝囊从地上拾起,慢慢地装进自己的怀里。 黥锷愣了愣。 靖海浵却知道夏平安的意思。当夏平安将百宝囊拿在手里的时候,意味着他将成为擎锷的攻击对象。 “你…” 靖海浵看着夏平安的背影,想要说的话咽在了喉咙。 夏平安眼神坚决看着黥锷。 最后一赌。 黥锷大怒,鬼藤瞬息缠绕向了夏平安。 夏平安动都没动,仍由鬼藤缠绕在身上。 “哑巴!” 黥锷『操』控着鬼藤,向夏平安的怀里蔓延进去。然而,原本旺盛的鬼藤突然不动了。 靖海浵却感觉到了一股寒烈之气。 这… 黥锷稍微错愕,便明白其中了其中的奥秘。 一般的法术都是对外的,但是眼下这少年却将法术对内了,也就是说,他将冰决用在了自身,不,应当是在将法术的使用范围紧缩在了自身寸许的地方,形成了一层冰铠,将自己防护起来。 这是一种极端被动的策略,就像乌龟一样,把能被攻击的地方都收缩起来,只留坚硬的外壳。但是,这样做的风险又极大,一旦『操』控不好,可能反伤了自己。 “可笑。” 黥锷如此想着,收回鬼藤,另一手的火球呼地撞向夏平安。 夏平安看着火球到来,身影微微一措,脚步诡异地动了动,便躲开了。 黥锷再次错愕,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先前的冰决解除,由极端的被动换成了自由行走的状态。 靖海浵也感到了意外。 夏平安利用黥锷不敢靠近的心理,收缩防御范围,尽量耗费最少的真气来延长防御的时间,同时利用千军步躲闪攻击。 黥锷扔了数个火球,夏平安左右躲闪,几乎是擦着衣服过去,却没有砸中。当然,也有黥锷怕误伤靖海浵,没办法得到解『药』的顾虑,火球攻击不算密集。 但是,黥锷和靖海浵都惊叹夏平安的步法诡异奇特。 黥锷抬头看天,猛然醒悟,他在这里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既然你们想一起死,我成全你们。” 双手间,一颗巨大的火球在半空中升起。。 黥锷不再给他们拖延时间的机会。 夏平安知道,这次躲不掉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无隅》,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187章 贵人 巨大的火球撞过来,夏平安迎了上去。 轰! 夏平安向后倒飞出去,靖海浵在他的身后,被带着飞出去。两人撞在岩石上,跌在地上。 “去死吧。” 夏平安嘴角动了动,撤出一丝苦笑。 黥锷失去耐心,顺手两个火球,袭向靖海浵和夏平安。 夏平安起身,躲开火球,还将靖海浵拉的躲开了这一击。 黥锷稍显愤怒,一层寒霜向两人蔓延过去。 夏平安急忙使用冰决抵挡。此时的他已是强弩之末,连两个呼吸都没有坚持住,就被黥锷攻破防线。 夏平安深深吐了一口气,想着要不要开口说话。 嗡嗡…轰轰… 夏平安感觉脚下的地面在颤抖,随之一面岩石墙立在了他和靖海浵身前。 “黥锷,你好大的胆子。” 黥锷扭头,一个身材壮硕的少年走了过来。 黥锷扭头,轻笑一声。 “伺纹,你不该来的。” 叫伺纹板着脸,怒目而视。 “我不会让你伤害海浵的。” 夏平安看了一眼靖海浵,靖海浵示意是朋友,夏平安心安,随即用眼睛示意这个人有没有黥锷厉害。 靖海浵竟然读懂了夏平安的示意,微微摇头。 夏平安指了指靖海浵,又指了指自己的后背,靖海浵明白夏平安是要背着她逃。 靖海浵有些犹豫,毕竟伺纹在为她战斗,她却跑了,这很不道义,也不符合她的价值观。但是,眼下她是累赘。 当然,还有一点,那就是她要上一个男的背,多少有些…不过再想想,先前被夏平安抱着一路狂奔的,后来还被把过脉,拉过手,肌肤之亲之类的早就有了。 女孩子心思终究是复杂,但也只是这一瞬间,随即点了点头。 边上,黥锷想着速战速决,不跟伺纹废话,上手就比拼上了法术。 伺纹主修土系法术,黥锷是木系,正好相克,且修为来说,伺纹差一点,片刻功夫就陷入了被动。 夏平安一看,这家伙比他想的还差劲,顾不得许多,一把拉起靖海浵,向着远处有灯火的地方跑去。 黥锷怎么会让夏平安和靖海浵跑掉,手中真气猛催,震开伺纹,去追夏平安。 黥锷很诧异,夏平安为何还有真气施展步法,而且跑的还如此的快。 不过,终究是背着一个人,要慢一些。 黥锷边追扔冰锥袭扰夏平安,奈何夏平安千军步太过诡异,尽全数躲开。 伺纹自然不能让黥锷追上夏平安,追过去又和黥锷缠斗在一处。 夏平安则得到喘息,再次拉开距离。 黥锷有些着急,今晚的事情要传出去,他们青木岛恐怕要身败名裂了。 黥锷下定狠心,双掌炽热『逼』住伺纹,鬼藤暗暗地卷了过去。伺纹一边抵挡火攻一边防备鬼藤,一心两用,防守出现了漏洞,被黥锷两掌打的飞了出去。 黥锷甩掉伺纹,全速去追夏平安。 夏平安听到身后有异,黥锷的鬼藤像蛇一样卷了过来。 “小心,有毒!” 夏平安自然知道,此时不得不停步了,转身用冰决封住鬼藤。 黥锷趁着这个功夫扑了过来。 “去死!” 一拳,饱含怒火。 这怒火是对夏平安今晚顽强抵抗的愤怒,也是对自己不甘的愤怒,明明是一个洗髓境巅峰的修士,竟然让他费了如此多的精力。 拳风猛烈,杀气腾腾。 夏平安跨步躲开拳锋,却被余劲扫到,两人向后飞了出去。 黥锷得势不饶人,急速冲过去,双手裹着层层白霜,跃到半空,重重地拍向夏平安和靖海浵。 “死来!” 夏平安和靖海浵已无力躲闪。 砰! 一道黑影掠过,黥锷倒着飞了出去。 黥锷从地上爬起来,吐了几口血,胸口血气翻涌。 高手?暗手? 对方如何到来,如何出手,如今在何处? 他一无所知,不安地注视着四周。 夏平安知道是谁来了,急忙扶起靖海浵离开。 黥锷想站起来去追,陡然感觉身子似乎被压着千斤重力,直不起腰。 这是对方给他的警告,他若『乱』动,对方绝对会要了他的命。 黥锷额头渗出一层冷汗,眼睁睁地看着夏平安和靖海浵搀扶着,蹒跚地离开。 夜月明,黥锷感觉那股压力消失之后,站起身急速离开。 “狗蛋,你可回来了。” 眼前,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一根木杖,满脸皱纹,焦急地看着夏平安。 夏平安微微点头,心中诽谤隐玉,竟然敢叫他狗蛋。 靖海浵一听隐玉的口音,转向夏平安,道:“你是巫草岛的?” 夏平安点头。 “难怪你会医术。” 变装成老妪的隐玉过去,伸手在夏平安脑袋上打了一下,怒道:“医术不精,误了姑娘『性』命如何是好。” 夏平安不说话,也不能说话。隐玉这是报复他让她扮老的怨气,真是… 靖海浵见夏平安被长辈教训,急忙道:“前辈误会了,狗…狗蛋他救了我的命呢。” 靖海浵还是有些叫不出夏平安这个新名字。 隐玉用手『摸』着夏平安的头和被擦破的脸蛋,语气和蔼,道:“你啊,就是缺心眼,说了打不过就跑,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眼睛却表达着活该,叫你见了美女挪不动脚。 夏平安觉得自己不能装哑巴了,这样下去,还被隐玉玩死啊,结结巴巴,用隐玉的语气,道:“我…错…了。” 靖海浵扭头看向夏平安,道:“你…你会说话?” 夏平安羞憨地点头,像极了一个内向而敏感的少年。 隐玉愣了愣,这和夏平安先前给她说的不一样。 靖海浵喜道:“你一直不说话,我以为你是哑巴呢。” 夏平安不说话,羞憨低头。 隐玉知道,夏平安这是要她给靖海浵解释,这家伙… “啊…那个狗蛋啊,他爹妈在他四岁的时候出海,风浪打翻了船,淹死在海里,从哪以后啊,他就很少说话,我们祖孙两相依为命,住的偏远,也没有人与他玩耍,这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靖海浵以为她触到了夏平安的痛处,低声道:“抱歉。” 夏平安微微摇头,示意没有关系。 隐玉一看,嘿,这两人挺有默契的啊,但正事要紧。 “一身伤,回去处理吧。” 夏平安乖乖点头。 “哦,这位姑娘,你呢?” 靖海浵犹豫。 隐玉道:“要不先处理完伤再说。”。 靖海浵想了想,点头应下。 隐玉撇了一眼夏平安,这家伙的付出总算是有点成效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无隅》,微信关注“或者”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190章 演戏 黥锷负伤回来,黥封略感失望。 “如何负伤?” 说着一挥衣袖,一股温和的真气渡入黥锷的胸口,黥锷感觉胸口舒缓了不少。 “何人所伤?” 黥锷摇头,道:“不知道,在孩儿即将杀了靖海浵和那个小子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人,一掌击伤孩儿,孩儿连人影都为看见。” 黥锷将事情经过讲述一遍,黥封一巴掌打在黥锷的脸上,道:“蠢货!” 黥锷更加错愕,不知错在何处。 “你竟然被那个小子用一个百宝囊牵制了半个晚上,等到救援。” 黥锷这才发现,他原本可以速战速决的,因夏平安拿出靖海浵的百宝囊,让他从杀人变成了夺取百宝囊,也就说,他的想法被夏平安一个小小的动作就改变了。 “孩儿…” 黥锷眯着眼,有怒气,有不甘。最后出现的那个人,是个高手。这说明靖天琰也是有准备的,暗中派人保护着靖海浵,这样一来黥锷是如论如何都不可能得手的。 “起来吧。” 黥锷从地上站起来,『揉』了『揉』发肿的脸。 “知道为父为何打你?” 黥锷犹犹豫豫的点头。 黥封冷声道:“你不知道!” 黥锷不说话。 “走,跟我走。” 黥锷跟着黥封从大帐出来,一路跟着离开族地,眼见着向半山腰走去。 “父亲,这是…” 黥封道:“向靖天琰低头认错。” 黥锷不解。 黥封道:“你只需看着就好。” 两人到了半山腰,敲了一座精致小院的大门。 “龙首岛岛主可在?” 小仆问:“何人?” “在下青木岛黥封,求见靖岛主。” 小仆去禀报,之后将两人让了进去。 黥锷随黥封走进大堂,毫无防备,被一脚踹倒在地上。 “畜生,跪好。” 靖天琰只一眼大概猜到是何事,心中揪了一下。 “黥岛主,这是作甚?” 黥封跪在黥锷的身边,抱拳道:“今日,我带小儿向靖岛主请罪来了。” 靖天琰佯装不知,道:“黥岛主说笑了,黥锷侄儿有何罪啊。” 黥封道:“我儿黥鲨中了铭文针,这小子不知听谁说是靖岛主的女儿所为,便急冲冲地去寻解『药』,差点杀了海浵侄女。” 靖天琰听到此处,眉头皱了皱,脸『色』严峻,半响没说话。 黥封一听,大概明白他父亲这是先下手为强了。 “现在,我将这不孝子带来,听凭靖岛主发落。” 靖天琰还是不说话,黥锷心中忐忑起来,万一靖天琰杀他如何办? “黥岛主,你先起来。” 靖天琰虚扶黥封,黥封顺势起来。 “这不孝子交给靖岛主发落,我青爪岛无半点怨言。”说完抱拳转身离开。 靖天琰等黥封走到门口了才开口道:“黥岛主,慢!” 黥封站住,转身看向靖天琰。 靖天琰看着黥锷,道:“彤儿她现在何处?” 黥锷摇头,道:“不知,我后来碰到了伺纹,我们纠缠了一阵,之后不知靖姑娘去了何处。” 靖天琰看着黥封肿的脸,道:“痛吗?” 黥锷摇头。 靖天琰道:“起来吧,彤儿无事,那此事就此揭过吧。” 黥封一副感激涕零,不知所言的样子:“靖岛主…” 靖天琰道:“黥鲨侄儿真是彤儿所伤?” 黥封摇头道:“不是,是人为按照筋脉刺入。” 靖海天道:“如此,我也放心了,只是不知黥鲨侄儿如何了?” 黥封黯然神伤,道:“眼下只能冰冻全身以保『性』命。” 靖天琰道:“吸出铭纹针的磁石彤儿有一块,我这里有一块,先借与黥岛主,将铭文针吸出,至于针上的毒…” 黥封一听,心道,这个老狐狸,果然留一手,不过能借来磁石已经达到他的目的。 黥锷一听,急声道:“针上的毒如何?” 靖海天叹息道:“眼下我也没有办法医治。” 黥封握紧了手,低声道:“靖岛主能借磁石已是莫大的恩惠,至于毒,只能怪我儿命苦。” 靖天琰道:“黥岛主莫要伤悲,此毒能不能解,在你们而不在我们。” 黥封和黥锷俱是一愣,靖天琰这话是何意? …… 简陋的草棚,透着夜风和月光。 隐玉将夏平安和靖海浵带到他们“祖孙”居住的地方,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势。 靖海浵拿出百宝囊中的丹『药』,自己吃了一颗,给了夏平安一颗,两人运气一个时辰,真气恢复泰半,伤势也好了许多。 靖海浵还要清除体内的余毒,吃了丹『药』,又运气一阵。 夏平安和隐玉在外边隐蔽之处说了一会儿话,夏平安被隐玉嘲笑了一阵。 “我就说嘛,以你的『性』子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感情是被这小姑娘『迷』住了。” 夏平安道:“秀『色』总是可餐的”嫌弃地看了一眼隐玉:“不像某些老太婆。” 隐玉又想打夏平安了。 夏平安赶紧躲开。 毕竟是外来人,不敢闹的动静太大,夏平安让隐玉教了几句带巫草岛口音的话。 “这里的人呢?” 隐玉道:“死了。” 夏平安沉沉地吐了一口气。 隐玉道:“先保住自己再同情别人。” 夏平安道:“我知道,可有其他消息。” 隐玉道:“玄令选拔即将开始,还有好像什么火神要发怒,诸岛的人挺害怕,这才搬到这里。” 夏平安道:“玄令,是不是…” 隐玉点头,道:“选拔出来,等着令牌回来。” “如果回不来呢?” 隐玉道:“那就等。” “你身上的毒?” 隐玉道:“已经封住,很难『逼』出。” 夏平安道:“我会找机会问出解『药』的。” 夏平安让隐玉借着伪装继续打听消息尤其是风俗之类的,毕竟有可能一点破绽,就会让他们陷入危境,当然他们的谎言和伪装需要无数个合理的借口掩饰。 隐玉道:“用你说。” 夏平安道:“快好了,我回去了。” 夏平安回去,靖海浵睁开眼,体内鬼藤的毒被清除出去。 夏平安又把了把脉,结巴道:“好…好了。” 靖海浵道:“多谢你,若不是你想到那个办法,我恐怕死了。” 夏平安摆手,略显羞憨,表示不用谢。 靖海浵看着夏平安的窘迫样,笑了起来。 夏平安更加羞憨,傻笑起来。 “你怎么会出现在祭司山?” 夏平安眼神躲闪。 靖海浵看着夏平安的眼,道:“哪里可没有『药』草采!” 靖海浵终于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本章完) 第191章 天生骗子 疑『惑』、猜忌,眼神中的不信任。 夏平安一夜的殊死护卫依旧没能换来信任。 夏平安眼神痛苦,眼眉低垂。 靖海浵看到了那一丝痛苦,依旧咄咄『逼』人。 “你可以慢慢说,我可以等你一个字一个字地讲完。” 夏平安从怀中掏出百宝囊,放在靖海浵的身边,又从腰间的衣带上拔出两根铭文针。 “找到…四根,用…用了两根。” 答非所问。 靖海浵『逼』视着夏平安,道:“我问的是,你为何上祭祀山,为何会出现在那块岩石后。” 夏平安没敢看靖海浵的眼神,低着头,挪着脚步,准备离开,像极了犯错的羞涩少年。 靖海浵冷笑一声,眼中有一丝痛苦。 所有的都是算计吗?所有的都是预谋或者安排吗? “那你为何拼命救我!” 靖海浵怒火中烧,愤怒地质问夏平安。 夏平安离靖海浵三尺左右,看了一眼靖海浵,急忙撇看视线,低声道:“我…我…不要…你…死。” 不要她死,他今晚一个人面对黥锷,拼到了最后。一句简单的话,却触动了靖海浵的心。 靖海浵看着夏平安,看着这个羞涩又不知所措的少年,心中感觉是不是自己太过多疑,做法是否太过伤人。 夏平安站在原地低着头,看似不知所措,心中却在想,火候差不多了。 “靖姑娘…你…休息,我…” 靖海浵起身,怒气消了,但又有些失望:“我要离开了。” 夏平安喃喃地“哦”了一声,显得有些失望。 “你这个笨小子,有什么不能说的。” 易容成老妪的隐玉坡脚走进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靖海浵看了一眼夏平安,又看向隐玉。 隐玉道:“是老朽告诉他,你是龙首岛的千金,少岛主,你的铭文针很珍贵,若是他能寻得,将来可以用铭文针要求你在这岛上给我们祖孙一席之地。” 隐玉的话说的模糊,但靖海浵知道岛上的实情,却觉得这个理由成立,面『色』疑『惑』消减,脸『色』瞬间好了。 隐玉见状,想到夏平安说的:“话说给懂的人听,不需要明确,对方就会懂的,说得太明白,反而坏事。”的奥秘。 靖海浵知道为何“狗蛋”不回答她。对于这种不光彩的事情,内向羞涩的少年恐怕真的说不出口。看着身旁的百宝囊和那两根铭文针,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夏平安救了她,帮她将鬼藤的毒『逼』出,将她从黥锷的手下救出。 靖海浵看着夏平安,道:“你们想留在这个岛?” 夏平安犹豫不定。 “想,还是不想?” 夏平安点头,又摇头。 靖海浵知道,自己刚才的做法伤了少年的心,心中更愧疚。 “就算你没有找到铭文针,你拼死救我,这岛上就有你们的一席之地。过几日让你『奶』『奶』去看看,挑一块好的,我让父亲抵给你们。” 夏平安抬头,一脸的惊喜。 隐玉瞥了一眼,心道:“天生的骗子。”先诱骗靖海浵发火,然后利用愧疚,取得信任。 夏平安演完这戏,低声道:“那你…还…走吗?” 靖海浵嗔怒道:“你想让我走?” 夏平安急忙摇头。 “谁知外面是什么情况,躲在这里反倒安全些,顺便运气调养一翻,明日傍晚还要去参加玄令选拔的。” 夏平安高兴的笑了笑,之后像是想起什么,指着铭文针道:“那…两个人…会不会…死?” 靖海浵知道夏平安说的是先前偷袭她的那两个黑衣人。 “不好说。” 夏平安脸『色』暗了暗。 “怎么了?” 隐玉在边上道:“敢追杀姑娘的人,我们祖孙可得罪不起。” 靖海浵想到青爪岛的作风,夏平安有这样的担忧合理。 隐玉安慰道:“他们死不掉的,青爪岛的长老们能封住铭文针的运行,只是这针上的毒不好解。” 隐玉眯眼,夏平安心中紧了紧。 “我们…巫医…能治吗?” 靖海浵摇头道:“不能,师父说,解『药』是『迷』幻森林红岩上的血岩花,也是此次玄令候选人必须带回的物品。” …… “血岩花?” 黥封疑『惑』。 靖天琰点头,道:“正是此物。” 黥锷心道:“我一定会赢得选拔,从『迷』幻森林中取得血岩花,一定…”因为太过入神,双手忍不住握紧,骨节咯嘣轻响一声。 黥封在边上拉一把,黥锷这才反应过来。 靖天琰看在眼里,脸『色』不变,抱歉道:“解毒之事,爱莫能助。” 黥封感谢了几句靖天琰,从别院出来,脸『色』更加阴沉。 “父亲,我一定将血岩花带出来。” 黥封沉声道:“甲子其,好算计。” 黥锷不解。 黥封看了一眼黥锷,道:“好好想,靖天琰为何会饶过你,又为何会借我们磁石。” 黥锷想了一路,到了大帐都没有想通。 “可想通?” 黥锷惭愧道:“孩儿愚笨。” 黥封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看向躺在床上的黥鲨,心中更加痛苦。 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黥锷修行可以,但是做人处事实在太过愚笨,反倒是二儿子黥鲨,机灵,善于察言观『色』,心思灵巧,就今晚的事情,他肯定会想通其中缘由的。 只这一眼,黥锷大概猜到了父亲的心思,但是他从来就没打算和黥鲨争未来岛主之位。 黥封收回目光,如果黥鲨醒不过来,那青爪岛的一切还得交给黥锷。 “好好听着,仔细揣摩。靖天琰之所以放过你,一者靖海浵没有死,二者黥鲨中毒,青爪岛能参加玄令选拔可能得胜的人只剩你一人,若是他杀了你,他会落一个为夺玄令,残杀其他岛人的名声,对他不利,所以他就算有怒火,也不能杀你,最多伤你,可是明日傍晚便是选期,他又不能伤你太重。而为父先前已经教训了你,所以他连出手的理由都没有。” 黥锷这才明白为何黥封让他追杀靖海浵,没成功之后打了自己。 “他怎么知道靖海浵没死。” 黥封深深吐了一口气,摔袖离开。 黥锷知道他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若是靖海浵被杀了,他们就不会去求靖天琰了。 也就是说,从开始,他的父亲就有两手打算。 黥锷看了一眼床上的黥鲨,深深叹了一口气。 玩心思,他真的不行啊。 海岛的另一边,靖海浵道:“青爪岛不敢在这座岛对付你们,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隐玉道了谢。 夏平安不好打扰靖海浵修行,跟着隐玉出来。 “眼下需要搞清楚这玄令选拔和『迷』幻森林的事情。” 隐玉看着夏平安,半响没说话。 “怎么了?”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夏平安抬头看了看天,道:“没办法啊。” “你知道哪会有多凶险。” 夏平安笑道:“选贤试我拿过第一的。” 隐玉道:“这不一样。” 夏平安道:“你先打听一下,看看你能不能参加…” 夏平安不说话,看向隐玉。隐玉这样说,想来她已经打听清楚了,他可以参加,而隐玉境界太高进不去。 夏平安笑道:“没想到你会担心我。” 隐玉沉着脸,道:“只是你还有利用价值。” 夏平安道:“放心吧,我的命,很硬!” 隐玉没说话,看着天上的明月发呆。 曾经,有个人也这样对她说。 只是,那个人…死了。 (本章完) 第192章 开启 “你要参加玄令选拔?” 靖海浵略带怀疑地看着夏平安。 夏平安点头:“总要…去的,今年…先熟悉,下一次…还有机会。” 靖海浵道:“你知道玄令选拔多危险吗?你知道每次的目的不一样吗?” 夏平安还真不知道,摇了摇头。 靖海浵道:“你不可以参加,太危险了,在『迷』幻森林中,你随时有可能被人杀掉的。” 夏平安坚决道:“我…命很硬。” 靖海浵劝说不动夏平安,看向隐玉,希望隐玉能劝阻。隐玉看着夏平安,半响道:“你确定要去?” 夏平安点头。 “『迷』幻森林中的『药』草,可以换书。” 夏平安给出了一个借口,以打消靖海浵的怀疑。 靖海浵知道,巫草族以医『药』见长,以前就有参见玄令选拔的人着拿着『迷』幻森林中『药』草换医书的事情。靖海浵眼见无法说服夏平安,低声道:“那你是跟着你们『药』草族的人一起还是…” 靖海浵不自觉地想要邀请夏平安,不知道是出于信任还是下意识地觉得夏平安跟着她会安全一些。 夏平安低声道:“我能跟着…跟着…你吗?” 靖海浵脸上略有尴尬,道:“那就说定了。” 拿起百宝囊,迅速离开。 夏平安想要挽留没开口,隐玉道:“靖姑娘要回去了吗?” 靖海浵道:“先回族地,明日在『迷』幻森林入口见。” 夏平安高兴地点头。 待靖海浵离开,隐玉从自己百宝囊中拿出一柄短剑道:“我记得你擅长使用刀剑。” 夏平安接过短剑,剑锋敛而不『露』,看不到寒光,但拿在手上时,却能感觉到寒气『逼』人。 好兵器! “九宫山的。” 隐玉点头。 夏平安道:“神兵容易暴『露』身份,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种神兵。” 隐玉冷声道:“活着回来再说。” 夏平安笑道:“你怀疑我?” 隐玉道:“不想用,还我。” 夏平安急忙藏进胸口,道:“宝物,哪舍得还。” 隐玉寒着脸离开,夏平安则笑了。 “明日傍晚,西海边。” 隐玉通知完地点离开。夏平安收起心神,盘腿运气,这一静心就到了次日午后。 “去吧,哪里已经集聚了许多人。” 夏平安收拾了一番,延着人『潮』想西海之边走去。 “小心些。” 夏平安挥挥手,让她安心。 西海边,各族的族人都集聚在哪里。对于黑烟之海的各族来说,成为玄令的下一任继任者无上光荣,但也不能将所有的宝都压在『迷』幻森林上,因为『迷』幻森林开启之后,一月之内,若是出不来,会被困死在里面,所以一般的修士不让进去,进去的大都是分气境修为。有的岛族人丁不兴旺或者实力较弱,一般都不参加的,偶尔会有一般个修士觉得自身修为不错,或者为了某项宝贝,铤而走险独自参加的,族长也不会禁止,毕竟玄令选拔也是天选之人,一切看天意的,所以并不代表他们没有机会。 话是这样说,岛上的人也这样想。但是从历代玄令的选拔来说,玄令的继任者大多出在龙首、青爪、飞虚、藤微、椟白五岛,像巫草、穗龄、半沼、禹泽等小岛从没有出过玄令继任者。 但是,这些岛依旧有人参加玄令选拔,大都有去无回。 后来因为玄令选拔日益激烈,很多岛屿在选拔之前就达成了合作协议,几乎是先将其他岛屿的人压制住,才去取信物,却产生极其不好的现象,那就是死斗、滥杀。 玄令选拔成了一场残酷的比斗,每次玄令选拔让各岛大受损失。 后来,龙首岛上任岛主靖风波诏令二十七岛的族长开会,禁止各岛玄令选拔修士不得滥杀无辜,一旦有人外出举报他人滥杀无辜,一经证实,会被就地正法,所获的玄令资格取消,静等下一此选举。至此形成规制,但终究不可能避免不了滥杀和私怨仇杀。 靖海浵之所以不让夏平安去,也是基于这样的考量,一旦进去,青爪岛的黥锷等人就能在没有人的地方对夏平安下死手,只要没有看见,或者有人看见不说就会无事。 时近傍晚,乌金西坠,酒红『色』的彩霞从西边一直延伸到海边,铺陈了一条红『色』的地毯。 “快了!” “快了!” “『迷』幻森林要开启了。” 议论声起,一群人在海边眺望西边,跃跃欲试。 夕阳越坠越低,红日落在海平面上,就像一个巨大的火球放在湛蓝的盘子里 海浪陡然大了起来,一层层的席卷过来,卷着彩霞,带着愤怒。 海边的少年不闪不避,迎了上去,任浪花打湿衣襟,脸上有骄傲和自信。 大浪翻滚数次次,海面在极短的时间又变的出奇地平静。 天空中嗡嗡地响了数声,在红日的前方,一团淡蓝『色』的符文出现在前方,一层一层的,纹理复杂,纹路变幻莫测。那符文像是为那轮红日定做的,将红日正好箍在中心。 这是符文,也是阵纹。 难道,所谓的『迷』幻森林其实是黑烟之海用结界隔开的另一个小的空间? 夏平安如此想着,身边的人开始拼命向红日飞奔,一道道的身影极快地飞过去,消失在符文里。 夏平安不断地躲闪,在缓慢前行,他在等靖海浵。就算他真的要等靖海浵,也不可能就留他一人在原地,这样他太明显,会引起其他人注意。 夏平安边走边退,几乎走到进入『迷』幻森林的入口处还没看到靖海浵。 “再等一等,若是…” “狗蛋…狗蛋…” 夏平安向扑来的人影看过去,一道红『色』的身影正急速向『迷』幻森林的入口冲来。 夏平安笑着点头,在这么多人群中,却不算显眼。 “快,躲开!” 夏平安心道不好,刚准备挪动脚步,一只手已撤住了他的衣袖。 夏平安想要震碎衣袖,却被一股更加强横真气护住,将他一把拉进入了『迷』幻森林。 这是蓄谋已久的,也是早就谋划好的。 夏平安就算再小心也没有办法避免,因为他没有办法分辨出这么多人中哪一个人是青爪岛的人。 靖海浵眼睁睁地看着夏平安被青爪岛的人抓进去,急速窜进去『迷』幻森林。 她希望,她能和夏平安落在在同一个地方。 但是显然,她慢了一步。 这一刻,她希望夏平安与刚才那人落在不同的地方。这样夏平安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可是,她能想到的,黥封怎么会想不到呢? (本章完) 第193章 一击 手拉着手同时落地,黑衣人及时松开了夏平安的衣袖。 这倒是出乎夏平安的意料。 从他刺伤黥鲨和乌余,后来又救靖海浵之后,夏平安成了青爪岛必除的对象,黑衣人将他拉进来,却没有主动攻击或者趁机攻击,这有点反常。 身体落地,夏平安心有戒备,身子向后急速退开。 穿着黑衣的乌成没有着急地向夏平安动手,而是向半空中放了信号弹。 原来如此,看来这家伙很小心啊。 乌成谨记黥封的安排,进入入『迷』幻森林之后,各个方位都有人,遇到夏平安,先放信号弹,之后再行拖延,等待援手。 夏平安吐了一口气,明白他被青爪岛的人特别照顾了。 “死来!” 乌成一个藤条之术,缠向夏平安,夏平安惊慌地向后退了两步,使出冰决。 但终究是境界太低,被乌成的藤条之术击破,将他整个人都缠绕起来。 “去!” 藤条缠着夏平安撞向旁边的古树。 夏平安知道用冰铠技能诱敌的策略失败,在半空睁开藤条束绑,脚在树干一蹬,向着远处逃去。 乌成冷哼一声,急忙追了过去。 黥封对夏平安的估计是境界不高,但心思缜密。心思缜密的人,习惯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收获。 他估计到夏平安可能向自身运使冰决诱敌,故拟定了相应的策略,这才避免乌成缠住夏平安的一瞬间,将人拉到自己身边的行为发生。 乌成承认,在那一刹那,他有这种想法,也知道将夏平安放入自己身边的危险。 不过,诱敌之招被破后,乌成觉得他修为上的优势很明显。 乌成追出去百丈,却看到夏平安停了下来,手中拿着一柄短剑正等他。 这是做什么? 在黥封拟定的所有对付夏平安的方案中,唯独没有夏平安不逃,会正面迎敌这一种。夏平安连分气境都没进入,习惯战法是拖延,伺机逃跑,怎么可能主动迎战。 难道他是在虚张声势? 很有可能,只要他犹豫了,不敢向前,夏平安完全可能遇到救援的人,这也是他为何要离开他施放信号弹的地方,又不敢太远的缘故。毕竟,他和靖海浵有联系,龙首岛的人会帮他。 乌成如此想着,心道:“可惜,这次你错了。” 黥封给他们的最终嘱咐是——能击杀,坚决的、不留情的、快速地斩杀夏平安,不可中了他的拖延之计。 乌成没有犹豫,藤条缠向夏平安。夏平安脚下一层冰霜覆盖过去,范围越来越大。 乌成一看,夏平安真的想要拼命了。 这就对了! 乌成收起藤条,呼呼地扔了数个火球。 夏平安在面前竖起了冰盾,一一挡下来。 乌成才不在乎冰盾,一个洗髓境修士的冰盾,他还不放在眼里,双手裹着炽热的火焰,欺到了夏平安的身后。 “死!” 一声暴喝,一拳砸下,一声轰响。 冰盾碎了,人影散了。 “假的?怎么可能!” 乌成疑『惑』瞬间,一道剑气自他双脚之间陡然迸发,直袭下额。 乌成大惊,地藏剑气,怎么可能? 这可不是一个洗髓境修士能有的修为。 难道附近有他的帮手,这帮手是个符文师? 可是,为何他攻过来时,没有感觉到符文的波动? 还有,夏平安人呢?明明就在眼前的人,为何不见了。 一连窜的疑问和不解,一瞬间如浪涛一般涌入脑海。 剑气强烈而刁钻,更是出人意料。 还好,乌成的警戒心足够的高,左脚向后退了半步,侧着上身躲过剑气,但是…他忘了一个人。 锋利的短剑穿过他的后背,剑身裹着冷冽的冰霜,瞬息将他的五脏六腑全数冰封、震碎。 乌成扭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夏平安,这个人如何消失的,又如何出现在他的身后,为何又那么巧,他后退的一步,原本救命躲闪的一步,成了致命的一步。 乌成想到黥封的话,心思缜密。 这一切都是算计吗? 他如何攻,他如何躲闪,还要他如何死吗? 死不瞑目。 他是分气境的修士,面对一个洗髓境的修士,一个回合,他就死了。 这个人…好强,好精准的算计。 但是,他却开不了口。 夏平安将短剑从乌成的身后拔出,收入鞘中,将乌成的尸体挂在树干的半空,十分的显眼。 半响过后,有四个穿着和乌成穿一样衣服的青年找到了这里。 “啊…乌成!” 他们四人就在附近,收到乌成的信号追过来,并没有用了多少的时间,可是就在这极短的时间,乌成死了。 “章还,将人放下来。” 一个黑衣青年跃起,将挂乌成尸体的藤条砍断,抱着尸体落地。 “剑护卫,你看…” 在青爪岛,姓剑,只能是护岛剑师一脉,跟随黥家多年,一直以剑修出名,以剑为姓。上一次玄令选举,青爪岛获胜,护岛剑师出力最大。之后那人拿着玄令出黑烟之海成为金鳌,也就是先前追夏平安和隐玉那个人。 这一次,青爪岛派护岛剑师一脉的剑六来护持,也是有势在必得的意思。 在剑六身边的那三人,全是青爪岛的岛民,两人出自章姓,一人叫章还,另一人叫章得,另一人出自周姓,叫周水。 他们两姓在青爪岛较黥、乌、剑等姓略低,所以有剑六在,他们三人自然得听剑六的。 章还将乌成的尸体反过来,道:“背后中剑。” 章得低声道:“难道乌成被暗算了?” 剑六检识了一遍乌成的身体,前面没有伤口,身上也没有其他伤痕,只有动过术法的痕迹,难道真的是被人暗算了? 按道理,以夏平安的修为境界,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而且在不发生正面冲突的情况下杀得了乌成。 “有可能。” 周水道:“他有帮手?” 剑六起身,将地面上战斗的痕迹重新勘验了一边,推测乌成和夏平安战斗的情景。 “背后有人,乌成没有发现。” “哑巴站在原地是诱饵。” 可是,剑六眼睛看着地面,总感觉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来。 剑六找不出原因,将乌成的令牌收起,直接用火决烧掉。 “你们碰到那个哑巴,不可着急动手,需仔细观测周围是否有帮手,及时发讯号。” 三人点头,各自散去,剑六眼睛向四周扫了扫,离开。 稍远出,夏平安看着剑六,心道:“这个人,很强!”看来想杀死青爪岛想杀死他的人,有点难啊。 (本章完) 第194章 缩头乌龟 夏平安没离开,躲在原地的草木丛中,一动不动。 军旅生涯,磨练了他的耐心和毅力,也磨练了他杀人的本事。 他杀掉乌成,留在原地,就是要认清楚乌成的同伙,就是要将他为明,对方为暗的局面扭转过来。 只是,这次来了四人,这让他对青爪岛派来的人更加的警惕。 一人对付一群暗地里的人,这对他十分的不利,就算他再小心在提防,藏在他背后的人,站在他身边的人,随时都可能刺伤他,而他不能做惊弓之鸟,见到任何人都动手。 也就是说,在『迷』幻森林,除了相信靖海浵,夏平安没有人可以相信。 夏平安见周围没有动静,这才慢慢爬起来,苦笑道:“先下手为强,真不习惯。” 森林静谧,偶有鸟声或者野兽的跑动传来。 靖海浵一边向前走,一边找寻夏平安的踪迹。 夏平安被青爪岛的人带入『迷』幻森林,不知是否脱险,也不知她落地的地方离夏平安有多远? 走过丛林,遇到三只野猪,被她收拾掉之后,靖海浵听到了围杀声,慢慢靠近,见一群人正围着一个少年『乱』打,各『色』的法术在半空中划出五颜六『色』的线条。 “都说吉碑岛的人是缩头乌龟,现在看来倒是名不虚传。” “哈哈…也对。” “你们就是龙首岛养的乌龟。” “龟儿子,你出来。” 巨大的土墙之后,伺纹瓮声瓮气道:“一群人打一个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和我一对一比拼。” “伺纹,就算你不出来,我看你的真气能支撑多久。” “周江,你真不要脸。” 砰! 巨大的藤条撞在前面的土墙上,土墙摇晃了一下。 “伺纹,你出来,我留你一命,准你活着离开『迷』幻森林。” “相信你们青爪岛的话,那才是笨蛋。” “切,给我砸碎他的龟壳!” 一群人又开始猛攻。 伺纹用土系的术法将自己包裹起来,看起来很想个龟壳。 靖海浵听了几句,便明白吉碑岛的伺纹被青爪岛围攻了,急忙走出去。 “住手!” 围攻的人扭头,看到红衣靖海浵,手不自觉的停下。 伺纹听得是靖海浵的声音,『露』出缝隙,惊喜道:“海浵。” 周江一看,事情难为,转身欲走。 靖海浵哪里会给他机会,再说昨晚被青爪岛暗算的怨气没出,今日他们又暗算夏平安,这种种加起来,靖海浵焉能放过青爪岛的。 更何况这群人以多欺少,正是她厌恶的。 啪! 周江和他身边那五人的脚踝都被藤条缠住。 “靖姑娘,饶命…” 靖海浵寒着脸,一挥手,六人被摔了出去。 周江修为毕竟高,身在半空折了一下,向远处逃去。其他五人撞在树干上,半响动弹不得。 “给我回来!” 一声猛喝!半空中突显密密麻麻的土锥,如黄『色』的雨点。 周江知道伺纹发动了攻击,不敢硬拼,只得退回去。 他这一退,又回到了原地。左面站着靖海浵,右面是伺纹。 周江握紧了手,只靖海浵一个,他就死定了,更何况再加一个饱含怒火的伺纹。 “龙首岛果然是帮手多,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靖海浵冷笑一声,道:“莫要将所任人都当成你们青爪岛,杀你,我一人就够了。” “海浵,这个人留给我。” 靖海浵看了一眼伺纹,伺纹脸『色』沉重地点头。 “周江,男子汉大丈夫,正大光明的和你比,看看谁才是缩头乌龟!” 周江还想说话,伺纹一声猛喝,拳头在地上一捶,地面顿时起了四面高墙,将他和周江围在里面。 “你不要想着逃。” 周江看着封闭的空间,心道:“他还真是小看了伺纹的实力。” 伺纹不言语,一挥手,无数土锥袭向周江。 周江在胸前结了个藤盾,将攻击挡下,随即脚边的藤条暗暗袭向伺纹。 土系法术碰到木系法术,很难取得优势,反倒有可能助长木系法术的攻击。 周江信心满满,心道:“正合我意,拿你威胁靖海浵刚好。”手中法术猛催催,藤条在密封的空间疯狂生长。 伺纹不会耍心眼,喜欢直来直去。一招过后,人影随即直接奔向周江。 周江感到劲风扑面,心道:“太傻了。”一边在胸口结出腾盾,一边暗中『操』控藤条在背后偷袭伺纹。 伺纹不管不顾,一拳砸向藤盾。 周江藤盾向前一顶,感觉一股大的力道从藤盾传递到手腕,震的骨头发疼。 好大的气力。 不,是气力裹着真气,还有土系法术。 这… 周江感觉自己先前的想法有些难以实现。 他若是知道伺纹昨晚与黥锷对战也只略输一筹的话,他就会觉得他的想法不只是难以实现,而是有些可笑了。 一拳。 周江后退,藤盾裂开,先前准备偷袭的暗手无力发动。 伺纹没停歇,接着又一拳。 啪! 藤盾碎裂,周江身体靠在了土墙壁上。周江这一刻才感觉他先前的想法有多可笑。 但是他不明白,为何伺纹先前被他们六人围攻只能被动挨打。按道理,伺纹有这样的实力,绝对能对付他们六人的。 周江不明白,伺纹却知道,因为他天资的问题和所习土系术法的缘故,他没有办法做到攻守兼备,要么全守,要么全攻,所以遇到群战,他自己就『乱』了方寸,但是一对一,他就可以专心了。 两拳,周江感受到了他与伺纹的差距。 轰! 第三拳,周江的身体撞破土墙,跌在尘土里。 伺纹大步迈出土墙。 “说,谁是缩头乌龟。” 周江抹去嘴角的血迹,勉强站起来,刚想嘴硬,看到伺纹举着拳头,低声道:“我…” 他是真怕伺纹这种一根筋的人发怒之后出手没有轻重。 “高声点!” 周江深吸一口气,道:“我,周江是缩头乌龟!” 伺纹这才有了笑脸,转向靖海浵,道:“好了。” 靖海浵对伺纹刮目相看。伺纹看起来有些笨憨,没想在修行一道却是进展神速。 “接下来,你准备如何处理?” 伺纹不解道:“什么如何处理?” 靖海浵道:“这几人修养几日,又能与你为敌了。” 伺纹道:“来一次,我打他一次。” 靖海浵叹了一口气,用藤条分别缠住了六人的脚踝。 周江知道靖海浵的心思,脸『色』苍白。 靖海浵用力,只听的六人“啊”地叫了一声,脸『色』苍白。 伺纹不解地看着靖海浵,靖海浵道:“只是折断,遇到危险自保足矣,等期满,他们还能回去,只是不能参加后续的玄令选拔。” 伺纹不说话。 靖海浵道:“这不是比试,是生死相搏。” 伺纹看了一眼周江六人,明白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伤而不杀,以是靖海浵的底线。 但是夏平安的底线却是杀人。 他想杀的人是周江的哥哥——周水! (本章完) 第195章 不存在的人 茂密的丛林,不可测的危机。 这是『迷』幻森林的外围,在野兽没有袭击人之前,人类已经开始厮杀,血淋淋的,比野兽更可怕,更残忍。 周水听到身后有动静,转身看到一片白霜覆盖住了他的身后,险些被偷袭。 “是你小子!” 夏平安笑了笑,道:“是我,我叫狗蛋。” 周水听到狗蛋的名字笑出声来:“狗蛋,哈…”笑声停住了,他发现了另一件更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会说话,不是哑巴?” 夏平安笑道:“该说话的时候说话,不该说话的时候就不说话。” 周水轻轻一挪脚,一层火焰将夏平安的冰霜溶解,随即从腰间拿出信号弹。 夏平安转身就跑,没有犹豫。 周水将信号弹放回腰间,想着要不要去追。 可是不追,他就失去“狗蛋”的踪迹了,更何况,从刚才的偷袭来看,这个小子已经知道他是青爪岛的人,那么,他会不会像刚才那样随时偷袭自己?自己能防住这一次,能防得住下一次吗? 被人惦记的感觉很不好。 周水体会到了这种说不出的难受的感觉。 “追下去,不与他交战,然后拖着他,等待救援。” 周水追了下去,夏平安跑得并不快,在稍远的一处灌木丛中一钻,人就不见了。 周水不敢大意,站在灌木丛边上观测,他怕有伏击。 “你真是小心啊。” 夏平安不知何时出现在周水身后。 周水冷声道:“让你的帮手出来吧,我知道你们有两个人。” 夏平安笑道:“奇兵在关键时候才起作用的。” 周水小心翼翼,戒备着不敢向后退,也不敢向前走。 如果,夏平安真的有帮手的话,这个帮手肯定会在他身后的树丛中伺机而动,在最紧要的时候,给他最致命一击,如乌成那般。 周水额上渗出一层冷汗。 夏平安这次却不想拖延,冰决极快地向周水蔓延过去。 周水见状,更加肯定他的想法是正确的,夏平安这样急忙的威『逼』他就是要他向后退,给身后伏击的帮手制造机会。 他不会给夏平安这个机会。 周水一边抵挡,一边提防背后的树丛,顺便将腰间的信号弹放上天空。 夏平安脸『色』不变,修罗雪域的招式施展出来,左右手凝出冰刀雪剑,身影一措,就到了周水的跟前。 好快! 周水诧异瞬间,举着藤盾挡了一下,冰结的刀剑碎了。 周水一运真气,周身火焰大作,『逼』的夏平安向后退回去。 “呼…看来这小子是『逼』他后退的,这样想来,眼下他还不在那人的攻击范围。哼!既然你不想出来,那我就让你自己出来。” 周水打定主意,反守为攻,准备拉开他与身后树丛的距离,在『逼』夏平安陷入险境,让夏平安的帮手不得布出来帮助夏平安。 周水欺身攻向夏平安,出手不在留余地。夏平安在冰雪上施展千军步,瞬息万变,躲开周水的火球,顺手在修罗雪域中拾起寒冰大刀横着斩过去。 周水不避让,鼓足真气,将火焰布满全身。 “呔!” 寒冰大刀碎成冰块,夏平安被震的退出去更远。 周水得势,再次欺身攻了过来。 夏平安退到了修罗雪域的边缘,来不及出招。 周水扑进。 夏平安再使冰决,地面上竖起个冰锥,企图阻挡周水的进攻。 夕阳正好,折『射』在冰锥上,发出强光,恍了周水的眼睛。 周水不在乎这些冰锥,火球向前推过,将冰锥尽数碾碎、融化,直奔冰锥后的人。 冰锥后的夏平安动了动,便被火球烧成灰烬。 不对! 周水心生警觉。他的火决再厉害,不可能将一个修士瞬间烧成灰烬。 那是一道残影! 对方一瞬间就在他的前面布置了一个假象,而且很『逼』真。 他是如何做到的?他的真人呢? 周水转头,结盾,抵挡,动作一气呵成。在法诀夏平安消失的瞬间,他想到了乌成是背后中剑的。 可惜,他猜错了方位。 一个人跃到半空,他的视野盲区会在哪里? 周水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觉得这些从来就不是修士应该考虑的。 但是对于杀人的来说,这才是关键。 寒锋划过自腹部直接刺到了喉咙。剑锋自喉咙处出来时,鲜血在半空绽出凄美的血花。 周水低头,看着不何时半蹲在地上的夏平安,喉咙处呃呃地响了几声,身体跌在地上。 夏平安收起短剑走到周水近前,道:“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帮手,你以为树丛的那个人,一直都不存在。” 周水眼睛不甘、愤恨地看着夏平安。 夏平安用冰决将周水冰冻,而后用力将整个人都震成了碎片,散落一地。 夏平安知道自己很残忍,但是没有办法。有剑六那样的人存在时,他不会给对方留下更多的信息。 夏平安离开,去向另外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他会碰到另外一个人。 …… 剑六赶过来时,地面只留下一堆血肉,杂『乱』的战斗痕迹和真气的波动,但地面上散落的百宝囊和那一块一块的血肉清晰地告诉他:周水死了,死的极惨,尸骨全无。 剑六握紧剑柄,眼中有怒火,有冰冷的杀意。 那个哑巴——必须死! 剑未动,风自生,地面草屑尘土微卷,将散落的血肉和泥土聚拢起来。 “喝!” 剑出,火光炽热,将那一堆泥土和周遭的树木全数点燃,烟火大起。 待那堆泥土变成焦黑,剑六再出一剑,寒霜将所有的野火扑灭。 当! 青爪岛特有的六『色』信号弹在半空燃起。 剑六看了看方位,心知不好,那个哑巴和帮手半路截杀赶过来的章氏兄弟了。 剑六不敢怠慢,向信号弹燃放的方位冲过去。 “希望,能来得及,希望能手刃那小子。” 章还正向周水信号弹发出的地方赶过去,半路上却被一颗腰围粗的树挡住了。 章还知道自己遇袭了,急忙放出了腰间的信号弹。 章还很小心,很谨慎。 如果对方出现在这里,那只有两种结局,一者周水已经死了,二者周水哪里是烟雾弹,他才是对方伏击的目标。 不论哪一种,放信号弹是最好的选择。 (本章完) 第196章 最有利的选择 章得赶到第一个信号弹升起的地方,眼前只有焦黑和一个等他的人。 “你来迟了。” 夏平安转身。 章得惊讶道:“哑巴…你会说话?” 夏平安道:“上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在这里了。”用脚尖点了点脚下的泥土。 章得小心翼翼地向后退,手按在腰间的信号弹上。 夏平安道:“你当然不相信我杀了人还会替你们火化,你也知道这是你们自己人做的,那么,这个人在哪里?” 章得知道,火化周水的人不是剑六就是他的哥哥章还,从周遭的气息来看,剑六的可能『性』最大。 那么,这个哑巴为何会留在这里,火化完之后的剑六呢? 章得想到了第二个升起的信号弹。 诱敌之计。 对方真正的目标是他。 章得脚步微微后挪,改变了逃跑的方向。他想要逃跑,乌成死了,现在又死一人,几乎在他们三人急速赶来的空隙内完成了杀人。 如此疯狂而大胆的想法,夏平安让他感觉到了恐惧。 …… 树倒下,却没见到人影,人声。 章还屏住呼吸仔细探查,没有任何异动,周遭是如此的安静。 “不对!” 章还知道自己上当了。 如果对方的目标不是他,那么对方的目标应该是剑六或者另外一人。 章得继续向周水施放信号弹的方向赶去,比方才更急。 身影交错,剑六认出了章还。 “人呢?” 章得急声道:“上当了,哑巴的目标是其他人。” 剑六也明白他们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对方利用他们用信号弹传递信息、通知方位和各方赶来救援不一致的时间差,用章还吸引他离开,而目的是击杀另外一个最迟赶来救援的人。 剑六脸『色』大变,甩开章得急忙向周水死的地方赶去。 “对方的时间不多,只能在周水死的地方等章得。” 七『色』信号弹升上半空,剑六和章还知道对方与章得遇到了。 两人急匆匆赶过去,只剩下微风嗖嗖,以及碎成十几块的尸体。 “弟弟!” 章还看着地面的衣物和百宝囊,凄厉地喊了一声。 剑六握着剑,慢慢地跪在了地上,半响无语,耳边响着一句话:你们要足够的强,因为你们是这座岛的守护者,是这座岛所有人的守护者。 守护者…守户者… 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想要守护的人死在眼前,却连人影都『摸』不到。 章还将身体碎片一块拾起,剑六难过一阵。等他直起身,他又是那个冷峻锋利的少年。 剑六走过去,将夏平安对战章得的情景仔细的在心头模拟了一遍。 …… 章得先前退的方向是他来时的方向,现在,他退的方向是第二个信号弹升起的地方。 因为,剑六在那个方向,他的哥哥章在那个方向。 等剑六发觉上当的时候,会朝着他这里赶过来,他们汇合的机会大一些,他逃命的机会也能大一些。那时候,就算对面这个少年再厉害,他们也能杀掉这个少年,这个恶魔! 章还拉起手中的信号弹,极快地向预定的方向窜出去。 夏平安早就做好他要逃的准备,冰锥刺了过去,千军步极快地追赶。 章得挡下冰锥,看到夏平安已经追过来,惊叹夏平安身法奇快时,更觉得他不可与夏平安硬拼。心中想着逃跑,自无心恋战,也不顾周遭,只想着拉开距离,躲避夏平安的攻击。 可惜… 身影掠过低矮的草丛,数道剑气陡然窜出,密集、锋利,角度刁钻而奇诡。剑气将章得的双腿,肩部瞬息洞穿,鲜血直流。 更要命的是,在受到攻击的一刹那,他想到了剑六的话,对方有两个人,有帮手。 心神俱惊,慌张更甚。 夏平安到了,一剑,毫不费力的的一剑,将章得的胸口穿透。 章得至死眼睛都在找寻发出剑气的人,但是没有。 茂密的树林静悄悄的,只有他和夏平安的身影落在地面。 “呃…” “没人的。” 夏平安一抖手中短剑,将章得震成碎块,又急忙返回地面,将地面上“刀剑双绝”四个字用真气抹平,一刻不敢停留,向远方逃去。 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 将剑六调离在折返回来,算定章得差不多走向他提前安排好的陷阱,趁着章得惊慌失措的瞬间,杀掉对方,抹去痕迹。 如果这过程中有一个环节出现差错,他可能被对方发现,被剑六和另外一个人击杀。 万幸的是,他猜对了章得心思。 章得选择了对他最有利的选择,却中了夏平安的陷阱。 …… 剑六找到那片被故意抹平的地面。在这地面上,他感觉到了熟悉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来。这感觉与他在乌成死时的感觉一致。 为什么要抹平? 他一定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一定是为了掩盖什么。 乌成的尸体被故意吊起来,那为何周水和章得的要碎尸? 碎尸,肯定不想尸体留给他太多的信息。 那么会是什么信息? 剑六沉思,将前前后后想了一边,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唯一的一种可能。 对方留下乌成的尸体就是为了误导他们。 误导他们什么? 唯一的、也是他当时感觉怪异的——为何没有第二个人真气波动和脚印。 剑六豁然开朗,对方只有一个人,没有帮手。 剑六想通了,更觉悲伤和悔恨。因为他错误的判断,导致周水误以为有帮手,所以周水与那个少年对战时,不是后退转身逃跑,而是直接面对,更导致章得不敢恋战,向他们这个方向奔跑,中了对方的陷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击杀。 章还收齐了章得的尸体,一把火烧掉,立了一个小的土堆。 “哥哥发誓,定杀那两人为你报仇!” 剑六道:“不是两个人,是一个人。” 章还不解看向剑六,剑六低声道:“先前我们都错了,对方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一个错误,两条人命。 剑六第一次觉得他有些无能为力,不是因为修为的问题,而是因为对方那个人的心思太过缜密,算计太过狠毒。 原本是他们围杀的猎物,对方却从一开始就扭转了这种局面,让他们成了被猎杀的猎物。 “以后,我们两个不要分开了。” 章还点头,能从章得信号弹发出至他们赶来救援这么短的时间将人杀掉,那个哑巴的的实力已经超出他的预估了。 “岛主说哑巴是洗髓境巅峰,剑大哥,你觉的是吗?” 剑六也不确定。一个洗髓境巅峰的人,怎么能轻易击杀分气境的修士,这不符合他们的认知。 但是,他知道一件事,他们必须去面对那个哑巴,而在面对之前,他一定要知道哑巴极力想要掩饰的是什么秘密?只有知道了这个秘密,对战时才有生还的可能。 剑六如此想着,然后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本章完) 第197章 第七日 进入『迷』幻森林的第七天,夏平安在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自章得被他杀掉之后,章还和剑六总是一起行动,就算稍有离开,时间不长,根本不够他下手。 剑六给他的感觉很强,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与剑六交手。更何况,旁边剑六旁边还有一个分气境的修士,不论这修士修为如何,他胜算的可能『性』给零,在这丛林生还的可能『性』更低。 夏平安可以选择离开,但他已杀青爪岛三人,此后他和青爪岛应该是不死不解的仇恨。这不解的仇恨『逼』的他不得不将在『迷』幻森林中知道他杀人的人都杀掉,如此他回到黑烟之海后有充足的时间谋划隐玉的解『药』,找到黑烟之海进入黑水白山的的入口,顺便找寻克制他极阴体脉的功法。不然,黥封举青爪岛之力追捕他,就算有隐玉在,他们也会死在这片海域。 当然,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回到四国去找东苍国的大将军田旦报仇。 他有许多事情要做,所以他要活着。 可是,他想活着,就必须杀人,杀掉想杀他的人。 这不是他想要过得的日子,却没有办法。 第七天,夏平安没有找到靖海浵。他们在『迷』幻森林入口时被传送到了不同的地方,离得有些远。夏平安估算过,两人的距离至少中间有数座大山间隔,不然周水等人施放信号弹的时候,靖海通会赶过来。不过,这样也好,他有许多事情要做,靖海浵在身边反倒不好施展。 第七天。 金林还没有找到外来者,他将能找的岛屿都找遍了。 靖天琰低头沉思,甲子其从外面走进来。 “不要找了。” 靖天琰和金林疑『惑』。 “若是不在其他岛上,那就在我们龙首岛。” 金林道:“那晚明明看到他们向吉碑岛飞去了。” 靖天琰道:“修为如此高,在半途折,躲开众人耳目返回来也是可能的。” 甲子其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他粗糙而泛黑的脸像极了老树皮。 “甲长老为何发笑?” 金林不解的问。 甲子其道:“我们可能遇到了不得的对手?” 靖天琰道:“何解?” 甲子其道:“不只是修为可以,心思也可以。” 金林急道:“一次将话讲完。” 甲子其道:“你觉得当日哪里最安全?” 金林想了想道:“除去龙首岛,其他岛屿都很安全,毕竟火神发怒在即,其他岛上的人很少。” 靖天琰低声道:“祭祀山最安全。” 甲子其点头,道:“凡祭祀,必有所敬畏,有所敬畏,就不敢冒犯。” 金林明白了,祭祀山他们不敢『乱』动,而且当时哪里人最多,他们下意识的认为对方会逃远,毕竟是外来者,对此地不熟,胡『乱』跌撞,没曾想,对方竟然胆大到留在原地。 “那人呢?” 甲子其道:“你觉得眼下他们最安全的地方在哪里?” 金林道:“难道还是祭祀山?” 甲子其指了指山坡下一间一间密密麻麻的草屋道:“哪里,还有『迷』幻森林。” 靖天琰脸『色』瞬变,道:“那人的修为不可能进入『迷』幻森林的。” 甲子其道:“岛主忘了那人手里提着的那个少年了。” 靖天琰道:“如此一来,彤儿这次玄令选拔岂不是危险重重。” 甲子其道:“总能逢凶化吉的。” 金林道:“那另外一人就是在海边各岛族人群中了。” 甲子其点头。 金林道:“如此,想要找到岂不是很难。” 甲子其道:“他们一时半会儿离不开这里,找一个躲在数十万人中的高手,何止是难,实在是太难,但是进入『迷』幻森林的却不一样。” 靖天琰道:“他若是有所作为必会对海浵或者黥锷等人动手,那时候就会暴『露』身份,出来时可将其缉拿。” 甲子其点头,道:“此是一法,还有一法。金长老继续待人搜寻人烟稀少之地,看看有没有尸体或者其他可能。” 金林疑『惑』。 甲子其道:“外来人要暂时隐在此岛中,总需要一个身份。他们可能不通此地言语,多半会装成哑巴之类,以掩耳目。” 金林点头出去。 靖天琰低声道:“但愿彤儿不要重蹈她哥哥的覆辙。” 甲子其道:“不会的。”告辞出来,一边往洞里走,一边在思考,为何他这几次占卜的结果都是云梦之像。所谓云梦之像其实也就是未知之像,他的占卜失去了原有的意义。 难道和这两个外来人有关吗?他们能有这么大的机缘,能扰『乱』天机? 疑『惑』不解,但更多的是对未知的一种畏惧,对夏平安和隐玉的好奇。 第七天。 如果将靖海浵遇到伺纹的那天算上,他们正好一起走了七天。 七天,靖海浵发现青爪岛信号弹四次,每一次过去,不是与其他岛发生冲突就是遇到了猛兽,唯独未见到夏平安。 伺纹拨了拨夜火,将烤兔转了转,见靖海浵双眼『迷』离不知在想何事。 “海浵,那晚那个少年呢?” 靖海浵回过神,道:“不知。” 伺纹没跟靖海浵对视,眼神收回到烤兔上,道:“你一直在担心那个少年?” 靖海浵点头,道:“毕竟是因为我,青爪岛才要杀他。” “那个少年叫什么?” 靖海浵道:“狗蛋。” 伺纹错愕,随即笑了起来。 靖海浵知道,这个名字太普遍了,放在二十七岛中,喊一声狗蛋,大概会有数千上万人答应。在这个片海域,有名有姓的,也就是各岛的岛主,长老等支脉。其他芸芸众生,只能随便叫个名字,艰难的活着,在什么时候死掉,也不可知。 “狗蛋,或许…已经死了吧,在这片森林。”靖海浵有些悲观的想。 “前面有火光,哈哈…” “抢他娘的。” “唉,老大,小心碰到黥锷那个丧门神。” “老子的运气哪有那么差。” 靖海浵皱眉,伺纹挠了挠头。 树丛响了几声,六条人影落在了空地上。 “交出…呃…” 话是说不出来了。 一个眼大眉粗身体健硕满头红发的少年站在空地上有些不知所措。 “椟还珠…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椟还珠看了看伺纹,又看了看不远处坐着的红衣靖海浵,哈哈笑道:“哪里,哪里,就是增进一下各岛的感情。” 椟还珠是椟白岛的少岛主,常常恃强凌弱,喜欢抢别人的好东西。他参加玄令选拔根本不是为了血岩花,而是听说参加玄令选拔的人,手里有一些好东西,这才领着这帮人进了『迷』幻森林。 靖海浵瞥了一眼椟还珠,懒得搭理。 伺纹道:“说说,和那些岛‘交流感情’了” 椟还珠不满道:“今日运气太差,碰到了几个巫草岛的穷鬼。” 靖海浵猛然起身,厉声道:“你说那个岛的?” 椟还珠没明白靖海浵为何这么大的反应,他可不想招惹这个冷脸的小魔女。 (本章完) 第198章 椟还珠 听到巫草岛,靖海浵心绪激动,她觉得自己还真是愚笨。 夏平安是巫草岛的,夏平安逃过青爪岛追杀后,很有可能会和巫草岛的人在一起。 椟还珠说他和巫草岛的“交流感情”,那就有可能遇到夏平安。 “巫草岛的四个人,你不认识的…” 靖海浵挥手,藤条缠在椟还珠的脚腕上。 “喂,你干什么?” 靖海浵再挥手,藤条将椟还珠倒吊在树干上。 椟还珠身在在半空中『荡』来『荡』去,大叫道:“靖海浵,若不是看在你师傅和你父亲的面上,我早就对你不客气了,你真以为老子打不过你啊,赶快放我下来。” 靖海浵伸出右臂,铭文针的针管对准了椟还珠的脑袋。 椟还珠看到她手臂上的针管,知道是黑烟之海都知道的,令人闻风丧胆的暗器铭文针。 “你可以试一试。我只发一次,你若躲开,就算你赢。” 椟还珠急忙摆手,笑道:“我哪里是你的对手,都知道你是同龄中最厉害的嘛。” 靖海浵收起右臂,道:“你如何欺负巫草岛那四人?” 椟还珠谄笑道:“你知道的,我就是抢了他们一点丹『药』,没有杀人。” 靖海浵道:“丹『药』呢?” 椟还珠看一眼跟他来的小厮:“还不给靖少岛主拿出来。” 那小厮急忙拿出来,倒出一堆小的瓶瓶罐罐,看来抢了不少。 靖海浵看了看,拿两瓶上好的回气丹『药』和外伤丹『药』。 椟还珠看着挺心疼的,这是打劫了好几个人才弄到,被靖海浵这么轻易地拿走了。 “舍不得?” 椟还珠道:“小事,小事,想要你全拿去。” 靖海浵看着椟还珠小气样,笑道:“拿去,你不得心疼死。” 椟还珠谄笑着不说话,心道:“现在就心疼的要死。” 靖海浵道:“那四人张什么样?” 椟还珠道:“修为境界低,说他们在外围采点『药』,等时间到了就出去。” 靖海浵皱眉,道:“有没有看到一个个子比你高,身材有些单薄,看起来很弱,说话结巴的少年。” 椟还珠道:“我们是抢人,哪里记得人的模样。” 靖海浵再挥手,藤条往紧缠了缠,疼的椟还珠直呲牙。 “你们几个,想啊,有没有这样一个人。” 椟还珠的五个跟班你一言我一语的,最后一致说没有见到哑巴。靖海浵这才往松放了放。 椟还珠倒吊着,道:“靖岛主,可以放我下来。” 靖海浵看着椟还珠,道:“记着,以后不可在抢巫草岛的人,若是我知道了,就是出去我也会找你的麻烦。” 椟还珠不知道巫草岛什么时候和龙首岛关系这么好了,笑道:“不敢,再也不敢了。” 靖海浵将椟还珠放下来,椟还珠抬脚就准备溜,心道:“真他妈的晦气!” “站住!” 椟还珠嘴角抽搐,这个小魔女又准备做什么? 靖海浵走到椟还珠前面,上下端量椟还珠。椟还珠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感觉浑身冷气嗖嗖,忐忑不安。 “你很喜欢跑跳嘛。” 椟还珠摇头道:“没…没…” 靖海浵将右手搭在椟还珠的肩膀上,椟还珠脸『色』又变了。 “你…你…” 靖海浵道:“帮我找一个人。” 椟还珠赶紧点头道:“没问题。”心道:“让本大爷替你找人,想都不要想,出了『迷』幻森林,你敢动我。” 靖海浵看着椟还珠,椟还珠佯装热切道:“何人?” 境海浵道:“一个叫狗蛋的少年…” 椟还珠扑哧地笑出声,靖海浵脸『色』沉了下来,椟还珠立马止住笑意。 “巫草岛的人,个头比你高一点,看起来有些单薄,洗髓境修为,善冰决,说话结巴,眼睛很明亮很单纯,容易害羞。” 椟还珠听着,感觉靖海浵说的挺多,可除了结巴这一条,他去哪里找啊,但是不敢回嘴,赶紧点头应下。 靖海浵道:“找到人后,保护他的安全,不可让任何人伤害他。” 椟还珠更诧异。一个叫狗蛋的少年,听名字就知道是溅民,靖海浵为何会如此重视,难道…他是靖岛主的私生子,娃娃哈哈…这个消息真是劲爆。 “明白,明白,我没事,狗…蛋就没事。” 靖海浵道:“那就好,张嘴!” 椟还珠下意识地张嘴,靖海浵手指一弹,一颗黑『色』『药』丸就被弹进了喉咙。 椟还珠掐着自己的脖子,道:“你…” 靖海浵一拍椟还珠后背,椟还珠张口将『药』丸吞下。 “二十日没事,事情办不好,那你就等死吧。” 椟还珠听着靖海浵冷森的语气,怒气勃发道:“我跟你拼…”看着额前的针筒,椟还珠软了。他可是听说过这铭文针的厉害,就算是化气境的高手都抵不住。针有铭文会不断往中针的体内走,直到人体腹内,更要命的是,这针上有剧毒。 靖海浵注视这椟还珠:“懂了吗?” 椟还珠谄笑道:“懂,懂,靖少岛主,我们先去找人了。” 靖海浵点头。椟还珠一溜烟跑出去丈外,哇地大哭起来。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怎么就碰到了那个魔女啊…” 间或传来几声惨叫。 “老大…哎呦…老大…哎呦…你怎么只打我一个啊…” “谁让你先看见这堆火的…” “老大,我错了…啊~” 哭闹声走远,靖海浵坐下,伺纹将烤好的兔肉递给靖海浵。 “那个人对你很重要。” 靖海浵低声道:“那天晚上,我在祭祀山上找寻铭文针被青爪岛的黥鲨偷袭,中了鬼藤的毒差点死掉,是狗蛋将我从那两人手中救出,还急中生智地助我将体内的毒排除,后来黥锷过来追杀我,是他一直挡在我的身前,带着我逃跑,这才活下来。” 伺纹低头啃肉,心道:“那晚,我也救你来着,我也受伤了。”心中有淡淡的忧伤,但他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很快就将这种情绪赶走。 “你是等椟还珠他们找人,还是继续找寻血岩花?” 靖海浵想了想,道:“找血岩花。” 伺纹知道,这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心里又在想:“若是我找到了就送给靖海浵,这样她心里也会记住我吧。” 靖海浵却在边上祈祷,夏平安能活着等到椟还珠他们。 (本章完) 第199章 狡猾的人 “终于一个人了。” 夏平安从树林中走出来,章还转身,脸上有怒意也有恐惧,看着夏平安道:“是你杀了我弟弟?” 夏平安点头,眼睛却看向四周,提防剑六回来,或者突然出现。虽然他知道剑六与章还分开已经一天有余了,但小心总是没有错的。 章还以为夏平安在引诱他,道:“我知道你没帮手,不要故弄玄虚。” 夏平安走的脚步停下。 剑六果然厉害,从三个尸体身上找到了他第一个谜底,那么他的离开呢? 难道是陷阱! “出剑吧!” 夏平安眼睛猛然睁大,不是因为对方知道了他使剑,而是因为 夏平安身子向丛林右侧扑出去,躲闪的十分狼狈。 正前方,章还的脸慢慢融化,出现了另一张脸,正是他一直不愿意面对的那个剑者——剑六。 夏平安知道他中计了。 事情需从三日前说起。那天章还和剑六碰到了龙首岛的一组人手,对方有四人,章还和剑六与这四人发生了冲突,便是一场混战。 那时正值夜晚,光线教暗,战斗持续了很长时间。为了暗藏行踪,夏平安没敢靠近,只是在树丛中远远跟着。那晚,剑六和章得与那四人战线拉的较长,时间也有点长,最后剑六两人获胜,只是章还左臂受伤。 夏平安记住了这个显着特点便一直跟着“章还”。昨日,剑六离开。夏平安以为剑六为了找寻血岩花夏平安跟了两日才现身,结果对方用他不知道的方法,在那场混战中易容换了脸。更加值得夏平安赞叹的是,剑六连气质都模仿的很像。 夏平安独自跟着“章还”一白天,觉可以动手了,结果却踏入了陷阱。 等到猎物,剑六出招不留余地,誓死要杀夏平安。 夏平安也算警觉,但终究慢了一招,剑六出声时,剑气已从前方斩击过来,在朝做扑出的瞬间被剑气扫到,腹部出现了一道血痕。 “比预想的更加厉害。” 夏平安落地,听声辩位施放了三个冰锥,头都没回,向西狂奔。 剑六飞身去追,看到地上的血迹知道对方中剑,延着血迹追了下去。 夏平安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目光紧紧锁着他。战场上的锻炼,让他有一种野兽的直觉,他能感觉到剑六的精神,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逃,不回头的逃下去。 他习惯算计别人,这次却被对手算计,真的是 虽然中计,虽然负伤,但是夏平安逃的很有章法。 剑六是追踪的高手,在不紧不慢的追捕中,没有浪费太多体力和精力,自身状态一直保持的很好。 这是一个习惯厮杀的人才有的特征。 夏平安很快在脑中将双方的优劣比对了一遍,确定他现在停下战斗,胜算不高,因为他对这个剑六不了解,境界比剑六低,对战时会很被动。 夕阳西下,阳光穿过过密密麻麻的树林,在树叶上泛起粼粼微光,在地面上落下斑驳碎影。 呼! 夏平安迎着夕阳穿过前方树丛。剑六追出去时,眼睛被夕阳的强光晃了一下,眼前失去了夏平安的踪影。 剑六站定,脚步没敢挪动半分,似乎很害怕走出这一步,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 “这个哑巴果然狡猾,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天时、地理,达到他的目的。可惜,他低估了自己。” 剑六低头,看着地上被脚印压扁的草丛和抵在边上的血滴,鼻子耸动了几下,朝着脚印前行的反方向追了过去。 这很不符合常理,按道理脚尖朝向是行走的方向,但剑六知道自己选对了,对夏平安的狡猾有了更深的认识。 夏平安刚刚将伤口处理完还未包扎,就听到了脚步声。 夏平安苦笑:“这次算是遇到了对手,连那样的诱骗都没有骗到你。” 能毫不费力地追过来,自然没有躲藏的必要。 “看暗器!” 剑六心神戒备,长剑挥斩而出,将飞过来的一包粉末在半空斩裂。细微的粉末在半空散开,被风一吹,正好向他这个方向飞来。 “又是算计,雕虫小技。” 六再挥剑,将眼前的粉末驱散。 夏平安此时又跑远,至少与剑六保持足够安全的距离。 “他如何知道我走的这边,就算发现受骗,也不可能如此的快。” 夏平安心中疑『惑』。更要命的是对方连困扰都没有,这就有点奇怪了。 除非 “属狗的吗?” 夏平安苦笑,他算是遇到硬茬了,对方有这样的能力。 还得逃。 夏平安从落日逃到天黑逃到天明。剑六如尾巴一般跟着他。 “呼呼” 这次真是无路了。 寒风之山谷中吹出来,呜呜作响。站在悬崖边,夏平安望了望对面,微微摇头,太远了,根本过不去。 “难道要跳崖吗?” 夏平安站在悬崖边上,心中犹豫要不要跳。 剑六从远处缓步走来,一步一步,保持最好的战斗状态,也是最佳的杀人状态。 夏平安苦笑,道:“看来,你是不可能放过我了?” 剑六冷着脸道:“原来你不是哑巴,那就好,我清楚地告诉你,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夏平安知道,他与对方没有一点缓和的余地,沉道:“那你可要费一番功夫了。” 剑六缓缓拔出剑,道:“那也很好。” 夏平安笑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话完,纵身跳下悬崖。 剑六那会让夏平安得逞。一个修士,就算这个悬崖很高很深,落下去依旧不会死,最多是受一点伤。再说夏平安杀了乌成、章得、周水,将周水和章得打成碎块,他怎么可能放弃,怎么可能不为三人报仇呢? 剑六不假思索,飞身跃下悬崖,想要在半空斩杀夏平安。可是,等他身影下落时,他看到一个笑脸盈盈的少年挂在悬崖的半壁上。 “你上当了。” 剑六知道他上当了,对方依靠手中的利刃挂在半壁上,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没打算跳崖,而是引诱他跳崖。 狡猾的人。 怒气满胸腔,先前的死仇,而今的戏耍之恨,让剑六的脸『色』更冷。 呀! 一声猛喝,剑六的身子在半壁的一颗枯树上一登,反身越了上来,长剑直劈夏平安。 夏平安大吃一惊,在这种距离之下,竟然能跃上来,准备反杀自己。 真是个棘手的家伙! (本章完) 第200章 缠斗 夏平安原本打算避开剑六,等伤势好了再做打算。没想到剑六这么顽强,还如此勇猛,明明处于不利的位置还饱提真气倒着冲上来,想要斩杀他。看来对方是怀着必杀的决心来追杀他的。 夏平安佩服这样的人,心里更忌惮这样的人。一个人心中有偏执,就会有执念,一旦有执念便会产生极大可怕的能力。 可是,夏平安没有别的办法,他注定没办法与对方和解。 那就厮杀吧! 夏平安一抖手腕,短剑自岩石中拔出,脚尖在岩壁上一点,借力而起,带着俯冲之势砍向剑六。 当! 双剑碰撞,人影相遇。 夏平安自上而下,占尽优势,随着这一击,身影向半空反冲而起。 剑六自下而上,原本就不利,又强行运用真气去拼杀夏平安,双剑交接,身体不自觉地向山谷坠落。 夏平安不打算就此罢手,身影再次俯冲而下。 剑六明白夏平安的心意。这人此时得势,打算杀了他。 来的好,他正准备在山谷做个了断。 剑六再次鼓足真气,强行止住下坠速度。 夏平安错愕,不得不佩服剑六的决心和修为,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能止住颓势,手中的短剑不留情面,人影裹着剑影,斩向剑六。 半空中,面向天空的剑六猛喝一声:“龙影!” 半空中,一条虚化的龙影缠向夏平安。 夏平安身影急冲之势不减,感觉剑六此招威力非比寻常,不敢大意。挥动短剑,将龙影『逼』住。 剑六在半空中冷笑一声:“缚!” 夏平安大惊,知道自己上当了。 这龙影不是攻,而是要将他拉向剑六。 夏平安知道对方意图,却已太迟,龙影不只是缚住了他的身影,更将剑六也提了起来,减缓了下坠。 原来如此! 夏平安瞬间明白对方的心思,身影顺着龙影的束缚,直接冲向剑六。 “斩!” 借着龙影的拉力,夏平安俯冲的速度更快。 剑六见状,长剑向天,剑光在半空斩开『迷』雾。 夏平安已经近身。 “龙腾!” 剑光大盛,夏平安失去了剑六的身影。剑六的身影在『迷』雾中翻滚。 夏平安在这一刻闭住了眼睛,朝着身体的左侧挥了三剑。 当!当!当! 三声碰撞,剑光消散,夏平安和剑六两人被横切的三道剑气撞的倒飞而出。 剑六因为靠岩壁较近,撞在岩壁上,身体下滑数寸,依靠岩壁凸出的岩角站定。 夏平安飞向另一个较远的岩壁,身子向下坠了数丈,才堪堪抓住半壁上的树干。 “呼…呼…好险。” 夏平安暗自舒了一口气。 在剑六使出龙腾的一刹那,夏平安大概猜到了对方的意图。对方准备借此招,反身腾挪到他的上空,由劣势转为优势,所以在闭眼一刹那,夏平安由竖切变招为横斩,将剑六反身向上的过程打断,也因此双方出招的距离太近,导致双方反弹向两个崖壁。 剑六见夏平安并没有掉下去,身形一顿,长剑一指,扑向夏平安。 夏平安听到风声,知道对方意图,急忙松开手中的树干,向不远处的崖壁凸出的岩角落去。 剑六剑招凌厉变化灵活,在斩断夏平安先前抓的树后,一剑斩向夏平安站立的上方的岩石。 轰隆! 碎岩崩落,纷纷砸向夏平安。 夏平安借短剑之锋利,身影在半壁上腾挪躲闪落石。 剑六趁这个机会,落到夏平先前落脚的凸台上。 夏平安此时正躲闪过来,也落在凸台上。 方寸之大的岩台,哪里够两人落脚。 两个人几乎成面对面贴脸之状。 剑六见长剑无运使之地,左掌翻腾而出,奔向夏平安。 夏平安运使千军步,身影在平台上一转一挪躲过这一掌。 剑六大惊,才想起黥封说过,这个人步伐奇特,十分诡异高明。 这一招之差,夏平安手中的断剑由顺握变成倒握,划过剑六的腿部。 噗嗤! 衣服裂开,血迹自伤口流出。 剑六连眉都没有皱,长剑往岩壁上一『插』,身影借着长剑的弹力,翻身跃到半空,随之便是暴风骤雨的叫影。 夏平安一招用老,再变招对方已经踢来,短剑横在胸口,挡了下来。 饶是如此,夏平安被震得胸口血气翻涌。但是夏平安并没有放弃,短剑自下而上,斩向剑六的胸口。 剑六指尖在剑身一旋,身影向半空跃起,随之双掌灌注真气,拍向下方的夏平安。 夏平安不敢硬接,身影急忙离开凸出的平台。 轰! 『乱』石飞溅! 夏平安用短剑『插』进岩壁,止住下坠之势。 剑六一招得势,在身影下落时,右手顺势拿在剑柄上将长剑抽出,脚在岩壁上一蹬,借力用力,抽出长剑,剑雨点点,直刺夏平安。 夏平安此时无计可施。 要么放手摔到谷底,要么被剑六的长剑刺伤。 喝! 放手,怎么可能! 先不说这把短剑是隐玉给的宝贝,就是从之后的战斗来看,没有这短剑,他想要赢剑六太难。 可是,现在受伤了,之后想要胜过剑六更不可能。 两难的选择。 夏平安不甘心,在非常时刻做出了非常举措。 他将自己的真气全都灌注在短剑上,沉声喝气,利用短剑的锋利,生生在岩壁上滑出一刀剑痕,将自己向下移了丈许。 剑六此招失利,也无借脚之处,身影不得不俯冲下来。 夏平安知道剑六的打算,想到此时对方自上而下,他自下而上,完全的被动和不利,又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他拔出短剑,让身影向谷底坠了下去。 剑六原本是想用和夏平安一样的招式,借着双方对招的反冲之力,止住下坠的趋势,没曾想,就在他与夏平安快要接招的瞬间,夏平安陡然撤招,让他计划落空不说,完全止不住了下坠之势。 两个人,先后向谷底坠落。 这一次,就看谁的运气好了! 夏平安将生死交给了运气,交给他不能控制意外的一切。 因为此刻,不论剑六也好,夏平安也罢!两人战斗已经使用太多真气,此时他们谁都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与普通的武者没有任何区别,只能撞向地面。 噗通! 噗通! 不分先后的两声,之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本章完) 第201章 异虫 夏平安睁开眼,听到了剑六吐血的声音。 “看来那家伙也活着,这真不是什么好消息。” 剑六用手拿起掉在身边的长剑,准备站起来,砍杀夏平安。 夏平安可不想任人宰割,『摸』到落在身边的短剑,匍匐着准备站起来。但他很快感觉到嘴里有什东西在蠕动,急忙弯腰咳了起来,连咳数下,夏平安将口了的东西吐了出来。那是一条红『色』的虫子,并不长,整个身体都是血红的,蠕动的时候,能看到红『色』的血『液』在它体内流动。 夏平安心猛的一沉。 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这种不知名的虫子爬进了他的嘴里,既然有这一条虫子,会不会有第二条,第三条… 夏平安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刻找旁边的一块岩石坐好,闭目开始运功调息,想要感受体内是否还要那种古怪的虫子。这只需要片刻,夏平安便感受到了。他的体内有这种虫子,还不是一只。 夏平安调动真气,想要将这种虫子驱逐,但是他发现了另一件更加可怕的事情,他的真气遇到这种虫子,很快就会消失,就像被这种虫子吃掉一般。 这种虫子从他从口中吐出来,然后蠕动数下,在地面消失,这很诡异。 夏平安用短剑在异虫消失的地面上,轻轻往下挖了挖,地下没有任何的异常,就像是水被蒸发了一般。 危险,十分的危险! 作为一个医者,夏平安瞬间明白,他这次面临的敌人比剑六危险一百倍,一千倍。 但是,他要活下去,他不能死在这个峡谷,死在中小虫手上。 剑六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小腿摔断了,不只是骨头断了那么简单,而是断的骨头刺破血肉,突在外面,血肉模糊,白骨森森。 可是,他现在只想杀夏平安,哪怕只剩一口气,他的目的就是杀死夏平安。 可是,他感觉到自己的伤口发痒,低头看时,他看到一只、两只、三只…红『色』的虫子从他的伤口上爬出来,落在地上蠕动了几下消失不见。 异虫! 他从没有听前面活着从『迷』幻森林中出来的人说过『迷』幻森林会有这样的异样的虫子。 虽然『迷』幻森林每次开启和去的地点不一样,但是黑烟之海的各岛之间会交流信息,尽量将『迷』幻森林的情况记录的详尽,为下一次进入时做好防备,但是没有种血红『色』的虫子的记载。 剑六的警觉『性』不比夏平安低,他发现这种虫子之后,便开始运气『逼』出,然后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剑六知道,他遇到了可怕的异虫。 红『色』的虫子像是他的血『液』,从他的伤口上落在泥土上,蠕动数下,消失不见。 剑六退了几步,靠在一块石头上,冷着脸,咬着牙,拿着长剑将断骨处的血肉一片一片削下来。 夏平安在边上默默地看着,脸『色』苍白。 他还是低估了剑六的狠厉,在眼见运功无效的情况下,剑六选择了最直接最干脆的方法,将伤口处的血肉舍弃,将异虫带着血肉一起除掉。 这是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一种方法,干脆、直接、又有效。 剑六可以这样做,夏平安却不可以,因为异虫在体内。 “真是时运不济。” 夏平安苦笑。若是他的异虫也是自外而入,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也会做剑六做的事情,只是做的比剑六更高效和优雅而已。 一片一片的血肉掉在地上,随之变成了蠕动的红虫,红虫蠕动过后只剩白『色』的,近乎透明的人皮,像极了光滑而昂贵的白纸。 夏平安看的头皮发麻。 他体内的异虫,会不会将他吞噬的只剩一副骨架,一张人皮。 剑六看的浑身发冷。 那群异虫吞噬完剑六的血肉,在地上蠕动数下,消失不见。 剑六忍着恶心,将自己断骨出巴掌大的血肉剔完,浑身湿透,已经没有了气力,斜靠在岩石上喘气。 夏平安提起短剑准备斩杀剑六,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此时的剑六最虚弱。 剑六看到夏平安走来,身体直了直,将长剑握紧,眼神凶狠看着夏平安。 夏平安走了数步,到了剑六身边,举着短剑就砍! 剑六挥剑抵挡,但毕竟气虚力乏,长剑被夏平挑的脱手。 长剑脱手,剑六双掌挥动,拍向夏平安看来的短剑。 可就在这一瞬间,夏平安却突然收起了短剑。 剑六的双掌灌在夏平安的胸口。 夏平安身子向后退出去数步,哇哇地吐了几口血。 剑六看看自己的双掌,看看夏平安,很是不解,刚才那一掌,夏平安凭手中短剑完全能伤到他的,为何突然收剑? 夏平安弯着腰,死命的吐血。 剑六看着夏平安吐在地上的那淌血渐渐地消失,像是蒸发了一般,连红『色』都没有留下。 “哈哈…我明白了,异虫进入你的体内了。” 夏平安没说话,退到先前那块岩石上,又一次开始运气,探测自己的体内。 很遗憾,体内还有异虫。 夏平安绝望了,就算他吐血身亡,恐怕也不会吐完这异虫。 不对! 夏平安急忙将百宝囊拿出来,把里面的回气丹一把灌入口中,体内真气瞬间爆冲,衣服向外鼓起,发髻被打散,头发向后飞扬,脸『色』通红,豆大的汗珠在脸上滚过,随后被蒸发掉。 剑六看着夏平安这么疯狂,以为体内的异虫发作,整个人神志不清或者出了问题,又想夏平安爆体而亡,也符合他将夏平安碎尸万段的想法。 可还是让他失望了,夏平安并没有爆体身亡,而是渐渐恢复了正常,只是脸『色』更加的苍白,眼神更加的焦急。 “我要…我要更多的丹『药』。” 夏平安突然从岩石上跃起来,飞扑向剑六。 剑六大惊,看着夏平安此时的疯态,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夏平安这次并没有挥剑,而是直接去夺他腰间的百宝囊。 剑六挥掌去挡,被夏平安一掌打开。 一招的接触,剑六知道刚才疯狂的举动竟然让夏平安恢复了些许的真气,眼下他还真不是夏平安的对手,幸好,这人好像神志有些不清。 夏平安死死扯住剑六的百宝囊,道:“给我!” 剑六用手按住,夏平安张口在剑六的手腕上咬了一口,剑六吃痛撒手,夏平安将百宝囊拿在手中,退到那块岩石上,将剑六百宝囊中的回气丹尽数吞下。 疯了,这次是真的疯了。 剑六想到异虫,浑身发冷,然后他发觉自己手腕发痒,低头看到被夏平安咬过的地方,有红『色』的异虫在蠕动。 剑六脸『色』大变,恐惧地看向夏平安。 难道这个人已成了异虫的寄体? (本章完) 第202章 吃土 剑六见夏平安随时有爆体的可能,看着手腕的伤,忍痛拾起长剑对手腕处的伤口作了处理。 夏平安眼下不能动,自然不能反击,此时过去,剑六确定能杀死夏平安,可是… 剑六想到夏平安已成为红『色』异虫的寄体,他一剑下去,会不会再次沾染上这种血虫,把自己变成寄体。 “也罢,反正他也死定了。” 剑六收起长剑向深谷走去。眼下他有两件事情要做,一件是将断骨接好把伤养好,第二件是找寻血岩花。这是他最主要的事情,也不知道黥锷是否找到。 剑六在谷中走了半日,终于找到一处便于隐藏的地方开始调养。 夏平安持续了很长一阵才悠悠转醒。 回气丹已全部用完,好在他确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他体内的异虫不只吸食血『液』也吸食他的真气;第二件,他的命暂时保住了。 在他即将斩杀剑六的一瞬,他想到他和剑六两人是被这异虫袭击的唯一对像,若是他杀了剑六,他将失去一个可以观测的对象,他将独自一人面对那种异虫。这样算来,留着剑六作为一个观测病患于他而言利大于弊。第二件事情是,他想到自己先前咳出了异虫,想要借着剑六的攻击,看能不能吐出去,但这个实验失败了,更要命的是他想到剑六的伤口,有伤口,这种虫子就会钻进去。 先前夏平安为了降低身体落地造成的损伤,他是蜷缩成一团落得地,这样虽然避免了摔断胳膊和腿,却震伤了内脏,口吐鲜血才让这些异虫从鼻孔和口腔进入体内。而他想借剑六的手将这些异虫吐出,反倒伤了自己的脏腑,反倒增加异虫吞噬腹脏的危险。 这是一步更加错的棋,也更加的危险。 夏平安想到补救的措施就是稳住体内的异虫,修复内脏的损伤。 稳住和修复都只能靠真气,于是他拼命吃回气丹,一边去喂那些异虫,一边修复体内的损伤,还好那些异虫的食量惊人,让他不至于爆体身亡。 命保住了,夏平安心内忐忑,心中多少有些沮丧,这种事情竟然让他遇到了,真的感叹自己的时运不济或者最近是不是做事有些狠辣了。 夏平安可不想死在这个小空间里,更不想死在黑烟之海。 盘坐起来,用真气探测了一遍内腹,确定那些异虫吃饱之后很安静的待在他的腹内,没有异动。 “一定要找到解决的办法!” 原本他就是洗髓境,现如今被异虫入体,还需要供奉这些家伙,战斗力又要降低了。 “好在自己是个医者,在师伯哪里看了不少的医书。” 夏平安开始思索解法,在他看的书里,真没有这种异虫的记载,那么答案只能在这个『迷』幻森林中找寻了。 天生一物,必有相克之物。 夏平安站起来先从这个山谷找起。从左边找,一路找过去,并没有任何异常,快出了谷口时又折返回来,继续向右边找。 山谷里笼罩一层淡淡的薄雾,始终不散,山谷两侧的悬崖上间或有两颗松树,傲然耸立,谷底是杂『乱』的碎石,没有草,连河流都没有。 夏平安总感觉这山谷有些古怪,就是太纯粹了一些,太单一。 一路找过去,他又遇到了剑六。 剑六看着夏平安有些诧异,他以为夏平安死了,没想还活着找到他。 “难道,他是特意过来找自己?” 剑六想到那种异虫,想到夏平安已经失去意识,他的行动就完全受制于那种虫子,那么,夏平安此时找过来,是因为自己是下一个寄体吗? 想到此节,剑六头皮有点发麻。 夏平安看到剑六,猛然想到他腿部负伤,一路走来应该有血滴的,但是他却没有见到。 异虫,在这泥土里! 夏平安拔出短剑,疯狂地向地下挖掘。 剑六看夏平安发疯,微微摇头,这个人可能被异虫控制了神识,即使不死也和行尸走肉没有区别,还是远离这人吧。 剑六拖着断腿,朝着前方走去。 夏平安一直往地下挖,挖了一人多深,没发现任何异样,泥土拿在手里和一般泥土也没有区别,夏平安用短剑将手指割破,滴了两滴血在挖出的泥土上,这一次泥土并没有先前那样的变化。 “难道,这些异虫一直在这泥土中移动。” 正思付,他手边的泥土动了动,沾血的泥土不见了。 夏平安眼疾手快,将巴掌大的泥土抄在手中,放在短剑的剑身上,用没受伤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找寻,很快,他找到了三条异虫。三条虫子的身上有一条红线,其他部分成透明状。 夏平安确定这些虫子是循着血腥味找来的。 夏平安将三条虫子分开,又给另外一只虫子单独喂了几滴血,待那只异虫全身血红之后才作罢,静等异虫变化。 半刻钟后没有变化,异虫只是身体变红,行动迟缓而已。 夏平安可是记得这些虫子吃饱喝足之后,在泥土中很快消失的,为何在剑上不能,难道… 夏平安将那只吸足血的虫子放在一块岩石等着这虫子消失,依旧没有。 夏平安有些气乃,任由这只血虫爬到岩石边缘,那血虫像是一滴水碰到高温,在岩石边缘一下萎缩起来,落在地上,瞬间消失,没留下任何的踪迹。 夏平安看着这款岩石的边缘,发现这宽岩石边缘有些泥土,而岩石正中央却没有,难道是这些土? 夏平安想到先前异虫消失的情景,心中多了一丝希望。这些吸足血的虫子会被这里的泥土蒸发。没有吸足血,却不会被蒸发。 夏平安想通这些,心中再次燃起希望。 “可是…难道自己要吃土吗?” 夏平安如此想着,略微有些犯难,但小命要紧,便在地上找了一把干净的泥土,使用火决烘干,拿起来张口吞了下去。 干燥,难以下咽,夏平安勉强吞了几口。 “你…你…啊~怪人!” 夏平安抬头,前方一条身影从薄雾中掉头跑远。 夏平安微微摇头,心道:“最近的运气越来越差了,这么囧的事情竟然被人看到了。” 夏平安闭目凝神,内观体内异虫的动静。 然而,他失望了。 土是吃了,但在他胃里没有任何的效果。 夏平安苦恼地闹着揪撤『乱』发,手中短剑挥了几下将身前的岩石劈成了几块。 “对,就是这个疯子,我刚才看到他在吃土。” 夏平安扶起眼前的『乱』发,见五男一女的少年站在他的前方。 “疯子?没听说『迷』幻森林中有人啊。” “那就是我们黑烟之海的人了。” “你确定他在吃土?” 那个少女十分的肯定,道:“是的。” 夏平安可不想与海岛之人有过多接触,低声道:“这里很危险,赶紧离开。” “是吗?我倒觉得这里是宝地。” 另一个少年正看着他手中的短剑,目光贪婪。 (本章完) 第203章 没完没了 夏平安看到了少年的眼神,大概猜到了其心思,但最麻烦的是眼下他还真不是这六人的对手,对方若是强行夺取他的短剑,他还真的护不住。 “唉,真是福祸相依。” 先前他依靠短剑之锋利,杀周水等人,在崖壁与剑六缠斗保住『性』命,此时却因为这短剑惹来了麻烦。 “那个岛的?” 夏平安沉声道:“巫草。” 少年笑道:“难怪在吃土。” 夏平安没说话,转身欲走。 “你这是什么态度,见了我们太虚岛的人敢如此怠慢!” 夏平安对他们是那个岛的没有心情,也只是听闻太虚是大岛,势力强横。眼下他不想多惹事端,抱拳道:“抱歉,有急事。” 一个站在那名少女身边,领头模样的少年道:“代琮!” 一个少年身影一闪,拦在夏平安的前面。这少年身材修长,体态匀称,身法娴熟。 “吆,这么没有礼貌可不好,至少得听我们少岛主说几句话吧。” 说着伸手去抓夏平安的胸口,夏平安身子微错,躲开这一抓。代琮对他这一抓极有信心,更何况他与夏平安如此近,却不想夏平安侧身躲开。 代琮脚又飞快地踢向夏平安的胸口。 夏平安施展千军步,在脚影中穿梭,身影飘散,没有半分为难。 代琮两招失利,也来了气,准备再次攻击。 夏平安不愿纠缠,身影向后退了三步,道:“你欲如何?” 代琮收招,看向太虚岛的少岛主代阳。 代阳打量夏平安。夏平安刚才的步法让他吃不准夏平安的身份。 “你是何人?” 夏平安道:“『奶』『奶』叫我狗蛋。” 周遭的人都笑了起来,这是岛上的贱名,想来不会是什么名家,为何他的步法… 代阳道:“手中剑何来?” 夏平安道:“师傅所赠。” 一个只有贱名的人,哪里来的师傅,想来这剑是他在此山谷找寻的。 也难怪代阳几人如此想,毕竟他们刚才看到夏平安用此剑劈石碎岩如切菜一般容易,就知此剑绝非凡器,而夏平安自报贱名,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你有师傅?” 夏平安点头。 “何人?” 夏平安道:“不便告知。” 代琮走过来,笑道:“是不便告知,还是根本没有。” 夏平安道:“师傅交代,不能说。” 代琮握了握拳头,道:“我想,待会儿你愿意说的。” 夏平安看了一眼其他五人,道:“你们准备以多欺少吗?” 代琮道:“不用,我一人足矣。” 夏平安道:“你们是太虚岛人,我不敢伤你们是害怕你们身后的家世,你们也只会仗势欺人。” “哼!谁说我们仗势欺人,就算我们不是太虚岛的人,你照样不是代琮的对手。” 旁边的少女傲娇地说,边上代阳呵斥了一声:“代月!” 少女噘着嘴道:“本来就是,代琮凭本事也能胜他。” 代琮道:“就是。” 夏平安眼下不宜过多使用真气,出言就是为了激将对方与他单挑。 夏平安轻笑一声,道:“如此,我划地为界让他攻我三十招,出界便算我输。” 这话不只是狂妄,简直有些可笑了。 华地为界,出界算输。 代琮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冷声道:“你尽管出招,三十招拿不下你,我便算输。” 夏平安等的就是这句话,眼下他唯一依仗的就是千军步。如今赌约一成,他可先声夺人,震慑这帮人。 夏平安挥剑在脚边画了一个六尺的圆:“请招。” 代琮由轻笑变成了冷笑:“自己找死,怨不得旁人!”欺身而上,拳掌交叠,如海浪『潮』汐,一波接着一波。 代月知道代琮这碧波拳的厉害,一招连着一招,一旦过十招,这套拳掌的威力会越来越大,如『潮』夕一般。 夏平安躲过十招到十一招时,感觉到了压力,不过夏平安的千军步本就是他的父亲和他师傅为了让夏平安在对战中使用最少的真气又便于躲闪和逃跑创制的,后在两军阵前磨练四年方成。千军步的奥秘就在于见缝『插』针,随风而动,见刚则软,顺势而变。千军步需要根据对方攻来的气息判断方位,夏平安在使用千军步时,给人的他堪堪避过的错觉。 代琮估计在十五招之内就能击中夏平安,但是每次都错一点,这让觉得下一招就能成功,但下一招又一个下一招,依旧如此。 代阳观测这夏平安的脚步,左右『乱』动的身影,眉头皱了起来。 这样的身法,确实不是一般人该有的,可是他不曾听闻巫草岛上有这样的高手,尤其是以身法闻名的。 代阳疑『惑』,代月撅着嘴不服气看着夏平安,这家伙是你泥鳅吗?这么滑不溜及的,竟能在代琮的掌下躲闪这么多招。 到二十八招,代琮的拳掌盛气凌人,掌风如雷在耳,嗡嗡作响,起脚带风,刮的脸面生疼。夏平安身行在圈内游转,如一叶孤舟在狂风碧浪中摇曳,随时可能倾覆,却有随波逐流,顺其自然。 三十招…三十五招… 轰! 代琮怒不可支地一拳轰在夏平安画的圆圈内,夏平安身影向后急退躲开这一拳。 “你…” 代琮真的怒了,感觉颜面尽失,不顾约定,身影冲了过去直奔夏平安。 这是典型的输不起啊。 夏平安向后跨步,短剑倒握,准备一招制敌,最差也把这小子当个人质。 “死来!” 身影到来,夏平安脚尖微动,看准时机。 “住手!” 代阳发觉夏平安准备用剑,急忙冲过去将代琮拉住。 “少岛主,我…” 代阳道:“此人身法奇高,你输的不怨。” 代琮退回去,夏平安收招。 他刚才运气,腹内的异虫跟着『骚』动起来,这可不是好兆头。 “我可以离开了吗?” 代阳道:“观你身法,倒也高明,只是你既佩剑,可否在剑上展示一二。” 夏平安嘴角动了动,面『露』轻视,道:“比完拳脚比剑,比完剑呢?是不是什时候你们赢了才作数。” 代月娇喝道:“你什么意思?” 夏平安道:“意思是,太虚岛什么时候也成强盗窝了,想要抢夺我的剑直说。” 代月怒喝一声道:“你说谁是强盗!” 飞身扑向夏平安,手中的软剑哗啦啦地刺向夏平安。 夏平安心道:“拿你做人质亦是不错。” (本章完) 第204章 心有余力不足 代月身法快,剑式精妙,且剑招与软剑十分配合,这是一套适合软剑的剑招。 夏平安退后数步,躲开第一招。 代阳道:“月儿,回来。” 代月道:“这次我与他比,若我输了,你们不许为难他。” 夏平安心下把定,准备拿她当人质,千军步施展开,退,闪,腾,转,躲开攻击,准备使用真气『荡』开软剑,欺身而进。 “喝!” 夏平安在代阳面前第一次使用真气,气势完全不同。 代阳怕自己的妹妹有失,急忙道:“小心!” 代月才不管,剑招如常,软剑在夏平安颈部刺空,随之一抖剑尖,反着挑向夏平安的后背。 这种招式,夏平安见过,正好欺身而进,短剑反撩,直奔代月的脖子。 代阳和代月也奇怪,按道理此时夏平安应该防守身后的,为何会不顾身后呢? 夏平安冰决暗使,然而… 原本斜撩的短剑收起,身子急速下蹲,脚步腾挪,绕着代月的长裙转了半圈,逃出代月的剑圈。 但是对于代月来说,他这一招就极其猥琐了,只有下三滥的人才会使他这样的招数。 “无耻!” 秀腿轻挑一脚踢下夏平安的脸,夏平安顾不得许多,用双手抵挡,向后退了好几步才站定。 夏平安吐了一口气,心情不畅。 原本在扑进代月剑圈时,用冰铠护住后背,一举就可拿下这个小丫头。却不想,他一使用冰决,腹内的异虫就躁动起来,让他真气运使缓慢许多。原本的招数使不出,只得躲闪,而且躲闪的真的极为狼狈。 “抱歉。” 代月可不管这些,挥剑再上,夏平安拿短剑抵挡下道:“算我输,姑娘可否罢手?” 代月觉得夏平安刚才轻薄了她,哪里肯停手。 代阳看着夏平安,眉头又皱了起来。他感觉夏平安刚才肯定有把握才进代月的剑圈,可为何又临时匆忙改了招数,难道他真的不想与太虚岛为敌,还是他根本不会剑招。 “且让小妹再『逼』他一『逼』。” 代琮就更加狐疑,这实力和刚才与他对战完全是两个人嘛。 代月招招『逼』近,夏平安一退再退,退的狼狈,但也有惊无险。 “你不出招,我也会杀你。” 夏平安无奈道:“你身份尊贵,我是不敢出招。” 代月道:“我看你是根本不会剑招。” 夏平安退了几步,脱离战圈,站定。代月却不让他脱身,软剑刺来。夏平安不闪不避,眼看软剑要刺穿夏平安的胸口,代月剑式一改,改刺为抽。夏平安不躲闪,脸上留下通红的剑印。 “这是何意?” 夏平安『摸』着脸道:“伤你,我必死,还不如让你将我杀了,反倒能保我亲人无事。” 代月气道:“我保证不追究你的责任。” 夏平安摇头,道:“我们谁都做不了长辈的主。” 代月道:“你要如何才与我比拼。” 夏平安摇头道:“不比拼。” 代月一抖软剑,架在夏平安脖子上,道:“我杀了你。” 夏平安不动神『色』,道:“如此…动手吧。” 代月咬牙瞪目,终究没有下手。太虚岛是大岛,有仗势压人的时候,但代家的门风极严,代月自做不出杀不还手之人。 代阳走过来,将代月的软剑从夏平安的脖子上移开。 “方才你欺身进入剑圈,短剑斜撩,想来有把握的,为何撒手?” 夏平安自然不会说是体内真气出问题,口角含笑道:“以你之眼光,难道猜不出。” 一句话,代阳肯定先前猜测,道:“既然你怕伤人,我们想要看你剑招,你只管使上两招,让我等瞧瞧便可。” 代月道:“不行,使出来有何好看。” 夏平安看了看代阳,心道:“早就等你这句话了。”他使不出真气,一旦真和这些人死拼,必败无疑,这样他先前赢代琮那一阵就没用了。在不可能拿代月为人质时,他改变策略,示弱与人,让对方提出不比拼只比招式,尽量不暴『露』自身短处与人。 “献丑了。” 夏平安四式剑法,三式刀招,绝对精妙,但是其中使用真气最少的便是… 夏平安撤步起剑。 “冬雪纷纷映寒梅。”剑光散开似冬雪初来,洋洋洒洒寒气『逼』人,待到剑招最后,剑锋的寒光冷冽之极,剑影已如纷纷大雪,普天盖地。 代阳见招疑『惑』更甚,心中也愈发没办法确定夏平安的身份。此剑招之高妙完全在他揣度之外,若是对方真有心伤代月,代月是绝对接不下此招的。 “好招,外柔内刚,有雪之柔绵,梅之傲骨。” 夏平安收招,喘息几声,道:“初学,有些吃力。” 代阳道:“如此我等相信此剑为你所有。” 夏平安抱拳谢过。 代琮道:“为何挖此深洞。” 夏平安动了动嘴角,心思百转,再想要不要告诉这些人异虫的事情。 “方才为何吃土?” 夏平安尴尬了,吃土这件事大概能放在他人生囧事第一了。 代阳道:“你若不愿说,我等不强求。” 代阳挥手,代月代琮五人跟着向谷里走去。 夏平安犹豫片刻,道:“且慢!” 代阳扭头,道:“何事?” 夏平安道:“谷内危险,若无其他要事,还望莫入。” 代阳再次狐疑地看着夏平安,心道:“难道他也知道那件事?” 代阳道:“好意我等收下,入谷却有要事。” 夏平安心道:“算了,就当送一份人情给他们了,难免日后能帮到自己。” “少岛主,你不是想知我在此挖何物吗?” 代阳六人转身。 夏平安道:“看好了。”短剑划破手指,滴了数滴血在地上,等土地微微动的时候,短剑一挑,将两只异虫挑出放在岩石。 代阳六人围过来,夏平安道:“此地有异虫,喜食人血,一旦入体,定会将人吸食干净方可罢手。” 代阳六人脸『色』沉下来,代月的脸『色』变的最厉害,道:“真…真的?” 夏平安道:“你大可一试。” 代琮道:“我来。”划破手指,滴了说滴血,那异虫片刻变吸允完,身体变的通红。 代阳观测了片刻扭头看向夏平安道:“你在找这异虫?” 夏平安点头。 代阳道:“为何?” 夏平安苦笑:“我体内有这异虫。” 如此坦白,反倒让代阳不知如何应对。 夏平安一挥手,异虫落地,瞬息便没了踪影。代月急忙用软剑在地上挑,却没有发现。 “这…” 夏平安道:“这就是我为何要吃土。” 代月好奇道:“管用吗?” 夏平安摇头。 代月看了看夏平安,道:“意思是你随时都可能死?” 夏平安点头。 代月见夏平安与她年龄相仿,就此死去,心中又怜悯起来。 代阳看了看夏平安,道:“谢你好意,但我等必须入谷。” 夏平安佯装惊讶,心里却想,这谷里肯定有什么秘密。 (本章完) 第205章 又遇剑六 代阳和夏平安没多说,心中记下夏平安这份好意。 夏平安也没提和他们一起走。先前他以为代阳等人是觊觎他手中短剑,如今看来,对方只是以为他从谷中出来,短剑是从谷里带出来的。等他释明善意,对方也就作罢了。 但对方执意进去必是有原因的,他跟去反倒不好。再说,他可以跟在后面慢慢进去看的。 代阳离开,夏平安急忙盘坐起行功运气,将体内的异虫安抚住,这些异虫竟因为他刚才的比斗,又活跃起来。 夏平安不敢跟代阳太近便缓慢行走,顺便观测此处的山行地貌以及他心中为何会有古怪的感觉。 与代阳分开的第三日,夏平安遇到了剑六。 剑六这次不是入谷,而是出谷,感觉很着忙。 两人面对面站在谷中空地上,谁都没有说话。 剑六腿伤已经包扎好,走路坡着脚。 剑六心中在想:“这个家伙怎么还没死。” 夏平安在想:“要不要试着杀了剑六。” 夏平安拿着短剑,剑六拿着长剑,两人对视。 “来啊,今日便于你做个了断。” 剑六气势汹汹。 夏平安不甘示弱拿着短剑,道:“好啊,一个瘸子,我怕你啊。” 两人放了狠话,却是谁都没有先出手。 “哼,你体内有异虫,迟早要死,我不与你一般见识。” 夏平安道:“临死之前,我也要咬你几口,拉你一块死。” “好啊,过来,我等你。” “来啊。” 两人喊了半天谁都没有动手。 剑六腿负伤,行动不便,对上夏平安,心中也没底。先前两人缠斗,夏平安的顽强和强横他是见识过的。 夏平安估算了半天,觉得他在不能极大调动体内真气的情况下,要杀掉剑六,风险太大,尤其体内还有异虫。 夏平安忽然觉得自己品味突然降低了很多,竟然做这样做喊话摆狠的幼稚事情。 “罢了,你走吧。” 剑六疑『惑』地看着夏平安,他可不相信夏平安这么狡猾的人会轻易放他走。 夏平安道:“你走不走?” 剑六反倒后退了几步。 夏平安轻蔑地笑了一声,在尽可能远离剑六的时候,向谷内走去。 剑六见夏平安走远,心道:“莫非…他也知道那件事…”想到此处,剑六不顾腿脚不便,急忙向谷口外走去。 夏平安往里走了走,总觉得剑六折返回来不寻常,便返身偷偷地跟了出去。 剑六走出谷口,艰难地爬到一个稍高的土丘上,拿出长剑在周遭的树上刻画了几下,从怀中拿出三个信号弹全数放上半空,这才瘫软在地上休息。 信号弹,难道是在招呼同伴过来,先前遇到危险,才放一个,这次剑六一次放了三个,这更不寻常了。 夏平安猫在边上,看剑六后续如何动作。 剑六休息一阵,从山丘上下来,偷偷地向山谷内走去。 夏平安歪着脑袋,他想到这山谷内肯定有什么宝贝,太虚岛六人目标太明显,就是这谷内。而剑六的举动也说明,这谷内肯定有宝物。 难道…是血岩花? 夏平安想到此节,顺着思路理一下,确实有可能,不然剑六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血岩花,此次玄令继承之人必须带回去的信物。 血岩花,隐玉中毒的解『药』,也是青爪岛黥鲨的解『药』。 夏平安想到此种可能,顿觉自己运气之差,若是没有这异虫在体内,他倒是可以先杀剑六,也可以与代阳等人周旋。 可眼下他真的是无能为力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血岩花落入他人之手。 不行,需尽快解决体内异虫。 夏平安走到剑六留记号的地方,想要动手毁掉,但一想,青爪岛与太虚岛混战,他说不得还有机会弄个浑水『摸』鱼。 夏平安放弃毁掉记号的想法,返身回谷。 谷内,可能有更多异虫的线索。 夏平安走的极为仔细,在第一个夜晚巧妙地制造了与剑六相遇。 “哈…回来送死吗?” 夏平安从剑六身后的岩石出走出来。 剑六以为自己太心急,没有主意到夏平安的隐藏。 “你杀不了我,不要虚张声势了。” 夏平安道:“可以试一试。” 剑六冷哼一声,眼下不是纠缠这个的时候,向前急奔而去,夏平安趁势追了一阵,便作罢。 夏平安知道此时他过去无任何作用,反倒不如仔细观测这山谷,多一点信息,以便紧要关头布置。 他这样做只是要剑六相信他不曾出谷。 代阳等人走了,剑六走了。 夏平安日走夜歇,将山谷观测了个仔细,到第三日,夏平安终于看到了谷内的另一番景观,芳草绿树,如世外之园,这与先前的谷底成了鲜明对比。 夏平安站在边缘,心中疑『惑』更甚。 这完全不符合他的认知,连一点的过渡和征兆都没有,从光秃秃的山谷到了绿园。 夏平安犹豫要不要进去,听得背后脚步声一片,急忙找了一处隐蔽的树丛躲了起来。 “少岛主,你看…” 黥锷看着眼前的美景也惊诧不已。 夏平安在隐蔽处见到黥锷,心知青爪岛的人到了,心中揣测:“也不知太虚岛的能不能打赢。” “走,赶快追。” 黥锷等人急忙向谷内追去。 夏平安越发确定谷内应该有血岩花。 但同样产生了另外一个问题,太虚岛的是如何知道的?难道先前出去的人中有人在这谷内见过血岩花? 不是说『迷』幻森林每次开启都不一样吗? 一连窜的疑『惑』,让夏平安沉思了许久。待黥锷等人走远,夏平安走出来继续往里走。 草地上留下了杂『乱』的脚步,延着脚步会看到无数断成数节的绿『色』小蛇。 “这里有蛇,发生过战斗。” 夏平安看着落在树叶上的黑『色』血迹,心中猛然生出一个念头。 难道…到了此处便没有那种异虫了?若是如此,相克之物必在绿草边缘。 夏平安心中有些激动,又不放心,急忙用短剑割破自己的手指,将杂草扒开在地上滴了几滴血。 片刻不到,血滴没了,夏平安短剑挑起,见到了异虫。 夏平安心生失落,将异虫斩成数节,却听到树林中窸窸窣窣地响成一片,夏平安急忙跃到树上,见数不清的绿『色』小蛇向他围了过来。 夏平安头皮发麻,这又是什么情况。 (本章完) 第206章 白忙活 蛇这种生物,天生就让人感到战栗和不安,哪怕是一个修士,遇到大群的蛇还是要小心。 夏平安思考为何突然出现这些蛇。先前被代阳等人清理一遍后,这些蛇应该感到威胁远远退开,黥锷等人都没有遇到,为何自己遇到了。 正思考时,一团团绿『色』小蛇一个叠着一个从他脚底的树干上爬了上来。 夏平安心道不好,急忙跃到另一颗树上,准备暂离这片草地。 不曾想,那绿蛇竟然也借着树枝飞了过来,想要缠着他。 夏平安眼疾手快将飞来的蛇斩掉,身影不停落在草地外的谷地。 绿蛇停在绿草边缘,吐着芯子,眼神淡黄冷漠。 夏平安皱眉,显然这些蛇不会越过草地,但是为何不敢过来呢? 难道是因为泥土中的异虫? 可是异虫为何能进入绿草地呢? 这完全不符合夏平安在书中看到的情况。一般来说,相克的生物都有各自的领地,双方各有顾忌,不会踏入对方的领地。 蛇群立在绿草的边缘翻滚蠕动,显得焦躁不耐,注视着夏平安,似乎夏平安就是他们的猎物。 夏平安想着待会儿斩两条蛇放在这谷底上,看看会发生什么,但是眼下他还真不敢靠近这群蛇,只能相互注视着。 蛇『潮』堵住了夏平安前行的路,夏平安只得暂时远离绿草,蛇『潮』等了一会儿,慢慢散去。 夏平安觉得差不多了,再次偷偷地回来。 可是等他走进绿草,很快就有绿蛇窜出来飞扑向他,吓的夏平安急忙往外退,顺手将一条飞扑过来的绿蛇摔飞出谷底,将另一条断成两截的绿蛇也扔了出去,又急忙退出去。 只这一会儿,绿蛇又聚在了绿草的边缘,盯着夏平安。 夏平安知道他暂时是进不去了,但他得弄明白这些绿蛇为何如此想要攻击自己。 先前被夏平安摔出去断成两截的绿蛇很快变成了蛇皮,有血红『色』的异虫从蛇皮中钻出来,落在地上。但是这一次血红『色』的异虫并没有被蒸发或者消失,而是死在了地面上。 夏平安疑『惑』这是什么情况。 先前落在地上的那条活着的青蛇扭动着想要回到绿草地,走了数下便不动了,因为这条蛇身上粘着密密麻麻的异虫。绿蛇扭曲翻转,想要甩掉异虫,可这些异虫竟然粘在蛇猩红的蛇芯子上,钻进蛇嘴里,越钻越多,蛇身快速膨胀很快就不能动弹。 夏平安看着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脖子,还好他清醒的快,不然大量的异虫进入他的腹内,自己恐怕也是这蛇的下场了。 山谷静谧,唯有绿草边缘的绿蛇躁动不安,愤怒而不甘地在边缘打滚。 夏平安终于明白为何那异虫在绿地下,却不食蛇血了。长期共存中形成的习惯绿蛇也知道离开绿地会被异虫杀死,这也就是为何先前这段山谷如此荒凉不见其他东西,只有岩石的缘故。 夏平安又找到了一个处理自己体内异虫的办法——蛇血。 夏平安故技重施,等蛇『潮』散了之后踏入绿地,有数条蛇围过来,夏平安斩了四条,跑到绿地外拿在手里吸允起来。 “老大,青爪岛的人鬼鬼祟祟的,肯定是找到宝藏了。” “老大…老大…” “有话快说!” “前…前面…” 夏平安停下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天,心道:“要不要这么巧?” 先前吃土被代月看见,这次吸食蛇血,又碰到一群人。 “切,不就是…” 夏平安不管不顾,将剩余的蛇血全部吸食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黥锷,在里面。” 椟还珠打量夏平安,道:“巫草岛的?” 夏平安没有搭理椟还白,盘腿坐下,查看体内的情况,但是他又失望了,蛇血进去后,那些异虫先躁动一番,之后便没有动静,连吸食都懒得吸食。 夏平安皱眉,这不应该啊,刚才那绿蛇不是被吸食了,怎么自己体内的就不行了呢? “唉,我们老大问你呢?是不是巫草岛的?” 椟还珠一巴掌拍在身边人身上,道:“能恭敬点不?” “是,是…” 夏平安也诧异了,第一次碰到对巫草岛这么恭敬的。 “请问…” “我是巫草岛的。” 椟还珠声音猛然提高道:“如此就好,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说话很结巴的少年?” 他让别人说话恭敬,他问话却带着一股傲慢的味道。 夏平安听到结巴,心中动了动。 “找他作甚?” 椟还珠大喜,道:“有人让我找他。” 夏平安大概猜到是靖海浵的人,试探道:“是不是叫狗蛋?” 椟还珠急忙点头,道:“正是此人。” 夏平安盘腿做好,指了指自己。 椟还珠疑『惑』。 夏平安道:“我就是。” “可你不结巴?” “以前结巴,最近说的话多了,就好了。” 椟还珠不信,道:“你站起来。” 夏平安站起来,确实符合靖海浵的描述,唯独看不出结巴和羞涩。 “如何证明?” 夏平安道:“我救过靖姑娘的命。” 椟还珠略有疑『惑』,夏平安道:“你们刚才见我吃蛇,唯有巫草岛的人会如此做吧。靖姑娘身份尊贵,能有几个叫‘狗蛋’的朋友?” 椟还珠想回答,夏平安接口道:“当然只有一个,但是我却能说出来,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椟还珠看着夏平安,心道:“这是结巴吗?这比我都能说。” 椟还珠身边的人点头道:“说的很有道理。老大,我看就是此人。” 椟还珠怀疑,旁边一个看起来挺机灵的小伙将椟还珠拉在边上,耳语道:“老大,这样省得咱们再找了,到时候那个小魔女怪罪下来,让这人担着。” 椟还珠一想也对,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带你去找靖姑娘吧。” 夏平安想想道:“你们想要血岩花吗?”。 椟还珠愣了愣。 夏平安道:“血岩花就在谷里,黥锷进去也是为此。” 椟还珠犹豫道:“黥锷啊…” 夏平安口角含笑道:“你害怕黥锷?” 椟还珠昂声道:“本少爷会怕他!” 夏平安道:“里面还有太虚岛的人,说不定现在他们已经打起来了,到时候…” 椟还珠:“到时候…哦~哈哈…好,进谷!” 有了助力,夏平安可以入谷了。 (本章完) 第207章 异兽 越过绿地,往前走百尺,谷底陡然变的宽敞起来,若不是隐约的看到两边的山,还以为走到另一片森林。 “好美啊。” 古树绿荫,芳草鲜花。代月人不觉赞叹。 代琮道:“先前为何放过那个小子,难道你不担心他已经取得血岩花吗?” 代阳道:“他没有说假话,会剑招,那剑便不可能是我们想要找的宝藏。再说他最后如实相告也非得到宝藏后掩藏的神态。” 代月道:“若那人入谷,绿地前的蛇群不会让他通过的。” 代琮想到绿地上没有绿蛇的断体,大概猜到他们是第一批过来的人。 “看来今年是我们太虚岛赢了。” 代阳沉声道:“不到最后一刻,万不可大意。” 代琮握紧拳头:“谁若敢来抢,我便要他好看。” 代月道:“哼哼,本姑娘的剑可不是吃素的。” 一行人越往里走,眼界越宽。 “这里不似有人来过。” 代阳从怀中拿出一张地图,看了看,道:“离尽头还远,穿过此片绿地…” 吼! 一声怒吼,代阳几人停步,在他们的前方出现四只火红『色』的老虎,虎骨之间,有火焰燃烧,远观似一团火在烧。 绿地边缘的蛇只是守护谷口的,这才是他们要面对的第一关。 凡生异宝,必有异兽守护。 代阳不敢大意,看着急奔而来的异兽,大声道:“开阵!” 六人很快分站六角同时运气,六人之间形成一层淡蓝『色』的光罩。 四只燃烧的老虎扑过来,碰到第一人时,被光罩撞的飞了出去。 “守紧关口,代月与我击杀异兽。” 代阳沉着应对,眼下只有他和代月在维持六合阵时,还能攻击异兽。 代阳朝着扑来的异兽挥出一剑。异兽的利爪被代阳斩伤,随之兽『性』大发,更加迅猛的扑向代阳。代阳手中长剑急斩,将这只猛兽斩的遍体伤痕,却终究没有办法给致命一击。 另一边一个修为偏低的人,因为异兽的猛攻,阵法出现耸动迹象。 代阳着急,一旦阵法破上一角,他们将各自为战,那时候碰到这钢筋铁骨的异兽,不知能活几人。 “守住,不要慌!” 先前那人退后半步,咬牙苦苦支撑。 一只异兽猛攻不下,转了目标扑向代琮,代琮大叫一声来的好,呼地一拳挥出。 砰! 代琮一拳,那异兽竟然向后跌倒。 代琮不相信地看这自己的拳头,什么时候自己这么厉害了? 代阳也诧异了一瞬,想明白了其中奥秘。 “六合转,走。” 六人几乎同时移动步伐,代阳移动到代琮的位置才喊停。 先前跌出去的那只异兽站起扑过来,代阳迎上去刺了一剑。 一剑刺出,不但刺进了异兽的身体,还将异兽冰冻起来。 一击奏效,六人士气大震。 代阳道:“移阵,引坎位。” 六人一边抵挡一边变动大阵,变化方位,让代阳站坎位斩杀异兽。 如法炮制,六人斩杀四只异兽。 砰! 先前被冰冻的异兽碎裂,变成轻烟消散,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代阳道:“此异兽恐非真兽,我等先走再说。” 六人急匆匆离开。 身后剑六追赶过来,等他看到代阳六人背影时,听到一声兽吼,四只燃烧的老虎出现在前方。 “不是被代阳等人斩杀了吗?” 剑六疑『惑』瞬间,四只火红『色』的猛兽扑过来。 剑六腿虽不便,但真气已足,长剑向前一挥,剑气成半月状扫过去。 四只异兽碰到剑气被震的向后退两步,更凶狠地扑过来。 剑六向后急退出数十丈,一只异兽先扑来,剑六身前剑落,斩在异兽的头颅上,却没能伤异兽分毫,反倒震的剑六向后退了数步。 好坚硬的异兽! 不敢恋战,向后再退,四只猛兽猛追。 剑六觉得他可能要命丧此处,准备死战,不想四只异兽追到离他数丈的地方猛然停住。 呼…看来这异兽不敢到此处。 剑六不能再跟踪代阳等人,只能等青爪岛的人到来。 剑六等了一天,等到了黥锷。 “剑六,代阳人呢?” 剑六坡着脚站起来,道:“已走远。” 黥锷看着剑六的腿,道:“谁人伤你!” 剑六将他与夏平安在山崖决战落入山谷之事简要一说。 黥锷咬牙切齿道:“那个哑巴!” 剑六道:“那人不是哑巴,很棘手。” 黥锷道:“可恨没让我遇到。” 剑六道:“少岛主没遇到那人想来情有可原。” “何意?” 剑六道:“那人体内有异虫,想来这几日已成异虫美食,死在某个岩脚之下。” 黥锷道:“也有可能,一路急行,却不曾留意暗处。” 剑六道:“就算不死,那人尽量不要与之动武。” 黥锷不解。 剑六道:“那人已成异虫寄体,当日他咬我一口,伤口便有异虫。” 黥锷愣了愣,觉得夏平安反倒恐怖起来。 “你确定血岩花在谷内?” 剑六道:“那晚我在谷内修养,听到代阳几人对话才知,第二日我变出谷通知少岛主,如今跟了一路,不可能为假。” “为何在此歇息。” 剑六道:“前方有异兽把守,不易通过。” 黥锷道:“你等歇着,此阵我来。” 剑六道:“若是不敌,退到此处可无恙。” 黥锷昂首向前走去,随着一声兽吼正前方出现四只火红异兽。 黥锷自视修为高,鬼藤向前延伸,急速地缠在四只异兽的四只脚上,四只异兽稍稍挣便挣脱。“野兽就是野兽。” 异兽扑来。黥锷大叫一声好,身法施展,手中火球呜呜地扔向异兽。火球碰到异兽,并无任何作用。 黥锷心道:“中鬼藤之毒,还如此奔跑,找死!” 黥锷身影后退,引一只异兽近身,轰地一拳打在异兽的脑门。 异兽向后退半步,摇了摇头,又扑过来。 黥锷摔了摔手腕——好硬的筋骨。 一招失利,其他三只异兽趁机将黥锷围住。黥锷仗着修为又与另一只异兽硬拼一招,身影却后退半步,另外两只又来。 黥锷大惊,他已无抽身之机,被异兽『逼』的左右不得出。 剑六见状,急忙起身道:“救少岛主!” 章还等人急忙施展藤条术,去抽拉其中一只异兽,剑六长剑急斩,将那只异兽冰冻。 黥锷此时得到空隙,反手一掌,想着将其中一只冰冻,先脱身再说,不曾想一掌下去,异兽竟被他拍成碎块。 这 疑『惑』不解。 一只异兽抓在黥锷背后。 “少岛主!” 黥锷被抓飞,剑六急忙用长剑阻住异兽再扑过来。章还等人将黥锷抢回,几人赶紧退到安全地带。 “我知道如何杀死这些畜生了。” 黥锷说着,扭了扭后背。 剑六道:“伤口如何?” 黥锷道:“无碍,只是有些痒。” 剑六一把撕开黥锷后背衣服,看着血红的伤口,半响说不出话。 (本章完) 第208章 分歧 蛇群疯了一般扑过来,不管死多少都没用,一簇接着一簇。 椟还珠看着蛇群,脸『色』发沉,眼神焦躁。 夏平安在六人中间,偶有扑过来的蛇被他斩杀,蛇血溅了别人一身。 椟还珠等人心里明白,这些蛇如此疯狂地扑过来全因为夏平安。想到先前看到夏平安吸食蛇血的过程,更确定心中想法,心中暗骂巫草岛的人是怪物,暗骂夏平安是个麻烦、累赘! 夏平安眼见久战不下,出声道:“先退出来!” 椟还珠等人又拼了一阵,眼见不能通过才不甘地退出蛇林。 夏平安道:“这样我们无法通过这片蛇林。” 椟还珠道:“那你先留在此地,待老子我取得宝藏分一半。” 夏平安嘴角含笑,道:“我一人在此多无趣,去谷外看看多好。” 椟还珠瞪了一眼夏平安,知道夏平安拿出走威胁他,怒声道:“你留在此,小木照应着,我们进去!”旁边穿黑麻布衣服的小木点了点头。 椟还珠看了看夏平安,道:“他若要离开,你直接将他捆了等我们出来。” 夏平安看着椟还珠微微摇头。 椟还珠不耐烦的道:“你有意见!” 夏平安道:“有啊。” 椟还珠道:“滚边上!” 夏平安笑着站起来,陡然发难。身影在六人中间穿梭了几下,在椟还珠的跟前才停手。 一瞬间的暴起,鬼魅的身法。 “你,找死!” 椟还珠的拳停在夏平安的面门一尺之外,夏平安的短剑却抵在椟还珠的胸口处。 “看来我被当成废物了。” 夏平安嘴角含笑,眉眼含笑。他笑得很温和,可说话的语气却带着一股浓浓地嘲讽。 其他五人反应过来,静静地看着夏平安,各自『摸』他们的脖子。在他们脖子处,有一道淡淡的血痕渗出一丝血线。 一瞬间之间,一招之间,夏平安就伤了他们的脖子,不重,却告诉他们,他有杀人的本事。 椟还珠收起拳,眼中有怒气,眼中有疑『惑』。 “你是谁?你与靖海浵是何关系?” 夏平安收起短剑,笑道:“我叫狗蛋,救过靖姑娘的命。” 这次没有人嘲笑他狗蛋这个名字了。 椟还珠依旧不信。 夏平安道:“现在,我想你们应该听听我的意见。” 五人不说话,椟还珠没好气道:“说!” 夏平安指着那片绿林道:“谁都不知道蛇林有多长,就算没有我,只你们六人,走过去不知要折损几人。” 椟还珠想想却有道理,但刚才折了面子,不开口,在边上生闷气。 夏平安接着道:“其实我们有更好的办法。” 椟还珠,包括其他五人都来了兴趣。 “蛇怕火,你们六人分站六角,各自撑一片火盾,按照一定的步伐共同进退,这样不但能抵御蛇群,还能用最少力气通过蛇林。” 椟还珠道:“哼哼,我等没有练过阵法。一人踏错,五人腹背受敌。” 夏平安想了想,也有道理,拿短剑在地上画了个方框,道:“四人,留两人与我以备不时之需。” 椟还珠高声道:“我们没习过阵法,你听不懂吗!” 夏平安看着椟还珠道:“阵法很难吗?” 椟还珠六人看向夏平安,眼中有期盼,有嘲讽,有怒气,各种心思都在里面。 夏平安道:“阵法难在连心共气,如果抛去此点,只步伐一致不『乱』防御有何难哉。” 椟还珠还是不信。 夏平安道:“只一刻钟,我便可以让你们做到。” 椟还珠想了想,不带夏平安进去是不可能的了,暂时听他的,便给小木四人使了颜『色』。四人站出来,夏平安道:“你们四人依东西南北站好。” 小木四人站好。 夏平安道:“口令很简单,只有进和停两个。前边那人前行一步,后边那人退一步,左边和右边各自横着跨一步。” 四人点头表示明白。 夏平安道:“结火盾。” 四人结火盾,成四面火墙,将他们自身和身后的空间都护了起来。 “进!” 四人同时动。 “进!” “停!” “进!” 连半刻没到,四人进退有度,火墙严丝合缝,没有出现太大的纰漏。 椟还珠先是怀疑,见小木四人几近成功,再次疑『惑』地看向夏平安,心中猜测夏平安是何人。 “好,再熟悉几遍。” 夏平安走到椟还珠近前伸出手,道:“少岛主,此阵若没有你主持,还是入不得林。” 椟还珠看着伸过来的手,一把握住,将夏平安拉着向后摔了过去,他却站了起来。 夏平安躺在地上,佯装咳嗽了两声。 椟还珠走过去,伸出手。 夏平安借着椟还珠的手站起来,笑了。 椟还珠也笑了,随即拍了拍夏平安的肩膀,道:“若是龙首岛不要你,椟白岛随时收留你。” 夏平安道:“多谢。” 椟还珠、夏平安和另一名随从走进四人围成的圈里。 “入林之后,全听狗蛋的。” 其他五人兴奋的应了一声,毕竟椟还珠不生气了,还和夏平安和好,这真是再好不过。 夏平安和椟还珠三人背对,随小木四人练习半刻。 “好,入林!” 外围四人道:“能否让我等休息片刻。” 夏平安道:“此时万万休息不得。” 四人看向椟还珠。 夏平安道:“你等休息片刻,此阵恐怕要生疏了,体内真气不足,靠着回气丹也得撑过去才能休息。” 椟还珠原本觉得应该休息,可夏平安说的如此笃定,从腰间的百宝囊中拿出四粒回气丹,道:“不要废话,走,不然宝贝都被别人抢光了。” 一行人随着夏平安的口令缓步踏进蛇林。 蛇『潮』用来,四人守四边,蛇群扑过来被火墙烧焦,冒着白烟,森林瞬间弥漫着难闻的恶臭。 偶有一人因为脚步慢出现缝隙,也被椟还珠及时补上,有惊无险的渡过了蛇林。 “呼…呼…终于过去了。” 夏平安看着瘫软在草地上的六人。 “你真是巫草岛的人?” 夏平安道:“你不是见我喝蛇血了吗?” 椟还珠道:“方才之法你从何得知?” 夏平安指了指脑袋道:“想的。” 椟还珠还是怀疑,他觉得夏平安根本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他是如此的娴熟,如此的有把握。 夏平安却知道,他只是吧军阵的那一套临时用在了此处。 七人歇了一阵,走过绿地,穿过树林,眼前豁然开朗。 “好大啊。” “是啊,这树有几千年了吧。” “我们岛上要是有这么一片绿地该多好。” 几人说着,猛听前方一声兽吼,四只燃烧的火虎出在前方半坡上。 椟还珠道:“莫要害怕,说不得宝贝就在后方。” “只是…要如何通过?” 椟还珠看了一眼夏平安,见夏平安没说话。 “随我冲过去!” (本章完) 第209章 危急时刻 小木等人随着椟还珠一声令下,冲向火虎。 夏平安原本想要劝诫,但考虑道椟还珠属于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那种人,便没出声,眼睛扫视前方的草地,想要看看前面两波人是否有留下什么痕迹。 草地没有任何战斗的痕迹,像是不曾有人走过一般,唯一留下了一身衣服,却不见人。 “本少爷一头,其余两人一头,速速通过。” 在椟还珠的带领下,六人生龙活虎地地扑向火虎。 夏平安跑到那身衣服近前,用短剑挑起看了看,脸『色』大变。 衣服里面只剩一张洁白的人皮,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的血肉和骨架。 异虫! 这人是被火虎杀了之后才被异虫吃掉的,还是这本身是这火虎造成的? 夏平安抬头,急声道:“回来!” 椟还珠哪里听他的,领人冲锋,他扑的最快,与最前的一只火虎在夏平安喊完之后就碰面了。 “给大爷滚开!” 椟还珠挥着拳头朝火虎砸了下去。 轰! 罡风激『荡』,椟还珠的身子向后飞了回来,其余五人见状,急忙停步转身,向夏平安此处逃来。 椟还珠一招失利,急忙后退,另一只火虎又扑过来。 椟还珠刚刚站起,火虎的利爪抓向他的天灵盖。 “啊~” 椟还珠奋起全身真气抵挡,却被火虎一抓拍的飞了出来,在地忙上“哇”地吐了一口血。 更要命的是,另一只火虎赶上来,扑向了他。 逃跑的五人回头,大喊:“少岛主!” “老大!” 椟还珠感到了绝望。 两次交手,他感觉到了这异兽的强大,也知道了他先前想法的无知。他一人对付一直异兽,真是笑话。 第三只火虎的攻击,他不论抵挡与不抵挡都没有任何区别。灼热的鼻息赢面扑来,带着火的爪之挥了过来。 ——他死定了。 “退!” 一条身影瞬息到了他身边在草地上一旋,如一条游龙一般,缠向火虎的脖子。 原本扑过来的火虎停住。 椟还珠看到夏平安的短剑『插』进火虎冒着火的脖子的缝隙。 “快走!” “你呢” 夏平安顾不得回答,短剑延着缝隙一旋,火虎的脑袋掉落,身子向前窜出去。 椟还珠受伤,逃的不快,竟被夏平安赶上,而在他们身后,三只火虎紧紧追着。 夏平安心道:“罢了,救人救到底。”身子一转,冰霜向身后的三只火虎扑去。 他真气调动有限,三只火虎根本没有阻碍,撞破冰锥扑过来。 夏平安眼见拖延无用,那只能想着逃了,再使真气,冰锥将他和椟还珠的后路封住,身影一转,扑向椟还珠。 椟还珠惊叹夏平安的的步伐,回身抵挡两次还能追上自己。 三只火虎轻松突破冰锥又追来。 夏平安深深吐了一口气,喝声道:“覆冰!”在他的脚下,一道仅供一人前行的冰层极快地延伸向前。 夏平安从后背衣襟上提起椟还珠,脚踩着冰层向前狂奔,身影竟被先前快了数分。 先前逃跑的五人见状,不在担心椟还珠,向树林中逃。 夏平安鼓着最后一口真气,将椟还珠扔出去,身子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狗蛋!” 夏平安站起来,横着短剑,向后跃出丈许。 一只火虎率先赶到。 呼! 火爪落下,夏平安短剑抵挡,身子布自主地向后飞出去。 椟还珠大叫道:“快去救人!” 小木犹豫了一下,赶过去救人。另一边火虎又扑了过来。 夏平安在地上滚了滚,堪堪站起。 小木到了,火虎到了。 吼! 热息扑面,小木刚拉了一把夏平安,就被火虎的气息吓得瘫软在地。 椟还珠爬起来,道:“废物!”向夏平安等人跑过来。 吼! 夏平安两人迎着火虎,眯着眼睛,等着最后一击的到来。 但是火虎没有过来,站在离他们只有寸许的地方,不再向前。 夏平安和小木得救了。两人急忙向后退到椟还珠身边。 “呼呼…哈哈…” 椟还珠大笑起来。 夏平安也笑了起来,道:“差点死了。” 椟还珠道:“是啊。” 七人劫后余生,庆幸一阵。 夏平安感觉胸口被火虎抓破的地方有些痒,急忙将衣服撕开,倒吸了一口冷气,二话没说,用短剑将伤口的血肉剔除。 椟还珠道:“你这是作甚,我有创伤『药』…” 夏平安道:“无用,快给我回气丹。” 椟还珠急忙拿出,夏平安一口吞了四颗。 椟还珠等人见状大惊,却将夏平安面脸通红,随时可能爆体。 小木看着低声道:“老大…” 椟还珠摆手,六人静静的看着。 半刻不到,夏平安脸『色』恢复正常,才喘息道:“给我金疮『药』。” 椟还珠递给夏平安,夏平安撒在伤口上,用衣服包扎好。 已经有两处伤了,外伤不重,但是伤口还疼。 椟还珠不解道:“为何剔肉?” 夏平安道:“我剔下的血肉呢?” 椟还珠这才发现什么都没有。 “这…” 夏平安看着前方往回走的三只火虎,道:“虎爪上有异虫,这异虫一旦进入伤口非剔血除肉不可医。” 椟还珠道:“你们可受伤?” 其他人摇头。 椟还珠道:“你是巫草岛人,应知道一次服用那么多回气丹会爆体而亡的。” 夏平安笑道:“实不相瞒,我体内有异虫,不宜动用过多真气,方才情况危机『逼』不得已使用体内真气,体内异虫躁动不安,不极快安抚右后恐医石无效。” 椟还珠瞪大眼睛,不相信道:“你体内有异虫?” 夏平安点头。 椟还珠道:“方才你随时都可能死,不是被异兽杀,就会被体内异虫反噬?” 夏平安点头。 椟还珠看着夏平安良久没说话。 夏平安歇了一阵,道:“得想办法过去。” 椟还珠起身,下了很大决心道:“我们出去!” 小木五人不解地看向椟还珠,这可不是他们老大的作风,入宝地空手而归。 夏平安道:“我无碍的。” 椟还珠道:“此是第二关。” 夏平安笑道:“也许过去就没有了。” 椟还珠道:“你不要命,我们还想要命。” 夏平安道:“你若是担心我,大可不必。再说,没有血岩花,我出去与死在这里无甚区别。” 椟还珠看着夏平安,夏平安笑了笑。 “太虚岛的能过去,青爪岛的能过去,我们便能过去。” 椟还珠道:“你真的要进去?” 夏平安点头。 椟还珠看向小木五人。 小木道:“太虚岛和青爪岛能过去,我们椟白岛岂能认输。” 椟还珠与夏平安并列站在一起,看着前方的绿地,绿地上早已没有了火虎。 “权听你的。” 夏平安看向一颗不显眼的小树。小树一人高,手指粗,树干笔直光滑,只有树梢处有些枝叶,不甚茂密。 “火虎到了此处便停住,如此你等只需引火虎到小树前,我们个个击破。” 椟还珠道:“明白。” 椟还珠带着小木走进绿地,原本消失的火虎再次出现。 四只! 夏平安斩杀的那一只再次出现。 椟还珠等人讶异,心中更觉没底。 夏平安却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 (本章完) 第210章 新办法 四只火虎扑过来,椟还珠这次没敢深入,急忙退回来。 “如何办?” 六人看向夏平安,夏平安笑道:“或许我们有更好的办法。” 六人大喜。 椟还珠道:“何办法?” 夏平安道:“你先再次引诱火虎过来,其他人与我一道将这棵小树拔起。” 椟还珠站在前方丈许。 小木道:“一棵小树,我一人足矣。” 小木走过去,双手用力,想要将那颗小树连根拔起,他使足了气力,却没能动分毫,脸上有挂不住,双臂灌注真气,沉喝一声,想要将小树拔起。 小树摇了摇,没有离开地面。 “这…” 椟还珠眼见火虎扑来,赶紧向后越过去,四只火虎在小树边缘徘徊了一阵,就是不敢越界。 “如此也不是办法啊。” 夏平安道:“我知晓,你们在此先歇一阵。” 椟还珠道:“再歇,血岩花都被其他两岛的人抢走了!” 夏平安道:“你多虑了,算上蛇群,这才是第二关,尤是如此棘手,想来后面更难。” 椟还珠等人想想也有道理。 夏平安道:“我们先养精蓄锐。” 夏平安待的地方离小树很近,离火虎很近,他就这样看着火虎。 火虎徘徊半刻钟,在他们眼前消失。 “这…” 椟还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先前三只火虎可是走回山坡之后才消失的。 夏平安道:“明白了吗?” 椟还珠摇头。 夏平安道:“此应是幻阵,先前火虎肯定被太虚和青爪两岛消灭过,后来又生了出来。” 椟还珠道:“也就是说,我们需要一次将四只虎同时消灭才能通过。” 夏平安点头道:“至少不能多于半刻钟。” 椟还珠感觉有些棘手,片刻中同时消灭四只虎,眼下他们的战力还是略显不足。 “你方才的办法…可行吗?” 夏平安笑道:“试过才知道。” 椟还珠站起来道:“我去试一试。” 夏平安道:“一人是不行的。”拿着短剑走过去,朝着小树砍了一剑。 夏平安的剑是隐玉给的,绝对好剑。可是短剑斩在小树上只留一道浅浅的白印。 椟还珠眼睛亮了。 “原来这才是宝贝。” 夏平安道:“是啊,不然那四只虎为何不敢过来。” 椟还珠瞬间来了斗志,道:“你说如何办?” 夏平安看着小木道:“方才你使用真气感觉如何?” 小木道:“感觉没有作用。” 夏平安道:“不是没有作用,而是可能被小树吸收了。” 小木赶紧点头道:“正是如此感觉。” 椟还珠急道:“如此我等还不得与那异兽搏斗。” 夏平安道:“你们六人中可有擅长金木水火土五行功法的人。” 椟还珠看了看自己带的五个人,道:“没有会使土行决的,也只我会些皮『毛』。” 夏平安笑道:“如此便可。” 椟还珠道:“只怕我只能发挥洗髓境初期的水平。” 夏平安道:“其他四人,都按照洗髓境初期水平施招。” 椟还珠五人站在小树前。 说是小树,其实更像一根树枝『插』在地面上。 “开始。” 椟还珠五人同时施招,小树摇了摇。 夏平安道:“水决降低。” 施展水决那人降低,接着调整了火、金、木,五人调整了半刻多钟才渐渐平衡。 “一起使力,向上!” 椟还珠五人向上慢慢地一寸寸地将小树往上拔,随着他们的动作,地面开始摇晃,半坡上四只火虎出来不安地咆哮,随即向他他们冲来。 夏平安见一人心神有些『乱』,急声道:“不可『乱』。”身影跃在了椟还珠等人的侧前方。 四只火虎奔过来,夏平安向着侧后方奔逃,四只火虎在小树和夏平安之间犹豫了一下,随即去追夏平安。 夏平安知道,他必须给椟还珠等人拖延时间,施展千军步将四只火虎的进攻队形引成菱形,一头在前,两头在后一头略微在后。 夏平安冒着被火虎抓伤的危险,身影在第一只火虎脖子下空隙一钻,后面两只同时挥爪抓向他,夏平安此时身影在狭小的空隙一璇,反身跃到中间那只火虎的背上。 与此同时,身后的那只火虎扑向夏平安。 夏平安向后一仰,火虎扑空,夏平安根本来不及还招,身子向火虎的侧后翻过。 在他右边的火虎挥爪拍了下来,将他衣襟撕碎。 啪! 这只火虎没有拍到夏平安反而拍在另一只火虎的背上,先前被夏平安借力的火虎吃消不住后腰弯下,咆哮一声。 此时,第一头火虎已经回头,抓向他的身影,间不容发。 夏平安紧提心神,身影围着半跪的火虎的后背一旋,绕在了这两只火虎的中间。 嘶! 第一只火虎在被拍的半跪的火虎侧身上抓出四道火炎痕迹。 吼! 这只火虎吼了一声。 夏平安不敢停留,向椟还珠等人的方向奔回来。 此时越过他头顶的火虎和右侧的火虎率先追来,另两只稍微慢了一些。 “好了吗?” 椟还珠那个未参与拔树苗的人急声道:“不知道,已出寸许,未见根部。” 夏平安心道:“还得冒一次险啊。” 身影猛然斜蹿想再次引诱四只火虎靠近以及它们彼此攻击范围太大的劣势,拖延一阵。 可是,这四只火虎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也似乎他先前的战术被对方在这么短的时间已经破解,四只火虎掉向的时候,竟成半弧形向夏平安围了过来。 夏平安心中大惊,这阵法中的猛兽比森林中的厉害多了,竟然只一次就明白他的用意。 夏平安算计落空,自身进不得,只得向后退。 可是,他终究没有火虎快。 第一只火虎飞扑过来,夏平安用千军步躲闪过去,第二只火虎的已经到了近前。 夏平安扭腰反身用短剑挡住拍来的爪子,身影随即向后飞了出去。 借力而退。 这是夏平安眼下最快脱离战圈的办法。 可他还是低估了火虎的围攻。 在他身在跃到半空的时候,第三只火虎扑了过来,喷着炙热火息的口咬向夏平安。 “快…快…快啊…啊,狗蛋!” 先前答话的人,看到这一幕,高声喊了出来。 椟还珠等人间隙回头,见半空一虎飞扑一人,下面三只火虎虎视眈眈,情况十分危及! (本章完) 第211章 姓名 夏平安在半空眼见只靠身法和灵活是躲不开的,急忙使出冰决。 冰锥延着短剑刺进了火虎的口腔。 另外一只火虎从后方扑过来。 夏平安借着冰锥瞬间凝固的助力,返身跃上这只火虎的后背,顺道躲开扑来的火虎。 “不可分心!” 夏平安喊了一声,短剑在火虎脊背上一『插』,随即身子向左侧一滑,躲开第四只扑过来的猛虎。但是夏平安知道,此次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使用了一招冰决,体内的异虫再次『骚』动起来。 随着夏平安体内异虫的『骚』动,四只火虎更加愤怒和狂躁起来,仰天吼了数声,震的夏平安耳膜发疼。 “难道是因为体内的异虫?” 先前蛇群的疯狂,此时火虎的愤怒。 这似乎是生物天敌碰面的情景。 可是,这火虎不应该是幻境产生的吗? 夏平安疑『惑』时,挂着他的火虎落地,夏平安迅速抽出短剑,向没有火虎的方位奔逃,他这一奔逃,离椟还珠等人却更远了。 这次糟了。 若是椟还珠等人拔起小树,火虎失控,没有那颗小树的遮掩,他必死无意。 可是眼下夏平安即到不了小树界线之外,又到不了椟还珠等人身边。 罢了,能活一阵是一阵。 夏平安急速奔逃,四只火虎急速追赶,就在即将追上的时候,夏平安陡然转身,向着火虎扑过去。 第一只火虎跃起,第二只和第三只撞了过来,正好撞在尾部。 三只火虎失控。 夏平安见状,急忙踏着虎背向椟还珠等人方向奔逃。 第四只火虎似乎看透了夏平安的计划,竟然没有扑过来,反而后退两步,匍匐着随时准备攻击。 夏平安可不敢停留,他急中生智,赢的这片刻的转机,怎可放弃。 越过三只虎背,手中短剑呼地扔向前方匍匐的火虎。 那火虎先前被短剑刺过,知道短剑的锋利,扭头躲闪。 夏平安乘着这功夫,猛地提起真气,身影瞬息而过,顺便接住还在半空飞舞的短剑。 火虎发觉上当,其他三户已经折返回来,夏平安向前冲了数十丈,脚步一软,噗通跪了下来。 两次使用真气,体内异虫彻底暴『乱』,绞的他胸口发疼,使不出半点力气。 夏平安半跪在草地上,捂着胸口,身体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这次…真的…失算了。” “异虫躁『乱』,身后火虎…没救了” “真不甘心啊…我还没杀了田旦为父母、师傅报仇,真…不甘心!” 夏平安绝望了。地面上,一条虎形身影掠过半空,随后越变越大向他压了下来。 “终究…” “畜生,退下!” 夏平安猛然抬头,见一颗手指粗的小树向他飞来。 夏平安急忙先前滚了一滚。 小树“啪”地『插』在他的身前。 原本扑过来的火虎撞在了小树上。 夏平安闭眼,椟还珠闭眼,在场其他人闭眼。 这颗小树绝对承受不住火虎的这一扑。 可是,奇迹发生了。 火虎撞在小树上,原本迅猛无比的异兽瞬间失去了气力,随之身上的火焰消失,变成了一块一块的黑礁岩石。 椟还珠等人见状,三步并两步的跑过去。 “狗蛋,你怎么样!” 夏平安摆手,道:“回气丹。” 椟还珠毫不吝啬拿出一瓶扔过来,夏平安打开赶紧吞下去四颗,结果感觉没有反应,又拿出四颗吞下去,这才有了反应。 椟还珠看着夏平安像是吃饭一般吞回气丹,十分的佩服。 运气完毕,夏平安观测了体内,还好没有伤到内腹,这些异虫像是吃饱的蚕宝宝,躺在他的腹内不在躁动。 呼…好险。 椟还珠见夏平安又恢复如常,笑道:“你不怕死吗?” 夏平安道:“主意是我出的,若是你们因此而死,我不会坐视不管的。” 椟还珠看着夏平安,良久后哈哈笑了起来。 夏平安道:“你笑起来很像坏人。” 椟还珠笑道:“我原本就不是好人,全海岛都知道。” 小木等人听到椟还珠这句话,哈哈笑起来,似乎这坏人一点都不可耻。 夏平安道:“做坏人易出名。” 椟还珠伸手按在夏平安的肩膀上,道:“你笑起来…” 夏平安感受到椟还珠手上的力道,很重。 “你笑起来,不能说是坏人,但也绝非好人,给人感觉怪怪的。” 夏平安嘴角动了动,眼中有一丝淡笑,嘴角含着轻笑。 这笑不刺耳不刺眼,但是就是感觉怪怪的。 椟还珠说不出来。小木等人也说不出来。 “不过,你这个人我认了…只要你不嫌我的恶名。” 夏平安道:“我在巫草岛没朋友,靖姑娘算一个,你若交,我自是欢喜。” 椟还珠转身看着小木等人,道:“以后见了狗蛋…嗯…你的名字的改一下。” 夏平安道:“『奶』『奶』叫我狗蛋希望我能平平安安地长大。” 椟还珠道:“那就叫平安好了。” 夏平安佯装品位了一番,道:“平安确实比狗蛋好听,但总是少了姓。” “你姓什么?” 夏平安摇头,道:“我不知,我在夏季出生。” 椟还珠想了想道:“那就叫夏平安吧。” 夏平安心中轻笑,要叫回自己的名字还得别人赐名。 “夏平安…好名字!不愧是老大。” 小木在边上拍马屁,椟还珠骄傲道:“那是,本大爷是何人!哦,对了。以后见了夏平安,如同见我本人,他的话就是我的话。” 小木等人早已被夏平安先前一人斗四虎那种气魄和胆气折服,自是应下。 七人歇了一阵,椟还珠拿着小树当掩护,在三只火虎愤怒的眼神和不甘的咆哮中离开。 “哈哈…离开了。” “是啊,真没想到。” 夏平安看着椟还珠手中的小树。这颗小树拔出来之后才看到没有根,只是一根手指粗的树枝『插』进了泥土,只是这树枝杆部长得极其的笔直,到了树梢出才生出些枝叶。 “拿好此树枝。” 椟还珠道:“如此宝贝,本大爷才不舍得扔。” 七人一行向前,地势越走越窄。 夏平安看着猛然出现在前方的峡谷,心中猛然生出他曾在哪里见过的念头。 可是,在哪里见过呢? (本章完) 第212章 志得意满 山谷峻峭,土灰『色』的岩石立在两旁,只留三丈左右的峡谷不知通向何方。 “停住!” 椟还珠等人停下,夏平安道:“你等看此山谷可有熟悉之感?” 椟还珠等人摇头。 夏平安沉思。熟悉的感觉很明显。他对这里应该很陌生,为何会熟悉? 夏平安未进峡谷,在谷口观望数次,便明白了。 这山谷便是先前他们走过的蛇林之前的山谷。 这怎么可能? 椟还珠见夏平安有疑『惑』,走过来道:“如何?” 夏平安道:“此山谷就是我等走过的山谷。” 椟还珠笑道:“不可能?” 夏平安道:“错不了,我在这山谷盘桓数日。” 椟还珠道:“为何会如此?” 小木道:“莫不是因为我们拔了树枝的缘故?” 夏平安想想确有可能。 “按照先前所习,四人守外,三人守内,谨慎入谷!” 七人步伐紧凑,缓慢地走入山谷。 刚入山谷,见地上躺着三具尸体,从服装来看,一个是太虚岛的,两个是青爪岛的。 夏平安等人知道,这一关应该比先前火虎那一关更加艰难。 可是至他们出峡谷,未发生半点危险。 “难道真因为这颗小树?” 夏平安沉思。 一行人延着绿地中的一条羊肠小径,翻过两个小的山丘,看到了太虚岛和青爪岛的人盘坐在地上,他们的身后是一扇巨大的石门,古朴厚重。 椟还珠大笑道:“终于赶上了。” 夏平安道:“莫急,先观察一阵再说。” 椟还珠这才发现,在代阳身边留着四五具尸体,在地上盘坐疗伤的只有代阳、代月、代琮,青爪岛反倒好一些,剑六、黥锷,章还,还有两人。 夏平安和椟还珠等人戒备地走下山丘,走到石门前,并未发生任何异常。夏平安确定先前他们确实破了对方的幻阵。对方这幻阵布置的极其简单,将阵眼放在最简单的地方,也是最不已觉察的地方。 四只火虎虽然吓人,终究有办法解决的,身法好的人不用交战就能越过去,但正是轻易,反而让人不能注意到那颗小树,等越走越深入,那时候想要破阵反倒不可能了。 夏平安是觉得山谷有异,对于稍微异常的事物比较敏感,加之他们这一队人实力较弱,才想到了先前的办法,没想到歪打正着。 若是放在其他时候,他未必会注意那小树。 “椟还珠,你如何知道这里?” 椟还珠见代阳疑『惑』地看着夏平安,笑道:“我们跟着青爪岛的人进来的。” 黥锷、剑六、章还冷眼看着夏平安。 代月跳起来道:“就算如此,你们怎能如此轻易地到此地?”他们可是几经生死才到的这里,以椟还珠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带人走到这里。 椟还珠昂首挺胸,道:“这就小看本大爷了。哦,对了,我看一路上你们折损了不少人啊。” 黥锷冷声道:“你的人又如何?” 椟还珠摆了摆手,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小木见状,急忙『插』话,贱兮兮道:“我们…未折损一人。” 黥锷、剑六、代阳、代月四人不相信地看着椟还珠。 椟还珠用手顺了顺他立起的红发,道:“本大爷领导有方。” 代月冷哼。 代阳站起来,看向夏平安,道:“巫草岛的朋友,是你吧?” 夏平安未知可否。 “你曾经进来过?” 夏平安摇头。 代阳不相信。 椟还珠道:“夏平安是我在谷口碰到的,是靖海浵的朋友。” 代月极其不爽道:“我记得你告诉我们你叫狗蛋,如今成了夏平安?” 椟还珠用手指着代月,道:“代姑娘这话就错了,他先前确实叫狗蛋,是我给他取名夏平安,这名字好吧。” 椟还珠说完一摆手,小木五人齐齐整整地站成一排,给夏平安鞠躬道:“夏平安老大!” 代阳眼神瞬间亮了几分。 椟还珠是怎么样的人他很清楚,能让椟还珠这样的人认可夏平安,说明这人的能力。也就说,椟还珠不折损一人入谷,全靠这一人之功。 代阳后悔在谷口时对此人的怀疑和看轻。 黥锷怒视着夏平安,站起来道:“椟还珠,就凭你这几人也想争血岩花?” 椟还珠看看自己的人,看看黥锷,看看代阳,瞬间没有了底气。 夏平安道:“就算我们不争,遇到宝贝你们也得分我们。” 黥锷咬牙冷笑,道:“你小子…哼哼!” 夏平安道:“若不是我等在前方破了幻阵,你等恐怕都死在此地。与此来说,我等对你们有恩。” 黥锷冷笑:“哈,你小子想要死吗?” 夏平安道:“其一,你们一路走来,先前在峡谷闯过一关到了此地,你等已经无力。从我们破阵走到这里,时间不短,尔等还在运气,想来先前已经十分凶险了,是我等破了幻阵,你们才得已休息;其二,这扇石门也是我们破阵之后才出现的,若我们不破阵你等只能如此快地找到宝藏。” 一番分析,代阳对夏平安刮目相看,他明明没有在场,但是仅凭已知的信息就推断出他们陷入险境,推断出这石门是之后出现的。 这少年不简单,心中更加怀疑夏平安不应该是巫草岛的人。 “恩情我太虚岛记下,除血岩花之外,其他宝贝仍你挑选一件。” 椟还珠一听,夏平安就是厉害啊,一番话就轻易得到一件宝贝。 “有代少岛主这句话,本大爷就放心了。” 黥锷还想出言,被剑六拦住。 夏平安看向剑六和黥锷,嘴角带笑。 剑六转向代阳道:“眼下我们两方折损数人,实力大减,若是龙首岛的人到来,龙首与椟白岛合二为一,这血岩花非龙首岛莫属。” 代阳眼皮低垂,陷入沉思。 夏平安知道,剑六这是想要联合太虚岛先杀他们。不巧,他也有这样的心思。 夏平安笑了笑,道:“代少岛主,知道此山谷藏有秘宝的会有几人?” 代阳不确定,只眼下就有四方了,这还是他们在保密的情况下。 夏平安道:“青爪岛为何会知道,你想知道吗?” 代阳道:“讲。” 夏平安道:“先前你等与我分开,可是在谷中歇息过?” 代阳点头。 “期间可否谈起过血岩花的事情?” 代阳点头。 夏平安道:“在你等入谷之前,我与剑六在山壁上决战,各自受伤,之后剑六便入谷疗伤,第二日我见他急急出谷而后返回,再后来黥锷少岛主就入谷了。” 代阳这才知道他们的秘密是如何泄『露』的。 夏平安转向椟还道:“你们是如何知道的?” 椟还珠道:“小辛发现黥锷岛的人秘密集合,说有宝藏,我们这才跟来了。” “其他人可知道?” 椟还珠笑道:“宝贝嘛…分的人越少越好。” 夏平安看向代阳,道:“如此,代少岛主可要想好了。” 剑六看向夏平安,这个狡猾的人,当时在山谷就应杀了他! (本章完) 第213章 三国杀 夏平安和黥锷岛是不可能妥协的,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剑六想要借代阳的手杀夏平安,夏平安也想借代阳的手杀剑六等人。 代阳也明白二人的心思,但是他有他的考量。 “若是我们退出这场争斗呢?” 代月急声道:“哥哥,这里是我们先发现的,为何要退出。” 剑六明白代阳这是以退为进,引诱他们和椟还珠等人死战,尔后得渔翁之利。 “若我等愿助少岛主拿到血岩花呢?” 剑六抛出了更大的筹码。 代阳心动。 夏平安笑道:“少岛主要与虎谋皮吗?” 剑六抽出长剑,指天立誓道:“若违此誓,愿火神焚血练骨。” 黑烟之海最恶毒的誓言。 夏平安笑着摇头,道:“我不会立这样的誓言,因为我没有他伟大。” 代月略感失望。 在她心里,椟白岛的人总是好过青爪岛的人,可是夏平安如此说,那就想当于断了双方合作的机会。 夏平安转而看向黥锷,道:“不知你们岛上那两位中了铭文针的可好了?” 一句话,黥锷暴起,鬼藤缠向夏平安。 椟还珠知道夏平安不能过渡使用真气,一挥手挡下。 “黥岛主,当着我的面杀我的人可不好吧。” 黥锷冷眼看着夏平安。 夏平安笑道:“靖姑娘说,铭文针上的毒只有血岩花能解。” 代阳看向剑六和黥锷,瞬间明白夏平安先前说剑六伟大是何意了。剑六以一人之誓,骗取他的信任,等最后反扑拿走血岩花,受誓言反咒的也只有他一人。 青爪岛护岛一族的忠心真是太可怕。 剑六知道他的想法被夏平安看破,计谋也被破了。 “我等青爪岛五人立同样誓言,但有一事需代岛主先做。” 全体誓言,这相当于彻底放弃血岩花,放弃了此次玄令选拔。 夏平安也愣住了,这是要绝杀他们了吗? 黥锷不解地看向剑六。 剑六苦笑道:“不如此,我等恐难活着回去。” 黥锷明白代阳和椟还珠联手,他们必将死在此地。更可怕的是,夏平安先前一番话,告诉代阳知道此地的不过他们这几人,那就更没有理由让人离开了。 夏平安也明白他们所处的处境。 代阳不知剑六打的何主意,道:“什么条件?” 剑六指着夏平安道:“此人杀我青爪岛三人,更在入黑烟之海前用铭文针刺伤两人,我等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代阳、代月、代琮、椟还珠等人看夏平安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刺伤青爪岛两人,杀了三人,跟剑六搏斗后竟然能活到如今,这简直就是奇迹啊。 夏平安可不想当坏人,道:“经你之口,我倒是坏人了。刺伤你的人,那是因为他们暗算靖姑娘在前,我为救人不得已,至于杀人,若不是你们在入『迷』幻森林时就准备杀我,焉能被我所杀?难不成我乖乖受戮才合你们心意?” 章还站出来,双眼通红道:“你卑鄙下流,暗算我们。” 夏平安冷笑道:“拉着我一起进入『迷』幻森林,放信号弹招呼同伴准备围杀我,是谁卑鄙?” 代阳等人听两人对话,大概明白,因先前在『迷』幻森林外的过节,青爪岛准备在『迷』幻森林杀夏平安,结果被夏平安反杀了三人。 这很符合青爪岛的风格,但这个巫草岛的少年也太厉害了吧,竟然在有剑六的情况杀三人。 剑六心情更加沉重,周水三人的死,他有很大责任的。 一番话,虽说没能将夏平安定义为恶人,但至少让代阳明白,这个人也很危险,打消了他对剑六的疑心。 夏平安苦笑,若是黥锷等人真的发了誓言,那他们真的要死在此地了。 代阳想了想,道:“好!” 代月道:“哥哥…” 椟还珠大叫道:“代阳,你想好啊,他们是青爪岛的人!” 代阳早就想好了。 先前夏平安提出联合,他不是没动心。他们一旦联合,他不是对上黥锷就是剑六,胜算都不大,有可能自己就折进去了。如此一来,只代月和代琮两人恐怕不是夏平安的对手。眼下,剑六对神赌咒,安了他的心,再说,他们与黥锷联合诛杀椟还珠等人对他们损失并不大,也能为对付靖海浵的到来做好准备。 剑六、黥锷、章还以及另外两人都举起了手指。 夏平安大叫一声:“慢着!” 剑六道:“莫不成你们也对代少岛主发此誓言。” 椟还珠一脸不情愿。 夏平安道:“我想说代少岛主你真的能杀的了我?” 代阳轻笑,道:“你身法诡异,剑法玄妙,但杀你并非难事。” 夏平安笑道:“当然不是难事,更何况我体内有异虫。” 剑六脸『色』瞬变。 “代岛主,再拖延下去,恐来人更多。” 夏平安笑道:“你着什么急,我在蛇林外就告诉代岛主我身体的情况了。” 剑六不相信夏平安这么狡猾的人会将生关自家身家『性』命的事情告诉外人。 他是想不到夏平安也有诚实的时候,只是看对谁而言。 夏平安指着剑六道:“你手腕上的伤可好?” 剑六身子摇了摇,脸『色』惨白。所有的谋算都被夏平安给揭穿了。 代阳脸『色』阴沉看了剑六一眼,又看向夏平安。 夏平安道:“我已成异虫寄体,我的血中含有虫卵,只要碰到便会传给那人。” 代阳这才明白剑六为何要他杀夏平安,一旦感染他便是寄体。这样他迟早会死,他们的誓言也就没有了约束。 “好啊…好一个毒誓!” 黥锷冷声道:“莫要废话,要战便来。” 剑六缓缓抽出长剑。 代阳冷声道:“剑六,你骗我!” 剑六道:“到了此地,生死还由得我们吗?” 代阳道:“我可以不杀黥锷他们,但你必须付出代价。” 剑六沉思,猜不透代阳的心思。 代阳道:“我要你的左臂。” 黥锷急声道:“不可!” 剑六抬头看向代阳,代阳面『色』冷峻,态度坚决。 夏平安在椟还珠身后轻声道:“若剑六断臂,你等将信号弹全部放出。” 椟还珠扭头准备问,夏平安急忙站出来,道:“黥锷,你真要做砧板上的鱼?” 剑六淡然一笑,随即看向夏平安,眼神一冷,右手一挥将自己的左臂斩了下来。 黥锷愕然,道:“剑六,你怎么能信他的话!” 代阳道:“我会遵守…” “放!” 山谷中,瞬间升起十数个信号弹,密密麻麻地在半空中绽开。 代阳冷眼看向夏平安,道:“你…” 夏平安笑道:“自断一臂,这样的喜事怎可不放烟花庆祝。” 黥锷暴怒,准备出手。哪怕真的成为异虫寄体,他也要杀了夏平安。 这个人太招人恨了! (本章完) 第214章 趁火打劫 剑六丢掉长剑,一把拉住了黥锷的手臂。 黥锷甩开剑六的手,怒声道:“这小子该死!” 剑六不知是因为身体虚弱还是黥锷力道过大,身子向后跌倒。 黥锷急忙转身扶住剑六。 剑六表情痛苦,低声道:“少岛主,是剑六无能。”语气颤抖,雨中是无尽悔恨的无能为力的痛苦。 黥锷摇头,道:“你做的很好了。” 剑六道:“可否听我一句话?” 黥锷知道剑六要说什么,握紧拳头点了点头。 代阳的拳头握紧又松开。 完美的一局,却被夏平安搅黄了。他不准备和椟还珠等人联合杀黥锷,也不准备联合黥锷杀椟还珠,毕竟杀夏平安有很大的风险。 他想到了最有利的方案,削弱黥锷的实力,让三方中他的实力最大。剑六断臂,黥锷失去剑六的助力,实力在他们太虚岛之下。椟还珠人虽多,但战力恐怕与黥锷一方不差上下,而他们双方有死仇,不可能结盟。如此,他们一家独大。 可是,夏平安… “抢宝贝,人多才热闹嘛。” 夏平安嘴角带着一丝笑看着代阳。 代阳没说话,眼中有浓浓的怒火和戒备。 这个人,先前真应该杀了他! 椟还珠不明所以,总感觉先前夏平安、剑六、代阳三方怪怪的。他哪里知道就在代阳、剑六、夏平安三方的唇枪舌战中,他们的命差点都丢在此地。 代阳盘算落空,椟还珠等人将信号弹一次放上天空,肯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到时候这个山谷恐怕不是他们一方了,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在其他人来之前,尽快拿到血岩花。 “走!” 代阳领着代月和代琮走向石门,黥锷扶着剑六紧跟其后, 椟还珠等人看向夏平安,用眼神询问如何做。在不知不觉中,他们潜意识开始相信和依靠夏平安。 夏平安想了想,等靖海浵到来不知何时,先跟去看看。 “砰!” 代阳倒飞出去。 夏平安等人止步。 代月和代琮跑过去,道:“哥哥!怎么样?” 代阳摆手。 黥锷冷笑一声,心道:“太虚岛的少岛主修为如此吗?”走过去,双掌向前平推而出。 砰! 黥锷倒飞出去。 剑六等人不再向前。 有人惊声道:“石门有古怪。” 夏平安翻白眼,这还用说。 代琮道:“如何办?” 代阳道:“这门有一层护罩,护罩会将进入的的人震出,若想进去只有我们一起使力压过这道推力,才有可能将石门打开。” 黥锷站起来道:“好,一起。” 他也知道,此时不宜久拖,一旦靖海浵赶过来,那他们就更没有机会了。 椟还珠道:“我们呢?” 夏平安笑道:“这也是办法,你们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吧。” 代阳和剑六有些不解地看向夏平安。按道理来说,拖延时间对他最有利。 夏平安道:“刚才只是为了保命,我可不想我们这七人连宝藏都没见到就死在门口,现在我们势均力敌权看天意如何。” 夏平安的诚实反倒让代阳和剑六疑『惑』起来,他们觉得这个人不应该这么好说话。 章还道:“你呢?” 夏平安道:“我不能长时间使用真气。再说,我们六个人也可以吧。” 章还还欲纠缠被剑六咳嗽一声止住。 代阳等人一起站在石门前。 “一!” “二!” “用力!” 夏平安抱着胳膊看一帮人扎着马步发力,像是一群人在拉屎,十分壮观。 可是一群人的努力却没推动石门半分。他们与石门僵持片刻,修为低的开始被反弹回来,之后是代阳、黥锷。 代阳、黥锷从地上爬起来,心情沮丧。 宝藏就在眼前,可是他们却进不去。 “再来!” 代琮喊了一声。 夏平安笑道:“再来几次都一样,再多来几次,你们这辈子也别想进去。” 代琮看了夏平安一眼冷笑道:“说风凉话,你行你来!” 夏平安想了想,道:“或许只有我能行。” 代阳、剑六等人一起看向夏平安。 椟还珠站起来,哈哈笑道:“我兄弟,果然不一般。” 代阳道:“你有办法?” 夏平安道:“只是有一点想法。” 代阳道:“还请详说。” 夏平安笑道:“如此太便宜了吧。” 黥锷冷声道:“你要如何?” 夏平安道:“自然是好处。” 黥锷冷声道:“卑鄙小人!” 代阳道:“寻得宝藏,除血岩花外,你可先拿三件珍宝。” 剑六道:“前提是你的想法可行。” 夏平安摇头道:“我这人想来不喜欢画饼充饥。” 代阳和剑六不确定夏平安是否可行,可是眼下他们都没有办法。如果等下去,对他们更不利。 代阳道:“你欲如何?” 夏平安道:“把你们身上的回气丹全给我。” 夏平安得未雨绸缪啊,椟还珠等人身上的回气丹可不够他那么耗费的,待会儿大战起来,『逼』不得已使用真气时,他最需要回气丹。 代琮道:“我们如何信你?” 夏平安道:“你们现在还有其他办法吗?” 一群人摇头,真没办法。 代阳道:“可以。” “哥哥!” 代阳道:“他既如此说,想来不会犯众怒的。” 代月怒气冲冲地看着夏平安,低声道:“卑鄙小人!” 代阳将五粒回气丹扔给夏平安,代月不情愿地扔过来,椟还珠乐道:“别扔,小木,过去收一下。” 小木乐呵呵地过去开始收缴回气丹。 椟还珠心中更加得意,曾几何时,他可以在代阳和黥锷身上拿宝贝了,哈哈… 小木回来乐呵呵地将回气丹递给夏平安。 夏平安道:“先前用你们的还你们,剩余的我要自用。” 椟还珠道:“你随便用,我等没意见。” “且听你能说出何话来。”章还不阴不阳地说。 夏平安乐道:“自是你这这等猪头想不出的。” 章还冷哼,想着若他说不出一二三,一群人上去将他碎尸万段。 夏平安指了指黥锷道:“黥少岛主,劳烦你再去推一次石门。” 黥锷冷声道:“你想报复我!” 夏平安摇头道:“我若只用嘴说,你们这些人肯定不相信我说的。” 黥锷道:“为何是我?” 夏平安嘴角动了动,眼中带着一抹轻笑。 “我就是报复你啊。” 黥锷厉声道:“你小子…” 夏平安不为他的气势震慑,道:“你为大家贡献力量的机会到了,再拖延下去可不好。” 黥锷还欲说,代阳站起道:“我去。” 夏平安笑道:“还是太虚岛的深明大义。” 黥锷道:“不用。”大步走到石门前,双掌平推。 夏平安在边上道:“少岛主,用力啊,用最大的力啊!” 砰! 黥锷再次倒飞出去,在地上滚了滚想要站起来。 夏平安急声道:“停,不要动!” 众人愣住,不知他又耍什么花样。 (本章完) 第215章 夏平安的办法 。。手机阅读 ..黥锷感觉自己被戏耍了,可是他却没有办法。 “代少岛主,可明白了。” 代阳看着半跪在地上的黥锷,眼睛突然亮了。 “明白了。” 剑六也明白了。 椟还珠道:“平安兄弟,你要告诉他们什么?他们明白什么了?” 代阳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心中对夏平安的警戒更加深重。 他们用回气丹换取了一个他们迟早会发现的信息。 夏平安道:“还是让代少岛主说吧。” 代阳道:“黥锷退后的距离便先前的更远。” 椟还珠道:“哪又怎么样?” 代阳道:“也就是说,先前我们的真气可能被石门外的防护罩吸收后再次反弹给我们。” 代琮这才明白夏平安先前那句话的意思。可是明白了又如何,他的回气丹… 黥锷站起来,冷笑道:“如此说来,我等是进不去了。” 代阳道:“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我们用真气撑破这个护罩;二是将护罩的真气吸收完。” “吸收?开什么玩笑!” 黥锷道:“那就撑破它!” 夏平安“啪\/啪”地给黥锷鼓起掌来。 “黥少岛主好气魄!我等实在佩服。来啊,一起,给黥少岛主鼓鼓劲。” 这不是赞叹,而是讽刺,赤『裸』『裸』的讽刺。 黥锷咬牙,怒气腾腾,暂时拿夏平安没办法,可心里早就记下了这仇恨,等找到机会,一定百倍千倍的奉还给夏平安。 代阳苦笑摇头道:“以我等的修为,恐怕『迷』幻森林消失都破不开。” 黥锷看向夏平安道:“如此说来你早就知道会如此还诓骗众人的丹『药』。” 一句话,激起了众怒。 代阳、剑六、黥锷等人惜命,其他人可未必惜命,真的有莽夫替他们出手杀了夏平安,那真是太好不过。 夏平安摆了摆手,向石门走去。众人不知他弄何玄虚。 但见他将手掌靠近石门护罩,运功吸纳。不一会儿,他的脸就涨的通红,稍后又恢复如常。 夏平安转身走回来,看向代阳。 代阳盯着夏平安,半响道:“你会吸功?” 夏平安点头,道:“我方才试了试,与预想一样。” 剑六等人惊奇地看着夏平安。代月半响没反应过来。 一群人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一个人就能解决?更何况这一群人中还有他的哥哥、剑六、黥锷等人。 他真是巫草岛的人? 代阳沉声道:“我们如何信你会帮我们?” 夏平安道:“我要你们每个人给我赌誓,里面除去血岩花,剩余的宝贝由我和椟白岛的每人拿三件,你们不可抢夺。” 七个人,三件宝贝,那就是二十一件。里面宝贝多还好说,若是不多… 代阳和剑六交流了一下眼神。 “你们人太多。” 夏平安道:“两件,若是不答应,那我们就等其他人来。” 夏平安留了血岩花已是留了余地,表示他愿意真心帮助他们,现在又退一步,他们若是不答应,那就真的没法谈了。 “好!”代阳答应。 “可以!”剑六也应下。 黥锷犹豫一下也答应。 于是太虚岛、青爪岛每个人都赌了誓。 小木道:“我们呢?” 夏平安道:“你是不信任我还是不信任你们。” 椟还珠在小木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笨蛋。” 夏平安走过去,开始运功吸气,吸纳的真气经过筋脉到达腹内后被异虫吸食殆尽。 夏平安微微惊讶,这些异虫如今吞食真气的量越来越大,也印证了他的一个想法。 ——这异虫会不断的变强。 可是,这带来一个更加可怕的问题。异虫变强他不变强的话,那这些异虫在没有吃食的情况下迟早会吃了他。 所以,他也要变的更强。 极阴体脉,进不去分气境一切都枉然。 夏平安吸纳一会儿,发现他左臂的筋脉越发宽广起来,吸纳的真气越来越多。 “如此啊…” 夏平安收功,在地上盘坐起来,待体内的真气消化差不多后,深深吐了一口气。 “好了?”代琮急切地问。 夏平安道:“你们灌注那么多真气,我得费点时间。” 夏平安由站立改成盘坐,由单掌改为双掌,对着护气罩一阵猛吸,将吸纳的真气按照功法在主经脉中循环一遍后送入腹内让异虫吞食。 一闭眼便是一个时辰。 等夏平安睁眼,代阳等人急忙围了过来。 “如何?” 夏平安道:“还需一个时辰。” 章还道:“莫要装模作样。” 夏平安叹气道:“如此就劳烦你试一试了。” 代阳和剑六也怕夏平安出工不出力,故意拖延等待靖海浵到来。 剑六示意章还,章还怒气冲冲道:“试就试!”走过去,双掌去推石门,石门摇了摇,章还被反弹出去。 一群人看向章还退的距离,比先前少了太多,这说明夏平安确实在吸纳护气罩。 “退回去吧。” 代阳等人退回去,椟还珠不放心剑六等人,主动站在夏平安的身后,成弧形将夏平安护了起来。 夏平安内心有些小小的感动。 再次运功,随着筋脉的拓展,夏平安吸纳护罩真气更快,而且经过他筋脉的真气,那些异虫吸食起来更加的流畅,完全没有吃饱不动的情形。 最后的一丝真气入体,夏平安吸纳后顺便观测了一下体内的情况。体内的异虫越发晶莹剔透起来,如水晶一般。 夏平安对异虫越发疑『惑』起来,但眼下不是研究的时候,站起身,代阳等人立刻簇拥过来。 “如何?” 夏平安道:“即刻进入,石门的护罩在自行恢复。” 夏平安过去轻轻地推开石门,后面的人鱼贯而入。 一群人站在门口,对着石门内古朴的装饰,半个岩壁的宝贝发呆,随即咽了一下口水,向室内冲了过去。 “喂喂,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椟还珠说完,身影向前冲了过去,一拳将青爪岛的人打的退了回来。 “椟还珠,焉敢放肆!” 椟还珠笑看着章还,道:“记『性』真是差啊。” 剑六道:“回来。” 代琮已经冲出去了,看了看代阳,退了回去。 “按照先前约定,由你们先挑。”代阳沉声道。 椟还珠看向夏平安,夏平安缓步走过去,得意地笑道:“挑宝贝当然是挑最好的了。” 椟还珠笑道:“有理,小的们,全拿下来!” 小木等人在其他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去拿宝物。观看 首发 zui新 章 节 请到堂客行---手机地址:. 第216章 明智的决断 。。手机阅读 ..。。手机阅读 ..代阳、黥锷眼睁睁看看着椟还珠的人将半个岩壁内的武功秘籍短剑兵器都拿下来,堆积在夏平安的脚边。 夏平安更在意有没有克制极阴体脉的功法,将武功秘籍大致翻了翻。这些武功秘籍的级别并不高,连比肩《三五七九玄根气法》的都没有。 椟还珠道:“不满意啊?” 夏平安点了点头又拿起兵器感觉了一下,与隐玉给他的兵器也差远了。 “快点,每人两件。” 黥锷在催促。 椟还珠道:“知道了。” 代阳和剑六确实希望夏平安等人快点选,毕竟这里没有看到血岩花,而且眼下只看到一个石室,这与他们掌握的信息不一样。他们希望夏平安利令智昏,在此做出选择。 “我不选这里的宝贝。” 代阳和剑六对眼。 这个精明的少年,面对宝藏没动心。 “为何?”椟还珠不解。 夏平安看着代阳和剑六道:“先前预测这里有血岩花的,可是你们看到了吗?” 椟还珠摇头,随即笑道:“原来如此,我也不选了。” 小木等人犹豫不定。 夏平安道:“也许下一个石室什么都没有,也许会有更好的,这要看运气的。” 椟还珠犹豫了。 夏平安对着小木等人道:“你们可还信我?” 小木等人起声道:“自是信得过。” 夏平安道:“我和椟少岛主保留选择权。你们五人选一件趁手的兵器,保留一个选择机会。” 代阳和剑六脸『色』更沉。夏平安算计太深。 如今他们三方进入石室,到时候免不了一场厮杀,最关键的是保住『性』命。留着命,才有可能拿到血岩花。 夏平安似乎早就想清楚了这点。 先利用一个想法收走了他们的回气丹,如今在秘籍与武器之间他让椟还珠的人选择武器,这又是为了保住这些人的『性』命。毕竟武功秘籍需要长时间的修炼才能见效,武器却能短时间提高他们的胜算。同样,他们又保留了选择权。如果后面石室还有好宝贝,他们依旧有选择的机会,每次都有最优选择和拿到最好的机会。 清晰的思路,明智的决断。这绝非普通少年能做到的。 他究竟是谁? 巫草岛不可能有这样的少年,这样出众的人,早应该在他们中间声名鹊起,为何会籍籍无名? 代阳和剑六起了疑心。 小木等人略有犹豫,椟还珠道:“听夏平安的。” 几人恋恋不舍地将秘籍放下,挑了一件各自趁手的兵器。 夏平安一摆手,指着地上一堆的秘籍和几件挑剩下的兵器,道:“各位请了。” 一堆宝贝,两个岛的人,如此明显的摆放,心思不言而明。 代阳道:“你我二岛各拿一半,如何?” 章还冷笑两声,道:“我觉得按人头平分比较好。” 青爪岛人多,按人头分,自然分的多。按岛分,相对而言,他们每个人拿到的就少了。 “章还,不得胡说!” 剑六喝止章还,看了看黥锷。黥锷不擅长太过费脑子的事情,点头道:“就按代少岛主的提议。” 代琮将武器和秘籍一分为二各自拿好。 “接下来需要找下一个石室的入口了。” 夏平安笑着代阳说。 代阳道:“我没有室内的机关图。” 夏平安抬头打量石室。 剑六道:“都不要『乱』动。” 他可不敢让人『乱』碰东西,一旦碰到机关,他们有可能死在这里。 剑六、代阳、夏平安仔细观察石室,三人目光不约而同地放在了东面石壁的装饰上,那是一个凸出的类似龙头一样的装饰。因为西面、南面、北面墙壁没有这样的装饰。 “谁去?” 代阳看着夏平安和剑六。 夏平安道:“第一阵是我们,此阵不应该是我们。” 剑六道:“好处你们已拿,若是我们去,给我们什么好处?” 夏平安笑道:“如此就不讲理,若是我们去,你等愿意再给我们好处?” 代阳眼见这事谈不拢,不愿浪费时间,沉声道:“抓阄。” 夏平安道:“好主意。” 三人撕下衣服,开始抓阄。 剑六的运气不好,正好被他抓到,只得派人上去按那个装饰。幸好青爪岛的人多,除章还之外,还有两人。其中一人跃上去将那装饰拉下,正北面的墙壁上的图案动了数次,原本完整的墙面自中间裂开,出现一条两人并行的石径来。 椟还珠想先进去,被黥锷挡住。 “这次该我们了。” 椟还珠退下来,黥锷剑六等人先进入,夏平安随后进去。 又是一间石室。这一次里面什么都没有,连武功秘籍和兵器都没摆放,空『荡』『荡』的,正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台子。 “这…” 众人疑『惑』。 章还哈哈笑道:“椟少岛主,你们的愿望要落空了。” 小木等人垂头丧气。 夏平安苦笑,道:“不管怎么样,先找一找。” 剑六、夏平安、代阳继续观察,一众人在四周找寻,这次他们没有找到异常,三人有些沮丧。 夏平安走到圆台中间,仔细看圆台。这圆台在东西南北四面有四根立起的圆柱,不高,大概至人大腿处。 夏平安从圆台走下来,围着圆台转了一周。 代阳和剑六可不相信夏平安会无缘不顾这样做,也跟着仔细观测起来。 “如何?” 代阳问夏平安,夏平安笑道:“你觉得将这个圆台推一下如何?” 两人眼睛瞬间亮了。 “如何推?” 夏平安道:“我方才看了看图案,似乎有不妥的地方。” 剑六和代阳上去,看了看雕在圆台地面的图案,花纹看似一样,仔细观察却有些细微的差别。 两人跃下来,道:“来人!” 代月、代琮、章还和青爪岛另外一人,各自站在立柱跟前。 代阳道:“向前推半圈。” 四人发力,圆台吱吱地响了数声,等两两交换位置时,听得圆台中咯吧吧响了几声。 众人大喜。 夏平安看着推到他眼前的石柱,眼睛猛然睁大。 “不对!”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感觉脚下一踏,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掉了下去,尖叫声不绝于耳。 代阳和剑六心知,这次麻烦了,有可能触碰了机关,这次他们可能有去无回。观看 首发 zui新 章 节 请到堂客行---手机地址:.观看 首发 zui新 章 节 请到堂客行---手机地址:. 第217章 相遇 身体失控后便失去了感觉。 在夏平安感觉来,他们应该是掉进了万丈的深坑,可是等他起来,发现身体并没有受伤。 代阳用火决照亮周边,低声道:“可有人受伤?” 在黑洞洞的空间另一边,有火光亮起,有女声出来:“无事。” “代月!不对,你是谁?” 夏平安叹了一口气,道:“靖姑娘,你还好吧?” “狗蛋!” 对面的火光陡然大起来,照亮的空间更大。 代阳脸『色』发沉。 靖海浵她还是到了,可是她是怎么过来的? 夏平安借着火光,看了看四周,感觉这应该是一处密室。 “你们找一找,看看周边是否有照明之物。” 代阳在三丈外的地方找到了第一个灯台,后续的人都找到了灯台点燃后,瞬时整个室内都亮起来。 众人这才看清楚,眼前这是一座大殿。这大殿十分的宏伟宽敞,从大殿的门口至大殿上方就有百余丈,两边的石柱雕刻精美,上有飞龙腾云驾雾,绕柱而飞,气势非凡。 夏平安延着灯光,看到了正前方有一把宽大的椅子。 这像极了…皇宫的大殿。 难道这是某个王朝的遗址。 可是观这大殿的摆设和气派,这王朝当年是何等的繁盛。在他看过的书中不曾记得有这样的王朝。 靖海浵走过来,看着夏平安,道:“青爪岛可有为难你?” 夏平安笑了笑,道:“你看我不是挺好的嘛。” 剑六和黥锷戒备稍微放松。 靖海浵看着黥锷,冷声道:“若不是父亲和师傅交代,那晚的账我定要与你算一算。” 黥锷冷声道:“随时奉陪。” 椟还珠用手『摸』着下巴,觉得夏平安和靖海浵的关系不一般。 代阳也是如此觉得。 “椟还珠!” 椟还珠急忙过来,靖海浵道:“事情办的不错。” 椟还珠道:“那我的解『药』呢…” “没有。” “唉,你这就不讲信用了。” “那根本不是毒『药』。” 椟还珠用手指着靖海浵,道:“你你…” 靖海浵道:“难道你真想吃毒『药』?” 椟还珠急忙摇头,远离靖海浵。 靖海浵转向夏平安,道:“他可有欺负你?” 椟还珠的人品在靖海浵看来,真是差的不能太差了。当然她主要是怕椟还珠将对她的怨气发泄在夏平安身上。 夏平安急忙摇头,道:“椟少岛主对我极好,还给我改名夏平安,我们一路上聊了好多话,已经不…不结巴了。” 椟还珠见夏平安看过来,一摆手,小木小辛五人过来,对着夏平安道:“夏平安老大!” “夏平安说的话?” “就是老大的话。” 靖海浵诧异地看向椟还珠,他和夏平安好的有点过了吧。 椟还珠拍着胸脯道:“从此之后,我和夏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靖海浵满意的地点头,有椟还珠的照应,夏平安今后在岛上会安全些。 代阳走过来抱拳道:“不知靖姑娘与这人是何关系?” 靖海浵看向黥锷,道:“救命之人。” 代阳道:“靖姑娘可知此人来历?” 靖海浵眼神不善地看向代阳。 代阳不卑不亢道:“此人绝非泛泛之辈。” 靖海浵看了看夏平安,又看向代阳,不咸不淡道:“是吗?” 代阳还欲说,椟还珠笑道:“当然非泛泛之辈,堂堂两岛的少岛主没能为难住一个人,现如今跑过来告状,不嫌丢人吗?” 代月怒声道:“你如何说话!” 椟还珠道:“不是吗?” 代月底气不足道:“是,但那不是为难,是怀疑,他叫狗蛋,怎么可能那么厉害?” 靖海浵大概猜到之前夏平安与代阳之人发生过摩擦,被夏平安化解了,那么代阳此时过来说话的意图那就有点心怀不轨了。 代阳也明白,被椟还珠和代月一打岔,多说无意,反倒增添别人的反感。 剑六沉声道:“莫要被人蒙了眼。” 靖海浵冷声道:“好过你们青爪岛。” 夏平安在边上听了听,心里还是蛮感动。靖海浵对他的维护出乎他的意料,而边上的伺纹的心情就比较复杂。 夏平安道:“眼下不是争吵的时候,找一找出口才是正道。” 靖海浵不说话,剑六、代阳自然不说话。 随靖海浵等一起出现的这二十几人附和道:“是啊,赶快找出路才行。” “是啊。” 各自散去,开始找寻出口。 这些人很多都是夏平安先前在『迷』幻森林见过的。 “你们如何出现在这里?”夏平安不解地问。 靖海浵将经过讲了讲。 半沼岛的人发现了一个山谷,见里面有异兽把守,便想到可能有异宝,可是等他们进去之后,发现根本通不过蛇林,便开始招呼人,结果引来飞虚、藤微二岛和靖海浵等人到来,于是在靖海浵的组织下,一路用人堆过来,走到了石室里,只是他们的石室是空的什么都没有,然后正在找机关的时候,丢了下来。 “你们遇到了蛇林和火虎?” 靖海浵点头。 “你们是如何看到石门的?” “在『迷』雾中战了很长时间,等『迷』雾散了,就看到了。” 夏平安看向代阳,代阳点头。说明他们遇到了一样的情景。 这又有点奇怪了。 “你的石门如何打开?” 靖海浵道:“众人第一次没有打开,第二次莫名其妙地就打开了。” “你们有没有看见藏着宝物的石室?” 靖海浵摇头。 代阳、夏平安相视一眼,这就奇怪了。 代阳疑『惑』道:“难道我们一直在幻境中?” 夏平安摇头,道:“可能整个这座山就是一个幻境,我们破掉幻境之后,靖姑娘他们也就脱险了。” “先找出口再说。” 代阳、夏平安、靖海浵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大殿正中央的龙椅。 这是大殿里最异常的事物。 代阳、剑六、夏平安已经有了默契,三方不快不慢,走到大殿台阶前。台阶前立着两个龙首 代阳和剑六走上台阶去观测龙椅。 夏平安在踏上台阶时猛然停住。 “怎么了?” 靖海浵回头问,夏平安微微摇头,道:“你们先上去,我在这里等着。” 代阳和剑六相互看了一眼,猛然停住脚步。 “这个人不上台阶,一定有古怪!” 两人看看登上台阶的人,都是青爪、龙首、太虚三岛的骨干,若是他们折在这里,那么,在剩下的人中,椟还珠就比较强势。 代阳看着夏平安笑道:“为何不上来?” 夏平安笑道:“想去别处看看。”转身延着右面的大殿石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观察石柱上雕龙。 代阳和剑六对了一眼。 “这其中有古怪。” 两人也急忙从台阶上下来,向夏平安的方向追去。 靖海浵不解地看着剑六和代阳,缓步走向龙椅。 (本章完) 第218章 石龙 夏平安将凡是雕龙和有龙形站立的地方全都走了一圈才回来。 代阳和剑六始终跟着。 他们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除了这里的龙雕的形态万千,栩栩如生。 夏平安又回到了大殿。 “可有发现什么?” 夏平安看着跟来的两人,笑道:“二位呢?” “没有。” 夏平安道:“我也没有。” 代阳和剑六看着夏平安的笑,瞬间觉得上当了。 他们一走相当于放任靖海浵一人去触碰龙椅,难道… 两人越过夏平安,急忙冲上台阶。靖海浵在龙椅后站起来,脸上有些尘土。 夏平安走上去,伸手去擦靖海浵脸。 靖海浵向后躲开道:“做什么?” 夏平安道:“脸脏了。” 靖海浵用袖子擦掉,道:“我自己来。” “可有发现?” 靖海浵摇头。 代阳和剑六又检查了一遍龙椅,确实没有异样之处,也没有东西被拿走或者原有物件被斩断后留下的新痕迹。 两人看向夏平安,心中满是疑『惑』。 按道理,刚才夏平安是利用他们的疑心,故布疑阵,将他们引开,给靖海浵机会。 可是,显然夏平安猜错了。龙椅上没有宝物也没有血岩花,更没有离开大殿的机关。 夏平安笑道:“跟着我没用,找不到宝物也找不到出口的。再说,你们不要忘了,我和椟少岛主的两件宝贝还没拿呢。” 代阳和剑六看看,道:“自不会与你抢,想要宝贝,得先离开这空旷之地才行。” 夏平安笑道:“此事不用你等提醒,眼下我们也算是唇亡齿寒的关系。” 代阳和剑六在摆放龙椅的台上转着观察,看看有无异常。 夏平安站在台阶下,仔细看了看摆着的那对龙首雕像,道:“若是不想死,我觉得你们可以先离开那把椅子。” 代阳、剑六、靖海浵吓了一跳。 “你发现什么?” 代阳略有激动,夏平安这一路走来,给他太多惊喜、意外和不舒服。 这看似平凡的少年,他的能为让他嫉妒、忌惮了。 夏平安走到左面的龙首边上,猛地砸了一拳,将龙首砸烂,将龙嘴里的一颗打磨的圆滚滚的石球拿出来。 “这是关键?”代阳不理解。 这种龙首雕像太普通,他先前也观察过,没有异常。可夏平安这样做,显然有他不知道的用意。 夏平安脸『色』凝重,又略带几分戒备,道:“总要试一试的。”如法炮制将另一头石龙打碎,拿出龙首嘴里的石球。 在石球拿出的瞬间,大殿开始摇晃起来。 “快离开!” 靖海浵一把拉住夏平安的手,向大殿外冲了出去。 代阳、剑六往外飞奔。大殿其他人纷纷往外跑,咒骂那个不长眼的触动了机关。 大殿瞬间坍塌成废墟,一群人在大殿外的石阶上看着废墟,不知说什么好。 “现在如何办?” 夏平安道:“应不是这大殿。” 话音未落,却听的身后一声震吼,原本盘旋在大殿下方广场中央的那根石柱上的龙腾空而起。 霎时,天空布满了乌云,细雨从半空落下。 “石龙…龙活了。” “龙活了,快跑啊!” 代阳,剑六、靖海浵,脸『色』大变。 夏平安的脸『色』也沉了起来。 石龙悬空而起,随着怒吼扑向附近的两个修士。那两修士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撕成碎片,鲜血洒了一地。 夏平安见状,这非一人之力可以抗衡。看着飞扑过来的石龙,急声道:“诸人结冰盾!” 靖海浵、代阳、剑六等人结成冰盾护在前方,其余修士纷纷结成冰盾伏在三人之前,立在台阶前。 石龙咆哮着冲过来。龙头撞在冰盾上,冰盾晃了晃,石龙的头部吃痛,摇了摇头部,口中突突地吐了几口气,腾空而上。 靖海浵等人身后修为低的,有的被撞的吐血,有的被这一撞震得内伤过重死了。 代阳见状,焦急道:“如此不是办法!” 不用他说,其他人纷纷叫道:“是啊,快想办!” “你们几个大岛的少岛主,想办法啊。” “快啊!” “我们死了,你们也支撑不住,快想办法啊。” 议论纷纷,代阳没办法,剑六没有办法,靖海浵眼下也没办法,至于黥锷和椟还珠,更不要想。 “夏平安,可有办法?” 代阳看向夏平安。 剑六、椟还珠、代月、代琮等人带着希冀的目光看向夏平安。 “如果现场还有一人能想到办法,那就非这个人莫属了。” 靖海浵微微错愕。 临危之时,这些人竟然都在相信夏平安,相信他会有办法解决危机。 夏平安站在冰盾后面,冷声道:“修为高的抵挡,修为低的攻击。” 代阳道:“如此恐怕不行。” 夏平安道:“再请各位在正面留给我一个空隙。” 靖海浵道:“你欲如何?” 夏平安道:“拼死一搏!” 夏平安极快将人调度起来,靖海浵几人在前方用冰盾防守,分出十二人在边上准备使用冰决攻击。 “椟少岛主,将你的树枝借我。” 椟还珠将树枝扔过来。 夏平安看着从半空飞下来再次撞过来的石龙,道:“你等攻击它的脖颈之处。” 十二人应下,眼神紧张的戒备 轰! 石龙撞在冰盾上,靖海浵等人咬牙支撑片刻,冰盾轰的碎了,人被撞的向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台阶上。 旁边十二人极力用冰决攻向石龙颈部。 夏平安在石龙撞过来的瞬间,用千军滑出靖海浵等人留下的空隙跃到半空,手中的树枝拍向石龙。 脖颈处的寒霜让石龙的行动缓了半分。 夏平安的树枝拍到了龙首。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 如一击重锤敲打在众人的心上。 那树枝行吗? 是树枝断了吗? 计划成功了吗? 一连窜的疑问,纠缠在众人心上。 若是夏平安的计划失误,在冰盾被破之后,所有人都失去依仗,只能拼死或者等死。照先前的情况来看,他们都将死在此处。 吼! 石龙怒吼一声,震得前方的修为低的人口鼻出血。 果然…不行吗?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听信一个洗髓境的修士,真、他、妈的傻啊! 随着龙吼,众人心中的抱怨、绝望纷至沓来。 但是只这一瞬,石龙并没有向他们冲过来,一转头,飞上了半空。 成功了吗? 还是这是石龙准备下一次的攻击? (本章完) 第219章 拼死 。。手机阅读 ..常言道:骑虎难下。夏平安现在是骑龙难下。 树枝打在龙首,不但没有断,反倒将树枝上的枝叶尽数『插』在了龙首上。 龙首一甩,夏平安双手紧握树枝,反身站在石龙头上。 一招得手,众人都惊讶起来。 先前椟还珠手里的那看似普通的树枝是何等的神兵,竟然能伤到石龙。 靖海浵可没工夫思考树枝的事情,她在想夏平安的安危。 石龙吃痛,摇头晃尾,想将夏平安抖落在地。夏平安一手拿着树枝,一手拿着龙的犄角,随着石龙来回翻腾。 “快,想办法救他下来。” 靖海浵看着像代阳等人,代阳等人微微摇头。 眼下谁都不可能救夏平安。 靖海浵焦急,准备出去。 椟还珠一把拉住靖海浵的衣袖。 “放开!” 椟还珠看着半空翻腾的龙,脸『色』凝重。 “相信他。” 靖海浵很少见椟还珠有这样的表情。 “相信他,他会活着下来。” 小木等人看着半空的一人一龙,道:“我们相信夏平安,因为他是个创造奇迹的人。” “夏平安,你给老子活着下来。”椟还珠喊了一声。 “夏老大,要活着下来!”,小木等人一起高喊,对着细雨微微乌云漫天的天空。 靖海浵终于明白夏平安在椟还珠心里的位置。 “狗蛋,活着下来!” 夏平安倒是想要下来,可是显然这石龙发了疯,不将他摔下去是不罢休的。 既然下不去,那就拼吧。 夏平安急忙从腰间拿出一把回气丹吞了进去,疯狂地使用冰决。 石龙感到异样,在半空中翻滚的更厉害,摇头摆尾,上下翻腾,时而急冲云霄,时而俯冲而下。夏平安身体在半空中被反过来倒过去数次就是没撒手,冰决一层一层地向龙首覆盖过去。 石龙是不可能复活的,既然活了,那就说明有能令它复活的关键。纵观整个龙身,只有头部最有可能。 那就冰冻之后踏碎它。 夏平安体内的异虫躁动的更加厉害,夏平安顾不得许多,得空就吞一把回气丹,一点一点将寒霜从石龙的头部延伸到了颈部,随即向下颚延伸过去。 代阳等人看着,也是揪心不已。他们虽与夏平安不合,但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在关键时候能站出来,甚至有一种牺牲小我,成全众人的气魄。 这也难怪椟还珠等人如此信任他。 靖海浵更是担心。 夏平安先前就做过这样的傻事,在面对黥锷时,不管不顾保住了她的『性』命。如今,再次站出来,将石龙引离众人。 他们看着半空石龙不断出现的白『色』霜雪,明白夏平安在做什么。 雪线消散,再次出现,反反复复,显然夏平安在与石龙较量。 一众人在下面高声道:“加把劲,快成功了!” 他们鼓劲加油。一来夏平安能制服石龙,他们就安全了;二来加油鼓劲又不会花太多气力。 椟还珠猛然高声道:“别聒噪了!” 一人冷声道:“我们帮不到哪位壮士,鼓劲有错吗?” 椟还珠沉着脸走过去,一把拉住那人的头发,拳头照着脸就砸了下去,一拳下去,那人脸上就开了花。 可是椟还珠并没有罢手,又砸了数拳。 周围有异议的人都安静下来。 椟还珠松开那人,拳头上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被雨水冲走。 “你们…知道…什么!啊!” 抬头的椟还珠,双眼通红,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狰狞。 靖海浵发现椟还珠的反常,看向小木等人,见五人神『色』紧张而难过。 “告诉我,发生何事!” 小木等人不敢说,看向椟还珠。 靖海浵急声:“说!” 椟还珠跌坐在满是雨水的石阶上垂下了头。小木知道他的意思,低声道:“夏老大…不能使用真气。” 靖海浵道:“胡说,先前他用过,只是修为低而已。” 小木略带哭声道:“先前与剑六对战,不幸落入山谷,被一种异虫入体,他一旦过渡使用真气,体内异虫就会『骚』动,轻则用丹『药』压制,重则…” “重则如何!” 小木握紧拳头,道:“重则…重则他会被那种异虫将五脏六腑吞噬殆尽,最终成为一张…一张人皮。” 靖海浵不相信地向后退了数步,道:“不可能的,不可能…” 小木等人悲伤摇头。 他们有几斤几两很清楚,就算跟着椟还珠也一样、可是自从夏平安加入他们之后,他们在青爪岛、太虚岛面前能扬眉吐气了,能优先拿到宝物,在紧要关头,再也不担心会孤单无助了。 因为有一个人会站出来,帮助他们,会替他们抵挡风险。 代月和代琮终于明白夏平安为何只比招式不拼真气了。 剑六明白,夏平安并没有成为寄体,而是一开始就在用回气丹压制体内异虫,也明白方才为何现要收缴他们的回气丹。 “那种异虫没有办法吗?” 小木道:“先前夏老大喝过蛇血,但没用,之后一直没有找到解法。” “剑六!” 剑六挽起自己的裤腿,白骨森森的一片。 “没有办,除非割肉剥血。” 靖海浵右手举起,对准了剑六。 代阳急忙挡住道:“眼下非是清算恩怨的时候,若是夏平安降服不了石龙,我等须同心协力才有机会出去。” 靖海浵转头看着海岛的其他人,看着他们期盼的眼神,看着被石龙撞击两次死了的数人,收起了右手。 椟还珠猛然站起来,高声道:“夏平安,这祸是你闯的,你若救不了众人,老子不饶你!” 夏平安将下面的声音听了个大概,椟还珠和靖海浵的喊声他听到了。 “如此,我倒是坏人了!” 还能说话,太好了! 椟还珠道:“就是!” 夏平安道:“此事我自会处理,等着瞧!” 夏平安将最后的回气丹吞进去,不在保留真气。 “好吧,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他骗了靖海浵,也骗了椟还珠,但是这些人是真心待他的,那就为这些人拼一回吧。 “隐玉,对不起了!” 不在保留实力,夏平安用尽全力将冰霜从颈部覆盖到下颚,之后便是整个龙头。 原本摇摆的石龙,慢慢安稳下来。 夏平安趁机抽出短剑,鼓足真气『插』进龙头。 “去死!” 短剑没入龙首,石龙哀嚎着,剧烈挣扎打滚。 夏平安觉得自己找到了关键,寒霜之气延着短剑渗如龙头。 “寒霜,爆!” 龙首在半空爆开,夏平安被这冲击的向半空飞了出去。 随着碎石飞溅,石龙不在动弹,向下跌落。 夏平安失去气力,任由身子急速下降。 “哈,你真是傻啊。” 一句自嘲,算是临终之言。 众人先是惊愕,随即欢呼起来。 靖海浵椟还珠等人冲过去接夏平安。 代阳、剑六沉默不语。 代月脸『色』凝重。 在紧要关头,他们各岛的精英、少岛主没有站出来,反倒是她讨厌的人拼死杀死了石龙。 想到先前精明算计的夏平安,想到小木的话,才知道她对夏平安的误解有多深。 这个人是为了活着才那么拼命的,可是这次为了他们,这个人却选择牺牲自己。 “啊…那是什么!” “嗯…血岩花?” “血岩花!” 随着石龙脑袋的崩裂,半空中,一朵血红『色』巴掌大的花朵漂浮在半空。 一群人疯了一样冲过去。 靖海浵抬头看着半空的血岩花,那花离她如此之近。 另一边是跌落的夏平安。观看 首发 zui新 章 节 请到堂客行---手机地址:. 第220章 夏平安,死了! 。。手机阅读 ..。。手机阅读 ..人与花,靖海浵只能选一个。 花,是玄令的信物,拿到血岩花,她就是下一代玄令候选人,就有可能离开海岛。 人,只不过萍水相逢,她们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不过三日。 靖海浵犹豫一瞬,冲向了夏平安。 人相处不过三日,可是他救了她好几次。 靖海浵舍弃了血岩花,接住夏平安。 椟还珠等人虽想夺花,但代阳、代琮、黥锷、剑六更快。 他们都跑到了夏平安身边。 夏平安伸手推开靖海浵。 靖海浵还想过来,夏平安吐了一口血,道:“不要过来!” 椟还珠、小木等人『摸』出腰间的回气丹,道:“给你。” 夏平安呼呼地喘息了几声,道:“没用了。” 靖海浵和椟还珠愣在当场。 “不,还有办法!” 靖海浵开始翻百宝囊。 夏平安笑道:“莫要白费力气,我有些话要对你们说。” 靖海浵道:“不要。” 夏平安道:“你真傻,明明能拿到血岩花的。” 靖海浵反驳道:“你…才傻。” 夏平安苦笑道:“我不傻,我骗了你们。” 椟还珠以为夏平安刚才的话是骗他们,笑道:“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死…” “我是那个外来者。” 椟还珠愣住,靖海浵愣住。 夏平安继续道:“我们不小心到了这里,但是没有恶意。” 靖海浵怔了怔,道:“那晚,在祭祀山…” 夏平安道:“原本想要拿做人质的,但是…” 靖海浵怒声道:“那你为何救我!” 夏平安道:“我知道,你希望我说,我是见你受伤动了恻隐之心之类的话。可惜不是,就是觉得活着的你比死了有用。” 靖海浵的眼泪唰地流下来,和脸上的雨水绞在一起。 “你个傻丫头,不要再轻信别人的话了。” “你个骗子,骗子…” 靖海浵忍不住哽咽起来。夏平安利用她也好,骗她也好,在紧要关头,明知自己体内有异虫的情况下还拼死保护了她们这些海岛的人。 究竟谁是傻子? 夏平安看向椟还珠,道:“不好意思,骗了你。” 椟还珠吼道:“就只有身份骗了我们吗!” 夏平安苦笑。 “你就不能告诉我,你体内的异虫也是假的!你在骗我们!” 夏平安看着嫉妒愤怒、焦躁的椟还珠,沉默不语的小木等人,内心竟有一丝安慰。 “唯独,这事骗不了人。” 靖海浵低声道:“你为何进『迷』幻森林?” 夏平安道:“我『奶』『奶』…我的同伴她中了铭文针的毒,需要解『药』,同时我想看看这里有没有离开的办法。” 靖海浵道:“枉你聪明,也不过如此,『迷』幻森林一月之期后会消失,哪里会有出口,你个傻…瓜” 夏平安眉头拧了拧,异虫吞噬他体内的血肉更快了。 “总要看一看才死心。” 靖海浵和椟还珠不说话。 夏平安道:“听我最后一句话,不要去争抢血岩花。” 靖海浵道:“那是解『药』,也是信物。” 夏平安摇头道:“我懂医『药』,但凡剧毒之物必生相克之物。血岩花自石龙脑中出来,那就说,血岩花不可能是铭文针上剧毒的解『药』,解『药』是其他物。” 靖海浵低声道:“师傅不可能骗我。” 夏平安握紧胸口,道:“还有…在『迷』幻森林的选拔更像是一场阴谋,你们不要…不要参与,尤其是椟…老大…平平安安地将…他们五人带出去。” 小木等人一下流出了眼泪,在这个世界少有人如此在乎他们的生死。 “…拜托…拜托…你们照顾…我的同…” 夏平安身体猛然抽搐数下,眼睛向外突出,一动不动地如虾米蜷缩在雨地里。 靖海浵仰起头,半响没说话。 椟还珠过去,想要扶夏平安的尸体,却见一条足有六七寸的血红异虫从他胸口上钻出来,随之,更加的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 广场中央,黥锷率先拿到血岩花,有数人冲上来被剑六斩杀。 鲜血被雨水冲刷着,流了一地。 黥锷、剑六暂时阻住进攻。 旁边太虚岛、龙首岛四人,虎视眈眈。 其余如巫草、穗龄、半沼、禹泽等人自是不敢『乱』动。 青爪岛也折损两人,此时只有黥锷、剑六、章还在苦撑。 “诸位,你们难道愿意当太虚岛的马前卒吗?” 诸岛众人犹豫。 剑六道:“你等能拿到血岩花吗?” 有人开始后退。 剑六道:“若是你等帮我青爪岛,出去之后必当重献各位,若是不帮,凡是今日参与的,我青爪岛会一一回敬各位!” 代阳冷声道:“你在威胁众人了。” 剑六冷声道:“就是如此。” 代阳道:“我太虚岛照应各位。” 剑六冷声道:“是吗?你们能罩多长时间呢?你们能一辈子不离开太虚岛吗?” 赤『裸』『裸』的威胁,赤『裸』『裸』的恶意。 众人想了想,青爪岛的恶名在外,还真不敢得罪,与其参与进来,还不如留着小命回去。 代阳知道这些人的心思。 对于恶人总是害怕和退让的;对于善人欺负一下无所谓。 这是人『性』之恶,造就整个社会的恶。 代阳眼见劝说无效,却不敢贸然向黥锷出手。他与青爪岛死战,这些人,尤其是藤微、椟白、靖海浵这些人会得利。 代阳看向坐在坍塌大殿前石阶上的代月。 她一个人坐在石阶上,眼神呆呆地看着广场中央的人群,无动于衷。 若是她方才出手,代阳极有可能拿到黥锷手中的血岩花。 黥锷拿着血岩花,仔细打量了几番,心道:“这就是弟弟的救命『药』,誓死也要保护它。” 剑六在心里算着时间。 一月之期,还有四天。 代阳也在算时间,留给他们的时间还有。 夏平安死后,虫子从体内钻出来,血水全数向夏平安的尸体流过来,就像有什东西在吸。 靖海浵和椟还珠看着这条血线,急忙退开。 代阳等人发现地上的血水变成血丝走向靖海浵那边时,才发现夏平安已经死了。 更可怕的是在夏平安胸口出来的那些虫子,争着抢着,像是一朵巨大的红『色』花蕊在风中摇摆,看得人『毛』骨悚然,寒『毛』直立。 剑六道:“此地不宜久留。” 猛听的头顶嗡嗡响了数声,随之一层淡蓝『色』的光罩将所有人都圈了起来。 代阳,剑六、靖海浵抬头。 代月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在罩外,他身边的大殿还在,一切都还在。 “哥哥!” 代月碰了碰护罩,被弹了回来。 代阳道:“无妨,我们会想办出来的。” 剑六道:“如此,你无需担心我们离开了。” 代阳道:“『迷』幻森林关闭时,护罩自会解开,但血岩花在谁手里很重要。” 剑六挥剑,道:“想抢就过来!” 代阳终究没动,而是看向靖海浵和椟还珠。眼下,他们联手才是最强的。 靖海浵缓缓站起来,转身走过去,道:“将血岩花放下!” 黥锷冷笑,剑六脸『色』沉重。 代阳笑了起来。 椟还珠急忙道:“靖姑娘,夏平安说过…” 靖海浵脸『色』阴沉,道:“这件事,我必须做!” 突然,先前受重伤的喘着粗气,脸『色』通红,像是被人掐着脖子。 “怎么了?” “我…出…不来…气…” 代阳和剑六暗中运气,发现空气变稀薄。 两人抬头看向护罩。 难道,这护罩隔绝了空气? 如果是这样,这么多人,他们很快就会死在护罩里,除非能破开护罩。 代阳道:“我等一起用力破开护罩再说!” 剑六道:“不然我等只能死在这里。” 一群人一起发力攻向护罩,护罩纹丝不动,反倒将众人震退。 剑六和代阳几乎同一时间向护罩发力,两人被震的气血翻涌。 两人脸『色』沉了下来。 这个护罩在吸收他们的攻击,与石门前的护罩一样。 如果打不开,就需要吸纳。 可是,夏平安死了。 那么,眼下只剩唯一的办法。 剑六和代阳眼神交汇,达成了共识。观看 首发 zui新 章 节 请到堂客行---手机地址:.观看 首发 zui新 章 节 请到堂客行---手机地址:. 第221章 困兽 。。手机阅读 ..护罩内,众人垂头丧气,心情低落。 剑六动了动手中的长剑,代阳阴阳弯刀倒提在手中。 代琮不解道:“少岛主…” 代阳低声道:“不要『乱』动。” 同一时间,剑六也冲了出去。他们冲进了人群,剑光炸裂,刀光如银月。 众人吃惊、迟疑、不解,甚至在发蒙。 血肉翻飞,惨呼声、惊叫声、咒骂声混杂在一起。 靖海浵的脑袋是空白的,没有一点的反应。 代琮、黥锷也愣在原地。 代月向着广场奔跑,脚步陡然停住,眼睛睁着,嘴巴长着,发不出半点的声音,耳边只有杂『乱』的声音。 “剑六,你们作甚…啊…” “太虚岛焉能做如此下作之事…啊!” “他们想要独吞血岩花…” “青爪岛的…卑鄙!” “太虚岛…不得好死!” 耳中『乱』成一团,脑中『乱』成一团,只有一个声音在代月心底呼喊:“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可是,这就是的真的。 以有心算无心,以绝对的实力偷袭修为低的人,占尽优势。 巫草、穗龄、半沼、禹泽、甚至藤微、龙首岛的数人都被斩杀。 鲜血流了一地,混在先前的雨水中。 靖海浵反应过来,身影急速穿梭,跃到剑六跟前,躲过长剑,将剑六的长剑打的离手,一掌拍向剑六的天灵盖。 “该死!” “住手!” 黥锷的身影及时穿『插』进来将靖海浵迅猛的一掌挡下。 剑六被黥锷拉在边上。 靖海浵脸『色』阴沉,右臂对准了黥锷和剑六。 剑六道:“想当好人啊?” 靖海浵沉着脸,道:“为什么!” 剑六抬头看了一样护罩,道:“这个护罩将我们与外界隔绝了。” 靖海浵道:“会有办法打开的。” 剑六苦笑摇头。 “我们破不开,除非夏平安还活着。” 靖海浵扭头看向夏平安的尸体,又是他吗? 夏平安已经死了,尸体成了异虫的窝。那些异虫从夏平安的胸口钻出来,贪婪地吸食着地上的鲜血,肆无忌惮地增长,原本六七寸,有的已经长到了近一迟。 “没有他,我们就不活了吗!” 剑六道:“就算我们能破开这护罩也需要时间,可是,我们没有时间了。” 靖海浵不解。 代阳提着阴阳双刀走过来,道:“这里的空气是有限的,活的人越多,我们死得越快。” 靖海浵终于明白剑六和代阳为何杀人了。 椟还珠等人一直未参与,在边上站着,原本想要退出的,可护罩一开,他们是进不得退不得,也正是因为远离剑六等人,才免了刚才这场杀戮。 “老大…” 小木惊恐地看向椟还珠。 椟还珠看着不远处夏平安的尸体,道:“可惜,我们听夏平安的话听的迟了。” 小木等人悲伤起来。 平日里做坏人也只是少年人的耀武扬威而已,而眼下的场景是真的杀戮,毫无征兆就可能死在此地,成为一具死尸,成为这异虫的食物。 “若是夏老大在,会有办法吗?” 小辛不确定的问。 椟还珠心情沉重,道:“是他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 靖海浵慢慢退了回来。 夏平安的话还在她耳边响着。 玄令选拔是阴谋,『迷』幻森林有古怪。她想着作为龙首岛的少岛主,作为诸岛的领导者,她有责任避免过多的厮杀。 可是,转眼便血流成河,有数十人死在眼前。 这还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随着时间的推移,为了活下去剑六、代阳还会杀人,为了得到血岩花,还会有人被杀。 靖海浵感觉到无能为力。她没有办法阻止。她所有的人生经验累加起来也无法面对这样的事情。 “哈哈…原来如此啊…” “我们都将死在这里啊…” “我不想死啊…” “不是被杀,就是断气死在这里,那就拼吧!” “是啊,拼了吧!” “我们得不到的,他们也别想得到!” 没有死的人歇斯底里的喊着说着半疯的话,一起冲向了剑六黥锷等人。 最后的理『性』被恐惧和绝望湮灭,变成了彻底的疯狂。 剑六、黥锷、章还斩杀数人,依旧有人冲上来。 剑六明白,谁拿血岩花,谁将是目标。 “血岩花呢?” 黥锷拿出来,剑六劈手将血岩花夺过来,扔给了代阳。 代阳原本不想接,可是他不接就会落入这群疯子手中,那时候,血岩花被毁掉,他们谁都没有机会。 黥锷不解地看着剑六。 剑六低声道:“断臂求生。” 代阳接住血岩花,和代琮两人开始斩杀其他岛想要拿血岩花的人。 又是一拨疯狂的攻击,又是一堆尸体。 代阳浑身鲜血,代琮受了重伤呼呼喘息。 场内只留下三人,他们早已受伤,裂开嘴,喘着粗气,喉咙中发出呵呵的声音,牙齿上、嘴角处都是血。 但是他们在笑。 “哈…哈…哈哈…” “怕了吗?” “哈!” 三人跌跌撞撞地冲向代阳。代阳双刀划过半空,三颗脑袋飞了出去。 三刻钟不到,广场中间只留下代阳、代琮、剑六、黥锷、章还,以及一直躲的比较远的伺纹。 在他们身边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留了一地的血。 代阳拿着血岩花,握的很紧。 这一次,他一定要拿着血岩花出去。 代月跌坐在石阶上,任由细雨将浑身打湿,却动弹不得。 那不是她熟悉的哥哥,不是… 那个人…她是如此地冷酷无情,如此地陌生。 靖海浵蜷缩在地上,紧抱双臂,目光涣散。 在这个囚笼里,他们都是斗兽,失去了人『性』的理智和温度。 “还有办法的。” 伺纹用手拍了拍靖海浵的肩膀。 靖海浵抬起头,看着伺纹,眼泪哗地流下来。 椟还珠过来,道:“若是哭能解决问题,我陪你。” 伺纹眼神不善地看向椟还珠。 椟还珠道:“我见过一个人,遇到任何问题,他都不会哭,越难解决的问题,他会笑的越温和,每次看到他的笑,我们就会觉得很踏实。” 靖海浵和伺纹知道他说的是夏平安。 椟还珠道:“先前我们过蛇林,是他教我们结阵。面对火虎,明明不能用真气,差点死掉也给我们赢的时间。就在先前,面对石龙,所有人都没有办法,他第一个站出来。其实…其实…我知道,他当时根本没想好办法,在没办法的时候,他唯一的办法就是,站出来!拼尽全力去制造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从来不会坐以待毙,不会等想到万全的办法才去行动!没有办法,那就拿命拼一个办法出来!” 椟还珠愤怒而不甘地看着靖海浵,眼神明亮。 靖海浵慢慢地站起来。 她知道,她错了。 等待,从来不是解决困难的办法。观看 首发 zui新 章 节 请到堂客行---手机地址:. 第222章 靖海浵的决定 。。手机阅读 ..。。手机阅读 ..靖海浵站起来,看向代阳和黥锷。 “你们若再敢杀一人,我誓取尔等『性』命。” 靖海浵猛地向前发了一掌,打向广场旁边的石柱。原本刚烈的一掌,竟没能撼动石柱。 靖海浵愣了愣,随即明白她的掌劲被吸收了。眼睛扫过广场,看着一根根雕龙的石柱瞬间明白了什么。 “代月,代月姑娘!” 代月从失神中回过神,脸『色』苍白,嘴唇发紫。 “靖…靖姑娘…” 靖海浵道:“眼下恐只有你能救我们出去。” 代月浑身发抖,摇头道:“我救不了你们…就不了…我也…救不了他们…救不了…” 代月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哭的十分绝望、十分无助、十分悲伤。 靖海浵看着,眼角也湿了。 亲眼见到自己的哥哥无缘不顾的杀人,杀的都是往日里见过数面的人,有的甚至在小时候一起玩耍过,搁在谁身上谁都受不了。 靖海浵进入『迷』幻森林之前,她的师傅、父亲已经给她做了很多的思想工作,对于玄令选拔的残酷也有准备,可是等她亲眼看着代阳和剑六杀人,内心几乎崩溃。 更何况代月。 代阳看着代月,心里十分痛苦。 可是,他没有办法。在这个护罩里,不是他死就是别人亡。 靖海浵等代月哭声小了,接着道:“眼下只有你一人在外,我们找不到解开护罩的办法,你在外看看有没有机关可以解开。” 剑六和代阳眼睛亮了。 如果这是一个困敌装置的话,那么一定在护照外留有解出护罩的机关。 “小妹,快去看看。” 代月眼神复杂地看了看代阳,开始在护罩外找寻机关。 随着代月的找寻,代阳和剑六从得到血岩花和生死威『逼』的紧张中缓解过来,又恢复往日的沉稳。 他们很快发现这个护罩的根基就是广场中立的石柱,如果能破掉石柱的话,也是有可能破开大阵。 还有一点,机关极有可能在石柱上。 他们让代月仔细观看每一个石柱,看看是否有不一样的地方。 代月将每个花纹、龙鳞都看过,没有找到异常。 “你是不是错过什么,从头看一遍。” 黥锷不耐烦地说。 代月冷冷看了一眼,站在离靖海浵身边稍微近的地方。 “靖姐姐,我…” 靖海浵安慰道:“无事,原本就试一试,又不十分确定。” 代月这才看清夏平安的情况,胸口处窜出一簇异虫,异虫的一半留在胸口里,一半在外,上下蠕动,将护罩中的鲜血吸食过来。 异虫浑身通红,蠕动的时候像极了一朵随风摇摆的大红花。 “啊…这…” 靖海浵道:“死后成了寄体,如果我们出不去,不是断气死在这里,便是成为这异虫的肉食。” 代月退了两步,道:“我再去找找看,是否有没发现的地方。” 小木眼神在石柱中看了看,然后用手碰了砰椟还珠。 椟还珠道:“何事?” 小木道:“若说没有看过的石柱,也只有那一根了。” 椟还珠随着小木的手指看到了广场正中间的那根石柱。那根石柱光秃秃的,没有任何雕刻。 那石柱原本是有雕刻的,原先雕刻在石柱的龙活了,之后被夏平安杀了。 椟还珠道:“那根在里面,又不是在外面。” 靖海浵被二人的话吸引过来,道:“你们说的是那一根石柱?” 椟还珠道:“他说的是中间石龙复活的那根。” 靖海浵看过去,如此明显,她们谁都没有注意到。 伺纹道:“总是办法,过去看一看。” 靖海浵点头,让椟还珠等人小心戒备,伺纹护着靖海浵走到石柱跟前。 因为石龙复活,石柱上什么都没有,连花纹和祥云都不见了。 靖海浵看着,心中再想:“莫不是因为石龙死掉,血岩花现世才开启了这大阵?”随即又想:“这个大阵很可能不是为了困敌,而是为了保护血岩花。” 靖海浵如此想着,很快就理清思路。 石龙是为了护花,大阵也是为了护花。 这样一切都说通了。 血岩花肯定是异宝,那就会有多种措施防护,就像人藏宝贝一样,肯定会有多重防护。 靖海浵缓缓抬起头,低声道:“掩护我。” 伺纹点头,靖海浵身影冲了出去。 伺纹紧跟其后。 代阳稍微一愣神,靖海浵就到了近前。 “血岩花,给我!” 代阳阴阳双刀在胸前画了一个圆圈,斩向靖海浵的手臂。 靖海浵拳头看似快,实则慢了许多。 砰! 靖海浵的拳头大双刀的交接点上。 代阳吃受不住靖海浵这一击,身子向后退了数步。 代琮见状,急忙挥拳上来。 “退开!” 靖海浵反手一掌,打在代琮的拳头上,代琮原本就受伤,直接被拍的飞了出去。 代阳先前鏖战已经耗费太多真气和体力,心知绝非靖海浵的对手,急声到:“这可不是鹬蚌相争!” 剑六明白,一旦靖海浵取得血岩花,有伺纹和椟还珠的护持,他们想要拿到是绝对不可能的。 剑六挥剑就上,黥锷也扑了过去。 伺纹知道靖海浵让他防备的是何人。 “困!” 一面土墙自地面窜出,将剑六与靖海浵等人隔开。 靖海浵知道伺纹能支撑的时间不长,身影欺进代阳的刀光范围,拼着左手受伤,将代阳的双刀拍飞,右拳抵在代阳的脑袋上。 “血岩花。” 代阳不甘地将血岩花交给靖海浵。 代阳没有办法,他若动一动,靖海浵的铭文针可将他刺死十遍。 砰! 剑六、黥锷破了伺纹的护墙,伺纹受到反震,跌坐在地上吐了几口血。 面对剑六和黥锷的攻击,他是用尽全力才抵挡了那片刻。 靖海浵转身退回来。 剑六和黥锷追过来,椟还珠身影急速窜过去,顺手拿起先前夏平安刺进石龙脑袋的树枝,朝着剑六砸了过去。 剑六挥剑抵挡。 当! 一声轻响,椟还珠退后数步才站定。 啊! 剑六惨呼一声。 长剑与树枝碰撞,原本松散的树叶顺势脱离树枝刺向他的的脸。 剑六一时不察,脸上被刺了数个树叶。 椟还珠一驰援,靖海浵脱离了黥锷和剑六的包围,反手和黥锷对了一掌。 靖海浵修为原本在黥锷之上,黥锷不甘地退回去。 椟还珠看了看手中的树枝,真是好宝贝。 剑六将长剑『插』在身旁,开始拔脸上的树叶。 他拔下树叶用手『摸』了『摸』,只是比一般的树叶硬一些,可是为何如此锋利,能『插』进石龙的身体,能刺进自己的脸皮。 “靖海浵,就算你拿到血岩花,破不了阵,你也会死在这里面。”代阳冷声说。 剑六用衣袖将脸上的血迹擦去,道:“或许等不到那个时候。” 靖海浵微微发愣。 伺纹和椟还珠不解。 “啊~” 远处小木尖叫了一声。 椟还珠道:“发什么疯!” 小木诺诺道:“夏…夏…” 椟还珠道:“已经够吓人的了。” 小木道:“夏…夏老大…” “怎么了?” “动了…”观看 首发 zui新 章 节 请到堂客行---手机地址:.观看 首发 zui新 章 节 请到堂客行---手机地址:. 第223章 异变 死了的人不会动弹,除非… 剑六、代阳、靖海浵、椟还珠、伺纹回头看向夏平安。 夏平安还躺在地上,胸口的异虫已经将地上的血水吸食殆尽。 异虫原本没有头尾,如今已经能在前端看到米粒大小的黑点,闪着黑油油的光。 异虫在成长! 随着异虫的蠕动,夏平安僵硬的尸体动了动,手和脚都抽搐起来。 剑六见状,提着剑向夏平安的尸体冲过去。 靖海浵拦住道:“你欲如何?” 剑六道:“不趁现在斩杀这些异虫,我们都将死于此地。” 靖海浵不忍夏平安的尸体再受凌辱,没有退让。 代阳道:“眼下我们出不去护罩,只会成为这异虫的怪物。” 椟还珠默默地走过去,看着夏平安胸口的异虫,手指并拢,凝出冰刃,自夏平安的胸口斩了下去。 “你!” 椟还珠低声道:“我想夏平安也不愿成为这些异虫的傀儡。” 冰刃斩过,异虫头部在地上散落一点,不停的蠕动、挣扎。 剑六退回去。 地上的异虫残体蠕动数下之后并没有死去,而是爬回到了夏平安的身体里,随之胸口又长出了新的肢体。 “这…” 剑六、代阳、靖海浵脸『色』大变。 “用火!” 椟还珠再次砍下异虫的肢体,急忙用火去烧地上的残体。 可是这些异虫竟不惧火烧,而是随着椟还珠使用火决的力度成长的更快。 不惧水火。 那么,这里将成为这些异虫的食场。 夏平安是第一个死的人,第二个会是谁呢? 正在众人忧心之时,地上的夏平安抽搐的更加厉害,手指在地面上抓出数道痕迹,后背躬了起来,随之慢慢地站起来。 椟还珠、小木等人急忙后退,被眼前这一幕吓的心胆俱寒。 “眼下,我们杀不死这怪物,想办法出去!” 夏平安抬起头,口、鼻、耳、眼都流出了血丝,尤其是眼睛向外凸出,眼眶中血红一片。 众人急忙后退。 夏平安站起来,如行尸走肉一般向剑六等人走来,每走一步,地面上的血就被吸食干净,连一丝的痕迹都没有,像不曾流过血一般。 代阳急声道:“它要的是人血,我们毁了这血肉。”准备用火决烧掉。 剑六道:“不可!只怕火未烧完,我等先死了。眼下这些血肉能拖延一阵这怪物,找寻破阵才是关键。” 一群人远离了被黥锷、代阳斩杀的尸体,转到一边。 代阳将染血的长袍脱下扔掉,剑六、黥锷、代琮都脱掉了护甲或外衣。 “现在…我们达成同盟,先破护罩。” 剑六提议,代阳附和,椟还珠和伺纹自是应下。护罩不破,他们都将死在这里。 “如此,只能拼一拼了。” 靖海浵拿着血岩花飞身跃上中间的石柱,将血岩花放在石柱的顶端。 随着血岩花的回归,一道光划破漫天的乌云,照在石柱上,刺的众人睁不开眼睛。 吼! 一声龙吼。 代月再次听到龙吼,吓的跌坐在地上。 代阳、剑六、黥锷、椟还珠、伺纹等人也吓了一挑,凝神戒备。 若是此刻再来一条龙,他们真的是必死无疑,回天无力。 随着龙吼,原本散落在地面上的石龙碎石一块一块地飞起来,附着在中间的石柱上。 靖海浵在边上看着,石龙身体的石块附在石柱上,随即便黏在一起,连缝隙都没有。 光芒散尽,众人这才看到先前石柱上雕刻的石龙又回来了,随之让他们感到难受的护罩也消失了。 “成功了?” “成功了!” 小木、小辛等人欢呼起来。 “快离开此地!” 靖海浵等人急速离开广场。 广场中间,夏平安行尸走肉一般走进那群死人堆中,随着他的步伐,尸体变成齑粉消失,地面变的干干净净。 剑六等人看着眼前的情景,眉头紧锁,心中发寒。 他们破开了广场的护罩,可是这片领域的出口找不到,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们还是会成为夏平安的口粮。 “分头去找,看看有没有出口。” 一群人分开去找,没有人再惦记血岩花,因为进去后出不来,更何况石柱的石龙回来,他们可没有能力战胜石龙的能力。 如今,活着回去才是正途。 变成行尸的夏平安漫无目的在广场上行走。 靖海浵等人巧妙地避开夏平安,找寻一切可能的机关。 但是他们失望了,他们将广场周边能走的池、渠都找遍了,没有出口,只有淡灰『色』的石柱,雕刻精美的石龙。 “没有办法。” 代琮绝望地说。 代阳道:“今日就是『迷』幻森林封闭之日,若是我们出不去,就要困死在这里了。” 剑六道:“眼下是出不去了,只能看看在『迷』幻森林封闭时,此处自行解封。” 椟还珠道:“也就是说,在这个结界破开时,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出口,不然会被封印在森林中。” 青爪岛、椟白岛、太虚岛,靖海浵和伺纹分成四攒,坐在石阶上看着变成行尸走肉的夏平安在广场中间打转,等着一线的生机,也在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代月看着夏平安心有悲凉,也有可惜和可怜。现在他对夏平安的感观变了,不再讨厌,甚至觉得在这群人中,夏平安是个好人。 看着看着,代月低声道:“为何他总是绕着那些柱子走?” 代阳扭头看夏平安,道:“不是他在绕,是那些异虫在绕。” 剑六淡漠地看了一眼。 小木等人看着夏平安,很悲伤。 “老大,你说夏平安是不是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们如何出去?” 椟还珠有气无力道:“我知道你们很难过,可是…他…死了…” 代阳和剑六猛然站起身。 “很有可能,他是从那根柱子开始走起的?”代阳道 小木道:“谁知道呢?” 剑六道:“那就一根一根的试。” 靖海浵道:“需记住他是如何走的。” 广场中有几十根柱子,代阳分别让每人记几根,开始汇总。 “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来不及了。” 众人看到出去的希望,纷纷来了劲头。 广场下,夏平安依旧摇晃着似乎漫无目的在围着石柱转圈,行走。 第224章 没回来的人 。。手机阅读 ..。。手机阅读 ..夕阳最后的余辉在海平面消失。 陆陆续续出来的人不是坡着脚就是扶着胳膊,有的浑身是伤。 不论怎么样,他们活着从『迷』幻森林中出来了。 靖天琰眼中的光芒随着落日最后的余辉变成了灰烬,原本傲然站立的身躯在那一刻老了数分。 黥封坐在海岩石上,任由海水打湿衣襟也没有动。 他有两个儿子,小儿子黥鲨中了铭文针生死不知,大儿子进『迷』幻森林拿解『药』,此刻算是有去无回了。 椟弘站了许久,叹息一声,默然回去。 『迷』幻森林封闭,就算先前活着,在『迷』幻森林出口消失的刹那也死了。 ——从来没有人在『迷』幻森林封闭后活着出来。 扮成老太太的隐玉站在一群人中等夏平安回来。 可是看着接二连三出来的人,唯独没有那个人。 隐玉原本不想来,她不想让夏平安觉得她很关心他。可是真等落日即将消散时,她还是忍不住来了。只是,直到符文消失,她都没有见到夏平安出来。 她曾想过,夏平安会在最后时刻出来,跃到她的近前,嘴角轻笑,眉眼含笑地看着她,用让人不爽的语气说:“哈,我就知道你会来,是不是很担心我?” 那个人喜欢最后出其不意,喜欢用让人讨厌的语气讲话。 可是,到最后,那个人都没有回来。 海浪打着岩石,发出哗哗的回响。 当『迷』幻森林出口的光环消逝时,有人哇地哭了出来,之后是更多的人。 隐玉默默地转身,数次看着西面的海平面,哪里终究再没有人出来。 一步一步,她走回那个破屋,感觉自己的体力耗尽了,躺在简陋的床上不知在想什么。 “难道,她人生的旅途注定只能是一个人吗?” 脑海里是忘记的过去,那个艰苦卓绝的选拨,那个数次帮他的少年,那个在死时告诉她:“替我看看外面的世界。” 死了,都死了。 隐玉的心猛然揪的痛起来。 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夏平安的影像。 “放心吧,我的命,很硬!” “你个骗子!你骗了我,你将我一个人丢在了这陌生之地。” 隐玉咒骂起夏平安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心中的难过。 靖天琰回去的时候,甲子其早已跪在大厅,一动不动。 “岛主,属下无能!” 靖天琰看着甲子其,眼中燃着怒火。 “你不是说彤儿不会有凶险吗?” 甲子其低声道:“确实如此,可是『迷』幻森林开启,金长老找不到外来者时,我的卦象就变了。” “为何不早说!” 甲子其低声道:“云梦之卦,无法判断吉凶。” 靖天琰深深吐了一口气,走到椅子上坐好,有气无力道:“起来吧,这一切都是命。上一次,昊儿死在『迷』幻森林,这一次是彤儿,想来是我龙首岛气数将尽,也是这片海岛气数将尽,也是我等气数将尽。火龙发作一年强似一年,只怕等不到下一次『迷』幻森林开启,这片海域就不存在了,我等早已成了白骨。” 甲子其急声道:“岛主莫要如此悲观,眼下还是应对即将到来的火龙为要。” 靖天琰道:“勇士可选好。” 甲子其道:“已选好” 靖天琰道:“符文兵器呢?” 甲子其道:“只成功三把长矛。” 靖天琰看着越发苍老的甲子其,柔声道:“这些年辛苦你了,只是…” 甲子其躬着身子,道:“老臣就算死,也会多留几把符文枪的。” 靖天琰道:“不许说这样的话!回去休息吧,这几日我动员各岛备战,你养精蓄锐不要出来。我等可以死,你不能。” 甲子其顿首拜了三拜,才离开。 …… 争分夺秒,代阳、剑六、靖海浵等人各自发挥能力,找到了夏平安行走的路线。 几人不敢怠慢,等夏平安走过第一根柱子之后,他们急忙开始跟着走。 可是等他们走到第三根柱子时,听得咔嚓一声,他们身后的地面陷了下去,下面漆黑一片,看不到有多深,随之他们走过的两根柱子倒在地上。 “不对,快撤!” 几人急忙反身跃回来,到了坍塌大殿的石阶上。 一行人离开后广场的地面还在塌陷,原本用真气石块铺陈的广场像天花板一般往下掉。 小木等人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如今已经够糟糕的,若是再掉下去,即刻就死了。 剑六道:“时间到了。” 代阳道:“或许我们能离开这里。” 所有人都在抬头观望,寻找出去的机会。但是他们没有找到。 广场的塌陷还在继续,大理石落下去,石柱一根一根地落下去,变成行尸的夏平安还在按照既定的路线行走,随着他走到最后一根石柱跟前,整个广场都落下去,夏平安也落了下去。 广场成了一个方圆数十丈的漆黑大坑。 代月低声问道:“我们回不去了吗?” 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回不去了,从来没有人在『迷』幻森林封闭时活着回去。 他们已经错过了时间,那么就不可能。 只是不知道他们何时死,如何死而已。 嗡嗡… 响了数声,原本压在他们头顶的天穹开始震动起来。 所有人抬头看天。 一片月光自天顶照下来,洁白而柔和,原本是阴沉沉的空间瞬间明亮数分。 剑六喜道:“开了?” “什么开了?”黥锷不解的问。 剑六道:“这个护阵被打开了。” 代阳道:“算算时间,此时应该是夜晚,所以,这个大阵开了。” 随着这句话,嗡嗡之声更响,有一道巨大的能量从他们身边漫过走向更远的地方。 几人跃到坍塌宫殿的废墟上远眺,看到了夜空,看到了明月,看到了青山绿树。 “开了…真的开了…哈哈…” “开了…我们有救了。” 小木几人喜极而泣。 代月轻轻地拉着代阳的衣袖,一下一下。 代阳回过神,见代月脸『色』苍白嘴唇发抖。 “你…怎么了?” 代月想要开口,牙齿打颤,嘴里咯噔蹬地响。 “你,如何了!”代阳急声问。 代月颤颤巍巍地用手指向他们下方的广场。 代阳等人先前只顾看天,没有注意广场,此时随着代月的手指看过去,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观看 首发 zui新 章 节 请到堂客行---手机地址:.观看 首发 zui新 章 节 请到堂客行---手机地址:. 第225章 苦撑 。。手机阅读 ..众人看向广场。 血红『色』的异虫正从从塌陷的广场深坑中爬出来,血红一片向他们蠕动而来。 他们终于为何没有人能离开『迷』幻森林,也知道他们会如何死了。 “快离开这里。” 眼下这个广场的结界已破,他们看到了更真实的世界。 靖海浵说了一声,带头向坍塌的大殿侧后方走去,准备绕开广场。 可是,等她转过拐角之后,脚步猛然停住,脸上立马渗出冷汗来。 血红『色』的异虫正翻过台阶,从远处向他们靠拢过来。 代阳、黥锷等人也从另一个方位退了回来。 “我们…出不去了。” 代阳非常不甘地说出了这句话。 一众人站在大殿前,看着前后左右不断压过来的红『色』血『潮』,脸『色』沉重。 小辛忍不住双腿打颤。 代月脸『色』更加苍白,双手死死地拉着代阳的手臂,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靖海浵道:“眼下拼一阵是一阵。太虚,青爪三岛各守一方,至少得保证大殿前有我等的容身之处。” 代阳、黥锷在这种生死关头,自不会在算计,点头应下。 小木看着三方人马,低声道:“我们可以用夏平安的方法…” 靖海浵挑眉,转头道:“什么方法?” 椟还珠揪了揪脑袋,道:“是啊,不然我等迟早会被这些异虫吃掉的。” 靖海浵道:“快说!” 椟还珠道:“只防不攻,三人三面,待三人力尽,立刻换人补上,这样我们可以轮流休息,不至于气空力尽而死。” 靖海浵沉思,这是个好办法,可是… 椟还珠道:“眼前第一阵由我们来,你们仔细看着。” 小木、小辛、小李三人出来,按照夏平安的方法,在三面结起冰盾,然后慢慢地对的合丝严缝。 靖海浵几人一看,确实不难。 异虫过来,三人将冰盾推出去,挡了下来。 异虫越来越多,爬不上冰盾,开始啃食冰盾。 小木三人支撑不住。 靖海浵、代阳、黥锷三人一看,在绝对的力量之前,所有的计划都不行。 三人接手,将冰盾抵住。 剑六看着冰盾外的异虫,想到先前椟还珠斩夏平安胸前异虫的情形,内心更觉冰凉。 这种异虫不只是吸血吃肉,更会吸食真气,他们用真气凝结的冰盾只能抵挡一时,而且是饮鸩止渴的办法。 先前夏平安就是如此控制这些异虫的,最后还是被异虫反噬了。 靖海浵三人支撑三个时辰时辰,真气耗尽出现破绽,剑六,伺纹、椟还珠三人在三人撒手的时候,在更近的范围内竖起了冰墙。 小木等人在心里给椟还珠等人鼓气,希望他们能多坚持一些。 可是,随着这些异虫吸食真气的增加,剑六等人没能支撑到三个时辰。 幸好靖海浵和椟还珠等人有回气丹,靖海浵等人即使回气,补了上去。 异虫还在进化,不断躁动。 在很早以前,人们将虫兽放在一个盒子里,看他们争斗,留下的作为蛊使用。现在如今他们成了盒子里的困兽,那些异虫再『逼』他们。 数次交换,靖海浵等人被『逼』的只有两丈有余的空地,囊肿的回气丹也告磬了。 异虫还在汹涌地冲过来,他们彻底得失去了希望。 回不去了。 从来没有人从『迷』幻森林关闭后活着回去。 他们也不例外。 代月跌坐在石阶上,脸上『露』出了笑容,笑意凄惨而悲凉。 靖海浵和椟还则想到了夏平安临终的那句警告,如今看来,确实无疑了。 可是,海岛为什么要留下入『迷』幻森林选拨的习惯? 这习惯又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太久远的问题,靖海浵找不到答案。心中更觉悲哀的是海岛有多少大好青年死在了这森林中,包括她的哥哥靖海昊。 椟还珠瘫在石阶上,小木等人却站在了他的前面。 “你们做什么!” 小木回头看了看椟还珠,笑了笑。 “作为我们的老大,怎么能死在我们前面呢。” 小辛道:“是啊,虽然我们几人没什么本事,但不能再出让老大先死的事情了。” 小李道:“啊,真是没办法,亏得夏老大让我们挑了这么好的兵器。” 椟还珠眼泪瞬间溢出了眼眶。 “你们…” 另一个人道:“啊,这几年,感谢你的照顾了。” 椟还珠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低声道:“笨蛋,夏平安是个笨蛋,你们也是笨蛋…笨蛋!” 小木看了一眼广场那红『色』的深坑,笑道:“我们多希望能成为夏老大那样的笨蛋…” 异虫过来,小木冲了过去,手中锈迹斑斑的长剑带着劲风将异虫扫了出去,随之是更多更凶猛的异虫扑过来。 小木一次又一次将异虫赶离,但终究没能支撑住。 先是一只,之后是一群,之后更多。 小木整个人都成了红『色』,挂着异虫。但是他没有倒下,手中的剑一下一下挥着,直到他的眼睛瞎了,嘴里塞满红『色』的虫子,发不出声音,直到他的骨架都没了,只剩一件衣服一张人皮。 小木倒下的时候,小李走了上去。 “你…” 靖海浵不知如何说,明知道上去就是死,可是这些人还是要上去。 小李眼神扫过靖海浵、代阳、黥锷等人,沉声道:“你们这些少岛主有你们的办法,我们这些人有我们的办法,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 慷慨赴死,这是他们这些底层人唯一的展现骄傲和自尊的办法。 靖海浵站起道:“哪怕只有一人出去,我也愿意。” 椟还珠站起来,道:“还轮不到你!若是活着出去,替我们、替夏平安,替全海岛的人说一句,全他妈是傻子!” 靖海浵愣愣地看着椟还珠。 椟还珠扛起手中的树枝,跟在了小李身后。 小李冲过去,苦苦支撑了半个时辰,也变成了一件衣服。 小辛,准备上去。 椟还珠冲在前面,树枝横着一扫,将异虫扫了出去。 原本向前冲的异虫陡然停住,似乎遇到了什么障碍或者禁忌。 靖海浵、代阳、剑六等人唰地站起来。 树枝,这树枝对异虫有用。 椟还珠也愣了愣,没想夏平安让他拿着的树枝这么神奇。 “快,赶快清路!” 代阳喊了一声,椟还珠还欲向前。 异虫陡然暴躁起来,完全是发怒了,翻滚蠕动疯狂地朝椟还珠冲过来。 椟还珠被眼前狂躁的异虫吓住,没敢『乱』动。 “小心!”靖海浵见状,喊了一声。 椟还珠回神,异虫扑了过来。观看 首发 zui新 章 节 请到堂客行---手机地址:. 第226章 劫后余生 。。手机阅读 ..椟还珠离异虫太近,以至于异虫发怒时,他清楚的感觉到了,他身心俱冷,手脚冰凉。 靖海浵喊小心的时候,他才回神,可惜有点迟。 靖海浵扑过去,拉开椟还珠,还顺势夺过椟还珠手中的树枝,顺势使出冰决,将扑来的异虫挡了下来。 椟还珠深吸一口气,好险! 咯吱吱… 冰霜覆盖在石阶上,那些异虫竟然被冻住了。 靖海浵愣了愣,以她的修为根本做不到这样。 咯吱吱… 异虫眼看要冲破冰封。 靖海浵大喊一声:“跟紧我。” 双手拿着树枝,左右开工,像是扫地一般,将前方的异虫扫开。 因为她挥动树枝时使用了冰决,异虫被冻在两边。 靖海浵双手飞快,顾不得身后。 代阳等人紧跟靖海浵扫开的路。 可是,她终究是太慢,后面冲破冰封的异虫愤怒地追过来。 小辛向前推了一把椟还珠,拦在了路的后方。 椟还珠犹豫。 小辛道:“你个笨老大,快走!” 异虫冲过来,小辛用力挡出去。片刻后,左右两边的异虫也扑了过来。小辛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支撑了一阵,倒了下去。 椟还珠回头望的时候,看到小辛的衣服慢慢地飘在地上。 “啊~” 椟还珠仰天吼了一声,跟着靖海浵向前冲过去。 靖海浵不停歇,一路向前,扫下台阶向大殿下的山谷扫去。 身后,椟还珠的另外两人也殿后死了。 看着眼前陡然雪白的石阶,靖海浵“哈哈”地喘着粗气,笑了起来。 黥锷、代阳等人跃过来,兴奋地向山下奔去。 过了广场,到了从山下延伸至半山的石阶,已经看不到异虫了。 靖海浵等人跑了一阵,远离了宫殿和广场,才敢停下来喘歇。 “哈…哈哈…活下来了!” 章还仰天大笑,说不出的高兴。 椟还珠走过去,猛地一拳将章还砸倒。 “你!” 椟还珠两眼发红,咬牙看着章还。 剑六一把将章还拉开,道:“死里逃生,难免。” 椟还珠瞪了几眼,忽地低下头,一个人靠在一颗树上,一句话没说。 伺纹走过拍了拍椟还珠的肩膀,道:“他们…都是值得尊敬的人。” 椟还珠不说话,垂着头,良久后才道:“我好后悔,好很后悔带他们进来…我…好后悔,好后悔没听夏平安的话,带他们早些离开,我好后悔…” 声音哽咽,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 不论他平日是多么威风的少岛主,但毕竟是少年,第一次经历生死,经历勾心斗角的残杀,也经历的难得的友情。 靖海浵将树枝递给椟还珠,道:“那就带着他们的期盼,活着出去!” 代月走过来,从衣袖中拿出手帕递给椟还珠,道:“他们都是英雄。” 椟还珠抬头,看向代月。 代月看了几眼代阳、代琮,高声道:“他们是比我的哥哥都厉害的英雄,大英雄!” 代月的话不只是说给椟还珠听的,更是说给在场的人听的,更是说给她自己听的。从小到大,代阳一直是他的英雄,在她眼里,靖海浵,黥锷、黥鲨这些人也不及代阳的万分之一。 可是,他哥哥的形象在她心里崩塌了。 争夺血岩花的不择手段和残酷,让她彻底的失望了。 反而是夏平安、小木、小辛、小李这些人在她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影响。 死,谁都害怕。 可是,他们却为了别人,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 所以,她这句话也是说给夏平安、小木他们听的。 代月喊完这句话,泪流满面,也不管靖海浵愿不愿意,扑在靖海浵的怀里哭了哇哇地哭了起来。 代阳知道,此次选拨,给代月留下很多可怕的阴影。 他费尽心机终究还是一场空。 几人歇了一阵,不只是身体,还有心理,感觉好了许多。 眼下青爪岛有剑六、黥锷、章还,太虚岛代阳、代琮、代月,之后是靖海浵、伺纹、椟还珠三人的联盟。 “我们九人不宜分开,要走就一起走。” 剑六、代阳点头,三方暂时放下隔阂,准备一起找寻出『迷』幻森林的出口。 九人根据日头的方向,向南行了一天,除了森林还是森林,没有见到怪兽。 当晚,九人轮流值班,休息了一阵,采摘了些水果果腹,第二日又走了一阵,终于听到静谧的树林中有了响动。 九人凝神,注意四周。 陡然听得树林深处一声巨响,随之大地都摇晃起来。 九人凝神戒备,森林深处又响了几声,大地摇晃的更加厉害,树林中的响动更加明显。 靖海浵谨慎戒备时,一条绿『色』的小蛇陡然从树丛中飞出来,幸好她手疾眼快,将绿蛇斩飞。 “绿蛇!” 九人几乎同时喊了起来。 这绿蛇他们见过,先前进入山谷时碰到过。 代阳疑声道:“莫非我们还在谷中?” 章还道:“那个山谷根本没有这么大?” 剑六道:“如是按照入谷的情形推测,应是山谷无疑。” 九人说着跃上一个古树的树枝,向四周眺望。 四周之内全是郁郁葱葱的树林,以及远处稍微低矮的山丘。 “那是…” 伺纹指着西南方向一股浓浓的黑烟。 “地火喷发,难道…” 代月惊疑不定,诺诺道:“火神…要来了吗?” 靖海浵等人听到此话,脸『色』立马沉下来,急忙跃下古树,道:“向东方走,先离开这里再说。” 代阳道:“离那黑烟越远越好。” “可是…我当时是从那个方位进的山谷?”章还略有不甘。 剑六道:“『迷』幻森林原本就是结界中的结界,地形地貌和方位有所改变正常,若是有心让『迷』幻森林中的人回不去,一定会将我等往地火喷发之处引的。” 代阳道:“先避开为妙,就算哪里真的是出口,等地火过去再去也不迟。” 一行人急急向东行了一夜才休息。 夜间,伺纹、代琮、章还三人轮休。 等到第二日的时候,却不见了章还的人影。 “莫不是那小子一个人跑回去了?”代琮不屑地说。 剑六沉声道:“不可能,四处找一找。” 几人找了找,没有找到章还的人影,却找到了章还的剑。 靖海浵几人在树丛边找了找,又发现一些痕迹。 代阳、剑六、靖海浵脸『色』凝重起来。观看 首发 zui新 章 节 请到堂客行---手机地址:. 第227章 第三人 “谁干的!” 剑六怒气冲冲地看着代阳和靖海浵。 “不是我们做的。”代阳矢口否认。 “伺纹不可能做那样的事。”靖海浵也为伺纹辩解。 剑六冷笑几声,道:“不是你们的人做的,以章还的修为,在『迷』幻森林中遇到再厉害的敌人释放信号弹还是有可能的,除非相识信任的人动手才会被无声无息地斩杀,连尸体也找不见。” 代阳冷声道:“或许修为太低,被林中的异兽或异虫吃了。” 剑六拔剑道:“你说什么!” 靖海浵拦在两人中间,道:“此刻不是相互猜忌的时候,眼下同舟共济方有生机。” 代阳冷笑道:“说不定他觉得地火喷发处是回去的路,一个人跑了,留下被杀的现场。” 剑六怒声道:“血口喷人!”长剑刺向代阳,代阳向后退出数步,阴阳弯刀握在手中。 “相杀,来啊!” 靖海浵一拳将身旁的树打折,高声道:“住手!我做你们的对手!” 剑六想要动,靖海浵用右臂指了指。他终究没动。 代阳没动:“既然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那我们各自走各自的好了。”收起刀道:“走了。” 代琮跟过去,代月犹豫却没有跟上。 “代月!” 代月摇头道:“我要跟靖姐姐在一起。” 代阳恼怒地摔了摔衣袖,向前走去。 剑六看着黥锷道:“我们也走。” 两人朝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靖海浵留在原地,椟还珠、伺纹、代月看着她。 “靖姐姐,你不要难过,他们…” 靖海浵站在原地,垂着头,低声道:“我知道。” 椟还珠道:“我们呢?” 靖海浵道:“继续向东行吧。” 四人向东而行。 代阳和代琮穿过树林。 “少岛主,我们不应该离开的。” 代阳冷声道:“你也想教训我?” 代琮摇头道:“属下不敢,只是…” 代阳打断代琮的话:“那就闭嘴!” 代琮胸口起伏数次,终究没有开口说话。 林深树密,两人走了一阵歇一阵,到日暮的时候还没有走出森林。 两个人越发孤单,连话也很少说。 代琮起身去找燃火之物时,代阳道:“两个人,将究一晚上就好。” 两人斜躺在横倒在草地的枯树杆上,静静地听着林中悉悉索索的响声。 “少主,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代阳的身子猛然弹起,扑向代琮。 “少主…” 代阳将代琮扑向旁边。 一只白羽箭『射』中他们躺的树干,树干变成齑粉。 势大力沉的一箭,箭上附带了法术攻击。 代琮回神。代阳已经将他拉在一颗树后。 “这是…” 代阳低声道:“『迷』幻森林中还有第三人。” 代琮惊讶道:“除我们之外的第三人?” 代阳点头。 代琮不相信道:“不是说『迷』幻森林中没有活着的人吗?” 代阳道:“此事稍后再说。” 两人戒备,耳听箭声传来,急忙离开躲藏的树,自左右两个方向反杀向箭『射』来的方向。 树林的前方,一条黑影站在树丛中,手中拿着弓箭。 这人不只是穿一身黑衣,头上戴着的斗笠也用黑纱遮掩住,在昏暗的树林中不注意看,如幽灵一般。 代阳双刀反握,身影急窜过去:“鼠辈,显面来。” 黑衣人连发三箭,代阳躲开两箭,用双刀挡住一箭。 代琮此时正好近身,拳脚不留情面的砸向黑衣人。 黑衣人反手提弓,弓弦一旋,将代琮打来的拳箍住,抬起脚将代琮踢的飞了出去。 代琮错愕,感觉他如何出拳全在对方的预料之中,甚至能提前判断出来。 这个人,不只是修为高他太多,更可怕的是这个人知道他所习的拳法。 一个照面,一招之间,代琮负伤。 这一脚极重,代琮倒地后哇哇吐血,就是站不起来。 代阳大吃一惊,这人的修为如此高吗? 双刀交错,划出优美的弧线,斩向黑衣人。 黑衣人手中长弓一旋,用弓背挡住代阳的双刀,随之猛地一旋弓背。代阳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道从双刀传来,差点让他的双刀脱手。 这… “哎呀呀…早有防备啊..哪又如何!” 黑衣人不退反进,长弓一拉,一柄短剑不何时到了弓弦上。 “去!” 短剑急『射』代阳。代阳双刀并与胸前。 当! 代阳虎口被震出了鲜血,身子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 黑衣人借反震之力顺手拿到短剑,身影流传到了代阳的身前。 “中!” 短剑划过代阳的喉咙。 代阳双刀一并,成剪刀状,绞向对方。 这是一招只攻不守的招式,目的在于两败俱伤。 黑衣人到了近前,短剑斜下压住代阳的双刀,随之一掌拍在代阳的胸口。 代阳来不及抵挡被拍飞出去。 “哎呀呀,一代不如一代。” 黑衣人迅速蹿到代阳身前,短剑刺下。 “你说什么大话呢?” 代阳笑了。 黑衣人诧异。 猛听半空中风声刺耳,黑衣人急忙向左侧跃了出去。 叮! 一柄长剑刺在代阳的身边,一个断臂的人自半空落了下来。 黑衣人心知自己上当了,想要退的时候,在树林的四周出现了黥锷,靖海浵、伺纹等人。 “哎呀,大意了,大意了。” 黑衣人一边说,一边摇头,可是可他的语气一点都没有大意后的后悔,而是一种谐谑,轻松地像是再说大意的人是靖海浵等人。 靖海浵看着黑衣人,道:“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黑衣人左右看了看,道:“哎呀,这就是开始问话了?那也至少的将我制服,然后用尽各种酷刑再问的吧?小姑娘!” 黥锷冷声道:“会让你说的。” 黑衣人“哈”地轻笑一声,身边骤然燃起火焰。 “哎呀呀,偷袭这样的把戏就不要在我面前耍了。” 黥锷急忙收手。 对方觉察到了鬼藤的偷袭反向使用火决,差点让他的真气回收不及。 靖海浵道:“那就留下来慢慢说。” 黑衣人摆手道:“我自然不会走的,不过你们先前那场戏不错,哎呀呀真的不错…” 剑六道:“章还呢?” 黑衣人道:“昨晚那个人?” 剑六点头。 黑衣人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十分刺耳。 “想知道吗?” 剑六不说话。 黑衣人道:“哎呀呀何必矜持呢,我这人最喜欢看故人相见的情景,你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剑六、黥锷、代阳疑『惑』。 按照他们的推测,章还应该已经死了,可是听黑衣人的话,章还活着。 “人呢?”剑六沉声。 黑衣人笑道:“哎哎,这不就来了。” 靖海浵等人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听的树林中有响动传来。靖海浵等人回头,看到了章还正从树林中走来,他身边还有六人。 黑衣人展开双臂,笑道:“诸位,莫要让我失望啊,让我看看你们感人泪下的表演。” 第228章 傀儡人 “章还?” 黥锷叫了一声,章还根本没有搭理他,而是吼了一声冲了过来。 这一声不是人的吼叫,更像是猛兽的吼叫。 剑六急忙冲过去用长剑挡住章还的攻击。他们这才看清楚,章还眼珠外凸,没有一点灵『性』和光泽,张开口的时候,喉咙处有异物在蠕动。 这是…异虫! 吼! 章还突然变的力大无穷,竟生生将剑六『逼』退。 黥锷道:“如何?” 剑六心沉了下去,高声道:“这些人成了异物的寄体,他们已经不是我们熟悉的人了。” 黑衣人笑道:“哎呀呀,真是狠心,这么快就抛起故人。” 剑六想到了夏平安,想到了黥锷被火虎抓伤的情景,急声道:“不可让这些人伤到,一旦伤到,就会被异虫附体。” 黥锷、代阳、靖海浵等人感到更加的不安。 先前他们三人推测出章还遇害,森林中还有第三人,便故意闹僵,让三方独立行动进而引对方出手。 他们的计谋成功了,却没有想到对方如此棘手。 寄体,已经失去了人『性』,失去了知觉,只是行尸走肉。 黥锷、剑六终究下不了决心杀章还,抵挡了数次只是『逼』退,并没有伤到人。 椟还珠看不过去,提着树枝过去朝着章还拍了下去。 章还感受到了危机,怒吼一声,不再向前。 树枝“啪”地打在章还的脑袋上,瞬时脑浆迸裂,血红『色』的异虫留了一地,无比恶心和恐怖。 树枝前端,死了的异虫黏在树枝上,瞬间结成冰块粉碎消失。 椟还珠愣住。 剑六终于想起这树枝为何会眼熟,过山谷的时候火虎见到这树枝不敢向前走。 黑衣人“咦”了一声,身影急速向椟还珠冲过来。 剑六、黥锷知道黑衣人想抢椟还珠的树枝,急忙挡在前面。 “起!” 一面冰墙挡住黑衣人。黑衣人身影在冰前一晃,竟然越过冰墙自高处斩杀下来。 剑六和黥锷见状,准备出招应对。 砰! 靖海浵的身影出现半空,与黑衣人对了一拳。 靖海浵的身体向后倒飞出去,黑衣人却依旧站在剑六和黥锷的冰墙上。 “好高的修为。” 剑六、黥锷等人心中讶异。靖海浵的修为在他们之中最高,可是刚才对招,黑衣人占尽上风。 “哎呀呀,何必苦撑你呢,将树枝交出来,我留你们个全尸,如同他一般。” 椟还珠双手握紧树枝,道:“行啊,叫一百声爷爷听听。” 黑衣人不着恼,笑道:“反正你们也要死的。” 原本停住的那些傀儡人开始向代琮、代月、伺纹袭击过来。 “你去帮他们,我们拖住这人。”靖海浵、剑六、黥锷拦在黑衣人身前。 黑衣人笑了一声,并没有动。 不远处,代琮惨叫一声。 代月等人看过去,代琮被另一个傀儡人啃食,血肉淋淋。 代月吓得脸『色』苍白,腿一软倒在地上。 伺纹扶助,道:“无事,有我们在。”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代琮的血肉和骨头都没了,只剩那身衣服和一张人皮。 黑衣人看着代月,笑道:“迟早会这样,何必挣扎呢?与其变成这样,还不如做我的傀儡人。” 靖海浵见黑衣人故意刺激已在崩溃边缘的代月,怒火中烧,冲了过去。 剑六、黥锷也冲了过去,三人拳、掌、剑风扫向黑衣人。 黑衣人向后跃出丈许,在身前立起一块冰盾抵挡靖海浵三人的攻击。 椟还珠在伺纹、代阳的保护下,将扑过来的傀儡人一一砸死。 黑衣人眼见如此却动弹不得,在他立起冰盾的时候,靖海浵、剑六、黥锷合力开始与他进行了最凶险的真气比拼。 比拼真气,对黑衣人来说并不利。他拖延的时间越久,他的傀儡人死的越多,等他真气耗损的差不多的时候,代阳等人会及时救援靖海浵等人,他迟早会陷入被动的局面。 “哎哎,真是背运,好不容借来的几个傀人,就这样没了。” 黑衣人说着不痛不痒的话,双掌中的真气远远不觉地灌注在冰盾上。 双方僵持,代阳等人将六个傀儡斩杀,要过来支援靖海浵等人。 黑衣人见状,猛提真气。 靖海浵感觉一股更加强大的真气直接朝她的身体碾压过来,急忙提升真气抵抗。 剑六、黥锷也急忙抵挡,心里却讶异黑衣人的修为。这个黑衣人在与他们三人拼了这么一阵,还有真气硬拼。 “吃惊吗?唉,我也是强弩之末了…哈哈…骗你们的了!” 真气再提。 剑六已经吃消不住,身子弹向后方。 失去剑六的支援,靖海浵和黥锷支撑不住,被震飞出去。 黑衣人后好几步才站定,胸口起伏不定。 “你怎么样?”伺纹扶助靖海浵问。 靖海浵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道:“无碍的。” 黥锷和剑六站了起来。 代阳、椟还珠等人将黑人包围住。 “就算如此,你们又能如何?” 黑衣人淡然地说。 靖海浵与代阳一对眼神,猛地冲向黑衣人。 “杀你!” 黑衣人轻笑,道:“哎呀呀,我好怕…” 靖海浵一拳,直奔黑衣人的头顶。 黑人短剑斜撩,靖海浵身子在半空一旋,由砸的一拳变成掏向黑衣人的胸口。 变招在始料不及,黑衣人匆忙将短剑斜切,斩向靖海浵的手臂。 砰! 原本极快的一拳,在快慢变化间竟比后来的短剑更慢,靖海浵的拳头打在短剑上。 黑衣人笑道:“不过如此!” 咔! 一声轻响自靖海浵的右臂发出,蓝『色』的铭文针从靖海浵的右臂『射』出,『射』向黑衣人的胸口。 剑六、代阳、黥锷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上。 这是他们三人筹谋已久的布局。眼见黑衣人修为太高的情况下,不敢让靖海浵贸然使用最后的杀手锏——铭文针。 他们与黑人比拼真气,就是将黑衣人的反应和应变都降低,确保靖海浵一击得手。 靖海浵在比拼真气过后,不给黑衣人喘息的机会,借近身攻击的机会偷袭黑衣人。 靖海浵的策略很高明。 第一拳是幌子,变招是诱敌,等对方挡住时,在最近的距离,对方身体受攻击最大的区域,发动铭文针。 铭文针靠护罩是挡不住的。 何况只能分气境巅峰才能进入的『迷』幻森林。 嗖! 眼前的黑衣人弃了短剑,身子直接向后倒下。 很快,快的不可思议,快的好像知道靖海浵要发『射』铭文针。 砰砰! 铭文针『射』在身后的树干上。 黑衣人的身体如蛇一般在地上滑动几下站了起来,顺手拿起短剑。 “哎呀,好险…好险…” 靖海浵愣在原地,剑六、代阳等人也愣住了。 “等了你一个晚上,你终于还是发『射』。我刚才的表演精彩吗?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中了你们的算计,你们是不是想着你们的计谋肯定成功了?” 靖海浵等人看着黑人身后树上的铭文针,脸『色』灰白。 “唉唉,对…对…就是这种表情,精彩啊。” 第229章 海岛的神? 杀手锏失去奇效。 靖海浵、代阳、剑六心往下沉。 代阳想到了代琮的事情。代琮专修拳脚,不应该被对方极快地破招,可是只一个回合就被对方踢成重伤。这不是因为修为的差距,更因为对方洞悉了代琮的招数。 “你是海岛上的人。”代阳极确定的说。 黑衣人摇头,道:“错了。” “错了?”代阳不相信。 剑六、靖海浵也不相信。能知道靖海浵有铭文针的,绝对是海岛上的而且不是一般人。 “我们是海岛的神!” 一句话,靖海浵、代阳等人脸『色』大变。在海岛上只有火神,他是那方的神? 黑衣人叹了一口气,道:“说了你们也不会明白,作为低等的食物,不需要明白太多的。” 低等的食物? 靖海浵这些人可是各岛的少岛主,在黑衣人嘴里竟然是食物? 在黑衣人眼里,他们连活物都算不得。 代阳和剑六想到他们经历的种种,想到异虫,豁然明朗。 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他们确实是对方口中的食物。 代阳、剑六、靖海浵三人眼神交汇:“一定要活着出去,将这里的信息传递给海岛。” “哎呀呀,很有默契嘛。你们想着拼死出去,将这里的情况告诉海岛,对吧?” 没有人回答黑衣人的问题。 “哎哎,我想想,上一次也有人这样想过,但是,很遗憾啊…” 阴阳怪气的语气,谐谑的语调,是对靖海浵等人无能为力的嘲讽。 “哦,对了,哪里好像有一个人叫靖海昊,是你素未蒙面的哥哥吧。” 靖海浵身子猛然怔住。 在他之前确实有一个哥哥,参加上一次玄令选拔进入『迷』幻森再没有出来,之后才生养的她和她的弟弟靖海波。 几句话,透『露』了更多的信息,每次参加『迷』幻森林的人即使活在出口关闭后也没能活着出去。 “他…在何处?” 黑衣人极其愉快地笑了起来。 “呵呵…想要见他?” 靖海浵不说话。 黑衣人笑道:“小姑娘,不要着急哦,你们很快就会见面。” 靖海浵的身子摇了摇,这句话代表着,她的哥哥也成了傀儡。 代阳低声道:“我们四人抵挡,你快逃!” 代月微微摇头。 代阳急声道:“快!” 代月向后退了两步,转身准备逃。 黑衣人笑着摇头。 “哎呀呀,真是好算计。先前你们与我比拼真气是因为你们有后手,有援军,可是,我又何尝不是呢?” 剑六、代阳、靖海浵猛然回身。 他们身后,出现了另外一个黑衣人。 “师法,你的废话真多。” 身声音阴沉,冷酷。 叫师法的黑衣人笑道:“三十年一次的游戏,总要尽兴嘛。” “眼下不是玩耍的时候,龙鳞殿坍塌,未找到龙魂,龙首杖也没归位。” “唉呀呀,师启你这次有的忙了。” 师启沉声道:“你也跑不掉。” “哎哎,我可不想在这里陪你三十年。” “那就快点了结此事去找!” 师法笑道:“龙杖,我好像找到了。”说着指向了椟还珠手中的树枝。 师启看了一眼,身影急速蹿了过去。 靖海浵、代阳、剑六等人急忙去阻拦。 “哎呀呀,你们的对手可是我啊。” 师法身影急蹿,短剑刺向了剑六。 剑六回身。 “下一招是滴水穿石吧。” 短剑钻过剑六的剑影,短剑斩向剑六的手腕。 剑六急忙撒手,才保住他的手腕,却被师法一脚踢的飞了出去。 “这样的修为,真不知你们如何拿到龙杖弄毁大殿的。” 剑六被踢飞,黥锷双掌运转,紧紧『逼』住师法。 师法身影摇晃了几下,躲开双掌,道:“嗯嗯…有几分火候,但是,这才是真的灭天掌!” 师法收起短剑,单手与黥锷对了一掌。 同样的招式,同时的掌路,在接触的刹那,黥锷被打的飞了出去。 黥锷能感觉到,对方的招式比他的更霸道更犀利。 九息之间,第一个黑衣人师法就以绝对的优势解决了剑六和黥锷。 另一个黑衣人师启冲向椟还珠,靖海浵扑过去阻挡。 “哼!” 一声冷哼,师启连头都没回反手挥出一拳。 靖海浵观对方的拳路竟与她一样,都是碎空拳中的“裂石!”之招,靖海浵诧异时,双拳碰撞。 砰! 靖海浵飞了出去。 靖海浵眼睛睁的很大,她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切,这个人轻描淡写的一招就将她打飞了出去,而且用的是同样的招数。 黑衣人身影不停,冲向椟还珠。 “跑!” 代阳喊了一声,椟还珠脚步挪动,黑衣人就到了他的身边,一只手拿住树枝,一脚将椟还珠踢飞。 快,快的他们反应不及。 强,强的他们生不出反抗的勇气。 黑衣人拿住树枝,双手瞬间变的通红,右手从树干从上至下捋过。 树枝很快就成了一根拐杖,老年人的常常使用的拐杖,只是龙头处含着一颗雪白的珠子,珠子散发着冷冽的寒气。 “你看,我猜的不错吧。” 师启扫了一眼靖海浵等人,道:“交出龙魂,我可以让你少异虫吞噬之苦,直接让你们做傀人。” 龙魂、靖海浵等人听都没听过龙魂,至于死和傀儡之间,他们可不觉得后者比前者好到哪里。 “不做选择,那就…” 龙启将腰间的小袋摇摇了,靖海浵等人听见几声野兽的怒吼声。 这吼声他们太熟悉不过了。 傀儡来了。 树林响了一阵,在靖海浵等人的八个方位出现了八个人。 师法满是惊讶道:“唉唉,这次竟然产生了新的傀王?” 师法道:“去年那个废物被取代了。” “哎呀呀,也就是说这个傀王是他们的同伴了?哈哈…有好戏看了。” 师法极愉快地说。 “夏平安!” 靖海浵和椟还珠忍不住叫出了声。 第230章 残酷的事 八大傀王出现,夏平安赫然在列。 除去夏平安,代阳看到了他失踪的二叔代卫,剑六看到了前一代护岛剑卫剑八,还有五人他们不认识。 “小姑娘,这就是你的哥哥。”师法指着西边的一个傀儡道。 靖海浵看了一眼,哪里有人的样子,眼睛、样貌、头发像极了一个死去多年而不腐朽的尸体,只有夏平安可能是刚刚成为傀王的原因,还能认出他的样貌。 靖海浵等人站起来,慢慢地围成一圈。 没有办法逃生,甚至连抵抗都是徒劳的,可是他们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里,尤其是知道了事关海岛的秘密,他们想活着出去,哪怕只有一个人。 师法看着聚在一起的八人,看着慢慢围过去的傀王,笑道:“好好享用你们的食物吧。” 一步一步的靠近,一步一步的紧『逼』。 靖海浵、代阳、黥锷、伺纹四人各守一面,椟还珠,剑六策应,将代月围在中间。 如今的代月,彻底失去了信心,呆傻、绝望地坐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了。 “活下去…” 代阳低声吼着,从肺腑中喊出来,似乎想要将他们的不甘和绝望都喊出来。 “活下去!” 黥锷握紧拳头。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伺纹低声咆哮。 低低的吼着,激发着心中的愤怒和渴望,想要赶走心中的恐惧和无助。 活下去,也只有活下去。 傀王们突然加快了速度,第一傀王冲了多来。 黥锷猛地出掌打在傀王的胸口上,傀王后退半步,吼了一声,双臂高举,双拳朝着黥锷的脑袋砸下来。黥锷撤掌,向上抵挡。 砰! 黥锷的后膝盖弯了弯。 好大气力! 黥锷拼着一口真气,将双拳『荡』开,一脚将傀王踢开。 靖海浵略比黥锷好一些,碎空拳将傀王的攻击挡下来。 伺纹和代阳受伤最少,此时反倒能支撑住傀王的攻击。 可这不是长久之计,眼下只有四个傀王攻过来,外围四个没有空隙只是『乱』吼『乱』叫而已,八个都过来,他们肯定支撑不住。 剑六见状,拿起长剑。 “之后,若…请你们杀了我!” 剑六挤过黥锷的身边,身影爆窜而起,斩向傀王的后背。 如果打不死,那就将他砍死。 剑六的剑法极好,朝着对方的脖子上割了过去。 噗! 鲜血渐了一脸,攻向黥锷的傀王慢了慢,黥锷一掌将傀王打飞。 剑六见装,急忙去刺另一个傀王,给靖海浵赢得了机会。 如此照搬,几人将七个傀王全数打出去。 “哎哎,这个新的傀王不行啊,呆傻痴愣的。” 师法不满意地说道。靖海浵等人这才发现,夏平安虽然也跟着冲过来,但是速度却急忙,他们将七个傀王打飞出去,他还没靠近。 师启摇了摇腰间黑『色』的小袋,八大傀王站住。 “想好了吗?” 剑六身上染了傀王的血,不敢再靠近靖海浵等人。 靖海浵沉声道:“你说的东西我们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 师法摇着头,笑道:“哎哎,真是有骨气,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靖海浵呸了一声。 师启摇动腰间的黑『色』小袋,八大傀王又动了起来。 先前被剑六在喉咙处给了致命一击的傀儡,此时已经完好无损,再次扑了过来。 “结阵!” 靖海浵喊了一声,黥锷用鬼藤去缠绕扑过来的傀儡,靖海浵、代阳、伺纹、椟还珠在周身结了冰盾。 她们明白了,对方并不打算亲自动手杀他们,而是要她们成为这些傀儡的食物。 鬼藤缠住傀王,傀王挣扎地,扯动着,怒吼着。 师法笑道:“看来你们不知道傀王是如何形成的?” “你们听过龙心虫吗?你们小岛寡民的,怎么可能听过。哎哎…反正你们很快就明白了。” 师法得意地说,靖海浵等人没空搭理他。 “吞噬一切!” 黥锷感觉到了。 他的真气延着鬼藤被这些傀儡吸走了,他急忙撤手,却是进不得退步的。他真气原本就不足,此时被八个傀儡同时吸走,差点瘫软在地上。 剑六见状,越过去,一剑将鬼藤砍断。 吼! 两个傀儡冲了过来,剑六急忙横着斩出一剑,鲜血飞溅,一滴落尽他的眼睛里。 “啊~” 剑六感觉眼中有些痒,异虫在他眼里游来游去。剑六不迟疑,直接用手将眼珠挖了出来,一息不停地扑向傀王。 一旦异虫进入体内,他就活不成了。 剑六有这样的觉悟,但是他要给黥锷他们争取时间。 剑六反身上去,用剑将最近一个傀王的脑袋割下。 那个傀王失去脑袋,身子立着,手还在『乱』挥,只是不在走动。 师法笑道:“哎呀,真是聪明。” 是的,如果砍不死,那就杀将他的脑袋割下来。 剑六奔向第二个傀王,没等他靠近,已经被其他三个围上来。 剑六已豁出生死,长剑划了一个圆,将靠近的傀王斩伤,但没能阻止这些傀王的进攻。他未及起身,被其中一个傀王一拳砸在地上。剑六还欲起身反抗,另一个傀王一脚踩在他的后背上。剑六“哇”地吐了一口血,手中的剑反削向后背的傀王。踩他的傀王反应不及,被斩伤大腿,下踩的力度减轻。剑六鼓起真气,躬起后背准备站起来。周围三个傀王同时踩在他的后背。 噗通! 剑六被踩在尘土里,手中的剑『乱』无目的的挥着。 傀王一脚一脚地踩着他,直到剑六不在动弹。 黥锷紧握双拳,眼眶都红了,但没有过去。 剑六为何如此做,他心里很清楚,那他就不能辜负了剑六的期盼。 靖海浵等人看着剑六血肉模糊,躺在在泥土里,随即傀王的血流在剑六的身上,剑六的身体很快被血红『色』的异虫吃掉,只留一件破旧肮脏的衣服和那柄长剑。 “哎呀呀…真是可歌可泣,精彩啊…” 黥锷“啊”地吼了一声,想要冲过找师法拼命,被靖海浵拉住。 先前被剑六斩掉头颅的傀王又动了起来,脖子处鲜红的异虫像触手一般长出来,来回蠕动。 这样的场景,他们见过,在夏平安死掉之后的胸口。 也就是说,这些傀王他们是斩杀不掉的。 靖海浵等人彻底绝望。 这里没有逃出的生机。 吼! 靖海浵扭身,看见变成傀王的夏平安快速冲了过来。 “哈…你终究变成了彻底的傀儡,我们终究要面对吗?” 靖海浵握拳,椟还珠咬着牙,最后的决杀,竟然要从你先开始吗? 两人无言心痛。 “哎呀呀…更精彩的戏要开始了吗?真是期待啊…” 第231章 傀皇 夏平安突然冲过来,靖海浵等人下了拼死的决心,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料到,当初那个舍身保护他们的人,最后成了杀他们的人。恐怕连夏平安自己都没有想到,他想要拼死保护的人,最后会由他杀掉。 靖海浵准备好了,椟还珠也准备好了。 夏平安的身影却急速蹿了过去。 目标不是他们? 师法、师启愣住。 夏平安的身影掠到了那个无头傀王跟前,右手猛然擦进了傀王的脖子里,原本走动的傀王挣扎起来,很快他脖子处蠕动的异虫全数被夏平安的右臂吸光,不一会儿那傀王只剩一件破旧的衣服,飘落在地上。 靖海浵等人不解,这是什么情况? “唉唉…师启,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哈哈…” 师法陡然从地上跳起来,兴奋的说着。 师启一贯的冷脸,道:“聒噪!” “傀皇啊,傀皇,这就是传说的傀皇,不是吗?” 师启道:“知道了。” 师法兴奋道:“哎呀,有生之年能再见傀皇,真是不虚此生了。” 两人说着不着边际的话,靖海浵等人却知道这并不是好事。 夏平安吞噬完无头傀王,身上的戾气更加深重。其他傀王都不在攻击靖海浵等人,而是愤怒、焦躁地看着夏平安,开始狂吼起来。 “成了,成了…哈哈…” 师法跟着大叫起来。 师启冷声道:“闭嘴!” “唉唉,这次我们不用受罚了吧?” “不用。” 师法看着夏平安道:“那就快点啊,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强。” 靖海浵几人准备撤离,师法和师启过去将几人拦住。 “哎呀呀,真是不听话,精彩的才要来,你们怎么可以离开呢?” “疯子!”椟还珠骂了一句。 师法不以为意,笑道:“哎呀呀,主要是你们走了,我们去哪里给傀皇找食物呢?” 又是这个词,充满了贬义和恶毒。 靖海浵等人一对眼神,心道此时只能拼了。 可惜,这两个黑衣人不打算让他们走,也不打算浪费时间。 靖海浵等人拼尽最后的余力,却没在师法、师启两人手下走过十招,不只是修为的差距,更主要的是他们的招数全被对方洞悉,即使使出同样的招数,对方的威力都比他们强大。 完全碾压,毫无还手之力! 师法将靖海浵等人丢在一起,如垃圾一般或者真如一堆食物,紧盯着眼前几个傀王的争斗。 夏平安面对六个傀王,双方像是猛兽进攻,嘶吼了数声之后,夏平安冲向了对面。对面一个傀王扑了过来,后面跟着五个傀王。 夏平安竟然弯腰躲闪,其他五个傀王纷纷扑空,此时夏平安在身后将一个傀王一拳打爆脑袋,鲜血飞溅。 “唉唉…你看到了吗,他刚才躲了啊,他竟然知道躲闪,明显比那一帮废物强太多了。” 师法叫着,师启冷眼看着,他也是第一次见证传说中傀皇的诞生。 傀皇,傀儡中万中才出一的存在,戾气较重,一旦修成,可以存活数千上万年。 “『迷』香够吗?” 师法道:“足够足够,你就看着吧。” 靖海浵等人也只能看着。 代月蜷缩在地上浑身发抖,低声道:“哥哥…我要回家…回家…” 代阳就在边上却无能为力,眼中悔恨无比,泪水流了下来。 靖海浵看着代月,心中也难过起来。在『迷』幻森林中的一切将成为代月一生的梦魇,哪怕能回去,也不可能好了。 或许死在这里也是一种解脱。 可是,想到先前的种种,想到玄令选拔是一场阴谋,她觉得自己应该回去。 要回去! 场内,变成傀王的夏平安以一敌六,竟然没有受伤,巧妙闪避,找准落单的各个击破。等六个全被他打死了,他才将六个傀王一一吸食殆尽。 随着他的吸食,他身上的戾气越发的凝重起来,原本是感觉,等他吸食完,戾气裹在周身,成暗红『色』。 “哎哎…这有点夸张了吧。” 师法叫了起来。 随着他的这一声叫,变成傀皇的夏平安向他看过来。 师法下了一跳,叫道:“不会吧?” 夏平安朝着他走来。 “师启,快点啊。” 师启拿出腰间的黑『色』小袋,在里面翻出淡黄『色』粉末,冲到夏平安跟前,一把洒了下去。 夏平安的脚步停住,之后又朝师法走过去。 “不会吧!” 师法将他腰间黑『色』的小袋扔给师启,道:“快点,我感觉他快要暴走了。” 师启不说话,手中黄『色』的粉末在夏平安的周身洒的更多。 原本暴戾的夏平安慢慢平静下来。 师法过去,用手『摸』着夏平安的胳膊,像是在『摸』一件珍品。 “乖啊…乖啊…” 夏平安像是被驯服的野兽,不在挣扎,不在咆哮。 “去,食物在那边。” 夏平安扭头看向被两人制住的靖海浵等人。 “很新鲜,很美味的,保证比刚才的更好。” 夏平安转身向靖海浵等人走过来。 这一次,靖海浵等人知道她们无处可逃,也没有办法逃生了。 夏平安走过来,举起了手。 椟还珠看着夏平安,挣扎着叫道:“来啊,先吃老子,小木他们已经死了,老子能死在你手上也算值得,来啊…” 椟还珠知道现在夏平安根本听不见也听不懂,可是他就是要喊,喊出来他心里舒服,喊出来死的时候不会害怕。 夏平安转头看向椟还珠,随即伸出手掌将椟还珠打的飞出去。 这一击,真的很重,椟还珠在树林中滚了几滚,爬都爬不起来,脸贴在地上哇哇地吐血。 “呵…来啊,老子…在这里…” 椟还珠趴在草地上,喘息着,叫着。 “哎呀,真是感人肺腑,可是他听不见哦。” “疯子…你们不得好死!” 师法喈喈地笑了起来,道:“那就不牢你们挂心了,至少我能看着你们先死。” 靖海浵看着夏平安,昂声道:“要杀,先杀我吧!狗蛋!” 夏平安再挥右掌,在快到靖海浵脑袋边上时突然停了下来。 靖海浵愣住,看着夏平安。 师法、师启也愣住了。 这又是什么情况? 第232章 吃掉她! 手掌停在靖海浵的脸前,犹豫不前。 “哎哎,师启,这是什么情况?” 师启想了想,道:“此人执念太盛。” 师法突然来了兴趣,道:“你先不要催他,我去看看。” 师法走到靖海浵跟前,打量着靖海浵,又打量着夏平安。 “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靖海浵冷声道:“朋友。” “朋友吗?”师法不相信地摇头。 “仅仅因为是朋友他就算变成傀皇也舍不得下手?” 靖海浵不说话。 师法再次打量两人,笑道:“年纪相仿,一男一女,哎呀呀,原来是相好啊。” 靖海浵怒声道:“不是!” 师法摇着头:“喈喈,我真是为他感到不值,变成傀皇都记着你,可是你看看你,见到他变成傀王一点悲伤的表情都没有,真是令人心痛啊。” 靖海浵眼泪唰地留下来,道:“你胡说!” 师法用悲伤的语气道:“若我猜的不错,他是因为要救你才会被异虫吞噬,但心有不想死的执念或者不愿让你死的执念才在与异虫的纠缠中变成了傀儡,因为这执念太强,竟然成了傀皇,哎呀呀,真是…真是闻之令人泣下啊。” 靖海浵看着变成傀儡的夏平安,在他脸上看不出悲喜和表情。 师法继续道:“你是岛主的女儿,他叫狗蛋,想来是贱民之子,你们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哎呀呀…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啊…”说着竟然用脸前的黑纱抹眼泪。 靖海浵、代阳、黥锷、伺纹确定这个人就是疯子,彻底的疯子,一个无聊透顶的疯子。 “好了,这么感人的故事,这么催人泪下的故事,怎么也得有一个让人心情舒畅的结局,不是吗?” 靖海浵知道这人不会做好事。 “吃掉她!” 师法对着夏平安指着靖海浵说。 夏平安再次挥手,可是到了脸边的时候停下。 “吃到她,吃到你心爱的人,那滋味举世无双。” 夏平安吼了一声,又挥手,可是等到了靖海浵的脸边时又停下。 师法看着夏平安,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止都止不住,笑的腰弯下去又直起来。 “哎呀呀…笑死我了,我看到了什么?我竟然看到爱能战胜本能吗?” 这人笑的越厉害,他的行为会乖张。靖海浵心中有数。 “哎哎…师启,你感动吗?” 师启道:“玩够没有?” 师法道:“差一点就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师启道:“该收场了。” 师法道:“过不了这关,收不了场。” 师启将龙首杖扔给师法,道:“快点。” 师法拿住龙首杖,在夏平安眼前晃了晃,道:“吃掉她。” 夏平安挥手,可是依旧不敢碰触靖海浵。 师法摇头道:“人间自有真情在,你真是感动到我了。” 说着手中的龙首杖打在了夏平安的身上,他打的时候用的是龙首,龙首那颗雪白的珠子打在夏平安身上时,身上瞬间雪白一片,夏平安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狂吼一声。 这一声不是狂野的吼声,是凄厉的吼声。 “吃掉她!” 夏平安的手碰到了靖海浵的脸,但缩了回去。 啪! 龙首再次打在夏平安的身上。 “吃掉她!” 啪! “吃掉她!” 啪! “吃掉她,我让你吃掉她!” 啪啪… 一连数十下的敲打在夏平安的身上,变成傀皇的夏平安哀嚎连连,身子慢慢萎靡下去,半跪在地上。 “师法!” “你不要管!” “会死的。” “有这么多的人血,活不下来就不是傀皇了。” 啪! “吃掉她!” 夏平安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双手拿住了靖海浵的脸颊。 “对,就是这样,双手慢慢用力,就会看到鲜红美味的血从你眼前崩裂,像是一朵鲜红的花在你眼前绽开,美极了。” 靖海浵看着夏平安,一句话都不说。 夏平安慢慢地将靖海浵从地上拔起,提到半空。 “就是这样,对,用力…用力…我让你用力!” 啪! 龙首打在夏平安的身体上,夏平安的手一松,整个身子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 “呵呵…你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这个少年对你如此的忠贞?”师法看着靖海浵。 靖海浵冷声道:“你这样的人渣,不会懂的。” 师法笑道:“越是美丽的,越是纯洁的,我才越有兴趣去破坏它。” 靖海浵冷笑道:“你不只是疯子,你根本不是人!” 师法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哎呀呀,被你看穿了。” 随即手中的龙首一下一下打在夏平安的后背上。 “吃到她!吃到她!不吃她,你会死的。” 变成傀皇的夏平安由半跪改成躺在地上,身上的暴戾之气越来越少,越来越低『迷』。 啪! 师启拦住师法,道:“不能再打了。” 师法道:“傀皇啊。” 师启道:“就算傀皇也经不起你用龙首杖这么折腾。” 师法不甘地在夏平安身上踢了一脚,道:“废物!” 夏平安的身体向旁边滚了几滚,在地上一动不动。 “哎哎…他不会死了吧。” 师启看了一眼,道:“执念纠缠,只是昏死过去。” “那这些人呢?” 师启冷声道:“傀皇醒来,拿你喂养啊。” 师法切了一声,将椟还珠提过来扔在靖海浵身边。 “小姑娘,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靖海浵冷眼旁观,不说话。 “没关系,他现在可能记得你,但是等他睡一觉醒来,就会忘记你,那时候你记得要哭哦。” 靖海浵咬着牙,气的说不出话来。 “这种表情不好,要微笑,懂吗?被一直爱着你的人吃掉,那是一种幸福。你们生不能在一起,死也不可能同『穴』,但是等你被他吃掉,你们彼此融为一体,血『乳』交融,真正的在一起了,而且是一生一世,哎呀呀…这样的结局真是皆大欢喜。” 最疯狂的人,说着最疯狂的话,让人冷气直冒。 旁边,原本昏死过去的夏平安慢慢地动了。 “哈…考验你们爱情的时候到了,不要让我失望啊。” (本章完) 第233章 要微笑 夏平安站起来,双臂下垂,头垂的很低,起身走过来时,像是一个摇摆的提线木偶。 师法笑道:“很饿吧…” 夏平安的身体摇摆着,到了靖海浵等人跟前。 “这是你的食物,好好享用。” 夏平安的手臂动了动,肮脏的双手捧住了靖海浵的脸。 “要吃,先吃老子!” 椟还珠用手去拉夏平安的裤脚。 师法一脚将椟还珠的手踢开,道:“乖乖看戏。” 椟还珠用最大气力喊:“要吃,就吃老子!” “聒噪!” 师法用龙首在椟还珠的脖颈处敲了一下,椟还珠便昏死过去。 “好了,快吃吧。” “唉唉,你那是什么表情,要微笑,微笑…” 靖海浵笑了一下,是解脱释放后的笑容,是彻底放弃挣扎的苦笑。 “吃了我吧。” 夏平安的双手却慢慢地松开。 师法见状,猛地站起来,拿着手中龙首杖砸向夏平安的后背。 “你的执念很强,是吧!” 啪! 师法愣住! 龙首杖没有砸到夏平安的后背,而是被夏平安转身一把拿在龙首杖上。 “你…” 却见夏平安手指并成剑指,极快地在师法胸前戳了过去。 快若闪电,快的没给师法一点反击的余地。 夏平安的手指戳在师法的胸口上,鲜血飞溅。 待夏平安最后一击之后,师法的身体飞了出去。 异状陡生,师启来不及反应,只得过去将师法接住。 靖海浵、代阳、黥锷愣住。 夏平安将龙手杖在手中转了转,用右手将散落在额前的头发向后梳拢。 “抱歉,我来迟了。” 一句话,靖海浵、代阳眼中溢满了热泪。 “你…”靖海浵不知如何说。 夏平安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啊,做了一个漫长而恐怖的梦,不过眼下结束了。” 夏平安将靖海浵等人的禁止一一解开,道:“你们先休息一阵。” “小心,那个人很强。” 夏平安道:“我知道。” 师启急忙运气给师法治疗。 “没用的…” 师启知道,师法救不活了。 胸前的伤口全都是要害,借着手指进入的剑气将胸口的主要筋脉和五脏六腑的关键所在全都损伤,应该说每一击都是要害,但又不会让人立刻毙命。这种手法是懂医的人或者是精通杀人的人才能做的出。 受到这样的攻击,受伤者不会立即死去,会在筋脉,心脉逐渐断裂后的痛苦中慢慢死去。 这不是杀人,更是一种刑法。 师师启猛地抬头,看向夏平安,凛冽的杀气直『逼』夏平安。 夏平安知道他为何生气,笑道:“喜欢看戏的人一定能演好戏,我想你的同伴会享受这最后的时光。” 师法的脑袋动了动,笑道:“唉唉…师启啊…原来最懂我的人是他啊…” 师启将师法放平。 师法道:“这个斗笠真是碍事。” 师启将师法的斗笠摘掉。 夏平安靖海浵等人这才看清楚,这人声音虽然听着年轻,面皮不显苍老,但黑白交杂的头发说明这人的年纪已经不小。 月光通过树缝和枝叶的空隙落下在地面,斑驳杂离。 “夜空真美…像不像我们离开的那晚。” 师启没说话,只是点头。 “这时候,我应该微笑,你也应该微笑,落幕的时候,只有微笑才是皆大…欢喜…因为…哭…解决不了问题啊…” 师法笑起来,异虫从夏平安造成的伤口处不断啃食他的血肉。 师启知道会是这样的,变成傀皇的那个少年,指甲缝中遗留着龙心虫。 师法一直保持看天的姿势,一直在微笑,直到只剩一件衣服和斗笠。 他贯彻了他的口头禅——精彩的表演! 异虫从师法的身体出来,落在地上,却没有消失,而是四处游蹿。 师启看着在地面上没有消失的异虫,看着恢复正常的夏平安,冷声道:“龙魂在你身上。” 夏平安笑道:“你说的是那两颗珠子?” 靖海浵、代阳这才知道,黑衣人口中说的龙魂是夏平安在大殿龙椅台阶下那两条看似普通的石龙嘴里拿走的石珠。 夏平安道:“确切的说,那两颗珠子在我的身体里。” 师启低声吼道:“不可能,你能化消一颗已算奇迹。” 夏平安笑道:“不好意思,确实只一颗就足够我死千百次了,但我天生极阴体脉。” 师启疑声道:“天选之人?就算那样,你至多化消火魂珠,怎么能连冰魂珠一起化消?” 夏平安笑道:“我吃了红『色』的花。” “血岩花?”靖海浵惊声道。 “抱歉,那时候身不由己,见什么吃什么,在广场的深坑中,血岩花被我吃了。” 师启微微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 “就算如此,你吸食那多龙心虫,还有傀王,怎么能没事?” 夏平安笑道:“啊,吃得太多差点疯了,幸好你的同伴将我打醒了。” 师启愣住。 这个少年体内有龙魂珠,冰火相容,吸食龙心虫,心火必旺,在相持不下时,师法用龙首杖在外攻击,恰好帮这个少年平衡了阴阳。 世间哪有如此巧的事情。 “虽然你们帮了我,但是该算总账了。” 师启冷声道:“你们都得死!” 夏平安笑道:“试过才能知道。” 师启猛喝一声,在他周身猛地挂起一阵风,天上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有一层淡淡的光圈。 夏平安见状,心猛地沉了下来。 这样的情景他见过,刀疤在『药』山突破到化气境的情景。 “化气境!” 靖海浵低声喊了出来。 代阳皱眉道:“化气境是进不来『迷』幻森林的,他怎么…” 夏平安沉声道:“原本就是化气境,只是为了进入『迷』幻森林在身上下了禁制,如今他不打算让我等活着出去,只得解开禁制,短时间进入化气境。” 靖海浵这才知道,对方做了万全的准备,难怪没有人能活着从『迷』幻森林中出去。 “你快走,告诉海岛的人,『迷』幻森林是个圈套!”靖海浵急忙喊道。 夏平安道:“我出去,谁信我?” “我们只会是你的拖累!” 夏平安握紧龙首杖,道:“杀化气境的高手,他还不是第一个。” 靖海浵等人愣住,这话的意思他以前杀过化气境的高手。 这怎么可能! 他先前只是洗髓境的修士,他是如何做到的? 如今呢? 如今…他们都看不清夏平安的修为。 六天时间,他究竟经历怎么样的蜕变? 他也是化气境的对手吗? (本章完) 第234章 压着打 “修罗雪域!” 夏平安出手便是绝招。 冰层袭向师启,在冰面上结出刀枪剑戟。 夏平安身影冲到师启面前,手中冰剑刺过去。 师启吃了一惊,这个少年的速度太快。 在他还没有解开第一重禁止时,就到了身边,剑招精妙。 不过只有一半的禁止,也足够他对付分气境以下的修士了。 师启抬起手臂,硬接夏平安冰剑。 当! 冰剑碎了。 夏平安却弃了冰剑身影转到了他的侧面,不知何时拿起了冰面上的弯刀。 斩! 弃剑变招,毫无为违和感,感觉就是自然而然。 师启没有办法,只能鼓起混着星辉之力的真气将冰刀挡下。 夏平安已弃了冰刀,身影在冰面上移动,拿着长枪刺了过来。 师启来不及换气硬接下夏平安一刺。等他看时,夏平安又挥着长戈砸了过来。 没有办法,连出招反击的时机都不给,快而简单,但是所有的进攻在他用冰决凝出兵器的时候就想好了如何进攻、如何躲闪、如何运使兵器。 这是一场思路清楚,行云流水的攻击,若是与他同一境界的人,恐怕早已倒在地上。 靖海浵、黥锷、代阳眼睛都看直了。 他们第一次看到夏平安运使招数,如此的霸道不讲理,却又是如此的快意潇洒,似乎每一招、踏出的每一步都是如此的自然和应该。 师启原本想要趁着空隙将禁止解开,却不想被夏平安紧紧『逼』住,只解了一半的禁止,上不上,下不下,让他行功运气十分不畅。 夏平安却不给他喘息之机。 长戈碎裂,长刀横着斩来。 师启见他周身已无冰刃,强行挡下来。 夏平安弃长刀,身影滑出丈许。 师启松了一口气。 这个少年的步伐实在太过诡异,他根本捕捉不到,且兵器、招式配合绝妙。 “掠风!” 夏平安身影动的时候,他的手中拿着一柄窄刃长刀。 师启来不及喘息,身影到了。 “这少年的身影竟然比先前更快。” 师启再提气,用真气和星辉之力挡下来。 夏平安的身影到了他的左侧前方,身影一旋,顺手拿起早已凝成的另一柄窄刃长刀。 “追风!” 身影转过,刀光人影比先前更快,完全弥补了距离的弱势。 师启毫无办法,只能依靠自身修为硬抗,如一只乌龟,躲在护罩里。 夏平安的冰刀碰到护罩真气立刻碎了,但身影没有停,向前冲了过去,等他人到了哪里的时候,又恰好拿到了先前凝结好的冰刃。 “惊风!” 招如其明,只看到一道黑影流窜而出,似乎风都慢了几分。 师启已不打算捕捉对手的身影和招数的破绽,用足了真气开始抵挡。 夏平安三招过后,停了下来。 “呼…原来分气境是这样的感觉,真是美妙啊。” 师启舒了一口气,暴风骤雨的攻击总算结束,那他可以借着空隙解开禁制。 慢慢提起真气去解右阴脉的禁制却被反弹回来。 这… “快,不要给他喘息的时间。”代阳急忙喊道。 夏平安却笑了起来。 “上不上,下不下的感觉如何?” 师启看向夏平安,对方这一系列的猛攻专门挑选在他将解开而未完全解开的时候就是让他将星辉之力和真气并行,进而扰『乱』剩余的禁制。 好深的心思,好狠的算计。 代阳、靖海浵听明白夏平安的意思,笑了起来。 “就算这样,你能耐我我何?” 夏平安从腰间将龙首杖拿出来,笑道:“刚才只是试一试化气境修为是什么感觉,接下来,那你可要好好守住了。” 师启皱眉,只是被黑『色』的面纱挡住,看不出来。 “你不是海岛的人?” 夏平安笑道:“我是外来者,不过幸好我是外来者,你才不知道我的招式。” 师启声音冰冷,道:“你速度再快,破不了我的护罩也是枉然。” 夏平安握住龙首杖道:寻常的刀剑确实伤不到你,但是你们的圣物呢? “你可以试一试。” 夏平安笑了。他笑的的时候,嘴角会向上斜挑,嘴唇会变成一条弧形,而且他的眼中会有笑意。 当他这样笑的时候,代阳知道事情会很麻烦。他曾数次见过这样的笑,每一次都是精心的算计和布局。 可惜,师启不知道。 “唉,那家伙有苦头吃了。”代阳低声说道。 靖海浵道:“胜负难料。” “你真不了解他。” “我…” 靖海浵无法反驳,她真的不了解夏平安,因为她们相处的时间一共也没几天。但是代阳却是与这人交锋过数次,没有一次取得上风。 “不过,幸好他是你的朋友。” 代阳感叹地说,眼睛瞄向黥锷。 黥锷脸『色』阴沉。他原以为杀死夏平安很容易,可是见了刚才的招式,他知道自己根本撑不过最后那三招。 招式精妙,修为的境界从洗髓境到了化气境,他确实不是夏平安的对手,连靖海浵都承认,如今就算有铭文针,她想要赢下夏平安都很困难。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话真的一点不假。 师启却在想,等夏平安近身,他拼着受伤,也要抢下龙首杖。 “看招!” 一句话,夏平安举起了龙首杖,一个巨大的冰球在他的头顶凝了出来。 “哈,果然用这手杖使用冰决不费力。” 师启知道夏平安要做什么。 “去!” 冰球撞向师启,师启脚步挪动,身影侧着飞出去。 砰! 夏平安的身影不知何时到了师启站的位置,龙首杖击打在师启后背上。 师起急忙挥手准备拿住龙首杖,明明感觉人影就在眼前,可是等抓过去时却空了。 虚影! 师启大惊,更让他吃惊的是夏平安如何能预测到他出现的位置。 后背火辣辣的疼,胸口气血翻涌。 再看时,夏平安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位置。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师启不解,第一次感觉到了挫败和无助,还是面对一个分气境修为的修士。 “注意哦,要来了。” 冰球自半空撞过来。 师启没有躲闪,硬接下来。 砰,冰球碎了。 “还有…” 砰! “还有!” 砰! 从第二个冰球开始,夏平安使用冰决像是不用真气一般,一颗接着一颗的砸过来。 师启再次陷入被动,开始接冰球,一颗接着一颗。 他终于知道,对方其实就是要他站着不动,利用龙首杖使用冰决不太耗费真气的优势,想要耗死他。 砰!砰!砰! 半空中下着冰球,冰锥,密集而不间断。 “呃,这是什么情况?” 椟还珠『揉』着眼睛,不解的问。 靖海浵的眼睛都看直了。 这黑衣人对付他们易如反掌,一招制敌,可是遇到夏平安,完全被夏平安压着打。 “唉,我果然是死了。” 靖海浵在椟还珠脑袋拍了一下,道:“不是做梦,夏平安回来了。” “啊!这个梦更不真实!” (本章完) 第235章 不要命的底牌 。。手机阅读 ..巨大的实力差距无法用计谋和策略弥补,但是当实力相差不大时,策略和计谋会显出奇效。 师启很明白这一点,夏平安更明白这一点。 在这场战斗和算计中,师启完全处于下风。 他有一刹那的疑『惑』,这个少年真的只是少年吗?他的心思,他战斗的技巧和策略是如此的缜密,连他这样一个多年的修行者都觉的诧异。 夏平安继续下着冰雨,不给师启喘息。 师启明白,对方利用龙首杖的特『性』准备耗死他。 确实,如果一直这样被动防御下去,不只是他的真气会耗尽,体内的星辉之力也会被慢慢地耗尽,那时候绝对不是这少年的对手。 椟还珠在边上叫道:“砸死他!砸死他!” 靖海浵在椟还珠脑袋拍了一巴掌,道:“再叫他会分心的。” 椟还珠道:“受了那么久的气,喊一下不行吗?” “不行!” 椟还珠悻悻地闭嘴。 “唉,夏平安是如何醒来的?我记得他变成傀皇要吃我们来着。” 代阳、黥锷看向靖海浵。 椟还珠惊恐地看向靖海浵:“你有解『药』为何不早点拿出来。” 靖海浵脸微红,怒声道:“闭嘴!” 椟还珠不解,看向代阳几人,代阳几人谁都不说。 “唉,敢情就我不知道啊。” 靖海浵想到师法说的话,想到变成傀皇的夏平安的坚持和抗拒,脸更红了。 椟还珠看看夏平安,看看靖海浵,心道:“他们果然有问题。” 夏平安挥着龙首杖,像一个法师,不间断的冰球攻击,简单粗暴直接。 师启抵挡一阵,心中叹了一口气。 没有想到,原本是简单的事情,这次他和师法竟都要死在这片森林了,这算不算是落叶归根呢? 师启猛地喝了一声,声音尖锐,直破云霄,刺的靖海浵等人耳朵生疼。 “那就都埋葬在这里吧!” 师启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随即将撞过来的三颗冰球格挡在半空。 “去!” 三颗冰球一转,砸向靖海浵等人。 夏平安见状,急声道:“快走!” 靖海浵等人原本就在警戒,只是三颗冰球撞过来的太快,身后还有精神崩溃的代月,只得挺身抵挡。 代阳、靖海浵、伺纹三人挺身而出,刚刚接触道冰球就被撞的飞了出去,起身后哇哇地吐血。 夏平安叹气,这下麻烦了。 他不怕对方和他僵持、纠缠,就怕对方有不要命的底牌。 眼下,还真的应验了。 对方不在考虑慢慢解开禁止,而是将所有的禁止都解开,彻底进入了化气境,而且观刚才的气势,绝对在化气一层三阶左右。 师启没有理会夏平安,直奔靖海浵而去。 靖海浵刚刚站起来,就被师启捏住了脖子。 夏平安不在乎道:“我是外来者,她的生死与我何干。” 师启道:“你可以逃,我可以杀掉这里所有人。”一挥手将不远处的代月也拿在手中。 夏平安还欲开口。 师启冷声道:“你知道我的时间不多。”手上用力,靖海浵和代月的脸『色』变的通红。 夏平安知道对方有求于他,或者说对方确定他会就范,然后利用有限的时间杀掉他们。 师启明白他杀掉其中一人,夏平安就就会奔逃,这样狡猾,心思深沉的人有心逃避,他未必能在有限的时间追到对方。更重要的是对方身体里有龙魂,手中有龙杖,他死不足惜,若是让这两件异宝流出,那他真成罪人了。 夏平安知道他有讲筹码的条件,却没有讲筹码的余地。 靖海浵用眼睛示意,让夏平安走。 夏平安看着师启,看着他手中捏着的靖海浵和代月,摆手道:“停…停…停,我认输,认输…” 师启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真怕夏平安不管不顾地跑了。 “放了她们。” 师启道:“你过来。” 夏平安缓步走向师启。 椟还珠、代阳、伺纹想要劝说,却不知如何说。 夏平安走到离师启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将龙首杖『插』在地面上。 “你!” 师启用力。 夏平安道:“用我换一人,用龙首杖换一人。” 师启看了看距离,他离的最近,拿到夏平安,也能拿到龙首杖。 “好,哪一位?” 夏平安看着靖海浵和代月,看着先前骄横还有点可爱的姑娘眼中越来越灰淡,几乎失去了光泽。 “放了你左手的姑娘。” 代阳愣住。 在他看来,夏平安肯定会先救靖海浵的,可是他却救的是代月。 不只是他,椟还珠、伺纹、黥锷也都愣住了。 夏平安走过去,师启松开代月的脖子,左掌猛地灌向夏平安的胸口。 这个人,他一刻都不想留,也不会给他任何的机会。 如此近的距离,又突然发难,夏平安根本没有办法躲闪。 噗! 手掌灌在夏平安的胸口,手掌贯穿夏平安的胸口,直接『插』进去。 椟还珠、代阳、伺纹、还有意识的靖海浵都愣住了。 “夏平安!”椟还珠大喊一声,向师启扑过来。 这时候,他可不管对方是什么境界。 面对异虫,傀儡人他没有办法,但是只要他是人,他就不会看着自己的人再死在他眼前,除非他也死了。 血顺着师启的手腕滴在瘫软在地上的代月的脸上。 代月用手『摸』了一把,看着满手上的鲜血,“啊”地尖叫出来。 夏平安睁大眼,双手死死地抱着师启的手腕。 “所有人中,你最该死!” 夏平安紧紧地握住师启的手,笑道:“终于捉到你了。” 师启心中猛然惊觉,觉得事情不对。 椟还珠已经到来,挥着拳头砸过来。 师启冷声道:“天真!” 将攻向夏平安的星辉之力分出一点,就将椟还珠震的飞了出去。 伺纹、代阳、黥锷纷纷攻上来准备救人。 三人是分气境圆满修为,先前又恢复了一阵,还有力气。 师启终于知道夏平安说得逮到他是什么意思,他用自身牵制住他,让这些人救人。 “哈,天真!你们对化气境的修为了解太浅薄了。” 星辉之力运转,三人连师启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震的飞了出去,而且都受伤了。 “放开我哥哥!” 脚边的代月突然跳起来,攻向师启,一脚将代月踢的飞出去。 夏平安还紧紧地握着师启的手腕。 师起轻轻一抬,将夏平安挑在半空。 “由你开始,祭奠师法。” 星辉之力由左掌向夏平安的体内灌进去。 夏平安急声道:“快走,越远越好。” 噗! 夏平安喷了一口血。 代阳将代月抱起,伺纹扶着椟还珠,分两个方向开始溃逃。 黥锷早就选了另一个方向逃了。 师启也急了,这样就会有人留在『迷』幻森林,甚至可能活着出去。 “去死!” 师启的手又往里走了几分,掏向夏平安体内的冰火龙观看 首发 zui新 章 节 请到堂客行---手机地址:. 第236章 诱人的交易 。。手机阅读 ..师启准备用最快的时间解决夏平安,只是被椟还珠、代月等人干扰了一下。 夏平安应对的反应更快,在三人不可能得手时,让他们分开逃,如此师启想要将这些人全部斩杀已是不可能。 师启知道他的时间有限,在『迷』幻森林中长时间开启化气境,会遭到结界的反噬,他已经能感受到『迷』幻森林结界的波动。 快,必须以最快的方式解决敌人。 『插』进夏平安胸口的手掌又往里走了几分,拿住了冰魂珠和火红珠。 夏平安吐了一口血,满嘴的血腥味,脸上却挂着笑。 “你…太着急了。” 师启知道,只要这个少年一笑,准没有好事。 什么太着急了? 下一刻,师启就明白了。 握住冰火魂珠,魂珠竟然在他手中转动起来,随之他身体的真气和星辉之力不受控制地朝两颗珠子中灌注进去。 师启大惊:“你会吸功!” 夏平安死死地握着师启的手不让脱身,嘴角带着笑意。 “不只是你会拼命,我也会。” 师启现如今退不的进不得,体内真气和星辉之力源源不绝地被冰红魂珠吸收,原本拿着靖海浵的手慢慢松了。 此时靖海浵已经昏『迷』,失去知觉。 “啊!” 师启高喝一声,再次强行解出最后的禁制,更加庞大的星辉之力朝着夏平安的体内涌了过去。 如果不能抽离,那就撑爆它。 夏平安的脸『色』越来越红,眉头紧锁,汗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我若死,你亦别想独活。”师启疯狂地喊着。 夏平安知道自己的身体快要撑不住了。 眼下,他和师启都到了生死关头,一旦谁坚持不住,谁就输了。 夏平安强忍着剧痛,加大功法的运转,原本无规则躁动的冰火魂珠在师启的手中,相互碰撞、融合。 夏平安闭上眼,感觉他的痛苦减少了许多,就像他吸石门前护阵真气一般,从身体筋脉经过,最后被异虫吸食了一样。 师启震惊不已,他的手掌握着冰火魂珠,感觉到了珠子的变化。随着冰火魂珠的旋转,原本光滑的魂珠上竟产生了龙鳞,这种龙鳞他太熟悉了——螭龙纹!而且产生的火『色』螭龙与冰『色』螭龙相互呼应,在他手掌中形成了一种奇妙的融合和平和。 师启知道,他败了。 他不是败给夏平安,而是败给了他们守护多年的圣物,败给了夏平安的运气,也败给了天道。 “哈哈…” 师启悲愤不甘地大笑,将他戴的斗笠震的飞了出去。 星辉之力渐渐减弱,夏平安的脸『色』恢复了正常,睁开眼看到他的身前立着一个满头白法的老人,头发凌『乱』,气息微弱,一只手还『插』在他的胸口内。 夏平安没有想到,黑衣人是这样的一个老人,如此苍老不堪。其实,师启并非如此老,只是因为精、气、神都被他体内的龙魂吸收造成的。 夏平安感受这胸内手掌的位置,慢慢地将师启的手从胸中拿出。 “呼,好险。” 师启跌坐在地上,气喘吁吁道:“你是如何拿到龙魂珠的?” 夏平安用手握住胸口,准备运功疗伤。 师启道:“你体内的龙魂珠已经激活,与你的血肉相连,不用功一个时辰便可复原。” 夏平安看了看师启,便放缓运功,道:“先前我与剑六在崖壁死战,落下山谷时震出内伤,异虫进入了腹部。” 师启不相信道:“那你为何没死?” 夏平安将他的办法和经过一说,师启低声笑道:“你真是个可怕的人…咳咳…只是大殿中的龙魂珠是两颗普通的石球,一般人根本看不出,用各种方法都没法测试出来,你如何知道的?” 夏平安苦笑道:“因为我体内有龙心虫,靠近那两条石龙时,龙心虫在体内躁动不安,我便觉得不对,但是又不确定,于是我将大殿内外所有的石龙都仔细看了一边,在其他地方没有这种感觉,于是断定大殿台阶前的龙有问题,而唯一的问题可能是他们口里那两颗能动的石珠。我拿到石珠后,大殿坍塌,发生了一些列始料未及的事情。” “那石龙呢?你拿走龙魂,殿外石龙定会复活。” 夏平安笑道:“被我杀了。” 师启抬起疲倦的眼,再次打量夏平安。这个人至今为止,创造了他想都不敢想的事迹,最后竟然活着。这人的机运实在太强了。 “龙魂珠如何进入你体内的?” 夏平安苦笑道:“其实杀死石龙后,我真气耗竭,体内龙心虫开始反噬我肉身,在广场上我就死了。那些龙心虫破开我的胸口,将我放在胸口的两颗石珠卷进了腹内,然后我的身体不能动了,但是我却能听到外界的谈话。之后我便被龙心虫控制,吸食人血,落尽广场的深坑后,开始吞噬一切看到的物体,包括那些傀王。” 师启哈地笑了一声:“你的机运真强,你这样的人注定要成为天下的王,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 夏平安看着白发苍苍的老人,道:“什么交易?” 师启道:“我们帮你做天下的王,你需立下誓言,世代忠于我族。” 夏平安道:“我立誓,你信吗?” 师启道:“你若对着龙神立誓,龙魂珠会有印记。” 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天下的王。 夏平安道:“我如何信你?” 师启道:“你看过大殿,你应该知道那是何等繁盛的王朝,那是我族的功劳。” 夏平安低头沉思。 师启咳嗽几声,等着他答复。 “你们族人不足为凭。” 师启道:“加上火神呢?” 夏平安摇头。 师启摇头笑道:“也对,你是个外来者,对于火神之事不知晓,若是海岛之人,知道你与火神同族,定能会臣服与你。” 夏平安看着师启,笑了起来。 师启见到这样的笑,直觉事情会好。 可是,他不觉得这个少年能抵得住如此大的诱『惑』。观看 首发 zui新 章 节 请到堂客行---手机地址:. 第237章 冰山一角 。。手机阅读 ..“我不会与你们交易。”夏平安笑着说。 师启惋惜地摇头:“不是任何人都能成为四海八荒的王。” 夏平安摇头道:“若我不是个外来者,我真的有可能被你说动。” 师启不解。 夏平安:“我不只是个外来者,还是一个看过很多书,记忆又十分好的外来者。” 师启不知道夏平安想要说什么。 夏平安:“你们姓师?” 师启点头。 “很不巧,我看到过这样一则传说。” 师启透过散『乱』的银发,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 “太古夏朝时,啸父的弟子师门给夏王孔甲养龙,孔甲对他不满意,就把他杀了埋在郊野。师门死后七日,埋他的野郊风雨大作,七日不肯散去,后莫名起火,将整座山都烧成焦黑,寸草不生。夏王听信人言,皆说师门成仙,便去山上立祠祭祀师门,在回来的路上就死了。” 师启满脸震惊,道:“你从何处得知…” 夏平安道:“《仙人传》。” 师启道:“那是附会之言,我祖善养龙,夏朝祖先曾盟誓终于我族,我族借龙魂以取天下,后孔甲背信弃义,才遭誓言反噬。” 夏平安听后,沉思道:“果真如此?” 师启道:“龙魂就在你体内,以你才智,真假应当判断。” 夏平安深深叹了一口气,道:“若不是我来到海岛又参与了『迷』幻森林的选拔,我差点也相信了。” 师启不明白道:“你为何总是不愿相信人?” 夏平安道:“你们在这里待了多久?” 师启摇头道:“不知。” 夏平安道:“在黑烟之海之外,也就是我来的地方,哪里叫中洲,大陆现有四国,而你所说的大夏,被称为太古,而且大夏在孔甲之后不久就被灭国,如今早已更迭了千年。” 师启道:“不论如何更迭,只要有我族的辅助,才能一统天下。” 夏平安摇头道:“你错了。” 师启道:“哪里错了?” 夏平安道:“我的传说是附会之言,你的说辞却是…” 师启身子猛然挺起来。 “谎言!” 师启的身子怔住,道:“你疑心太重。” 夏平安道:“你说的一切解释不了『迷』幻森林的选拔,解释不了黑烟之海为何困于海岛之内不得出。” 师启身子慢慢软下去,道:“黑烟之海,四绝之地,天然如此。” 夏平安摇头道:“不对,这更像是困龙之地!” 师启眼睛睁的老大,半响不出话来。 夏平安眯眼看着师启的反应,这说明他猜对了。 “若是如此,那么黑烟之海的岛民想来可以确定是夏朝的后裔!” 师启摇头,道:“不…不…不可能…” 夏平安冷眼看着师启,道:“这是你们对他们的报复!” 师启陡然扑起来,叫道:“你闭嘴!”如一只被『逼』急了的野兽,开始伤人。但他终究气虚力空,扑到夏平安身上时便断了气,眼睛惊恐地掌着,死不瞑目。 夏平安推开师启,冷冷地看着。 从夏朝结束开始,黑烟之海便是一场精心准备的炼狱。 可是,除了师门一族的报复外,他们一定还有目的。 他们的目的为何? 夏平安眼下能串联起的资料不多,师启告诉他的已让他看到了冰山一角。不过夏平安很欣慰,他机缘巧合九死一生得到的冰火龙魂平衡了他体内的阴阳二气,顺利过了分气境,假以时日,就会进入化气境。 他师傅、父母的仇,能报了。 夏平安感慨一阵,看着胸口的伤已经慢慢地愈合,还是撕了一块布将胸口裹住,用师启的血染红。 他身怀龙魂的事情不敢让太多人知道,尤其是龙魂珠有如此可怕的能力。 做好一切,夏平安才将靖海浵叫醒。 靖海浵看着夏平安,猛地扑进怀里。 夏平安手足无措,装作碰到伤口,哎呀叫了两声。 靖海浵这才松开,脸上微红。 “我以为…我以为…” 夏平安道:“还好我命硬。” 靖海浵道:“黑衣人如何死的?” 夏平安道:“天意,他触犯了禁止,恰好我会吸功,一内一外,他没弄死我,他就死了。” 靖海浵过去,看了看师启的尸体。 “你认识吗?” 靖海浵摇头,道:“不曾见过。” 夏平安道:“你先恢复一阵,我们找寻出去的路径。” 靖海浵点头:“还得将那几人找回来。” 夏平安点头道:“知道了。”过去将龙首杖拿起,又在丈许外的树干上将靖海浵的铭文针取回。 靖海浵醒过来时,夏平安将铭文针递给靖海浵。 靖海浵看着铭文针,突然道:“你会不会恨我将你你的同伴打伤。” 夏平安笑道:“那时候你和我是敌对关系,就算换做是我,我也会出手的。” 靖海浵将右臂的针筒卸下,夏平安这才看见这臂弩的装置,十分的精巧灵活。 “我好像救了你好几次?” 靖海浵点头道:“多谢。” 夏平安笑道:“一句多谢可抵偿不了。” 靖海浵沉默片刻,脸上又泛起红晕来。一句话抵偿不了,再想到夏平安变成傀皇都不愿伤她,那个黑衣人说的那些话,眼下又只有他们两人,让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低声道:“你…你…要我如何谢你…” “铭文针借我玩一阵,如何?” “呃?” 靖海浵抬头看夏平安,有些不解。 “铭文针,我想玩一阵。” 靖海浵这次听清楚了,将装好的铭文针筒丢给夏平安,道:“拿去,小心把你『射』死!” 唉,生气了。 夏平安心道:“真是的,说翻脸就翻脸啊。” 靖海浵赌气走到另一边,离夏平安远了一点。 夏平安在左臂上装好铭文针,摆了摆,感觉没有任何不适,果然是好东西。 “走,去找椟还珠他们吧。” 靖海浵起身,向前走。 “我记得他们离开的方向是左边。” 靖海浵不说话,转向左边。 “靖姐姐…靖姐姐…” 靖海浵回头,看到代月正向她跑来,后面跟着代阳。 靖海浵笑道:“代月啊…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伸手去拉代月的手。 代月却转了方向,跑过去扑进夏平安的怀里。 靖海浵怔怔地站在原地,心中一时不知是何滋味。观看 首发 zui新 章 节 请到堂客行---手机地址:. 第238章 集 合 。。手机阅读 ..代月的脑袋在夏平安的胸口蹭来蹭去,像一只乖顺的猫。 夏平安张开双臂无所适从地看代阳。 代阳过来拉代月。 “代月,代月!” 代月紧紧地扯着夏平安的衣服,道:“我不要跟你走,你是坏人,我要跟哥哥在一起。” 夏平安眉头皱了皱。 代阳拉不开。代月带着哭声,死命揪着夏平安的衣服道:“哥哥,我不要离开你,不要…” 靖海浵恼着脸,来。 代阳叹息一声道:“代月她…” 靖海浵看着尴尬的不知所措的夏平安,扑哧笑出声来。 夏平安苦笑道:“帮帮忙。” 靖海浵开代月,柔声道:“代月…” 代月转头看到靖海浵,笑道:“靖姐姐,你和哥哥没事真是太好了。” 靖海浵趁势将代月拉的离开夏平安的怀里,低声道:“和姐姐去那边找人好不好?” 代月摇头,看向夏平安道:“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靖海浵皱眉。 夏平安看向代阳,代阳道:“这几日对代月刺激过渡,还望夏兄见谅。” 夏平安苦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是这男女…” 代阳道:“也只能委屈夏兄了。” 靖海浵白了一眼代阳,道:“若不是你做事太过,代月也不会受此打击。” 代阳知道靖海浵说的是大殿广场的事情,低下头,愧声道:“利欲熏心,该我受罚,代月她是无辜的。” 夏平安看向郁郁葱葱的树林,沉声道:“在这片森林,没有谁是无辜的。” 靖海浵冷声道:“得了便宜还卖乖。” 夏平安吐了一口气,没答话。 代阳却敏锐地觉察到靖海浵与夏平安之间的不同。 “你们是如何…如何活下来的?” 夏平安将原话告诉代阳,代阳信了。毕竟夏平安会吸功他知道,突破到分气境收到结界的制裁也是可能的,最重要的是不论怎么样,他们都活下来了。 “接下来,我们需要找回伺纹、椟还珠等人。” 夏平安道:“我们二人正准备去寻。” “黥锷呢?” 代阳问了一声,夏平安和靖海浵谁都没说话。 夏平安道:“说到底,我们并没有多大的仇恨,先前我们相互厮杀,现在知道『迷』幻森林是有心人的阴谋,我想黥锷活着将话传递给青爪岛对我们对付黑衣人的同谋有帮助。” 代阳道:“如此,我去寻黥锷,你们去寻椟还珠二人,我们在此地汇合。” 靖海浵道:“好。”她做出决定,夏平安自然同意。只是代月死活要跟着夏平安,不跟着代阳。代阳也没有办法,先前他带着代月逃离,代月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哭闹着找夏平安,说夏平安是她的哥哥,死也要死在一起。 他阻拦了一阵,算算时间差不多这才跟着回到原地碰到了夏平安。 “代月劳烦你们了。” 靖海浵点头。 代阳离开,夏平安三人去找椟还珠。 可是,代月死活不愿离开夏平安,于是就成了代月一只手牵着夏平安,一只手牵着靖海浵。 靖海浵心中不爽,走一段要看夏平安几眼,满眼的抱怨。 夏平安并不愚笨,猜得到靖海浵的心思,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回应。首先能不能活着出去是个问题,其次,他注定是要离开的人,他不可能待在海岛。所以夏平安只能装聋作哑。 三人找到伺纹和椟还珠,椟还珠差点扑进近夏平安的怀里。 “你们还活着!” 夏平安笑道:“你想让我死?” 椟还珠哈哈笑道:“怎么可能!就是我死也不能让你死。” 夏平安笑道:“运气不错,支撑到黑人被结界反噬。” 椟还珠看着三人奇怪的队形,满眼的疑『惑』和不解。 靖海浵慢慢脱离代月的手,脸『色』微微有些红:“代月受了刺激,将夏平安当成了她哥哥。” 椟还珠看着夏平安,哈哈笑了起来:“果然了不起,连太虚岛的女人都能搞定,佩服!” 啪! 椟还珠看着靖海浵。 “胡说什么,快走,去找出口。” 椟还珠还想说,见靖海浵脸『色』不善,不敢多言。 伺纹在边上看着,心里明白,他可能离靖海浵越来越远了。 不过,输在夏平安名下,他反倒服气。在紧要关头,夏平安能站出来保护靖海浵,那股子气势让人信服。 五人回去,代阳已经找回黥锷,七人聚在一起相互看看。又少了几人,但他们总算活下来了。 “我们要尽快找到出口。”代阳沉声道。 夏平安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到坍塌的大殿试一试。” 众人脸『色』大变。 夏平安笑道:“那异虫早被傀王吞噬尽了。而我觉得傀王所在的地方像是一处甬道,可能有出口。” 众人商量一番觉得是个方向,便起身返回大殿所在的半山。 …… 黑烟之海,『迷』幻森林已经关闭一月,到海边祭奠的人越来越少。 隐玉等到日落也没有看到她熟悉的人影。 她知道,『迷』幻森林关闭后从来没有人活着回来,可是她还有那么一点期盼,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这样做究竟是为何。 黑烟之海气氛越来越紧张,各岛都抽调了一些青壮和精锐开始训练。从『迷』幻森林关闭之日起就没有停歇过。隐玉通过侧面打听知道火神发怒在即,火龙即将降世,他们要做好备战的准备。 隐玉从各岛人的脸上看到了担忧和不安,以及悲愤的抗争。 火神又如何? 她真的想要见识一翻。 不过更令她不解的是,以金鳌五气境的修为,为何不除去火龙,反而要离开海岛呢? 这样的疑『惑』只在她心里暂时滑过,之后便是思考如何离开海岛去往黑水白山。 但是,她一点头绪都没有。趁『乱』去了几次龙首岛靖天琰的府邸,也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书籍和信息,便作罢。 每到这时候,她就十分怀念夏平安。 夏平安的修为或许不高,但是对于事情的猜测和把握,绝对是她平生仅见的,可惜… 气氛一日紧过一日,火神还未降临,神龙也没有出现。过了数日,从龙首岛传消息,大祭司甲子其七日不眠不休占卜出火神将于半月之后降临,让众人不可懈怠。 靖天琰在床边看着越发衰老的甲子其怒声道:“不是不让你在『乱』占卜吗?” 甲子其疲倦地笑道:“祭司本就应该护这片海岛安宁,早些预测出火神动静,众人早有防备,可少死几人。” 靖天琰良久道:“你可想过,你死后,海岛如何?” 甲子其苦笑道:“这就是天命吧…咳咳…” 靖天琰急忙给甲子其灌输真气,待甲子其气息稳了才停手。 “无妨的,我闭关修炼十余日,便无事了。” 靖天琰离开,随即颁布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祭司闭关。 青爪岛、黥封和乌成看着龙首岛的半山。 “每年都会闭关。”乌成阴着脸说。 黥封眯眼,冷声道:“毕竟人老了。” “等靖天琰无暇分神时,那人该动了。” 黥封点了点头,看着匆忙吵闹的人,心道:“那就彻底毁灭吧。观看 首发 zui新 章 节 请到堂客行---手机地址:. 第239章 错误的指示 。。手机阅读 ..延着石阶而下,是一个丈许宽的甬道。 夏平安凭着记忆在甬道里走了片刻,找到了落在甬道里的短剑。 夏平安拿着短剑,领着众人继续向里走,走到最里面的时候,看到了祭坛。 祭坛上刻着繁复的铭文,在祭坛的八个方位留着八个站立的位置。先前八大傀王就站在那个位置。 这个祭坛静静地立在中间,一股血腥和鬼魅之气扑面而来。 “好重的煞气!”靖海浵忍不住说了一声。 夏平安没有说话,体内的龙魂在靠近祭坛时竟自行在体内运转起来。 “你们在此等候,我去看看。” 靖海浵低声道:“小心。” 夏平安点头,走到祭坛外围,仔细观察了几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花纹的纹路,铭文的连贯『性』都不存在问题。那么如果想要找到出口,只能上祭坛了。 夏平安缓步走上通往祭坛正中间的位置,在他的脚踏入祭坛时,感觉周身有了能量波动。 夏平安走进去,站在在正中间那个位置,突然一阵异常强大的能量从身边传来,他体内的龙魂双珠急速运转,夏平安感觉到一阵头昏目眩,随即感觉眼前一黑,再睁开时,发现自己孤身一人在一个石室里,这个石室他非常的熟悉,就是他们先前掉下去的石室。 夏平安站在原地,不一会儿,黥锷等人都出来了。 黥锷,代阳看着石室,笑了起来。 夏平安道:“这个石室你可熟悉?” 靖海浵看了看道:“是我们先前掉落下去的石室。” 夏平安道:“结界之中还有传送阵,这个传送阵送到地方就是死绝之地。死绝之地只有黑衣人一伙才能正常进入,不然任你修为再高,碰到八大傀王和龙心虫,也只能死在那个甬道里。” 靖海浵等人不说话。 代阳道:“我们原路返回。” 夏平安道:“也只能如此了。” 七人延着原路,到了石门之前时又遇到了护阵,被夏平安轻松破解后,七人出石门,延着山谷往前走,可是七人只过了一个山谷便出了山谷。 “不对,怎么没有碰到蛇林和那四只火虎。” 夏平安这才想起为何他们拔掉“树枝”也就是龙首杖之后,进入的第三个关卡时觉得峡谷如此眼熟。 “原来绿蛇和火虎也是幻境。” 代阳感叹地说。 夏平安想了想,似乎是如此,可是那他先前喝的蛇血又是这么一回事? 七人出了峡谷,森林变成了他们熟悉的森林,面对熟悉的环境七人心里总算是有了安全感。 “开始找寻出口吧。” 夏平安一众人站在高树上,极尽眼目,想要找到异常的事物,却听得嗡嗡几声,脚下的大地震颤起来。 “地龙翻身!” “火龙…降世!” 黥锷、椟还珠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夏平安看向代阳和靖海浵,道:“这又是何事?” 代阳道:“我们离开宫殿后遇到了同样的情景。” 夏平安道:“我记得先前不曾有火龙降世的情景。” 代言道:“确实如此。” 夏平安沉思了片刻,道:“我们可能错了。” 代阳道:“如何错了?” 夏平安道:“我记得剑六曾经在谷口的树木旁做过记号,如果我们现在不在幻境中的话,那就应该找到得到。” 黥锷点头道:“正是如此。” 一行人返回谷口,在谷口的周边找遍了树林却找不到剑六留下的痕迹。 夏平安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们错了,这不是出口。” 靖海浵等人脸『色』变的极差,他们感觉这是出口,可是夏平安如此笃定的说,反倒让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你说不是就不是吗?”黥锷怒声问。 夏平安道:“有的事情你比我清楚。” 黥锷沮丧地不说话。 “你有何想法?” 夏平安道:“两个想法。第一个,我们出来的峡谷不是我们先前进入的峡谷,有可能是靖姑娘他们的峡谷,如此一来,便有一个问题,他们先前留在此地的尸体呢?就算龙心虫将血肉骨头都吃掉,衣服总要留下的,为何没有?”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第二个,如果这是对方故意设的圈套的话,你们觉得他们会如何困住留在『迷』幻森林中人而让他们出来?” 代阳沉思片刻,道:“给他们最有可能出去的希望,但其实是一条错误的路,让他们一直走下去,越走越远。” 夏平安点头:“这里与我们太熟悉,因为这是我们来时的路,正因为如此,我们在内心肯定这是我们回去的路,可实际上,这有可能是一条永远回不去的路。” 代阳道:“如此看来,先前通过传送阵传送我们离开,就是要我们确信我们找对了路。” 黥锷道:“眼下如何?” 夏平安轻笑一声:“回去!” “回哪里?”椟还珠不解地问。 夏平安道:“回到大殿所在的地方。” 椟还珠不解。 代阳沉声道:“如果这里错了,那么哪里就是对的。” 一行人起身,再次走进峡谷,这次他们碰到了蛇林,有龙首杖的威慑,只是发怒着,并没有扑过来,之后又是同样的峡谷、护罩、石门。 进入第二个石门,夏平安让靖海浵等人按照与他们先前推动不一样的办法推动了那四根柱子,他们还是落了下去,只是这一次他们没有落在大殿,而是大殿的废墟上。 一切如故,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大殿毁了就是毁了。 结界破了就是破了。 远处的青山还是青山。 “没有人愿意经历两次同样的痛苦,没想到你们又回来了。” 在大殿的下方,广场通向山脚的石阶上,一条人影缓步上来。 黑衣人的同伙,即使不这样想,端看穿着也知道是一伙的。 七人戒备。 夏平安笑道:“若不如此,如何出去。” 黑衣人缓步而来,衣无风而动。 “你们回不去了。” 夏平安笑着摇头道:“先前那两个黑衣人也如此说,可惜都死了。” 黑衣人昂首看了一眼夏平安,只一眼夏平安就感觉到了压力。 这个人与先前那两人不一样。 “这里的一切想来全拜你所赐,如此,你更该死!” 夏平安拿出龙首杖,在前方一划,笑道:“我也真有此想法。” 黑人不急,看似缓步而行,但速度极快。 靖海浵准备迎上去,夏平安低声道:“你们退后,若是我不行,你们再救援。” 靖海浵等人想到先前与黑衣人的对决,不得已向后退了回去。 “小心。” 夏平安点头,笑意慢慢地敛去,眼睛眯起来,杀意陡升。观看 首发 zui新 章 节 请到堂客行---手机地址:. 第240章 用尽全力 。。手机阅读 ..夏平安孤身对上黑衣人,黑人看着夏平安道:“你就是那个外来者?” 夏平安眯着眼笑道:“正是。” 黑衣人冷声道:“今日所有的变数全因你一人。” 夏平安笑道:“侥幸没有死而已。” 黑衣人走到离夏平安一丈左右的地方陡然加速。 “龙首杖留下!” 夏平安将龙首杖握紧,摆出出招的姿势。 黑衣人扑到离夏平安身前一寸的地方,脚步陡然停住,双掌虚空一拍。 嘶! 一声轻响,一道看的见的剑气从地面陡然蹦出,向旁边斩了出去。 靖海浵等人再次愣住,这道剑气很明显是夏平安的,可是他是什么时候藏在身前的?而要达到藏剑气的修为,那得到了什么境界? 在『迷』幻森林,最高修为是分气境圆满,他怎么可能做到这样? 黑衣人站住,看着夏平安道:“你是符文师?” 夏平安笑道:“你很懂行啊。” 靖海浵等人更加讶异,夏平安竟然是符文师,可是他刀剑却是如此出『色』。 难道他就是传闻中的天才? 这个信息对靖海浵等人打击很大,他们一直认为自己很出『色』,可是随着夏平安手段的暴『露』,他们才慢慢感觉出双方的差距来。 黑衣人叹息一声:“莫不是天命如此。” 夏平安道:“既知天命,为何要逆天而行。” 黑衣人沉思片刻,呵呵的笑了几声。 “因为我们本就是逆天而行的人。” 夏平安沉喝一声,借着龙首杖的威力,冰层从石阶上延伸到了黑衣人脚边。 黑衣人知道,先前拿道剑气是暗招,若他识不破,此刻恐怕他与这少年的战斗已结束了。 黑衣人见冰层蔓延过来,周身火焰腾起。 夏平安并不攻过来,而是凝聚风霜雪剑在头顶,密集地袭向黑衣人。 黑人用火盾抵住攻击,心中感慨这个少年在对决中的精明。利用龙首杖发挥最大的优势来对抗自己。 “你很聪明,可惜…” 黑衣人手中的火盾慢慢举起,沉喝一声,火盾反卷着冰霜雪剑朝夏平安砸过来。 这人与先前那两个黑衣人不是一个级别,这人的修为太过深厚精纯,哪怕夏平安有龙首杖这等神器,也不能压制住对手。 不过,他还有办法。 火盾砸过来,夏平安的身影从原地消失,随即流光暗影一般扑向了黑衣人。 好快的身法,不过… 夏平安拿着龙首杖却使出了惊风三式。 三式连环,三式相叠,一招快似一招。 黑衣人向前的脚步停住,全身戒备,心中暗自惊叹夏平安身法招式精妙。 这样的招式,完全能弥补修为上的差距,但是持不可久。 黑衣人完全防御夏平安,几次近身攻击都无功而返。 “惊风!” 身影在台阶前掠过,黑衣人却没有受伤。 但招式总归是尽了。 夏平安脚步刚停,黑衣人单掌拍过来。 “留下!” 夏平安身影向后一滑,手中的龙首杖招式再变。 “春风拂柳三月天。” 原本极快的刀招,在夏平安后退时,招式变的极慢,剑走如春风,慢而和煦,却让人感觉无处不在。 黑衣人惊讶,从刀招道剑招,转换毫无阻碍,而且这一剑看似缓慢轻柔,剑意却凝在龙首杖的前端。 “好招!” 黑衣人变拳为掌,掌中含炽热之气,将夏平安的剑招压住。 夏平安身影后退半步,龙首杖与黑衣人的双掌拉开距离。 黑衣人趁势而近。 “夏雷震震似惊弦。” 剑式一变,由慢陡然变快。 剑式如箭不断刺向他的上半身。 黑衣人已经近身,躲不开如此密集的攻击,幸好他修为精深,运转真气将密集的攻击挡了下来。 他越发肯定,这个少年的所有的招式似乎就是为了弥补修为的差距而创设,不论是攻击的节奏、速度以及招式之间的配合,都是根据实战的经验来施展的。 第一剑柔和而凝练,容易将敌人引的近身,之后便是密集的攻击,不只是阻敌,更是伤敌。 那么第三招呢? 黑衣人很好奇。 夏平安剑式用尽,黑衣人雄浑掌力反压过去。 “秋日晴空照鸿雁!” 剑式再变,变的空灵而干净,阳光高照,碧空万里,鸿雁一排。 终究没有鸿雁,只有剑洞一排排。使剑人的身影却如晴空万里一般,退出去很远。 第三招拉开距离,既可以逃,也可以再次攻击。 “好剑招!” 黑衣人的身影掠过去。 三式过后,夏平安发现,这个黑衣人的修为已经不是他能揣测的,即使压制在分气境巅峰,修为纯粹而精炼,任他如何变招、诱敌,对方都有准备,而且都能防住。 更可怕的是在一式将尽,一式未起时,反击他。 “冬雪纷纷映梅寒!” 剑光陡然散开,一股寒霜之气扑面而来。 黑衣人护住周身方寸,双掌反『逼』向夏平安。 夏平安见状,在身边迭起数层冰墙。 “破!” 冰墙碎裂,黑衣人穿过翻飞的冰屑,到了夏平安的身边。 “你尽力了!” 掌上的炽热火焰拍向了夏平安,夏平安站在原地似乎已经回气不及。 靖海浵见状,大叫一声:“夏平安!”也不顾她能不能打得过黑衣人,径直奔跑过来。 黑衣人一掌拍下,碎冰与尘土一起翻飞。 尘土中,一道身影退了出来,嘴角溢出了鲜血。 “呵!真强。” 黑衣人站在原地,赞叹道:“好精妙的招式,好巧妙的心思!竟然利用冰块折『射』的光制造盲区,再利用步伐的速度制造幻影进而偷袭。” 夏平安拭去嘴角的血迹,苦笑道:“在你面前,一切都是枉然,没想到你的掌力如此雄厚,在边上都被你震伤。” 黑衣人叹息道:“你这样的少年,真的让人忍不住收你为徒。” 夏平安叹息一声,道:“可惜,我们注定要为敌的。” 靖海浵停住脚步。 “修罗雪域!” 夏平安冰雪蔓延,冰层结出数十把寒冰兵器,像是战场过后遗落无数的兵器,刀剑林立,苍莽中带着浓重的杀伐之气。 有长枪,有短剑,有大刀,有长刀,有窄刀,有戈,有矛…… 黑衣人知道,这是最后招式了。观看 首发 zui新 章 节 请到堂客行---手机地址:. 第241章 出其不意 。。手机阅读 ..黑衣人凝神戒备。 “靖姑娘,帮我。”夏平安扭头道。 靖海浵缓步走上来。 夏平安:“此时不需要,在需要时我会叫你。” 靖海浵点头,随时准备救援。 夏平安身影一动,冲向黑衣人。 黑衣人周身布满火焰,火焰与冰层相持不下。 “嗯…这一招有古怪。”黑衣人心中暗道。 按道理施展法术的人在移动时,法术会减弱,可是他刚才一试,此招的法术竟然没有减弱。 如何做到这样? 黑衣人疑『惑』时,看着奔过来的夏平安,依然明白了几分。 这个少年施展此招时不是用手,而是用脚,当他在冰层上施展步法时,其实就是在施展法术,这样就维持了眼下这个攻击的场所术法。 “好招。” 黑衣人内心赞叹,夏平安给他太多的意外和惊喜,让他真的忍不住生出爱怜的心思,与海岛上所有的年轻人相比,这个少年太优秀,而且是个符文师,真是太好不过,可是终究他们走到了敌对。 夏平安随手拿起结出的冰枪,冰枪向前刺了过去,银龙翻滚。 这是一招极其正宗的枪招。 黑衣人双掌向前,将枪尖挡住。 夏平安此时却弃了冰枪,身影在冰上一滑,快而轻盈地到了黑衣人的侧面,顺手拿起了大刀。 “斩、天地!” 大杆长刀斩下。 黑衣人抵挡。 砰! 冰刀碎了,黑衣人却被震的手腕发麻。 好大的力道,似乎这一击就是大杆刀使出的。 夏平安的身影被震退,在退后的过程中,顺手拿起两根冰矛,扔了过去。 黑衣人刚想追击,便被挡下,身影晃动,躲开冰矛。 他现在更加确定,这个少年的招式都是算计好的攻击,如何进攻,进攻不成如何退守,如何阻挡敌人的攻击。 碰到这样的少年,师启和师法会失败也就不奇怪了。 夏平安退回去,随手拿起大刀,扑过来。 “封刀式!” 冰刀横推,却有千钧之力。 黑衣人不敢怠慢,双掌横档。 冰刀破碎。 夏平安的身影向后急退。 黑衣人抓准机会,扑过去。 夏平安在退的时候顺手拿起了长戈。 “横扫千军!” 长戈斩来,黑衣人只得停住抵挡。 砰! 长戈碎了,夏平安已与黑衣人拉开了距离。 黑衣人更确定他的想法。一切都是算计好的攻击,缜密而顺畅,进退攻防有序。 若不是他修为精深纯粹,此刻也要『露』出狼狈状态。但是,越是精妙的招式,使用真气越多,后继就会乏力,这也是为何这个少年让靖海浵在边上掠阵的原因。 “应该快到极限了吧。” 夏平安退后,顺手拿起冰剑,刺向黑衣人。 “月明千万里!” 冰剑如一缕月华,自眼前又好似自千万里之外的地方疾袭而来。快如光,细如辉,寒气无孔不入。 又是新的剑招,而且结合冰剑使用,更显威力。 黑衣人知道贸然接招可能会上了夏平安的当,只一心护好周身。 当! 冰剑碎了。 “流霜映月明。” 冰剑碎了,碎成了飞霜,扩散在黑衣人周围,久久不落。 黑衣人知道夏平安还有后招,没敢『乱』动。 一道剑气自碎冰中刺来,直刺黑衣人的额头。 这道剑气锐利无比,竟搅的护体真气开始不稳。 在这一刹那,不知何时夏平安手中又拿到了冰剑,斩过去。 “月华照流水。” 剑光似流水悠扬,又似月光皎洁。但是等剑光进入散落半空的白霜后,瞬间掀起波涛万丈。 一剑破护罩。 万剑瞬临身。 这是这三剑的奥义。 黑衣人抵住那道剑气后,散在半空的碎冰饱含剑意袭向黑衣人。 黑衣人守住一心,只听的耳边砰砰『乱』响一阵,碎冰随着剑气的消散,被他的护体真气震得粉碎,如眼前起了一阵白雾。 “就是现在!” 夏平安大喊一声,靖海浵身影瞬息而至,成弓步,右拳向着黑衣人的护罩砸了过去。 “破!” 黑衣人听风辩位,知道靖海浵进入战场,而这一拳的目的帮主夏平安破开护体真气。 砰! 靖海浵的拳头打在护体真气上。 “放!”夏平安大喊一声。 黑衣人身子急忙向侧面转了出去,随之肋部感觉一痛。 “撤!” 夏平安拉着靖海浵向后急退而去,脚下的冰层逐渐消散。 黑衣人低头看向左肋,身体颤抖不已。 “怎么…” 夏平安笑道:“铭文针怎会在我手上是吧?” 黑衣人抬头看向夏平安,呵呵低笑两声。 “好算计!最后三式连剑根本不是为了破开我的护体真气,而是为了让我看不清这姑娘的攻击。你知道我知道这姑娘有铭文针,故意在她击向我的时候,喊一声放,让我将所有的注意都集中在这姑娘铭文针上,但是其实真正的铭文针在你手臂上,当我躲开靖姑娘攻击的时候,将侧面留给了你,你一击得手!” 夏平安抹了抹额头的汗,吐了一口气,道:“还好成功了。” 黑衣人:“你是我生平所见最具战斗天赋的人,也是心思最缜密之人,就算如此,你们也休想活着出去。” 夏平安笑道:“看来你不担心铭文针。” 黑衣人道:“不劳你费心。” 夏平安笑了笑,对靖海浵等人道:“你们不是想要知道幕后之人是谁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 黑衣人愣住,随即想到了他与这个少年所有的对话和战斗经历。 原来,他一直在试探自己。 “他是谁!” 靖海浵急声问。观看 首发 zui新 章 节 请到堂客行---手机地址:. 第242章 不是符文师 。。手机阅读 ..夏平安欲解开黑衣人的身份,靖海浵等人拭目以待。 黑衣人哈哈笑了两声,道:“真是后悔没一上来就杀了你。” 夏平安道:“若不是你中了铭文针,我也不敢说现在的话。” 黑衣人:“你早知道我的身份?” 夏平安:“心中有过猜测,现在确定了。” 黑衣人看向夏平安:“先不说破,是怕我下定决心杀人吗?” 夏平安笑着点头。 黑衣人:“现在也能杀你。” 夏平安:“很难说了。” 黑衣人不解:“你为何确定我现在不会杀你?” 夏平安道:“你的同伙应该不多了吧,或者说,你的同伙应该死绝了吧,而你还有未完成的事情。” 黑衣人道:“你这样的人,真适合当阴谋家,难怪我会欣赏你。” 夏平安笑道:“若你没有这份欣赏之情,现在你已经杀死我们了。” 黑衣人稍微错愕,随即笑了起来:“不错。看来这也是你算计的一部分。” 夏平安点头道:“是。从一开始的那道剑气开始,不只是暗招,更是试探,也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黑衣人摇头:“确实,我本来想要尽快斩杀你们的,但是你哪一手藏剑气吸引到我了,让我动了收服你的念头。” 夏平安道:“更重要的是,你动了贪念,你想要看看我的修为,我的武技,然后评判我是不是够资格成为你的同伙,于是,你只是防守却不进攻。” 黑衣人点头道:“所以,你尽可能地施展修为和天赋,吸引我,让我坚定收服你的决心。” 夏平安笑道:“为了活下去,为了最后的一线机会,我必须卖力表演,让你不动杀心。” 黑衣人:“我上当了。” 夏平安道:“贪欲,不只是金钱、权利、修为,他有可能是一块糖,一颗苹果,一件兵器。” 黑衣人赞叹道:“好心思,好谋略。你如何确定我会按下杀心。” 夏平安道:“先前,你的伙伴曾想要拉拢我,所以在明知不可能赢你的情况,赌这一局。” 黑衣人:“你赌赢了。我却输在人心。” 夏平安:“那么显面吧。” 黑衣人:“你已知我的心思,会答应吗?” 夏平安摇头,黑衣略感失望。 黑衣人:“为何不揭穿我的身份?” 夏平安笑道:“让铭文针的毒多运行一阵。” 黑衣人:“我依旧能杀你。” 夏平安:“那你也出不去。” 黑衣人将头纱摘掉,『露』出面容来,此时他的腰不佝偻了,脸上也没有了那么多皱纹。 “师傅!” 靖海浵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 “师傅,为何!” 甲子其笑道:“那就就得问你身边的朋友了。” 夏平安道:“海岛之人应是夏朝后裔吧,而你们应该是师门后裔。” 甲子其:“你从何得知?” 夏平安:“看的书多一点,你的同伙透『露』一点,大概猜到一点。” 甲子其:“不错。” 夏平安:“当年夏朝被商取代,夏朝后裔在书中记载甚少,如今你们是师门后裔,再观你们所作所为,海岛之人是夏朝后裔不难推出。” 靖海浵不解道:“他为何这样做!” 夏平安:“为了豢养你们,报复当年孔甲杀师门之恨。” 甲子其摇头:“你这样的人太危险,我都不想留你了。” 夏平安:“现在,我们可以全力一战。” 甲子其笑道:“见识了你这样的人,我倒是没有这心思了。” 夏平安摆手道:“其实你很确定我们出不去。” “哦?” 夏平安:“不然你不会与我废话这么多。” 甲子其:“猜对了。” 夏平安也笑了起来:“你知道我为何与你说这么多话吗?” 甲子其皱眉。 夏平安笑道:“因为我们会出去。” 甲子其眯眼,手慢慢握紧。 夏平安眯眼,悄悄戒备。 甲子其:“激将之法。” 夏平安:“是真话,因为你会告诉我们出去的路。” 甲子其哈哈大笑:“铭文针是我做的,我焉会不知解法。” 夏平安摇头:“铭文针只是牵制你,但是你身上的味道出卖了你。” 甲子其闻了闻衣服,没有觉得异样。 夏平安触了触鼻子:“我是个大夫,鼻子比较灵,虽然你身上的硫磺味道不重,但我知道你从何处而来。” 甲子其脸『色』瞬变:“真该杀了你。” 夏平安:“现在还有机会…或者已经没有机会了。” 甲子其伸手,手中飞出三道刻着铭文的飞镖。 “小心!” 飞镖立刻分散三方,靖海浵喊出来时,飞镖落在地上,三个飞镖之间相互感应,形成一个小型的困阵将夏平安等人困住,甲子其转身向广场下的甬道走去。 靖海浵等人攻向护阵,却被吸收。 “不要攻击,会吸收功法。” 夏平安:“我来吧。” 夏平安静坐,开始吸收护阵,一刻钟不到,原本消失的甲子其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前。 “哈,果然如此。” 甲子其说着,咬破手指,在护阵的光壁上画了一个图形。 夏平安的身子立刻被弹开,撞在靖海浵等人身上,嘴角溢出了鲜血。 “先前设置的护阵被破,我怎么会不留一手。” 夏平安盘坐起来运功。 甲子其笑道:“你们只有一个时辰,若是出不去,你们将窒息而死。” 夏平安抹去嘴角的血:“留下来看我如何破阵。” 甲子其:“你都说了,我要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自然没时间的。” 夏平安:“不亲眼看着我们死,你放心吗?” 甲子其:“其实你不是符文师。” 夏平安嘴角动了动:“猜对了。” 甲子其:“你有成为符文师的天赋,可惜…”转身离开。 夏平安嘴角动了动。 靖海浵看着离开的甲子其,手握的很紧,眼眶通红。 夏平安:“心有不甘,想要报仇,那么就想办法出去。” 靖海浵沉声道:“我知道。” 代阳对夏平安:“你可有办法?” 夏平安摇头,众人脸『色』黯淡。 “何必悲观呢?好办法没有笨办法总是有的。” “什么笨办法?” 夏平安没有回答。观看 首发 zui新 章 节 请到堂客行---手机地址:. 第243章 一定要出去 。。手机阅读 ..夏平安再次坐到困阵边缘,伸出双手,只是没等他吸纳几个呼吸,就被弹了回来,显然受到了内创。 夏平安拍拍尘土,笑道:“看来滴水穿石的办法不行啊,就算这样真的能破开这护阵,我们差不多死在这里了。” 黥锷道:“如果不行,那么我们就一起发力攻破困阵。” 夏平安摇头道:“若是如此可行,他就不是你们的大祭司了,更不会『操』纵海岛数百年。” 黥锷轰一拳打在护阵上:“难道坐以待毙吗?” 困阵边缘护壁嗡嗡地响了几声,护壁上出现了一个血红『色』的图印。 夏平安见状,拿着手中的龙首杖,砰地敲在护壁上。 “你不是说不能攻击吗?” 夏平安笑道:“我攻击和你攻击不一样。” 黥锷:“如何不一样!” 夏平安笑道:“寻找解法。” 椟还珠兴奋道:“你有解法了?” 夏平安:“总要试一试的。” 代阳道:“如何试?” 夏平安道:“你们一人以最小的功力攻击一壁,而我吸一壁。” 黥锷道:“你这是一边注水,一边往外倒水,有何意义?” 夏平安笑道:“意义在于只要我比你们快就可以。” 代阳道:“我来。” 夏平安道:“此法的关键在于你们的攻击只有眨眼的间隔,你们两人一旦将图形困于你们之间,我才有可能成功。” 代阳点头。 靖海浵道:“我来配合。” 夏平安:“交你们二人了。” 代阳朝着护壁发了一指,靖海浵紧跟着发,护阵上的血纹现在代阳出出现,之后出现在靖海浵处。 “不行。” 两人再试。 “不行。” 再试。 “不行。” 再试。 两人同时将真气灌注在护壁上,在他们中间,出现了血纹图案,血纹图案如『迷』失的人,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游动却不知道去向何方。 夏平安急声道:“稳住,不可间断。”盘坐在另一护壁前,双手向前,功法运转,开始吸纳护阵真气。 靖海浵和代阳感觉体内真气流逝更快,夏平安却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拼命吸纳,因为他必须比靖海浵和代阳两人快才能成功。 越来越快,体内的龙魂珠开始转动,夏平安原本觉得很艰难,可是等龙魂珠运行起来之后,越来越顺畅,越来越快。 砰! 代阳跌坐在地上,失去他的制约,血纹图印不在受到干扰急速出现在夏平安的前方。 砰! 夏平安直接被撞飞,身体横着飞出去,撞在护壁上。 咔嚓! 护壁碎裂,夏平安飞出了护阵。 黥锷急声道:“破阵了,快走。” 一群人跟着出去。 “哥哥…哥哥…” 代月跑过去,去扶夏平安。靖海浵比她更快,将夏平安扶起。 “夏平安…狗蛋!” 夏平安如受重创的人,气息奄奄。 “夏平安!你醒醒啊…” “哥哥…你不要死啊…” “夏平安,你给老子…给老子…” 夏平安嘴角溢血,眼睛紧闭,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 “夏平安…” 靖海浵哭了起来,代月哭了起来。 黥锷看了半响,道:“既然人…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靖海浵瞪了一眼黥锷:“他还有气息,他的身体还是温的。” 黥锷冷声道:“我知道他救了我们,可是他死了,我们得活着出去。” 代阳道:“没有他,我们如何活着出去。” 黥锷道:“先前他说,硫磺的味道,只有火山处才有,而且这里没有其他通道,出口就在火山哪里。” 代阳冷笑。 黥锷道:“你们走不走?” 靖海浵不走,伺纹之不会走。代月不走,代阳也不走。椟还珠自不会走。 “你们不走,我走!” 黥锷走向广场的甬道,离开。 靖海浵背起夏平安的尸体:“我们也离开吧。” 代阳等人点头。 “外面有他的伙伴,他护我们周全,我要把他的尸体交给他的同伴。” 一行人按照甲子其离开的路径,走入甬道,站到祭坛上,一转眼到了另一处石室。几人出了石室,见黥锷站在石室前,不在动弹。 “你不是走了吗?” 黥锷用双手抱着头,低声道:“我们出不去了,这里也有护阵。” 靖海浵等人这才想起,这里也有护阵。 只是能破阵的夏平安已经死了。 绝望,彻底的绝望。 他们这才知道甲子其为何自信他们出不去,会一直留在『迷』幻森林。 修行到能破开护阵时,他们会被『迷』幻森林的禁制惩罚死掉。可是不修行,只会困在『迷』幻森林的第二个结界中,等着甲子其处理完铭文针和海岛的事情慢慢收拾他们。 无论如何,都是死! 众人脸『色』发灰,心却冰凉。 黥锷的头埋在双臂中,低声道:“我们都得死,都得死…哈哈…大祭司…大祭司…” 黥锷的情绪在失控的边缘。 代阳看了一眼代月,过去一拳将黥锷打倒:“就算死,也不是现在。” 黥锷抬起头。 代阳指着夏平安:“就算要死,也要像他一样,拼到最后!” “可是…我们不会吸功!” 代阳沉声道:“不会就去学,就去揣摩,一刻不行,就一天,一天不行就一月,一月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十年,只要我们活着,总归会学会的。” 椟还珠昂声道:“说的好。” 率先坐在护阵前,却不知道如何运功。他们习惯发功,就是从内到外,不知道从外到内。 代阳:“我来试一试。” 代阳坐下,开始逆行运功,只是他刚吸纳护阵真气,就被弹了出去,筋脉受损,嘴角吐血。 伺纹急忙扶起:“如何?” 代阳:“逆转功法,就算一点一点,我们也能将他吸完。” 伺纹:“我来。” 黥锷:“我也来。” 椟还珠:“怎么少得了本大爷。” 靖海浵将夏平安的尸体交给代月,也坐了下来。 “一定要出去,一定!”观看 首发 zui新 章 节 请到堂客行---手机地址:. 第244章 错误的路 。。手机阅读 ..代阳、伺纹、靖海浵、椟还珠、黥锷拼着筋脉受伤,一点一点的吸纳护罩的真气。五人合力,护罩真气越来越薄,靖海浵拼着受伤,一拳震开稀薄的护罩,带上夏平安的尸体出去。 出了石门,五人看着远处的火山,心中充满了希望,脚步快了不少。 靖海浵和椟还珠轮流背着夏平安,等他们走到山脚下时才休息,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喜悦,就连靖海浵,心情好了许多。 代阳额头:“估计这出口也不好走,我们需要养精蓄锐。” 靖海浵:“万事小心。” 几人歇了一阵,自他们从坍塌的大殿出来,已经两个时辰,代月有些累,伏在夏平安的胸口眯了一会儿。现在她完全用不到,呆傻痴愣,不拖后腿就好了。 代阳走过去,抚『摸』着代月的头:“你哥哥…死了。” 代月『揉』着眼睛:“你胡说,他还活着,只是睡着了而已。” 代阳眼含悲伤和痛苦。 “如果你哥哥真的死了呢?” 代阳知道代月和夏平安迟早有诀别的一天,夏平安的离开是注定的,不论是生是死,他怕再次打击到代月,提前说一说,让她或多或少有心里准备。 代月激动道:“你胡说,哥哥他活着,他的身体还有温度,他的心还在跳。” 代月不愿承认夏平安已死。 靖海浵走过来,将耳朵贴在夏平安的胸口,她感觉到夏平安的身体还有温度,心一下一下跳着。 “夏平安,还活着!” 靖海浵叫了起来。 代月撅着嘴:“我哥哥本来活着,只是累了,睡着而已。” 椟还珠过来,确定了一番,确定夏平安没有死绝。 “得救他。” 椟还珠肯定的说。 靖海浵将夏平安扶起来,开始在后背处渡真气进去。这一渡不要紧,靖海浵的真气向山洪一般,不受控制地涌入夏平安体内。 靖海浵顾不得许多,任由夏平安将他的真气吸食殆尽。 “咳咳…” 夏平安咳嗽两声,睁开了眼。 靖海浵瘫软在身后,椟还珠跑过去,喜道:“你醒了。” 夏平安点头,随即用手将靖海浵扶住,道:“多谢。” 靖海浵低头道:“应该是我们说谢。” 代月不高兴地对代阳道:“你看,我哥哥醒了。” 代阳苦笑摇头,黥锷心中想:“这人真是命硬,明明看着没救了还能活过来。” 黥锷:“现在人也醒过来了,我们能走了吧。” 代阳:“已到近前,等靖姑娘和夏兄弟休息好再说。” 黥锷想要先离开,一想到这森林中危机重重,陷阱又多,只依靠他自己想要出去,十分困难,便不做声。 夏平安默默运转真气,内视体内情形,发现火魂珠上多了一个符文,那符文正是甲子其走时留下的。 当时代阳失守,符文直扑夏平安,夏平安也没有防备,符文带着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从他筋脉出窜进去,瞬息便让他失去了知觉,只是他没有想到,魂珠竟然连符文也吸收走了。 夏平安用真气慢慢去调动符文,不曾想符文猛然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一股无匹的真气善于百骸之中。 夏平安急忙稳住,他终于知道这个符文为何不会反击攻击护罩的靖海浵、代阳两人,只会反伤吸真气的他,因为这符文是短时间调动极大的真气涌向他,使他承受不住而受伤,就像洪水突袭,出水口太小,必然外溢。 夏平安想通此点,也算是因祸得福。 靖海浵真气几乎耗竭,如今再想修满,十分的缓慢,夏平安走过去道:“我传给你。” 靖海浵摇头道:“不用,如此一来,我们还得花费时间。” 夏平安笑道:“一瓶水分成两瓶,两个瓶都有水。” 代阳:“如此办法可行。” 夏平安反给靖海浵渡了真气,只是他这一渡,靖海浵真气恢复七成,夏平安却感觉他只是费了两成。 经过先前对筋脉的锤炼,他体内真气的数量已经十分的庞大,更何况还有龙魂珠的储存。 “走吧。” 靖海浵关心道:“你不需要调理吗?” 夏平安笑道:“无碍。” 一行人延着山林,向火山口走去,只是越往近走温度越高,空气中的火山灰的闻到越浓。 几人都是修士,走到火山口前,看着翻滚的岩浆,耳鸣目玄。 “出口…出口…在哪里?”黥锷焦急地问。 夏平安道:“仔细找一找。” 透过通红的岩浆,黥锷看到了火山凹进去的地方有一个紧容一人通过的山洞。 “在哪里!” 黥锷喊了一声。 夏平安等人顺着手指看到了。 “我先走了。”黥锷说着,浑身用真气包裹住,向那个山洞跃了过去。 山洞很窄,黥锷用手攀着岩壁才站稳。 “如何?” “看不见。”黥锷回答了一句。 夏平安皱眉。 代阳又问:“如何?” 夏平安道:“我觉得…” 碰! 黥锷还未回答代阳,被一股巨大力道撞的飞了出来,身体不受控制地撞在另一边的火山岩壁上,随即落尽翻滚的岩浆里。 夏平安等人只听一声惨呼,黥锷灰飞烟灭。 “这里不是出口。”代阳气乃地说。 夏平安沉思道:“甲子其身上的闻道做不了假,他一定经过火山口。” 代阳道:“难道不是这一个火山。” “另一个?”夏平安疑『惑』道。 靖海浵道:“在宫殿所在的森林也有火山。” “你们可见过甲子其出来?” 靖海浵等人摇头。 夏平安道:“先离开这里吧,我们去哪里瞧一瞧。” 一行人再次返回,找到另一座火山,但是他们没有找到任何出口。 “难道,甲子其那个老混蛋封死了出口?”椟还珠骂道。 众人听此言,心中越发沮丧和悲凉起来 若真是如此,他们真的不可能活着走出这森林。观看 首发 zui新 章 节 请到堂客行---手机地址:. 第245章 存在的出口 。。手机阅读 ..一行人一句话都不说,斜靠在树干上,浑身的干劲都剥离干净,软绵绵的。 靖海浵低着头,道:“对不起…” 不知这句话是在告诉代阳等人她无能带他们出去,还是替他曾经的师傅甲子其说的。 代阳等人不说话。 夏平安道:“这事怨不得你,『迷』幻森林的布局早在千年前就行成了,不是你能左右的,至于那个人,你说多少都没用,更何况你才是受伤害最深的人。” 椟还珠接口道:“那个老王八蛋的事情,你瞎『操』什么心。” 靖海浵眼泪哗哗地流,说不出话。 夏平安过去,在靖海浵肩膀上拍了拍:“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靖海浵泪眼婆娑地看向夏平安。 “若是你们是甲子其,在确定我们会死在『迷』幻森林中时,你们会毁掉出口吗?” 代阳眼睛亮起来:“不会,我们死了,『迷』幻森林的秘密不会外泄,他可以继续利用『迷』幻森林…所以,他不会毁掉出口。” 夏平安点头。 伺纹沉声问:“那出口在哪里?” 夏平安道:“我刚才将我们所有的经过都想了一遍,确实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我想出口就是在火山口出,只是我们的方法不对。” “方法?”伺纹不解的问。 夏平安道:“若是将火山看成通道,那么开启的通道的方法应该是什么?” 代阳沉思片刻,道:“先前那个传送阵。” 夏平安点头,道:“记得先前,我们两次推动石室的传送阵,结果都是到了大殿,但是那两次我们用的方法不同。” 代阳眼睛睁大:“那是有顺序的。” 夏平安点头,道:“若不然,无法解释我们的遭遇,而且你们记得甲子其是从何处来的?” 靖海浵道:“大殿广场的石阶。” 代阳急声道:“他没有走传送阵,或者他提前到来,没有与我们碰面。” 夏平安道:“还有困住我们后第二次的出现,以你们对甲子其的了解,你们觉得他是真的怕我们出去,还是不得不回来。” 代阳和靖海浵沉思。 夏平安道:“应该是不得不会来,在回来的时候,看到我在破阵,他为来掩盖不得不回来的事实,故意那样说,而且顺手画了那个血纹。” “如何断定?”代阳不解。 夏平安笑道:“他忘记给石门的护阵加持血纹了。如果他要确保万无一失,必然会如此做,但是你们能从石门护罩出来,那就表示,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布置血纹是顺手。” 代阳激动地站起来道:“只要找对方法,我们就能出去!” 夏平安道:“正是如此。” 靖海浵等人又来了干劲,一起回到石室。 夏平安轻而易举地破开护阵,走到石室的传送阵前,看着传送阵的四根石柱。 “如果第一次我们是错的,那第二次我们也错了,所以我们两次同时出现在大殿。甲子其是知道顺序的,他第一次是对的,所以只在大殿出现一次。” 代阳道:“先按东方位旋转。” 夏平安点头。 椟还珠、靖海浵等人开始旋转祭坛,等他们到了东方位时,几人身子向下一跌,到了大殿。 代阳脸『色』阴沉,到了大殿,说明他们错了。 夏平安也知道他们错了。 夏平安坐在大殿前,拿着碎石开始在地上画路线,不一会儿,就画出十几条来。 “我所想到的所有可能。” 代阳过来看了一遍,特佩服地看了一样夏平安,夏平安思考的路线中,将旋转的方向,是否出石室等全部考量进去。 “这么多?” 夏平安道:“快点吧,我怕时间来不及。” 靖海浵道:“为何来不及,难道他…还会回来吗?”随即脸上蒙了一层灰白。他想到了夏平安和甲子其的对话。 “他必须回去做的事情是什么?” 夏平安道:“取出铭文针。” 靖海浵沉声道:“不要骗我。” 代阳低声道:“去弄更多的人血。” 靖海浵身子摇晃几下。甲子其是大祭司,他的话没有人会怀疑,尤其是火神发怒,火龙降世的时候,那么…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 靖海浵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夏平安,夏平安终究煎熬不过。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你快说。” 夏平安沉声道:“火神爆发是不是一次比一次激烈,火龙一次比一次厉害?” 靖海浵点头。 代阳惊声道:“他们的目的是放出火龙?” 夏平安道:“差不多,但是我想火龙只是火神在被限制下的一种手段,他们真的目的是放出火神,也就是师门。” “师门?” 夏平安将传说讲了讲。 “我觉得,事情可能并非书中记载的那样,师门应该有不轨的图谋才会被孔甲所困,而这不轨图谋极有可能与龙有关。” “龙?” 夏平安道:“善养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因为喜爱,还有一种是因为他要利用龙的某个部分,所以才会研究,才会有善养龙的记载。” 代阳看着夏平安手中龙首杖:“龙魂珠。” 夏平安点头:“我想孔甲发觉时,师们已经取的龙魂珠,孔甲要其交出,师门不从,才会被斩杀,不,应该说是重伤,然后孔甲一路追寻,最后将师门困于如今你们所在之地。” 代阳苦笑摇头:“风雨大作,变成焦山,原来是火山之地。” 夏平安接着道:“孔甲封印师门耗尽心力死于半途,之后夏朝覆灭,师门家族趁机将夏朝的皇族救出带到海岛,准备复活大计。” “为何是我们?” 夏平安道:“最后不好的猜测是封印师门的大阵需要夏朝皇族后裔的血才能解开,所以他们将你们豢养起来,不断累积血『液』。” 靖海浵等人听完,遍体生寒。 甲子其一边是阴谋家,却每年因为铭文兵器的制作,成为众人心中的英雄。 “当年孔甲也许是为后代着想,留着师门等他的后人来查找盘问找龙魂珠,可惜天不予他,夏朝覆灭,却给你们带来无穷的祸患。” 靖海浵等人不说话,他们没有办法评判孔甲的行为,但是甲子其,绝不原谅!观看 首发 zui新 章 节 请到堂客行---手机地址:. 第246章 发难 。。手机阅读 ..海水翻腾,大地震颤,头顶的天空嗡嗡作响。 更远处,巨大的火光映照在海面上,猩红一片,十分恐怖。 隐玉在人群中蹲着,她终于知道金鳌为何灭不了这火神和火龙了。 当大地开始震颤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真气在不断地流失,修为在不断地降低。 当火龙从远处深海中飞出来时,他才看清楚所谓的火龙其实是岩浆组成的龙形,从海上飞掠数岛。凡是火龙飞过的地方,整个岛屿几乎被毁于殆尽,犹如天灾降临。 如果说,什么是上天对人的惩罚,这就是。 火龙肆虐之后,最后扑向他们聚集的龙首岛。 因为龙首岛有结界的缘故,可以抵挡一阵火龙,加之又甲子其制造的铭文兵器,使他们对抗火龙又多了几分胜算。 海岩高处,靖天琰,黥封等族长长老在观察战斗情形。 “根据大祭司的预测又重新祭司过一次了,为何火龙还如此凶猛?”黥封不解地问。 靖天琰道:“可能和上一次祭司被外来者破坏有关,但终究是让火神不满意了,至今也未出现。” 黥封冷声道:“那是二十几条人命。” 靖天琰脸『色』阴沉:“总好过你我,还有那些人…”靖天琰手指向人群:“都死在这里好吧。” “甲子其的话真的可信吗?” 靖天琰冷哼一声:“你这是何意?莫要忘了,若不是大祭司这些年殚精竭虑地『操』劳,我们焉能支撑到现在。” 黥封不说话与乌成对了一眼。 结界外,岩浆火龙不断撞击护阵,震得海水汹涌,大地摇晃。 “火龙久久不退,是否请大祭司出来。” 靖天琰冷声道:“大祭司已耗费太多精力,正在修养。” 黥封冷笑道:“修养吗?此刻人不知在何处吧?” 靖天琰扭头盯着黥封:“黥岛主,你这话是何意?” 乌长老笑道:“无事,只是此时大祭司出来说几句话对于提升众人士气有莫大的作用。” 靖天琰一挥衣袖,一巴掌打在乌长老脸上:“放肆,你贵为长老,不识大体。” 乌长老冷着脸:“恐怕所有大祭司的意思都是你的意思吧。” 靖天琰终于发觉黥封和乌成有意针对他和甲子其了,更重要的是其他几个岛的人在沉默,还有几个岛的人不痛不痒地谴责了几声,并不激烈。 “我如此做,有何好处?”靖天琰沉声问。 乌长老不阴不阳道:“不是很明显吗?” 靖天琰愣住,终于明白他们所说的好处就是龙首岛以及能在火龙降世时的领导权。 “靖岛主,让大祭司出来显面吧,眼下不易再起争执。”太虚岛的岛主代伦出言相劝,但明显在帮黥封。 靖天琰犹豫片刻道:“待火龙过后,诸位有何事均可向大祭司当面质证,靖某人绝不阻拦,但此时,大祭司真的需要休息。” “说来说去就是见不到人了?”乌长老阴沉沉地说。 靖天琰握紧拳头,准备发难。 今年状况频出,第一次祭司被打断,大祭司又预测了一次,还帮靖天琰预测了靖海浵的生死,又制作了铭文抢,耗费的心里是往年的数倍,他真的希望大祭司能多休息一阵,若是大祭司因靖海浵的事情而有三长两短,他真的是这海岛的罪人了。 可是,为何这些人苦苦相『逼』呢? 难道,黥封等人想要通过针对大祭司将他们赶出龙首岛吗? 靖天琰不确定。 “不敢吗?” “靖岛主,我们也想见一见大祭司。” “是啊,让他出来吧。” 耳边是嘈杂的声音,搅得靖天琰心神烦躁。 “住口!”靖天琰大喊一声,场上诸人俱是一静。 “我绝不可能让你们打扰大祭司静养。” 靖天琰武断发话,黥封、乌长老、甚至其他岛的人看靖天琰的眼神就不对了,他们更加怀疑此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有的人则开始相信黥封先前说的,大祭司根本就是靖家的傀儡,所谓的旨意都是靖家发的。 下边,一群年轻修士在苦苦支撑,火龙靠近的时候,用铭文兵器刺过结界,去驱赶火龙,随着兵器的刺中,火龙的身上会形成一块黑礁的岩石。海岛之人往年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将火龙制服,等火神显灵将火龙收服。 这群人在拼死,高处的大人物却在争权夺利。 火龙愤怒、咆哮,掩盖了众人的耳目,但终究有人发现高崖上气氛不对。 “咳咳…” 靖天琰回头,一个岣嵝的老人慢慢走上高崖。 “大祭司,你如何出来了,这里有…” “封岛主要见我,我自然要出来的。” 黥封、乌成一对眼,两人心有疑『惑』。 “今年火龙异常凶悍,希望大祭司能主持局面。” 甲子其冷眼看着黥封:“往年没有我,靖岛主不是做的很好,今年就算凶悍也不需要我这个将死之人出面吧。” 黥封立刻笑道:“你一来,众人皆安心了,是不是啊?”其他诸岛的人赶紧附和。待声音小了,甲子其眯眼盯着黥封道:“你儿子黥鲨因何而伤?” 黥封不说话。 甲子其道:“你暗中筹划夺取龙首岛多年,什么手段都使了,今年更是想要暗杀靖岛主的女儿,不过学艺不精被我徒儿反伤,后又派黥锷『逼』杀我徒儿。可是,靖岛主大人有大量,考虑到你们岛玄令选拔无实力人选,饶过了黥锷。如今,你呢?在这紧要关头,你不顾海岛众人『性』命安慰,扰『乱』军心。你,意欲何为!” 甲子其句句在理,句句戳心。 原本附和青爪岛的诸岛众人都不说话。 甲子其看着众人道:“你们不是想问我为何愿意待在龙首岛,愿意待在靖岛主身边吗?我告诉你们,靖岛主待我推心置腹,靖岛主他识大体,顾大局,心中有这片海,你们呢?” 无人回答,也回答不了。 甲子其胸口喘息,待逐渐平息,场面被他几句话震住。 乌长老知道,他们大势已去。 “那么请问大祭司,五日前你去了何处?” 甲子其眯眼歪头,眼中闪过意思狠厉。 “不说吗?那么七日前呢?” 乌成步步紧『逼』,拿出了他们的杀手锏,一旦这一招失利,他们青爪岛绝对会没落,少不得会被其他岛屿侵占甚至赶出去了。 生死,就在这一问。 成败,就在这一问。观看 首发 zui新 章 节 请到堂客行---手机地址:. 第247章 变脸 。。手机阅读 ..两句问话,甲子其就知道黥风派人到过他闭关的地方,那时候,他恰好去了『迷』幻森林。 甲子其笑着摇头:“你们如此一问,想来那几日到过我闭关的石室了,黥岛主好本事啊。” 黥封不说话。 乌长老道:“可否告知?” 甲子其道:“那几日我不在密室,而是在藏书室。” 乌长老呵呵笑道:“恐怕不是吧?” 甲子其沉声道:“你觉得我应该在哪里?” 乌长老:“你心里清楚。” 甲子其:“『迷』幻森林封闭之后,云梦卦象出现非卦之相,我心里放心不下去藏书室找一些先辈的资料,以解心中之『惑』。” 乌长老:“可有人证?” 甲子其反问:“我去哪里需要人证吗?” 乌长老低声笑了起来:“不需要,可是藏书阁有人把守,守卫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甲子其反问道:“你做任何事都需要别人知道吗?” 乌长老确定甲子其没有证人,反驳道:“此事非一般事情吧?” 甲子其笑了笑:“原本就是小事,乌长老如此说,那我就找证人来了,我进去的时候不曾打扰守卫,出来时打过招呼,你需要问吗?” 乌成和黥封将甲子其的表情就知道甲子其作了准备抑或这根本就是甲子其和靖天琰合伙给他们做的一个局,引他们入彀。 “好…很好!” 乌成身子猛然扑起,双掌拍向甲子其。 靖天琰原本在甲子其身边,见状大怒,浑身修为尽可能的展现出来。 砰! 靖天琰和乌成各自退开。 “乌卫,你想造反!” 乌成冷笑:“在这片海岛待着,活着与死了有何差别!眼下我们修为一样,发难不在此时在何时!” 黥封高声道:“与其年年担惊受怕,不若在这龙首岛过几年太平安日子,就算死了也值得。” 黥封欺身而上,靖天琰、金长劳双双迎上,四人混战在一起。 太虚、椟白等诸岛人都在旁观,各有心思。有的希望加入战团,有的则在盘算黥风等人重伤靖天琰后,以锄『奸』之名得渔翁之利,还有的首鼠两端,拿不定主意。 崖上发生动『乱』很快就影响到了山崖下奋战的人,他们回头观望,不知发生何事。他们一犹豫,防御就弱起来,火龙更加凶猛地撞击结界。天空震颤的更加厉害。 “黥封,你当真不顾全岛安慰!”靖天琰大声问。 黥封冷声道:“黥某人生与死有何区别,诸岛之人生与死有何分别,熬过今日,能熬过后面几年吗!” 一句一句,是冰冷和彻底的绝望的话,也是许多海岛人的心声,火龙一年比一年强大,他们的岛屿已经被毁坏的差不多了。 很多人泄了气。 隐玉蹲在『妇』孺中,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悲伤之气在蔓延,每一个人看不到希望,只有绝望和困苦。 隐玉大概知道金鳌为何会有那样的『性』格了,在这样绝望的环境中免不了生出灭亡的想法——死了一了百了! 轰! 嗡嗡… 大地震颤,天空摇晃。 隐玉突然觉得不对,就算龙首岛是结界,也不可能影响到脚下的海岛,除非…这海岛本身也在摇晃。 这怎么可能! 隐玉抬头的时候,远处海面上陡然惊起千尺巨浪,在巨浪的上空飞出三条人影。 “啊…是活着的人…” “那衣服…好像是靖姑娘…” “他们…还活着…” “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从『迷』幻森林出来的?” 原本撞向护罩的火龙在看到三人之后,身影一顿,转身向飞出的人影扑了过去。 隐玉眼神极好,看到三条人影,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夏平安…” 甲子其也看到了,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那个少年竟然带着靖海浵和太虚岛的代月出来了! 陡然出现的情况让黥封、靖天琰等人暂停动手。 “彤儿!” “月儿!” 靖天琰和代伦喊了出来,身影扑到结界前,停了下来。 “大祭司,现在如何办?” 靖天琰喊了一声,甲子其低头沉思,夏平安能挡住火龙的可能。如果挡不住,死在外面,那么靖海浵和代月必定也会死,那么『迷』幻森林的事情就不会暴『露』,可是如果挡住呢? “眼下没有办法,我不能拿这许多人的『性』命却换三个人的『性』命。” 靖天琰和代伦握紧双拳,眼眶发红。 他们救不了自己的女儿。 隐玉慢慢提升体内五气,想要破阵,可是却被压制住,使不出全力。 除非有铭文兵器。 隐玉看向拿着铭文枪的几个护卫。 结界外,夏平安将代月丢给靖海浵:“我拖住火龙,你去界外喊话,不然椟还珠等人就白死了。” 火龙扑来,夏平安飞身跃起,带着千丈高的海水浇向火龙,另一边靖海浵背着代月穿过巨浪,向结界奔来。 “那个少年是谁?” 没有人回答靖天琰的话,但是他们看到那少年给靖海浵拖延火龙,找到了喘息之机。 “彤儿!” “父亲,诸位岛主,所有的一切都是甲子其的阴谋,快拿下他。” 靖天琰等人愣住。 靖海浵道:“快拿下甲子其,之后在解释!” 靖天琰还是不解,靖海浵急声道:“相信女儿,『迷』幻森林就是骗局,最大的骗局。” 靖海浵哭了。 靖天琰看向身后的甲子其。其他诸人都看向甲子其。 甲子其岣嵝的身子慢慢直了,笑道:“你们真是太令我惊讶了。” 原形毕『露』,甲子其『露』出了真实的面容。 “大祭司,你…” “没有时间给你们解释,也不需要给你们解释,因为…” 甲子其身子陡然发动,身影瞬息到了乌卫身边。乌卫举掌抵挡,却感胸口一痛,甲子其的手掌穿过了乌卫的胸口。 “...因为我在这个结界中你们奈何不了我!” 甲子其身影流传,所到之处,鲜血飞溅。 靖海浵伏在结界外,苦痛流泪,无能为力。观看 首发 zui新 章 节 请到堂客行---手机地址:. 第248章 计划之外 。。手机阅读 ..甲子其斩杀了几位长老后向山崖下的人群冲了过去,所到之处,哀嚎边野,血流如注。 靖海浵知道,甲子其需要鲜血,需要很多很多的鲜血。 靖天琰、代伦等人反应过来,追向甲子其。 甲子其冷笑,他能支撑到火龙杀了夏平安,转而袭击这里,这样他就会顺带杀了靖天琰等人。 身影飞掠,鲜血飞溅。 甲子其看都没看,手掌成利刃斩向眼前的老『妇』人。 呼! 手掌划过,老『妇』人却轻轻的低头,随即风声大作。 甲子其大惊,身影急速躲闪。 可是,刺来的枪太快,快的他竟然躲不开。 噗! 长枪刺穿了他的腹部。 甲子其看着腹部的枪,苦笑一声。 铭文枪,自己造的枪。 那么这个人呢? “给我回去!” 老『妇』人双手握着枪杆将甲子其摔了出去。 甲子其极力控制身体,尤不能抵挡这股雄力,身子不受控制地飞到了靖天琰等人的方向。 甲子其落地,被靖天琰等人包围。 甲子其看向那个『妇』人,那『妇』人坡着脚,拿着铭文枪,缓步走来。 “你是…那个外来者!” 隐玉撤掉伪装,道:“我一个外来者都看不得你这样的人。” 甲子其苦笑:“千算万算,不想竟被你们两个外来者破坏了,真是天意啊。” 隐玉看了一眼结界外:“放开这个结界。” 甲子其看了看周围,道:“正有此意!” 随之他手中发出一团淡蓝『色』的强光,强光四散,刺的众人睁不开眼。 轰! 靖天琰等人感觉身上的压力骤然减轻,再观时,甲子其已经飞奔向出数丈,直奔火龙而去。 隐玉不敢大意,转身急速追了过去。 因为夏平安在哪里。 夏平安手中拿着龙杖,依靠身法和海水,竟然将火龙抵挡在现在。 “追!” 靖天琰喊了一声,急速飞刀靖海浵身边,将靖海浵搂在怀里。 “彤儿…” “父亲,快去救夏平安…快啊…” 靖天琰也追了过去。 代伦过来,黥封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问他们的人呢? 靖海浵低声道:“都死了。” 是的,都死了,为了找到正确的出口,只要有出口的迹象,他们就会去试。椟还珠死在了火山里,代阳也死在火山里,伺纹也死了,最后只有他们三人回来。 “为何,为何你们能回来,珠儿他…” “椟岛主,待你们擒住甲子其,一切自然明白。” 代伦将代月摇醒:“月儿…” “父亲…呜呜…” 代月哭了起来,代伦安抚一阵。 “父亲,快去救哥哥,救哥哥…” 代伦随着代月的目光看到了夏平安。 “这…” 靖海浵低声道:“代姑娘刺激过渡,将数次救她的夏平安当成了哥哥。” “去啊…”代月推开代伦。 代伦眼『露』悲伤,将代月交给靖海浵扑了过去。 战场转移,在海面上,数十人围困这一条红龙和一个人。 甲子其站在龙首上,不惧反笑。 夏平安喘息几声,道:“不可让他靠近海岛诸人。” 甲子其道:“你们拦得住吗?” 夏平安将手中龙首杖扔给隐玉:“冰决!” 隐玉接住龙首杖,一挥手漫天海水朝着甲子其和火龙浇下,随即便冰冻成霜。 甲子其这才发觉,这个外来者的修为已至五气境。 夏平安:“你们尽快抵挡。” 靖天琰等人一起使用冰决击打在火龙的各处,火龙哀嚎痛苦,甲子其首尾不得顾。 “罢了!” 甲子其不在惜力,修为全部施展开来,帮着火龙脱困,随之驾着火龙朝着不远处的一座火山飞了过去。 “快追!” 夏平安急声道:“不可!” 靖天琰等人站住。夏平安道:“甲子其需要你们的血,如果追过去,一旦他想拼个鱼死网破,你们都将负伤,反倒帮了他的忙。” 靖天琰道:“你知道什么?” 夏平安道:“让靖姑娘告诉你,至于现在,回去收拾能战的兵器,准备应对下一场攻击。” 一群人回去,夏平安让靖天琰将散落的铭文抢收拾好,给每个岛战力最强的数人分配下去。 “我需要到甲子其的房间找寻一些东西。” 靖天琰犹豫,靖海浵道:“父亲,相信他,若不是他,女儿恐怕早就死在『迷』幻森林。” 靖天琰答应,让人带着夏平安和隐玉去了甲子其的房间,一群人静静听靖海浵讲他们的遭遇。 “为何要去那个人的房间?” 夏平安道:“我用铭文针『射』伤了甲子其,他现在全然无事,说明他的房间有解『药』或者解毒的办法。” 隐玉:“为何如此着急。” 夏平安:“海岛之人不可信,我们必须做完全准备。” 隐玉噗嗤笑了。 “为何发笑?” “救人的人是你,现在提防的人也是你。” 夏平安道:“小心没有大错,而且我觉得甲子其不可能就此干休。” 两人边说便找,夏平安那很快就找到几个『药』方,根据隐玉的症状一对比,也就确定了解『药』,随即找到了解『药』的『药』草,按照比例磨成粉末。 隐玉要外敷,夏平安道:“来不及了。” 隐玉皱眉,夏平安道:“你运功,我为你刮毒,之后再用『药』。” 隐玉点头。 夏平安:“可能会留疤。” 隐玉笑道:“就算没有疤,我给谁看呢?”说完不觉脸一红。 夏平安哪里听不出她痴怨的语气,但没回应。待隐玉运功,他用青铜短剑,极快地将隐玉的腐肉割掉,敷上『药』粉,再包扎好。 “懂医术正好。” 夏平安笑道:“唯一的好处大概活的久一点。” 两人说着,感觉整个山洞都摇晃起来,这次是真的地龙翻身。 夏平安心下知道事情不好,这可能是甲子其最后拼命的招数。观看 首发 zui新 章 节 请到堂客行---手机地址:. 第249章 大结局 。。手机阅读 ..大地摇晃,隐玉和夏平安从山洞中跑出来。龙首岛上房屋倒塌,人群如蝼蚁一般伏在地上。 远处,海水翻滚,巨浪滔天。 海边,靖天琰等人全力施展冰决,将海浪一股股地冰冻起来,如一皑皑白雪高原。 海浪慢慢地停歇下来,却听的冰层咯吧吧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海面上出来。 靖天琰等人跃上半空,陡然觉得一股无匹的雄浑之力从天空降下,将他们全数压制的落在地上。 咯吧! 最高处的冰层炸裂,碎冰飞向四处。 “这是…”靖天琰不解地问。 靖海浵想着甲子其驾着火龙落尽了火山口,此刻这怪异的反应,莫不是… “不好!” “怎么了浵儿?” 靖海浵沉声道:“甲子其牺牲自己,复活师门了。” “师门?他们的先祖?” 靖海浵道:“若是夏平安推测的没错的话,应该是…” 远处火山陡然喷发,千丈高的火焰冲天而起,随之凝结成人形,一个『裸』着上身,赤红『色』头发的老人从天空缓缓落下。 “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震得冰层裂开无数裂缝,随机崩裂。 海岛修为低的人被当场震晕。 靖海浵被震的气血翻涌,头痛恶心。 靖天琰等人心烦意『乱』。 “好高深的修为,我等只怕…” 靖海浵道:“我们一族被豢养千年,此仇此恨能不报吗?就算求饶,他会答应吗!” 原本气乃的人被靖海浵一句话激的来了拼死的勇气和斗志。 “殷氏后人,该你们偿还了。” 红发老人赤脚走在冰层上,每走一步,冰层化一截,一步一步,将滔天巨浪全部蒸发。 这… “喝!” 靖天琰全力施展,向红发老人轰了一拳。 红发老人随即挥了一拳,靖天琰直接倒飞出去。 完全不是一个层级。 夏平安和隐玉在稍远处,夏平安低声道:“与你相比,如何?” 隐玉道:“境界与我一致,但精深无比。” 夏平安道:“你现在能破开这里的结界吗?” 隐玉摇头道:“很难。” 夏平安苦笑:“也就是说偷得溜都不可能了。” 隐玉点头。 夏平安道:“合你们众人之力可否挡住这老头。” 隐玉道:“从道理上来说是可以的,但是你也知道人心不齐,合力的作用会大大降低。” 夏平安低头沉思。 隐玉道:“没有办法的,只能死拼。” 夏平安道:“死拼就是要死了,可我还想活着。” 隐玉笑了笑:“我也想活着,尤其是现在。” 夏平安再次看到了隐玉的那双眼,春风十里,百花尽开。 这次,这笑是给他的。 夏平安也笑了起来。 “有没有人一次连升两个境界的?” 隐玉摇头:“从未听闻。” 夏平安却笑道:“师门他们那个年代从不讲境界的。” 隐玉疑『惑』看着夏平安:“那是上古传说。” 夏平安指着师门道:“传说就在眼前。” 隐玉不知夏平安要做何事,但心知十分危险。 “不可!” 夏平安道:“我知道现在的修士不能与上古的比,但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隐玉还要劝说,夏平安道:“总是要死的,好过坐以待毙。” 隐玉不说话,夏平安给隐玉交代了几句,两人向师门冲了过来。 海滩边,靖天琰等一众能战的高手不过须臾便被师门打败。 “只要如此能耐吗?可笑…可笑…可笑!” 师门说着挥拳向代伦砸去。 “师门,住手!” 师门收住拳头,看着缓步走来的少年。这少年干净纯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师门,你这辈子都成不了火神!” 师门大怒,呼地冲到夏平安面前,就是一拳。 拳头太快,夏平安根本没有办法躲闪。 如果不能躲闪,他就不躲闪,静静地站着。 师门一拳将夏平安轰飞,夏平安却没有受多大伤,吐了几口血站起来。 “你是谁!” 夏平安道:“一个知道过往的人。” 师门疑『惑』,一个如此年纪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过往。 夏平安:“火神只能是赤松子,而你永远比不上他。” 师门大怒,再次攻向夏平安。 夏平安不缓不急道:“我知道赤松子在哪里?” 师门的拳头停住。 夏平安静静地面对师门。 “说!” 夏平安道:“我会说的。” 此时,隐玉已经到了靖海浵等人身边。靖天琰几人吃惊而不可思议地看着夏平安,这个少年竟然一人面对师门,而且还将师门狂暴的杀『性』暂时止住了。 夏平安缓步走过师门,看向远方。 师门不解地看着夏平安,以为他目光所在就是赤松子的藏身之处。 夏平安出去一丈左右,转过身:“你用龙魂珠所练的功法还没有练成,不是赤松子的对手。” 师门眼睛猛然睁大:“你知道!” 夏平安指着胸口道:“当然知道,因为龙魂珠就在我的胸口里。” 话完,赤松身影急速扑过来,手已经『插』进了夏平安的胸口。 “果真…” “就是现在!” 隐玉率先发力,到了夏平安身后,将体内真气和星辉之力全数灌进夏平安体内。靖天琰等人也知道这是最后一赌,按照隐玉先前的暗示将真气全数灌输给夏平安。 夏平安脸『色』涨的通红,身体开始膨胀。 师门手里握着龙魂双珠,却拿不出,冰火龙魂珠不断转动,将他的手掌往外排斥。 “区区鼠辈,焉敢与日月争辉。” 手上的力道猛然加大,随着他力道的加大,龙魂珠上的斥力更加的大。 师门大怒,千年的等待,一出来就遇到这样的情形,哪里甘心,也加大了力道。 夏平安的意识逐渐逐渐地消散,直至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体内龙魂珠运转的越发顺畅。 等夏平安支撑过一刻钟后,隐玉的担心慢慢降低了,更乐观的是,夏平安的修为在不断提升,从分气境巅峰到了化气境一层,二层,三层…随着他们力道的减弱和师门颓废,夏平安的修为越来越高,身体的负担越来越小。 砰! 师门,隐玉等人向两旁跌倒,夏平安盘腿在空中,久久不落。 师门看着夏平安缓缓落地,哈哈大笑起来,这次的笑声不在狂妄而是悲凉。 “千年的铺陈,千年的预谋,却是给你做了嫁衣!” 夏平安睁开眼:“嗯,我运气一向很好。” 师门咳嗽了几声,吐了几口血,瞬间苍老千岁。 “你与赤松子是何关系?” 夏平安道:“没关系。” “那你…” 夏平安道:“书上有你们的记载,猜的。” 师门,包括靖天琰等人都愣住了,用一个猜的故事竟然稳住一个千年前的人,还引诱他中计。 “哈哈…放在我那个年代,机运如你这般强的人,必定是四八荒的共主。” 夏平安道:“可惜,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人。” 师门咳嗽了几声:“赤松子呢?” 夏平安:“去向不知,但应作古,只留了传说一则。” 师门哈哈笑道:“果然,天命难违,天命难违…”说声之后,身体化成齑粉,飘散天地,随着师门尸体的瓦解,海岛又发生了一次震『荡』。与此同时,东苍国东海之滨巨浪狂啸七日才止,黑烟之海四周的结界全数瓦解,随之与他相邻的黑水白山和沼泽之国也『露』出峥嵘来,而百里流沙结界也开始不稳,隐隐要现于世。 大浪第二日,金鳌、玄冥、真人都赶了过来。一时间,黑烟之海上空,聚了五个五气境的高手,夏平安和隐玉联手杀了金鳌夺了玄令。真人狼狈而逃。 夏平安与玄冥密谈一番,玄冥将玄令交与夏平安,之后夏平安放出风声要开九宫山宝藏,引丹元、北极、天街『露』面,几人商议一番,将七块玄令同时放入石门,九宫山内山打开,里面到没有什么独特的宝藏,只有极阴体脉和极阳体脉的功法,还有一段关于九宫山为何建立的缘由。原来在上古第一次封神之后,大能修士担心人间大『乱』,便集能工巧匠,造了玄令,除了适合天选之人的极阴体脉功法和极阳体脉功法,又留给七个玄令各自的功法,分别代表经济、治吏、将技、阵法等辅佐人主的技能,可惜几千年来,没有打开内层,玄令又分于数个氏族,数次更迭,失了初衷,良苦用心成空。 隐玉、丹元、北极、天街几人看着眼前的资料静默不语。在九宫山待了七日,各自散去。 又三年,南楚国上将钟离子在新君王驾崩一年后造反,推举年轻将领夏安为夏王。之后,夏王以钟离子为帅,帅五万精锐横扫南楚诸地反抗。同年,夏王拜廉贞为相,开始治理夏国。又五年,夏王发动西征,紧紧一年,尽克西白国,西白国主赢无政纳降。又三年灭东苍国,又四年灭北玄国,至此中洲大陆一统。 大夏新历二十五年,夏主派修士西御百里沙漠,东拓沧海万里,北送暖律化黑水白山为宜居之地,南修航道,将百里泽国变水上诸岛,中洲再无四绝之地。 高山千刃,独立一峰。 两条岣嵝人影站峰顶悄然无声。 “该去了。” “是啊,该去了,没曾想竟真的验证了师门家族的话。” “啊,我以为我等不到你了。” “等得到的,玉姑娘。” “哈…” “你笑起来,眼睛一如当年那么好看。” “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丹元、天街他们的条件才答应的。” “杀了田旦后,剩下的便是我自己的人生了,感谢你这么多年的陪伴。” “那就抱紧我。” 夏平安抱紧隐玉,两人同化岩石与山顶。 多年之后,人们叫这山顶的石头望夫石。 (全剧终)观看 首发 zui新 章 节 请到堂客行---手机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