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妙手公子》 第一章 陌上人如玉 落月王朝最近很热闹,据说只应天上有的妙手公子近期将出蓬莱仙岛,入驻落月山庄。 虽然妙手公子十年不曾出世,但江湖上都是关于他的传说。 据说,妙手公子不仅长得丰神俊朗、玉树临风,还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同时武功高强,排兵布阵能力无人能敌。 更胜者,他有一手活死人肉白骨的绝技。 不过这些都只是传闻而已,尚无人得见妙手公子真容。 妙手公子尚未步入江湖,关于他的传言已布满江湖。 落月城的达官贵人们闻言开始蠢蠢欲动。 落月城与落月山庄乃至整个落月王朝都在为妙手公子的回归做准备。 各路霸主想将其收入麾下以供驱驰。 世家小姐们更是大肆采购极力装扮,想要第一时间以最美的姿态一睹妙手公子真容,万一妙手公子一见钟情相中了自己,那岂不是离飞黄腾达不远了。 落月城是落月王朝的皇城,这里茶楼酒肆鳞次栉比,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商铺驿站星罗棋布,宽阔的街道上行人摩肩接踵,常日里亦热闹繁华如良辰佳节。 坐落在朱雀大街的春风楼是落月城最大的酒楼,这里不仅装潢、服务均为一流,吃食和酒水更是胜于王城皇宫。 因此皇族贵胄及各国富商都以在春风楼用膳为荣。 然这里虽**酒美却一座千金难求,且用膳需提前预约,无论王公贵族还是商贾世族都依预约顺序安排用膳的时间。 原本生意红火的春风楼,因妙手公子即将到来生意更加火爆起来。 各路世族大家和武林英豪纷纷预定用包房,管家小姐们更是派了得力干将前来争夺临街包房。 就在大家千方百计预定春风楼包房时,在春风楼的天宫阁里,一位身穿着锦衣面若冠玉的少年公子身长玉立在窗前。他身边站着一位十二三岁的青衣小童。 锦衣公子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大街和摩肩接踵的行人对身边的青衣小童淡声道:“一梦十年落月城,而今入城不识城。你看看,这里还像我给你讲述过的落月城吗?” 小童笑嘻嘻的看一眼楼下,回头道:“公子,很像的,就算不像你讲的,也得像我想的啊!”说完吐吐舌头,扭头跳远一点看着锦衣公子。 锦衣公子回头看了一眼小童,倏忽间伸手在小童头上拍了一巴掌,反身走到桌前坐下,自己拿起茶壶到了一杯茶喝。 小童摸着自己的头,慢腾腾挪到公子身边,委委屈屈地问到:“公子,咱不去落月山庄吗?” “先不去,等一个人!”公子答道。 小童双手撑着下巴问道:“等谁呀?男的女的?啥时候来呢?” 公子微微扭头看他一眼,小童立马跳起来说道:“公子,我啥都没说,我去找小二上菜啊!”说完跳出门去。 锦衣公子微微一笑,又给自己续了一杯茶,一边慢慢品茶,一边用左手食指和中指轻轻敲着桌面。 一会儿工夫,小童带着一群店小二带着各色美食走了进来。 小童蹦蹦跳跳来到锦衣公子身边,一脸讨好地说道:“公子,我要了店里所有的招牌菜,咱尝尝是不是都比岛上的好吃哈。” 锦衣公子笑眯眯的看他一眼,他马上像被火烧了一样向后跳去,然后站在不远处点歪着脑袋看着锦衣公子。 领头的店小二看着小童和锦衣公子的举动努力憋着笑,实在忍不住了扯下搭在肩膀的毛巾捂了一下嘴,朗声道:“主子,您的菜上齐了,请慢用,小的们先退下了,有事您招呼我们。” 小童听到店小二与锦衣公子的对话,一脸诧异地瞪大眼睛看着锦衣公子。 锦衣公子挥挥手,店小二走了出去,顺手贴心的拉上了门。 待店小二退出后,小童冲到锦衣公子身边,拽着他的衣袖道:“公子,公子,店小二为什么称呼您为主子呀?” 锦衣公子低头看了一眼小童拽着他衣袖的手,嘴角微抽,手臂轻晃抽出自己的衣袖看着,小童看到原本平展的衣袖被他抓出了些许褶皱,立马退开两步申明道:“公子,我……我……” 锦衣公子不再管他,低头拿了筷子开始用膳。小童看公子吃的那么欢快,两眼冒光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锦衣公子低着头轻笑着说:“袁琉,出岛的时候你是怎么保证的?” 小童顿时委委屈屈地说:“公子,我……” 锦衣公子说:“嗯,就是你想的那样。赶快过来坐下吃饭,你老实点,别像在岛上一样跟个皮猴子似的,再多嘴就不给你饭吃了。” 小童立马蹦过来坐在桌边,从桌上的叫花鸡上扯下一条大腿啃了起来,边啃边含糊不清的说:“公子,我已经很稳重了,你看你交代的事儿没交代的事儿我都干得妥妥的啦!” 锦衣公子顺手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颇为无奈的笑着说:“慢点吃,嘴里含着东西的时候别说话。” 饭后,小童坐端正了身子眼巴巴望着锦衣公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锦衣公子用手指轻扣着桌子对小童说:“袁琉,我允许你一次性将问题问完,免得你憋出病来。” 小童双手抱拳施了一个虚礼,然后颇为狗腿的对锦衣公子说:“公子最好了,那咱在等谁来呀,要等多久呢?” 锦衣公子说:“等该等的人,在恰当的时间来。” 小童瞬间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自家公子,自言自语道:“出岛后,我家公子比以前更神叨了……” 锦衣公子站起来一把提起小童,拉开门扔了出去,边关门边说:“好好在门口守着,等的人来了你负责迎进来。” 锦衣公子站在窗户边,轻声喊了声:“暗一” 一个影子从窗口闪了进来,恭敬地站在锦衣公子身边道抱拳道:“公子,请吩咐。” 锦衣公子问:“各路人马现在什么情况,坊间传闻怎样?” 暗一道:“皇城那边知道您要回来了,已经安排二皇子出来迎接您了。落月山庄安排了少庄主前来接您。坊间传闻您出了蓬莱,具体行程暂且不知。您的撵仗再有一日就到了落月城。” 锦衣公子:“让你联系的人找到了吗?” 暗一:“找到了,给他看了您给的东西,他已经在来见您的路上。” 锦衣公子:“知道了,你下去吧!” 暗一身影一闪穿窗而去。 一位头发灰白,一袭藏蓝长袍的儒雅中年男子,站在天宫阁门口踟蹰不前。 袁琉倒挂在廊檐的梁柱上看着他好几次想抬手敲门又收回手,想迈步向前又缩回脚,不由得在心里嘀咕着这大叔八成是遇见鬼打墙了。 看他那么纠结,袁琉忍不住出声问道:“大叔,您这要进不进的想干嘛,是来找我家公子的吗?” 中年男子豁然抬头,看到倒挂在廊檐上的袁琉,顿时瞪大眼睛抬手指着袁琉道:“你……你……” 袁琉跳下来弯腰侧头凑到大叔面前,对着他晃来晃去的手指说:“我咋了呀,你这么吃惊干嘛?” 中年男子还没来得及说啥,只听见屋里的锦衣公子说道:“袁琉,带他进来。” 中年男子进门看到锦衣公子,先是欣喜若狂,继而想上前拥抱他,后又在快要拥抱到他的时候眼含热泪跪拜在他面前,颤声道:“属下拜见少主” 锦衣公子双手扶起中年男子道:“快快请起,不必多礼。”然后对着中年男子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袁琉这会儿乖顺地上前给林轩到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说:“请用茶。”然后退到锦衣公子身侧站着。 中年男子喝了一口茶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道:“少主,您当年是怎么脱身的?我接到消息从玉山赶回来的时候,已经出事了。我设法取得了夫人、您和小公子的尸体带去玉山双绝峰安置了,这些年一直以为您……” 锦衣公子看着中年男子微红的双目,叹口气说:“过去怎样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回来了,我会查清楚十年前的一切,给所有人一个交代的。” 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说:“少主,这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路,我们永远听从您调遣,这些年,我们也在四处收集信息,也得到了一点点有效信息。” 锦衣公子说:“嗯,我知道你们收集到了部分信息,我需要尽快拿着这些资料。之后你们一切如常进行,无我的召见不得私自前来找我,有任务我会派人联系你们。” 中年男子辞别前,略显犹豫地问锦衣公子:“少主,袁琉是……” 锦衣男子微微点头,轻声道:“是的,他一直是我的侍书。” 第二章 公子世无双 妙手公子的车撵即将抵达落月城,皇上早朝时命二皇子前去迎接并命令务必要将人请到宫中。 落月山庄派出了他们的少主前来迎接妙手公子,庄主夫人一再叮嘱要将人接到山庄来。 落月城各家闺秀们派出了自己的眼线前往打探,看看妙手公子的车撵何时到达朱雀大街,好提前去围观妙手公子,有人甚至想好了计策,怎么华丽丽的出现在妙手公子面前,让妙手公子对自己一见钟情。 辰时三刻,二皇子带着一众随从摔先抵达落月城北门。 过了两刻钟,落月山庄的少庄主也带着贴身小厮到了北门。 二皇子看到落月山庄少庄主很是不屑,少庄主对二皇子的不屑仿若未睹,微笑着向二皇子抱拳问好后站在对面等人。 午时一刻,一架通体青色的宽大马车缓缓而来。 马车旁一位面容英俊,身着大红锦袍,白玉束冠的少年骑着白色宝马随行。 车后是约两百人的随行护卫。 看到城门口迎接的各路人马,红衣少年抬起右手做了一个停车的手势,马车和一众随从步调一致的停了下来。 二皇子抢先一步上前抱拳道:“妙手公子好!我是公孙景焕,奉命前来迎接公子,公子一路辛苦了!” 妙手公子未出马车,隔着马车道:“有劳二皇子前来相迎,草民倍感荣幸,因草民身体抱恙,不能下车见礼,请二皇子见谅。” 二皇子道:“公子旅途劳累,身体欠佳无须见礼,今恰逢神医在宫内为太后看诊,请公子随我入宫,让神医帮您看诊,相信有神医在,定能让公子药到病除的。” 妙手公子道:“谢谢二皇子的关怀,草民因非常长途跋涉形象欠佳,如立即入宫面圣恐有碍天颜,需先下车稍事修整,而后方可入宫拜见皇上。” 妙手公子的话落,太子还没来得及回话,只见落月山庄少庄主飞快的从太子身后窜到妙手公子马车前朗声道:“妙手公子好!在下落月山庄慕容浅川,久仰公子大名,刚好这里离落月山庄不远,不如公子随我前往落月山庄稍事休憩,然后再入宫觐见皇上可好?” 一时间,大家都面面相觑。心里嘀咕道听说落月山庄少主平时嘻嘻哈哈比较跳脱,没想到还真是的,竟然敢与二皇子抢人…… 就在大家各种臆测后面的情节时,妙手公子道:“既然如此,那璃就先随少庄主前往落月山庄稍事修整吧!刚好璃在落月城尚无落脚之处。” 二皇子一时间气的脸色发青,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沉着脸对妙手公子道:“既如此,那我就不勉强公子了,待公子稍后入宫时再行设宴款待。” 说完打马带着一众大臣护卫回了宫。 二皇子离开后,少庄主带着妙手公子进了城。 车队行至朱雀大街时,妙手公子对慕容浅川说:“少庄主,我听说春风楼的吃食很美味,酒也很甘醇,不如咱先去吃点东西再行上路,如此可好?” 慕容浅川立马拍手答道:“好好好,我正有此意,看来我们是心有灵犀了。”说完正准备打发身边的小厮前去安排一切。 却听妙手公子道:“璃刚在这里看到了一位故人,想前去确认,就不跟少庄主一起用午膳了,少庄主请入店用膳,一切费用由我承担,咱未时出发前往落月山庄,如此可好?” 听妙手公子这么说,慕容浅川稍微有一点儿发懵,不过他脑子转的快,想来妙手公子是不便一起用膳,当下朗声道:“呀!来到落月城那有让公子破费的道理,您且去会故人,咱稍后见。”言毕率先带着小厮走进了春风楼。 妙手公子待慕容浅川进了春风楼,一挑马车门帘,晃身飞入了天宫阁。 天宫阁里,妙手公子坐在桌旁拿着一本书看。 袁琉坐在他对面,双手撑着下巴发呆。 突然,袁琉看见一个带着金色面具,穿着白色锦袍的人从窗户闪进来,立马跳起来冲上去抱着他道:“暗二哥哥,你终于来了啊!我等你好久了。” 暗二微笑着默默他的头,拍拍他的肩膀说:“袁琉乖,先自己玩啊,待会给你好东西,我先跟主子汇报正事。” 袁琉忽然想起,他刚才忘记公子了。 他猛的回头看向公子,然后被烫到了一般松开了抱着暗二的手。 暗二看到他的动作抽了抽嘴角。 妙手公子看到他的动作挑了挑眉没说话。 暗二来到妙手公子面前,抱拳行礼道:“暗二见过主子,这一路上不怎么平静,遇到了5拨刺杀都解决了。刚在城门口见到了二皇子和落月山庄少庄主,我按您之前安排的回绝了太子,答应随少庄主先去落月山庄。” 妙手公子问道:“慕容浅川现在何处?” 暗二表情诡异地道:“带着小厮在楼下用膳。” 看到暗二欲言又止的样子,妙手公子一边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有节奏的扣着桌子,一边看着暗二不说话。 暗二呲了呲嘴说道:“少庄主性子比较跳脱,一路上都笑嘻嘻的,刚才还说和您心有灵犀呢。” 说完暗二迅速退开几步,站在远处看着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敲桌子的手指一颤,抓了一把瓜子天雨散花一般抛了出去,等暗二反应过来,他身上的白色锦袍已经碎成渣落在了地上,脸有幸被面具护着没毁容。 暗二看着碎了一地的衣服,欲哭无泪地道:“主子,那话是少庄主说的,我只是转述……” 妙手公子道:“好了,换了衣服去楼下用膳,完了滚去找暗一,有任务给你做。” 妙手公子用完午膳下楼,在大厅看到了与小厮坐在一起用膳的慕容浅川,眼底浮起清浅的笑容,缓步移至慕容浅川面前到:“少庄主,是否可以启程了?” 慕容浅川扭头看到来人一袭月白色天蚕锦袍,玉带束腰,面如冠玉,鼻如刀削,如墨长发由白色锦条束起后如瀑布般散铺在后背,身长玉立在不远处,真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古语,给人一种似春风和煦,如细雨温润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他略显诧异地答道:“好,这就启程。”说完边起身边轻声嘀咕道:“妙手公子吃了什么,怎么感觉气场跟刚才有点不一样呢!” 虽然慕容浅川是自己嘀咕,但妙手公子武功高深,两丈之类任何风吹草动均瞒不过他,自然也听到了慕容浅川的话,暗自挑了挑眉,心想这些年庄主和夫人将少庄主保护的很好,使得他如当年一样心性单纯。 第三章 缘始故人来 落月城的西南郊,有一座怪石嶙峋的入云孤峰。 整座山上被繁茂的紫藤树覆盖着,山顶矗立着一颗千年紫藤树,盘根错节的枝丫上挂着一串串紫得发亮的碎花,远远看去如紫色瀑布般倾泻而下,煞是壮观。 这座山上的紫藤花常年盛开,四季不败,因此被大家称作紫藤山。 紫藤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向来都是江湖门派争夺的宝地。 据说三百年前落月山庄的庄主一人剑挑天下豪杰,技压群雄后夺得紫藤山,在山上建立了落月山庄。 经过数百年沉淀,落月山庄至今已成为天下第一庄,落月山庄不仅财力富可敌国,而且武力上也是称霸江湖。 江湖传言,落月山庄掌握着落月王朝的经济命脉,因此落月王朝历代掌权者对落月山庄都采取恩威并施的策略,使得落月王朝的经济发展与王权发展相互制衡,最终形成了两虎并行的局面。 俗话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落月王朝的历代掌权者费劲心力想将落月山庄取而代之,怎奈落月山庄的历代庄主千方百计保全自己。 他们虽无不臣之心,但也不想任皇权倾轧碾压覆灭。 落月皇室与落月山庄明争暗斗至今,已到了彼此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落月王朝表面上看上去国富兵强,但实际上赋税繁重,百姓生活艰难,皇权统治风雨飘摇。 为此皇上想借妙手公子之手倾斜了落月王朝与落月山庄的天平。 此时,皇上尚不知道他的谋略为落月王朝带来了怎样的动荡。 紫藤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山下只有一条被阵法掩盖的暗道直通落月山庄,若擅自闯入则非死即残,真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堑之地。 慕容浅川带着妙手公子到达紫藤山下时已是卯时四刻了。 他停下脚步对大家说:“我们现在到了紫藤山下,大家先下马原地少时休憩,也看看我们的紫藤山美景,一刻钟以后启程进山。” 妙手公子听到慕容浅川的话,用手里的折扇挑开马车车窗的帘子向外看望去,只见紫藤花如繁星般缀在细长的树枝上,远远望去如紫色瀑布一般一顷而下,煞是美丽。 他莫名就想起了玉山,想起了玉山的凤凰林。 慕容浅川看妙手公子望着紫藤山发呆,走过来朗笑着道:“哈哈哈哈,妙手公子被我们紫藤山的美景迷住了?” 妙手公子看着慕容浅川那得意的样子,忍不住腹诽道,多大人了,还这样小孩子气! 他微微一笑对慕容浅川说:“我没被紫藤山迷住,倒是被你的笑声迷住了。” 慕容浅川呆了一下,耳朵尖悄悄红了起来。 转身用手捂着嘴假装咳嗽了两声,然后对妙手公子说:“公子见谅!浅川是个粗人,没有那些雅致的小女儿情怀,看到公子颇为欣赏紫藤山,一时高兴失礼了。” 妙手公子尚未回话,就听得他马车里传来了一声类似小孩子的微笑的嘻嘻声。 慕容浅川心下怀疑,是不是妙手公子车里暗藏了女眷,正准备上前打探一番,怎知还未迈开步子,迎面飞来了一个类似包裹的东西,他下意识的就想挥开它,却见飞来的东西倏忽一下飞进了他怀里。 慕容浅川低头一看,手里抱着的是一个滚成一团球的漂亮小男孩,慌乱间他将小男孩扔到了地上。 妙手公子马车旁的红衣少年微笑着说,“袁琉,你还不赶紧起来,躺在地上等主子给你来把天雨散花呢?” 小男孩一个骨碌翻起来,边拍打衣服边委屈地大声喊道,“公子,你又欺负我,我不过是觉着少庄主说的有理,笑了一声而已!” 妙手公子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慕容浅川见小男孩纯真可爱,笑嘻嘻地问,“你叫袁琉?你家公子不要你了,那你跟哥哥我骑马可好?” 袁琉歪着头看了他一眼,“我还是跟着明月哥哥好了,少庄主的马看着没那么好骑,我怕半路上把我扔进绝天阵里去。” 慕容浅川轻咦了一声,“你懂阵法?” 袁琉伸手摸摸鼻子道,“呃……懂一丁点儿。” 慕容浅川无语地道,“你都认出了这是绝天阵,这是懂一点儿的样子么?” 袁琉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妙手公子说,“少庄主别介意,这小家伙没谦虚,他确实是懂一点儿而已。时候不早了,咱尽快入山吧!”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踏入进山的暗道。 慕容浅川一早就将从二皇子手里截到了妙手公子,并带着他们即将入山的消息传给了庄主慕容云靖。 此时的落月山庄里,庄主慕容云靖正在与夫人霍茹雪指挥着下人为妙手公子收拾住处。 落月山庄依山势建立而成,山庄朱红大门前矗立着两尊威风凛凛的雄狮,一进门是一座假山,绕过假山是花红柳绿,水榭楼阁,雕梁画栋,莫不彰显着落月山庄的财力与地位。 落月山庄分为东苑、西苑、南苑、北苑四大苑。 东苑是武林盟各堂安置处和慕容庄主处理江湖事宜的地方,非武林盟之人不得进入。 西苑是庄主和庄主夫人居住的地方。 南苑孩子们居住的地方。 北苑的接待贵客的地方。 落月山庄风景最美的地方在南苑,而最清净的地方在北苑。 慕容庄主接到少庄主传来的信息后,就开始与夫人研究将妙手公子安排在哪里居住的事儿。 慕容庄主对夫人说:“十年了,他终于要回来了,也不知道这些年在蓬莱过得怎样!” 庄主夫人叹息道:“是呀!一晃就十年了,这些年杳无音信,要不是当年我们想方设法送走的他,我都觉着他真的不在了。” 慕容庄主沉重地叹了口气道:“无论如何,总算是回来了。依着他如今的本事,只怕这落月王朝,要掀起大风浪了。” 庄主夫人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当年那些人,总要为自己的过去负责。” 慕容庄主看着夫人周身泛起的杀意,抬手摸了摸她的秀发,轻声道,“先别想那么多,等他到了,看看他有什么计划,咱全力协助他就是了。先给他安排住处吧!你觉着让他住在哪里好?” 庄主夫人想了想,“让他还住在璃园吧!那里他小时候住过,这些年也一直为他保留着。他小时候喜静,虽然十年未见,想来在外这些年应该变化也不大。” 慕容庄主赞同地点点头。 庄主夫人安排了人去收拾布置璃园。 一切安排妥当以后,庄主和夫人检查了一番。 刚回到大厅坐下,管家匆匆来报,说少庄主带着妙手公子一行进山了。 慕容庄主对管家道:“去南苑,将大小姐、二小姐和二少爷叫到大厅来,待会大家一起去山庄门口接迎接他们。” 南苑内部按照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分为梅园、兰园、竹园和菊园。 梅园由大小姐慕容素锦居住。 兰园由二小姐慕容浅浅居住。 竹园由二公子慕容浅熙居住。 菊园由少庄主慕容浅川居住。 慕容浅浅一大早听说大哥前往落月城接妙手公子了,兴奋地跑到梅园拉着姐姐素锦问道:“姐,你说哥哥能接到妙手公子吗?” 素景无语地看着她问道,“接到了怎样?接不到又怎样呢?” 浅浅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说,“如果接到了,当然是我们就可以见到传说中龙章凤姿、器宇轩昂的妙手公子了呀!” 素景抬手点着她如玉的额头,“小丫头不见羞,你刚11岁,就知道看男人长啥样了,也不怕别人听见了笑话。” 浅浅笑嘻嘻地说,“呀,姐姐,我这不就跟你说嘛,又没告诉别人。再说了,我们是落月山庄的人,江湖儿女只要行的端,做的正是不惧流言蜚语的。” 素景好笑地看着她道,“小机灵鬼,就会狡辩,怎么说都是你有理。” 浅浅抱着素景的胳膊,边摇晃边撒娇,“姐姐,你说说嘛!哥哥能不能接到妙手公子呢?” 素景颇为无奈地看着她,语气略带迟疑的说,“应该能接到吧!” 浅浅一脸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呀?” 素景翻了个白眼,“当然是猜的啦!” 浅浅嘟着嘴说:“讨厌,又忽悠我。” 素景抬手点着她的额头说,“你呀,脑子尽想着玩了,如果将的心思用在想事情上,指不定现在早知道结果了。你也不想想,皇上派二皇子在城门口等着,就是打定主意要拉拢他为己用,而妙手公子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屈居人下呢!想来他一定会想法子推了二皇子。如果他真推了二皇子,那哥哥肯定会想方设法请他来山庄的。” 浅浅眨巴着一双星星眼,满目崇拜地看着素景,“姐姐,你真厉害,分析得头头是道啊!” 素景又好笑又好气的看着她道,“这,好多人都能想到,除了你!” 管家到南苑时,刚好浅浅拽着素景俩人笑着闹成一团。 管家见状好笑的摇摇头,心想也就二小姐能让素来沉稳的大小姐展现着活泼的一面。 浅浅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管家走了进来,她娇笑着道:“管家伯伯,什么风把您吹到南苑来了啊!” 管家哈哈大笑着道:“二小姐,庄主让老奴通知两位小姐及二公子去前厅,碰巧两位小姐在一起,看来老奴不用去兰园了。” 庄主素来很少要求两个女儿到前。 素景听说爹爹找他们去前厅,想来是比较重要的事儿,于是问管家,“管家伯伯可知爹爹找我们何事?” 管家笑着说,“庄主不曾细说,不过老奴刚听山下守卫回报,妙手公子随着少庄主进山了,想来和这有关吧!” 浅浅一听妙手公子进山了,噌地站起来拽着素锦的衣袖就要去前厅。 素景连忙拉住她,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静。 而后笑着对管家道:“管家伯伯,请您告诉爹爹,我们整理一下稍后就到。” 管家拱手答道:“好的,那老奴先去通知二少爷,然后再回禀庄主。”说完快步走出了梅园。 管家走后,素景对浅浅道:“估计爹爹要咱们一起去迎接妙手公子,你不准备换件漂亮的衣服再过去么?” 浅浅闻言扭头冲出了梅园,边跑边喊道:“姐姐,我马上回来啊,你等待我,咱一起过去。” 浅浅的随身婢女小兰跟在她身后喊道:“二小姐,您慢点跑啊!奴婢快追不上您了。” 素景见状摇了摇头。 转身对自己的随身婢女诗画道:“帮我把衣柜里那套紫色衣衫拿过来,让琴书打盆水给我净面。” 诗画边去拿衣服边说道:“大小姐,您已经很美了,再穿上那身紫色蛟人锦服,妙手公子一定会被您迷住的。” 素景嗤笑道:“如果他那么容易被人迷住,也就不会被天下人觊觎了。” 琴书正端了一盆水进来。闻言接过素景的话道:“就是,妙手公子那么俗气的话,小姐怎么会相中他呢!” 素景挥手弹出一颗珠子打在琴书身上,将她定在了门口。 自己接过她手上的水说道:“原本想带着你和诗画一起去看看妙手公子的,听你这么说,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我和诗画出去,你带着大家好好守着梅园吧!” 琴书定在门口,一脸愕然地看着诗画替小姐梳洗更衣。 琴书见素景真的不再搭理她,顿时委委屈屈地对素景告饶道:“大小姐,您放了奴婢吧!奴婢给您梳一个跟您的衣服最相配的发型,保证让您看着既美丽又庄重,绝对让女人羡慕您、男人爱慕您,下人崇拜您……” 素景受不了二货琴书的唠叨,收拾妥当后,伸手点了她的哑穴。冷着脸说了句:“好好守着梅园。”而后带着诗画出了门。 素景在梅园门口遇到了收拾妥当的浅浅。 她梳着双平髻,穿着粉色碧蝉锦衣,白里透红的苹果脸上一双大眼睛分外明亮,忽闪忽闪的长睫毛好像刷在人的心上,令人心痒难耐。 素景看着娇俏的妹妹,忍不住笑道:“浅浅,你打扮这么美,让爹娘都看花了眼,还怎么迎接妙手公子啊!” 浅浅嘿嘿一笑,凑过来对素景轻声说:“姐,我主要想晃花妙手公子的眼,不是说他有一手活死人、肉白骨的绝技吗?看他能不能看在我美丽可爱的份上,收了我做徒弟。” 素景无语的摸摸她的发髻道:“小坏蛋,各种歪道理和小心思,赶紧走吧,爹娘等着呢!” 浅浅边走边歪着头对素景说:“大姐,你说二哥会不会盛装出现呢?” 素景努努嘴道:“自己看不就知道了么!” 浅浅顺着素景的目光望去,只见二公子慕容浅熙一袭浅蓝色素锦直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兰花宽腰带,上面挂了一块成色绝佳的墨玉,做工精良却又隐约有旷古神秘气息传出,脚上穿着白色靴子,靴子周围用金线描着祥云图案。 浅浅看到浅熙手持折扇缓步前来,嘴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个花蝴蝶,臭不要脸的又来抢风头。” 素景听到浅浅的话,低头闷笑了一下,立马用手帕捂着嘴佯装咳嗽。 浅熙虽然年龄不大但武功却在江湖排名很高,以他的耳目自然听到了浅浅的话。 他脚步一顿,微微闭眼瞅了浅浅一眼,拿着折扇的手微动,浅浅头上挨了一记闷敲。 浅浅顿时睁着黑黝黝的大眼睛,一脸狗腿地对浅熙道:“呀,二哥,你武功又精进了不少呀!” 浅浅的狗腿和语调里的崇拜,熨帖了浅熙那颗蠢蠢欲动的好胜心。 他颇为傲娇地扭头,对两位妹妹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浅浅配合地点着头,一幅自家二哥理当如此厉害的模样。 素景笑着摇摇头,不再搭理俩幼稚鬼,自行向前厅去了。 浅熙和浅浅一看素景扔下他们径直走了,两人生怕去晚了被爹爹批,快步跟了上去。 三人到了前厅,还没来得及给庄主和夫人见礼,浅浅就跑上前去,抱着慕容庄主的胳膊撒娇道:“爹爹,好久不见,浅浅可想您了!” 庄主夫人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放下道:“我记得昨晚吃饭的时候你也这么对我说的。” 浅浅扭头看了一眼庄主夫人,笑嘻嘻地道:“娘,我也很想您的。” 庄主夫人笑骂道:“皮猴子,一点都没学到哥哥、姐姐们的稳重。” 浅熙道:“娘,小妹这会儿,心早都飞到紫藤林外去了,哪里还记得稳重二字啊!” 浅浅看看爹娘,看看哥哥姐姐,跺跺脚道:“二哥,你太讨厌了,不理你了。”说完把脸埋在了庄主胳膊里。 慕容庄主爱怜地摸摸她的头,笑着道:“小丫头,难道你二哥说的不对么!”说完与夫人相视一笑。 而后,慕容庄主对着孩子们道:“叫你们来,是因为刚才山下守卫回报,说妙手公子已经进山了,这会儿估计差不多要到了,咱们都去山庄门口迎接他们。” 慕容浅熙道:“爹爹,我带人出去迎接就好,您和娘亲还有妹妹们在大厅等候吧!” 庄主闻言摇头道:“若是别人,你去迎接足够了。但妙手公子来,我和你娘必须前去迎接。他是故人之子,十年前,是我联系蓬莱仙主带走他的,如今他学成归来,我理当亲自迎他进门。” 浅浅听爹爹这么说,一脸新奇地想插嘴问话。 浅熙见状嗤笑道:“小妹,你躁动的心又从紫藤林回来了?” 浅浅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花蝴蝶……” 浅熙俊脸微黑,伸手用折扇去敲浅浅的头,中途遭到了庄主夫人的拦截。 庄主和夫人对视一眼,无声的笑了笑,齐齐看着内讧的兄妹俩摇了摇头。 庄主夫人对二公子道:“浅熙,你是哥哥,让着点妹妹,别老欺负她。” 浅熙一脸委屈的想辩解啥,就听慕容庄主沉声道:“都别说了,我们去山庄门口,他们马上到了。” 第四章 相逢不相识 慕容浅川和妙手公子的车撵进入暗道半个时辰后,到达了暗道出口。 出口摆着一个天罗地网大阵,出了大阵就到了落月山庄后门的聚义广场。 袁琉走出暗道口,探头一看周围布置和景色,轻呼了一声道:“咦……这里又是一个上古大阵,落月山庄名不虚传啊!” 走在前面的慕容浅川扭头看了一眼袁琉,心里暗自思量,妙手公子的一个小书侍就懂得这么多的阵法,不知道妙手公子是何等的高深。 他试探着对袁琉说:“小袁琉,你懂这么多,谁教你的呀?” 袁琉偷偷瞧了一眼公子,见公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由的心里一阵发凉。 尤记得要出蓬莱仙岛的前一天晚上,岛主慕容烨召集大家吃了一顿他所谓的散伙饭。 饭后将公子和他叫到书房道:“十年了,我兑现了我的承诺,竭尽全力教导你们,将我的平生所学都教给了你们。下山后,蓬莱岛将不再过问你们的一切事情,你们也不得向外人道出师尊的姓名,如有违反,必将逐出师门。” 说道这里,他叹了口气,接着对妙手公子道:“如今天下四分五裂,各方势力僵持对峙,然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趋势,也是天道不可逆转。希望你们下山后,以天下苍生为念,不得已处,多念苍生,万勿被权势蒙蔽了心智。凡事有可为,有可不为,最难抉择时,多看看自己的初心和本心。袁琉年纪尚小,这些年,虽然他跟着你学习了你所学的一切,但他心智尚未成熟,还需要好好磨练。想来你不舍得让他委屈,也舍不得与他长久分离,那就让他以你侍书的名义。继续跟着你吧!以他现在的身手,做你的护卫是绰绰有余的,遇到恰当的时机,就放他出去历练历练,会让他更快的成长并在俗世自立。” 妙手公子点点头,望着袁琉说:“师尊讲的话你听到了吧,这些年,我护着你在蓬莱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不知俗世人事险恶,养成了你不知天高地厚的单纯性子,下山以后你就以侍书的身份跟在我身边,学习打理我的日常起居和交际应酬吧!不得对外透露我们的真实身份和关系。否则,我会将你打发回蓬莱,并让师尊困着你,今生不得再出岛。” 袁琉在师父说他们可以出岛了时,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这个孤岛足足困了他十年。 十年来他与天斗、与地斗、与公子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踏遍了岛上的每一个非禁区,实在是没有啥可玩、可看、可开发的新娱乐区域了。 他老早就想着出岛去外面看看花花世界,见识见识师父和公子说的的江湖险恶。 于是自打他听到出岛俩字,脑子就神游江湖去了,哪里还记得聆听师父临别寄语。 妙手公子熟知袁琉的玩心很大,因岛上人事单纯无害,想着他的遭遇可怜,于是从来都不拘他的性子,让他随心随性自由自在长了这么大。 但出岛以后要做的事要接触的人,哪个不是擅长权谋心机深重的,如稍有不慎可能万劫不复,于是他当着师父的面对袁琉来了一通耳提面命。 袁琉正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下山后如何跟着公子入江湖、进朝堂,春来南下赏花,夏来北上避暑,秋来东去看海,东来西去赏雪,将这十年不曾见识过的大千世界,彻彻底底熟悉个遍。 神游正畅的时候,被公子来了句,如果犯错,将被发派回蓬莱且永远呆在这里。顿时各种小心思都消失了。 他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道:“公子,下山后,我一定一切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会往西。你让我睡觉,我绝不会吃饭。” 蓬莱岛主与妙手公子看着袁琉双手合十、一脸郑重地承诺,出岛后会一切以妙手公子指令为尊,一时间觉着又好笑又生气。 两人都知道,大约袁琉未必将他们的话都放在心上。 妙手公子暗暗握了握拳头。 蓬莱岛主深深叹了口气,对着妙手公子道:“看来出岛后,你要多费心了!” 妙手公子瞅了一眼袁琉道:“师父请放心,我会看住他,不让他闯祸的。” 蓬莱岛主点点头。 他伸手在身后的墙上拍了拍,弹出一个小暗格,暗格里藏着一个锦盒。 他拿出锦盒递给妙手公子道:“这里面有一瓶丹药,遇到危及性命的事,只要有一口气在,吃一粒可保命。只有三粒,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使用,这是为师给你们俩的保命药。另外,还有三个不同颜色的锦囊,遇到你束手无策的事情时,可打开锦囊看看。这些东西你妥善保存吧!” 妙手公子双手接过锦盒,满怀感激地对蓬莱岛主道:“谢谢师父赏药授锦囊。” 蓬莱岛主摆摆手道;“你我师徒,不必这么客气。天色不早了,你们去歇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妙手公子和袁琉离开蓬莱时,未曾见到岛主的身影。 妙手公子熟知师父不喜送别,拉着袁琉在师父院子门口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然后离开了蓬莱。 这会儿,袁琉见慕容浅川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妙手公子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他心道:“不好,我露馅儿了,公子想收拾我了。” 于是乎,他站在原地跳了几下道:“呀,落月山庄的风景真好,我被紫藤花迷了眼,看着这一串一串的紫藤,好想折一枝欣赏啊!俗话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这么好的花不折太浪费了。” 妙手公子闻言挑了挑眉。 慕容浅川抽了抽嘴角,心想妙手公子的侍书真是与众不同啊,连折花这事儿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明月知道袁琉在转移话题,他笑着道:“袁琉,花多的是,不着急今天折,咱先听少庄主的安排吧!” 袁琉乖顺地顺着明月给的台阶溜了下来。 他笑嘻嘻的对大家道:“是,是,是,得听少庄主安排,听少庄主安排。”说完跳上了妙手公子的马车,躺到了妙手公子身侧。 妙手公子看着他心思微动,一晃手指点了他的穴道。 袁琉毫无防备地悄然睡去。 慕容浅川对妙手公子道:“公子,这是山庄后门的聚义广场,绕过这个广场就是山庄正门了,想来这会儿爹爹和娘亲已经在山庄门口等候公子了,请大家随我前往正门吧!” 慕容云静和霍茹雪带着儿女到达山庄门口时,就看慕容浅川骑这马,带着一辆由侍卫护送的马车朝山庄正门走来。 通体紫黑色的大号马车缓缓前来。 车门上挂着墨色镀金帘子,帘子上绣着大朵大朵的鸢尾花,马车顶部加了一圈紫晶珠帘,显然珠帘经过了特殊处理,珠帘随着马车的移动轻轻晃动却无任何声音发出。 马车由一匹血红色的健壮骏马拉着。 马车左右两边各有一队18人的护卫队跟着,护卫队员统一穿着黑色的骑装,面容冷漠、步履沉稳,步调一致,外行人看着会觉着这是一批训练有素的护卫,但慕容庄主一眼就看出,那是两队武功高强的杀手。 马车前,一位身着红衣、面容稚气、皮肤白皙的英俊少年,骑着白马缓缓前行,不同于于护卫队的萧杀气息,他则面带微笑、表情温润,让人觉着很是亲切。 慕容云静看着车队微笑着点点头。一手背在腰部,一手摸着下巴上不存在的胡须道:“嗯,看上去很不错,想来这十年,他虽人在蓬莱,但一定做足了出岛的准备。” 霍茹雪笑着道:“那是,你也不想想他是谁的儿子。5岁就被人称为神童的人,虽逢大难,但他肩负如此重大的责任,这些年怎能不筹谋呢!” 慕容云静看着夫人亮晶晶的大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神。 回神后笑着对她道:“你还真是推崇他们呢,看你眼里都冒星星了。” 霍茹雪刚要说什么,就听见慕容浅川道:“爹爹、娘亲安好,孩儿幸不辱命,请到了妙手公子。” 慕容云静拍拍他的肩膀笑着道:“嗯,很好,一路辛苦了,乖儿子。” 说话的瞬间,明月勒马回头对妙手公子道:“主子,我们到了落月山庄正门,庄主和夫人携二公子及两位小姐在门口等候。” 妙手公子在马车里应了一声,顺手戳了一下袁琉的穴道,拍拍他道:“袁琉,明月山庄到了,起来整理一下,我们去见庄主和夫人。” 袁琉睁眼坐起身来,迷迷糊糊揉着眼睛道:“哥哥,天亮啦?” 妙手公子闻言猛地一顿,扭头去看他,只见袁琉一脸迷茫地两手揉着眼睛。 妙手公子知道他又睡迷糊了,不由的叹了口气沉声道:“赶快整理一下衣服,下车去拜见庄主和夫人。” 袁琉听见妙手公子冷冰冰的声音瞌睡彻底醒了,打了个哆嗦大声应道:“马上下去” 妙手公子率先挑开马车门帘下了车。 快步走上前对着慕容庄主和夫人躬身作揖道:“拜见慕容庄主、慕容夫人及诸位公子、小姐,璃初出蓬莱尚未寻到落脚之处,有幸得庄主与夫人关照派少庄主前来接应,璃感激不尽。” 说话间,袁琉从马车里跳了出来。 他跑到妙手公子身边插话道:“袁琉拜见慕容庄主与夫人,刚出蓬莱岛,就听到人江湖人都说,慕容山庄的庄主风流倜傥、英俊非凡,庄主夫人不仅容貌只应天上有,而且气质高雅、贵不可言,看来江湖人诚不欺我啊!说完还给少庄主抛了个媚眼。” 妙手公子被袁琉的不靠谱整得没了脾气。 他伸手拉了一下袁琉并瞪了他一眼。 接着拱手对慕容庄主和夫人道:“请庄主和夫人见谅,他是我的侍书,路上睡着了,刚被我叫醒,大约还在梦游,言语不周之处,还请庄主和夫人见谅。” 慕容庄主哈哈大笑着道:“没事没事,这小家伙很讨喜,很对我的胃口啊!” 慕容夫人则惊叹一声道:“呀!小袁琉嘴真甜啊,可你怎么这么像我一位故友呢!” 妙手公子听到慕容夫人的话,看了袁琉一眼,挑了挑眉毛,岔开话题,对着慕容夫人道:“夫人,您身边的这几位是?” 慕容夫人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道:“哎,刚忙着看小袁琉了,忘记给你介绍了,这是我二儿子和大女儿、小女儿。” 妙手公子若无其事的瞟了一眼慕容素锦,只见她肤如凝脂,眼若星辰,长发在头顶结了个漂亮的鬟,多余的发如瀑布般垂下随风轻舞,紫色蛟人锦服外罩了一层月光纱,整个人看上去贵而不华,美而不艳,站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般突出。 就在妙手公子打量素景的那一瞬间,素景也在打量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见素景一脸平静和冷淡,没有一点好奇与热情,不由得心下叹息一声,看向了她身边的人。 素锦身边站着一位身着粉色锦衣的少女,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圆圆的苹果脸白里透红,一双惹人的桃花眼忽闪着颇为勾人,但眼底清澈单纯不见一点世故。一看就是被保护的很好的世家小姐。 想来她就是落月山庄二小姐慕容浅浅了。 慕容浅浅身边是一位蓝色锦衣公子,看上去和素锦差不多的年纪,和慕容浅川长得很像,只是他的眼睛跟身边的少女一样也是一双桃花眼,眼底有戏谑和诧异,眉毛微挑,好似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 妙手公子想,这大约就是落月山庄的二公子慕容浅熙。 一眨眼的功夫,妙手公子已将所有人对号入座。 素锦一直对妙手公子颇为好奇,待他从马车上下来跟庄主和夫人打招呼的时候,就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完不由的在心里感叹道:“此人只应天上有,不该坠落在凡间。” 浅浅则在妙手公子下车的那一刻,就被他圈粉了。 只见他身穿月白色天蚕锦袍,玉带束腰,面如冠玉,眼若寒潭,鼻如刀削,如墨长发由白色锦条束起后如瀑布般散铺在后背,身上有一种地狱归来的煞气,又有一种天堂降落的仙气,这煞气与仙气竟然在他身上奇异的融合在了一起,一点都不违和,令他整个人即英俊又贵气。 浅浅在心里感叹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啊! 她一直盯着妙手公子神游,以至于连妙手公子与他们打招呼都没听到。 浅熙看她一脸花痴样,悄悄抬脚踢了她一下,她才恍然发现自己失礼了,猛地低下了头。 慕容浅川看到弟弟提醒妹妹,暗暗给弟弟竖了竖大拇指。浅熙对他撇撇嘴,扭过头不去看他。 慕容庄主看人都到齐了,招呼着大家进了山庄往前厅去。 大家进入前厅落座后,慕容庄主挥手让下人退了下去。 一时间大厅只有慕容一家和妙手公子一行人。 慕容庄主对妙手公子说:“阿璃,欢迎回来,这些年,辛苦了。” 妙手公子起身,拉着袁琉跪倒慕容庄主与慕容夫人面前道:“璃与琉拜见义父义母,璃代亡故的父母谢谢义父义母当年对我们的援助,大恩大德我们铭记在心,以后落月山庄如有驱驰,璃与琉定当竭力而为。” 慕容庄主连忙上前扶起他们。 笑着对妙手公子道:“乖孩子,回来了就好,从此以后落月山庄就是你的家,这里你小时候也常来玩,一切都熟悉,就当出岛回家了。” 说完他指着袁琉问道:“他是?” 妙手公子道:“他是小弟琉,当年出事前我派人送走了他,后来去蓬莱的时候,带他一起去了,这些年一直跟着我,现在是我的侍书。” 慕容夫人听到这话,噌地一下站起来道:“他真的是琉?” 妙手公子点点头道:“是的,如假包换!” 慕容夫人突然冲上前去,泪流满面地抱着妙手公子和袁琉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你们都在,你爹娘的在天之灵,稍有安慰了!” 慕容庄主拉过夫人,拍拍她的肩膀道:“好了,好了,孩子刚到,还没休息呢,你先安排他们去梳洗歇息,等休息好了咱再好好聊聊。” 慕容夫人摸着眼泪道:“你看我这激动的,都忘记了他们没休息着事儿了。” 说完,她扭头对妙手公子道:“阿璃,我将你的住处安排在了北苑,你小时候在那边住过。以后,还住那里可好?” 妙手公子笑着道:“谢谢义母,有劳您了。璃一切听您安排,有您出马,想必一切都很妥当。” 慕容庄主道:“那好,璃,你跟我去一趟书房,其他人让你义母带去北苑安排休息可好?” 妙手公子道:“好的,义父。” 说完,回头对袁琉说:“你且随义母去北苑,和明月一起安排大家休息,其他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袁琉憋着一肚子问题跟慕容夫人去了北苑。 慕容庄主带着妙手公子进了书房,慕容庄主坐到书案后,指着书案前的椅子让妙手公子坐了。 然后沉思了一下道:“十年前,你家突遭大难,我闻讯前去救援,但武林势力始终无法与朝廷抗衡,最终计划未能成行,只设计救出了你并求蓬莱岛主带你远走他乡避祸。现在你回来了,可有什么打算?” 妙手公子看着慕容庄主道:“义父,我要为父母平反昭雪,我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英魂含冤。” 慕容庄主道:“我知道了。落月山庄会全力协助你的,如有困难需要我做什么,只管言明就好。另外,你也知道素锦她是你曾经的玩伴,你俩是有婚约的。十年前,霍氏灭门,她是唯一的幸存者。当年救回时她昏迷不醒,醒来后突然不会说话了。到山庄的第一年她一句话都没说过。我请了神医谷的谷主给她看了一年,一年后她开始说话了,但似乎忘记了前尘往事。于是我和你义母商量后,给她改名为慕容素锦,并对外宣称是落月山庄流落在外的大小姐。这些年,她似乎一点都没有想起以前的事儿,神医说如非特殊刺激,她这辈子大约多不会记得以前的事了。虽然你俩是青梅竹马,但现在她不记得你了,那么,对你们的婚约,你有什么想法吗?” 妙手公子道:“义父,她不记得前尘往事也是好的,如果忘记往事能让她安然无虞,那么我希望她一直这样下去。她家也算是因为我家而遭了大难,无论她是否记得我,今生我都会护她周全的。至于婚约,虽然她不记得我,但是我活着,她也幸存,那么这婚约我们会继续的,我会让她重新认识我并自愿嫁于我的。” 慕容庄主点点头道:“你从小就是有主见的孩子,既然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你如今盛名回来,落月城那边肯定会派人去查的,我让给你处理一下信息,从现在起,公布你落月山庄义子的身份可好?” 妙手公子心下一暖,想着十年来,也就师父与义父这样诚心为自己奔波忙碌吧! 他感激的对慕容庄主道:“谢谢义父周全,就按您说的办吧!” 一切商量妥当以后,慕容庄主打发妙手公子前往北苑休息去了。 第五章 道明身世迷 慕容夫人招呼着管家将袁琉和明月一行带到北苑后,指着管家对袁琉说:“小袁琉,这是山庄最清净的地方,我想着璃应该不喜吵闹,就没有安排其他人进来,他小时候来山庄就住在璃园,这次我还是将他的房间安排在了那里,入了璃园你们且先自行安排,如果有短缺的东西就告诉管家,他会给你们布置的。” 袁琉笑嘻嘻的拱手道:“这个地方很美,想来公子一定会很喜欢的,谢谢夫人,让您费心了。” 慕容夫人和蔼的点点头,笑着转身离开。 慕容夫人离开后,明月也打发了管家先行离去,他们先自行安排,如有需要再劳烦管家帮忙办理,管家应了一声也笑眯眯的离开了。 袁琉看义母和管家都离开了,立马窜出去奔璃园而去。 明月看他如脱兔般蹿出去,无语的摇摇头,心想着那么沉稳的门主,怎么会养了这么个活泼好动的侍书呢!性子这么跳脱,从小养到大这得多劳心啊! 猛然回神,看到护送门主回来的侍卫队还候在身旁,于是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道:“你们这次的任务结束了,虽然这一路上不太平,但是你们的任务完成的非常出色,稍后解散自行找地方修整一凡,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回绝杀门。公子入了落月城,近期应该会有大动作,你们要随时做好应援我们的准备。” 护卫队的人整齐划一的拱手答道:“是,谨遵副门主令。”说完齐齐闪身离去。 袁琉冲到璃园门口刹住了脚步。 推了推虚掩着的大门,未上锁的两扇门之间露出了一个缝隙,他探头向里望去,发现进门是一片翠竹林,林中有一条鹅暖石铺成的小道,小道尽头是一座白玉堆砌的小拱桥。 他推开大门沿着小路上了拱桥,发现桥下是一弯清澈见底的小溪流,溪水里有色金鱼游来游去,还有水草和一些不知名的小动物在水里晃荡。 他扭头看了看拱桥两边,发现璃园里面一眼望去全是翠竹,脚下的小溪似乎绕着璃园游走了一圈,小拱桥的另一端是青砖铺成的大片平地,过了那块平地是一个雕花小门,门后是璃园的主院。 袁琉站在雕花小门前哇了一声,心下感叹着难怪落月城的人那么眼红落月山庄,原来这里就连待客的地方都这么豪华精致,那主人居住的地方可想而知了。 就在他感叹落月山庄的时候,明月走了过来,拍了一把他的肩膀道:“你不进去收拾布置房子,门主待会就要过来了,你站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念叨啥呢!” 袁琉侧身给明月让开了路,牙齿叼着左手食指指甲,右手颤颤巍巍的指着门里道:“明月哥哥,你看一眼吧,我不相信你不诧异!” 明月推门走了进去,这兀地进了门,饶是见过世面的明月也心下暗暗吃惊。 只见里面白玉铺地的精美院落,大大小小的房子全部雕梁画栋,蜿蜒曲折的游廊金碧辉煌,名贵的花草随处可见,处处于平凡中现不凡,大到院落的布置小到花草的摆放,无不低调的彰显着主人的不凡修养和高雅志趣。 明月不由的对落月山庄有了另一层认识。 明月看到袁琉还傻傻的站在门口发呆,遂笑道:“你准备一直站在那里发呆等公子来么?如果你不去选房子的话,我先去选了,到时候可别吵着闹着让我和你换房子。” 袁琉听到选房子,嗖一下冲进了屋里。他差不多溜达遍了璃园的每间房间,最终选了东厢房,美其名曰离公子近了便于照顾公子。 明月看西厢房还空着,就住了进去。 原本浩浩荡荡一行人,进了落月山庄以后,只留下了主仆三人,袁琉一时间觉着有点冷寂。 他无聊的趴在窗前看着窗外的一颗老槐树发呆。 树上有个鸟窝,有一只雏鸟扑腾着就要掉下来了,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接住它,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他向外望去,看到公子拧眉走来,似乎在思考什么。 他脚步不是很快,却一晃就进了大门。 袁琉正准备出去迎接公子,却见明月出了西厢房,对妙手公子道:“门主,您回来了!” 妙手公子点点头道:“嗯!一切可都处理妥当了?” 明月道:“是的!护卫队的人我让打发回去了,刚和袁琉选好了住的地方,我刚看了您的房间,夫人完全按照您的喜好布置的,没有不妥的地方,带过来的东西我已给你放到了顺手的地方,我住在西厢房,袁琉在东厢房。” 妙手公子听说袁琉在东厢房,抬头望去,只见袁琉趴在东厢房的窗边望着自己发呆。他抬手抚了一下额头道:“袁琉,你在干什么?” 袁琉恍然回神,惊慌失措的道:“没……没什么!”他绝对不敢说刚才觉着公子长得太美了,比落月山庄的大小姐还美。 妙手公子沉声道:“你俩到我房间来!” 明月和袁琉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生么事让公子突然间变得这么严肃。 妙手公子熟门熟路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坐到桌旁拿起桌上尚有余温的茶壶到了杯茶喝。 明月和袁琉看妙手公子一直沉着脸,两人在门口踟蹰不前。妙手公子用手指敲着桌子道:“你俩还不进来是等着我请吗?” 两人你推我搡的同时挤进了门,一脸警惕的望着妙手公子等着他发话。 妙手公子指指桌边的椅子道:“坐!袁琉坐到我身边来!” 袁琉忐忑不安的坐到了妙手公子身边。 妙手公子伸手摸摸他的发髻道:“袁琉,你跟了我多少年,还记得吗?” 袁琉伸出两只手晃了晃。 妙手公子看着他纯真的大眼睛,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起他被隐藏多年的身世。 明月到底年纪长袁琉一点,猜着门主大约是要告诉袁琉他的身世,却在面对单纯的袁琉时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来。 于是明月试探着问道:“门主,您是想告诉袁琉他的身世吗?” 妙手公子轻轻点头。 他一直注意着袁琉的表情和反应,想象着他抑或好奇的揪着他的衣袖问自己的身世,抑或知道自己的身世后痛哭流涕……想象过很多种结果和可能,唯独没想到袁琉会是如此反应。 袁琉看着欲言又止的妙手公子轻声道:“哥,告诉我真相有这么难吗?” 妙手公子原本准备拿茶壶倒茶的手生生顿住在半途,他跟木偶人一样缓慢的扭转自己的脖子,盯着袁琉的眼睛艰难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袁琉低头摸着自己的手指道:“是那年我无意间闯入了蓬莱禁地被你救回,师父闹着要赶我出岛,你跟他求情时我听到的。” 妙手公子顿了好一会儿道:“原本想着你还小,不想告诉你那残酷的往事,但如今看来你长大了,该让你知道一些事了。那年家里发生变故时,娘隐约知道了啥,提前将她创立的绝杀门给了我,让我护着数月大的你去玉山,娘将你伪装成了小包袱给我背着,可惜我们刚走出落月城就被人追杀,娘派来保护我们的人全部杀我们也被抓,我背着小小的你东躲西藏,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派出的那些人知道我们已经出了城,于是一直在城外寻找我们,却没想到我带着你又入了城。入城后听说护国公府因通敌叛国罪被查抄,将与当日午时斩首示众,我想去看看娘亲他们,于是将你托付给南城乞丐窝里一个看着很机灵的小乞丐,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了他,告诉他如果三天后我不回来找你们,就让他带着你去玉山,将你身上的玉佩给他们看,他们会好好照顾你们长大的。怎知他们是故意设计抓我,我还没到法场就被抓了,义父知道后派人给我喂了假死药,又找了一具尸体替换我,这才将我带到落月山庄。因为落月山庄和护国公府的关系一直很好,义父不敢让我久呆,就派人护送前往蓬莱同时让师傅出岛接应我,我在去蓬莱的路上绕道偷偷回了城南,看到小乞丐正准备带着你去玉山,于是我带着你们一起去了蓬莱。” 袁琉沉默好久道:“那个小乞丐呢?” 妙手公子道:“小乞丐后来和我做了结义兄弟,你也认识他,就是明月。” 袁琉豁然回头看着一身红衣英俊不凡的明月道:“可为啥我小时候不认识他呢?” 妙手公子道:“他在蓬莱只呆了两年,后面的时间都在岛外帮我办事,听到我要出岛了,他才来接我们的。” 袁琉对妙手公子说:“哥,能给我讲讲爹娘的事儿吗?这么些年,我模模糊糊知道我是你弟弟,但我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爹娘是什么样子的人。” 妙手公子摸摸袁琉的头,沙哑着嗓子道:“你原名轩辕琉,爹爹是拥有经天纬地之才的英俊男子,娘亲柔美大气的豪杰贵女,只可惜天妒英才,他们都英年早逝了。至于其他的信息,等我们为他们平冤昭雪了我再告诉你,现在你知道的越多越不安全。” 袁琉点点头道:“哥,以后,我们一起努力为爹娘翻案吧!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太顾及我,虽然我对外宣传还是你的诗书,但私下很多事我是可以做的,不要把所有的担子压在你的肩膀上,我是你弟弟,是可以和你比肩奋斗的弟弟。” 妙手公子红着眼眶拍拍袁琉的肩膀道:“好的,我的小袁琉长大了,哥哥以后和你一起为我们家的崛起努力,不过当前最紧要的是,咱们梳洗歇息一会儿为妙,估计今晚义父会安排接风宴。” 下人们早准备好了热水,三个人洗漱后去各自屋里安歇了。 晚膳时分,慕容庄主派管家来邀请三位公子去前厅用膳。 已经候在前厅的慕容浅川看到妙手公子一行走进大厅,忍不住叹息道:“哎……男人太美了也是罪啊!真让人嫉妒羡慕恨。” 慕容夫人一巴掌拍到他头上道:“混小子,你瞎说啥呢,璃听到你这么说,不得拆了你啊!你忘记了小时候当他是女孩子,追着要抱抱被他打的事儿了?” 慕容浅川俊脸一黑沉声问道:“娘,我小时候怎么认识他了,哪里追着赶着喜欢他了?” 慕容夫人心道坏了,说漏嘴了,赶紧转移话题道:“呀,你妹妹们怎么还没到呢?”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慕容夫人的话刚落,慕容浅浅就像一只花蝴蝶一样飞了过来,她扑倒慕容夫人怀里打了个滚道:“娘,半天不见您,想死我了!” 素景跟在浅浅后面缓步而来,伸手拽过她道:“好像你刚才见我也是这么说的,你的思念到底有多少?” 刚好到达前厅的袁琉一听素景这么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慕容浅浅扭头看了他一眼惊叹道:“呀,娘亲,这小鬼是男的女的,怎么这么可爱呀!” 大家听到浅浅的话猛的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慕容夫人拍了慕容浅浅一巴掌道:“死丫头,不得无礼,他比你大,要叫他琉哥哥。” 袁琉瞪了慕容浅浅一眼没说话,心里腹诽道你才是小鬼呢,你全家都是小鬼。 管家看人都到齐入座了,向慕容庄主请示道:“老爷、夫人,人到齐了,现在上菜吗?” 慕容庄主道:“嗯,上菜吧!” 管家对站在门口的小厮挥手示意,于是一众丫鬟小厮端着盘子鱼贯而入,不一会儿桌子上摆满了做功精细香味扑鼻的美食。 袁琉是个吃货,一看山上跑的、海里游的、地里种的、空中飞的全都上了桌,顿时忍不住扯扯妙手公子的胳膊道:“公子,借你的光,让我吃到了人生中最丰盛的一顿晚膳。” 他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在座的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这么近的距离,即使袁琉将声音压得跟蚊子叫一样低,大家都会听到的,更何况是袁琉只是稍微压低了那么一丁点儿声音而已。 慕容庄主率先哈哈大笑起来。 接着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袁琉的一句话,让晚膳的氛围瞬间活跃了起来。 浅熙看了看袁琉道:“你真是璃哥哥的侍书?” 袁琉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道:“是呀,我不像么?” 浅浅插话道:“你咋知道呢,我还以为你是个福娃娃呢!” 袁琉顿时欲哭无泪的看着妙手公子。 慕容夫人拿着手帕捂着嘴笑得只抽气。 素景冷冰冰的嘟囔了句:“妙手公子的福娃,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人物。” 妙手公子豁然抬头看向素景,眯了眯眼道:“大小姐似乎对我有成见啊!” 素景拿起帕子捂着嘴咳嗽了一声道:“哪里,哪里,岂敢对大名鼎鼎的神医有成见啊,我是不想活了么!” 妙手公子挑了挑眉毛道:“非常抱歉啊,如果璃在无意中冒犯了大小姐,还请大小姐见谅。” 素景刚想说什么,却被浅熙插话道:“素景,今天的你格外不一样哇,怎么感觉全身毛都竖着呢!” 坐在浅熙身边的浅川一巴掌呼到浅熙肩膀上道:“你上次被她教训的还不够啊,竟然敢跟她呛声了!” 大家都扭头看向浅熙。 浅熙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你们别这么看着我,赶紧吃菜,多吃菜,要不都凉了。” 袁琉最是受不了人将话讲一半藏一半了,他一脸好奇地对浅川道:“少庄主,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且说说大小姐怎么收拾二少爷了,让大家都乐呵乐呵嘛!” 浅川看着袁琉圆嘟嘟的小脸笑着道:“浅熙上次不知道因为啥惹恼了素景,被素景单手持剑打了半个时辰,打完浅熙的衣服都跟丝线一样挂在身上,他羞愧的一天没出竹园……” 浅熙伸手捂住浅川的嘴巴道:“哥,哥,好哥哥,给我留点面子吧!” 大家哈哈大笑。 唯独妙手公子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素景。 一顿晚膳吃的宾主尽欢。 第六章 地狱门门主 妙手公子回到璃园后,问明月道:“少庄主的话你们听到了吧!有什么想法?” 明月沉思了一下道:“似乎有点不对劲,二少爷的武功应该不弱,大小姐能单手碾压的他毫无还手之力,这样的武功在江湖上至少是一流的,但奇怪的是我们从未听说过落月山庄大小姐会武功。” 妙手公子接着问道:“依你看,这是什么情况?” 明月伸手撩了一下前额的头发道:“我觉着她应该不仅仅是落月山庄大小姐这一重身份,或许在暗处有我们不知道到的惊喜呢!” 妙手公子沉默着没说话。 明月接着问道:“门主,要不让人去查查?” 袁琉插话道:“让暗一哥哥去查!” 妙手公子看着袁琉道:“嗯,这个可以,你终于上道了一回。” 袁琉撇撇嘴一脸委屈的不说话。 妙手公子走到窗边轻声喊了声:“暗一” 有人在窗外答道:“主子,请吩咐!” 妙手公子道:“去查一下落月山庄的大小姐,我要她所有的资料,这件事你亲自去办,不能泄露了信息。另外,让暗二来见我。” 暗一应声离开。 不多时,窗户上想起了扣扣声,袁琉走过去撑起窗户,一身黑衣的暗二闪了进来。 暗二一进来就笑嘻嘻的道:“主子,您终于想起我了啊,我都要发霉了。” 妙手公子笑着道:“放心,给你一份去霉的好差事,据说皇太后病了,皇上在张榜求医,你去查一下具体情况,速度要快。” 暗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拍拍胸脯道:“保证完成任务。” 妙手公子看着他耍宝的样子,忍不住笑骂道:“赶紧滚,迟了将你丢进魔窟。” 暗二一听“魔窟”嗖的一下冲出了窗外,生怕晚一分钟被主子真扔进那个黑暗的地方。 明月看到妙手公子与下属这么亲近,笑着道:“同样是暗卫,他俩咋差别这么大呢,要么跟冰一样冷酷,要么跟跟火一样热情,你是怎样养成的!” 妙手公子瞪了他一眼道:“跟袁琉一样放养出来的。” 明月哈哈大笑。 素景回到梅园时,琴书正站在门口委屈吧啦的等着自己,看到素景回来,急忙赶上来问道:“小姐,您回来了呀!见到妙手公子了吗?” 素景看了看她,无语的摇摇头,没搭理她径直挑起门帘走了进去。琴书可怜巴拉的跟在身后也进了门。 素锦来到书案前,拿起笔快速的写了什么,然后吹干折起来递给琴书道:“马上传去邙山。” 琴书拿着纸条走了出去。 素景来到窗前,推开窗户盯着院子里的梅树发呆。不一会儿,诗画走进来关上窗户道:“小姐,这么大的风,你穿这么少开着窗户是不行的,很容易生病的。” 素景笑笑道:“刚想事情忘记了关,就一小会儿不碍事。”说完躺在了窗边的软榻上。 不一会儿诗情抱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气喘吁吁的放到书案上道:“小姐,各处都将这个月的账本送了过来,给您放桌上了啊!” 素景坐起身来问道:“有醉春风的吗?” 诗情道:“没有,百媚姐姐说明天送过来。” 素景起身来到书案前,开始查看账目。忽然间看到娴娴送来的账目里夹着一张特殊的纸条,她让诗画端了一碗水进来,放进碗里之后纸上出现一行字,很快就有消失了。她挥挥手让诗画将碗收了下去。 半响后她对着窗外轻喊了声:“景一”就听窗外有人应道:“小姐,请吩咐。” 素景道:“我刚接到信息,说有人在追查皇太后的病,还在打探神医的身世,你去查一下是谁在查,目的是什么。” 窗外传来景一的应答声:“马上办理。” 琴书从门外走进来,搓着双手道:“*****传出去了。” 素景应了声:“好,知道了。”低头继续看账本。 琴书走过去拿开她手里的账本道:“小姐,夜深了,该休息了,您晚上这么看对眼睛不好,现在洗漱休息明天再看。” 素景伸手拿过她手里的书,准备继续看,嘴上应答着:“不行,明天看不完,后面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琴书又伸手抽走素景手里的书,把她从椅子拉起来道:“走了,走了,去洗漱睡觉了,您再坚持看账,女婢就去找夫人告状了,说您不好好休息。” 素景被琴书唬住了,乖乖的洗漱完爬上床抱着被子睡了过去。 慕容浅川发现自打自己的爹爹和娘亲见了妙手公子,他们的种种表现热络中带着点诡异,虽然表面上看上去一切都贴切自然,但第六感总提醒他这事儿很诡异,可仔细去想又感觉不出这诡异来自哪里。 虽然这些年江湖盛传落月山庄的庄主风流倜傥、豪爽豁达、广交天下英豪,但慕容浅川知道那些只是表面现象,爹爹本质上是一个仗义腹黑又有点慢热的人,骨子里有着不为人至的冷漠与疏离,不是及其亲近的人他很难推心置腹的坦诚相待。可诡异的是,自从江湖传言妙手公子出了蓬莱以来,爹爹和娘亲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嘴边一直挂着妙手公子,还派人出去打探他的详细行程。慕容浅川觉着自己忽略了些什么。 晚膳后,他拉着慕容浅熙问道:“小少爷,大哥我走了的这段时间,爹娘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行为呢?” 慕容浅熙还是比较喜欢这个豪爽开朗又心底善良的大哥的,平日里有事没事总会跟在他屁股后面晃悠,听他这么问自己,连忙仔细想了想,然后煞有介事的说道:“特殊行为到没有,只是他们说妙手公子是故人之子,问他这个故人是谁他总岔开话题不告诉实情。” 慕容浅川一手抱胸,一手摸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道:“嗯,这样的话我百分百保证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被我们忽略了,你要不要配合我去寻找真相呢!” 浅熙很狗腿的上前低声问道:“哥,你想怎么做?” 只见浅川上前一手搂着浅熙的脖子,一手笼在嘴边对着浅熙一凡耳语,浅熙点点头朝西苑走去。 浅川一脸坏笑,站在原地看浅熙拐上了去西苑的路。 慕容庄主正在书房处理事务,就听见刚走出门去的管家说道:“呀,大少爷这会儿来找老爷,是有急事吗?” 慕容庄主没听清浅川说了句什么,才一抬头就看见浅川推门走进了书房。慕容庄主问道:“你奔波一天,怎么还没休息,来书房找我是有啥事儿吗?” 浅川笑嘻嘻的道:“嗯,没啥大事儿,想着一天没见爹爹了,来看看爹爹。不过看着爹爹面露喜色,您这是遇见啥喜事儿了吗?” 慕容庄主算是明白了,估计儿子是有啥自己琢磨不明白的事儿了,于是借着看自己的名义来书房打探。 慕容庄主笑着道:“哦!你成功将妙手公子接来咱家,能从二皇子手里抢到人,爹爹这是为你高兴呢!” 浅川觉着爹爹就是一直老狐狸,凭自己怎么拐弯抹角的打探,他都不会露任何口风给自己的,于是跟他东拉西扯了一下接妙手公子的经过,然后拉着弟弟一起离开书房去了西苑。 晚膳后就回到西苑的慕容夫人,正在和自己的乳母顾妈妈聊着妙手公子的事儿,就听见外面伺候的奴婢说道:“夫人,二少爷过来了!”慕容夫人还没来得及说话,浅熙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他笑着给慕容夫人和顾妈妈见了礼,然后问道:“呀,爹爹不在呀!” 慕容夫人道:“你爹爹在书房忙着呢,你找他有事?” 浅熙道:“哦,我没事,是我哥有事找爹爹。” 顾妈妈接过话头说道:“刚才只顾着说话了,没注意时间已经很晚了,那夫人您和二少爷聊会,大约老爷待会要过来了,我去安排人准备他洗漱沐浴的水。” 慕容夫人道:“好的,辛苦顾妈妈了。” 顾妈妈笑着走出了房间。 浅熙看到顾妈妈走了出去,他走过去抱着慕容夫人的胳膊,边摇晃边问道:“娘,我看你好像对妙手公子和他的小侍书很喜欢,是因为他们长得好看吗?大约世人都没想到,传说中冷艳高贵的慕容山庄庄主夫人也会是个颜控。” 慕容夫人拍了他一巴掌道:“臭小子,你胆子肥了啊,敢调侃你娘我了,我哪里是因为他们长得好看才喜欢他们啊!你难道不知道他们是你霞阿姨的孩……”说到这里,慕容夫人突然顿住了声音,好半天后自言自语道:“你可不就是不知道嘛!” 浅熙心里咯噔了一下,莫非妙手公子真的是他。他晃了晃慕容夫人的胳膊,声音似撒娇又似讨好一般问道:“娘,您就告诉我吗,告诉我他是谁吧!看您和爹爹都神秘兮兮的对他俩好,我心里想虫子爬一样难受,您和爹爹对他俩比对我和哥哥好呢!” 慕容夫人佯装生气的推了浅熙一把道:“你瞎猜啥呢,妙手公子和袁琉身份贵重,现在还不是公布的时候,我和你爹爹认了他为义子,以后他就叫慕容璃了,我过几天会给他办一个大型的接风宴,邀请落月城的达官贵人们赴宴,同时公布一下他的身份。但是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我和你爹依旧跟以前一样疼你们。所以,你和你哥哥平时要多多跟他交流学习,也要尊重他,不能因为他是义子就欺负他,知道了吗?” 套到话的浅熙心里乐开了花,但脸上依然一副不懂世事的表情,叹了口气说道:“原来如此呀!那我就听娘的,不多想了。” 慕容夫人和浅熙正说着话,慕容庄主和浅川走了进来,浅川看到浅熙冲他挑了挑眉,浅熙傲娇的点点头并轻哼了一声,浅川给浅熙偷偷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兄弟俩以不打扰父母休息了为借口离开了西苑。 出了西苑,浅熙对浅川说:“哥,娘说妙手公子和袁琉是霞阿姨的孩子,但谁是霞阿姨呢?” 浅川猛地顿住脚步,扯着浅熙的衣领一脸急切的问道:“你说谁,再说一次!” 浅熙拍着浅川的手道:“呀,呀,干什么呀,好好说话,别激动,你要勒死我么,再说一遍也是霞阿姨。” 浅川死死地盯着浅熙,脑子里有雷声轰隆隆想过。 他慢慢地松开了浅熙的衣领,抽干了力气一般蹲在了地上,轻声道:“原来是他!原来是他!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他啊!” 浅熙被吓了一跳,看着浅川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他觉着浅川魔怔了,自己也吓呆在了原地。 好半天后,浅川抹了把眼泪,笑着对浅川说:“拽我起来吧,我没力气了!” 浅熙拉着他站起来,他一只手搂着浅熙的脖子,将自己的重量全部卸在浅熙身上,让浅熙扶着自己前行。 浅川一脸严肃的对浅熙道:“今晚你听到的,看到的全部都忘掉,一定不能向外说一个字,要不然会大祸临头的。记住了吗?” 浅熙问道:“啥事儿这么严重呀?” 浅川道:“不要问,不要听,从今以后,不要再打探妙手公子的任何事,你就当他是我们的义兄落月山庄的大公子好了,能做到吗?” 虽然浅川平时活泼开朗,热情大方,让人觉着他没心没肺没城府,但武林盟主儿子和前尚书令的外孙又怎会真的毫无道行不懂世事呢,很多时候只不过是用散漫的外形掩盖了睿智的内心而已,正所谓大智若愚。浅熙看平时嘻嘻哈哈的哥哥这么严肃的一再叮嘱自己,也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于是郑重的保证自己绝不会外传。 浅川回到菊园后,没有梳洗直接躺在了床上,脑子里过电影般想起了儿时的美好时光,想起了那个漂亮的如同娇娇女的小哥哥,想起了自己缠着他让他教自己读书,教自己习武,教自己放风筝的小哥哥,想起了……最后他想起了一片血色。 璃园里,妙手公子和明月正坐在外间的圆桌旁下棋,明月皱着眉看着自己的棋子被妙手公子杀得落花流水,用手扶额叹息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你都让了我三子了,我还被你杀成这样,不下了,不下了。” 妙手公子道:“术业有专攻,能理解,让你一个只会要人命的人来玩阴谋阳谋,怎么可能会好嘛!不要想不开,其实你还是很有发展空间的。” 明月刚准备要说什么,就听见窗外传来了敲击窗棱的扣扣声,明月嗖一下闪到窗边,轻声问道:“谁?” 窗外有人道:“暗二,有要事回禀门主。” 明月推开窗户,暗二跳了进来对妙手公子见了礼,然后汇报道:“门主,我去了皇宫,发现皇太后是中了一种叫做迷迭香的毒,这种毒会每天定时让人头疼欲裂却找不到任何病因,据说这种毒是一个近几年新兴的叫地狱门的江湖组织中传出的,只有地狱门的门主会配置解药,但谁都没有见过地狱门门主,听说见过的人都去了地下。暂时尚未查到这种毒是怎么进入皇宫的。目前神医谷的谷主天涯绝在皇宫看诊,不过,似乎皇太后的情况并未好转太多。皇上正在悬赏寻找民间良医。” 妙手公子道:“知道了,辛苦了,你下去歇息吧!” 暗二笑嘻嘻的答道:“为门主效劳,属下万死不辞。” 妙手公子忍俊不禁的挥挥手,暗二退下。 暗二刚离开,一个一身黑袍的人从窗户跳了进来,妙手公子以为是暗二又来了,于是问道:“暗二,你又怎么了,还不滚回去睡觉,跳来跳去想干嘛?” 一个硬邦邦的声音答道:“门主,属下不是暗二。” 妙手公子诧异的抬起头看着他问道“暗一?你查到消息了?” 暗一机械般的声音想起:“属下很早之前就派人查过落月山庄的主要人物,其中包括大小姐,刚让人将她的资料传了回来,然后亲自去证实了一凡,结果发现落月山庄的大小姐的势力居然差不多可以和门主抗衡了。”说着,他将一份资料递给了妙手公子。 明月抢先接过资料看了起来,他边看边说道:“看不出来啊,这大小姐业务很多啊,居然衣食住行里除了住别的都有插手啊……哎呀,她居然……”明月说了一半没再说,将手里的资料扔给了妙手公子。妙手公子拿起来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看到最后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明月对妙手公子说道:“没想到吧!她居然就是暗二说的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地狱门主血罗刹。” 第七章 深夜探故人 妙手公子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昏暗的廊灯下随风飘摇的翠竹影子,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在想,到底是什么地方遗漏了最重要的信息,这些年一直让人关注着素锦的情况,可为什么十年后才知道她已经强大到可以影响自己未来计划的程度。他恍惚中想起了十年前那些没有去蓬莱的日子,那些日子如藏在心底的阳光一般,照亮了他十年来的灰暗日子。 记忆中那个扎着双平髻穿着粉色锦衣的小丫头,总是璃哥哥长璃哥哥短的跟在自己身后晃荡,她想溜出府去玩耍了会想方设法的逼自己妥协,她想要什么礼物了会千方百计的让自己帮她弄到手,那些两小无猜的日子如今想来恍若隔世。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原本单纯幸福的日子戛然而止呢!是功高震主还是富贵天谴?或者都有?那些珍贵的往事和那些惨痛的记忆,如果双生的并蹄莲一般在妙手公子的心里盛放,思念如影随行,鬼魅般打心底钻出,如雨后春笋般霎时间便长成了参天大树,冲破云霄直达彩云端。 妙手公子突然捂着胸口慢慢转身缓步走到书案前坐了下去,昏暗的灯光下,他惨白的脸色分外骇人,过了一刻钟的样子,他轻喊了声袁琉,袁琉尚未应答,明月已如风般冲进了妙手公子的房间,他看到妙手公子脸色苍白,眉眼间神色晦暗不明,心里咯噔一下,想着是不是他心疾又犯了,一时间他身体反应比大脑转的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人就被身体带着冲到了妙手公子身侧,一把抓起他的胳膊号起脉来。世人都知妙手公子医术高觉,但却不知道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因为他而精通医术,只因他们都在蓬莱的庇护之下不理世事,如今步入江湖,每个人的医术均可与神医谷的内门弟子们一争高下。 妙手公子看着明月惊慌失措的给自己号脉,心底划过一道暖流。 明月拧着眉问妙手公子:“门主,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的心疾竟然被牵引起来了,似乎有复发的迹象。” 妙手公子摆摆手道:“没事,我的身体自己清楚,已经吃了预防的药,不会有事的。” 明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袁琉急匆匆走进门来。他一进门就问道:“公子,我听着刚才好像你喊了我一声,我没有幻听吧!” 妙手公子看了明月一眼,然后对袁琉道:“没事,刚喊你是想问问你,想不想随我去一个地方。” 袁琉问道:“去什么地方呀?” 妙手公子道:“去了就知道了。” 袁琉不在纠缠话题,点点头道:“好的,我去收拾一下。” 一刻钟后,妙手公子带着袁琉和明月躲开落月山庄的暗卫和落月城的探子,站在了紫藤山山顶的千年紫藤树下。妙手公子遥指着灯火辉煌的落月城对袁琉和明月道:“我们要去那个地方,这颗树的背后有一条隐秘的小道,可快速到达山脚,咱们使用轻功尽快过去,天亮前要回到璃园。” 一个时辰后,穿着夜行衣的三人站在了一处荒废的宅子门口。破败的大门随风发出轻微的咣当声,大门上的牌匾早已不知去向,唯独挂牌匾的地方在月光下依旧醒目,推开大门可看到院内杂草丛生,各庭院及游廊阁楼虽然格局看着壮阔大气,但实景衰败荒芜,一看就是曾经是达官贵人或者富商大儒的府邸,大约因故被弃多年。 袁琉看着这个地方,心里觉着有点可惜,又有点悲凉,他不知道这些情绪是怎么来的,莫名就从心底涌了出来。他压着嗓音问道:“公子,这是?” 妙手公子抬手摸摸他的头,叹了口气说:“这是我们家,曾经的家。” 袁琉一下子愣在那里。 妙手公子不再多言,推开了破败的大门走了进去,他绕过正堂去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那里有一座格外宏伟的房间,远看这有点像大殿,他指着那里告诉袁琉,那是他们家的祠堂,供奉着历代先祖,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到了这里无论怎样都该去看看。 三人推开祠堂的大门,明月不知道从哪里捣鼓了一个火把来点着了照明。只见祠堂里所有的牌位尚且安好,只是上面铺了厚厚一层尘土,供奉的香火看上去断了好多年了,地上只剩下大鼎里厚厚的香灰和尘土。妙手公子右臂轻挥,一阵疾风扫落了所有牌位上的灰尘,他仔细的查看一凡,发现牌位里没有爹爹、娘亲及一众兄弟姐妹的灵牌,眼眶微热,他仰头看了看祠堂顶部,低头默哀了一会儿对明月说:“我和袁琉给历代先祖磕个头,明月你本非我姓,可在外等候。” 明月道:“门主,虽然你我非同姓,但我们义结金兰,你的先祖就是我的先祖,我理应跪拜。” 妙手公子点点头,三人一起跪了下去。妙手公子轻声道:“各位先祖在上,璃携弟弟琉及义弟明月前来祭拜众先祖,我族十年前突逢大难,致使人员凋零,承蒙先祖庇佑,璃与琉幸免于难,今辗转归来与先祖灵前起誓,我兄弟三人必将查明真相,为我族沉冤昭雪,待我们他日如愿归来,必将重续众位先祖灵前供奉。”说完,三人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离开。 走出府邸大门,妙手公子指着隔壁的荒芜府邸道:“那边就是被人灭门的原尚书府霍府。” 袁琉道:“那慕容夫人为什么没有遭受牵连?” 妙手公子道:“落月王国刑法规定,法不责外嫁女,女嫁夫家冠夫姓,自此归为夫家人。当年庄主夫人已嫁给庄主,以庄主的势力,没有人敢去暗杀她,即便有心想牵连也惧于落月山庄的江湖地位而不敢轻举妄动。” 明月道:“那这些年,慕容夫人就没有想过查明灭门真相,为娘家报仇雪恨吗?” 妙手公子道:“目前,看上去好像如此,但依据暗一的消息来看,事实大约并非如此。” 袁琉道:“我觉着慕容夫人虽然心性单纯,但她好像极念旧情,按理来说不会不管娘家灭门案的。” 大家被袁琉逗笑了,沉重的气氛稍微减缓,妙手公子道:“小家伙,你那里就觉得慕容夫人单纯和念旧了,这才出蓬莱你就长大了的感觉啊!” 袁琉不好意思的笑笑没说话。 慕容浅川躺在床上,左思右想都无法入眠,脑子里闪现的都是当年的事,那个惊才绝艳的被人誉为神童的人,他曾经一度以为就那么去了,心里的遗憾一年比一年深重,梦里的惦念一天比一天增多,十年时间,三千多个日子,他就那么隐藏在水云间,隐藏在被世人以往的仙境,修习着不为人知的苦功,苦渡着属于自己的囚河,没有人给他撑杆,没有人给他之路,他一个人背着大山打碎胫骨含血苦炼,炼成铜钱铁臂以后一脸云淡风轻的归来,这是怎样的苦难呢…… 想着想着,他觉着原本舒爽的床上燃起了火焰,烫得他的心如雷轰动,他想去看一眼那位儿时漂亮的大哥哥,就看一眼,不相认也好,就那么远远的看一眼,确认他真的还在这个俗世修行就好。于是,他悄悄起床,拉开衣柜翻出夜行衣穿上,打开后窗跳了出去。 慕容浅川虽然为人温和有礼,常年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素常让人被他招牌式的微笑带偏了思维,总觉着他是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富家公子哥儿,除了长得风流倜傥,英俊非凡,没别可圈可点的地方了。有些公子哥儿私底下说起慕容浅川时,都会撇撇嘴一脸不屑的道:“切,除了命好,投了个好胎外,他哪里出彩了。”每每慕容浅川听到这些都一笑而过,甚至还会自我消遣道:“说的真对,我出了生的好,截止目前还真没有出彩的地方,这谁火眼金睛居然看出了这些。” 其实,大家都被他忽悠了,慕容浅川武功不在妙手公子之下,所以当他一身夜行衣出现在璃园时,暗卫们一点都没有发觉,他就那么堂而皇之的进了妙手公子的房间。当他轻轻挑开床上的帘子时,发现床上空无一人,顿时心下有股闷气升了起来。他二话不说,和衣躺在了妙手公子的床上。 妙手公子一行单人踏进璃园后,各自回了房间。 在回自己的房间时,妙手公子发现有点不对劲,似乎有陌生人来过的感觉,他屋前在门口喊了声:“来人。” 一名暗卫跳出来应声答道:“门主,请吩咐。” 妙手公子问他:“我离开这段时间,璃园有什么事儿吗?” 暗卫道:“一切正常。” 妙手公子又问道:“有人来过吗?” 来人答道:“报告门主,属下不曾见到有人进来。” 妙手公子挥挥手,暗卫退了下去。 妙手公子进门后坐在桌前喝了杯茶,然后去屏风后脱了衣,换了贴身的衣服准备上床睡觉,刚踏出屏风便一掌挥向了自己床,慕容浅川自梦中从床上跳起,险险的躲开了那一掌。 妙手公子在看到慕容浅川的时候,将掌力撤回了一半,逼得自己生生后退了三步,他堪堪停住脚步,阴沉着脸对慕容浅川道:“少庄主,你得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慕容浅川看着他张了张嘴,啥也没有说出来。这一瞬间,所有的抱怨和埋怨都没有了,千言万语在经历了阴阳相隔与生死殊途以后,再见面发现一切都不重要了。他深深的看了妙手公子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妙手公子伸手拦住他,挑挑眉道:“少庄主,你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慕容浅川突然大怒,一掌辟出。 妙手公子飘然后退,躲开掌风,扶着墙道:“我刚撤回掌力已受伤,你还忍心再劈我一掌吗?” 慕容浅川怒道:“你活该!” 妙手公子走过来坐到桌前道:“浅川,十年了,你还是这样控制不住你的脾气。” 慕容浅川突然就红了眼眶,他看了妙手公子良久,然后哑着嗓子道:“十年了,道现在你还准备不承认吗?” 妙手公子道:“承认如何,不承认如何,承认了我还是我,不承认我不过还是个我,我都跟着你来了落月山庄,你觉得承认不承认有啥区别吗?” 慕容浅川突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起来。 妙手公子叹了口气,起身,上床,背对着浅川和衣而卧。 慕容浅川看了躺在床上睡觉的妙手公子一眼,推开门走了出去。 第八章 储君邀请函 二皇子没能请到妙手公子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不一会儿就传遍了落月城。皇上知道了情况,在御书房砸了一套自己最喜爱的茶具,踹了身边伺候的老太监一脚,怒气冲冲的等二皇子回来。 二皇子心知没办好父皇交代的差事,心里漏了怯,进了宫磨磨蹭蹭不敢前去御书房,但无论如何都必须前去复命,他在书房外看到了皇上身边的红人管公公,偷偷塞了他一个钱袋子,悄悄问道:“公公,父皇情绪怎样?” 俗话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管公公摸了摸钱袋子,掂了掂重量,心里乐开了花,被二皇子连累受了皇上一记飞脚的怨恨也没有了,他靠近二皇子低声道:“皇上刚打碎了那套他最喜欢的茶具。不过皇上最爱吃贵妃娘娘做的芙蓉糕。” 二皇子抱拳拱手道:“多谢公公指点,本宫现在去见父皇,劳烦公公前往玉阳宫一趟,告知贵妃父皇想吃她亲手做的芙蓉糕。” 管公公笑眯眯的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二皇子站在御书房前,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吐出,然后挺直了腰杆对殿外守候的小太监道:“劳烦公公通报一声,本宫前来复命。” 皇上正在处理奏折,听到小太监道:“皇上,二皇子前来复命,现在殿外候旨。” 皇上没抬头,招招手示意小太监宣二皇子进殿。 二皇子虽然心里做好了被皇上责罚的准备,却不料刚进门就迎面飞来一打奏折,他心知皇上因他未曾请到妙手公子而暴怒呢,未敢躲避飞来的奏折。天雨散花般的奏折让二皇子额头和脸上多处受伤流血,他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一身怯意的二皇子,心底升起一股无法言说的失望感。想着同样是儿子,慕容云静的儿子能顶着与皇子抢人的压力,在众目睽睽之下邀请到妙手公子,而二皇子是一众皇子中除太子外最为出色的皇子,论势力他有皇权撑腰,论教导他有少师少傅的竭力指点,可即便资源如此丰富,他出了宫门依旧无法与落月山庄的少庄主相抗衡,一次简单的交锋便被对手完败,这让他觉着未来很不可控。 贵妃娘娘带着芙蓉糕到御书房时,房间地上散落着一堆奏折,二皇子正惶恐不安的跪在地上,脸上的血迹已经不再湿润,皇上脸色晦暗不明的坐在御案后处理奏折。贵妃没搭理二皇子,带着侍女来到皇上的御案前,边给皇上行礼边说道:“臣妾拜见皇上,今天臣妾做了皇上最爱吃的芙蓉糕,熬了翡翠玉容汤,特意给皇上送来尝尝鲜。” 皇上看着年近四十却依旧光彩照人的贵妃,心里不由的叹了口气。这个女人在自己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时就陪在身边,知冷知热知进退,从来都不会恃宠而骄,亦不曾求自己给二皇子特殊的照顾或荣宠,在心里他是爱她的,只是自己站在这权利顶层,心里有的不仅仅是情爱,还有列祖列宗留下的社稷,如稍有不慎则万劫不复,百年后将于九泉下无颜见诸位先祖。他看着贵妃犹如少女般娇俏的大眼里满含期待,心里一软对她道:“嗯,还是贵妃贴心,朕刚好饿了,呈上来吧!” 贵妃起身从侍女手里接过食盒,将芙蓉糕和其他几样高点一一拿出来摆到御案上空闲的地方,最后将食盒最底层的一小碗翡翠玉容汤直接递给了皇上。皇上接过碗尝了一口道:“嗯,就是这个味道,朕很是想念。” 贵妃笑着道:“只要皇上喜欢,我以后多给您做就是了,这次就带了这一碗。” 皇上点点头道:“嗯,爱妃最贴心了。” 贵妃伺候着皇上用完茶点,拿着食盒向皇上告退,带着自己的贴身宫女优姬出了御书房。出门后优姬问贵妃道:“娘娘,二皇子请您来,您不向皇上求情吗?” 贵妃看着优姬道:“你来我身边多久了,还记得吗?” 优姬道:“回娘娘,奴婢伺候娘娘有十年了。 贵妃道:“本宫自十五岁跟了当时尚是皇子的皇上,至今已有二十一年,这些年我如履薄冰,从未提过特殊要求,也没有犯错,只让皇上看到我就行了。” 优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皇上看着贵妃缓步走出御书房,依旧秀美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许的落寂,但她的背挺得笔直,两次路过二皇子身边,她除了脚步微顿,这一趟御书房之行到不曾为二皇子说一句话。可看着她强撑着的坚强,他心地软了那么一份,这么些年,除了给这个女人一个孩子和尚可的荣华外,不曾给过她期待的爱情,她原本是不喜这深宫的,可为了自己她在这充满暗箭和冷酷的后宫困了半身,如今可还有什么能补偿给她么,对她一届孤女来说,估计什么都不稀罕,除了二皇子。 皇上叹口气,对二皇子道:“景焕,你下去吧!罚你在府里闭门思过半个月,好好想想你错在什么地方了。” 二皇子诚惶诚恐的道:“儿臣领旨,谢父皇开恩。” 皇上摆摆手,二皇子低头退下。 皇上看着二皇子走出去后,对管公公道:“宣太子来见朕。” 太子来时,皇上正在御书房作画。 这些年,皇上有个不为人知的习惯,那就是每次要做重大决定前,他都会画一幅落月王国山水画。 太子一进门就看到这么一幅场景,不惑之年的皇上,穿着一身明黄的常服,一脸认真的站在御案前执笔作画。太子微微有点诧异,但良好的修为让他习惯了处变不惊,他低着头跪地请安道:“儿臣拜见父皇,请问父皇宣儿臣前来,可是有什么安排?” 皇上抬头看着跪在地上英武俊朗的儿子,想着这个从小由自己教养的儿子,总归是有魄力和能力的,如果有一天自己力不从心了,这万里江山交给他来管理,大约最差也就是现在的情况了,想到这里烦躁的心情又那么一丝的缓解。皇上停了笔,拿起小太监递过来的手帕擦擦手,将脏手帕放到托盘里,面带微笑的对太子道:“景远来了,平身!好久没和你下棋了,唤你来想让你陪朕手谈一局。” 太子起身道:“好的,儿臣也很是想念与父皇下棋的日子,蒙父皇赐恩,今日有幸如愿以偿,儿臣先谢过父皇了。” 皇上摆摆手道:“你我虽天家父子,总归也是父子,私下无人之时,无需如此客气。” 说着,小太监们布置棋局,两人你来我往较量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太子道:“父皇高技,儿臣苦撑半个时辰,还是败北了。” 皇上哈哈大笑道:“你的棋艺较上次有很大进步,格局也很高,看来各方面进步不少。” 太子微笑着答道:“承蒙父皇日夜教诲,儿臣不敢懈怠,不求突飞梦见但去求日日进步。” 皇上笑着道:“如此,朕就放心了。关于妙手公子出岛的消息你听到了吧!” 太子道:“嗯,儿臣听闻他去了落月山庄。” 皇上道:“对于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呢?” 太子道:“落月山庄发展到现在,有数百年的历史了,他们能在朝代更迭中保存下来,且逐步发展到今天,已经成了不可小觑的势力。关于妙手公子,很多信息我们来自于江湖传言,具体怎样指派出去的人要么莫名失踪要么未收集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但从这点来看,他至少如传言一般是个厉害的角色。落月山庄在武林的地位不可动摇,这些年虽然他们表面安分守己,但私下他们是什么情况,我们却什么都打探不到。妙手公子一出岛就进入了紫藤山,这一出一进之间,儿臣总觉着又什么微妙之处。” 皇上点点头道:“嗯,皇儿所言甚至,那依你之见,为今之计如何是好?” 太子道:“儿臣听说,二弟去迎接妙手公子时,他以仪容有失不宜面圣为由婉拒了进宫,如今想来已经整理完毕,可邀请他前来参加宫宴,想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推辞的。” 皇上满意的点点头,笑着拍拍太子的肩膀道:“如此甚好,此事就由你来办理吧!” 太子奉旨离去。 落月山庄,慕容庄主处理完武林盟的事儿,从东苑回来时,看到慕容夫人正在盯着一杯茶发呆。身边伺候的婢女看到了庄主想见礼,慕容庄主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他轻轻走到夫人面前,摸摸她的发,轻声问道:“想啥呢,想的这么入神!” 慕容夫人回神,笑着问道:“夫君回来啦!我之前有点困乏,想稍微歇息一下,刚闭上眼就梦见了爹爹。” 慕容庄主握着她的手半响无语,过了好久才道:“茹雪,这些年,辛苦你了,我未能替你的家人报仇,也未能查出当年的真相,我觉着,当年的事或许是时候告诉素锦真相了,虽然我们能护着她一生无虞,但她总归是霍府唯一的幸存者,有权知道自己的身世,有权选择以后的路怎么走。再者,她娘当年为她与护国公府交换了定亲信物,如今她马上要极竿了,刚好璃也回来了,也是时候问问他们的决定了,你觉着呢?” 慕容夫人点点头道:“你说的对,是时候告诉她真相了。” 梅园。素景接到了娴娴送来的账本,按照老规矩,她将账本的最后一页取下放进一碗清水里,纸面上有文字显现出来,素景看着信息微微皱眉,半刻钟时间,纸上的文字消失,素景起身来到书案前,喊了琴书来。 琴书咋咋呼呼的冲进门,喘着气问道:“小姐,唤我来可是有什么安排。” 素景无语的看着她喘气如牛,待她气息平缓下来,玉手扶额问她:“说说吧,你又干了什么,这样着急忙慌的。” 琴书笑着道:“没事啦,小姐,我刚听小兰说二小姐想找妙手公子去问问他是否愿意收她做徒弟,我问二小姐是不是看上妙手公子了,二小姐害羞了追着奴婢在南苑跑了一圈。” 素景想象一下浅浅面红耳赤追琴书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半响止住笑对琴书说:“刚才娴娴送来了消息,说宫里准备邀请妙手公子前往宫中参加宴会,你把消息想办法透露给袁琉。”琴书刚点头退下,素景就听到暗一在窗外喊了声小姐,素景走过去撑起后窗,景一从跳了进来。 素景看着一身黑衣的景一道:“现在还是白天,可有人看到你来?” 景一道:“没有,属下一路潜藏而来。” 素景又道:“你回来,可是调查清楚了?” 景一边将材料递给素景边说道:“大约八九不离十了,属下查完以后,鹤副门主那边也传来了信息,两方相结合一下,看来差不多了。” 素景道:“大致什么情况?” 景一道:“皇宫查皇太后病情和神医情况的,应该是绝杀门派出的人,具体什么原因尚不清楚。不过绝杀门差不多和咱们地狱门同时崛起,之前还跟咱们抢过生意,但是他们的门主从来都没人见过,据说是戴着面具且喜欢穿红衣。不过鹤副门主之前传信说,绝杀门的门主每年会去几次蓬莱,虽然行迹隐秘,但地狱门还是能发现的。” 素景道:“那,依你之见,绝杀门是什么情况。” 景一道:“属下觉着,绝杀门或许与妙手公子有牵连。” 素景道:“嗯,你的猜测不无可能,我先看看鹤的消息,你这段时间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景一点头闪身原路离开。 素景拿起鹤传来的消息认真看了起来,他啰里啰嗦写了一大堆,什么她这个门主大半年不见去邙山一次,什么他快管不住地狱门的四门八府十二堂了,什么他想她了云云,最后他才画龙点睛的说妙手公子是绝杀门正儿八经的门主,还是春风楼的幕后老板,更多的情况还在查,貌似他与原护国公府轩辕氏有什么关系。 素景看完将信息放在火上烧了,将随手杨在了风力,算是毁尸灭迹了。 璃园。妙手公子和明月在处理绝杀门的事务,袁琉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一脸严肃对妙手公子道:“公子,外面传来消息,说皇上令太子举办宫宴,届时将邀请你参加,说是表示欢迎你并给你接风洗尘,按时间算,我估摸着太子的请帖就要送到了。” 妙手公子和明月对视一眼,见明月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 妙手公子问道:“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明月道:“他邀请了,我们不一定要去呀!” 袁琉道:“不能不去,上次公子没跟二皇子前去,这次太子邀请公子再不去,这不明摆着不给皇上面子吗,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吧!” 妙手公子坏笑着道:“你们说的对,他们邀请我前去参加宴会,我不能撕破脸直接说不去,但并不表示我不能做点别的。” 明月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又有人要倒霉了。 妙手公子对着窗户轻喊了一声:“暗一” 暗一从门外闪了进来,明月看他一张帅的天怒人怨的脸上冷硬的不见一点表情渣,忍不住逗他道:“暗一,你出门时将表情锁柜子里了吗?” 暗一阴恻恻的看了明月一眼道:“回副门主,我的表情上次落在你家了。” 袁琉哈哈大笑,妙手公子忍俊不禁的对明月说:“让你逗他,碰到钉子了吧!” 明月撇撇嘴,耸耸肩,摊着两手没说话。 妙手公子将一包药粉交给暗一道:“你将这个药,想办法给皇太后用了,如果看到皇上张榜找神医或者私下寻找得道高僧之类的,务必及时告知我。” 暗一领命闪身离开。 慕容庄主刚到东苑书房,准备处理武林盟的事情,就有属下回禀太子派了人来给庄主和妙手公子送宫宴请帖,来人已在紫藤林入口等候。慕容庄主派人按老规矩将来人带到山庄西苑,同时派人请妙手公子一行到西苑前厅来,他自己也匆匆忙忙回了西苑。 慕容庄主刚和妙手公子一行在西苑前厅坐好,就听见太子身边的大红人魏公公已经随接引的人到了前厅门口。 魏公公进了前厅,立马拱手施礼道:“慕容庄主、妙手公子及诸位公子好!老奴奉太子之命前来给慕容庄主与妙手公子送宫宴请帖,这是请帖,请慕容庄主和妙手公子收好了,届时若方便的话持贴参宴。” 慕容庄主和妙手公子分别接过了请帖。慕容庄主魏公公道:“辛苦公公了,老夫让人准备些茶点,请魏公公到偏厅用点吃食,稍事休息再回宫复命吧!” 魏公公道:“多谢庄主美意,老奴还有要事在身,需要给其他大人们送去宫宴请帖,现在就下山了,劳烦庄主派人送杂家下紫藤山吧!” 慕容庄主接过管家手里的一个钱袋递给魏公公道:“公公辛苦了,这点东西您带着山下买杯茶喝吧!既然公公着急下山,那老夫就不强留公公了,您慢走啊!” 魏公公笑容满面的接过那个分量十足的钱袋子,跟着慕容庄主指派的人下山去了。 第九章 素景身世谜 送走了魏公公,慕容庄主打开请帖看了一眼,发现居然是太子的亲笔请帖,上面写着为给妙手公子接风洗尘,同时集思广益为重病的皇太后寻找治病良方,太子特意筹办了一场宫宴,广邀落月皇城的达官贵人和江湖各路豪杰,宫宴将于两日后的傍晚举行。 慕容庄主看着请帖,一向温润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几分萧杀,看来狗皇帝呆不住了,准备以办宫宴的名义刺探朝臣和武林的情况,必须尽想出应对策略。于是他让管家将夫人和小姐们都请到前厅来。 慕容夫人带着素景和浅浅到大厅时,慕容庄主、浅川、浅熙、妙手公子、袁琉、明月都在在前厅,慕容庄主脸色有点不对劲,慕容夫人问道:“夫君,发生了什么事吗?” 慕容庄主将宫宴的事儿大致说了一下。 慕容夫人听了道:“我觉着这个宫宴有猫腻,宫宴请朝廷大臣也就罢了,怎么会请江湖人士呢,这怎么保证宫宴的安全。” 慕容庄主平时对孩子们的教导很开放,很多事都征求他们的意见,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各种问题,如有需要他从旁协助即可。 于是,听完夫人的话,他点点头对大家道:“目前这种情况,你们都怎么看?” 妙手公子手臂搭在座椅扶手上,手指有节奏的轻扣着座椅扶手前端,拧眉思考了一会儿道:“这个宫宴来着不善,宴会肯定会有问题,要么后宫贵人,要么朝廷大臣,要么江湖人士,这些人,任何一个出了问题,都会牵扯出大事来。” 慕容庄主点点头没说话。 浅熙笑嘻嘻的道:“妙手公子说的对,但是江湖人士危险却不宜出事,他们有武功傍身,要让他们出事除非在饮食中动手,但如果宫宴的饮食出了问题,那么丢的是皇家的脸面,想来应该不会是这种方式。” 浅川道:“我们必须先弄明白这个宫宴的目的,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妙手公子怎么都是关键人物,当然落月山庄也应该是关键的一环。” 慕容夫人看了妙手公子一眼道:“宫里龌龊的事儿多了去了,既然璃是关键人物,那么他们肯定会将事情往他身上引。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落月城不会看着落月山庄继续壮大的。江湖传言,璃一人可抵十万雄兵,如果有一天这十万雄兵收在了落月山庄,你们觉着会是兵出问题,还是落月山庄出事儿。” 素景笑着道:“万一宫宴没啥事儿,就是打探一下消息呢!我们这么紧张有点自乱阵脚的感觉了。” 妙手公子点点头道:“确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现在一切仅仅是我们的猜测。” 慕容庄主喝了一口茶道:“嗯,到时候随机应变吧。撇开宫宴的事儿不说,我确实有别的事儿要宣布。” 浅浅一脸好奇的道:“爹爹,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啊?” 浅川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家小妹道:“你觉得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呢?” 浅浅看着大哥诡异的表情,撇撇嘴扭过头去不说话。 慕容夫人拍拍她的肩膀道:“别打岔,听你爹爹说。” 慕容庄主道:“这件事儿,跟素景,你今年14岁了,过完年就极竿了,能嫁人了,有些事,我觉得是时候告诉你了。” 素景一脸不解的看着慕容庄主。浅熙和浅浅也一脸茫然的看着爹爹。只有妙手公子与浅川若有所思的挑眉看着慕容庄主。 慕容庄主喝了一口茶,顿了半响道:“素景,其实,你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素景听了,第一反应是爹爹在开玩笑,她机械的扭头看向娘亲,想寻求答案。自有记忆以来,她就在落月山庄,爹爹娘亲待自己比哥哥和妹妹都好,怎么可能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呢!她笑咪咪的对慕容庄主道:“爹爹,您没喝酒吧,怎么感觉在说醉话呢!” 慕容庄主看着素景的表情,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这个可怜的孩子关于她的身世。慕容夫人看到夫君求救的眼神,接过话说道:“素景,接下来的话,由我来告诉你,这些话,这辈子我只说一次,你一定要认认真真的听完并记住,至于你的路怎么走,由你自己选择,我不勉强你,不过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慕容夫人温柔中带着刚烈的声音轻轻想起,素景在她哽咽的言语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原来,这个温柔美丽的女人是自己的姑姑,这辈子自己唯一的亲人,那个自己一直叫爹爹的儒雅男子是自己的姑父,那个帅气又温润的少年是自己的表哥,那个被自己单手剑挑半小时衣衫尽碎的少年是自己的表弟,那个天天缠着自己问东问西的小丫头是自己的表妹。原来自己的家在一夜之间血染成林,冤魂蔽天,唯一幸存的自己却什么都不记得,在姑姑的庇护下安然度日,日日怡然自得。 千百种思绪在素景心里翻腾,一想到自己的家人血染旧府冤魂无处安歇,十年来自己不但没有未他们报仇雪恨,而且忘记了他们的存在,她觉得心如刀割生不如死。她突然喷出一口血晕了过去。在她倒下前,坐在她对面的浅川迅速的伸手出接住了她。 妙手公子看着浅川抱着素景的手很碍眼,他就着浅川的怀抱伸手给素景号脉,半响后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塞到她嘴里,然后从浅川怀里接过素景抱着,然后说道:“她无大碍,刚才是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吃了药,一个时辰左右会醒来的,我现在送她去梅园休息,别的事等她醒来再说吧。” 浅川看着妙手公子霸道的样子,忍不住腹诽道十年来要不踪迹,一回来就开始巴巴的宣示主权,脸皮真厚。 妙手公子似有所感应,扭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在骂我?” 浅川撇撇嘴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慕容庄主笑着挥挥手,妙手公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抱着素景走出了前厅。诗画和琴书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后,追上对妙手公子道:“公子,我家小姐尚未出阁,您抱着于理不合,请放下我们家小姐。”去拦着妙手公子让放下小姐 妙手公子眼角挑了挑,看着两个一心为主的婢女道:“放下?让她躺地上?” 琴书道:“女婢会背小姐回去的,就不老公子挂心了。” 妙手公子好笑的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来了句:“我抱自己的未婚妻还要你俩批准吗?” 诗画和琴书目瞪口呆的愣在了当地。 不明所以的袁琉呆立在原地,看着公子公主抱着晕过去的大小姐渐行渐远,忘记了跟上自家公子。 浅浅反应过来,哇哇大叫着道:“爹爹,您为什么会同意妙手公子会抱着姐姐去梅园。” 慕容庄主淡定的道:“因为我把你姐姐许给了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刚回到璃园,暗一就回来了。 妙手公子道:“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暗一道:“皇太后的病情加重了,现在大部分时间昏迷不醒,醒来的时候都是头疼的在大喊大叫。皇上在张榜寻医。” 妙手公子沉思了一下道:“传消息给夜城,让篱落马上来落月山庄见我。另外,放出玄机出山的消息。” 暗一应声准备退下,妙手公子忽然问道:“暗二现在哪里?” 暗一脚步一顿道:“去江南了” 妙手公子道:“传信给他,处理完南方的事,就尽快回来。” 暗一应声离开。 第十章 落月长风起 落月王国是这片大陆的绝对主宰,几百年来独霸天下,即便四周小国环绕,但落月王国强悍的军事实力,让一众小国绝对的俯首臣称。期间也有那么几个小国曾跳出来枪挑落月王国,想让自己站上绝对高位俾睨天下,但冷兵器战场上的血流成海尸堆成山,让血脉膨胀的他们看清了真像,稳住了那颗蠢蠢欲动的冲天心,踏踏实实的做起来了附属国。 长期雄霸天下的落月王国,走过了最初的兵强马壮民富国强,崛起的帝王心,在一代又一代的太平盛世中,在日渐幻乐的歌舞酒林中一点点的被蚕食,一点点的被丢弃,以至于落月王国传国至今,表面上看着依旧强盛,但实际上绝对霸主地位已有所动摇,虽然皇上有所警惕,却依旧没有特别重视,恰是这点不重视,让落月王国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风起云涌,黑云压城。 且说皇上听闻太子派了自己的贴身太监前往落月山庄下请帖,一时间心里有点感慨。想到落月山庄发展至今天,已经有点脱离落月城的掌控了,他的脸色阴沉至极,遂让身边的小太监宣太子来御书房见驾。怎料太子还未到来,就接到暗报称素来避世的玄门派人下山了,下山人的身份及行踪成谜。皇上紧急召集心腹大臣到议事厅议事,大家说法不一,有人表示应该秘密派人去找,有人表示该张皇榜去找,皇上听着一众大臣吵吵嚷嚷却没人能给一个中肯建议,顿时怒从中来,抓起桌上的墨盒啪的一声扔到地上,前一刻还吵吵闹闹的众位大人吓得顿时没了声儿,一个个连忙提衣跪倒在地,战战兢兢的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皇上气的脸色铁青,拍着桌子道:“朕养着你们一帮废物有何用,平时没事的时候,一个个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真到关键时刻找你们,每次都是吵吵嚷嚷没一点注意,朕这些年是不是太优待你们了!” 跪在地上的一众大臣低着头不吭声。 这在这是,外面守门的小太监战战兢兢推门进来,对皇上道:“皇上,太子在门外等候您宣召见驾。” 皇上摆摆手道:“去,宣太子上殿。” 太子进门先给皇上请安见了礼,然后看到跪在地上的众大臣对皇上道:“儿臣不知父皇在与众位大人议事,贸然前来,请父皇赎罪。” 皇上看着从容镇定的太子,心里的怒火稍稍消除了一点。他对众大臣道:“诸位爱卿请起,刚好太子来了,大家一起商量一下,关于玄门派人出山一事该如何处理。” 太子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皇上,皇上道:“刚接到密报,说从不入世的玄门,派人下山了,但是下山之人的详情及去向尚不明确。玄门的人都有特殊技能傍身,如果他们不入世还好,若入世却择了别的主,那么落月将会面临什么大家都清楚。朕刚与众位爱卿商议,该如何将玄门之人收入门下,目前尚未得到最佳方案,太子可有良策?” 太子快速的在心里打了一下小算盘,知道这会儿即便是没有良策也要有良策,否则这把火一定会烧到自己身上,至于烧成啥样就得看天意了。玄门的人历来都被世人称为活神仙,他们上知天文下晓地理,阴阳五行星纹月图无一不精,据传言,得玄门者得永生。但玄门百年来无人出世,好不容易有一人出山了,肯定会成为各国争抢的对象。思来想去,太子觉着应该祸水东引,怎么都不能让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于是他拱手道:“禀父皇,儿臣听说妙手公子能掐会算且很准确,况且玄门是在他出了蓬莱以后派人下山,说不定这之间有什么关联,待两日后宫宴时,可借机就此事问问他的意见。” 皇上沉吟道:“目前知道玄门派人出山的消息尚未传出,武林及各属国尚未知道情况,若此时公布出去,众位爱卿觉着是否妥当?” 皇上的老岳丈吴尚书拱手道:“回皇上,臣觉着太子的建议可行,可不公布具体消息,旁敲侧击的刺探一下,看看妙手公子是否能给出有效信息来。” 其他大臣纷纷附和,表示此法可行,皇上也点头同意,打发一众大臣自行散去。 待众大臣离开后,皇上问太子道:“宫宴的事儿,办的怎样了?” 太子道:“差不多都准备妥当了。不过今天儿臣去看皇奶奶,刚好她醒着,知道了要举办宫宴的事儿,她老人家表示也想参加宫宴,不过以皇奶奶目前的身体状况,怕是不能参加呢。” 皇上道:“之前张的皇榜,可有人揭了去?” 太子道:“目前尚没人揭榜。” 皇上沉吟了一下道:“你派人盯着皇榜,如果一直没有人揭榜,待到宫宴时,请妙手公子给皇太后看看。” 太子奉命离去。 远在邙山的篱落接到妙手公子的消息时,他正躺在一颗大树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对着白云浮动的天空发呆。看了信息,他笑着对站在肩膀上来送信的火鹤道:“呀,他让我下山去做官呢,你说做官好玩不,不好玩的话我就不去了,好玩的话我可以试试。” 火鹤看了看篱落,又抖了抖翅膀,从不知哪里的羽毛里又翻腾出一个小竹筒来,篱落笑着道:“吆呵,小鹤鹤,你跟着他也变得神神叨叨了,居然还知道藏信了。”他边说边打开消息,看到上面写着:“别想当官好不好玩这事儿,好玩得去不好玩也得去,如果你不去,我让明月过来找你。” 篱落看到明月二字,打了个哆嗦,拍拍火鹤的翅膀道:“走啦,老伙计,我得上路了,你也去吧,不挽留了,拜拜,好走不送。” 火鹤腾空而去。 素景梦到自己在一个黑暗的山洞里一直奔跑,后面有人在紧追着她,她跑啊跑,眼看着就要跑出山洞了,却别人从后面一把抓住了胳膊,她绝望的大喊一声:“啊……”,忽然一下子醒了过来,看着熟悉的房间和床围,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做梦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轻喊了一声:“诗画” 琴书摔先跑了进来,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她道:“小姐,您终于醒了啊,吓死奴婢了。”边说边从旁边的桌上到了一杯温水端给素景喝,素景就着琴书的手喝了半杯水,缓解了一下嘶哑的嗓子道:“我之前怎么了,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琴书放下水杯,扶着素景的胳膊道:“小姐,您之前听完夫人的话,突然吐了一口血晕过去了,是妙手公子给您号了脉,喂您吃了他的药以后抱您回了梅园。” 素景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大声道:“他抱我回来的?” 琴书道:“是呀,小姐,是妙手公子抱您回来的。” 素景拍了琴书一巴掌道:“你和诗画呢,为什么让他抱我回来,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 琴书还没来的及说什么,就见诗画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她一进门看到素景醒了,高兴的将食盒放在桌上,跑过来抱着素景流着眼泪道:“小姐,您终于醒了啊!吓死奴婢了。” 素景抬手抚抚额头道:“没事啦!没事啦!你和琴书都这样说,搞得好像我有多严重一样的。” 诗画道:“您都吐血了,还不严重呀!” 素景拍拍诗画的肩膀道:“我那是一时心情激动引起的,吐出来反而好了,没啥大事了,别担心。” 诗画说:“妙手公子说,您大约一个时辰左右会醒过来,奴婢给您准备了粥,现在吃刚好合适,您要吃一点么?” 素景笑着道:“我刚好有点饿了,现在可以吃点。”说着就要下地。 诗画急忙拦住道:“别,我的好小姐,您今天好好在床上休息一下,别下地了,奴婢给您端过来吃。” 素景摆摆手道:“不用,我上桌吃,坐在床上杵着咽不下去。” 诗画急忙将食盒里的吃食拿出来摆到了桌上,有炖的金黄的小米粥和几个小素菜。 琴书扶着素景坐到桌边坐好,边给她布菜边说道:“小姐,您之前晕了,妙手公子抱您的时候,我和诗画都拦了妙手公子,可他说您是他未婚妻,所以我们才没拦着的,而且庄主和夫人都没有拦。” 素景刚好喝了一口粥,听到未婚妻三个字,一下子呛得上气不接下气。 妙手公子走进梅园时,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素景咳的肺都要出来了,琴书在拍背,诗画在端水,主仆三人乱成一团。妙手公子快步上前,一把拉开琴书,手指快速的在素景的背上点了几下,素景终于止住了咳,她抬起头接过诗画手里的水喝了一口,缓了口气道:“琴书,你哪里学的点穴办法,这么好用,要不是你这几下,我这老命就因你这句话交代给你了。” 琴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妙手公子就接着道:“放心吧,你的老命在我手里,即便是阎王爷他也不敢找我抢人的。” 素景霍然转头,看着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妙手公子,颤抖着手指指着他道:“你……你……谁让你来我房间的。” 妙手公子抬手轻轻的压下素景哆嗦着的手指,慢条斯理的道:“没有谁呀让我来呀,我自己来的!” 素景突然长袖一挥,闪电般缠向妙手公子的脖子,妙手公子微微侧头闪过,一个回旋拉着素景的袖子将她缠住抱在怀里,笑眯眯的道:“好歹我上午给你看了病,刚想着你醒了,想过来看看你怎样了,你这没良心的,居然见了我就下杀招,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么!” 他身上淡淡的雪莲香飘进了素景鼻子,素景突然脸有点泛红,妙手公子看着她的脸道:“你发烧了?” 素景一个用力,震开了妙手公子捆着她的手臂,顺手挡开他要摸她额头的另一只手,跳出了他的怀抱站在远处警惕的看着他。 妙手公子挑挑眉,慢条斯理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如刺猬一样防着自己的素景笑了起来。 素景看着这个没皮没脸的人,无语的道:“这是我的闺房,妙手公子虽然大夫不避讳,但如今你也看了我没啥问题,是不是可以走了呀!” 妙手公子摆摆手道:“不,你错了,我是大夫,但你不是我的病人而是我未婚妻啊,况且落月国民风开放,未婚夫进未婚妻的闺房时允许的,我在你这里待会儿怎么了。” 素景大怒,从袖里甩出一根白练朝妙手公子功去,妙手公子也拿出一柄扇子对打起来,两个人从室内斗到室外,从室外斗到房顶,最后妙手公子设计抓住白练捆住素景带回屋里对她说:“别打了,你安安静静坐着,我跟你说说前因后果。” 素景怒瞪着他不说话。 妙手公子敲着桌子道:“我是慕容庄主的义子慕容璃,这是我出生时就定下来的,这事儿只有我父母和我义父义母还有少庄主知道,而你是我指腹为婚的媳妇儿,所以,我出岛后先来了落月山庄。” 素景道:“哼,无凭无据的,一切都是你空口白牙编出来的,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呀!” 妙手公子耸耸肩,两手一摊,撇着嘴挑眉道:“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了,不过你可以去问慕容夫人,大约……可能……说不定你还能拿到所谓的订婚信物。” 素景气急,跺着脚道:“你想让我去找母亲问,那你倒是把我放开呀!” 妙手公子大手一挥,帮着素景的白练飞出窗外,挂在了一个梅树上。 素景瞪了一眼妙手公子,冲出梅园找慕容夫人去了。 妙手公子笑笑跺着脚步慢慢走出了梅园。 落月城里,皇上正在御书房批奏折,值守的小太监道:“皇上,太子和六皇子来了,正在门外候着呢!” 皇上抬头看着小太监道:“六皇子?” 小太监顿时紧张的磕磕巴巴起来,他颤声道:“是……是的……” 皇上顿时觉着有点好笑,问他道:“朕有这么恐怖吗,问你一句话,就把你吓这样了,谁打发你来值守的?” 小太监吓的连忙跪倒在地,小声道:“回……回皇上,奴才是管公公打发过来的。” 皇上挥挥手道:“去,宣太子和六皇子进殿。” 太子和六皇子进殿后跪倒在地,对皇上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皇上道:“平身,坐吧!你们来找我是什么事呢?” 太子道:“父皇,儿臣和六弟前来,有两件事向您汇报,一是儿臣刚接到密报,说今年天气异常,北方的丹棱国昨天突降暴雪,牛羊牲畜和人都伤亡严重,如果安抚不好,大约那边会出现暴乱,周边四国最近几年不是很安分,但好在一直找不到机会联合起来,这次可能是个机会。” 皇上道:“嗯,这到是,依你看,该当如何?” 太子道:“依儿臣愚见,我们可派出朝臣前去安抚协助度过灾情。” 皇上道:“嗯,这个办法可行,也最是稳妥,那明天早朝的时候,大家讨论一下看看派谁去合适。那第二件事是?” 六皇子道:“父皇,儿臣刚探听到消息,据说玄门的人下了山,前往落月城来了,估计近期就能入城。” 皇上坐直了身子道:“景瑜,你这消息可靠吗?” 六皇子心里觉着有点无语,打探消息这种事儿,怎么能确定百分百准确呢,但皇上这么问,也不能说不可靠,于是他斟酌着道:“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皇上道:“好的,那你继续关注消息,一旦确定玄门的人入了落月城,务必打探清楚他先去接洽了何人,落脚在了何处!” 太子与六皇子领命退下。 第十一章 婚事与往事 素景冲出梅园,脚步一拐就踏上了去西苑的路,她心里又慌又乱又生气,心想着这个妙手公子,枉亏天下人说他论气质温文尔雅、玉树临风,论容貌面如冠玉、丰神俊朗,真不知道是哪个眼盲心瞎的人,将这样一个身带匪气的人,说得这么有天上没地下的,她恨不得将评价妙手公子的人从千万人海中扒拉出来,可劲儿的抽他俩大嘴巴子,见过误导人的,但没见过这么误导人的,害的她就这么被落月山庄的人贴上了妙手公子的牌子。 慕容夫人正在西苑准备为慕容庄主缝制冬天穿的棉袍,让乳母去库房翻了一堆料子来,想挑几样花纹大气、质地细密的出来,这边刚纠结着选啥样的料子好,就看见素景挑帘从门外走来,她连忙招招手道:“呀!素景来了,你来的刚好,赶紧帮娘看看,这些料子那个给你爹做衣服好看。” 素景原本一肚子的火气,怒气冲冲的跑到西苑来,想问慕容夫人她和妙手公子究竟是什么情况,怎料慕容夫人大刺刺的神经没发现女儿脸色不对劲,只一味拉着她给慕容庄主看做棉衣的料子。 素景看着娘亲满心欢喜的拉着自己给爹爹选缝制冬衣的料子,眼底满满的幸福和柔情,脸上布满温柔恬静的笑容。素景想着,自己名义上的娘亲实际上的姑姑,在经历了灭门惨案后,在见过了满目血色后,至今还能有这样的心境,想来“爹爹”将她护的很好,这样也罢,“娘亲”是有福气的人,既然能这么简单的生活,何苦再给她添加不必要的烦恼呢,忽然间就觉着自己要追问的事儿不是那么重要了。 素景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顺着慕容夫人的眼光望去,只见她面前的圆桌上,放着四五匹不同色的上等织锦,素景指了指那匹深蓝色带着祥云图案的料子道:“娘亲,这个给爹爹做衣服,想来他穿着会很儒雅帅气的。” 慕容夫人拍拍手道:“呀,咱俩想到一起去了,那就用这匹吧!” 顾妈妈从旁插话道:“大小姐眼光真好,这天蚕丝锦今年因为受灾出产量很少,咱山庄统共就得到了两匹,其他的都送进皇宫了。 夫人正在纠结着是给两位少爷做衣服好呢,还是给老爷做衣服好呢,这不,大小姐一句话就解决了夫人的难题。” 素景笑着道:“顾妈妈,娘亲是和您逗乐子呢,大哥和二哥穿这个颜色太老成了,他们压不住的。” 慕容夫人拿着帕子捂着嘴笑着道:“我才不管他们压得住压不住呢,我做了他们就要穿,不穿打断他们的腿。” 素景也捂着嘴笑了,她对顾妈妈道:“顾妈妈,您听到了吗?是我解救了两位哥哥,改天您得给他们说说,我怎么滴也要收点好处费啥的。” 慕容夫人笑着用手指戳了戳素景的额头道:“小丫头,感情你连娘亲都算计进去了。” 两人正聊着,慕容庄主从外面走了进来。才一进门,就看到夫人和大女儿笑作一团。他哈哈大笑着道:“你们在说啥呢,这么开心。” 慕容夫人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被素景快嘴打断了,只听素景娇笑着道:“爹爹,娘亲好偏心您啊,得了两匹好料子,舍不得给大哥二哥做衣服,拿我做幌子,让我指了给您做衣服穿。” 慕容夫人听了女儿的话,白皙的脖子和脸色慢慢布上一层浅红,远看如桃色般醉人,她佯嗔着拍了素景一巴掌道:“臭丫头,没大没小的,连你娘都打趣。”说完,笑着对慕容庄主道:“老爷忙完了?怎么这会回来了?” 慕容庄主饶是一把年纪了,可每每看到自己的夫人粉面含春地娇笑,他都会脸红心跳手发抖。就在他看着慕容夫人发呆的空档,素景跑到他面前挥舞着小手道:“爹爹,娘亲问您话呢,您怎么不说话呢?” 慕容庄主老脸一红,抬手握拳挡在嘴边咳嗽了一声道:“刚看你和你娘聊得那么欢快,不忍心打扰你们。话说你也快及笄了,到时候就能嫁人了,以后陪你娘的日子越来越少了,我这是体恤你娘俩,不打扰你们说贴心话的幸福时光。” 慕容夫人一看慕容庄主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她笑着嘀咕道:“夫君越来越没脸没皮了,还冠冕堂皇的哄孩子。” 素景一时晃神没听清慕容夫人说了什么,于是扭头问慕容夫人:“娘,您说啥?” 慕容庄主一进门就把大半注意力放在了慕容夫人身上,所以她的嘀咕被他一字不落的听了个一清二楚,于是他对素景道:“你娘说,我对你俩真好。” 素景笑着拉着慕容庄主的胳膊道:“那是的,爹爹最疼素景了。” 慕容夫人看着在她面前秀父女情深的爷俩,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慕容庄主抬手摸摸素景的发髻道:“你身体好点了没,还不到晚膳时间,你这时怎么到西苑来了。” 素景嘟着嘴唇道:“我是来问娘亲点事儿。” 慕容夫人道:“呀,素景找娘问啥事儿,为什么刚进门没说呢?” 素景撇撇嘴,心里嘀咕着我倒是想问呢,一进门就被您拉着给爹爹选衣料了,哪有机会让我问啊!可她面上还是笑嘻嘻的道:“女儿刚没来的及问嘛,天大的事儿,在娘这里都没有给爹爹选衣料重要呢!” 慕容夫人俏脸一红,瞪了素景一脸道:“快说吧,啥事儿,你这皮猴子,就知道打趣你娘我。” 素景拉着慕容庄主入了坐,贴心的给他和夫人一人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坐到慕容夫人身边道:“娘,我刚醒来时,听琴书说我上午晕倒后,是妙手公子抱我去梅园的,但是您和爹爹都没拦着他,而且妙手公子说我是他未婚妻,我想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慕容夫人闻言和慕容庄主对视一眼,心里想着该怎么告诉素景当年的事情呢!妙手公子的身份现在还不合适太多的人知道,但妙手公子自己先承认了素景是他媳妇儿,这后面的洞该怎么补,怎么补才能不但不漏而且还算得上圆满呢! 话说这慕容夫人以前是丞相府的大小姐,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学的是琴棋书画和女红,虽然也学了一点掌家的后宅权谋之术,但因她和慕容庄主是青梅竹马又情投意合,在她嫁入落月山庄之前公婆早已亡故,所以入了落月山庄这些年,这山庄就她一个女主人,没人跟她斗智斗勇,以至于她学的那点后宅权谋之术全交给了当时的教养嬷嬷。况且这些年,因为家族事件她受到牵连,为避免意外事故发生,她被慕容庄主保护的密不透风,使得她虽为人妻、为人母但心性单纯,脑子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让她现在接了妙手公子丢的这个烫手山芋,一时间有点难为她。 慕容庄主看着自己的夫人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就知道这个梗要自己扛着了,于是他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挥手让下人们离开后,清了清嗓子道:“素景,很抱歉,这些年为了保护你长大,一直瞒着没有告诉你身世,现在,既然璃亲自承认了这门亲事,我就必须告诉你实情,下面说的这些事,是涉及咱们所有人生死的大事,所以你务必要保守秘密,不到真相大白天下的时候,不得泄露任何信息。” 素景看着爹爹严肃的表情,心知她家被灭门一事不简单,虽然这些年表面上她是养在深闺的懵懂少女,但实际上的她是踏着血腥成长起来的地狱罗刹。虽然当年被灭门是她只有四岁,但她亲眼目睹了亲人遇害,要不是娘亲将她塞到衣柜后面的小小暗格里,估计她也遭了毒手。 犹记得那晚她闹着要和娘亲爹爹一起睡,娘亲一直宠她,瞒着爹爹答应了她,半夜听到脚步声以为是爹爹忙完事务回来休息了,想把自己送到隔壁偏房休息,怎知出门看到外面人影晃动,前院似有打斗声传来,她急忙摇醒自己,捂着自己的嘴道:“素景,你别哭别闹别说话,听娘给你说,现在外面有坏人来了,娘将你藏在衣柜后面的暗格里,你别出声乖乖的呆着,瞌睡了就在里面睡觉,但别出来,如果天亮的时候,娘还不打开暗格找你,你就从里面打开暗格悄悄出来,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你的,记住娘的话了吗?” 小小的素景,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但看着娘亲以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嘱咐自己,她使劲儿的点头。娘亲亲了亲她的脸,捂着她的嘴把她塞进了小小的暗格里。她在暗格里等啊等,等到她困了、睡着了、饿醒了,还没等到娘亲来抱她出去。后来她实在饿的受不了了,悄悄推开暗格向外看,发现天大亮了,于是她爬出暗格,跑出门去找吃的,却发现院子里全是横七竖八的奴仆,娘亲睁着大眼睛躺在院子中央,爹爹躺在娘亲不远处,伸出手似乎想够到娘亲。素景被吓晕了过去,再醒来,人已经在落月山庄,谁都不记得了。 慕容庄主对素景说:“当年我接到了暗报说丞相府发出了紫烟令,那是我留给你父亲的信号弹,若非性命攸关的大事,他是不会放出紫烟令的。得知消息我立马带人赶往丞相府,等我赶到时已经晚了,全府无一活口。我搜遍了整个府邸,都没找到任何杀手留下的痕迹,府里的人都对上了号,唯独不见了小小的你,我四处探查均没找到,后来不死心又去你爹娘的院子里找,发现你倒在你爹娘的身边,我派人找了假尸代替了你,将你带回了落月山庄,对外宣称是落月山庄的大小姐,因刚出身时身有暗疾,因此送去蓬莱仙岛治病了,现在病快好了特意带回家休养,刚好你因受刺激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圆了这一说。” 说到这里,慕容庄主看了素景一眼道:“这些年,我也不知道你记忆是否有恢复,恢复了几分,但我和你娘觉着,你是丞相府这一代唯一幸存的孩子,不管你是否记得以前的事,我们都不想让你涉险,我们只想好好的看着你长大,嫁人,相夫教子,一辈子平安幸福。” 素景点点头道:“爹爹,您还记得我5岁那年,偷偷溜出山庄去玩,你们找了两天两夜才在紫藤山下发现了我,带回来后我大病一场会说话了的事儿吗?” 慕容庄主道:“记得的,那年你为什么会跑出去呢,后来找你回来,你倒是会说话了,但却怎么都不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 素景道:“当时被灭府时,我因惊吓晕厥失忆失语了。我娘临死之前告诉我如果她不来找我,天亮后会有人来找我,天亮后我看到我爹娘的尸体后晕了过去,被您带回了落月山庄。我5岁那年,某天一位仙风道骨的老爷爷找到我,说让我跟他走,他会让我说话的。我看他不像是坏人,就跟着他走了,他带我去一个孤岛帮我治好了病,然后又带我,把我扔到了紫藤山下,后来的事儿你们都知道了。” 慕容庄主问道:“那你知道孤岛的位置和老爷爷的名字吗?” 素景道:“他点了我的睡穴带我去的,等我醒来已经在岛上了,而且他跟我说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他,就说我是贪玩悄悄溜出山庄去玩了两天。” 慕容庄主点点头道:“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们不能一叶障目,既然老人家这么说,也许有不能为人知的地方,说不定你看到的也不是他的真容呢!反正我们知道他没有坏心就好。” 素景道:“就是那次回来以后,我就想了所有的事儿,也知道您和娘亲是我的姑姑和姑父。但是我始终不知道我和妙手公子是怎么有的婚约。” 慕容庄主道:“璃的身份比较特殊,现在还不能公开,我只告诉你,他爹娘和你爹娘关系很好,他爹爹是你爷爷很赞赏的人,当年两家也多有来往,你娘、他娘和你姑姑三人是手帕交,你爹、他爹和我是结义兄弟,后他家蒙难只留下了他和一个小弟弟,他和你一样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背负着很沉重的东西。你家的灭门之案因无任何证据,成了悬案,10年了,已经渐渐淡出了世人的记忆。他家的事儿,却是没人敢提没人敢查,成了冤案,10年了,已经差不多快被时间掩埋掉了。” 素景问道:“如果他家和我家是世交的话,按理来说,我应该是认识他也记得他的,可我记忆里没有妙手公子这个人啊!” 慕容庄主道:“那你现在能记得哪些事儿呢?” 素景道:“能记得我爹娘的尸体和满院子的鲜血,记得我家的位置,还有到了山庄以后的所有事。” 慕容庄主想了想道:“那就是了,看来你忘记了之前的所有事,而在你家灭门的那个时间,他也离开了落月城,你再没见过他了,不记得他是对的。” 素景道:“既然我们是指腹为婚的,那么可有信物呢?” 慕容夫人道:“有的,当时她娘和你娘说,虽然指腹为婚了,但也要看你们以后的意愿了,如果彼此喜欢就成其好事,如果不喜欢那么就算了。后来有一天,大约他娘猜测到了什么,将信物托付给了我,还有一封信,说将来有一天如果你和璃愿意接受这一桩亲是的话,就把信物和信给你们。” 慕容庄主无语的看着夫人道:“怎么我不知道你拿着他们的定亲信物呢?” 慕容夫人瞪着大眼睛道:“这和你有啥关系,为啥要你知道呢?” 慕容庄主无奈的扶着额头道:“这怎么和我没关系了,我女儿和人订了亲,你收了定亲信物,我却不知道,你觉着如果别人问起来,咱俩说岔了,正常吗?” 慕容夫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也对啊!我忘记了!” 素景笑着摇摇头,对慕容夫妇道:“爹爹,娘亲,定亲信物和信,暂时先放在你们这里,我和妙手公子不熟悉,也不知道以后的路会怎样,先放在娘亲这里,比我拿着稳妥。” 慕容夫妇点点头。 第十二章 宫宴前夕 太子向皇上汇报完公事,和六皇子退出御书房后,想着近日因事务繁忙,未能得空向皇后请安,今日时间尚早,可以去华清宫一趟,遂对六皇子道:“本宫想去看看母后,六弟可愿与本宫一同前往?” 六皇子微笑着点点头。 落月王国目前共有皇子公主10位,其中太子、六皇子与长公主为皇后所出,二皇子与三公主为贵妃所出,三皇子与二公主为淑妃所出,四皇子、五皇子与七皇子分别为德妃、贤妃与怜嫔所出,在一众皇子公主中,年纪最长的太子23岁,年纪最小的三公主13岁。 近些年皇上虽有选秀,但未曾见新人诞下子嗣,而皇上似乎对再填麟儿也不予期待,他大多时间还是宿在贵妃处。皇太后曾私底下劝诫皇上后宫一定要雨露均沾,虽然后宫不得参政,但后宫的明争暗斗往往会影响前朝的风向,然每次皇上都会搪塞道:“母后,儿臣明白,您为儿臣劳累了一辈子,现在儿臣大权在握、政权稳固、国泰民安,您就好好享享清福吧!别再操心臣的事了,如果到现在还要您为儿臣操持日常,就是儿臣的不孝了。” 皇太后看皇上不大愿意听自己絮叨后宫的事儿,慢慢的也就不再提了。没有皇太后的规劝,皇上便时长宿在贵妃的玉阳宫,于是后宫渐渐形成了贵妃与皇后并驾齐驱的局面,因贵妃受宠,二皇子也水涨船高,一路飘红。太子看到二皇子因贵妃受宠而颇受父皇钟爱,那些可能出成绩的事务,父皇会直接指派给二皇子,而自己这个准继承人,竟然隐隐有被取代的迹象,心里的不甘和委屈像发酵的酒一样越来越醇厚,醇厚到他有点压不住自己的心思了,一门心思的想要拥有自己的功绩,想要成立自己的势力,想要翻了这泼天的富贵,踏上那登天的云梯俾睨天下。 在去华清宫的路上,太子问六皇子道:“六弟,刚才父皇说要派人前往丹棱国协助丹棱皇救灾,你觉着谁去比较恰当,心里可有合适的人选。” 六皇子偏头想了想道:“臣弟愚钝,尚无合适人选,皇兄觉着呢?” 太子打量了六皇子一眼,摇摇头道:“尚且不确定,待会见到母后,征求一下母后的意见吧!” 六皇子点点头道:“也是,母后的意见最中肯,这些年,母后给皇兄的建议,一个钉一个铆,没有一个是无效的。” 太子侧头看了一眼六皇子,没再说话。 皇后正在华清宫与掌宫宫女如玉商量宫宴的事儿。虽然皇上委任太子筹办宫宴,但因太子尚未娶妻,招待女眷的事儿自然落到了皇后肩上。两人刚说到宫宴吃食和酒水的事儿,就听见殿外值守的小太监拖着长长的尾音道:“太子殿下、瑜王殿下到……” 皇后与如玉闻声向门口望去,只见太子与六皇子已经前后脚走了主殿。 如玉赶紧起身给太子和六皇子见礼,然后笑着道:“刚才皇后娘娘还跟奴婢念叨着,好久没见两位殿下了呢,这不,刚说完两位殿下就进了华清宫,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太子与六皇子笑着向如玉道:“如玉姑姑好!”,然后两人快步来到皇后面前,撩起衣摆跪拜道:“儿臣拜见母后,母后金安!” 皇后惊喜的道:“呀,景远和景瑜来了呀,快快请起,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们兄弟俩了,难得你们一起来看母后” 太子刚毅俊秀的脸上微微泛起点红色,轻笑着道:“近日公务繁忙,父皇难得委儿臣以重任,儿臣想尽力做得完善周全,所以没挪出时间来看望母后,还请母后见谅。” 六皇子笑嘻嘻的跑过去抱着皇后的胳膊道:“母后,儿臣好久没吃到母后做的金玉鸡了,可惦记了,这不掐着用膳的点,来您这里蹭吃蹭喝嘛!” 皇后笑着拍了拍六皇子抱着自己胳膊的手道:“就你嘴甜,瑜王府的厨子连你父皇都说比宫里的好,你还惦记母后做的那点吃食啊!” 六皇子一脸傲娇的道:“哼,再好的御厨也没有母后的手艺好,儿臣府里的那些个小厨子,给母后打下手都不够格,怎么能跟母后的手艺相提并论呢!你说是不是,太子皇兄?” 太子眼角微抽,心想着六弟为了让母后做好吃的,竟然连自己都拉下水了,于是他点点头,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道:“嗯,本宫借六弟的光,看来今晚能吃到母后做的金玉鸡了。” 皇后笑着对太子道:“老六就是个皮猴子,见着天儿哄我开心,你公务繁忙,难得晚膳时间来华清宫,今晚母后亲手下厨,给你们开小灶。”说完,带着如玉去了小厨房。 一个时辰以后,皇后带着华清宫的一众婢女、太监端着各种吃食、酒水走了进来,太子笑着对六皇子道:“六弟,也就你敢劳烦母后大晚上的下厨给你开小灶了。” 六皇子望着金灿灿亮晶晶香气扑鼻的金玉鸡道:“改天我也跟大厨学学手艺,学会了给母后做好吃的。” 皇后笑着道:“呀,景瑜要为母后下厨呀,且不说你做的好不好吃,就你这心思都让母后觉着今晚这晚膳没白做。” 太子哈哈大笑着道:“母后,我改日也去找大厨学学手艺,给您做些好吃的,要不您觉着我吃白食了。” 皇后笑着道:“你有这心思就行了,还有大事要干,哪能花时间学厨艺呢!” 六皇子眼底闪过一道阴霾,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起又松开,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笑着和皇后聊天。 晚膳结束后,皇后问太子宫宴筹办的怎样了,太子表示已经安排妥当。太子本来想问问皇后,如果派人去丹棱国赈灾,应该选谁,但有想着后宫不得干政,犹豫了一下没有问出口。倒是六皇子,在聊天的时候,笑嘻嘻的对皇后说:“母后,您这宫里的花开的真艳,都可以办个赏花宴了,咱落月国就这点好,一年四季分明且春秋短暂,每每刚看到柳枝泛绿就呼啦啦各色鲜花都盛开了,漫长的夏季虽然会有暴雨洪灾,但四溢的花香还是让人心情很愉悦的。今年这个夏天居然天公作美,就这么在悄无声息的过去了,没有发生任何洪涝灾害。这进入秋天后,就得赶紧准备冬衣了,儿臣想着今年母后会不会给儿臣做银丝狐裘呢?” 皇后笑着道:“这才过了仲商进入季秋,你就想要狐裘了,虽然咱落月王国的秋季很短暂,但也不至于现在就要准备冬衣吧!” 六皇子双手撑着下巴道:“那谁知道呢,就这个季节,前两天丹棱国还突降暴雪冻死了不少牲畜百姓呢!说不定赶明儿咱落月王国也会天降大雪的。” 皇后闻言大吃一惊,急忙问太子道:“景远,丹棱国雪灾你父皇知道了吗?” 太子点点头道:“父皇知道乐,儿臣来华清宫之前,在御书房禀告了父皇丹棱国的情况,父皇意在派人前往丹棱国协助丹棱皇赈灾,但尚无合适的任选。” 皇后沉吟了一下道:“赈灾这事儿,做好了是个大功,做不好就会引起大祸,你有合适的任选吗?” 太子皱眉道:“儿臣想让六弟去。” 六皇子闻言一脸震惊的看向太子。 皇后看看六皇子,又看看太子道:“景瑜,你的意见呢?” 六皇子低头沉思了一下道:“儿臣怕是挑不起这个重担。” 太子看着六皇子道:“六弟,你我一母同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次赈灾,必须派出一个能代表落月国的人去。按理来说我最合适,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宫宴在即,玄门出世,我无法外出,那第二个人选就是你了,你是落月王国的嫡次子,是落月王国皇上亲封的瑜王,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六皇子低声道:“一定要我去吗?” 皇后插话道:“景瑜,你哥哥是太子,他未来需要得力的辅佐大臣,你已经成年了,该慢慢接触政务培养处事能力了,这样才能协助他走的更高更远,只有他站到最高处,才能保证我们大家平安。如果有一天不是他而是别人登上了高位,那么咱们都将……” 六皇子点点头没说话。最终,在皇后与太子的劝慰告诫下,六皇子终于答应了前往丹棱国赈灾。 慕容浅川在书房处理落月山庄的事务。 一只纯白色雪鸽落到了书案上,小小的雪鸽站在不远处侧头打量着他,时不时的低头啄一下自己腿上绑着的小竹筒,啄完了又歪着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坐在桌前的人,慕容浅川微笑着道:“小乖,你来送信了啊!” 小雪鸽看到慕容浅川跟它说话,顿时昂首挺胸的向他走去,走近了跳上他伸开的手掌,然后单腿站立,半抬着绑竹筒的腿让慕容浅川取消息出来。 慕容浅川拿出纸条,摸摸它的小翅膀,轻声说:“可以了,真乖,你去吃东西吧!如果要送信,我待会叫你。” 小雪鸽忽闪着翅膀迅速飞出窗户消失不见了。 慕容浅川关了窗户,坐在桌前打开消息,看完用功将消息化为粉末,扔进窗边的一盆玉兰花里,然后回到桌边坐下又站起来,想要出门去,走了两步又退回来,然后坐到书案后皱着眉头想事儿,想了半天起身向璃园走去。 袁琉看到慕容浅川走进璃园,笑嘻嘻的跑过来道:“呀,哪里的富贵风将少庄主吹到璃园来了呀?” 慕容浅川笑着走过去摸摸他的小脑袋道:“小袁琉,哥哥我和你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来一回璃园,你至于这么消遣我么?” 袁琉搓着双手,笑眯眯的道:“没有,没有,小的消遣谁都不敢消遣少庄主,话说您前来璃园有何贵干呢?莫不是又想和我家公子心有灵犀了?” 慕容浅川脚步一顿,剑眉微皱,看着袁琉道:“谁说我和你家公子心有灵犀了?” 袁琉退后两步,一脸警惕地看着他反问道:“这不是您跟我家公子在春风楼吃饭的时候说的么?” 慕容浅川抬手抚额,苦笑着道:“小袁琉,忘了这句话,免得咱俩都被你家公子收拾,你是不知道,你家公子要想收拾人,一定会让这个人灭的连渣都不剩的,我还没活够,不想英年早逝,万一不小心被人弄得魂飞魄散,连个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袁琉看到挑帘站在门口听他俩说话的妙手公子,对慕容浅川各种使眼色摆动作做暗示,但慕容浅川愣是没看明白。他看着站在不远处一会儿对自己抽眼一会儿对自己歪嘴的袁琉,不明所以的道:“小袁琉,你抽风了还是咋了,这嘴巴不是嘴巴,眼睛不是眼睛的,有点不正常啊!” 袁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身后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想起:“嗯,他抽风了,你风抽了。” 慕容浅川霍然回首,就看到妙手公子身着月白色天蚕锦袍,腰束倩碧色玉带,上面挂着一个半太极形通体透亮的碧玉,远远看去似有云雾罩在玉上,看不清楚玉面,足蹬墨色金线描边锦靴,墨色的长发分出一半在发顶扎了一个小发髻,其余部分如瀑布般散落在背上,面如冠玉、鼻如悬胆、眼如炫星,手持玉扇立在门口,硬是将英俊帅气与温润如玉完美的糅合在了一起,一时间让人觉着此人只应天上有,慕容浅川看呆了。 妙手公子站在门口,看到与袁琉逗乐子的慕容浅川,在扭头看到自己之后,突然发起呆来,有种被一口老血憋死的感觉。忍不住轻舞玉扇,一股劲风挥出,慕容浅川猛然回神,纵身后翻躲过一记袭击,笑着道:“妙手公子,咱有话好说,千万别动手,小的上门拜访,是有要事相商。” 妙手公子一脸我不相信你的表情看着他,慕容浅川默默的摸了下鼻子道:“确是要事,事关你的终身幸福。” 妙手公子握着扇子的手微颤,他在心里衡量着,以如今的情况来看,事关自己幸福的除了家仇就是袁琉了,可袁琉好好的跟自己在一起,转念又想起了一抹紫,于是他像唤小狗一样,冲慕容浅川勾勾手指道:“来,来,来,咱俩进屋好好的聊聊理想和人生,袁琉在门外守着,如果守不好我就和你谈谈人生和理想。” 袁琉给了慕容浅川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拍着手对妙手公子点头哈腰道:“公子放心,我保证连一只苍蝇都不放进门。” 妙手公子晃着手指引着慕容浅川进了屋。 半响,慕容浅川笑嘻嘻的走了出来,摸了摸站在门口的袁琉道:“小袁琉,你咋跟小哈巴狗一样这么听话呢,让你守门你就守门了,也不进来给哥哥倒杯茶,渴死哥哥我了。” 袁琉一巴掌挥开慕容浅川的手吼道:“你才是哈巴狗呢,你全家都是哈巴狗。” 慕容浅川还没来的及说话,就看到一阵风从眼前刮过,然后听到一个彪悍的声音在身后想起:“小鬼,你说谁全家是哈巴狗了?” 慕容浅川一脸惊悚的回头,看到自家小妹踮着脚拧着袁琉的耳朵在问话。他忍不住捂了捂脸,大声道:“浅浅,快松手,不得无礼。” 浅浅一脸不服气的松开了袁琉的耳朵,咬牙切齿的道:“小鬼,再让我听见你骂人,我就撕烂你的嘴巴。” 袁琉红着脸捂着耳朵低声道:“哼,都是少庄主带的,要不是他说我是哈巴狗,我也不会这么说的。” 妙手公子掀开门帘走了出来,拍了袁琉头顶一巴掌道:“看看,踢到铁板了吧!”,然后拱手对浅浅道:“二小姐息怒,袁琉无状了,请见谅,他以后不敢乱说话了。” 浅浅看到妙手公子出来,一脸崇拜的道:“呀,师父,您终于肯见我了,不躲我了呀!” 慕容浅川用眼神询问袁琉,这是怎么一回事,袁琉捂着还有点红的耳朵用嘴型告诉他:“拜师学医” 慕容浅川一想起自家妹妹前不久听闻妙手公子即将从蓬莱归来,成天念叨着要跟妙手公子学医,顿时觉着这里没他什么事儿了,果断转身离开。 袁琉看见慕容浅川撤人了,他也麻溜儿的脚底抹油找明月去了。 妙手公子看到浅川和袁琉果断转身离开了,在看看浅浅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一脸的希冀,顿时觉着有些头大。他手扶额头道:“学医这事儿吧,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好的,我先找些我的手札给你,等你看熟看透了这些手札,我再教你具体操作吧!这样可好?” 浅浅拍这手嬉笑着道:“谢谢师父哇!” 妙手公子正准备进屋去拿手札给浅浅,结果听到她叫他师父,脚步一顿差点栽倒在地,他一脸生无可恋的回头对她说:“浅浅,你叫我师父,我会被天打雷劈的。你还是叫我璃哥哥吧!我本名叫慕容璃,你父母是我的义父义母。” 浅浅顿时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呆在了原地。 妙手公子拿出手札,塞到浅浅手里,对她道:“去看吧!璃哥哥处理事情去了,至于咱俩的关系,有不知道的去问你哥哥姐姐或者是义父义母都可以。” 浅浅抱着手札蹦蹦跳跳出了璃园。 第十三章 景璃认亲事 妙手公子打发走了浅浅,站在窗前望着满园的翠竹发呆,袁琉在西厢房看到了,打了个响指对着他吹了声口哨,妙手公子原本放空的目光瞬间跟利剑一样刷地向袁琉看去,袁琉继续吹着口哨扭头看向别处。妙手公子看到袁琉心虚的模样嘴角泛起点点笑意,朝他轻喊了声:“过来!”然后转身走向书案。 妙手公子刚坐到书案后的椅子上,就看到袁琉蹦蹦跳跳的门外跑了进来,他笑嘻嘻问道:“公子,你找我来所谓何事?” 妙手公子道:“今日可有收到消息?” 袁琉果断的答道:“没有。” 妙手公子挑挑眉道:“你确定?” 袁琉迟疑了一下道:“我没收到消息,明月哥哥就不知道了。” 妙手公子道:“明月人呢?” 袁琉道:“他刚有事出去了,但没说是啥事儿。” 妙手公子点点头起身出了门。袁琉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问道:“公子,你去哪里?” 妙手公子没回头,背对着袁琉挥挥手道:“我自己走走,你不用跟着了。” 袁琉脚步一顿,对着妙手公子的背影撇撇嘴,低声嘀咕道:“不跟就不跟,我还不稀罕呢,哼!”然后转身回了西厢房。 妙手公子这一走不小心就走到了梅园。 素景刚接到醉春风送来的消息说皇太后病情严重,已几度陷入昏迷。素景揉着有点发胀的额头想着,按理来说,皇太后每天应该只是在固定的时间头疾发作,但不至于昏迷,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呢? 她对着窗外喊了声:“景一” 景一从窗外跳进来,拱手行礼道:“小姐,请吩咐。” 素景一边用纤长白皙的手指揉着额头,一边叹了口气道:“听说皇太后的病情变严重了,你去联系一下神医,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总觉着哪里不大对劲。” 景一领命离去。素景刚打发了景一,一抬头就看到妙手公子低着头慢悠悠的进了梅园,她心里一惊,想着这个不靠谱的家伙突然来自己院子干嘛。 妙手公子边走边想着慕容浅川告诉自己的消息,一时没发现自己走到了哪里,突然觉着有锐利的目光在打量自己,他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居然站在梅园的院子里,素景闺房的窗户开着,她正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他哑然失笑。 素景喊道:“景二,滚出来。” 景二不知道从哪里闪身出来,抱拳道:“小姐,请吩咐。” 素景指着妙手公子对景二道:“你们都干什么吃的了,为什么不拦着他,让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了梅园大门。” 景二单膝跪地,伸手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道:“小姐,庄主特意交代属下,妙手公子进梅园时不用拦着,所以……” 素景冷冷的看了景二一眼道:“这事儿景一知道吗?” 景二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景一知道吧,景一会被自己拖下水,回来景一肯定会收拾自己;说景一不知道吧,这是他作为暗卫首领的失职,一样会受到小姐的惩罚。于是他咬着牙道:“知道。” 素景顿了半响道:“你们真是好样的,忘记谁是主子了吧!全都滚回去找庄主去,你们这样的暗卫我要不起。” 景二麻溜的道:“小姐,属下错了,以后我们兄弟唯小姐的令是从,请小姐责罚并原谅我们这一次。” 素景踢了他一脚道:“滚下去,待会景一回来,一起去老地方修炼。” 景二应了一声苦着脸退了下去。 素景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妙手公子道:“劳妙手公子大驾亲临梅园,请问有何贵干?” 妙手公子抬手摸了一下下巴,望天长叹一声道:“话说我也没怎么招惹你啊!为什么你每次见我都跟刺猬一样呢!” 素景翻了个白眼,轻哼了一声道:“你见过这么人性化的刺猬吗?” 妙手公子轻笑着道:“讲真的,原本没见过,但现在见了。” 素景发现自己不小心挖了个坑埋了自己,气的跺跺脚,转身进了屋里。素景刚进门坐到客桌旁,就看到妙手公子笑眯眯的跟进来也坐在了旁边,琴书、诗画、诗情、画意四人则一脸好奇的躲在门口观望。素景无奈的叹口气道:“说吧,你来梅园有何贵干!” 妙手公子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到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道:“嗯,真好喝,这是上好的邙山墨茶,据说这种茶千金难求,只供地狱门门主享用,话说落月山庄哪里来的这种茶?” 素景惊呼着想要抢过他手里的杯子,妙手公子挑挑眉道:“喝你一杯茶,你至于这样咋咋呼呼的抢夺吗?” 素景气的有点结巴了,涨红着一张俏脸道:“你……你……你看看,这是……这是一杯茶的问题吗?” 妙手公子一脸不明所以的道:“不是一杯茶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我进门也就喝了你这杯茶呀!你还想赖我啥?” 素景死死的盯着杯子不说话。 琴书躲在门口对妙手公子道:“公子,您喝茶的那是小姐最钟爱的杯子。” 妙手公子目光转向手里的杯子,原来是一个天青色釉瓷杯,上面是一朵栩栩如生的梅树,繁茂的树枝上花开的正艳,树下放着一张软塌,软塌上一位身着紫衣的绝色少女坐着看书。妙手公子恍然大悟道:“呀,原来我不小心用了你的专属杯子呀!改天陪你一个!”然后低头继续看着杯子问道:“你这是定制的啊,上面的人是你吧!” 素景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抬头看着屋顶道:“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妙手公子摸着鼻子道:“你看你快要及笄了,我也快要及冠,等你及笄我及冠,那么我们就可以大婚了,我这不是想赶在大婚之前多了解了解你么!” 素景红着脸道:“谁说我要和你大婚呀?” 妙手公子道:“呀!你还没出生咱就定下的亲事,我们不过是10年未见,你着意思是现在要悔婚么?” 素景伸手捂了捂脸,扭头不看妙手公子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她觉着多看一眼心跳就会加快一分。 妙手公子看着素景的反应,心里偷偷乐了一下。想着自己十多年前订下的媳妇儿,好不容易养大了,哪里允许那些小人王八蛋半道打劫了去,不管怎样,都得先顺毛摸乖哄好了领进他家祠堂,上了他家族谱冠上他家姓呢!于是假装伤心的道:“我好不容易把你养到四岁,后来家逢变故,没来的及带上你就被逼躲去了蓬莱,一出岛我就来找你了,可你现在居然不认我了……” 素景看着他虽然脸上笑嘻嘻的在假装委屈,但眼底确实有深重的凄色。想着,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今还没查到准确信息,而自己对小时候的事儿,一点都不记得了,顿时觉着眼前如蒙大雾一般迷离,很多事好像都牵扯很大。于是素景试探着对妙手公子道:“我不记得你,无论过去如何,但至少我们现在不熟,在你来落月山庄以前我对你是完全陌生的,既然我爹娘说我们是有婚约的,而你也愿意认这门亲事,那我们可以具体协商一下,如果谈的妥那么我们就认了这门亲,如果谈不妥,那么我们就否了这门亲,反正我听我现在的娘亲也就是我姑姑说,我娘当初虽然同意指腹为婚,但也说过主要看我们俩的意思,如果我们不愿意的话,这门亲事还是不作数的。” 妙手公子两手一摊,点点头道:“嗯,我听你的,你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素景笑着伸手敲着桌子道:“好,一是如果我们要在一起,那么你今生只能娶我一个人,不得纳妾收通房,我懒得与一群女人抢男人,也不想与人分享自己的夫君;二是我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相互不得干涉,如有必要可以合作,但双方都不得拉拢对方的人;三是我们之间相互信任永不怀疑,如有问题先相互沟通了解,不通过第三者提供的消息随意揣测对方心思。别的还没想到,想到了随时加” 妙手公子看着眼前娇俏的女子一本正经的跟自己协商要怎么在一起,在一起后做什么,这说明她打心底里还是承认这门亲事的,想着这以后大约就是自己的妻了,这是父母都满意自己也期待的妻,自家庭变故以后冰封的心底,渐渐泛起丝丝缕缕的温暖。他笑着道:“好,这些全部答应你。那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素景侧头看他一眼,听他答应的这么爽快,不由的追问:“你确定不再考虑考虑?” 妙手公子又给自己到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道:“不考虑了,你还有想问的吗?” 素景竖了一根指头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妙手公子轻笑着道:“啥?” 素景略有迟疑的问道:“你的身份……” 妙手公子伸手握住素景伸出的手指,将她那根指头慢慢摁回去,让她的手呈拳状握着,然后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道:“我的身份,确实不单纯,但是无论有多少重身份,我总归是我,在你面前我只是我,至于别的,你慢慢发现吧,一次性都告诉你了,生活就没有惊喜了。” 素景看着他眼底的认真和温柔,有那么一瞬间,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如被羽毛轻轻扫过一般开始发痒发慌,心脏开始咚咚咚直跳,脸上慢慢布上了一层红晕。她使劲抽出自己的手,假装若无其事的抚了一下头发,然后硬邦邦的道:“既然这样,那就成交。” 妙手公子苦笑着摇摇头,伸手敲敲桌子道:“成交?你将咱俩的亲事看成交易了啊!” 素景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结结巴巴的道:“也……也……也不是,我是说……我是说……我……”看着妙手公子面带苦涩,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妙手公子坚持的问道:“那你认这门亲事吗?如果不认,我不勉强你,但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 素景嗫嚅着道:“我……我……我认。” 妙手公子站起来,伸手摸摸她的发顶道:“乖素景,既然承认了,那咱俩去找娘亲拿点东西。” 素景问道:“拿啥呀?” 妙手公子走过来,抓住她的手,拉着她出了梅园,边走边道:“拿到了不就知道了。” 慕容夫人正在和顾妈妈给几个孩子准备宫宴上穿的衣服、佩饰,就听到下人报妙手公子和大小姐到西苑来了。她抬头向外望去,只见妙手公子牵着素景的手,大步流星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妙手公子走的有点着急,素景跟着夫人脚步迈的很急。慕容夫人笑着道:“璃,你拉着素景这样着急忙慌的来西苑可是有什么事?” 妙手公子和素景进屋止步给慕容夫人见了礼,然后妙手公子对慕容夫人道:“义母,璃有事来找您和义父,不知是否方便?” 慕容夫人对妙手公子和素景道:“你们俩坐吧!坐下慢慢说。顾妈妈派人去找老爷过来,再给孩子们来点茶点。” 顾妈妈知道大约是重要的事,下人们不方便在场,于是笑着道:“好的,夫人,我先派人去找老爷,再去招呼人准备茶点。”说完带着一众奴婢退了下去。 慕容夫人笑着对妙手公子道:“你义父在北苑处理武林盟的事务,大约需要一会儿才能过来。我正在给你们准备宫宴穿的衣服,刚好你义父还没有来,咱们先看看你们的衣服可好?” 妙手公子笑着抱拳行礼道:“有劳义母了,璃相信您的眼光,您选的一定是最好最恰当的,璃久不入宫,这次参宴一切听您安排。” 素景听着撇了撇嘴,心道真会拍马屁,这技术也是一流一的。 慕容夫人听了顿时乐的见牙不见眼,拍拍妙手公子的肩膀道:“真是个乖孩子,从小到大嘴巴一直这么甜,放心吧,义母一定会将你装扮的英俊帅气、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说着将给妙手公子准备的衣服拿了过来,一件天蚕丝月白直襟锦袍,一件浅蓝色披风,一双与衣服同色同料的金线描边靴,一条碧玉腰带。 慕容夫人将衣服塞到妙手公子怀里,指着内室的屏风让他去试穿。 妙手公子额头滑下冷汗来,试探着说:“义母,我还是拿回去试吧!” 慕容夫人挥挥手道:“去吧,就去屏风后更衣,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小时候我还给你换过衣服呢,怕啥,素景是你未来的媳妇儿,没啥好躲避的。” 妙手公子笑着看了一眼素景,拿着衣服去了屏风后,等他再出来,素景看直了眼,慕容夫人则拍着手笑着道:“此人只应天上有啊!带出去,谁看了都要眼红我有这么帅气的女婿了。” 素景接过话道:“娘亲,您把他打扮的这么好,是准备给他惹桃花吗?” 慕容夫人瞪了素景一眼道:“什么惹桃花,我是想让他们都看看我女婿多么高大英俊、风流倜傥而已!” 素景无语的道:“你就不怕被公主相中求皇上赐婚吗?” 妙手公子转头看了一眼素景,心里一突突,想着说不定还真有可能会这样,看来还是要提前准备一下的! 慕容夫人道:“不会的,公主们还小,再说如果皇上赐婚,我们就说他已经订婚亲了呀!你一个大活人连自己的未婚夫都看不住,让人抢去了,我看你也白活这些年了。” 素景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瞪这妙手公子嘀咕道:“一个男人,长那么好看做什么,凭白的让女人没脸活了。” 妙手公子很愉快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慕容庄主进门来听到妙手公子的笑声,遂笑着道:“什么事你们这么开心啊!” 慕容夫人抓着她的胳膊道:“夫君,你看璃多帅气啊,这样的女婿带出去多得劲。” 慕容庄主一脸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发,笑着道:“你喜欢就好!”然后看向妙手公子,笑着感叹道:“嗯,虎父无犬子啊!当年你爹是落月王国第一美男子,如今你是落月王国第一美男子了,论俊美无人敢于你争锋。” 妙手公子笑着道:“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是义母的衣服准备的好啊!” 慕容夫人笑着道:“我总觉着你这衣服还差点啥!” 慕容庄主看了看道:“应该还差一个玉佩。” 慕容夫人拍着手道:“对了,对了,我就说差点啥嘛!刚好你们定亲的信物在我这里,是两个玉佩,给你们一人一个挂着吧!” 妙手公子笑着道:“真是巧了,我们来找义父义母,是想告诉义父义母,我和素景商量了一下,准备认了原来订的亲,今天过来也是准备拿回我娘留的定亲信物。” 慕容夫人粗神经没发现不对劲,但慕容庄主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他面色凝重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妙手公子正色道:“我得到消息,据说太子准备在宫宴上求取素景。” 慕容庄主皱眉道:“原来如此,那你想到解决办法了吗?” 妙手公子道:“我准备和素景都带着定亲信物进宫,其他的到时候随机应变。” 慕容庄主道:“好,别担心,我和你义母会帮着你们解决麻烦的,现在让你义母告诉你俩信物的确认方式,免得到时人家不相信你们定亲了。” 慕容夫人对妙手公子道:“这两块玉佩,分开了看是普通玉佩,但是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太极图,滴上你的血,上面出现你的名字,但仅仅显示一刻钟。你们记得务必要妥善保管,以后还有大用处。其他的你娘在信里有说,你们自己看吧!” 妙手公子接过玉佩和信,带着素景走出了西苑。 第十四章 驰援丹棱国 落月王国皇上公孙仲炀最近觉着有点疲累,时常会头疼欲裂、心慌意乱,无法自已的想大发脾气,虽然他表面上显示得一如既往的睿智、冷酷、果决,但私下总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怪病。为此,他在神医天绝崖给皇太后检查病情的时候,乘机让他给自己把了个平安脉,神医表示皇上龙体安康,身体各部分机能都很好,无任何病灶隐患。皇上听了很是高兴,遂将那些身体异状归结为外部压力所致,毕竟最近国内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国外各属国都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后宫皇太后重疾缠身,前朝大臣结党营私,他这个做皇上的虽然权倾天下、富贵滔天、寿与天齐,但总有那么一些个一不长眼二不长心的家伙想来挑战自己的威严,每次想到那些愚蠢得如同痴儿的人在一次一次的刺探自己的情况,在一次一次的踩踏自己的底线,他就恨不得将那些蠢蛋们先五马分尸再挫骨扬灰。 乾阳宫与御书房的宫女和太监最近都过得战战兢兢,大有将脑袋别在腰带上行走的恍惚感,皇上身边的大红人管公公觉着最近风向不对,赶紧对手下的一众小太监们训话,让大家都夹紧尾巴做人,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看的不要看,一时间后宫里刮起了一阵名叫“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清风,顿时那些勾心斗角与尔虞我诈都被这阵清风掩埋进了黑夜里,这让皇上这个生活在白天的人感觉颇为畅快,心情畅快了,梦也来得较为空灵。 这天,太子和六皇子向皇上禀告完丹棱国雪灾事故和玄门派人出山的情况后,皇上在御书房边处理奏折边筹谋对策,突然间,一个通身裹着黑袍戴着斗笠的人突然出现在了皇上面前,皇上看到他惊的将手里的御笔抖落在了桌上,强压着心里的惶恐沉声道:“敢问阁下何人,深夜潜入御书房所谓何事?” 来人没有说话,将一块牌子甩给了皇上,皇上正准备接过来查看,却发现眼前的地面从御案前齐齐断裂,地下顿时涌出光芒万丈的紫霞,浓郁的紫霞最后化为一个剑眉星目、鼻若悬胆的身着蛟龙铠甲,头戴银白色红缨头盔,足踏赤红战靴,手持戳天戟的英俊男子,他冷冷的看着自己道:“凌殇,你没想到吧!” 皇上看着来人肝胆俱裂,颤抖着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来人唰一下挥出戳天戟,皇上看到自己的头随着那一戟飘上了云端,他大叫一声站起来。猛然一看,原来自己在批奏折时睡着了。守在一旁的管公公看到皇上醒来,急忙倒了一杯茶送过来,边递茶边道:“皇上,请用茶,老奴刚看您累的睡着了,没忍心打扰您,夜已深了,您回寝殿休息吧!” 皇上接过茶喝了一口,看着管公公道:“小石头,你跟着朕多少年了?” 管公公笑眯眯的看着皇上道:“回皇上,奴才跟着皇上再有两个月就二十四年了。” 皇上点点头道:“已经有二十多年了啊!时间过得真快,快得朕都要忘了这二十多年里发生的许多事了。” 管公公笑眯眯的看着皇上没接话。 皇上看着管公公,笑骂了一句:“小滑头” 管公公笑着道:“皇上现在要回寝殿了吗?” 皇上道:“先不回去,宣吏部尚书进宫。” 管公公略有迟疑的道:“皇上,现在是戌时三刻,是马上宣吏部尚书进宫吗?” 皇上沉思了一下道:“嗯,现在宣吧!” 吏部尚书是淑妃娘娘的父亲。淑妃原是皇上登基前的侧妃,因先后为皇上生了三皇子公孙景毅和二公主公孙羽,她本人又胸有丘壑,做事谨慎且善于笼络人心,因此,这些年她不仅后宫位置稳固,就连娘家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父亲更是节节高升,以致如今官至吏部尚书。 原本淑妃也还算是个安分守己的人,但皇家后院就如同万色齐聚的大染缸,再单纯无辜的人在里面呆久了,也会成被上了颜色变得五颜六色。淑妃的那些安分守己,在她为人母为人妃之后,在她经历了种种栽赃陷害之后,终于成功的被丢弃,她最终自己变成了曾经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她也从不干政,但她开始悄悄的影响那些以自己为依仗的人,比如二皇子,比如吏部尚书。 管公公来吏部尚书府宣旨时,尚书魏伯来正在和门客们为三皇子的未来忙碌,突然被皇上宣旨进宫,他心里各种猜测、各种忐忑,无奈皇上要求立即入宫,他只来得及给管家来通耳语,就匆匆跟着管公公进宫了。 魏尚书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进了御书房,只见皇上正坐在御案后批阅奏折,他赶紧撩衣跪地行礼道:“臣魏伯来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顿笔抬头笑着道:“爱卿平身,小石头,赐座。” 魏尚书小心翼翼的座在管公公搬来的椅子上,双手握拳摆在膝盖上等候皇上发话。 皇上笑眯眯的看着魏尚书道:“爱卿,知道朕宣你来所谓何事吗?” 魏尚书顿时觉着头顶悬起了一把利剑,背上冷汗淋漓,他想了想,怎么都想不明白皇上大半夜单独召见自己是为了什么,于是摇摇头低声道:“臣愚钝,请皇上赎罪!” 皇上冷着脸道:“朕记得年初就让吏部暗中查访,从天下英豪中广选玄学圣者以为国师,这大半年过去了,可有合适的人选?” 魏尚书抬手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道:“回皇上,老臣无能,一直未能找到合适的人选。前几天臣打探到玄门新门主下山了,意在入世,臣想着贵为门主,道行理应不浅,若为国师应能有所贡献。” 皇上眯了眯眼,盯着魏尚书看了一会儿道:“好,这事就交给爱卿了。自从上任国师无故宾天后,我落月国师一职始终虚悬,长此以往,将不利国本,朕希望吏部能尽快补齐国师一职,爱卿觉着是否可行?” 魏尚书攥了攥拳头道:“臣谨遵圣上旨意,尽快寻得国师归位。” 皇上笑着点点头道:“嗯,爱卿办事朕放心!”说完挥挥手,示意魏尚书退下。 魏尚书大汗淋漓的退出了御书房,落月王国深秋的风温中带寒,吹到魏尚书湿哒哒的朝服背上,让他有种锋芒在背的感觉,想想刚领的任务,他有种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感觉。这天下,谁都好请,唯独玄门的人难请。这天下谁都好找,唯独玄门的人难找。去哪里找人呢?魏尚书觉着自己一口老血闷在嗓子眼,快要憋死自己了。 魏尚书闷闷不乐的回了府。魏府老管家看到自家老爷回府时一脸的生无可恋,以为老爷犯了什么事儿,连忙问道:“老爷,您回来了,一切可还顺利?” 魏尚书点点头又摇摇头,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 老管家一脸紧张的跟在魏尚书身后,琢磨了半天,在魏尚书快到书房时犹犹豫豫的道:“老爷,您要不要见见府里的门客呢?” 魏尚书扭头看了老管家一眼道:“嗯,你说的对,我是该见见他们。”说完转身去了议事厅。 第二日,早朝时,众臣给皇上见礼之后,太监照旧拖着尖细长的声音喊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魏尚书硬着头皮站出来道:“臣有本启奏。近期,臣听闻江湖传言玄门新任门主下山欲入世为玄门寻觅发展,玄门百年来不曾有人下山,据闻玄门的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向前可追五世缘,向后可推三世情,故此,江湖传言得玄门者得天下。我朝自上任国师宾天后,久未寻到有缘人继任国师,今恰逢玄门寻求入世契机,臣窃以为我们可借此机遇与玄门结缘。但玄门之中,便是普通门人亦有秘术傍身,来去踪迹难寻,若本次下山的真是玄门门主,若他有意隐藏,寻其行迹则若大海捞针。臣以为,国师一事事关国本,觅得贵人需全国上下一心,人人尽责方可,故臣恳请皇上张榜寻人。” 皇上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眼魏尚书,沉默了半响道:“众卿以为魏爱卿的提议若何?” 礼部尚书孟浩勇道:“回皇上,臣以为借举国之力寻国之贵人,胜在消息通传之速之密,强于固数定职搜寻。” 有了礼部尚书的启奏,后面太子公孙景远、丞相吴雄杰、护国公郑振雄等人都纷纷附和。 皇上点头道:“既然众卿均以为此法可行,就以此来办,由吏部主办,其他各部协助。所有人不得消极怠工,须尽快寻得国师归位。” 众大臣一致拱手答道:“臣等谨遵圣意。” 依照惯例,这会儿应该是散朝了,太监依旧用尖锐的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众人正准备退朝回家呢!怎知太子上前一步道:“儿臣有本启奏。儿臣得到消息,丹棱国前两天突逢变故,天降暴雪,丹棱国百姓及牲畜受灾严重,据悉丹棱皇已派了使臣前来我国求助,使臣不日将进入落月城。儿臣以为,我们应该派人前往丹棱国助丹棱皇赈灾。” 皇上点点头道:“嗯,太子回禀的很及时,对于赈灾人选,大家觉着谁较合适?” 丞相吴雄国道:“回皇上,老臣以为,此次派出赈灾的人,一在身份上要能代表落月王国,二要有能力办理赈灾事宜,这有能力办理赈灾事宜的人好选,但这代表落月王国的人则难度较大。” 皇上道:“丞相言之有理。可有中意人选?” 丞相道:“老臣以为,太子身为储君,身份上没有人比他更能代表落月王国,至于能力,太子一直由皇上亲自教养,赈灾一事于他而言是无任何难度。” 兵部尚书苏猛然道:“回皇上,臣以为此时派太子前往丹棱国赈灾于理不合。首先,宫宴在即,太子负责筹办宫宴,无法分心准备赈灾之事。其次,丹棱国一次雪灾就派太子前往,若后期有其它难度更大的事情,那么我们派出的代表将不能低于太子,否则可能引来其它属国诟病。臣以为赈灾人选焕王更为合适。” 皇上点点头道:“苏尚书言之有理,众位爱卿觉着呢?” 工部尚书高宁海道:“回皇上,臣以为,赈灾人应该选瑜王更为恰当,第一瑜王皇后所生,我落月王国数百年来都以嫡为尊为贵,身份上除了太子没有人比他更高。其次,瑜王虽非皇上亲自教养,但有皇太后与皇后的教导,以其能力处理赈灾想来定会交一份让大家都满意的答卷。” 工部尚书高宁海是大家公认的耿直、忠心之人,他的话想来都很中肯,大家听他这么说,顿时觉着瑜王是最恰当的人选,一时间众大臣都附和他的说法。 皇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苏猛然,然后微笑着点点头道:“高爱卿所言甚是,既然大家都赞成,那就派瑜王前往丹棱国赈灾,宫宴后马上动身。” 瑜王领命。众大臣山呼万岁。 散朝后,众大臣陆续离开。六皇子即将前往丹棱国赈灾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的传到了外面。 下朝后,工部尚书来到自家马车前,他的小书童笑嘻嘻的站在一旁扶着高大人上了车,慢悠悠的坐到高大人身边道:“大人,小的听说今天您在朝上举荐了瑜王前往丹棱国赈灾,但丞相与兵部尚书各自举荐了太子与二皇子,您怎么与他们对上了呢?” 高大人看了一眼自家书童,无奈的皱皱眉道:“堇言,你跟着我多久了?” 堇言不好意思的摸摸脸道:“八年了。” 高大人又道:“那你还记得你今年多大了吗?” 堇言双手捂着脸道:“十六” 高大人忍不住摸摸他的头道:“你都快要及冠了,跟了我八年,还没学会看透人事呢!你想想,丞相是太子与六皇子的外公,兵部尚书是二皇子的外公,而赈灾虽说做好了是功劳,做不好是失误,但其实就这件事本身来看,实际上难度并不大,既然如此,谁不想将功劳懒到自己身上呢!但明显太子是不可能去赈灾的,因为他的身份太尊贵,目前也有要事在身走不开。而二皇子刚刚因为没有请到妙手公子而被皇上罚了闭门思过,没有皇上亲自开口谁都不好说后面他会怎样,显然也不适合去赈灾。所以只能是瑜王了。” 堇言伸手捞捞头道:“可,除了瑜王,别的王爷爷可以去呀?” 高大人敲了一下他的头道:“别的王爷身份能越过瑜王吗?而且瑜王是由皇太后教导的,你觉着他的能力与太子相比,会能有多大差距?” 堇言闻言恍然大悟,伸手摸索着自己的下巴道:“原来如此,不过后面是不是会起风啊!” 高大人看着他无语的摇摇头,没说话。 第十五章 宫宴风波起(一)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宫宴当天。慕容夫人一早将素景和浅浅招呼到西苑,絮絮叨叨叮嘱了一翻入宫注意事项,素景一直笑着点头应答,浅浅则不耐烦的嘀咕道:“娘,我们一路跟着您就是了,您不用担心的。” 慕容夫人瞪了浅浅一眼道:“有备无患,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稍有差池都会掉脑袋,况且我又怎能保证你们会一直跟我在一起呢?” 浅浅睁大眼睛吃惊的道:“娘,我们跟着您进宫,难道谁还会把我们分开吗?” 慕容夫人伸手戳了戳浅浅的额头道:“我们是受邀参宴,主人怎么安排客人怎么入座,你觉着如果主人打定主意要将部分客人分开,会给客人预留选择的余地吗?” 浅浅恍然大悟,素景捂嘴偷笑。 璃园的妙手公子,一早则对着窗外苍翠的绿竹发呆,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预演着宫宴上可能发生的一切。 袁琉看妙手公子神情淡漠,眉心微暗,心想公子大约又有心事了。他踢踢踏踏来到妙手公子身边,试探着问道:“公子,待会要去落月城了,你不准备准备吗?” 妙手公子回头看了一眼袁琉,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别担心,不会有大问题的,小小年纪别总皱眉,搞得自己跟个小老头一样。” 袁琉笑嘻嘻的偏一下头,躲开妙手公子那只在自己头上作恶的手,低声嘟囔道:“我这不怕人家使阴谋诡计嘛!” 妙手公子微微一笑道:“不怕的,你家公子也不是任人捏扁搓圆的人,如果人家打定主意要欺负我,那他们也要做好被我欺负的准备。” 袁琉听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深以为然的答道:“也是啊!公子你从来就不是吃素的人。” 两人正说着话,落月山庄的大管家笑眯眯的走了进来,拱手对妙手公子道:“公子,庄主请您前往西苑汇合,大约一会儿要出发了。” 妙手公子带着袁琉到西苑时,慕容庄主和慕容夫人正在说着什么,浅川、浅熙、素景和浅浅认真的听着,妙手公子进门后拱手行礼道:“璃见过义父、义母,义父、义母安好!各位弟弟、妹妹安好!” 慕容庄主笑着道:“来得还挺快的,都准备好了吗?” 妙手公子点点头道:“嗯,管家过来时,我和袁琉正准备过呢!” 慕容庄主笑着道:“那就好,咱出发吧!你义母、素景和浅浅坐马车,我和浅川、浅熙骑马,你呢?” 妙手公子看了一眼素景道:“我可以骑马,但今天坐车为宜。” 慕容庄主心思一转,马上明白了妙手公子的意思,遂点头道:“也是,那就让管家给你准备马车吧!” 慕容浅川道:“爹爹,不用准备马车了,他自己有马车,顶级紫檀木的马车可比咱家马车拉风多了,咱家那普通马车与他的身份不搭配。” 妙手公子听着慕容浅川的话,笑眯眯的扭头看了一眼他,轻咳了一声道:“呵!少庄主几天不见,进步很大啊!居然开始论身份了,话说身份这东西,我出门的时候都是将它藏家里,而不是挂在马车上随身携带。” 慕容浅川哈哈大笑一声,用右手摩挲着自己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意味深长的道:“受教了,原来如此啊!怪落月王国上至皇族贵胄下至贩夫走卒都在猜测妙手公子的身份,但却无人知晓详情。” 慕容浅熙扯了扯慕容庄主的衣袖,低声道:“爹,我怎么觉着他俩有点儿不对劲呢?” 慕容庄主知道慕容浅川对妙手公子向他隐瞒身份一事尚有心结,遂伸手摸摸小儿子的头道:“小孩子,别多问大人的事。” 慕容浅熙摸摸鼻子,扭头对慕容夫人道:“娘,我哥是比我大一岁吧!” 慕容夫人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道:“是呀,怎么了?” 慕容浅熙吐吐舌头,然后指着慕容庄主道:“爹爹刚说我是小孩子,不要问大人的事儿,我想确认一下大哥是不是小孩子。” 慕容庄主瞪了他一眼道:“别贫了,大家都准备妥当了就出发吧!这一路未必会顺利呢!” 妙手公子点点头道:“义父,我的马车较大,义母如果三人坐一辆马车的话,大约会有点拥挤,让素景跟我一辆车吧!” 素景心下一沉,脸色微变看向妙手公子,要知道落月王国虽然民风开放,但是未婚女子与男子同车而行这种事儿还是比较忌讳的,如今要进宫,妙手公子让她与他同车而行,这就等于向落月王国的人宣示他俩的关系,是有什么事儿要发生吗? 妙手公子给她一个安抚性的眼神,望着慕容庄主等回复。 慕容庄主沉思了一下,想着最近收到的暗报,点点头道:“也好,那就让素景跟你同车吧!” 妙手公子点点头,率先向山庄门口走去,到山庄门口时,只见袁琉已驾着马车在门口等候。袁琉看到素景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走过来,遂笑嘻嘻的凑上前来,挑开马车帘子伸手示意道:“大小姐,请上车!” 素景看着他,突然想起了早晨收到的暗报,笑着道:“袁琉是吧!别客气了,你可以叫我素景姐姐的。” 袁琉挑了一下眉头,扭头看向妙手公子。妙手公子微不可视的对他点点头,于是袁琉从善如流的道:“素景姐姐,请上车。” 素景干脆利落的跳上了马车,脚一踏进车门就差点被里面的装饰晃瞎了眼,原以为马车的外面已经很豪气了,里面最多也就是跟外面差不多罢了,怎知里面居然别有洞天。宽大的马车里,紫黑色的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白狐皮,车厢四壁贴着万金难得一寸的玄晶幕布,幕布上的画栩栩如生,让人一眼望去恰似身临其境,只见蔚蓝色的天空中棉花般的白云轻轻漂浮着,灿烂的阳光下,绿草如茵的草原上鲜花盛开,一条清澈的溪流横贯整个草原中部,草原上随处可见牧童及牧群。车厢尾是一张可容纳两人的小床,床上厚厚的垫被上铺着一层极品玄锦,床头有一张小方桌,桌后是个小型书架,书架上整整齐齐摆着各种书。床前是一张圆形地桌,周围摆着三个圆形筒凳,桌上摆着一套墨玉茶具,车顶镶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素景暗暗咋舌,刚坐到地桌旁,就看到妙手公子微笑着走进来坐到了身边。 素景笑着道:“不愧是天下人追捧的妙手公子,一驾小小的马车也布置的这样富丽堂皇,坐着这样的马车出行,不怕被人打劫吗?” 妙手公子道:“截止目前,除了你尚无人能上我的车,又怎会打劫我呢!再说,我也不是那么好打劫的。” 袁琉坐在外面驾车,听到两人的对话,笑着道:“素景姐姐,这世道,公子不打劫别人就不错了,谁敢向阎王借胆来打劫公子呢!” 素景听了捂着嘴笑了起来,半响后顿住笑对妙手公子道:“你这侍书挺有意思的。” 妙手公子抬手轻抚额头道:“他被我惯坏了,让你见笑了。” 素景笑着道:“见过宠兄弟姐妹的,却没见过宠下人的,妙手公子倒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妙手公子伸手敲了一下素景的额头道:“别老妙手公子、妙手公子的叫我,既然咱都打算认亲,你也别这么见外,我字永安。” 素景轻呵了一声道:“可别说,咱俩虽然有婚约,却真的不熟。” 妙手公子眼神幽深的看着她道:“你确定咱俩不熟?” 素景很肯定的道:“我确定,落月山庄门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妙手公子微微拧眉,但看着素景明亮的大眼睛眼底的坦然,觉着她不像是说假话,伸手抓起她的手腕,三指压着脉搏探查脉象。 素景一时没设防,被他抓了个正着,等反应过来想挣扎,妙手公子已松开了她的手臂,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她道:“你的记忆有缺失,脉象上看,似乎是十年前受到了什么大刺激,你选择性遗忘了一部分事儿。” 素景扭头看着墙壁上的玄晶幕布,点点头道:“嗯” 妙手公子看她不大愿意提起以前,遂转移话题道:“你觉着我宠爱袁琉?” 素景笑着点点头道:“嗯,感觉你很包容他。” 妙手公子扭头看了一眼车门,轻声道:“他实际上是我一母同胞的小弟弟。” 素景一愣,听他将这么秘密的事儿告知自己,心里的那份忌惮和防备悄悄放下许多。 妙手公子看到素景眼底由朦胧变得清明,一眼望去能看到她眼底满满的自己,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缺失的十年,总归是一种憾事,她忘记了自己,忘记了过往,忘记了关于他的一切,心里的遗憾不是能用语言可以描述出来的,但好在在自己的努力下,她慢慢的开始接受自己,冰冷的心如遇暖玉,渐渐温热了起来。 宫宴筹备前,太子曾奏请皇上,想将宴会场地设在御花园的丹廊亭,那里场地宽广,环境优美,但皇上表示后花园不适合举行晚宴,遂将宴会场地定在了朝阳大殿,宴会座次以府为单位,然后按照职务及江湖排名分布。因落月王国民风开放,男宾女宾同席也是常有的事儿,故以此安排也无不妥。 待落月山庄一行人经过城门及宫门两轮盘查来到宫宴地点时,早到的人已入座。妙手公子扫了一眼大厅,发现皇上、皇后席位坐北朝南位于大殿正上方,皇上的右下方依次是太子府、诸王府、妙手公子、落月山庄、六部大臣的席位,皇后的左下方依次是后妃、公主、丞相府、护国公府、江湖豪杰的席位。素景看到席位与妙手公子对视一眼点点头。 本次宫宴虽参宴的人数较多,但宴请的主要人物始终只有妙手公子一人,其他来宾均为陪客。于是帝后在妙手公子落座不多时也带着一众后妃、公主入了座。 皇上与皇后入座后,座下众大臣及江湖豪杰齐齐行了叩拜问安礼,及至那排山倒海般的万岁与千岁声过后,皇上冷峻的面容稍微露出了一些笑意,巡视一圈道:“众位爱卿及江湖豪杰能来参宴,朕倍感欣慰。落月王朝发展至今已有数百年的历史,这数百年来举办了无数次宫宴,但像本次宫宴这般,邀请众大臣与武林群雄参宴尚无先例,如今开这个先例,主要是为了齐举国之力迎蓬莱仙岛的贵客妙手公子,朕代表落月王国万千子民感谢妙手公子的到来。”言毕,皇上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反转空酒杯示意给大家看。 妙手公子拱手答道:“璃久闻落月王国臣民一心,热情好客,故出岛后慕名前来,今有幸得见天颜,倍感荣幸,璃多谢圣上关照。” 皇上道:“朕听闻,江湖传言若问天下英杰,蓬莱妙手公子若排第二,世人再无第一人,原本以为妙手公子会年纪偏长,如今依容而断觉得公子年纪尚小,敢问公子如今几何?” 妙手公子笑着回答道:“回皇上,草民年方十七。” 皇上闻言,笑着感叹道:“好,英雄出少年啊!” 太子笑着插话道:“儿臣敬父皇一杯,恭喜父皇新得神医。” 皇上闻言,刚伸出去欲端酒杯的手一顿,笑着点头道:“好!好!好!” 妙手公子闻言挑了挑眉,低头不语。 众大臣与江湖豪杰齐声道:“恭喜皇上新得神医!” 素景看着妙手公子虽然面带微笑,但笑意不达眼底。 皇后看大家都没有说话,遂举杯道:“天下人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当初听闻原本以为是众人夸大其词,未曾料想世人竟是言出意未了,若皇上能得此贤能,当再无疾患之忧。本宫敬妙手公子一杯,感谢公子远道而来,历经艰难,选择驻足落月王国。” 素景一直关注着坐在旁边的妙手公子,只见他眼底寒光一闪而过,而后温声道:“谢皇后娘娘厚爱,草民惶恐,不敢担娘娘敬酒,自罚一杯。” 太子看着妙手公子,眉头微皱。 正在此时,只见管公公匆匆来到皇上身边,耳语了一番快步退下。 皇上对大家道:“今夜设宴主要为了给妙手公子接风洗尘,大家无需顾及,且开怀痛饮,不醉不归。” 皇后道:“皇上,各府千金都准备了才艺展示呢!” 皇上笑着道:“好,歌舞与痛饮并举甚好。” 皇后道:“大家都自荐歌舞,依序而来。” 顿时,坐在皇后下首的一众公主们纷纷换装上阵。 第十六章 宫宴风波起(二) 落月王国有个习俗,但凡举办宫宴,参加宴会的各府未出阁嫡女都必须现场进行六艺展示,所谓六艺是指唱歌、跳舞、演奏、绘画、书法与女红,才艺杰出的女子往往会声名大噪,成为世家大族尚未婚配的公子少爷选妻的对象。因此,落月王国的宫宴,但凡收到请帖的府邸,有少爷的带少爷,有小姐的带小姐,从着装到礼仪,大家都会卯足了劲头提前筹谋准备。献艺的女子,如在宴会上相中了某家公子,可将才艺展示时携带的随身物品送给对方,若对方笑着接纳,则表示双方有意结亲,可现场奏请皇上赐婚。因此,宫宴才艺表演的先后顺序至关重要,很多时候宫宴筹办者会事先说明才艺展示的顺序。本次宫宴的表演顺序,皇后娘娘亲自发话表示依序而来,这所谓的依序而来是指按照宴会上各府座次顺次而来,如恰逢座位一致,则按右先左后的顺序排列。 本次才艺展示从长公主公孙媛开始,随着虚渺空灵的音乐声响起,正在相互敬酒交谈的各府贵胄及江湖豪杰,齐齐住了声落了杯盏静坐观艺。只见身着七彩羽凤衣的长公主,踩着音乐节拍凌空而来,在半空中屈膝向帝后施了礼,然后望着妙手公子跳起了“彩凤双飞舞”,长公主纤纤玉手轻飞舞,臂腕上的七彩丝带如彩虹般闪耀,她娇颜如玉、秀发如云、美而不媚、艳而不俗,整个舞蹈将公主凤仪的高贵典雅展示无遗,及至舞毕,她一挥手将臂腕上的七彩丝带抛向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眼色一冷,握着酒杯的右手轻晃,一股内力飘然而出,只见迎面飞来的彩带突然偏了方向,转而飘向了妙手公子身边的素景,同时只听咣当一声响,只见妙手公子手里的酒杯坠落在了地上,沉迷在长公主舞蹈里的众人顿时回神,纷纷面带惊异地看向妙手公子。妙手公子淡笑着道:“非常抱歉,一时手滑,绕了大家赏舞的雅兴。” 长公主一张俏脸顿时苍白了起来,看着飞向素景的七彩丝带面露尴尬。素景伸手接住迎面飘来的丝带,笑着对长公主道:“多谢公主殿下赐彩,原本民女没有趁手的舞具,刚想着向长公主讨要呢,长公主这就赐给了民女,那民女就不推辞了。” 长公主知道素景是为了向自己示好才给自己台阶的,遂笑着道:“世人称落月山庄大小姐花容月貌、沉鱼落雁,如今得见颇感投缘,遂增彩带以求比试,慕容大小姐可愿意?” 素景偷偷瞪了妙手公子一眼,心里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想着要不是这混蛋使坏,她怎么会被迫接了这个破丝带呢!但脸上却笑得明艳动人,丝毫不显任何痕迹。 妙手公子对素景眨眨眼,微微一笑,在桌下悄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他的微笑如盛开的莲花般明艳靓丽,仿佛照进心里的阳光,暖洋洋的让人觉得温暖,素景被他的微笑晃了眼乱了神,低头盯着着桌上的酒杯神游。 长公主站在不远处看着素景,见她突然低下了头,以为她胆怯不愿与自己比试,遂笑着道:“莫非慕容大小姐不愿与本公主比试?” 浅浅在旁边悄悄拉了拉素景的衣袖,轻声道:“姐姐,长公主在等你回话呢!” 素景恍然回神,微笑着对长公主道:“民女多谢长公主厚爱,但民女实在是不擅长舞蹈,可能用其他的才艺来比试?” 长公主略显诧异,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微微扭头看向皇后,只见皇后微不可见的对她点了点头,遂大大方方的对素景道:“也罢!是本公主的大意了,未替慕容大小姐考虑,原本以为久负盛名的慕容大小姐六艺皆精,怎知……既如此,那慕容大小姐且随意展示吧!”说完缓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原本按顺序上场的话,第二场才艺展示应该是二公主,但因为长公主为了找台阶下,无意中将素景拉下了水,于是素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场。 宫宴前夕,慕容夫人对素景和浅浅嘱咐进宫注意事项时,曾详细讲述了宫宴表演的事儿,还特意问了素景和浅浅要表演什么才艺,素景说想表演书法,但慕容夫人对素景说:“字,历来是一个人性格的体现,所以有字如其人这一说法,落月王国皇上素来对对书法看的很重且研究颇深,娘知道你这些年私底下必定不是表面显现的那么简单,娘也知道你的责任,所以素来不探查也不阻拦你做任何事,但目前你的书法已自成一体且庄重大气,单单看字很难知道那些字出自女儿家之手,即便是天家儿女,虽有名师教导,其成就估计也难及你一二。所以宫宴六艺展示,娘不建议你表演书法,以免被人惦记。”因此,素景最后选择了舞剑。 慕容夫人给素景准备的是一套大红色蛟丝舞衣,有长长的飘逸流云舞袖,衣若骄阳彩凤飞舞,裙若月夜霓凰羽衣。素景在偏厅换好衣服走进了朝阳大殿,妙手公子只觉得眼前霞光一闪,一位身着红衣的仙子临空飘然御风降临人间,她肌肤胜雪、红衣飘扬、长发飞舞,玉手轻挥薄剑,纤腰轻扭,剑花如雨花般铺天盖地撒下,她时而蹁跹若飞,时而剑走长虹,将女子的柔美与侠士的阳刚完美结合,让人一眼便心如鼓动。 妙手公子看着四下里时不时散发出的嘶嘶吸气声,再看看一众年轻贵公子眼里的赞赏与钦慕,尤其是太子眼里赤裸裸的占有之色,瞬间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他想找个法子将她藏起来独自欣赏。妙手公子越是生气周身的寒气越浓,坐在他身边的袁琉拉拉他的衣袖道:“公子,低调,低调,你快把身边的人冻死了。”妙手公子回神收起了释放出的怒气。 素景舞剑结束时,大家还沉浸在她营造的那种飞天俊舞氛围里久久不能回神。皇上率先啪啪啪鼓起了掌,大家纷纷跟随,一时间朝阳大殿掌声雷动。 皇上看着素景笑着对慕容云静道:“慕容庄主生了个好女儿啊!不亏是落月山庄培养出来的大小姐,一个简简单单的舞剑就让人大开眼界。” 慕容庄主连忙拱手答道:“谢皇上赞誉,小女六艺不精,临时学来凑场而已,让大家见笑了!” 大家听慕容庄主这么说,都忍不住暗暗吸气,临时学来凑场也能学成这样,那认真学得成啥样呢! 妙手公子闻言,扭头看了素景一眼,素景冲他翻了个白眼。妙手公子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太子一直关注着素景,正扭头来看她,碰巧看到素景在翻白眼,心理略微诧异,心想着,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了,怎么她在对他翻白眼,想了又想,始终没想到自己刚才做错了什么,以至于惹她不快了。 妙手公子看到太子的表情,扭头对身边的袁琉耳语了一凡,袁琉起身悄悄离开了朝阳大殿,不一会儿快步返回,入座后对着妙手公子点点头。 太子正在琢磨着什么时候起身请父皇给自己和素景赐婚比较合适,就见不远处的六皇子呼啦一下站了起来,脸色苍白的快步离开。太子扭头对身后的小太监说了句话,小太太匆匆离去,不大一会儿就回来了,对太子耳语了一番,太子点点头挥手示意退下。 这时,管公公急匆匆的进了大殿朝皇上走去。 太子心道,看来管公公要将皇太后病重的消息传给皇上了,如果皇上知道了皇太后的病情,那么肯定首先会请妙手公子为皇太后检查病情,如果知道皇太后病了,自己还坚持提出赐婚的事儿,那父皇会觉着自己不孝,可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再想让父皇当面赐婚则成了镜花水月的事儿,于是他赶在管公公告诉父皇皇太后病情之前,站起来快步走到皇上案前,双膝跪地道:“父皇,儿臣有事请奏!” 顿时,热闹非凡的大殿里安静的如同无人之地,管公公急匆匆的脚步僵硬的停在了原地,纵使他心急如焚,但这个时候,他是万万不能再去皇上身边的。 皇上微微闭了闭眼,坐直了身子看着太子笑着道:“太子请奏何事?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只要是合理的请求,朕都会批准的。” 太子大声道:“谢父皇隆恩。儿臣心悦落月山庄大小姐,据悉,落月山庄大小姐尚未婚嫁,儿臣已到娶妻年纪,特恳请父皇给儿臣和落月山庄大小姐赐婚。” 素景听着太子的话,顿觉五雷轰顶,整个人傻在了原地。 妙手公子虽然依旧面带笑容,但他如星月般的眼睛里,乌云密布,周身气压骤减,坐在他身边的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自己的身体。 皇上略显诧异地看了一眼素景,然后看向慕容庄主与慕容夫人,然好与皇后对视一眼,沉着声音问太子:“景远,婚姻大事,不可玩笑,你心悦落月山庄大小姐,可是看了她舞蹈之后临时起意?” 太子一脸冷静的看着皇上道:“父皇,儿臣心悦慕容大小姐已久,只因她尚未及笄,所以儿臣一直未曾提起,她这也是儿臣这些年一直未娶太子妃的原因。想来以落月山庄大小姐的身份,她做落月王国的太子妃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皇上点点头道:“这倒是,只是赐婚这事儿能不能成,还得问问慕容庄主夫妇和慕容大小姐的意思。” 皇上刚扭头看向慕容庄主,还没来的及问他的意见,只见慕容庄主起身来到太子身旁,跪拜在皇上桌前道:“皇上恕罪,小女有幸得太子青睐,是小女的福分,但小女已有婚约在身,且已交换庚帖,故无缘与太子比肩了。” 皇上微微闭了闭眼,看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太子,然后沉声道:“原来如此,不知慕容大小姐何时与哪家府邸订了亲事。” 慕容庄主尚未回复皇上,只见妙手公子一脸从容的从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来,拱手答道:“回皇上,与慕容大小姐有婚约的是草民。” 妙手公子话落,只见长公主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身边的宫女低声说了句啥,她又咬着牙坐了下去。 皇上看见长公主的动作,略显意外的的看了一眼皇后,又看了一眼长公主,然后扭头看着太子道:“景远,朕虽然很想成全你的痴心,但凡事有先来后到,既然妙手公子已与慕容大小姐有了婚约,那此事就此作罢吧,你也不的再纠缠。” 太子沉着脸道:“儿臣遵旨。”然后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慕容庄主也起身归了位。 管公公看到太子与慕容庄主退下,立马上前向皇上禀告道:“皇上,皇太后病危。” 皇上惊的心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他压低声音问道:“怎么突然病危了?” 管公公道:“皇太后听说宫宴开始了,想要来参加宴会,让宫女帮忙更衣,在更衣的过程中,突然晕了过去。” 皇上道:“神医到了吗?怎么说?” 管公公道:“神医到了,但神医说情况不乐观。” 皇上点点头,示意管公公退下,然后对大家道:“诸位请开怀畅饮,太子替朕与皇后好好招呼众卿与各路侠士,朕与皇后去更衣,稍后便回。” 皇上与皇后离开不久,一位小太监从侧门进来,悄悄来到妙手公子身边说了句啥,妙手公子起身随其离去。 素景看着妙手公子离开,悄悄起身跟了出去。 妙手公子在门口问小太监:“皇上和皇后现在何处?” 小太监道:“回公子,皇上与皇后现在皇太后的宫里,妙手公子请随奴才来。” 妙手公子刚要跟小太监离开,一回头看到素景一身红衣如仙子一般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见他回首,微笑着问道:“永安,你要去哪里?” 妙手公子第一次听她叫他的字,轻柔的声音让他觉着有一支羽毛从心底划过,被太子求婚带来的心底怒火稍微消除了几分。 妙手公子招招手,素景走了过来。 小太监道:“公子,我们尽快前去吧,皇上和皇后在等候您。” 素景再次问道:“永安,宫宴尚未结束,你提前离席是要去哪里?” 妙手公子道:“皇太后病了,皇上让我帮皇太后请脉,这位小公公带我去皇太后宫里。” 素景皱了皱眉道:“是这样吗?你是男子,按理外男不得进入后宫,你尚未接到圣旨,仅凭口信进入后宫不妥。” 妙手公子心下微暖,笑着点点头道:“你说的对。”然后扭头对小公公道:“那劳烦公公帮我从皇上处求一道圣旨吧!” 小公公迟疑了一下点头离去。 第十七章 宫宴风波起(三) 妙手公子与素景站在灯火通明的朝阳大殿门口等前去请旨的小公公回来,大约一刻钟的样子,只见皇上身边的的大红人管公公急匆匆赶来,看到站在大殿门口的妙手公子与素景,脸上的讶异一闪而过,不过管公公是有名的老油条,情绪控制的很好,如果不是素景向来对人的表情敏感,大约也会忽略他那微不可见的诧异。 管公公看到妙手公子与素景,拱手行礼道:“见过妙手公子、见过慕容大小姐,皇太后突发旧疾,皇上得知妙手公子医术天成,特请妙手公子前往天颐宫为皇太后诊脉,不知妙手公子是否方随老奴前往?” 妙手公子一脸从容的看着管公公道:“怎么?管公公不知道我已经同意为皇太后诊脉了吗?” 管公公一头雾水的看着妙手公子道:“已经同意?”继而又恍然大悟般说道:“坊间传闻,妙手公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想来皇太后的病情您掐指一算约莫也能知道大概情况。” 素景扭头看了一眼妙手公子,浅笑着对管公公道:“公公,刚有一位小公公,自称是太后宫里的,意在带妙手公子前去为太后诊脉,因妙手公子不确定那位小公公是不是太后宫里的,外男无旨进入后宫可是死罪,故妙手公子让其向皇上讨一道允许他进入后宫为皇太后诊脉的旨意来,这不小公公刚刚离开您就过来了,我们还以为您是来传旨的。” 管公公脸色巨变,一时间没回话。 妙手公子面色一沉,冷声道:“看来管公公并不知道我要求小公公前去讨旨的事儿了。” 管公公打了一个哆嗦,硬着头皮道:“老奴确实奉旨前来请妙手公子为皇太后诊脉,皇上与皇后已在天颐宫等候,因皇太后她老人家贵体突然抱恙,情况紧急,还请妙手公子随老女前往天颐宫,待见到皇上,老奴必定将此事启奏皇上并肯请严查。” 妙手公子觉着火候差不多了,遂点点头道:“好,如果公公同意素景随我一同前往天颐宫的话,我们可以马上出发。” 管公公略微迟疑了一下道:“好,请妙手公子与慕容大小姐随老奴来。” 妙手公子和素景跟着管公公,在偌大的皇宫里七绕八拐,走了大约办个时辰的样子,终于到了天颐宫。皇上和皇后看到跟在妙手公子身边的素景略显诧异,管公公自动上前向皇上回禀道:“皇上,老奴依旨寻了妙手公子来。老奴到达朝阳大殿附近时,看到妙手公子与慕容大小姐站在大殿门口似在等候什么人,问及详情方知有人假传圣旨意欲带妙手公子前往别处,妙手公子因不认识来人,特要求您赐一道免罪进入后宫的圣旨,这才耽搁了时间未被人带走,碰巧老奴前去相请妙手公子,因当时慕容大小姐和他在一起,因此老奴带了他们一起过来。” 看到管公公快速的告完小状,妙手公子拉着素景上前两步,拱手行礼道:“草民携未婚妻慕容素景见过落皇上、皇后!” 皇上脸上情绪一闪而过,而后一脸慈祥的道:“公子免礼,皇太后突然抱恙晕厥,听闻公子医术大成,可活死人肉白骨,特请公子为皇太后诊脉,看看具体是什么病症。如能医好皇太后,朕重重有赏。” 妙手公子道:“谢皇子赞誉,草民懂得一点儿医术,但绝不是活死人肉白骨之术,若要医治病情,须先为皇太后诊脉后方可判断草民是否可以医治。” 皇上点点头道:“蓬莱是仙家神境,朕相信出自蓬莱的妙手公子必定身怀神技,还请妙手公子即刻为皇太后诊脉。” 妙手公子点点头,随着一位老嬷嬷来到皇太后榻前,只见一位衣着华贵、面容慈祥、头发银白的老太太,脸色蜡黄、双目紧闭、死气沉沉的躺在榻上。 妙手公子脸上的情绪一闪而过,然后冷着脸一身寒气的对跟在身边的老嬷嬷道:“掀开右胳膊上的被子,卷起衣袖露出手腕。”说罢,从怀里扯出一条方巾折巴了两下丢到皇太后的手腕上,然后甩出一根丝线捆在方巾上,伸手搭着丝线开始诊脉。老嬷嬷一脸诡异的看看折叠得歪歪扭扭的方巾,在看看那根细如发丝的诊脉线,眼底露出一点怀疑的神情来,又怕妙手公子看到自己的表情,垂了眼帘退后两步站在妙手公子身后静候。 一息过后,妙手公子收了丝线,伸手凌空一抓,搭在皇太后手腕上的方巾飞向妙手公子,半途中突然燃烧起来,边燃边飘,及至飘到妙手公子手里是已尽数成灰,妙手公子随手扔进了不远处的一个花盆里,站在身边的老嬷嬷忍不住道:“公子,这是皇太后最钟爱的一盆花,您撒……”老嬷嬷还未说完,妙手公子冷冷瞟了她一眼道:“花肥而已,撒了又如何?”老嬷嬷瞬间禁了声。 妙手公子缓步来到皇上面前说:“皇上,经草民诊脉,发现皇太后是中了毒。这毒不是单一的,而是十几种毒混合而成的,草民也无法确定能否配置出这种解药来。” 皇上向来冷静自制的脸色出现了一丝裂痕,眼底浓云密布,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处在暴怒的边缘。他点点头道:“朕明白,但如果是你负责为皇太后解毒的话,可有把握,有几成?” 妙手公子道:“皇上,草民需要调出皇太后的诊疗档案,需要确定这毒是一次性出现的,还是随着每天的用药逐渐形成的,如果是一次性出现的,那么解毒的把握有七八成,如果是逐日变幻的,那草民就不确定了。” 皇上点点头道:“如果朕让你为皇太后诊治的话,你可愿意?或者,你有什么要求均可以提出来,只要合情理朕都会答应你的。” 妙手公子道:“这……草民非常感谢皇上对草民的看重,但草民实在无法把握能否彻底清除皇太后的毒,如皇上坚持让草民为皇太后解毒,那么草民想提几点小要求,不知皇上可否允准。” 皇上沉思了一下道:“嗯,妙手公子有啥要求,现在可以都提出来。” 妙手公子点点头道:“第一,草民需要进入太医院,可随时调取各类药材,当然这个仅限于为皇太后解毒使用。第二,如恰逢太医院没有的药材,需要皇上安排提供。第三,草民要求随时可以翻阅皇太后的诊疗档案。第四,如果草民可以治好皇太后,那么草民要向皇上求一个恩典。” 皇上听着妙手公子的话,心里泛起了一阵杀意,但很快的又压了下去了,他心知连神医谷谷主都没查出来的毒,被妙手公子诊一回脉就发现了,看来妙手公子的医术高出神医谷不止一个档次,要医治皇太后这人选非妙手公子莫属了,如果没有皇太后,他也长不大当不了皇上,如今她被人毒害,八成也是因为朝堂牵扯造弄出来的事儿,如果不是被朝堂牵连,如今已颐养天年的她,又怎会被人下毒呢。皇上点点头对妙手公子道:“好,你的前三个要求朕全部准了,这第四个要求,朕想知道妙手公子所求的恩典是什么,这样方可确定是否能应允。” 妙手公子道:“回皇上,这第四个恩典,是草民如果治好了皇太后方要求的,如果治不好那草民也无颜求恩典,所以,待草民治好了再找皇上求吧!” 皇上闭了闭眼,满面笑容渐渐冷了下来,但他无计可施。如果不答应这第四个恩典,那么妙手公子就不答应为皇太后解毒,如果答应妙手公子第四个恩典,等于给了他一道空白圣旨,这道空白圣旨他想怎么填写就怎么填写,即便是想要这繁华的万里江山他也不能不答,可如今他是骑虎难下。综合考虑了一会儿以后,皇上点点头道:“好,那皇太后的病就有劳妙手公子了,至于你想求的恩典,只要不是有损江山社稷,不违天道人伦,那么朕一定答应你!” 妙手公子微微心动,但面上依然一片平静,冷冷的点点头道:“好,那么多谢皇上信任,草民一定努力不辜负皇上所望。” 皇上道:“好,那朕即刻下旨,让太医院给妙手公子安排住所。” 妙手公子道:“回皇上,皇太后这是中毒了,草民不能马上就解毒,需要先做一系列的实验及测试,草民本次进宫,未曾料到会有突发状况,常用的诊疗器具一应未带,需要出宫一趟。不过草民离开前可留下药丸,一天一粒,可避免草民不在这些日子里皇太后的病情加重。” 皇上点点头道:“好,那有劳妙手公子了。” 素景全程静默,眼见妙手公子与皇上打太极,心里忍不住腹诽道:“真是个老狐狸,什么都算计好了,逼人逼得这么理直气壮,要东西要的这么理所当然,这天下也就妙手公子独一份了。” 妙手公子似乎有所感应,在他与皇上说话的空档,扭头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和拳拳深情。 妙手公子与素景出了天颐宫,再回到朝阳大殿时,宫宴已近尾声。 自皇上与皇后离开后,后妃们也陆续离开,众大臣与武林豪杰在帝后及嫔妃离开后,顿时觉着天也宽了、地也阔了、关系也好拉了,于是落月王朝的皇族贵胄、股肱大臣、江湖英杰们各自挑对眼的聚在以前敬酒聊天拉生意,而那些插花斗舞展英姿的贵族嫡女们也放开了自己,纷纷大展异彩,一场欢迎妙手公子的宫宴,在主人悄然离开后,渐渐掀起了圆满的高潮。 皇上离开的时候,特意嘱咐太子务必招待好大家,力求宾主尽欢。其实,太子一直关注着妙手公子与素景的情况,看他们前后脚离开,他也有意离开,可皇上的话就像一根定海神针,将他这个尚未成型的幼龙定死在了朝阳大殿这一亩三分地里,让他想动动不了,想出出不去,任他在朝阳大殿里看着喜笑颜开的一众宾客挠心挠肺的心焦。煎熬许久后,他得空开溜了一,悄悄跑到朝阳大殿门口透气,这不他这边刚到大殿门口,就看到妙手公子与素景相携而来,顿时一口老血闷在心里,让他有了一种欲生欲死的痛楚感。 妙手公子看到站在门口的太子,俊美无双的脸上闪过一丝戏谑,眼底有厉色悄然而逝,伸手摸索着握住素景几欲挣脱的玉手,露出一副温润如玉的笑脸,轻声对太子道:“呀,有劳太子了,怎能劳烦您专程来门口迎接我们呢!” 太子哈哈笑着道:“嗯,妙手公子高义,须得本宫出门相迎方可。” 素景看着两人不见硝烟的战斗,暗暗捏了捏妙手公子的手指,冷艳高贵的脸色露出一丝笑意,悦耳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太子殿下见谅,永安和您开玩笑呢!他就这样,遇见投缘的人总会一本正经的说笑。” 妙手公子见她替自己开脱,心下的欢喜多了几分,悄悄的用小拇指在她的手心画着圆圈,素景扭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有喜有怒也有警告,妙手公子嘴角轻扬,眼里的宠爱趁着夜色飘然而出,瞬间罩住了两人。 太子听着素景的话,她对妙手公子的维护如此明显,明显到了他那场求赐婚,似乎成了一个笑话。于是他黑着脸看着站在对面的一对璧人,心里的不甘犹如深埋在地下的百年陈酿,浓厚的让他自己都诧异。他心想着,他是太子,是这片大陆上最大王国的储君,是这片大陆上未来最尊贵的人,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眼前这个自己中意的女子,显然没将自己放在心里,她似乎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或者说她更在意妙手公子的身份,可一个小小的妙手公子,仅仅是来自蓬莱仙岛而已,却让父皇这么礼让,让天下万民如此景仰,蓬莱到底有什么好呢?思绪像深秋清晨山林里漂浮的云雾,飘飘忽忽让他抓不住重点,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却又被他忽略了。 妙手公子忍不住心里好笑,这太子殿下前一刻还对自己露出了尖锐的狼牙,后一刻钟怎么就开始神游天外了呢!他忍不住假咳了一声道:“太子殿下怎么想什么想的这么认真呢?” 太子抬手扶额,然后伸手摁了一下太阳穴道:“嗯,大约是喝多了,头有点发晕,让妙手公子与慕容大小姐见笑了,宴会马上要结束了,请到大殿入座吧!估计父皇也快要过来了。” 妙手公子点点头,带着素景缓步走进了大殿。 第十八章 宫宴风波起(四) 妙手公子一回到朝阳大殿,那些之前一直想交结他,却因他中途离开而尚未来得及和他搭讪的世家大族及江湖门派领头者,纷纷端着酒杯围了上来,世家小姐们或红着小脸俏生生的打量妙手公子,或咬牙切齿嫉恨万分的打量着素景,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像夜光杯中的一盏红一样,悄无声息的在宫宴上飘荡。 素景眼看着妙手公子的桃花如雨后春笋般拔高长大,忍不住伸出贝齿咬了咬樱桃般鲜艳的下唇。妙手公子刚好回头看到了她咬唇的样子,莫名的心里升起一股羡慕之情,而后他还没来得及抓住这种情绪,没搞懂这种羡慕之情源于哪里,没明白他为什么要羡慕素景娇艳无比的唇,就被一位衣着华丽、长相英俊的少年侠士截胡了,他手持酒杯笑眯眯的对妙手公子道:“妙手公子好!咱也算老相识了,碰一杯怎样?” 妙手公子微微挑眉,看看手里的酒杯,与他轻轻碰了一下杯子道:“抱歉,本公子眼拙,未能识得兄台,还请见谅,不过话说回来,你哪位来着?” 袁琉站在妙手公子不远处,听到妙手公子的话,没忍住将刚喝进嘴里的酒噗一声喷了出来,妙手公子回头看到袁琉的样子,嘴角抽了抽,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扔给他,道低声:“擦干净了离我远点,这蠢样儿我都不想让人知道我认识你。” 袁琉拿起搭在胳膊上的方巾擦了擦嘴,然后凑到妙手公子跟前,小声道:“公子,你真不认识他么?” 妙手公子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道:“凭什么我必须得认识他,他一不是我大爷,二不是我儿子,三不是我兜里的钱,我凭啥一定要认识他?” 袁琉摸摸头,坏笑着对妙手公子道:“公子,说不定他真与你有关系呢?貌似他刚才一直在关注素景姐姐。” 妙手公子看向素景,只见素景鹤立鸡群般站在一群世家小姐里,左右逢源的与大家说笑着,那不卑不亢的姿态莫名的让他心跳加速。 鹤景年站在妙手公子身边,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只见自家平日里高贵冷艳的门主,此刻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站在一群天真无知的世家小姐里扮猪吃老虎,他忍不住摇了摇头,用肩膀撞了一下妙手公子道:“呵……妙手公子这么舍不得你未婚妻,同一个大厅里,至于这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盯着她发呆么!或者……你是不是觉着她软萌可爱无极限?” 妙手公子扭头看了一眼眼前这个花孔雀一样自来熟的家伙,冷着脸问他:“你谁呀?咱俩很熟吗?” 鹤景年摇了摇手里的折扇,点点头道:“妙手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你知道和我抢生意,不知道我是谁,你对得起我吗?” 妙手公子权当鹤景年是在没话找话,没事儿找事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扭头去了别处。 鹤景年笑着打了个响指对袁琉道:“小家伙,去告诉你主子,你明月哥哥被我丢在醉春风里开荤去了,你们要不要带他回来呀?” 袁琉一听鹤景年提起明月,顿时吓了一跳,明月确实外出办事去了,这两天一直未回来,公子以为他在处理绝杀门的事儿也没追查他的行踪,难不成明月哥哥得罪了这个风流家伙,真被丢到醉春风去了?袁琉强压着打鼓的心快步去了妙手公子身边。 妙手公子之前在酒宴上没怎么吃东西,中途出去透气被皇上派人带去天颐宫为皇太后诊脉,回来后尚未来得及吃东西,就被各路豪杰拦着推杯换盏,这会儿已经有点多了,他正准备找个隐蔽的地方,用内功悄悄将酒逼出体内,就看到袁琉急匆匆的向自己走来,因为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一看他的脚步和脸色,就知道是真有事儿找他,于是妙手公子顿住脚步,站在原地等袁琉。 袁琉凑到妙手公子面前,扯扯他的衣袖,让他稍微弯下腰身,对着他的耳朵道:“公子,刚才那个风流鬼是地狱门的副门主,他说他将明月哥哥丢到醉春风开荤去了。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找找明月哥哥呢?” 妙手公子听了不禁吓了一跳,心想着这风流家伙看着不靠谱,居然胆子那么大,竟然连明月都敢欺负。明月可不是善茬,谁欺负了他他都会千百倍地讨回来的,如果有人让他被迫开了荤,那他出来以后一定会将那个人生吞活剥了的。于是他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道:“嗯,是要找人去看看他了,你出去想办法给暗一传个话,让他去看看明月在哪里,不用解救他,就告诉他是地狱门的副门主请他尝鲜的。” 袁琉笑嘻嘻的点点头,阴测测的看了一眼鹤景年,脚步轻快的走出了大殿。 鹤景年正在与一帮武林老友推杯换盏的畅饮,突然觉着后背一凉,一种被人盯上了的感觉。虽说第六感是女人的专属,可鹤景年的第六感比女人的还准确,这突然而来的后背发凉,让他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忍不住回头四处打量,只见大家都忙着交流碰杯,谁也没注意他。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鼻子,心里对自己说八成是第六感失灵了,遂端着杯子又寻找热闹去了。 素景本不喜欢这种应酬场面,与大家聊了一会儿就去找慕容夫人与浅浅,慕容夫人看她一脸的厌倦,忍不住心疼的道:“素景是不是累了,要不娘找找你爹,让他找个借口先送你回去?” 素景浅笑着摇摇头道:“谢谢娘,女儿就是觉着有点无聊,不碍事的,想必皇上也快来了,估计宫宴要不了多久就结束了。”这边娘儿俩正低声说着贴心话,那边管公公尖细长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随着管公公话落,皇上和皇后从侧门走进了大殿。 皇上看着觥筹交错的宫宴现场,再看看玉树临风的妙手公子与鹤立鸡群的素景,心里有种佳偶天成的错觉。只见妙手公子如君临天下的掌权者一般,站在远处冷眼看着大家耍心机、拉关系,而他脸上充满不屑和冷淡,就连自己这个皇上,在他眼里好像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低入尘埃。这种认知让皇上感觉很不好,他想立马打发妙手公子远远的走开,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于是皇上与皇后入座后,与众大臣与武林豪杰对饮了一杯,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后,宣布宫宴圆满结束。 没顾上吃菜的妙手公子,不堪众人举杯追捧,宫宴结束时终于醉了。慕容庄主看着醉醺醺的妙手公子,对素景道:“我们还是按来时的组合走吧!我和你哥哥们骑马,你娘和妹妹一车,你和璃一车,他今晚喝了很多酒,在宫宴上强撑着没倒下,估计上了马车会恶心难受,我这里有解酒丸,你到时候给他喂一颗,这一路就有辛苦你照看他了。” 素景撇撇嘴道:“爹,您就这么放心我跟他走么?” 慕容庄主摸摸素景的头,一脸宠溺的对她说:“傻丫头,你是他未婚妻,他喝醉了,你不照顾他谁照顾他,难不成让袁琉去么?一来袁琉还小,二来他自己也喝了不少,怎么能照顾好璃呢,所以你最合适了。况且璃的马车宽大舒适,坐他的马车也是福利了。” 素景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慕容庄主看着她的表情,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女孩子家家的,别动不动就翻白眼,小心璃看到了嫌弃你。” 素景看了一眼站在一边歪歪扭扭的靠在袁琉身上的妙手公子,跺了跺脚道:“他敢!” 妙手公子一脸乖巧的看着她,低声道:“不敢!” 慕容庄主顿时哈哈大笑,笑毕摆摆手道:“你们上车吧,我去找你娘了。” 素景无奈的伸手扶一下额,然后走到妙手公子面前,忽闪着一双大眼睛道:“走啦!你自己能上车吗?” 妙手公子伸手摸了一把素景如剥皮鸡蛋般q弹的脸蛋道:“原本不能的,但我不能累着你,所以我可以自己上车。” 素景一脸诧异的看向袁琉,袁琉捂着脸道:“素景姐姐,公子真的喝醉了,他以往从来不这样的。” 素景想说点什么,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径直转身跳上了马车,推开车门,掀起帘子,伸手对依着袁琉站在车下的妙手公子道:“来,伸手,我拽你上来。” 妙手公子半闭着眼睛点点头道:“喏”然后伸出手来。 素景看着那双纤长白皙的手,顿时愣在了那里。醉春风的头牌晚娘,在落月王国因手美而文明,很多达官贵人一掷千金,只为摸摸那双传说中绝无仅有的手,可素景觉着妙手公子伸出的那只手比晚娘的还要美,五指纤细笔直修长,指甲莹白透亮呈长筒形,指甲上的月白清晰分明,月白以外的部分呈健康的粉红色,这双手如果张在女子身上,美则美矣但绝对不会让人这么失神,可这样一双手张在男子身上,给人带来的视觉冲击力无法言说。就在素景盯着妙手公子的手发呆的时候,妙手公子嘟囔道:“媳妇儿,你还不拉我上去啊!我快要站不住了。” 袁琉听了忍不住嘻了一声,素景则蓦然回神,涨红了一张俏脸,她低头拉了妙手公子上车,扶着他进了车厢。袁琉贴心的拉上车门放好帘子,坐在车辕上认真驾车。 且说进了车厢的妙手公子,没了袁琉做依靠,他径直软了腿坐在了地上,虽说地上铺了厚厚的白狐皮,但素景觉着还是没有床上舒服,于是她红着脸轻声对妙手公子道:“永安,你还能起来吗?我服你到床上躺着吧!” 妙手公子坐在地上不说话,素锦伸手去拉他,只见他一把抓住素景的手,拉过来塞进嘴里啃了一口,然后用舌头舔了舔道:“咦……这猪蹄袁琉没煮熟,咬不动啊!” 素景勃然大怒,扯过自己的手用帕子擦了擦,只见上面整整齐齐一排牙印,眼见着就要出血了。素景气急,一把扯过妙手公子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妙手公子正半睡半醒的坐在地上打盹,突然被素景咬了一口顿时啊了一声,然后一把扯过素景,报到怀里眼泪汪汪的道:“娘,你为啥要咬阿璃啊,阿璃好疼呢!” 素景被雷劈了一般僵硬在了妙手公子怀里。袁琉在车外噗了一声,然后哈哈大笑。素景听到袁琉的笑声顿时尴尬不已,她挣扎着想要从妙手公子的怀里出来,怎知妙手公子死死的抱着不放,抱着也就算了,他居然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娘,阿璃疼,你给阿璃亲亲啊,亲亲就不疼了。” 素景被醉酒了的妙手公子雷了个里嫩外焦。她努力想从妙手公子怀里爬出来,可她一挣扎,他就双臂如铁箍一般卷紧了她,她再挣扎,妙手公子直接用嘴来咬她,她扭头躲避,只见他迅速的将她翻个转,让她脸对着他,他双手捧起她的脸认认真真的看着,然后自言自语道:“这是谁家的樱桃熟了,这么红,应该可以吃了。” 素景盯着妙手公子朦朦胧胧的大眼睛努力思考他说的是啥,结果一晃神的功夫,一个软软弹弹、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到了她嘴上,紧接着一个湿滑的东西在她嘴唇上绕了一圈,素景有点呆愣的没反应过来怎么了,就听见妙手公子道:“嗯,滑滑的,好像可以吃了。”紧接着素景嘴巴一疼,就发现妙手公子咬着自己的嘴巴准备吃。 素景大惊失色,又疼又羞又生气,她向后仰头,想让妙手公子松开自己的嘴唇,怎知她向后仰头他就向前抬头,素景呜呜的叫着让妙手公子张开嘴,妙手公子大约被素景躲烦了,径直用双手抱着素景的脸,认认真真的吃起了嘴巴,他先是伸出舌头舔了舔素景的嘴巴,然后用自己的脸使劲摩擦了一会儿素景的脸,觉着软绵绵的很舒服,然后伸出手指戳了戳素景的脸,接着扎扎实实亲了上去,素景怒极,刚想骂:“妙手公子你他妈疯了吗?” 怎知她刚张嘴说了个妙字,妙手公子就将自己的舌头伸进了她嘴里,一股淡淡的酒香瞬间冲击着素景的神经,接着妙手公子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狠狠的吻了起来,原本很警惕的素景被他吻的软了身子,醉酒的他身上的酒香和雪莲香融合在一起,那淡淡的特有清香让素锦慢慢的放弃了反抗,顺心而为。 妙手公子吻了一会儿以后,慢慢的松开素景,嘟囔道:“也不知道谁家的樱桃这么好吃,可好吃是好吃,就是太小了,吃了这么久都没吃饱,也不解渴,真讨厌。”说罢,放开了素景。 素景面红耳赤的看着妙手公子,心想着,这混蛋,感情醉的啥都不知道,把自己的初吻当樱桃吃了,顿时心里那个气啊! 她起来到了一杯茶给他喝,他看到茶杯舔了舔嘴唇道:“咦……这大草原上居然有水啊!我得多喝一点”说着抢过素景手里的茶壶对着嘴灌了起来,灌完将茶壶扔在旁边,径直躺在地上睡了过去。 素景看着睡过去的妙手公子,狠狠的踢了两脚,然后仰头将杯子里的水喝干,也扔了杯子躺在床上休息。 第十九章 宫宴风波起(五) 明月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一睁眼就看到粉红色的床帐顶上绣着大朵大朵的彼岸花,床帐四周挂着细碎的水晶流苏,扭头看看床外,只见不远处放着一张长条桌,桌上摆着一盆及其稀有的血玉兰,他撑起身子坐到床边上探头向外看,右边是一个小拱门,门上挂着水晶珠帘,穿过珠帘隐约可见书案,案上摆着文房四宝,书案侧面不远处是琴架,琴架上摆着一架通体漆黑发亮的六弦古琴。明月想站起来看个究竟,怎知刚一站起来,大腿一阵发软,扑通一声栽到了床上,他伸手为自己号脉,发现自己中了一种名叫“一步倒”的迷药,顾名思义这种迷药闻着即倒。如果不运功逼出体内余留的迷药,那么12个时辰内中药的人是无法行走的。他挣扎着爬起来,屈膝盘腿坐在床边,催动功力运行一周天之后,终于清除了体内的迷药。深吸一口气,跳下床走出了内间。 明月冷眼打量,这显然是一间三进式的闺房,最外面是花厅,厅内摆着装饰的鲜花,铜鼎火鹤香炉里焚着通秘茗香,屋子正中央的地上摆着一个大圆桌,圆桌周围摆着几个圆形小矮凳,凳子上罩着天蚕丝雪锦套子。过了花厅就是他刚睁眼时通过拱门看到的小型书房,书房里有一个大大的书架,书架上摆着女训、女戒、各类书法名帖和各国山水传记。过了书房是自己刚刚躺着的那间精致寝室。明月突然意识这是闺房,自己什么时候躺在了别人的闺房?他心下一紧霍然转身向外走去,大约是心里慌乱,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撞倒了琴架后面的椅子,小圆凳咕噜噜向前滚去。明月刚想弯腰抓住那个小凳子,就见一个穿着粉色襦裙的小丫头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小丫头圆圆的脸上长着一双很是灵动的大眼睛,她看到明月站在古琴旁边,保持着伸手抓凳子的姿势,顿时笑嘻嘻的道:“呀,公子,您醒了呀,我去找小姐过来。”说着就要转身向外走去。 明月慢慢抬起弯着的身子,撩起衣摆抖动了一下,伸手捂着嘴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的问道:“且慢,敢问你家小姐是谁,这是哪里?” 小丫头捂嘴笑道:“呀,奴婢忘记了,公子来的时候是晕着的,自然不知道这是哪里了。我们这里是醉春风呀!我家小姐是这里的头牌晚娘。” 明月心里一惊,他记得自己在跟踪地狱门的副门主,那不要脸的家伙最近抢了杀手门很多生意,他想看看地狱门到底想干嘛,怎知跟这鹤景年到乌衣巷的一颗大树下时,他突然凌空消失了,自己跳上大树去查看,然后就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明月心里暗恨,鹤景年这王八蛋,八成是他把自己弄晕了扔到醉春风的。虽然明月能预估到一部分情节,但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小姑娘道:“哦,原来这里是醉春风啊!你长得真可爱啊!一个婢女都这么可爱,那想来你家小姐肯定很漂亮了,是吧?” 小丫头笑的见牙不见眼的道:“那是了,我家小姐是落月王国第一头牌呢!论风姿自然是无人能敌的。” 明月笑着道:“这么美啊,是不是入她闺阁的人很多呀?” 小丫头嘟着嘴道:“才不是呢!我家小姐卖艺不卖身,她的房间除了你就只有副门主……”话还没说完,小丫头忽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脸惊恐的瞪着大眼睛看着明月。 明月哈哈大笑着道:“副门主?你们副门主是谁呢,鹤景年?” 小丫头捂着嘴巴摇摇头,一脸乞求的看着明月。 明月拍着双手慢慢的踱到小丫头面前,低头俯视着她道:“捂着嘴巴也没用,我要告诉你家副门主,说你说他是你家小姐的入幕之宾。” 小丫头一听顿时急了,想着如果副门主知道她说他是小姐的入幕之宾,一定会将自己剁碎了喂狗的。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的道:“公子饶命,奴婢是说只有您和副门主进过小姐闺房,而不是说副门主是小姐的入幕之宾,我们副门主除了今天送您来,以前都不曾进过小姐闺房的。” 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明月点点头道:“好吧!你起来了,我不告诉鹤景年就是了。” 小丫头听了,顿时悬着的心晃晃悠悠落回了原处,安安生生跳动了起来。明月看着小丫头一脸放松的样子,很是无语的扶了一下额头,心想着蠢丫头还没有发现自己惹祸了,于是提醒道:“你要不要去找你家小姐回来呢?” 明月的话刚落,就看见一个粉面含春的娇俏女子迎门走了进来,她长长的睫毛下一双大眼睛清澈灵动,白皙的脖颈上泛着淡淡的粉,一袭纯白色天蚕丝锦衣配蓝色绣花锦靴,乍一看像高门大院里的富家小姐,让人很难想到她是落月名妓。 晚娘看到明月站在地上而非躺在床上,顿时心中大惊,想着副门主告诉自己这个人12个时辰后方可醒来,他这会儿怎么就醒了呢?晚娘随心惊但脸上表现的很是平静,只见她福了福身子道:“公子好!奴家不知公子已醒,未能及时伺候,还请见谅。” 明月道:“不碍事,托鹤景年的福,本公子有幸能进醉春风一睹晚娘姑娘的风姿,也不枉出来这一趟了。之前多有叨扰,还请见谅,告辞!”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顺手甩给了晚娘。 晚娘浅笑着凌空接过钱袋子,在手里掂了掂道:“公子,奴家向来是卖艺不卖身,您大半夜摸进了奴家闺房,上了奴家的床,破了奴家的身,打算就这么一走了之吗?” 明月准备迈向门外的脚步一顿,慢慢扭头看着晚娘道:“我是上了你的床,但你确定是我破了你的身吗?” 晚娘看着周身冒着冷气的明月,心里有点发怵,但想起副门主的安排,如果自己不将这个脏栽倒明月身上的话,自己会被副门主丢进万蛇窟,那个鬼地方她一点都不想去。于是她眨巴了一下眼睛,亮晶晶的眼泪顿时如珍珠般一滴滴涌出眼眶,她边抽泣边从怀里摸出一个帕子捂了眼睛轻声道:“晚娘虽然身在烟柳巷,但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如今将清白之身给了公子,就算是公子的人了,奴家也不奢望公子能娶了奴家去,只求公子收了奴家,奴家原为奴为婢伺候公子一辈子。”说罢,原本一滴一滴滚落而下的眼泪顿时如清泉般涌出眼眶,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明月看的呆了。他莫名就想起了暗二,想着如果暗二看到了这场面,一定会边蹦跶边叫嚣道:“呵……就你还为奴为婢了,你咋不说当牛做马呢!说你胖你还真给我喘上了,你说我睡了你我就睡了你呀,你说清白之身给了我就给了我呀,我还想说我清白之身给了你呢,我呸!”想着想着,明月忍不住笑出了声。 晚娘看明月笑了,想着他大约是答应自己了,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 暗一接到袁琉的消息后就来到了醉春风,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明月,查探了一番发现他没有什么大碍,就将主子给他的百度丹塞了一粒到明月嘴里,然后呆在暗处等明月醒来。原本明月醒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刚想出来告诉他是鹤景年皮痒了,特意将他迷晕了扔到了这里开荤的,可他还没来得及蹦跶出来,就看到明月连唬带吓哄着晚娘的小婢女供主谋,遂得了兴致躲在暗处继续围观,当他看到明月看着假装痛哭流涕求带走的晚娘发笑时,一时没忍住跳了出来。 正在神游的明月突然觉着身边有了熟悉的气息,扭头一看暗一木着一张脸看着自己,眼底有讥笑和戏谑,顿时心头大怒,一掌辟出骂道:“看样子你一早就在这里了,却眼睁睁看着我躺在青楼名妓床上惹是生非,也不带营救一下,有你这样的人吗?” 暗一呲呲牙,裂了一下嘴,干巴巴的道:“我看你睡得很香,没忍心叫醒你。后来你醒了,看你玩得很开心,没忍心打断你。再后来看你神游了,没忍住出来唤醒了你,真是罪过,不知道我打断了你神往的啥美事呢?” 明月大怒道:“滚你大爷的瘪犊子,老子在想老二,在想如果他在一定会帮我的,不像你有一样就会看热闹。” 暗一先是长叹一口气,继而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想老二了啊,很可惜,他明显不想你,既然你这么想他,那接下来的事儿我就不管了,主子让我传句话给你,说是鹤景年带你来醉春风开的荤,你且不用担心付费的事儿了,鹤景年会给你包圆的。”说完穿窗而去。 明月怒极,挥手一章劈碎了晚娘会客室的圆桌,指着那张落地成渣的桌子道:“你告诉鹤景年,老子再遇到他,让他变成这张桌子。还有你,离我远远的,再让我看到你,也让你变成这张桌子。”说完,追着暗一去了。 晚娘看着明月远去,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木头渣子,拿起帕子沾了沾没有眼泪的大眼睛,拍着胸口对小丫头道:“这瘟神终于送走了,害的老娘白白掉了这么多眼泪,一定要让百媚姐姐给我好好补回来。” 小丫头嘟着嘴道:“这位公子真无礼,糟蹋了小姐的床都不知道赔偿,还打烂了我们的桌子,就这样走了。这一回,我们不仅没赚到钱,反而要贴钱补桌子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晚娘好笑的敲了一下小丫头的头道:“灵儿,谁给你说咱能从明月公子身上赚到钱?赔了夫人又折兵是这样用的吗?” 灵儿扭头不说话。 晚娘笑着摸摸她头上两个圆圆的小髻道:“去,给姐姐打盆水来净面,晚上悄悄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灵儿闻言看着晚娘,一脸不确定的道:“真的?你今晚不接客?” 晚娘啪的一巴掌拍到灵儿肩膀上,怒道:“姐姐那不是接客,那是表演,表演懂不懂,他们连老娘的衣袖都摸不着,怎么就接客了?” 灵儿瞪着清澈的大眼睛道:“哦,原来摸了衣袖就是接客了呀!” 晚娘无奈的捂着额头,挥挥手道:“去、去、去,给姐姐打水来净面,晚点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灵儿是个吃货,一听晚上能出去吃好吃的,顿时笑眯眯的给晚娘准备净面水去了。 话说鹤景年原本想借着宫宴的机会,与素景说句话,表达表达地狱门一众爷们儿对她的相思之情,倾诉倾诉自己管理四门八府十二堂的辛苦,怎知自家门主倒好,宫宴上眼神贴在妙手公子身上再也收不回来了,竟然大刺刺的忽视了自己的存在。他想着,在宫宴上不方便勾搭也就罢了,等到宫宴结束了总有时间问候问候,怎知宫宴结束后人家径直随了妙手公子上了马车,顿时鹤景年心里那个郁闷啊!他果断的暗中跟了素景去,准备一路入了落月山庄大门,直捣梅园内门。可惜啊!鹤景年的主意绝壁是个好主意,但他的运气确实不咋地,大约他也没料到,这一路跟了去,不仅没有进得去梅园的门,差点都没出的去落月城的门。 素景躺在马车的小床上,没一会儿就踏踏实实睡着了,随着她的呼吸声传来,妙手公子悄悄睁开了眼睛,只见他眼底清明、眼神锐利,虽身有酒气但却不见一点迷醉之态。他悄悄起身,摸了摸被她踢过的地方,呲了呲牙轻轻走向床边。 素景在宫宴上也没怎么吃东西,保持这十二万分的警惕与帝后及一众豪门贵女周旋,再加上喝了不少的酒,及至宫宴结束时,虽然她没醉倒却也已经疲倦不堪,再加上马车上妙手公子的折腾,这会儿是真的累得踏踏实实睡了过去。妙手公子轻轻将素景向小床里面推了推,然后蹑手蹑脚的上床躺在了素景身边。 素景大约是觉着冷了,妙手公子一上床,她就自动自发的滚过来钻进了妙手公子怀里。妙手公子微微一笑,抱着她用脚勾起叠放在床尾的轻薄锦被,伸手一抖盖在了两人身上,然后踏实睡去。 袁琉坐在车辕上,笑嘻嘻的驾着马车跟在慕容庄主马后向落月山庄走去。马车行至朱雀大街时,突然一匹无人骑乘的红色烈马迎面狂奔而来,只见那马在快要到达慕容夫人的马车前时,前蹄轻扬后蹄微瞪凌空跃起,越过慕容夫人的马车落在了慕容庄主与慕容少庄主中间,继而扬蹄直冲妙手公子的马车而去,慕容浅川见状欲打马拦截,但迎面而来的红马形状太过诡异,它似通人性一般,绕过慕容浅川的拦截,直冲袁琉而去。袁琉欲勒马转向,但因距离太近已来不及调转马头,只能迅速起身凌空跃起,抽出随身软件用尽全力朝马挥去。随着一阵血雾散开,只见那匹疯马被袁琉一剑将马头劈掉,马身依着惯性前翻一圈后轰然倒在了妙手公子的马车前。 妙手公子闻声在车内问道:“袁琉,发生了什么事?” 袁琉冷声简要叙述了大概情况。 妙手公子下床挑帘看了一眼外面,顿时脸色大变。 第二十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一) 鹤景年在烈马呼啸而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对方的目的,但他离妙手公子的马车太远,马的速度太快,以至来不及他前去阻拦。及至袁琉剑劈烈马,他几欲跳出咽喉的心才落回了原地,手脚冰凉的站在原地发呆。 明月出了醉春风就寻迹追着暗一而去。暗一乘夜御风飞檐走壁,不多时就到了朱雀大街,想着主子在宫宴上没怎么吃东西,就想拐去春风楼打包一些吃食给主子车上用,怎知刚踏上朱雀大街,就隐隐闻到了血腥味,他扭头寻迹而去,只见不远处袁琉手持软件一脸苍白的站在马车旁,自家主子脸色铁青,坐在马车门口盯着地上的马尸和血迹发愣。 明月上前拍了一下袁琉的肩膀问道:“我回来了,发生了什么事?” 袁琉冷着声简单描述了一下情况。明月点点头,安抚性拍了怕袁琉的胳膊,然后快步走向妙手公子。虽然明月与妙手公子是结义兄弟,但在人前他还是以属下身份自居,一来方便他保护妙手公子,二来便于保护自己地狱门副门主的真实身份,方便办事。 只见明月来到妙手公子马车前,拱手轻声道:“见过主子,属下来迟,让主子受惊了,请主子责罚。” 半响妙手公子未出声,明月略显诧异的抬头看向妙手公子,只见他还是自己之前看到的那副样子,脸色铁青,盯着地上的马血一动不动。明月微微拧眉,不明所以的看向袁琉。袁琉微微摇头。 这时,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慕容庄主与慕容浅川快步走了过来,慕容庄主一脸关切的问妙手公子道:“璃,你们可好?”只见妙手公子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动作未动,也没有回复慕容庄主的问话。 袁琉和明月对视一眼,两人都发现了妙手公子的不对劲,袁琉抢先一步走到妙手公子面前,用力扯了扯他的袖子道:“公子,慕容庄主在问你呢?”只见妙手公子坐着的身子被袁琉扯的晃了一下,但他依旧没说话。袁琉顿时大惊失色,迅速抓起妙手公子的手号脉,发现他的脉搏如常。 明月意识到妙手公子出事了,遂对慕容庄主道:“庄主,今晚夜已深,虽然落月城离落月山庄不远,但大家宫宴都喝了酒,想来都累了,刚好这里离春风楼不远了,今晚先在春风楼借宿一夜,明天再回山庄可好?” 慕容庄主也意识到妙手公子出事了,遂点头道:“也好,这会估计城门也关了,就如你所言,先去春风楼吧!” 慕容庄主一行到达春风楼,告知店小二他们要住店,店小二笑嘻嘻的道:“抱歉,客官,本店已满客,请您前往其他店看看吧!”慕容庄主还未回话,明月从后面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牌子在小二面前晃了晃,小二看到明月手里的牌子,一脸诧异的瞪大了眼睛,而后连连点头道:“您稍等,我马上为您办理。” 店小二匆匆离去,不多时,掌柜快步走了过来,他笑着拱手对慕容庄主一行道:“各位客官好,小的是春风楼的掌柜,各位这边请。”说着,带着慕容庄主一行人上了顶楼。 到达顶楼后,掌柜的给了一串钥匙给明月,笑着道:“这是我们春风楼的贵宾层,立店至今都不曾对外开放过,请大家放心入住,一切都已大点的妥当,有事情随时招呼店小二。” 明月笑着接过钥匙,点点头道:“多谢掌柜,有劳了,你且去照看生意,我等有事会找店小二处理的。” 掌柜点点头快步离开。 明月将天宫阁的钥匙留下,其余的一一分配给了慕容庄主一行人,慕容庄主与慕容夫人一间房,慕容家三兄妹一人一间房,刚好顶层的贵宾间用完了。等大家回神,发现素景没了住处,明月自作主张将妙手公子与素景安在了一起。 素景大约是喝多了,再加上她坐的是妙手公子的马车,在她心里妙手公子的马车是无比安全的,因此上车后心里没有平日那么警惕,一放松就踏踏实实睡过去了。及至明月搞定住处,与袁琉商量着如何将妙手公子带回天宫阁时,素景才醒了过来。 她迷迷糊糊听到了袁琉的声音,一睁眼就看到妙手公子坐在马车门口,低着头在看什么。她起身下床,来到妙手公子身边道:“呵……酒醒了,不撒泼打滚哭闹了?” 明月正在与袁琉商量怎么将妙手公子带回天宫阁,一转眼的功夫就看到素景坐在妙手公子旁边问什么,明月拱手道:“大小姐,公子出事了,他现在毫无反应,您问啥他都不会回应的。” 素景大吃一惊,急忙问怎么回事。袁琉将事情的经过简单描述了一遍,素景略一沉思,快速给出了应对方法。她对明月道:“以他目前的状况,不宜让人知道他出事了,你安排人假扮他随我和袁琉从大门进入春风楼,你带着他从暗处潜入天宫阁即可。” 明月点头依言办理。 天宫阁从外面看是一间房,其实里面是一个小型宫殿,里面有主殿、偏殿,主殿与偏殿各带着两个偏房。待素景到达天宫阁时,明月早已安排妙手公子住进了主殿,只见妙手公子脸色铁青、眼神呆滞、全身僵硬的坐在寝殿床上,看到这样的妙手公子,想着他前一刻还给皇太后号脉,还与老皇上讨价还价的谋求出路,后一刻他就这么毫无知觉的僵坐在床上,素景不禁心里泛起了滔天怒火。 素景问明月道:“据说他身边的人,医术都不会比神医谷的人差,想来你们都会医术,那你们能检查出他怎么了吗?” 明月摇摇头道:“主子脉搏与常人无异,我检查了一下,没查出任何问题,目前这大陆上医术最好大约就是主子了,但他目前这种状况无法自己检查,那除了他估计就只有玄门的人能探查出问题了。” 素景点点头道:“玄门是有很多不为常人所悉知的术法,说不定真能检查出原因来,但玄门的人很难找,你们有门路找吗?” 明月沉思了一下道:“我也只能试一试了,不确定是否能找到,大小姐有门路找玄门么?如果有,请帮忙找找,明月在这里先行谢过了,如以后大小姐有能用到明月的地方,尽管吩咐,明月万死不辞。” 素景沉着的小脸,听了明月的话微微露出一丝笑意,点头道:“放心吧,我也会安排的。你先去安排,我在这里看着他。” 明月点点头离去。袁琉看着素景在明月离开后,坐在床边抬起公子的手诊脉,略显诧异的挑了挑眉毛,只见好半天以后素景松开了手,叹了口气道:“我也略微懂一点点医术和毒术,但经我探查,他既不是病了,也不是中毒了,他这种情况也不能乱用药,就让他先这么坐着吧!看看能不能找到玄门的人来。” 袁琉点点头道:“素景姐姐,既然你在这里看着公子,那我去看看现场,看能否找到什么蛛丝马迹,让公子先清醒过来。” 素景点点头道:“去吧,这里有我,你且放心。” 且说妙手公子在袁琉将烈马斩杀以后,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地上的马尸及马血,然后觉着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发现自己离体了,他看到明月在跟自己说话,也看到慕容庄主在跟自己说话,但他的回答他们听不到,他很想让明月去找篱落来,但他发现自己始终漂浮在自己的身体以外,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靠近,能听见所有人说话,能看到每个人的神色,但却无法触摸任何人,他想去外面探查是谁想设计谋害自己,却发现自己无法离开身体一丈距离,如果超过一丈则有种灵魂被搅碎了疼痛感,于是他很无奈的跟着自己的身体看热闹。后来他看道自己的体僵硬的坐在床上,自己未来的媳妇儿一脸沉痛的坐在旁边,眼里有怒火在闪耀。 妙手公子觉着这次受难,最大的收获就是看到了素景对自己并不是真的那么无动于衷,大约她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的接受了自己,想到这里他心里一踏实,一阵睡意袭来,他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且说鹤景年远远的从慕容庄主与明月的行动中发现了问题,遂暗暗跟进了天宫阁,待明月离开后,他敲了敲天宫阁的窗户,素景听到了声音突然想起了出现在宫宴上的鹤景年,莫名就想着这个时候敲窗户的,大约就是他了,于是起身开窗探查。她刚撑起窗户,一个身影就搜一下穿了进来,素景放下窗户扭头去看,只见鹤景年一脸紧张的拉着自己的衣袖四处查看,然后长叹了一口气道:“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这落月城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素景比划了个闭嘴的动作。素景皱着眉头道:“鹤,你能来我很高兴,但先帮我一个忙,想办法联系玄门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到。” 鹤景年翻了个白眼道:“你找玄门的人干什么?” 素景扭头看向床榻,鹤景年随着她的眼神望去,只见妙手公子木偶一般坐在床上。鹤景年顿时下了一跳,他吃惊的睁大眼睛看着素景道:“妙手公子怎么了?” 素景叹口气道:“不知道怎么了,我检查不出任何问题,不像是病了,也不像是中毒了,我觉着大约是中了什么巫蛊之术吧!现在只能找玄门的人来探查了,据说玄门的人会很多奇门遁甲和阴阳玄学。” 鹤景年点点头道:“也是,以妙手公子的性子,如果他没出事儿,以他的性子,我未经允许进了他房间,他一定会一挥手将我打出去的。” 听了鹤景年的话,素景微怒的脸色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她轻声道:“你到是了解他,尽快去找玄门的人吧!我在这里看着他,我的第六感对方还有后手,不会就这么算了。” 鹤景年点头快速离开。 袁琉离开天宫阁,第一时间联系了暗一,问问暗一检查结果怎样,暗一道:“那马应该有问题,但查不出具体什么问题,我已命人收了起来,同时传信给了篱落公子,让他尽快赶来为公子检查。” 袁琉道:“好,那就等暗一哥哥的信息了,我先回去看着公子。” 这会儿大家都在寻找的篱落公子,正舒舒服服的躺在御书房的屋顶,望着星光灿烂的天空,想着如何才能让老皇上答应自己的要求。 突然,一直火鹤停在了他肩膀上,这大半夜的,火鹤出现一定是紧急情况,他连忙取出消息,看完后顿时黑了一张俊脸,咬牙切齿的翻身下了御书房的屋顶。 皇上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突然暗卫送来信息说,玄门的门主进了落月城,但下落尚不明确。老皇上扶着额头想着,假如自己是玄门门主,下山后想为门派寻得入世依托,那么第一站会去哪里呢?左思右想,怎么都觉着皇宫是最有可能的地方,顿时,他联想到了皇太后的病情,莫非,皇太后是被玄门下了毒?各种思绪如同乱麻一般纠缠在头脑中,一时间老皇上开始头疼起来。 突然,他看到一个身着黑袍的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顿时大吃一惊,刚想喊句:“来人!”就被对方一个眼神定在了原地,只见对方晃了晃手里的铮亮匕首道:“别说话,别喊人,只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手里的匕首会不听话的。” 老皇上咬牙点点头。 对方晃着亮晶晶的匕首道:“你最近可有安排人出去替你谋害忠良之后?” 老皇上刚想摇头,只见对方用匕首戳着他的胸膛道:“想好了再回答,我这匕首叫屠天灭谎神匕,如果测出你说谎话,我会让你去地下见公孙老祖的。” 老皇上顿了一下道:“最近是多久,忠良又是谁?” 对方用匕首敲了敲他的头道:“这么笨还当皇上,最近比如这两天,忠良就是对你忠心耿耿的那些人。” 老皇上顿时又惊又怒,强忍着压下嗓子眼里的铁锈味,沉声道:“没有。” 只见明晃晃的匕首一闪,噗嗤一声扎进了心口,皇上啊的一声醒了过来。 他揉揉额头,原来自己又睡着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隔山差五的做噩梦。 第二十一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二) 篱落匆匆赶到春风楼时,明月、袁琉、素景一行人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围着妙手公子打转。其实,人生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查不出病因。妙手公子目前的状况让人很是抓瞎,不知缘由,不知生死,大家就那么大眼瞪小眼干着急,虽然已派人去寻找玄门的人了,可大家都不知道玄门在哪里,何时能找到玄门的人,即便找到了玄门的人,能否解了妙手公子目前的困境,谁都不知道。素景觉着原本条理清晰的日子,自从妙手公子病了,就开始变得乱糟糟的,仿佛怎么理都理不顺似的。 篱落躲在暗处观察了一下天宫阁目前的大致情况,无奈的摇摇头,凑到暗一身边道:“小一一,去,把那群人全给哥哥轰出去。” 暗一正在一边警戒一边想主子的事儿,突然听到身边有人在对自己说话,惊得心差点跳出了嘴巴。他连忙扭头看向身边声音来源处,发现空无一人,心想着大约是自己产生幻觉了,虽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但以自己的身手,还不至于有人近到身旁自己还无法发现,于是摇摇头继续警戒。 篱落跟暗一喊完话,想着小一一看到大家期待的自己来了,一定会感动的涕泪肆流,怎知现实与想象差距竟然是那么的大,大到篱落觉着暗一脑子进了水,绝杀门、地狱门、武林盟一天内派出那么多探子查找玄门的消息,自己堂堂玄门门主出山,亲自找到妙手公子的暗卫头子,想让他帮自己清场以便为他家主子检查病情,怎知对方扭头看了一眼四周,居然摇摇头彻底无视了自己。篱落心里那个气啊!他转身狠狠踹了暗一一脚,翻了个白眼道:“你这是在无视本主吗?” 暗一正在默默的祈祷绝杀门能早日找到篱落,正入神时莫名其妙被人踹了一脚,他翻了一个跟头站起来看着四周道:“谁,滚出来,偷偷在背后动手算什么本事,是爷们就站出来面对面的较量。” 篱落被暗一气笑了,他打了个哈哈道:“暗一,一段时间不见,你被你家主子挖了脑子喂狗了吗?我一个大活人明晃晃的站在你面前,三番五次找你说话,你就这么暗戳戳忽视了我,还敢大言不惭的让我站出来,你欠修理是吧!” 暗一听到篱落的声音,顿时打了个激灵道:“呃……玄门主,您到了呀!那……您能显现一下真身吗?” 篱落听到暗一的话,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这才想起自己刚才为了刺探那老皇上的情况启用了隐术,刺探完着急来见妙手公子,竟然忘记了收起隐术,于是他颇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啊!我刚才在考验你的武功,想看看这么些日子未见,你进步了没有,怎知还是老样子,真的应该让你主子打发你去魔窟再修炼修炼了。” 暗一听了连连摆手道:“玄门主,您可千万别这样说,魔窟那地方去一次就行了,不能隔三差五的总去,会丢了小命的。再说您的隐术即便是主子也未必能看透,更何况是小的了。” 篱落顿时去了隐术,显出真身笑着道:“快去,把那群人给我赶出去,我好赶紧给你主子检查一下他是什么情况。” 暗一思考了一下道:“主子屋里的人,都是主子很信赖的人,也是对主子的病情非常担忧的人,不会透露什么消息出去的,不调开他们没什么关系吧!” 篱落沉着脸摆摆手道:“让你赶出去你就赶出去,我自有考量。” 暗一硬着头皮走到主殿,对素景道:“大小姐,玄门门主来了,他在让大家回避一下,以便为主子检查病情。” 素景听闻玄门门主来了,顿时冰冷的脸色泛起了喜色,又听暗一要大家回避,顿时觉着刚刚回落的心又提了起来,她幽深的目光逼视着暗一道:“你能确定来人是玄门门主吗?你家主子现在的情况,如果有人想害他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暗一沉默了一下点点头道:“回大小姐,我能确定他是玄门门主。” 素景盯着暗一看了一会儿道:“罢了,既然你能确定他是玄门门主,那么就按他要求的办,我们暂且退下,让他尽快给永安检查身体吧!”说完,挥手招呼众人离开。 篱落一进门就看到了妙手公子黑着脸坐在床上,他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他居然处于龟息状态,他使用玄门秘术探查妙手公子的心脉,发现他的心脏跳动的比常人的慢一倍,这说白了就是活死人的状态。篱落顿时觉着有点头大,秘术都无法探查出原因,那么只能启用通天之术了,但启用通天之术窥探天机,即便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这如果是别人,篱落绝对想也不想的会拒绝,但这人是妙手公子,他是想也不想的必须使用。启用通天之术需要做一系列的准备,在这之前,必须先让妙手公子的身体平躺下来,否则时间太长,他的下肢将会因血脉不畅而出问题。 暗一看篱落脸色晦暗不明的起身走出了妙手公子的寝室,他跟着他来到了会客厅。篱落一脸沉重的对暗一道:“截至目前,我还探查不出他这样的具体原因,只确定他长期这样,将会成为活死人,我需要做点准备,然后用其他办法探查原因,目前最紧要的是将他的身体放平,以免因为血脉不畅而导致下体坏死。” 暗一问道:“那要如何让主子身体平躺呢?” 篱落道:“我给他吃一粒玄门的秘药,然后附以我的内功推动就可以助他平整身体。” 暗一点点头道:“好,那我需要准备什么呢?” 篱落道:“为我准备一间净室,准备一张墨玉暖床,然后我准备好了通知你,在我做检查的时候,需要你为我们护法,未经我允许,不得让任何人进入这间净室。” 暗一点点头,快步离去。 篱落从怀里掏出一个羊脂玉瓶,倒出一粒药塞到妙手公子嘴里,一边双掌运功催动玄门秘法快速在妙手公子周身游走一圈,只见妙手公子原本坐着的身体顿时一软倒了下去,篱落迅速将他摆正平躺,刚摆好就发现原本温软的身体又变得僵硬无比。篱落脸色苍白的瘫坐在妙手公子身边,哆嗦着手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塞进了自己嘴里,慢慢起身走到圆桌旁,拿起桌上的茶壶到了一杯茶喝了,然后转身躺在了窗户下的软榻上。 素景等了许久,不见暗一前来报信,自己跑来妙手公子寝殿查看情况,才踏进寝殿门口,就看到床边软塌上躺着一个身着墨衣,面容俊秀的少年,素景不禁挑挑眉,心中不由的怀疑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玄门门主? 篱落在素景进门时就醒了过来,只不过他太累了,一点都不想动,于是假装睡着了,没有搭理进来的人。他感到来人长时间在打量自己,没忍住睁开眼看了一眼对方,发现来人是一位妙龄少女,肤如凝脂、眉若柳叶、眼若星辰、樱桃小嘴紧紧闭着,周身气质华贵清冷。篱落的打量一丝不差的入了素景的眼,她忍不住在心里怀疑,这样年轻的公子,怎么会是玄门门主呢? 篱落发现了素景眼底的怀疑,忍不住问道:“你在怀疑我?” 素景点点头道:“对,我在怀疑你。” 篱落原本不屑一顾的心里,听素景这么直白的回复他,蓦地对她有了一点好奇,也多了两份好感,他瞪大眼睛看着她,似乎在问你在怀疑我什么。 素景看着篱落道:“你就是传说中的玄门门主吧!想不到这么年轻,原本我想着玄门门主是一个白胡子老爷爷或者是类似千年古刹主持方丈之类的神棍呢!没想到你会是一个小白脸似的俊秀小生,这与我想象中的差距太大了。” 篱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他颇为无奈的道:“非常抱歉,让你失望了。不过,据说地狱门的门主是冷血无情的杀人狂魔,可看到本人也没觉着你与传一致啊!” 素景瞪大眼睛看着篱落道:“地狱门的门主是谁呀,你在哪里看到了她?” 篱落笑着摇摇头道:“没见过,突然想起的。” 素景点点头道:“虽然你们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但没道理所有神秘的人都会彼此熟悉的。” 篱落道:“嗯,你说的对。话说慕容大小姐亲临这里有何贵干?” 素景笑着道:“自然是来看你呀!传说中的玄门门主出山,江湖风起云涌,八方势力来寻,我有幸能一睹真容,怎可错过如此好事。” 篱落被素景的戏谑闹了个大红脸,苦笑着道:“你不去看看妙手公子?好歹你让他牵肠挂肚了十年,这会他大意失荆州,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不去关注他么?” 素景点点头道:“也是,你说的对,我得去看看他。”说着转身去看妙手公子。素景看到坐着的妙手公子平平整整的躺在床上,顿时对这位年轻的玄门门主高看了一眼,不说别的,单单这种能将一具僵硬如磐石般的坐姿身体摆弄成躺着的样子,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看完妙手公子,素景走过来坐在篱落不远处的椅子上,问他妙手公子的情况,篱落略有迟疑的道:“目前尚未检查出出事的原因,需要我启用独门秘术,这个秘术需要我准备一点东西,还要选好日子,我已让暗一帮我去准备部分东西了,你们暂且耐心等待吧!” 素景点点头,对篱落表达了谢意后自行离去。 时间过去两日,暗一风尘仆仆从外赶来,对篱落说一切已准备妥当。篱落让暗一将墨玉暖床搬到了事先准备好的净室,然后将妙手公子带进净室放到墨玉暖床上,篱落焚香斋戒沐浴后也进了净室,暗一在门外护法。 一日过去了,净室内无任何反应,素景、明月与袁琉一行人每过一个时辰过来看一次,每次都被暗一三言两语打发回去。两日过去了,净室内仍无反应,袁琉与明月开始陪着暗一护法。三日过去了,净室内仍无反应,暗一忍不住了,正想推门去看看什么情况,只见篱落一脸苍白的走出了暗室,声音虚弱的道:“你们打发个人进去看着他,别再移动了,就让他在暖床上躺着就好。其他人随我到主殿议事。” 因袁琉是妙手公子的侍书,所以袁琉被指派到净室守护妙手公子,素景、明月与暗一一行人随着篱落前往主殿议事。一进主殿,大家按次落座以后,篱落巡视一圈,沉声道:“我使用秘法探查发现,妙手公子中了离魂术,顾名思义,离魂术就是灵魂与身体分离了,无法合在一起,这是上古秘法,据悉百年前是茭白国国师的傍身秘法,后来随着茭白国国势衰弱,此术法便失传了,不知为何又出现在了,这需要你们去探查。我先说一下离魂术的解法,离魂术必须在15天内解掉,如果15天内无法解除,那么中了术法的人将永远不会醒来,而解除离魂术必须使用茭白国国师后裔中未婚女子的心头血为引,然后加上鲛人泪、万年雪莲、上古离经,方可解除此法。其他材料我可以从玄门想办法解决,但是这药引与上古离经必须大家分头去寻找,从妙手公子中术至今,已过去5日,那么如今我们还有10天时间寻找茭白国国师后裔,大家分头行动吧!” 素景道:“这茭白国国师后裔我们可以从茭白国下手去寻找,但所谓的离经是什么样子的,怎么去寻找呢?多多少少要给大家一点提示,否则无从下手白白浪费时间。” 篱落点点头道:“离经相传是茭白国国师自己修炼时根据心得编写的经书,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百年茭白国衰落以后,被江湖人抢了去,自此后就失传了。具体在哪里,玄门也不知道。” 素景点点头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分头去找,无论是谁找到线索,都传信会天宫阁,让大家有的放矢,不要在有限的时间里重复浪费时间。” 大家闻言纷纷点头。因时间紧张,一众人闻言均争分夺秒前去寻找相关药材。 第二十二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三) 落月王国素来民风开放,各附属国尚保存了百年前繁盛时祖宗立下的严苛律法,如入夜后各商铺酒肆必须打烊,未出阁的富商大户女子必须深藏闺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且不得见外男,普通老百姓家的未成年女子虽无这些顾忌,但也规定若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他人私定终身的话,一经发现均处以沉塘之刑,而落月王国就无这些计较,商铺酒楼晚上自行营业,无固定打烊时限,富商大户的闺阁女子可以以各种名目组织筹办宴会,例如春天的踏青宴、夏天的赏花宴、秋天的品诗宴、冬天的观梅宴等,总之五花八门的宴会隔三差五的举办,这类宴会不仅女子可参加,未婚男子亦可参与,如在宴会上未婚男女看对了眼可先交换信物,然后男方找做媒的上门提亲即可。 且说妙手公子出事当日,落月城的一帮豪门贵女,凡不参加宫宴的,聚在一起举办了一场品诗晚宴,宴会地点就在春风楼里。慕容庄主虽第一时间让武林盟的大长老全力协助妙手公子的人马调查事故真相,但落月国的亥时大街上依然热闹非凡,酒楼商铺依然灯火通明,尤其朱雀大街是落月城最繁华的一条街,加上事发当时是晚上,想要查找事故真相,其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好在暗一当时安排了人沿途排查各可疑之处,据说在朱雀大街的入口处,有人曾看到一位身着黑袍头戴斗笠的人牵着一匹棕色的高头大马走过,除此之外再无消息。 篱落安排完一切,招来火鹤传了一份消息出去后,就再没力气活动了,遂让明月给他安排了住处休息,明月看他脸色苍白、额头汗珠晶亮,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脉搏,发现他内力全失,体内一片虚无,隐隐有伤了根基的征兆,心下一动,伸手抱着他去了刚安排好的住处。篱落看明月阴沉着脸有点好笑,想与他说话逗趣,怎知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没有太多的力气说话,干脆闭上嘴懒懒的靠在明月胸口闭眼休息。明月将篱落放到床榻上以后,匆匆安排了专人伺候,就退了出去忙别的事儿了。 素景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桌边低头沉思,是谁要害妙手公子,如果妙手公子出事了,对他有什么好处呢?她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从头到尾捋了一遍,依然无头绪,她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情况,于是找来鹤景年商量。 且说鹤景年一路尾随素景而来,得知妙手公子情况之后,便传信给地狱门的东西南北四门门主,要求彻查妙手公子遇刺一事。刚安排完毕就听到素景在找自己,于是匆匆赶来天宫阁见面。 他一进门就对素景说:“吆呵,我还以为你只顾着你未婚夫的事儿,忘记了我呢!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是分量颇足的,不然在这关键时刻,还怎能劳你分神惦记我呢!” 素景俏脸一冷,瞪了他一眼道:“你来落月城这么多天了,都不知道来看我,我不找你是不是你都不记得有我这个门主了?” 鹤景年抬手抹了一把脸,咧嘴一笑低声道:“也不是,我赶在宫宴前进了城,还没来得及去找你就听说你随妙手公子进了宫,我好不容易弄到帖子进了宫,你却随着妙手公子入了后宫,我好不容易等你们出了后宫,想与妙手公子套套近乎,我怎么滴都算你的娘家人吧,可他似乎不买账,连杯酒都不与我喝,于是乎我只能自娱自乐了,好不容易熬到宫宴结束,想着怎么都可以在回落月山庄的路上跟你说句话,怎知半路出了事儿,这不之后你一直忙着没时间见我了嘛!” 素景沉着脸呵了一声道:“感情你没来见我,都是我的错啊!” 鹤景年顿时一脸委屈的道:“以前,你都不会这样跟我较真的,为什么妙手公子一来你就变了。” 素景被气笑了,随手抓起桌上的杯子冲他丢了过去,又好气又好笑的骂道:“滚犊子,你这跟深宫怨妇一样的,中邪了吗?” 鹤景年看素景笑了,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笑嘻嘻的走到素景身边坐下,拿起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半眯着眼满足的叹了口气道:“看到地狱烈焰,我急匆匆的赶来,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渴死我了。话说你这么急找我是啥事儿呢?” 素景皱着眉道:“妙手公子这边的情况很棘手,玄门门主为他做了检查,说他中了离魂术,需要在半个月之内解除,现在距离他中离魂术已过去了5天,所以必须在10天之内解了他的术法,要不他就成了活死人,因时间紧急,我想让你帮忙一起想办法寻找所需的东西。” 鹤景年听到离魂术三个字心中一沉,哑着嗓子道:“怎么会中离魂术呢!按理来说现在没有人会使用这个术法了呀!” 素景原本在低头摩挲自己的手指,听到鹤景年的话,她略显诧异的抬头看向他,试探着问道:“这么说,你知道离魂术?” 鹤景年叹了口气道:“与你共事这么多年,大约你从来都没有打探过我的身世,要不你多少会知道一点我的情况。” 素锦挑眉看着他,点点头道:“那年遇到你时,你重伤倒地,我原本不是多事的人,但你眼底强烈的求生欲望让我心动,因此我想方设法救了你,但你从来不曾提起你的身世,我以为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大约你也不想让人打探那些属于你的隐私,所以从来没有查探过你的身世,也没有问过你自己。” 鹤景年点点头道:“这到是像你的风格。话说回来,玄门门主没有告诉你们解除离魂术需要什么材料吗?” 素景摇摇头道:“这到不是,他说解除离魂术需要很多材料,其他的他可以从玄门调取,但有两样必不可少的东西尚未找到,一是茭白国国师后裔中未婚女子的心头血,二是上古离经。” 鹤景年听完素景的话,惊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道:“你确定是这两样东西?” 素景看着激动不已的鹤景年道:“莫非,你知道什么?” 鹤景年一脸呆愣的慢慢坐在了椅子上,沙哑着声音道:“这心头血估计不好找,大约玄门门主也不知道,茭白国国师的后裔目前在世的人数很少,茭白国师一族无论男女,取了心头血就等于要了命,这是以命换命之术,人家怎么会给呢!” 素景低头沉思了一下,望着鹤景年道:“鹤,将你知道的关于茭白国国师的情况都告诉我吧!我看看后面的工作怎么安排合适。” 鹤景年认真地看着素景道:“是不是无论遇到什么问题,你都一定会救妙手公子?” 素景点点头道:“是的,我必须要救他,一来他是我未婚夫,二来我查出我家灭门之案似乎与他有关系,无论哪种情况,我都必须确保他安然无恙。” 鹤景年眼神一暗,平日里嘻嘻哈哈的脸色顿时显得凌厉起来,他沉声道:“好,既然你这么想,那我尽全力帮你。不过救人是一回事,茭白国国师的事是另一回事,我希望你听完以后能够将这些事烂在肚里,永不外传。” 素景点点头道:“好!” 鹤景年知道素景向来一诺千金,说一不二,听她点头答应保密,顿时竹筒子倒豆豆一般,一股脑儿将自己知道的茭白国国师之事全告诉了素景。素景听完,顿时进退两难。她怎么也没想到,鹤景年居然是茭白国国师的后裔,也没想到百年前茭白国衰败竟然是因为落月国引起的,她一时楞在那不知道该做何布置了。 鹤景年顿了顿声,轻叹一口气道:“其实,离经并没有成型的完本,且上古离经只传给茭白国师后裔的每一代嫡系长子,并且是以口口相传形式传承的。想要找到离经,只能让离经现任拥有者默写出来,所以,如非对方自愿,拿到离经的难度不亚于心头血。” 素景点点头道:“确实难度很大,但无论怎样都要去试一试,原本想着找到消息需要花费很久,没想到我运气好,刚好你知道茭白国师的事儿,这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那你知道茭白国师后人现在尚在人世的嫡系长子是谁吗?” 鹤景年静默了一会儿道:“这个不重要,据说茭白国师后人有相互传讯并验明正身的独门秘法,离经的事儿我来想办法,三日后给你。至于心头血,大约需要你们去寻找了。不过,我记得茭白国师秘史曾有记载,百年前国师将幼女嫁给了落月国的皇上为妃,你们可以顺着这个信息探查一下,应该能有所收获。” 素景凝重的小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轻声对鹤景年道:“鹤,有你在,我永远都有所依仗。很感念上苍,让那年的我遇到了你。” 鹤景年看着素景一本正经的跟自己道谢,心里的沉重顿时冲淡不少,他伸手揉了揉素景的长发,轻声道:“我们都是家人一样的存在,无需客气。因时间紧急,我先下去寻找离经,你们联系着寻找心头血吧!” 素景点点头道:“嗯,去吧!一切小心,安全为上,有消息记得给我讯息。” 鹤景年点点头快速离去。 素景看鹤景年离开后,对着窗外喊了声:“景一” 景一闪身出现在素景面前,拱手道:“小姐,请吩咐。” 素景敲敲桌子道:“据悉,百年前茭白国国师将自己的幼女嫁给了落月国皇上为妃,此事较为隐秘,你亲自去探查信息,我需要知道现在,茭白国师幼女的后裔中,尚在人世的的女子都有什么人,未婚的有几人,现在何处。越快越好。” 景一领命离去。 素景不放心妙手公子,在景一离开后去看了一趟妙手公子,只见妙手公子脸色青白全身僵硬的躺在墨玉暖床上,看惯了他如神祗般清明俊秀地出现在人前人后,突然看到他这样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心里有种天塌地陷了的错觉。素景伸手摸了摸妙手公子的手,发现他原本宽大温热的手此刻变得僵硬如石,她微微仰头,将眼里涌出的水汽逼回眼底,然后转身离开了净室。 素景刚从妙手公子处回到屋,就接到暗报说皇上派人出了皇宫,一路往春风楼而来,素景忽然想起妙手公子给皇太后看病的事儿来,于是找了明月前来商议对策。 明月来到素景房间,开门见山的道:“大小姐,你找我?” 素景道:“嗯,之前宫宴上,永安给皇太后诊了脉,答应过几天进宫为皇太后解毒,刚接到暗报说皇上派人前来春风楼宣他进宫,以他现在的情况,无论如何都无法接旨进宫的,你觉着如何是好?” 明月道:“抗旨是不行的,但目前主子无法接旨,那只能找人假扮主子进宫了,只是公子的医术较好,就怕假扮他的人进宫后无法探查出病情来。” 素景道:“当时他诊脉时也没说百分百有把握解毒,只提了三个要求,一是入住太医院,且可使用太医院的任何药材。二是可以翻阅皇太后的诊疗档案。三是如果治好了皇太后的病,向皇上求一个恩典,具体是啥恩典他当时并没有明言。我觉着他这个三个要求有三个目的,一是借皇家寻药,二是借机翻阅太医院所有诊疗档案,三是求一个通过给皇太后治病向皇上求一个通过正常途径无法求到的恩典。” 明月沉思了一下道:“既然这样,那我知道怎么做了,以往都是暗二替主子出行的,最近暗二有事外出了,尚且不知他回来了没有,我先去看看,如果他已回来,就让他去为皇太后诊疗。” 素景点点头道:“也好!那你尽快联系暗二,看看来不来得及接旨,如果来得及,就让他尽快准备妥当,千万要谨慎行事,别露出任何马脚,以免出现其他状况。如果暗二来不及,你找个跟暗二最接近的人去吧,目前还不能透漏你家公子重病的消息,敌在暗,我在明,万事务必小心。” 明月点点头快速去安排。 第二十三章 驰援丹棱国前夕 宫宴结束当日,皇上本欲挽留落月山庄庄主一行在驿站歇息,怎知慕容庄主以武林盟又要事亟待处理为由,婉拒了皇上的安排。皇上虽心里不痛快却隐忍不发,指派管公公将慕容庄主一行送出了宫门。 第二日早朝时,解决完众大臣启奏的事儿,皇上当着众大臣的面对六皇子道:“景瑜,宫宴已结束,你该前往丹棱国赈灾了,一切是否已准备妥当?” 瑜王上前一步拱手答道:“回父皇,儿臣个人一切已准备妥当,但前往丹棱国需要携带的物资以及押送人员尚未安排妥当,户部冯大人表示落月城目前可调配的粮草不多,礼部孟大人尚未选到合适的押送人员。儿臣以为从落月城到丹棱国道阻且长,如果一路押运粮草随行则变数太大,为避免粮草在押送中途出问题,最佳的办法是缩短押送路程,因此儿臣想先单骑驰往边界辽源城,持您手谕在辽源城就地调集粮草,然后让辽源军护送粮草随儿臣一同进入丹棱国,这样既可以节约路上的时间,也可以避免长途押送粮草引来各方势力觊觎。” 皇上听了点点头,沉思了一下问众大臣道:“众爱卿以为,六皇子的想法是否可行?” 兵部尚书苏猛然上前一步道:“回皇上,老臣以为辽源城的粮草不可调去前线救灾,辽源城是我落月的北大门,其储备粮草是为守边的二十万将士准备的过冬物资,如现在调拨给瑜王运往丹棱国赈灾,若有敌军来犯,辽源城则危矣!若辽源城陷入危难中,那落月城就有了潜在危险。” 皇上看着兵部尚书苏猛然没说话,只是微微闭了闭眼睛,犀利的眼神扫视了一圈站在下面的大臣,淡着声音问道:“其他爱卿怎么看?” 一众大臣顿时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礼部尚书孟浩勇上前一步道:“回皇上,臣以为辽源城的粮草只是储备粮,十天半个月内不着急用,调拨完尽快补齐就对辽源城无影响。可先让瑜王从辽源城调集粮草前往丹棱国,然后责专人在全国范围内征收粮草再送往辽源城即可。” 孟浩勇说完,皇上原本沉冷的脸色有了一丝暖色,他右手摸着宝座扶手,左手握拳捂着嘴轻咳了一声道:“众爱卿怎么看?” 工部尚书高宁海上前一步附和道:“回皇上,臣以为瑜王和孟大人的方法可行,只是这征集粮草和后期押送粮草的人选,还需要谨慎选择,毕竟前线将士的粮草事关重大。” 皇上点点头道:“高爱卿说的是,那就这么定了,六皇子即刻启程前往辽源城,从辽源城调集粮草,由辽源守城副将怀化将军孟德林率一千骑兵护送粮草与瑜王前往丹棱国赈灾。” 瑜王拱手领命后,皇上看着下面一众大臣道:“众位爱卿,对于征集粮草与后期押送粮草的人选,可有什么好的意见和建议?” 兵部尚书苏猛然扭头看了一眼站在对面的二皇子公孙景焕,示意他上前自荐。二皇子觉着自己的外公老了,有点糊涂了,这种时候自荐无异于引火烧身,遂对他轻轻摇头。 之前妙手公子出蓬莱之时,皇上派二皇子前去落月城城门口迎接妙手公子,因落月山庄少庄主慕容浅川的中途截胡,致使二皇子铩羽而归。未能完成皇命的二皇子被皇上责罚后,勒令在自己的王府闭门思过,及至宫宴前夕侍寝时,贵妃娘娘梨花带雨地对皇上说,难得皇上看重二皇子,让他前去接天人之姿的妙手公子进宫,怎奈二皇子自己不争气未能请到妙手公子,让皇上失望了。还说大家都能参加宫宴一睹妙手公子玉颜,二皇子不争气无缘得见神医等等。皇上看着风韵犹存的落泪美人,一时怜爱之心泛滥,遂大手一挥让管公公传旨解了二皇子的禁闭。 征集军队粮草是美差也是严差,做好了是大功一件,做不好轻则掉脑袋,重则满门血流成海。兵部尚书这几年心里有点膨胀,想着自家女儿稳坐后宫贵妃位,自己在前朝也手握大权,如果能更进一步,再将自己的外孙推上那个高位,那苏氏一脉自此后真可谓一步登天,百年荣华富贵无须心忧了。 他看到二皇子摇头,心里微微叹息,想着自己的外孙还是格局有点小啊!这个时候争与不争都是放在火上烤,退与不退都会被逼着前进,进退之间有何区别呢!于是,苏大人自己上前一步道:“回皇上,臣以为征集粮草的事儿,可以派二皇子前去。虽然二皇子上次去接妙手公子时,因落月山庄中途插手未能成行,但二皇子在闭门思过时进行了自省,刚好这次可以借此机会将功折罪。” 皇上深深地看了一眼苏猛然,扫视了一圈静默的众大臣道:“既如此,那朕就将征集粮草的任务交给景焕了。后期粮草押送方面,众爱卿可有人选?” 护国公郑振雄上前一步道:“回皇上,臣愿携小儿共同押送粮草前往辽源城。” 皇上看着郑振雄哈哈大笑道:“好!押送粮草是大事,有爱卿负责,朕就放心了。只是朕记得爱卿的公子尚未入朝吧!叫啥来着?” 护国公郑振雄拱手道:“回皇上,小儿郑经纶,尚不够年纪入朝。” 皇上拍拍手道:“嗯,朕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名冠天下的郑经纶吧!据说是文武双全,爱卿生了个好儿子啊!” 护国公微笑着对皇上道:“谢皇上夸赞,犬子也就是懂一点文,懂一点武,都谈不上精。这不,臣想着他快及冠了,是时候为朝廷贡献自己的力量了。” 皇上笑着点点头道:“好,朕准了,爱卿就带儿子护送粮草吧!如圆满完成任务,朕就赐你儿子入朝出仕。” 护国公笑着道:“多谢皇上,臣定尽全力护得粮草全数入了辽源仓库,绝不负皇恩。” 皇上点点头道:“爱卿办事,朕很放心。” 散朝后,六皇子想着这一去丹棱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出发前得去后宫看望皇祖母顺便辞行,遂转身踏上了后宫的路。 太子跟在六皇子身后出了大殿,想叮嘱自己的弟弟几句救灾的事,怎知六皇子一脸沉思的转身去了后宫。太子明白六皇子是皇祖母教导长大的,心里很是敬重惦念皇祖母,素来出门都会向皇祖母辞别,尽管如今皇祖母因中毒昏迷不醒,大约他还是习惯性的出门前去辞别。 太子本来有要事着急回府处理,但他总觉着不和六皇子说两句不妥当,感觉好像有什么大事儿将要发生,心没来由的发慌。于是快步赶上六皇子,在身后轻喊了句:“六弟,稍等,本宫随你一同去天颐宫看看皇祖母。” 六皇子边走边想着赈灾的事儿,猛然听太子喊自己,心下一惊顿住了脚步,他扭头看着快步跟过来的太子道:“王兄也要去看皇祖母?” 太子点点头道:“嗯,本宫随六弟一同前去,刚好想跟你说说赈灾的事儿。” 六皇子看了一眼太子,垂下眼帘点点头道:“好的,那王兄请吩咐。” 太子道:“前往赈灾的途中,大约没有那么平静,你选一部分人跟着,不要带太多人,选几个武功高深的侍卫,再选几个得力的暗卫,轻装上阵即可。本宫也会派出一队暗卫护送你离开,如果有事,你招呼一声,我派出的人会跟我联系,即便千里本宫也会驰援六弟的。凡事多留心,尤其入了丹棱国以后,万事务必谨慎而为,本宫在落月城等六弟平安回来。” 六皇子心里微暖,笑着对太子点点头道:“谢太子哥哥,小弟记住了。” 第二十四章 太子开解六皇子 宫宴第二日早朝后,六皇子公孙景瑜满腹心事的去了天颐宫。当六皇子看到昔日风华绝代的皇祖母,此时因中毒而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青灰色的脸上暮气沉沉,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如枯草般散铺在枕上,原本热闹温馨的寝宫弥漫着一股苍凉与萧瑟,这让向来心思深沉的六皇子一下子忍不住红了眼眶。 太子公孙景远看着六皇子进入天颐宫后,快步来到皇太后床前,轻喊着皇祖母,半跪在床边摸了摸皇太后的脸,然后伸手抓住她干枯的右手轻轻摩挲,而后起身弯腰用自己的脸蹭了蹭皇太后白里透青的脸,接着起身低头站在原地看着皇太后银白色的枯发发呆。太子忍不住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六皇子的肩膀道:“六弟放心去赈灾吧!太子哥哥会帮你看着皇祖母的,过两天妙手公子会入宫为皇祖母解毒,从我了解到的信息来看,妙手公子目前已有解毒办法,大约只是在拖延时间,以便在更为恰当的时候治好皇祖母,从而方便自己向父皇求得最理想的封赏。所以,六弟不必过度忧思皇祖母,相信皇祖母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度过这个劫难的。” 六皇子一直觉着,虽然自己和太子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但因自己的母后久处高位,思想里渗入了太多的大权观念,致使太子皇兄出生后,她的精力都花费在培养太子、扶持太子、壮大太子势力上,母后的人生目标也无比清晰,那就让太子顺利继承大统而她如愿登上太后宝座,六皇子觉着自己母后想扶持太子皇兄及早荣登大宝的心理已渐渐从执着变为执拗了,为此,她忽略甚至冷落了自己的另外一儿一女。 皇太后到底是淫侵后宫许多年的老人,她虽洞悉皇后意图但觉着身处后位,有此想法无可厚非,遂既不点明也不挑破,只将六皇子收到了自己宫里,美其名曰让六皇子陪自己打发漫长空寂的闲散时光。由于六皇子打小养在皇太后身边,因此,在他心里皇太后远比皇后亲,虽然皇后也常派人带六皇子去华清宫用膳玩耍,但每每六皇子过去,看到的都是皇后与太子的母慈子孝场面,而六皇子这个小儿子则如外人一般无法融入他们的亲情,久而久之六皇子渐渐地与太子和皇后疏远了。 六皇子在心里是羡慕太子的,他固执的认为,母后对太子是亲切和善的,对自己是冷漠威严的。因此,六皇子养在华清宫的时候,他称太子为太子哥哥或太子皇兄,太子称他为六弟,对六皇子自称哥哥或皇兄。自从六皇子养到天颐宫以后,渐渐的六皇子称太子为太子殿下或者王兄,太子依旧称他为六弟,但对六皇子自称本宫。似乎两人不约而同的忘记了过去存在的那个哥哥与弟弟的身份。 六皇子一直以为,自己在太子心里,也和其他兄弟一样,是他王权的竞争者,他万万没想到,在自己出使丹棱国之前,太子哥哥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自己该注意的事项,还会恢复幼时的称谓。 六皇子心里一动,眼眶里有温热的东西涌上来模糊了视线,他低头看着地面,心里有一层浅浅的喜悦如烟似雾般慢慢升起,他压抑着心底的悸动轻声道:“嗯,我知道,有太子哥哥在,皇祖母一定会没事的。那咱们去华清宫吧!我该向母后辞行了。” 太子点点头道:“嗯,远行儿女是该向父母辞行的,稍后你也去御书房跟父皇辞行吧!”说完他顿了一顿,然后抬头看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宫墙,叹了一口气接着道:“皇宫是个寒铁般冰冷的地方,这里没有人情冷暖与俗世喜乐,那些我们心里希冀的父慈子孝、妻贤女乖只存在于宫中的话本里和宫外的寻常百姓家,存在于这高门大院以外的山间原野里,可即便这样,也不包括我们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间毫无亲情。哥哥知道母后的有些做为让你觉着很难接受,但站在母后的位子,她那么做并无不妥。你想,在这冰冷的后宫,她除了我们一无所有,除了这份至高无上的权利,她再无任何利器保护我们,要让我们在豺狼虎豹中平安长大谈何容易,即便我们长大了,可如果最后登上高位的那个人不是我,不是你,那么你以为我们母子兄妹能喜乐安康一生吗?她百般经营扶持我成长,无非是想让我有势力保护你们安稳一生而已。其实,这次如果你不出使丹棱国,自然有其他兄弟出去,但这份功劳以后将归于别人,而那些最真实可靠的信息也会归于别人,有人崛起就势必有人被打压,显而易见,如果其他兄弟们得到了第一手信息,那么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你应该能懂吧!” 六皇子诧异的扭头看着太子。在他记忆中,太子永远都是一副沉稳大方、果决寡言的形象,原本他以为太子看不透他的那些小心思,怎知他竟全然了解,并选择在自己出使丹棱国前开解自己,这让他有点汗颜又有点被别人看穿心思的小尴尬,顿时红了一张俊脸,晒笑着对太子道:“皇兄言重了,我没想那么多!” 太子拍拍六皇子的肩膀道:“我是你哥哥,你去天颐宫之前,天天跟在我身后晃悠,日子长了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点的,人家都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们要好好的,齐心协力往前走,你要相信,将来有我一口饭吃绝不会让你喝汤,但这前提是咱都好好的,平平安安的走到那一步。” 六皇子点点头道:“太子哥哥放心,弟弟会努力成长,争取将来做哥哥的左臂右膀。” 太子向来沉冷的脸上露出了笑意,那突如其来的微笑如漫天大雪里倏然盛开的腊梅般绚烂,一时间让六皇子有点晃神,心里不由得产生了这辈子再也不想那个高位,就这样陪在哥哥身边也很好的想法。 华清宫里,皇后吴旭凰刚处理完宫务,繁杂琐事让她有点烦躁还有点头疼,她边揉着自己发胀的太阳穴边问廖嬷嬷道:“如玉,现在什么时辰了?” 廖嬷嬷瞄了一眼漏斗道:“娘娘,现在是巳时一刻。您是不是又头疼了,奴婢给您按按吧!” 皇后轻嗯了一声,然后坐到了平时按摩用的椅子上,将头高高仰起,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廖嬷嬷快步上前,一抬手熟门熟路的做起了额头按摩。过了一忽儿,皇后睁开眼睛笑着道:“嗯,舒服多了,这些年,你的手法越发精进了。” 廖嬷嬷微笑着道:“娘娘日常宫务繁忙,奴婢也帮不得娘娘别的,也就这点用处了。” 皇后笑着拍拍廖嬷嬷的手道:“这些年,辛苦你一路陪着本宫披荆斩棘、艰辛度日。在本宫心里,你不仅是本宫的陪嫁丫头还是本宫的妹妹,有你在的地方,本宫觉着心里很踏实,这就是帮了本宫大忙了。” 廖嬷嬷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外面小太监报了声:“太子殿下,瑜王殿下到!” 皇后与廖嬷嬷齐齐望向门口,只见太子与六皇子两兄弟联袂而来。 看到六皇子,皇后心中了然,低声对廖嬷嬷道:“看来,景瑜是要出使丹棱国了。” 廖嬷嬷轻轻点了点头。 第二十五章 六皇子前往辽源城 皇后看着联袂而来的两兄弟,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语调颇为欢快的对两个儿子道:“呀,难得你们两个一起过来,快到母后身边来!”边说边冲两兄弟招手。 看到皇后,太子平日里冷峻的容颜上挂了一层浅薄的欢愉,他伸手拽了一下六皇子的衣袖,两人给皇后规规矩矩见了礼,方才起身上前落了座。皇后笑着问太子道:“今日怎么得空,你俩一起过来了?” 太子看了一眼六皇子道:“今日早朝时,父皇要求六弟即刻动身出使丹棱国,这不下朝后,六弟向皇祖母和母后辞行来了,儿臣也一起跟过来给皇祖母和母后请安。” 皇后点点头,拉起六皇子的手,伸手摸了摸他玉冠高束的墨发道:“景瑜,随你出使丹棱国的护卫队以及押送物资的人都确定了吗?” 六皇子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扭头看了太子一眼,继而双目毫无焦距的望着大殿门口道:“儿臣想着落月城距离辽源城有上千里的路程,过了辽源城方可踏入丹棱国地界,如果从落月城押送物资前往丹棱国,战线太长容易出现不可控的事儿,特恳请父皇同意儿臣在辽源城就地调取物资送往丹棱国,父皇已恩准并指派辽源城守城副将率军押送粮草。至于护卫队人员,儿臣想轻装简骑出发,近卫与暗卫各精选了二十人,都已准备妥当,计划午后出发。” 皇后沉思了一下,皱着眉看了一眼太子,拍拍六皇子的手道:“景瑜,这么点人随你千里出行是不行的,待会本宫给你指派一个护卫队吧!这一路大约不会平静,你切不可疏忽大意,自身平安最紧要。” 六皇子看着皇后,摇摇头道:“儿臣多谢母后关爱,只是丹棱国受灾已有一段时间,儿臣想要尽快赶过去协助丹棱皇赈灾,这样才能让丹棱皇感到我们的诚意,如有其他小国抢在我们之前协助丹棱皇赈灾并稳住了局面,而我们落月泱泱大国却行动这么迟缓,那即便我们千里驰援也失去了意义。如果儿臣率大队人马出行肯定会影响速度,虽说千里走单骑有危险,但好在儿臣选的人都是以一顶百的精英,只要熬过了落月城与辽源城之间的这段距离,那就没问题了。至于丹棱国的路程,有怀化将军孟德林在,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再说到了丹棱国,丹棱皇怎么都会接应我们的。” 皇后颇感欣慰的点点头道:“母后觉着你突然间长大了,你考虑的很周全,既如此,那母后就不干涉你的事儿了,你自己斟酌着办吧!万事安全第一,务必要牢记这一点。” 太子笑着附和道:“母后说的是,景瑜早已不是那个跟在我身后,将您的华清宫闹得天翻地覆的小儿郎了,他在我们以为他还小的时间里,悄然长成了有担当、有主见的英杰俊才。您就放心吧!儿臣也会派人一路暗中护送六弟的,您就安心在华清宫等六弟平安归来好了。” 皇后满意的看着身边的一双儿子,浅笑着道:“嗯,人家都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只要你们兄弟齐心协力共进退,那母后就放心了。你们都长大了,母后也老了啊!往后的日子里,还要你们兄弟共同努力呢!” 太子与六皇子看着曾经艳冠后宫的皇后,如今也脸上有了疲态,身上隐隐有了暮气,忍不住心下微微叹息。 皇后看着六皇子道:“原本想着难得你们兄弟一起过来,等到午时就在母后这里用膳好了,可听你这么说,想必午后就得出发了,那母后就不留你们兄弟在这里用膳了,你且尽快出宫回府安排一下,这样才能放心出行。等你回来,母后在约你们兄弟一起用膳。” 太子与六皇子辞别了皇后,六皇子依言绕道去御书房向皇上辞行,太子径直回了东宫。 皇上对六皇子特意前来向自己辞行这事儿,心下颇为感慨。待六皇子离开后,他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对管公公道:“小石头,你说六皇子这次怎么会特意前来向朕辞行呢?” 管公公笑嘻嘻的拱手道:“回皇上,奴才也不明白呢!” 皇上瞪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管公公道:“小滑头,跟了我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不老实,面上说不明白,估计心里门儿清呢!” 管公公晒笑着道:“皇上,奴才说的绝对是真的。再说各位王爷在皇上的悉心教导下,个个都是雄才大略的人杰,他们的心思奴才怎么能想明白呢!” 皇上看着假笑的管公公道:“这些年,你也活成人精了,不过也是,在朕身边,要不是人精也待不长久。” 管公公依旧笑着道:“皇上,这眼见着就快午时了,您是在乾阳宫用膳呢,还是去哪位娘娘处呢?” 皇上沉思了一下道:“今天哪儿都不去,就在御书房吧!你且下去安排,妥当了直接传上来就好!” 管公公退下后,皇上对着暗处叫了一声,一位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闪身出现在了皇上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主子,请吩咐。” 皇上冷声道:“你且去安排人一路护送瑜王平安归来!” 来人领命闪身离去。 且说六皇子回府后,将府里各路人马都安排妥帖,用完午膳已是未时一刻,他想着是时候启程了,遂让小厮从马棚牵来了那匹早年皇上赐他的赤云飞马,笑着拍了拍马头,然后手抓缰绳翻身上马,接着大手朝后一挥,只见他的贴身侍卫流年带着20名精卫打马赶来,于是一行人扬鞭跃马直奔落月城城门而去。 六皇子为了避免行程被泄露,特意派人抹去了自己出城的记录。出城后他对流云道:“本王计划十二个时辰内赶到辽源城,赤云飞日行千里没问题,但你们的马大约无法坚持到辽源城,你要提前做好安排,让沿途各处备好替换马匹,尽量不因为坐骑问题耽误时间。” 流云点点头道:“属下明白,出门前已做了安排,王爷请放心前行。” 六皇子不再多话,扬手抽了一鞭赤云飞,顿时赤云飞长嘶一声如利箭般向前窜去。流云与其余护卫也急急扬鞭跟上,可他们的普通坐骑即便是用尽全力狂奔也无法赶上赤云飞的脚程。 流云眼看着六皇子与自己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忍不住心里发慌,心想着六皇子虽身怀武艺,但到底无法与武林高手相较高下,这样落了单很容易被人暗算,顿时手里的马鞭一顿猛抽,身下的坐骑风驰电掣般冲向前方。好不容易追上了六皇子,流云一回头身后空无一人,他心里顿时有了种很不好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流云追到六皇子身边道:“王爷,众兄弟的坐骑不是千里良驹,怕是无法赶上您的速度,您稍缓马速,和大家一道前行吧,否则咱们落单了,属下担心出了事无法护得您周全。” 六皇子一边纵马狂奔,一边回头对流云道:“不碍事的,这才刚出城,想必除了父皇、母后和太子皇兄,其他人尚不知本王已在去往辽源城的路上了。” 流云加快马速,赶到六皇子身侧,大声道:“王爷,前面就是有名的青岭峡,这里常年有一帮江湖悍匪集聚,他们武功诡异,个个身手了得,做事全凭喜好,咱且放慢脚步与大家同行吧!” 六皇子怒道:“护卫是你的事儿,别在这里推三阻四延误行程,出发之前那些日子,让你准备,你都没有提前安排吗?” 流云顿时一噎没再说话,默默跟着六皇子向前冲去。 第二十六章 六皇子途中遇刺 六皇子自打出了落月城城门,就一路打马狂奔,这让一行侍卫不仅为了抽马赶路轮得胳膊酸疼,还让流云提心吊胆叫苦不迭,好在流云一直担心的青岭峡倒是平安无事的穿了出去,那一线天上的山崖顶也没看到什么埋伏,这让一路上胆战心惊的流云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落月王国世代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落月难过青岭峡,十人出行九人杀。羊城阳,驼岭阴,一人敢上羊城路,十人不过驼岭山,遥出驼岭望固安,一路奔到安霸城,夜寝安霸昼入原,一条青龙躺眼前,好汉惊慌娇娘哭,天下谁人上辽源。”流云一直觉着,平安穿过青岭峡是不大可能的,以至于他紧绷的神经在过了青岭峡时还有点不敢放松。 六皇子大约感觉到了流云的紧张,在飞驰的马背上哈哈大笑着对流云道:“你神经别崩这么紧了,不会有事的,前方两百里处是羊城,前人都说羊城路一个人都敢走,咱有大队人马你怕啥呢!” 流云想想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了。他一边御马狂奔,一边大声对六皇子道:“王爷,到羊城了大家伙儿要换马了,您需要少时休憩,吃点东西吗?” 六皇子顶着呼呼的北风大声道:“不,大家换了马尽快赶路,咱这一程到固原城休息,在那让大家伙儿吃饱喝足备好干粮再出发,下一站休息就是辽源城了。” 流云应了一声,给大家传了消息下去,让都跟紧了赶往羊城换马。 六皇子一路顺畅无阻的过了驼岭山,在踏上前往固原城的官道时,六皇子与流云以及二十名近卫都从心里松了一口气。驼岭山到固原城的官道宽阔平坦,道路两边一马平川,别说藏人了,就是藏只鸟都难,这个地方一没树木二没杂草,光秃秃一片平原。因为地形地貌的原因,这里从来都不会有人拦路抢劫或中途截杀,大家都觉着前往固原城的路上应该没问题了,岂料大家的这口气松早了。 在距离固原城不到二十里的官道上,六皇子一行正在乘夜赶路,这时候大家都人困马乏,流云以内力给大家传音道:“兄弟们,都跟紧了,尽量与王爷保持等速前进,前面就是固原城了,到了固原城大家喝酒吃肉补充能量,争取在明日午时踏进辽源城城门。” 流云话音刚落,一众侍卫还未来得及回话,只见官道两旁的空地上突然翻滚起了浓云迷雾,流云心里一紧,一边扬鞭跃马冲向六皇子,一边大喊道:“有刺客,保护王爷!” 六皇子在看到浓云迷雾时,已手先于脑子一步勒马减速,很快流云与一众侍卫赶了上来,将六皇子团团围住保护了起来。 流云对着浓云迷雾喊道:“什么人在那里装神弄鬼?” 空旷的原野上无人应答,那片浓云迷雾缓缓的向六皇子一行飘了过来,流云对身边的侍卫喊了一声:“列阵!”随后掏出怀里的信号弹放了出去。 众侍卫围着六皇子快速的列了一个封天大阵,流云站在阵眼的位置,绷着脸看着那团迷雾缓缓的向他们漂移过来。跟随流云出来的暗卫看到信号弹也快速赶了过来。暗卫队伍里冲在最前面的人,看身形貌似一位少年,只见他看到缓缓漂移的浓云迷雾,伸手从怀里摸了一把,随后狠狠的朝着那片诡异的迷雾扬了过去,只听得几声隐不可闻的闷哼声传来,那片迷雾瞬间散开,裂变成同样大小的四五片迷雾,裂变后的迷雾颜色变浅了许多,漂移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暗卫少年沉声道:“所有人,启用天钉,列墙围堵。”顿时二十名暗卫分为五队,四人成墙,手持天钉天雨散花般撒向对面的迷雾,顿时一阵阵闷哼声传来,但这次迷雾并没有再裂变也没有放缓速度。 流云看出了点门道,扬声道:“流一,各队派一人冲到迷雾中去刺杀。” 暗卫少年脆声道:“各队,右上第一人进入迷雾,左上第一人位中站立,全力配合进入迷雾的兄弟。” 这时,迷雾后面飞起一身着黑袍头戴斗笠的人,他阴着嗓子嘎嘎笑着道:“想不到落月瑜王,竟然培养出了如此出众的暗卫与侍卫,在下实在是佩服啊!” 六皇子冷着脸问道:“敢问阁下何人?半路拦截所谓何事?” 黑袍人怪笑着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至于半路拦截嘛,自然是你坏了我的好事咯!” 流云气的牙痒痒,恨不得冲出去将这个搞怪的家伙抽筋扒皮、挫骨扬灰后打入无间地狱,可惜他是阵眼不能动,别人出问题都没关系,可以找人来补上,唯独阵眼一出问题那封天大阵就破了,一旦阵破则六皇子危矣。 六皇子冷静的问道:“阁下说本王坏了阁下的好事,本王尚且连阁下是谁都不知道,何时坏了阁下何美差?” 黑袍怪人桀桀怪笑一声道:“瑜王殿下这是想套我的话吗?偏不告诉你,急死你!你这群耗费千金养出来的暗卫精英貌似快要我被悉数弄死了啊!” 六皇子大声道:“阁下包裹的这么严实,看来是不能见光的人了,听这语气,想来也不是我落月的人了,这身法诡异得跟传说中的南部小国有一拼,难不成你是茭白国的人?” 黑袍怪人又哑着嗓子嘎嘎笑了一声,拍着手道:“想不到瑜王如此聪明,难道你不知道聪明人都短寿吗?”说完一挥手,一股浓云从手心喷涌而出,霎时间盖在了封天大阵上方,流云顿时觉着千斤压顶,双腿不受控制的向下跪去,他死死咬牙挺着,扭头一看站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侍卫已有人不堪重压双眼流血双膝着地了。 六皇子看到流云眼红脖子粗的咬着牙硬挺着,走过双手低着流云的后背,缓缓将自己的内力输给了他,同时低声对流云道:“想来今夜是无法平安到达固原城了,咱们都拼一把,撤了大阵联手杀出去吧!只有杀了这个黑袍怪,大约才能解除危机,暗卫们拦着那些迷雾也没啥用,大家一起围攻这个黑袍怪吧!” 流云点点头,仰头长啸了一声,而后随口吹出了一串奇怪的音符,只见暗卫与一众侍卫瞬间转身团团围住了黑袍怪,流云一马当先凌空跃起横剑向黑袍怪砍去,六皇子也从腰间抽出了软剑向黑袍怪的胸口刺去,流一腰身一晃,闪到黑袍怪的背后洒出一把天钉。 黑袍怪见状顿时大怒,只见他双手齐舞,仰头向天大吼一声,双手笼回在胸前以太极状挥舞,霎时间浓云迷雾伴随着血腥味铺天盖地而来。流云感觉头顶缓缓压下的迷雾似刀般刮着周身血肉,他挣扎着扭头看向周围,只见原本围着黑袍怪的侍卫与暗卫,此刻都围在六皇子身前,个个白骨森森、个个面目全非的躺在地上,六皇子因为有侍卫、暗卫和流云的保护,情况稍微好点,但也一身锦衣呈血红色,眼看着摇摇晃晃的就要倒下去了。 流云心底大惊,一边伸手摸出怀里仅有的几根金阳神针挥向黑袍怪,一边踉跄着奔向六皇子,在六皇子倒地前伸手抱住了他,而后两人齐齐跌倒在地。 黑袍怪在使完最后一招迷雾绞杀之后,因功力透支已站立不稳,没力气躲开流云射出的金阳神针,在被神针射中以后怪叫一声化为浓雾遁走了。 六皇子倒下以后就晕了过去,流云强撑着发出求救信号,强撑着黑袍怪走后,那口提在心口的气突然泄了,顿时万蚁噬心般的疼痛感袭来,他眼冒金星的强撑着却也没撑多久随六皇子一道失去了知觉。 第二十七章 太子深夜面圣 太子收到手下传回的消息,顿时惊得三魂七魄去了大半。原本六皇子出行前,他就没来由的眼跳心慌人发怯,隐隐有种六皇子此行并不顺利的预感,但无奈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外派,遂强打精神告诉自己一切不过是自己思虑过度产生的幻觉,有父皇和自己外加六皇子自己的三路人马护送,六弟一定会平安抵达辽源城。岂料对手竟然如此诡异,生生让六皇子在那段最不可能被袭击的路上遭受了重创。 太子经过综合考虑,以六皇子现在的位置,将重伤的他们送回落月城显然是不明智的,于是他马上向自己派出的暗卫传递了消息,命令他们尽快护送六皇子前往固原城。然后自己快速的洗漱更衣,拾妥当后带着崔公公赶往乾阳宫面圣。 话说皇上在御书房忙碌了一天,亥时才被管公公催着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管公公边帮皇上整理书案上摆的乱七八糟的奏折,边问道:“皇上,夜已深,该歇息了,您今夜想去哪位娘娘处呢?” 皇上虽正值盛年,但他对后宫的那些女人,却没有过多的想法,近些年更是除了例行公事般的定期去一下皇后娘娘处,其余时间基本上要么在乾阳宫独宿,要么在玉阳宫陪贵妃娘娘浪漫,致使很多后宫嫔妃经年独守空房。 皇上听到管公公问他宿在哪里,他想了想,今日既非初一亦非十五更不逢九,不是必须去皇后宫里的日子,虽说寻常日子自己常去贵妃宫里歇息,但今儿这个点了,因之前并未传话给贵妃自己今夜去玉阳宫,想来这会儿她必已歇息,自己去了白凭的闹醒了她,让她不得好眠。罢了,今夜就当保存体力了,还是回自己的宫里宿自己的龙床得了。于是他对管公公道:“今夜哪儿都不去,回乾阳宫就好!” 管公公听了笑眯眯的点点头,招呼了龙撵抬着皇上回了乾阳宫。话说皇上下了龙撵,管公公伺候着他梳洗更衣后就上床歇息了。管公公安排好守夜的小太监,用手敲打着自己有些发疼的腰杆慢腾腾的回了自己的房间,这边他刚脱了衣服,在小太监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准备上床睡觉,怎知有人来报太子来了乾阳宫,现在候在皇上寝殿前要求面圣。 管公公心里大惊,正常这个时候,若非万分紧急的事儿,太子是万万不会来乾阳宫打扰皇上歇息的,于是急匆匆的抓起衣服边穿边往外去,待他来到皇上寝宫门口,只见原本伫立在大殿门口的太子一脸焦急地向他走来,边走边道:“烦劳管公公帮本宫通传一声,本宫有要事启奏父皇。” 管公公点点头道:“太子殿下稍候,老奴马上回禀圣上。” 刚迷迷糊糊要睡去的皇上,被管公公叫醒过来,心里不由得恼火无比,他黑着脸怒道:“小石头,希望你确有要事,否则就凭你打扰朕歇息这一事,朕就可以让你从小石头变为碎石头。” 管公公知道皇上有很重的起床气,若刚躺下叫醒势必会发火,但他万万没想到皇上今日会怒火这么重,这一不小心自己项上的家伙就得搬家了,然太子启奏何事并未告知他,这可如何回答是好呢!一眨眼的功夫,千万个念头在管公公心里闪过,只见他双膝一软跪拜到龙床前颤声道:“皇上,太子殿下匆忙而来,此刻正在门外候着,但他并未告知老奴是何事,只说有要事启奏您。” 皇上皱眉想了想,这个时候,太子来乾阳宫肯定是急事,只是这急事是啥呢,心念一闪,皇上顿时神色微变,呼吸有点急促的道:“快,快宣太子进殿!” 太子入了皇上寝宫,只见皇上着明黄里衣坐在龙床上。 太子快步来到龙床前双膝着地跪拜道:“儿臣参见父皇,深夜打扰父皇歇息,儿臣罪该万死,只因儿臣接到消息,六弟在前往固原城的路上遇到袭击,此刻性命危在旦夕,因事关重大,儿臣特深夜前来向父皇禀明情况。” 皇上坐在龙床上,右手扶着床边,左手紧紧抓住盖在腿上的锦被,拼命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冷声道:“具体什么情况,你仔细说来,还有景瑜现在何处,何人在看顾他?” 太子低头答道:“六弟走的时候,儿臣派了人暗中护送他。居暗卫回报,六弟大约想尽快赶到辽源城,一路策马狂奔,一直都比较顺利,但在驼岭山与固原城之间的那段官道上,突然出现了一身着黑袍头戴斗笠的不知名人士,使用异术拦截六弟一行。待儿臣派去的人接到流云发出的求救信号,赶去应援时发现刺客已逃走,六弟的20名侍卫与20名暗卫均已身亡,唯有六弟与他的侍卫总管流云重伤昏迷在地。儿臣已让暗卫护送六弟前往固原城去了。” 皇上皱了皱眉,看着低头跪在地上的太子道:“景远,既然你派了人护送景瑜,那为什么有人截杀景瑜时,你的人没有应援呢?” 太子抬头看了一眼皇上,他在皇上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怀疑与冷冽的杀意,顿时心下一惊,只觉得膝下的暖玉地板上升起了一阵寒气,入肤穿心而过,令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他强压着心里的恐慌道:“回父皇,六弟此行虽说行踪隐秘,但有心人还是打探到了消息,他此去的路上,我的人暗中为他除去了三波刺杀,所以在固原官道上,六弟遭人截杀时,他们没来得及驰援。” 皇上皱了皱眉,问太子道:“景瑜现在由谁看护呢?” 太子道:“儿臣让暗卫找了固原城的名医过去,但根据暗卫回报,六弟情况不容乐观,儿臣想着,妙手公子医术天成,能否请他前往固原城为六弟疗伤呢?” 皇上点点头道:“嗯,你说的有道理,朕这就下旨让妙手公子进宫来。你负责暗中侦查瑜王被刺一案,要尽快出结果。至于其他的,待明日早朝时再行讨论决定。” 太子起身领旨,摸着额头冷汗退出皇上寝殿回了东宫。 话说太子走后,皇上坐在龙床上沉思,他脸上神色一会儿似疑似怒,一会儿似悲似怨,巨大的心理波动导致他脸色一会儿青黑一会儿苍白,这让站在一旁看着的管公公不由得心里七上八下,一会儿担心自己被盛怒的皇上毙了,一会儿担心盛怒的皇上毙了他自己。他心里憋着一口气,想去问皇上是要就寝还是要起床,私心里又觉着以静制动比以动制静要好,就在管公公内心天人交战时,皇上突然来了句:“小石头,你去传旨,让妙手公子即刻进宫来。” 管公公听到皇上的声音,一个哆嗦从自营的幻觉中清醒了过来,他连忙点头奉旨出宫请妙手公子去了。 皇上看太子和管公公都离开了,对着窗外招呼一声,一个黑影从暗处闪了进来,只见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主子,请吩咐。” 皇上如寒冰般的声音响起:“朕让你派人护送六皇子平安归来,为什么六皇子遇刺时未见你派出的人前去援助?”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道:“回主子,属下派去的人,从六皇子出落月城门就开始不断被各路人马牵制,从落月城门到固原城,属下派去的人解决了四拨刺杀,因此未能赶上救援。” 皇上挑了挑眉,咬牙切齿的问道:“四拨都是什么人,可有查明?” 黑衣人道:“属下查了个八九不离十,但尚无十分把握,待属下确定信息,再行回禀主子。” 皇上黑着脸沉声道:“好!尽快查明真相!” 黑衣人领命退下。 第二十八章 神医新任替身 管公公一路出了宫门,打马直奔落月山庄而去,怎知到了紫藤山下,被告知妙手公子自打日前出了落月山庄后,就没再回来。管公公顿时垂头丧气的打马回了皇宫,并将此事回禀了皇上。皇上派人去打探消息,据悉宫宴当夜朱雀大街发生了烈马踩踏事件,妙手公子一行因女眷受惊落脚在了春风楼,想来此刻还在春风楼。 于是管公公又转身乘轿去了春风楼。 话说妙手公子自从宫宴之夜中术后,一直如木偶一般僵硬着身子,后篱落动用玄门绝技让他平躺在了墨玉暖床上,自那以后,他就一直无声无息的躺在那里,若非篱落一日三次启用独门秘法探查他的生息状况,确定他目前除了离魂一切尚可,恐怕大家都会以为他早已失了生机。想来如今这般的妙手公子,无论如何都无法起身接旨。 明月得知管公公奉旨前来春风楼邀请妙手公子入宫,急急寻了暗一,抓着他的手臂问道:“暗二现在何处?” 暗一略显诧异的挑挑眉,呲着牙将自己的胳膊从明月的魔抓下扯出来,揉着有些发麻的胳膊道:“回副门主,暗二宫宴前夕去了南方处理事务,目前尚未归来,您找他有事?” 明月瞪了暗一一眼道:“暗二素日里会扮门主出行,你派人外出办事时,怎么也不看看情况呢!暗二作为门主的暗卫不是应该时刻跟门主身边么,你怎么会把他派出去办事呢?现在管公公前来宣门主进宫,大约是为了皇太后的病,想必皇上想让门主尽快解了她的毒,以免夜长梦多发生意外,如今暗二不在,门主毫无知觉,你觉着让谁替门主接旨呢?” 暗一听到管公公前来,顿时额角突突突的跳了起来。这忽悠谁都行,忽悠皇上弄不好可是掉脑袋屠九族的事儿,这可如何是好呢?暗一摁着额头在原地一边打转儿一边想,到底谁去合适呢,暗卫里只有暗二从身形到扮相上与主子一致。除了暗卫,那就是跟在主子身边的人了,袁琉长相倒是没问题,但身高不够。副门倒是身高差不多,但他医术不够,医治皇太后肯定不行,那派谁去呢?就在打转的空档,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开心的喊了声:“对,就是他了!” 明月原本看着暗一跟陀螺似的在原地打转,忍不住腹诽,跟在妙手公子身边的人,都没一个正常的,袁琉狡猾的跟小狐狸一样,暗二跳脱得如野兔一样,这会儿连暗一都神经兮兮的有点不着调了。 明月真在妙手公子身边的人,暗一这突如其来的大叫吓了他一跳,惊得他连忙拽住暗一道:“等、等、等,你别转了,转得我头晕眼花,站稳了好好说话,什么就是他了?” 暗一面露喜色,使劲儿搓着双手道:“代替主子入宫的人选有了啊,我思来想去只有他最合适了!” 明月捶了一拳暗一道:“到底是谁,赶紧说,管公公马上就要到春风楼了,你还有时间在这里卖关子。” 暗一喜滋滋的道:“篱落啊,篱落啊!当然是篱落啊!您怎么能把他给忘了呢!” 明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邹着眉冷声道:“篱落为了给门主摆正身体,已经耗尽了周身力气,你觉着这会儿他有力气替门主进宫去吗?除非有神药给他吃了,话说你有神药吗?我有神药吗?如果都没有,那就乖乖闭嘴,继续想办法!” 暗一顿一脸喜色尽去,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对明月道:“那就没有人能替门主了,不如我们去看看玄门主,问问他是否有办法,他身子没力气,脑子总在吧!”边说边朝篱落的房间走去。 明月跟上暗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我怎么觉着你被暗二附身了呢!这语气、这神态活脱脱的就是暗二,原本我想着门主身边的人,至少有你是靠谱的,如今看来你也指望不上了。” 暗一急匆匆的脚步一顿,咬牙切齿的对明月道:“副门主,您大约忘了,属下与暗二是同胞兄弟,再说暗二就性子活泼点,他哪里不靠谱了!” 明月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双胞胎啊!难怪了,我就说怎么感觉你跟暗二一样不靠谱呢!” 暗一的脸顿时黑如锅底,没再搭理明月径直推门进了篱落房间。 篱落正躺在床上休息,见暗一铁青着脸闯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笑靥如花的明月,篱落忍不住调笑道:“小一一,明月将你咋地了,你脸黑成这样?” 暗一嘁了一声道:“玄门主还能跟我逗笑,想来身体应该是没啥大问题了吧!” 篱落好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他挑挑眉道:“有问题当如何?没问题又如何呢?小一一这是在关心我?” 明月凑上前来道:“玄门主貌似想的有点美啊!这个时候,暗一像是顾得上关心你的人吗?” 暗一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明月道:“副门主,话说管公公大约此刻已经在春风楼里候着了,您还有时间在这里搞内讧么?” 篱落一听管公公来了,他好奇心起,强忍着身子的不舒服,撑着手臂坐起身来,对暗一道:“这老家伙不在宫里伺候老皇上,这会儿跑到春风楼干什么来了?” 明月左手握拳堵着嘴咳了一声,右手背在后腰,冷笑着道:“当然是有事找门主救急了,难不成你以为他出来请你进宫玩啊!” 篱落斜眼瞅着明月,语调轻佻的道:“吆呵!怎么?你这是吃醋了还是皮痒了,这幅语气我怎么听怎么别扭。话说即便是老太监来找门主进宫,恐怕他也没那能力将现在的门主搬进宫里去吧!你们不着急去找替身,一个两个的跑来这里看我笑话是为哪般?” 暗一心里着急,懒得跟篱落打太极,于是直愣愣的盯着篱落道:“我和副门主思来想去没有人能胜任假扮主子这一任务,所以特来找玄门主帮忙,还请玄门主施以援手!” 篱落好笑的看着暗一道:“小一一,为了给你家主子检查病况,我现在可是全身半点力气都没有,你想让我如何假扮他?” 暗一拱手道:“呀,主子常说,玄门主术法高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想来您一定有办法让自己成功扮演主子的,如果不能,那主子遇刺的事儿估计就瞒不住了,如果这消息传出去,极有可能会坏了主子的大事。” 篱落挑挑眉,心想这暗一素日里看着沉默寡言,对自家主子的事儿倒是了解个八九不离十呢!这会儿为了自家主子,这是开始要挟自己了?他忍不住笑着道:“小一一,求人办事要有求人的样子,你这样要挟我,你觉着我会去吗?” 暗一很上道的弯腰拱手作揖道:“玄门主,暗一是个粗人,言语间冲撞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小的,且帮小的这一回忙吧!” 篱落被暗一搞怪的模样逗笑了,哈哈大笑着道:“好,看在你家主子的面子上,我且帮你这一回。想来家主子下山的时候,蓬莱仙主大约给他留了退路,你去问问袁琉,如果有仙药就给我一粒,顺便弄一张人皮面具。如果没有仙药,那我想帮也帮不了你了。” 暗一听了欢天喜地的去找袁琉了。 明月皱眉看着篱落道:“你确定没问题吗?可别硬撑着演戏演到一半咣当倒下,那可真的是大罗神仙来都救不了你。” 篱落皱着眉瞪了明月一眼道:“少年,你是欠操练还是咋滴,怎么说话这么不中听呢!啥叫穿帮啊,在老子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穿帮这一说。” 明月道:“那就好,看来我多心了。” 篱落嗤了一声道:“就你……”篱落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暗一喜出望外的声音传来:“玄门主,药和面具来啦!” 篱落接过药看也不看径直塞进嘴里,然后动手在自己身上点了几下,然后就地盘腿闭眼打坐,只见他原本凝实的身体渐渐虚化直至几不可见,而后虚化的身体又渐渐凝实,他原本青白的脸色在他打坐期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了起来,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他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原本暗淡无光的双目顿时显得炯炯有神。 暗一与明月心下暗惊。只见篱落跳下床,抖抖衣袍跺跺脚,然后叹息一声道:“呀,不愧是蓬莱神药,本门主又回到巅峰期了啊!估计他醒来会心疼哭的。”说完,他朝暗一伸出了手。 暗一一脸懵逼的看着篱落道:“还差啥?” 篱落手如闪电般敲到暗一头上,冷声道:“你让我穿自己的衣服去进宫?” 暗一不语,闪身出了房间,一眨眼的功夫又飘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袱,里面衣衫鞋袜及束发带一应俱全。 篱落带着东西去屏风后更换,半刻钟的功夫,他脚步从容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暗一与明月看着来人,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分明就是妙手公子本人啊!只怕此刻篱落站到袁琉面前,袁琉也会认为这是自家公子而不疑有他。 明月摔先啪啪啪的鼓起掌来,而后笑着道:“玄门主办事,天下人放心,好了,你马上去找老太监接旨吧!”说着将篱落推出了房门。 第二十九章 妙手公子奉旨赴固原 管公公乘轿来到春风楼,守在门口的小二快步迎上来,等管公公落了轿,带着轿夫们往停轿的地方去了。 掌柜的接到消息迎了出来,拱手道:“公公亲临小店,令小店蓬荜生辉,请公公移步店内,小店略备薄酒供公公品鉴。” 管公公笑道:“掌柜的客气啊!那咱家就恭谨不如从命了!”说完率先走进了店里。 店掌柜亲自领着管公公入了天字一号房间,满脸堆笑地对他道:“公公请上座,这是我们春风楼的贵宾间,通常不予对外开放,今日特为公公开启,以便您休息用餐,您且稍后,吃食酒水马上就来,小的就不打扰公公用膳了,稍后公公若有需求,只管吩咐小二就好!”说完拱手就要辞别。 管公公笑眯眯的道:“掌柜的且慢,咱家今日是奉旨前来的,听闻妙手公子下榻在春风楼,还请掌柜的请妙手公子前来接旨。” 掌柜打着哈哈道:“原来小店是借了妙手公子的光,才迎来宫中贵客的,小的还以为公公是欣赏本店吃食酒水,特意前来尝鲜呢!” 管公公闻言笑着道:“嗯,咱家虽久居宫内,但也听说春风楼的吃食酒水为落月一绝,也曾想出宫入店一饱口福,怎奈公务在身未能如愿以偿,今日咱家借妙手公子的光,可以享口福了。” 掌柜听管公公这么说,顿时拱手大笑着道:“谢管公公夸赞,稍后一定为您呈上小店的招牌菜与镇店酒水,供您品鉴。” 管公公笑着点头道:“嗯,那咱家先行谢过掌柜的了。不过,还是有劳掌柜的先请了妙手公子前来接旨吧!” 掌柜的一脸恭敬的道:“好,您且稍后,小的这就去通知妙手公子前来接旨。”说完拱手退出了天字一号包房,一闪身出现在了天宫阁门口。 素景正在天宫阁里处理接到的暗报,听到门口有动静,她轻声问道:“谁在门口?” 一个略带焦急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慕容大小姐,小的是春风楼的掌柜,有要事找您。” 素景快速的将桌上的暗报打包藏妥,然后喊了声:“进来吧!” 掌柜的进门后弯腰作揖道:“慕容大小姐好!皇上身边的管公公刚来春风楼传旨,小的将他安排在楼下的天字一号房间歇息,他要求我家主子马上前去接旨,只是我家主子这……” 素景眨眨眼道:“你家主子?你家主子是谁,他的事儿你怎么会来问我呢?” 掌柜顿时一噎,而后笑容满面的道:“我家主子是妙手公子啊!主子早已发话,春风楼所有人见您如见他。如今我家主子昏迷不醒,肯定无法接旨,小的特意寻您来讨个主意。” 素景颇感好奇的道:“见我如见他,这是你家主子啥时候说的?” 掌柜略显为难的道:“呃……主子出岛以后就安排了。” 素景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句老狐狸。那么早就开始筹谋了,当日初见时,还一副互不相识的样子……不过腹诽归腹诽,她脸上可是分毫未显,依旧一本正经的对掌柜的道:“我知道了,你且下去招呼管公公,你家主子稍后就去接旨。” 掌柜略显诧异的看着素景,眼底有赤裸裸的怀疑。 素景笑着道:“您还有事?” 掌柜急忙低头答道:“没有了,小的这就下去。”说完拱手作揖并快步离去。 话说管公公正在与满桌的招牌菜奋战,就听门外小二道:“管公公,妙手公子前来接旨了。”只见他一把抓过手边的餐巾擦手抹嘴,然后推开餐椅快速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衣服,用手捂着嘴清了清嗓子,继而拿起放在桌上的圣旨,这才一本正经的道:“让妙手公子进来吧!” 篱落推门进了天字一号房间,就见管公公满脸堆笑的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他心里暗骂了句“不要脸的老太监”,但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上前,乖乖的双膝跪地接旨。 管公公打开圣旨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蓬莱仙岛,素出圣人,凡蓬莱贵人,皆医德贵重,故天下万民景仰。落月泱泱大国,数百年来,虽医者辈出,然与妙手公子相较,竟无人能出其右。今落月皇室贵人蒙难,特宣妙手公子进宫,以商医道,以解危难。钦此!”读完,管公公将圣旨对折递了过去,并笑着对篱落道:“这是圣旨,请妙手公子妥善收藏。” 篱落双手接过圣旨,叩首谢恩起身。随即,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桌子道:“公公想必尚未用膳,您且慢用,本公子前去收拾一凡,随后与公公一道进宫面圣。” 管公公原本连夜出城宣旨,想着到了落月山庄总能有口饭吃,怎知到了紫藤山下,被守卫告知妙手公子不在落月山庄,未曾下马就半道折回了宫里,刚到宫里就被告知妙手公子在春风楼,他又匆匆赶往了春风楼。这半夜一上午,他水米不曾沾牙,这一刻,看着桌上未来得及尽情品尝的大餐,肚里早唱起了空城计,听妙手公子这么贴心的让他慢慢吃,自己去收拾收拾东西,顿时对妙手公子的好感有了质的提升。 他连忙拱手道:“多谢妙手公子体谅,您请自便,那啥……您尽可能准备一点出门用的东西,老奴出宫前,听闻六皇子中途遇刺被送往了固安城。” 篱落挑了一下眉毛,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钱袋递给他道:“多谢公公提醒,这是本公子的一点小心意,公公且拿着喝杯茶吧!”说完塞到管公公手里,快步离去。 管公公看着妙手公子走出去后,用力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那重量让他有了仰头哈哈大笑的冲动,遂顺手塞到怀里,然后满怀喜悦的坐下继续品尝美味佳肴。 篱落随管公公入宫后,皇上宣他在御书房见驾。 篱落一进御书房,老皇帝径直对他道:“妙手公子,朕今日宣你进宫,是想让你帮朕救一个人,不知你是否愿意?” 篱落沉思了一下道:“敢问圣上,您要草民救治何人?” 皇上道:“六皇子在前往辽源城的途中遇刺重伤,现在固安城生命垂危。” 篱落抬头看着皇上道:“草民愿意前往固安城一趟,但在未见伤患未做全面检查前,并不能保证是否真能救人。” 皇上盯着篱落看了一会儿道:“朕不惜一切代价要就六皇子,如果妙手公子真能救好他,那朕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前提是这个要求是合理的,既不损害落月国百姓利益,也不伤害落月国皇室荣誉。” 篱落点点头道:“好!救人如救火,还请皇上派人护送草民前往固安城。” 皇上点头道:“好,能即刻出发吗?” 篱落摇摇头道:“草民需要稍事整理,携带一些医疗必需品,预计一个时辰后即可出行。” 皇上道:“好,你且去收拾,一个时辰后,我派人在春风楼门口接你。” 春风楼。篱落对暗一道:“我半个时辰后要出发前往固安,你马上传讯给暗二,让他尽快赶到固安与我汇合。另外,尽快寻找给你家主子解术用的材料,时间每过去一刻钟他的危险就加重一份。” 暗一道:“好,我尽快传信给暗二。主子解术的材料素景姑娘已派人去收集了,据说上古离经已有了眉目,就是心头血还是没有消息。” 篱落道:“那就全力寻找心头血,上古离经有了的话,其他材料我会准备妥当的。” 暗一点点允诺。 半个时辰后,皇上派来的人随着篱落踏上了前往固安城的路。 第三十章 落月皇室藏书阁 景一奉命探查茭白国师后裔之事。素景告知他百年前茭白国师幼女嫁进了落月皇室,但他打探了一下,近百年来,从未有茭白国师幼女嫁入落月皇室之说,通常来说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属于落月皇室辛秘外人无法知悉,二是茭白国师从未将女儿嫁入落月皇室,无论是哪种情况,想要探知结果只能去落月皇室藏书阁,只是这藏书阁素来有重兵把守,无皇上手谕,任何人无法自由出入。 要如何成功进入藏书阁呢?景一坐在藏书阁不远处的大树上低头沉思。这时,一位年轻侍卫与一位衣着华贵的宫女拉拉扯扯来到了大树下,只见男的边走边拉着女子上下一通摸,女子娇嗔道:“死相,你这么猴急干什么,又不赶时间!” 他们的动作有点激烈,不小心惊醒了沉思中的景一,他闻声挑眉向下望去,只见年轻男子搂着女子,一边用手在女子胸前使劲儿的磋磨,一边哑着嗓子道:“你素来时间紧俏,今日这是怎么了,居然不赶时间了?” 女子边哼唧边娇声道:“瑜王前去丹棱国赈灾,途中遇刺重伤,据说危在旦夕,皇上派了妙手公子前去救治,我们主子这会儿正在想办法让王爷去顶替瑜王出使丹棱国呢,顾不上管我们的!” 景一听着两人的对话,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进入藏书阁的办法,闪身前往春风楼寻找自家主子去了。 这会儿,素景正在天宫阁与诗画和琴书说着醉春风的事儿,突然看到景一出现在面前,以为他查找到了什么线索,于是满怀期望地说道:“你这会儿回来,可是让你探查的事儿有了眉目?” 诗画与琴书看景一出现在房中,知趣的自动退了下去。 景一摇摇头道:“尚未找到线索,但属下想到了一个查找线索的地方,需要主子支持方可完成。” 素景略显意外地瞪大了眼睛,景一是一众暗卫中打探消息最厉害的一个,虽从未在人前露过面,但素来凡事由他出马,定会大有所获,因此她才派了他去查找信息,能让他找自己寻求支持,此事定然不简单,于是略带好奇的问道:“我需要做些什么呢?” 景一上前一步,低声将自己的想法给素景嘀咕一通。素景觉着这点子很好,说不定真会大有所获,遂点点头对景一道:“好,我马上传消息给他,你且回去静候我的消息,有我指令方可行动,不得无令私自前去探查消息!” 景一点头闪身离去。素景派人寻了暗一来,要了妙手公子与篱落传信的火鹤,给篱落传了一则消息。 远在南部的暗二接到暗一传来的消息,匆忙做了紧急部署后,快马加鞭赶往固安城与篱落汇合去了。 尚在途中的篱落收到素景传来的消息,计划一番之后悄悄发出了几个指令。待抵达固安城后先去探查了六皇子的伤情,而后马上让护送的人给皇上递了折子,而自己私下也给素景传了消息。 皇上看完护送妙手公子的人用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折子,暴怒之下砸了御书房,众人虽好奇拿道折子的内容,但除了皇上,无人知道那道折子力写了什么。只是皇上平息了怒火之后,给素景下了一道圣旨,至于圣旨里写的啥只有素景知道。 后来,景一拿着素景的信物去了藏书阁,门口的守卫查验了信物之后愉快的给景一放行了,这让景一高兴之余不禁感叹妙手公子强将手下无弱兵。 话说景一素来最讨厌看书,那密密麻麻的文字在他眼里就是让人瞌睡的小虫子,一看到就让他不由自主的昏昏欲睡。待他进入藏书阁后,仰头看着摆得满满当当的十层楼,恨不得将谋害妙手公子的人找出来抽经薄皮碎尸万段,如果不是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八蛋谋害妙手公子,估计他这辈子都不会看见这么多书,更不用费尽心机的进这个破藏书阁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多书,要怎么找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呢!景一站在藏书阁一楼大厅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而后逐层去拍墙跺地找暗格。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他手麻脚疼时,在第九层墙壁上的一副山河故人图后,找到了一个隐藏的暗格。 暗格是找到了,但打开暗格的机关却不知道在哪里呢?苦逼的景一在九层眉头苦找各类容易做机关的特殊物什儿,怎知他耗费了大半天时间啥也没找到,回到原地盯着暗格生闷气,无奈之下他准备将九层的所有书架都推开检查一遍,看看地下是否有机关,怎知刚推开暗格之前的那排书架,暗格就突然咔的一声自动打了开来。 景一大喜,边腹诽落月国历代皇帝心思诡异,边冲到暗格前查探里面藏的东西。他拿出藏在暗格里的墨玉小匣子,对着钥匙孔开始一筹莫展,话说他武功不错,观察力不错,但对于机关确实没啥研究,怎么能鼓捣开这个开关呢?如果打不开机关,那么这匣子里的东西就拿不到,这可如何是好呢!就在他一筹莫展时,不小心看到暗格墙上似乎有点不对劲,他伸手去敲,发现那面墙似乎是空的,他扯开暗格底部铺着的锦帛,有发现下面有一个针孔般大小的小洞,及其不显眼的隐藏在那,他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根牛毛神针,小心翼翼的插进那个小洞,只听咔的一声,暗格原本平整无痕的墙上弹出一个小格来,里面放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钥匙,景一喜出望外的拿起钥匙,颤抖着手将钥匙塞进墨玉小匣子的钥匙孔里,墨玉小匣子悄无声息的打了开来,只见里面放着一卷书,看似年代颇为久远了,他抓起来打开一看,扉页上赫然写着《落月王国皇室秘史》。 景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立马站在那一目十行的翻阅了起来,发现里面的内容颇为繁杂,有些内容竟然是自己不认识的文字,他歪着脑袋想了想,将随身携带的一本武功秘籍塞进了墨玉小匣子内,按原路回复了暗格,将皇室秘史塞进了自己怀里。然后飞上十楼,抽了一本医书拿在手里,堂而皇之的出了藏书阁。 景一来到天宫阁,将书交给素景。素景拿起一看吓了一大跳,一脸诧异的问景一道:“如此重要的书,你是怎么拿到的?” 景一简单描述了一下经过,素景略带怀疑的道:“你出藏宫阁时没人检查吗?” 景一一脸坏笑的道:“检查了,属下将准备好的医书给他们看了,做了登记就出来了。” 素景笑着点点头道:“很好,你办事,我放心。原本我想着即便找到了信息,你最多是看一眼就回来了,没想到你还能将它带出藏书阁” 景一道:“属下原本也想看一眼就回来,但这本书里的文字属下不认识,只能带回来了。” 素景道:“带回来也好,我们就有时间仔细探查里面的信息了,但如果皇室发现我们拿了这本书,大约……” 景一道:“属下将一本和这很相似的武功秘籍卷起来放进了墨玉小匣子。想来他们一时半会儿他们发现不了,那个暗格太隐秘了,大约只有皇上知道,但皇上应该不会想到我进藏书阁的真正目的,大约不会亲自去藏书阁探查的情况的。再说我出门的时候,他们都搜身做了检查和登记。” 景一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道:“好,你做得很好,现在去休息吧!我来研究研究这本书。” 景一点头闪身离开。 第三十一章 破译茭白古文字 景一离开后。素景让琴书为自己送了一盘梅花糕和一壶紫夜茶,然后打发了屋里的一众丫鬟婆子,安排诗画在门外守着,告诉大家无召唤不得入内,这才拿出《落月王国皇室秘史》认真研读起来,她先翻看了秘史大纲,发现自落月建国以来,皇室发生的大小事儿赫然在列,不由得在心里对历代先皇及编撰者点了n个赞。 随后,素景给自己到了一杯茶,边喝茶边认真阅读书内信息,待她看了一部分之后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若文字信息与落月以外的哪个国家有关,起内容就使用哪个国家的文字记录。这个认知让素锦有点愤怒,如果按照这个规律推算,那么茭白国的相关内容,必定是用茭白国的文字记录的。 素景除了语言天赋不咋地其余各方面都好。五国文字中,她只精通落月文字,其余四国的均是文字认识她而她不认识文字,就连最基本的阅读都不能进行,更别说理解那些文字的蕴意了!这一情况让素锦有点抓狂,她苦着脸将书翻到茭白国相关的记录上来,只见上面的文字如蝌蚪一般游曳漂移,似乎在游走的同时还回过头来对她嬉笑,而她一脸懵逼地看着却不懂那些微笑什么意思。 盯着书发了一会儿呆,她起身快步来到书案前,研墨润笔写了两份消息,拉开门递给诗画,让她马上传出去。而后回到座位拿起羊皮卷,将自己认识的部分内容悉数看完,根据自己的理解绘制了一副落月皇族人物关系图,待笔墨风干之后,卷起来放进了书柜后的暗格里。 鹤景年收到素景的飞鸽传信时,正在落月城外一处不起眼的庄子上品茶。该庄子外面看似有点衰败,但进门后则发现里面别有洞天,院内白玉铺地琉璃雕墙,抄手游廊描金着彩,廊檐亭台雕梁画栋极尽豪气,庄子前半部分是一座四进院落,后半部分是一个美轮美奂的大花园,花园里假山湖泊交相辉映,碧波荡漾的湖泊边上矗立着一株苍翠的千年凤凰松,古老的大树下有个精致的小凉亭,凉亭中央放着一张紫玉圆桌,桌上摆着一整套盘龙金云茶具,鹤景年满脸惬意的坐在桌边自斟自酌,一位银发白袍、面容威严的老者站在他身边,远远望去,老者身上隐隐带着上位者的气势,只见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正苦口婆心的对鹤景年劝谏着什么,只是鹤景年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边悠哉悠哉的品着自己的茶,边面带微笑地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 信鸽飞进庄子,绕着鹤景年试探着飞了两圈,而后缓缓的落到了鹤景年早已伸出的手心,歪着头看着他,嗓子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鹤景年伸手戳了戳小信鸽的头,声带欣喜的道:“小家伙,你怎么来了,她又想让我干什么?” 信鸽倒是颇通人性,它低头啄了啄腿上绑着的竹筒,扑腾着翅膀扇了鹤景年一下,而后飞离他的手掌,落到凉亭的桌子继续咕噜着嗓子歪头看着他。 鹤景年苦笑了一下,边伸手解下信鸽腿上的竹筒边对老者道:“您也看到了,就连她养的信鸽都如此聪明伶俐,她又怎会是简单的人呢!我这条命是她救的,如今她需要我的帮助,我怎能忘恩负义不管不顾呢!” 老者皱眉道:“我并没有说你不能帮她,但绝不允许你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来帮她。你要帮她也可以,但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能做到吗?” 鹤景年翻了个白眼道:“您这不明知故问嘛!如果我能做到,您又怎会纠缠不休的跟我念叨这半天呢!” 老者看着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顿时气得心肝脾脏俱疼。鹤景年看着老者阴沉得滴水的脸,走过去扶着老者的肩膀安抚道:“好了啦,快午时了,您且去安排午膳吧!我处理完这个消息,咱们就该用膳了。” 老者想着如果没有自己的协助,即便鹤景年想帮助素景也无法达成所愿,遂冷哼了一声扭头离开了凉亭。待老者离去,鹤景年从竹筒里抽出信息看完,单手握拳将消息碎成粉末顺风扬了,而后脚尖轻点凌空御风而去。 午时一刻,在前厅久等不见鹤景年前来用膳的老者,以为鹤景年又忙碌别的事儿忘了用膳时间,强忍着怒火来到后花园找他,怎知后花园里居然空无一人。老者以为鹤景年回了自己房间,遂跑去房间查看,只见房间里一切归置得整整齐齐,不曾有人来过的样子。出门问了问管家是否看到了少爷,管家摇摇头说上午未见少爷的影子。 老者气急之下,很是狂躁的抓了后花园的园丁问:“你是否今天上午都在这里?” 老园丁怯怯的点点头道:“是的,老奴想着今日天气不错,就稍事修剪花园的花草。” 老者连忙问道:“那你可有看到少爷去了哪里?” 老园丁想了一下道:“老奴前不久看到有人御风打这里飞了过去,但不确定是不是少爷。” 老者顿时气得脸色铁青,黑着脸回了前院。 鹤景年看到消息匆匆赶回天宫阁,守在门口的诗画看到他,知道自家小姐正在等他,于是没有通传径直放了鹤景年进去,他一进门就看到素景正拿着一本看似颇为古老的羊皮卷低头研究着什么,精神太过专注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鹤景年进来。 鹤景年边蹑手蹑脚的凑过去边轻声嘀咕道:“嗨……这么认真,竟然连我进来都没发现,我看看是啥东西这么吸引人呐。”及至他看了一眼书上的内容,嗖的一下从素景眼前抽走了书。 素景被鹤景年下了一大跳,猛的抬起头来看向来人。待她看到对面是鹤景年时,刚悬提的心稳稳地落回了肚里。她浅笑着道:“来的到时候挺快的嘛!” 鹤景年晃着手里的书道:“这就是你想让我破译的东西?” 素景点点头道:“嗯,里面有你们的文字,我看不懂,你可能看懂?” 鹤景年压下心中的狂喜,一如平常那边调笑着道:“看得懂如何?看不懂又如何?” 素景瞪了他一眼道:“吆呵……你皮痒了是吧!万蛇窟的舒服日子你又忘了?胆子大了不少啊,居然知道问结果了。” 鹤景年顿时想起了上次惹怒她,被扔进万蛇窟一天一夜的惨痛经历,那种万蛇呼啸而来的滑腻感让他心底发凉,顿时要多乖有多乖的笑着道:“没没没!门主有吩咐,小的全力以赴,万蛇窟之行属下没齿难忘,还望我美丽善良的门主忘了小的那些辉煌历史,只记住小的现在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样子即可!” 素景笑骂了一句:“厚脸皮的家伙!”,然后扯过他手里的羊皮卷,指着其中的一页道:“你可认识这些文字?” 鹤景年笑嘻嘻的道:“认识,认识,当然认识,门主问即便小的不认识也会说认识的!” 素景怒了,挥手一掌劈了过去,笑骂道:“鹤景年,你是想让老娘给你来一把毒药吗?” 鹤景年顿时脸色一白,乖乖的站在那儿拱手作揖道:“别,姑奶奶,我真是怕了你了,这是先祖创立的茭白国古文字,作为他的后人,我当然认识了!” 素景指着那本羊皮卷道:“太好了,给你两个任务,第一将这本书中的茭白国文字全部用原文抄写一遍。第二将这些茭白国文字全部准确地翻译成落月国文字。” 鹤景年眼底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依旧笑嘻嘻的道:“好的,祖宗,你想干什么?” 素景笑眯眯的道:“干什么你就不用问了,给你三个时辰处理这些事儿,如果三个时辰内没做完,你就等着进万蛇窟吧!”说完转身走出了天宫阁。 第三十二章 素景探视妙手公子 鹤景年看着素景干脆利落地走出天宫阁,临了还一脸温柔体贴的顺手带上了门,忍不住冲她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气冲冲的将手中的书扔到书案上,绕过书案一屁股坐上那张铺着貂皮的大号椅子,哀叹一声双手抱着胳膊趴到桌上,盯着眼前的那本破旧羊皮卷发呆。 约莫是素景出门时做了安排,守在门口的诗画突然推门探头进来问道:“公子,您用午膳了吗,是否需要给您准备点吃的?” 神游天外的鹤景年被善良的诗画一语惊醒,回魂后顿时觉着肚子在闹空城计,于是一脸感激的看着诗画道:“还是小画儿可爱,知道给我准备吃的,哪像你家主子,那么残暴可恶,只懂得剥削人,不知道安抚人,这样是不可取的,你可千万不能学她。不过,话说回来,你能给我把这里的各种招牌菜和镇店酒上一份吗?” 诗画娇俏的小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眼底的打趣一闪而过,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笑着道:“没问题啊,可以上的。不过小姐说了,您要吃东西没问题,但是要等三个时辰后才能送来。” 鹤景年原本满怀期望的心顿时落到了数九寒天的冰凌里,他伸手抖抖索索的指着门道:“我就说,你怎么会这么好心给我准备吃的,原来是跟你主子一起压榨我,你们也不怕把我榨干了……出去,出去,三个时辰内,你们谁我都不想见。” 诗画冲愤怒中的鹤景年扮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道:“公子放心,奴婢这就走,且绝对不带走您要抄写的资料。”说完嗖地一下缩回了头,跟着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鹤景年气的将手中的狼毫狠狠地扔到了门上,而后从右手边的笔架上又拿了一支,咬牙切齿的研了墨提笔摘抄了起来。 素景出了天宫阁,边走边想事儿,不知不觉来到了一间房间门口,抬头一看原来是妙手公子的安置处,心下不由一怔,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来了这里呢?思索间,有什么东西从心里一闪而过,只是速度太快她没有抓住。对于一闪而逝的流星念头,素景从来都懒得去深究,她一向本着“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原则办事,对于那些未来可能发生的事儿,虽然也会未雨绸缪,但终究没有达到步步为营的地步,就像刚才那个她没抓住的念头一般,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她也不会纠结着老惦记它,意图弄明白那些模模糊糊的东西是什么。她想着,既然已经来了这里,干脆进去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心里这么想的瞬间,她的手已下意识的按到了门上。 自从篱落去了固安城以后,袁琉就寸步不离的守着妙手公子,按照篱落教他的流程一日三次给妙手公子做着例行检查,做完检查还适当的做一点按摩,以免妙手公子因为长时间卧床不动而导致肌肉萎缩。且说素景到门口时,袁琉正在给妙手公子做按摩,忽然觉着有人靠近了房间,他一闪身来到门口,躲在门后做好了出击的准备。素景刚推开门,袁琉的小拳头就如奔雷般闪了过来,素景上半身迅速后仰躲开了迎面挥来的拳头,侧步起身后一脸好笑的对袁琉道:“小可爱,姐姐来看看你家主子,一见面你就这么热情的招呼姐姐吃大拳,可是大大滴出乎姐姐的意料啊!” 袁琉看到来人是素景,强行收了拳,内力反弹让他后退了数步,待他稳住身形,一脸不好意思地笑着道:“呀,原来是素景姐姐,我还以为是躲在暗处的坏人来偷袭呢!” 素景冲他竖了竖大拇指道:“你家公子真没白疼你,就凭你这警惕心,等你家公子醒来,我得让他给你个大奖赏。” 袁琉一本正经的道:“只要公子能醒来就够了,我不要任何赏赐的。” 素景笑着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么乖,都让我想将你从你主子那讨了来,安置在我身边保护我呢。” 袁琉顿时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道:“那不行,我从小就跟着伺候公子,他已经适应了我,突然换别人去伺候他,他会很不习惯的。” 素景被袁琉的认真表情逗笑了,捂着嘴笑着道:“得了,我逗你玩的,看把你吓的!” 袁琉抬手摸了一把头发,一边略显不好意思的嗫嚅着道:“这样啊……那就好!”一边在心底里腹诽着:“这玩笑你也开,公子若知道你想要我,还不得很干脆的将我打包送给你啊!话说这弟弟伺候哥哥也还说得过去,这弟弟伺候嫂子算什么事儿呢!” 幸亏素景不知道袁琉心里的吐槽,要不非得给他一把毒药不可。 素景闻言笑着对袁琉道:“好了,你也别拦着我了,我就是来看看你家公子而已!”说完绕过袁琉来到墨玉暖床前,顺手抓起妙手公子的胳膊号脉,发现他脉搏细若游丝、时隐时现、飘忽难测,她脸色一沉道:“你家主子的情况似乎比之前严重了许多。” 袁琉顿时红了眼圈道:“素景姐姐,你可别吓我!我按玄门主教的办法一日三次给公子做检查,发现和原来一样啊!你怎么说我家公子情况严重了呢!” 素景伸手摸了摸妙手公子的心脏位置,发现心跳几不可见,她皱着眉道:“篱落走之前,他的脉搏和心跳没有这么弱,现在几不可感。” 袁琉白着一张小脸道:“可玄门主说,只要每次用神针刺水沟穴,如果神针没有变色的话,公子的情况就不会变严重。我这两天一直仔细观察呢,没见神针变色啊!” 素景皱着眉道:“或许,是我判断有误,你且别着急,好好看顾着他,我去想想办法,看能否尽快找到解除术法的材料。” 袁琉拱手弯腰九十度,给素景踏踏实实作了个长揖道:“谢谢素锦姐姐,公子这边有我照看着,你且放心去忙吧!找解术材料的事儿就拜托姐姐了。” 素景点点头,拍了拍袁琉的肩膀推门走了出去。 被素景关在天宫阁办大事儿的鹤景年,边心不甘情不愿的誊抄茭白国相关记录,边暗戳戳在心里捋落月王国与茭白国的关系,越抄越捋越心惊,及至最后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待一遍誊抄一遍译文写完,鹤景年觉着自己原本不怎么粗的胳膊都累细了,他站起身来使劲儿轮着胳膊晃了几下,然后困得忘了安抚唱空城计的肚子,直接趴在书案上睡了过去。 素景掐着点儿带着诗画与一众小二携食盒进了天宫阁,待她推门进去,就看到书案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两打稿子,她走过去捡起来查看,只见一打是用茭白古文誊写的原稿,一打是用落月文字翻译的新稿,茭白文字她看不懂,但鹤景年写的落月文字确实很漂亮,龙腾虎跃中隐隐带着挥斥方遒的气势,素景看得分外满意。她让诗画指挥着小二,将食盒里的吃食酒水拿出来一一摆到桌上,逐渐弥漫开来的香气,让饥饿中的鹤景年霍地睁开了眼睛。 素景笑着拍拍尚在迷糊中的鹤景年道:“起来吃吧!你要的美食来了。”说完努嘴指了指书案不远处的圆桌。鹤景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桌上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应有尽有,看到吃的喝的,鹤景年脑子里的那团混沌瞬间消失,他猛然起身嗖地一下窜到桌前,抓住摆在中间的那只叫花鸡,从它金黄色的身上扯下一条腿,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咀嚼了起来。 诗画目瞪口呆的看着鹤景年风卷残云般将桌上的食物扫荡一遍,心里忍不住叹息道:“小姐真将公子压榨狠了,瞧公子用膳这速度,就跟八百年没见过吃食一样。” 素景看了一眼鹤景年,忍不住撇了撇嘴,然后一脸无语的冲诗画挥挥手,示意她退下,然后拿了鹤景年翻译过来的那份材料,坐道窗前的软榻上看了起来。 第三十三章 落月茭白秘史 素景打开鹤景年华美的译文细细研读。原来,落月二零二年,五国之首茭白国发生内乱,南部三藩之王举兵叛乱,史称三王之乱。茭白皇聚众商议平叛之道,众臣皆无良策,鉴于之前派出的平叛将士全军覆没,为重振士气,茭白皇无奈之下决定御驾亲征,欲率举国之兵前往烟瘴之地平叛,将监国重任托付给了任国师的胞弟,然茭白国师以此行道阻且险,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设计阻止了皇上御驾亲征。这场平叛之战最终由国师替皇上率兵南下拉开了真正的序幕。 待国师南下至两军阵前,方知三王早知如此次不能一举夺权,则势必祸及满门,遂于反叛前已秘密与紫菱、祁氓两国达成协议,让两国出兵助其夺权。国师拼尽全力仍未能击退三王与两国的合力进攻,无奈之下只得求助当时位于五国中部的落月国。落月皇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如自己不协助茭白皇稳住阵脚,那么待三王夺权后,落月的东西南三方将彻底连成一线,三面夹击之下落月只有亡国的份,于是有条件的答应了茭白国的请求,那个条件就是要求茭白国先将艳冠五国的茭白国师幼女嫁于落月皇为妃,且一再表明国师幼女出发之日就是落月发兵之日。 茭白国师幼女虽是女子,却被茭白皇与国师教导得贤良淑德、深明大义,在国家的生死存亡面前,她将个人去向及幸福看的很轻。得知落月国要求,她不仅没哭没闹而且主动恳求皇上与父君答应落月皇的要求,自己即刻出发前往落月国。茭白国师含恨答应了落月皇的要求。为了国家兴亡与百姓安危,茭白国师幼女尚未及笄就毫无准备的踏上了屈辱的和亲之路。 落月皇果然未失信,在茭白国师幼女出发之日,依言发兵助茭白皇平定了叛乱。原本故事到了这里,该是在众人的皆大欢喜中圆满结束了,怎料大家都料到了开头却未猜中结尾。原来,茭白国受三王之乱影响,国力衰退,兵力大减。而落月国却借势崛起,国力隐隐与茭白趋平,没几年就形成了两国并驾齐驱的局面。且说茭白国师幼女和亲落月之后,于日常的蛛丝马迹中发现了落月皇的不对劲。她虽是女子,但却是由茭白国的皇上与国师亲自教养长大的女子,有着不输于任何男子的聪慧与睿智,在看似辉煌平静实则硝烟弥漫、处处陷阱的落月皇宫,她渐渐发现了一些看似毫无关联,但实则隐晦关联的事儿,后经多年筹谋探查,终于发现原来茭白国三王之乱祸起落月,诸事皆是落月皇的有意筹谋布局。 真相大白时,距离茭白国师幼女嫁来落月皇宫已有十载。十年来,她及笄并与落月皇圆房且有了女儿;十年来,落月国已崛起成为了新的五国之首;十年来,她有家难回有爱难寻……而曾经位居五国之首的茭白国却因那场叛乱,早因国力衰退而向落月俯首称臣了。即便若此,落月皇还总是一副施舍的嘴脸出现在她面前,一再表示若非看在她的面子上,早已率兵平了茭白国。 得知真相后,茭白国师幼女心里恨意滔天,她立志颠覆落月皇权,为自己的国和爱人报仇雪恨。原来茭白国师幼女指腹为婚、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在平叛时兵败被杀。她恨落月皇设计害了她的国,更恨他为了所谓的宏图大业,无辜断了她的一生的幸福。为了达成所愿,她将此事悄悄传给了自己的叔父与父君,而后开始筹谋布局意图复仇。 茭白国师幼女原名孙莹蕊,和亲落月之后被封为莹妃。为了报仇雪恨,她先设计借假死之名将女儿送给了宫外的暗桩抚养,而后使用茭白秘术蛊惑皇上、扰乱后宫,接着使用手段收买大臣,意图祸乱朝堂。其时,落月皇因秘术之故已对莹妃言听计从,就在莹妃的计划要圆满实现时,落月皇太后从中横插一杠,将莹妃的一打罪证摔到皇上面前,强行让皇上以祸乱宫廷之罪将她打入冷宫,若非如此,皇太后将组织大臣废了皇上另择新皇。皇上万般无奈之下含恨应了皇太后的要求。 落月皇太后以雷霆之势拨乱反正,强势恢复了被莹妃扰乱的前朝与后宫,而后悉数拔除了莹妃在宫内外布下的暗桩。一场轰轰烈烈的妖妃祸乱宫闱的皇家丑事,在落月皇太后的强势介入之下,没多久就风平浪静了。而被打入冷宫的莹妃,还未来得及东山再起,也未能如愿报了国仇家恨,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于冷宫中溘然长逝。 这段历史,因是皇家丑闻,所以被压制的很好,后人均不知茭白国曾与落月联姻。 看完整个信息,素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里莫名的为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叹息,同时也为这似有若无的模糊线索头疼。现在首要条件是拿到莹妃的暗桩名单,虽然暗桩是当时的落月皇太后拔除的,但是如此重要的事情,按理来说,文后面应该附有名单的,即便没有所有人的名单,但重要人物的应该是有的,可这份记录里却将暗桩之事一语带过。素景总觉着有哪里不对劲,可仔细去想却又没想出哪里不对劲。 该去哪里找暗桩名单呢?素景用手撑着头苦苦思索着。 鹤景年酒足饭饱之后困意袭来,他迫切的想要找个床前去会周公,于是屁颠屁颠的凑到素景面前道:“大小姐,小的书也誊了,文也译了,饭也吃了,酒也尝了,现在是不是可以安心的睡一觉了?” 素景看了一眼鹤景年,然后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材料,微笑着没说话。 鹤景年心里突突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却又故意忽略了过去,依旧笑嘻嘻的重复道:“嗯?可以吗?” 素景若有所思的望着他道:“想睡觉是吧!你这诉求可以有,不过现在还不能睡,我好像发现了点什么?” 鹤景年看着素景漆黑的大眼睛里倒映的自己,心里莫名咯噔一下慌了起来,他强压着心底的那丝不安,佯装镇定的笑着问道:“发现了什么呀?” 素景没接他的话,反问他道:“你们国师后裔之间,如果没有实时在一起,可有什么特殊的信息传输方式或者对方所处地点的探测方式吗?” 鹤景年闻言沉默半响道:“你想知道什么?” 素景意有所指地笑眯眯的道:“我想知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什么!” 鹤景年若无其事的轻笑着道:“有是有的,但是这个难度比较大,需要国师后裔启用血脉追踪术来探查。正常来说,血脉追踪术非生死攸关的大事不能启用,因为启用追踪术,施术之人会一条命去掉大半条,且这秘术嫡系血脉一生可启用两次,旁系血脉一生只能启用一次。” 素景眯了眯眼,扭头看着窗外,声音飘忽空灵的问道:“如果我想让你开启血脉追踪术呢?” 鹤景年愣了一下,而后淡声道:“我的命是你救的,即便开启血脉追踪术会去了大半条命,但如果是你需要的,我定会如你所愿。” 素景闻言笑着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看在你这么仗义的份上,这天宫阁的床任你选,且去睡觉吧!”说完挥挥手示意鹤景年离开。 鹤景年闻言喜出望外的去选床去了。 待鹤景年离去,素景女扮男装悄悄带了琴书回了落月山庄。 第三十四章 素景亲自探查消息 素景带着琴书,轻装简行,一路运功自紫藤山后的隐秘小道回了落月山庄。守门的下人看到素景回来,一脸欣喜的走上前来行礼问好,素景微笑着点头回了礼,然后快步进入山庄直奔西苑而去。 宫宴当日妙手公子遇刺后,慕容庄主一行虽当夜宿在了春风楼,但第二日傍晚时分,他带着夫人与两儿一女一道回了落月山庄。慕容夫人这会儿正在屋里与顾妈妈聊着山庄的琐碎俗事,安排着近期的大小事务,猛听门外有奴婢满怀欣喜地喊道:“夫人,夫人,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慕容夫人顿时一脸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把扒拉开站在身边的顾妈妈,急急忙忙迎了出去,才到主屋门口,刚伸手掀开帘子,就见素景笑嘻嘻的迎面走了过来。慕容夫人赶上前去,一把抓住素景的手,拨弄着她在原地转了个圈儿,前前后后仔细检查了一遍,见她与寻常无异,暗自放下心来。这才牵着素景的手,来到圆桌旁坐下,亲手倒了一杯茶递给素景,边示意她喝水边面带愁容的问道:“你怎么穿成这样回来?阿璃现在怎样了?” 素景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干巴的嗓子,长叹了口气,而后语速飞快的说道:“我有事回来找爹爹商议,永安还是老样子,活死人一样躺着,不过我上午去看他时发现他比前两天好像严重了点,脉搏与心跳几不可见,大约需要尽快找到解除离魂术的材料,要不再拖下去,我觉着会出意外。” 慕容夫人听了心里一疼,顿时眼泪汪汪的问道:“那你找到茭白国师幼女后裔的线索了吗?” 素景摇摇头道:“还没有,查到一半线索中断了,我需要跟爹爹商量一下后续的事儿。” 慕容夫人拍拍素锦的手道:“你爹这会儿在书房处理公务,既然阿璃情况危急,你且马上去找他商量正事,娘这就安排人给你准备吃食,待你和你爹爹商量完毕,回西苑用了晚膳再去落月城吧!” 素景点点头,答应了慕容夫人的要求,然后快步前往书房寻找慕容庄主。 正在书房伏案奋笔疾书的慕容庄主,听到小厮回报素景前来求见,忍不住瞪了小厮一眼道:“大小姐过来,你不直接带进来,回报个什么劲儿!” 小厮木着一张脸道:“哦!这里不是书房重地嘛!小的怕无老爷允准,私自带人进来坏了您的规矩,特意前来请示老爷。” 慕容庄主被小厮的理直气壮气笑了,顺手在桌上摸了本书朝他扔过了去,边扔边笑骂道:“赶紧出去将大小姐请进来,再歪歪唧唧的站在那里磨蹭,小心老夫打断你的狗腿。” 小厮还没来得及回话,就看到素景径自挑帘走了进来。 素景刚一进门就看到一团东西呼啸着迎面飞来,她脚尖轻点身体凌空向飞去,右手前伸用食指与中指接住了迎面飞来的不明物体,而后收回手臂缓缓落地,落地后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本剑谱。 素景无语的看了一眼小厮,又看了一眼慕容庄主,略带调侃的道:“爹爹,您这是想给女儿送本剑谱防身吗?” 慕容庄主闻言瞪了一眼小厮,眼底大有如果你不接了这个话头,我一定将你剥皮抽筋的赤裸裸的恐吓。 小厮无语望天,叹了口气道:“大小姐,这剑谱是小的刚准备递给庄主的,怎知小的脚下一抖没站稳,这书就奔门而去了,很不巧那会儿您刚好进得门来,于是乎……”小厮摊摊双手耸耸肩,没再接着往下说。 素景一副你不用多说,我完全明了的样子对小厮道:“哦……原来如此,这么看来,你这个摆子打的很有技巧,我也进来的不是时候呗。既然这样,你且下去吧,我有事找庄主谈。”说完摆摆手,示意小厮离去。 小厮捂着嘴憋着笑看了慕容庄主一眼,快速的退出了书房。 素景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将手里的剑谱放到慕容庄主面前的书案上,一屁股摊坐到慕容庄主书案前的椅子上,笑嘻嘻的看着慕容庄主道:“爹爹,您都不问问我找您啥事儿吗?” 慕容庄主伸手摸着光秃秃的下巴,边做捋胡须状边哈哈大笑着道:“能让我们素景前来书房找爹爹的肯定是一等一的大事,不过不管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只要是小素景提出来的,爹爹都给你包圆了处理。你且只管说是何事吧!” 素景看着慕容庄主夸张的表情,忍不住捂了一下脸道:“那谢谢爹爹了,女儿要进武林盟和落月山庄的藏书阁查探消息。” 慕容庄主听到此话,不禁坐直了身子,一脸严肃的道:“你要查什么消息?” 素景起身来到慕容庄主身边,手掌半曲挡在嘴巴边,对着慕容庄主耳语了一番。只见慕容庄主闻言不停地点头,末了给了素景一个令牌让其离去。 素景最先去了武林盟的藏书阁,快速的转悠了一圈,貌似毫无所获地黯然离去。随后又去了落月山庄藏书阁,在顶层的禁地找到了一份材料,快速的浏览了一遍,物归原处后迅速离开了藏书阁。 出了藏书阁,素景便带着琴书前往西苑用膳。 慕容夫人早已安排厨房做好了素景平日里喜欢的吃食,也通知了一众女儿们前来西苑用膳,这会儿正在西苑等着大家伙儿来。待她看到素景一脸疲倦的从外面进来,赶紧招呼了下人们上菜,菜刚上好,慕容庄主、浅川、浅熙和浅浅约好了一般一个个踩着点儿进了门,慕容夫人招呼着四人赶紧入座用膳。 晚膳时,慕容夫人以素景最近累瘦了为由,给素景扎扎实实堆了冒高一碗饭和菜,素景也不谦虚,大口快速吃完了碗里的饭菜,一脸满足的放下了碗,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水漱了口。而后起身对尚在用膳的大家伙儿道:“爹爹、娘亲、哥哥、妹妹你们且慢用,我要先回落月城了,就不等你们用完了哈!” 大家都知道素景现在时间很紧张,也不多作挽留,齐齐点了点头,而后慕容庄主挥挥手道:“赶紧去吧,有事儿就传信给爹爹,大胆去做你想做该做的事儿,天塌了有爹爹给你顶着。” 慕容夫人快速起身,结果顾妈妈手里的一个小包袱塞到素景手里,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了,自家人就别客气了,你办正事儿要进,我们就不挽留你了,赶紧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有事儿尽管给你爹爹和弟弟们传信,他们定会全力支持你的。” 素景看着手里的包袱眼眶微红,扭头塞到琴书手里,回身对着慕容庄主和夫人鞠了一个躬,对哥哥和妹妹笑了笑转身大踏步出了门。 素景回到落月城时已至亥时三刻。入城后她并未回位于朱雀大街的春风楼,而是绕道去了乌衣巷的血府。 门房的老爷爷大半夜听到叩门声,蹒跚着脚步打开门有一看,原来是好几个月没露面的门主回来了,连忙上前见礼道:“呀,门主,您终于回来了,大家伙儿念叨您好久了呢!” 素景笑着道:“老人家,夜已深,您且去休息,我因有要事特意深夜回府,这大半夜的叨扰您休息,真是对不住啊!” 老人家慈眉善目的摆着手道:“不碍事,不碍事,您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边说边关了大门落了锁。 素景点点头快步向府内走去。 第三十五章 莹妃后人线索 五年前,地狱门为了方便自家门主日常办事,在离落月山庄不远的落月城设立了分舵。当初鹤景年为了选这个分舵,可谓煞费苦心的演了场大戏。让落月国颇有名气的纯阳真人放出风声,说落月城的乌衣巷近两年因肆意扩建宅邸,无形中破坏了整体风水,让原来的风水宝地变为了鬼宅墓地,目前不仅风水欠佳而且恶灵聚居,此地虽看着风景怡人但实则不宜设立府宅,若有人不相信因果,硬是将府宅设立此处,不出两年则阖府蒙难。 落月王国可谓民风开放、国策彪悍,不仅民众从来都不畏流言蜚语,而且朝廷近些年来也逐渐倡导创新、变革与发展。虽说落月国国风豪放,但上至皇族贵胄下至黎民百姓,他们拥有一个共同的天大忌讳,那就是人人相信阴阳玄学,个个迷信福善因果。无论耄耋老人还是稚子娇儿,都很信奉佛教与道教的礼法宗责,加上纯阳真人是落月王国出了名的玄学大师,虽说不及玄门神秘耀眼,但总体来讲除了玄门就属他最牛掰。 原本在乌衣巷安家的朝臣富商,闻言纷纷搬离了乌衣巷。想要在乌衣巷安家的世家大族,闻言纷纷打消了念头。想那乌衣巷,原本是一块赫赫有名的富人区,就这样在鹤景年与纯阳真人的联手炒作下,变成了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衰败之地。 当初,素景得知鹤景年想将地狱门分舵设在乌衣巷时,一脸诧异地问他:“将江湖上人人寻踪探迹,朝堂上人人意欲捣毁的地狱门分舵,设立在皇城最繁华的大街上,到底是你不怕死呢?还是你认为朝廷已经死了呢?” 鹤景年一脸诡异地坏笑着对素景道:“你且看着,我不仅要将分舵设立在乌衣巷,而且要让现在住在乌衣巷的人主动为我们让路。” 素景嗤笑一声,无语地看着他道:“好、好、好!你牛,你强,你能耐,我且等着你的好消息传来。” 鹤景年笑得露出白花花的牙床道:“嗨!你还真的别不相信我,这点事儿对我来说是信手拈来的。” 素景无语的对他翻了个大白眼,冷哼着道:“天上群牛乱飞,你可看到了?且等你真的做到了再吹嘘也不迟。” 先不说过程如何,但结果表明鹤景年还真的说到做到。只见不到半年的时间,原本恢弘大气、人气极高的乌衣巷突然变成了人人躲避的凶杀之地。再过了半年,一座缩小版的地狱门总舵在空无一人的乌衣巷落地生根了。 这时,素景才隐隐相信,鹤景年真的不简单。俗话说大隐隐于市,大约任谁都想不到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地狱门,会将皇城分舵设立在乌衣巷。 因为这个分舵原本就是为素景而设立的,故取名“血府”。 整个血府分为前院、后院和禁地三部分,前院是分舵的四门八府十二堂办公之地,后院是分舵常驻人员的生活区域,禁地则是素景日常办公、生活以及分舵藏书阁所在区域。 话说血府外围虽然看着只是一个破败、凋敝的废宅,其实里面暗藏玄机。大门口是一个隐秘的防护阵法,过了阵法是前院,出了前院南门是后院北门,门口有一个用五彩琉璃铺成的巨大图案,不懂行的人会认为那不过是块漂亮的地面装饰物,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那是繁复的太极八卦阵。过了后院南门是禁地,禁地东侧是素景生活起居及日常办公的地方,西侧是一片小型的湖泊水榭,周围布置着精巧的亭台楼阁及花园,南侧是一座两层高的宽大竹楼,也是地狱门分舵的重中之重—藏书阁。 且说素景从落月山庄回到血府后,一进门直奔禁区藏书阁而去。 藏书阁的看守是四门中北门的弟子。因素景身着男装,他看到素景时并未认出她,以为素景是前来藏书阁捣乱的破坏分子,顿时冷着脸喝问:“你是什么人,如何能进到禁地的?”边问边挥剑砍了过来。 因是在自家院子里,素景注意力没有平日里在外面那么集中,她边走路边思考问题,岂料藏书阁的守门人不仅没能认出她,而且还率先挥剑砍了过来。素景闻声运功迅速向后飞去,而后落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枝丫上,冷哼了一声怒道:“我是什么人,你不认识吗?别以为门看的认真,我就会饶了你以下犯上的罪!” 守门人这会儿才听出来人是自家门主,顿时吓了一大跳,赶紧单膝跪地抱拳赔礼道:“门主易装归来,属下不曾识得,以为外敌攻破前方阵法,一路闯至这里,情急之下冒犯了门主,还请门主大人大量,饶了属下则个?” 素景看他一脸严肃的认错,反而没了之前的玩闹心情,遂挥挥手道:“起来吧!你做的很好,藏书阁是我们分舵要地,严加看管是对的,稍后本主会通知北门门主奖赏予你的。” 守门人闻言快速起身,弯腰作揖道:“多谢门主体谅和赞赏。您是要进藏书阁吗?” 素景点点头,冲他晃了晃手里的钥匙。 守门人向外跨了两步,让开正路放素锦进入了藏书阁。 地狱门藏书阁信息大致分为商业机密、暗杀任务、军事情报、皇室及世家大族辛秘四类。 五国相关要事均记录在册,但相对于落月国来说,大约其余四国的信息没有落月国的详尽。 素景进入藏书阁以后,直奔皇室及世家大族辛秘而去,她在众多薄厚不一的册子里寻觅心仪的记录,最终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本名为《落月崛起二三事》的册子,里面大致记录了莹妃之乱的始末,素景细细看完后放回了远处,而后眉头皱的死紧,脚步沉重的走出藏书阁回了自己居住的院子。 这边素景刚踏进自己的院子,那边一众婢女、婆子们就满脸堆笑得迎上来围着她嘘寒问暖。 素景强压下心里的惴惴不安,轻笑着对大家伙儿道:“好久不见,刚好有事回来,顺道来看看大家,这半年你们可都安好?” 大家齐声笑着道:“都好,都好,就是有点想门主了!” 琴书闻声挑帘自屋里走了出来,对着众人笑骂道:“半年不见,一个个都嘴上摸了蜜啊!赶紧让道让小姐进屋休息,她今天累了一天,晚上又赶了大半宿的路,回来后还忙着办正事,到这会儿还没顾上休息呢!”边说边拉着素景进了屋。 素景进的屋来,沉默地坐到椅子上发呆。 琴书见状试探着问道:“小姐,可是查到了什么重要线索?” 素景点点头又摇摇头没说话。 琴书倒了一杯茶递给她道:“小姐,您且喝杯茶润润嗓子,沐浴用的水奴婢已安排人经备好了,饭菜也准备好了,您是想先沐浴更衣呢?还是先用膳呢?” 素景想了想道:“先沐浴更衣吧!” 琴书招呼着一众婆子将水抬到了屋里,伺候着素景沐了浴更了衣,而后拉着她坐到桌前用膳。 素景全程沉默,这让琴书心里有点发慌。 用完膳,琴书招呼着大家撤了桌上的吃食酒水,打发了屋里的其他人,而后关上门,坐到素景面前道:“小姐,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您这样沉默,奴婢心里有点发慌。” 素景看着一脸焦急的琴书微微一笑,轻声道:“我没事儿,你且不用担心。给我准备材笔墨纸砚,我要整理一些材料。”说完起身去了隔壁书房。 素景这一忙乎又是半夜,及至天蒙蒙亮时,她方才住了笔,拧眉看着自己耗费数个时辰绘制的关系图,忍不住心里只突突。 根据她从落月山庄和地狱门探查到的消息来看,似乎所有事情最后都跟她或多或少有点关系,难道自己是莹妃后人?如果自己真是莹妃后人,那么目前来说能救妙手公子的普天之下也就她自己了。可依着鹤景年的说法,如果自己救了妙手公子,那自己…… 素景的心如十五个桶打水,盯着那张纸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半响,她喊来琴书,带着她匆匆回了春风楼。 第三十六章 鹤景年被困 或许是真累了,鹤景年这一觉睡得很踏实,整整睡了一个下午,直到巳时一刻才自然醒来。 睁眼一看,屋里黑灯瞎火的每人守候,索性赖在床上想事儿。过了半响,他这才慢条斯理的爬起来,准备收拾收拾去找素景商量事儿。 刚溜下床,就听到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接着掌起了灯。 鹤景年稍微有点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刺眼灯光,坐在床边一手撑床一手遮眼向前望去,只见诗画笑嘻嘻的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鹤景年觉着素景的四大婢女没一个简单的,虽然一个个看着跟海棠花似的娇艳无比,可实际上她们艳如玫瑰刺如神针,一个不小心就会受伤。跟她们打交道得时刻保持警惕,稍有不慎就会掉进她们悄无声息地挖好的坑里去,掉坑也就罢了,关键是掉坑了你还不自知,还会帮着她们继续往深了挖那个坑。 有过掉坑的前车之鉴,鹤景年这次暗暗地在心里做足了准备,觉着万无一失后方才笑着道:“小画儿,你是专门来给我掌灯的吗?” 诗画听到鹤景年对她的称呼,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道:“哦,不,不是的,奴婢就是来看看公子醒了没,要不要用晚膳而已。” 鹤景年闻言愣了一下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诗画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沙漏道:“快巳时二刻了。” 鹤景年伸手扶额道:“我睡了那么久啊!你家小姐晚上用膳也不知道叫叫我。” 诗画笑眯眯地看着鹤景年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家小姐在您睡觉的时候出去了,这会尚未回来。” 鹤景年闻言眉头微皱,眼底有流光一闪而过,伸手摁了一下太阳穴,扭头看着远处的窗户道:“这样啊!她有说要去哪里吗?” 诗画摇摇头道:“小姐外出,一般情况下不会跟奴婢们汇报行程的。” 鹤景年闻言一愣,忍不住腹诽道:“真特么是朵带刺的玫瑰花,冷不防就给你暗戳戳地来一下,让你又疼又急又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诗画见鹤景年盯着自己发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公子,您要用膳吗?小姐离开前让奴婢好好伺候您,如您需要什么,尽管跟奴婢说就是了,不用顾忌什么。” 鹤景年闻言心知诗画误会了自己。 她以为自己想要什么又不好意思提,才望着她发呆呢! 可这事儿吧!总不能解释说我没什么需求,刚才不过是在心里骂你而已。 他尚未想好怎么回答诗画,就见她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你肯定是想要什么了的表情望着自己,顿时尴尬得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好在晚上光线暗看着不太明显。为了缓解这种尴尬,鹤景年扭头四处看了一下,而后煞有介事的摸着下巴道:“啊!睡了一觉又饿了,你且去招呼小二给我弄点吃的来,清淡点就好!” 诗画顿时一脸“果然如此,你就是想要吃的了”的表情,笑眯眯的对鹤景年道:“好嘞,奴婢这就去,公子稍候。”说完哼着歌蹦蹦跳跳出了门。 诗画出门后,鹤景年来到临街的窗户边,撑起窗户对外打了一个悠远低沉的口哨。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墨衣的少年凌空乘夜而来,只见他跳进窗户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行礼道:“主子唤属下前来,可是有任务安排?” 鹤景年点点头道:“嗯,她下午出去了,你去查一下,看看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顺道……护送她平安回到这里。” 墨衣少年应声离去。 鹤景年用完晚膳,想要出去走走,遂对诗画道:“小画儿,你且去忙你的事儿吧!不用管我了。” 诗画笑眯眯的对鹤景年道:“哦,奴婢没别的事儿可忙。” 鹤景年闻言抬手摸了摸鼻子,强压下心里那股将诗画拉过来抽一顿的冲动,咬牙切齿的笑着道:“我的意思是你该去睡觉了,女孩子睡得太晚对皮肤不好!” 诗画一听,顿时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道:“不行,小姐离开前说了,奴婢就在天宫阁守着公子,哪儿也不能去。再说了,天宫阁这么大,奴婢随便找个地儿凑活一宿就行了。” 鹤景年闻言吓了一跳,慌忙摆手道:“不行,不行,男女有别,你一个未出阁女儿家,睡在男人屋里算怎么回事儿呢!” 诗画看着鹤景年滑稽的动作,忍不住笑出了眼泪,她边摸着眼泪边笑着对鹤景年道:“公子,你且莫怕,奴婢守在这里只不过是遵从小姐安排而已,不会将你怎样的。” 鹤景年顿时有种被诗画调戏了的感觉。 好在他也从诗画的话里听到了点关键信息。 原来素景早已猜到鹤景年醒来,知道自己独自外出,必定会离开天宫阁。遂安排了诗画死死看着他,不让他离开。 具体原因是什么,大约只有素景自己知道。或许,鹤景年也能知道点什么。 鹤景年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忽悠诗画离开这里,遂灵机一动,一脸坏笑的对诗画道:“哦,那我不出去了,就在这里等她回来。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去趟茅房,这人一天有三急,你不会连我上茅房也要跟着吧!” 诗画闻言俏脸爆红,连忙退到一边尬笑这道:“那公子……快去快回啊!” 鹤景年哈哈大笑着出了天宫阁。 酉时三刻,素景带着琴书匆匆回了天宫阁。 刚一进门,就看到诗画俏脸含泪趴在桌上睡着了。她四处打量,没看到鹤景年的身影。抬手摇醒了诗画问道:“鹤景年呢?” 诗画闻言眼泪哗啦啦掉了下来,边抽泣边告状道:“小姐,您不知道,原本我一直按您的要求守着他的,可晚膳后他说要去茅房方便,奴婢不好跟了去,遂让他快去快回。怎知他居然借机尿遁了。” 素景闻言忍不住伸手扶额,哭笑不得的对诗画道:“他这么明显的谎言,你居然相信了。” 诗画撇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道:“可……他说人有三急,这……奴婢也不好可劲儿拦着他啊!” 素景道:“罢了,他去了便去了,我现在派人寻回就是了。” 素景唤了护卫一队的队长玄日来,让他去僻静处发出地狱烈焰招鹤景年归来。 玄日领命而去。 且说鹤景年出了天宫阁,直奔落月城外的一处破旧的庄子而去。 来到庄子上,他才进门绕过影壁,就见一位老者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 他不由得心里打了个寒颤,小声嘀咕道:“居然被发现了,看这架势是要算账吗?” 老者武功高深,方圆两三里之内的任何动静他都能听到。因此,即便鹤景年的嘀咕声近似于呢喃,可他还是听到了。 老者闻言忍不住挑了挑眉,冷声道:“你去了哪里?” 鹤景年伸手挠挠头道:“去血府溜达了一圈儿。” 老者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去了血府?你骗鬼呢吧!以为我老头子那么好糊弄?” 鹤景年忍不住腹诽道:“您要是有鬼好骗就好了!”不料他一不小心就说出了口。 老者怒喝道:“你说什么?”边说边身形微闪向鹤景年飘去。 鹤景年看到老者冲自己而来,心里一慌忘了逃出门去,反而向后院冲去。 老者看他冲向后院,眼底滑过一丝笑意,摇摇头继续追去。 鹤景年刚冲过第二道门,就被门上掉下来的大网网了起来,悬挂在了门上。 第三十七章 启用血脉追踪术 老者站在不远处,看着挂在门上的鹤景年笑骂道:“小兔崽子,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跟老子耍心眼,你也不怕折了阳寿。” 鹤景年苦着一张脸道:“我错了,真的错了,您就放我下来吧!” 老者冷哼一声道:“放你下来干嘛?让你再偷跑出去不要命的去帮她吗?” 鹤景年皱着一张脸苦兮兮的道:“不去了,不去了,您且放我下来,我就在庄子上跟您呆着,哪儿都不去。这样总行了吧!吊着我好难受。” 老者哈哈大笑着道:“难受啊?难受就对了,难受你就不会时时想着偷跑出去喽!”说完笑眯眯地向里面走去。 鹤景年气得冲老者的背影龇牙咧嘴,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昏暗的天空中升起了一道流星般绚烂的七彩光芒,回旋上升着直冲天际而去。 鹤景年见了顿时神色大变。 他挣扎着想将困着自己的网子破开,可那网子就跟活了似的,他越挣扎捆得越紧,鹤景年大怒,网子捆得越紧他就越挣扎。一时间,不仅网子跟鹤景年杠上了,鹤景年也跟网子杠上了,双方你捆我挣扎,你挣扎我捆,不大一会儿,网子就紧紧的勒进了鹤景年的身上,这使他远远望去就如绑好的毛粽一般。 鹤景年挣扎半天没能动得了那破网分毫,顿时怒吼道:“臭老头子,有本事您将我弄死了,要不然小爷非毁了这个破网不可!” 只听得一声长长的叹息后,一个略带沧桑的低沉声音从后院传来:“也罢!你要是能毁了它就毁了吧!反正老头子我半截身子进土了,一只脚已经迈进了棺木里,想管也管不了你多久了,后面的事儿需要你去做,如若你不想做,现在毁了也好!” 鹤景年闻言顿时禁了声。半响后,他忍不住嘀咕道:“您不让我帮她,可她或许与我们找的人有关。刚才她放了地狱烈焰寻我,大约是……”他话还没说完,一阵劲风袭来,他砰的一声掉到了地上,那原本紧紧捆在身上的网子突然松了开来。 鹤景年心下大喜,着急忙慌地从网子里爬了出来,起身就向门外冲去。刚迈开步,衣领就被人从后面拽住了。 鹤景年觉着自己要被勒死了,刚准备扭头大骂,就听见老者紧张中带着喜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确定她真的跟我们要找的人有关吗?” 鹤景年翻了个白眼道:“您老是不是糊涂了,要能确定,我早告诉您了,还会这么纠结的瞒着您行事吗?” 老者闻言慢慢地松开了鹤景年的衣领,好半天才低声叹息道:“也是,以你的性子,确认了早就告诉我了。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找到她。” 鹤景年刚要向外冲去,闻言脚步猛地一顿,怒吼道:“您没机会谁有机会?小爷告诉你,您要是敢半道抛下小爷走了,小爷就将您埋在这落月皇城。让您回不了家,入不了祖坟,进不得祠堂,受不到香火供奉,转不了世,投不得胎,永远孤零零的在这虚无的天地间飘着。” 老者闻言,心底刚升起的那点儿悲凉和遗憾,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他一巴掌呼到鹤景年头上,冷笑着道:“你生来就是和我作对的。赶紧滚蛋吧!以免待会儿老子改变计划,不让你走了。” 鹤景年闻言嗖地一下冲出了大门。刚到门外,就见之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少年从不远处的大树上跃了下来,快步向他走来。 鹤景年看到来人,脸色微变,沉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少年闻言脚步一顿,刚想说属下刚到,可看到鹤景年臭得要死的脸色,估摸着这次大约没法糊弄过去了,只得硬着头皮道:“属下……刚到……一会儿。” 鹤景年向前走了两步,眼神凉飕飕的看着面带稚气的少年道:“你确定是刚到吗?” 少年哂笑一声,向后退了两步,嗫嚅着道:“也就早到了这么一点儿。”边说边用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个两三寸的长度。 鹤景年被少年的动作气笑了,忍不住抬腿踢了他一脚道:“胆小鬼,老头子也就虚张声势而已,以至于你站在院外不敢进来吗?下回再这样,你就滚回万蛇窟历练去。” 少年闻言连忙拱手作揖道:“主子说的是,属下下次看到老人家收拾您,一定冲进去掩护您撤退。” 鹤景年冷哼了一声道:“嗯?还敢贫嘴!赶紧说你调查到的信息!” 少年连忙正色道:“门主去了落月山庄和血府,落月山庄守护太严密,属下探查不到她做了什么,但血府她去了藏书阁,赶在天亮前与婢女回到了天宫阁。” 鹤景年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而后沉默着向城里走去,走了几步,打了一声呼哨,一匹漂亮的白马从不远处的树林里长嘶着跑了出来,只见它来到鹤景年面前,亲昵地用头蹭着他的手在原地打转儿。 鹤景年笑着伸手摸摸它的鬃毛道:“小白,带我回春风楼啊!她有急事找我!” 小白抬头看了鹤景年一眼,用头使劲儿蹭了蹭他的手,然后头冲回城路站到他身旁,扭头看着他示意他上马。 待鹤景年抓住缰绳跳上马背坐好,小白立马扬蹄风驰电掣般向城里冲去。 墨衣少年看着远去的一人一马感叹道:“主子成精了,养的马也成精了。”说完,打了个口哨,之间远处的山坡后跑出一匹黑马来,少年学着鹤景年的样子跳上马背急急向前追去。 鹤景年来到春风楼门口,翻身下马,将马缰绳扔给迎上来的小二道:“待会儿有个墨衣少年来,将我的马交给他处理。”说完冲进了春风楼。 小二一脸懵逼的看着手里的马缰绳,满腹纠结地想着:“墨衣少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万一认错了人可怎么办?还有自己牵着一匹马站在门口招呼客人不大好吧……” 就在小二天马行空想事儿时,墨衣少年打马来到小二面前,在马上弯腰用马鞭挑过小二手里的缰绳,对小二道了声谢,骑着黑马牵着白马掉头朝城外奔去。 且说鹤景年来到天宫阁时,素景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等他。 鹤景年看到素景,快步走上前,一脸严肃的问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儿,让你发地狱烈焰招我?” 素景揉着额头道:“嗯,有点不大不小的事儿需要你做。” 鹤景瞪眼望着素景静候下文。 结果素景啥都没说,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发呆。 鹤景年心不由得突突突狂跳了起来,跳得他自己觉着呼吸都有点困难了,遂哑着嗓子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这幅样子搞得我很心慌。” 素景闻言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半响后忍住笑,轻声道:“我想让你启用血脉追踪术探查茭白国国师幼女后裔的位置,你愿意吗?” 鹤景年闻言一愣,沉默了一会儿道:“好!你想什么时候进行?” 素景道:“越快越好。你最快能什么时候进行?” 鹤景年想了一下道:“那就明天吧!今天我需要做一些其他准备。” 素景点头答应了。 第三十八章 素景的担忧 鹤景年得知素景想要启用血脉追踪术,借着做术前准备的机会,回了一趟落月城外的庄子。 一来想提前安排安排老者的事儿,万一自己施术失败没命了,也好走的放心。二来想要启用血脉追踪术,需要一些本族的物什儿,而那些小玩意儿都随老者存在庄子上。 为了避免老者担心,鹤景年准备不告诉他自己即将启用血脉追踪术的事儿。 为了让戏演得更真实些,不让老者怀疑自己此去山庄的目的,鹤景年从春风楼出来时,手里提了一大堆老者喜欢的吃食和酒水,美其名曰回家送谢礼。至于这谢来自哪里,只有送礼的人自己知道。 鹤景年带着一堆春风楼的招聘肉和镇店酒到了山庄后,老者半眯着眼睛边打量他边调侃道:“吆呵!这么快就回来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鹤景年心虚的眼神儿乱飘,假笑着奉承道:“我看您老平日里为我忙前忙后,操心这事操心那事的,怕您熬坏了身子,这不特意从春风楼弄了点好东西给您补补嘛!” 他边说边晃着手里的包装绳道:“您闻闻,这香味儿,还未打开就已经飘了老远。这要是打开了,还不得香得人连舌头都吞下去啊!这可是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呢!” 老者哈哈大笑着道:“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觉着养你比养狗划算啊!”边说边接过了鹤景年手里的吃食。 鹤景年闻言顿时怒了,憋着一脸的不吞快大声问道:“原来,没有给您买补品的我,在您心里连狗都不如啊!” 老者闻言心里一惊,忍不住腹诽道:“果真是老了啊,这注意力可是大不如前了,这么重要的话怎么能说出来呢!”然而,表面上他却一脸淡定的道:“哪里!哪里!狗怎么能和你相比呢,咱家狗那么温顺那么听话,你啥时候听过我的话了?” 鹤景年乍一听第一句,觉着这话很贴心。再一品第二句,就觉着似乎哪里不对劲儿。可还没来得及他深究,老者就嚷嚷道:“呀,这么好的酱牛肉和肘子肉,配上这春风楼的镇店酒,可真是绝了啊!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贪这口吃食和酒水了。待会儿我们爷俩好好坐着喝两杯,你也体验体验这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爽快劲儿。” 鹤景年闻言忍不住心里一酸,扭头看老者,只见他已须发花白,腰背微驼,竟早已不见当年绝代风华。 他仰头向天,望着刺眼的阳光,将眼底溢出的潮气慢慢蒸干。 而后快步上前,一手接过老者手里的吃食和酒水,一手扶着老者的胳膊道:“您且去前厅等着,我去厨房安排安排,趁着有美酒好肉,刚好天气也舒爽,咱爷儿俩今天一醉方休。” 老者笑眯眯的点点头道:“这就对了,你且去安排吧!要快啊!我口水快要冲掉下巴了。”边说边摸了摸下巴上那并不存在的口水。 鹤景年哈哈大笑着朝厨房走去。 鹤景年离去后,老者边向前厅走去,边轻喊了一声:“来人!” 只见一名暗卫从不远处的大树上跳了下来,他恭恭敬敬地来到老者面前,弯腰抱拳行礼道:“参见主子,请吩咐!” 老者哑着嗓子沉声道:“你去查查他见了那个小女娃子后,发生了什么事,要快!我感觉不大好,似乎他在瞒着我筹谋什么。” 暗卫点头闪身离去。 不一会儿,鹤景年带着一众小厮和婢女端着酒肉、糕点与水果走进了前厅,指挥着他们将一应吃食满满当当摆了一桌,而后挥手让他们离去。他和老者面对面坐了,边闲聊边推杯换盏起来。 老者大约是年事已高,酒尚未过三巡,人已倒了下去。 鹤景年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抱他去了寝室,小心翼翼的将他安置到床上,而后放下帷帐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对守在门口的小厮道:“老头子喝多了,大约两日后才能醒来,这两日你且好好看顾他,记住了吗?” 小厮点点头道:“知道了,公子,小的谨遵您的吩咐。” 鹤景年点点头,转身回了前厅。 当他到达前厅时,餐桌已收拾干净。他连忙拽了个下人问道:“桌上剩下的酒到哪里去了?” 下人一脸茫然的答道:“酒?小的没注意,大约被厨房的人收走了吧!” 鹤景年连忙赶过去,只见厨房的一众丫鬟婆子正要分着喝了那些剩下的酒,鹤景年慌忙要了过来道:“众位姐姐、妹妹们好!今日的酒我还有用处,你们且别喝了,改日我给你们每人带一坛回来可好?” 一众丫鬟婆子们闻言笑着道:“好啊!那就借少爷的光,我们以后有口福了!” 鹤景年笑着应了她们,抱着剩下的半坛子酒回了自己房间,路过茅房时,扭头看看四周没人,飞快地将那半坛酒倒进了茅房里。 且说原本喝得烂醉的老者,在鹤景年离去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只见他眼底清明,不带一丝醉意。 没过多久,老者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暗卫回来了。 暗卫回禀老者道:“主子,据悉少爷要为他们门主启动血脉追踪术,以便进一步探查国师幼女的后裔现在身在何方。” 老者闻言大惊,只见他脸色的神色不断变换着,先是诧异,而后感叹,再后来略显悲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冷静下来,招招手让暗卫上前来,对着他一通耳语,只见暗卫点点头一脸崇拜的走了出去。 这会儿,鹤景年正在自己的房间捣鼓着一堆小玩意儿,寻找启用血脉追踪术的用具。最终,他选中了一块通灵紫玉,带着它和一件白色祥云法袍回了春风楼。 心神不宁的素景,此时正坐立不安的在天宫阁等候鹤景年归来。自从鹤景年答应她启用血脉追踪术以来,她就莫名的眼跳、心慌、腿打摆,总觉着好像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鹤景年一踏进天宫阁,素景就起身迎了上来,略显焦急的问道:“怎样?一切可都准备妥当了?” 鹤景年看着明显焦躁不安的素景,忍不住在心里悄悄叹了一口气,抬手拍拍她的肩膀道:“有我在,你且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别这样紧张,你这样会将焦虑传染给我的,我一紧张就真有可能出事儿了。” 素景闻言浅笑了一下,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拉着鹤景年的衣袖轻声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你没有八九成的把握,如果启用血脉追踪术真的会伤及你的性命,那我们就不用了,我再想别的办法吧!” 鹤景年闻言心里一暖,伸手拍了拍素景的胳膊道:“放心吧!我有百分百的把握,那东西对我也没有太大的伤害,最多就是体力不支而已。我们一起共事这么多年,你看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的事儿没做成,或者做着做着半途而废了?” 素景低头看着地面,好半响才轻声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不想他还没救好,你也出事儿了。或者他救好了,而你却出事儿了。无论哪种结局,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鹤景年拉过素景的胳膊,让她半旋站到自己对面,两手抱着她的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道:“你认真看着我的眼睛,看我像是撒谎骗你的人么?” 素景被他的动作逗笑了,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门口传了一声冷哼。 鹤景年闻声脸色大变。 第三十九章 寻人交易 鹤景年扭头向门口望去,只见原本应该在庄子上昏睡的老头子,这会儿正一脸失望的站在门口望着自己。 鹤景年一哆嗦,连忙松开了捧着素景头的双手,快步向老者走去,边走边一脸诧异地问道:“您不是应该大醉未醒吗!怎么进城了?” 老者冷冷的望着鹤景年道:“我没被你的半杯倒迷晕,你很不甘心吧!” 鹤景年站在离门口不远处,惶恐不安地看着老者讪笑道:“哪里,哪里!有您在,我更放心,也很开心。” 老者脸色一变,猛地向鹤景年挥出一掌。 鹤景年没想到老者会突然向自己出手,来不及躲闪,心想这回老头子肯定不会手下留情的,但愿挨了这一掌,自己还有力气施术。 电光火石之间,一条红绫从侧面飞来,拦住了老者挥出的那一掌。 老者颇为诧异的顺着红绫看向它的持有者,只见看似娇婉柔美的少女,却如苍山翠松般立在那,给人一种无力撼动的感觉。 老者不由得暗暗叹息道:“这小女娃虽然看着年纪尚小,但娇中带美,美中带贵,如此天人之资,难怪将那小子哄得死心塌地的为她效力。” 素景怕鹤景年受伤,情急之下用红绫拦了老者一拳,而后望着鹤景年道:“鹤,这位是?” 鹤景年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们是茭白国人,因有要事悄悄潜入落月,秘密生活在落月城郊外的庄子上。 老头子突然冒出来,让他很是头疼。这不介绍吧,素景在问。介绍吧,会牵扯出很多事儿来。他一时间左右为难地愣在了那儿。 老者瞪了鹤景年一眼,看着他那熊样,冷哼了一声道:“有啥不能说的,直接告诉她我是谁不就得了,我想以你俩的关系,她也不见得会将你怎样!” 老者一语惊醒鹤景年这个梦中人。 他冲老者点点头,笑嘻嘻地对素景道:“这个说起来有点话长,咱坐下说罢。” 素景点点头道:“嗯,快请老人家进来坐吧!” 老者别别扭扭的看着素景冷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大步入内,坐到了桌边的主座。 鹤景年略显尴尬地看了看素景。老头子坐的位置,是平日里素景惯坐的那一个。 素景浅笑着对他微微摇头,而后坐到了老者的右手边。 鹤景年看素景入了座,不由得松了口气,坐到了老者的左手边。 大家都落座后,鹤景年看了一眼老者,字斟句酌的对素景道:“我的身世你大致也知道一些,现在正式向你介绍一下,我是茭白国国师嫡系六代传人,老头子是我叔父,也是我在世的唯一亲人了。” 素景闻言挑了挑眉,没再多问。 老者看了一眼素景,又看了一眼鹤景年,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听说你们准备启用血脉追踪术找人?” 鹤景年闻言连忙扭头看向素景,素景也一脸探究的看着鹤景年,似乎再问:“你怎么将这样重要的事情外传了呢?” 鹤景年对着素景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老者将两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摇了摇头,对素景道:“小丫头,你也别看那傻小子了,不是他告诉我的,是我自己打探到的。”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他从来都不会主动回来看我的,这次不仅主动回来,还带了酒肉,我就觉着他在打什么歪主意,幸亏我早有准备,要不然他那半坛酒下肚,别说我两天起不来,就算五天我也有可能起不来呢!” 素景在老者说话的时候,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杯茶递给了他。 老者接过来,押了一口放到桌上,接着道:“这臭小子对血脉追踪术一知半解,幸亏我知道了,要不然如果他自己启用追踪术,很有可能不仅查不到人,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素景惊的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沉声问道:“您确定,如果他施术的话,会有碍性命吗?” 老者很肯定的道:“是,这不是简单的幻术,而是国师当年的绝技玄术。你们都盛传玄门很厉害,如果真说起来,我们的国师可算得上玄门的老祖了。” 素景心里一惊,但没深入探问。 有些事,只要有了线索,自己就可以查到真相。 眼波流转间,她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考量。 素景试探着问老者道:“那如果鹤不能施术的话,还有其他人能施术吗?” 老者看着素景意味深长地道:“除了他,就是我了,国师一脉,目前就只剩下我和他两人了。” 素景心里有点犹豫,妙手公子危在旦夕,急需找到莹妃后裔,可如果施术的话,就有很大的风险,加上老者看上去年事已高,她一时间有点举棋不定。 鹤景年看着素景,知道她心里的顾忌。忍不住问老者道:“老头子,您有几成把握?” 老者瞪了他一眼道:“连你都有十成的把握,我总不能比你还差吧!” 鹤景年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 老者看着素景和鹤景道:“小丫头,你也不用多想,这臭小子是国师唯一的后人,尚未成亲生子,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施术的。如果你答应我两个条件,那么我就施术助你找到你想要的人。” 素景心下一喜,只要有条件,那么一切都好办。 遂点点头道:“好,您先讲讲条件。” 老者道:“也不是啥难事儿,对你来说举手之劳。我帮你找到人,助你救了你想救的人。你后面帮这臭小子找到他要找的人,然后护他一世平安即可。” 素景闻言沉吟了一下,在心里衡量着老头子给她的坑有多深多大,答应了能不能填满等等。 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不是以后还有妙手公子嘛!遂大大方方答应了老者。 大约素景也没想到,她这一答应,跳进了一个怎样大的天坑。 老者见素景答应了他的要求,高兴的拍拍手道:“那好,我老头子定然帮你达成所愿,小丫头,你可得说话算数,不得出尔反尔啊!” 素景将胳膊举过头顶,竖着三指道:“我慕容素景对天发誓,如今日鹤伯父帮我找到莹妃后人,他日我一定助鹤景年找到他要找的人,且护他一世平安,如违此誓,我必遭天打雷劈、五雷轰顶之灾。” 说完,素景对老者道:“这回,您该相信了吧!” 老者知道落月人素来相信鬼神,凡赌咒发誓的事儿,无论如何都会做到,顿时安了心。 他笑眯眯的对素景道:“好,我老头子且信了你这回。午夜时分施术,现在安排大家整顿休息吧!” 素景点头应了,招来一个暗卫护着老者去休息了。 第四十章 寻人得迹 晚膳后,老者要求素景准备一间子夜时月光能照进来的净室,清空室内其他摆设,在月光铺洒处摆一张香案,香案上备一个小香炉和一份佛香。 素景连忙差人去办。 子夜时分,凉凉的月光透过窗棱,如寒霜般铺满香案。 子时二刻,老者沐浴焚香之后,找鹤景年拿了那件白色祥云法袍换上,带着素景与鹤景年去了净室。 进了净室,老者对素景道:“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保持安静,可能做到?” 素景点点头。 老者又转头对鹤景年道:“仔细看着,记住每一个环节,这将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你现场演示血脉追踪术。” 鹤景年闻言有点诧异,正要问为什么是最后一次,却见老者已回过头去,一脸虔诚地拿起香案上早已备好的佛香,点燃了插进桌上的小香炉里。 然后拿出一个墨玉圆盘摆到了香炉前方,圆盘上有一个类似八卦阵的图案,鹤景年想仔细看一眼那是什图案,才瞪大了眼睛,就觉着有一股吸力自圆盘中传出,眼睛顿时针扎一样疼了起来。 老者低声呵斥了一声:“别盯着法盘阵图看,你不要命了吗?” 鹤景年连忙回神屏息静立。 只见老者双膝跪地,招呼素景与鹤景年跟在身后跪了,恭恭敬敬的在香案前磕了三个头,然后祈祷道:“祖圣在上,五世弟子携六代传人跪拜,今有难事,欲借先祖之力,寻我氏已逝圣女之后裔,欲结合族遗力,重振我族圣风,以明江山,以振社稷,请祖圣护佑弟子法成。” 祈祷完毕,老者再次磕头献礼,起身长揖。 素景听到老者的祈祷语,心思微动,想着自己大约之前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老者起身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把精致的墨玉小刀,在手掌正中划了一道,而后将鲜血滴到法盘上,只见那些鲜血顺着法盘纹路游走,末了缓缓渗入纹路,一层浅淡的红雾缓缓的从法盘上升起,随着渗入法盘的鲜血越多,红雾越浓郁,而老者的脸色也越苍白。 待那红雾浓度到与月光亮度差不多时,老者收手止血,开始做法。 他嘴里念着术语,双手不停在的胸前打着奇怪的手势,只见那层月光活了似的慢慢自桌上整块移起,而后贴到了那层红雾后。 老者脸色大白,额头冷汗淋漓。 他看着那层不再融入血雾的月光,感到自己玄力将尽,如果玄力尽了,月光与血雾尚未融合,则施法失败。 他一咬牙,单手依旧翻飞着各种奇怪的手势,另一只手抽出来摸到放在桌上的墨玉小刀,用力朝心口扎去,而后猛地拔出,只见一股血箭直直的射向那层血雾,血雾后面的那层月光竟然奇异的与血雾慢慢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一面铜镜似的东西。 见状,老者扔了小刀,双手比以前更快的翻飞起来,慢慢的那面奇异的镜子上出现了模糊的影像。 老者见状微喜,继续咬牙做法,只见那影像慢慢凝实,最后清晰可见。 老者停手,扭头看了一眼鹤景年,示意他快看面前的影像,而后眼前一黑向地上倒去。 那影像显现出来时,素景彻底呆在了那儿,因为那面类似镜子的东西上,真的出现的是她自己,周围隐隐有她落月山庄闺房的轮廓。 鹤景年看到老者惨白的脸色、双目紧闭向下倒去,身形微闪来到老者身边扶住了他,而后扭头去看素景。 只见素景呆若木鸡一般望着那副画面出神。 鹤景年沉声道:“这个画面最多保持半炷香的时间,你可看清楚上面的图像了?” 素景点点头,没说话。 鹤景年皱着眉道:“老头子急需救治,他玄力尽失,又失了心头血,我先送他出去。” 素景道:“一起吧!结果已知,没必要守在这里了。”说完率先出了净室。 鹤景年将老者送回天宫阁时,素景安排的大夫早已候在了那里。 号完脉,大夫忐忑不安的道:“准备后事吧!老人家原本就身患重疾,现在因失了心头血伤了心脉,纵使大罗神仙来都救不了他了。” 鹤景年闻言,冲过去一把提起瘦弱的大夫,大声吼道:“你说什么?赶紧想办法医治,救不活他我连你一起埋了。” 素景快步上前,一脸歉意的抓住鹤景年的手,轻声安抚道:“鹤,你别伤了大夫,我马上让人找篱落来,或许他能救老人家。” 鹤景年迁怒道:“玄门主现在还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窝着呢,等他来黄花菜早都凉了。” 素景被鹤景年怼得一噎,冷静了一会儿道:“我施法之前怕出意外,已传信让他设法赶回来,他应该快到了。” 鹤景年急道:“那你赶紧去看看来了没有啊!傻等着做什么!” 素景闻言皱了皱眉头,而后扭头对大夫道:“麻烦你务必先护住他的性命,天亮后,如果老人家还有口气在,我就送你平安离开,否则,你知道后果。” 大夫闻言哆嗦了一下,磕磕巴巴的道:“好……好……好吧!不过您还是尽快找高人来吧!” 素景快步离去。 篱落果然不负众望,在天亮前赶了回来。 他一踏进春风楼,就被素景拉着赶往天宫阁,让他给老者号脉开药。 篱落很无语的对素景道:“慕容大小姐,你是不是忘记了点啥?” 急急赶往天宫阁的素景脚步一顿,扭头莫名其妙的看着篱落道:“我忘记啥了?” 篱落翻了个白眼,一脸无语的对她说:“我是玄门门主,不是神医谷谷主,你觉着我赶过去能干点改变啥?” 素景顿时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好像是啊!不过据说他身边的人,医术都不弱于神医谷的人,暂且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篱落闻言一副吞了苍蝇的样子,咬牙切齿的道:“地狱门现在有所依仗,越来越不将我玄门放在眼里了啊!” 素景扭头看了篱落一眼,见他黑着脸,遂笑着道:“哎呀,玄门主,你别这样,我这是话糙理不糙,这不现在真没办法了嘛,总要试试。如果说依仗的话,地狱门从来都没有啥依仗。至于我,是突然间多了个依仗,可你也看到了,这依仗现在还活死人一般躺在那,等着我去救他呢!” 篱落闻言诧异道:“找到你要的人了?” 素景很无语的指指自己,没再说话,低头向天宫阁走去。 篱落见状摸摸鼻子,无语望天,也沉默着跟素景去了天宫阁。 篱落给老者做了仔细检查,一脸不忍的拧眉对鹤景年道:“准备后事吧!老人家原本就大限将至,这是拼着命施了术法,我最多能让他清醒一个时辰左右,别的就真无能为力了。” 鹤景年红着眼眶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篱落摇摇头道:“如果单是这次施术的话,我还能想办法救治,但老人家原本就重病在身,加上伤了心脉,我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鹤景年闻言一脸绝望的瘫坐到了老者的床边的地上。 第四十一章 解除离魂术 篱落看着悲伤的鹤景年,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道:“坚强点吧!你且守着老人家,我去准备让老人家清醒的药。” 鹤景年闻言依旧呆愣愣的瘫坐那没说话。 篱落见状叹了口气,径直走了出去。 回房梳洗更衣后,篱落匆匆赶去妙手公子处做检查,发现他的情况变严重了,如果不马上解术,那么他有可能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袁琉得知情况推门飞奔而去。 素景正在与鹤景年商量老者的后事如何处理,就见袁琉一脸慌张的推门闯了进来。 素景连忙起身迎了上去,拉住他问道:“袁琉,你这样慌慌张张的,可是你家公子出了什么事儿?” 袁琉红着眼眶道:“素景姐姐,玄门主说我家公子危在旦夕,如果不马上施术,他将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素景闻言,顿时觉着一颗心悬提了起来,一脸紧张地望着鹤景年道:“你拿到上古离经了吗?” 鹤景年摇摇头道:“上古离经我只拿到一半,另一半在老头子那里。” 素景扭头问袁琉道:“玄门主现在哪里?” 袁琉连忙道:“在我家公子那里,我去找他。”边说边冲出门去。 原本没那么紧张的素景,莫名被袁琉的惊慌失措所感染,一颗心七上八下得乱窜了起来。 她试探着问鹤景年道:“现在让篱落给老人家用药,让他清醒过来可好?” 鹤景年沉思了一下,一脸悲痛地点点头道:“好!” 不一会儿,袁琉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略显疲惫的篱落。 素景迎上去问道:“永安怎么了?为什么袁琉说他危在旦夕呢?” 篱落皱着眉头道:“我刚启用秘术探查,发现他无心跳与脉搏了,虽然尚且不知变故缘由,但肯定得马上解除离魂术,否则人将永远醒不过来了。” 素景闻言扭头看向鹤景年。 鹤景年点点头,拱手对篱落道:“那麻烦玄门主给老头子用药吧!” 篱落闻言略显诧异的说道:“如果不用药,还可以拖一段时间,一旦用了药,只能清醒一个时辰左右,一个时辰后你得为他办后事了,确定是现在用药吗?” 鹤景年闻言望向素景,见素景低头盯着脚下的地面发呆,他一咬牙狠心道:“用药吧!” 篱落点点头。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小瓶子,打开小瓶倒出一粒药,递给鹤景年道:“给老人家温水服下吧!” 鹤景年接过药,转身来到床边,捏着老者的下颚,撑开嘴巴将药塞了进去,拿起床头尚带余温的小杯,强喂了半杯水进去,而后放下杯子,盯着老者发呆。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老者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坐在床边一脸悲伤的鹤景年,眼底划过一丝黯然。努力伸出手,抓到鹤景年撑在床边的手,轻声道:“你让他们都出去,我有事儿对你说!” 鹤景年扭头看向素景。 素景会意,招呼着大家退出了房间。 老者看素景一行离去后,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轻声道:“这一次我怕是真的不能再陪你了,以后,你肩上的担子更重了,艰难时刻,还望你多想想先祖圣训,不要轻言放弃。” 鹤景年道:“我知道!您且放心吧!” 老者眨眨眼,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善良纯孝,但这个社会从来都不适合善良的人生存,你得试着学会那些阴谋阳谋,这样,才能在将来登上高位时完成使命。” 鹤景年苦笑着道:“我们一定要……” 他话还没问完,老者就疯狂的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喷出一口鲜血。 鹤景年望着地上鲜艳的血迹,肝胆俱裂。连忙道:“您别说了,别说了,等好了咱慢慢聊。” 老者微微一笑道:“再不说,怕是没机会了。人固有一死,但在死之前能找到她,就算到了下面,我也有颜面对先祖圣人了。只是,有些事儿,大约她知道了会埋怨我,这个,就看你怎么说服她了。” 鹤景年闻言诧异的道:“您又悄悄给我挖了啥坑?” 老者道:“你以后会知道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老者硬撑着说了这些话,已是气喘吁吁,额头流汗,体力不支。 鹤景年连忙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您歇一会儿再说吧!” 老者没搭理鹤景年的话,接着吃力的道:“我在山庄留了点东西给你,得空你回去拿一下吧!等将来你回到故里,处理妥当了一切,记得一定要将我接回去。落月这个地方,我一辈子都讨厌它。” 鹤景年突然泪如泉涌,他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努力扬起一脸微笑,及其轻柔的道:“您别着急,我现在就派人送您回去。” 老者微微摇头道:“不必,你先将我安置在山庄后山即可,待你他日登上高位,记得接我回去就好。去把他们叫进来吧。” 鹤景年起身找了素景、篱落等人前来。 老者看到素景一行来到床前,伸手向前,像是要抓住素景的手。 素景略显诧异的看了一眼鹤景年,见鹤景年一脸乞求的看着她,她弯腰坐到了床边,伸手抓住了老者的手。 老者望着素景,释然的笑了。而后吃力的道:“小丫头,你原本应是我族圣女。百年前,茭白恰逢国难,我族圣女被落月皇设计娶了去。自此后,圣女一直流落在外,而我茭白亦是国势日衰。时至今日,已是危难重重。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今日我老头子厚颜恳求,他日若你和这臭小子遇见难解之事,万望你能看在同宗的份上,好言相商,万勿刀剑相向。还有,上古离经就在我这里,你也不用找这臭小子要了。” 老者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本书,交给了素景。 素景接过打开看了一眼,见是茭白古文字,转手递给了篱落。 篱落接过简单的翻了一下,朝素景眨眨眼。 素景回头,握着老者的手道:“非常抱歉,为了我让您受此大难,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能做到的,都会答应您。” 老者闻言微微一笑,似是放下了什么,一脸坦然的道:“没有了,帮我照顾好那臭小子就好!听闻你们找上古离经,是要为他人解除离魂术,刚好离魂术我懂点皮毛,可否将他带来给我看看?” 素景闻言扭头看向篱落和鹤景年,只见鹤景年一脸诧异地看着老者,而篱落却对素景微微点了点头。 素景点头道:“好,我这就让人带他过来。”说完起手冲篱落招了招手,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鹤景年冲上前去,跪趴在老者床边问道:“老头子,是您做的吗?” 老者青白色的脸色闪过一丝笑意,爱怜的看着鹤景年没说话。 鹤景年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一会儿,素景带人抬着妙手公子走了进来。 老者招手示意将人放到他床边。 待安置妥当,老者看了一眼妙手公子道:“是得赶紧解除了,否则就真来不及了,臭小子留下,你们都出去吧!” 袁琉闻言紧张地上前拉拉素景的胳膊,低声道:“素景姐姐,万一我们都出去了,这老头子使坏怎么办?” 素景用眼神询问鹤景年这样是否安全,只见鹤景年毫不犹豫的冲她点了点头。 素景又扭头看向篱落,只见他也一脸笃定的冲她点了点头。 于是素景拍拍袁琉的肩膀,低声对他道:“没事的,你要相信姐姐,我们先出去吧!”说完,率先向门口走去。 袁琉还是一脸倔强地站在原地不动。 篱落见状,快步上前,强拉了袁琉拽着他着向外走去。 素景一行,在外间等了大约一刻钟的样子,鹤景年一脸悲伤的走了出来,招呼大家进里间去。 待素景他们进屋一看,老者已没了呼吸,但他脸色苍白,但面带微笑,神色坦然。 而妙手公子人未虽醒,但脸色、呼吸与脉搏都已恢复正常。 鹤景年对素景道:“妙手公子大约两个时辰后会醒来,你们派人好好守着,我先带老头子回家了,待处理完毕他的身后事,再来找你。” 素景垫着脚尖拍了拍鹤景年的肩膀,略带伤感的点点头道:“你且节哀!好好安置老人家,需要我派人协助你吗?” 鹤景年摇摇头道:“暂时不需要!” 素景道:“那好,你且去安排老人家的后事,有需要随时通知我!” 鹤景年点点头,带着老者回了落月城外的山庄。 第四十二章 如梦初醒 妙手公子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他被困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不能动、不能言,眼睁睁的看着袁琉跟小萤火虫一样,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一脸忧伤的望着自己。 他很想伸手拂去他眉间的那些褶皱。 心想他还只是个孩子,那种老头子似的表情不适合天真烂漫的他。 可他发现自己伸手抚摸他额头时,会径直穿过他的头去。 这一景象,让他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一如师父曾经说过的那样,因为心有牵挂,死后不得安生,方时时处处可见被念者。 他拼命地想逃出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心想只有逃出去了,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自己真的已死,那怎么地也得托个梦给众兄弟们,让他们替自己办两件事:一是帮自己照看着袁琉长大,娶妻生子,别断了家族香火;二是帮自己将那背后之人揪出来,抽筋剥皮、碎尸万段后,再找个得道高僧将那王八蛋打入十八层地狱,让其永世不得超生。 就在他拼命挣扎时,突然前方有光线传来,他顺着光线向前走去,发现前面是白茫茫的一片虚无。 正想着如何打破这诡异的景象,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阵飘渺浩远的呼唤声:“归来吧,魂兮!归来吧,魄兮!劫难已去,天地清明,诸神护佑,前路广阔,三魂七魄归位吧!” 他顺着声音向前走去,一不小心坠入了脚下那虚无缥缈的白雾中,只觉着身体向下坠去的同时,心却在向上攀升,这种极端的两边撕扯,让他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袁琉正守在妙手公子床边打盹,猛听得自家公子大叫了一声:“啊……” 袁琉一个激灵睁开了眼,连忙看向自家公子,只见他紧闭的双眼微动,似有醒来的迹象。 他激动得一把抓住自家公子的手,颤抖着声音问道:“公子,公子,你醒了吗?” 妙手公子缓缓睁开了眼。 袁琉见状,死死抓着自家公子的手道:“公子,你终于醒了啊!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呢?” 妙手公子迷迷瞪瞪的看着袁琉,想张口问他自己这是怎么了,可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嗓子干得说不出话,遂抬手指了指桌上。 袁琉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妙手公子强忍着一巴掌拍飞他的冲动,努力了半天吐出一个字来:“水!” 袁琉恍然大悟,立马松开手,冲到桌边倒了一杯茶端过来,小心翼翼的扶起自家公子,边喂水边说道:“水来了,水来了,知道喝水就好啊!我生怕公子你睡傻了,醒来不认识我是谁了呢!” 妙手公子喝了半杯茶,清了清嗓子,发现终于可以说话了。 他试探着问袁琉道:“我这是怎么了?” 袁琉顿时红了眼眶,眼泪汪汪的看着妙手公子道:“公子,你都记得了吗?” 妙手公子一脸莫名其妙的问道:“记得啥啊?我不就睡了一觉吗?谁又招惹你了还是怎么了,你这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袁琉闻言哇的一声痛哭了起来,边哭边道:“公子果然啥都不记得了,我得赶紧去找玄门主来看看,这要是傻了可怎么办?” 妙手公子闻言挑了挑眉,一脸尴尬的怒道:“停!别再嚎哭了,再哭我将你扔出去,你且告诉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袁琉闻言抹着眼泪抬腿向门外奔去。刚到门口,被人又撞了回来。 袁琉抬头一看,原来是篱落来了。 原本,篱落想着时间差不多了,自家神秘贵气的主子该醒来了,于是踩着点儿来看他。 怎知刚准备推门,门就自行打开了。 他刚想着莫非主子醒了,感觉到他来了,特意帮他开了门。 他刚要进门,就见袁琉像发怒的小豹子一样,咕噜着冲了出来。 他连忙一把拽住袁琉,笑着问道:“呀!小袁琉,你不好好守着你家公子,这样着急忙慌的干什么去?” 袁琉双手抱住篱落的胳膊,边往门里拽边一脸焦急的道:“玄门主,你赶紧看看我家公子,他醒了,但是好像傻了,啥都不记得了呀!” 篱落闻言瞪大了眼睛,颇为诧异的道:“不应该啊!怎么会傻了呢!莫非那老头子暗中使坏了?” 袁琉闻言咬牙切齿地道:“不知道啊!如果真是这样,我要去鞭尸了。” 篱落闻言嘴角微抽,暗想着真不愧是兄弟,这性子跟主子一样睚眦必报啊! 待篱落进了门,发现自家主子神一样自带光环地坐在桌边,边品茶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俩,哪里有半分傻了的样子。 篱落脚步一顿,使劲儿从袁琉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低声对他道:“你好好看看,你家公子像是傻子吗?” 袁琉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紧张兮兮的道:“傻子不是看出来的,是表现出来的,他刚还给我说,他之前是睡着了,这不是傻了是啥呀!” 篱落闻言真心想一巴掌拍飞袁琉,心想着这小混蛋不是害人吗?主子那只是中离魂术之后的正常反应,觉得做了一场梦而已。真是关心则乱啊!现在当着主子的面说主子傻了,这不是找抽是干啥呢! 篱落一时间还没想好怎么回复袁琉,就听见自家主子冷哼了一声道:“袁琉,你给我滚过来,我让你好好见识见识啥是真的傻子!” 袁琉闻言,顿时一脸委屈地对篱落道:“玄门主,你看,我家公子之前从来不会这么吼我的!他现在好像真的啥都不记得了!” 篱落闻言无语的抬头看了看屋顶,伸手摸了摸鼻子,而后打着哈哈道:“没事,既然你家公子叫你过去,我且陪你过去看看就是了。” 袁琉闻言,脸上一喜,跟着篱落快步走向了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脸色晦暗不明的看着相携而来的两人。 篱落看到自家主子的脸色,立马跟小哈巴狗一样上前,弯腰屈膝道:“主子,您这可是大好了啊!让属下给您再摸摸脉,看看有没有其他遗留问题,您看可好?” 妙手公子微微侧目,语气凉凉的道:“哦!这会儿不怕我傻了?” 篱落哭丧着脸道:“主子,您也听到了,是小袁琉说您傻了,属下可从来都没承认啊!” 妙手公子闻言扭头对袁琉道:“呵……袁琉啊!我自认为表现的很正常啊!你是打哪里看出来我傻了呢?” 袁琉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是自己主动带入了。 因之前一直想着公子会不会被老头子弄傻了,等公子醒来,绝口不提中术之前的一切,一口咬定自己睡了一觉,他就觉着自家公子傻了。 这可如何是好呢?得罪了公子,绝对没好日子过哇! 袁琉一时间心慌意乱了起来。 突然,他灵机一动,冲上前去,双手抱着自家公子的胳膊,眼泪哗啦啦的流了出来,边哭边喊道:“公子啊!原来你好着呢!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不记得我了,那也我就又要没人要、每人管了。这么多天,我没吃没睡、没日没夜的看着你,唤着你,可你就是一句话都回应我。你不知道我害怕吗?你不疼我了吗?我那么唤你,你都不睁眼看我一眼……” 妙手公子知道袁琉为了不让自己惩罚他,在跟自己唱大戏。 可偏偏他这台词很是触动自己,大约小家伙心里确实也怕了。这么想着,刚硬起来的心莫名又软化了许多。 想他一个人当爹又当娘的十年,亲手养大的孩子,这会儿这么抱着自家痛哭,莫名的心酸。 他抬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拍了拍肩膀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这样吓你了,你且去找小二给我弄点吃的来,我饿了。” 袁琉闻言小脸上闪过一丝窃喜,两手一抹眼泪起身道:“好,我这就去,保准让公子吃的开心,吃的放心。”说完欢呼着奔出门去。 第四十三章 初现端倪 袁琉走后,妙手公子指着身边的坐位,示意篱落坐。 篱落苦着一张脸怯怯的坐了过去。 妙手公子见状嗤笑一声道:“你在心虚什么?” 篱落闻言噌地一下抬起头,连忙向自家主子表忠心道:“没有,没有,属下没做亏心事,一点都不心虚。” 妙手公子冷哼了一声道:“不心虚你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是做给谁看?” 篱落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大义凛然的道:“不是,属下这是替你委屈而已!” 妙手公子闻言挑挑眉,一手撑在桌边,一手摩挲着下巴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篱落立马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道:“那可恶的老头子,估计是……” 篱落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听方向,似乎是冲天宫阁来的,他顿时打住了话头。 妙手公子听到脚步声,顿时双目含情、眉目含笑的扭头朝门口望去。 只见一位发如瀑布,面若桃花,衣若霓裳,足蹬锦靴的绝色女子,推门挑帘走了进来。 妙手公子顿时觉着心里瞬间阳光普照,暖洋洋的让人无限欢喜。 两个时辰前,鹤景年带着老者离去后,素景让血府老管家联系鹤景年,协助他办理老者的后事。 没有鹤景年的打理,地狱门的日常事务又落到了素景的肩上。她让琴书帮忙将信息分了类,捡紧要的处理完了。 想着这会儿妙手公子该醒了,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刚一只脚踏进门里,就看到妙手公子与篱落坐在桌边,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素景心里一喜,冷艳的脸上顿时浮上一层清浅的笑意,一时间双目顾盼生辉。 只听她略带欣喜的道:“呀!你醒了啊!我来的真是时候。” 妙手公子闻言脸上漫开细碎的笑意,看上去如鲜花盛开般让人惊艳,他伸手招呼道:“快过来,坐这里!”说着,拍了拍身边空着的坐椅。 篱落听到素景的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腹诽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这么自恋,明明来的一点都不是时候。” 素景刚想与篱落打招呼,才扭头,就看到他在冲自己翻白眼,她忍不住笑着道:“看玄门主这反应,我来的不是时候?” 篱落还未来的及说话,就听妙手公子道:“哪里,你来的正是时候,但他来的确实不是时候。” 篱落顿时觉着心被自家主子捅了个稀巴烂。 他委屈吧啦的诉苦道:“门主,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为了您匆匆下了山,好不容易躲过一路的暗杀,活着到了落月城,却替您被老皇帝发派到了固安城去。为了赶回来给您解除离魂术,属下小命差点交代到了半路呢!” 妙手公子笑眯眯的望着他道:“查出来了没有,是什么人给我下的离魂术?” 篱落闻言看了一眼素景,低着头没说话。 妙手公子见状心里一沉,暗暗思量着莫非这一切与素景有关? 素景看篱落三言两语挑起了妙手公子对自己的怀疑,忍不住怒道:“玄门主看我干啥?难不成你以为是我给你家主子下的离魂术?” 篱落连忙摇摇头道:“慕容大小姐言重了,我可没说是你给主子下的离魂术,不过,话说回来,你能保证这事儿真跟你没一点关系吗?” 素景闻言一噎,恼怒的瞪着篱落不说话。 妙手公子见状,挥手一掌拍向篱落,怒喝道:“发现了什么直接说得了,这么吞吞吐吐的无端让人误解,你是欺负我刚醒什么都不知道吗?” 篱落觉得自家主子真怒了,翻身避开那一掌之后,连忙上前赔罪道:“门主,不是属下误导您,而是这事儿似乎真的与慕容大小姐有关。” 妙手公子挑了挑眉没说话。 篱落一时间望着沉默不语素景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有证据,一切靠推断而来。慕容大小姐是门主的心尖宠,万一这推断出了偏差,门主还不得废了自己啊! 篱落低头望地,认真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妙手公子见状扭头看向素景,只见素景一脸坦然的看着自己,他顿时有点拿捏不住素景的心思。 这时,袁琉带着小二给妙手公子送吃的来了。 妙手公子看着一脸喜乐、蹦蹦跳跳跑进来的袁琉,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小袁琉真好,总是出现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 袁琉一进门,就看到素景一脸高贵冷艳地坐在自家公子身边,顿时欣喜地问道:“呀!素景姐姐过来了啊!公子,你可得好好感谢素景姐姐,要不是她,你这离魂术可没这么容易解了的。” 妙手公子笑着道:“哦,原来是你素景姐姐解了我的离魂术呀!” 袁琉边指挥着小二上菜,边手舞足蹈的道:“不是呀!你中了离魂术,篱落哥哥说需要上古离经和茭白国国师后裔中未婚女子的心头血来解除。素景姐姐安排了人即找离经又找茭白国师后裔中的未婚女子。后来,发现地狱门副门主鹤景年是茭白国国师后裔,他手里有上古离经。而素景姐姐是茭白国国师幼女的后裔,她的心头血可以用。正准备要救您了,鹤门主的叔父说他会解离魂术,可以无条件地为您解除。这不,他原本为找到素景姐姐就身受了重伤,后来又拼了命为您解离魂术,结果人就没了……” 袁琉还想说什么,只见妙手公子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他顿时住了声。 妙手公子看了一眼素景,又看了一眼委屈吧啦的篱落,清了清嗓子对素景道:“想来,那老头是为了确认你的身份,才给我下的离魂术吧!” 素景闻言没说话,沉默了半响道:“想来……大约……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妙手公子闻言,脸上露出了微笑,那明媚的笑意如同雪山上阳光下突然绽放的雪莲,清冽中自带暗香,高贵中自带真诚,让人见着心动。 大家伙儿正望着他的笑容出神,就听见他磁性中略带低沉的声音响起:“原来在外人看来,我在素锦心里这么重要呀,都已经成了威胁你的筹码了。” 说着,他伸手抓住了素景的手,慢慢摩挲着道:“素景,我很开心,虽然受了这么多天的难,但能知道你心里有我,这让我觉得受难也是幸福的。” 素景被妙手公子突然的表白闹了个大红脸,只见她原本光滑如玉的脸颊上,渐渐泛起了一层粉色,亮晶晶的飘在两颊,让妙手公子看的心痒难耐。 他忍不住在心里叹息着:“真是又美又可爱啊!水蜜桃一样,让人很想抱着咬一口,这可怎么是好呢?” 岂料,妙手公子原本在心里感叹,不知怎地,他一不留神就说出了嘴。待察觉时,只见大家伙儿都一脸愕然的望着他,而素景低着头死死的掐着他放在桌下的胳膊。 第四十四章 谋篇布局 众人眼中云端高阳的妙手公子,在素景面前,却如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总会时不时地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却又合情合景的事情来。 素景对妙手公子的死皮赖脸与厚颜无耻倍感无奈。 她忍不住扯着他的袖子低声道:“这么多人,你能稍微收敛一下吗?” 妙手公子闻言,耳朵尖冒出了些许粉红,略带欣喜的低声道:“你是说……没人的时候,我可以咬你吗?” 素景闻言,顿时羞红了脸,娇嗔道:“你无耻!” 妙手公子抓住她的手,一本正经的张口道:“你看看,我牙齿齐全呢!放心吧,只要你允许,绝对有牙齿咬你的。” 素景彻底被妙手公子的没脸没皮打败了。 她霍地起身,一甩袖子道:“看你这精力充沛的样子,想着也没我啥事儿了,我先回落月山庄了。” 说完,冷着一张俏脸,快步离开了天宫阁。 素景一走,妙手公子又变回了原来那副俊美清冷的禁欲模样。 篱落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道:“门主,你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吧!她一走你就这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冰模样,也不怕冻死我们吗?” 妙手公子冷哼了一声道:“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倒是胆子大,自己跳出来了!” 篱落闻言,觉得自己心肝脾脏都拧着疼了起来。 他可怜兮兮的眨巴着眼睛道:“我又咋滴了?要死,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妙手公子冷飕飕地看着他道:“之前传信给你,让你办的事儿办妥了吗?” 篱落闻言,心里一阵打鼓。他心虚地瞟了一眼妙手公子,低声嘟囔道:“这不怪我啊!我才下山你就出事儿了,所以……” 妙手公子冷哼了一声。 篱落顿时将未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他权衡了一下利弊,而后快速起身,抢在在妙手公子发怒前,语速飞快地保证道:“我这就去,马上办妥!” 说完,飞快地向门口冲去。 眼看就要冲出门外了,妙手公子轻喝了声:“站住,你要去哪里?” 篱落猛地刹住了脚步,木偶人一行咔嚓咔嚓的扭转脖子,一脸懵逼地看向妙手公子。 他忍不住腹诽道:“真是位祖宗啊!这样不行,那也不行,还让不让人活了!” 妙手公子望着一脸骂人表情的篱落,伸手握拳挡在嘴边,清了清嗓子道:“去将明月和暗一找回来,待会给你们安排一下任务。” 篱落点点头,一脸欢快的去了。 袁琉伺候着妙手公子用了膳,喊了小二前来收拾了桌子,百无聊赖的坐在桌边等人来。 妙手公子望着身边一脸稚气,凡事挂在脸上袁琉,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低声道:“这些日子,是不是吓坏了?” 袁琉闻言,一下子红了眼眶。 妙手公子捏了捏他不再圆嘟嘟的脸颊道:“这次是我大意了,以后不会再发生在这种事儿了,你且放心吧!” 袁琉低声嗯了一声,扭头看着窗外没说话。 不一会儿,篱落、明月、暗一嬉笑着走了进来。 妙手公子解除离魂术后,尚未见过明月与暗一。 他们一进门,看到好端端坐在桌边的自家主子,一脸欣喜地上前见礼道:“属下见过主子,主子可是大安了?” 妙手公子微笑着点点头道:“嗯!没啥大问题了。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 两人齐齐摇头,异口同声地道:“未能及早发下对方意图,让主子遭难,属下罪该万死!现自请前往魔窟历练。” 妙手公子闻言声色微变,语气低沉地道:“嗯,你们确实有过,但当前是用人之际,历练待后面得空再去吧!” 明月与暗一闻言悄悄松了口气。 妙手公子指着面前的坐椅道:“都坐,各自说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 众人闻言依次入座。 明月简单汇报了绝杀门的日常情况。 暗一汇报了暗卫刺探道的各路消息。 篱落汇报了玄门近期的状况。 妙手公子沉默着听完,沉思了一会儿问道:“暗二现在何处?” 篱落拍了一把额头道:“忘了告诉你,暗二现在固原城守着六皇子呢!” 妙手公子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接着,他拧眉细思,半响后望着明月道:“你从绝杀门找一批精英出来,安排他们前往茭白、紫菱、祁氓、丹棱四国,寻找合适的地方建立分舵,将绝杀门现有业务秘密拓展到四国去。另外,派人去查查,鹤景年的身世及茭白国现在的情况,事无巨细,我要全部的信息。” 明月领命离去。 暗一一脸期待的望着妙手公子,心想这下该我接任务了吧! 却见妙手公子直接忽略了他,望着篱落道:“听闻吏部尚书在张榜寻国师,你且前去应了这个职务,不仅皇上需要国师,我们也是需要国师的!”说完阴测测的笑了笑。 篱落闻言点点头。他望着一脸高深莫测的自家主子,心里暗想着,老皇帝这次碰到刺儿头了,也不知道还能平安几天。 待明月与篱落离去后,妙手公子望着暗一道:“你在侍卫里找一个可靠的人,让他打探打探,看看这落月城,哪里有合适的地方,买下来给咱建个府邸,大家伙儿不能老这样到处猫着,没个落脚的地方。” 暗一闻言略显诧异的道:“主子不想借住落月山庄了吗?” 妙手公子点点头道:“不了,去落月山庄的目的已达到,再呆下去会牵连他们。” 暗一想了想道:“那……主子对府宅基地有啥特殊要求吗?” 妙手公子闻言在心里给暗一竖了个大拇指。 他想了想,微微一笑,叹了口气道:“那就尽量靠近地狱门分舵吧!” 暗一闻言皱了皱眉,似在纠结什么。 妙手公子看着他不停变幻的神色,颇为不解地问道:“你在担忧什么?” 暗一撇了撇嘴,略显迟疑的说:“咱向来与地狱门有业务冲突,将府邸选的靠近他们,会不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啊!” 妙手公子闻言,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而后叹息着道:“唉……我就怕他们不找我们麻烦呢!要真找麻烦就好了!” 暗一一时脑子没转过来,一脸茫然的望着妙手公子发呆。 妙手公子看着自己平日里机灵聪慧的属下,这会儿吃了猪脑子一般迷糊,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娘。 他抬手揉了揉额头道:“暗一,你不想让门主夫人早日嫁进来吗?” 暗一闻言恍然大悟,一脸崇拜的对妙手公子道:“门主高明,属下这就去打探地狱门分舵在哪里?而后派个得力的人去给咱建府邸。” 说完,激动得忘了跳窗而去,一溜烟奔门而去。 打发了所有人,妙手公子抬手摁了摁发胀的太阳穴。 扭头望着乖巧地坐在身边,快要睡着了的袁琉道:“走吧!咱也回去唱大戏了。” 说完,起身整理一番,装扮妥当后,笑眯眯地带着袁琉出了天宫阁。 第四十五章 螳螂捕蝉 妙手公子带着袁琉出了天宫阁,直奔落月山庄而去。 慕容庄主正在东苑处理武林盟的事务,忽闻山下侍卫来报,妙手公子回来了,这会儿快到山庄门口了。 慕容庄主闻言大喜,急匆匆地丢下手里的事务,直奔山庄大门而去。 待他来到大门口时,只见自家夫人指挥着下人,抬来了一个大大的火盆,摆在大门口让妙手公子跨过去,以示去霉开运。 浅川、浅熙、素景、浅浅和袁琉围着妙手公子起哄,让他不要用轻功,只凭本能跳过去。 妙手公子一脸为难的看着素景道:“那万一烧掉了衣衫怎么办?你给我做新的吗?” 素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一帮兄弟姐妹们大声喊道:“做新的!做新的!” 慕容夫人也笑眯眯的看着素景道:“你且答应他吧!这火盆很灵验,跳了会大吉大利的!” 素景闻言,在心里暗戳戳地给妙手公子记了一笔,想着哪天逮到机会,坑死他算了。 面上,却笑得如沐春风,连连点头道:“好!你且跳过来,只要人没掉进火盆里,连衣服一起烧了,我给你做身新衣服又如何!” 妙手公子闻言,心满意足地跨过了火盆。期间还不忘在火盆上停留一会儿。 待他跳过火盆,只见原本月白色的直襟长袍下摆已沾染上火星,眼看着就要燃起来了,他方才慢条斯理的运功挥袖灭了火,笑眯眯的望着素景道:“看来,真得辛苦你给我做一身衣服了!” 袁琉见状,颇为肉疼得皱着小脸腹诽道:“公子,为了素景姐姐亲手缝制的袍子,你也真是拼了,万金难得一匹的天蚕丝锦,你就这样故意沾火烧了,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啊!” 慕容庄主闻言哈哈大笑着道:“做做做!我们素景的女红可是一点都不比宫廷绣娘的手艺差,做一件衣服还不是信手拈来啊!” 素景闻言目瞪口呆地看着慕容庄主,忍不住问道:“爹爹,您这是要将女儿吹上天之后再顺风扬了吗?” 慕容夫人满意的看了一眼自家夫君,笑嘻嘻的对素景道:“你爹爹这是想早点将你嫁出去。” 毕竟是女儿家脸皮薄,素景被妙手公子逼迫,被自己爹娘打趣,被兄弟姐妹看热闹,一时间涨红了脸,愣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妙手公子趁机上前,牵起她的手,温声细语道:“好了!我马上要及冠了,你就做件衣服给我,权当是我的及冠礼了。” 素景闻言一愣,竟忘记了将自己的手从他的魔爪里夺回来。 慕容夫人闻言惊叹一声道:“呀!还真是的,没多久就是阿璃的生辰了,及冠是大事,一定要大办的!我差点疏忽了。” 慕容庄主点头应道:“嗯!是得大办,到时候我向武林豪杰和世家大族广发帖子,邀请他们前来参加阿璃的生辰,同时公布阿璃落月山庄义子的身份。” 妙手公子一脸顺从地拱手道:“那就有劳义父、义母为璃操持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热热闹闹往前厅方向走去。 因妙手公子逢难平安归来,大家都很开心。 慕容夫人提议晚上办个小型家宴,一来给妙手公子压压惊,二来借机热闹热闹。 慕容庄主和孩子们一致赞同。 管家闻言连忙召集人去准备晚宴。 待大家入了前厅依序落了座,慕容庄主问妙手公子道:“这次暗算你的是什么人,可有找到蛛丝马迹?” 妙手公子看了一眼素景,沉吟了一下道:“尚未找到线索,已派人去查。” 慕容庄主拧眉深思,半响后沉声道:“依我看来,暗算你的人要么是想要刺探什么消息,要么是想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东西,你觉着呢?” 妙手公子不禁被慕容庄主的睿智所折服。 想着能统领整个江湖的人,果然名不虚传。一皱眉的功夫就想到了点子上,而且正中红心。 慕容庄主试探着问道:“阿璃,这两种情况,你觉着哪种可能性更大一点?” 妙手公子做拧眉深思状,而后似是不好确定一般,略显忐忑地道:“大约一半一半吧!刺探消息与得到东西都有可能。” 说罢,忍不住在心里自我安慰道,刺探素景的身份也算是刺探消息吧!确认素景的真实身份,也算是想要得到东西吧!果然,还真是一半一半。 素景闻言,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心里骂道:“这混蛋,明明啥都知道,却一本正经的在这里扯淡!” 妙手公子忽然扭头,双眼含笑地问素景道:“你觉着哪种可能性更大一点呢?” 素景没想到妙手公子会将火烧到自己身上来。闻言下意识地道:“当然是为了刺探消息啊!” 众人闻言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妙手公子眼底闪过一丝宠溺,好笑的看着她道:“哦!那是想刺探什么消息呢?” 素景瞪了他一眼,看白痴一样看着他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让然是刺探我……” 说到这里,她猛地禁了声,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妙手公子带到了坑里。 她连忙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看着妙手公子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你能给我好处啊?” 妙手公子闻言一噎,继而扭头,一脸委屈地对慕容庄主道:“义父,您也知道,我要田产没田产,要房产没房产,要钱财没钱财,只有一个人,还早早被许给了素景,可她现在居然问我要好处,这可如何是好!” 袁琉见状瞪大了眼睛,顿时对自家公子的厚颜无耻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他忍不住在心里替素景姐姐骂道:“你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田产有田产,要存粮有存粮,就差这天下改性慕容,哦,不,应该是改性轩辕了,你还说自己啥都没有,那你想要啥?” 不过,这话他最多在心里念叨念叨,可没胆子说出来。 要知道,在大庭广众之下,拆了公子的台,待会回到璃园,还不定会被公子怎么操练呢! 慕容庄主闻言,突然想起了妙手公子早逝的父母,心里一阵悲凉,遂沉着脸对素景道:“阿璃与你有婚约,他是你未婚夫,你是他未婚妻,待他及冠你及笄,我就给你们举办婚礼,你以后要好好对他,不能老欺负他。” 素景闻言瞪大了眼睛,一脸气愤地望着慕容庄主道:“爹爹,您这是为了姑爷要卖了女儿吗?”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妙手公子闻言嘴角微翘,顿时脸上神采飞扬,周身光芒万丈。 素景在众人的哄堂大笑里回了神,这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 一时间脸色爆红,起身运功飞出了前厅。 第四十六章 黄雀在后 素景慌乱之中,离开了前厅。 刚离开前厅,她回头一想,我干嘛要离开呀!他不是姑爷,也是准姑爷嘛!我这也算是话糙理不糙了。 可要再回去,似乎有点拉不下面子啊! 她站在一颗海棠树下,脚尖戳着地,想了想,还是算了,回去睡一觉也是好的,真有点累了。 正打算回南苑梅园,忽然感觉有人来了。 扭头一看,原来是妙手公子。 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瞪着他问道:“你来干什么?” 妙手公子闻言摸摸下巴,心想着真是戳了天,又被迁怒了。 面上,他满目流光,一脸正气的道:“当然是送你回梅园呀!你一介弱女子,万一回去的路上遇见坏人怎么办!” 跟在暗处的暗一,闻言一个趔趄,差点从那颗歪脖子大树上掉了下来。心里忍不住骂道主子,您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见长了,慕容大小姐是弱女子吗? 素景闻言,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他这是埋汰落月山庄管理不当呢,还是奚落自己强势呢? 她冷哼了一声道:“我在自己家里走路,还会遇见坏人?遇见坏人也就算了,暗卫们还护不住我。你这是埋汰我们落月山庄呢?” 妙手公子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我这分明是关心则乱,忘了这是你家了。” 素景闻言冷冷的看了妙手公子一眼,脚步向前迈得飞快。 她边走边道:“呵……你说的也对,终究我并不真的姓慕容,你不当这是我家,也能理解。” 妙手公子闻言顿时有点发怵,暗骂道真他妈日了狗了,女人咋这么多心眼儿呢,你说一句,她能发散思维给你想出十句来。 再说,我这话是这意思么,这分明是暗示她,自己很喜欢她嘛!怎么就跟她姓什么,家在哪儿挂上钩了呢! 这会儿,他真有点后悔跟上来了。早知如此,就不该跟来捅了这个马蜂窝。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呢? 情窦初开的如玉男子,第一次觉着哄女人比杀人放火难多了。 他立在原地想了想,脸不变色心不跳地又快步跟了上去。 管她怒不怒呢!先死皮赖脸跟上去再说。 好半天无动静,素景回头。 只见妙手公子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面带微笑,眼露宠溺。 她刚硬的心不由得一软,之前喷薄而出的那些愤怒与悲伤,恍若云烟般悄然消散。 她忍不住腹诽道,真是个妖孽,总有办法让人不计前嫌。 妙手公子跟在素景身后,描着她的脚印快速的向前走去,边走边想着自家未婚妻怒了,该怎么哄她好呢? 吃的?穿的?金钱……一堆俗气浮夸的名称自脑子里闪过,而后一个个被他画了大叉叉。 因为想的太认真,他没注意到前面疾走的娇颜少女悄悄驻了足。 他正在仔细描着前面那人的脚印呢,眼前突然多了只秀靴,脑子一抽脚一动,心里略一迟疑,人就撞了上去。 一阵淡淡的幽香窜入鼻内,而后一具柔软的娇躯撞进来怀里。 妙手公子顿时觉着,尚未饮酒,人已醉了。 就在他抱着怀里的娇躯发愣的当儿,“啪”的一声,一个大嘴巴子招呼到了他的脸上,继而怀里一空。 暗一在暗处听到了这声响,龇牙咧嘴地替自家主子疼了一下,忍不住念叨了句“幸亏主子皮粗肉厚”,完了觉着不对,又道:“幸亏主子耐打。”这才心满意足的继续看热闹。 妙手公子被这一巴掌招呼得瞬间清醒了过来。 定睛一看,发现素景俏生生的站在不远处,怒目圆睁,双拳紧握,大有跟他拼命的架势。 妙手公子见状摸摸鼻子道:“呃……不小心撞上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同时,在心里悄悄补了句:“但我真是有意的。” 素景涨红着一张俏脸,伸手指着妙手公子道:“你……你……你真不要脸。” 妙手公子无语望天,心想着脸?那是啥玩意儿,从没见过!再说了,要脸能取到媳妇儿吗? 素景见他不说话,跺跺脚,转身向梅园走去。 妙手公子满意地点点头,缓步跟了上去。 暗一打树上跳下来,凑到妙手公子身边道:“主子,您还跟呀!那一巴掌不疼吗?” 妙手公子闻言,脚步一顿,轻挥衣袖。暗一顿时觉着身子一轻,低头一看自己已经飘到了半空,还没来得及控制身体,就扑通一声落在了不远处的小鱼塘里。 妙手公子一路远远跟着素景进了梅园。 素景被妙手公子的厚脸皮气到了没脾气。 她进了二门,轻声道:“景一,拦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如果有人硬闯,你就关门放狗。” 景一“……”主子,狗在哪里呢? 景二从不远处的抄手游廊里闪身出来,笑嘻嘻地道:“主子,咱没狗,您应该说关门放景一。” 景一“……”马丹的,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妙手公子刚到二门上,正准备进去,就见景一从暗处跳出来,伸剑拦住了他。 妙手公子会意,扭头朝身后看了一眼。 暗一见状立刻从暗处跳了出来,凑上前来,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伸手揽着景一的脖子道:“嗨,兄弟,人家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这样拦着自家姑爷,不让他进门是不对的,会遭天打雷劈的。”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天边的滚滚浓云。 景一被暗一忽悠得心里有点发凉。 他不由得怀疑,不让妙手公子与小姐接触,是不是真的会影响小姐的幸福。 就在景一发愣的当儿,妙手公子已经闪身进了二门。 暗一见自家主子达成所愿,遂将胳膊从景一肩膀上撤了下来,一脸嫌弃地拍了拍衣袖,而后给景一竖了个大拇指,继而转身施施然离去。 景一一脸懵逼,待反应过来,暗一已不见了踪迹。 妙手公子进得门去,就见素景坐在花厅喝茶。 他走上前去,端起茶壶就着她的手,给她续了一杯茶。 素景微微挑眉,心想,这混蛋,还是挺有眼力见儿的,知道续茶赔罪。 她才这么想,就见妙手公子从自己手里拿过杯子,一饮而尽。 素景“……”这日子没法过了。 站在一旁伺候的诗画见状瞪大了眼睛。 素景咬牙切齿地对妙手公子道:“说吧!你要干什么?” 妙手公子闻言一脸惊奇的道:“呀!你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吗?” 素景“……”我又不是你的应声虫,怎会知道你想干嘛呢! 妙手公子点点头道:“嗯!你不知道就对了。” 素景闻言侧目,似想出手。 妙手公子接着道:“鹤景年父子为了你,这么折腾我,我总得收点利息吧!” 素景“……”真是无妄之灾啊! 其实,也不全是,总归还是因自己而起。 第四十七章 相挟讨人 素景终于明白这些天,妙手公子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围追堵截,缘由何在了。 想想妙手公子莫名其妙被困的那些天,顿时也说不出啥话来。 妙手公子颇为满意素景的表现。 他摸着下巴道:“关于鹤景年,你都知道些什么?” 素景冷冷地瞧着他不说话。 妙手公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把折扇,哗啦一下打开,拿在手里轻轻晃着。 凉飕飕的风,顺着扇子飞出,扫过素景的锦衣,她莫名打了个冷颤。 遂抬头向妙手公子望去,只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素景继续低头看桌子。心道,呀,这桌上的花真好看。 妙手公子使劲挥了两下扇子,一阵冷风飕飕刮过,素景长发飞舞。 见状,妙手公子一脸满意地问说:“你不想告诉我?没关系,我已经让人去查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出结果。但……如果我自己查出来,那背后的人,我一定会……”他边说边做了个咔嚓的动作。 素景闻言,心头一跳。这混蛋,生来就是自己的克星。他知道自己在意什么,担心什么,就专挑那些疼的地方拿捏。 权衡了一下,素景没再坚持,斟词酌句的将宫宴后所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顺便表了一下鹤景年的功,意在告诉妙手公子,其实鹤景年是无辜的,他不仅无过,而且有功。 妙手公子听完素景的话,再结合明月、篱落、暗一告诉自己的情况,心里大致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看来有些人开始着急了,所谓狗急跳墙,兔子急了咬人,大约就是这样的。 他笑着问素景道:“你下面有什么安排吗?” 素景一脸无辜的摸摸脸道:“安排?啥安排?我一个未及笄的弱女子,能筹谋啥!” 妙手公子笑而不语,但热情的眼神让素景有点吃不消。 她挣扎了一会儿,熬不过他火热的眼神,最终老老实实的说:“我当然是想查出我家当年的灭门真相,为父母兄妹报仇雪恨啊!不过根据我这段时间的探查,发现很多事千丝万缕,似乎有人在暗中布局,将我们往一个错的方向引导。” 妙手公子听素景这么说,当下颇为好奇地问道:“如何见得?” 素景分析道:“你看,自从你出了蓬莱,先是皇太后病危,接着丹棱国雪灾,而后你被暗杀,再后来六皇子遇刺,似乎这些都和你直接或间接的牵连。” 妙手公子闻言长长的叹了口气,用一种“家有小女初长成”的自豪眼神看着素景。 素景强忍着一巴掌将他拍飞的冲动,尽量语气温和、面容亲切的道:“我想不出是什么人想置你于死地。你身上有什么秘密呢?” 妙手公子看到素景一副大灰狼引诱小白兔的口吻跟自己说话,忍不住心里爆笑。 面上,他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道:“对呀,究竟我身上有什么秘密呢!” 素景“……”这家伙就不该给好脸色。 逗了一会儿素景,心里那种压抑得让人想要逃避的感觉渐渐消失了。 妙手公子这才正色道:“素景,没跟你开玩笑,我真想和你商量点事儿,你可愿意?” 素景从妙手公子诚挚的眼底看到了细碎的悲伤,还有一往无前的坚定。 她想了想道:“嗯,你先说说计划吧!” 妙手公子低头看着手里的折扇道:“我跟你一样,也背负着血海深仇,也需要给父母兄妹报仇雪恨,平冤昭雪,而阻止我的人,大约就是害我家人性命的人,甚至也有可能是害你家人性命的人。” 说到这里,他声音微顿,眼底水光乍现。 素景被他的声情并茂所打动,心下一动,手先于脑子行动了起来。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人家说,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这么努力的寻找真相,一定能够为他们报仇雪恨、平冤昭雪的。” 妙手公子闻言一喜,伸手抓住那只放在肩膀上的手,一脸欢喜地问道:“你在担心我,对吗?” 素景用力抽出妙手公子如玉大手里,被他攥得生疼的那只自己的小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再这样,我一脚将你踹出门去。” 妙手公子笑眯眯的道:“没事,你踹出去也好,轰出去也罢,我都不会生气的。” 素景“……”这混蛋才正经一会儿,就又开始不着调了。 躲在廊檐下的暗一,望着头顶的雕梁画栋,无语得直翻白眼。 主子自打见了慕容大小姐,就跟被人下了降头一样,变化大得让人觉得简直是换了个人。 哎!怎么办,一点都不想承认那是自家英明神武的主子啊! 妙手公子知道凡事得有个度,再逗弄下去,小丫头大约要真怒了。 这才敛了神色一本正经的道:“你那副门主的底细,你清楚吗?” 素景摇摇头道:“知道一点儿,但不全清楚。我等着他处理完霍大叔的后事,他自己告诉我呢!” 妙手公子皱着眉头道:“你从没查过他的底细,也没有怀疑过他吗?” 素景点点头,又摇摇头。 妙手公子见状脸色微变。 妈蛋的,自己的未婚妻,这么相信一个外人,而从来都不相信自己,真想杀人啊! 素景颇为好奇的问道:“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妙手公子捏着手里的扇子,一副我不想告诉你的样子,望着窗外发呆。 素景一时没想通他这是咋了,只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妙手公子磨着牙道:“你就这么相信他啊!” 素景闻言一愣,不由得在心里掂量,到底是自己相信鹤景年呢,还是懒得打探别人的底细呢! 再想想,如果那个人不是鹤景年,她还会这么放心的将地狱门的一切就交给他处理吗?还会在危急关头去找他吗? 答案当然是“不会”。 原来,自己在心里不仅是相信他的,而且是依赖他的。 这一认知,让素景自己都下了一大跳。 妙手公子看到素景一边深思,一边点头。心里顿时打翻了十八缸大醋。 日子真没法过了,再这么下去,自己相中的姑娘要被狼叼走啦! 好不容易养了一朵娇花,怎能半道被猪给拱了呢! 不行,一定得想个办法啊!妙手公子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他笑眯眯的对素景道:“我现在缺个人手,你能将你的副门主借我用用吗?也算是对我这次受难的补偿了。” 素景闻言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你想借他干什么?” 妙手公子心道,当然是远远地发派了呗,难不成我还把他供起来啊! 但面儿上,他笑得一脸和煦、语气真挚的说:“这不,在皇上眼里我还在固原救治六皇子呢嘛!暗二有事要南下处理,不能一直替我守着六皇子,而我有要事要处理,我看你那副门主各方面跟我挺像的,借他去做两天我的替身!” 素景闻言摸摸鼻子,望着屋顶不说话。 妙手公子用一副“你不答应我就杀了他”的表情看着素景。 素景想想,如果不给他人的话,说不定他还真会弄出点幺蛾子来,无奈之下点了点头。 尚在治丧的鹤景年,远远地打了好几个喷嚏,忍不住摸着鼻子骂道:“不知道哪个王八犊子又在算计我!” 第四十八章 选址建府 妙手公子见素景答应了他的要求,一时间有点呆愣。 就这样答应了?他好不容易打了半天的腹稿怎么办?还有那些浪费了好多脑力,想出来的绝佳的策略用哪里去? 妙手公子有种被自己坑了的感觉。 素景见妙手公子皱眉看着自己,不解的问道:“咋了?我答应了你反而不高兴了?” 妙手公子望着她,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不,你看错了,我这是看你这么爽快的答应了,一时间高兴傻了。” 素景一听就知道对方在扯犊子,懒得和他搅和不清。 瞪了一眼道:“事儿谈完了吧!谈完了该去哪里去哪里,我这小庙就不留你这尊大神了!” 妙手公子闻言点点头,起身四处打量一番,笑眯眯的道:“嗯!确实有点累了,就不赖着你了,我得去躺会儿,前段时间一直躺着,这突然不躺了,身子就有点受不住啊!” 说着,快步上前,挑开珠帘进了里间。 诗画见状,连忙跟上去喊道:“公子,您走反了,那边是里间。” 妙手公子闻言,一脸无辜的看着诗画道:“我就是去里间睡觉啊,怎么走反了?” 诗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在了那儿。 她小孩子一样,扳着手指歪着脑袋想,妙手公子想睡觉,去小姐闺房干嘛! 素景看着诗画呆愣的样子,忍不住捂了捂脸。 她对诗画道:“你去将这些天堆积下来的事务,分类整理了给我放书案上。” 诗画听到主子安排了新任务,一时间忘了妙手公子进了小姐闺房这事儿,连忙去整理消息了。 素景走进里间,原本以为他会在书房的软榻上休息,怎知进到内间一看,他竟然躺在自己的床上休息。 素景有点小洁癖,平日里不洗漱更衣绝不上床休息。 乍一看,见妙手公子穿着沾有灰尘的脏衣服上了自己的床,顿时怒了。 她上前去,不知道打哪里摸出一条红绫,甩手抛出,卷着妙手公子拉了起来,怒声道:“谁让你穿着脏衣服上我的床了?” 妙手公子闻言大喜,笑嘻嘻的凑上来问道:“那……我去换一套干净的衣服再来?” 素景翻了个白眼,怒道:“大白天的,你不觉得梦太美了点吗?” 妙手公子见状,伸手挠挠头,刚想说点什么。 素景抢先一步道:“赶紧回去,我要休息了,打扰了我休息,你就别想着借人了。” 妙手公子闻言赶紧咽下了哪些即将出口的话。 开玩笑,让一个花孔雀一样的人,天天在自己未婚妻面前晃荡,万一哪天时机对了,那家伙真入了小媳妇的眼可咋办,那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嗯,保险起见,还是远远的打发了去的放心啊!然后再找个丑大叔给她用吧! 素景不知道,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妙手公子的弯弯肠子绕了那么多圈,然后还绕出了个所以然来。 时间过得很快,素景觉着补个觉的功夫,天就黑了,娘亲派人来叫她去西苑用晚膳。 待她收拾妥当,带着琴书到前厅时,一众人早已入座,只差她了。 素景望着一屋子的人,连忙笑着道:“呀,刚有点事儿耽误了,让大家久等了!” 慕容夫人见人都到齐了,一边吩咐管家上菜,一边问素景道:“你眼睛怎么了?” 素景闻言略显尴尬,张了张没说话。 说啥?说自己下午睡久了,眼睛睡肿了?还是说自己睡前水喝多了,水肿了? 浅熙见状,小声嘀咕道:“怎么了,还不是睡多了嘛!” 妙手公子闻言怒了,心想,我媳妇儿睡个午觉咋了,你暗戳戳地跑出来告小状是为哪般? 当下对这个小舅子有点不满意了。 他在桌下悄悄伸出腿,可劲儿朝浅熙的方向踩了一下,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撤回了自己那只立了大功的脚。 “嗯……”一声闷哼传来。 只见原本坐得好好的慕容庄主突然间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 大家纷纷向慕容庄主望去。 慕容夫人连忙问道:“夫君,你咋了?” 慕容庄主强忍着脚上钻心的疼,扫视了一圈众人,略显痛苦地道:“突然……腿抽筋了。” 说完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素景。 素景见状,心知爹爹误会了自己。转念一想,算了,既然背锅了,就背踏实点吧! 妙手公子心里一抽,艾玛,踩错了,踩到岳父大人了啊! 原本还想着,那只立了功的脚,回去赏一只金丝袜穿,这会,恨不得剁了那只惹事的脚。 心里一恼怒,又狠狠地研磨了一下脚下的地。 这一次,浅熙直接尖叫着跳了起来。 妙手公子心下诧异,我没感觉到脚下有东西啊,怎么就踩到小舅子了呢! 慕容夫人见状,一脸关切的问道:“浅熙,你也腿抽筋了?” 慕容庄主闻言老脸一红,扭头看向了别处。 心里忍不住骂起了小儿子,这蠢蛋,疼也不知道忍着,这样跳起来算啥!素景的一脚哪里有阿璃的一脚疼呢! 浅熙抱着脚跳了两跳,眼泪汪汪的看着素景道:“你踩我干嘛?” 素景冷冷地道:“哦!眼睛睡肿了,没看清楚,脚放错地方了。” 众人闻言,摸鼻子的摸鼻子,望屋顶的望屋顶。 浅熙:“……”我说错啥了! 慕容夫人笑眯眯的看着打打闹闹的一群人,心里暗暗欢喜。 她觉着闹的差不多了,菜也上的差不多了,连忙招呼着大家用膳。 妙手公子很贴心的夹了一筷子椒末羊肉,放到浅熙碗里,笑着道:“脚疼,要多吃点这个,椒治百病。” 心下偷偷想着,你告我媳妇儿小状,看我不辣死你! 大家见状低头偷笑。 从不吃辣椒的浅熙,咬牙含泪吞了那口羊肉,红着眼眶向妙手公子道谢。 这场专为妙手公子举办的家宴,在欢声笑语中愉快的结束了。 可谓宾主尽欢。 晚宴后,妙手公子趁着大伙都在,对慕容庄主夫妇道:“义父、义母,我想在落月城找地方收拾一处府邸,尽快移到那边去住。” 慕容庄主闻言看了一眼自家夫人,试探着问道:“阿璃,你要搬出去是不习惯璃园,还是有别的打算?” 妙手公子连忙道:“璃园住着很好,清净自然,但我后面要做的事儿,不适合住在落月山庄,一来这儿离落月城稍微有点远,二来万一后来有点什么偏差,容易牵连到义父义母与一众兄弟姐妹。” 慕容庄主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道:“紫藤山离落月城确实有一段距离,如果每天来回跑,还真是不方便。至于牵连啥的,到没啥事儿,我落月山庄也不是听着好玩的,义父不怕你牵连。” 素景插话道:“你想将府邸建在哪里?” 妙手公子沉思了一笑道:“还没想好呢,你觉着哪里好呢?” 素景闻言腹诽道,老狐狸,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就你这性子,都提出建府了,会没选好地方吗? 但她面上还是做得很到位,笑着道:“这个,我还真说不好,让爹爹和哥哥们给你建议吧!” 一直沉默的浅川突然道:“你觉着乌衣巷怎样?” 妙手公子与素景闻言均是一愣,飞快的对望了一眼,而后齐齐转向浅川。 浅川见状摸摸鼻子道:“呃……我就是觉得那是个好地方而已!” 慕容庄主想了想,哈哈大笑着道:“不错,不错,浅川这个地方提得妙啊!虽然传说那是阴宅用地,但之前住的人不都好好的吗!那风景不错,环境也好,建府既清净自然又隐秘安全,嗯,是个好地方。” 妙手公子闻言,点点头道:“那……就听义父与义弟的,新府邸就建在乌衣巷吧!” 第四十九章 敲定婚期 确定了新府邸的地址,妙手公子心里大喜。 以后,跟自家媳妇儿又近了一步,比如爬个墙,谈个心什么的,都方便了很多。 只是,有一点不好处,她天天住在落月山庄,自己爬墙去血府有啥用呢! 想到血府,他突然想到,有一个大事儿尚未解决。 新府邸该取啥名字呢? 慕容府?不行。那以后别人会说慕容大小姐嫁进来慕容府,这算啥事儿啊! 轩辕府?更不行。父母尚未平冤昭雪,这不明摆着肉包子打狗么! 取啥呢?想不出来,还是问问义父义母吧! 妙手公子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袁琉笑嘻嘻的问道:“呀!那新府邸取个啥名字,才能配得起乌衣巷那个地儿呢?” 妙手公子忍不住给自家小弟竖了个大拇指,这问题正中红心啊! 他叹了口气道:“没想好取啥名字,大家伙儿一起想想,看看取啥名字合适呢?” 素景想了想道:“不如就取名袁府吧!” 袁琉闻言瞪大了眼睛看着素景。 公子建府,为啥素景姐姐会建议取袁府呢?这跟自己姓,虽说追根究底也能说的过去,但别人听了,总觉着不大对劲吧! 慕容庄主摇摇头道:“不行,取名袁府,袁琉容易被人注意到,你想想,府主不姓袁,而侍书姓袁,府邸取名袁府,有心人会顺着线摸到啥?” 妙手公子点点头,表示赞同。 慕容夫人道:“不如就取璃府吧!跟阿璃的名走,现在外面虽然不知道阿璃的姓,但都知道他的名,想也能解释过去。” 妙手公子笑道:“嗯,义母说的是,就取名璃府吧!” 众人纷纷附和,府名算是一致通过。 慕容夫人看见聊得起兴,顺着话头提起了妙手公子的及冠礼。 她笑眯眯的看着妙手公子道:“阿璃,马上就要到你十八岁生辰了,我想给你举行一个大大的及冠礼,对于加冠的人,你啥想法吗?” 妙手公子闻言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落月王国习俗,男子18岁成人,女子15岁成人。 男子成人举办及冠礼,由父亲主持冠礼,父亲为儿子加一冠,再由父亲从现场的贵客中指定为其子加二冠与三冠的人。 女子成人举办及笄礼,由母亲主持笄礼,母亲为女儿加一笄,再由母亲从现场的贵客中指定为其女加二笄与三笄的人。 妙手公子父母俱亡,无人为他筹办及冠礼,慕容夫人代为筹办。 这一冠礼可由慕容庄主进行,但二冠和三冠由何人进行,慕容夫人心里没谱。 她想先问问妙手公子本人。 如他有中意的人,到时候直接请了来就好。 如果他没有自己中意的人,到时候让自家夫君指定就好了。 “二冠礼就由义母来吧!至于这三冠礼……”妙手公子说着,扭头看了素景一眼,低声问道:“你愿意吗?” 素景略显诧异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 妙手公子点点头,诱拐道:“你看吧!我是你未婚夫,你给我加冠,以彰显会对你一心一意和死心塌地。” 素景闻言扭头看向慕容庄主与慕容夫人,似在询问:“有这样的说法?” 慕容庄主见状,伸手摸摸自己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若有所思的道:“貌似……有这样的说法!” 浅川呲呲牙,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道:“那……二冠我来呗!娘和爹有一个人就行了,这样父母兄弟姐妹就都加冠了,预示我们一家人团结一心,多好!” 妙手公子真心想将这插话的家伙抓过来抽一顿。 你想加冠就说加冠呗,说的这么带刺儿干嘛呀! 妙手公子白了一眼浅川道:“就不,你还未成年,怎能给兄长加冠,等你及冠了,我给你加冠好了!” 浅川碰了个软钉子,摸着鼻子无语望天,腹诽道,不让就不让呗,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哼,谁稀罕啊! 妙手公子臭着脸道:“哼!你稀罕!” 浅川:“……”我刚说啥了? 袁琉笑嘻嘻的道:“少庄主,你刚说谁稀罕!” 浅川:“……”真是日了狗了,怎么就说出口了呢! 素景见妙手公子跟小哈巴狗一样,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眼底有期盼与乞求。 心底一软,脑子一抽就答应了。 妙手公子见状顿时觉得人生圆满了。 袁琉却不开心了。 凭啥自己的哥哥及冠,别人都能加冠,自己却不能。 妙手公子开心过后,总觉着哪里冷兮兮的有点不得劲。 素景戳了戳他的胳膊,努嘴示意他看袁琉。 他扭头一看,只见袁琉一脸不开心,妙手公子顿时心下了然。 他伸手摸了摸袁琉的头发,笑着道:“没有弟弟给哥哥加冠的,侍书给公子加冠,更是从来都没有过,我不能开了这个先河。” 袁琉扭头。妈蛋的,谁想做一个破侍书啊,人家是弟弟,正儿八经的弟弟。 妙手公子见状呲了呲牙,安抚道:“你及冠了,我给你加冠,一样的。” 袁琉闻言撇撇嘴,扭头不搭理他。 妙手公子“……”这谁家熊孩子,一巴掌拍飞算了。 一行人吵吵闹闹半天,终于商量妥了两件事。 慕容庄主看着大家聊得差不多了,转移了话题。 他看了看妙手公子,又看了看素景道:“年底素景也就及笄了,我想着,等她及笄了你们就大婚,你觉着怎样?” 素景闻言大吃一惊,立即反驳道:“不行!” 大家伙儿闻言齐齐望向她。 妙手公子压下心底的狂喜,冷着脸问道:“为啥不行?” 素景一时间愣了,为啥不行呢? 妙手公子瞅了一眼发愣的素景,若无其事地道:“你是等着老皇上想起来给你来个圣旨赐婚,让你去做太子妃呢?还是想着再看看,还有谁更合适你?” 素景一脸懵逼。不想早日大婚和做太子妃有啥关系呢? 妙手公子继续慢吞吞的说道:“太子可是紧盯着你的,只是现在皇太后与六皇子同时大病,太子不敢跳出来找皇上为他出头,等过了这个坎儿,老皇上心情好了,说不定太子就真诡计得逞了。你可别觉着他想娶你是因为喜欢你,他不过是在打落月山庄的主意而已!” 素景一口老血梗在咽头,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妈蛋的,不就不想大婚么,这么敲打是为哪般? 实在没忍住,素景怒道:“那你觉着怎么做合适?” 妙手公子一副看乖宝宝的样子,看着素景笑着道:“嗯!问我?算你找对人了。当然是尽快大婚好啊!而且越快越好。” 素景怒道:“什么都听你的,我长个脑子干什么!” 妙手公子略显诧异的道:“当然是吃饭、喝水、装浆糊啊!” 大家伙儿“……”话也能这样讲! 素景闻言怒道:“你都决定了,还征求我的意见干什么?” 妙手公子摇摇头道:“不是征求你的意见啊,是和你商量呢,你不也同意我的说法吗?” 素景闻言一愣,想了下也是啊!他说的都对。 遂点点头道:“也是,好像没什么不对的。” 妙手公子闻言狂喜,立马扭头对慕容庄主夫妇道:“义父,义母,你们也听到了,她愿意尽快大婚,那就劳烦义父义母为我们开始张罗吧!” 慕容庄主一副我懂你的样子看着妙手公子,暗暗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慕容夫人道:“我之前请人看过黄历,嘉平月28日是个黄道吉日,易嫁娶,要不就定在那天?” 慕容庄主点头赞同。 妙手公子见状喜出望外。 素顿觉无力回天。 第五十章 潜入固原 家宴第二日,素景字斟句酌地给鹤景年传了个信息,让他处理完家事,立即前来落月山庄找她。 鹤景年收到信息时,正站在落月城外的庄子后山,望着脚下那个简单的土包发呆。 看完信息,纵使他心思百转,依旧猜不出这时候素景招他,所为何事。 老者尚在人世时,对于未来他有所畏惧。老者走了以后,对于未来,他似乎没了畏惧,也没了期许。可日子,似乎还得继续。 他跃上一颗大树,站在枝头向南部眺望。 半响后,跃下大树,向落月山庄走去。 素景早早吩咐了山下守卫,如有人找她,直接带到梅园即可。 鹤景年到梅园时,素景正在做后期工作部署,以及如何探查当年的灭门案真相。 见到鹤景年进来,她微笑着招呼他坐了,同时派人去请妙手公子过来。 鹤景年见状微微拧眉。他来了,找妙手公子干什么? 素景似乎没注意到鹤景年的疑惑,笑着问道:“一切可都安排妥当了?” “已安排妥当”鹤景年笑着道:“你找我是?” 素景闻言笑着道:“怕你颓废,给你找了个差事儿,让你去活动活动。” 鹤景年一副恹恹的神情,蔫呼呼地点点头,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着素景道:“你不会把我转手卖了吧!” 这厢素景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门口一道冷冽醇厚的声音响起:“卖了到不至于,但确实换了个上峰。” 鹤景年闻言略显诧异得向门口望去,只见妙手公子带着袁琉从外面挑帘而来。 秋初的阳光穿过庭院中的百年老树,从枝叶间零星洒下,而后落到来人身上,让他看着如沐圣光,无端的高贵圣洁起来。 鹤景年见状微微眯了眯眼。 妙手公子径直来到桌边坐下,笑着对鹤景年道:“日前,在宴会上鹤门主想与我对饮,当时人多未能成行,璃倍感遗憾。今日,我们可开怀痛饮,鹤门主意下如何?” 素锦向站在门口的诗画招招头,对她耳语一番,诗画快离去。 鹤景年扭头看了看素景,然后冷冷地道:“抱歉,那天是兴致所至,今日无心痛饮。” 妙手公子闻言神色无变,似乎鹤景年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 他依旧笑眯眯的道:“那……不知鹤门主有无兴致跟我聊聊离魂术呢?” 鹤景年听到这话,忍不住心里一突突,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想着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转念又一想,算就算呗,谁怕谁。反正老头子已经去了,难不成他还会挖出来鞭尸啊! 这么一想,瞬间心里底气足。 他一脸悲伤地沉声道:“离魂术?也不想聊。” 妙手公子:“……这简直是油盐不进啊!” 素景在旁边使劲儿地给鹤景年递眼色。 鹤景年看素景在旁边朝自己挤眉弄眼,他在心里一个劲儿自我自我暗示:“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 妙手公子怒了。妈蛋的,我媳妇儿我都没这么忽视过,你到是胆子挺肥的,居然敢这么明晃晃地忽视她。 还有,你凭啥让她那么关注你。她对我都没这么和颜悦色呢! 这么想着,妙手公子心里的那点怒火瞬间就燎原了。 他冷笑一声,用手敲着桌子道:“原来鹤门主不想聊啊,那看来我得派人去知会一声茭白皇了,我这儿有圣女的线索,看看他是否有兴趣跟我合作。” 鹤景年闻言一个激灵。妈的,又被威胁了。可这个威胁他必须接受。要不老头子就白死了。 他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眼观鼻,鼻观心的素景,笑着道:“呀!突然又想喝酒了,要不让素景帮我们准备一场?” 妙手公子闻言眯了眯眼睛,眼底寒光一闪而过。 素景?叫的这么亲切,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他媳妇呢! 鹤景年似乎没注意到妙手公子的不悦,依旧一脸期待的望着他,等待他回答。 怎知妙手公子摆摆手,霍然起身道:“呵……我现在没心情,不想喝了。”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素景见状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袍,柔声道:“永安,我已让人去准备吃食酒水了,想必马上就要送过来了,你确定现在要走吗?” 妙手公子看着那只莹白如玉的手,再看看她眼底的暗示,得,媳妇的话要听,虽然还没过门,那也得听。 于是,他强压着心里的怒火坐了下来,冷冷地看着鹤景年不说话。 鹤景年瞬间有种羊被狼盯上了的感觉。 他突然意识到,不能跟这家伙硬碰硬。 不过,捅软刀子这事儿,偶尔还是可以干一下的。 于是,他摸了摸鼻子,一脸委屈地对素景道:“你着急忙慌叫我过来,不会是为了让我和他喝一场吧!” 鹤景年画风突转,素景心下一惊,暗道这家伙又要使啥幺蛾子?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妙手公子在一边磨牙道:“哦,忘了告诉鹤门主,我和素景年底大婚,以后我们夫妻一体,我的就是她的,她的就是我的,所以现在我也是地狱门的半个主人了。” 素景闻言瞪大了眼睛。心想着,我啥时候这么说了? 鹤景年闻言心里一惊,情急之下一把抓住素景的手,沉声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素景被鹤景年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有点尴尬,扭头看了一眼妙手公子道:“是真的。” 鹤景年顿时怒了。 你要嫁人也就罢了!为啥要将地狱门不经商量送出去呢! 他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冲素景大吼道:“你把兄弟们当礼物送给他了?” 素景被鹤景年的突然发作下了一跳,连忙拉着他道:“不是,不是,你别激动,他瞎说的。” 鹤景年闻言心里的火突然灭了。 他冷冷的盯着妙手公子看,似在静候下文。 妙手公子:“……”妈的,真想弄死这个傻叉,要不要换个人去替暗二呢? 素景为了避免两人又杠上,直接对鹤景年道:“是这样的,你以妙手公子的身份去一趟固原,替六皇子医治伤情,稍后待六皇子伤势好转,就护送他回京即可。” 鹤景年皱着眉头道:“这……六皇子若无皇上旨意,不能私自返回京城吧!” 妙手公子冷着脸道:“皇上会下旨的,这事儿你不用管,接到圣旨后,即刻随护卫送他回京就好!” 鹤景年皱着眉头道:“可……为什么是我呢?” 妙手公子冷哼了一声道:“父债子偿,将功折罪,形神相似,这几个理由足够吗?” 鹤景年闻言顿时没了脾气。 心想,真他妈不爽,可做错了事儿,真没底气叫板啊! 这么一想,他饭不吃了,酒不喝了,灰头土脸的起身出了梅园。 而后,前往血府收拾整理一番,连夜直奔固原而去。 第五十一章 玄门入宫 篱落接到自家主子下的死命令,要他尽快弄个国师当当。 见自家主子怒气冲冲,他溜得比兔子还快。 不溜干啥?留下让主子怒火爆炒吗? 虽说篱落行动上非常迅捷,貌似唯门主令是从。 可心里却扎扎实实地将刚清醒,脑子尚不灵光的自家主子狠狠鄙视了一番。 妈蛋的,国师是那么好当的吗?阴阳五行是那么好玩的吗? 可骂归骂,鄙视归鄙视,任务还是要做的。 他让自己的小跟班悄悄将自己入了落月城的消息散布出去。 而后,悠哉悠哉地坐在春风楼的天字二号包房里,等着鱼儿上钩。 话说礼部尚书魏伯来自从被皇上当朝二次训话,要求尽快觅得国师归位以来,心就一直咯噔咯噔的跳个不停。 他寻思着,该去哪里寻找悄然下山的玄门主呢? 派出去的人,一波又一波的回来,可一个个愁容满面地告诉他,那个玄门主压根就无迹可寻。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了,魏尚书愁得头发都白了。 这艰巨的任务,搞得他体虚乏力,夜夜躺在床上翻烙饼。 以至于,对后院那些年轻侍妾们,也没有了之前夜夜笙歌的兴趣。 就在魏尚书即将绝望之时,忽然有人雪中送炭,告诉他有了玄门主的消息。 他连忙派人去深入打探,可对方居然要求他给十万两白银,方可提供玄门主的具体信息。 魏尚书怒了。这差事难办挨批也就罢了,难不成探查消息的钱还要自己倒贴? 就在魏尚书犹豫不决的时候,对方告诉他,如果他不尽快给钱,那么就将信息卖给别人,他舍不得钱,有的是人出钱买消息。 魏尚书闻言泪流满面。心想,老兄,你点子抓的这么准,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他哭丧着脸去找户部尚书冯启元,申请拨二十万两白银给他,用于寻找玄门主。 怎知冯尚书闻言跟他打起了太极。 说银子全部给六皇子拨去赈灾了,还有一点点是留着发军饷,万万不能移作他用等等。 还说,要么礼部先设法去找人,等户部筹到了银子,第一个拨给他。要么礼部再等等,户部设法去筹银子,等有银子了礼部再去找人。 魏尚书暗骂道,等你娘个臭裹脚,这是能等的事儿吗? 要真等户部筹到银子再去找人,估计黄花菜早凉了,说不定魏氏一族早被皇上咔嚓了。 可如果自己贴钱去找人,打哪里弄那么一大笔钱出来呢! 魏尚书无奈之下,进宫找女儿淑妃商量去了。 淑妃娘娘知道了自家父亲的难处,想着如果真寻到了玄门主,那是天大的功劳。 如果再顺利一点,玄门主真成了国师,鉴于前期父亲搭上的这条线,让国师给自家儿子谋个高位,还不是手到擒来、水到渠成的事儿嘛! 遂一咬牙,自己划拉了十万两银子给家父。 魏尚书拿到女儿给的银子,屁颠屁颠地出门寻人去了。 躲在春风楼天字二号房间喝酒吃肉的篱落,听小跟班说魏尚书拿钱买消息来了。 惊得他差点被刚塞进嘴里的酱牛肉噎着了。 篱落在心里暗叹,是落月朝廷太有钱了呢?还是自己把价出低了呢?这么快就拿钱买消息来了,真是给他一个大大地惊喜啊! 篱落让小跟班将他在春风楼天字二号房间的消息给了魏尚书,同时让小跟班告诉魏尚书,如果要见到玄门主,还需要十万两白银,至于请玄门主出山,那就得看看落月皇室的诚意了! 魏尚书拿了消息哭丧着脸去找皇上。 同时,在心里感叹,真是肉包子打狗又去无回啊! 之前还想着,或许玄门主看在十万两白银的面子上,会见他一面。 怎知传消息的人拿了钱,只给了一个信息就不见了。 别说是见玄门主本人了,就是玄门主的影子都没见着。 这可怎么跟皇上交代呢? 落月皇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听管公公来报,礼部尚书魏伯来求见。 皇上想着,是不是玄门主有消息了,国师人选有着落了! 连忙让管公公宣其觐见。 魏尚书进了御书房,朝皇上跪拜见礼后,苦着一张脸道:“皇上,臣不负厚望,历经周折,终于寻得玄门主的踪迹,但接下来,需要您给臣做主了?” 皇上闻言有点发愣。 这找到人了,请进宫就行了啊呗!还要自己做啥主?难不成需要他亲自去请人? 遂和颜悦色地道:“嗯!魏爱卿办事,朕放心!爱卿且说,需要朕给你做什么主?” 魏尚书道:“臣打探玄门主的消息,花了十万两白银。因户部没钱,寻找国师的事儿又迫在眉睫,臣几经倒手找人凑了钱,方才拿到了消息……” 皇上闻言插话道:“户部为什么没钱?” 魏尚书:“……”这话您不该问户部尚书吗? 皇上见魏尚书一脸茫然,顿时想到自己问错人了。 他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道:“爱卿接着说!” 魏尚书闻言哭丧着脸道:“但玄门主有个规矩,十万两白银只见一面,所以……” 皇上闻言一愣,继而一狠心,咬牙对魏尚书道:“十万也得见,朕让户部给你拨十万两白银,你设法将人请到宫里来。” 魏尚书觉着自己幻听了,只拨十万两……十万两…… 皇上见魏尚书愣在那,他忍不住问道:“魏爱卿,你还有事吗?” 魏尚书回神,连忙摇摇头道:“没……没……没了,但……十万两,臣不知,是否能请到玄门主。” 皇上大手一挥道:“请得到得请,请不到也得请。” 魏尚书泪流满面地出了御书房。 篱落接到小跟班的消息,说魏尚书携十万两白银求见。 他起身收拾整理一番,穿了白色云锦直袍,戴了一个银白色面具,然后让小跟班将人带了进来。 魏尚书进了天字二号房间,迅速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原来春风楼的包房都是标配,一整个包房里包含寝室、书房、花厅三部分。 一进门是花厅,穿过花厅是书房,书房后面是寝室。 整个房间布置得雅致舒适,摆设装饰大气豪华,让见者心生喜悦。 只见花厅窗前,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负手背立,看背影,好似年纪不大。想来对方就是玄门主了。 魏尚书上前一步道:“玄门主好!落月礼部尚书魏伯来见过玄门主,欢迎玄门主前来落月。” 篱落闻言转身,点点头道:“魏大人好!不知魏大人寻找本门主,所谓何事?” 清冽纯净的声音,让世故圆滑的魏尚书颇为诧异。 心想这跟想象中的玄门主差距有点大啊!说的的仙风道骨的老头子呢?突然出来一个恍若仙人的少年,这……能担大任吗? 他抬头向窗前的人看去,原本估摸着大约能看到有一张俊若上仙的如玉容颜,怎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闪着寒光的银白色獠牙面具,着实吓了魏尚书一跳。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符合玄门主的神秘身份。 遂拱手道:“魏某奉秘旨前来,欲迎玄门主入宫,前往御书房见驾。” 玄门主闻言道:“不知落月皇何故召见本门主?” 魏尚书闻言一愣,这是让自己现在告诉他入宫干什么的节奏吗? 遂笑着道:“魏某无法揣测圣意,还请玄门主随我入宫,待面见圣上,亲自请示圣上可好?” 篱落忍不住暗骂了一句老狐狸,不上当啊! 而后做出沉思状,半响才道:“也好!久闻落月皇礼贤下士,以仁孝治天下,本门主此番下山,本为天下苍生而来,是该见见落月皇。” 魏尚书闻言大喜。兴冲冲地带着篱落入宫去了。 第五十二章 出任国师 皇上得知玄门主即将随魏尚书入宫,早早在御书房候着了。 篱落与魏尚书来到御书房前时,管公公已候在门口。 管公公见魏尚书身后跟着一位身着白色锦衣,面戴獠牙面具的年轻男子。 心想,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神秘的玄门主了。 遂上前见礼道:“见过玄门主与魏尚书,皇上已在御书房等候两位,请跟老奴来吧!”说着,率先推门走了进去。 皇上正坐在御案后心慌意乱的等候玄门主,突然见御书房的门开了,急忙向门口望去,只见管公公低头走了进来。 皇上心里一阵失落,这一失落小脾气就来了,怒冲冲地对管公公道:“没事好好守在门口,进进出出干什么呢!” 管公公略显诧异地抬头,继而扭头看了一眼身后。 皇上刚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魏尚书跟在管公公身后走了进来。 不过,等皇上向魏尚书身后望去时,发现他身后空无一人。 顿时,皇上原本失落的心情不小心更上层楼了,遂用一种大失所望的口吻问道:“魏爱卿,就你一个人来了啊?” 魏尚书闻言连忙道:“回皇上,玄门主随臣入宫了,身后这位……” 魏尚书边说边向身后望去,待他回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魏尚书见状懵了。人呢?刚刚还跟在身后的人呢? 皇上见状皱皱眉,沉声道:“魏爱卿,玄门主……” 皇上话还未问完,就见门口进来一位身着白色锦衣,头带獠牙面具的青年男子。 篱落心想,我才不会告诉你们,刚才是故意放缓脚步,没及时跟上魏尚书。 皇上看到篱落进来,连忙问魏尚书:“爱卿,这位可是玄门主?” 魏尚书还没来得及回话,篱落快步上前,拱手长揖道:“草民篱落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管公公见状略显诧异,在一旁提醒道:“玄门主,见到皇上须跪拜行礼!” 皇上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也明白以玄门主的身份,想必是不会跪拜自己的,毕竟玄门想来神秘、独立、且不归属任何一国。 遂佯装生气地对管公公道:“退下,不必多言,玄门主见朕,无需跪拜行礼,给门主与魏尚书赐座。” 继而对篱落道:“奴才无状,让玄门主见笑了,玄门主请坐。” 待篱落与魏尚书入座后,皇上开始努力夸赞玄门,这让篱落有种自己不是玄门主,而皇上才是玄门主的错觉。 半响后,篱落好不容易见缝插针,插了一句话进去。 他笑着道:“谢谢皇上对我玄门的赞誉,不知皇上找草民来,是……” 皇上闻言,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想着绕了这半天,终于要绕到正题了。 遂笑着道:“是这样的,落月自建国以来,每一代天子均有国师护驾,自从上代国师殡天后,国师之位一直空悬,朕得知玄门主下山,不胜欣喜,意欲让玄门主出任落月国师,不知玄门主意下如何?” 篱落闻言心下一喜,想着老皇帝终于要上钩了。 他佯作沉思状,半响方道:“草民有事想与皇上单独聊聊,不知皇上是否方便?” 皇上闻言看了看管公公与魏尚书,点头示意两人退下。 管公公忐忑不安的看了一眼皇上,低着头默然退下。 皇上与玄门主单独在御书房谈了两个时辰,而后派人送走了玄门主。 至于这两个时辰,两人聊了什么,无人得知。 第二日早朝时,皇上对众大臣表示,要封玄门主为落月新任国师。 众大臣口径不一,有人反对,有人支持。 反对的人表示,玄门的一切都是道听途说而来,无法确认玄门主是否有能力继任国师。 支持的人表示,玄门百年来一直隐而不现,但凡隐世大族,必有不凡之处,暂且找不到更为合适的人来继任国师,那么让玄门主出任又何妨。 皇上冷眼看着大家争执不下,心里莫名生气,却又不好发作。 于是,强压着满腔怒火道:“魏尚书已寻得玄门主踪迹,昨日朕宣了玄门主进宫。他表示此次下山是为天下苍生而来。根据玄门推测,这天下风云将起。想我落月泱泱大国,作为五国之首,如不能将玄门主留下,待他去了其他国家,将会产生怎样的结果,众卿可曾想过?” 众大臣闻言顿时傻了。 能为天下苍生谋生存的大师,未能留在落月,而去了其他国家,那么落月的五国之首还能保持吗? 没人知道,也没人敢深想。 就这样,在皇上的有意引导下,众大臣同意了册封玄门主为国师。 早朝后,皇上打发管公公前往春风楼宣旨。 篱落正在天字二号包房做美梦,被小跟班砰砰砰一通敲门,篱落的美梦行礼。 他顿时怒火万丈,从床上打了个滚,挣扎着爬起来,冲小跟班怒吼道:“落一,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否则我扒了你的皮。” 落一闻言在门外翻了个白眼,心想着要不是圣旨来了,我才懒得敲门呢! 他推门探头进来,低声道:“门主,圣旨到了,您要起床接旨吗?” 篱落闻言从床上一跃而起,连忙更衣洗漱,收拾妥当后让管公公过来宣旨。 管公公进门后,看了一眼带着獠牙面具的篱落,暗想着,以后玄门主要戴着这鬼东西上朝吗? 篱落大约能猜到管公公的意思,轻笑着道:“公公这么认真的看我的面具,莫非喜欢?” 管公公闻言一噎,连忙打开圣旨,正色宣道:“圣旨到……玄门主接旨!” 篱落见状悄悄翻了个白眼,弯腰拱手长揖。 管公公看篱落没有下跪,咬了咬牙提醒道:“玄门主,接旨需要跪地……” 篱落呛声道:“哦!皇上免了我的跪拜礼。” 管公公无语凝噎,尬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落月自古国师佑道,数百年不曾有变,然自上任国师殡天,其位空悬至今。恰逢天佑落月,今有玄门贵主入世,莅临落月,吾皇遵上天之训诫,秉先皇之遗愿,特封玄门主为国师,愿其全力协助吾皇,弘扬落月国威,造福天下苍生,促进五国强盛。择日举行继任大典。钦此!” 宣旨结束,管公公低头弯腰,双手奉旨递给了篱落。 篱落点点头,笑着接过圣旨,顺手塞给了身旁的落一,然后伸手看着他笑。 落一见状撇撇嘴,收起圣旨,从怀里扯出一个钱袋子,放到了篱落手上。 篱落转手塞给了管公公,笑着道:“公公辛苦了,拿着喝杯茶吧!” 管公公看着鼓鼓的钱袋子,顿时眉开眼笑。 强忍着掂掂的冲动,将钱袋子塞到了袖子里,而后笑着道:“国师大人客气了!那您先忙,老奴回宫复旨去了。” 篱落点点头。 落一跟在身后,笑嘻嘻的道:“公公慢走!” 第五十三章 古宅藏尸 妙手公子听闻篱落入了宫,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叫了袁琉来,带着他出了落月山庄。 袁琉问他要去哪里,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带你去见世面。” 袁琉闻言,暗想着不知道谁又被公子惦记上了,默默在心里为那人点了根香! 妙手公子带着袁琉入了落月城,直奔乌衣巷而去。 来到一处向阳的大宅前,马车停了下来。 袁琉掀开车帘一看,只见暗一与一位少年站在大宅门口等着他们。 他跳下车,而后转身掀起帘子,向车里的妙手公子伸出了手。 妙手公子啪的一巴掌拍开了袁琉的手,怒道:“你觉着你家公子像女人吗?” 袁琉闻言迅速向后退了两步,伸手挠了挠头发道:“呃……” 妙手公子瞪了他一眼,转身向暗一走去。 暗一见妙手公子下了车,带着身边的少年迎了上来。 他边带着妙手公子向大宅走去,边轻声道:“主子,这宅子就是原来的帝师府。” 妙手公子看了看四周,无人打理的空旷大宅,隐隐可见昔日盛况。 推门进去,只见里面的亭台楼阁,山水湖泊,庭前园后,处处残影尚余辉煌,掉漆的抄手游廊似在默然告诉人们昔日的繁盛。 妙手公子巡视一圈,低声问暗一道:“查出他们弃宅的原因了吗?” 暗一道:“五年前,纯阳真人突然对外放出风声,说乌衣巷因肆意扩建宅邸,无形中破坏了整体风水,这里由风水宝地变为了鬼宅墓地,此地虽看着风景怡人但实则恶灵集聚,若持续居住在这里,不出两年则阖府蒙难。所以,很多人都从这里搬走了。” 妙手公子皱眉道:“那帝师府也是因此搬走的吗?” “尚未查出”暗一摇摇头道,“属下只进去探查了府内情况,尤其是湖泊与枯井等地。” 妙手公子闻言挑了挑眉,用赞赏的眼光看着他道:“有收获吗?” 暗一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少年,沉声道:“明一,你来说!” 少年上前一步,略带沉痛的声音响起:“主子,湖泊太大,尚未探查完毕,暂时无法告诉您详情。但在后院的两口枯井中,总共发现了七具尸体,有两具是近两年的,其余的五具均是五年前的,从尸骨来判断,差不多都是十四五岁的样子。” 妙手公子脚步一顿,冷声道:“那些孩子的出处,有发现大致线索吗?” 明一道:“尚未打探到,年代久远,需要做一些部署才行。” “嗯,你们放出消息去,就说帝师府的枯井内,发现了多具尸体。尸体现已移至王城府,近七八年来,家中失踪过十四五岁孩子的人家,可前往王城府报案。”妙手公子寒声道:“同时,你们去王城府报案,就说无意间发现了尸体。” 接着,妙手公子对暗一道:“你派人暗中探查一下大帝师与小帝师,我听说大帝师似乎好玩**。” 暗一点点头。 妙手公子带着袁琉,随同暗一与明一探查了整个旧帝师府的大致情况,而后离开了那里。 离开前,暗一略有迟疑。 妙手公子在思考问题,尚未注意到这一细节,但袁琉发现了。 他扯了扯妙手公子的衣袖,努嘴指了指暗一。 妙手公子这才发现暗一眉头皱的死紧,似乎在为啥发愁。 他停下脚步,拍了一把暗一的肩膀,问道:“有什么疑难问题吗?” 暗一点点头道:“主子,明一是您的护卫,由他去报案不妥当,有心人肯定能将事情联系到您身上来。但如果属下去报案,那属下暗卫的身份大致就暴露了,不便于以后行事……” 妙手公子还未来得及说话,袁琉从旁边探头道:“暗一哥哥,你们可以稍微等几天呀,等公子从固原回来,那么一切就名正言顺了。” 妙手公子闻言挑了挑眉,心中升起“家有小弟初长成的”欣慰感。 暗一闻言仰头望天。妈蛋的,脑子被尸体裹了,一个十二岁的少年都能想到的事儿,自己却…… 离开旧帝师府,妙手公子与袁琉又在乌衣巷溜达了一会儿,而后围着血府来来回回走了两圈,最后两人还跳上乌衣巷最高的一颗古树,专门研究了一下血府的大致布局,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春风楼。 妙手公子刚回到天宫阁,篱落就闻声赶来。 袁琉见篱落进天宫阁如入自家后院,忍不住对他道:“呀!玄门主真乃神人也,只在这里睡了一觉,就对布局这么熟悉了。” 篱落看着少年尚带稚气的脸上,隐隐有紫气萦绕,贵气逼人,心下一惊,莫非这小家伙未来有大机遇? 遂笑着道:“你是门主的侍书吧!咱也算是同门了,我看你紫气东来,似有好事将近,要不要给你卜一卦?” 袁琉闻言,在心里暗道:“侍书你大爷,我要真是个侍书,那你就是个真神棍。” 面上,他还是笑嘻嘻的道:“不敢劳烦玄门主啊!只是玄门主这进屋不敲门的习惯,该改改了。” 篱落闻言一噎,扭头望着妙手公子道:“你这侍书很特别啊!” 妙手公子笑着点点头道:“他一直很特别!” 篱落闻言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望着了袁琉一眼,试探着问妙手公子道:“他是你什么人吗?” 妙手公子闻言哈哈一笑,扭头看着袁琉道:“你告诉他,你是我什么人!” 袁琉无语望天,叹了口气,对篱落道:“玄门主,世人都说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今生前世五百年,没有你不知道的事儿,那么,我是公子啥人,你不能动动手推演一下吗?” 篱落摸了摸鼻子。心道,真是夜路走多撞见鬼了。明明面前的人是个神棍,却一定要逼着自己装神棍,这样好吗? 妙手公子见篱落一脸无语,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篱落咬了咬牙道:“推演就推演,有啥了不起的!” 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套阴阳八卦的罗盘,让袁琉随手写了个字,真的推演了起来。 袁琉想着,玄门主大约就只是个神棍,在糊弄人,估计也推演不出啥来。 妙手公子知道篱落的真本事,见他正儿八经的推演了起来,本想拦他,后来,似乎想到了啥,也就随他去了。 一炷香以后,篱落满头大汗,但尚未停下推演。 袁琉在心里暗道,神棍就是神棍,装模作样也做的这么认真。 一个时辰后,篱落一脸苍白的停下了推演。 他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用手戳了戳对面想事儿的妙手公子,低声道:“你这兄弟将来非常不简单啊!” 妙手公子闻言挑了挑眉。 袁琉闻言蹭一下站起身来,大声道:“你真算出来了呀?” 篱落见状心里一惊,莫非他知道自己的运途? 遂试探着问道:“算出了啥呀?” 袁琉翻了白眼道:“你不是说我是他兄弟吗?”边说边指了指妙手公子。 篱落顿时觉着悬着的心落回了肚里。 第五十四章 国师占卜 旧帝师府枯井藏尸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飞速地传遍了落月城的大街小巷。 府尹大人得知消息,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心里将帝师父子骂了个半死。 挨千刀的,你弄出人命也就罢了,你家上有太后撑腰,下有皇上、太子及一众皇子扶持,死几个人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可你到是将尾巴藏好啊! 你拉个屎,屁股都擦不干净,遮羞布都不盖,赤裸裸跑出去,让我来收拾烂摊子。妈的,真想晚上躲墙角烧纸诅咒去。 可气归气,恨归恨,府尹大人在得知讯息后,还是依照惯例带了人前往帝师府探查情况。 等侍卫们在帝师府的枯井边,发现七具摆得整整齐齐的七具尸骨时,府尹大人脸彻底黑了。心想,自己又被别人摆了一道。 仵作对尸体做了检查,发现有五具尸体是五年前的,两具是近两年的。 前五年的均是男尸,大约在14至15岁之间。 前两年的是一男一女,男的大约12至13岁,女的大约17至18岁。 仵作将情况汇报给了府尹大人,府尹看着摆成一排的尸骨头疼欲裂。 可头疼归头疼,事儿发生在了落月城,他作为王城府的老大,就必须出面处理,推不得,躲不得。 派人守好现场,府尹大人匆匆忙忙入了宫。 皇上听到府尹求见,额头一阵突突。 心想,也不知道哪儿又出幺蛾子了。 府尹那家伙老奸巨猾,无要事从不主动求见,但凡求见总能掀起滔天巨浪。 待管公公领着府尹入了御书房,府尹大人哭丧着脸对皇上说旧帝师府出了命案,而且是前些年的。 皇上闻言心里那个气啊!恨不得出去抽自己舅舅一顿。 帝师府是皇太后娘家,如今皇太后中毒昏迷不醒,帝师府再出点啥事儿,弄不好,这江山得改朝换代了。 可……七具尸体,如果不查,如何向这天下万民交代? 皇帝这会儿真是眼跳心慌头发晕。心里连太后都埋怨了一通,为啥不将自己家的人约束好! 虽说皇上心里活动丰富得足以唱一场大戏了,但面对府尹,他依然一副威严、公平、正义的样子,严肃地吩咐府尹要按章程办事,该问话问话,该探查探查。 待府尹大人领命离去。皇上这才真正的心慌意乱起来。 在落月王国,帝师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帝师虽如百官万民一样,统归皇上管辖,但又跳出皇上的管辖,自成一体。 因为,帝师不仅是历代先皇、皇子的教导者,还是落月王国暗卫的培养、统领者。 皇上想想早些年,为了能顺利登上大统宝位,帝师…… 不能想,不能想了。皇上摇摇头,千万不能再想了。 帝师府这些年一直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不是说帝师府有多干净,有多和平,有多顺遂,而是太后与皇上多有照拂罢了。 那些黑暗如墨,脏烂如泥的破事儿,被埋在地下时间久了,总会生蛆爬出地面来,怎么遮掩都遮掩不了。 皇上一时有点头疼,该怎么处理呢? 不知怎滴,他突然想起了国师。 呀,怎么把国师给忘记了呢!这不刚册封了吗?这会儿不测试他的能力,啥时候测试呢! 前一刻还对帝师尚有诸多埋怨的皇上,这一刻突然有点小小的感激他。 如果不是帝师府闹这么一出,自己还想不到更好的法子,让众大臣见识一下这新国师的本事呢! 于是乎,正在眯眼打盹儿的管公公,接到了一个差事儿,那就是宣国师进宫觐见。 管公公闻言,想起了昨天拿到的那个大钱袋子,嗯!后来打开看了,分量很足,自己很喜欢。 正愁找不到地方回报国师的厚礼呢,皇上这就给了个机会。 皇上安排完,想着管公公应如以往一般,该即可前去传旨了。 可……他发现该前去传旨的管公公,这会儿正呆愣愣的站在那望着自己发傻。 皇上有点生气,真是最近诸事不顺啊!连老太监都不听自己的了。 先是皇太后中毒,接着六皇子遇刺,而后帝师旧府藏尸,现在该去传旨的小石头,却呆在那儿神游,连他都要造反了吗? 皇上冷着脸咳嗽了一声,管公公见状哆嗦了一下,连忙道:“皇上,这国师现在还住在春风楼,奴才前去宣旨……” 皇上恍然大悟,昨天光顾着高兴,忘了给国师安排住处了。 连忙安排了人,让尽快将原国师府修整处理好,务必让国师在继任大典之前入驻国师府。 管公公见状,这才笑嘻嘻的传旨去了。 心想着,待会儿国师知道自己帮他提了府邸的事儿,说不定会多赏点儿钱给自己呢。 话说接到口谕的国师,听闻管公公为自己提了府邸的事儿,恨不得将这老家伙抽一顿大耳刮子。 原本,他计划待继任大典时,如皇上尚未给他安排府邸,那就借机提个要求,让皇上在乌衣巷帮自己建个府邸,这样离门主和门主夫人都近点,有事儿好相互照应。 可……这老家伙居然事先提了一嘴,皇上已安排人前去收拾原国师府了。 再提要求,于情于理有点不妥当。 可……这要住别人住过的府邸,心里那种别扭,没法言说啊! 虽然国师大人心里很别扭,但心知太监这种无根之人,除了在意钱财,其他方面是无所求的,因此也无所畏惧,如果得罪了,还不知道私下里会怎么给自己穿小鞋呢! 遂耐着性子与他套了套近乎,并赏了个让管公公心满意足的钱袋子,这才打发了他前去复旨。 而后,国师慢吞吞地收拾妥当自己,这才乘着马车进了宫。 皇上见国师来,虽说这国师尚未举行继任大典,但总归是自己千挑万选找的人,因此表现得颇为客气。 赐了座,赏了进贡的时令水果,方才一脸期待的对国师道:“国师,朕日前遇到了点难事,想征求一下国师意见,不知国师意下如何?” 国师依旧戴着獠牙面具,身着白色锦衣,看不见猜不着他的表情,却听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皇上请讲!” 皇上略显尴尬地道:“最近,接连发生了几件大事,似乎一切不是很顺遂,朕想问问国师,能否探查出原因。” 国师闻言,伸出自己白净、修长的左手看了一眼,缓缓地道:“比如?” 皇上沉吟了一下,一脸严肃地道:“前段时间,皇太后病了,至今昏迷不醒。后来六皇子遇刺,如今在固原修养。昨天旧帝师府发现了陈尸,如今府尹在探查具体情况。所有的事儿,似乎都或多或少与帝师府有牵连……” 国师沉吟了一下道:“皇上是指,皇太后出自帝师府,六皇子出自皇太后宫里,如今帝师府出事,是有人有意而为?” 皇上闻言没说话。 国师沉声对皇上道:“既如此,那皇上写一个字,我卜一卦吧!” 第五十五章 国师谏言 皇上见国师意欲占卜,问他是否需要做别的东西。 国师摇摇头道:“皇上随意写一个字给我,另外准备一间净室,摆上香案即可!” 皇上吩咐管公公即刻去办。 管公公在御书房偏殿准备妥当了一切。 国师带着一张皇上御笔亲书的大大的“皇”字入了偏殿,顺手关上了门。 两个时辰后,国师打开了偏殿的门。 皇上坐在御案后,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偏殿侧门走进御书房的国师。 国师见皇上两眼放光,满脸欣喜,似在期待什么。他心里有种莫名的兴奋感,心想如果皇上知道实情,不知是否还会欣喜甚至期待。 皇上见国师落了座,一脸敬重地望着他道:“辛苦国师了,不知占卜结果如何?” 国师大人清了清嗓子,沉声道:“皇上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只是,根据卦象显示,似乎情况不是很好。” 皇上闻言,心中大惊,但脸上依然显示的颇为冷静,只是声音略显沉重地问道:“国师此话何解?” 国师大人整了整衣袖,朝修长手指中夹着的那张纸吐了一口气,只见那纸上的字似乎在瞬间活了过来,飘忽着向皇上扑去。 皇上见状脸色微变。不过一瞬间,那字又恢复了原状,似乎上一刻的飘忽,只是眼花了。 国师对皇上的反应很满意。他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道:“据卦象显示,十年前,皇上经历过一场血腥变故,帝师与太后都参与其中。” 皇上闻言脸色巨变,脸色神色有一瞬间的扭曲。 他感到,那些被自己压制在灵魂深处的恐惧,被国师的一句话牵引了出来。 那深埋在心底的狂暴,如来自地狱的恶魔,叫嚣着想要冲出来,屠尽天下知情人。 他强忍着心里的恐惧感,死死攥着双手,微眯着眼睛问道:“国师可还占卜到了别的?” 国师见状,心道,这老家伙看来真做了不少亏心事,只一句话,就吓成了这样,那后面的说出来,是不是要吓死他了? 想到这里,心里泛起了淡淡的喜悦。那个人为了这些人,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即便不能现在帮他手刃仇人,但总得先收点利息吧!要不然,怎么有兴趣陪他们玩下去呢! 相对于皇上的坐卧不安,国师可谓是稳如泰山。 他细细地瞅着手里的那张纸,一字一顿地道:“皇上这个字写的很妙,摆卦占卜,得出了很多有用的信息,但最紧要的莫过于三件事。” 皇上的心顿时悬了起来。真是昏了头啊,早知如此,随便写个啥字得了,为啥偏偏要写个皇字呢! 现在后悔已经迟了,字是来不及改了,但……人还来得及处理,是不是现在就将国师……他边想,边在心里做了个咔嚓的动作。 还是算了,国师这么能耐,敢独自进宫占卜面圣,想来已有万全准备,万能没到鱼在惹一身腥。 于是,一脸假笑地温声问道:“国师可否告知朕,是哪三件事?” 国师看着皇上暗戳戳的在那想着如何暗算自己,怒从心起。 暗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我还没想着跟你算旧账呢,你就当着我的面想着要不要算计我,真是老虎不发威,被人当成病猫了。 他刻意调整了语音,用一种低沉又悠远的声音说道:“第一件事就是皇上十年前参与了一场血腥奇案。第二件事就是六皇子如不速速回京,则性命有碍。第三件事是帝师旧府藏尸,已含冤受屈化为恶灵,如不彻查此案以平其怨,则有碍国运顺畅。” 皇上还不死心,想着是否能有其它法子可化解,若非万不得已,真不能彻查帝师府啊! 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这时候,怎么能彻查呢! 说不定一彻查,就牵出了当年真相。 皇上心里天人交战。 国师才懒得管皇上怎么想,怎么安排后面的事儿了。 总之,戏台已经搭好,各路人马怎么演绎,全凭演技了。 总不能自己一个搭台的,连情节和戏折都给他们设计好了吧! 就在国师神游时,皇上试探着问道:“国师,这恶灵可有其他法子化解?” 国师大人一晃神,差点脱口道:“灭了帝师一门就好了!” 话未出口,就看到皇上眼底闪着明晃晃的刀子,顿时回神做沉思状,许久之后方道:“看卦象,十年前的血案似在主控全局,如先解决了血案,后面的两件事或许会自行改变,不知皇上能否告知,十年前发生了什么?” 皇上眼神微微闪烁,眼底划过一丝怀疑,继而又恢复清明,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实则,他在怀疑,国师是否与十年前的一切有关,如果有关,该怎么处理。 可转念一想,以国师的能耐,如真与十年前的一切有关,招呼一声,天下枭雄早就帮他报仇血恨了。 再者,十年前的知情人,都已死绝。绝无漏网之鱼存在。 这么一想,皇上心里的那点怀疑,顿时烟消云散。 俗话说,人心情好了,看一切都会觉着顺眼很多。 果然,皇上这会看国师也比之前顺眼了很多。尤其,那个碍眼的面具,这会儿他竟然觉着有点可爱。 国师感觉到皇上身上的杀气渐退,但却没想明白为什么退了。 反正,不管那么多了,只要在皇上心里埋下那颗雷就好,至于它啥时候爆,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事儿了。 皇上听完国师的谏言,沉默半响道:“朕知道了,有劳国师了,因事关国运,还请国师保密!” 国师点点头道:“皇上请放心,我本为了天下万民而来,只要一切不伤及百姓利益,定当守诺保密。” 皇上闻言,心里一跳,眉头微皱,第一念头是国师在威胁自己,第二念头是如果帝师府藏尸案解决不妥,国师会出面干涉。 捋顺了思路,皇上若无其事的点点头,温声道:“国师辛苦了,你的继任大典不日将举行,目前礼部已在筹备,不知国师是否有啥特殊要求,如有,须提前告知礼部。” 国师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道:“继任大典不过是个形式而已,我为天下万民而来,无所求,一切按礼部章程办理即可!” 皇上闻言,心里熨帖了许多。遂笑着道:“朕安排了人在修缮国师府,争取在继任大典之前修整好,让国师住进去。” 国师闻言,低头不语。 皇上见状扶着椅子的手一紧,心想,莫非他不想住国师府? 遂试探着问道:“或者,国师对府邸有其他想法吗?” 国师闻言霍然抬头,略带欢喜地道:“是有一点小要求,不知皇上能否答应?” 皇上闻言一愣,心想,只要有要求,一切都好办。就怕无所求。 于是,皇上哈哈大笑着道:“只要是府邸方面的要求,国师都可以提出来,朕一定让你满意!” 国师心下大喜,暗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遂略显欢喜地道:“乌衣巷清净自然,我想在乌衣巷建府。” 皇上闻言微微挑眉,想说什么,又似想到了什么,继而允诺道:“既如此,那就先入驻国师府,朕让人在乌衣巷给国师修建新府邸,待一切妥当了,国师搬迁至乌衣巷即可!” 国师点头应答,继而起身辞别,施施然出宫去了。 第五十六章 二次占卜 皇上望着国师风华绝代的背影,心里又气又恨又无可奈何。 他忍不住看了看自己肥腻宽厚的大手,想着,自从登上大宝,敢明里暗里要挟自己的人,绝对不会超过这只手的手指去。 可即便这样,他心里依然很不爽。 人数再少,也还是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不对,不能说自家娘亲与帝师不长眼。 嗯!最多是落月山庄的那只老狐狸与这个鲜嫩如刚出锅豆腐一般的国师不长眼啊! 有那么一瞬间,皇上觉着那白白胖胖,纹理略深的五根手指很多余,有砍掉几根以求清净的冲动。 可……转念又一想,手指少了,他们依然还在啊! 罢了,要挟也好,威胁也罢,先过了眼前这道坎儿再说。 等诸事顺遂了,不愁找不到由头收拾那些不长心的家伙。 想当年,那个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朝堂上让大臣顶礼膜拜的家伙,不也被自己…… 皇上突然回神,呃……最近怎么老想起十年前的事儿呢? 不能再想了,万一想多了,哪天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可就不大好玩了。 那些该烂在心里的往事,就让它彻底的埋葬在过去吧!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国师大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个飘逸若仙的背影,会给皇上带来那么大的心理冲击。 他这会儿正满心欢喜地想着,待会去春风楼,怎么与人分享刚刚窥探到的秘密,怎么放长线钓出那条藏在深海的大鱼。 嗯,还有一件开心的事儿,也得告诉他们,那就是未来的国师府,将与血府和璃府毗邻而建。 神游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快。入宫一趟,收获颇丰的国师,还未过足畅想人生的瘾,马车就到了春风楼。 落一刚挑帘对他道:“公子,我们到了春风楼……” 话还未说完,就感觉一阵冷风从眼前刮过,他连忙闭上了眼睛。 待风过眼开,定睛一看,马车内外哪里还有自家主子的影子。 落月无语望天。心道,没事,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国师,真的不是国师,只是玄门那个不靠谱的主而已。 袁琉正在天宫阁帮妙手公子整理消息。纷乱繁杂的消息让他有点头疼,忍不住低声嘀咕道:“玄门主就这么走了,以后可怎么办呢!” 妙手公子闻言,从纷乱的消息中抬起头,若有所思地望着袁琉道:“你觉着如何是好?要不,你来替他?” 袁琉撇撇嘴,边将归类整理妥当的消息递给妙手公子,边喃喃自语道:“来到落月城,我还没来得及出去见识江湖,就这么被埋没在了俗事烟尘中,怎么可以!” “……”妙手公子闻言扭头看着一脸不快的袁琉,心里一个劲儿地告诉自己,这小混蛋不是自己养大的,是捡来的。 袁琉见妙手公子脸色不大对劲,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心声 连忙转移话题道:“玄门主进宫那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回来,是不是被皇上留在宫里过夜了?” 妙手公子闻言打了个寒颤,没忍住噗地一声,将刚喝到嘴里尚未来得及咽下去的水喷了出去。 国师大人兴冲冲地奔到天宫阁,没有通报径直推门闯了进去。 刚进门,一阵急雨迎面而来,淋得他目瞪口呆,大脑出走。 待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被妙手公子吐了一脸口水,顿时心里如吞了三十二只苍蝇般恶心。 妙手公子见状,连忙起身,边从怀里摸出一块方巾,边快步上前给国师大人擦了擦脸,继而扭头对袁琉递了个眼神。 袁琉会意,捂着嘴抖着肩膀,匆匆出了天宫阁。 国师大人回神,刚准备与妙手公子活动活动筋骨,就看到袁琉带着店小二,提着热水走了进来。 袁琉见国师大人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边笑边道:“玄门主,雨大了点儿哈!先拧个帕子擦擦脸,其他事儿稍后再说。” “……”篱落瞪了一脸妙手公子,扭头跟着袁琉进了里间。 妙手公子见状,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自己才是正儿八经的玄门门主,但篱落才是明面上为人熟知的那个玄门主,他要真怒了,还真不好处理,总不能一言不合就见红吧! 这么些年,两人亦主亦友,亦兄亦弟,更多的时候,在彼此心里是兄弟,而不是上下级。因此,彼此都熟知对方的好恶。 妙手公子知道篱落啥都好说,就是有点轻微的洁癖。从不愿让人近身,更别说被人喷一脸水了。如若喷水的这人不是妙手公子,想必这会儿,那人大约已去地下报道了。 袁琉伺候着篱落收拾妥当,两人从内室走了出来。 “国师大人这么匆匆忙忙赶过来,是有啥急事吗?”妙手公子笑着问篱落。 篱落闻言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继而想起自己是国师,接着想到自己这是被调侃了,调侃了…… “吆呵,我还没问你为啥吐我一脸口水呢!你这就开始蹦跶了,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篱落阴测测地对妙手公子道。 袁琉连忙打圆场道:“玄门主,公子不是有意的,他是……”刚说到这儿,袁琉也懵了,他也没说啥啊,为啥公子就笑喷了呢! 顿时,他也扭头看向了妙手公子,一脸的好奇。 妙手公子见状,忍不住在心里将袁琉胖揍了一顿,这熊孩子,要和稀泥就好好和呗,这半道上发愣走神算什么。 篱落也颇为不解的看向袁琉,为啥话说了一半没了下文呢? 妙手公子知道袁琉想问自己为什么笑喷了。 为什么笑喷了,他总不能说听了袁琉的话,想到老皇上强留了国师陪他过夜吧!这事儿一说出来,肯定会被篱落抽筋扒皮的。 于是冷着脸,清了清嗓子,强势地道:“打住,这事儿就此揭过,不准再纠缠了,篱落,你急忙慌来天宫阁干嘛呢?” 篱落知道,妙手公子虽然平日里对自己不端架子,不摆姿势,但总归是门主,一旦认真起来,真的六亲不认。 所以,看到妙手公子冷了脸,也不敢再打岔,遂认认真真道:“老皇上正在为太后、六皇子与帝师府的事儿发愁,想问我目前这局怎么破,我给卜了一卦,结果发现了点有意思的事儿。” 妙手公子闻言挑眉道:“发现了啥有意思的事儿?” 篱落快步上前,对着妙手公子耳语了一番。 妙手公子闻言,脸色大变,伸手对篱落道:“将皇上写的字给我,我再复卜一次,看看是否真是这样,如果真如你发现的那般,这事儿就有点大了,我们需要重新布局。” 篱落闻言,沉默着将藏在怀里的那张,由皇上御笔亲书的“皇”字递给了妙手公子。 第五十七章 急诏回京 妙手公子见篱落郑重其事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憋着笑,低头接了转身去了里间。 不多时,妙手公子大声道:“你俩去厢房呆着,我要用书房。” 袁琉与篱落对视一眼,快速离开了书房。 妙手公子拿着那张纸,出了寝室来到书房,在书案下面摸索一通,只听得咔的一声响,椅子后面的墙上,出现了一个暗格。 他快步上前,打开暗格,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黑色的描金匣子,只见那黑匣子上方,有一个梅花大小的凹槽,槽内有一个模糊的星云图。 妙手公子盯着那个星云图看了半响,伸出拇指慢慢摩挲了一会儿,咬破了右手食指,小心地将血滴到了星云图上。当 那一滴滴鲜红的血液,慢慢地渗入了星云内。 原本黯淡无光的星云图,渗入了足够多的鲜血后,突然光芒大盛,那光线升空聚集,在黑匣子的上方形成了一片灿烂的星海,星海内的星星如夜里的星辰一般真实,闪烁着慢慢移动。 妙手公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片星光灿烂的晶亮,后来,不知他看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快速地将带伤的食指放进了黑匣子上的凹槽里,黑匣子上空的星海突然消失,黑匣子顶盖慢慢弹起,缓缓打了开来。 只见里面放着几张发黄的绢帛,绢帛上面隐隐有陈旧血迹存在。 妙手公子伸手打开其中一张绢帛,那张绢帛上也写着一个大大的皇字。虽然那个字也看似笔走龙蛇,但气势没有皇上写的那个恢弘,给人一种外形花哨而内虚无力的感觉。 妙手公子盯着两个字看了半响,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将两张纸同时放进了黑匣子里,而后用力合上黑匣子放回了暗格里。 待一切收拾妥当,他从书案下的矮柜里翻出一个罗盘,拿了一些介质,在书案上摆了个八卦阵,边晃动罗盘边改变卦阵,大约一个时辰后,他停止了推演,收了东西,坐在位子上发呆。 袁琉见自家公子久未出声,忍不住推门探头进来打探消息,却发现公子坐在椅子上神游。 “呀!公子,原来你没有摆卦占卜啊!我们还以为你在忙,没敢进来打扰你呢!”说着,他蹦蹦跳跳地冲过来,尚带稚气的脸上,挂着满满的好奇。 妙手公子回神,看着眼前的小小少年,冷硬的心莫名地软了下来。 心想,这是自己养大的娃,是自己既当爹又当娘,辛辛苦苦养大的娃,现在会跑会跳会帮忙,最关键的是还能气自己。 想到这里,他伸出那修长、笔直、白皙得令女人羞愧的手,捏着袁琉圆嘟嘟的脸蛋左右摇晃了一下,略带责备地问道:“谁让你进来的?” 袁琉就着妙手公子的手蹭了蹭脸,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公子好久没摸过自己的脸了,很怀念那双带有魔力的手啊! 妙手公子被袁琉的小狗蹭弄没了脾气,摸着他的发髻没说话。 袁琉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道:“半天没消息,我以为你睡着了,进来看看。” “皮痒了是吧!你以为是人都跟你一样,得空就睡觉呀!去吧篱落给我叫进来。”妙手公子闻言笑骂道。 篱落听闻妙手公子找他,兴冲冲地赶了过来。 “怎么样,怎么样,你得出的结果跟我的一样吗?”篱落一进门就嚷嚷道。 “略有不同,但大同小异。”妙手公子温声道。 “呀?还有小差异啊!那是什么呢?”篱落略显兴奋地问道。 “看卦象,他确实不在帝王星的位置上,但奇怪的是,抛开他的星象,找不到帝王星的方位。”妙手公子皱了皱眉道“莫非,我们遗漏了什么?” “你没找到帝王星吗?不应该啊!我那天找到了,只是帝王星目前还很微弱而已!”篱落咋咋呼呼地叫嚷道。 妙手公子闻言微微挑眉。心想,莫非是什么影响了自己? 继而又想,反正自己没想着跟那鸟位有啥牵连,管他帝王星在哪里呢,爱在哪儿在哪儿! “管他呢,我们只要确认了他现在是否是帝王星就好,至于别的,暂且不管了。”妙手公子意有所指地道。 “嗨!还别说,真是你说的这么个理儿。”篱落赞同地道。 袁琉一脸懵懂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而后仰头望天。 大爷的,又在打哑谜,净说自己听不懂的。 妙手公子看了袁琉一眼,笑着问篱落“皇上问你的事儿,你怎么给他建议的?” 篱落阴测测地笑着道“还能怎么建议,当然是据实说了啊!” 妙手公子笑了。篱落这样说,想来一定给了很中肯的建议。 篱落没扛住妙手公子犀利如刀的眼光的打量,摸了摸鼻子,略显底气不足地说:“我告诉他,卦象显示了三件事,一是皇上十年前参与了一场血腥奇案。二是六皇子如不速速回京,则性命有碍。三是帝师旧府藏尸,已含冤受屈化为恶灵,如不彻查此案平息其怨,则有碍国运顺畅。” 妙手公子闻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点点头道“他怎么回答的?” 篱落顿时一愣,张了张口没说话。 妙手公子一手满含节奏感地敲着桌子,一手摩挲着光滑如玉的下巴,冷眼看着篱落道“你不会没问他计划怎么处理吧!” 篱落闻言眼神乱飘,揉着鼻子不说话。 妙手公子“……”真心想胖揍一顿啊! 虽说皇上没给国师交底,自己会怎么处理那三件事儿! 但第二天早朝时,他对一众大臣道:“六皇子前往丹棱赈灾途中遇刺,现在固原城休养,朕前期派了妙手公子前往固原医治,根据那边发回的信息来看,六皇子的伤势太重,短期内无法痊愈,不适合再去赈灾,众卿对赈灾人选,可有好的建议?” 一众大臣三五成群地抱团商议,最终一致同意由四皇子公孙景仁前往丹棱赈灾。 早朝后,皇上派八百里加急前往固原城宣旨,令固原城城主派兵护送六皇子及妙手公子回落月皇城。 妙手公子得知信息,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笑着对篱落道:“出去这么久,是该回来了。再不回来,皇太后该驾鹤西去了。” 篱落皱眉道“你这是要去固原了?” “不,不,不,是鹤景年要从固原城回来了。”妙手公子笑着道。 篱落闻言瞪大了有眼睛“呀?你啥时候跟地狱门副门主搞到一起去了?”他惊奇的问道。 妙手公子招呼了他一巴掌,笑骂道“什么我跟他搞一起去了,是我找我媳妇儿借的人。” 听到媳妇儿三个字,篱落打了个趔趄,惊呼道“你啥时候搞定了慕容大小姐?” 妙手公子略显傲娇地扭头,语调欢快地说“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篱落“……”过两天是啥时候呢? 第五十八章 风起云涌 皇上的一道召回旨意,让前朝后宫瞬间热闹了起来。 皇后娘娘得知情况,脸黑得跟锅底似的,要不是碍于礼仪,她一定会捶胸顿足、撒泼打滚一番,方可泄了心头那口恶气。 太子得知情况,踢踏着脚步,慢慢踱来了华清宫,想向皇后娘娘诉诉苦,减轻减轻心里的压力。 想这偌大的后宫,最欢快的莫过于德妃娘娘了,作为四皇子的生母,她的皇儿被派去赈灾,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啊! 虽说多多少少会有点危险,可熬过了那些危险,好处可是大大地。 首先,四皇子如果与丹棱皇拉好了关系,那么,以后有事相求,无论怎样,丹棱皇都会有所表示的。 其次,协助丹棱皇处理好了丹棱国的一切,可谓保住了落月的北大门,这功劳可不是一般的大,皇上怎么都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再者,先有六皇子遇刺的事儿,虽说刺客尚未抓住,但皇上及大臣还有沿途各路人马都提高了警惕,四皇子再出去,必定能安然无恙。 如若六皇子遇刺后,四皇子再出事儿,那就不是刺客本事好,而是落月王国无能了,皇上与众大臣都不会让这样的事儿发生的。 所以,这会儿的德妃,正满脸喜气的合宫大赏呢! 皇后娘娘得知德妃在举宫大赏,气了个半死,差点没忍住,打发人去给宁慧宫放了把火。 垂头丧气的太子,原本想来华清宫求安慰,求抱抱,岂料皇后这会比他更缺安慰与抱抱。 当他一脸愤懑地出现在皇后面前时,皇后非但没有安慰他,反而责怪起了他。 待皇后数落完了太子,又冷着脸骂起了六皇子,说六皇子无能,不中用云云,还说六皇子拖累了太子等等。 幸亏六皇子这会儿尚在半道上,虽猜得出自己被召回后,皇后会很不高兴,但未亲耳听到皇后的怨怼。否则,大约没被刺客弄死的六皇子,也会赌气了结了自个儿,以免再次被皇后和太子利用。 相较于后宫的风云际会,前朝可谓是和风细雨了。 除了四皇子的外公,礼部尚书孟浩勇孟大人活络了那么一小会儿,尚书令吴雄杰吴大人为自己的小外孙六皇子惋惜了一通,别人还是该干嘛干嘛去了,当然,这是表面上的。 背地里,该站队还去站队,该拉拢依旧拉拢,该筹谋继续筹谋,无非是站队换了队伍,拉拢改了对象,筹谋变了策略而已。 皇上冷眼看着大臣们私下小动作不断,后宫大算计小设计层出不穷。心想,只要我活着,这个位子就是我的。你们再怎么折腾,都翻不出我的五指山,至于说夺嫡争宠啥的,压根就没被皇上放在心里。 那座死死压在皇上心里的大山,则是不为人知的过往。 皇上万万没想到,那个他以为藏得死死的过去,早被国师与妙手公子联合窥视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恰好是他没想到,才给了国师与妙手公子谋划的机会。 而他自己,也因为这个遗漏,生生将好端端的天,捅了个对穿。 帝师旧府藏尸的事儿被爆出后,没多久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近些年遗失儿女的人家,纷纷前来王城府报案,府尹看着一波波的报案者,心里一片寒凉。 帝师府在落月王国,那可是堪比东宫的存在啊!如今捅出这么大个娄子,王城府这块补篓子的五彩石,顿时上天不能,入地无能,不上不下卡在那被人吊着打,指着骂。 府尹大人在王城府里,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卧不宁,恨不能冲进宫里,爬到皇上面前求赐死。 官难当啊!尤其是王城府的官更难当啊! 闹到这份儿上,口合眼闭了才是正道。管什么天下万民,理他妈宗族儿女,统统都滚一边去。 府尹泪流满面地想着,皇上迟迟不下旨,这是想让王城府查呢?还是不想让王城府不查呢? 不查吧,没法给天下万民交代。查吧!没法给老帝师交代。这可如何是好呢? 虽说,王城府主管落月城的治安,可要他一个府尹上帝师府去问案,他确实没那么大的胆子,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啊! 府尹大人真是满腹委屈,有苦难言,一个头两个大。暗想着,再这么煎熬下去,说不定明天大街上就流传出了府尹大人一夜白了头的消息来! 其实,在府尹大人坐卧不安时,皇上也在瞻前顾后,举棋不定。 不过,原本被蒙在鼓里的老帝师,恰在此时,通过下人的口,得知了帝师旧府藏尸的事儿。 话说,帝师在落月王国是个特殊的存在,除了教导太子及一众皇子公主的课业外,还负责为落月王国培养暗卫。 落月王国的暗卫分为男卫与女卫两类。 男卫统称白虎,首领称为虎王。负责保护皇上、太子及一众皇子。 女卫统称朱雀,首领称为雀后。负责保护皇后、妃子及一众公主。 老帝师得知旧府事发始末,抖动着下巴上的灰白胡须,颤抖着手指让管家找俩儿子来帝师府前厅问话。 老帝师司徒雷是太后的兄长,也是皇上的老师。 他一生只有一妻一妾,其妻所出为两位嫡子,两子亦为帝师。其妾所出一庶子,幼时外出被拐,至今未找到。 嫡长子司徒云夜,现任太子老师,同时兼任白虎训导者,人称大帝师,住大帝师府。 嫡次子司徒云和,现任诸皇子的老师,同时兼任朱雀训导者,人称小帝师,住小帝师府。 两人听闻父亲在传唤,急急忙忙出了府,打马直奔帝师府去。生怕去晚了,得父亲责罚。 他们没想到的是,此次前去,无论是否晚到,都会被责罚。 老帝师见两个儿子匆匆赶来,冷如寒冰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满意。 待俩儿子见完礼,落了座。 他捋着花白的胡须,冷笑着道:“听闻,旧府被人从枯井里扒拉出了尸体,你们可有消息?” 大帝师闻言,悄悄打了个哆嗦,心里一阵发慌,原本红润的脸蛋,瞬间如擦了粉一般苍白。 老帝师见状,心里一梗,差点没忍住,上前胖揍了长子一顿。 小帝师闻言,一脸懵懂地看着自己的老父亲,眨巴着眼睛,似乎再问,啥情况?啥情况?谁干的啊! 老帝师顿时心下了然。他目光阴森地盯着大儿子看。 大帝师看看目光森冷的父亲,再看看一脸坦然的弟弟,低头抠起了指甲。心里默念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老帝师那如地狱鬼音般刺耳又飘忽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不知道什么?” 大帝师连忙捂住了嘴,一脸慌张地看向小帝师。 小帝师被哥哥的蠢样儿惊到了,无语地挑挑眉峰,扭头看向别处。 第五十九章 应对之策 老帝师看着将近不惑之年的嫡长子,有种将他塞回夫人腹中,重新打造一番的冲动。 心想,这孽子,生来就是讨债的。 从小到大,昼溜妓院,夜会**,前脚出门遛狗,后脚衙门打人,各种荒唐事儿做了个遍。 堂堂帝师嫡长子,被人明里暗里骂着有娘生没爹管。好好一颗参天大树,生生长成了歪脖子树,歪了也就罢了,你安安静静歪着,也不碍着谁。 可人家歪了,还时不时地蹦跶出来,这里刮一下,那里蹭一下,三天两头被人告御状,隔三差五被府尹传唤。自己原本直愣愣的脊梁骨,因为这个孽子,生生被人快戳断了。 老帝师恨不能将长子剥皮抽筋碎了元神,重捏个新的好好调教。 可气归气,恨归恨,少子缺女的老帝师,实在狠不下心来不管长子。 想他堂堂帝师,这辈子就仨儿子,可气的是,庶出的小儿子莫名其妙不知道丢哪旮旯去了,只剩下两个嫡子。 如果,长子再出点啥事儿,这是要绝了司徒家长房之后的节奏啊! 其实,老帝师猜的也没啥错,长房确实是绝后的节奏。 你想,要让公鸡生蛋,男人生孩子,这是多大的难度啊! 帝师虽然厉害,但其能力尚不足以解决这个问题。 只不过,这会儿老帝师被长子气糊涂了,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哆嗦着手指,指着大儿子道:“你且说说,那些尸骨是否与你有关?” 大帝师又不傻,怎么会承认这是自己干的呢! 他摸了一把脸,梗着脖子道:“爹,您冤枉儿子了,从小到大,儿子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会心疼半天,怎么会弄死那么多人呢?” 小帝师闻言,被自己的口水狠狠呛到了,接着跟破风箱般呼啦呼啦咳了起来,半响方才住了声,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家大哥。 “你最好实言相告,如若胡言乱语,待皇上下旨,尹查出实况,你大帝师的位子就到头了。”老帝师沉着脸道,“说不定,还会牵连出别的事儿来。” “儿子……也不记得了,”大帝师闻言一哆嗦,嗫嚅着道“也许……大概……有那么回事儿吧!” 老帝师刚端起桌上的茶碗,捏着盖子扫了扫水面上的茶叶,正准备喝一口润润嗓子,忽闻长子说也许有那么回事儿,气得顺手就将手里的茶碗扔了出去。 滚烫的水合着大片大片的茶叶,哗啦一下盖到了大帝师头上,他腾地跳起来开始在地上蹦跶。 只见那冒着热气的水,呼啦啦从他墨色的长发上滑落,接着如瀑布一般滑过锦衣,悄无声息地坠落在地。 这水是流下去了,可那舒展开来的茶叶,明晃晃地挂在头发上,活像夜里的猫眼,绿油油地在大帝师头上发着光。 大帝师蹦跶了两下,站在原地呆愣楞的望着老帝师发傻。 他原本略显苍白的脸颊通红一片,但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睛却略显犀利,细看似有火苗再跳。 老帝师见状心里一动,想着长子莫非被那杯热茶烫傻了? 他才这么想,就见次子哈哈大笑了起来,边笑边道:“大哥,你过来,我给你扒拉一下,你这头上绿油油的一片,就差放光了。知道的人说你撞茶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戴绿帽子了呢!” 大帝师尚未反应过来,任凭自家小弟拨弄着自己转身。 老帝师闻言却怒了,大喝道:“怎么说话呢!” 大帝师闻言一哆嗦,下意识地回道:“我又没说啥!”说完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家老子骂的是小弟。 嗯!小弟刚刚说了啥呢?他开始回忆…… 小帝师正在给哥哥扒拉那一头绿油油的大茶叶片子,忽然头上挨了一巴掌,他一时间有点懵逼。咋地了?谁打的? 扭头一看,发现自家老子盯着老大高高抬起的手臂看,眼底似有戏谑闪过。 小帝师彻底怒了,妈的,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呢! 他使劲儿推了一把大帝师,待大帝师一个趔趄闪到边上,他开始对着自家老子噼里啪啦告起状来。 “哼!枯井里的那些人,都是以前咱们住那边时,大哥玩死的。那都是些长得娇嫩可爱的小男孩,别看大哥不承认,我可都知道呢!”说完,他报复性的看了一眼大帝师。 大帝师没想到自家向来胆小怕事的弟弟,会因为一巴掌告起状来,心里又气又悔又怕。 完了,老爹知道了这事儿,肯定会收拾自己的。 果然,事实证明大帝师的怕是有道理的。 老帝师大手一挥,将捅了篓子不遮掩的长子,寻了个由头关到训练暗卫的无情广园去了。 顺便放出风声,说大帝师即日前往无情广园,为皇室训练一批特殊暗卫,没有一年半载回不来。 妙手公子得知情况,笑眯眯地对篱落道:“国师大人啊!看来还需要你加把劲,才能让旧帝师府藏尸案提上府尹大人的议程啊!” 篱落笑眯眯地道:“这无需我做啥了吧!你手都能伸到帝师府去,再伸长点又何妨。” 妙手公子瞪了他一眼道:“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难道,”篱落略显怀疑地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 “看破不说破,你不懂吗?”妙手公子一脸鄙视地看着篱落道。 “呵!”篱落一脸不屑地道“管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做什么,你且说说后续怎么办吧!” “公子生辰快到了,”袁琉笑嘻嘻地插嘴道“慕容庄主说要大办,并且召集武林同道及世家大族为公子庆贺。” 篱落一脸茫然地看着袁琉没说话。 妙手公子一边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敲着桌子,一边眼神虚无地望着窗外道:“你没觉着,我生辰是个很不错的日子吗?” 篱落先是一愣,继而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哈哈大笑,边笑边鼓掌道:“确实很不错啊!” “小袁琉,最近进步很大啊!”说着,篱落上前,摸了摸袁琉的脑袋。 “耶!国师大人这是小看人啊!”袁琉一脸鄙视地看着篱落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好好说话”妙手公子拍了袁琉一巴掌道“小孩子,不能对大人无状。” “……”谁小孩子了,谁无状了!袁琉瞪着妙手公子腹诽道。 篱落哈哈大笑着问妙手公子:“你生辰,还有别的安排吗?” “有啊!这么重要的日子,一辈子一次的及冠礼,当然不能被大帝师这颗老鼠屎给搅和了,”妙手公子一本正经地道“肯定得做点其他比较重要的事儿啦!” “不能提前透露一点点吗?”篱落试探着问道“我好早做准备。” “那……哪能呢!”妙手公子摇摇头道“提前告诉大家了,还怎么给大家惊喜呢!” 篱落闻言,心知妙手公子及冠礼,肯定会出幺蛾子,但至于出什么幺蛾子,只有妙手公子知道了。 第六十章 圣意难测 落月王国一年有春、夏、秋、冬四季,四季分为十二个月。 十二个月分别为一月新正、二月酣春、三月桃浪、四月朱明、五月郁蒸、六月精阴、七月早秋、八月仲商、九月季秋、十月正阳、十一月仲冬、十二月嘉平。 此时的落月王国,恰逢八月仲商,御花园的紫薇与桂花开的正旺,香气扑鼻。 皇上批了老半天的折子,想着折子里提到的一堆糟心事儿,心里有点不得劲儿。 这会儿既不想看折子,也不想在御书房呆着,遂喊了管公公,两人溜达着去了御花园散步。 进了御花园,刚绕过东边的堆秀山,就见前面两个小宫女躲在一颗紫薇树下闲聊,只听其中一个年纪较小的宫女道: “你听说了吗?六皇子出使丹棱国时,途中遇刺重伤了。” 原本皇上并没在意这些,小宫女们偷奸耍滑,躲在御花园窃窃私语的多了去了,这也不是他一个当皇上的该管的事儿。 偶尔路过遇见一次,皇上也不责罚他们,直接打发退下就是了。 不过这次,管公公听到她们在说六皇子的事,顿时脸色大变,刚想出声呵斥,却被皇上摆手制止了。 尚不知皇上过来的两个小宫女,继续忘我的交谈着。 “这不好几天前的事儿了吗?老早就听说了呢。” “那你听说没有,大帝师因为六皇子,被派往无情广园了。” “别瞎说,帝师府向来做事神秘,大帝师的行踪,你怎么会知道呢?” “呀!我娘病了,我找管事告了假,昨儿个出宫去看我娘了。”小宫女用胳膊碰了碰身边的人,压低了声音道:“结果到了宫外,听到大家都在传,说六皇子被人用邪术伤了根本,老帝师为了培养出能抵御邪术的暗卫,特派大帝师前往无情广园办理此事去了。” “这种事儿,不是应该保密吗?怎么会在宫外传开呢!”倾听的宫女略显惊讶地问道。 “我不知道啊,这不觉着好奇,才跟你说说嘛!”小宫女撇撇嘴,接着道“我还听说啊……那帝师旧府枯井里被人发现了好多尸体,好像与大帝师有关,老帝师为了保护大帝师,特意……” “谁在那里窃窃私语呢?”管公公听到这里,觉着再不出声,这俩小宫女估计真要被人拖下去咔嚓了,遂大声问道。 两个小宫女闻声扭头一看,见是管公公与皇上,顿时脸色大变,慌忙跪地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不知道皇上路过这里,惊扰了圣驾,请皇上责罚!”边说边咚咚咚地磕头,那光滑白皙的额头,磕到铺满碎石子的路上,不一会儿就隐隐见血了。 皇上脸色阴沉地盯着两个宫女看了半天,而后沉声道:“抬起头来,给朕瞧瞧。” 两位小宫女闻言,抖抖索索抬起了头。 皇上看了一眼两人鲜血淋漓的额头,冷声道:“你们谁出宫去了?” 两人中,年纪较小的宫女闻言哆嗦了一下,颤着声音道:“回皇上,奴婢昨日出宫去了。” 皇上盯着她道:“那你说说,宫外还传出了啥消息?” 小宫女闻言低垂着头,舌头打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管公公见状,着急道:“赶紧说,皇上问你话呢!” 小宫女上牙磕着下牙当当响,战战兢兢地道:“奴婢再没听到别的,就听说帝师旧府的尸骨,与大帝师有关。还有,老百姓都说帝师旧府的藏尸案,肯定会被压下去,想要讨说法……是……是不可能的了……” 皇上闻言怒喝道:“够了……”扭头怒气冲冲往回路走去。 管公公连忙哆嗦着手指了指两个小宫女,挥了挥手示意两人退下,而后急匆匆追着皇上去了。 皇上怒气冲冲转身往回走。一路上,脑海里翻腾着小宫女的那句话,“老帝师为了保护大帝师,将他派去了无情广园。” 皇上走到半道,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想着,这天下,再这样下去,是不是要不了多久,就改姓司徒而不再姓公孙了? 管公公看皇上大步流星向前走去,心里又惊又慌,还有那么一点儿窃喜。 想来,这小宫女给帝师父子补的这一刀,堪称神刀。想必帝师府这会即便不伤筋动骨,也得流血流汗了。 果不其然,皇上回了御书房以后,坐在位子上想了半天,沉默着去天颐宫看望昏迷不醒的太后了。 在天颐宫,皇上握着太后的手默坐了半响,回到御书房后连下了两道诏书。 王城府府尹接到要求彻查帝师旧府藏尸案的圣旨后,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两天,时不时有人来报案,说是数年前失踪了孩子,至今未找回,想要看看帝师旧府的那些孩子,是不是自家的。 府尹大人可谓有苦难言。 说实话,他也想知道那些孩子,是不是早些年被报离奇失踪的那些呢! 可……没有圣旨,连进入帝师府都不能,更别说提审任何人了。 况且,这样大的人命案子,已经不是单靠王城府能解决的了。 涉及帝师府,必须得王城府联合刑部方能查案判案。 目前,王城府尚未接到联合刑部,两方会审帝师旧府藏尸案的旨意,这可如何是好呢? 府尹大人在王城府的书房内,来来回回踱着步子。 殊不知,此时的帝师府内,老帝师正拿着圣旨眼跳心慌腿打颤呢! 心里暗暗诧异,皇上居然下旨,让调回大帝师,是不是皇上知道了什么? 如果真是这样的,若依言将长子调回来,他还有活路吗? 老帝师的夫人,得知情况,早已哭晕了过去。 小帝师也是六神无主地望着自家老子发傻。 老帝师心想着,皇上这是要彻查帝师府啊! 想来,帝师府这些年藏污纳垢,压下的腌臜事儿数不胜数。仅枯井藏尸案一事,若真查起来,就够帝师府喝一壶了。 如果,稍有不慎,再牵连出其他事儿来,这帝师府说不定就…… 想到这里,老帝师不敢再想下去了。不行,得立即进宫去面见圣上,刺探一下,看看皇上究竟是什么态度。 想到这里,老帝师连忙让管家备车,亲自进宫面圣去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老帝师匆匆入得宫去,却被告知因皇后身体不爽,皇上前往华清宫看望皇后去了。 “……”老帝师彻底没招了。 这要是别的事儿,他或许还敢想方设法见一面皇上,可皇后病了,皇上去探视皇后,他怎么敢去催,怎么能去催。 老帝师一时间没了主意,黑着一张脸在御书房前打转儿。 让老帝师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进宫的路上,皇上又发了一道圣旨,要求刑部联合王城府尽快侦破帝师旧府藏尸案,给遇害者家属和天下万民一个交代。 刑部尚书王世杰是出了名的硬脾气,其人为官清廉,性格耿直,断案手段高明,人称铁面神判。 他接到圣旨,派人找来王城府府尹,两人简单商量了一下,然后带着自己的人马直奔乌衣巷的帝师旧府而去。 第六十章 瑜王回京 妙手公子听闻皇上一天之内连下了三道圣旨,脸上露出了神秘莫测的笑容。 不多时,暗一匆匆赶来,说暗二已与六皇子从固原启程,不日将抵达落月城。 妙手公子闻迅让暗一带人前去接应。 暗一对此颇为不解,心想六皇子既已启程,想必回来的路上不会有啥大问题,为什么要前去接应呢? 妙手公子冷冷地看着他道:“暗二现在的身份是谁?” 暗一恍然大悟。 妙手公子出了蓬莱,多少人在明争暗抢,依着那些人的性子,得不到他毁了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想通了这一点,暗一连忙带人去了。 老帝师在御书房前等到天黑,都没见皇上从华清宫回来。他垂头丧气地出了宫。 刚回帝师府,就见管家急匆匆赶来,慌里慌张地道:“老爷,了不得了,出大事儿!” 老帝师在宫里耗了大半天,正窝着一肚子火呢,见管家这样惊慌失措的一路吆呵而来,顿时大怒。 他将刚端到手里的茶碗狠狠地砸到地上,寒凉犀利的眼神如猝了毒一般,死死盯着管家道:“帝师府什么时候成闹市了?遇到一点小事就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管家闻言硬着头皮上前,小声道:“老爷,皇上今天下了三道圣旨,一道给了王城府,一道给了咱府上,您入宫去的那会儿,皇上又给刑部下了一道圣旨。” 老帝师闻言心里一颤,急声道:“可知另外两道圣旨的内容?” 管家摇头道:“圣旨内容暂且不知,不过……刑部和王城府带人前去旧府了。” 老帝师顿时摊到了椅子上,好半响才道:“皇上居然绕过了……” 话未说完,老帝师似乎想到了什么,匆匆去书房写了一则消息,让人传了出去。 老帝师没想到的是,那消息尚未出落月城,就被篱落给截了下来送给了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看了一眼消息,恍若仙人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随即笑着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他还真没让我失望啊!你且将信息传出去吧!” 六皇子接到帝师传来的消息,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太后病危,速归!”顿时着急了起来,催着护卫队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原本按六皇子的伤情,需要四天时间才能到落月城,因他担心皇太后的病情,硬是将四天的路程缩短了一半时间。 待他抵达落月城,原本已见好转的伤情,却因颠簸似乎又复发并加重了伤情。好在暗一中途接应暗二时,将妙手公子提前给他的药悄悄递给了暗二,暗二混在了常用药里给六皇子服下,这才使得他抵达落月城时,还有一口气撑着未晕过去。 落月王国的皇子如无大错,统一在10岁时建府封王。 六皇子早已封王建府在宫外自立了。按理,他重伤归来,理应先回府休养。但他牵挂皇太后,遂命人直接将他送入宫去。 在御书房盯着折子发呆的皇上,得知刚回城的六皇子带伤入宫求见,心里诧异的同时也颇为开心。 想着,到底是太后教导出来的孩子,即便带伤回来,也不忘先来宫里向自己复旨问安,遂高高兴兴地让人将六皇子宣进了御书房。 殊不知,六皇子来御书房求见,却是另有目的。 皇上见脸色苍白,身体单薄的六皇子跪在面前,有种恍惚不踏实的感觉。心想,老六走的时候还白白胖胖的,这才几天不见就变纸片人了。 可恶,那些跟着的人真是失职!居然没一个告诉他,老六快成一副骷髅了。 皇上心里有些恼火,也不知道是恼火自己还是恼火其他人,总归是气不顺,遂冷冷地看着六皇子道:“你重伤回来,怎不先回府休养,反而入宫来了?” 六皇子忍着胸腔那针扎似的疼痛,憋着气道:“儿臣赈灾出师不利,未能依旨完成任务,特前来向父皇请罪!” 闻言,老皇上略带薄怒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温声道:“这原不是你的问题,你且不用有心里压力,好好回府休养,尽快好起来才行。” 六皇子闻言点头,但未起身退下。 皇上略显诧异的看着他,试着问道:“你可是还有别的事儿?” 六皇子嗫嚅着道:“父皇,儿臣听闻皇祖母病危,果真如此?” 皇上闻言大怒道:“谁向你瞎嚼舌根子呢!如果太后病危,朕会不告诉你吗?” 六皇子低着头不说话。心想着,这可难说,谁知道你会不会告诉我呢! 皇上冷眼看着他,心里却不由的思量起了别的事儿来。 不过转念又一想,也罢,六皇子总归是太后宫里出来的孩子,惦念太后是人之常理。 遂缓和了声音道:“既然你如此惦念太后,且去天颐宫看看她吧,之后回府静养就是了!” 六皇子叩谢道:“谢父皇!妙手公子已随儿臣回了城,儿臣想请他为皇祖母诊脉,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皇上略显诧异地道:“妙手公子可是随你入宫了?” 六皇子摇摇头道:“尚未入宫,不过儿臣可派人去请他来。” 皇上点点头道:“罢了!你且去天颐宫看望太后,朕派人去传他入宫吧!” 妙手公子接到消息,说管公公出宫传旨来了。 他一脸愉悦地开始洗漱更衣,慢吞吞地收拾妥当一切,安安静静地在天宫阁等候管公公的到来。 管公公刚一进春风楼,就被候在大厅守株待兔的篱落带进了天宫阁。 待宣完旨,妙手公子笑眯眯地对他道:“走吧!管公公,我随你一同入宫复旨去。” 管公公张了张嘴,原本想问:“你不用收拾收拾吗?” 可一看妙手公子的样子,将话吞回了肚里。 妙手公子入了宫,径直被带到了天颐宫。 守在太后床前的六皇子,一看到妙手公子来,顿时两眼放光,但碍于皇上在,没说什么。 皇上看到六皇子的表情,心里略有点心疼。总归是自己的儿子,皇后这些年不管他,自己也没有怎么上心,全靠太后张罗着长大的孩子,心里眼里都是太后。如今太后受难,大约所有人中,他最伤心。 思及此,皇上对妙手公子道:“有劳公子了,烦劳公子为太后解毒,还是原来那句话,如果公子真能解了太后的毒,朕可以答应你的三个要求。” 妙手公子点头道:“既如此,那草民尽快安排为皇太后解毒之事。” 六皇子闻言大喜,强撑着病体急急道:“神医不能现在就给皇太后解毒吗?” 妙手公子摇摇头道:“瑜王见谅!依皇太后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能立即解毒,需要用药让她清醒过来,调养一段时间,方可彻底解毒。” “只是,如果皇太后清醒后十天之内不能解毒,那么就回天乏术了。不知皇上是否愿意让草民尽力一搏。” 皇上拧眉沉思。 第六十二章 太后苏醒 皇上听妙手公子说,用药可以让太后苏醒。 可,若太后苏醒后十天内不能解毒,那么她将时日无多。 这让皇上一时心里有点发怵。 他千方百计找妙手公子为太后治病是好事。 若传出去了,天下万民只会说当今皇上以仁孝治天下。 但若皇上强行用药唤醒了昏迷不醒的太后,之后却无神药彻底拔除她所中之毒,致使她就这么去了,那天下人的唾沫星子估计能将皇宫淹了。 俗话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如果说稳坐江山的公孙家是那艘飘荡在海上的大船,那天下万民就是那片广袤无垠的大海。 这一旦海上起了大风浪,漂浮其上的大船怎么安稳呢! 想到这些,皇上顿时左右为难,不医治不行,医治也不行。 就在皇上瞻前顾后,拿不定注意的时候,六皇子打着哆嗦扑倒皇上面前,咕咚一声跪倒在地,使劲儿磕着头道:“父皇,您就同意了吧!皇祖母优雅从容一世,如果她有意识,肯定不愿意这样毫无知觉地躺着的!” 妙手公子见皇上迟疑不决,咬咬牙给他下了一剂猛药。 只见他缓缓上前,从怀中掏出那根素常用来诊脉的丝线,轻轻甩出去,准确无误地缠到太后的手腕上,而后将手搭到丝线上,皱眉探查了一凡。 半响后,他一脸沉痛地对皇上道:“据草民判断,太后现在已毒入心脉,如果不尽快解毒,那么不出半月,她便会药石无医了。” “所以……皇子您是……”妙手公子缓缓问道。 皇上一听妙手公子如此说,顿时觉着被人迎头一棒,震得他有点回不了神。 这种情况下,他没有任何选择,无论天下万民如何评说,他都必须让妙手公子给皇太后立即开药。 一凡挣扎之后,皇上闭了闭眼,揉着太阳穴,对妙手公子道:“给太后开药吧!请公子极尽所能为太后解毒,朕这就下旨让你入驻太医院。” 妙手公子见所愿达成,心里暗喜,但脸上丝毫不显。 他依旧沉声道:“回皇上,草民需要回去稍事整理,带一些解毒必备品来,方可专心为太后解毒。” “草民这里有一颗药,给皇太后温水服下,一炷香的功夫,她就可以苏醒,然后草民再开点调理药,让人熬了一日三次给太后喝。” “待我收拾妥当后,立即入宫来,我在太医院期间,可日日诊脉探查情况。如不出意外,预计7日后,太后就可解毒了。” 皇上听妙手公子如此说,心知他虽无十分把握去解毒,但至少有八分把握,顿时放下了压在心里的那块大石,痛快地答应了他。 妙手公子见状,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白玉瓶,扒开瓶塞,从里面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顺手递给六皇子道:“现在让人给太后服下。” 六皇子见状,苍白的脸色泛起了些许红润,边急急接过药丸递给了身边的嬷嬷,边轻声道:“谢谢神医开药,待太后醒来,定会感谢你的。” 妙手公子一脸无所谓地摆摆手。 说实话,为了给父母平冤召雪,不得已才给这老巫婆解毒的。 要不,依着她对他们轩辕家做过的事儿,不毒死她千百回都不足以泄他心头之恨。 太后的贴身宫女严嬷嬷接过六皇子递过来的药丸,连忙倒了温水,命人扶起太后,亲自扳开太后的嘴巴将药喂了进去。 喂完药,除妙手公子之外的其他人,都一脸紧张地盯着皇太后与沙漏看,生怕时间过去了,皇太后依然没有醒来。 妙手公子见状,眼底的不屑一闪而逝。 眼看着一炷香的时间就要过去了,皇太后尚无苏醒的迹象,皇上的脸色越来越沉。 六皇子则是心越来越慌,深怕出了什么意外。 他撑着憋闷疼痛的身子,缓步挪到太后身边,想看看太后的情况。 结果,刚走到太后床前,被地上的小杌子一绊,直直地摔倒在了皇太后的床上。 众人大惊,皇上连忙让人将六皇子拉了起来。 刚准备骂他,可看到六皇子惨白得跟鬼一样的脸,顿时啥话都说不出来了。 六皇子被人拉起来以后,一脸懵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摔倒的。 待反应过来,又担心自己压伤了皇太后,遂急急道:“快看看太后怎样了,可有伤着她!” 妙手公子冷眼看着皇上与六皇子焦急、慌张,他一脸淡定。 严嬷嬷听到六皇子吩咐,连忙上前去查看皇太后的情况。 刚到太后的床前,就见她的手动了一动,严嬷嬷激动得大声道:“动了,动了……” 皇上闻言问道:“什么动了?” 严嬷嬷一脸激动地道:“回皇上,老奴刚看到太后的手指动了。” 皇上连忙走上前去,正欲坐到太后床边仔细探查,却见太后紧闭的双眼在动,似乎有睁开的迹象。 皇上连忙坐下,抓着太后的手道:“母后?母后?” 太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扫视了一圈,最先看到了皇上,不知道她想说啥,但见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 妙手公子在一旁看了,提醒道:“先为太后娘娘喂点温水润润嗓子,她这么多天没好好喝水,嗓子一下子是说不出话来的。” 严嬷嬷连忙倒了半杯水,扶起太后喂给了她。 喝水的功夫,太后扫视了数圈众人。 待喂完水,严嬷嬷小心翼翼将枕头垫到太后身后,让她半躺着坐在了床上。 太后这才缓缓道:“皇上,哀家这是怎么了?” 皇上握着太后的手道:“母后,您病了,儿臣请了神医前来为您诊治。” 太后巡视一圈,望着妙手公子道:“皇上说的神医,可是眼前这位小公子?” 妙手公子闻言,眉峰微挑,撇了撇嘴没说话。 皇上略显沉吟,稍后笑着道:“母后,他是从蓬莱仙岛出来的神医,人称妙手公子。” 太后点点头,温和地笑着道:“多谢神医为哀家看诊。” 六皇子见状双眼微红,缓步上前,跪在太后床前,抓着太后的手道:“皇祖母,您要好好的啊!神医说,您好好休息7天,就能彻底解毒了。” 皇太后闻言,皱眉道:“解毒?哀家是中毒了吗?” 六皇子点点头道:“是的,神医说您被人下毒了,而且这毒不是一种,是十几种,这十几种毒混合在一起,生成了一种新的毒,没有现成的解药,需要神医根据毒性现行配制。” 皇太后闻言,脸色泛起了薄怒。 她冷着声音道:“皇上可有查出,为哀家下毒的是何人?” 皇上闻言大囧,一脸羞愧地道:“母后,儿臣尚未查出下毒之人,不过您放心,儿臣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皇太后冷着脸点了点头。 第六十三章 帝师入宫 妙手公子见太后醒后状态不错,提笔开了三天的药方,转身交给了皇上。 同时特意暗示,让皇上务必安排可靠的人,从抓药到煎药再到服侍太后服下,期间其他人一概不得参与,以免被人换药或者二次下毒。 皇上闻言亲自指了严嬷嬷,让她专人负责太后的汤药,期间不得假他人之手。 严嬷嬷心知这是皇上信任自己,倍感荣宠又心有担忧,但依旧干脆利落地点头应了。 妙手公子想着,既然太后醒了,药也开了,自己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该退场了。 这两天,连番折腾,搞得自己连见媳妇的时间都没有,想想就郁闷。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瑜王回来了,太后醒了,刑部与王城府也围了帝师旧府,想必接下来,该有大戏看了。 出了蓬莱的第一个秋天,虽然小有状况,但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一切都向着既定目标在发展,嗯,想到这些,妙手公子心里有点激动,这一激动他就一刻钟都不想呆在宫里了,遂匆匆告辞而去。 皇上想着,神医星夜兼程赶往固原救了自己的儿子,而后又一路奔波回来,估计回来后水米尚未沾牙,又被传到了宫里。 亏得神医脾性温和,否则,说不定早撂挑子不干了。 所以,在妙手公子提议出宫的时候,皇上心情颇为愉悦地答应了。 妙手公子出了宫门,见袁琉驾着马车,在不远处等着。 他心里微喜。 袁琉赶过来,低声问他现在去哪里? 妙手公子说了声“天宫阁”,然后掀起帘子进了马车里。 袁琉心里有点失落,这么说来,不能去看热闹了啊!遂心有不甘地凑上前去,轻声道:“不去乌衣巷看看吗?” 妙手公子闻言忽然笑了,乌衣巷啊,真是个好地方。 袁琉也是个妙人,做事越来越让人喜欢了。 只是,现在还不到他去乌衣巷露脸的时间呢! 妙手公子笑着对袁琉道:“先去天宫阁,稍后你去乌衣巷溜达一圈吧!顺道让别人知道,咱想在乌衣巷选址建府。” 袁琉一脸欢快地应了。 过了一会儿,他没忍不住,问妙手公子不去乌衣巷,呆在天宫阁干什么? 妙手公子冷冷地道:“你是不是忘了点啥?” 袁琉有点懵逼地摸了摸头,忘了啥?我这少年不经事的大好年华,怎么会出现忘记啥事儿这种黑历史呢! 绝对不会,肯定是公子在忽悠自己! 遂笑嘻嘻地道:“公子,让你每天早点休息,好好养生吧!你又不听劝,你看,现在记忆力出现问题了吧!” 妙手公子闻言,嘴角微抽。心里一个劲儿地告诉自己,这是自己养大的孩子,不能生气,真的不能生气。 虽说他使劲儿地自我催眠着,可……心里还是很愤怒啊! 这小混蛋,怎么能忘了这么重要的日子呢! 袁琉见妙手公子听了自己的话,没有出声。 刚开始,他觉着大约公子意识到自己错了。 后来,袁琉觉着有点不大对劲。 依着公子的性子,即便错了,他也会理直气壮地讲出一堆大道理来,不至于不说话。 那是啥呢? 忽然,他脑子里灵光一现,猛地想起,公子的生辰快到了。 生辰……袁琉顿时想将自己打包送回蓬莱去。 多么重要的日子啊,公子还准备了大戏要唱呢!怎么就给忘了呢! 他连忙回头,笑嘻嘻地道:“呀!公子,你这及冠礼,想要啥礼物,我给你送个你喜欢的。” “噗……你送个我喜欢的?”妙手公子嗤笑了一声道,“既如此,我怎么地也得承了你这情,就让素景给我做一身衣服吧!” “……”袁琉想扇自己一巴掌,为啥要嘴贱问一句呢! 啥也不说,啥也不问,待会去乌衣巷,路过白虎大街时,选一个不就得了嘛! 这一问,惹出多少麻烦来。 “这个……以我现在的身份,求素景姐姐给你做身衣服不大合适,还是你自己去要吧!我就把自己送给你好了,反正是你养大的。”袁琉嬉皮笑脸地对妙手公子道。 妙手公子闻言,衣袖轻挥,袁琉轻飘飘地落到了大街上,那马车径直向前走去。 待马车去了数丈远,妙手公子的声音在袁琉耳边响起“滚去乌衣巷,快去快回,别惹出事儿来。” 袁琉正在发呆,被突如其来的声音下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向马车看去,只见马车已绕过前面的拐角不见了。 呃……还好,是公子传音了,如果在眼前,少不得又挨一个爆栗子。 袁琉去乌衣巷的那会儿,老帝师也怒气冲冲地去了乌衣巷。 王城府府尹看到老帝师一脸萧杀地带着护卫前来,顿时觉着头皮发麻。 心想,这老家伙可是六情不认的。 为皇室培养暗卫的人,天天在死人堆里徜徉。 就帝师旧府这几具枯尸,在老帝师心里是没啥负担的。 不过是被人宣扬了出来,舆论不容而已。 刑部尚书看老帝师周身杀意,脸黑如墨,紧攥着拳头大步流星前来,心里泛起了深深的厌恶。 一想起当年,心里如吞了苍蝇一般难受。 罢了……当年来不及,也无能为力。 如今,一切刚刚好。你恰好出事,而我恰逢其位。咱们新账老账一起来,慢慢拾掇拾掇,看看该怎么开始,该怎么结束吧! 老帝师只顾着想长子了,以至于到了案发现场,依旧没有太关注刑部尚书与王城府尹的脸色。 在他心里,刑部尚书与王城府尹想跟他叫板,还不够格。 这案子该怎么判,自己尚能主控。 老帝师尚未意识到他的这种心理,给他未来带来了多大麻烦。 刑部尚书见老帝师带人气势汹汹而来,冷着脸没说话。 王城府府尹见状,笑着迎上前去,略显殷勤地道:“呀!不想些许小事,惊动了帝师大人,真是抱歉啊!” 老帝师闻言,脖子跟添加了石头一般,硬梗着道:“可有探查出什么来?” 府尹尚未来得及回话。 刑部尚书就在一旁冷冷地道:“帝师大人,这里是您的旧府,您与案子有牵连,本案尚未走到公堂对簿的地步,您不能打探案情,也不该来案发现场。” 老帝师闻言彻底怒了。 他死死地攥着双手,强忍下将刑部尚书一拳打飞的冲动,沉声道:“王尚书的意思是,本座不能来自家旧府?” “不,这地方,您比任何人都有理由来,但……那不包括现在。”刑部尚书边说,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卷东西,朝帝师晃了晃道,“况且,圣上有旨,刑部主理此案,任何人不得干扰。” 老帝师心里顿时怒火万丈。 心想着,皇帝小儿,如今翅膀硬了,这是要跟他撕破脸皮了啊! 哼!我治不了你,管不了你,但有的是人能治你,能管你。 这么一想,老帝师冷哼一声,撇下刑部尚书,入宫找太后去了。 第六十四章 当年旧事 且说帝师匆匆离开了乌衣巷的旧府,打马直奔宫门而去。 到了宫门口,方才想起太后中毒尚未苏醒。 转念又想,这一路打马狂奔而来,惊扰了无数行人,打翻了诸多街边货架,想着大约又会有人参他,既然黑历史已经很多了,也不怕再多一笔。 遂打马冲进了宫门。 跟在老帝师身后的侍卫们没那胆子,乖乖下马跑步跟了上去。 太后这会儿刚吃完药,躺在床上听严嬷嬷给她叙述昏迷期间发生的事儿。 当她得知皇后与太子蹿腾这六皇子前往丹棱国赈灾时,差点气得灵魂与肉体分离了。 她冷着脸道:“皇后这些年,越发没个当娘的样子了,六皇子再怎么说,也是她生的,竟然……” 太后话未说完,就见守门的奴婢连滚带爬地跑进来,跪她床前道:“回太后,老帝师进宫来了,他……他……他骑着马,到……到了……天颐宫门口。” 太后闻言瞪大了眼睛,一脸诧异地道:“你说老帝师怎么了?” 小宫女缓了口气,低声道:“老帝师骑着马入宫了,已经到了天颐宫门口。” 太后顿时涨红了脸,咳嗽着道:“老帝师真是糊涂,再着急的事儿,也不能骑马入宫啊!”说完,挥挥手示意小宫女退下。 严嬷嬷闻言,心里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太后这些年,为了保持娘家的荣宠,一直努力地与皇上打好关系。 可……帝师府这些年,确实是越来越过分了,凡事都想插手不说,还越来越不将皇上与太后放在眼里了。 皇上虽说是老帝师一手交出来的,也是他扶持着登上高位的,可现在已大权在握,这些年早已对帝师府颇有怨言了,老帝师还这么不知收敛,真是…… 严嬷嬷的心思百转,转瞬间已翻山越海,想到了前后十年的事儿。 不过,老帝师来的速度明显严嬷嬷的心思流转速度更快。 严嬷嬷还未回忆起十年前的具体事儿。 老帝师已经踏进了太后的寝宫。 太后见到自家兄长,又是欢喜又是愤怒,两种情绪相冲突,以至于她的脸色呈现一种墨中带红,红中带绿的诡异颜色。 老帝师见自家一直养尊处优的妹妹脸色难看,心想着,看来妙手公子也就那样,未能将太后的毒彻底解了。 兄妹两人一时心思各异,就那么呆愣愣地望着对方发傻。 严嬷嬷见状提醒太后道:“娘娘,老帝师知道您刚醒来,这就急急忙忙看您来了。” 太后闻言回神,笑着让严嬷嬷搬了个小扤子,放在床前,让老帝师坐了。 这才缓缓道:“兄长前来探望本宫,本宫很高兴,只是你怎么能打马进宫呢?皇上知道了,少不得又在本宫面前念叨。” 老帝师原本压下去的火,蹭蹭蹭涨了起来。 心想,皇上这小儿,不亏是公孙家的种,狠起来比财狼还不如,竟然做卸磨杀驴这种事儿。 其实,这会儿皇上尚不知道老帝师入了宫,也不知道老帝师当着自家娘亲的面,这么腹诽自己。 如若他知道了,少不得会回句,别把自己比作驴,那样驴会觉得自己冤枉死了。 老帝师听到太后的抱怨,忍不住道:“如今皇上荣登大宝,江山坐稳了,是不是觉得我们帝师府可以消失了啊?” 太后刚醒,严嬷嬷尚未来得及告诉她帝师旧府藏尸的事儿。 这会儿,她听老帝师突然发怒,有点不明所以,故而一脸迷茫地望向严嬷嬷。 严嬷嬷连忙上前,简单陈述了一下大概情况。 太后得知帝师旧府藏尸,不仅皇上知道了,还被坊间传得沸沸扬扬,顿时心头一阵发慌,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老帝师见状,心里一慌,连忙扶住了太后,让严嬷嬷招呼人来。 严嬷嬷连忙一边打发人去回禀皇上,一边让人去太医院请御医。 皇上得知老帝师入宫后刺激得太后吐了血。当下大怒。 待皇上匆匆来到天颐宫,就见老帝师白着一张脸,守在太后床前。 皇上心里的那点怒火烧得更旺了。 帝王怒,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住的。 老帝师虽说是皇上的老师,又是舅舅,但帝师府这些年的嚣张跋扈,早已让皇上不胜厌烦。 加上中毒已深的太后,被老帝师刺激得吐了血,皇上对帝师府的容忍似乎到了尽头。 他冷冷地对老帝师道:“先是旧府藏尸,接着当街纵马,继而打马入宫,如今刺激得太后吐血,不知帝师能否告知朕,您这接下来会还会给朕来点什么?” 老帝师被皇上问得有点脑子发懵,一时间没回声。 太后见状,对皇上招了招手道:“皇上,到哀家这边来。” 皇上闻言,快步上前,坐到太后床边,握着她的手道:“母后,您且放宽心,儿臣马上派人去请妙手公子,他定能解了您的毒,让您身体安康的。” 太后闻言微微摇头,笑着道:“哀家不担心这个,反正到了这个岁数,早已看淡了生死。” “想来哀家这辈子,该享的泼天富贵享过了,该有的尊贵荣宠有过了,也没啥遗憾了。” 皇上听太后这样说,心里莫名有点惶恐,他连忙打断太后的话道:“您别多想,等您毒解了,以后还有更多的荣华富贵和福寿安康等着您呢!” 太后笑着低声道:“嗯!我没多想。只是想告诉皇上,帝师府是你最强劲的后盾,有他们在,无论何时,你都进可攻退可守,所以……但凡有啥事儿,尽量留点余地。” 皇上闻言皱了皱眉,没说话。 太后继续道:“十年前,你能荣登大宝,除了军功,还有帝师府的暗中运作。” “想来,你也知道,如若不是你舅舅未雨绸缪,那些军功,大约也不会……” 太后的话还未说完,皇上就拍了拍她的手,笑着道:“母后,儿臣都记着呢!您就放心吧!儿臣对帝师府一定会多加照顾的……” 两人正说着,太医来了。皇上连忙让太医给太后看诊。 几名太医会诊后商量了一通。院首斟酌着对皇上道:“经微臣们探查,太后这大约是气急攻心导致的吐血,不过太后身中奇毒,这样着急上火大约会促进毒发。” “微臣们医术不精,尚不能探查毒源,还请皇上尽快请妙手公子为太后复诊才好。” 皇上闻言点点头,挥手示意太医退下。 待太医及一众奴婢退下,皇上眼神森冷地盯着老帝师道:“但愿……帝师的这次入宫,没能加重太后的病情。” 老帝师闻言心里一阵发慌。 皇上这是想跟他算账了啊! 这会儿,老帝师才开始后悔自己这次的匆匆入宫了。 第六十五章 心悦彼此 妙手公子将袁琉打发去了乌衣巷后,自己回了天宫阁。 刚到天宫阁门口,突然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他暗暗攥了攥拳头,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似乎,没有预计中的刀枪剑雨,也没有意料中的飞针毒粉。 妙手公子伸手扶了扶额头,最近第六感越来越不灵光了。 想来落月城这地方,素来与自己犯冲。 以往在蓬莱的时候,别说是第六感了,就是第七感也八九不离十。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先去更衣再说。 他边穿过书房向寝室走去,边扭头看了眼窗外。 呀,这不看还好,一看心顿时狂跳了起来。 真是冤枉了第六感啊! 寝室窗前软榻上躺着一个人,似乎睡了过去。 他轻轻上前去,只见榻上的人面如白玉,眉如远山,长长的睫毛如拂在心上的羽毛,让人忍不住伸手触摸。 他盯着榻上的人看了又看,终是忍不住心里的冲动,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庞,修长的手指在榻上人红润晶亮的唇边稍作留恋,蜷了蜷手指,叹了口气收回手。 妙手公子在榻边站了一会儿,突然利索地甩了鞋,爬上了软塌,将身边的人强行拉到自己怀里,用脚勾起床尾的薄被,替两人盖好,闭上了眼,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了。 素景觉着这一觉睡得从未有过的踏实,梦里依稀回到了小时候,爹娘弟弟都在。 娘亲拿着桂花糕在逗自己玩。 有个小哥哥跑过来,说要带自己去玩耍,她跟着去了。 后来,不知怎滴,梦境一转,她看到了满院的尸体,还有爹爹与娘亲未能牵在一起的手。 她想上前,将爹娘的手放到一起,可无论自己怎么挣扎,都在原地动不了。 素景突然醒了过来。 原来又做梦了。 她想伸手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握在手里。 素景心里一慌。天杀的,谁这么大胆上了她的床,还躺到了她身边,躺在身边也就罢了,怎么还握住了自己的手。 妙手公子睡眠很浅,在素景努力抽手的时候,他就醒了。 不过,偷偷爬床这事儿,似乎不好解释。 于是,向来英明神武的妙手公子,决定装一回死。 他在心里不停地暗示自己,我睡着了,我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素景抽手未能抽回,心里一慌,猛地坐了起来后。 然……起来后却发现,躺在身边的是妙手公子。 她悬提着的心顿时落了回去。 这才反应过来,春风楼是妙手公子的产业,天宫阁是他的专属用地。平日里四面八方被暗卫守得死死的,若非他本人,大约谁都进不来。 再看看依然搭在自己腹部的胳膊,素景有点心慌意乱,又有点小小的生气。 她几欲抬起那条碍眼的胳膊,下榻去倒杯水喝。又看看他眼底明显的青黑色,想来这些天他忙于各方事务,一定没顾上好好休息,遂心一软,就那么又躺了下去。 妙手公子原本就强压着心里的那些粉红色的泡泡,待素景又乖乖地躺回了身边,心里的喜悦铺天盖地而来。 想了十年,念了十年的小娇娃,这会儿已快要及笄了。 昔日稚嫩的娇颜早已变成了沉鱼落雁的绝色,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这么温香软玉地躺在怀里,妙手公子心里不仅仅是心猿意马,而是万马奔腾。 他深吸一口气,想压下心里和腹下的蠢蠢欲动。 岂料,那深浓的呼吸声出卖了他。 素景使劲儿拧了一把他的胳膊,娇嗔道:“醒了吧!醒了就别那么努力地装睡觉了,你装着不累,我躺着还累呢!” 妙手公子依然紧闭着双眼,只是他的胳膊暗暗用力,让素景牢牢地固定在怀里,不让她动。 素景怒了,大声道:“松手,你再不放开,我动手了。” 妙手公子闻言,一个翻身趴到了素景身上,死死抓住她的两只手,声音暗哑地道:“你想咋动手啊!” 素景脸皮薄,被妙手公子突如其来的动作下了一跳,好半响才红着脸低声道:“下去啦!大白天的,你做什么呢?也不怕有人进来。” 妙手公子闻言乐了。 只见他水光潋滟的双眸里,泛起了铺天盖地的狂喜之色,一双剑眉微挑,光滑如去壳鸡蛋般的脸上,瞬间漫上了一层如桃花般妖艳的亮色。 素景望着妙手公子那张如仙似神般的俊颜,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妙手公子见状心神荡漾。 他从来不在意自己的容颜,尽管素来有人因他长得好看而多有烦扰,可他从来都觉着长相只是一副皮囊而已,再怎么娇艳明媚或者俊秀灵毓,终没啥大用。 可,就在刚才,在素景盯着自己的脸发呆的时候,他突然间觉着,长得俊美也是好的,至少能让自己心悦的人为那副容颜折服。 这不想还好,一想到自己喜欢的女孩也喜欢自己,心悦自己,妙手公子心里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心底一个声音叫嚣着,吃了她,吃了她…… 素景见妙手公子原本水光潋滟的双眸,渐渐染上了一丝粉红,他双颊一片桃色,顿时心里一慌,想着这家伙莫非现在想…… 素景还没来得及想完,妙手公子柔软如豆腐般的双唇已压了下来。 素景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想张口说话,可刚一张嘴,一个滑嫩软腻的东西滑进了嘴里。 妙手公子如刚吃到糖的孩子,不断地想要更多的糖。 他双手悄悄滑进素景的里衣,用力地磋磨着少女胸前的小山包。 素景原本很恼怒,可那些恼怒见见被妙手公子的动作带偏了放下,心里不由得想,这个人是自己的未婚夫,在过数月,他们就要大婚了…… 眼下,他似乎已经疯魔了,自己越是挣扎他就越是用力,舌头被他吸得发麻,全身被他弄得发软。 罢了,就这样吧!挣扎也罢,不挣扎也罢!不过是早点或者晚点归他而已,无所谓了! 这样想着,素景泄了一身的力道,心随着妙手公子的引导去了。 妙手公子感到了素景的放松,明白她这是放下了戒心。心里大喜。 压着她狠狠亲了一通,强拢了即将要奔溃的理智,收手滚落到素景身边躺着,顺便将她拉到怀里,在她耳边低声细语道:“丫丫,真想马上和你大婚。” 素景一时间被妙手公子弄得身软心慌,闻言低声嗫嚅道:“大婚有那么重要吗?” 妙手公子亲了亲她的额头道:“重要啊!咱俩的洞房花烛夜,怎能不重要呢!” 素景见妙手公子没听懂自己的意思,遂沉默着没说话。 妙手公子心思澄明,却也没有点破。 心心念念想了十几年的女子,怎么也要将最好的时刻,留到最美好的日子里去。 他摸了摸素景软滑温润的小脸,轻声道:“我先收点利息,顺便熟悉熟悉门路,到时候等你进门了,我好伺候你!” 素景闻言恼羞成怒,用力一推,将妙手公子推下了软塌。 第六十六章 生辰礼物 妙手公子被素景踢下了软塌,也不生气,整理了衣衫,坐在不远处的小扤子上,笑着问道:“你怎么突然过来这边了?” 素景从软塌上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答非所谓地道:“我的头发是不是乱了?” 妙手公子歪着头看了眼,转身向床榻走去。 素景一脸呆愣地看着妙手公子,心想着,这是下了床不认人的节奏吗? 只见妙手公子来到妆奁台边,拿了木梳向素景走来。 素景略显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妙手公子牵起她的手,将她半推半抱地带妆奁台边,让她坐在铜镜前的小扤子上,给她梳起了头发。 素景见状,眼底泛起了些许水光。 自从娘亲去后,一直是奴婢们给她挽发。 现在,这个如神祗般的男人,正在一脸认真地给自己挽发,一时间,素景的鼻子酸酸的。 妙手公子望着镜子里的如玉娇颜,柔声道:“等大婚了,我天天给你挽发。” “其实,小时候,我也给你挽过发,只是,你大约不记得了。” 素景摇摇头道:“是不记得了,很多人,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 妙手公子闻言心下一痛,他挽发的手微顿,半响才道:“没事,你忘了不要紧,只要我们都记得你就好!总归还是找到了你……” 两人正说着,袁琉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他边跑边道:“公子,公子,告诉你个大喜事儿……” 待他冲进寝室,看到自家玉树临风的公子,正拿着一把木梳为别人挽发时,顿时愣在了那。 好半响,眼见着自家公子都快要挽好发了,他才语气幽怨地道:“原来公子会挽发啊!可……为什么从来都是我替你挽发,你不曾替我挽过发呢?” 素景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妙手公子闻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散了好不容易挽好的发。 素景笑着道:“袁琉,你这是在吃醋吗?” 袁琉一听是素景的声音,心里生出来的那点幽怨,顿时烟消云散了。 “没有,没有,我这是在说,我家公子手艺不好,别给素景姐姐挽个丑丑的发髻。”袁琉站在远处笑嘻嘻地道。 妙手公子刚挽好了发,顺手将木梳扔向了袁琉。 袁琉见状,连忙冲上去抓住了那边木梳。 同时大声惊呼道:“公子,这是世间唯一的一把神木木梳,你确定要这样乱扔吗?” 素景闻言,颇为好奇地问道:“神木木梳?神木不是传说中的神树吗!难道真存在?” “素景姐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袁琉兴冲冲地介绍道,“神木树真的存在。” “它是蓬莱仙岛的守护神树,岛主看的很严的,从来不让人碰。” “这木梳,是公子偷偷去折了来自己打磨的呢!为此,岛主罚他扫了半年的蓬莱岛……” 袁琉话还未说完,就被妙手公子衣袖一挥,送出了寝室。 素景娇嗔道:“你干嘛不让他说完呀!” 秒杀公子笑着道:“我让他说完,好让你笑话我吗?” 素景低头吃吃地笑了起来。 “看看,怎样!喜欢吗?”秒手公子将最后一根粉色梅花簪插好后,笑着问素景。 素景满意地点点头,笑着道:“这手艺,不像是第一次挽发的人该有的手艺,比琴书的都好,我觉着有猫腻。” 妙手公子尚未回话,就听袁琉在外面喊道:“素景姐姐,公子真是第一次挽发,他的发都是我帮他挽的呢。” “呀!这样啊,为啥他的发是你挽的呢?”素景好奇地问道。 “我家公子不让别人近身啊,尤其是女人。所以,没人给他梳头。我就是被他专程收留了,从小调教好了给他梳头的呢!”袁琉颇为哀怨地道。 素景心下略显诧异,她从来不知道,妙手公子会不让女人近身。 她悄悄扭头问他:“你为啥不让女人近身呀?” “我要为你守身如玉。”妙手公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素景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两人收拾妥当,出来寝室,袁琉正坐在花厅等着他们。 妙手公子笑着问袁琉道:“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有收获?” 袁琉推了推桌上的包裹道,“当然有了呀,收获都在包里了?” 妙手公子略显诧异地打开了包裹,只见里面是一套月牙白锦袍。 见状他微微挑眉,看着袁琉不说话。 袁琉扒拉着自己的手指道:“你让我找素锦姐姐给你做一身衣服,可……我怕素锦姐姐不做,你失望。所以给你买了一套,这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也是你喜欢的颜色……”袁琉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没了声。 妙手公子心里微微难过。 这小笨蛋,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他倒是当真了。 小小的人儿,看着粗心大意,实则心细如发,点点滴滴都记着呢。 素景听到俩人的对话,好笑地看着妙手公子道:“你想要衣服,直接跟我说啊,在那要挟袁琉算怎么回事儿呢!” 妙手公子闻言笑道,“嗨……还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刚好你在呢!那帮我做一身天蚕丝的衣服呗!” 素景闻言笑着道:“做一身衣服可以,但……做一身天蚕丝的,难度有点大啊!万金难求的天蚕丝,据说今年一共就产了五匹。两匹做了贡品送进宫里了。三匹被一个神秘人收购了去。我去哪里给你找天蚕丝呢!” 妙手公子道:“呀!要知道你愿意做,我早早就打发袁琉将布料送给你了!” 素景闻言挑眉道:“难道……你就是那个神秘人!” “嗯哼……要不,你觉着还有谁比我更合适做神秘人吗?”妙手公子略显傲娇地道。 “说实话,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素景笑着道。 “那说好了,完了我让袁琉给你送布料,你给我做衣服,我生辰时要穿的,你可得尽快地做。”妙手公子叮嘱道。 “你只要一件外套吗?”素景道。 “如果你愿意,可以从里到外全做了呀!”妙手公子毫不客气地说。 素景笑着道:“好呀!只是这样的话,我大约没时间准备生辰礼物了,你确定要这样?” “素景姐姐,”袁琉突然插话道,“你亲手做的衣服,在公子眼里那是无价的,比什么东西都贵重。有了衣服,他绝对不会再想其他东西了,即便是你买的,在他心里也没有你做的好。” 妙手公子闻言,摸摸袁琉的发髻道:“哎呀……真没白养,这么懂我的心思,都舍不得让你长大了了。” 袁琉闻言,一蹦老远,歪着头看着妙手公子道:“公子,你又在打我的歪主意。” 素景闻言哈哈大笑。 妙手公子冷着脸将袁琉丢出了天宫阁。 第六十七章 帝师受责 这边妙手公子尚未从素景探视自己的喜悦中走出来。 那边就有人来报,宫里来人了。 妙手公子心里那个气啊! 这挨千刀的宫里人,真该拖出去阉了。 想这泱泱落月大国的皇上,放着那么多的城池不管,放着桃李争妍的后宫不管,饱了撑得没事干还是怎么了,老让人跑来天宫阁找自己干嘛呢! 袁琉得知情况,一脸坏笑地对妙手公子道:“公子,刚忘了告诉你啊!” 妙手公子一看袁琉这表情,准是有啥大事儿要说,遂冷眼盯着他看。 “我到乌衣巷时,刚好碰见老帝师带着人,怒气冲冲去了旧府。”袁琉滴溜着一双大眼睛道。 “然后呢?”妙手公子强压着怒火问道。 这小混蛋,生来就是气自己的。 这么重要的事儿不早告诉自己,进门却抱了一堆破衣服给自己……若娘亲还在,真想回让他炉重塑一回啊! 袁琉见自家公子脸色不对经,小心翼翼地道:“后来,老帝师又气冲冲地出了旧府,听说……他是被刑部尚书怼回去的。” 妙手公子闻言心下了然。 刑部尚书为官清廉,为人正直仗义,出身农家却因科举一路荣登高位,无所依仗却得万民拥戴,可谓是落月王朝的官吏中,最具特色的一位了。 他一生只娶一妻,不曾收通房,也不曾纳妾。 与落月王国众大臣相比,可谓后院人员简单,人事单纯。 其妻一生只生得一子一女。 其子少时拜在骠骑大将军轩辕邵华门下学习,深得其师喜爱。 成年后,亦在骠骑大将军帐下行走,颇得大将军赏识。 骠骑大将军轩辕邵华其时封爵护国公,赐住国公府。 十年前,八王联合四国叛乱,史称五国之乱。 骠骑大将军率军平乱,苦熬半年,终于压下了那场叛乱。 却不知为何,在战事即将收尾的时候,皇上接到密报,五国之乱是骠骑大将军一手策划的,意在谋反。 皇上得知情况,率兵亲征。 在那场叛乱中,骠骑大将军及部下悉数被屠,未能得回。 刑部尚书王大人,也在那场叛乱中,失去了唯一的儿子。 后不知何故,皇上得胜归朝,下旨灭了轩辕氏满门,并严令任何人不得再提及护国公叛乱一事。 后来,刑部尚书将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了现任定远侯冷宇峰为妻,而那冷宇峰是当年骠骑大将军帐下副职的儿子。 妙手公子捋了一下大概的人脉线索,顿时明白了大致情况。 想父亲当年,属于少年得志,早早就稳坐高位,可…… 一想起十年前,妙手公子只觉得热血沸腾,恨意滔天。 这腐朽的落月王朝,表面上看着富丽堂皇,根子上早已腐烂不堪,任谁也想不到…… 摆了,暂且不想那么多了。 妙手公子摇了摇头,敛去了不该有的情绪,对袁琉道:“老帝师出了旧府,可是直接入宫去了?” 袁琉颇为好奇地道:“公子真乃神人也!这也能算到。” 妙手公子闻言露出了些许笑意,语气颇为轻快地道:“这就对了!难怪会宣我进宫。” 素景心下好奇,顺嘴问了句:“宫里发生大事了?” 妙手公子笑眯眯地道:“估计太后情况不容乐观。” 素景闻言心下了然。 妙手公子笑着道:“门主大人,不知能否赐小的一点迷迭香的解药呢!小的还等着解了太后的毒,好让皇上答应小的三个请求呢!” 素景也不好奇妙手公子从哪里知道了自己地狱门门主的身份,闻言笑嘻嘻都从袖里摸出了一个药瓶,顺手抛给妙手公子,而后轻声道:“用半两温酒化一粒药,趁热服下即可。” 妙手公子伸手抓住小瓶子,顺便朝素景抛了个媚眼。 素景很无语得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妙手公子应旨入宫后,这才知道,原来老帝师将太后娘娘气得吐血了。 当然,这不是妙手公子诊脉诊出来的,而是太医院的人告诉他的。 妙手公子素来对太医院的诊疗颇为怀疑,遂亲自诊了一回脉。 这才发现,太后急怒攻心吐血后,毒素流转速度加快了。 想太后这一怒,毒顺心脉进入五脏六腑。 原本还可以撑几天的太后,硬是将自己的有限时间缩短了一半。 幸亏,妙手公子入宫时有所打算,带着该带的一应物什儿来了。 妙手公子诊完脉,脸色适时地挂上了些许悲伤,面带戚色地对皇上道:“回皇上,经臣探查,太后的毒已进入心脉,需要立即解毒,否则……” 嗯,之前皇上让人来传旨时,顺带着在圣旨里表明,让妙手公子出任御医一职,待完全解除了太后的毒,则升为太医院院首。 是以,这会儿妙手公子已面有戚戚焉地对皇上自称微臣了。 这角色转换之快,在他心里竟毫无压力,但亦无欢喜。 皇上得知太后毒入心脉,狠狠瞪了一眼惹祸后未能出得宫去的老帝师,黑着脸吩咐妙手公子立即为太后解毒。 妙手公子想着心愿尚未达成,还没有探查太后前期所有的看诊记录,还没查到任何线索呢,怎么能这么快的解毒呢! 他略显犹豫地看向了皇上。 皇上一时心中警铃大作,想着这妙手公子又要提啥要求了? 只见妙手公子微微一笑,轻声道:“皇上,微臣需要探查太后以往的诊疗记录,方可根据情况开药解毒。” 皇上想了一下,这也没有啥紧要的,遂点头同意了,让管公公带妙手公子去了太医院。 待妙手公子走了以后,皇上看着老帝师,沉声道:“帝师,朕知这些年,没有您的扶持,朕坐不稳这个位子,但……” 原本皇上刚开口时,老帝师想着皇上应该会呵斥自己。 听了第一句话,见是皇子在为自己认功,心里微喜。 心想,只要皇上尚且念着自己的功劳,那么一切都好说。 可这欢喜还没来得及布满全心,皇上的“但”字就出口了。 这个但字一出来,老帝师直觉,以往的一切都竹篮打水去了。 他沉着脸,强压着心头怒火,听着自家乖乖小外甥训话。 “朕可以容忍一切,但不能容忍有人拿太后的福寿安康试刀”皇上缓声道。 太后听了这话,顿觉心里很是熨帖。 这儿子真是亲生的啊!一切都已自己的安危为前提。 之前,对老帝师升起的那些袒护之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帝师眼见着太后的眼神由原来的为自己担忧,变为对皇上信任,再变为对自己的怀疑,继而到对皇上的依赖…… 心里一个声音高叫着,坏事儿了,真的要坏事儿了。 他心念尚未转完。 就见皇上抓着太后的手,继续道:“这些年,母后为了儿臣能稳坐高位,可谓卧薪尝胆、呕心沥血了。这不,儿臣终于坐稳了江山。此后,无论如何,朕都不会让任何人伤了母后贵体。凡有违此愿者,朕定让他后悔来到这世间。” 言毕,皇上将之前严嬷嬷为太后喂水的杯子狠狠地掷到地上,发出清脆的陶瓷破碎声。 第六十八章 蛛丝马迹 老帝师此次入宫,可谓乘兴而来,败兴而去。 虽说在太后面前刷了一凡存在,让太后知道帝师府现在日子不好过了,可也被皇上的那凡斩钉截铁的暗示吓了个够呛。 待皇上训话结束,老帝师也就起身告辞了。 岂料,就在老帝师临出天颐宫时,皇上慢悠悠地来了句:“老帝师,听闻大帝师闭关训练暗卫去了,还是尽快将他调回吧!” “刑部尚书王大人那脾气,朕想想都有点头痛,别让他那倔脾气,真闹到朕这里来找人,到时候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老帝师闻言一个趔趄,直接踉跄着退出来天颐宫。 妙手公子在太医院,得知老帝师回了帝师府,心里出了一口浊气。 哼!当年欠的债,咱慢慢还。 轩辕府几百口人,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去了,当年参与其中的人,一个都别想着跑。 以妙手公子的大名,来落月任个别的官职,想也没啥大难度,可他偏偏进了太医院,很多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有人说,他厌恶官场的尔虞讹诈。 有人说,他为人单纯不适合官场的明争暗斗。 也有人说,他医术高明,只有入了太医院,方能展露拳脚。 …… 那么多别人说,没有一个人能一语中的。 其实,妙手公子入太医院,就是奔着皇太后的诊疗记录去的。 据悉,太后当年入宫时,已非清白之身,只是不知为何,宫里却没有查出真相。 也有传言,说当时太后的青梅竹马以御医的身份入了宫,替她遮掩了一切。 这一切,都只是皇室辛秘,没人能探查到具体真相。 之前景一从宫中拿到的那本落月皇室秘史中,并未记录任何关于本朝的秘史。 原来,皇室自从立朝就有规矩,每一朝新皇继位,第一件事是责人根据史官记录,编纂上一任皇上在位期间的皇室秘史。 而皇太后所涉及的事儿,事关当今天子的身份,是以没人敢录入秘史。 皇上也断不可能将个人身份记载在秘史中。 虽说这秘史只有落月王室少数人可知悉,但,只要有人知道,这秘密终有一天会不再是秘密。 故而,想要确认皇上的身份,除了皇太后那里,再就只剩下太医院的那些诊疗记录了。 秘史可能不记录,但诊疗记录不能不记录,这个一旦不记录,病人后期用药什么的,都无法查询,容易出现事故。 因此,妙手公子一出岛,目标就打在了太医院。 且说妙手公子入了太医院,被院首带去了太医院藏书阁。 妙手公子进门一看,偌大的宫殿里,以历代皇上为基准,建立了系统的诸代皇室病例档案。 妙手公子根据档案架上的帝王标签,找到了当朝太后的病例。 仔细一看,果然不出他所料,太后的病例有猫腻。 表面上看,那病例如常,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细细推敲,则会发现,她入宫那一年,整整一年,都没有任何记录。 妙手公子心思微动,跑过去查了一下皇上的诊疗记录,发现太后入宫八个月后,就生了皇上。 记录显示,因皇上早产,一直体虚多病,直到三岁以后,情况才好转。 妙手公子不信那个邪,总觉着太后的病例应该有一部分藏在别处。 他绕着档案架转悠了两圈,发现别的档案架都稍薄,而太后的档案架底层略厚,那厚度…… 想到这里,妙手公子双眼晶亮。 对了,就说哪里不对劲,这么一对比,放太后病例的档案架,明显与别人的厚度有所不同,那底层厚度,足以藏一本诊疗册子了。 妙手公子逐层敲打,终于在最底层的那一处,听到了底层空虚的声音。 他上前一看,只见那诊疗记录本底部,铺了一层明黄色的丝绸,掀起那层丝绸,底部的档案架是用檀香木做的,透出淡淡的香味来。 妙手公子在那层架子上轻轻摩挲,终于在架子边缘中部位子,看到了一个细如牛毛的小针孔。 他见状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轻轻打开它,从一排针灸用的针里,挑了最细的一根抽了出来,将针头插进去,试探着晃动了几下针头。 只听咔一声,原本毫无缝隙的档案架,弹出了一快板,那半下面是个小匣子,里面放着一本泛黄的册子。 妙手公子拿起来一看,顿时大喜。 原来刚好是太后诊疗记录里缺了的那段记录。 妙手公子素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他快速地翻阅了一遍,将册子放回原位,恢复了档案架,顺手拿了太后近一年来的诊疗记录,离开了太医院藏经阁。 回到太医院安排的住处时,天已大黑。 妙手公子简单用过晚膳,坐在灯下苦思。 根据皇太后的诊疗记录显示,她入宫时,确已非清白之身。 这种有孕入宫的人,能不被皇上察觉,想必期间有很强硬的人手在运作,只是这人的目的是啥呢? 如果皇上原本姓公孙,那么,他是先皇的孩子还是皇室其他人的呢? 还有一点,若如今皇上原本不姓公孙,那么,他该姓什么呢? 还有,如果皇上不姓公孙,当初继位时的祭天大典,是如何通过血脉测验的呢? 落月王朝有个很荒诞却又无比灵验的仪式,那就是历代皇上的继位大典,必须经过血脉测验,据说是一块上古墨玉,只有公孙氏的继位者,将血液滴到其上,方能显示出神龙出海的迹象,如果是其他人,则玉佩毫无反应。 因此,那块上古墨玉,被历代国师府收藏着。 说道国师府,妙手公子忽然想到,先代国师因故殡天,无人得知是什么原因,就是突然故去了。 因此,在本朝天子继位时,只有墨玉测试血脉,却无国师监督。 这就是了,这期间肯定有什么不对劲。 否则,国师迟不殡天,早不殡天,怎么偏偏在皇上要继承大统的时候殡天了呢? 妙手公子压下心里的异样,收拾收拾洗漱后睡了。 第二日,妙手公子估摸着太后用完早膳了,带着袁琉施施然去了天颐宫。 太后得知妙手公子要为自己解毒,很是欢喜。 要严嬷嬷张罗着给妙手公子准备赏赐。 妙手公子笑着道:“微臣先谢过太后娘娘恩赐,只是,这赏赐待微臣解了娘娘的毒,再当彩头讨了去,放显喜庆才是。” 太后觉得妙手公子言之有理,遂示意严嬷嬷暂且收了那些准备赏赐的物什儿。 妙手公子将素景给他的药,还有自己准备好的解药,交给了严嬷嬷,让严嬷嬷用温酒化了喂太后服下。 严嬷嬷得了药,满心欢喜地准备温酒去了。 第六十九章 疑似故人 太后服下严嬷嬷准备的汤药后,当着妙手公子的面,哇哇吐出了几口黑血。 严嬷嬷见状,第一反应是自己端给太后的药里有毒,第二反应是太后活不了了。 顿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双手捂着张大的嘴巴,涕泪泗流。 门口稍微机灵点的小太监,早一溜烟冲出去找皇上去了。 天颐宫内其他人,见严嬷嬷跪了,顿时都吓得跟在后面跪了。 一时间,原本热热闹闹的天颐宫,大家噤若寒蝉。 皇上此刻刚刚下朝。 他坐到御案前,拿起案头堆积如山的折子,耐着性子批阅了起来。 第一个折子是弹劾帝师府的。 皇上见状叹了口气,心里有种墙倒众人推的感慨。 再拿起一个折子,一看还是弹劾帝师府的。 皇上心里如吞了苍蝇般难受。 暗暗腹诽道,这老帝师也真是的,明知道树大招风,还不知道收敛,这样下去,这公孙家的万里江山,想来他也想拿走吧。 皇上连看了五六本折子,都是弹劾帝师府的。 弹劾的理由五花八门,什么老帝师纵子行凶啦!大帝师善玩**啦!小帝师强抢民女啦…… 貌似,帝师府上下,没一个人是清白的,没一个人是不欺压百姓的。 这让原本气不顺的皇上,顿时将折子全部扫落在地。 管公公刚走到御书房门口,就听见御书房内噼里啪啦一通响,他下意识地看向守在门口的小太监。 怎知,小太监见管公公看过来,原本滴溜溜转的大眼睛,瞬间如逢禁锢一般定在了眼眶里,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修炼模样,似乎在暗示管公公,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管公公见状,抬腿踢了小太监一脚,狠狠瞪了他一眼,推门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就见满地的折子如秋风里的落叶一般,滴溜溜打着转,隐隐有跳舞的征兆。 管公公叹了口气,一边将折子一本一本捡起来放到皇上案头,一边叹气道:“皇上,您喝扣茶,压压火。秋天了,天干物燥,生气对身体不利。” 皇上喘着粗气道:“真是不像话,居然十本折子,有八本在弹劾帝师府。” “这么明显的有组织有纪律的弹劾,诚心想气死朕吗?” “老帝师也是!明明知道无数人紧盯着帝师府,还敢顶风作案,弄出一堆烂摊子来给朕收拾。” 管公公见皇上一时间气的不轻,即不敢劝慰,也不敢躲开,就那么佝偻着老腰站在一旁静听。 许是管公公运气好,就在他以为自己的老腰快要弯断了的时候,太后宫里的小公公气喘吁吁地冲到御书房门口,对守门的小公公道:“奴才是太后宫里的,现有要事求见皇上。” 皇上虽然正在气头上,但想着太后素来不打发人来御书房找他,这会儿派人来,想来是急事儿,所以将机灵的小太监宣了进来。 小太监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到在地,颤声道:“回皇上,妙手公子刚才过来,给太后解毒了。但太后服药后开始大口大口吐黑血……” 小太监话还未说完,皇上已经一阵风一般刮出了御书房。 妙手公子看着太后吐出的黑血,心头有点气血翻滚。 真他妈恶心啊!这跟茅房里的月事帕子一般,腥臭难闻。 转念又想着,自家小媳妇手法有点老辣啊! 看这黑血的样子,煎熬的这段时间,这老妖婆估计受了不少罪! 虽然,妙手公子心里活动颇为丰富,但脸上还是勉强挂上了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就差揪着光下巴做深沉状了。 他看着哆嗦成一团的严嬷嬷,还有那满室跪着的小宫女,慢条斯理地道:“诸位且勿紧张,吐血是正常的,如果不吐血,反而就不正常了。” 说完,眉峰微挑,一脸的似笑非笑。 严嬷嬷闻言,悬着的心落回了肚里。 这一放松,顿时缓过了劲儿来,连忙招呼着大家给太后擦洗收拾。 妙手公子冷眼看着大家忙碌,打水的打水,找衣服的找衣服,待一切都准备妥当,就差给太后洗漱更衣了。 他却慢悠悠地道:“且慢,先莫要动了太后,一个时辰后方可移动。” 说完,他缓缓移步,退出太后寝宫,在外面的偏殿等候时间过去。 其实,也不是不能移动,主要是太后吐出的血有点腥臭,想着素来熏香的人,闻着那腥臭的味道一个时辰,她不死也得退层皮。 现在还不是时候,没法让大仇得报,至少要收点利息吧! 皇上出了御书房,忘了乘坐御撵,用双足直奔天颐宫而去。 管公公见皇上忘记乘坐御撵,略显失态地一路狂奔向天颐宫,慌忙招呼了人抬着御撵急急追了上去。 要说这皇上,平日里也不怎么跑步锻炼啥的,可真跑起来,让管公公这帮没子孙的奴才,愣是从头追了个尾,要不是天颐宫到了,估计他们还追不上皇上。 管公公喘着一口粗气,奔进天颐宫时,就见皇上蹑手蹑脚地向前走去,一副生怕吓到了太后的样子。 皇上来到太后床前,只见太后双眼微闭,正躺在榻上昏迷不醒,但脸色似乎比以前好了一点。 严嬷嬷见状,眼底微微泛酸,强忍着惊吓后尚有余晕的恍惚,轻声道:“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安!太后刚服了药睡去,大约两个时辰方能醒来。” 皇上皱着眉头,强忍着要吐的冲动,耐着性子道:“怎么没给太后更衣呢?” 严嬷嬷嗫嚅着道:“老奴刚想给太后更衣,但妙手公子说,太后一个时辰内不易移动,所以……” 皇上看了一眼太后,点点头道:“那你们好好候着,等一个时辰后,尽快给太后更衣。” 说完,似要往外走去,又像是想起了啥,扭头问了一句:“妙手公子在哪里?” 严嬷嬷看了一眼偏殿方向,轻声道:“回皇上,妙手公子在偏殿候着呢,说是一个时辰后,还要为太后诊脉。” 皇上闻言,扭头去了偏殿。 正在偏殿打盹的妙手公子,没想到皇上突然会驾临,一时间有点小小的尴尬。 这病人尚在昏迷不醒,大夫未守在窗前,却在偏殿会周公。 会周公也就罢了,恰恰被人抓了个正着。 辩解吧!人家啥也没问。 不辩解吧!又怕老皇上记仇,到时候下黑手怎么办。 就在妙手公子一晃神的时间里,皇上似乎发现了什么。 他瞬间惨白着脸色道:“爱卿,朕尚未问过,你家在何处,父为何人呢?” 妙手公子心里咯噔一下,为啥要问这事儿呢? 难道,给太后解个毒的功夫,皇上以为自己和他已经熟悉到了禀告家底的程度? 这问题决不能回答。 妙手公子故作呆愣的望着皇上,没说话。 皇上见状,摇摇头道:“许是朕想多了,公子侧颜有点像朕的一位故人。” 妙手公子闻言心里冷笑了一声。 面上却很是谦卑地道:“微臣乡野粗人,怎能与皇上的故人相识,想是皇上想念故人了,故而看花了眼。” “……”本就心虚的皇上,闻言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继而连忙将话题转移到了太后身上,问起太后身体状况来。 第七十章 ?太后秘史 皇上折子还未批完,就被急于表功的小太监忽悠来了天颐宫。 这会儿太后尚在融药,依旧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 偏殿里,妙手公子需要一个时辰后为太后号脉,不能离开。 皇上需要等候太后醒来,以确认太后的毒是否解了,也不能离开。 不能离开天颐宫的君臣俩,就那么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彼此等时间过去。 妙手公子望着皮肤松弛,眼神黯然的皇上,心想着,如果没事,您先回去可好? 偏殿这小庙,怎能容下您这尊大神呢! 可话说回来,这落月王国都是人家的。 这小小偏殿,别说人家要呆,就算是拆了,别人也无权置喙。 皇上看着妙手公子,则想着,这么俊俏的后生,要长相有长相,要本事有本事,看看朕的哪位公主到了适嫁年纪了,朕给赐个婚吧! 这会儿,皇上只顾着想眼前这小后生的长相与本事了,早忘了人家已有未婚妻,而且未婚妻还在他眼前露过面,人家那未婚妻娘家也是大神,不能得罪这事儿了。 妙手公子压根儿没想到,皇上会因为他长得好看且有本事,就起了赐婚的心思。 要知道了,估计这会儿早不会在偏殿候着了,肯定在正殿霍霍磨刀,想着怎么给太后再来一刀呢! 皇上看了一会儿妙手公子,再斜睨了一眼沙漏。 心想,时间过得真慢啊! 得找点什么乐子打发时间了,不能一直这样干等着。 他四处打量一圈,突然看到了太后的棋盘。 心下微喜。 “爱卿可会下棋?”皇上试探着问道。 “唔……棋?微臣略懂,但不精通”妙手公子略显谦逊地道。 皇上闻言脸色露出了喜色,扭头对管公公道:“去!把太后的棋盘给朕端过来,朕和爱卿手谈一局。” 妙手公子闻言剑眉微挑,眼底漫上了些许寒意,但脸上依然挂着温润的微笑。 扭头与管公公说话的皇上,一时间未能注意到妙手公子那细微的表情。 管公公听到吩咐,一把老骨头瞬间奔出了小少年的感觉。 只见他哒哒哒如小马驹一般,颠簸着冲向太后的白玉棋盘,而后乐颠颠地抱了来,用一副你快夸我的表情,摆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被管公公的滑稽表情逗笑了,忍不住哈哈大笑着道:“来吧!爱卿陪朕走一局,小石头这家伙,最喜下棋,每次朕批阅奏折累了,他就陪朕玩两局,但他就是个臭棋篓子,朕每次都不能尽兴。” “但愿,爱卿能让朕尽兴。”说着,皇上竟自己动手布置了起来。 妙手公子这会儿即便不会下棋,也不能推脱了。 人家皇上都摆好棋盘,置好棋子了,难不成你一个小小太医,还要推三阻四的说,我不会,我下不好等等? 妙手公子遂笑着道:“微臣见识短浅,阅历不足,与皇上对阵,想来不过一个来回,皇上就将微臣打发了。” 皇上笑着道:“难说!想必爱卿谦逊了。咱且走一局再说。” 妙手公子闻言笑道:“好!皇上执白子还是黑子呢?” 皇上好似很随意地道:“朕随意,爱卿想要黑子还是白子呢?” 妙手公子盯着两盘棋子看了看,略一沉吟道:“既如此,那微臣执白子吧!” 皇上点点头,伸手从盒子里抓了一个黑子,笑眯眯地落了子。 两人你来往往,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悄然打响。 刚开始,皇上想着,妙手公子或许真的并不精通棋局,并未尽全力去布局。 慢慢地,他发现无论他怎么布局,都会被妙手公子轻而易举地化解。 虽然他只守不攻,但他在守的同时,会不动声色的牵引着整个棋局,让所有的主动权都把握在自己手里。 皇上对妙手公子不由得高看了一眼。 想来,能从蓬莱仙岛学成归来,大约真的有不为人知的妙处。 如今来看,他医术高明,棋艺高超,其他的,还有待发掘。 不一会儿,严嬷嬷前来提醒妙手公子,一个时辰到了,该给太后号脉了。 此时,皇上尚沉迷在妙手公子布的局里,这种感觉太熟悉了,熟悉到让他心里有点发怯。 这么些年,从来没有人在棋局方面,能让他心生怯意。唯独那一个人。 可转念又一想,那人已驾鹤西去多年。 许是自己这么些年,未能棋逢对手,今日遇见棋艺高超的妙手公子,遂想多了,也想远了而已。 妙手公子随了严嬷嬷,入了正殿为太后号脉。 太后许是用了药的缘故,起色看着已大好,但人依旧昏迷未醒。 妙手公子上前探查了太后的面色,仔仔细细把了脉,这才叹了口气道:“太后身体尚未养好,怒火攻心之后,毒渗入心脉的速度太快,大大伤了身体根基。” “我虽尽量用了温润的解药,但依旧超过了她身体承受的极限,以至于现在仍在昏迷。” 皇上闻言,眉心微皱,沉声道:“那,太后大约多久能醒来呢?” “如果用药催醒,大约一刻钟的样子。如果是自然醒,这个,微臣尚无定论。”妙手公子略显迟疑地道。 “自然醒与药催醒有啥区别?”皇上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直接问道。 “自然醒的话,病人是自己醒过来,只要醒了,就没事儿了。但不知道这个期限是多久,有可能很快就醒来了,有可能好久太能醒来。”妙手公子斟酌着道。 “如果用药的话,病人能立刻醒来,但会有点后遗症。”妙手公子拧眉道,“她思维大约会有一点混乱,但这只是暂时的,大约一刻钟,就恢复正常了。” 皇上闻言,沉思了一下道:“那用药吧!以免这样昏迷着再出其他问题。” 妙手公子闻言拱手道:“既如此,那微臣给太后用药了。” 说完,妙手公子从随身医药箱里,翻出一个瓶子,倒了两粒药,让严嬷嬷给太后温水服 太后吃了药,半盏差的功夫,她就睁开了眼。 只是,她醒来先巡视了一圈。 看到皇上后,略带欣喜地一把抓住他的手,一脸温柔地笑着道:“你终于回来了呀?我就想着,你不会就这样丢下我不管的。” 皇上以为太后这是用药后遗症,遂笑着应道:“嗯,我来看母后了。” 太后挣扎着似要起来,但因身体虚弱,一时未能起来。 遂伸手拉了皇上的手,眼中带泪,语中带伤地道:“如若不是这样,你都不会从那里回来吗?你准备就这样让我嫁了他去吗?” 皇上闻言脸色大变。 这一刻,他才明白,太后是将他当成了别人。 他连忙挥手,示意除妙手公子之外的其他人都退下。 第七十一章 圣上赏赐 妙手公子见太后误将皇上当成了别人,低垂了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上待众人走后,握着太后的手道:“母后,我是凌殇,您认出来了吗?” 太后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恍惚,低声喃喃念叨着:“凌殇、凌殇……忽然,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着皇上不说话。” 皇上扭头看了一眼妙手公子,低声道:“爱卿,太后这种状况,是用药后遗症吗?” 妙手公子点点,没说话。 说什么话,这会儿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费了那么大的周折,将师父给的唯一一颗蛊惑心智的药,用给了太后,而她啥都没来得及说,就被皇上糊弄得灵台渐明。 看着症状,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她得清醒过来。 真是的,都怪皇上在这里,他没法动别的手脚。 哎……或许是天意。 满心担忧的皇上,没注意到妙手公子眼底一闪而逝的杀意,还有那一脸无奈的叹息。 果然不出妙手公子所料,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太后渐渐清醒了过来。 她看到自己抓着皇上的手,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皇上的手道:“皇儿来了啊!” 皇上低声道:“嗯,妙手公子给您解毒,儿臣不放心,特来看您。” 太后闻言略显诧异地道:“解毒?尚未开始吧!” “……”皇上扭头看向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拱手作揖道:“回皇上,太后这是刚清醒过来,尚未想起之前的事儿,过一会儿就好了。” 皇上点点头,接着问道:“太后的毒全清了吗?” “微臣需要给太后号脉,然后才能确定太后身体状况。”妙手公子缓声道。 皇上闻言松开了太后的手,起身坐到了不远处的小杌子上。 妙手公子一本正经地上前,拿出惯用的诊脉丝线,默默地为太后诊起脉来。 半响后,他收了线,笑眯眯地道:“回皇上,经微臣号脉,发现太后所中之毒已解。” “而且,”他买了个关子,一脸神秘地望着皇上不说话。 “而且什么?”皇上好脾气地问道。 “微臣发现,太后原本因毒侵蚀的内府,似乎都有隐隐转好的迹象。”妙手公子颇显傲娇地道。 “微臣出岛的时候,师父赐了一粒保命神药,一再叮嘱微臣,非生死存亡关头不得使用。” “之前为太后解毒时,微臣觉着太后心脉衰弱,恐有大难,特意将师父给微臣的保命神药给太后用了,没想到效果非常显着。” 皇上闻言大喜,当即哈哈大笑着道:“太后福泽深厚,能有缘使用蓬莱仙岛的神药,想来身体一定会康复的。” “爱卿啊!你除了原来的三个条件,你还有别的要求吗?若可能,都提出来,朕会尽可能地满足你的。” 妙手公子闻言暗喜,心想着还能有这等好事,可得抓住了啊! 但是,要什么呢?赏赐这东西,需要提一个皇家能给得起,自己也能带得走的。 否则,要一个人家有但是不愿意给的,或者要一个人家没有而自己想要的,都是给自己找末路。 妙手公子暗暗地在心里算计着。 末了,他突然想起,治好皇太后,他还要了一个恩典呢。 皇上这几次跟自己交涉,都闭口不提那个恩典的事儿,只说三个要求,这不是明晃晃地忽悠自己吗? 嗯!打铁要趁热,现在提恩典刚刚好。 妙手公子略一沉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皇上道:“皇上,您让太医院的人过来,帮太后检查一下身体吧,确定太后所中之毒真解了,微臣才好提赏赐的事儿呢!” 皇上闻言略显诧异地道:“怎么?爱卿对自己的医术不自信?” 妙手公子摇摇头道:“依微臣愚见,觉着让太医院的人来诊断一下方显妥当。” 太后闻言,亦是赞同。 皇上见太后有心让太医院的人复诊,这才让人传了太医院院首过来。 老院首进门后,规规矩矩地向皇上与太后见了礼,放下药箱就张罗着为太后诊脉,待他仔仔细细号了一遍脉,脸色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皇上以为出了啥大事儿,强压着心里的紧张,冷着脸道:“爱卿,可是有什么不妥?” “非也,非也!”老院首摇头晃脑地道:“皇上有所不知,妙手公子竟然连太后几十年的暗疾都治愈了,这毒解得妙哇!” “暗疾?”皇上诧异地看向太后,略显激动地道,“母后有暗疾?为啥朕不知道呢?” 妙手公子抬头殿顶,暗暗在心里道,要么是你不关心太后,要么是太后有心瞒你呗,这有啥好奇怪的! 太后闻言,脸上露出了些许悲伤,但那悲伤如昙花一现,一晃而过,除了妙手公子,谁都没有注意到。 “没啥大毛病,早些年受了惊悸,得了心头疼的毛病,”太后刚解毒,说话的声音还有点有气无力,“为了不让皇儿担心,母后一直瞒着没告诉你,不成想,这好了好了,临了你还是知道了。” 皇上闻言略感意外,下意识地问道:“是啥惊扰了母后呢?” 太后沉默半响道:“也没啥,那时你父皇尚且在世,有刺客刺杀你父皇,哀家胆子小,受了惊,自此得了心头疼的毛病。” 皇上闻言点点头。 嗯!小时候,确实听说父皇屡次遭人暗杀。 母后时长伴驾,受惊是在所难免的。 妙手公子听了,心里想的可没皇上想的那么简单。 想想皇上的身世,再想想太后的吞吞吐吐,这中间肯定大有问题。 不过,也罢!知道了线索就好,后面可安排人去查。 现在可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 妙手公子想到这里,缓步上前道:“皇上,微臣依约解了太后的毒,不知能否兑现微臣期待的恩典呢?” 皇上闻言脸色微变,沉声道:“不知爱卿想要啥恩典?” 妙手公子摩挲着下巴道:“微臣出了蓬莱岛,来到落月后,一直借居落月山庄。” “虽然慕容庄主待臣很热情,但总归是在别人家,所以微臣准备选地建府。” “只是,看了好多地方,最终觉着乌衣巷帝师旧府的风景及水分最佳,特想向皇上求个恩典,将帝师旧府赐给微臣做府邸。” 皇上闻言,悬提的心终于踏踏实实落了下去。 帝师旧府是啥鬼?乌衣巷无人居住的一个破烂府邸,能用一个破玩意儿抹去了妙手公子的一道空白圣旨,这可是太划算了。 于是,皇上大手一挥道:“没问题,朕即刻下旨,让老帝师将地契房产之类的东西过户给爱卿,而后让户部拨一笔款,以供爱卿建府所用。” 妙手公子闻言大喜,乐呵呵地道:“既如此,微臣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皇上的恩赐!” 皇上闻言哈哈大笑。 只有太后望着妙手公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第七十二章 弄尿他了 皇上不仅仅给妙手公子赏赐了一座宅子,还赏赐了许多名贵药材与布料。 其实,除了帝师旧府那个破宅子,其他的赏赐中,妙手公子颇为欢喜的就是那两匹月牙白的天蚕丝锦和三匹浅紫色的蛟人锦了。 妙手公子边收礼,边想着,像天蚕丝锦与蛟人锦这种好东西,就应该别人送多少收多少。 统统拿回去,天蚕丝锦让媳妇儿给自己做衣服。 蛟人锦让媳妇儿给她自己做衣服穿。 唔!其实,天蚕丝锦不仅仅可以自己穿,也可以给媳妇儿穿。 其实,也可以一起穿着天蚕丝的衣服出去。 想想,男的玉树临风,女的沉鱼落雁,一起穿着夫妻装出去,这得多夺人眼球啊! 光想着,妙手公子就觉着心里冒出了许多粉色的泡泡。 至于,蛟人锦?也弄一套男装来试试? 这个还是算了,男人穿浅紫色想必很妖艳。 自己长得这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再穿那么妖艳出去,那得让多少女人黯然失色啊! 嗯!不能穿,真不能穿!妙手公子望着那几匹紫色的蛟人锦想着。 管公公不知道妙手公子心里戏份这么足。 见他盯着一堆赏赐发呆,以为他自己不好动手,又没带侍书在身边,有点为难呢! 于是,管公公颇为贴心地提醒道:“公子可是在担心赏赐的事儿?没事,老奴派人送公子回去。” 妙手公子回神,嘴角扯出一丝笑容,点点头道:“那……有劳公公了!帮我送到宫门口就好,我的侍书在那边等我。” 接到信息,早早赶了马车来接妙手公子的袁琉,这会儿正坐在马车辕上,手里拿着一根枯树枝,边无意识地划拉着,边盯着天空的云朵发呆。 妙手公子刚出宫门,就看到了那边马车上百无聊赖的袁琉。 他轻喊了声:“袁琉,将马车赶过来。” 袁琉闻声望去,只见管公公指挥着几个小太监,抬着许多东西随自家公子走出了宫门。 袁琉咧嘴一笑。 心想,公子这会又搜罗到了啥好东西,可有自己的份? 想归想,他手底下功夫一点也不慢,轻轻扬鞭,马车便快速地动了起来。 管公公指挥着一众小太监,将东西抬到妙手公子的马车前,帮他装好车,这才笑眯眯地挥手,恋恋不舍地回了宫里。 袁琉见状,略显吃惊地问道:“公子,这两天你在宫里做了啥,为什么那老太监对你似乎有点不舍呢!” 妙手公子闻言摸摸鼻子,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道:“也没做啥,他那老寒腿,我给了点药丸子吃,似乎见效了……” 袁琉闻言对妙手公子竖了个大拇指,暗戳戳地道:“公子,你打他啥主意?” 妙手公子抬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会不会说话,我这是替皇上关心奴才,什么打他主意?” 袁琉撇撇嘴道:“公子,你分明就是将他买了,他还在帮你数钱。” “……”妙手公子看了一眼袁琉,默默地将头转到另一边去。 这小混蛋,总是瞎说大实话。 袁琉见状,笑嘻嘻地问道:“公子,你可给太后解毒了?” “嗯,算是解了吧!”妙手公子低着头道。 “算是?”袁琉略显诧异地问道,“莫非,还有啥……” 妙手公子瞪了他一眼,转移话题道:“那一堆都是皇上给的赏赐,你看看,可有喜欢的?” “一堆药,”袁琉略显嫌弃地道,“我有啥可喜欢的,总不能希望自己用了那些药吧!” 妙手公子瞪了袁琉一眼道,“你这啥眼神?难道除了药没有别的了吗?” “还有啥呀?”袁琉略显诧异地道,“公子是说布料么?” “我没那本事,穿不了天蚕丝,更驾驭不了蛟人锦。” “……”妙手公子顿时无言以对。 袁琉见状却笑着道:“公子,这布料,可是要送给素景姐姐?” 妙手公子斜睨了袁琉一眼,冷哼一声道:“你关心这么多做什么?” 袁琉瞪大眼睛望着妙手公子道:“怎么就不能关心呢?你的衣服还是我跟她提起来,她才答应做给你的呢!” “不过,话说回来,布料至今还未给她呢!你这生辰礼物……嗯!”袁琉摸摸下巴道,“我估摸着,大约要下一年再用了。” 妙手公子一巴掌直接乎了过去。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大节骨眼上,不想着怎么替兄弟谋福利,尽在那想些有的没的,等着看笑话。 谁家养大的娃,这么讨厌,真该回炉再造。 回炉……再造……哎! 不能再想了,妙手公子但凡想起将袁琉回炉再造,就会忍不住想进宫一趟,来个二次下毒啥的。 得……啥都不想了,还是赶紧回家抱媳妇去。 想到这儿,妙手公子瞪了袁琉一眼道,“还不快点赶车,磨磨蹭蹭的,等着我去赶吗?” “……”袁琉有种哔了狗的感觉。 招谁惹谁了啊!不就是常速前进吗? 他一轮胳膊,一鞭子抽下去,马车蹭一下窜了出去。 妙手公子一个不小心,生生地将一杯水洒在了衣服上,刚好湿的地方在敏感处,乍一看有种尿湿了的感觉。 妙手公子咬牙切齿地喊道:“袁琉,你找死呢!” 袁琉掀开帘子扭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闯祸了。 他憋着笑回头,认真干了车夫的活儿。 马车到了春风楼门口,袁琉一扔马缰绳,兔子一样窜进了春风楼。 门口的店小二连忙上前来,牵了马车去后院安置。 妙手公子黑着脸进了春风楼。 天宫阁里,正拿着话本子看得起兴的素景,见袁琉跟小兔子一样窜了进来,笑着打趣他,“是狼追你了,还是狗撵你了,你跑成这样?” 袁琉一脸生无可恋地道:“要是狼追狗撵就好了,我大不了回头打死得它得了,可这次惹了的这个,不仅不能打不能骂,还得恬着脸去巴结,真是……” 素景闻言,顿时心下了然。 不过她心下好奇,遂笑着道:“你咋滴他了?” “我把他弄尿了”袁琉脱口而出。 “噗……”素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了好半天才道,“你把他弄尿了?” 袁琉还没来得及说话,妙手公子已经踏进了天宫阁。 素景抬头望去,只见妙手公子的衣服上,湿了一大片,而那个位置,刚好在敏感处。 素景顿时惊得长大了嘴巴,好半天才缓缓扭头,梦游一般对袁琉道,“原来,你真把他弄尿了……” 妙手公子闻言,沉着的脸,顿时黑如锅底。 他大步上前,一把提起微微颤抖的袁琉,拉开门,扔了出去。 扔完了,喊了声:“暗一,带他去魔窟锻炼锻炼。” 素景闻言,连忙上前,拉着他的手道:“别,别,别,天干物燥,生气容易上火。你快要及冠了,他得参加你的及冠礼,千万不能把他送去魔窟。” 妙手公子看着素景那张绝色的小脸,还有那一张一合的小嘴,心念一动,忍不住低头狠狠地吻了上去,边吻边想着,让你笑我,让你伙同他人笑我。 第七十三章 很想吃肉 素景刚觉着妙手公子的脸黑得有点彻底,怕他收拾完袁琉,接着收拾自己,所以连忙上前去安慰他。 岂料,话还没说完,只觉这眼前一黑,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就堵到了嘴上。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伸出舌头在嘴边扫了一圈,这一扫,碰到了一个湿哒哒温乎乎的东西,她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素景被妙手公子突如其来的一吻,弄得有点发懵。 她反应过来后,挣扎着想推来妙手公子。 结果,不推还好,他只是蜻蜓点水般的吻。 这一推……瞬间有种捅了马蜂窝的感觉。 因为,妙手公子感觉到了素景的抗拒,心里一怒,压着她狂吻了起来。 素景心里有种哔了狗的感觉。 心想着,大哥,你吻就吻了,这跟狼吃肉一般,还带撕咬的是干啥呢! 她不仅心里这么想,嘴上也想这么问。 刚一张嘴,那个她之前舔到的湿哒哒温乎乎的东西,倏忽一下闯进了嘴里。 妙手公子凭着本能,想要更深入一点,想要多要点别的东西。 可怀里的这个人,她死死地闭着嘴巴。刚准备咬她一口,结果她就主动张开了嘴。 妙手公子顿时如初入仙境的凡夫俗子,觉得心眼手都不够用了。 心里、眼里、身体里的那种空虚、缥缈,让他想要更多。 他紧紧地抱着素景,用自己的身体不断地摩擦这她柔软的娇躯,舌头在素景嘴里扫荡一圈,顿时,全身上下有了一种泡在蜜里的感觉。甜!真甜!太甜了! 素景被妙手公子的凶狠吓到了,呆愣愣地瞪着眼睛看着仿佛变了一个人的他。 妙手公子被素景漆黑晶亮的双眼看得有一瞬间的发慌。 他伸手蒙住了素景的眼睛,低声道:“丫丫,这个时候,你应该闭上眼睛,别分心。” 他低沉醇厚又略带磁性的声音,让素景下意识地跟着他的引导走了,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妙手公子见状,脸色漫上了雪莲般清冽纯净的微笑。 直到素景觉着舌头都快麻木了,妙手公子才放开了她。 他伏在她肩头,下巴抵着她的肩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低声道:“真想马上大婚啊!” 素景闻言脸色一红,没说话。 原本,最初她有点懵。 后来,被他闻得有点发晕。 再后来,闭上眼睛后,心里突然间就排山倒海般涌出许多欢喜来。 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虽然相遇没多长时间,但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他。 看不到他的时候,会悄悄想念。 看到他的时候,会想靠近他。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心里会有淡淡的类似喝了蜜水似的东西飘荡。 最初,她并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喜欢。 直到前一刻,他吻自己时,她在心里想,如果这个人不是他,而是别人,那她还会允许他这么吻自己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肯定不会。 别说是吻了,如果是别人,大约连靠近自己都不大可能,以她的身手,这天下,能强迫她的人并不多。 素景虽然看着娇柔美貌,好似那种藏在深闺,不谙世事,不懂拒绝,羞怯端庄的大家闺秀,但实则是个性子单纯,豪爽大方的人,只要心里确认了一件事,绝对会手眼顺心,绝不会伪善世故。 在她确认了自己的心意后,开始全身心地接纳他。 就在她被妙手公子吻得浑身发软,心底发腻时,妙手公子突然告诉她想马上大婚,这让尚未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的她,心里有了些许的心猿意马。 大婚啊!其实,自己也很期待。 妙手公子可是这天下女子都肖想的男子啊! 她抬头看了一眼他,想着,这个在众人眼里如云端高阳般的妙人,是自己的了,现在是自己的,以后也是自己的。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喜欢自己,因为喜欢自己,所以想马上跟自己大婚。 想到这些,素景顿时也生出了一种想马上与他大婚的心思。 不知道什么时候,妙手公子已将头从素景肩膀上抬了起来,正悄悄打量着她。 吻素景的时候,他心里生出了一种就这样直到天荒地老的感觉。 就这样日日夜夜不分离,永远在一起就好了的念想。 其实,他除了想使劲儿的吻她,还无意识地凭本能摸着她。 他不仅想从头到脚吻一遍她,还想从上到下摸一遍。 摸一遍还不止,还想更进一步,想与她负距离接触。 或许,这是一种男人的本能。 想妙手公子快及冠了,在此之前,他一没通房,二没纳妾,三没逛过勾栏妓院,四没看过春宫图…… 不对……春宫图,看过了。 在蓬莱岛的时候,师父有一天莫名其妙地扔给他一本书。 他笑眯眯地对他道:“你父母不在了,我这个做师父的,就替他们多操点心,好好教导教导你。” “这是一本人性本源,也是你以后要走的路,拿回去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看,看完了为师要考核你的。” 那会,他见师父一脸郑重,以为是很重要的资料,遂接了书,让袁琉给自己泡了一壶茶,特意去书房认认真真地阅读了。 怎知,打开第一页,他懵逼了。 第一眼,这是妖精在打架。 第二眼,这男的身材怎么这么差。 第三眼,这女的怎么这么丑。 第四眼,聪明如他,如果这时候还没明白这是啥书,那十多年真是白活了。 不过,这本书,对他这个出不去岛,逛不了勾栏妓院,找不到话本故事的人来说,是很新奇的东西。 于是,他拿着那本书,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研究了一遍。 第二天,师父考察他时,他举一反三,将画册里的三十六种姿势,给师父演绎成了七十二种,并画了高清图给师父。 师父看完,瞪着他半响,拿着他新创的那些高清图,摸着胡须道:“嗯,很不错,能举一反三。你一个连新手都算不上的人,居然对人性研究得这么透彻,为师有种白活了的感觉。” “这些图,为师拿回去研究研究,看看是否有待改进。”说着,他真拿着那些图走了。 当然,师父对那些图的研究结果,后来并未告诉他。 不过,自此后,妙手公子也算是没吃过猪肉,但却见过猪跑的人了。 当然,在他见了素景以后,总想将自己从那个只见过猪跑的人,变成吃过猪肉的人。 据说,初次吃肉的人,会上瘾。 妙手公子打量了一下素景,暗想着,如果第一次吃的是她这样的小妖精,大约真的会上瘾。 嗯……不能再想了,他突然松开了抱着素景的双手,略微错开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素景见妙手公子脸上慢慢飘上了一层玫瑰般的艳色,心下略微诧异,伸手摸了一把妙手公子的额头,若有所思地道:“你也没发热,怎么脸这么红呢?” “……”妙手公子望着她,心里的理智慢慢奔溃。 第七十四章 相拥而眠 妙手公子强忍着心里的蠢蠢欲动,答非所问地对素景道:“丫丫,我进宫的这两天,你有没有想我?” 素景闻言,白皙的脖子慢慢布上了一层粉色。 这让妙手公子看得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心里一个声音叫嚣着“吃了她,现在就吃了她。” 他蜷了蜷掩盖在袖子下的白皙修长的手指,强压着心里的冲动,笑眯眯地看着素景,好似素景不回答他的问题,他决不罢休一般。 素景斜睨了他一眼,反问道:“那你没见我这两天,可有想我?” 妙手公子没想到被反将了一军,心里略微诧异,她反应这么快? 不过,这是不是表明,她也是在意自己的,也她和自己一样,也时时刻刻想着他呢?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反问道:“我刚才的表现你不满意吗?” “啥?”素景一头雾水地问他。 “我这么抱你了,也这么吻你了,要不是还没大婚……”妙手公子顿了一下道,“这会儿,我都想将你拆穿入腹了,你觉着我想你了吗?” 素景闻言低了头,原本粉红色的脖子,这会儿快变成了玫瑰色。 然而,她刚低下头去,突然想到,那般孟浪的话不是她说的,为啥她要不好意思。 遂梗着脖子,露出一张妖艳惑人的脸,娇嗔道:“呵……即便那样,也是你吃亏,不是我吃亏。反正,这天下的女子都在肖想你,你能被我收了,大约大家都觉着是我占便宜了。” 妙手公子闻言,心顿时如飘在巨浪上的小船,欢喜得飘了起来。 他拉过素景,从身后抱了她,将头搁在她肩膀上,边抓了她的双手边把玩,边笑着道:“你心里也这样想的吗?那咱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不如今晚,你把我收了,如何?” 素景脸皮再厚,这会儿也有点顶不住了。 遂转移话题道:“你刚从宫里回来,还没告诉我宫里发生的新奇事儿呢!” 妙手公子觉着便宜已经占得差不多了,再纠缠下去,自家媳妇儿该怒了,遂点点头道:“嗯!今天为皇太后折腾了一天,这会儿还没用膳呢,有点饿了!” 素景闻言瞪大了眼睛,有点生气又有点诧异地道:“怎么这样啊!他们都不给你用膳吗?太过分了!” 妙手公子见状,抬手摸了摸她如缎的墨发,轻声道:“也不是他们不给,是我看到老太后,没心思吃东西,他们送了来,我没吃。” 说完,他朝外喊了声:“暗一,让人送水过来,我要沐浴更衣。另外,让袁琉去安排一桌晚膳过来。” 暗一闻言,悄悄松了一口气。 拍了拍低眉顺眼地站在身边的袁琉,轻声道:“你得去感谢素景小姐,是她帮了你,要不,依着主子的性子,绝对会将你打发到魔窟去。” 袁琉咧嘴一笑,拉了拉暗一的衣袖,让他弯下腰来,悄悄对他道:“以后,有事就找素景姐姐,准没错的!” 暗一给袁琉悄悄竖了个大拇指,抬手指了指楼下,两人一起向楼下走去。 袁琉很快让人送了水来。 妙手公子望着那一大桶水,试探着对素景道:“你要不要一起?” 素景闻言一愣,而后一脸坏笑地道:“可以呀!刚好没吃过猪肉,借你的光,能见见也不错。” “……”妙手公子这会儿真想给自己一巴掌,这不送上去让人家调侃吗? 妙手公子沐浴更衣后,袁琉掐着点儿让人送来了晚膳。 妙手公子看着一脸我错了的袁琉,无语地摇摇头,让他一起坐了用膳。 吃饭的时候,素景问起了宫里的情况,妙手公子做了个概述。 素景略显诧异地道:“你没发现点啥不一样的东西吗?” 妙手公子眼神微闪,笑着道:“似乎有点问题,但还没确认。” 素景拧眉道:“什么问题?” 妙手公子沉吟了半响道:“大约,太后与皇上跟当年的骠骑大将军通敌案有关,也跟霍氏灭门案有关,但具体的细节,有待查证。” 素景闻言沉默着没说话。 妙手公子见状,试探着问道:“在你意料中?” 素景点点头道:“嗯!除了他们,还有谁能将案子做得那么彻底,完了还能将所有线索都抹去呢!” 妙手公子闻言点点头,半响后,压低声音道:“皇上的身世……”他只起了个头,没再说下去。 素景闻言,夹菜的筷子猛一顿,一脸匪夷所思地望着他,半响方道:“你确定?” 妙手公子摇摇头道:“不能百分百确定,但八九不离十了。” “那……能确定他的背景吗?”素景心思沉重地道。 妙手公子摇摇头道:“不能确定,不过,我觉着这是一个重大的突破口。大约帝师府也参与其中了,而且骠骑大将军通敌以及霍氏灭门,很可能都与这些有关。” 素景闻言,咬牙切齿地道:“我马上安排人去查。” 妙手公子点点头,轻声道:“嗯,我也安排人去查了,咱们到时候两边核对一下信息,就差不多能确定大致情况了。” 说到这里,两人没再出声,默默地用膳。 袁琉这边看看妙手公子,那边看看素景,一脸的欲言又止。 妙手公子假装没看见。 素景笑着道:“好好吃饭,你家公子不罚你了,留着你观他的及冠礼呢!” 听到及冠礼几个字,妙手公子瞬间想起了皇上的赏赐来,之前被袁琉气懵了,竟然忘记了赏赐。 他停下夹菜的筷子,望着袁琉道:“待会晚膳后,安排人将赏赐都搬上来。” 说罢,他扭头对素景道:“老皇上给我赏赐了几匹布,你拿去做衣服给咱俩穿吧!” 素景闻言一愣,下意识地问道:“啥布?” 妙手公子还没说话,袁琉急急插话道:“素景姐姐,这个我知道的,是两匹天蚕丝锦和三匹蛟人锦,天蚕丝的你可以给公子做生辰礼服穿,蛟人锦你可以给自己做衣服穿。” 妙手公子闻言笑着道:“你安排的这么妥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教你的呢!” 袁琉望着妙手公子张了张嘴没说话。 晚膳结束后,袁琉催促妙手公子早点去休息。 素景见状,想着夜已深,是该休息了,遂起身告辞。 岂料,她刚起身,就被妙手公子一把抓住了手。 她略显诧异地扭头看着他,不知道他拉她干嘛。 妙手公子上前,抱着她道:“我没地方睡了,你收留我吧!” “啥?”素景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她拧眉道,“这里怎么了?” 袁琉再次抢答道:“这里玄门主住过呀,公子肯定不会住这里了。天宫阁的房子,除了公子这间,就数素景姐姐你的房子最好了,公子不能住这里,大约就只能去你那了!” 妙手公子闻言,不由地打心底里冒出一个想法来,孩子还是自己养大的好啊!无论何时都会想着帮自己,即便他还不太明白那些帮助意味着什么。 素景瞪着妙手公子,见他一副你不依我,我也会来的样子。 叹了口气道:“那好吧!不过,我那只有一张床。” 素景的言外之意是,我睡床,你打地铺。 可妙手公子却将这话生生理解成了,我只有一张床,咱俩一起睡。 于是,他满脸欢喜地道:“没事儿的,一张床更好,刚好咱俩可以相拥而眠。” 第七十五章 地动惊魂 素景被妙手公子的厚脸皮吓到了,红着脸道:“虽然已是晚上,但梦做得这么早,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妙手公子闻言,默默地抹了把鼻子,仰头望向屋顶,一副我啥都没听见的样子。 这些日子,素景也渐渐摸准了妙手公子的性子。 他虽然看着好说话,但实际上骨子里还是凉薄、冷酷、固执的。 以他的性子,即便自己不答应,想必也是毫无意义的。 因为了解,所以放弃。素景不在多言,扭头径直向自己房间走去。 妙手公子笑眯眯地如侍卫一般,跟在后面。 乍一看,颇有点乐颠颠的意思。 暗一站在暗处,觉着有点看不下去了,扭头去了别的地方。 袁琉看着自家公子,一副非你不睡的样子,觉着心里有点戚戚然。 以往,都是自己陪着公子睡,自从出了蓬莱,就没了这个福利。 害他很多个夜里,噩梦醒了,会习惯性地摸身边的人。 哎……想来以后,怕是再也没机会睡公子啦! 他憋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回了妙手公子的房间,躺在了妙手公子嫌弃的那张床上。 素景回到自己的房间时,琴书早已安排人准备好了沐浴用的水,她见素景进门来,刚想说话,却发现妙手公子从拐角处闪了出来。 琴书觉着自己看花了眼,眨巴了一下眼睛,发现妙手公子依然在缓步向前走来。 她凑上前去,悄悄地问素景道:“小姐,妙手公子跟着您来干嘛?” “睡觉!”素景一脸淡然地道。 琴书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问道,“您刚说啥?” “我说他来睡觉。”素景好脾气地重复道。 琴书闻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她站稳了身子,结结巴巴地道:“睡……睡觉?咋睡?” 素景还没回话,就听妙手公子在后面慢悠悠地道:“当然是躺在床上睡了!” 琴书顿时怒了,她瞪着大眼睛道,“公子怎么能这样呢?您与我家小姐尚未大婚,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睡到一起去,这要是传了出去,让人怎么看我家小姐呀!” 妙手公子见琴书一副你敢睡这里,我就跟你拼了的架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鼻子。 这小丫头看着挺不错的,对素景倒是真心的好,只是……嗯,有点不上道啊! 琴书硬着头皮喊完了话,发现妙手公子并未如自己想象中那样大怒或者责罚自己,他只是凉凉地看着自己,但那眼神,让她莫名地从心底升起了一层寒意。 她倔强地憋着嘴看着素景,好似在说,您若和他一起睡,我就哭给您看。 素景知道琴书是个热情的直肠子,有啥想法都摆在脸上,遂无奈地看了一眼妙手公子,暗示他不要欺负她的人。 妙手公子见素景跟自己怼上了,生怕她一生气不让自己进屋,遂收了气场,清了清嗓子,而后慢条斯理地道:“在这春风楼,没我的允许,谁能窥得真相?” “莫非,你会将这些传出去?”他缓了一缓道。 “公子,您冤枉人,我怎么会传有碍小姐清誉的流言呢!”琴书急急辩解道。 为了让素景相信自己,她还小心翼翼地拽了拽素景的衣袖。 素景见状,瞪了妙手公子一眼道,“你够了啊!再欺负我的人,就别进我的门了。” 妙手公子闻言,颇为得意地朝琴书仰了仰头,低醇的声音响了起来,“你看,你家小姐都同意我进她的门了,你在这里拦着有啥意思?” “再说了,过几个月,我俩就要大婚了,我不提前适应适应,到时候怎么会习惯呢?” “……”琴书一不小心就被妙手公子洗脑了,仔细一想,可不就是他说的那么回事儿吗!还真没话说。 她默默地错开身,让妙手公子走了进来。 素景见妙手公子进了屋,顺手指了指花厅的小杌子,低声道:“坐那别动,我没沐浴更衣前,不准进内室。” 妙手公子咧嘴一笑,乖乖坐在了那里。 素景见他坐了,方才放心地去了内室。 妙手公子闲来无聊,发现桌上有本书,拿起来看了看,发现是个刚出的话本。 于是翻开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素景沐浴更衣完毕,赶紧溜上了床,生怕慢点床就被人占了。 可上床后,却因白天睡多了,怎么都没睡意。 她努力数了半天羊,发现自己是越数越清醒。 遂让琴书去花厅拿了话本来给自己看。 这不拿书还好,一拿书拿得琴书不见了,而妙手公子却理直气壮地进了内室。 他晃着手里的话本,脸色阴郁地道:“你竟然在看这种东西!” “这种东西咋了?这话本现在可流行了,你去问问,哪家的后院没几本这个?”素景一脸你不懂的表情看着妙手公子。 “你喜欢这种薄情寡义的男人?”妙手公子阴测测地问道。 素景见情况不妙,连忙笑着道:“也不是喜欢那个男人啊,是喜欢这本书,这个故事比较有意思。” 妙手公子嗤笑道:“这种脑残故事,也就后宅无聊的女人们看,要多蠢有多蠢的男主,要多矫情有多矫情的女主,正常人……”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素景沉了脸,瞪着大眼睛道:“你的意思是,我是后宅无聊的女人,我看这个看错了?” 她一副你敢承认,我就咬死你的架势,让妙手公子顿时服起了软来。 天大地大媳妇儿最大,惹急了跑了可咋办。 他素来是个见直道走直道,见弯道绕弯道的人,于是马上笑着道:“哪里,别人看那是蠢,你看那是消遣,我知道你情怀总比别人高那么一点儿。”边说他边用手指比划了一下。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却一个劲儿地道,“你就是蠢!” 素景见妙手公子服了软,这才接过了书。顺手指了指地上的软塌,然后默默地看起书来。 妙手公子见状,心里颇为不满。 想着,人不都说我是云端高阳吗?怎么到了她这里,我连地上的毛毛虫都不如呢?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还没大婚,我就这么没地位,那大婚了,我岂不是夫岗不振了? 于是,他上前来,脱了鞋,扭身上了床,将素景抱到怀里,煞有介事地道:“你一个人看书多无聊,两个人一起看,还能讨论讨论。” 他从脱鞋到上床,再到抱着素景看书,那动作叫一个行云流水,让素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她刚准备推他下床,却发现床在大幅度地摇晃。 这种摇晃让她有点恶心,她以为是妙手公子搞的鬼,低声呵斥道:“别闹了,晃得我恶心。” 刚说完,却发现桌上摆的东西,还有灯全都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灯掉到地上灭了,室内暗了下来,思维在黑暗中清晰了起来。 素景这才意识到,不是妙手公子晃动了床,而是整个屋子在动,她刚想问妙手公子怎么了。 他却带着她从窗口飞向了外面,落在了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 外面有人在大声哭喊着:“快跑啊!地动了……地动了……” 第七十六章 窥得天意 妙手公子抱着素景,就那么稳稳地站在大树上,看着下面哭爹喊娘的老百姓发呆。 素景用胳膊推了推他,示意他带着自己下去。 妙手公子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而后低着头继续看着下面,没有要下去的意思,也没有要疏导百姓的意思,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在树上,看着下面。 素景心里有点恼火,她悲悯地看着哭吼的大人和小孩,沉声道:“放开我,我下去看看。” “你下去看啥?救人?”妙手公子嗤笑道,“这次地动的中心不在落月城,这边只是波及而已,大家不过是一时受了惊吓,自乱阵脚后在嘶吼而已。” “这次地动,落月城不会有人员伤亡。你现在下去,是想安慰大家说这是小地动,不要慌?你觉着以现在的情况,他们会信?” 素景被妙手公子的犀利言词,一时激得失了声。 他说的对,他们现在还能在这大树上稳稳地站着,说明地动并不严重。 这种情况下,远观远比下去瞎指挥要来的妥当。 相信大家过了这一阵的恐慌,很快会平静下来。 果然,如妙手公子所言,几息的功夫,地动已结束。 原本呼喊的大人与哭嚎的小孩渐渐平静下来,陆续回了家。 妙手公子带着素景飞入了原来的房间。 原本散乱不堪的房间,已被琴书与诗画整理得差不多了。 妙手公子松开抱着素景的胳膊,沉默地坐在小杌子上。 素景莫名感到妙手公子不开心。 但她不明白,一个无关人事的地动,怎么就让他不开心了。 大约琴书与诗画也觉着素景与妙手公子现在没有睡觉的心思,主动端来了一些精致的小点心,泡了一壶好茶放在桌上,而后自觉地退了出去。 素景动手给妙手公子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轻声道:“喝杯茶吧!” 妙手公子伸手握住了杯子,但却没喝,也没说话,似乎只是拿着那杯茶在温暖自己。 素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望着妙手公子道:“你发现了什么?还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开心了?” 妙手公子闻言,抬头看着她。 他眼睛幽深飘忽,似在透过她看别的什么东西。 素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没再出声。 半响后,妙手公子回了神,轻声道:“嗯!大约,这天下要不太平了。” 素景闻言略显诧异,她拧眉道,“你怎么知道?” 妙手公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的身世和身价?” 素景闻言有点懵逼,这关身世与身价啥关系?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想告诉她,那她听听也无妨。 总之,了解的越多,那么两个人的关系就越紧密。 反正三个月以后会大婚,现在知道得多一点,才好踏踏实实大婚。 妙手公子一直觉着,告诉素景自己的一切,需要一个契机,而今晚的地动,还有看到的东西,就是那个契机。 他叹了口气,轻声道,“也罢!是时候该告诉你我的一切了,要不,等大婚了,你可能没法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小小的房间里轻轻流淌,好似慢节奏的古筝在缓缓飘荡。 “我本名轩辕璃,袁琉本名轩辕琉,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轩辕这个姓,在落月王国,想来你一定不陌生,即便没见过他们,但一定有耳闻。” “十年前,我父亲骠骑大将军在平了叛乱后,被人设计诬陷他通敌叛国,得胜后未能还朝,被皇上率军绞杀在了边关。” “我母亲及轩辕家族三百多口人,被人以通敌家属的名义斩杀在了落月城门口。” “我母亲在事发前,让我带着袁琉去一个秘地避祸,刚出落月城,我就被人追杀,后迫不得已,我将袁琉藏了起来,再后来我被义父设计搭救,在他送我去蓬莱的时候,我带走了袁琉。” “去了蓬莱以后,我央求岛主,也就是我的师父送我去了玄门,恰逢玄门内部发生叛乱,满门血流成海。” “师父和我帮玄门主稳住了玄门,而玄门主在那场叛乱中重伤,他的家人也在那场叛乱中悉数被人屠杀,唯一幸存的就是他的关门弟子篱落。” “玄门主为了感谢我和师父,将玄门传给了我,托我帮篱落报了仇,并护他一世平安。” “因此,实际上,我才是真正的玄门主。” “至于,玄门向来做什么,懂什么,想必你也有耳闻吧!” 素景以前查到了他是绝杀门的门主,但没想他,他同时还是玄门的门主。 她略显诧异地道,“那玄门老门主怎么没将门主之位传给篱落呢?” 妙手公子闻言咧嘴一笑,轻声道:“你以为玄门主不想吗?我不想吗?可篱落不干,他说就想过自由自在、简简单单、无明争暗斗的日子,所以……” 素景闻言也笑了。 是了,依着篱落那跳脱,单纯的性子,确实不适合做玄门主。 不过,这些都和今晚他心情大变有啥关系呢? 素景还是有点模糊。 忽然,她想起了他刚问自己的话,他说“玄门向来做什么,懂什么,想必你也有耳闻吧!” 玄门做什么呢?无非是天文地理,阴阳玄学了…… 是了,有天文地理,有阴阳玄学…… 素景皱眉看着妙手公子,轻声道:“你发现了什么?情况很严重吗?” “嗯!”妙手公子略显沉痛地道:“刚带你跳出窗口,刚好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很不巧地看到了星云图。” 素景闻言心下一惊,下意识地道:“星云图怎么了?” 妙手公子摇摇头道,“不能说,这是玄门的规矩,也是天地规则,知道为什么玄门的历代门主都会早亡吗?” 素景摇摇头。 “因为他们知道的太多,遭了天谴。”妙手公子一脸落寂地道。 “所以,很多事,玄门的人能看透,却不能透露出去,也不能提示别人去提前预警,否则,有可能会改了天道引来大乱,使更多的人受难。” 素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妙手公子看着她绝美的脸庞,伸手摸了一把,苦笑着道,“乱世将起,以后,只怕我们没有多少时日能这般悠闲了。” 素景见他一脸的悲悯,心知风云将起,心里亦是一片凝重。 这是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的日子,按常理来说,即便不能如洞房花烛夜一般热闹欢喜,但至少应该是甜蜜温馨的。 可,两人却因为地动,意外地窥得了天意,而这无意中的发现,让他们的运道发生了变化。 素景不懂这些,但妙手公子作为历代玄门主中,最为出色的一代门主,深知他无意间窥得天意的原因及结果。 正因为明白,所以,心里如压了巨石般难受。 素景没有妙手公子想得那么多,她只关心眼下地动的情况,遂呢喃道:“也不知道真正地动的地方怎样了?” “山崩地裂,九死一生,疫情将至。”妙手公子语带悲音地道。 第七十七章 秉烛夜谈 素景被妙手公子的话惊得呆在了那里,半响未能回神。 不多时,窗外传来了暗一的声音,“主子,属下有要事禀报。” “进来说吧!”妙手公子道。 不多时,暗一挑帘走了进来,见素景也在桌前,略显迟疑。 妙手公子见状,脸色微沉,语气森然地道:“说吧!以后,她就是你们主母了,在她面前没啥不能说的。” 暗一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素景闻言展颜一笑,轻声道,“你们说吧,我出去花厅拿本书。” 妙手公子伸手拦下了她,摇摇头道,“不,从现在起,你得慢慢的参与到所有事情中来,越早知道,对你越好。” 素景略显诧异,但当着暗一的面,她啥都没说,只点点头坐在原位。 暗一见状,上前道,“主子,刚刚明月传回了消息,说四国的分舵建立得差不多了。” 他瞟了一眼素景,接着道,“茭白国的情况也查得差不多了,他传回了部分信息,待完全摸清情况,他将返回落月。” 妙手公子刚想说话,却见暗一抢先道,“他说,想回来参加主子的及冠礼。” 妙手公子斜睨了一眼暗一,低声道,“他传回的消息在哪里?拿给我。” 暗一顿时一噎。 原本,他以为主子会不同意明月返回,因此,准备了一堆说辞。 没想到,主子听闻明月回来参加他的及冠礼,就不再说话。这让他生生将准备的那一大堆说辞吞回了腹中。 明月能返回是好事儿。但打好的腹稿,没用上,多少让他有点撑。就跟即将吐出来的东西,被逼着强咽回去了一般,心累,腹撑。 这一状况,让暗一表的情略微有点生动。 他顶着有张表情扭曲的脸,将明月传回的消息递给了妙手公子。 素景见状,一脸天真地对妙手公子道,“我怎么觉着,暗一突然哪里不舒服了呢?” 暗一闻言,脸上的表情更扭曲,在心里腹诽道,“遇到你们俩,憋都憋死了,哪里能舒服呢!” 妙手公子看了一眼暗一,顿时心里明镜似的。 他语带调侃地低声道:“被自己的腹稿憋成便秘样,这天下也就你了。” 暗一闻言,被自己的口水狠狠地呛到了。 他缓了缓气息,强忍着甩门而去的冲动,继续道,“刚才的地动,大致方向在北边,属下已向北线发出指令,让地动中心的传消息来,大约天亮前能接到消息,届时……” 妙手公子挥挥手,轻声道,“直接报给我就好!你先下去休息吧!” 暗一闪身出了房间。 素景略显诧异地道,“你们的消息网已经覆盖全国了?” 之前地动带来的低沉气氛,因暗一的到来,减去了大半。 这会儿,妙手公子好似又有了心情逗弄素景。 于是他笑着道,“怎么?你不知道?” 素景翻了个白眼,语气颇冲地道,“真是奇了怪了,你们绝杀门的情报网怎样,我地狱门的人咋会知道呢?” 妙手公子嗤笑了一声,奇怪地看了一眼素景,慢吞吞地道,“怎么,你吃完了,转身就不认人了?” “噗……”素景闻言,一个没忍住,将一口温热的茶水全部喷到了妙手公子脸色。 这特玛什么叫吃完了就转身不认人了呀? 素景摸着良心问了一遍自己,她连他的衣衫都没碰一下,怎么就吃了人呢? 不过,现在,貌似这不是重点了,重点是他正嘀嗒着一脸水,阴测测地看着自己。 她连忙语气温婉地解释道,“啊!那个啥,我不是故意的啊!你看看,你说的话那么严重,我被你吓了一跳,这人受惊吓时,总会有些意外反应,比如喷水啥的……” “嗯,还有人会吐血,怎么,接下来是不是你还想喷我一脸血。”妙手公子一脸怒意地道。 “没,没……”素景边说,边拿出帕子帮他擦了脸上的水。 妙手公子气不过,夺过素景手里的杯子,大大地喝了一口水,接着,他一把拽过素景,狠狠地压着她吻了下去。 说吻,其实不过是他用唇使劲儿压着她的嘴巴而已。 素景瞪着大眼睛看着妙手公子,只见他眼里黑云翻滚,眼神幽暗,似有很复杂的情绪在涌动。 她连忙张嘴告饶,结果,这一张嘴,妙手公子将一口茶全渡到了她嘴里,然后恶狠狠地道,“咽下去,如果你敢吐出来……” 素景知道,以这个人的劣根性,既然他发话了,如果吐出来一定会有别的事儿等着她。 她咬牙切齿地吞下了那口水。 奇怪的是,那口水,也没让她觉着恶心,也没有反抗的心思,就是单纯地觉着他在报复她喷了他一脸水而已。 不过,在妙手公子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 他觉着,以素景的身手与家世,如若不是自己愿意,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没人能强迫她在清醒的时候,喝了别人用嘴喂给她的水。 即便是喝了,大约也会恶心呕吐,而她喝了自己喂的水,却一脸平静,甚至表情里,隐隐再问,喝了你就不会生气了吧! 所以,这表明,在她心里,已经完完全全接纳了自己,开始在意自己的情绪,在意自己的一切。 这一认知让他心里很高兴。 刚刚窥得星云图的难受,压抑,还有那些说不出口的悲伤,似乎都因为明白了她的心,而倏忽间消失了。 妙手公子想到这里,狠狠地吻了一通素景,抱着她发软的身子道,“丫丫,你是不是也爱上我了啊?” 素景闻言,脸色一红,却又倔强地白了他一脸道,“你够了啊!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妙手公子也不在意素景这一刻怎么说,他率先表态道,“丫丫,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不想将这不多的时间,浪费在琐事和不明不白的试探里。” “从小,咱俩就认识,也知道我们有婚约。所以,我抱你哄你的时间,就想着,这是我以后的媳妇儿。” “家逢大难时,最牵挂的也是你,但当时年幼,没有太多的势力,为避祸难,匆忙远走他乡。” “知道那一路,我最后悔的是什么吗?”妙手公子声音暗哑地说,而后他又自问自答道,“是临走之前没能见你一面。” “后来,到了蓬莱岛,我求师傅派人出去打探你的消息,这才知道你家被灭了门,而你去了落月山庄。” “这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如果当年我能去看你一眼,说不定,你家的惨案就不会发生。” “可惜,这天下啥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所谓有钱难买早知道……” 素景心下好奇,插嘴道,“你当初去玄门学习玄术,是否也有我的因素在里面?” 妙手公子闻言一脸磊落地道,“是的,我在想,如果当初我懂玄术,说不定就能勘破……” 她话未说完,就被素景用小手堵上了嘴巴。 第七十八章 茭白真相 素景捂着妙手公子的嘴,轻声道,“我明白,都明白,你不用再说了。” 说罢,她松开了捂着他嘴巴的手。 妙手公子见缝插针,在她撤走手之前,狠吻了一下她柔软细嫩的小手。 素景顿时小脸又红了,脸上泛起了粉嫩的桃花色。 妙手公子看着佳人在怀,忍不住有点心猿意马,他深知现在还不到时间,遂强压着心里的冲动,低声道,“我都给你陈述心声了,你就没啥想对我说的吗?” “我?”素景看了有一眼眼前面若冠玉的少年,低声道,“我……” 还没说话,她的脸就先红了。 而后,想着如果真如他所言,以后没太平日子过了,怎么也该趁着现在还算安稳,告知对方自己的心声。 她想了想,低声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总之没有过经历,但却心里希望时时能看见你,想和你一直在一起,看不到你时会想你,看到你时会开心,嗯……” 素景觉着自己的想法有点放荡,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想摸妙手公子,想要他抱抱自己,或者自己抱抱他,可这种话,要怎么说出来? 妙手公子似乎懂得她的心声,他接着她的话道,“是不是,你也想抱抱我,摸摸我,想要我们一直像现在这样拥抱在一起?” 素景弱弱地点了点头。 妙手公子顿时觉得心里的喜悦如滔天巨浪,一下子冲走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抱着素景起身,快步来到床边,将她放到床上,狠狠地吻了上去,边吻边伸手摸她。 那些碍眼碍手的衣服,让他很不爽。他略一用力,那些原本柔韧难裂的鲛人锦便如麻布一般散碎开来,飘落满地。 素景已经被妙手公子吻得晕头转向。 突然觉着身上一凉,知道这家伙撕了自己的衣服。 刚想对他说,还不到时候。 转念又一想,下一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在这充满变故的时光里,趁着现在气氛刚刚好,就这么简单滴洞房了也是好的。 这么一想,她便放软了身子,顺心而为了。 妙手公子觉察到了素景的心思,心里的冲动更胜了。 但,他深知现在还不到时间。 一辈子一次的洞房花烛夜,不能让自己最心爱的女孩,就这样不明不白,不请不楚,没有任何典礼与祝福的跟了自己。 他咬咬牙,强忍着身心上的冲动,放开了素景。 起身脱了外衣上了床,抱着被自己撕得仅剩里衣的素景躺好,顺手拉了薄被盖在了两人身上。 素景颇为诧异地看了一眼妙手公子。 他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轻声道,“别看,丫丫,一看见你的眼睛,我就忍不住会冲动。咱俩就这样躺着,谈谈心吧!” 素景感到妙手公子身上如着了火一般热,心知他说的是真的,遂转身背对着他,轻声道,“嗯!” 接着,素景没话找话道,“明月传回了啥消息呀?你看完怎么表情很诡异呢!” 妙手公子略一沉吟,轻声道,“我让他去查茭白国的情况了。” 他传回消息说,“莹妃出事前,将孩子给了宫外的暗桩,那暗桩将孩子养大后嫁给了你外公。” “外公一生只有娘亲一个女儿,按照这个情况来推算,那么你是莹妃唯一的后人。” “那个暗桩是莹妃老师的女儿,自出生就被她父亲偷偷送到了落月,而她似乎就是我祖母。” “咱俩订婚的那两个信物,好像是茭白国师的印鉴。嗯,就这么多信息了。” 素景被秒公子给的信息冲击到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小声道,“这么说来,咱俩原本就是一家的?” 妙手公子一愣,伸手摸了摸素景的脸蛋,叹息着道,“仔细一想,还真如你所言啊!” 素景突然道,“你说,你骠骑大将军被陷害,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妙手公子全身一冷,半响才道,“你说的对,是该顺着这个查查了,或许两条线索合在一起,真能发现一个惊天阴谋。” 素景闻言点点头道,“咱两边查吧,然后核对一下信息。” 妙手公子道,“没问题,那就这么办。” 素景问道,“之前你说我要尽早参与到你们的事情当中来,当时暗一在,我没问你,都是什么事儿呀?为啥要我及早参与呢?” 妙手公子扳着素景翻过身来,望着她的眼睛道,“我是护国公府的嫡长子,背负着为父母平冤昭雪了的任务。” “绝杀门与玄门是我的依仗,你我大婚后,你就是他们的主母,我想让你尽早接触两门,好让大家伙儿早点接受了你,方便我们以后办事。” 素景闻言,笑着道,“不怕,你是门主,我也是门主,依照你的说法,那大婚后,你是他们的主父了,是不是你也想尽早熟悉地狱门?” 妙手公子闻言,哑然失笑。 他摸着她的发顶,笑着道,“你要这么说,貌似也说的通,不过我没想过将你的地狱门真的拉进来,以免真入了地狱。” 素景摇摇头道,“不是,还是要让你尽早熟悉,这样,方便以后两边合作。” “你大约不知道我的产业,我不仅仅一个地狱门?” 妙手公子闻言略显诧异地张了张嘴,却啥也没问。 素景接着道,“地狱门只是我组织的用来暗杀和收集情报的,其他的产业,等咱大婚了我和你慢慢交流,但我相信,只要咱俩联手,这落月王国,想要掣肘咱俩的人,没有!” 妙手公子吻了吻素景的眼睛,低声道,“这辈子有你,就足够了,等咱们的大仇得报,就去游山玩水吧!那些忧国忧民的大事儿,留给有胸怀的人去做。” 素景笑着应道,“咱俩的想法不谋而合。” “那是我们心有灵犀。”妙手公子语带柔情地说。 “不过,这地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百姓都怎样了?”素景道。 妙手公子沉声道,“据我估算,大致在青龙河的位置,如果真在那,估计这场地动引起的不仅仅是满地苍夷,还有河水倒灌。” 素景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无论这个国家怎么伤害过她,但那些都与老百姓无关,如若百姓有难,她还是愿意略尽绵薄之力的。 于是,她试探着问道,“那,我们要不要派人去协助当地百姓呢?” 妙手公子闻言,摸着她的背,低声道,“世人都说,地狱门门主血罗刹是从十八层地狱上来的厉鬼,专勾人下地狱,可他们又怎会知道,你心底如此柔软,如此心怀天下呢!” 他叹息了一声,接着道,“在经历了灭门惨案之后,你还有如此情怀,我真是觉着三生有幸。” 说着,他运功朝外面喊了声“暗一?” 暗一立马在窗外应答道:“主子” 素景“……”特玛有种被听墙角了的感觉。 妙手公子拍拍她,对暗一道:“尽快落实地动中心地带,确定派人过去协助当地百姓渡过难关。” 暗一领命而去。 第七十九章 派人赈灾 天快蒙蒙亮的时候,暗一在窗外轻声道,“主子,地动的消息传回来了,现在给您吗?” 妙手公子轻轻起身,披衣下床,来到窗边,右手撑起窗户,将左手伸了出去。 暗一正眼巴巴地望着窗户,等自家主子回话,冷不防从窗户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来,他一晃神,差点摸了一把。 幸亏他及时回神,将消息放到了那只手里。 然后长出了口气,转身离去。 妙手公子轻手轻脚离开了素景的房间。 来到天宫阁的书房,他打开消息一看,脸色大变。 虽说,在看消息之前,他心里有了一定的准备,可看到消息所言,心里还是忍不住发寒。 此次地动,来的毫无征兆,既没有所谓的动物惊悸不安,也没有井水浑浊,就那么突然来了地动,似乎有人为的迹象。 但如果真是人为的,能将一切做成这样,大约,后续还会有其他手段。 妙手公子将暗一唤了过来,让他将暗卫各组组长集合起来,有任务要分配下去。 暗一闻言略显诧异,自建立暗卫以来,主子从未将各组组长全部集合起来下达过任务,可见此次真有大动作。 暗一是妙手公子的暗卫首领,各暗卫组的组长行踪他掌握得比自家主子清楚,想着事情紧急,通过情报网传递信息,大约来不及,于是他放出了召唤令。 待那如雾似幻的信号腾空而起,暗二、暗三、暗四、暗五、暗六见到后,顿时大惊,心想着自家主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难,否则,怎么会发出召唤令呢。 几人连忙将手头的事儿交给了属下,匆匆赶往春风楼。 辰时三刻,暗带着一众兄弟们去了妙手公子的书房。 妙手公子问暗一道:“怎么这么久才来?” 暗一刚想说话,却被旁边的暗二抢了先。 暗二笑嘻嘻地上前,歪头看着妙手公子,略显委屈地道:“主子,我们都在外面呢,看到召唤令,以为您这里出了啥大事儿,吓得连滚带爬回了落月城,结果……您啥事儿都没有,不带这么玩我们啊!” 暗一与其他几位兄弟听了,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话也就暗二敢跟主子说,其他人都没这胆子,即便是暗一,也不敢这么说。 偏偏主子了解暗二的性子,袁琉以往跟他厮混多了,连带着袁琉都被他带得有点不着调。 妙手公子闻言,原本沉着的脸上,漫过少许笑意,慢悠悠地道,“嗯?依着你这么说,是不是我得出点事儿啊,要不太对不起你们的长途奔波了!” 暗二闻言憋着嘴道,“不是,主子,您下次招呼大家,能来个普通信号么?看到召唤令,大家三魂七魄都吓散了。” 妙手公文扭头看了一眼暗一,眯着眼道,“你给他们发了召唤令?” 暗一恨不能将暗二吊打一顿。王八蛋,一回来就给主子上眼药水,心里还有没有自己这个大哥了! 暗二被暗一盯得头皮发麻,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暗一自作主张发的召唤令,而不是主子安排的。 顿时心里彻底慌了,主子不会跟他计较那么多。 但自家这个大哥,就不一定了。 他生气了真会抽筋扒皮的,就算不这样,也会狠狠操练一番,上次搞得自己两天下不了地,这次…… 暗二不敢往下想了。 他连忙上前,对妙手公子道,“呀,主子,大家原本心惊胆战地赶到了春风楼,可见您好好的在天宫阁,顿时觉着生活太美好了啊!您这惊喜给得,让大家太喜欢了。” 妙手公子闻言剑眉微挑,双眼微眯,看了一眼暗一,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大家,然后慢悠悠地道:“那就好!看来这个召唤令使得很恰当啊!” 说完,他若有似无地瞟了一眼暗一。 接着,他对大家道,“刚接到的消息,青龙河发生了地动,青龙河城也几乎夷为平地了,地动引来河水倒灌,当地百姓九死一生,情况很是严峻。” “现在给你们分配任务,暗一带着暗五与暗六,以绝杀门的名义去青龙河赈灾,协助老百姓渡过难关。” “暗二带着暗三与暗四,以玄门的名义,前往青龙河调查此次地动的原因,并在暗中协助暗一。” “赈灾所需的物资,持我的令牌,就近从五原城与辽源城的车干袁钱庄与百家粮行调集” 安排完,妙手公子留下了暗一,让其他人退下。 待众人走后,妙手公子对暗一道,“你将明一叫过来,将你日常的工作转交给他,在你从青龙河回来之前,一应事务由他处理。” 暗一点头退下。 不多时,明一笑眯眯地前来报道。 妙手公子一看到明一,就有点头大。 这个属下,啥都好。能力强,会周旋,处理事儿也没有让他不放心的,唯一的弊端就是因为人缘太好,熟悉他的人太多了,让他出去打探消息吧!十有八九大家都会认识这是妙手公子的人。 他揉了揉有点疼的太阳穴,皱着眉道,“明一,你能稍微严肃点吗?” 明一闻言有点愕然。但他脑子转的飞快,想着大约是他的性子与主子安排的任务有点相悖。 他试探着问道,“主子,是啥样的任务,难度如此大,要属下连性子都得改了?” 妙手公子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笑着道:“你怎么知道有任务给你呢?” 明一小脸皱成一团,摩挲着双手道,“要不是因为任务,属下的这性子也碍不着别人呀,主子您也不是那么不开明的人,干嘛要属下严肃点呢?” 妙手公子被明一怼得有点无言以对。 半响后,他叹息道,“这么说来,是我的不对了。不过,我将暗一他们全部派去外地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你要接手暗一的工作,所以……” 明一闻言恍然大悟,他点点头道,自信满满地道:“主子,您就放心吧,我做侍卫,都能将一切得妥打理的妥妥当当,暗卫的事儿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不就转到暗处嘛!” 妙手公子冷笑一声道:“就因为你做侍卫做得太好了,大家都认识,再转到暗处调查一切,才容易被人认出来呢!” 明一低头想了想,貌似,还真是主子说的那么回事儿。 他皱着眉头道,“主子,现在改变,貌似已经有点晚了。不过,您放心,属下一定能将您的事儿办得妥妥当当的。” “属下不能明着去打探消息,那就暗着去打探,总之暗一能做到的,属下绝对也能给您办妥当了,您就把心放肚里吧!” 妙手公子见明一一副恨不得立军令状的样子,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第八十章 追查太后 明一见自家主子相信了自己的话,脸上泛起了被信任的光彩。 他望着妙手公子道,“主子,您将属下召唤过来,是要安排什么任务呢?” 妙手公子闻言,一脸严肃地拧眉道,“你去想办法查一下,当年骠骑大将军叛国案,看看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 “另外,暗中悄悄查一下皇太后。从她出生查起,一直到现在,事无巨细,我要知道所有的情况。” 明一闻言略显诧异,愣了一会儿,小声道,“主子,您确定是从她出生查起?” 妙手公子点点头道,“是!” 明一领命就要退下,妙手公子突然问了句:“国师大人何在?” 明一脑子里一懵,国师大人?谁是国师大人,啥时候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国师大人? 妙手公子见明一有点摸不着头脑,遂想起,篱落尚未举行继任大典,大多人还不知道他被任命为国师了。 只是,别人不知道,明一不至于不知道啊!这不是他的侍卫该有的状态。 明一见自家主子皱着眉,他心想,难道自己忽略了啥? 拧眉细思,忽然灵台暗动,猛地想起了玄门主,妈蛋的,国师不就是玄门主吗? 他连忙道,“主子,国师想要新府邸,据说皇上已经命人在乌衣巷给他修府了,所以,国师大人最近似乎都在乌衣巷忙碌建府的事儿。” 妙手公子闻言,心里升起了薄怒,想着自己忙得半死不活的,他倒是舒服。 自从当了国师,成日里游手好闲,除了装神弄鬼糊弄人,不是逗猫遛狗就是逛街看风景,玄门的事儿都不管了。 嗯,这会儿居然偷偷摸摸地让皇上在乌衣巷给自己建起了府邸。 他在打什么主意呢?不行,得找过来问问情况。 于是,妙手公子让明一将篱落给自己找出来。 明一找到篱落时,他正躺在帝师旧府的一颗大树上,嘴里叼着一根干枯了的狗尾巴草,望着湛蓝的天空发呆。 篱落虽然表面上是玄门门主,但是与妙手公子的暗卫与侍卫们,都玩得很好,尤其与暗一与明一。 明一飞过去,落在那颗大树上,笑嘻嘻地道,“国师大人,你躺在这大树上,是在窥探天意呢?还是查探府邸呢?亦或是单纯地想晒晒太阳吹吹风?” 篱落闻言呲了呲嘴,笑着道,“都有!咋了,你羡慕了?” 明一闻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轻声道,“确实羡慕了,羡慕你被主子惦记着?” 篱落闻言瞪大了眼睛,满脸惶恐望着他道,“他又找我干嘛?” 明一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篱落见状一脸的生无可恋。 明一略显诧异地道,“你做了啥对不起主子的事儿?听见他找你,就这么惶恐?” 篱落一脸愤慨地道,“我哪里惶恐了,我这是惊喜,惊喜好不好!” 明一无语望天,伸手摸摸鼻子道,“那国师大人去见见你的惊喜吧!小的先撤了。”说完,踮脚展臂飘向了远处。 篱落踢踏着脚步,慢吞吞地挪进天宫阁时,妙手公子正在处理玄门的事儿。 他看到篱落进来,抓起桌上的信息扔了过去。 篱落伸手接住,一脸讨好地道:“门主大人,您唤小的前来,所谓何事呢?” 妙手公子冷着脸道:“国师大人,你准备脱离玄门了吗?” “没,真没,真的没!”篱落急忙坦白道,“小的这不想查查藏尸案么,就去帝师旧府吹了吹风。” 妙手公子闻言略显诧异地道“帝师旧府?可有啥发现?” 篱落摇摇头道,“没发现,刚想探查呢,这就被您召唤回来了。” 妙手公子闻言冷哼了一声,冷着脸道,“你这么多天没查,我一找你,你就查案去了,真不巧啊!” 篱落顿时一脸狗腿地道,“没闲着啊,老皇上说在乌衣巷给我建个新府邸,我这几天都跟着工部的人在画自己府邸的图纸呢!” 妙手公子冷笑着道,“你为啥将府邸计划到了乌衣巷呢?” 篱落弱弱地道,“这不你俩都在乌衣巷吗?我想着,大家都在一起,有个事儿也好商量啥的!” 妙手公子瞪了他一眼,半响才问道,“除了我,还有谁会在乌衣巷?” “当然是你媳妇啊!还有谁能让我想将府邸建在她家旁边呢!”篱落干脆利落地道。 妙手公子闻言,眼底泛起一阵旋涡,似要将篱落吸附进去。 篱落见状吓了一跳,继而突然明白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告饶道:“你别多想,我的意思是你在那,过不了多久你俩要大婚了,肯定会在一起,我也就凑个热闹,跟你近点嘛!” 妙手公子一脸不信任地道,“你确定,你真是这样想的?” “呀?难不成,你以为我会怎么想?抢你媳妇?”篱落大叫着道:“怎么可能,她是地狱门门主耶,我怎么有胆子肖想她呢?不说你这一关,就她那一关,我都没……” 篱落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素景推门走了进来。 她笑眯眯地看着篱落道,“吆……国师大人也在呀!你这是来找永安的?” 篱落一脸懵逼地看着素景道,“永安是个什么鬼?” 素景闻言一呆,心想着,难不成篱落不知道妙手公子的字? 她还没来得及问话,就见妙手公子衣袖轻舞,将篱落扫落到了对面的墙角下。 篱落龇牙咧嘴地站起来,义愤填膺地怒吼道,“你偷袭人!” 素景见状哈哈大笑。 妙手公子冷脸道,“我觉着你皮痒了,欠收拾。居然敢问我是个什么鬼!不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是个什么鬼,怎么对得起你的一番心意。” 篱落闻言心里一缩,艾玛,忘了妙手公子的字是永安了。 他连忙告饶道,“口误,纯属口误,你大人大量,不计较啊!” 素景见状,笑着打岔道,“好了啦!你俩也别闹腾了,还有正事儿没商量呢!” 妙手公子笑着冲素景招招手道,“来,到我这里来。” 素景闻言脸上漫上了些许粉色,看了一眼篱落,略有迟疑。 妙手公子瞪了篱落一眼道,“不用搭理他,忽略就好,过来吧!” 素景见他如此坚持,笑着走了过去。 妙手公子抓住她的手,略一用力,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抱她坐到自己的腿上,笑着道,“什么时候醒的?怎不多睡会儿!” 素景笑着道,“醒了有一会儿了,睡不踏实,就起来了。” 篱落见状,瞪大了眼睛,惊呼道,“原来,你们早已暗度陈仓了啊!” 素景闻言脸色一红,扭头瞪了一眼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则冷冷地看着篱落道,“明修栈道也好,暗度陈仓也罢,都没你啥事儿,你瞎叫个什么劲儿!” 篱落被妙手公子怼得没了回应。 第八十一章 讨要地契 素景见篱落面露尴尬,笑着给妙手公子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低调点。 妙手公子见状放过了篱落,笑着问素景道,“你要商量啥?” 素景笑着道,“你忙天忙地忙大众,似乎忘了自己的事儿?” “自己的事儿?”妙手公子略显诧异地道,“我有啥事儿?不是,我有很多事儿,你指的是哪件事儿?” 篱落闻言,翻了个白眼,无语地道,“落月山庄广发帖子,邀请落月城的皇族贵胄及武林豪杰参加大少爷的及冠礼,那大少爷不会是指少庄主吧!” 妙手公子这才想起,这几天忙来忙去,竟然忘了自己的及冠礼。 对于生辰,这些年在蓬莱岛,每年都是师父安排着吃顿家宴,然后给个生辰礼物便罢了。 如今出岛,慕容庄主夫妇想为他大办,一来是向天下人宣告他的身份,二来是今年恰逢他十八岁及冠。 可对于一个一不管家,二不打理琐事的少年公子来说,这及冠礼需要做啥,妙手公子还真不大清楚。 因此,他望着素景道,“那我需要做些什么?” 素景闻言噗嗤一声笑了。 她摇摇头道,“若天下人知道,凡事胸有成竹的妙手公子,不知道该在自己的及冠礼上做些什么,大约你就真的坠落神坛了。” 篱落可不这么认为。他插话道,“那可不一定,大约人有会觉着,这样更符合他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与身份!” 妙手公子闻言,将头埋在素景肩上,低声地笑了起来。 素景转念一想,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儿,也笑了起来。 三人说笑了一会儿,将地动带来的凝重气氛冲散了好些。 素景这才问道,“我准备回落月山庄了,你回去吗?” 妙手公子低头想了想道,“我还要稍微晚点,老帝师还没将房产地契送过来呢,我要拿到了东西方可回去。” 素景闻言愣了一下,继而回神,哧溜一下从妙手公子腿上溜下来,站在不远处歪头看着他道,“你从老皇上那儿坑了帝师旧府来?” 妙手公子笑眯眯地道,“要不呢?从老帝师那要么?” “真是高人啊!”篱落叹息着道,“我也很想要帝师旧府呢,不过,貌似可能性不大,就让老皇上重新给我建了府。” 妙手公子看着篱落道,“这就是为啥我是门主,你是副门主的原因了!” “……”篱落暗暗地摸了摸胸口,心想着,“妈的,捅刀子的都是熟人,帮着往深了插刀的都是亲人。” 素景见状,捂着嘴笑了。 少许,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声道“能想什么法子,让老帝师尽快将房产地契送过来吗?” 妙手公子扭头看了一眼篱落,阴测测地道,“办法不是没有,但就得看咱们的国师大人,给不给力了!” 篱落闻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想着,被门主惦记上的人,都没有一个善终的,自己这一次会怎样呢? 妙手公子见篱落眼里似有恐惧,又有绝望。 他嗤笑了一声道,“让你去要房产地契,又不是送命,你至于这样怕吗?” 篱落哆嗦了一下道,“去老帝师那要地契房产,这与虎口拔牙有啥区别,我怕我拿到了地契房产,还没交给你,就被皇室暗卫收了去。” 妙手公子道,“说你蠢,你就真当自己是个蠢的了。又没让你亲自去,让你去想办法,你不知道找别人去吗?” 篱落闻言一愣,这次发现自己有掉进妙手公子挖的坑了。 他摸了摸鼻子,笑嘻嘻地道,“你们计划什么时候回落月山庄呢?” 妙手公子还未回话,素景笑着道,“当然是越快越好了!” 篱落闻言低头沉思了一下,笑着道,“那我现在就去办理,看看能不能天黑之前帮你们办妥了。” 说完,他也不告辞,径直出了天宫阁。 素景望着篱落的背影,扯了扯妙手公子的衣袖,轻声道,“你说他会办妥吗?” 妙手公子拍了拍素景的手,笑着道,“你且放心,他好歹是玄门出来的,虽说心思单纯,但那是他心正不玩邪的,并不是无能力,你要相信,能在玄门大乱中活下来的,他并不是真如表面那么单纯!” “既然他说天黑前给我们办妥,那天黑前一定会有信息的。” 素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解决完了妙手公子的事儿,素景转到了正题上来。 她对妙手公子道,“地动的事儿,您那边有消息了吗?” 妙手公子摸着她的墨发道,“有消息了,果真是青龙河发生了地动,情况颇为严峻,我已经派暗一和暗二去处理了。” 素景闻言,沉思了一下道,“需要支援吗?若需要,我派地狱门的人出去援助他们。” 妙手公子闻言,心里泛起淡淡的喜悦,他眼底闪过笑意,面带春风地道,“人手到没啥问题,只是物资方面,如果你那边方便的话,可以调拨一批过去。” 素锦闻言点点头,低声道,“没问题,我稍后安排人去办理。” 继而,她对妙手公子道,“之前六皇子赈灾被刺,后来皇上派了四皇子前去丹棱国赈灾,至今未传来任何消息,也不知道那边可有什么情况。” 妙手公子闻言,神秘莫测地道,“不着急,想必要不了多久,就有消息了。只是,这消息,怕是要让皇上失望了。” 素景闻言,瞪大眼睛望着他,娇声道,“你是知道了情况,还是做了安排?” 妙手公子摇摇头道,“你且静候佳音,到时候就知道了!” 素景笑而不语。 妙手公子突然望着素景道,“我的生辰,义父都邀请了那些人,你知道吗?” 素景摇摇头道,“尚且不知,我出来有一段时间了,没问父亲你生辰的事儿,等回去就知道了。” 妙手公子闻言,略带调侃地道,“你没问是不关心还是不好意思呀?” 素景略带娇羞地瞪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道,“你说呢?” 妙手公子轻笑着道,“我又不是你的应声虫,怎知你是啥心思呢?” 素景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如此看来,咱俩还需要进一步的了解了解,远不及心有灵犀,望神知意的地步。” 妙手公子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完了,他抱着素景道,“丫丫,咱俩都这么亲密了,你还觉着需要进一步了解,那要不,你现在收了我?” 素景被他的声音逗得有点心里发毛,一哆嗦挣开了他的怀抱,轻声道,“你想得真美!这大白天的,做梦合适吗?” 妙手公子没接素景的话,却摸着下巴望着素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素景见状,背上隐隐发凉,有种被人盯上了的感觉。 第八十二章 阴谋乍现 妙手公子见素景缩了缩肩膀,心里暗暗发笑,表面却表现得若无其事。 两人正笑闹着,明一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主子,属下有要事回禀。” 素景闻言挑了挑眉,就要起身告辞。 妙手公子拦住她,笑着道,“今后,我的事儿,你都可以知晓参与,不用回避。” 素景略带迟疑地道,“这样……不大好吧!你的属下会有意见的。” 妙手公子闻言剑眉微挑,双目圆睁,铿锵有力地道,“谁有意见谁滚蛋,我的地盘,还轮不到他们做主。” 妙手公子的话让素景心里一颤,突然间有了一种被人宠爱的感觉。 这些年,慕容庄主夫妇也很宠爱素景,但凡有好东西,都会第一个想到素景,然后才是自己的三个孩子,但素景总觉着这种爱是一种带着责任与义务的爱,不同于妙手公子给她的那种宠爱。 明一在门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自家主子说,“谁有意见谁滚蛋……”他突然有种被人踢了腚的感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屁股。 素景笑着用下颚对他指了一下门口,暗示明一在等他回话。 妙手公子这才慢悠悠地道,“进来吧!” 明一听着自家主子暗哑又凛冽的声音,心想着莫非自己坏了主子的好事?顿时有点不知进退了。 这不进去吧,主子在叫自己。 进去吧,万一碰见啥长针眼的情景,让自己这个既没吃过猪肉,有没见过猪跑的人情可以堪。 妙手公子原本想着,自己让明一进来,他会像暗一那样麻溜儿地滚进来,怎知等了半天,都不见明一的人出现。 顿时,妙手公子怒了。 他冷声道,“明一,你把自己种在门口等发芽呢吗?” 明一闻言,心道,妈呀,果然主子怒了。 于是乎,他连忙推门走了进来。 一进门,他打着哈哈道,“主子,属下来迟,还请见谅。” “噗……”素景忍不住笑了起来,好老套的开篇语啊! 妙手公子也被明一气笑了,这家伙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让他一时间没了脾气。 明一见妙手公子笑了,这才放下心来。 他哧溜一下,滑到妙手公子面前,站定了,点头哈腰地道,“主子,您让属下去查那老巫婆,属下尚未发现她有啥不对劲,却发现了两件别的事儿,特来禀告。” 妙手公子闻言心下诧异,这该查的没查出来,却意外发现了别的要紧事,别的事儿,还有啥是非常重要的呢? 他这边刚在心里打量着,那边就听明一道,“太子与长公主都在让人想方设法弄到主子您及冠礼的帖子,貌似,想要参加您的及冠礼。” 他顿了一下道,“这原本也没让属下怀疑啥,您的及冠礼,想要参加的人多了去了,但他们可疑的是,似乎太子与长公主达成了什么协议,谋划着要在您的及冠礼上做点什么。” 妙手公子闻言,顿时心里了然。 素景闻言,暗暗攥紧了双手。太子和长公主这是狗急跳墙了? 妙手公子对明一道,“做的很好,等过了生辰,给你赏个媳妇儿搭伙过日子。” 明一闻言吓了一大跳,他站在那儿跳脚道,“主子,您的心意属下领了,但是赏赐还请您留给别人吧!属下习惯了一个人过日子,不想跟任何人搭伙。” 素景被明一的动作逗得忍俊不禁。 妙手公子也被明一逗笑了,刚因为太子与长公主的找死行为,带来的阴郁心情,被明一打散了些许。 他笑着对明一挥挥手道,“知道了,你且下去做事吧!” 明一走后,素景捂着笑得发疼的肚子,对妙手公子道,“明一是你从哪里收来的,太搞笑了,真是个活宝啊!” 妙手公子笑着道,“他们都是被生活迫害的孤儿,我想着自己也是个孤儿,孤苦无依却大仇未报,所以让他们跟着我过日子,也帮我做点事儿。其实,在我心里,他们都是兄弟,而不是下属。” “虽然,他们不似袁琉那般有血缘,但也已是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人。” 素景点点头,表示理解。 妙手公子接着道,“暗一是暗卫首领,明一是侍卫首领,但两人性格迥异。暗一沉稳大气,偶尔跳脱。明一活泼开朗,偶然严肃。” “以后,你慢慢跟他们熟悉了,会发现他们都很好玩,很会察言观色,也颇有几分见风使舵的本事。” 素景笑着道,“虽然我跟他们目前尚未深入接触,按从偶尔的接触中,已发现了个大概。” “我的暗卫与侍卫,性子也很跳脱,估计他们以后搭伙的话,会很合得来。” 妙手公子笑着道,“这样刚刚好。” 素景跳过话题,一本正经地道,“你说,太子与长公主要做什么?” 妙手公子冷着脸道,“不会到了这时候,你还不知道太子要做什么吧!” 素景闻言摸了摸鼻子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他要做什么呢?我又不是他肚里的回声虫。” “……”妙手公子顿时无言以对。 心想着,真是个记仇的小家伙,生生找机会将他怼了回去。 他笑着问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个问题很严肃,你得老实回答。” 素景一脸严肃地道,“我真不知道他们要干嘛!想来长公主大约是相中你了,听闻你跟我有婚约,无非是想毁了我,让咱俩的婚约不能继续罢了,但太子,他要干嘛,我真没想明白。” 妙手公子冷笑着道,“你忘了宫宴那日他做了啥?” 经妙手公子这么一提,素景忽然想了起来,太子在宫宴上好像要请皇上给他赐婚,而那个赐婚对象…… 素景的脸突然刷地一下白了起来,她颤声道,“他不会是真想娶了我吧!” 妙手公子闻言,周身冒着寒气道,“纵使他真有那个心思,那也得有那个命才行!” “我轩辕氏一门被他们害得满门被灭、万人唾弃,如今还想抢了我的人去,除非他不想要这大好河山了。我相信,在皇家人的眼里,落月山庄的大小姐再好,也没有江山社稷重要。” 素景闻言瞪了一眼妙手公子道,“你说的是你的心声吧!” 妙手公子嗤笑一声,转身望着窗外道,“这破江山,管我鸟事,我没那么喜欢它!” “人人都以为,身处高位,位高权重无所不能,但没人知道高处不胜寒,坐在那个位子,所忍受的掣肘与孤寂有多少。” “我不想有一日,在我失去家族以后,还要孤苦无依地在那个位子苦熬年华,那还不如当时我随母亲去了的好。” 素景闻言,心里一痛。 这些话,是真的失去过、体会过的人,才能说出来的。 她快步上前,从背后抱住了妙手公子,轻声道,“以后,无论岁月如何,都有我陪着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第八十三章 两相猜忌 妙手公子没想到素景会安慰自己,更没想到她在这个时候,会说她以后都陪着自己。 他原本冷硬孤寂如冬日寒冰的心田,霎时间如沐夏日暖阳般温情荡漾。 他缓缓回身,抱着眼前娇软馨香的人儿,低声道,“素景,你是认真的吗?” 还未等素景回话,他又急急补充道,“你说的话,我都会当真,如果你答应了陪着我,而后来却不能依约陪伴,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素景闻言一呆,下意识地问道,“你会怎么做?” 妙手公子伸手摸了一把她娇嫩滑软的小脸,轻声道,“我会屠尽天下,折了你的羽翼,将你困在我身边。” “……”素景闻言完全呆住了。 她忍不住轻声道,“我现在收回那些话,还来得及吗?” 妙手公子快速转身,伸手将桌上的一杯温热的茶泼到地上,继而冷笑着道,“有本事你给我将这杯茶收回来,我就允许你收回那句话。” “……”素景心想,真是哔了狗了。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这动不动就泼茶找茬的无赖样,是要干啥? 妙手公子见素景眼底尚有松动,似乎随时都想打退堂鼓。 心想,你想得真美,尚未上我这艘贼船时,我就想将你绑了来呢! 既然,你自己滑溜地爬上了我的船,还想半路脱逃,哪有那么美的事儿呢!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在我的字典里窗都没,别说是门了。 素景不知道腹黑闷骚的妙手公子当着自己的面,心里上演了那么多独角戏。 她还傻愣愣地对他说,“要是用玄术,收起那杯水,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话,对妙手公子来说,等于素景再他心里捅了千百刀,待鲜血淋漓时,她却笑着对自己说,“呀,这血看着有点红呢!” 妙手公子彻底怒了,他一把抱住素景,扒拉开她的衣领,埋头在她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素景冷不防被妙手公子咬了一口,疼得眼泪哗啦啦就下来了,她尖叫了一声,“啊……” 景一听到素景的声音,以为她出事儿了,身如利箭般冲进门来,待他看清抱着素景的人时,顿时吓得脚步定在了当地。 妙手公子见景一冲进门来,他抬头喊了声,“滚出去!” 景一见妙手公子唇边带血,眼里带怒,声音如突然被敲响的冷冻玄铁般,脆中带寒、寒中带旷、旷中含沉,一时间有点心里发怯。 可他又见自家主子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她眼底怒火闪耀,脸上表情显然是疼痛难忍。 景一心里也怒了。 他沉声道,“公子,您有点过了。我家主子体质特殊,对疼痛分外敏感,别人或许觉得那只是些许疼痛而已,但在她这里都会放大几倍甚至几十倍。您这都咬出血了,她没晕过去已是在强撑着了。” 妙手公子闻言,心下一沉,面上依旧冷冷地道,“滚出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景一望着素景没说话,也没有动。 素景知道景一认死理的耿直性子,遂强忍着疼痛,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景一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妙手公子见景一退了出去,他松开抱着素景的双手,冷眼看着她道,“还想半路逃跑吗?” 素景彻底怒了,这样生冷不忌的人,就不适合一路同行。 这还八字才只见了一撇,就敢狠心咬自己,要是这八字画完了,是不是哪里有他不如意的地方,他得撸起袖子上大刀啊! 老娘不干了,见鬼的,谁要跟你一路同行了,爱谁谁吧! 她狠狠地推来妙手公子,扭头冲出了天宫阁。 妙手公子原本想追上去,可他一动脚这才发现,原来她临走之前,趁着自己晃神,用金针封了自己的穴道。 这会儿自己想动动不了,想说话也说不出来。 他本来觉着自己已经算是生性凉薄的人了,怎知,她比自己还凉薄。 先给你来点甜头,在你刚尝到那点甜头的时候,又突然给你迎头一顿痛击,让你不仅吐出了那仅有的点点甜,还被迫着吞下去许多的苦。 妙手公子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她冲出了天宫阁。 不用想她去了哪里,一定是回了落月山庄。 他想运功强行逼针,却发现他一运功就全身痉挛,大有走火入魔的征兆,于是,他苦笑着放弃了逼针,就那么呆楞楞地站在原地发傻。 不一会儿,袁琉踢踢踏踏走了进来。 他不知道妙手公子与素景发生了冲突,只是单纯地想问问自家公子,午膳想吃啥,他好早点去安排。 待他进屋,发现自家公子很是直溜地站在地上,两眼无神地望着门口发傻。 他快步上前,来到妙手公子面前,扯了扯他的衣袖道,“公子,您站在这里干嘛呢?” 妙手公子听到袁琉的话,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咆哮着呼啸而过,他想说,“我想干死你嫂子,可这话,他最多在心里想想,实际上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袁琉见他不说话,顿时有点着急,又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公子,你在干嘛呢?” 妙手公子眼珠子转了转,依旧没说话。 袁琉再粗心大意,这会儿也发现了不对劲。 他仔细一看,发现公子唇边有血迹,这明显不对劲。 他伸手在妙手公子手腕上探查了一番,发现他被人金针封穴了。 只是那力道把控得很好,既可以控制了公子的行动,让他在短时间内不能移动,又不会真伤了公子。 袁琉大眼睛滴溜溜一转,顿时心下了然。 能这样近身对公子下手的人,普天之下也就一人了。 于是他笑眯眯地道,“是素景姐姐干的?” 妙手公子闻言,真想拿着小皮鞭抽这混小子。 不想办法给自己解穴,却在这里围着自己打转,这是明晃晃地看自己笑话啊! 袁琉刚绕着自家主子转了一圈,就觉着屋里寒气逼人,顿时心里发怯,不敢再试探了。 遂乖乖上前,为妙手公子解起了穴道来。 不过,他那点小功力,使出去后如石沉大海,没啥卵用。 见状,妙手公子无语地翻了翻白眼,心想着,这笨蛋就不知道去找篱落吗?自己瞎在这里捣鼓啥! 袁琉试探了半天,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找篱落去了。 篱落这会儿恰好在春风楼,他听了袁琉的话,心里略一沉吟,俯首对袁琉安排了一通,袁琉略显怀疑地道,“确定要这样?” 篱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吧!出了事儿有我担着呢!你怕啥!” 待袁琉蹦蹦跳跳出了春风楼,篱落这才慢条斯理地去了天宫阁。 第八十四章 **昏迷 妙手公子在天宫阁里,左等不见篱落来,右等不见袁琉来,心里的怒火如龙卷风一般,从心里升起直冲脑门而去。 待篱落晃晃悠悠到了天宫阁时,妙手公子正脸黑如墨地盯着门口,眼底的旋涡如无底深渊一般,似要吞噬了天宫阁那个尚且坚实华丽的门。 篱落难得见自家门主这幅落魄的模样,遂笑着道,“人家说,陷入爱情里的男人,脑子是离家出走了的,看来此话不假啊!” 妙手公子闻言,原本黑如锅底的脸上,浮起了些许红色,想也知道是被篱落气的。 他想着,真是太久没有活动了,一个两个的,都敢跑到他面前明讥暗讽地放话了,真是对他们太仁慈了。 幸亏,这会儿,妙手公子尚不能动,否则,袁琉与篱落铁定得掉层皮。 篱落歪着脑袋,摸着下巴看着自家门主道,“我想知道,你做了啥天怒人怨的事儿,逼得她对你下了如此狠手?” 妙手公子瞪了篱落一眼,眉峰微挑,眼底涌起更深的旋涡。 仔细看,会发现他原本笔直的身躯,在微微颤抖着。 “别!别!别!”篱落见状,连忙阻止道,“血罗刹的独门封穴手法,名满江湖,世人都知只能靠外力解穴,不能自行**,否则会走火入魔的,你咋会明知故犯呢?” 妙手公子闻言,双目微睁,猛一运力,一根细如牛毛的金针从他身上飘了出来,撞到前方不远处的柱子上,继而落到地上,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响声。 随着那根金针坠地,妙手公子噗地喷出一口血来。 篱落彻底傻眼了,他就想小小地刺激一下门主而已,从没想过要他刺激得自行逼出封穴金针。 就在他发傻的那会儿,妙手公子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篱落眼见着妙手公子向地上倒去,他匆忙上前去接,结果还是慢了半拍,妙手公子就那么直挺挺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妙手公子这一倒下,篱落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慌。 这是第一次,妙手公子在他眼前轰然倒地,给他一种世界坍塌了的错觉。 在他印象中,妙手公子一直都是能撑起天的那种伟岸形象,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虚弱至此。 即便是上次他中了玄术,如石头人一般毫无知觉,但给篱落的视觉冲击也没有这次大。 篱落回神,连忙上前探查,发现妙手公子隐隐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他慌忙点了妙手公子几处大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到了一颗药塞进了他嘴里。 而后,将妙手公子抱到了榻上。 不多时,妙手公子悠悠转醒。 这会儿,篱落可不敢再刺激这位大爷了,生怕他又急怒攻心来点别的惊人举措。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上前,轻声道,“门主,吐血后的感觉咋样?” 妙手公子被篱落气得差点又飚出一口老血来。 这混蛋,是故意来气自己的吧! 都这会儿了,他居然凑过来问自己吐血后的感觉咋样? 你一个既懂玄术又懂医术的人,见人几欲走火入魔之后,居然问人家觉着咋样! 妙手公子觉着与篱落沟通,真是心累无比。 他干脆闭上了眼睛,对篱落的问题来了个不听不想不答。 篱落见状,觉着妙手公子情况有点严峻。 于是,想凑上前去替他号号脉啥的,结果,他刚伸出手去,妙手公子就冷嗤了一声,“别碰我!” “……”篱落闻言缩回了手,小声嘀咕道,“不碰就不碰呗,当自己跟慕容大小姐一般金贵,人家很想碰似的。” “咳咳咳……”妙手公子闻言猛咳了起来,而后又吐出一口血来。 篱落彻底吓到了,慌忙上前,跪倒妙手公子榻前,低声道“悠着点啊!动静太大了真会伤身的!” 妙手公子瞪了他一眼,轻声道,“该回去了,地契咋样了?” 篱落闻言一愣,继而飞快地答道,“应该快了……” 两人正说着,袁琉急匆匆地从外面冲了进来。 一进门,他一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边大声道,“公子,公子,帝师府那边来人了,说是给您送地契房产来啦!” 妙手公子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喜悦,接着歪头一副昏迷样,躺在榻上挺尸。 篱落闻言,摸着下巴道,“比我预计的要来的快点,看来老皇上还是很在意有些事儿的!” 袁琉闻言,咋咋呼呼地问道,“呀?玄门主,是你去催的老帝师呀?” 篱落高深莫测地看着袁琉道,“催?我这么好说话的人,怎么会催人家送房产地契呢!是老皇上催的他。” 袁琉这才扭头看向妙手公子,这一看,不得了了,公子咋吐血了? 他惊慌失措地抓着篱落的前胸吼道,“你做啥了?为啥我出去一会儿,我家公子就伤成这样了?” 篱落也怒了,一把推开袁琉,怒道,“你瞎眼了啊!这哪里是我伤的他?分明是落月山庄大小姐金针封穴伤的他!” 袁琉闻言突然大哭起来,他边哭边喊道,“都怪你啦!说了让你赶紧给公子解穴疗伤,你来这半天都干嘛了?如今让他伤成这样,昏迷不醒的,待会帝师府的人来了,可怎么交接房产地契?” 闭眼假寐的妙手公子,听着袁琉断断续续的哭诉,心里如吞了苍蝇般难受。 心想着,“宝贝儿啊!哥哥都伤这样了,你居然还想的是帝师府的人来了咋办?你就一点都不关心你哥哥我的伤咋样了吗?” 听多了真是心累,他干脆转过头去,让枕头堵上了一边的耳朵。 至于袁琉,爱咋地咋地吧!自己不听就是了! 篱落对袁琉怒吼道,“闭嘴,你再哭闹不休,老子就给你一针,让你也跟你家公子一样,半死不活地躺在那!” 妙手公子心里那个怒啊!这他妈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说袁琉就说袁琉呗,啥叫跟你家公子一样,半死不活地躺在那里呀! 好吧!先让你们蹦跶两下,咱秋后算账为时不晚! 就在篱落与袁琉吵吵嚷嚷时,小二领着帝师府的管家过来了。 袁琉哭丧着脸,告诉帝师府的管家,自家公子被落月山庄的大小姐所伤,现在昏迷不醒,不能起床接手房产地契,交给自己就好了。 帝师府的管家虽然知道袁琉是妙手公子的侍书,但是老帝师一再强调,房产地契务必亲自送到妙手公子手上,这会儿中途转给袁琉,他觉着有点无法交差。 袁琉见帝师府的管家有点迟疑,特意带着他在妙手公子面前晃悠了一圈。 帝师府的管家进了天宫阁,见妙手公子果真如袁琉所言,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这才将房产地契交给了袁琉,并让他在交接文书上签字画押后,方才作罢! 袁琉这厢才送了帝师府管家出门,妙手那边就睁开了眼睛,让篱落赶紧安排人,护送自己回落月山庄。 第八十五章 拿到地契 篱落见妙手公子一睁眼就指使自己,歪着头看了他一眼,没接茬。 妙手公子冷眼看着自己不听话的属下,眼底乌云翻滚,似在思量着怎么才能将这不听话的家伙弄个半死不活。 篱落觉着气氛不对劲,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来到窗边朝外喊了声,“明一” 可喊完了,半响却无人应答。 接着,他又喊了声,“来人!” 这会确实来人了,但来的是他自己的暗卫落一。 篱落一见落一露面,瞪着眼道,“又没叫你,你跑出来干嘛?向门主献殷勤?” 落一顿时一脸懵逼地道,“主子,您不是喊了来人吗?” “那你就没听见我喊明一了吗?”篱落一脸怒其不争地问道。 “听是听到了,不过明一大哥出门办事儿去了……”落一略显犹豫地道。 篱落闻言,颇为无语地挥挥手,冷声道,“去,去,去,将门主那辆大马车赶到门口来,我要搬他上车。” 落一闻言没说话,转身向外走去。 不过,临走之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妙手公子。 篱落赶上前去,拍了他一巴掌道,“赶紧去赶车,看什么看,没见过生病的也就罢了!难不成你连装死的也没见过么?” 妙手公子闻言,眼神如看死人一般打量着篱落。 篱落扭头做无知状。 不多时,出去送人的袁琉回来了。 一进门,他看着桌上的房产地契,笑嘻嘻地道,“公子,这东西交给谁保管呀?” 妙手公子看着他那财迷样,笑着道,“咱还未建府,也没个管家啥的,先都由你收着吧!” 袁琉闻言大喜,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还有两颗尖尖的小虎牙,颇感意外地道,“公子,你的意思是,将来建府了,我可以做管家吗?” “……”妙手公子冷笑着道,“你真给我长脸,给你读的书都喂狗啦!这就想着做管家了?” “做管家咋了?”袁琉闻言小声反驳道,“总得有人做嘛!别人做是做,我做也是做,为啥别人能做,我就不能做呢?” 妙手公子闻言恨不能起身抽这别扭的家伙一顿鞭子。 想着轩辕家族将军出了不少,还从未没出过管家呢,如果真将他养成了管家,估计将来到了地下,爹娘得吊着自己打了! 也许,都不用等到将来,待袁琉一坐上管家的位置,爹娘就得从地下爬出来,找自己算账了。 不过,时下还不到讨论这些的时候,袁琉向来不喜读书,但偏好武功,再稍微大点,功夫底子扎实点,就可以让他去从军了。 这些事儿自己已为他规划好了,只是没找着机会告诉他罢了。 想来,以袁琉的性子,也会颇为喜好征战沙场的营生。 思及此,妙手公子不打算再讨论管家这个事儿了,遂催促道,“去看看马车咋样了,准备好了赶紧回落月山庄。” 袁琉略显诧异地道,“回落月山庄?你伤成这样,路途颠簸,不好现在就回去吧!” 篱落闻言,白了袁琉一眼道,“你这是怀疑自己的赶车技术呢,还是怀疑门主的医术呢,还是当我是个死人呢?” 袁琉一本正经地道,“都有不行吗?” “……”篱落顿时无话可说了。 妙手公子瞪了一眼袁琉道,“别贫了,快去看看车,咱要在天黑之前赶到落月山庄。” 袁琉正准备出门去,却见落一笑眯眯地推门走了进来,很是乖巧地道,“门主,马车已备好,您可以下去了!” 妙手公子闻言点点头。 篱落快步上前,想要抱着妙手公子下楼去。 结果,妙手公子轻叱了一声道,“滚远点,你以为我是你,动不动就要人抱!” 篱落见状摸摸鼻子,梗着脖子道,“又不是没抱过你,装什么贞洁烈女啊!人家说演戏要演全套,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还不领情。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妙手公子刚溜下床,就听篱落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话。 他伸手扶额,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道,“篱落,是不是最近我太和善了,让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想爬上我的头啊!我说一句,你有十句在那等着我呢!” 篱落闻言双肩一抖,似想起了什么。 袁琉闻言缩了缩脖子,低眉顺眼地看着地板发呆。 妙手公子没再搭理两人,迈步缓缓向外走去。 落一看了自家主子与袁琉一眼,扭头跟着妙手公子去了。 等妙手公子出了门,袁琉扯着篱落的袖子道,“国师大人,你不是说这都是演戏么,我怎么觉着我家公子真受伤了呢!” 篱落跺了跺脚道,“你不说这个我还不生气呢!他自己往死里做,我有啥办法!” “原本计划着,我把金针逼出来就行了,结果他自己强行逼出来了,能不真受伤吗?” 袁琉颇为诧异地道,“为啥他要自己逼出来呀?” 篱落皱着眉头道,“不知道!不过,我估摸着多半是为了给慕容大小姐使苦肉计!” 袁琉闻言一愣,继而似有所悟,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抬脚向楼下走去。 妙手公子出了天宫阁,回头一看,身后只跟着一个落一,冷哼一声直接下了楼。 到了春风楼门口,见自己的马车已停在那了,遂掀开帘子钻进马车,躺在了那张柔软舒适的小榻上,闭上眼睛对落一道,“你驾车吧!回落月山庄。” 落一顿时进退两难。 自己的主子是篱落,而车上这祖宗是自家主子的主子,这个时候,是该等自家主子来呢,还是该听主子的主子的话呢? 他一时间有点迷糊。迟疑间,袁琉与篱落已经下得楼来。 袁琉看了一眼落一,越过他跳上马车,熟门熟路地赶起马车来。 篱落看了落一一眼,暗暗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然后,他打了个口哨,不多时,一匹白马踢踏踢踏自远处跑来。 篱落翻身上马,追着妙手公子的马车去了。 被所有人遗忘了的落一,无语地摸了摸鼻子,身形微闪,消失在了原地。 妙手公子的马车刚赶上朱雀大街,就听两边的行人吵吵嚷嚷着道,“瞧,妙手公子的马车来了,据说他被落月山庄的大小姐伤了,可有此事?” 有的人耐不住性子,直接大声喊道,“神医,听说落月山庄的慕容大的小姐伤了你,可是真的?” 妙手公子的马车虽说隔音挺好,但街上老百姓的大声喧哗,还是浅浅地传进了车里。 听到嘈杂声,他轻喊了声,“袁琉,发生了什么事儿?” 袁琉边赶车边低声道,“公子,你被素景姐姐伤了的事儿,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外面,现在街道边的老百姓在问,你是否真被素景姐姐伤了。” 妙手公子低声道,“就说没有的事儿,继续赶车,尽快出城。” 袁琉闻言,略显心虚地对大家道,“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家公子好着呢!”说完,快速地打马向城外走去。 街边的老百姓,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也有人低声道,妙手公子都没支声,想来传言是真的。 第八十六章 回紫藤山 妙手公子在落月城老百姓的议论声里,慢慢悠悠地回到了落月山庄。 素景早晨被妙手公子咬了一口后,心里大怒,暗算了他一通之后,带着琴书、诗画回了血府。 回到血府自己的房间,素景让琴书拿了镜子来,她晃动着镜子看了一下自己肩膀的伤,发现牙齿的痕迹很深。 琴书见状,低声抱怨了句,“妙手公子平日里看着挺稳重成熟得,怎么突然间会做这种小孩子的动作呢!” “咬的这么狠,将来留了疤可怎么办。女孩子身上最忌讳有疤痕了,否则将来嫁出去要是遭夫家嫌弃的。” 诗画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她用胳膊捅了捅琴书,挤眉弄眼地说,“你还指望着小姐能嫁给别人?” 琴书闻言一愣,继而回神,是了,依妙手公子这狠劲儿,想必是怎么也不会让小姐嫁给别人的。 虽说妙手公子咬人这习惯不怎么好,但好在他人长得俊逸非凡,想这天下,大约无人能在容貌上更胜他一筹。 不过,即便不是容貌上,随便哪方面拉出来溜溜,妙手公子都甩出同龄人好几条街的距离。 也就瞄着这点,他才勉勉强强配得上小姐。 诗画不知道素日里大大咧咧的琴书,这会儿正在心里为自家小姐的未来鞠躬尽瘁呢! 她笑眯眯地问琴书,“小姐让你帮她处理伤口,你怎么转头发起呆来了?” 琴书伸手拍了一把脑袋,冷不丁来了句,“小姐,你被咬成这样了,会不会得狂犬……” 话还没说完,诗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素景原本被妙手公子咬了以后,有点生气,又有点委屈,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在她心里不大畅快的时候,突然听琴书来了这么一句,虽然话没说完,但想也知道那剩下的字是啥,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琴书与诗画见素景笑了,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两人给素景上了药,包扎妥当后理好衣服,这才笑着说,“小姐,咱该回落月山庄了,出来时间长了,庄主与夫人又要催了。” 素景想想也是,就让琴书与诗画将之前妙手公子送的那几匹布还有做了一半的衣服收拾好,搬到车上一起带回山庄去。 琴书边收拾东西,边悄悄地对诗画说,“妙手公子也真是的,小姐辛辛苦苦熬夜为他赶制衣服,身体本来就很不舒服,他还生生将小姐咬伤了。要是我,早就不给他做衣服了,哪里还能像小姐这样,心平气和地给他赶制及冠礼服呢!” 诗画闻言笑着说,“你可别这样说,妙手公子那样清雅俊逸的人,几时能轮到咱们做婢子的给他做衣服呢!要是你做的,多好大约人家都不稀罕。” 琴书锤了一拳诗画,笑骂道,“小蹄子,你就知道讥讽我,我这不过是打个比方而已!” 诗画瞪了她一眼,“那可是未来的姑爷,这比方也就你敢打了……” 素景坐在桌边的小扤子上,听着两个婢女边收拾东西,边窃窃私语。忍不住心里暗暗发笑。 想着大约是太子给妙手公子的刺激有点大,才让他生出这种在自己身上打下烙印的心思来。 不过,地动当日晚上,他到底看到了什么,窥得了什么,让他对未来、对两人的婚约,似乎都心有怯意了。 按理来说,太子与公主的那点算计,还不至于让他心神不宁,方寸大乱。 可惜当时自己只顾着看下面的百姓哭喊了,忘记了抬头看天。 琴书与诗画很快将一切收拾妥当了,素景带着她俩回了落月山庄。 刚进山庄大门,就碰到了老管家。 素景笑着向管家问了好,只见管家踮起脚尖,左右晃动着身子,一路想她身后望去。 素景笑着说,“管家伯伯,您在找什么呢?” 管家这才收回伸出老长的脖子,小声问道,“大小姐,您回来了,大少爷没跟您一起回来吗?” 素景闻言一愣,略显诧异地道,“我大哥去哪里了,我没见到他呀!” 管家闻言哈哈大笑,“不是少庄主,是璃少爷。这不庄主计划在他生辰宴上向天下宣告,他是我落月山庄的大少爷了吗?” 素景听了管家的话,笑着来了句,“原来如此啊!不过,不做姑爷,做大少爷也是好的!” 管家闻言大惊,连忙问道,“怎么,璃少爷又反悔了,不要跟您年底成亲了?” 琴书与诗画闻言齐齐捂脸。 素景却轻笑着说,“管家伯伯,您别担心,即便他不反悔,我也不见得有多想嫁给他。想这落月王朝,想娶我的人虽没个万儿八千,至少也有成百上千,所以,我不愁嫁。” 管家闻言一噎,这才发现自己慌里慌张说错了话,连忙道歉,“大小姐,老奴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着,这婚期将近,庄主与夫人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如果璃少爷突然变卦,想来庄主与夫人一定会很失望的。” 素景依旧表情淡淡的,轻声说,“不怕,如果真是那样,我去给父亲与母亲道歉,总之,只要一日没有成亲,事情就依然有挽回的余地。” 琴书听着,忍不住插嘴,“小姐,您为啥要这么说呢?明明妙手公子很在意您,非您不娶呢!” 管家闻言,一脸欢喜地道,“真是这样的吗?” 琴书有点生气了,语气略显生硬地说,“要不呢?您觉着该咋样?” 管家被琴书问的一噎,看了她一眼,转头对素景说,“大小姐,山下传来消息,说您伤了璃少爷,所以……” 素景若有所思地问管家,“所以您以为,是因为他悔婚了,我才弄伤他的?” 管家略显尴尬地点点头。 素景笑了笑没说话,又对管家点了点头,带着两个婢女去了梅苑。 妙手公子的马车到达落月山庄大门口时,慕容庄主正站在门口与管家说着什么。 袁琉扭头对妙手公子说,“公子,我们到山庄正门了。” 然后停稳马车,先行跳下了车。 接着,他伸手挑开了马车帘子,扶着妙手公子下了车。 妙手公子下车后,一脸虚弱地向慕容庄主问了好,由袁琉扶着,跟随慕容庄主进了山庄大门。 一路上,慕容庄主若有所思地看着妙手公子,但没多问什么。 妙手公子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想着,义父大半是听到了什么,这才对自己有点怀疑。 可这个时候,解释啥都不大合理,暂且这样,待及冠礼之后再解释吧! 于是,一行人心思各异地去了西苑前厅。 第八十七章 风雨欲来 一行人来到前厅时,慕容夫人和一众儿女已经在那候着了。 素景见妙手公子全身都塌在袁琉身上,一副伤情很严重的样子,忍不住狠狠挖了他一眼。 慕容夫人还不知道素景伤了妙手公子,以为妙手公子是解除离魂术留下的后遗症,一脸心疼地上前,拉着他的手说,“查出来了没有,哪个挨千刀的将你伤的这么重,找出来非得扒了他的皮不行。” 慕容庄主听自家夫人这么说,忍不住呲了呲牙,飞快地扫了一眼素景。 妙手公子知道慕容夫人是心疼自己,接过话头笑着说,“义母,些许小伤,不碍事的。” 慕容夫人觉得妙手公子是在安慰自己,故意沉了脸,“怎么是小伤呢!你一脸的疲倦,脚步看着虚乏无力,是轻是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妙手公子不好一直呛声说自己没问题,笑了笑没再说话。 慕容夫人扭头看着慕容庄主,“武林盟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查出一点线索呢?” 慕容庄主老脸一红,想着自家夫人这是急怒之下开始问责了啊! 他清了清嗓子,笑着说,“这次的事儿,是有人预谋已久的,显然背景也很强大,所以暂时查不出太多信息来。” 慕容夫人瞪了自家夫君一眼,略带不满地嘟囔道,“看来武林盟这天下第一是虚有其名!” 慕容庄主倒是无所谓人家怎么看武林盟了,但慕容浅川向来比较在意武林盟,容不得别人说武林盟的一丁点儿不好,这会儿见自家娘亲一直贬斥它,忍不住辩解了两句。 “这也不赖武林盟查不出来,本来已经发现跟茭白国有关系了,可再查,却又发现是别人故布疑阵,让茭白国背了黑锅而已。” “能将落月与茭白都牵连进来,想那作案之人的背景肯定不简单。” “再说了,武林盟虽然厉害,可与朝廷相比,怎么都抵不上人家资力雄厚……” 慕容浅川话还没说完,慕容庄主就呵斥道,“瞎说什么呢?没有证据的事儿,不要轻易猜测。” “……”慕容浅川看了一眼素景,又看了一眼妙手公子,决定祸水东引。 他笑着说,“我看着,义兄的这身体,似乎也并不是离魂术伤的吧!” 妙手公子闻言,直觉这家伙没安好心,于是冷冷地看着他,静候下文。 果不其然,慕容少庄主从来都没有跳出那个爱给人穿小鞋的老旧套路。他笑眯眯地来了句,“听说素景伤了义兄,你惹到她啦?” 素景“……”大哥这么鸡毛,是谁教的。 “……”妙手公子,“兄弟,你这套路都快走穿了,不能换个新花样吗?” 慕容夫人从儿子的话里,听到了一点儿不一样的东西。 她左瞅瞅大女儿,右瞅瞅义子,然后笑眯眯地问妙手公子,“你是不是想提前与她做点啥,这才惹毛了她?” “……”慕容庄主很无语的看了一眼自家夫人,想着这万年不变的脑回路啊,太可怕了! 素景“……”她还能说点啥哈呢? 妙手公子“……”岳母大人总是火眼金睛,一语中的。 袁琉一脸淡定地说,“那到不至于,虽然我家公子是有那贼心,但面对素景姐姐,谅他也没那贼胆。” 妙手公子搭在袁琉肩膀上的胳膊略一用力,袁琉小小的身子往下矮了矮,顿时涨红着一张圆脸。 他扭头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悄悄吐了吐舌头。 慕容浅川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看着妙手公子。 机灵、聪明、慧黠的慕容浅浅看着吃瘪的袁琉,捂着嘴嘻嘻笑了起来。 慕容夫人猛地意识到,自己的问话,口开得太大,有点不合时宜。 她连忙笑嘻嘻地招呼大家,“快,快,快,都入座,坐下慢慢聊。” 慕容庄主也给自家夫人搭了个楼梯,好让她顺道儿溜下来,于是慢悠悠地来了句,“该用晚膳了,让阿璃去洗漱更衣,然后过来用膳。” 妙手公子如蒙大赦一般,满怀感激地看了一眼慕容庄主,对大家歉意地一笑,由袁琉搀扶着向北苑走去。 待妙手公子走后,慕容庄主一脸严肃地问素景,“你俩怎么了?他的伤真是你弄的?” 素景很想说没啥,转念又一想,这眼见着妙手公子的生辰就要到了,届时少不了有些人作妖,还是提前来点预警的好。 她看了看大家,坦白道,“也没啥,就是因为他生辰的事儿,吵了两句,起了争执,我给了他一针,大约他自己运功逼针了。” 除了慕容夫人听得稀里糊涂,其他人都听懂了。 “你给了他一针什么,为啥他运功逼针会把自己搞得这么虚弱呢?”慕容夫人问素景。 “呃……”素景颇为不解地说,“我也不知道他做了啥,给了她一针后,我就走了。” 慕容庄主见素景有所隐瞒,想着女儿大了,有自己的隐私了,想拦着夫人别再继续问。 遂转头问自家夫人,妙手公子生辰的事儿准备得怎样了。 慕容夫人点点头说,“差不多了,男宾区,女宾区的场地都安排妥当了,酒宴菜品也都定了,就是目前还不确认大约来多少人。” 慕容庄主低头沉吟了一下,大概估算了一个数,报给了慕容夫人。 素景趁机问慕容庄主,“爹爹,朝中大臣和皇族,您都邀请了那些人呢?” 慕容庄主笑着说,“目前只给武林豪杰发了帖子,皇族与朝臣还需要与阿璃商议一下再确定,毕竟这是他的及冠礼。” 素景想想也是,没再多问。 不多时,妙手公子换了一身衣服,带着袁琉来了前厅。 慕容庄主问他,生辰帖子要下给皇族及朝臣中的哪些人。 妙手公子一脸认真地想了想,“就给各位皇子、公主、还有六部的正职、副职及其家人吧!” 素景闻言嗤笑一声没说话。 妙手公子盯着她笑眯眯地说,“怎么,你扎了一针,我功力散去一半,这还没能解了你的气啊?” 素景瞪了他一眼,“你要作死,我能拦得住吗?” 慕容夫人拍了素景一巴掌,“怎么说话呢?” 素景“……”这混蛋,纯粹是出来忽悠人的,表面看着玉树临风、温润如玉,实则腹黑狡诈,冷酷孤傲。 妙手公子只看一眼,就知道素景在腹诽自己。 他一脸受伤地望着素景,“你看,我为了掐断你的桃花,好让你安安稳稳嫁入我家,费心费力甚至不惜自伤,才险险搭了这个台,你怎么都得支持我吧!” 慕容庄主如果这时候还不明白,妙手公子是有意受伤的,那他就真白活了。 得知真相,慕容庄主觉着心累无比。 现在的小年轻,真是花样多多,他们这些老顽固已经玩不过了啊! 他摇摇头,掐断了生辰的话题,让慕容夫人传了晚膳来。 第八十八章 真相大白 晚膳时,慕容庄主对妙手公子提议,给皇室与朝臣的帖子,为了表达诚意,建议妙手公子亲笔拟写。 素景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比较了解妙手公子的尿性,想也知道他会果断地拒绝。 于是,她在听到父亲的提议时,早早地抬了头,眼神犀利地看着他,暗示他如若拒绝采纳父亲的建议,自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妙手公子原本想拒绝,心想着,自己还有那么多事儿要做,哪里有那个虚拟时间,为那些实际上并不重要的人浪费呢! 怎料,他刚抬头张嘴要说点啥,就见素景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她眼中有浓浓的警告。见状,他连忙改了将要说出口的拒绝词,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应答道,“好,就按义父说的办,有义父把关,一切一定都很稳妥。” 素景见状,一边觉着妙手公子毫无节操,另一边又觉着他见风使舵的本事极好。 袁琉大约是看懂了两人的无言较量,低头偷笑。 慕容浅浅一直关注着袁琉,见他这会儿偷偷笑了,她也嘻嘻笑了两声,娇声问道,“那个谁,就那刚才偷笑的人,你笑啥呢?” 这莫名其妙的问话,让大家都一愣。 慕容夫人素来了解自己的女儿,知道她说的是袁琉。 她伸手拍了一把慕容浅浅,笑骂道,“什么这个谁那个谁的,袁琉比你大一岁,你要叫哥哥。” 慕容浅浅闻言不干了,怒道,“为啥啊?他只是师父的侍书,我为啥要叫他哥哥。” 妙手公子听到浅浅这么说,顿时心里一沉,望了素景一眼。 他想着,这事儿自己不好解释,还是素景帮自己解释一下比较妥当。 只是,他上次的那一口,咬得太狠了,素景心里的气依然没消,她现在是懒得搭理他,更不想替他解围,也无意帮忙。 袁琉原本也觉着没啥,可看慕容浅浅一脸你就一下人,凭什么要我叫你哥哥的表情,顿时怒了。 这一怒,他没忍住怼了回去,“吆呵,二小姐,你觉着我这下人的身份,不配你叫一声哥哥是吧!” “只是,你大约没想到,就我这个下人的身份,连你那所谓的师父,也必须叫我一身弟弟呢。依此推算,你是不是得叫我一声师叔呢?” 袁琉话一出口,大家齐刷刷地扭头看向了他。 慕容庄主与慕容夫人没料到,袁琉居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慕容浅川与素景则没想到,小小的少年,会这么坦然地告诉大家自己的身份。 慕容浅夕与慕容浅浅则是一脸懵逼地看着袁琉,似乎有点无法理解,袁琉为什么会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妙手公子的弟弟。 妙手公子见袁琉怒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髻,笑着说,“袁琉长大了啊!知道扞卫自己的身份了。” 而后,他这才一本正经地说,“大约我一直以来,都没有正经告诉大家袁琉的真实身份,其实,他的身份并不仅仅是我的侍书,他还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 在座的所有人,除了慕容浅夕与慕容浅浅,其他的都大概知道袁琉的身份,所以并未惊异。 慕容浅夕虽说也诧异,但到底年纪稍长,比较冷静。 唯独慕容浅浅,听妙手公子这么说,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半响才说,“师父,他真是你弟弟吗?” 妙手公子伸手抚额,他对师父这个称呼真是…… 他心里斟酌了一下用词,然后颇为委婉地说,“浅浅,你看我叫庄主义父,叫夫人义母,叫你姐姐媳妇儿,你叫我师父是不是有点不大妥当啊!” 慕容浅浅歪头想了想,确实不大合理。 “那我叫你啥呢?”小丫头颇为为难地问道。 其实,她就是觉着叫师父最好,可这明显是不能叫了,那叫啥呢? 圆溜溜的眼睛转了一圈,计上心来。 “那我叫你姐夫可好?”浅浅笑嘻嘻地问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看了慕容夫妇一眼,点点头开心地答应了。 浅浅大眼睛里闪着慧黠的光芒,她低声说,“姐夫,我今天看到姐姐脖子上有个大大的牙印,你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儿吗?” 别人都还很淡定,唯独慕容庄主听到这话怒了。 他腾一下从位子上站起来,吼道,“阿璃,浅浅说的可是真的?” 妙手公子被慕容庄主突如其来的责问,吓了一大跳。 回神后,他略显尴尬地点点头。 慕容庄主顿时不干了,他面沉如水,冷眼看着妙手公子,“你俩尚未大婚,你就登堂入室进了素景的闺房,我想着你是个守规矩的孩子,即便入了室也没啥,可你居然……” 慕容庄主的话说了一半,但大家都明白,后面未说出口的那些话才是重点。 妙手公子顿时觉着自己挖了个大坑,埋了自己,而且是深深地埋了的那种,似乎有种再也爬不出坑的感觉。 他苦笑了一下,这才缓缓地解释了起来。 “义父,在您心里,我就那么不靠谱吗?” “您说的很对,我是登堂入室进了她的闺房”妙手公子指了指素景,接着说,“可我怎么舍得伤了她。” “那一口,不过是我俩借机给大家演的戏而已。” 慕容庄主不解地看着他,静候下文。 妙手公子接着说,“您还记得宫宴时,太子与长公主的举动吧!” 在座的大家伙儿都点了点头。 “太子明显在打素景的主意,或许他是真看上了素景这个人,或许他是看上了落月山庄的势力,可无论哪种情况,素景都是他的目标,而且是唯一目标。” “长公主则刚好相反,她似乎在打我的注意,他们兄妹俩,正在密谋着,欲乘我的及冠礼,想要兴风作浪,惹出点事端来,好借机陷害我和素景。” “我得知情况后,与素景商议了一下,在大众眼前演了一场戏,借探子告诉那两位,我们俩真出了问题,好让他们到时候放手施为。” “我们刚好可以趁机解决了这些祸患。因此,我才咬素景一口。” “这也是我为什么在邀请皇族的时候,给所有的皇子与公主都下了帖子的原因。” 慕容庄主听了妙手公子的解释,松了一口气。 继而,他又叹了口气,“再过三日就是你的生辰了,虽说落月山庄并不怕皇室,但俗话说的好,官大一级压死人,届时如果太子与长公主故意刁难,怕是你的及冠礼都过不好!” 妙手公子冷笑着说,“我还怕他们不刁难呢,如果真刁难就好了,我会让他们永生都记得我的及冠礼的。” 大家闻言没说话,只有慕容浅川近似呢喃地说了句,“老狐狸出手了,就太子与长公主那点道行,怎么能逃出他的五指山呢!” “看来,要起风了啊!” 众人“……” 第八十九章 赶制礼服 晚膳结束后,素景早早告辞,回了自己的梅园。 琴书见大家都还在前厅热热闹闹地闲聊,她忍不住嘀咕着,小姐这么快回梅园干嘛呢? 诗画用胳膊肘撞了撞她,神神秘秘地说,妙手公子的生辰就要到了,小姐做给他做的礼服还没完工呢,你说小姐回房干嘛去? 琴书恍然大悟。 素景回到房间,让琴书将她做了一半的衣服抱了出来,安安静静地坐在灯下赶制了起来。 诗画怕灯光暗,伤了自家主子的眼睛,特意多点了几盏灯,让整个屋子里都亮亮堂堂的。 琴书想着,这两天小姐为了地狱门的事儿,熬了许多夜。 这才回到落月山庄,又马不停蹄地为妙手公子赶制衣服,这样熬下去,只怕会伤了身子。 她站在一边催促着素景,让她早点洗漱歇息,明天一早再缝制。 以自家小姐的手速与功底,一天时间完全可以做好礼服。 素景却摇摇头,拒绝了琴书的提议,继续在灯下缝制。 妙手公子与慕容庄主及慕容夫人商议了一下及冠礼的细节,见庄主夫妇面有倦色,便起身告辞,带着袁琉回了北苑。 出了前厅,拐到丁字路口,他扭头对袁琉说,“你自己先回北苑,我去别的地方溜达一圈。” 袁琉对自家公子的话,向来是听音知意。 心知自家公子的那个溜达,铁定是要去南苑的梅园,于是笑着说,“我也跟着你一起溜达一圈吧!权当消食了。” 妙手公子见他如此不知趣,冷冷地看了一眼没说话。 意思很明显,我去看自家媳妇儿,你一个小叔子,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嫂子闺房溜达,这算啥事儿! 袁琉见公子眼底乌云翻滚,如果自己再坚持下去,一定会被他修理一顿。 因此,没敢顶嘴,乖乖滴挪动脚步,拐上了去北苑的路。 妙手公子站在原地,看着袁琉不情不愿的去了北苑,脸上漫上了些许笑容。 待袁琉的背影从视线中消失,他调头踏上了去南苑的路。 梅园的的暗卫觉着有人在暗中靠近,纷纷从四面八方探出头来,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大半夜溜到大小姐的闺房外,企图干什么? 这不看还好,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妙手公子跟望妇石一般,伫立在梅园大门口,望着自家小姐的闺房傻笑。 那表情真是简直了,要多痴情有多痴情,要多傻蛋有多傻蛋。 一众暗卫们无语望天,无力吐槽,乖乖地缩回脖子继续装隐形人。 妙手公子看着素景房间的灯光,忍不住心里一阵荡漾。 白天,两人心有灵犀地未经商量,便联手演了一场戏,这会儿真心累了! 只是,演戏也就罢了,这演完惹怒了媳妇,就大大地不妥了。 媳妇怒了也没多大关系,哄哄就好了。 可自家这小娘子,一怒就离家出走,这真是个大问题。 妙手公子站在梅园门口,独自默默地演了一会儿的哑剧,这才悄悄进了门。 此时,素景正坐在灯下,全神贯注地赶制着手里那件月牙白的天蚕丝直襟长袍。 衣服缝制的地方差不多都已完工,只剩下衣领和衣襟处的刺绣了。 素景想着,妙手公子的衣服,从来都是天蚕丝锦的,但以往的都不曾有任何刺绣在上面。 她现在给他做的是及冠礼服,如果一点刺绣都没有,那么显得有点单调,也似乎不那么大气。 仅仅衣料好还不够,还得稍微有点点缀才行。 只是,锈点什么好呢? 琢磨间,突然想起了北苑的大片翠竹。是了,就秀上翠竹好了。 花样选好了,素景让琴书张罗了绣架来,撑好了,坐在灯下飞针走线起来。 妙手公子刚悄悄进了门,就看到灯下身着紫衣的绝色女子,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绣架,手里的针线飞速地在绣架上来回穿梭着。 他当即呆在了那里。 年幼时家逢大难,疼爱自己的祖母及母亲半途匆匆离去。 自此后,再也没有人给自己逢制衣服了。 逢年过节,再也没有人拿出新衣,让自己穿上试试看是否合身了。 可如今,眼前的女子,正坐在灯下,心无旁骛地连夜为自己赶制及冠礼服。 这份情谊,让他心动的同时,也让他眼眶发酸,眼前大雾弥漫。 妙手公子站在那,看了很久,越看越心热,恨不能上前将人拥在怀里,可劲儿地逗弄疼爱一番。 不过,虽然心跳得快不是自己的了,但他尚未情迷意乱,深知她还没消气,早晨那一口咬得有点狠了。 如果现在突兀上前,说不定她能将手里的针线,当成暗器扎进自己心里。 权衡了一下,他还是准备以正常的流程出场。 他刚张开嘴,尚未来得及说话,就听素景语带调侃地说,“你大半夜的不去休息,莫名其妙跑来梅园做什么门神?” 琴书与诗画早在妙手公子进门时,就发现了他。 但鉴于两人即将大婚,而且妙手公子生辰将至,再加上自家小姐也有意见他,所以未现身阻拦,也未出声问候。 不过听到自家小姐的话,忍不住捂嘴偷笑了起来。 门神,这个词,在这个场景下,用在妙手公子身上很是恰当。 妙手公子听到素景的话,刚张开嘴,又紧紧闭了起来。 得,啥也别说了,这会儿说啥,想必她都会怼回来。 话不说可以,但门神真的不能再当了。 他自动上前,搬了个小杌子坐到少女身边,看着飞针走线的她,满心欢喜地问道,“丫丫,你在给我做礼服吗?” 素景手一顿,冷笑了一声,“谁说我在给你做礼服了,这是我给大哥做的。” “谁?”妙手公子神色阴郁地问道。 “慕容浅川啊!”素景笑眯眯地说,“我大哥除了他,还能是谁!” 妙手公子听素景这么说,忍不住磨了磨牙,在心里将慕容浅川吊打了一百遍。 正在菊园忙碌的慕容浅川,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语道,“哪个王八蛋又在琢磨着设计我呢!” 妙手公子一脸讨好地问素景,“那你给我做的礼服呢?” “你的?”素景略显诧异地问他,“我啥时候说要给你做衣服了? “……”妙手公子霎时间觉得,活蹦乱起的心,被素景一下子扔到了数九寒天的暴雪里,冷得再也找不到自己。 他看了素景半响,指着她手上的衣服说,“这不是皇上赏赐我的布吗?我让袁琉拿给你,让你给我做及冠礼服呢!” 素景一脸恍然大悟,笑嘻嘻地说,“原来如此,袁琉给我了五匹布,我想着都是极好的料子,放着也是放着,刚好你的生辰到了,给两位哥哥做身衣服,让他们穿着,好体体面面地参加你的及冠礼呢!” 妙手公子顿时觉得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了。 第九十章 对峙解释 妙手公子一脸快哭了的表情看着素景,好半响才小声说,“我上次回来,跨过火盆时,你明明就答应我了,说会给我做一身衣服。” 素景见妙手公子真伤心了,这才捂着嘴笑了,“逗你的啦!你看看这衣服是我大哥能穿的吗?” “这衣服为啥我就不能穿了?”一个冷飕飕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慕容浅川脸色阴沉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素景伸手抚了一下额头,真是够了,这一个两个的,大晚上不睡觉,都跑来梅园干啥呢! 她笑着问慕容浅川,“大哥,您这会儿怎么过来了?” “怎么?他能来,我不能来了?”慕容浅川火药味十足地问素景。 素景被呛了声,扭头看了妙手公子一眼,低头没说话,继续给衣服上秀翠竹。 妙手公子笑得如弥勒佛一般,看着慕容浅川说,“我是过来给自家媳妇儿道晚安的,你这是……莫非半夜梦游了?” 慕容浅川冷笑一声,“呵,如果梦游的话,我应该会先去北苑的。” “不过,话说回来,我是梦游也好,夜游也罢,想来怎么都碍不着璃大哥啥事儿吧!” 素景见慕容浅川真动怒了,暗示性地看了妙手公子一眼,示意他别真和自家大哥杠上了。 妙手公子偏偏装作没看到素景的示意,微微眯了眯眼睛,冷着脸说,“大舅子这是咋了?大半夜的跑到梅园,想必也不是专程来找我吵架的吧!” “你也知道大半夜了,”慕容浅川怒道,“你俩尚未大婚,你大晚上不回自己房间,跑来妹妹房间干啥?” “虽说落月民风开放,但也不至于开放到未婚男女白日里厮混在一起,晚上大半夜了还坐在一起窃窃私语吧!” “如果传出去,你让大家怎么看素景。” 妙手公子闻言,真怒了。 他黑着脸,对慕容浅川说,“管他别人怎么说呢,嘴长在别人身上,他爱咋说咋说,又能奈我何!” “我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的看法了?” 素景听妙手公子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微微挑了挑眉,扔下手里的针线,起身推着妙手公子道,“得了,夜已深了,你且回去吧!明日里,待我做好衣服,让袁琉拿给你试穿。” 看在有新衣服穿的份上,妙手公子没与素景呛声,乖乖地出了梅园。 不过,路过慕容浅川时,他使劲儿撞了他一下,冷声道,“还不走,等着我请你离开吗?” 慕容浅川心里那个气啊! 想小时候,自己还屁颠屁颠跟在人家后面,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 结果,十年避难,回来后,人家居然装作不认识自己这个儿时玩伴,这也就罢了,自己权当他有苦衷。 想宫宴时,他中了离魂术,自己忙前忙后帮人家查刺杀的人,好不容易查出了点线索,结果人家到好,派人将之后的线索全部抹去。 如果不方便探查,你明明白白告诉一声,自己也不是那么不知趣的人,非要一根筋地查那点破事儿。 人家却不这么想,表面上啥都不说,背地里派人给自己设置障碍。 这些都不是事儿,最关键的是,人家二次回来,居然一副我不认识你的模样,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慕容浅川越想越生气,实在忍不住,迈开大步冲上前去,扯着妙手公子的衣服问道,“你到底要干嘛?” 妙手公子很是无语地看着他,半响后,这才笑着道,“浅川,这么多年,你怎么还这么幼稚?” “……”慕容浅川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妙手公子心知自从慕容浅川认出自己来,而自己却没有与他及时相认,也没有给他任何解释,让他有了心结。 他缓缓上前,拍了拍慕容浅川的肩膀,笑着说,“十年不见,你倒是性子依旧,我欠你一个解释,你且跟我来北苑吧!咱俩好好聊聊。” 慕容浅川沉着脸,跟在妙手公子身后,两人踏上了去北苑的路。 进了北苑,袁琉笑嘻嘻地从屋里出来,略显诧异地说,“少庄主这大半夜的过来,是有急事吗?” 妙手公子摇摇头,让袁琉去准备点茶点来。 袁琉心知自家公子这是要支开自家,遂笑嘻嘻去应了去。 妙手公子带着慕容浅川进了屋,指了指桌边的椅子,让他坐了。 这才缓缓地说,“我知道你在查十年前我父亲的案子,也知道你在查我上次离魂术的事儿,但是,我都让人拦了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慕容浅川咬牙道,“我要是知道为什么,今晚会来找你吗?” “这就对了,”妙手公子笑着说,“因为,很多事没有表面显示的那么简单,也没有你查到的那么简单。” “你再查下去,不仅会打草惊蛇,还会有生命危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步入陷阱而不自知。” “你可知道,在你查我的时候,也有人在查你,而且,人家顺瓜摸藤,隐隐有发现我身世的迹象。” 慕容浅川闻言大惊失色,他白着一张脸问妙手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势力如此恐怖。” 妙手公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说话。 慕容浅川顿时闭了嘴。 是了,想是不方便说,如果方便他早说了,也用不着如此拐弯抹角地提醒自己了。 半响后,慕容浅川这才轻声说,“这些年,我一直以为你不在了,每每想起这个,都觉着心如火烧,恨不得砍了那些伤了你们的人。” “从来没有人告诉我,你还活着。你从蓬莱归来,父亲与母亲欢喜不已,再三叮嘱,我一定要接到你。” “那时候,我在想,以我们落月山庄在江湖的地位,不至于需要拉拢什么人,于是没有太在意父母的嘱托。” “原本以为,你当时不会跟我来紫藤山,怎知我才张口,你就顺着我的话来了落月山庄。” “我以为,你是厌恶皇宫,或者是打着出世的目标,想为蓬莱仙岛的入世开一个好头,却怎么也没想到你是古人。” “要不是母亲不小心漏了口风,我至今大约都还没认出你。” “为什么,你的容貌,与少时完全不同?” 妙手公子看着慕容浅川,心里一时间有些恍惚,似乎眼前的还是那个小小的跟在自己身后喊哥哥的小男孩。 他稳了稳神,惨然一笑,半响才小声道,“我当初为了躲避追杀,受了重伤,义父匆匆赶来救了我,派人护送重伤的我前往蓬莱仙岛。” “怎知我受伤太重,还未到蓬莱仙岛,眼见着就要熬不住了。幸亏我师父接到义父的信后前来接应,他无奈之下给我吃了一颗保命神药。但那神药有个副作用,那就是会改变容貌。” “所以,等你再见我时,会完全认不出我来。” 慕容浅川闻言,顿时后悔不已。 真不该揭了他的伤疤。 第九十一章 调查遇阻 慕容浅川原本是个通透的人,他之前处处与妙手公子针分相对,无非是不甘心他明知自己是谁,却故作不识,这让他觉着儿时的那些记忆,还有这些年的惦念,是一场笑话。 慕容浅川可谓是妙手公子儿时的小跟班,他心里想啥妙手公子一眼即知,可知道并不代表着就一定能为他解惑。 有些时候,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妙手公子想着,自己在生死门上绕了一圈,被义父和师父联手救了回来。 以后的岁月里,报仇雪恨与沉冤昭雪就是自己的人生目标了。 如果可以,能少牵连一些人,就尽量少牵连他们。 看多了鲜血满地,深夜清梦里都会突现死尸。 这让他觉着,安安稳稳、清清爽爽睡一个踏实觉都是幻想。 日子久了,他对睡觉都产生了抗拒,总觉着午夜梦回时,亲人在身边哭泣。 这种痛苦,他一个人煎熬就足够了,不需要再多一个人品尝。 因此,自打见面那一刻起,妙手公子就将慕容浅川当做了陌生人。 慕容浅川听了妙手公子的解释,心下有些后悔这段时间给他挖的坑,还有那些暗戳戳的绊子。 为此,他一脸认真地对妙手公子说,“既然如此,那以后我不插手你的事儿了,免得坏了你的计划,不过,如果你有需要,随时可以通知我,兄弟定当全力以赴。” 妙手公子一脸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自己记住了。 慕容浅川解决完了自己和妙手公子之间的问题,觉着尚未尽兴,转念聊起了素景的事儿。 他意有所指地说,“话说,你和素景婚期已定,这眼见着年底得大婚了,你都不做一点儿准备吗?” “做了呀?”妙手公子笑着说,“这不,我刚从皇上手里要了帝师旧府过来,准备翻修以后,做我们大婚的府邸呢!” “呀?你怎么要来的帝师旧府?”慕容浅川一脸激动地问道,“拿到地契了吗?” “当然拿到地契了,”妙手公子笑着说,“要不怎么翻修呢!” 慕容浅川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可夸归夸,该敲打的地方还是得敲打一下,要不然,这娘家人白做了。 慕容浅川这边竖完大拇指,那边就歪着头说,“虽然,你们婚期定在了年末,但未大婚之前,你还是稍微收敛一点。” “比如,什么夜闯闺房啦,什么白日宣淫啦!什么时不时占小便宜啦!都要躲着点人,也要注意尺度。” “嗯!好歹做得严实点,别那么辣眼睛,让人一看就觉着尚未大婚,你们就勾搭成奸了,这可是有损闺誉的事儿。” “你们干啥我不管,也管不着,如果你有本事,也可以现在就让素景给你生猴子,但前提是无人说素景的不是。” “如果,你做不到这些,就圆润地滚粗,规规矩矩等大婚得了。” 说了这么多话,慕容浅川终于觉着渴了,他四处张望一下,发现桌上有茶壶,直接过去倒了杯茶给自己喝。 慕容浅川说话期间,妙手公子没插话,就那么牙疼似的,呲着嘴听他絮叨。 待他说完了,妙手公子摸着鼻子,抚着额头,叹息着问道,“你这些年,有好好读书吗?” 慕容浅川一口气喝完那杯水,一脸自信地说,“当然有好好读书啊,要不然怎么能和满腹经纶的神童聊这么久呢!” “咳咳……”妙手公子闻言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咳了好半天后,他才直了腰,脸色微红地说,“我怎么觉着你读的书都喂狗了呢!什么叫我和素景勾搭成奸了?” 慕容浅川摸了摸鼻子,笑嘻嘻地说,“那就是打个比方而已,不用那么较真。” “……”这天没法聊了。 妙手公子直接冲他挥挥手,一脸无语地说,“得了,你回去吧!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和素景你完全不用担心。” 慕容浅川顺着妙手公子给的台阶,滑溜地落了地,脚步轻快地向自己的园子走去。 慕容浅川刚走,明一从暗处走了出来。 妙手公子知道明一来找他,肯定是探查的消息有了结果,对他说了句,“到书房说吧!”就转身去了书房。 明一随着妙手公子到了书房,歪着头看了一眼妙手公子,笑着说,“难怪长公主对主子那么上心,这么看着,主子的天人之姿,让属下都忍不住要动心了。” 妙手公子闻言瞪了明一一眼,“说正事儿。你跟暗二混久了,别的没学好,溜须拍马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明一嘿嘿一笑,一本正经地说,“经属下探查,发现皇太后背后,似乎有人在指点她。” “何以见得?”妙手公子问道。 “属下派人在暗处盯着皇太后,发现她的寝宫有一扇活动的屏风,她每天晚上都会转去那个屏风后面,大约两个时辰后,才从后面出来。” “每次出来,心情似乎都不一样。有时候看似很开心,有时候又显得很愤怒。” “开心的时候,她会与严嬷嬷聊一些过往的事儿。” “不开心的时候,她会发怒砸东西,还会责罚宫里的奴婢。” 明一说完这些,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属下不敢让人太靠近太后寝宫,怕被皇室暗卫发现。不过,属下觉着,或许那个屏风后,别有洞天。” 妙手公子点了点头没说话。 想着,那个屏风后面肯定别有洞天,要么有暗室,要么暗室有他人,肯定不只是一面屏风那么简单。 不过尚未征实,一切都做不得数。 于是,他对明一说,“继续派人盯着,最好想办法找个能接近太后的人,去打探一下真实情况。” 接着,他又问道,“另外一边有进展吗?” 明一闻言一愣,另外一边是哪边? 妙手公子冷冷地看着明一,心想这萌蠢的样子,真不该是暗卫该有的。 罢了,他原本就是侍卫,不是暗卫。不能像要求暗那样去要求他。 可转念又一想,为啥不能要求他呢,就得让他跟暗一一样靠谱。 于是,他冷着脸说,“太后的背景资料搞定了吗?” “……”明一闻言,摸了摸鼻子说,“尚未完全查出来,属下发现,我们在查的同时,还有一拨人也在查太后。” “不过尚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但奇怪的是,除了我们这两拨人,还有一拨人在阻拦我们去查太后,每次将要得到线索时,就会有人抹去线索源头。” 妙手公子闻言点点头,沉思了一下,说了句,“如果顺着查不到,就逆着查。” 明一闻言,顿觉如醍醐灌顶。 第九十二章 明月归来 妙手公子见明一眼中闪耀着兴奋的光芒,知道他懂了自己的意思,就跳过这个问题,接着问别的。 “宫里这两天还有其他事儿发生吗?”妙手公子问明一。 明一歪着脑袋想了想,宫里貌似没有其他事儿发生,但是宫外似乎有重要任务啊! 再过两天,就是妙手公子的生辰了。一众属下们都想参加自家主子的及冠礼。 现在,跳脱的暗二随暗一去了青龙河,没人敢去征求自家主子的意见。 于是,纷纷要求明一在给主子汇报工作时,顺便请示一下初八那天,大家能否都不出任务,就守在山庄参加公子的及冠礼。 可……这事儿要怎么开口呢?至少得有个漂亮的引子吧! 明一挖空心思想着,怎么将话题引到自家主子的及冠礼上去呢? 嗯……还是说说长公主吧! 为了参加自家主子的及冠礼,明一将长公主狠狠地坑了一把。 他一本正经地对妙手公子说,“长公主似乎前往太医院,找被您踢下神坛的院首大人拿了些药。似乎……那药是夫妻闺房助兴用的。” 妙手公子原本觉着长公主不过是个怀春的少女,无非是见了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子,想方设法地想要接近他而已,但心眼并不真的坏。” 当他听明一说她拿了春药时,心里的怒火顿时飚了万丈。 这药的用途,不用想都知道在哪里。 要么给素景和太子用,要么给自己和她用。 无论哪种结果,都足以毁了这场亲事。 素景看着是个软萌的娇俏女子,可她的心比谁都硬,且追求完美。 她曾说过,最期待的婚姻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想也知道,如果自己尚未大婚就与别的女子有了夫妻之实,她一定会想也不想地丢掉自己。 如果,她尚未大婚就与别的男子有了夫妻之实,她也许会嫁给那个男子,也许会杀了那个男子,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与自己大婚了。 这两种情况,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妙手公子所喜闻乐见的,也不是他所能接受的。 因此,原本没想着将长公主怎样的妙手公子,突然间有了让长公主自此消失的打算。 尚在皇宫的长公主,突然觉着背上一凉,心里一阵发慌,莫名有种掉进地狱的凄慌感从心底升起。 明一见自家主子听了自己的话,开始神游虚空,心里有点发怯,主子这反映与想象中有点区别啊! 他伸手捂着嘴咳嗽了一声,试探着说,“主子,从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您的及冠礼肯定不会太平,届时,让众兄弟们都留在山庄里,全方位把风观察,随时准备应援可好?” 妙手公子瞪了他一眼问道,“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大家的要求?” 明一呲了呲嘴说,“是大家的要求,也有我的主意。俗话说人一生有三大要事,男女成年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您的第一件大事,兄弟们都想参与。” “……”妙手公子顿时很无语,也就明一这活泛的脑子,能将人生三喜说成这样。 不过,这也刚好说明了一众侍卫们的心声,也说明了他们对自己这个主子的在意。 妙手公子笑着点了点头。 明一顺利完成了兄弟们交代的任务,一脸喜庆地去汇报成绩了。 明一走后,袁琉从厢房踢踏着脚步走了过来。 妙手公子颇为诧异地问他,“你怎么还没休息呢?” 袁琉笑嘻嘻地说,“睡不着呀!今晚我要和你睡。” 妙手公子瞪了他一眼,望着窗外的夜色问道,“暗一和暗二有传来消息吗?” “尚无消息传来,”袁琉笑着说,“不过以暗二哥哥的性子,想来也快了,他总是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儿都告知你。” 妙手公子闻言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半响后,他沉声对袁琉说,“你发个消息给暗一,问问他们到什么位置了,青龙河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再发个消息给明月,问问他是否能赶回来……”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感觉有人进了北苑。 袁琉略显诧异地看了一眼妙手公子,想着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夜探北苑。 不过,落月山庄向来都是牢固如铁桶,外面的人是不可能闯入山庄。那来人要么是落月山庄的人,要么就是被落月山庄的人带进来的。 妙手公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闪过一丝笑意,对袁琉说,“你去看看,是谁来了。” 袁琉点点头去了。 他刚掀开门上的帘子,就见一个影子站在院子中央。 他喊了一声,“来人是谁?” 对方没说话,也没有动。 袁琉迈步出门,暗暗用功,向对方挥出了一拳。 对方低笑了一声,闪身躲过袁琉的拳,反身向门口飘了过来。 这会儿,袁琉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外面的黑暗,发现原来是熟人。 他一脸狂喜地上前,抱对对方笑着说,“呀,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屋里的妙手公子听到袁琉的话,笑着说,“你们还不快进来,站在外面当门神呢?” 明月哈哈大笑一声,抱着袁琉转了一圈,放下他,扭头进了门。 妙手公子见明月进来,笑着说,“前两天听暗一说你要回来了,我想着你可能还要几天才能到落月城,没想到这就到了,真是速度啊!” 明月满脸喜悦地说,“怎么能不赶回来呢!你的好日子就要到了,做兄弟的怎么都得参与啊!错过了,可是要遗憾一辈子的。” 妙手公子还没说话。 袁琉呼啦一下伸出了手,放在明月面前晃了起来。 明月见状,笑着说,“没有,就一个人,啥都没有!” 袁琉摇摇头,一脸期待地继续往前伸了伸手。 明月笑着摸了一把袁琉的脑袋,看着妙手公子说,“这小家伙你是怎么养出来的,这么贪财,一点都不像你啊!” 妙手公子看了袁琉一眼,扭头看着别处说,“放养出来的,天性自然成。” 袁琉,“……”不就要个礼物嘛!你们至于这么说我么。 明月见状,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把扇子,递给了他。 袁琉拿起来一看,扑上来抱着明月说,“明月哥哥,你从哪里拿到的乾坤扇呀?” 明月笑着说,“说来话长,先给我弄点吃的,待我吃完再细说可好。” 袁琉一脸欢快地去找人给明月准备吃食酒水去了。 第九十三章 接近真相 袁琉让小厨房的人给明月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吃食,明月吃得心满意足。 酒足饭饱后,他摸小狗一样摸着袁琉的脑袋说,“就冲你给哥哥准备的这桌吃的,也不白瞎了我跟人打一架,抢了乾坤扇给你。” 袁琉好奇心很重,他跑到明月身边,拽着他的袖子问,“乾坤扇是你从哪里怎么抢来的呀?” 明月闻言,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的尴尬,摸了摸鼻子说,“茭白国有个凌莲教,教主是个香艳绝色的女子,她有个爱好,就是收藏各种扇子。” “我们的分舵在茭白国建立以后,很快都名动茭白了,引起了各方势力的关注及探查。” “有一天,凌莲教的护法闯入我们分舵,想一探究竟,不小心却困在了我们的护舵阵法里。无奈之下,他们的教主亲自前来救人。” “很不巧,那天我坐镇分舵,专门去会了会传说中的香艳美人,然后一不小心就将她手里的扇子抢了来。” 明月说的很简单,袁琉没发现什么不妥,但妙手公子却听出了点不一样。 以明月的身手和性子,如仅仅是敌对势力,绝对会下死手,而不是简简单单抢了武器作罢。 于是,他意有所指地问道,“那教主真的想香艳吗?” 明月立马冷着脸说,“什么香艳,她就是冷艳高贵而已,根本就不是香艳好吧!” 妙手公子听明月这么说,心里了然,没再多说什么。 袁琉尚小,可能想得没有即将成年的哥哥们多,他一本正经地问明月,“世人都说她香艳,为什么独你说他冷艳高贵呢?” 明月看了一眼妙手公子,摸了摸鼻子,笑着说,“可能我眼光跟别人不一样吧!” 妙手公子在旁边冷嗖嗖地来了句,“你的眼光确实与众不同,能将一个邪教教主说成是冷艳高贵,估计茭白国那些名门正派听了,想一把火将你烧了。” “那是那些人瞎了而已,她原本就是公主,只是被人迫害,流落民间,自建门派以立足而已!”明月气愤地辩白。 刚说完,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妙手公子什么都没说,就那么冷眼看着明月。 明月被他看得一阵心虚,低头小声说,“你也别这样看我,我就是觉着她身世坎坷,又与你和素景有那么一丁点儿关系,就……” 他话还没说完,妙手公子就呛声道,“你就心软了,想着将查到的消息瞒下来,不告诉我们?” 明月摇摇头,略带委屈地说,“不是瞒着不告诉你们,是想等你生辰后再告诉你们,免得影响你的心情。” 袁琉一听这么严重,连忙说,“明月哥哥,你就赶紧告诉公子实情吧!现在你说不说都没多大区别了,总之都知道不是啥好事儿了。” 明月一想,也是,都临头一脚了,直接说了得了。 他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 原来,明月奉命去茭白国后,先去探查了鹤景年的身份。 这不探查还好,一查却查处了一堆陈年往事和可怕阴谋来。 百年前,茭白国师与茭白国皇上原本是同胞兄弟,国师替皇上出征,平了三王之乱。 但因落月国的暗中设计,使得茭白国自三王之乱后,国势日衰。 短短的十来年,让茭白国从五国之首沦落为了依附落月的小国。 茭白国也不断发生内乱,外戚逐渐介入皇室斗争,使得皇权斗争进入了白炽化阶段。 大约四十年前,茭白国皇后偷偷将深受皇上宠爱的贵妃所生之子,以狸猫换太子的形式换到了宫外,让自己娘家的侄子顶着贵妃之子的身份安然长大。 二十年后,茭白皇病故。 当年依靠狸猫换太子的阴谋得以进宫的外戚之子,堂而皇之地登基称帝。 自此后,他开始大肆迫害皇室成员,组建自己的亲信和辅佐大臣。 短短的十年功夫,皇室男子被他以各种理由屠杀殆尽,皇室女子外嫁的外嫁,尚未外嫁的也寻找理由被诛杀。 鹤景年就是那个被狸猫换太子换出皇宫的皇子的独子。 而那个凌莲教的教主,则是皇室唯一一个死遁的公主,建立凌莲教就是为了报仇复国。 妙手公子沉吟半响,感叹道,“真是妖后乱国啊!想不到昔日贵为五国之首的茭白国,会因内乱衰败至此。” “不过,话说回来,茭白国关我什么事儿?” 明月摸了摸鼻子,半响,这才慢悠悠地说起了这中间的关联。 茭白国师有个结拜兄弟,论学识武功两人不相上下,莹妃出生后,国师让他那好友做了莹妃的老师。 莹妃老师不知何故,将自己的女儿送入落月国做了暗桩,莹妃来落月之后,与暗桩多有接触,莹妃最后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了暗桩。 而那个暗桩就是妙手公子的祖母,莹妃的女儿则是素景的祖母。 说完了这个不算短的故事,明月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这样来看,你和素景也算得上是落月与茭白的混血儿了。” “……”妙手公子无语地看着明月,在想他的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构成的,总会在关键时刻,联想到一点不是重点的重点。 明月见妙手公子一脸无语状,他恍然回神,急急地道,“哎呀,还有一个关键点,差点给忘记了。” “我发现茭白皇上的亲爹,似乎每隔一段时间,会偷偷溜出茭白国,潜入落月来。” “而且,他走了的时候,书房留了个替身,各方面跟他都很像,唯一的破绽就是,那个替身一直宿在书房,不去夫人房中歇息。” “不过,我至今都没查明他来落月去了哪里。” 妙手公子闻言,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冷着脸问道,“你看到过他本人吗?能否画出画像来。” “见过啊!”明月对妙手公子抛了个媚眼,笑嘻嘻地说,“虽然是偷偷看到的,但来个画像啥的,还是没问题的。” 妙手公子让袁琉在书房里给明月准备了纸笔。 耗时不长,明月就做完了画。 他放下画笔,站直身子,拿起画认真看了一眼,吹了吹递给了候在一旁的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接过画,只看了一眼,就瞪大了眼睛。 明月凑上前去,小声问他,“有什么不妥吗?” “你知道这个画像,长得像谁吗?”妙手公子试探着问他。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像皇上了?”明月一脸你是白痴的表情对妙手公子说。 妙手公子被他怼得一噎,却又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是茭白国皇上的亲生父亲,茭白国皇上不像他,难不成要像你啊!”明月怼道。 “……”妙手公子彻底无语了。 真是个棒槌,要说话,你就说完整呗,这省略俩字是故意挖坑呢! 妙手公子俯下身来,在明月耳边说了几个字,明月顿时长大了嘴巴愣在了那里。 第九十四章 素景送衣 消息太令人震惊了,明月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小声惊呼道,“如果这样,那就完全能解释得通了。” “幸亏我当日没有坚持着去查,否则,说不定真闯了大祸。” 妙手公子见他如此说,忍不住调侃道,“嗯,难得你有自知之明,能认清形势,看来出去一趟,长进不少呢!” 明月白了他一眼,摸了摸袁琉的脑袋,笑着说,“走啦!我累死了,先去休息了!为了赶回来见您,马都跑死了好几匹。” “幸亏我比马能跑,要不,你都见不到我了!” 妙手公子哈哈大笑着说,“嗯,幸亏是你骑马,不是马骑你,要不然,可能我真的见不到你了!” 明月拉着袁琉正要出门,听妙手公子这么说,脚下一趔趄,差点摔了跟头。 他扭头狠狠瞪了妙手公子一眼,带着袁琉走了。 妙手公子见两人都去休息了,也笑着上床安歇。 疲累的几个人,一觉到天明。 北苑的几个人,晚上聊得太久,第二日早晨都懒床了。 素景做好了衣服,想让妙手公子试试合身与否,好及时修改。 原本她想让琴书送过去,又觉着让琴书去不大妥当,还是自己去的好,于是她一大早抱着连夜赶制好的衣服去了北苑。 北苑的暗卫觉着有人靠近,都探出头来查看,一见是素景,纷纷缩回了头。 于是,素景就那么堂而皇之,未经通报进了北苑主屋的门。 妙手公子即便是睡着了,警惕性依旧十足。 素景一踏进北苑的大门,他就感觉到了。 想着如果是陌生人或者是下人,总有人招呼他们,不用自己搭理,所以他闭上眼睛继续暖床。 结果,来人居然一路进了自己的房间。 妙手公子顿时有点不淡定了,他翻了个身,朝外看了一眼。 这不看还好,一看心狂跳了起来。 一大清早的,乍一睁眼,就看到喜欢的姑娘俏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妙手公子顿时有了种做梦的恍惚感。 不过欢喜归欢喜,面对素景时,妙手公子总会有那么一两盏茶的时间是脑子离家出走的。 别人见到未婚妻前来,或许想着赶紧起床更衣梳洗了,规规矩矩去见人。 妙手公子却恰恰相反,他一看到素景,就想着赶过去抱抱她,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哄上床,让她陪自己睡个回笼觉。 心里这么想,动作比心更快一步地行动了,伸手快步向她走去。 话说素景踏进北苑,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侍卫,没有暗卫,没有下人,好像这是个空着的院子。 她四处看看,发现偏房的门都关着。再看看主屋,似乎门也关着。 她轻轻上前,推开主屋的门,走了进去。 这一进去,发现妙手公子尚在睡觉。 素景很是无语,这会儿了,是将衣服给他试呢,还是转身出去呢! 就在她想着该如何做的时候,妙手公子突然间起身下床,快步朝自己走了过来。 素景刚想问话,嘴还没来得及张开,就被一个温暖踏实的怀抱抱了起来。 妙手公子抱着素景,满心欢喜地问她,“你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素景轻声说,“衣服做好了,拿给你试试,如果不合适,还来得及修改。” 妙手公子顿时觉着自己掉进了蜜罐里,满心甜蜜。 不过,他也听出了素景话里的意思,似乎她赶制了一夜的衣服。 他松开她,退后一步看了一眼她的脸色,笑着问,“你一夜没睡?” 素景略显不好意思地说,“嗯!想着做完了就踏实了,你先试试吧,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就回去了。” 妙手公子笑嘻嘻地说,“来,你陪我上床躺一会儿,等休息好了,再起来试穿。” 素景啐了他一口,“瞎说什么呢?大白天的,我怎么能上你的床陪你睡觉呢!赶紧试衣服。” 说着,她放下了手里的包袱,打开来拿出来衣服。 妙手公子一脸无赖相地说,“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是晚上,在你的床上,你是可以陪我睡觉的吗?如果这样,咱去梅园睡吧!睡好了再试衣服。” 素景白了他一眼,“你想得真美,如果不想试,我拿去给大哥穿!” 妙手公子无奈,上前接过衣服试穿了起来。 这不穿还好,一穿顿时不想脱了。 素景的女红真的很好,做的衣服比宫廷顶级绣娘的手艺只好不差。上身效果更是好得惊人。 妙手公子原本就是天人之姿,如今穿了这月白色的天蚕丝锦,衣领处与衣摆处绣了鲜活的翠竹,让人有种一眼永生难忘的感觉。 素景对衣服的效果很满意,她笑着点点头说,“总算没有辜负我一夜的辛苦。” “这一件合身的话,其他里衣肯定没问题,你就慢慢去试穿吧!我回去了。”说完,扭身就往外走。 妙手公子三两把脱了衣服,快步上前,拽着素景的胳膊说,“别走,就在这里歇息吧!” 素景拍了一把他扯着自己胳膊的手道,“瞎说什么呢!你我尚未大婚,一大早我跑到你房间睡觉,传出去像什么话。” “你脸皮厚,可以无所顾忌,但我总不能置父母的脸面于不顾吧!” “不会传出去的,北苑人少,有我在没有人敢传闲话。你梅园那边也没有人会说,所以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的。”妙手公子柔声哄着素景。 “再说了,即便别人知道了,也没有啥啊!你我是未婚夫妻,年底大婚,你给我做了一夜的衣服,早晨送过来,我看你累了,让你在我这里歇息,有啥不妥呢!”妙手公子一脸坚持地说。 素景叹了口气,扭身坐到桌边的小杌子上,望着妙手公子说,“你睡了一夜,应该不累了吧!为啥非要我陪你睡个回笼觉呢?” 妙手公子脸上一红,凑上前去,低声说,“明月回来了,前半夜我、他还有袁琉在聊天。后半夜他们走了,我也睡了,但是,梦里全是你,你说我能睡好吗?” 素景略显惊奇地问他,“梦里有我怎么睡不好了?” 妙手公子耳朵尖尖上冒出了些许红色,一脸别扭地看着素景不说话。 素景见状,似乎明白了什么。也红了脸。 妙手公子凑上前去,拉着素景的手,柔声说,“就陪我睡一会儿,可好?” 素景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允了他。 第九十五章 秋晨惊梦 妙手公子死皮赖脸地磨着素景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开开心心抱着自家媳妇儿上床睡回笼觉去了。 明月外出那段时间,为了尽快在四国建立绝杀门的分舵,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恨不能一个人分成好几个用,因此每天也就休息一两个时辰。 熬夜并未让原本俊秀邪魅的少年变丑或肤质变差,只是养成了一个不好不坏的习惯,那就是每天卯时自然醒。 昨日回来,他睡觉前想着,明日早晨一定要踏踏实实睡个安稳觉,把前段时间缺了的觉全补上。 遗憾的是,他的愿望并未实现。 早晨卯时,他依旧从美梦中自然醒来。 翻了个身,抱着被子打了个滚,想要再睡个回笼觉,但任凭他怎么努力,怎么数羊,依旧毫无睡意。 无奈之下,他苦笑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梳洗更衣后,溜去东厢房找袁琉玩耍。 彼时,袁琉也刚从梦中醒来。他正睁着一双朦胧大眼,瞪着床顶的帐子发呆。 明月悄悄进门后,直奔袁琉的床榻而去,到了床前,见袁琉尚未起来,他坏笑着一把掀开了袁琉的被子。 袁琉正瞪着床顶的帐子想着,自家公子的生辰要到了,第一次参加公子的生辰宴会,也不知道慕容庄主计划怎么办,自己该提前准备什么。 嗯!应该找人问问大概流程,了解一下自己需要注意的事项,可不能给自家主子丢了脸。 想得正入神时,身上一凉,被子莫名飞向了床尾。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昨夜洗澡时,忘记了带里衣进去,洗完澡用毛巾搓巴了一下,就直接爬上床睡觉了。 因此,如今没了被子的自己,被别人看了个干干净净。 想到这些,他扭头看了一眼床外,见明月站在帐外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袁琉顿时又冷又羞又尴尬,委屈又愤怒的感情轰然涌上心头。 他在心里哀嚎着,我保留了十二年的童子身啊!就这么被人看光光了,以后可怎么跟自家媳妇儿交代呢! 如果明月是个女孩子,自己或许可以以此为借口赖上她,让她对自己负责,可关键是,明月是个男的啊! 怎么办呢?暴打一顿吧,自己铁定打不过他。让他负责吧,他又是个男的。 电光石火之间,袁琉脑子里飞速闪过各种念头。 最后,他发现自己对明月无法可想,只能被他白白占了便宜。 顿时,袁琉在小声惊呼了一声后,委屈的眼泪哗啦啦流了下来。 明月见袁琉哭了,顿时慌了手脚。 连忙上前为他盖好被子,轻声细语地哄道,“袁琉乖啊!哥哥不知道你是裸睡的,要知道你是裸睡的,打死也不会掀了你的被子,更不会不小心看到你的小小小小鸟的。” 原本袁琉是假哭的,可听明月说看到了自己的鸟,鸟也就罢了,还是个小小小小鸟。 这个形容,让尚不懂得小小鸟真正作用的小少年,心里产生了深深的自卑,不为别的,就为那个小小又小小,他眼泪真的哗啦啦流了下来。 明月不懂袁琉真正的悲伤是什么,他只好慌手慌脚地哄着他,一遍又一遍地检讨这自己,“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想逗逗你而已!哥哥求你了,别哭了好吗?” 袁琉一定明月这么说,哭得更伤心了。 你他妈干啥不好,逗我非要看光了我,看光了我也就罢了,还说我的是小小小小鸟,有这么打击人的吗! 想想从小睡到大的自家主子,都没有看过自家的裸体,没有嫌弃过自己的小鸟,凭什么一个干哥哥要这么说自己。 袁琉心里戏越足心里越难过,越难过眼泪流的越多,他眼泪越多明月越心慌,这就像一个死循环。 哭的人越哭越身心,哄的人越哄越手足无措。 明月一看自己实在没本事哄好袁琉了,连忙去主屋找妙手公子。 话说早晨素景来的早,明月与袁琉都睡得死,没发现妙手公子屋里进了人,而且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因此,明月到了妙手公子门口,未经通报直接闯了进去。 他没想到,这一闯又捅了大篓子。 他一进门,就直奔妙手公子的床榻而去,到了床边,直接掀开帘子,张口就喊了声,“老大,你快来哄……”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那么卡在嗓子眼里了。 他呆愣楞地看着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一时间觉着自己眼花了。 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再去看,发现床上还是两个人。 而且,老大正瞪大了眼睛,看死人一样看着自己。 不用想也知道,他在心里已经将自己碎尸万段了。大约,现实中,待会儿他也会将自己碎尸万段。 等等……碎尸万段也好,打入十八层地狱也好,至少,在这之前,得弄清楚,那个躲在老大怀里,睡得安然无比的人是何方神圣。 他忍不主踮起脚尖,向床里面探了探头。 妙手公子彻底怒了。 老二看着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实际上几十个扎扎实实的棒槌,不过平日里隐藏得太深,大家都不知道罢了。 如果是别人,不小心撞破了自家哥哥的奸情,一定会装作毫无发现地快速退下。 他倒好,觉着没看清楚人,还会一脸好奇地往前探头,真不明白这脑回路是怎么构成的。 不对,也想岔了,自己和素景是光明正大的睡个回笼觉,没有任何奸情,这纯粹就是明月蠢出来的误解。 妙手公子看着明月,心里瞬息间晃过许多个念头。 他冷着脸对明月说,“看够了吗?看够了去外面等着,我起来和你好好说道说道人伦这点小事儿。” 明月闻言无语地伸手捂了捂脸,点点头转身去了花厅。 妙手公子轻轻起身,小心翼翼地吻了吻素景红吐吐的脸颊,伸手抓过远处衣杆上的衣服,披衣下床,来到花厅与明月深入交流人生与理想。 战战兢兢候在花厅的明月,见妙手公子出来,一把扯了他就往东厢房去。 妙手公子顿时有点懵了。 他略显诧异地问明月,“原来,你一大早匆匆忙忙来,除了看我床上躺着谁,还真有别的事儿呢!” 第九十六章 生辰安排 明月闻言,就差给妙手公子跪下了。 他一脸惶恐地说,“你帮我哄哄袁琉吧!我早晨去找他玩,不知道他晚上是裸睡的,不小心掀了他的被子,他这会儿哭得跟我强了他一样。” 妙手公子一脸无语地看着明月说,“你这纯属找死,知道吗?他就算是我带大的,但在三岁以后,我都没看过他裸体了。现在十二三的少年了,你还冷不防一大早跑去掀他的被子,这不诚心找抽么!” 明月无语地摸了摸鼻子,嗫嚅着说,“我这不是醒来了无事可做,想着和他一起过来找你玩吗!” “你就是恶趣味,什么找我玩,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妙手公子冷笑着说。 明月顿时有种被人戳穿了的耻辱感。 他连忙转移了话题。 “老大,你床上躺着的那是谁呀?”明月终于还是没能压住自己心里的那点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句。 妙手公子很是高冷地说了句,“你以为是谁就是谁!” “真的?”明月提高了声音喊道,“你把哪个丫鬟给睡了?这眼见着年底你就要大婚了,不能再忍忍吗?” “……”妙手公子恨不得将这毫无节操的混蛋给剁了,一天天的都想啥呢。 自己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至于临大婚前,睡一个落月山庄的小丫鬟吧! 他冷哼了一声说,“你有功夫在这里担心我的事儿,还不如早点想想你的人生大事。” 明月不搭理妙手公子这一茬,还是再接再厉地问着,“哥啊!你倒是告诉我你床上那位是谁啊!你捂得那么严实,我一点儿门道都没看出来。” “你觉着除了你嫂子,还有谁有资格爬上我的床呢?”妙手公子看白痴一样看了一眼明月,很是高冷地告诉他。 明月脚步一顿,悄悄问道,“你还未大婚,就把嫂子给……”边说边做了个吃的动作。 妙手公子嗤笑了一声,冷冷地说,“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见到女人就脑子出走,只余下半身考虑了啊!” 明月一噎。忍不住暗自嘀咕道,什么叫跟我一样啊,跟我一样的话,很痴情的好不啦! 这么想着,忽然想起了那个冷艳高贵的女子来。 嗯,不行,怎么会想到那个邪教小魔女呢!一定是被妙手公子刺激到了。 他摇摇头,连忙跟上妙手公子,向东厢房走去。 躺在东厢房嚎哭的袁琉小朋友,在明月走后,又累又伤心地睡了过去。 妙手公子到他床前时,他正抱着被子睡得小脸通红。 妙手公子盯着他看了半响,伸手摸了摸他圆圆的脸蛋,脸上露出了父亲般的微笑,然后转身离开了东厢房。 明月刚要进门,就被妙手公子拦住了。 明月略显诧异地看着妙手公子说,“你点了他的哑穴。” “他睡着了。”妙手公子白了一眼明月。 明月笑嘻嘻地上前,对妙手公子说,“明天就是你的生辰了,今天你不过去看看,慕容庄主和夫人是怎么为你准备的吗?” 妙手公子低头想了想,叹了口气说,“还是不去了,他们准备成什么样就什么样吧!我再指指点点就有点不妥当了。” “不过,明天,还真有事儿需要你来帮忙做,别人我不大放心。” 明月一听妙手公子要自己去做事儿,他忍不住心下好奇,试探着问他,“是什么任务,难度大吗?” “明天是你的好日子,我是赶回来参加你的及冠礼的,你可不能将我发派到别的地方去执行任务,这样对我来说,有点残酷,也会给我人生里留下一大遗憾。” 妙手公子知道他说的是心里话,高兴之余不忘布置任务。 他轻声说,“我的生辰,邀请了众皇子及公主们,届时,你负责盯梢太子,将他的所作所为控制在你的视线范围之类,如果中间有突发状况,你酌情处理就好。” 明月闻言一愣,想着妙手公子与太子并无仇怨,怎么会被太子惦记上呢! 他潜意识里总觉着,这里面有啥他不知道的弯弯绕绕。 姜毕竟还是老的辣。多吃了两年盐的妙手公子一眼就看出了明月心中的疑惑,于是笑着说,“宫宴那日,太子意欲求皇上给他和素景赐婚。” “好在皇太后病危,打断了太子的诉求,皇上也匆匆赶往天颐宫探视太后,以至于太子功败垂成。” “后来,大约他恼恨我抢了他的风头,成了落月山庄的女婿,曾多次暗中设计陷害我,但都未能得逞。” “据可靠消息,他这次来参加我的及冠礼,是有备而来的。” “你给我盯好了他,别让他真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如果方便的话,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式回报他吧!” 明月略显诧异,忍不住问道,“如果闹大了怎么办?” “没事,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呢,你只管放手去做。别人要找死,我总不能一直拦着吧!”妙手公子说。 明月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妙手公子想了想,又对明月说,“你从绝杀门调一个可靠的女杀手过来,让她明天紧紧盯着长公主,如果发现她设计陷害素景,就将长公主与太子倒腾到一起去。” 明月满脸喜庆地答应了妙手公子。 素景在妙手公子屋里,踏踏实实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屋里空无一人。 她翻身下床,麻溜的去了自己院子。 刚到半路,就见慕容浅川笑眯眯地迎面走了过来。 他看了素景一眼,笑着说,“送完衣服,睡完觉,这是回自己院子了?” “……”素景瞪着自家大哥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说你一个做老大的,问话问的这么风流,真的好吗? 什么叫送完衣服睡完觉啊! 我不过是累了,不小心睡着了而已。 不过,想归想,但说出口还需要一定的勇气。 于是,素景娇笑着说,“大哥,听说这次阿璃的生辰礼,娘会给你选媳妇儿的,你想要啥样的女子呀?” “……”慕容浅川摸了摸鼻子,想了想笑着说,“就选妹妹这样,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做的了女红,杀的了人的,不知道好找不。” 素景顿时脸色爆红。 第九十七章 生辰宴(一) 素景被慕容浅川打趣得有点受不住,白了他一眼,低着头回了自己的院子。 琴书见素景红着脸从院外走来,赶上前来惊呼道,“小姐,您上哪里去了?奴婢一早进屋没看到您,找遍了梅园却怎么都没找到您。 素景脸色微红,眼神稍显虚浮,微微笑着对琴书说,“在落月山庄里,不会有事儿的,难不成你怕我会了咋地!” 琴书没注意到素景的神色,大大咧咧地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万一有人进来绑走了小姐怎么办?” 素景知道琴书是真的担心自己,笑着安抚她道,“没事的,以我的身手,想要轻易将我绑走没那么容易。再者,梅园四周都有暗卫,他们随时都盯着呢!” 琴书这才住了声,稍微放心了点。 诗画上前来,对素景说,“小姐,马上要午时了,您早膳都没吃吧,是否要现在用午膳呢?” 素景点点头说,“先打水来,我洗漱更衣后,就用午膳,完了,给你们安排点事儿。” 琴书与诗画很快就伺候着素景洗漱更衣并用完了午膳。 待桌上的一切都撤下去,素景招呼着诗画、琴书、诗情、画意四人到了书房,开始给几人安排任务。 琴书见素景一脸严肃,她笑着说问道,“小姐,有啥大事要发生了吗?您很少将我们四人聚集到一起布置任务呢!” 素景点点头,一脸严肃地说,“明天是阿璃的十八岁生辰,皇子公主、朝臣世族及武林豪杰都会来参加宴会,你们务必要打起精神,好好帮我办几件事儿。” “明日皇室公主来了,你们轮流盯着她们几个,尤其是长公主,琴书务必要时刻不离的盯着,如果发现她有小动作,即刻来通知我。” “诗画跟在我身边,帮我招呼女宾。诗情与画意帮我盯着世族大家的一众小姐,如果有人有小动作,你们速速报我即可!” 一众侍女点头应了素景的安排,默默退下去做安排。 素景爬上床去补觉。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第二天。妙手公子的生辰日。 太子下朝后,去御书房见了皇上,父子两人密谈了许久。 太子离开御书房后,即刻带着内侍去了落月山庄。 慕容庄主一大早,让慕容浅川关了山下与山上的护山大阵。 慕容浅川、慕容浅熙二人站在山庄门口迎接男宾。 慕容素景、慕容浅浅二人站在山庄二门上迎接女宾。 慕容夫人将宴会地点设立在了西苑,为了安全起见,她将男宾与女宾分了两个区。 男宾区在前厅,由慕容浅川带入前厅。 女宾区在后庭,由素景带入后庭。 最先来到落月山庄的是慕容庄主邀请的武林豪杰。 接着到来的是落月城世家大族的夫人与小姐们。 最后来的是众皇子与公主们。 慕容庄主带着一众男宾在前厅热闹。 慕容夫人在后庭,带着众夫人与小姐在后庭赏花闲聊。 虽然今日是妙手公子的生辰,而他并非落月山庄的主子,但是众皇子与公主们的到来,让这场生辰宴声势非常浩大。 太子带着自己的内侍打马直奔落月山庄,来到紫藤山下,见没有传说中的护山大阵。 他冷笑了一声,打马直奔山上。 刚到山门口,发现慕容浅川与慕容浅熙守在门口。 他下马将手里的马缰绳扔给内侍,大步流星向院内走去,对落月山庄少庄主兄弟未给一个眼神。 待他进了山庄大门,慕容浅熙看着太子的背影,悄悄扯了扯自家哥哥的袖子,轻声说,“哥,我怎么觉着太子来势汹汹,似乎不是来参加生辰宴的呢!” 慕容浅川闻言忍不住笑着说,“如果今天他想闹事儿,应该会被修理的很惨,妙手公子如果真是那么容易欺负的人,那他也就白担了那个名声。” 与慕容庄主守在前厅,招呼来宾的妙手公子,见太子带着内侍前来,眼底划过一丝冷意。 他快步上前的,对太子拱手作揖道,“太子殿下亲临落月山庄,令山庄蓬荜生辉。另外,非常感谢殿下百忙中拨冗莅临臣的生日宴。殿下请这边上座。” 说着,他挥手亲自引导这太子殿下到了自己的位子。 太子看着妙手公子脸色和煦安然的笑意,眸色阴郁,脸色难看。 妙手公子一副看不懂的样子,笑眯眯地说,“臣见殿下脸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一路骑马过来,山路颠簸累的?如果不舒服,可先到客房休息一会儿。” 太子摇摇头说,“嗯,是有点累了,不过没事,待孤见见慕容庄主与众来宾,再去休息不迟。” 妙手公子朝暗处的明月打了个手势,之后笑着说,“那殿下请自便,待会儿就要举办及冠礼了,臣先去准备准备。” 说完,不待太子回话,拱手作揖后转身离开。 太子站在原地,盯着妙手公子离开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月见在家主子离开了前厅,连忙从暗处闪身出现,混在宾客中关注着太子。 且说长公主在太子到达后不久,她的马车也到了落月山庄。 慕容浅川与慕容浅熙给她见了礼,让守在二门的素景带着她去了后庭。 长公主见了素景,心里泛起了浓浓的酸意。 想着,这么多年,自己好不容易看中一个男人,想招他为驸马,却被这个美丽绝色的女子抢了去。 自己贵为落月王国的长公主,要身世有身世,要背景有背景,要容貌有容貌,却偏偏无法得到那个自己心悦的男人。 身边的这个女子,论家世比不上自己,论背景强不过自己,论容貌……虽然比自己强那么一点点,可那又怎样,就凭那点容貌,怎么能让她那么轻易就得了那个云端高阳的人呢? 长公主越想越心烦,越想越生气。 一时间,原本漂亮美丽的容貌上,有了一种即怒又恨且慕的诡异表情,这让一直在旁边悄悄关注着她的素景很无语。 素景忍了半天,见长公主的表情越来越阴郁,生怕别人看出什么门道来,试探着对她说,“公主脸色苍白,是不是赶路累的,需要先到客房休息一会儿吗?” 长公主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轻声说,“不用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素景笑着说,“即如此,那请长公主随民女到后庭入座吧!” 长公主看了素景一眼,挤出一丝要多勉强有多勉强的表情点了点头。 第九十八章 生辰宴(二) 长公主入座后,其余在外赏花观景的女宾也陆续入了座。 慕容夫人招呼着一众婢女送了糕点与水果上桌。 素景笑着对大家说,“稍后将举办及冠礼,大家先用些糕点,待及冠礼结束后,方可开宴用餐。” 慕容夫人招呼顾妈妈带人给在座的女宾每人上一杯茶,顾妈妈点头离去。 不多时,顾妈妈带人端着茶水鱼贯而入,依序给大家上茶。 慕容夫人之前筹办生辰宴的时候,按照传统的模式准备了座次及吃食。 之后就宴会情况与慕容庄主进行了沟通,慕容庄主知道后,笑着说,“你的想法很好,但此次宴会的参会者大多是跟素景差不多年纪的少女,你征求一下素景的意见,她大约能给你一个比较中肯的意见。” 慕容夫人闻言恍然大悟,她连忙派人找了素景来。 素景听了慕容夫人的陈述,点点头说,“娘,您的宴会流程很好,但适合上了年纪的人。”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此次宴会的主人是妙手公子,又是生辰宴,女宾参加的人中,未及笄的女子较多,如果设计为这个流程,大约大家会觉着有点无聊,我建议稍微修改一下流程。” “比如,大家进了山庄以后,由我和浅浅将她们从二门上迎到后庭,让大家先在后庭走走看看,也了解一下落月山庄的风景。” “您在后庭按照帖子发放情况,摆好参宴女眷的座位,待所有人都到齐了,招呼大家入座,然后给大家上茶点,让大家先吃点茶点垫垫底。” “然后,举行及冠礼,待及冠礼结束,给大家上吃食酒水,宴会正式开始,待宴会结束,安排人送走宾客。” “我觉着这样比较好。” 慕容庄主非常赞同素景的方案。 因此,整个宴会流程,慕容夫人就按素景的方案准备了。 到了上茶的流程,顾妈妈让人按照座位主次顺序,给在座的各位上茶。 谁都没想到,就在上茶这个阶段,竟然发生了意外。 一位婢女给长公主上茶时,不小心踩到了一粒小珍珠,她脚下一个趔趄,一整杯热茶呼啦啦全招呼到了长公主的右胳膊上。 长公主惊呼一声,猛地站起来,眼泪汪汪地死死咬牙忍着没呼痛。 大家被这一个突发状况惊呆了。 慕容夫人连忙起身,怒喝道,“慌手慌脚的,怎么做事呢!赶紧去请府医过来。” 顾妈妈闻言扭头冲了出去。 长公主冷冷地看着慕容夫人与素景说,“落月山庄就是这样训练奴婢且安排宴会的吗?连一杯茶都端不稳的奴婢,不拖出去打死,还留着做什么用?” 慕容夫人闻言,心下不喜,却又无话可说。 无论事实真相是什么,但从现状来看,是自家婢女烫伤了长公主,如果她坚持要问责,那落月山庄势必要有所交代。 素景见长公主满面怒容,而自家娘亲一脸惶恐却又不忍苛责奴婢的样子,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笑着说,“长公主稍安勿躁,府医马上就来,让他给您做了全面检查,再确定怎么处理。” “无论如何,落月山庄一定会保证给您看好烫伤,且不会留下任何伤疤。” 长公主冷冷地说,“你们的府医,医术会比宫里的御医好吗?” 素景落落大方地陪着笑说,“民女不知府医的医术是否高于宫里的御医,但民女保证,如公主真的烫伤了,那落月山庄一定会治好公主的伤,并保证不留任何疤痕。” “至于交代,民女在这里保证,一定会给长公主一个满意的交代,但这个交代是在探查清楚一切真相的基础上才能给。” 长公主还想说点什么,她刚张了张嘴,突然想着现在还不是提要求的时候,遂沉默着点了点头。 府医很快就来了,慕容夫人给长公主安排了一间房,让素景陪着长公主入内,由府医给她做检查。 落月山庄的府医是慕容庄主从蓬莱仙岛向岛主特意求来的。 落月山庄作为武林盟的总舵所在地,不仅其江湖地位超然,而且经济实力非常雄厚。因此,多方势力都对它虎视眈眈。 政治上,落月皇室在很久之前就开始打落月山庄的主意。 江湖上,也常年四季有人打落月山庄的主意。 因此,慕容庄主为了以防万一,早早地向蓬莱仙岛的岛主要了一位医术斐然的兄弟过来,作为落月山庄的府医。 因此事牵扯到远离俗世的蓬莱仙岛,故而落月山庄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从来没人知道落月山庄的府医出身蓬莱岛。 府医为长公主仔仔细细地做了全面检查,拱了拱手对素景说,“大小姐,长公主的伤并无大碍,皮肤微红是轻微的烫伤,待老夫开了内服外用的药,相信不出三天定将痊愈。” 素景尚未回话,长公主就怒气冲冲地说,“本宫胳膊通红如此,现在疼得动不了,你却说这是小伤,简直就是庸医。” 说完,她扭头看着素景说,“本宫不相信你们的府医,不是妙手公子在这里吗?你让妙手公子来,为本宫检查伤情。” “如果他也说本宫的伤无大碍,那本宫就信了,要不,本宫怀疑是你们落月山庄另有目的。” 府医原本是蓬莱岛岛主的兄弟,他到落月山庄以后,倍受庄主与夫人的敬重,如今这样被人指着鼻子说医术不精,不仅如此,还怀疑他另有目的,顿时有点怒了。 刚想张嘴说什么,就见素景暗暗给他使脸色,眼里略带乞求。 于是,低头沉默地站在一边,没再说一句话。 素景原本就知道长公主今天是有备而来的,但她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将一切布得如此圆满。 这整个事儿设计得堪称完美无缺了。 这个时候,如果不让妙手公子为长公主看诊,想必长公主一定会闹得天下皆知。 这事儿最关键的一点,不是天下皆知长公主在参加妙手公子的生辰宴时被落月山庄的奴婢烫伤了,而是皇上一定会以此为由,向落月山庄提出其他要求来。 素景略一沉思,招招手,唤了诗画过来,当着长公主与府医的面说,“去前厅,将妙手公子请过来。” 第九十九章 生辰宴(三) 妙手公子这会儿正与慕容庄主、慕容浅川、慕容浅熙在前厅招呼客人。 忽然见诗画匆匆赶来,进了前厅四处张望,似在寻找什么人。 妙手公子向暗处忘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与身边人交谈。 躲在暗处的明月连忙跳出来,上前拦住诗画,低声问她,“这个时候,你不候在你家小姐身边,怎么有时间来前厅?” 诗画见是明月,心下一喜,连忙拉了他退出前厅,躲在暗处对他说,“公子,出事儿了。夫人让婢女给大家上茶,结果婢女突然摔倒,烫伤了长公主。” “夫人请来府医给长公主做了检查,府医说长公主的伤并不严重,上了药不出三天就能痊愈,但长公主不相信府医的话,要求妙手公子亲自为她做检查才行。” “小姐担心如果不按长公主的要求办事,届时她会借机发难,今天是特殊时期,如果闹起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特让奴婢前来请妙手公子过去。” 明月听了诗画的话,心里对借机找事儿的长公主充满了怨怼。 哪天找麻烦不好,非要挑这个日子。 不过不满归不满,他还是点点头扭头向前厅走去。 妙手公子见明月皱眉从外走来,心知一定是出了事儿。 于是主动中断了与身边客人的聊天,快步走向明月。 明月来到妙手公子身边,低声告诉了他后庭的情况。 妙手公子顿时剑眉微挑,双眸暗沉,身上隐隐闪现薄怒的迹象。 他快步来到慕容庄主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慕容庄主点点头,轻声说,“去吧!妥善处理,尽量将事情压下来。马上要进行你的成人仪式了,速战速决,别耽误时间。” 妙手公子点点头,就要转身离去。 游走在前厅的太子,时刻关注着慕容庄主与妙手公子的动向。 这会儿,他见妙手公子与慕容庄主贴耳私语,心知大约是长公主行动了。 见妙手公子要离开前厅,匆匆赶过来,拦着他说,“今日是神医的好日子,可……似乎神医并不能踏实歇息呢!” “你这神色匆匆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妙手公子刚要说什么,就见太子身边的内侍匆匆赶了过来,来到太子身边,当着妙手公子的面对太子说,“殿下,长公主出事儿了,她在后庭被落月山庄的婢女烫伤了,现在伤情严重,公主特意差身边的宫女来告知殿下。” 太子闻言面色阴沉,冷声对妙手公子说,“这就是你们落月山庄的待客之道?我皇室最尊贵的长公主,父皇与母后最疼爱的女儿,不惜纡尊降贵长途跋涉前来紫藤山参加公子的生辰宴,你们居然让一个小小的婢女烫伤了她。” “你们不怕父皇母后震怒吗?” 妙手公子心里也很窝火,想着太子与长公主真是一丘之貉,满肚子的阴谋诡计,为了谋害别人不惜自伤,如今却这么理智气壮地问责,要不是忌惮皇室,怕牵连落月山庄,他当时就想…… 算了,特殊时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身在人家的天下,自己羽翼尚未丰满,无法直接与皇权对面硬碰。 妙手公子强压着心里的怒气,陪着笑脸对太子说,“殿下息怒,是落月山庄招待不周,让长公主意外受伤了,臣这就前去亲自为公主检查,定会让长公主药到伤去,尽快痊愈。” 太子阴着脸说,“行,那孤随你一起去看看长公主。” 妙手公子闻言心里大怒,但他忍着怒气,依旧笑着说,“殿下,长公主在后庭,后庭都是女眷,您……” 太子冷着脸说,“女眷怎么了?孤难不成会轻薄女眷不成?” 妙手公子听太子这么说,顿时无话可说了,只得点点头,随太子前往后庭。 诗画带着妙手公子与太子,避开其他女眷,直接从后门进入了长公主与素景所在的房间 长公主见妙手公子来了,眼底闪过一丝亮光,原本沉怒的脸上挂上了淡淡的笑容,隐隐有了几分羞怯。 素景见状,恨恨瞪了妙手公子一眼。 妙手公子笑着对她微微点头以示安抚。 站在妙手公子前面的太子,见素景与妙手公子当着自己与长公主的面,明晃晃地眉来眼去,心理暴怒。 可再愤怒,他都没有理由对他俩直接发难,只能借机暗示长公主,让她想办法绊住妙手公子。 长公主接到了太子的暗示,当下皱着眉,双目含泪地喊了声,“太子哥哥,我的胳膊好疼啊!” 太子当即对妙手公子说,“神医赶紧给长公主看看伤情吧!别拖久了出现别的问题来。” 接着,他话锋一转,说了句:“长公主出生至今,从来没受过半点伤,没想到居然在落月山庄受伤了……” 素景听太子如此说,连忙催促道,“永安,你给长公主检查一下吧!刚才府医做过了检查,但长公主不相信府医的判断,非要找你来检查才放心。” 妙手公子点点头,抖动手腕,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那根诊脉用的丝线。 太子见状,一脸严肃地说,“神医要为皇妹检查伤情,慕容大小姐且随孤到殿外等候吧!”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素景“……”妈的,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太子都这么说了,她总不能说不出去吧! 素景看了妙手公子一眼,他微微点头,示意自己能搞定长公主,她安心去殿外候着即可。 素景撇撇嘴,瞪了他一眼,转身向门口走去。 妙手公子对长公主拱拱手,温声说,“长公主殿下,请将您的衣袖掀起来,臣看看皮外现状,再给您诊脉,确认伤情。” 长公主羞羞答答地掀起了衣袖,只见白皙圆润的胳膊上,有巴掌大一片的面积通红通红,妙手公子见状眼神微闪。 长公主见妙手公子双眉紧皱,忍不住问道,“神医,本宫的伤不会留下疤痕吧!” 妙手公子眼底闪过一丝怀疑,淡淡地道,“有臣在,长公主放心,一定会让您肌肤如常的。” 长公主见妙手公子如此说,颇为高兴地点点头。 妙手公子刚想说点查,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异样。 长公主见他渐渐潮红的脸,嘴角泛起了微笑。 第一百章 生辰宴(四) 妙手公子强压着心里的怒火,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冷眼看着长公主心思活泛地想东想西。 他沉声说,“非常抱歉,让长公主殿下在微臣的生辰宴上受了伤。但居臣探查,您的伤情并不严重。” “只是……不知道殿下今日涂抹了什么护肤品,此物有加重伤情的功能。不知殿下能否告知微臣,以便配置药物。” 长公主见妙手公子的脸色越来越红,那种潮红看的她不禁心神荡漾,强忍着心里的欢喜,语气欢快地说,“本宫素日里从不涂抹乱七八糟的护肤品。因今日特殊,出宫前沐浴更衣后,特意擦了点母后给的香肤膏,想必公子说的能加重伤情的就是这个东西了。” 妙手公子木着脸说,“殿下可有携带此物?若是携带了,请给微臣看看,以便分析成分,方便后续配药。” 长公主略显激动地说,“不曾带,不过,公子可近前来在本宫臂上检查,本宫恕你无罪。” 妙手公子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拱了拱手说,“既如此,那微臣无状了,还请公主赎罪。” 说完,他快步上前,低头盯着长公主胳膊上的伤看了一会儿,退身来到桌边执笔开药方。 此时,原本肌肤雪白,娇颜如玉的长公主脸上泛起了潮红,双眸含情,双手紧握,似在强忍着什么。 拼命忍着体内燥热开药方的妙手公子,突然觉着后背有种被人盯上了的感觉,他下意识地回头,却见长公主脸泛桃红,嘴角带笑,眼底有疯狂的欲望在闪耀。 妙手公子顿时觉着头大了起来。 他原本因为,长公主身上沾了催情药只是为了给自己下药,她自己已经服下了解药。 可如今来看,她根本就没事先服下解药。 今日,落月城的豪门世族、武林盟的英雄豪杰聚集在落月山庄,如果长公主稍微有所闪失,便会闹得天下皆知。 假如,长公主中了催情药,这个时候,任谁都会觉着是落月山庄照顾不周或者刻意为长公主下药,没人会想到是长公主为了得到妙手公子,自己给自己下了药。 突然,妙手公子想到刚才素景与太子都近前接触过长公主,那么,是不是太子与素景也都中了药。 若如此,按时辰推算,他们已经…… 妙手公子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猛地起身,快步向门口走去。 这时,坐在不远处的长公主突然起身,扑过来,一把抱住了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摔袖挣开了缠上自己的长公主,心里一阵翻滚,难受得他忍不住弯下了腰,对着干净的地面呕吐起来。 长公主见状,情迷意乱的脸上泛起了狰狞的表情。 想着妙手公子在宫宴当日,牵着素景的手入宫,给素景布菜,两人起头窃窃私语,两人是如此的亲密。 那会她就在心里想着,他们有婚约又如何,她是皇后生的嫡长公主,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远比落月山庄的大小姐身份要尊贵得多。 像妙手公子这样云端高阳的人,就该做自己的驸马,配落月山庄的大小姐,太贬低他的身份了。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就打定了主要,这辈子非妙手公子不嫁,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将他抢了过来。 即便,抢不到她的心,也要抢到他的人。 可如今,他连碰一下自己,都觉着恶心,这让她心里的怒火飙起了万丈高。 你不喜欢我,看不上我,我偏偏要缠上你,让你今生都摆脱不了。 余生,咱们就死耗着,看谁先折服了谁。 如此想着,长公主放下了心里的那点矜持,快步上前,双手从腰里抱住了妙手公子,头抵着他不算宽厚却让人心安的背,低声说,“慕容大小姐和太子哥哥都中了药,你这会儿赶过去已经晚了。” “像慕容大小姐那么高傲的人,如果不小心失身给了太子哥哥,即便她与你有婚约,那也不会再嫁给你了。” “如今,你也中了情药,我也愿意给你做解药,你就不要再逃避了,也别忍着了。” “你大约不知道,这是从域外传来的秘药,任何药物都无法解除它的药性,除了与女子交合。” 妙手公子在长公主贴上来的时候,心里的那种恶心感铺天盖地而来,只是这药的药性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让他全身无力,唯一的力气都使在了运功抗毒上,以至于他无力躲开长公主那如水蛇般灵活的双臂。 他心里又气又急,真是大意失荆州。 早知道公主与太子使用这么阴损的法子,顶着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风险,能将事儿做到这种程度,当初他就该悄悄派了人将这两兄妹提前安排了。 可这世上啥药都有,唯独没有后悔药。 再者,这会儿素景也不知道怎样了。 大约太子与长公主都以为素景是普通的闺阁女子,尚不知道她地狱门门主的身份,更不知道她是毒宗鼻祖,这天下无毒能坑害她,也无毒是她解除不了的。 这样一想,妙手公子心里的惶恐减去了几分。 可惶恐感减少了,那种心里的燥热与渴望陡然升高。 在这节骨眼上,他突然想起了素景,想起了她晶亮的眼睛和柔软如婴儿肌肤的小手,想起了她娇俏无比的脸庞。 这一想,他顿时有点神志模糊。 长公主觉着妙手公子对自己的抵抗没有先前强了,想着大约是药性发挥到了极致,他已经无力抵抗了。 于是,她松开手臂,强忍着心里的冲动,转身来到他面前,伸手就要撕他的衣服。 突然,只觉着颈椎部位一阵疼痛感袭来,顿时失去了知觉。 管家一直掌握着时间,眼见着及冠礼的吉时到了,他穿过人群,来到慕容庄主面前,低声对慕容庄主说,“主子,吉时马上要到了,一切都准备妥当,只是公子去了后庭,尚未回来,是延迟及冠礼呢,还是老奴前去催促公子?” 慕容庄主低头沉思了一下说,“你去看看,他那边的事儿处理得怎样了?要根据他那边的情况,再行确定后续安排。” 管家闻言,快步向后庭走去。 这时,明月从暗处闪身出来,来到慕容庄主身边,对他耳语了一番,慕容庄主顿时脸色大变,转身急急向外走去。 第一百零一章 生辰宴(五) 素景冷眼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长公主,再看看脸色潮红,双颊如殷的妙手公子,心里的怒火足以燃了整个落月山庄。 她冷冷地对妙手公子说,“你这是看上她了还是咋了?明明事先知道他们兄妹没按好心,居然还这样毫无防备,这让我觉着你是有意而为。” “这门亲事,如果你觉着委屈了你,那么不要了也罢!” 说完,就要转身朝外走去。 妙手公子在看到素景的那一刻,心里的欢喜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簌簌有声地缓缓展开,让他有种一眼万年的错觉。 可素景显然被自己气到了。 她只是弄晕了长公主,却并没有要为自己解毒的意思。 这让妙手公子心里很不美妙。 可这次,确实是自己大意失荆州了。 大约还是自己将人性想得太过唯美。 原本想着,长公主与太子就算设计自己,无非是下毒或者暗杀之类的,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而这些,在自家媳妇儿眼里,莫名就变成了自己有意而为。 解释吧,或许她听了会觉着自己很蠢。不解释吧,她会误解不搭理自己。 想来也是,皇室那个地方培养出来的储君与嫡长公主,能有多单纯呢! 确实是自己将一切都想得太理想了。 眼见着素景要丢下自己转身离去了。 妙手公子慌了,他用尽全力挣扎着上前去,抱着素景说,“丫丫,别生气,是我大意了。” 原本,不抱着素景还能压住心里的那点蠢蠢欲动,这一抱上来,温香软玉在怀,妙手公子心底紧绷着的那根弦顿时断了。 他脸上的颜色越来越不对劲,身体热得发烫。 素景看着他眼底如狼的欲色,心知他已撑到了极点。 气归气,但这个节骨眼上,不能真不管他。 她从腰上挂着的荷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粒药塞进了妙手公子手里。 妙手公子这会儿灵台早已不再清明了,他见素景伸手向他的嘴伸来,连忙张嘴含住了她的手指。 素景强忍着暴击他的冲动,冷冷地说,“松开,给你吃药,要不,我就将你和长公主放在一起,让你俩好好深入了解一下!” 妙手公子被素景的话吓到了,他连忙张开了嘴。 地狱门门主虽然在江湖上鲜少露面,但大家都知道她要么不出手,一出手绝无凡品。 妙手公子吃了素景的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药性全解,人也清醒了起来。 他抱着素景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说,“丫丫,有你真好,你保住了你未来夫君的清白,这辈子,我就赖定你了,你要为我负责。” 素景被他没脸没皮的话气笑了。 可看看他眼底隐藏的冷郁,忍住了即将要出口的话,转而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长公主,没再说话。 妙手公子冷眼看着躺在地上的长公主,语气阴森地说,“你还有药么?给她一粒,让人将她送去客房休息。” “这个时候,她还不宜出事儿,否则,皇上定会借机发挥,找落月山庄的麻烦。” 素景点点头,转身拿出一粒药,怒气冲冲地塞进了长公主的嘴里,然后让琴书与诗画将她搬到了客房去。 处理了惹人嫌的长公主,妙手公子这才想起素景之前是跟着太子一起出去的,也不知道两人怎么了。 于是他问素景,“太子呢?你怎么处理了?” 素景笑着说,“也没啥,就是让景一将他搬到了客房,一起进去的,还有他的内侍。” 妙手公子顿时瞪大了眼睛,语气略显焦急地问道,“不会那内侍也中药了吧!” 素景笑着摇摇头,轻声说,“内侍没事,只是昏迷了,想必太子殿下胡作非为时,他会醒来的。” 妙手公子闻言顿时有点头大,他摸着素景的墨发,轻声说,“太子清醒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可有处理的办法了?” 素景笑着摇摇头说,“我没办法,这不是您的及冠礼吗?这也是你惹的祸,由你负责处理。” “我不过是解决了自己的麻烦,顺带着帮你保住了清白而已。” 妙手公子闻言有点脸红。 两人正说着,慕容庄主急匆匆赶了过来,推开门,见妙手公子与素景好端端地站在地上,这才放下了一颗悬提着的心来。 他问妙手公子,“你的事儿处理得怎样了?马上要给你举办及冠礼了。” 妙手公子笑着说,“处理完了,现在走吧!” 说完,率先推门走了出去。 慕容夫人接到管家的口信,早早招呼了一众女眷来到举办及冠礼的地方候着。 妙手公子到了前厅以后,慕容庄主上前去,站到自己的位子前,拱手抱拳对大家说,“各位好!吉时将至,请大家移步观礼。” 说完,率先走出了前厅。 妙手公子举行及冠礼的地方,是西苑的一个观景台,该观景台有两层,第一层是一个能容纳十来人的小观景台,第二层是一个能容纳五六百人的大观景台。 观景台上摆好了宴会用的桌椅,观景台四周挂上了天蓝色的纱幔,纱幔前面摆满了应季的鲜花,看上去煞是美丽。 慕容庄主带着妙手公子来到小观景台上,抱拳道,“非常感谢各位王爷、公主、大人及武林道友前来落月山庄。” “本次宴会有两个喜讯要公布。一是从蓬莱归来的妙手公子今日及冠,稍后将举行及冠礼。” “二是妙手公子是我慕容云靖的义子,全名慕容璃,也是我落月山庄的大少爷。” “因他十年外出拜师学艺,不曾出现在大家视线内,以至于大家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今日,借此吉日,告知大家,也借此机会感谢大家来参加他的及冠礼。” “现在,吉时已至,开始及冠礼。” 说完,在大家的祝福声中,慕容庄主给妙手公子加了第一冠,慕容夫人给妙手公子加了第二冠。 就在大家纷纷议论第三冠将由何人进行时,素景缓步上前,拿出一只墨色的玉簪插到了妙手公子头上。 顿时,台下议论声纷纷响起。 有识货的人说,慕容山庄大小姐给妙手公子的及冠礼居然是世间罕见的玄墨玉,不仅千金难求,而且有市无价。 也有爱搞事儿的人说,落月山庄大小姐尚未及笄,怎么能给妙手公子加冠呢! 慕容庄主听着下面嗡嗡的议论声,笑着说,“原本想着,今日不公布这个喜讯了,但见大家如此热情,我也凑个热闹,再宣布一件喜讯,那就是我的大女儿慕容素景自幼与义子就有婚约在身。” “如今,阿璃学成归来,他现已及冠。过两个月素景也将及笄,故而,他们预计将于年末大婚,届时,还请各位前来落月山庄喝杯喜酒。” 慕容庄主的话落,下面先是一片死寂,继而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第一百零二章 生辰宴(六) 在落月王国,女子及笄、男子及冠都要举行盛大的生辰宴,但像妙手公子这般豪请天下宾客的生辰宴,却是落月立国以来第一个。 原本,很多世家小姐们出席妙手公子的生辰宴,目的在于得到妙手公子的青睐,以便深入交往。 这会儿听慕容庄主说妙手公子将在年底与落月山庄的大小姐完婚,顿时觉着心碎成了几瓣儿,再也粘合不起来。 有些想要讨好落月山庄的人,在那七嘴八舌地说着各种恭维的话,说妙手公子天人之姿,素景小姐落月貌美如花等等。 慕容庄主夫妇听得心花怒放,满脸含笑。 唯独素景心里颇觉不爽。 看看那些妙龄女子的眼神,一个个恨不得将妙手公子拆穿入腹。 另一边的妙手公子,心情也没美妙到哪里去。 因为男宾中的少年们,个个使劲儿盯着自家媳妇儿看,这让他恨不得将素景揉吧揉吧缩小了,装在随身香囊里藏起来,不给别人看。 慕容庄主才不管那些豪门世族的大小姐和公子哥儿们是如何想的呢,他只想着过不了多久,阿璃要和素景大婚了,以阿璃对素景的宠爱,说不定过不了多久自己这个便宜祖父就能抱上孙子或孙女了。 想到这些,觉着自己也算是对得起霍氏和轩辕氏了,遂哈哈大笑着招呼大家入座用膳。 刚才及冠礼时,大家只顾着观礼了,忽略了观礼的人都有哪些。 这会儿要入席用膳了,方才发现男宾主席上少儿太子殿下,女宾主席上少了长公主殿下。 大家忍不住扭头与身边的人窃窃私语起来,猜测着是不是太子殿下与长公主殿下露了个面就走人了。 慕容庄主深知大家在打探什么,却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只招呼着大家吃吃喝喝。 终于,年幼的三公主忍不住了,她笑嘻嘻地问素景,“慕容大小姐,本宫的皇姐呢?怎么不见她入座用膳?” 素景笑眯眯地说,“长公主殿下有些累了,在客房休息,殿下要求民女不要打扰她,故而民女未曾请她前来用膳。” 二公主听素景如此说,眼底划过一道精光,却啥都没说。 三公主对素景的话似信非信,她娇笑着说,“这样呀!不知道客房在哪边,能否派人带本宫前去,看看皇姐是否是身体不适。” “本宫姐妹几人一起出工来参宴,如今长皇姐身体不适,本宫不去看看,回宫不好给母后交代。” 素景见状,脸上的笑意淡了两分,但依旧笑眯眯地说,“没问题,民女这就带殿下前去。” 说着,她起身离席,就要带着三公主离开观景台。 二公主见三公主要去看长公主,想着几人一起来的,如果三公主去找长公主了,而自己这个做姐姐的不去有点说不过去。 于是浅笑着说,“慕容大小姐稍等,本宫也一起去看看皇姐。” 说着,起身随着素景与三公主出了观景台。 素景边走边在心里算计着,这个时辰,大约长公主已经醒了,但她迟迟未来前厅,以至于错过了妙手公子的及冠礼,原因无非两个,要么是自己不好意思见到妙手公子。要么是她去了太子那边。 无论哪种结果,他们闹腾一顿是免不了的了。 素景带着二公主与三公主到了长公主休息的屋子前,推门进去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二公主与三公主大惊,异口同声地问道,“本宫的皇姐人在哪里?” 素景心下诧异,但面上依然镇定如初。 她浅笑着说,“两位殿下稍后,民女这就派人去找。” 刚说完,就听到隔壁院子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呼喊声。 素景忍不住想骂娘,果然如自己所料,长公主偷偷跑到太子休息的屋里去了。 素景急忙向隔壁院子走去。 刚穿过角门,就见琴书迎面匆匆跑来。 她来到素景面前,停下脚步,喘了口气,对素景耳语道,“小姐,长公主醒来后非闹着要去看太子殿下,奴婢没办法只好带她过去,可……” 说到这里,琴书脸色泛红,嗫嚅不言。 素景心里一动,想着情况肯定不妙,否则向来大大咧咧的琴书不会这样吞吞吐吐。 她沉声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琴书低头看着地面说,“奴婢推开门时,太子殿下神志不清,内侍被他逼到了墙脚,战战兢兢地看着太子撕他的衣服。” “奴婢没拦住,长公主闯了进去,太子神志不清,见有女人进来,下意识地上前就撕衣服,长公主吓坏了,这会儿正在哭着躲闪。” “奴婢喊了诗画来,她和内侍一起帮忙拦着太子,奴婢出来找小姐了。” 素景点点头,快步向太子歇息的客房走去。 二公主与三公主见素景主仆避开了她们窃窃私语,心里很是好奇。但转念一想,这里是落月山庄,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儿,她们作为客人都不能深入打探,毕竟很有可能是私事儿。 两人压下了心里的那点怀疑与好奇,沉默地跟着素景向前走去。 素景听了琴书的话,一直在心里想着,怎样才能将事故圆过去。 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大约落月山庄与落月皇室之间的那层薄纱要被自己捅破了,以往和平共处的状态估计保不住了。 来到客房门前,素景率先推门而入。 刚进门,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诗画与内侍嘴角流血,斜躺在地上不能动。 太子这会儿正骑在长公主身上,双手抓着她的衣服撕扯着。 长公主漂亮的衣裙被撕得破碎不堪,一条条或一片片挂在身上。 长公主本人泪流满面地握着太子的双手,两人死死地僵持着。 太子满脸通红,额头血管突出,眼底浓厚的欲望让他看上去如地狱的魔鬼一般恐怖。 长公主死死低着他的双手,哭泣着说,“哥哥,太子哥哥,我是你妹妹啊,亲妹妹,你不这样对我的!” 太子听到长公主的哭声,疯狂的动作有一息的停顿。 继而体内的药性让他狂躁难受,闻到少女馨香的气息,他觉着全身血脉逆流,好似要爆体而出,忍不住又动手挣扎着要拔了长公主的衣服。 素景进门后,二公主与三公主也紧跟着她进了门。 毫不知情的两人,见太子与长公主如此动作,吓得尖叫了起来。 少女清澈的尖叫声,如冲入云端的信号,瞬间直达观景台。 在座的宾客很多都有武功傍身,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两位公主的尖叫声毫无障碍地飞入了他们耳里。 宴席上的宾客,齐齐罢箸望向了慕容庄主。 第一百零三章 生辰宴(七) 慕容庄主心知怕是客房那边出了问题,但这个时候,如果他起身离席,必定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 更重要的是,太子与长公主的事儿就有可能暴露给众人。 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妙手公子,见他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顿时放下心来。 他缓缓起身,面色如常地笑着对大家说,“来来来,我敬大家一杯,感谢各位于百忙中拨冗前来落月山庄,参加我义子慕容璃的生辰宴,并全程观礼。” “为表谢意,落月山庄略备薄酒,感谢各位赏脸。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说完,他举杯一饮而尽,接着反手将空杯亮给大家看。 大家见慕容庄主如此畅快,也都举杯一饮而尽。 慕容庄主笑着落了座,连连招呼大家,“吃菜,吃菜,粗茶淡饭,还望各位不要嫌弃。” 大家伙儿看着桌上的菜,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地下埋的无所不有,真可谓是山珍海味了。 就这还粗茶淡饭,也就落月山庄的人敢说了。 大家纷纷笑着低头,默默用膳。 有些好酒的,开始与邻桌的或者是自己希望交好的人对饮起来。 慢慢地,整个宴会厅热闹了起来。 之前那两声尖叫,仿佛大家都未听到似的。 妙手公子见大家都进入了状态,悄悄起身离席而去。 刚走出观景台,就见明月从暗处溜了过来。 妙手公子瞪了他一眼,语气凉凉地说,“这段时间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那边会出状况?” 明月略显委屈地摸了摸鼻子,低声说,“我突然有点拉肚子,去趟茅房的功夫,他们就闹上了,这不怪我吧!” “呵……不怪你那怪我咯?”妙手公子有点怒其不争地说。 明月撇了撇嘴,有点底气不足地说,“也不是怪谁,就是长公主那猪脑子,不知道怎么跑到太子殿下歇息的客房里去了,神志不清的太子好像将她给扒拉了……” 妙手公子怒瞪他一眼,“这么重要的事儿,都不知道提前告诉我,非要等到闹得人尽皆知了,才让我知道?” 明月低头盯着地面没说话。 说啥,总不能说自己进去看太子时,差点被他扒拉了衣服吧! 更不能说,自己为了守着太子,差点拉到里衣里去了吧! 说这些,大约他只会觉着自己无能,还有点推卸责任,干脆啥都不说得了。 反正已经这样了,说与不说没多大区别,运气好的话不会被惩罚,运气不好的话,会被发配到魔窟去修行一段时间。 妙手公子边走边看了一眼明月,见他一脸委屈,却又一言不发。一时没忍住问了句“你被太子非礼了?” 明月闻言噌地一下抬起了头,惊慌失措地问妙手公子,“你怎么知道的?” 妙手公子嗤笑一声,没好气地说,“就你这如丧考妣的样子,还有啥事儿能让你这个表情呢!” “……”明月无语地望了望天,想着,连个比方都不会打,话能这样说吗? 再说了,自己压根儿就是孤儿,怎么知道丧考妣是啥心情吗! 不过,好兄弟不跟哥哥斗,好属下不跟主子争,主子说啥就是啥吧! 言多必失,失必遭祸,祸必牵连,还是忍忍吧! 明月想着,古人言沉默是金,看来先贤们诚不欺人啊! 妙手公子不知道跟在自己身后的明月在短短的时间里,心里绕过了那么多念头,只当是他心虚不敢言,也没再多说什么,快步向客房走去。 且说,二公主与三公主见太子扒拉了长公主的衣服,惊得三魂七魄具散。 今日他们众兄弟姐妹一同前来落月山庄参加宴会,如果太子与长公主同时出了事儿,回得宫去,他们其余的众兄弟姐妹们,还不知道会被父皇与母后怎么处置呢! 大家一起来凑热闹,偏偏别人都好好的,皇后的嫡子与嫡女一起出了事儿,这种情况,任谁都会认为是他们兄弟姐妹们联手害了太子与长公主。 想来,父皇与母后定首先问责他们兄弟姐妹,然后才会问责落月山庄。 三公主这会儿死的心都有了,自己为什么要逞强来看长公主呢?这不是提醒大家自己一直很关注长公主吗? 素日里,在宫里的时候,自己与长公主并不亲厚,这一到落月山庄,就时时惦记着她,任谁都会觉着自己没按好心,有点事先安排好了的感觉。 二公主这会儿真想上前去抽死三公主。 真是个蠢货,要不是她非要来看长公主,逼得自己不得不来,这破事儿,怎么会被自己遇上呢! 以长公主与皇后的性子,她们知道了这等辛秘之事,回宫之后等待她们的是灭口还是禁足,很难说呢! 素景向来杀伐果断,没有二公主与三公主的那些顾虑,她见状直接上前去,一掌劈晕了太子殿下,命人将长公主扶起来,快速地带到她原来休息的客房去,接着命琴书将自己未上身的衣服找一套给长公主换上。 二公主与三公主也随着长公主去了女宾客房。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素景才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掏出药瓶,倒了一粒出来准备喂给太子。 她刚打开药瓶,就见妙手公子推门走了进来。 素景一见来人是妙手公子,连忙将手里的药塞到他手里,抬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太子。 妙手公子扭头喊了声,“明月。” 明月一脸诧异地从他身后闪了出来,黑着脸双手提起太子扔到了床上。 一脸呆愣的内侍,这会儿方才回了神,刚想说什么,就被妙手公子喊了声,“还不起来将药喂给太子殿下,等着太子殿下扶你呢?” 内侍吓得连滚带爬地起了身,拿了药飞快地塞进了太子嘴里。 妙手公子见状强忍着笑意,扭头咳嗽了一声没说话。 用了药的太子殿下不一会儿就醒了。 他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再看看妙手公子,有点不明所以地问内侍,“孤这是怎么了?” 内侍战战兢兢上前,拱手低头说,“回太子殿下,您中药了,长公主刚来看您……她的衣服被您……” 内侍没说完,但太子马上明白了内侍的意思。 他原本平和的脸色,闪过一丝怒意,接着质问妙手公子,“妙手公子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不知太子殿下希望臣说点啥?”妙手公子意有所指地道。 太子怒道,“孤来参加你的生辰宴,却中了情药,还误伤了长公主,你们落月山庄准备什么表示都没有就这么抹过去吗?” 妙手公子皱了皱眉,冷声道,“太子殿下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中的药吗?宫廷迷药,涂在长公主臂上,这事,殿下觉着是落月山庄能做到的吗?” “且不说那秘药的配方和出处,单说涂到长公主臂上,这也不是我落月山庄能做到的吧!” 太子闻言噎住,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第一百零四章 生辰宴(八) 太子听妙手公子说长公主将秘药涂在了自己的胳膊上,瞬间暴怒得想将这个蠢货妹妹塞回自家娘亲肚里,让她回炉再造一次。 这天底下,蠢人多的是,可身为皇后亲自教导的长公主,能蠢到这程度,只怕说出去都没人相信了。 她这分明是在赤裸裸地向落月山庄宣誓,我就是要抢了你落月山庄内定的女婿,我就是要拆散了你这桩姻缘,你能奈我何! 只是,落月山庄的女婿真有那么好抢的吗? 现在看看,这不是彻底被人打脸了吗? 事情到了这份上,偏偏自己啥都不能说。 太子冷着脸坐在那里,心思百转。 妙手公子给明月使了个脸色,明月快步离去。 妙手公子见屋里没人了,这才冷着脸对太子说,“太子殿下接下来是直接回宫呢?还是另有打算?” 太子闻言一怔,接下来做什么呢? 之前算计好了一切,但那一切都是按照计谋成功来计划的,没想到那么周密的计划,会被慕容大小姐与妙手公子破解了,那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他心里有点茫然。 如果就这么回得宫去,父皇母后知道皇妹的清白差点被自己毁了,大约自己这个太子估计要做到头了。 可如果与落月山庄僵持下去,显然自己这边也讨不到任何好处的。 向来自大且胸有成竹的太子,第一次略显愁苦地皱眉看着床榻不说话。 妙手公子冷眼看着太子也没说话。 如果太子这会让敢提出别的过分要求来,他一定让他知道拆人姻缘的后果有多严重。 不多时,明月抱着一个包袱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将包袱塞到妙手公子怀里,一脸不舍地说,“这是属下尚未上身的衣服,刚刚在罗素成衣那边拿回来,这可是时下最好的布料做成的呢!只可惜……我穿不到了。” 妙手公子白了他一眼,转手将衣服递给了太子说,“殿下,这是干净的衣服,您更衣后,臣派人送您回宫吧!” “您之前及冠礼未出现,大家都猜测您已经回宫了。” “后来,正宴时您也没出现,大家更坚定地认为您提前回宫了。” “如果宴会中途您突然出现,大家务必会问您之前去了哪里。” “这样微臣不好回答他们的问话,保不齐一晃神,就将您和长公主的事儿抖出去了,到时候……” 妙手公子话还未说完,太子就黑着脸打断了他的话,“不用说了,本宫这就带着长公主回宫去。只是,今日的事若透漏出去半分,你知道后果的。” 妙手公子看着太子有点心塞,自己白白被人算计了一把,回头啥说法都没有,还被人指着鼻子威胁,如若这点腌臜事儿被别人传了出去,自己还会被人追责,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刚想说点什么,就听明月在一旁问道,“太子殿下,那如果这事儿不是落月山庄传出去的,您不至于也找落月山庄的麻烦吧!” 太子冷着脸怒道,“如今孤与长公主在落月山庄出了事儿,如若莫名其妙传出去了,不是你们传的,难道是孤派人传的不成。” 明月冷冷一笑说,“那可难说了,虽然落月山庄牢固如铁桶,也难保有那么几个心思不纯的人早就布好了局,时时想着设计落月山庄呢!” 太子被明月气得有点心肝脾脏具疼,可又说不了什么。 他扭头问内侍,“今日宫里来的人,知道此事的人有几个?” 内侍战战兢兢地说,“除了奴才,就殿下和三位公主殿下了。” 太子闻言心里大惊,但他表面上强压着心里的惶恐,表现得平静无比,好似无意间提到那般问了句,“二公主与三公主是怎么知道的?” 内侍望了一眼妙手公子,小心翼翼地说,“您……长公主……大约慕容大小姐来看长公主,两位公主知道了一起过来的吧!” 太子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妙手公子放在眼前的衣服,眼底的嫌弃一闪而过。 他扭头问内侍,“出宫时,有带更换的衣服吗?若有,给本宫拿一套来。” 妙手公子有点好笑地看着太子,这是嫌弃衣服不料不好呢。 他不等内侍回话,就对明月说,“收了你的新衣服吧,太子殿下锦衣玉食惯了,你这粗布衣服他穿不习惯,会伤了肌肤的。” 明月连忙上前,飞快地抱起自己的衣服,退到了妙手公子身边,一边还小声嘀咕着,“这明明是时下最好的料子了,怎么就是粗布了!” 妙手公子看着明月的动作,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笑着没说话。 内侍见明月嗖地一下拿走了自己的衣服,偷偷看了一眼太子黑如锅底的脸,陪着笑脸对太子说,“殿下,今日出门,未曾给您带替换衣服,您就……将就……” 太子从清醒过来就一直忍着心里的怒气,这会儿听内侍这么说,顿时胸中怒火翻腾。 他一掌挥出去,眼见着就要打到内侍身上了,却被妙手公子伸手轻飘飘地拦住了。 妙手公子笑着对太子说,“殿下,按理微臣不该拦着您管教奴才,但今日是微臣的生辰宴,不宜见血,您这一掌下去,估计他不死也会残了,还请你将人带回宫中管教也不迟。” 太子被妙手公子怼得楞在了那里。 这时,明月不情不愿地从妙手公子身后踢踏了出来,一脸不舍的将衣服放到了太子手边,小声说,“那……草民的衣服先借太子殿下穿吧!” 太子闻言觉着有腥甜的东西涌上了咽喉,他强逼着自己咽了回去。 妙手公子伸手扯过明月,将他拦在身后,陪着笑对太子说,“抱歉,小孩子不懂事,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看了一眼明月,又看了看妙手公子,冷着脸没说话。 内侍急忙上前,拿起衣服要帮太子更衣。 妙手公子见状,伸手拉着明月退出了客房。 太子在内侍的伺候下,不情不愿地换上了明月的衣服,提起衣襟抖了抖,一脸嫌弃地出了门。 出门前,他想着妙手公子真是小气,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将自己的全新衣衫拿给他么,为什么要拿他那劳什子的属下的呢! 其实,这回真是太子殿下误解妙手公子了。 妙手公子的衣服素来金贵,都是天蚕丝锦的,每年就做那么几十身,他都穿过了,唯一没穿的两套是素景最近才做的。 妙手公子可舍不得自己媳妇儿亲手做的衣服送给别人穿呢。 虽说落月山庄少庄主与二少爷,也就是现在的二少爷与三少爷也有衣服,但太子年长,他们的衣服太子穿着显小。于是,只能拿明月的了。 第一百零五章 生辰宴(九) 太子更衣完毕,强压着心里的怒气,沉着脸出了客房。 妙手公子与明月这会儿正站在客房不远处的游廊下说着什么,见太子出了门,两人齐齐顿声,扭头向太子看来。 明月见太子穿着自己的最好的衣服,心里很不舒服,忍不住撇了撇嘴,妙手公子看到了,强忍着爆笑的冲动没说话。 太子走上前来,冷声道,“带孤去看看长公主吧!” 妙手公子拱手称是,而后带着太子向长公主休息的客房走去。 且说之前被太子的疯狂行径快吓傻了的长公主,被素景带回客房后才缓过劲儿来,这会儿正闹着要落月山庄给她一个交代呢! 素景冷眼看着她在那闹腾,半响才说,“公主殿下,您确定您现在要这样衣不蔽体地跟民女要交代,而不是先沐浴更衣整理妆容吗?” 长公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的衣服早被太子在神志不清时撕扯得差不多了。 她连忙躬身抱住自己,小跑着爬上床,用被子捂严实了自己,这才语带威胁地说,“赶紧给本宫打水来,伺候本宫沐浴更衣,否则,本宫回宫后定让父皇派兵平了你落月山庄。” 妙手公子刚跟太子来到客房门外,就听到长公主在室内跟素景放狠话。 原本不喜不怒的他眼底翻腾起墨色的乌云。 明月看了一眼妙手公子,作为他的得力左右手,明月当然知道自家老大是真怒了,他忍不住在心里为长公主默默地点了根蜡烛。 妙手公子站在长公主的客房门口,也没想着上前,更没想着进去,就那么如地狱弑神一般立在门前,语带冰渣地隔门对长公主说,“长公主殿下,您确定要跟落月山庄动兵吗?” 太子闻言心里一动,刚想说点什么,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嘴没说话。 长公主在室内听到妙手公子的声音,顿时委屈地泪流满面。 她一脸娇羞又语气哽咽地说,“公子,你看看,慕容大小姐肯定是故意陷害我的,要不然,太子哥哥怎么也会中药呢!” “太子哥哥今日来到落月山庄,接近的人也就慕容大小姐了,肯定是她看中了太子哥哥的身份和地位,又担心自己的身份无法堂堂正正地进入皇室,想要生米煮成熟饭,这才让太子哥哥也中了药。” 妙手公子听长公主如此说,脸上依旧平静无波,但眼底的怒火已成燎原之势,眼见着就要爆发了。 明月见状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太子,想着他是不是会阻止长公主继续说下去。 可这不看还好,一看发现太子殿下居然脸上有欣喜的神色一闪而过。 明月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真是俩蠢货。 妙手公子依旧站在原地,只见他伸手提了提衣摆,使劲儿抖动了一下,然后放下来,这才慢条斯理地问道,“嗯!长公主殿下还有别的说法吗?” 长公主一听顿时觉着有戏。 妙手公子大约听信了自己的抱屈声,顿时眉飞色舞地如竹筒子倒豆豆般,将心理的想法全说了出来。 她说,“妙手公子你云端高阳,又师出蓬莱,如此身份,慕容大小姐心思如此龌龊,怎么能配得上你高贵的身份呢,你就该取消婚约,早早地远离了她才是正道。” 素景站在原地,冷眼看着长公主当着自己的面,对自己的未婚夫诽谤自己,她毫无所动。 妙手公子听了长公主的话,忍不住被她的无知气笑了。 他笑眯眯地问道,“不知道长公主殿下以为,微臣取消了婚约后,配何人方算妥当?” 长公主闻言大喜,连忙道,“当然是配本……” 她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太子冷冷地喝住了。 只听太子骤然喊道,“公孙媛,你脑子烧糊了吗?这会儿不赶紧更衣出来,还在那墨迹什么?等着父皇母后派人来请你回宫吗?” 太子一出声,长公主那颗火热的心顿时凉了下来,出走的脑子也瞬间回了家。 方才知道自己差点又闯了祸。 素景见长公主住了声,这才让琴书找了她的奴婢来,伺候着长公主沐浴更衣后出了客房。 长公主死性不改,一见妙手公子就两眼放光。 她看着与太子哥哥站在一起的妙手公子,娇滴滴地上前,面带委屈地说,“公子,今日是你的生辰宴,本宫不辞辛劳出得宫来,就是为了参加你的及冠礼,可因为慕容小姐使坏,不仅错过了你的及冠礼,还差点酿成大错,你总得给我一个交代吧!” 妙手公子闻言,微微闭了闭眼,然后面带笑容地说,“不知长公主希望微臣给您一个怎样的交代?” 长公主略一沉吟,继而脸上闪过一丝得意,想着这下总能让他解除婚约了吧! 只见她略显委屈地说,“今日的事儿牵扯到落月皇室储君,按理应该将知情之人及肇事者统统处死,但念在慕容大小姐是落月山庄嫡长女的份上,本宫不要求处死她,总得将她远远发配了才是。” 妙手公子这会儿要被长公主气笑了,但他依旧一脸平静地问道,“不知道长公主想将她发配到何地去?” 长公主想也不想地道,“当然是落月与丹棱国交界处的冰雪荒原了,那里素称不毛之地,刚好适合慕容大小姐苦修。” 妙手公子这才冷了脸说,“既然长公主如此想去苦寒之地,那微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定让皇上将您送往心仪之地。” 长公主这才听出了妙手公子话里的不对劲,她连忙道,“不是本宫去那里,是慕容大小姐去那里。” 妙手公子顺着她的话问道,“为什么是慕容大小姐去那里呢?” 长公主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说,“当然是她存了坏心,有意谋害储君与本宫了。” 妙手公子接着问道,“那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整件事儿的罪魁祸首,也就是那个真正存心害人的人,就该发配到苦寒之地去?” 长公主这会儿一心想着要压倒素景,下意识地点点头说,“对,就是这样的!” 她的话刚出口,太子就觉察到了不对劲,刚想拦着不让她说话,可长公主这会儿眼里只有妙手公子,压根儿就没有搭理他这个太子哥哥,也没看大他阻止的眼神。 太子这会儿快要被长公主蠢哭了。 妙手公子点点头说,“既如此,那微臣就放心了。长公主请放心,微臣定将所有证据呈贡至皇上案前,请皇上完成公主殿下的心愿。” 第一百零六章 生辰宴(十) 长公主这会儿似乎也感觉到了点不对劲,下意识地问道,“什么证据呀?” 妙手公子懒得与她呈口舌之争了,冷笑着说,“当然是长公主不惜以已之身下药,想要谋害微臣与微臣的未婚妻,不想却连带着害了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差点酿成大错的事儿了。” 长公主这会儿才开始慌了。 敢情自己之前所说的所有事儿,都是妙手公子有意误导她说出来的。 长公主想着,自己心仪的那个人,恨不得将自己打入十八层地狱,心里的爱淡了几分,恨重了几分。 宫里养出来的普通公主,本就没一个是得理能饶人的人,更何况是正宫皇后养出来的嫡公主了。 长公主觉着自己最初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才会对妙手公子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态度,这会儿发现自己心仪的人对自己视若无睹,心里的恨意滔天,只想着将他踩到足下,让他永无翻身之日,然后再收了他,慢慢折磨方能解了心头那些郁气。 于是她瞪着一双大眼睛,一副不懂世事的委屈样子说,“不知道本宫做错了什么,竟让公子误以为是本宫自己给自己下的毒呢!” 妙手公子闻言脸上的表情淡了几分,想着长公主这是准备死不承认了。 她以为已经沐浴了,洗去了擦在身上的药性,那么一切就结束了。 想得确实很美,但现实往往都是残酷的。 妙手公子还没说啥,素景冷笑了一声,插话道,“长公主莫不是以为沐浴更衣后,就将所有的证据都销毁了吧!” “要不要民女提醒一下您,您那件碎成一条一条的衣服还在民女手里呢。另外,那秘药不是简单洗洗就能祛除干净的呢!” 长公主怒视着素景说,“那又如何,谁能证明是本宫自己给自己下的药,而不是你慕容大小姐下的药呢?” 素景见长公主依然不死心,心里怒火滔天。 她狠狠地瞪了妙手公子一眼,心道,都是你惹的桃花,还要我费力来掐断。 然后,略微上前,对长公主说,“首先,公主殿下中的药,需要贴身擦上才管用。而臣女今天并没有近长公主的身,当然不可能将药擦到您胳膊上。” “第二,长公主被茶水烫伤的事儿,民女已经调查完毕了,是您胳膊上的那串珠子上的一粒掉在了地上,被那奴婢踩上去才泼到了您。” “第三,您让妙手公子为您看诊时,借机扑了他一下,这才使他也中了药,民女之前过来时您正在逼着撕他的衣服。” “第四,太子殿下叫民女退出您的客房时,他所中之药发作,只是在强压着而已,后来迫不得已,民女才让人将太子殿下打晕了带去客房去休息,这全程内侍都跟着,相信能如果到了宫里,御前对证,民女也毫无所怯。” “最重要的一点,这个药,普天之下,只有落月皇室有,而且是落月皇室的禁药。敢问长公主,您以为民女有多大能耐,能轻而易举地拿到皇室禁药?” 长公主与太子被素景身上爆发出的气势惊到了。 他们单纯地以为,素景只是落月山庄的大小姐而已。 从没想到一个深藏闺房的娇小姐,身上能出现这种地域死神的气息,让他们忍不住想跪地匍匐。 素景原本将自己身上的气势收敛得很好,但见太子殿下与长公主贼心不死,干脆毫无所藏地展现了出来。 今后,大约皇室与落月山庄无法和平共处了,干脆撕破脸皮得了。 长公主见素景如此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她从来没想到,素景与妙手公子会认出那是宫廷秘药来。 太子也没想到素景会如此看轻他的身份与地位。 原本,他想着胁迫胁迫,素景会为了落月山庄咬牙咽下那些委屈,怎知人家根本就不准备受委屈,事情到了这份上,有点不好收场了。 长公主见素景如此逼迫自己,心里恨意滔天。 想着素景要不是落月山庄的大小姐,自己早弄死她了,哪里用得着这么费尽心机地想办法逼她解除婚约呢! 眼见着太子殿下面对素景的质问,无力反击。 长公主双目怒睁,冷着脸说,“落月山庄贵为武林盟的总舵,其手段天下谁人不知,宫廷秘药算什么,还不是你们手到擒来的事儿……” “原来,在长公主心目中,落月山庄的地位如此之高,权势如此显赫,不知这是长公主的心声,还是皇室的心声呢?”慕容庄主一身浩然正气,脸色沉静严肃地打抄手游廊旁边的小门里绕了进来。 长公主一听慕容庄主的声音,心里忍不住一阵哆嗦。 这些话,原本是说给素景听得,也是自己私心里所想的,没想到被慕容庄主听到了。 太子觉着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再不赶紧收场就真收不了场了。 父皇原本是让自己和一众兄弟姐妹来落月山庄打好关系的。 目前还不到与落月山庄翻脸的时候,可今天纯粹因为自己和长公主的私心,将好好的一盘棋下烂了。 如果落月山庄因此翻脸,大约自己这个太子差不多要当到头了。 他连忙笑容满面的上前来,一团和气地对慕容庄主说,“庄主大人大量,请勿与长公主计较。她还小,说话口无遮拦,若有得罪之处,孤在这里给庄主陪个不是。”说着,当真拱手向慕容庄主作了一揖。 慕容庄主见太子无心将事儿闹大,也顺着他给的台阶溜了下来。 他连忙拱手还礼道,“太子殿下言重了,草民一届武夫,堪称胸无大志。” “虽然落月山庄无意称霸武林,但因众武林豪杰强烈要求,草民不得已做了这个武林盟主。” “所以,刚听到长公主的发言,草民生怕长公主的心声代表了皇室,这才连忙做了澄清。还请太子殿下在皇上面前,替草民及武林盟陈情,自古朝廷与武林各不相干,武林盟志在维护武林平安,无论何时都不主动挑动与任何一方的争斗。” 太子闻言脸色挂着笑,心里却将慕容庄主骂了个半死。 真是老狐狸,你不会主动挑起斗争,那意味着别人惹了你你一定会报复回去呗。 不过到了这个阶段,没必要深究这些事儿了。 太子遂拱拱手,对慕容庄主说,“恭喜慕容庄主喜得义子,也恭喜慕容庄主得此佳胥。咱来日方长,今日孤先带着众兄弟姐妹们回宫了。” 慕容庄主微微眯了眯眼,笑着说,“时间尚早,宴席尚未散去,太子不入席与大家对饮一杯吗?” 太子皮笑肉不笑地扯出一抹浅笑,摇摇头示意不去了。 然后带着一众皇子与公主离去。 第一百零七章 生辰宴(十一) 待太子带着一众兄弟姐妹们下了山,在山脚下眼色阴郁地盯着矗立半山腰的落月山庄看了半响,这才打马直奔皇宫而去。 被他扔在身后的一众王爷们忍不住面面相蹙,却又不知太子莫名其妙唱的是哪出戏。 只有乖巧地窝在自己马车里的二公主与三公主,内心惶惶不知如何是好。心想着,要知道来参加妙手公子的生辰宴会有这么多的幺蛾子,还不如当初不来呢! 待会回得宫去,等候她俩的是什么,还未可知呢! 可这世上啥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有权有势那也难买早知道。 虽说今日宫里来的客人,参加完宴会个个心思诡异。但落月山庄的其他主宾还是欢乐地很。 中间出的那些个小小插曲,也被人有意无意地抹了过去,谁都没再提起,谁都没有记住,除了慕容庄主一家。 待吃好喝好交流好的众宾客散去,已差不多要夜幕降临了。 慕容庄主送走最后一波客人,揉着自己有点疼的脑袋,慢慢从山庄大门踱着步子回到前厅时,发现妙手公子正面带忧色地在前厅门口等着自己。 慕容庄主上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么了?才成人就这么闷闷不乐的,害怕了?” 妙手公子低头看着地面,一边用脚尖在地上划了划,一边轻声说,“我觉着太子不会这么轻易就罢手的,他肯定还有其他动作。” 慕容庄主点点头,长叹了一口气说,“这是必然的,不过阿璃你也不用发愁。俗话说的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日累了一天,且回房安安心心地休息吧,待明日再做安排。” “就算他有后手,也不会在今晚动作的。” 妙手公子很想说那可未必,但见慕容庄主一脸倦色,转忍住了即将要出口的话,乖巧地点点头去了北苑。 慕容庄主到了前厅,吩咐慕容浅川开启了山下入口与山上出口的守护大阵,让武林盟的护法增加了山庄守护人员,这才带着自家夫人去后庭安歇了。 景这会儿也回了自己的梅园,但她想到太子与长公主今日的疯狂劲头,总觉得这事儿远远没完。 自从太子带着诸位王爷及几位公主下山后,她的右眼就跟神经错乱了一般疯狂跳动,最后实在受不了了,让琴书给自己找了一个根细细小小的枯树枝,折断了沾水放在了右眼皮上,压了压抽风了一样乱跳的眼皮这才作罢。 妙手公子回到北苑时,刚好碰到明月鬼鬼祟祟从自己屋里溜了出来。 他悄悄上前,从他衣领上一把抓住,轻声斥道,“做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明月被他吓得一个哆嗦,扭头一看是妙手公子,顿时拍着胸脯喘着粗气说,“老大,能不这么玩吗?兄弟都要被你玩坏了,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妙手公子伸手拍了他一巴掌,笑骂道,“好好说话,别转移话题,你刚才做什么了,这么心虚。” 明月一看耍赖不成,只得乖乖地告诉妙手公子,“刚才暗一传来了消息,是青龙河地动方面的,我刚放到你桌上……” 妙手公子敏感地觉得事情远没明月说的那么简单,于是问了一句,“暗一都说了啥?” 明月见状,连连摆手道,“不知道,不知道,您自己慢慢看吧!属下饿了,先找厨房去弄点吃的东西来。” 到这时,如果妙手公子还没发觉明月的不对劲,那就真是白活了。 明月从来不会称呼自己“您”,也不会对自己自称“属下”,更不会去厨房找吃的。 他一把提起明月,顺手一扔,明月摔进了屋里。 妙手公子大步上前,一脚踩到明月脸上,冷声说,“谁派你来的?说!” 就在这是,明月身着大红色的锦衣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进门,他就嚷嚷着,“暗一终于送消息来了,真是不容易……”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了被妙手公子踩在脚下的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我去……你是谁呀?为什么要假扮我?”明月边说边上前去。 大约这假扮的人,也听说过明月残酷的整人手段,见明月怒气冲冲地朝自己走来,身体轻微哆嗦了一下,接着嘴巴动了动。 只是,还没来得及他有下一步动作,就被妙手公子眼疾手快地卸了他的下巴。 明月上前,从他的后槽牙里扒拉出了一粒毒药。 明月不见药还好,一见药顿时大怒。妈蛋的,老虎不发威,还真当它是病猫呢! 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真把我明月当成死人呢。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在陷害了我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 明月边这么想着,边上前去,用脚使劲儿碾压了一下躺在妙手公子脚下之人的两腿之间。 顿时一声杀猪似的嚎叫声想起。 妙手公子伸手掏了掏耳朵,冷声对明月说,“带下去好好审,看看是哪路神仙,能将人送进落月山庄真是不容易,可别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好好问问,看看都准备要干什么?一一给我问清楚了,再出岔子,你就滚回魔窟重新修炼去!” 明月心知妙手公子是真怒了,不敢多说别的,连忙提着人匆匆离去。 明月走后,妙手公子拿起他刚送来的信息看了起来。 暗一说青龙河的情况很不妙,地动后,瘟疫爆发,已经有很多村民染上了疫情。 另外,有人在暗处阻拦绝杀门救治灾民。 皇室截止目前,派来的救灾人员仍在扯皮,都想立功却又怕染上瘟疫,远远的搭了帐篷在观望。 看完消息,妙手公子久久不语。 想着,这个破落的山河,曾经是祖辈们的信仰,是他们用生命守护的地方。 可如今,却破败衰落至此。如若父亲泉下有知,知道自己拼死收复的山河,如今成了这副样子,是不是会气得从地下爬起来,找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算账。 妙手公子突然就想放手,想彻彻底底放手,不再管落月王国的俗事众生,不再惦念父辈们付出过的一切。 可,想起青龙河的几十万老百姓,想起暗一说的遍野哀鸿,那颗尚未完全冷寂的心,又忍不住抽疼了起来。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捏着暗一传来的消息,转身出了北苑,往梅园方向走去。 第一百零八章 梅园。 素景这会儿正在处理近几天堆积的庶务,琴书与诗画在一旁给她打下手。 琴书边分门别类地将消息整理好,边将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信息递给素景。 素景从琴书手里接过那些消息,边看边拿笔做批注,处理完毕,交给诗画,让诗画按上面的批注去办理。 主仆三人配合得很默契,一看就知道是长期如此磨合出来的。 妙手公子站在门口,看着悄无声息地忙碌着的主仆三人,莫名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诗画要出去传递消息时,突然发现了伫立在门口的妙手公子。 她下意识地喊了声,“小姐,公……” 话还没说完,就见妙手公子将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安静的动作。 诗画还没说出口的话就那么卡在了嘴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她扭头看了一眼自家小姐。 素景与琴书感觉到了诗画的不对劲,两人齐齐抬头向她看来,这一抬头,就看到了立在门口的妙手公子。 素景展颜一笑,扭头吩咐琴书与诗画,“你们先下去,有事我招呼你们。” 琴书与诗画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又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妙手公子,脸上一副小姐你啥都别说,奴婢们都懂的表情,快速地离开了书房。 妙手公子觉着两个婢女的表情有些搞笑,他挑眉看了看素景,又看了一眼快步离开的两个婢女,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 素景伸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脸无奈地说,“她俩胡闹,你也跟着她们起哄?” 妙手公子缓缓走上前来,伸手拉起素景,转身自己坐到了素景刚才坐着的椅子上,然后让素景坐到了自己腿上,这才笑嘻嘻地说,“我才没起哄呢,不过是见两个小丫头有意思而已!” 素景瞪了他一眼说,“你想都别想,有意思那也是我的奴婢,不会给你的。” 妙手公子见素景吃醋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半响住了声,这才抱着素景吻了吻她的脸蛋,小声说,“你这是吃醋了吗?” 素景呸了一声说,“吃什么醋,你有啥醋可吃,我不过是怕你贼心不死,惦记我身边的人而已。” 妙手公子知道她说的是气话,难得好脾气地哄着她说,“放心吧,别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就是十万八千里的草也不屑吃的。” “我都有你这株仙草了,怎么还会看得上那些狗尾巴草。” 妙手公子的话,成功的逗笑了素景。 素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与他纠缠太久,于是跳过话题,直接问道,“这大晚上的,你不准备睡觉,跑来我这边做什么呢?” 妙手公子将暗一传来的消息递给了素景。 素景看完皱着眉头对妙手公子说,“皇室这些年,越来越不像样子了,地动这么大的事儿,派去处理的官员居然是贪生怕死之辈。” “遇上瘟疫,不及时上报,却在那里观望,真是不知死活。” 妙手公子摸了摸素景如剥了壳的鸡蛋般白皙光滑的脸蛋,笑着说,“落月气数将尽,你手下想必也有很多产业吧!慢慢往四国转移吧!” “万一真有那么一天,也不至于出走的时候为了生计忧心。” 素景知道妙手公子自从上次地动看到星云图,就有了一些不同的打算,但从没想过他会很直白的告诉自己,未来他们有可能会脱离落月。 她试探着问道,“那……你觉着四国中,哪个最靠谱,我要将产业拓展到最稳妥最靠谱的那个国家去。” 妙手公子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着说,“调皮,套我话呢!没有什么靠谱不靠谱的,你只将产业按心意转移就好了,无论四国中的哪个国家,我们联手打造,无论它烂成什么样子,总能将它规整得像我们心目中的样子的。” 素景笑笑没再说过。 两人就那么安安静静地拥抱着。 半响后,妙手公子轻声说,“我让人将青龙河起了瘟疫的消息,尽快捅到皇上面前去,而后,我准备请求去青龙河治理瘟疫。” “这段时间,你务必要小心。太子与长公主应该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皇后更不是个善茬,那老女人的城府,快赶上皇上了。” “另外,将你的副门主招回来吧!让他帮衬着你,我才放心点。” “我走的时候,将明月和袁琉留给你,如果有事,就让他们传消息给我。” 素景见妙手公子一脸认真,心知他是真的担心自己。 她用力抱了抱他尚显单薄的身子,笑着说,“不用,他俩都是你的左右手,你带着去好了,我这边你不用担心,血罗刹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说不定,过不了几天,我也去找你了呢!” 妙手公子连连摇头,一脸紧张地说,“不准过来,这次无论如果你都不要过来,在落月城安安心心等着我回来。你过来了,我还要分心照顾你,万一出点啥事儿,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素景闻言努努嘴,一脸不高兴地说,“怎么?你怕我拖你的后腿?” 妙手公子见素景不高兴了,连忙抱着她哄道,“丫丫,你听话好不好,这次的瘟疫没那么简单,你、袁琉和明月一个都不能去,你们几个在皇城安心等我,如果我需要支援,你们还能帮我想想办法。” “如果大家都去了那边,万一疫情严重了,要进不能进,要出不能出,到时候要药材没药材,要食物没食物,就真的穷途末路了。” “这次的疫情真有这么严重吗?”素景有点不相信地问他。 “是的,这次应该是史上最严重的一次疫情了,只不过皇上目前尚未知道而已。”妙手公子一脸悲伤地说。 “那国师大人干嘛去了?都没有给皇上谏言吗?”素景好奇地问妙手公子。 “他啊?大约在调查老帝师家的情况吧!”妙手公子阴恻恻地说。 素景闻言一愣,忍不住问妙手公子,“老帝师与国师大人无甚关系吧!他吃饱了撑得没事干调查那老东西干嘛呢?” “那家人,一个个都心怀鬼胎,就没个好的,还用调查吗?” 妙手公子闻言笑着点点头说,“你的话说的在理,但篱落查他,是与他的身世有关……” 素景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异地说,“莫非,他就是那个……” 妙手公子闻言知道素景也将老帝师一家调查了个底儿朝天,笑着点点头没再说话。 第一百零九章 素景被这一消息震惊到了,好半响才轻声说,“真是难为他了,生在那样尊贵的人家,有那样高贵的身份,却遭受了如此不公的待遇,难怪他会一心向往简单平淡的生活。” 妙手公子笑着摸了摸素景的墨发。 他真是爱及了她这一头又亮又软的长发,摸着如绸缎般顺滑。 素景刚想说什么,不小心扭头看到了妙手公子略显诡异的表情,伸手拍了一把他不安分的胳膊,“说话,想什么呢?这么奇怪的表情。” 妙手公子微微失笑,摇摇头说,“没想啥,就想着能赶快大婚了,我好天天摸你的长发。” 素景很是无语地瞪了他一眼,冷笑道,“感情我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抵不上这一头长发啊!那我剪了给你,你和它大婚去吧!” 妙手公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闹腾了半天后,素景这才一本正经地问妙手公子,“你说,如果国师大人知道他老爹参与了玄门的那场动乱,他会怎么做?” 妙手公子闻言一愣,回神后来了句,“你确定帝师府与玄门以往有过纠葛?” “不确定,但我的第六感告诉我,玄门落难或许与帝师府有关系。”素景摇摇头,语气忐忑地说。 “帝师府远没有我们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我总觉得他们有密谋什么,只是暂时不知道内容而已。”素景低声说。 妙手公子吻了吻她的额头,用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快了,再等等就有消息了,我派出去的人差不多要回来了,应该能有所获。你且安心处理你手头的事儿吧!” “如果有处理不了的,让明月或袁琉传信给我即可!”想了想,他又补充道。 素景知道他是放心不下自己,或许越在意越担心。 暗暗想着,等他走了,过两日自己寻个由头去找了他再说。 于是,素景面上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妙手公子见她如此听话,这才放下心来。 笑着试探她,“今晚我陪你可好?” 素景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只管呆愣愣地看着他。 妙手公子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用一种温柔得甜腻的声音再次试探道,“丫丫,今晚我陪你可好?明天也许我就得启程去青龙河了。这一去,要过多久才能见面尚未可知,你全当今晚的同榻而眠是为了安慰我这颗慕恋你的私心是了。” 素景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在撒娇求安慰,不过能将陪睡说得这么清醒脱俗,想他也是费尽心思了。 原本,她不想答应他。 一来,未婚男女同宿于理不合,虽然素景不大在意这些俗礼,到好歹要顾及父母的颜面。 二来,两个心存爱慕的年轻男女,同榻而眠又不闹出点别的事儿来,似乎不合情理,也不容易。 与其相拥难眠,还不如各自安睡来得好。 只是,妙手公子显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他打定了主意要和自家媳妇儿温馨一晚,任素景好说歹说就是抱着她不撒手。 磨叽了半天,素景这才颇为无奈地答应了他。 妙手公子一见素景点了头,顿时眉飞色舞地松了手,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这回,轮到素景傻眼了。 刚才还死活不撒手的人,在自己同意他留下来以后,人家却满脸欢喜地要回去了,这是诚心糊弄自己呢? 素景顿时不干了。 她顺手甩出自己惯用的白绫,拉住匆匆离去的妙手公子,冷声说,“你这半天逗我玩呢?” 妙手公子一脸懵逼地看着怒气冲冲的素景,颇为诧异地道,“我哪里逗你玩了?” “不是逗我玩,那你离开梅园干嘛去?”素景冷笑着说。 妙手公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心想着回去沐浴更衣了再来,却忘记告诉素景自己的想法。 顿时,他白皙的脸上泛起了些许红潮,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是想着今天的衣服脏了,想回去沐浴更衣了再过来。” 素景这才发现自己闹了笑话,连忙松了白绫,扭头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去。 可这会人,妙手公子却不想走了。 他返回来坐到原来坐的小杌子上,对素景说,“你派人去北苑帮我拿衣服吧!我在你这里沐浴得了。” 素景闻言脸色一红,低声说,“其实,不去拿也没事,我上次给你做及冠礼服时,还做了两身日常的里衣与外套,你可以穿那个的。” 妙手公子闻言大喜,跳起来抱着素景转了两圈,这才放下她,狠狠地咬着她的唇亲吻了个够,然后眼冒星星地说,“媳妇儿,你太好了。” 素景被他孩子气的动作逗得笑了,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别闹了,我让人送水来,你去屏风后面沐浴吧!” 妙手公子乖乖地点头称是。 琴书与诗画红着脸,伺候两人沐浴更衣后,笑眯眯地退出了素景的闺房。 琴书临走前还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素景,对她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家小姐要好好把握时机。 素景被琴书的无头厘弄得有点心虚。 想着,待明日里,一定要好好教育一下琴书,让她懂得女孩子应该矜持,不能时时刻刻想着将男人扑倒。 男人骨子里都有些犯贱的。 若女人是对他若即若离,他反倒觉得新鲜有趣。 若女人对他百般讨好,他反倒觉得轻易可得的东西没好的。 反而会对你正眼不瞧二眼不瞪的。 妙手公子此刻满心想着怎么抱着自家未过门的媳妇儿以慰平生呢!以至于没太注意琴书的表情。 这会儿见素景一脸的若有所思,以为她害羞了或者是害怕了。 遂笑着抓起素景的手,拉着她向床榻走去。 原本这是一个很自然的动作,可妙手公子这会儿笑得有点诡异,让素景莫名觉得他似乎在筹谋什么,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他的手。 妙手公子见状,笑着对素景说,“乖啊!咱早点歇息,休息好了,我明日好去找老皇上要差事。想必他目前还不希望我去青龙河呢!这交涉一定要耗费点口舌才是,我今晚必须养精蓄锐。” 素景闻言忍不住怼了句,“上了我的床,盖着我的被子,你真能踏踏实实地养精蓄锐吗?” 妙手公子被素景怼得一噎,转而笑嘻嘻地说,“不养精蓄锐也行,那就抱着媳妇儿干柴烈火吧!” 素景被妙手公子的没脸没皮吓到了,顿时打起了退堂鼓,想要去窗下的软榻上歇息。 就在两人拉扯间,外面传来了明一呼叫自家主子的声音。 第一百一十章 乍然响起的声音,让素景激动的情绪如陡然淋了一盆冷水般,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她伸手抓住妙手公子不安分的大手,低声说,“听,谁在叫你?” 妙手公子泄气地住了手,拉着她坐到桌前的小杌子上,这才朝外喊了声,“什么事?” 明一听着自家主子明显带着情绪的声音,忍不住心里打了个哆嗦。 这破差事,真是没法做了。 不找主子吧,有急事,延误了情报,主子一定会将自己抽筋扒皮后再丢下十八层地狱去。 找主子吧,打扰了人家好事,主子还是会将自己千锤百炼之后丢进魔窟回炉重造去。 总是自己就跟风箱里的老鼠那般,无论进退都注定了要备受折磨。 这会儿,明一思念起了自家那无所不能的老大暗一。 这些年,也不知道他日日跟着主子,是怎么在主子手下熬过来的。 就在明一神游的时候,素景与妙手公子在室内面面相觑。 明明刚刚听到有人在喊妙手公子,为什么这会儿却悄无声息了呢? 莫非人已经走了? 妙手公子刚想着,看来外面的这家伙还是挺识趣的,知道来的不是时候,居然又悄悄走了。 虽然这有点于理不合,但比起打扰自己与媳妇儿安歇,他明显还是比较乐于接受“人走了”这个结果的。 守在外面神游的明一不知道自家主子是这么想的,也不知道人家以为他早走了呢。 妙手公子见室外没回应,缓缓地牵起素景的手,边拉着她向床榻走去,边温润如玉地说,“来,今夜为夫伺候夫人歇息!” 素景被他莫名其妙的厚脸皮话逗笑了,斜瞪了他一眼后,伸手推了他一把说,“瞎说什么呢!我们尚未大婚,哪里来的夫君与夫人。” 妙手公子被素景那一眼瞪得有点心神荡漾,他顺势抓住素景柔若无骨小手,轻轻一扯,将人抱到怀里,低头吻了下去。 素景想着,他就要去青龙河了,这一去,会有什么变数尚未可知,离开前的这一夜,就当是放肆得了,遂了他的心愿,也顺了自己的心意罢了! 这样想着,心里的那层并不厚实的防护墙浑然倒塌。 娇俏的女子如夜里绽放的神莲,高洁中带着些许妖艳,清纯中暗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妖娆,这让刚刚成年的妙手公子有点失控。 他如狼似虎般略带撕扯地吻了上去。 素景见状,也乖乖地闭上了眼睛配合他。 就在这满室旖旎的氛围里,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主子,您在吗?属下有要事回禀。” 素景闻言脸色爆红,继而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妙手公子顿时脸黑如墨,浑身上下冒着寒气,似乎要将方圆十里的万物都冻死一般。 他咬牙切齿地说,“明一,你最好能给我一个能放过你的理由,要不然,你就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吧!” 明一闻言万般委屈地说,“主子,不是属下非要坏您好事,而是现在的情况真的很紧急。” 妙手公子冷声喊道,“进来回话。” 说完,他将素景放到榻上,给她盖好被子,低声说,“我去去就回,你先安歇吧!” 素景笑着点点头。 妙手公子来到花厅,只见明一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原地转圈圈。 妙手公子黑着脸说,“什么事,这么紧急地找我?” 明一怯怯地上前,边将手里的消息递给妙手公子,边轻声说,“这是暗二传来的消息,事关青龙河地动以及四国近期动向,属下觉着形势有点严峻,一接到消息就马上来回禀主子。” 妙手公子听明一这么说,知道是有大事儿,这才脸色稍稍好转,微微点头道,“算你有心,暂且饶过你这一回。” 明一闻言如获大赦,立马感激涕零地拱手作揖,“就知道主子是最明事理的了,绝不会冤枉属下的。” 妙手公子闻言,正在打开消息的手一抖,有种将这个蠢货立马踢出门去的想法。 拍马屁拍成这样,估计天底下也就他一人了。 合着如果自己今日不放过他,就是不明事理加冤枉属下的混蛋主子了。 他眼神冰冷地看了一眼明一。 明一见状一哆嗦,心想着,艾玛,真是学艺不精啊! 想来,暗二那家伙常拍主子的马屁,似乎主子很受用呢,可为啥自己照猫画虎以后,有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的感觉呢! 不行,得赶紧溜了,要不然,以主子这种善变的性子,说不定下一秒又将自己发配回魔窟去了。 那个鬼地方,这辈子再也不想进去了。 别说是进去,就是做梦都不想梦见了。 这辈子,自己与魔窟,但愿是死生不复相见,最好如此! 明一的小算盘在肚里圆圆满满地打了一圈之后,温顺如绵羊般对自家主子说,“主子,这消息小的已经给您了,您且慢慢看,小的这就退下了,若您有事,吆喝小的一声即可。如此可好?” 妙手公子这会儿被明一气得没了脾气。 想自己是一个多么靠谱的人,为什么得力的属下个个都是这副德行呢! 还有那个暗一,自个儿看着好似一根木桩子,没想到他训练出来的人,无论是暗卫也好,侍卫也罢,个个都跟脑子里缺了根弦似的,给人一种不靠谱的感觉。 虽然大家办事能力没得说,诸事都能处理得很妥当,可这行事作风还真有点让人牙疼。 罢了,待暗一回来,得跟他好好交代交代,不能将好好的人都带歪了。 这么想着,妙手公子没忍住来了句,“明一,你这不靠谱的性子,是跟谁学的?” 话说明一这会儿正想着暗二呢,一听自家主子问话,就随口来了句,“当然是暗二啊!属下觉着主子您挺喜欢暗……” 话还没说完,明一突然伸手捂住了嘴巴。 天呐,自己刚才说什么了。 妙手公子这会儿对明一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估计再聊下去,他不止会把天聊死还会把人聊死的。 于是,妙手公子一脸生无可恋地挥挥手,示意明一退下。 明一见状心花怒放,呲溜一下就窜出门去了。 妙手公子看着明一的背影,嘴角微微上翘,末了轻轻地摇了摇头。 待明一的身影消失在暗处,妙手公子缓缓地打开了手里的消息。 第一百一十一章 暗二的情报内容主要包括三个部分,一是青龙河地动情况;二是四国日前动向;三是落月皇室近期暗处动作。 暗二表示,青龙河地动果然与自家主子判断的无异,是人为造成的,细查之下,发现这与隐世的机关术家族似乎有牵连。 另外,丹棱国的雪灾已基本处理完毕。 因落月王国的使臣未能及时赶到,反而远在南部的茭白国使臣先于落月国使臣抵达丹棱国。 自然,茭白国使臣理所当然地抢了落月使臣该有的风头。 更为诡异的是,茭白国使臣不知道使用什么法子,运了大批粮草过去,缓解了丹棱国的燃眉之急。 丹棱皇在四国使臣的接风宴上明确表示,以后茭白国的事儿就是丹棱国的事儿,只要茭白国有需要,招呼一声丹棱国,丹棱国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无推辞。 丹棱国这是明晃晃的打落月王国的脸。 只是落月近期也不太平,各种事儿频发,丹棱国的消息,也不知道传到了皇上耳中没有。 妙手公子看着消息微微拧眉。 从目前得知的情况来看,形式远比当初星云图显现的还要复杂。 他接着看落月的消息。 暗二派出去的人发现,皇室隐卫似乎有变动,内部隐隐有起了内讧的征兆。 妙手公子放下消息沉思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来到素景的书房,坐到书案后,边磨墨边思考问题,半响后,提笔沾墨在案上写起了什么。 只见他越写眉头皱得越紧,待后来住笔时,脸色阴沉得好似能拧下水来。 素景一直没等到妙手公子回来。 后来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他好像进了自己的书房,以为他要熬夜处理事务。 遂让琴书与诗画准备了丰盛的宵夜,然后自己亲自端了过去。 妙手公子正在沉思,忽然感到了熟悉的气息,他一抬头,就见素景披着外衣端着宵夜缓缓前来。 灯光下的她,娇艳的容颜似雨后牡丹般靓丽,弱柳扶风般的纤腰不盈一握,随着她缓缓的步伐恰似随风轻舞,令她整个人远远望去如仙似画。 妙手公子突然觉着,如若自己未背负家仇国恨,无须为已亡人奔波,那带着素景远离了这些是是非非,一生游山玩水尽兴肆意生活,再生几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日子该是多么美好啊! 可惜,自己这一生,注定要为背负的东西奔波。 如果素景跟了自己,是不是也一生不得安宁呢? 转念又想到,因为轩辕家的缘故,霍家也遭了大祸,素景跟自己一样,也背负着血海深仇,即便她不嫁自己,也过不了什么平静生活。 大约在她建立地狱门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点。 罢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刚好互结连理一生一起蹉跎吧! 无论前路如何,至少两人目标一致,可谓志同道合。 年幼无知时,也算得上青梅竹马,只可惜,人性的贪婪,让原本贵在云端的两家人,生生坠入地狱。 罢了……且不念那些年的前尘往事,往后的日子里,只管岁月静好,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亦同吧! 素景发现妙手公子自从自己进门后,就一直眼神迷离地看着自己发呆。 她轻轻将宵夜放到桌上,面带微笑缓步上前,伸手戳了戳妙手公子的肩膀说,“想啥呢?难得见你走神。” 妙手公子伸手握住素景那只作乱的手,顺势一扯,让她坐到自己怀里,凑上前去吻了吻她的脸蛋,笑着问她,“怎么没安歇呢?是不是想我睡不着呀?” 素景噗嗤一声笑了,“别臭美了,我听你进了我的书房,进来监督你,免得你探查我地狱门的机密。” 妙手公子闻言哈哈大笑,“不过,听说明月和鹤景年以往没少打架呢?你怎么没管束管束。” “我有啥可管束的,做生意就这样,本事撬了他人的生意,那是能力,干涉他们干嘛!”素景笑着说。 妙手公子有点无语地看着素景说,“难怪明月总说,地狱门那拨人就是流氓,完全不按江湖规矩来。说抢生意就抢生意,抢完了还理直气壮地告诉我,就是我抢的,你能怎么滴,有本事你抢回去啊!” 素景一听,这果然是鹤景年的风格,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素景觉着妙手公子情绪好了点,这才小声问他,“发生什么大事儿了吗?你这是准备连夜处理事务?” 妙手公子抱着她,将头搁在她肩膀上,小声说,“暗二传来消息,说青龙河的地动大约是四国联合机关术世家设计的。” 素景闻言大惊,愣了好半天才道,“机关术世家不是百年前已经灭族了吗?怎么还会有人在世。” 妙手公子摇摇头说,“没有,机关术世家灭族那不过是放出去的风声而已,实际上,据说他们找了跟蓬莱岛差不多的地方,隐居了起来。” “近些年,估计隐族日子不好过了,致使有人经受不住诱惑,悄悄出世来帮别人做事,以求得整个机关术世家的再次入世。” “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测而已,尚无证据证明。” 素景点点头说,“但我觉着你的推测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只是,我想不明白,隐族要出世可以换别的方式啊,他们难道没想过地动要伤多少人吗?那些老百姓都是无辜的,为了自己一个家族,牵扯上那么多无辜之人,出世真有那么重要吗?” 妙手公子将头压在素景的肩膀上,略带忧伤地说,“人心险恶啊!我们经历过了大难,觉着能活着就很幸福了。但隐族那些人已安逸了百年,百年前的血流成海他们很多人并未亲眼见到,只想着这些年如坠泥里的蚯蚓般艰难地活着,不甘心就想回到过去的辉煌而已。” 说完,他伸手抓起桌上自己之前写的东西,递给了素景。 素景边伸手接过来,边问道,“这是啥呀?” 妙手公子没回答她,只点点头示意她看上面的东西。 素景接过来一看,顿时神色大变。她似乎敢不相信自己,又下意识地从头至尾看了一遍。 看完后,好半响她才问妙手公子,“这是你推测出来的,还是真凭实据证实了的结果。” 妙手公子声音低沉地说,“一半证实,一半推测。” 素景沉声说,“如此看来,真是落月气数将尽,天下大乱将至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妙手公子接过素景的话,长叹了一声说,“恐怕远不止此,不仅是落月气数将尽,其他四国应该也差不多是落月这样的情况。” “我出蓬莱之前,师父意有所指地告诉我,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自然规律也是天道。” “他还说,下山以后,让我诸事以天下苍生为念,那会我还在想,不就是为我父母平冤昭雪吗?不至于牵扯到天下苍生吧!现在看来,那时候,师父就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素景很久以前就听说过蓬莱岛岛主的传说,这会儿听妙手公子如此说,也不觉着惊奇。 遂笑着说,“若师父当真如此说,看来以后很多事与我们有关呢!我们这也算是命系天下了吧!” 妙手公子闻言觉着有点好笑,但细细想来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所以,他并未反驳素景,只顺着她的话道,“若真如此,我们当真得多考虑点了,这算不算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呢?” 本来凝重的气氛,愣是被两人说着说着变得轻松了起来。 素景笑着指了指桌上的宵夜,问妙手公子,“给你做的宵夜,吃了休息吧!” 妙手公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问道,“是你做的吗?如果是你做的我就全吃了。如果不是你做的那就算了,我现在不饿。” 素景一时不知道该说是自己做的还是别人做的了。 妙手公子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热情的眼神让素景觉着自己仿佛被架在火上烤一般。 其实,从素景的表情里,妙手公子早就知道这宵夜是那几个小丫头们做的,素景向来很少下厨,迄今为止,都没听说过她会做菜。 当然,这个宵夜也不指望着她能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出来,跑去小厨房为自己特意做了。 且不说那些糕点了,单看那碗银耳莲子羹,就知道是老手做的,不像是出自素景之手。 素景犹豫了一下子,这才小声说,“是诗画做的,我送过来的。下次,等你从青龙河回来,我做宵夜给你吃吧!这次,就这样了,你先将就一下。” 妙手公子闻言略显诧异地道,“你会做吃食吗?” “当然会啦!”素景一脸正色地道。 妙手公子对这个素景的回答略显怀疑。 就在这时,琴书圆圆的脸从门外探了进来,她小声说,“小姐,你不能熬夜的,还不休息吗?” 素景见琴书又来催促自己,笑着说,“知道了,这就休息。” 琴书又问了句,“要把宵夜撤下去吗?” 素景扭头看向了妙手公子,见妙手公子点点头,遂对琴书说,“待会我去休息了,你们再撤下去吧!” 琴书点点头,就要离去。 妙手公子暗戳戳来了句,“琴书,你家小姐会做吃食吗?” 琴书闻言瞪大了眼睛说,“呀?公子您不知道啊!我家小姐做的吃食不比宫里的御厨差呢?您没吃过么?” 妙手公子顿时有种哔了狗的感觉。 话说回来这么些日子,东奔西跑都没怎么见着素景,哪里来的机会吃她做的膳食呢。 看来自己这小媳妇儿,还需要深入了解啊! 地狱门的门主,天下闻名的魔女血罗刹,五国制毒第一人,女红不输于宫廷绣娘,膳食不次于王庭御厨…… 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呢? 妙手公子这么想着,不小心就问出了口,“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呢?” 素景被妙手公子问得一懵,回神后,笑着说了句,“还有很多呢!不过都需要你自己慢慢发现,我自己告诉你就没意思了。” 妙手公子笑着点点头。 两人回到素景的寝室,素景指了指窗下的软塌,意思是让妙手公子去软塌上睡。 妙手公子才不管那么多呢,他一把抱起素景,快步来到床前,伸手剥了素景的外衣,将她放到床里面,然后很是麻溜地甩了自己的外衣,一闪身上了床。 紧贴着素景躺下,伸手一捞,将素景搂进怀里,裹上被子,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 素景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忍不住哑然失笑。 这是得多累,才能在抱着自己时也能沾床就睡去呢。 不多时,素景也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地睡了过去。 待素景真睡着了,妙手公子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娇俏女子,心里的冲动一阵更胜一阵。 想走吧舍不得,不走吧怕自己冲动起来,给她造成伤害。 妙手公子就这么在走与不走中纠结了大半夜,快天亮时才迷迷糊糊睡去。 素景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天刚蒙蒙亮,她就睁开了眼睛。 见妙手公子睡得正踏实,心里有点不忍叫醒他,但又想着这是自己的闺房,他夜宿在这里,等大天亮了再离去,大约会被人诟病。 正在纠结时,妙手公子睁开了眼睛。 他一看天将放亮,遂起身披衣下了床,拍了拍素景说,“你再睡一会儿,时间尚早,我先回去了。” 素景见状也没挽留,只说了句,“出了宫,无论何时出发,都记得告诉我一声。” 妙手公子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小声说,“放心吧,我会向你辞别的。” 妙手公子回到北苑时,袁琉正睡意朦胧地站在妙手公子门口发呆。 妙手公子快步上前,拍了一把他的肩膀说,“你不进屋去,在这里发啥呆呢?” 袁琉一脸懵逼地问自家主子,“公子,这一大早的,不不是应该从屋里出来吗,怎么会从外面进来呢?” “不该你问的就别问,小孩子管那么多大人的事儿干嘛呢?去,给我打水来,我要洗漱更衣。”妙手公子扒拉了一把袁琉,径直入门去了。 袁琉冲着妙手公子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边转身去打水,边小声嘀咕着,“不问就不问,难道你以为我不问,别人就不知道你昨晚宿在素景姐姐屋里了吗?” 妙手公子在屋里听到了袁琉嘀咕的话,忍不住摇了摇头。 想着乱世将至,是时候给袁琉安排后路了,如果让他一直跟着自己,危险太大。 无论如何,这一世,都得护他平安无虞。 第一百一十三章 袁琉伺候着妙手公子洗漱更衣后,去小厨房提了早膳来,一一摆到桌上,这才喊了妙手公子来用膳。 妙手公子一看只有两人份的量,忍不住问了一句,“明月的呢?是他吃了还是你吃了?” 袁琉小小的包子脸,顿时鼓得如愤怒的青蛙一般,虎着脸说,“他有手有脚,要吃不会自己去拿呀!哪里惯的毛病,日日要我来伺候,我又不是他家奴才。” 一通话下来,妙手公子终于明白,明月把袁琉得罪彻底了。 不过,他不知道这小小的少年,在意的究竟是什么,就问他,“你怎么突然生明月的气了呢?他又怎么惹你了?” 袁琉顿时眼泪汪汪地说,“他掀了我的被子,看光了我,毁了我的清白,而我却不能娶他,这......” 妙手公子是边吃早膳边问的袁琉,刚喝了一口煮得粘稠香甜的粥,就听袁琉说明月毁了他的清白,惊得妙手公子一口粥差点没噎死自己。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但袁琉与妙手公子的注意力这会儿都不在室外,所以没去探查情况。 妙手公子咳嗽了半响后,喝了杯水缓了缓,这才问袁琉,“他怎么毁你清白了?” 问这话的时候,妙手公子在心里想着,明月平日里虽然嘻嘻哈哈的看似不大正经,但实际上还是一个极好的孩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龙阳之好的人,莫非他真的盯上了自家可爱帅气的小弟? 如果真是这样,可如何是好? 听袁琉的口气,好似生气的是自己不能跟明月在一起,而不是自己不喜欢明月啊! 问题有点严重,如果他俩真凑一起,万一自己以后出点啥事儿,是不是轩辕家就真绝后了啊! 再或者,即便自己大婚后有幸给轩辕家留了后,可百年后,到下面见了父母祖宗,他们看自己将弟弟养成了个龙阳之好,是不是得家法处置自己呢? 霎时间,千百个念头从妙手公子脑海里飘过。 最终,他还是决定听听袁琉的意见。 就在这是,袁琉憋着一张满是委屈的脸,泪光闪闪地说,“他看光了我,就是毁了我清白呀,在岛上的时候,岛主不就这么说吗?” 妙手公子刚要说点什么,就见明月瘸着腿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颤抖着手指指着袁琉说,“我不就不小心看了一眼你的裸体吗?哪里是毁了你的清白,说得好像我强上了你一样。” 妙手公子见明月呲牙咧嘴地晃动着脚步,问了句,“你的腿咋了?” 明月瞪了袁琉一眼说,“还不是被他吓的。刚走到门口,听他大喊着我毁了他的清白,他不要娶我……我可劲儿跌了一跤。” 妙手公子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 袁琉这会儿似乎也明白是自己以前被误导了,这才误解了明月。 他红着脸说,“看光了不算毁了清白,怎样才算呢?” 妙手公子顿时有点头大。 转念一想,袁琉已经长大了,该教导他最基本的男女大防了。 不过今日自己有事儿,没法很详细地给他讲解其中的曲曲弯弯,刚好明月在,就让明月充当袁琉的人生导师吧! 想到这里,他一本正经地对袁琉说,“岛主说的话对也不对,如果一个男人看光了一个女人,那就是毁了人家的清白,是要娶了那女人,对她负责的。” “相反,如果一个男人看光了另外一个男人,是没关系的,也不算毁了清白,不用娶了对方的。” “同样,如果一个女人看光了另外一个女人,也不算毁了人家清白,无需娶了对方的。” “你听明白了吗?” 袁琉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有点懂,也有点不懂。为啥异性看光了是毁了清白,同性不算呢?” 妙手公子顿时有点头大,他看了明月一眼说,“我还有事。要去找老皇上了,袁琉就交给你了,你负责教导他,直到他懂了所问的问题为止。” 说完,妙手公子匆匆出了北苑。 明月瞪着妙手公子的后背,恨不能看出两个洞来。 真是狡诈若狐,明明是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跑了,还说的那么理直气壮,好像真的是去忙正事儿了一般。 明月面对妙手公子留下的难题,很是发愁,该怎么教会袁琉呢! 突然,他想起了一个地方。 对了,带袁琉去一趟醉春风吧!让那儿的姑娘好好给袁琉说道说道。 明月是个实干派,他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容不得他拖沓做事。 待到妙手公子得到消息时,明月已带了袁琉坐在醉春风头牌晚娘的房间。 素景知道妙手公子要去青龙河,特意一大早起来帮他配置一些防毒的常用药。 正在忙碌时,突然接到醉春风的急报,说妙手公子的侍书被人带到了醉春风,问问素景要不要将人拦下送到落月山庄去。 素景想着,袁琉年纪尚小,如今就去青楼逛窑子,这还了得。 定是什么人故意带他去的。 于是很干脆地下令,让人将袁琉和陪他去的人一起抓了送到血府去。 妙手公子这会儿,还顾不上管袁琉在醉春风的事儿,他正忙着与老皇上商议青龙河地动的事儿呢! 话说皇上在半夜时接到消息,说青龙河地动后,又发生了瘟疫,目前已有半数村民被感染。 青龙河地动后,余震不断,派去赈灾的官员远远观望,并未积极赈灾。 这让老皇上怒火中烧,恨不得将一干官员撤回后拉到城门口砍了。但目前最紧要的是抑制疫情,还有协助当地官员赈灾。 赈灾人员可以选择,但疫情控制人员就没那么好选择了。太医院的太医大多年老体衰,年轻一点的都经验不足,派谁去成了皇上的心病。 说起太医,最有名的莫过于挂职的妙手公子了。只是,抑制瘟疫是个很危险的事儿,稍有不慎就会被感染,再倒霉点则很有可能有去无回。 如若这个时候,让妙手公子去,他会怎么说呢! 就在老皇上举棋不定时,管公公前来禀报,说妙手公子在殿外求见。 皇上顿时觉得妙手公子简直是老天送给自己的及时雨啊!每逢大难,他都会临时登场救急。 于是老皇上一时间龙心大悦,笑逐颜开地宣了妙手公子上殿。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三道圣旨 妙手公子随着管公公入了大殿,见皇上一脸喜色地坐在御案后,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那火热的眼神让他有一种被狼盯上了的错觉。 只一眼后,妙手公子连忙低下了头,掩饰住了眼底的暗茫。 他快步上前,拱手弯腰道,“微臣慕容璃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老皇上见妙手公子此次的态度比以往见自己时都要好,想着莫非是自己给了他一个小小的御医之职,让他变得感恩自己了。 若如此,是不是可以用太医院院首的职务牢牢栓住他,让他死心塌地地为自己效命? 这样一来,也顺手解决了此次青龙河疫情的抑制人选。一刹那的时间,老皇上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于是,他笑眯眯地对妙手公子说,“爱卿免礼,朕刚给管公公念叨爱卿来着,爱卿这就入宫来了,真是让朕不胜欣喜啊!” 妙手公子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天下,睁着眼说瞎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也就落月皇了,再没谁能出其右。 不过,好在妙手公子进了大殿后,一直低头看着地面,以至于他的白眼及腹诽皇上看不见也猜不到。 老皇上见妙手公子默默站着没说话,想来是很赞同自己的话。 或许他被自己的话感动了也未可知。这些话,以他天家的身份说出去,无论是谁都会感恩戴德,觉得自己深得皇上厚爱了。 想他一个从蓬莱回来的外人,能得五国之首的落月皇青睐,从一毫无身份的平民变为出入宫廷豪门的御医,这可是天大的福分呢! 皇上越想越觉得自己对妙手公子太好了。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感动妙手公子,就一不小心先把自己给感动了。 以至于到后来,无论做什么决定,皇上都觉得妙手公子对自己是又感激又臣服又贴心的态度。 皇上的小心思悄悄飘出去跑了一圈马之后又回来了。 他一脸慈祥地看着妙手公子说,“爱卿,在太医院呆的可还习惯?” 妙手公子听着皇上这慈父般的声音,心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艾玛,啥都受得了,就受不了皇上这手从头烂到脚的感情牌了。 他连忙回道,“有皇上看顾,微臣一切都好,谢皇上隆恩。” 老皇上闻言顿时心里更舒坦了,也再次确定妙手公子对自己确实是满心感恩。 其实,他不知道妙手公子比如快速地回答他的原因是,怕自己回答慢了,皇上又说出别的雷人安抚语来。 早晨本来就吃的不多,如果不小心在皇上面前吐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心思各异的两人各自盘算着,这一局,谁先露怯谁就输了。 皇上见妙手公子比较满意太医院的生活,自己也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按说,以你的年纪,做太医已经很不错了。” “但你自蓬莱仙岛而来,为彰显我落月礼贤下士的国风及对仙岛的尊崇,朕特赐爱卿为太医院院首,统管太医院诸事,当然也包括解决各种疑难杂症。” “爱卿可愿意?” 妙手公子闻言,暗骂了句,“老狐狸,就知道你打的是这个主意,这一串话,就最后一句是重点吧!” 面上,他立马跪地行了入落月以来的唯一一个叩拜礼,而后一脸感激地道,“谢皇上厚爱,微臣不胜感激,有生之年必将为落月倾尽心血,以求心安。” 皇上对妙手公子的识大体很是满意。 心想着,这混小子虽然身怀绝技,还不是单纯如婴。尚有好处就满腹感激,之前还觉得他是个不好拿捏的,现在看来当初是自己高估了他。 就在这时,管公公匆匆推门进来,快步上前对皇上说,“回皇上,刚有百八里加急送来急件,奴才不敢耽误,连忙给您递了进来。” 说完,他将手里的东西双手呈给了皇上。同时,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妙手公子,然后匆匆离去。 皇上当着妙手公子的面打开了所谓的急件,看完沉着脸半响没说话。 就在妙手公子觉得自己站得腿有点发麻了的时候,老皇帝咳嗽了一声开始说话了。 他语调阴沉地说,“爱卿啊!刚青龙河传来加急信件,说地动后,那好发生了瘟疫,有部分百姓已经染上了疫情,现请求朝廷支援。” “太医院所有御医的医术,就数爱卿的最好,朕意欲派你前往青龙河医治疫情,你可愿意?” “当然,如果你有要求,尽可以现在对朕提出来。朕会酌情考虑为你达成所愿的。” 妙手公子闻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东拉西扯一上午,终于绕到重点了。 他一脸凝重地对皇上说,“回皇上,承蒙皇上不弃,微臣才出蓬莱就有了出入宫廷的机会,也有了在落月生活的正经身份,如皇上希望微臣前往青龙河赈灾,微臣定不负所愿。” “只是,此去行程艰险,微臣能否得胜归来尚未可知。不知在微臣出行前,皇上能否替微臣行个方便,解决两个后顾之忧?” 皇上听妙手公子如此说,知道不答应他解决这俩后顾之忧,想必他是不会出去的。 于是,点点头说,“爱卿且道出你这两个后顾之忧来,朕看看能否解决。” 妙手公子一脸正色地说,“微臣先谢过皇上大恩了。” “是这样的,微臣与落月山庄的大小姐慕容素景是有婚约在身的,但微臣怕自己此去婚事有变,想要皇上替微臣赐婚,同意微臣他日得胜归来时与她即刻成婚。” “另外,微臣原本计划将旧帝师府修葺好做为大婚用的府邸,如若微臣前去赈灾的话,那府邸将无人监工了,不知皇上能否帮微臣解决了这两个后顾之忧?” 皇上原本以为妙手公子会狮子大张口,提两个很过分的要求,没想到是这样两个小小的心愿,顿时很高兴地答应了。 于是,皇上高高兴兴地连下了三道圣旨。 两道圣旨给了妙手公子。一道圣旨给了工部。 妙手公子的两道圣旨中,一道任命妙手公子为太医院院首之职,即刻上任,两日后前往青龙河赈灾。 另一道圣旨给落月山庄大小姐慕容素景与妙手公子赐婚,令两人在妙手公子赈灾归来之后即日完婚,在妙手公子前往青龙河赈灾的日子里,慕容素景不得与任何人共结连理。 工部的一道圣旨则将帝师旧府赐予妙手公子为璃府,责令工部替妙手公子修葺府邸,以备完婚之用。 三道圣旨一出,妙手公子一时间名动天下。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再回血府 皇后得知消息时,皇上三道圣旨已下,想要拦截已无可能。只恨得皇后差点咬碎了一口钢牙。 太子听闻父皇给素景与妙手公子赐了婚,心知今生与她已无可能,除非这天下由自己做主。 这么一想,太子沉寂已久的心顿时活络了起来。 是呀!只要这天下由自己做了主,弄死一个妙手公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只是,父皇尚且壮年,等他退位估计自己都快要暮年了。果真到了那个时候,黄花菜早都凉透了,自己还要那个高位干嘛! 有一种心思,一旦起了就再也无法抑制。 一如太子对那个黄金宝座的渴求,在皇上那三道圣旨的刺激下,直接达到了妄想高峰期。 而此时的皇上,尚不知自己看重且亲手教导长大的太子,心里对自己这个父皇如此的不爱重。 不仅不爱重,甚至有点恨他长寿,恨他霸着那个位子有点久,久到他在一恍神的功夫,心仪的女子就被赐婚给了别人。 其实,皇上在位满打满算也就十来年的样子,前五年忙着镇压那些不义之臣,后五年忙着埋葬自己心里那些阴暗晦涩的东西,一晃十年已去。 这十年,是老皇上内心惶惶不可终日的十年。 午夜梦回时,总时不时梦见英武非凡的原护国公轩辕邵华与大长公主公孙仲霞满目仇恨地望着自己。 当年,自己依靠轩辕邵华的支持才登上了皇位……罢了,不想了,越想心头越慌,越想脑子越乱。 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总在残梦半醒时,看到轩辕邵华,有时候想起妙手公子,都会莫名觉得他有点像轩辕邵华。 妙手公子得了皇上的旨意,正乐滋滋地准备回落月山庄去,却被素景的人半道拦截了下来,来人说有惊喜在血府等着他去收取。 这不提血府还好,一提血府妙手公子就马上想起了明月那不靠谱的家伙。 他居然将自家没成年的小弟,带到醉春风如狎妓去了,这事自己一定跟他没完。 于是,妙手公子对前来传话的人说,“你且告诉你家主子,我先去一趟醉春风找个人,稍后就去血府会面。” 来人嘿嘿一笑,意味深长地说,“我家主子说了,公子要找的人,都在血府等着呢!主子要小的务必在您出了宫以后,请您去血府找她。” 妙手公子闻言心下一动,莫非自家媳妇儿与醉春风有关系? 这么一想,心理的压力顿时越发大了。 娶个比自己还能干,比自己资产还多的媳妇儿,有种吃软饭的感觉啊!这可如何是好! 以后大婚了,难保不惹她生气,万一她一生气跑了或者出去养面首可如何是好? 妙手公子突然想了好多种可能,但无论从哪一方面出发,他都觉得先弄清楚素景的资产有多少是最要紧的。 如果她资产确实比自己多,那自己得努力扩充资产了。 如果她资产比自己少,那就把自己的资产送她一部分。 另外,还得想方设法将她的那些长得很旺的桃花给剪了。 素景手下的人见妙手公子听了自己的话,呆愣愣地盯着地面发傻,忍不住腹诽道,“新姑爷看着恍若天姿,可这脑子貌似并没有传说中的灵光啊!” 于是,忍了半天后实在忍不住了,来了句,“公子,您去还是不去呢?给句爽快话吧!小的好去回了我家主子,免得她一直等您过去。” 妙手公子回神,看了一眼面前这个语气不善的小子,嘴角微微翘起,转身向自己的马车走去,末了又来了句,“行,你先去回了你家主子吧,说我稍后就到。” 待妙手公子的马车到了血府,就见明月被捆成粽子样,摆在素景院子里的大树下。 妙手公子原本满腔的怒火,在见到明月这怂样时,悄然散去了许多。 他快步上前,手指轻晃,一缕劲风抛出,切断了捆在明月身上的绳子。 明月立马跟泼猴一样,连滚带爬地跑到妙手公子面前告状。 只见他哭丧着脸,努力挤出两滴眼泪道,“公子,我带着袁琉去醉春风领略人生,却不知为何被她们下毒捆了起来,还说是要将我们送给她们的门主做面首,你快救救我们吧!” “还有,她们将袁琉单独带走了,不知道她们门主是不是有**的嗜好,如果有,那袁琉估计危险了,我们赶紧去看看他吧!” 妙手公子本来忍着怒气没骂他,想在素景的下人们面前给他留点面子。 可听他当着下人的面这么瞎叨叨,再看看那些下人们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忍不住一脚将明月踹出了门去。 明月刚嚎叫着飞出门去,素景就挑帘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妙手公子说,“你倒是挺护着他的。” 妙手公子腆着笑脸对素景说,“你知道的,他出门常不带脑子,做事儿没个分寸,别和他一般见识啊!” 边说边上前去,伸手拦着素景的肩膀,和她勾肩搭背往屋里走去。 带妙手公子来的那小子见状,对身边人说,“姑爷这会儿看着挺正常,脑子反应也挺快的。可我去拦截他的那会儿,他为啥傻愣愣盯着地面发呆而不搭理我呢?莫非嫌弃我是个下人?”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可对武功高深的妙手公子与素景来说,已经是声若洪钟了。 妙手公子忍不住看了一眼素景,轻声说,“看来我的形象有待提升啊!我不过是听到明月的事儿有点愣神而已,他居然以为我是个傻的。” 素景闻言扑哧一声笑了,“你不傻那会儿走啥神呢?” 妙手公子没接素景的话,转而在她耳边低语,“我让老皇上给咱赐婚了,这下我可以放心离开了,无论是谁,我不在的日子里,都不可能抢了你去。即便是太子也不行。” 素景闻言一愣,继而问道,“皇上同意你去青龙河了?” 两人说话间已进得屋来,妙手公子如入了自家门一般自在,他边拉着素景坐到桌边的小杌子上,边笑着说,“他找不到别的合适人选,我能去都是上天给他的恩赐呢!” 素景回头想想,妙手公子这话也在理。遂笑着问他,“那你提了啥要求?” “我比较仁慈,没提什么过分要求,就让他给咱们赐婚了,让工部给我修葺帝师旧府为璃府了,然后就是他顺带让我做了太医院院首。”妙手公子笑嘻嘻地说。 素景这会儿真不知道该对他说啥好了。 半响后。她瞪着妙手公子说,“要这么多,你也不怕皇上暴怒。” 妙手公子顿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不不不,就这,皇上还非常感谢我没提别的过分要求呢。想来他还不知道太子与长公主在我生辰宴上发生的事儿。” 第一百一十六章 皇后阴谋 素景见妙手公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知道他已经将一切都想好了,也处理妥当了。 她便不再掺和这事儿,只欢欢喜喜地听了,准备自己该准备的东西去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忍不住问了句,“你怎么那么肯定你去了青龙河,会有人将主意打到我身上呢?” “就太子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这还需要想吗?”妙手公子颇为不屑地说。 “那你不怕他强取豪夺吗?”素景又问。 “怕,就因为怕,我才让老皇上帮我拦死了他的前后左右路,只剩下上下两路了。”妙手公子冷冷地道。 “什么上、下两路?”素景颇为疑惑地说。 “你觉得他现在除了进和退,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妙手公子反问。 素景对妙手公子的话深以为然。确实,太子现在除了放弃,就只有冲上那个高位了。 想到这里,素景忍不住扭头看向妙手公子,略显诧异地说,“你觉得他会进还是会退呢?” 妙手公子一脸阴险地说,“你觉得,即便他想退,皇后会让他退吗?” 素景闻言一愣,继而哑然。 确实,以皇后对皇权的忠爱程度,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的太子,怎么忍心让他放弃。 话说当日太子与长公主从落月山庄回到宫里后,就被皇后传到了华清宫去。 两人刚踏进华清宫大殿,就被皇后迎面扔过来的杯子吓了一大跳。 太子毕竟是皇后养大的,一见满地的碎瓷器,心知皇后是因知道了落月山庄发生的一切,这才彻底怒了。 他连忙扯了一把长公主的衣袖,快步上前,跪到了皇后面前,小心翼翼地说,“母后息怒,儿臣不孝,又让您担心了。” 长公主见太子跪了,也连忙上前跪到了太子身边。 皇后看着跪在面前的一双儿女,心里又怒又恨。 自己精心调教的嫡长子,竟然比不上落月山庄那种武林之地养出来的野孩子,心里的失望远比这兄妹俩差点乱伦带来的惊吓多得多。 她看着太子,声音低沉地说,“说说你们错在哪里了?” 太子与长公主跪在那面面相觑,心想母后这话问得真是刁钻。他们要真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还会被素景与妙手公子联手暗算吗? 皇后见太子与长公主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心里一时间气怒交加,嗓子里有浓浓的铁锈味极速地往上涌来,她咬牙死死忍着逼自己咽了回去。 半响后才狠狠地道,“你们入了落月山庄,不知脱身反而在对手地盘上以身犯险,被人设计不知反击,露怯仓皇逃回,即便你说你没问题,谁人信你。” “不久之后,天下人人皆知,太子与长公主在妙手公子生辰之日,借落月山庄偷偷媾合,被落月山庄的人发现之后,惶然狼狈逃回了宫里。” “如若这般,你这太子还能坐得稳吗?一个德行有失的储君还能要吗?你那些个虎视眈眈的兄弟们还会漠然旁观吗?” “你们谁能告诉本宫,我们下面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听皇后这么一说,太子与长公主彻底慌了。 太子哭着爬上前去,拽着皇后的裙角泪流满面地说,“母后,儿臣该怎么办呢?您告诉儿臣现在该怎么办?” 皇后见太子如此毫无主见,恨不得将他的脑子敲开了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构造。没了自己指点的太子,完全就不是皇上心里的那个睿智聪慧的太子。 如果皇上知道,昔日里太子的那些言行,都是由自己事先教他演练好的,想必皇上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废了他。 皇后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脚前的一双儿女,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挥挥手说,“你们退下吧!近几天,太子多去御书房与你父皇学习,长公主就在自己宫里好好反省吧!” “至于,你们在落月山庄惹得祸,本宫会替你们解决了的。” 说完,转身向殿里内室走去。 待太子与长公主走后,皇后招了身边的暗卫头子来,吩咐他带了皇室最精锐的暗卫,等在落月山庄暗道出口处,将知道太子与长公主事儿的人全部灭口。 然后,悄悄利用凤印调动朝廷暗凤,向天下散布落月山庄借给妙手公子举办生辰宴的机会,灭了那些对武林盟有异议的人的消息。 落月山庄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皇后用计推上了风口浪尖上。 素景与妙手公子想着皇后知道了太子与长公主的事儿,定会设法报复,但万万没想到皇后会如此疯狂,会冒着被武林盟清缴的危险,在落月山庄的暗道出口处伏击。 好在慕容浅川事先接到了妙手公子与素景的传书,不仅开启了山下的护山大阵,还埋伏了大批护卫,在暗中互送宾客安全出落月城。 皇后的暗卫到了落月山下,确实杀了一部分知情者,但大部分的人在护山大阵的掩护下,被山下的护卫护送着退回了暗道,因此伤亡并不严重。 而皇后的暗卫头子却被闻讯赶来的慕容庄主击败后,趁机绑了带回落月山庄审讯。其他暗卫大部分被就地击杀,少数逃回去报信。 可即便这样,就在落月山庄的宾客被劫杀不久,落月城照样传遍了紫藤山下死尸遍地,落月山庄悄悄诛杀异己的消息。 素景得知消息后大怒,以地狱门的名义昭告天下,“地狱门已与武林盟结盟,如今有人抹黑武林盟,地狱门愿以一己之力,助武林盟清除仇敌并将真相公布天下。” 妙手公子闻讯后,也责令明月以绝杀门的名义昭告天下,“绝杀门从来都替天行道,相信武林盟不是那种残害武林豪杰的门派,愿意协助武林盟查明真相。” 皇后接到逃回去的暗卫回报的消息,那口早就卡在咽喉的老血终于憋不住了,哇地一声喷涌而出。 然后,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那些愤恨与惶恐,急怒之下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皇上得知消息,急匆匆地赶到华清宫探视皇后,却无意间却听见宫女们说,皇后原本就因太子与长公主乱伦而伤了心,这次又听闻暗卫被悉数劫杀,一时间急怒攻心晕了过去。 皇上突然发现自己有点不熟悉皇后了,没想到她竟然私下里瞒着自己做了许多不该做的儿。 这会儿,皇上尚不知道皇后这次的行动,给他们带来了怎样的苦果。 第一百一十七章 暴露身份 皇上招来太医,问他皇后突然昏迷是什么原因。 太医斟酌一番后,战战兢兢地说,“回皇上,皇后娘娘因为长期忧虑,再加上突然怒急攻心,这才吐血昏迷的,。微臣开几副药给皇后娘娘,温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皇上闻言皱了一下眉头,沉声问道,“不能尽快让皇后醒来吗?” 太医摇摇头说,“皇后娘娘的脉象虚浮,时缓时急,依微臣看,暂时不宜使用他法催醒,以免有碍凤体康复。” 皇上见太医如此说,只得点点头说,“那尽快开药,安排人煎好了喂皇后服下吧!” 说完,又吩咐伺候皇后的廖麽麽,“待皇后醒了,要尽快禀报朕一声。” 廖麽麽连忙上前,躬身答道,“奴婢遵旨。” 皇上深深看了一眼廖麽麽,转身离去。 这会儿,妙手公子与素景都回到了落月山庄,正在前厅与家人商议近期发生的事儿。 原本因为暗杀而愤懑不乐的慕容庄主,见素景与妙手公子一起回来,阴沉忧郁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 他上前来,拍了拍妙手公子的肩膀说,“阿璃,终于成年了,义父就将素景托付给你了,你可得好好看顾着她。” “看最近的样子,这天下估计很快就不太平了,你们也都早做打算吧!” “皇室对落月山庄想要动手已经不是一天半天的事儿了,这次的事儿,我觉得十有八九是皇室的人干的。” “以后,估计我们武林盟和落月山庄与皇室大约都不能如现在这般和平共处了,不知你们可有什么计划?” 素景上前去,抱着慕容庄主说,“爹爹,您放心吧!我会护住咱所有人的。” 慕容庄主怜惜地摸了摸素景的头,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傻丫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保护我们大家呢?要保护也是我们保护你,你且安安心心做你的大小姐,不用担心这些俗事了。” 素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慕容浅川说,“爹,您不会真以为素景就只有落月山庄大小姐这一个身份吧!” “哈哈……那当然不是了,她还是阿璃的媳妇嘛!当然以后会是别人家儿媳妇的身份啦!”慕容庄主颇为自豪地说。 慕容浅川被自家粗神经的爹爹雷得有点不知所措,他看了看素景,又看了看妙手公子,果断地选择闭嘴。 掀老底这种事儿,当然要找个恰当的时机了,看现在这个情况,貌似大家都在装傻,那自己可不能做那个聪明人,要不就太不合群了。 但素景却觉得如今时机到了,该向爹爹说说自己的实际情况了。只是,这事儿显然由别人来说,远比自己说要更容易让人接受一些。 于是,素景看了一眼妙手公子,眼睛里赤裸裸地显示着,“你告诉爹爹我的身份。” 妙手公子见状,扭头看了一眼花孔雀一样在一边显摆的慕容浅熙,慕容浅熙见状对妙手公子抛了个媚眼。 妙手公子暗暗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告诉慕容庄主素景的真实身份,同时做了个咔嚓脖子的动作。 慕容浅熙莫名就看懂了妙手公子的意思。 他连忙上前,将素景从慕容庄主怀里扯出来,一脸鄙视地说,“好好说话,都要及芨的大姑娘了,还好意思窝在爹爹怀里撒娇啊!要是天下人知道杀人不眨眼的血罗刹是慕容山庄的大小姐,估计会跌破眼界的。” 慕容庄主闻言,诧异地扭头看着素景说,“浅熙说的不是真的吧!” 素景看着慕容庄主没说话。 慕容浅川接过自家老爹的话说,“爹爹,您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素景就是大名鼎鼎的血罗刹吧?如果真是这样,我觉得武林盟该由儿子来领导了,您消息太闭塞,不适合再管理武林盟了。” 慕容庄主默默地转身,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缓了缓自己不怎么平稳的呼吸,这才缓缓地说,“也罢!改日我就宣布卸任武林盟主一职,由你继任吧!” “我们都老了,该退位让贤了!” 就这样,借着素景的身份曝光的机会,慕容庄主铁了心要卸任武林盟主之职,坚持让年轻的长子继任。 一家人聊了半响后,妙手公子这才告诉大家,青龙河地动后发生了疫情,他明日将赴青龙河赈灾。 另外,皇上已赐婚素景和他,待他从青龙河回来后,将马上完婚。 还有,工部在为他修葺璃府,如果大家有时间,帮他盯着点府邸修葺的事儿,别被工部那帮不靠谱的人最终修得不伦不类的。 说完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妙手公子才一本正经地对慕容庄主说,“义父,这天下即将大乱,如若可能的话,请尽快将资产及人员向四国分散转移。” 慕容庄主闻言一愣,继而一脸认真地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妙手公子盯着地面看了半响,这才轻声说,“隐族机关术家族即将出世,落月与茭白现已合为一家,茭白实力已是五国之首,之后会发生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慕容庄主听完妙手公子的话,长长地叹了口气,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妙手公子问起了慕容庄主抓住的刺客身份。 慕容庄主表示人在地牢关着,如果他想去看看的话,就让浅川带着他过去即可。 妙手公子摇摇头说,“不用去看了,人应该是皇后的暗卫头子,问了大约也问不出什么来,但可以使计诈骗。看能不能得到一点有用消息。” 慕容浅川点点头表示同意妙手公子的看法。 慕容庄主说,“既然这样,浅川你将收集到的消息,都给我整理一份,我托人将消息送给皇上,看看他现在还管不管这些事,如果他不管,铁定要撕破了脸皮,和落月山庄硬碰硬,那咱就得另做打算了。” 几人商量妥当一切,这才各自散去。 妙手公子随着素景回了梅园,中途,素景问他,“你说落月与茭白已是一家,这是啥意思呢?” 妙手公子附身下来,在素景耳边说了一句话,唬得素景愣在了原地。 第一百一十八章 惊天秘闻 妙手公子见素景被吓到了,连忙拉着她说,“这只是其中的一点故事而已,你如今就这么惊讶,待知道了真相,怕是要下病了去。” 素景听妙手公子这么说,知道还有自己不知道的惊天秘闻,连忙拉着他的手说,“走走走,到我屋里说去。” 两人牵着手到了梅园,素景吩咐琴书送来一些糕点茶水后,让她守着梅园,没有自己的命令,暂时不放任何人出入。 做完布置,方才拉着妙手公子坐到桌边,认真地聊起了人生和理想。 妙手公子想着在自己前往青龙河之前,怎么也得将调查到的信息告知素景,以便自己不在的日子里,她能顺利应对一切变故。 以前瞒着她,是因为时机未到,如今时机已经成熟,遂认认真真地对素景说,“丫丫,下面我说的话,你务必要记住了,这个很重要,也很关键,紧要时刻,可以拿出来保命。” 素景难得见妙手公子这么严肃地对自己说任何事,也被他带得认真起来。 她一脸郑重地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你且说吧!” 妙手公子道,“茭白国现在的皇上,是茭白国太后的亲侄子,而不是已故贵妃的儿子,已故贵妃的儿子是鹤景年的父亲。” “当年的茭白皇后,将自己兄长的儿子以狸猫换太子的形式,送到了贵妃身边,而贵妃所产之子则送给接生的麽麽带出宫去处死。” “那个麽麽见事关重大,为保命悄悄将孩子养了起来。后来茭白皇发觉了真相,欲废了皇后,灭了国舅一族,没想到皇后联手国舅起事,反倒害了皇上让假太子直接上了位。” “另外,如今落月的皇上,与茭白皇上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太后与茭白国舅媾合生了皇上。所以说,现在的皇上并非公孙家的血脉。” “现在,五国中,落月与茭白已基本上在暗处归为一家了。” “丹棱国此前雪灾,落月派六皇子前去赈灾遇刺,导致茭白国的使者先于落月使者到达了丹棱国。目前,丹棱国已与茭白达成一致协议,形同一家。” “接下来,估计五国将逐步被茭白国收拢。” 素景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话道,“那你说先皇知道皇上的身份吗?” “我估摸着,应该是知道的。大约先皇也想设法处置他,不料反被太后与皇上给谋害了。”妙手公子说。 “也是,先皇驾崩很是突然,在那之后护国公府与我霍府同遭大难,世人都知道是护国公府叛乱,却不知道细节,这估计也是太后与皇上的诡计。”素景一脸气愤地说。 妙手公子见她生气了,伸手摸了摸她气得圆鼓鼓的脸蛋,小声说,“这只是部分而已,茭白国舅已疯狂,他想做的是一统五国,在此之前,无论死伤多少他不会在意的。” 素景冷冷地说,“他做梦,五国是他想统一就能统一的吗?用鸡鸣狗盗的手段得到的天下,他德才尽失又能守多久。我偏不让他如愿,他又能奈我何。” 妙手公子被素景的豪言壮语逗笑了,忍不住伸出食指勾着她的下巴说,“丫丫,你这份自信真是深得我心啊!”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茭白国舅狼子野心,意图称霸天下,那也得他家祖坟埋得到位,要不然一切都是妄想。” 原本沉重的气氛,被妙手公子这么一调侃,顿时又活跃了起来。 素景忍不住问妙手公子,“你说,如果咱将真相公布天下,结果会如何?” 妙手公子叹了口气说,“不如何,如今我们证据不足,还不足以让天下信服我们所说的这一切。” “对老百姓来说,这江山姓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的江山能让他们有吃有住有未来。” “所以,在没有足够多的证据之前,我们不能打草惊蛇,要不就功亏一篑了。” 素景闻言点点头道,“你说的是。只是,收集到全部证据需要多少时间呢?” 妙手公子摇摇头说,“尚未可知。目前,为茭白贵妃接生的人已死亡,除了茭白的皇太后,无人证明鹤景年的身份,而茭白皇太后的弱点尚未找到。” “另外,落月皇太后的事儿,估计只有她身边的陪嫁宫女管麽麽知道,但管麽麽我还没打探到她的弱点,没法拿捏她,让她替咱们作证。” “其他方面,如六皇子遇刺和我遇刺的事儿,都已掌握足够的证据。” “隐族机关世家与茭白国舅勾搭,人为引起青龙河地动的证据正在收集中。大致情况就是这样的。” 素景分析了一下眼下的局势,与妙手公子商量道,“茭白国那边,我可以先联系鹤景年与那个叛国的凌莲教教主,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更何况,以我与鹤景年的交情,应该是朋友。而朋友的朋友,就更应该是朋友了。” “想必这些年,他为了恢复身份,也做过不少事儿。只是,我向来懒得探查属下的私事,没打探过细节。完了我联系他看看。” 妙手公子点点头说,“这到不失为一个妥当的办法了。” 素景见两人已商量得差不多了,这才拿出早已备好的各种解毒药丸及药粉来,一股脑儿地塞给了妙手公子。 末了,她略显不好意思地说,“这些药,在关键时能保命。各瓶子上面都刻了说明,你按说明使用就好。” “另外,药量都不大,省着点用。如若没了,就让人带这个手牌去当地地狱门分舵拿,我让人随时备着便是。” 说完,素景将地狱门的门主令牌递给了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也不推辞,伸手接过令牌塞进怀里,贴身藏了起来。完了还当着素景的面拍了拍藏这令牌的地方。 素景看到妙手公子孩子气的表现,忍不住笑了起来。 妙手公子觉得自家媳妇儿准备了这么多的礼物给自己,那自己如果不给她点什么,就显得太不厚道了。 虽说妙手公子思想比较开明,心里并无男尊女卑的观念,但自家媳妇给了厚礼,不回礼有失面子这一点,他和普通男人没啥两样。 可送媳妇儿什么好呢? 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来啥来,他干脆觉得将自己送给媳妇儿好了。 于是,他莫名其妙来了句,“丫丫,咱俩今夜圆房吧!” 素景正在喝茶,闻言一口温热的茶水如雨似雾般全喷到了妙手公子脸上。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近身情怯 妙手公子被素景的一口茶瞬间喷清醒了。 他红着脸说,“那啥,我得回去收拾收拾了,你且慢慢歇着,我走了。” 说完,妙手公子就想麻溜地闪人了。 素景见妙手公子面红耳赤地要走,忍不住伸手拉住了他,笑着说,“这么着急干嘛呀!你有这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总有贼心没贼胆呢?” “不过是说出来与不说出来的区别而已,这会儿才知道不好意思,你不觉得有点晚了吗?” 妙手公子看着自己手里擦过素景口水的绢帕,耳朵边上慢慢变得粉红起来,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说,“这不被你的一口茶喷清醒了吗?” “再说了,想归想,说出来后,还是觉得不大对劲。” 素景看着窘迫不堪的妙手公子,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妙手公子被她笑得有点下不来台,恼羞成怒之下,快出上前,抱着笑得满脸飞霞的素景狂吻了起来。 两人滚作一团地闹腾了一会儿,妙手公子觉得再不停下,自己就真的得马上将自己交代给素景了。 这才松开素景,抱着她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歇息。 素景再差俩月就及芨了,这会儿她也不介意早点或者晚点大婚了,也不在意婚前圆房还是婚后圆房了。 再者,她觉得妙手公子此去艰险,虽然希望他能平安回来,可现实究竟会怎样,谁都不知道。 如果在他出去前,将自己交给他,也不是不可以……想到这些,素景耳朵尖漫上了一层红色。 一直关注着素景的妙手公子,见素景耳朵红了,略一思量,突然明白了素景的心思。 欣喜来得太突然了,这让妙手公子觉得似是做梦一般。 他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抱着素景,快步走向素景寝室的大床,缓缓将她放到床上,望着她的眼睛说,“丫丫,你也是愿意的,对不对?” 素景面带桃花地冲他眨眨眼,而后看着眼前面如冠玉的少年,微微一笑,语气娇俏地说,“是呀!反正迟早都是你的人,早给晚给没啥区别了。” 妙手公子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才强压下心里的冲动,让自己没在她妖娆的表白里溃不成军。 他猛地起身,站在床边看着素景,似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算了,你太嫩了,下不去嘴,再养两个月,等老点了再吃,这样也经吃点。” 素景看着妙手公子,乐不可支地说,“怎么?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想吃嫩肉吗?如今送到你嘴边了,却心怯了。” 妙手公子扭头看向别处,一脸不舍地说,“哼!你就是想骗我动手,好遂了你的心愿,我偏不让你如意。” 素景起身,下床整理了一下衣服说,“罢了!被你看透了,没啥意思,不玩了。” “时间不早了,该用晚膳了,你想吃什么,我让琴书送了来,咱一起用膳吧!权当给你践行了。” “想来明日怕是我没机会送你了。” 妙手公子闻言一脸委屈地看着素景说,“我要吃你做的,无论什么都行。好像别人都吃过你做的菜,就我至今都没尝过,甚至都不知道你会做菜,我这个未婚夫做得多失败啊!” 素景听了深以为然。也对,他就要出去了,走之前的这个小小愿望,还是要满足他的。 于是素景招呼着琴书与诗画,一起入了梅园的小厨房。 大约一个时辰后,素景带着琴书与诗画端着晚膳进了花厅,快速地摆上了桌。 妙手公子一看,居然有十菜一汤。 十个菜分别是:红梅珠香、祥龙双飞、宫保野兔、凤尾鱼翅、爆炒田***宝野鸭、绣球乾贝、五彩牛柳、罗汉大虾、一品豆腐。 一汤是:罐焖鱼唇。 妙手公子看着满满一桌菜,一脸诧异地问素景,“这都是你做的?” 素景还没回话,生性活泼好动的琴书插话道,“那是当然了,我家小姐下厨,凡事都亲力亲为,我和诗画连帮忙都不曾有。” 妙手公子听了心里很受用。 他起身扶着素景坐下,象征性地给她捏了捏肩膀说,“辛苦夫人了,为夫晚膳后好好伺候你啊!” 素景看着捂着嘴笑着退下的琴书与诗画,瞪了妙手公子一眼道,“赶紧用膳,再油嘴滑舌就不给你吃了。” “我一年难得下一回厨,你运气好,刚好碰上我心情好,想下厨,要不然,今日你可没这口福的。” 妙手公子笑着连连点头说,“那是,那是,谢谢素景小姐犒劳小的,小的有口福了。” 说完,他拿起筷子开动了起来。 妙手公子吃相很文雅,但速度却特别快,不多时,桌上的十个菜都被他扫荡了一圈。 原本素景做完菜,没有任何食欲了,可她看妙手公子吃得那么香,不由得也胃口大开。 一时间,室内只有膳食的香味和轻微的用膳声。 半个时辰后,桌上的饭菜下去了一大半,妙手公子摸着吃撑了的肚子,现在窗前看着素景说,“好多年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膳食了。等咱大婚了,你天天给我做好吃的吧!” 素景闻言瞪了他一眼说,“你想得真美,感情你娶妻回家是做饭用的呢!” “不不不,做饭是附带的,主要还是暖床用。”妙手公子一脸坏笑地说。 素景闻言小脸一红,接着没脸没皮地说了句,“要不,待会儿我就给你暖暖。” 妙手公子闻言,一脸嫌弃地看着她说,“不行啦!都给你说了,太嫩了,吃着不带劲,得再养养。” 素景见他如今对自己露了怯,可见心里真的有了自己,忍不住满心欢喜起来。 只有在意,将一个人真的放在心里之后,才会不敢唐突她。 虽然他时时刻刻想要她,但面对她时却心生恐慌,生怕眼前的幸福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化为泡影。 正因为明白了妙手公子的心里,素景才忍不住总是一逗再逗,她笑着说,“你就不怕现在不吃,等你回来被别人吃了吗?” 妙手公子闻言俊颜一沉,声带怒气地道,“谁敢?若真如此,我定然掘了他家祖坟,灭了他家宗族。” 素景知道他说的是真的,遂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是你的就是你的,谁都抢不走,你且安心去吧!我定给你好好养着,等你回来一饱口福。” 离别前的团聚,时间过得总是非常快。两人晚膳后又笑闹了一会儿,不觉就到了深夜。 妙手公子在素景的依依不舍里,一步一回头地出了梅园,前往自己常居的北苑歇息。 第一百二十章 兄弟话别 第二日一早,妙手公子早早起床洗漱更衣后,找了袁琉与明月过来,交代两人在他前往青龙河赈灾期间,务必要好好保护素景,如若在他回来之前,素景有半点闪失,则两人将被发配回魔窟修炼。 见识过魔窟残酷的两人,闻言忙不迭地点头应答,生怕回答晚了被自家主子一怒发配到那个惨绝人寰的地方去。 妙手公子见状,对两人的表现及认知很是满意。一脸温和地叮嘱道,“你俩这段时间无论做何事,都务必要多加小心,万万不能掉以轻心,以免中了别人的圈套。” “明月,这段时间,绝杀门的一切由你打理,有些自己拿不定主意的事儿,就去找篱落商量。如果你们两个都不能决策,就去问问素景,让她给你出主意。如果她也不无法给出中肯意见,你再传信给我。” “这段时间,皇后肯定会有所动作,宫里的事儿你们务必要打起精神盯好了。明一那边,如有必要,就派人去支援他一下。” 明月见妙手公子这么说,惊慌失措地问道,“怎么?你这是准备单枪匹马入青龙河去?” 妙手公子给了他一个你真聪明的眼神,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明月和袁琉顿时不干了,两人都一副快哭了的样子说,“不行,不行,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们三个一起去。虽然我俩医术不及你,但好歹会比普通的大夫强调,再不济,我们也能照顾一下你。” 妙手公子笑眯眯地望着两人说,“我这不是跟你们商量,是在以门主的身份下命令,你们没看出来吗?” 明月与袁琉互相对望了一眼,眼底皆是担忧。 但每当妙手公子以门主的身份做决策时,素来任何人都无法反抗,渐渐地大家都形成了顺从与执行的习惯。 可这次事关重大,一个人前去风险太大,不能让他就这么孤身犯险。 明月望着妙手公子说,“你现在还不走吧?我突然想起有事儿需要你决策,我去去就回,务必要等到我回来了再走啊!” 说完不等妙手公子回答,就闪身离开了北苑。 妙手公子用大拇指想,都知道明月是去找篱落当说客了,他望着门上尚在晃动的帘子摇了摇头,接着吩咐袁琉为他整理行囊。 袁琉眼泪汪汪地望着他不说话,也不动身。 妙手公子一时间有点头大。 袁琉自从十年前娘亲将他绑到自己背上后,除了交给明月的那三天,其余时间都跟在自己身边。 以往,无论自己去哪里,都会带着他的。这些年,他就像自己的小跟班一样,吃穿住行都在一起,从来不曾分离。 这次要不是情况十分凶险,自己也不会将他留在素景身边的。 可看他此刻眼底明显的受伤表情,他顿时又有点心软起来。 想着,要不,就带上他吧! 兄弟两人,要生一起生,要是……不行,袁琉太小了,他才十二岁,还有太多的美好不曾见识,不能让他去犯险。 妙手公子咬咬牙,起身抱住眼前的小小少年,他个头才到自己肩膀,身上隐隐还能闻到淡淡的奶香味,抱着他莫名就有了一种拥抱了天下的感觉。 他紧紧地抱了抱埋头在自己胸前哭泣的孩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第一次以长兄的身份给他说,“袁琉,不要生哥哥的气,这么些年,哥哥从来都不曾抛下你,让你独自面对任何人,可这次,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轩辕家,只剩下咱俩了,如果我……你就回蓬莱岛找师父,然后在那娶妻生子,安稳一生吧!” “至于家族父母的仇,如果我不在了,你就忘记了吧!” 袁琉本来在无声哭泣,听妙手公子安排后事一般这么叮嘱,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妙手公子顿时觉得心肝肺搅在一起疼了起来。 这些年,袁琉一直很乖巧,除了偶尔淘气的时候。他从来不曾这么哇哇大哭过,如今见他哭成这样,他心里那点防线差不多要溃败了。 大约因为父母早亡,妙手公子对袁琉的宠爱,远远超出了寻常的兄弟之情,平日里对袁琉也是像对自己的孩子那般。 就在兄弟俩纠结的时候,素景挑帘走了进来。 乍一进门,见妙手公子背门站着,素景笑着问他,“你站在这儿是当门神呢?还是干嘛呢?” 妙手公子听到素景的声音,扭头来看她,但未转身。 素景觉得情况有点不大对劲,她快步走到妙手公子面前去,想看看他在搞什么鬼,怎么动作那么诡异。 等她看清窝在妙手公子怀里的袁琉时,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艾玛,这兄弟俩在搞什么呢! 妙手公子见素景玉面飞霞,心知她想多了。 于是苦笑着对她说,“袁琉听我要把他留给你,正在闹脾气呢!” 素景闻言边捂着嘴笑边逗趣道,“你家这情况有点特殊啊!别人家的侍书,主子说干啥就干啥了,你家恰恰相反,侍书想干啥就干啥,主子反倒要安慰了。” “要搁我这里,我早就拖出去打板子卖了。”说完,还冲妙手公子眨了眨眼。 袁琉从妙手公子怀里抬起头,怒睁着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说,“素景姐姐,你太坏了,挑拨公子惩罚我。” 素景满脸带笑地对他说,“怎么?你不愿意跟着我,是怕我虐待你,还是怕我给你安排任务?” 袁琉一脸傲娇地说,“才不是呢!我什么任务都能完成,才不怕你让我做事呢!” “那你哭什么?俗话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虽然现在还不是大丈夫,但至少也是个小丈夫了吧!为啥哭哭啼啼跟个女人一样不爽快呢!”素景嗤笑道。 袁琉顿时一脸不服地说,“我才不是女人呢!只是担心我家公子一个人去不安全,想跟着他而已。” 素景切了一声道,“你跟着他只会拖累他,让他不能安心处理那边的事儿,你帮不到他什么,反而要他分神来照顾你。” “你也老大不小了,为啥还这么任性呢!他不带你去,定然有他不带的道理,你理应唯他的命令是从,可你做什么了?” “让他临行前,还得忙着安慰你,连给自己收拾行李的时间都没有,你觉得你做得对吗?” 素景的话,让袁琉憋屈得满脸通红,隐隐又要落泪。 第一百二十一章 帝后失合 妙手公子见状,给素景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再怼袁琉了。 素景见妙手公子这就心疼了,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将自己手里提着的包袱仍给了他。 妙手公子见包袱像石头一样冲自己砸来,连忙推开了袁琉接住了它。 他边拿在手里掂量,边笑眯眯地问道,“里面是啥呀,这么重。” 素景瞪了他一眼说,“没啥,就几套衣服,能有多重。” 袁琉心知自家公子有话要与素景说,伸手摸着眼睛无声地退出了房间。 妙手公子上前来,抱了抱素景说,“我把他俩留给你了,你多保重啊!万事小心,有搞不定的事儿,就去找篱落,他现在的身份,还是很有用的。” 素景点点头,飞快地抬头吻了一下妙手公子的下巴,然后退开几步,笑嘻嘻地说,“知道了。放心吧!你且安心处理青龙河的事儿,落月城凡事有我,不用担心。” 两人正说着,明月与篱落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 篱落一进门就急冲冲地问妙手公子,“听说你准备独身前往青龙河了,可有此事?” 妙手公子点点头道,“是的,青龙河地动后发生了瘟疫,几十万百姓,大半已感染疫情,人命关天,我得去看看。” 篱落知道既然妙手公子这么说了,拦着不让他去是不大可能的。现在唯一可能的是,阻止他孤身犯险。 于是,篱落一脸笃定地说,“好!你向来心怀天下,见不得老百姓受苦,我就不拦着你了,只有一条,我跟你一起去。这个不得反对,反正你反对也是无效的。” 妙手公子见状也不多说什么,只点点头道,“也好,你在总归会方便很多。只是,以你现在的身份,想要外出不是那么自由的,只怕说服皇上有点难度。” 篱落眨眨眼睛说,“那可未必。天降大灾,国师可不就是降妖除魔护佑一国平安的作用吗?我比谁都适合去青龙河。” 大家闻言都纷纷点头。 篱落一脸喜色地说,“你们且收拾行李,我即刻进宫面见皇上,待会咱一起出发。” 说完匆匆离去。 两个时辰后,篱落乘坐着国师的御用马车带着一队护卫出了宫。 他事先派人通知妙手公子,两人在落月城门口汇合。 妙手公子原本计划骑马出行,但明月坚持让他坐着马车出行。 一来妙手公子的马车内部设有特殊机关,能防御刺杀。 二来马有人驾驶,沿途没有那么辛苦,可保存体力,到了青龙河以后才可应对一切变故。 虽然马车比骑马会稍微慢那么一点点,但胜在安全。 鉴于明月的坚持,加上国师也是乘坐马车出行,妙手公子也坐了自己的马车出行。 行前,袁琉零零碎碎塞了一马车底箱的东西,生怕漏了什么,到时候公子想用没得用。 妙手公子与国师大人在落月城门口汇合后,带着皇室护卫队及绝杀们与玄门的暗卫队出发了。 两人行至青岭峡时,遇到了一队很强劲的黑衣人,皇室的护卫悉数被杀,两人在暗卫的掩护下,这才险险脱了身。 但所带的暗卫也损失了半数。暗三抓了两个活口。 篱落被这赤裸裸的挑衅激怒了,他利用玄门秘术审讯了那两个活口,得知这批黑衣人是尊皇后令,前来刺杀妙手公子的。 原本皇后不知道国师与妙手公子同行,只吩咐他们全力刺杀妙手公子即可。 待杀手们见了妙手公子,这才发现国师也在,所以只得天连国师也一起刺杀了。 得知情况的篱落很无语地看了一眼妙手公子,冷冷地说,“托院首大人的福,我这也算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吧!” 说完,篱落将审讯的结果写了一道折子,连同抓住的杀手,派人押送给了皇上。 原本,皇后上次怒气攻心吐血晕过去了之后,皇上无意间听到了宫女的话,对皇后就有了几分怀疑。 这次,又见国师递了折子,说皇后派人刺杀他与太医院院首,意在阻拦他们前往青龙河。 经审讯得知,皇后与四国有牵连,意在串通四国借机逼宫,好让太子早日荣登大宝。 篱落以国师的身份告诫皇上,务必要防止后宫干政及外戚专权。 皇上收到篱落的折子,派自己的贴身暗卫去审讯了国师派送押送过来的人,得出的结果完全与国师折子里所说的一致。 皇上大怒,气急之下砸了御书房。然后拿着那些审讯得来的记录去了华清宫。 皇后自前两天怒火攻心吐血后,昏迷了一日,醒来后元气大伤,情绪低迷。 但她听闻妙手公子近日将前往青龙河,醒来后硬撑着安排了后续的事儿。这会儿正歪在榻上等候消息。 冷不防听宫门口的奴婢来报,说皇上来了。 皇后闻言心下一紧,皇上近些年很少进华清宫了,即便是固定的初一与十五,他也很多时候不来呢! 今日他这个时辰来自己宫里,想必没啥好事。不过皇后估摸着大约是皇上知道落月山庄的事儿了。 罢了,就推说是为了牵制落月山庄的势力,而派人去刺杀落月山庄的宾客,意图栽赃而已。 但皇后未曾料到的是,皇上进了华清宫大殿后,直接将手里拿的东西砸向了皇后,待皇后撑着身子拿起来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心如死灰。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派去的人,会遇上了国师,还刺杀了他。 看来这次自己真是在劫难逃了。 可惜,熬了这么多年,似乎很多事儿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了,她心里的不甘和愤恨达到了及至。 皇后看着手里的审讯记录,冷着脸说,“皇上,您入了臣妾的宫门,二话不说就丢了一纸审讯记录,您怎么知道那不是别人栽赃陷害臣妾呢?” 皇上被皇后的理直气壮气笑了,他看着人老珠黄却又眼神阴郁的皇后说,“你觉得朕已昏庸到无法明辨事非的地步了吗?” “或者,你觉得堂堂国师,亲自用玄门秘术审讯的结果,是你推脱就能否认的?” 皇后闻言眼底一片死灰,但她依旧沉默拒绝承认刺杀一事。 皇上一挥手,皇后身边的暗卫头子被人拖了进来。 皇后一见来人,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人晕死了过去。 皇上冷冷看着皇后半响,沉声说,“皇后病重,需静养。以后她就在华清宫养病吧,无诏不得出宫门。由贵妃替代皇后统领六宫。” 说完,皇上转身离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旧疾复发 从落月城到青龙河,如果骑马需要三天时间。 因妙手公子与国师大人是乘车前往,速度比骑马慢了一点,再加上中途被皇后劫杀耽误了半天时间。 因此,五天后,他们才到了青龙河。 国师大人的马车在前,妙手公子的马车在后,两辆车一前一后来到青龙河城门口时,青龙河的城主安暮年早已带人守在了青龙河的城门口。 安暮年之前并未见过妙手公子与篱落,只得知太医院的院首大人随国师前来青龙河赈灾。 在安暮年的心里,国师大人就是天,就是神。至于院首,那是啥?不过是个大夫而已。 所以他一看到国师大人的马车过来,早早就带着青龙河的大小官员,跪在前面迎接。 国师大人听赶车的小厮告诉他,已经到了青龙河的城门口,城主大人率大小官员在城门口跪迎。 他冷哼了一声,伸手挑开车窗上的帘子,看了一眼没说话。 安暮年听说国师大人很神秘,也很高冷,连皇上都对他礼遇有加,所以他也不敢放肆。 待国师的马车到了城门口两丈远处,他率先出声,“青龙河城主安暮年率众官恭迎国师大人,国师大安!” 国师大人没下车也没掀开车帘,就那么坐在马车里,冷冷地来了句,“嗯,安城主有心了,本座谢过。不过,此次前来的人,除了本座还有太医院的院首大人妙手公子。” “安城主只迎接本座,却不知神医前来,你这是指望着本座替你解了青龙河的瘟疫吗?” “如若是这样,本座怕是要让安城主失望了。” 安暮年被国师大人的这一通话说得面红耳赤,不知如何是好。 跪在他身后的官员,大约是他的副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恭迎妙手公子。 被国师大人的下马威震得晕头转向的安城主这才回神,忙不迭地道,“回国师大人,下官非不欢迎慕容院首,只是先迎您后接院首大人而已。” “青龙河的疫情,当然全仰仗国师大人与院首大人了。” 篱落见安暮年的态度好了许多,这才收了气势,态度颇为平和地说,“既如此,那请安城主带路吧!长途跋涉,我们需要稍事休憩,才能去探查疫情。” 安暮年见国师大人态度好了一点,这才缓过一口气来。 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连衣服上的沙土都没敢拍一把,呲溜一下翻身上马,大声道,“谨遵国师令,安歇的地方已安排妥当,下官这就带路,还请国师移驾。” “院首大人也一起吧!您与国师大人的住处相距不远。” 说完,他打马向前走去。 妙手知道篱落是想替自己出口气,而他本人则对这种小角色没有什么太大的关注,他态度好自己得医治百姓,他态度不好,自己还得医治百姓。 以安暮年一城之主的身份,确实没必要对太医院的御医太过恭敬,虽然自己是院首,但与城主相必,还是差了点。 自己的身份也没到他跪迎的地步,所以,安暮年的做法也没什么不对。 因此,在安暮年打马离开后,妙手公子对篱落传音道,“你悠着点,别逼急了他,半路上又整出别的幺蛾子来。” “你能压住他就行,让他对你唯令是从就够了。我一个太医的身份,你过于强调,他会忍不住心疑探查实情的。” 篱落闻言忍不住怼妙手公子道,“哼!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老子都得事事听你的,他一个小小的城主,谁给的权利,让他怠慢你。” “如果这样,显得我多无能啊!” 妙手公子被篱落诡异的脑洞弄得有点发愣,半响后,才慢悠悠地来了句,“你开心就好!但得主意分寸。” 篱落忍不住嗤了一声,冷冷地说,“你觉得你的属下是那么无能吗?这点小事都处理不来。” 妙手公子觉得篱落似乎上火了,稍微说一句就呈怒火中烧状,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安暮年将国师大人带到了城主府,在偏院安置了他。 接着,他想将妙手公子带到隔壁的府邸去,却被国师大人拦住了。 篱落见安暮年要将他与妙手公子安排到不同的住处,忍不住心下大怒。 但想着妙手公子之前的交代,强压着怒火说,“不用去别处了,就让院首大人同本座宿在一处吧!” 安暮年闻言大惊,但迫于国师大人的威仪,他嗫嚅道,“这……合适吗?是否太委屈国师大人了。” 篱落懒得与他纠缠不休,冷冷地说了句,“这城主府的偏院又不是只有这一处房子,我们只是同院又不同室同榻,有啥委屈不委屈的,就按本座的安排处理吧!” 安城主见国师大人怒了,心里一阵发怯,乖乖地按国师的要求安排去了。 待一切都安排妥当,篱落住进了偏院的主殿,而妙手公子住进了偏殿。 篱落见妙手公子一脸菜色,心知他长途跋涉大约身体又不适了。 他上前伸手摸了一把妙手公子的脉象,顿时大惊道,“你的心疾不是出蓬莱的时候好了吗?怎么又有了反复的症状。” “貌似你近期复发过?” 妙手公子知道瞒不住他,点点头笑着说,“没事儿,不过是之前中了离魂术带来了一点副作用而已。” 篱落摇摇头否认到,“不,这绝对不是离魂术留下的症状,你肯定做了别的事儿。” 妙手公子半响后才说,“之前,刚到落月城时,我带着明月与袁琉去了一趟护国公府,参拜了诸位先祖。” “大约那会儿心情激动,对原本脆弱的心脉有了一点损伤。” “不碍事,我开药调理一下就好了。” 篱落见他如此说,算是信了他的话,遂点点头说,“那你将药方给我,这段时间,我负责监督你按时吃药。” “如若你不按时吃药,我就派人强行将你送回落月城去。” 妙手公子闻言,很是无语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篱落虽然生性淡泊名利,但对朋友是掏心掏肺的认真,感动之余,真将药单给了他。 第一百二十三章 满目苍凉 安暮年见国师大人与院首大人都入住了各自的房间,待一切行李归置妥当,他带了四名身姿曼妙,容颜绝美的女子前来,一脸讨好地对篱落说,“国师大人,下官见您与院首大人孤身前来,未曾带侍婢,特为两位各准备了两位婢女,还请国师大人笑纳。” “国师大人您先挑选,剩下的两名,下官给院首大人送去。” 篱落从小到大就没用过侍婢,在玄门的时候,伺候他的也都是小厮。 下山以后,他也还是让落一跟着伺候自己。 至于,侍婢是个什么鬼,他凭什么要收啊!女人那么麻烦,心眼那么多,他是吃饱了撑的,才给自己找麻烦呢! 于是,篱落很干脆地说,“谢谢安城主厚意,本座从来不喜侍婢伺候,本座的小厮稍后就到,安城主不用担心本座日常起居之事。” “另外,院首大人也从来不喜陌生人近身,你的侍婢就留着自己慢慢享用吧!我们都习惯了用小厮,不劳安城主安排了。” 安暮年见国师大人拒绝得很彻底,心知这事儿强求不来。自己送侍婢给国师大人,无非是讨好他,既然他不喜那就算了。 于是,安暮年很上道地说,“既然如此,那下官就不将她们留给国师大人了。” “如若国师大人有什么需求,请随时吩咐下官。” “这偏院有小厨房,小厨房一应俱全,厨师及下人也都有了,如若国师大人与院首大人有需要,可直接安排她们来做。” 篱落见他安排得很是到位,原本生起的怒气减去几分,点点头道,“好。本座知道了,那劳烦安城主让人给我们送些沐浴的水来,待会再准备一桌吃食,完了我们稍事休憩,就去探查灾情。” 安暮年连忙点头去安排了。 他们入青龙河时,就发现到处是残垣断壁,入了青龙河的主城以后,发展除了城主府那片地方还算好之外,城主府周围的民宅都已倒塌,满目苍痍。 因为城内的街道及建筑损坏的特别严重,安暮年连同朝廷之前派来赈灾的工部侍郎将大部分的幸存百姓转移到了城外的一处空旷的地上。 他们抽调了军用的帐篷过来,紧紧巴巴地勉强安置了灾民。 原本青龙河有三十多万人,但此次地动,有二十万人受灾,大约五万人在地动中失联了,有六七万受伤,其余的七八万人无家可归,无处可去。 落月王国自建国以来,就没发生过这么大的灾情,这突发的地动,让安暮年在恐慌的同时也懵逼无比。 该怎么赈灾,该怎么安置灾民,该怎么防止疫情,之前毫无预案的他,在灾情发生后慌了手脚。 由于他指挥不当,再加上救治不到位,在地动余震中,二次受伤的人比比皆是。 这些情况,在上报朝廷时,他没敢提到。 朝廷派了工部侍郎过来赈灾,安暮年生怕工部侍郎将情况上报给皇上,他在工部侍郎到了青龙河以后,就决定先下手为强。 他给工部侍郎送了最美的侍婢,让她日日伺候这工部侍郎。 他还给工部侍郎安排了最舒适的住处,最精美的吃食酒水,还有大笔的封口费。 因此,皇上得知的青龙河疫情,远比实际的要轻很多。 安暮年动作很快,不多时就有人抬着大桶的热水,分别送到了国师大人与院首大人的房间。 妙手公子归置好一切,洗漱更衣后,来到了篱落的房间。 这时,篱落也被落一伺候着洗漱更衣完了。 妙手公子刚一进门,就看到落一跟受气的小媳妇一样,现在篱落面前被他训斥。 “你说你,让你驾个马车,这一路上差点没把我这把老骨头给颠碎了。” “让你帮我沐浴更衣,你弄得我快掉了一层皮。” “是不是到了晚上,让你帮我个床,你得拆了我的床啊……” 妙手公子听着篱落毫无头厘的话,再看看落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上前拍拍落一的肩膀说,“小落一,去把你暗一和暗二哥哥给我找来。你主子这边我来伺候。” 落一闻言,看了一眼篱落,又看了一眼妙手公子,然后咬咬牙,冲出了门去。 篱落见状,瞪了一眼妙手公子说,“当着我的面,你这么挑唆我的人,厚道吗?” 妙手公子笑着说,“你看看你,也就落一受得了你的这不着调,什么晚上让他暖床,你不觉得落一快被你的无底线吓破胆了吗?” 在妙手公子的提醒下,篱落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难怪自觉得落一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很诡异。 篱落伸手拍了一把自己的额头,颇为无语地说,“真是被安暮年气晕了。” 妙手公子看着有点丧气的篱落说,“这有啥!落月的这个体制架构,从上到下基本都坏透了,他有此做法才算正常,如若他没这些动作。我们反而要担心了。” 篱落闻言点点头说,“你说的对。不过理解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妙手公子见他还是固执己见,笑着说,“别想那么多了,咱待会用完膳,就去安置区看看情况吧!” “救人如救火,耽误不得。” 篱落很是赞同妙手公子的看法,但他怕妙手公子的身体熬不住,于是摇摇头说,“待会用完膳,我先去看看情况,你休息一会,待我回来后,晚点时间陪你再去探查疫情。” “瘟疫不像别的事儿,你如果休息不好,身体素质跟不上,到时候很容易被传染的。” “你是负责解决瘟疫的首要人物,如果你出了事儿,这天下怕是真要变天了。” 妙手公子知道篱落是的是实情,遂同意了他的提议。 安暮年很快带着人送来了膳食,篱落收下后表达了谢意,然后打发了他。 待安暮年走后,篱落与妙手公子简单地用了一点膳食,两人就分头行动了。 妙手公子回房去休息了。 篱落去探查城里的情况。 来到受灾最严重的区域,篱落发现满目荒凉,遍地死尸,尸气熏天。目及之处,寸草不生,残垣断壁,无处落脚。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国师问责 篱落探查完情况,满腹心事地回到了城主府。 之前落一奉命出去找寻暗一与暗二来,待篱落回到城主府时,他们刚好也到了城主府。 篱落先将自己打探到的情况跟妙手公子说了一下。 妙手公子听了眉头紧皱。 看来情况远比自己了解到的要严重啊! 他扭头看着暗一道,“说一下你们了解到的情况吧!” 暗一拱手道,“主子,这边的情况现在非常严峻。” “属下当初奉命来这边赈灾,待到了这边发现城主是皇后那边的人,朝廷拨的赈灾物资被克扣的很严重。” “受灾的百姓怨声载道,几次都欲外逃,但因地动后这边起了瘟疫,城主也怕放他们出去出事儿,就将大家软禁在城外的一处空地上。” “目前,已经明显感染疫情的人在一起,没感染疫情的人在一起。” 妙手公子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而后扭头问暗二,“你这边调查得怎么样了?” 暗二拱手答道,“属下这边进展还算顺利,这次地动是茭白国联合机关术家族做的。” “他们将青龙河城的城东区地下挖空后设置了机关,然后利用天时引发了真的地动。” “青龙河的河水在振后倒灌,使得青龙河灾情变得更为严重。” “接着,他们利用水源下毒,使得青龙河的人都感染了类似瘟疫的病情。” “目前,属下调查到的就这些了。” 妙手公子点点头道,“嗯,与我当初预估的情况差不多。那现在咱们去看看大致情况吧!” 篱落见妙手公子脸色依然不太好,对他说,“要不你先休息,我跟他们去看看大概情况,我看你气色还是很差,怕你身体熬不住。” 妙手公子摆摆手道,“别,不用了,你去跟城主说一声,咱过去看看情况,如果真的是毒而非瘟疫,那我能不能解决还是个问题呢!” 篱落一想也是,妙手公子最擅长的是治病而非解毒,如果青龙河的疫情起源是毒而非病的话,那妙手公子可能真的力所不能及了。 安暮年听闻国师大人与院首大人现在就要去灾民安置地探查情况,心里又怕又担心。 他下意识地想要阻拦他们。一来,如果国师大人晚一天去探查灾情,他们贪污赈灾物资的事儿就能想出更为完善的解释方案来。 二来,灾民安置地是个危险之地,疫情容易感染不说,绝望暴动的灾民被处死的不在少数,如果国师大人届时问责,只怕自己第一个被牵连。 只是,安暮年没想到他心里的小九九国师大人与院首大人早已预料到了,人家一上来就直接命令他带她们去探视灾民,还说如果延误了救治时间,皇上问责下来,第一个被退出去的将会是他安城主。 安暮年听两位从都城来得大人都这么说,自己一个小小的地方官就再也没法推脱的理由。 如若这时候他再借故推诿不带他们去看灾民,就真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想通了这些,安暮年连忙带了他们去看灾民。 国师大人与院首大人也很接地气,两人都没有乘车,而是随了安城主步行前往灾民安置地。 原本青龙河的主城建设得还算好,官道是二车道,一条路可容纳一来一去两辆马车同时并行的。 一场人为的地动,让原本还算可以的官道,毁得别说是马车走了,就是步行也不算好走了。 地动后,因为城内毁得比较彻底,再加上城内没有合适的安置地,所以安暮年将受灾的老百姓都安置在了城外的一处空地上。 那片平坦的空地上分了两大区域,每个区域都用泥沙建了围墙,然后设了一处出入的大门。 两个区域,一处供未感染疫情的受灾百姓居住,一处供感染疫情的受灾百姓居住。 再去探视灾民的途中,妙手公子问安暮年,“安城主,不知你是否探查出来此次地动的原因?” 安暮年闻言一脸诧异地说,“院首大人,所谓地动都是天灾,这天灾下官可无处去探查了,如果下官有能力问天,想必今日您在这小小的青龙河也见不到下官的。” 妙手公子尚未回话,就听暗一在旁边来了句,“安城主,如若你能问天,那你觉得此刻你该在哪里呢?” “当然在国师府了呀!咱落月懂得天上地下之事的人,不都被收在国师府吗?”安暮年心直口快地道。 说完了,又觉得不大妥当,接着解释道,“当然,下官没有亵渎国师府的意思,只是想告诉院首大人,地动这事儿下官真没本事探查地动的缘由。” 妙手公子这次什么话都没说,暗一也没再问别的。 国师大人见安暮年的话这么刺儿尖锐,心中的怒火蹭蹭地升了起来。 他止了脚步,冷冷地说,“那依着安城主的意思,地动的真相只有国师府的人有能力有责任探查了?” “今日幸亏本座在这里,亲耳听到了安城主的话,要不然别人告诉本座,本座大约是不会相信一城之主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安暮年见国师怒了,慌忙跪倒在地,满脸通红地辩解道,“国师大人,请恕下官言语无状,只是地动历来都是天谴,从未有探查地动起因的先例。” “再者,下官才疏学浅,真没能力探知地动真相。” 国师大人闻言嗤笑一声道,“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了,本座不是皇上。无需跪拜回话。” “不过,本座对安城主的识大体还是颇为赞赏的,以你的资历,要求你探知地动真相还真是难为你了。” “话说回来,探知地动真相是国师府的事儿,那安置灾民总是城主府的事儿吧!” “不知安城主对灾民安置有何计划与高见?” 安暮年被国师大人这劈头盖脸的冷嘲热讽弄了个大红脸。 可国师说的真没错,城主没心思探查地动真相,但安置灾民是他无可推卸的责任。 只是,如今他对安置灾民也没啥高见。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安暮年扭扭捏捏半响,这才一脸尴尬地说,“回国师大人,下官暂时将他们都安置在了城外,待瘟疫解除后,下官计划根据朝廷划拨的赈灾物资,协助他们重建家园。” 一直沉默寡言的妙手公子听他这么说,顿时有点怒其不争来。 一城之主,说白了是这一城百姓的父母官,不仅要对他们的生存负责,还要对他们的发现负责。 可安暮年这些年,除了敛财就再也没干点任何有利老百姓的事儿了。 有利可图的时候,恨不得榨干这一城百姓,无利可图的时候,恨不得拍拍屁股走人。 这种态度让心怀天下和百姓的妙手公子很是不满。 于是,他冷着脸对安暮年说,“安城主,你不会觉得安置灾民就一句重建家园就解决了吧!” “如果朝廷不给你拨赈灾的物资,那安你的意思是你就不安置灾民了?” 安暮年对国师大人打心眼里有种深深的敬畏感,但对太医院院首大人,就没那种惶恐感了。 虽说之前也曾听闻过这位从蓬莱归来的神医,也知道妙手公子的大名,但等真的见了他,发现他不过是一个长得有点过分漂亮的大男孩而已,原本还有的那点敬畏之心都悄然消失了。 此刻,他见院首大人如此的咄咄逼人,顿时不干了。 只见他冷着脸说,“院首大人,这青龙河的疫情需要您劳神解决,灾民安置问题您就不用担心了,下官会酌情处理的。” “另外,如果朝廷不拨来赈灾物资的话,下官就是想安置灾民也无能为力呀!” 篱落觉得这个安暮年真的有点不像话,无论是说话做事还是气度方面,都不适合做为一城之主。 看来,很有必要深入探查一下他的背景了。不过,当务之急还是点拨点拨他,别让他将自家主子惹怒了,免得到时候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国师大人一脸严肃地说,“安城主,你作为一城之主,掌握着这青龙河的所有财政大权,不会这些年,青龙河没有存粮与余款吧!” 安暮年这会儿有点骑虎难下了。 这要说青龙河真的没余粮吧!大家绝对不会相信的。就凭青龙河的地理位置及富庶程度,也不可能没有存粮。 了要说青龙河有存粮吧!万一国师大人让自己开仓放粮,届时,自己面对空空如也的粮仓,从哪里变出粮食来。 另外,青龙河这些年的赋税收入,有六成自己孝敬给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了。 如今青龙河突遭大难,如若国师大人追查起来,想必自己一定会成为那个最合适的替罪羊。 此刻该怎么回答呢? 安暮年就那么呆愣愣地站在那,一脸无辜地望着国师那张黄金面具大傻。 篱落见安暮年蠢成这样,恨不能上前去,一巴掌将他拍飞得了。 现在他身上的妙手公子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怒气,伸手捂嘴咳嗽了一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敛情绪。 篱落回神,看了一眼安暮年,转身快步向前走去。 一行人到了安置地,先去了未感染疫情的区域。 走进大门,只见里面密密麻麻的行军帐篷里,大人、小孩、男人、女人混杂地聚居在一起。 大家衣衫褴褛,面带菜色。 受灾的百姓见国师到来,纷纷跪地呼喊着,“国师万安,请国师大人救救我们吧!” 篱落见状,安抚他们道,“大家放心,本座一定会协助城主安置大家的!” “眼前,我们最紧要的是治好大家的病,这样,你们才能真的重建家园。” 大家纷纷赞成。 一行人看完灾民去,转去隔离区查看灾情。 再去隔离区之前,安暮年拿出一堆面纱,让大家都戴了面纱,这才带着人去了隔离区。 进入隔离区,妙手公子发现那些被隔离的人都面色泛着青色,皮肤上起了红色溃疡,严重的人开始咳嗽发热,溃疡满身。 他仔细探查了一番,发现这确实是中毒的症状,只是这种毒会通过饮水及呼吸传播。 检查结束后,妙手公子一行回到了城主府。 待回到临时住处,妙手公子对篱落说,“你去安排一下,让安暮年带人去查现在水源,然后给大家更换了饮用的水源。” “另外,我来个药方,你让安暮年派人去抓药来,这方子上的药一样都不能少,一样都不能错。” 篱落点头应答。 接着,妙手公子让暗二去探查安暮年的老底,看看他是否与茭白国有所接触。 暗一则安排绝杀门陆续撤出青龙河,结束赈灾事宜。 同时,与地狱门联手,启动青龙河经济控制计划。 安暮年接到国师大人的命令,让他带人去买药,他即时就去了。 不过,很快就得到了消息,有一味紫草青龙河地动前已被一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人买走了。 妙手公子得知情况后,要求安暮年派人去临近的城池去购买。紫草是解毒的药物中最重要的一样,如果没有紫草,即便别的药都集齐了,也无法解毒。 安暮年得知情况后,立即派人去别处采购,但接到的消息都是紫草已被人全部买走了。 妙手公子听了安暮年的反馈,半响没说话。 根据他的探查,该毒需要在十天之内解了,如若十天内无法解除,那么十天后将毒发生亡。 目前,距离最早一批中毒的人,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天。时间只剩下三天。 如果去落月城调集药材,虽然可以保证有药但显然时间上来不及。 可去别的地方,显然没有药材。 似乎解毒的事儿就这么卡在了这里。 篱落得知情况后,对妙手公子说,“要不,我让玄门去处理一下吧!” 妙手公子摇摇头说,“不行,暂时不能将玄门牵扯进来,我们目前还不知道对手的目的是什么,就这样冒冒然泄露了自己的底细,将来对垒时,我们就会弱势很多。” “这件事,现在基本可以肯定,是茭白国有意而为,但目的是啥,暂时不确定。” 篱落很是赞同妙手公子的观点。目前,确实不宜将玄门牵扯进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找到紫草 妙手公子想了想,决定让绝杀门的人去寻找紫草。 青龙河的主城自从地动后,就没有修葺,因地动被毁的街道及村落,还有哪些重灾区的死尸全部未曾处理。 妙手公子去何处看了看,发现如若此时再不处理,可能真的有瘟疫发生。 他让篱落已国师的身份,令安暮年前去处理,且务必在两日内将地动中丧生的尸体寻找出来。 在落月城外寻了一块地,作为地动丧生人的墓地,让所有人暂时集中埋葬在此处。 如若尚有家人在的,就立马前来认领并于当日内在划定的公墓内掩埋。 如若没有家人在的,由城主安排人直接在公墓内掩埋。 待城里的尸体全部清理完毕,安暮年安排人负责青龙河重建工作,主要为幸存的老百姓重建家园,安置他们。 篱落点点头表示赞同,接着又问妙手公子,“这青龙河重建工作和灾民安置工作,也不是咱的分内之事,为啥要帮安暮年担此责呢?” 妙手公子看了一眼篱落,反问他,“你觉得,如果你不安排,以安暮年这性子,他会主动为灾民重建家园吗?” 篱落略显诧异地说,“不至于吧!朝廷拨了赈灾物资及款项,想来他也不敢全部私吞了吧!” 妙手公子冷冷地说,“要不咱俩打个赌,如若你不管,看看他会不会如你所愿,帮灾民重建家园。” 篱落觉得这事儿很是考验人性。如果自己不插手,安暮年重建了城池还好,如若他不重建,想必灾民会被他逼着自建。 灾后的老百姓手里没有任何东西,重建家园基本上就是一句空话,届时很有可能官逼民反。 想到这些,篱落没敢应了妙手公子的对赌。 妙手公子笑着说,“怎么,国师大人不敢?如果不敢就去安排去。” 另外,你还得给皇上派人通知皇上这边的大致情况,看看能不能给青龙河的灾民免去三年赋税。 篱落闻言点点头。 这个事儿确实要自己去做,否则以安暮年的为人,肯定不会帮百姓争取减免赋税的。 两人商量妥当了一切,妙手公子这才开始动笔为素景写信,说了一下疫情的事儿,还感叹了一下安暮年的脑回路,接着抱怨了一下紫草的难寻。 一不留神就写了三四页,写完了又看了一遍,这才交给暗一,让他传给了素景。 妙手公子没想到安暮年派人去探查了水源,在源头找到了被人投放的药袋,那药是每日都来投放的。 安暮年命人守在源头,逮住了投放药的人,然后将人交给了国师大人。 经篱落审问得知此人是个乞丐,地动地二日,一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人找到他,给了他五十两银子,让他每日前去水源处投放。 还说他如果坚持每日在水源头投放药包,则一个月后再给他一百两银子。 那乞丐想着,别说五十两银子了,他这一辈子,连五两银子都不曾见过,有五十两真的是天降横财,遂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人家。 之后,每日风雨无阻地前去投毒。 他没想别的,就想着一个月后拿到那一百零银子,找个好地方买二亩地,盖一间房子,娶个媳妇儿好好生活。 他没想到这药会让人中毒。 篱落问他能否指认让他投毒指认,小乞丐战战兢兢地摇摇头。 当日,他压根儿就没见到与他接头之人的本尊,又如何指认呢。 篱落很是无语地让他交出了所有的药包之后,将他投进了青龙城的大牢。 时间很是紧迫,紫草尚未找到,虽然中毒之人自从妙手公子到达青龙河后未再增加,但已经中毒的人,如果找不到紫草,则随时有生命危险。 这两天,被隔离的人隐隐有暴动的迹象。 不多时,绝杀门传来消息,说落月国内已无紫草,所有紫草已于月前被人高价收走。 这时候,素来冷静的妙手公子也有点慌了。 这个毒,会随空气传播的。 虽说中毒之人已全部隔离,但总不能让他们不呼吸吧! 再拖下去,未中毒的人也会被传染的。 稍有不慎,青龙河的人可能全部得搭进去。 几十万老百姓,如若真出了事儿……妙手公子不敢想下去了。 他连忙写了奏折让人加急送回皇城去了。 原本,妙手公子不想将玄门牵扯进来,但这会儿,如果不启动玄门,就没有一点办法了。 于是,他咬牙令篱落安排玄门寻找紫草。 素景在收到妙手公子的消息之前,就已接到暗报说落月国内已无紫草,而青龙河的瘟疫实际上是种毒,解毒最关键的一样药就是紫草。 于是,她安排了地狱门全力以赴寻找紫草,如果找到了,不用禀报她,直接送往青龙河,交给妙手公子即刻。 而她本人也即刻出发,前往青龙河,去寻找妙手公子了。 素景的命令传出去一天后,落月国内的所有地狱门分舵传来消息,国内已无紫草。 玄门也接到消息,国内已无紫草。 这时候,距离第一批中毒指认解毒最后期限只有两日了。 好像即便能找到紫草,也无法解毒了。 恰在这时,鹤景年传来消息,说他在茭白与落月的边界上,那边有紫草,他可以送回来,但担心时间来不及。 素景想了想,如果第一批中毒的人来不及解救了,那么后面可以用来中毒的人。 于是,她令鹤景年用最快的速度前往青龙河与她汇合。 鹤景年在发出消息之后,没等素景的回复,就带着采购的紫草快马加鞭连夜赶往青龙河了。 素景怕鹤景年那边行程有问题,事先并未告知妙手公子已找到了紫草。 为了避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她也没派人接应鹤景年。 原本以为,由鹤景年这样悄无声息地出击,应该能将药安全送到青龙河。 届时,无论第一批中毒之人是否能来得及解救,至少后面的人是有救了。 可谁都没有想到,就这样,还是被躲在暗处的敌人察觉了,赶在鹤景年入城前,差点要了他的命。 第一百二十七章 紫草解毒 鹤景年自从边界出发之后,让人沿途备好了马匹,他快马加鞭,日夜不休地赶往青龙河。 途中除了换马,基本上别的时间他伏在马背上迎风疾驰。 就他那么一个注重生活仪式感的人,平日里吃食酒水都很是精致,用膳也很注重礼节,可这两天,他都是伏在马背上,边迎风疾驰,边默默地啃着硬馒头。 每每看到手里的硬馒头,他都想着,等见了素景,让她好好补偿自己,给自己做好吃的。 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安慰自己那颗躁动不想受苦的幼小心灵。 这样衣不解带地日夜赶路,待他赶到青龙河城外五十里处的一处丛林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恰巧就在这时,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 鹤景年的武功虽不及妙手公子与素景,但也是这天下很多人望尘莫及的。 即便如此,让他在两天两夜的长途跋涉之后再以一人之力,强战上百杀手,显然是不大可能的。 他一看黑衣人出现,立马从怀里摸出信号弹放了出去,然后护着紫草向青龙河方向冲去。 但那批杀手显然是事先做足了功课,也分配好了任务,无论他如何变幻功法与身形,人家都如影随形,死死盯着他,让他毫无突围之力。 不多时,鹤景年已身上多处受伤。他觉得自己这次弄不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咬牙护着怀里的大包药材,准备启用茭白国师秘术,但他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启用秘术,不死也得失去半条命。 可如果不启用秘术,他现在就得失去整条命。 他咬了咬牙,正准备启用秘术,就见一身红衣的素景带着大批杀手从天而降。 她先来到他身边,扶着他坐到一颗大树下,顺手给他嘴里塞了一颗药。 然后丢了一瓶药给他,说了声,“自己上药吧!”就闪身冲入了杀手群里去。 不多时,追杀鹤景年的人被素景解决完了。 这时,暗一带着妙手公子的暗卫赶了过来,见素景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刚才,自家主子突然接到消息,说主母来了青龙河,主子连忙让自己前来接应,可自己尚未走出落月城,就见前方传来了地狱门求救信号,他以为是主母遇刺,一时间惊得肝胆俱裂。 待到了这里,才发现原来是地狱门副门主被劫杀了。 于是暗一上前单膝跪地,拱手作揖道,“主子让属下前来接应主母,属下来迟了,让主母受惊了,还请主母赎罪。” 素景摆摆手说,“不碍事的。我没事,是他们在追杀鹤景年。” 暗一闻言问道,“鹤门主做了什么怎么,会被人追杀呢?” 素景看了一眼暗一道,“他身上有紫草,那些人怕他将紫草带到青龙河交给你家主子,因此沿途劫杀,一路上派的人都被我解决了,未曾想,他们会在青龙河城处设阵劫杀。” “幸亏我就在这附近,否则这紫草和鹤景年都危险了。” 暗一闻言长长出了口气,幸亏主母没事,否则,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向自家主子交代了。 暗一带着素景与鹤景年一行到了城主府。 妙手公子连忙将药方及紫草给了城主,让暗一监督着他们煎了给隔离区的人服下。 暗一奉命前去监督城主。 安暮年知道紫草来之不易,连忙安排人去督办。 隔离区的人听闻妙手公子为他们找到了药,一时间都跪地喊起了“神医万岁”,吓得暗一连忙在一旁运功喊道,“大家安静,不得喊任何口号,前后自行带碗排队来领药,每人一碗。” 大家听要领药了,这才住了声。 待第一批中毒者服了药,大约半个时辰后,中毒后的所有症状全部没了。 暗一前去禀报自家主子。 妙手公子闻言前去隔离区为第一批服下解药的人做了检查,见他们确实解了毒,遂通知城主将他们送回了未感染的区域暂住。 安暮年本来对解毒不大抱希望。在他知道落月全国无紫草之时,就更期待解毒了。 原本想着,如果青龙河的毒扩散了,自己得先行跑路,如若自己跑不出去,也得安排家人跑路。 所以,国师大人来了这些日子,他计划最多的就是如何才能金蝉脱壳,在国师的眼皮子底下,毫无破绽地成功跑路。 未曾想,这太医院的院首大人这么高明,居然能在落月全国无紫草的情况下,寻了紫草来救了半城人。 这功劳让他眼红的同时,也有点恐慌。 之前自己没好好赈灾,也不知道国师大人与院首大人回了皇城,会不会告自己的状。 还有,如果后面要求青龙河开仓放粮,救济灾民,自己要拿什么来救急呢。 安暮年那颗躁动的心,在半城百姓的欢呼声里,渐渐地失去了方向。 妙手公子知道安暮年心有异动,只派人紧紧盯着他罢了,没对他做任何打草惊蛇的事儿。 不过这安暮年还真是没让妙手公子失望,居然为了安抚自己心里的那点恐慌,他居然偷偷地将自己做的与皇后往来的账簿拿了出来,仔细翻看细节。 他大约是想传个信息给皇后,想让皇后帮他出个主意。 不过,他未曾想到的是,皇后被皇上禁足了,如今没有圣旨谁都不得前去探视她,她也无法踏出华清宫半步。 所以,安暮年的那份求救信,毫无意外地落到了妙手公子手里,不仅如此,妙手公子还得到了他那本珍藏的账簿。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妙手公子从那本账簿里发现,近十年时间,安暮年向皇后提供了近百万两银子的分成。 到这时,妙手公子才明白青龙河地动后,安暮年为什么没有行动。 说白了,不是他不想行动,而是他无力行动。 一个要钱没钱,要粮无粮的城主,拿什么来救济自己满城的灾民呢! 很显然,答案有两个,要么是空气,要么是无视。 到这个时候,妙手公子自然知道了安暮年与皇后的关系并不简单,只是目前无法确定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让安暮年掏空了青龙河来帮助皇后筹款,他尚无定论。 于是,妙手公子决定让明一在查皇太后的同时,也查一查皇后。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夜探书房 妙手公子忙完隔离区的事儿,这才顾得上与素景一诉衷肠。 他也不怕人多,一见到素景,就拉着她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间,留下屋里一堆人大眼瞪小眼。 素景见妙手公子如此动作,一时间尴尬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边被妙手公子拉着往东厢房走去,边扭头看篱落一行人。 篱落心知素景这是尴尬了,遂笑着对他们摆摆手。 这会儿城主府偏院并无外人,所以篱落没戴他那个诡异的黄金面具。此刻的他显得俊美非凡,白皙如玉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让素景看得略一恍神。 素景恍惚间来了句,“阿璃,你看,这样的玄门主是不是看着很像仙人?” 正扯着素景往前去的妙手公子,闻言脚步一顿,扭头看了一眼篱落,冷冷地对素景说,“没发现,你眼花了而已。” 素景见妙手公子一脸的不开心,顿时捂嘴笑着道,“是吗?我觉得你有点眼盲。” 妙手公子闻言扭头看了一眼篱落站的地方,眼底暗潮涌动,只是篱落此刻并不知道素景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他只当是妙手公子与慕容大小姐在说什么,所以才突然转过来看他们。 如若篱落知道素景在当着妙手公子这个醋桶在夸自己,他绝对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 可惜,篱落不知道自己那无意识的展颜一笑,让妙手公子心里的醋缸发酵成了怎样的趋势。 妙手公子拉着素景到了房间,很是强势地将她堵在床边狠狠吻了一通。 然后拉着素景坐在地上的小杌子上问起了这一路上的大致情况。 素景简要描述了一番之后,问妙手公子对当今的天下局势有啥想法。 妙手公子一脸神秘地笑而不语。 青龙河的“瘟疫”在妙手公子的努力下,算是很快地解除了。 接下来的日子,青龙河没妙手什么事儿了,他该回到落月城了。 在临走之前,他必须得查清楚茭白国与机关术家族以及青龙河的关系。 而且,此次青龙河地动,明显是人为加天意相组合的结果,只是,为啥机关术家族会将地点选择在青龙河,这也是需要探查清楚的一个原因。 妙手公子之前安排了暗二去探查,但暗二一直没能查出真相,如今时间比较紧急,妙手公子决定亲自去探查。 从哪里查起呢?他认认真真地分析了一遍,决定先夜探安暮年的书房。 当日晚上,晚膳过后,妙手公子借故自己身体不舒服早早回了房间。 素景不放心他,也跟着去了。 回到房间,妙手公子当着素景的面拿出了一套夜行衣换上,一脸坏笑地说,“我要去跟安暮年玩玩,你去吗?” 素景闻言很是诧异,她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妙手公子怎么会大晚上的找安暮年去。 于是,她果断地决定跟着妙手公子去见识见识传说中的青龙河城主。 妙手公子事先派人打探过城主府的地形,只见他带着素景七拐八绕,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来回巡视的侍卫,来到了一座大房子前。 妙手公子拉着素景躲上了房子前的一颗大树上,悄悄关注对面的房子。 不多时,一位黑衣人闪身入了书房,从外面看,貌似在与安暮年交谈着什么。 素景扯了扯妙手公子说,“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总不至于是为了来看安暮年与别人夜谈吧!” 妙手公子悄悄对她说,“别着急,待会你就明白了。” 素景很是无语地看了一眼妙手公子,然后沉默着盯着面前的房子发呆。 安暮年与来人说着说着,似乎争吵了起来,两人吵了一会儿,从外面看,似乎是安暮年服软了,他转身去了书房后面的屏风里,不一会儿,拿着一个本子走了出来,将其递给了来人。 妙手公子见状,对着素景做了一个很好的手势。 那人接过安暮年递过来的东西,转身离开了安暮年所在的房子。 素景低声问妙手公子,“那是安暮年的书房吗?” 妙手公子点点头。 “似乎他的书房有机关啊!他的那扇屏风后绝对别有洞天。”素景语气肯定地说。 妙手公子笑着说,“你这么好奇,咱进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素景闻言一愣,接着瞪了一眼妙手公子说,“你以为青龙河的城主书房是你家后花园啊!你想来就来,想去就去。” “这个安暮年绝对是在装傻充愣,你别以为他真的就那么无能,如若真是那样,怎么可能这么些年统领着青龙河安稳发展呢!” 妙手公子小声说,“谢谢美丽小姐的提醒,本公子知道的。” “我不过是想拔了他那层伪装的皮而已,想要知道让他为之拼命的倒地是何方神圣而已。” 素景见妙手公子如此说,颇为好奇地说,“莫非你已经探查出了什么?” “那是自然,如若没有一点儿根据,我怎么会深夜前来探查呢!”妙手公子说。 素景想想,也是,就妙手公子这性子,如若没有一点儿根据,是绝对不会来城主书房这种地方的。 既然他来了这里,那这儿的东西可能就不是一般的小虾小鱼那么简单了,一定是能撼动大山的东西。 这一刻,素景决定什么都不问,就这么跟着自己未来的夫君去见世面。 于是,她一脸惊喜地对妙手公子说,“既然如此,快走呀!你还在等什么。” 妙手公子被她的言辞和动作逗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如墨长发,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你着急什么,还不是时候,现在安暮年还在书房,你是想现在进去将他杀了呢,还是想让他找人来将咱俩解决了呢?” 素景笑嘻嘻地对妙手公子说,“当然是我们将他咔嚓了啊!以我们俩的伸手,就一个安暮年,想解决怕是不够份量和本事呢!” 妙手公子被素景的自信莫名逗笑了,转念一想,她说的也对,就这青龙河,目前还没人能将他俩怎样。 不过,俗话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安暮年被逼急了,难免会狗急跳墙。还是得慢慢筹谋才为妥当。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取得证据 不一会儿,只见安暮年灭了灯,离开了书房。 妙手公子见状,扯了扯素景的衣袖说,“走吧!爷带你去见世面。” 素景被妙手公子的这句话逗的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她刚张开口,就被妙手公子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他边捂边说,“祖宗,别笑,会死人的,真的会笑死人的。” 素景听妙手公子这么说,更是乐不可支。 妙手公子见状,只得以吻封缄。 两人在那颗古老的大树上,就着粗壮的树枝丫胡闹了一阵,妙手公子这才心满意足地说,“今日先这么滴,下次你再调皮,我非吃得你骨头渣子都不剩不可。” 素景捂着嘴笑了一下没说话。任由妙手公子抱着自己飞下大树,身形如鬼魅一般闪身入了城主书房。 两人虽然没在书房点灯,但高深的武功使得两人夜视很好,再加上淡淡的月光,让书房里原本朦胧的一切显得很是清晰。 妙手公子进门后,先现在地上巡视了一圈书房的环境,然后拉着素景进了屏风后面。 只见屏风后面除了一张床,居然空无一物。 素景见状一脸懵逼地看着妙手公子。 两人之前都想象过屏风后面的场景,却怎么也没想到会真实场景会是这样的。 这简单粗暴得有点让人不忍直视。 素景扯了扯妙手公子的袖子,低声说,“你猜他把机关设在哪里?” 妙手公子扭头看了她一眼,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本正经地说,“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是做什么的了?” 素景顿时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继而一脸自豪地说,“对呀,忘了你是玄门门主了,对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很精通了。” 妙手公子听素景这么说,顿时很无语。 这天底下,也就地狱门的门主这么看待玄门,也就素景敢这么说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现在屏风处,对着那张床仔细大量,想着如果是自己,会将机关设在何处。 床头,床尾,床下,墙壁,到处都想了也看了,却毫无发现。 不说别的,仅仅这书房机关一项,就可以看出安暮年不简单。 如果他不是这机关的设计之人,那么,也定然是请了机关术之家的人设计的。 妙手公子脑海里突然划过一道信号,“莫非,安暮年是机关术之家的人。” 想到这点,妙手公子心里有了衡量。 如此看来,安暮年的身份定然不简单。 他小心翼翼地一寸一寸摸索着自己认为可能的地方,但那些地方都没有任何的发现。 这让妙手公子忍不住在心里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判断错了,其实,安暮年的秘密并未藏在书房。 可如果他没有将秘密藏在书房,那么他刚才交往的那个人,连夜拿走的又是什么。 好像随着探查越深入,安暮年就显得越神秘。 大家都知道他是青龙河的城主,却没人知道他的祖上是干嘛的,那些详细信息被人早已抹去,就连他的履历里也没找到所谓的祖籍介绍。 妙手公子找了一圈之后,就现在屏风前发呆。 素景接着又去找了一圈,她依旧没有找到。 素景对妙手公子说,“以目前的状况来看,要么这个书房没有机关,要么这个书房的机关不在屏风后……” 说到这里,两人突然对望了一眼,接着一人一半开始摸索起屏风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屏风的最低不找到了机关,是一个点缀用的小铜扣。 妙手公子握着小小的铜扣用力一拧,那张床居然慢慢向前移动了起来。 待床挪动以后,原来摆床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地下通道,通道里有幽暗的长明灯闪烁着。 素景见入口露了出来,就要跳进去一探究竟,却被妙手公子一把抓住了。 他笑着说,“别抢功,有我在,还轮不到你一个女孩子打头阵。” “再说了,你这样急急忙忙的抢工作,是不是太不把你夫君放在眼里了。” “我的活儿你都干了,你让我干嘛去呢?” “男人嘛!你得给他表现的机会。我,你就更得给我一个发挥的机会啊!” 素景看他念念叨叨不罢休,生怕耽搁久了有人来,连忙止了脚步,将他推进了入口处。 两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发现地道里弯弯曲曲绕了半小时后,终于到了一扇大门前,门口有一个小小的守护阵和一个小小的机关。 这两个东西都是妙手公子比较顺手的,所以照旧由他出面解决。 待大门的机关破解后,他推门走了进去。 这不进去还好,一进去,眼前的景象吓了他一大跳。 这里堆着慢慢的金银珠宝和各种名贵字画,还有地契房产之类的东西。 就黄金与白银的各类玩意儿,一箱箱装的满满当当的,足足摆了上百箱子。 至于其他的兵器药材之类的,其数量都与金银差不多。 妙手公子不看还好,一看这个顿时气的五脏俱焚。 王八蛋,青龙河的百姓穷得要死,你一个城主却贪墨如此之多,这是没天理了。 妙手公子当即决定要将这里东西全部让人暗中搬走,换成青龙河百姓所需之物,以赈灾的名义,捐给地动后重建家园的老百姓。 但目前最紧要的是寻找安暮年与皇后交往的证据。 于是,两人在偌大的宝库里倒腾了起来。 就在两人差不多将一切都翻遍之时,素景在一个破落的匣子里找到了安暮年做的账簿。 素景大致看了一眼就将其递给了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一看正是自己要找的东西,连忙塞进怀里,扯着素景离开了宝库。 两人刚到屏风处,将床放好,就听见安暮年带着人走进了书房。 妙手公子连忙四下探查,发现除了从屏风处离开,居然没有别的任何出口。 于是,他们的情况又危急又尴尬。 要么冲出去啥了安暮年,然后离开。 要么坐在屏风后,等着被安暮年抓。 就目前来说,杀了安暮年时机不对。不杀安暮年出不去书房。 就在妙手公子纠结之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第一百三十章 巧妙脱身 安暮年听到声音,身形稍动就飘向了院外。跟他一起进了书房的人也紧跟着出去了。 妙手公子见状,扯着素景迈过屏风穿窗而出,也来到了院子里,隐在暗处探查情况。 原来,是鹤景年喝醉了,一手抱着酒坛子,一手扯着国师大人,指着天大声喊着,“喝……” 安暮年见状,连忙拱手作揖道,“国师大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不是送来紫草的人吗?他怎么喝醉了。” 篱落冷冷地看了一眼安暮年,沉声说,“这人不是城主安置的吗?你不知道他为啥拉着本座喝酒?” 安暮年知道国师大人生气了,不由地心有点发慌。 那个人是自己安置的,也让人看着他了,可这会儿他抱着酒坛子一副酩酊大醉的样子,扯着国师大人出现在这里是什么鬼。 他伤得那么重,这才一天的功夫就能下床喝酒了,还能醉成这样,他的酒是从哪里来的,他又是如何找到国师大人的呢? 安暮年满腹的疑问,了鹤景年醉成这样,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从一个酒鬼的嘴里问出点啥来。 虽然他有很多种醒酒的法子,可这送药的人显然与国师大人还有院首大人关系匪浅,如果自己冒冒然对他使用不怎么文明的法子醒酒,万一他清醒了来个恶人先告状,国师大人怪罪下来,可就大事不妙了。 一眨眼的功夫里,安暮年将整件事儿的结果都捋了一遍,也有了决定。 他快步上前,对国师拱手一揖,一脸恭敬地说,“非常抱歉,因下官安置不当,让人打扰了国师大人,还请国师恕罪,下官这就派人将鹤先生送回去。” 国师大人很是高冷地点了点头。 安暮年见状连忙喊了声,“来人。” 只见原本看顾鹤景年的家丁上前,战战兢兢地说,“城主,这位公子醒来后,吵着闹着要喝酒,您之前命小的好生看顾这位公子,如有任何要求,尽量满足他。” “因此,小的见他一再要求喝酒,小的就给了他……” 安暮年见下人这么说,心里略显不开心,他想着,自己也就那么一说,这笨蛋居然不知道自己分辨真假,自己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这么笨的下人,到底是谁找来的。 不过面上,安暮年表现的很是大方,他挥挥手说,“知道了,你且将鹤公子带下去,派人好生服侍,不得怠慢了他。” “另外,弄点醒酒汤给他喝了。” 下人见城主没有责怪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带着鹤景年退了下去。 原本酩酊大醉的鹤景年,抱着手机的酒坛子,大声喊着,“喝……喝……” 他边喊边朝着妙手公子与素景藏身的地方望了一眼,而后趔趔趄趄跟着城主府的下人退了下去。 安暮年见喧哗吵闹的人已被带了下去,又转向国师大人,拱手行了礼,继而小声说,“国师大人,下官派人看好了鹤公子,应该不会再打扰您歇息了,请您回房安歇吧!” 国师大人金灿灿的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就像夜里的星辰般深邃,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安暮年,然后没说话转身离去。 待所有人都离去后,安暮年招来了自己的贴身侍卫,让他去查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那个鹤公子,怎么会莫名其妙来了自己书房呢? 妙手公子在安暮年安置鹤景年时,就拉着素景回了住处。 两人进得屋来,脱了夜行衣,将一切都处理妥当后,拿出了那本账簿看了起来。 就在这时,国师大人来了。 篱落一进门,就瞪着妙手公子说,“你下次行动之前,能告诉我们一声吗?” “我的行动,为啥要干啥你们呢?你们又不随我去!”妙手公子闻言,从那本厚厚的账簿里抬起了头,一脸傲娇地说。 篱落见妙手公子这么说,顿时一脸无语地伸手抚了抚额头,扭头对素景说,“你看看,这就是你看中的男人。永远这么霸道,从不按常理出牌,做错了事儿还这么理直气壮,就他这性子,估计也就你能受得了了。” 素景见篱落一脸的愤怒,伸手捂着嘴笑了起来,半响后才住了声,对篱落说,“我觉得他挺好的呀!” “这次没告诉你们,是我们觉得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况且在出发之前,他已做足了功课,按理这个时辰,安暮年不会来书房的,不知道今天怎么了,他突然来了。”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俩在书房的,还拉着鹤景年来演戏,简直是及时雨呢!” “那会儿,我们正想着,是冲出去杀了安暮年呢,还是躲在屏风后等他走了呢!” 篱落冷笑着说,“他今晚不会离开书房的,刚才随他到书房的人,是皇后身边的人,你觉得他大老远的来了,说个三言两语就会离开吗?” 素景闻言,一脸诧异地问他,“你怎么知道他是皇后什么的人呢?” 篱落看了一眼认真看帐的妙手公子,没回答素景的话,却转而问道,“东西到手了,你们什么时候走?我建议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不安全,耽误的越久出事儿的可能就越大。” “我的预感是,这里最近要出大事儿。” 妙手公子抬起头,叹了口气说,“明日一早就离开,这账簿拿到了,皇后那边就有牵制的东西了。” 篱落看了一眼素景,问妙手公子道,“你出来之前,皇上下旨说你如果解了青龙河的围,待你回到落月城就让你俩大婚。” “可……你这回去大婚的话,是不是有点仓促呢?” “而且,慕容大小姐尚未及芨吧!” 妙手公子闻言,笑眯眯地说,“所以,我想让国师大人也随我们一起回京帮忙呢!” 篱落一脸诧异地说,“我能帮你们什么呢?建府邸我又不是匠人,及芨这就更不是人为能解决的了,至于大婚,你身体应该不至于需要我替你洞房吧!” “你看,你的所有事儿。我都无法参与,你让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干嘛呢?” 妙手公子见篱落这么说,呼啦一下将手里的账本扔给了他。 第一百三十一章 分析局势 妙手公子将账簿给了篱落,笑着说,“至于我大婚的事儿,就不用国师大人发愁了,我自会处理妥当。” “这账簿,就交给国师大人了,可得保管好了,如若弄丢了,到时候我就将你做成账簿。” 篱落一脸无语地望着妙手公子说,“拜托,你每次做事儿能不能别这样无头无尾呢?” “莫名其妙给我一本帐,让我拿着总得告诉我干嘛吧!再说了,皇后现在在冷宫也做不了别的,你这么费力地拿一本她的账本,有啥用呢?” 妙手公子闻言,起身来到篱落身边,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说,“你这东西,长着就是好看,但实际上没啥用处。” “做事好像从来都不过脑子。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以为一个小小冷宫,就真的能困住利欲熏心的皇后?” “再者。皇后是在冷宫了,但她的人脉与太子都还在原来的位置安安稳稳地呆着呢!” “你不会以为,皇后入了冷宫,咱的对手就解决了吧!” 篱落对妙手公子半神秘半隐瞒的行为有点不满。 他一脸生气地说,“那你倒是排安排后面的环节啊!” “这样不声不响地让我们猜测,多费神啊!” 妙手公子想了想,篱落说的也对,是得好好安排安排了,要不这样乱糟糟地分头行动,大家不知道行动的目的,会产生消极情绪。 于是,妙手公子说,“行,等回了落月城,你把大家召集起来,我给大家阐述一下我们的目的以及要做的一切吧!” “虽然此前,你们都知道用的要做的事儿,但从未系统地告诉过你们我的计划,待此次回去了,我就细细给大家分析一番。” 篱落点点头道,“行呀!估计大家伙儿知道了会很高兴的,但在大家都知晓前,你能否先告知我一下呢!这样,我也好给玄门的兄弟姐妹们安排出路。” 妙手公子笑着说,“也罢!既然这样,我先给你说说我的计划吧!” 说完,他拉着素景坐下,望着篱落一本正经地说,“我出蓬莱的目的,你们大概都知道,就是为父母平冤昭雪,让他们在天之灵得以解脱,不再为世人所诟病。” “然而,从出蓬莱到现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我发现这天下早已入了别人的棋局,下棋之人身手高明,让用的被人家牵着鼻子,往他想要的方向走去。” “所以,我们当务之急是,将计就计乱了这盘棋,不再做棋子。” 篱落闻言心里大惊,他连忙问妙手公子道,“这布棋之人是谁呢?他哪里的本事,能以天下为局,谋划五国江山。” 妙手公子摇摇头说,“布棋之人尚未完全确定,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篱落问道,“那是谁呢?” 妙手公子一脸严肃地说,“我出了蓬莱,先是遇刺中了离魂术,接着六皇子出使丹棱国遇刺,接着青龙河地动,这一系列的事儿,看似毫无关联,但若仔细探究就会发现问题。” “离魂术是百年前茭白国国师绝技,六皇子遇刺时刺客使用的也是茭白的秘术,青龙河地动表面上看着与茭白国无关,但实际上是茭白联合机关术家族做的事儿。” “这所有的事儿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那就是茭白国。” “前不久,我得到消息,说茭白国皇上非国师后人,而是国舅即太后哥哥之子,他方面被太后以狸猫换太子的形式,换进了宫去。” “而落月皇,则是太后与茭白国舅媾合的产物。据悉,茭白国舅每年有一段时间会悄悄潜入落月,生活在落月。” “所以,目前茭白国与落月国皇上,都是茭白老国舅之子,所以两国实际上已同姓。” “另外,丹棱国与茭白国已结盟。” “这盘棋,现在是什么样的形式,你明白了吗?” 篱落呆愣愣地望着妙手公子说,“这么看来,茭白国国舅野心很大啊!” 妙手公子冷笑着说,“野心大有啥用,那也得他有东西撑的起他的野心才行。” “要是不来青龙河这一趟,或许我们会步入死胡同,但这一次,偏偏老天帮我们,让我拿到了与茭白国舅较量的信息,所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篱落闻言下了一大跳,他瞪着大眼睛问妙手公子,“难不成你想荣登大宝?” 妙手公子闻言飞快地拍了他一巴掌,冷声说,“你说话前能不能过过脑子呢!这种话是想说就能说出口的吗?你就不怕隔墙有耳。” 篱落冷笑着道,“呵……隔墙有耳又如何,我孤家寡人,有啥好怕的。” 妙手公子被他怼得没了脾气,遂笑着道,“我对那把破椅子没想法,你可别想歪了,给玄门的兄弟姐妹们传达错误的信息。” “我的目的是为父母平冤昭雪后,带着素景闯荡江湖去,等什么时候厌倦了,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日出而作,日落而休。” “嗯,再让素景给我生一堆孩子,这样就够了。” 篱落闻言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笑嘻嘻地说,“有志气,这生活也是我想过的,到时候,你们记得带上我啊!” 妙手公子见话题扯远了,笑着来了句,“这一切,实现的前提是护国公府的冤案重审且成功平冤昭雪,否则,一切都只是梦。” 篱落顿时如打了鸡血一般激动地说,“那你安排任务吧!为了我以后的身心自由,我一定要努力助你早日达成所愿,而后我们一起闯荡江湖去。” 素景被篱落的动作和表情逗的咯咯笑了起来。 妙手公子说,“你拿着账簿,想办法将消息透露给皇上,让皇上去找皇后与太子,看看他们想要干什么。” “另外,你派人查一下皇后从小到大的事儿,尤其是她的密友之类的人,详细给我一个名单来。” 篱落忍不住问道,“你这将人家八辈子祖宗都查了是要干嘛呢?” 妙手公子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要干掉坏人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皇城来人 且说安暮年带着来人二次返回书房后,紧锣密鼓地商议起他们的大事来。 直到这时,安暮年才知道皇后被打进了冷宫。 这让安暮年一颗遥望的心,顿时疼得粉碎。 望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他觉得此刻的人生完全是黑暗的。 不说那些刻在生命里的执着,单说自己那颗无处安放的心,都觉得前途渺茫。 年少无知时,自己守着漂亮的小姐仰望星空,虽然知道自己与她是云泥之别,此生无望相聚相守。 可人就是这样贪心不足,最初时觉得能守着她做她的护卫也是好的。 所谓日久生情,还真是一个美好的词。 在那些陪伴她守护她的恬淡时光机,在不知愁苦的幸福日子里,两小无猜的陪伴最容易产生青梅竹马的感情。 只可惜,他们的青梅竹马,还没等到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季节来临,一纸圣旨就将他们安排成了劳燕分飞。 那时,她拉着自己的手说,“你带我走吧!天涯海角,只要有你在,日子就有希望。” 她还说,“我真的不想进宫,那个地方是人吃人的地方,我不想为了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与无数的女人为敌。” “我也不想为了一个不熟悉的男人生儿育女。” 看着她娇媚的容颜,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表情,他心动了,也想行动了。 可爱情终究抵不过现实的安排。 他们的私情被她的父亲知道了,强行拆散可他们不说,还命人将她软禁在闺房中,同时将他赶出了府去。 她家人那一夜,自己悄悄潜入她的新家去看她。 似乎她的夫君并不爱她,当夜宿在了别人房里,而新婚的她独守空房。 后半夜,自己潜入她的婚房,替那个不喜欢她的夫君圆了房,然后又使用迷药将她名义上的夫君弄昏迷后,扔到了她床上。 从那以后,自己有时间就偷偷溜进她的新家去看她。 直到有一日,她对自己说,她走了自己的骨肉,要自己从此以后远离他们母子,还要求自己在青龙河帮他们收集钱财。 情之一字,最难舍弃。 他最终听了她的话。 这一生,不曾娶妻生子。 这一生,心甘情愿地呆在青龙河替她们母子镇守后方,提供物资与钱财。 她说,她要将儿子送上最高位,让这天下姓了安。 他知道,这是她安慰自己的话,这天下,无论何时都不可能姓安。 这天下姓公孙名正言顺,姓安则名不正言不顺,即便姓安的儿子登了高位,那也只能顶着公孙的姓呆在那里。 可即便这样,只要那是自己的儿子,自己就有动力替他们母子谋取前程。 这么些年,自己为了爬上青龙河城主的位子,吃尽了苦头,费心了心思。 好不容易爬上了那个位子,就开始忙着替那对远在皇城的母子谋取钱财。 在人前,自己是个懦弱的城主,在人后,自己是个精明的父亲。 为了自己的心愿,为了几十年不曾见过的爱人,更为了素未谋面的儿子,自己也算拼尽了全力。 许久以后,安暮年才从悠远的回忆中回过神来,问来人这次又有什么指示。 来人告诉他,说皇后娘娘想要起事,这是他们出人头地的最后一次机会,成功了就荣登大宝,失败了就被灭九族。 安暮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了一跳,连忙问来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有别人筹谋吗?” 来人冷笑了一声说,“莫非城主害怕了?都到这会儿了,即便城主害怕了也已经晚了。” “至于参与的人多了去了,但首领人物只有两个,那就是我们娘娘与殿下。” 安暮年顿时觉得整个人有点不好了,这万一失败的,是不是自己的全部都搭进去了啊! 可如果让儿子不参与吧!这起事成功了就没自家儿子什么事儿了。 可如果让他参与吧!万一失败了,是不是他们母子都会被…… 安暮年不敢往下想了,这会儿他觉得自己被逼上梁山了,他硬着头皮问来人,“那上面有啥指示吗?” 来人是鄙视安城主的为人,皇后娘娘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安城主是很可靠的人,只要提出要求,他一定会同意的。 可自己给他传达娘娘的要求,他却在那问东问西不知道要干嘛。 于是,他冷冷地说,“指示当然有了,就是不知道安城主能不能答应呢!” 安暮年连忙说,“您请讲,只要安某人能做到的,定当竭力去办。” 那人见安暮年如此痛快,这才脸色与态度都好了许多。 他望着安暮年,一脸严肃地说,“皇后娘娘要求你想办法将赈灾的资金挪出六成给她。” “另外,娘娘还说,如果落月山庄的大小姐来了青龙河,要你务必将她拿下,软禁起来,待到起义事成之后,带她到皇城即可。” 安暮年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赈灾的银子,是青龙河老百姓的救命钱,挪一点可以,但拿走六成就太狠了。 先不说起事结果如何,自己定然会在起事前被老皇上给咔嚓了。 或者,即便皇上不会将自己怎么样,国师大人首先就不会放过自己。 虽然最近自己一直在装傻充愣,但国师大人似乎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也不知道自己这傻还能装多久。 来人见安暮年一副吞了狗屎的表情,恨不得上前去踹两脚。 就这样的窝囊样子,也不知道祖上埋了什么龙脉,祖坟冒了什么贵烟,居然入了那位的青眼。 如果是自己,怎么选人都不会要了这个废物的。 于是,他很鄙视地对安暮年说,“怎么?城主大人怕了还是舍不得了?” 安暮年被他问得一愣,接着连忙道,“不是,不是,安某人从来不怕事儿,只是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儿让安城主这么为难呢?”来人问道。 安暮年笑着说,“不知道娘娘是否知道国师大人来了青龙河的消息呢?” 来人点了点头说,“当然知道了,这天下估计没有娘娘不知道的事儿。” 第一百三十三章 账本失窃 安暮年闻言一愣,接着问道,“既然娘娘知道国师大人来了青龙河,怎么还会让下官拦截了落月山庄大小姐呢?” 来人冷冷地对安暮年说,“安城主,你能不能办到,尽管给个口信,我好回去回了主子就是。” “你一直这么推脱,让我觉得你是不想替我家主子办事了呢!” “亏得我家主子之前还一再强调,安城主是自己人,但凡有难处,找你都会解决的。” “本来因为主子很看重的人,会是豪爽大度的爽快人,早知你会是推脱怕事之人,我就不来这一趟了。” “我家主子的大事迫在眉睫,让你帮忙做这么简单的事儿,你还左问又问不行动,这是要做什么呢?” “莫非,安城主投了别人?”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安暮年顿时有点火了。 他冷冷地说,“安某人当然是听令于娘娘的,也永远效忠于她,只是,在做所有事之前,都得弄明白敌我双方的形势吧!”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难不成您以为,安某人有那么大的能耐,不通过任何手段,直接就能将赈灾的银子和落月山庄的大小姐给您送来了?” 来人见安暮年语气不善,顿时也怒了。 他狠狠地盯着安暮年说,“那麻烦安城主告诉我,你的困惑与问题在什么地方呢?” 安暮年用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着来人说,“你难道来之前就没打探过消息吗?” “国师大人与院首大人的关系匪浅,而落月山庄的大小姐是院首大人御赐的未婚妻,你觉得如果我拿下了落月山庄的大小姐,国师大人会冷眼旁观吗?” “再或者,你确定我能拿下落月山庄大小姐吗?” “你们是不是忘了,院首大人是落月山庄的义子,慕容大小姐是武林盟的大小姐,如果他俩出了事儿,你确定武林盟会置身事外?” 来人被安暮年的一番反问彻底弄怒了,他伸手打翻了桌上放茶壶和茶杯的盘子,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响亮。 这响声也将安暮年从愤怒中惊醒了过来。 他见来人怒了,连忙拱手作揖道,“使者见谅,安某人也是为了大局,所谓话糙理不糙,这些都是我们起事时,应该考虑在内的问题。” 那个安暮年口里的使者却没有因为安暮年的低头而态度好转或者低头,他冷冷地看着安暮年说,“懿旨我是传达到了,至于你怎么做,那是你的事儿了。” “你能拿到银子,能抓住落月山庄的大小姐,那是你的本事。如果做不到也是你的无能,这些功劳与苦劳将来不会算到我头上。” “如果有困难也不是我该面对的,更不是我要面对的。” “你有本事就绕过落月山庄,国师大人,院首大人,甚至绝杀门与地狱门去,为我们的起事做好出发的第一步。” “如果你无能,那只能另说了。我不参与你的任务,这点你务必要明白。” 安暮年被来人一番话,气得失去了理智,他冷冷地说,“我能做成如何,做不成又如何?” “这些年,我为娘娘做的事儿,不是你一个使者可以评判的。” “我尊重你是使者,但不代表我任由你搓扁捏圆。” “懿旨我已接到,使者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青龙河城主府这小庙,怕是容不下使者这尊大神的。” 使者这会儿恨不得一剑解决了安暮年,这样烂泥扶不上墙的料,怎么会入了主子的眼呢! 安暮年见使者眼神不善,他冷冷地说,“莫非使者不想走?或者想解决了安某人再走?” 来人见安暮年一语道破真相,很是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快步走出了书房,闪身消失在漆黑如墨的夜里。 安暮年送走了这尊大神,全身脱虚地坐到了椅子上。 想想这几十年,自己的人生完全围绕着她发现,后来,即便她生活在了宫里,可自己的人生依然在为她奋斗。 如今,她安排任务都开始不考虑自己的接受能力了,也不管自己能否做到,更不考虑如果任务失败了自己会有何结果。 他第一次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对他们母子来说,其实并没那么重要,或者,那孩子是否真的是自己的。 二十多年了,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孩子,也不知道他长啥样子,只知道自己有个喊着别人爹的儿子,他生活在这世间最尊贵的地方,有最幸福的生活和最重的负担。 很多时候,自己需要不停地在心里暗示自己,目前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儿子,为了那个自己爱了一辈子的女人。 可,现实给了他这么重的一巴掌。 他们似乎需要的是自己替他们谋财,需要同他们一路共苦,但最终自己能否同甘,这一刻,似乎结果不言而喻了。 这么多年,借了许多的任务但安暮年第一次有了放弃任务的心思。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回忆这过去的一切,想着年少无知的自己一往深情地陪伴着高傲美艳的大小姐,想着一穷二白的自己卑微地爱慕着自己的主子,想着青梅竹马的他们半途各自天涯……他想起了很多。 最后,他慢慢地起身,缓缓走进了屏风后。 他没有动力了,需要找点刺激自己的东西了。 安暮年缓缓地蹲到屏风前,伸手摸索着摁下了密室的机关。 密室的门打开后,他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他想看看这些年自己为她做过的事,需要想想未来,想想接下来的任务该怎么处理。 他去找那个藏在密室深处的账本。 可他发现账本不翼而飞了。 他翻遍了密室,将原本整整齐齐的密室都翻得乱得一塌糊涂,可即便这样,他依旧没找到那个账本。 安暮年那颗无处安放的心,顿时踏踏实实地跳到了嗓子眼里,再也下不去了。 他瘫软在地,一遍又一遍地想着,是不是自己放错了地方,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可冰冷的地面,乱七八糟的密室无不告诉着他,这是真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山雨欲来 安暮年那颗躁动的心,被账本丢失这个事儿直接冰冻了起来。不说躁动了,这会儿连跳动差不多都要没了。 他站在密室,看着杂乱无章的室内,心里的恐慌越来越重。 心底一个声音嚎叫着,怎么办,接下来该怎么办? 走还是留?生还是死? 如果那本帐泄露出去了,肯定会牵连到她和儿子。 只是,这个密室很隐秘,即便是自己出入,每次都很是小心谨慎,是谁那么精通机关术,居然能找到密室的入口机关。 还有,这账本自己昨天看还是好好的,今天怎么会丢失呢?最有可能拿了账本的是个人呢?又是什么时候入的密室。 安暮年突然想起了鹤景年与国师大人。 要说国师大人找他的账本,他觉得不大可能。 这个国师高深莫测,对青龙河也不是很上心,他找这账本完全无用。如果他想借机将她与儿子拉下马,有的是机会与方式,根本不用费力寻找这个账本的。 那是谁呢? 安暮年坐在密室里认认真真地回想着这些天的点点滴滴。 最终,他觉得最有可能寻找账本的是鹤景年与院首大人。 至于素景,她悄悄潜入青龙河,目前除了国师大人和妙手公子的人,尚无他人知道她已入了青龙河。 安暮年虽然是城主,但他的侧重点不在人员的异动上,所以到目前为止,他尚且不知他任务里的落月山庄大小姐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达呢! 安暮年想不出鹤景年与院首大人寻找账簿的原因来。 而且,现在想来,之前鹤景年与国师大人的出现情况很是诡异,虽然他们是从外面进来的,而不是从里面出去的,但鹤景年怎么会那么巧地出现在了自己的书房外呢! 莫非,他使的是调虎离山之计? 想到这个,安暮年顿时打了个哆嗦,如果是这样的,那就麻烦了。 现在下令关闭城门为时已晚。且自从地动后,这城里居住的百姓已非常少了,为了百姓的方便,城门已有一段时间没有按时落锁了。 安暮年觉得自己该想办法去探探鹤景年与妙手公子的情况。 就在这时,他突然接到了国师大人与鹤景年连夜离开的消息。 到这时,安暮年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估计那账本就在院首大人或者鹤景年的手上。 他连忙命人去拦截他们。 妙手公子心知安暮年接到自己离开的消息,一定会派人去拦截他们,所以,他们从一开始就做了特别的安排,即便是安暮年派人拦截,也绝对见不到他们的人。 话说安暮年满心期待地等着派出去的人将院首大人与鹤景年带回来,可让他遗憾的是,回来的人告诉他,搜遍了青龙河,没见到院首大人与鹤景年的影子。 安暮年闻言大发脾气,狠狠地处罚了下属,并派人将账本丢失的消息递给了宫里的那位。 国师大人见安暮年终于忘记了自己的从在,他这才慢慢悠悠地离开了青龙河。 随着妙手公子与国师大人的离开,青龙河赈灾一事告一段落。 除了受灾的当地百姓,还有为那些老百姓忙前忙后一个月的绝杀门上下里地狱门,没有谁记住青龙河地动。 皇上不曾,皇后不曾,太子殿下更不曾。 妙手公子带着素景,边游山玩水,边慢慢向落月城靠近。 身处冷宫的皇后娘娘接到安暮年发来的消息,一口老血喷出后,昏死了过去。 醒来后,她连忙命人传信给太子,让他要么想办法找到账本,要么尽快起事,夺了大权。 否则,拖下去被皇上知道了,那么这天下有可能是任何人的,反但却不可能是自己的。 太子这会儿正在想办法怎样让皇上将他的母后从冷宫里放出来,冷不防听闻青龙河城主安暮年有一本关于母后与地方大臣勾搭成奸的账本,而且这账本被人盗走了。 太子一想起这些,就恨不得将安暮年剁碎了拿去喂狗。 他恨不得进宫去,亲自问问母后,为什么会与安暮年有牵连,还被他做了暗帐。 只是,问归问,事情还得处理。 太子左思右想,只能联系自己的支持者与幕僚们来商量对策。 太子最想让支持自己的人是六皇子与帝师大人。 可惜,六皇子是皇太后养大的,他对皇太后的话基本上都是言听计从。 帝师是皇太后的哥哥,贵为帝师这么多年,他对公孙家的礼遇及恭顺似乎也渐渐消失了,这会儿,估计想取而代之的心思大于顺从。 太子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先说通六皇子才是关键。 于是他约了六皇子在春风楼见面。 六皇子自从出使丹棱国遇刺后,就一直在府里静养。 突然听闻太子哥哥约自己去春风楼一,心里很是诧异。 自己与太子虽然同父同母,但感情却并不是很深厚。 出使丹棱国之前,太子一直希望自己能为他做点什么。母后也表现得很是关注自己。 但假的就是假的,经不起任何推测。 自己遇刺后,太子哥哥只是象征性地派人来慰问自己,送了点药材与礼物,都不曾来看过自己。 而母后更是过分了,她不但没有来看自己,就见派人问候都没有。 似乎没能顺利出使丹棱国的自己再也没有了用武之地,曾经有过的那一丁点儿关怀,也悄然消失了。 六皇子之前也听皇祖母说了母后的行为,知道她被父皇罚了在天华清宫静养。 虽然名义是静养,但实际上与关进了冷宫无疑。 这会儿太子找自己一聚,无非是想让自己为母后出头,或者为他做点什么。 自己这个弟弟在他眼里,或许除了利用,再也没有其他用处了吧! 于是,六皇子很干脆地让人回了太子,说自己近来身体不适,大约旧伤复发了,太医说他需要静养,不适合外出。 太子没想到,想来乖巧懂事的六皇子,会在这节骨眼儿上给自己撂挑子了,更没想到他会想出如此完美的借口来,让自己想要借机说点什么都不能。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大婚礼服 太子听来人回复,说六皇子因身体欠佳不愿前去春风楼赴约。 太子顿时大怒,一个没忍住砸了自己的书房。 六皇子这边行不通了,太子转而去联系老帝师。 帝师府不愧是帝师府,信息比任何人都要灵通,他听闻太子请求见面,老帝师竟然让大帝师以自己病了为由闭门谢客。 太子各路都没行通,于是转而寻找幕僚问除了联合大臣,是否还有别的途径可以用。 有一个幕僚说,“殿下,臣听闻巫蛊之术很是厉害,如若殿下能找到懂得巫蛊之术的人,或许可以解了您的燃眉之急。” 太子觉得这事儿很好的计策。 于是,他让人去找懂得巫蛊之术的人。 很巧,太子幕僚中有人说,他认识一个江湖朋友,懂得巫蛊之术。 太子闻言大喜,连忙让人去请他来。 妙手公子一路上带着素景游山玩水,素景忍不住问他,“你不赶紧回落月城,就不怕夜长梦多吗?” 妙手公子望着她说,“不怕,我的夜有你不会太长,我的梦就你一个,不会多。” 素景被他突然的表白弄得有点害羞,却又不甘心被他捉弄,于是瞪了他一眼说,“安暮年估计已经通知皇后账本丢失的事儿了,你就不怕他们狗急跳墙,断了你的后路?” 妙手公子明白素景突然攻击自己的原因,他笑着说,“我哈啥!要怕也是老皇上怕,这江山又不是我轩辕家的,他们再狗急跳墙也不能谋了我家江山去,我有啥可担心的。” “再说了,这烂到根的江山,毁了又如何。” “其实,他们狗急跳墙了才好,免得为他人做嫁衣了。” 素景瞪了他一眼说,“你说的真轻松,如若真的狗急跳墙了,你我是第一个被他们对付的,落月山庄是第二个被他们对付的,你以为我们能善终。” 妙手公子闻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素景的长发,叹了口气道,“其实,即便他们不狗急跳墙,现在已经将目标对准了我们。你以为,我们现在还在是非之外吗?” 素景无语地看着他说,“那你还不赶紧想对策,这么悠闲地游山玩水,就不让人掀了你的老巢吗?” 妙手公子一脸好笑地望着素景说,“我的老巢可没那么好掀,如果那么容易的话,这些年,他们早就掀了。” “我觉得吧!你与其担心这些,还不如想想我们得大婚呢!毕竟,这次一回到落月城,我们就得奉旨大婚了。” “或者说,你非常希望我们尽快到了落月城大婚,如果真是这样,那我马上带你回去。” 素景瞪了一眼妙手公子说,“阿璃,你的脸真大,面子倍儿爽啊!” 妙手公子闻言哈哈大笑,爽朗清越的声音传出好远,惊得暗二连连问暗一,“你说主子咋了,是不是吃了主母啊!笑得这么放肆加淫荡,真让人忍不住想的有点多啊!” 暗一忍不住踹了暗二一脚道,“你皮痒了还是脑残了,敢这么编排主子,不怕他打断你的狗腿吗!” 妙手公子此时才没时间顾及自己那一帮性格迥异的下属,他这会儿的心思都在素景身上。 他想起大婚,他忍不住问素景,“你的嫁衣绣好了吗?” 素景一脸傲娇地仰起头,望着他说,“那当然了,我不绣好,难不成等着你帮我绣吗?” “我不仅绣好了我的,也绣好了你的呢!如果你想要绣,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到时候我们换装罢了!” 妙手公子原本就是试探一下素景而已,他知道绣嫁衣可不是闹着玩的,很多人要绣大半年,最少的也要三个月,女红很好的宫中绣娘,也要绣差不多一个月的样子。 他们从接到圣旨至今,也不过大半个月的时日,就算日夜不休地绣,也不能完成一件嫁衣,更何况素景有一半的时间奔波在来青龙河的路上,或者耗费在青龙河。 于是,他连忙问素景,“你什么时候绣的嫁衣啊?” 素景笑着说,“当然是我们决定年底大婚的时候绣的呀!难不成你以为我啥时候绣的?” 妙手公子长长地吐了口气道,“还好还好,不是近几天绣的。我还以为你是接到圣旨后绣的呢!” 素景被妙手公子的动作逗笑了,她伸手拍了一把他的肩膀,乐不可支地说,“你以为我是神仙啊!挥一挥手指就能造出一件衣服来,这衣服还是大婚用的嫁衣。” 妙手公子闻言摆了摆手道,“不是,我以为你不乐意和我大婚,也没有早做打算,所以乍一听你嫁衣绣好了,不仅自己的绣好了,还给我绣了大婚礼服,这让我简直惊喜到恍惚啊!” 素景边抓了他的手指玩,边低头问道,“你怎么会觉得我不愿意跟你大婚呢?” “说实话,这天底下,如果要选个人和他大婚,那我除了你大约选不出别的任何人来。” “你看你要容颜有容颜,要财产有财产,要背景有背景,要能力有能力,这么好的人不要,我真担心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妙手公子被素景第一次夸,却一不小心被她夸上了天,而自己就那么恍恍惚惚地在天上飘着,有种随风飘荡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 好半响,他才摸着她修长柔软的手指道,“那你怎么会想起帮我绣大婚礼服呢?” 素景笑着说,“我怕别人绣的礼服,配不上我绣的嫁衣。” 原本妙手公子以为素景会说出别的理由来,因此问完话后满心期待地等着她的答案,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个合理又让人无语的理由来,顿时失落又诧异地愣在了哪里。 素景望着妙手公子明显失落的表情,心里乐开了花。 想着,小样,想套本小姐的话,看我不将你的瓷器心给你弄成了渣。 就在妙手公子失神的瞬间,就听素景慢悠悠地来了句,“再说了,大婚一辈子就一次,你的礼服我不做,难不成你希望别人做呀?” “我给你说,不仅门儿都没有,就连窗户都没有。” “我男人的大婚礼服,必须由我来做,好也给你,差也给你,反正都是我做的,好的坏的都给你,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穿不穿都得穿。” 妙手公子被素景霸气的宣誓弄得心里乐开了花。 顿时有种人在云上飘的不踏实感。 第一百三十六章 巫蛊之术 妙手公子原本计划带着素景绕道去丹棱国看看情况,然后再回落月城去复旨,这样就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婚礼的事儿了。 素景是自己从小就相中的小媳妇,一辈子就一次大婚,虽说情况与当初预期的有很大差别,但好歹终于要大婚了,他不想委屈素景。 妙手公子想要让素景拥有独一无二的婚礼,虽然他很早就做了准备,可嫁衣这东西,不是自己擅长的。 而落月城的绣娘还没有人能在半个月时间里做好一套嫁衣。 妙手公子特意带着素景绕道远行,一是想要去探查一些情况,二是想要挪出更多的时间来给自己选好的绣娘,以便在他们回到落月城之前做好嫁衣。 如今素景说嫁衣已准备妥当了,妙手公子顿时不想绕道了,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落月城。 太子听闻妙手公子带着素景踏上了回程的路,他那颗欲望的心,顿时如打了鸡血一般激动。 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想办法施行自己的计划了。 他命人找来那个说认识懂得巫蛊之术的江湖朋友的幕僚,让他帮自己联系那个江湖人士来。 那幕僚听太子愿意启用巫蛊之术,顿时十分开心。 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如果太子能依靠巫蛊之术顺利上位,那自己怎么都是最大的功臣,这辈子的荣华富贵可算是有着落了。 于是,那幕僚很积极地去联系人了。 没过多久,那幕僚回禀太子,说人找到了,但对方有要求。 太子问幕僚,什么要求。 那幕僚说对方没告诉他具体要求,只表示,如若太子殿下有意与他合作,就在今日春风楼天字一号房间找他详聊。 太子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毫无选择,只能去见他。 太子到了天字一号房间,只见一位身着黑袍的人背门面窗站着。 太子进门后直奔主题,他沉声问道,“听闻阁下会巫蛊之术,我想阁下协助我做一件事,不知阁下有何要求。” 对方背对着他没转身,低声说,“不知贵客想要我做何事?” 太子低声说,“出点一个人。” 对方问道,“除掉什么人?” 太子沉默了半天道,“阁下能替我保密吗?” 对方冷笑一声道,“但是都没有绝对的答案,一切都看代价,如果贵客能给我足够大的代价,我当然能保密了。” 太子沉默半响道,“不知阁下的要求是什么?” 那黑袍男子低声道,“如若贵客能答应我一个要求,那我就能替贵客出手。” 太子不敢确定对方是否真的会做,也不知道对方的要求是什么,但目前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 只是,如若对方泄露了消息怎么办呢? 太子低头沉思了一番,最终答应了对方。 他低声说,“如若阁下愿意出手,那事成之后,我必应了阁下的要求。” 黑袍男子问道,“贵客怎么保证,事成之后,依约履行约定呢!” 太子被对方难住了,想了半天说,“那这样吧!阁下出了方案,我们按你的方案履行即可。” 黑袍男子终于放心了,掏出一粒药递给对方,这才点点头说,“既如此,那阁下吃了这粒药吧!待事成之后,贵客按约履行了诺言,届时我自当给您解药。” 太子很是爽快地接过药吞了下去。 对方见太子如此大气,态度顿时好转了许多。 他颇为满意地说,“既如此,那贵客告诉我需要解决的人的生辰八字,然后再拿一件他贴身的东西给我就好。” 太子颇为怀疑地问道,“再没别的要求了吗?” 对方想了想,笑着说,“也不是,要求还是有的,就是你最好拿到对方的头发给我,这样可能会最短的时间内出结果。” 太子点点头说,“好,这个我尽快给你。” 黑袍男子问了句,“都到这时候了,贵客还不准备告诉我,即将呜呼的那个倒霉蛋是谁吗?” 太子想了想,走到他身边,并排站了,看着窗外说,“这天要变了,你觉得变天后会怎样呢?” 对方点点头说,“嗯,变天了大约天气会变好,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太子闻言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太子出了天字一号以后,望着天长长地叹了口气。 回宫后,他准备齐全了相关的东西,派那个幕僚送给了黑袍男子。 太子这会儿觉得,一切大约没有这么快,自己还来得及准备一切,可他没料到的是黑袍男子的动作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快很多。 很多人都觉得,落月的天湛蓝湛蓝,无风无雨,一切都很好。 可谁都没想到,这安稳无雨的天下,就那么突然塌了,还榻得无缘无故。 话说某天早朝时,皇上正在训话,话说了一半,突然口吐鲜血,手捂着心口处晕了过去。 众大臣顿时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太子哭着上前,趴在皇上身边,连声喊着,“父皇,您怎么了,别吓儿臣啊!” 皇上紧闭着双眼不说话。 管公公派人请来了太医,因目前国师大人与院首大人都不在落月城,故而请来的太医医术远远比不上妙手公子。 他上前探查了皇上脉象,发现皇心跳与脉象都正常,但奇怪的是他却昏迷不醒。 皇上被人送回了寝宫。 众嫔妃听闻皇上病了,都哭着前来探视,但太子作为储君,死守在皇上前,令门口的侍卫们拦住了所有前来探视的人,并告知大家,在皇上未醒来之前,除了太医,任何人不得前来探查。 然后,太子又派人八百里加急请妙手公子立即回宫。同时他又派自己的暗卫从暗处阻拦妙手公子与国师大人回京。 接着,他又令自己的幕僚通知黑袍男子要加紧速度解决问题,务必赶在国师大人与妙手公子回落月城之前解决了该解决的人。 下达完这些任务,太子坐在皇上的床榻边,握着皇上的手发呆。 皇上寝宫外,站着一众大臣,此时的大臣们在心里纷纷猜测,皇上昏迷不醒的原因。 第一百三十七章 皇上驾崩 妙手公子接到太子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信息,转手将它传给了国师大人。 国师大人接到妙手公子传来的消息,看完很是诡异地笑了。 妙手公子将消息传给国师大人以后,他转身带着素景向落月城的方向走去。 素景见他如此听话,笑着问他,“你这是赶着回去给你名义上的舅舅送行吗?” 妙手公子闻言神秘地一笑,接着说,“不,我这是赶着去受伤。” 素景闻言一愣,不明所以地望着妙手公子说,“你是说会有人劫杀我们?” 妙手公子点点头说,“丫丫,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素景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果然不出妙手公子所料,在他们转道前往落月城不久,就遇到了强劲的暗卫拦截。 妙手公子受了伤,他们在当地的无名小镇修养。 素景打发人将妙手公子受伤的消息传回了宫里。 太子对自己暗卫此次的办事效率很是满意。 妙手公子在小镇养了五天伤,第六天时,国师大人赶了过来。 他看到妙手公子唇红齿白地躺在床上装睡,忍不住踢了他一脚说,“装死很美吗?让你如此上瘾。你就想不出一点新的招数来吗?每次都这么没含量。” 妙手公子瞪了他一眼说,“你觉得还有比这更便捷的方法吗?” 篱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妙手公子问他,“你怎么来我这里了?” 篱落嘿嘿笑了两声说,“该回去了,再不回去黄花菜就凉了。” 妙手公子想想,也是,是该回去了。 于是,他让素景收拾了东西,随着篱落一起回到落月城。 太子听闻暗卫说妙手公子受伤后,再无名小镇修养。 他对妙手公子的识趣很是欢喜。 这些天,他死守着皇上寸步不离,别人都在传说,皇上病危,太子衣不解带地跟着伺候,如此仁孝的太子,以后肯定是有道明君。 众大臣对太子的呼声达到了高峰期。 其他皇子此时反而没了动静。 最受皇上宠爱的贵妃娘娘此时有点呆不住了,她几次试探着想要靠近皇上,怎知皇太子都已保护皇上为由,拦住了她的探视。 六天过去了,皇上越来越衰弱,而妙手公子与国师大人仍在回落月城的途中,这让后宫那些盼着皇上好转的人很是着急。 第七天,太医为皇上把脉时发现,往日脉象正常的皇上此时却突然若隐若现,这让太医顿时慌了手脚。 连忙禀报太子说,“殿下,皇上情况很是凶险,您得做好打算了。” 一直悬着心得太子,此刻反而镇静了下来。 终于,自己的目标就要实现了。 如若在妙手公子回京前,自己能让父皇归了天,那父皇的赐婚是不是就可以不作数了。 或者,即便先皇赐婚不能改变什么,但至少自己能让他们以国丧期间不宜举行婚礼为由,让他们暂时无法大婚。 只要他们暂时无法大婚了,后面的事儿,自己可以徐徐图之。 当务之急是要让父皇留点什么给自己,可如今他昏迷不醒,该怎么办呢? 太子灵光乍现,找了管公公来,以储君的身份问他,皇上的玉玺放在什么位置。 管公公摇摇头说,“这个老奴不知,得等皇上醒来,殿下问皇上才能知道。” 太子打发了管公公之后,招了人来,命他想办法打草惊蛇,务必要尽快拿到玉玺。 暗卫领命而去。 太子坐在皇上身边,看着他死气沉沉的脸庞,握着他的手说,“父皇,儿臣等不住了,可能要委屈您早点去了。” “儿臣已经等了好些年了,原本,儿臣想一直等待下去。可您不该在儿臣求赐婚时忽略了儿臣,转而去找皇太后。” “儿臣想着,第一次或许是儿臣求赐婚的时机不对,反正落月山庄的大小姐尚未及芨,儿臣总归还来得及筹谋。” “可您千不该万不该给她赐了婚,还当着天下万民的面说日后若与您的同意,她不得退婚,这明摆着就是妙手公子给您下的套。” “他当时求的不是简单的赐婚,而是您给的保护,他要防的人就是儿臣,而您恰恰拦了儿臣的路。” “若您去了下面,还请不要怪罪儿臣。” “想来儿臣这一生,唯一想要抓住的就这点生命里的温暖了,您却生生要将她抹去,儿臣如何舍得。” “父皇,您放心去吧!这天下,儿臣会替您守住的,而落月山庄的大小姐,儿臣也会抢了过来的。” 太子坐在皇上床边,絮絮叨叨将这些年想说的,不想说的话统统说了一遍。 皇上一直死气沉沉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太子的自白。 第七日,众大臣正商量着进宫探视皇上,看看皇上情况是否有好转,宫里突然传来了钟声。 有缘空旷低沉哀怨的钟声,让大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落月城的老百姓忍不住惊呼,“是皇太后去了吗?怎么想起了丧钟。” 大家从来没想到年纪轻轻的皇上会在落月频繁出事的时候撒手人寰,而皇上薨逝的原因尚未可知。 之前亲眼目睹了皇上吐血昏迷情况的大臣们听到钟声疯狂地奔向宫里。 后宫的皇太后与妃嫔大多听到钟声后晕厥了过去。 只有关在华清宫的皇后听到钟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待百官入宫后,太子一脸沉痛地对大家说皇上去了。 众大臣顿时痛哭了起来。 等哭过,闹过,冷静了以后。 太子党联名要求太子继位。 因为皇上之前身体康健且正值壮年,他尚未留下遗照。 这会儿,太子作为储君继位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于是,明事理的大臣们知道,站队的时刻到了。如若此刻不同意太子继位,那日后太子继位了定会灭了自己,因此,众大臣一呼百应,纷纷恳请太子继位。 太子见大家如此坚持,他泪流满面地对大家说,“父皇突然薨逝,孤心痛不已,但国不可一日无君,既然诸位大臣一致坚持孤继位,那孤就顺应天意,立志继承父皇大统。” “从今往后,一切以父皇期待为导向,力争率领落月王国迈上新台阶。” 太子冠冕堂皇的话,得到了大家的称赞。 第一百三十八章 回京大婚 妙手公子与国师大人尚未回到落月城,就得到了皇上驾崩的消息。 篱落知道消息后,打趣妙手公子道,“你舅舅驾鹤西去了,你听到消息一点都不伤心吗?” 妙手公子两手一摊,一脸莫名其妙地说,“我悲伤啥?他早就该去地下向我爹娘请罪了!难得他苟且了这么多年,还在高位享受了这么多年,再不去我都忍不住要打发他下去了。” 篱落闻言略显诧异地说,“呀?你不准备替你爹娘沉冤昭雪了?” 妙手公子瞪了他一眼道,“我不替他们沉冤昭雪,难不成你替他们沉冤昭雪?” 篱落伸手抓了抓头发说,“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怎么做都没你师出有名啊!” “再说了,他死了你怎么替他们沉冤昭雪?” 妙手公子一脸不屑地说,“万事皆有可能,没他怎么就不能办事了?” “他归西了又不代表落月灭国了,只要还有帝王,我就能让他替我爹娘平反。” 篱落听妙手公子这么说,知道他另有打算,而且似乎是胸有成竹,于是他挪了一下身子,靠近妙手公子后,神秘兮兮地说,“说说吧!你又偷偷摸摸做了什么?” 妙手公子一本正经地说,“我能做啥,当然啥都没做呀!” “再说了,你天天跟我在一起,我做啥还能躲开你的眼线吗?” 篱落摇摇头说,“不对,你肯定做了什么,就你这表情来说,做了的肯定是大事。” 妙手公子很是无语地说,“去,回你自己的车上去,我们要尽快赶回落月城了,否则,咱们的新皇怕是要下旨了。” 素景在一旁插话道,“下什么旨呀?” 妙手公子看了她一眼说,“你说呢?” 素景忍不住用自己的左手摸了一下右手,然后探头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妙手公子,一脸莫名其妙地说,“我咋知道呢?我又不是太子肚子里的蛔虫。” 妙手公子看着一脸无辜的素景,心里有点生气,又有点担心。 想人家娶个媳妇,想啥时候大婚就啥时候大婚,自己娶个媳妇儿,跟做贼一样,之前要防着老皇上,等老皇上死了,自己还得防着小皇上。 唯一不同的是,防老皇上是怕他将自己看中的媳妇儿指了给他儿子,防小皇上则是怕他将自己的未婚妻抢了去做他的皇后或者妃子。 再说了,别人家媳妇儿多少会知道自己前程如何。自家这个精明的时候天下无敌,傻蛋的时候则是无敌天下。 老皇上对落月山庄虎视眈眈,想要灭了落月山庄的心思那么明显,她倒是一点都不紧张。 她似乎都没想过太子登基后要作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也没想过太子这么着急忙慌地想登基是为了什么。 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一点恐慌心思都没有。这会儿还傻乎乎地问自己太子登基后给他们下的圣旨是什么。 妙手公子这会儿对素景有点又爱又恨,爱的时候吧,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恨得时候恨不得将她吊起来打屁股。 见过没心没肺的人,就没见过这么没心没肺的。 他瞪着素景说,“你又忘了太子请旨赐婚的事儿了?” 你觉得他如果登基了,还会让我们安安稳稳地大婚吗? 素景这才发现自从妙手公子来了以后,自己不知不觉中开始依靠他了,对一切都开始放任自流,不再像以前那样事事担心。 要不是他时刻关注着宫里的情况,自己都要忽略了那个隐藏在皇后娘娘羽翼下的太子了。 篱落安安静静地呆在一旁,看着素景的表情发笑,只见她时而皱眉,时而恍然大悟。 篱落想着,这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多表情呢!我不知道她在想啥。 于是,他凑上前去,声音略带古惑地说,“你在想什么呢?表情那么丰富。” 妙手公子在篱落凑上来时,一脸警告地看着他,示意他稍微注意点。 篱落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别做声,静观其变就好。 妙手公子略显诧异地眨了眨眼没说话。 素景听篱落问自己,她下意识地说,“我再想,我们是不是得赶紧回去大婚,免得太子给我们使绊子。” 篱落笑着看了一眼素景,又看了一眼妙手公子,一脸坏笑地又问了句,“你想啥时候大婚?大婚后做什么呢?” 在篱落笑了的时候,妙手公子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他想要阻拦。 但篱落却先于妙手公子对素景发问了。 素景听了篱落的问话,一脸呆滞地望着他说,“当然是马上大婚啊!至于大婚后嘛!嘿嘿,自然是设法吃了阿……” 素景的话还没说完,妙手公子就一把拦过她,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后一脚将篱落踹下了车。 篱落随着妙手公子的那一脚,飘落到地上后,哈哈大笑着上了自己的车。 素景在妙手公子伸手捂住她的嘴时,从篱落制造的幻境中醒了过来。 她听到篱落的笑声,很是诧异地问妙手公子,“他在笑什么呀?笑得这么放荡。” 妙手公子摸摸他的头说,“他在发疯,不理他,我们赶紧回家大婚吧!免得耽误了你吃我的时间。” 素景闻言脸上一红,用胳膊肘推了推他说,“你瞎说什么呢!我啥时候想吃你了。” 妙手公子低声地笑了笑说,“好好好!你没想吃我,是我想你了啊!” 素景瞪了他一眼说,“你想得美,我都没及芨呢,你怎么下得去口。” 妙手公子对着她的耳朵,低声说了句啥,只见素景脸色爆红,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妙手公子简直爱死了素景害羞后的表情了。 他伸手抱起她来,放到自己腿上,像抱孩子一样抱着她说,“行了!我知道你对我没心思,但我对你有心思,我们赶紧回去,一定要赶在太子登基之前大婚。” “否则,我们得婚事很可能会出现变故。” 素景低声道,“我们距离落月城还有一段距离呢!来得及吗?” 妙手公子说,“我们不一定要在落月城大婚呀!” 素景闻言一愣,继而鼓掌赞同。 第一百三十九章 素景大婚 素景问妙手公子,“如果不回京大婚,那我们去哪里呢?” 妙手公子说,“你就别操心这事儿了,我已有安排,你跟着我走就是了。” 素景闻言点点头,翻身上了妙手公子马车里的小床,安心睡自己的大觉去了。 妙手公子见素景如此听话,很是满意地笑了笑。 他转身吩咐暗一道,“你去下一辆舒适的马车来,然后让暗二扮我吧!” “我们提前回去了,你互送暗二他们慢慢回城,如有变故,我会提前告知你们的,如若没有我的通知,你们就沿途游玩,慢慢回来即可。” 暗一迟疑了一下道,“主子,没别的办法吗?您大婚,兄弟们当然想跟着去看看呢!” 妙手公子笑着说,“没事,你们做好准备,确定日子了,我传信给你们,你们赶回来就好了。” 暗一这才放心的去了。 暗一办事效率很快,不多时就带来了一辆外面看着破败,但里面很是豪华舒适的马车来。 妙手公子见了很是满意,笑着问他,“不错,你这马车是从哪里弄来的。” 暗一说,“这是我们绝杀门给您做的,就是为了防备这种时刻用,差不多每个分舵都备有一辆这样的车,属下刚就近调了过来。” 妙手公子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有了这样一辆马车,妙手公子与素景易容后,悄悄潜回了落月城。 他们最先到了落月山庄,慕容庄主一见妙手公子悄悄归来,心下了然。 他问妙手公子,计划什么时候大婚。 妙手公子推算了一下,发现两日后是这一年来难得的一个大吉之日,诸事不忌万事大吉。 于是他就将大婚的日子定在了两日后。 日子定了以后,妙手公子悄悄通知绝杀门与玄门的人,如愿意的可于两日后赶来落月山庄参加他的大婚。 素景通知地狱门的人,两日后可来落月山庄参加她的大婚,来的人入了落月城,了在血府下榻。 慕容庄主则悄悄通知武林盟的人,可悄悄通知关系好的武林豪杰,于两日后前来落月山庄参加神秘宴会。 就这样,妙手公子的大婚悄然传遍了全国。 此时,太子的关注点仍在几百公里之外的那两妙手公子的华丽马车上。 他命人紧紧盯着妙手公子,如若他回了落月城,就让城门口的守将直接将他带到宫里来。 太子以为,他的主意没人知道,所以,他对自己的每一步计划都颇为满意,甚至想着,就妙手公子的才智,上不足以看破自己的一切。 所以,最近他都在努力处理皇上的后事。 守灵与国事同时进行,还有要防着他那些如豺狼般的兄弟们,以至于他每天都忙的如同陀螺一般,压根儿没有太多的时间与精力去处理朝政与丧事之外的事儿。 他以为,妙手公子的婚事怎么都会大张旗鼓的举行,所以不愁找不到理由给他破坏了去。 他目前最紧要的事儿是登基。 只有登基了,他才是这天底下的老大,才能一切都由他说了算。 于是,其他事儿他关注度并不怎么深。 之前私下商议大事的时候,有个幕僚告诉了他,说落月山庄近期要举办一个神秘宴会,正在大请武林豪杰。 天下何处的武林人士,这两天都陆续进去了落月城。 太子想着,是不是落月山庄发现了啥,准备在他登基的时候大难或者出点啥幺蛾子。 因此,太子调集了大批人手做防范,如若落月山庄有异动,就以谋反的罪名v去灭了它。 可以,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两日后,落月山庄的义子慕容璃与大小姐慕容素景大婚。 妙手公子万里红装迎娶了他的新娘子。 落月山庄大小姐慕容素景的嫁妆有一百八十台,整整绕着紫藤山围了一圈。 大婚当日天下武林豪杰云集。 太子得知消息时,妙手公子与素景正在举行拜堂仪式。 太子带兵闯到了落月山下,想要强行进入落月山庄,山下的守卫开启了护山大阵并派人报了慕容庄主知晓 慕容庄主将情况告诉了妙手公子,妙手公子想了想说,“义父,劳烦您派个德高望重的人下山去迎接一下太子,但只能让他一个人上山,他带的那些兵就在山下候着吧!” 慕容庄主说,“放他上山,万一他来闹事怎么办呢?” 妙手公子笑着说,“没事儿的,他上前来,我们肯定已经拜完堂了,他来啥都做不了了,只能给自己添堵,来就来吧!” “如果我们不让他上山,于情于理都是我们不对,如果我们请他上山了,而他上山后闹事,那就是他的不对了,传出去,天下人嗤笑的是他。” “想来,他这点脑子还是有的,定然不会闹腾的。” 慕容庄主想了想说,“既然如此,那你们先拜堂吧!等你们拜完了堂,我亲自下山去接他。” 妙手公子说,“也好,那劳烦义父了。” 慕容庄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傻孩子,这么客气做啥,咱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 妙手公子笑着点点头。 被拦在山下的太子殿下,恨不得一掌将紫藤山劈了。 原本以为,妙手公子不会看穿自己的计谋,没想到他居然不仅看穿了,还早早做了应对。 太子一想到自己魂牵梦绕的女子,如今嫁作他人妇了。 他恨不得立马将妙手公子弄死了。 只希望,自己能在他们拜堂前赶到。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待前来迎接他的慕容庄主说妙手公子已经拜完堂,就等太子殿下前去参加宴会,并有意敬太子殿下一杯喜酒,以感谢太子殿下前来祝贺时,太子嗓子里那口腥甜没憋死他。 太子想着,既然已经晚了,自己就没必要前去了。 他转手将礼遇送给了慕容庄主,借口自己大孝不宜去现场,就想前来送贺礼以示恭喜。 慕容庄主笑着接过太子的贺礼,连连表示感谢。 太子点点头,率兵转身离去。 慕容庄主目送太子一行出了紫藤山的范围,这才笑眯眯地进了护山大阵,回山庄去了。 第一百四十章 终成眷属 慕容庄主送走太子之后,快速地回了山庄。 正在招待宾客的妙手公子看到慕容庄主回来了,连忙迎上前来询问情况。 慕容庄主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放心吧!没事了,他已经回去了。” 说完,慕容庄主将太子给妙手公子的贺礼塞到了他手里。 妙手公子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并不畏惧太子,可大婚的日子,别人来找茬,无论对手多不值得重视,都会让人多少有点不爽。 更何况,太子并不是一个很弱的对手。 慕容庄主见妙手公子原本凝重的神色放松了下来,笑着对他说,“今日是你的好日子,为父和你两位弟弟帮你撑着,你想干嘛就去干嘛吧!” 妙手公子对慕容庄子的关爱很是感激,一脸感激地说,“义父,谢谢您,既如此,那我先去了啊!” 慕容庄主说笑着点点头说,“一家人,客气什么,去吧!好好享受你的大婚。” 妙手公子点点头,一脸喜色地转身向北苑走去。 原本他们计划在璃府成亲,但慕容庄主说如果地点设在璃府,容易被太子党关注到,恐对他们顺利大婚带来不便。 慕容夫人说,妙手公子从小就住在北苑,北苑的风景和环境都很不错,不如将成亲的地方设在北苑,这样既安全又方便。 大家都觉得慕容夫人的建议很不错,妙手公子与素景也都同意,所以将婚房布置在了北苑妙手公子居住的房间。 妙手公子边向房间走去,边想着自己与素景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小的时候,双亲都在,家世显赫,父亲军功赫赫,母亲是落月的长公主,他是集万千宠爱于一体的护国公府嫡长子,以后的护国公继承人。 落月城的豪门世族十有八九都想将家中贵女嫁给自己,父亲与娘亲对那些撵低攀高的世族大家很是看不惯。 娘亲私下里委婉谢绝了有意结亲的人家,却悄悄与自己的手帕交交换了定亲信物,为自己与素景定了亲。 那会自己不懂事,总不明白娘亲为啥会隔三差五带着自己去霍府看素景妹妹,有一天,自己没忍住问娘亲,为啥总去霍府。 娘亲告诉自己,霍府的大小姐是自己未来的媳妇儿,还要他从小好好哄她,保护她,不能欺负她。 那是的自己还不懂事,不知道媳妇儿是做什么的,只是听了娘亲的话,每次去霍府,他都会逗那个小小的软萌萌小丫头玩。 等她大点,会跑会跳了,每次自己去霍府,她都跟在他身后,璃哥哥璃哥哥的叫得很亲切,自己也开始喜欢那个软萌萌的小丫头,盼着她快快长大。 再后来,家逢大难,双亲离世,族人被灭,自己被迫远走他乡避难。 而她家也被灭门,她被落月山庄收留。十年来,他多次打探她的消息,得知她一切安好方才放了心。 他不曾想到的是,这十年来,她假装失忆,独自承担了灭门的悲伤,而后又悄悄建立了自己的势力。 从蓬莱归来时,她假装不认识自己,步步试探,步步躲避,好不容易逼她认了亲,不想她的桃花太旺,惹来皇室觊觎。 这一路走一路博弈,好不容易和她成亲了,不想太子跑出来闹事。 好在义父出面解决了。 妙手公子步入北苑后,站在自己的房间面前,想象着此刻素景的模样。 素景被送入洞房后,坐在床边无聊地呆着,头上的盖头很是碍事,她伸手将它掀了开来。 琴书和诗画怕素景早晨没有吃东西,现在饿了,两人商量了一下,派人去北苑的小厨房要了点吃的来。 素景见琴书送来的都是自己喜欢的食欲,笑着对她说,“你们真是我的小贴心啊!今日都能给我弄来我喜欢的吃食。” 琴书心直口快,闻言满脸堆笑地对素景说,“小姐,你是大富大贵的命,你看看就连出嫁,你都是在自己家里,这不是谁都能有的福分了。” 素景闻言笑着说,“你傻呀!我这是情况特殊,如若老皇帝活着,我就没福分了,今日怎么也得在璃府过了。” 诗画听素景这么说,忍不住问道,“小姐,那我们以后是在落月山庄生活呢,还是去璃府,亦或是去血府呢?” 素景想了想,笑着说,“应该是去璃府吧!他很早就想出去了,之前还让人去找房子了呢!” 诗画听说要出府去,连忙问素景,“小姐,您出去会带着我们四人吧!” 素景还没说话,琴书就大声说,“那当然了,我们四个这么贴心,不带着我们,小姐孤单寂寞冷了可怎么办。” 素景听琴书这么说,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她忍不住打趣琴书说,“啥是孤单寂寞冷啊!我还没体会过呢,你能给你家小姐我传授一下经验吗?” 琴书顿时脸色爆红。 诗画见小姐打趣琴书,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妙手公子进得门来,就见身着大红嫁衣的素景,美若天仙般坐在床边,掀去盖头的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 他忍不住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素景捂着笑着说,“没啥,就是随便聊聊。” 琴书与诗画见妙手公子来了,纷纷红着脸叫了声,“姑爷好!” 妙手公子笑着点点头,以示打招呼。 琴书笑着说,“我们找小厨房要了吃的给小姐,姑爷和小姐一起慢慢用点吧!我们先出去了,有事您招呼奴婢一声。” 妙手公子笑着说,“好的。” 琴书拉着诗画退了出去。 之前热闹的房间,顿时只剩下妙手公子与素景两人。 妙手公子上前,拉着素景的手说,“你自己掀了盖头等我啊!” 素景红着脸说,“你掀和我掀不一样嘛,你不是说过,我俩是一体的。任何事,我俩谁做都一样吗?” 妙手公子伸手捂了一把脸,叹息了一声说,“娘子,原来你是如此听话啊!那好吧!你自己掀了就掀了吧!” “来,你看桌上这么多好吃的,为夫伺候你吃点,完了带你去个地方。” 第一百四十一章 祠堂祭拜 素景边起身随着妙手公子到桌边用餐,边一脸诧异地问妙手公子,“你要带我去哪里?” 妙手公子笑着说,“娘子放心,为夫不会将你卖了的,等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桌上摆着合卺酒与素景喜欢的各色吃食。 两人来到桌边,妙手公子从盘子里拿起两个夜光杯,到了两杯酒,拿起一杯递给了素景,一杯自己拿了。 他双眼饱含深情地对素景说,“娘子,为夫等这一天好久了,虽然一路波折,但好歹将你娶进我轩辕家了,此后,你将冠以我姓,成为轩辕霍氏。” “这杯交杯酒,我们共饮吧!自此后,愿我们一路到白首。” 素景眼中含泪,面上带笑地说,“好!从此以后,我们夫妻一体,携手共进直到百年。” 说完,两人双臂交叉共饮了那杯酒。 喝完交杯酒,两人坐下来简单吃了点东西,而后妙手公子带着素景,悄悄飞出了落月山庄。 他带着素景上了紫藤山顶,在那棵常年花开不败的千年紫藤树下坐了下来。 素景不解他为何要带自己来这里。 妙手公子看着落月城,一脸落寂地说,“看到了吗?那个地方有我的家,可惜,如今家里无人,但祠堂在,如果你愿意,我想带你去见见轩辕氏的祖宗。” “入了轩辕氏的门,进了祠堂,祭拜了祖宗,你才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轩辕霍氏。” “虽然,以如今轩辕氏的情况,你去不去都没啥紧要,但我想给你最完整的婚礼,别人没的我想给你,别人有的我也不想让你少了。” 妙手公子素来对素景油腔滑的使了诸多恋爱中小男女的大情趣,单却从来不曾这么认真地表白过。 素景闻言先是一愣,接着满腹欢喜,又有点心疼他。 虽说他们可谓同病相怜,都无父母宗族在,唯一的亲人妙手公子莫过于袁琉,素景莫过于其姑姑慕容夫人,可妙手公子却愣是让素景觉得他比自己更不容易。 或者这些年,有落月山庄的照顾与慕容夫妇的疼惜,素景心底的漂泊感正在逐渐减少。 而妙手公子十年历练,十年避世,为的就是今朝归来,为父母平冤昭雪,为家族报仇雪恨。 此刻,他的路才刚刚开始,人生大事才刚启动,他背负的责任与压力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切不困家族与父母的仇恨,就是八万轩辕铁军的命,就已经是他心里的枷锁了。 十年前的变故,他失去的不仅是父母宗族,还有八万将来归他统领的轩辕铁军。 八万个家庭的幸福与希望,因他轩辕家族的牵连,就那么被围剿在了他乡。 每每在梦里,妙手公子总能梦见八万英魂无法魂归故里,父亲全身鲜血,双目怒睁地望着自己。 素景见妙手公子一脸悲伤,她伸手抱着他的胳膊,将头歪到他肩膀上靠着,低声说,“我愿意的,你带我去祠堂吧!” “得让轩辕氏的祖宗们知道,新妇轩辕霍氏很是敬仰他们,大婚当日就前来祭拜了。” 妙手公子满腹的悲伤,被素景的调皮话语抹去了几份。 他笑着点点头,起身来到那颗紫藤树下,看了看周边的环境,用脚步丈量了一个距离,拿着随身的佩剑在一个地方挖了起来。 素景对他的动作很是不解。 她上前,扯着他的衣袖说,“这棵树是落月山庄的神树哦!你这么乱挖,被父亲知道了,会受责罚的。” 妙手公子笑着说,“没事儿,他知道的。这里有十多面前,他与父亲联手埋下的酒,说是等我们大婚了拿出来喝。” “如今,父亲回不来了。义父让我将酒挖出来,带去祠堂祭拜他们呢!” 素景这才恍然大悟。 不多时,妙手公子真的在地下挖出了两坛酒,带着素景沿着山顶悬崖上的暗道快速地下了紫藤山。 素景见妙手公子连落月山庄的秘密通道都知道,她打趣妙手公子道,“看来父亲对你真的很放心,尽然连这密道都告诉你了。” 妙手公子笑着看了她一眼,然后探头到她耳边,低声说,“那是当然,他一直拿我当女婿看呢!” 素景笑着说,“幸亏你不是落月山庄的对手,否则落月山庄危矣!” 妙手公子好笑地看了一眼素景说,“你这话亏得没当着义父的面说出来,否则他非得发怒不可。” “为啥呀?我又没说错。”素景说。 妙手公子摇摇头道,“你都怀疑他识人的能力了,他能不怒吗?” “你别忘了,义父是武林盟的盟主,他能号令天下武林豪杰,怎么会没这点识人能力呢!” 素景服了嘟嘴,一脸不高兴地说,“你狡辩,明明我不是这个意思,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我是有意的似的。” 妙手公子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 未大婚时的素景,从来都是强势傲娇的,很少有这种小女儿的姿态。 虽说妙手公子并不喜欢娇滴滴的女子,但看到自己的新婚妻子对自己撒娇,心里还是有种被泡在蜜里的甜腻幸福感。 他伸手抱起素景,飞身快速下了山,一路向旧护国公府而去。 自从妙手公子回了落月城,破旧的护国公府被他派人悄悄看管了起来。 虽说以他目前的情况,还不足以光明正大地去派人收拾看管护国公府,但好歹可以派人暗中保护庭院,并收拾一下祠堂,保证祠堂香火不断。 妙手公子带着素景,悄悄潜入了护国公府,一路直奔祠堂。 两人刚到祠堂门口,就见暗处闪出一人来,弯腰拱手道,“见过主子与主母,一切都准备妥当,请进吧!” 说着,将两人带进了祠堂。 妙手公子牵着素景的手,来到贡桌前,拉着她跪到垫子上,接过了看顾祠堂的属下递过来的香,与素景一道做了跪拜礼,这才起身道,“各位先祖在上,轩辕璃携新妇轩辕霍氏前来见过各位先祖,愿祖宗护佑,璃夫妇能携手早日恢复我族门第。” 说完,带着素景起身,将香插到了香炉里。 第一百四十三章 蓬莱神酒 行完祭拜礼,妙手公子将从千年紫藤树下挖出的酒打开了一坛,倒了两杯出来,祭奠在了供桌前。 办完这些事,他带着素景出了祠堂,将打开的那坛酒递给了守在门口的侍卫,笑着说,“这是我大婚的酒,你没能参加我的婚礼,这半坛酒给你喝吧!” “这是我父亲亲手埋下给我大婚用的酒,虽然他们都在落月山庄参加了我的婚礼,但他们都没有机缘喝到这个酒。” 年轻的侍卫听到妙手公子如此说,一脸激动地接过了那坛酒,颤抖着声音说,“谢谢主子,能喝到主子的喜酒,属下了了一桩心愿。” 妙手公子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轻声说,“知道你想喝,特意给你留的,带吃的过来不方便,所以只有酒没有菜,去买点菜慢慢就着喝,我们先回去了!” 侍卫连忙单膝跪地,拱手作揖道,“属下恭送主子与主母。” 妙手公子摆摆手,面带微笑地带着素景离去。 两人离开护国公府之后,妙手公子抱着素景运功原路返回了落月山庄。 因落月山庄距离落月城有一段距离,即便妙手公子与素景两人走了捷径,待他们回到落月山庄时已经到了晚上。 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大都已陆续离去,尚未离开的都是关系特殊的人,他们也都被慕容庄主安排妥当,去客房休息了。 慕容庄主见两人回来了,笑着对妙手公子说,“今日你们都累了,早点去歇息吧!” 说完,他看了一眼妙手公子说,“阿璃,你跟我来一下,我给你一样东西,然后你们再去休息吧!” 素景见状,忍不住问道,“爹爹,是啥神秘的东西呀?我早晨才出嫁,晚上您就开始跟我见外了,跟他谈话都要躲着我了。” 慕容庄主闻言哈哈大笑着说,“傻丫头,爹爹要跟阿璃进行一场男人间的对话,你不适合听,不是爹爹跟你见外。” “你要记住,无论你是否成亲,你都是爹爹与娘亲的宝贝女儿,爹爹和娘亲永远都不会跟你见外。” 素景上前,抱着慕容庄主的胳膊说,“真的呀?就知道爹爹最好了!” 妙手公子见素景抱着义父,顿时有点不高兴地一把扯开了她,冷着脸说,“好好说话,义父很累了,别拉着他增加负担。” 慕容庄主也是从妙手公子的年纪过来的,他很理解此刻妙手的心理,无非是吃醋了呗,只是醋得这么明显,真让他有点诧异。 于是,慕容庄主忍着笑,率先转身向一旁走去。 妙手公子松开扯着素景胳膊的手,跟着慕容庄主来到了一旁。 慕容庄子见妙手公子独自跟了过来,他一脸好笑地看着他说,“臭小子,素景才嫁给你,你就醋得不让她跟我撒娇了。” “她还小,没及芨呢!虽然你们大婚了,但你的悠着点,别太累着她了。”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凑上前来小声说,“给,这是义父的珍藏版,原本还想着你们年底大婚,我在你大婚以前,找个时间仔细给你教导一下,这不你突然就大婚了,我也来不及做别的,就将这小册子传给你,你自己揣摩吧!” 妙手公子望着慕容庄主塞到自己手里的小册子,一脸诧异地问道,“这是什么呀?” 慕容庄主诡异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是一个让你喜欢的东西,拿回去慢慢看吧!” 说完,他双手背在身后,施施然离去。 妙手公子一脸懵逼地看着手里的小册子发呆。 素景见父亲已离开,她从一边走上前来,扯过妙手公子的小册子,边打开看边说道,“我看看是啥东西,你怎么望着它发呆呢!” 素景才打开第一页,就被里面的东西惊呆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爹爹送给妙手公子的竟然是一本春宫图,看样子还是珍藏版的。 妙手公子见素景打开小册子后脸色爆红,忍不住凑上前来看,结果只一眼,心里就躁动了起来。 他一把扯过素景手里的小册子塞到怀里,拦腰抱起素景,垫脚飞身向北苑飘去。 慕容浅川、慕容浅熙、篱落、明月、袁琉、鹤景年等人此刻正聚在妙手公子的房子前,等着闹洞房呢! 妙手公子刚到院子里,就被他们拥簇着向婚房里走去,边嚷嚷着要闹洞房。 妙手公子心里急着想与素景洞房,可也知道今晚这一关是必须的。 能守在自己门前的,都是过命的交情,不热闹一番是不会离开的。 可人生最美莫过于洞房花烛夜了,俗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这要等他们闹一回洞房,那自己得失去多少刻啊! 妙手公子笑着对大家说,“洞房没问题,但你们好歹得喝一杯吧!怎么能就这么闹呢!” 篱落率先举手欢呼。 他知道妙手公子可是藏了许多好酒的,如若能借着这个机会,让他拿一些出来给大家喝,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于是,他笑着说,“喝酒没问题,但你能将你珍藏的好酒拿出来才行,市面上卖的那种普通的酒,就算了吧!” 妙手公子见篱落上钩了,心里大喜。 他笑着说,“好呀,今日是得给兄弟们拿好酒出来。” 说完,他对袁琉说,“去,你和明月去酒窖将咱们从蓬莱带来的神农酿搬五坛出来。” 袁琉闻言略显迟疑地说,“公子,你确定要搬五坛出来?” 妙手公子给他使了个眼色,笑着说,“嗯!就搬五坛出来,他们几个一人一坛。” 袁琉看了一眼一心想坑妙手公子的几人,默默地在心里给几人点了根蜡烛,然后笑着去搬酒。 酒拿出来以后,想要闹洞房的几人一人抱了一坛,很是欣喜地说,“真想不到啊!有生之年竟然能喝到传说中的神农酿,真是不枉此生啊!” 妙手公子笑着说,“怎样,够意思吧!来来来,都开了坛,我们喝一个。” 说完,他打开了那坛从紫藤山上挖出来的那坛酒。 第一百四十二章 洞房花烛 篱落一行见妙手公子率先开了坛,他们也纷纷开了坛。 袁琉年纪尚小,妙手公子不允许他喝酒,大家开坛后,他站在一旁看热闹。 妙手公子见大家都打开了酒坛,他笑着说,“今日,能来北苑热闹的都是兄弟,璃敬各位兄弟,我先干为敬,兄弟们随意啊!” 说完,他仰头一口气灌下了大半坛酒。 众人见妙手公子如此给力,也纷纷抱起坛子仰头灌下了大半坛酒。 袁琉见篱落一行如此喝神农酿,忍不住伸手捂了捂脸。 妙手公子对大家的表现很满意,他放下手中的酒坛子,笑着说,“谢谢兄弟们如此给面子,璃先去陪新娘子了,兄弟们就在这里好好喝吧!” 这时,大家都明白他们上当了。 慕容浅川大着舌头说,“阿璃……你……不厚道。” 才说完,他咕咚一下子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其他人也都同慕容浅川一样睡了过去。 妙手公子见状,笑着边门外喊了声,“暗一,带人将他们送到各自的房间去歇息。” 袁琉见状,小声说,“公子,你不怕他们醉死吗?喝这么多,没个十天半个月,大约都醒不来吧!” “咱现在是用人之际,他们都醉死了,有事儿派谁去办呢?” 妙手公子笑着摸摸袁琉的头,胸有成竹地说,“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明日一早,给他们每人吃一粒解酒药就是了,不会影响我们办事儿的。” 袁琉闻言对妙手名义竖了个大拇指。 妙手公子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素景此时正坐在桌边等妙手公子回来。 她见妙手公子一身酒气地走了进来,连忙上前来扶着他说,“怎么喝了这么多?” 妙手公子顺势抱住她,将头埋在素景的肩膀上说,“今日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我不喝他们是不会喝的,他们不喝我们就没法洞房花烛了。” 素景闻言脸色一红,小声问他,“饿了吧!我让琴书他们准备点吃的来,稍微吃点再歇息吧!” 妙手公子点点头说,“也好,稍微吃点,才有力气洞房,要不然,没力气伺候你了。” 素景红着脸让琴书简单送了些吃食酒水进来。 妙手公子抱起那剩下的半坛从紫藤树下挖出的酒,给自己和素景每人倒了一杯,笑着说,“夫人,来,咱们喝一杯,祝夫人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素景被妙手公子的厚颜弄得有点受不住,可又不甘心被妙手公子真的调戏,遂笑着说,“谢谢夫君厚爱,既如此,那祝夫君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夜夜笙歌。” 妙手公子被素景的大胆惊讶到了,不过他是真的喜欢她时不时给自己的小惊喜。 如果是别的女子,这会儿一定害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倒好,被自己调戏了,虽然害羞却又不甘心地反过来调戏自己。 妙手公子笑着夹了很多素景喜欢吃的菜给她,边夹边说,“夫人,多吃点,待会儿要运动,为夫怕你不吃体力不支。” 素景刚夹了一筷子菜,听他这么说,一时间不知道是吃了好还是放下好。 妙手公子见素景望着自己不说话,她水光潋滟的双眸似乎会说话,粉红色的脸颊似在飞霞,他不禁心神俱动。 实在忍不住了,他起身来到素景身边,伸手抱着她的头,低头吻了下去。 素景被妙手公子的吻弄得全身虚乏,待一吻结束,素景无力地靠在妙手公子怀里喘气。 妙手公子低头看着颜如上仙的媳妇儿,抱着她坐到椅子上,笑着低声说,“这就没力气了,那待会儿怎么办?” “不行,我得给你多喂点好吃的,咱洞房花烛夜,你可不能晕乎乎的啥都不知道啊!” 素景把头埋在妙手公子怀里,小声说,“你就这么惦记洞房花烛夜啊!那你怎么之前没去过烟花柳巷呢!” 妙手公子无语地看着素景说,“你这是对自己不自信呢,还是对我不自信啊?不知道在你眼里,你觉得咱俩谁像是能出入烟花柳巷的人呢?” 素景自知理亏,低头没说话。 她绝美的脸上泛起片片桃花来,妙手公子看得一阵心神荡漾。 他抱着素景起身,快步来到了床上,大手一挥,一把将床上早已铺满的花生枣子等东西挥到地上,然后将素景放到了床上。 素景笑嘻嘻地看着妙手公子,指着满地的花生大枣说,“你不吃两个吗?那可你千千万万的子孙后代。” 妙手公子被素景的一句话逗得气血上涌,他恍若仙人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双眼深情地看着素景说,“夫人,如今我们可是言顺了,咱俩好好研究一下义父今晚给的那本小册子吧!” 素景娇笑着小声说,“奴家年纪尚幼,官人你不养养再研究吗?” 妙手公子笑着说,“不打算再养了,已经养肥了,再养就过了。” 素景说,“可是,我觉得还是养养好,太嫩了不好吃。” 妙手公子摇摇头说,“不能,现在吃刚刚好,香甜可口,鲜美无比,再养,我怕被贼惦记着,不安全也不合适。” 素景顿时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那好,来吧!我尝尝被天下誉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妙手公子是否如传说中那般鲜美。” 妙手公子被素景的话逗得有点受不住了,他低头吻了下去,然后悄悄上床,放下了帘子。 素景迷迷糊糊间,伸手剥了妙手公子的衣服。 妙手公子借着帘子外面的烛光,望着身下面若桃花的娇俏女子,想着这是自己从小就号下的媳妇,此刻她已是他的妻,虽然她尚未及芨,可自己还是设法娶了她。 那些惦记她的桃花们,再也没法和自己抢她了,自此后,她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她的美,她的艳,她的娇媚,她的春色,都是他的了,除了他无人能见。 想到这里,妙手公子的再也忍不住心里的蠢蠢欲动,伸手撕了素景的衣服,和她深入交流慕容庄主给他的那本小册子去了。 一室春暖,玉床轻晃,锦被摇曳,红烛报喜。 第一百四十三章 妙手公子与国师大人尚未回到落月城,就得到了皇上驾崩的消息。 篱落知道消息后,打趣妙手公子道,“你舅舅驾鹤西去了,你听到消息一点都不伤心吗?” 妙手公子两手一摊,一脸莫名其妙地说,“我悲伤啥?他早就该去地下向我爹娘请罪了!难得他苟且了这么多年,还在高位享受了这么多年,再不去我都忍不住要打发他下去了。” 篱落闻言略显诧异地说,“呀?你不准备替你爹娘沉冤昭雪了?” 妙手公子瞪了他一眼道,“我不替他们沉冤昭雪,难不成你替他们沉冤昭雪?” 篱落伸手抓了抓头发说,“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怎么做都没你师出有名啊!” “再说了,他死了你怎么替他们沉冤昭雪?” 妙手公子一脸不屑地说,“万事皆有可能,没他怎么就不能办事了?” “他归西了又不代表落月灭国了,只要还有帝王,我就能让他替我爹娘平反。” 篱落听妙手公子这么说,知道他另有打算,而且似乎是胸有成竹,于是他挪了一下身子,靠近妙手公子后,神秘兮兮地说,“说说吧!你又偷偷摸摸做了什么?” 妙手公子一本正经地说,“我能做啥,当然啥都没做呀!” “再说了,你天天跟我在一起,我做啥还能躲开你的眼线吗?” 篱落摇摇头说,“不对,你肯定做了什么,就你这表情来说,做了的肯定是大事。” 妙手公子很是无语地说,“去,回你自己的车上去,我们要尽快赶回落月城了,否则,咱们的新皇怕是要下旨了。” 素景在一旁插话道,“下什么旨呀?” 妙手公子看了她一眼说,“你说呢?” 素景忍不住用自己的左手摸了一下右手,然后探头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妙手公子,一脸莫名其妙地说,“我咋知道呢?我又不是太子肚子里的蛔虫。” 妙手公子看着一脸无辜的素景,心里有点生气,又有点担心。 想人家娶个媳妇,想啥时候大婚就啥时候大婚,自己娶个媳妇儿,跟做贼一样,之前要防着老皇上,等老皇上死了,自己还得防着小皇上。 唯一不同的是,防老皇上是怕他将自己看中的媳妇儿指了给他儿子,防小皇上则是怕他将自己的未婚妻抢了去做他的皇后或者妃子。 再说了,别人家媳妇儿多少会知道自己前程如何。自家这个精明的时候天下无敌,傻蛋的时候则是无敌天下。 老皇上对落月山庄虎视眈眈,想要灭了落月山庄的心思那么明显,她倒是一点都不紧张。 她似乎都没想过太子登基后要作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也没想过太子这么着急忙慌地想登基是为了什么。 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一点恐慌心思都没有。这会儿还傻乎乎地问自己太子登基后给他们下的圣旨是什么。 妙手公子这会儿对素景有点又爱又恨,爱的时候吧,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恨得时候恨不得将她吊起来打屁股。 见过没心没肺的人,就没见过这么没心没肺的。 他瞪着素景说,“你又忘了太子请旨赐婚的事儿了?” 你觉得他如果登基了,还会让我们安安稳稳地大婚吗? 素景这才发现自从妙手公子来了以后,自己不知不觉中开始依靠他了,对一切都开始放任自流,不再像以前那样事事担心。 要不是他时刻关注着宫里的情况,自己都要忽略了那个隐藏在皇后娘娘羽翼下的太子了。 篱落安安静静地呆在一旁,看着素景的表情发笑,只见她时而皱眉,时而恍然大悟。 篱落想着,这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多表情呢!我不知道她在想啥。 于是,他凑上前去,声音略带古惑地说,“你在想什么呢?表情那么丰富。” 妙手公子在篱落凑上来时,一脸警告地看着他,示意他稍微注意点。 篱落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别做声,静观其变就好。 妙手公子略显诧异地眨了眨眼没说话。 素景听篱落问自己,她下意识地说,“我再想,我们是不是得赶紧回去大婚,免得太子给我们使绊子。” 篱落笑着看了一眼素景,又看了一眼妙手公子,一脸坏笑地又问了句,“你想啥时候大婚?大婚后做什么呢?” 在篱落笑了的时候,妙手公子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他想要阻拦。 但篱落却先于妙手公子对素景发问了。 素景听了篱落的问话,一脸呆滞地望着他说,“当然是马上大婚啊!至于大婚后嘛!嘿嘿,自然是设法吃了阿……” 素景的话还没说完,妙手公子就一把拦过她,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后一脚将篱落踹下了车。 篱落随着妙手公子的那一脚,飘落到地上后,哈哈大笑着上了自己的车。 素景在妙手公子伸手捂住她的嘴时,从篱落制造的幻境中醒了过来。 她听到篱落的笑声,很是诧异地问妙手公子,“他在笑什么呀?笑得这么放荡。” 妙手公子摸摸他的头说,“他在发疯,不理他,我们赶紧回家大婚吧!免得耽误了你吃我的时间。” 素景闻言脸上一红,用胳膊肘推了推他说,“你瞎说什么呢!我啥时候想吃你了。” 妙手公子低声地笑了笑说,“好好好!你没想吃我,是我想你了啊!” 素景瞪了他一眼说,“你想得美,我都没及芨呢,你怎么下得去口。” 妙手公子对着她的耳朵,低声说了句啥,只见素景脸色爆红,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妙手公子简直爱死了素景害羞后的表情了。 他伸手抱起她来,放到自己腿上,像抱孩子一样抱着她说,“行了!我知道你对我没心思,但我对你有心思,我们赶紧回去,一定要赶在太子登基之前大婚。” “否则,我们得婚事很可能会出现变故。” 素景低声道,“我们距离落月城还有一段距离呢!来得及吗?” 妙手公子说,“我们不一定要在落月城大婚呀!” 素景闻言一愣,继而鼓掌赞同。 第一百四十四章 素景问妙手公子,“如果不回京大婚,那我们去哪里呢?” 妙手公子说,“你就别操心这事儿了,我已有安排,你跟着我走就是了。” 素景闻言点点头,翻身上了妙手公子马车里的小床,安心睡自己的大觉去了。 妙手公子见素景如此听话,很是满意地笑了笑。 他转身吩咐暗一道,“你去下一辆舒适的马车来,然后让暗二扮我吧!” “我们提前回去了,你互送暗二他们慢慢回城,如有变故,我会提前告知你们的,如若没有我的通知,你们就沿途游玩,慢慢回来即可。” 暗一迟疑了一下道,“主子,没别的办法吗?您大婚,兄弟们当然想跟着去看看呢!” 妙手公子笑着说,“没事,你们做好准备,确定日子了,我传信给你们,你们赶回来就好了。” 暗一这才放心的去了。 暗一办事效率很快,不多时就带来了一辆外面看着破败,但里面很是豪华舒适的马车来。 妙手公子见了很是满意,笑着问他,“不错,你这马车是从哪里弄来的。” 暗一说,“这是我们绝杀门给您做的,就是为了防备这种时刻用,差不多每个分舵都备有一辆这样的车,属下刚就近调了过来。” 妙手公子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有了这样一辆马车,妙手公子与素景易容后,悄悄潜回了落月城。 他们最先到了落月山庄,慕容庄主一见妙手公子悄悄归来,心下了然。 他问妙手公子,计划什么时候大婚。 妙手公子推算了一下,发现两日后是这一年来难得的一个大吉之日,诸事不忌万事大吉。 于是他就将大婚的日子定在了两日后。 日子定了以后,妙手公子悄悄通知绝杀门与玄门的人,如愿意的可于两日后赶来落月山庄参加他的大婚。 素景通知地狱门的人,两日后可来落月山庄参加她的大婚,来的人入了落月城,了在血府下榻。 慕容庄主则悄悄通知武林盟的人,可悄悄通知关系好的武林豪杰,于两日后前来落月山庄参加神秘宴会。 就这样,妙手公子的大婚悄然传遍了全国。 此时,太子的关注点仍在几百公里之外的那两妙手公子的华丽马车上。 他命人紧紧盯着妙手公子,如若他回了落月城,就让城门口的守将直接将他带到宫里来。 太子以为,他的主意没人知道,所以,他对自己的每一步计划都颇为满意,甚至想着,就妙手公子的才智,上不足以看破自己的一切。 所以,最近他都在努力处理皇上的后事。 守灵与国事同时进行,还有要防着他那些如豺狼般的兄弟们,以至于他每天都忙的如同陀螺一般,压根儿没有太多的时间与精力去处理朝政与丧事之外的事儿。 他以为,妙手公子的婚事怎么都会大张旗鼓的举行,所以不愁找不到理由给他破坏了去。 他目前最紧要的事儿是登基。 只有登基了,他才是这天底下的老大,才能一切都由他说了算。 于是,其他事儿他关注度并不怎么深。 之前私下商议大事的时候,有个幕僚告诉了他,说落月山庄近期要举办一个神秘宴会,正在大请武林豪杰。 天下何处的武林人士,这两天都陆续进去了落月城。 太子想着,是不是落月山庄发现了啥,准备在他登基的时候大难或者出点啥幺蛾子。 因此,太子调集了大批人手做防范,如若落月山庄有异动,就以谋反的罪名v去灭了它。 可以,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两日后,落月山庄的义子慕容璃与大小姐慕容素景大婚。 妙手公子万里红装迎娶了他的新娘子。 落月山庄大小姐慕容素景的嫁妆有一百八十台,整整绕着紫藤山围了一圈。 大婚当日天下武林豪杰云集。 太子得知消息时,妙手公子与素景正在举行拜堂仪式。 太子带兵闯到了落月山下,想要强行进入落月山庄,山下的守卫开启了护山大阵并派人报了慕容庄主知晓 慕容庄主将情况告诉了妙手公子,妙手公子想了想说,“义父,劳烦您派个德高望重的人下山去迎接一下太子,但只能让他一个人上山,他带的那些兵就在山下候着吧!” 慕容庄主说,“放他上山,万一他来闹事怎么办呢?” 妙手公子笑着说,“没事儿的,他上前来,我们肯定已经拜完堂了,他来啥都做不了了,只能给自己添堵,来就来吧!” “如果我们不让他上山,于情于理都是我们不对,如果我们请他上山了,而他上山后闹事,那就是他的不对了,传出去,天下人嗤笑的是他。” “想来,他这点脑子还是有的,定然不会闹腾的。” 慕容庄主想了想说,“既然如此,那你们先拜堂吧!等你们拜完了堂,我亲自下山去接他。” 妙手公子说,“也好,那劳烦义父了。” 慕容庄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傻孩子,这么客气做啥,咱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 妙手公子笑着点点头。 被拦在山下的太子殿下,恨不得一掌将紫藤山劈了。 原本以为,妙手公子不会看穿自己的计谋,没想到他居然不仅看穿了,还早早做了应对。 太子一想到自己魂牵梦绕的女子,如今嫁作他人妇了。 他恨不得立马将妙手公子弄死了。 只希望,自己能在他们拜堂前赶到。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待前来迎接他的慕容庄主说妙手公子已经拜完堂,就等太子殿下前去参加宴会,并有意敬太子殿下一杯喜酒,以感谢太子殿下前来祝贺时,太子嗓子里那口腥甜没憋死他。 太子想着,既然已经晚了,自己就没必要前去了。 他转手将礼遇送给了慕容庄主,借口自己大孝不宜去现场,就想前来送贺礼以示恭喜。 慕容庄主笑着接过太子的贺礼,连连表示感谢。 太子点点头,率兵转身离去。 慕容庄主目送太子一行出了紫藤山的范围,这才笑眯眯地进了护山大阵,回山庄去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夜探皇后 太子当日从落月山庄回到宫里后,当即砸了御书房。 众幕僚很是不解,太子去了一趟落月山庄后,为啥会怒气冲冲地回来。 但此时,无人敢上前探问一句。 如今的太子,已是准天子,只差即位大典这一招了。 稍有不慎,招惹到他,大约不仅仅自己的项上人头保不住,大约连家族众人的脑袋都长不牢固了。 于是,一群心痒难耐却又胆小如鼠的幕僚,就那么你看我我看你地干着急。 太子这会儿才没有心情搭理自己那群蠢蠢的幕僚呢。 他满心满脑子都是落月山庄大小姐慕容素景今日大婚了这一个念头。 大婚了事小,关键是今夜她洞房花烛夜。 自己喜欢的人,悄悄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就这么被妙手公子这株半路上杀出来的狗尾巴草给吃了。 一想起这个,他恨不得带了人杀上落月山庄去。 可如果自己真的带人杀上了落月山庄,大约武林盟的人会追杀自己到天涯海角的。 即便不久就是自己的继任大典,可此刻,他还不是落月的帝王。 想到这里,太子突然想起自己有一段时间没见母后了。 这会儿,他心里突然也有点想念母后,想念那个事事替自己着想的母后。 她为了自己铤而走险,被父皇禁足在了华清宫。 自己为了母后和心爱的女人,即将登临高位,是时候去看看母后了。 他悄悄起身,踏上了前往华清宫的路。 皇后此刻正在华清宫坐着发呆。 听说皇上死了。 死得莫名其妙,查无结果。 这个囚禁了自己一生的男人,终于死了,自己差不多可以解脱了。 青龙河地动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派出去的人也毫无回音,也不知道他怎样了。 还有,皇上死了,自己是不是可以想法子出宫去呢? 皇后如今虽已年过半百,但没有了皇上的禁锢,她还是想跟他天涯海角自由生活。 自己的前半生都在这冷寂的宫里耗尽了年华。 每日除了仰头看看庭院那些繁华盛开,再剩下的就是仰头看看云卷云舒了,其余时间全用在了与后宫妃嫔的斗争上。 如果自己真心喜欢那个男人,或许为他争斗还有意义。 可就那样一个不爱自己,自己也不爱的男人,与一群愚蠢的女人斗了大半辈子,如今他已远去,回头想想她都觉着自己的过往不堪回首。 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伤天害理的事儿做得多了,遭了天谴,就那么莫名其妙地去了。 本以为,要扶太子上位,需要狠战一场,没想到头来却是如此轻易。 早知如此,当初自己就不用那么战战兢兢地谋划了。 皇后想事儿想得有点入神,没听到门后宫女的禀告,也没注意到太子进门。 冷不丁一回神,发现太子跪在自己面前,泪流满面地看着自己。 她连忙扶起他道,“皇儿,可是大臣们为难你了,还是怎么了?” 太子看着两鬓华发的皇后,忍不住痛哭出声。 皇后见状,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她没作声,就那么紧紧地抱着太子,任他哭泣。 好半响后,太子住了哭声,低头小声道,“母后,儿臣失礼了。” 说完,他跟小孩子一样,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眼睛,然后站了起来。 皇后没问他为什么哭,只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太子缓了缓神,小声说,“母后,她大婚了,今夜是她的洞房花烛夜。” 皇后伸手摸了摸太子的发,轻声说,“大婚就大婚吧!能守住了才算好,只大婚又如何。” 太子半响没作声,许久之后才说,“儿臣是不是应该放下她了。” 皇后叹了口气,轻声说,“落月山庄把控着落月王国的经济命脉,你继位以后,如果能拉拢就拉拢,不能拉拢就想办法除了他们吧!” “等你处理了落月山庄,再拿下那个女人就是手到擒来的事儿了。” 太子一脸委屈地看着皇后说,“母后,落月山庄是她的娘家,儿臣下不去手啊!” 皇后突然间勃然大怒,伸手打翻了桌上的茶杯及茶壶,冷笑着道,“你心慈面软,对人家下不去手,可人家对你下的不是狠手就是死手,你觉着如果你不拿下落月山庄,不除了她的依仗,你真能得到她吗?” “再说了,等你继位了,你就是落月的王,这是你的天下,你要什么样的人没有,非要吊死在一颗别人种的树上?” “这么多年,本宫拼死拼活都是为了你,可你如今这样没有担当,没有大局意识,要当初知道你如今是这般的,还不如将你打发出宫去的好。” 太子被皇后骂得狠了,顿时又委屈又愤怒。 他霍地站起来,怒视着皇后说,“母后,原来在您心里,儿臣是这样的啊!” “无论儿臣多努力,您都觉着儿臣永远都是烂泥扶不上墙,永远无法达到您的目标。” “您只说这天下多的是女人,让儿臣娶一个就是了。可这天下即便是全是女人,但儿臣想要的就是落月山庄的大小姐,其他人与儿臣无关。” 皇后被太子气得愣在了那里,手扶着床大口大口喘气。 太子见状有点心慌,他连忙上前,摸着皇后的背边帮她顺气边低声说,“母后,您也别生气了,儿臣说的是实话。” “您大约不知道,八年前,在元宵节那日,儿臣偷偷溜出宫去玩耍,不料被人盯上了,他们抓了儿臣想劫财,可儿臣没有带钱,侍卫.被人群冲散了,就在他们想要杀了我时,被落月山庄的大小姐带人救了,并派人护送儿臣回了宫。” “从那时起,儿臣就发誓,今生非她不娶。” “如果当初她没有出手,您早在八年前就失去了儿臣。” “这是救命之恩,您确定要儿臣恩将仇报,在她救了儿臣之后,儿臣不仅不报恩,还要抄了她的家,灭了她的门吗?” 皇后闻言愣愣地看着太子,好半响才道,“为什么本宫不知道你出宫遇刺的事儿?” 太子低头说,“儿臣没敢告诉您。” 皇后闻言挥手给了太子一巴掌。 接着,她泪流满面地说,“本宫这辈子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你却瞒着本宫悄悄亲身犯险,如若你出了事,你让本宫如何活。” 太子被皇后一把手打楞了,呆在那半响未作声。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太子身世 皇后那一巴掌打下去以后,心里的怒气去了大半,转而又后悔又难过。 她沉默了半响,叹了口气说,“罢了!你想如何就如何吧!大不了本宫陪你担惊受怕就是了。” 太子没想到皇后突然间会松口,略显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继而开心万分地说,“母后,我一定要弄死太医院院首。” 妙手公子被老皇上封为太医院院首的事儿,皇后尚不知道。 此刻,突然听太子说要弄死太医院院首,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问道,“太医院院首咋招惹你了?你父皇突然去了,你尚未继位,正值用人之际,向太医院这些纯属服务,一般不参与前朝事物的机构,就不要轻易动他们了。” “虽然太医院没有什么权利,但他们却是关系人命的地方,你若没有充足的理由,就别闹事生非。” 太子闻言沉默半响,低声说,“母后,父皇在妙手公子去青龙河赈灾之前,将他封为太医院院首了。” 皇后闻言一愣,这才明白太子为什么一心要弄死太医院院首了。 她觉得太子要得到落月山庄大小姐的心理,已经执拗到了无人能阻挡的地步。 于是,她转移了话题道,“你父皇为啥突然去了?他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没有外因是不可能就这么突然撒手人寰的。” 太子听自家母后问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不小心望着母后花白的两鬓发起呆来。 皇后见状,心下了然。 她冷着脸说,“怎么,这会儿觉得本宫在这冷宫帮不到你了,开始对本宫心有芥蒂了?” 太子回神,连忙抱着皇后的胳膊说,“母后,您误会儿臣了,儿臣只是想起了这些年您的辛苦,心里难过而已。” 皇后见太子如此说,心里好受了许多。 她原本略带薄怒的面上,挂上了浅浅的笑意,拍了拍太子的手说,“只要你好好的,能顺利登基,母后这些辛苦就直了。” “你父皇那边,可是你做了什么。” 太子看了皇后一眼,起身跪到皇后面前,一副愧疚不堪的样子,小声地说,“母后,儿臣没办法了,您禁足华清宫,父皇下旨,让妙手公子从青龙河回来后就与落月山庄大小姐大婚。” “儿臣无奈之下,找人使用了巫蛊之术,原本以为没啥大用,没想到真的管用。” “只可惜,儿臣没拦住她大婚。” 皇后闻言半响没说话。 太子见皇后不语,扭头看了一下殿内,发现宫女太监都早已退下,遂小声问道,“母后,您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吗?” 皇后见太子突然问这事儿,顿时心里一紧,低头看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跟缺奶的小狗一般抱着自己的太子,摇摇头道,“无人回来。” 太子连忙道,“我听说青龙河的城主失去了一本重要的账本,那账本事关你我,可是真的?” 皇后这会儿,才正正经经地看了一眼太子,心想着,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叹了一口气说,“是的,那账本记录了他给了我们多少钱。” 太子闻言大惊,“他什么时候给我们钱了?为啥要给我们钱?” 皇后想着,是时候告诉太子真相了,要不,可能就没机会了。 自己不奢望太子能认了他,但一定不能让太子真的背上弑父的罪名,要不等有一天魂归西天,肯定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于是,皇后望着太子,一本正经地说,“你即将继任大统,有些事儿是时候告诉你了。” 太子颇为诧异地道,“母后,您这里还有什么关于我登基的大事儿吗?” 皇后看着太子,叹了口气说,“青龙河的城主名叫什么,你知道吗?” 太子一脸懵逼地说,“知道呀,儿臣是太子,怎么会不知道各城的城主是谁呢?” 皇后以往都很睿智,说话办事简洁明了,但这次她有点轴,颇为坚持地问太子,“那他叫什么名字呢?” 太子低头想了想说,“好像是安暮年。” 皇后点点头说,“嗯,你说的对。母后要求你,从今日起,往后今生,你都得牢牢地记住这个名字。” 太子很诧异皇后的话,让他记住劳苦功高的功臣能说得过去,可让自己记住一个不是很重要的边城城主的名字,要说没有幺蛾子,估计鬼都不信,别说是人了。 于是,太子试探着问道,“母后,儿臣为什么要记住一个给我们带来大麻烦的人呢?我可听说那账本很有可能被国师拿到了,如若国师将这事儿散布出来,我们会被人围攻的。” 皇后点点头说,“这个本宫知道,可丢失的账本,不足以抹去他的功劳,这么多年,如若不是他在钱财方面的支持,本宫可能没能力给你谋划那么多。” 太子很是不解地问道,“那他为什么会冒着被砍头的危险,给我们那么多钱呢?” 皇后看着太子半响,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低声说,“因为他是母后未出阁时的护卫,从小就守着母后,也是你的亲生父亲。” 太子闻言愣了半响,他之前觉得自己是所有皇子中最优秀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人。 他的爹爹是皇上,娘亲是皇后,他一出生就被册封为太子。 他父皇的小妾们个个身世非凡,自己的兄弟姐妹众多,可即便如此,自己依旧是父皇最爱的太子,无论父皇母后如何闹腾,父皇都从不曾牵连自己。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父皇毁了自己的幸福,以至于因此害了他的性命。 可如今,母后却告诉自己,那个蠢笨得如同傻子的男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自己这个太子,恰是众皇子中最无资格继承大统的人。 这样的打击,让太子面如土色。 他突然抱着皇后的腿说,“母后,我们怎么办,如果被大臣知道了,被。其他皇子知道了,我们会被浸猪笼的。” 皇后拍了拍太子的肩膀说,“起来说话。” 太子听话地起身坐到了皇后身边。 第一百四十七章 密谋出路 皇后待太子坐到自己身边后,缓缓地对太子说,“如今本宫出不了这华清宫,剩下的事儿只能由你来做了。” “不过,你放心,本宫即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让人将你从太子宝座上拉下来,也不会让人阻挡了你荣登大宝的路。” 太子一时间不知道皇后的话能否实现,是否可信。 他着急忙慌地开始自己想起办法来。 突然,他想起了给自己出主意使用巫蛊之术害了皇上性命的幕僚,也想起了那个会巫蛊之术的陌生人,顺带想起了自己中毒之事。 如今,父皇真如当初自己一样的那般去了,可对方那个要求自己依然不知是什么。 当初真是昏了头,怎么会答应那样一个无理的要求呢! 可惜,这世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 太子望着皇后说,“母后,如果账本被泄露出去了,您觉得怎么处理比较妥当?” 皇后见太子毫无主见地问自己,心里的失望如同雨后的春笋那般节节拔高。 但失望归失望,日子依旧要过,权利依旧要夺,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即便是坨烂泥,那也得把他扶上墙去。 皇后看了一眼太子,冷冷地说,“你心里就没有一点计较吗?” “你是储君,未来的国君。实际上,现在你现在已经是国君了,只差登基这个虚礼了。” “可凡事你还是习惯询问身边的人,不是问本宫出主意,就是找幕僚要方案,你自己从来都不知道想事儿。” “既如此,你像个脑袋干嘛用呢?只为好看吗?” 太子被皇后劈头盖脸一顿说,心里又气又委屈,他看了一眼皇后,起身说,“母后歇着吧!儿臣告退。” 说完,径直向门口走去。 皇后见太子就这么要走了,她冷笑一声说,“怎么,现在翅膀硬了,本宫说不得你了?” 太子脚步一顿,没回头。 皇后见状,怒及之下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声音如来自地狱的鬼魅一般,幽暗又阴森地说,“你打算让本宫在这里养病多久?” “你父皇只说让本宫静养,并没说将本宫打入冷宫,如今你父皇大行,你就没有理由让我出去吗?” “还是说,你希望本宫真的从此就在这华清宫养病念佛,你安排别人做太后?” 太子觉得以往的皇后虽然严厉,但依旧高贵冷艳又有谋略,可如今,父皇去了,她似乎变得神经质又敏感。 就连自己这个亲儿子,都有点受不了她的性子,别说是其他人了。 太子冷冷地说,“母后,儿臣尚未登基,皇太后依然健在,父皇尚未入黄陵,您觉得这个时候,如果儿臣跳出来为您抱不平,非要驳回父皇原来的圣旨,天下人会怎么看我,朝臣们会怎么看我?” 皇后闻言一愣,突然发现太子似乎脑子又没装垃圾了。 可即便这样,她依旧不欢喜。 她想要自由,想要出宫门,想要调动自己的人手,最主要的是想见那个人一面。 太子似乎知道皇后的想法,他冷冷地说,“母后,当务之急是解决那个账本。” “虽然父皇已去,您还是安稳一点,别想着出华清宫,也别想着出宫去见青龙河城主。” “这天下,尚不是我们的,还有很多人在虎视眈眈,儿臣希望您能以大局为重。” 说罢,不等皇后说什么,大步流星出了华清宫。 皇后如木偶一般,在灯火辉煌的华清宫里寂静地呆坐着。 太子出了华清宫,去了老皇上灵前。 近几日,他偶尔以处理国务为由,不在皇上灵前守着,其他一众皇子见太子大晚上姗姗来迟,忍不住怼了起来。 二皇子历来仗着贵妃娘娘深得皇上宠爱,与太子以往的关系最为不好,如今见太子连守灵都不积极。 忍不住说道,“皇兄,眼见着父皇要入皇陵了,你还不好好守灵,这里跑一趟,哪里溜一圈,如果父皇知道他最宠爱的儿子,在自己去了之后是这个样子,估计他会从棺椁里爬出来的。” 六皇子跪在众皇子最后,暗暗听着其他皇子怼太子,他一言不发。 太子冷冷地扫视了一圈,见大家都一副看热闹的样子,顿时心里大怒。 他几乎要忍不住心里的冲动,想上前去打二皇子一顿。 就在这时,有人回报,说常年在宫外流浪的七皇子回来了。 太子这才忍下心里的怒火,让人将七皇子带到皇上灵前来。 二皇子最见不得太子好,他暗戳戳地来了句,“这老七平时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这会儿突然回来,莫不是跟太子殿下争风来了?” 其他皇子心里也有此想法,但却每一个人说出来,只有二皇子仗着贵妃娘娘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刺激太子。 太子冷冷地看了一眼二皇子,冷声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认不清形势,找不到地位吗?” “父皇在世时那么疼你,如今他刚刚去了,你就这么在他灵前攻击兄长诬陷小弟,若父皇英灵有知,你说他会不会半夜找你问责呢?” 二皇子是个迷信回神的人,如今听太子这么说,再看看皇上的棺椁,顿时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 众皇子见二皇子比如怂样,都强憋着笑低头看地面。 七皇子随着引导太监来到了皇上灵前。 太子率先上前,面带微笑地对七皇子道,“七弟,幸好你赶了回来,父皇明日要入皇陵了,本宫还以为你赶不回来了呢!” 七皇子眼含热泪地说,“父皇尚在壮年,怎么会突然大行了呢?” “太子哥哥,您是储君,可有查过父皇大行的原因?” 太子心里忍不住骂了句娘,这个老七真是的,这会儿问啥不好,非要问父皇的事儿。 刚回来,不是该痛哭流涕地在父皇灵前跪拜吗? 突然跑来质问自己是什么鬼? 于是,太子果断地转移了话题,他一脸哀伤地说,“父皇大行前,一直在念叨七弟,说你常年在外,多年难得见一面,这次怕是见不到了。” “没成想,父皇生前虽没见到你,但入皇陵前,你总算来了,去给父皇上一柱香吧!” 说完,将七皇子推向了皇上灵前。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交代资产 七皇子来到皇上灵前,大哭了一场,上了一柱香,连晚膳都不曾去用,就守起了灵来。 太子很想去找自己的幕僚想想办法,看看有什么法子能找到安暮年遗失的账本。 再者,妙手公子太碍眼了,得想个办法除了他,这样自己才能日夜安宁,才有可能夺了心爱的女人来。 可眼下父皇尚未入皇陵,这最后一夜自己务必得守着,否则容易落人口舌。 安不容易熬到了第二日,国师府早已算好了时辰,因国师尚未回到皇宫,皇上的丧事全部都由国师的副手操办。 太子知道国师道行高深,不是自己可以挑战的,遂乖乖地听话按国师府的安排办理了一应事物。 待一应事务结束,七皇子说要在皇陵为父皇守灵三年,太子本不同意,但皇太后发话说,“儿子为父守灵是历来都有的惯例,虽然老七贵为皇子,但为皇上守灵是好事,应让他如愿。” “一来可以彰显老七的纯孝之心,二来可以弘扬落月国以孝治天下的国策。” 太子见皇太后如此说,也不好反驳,又想着多一个兄弟守灵,少一个兄弟与自己争权夺利,那么自己的皇位会更稳固一点。 于是他点头答应了七皇子的要求。 皇上的丧事办理完毕了,接着就该举办太子的登基大典了。 虽说此时国师尚未回宫,但太子的继任大典务必要等国师回来主持方可。 以往太子最希望国师不在宫里,也不在国师府,可此时,他却无比急切地一样他能回来。 继位这事儿,前有一众叔伯虎视眈眈,后有一帮兄弟狼子野心,他这个正儿八经的储君,如今颇有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的架势。 而太子热切期盼的国师大人,此时却在落月山庄的北苑呼呼大睡呢! 素景见状问妙手公子,“听闻皇上已入黄陵,如今想来太子该继位了,你不让篱落去主持太子的继任大典吗?” 妙手公子阴恻恻地说,“又不是我继位,我为啥要着急打发他回去呢?让他们狗咬狗多咬一会儿,说不定能咬出点别的东西来。” 素景笑着说,“你又有啥新安排了?” 妙手公子一脸神秘地说,“我想到替爹娘平冤昭雪的法子了?” 原护国公府的案子,可谓是惊天大案,想要翻案重审,可不是其他案子那么好处理的。 素景很好奇妙手公子想到了啥法子。 她两眼放光地看着妙手公子说,“夫君,好夫君,你就告诉我吧!” 妙手公子被素景的撒娇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两条胳膊,一脸嫌弃地说,“好好说话,你这风格太惊人了,为夫吃不消。” 素景顿时不干了了,她眼泪汪汪地看着妙手公子说,“我们才大婚,你就开始嫌弃我了,一辈子那么久,我们怎么过下去。” 妙手公子见状连忙讨好地笑着说,“夫人,为夫爱你的心,天地可鉴啊!” “只是,你的风格就适合高贵冷艳,不适合这种小家碧玉的一哭二闹三上吊风格。” “你这撒娇让我有种你被鬼糟践了的恐怖感。” 素景原本有点小小的生气,可听妙手公子说到最后一句,忍不住笑了起来。 妙手公子见素景笑了,那娇俏的笑容让他有点心痒难耐。 他凑巧前来,试探着说,“夫人,要不咱俩去找个好玩的地方玩儿几天,待太子如热锅上的蚂蚁那般了,我们再回来给篱落他们解酒,你说这样可好?” 素景白了他一眼道,“好,当然好,你想得法子,有哪个是不好的呢!” 妙手公子顿时大喜,抱着素景转了一圈道,“这么说来,夫人是愿意随为夫出去玩了?” 素景见妙手公子有点不务正业,却又不知他葫芦里卖的啥药,只管埋头不搭理他。 妙手公子见状,慢慢地坐到素景身边,小声道,“你不想趁着这个机会,跟我出去多溜达溜达吗?” “咱新婚燕尔的,如果一直窝在北苑,多没意思呀?” 素景瞪了妙手公子一眼道,“你现在目的达到了,就觉得我家没意思了啊!之前没大婚的时候,我可是记得某人说落月山庄最美最有趣了呢!” 妙手公子讪讪地道,“此一时彼一时嘛!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们需要出去多看看。” 素景不知道妙手公子这么不遗余力地骗自己出去是所为何事,但她总觉得他似乎在谋划什么大事儿。 妙手公子知道素景没那么容易说动,于是做好了长篇大论的准备。 可就在他要开始更凶猛的说服时,素景突然对他说,“好吧!我随你去就是了,你想要什么时候动身?” 妙手公子顿时有种被噎死的感觉。 准备了半天的说辞,还没出口就被迫吞了回去,这得多噎人啊! 他一脸委屈地看着素景说,“你是故意的对吧?” 素景笑着说,“你不就希望我跟你出去吗?如今我答应了,你该高兴才是,怎么反而好像不高兴了呢!” 妙手公子长叹了一口气说,“夫人,你让我有种吃鸡蛋,卡在喉咙处上不去下不来,就在那一上一下滑动的感觉。” “你不知道,这种感觉太销魂了,这让为夫又热又胀又难受……” 素景见妙手公子开始不正经起来,她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说,“得……打住了,你这一天就不能想点别的事儿吗?” “我还没及芨,你就这么胡闹,也不怕把我弄夭折了啊!” 妙手公子连忙捂着素景的嘴说,“呸呸呸,你会不会说话啊!不准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快去收拾一下,我带你去放风。” 素景瞪了他一眼说,“你不跟爹爹和娘亲说一声,才大婚就带着我跑路,你觉得爹爹和娘亲会怎么想?” 妙手公子闻言哈哈大笑着说,“没事儿,咱不出落月城的,要是义父与义母担心,白天我们出去,晚上回来就是了。” “真的?”素景忍不住问道。 妙手公子笑着说,“我啥时候骗过你?” 素景听他这么说,忍不住怼了句,“既然你不骗我,那就告诉我你要带我去干嘛?” 妙手公子见素景很是坚持,想了想说,“也没啥,就是带你去看看璃府,顺便让你看看咱家资产,也让属下们认认主母,仅此而已!” 第一百四十九章 约见旧人 素景见妙手公子坚持要带自己出去,她起身让琴书伺候着自己换了身衣服,然后跟着妙手公子出去了。 妙手公子让袁琉赶着马车,去了落月城之前自己悄悄买的庄子上。 这个庄子里没有什么太多的人,就是他出了蓬莱以后,收留的几个聪明伶俐的孤儿,还有一对老年夫妇。 老头子曾经是轩辕韶华军中的厨子,做得一手好菜。 当年最后一役,先皇设计围剿了轩辕少华的轩辕军,老头子也受了重伤。 他埋在死人堆里三天,待大军撤去后,他爬出死人堆,被他的婆娘救了,之后两人躲在落月城做阳春面。 妙手公子出了蓬莱后,偶然了机会碰到老头子腿部旧伤复发,疼得满地打滚。 机缘巧合下,妙手公子为老头子开了药方,有效医治了他的腿疾,也从此得知他的腿疾只因。 妙手公子想着轩辕军幸存人数不多,自己有幸见到的更是稀少,因此他让属下买了一处庄子,专门安置老头子与救来的孤儿。 妙手公子带着素景到山庄时,老头子正与自家老太婆在山庄里晾晒药材。 老两口见妙手公子带着一位美艳高贵的女子走了进来,老头子连忙一瘸一拐地走上前了,对妙手公子拱手道,“小老儿不知少主过来,有失远迎。” 妙手公子摆摆手道,“没事,老伯,您别客气。” 说着,他转身指了指素景,笑着说,“这位是我的新婚妻子慕容素景,我带她过来,让大家都见见她,混个脸熟。” 素景见状,心知该老头子在妙手公子心里的地位定然不低,要不然他也不会专门带自己来见他们。 于是她笑着说,“素景见过老伯与大娘。” 老太太小跑着走上前来,拉着素景的手说,“呀!少主真有福气,娶了这么漂亮高贵的娘子。” 妙手公子见老太太夸素景,顿时乐得满脸堆笑,好似老太太夸的是自己一般。 素景见状,莫名心下一动,洁白如玉的脸上染上了一丝粉红。 妙手公子见自家娘子娇颜如花,那片淡淡的粉色如天边的云霞般绚烂,又如飞在心田的羽毛般让他心痒难耐。 于是他笑着上前,拉着素景的手说,“老伯,烦劳你帮我们煮碗面吧!” 老头子听闻妙手公子想吃自己做的面,连忙开心地说,“好的,少主,您且带着少夫人去屋里歇息,待小老儿做好了,给您送过去。” 妙手公子点点头,带着素景去了自己的屋里。 进了屋,素景问妙手公子,“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处隐蔽的庄子啊!” “看看这山清水秀,风景绝佳,良田美景可算得上是这落月城的头筹了。” 妙手公子见素景的语气里微微带了点别样的东西,笑着逗她道,“怎么?娘子眼热了?我的就是你的,你想要的话,我把庄子送你呗!” 素景娇媚地瞪了妙手公子一眼道,“就一个庄子,我有啥可眼热的啊!连你人都是我的,你的庄子有啥了不起,还不是我的,你送什么送。” 妙手公子被素景的那一眼看的心神动荡,忍不住上前抱着素景吻了起来。 素景大婚后,已经被妙手公子是不是得狼吻调教得身体很配合了。 虽然,此刻她心里有点担心老伯会进来,可身体里的欢喜胜过了脑子里的神志。 妙手公子抱着她亲吻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满心欢喜,也抱着他慢慢回应。 妙手公子原本就是想逗逗素景,想要浅尝辄止。 可素景眼底的动情与身体的诚实让他的心火如喷发的火山那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将素景拆穿入腹。 他紧紧地抱着素景,狠狠吻着她,同时伸手快速地剥掉了素景的外衣。 素景娇喘吁吁,脸色的浅粉色如盛开的桃花,让她看着即娇艳又清纯。 妙手公子边吻着素景,边抱着她向床榻走去。 他们刚走到床边,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老伯粗喘的声音打门外传来,“公子,小老儿煮好面了,要现在给您送进来吗?” 素景被老伯的声音从情迷意乱中惊醒过来,她坐在床上,伸手推了推妙手公子说,“面放一下就坏了,老人家费心煮了,别浪费了,端进来吃了吧!” 妙手公子起身,站在素景面前,看着美如天仙的爱妻,叹了口气说,“好吧!先吃面,再吃你。” 素景无语地看着眼底神色动荡的妙手公子,示意他快点去开门。 妙手公子无奈地快步上前,拉开门接过了面,对满脸笑容站在门口的老头子说,“谢谢老伯,辛苦您了,您去忙吧!不用管我们了,吃完了我们今日会在庄子上歇息一天的。” 老头子闻言,很是惊喜地说,“真的吗?若如此,小老儿让人收拾点野味,晚些时候给少主与少夫人做地道的山里菜吃。” 妙手公子不忍心拂了老人家的心,笑着说,“如此甚好,那有劳老伯了。” 老头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地说,“少主您客气了,您能带着少夫人来山庄,小老儿与老婆子很开心,那少主与少夫人赶紧吃面吧,要不面坨了不好吃了。” 说完,老头子乐颠颠地去了。 妙手公子端着两小碗阳春面来到桌前,将面端出来放到桌上。 然后来到床榻前,抱着素景来到桌前,坐下来拿起筷子喂她吃面。 素景扒拉了一下妙手公子的手说,“我自己吃吧,你也吃,要不面坨了不好吃了。” 妙手公子喂了她一口面,然后扭头对着素景的嘴吻了上去,接着讲素景嘴里的面用舌头卷进自己嘴里吃了。 素景被妙手公子的高技巧弄得有点受不住,强行从他腿上跳下来,坐到他对面,端着另外一碗面吃了起来。 妙手公子笑着说,“怎么,怕我抢你面吃,不给我喂了啊!” 素景瞪了他一眼说,“好好吃面,心思别那么活络,做人要听话一点,这样才能安全。” 妙手公子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章 旧疾复发 两人笑闹着吃完阳春面,妙手公子大手一挥,将素景抱上了床。 素景挣扎着坐到床上,推着妙手公子下床。 妙手公子看着素景说,“吃完饭睡觉,这是古之常理,你推我下床干嘛?” 素景抬头吻了一下妙手公子,小声说,“吃完就睡觉不利于身体健康,我们要锻炼锻炼才能休息呢!” 妙手公子一脸无辜地说,“我没说不锻炼啊,床上锻炼一样的,你推我下床干嘛?难不成你想一个人锻炼,不想要我啊!” 素景没听出妙手公子话里的异常,只想着锻炼俩字,听他愿意锻炼,于是很开心地说,“当然没有了啦!我自然是愿意跟你一起锻炼的,只是担心你不愿意嘛!” 妙手公子低头吻了吻素景的脸蛋,笑着说,“夫人,为夫最喜欢的就是跟你一起锻炼了,来吧!咱开始锻炼了。” 说完,他翻身压在了素景身上。 素景惊呼一声,心想着真是日了狗了,这家伙就跟精虫上脑一样,一天无时无刻不想着床上运动这档子事儿。 可惜素景弱小的身子,最近被他折腾得狠了,就连简单的走路都有点打摆子,可他却食髓知味,好像想一整天都黏在床上做运动。 素景推了推妙手公子说,“起开了,你要适当地休养生息,如果白日宣淫,夜夜笙歌,容易年华未老人先去。” 妙手公子闻言心里一痛。好一句年华未老人先去啊! 就怕不趁着自己还有力气,还能控制住那些过快的心跳,等到有一天真的年华未老,而自己心有余力不足时,真的后悔没有在自家还有能力时,好好珍惜当下时日。 素景不知道妙手公子心里的想法,她就是纯粹是身体被他折腾怕了,想要好好休息一下而已。 可虽然如此,她原本就长得漂亮,再加上婚后被妙手公子不遗余力地日夜开发,使得她原本高贵冷艳的身上又有了一种娇艳明媚的软萌,这让原本对她没有抵抗力的妙手公子,更加难以抵抗她的诱惑。 妙手公子每每看到爱妻眼神如媚地看着自己,他就想狠狠地将她压在床上运动。 素景见妙手公子眼神如狼,忍不住转移话题道,“你日夜不休地跟着我在外面晃荡,你太医院的工作不要了吗?” “还有,咱大婚的时候太子来了又悄然离去,我就不相信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善罢甘休了。” “咱得提前做准备,你看看现在大白天的,你应该去工作,做好筹谋布局才是王道,你说你大婚后这么不求上进,万一有一天别人将我抓去了,你可怎么救我呢!” “再者,你的绝杀门、玄门、春风楼的一应事务,你都不需要过问吗?” “你不过问,有人打理我能理解。可你不带我这个主母去见识见识你的老巢,这样好吗?” “你这纯粹是对待外人的行径,不是对待夫人的王道。” 妙手公子看着素景那粉嫩的唇瓣开开合合,忍不住低头吻了上去。 反正酒足饭饱后,又刚好躺在床上,来一次酣畅淋漓的成人运动又如何。 妙手公子这样想着,又在心里反驳自己,不对啊!不是成人运动,是成人与未成人之间的运动。 这么一想,妙手公子顿时觉着有点对不起素景。 自家媳妇儿还未成年,自己夜夜索取,大约她有点受不住吧! 不能不说,这会儿妙手公子终于真相了,可真相归真相,让妙手公子这会儿停下来是没可能的事儿了。 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怎么可能让他…… 妙手公子干脆什么都不想了,压着素景来了一场尽心尽力的欢畅。 完事儿之后,素景浑身酸疼地昏睡了过去。 妙手公子起床,招来老伯道,“我要出去办事儿,你们好好看着少夫人,如果她醒了,就说我去去就回,让她在这里等我回来。” 老伯点点头,笑着说,“少主,您放心去办您的大事儿吧!少夫人这里,有小老儿与老婆子在呢!定然给您看护得好好的。” 妙手公子点点头,闪身跃上房顶去了。 他出了庄子直奔春风楼天宫阁而去。 到了天宫阁,他让暗一派人找来太子殿下的那位为太子出谋划策,利用巫蛊之术谋害了老皇上性命的幕僚。 太子的那位幕僚听闻妙手公子找他,连忙连滚带爬地过来见人。 妙手公子见到该人,也没多说什么,就说了句,“该太子兑现诺言了,你不会忘记提醒他了吧!” 那人连忙点头哈腰地说,“没有,没有,属下记着呢!这不之前先皇尚未下葬,所以属下提醒了怕太子起疑心。” “现在先皇已入皇陵,待会属下回去即可求见太子,提醒他解毒之事,他肯定会想起兑现诺言的事儿了。” “不过,如果太子问属下需要兑现什么诺言,属下该怎么回答呢?” 妙手公子满意地点点头,想着真是个机灵的,马上就想到问太子需要兑现的诺言内容是什么了。 妙手公子说,“没事儿,如果他想要解药,记得带他来春风楼天字一号房间见我。” 来人点点头,连滚带爬地走了。 暗一见太子幕僚已走,问妙手公子道,“主子,您是想要让新皇现在重启护国公通敌案吗?” 妙手公子点点头说,“对,是时候了,再拖,我怕节外生枝。” 暗一一脸担忧地说,“您的身体,自从出了蓬莱以后就没有再调理,之前见您好像有过两次轻微的反复,属下见您唇色与气息似乎与以前相比,略有变化,是不是最近有加重的迹象?” 妙手公子沉默了许久才说,“没事,我原本就是像天偷来的时光,当年家族破败之时,我能活下来使命大约就是将袁琉养大,再为父母平冤昭雪了。” “如今,有新皇在,应该来得及的。” 暗一闻言大惊,他连忙跪在地上,拱手问道,“主子,您的身体,是不是最近变得严重了很多?” 妙手公子看着跪在地上如兄弟般的属下,拍了拍肩膀说,“嗯,你也别慌,我就是胸闷得厉害,偶尔心疼难忍,没别的症状。” “如果机缘巧合,能找到那味药材,或许还有救。” 暗一深深叹了口气说,“既如此,那您的安危属下交给暗二了,自此后,属下专心去寻找药去了,还请主子同意。” 妙手公子看了暗一许久,而后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第一百五十一章 约见太子 太子的幕僚离开春风楼以后,站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心里的恐慌无限放大。 当初自己是迫于压力,推荐了巫蛊之术给太子,可如今看来,这个巫蛊之术就是个坑,自己不小心跳了进去,现在想爬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仰头看了看天空中刺目的阳光,再想想太子对自己的倚重,想着得想办让太子来一趟春风楼天宫阁,这样才能双赢。 于是,他狠了狠心,收起心里的那些念想,乖乖地朝太子府去了。 因太子尚未举行继位大典,虽然现在他已监国处理一切国务,实行皇上的权利,但尚未搬出太子府依旧居住在东宫。 如今皇上以葬入皇陵,太子继位大典也准备妥当,就等着即日到来。 太子想着国师虽然尚未归来,但已派人前去传信,想必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归来。 新皇继任大典可是国之要事,这个时候,如若国师推脱不来,完全没有理由。 太子不知道的是,国师大人在就入了落月城,只是醉死在落月山庄尚未醒来而已。 太子的幕僚入了东宫以后,前去求见太子。 太子忽然想起,这就是给自己推荐了巫蛊之术的人,虽说如今自己即将继位,但自己使用巫蛊之术让父皇驾鹤西去的事儿,终究还是有人知道的,那个启用巫蛊之术的人自己摸不透情况,但是推荐给自己的幕僚尚在。 这世间,能紧紧将嘴巴闭起来的,只有死人,其他人他一概不信。 本来自己正想着找个由头处决了这个幕僚呢,不想他就寻上门来了。 只是,这个时候,他找自己有啥事呢?直觉不是好事儿。 带着深深的怀疑,太子让人宣了那位可谓劳苦功高的幕僚进来。 来人进门行了礼,然后望着太子,小心翼翼地说,“皇上,您之前吃过一粒药,那药必须一个月吃一次解药,刚才属下接到消息,对方让您尽快前往春风楼天字一号房间见面,商谈兑现诺言的事儿。” 太子被幕僚的称呼取悦了,原本心里的不悦与怀疑淡去了一点点。但想起自己吃过的毒药,心里一突突,忍不住问来人,“为何对方没有联系朕,反而来联系你了呢?” 那幕僚见太子如此问,连忙跪地道,“对方无法直接联系到您,因为那边尚且不知您的身份。” 这个答案,让太子心里的惶恐与各种怀疑淡了点,遂点头同意了幕僚的建议,让幕僚通知对方,他今夜前去春风楼天字一号房间见面。 幕僚闻言松了一口气,连忙告退传递消息去了。 妙手公子接到消息,说对方晚上才来,脸色浮起了些许怒意。 他一想自己丢下新婚娇妻出来在这里等人,他居然摆起了架子,还想自己在这里等着他。 做梦去吧!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儿呢! 虽然对方是自己的便宜表哥,可一个伪表哥,还没那么大的面子让自己一直等着呢! 于是,妙手公子告诉暗一,如果太子来了,就让她在天字一号等着,等他熬得差不多了,再告诉他,要尽快重审原护国公府的案子,如果不尽快提上日程,他也别想着顺利继位,更别想着解毒了。 暗一闻言,心想主子这一招真高,如果太子知道自己等过了大半夜,而主子压根儿就没想着亲自见他,不知道他会不会气得吐血。 好歹对方是新皇啊! 不过自家主子有这实力,新皇在他们眼里算个毛啊! 要不是为了替主子的父母平冤昭雪,让大家都明白事情的真相,何苦在这落月苦熬年月呢! 他们早都闯荡江湖,过风花雪月的有趣日子去了。 不过想归想,这些事儿暗一可不敢出说来给妙手公子听,只是乖乖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妙手公子看着满腹心事的暗一,猜测着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没告诉自己。 于是,临出门前,妙手公子问了句,“暗一,你是不是有心事啊!有啥难处,都可以告诉我的,咱们这么多年,虽名义上是主仆,但实际上我们亲如兄弟,我从没当你们是外人。” 暗一闻言顿时感激得眼泪汪汪,完了来了句,“谢谢主子关心,属下没心事,就是想着主子都大婚了,是不是属下们也得慢慢大婚了啊!” “要不,属下有点拖主子的后腿啊!” 妙手公子闻言哈哈大笑,完了来了句,“是这个理儿,你统计一下弟兄们的爱好,看看都想要啥样的媳妇儿,然后给我一个信息,我给你们安排安排。” “貌似你们主母那边有很多姑娘。” 暗一闻言很是高兴地点点头,承诺很快给妙手公子信息。 妙手公子这才踏踏实实都转身出了春风楼,前往山庄找自家媳妇儿去了。 素景被妙手公子狠狠操练了一番之后,沉沉睡去。 醒来时,一摸身边的位置,发现床榻冰凉,想来妙手公子离去已久。 她忍不住心下怀疑,他故意将自己累晕过去,而他自己出去了,这是故意避开自己。 虽说两人已大婚,很多事儿已久坦陈尽知,可如今他悄然离去,想必处理的是大事儿,是啥样的大事儿要瞒着自己呢? 素景心里稍微有点怀疑,也有点不开心。 转念又一想,他不会坑害自己,想必那些事儿都是自己知道了会不开心的事,这样一想,原本踏踏实实的心里,有了一丝不放心。 自己如今没啥太在意的事儿,唯一担忧的就是落月山庄的亲人,还有自己的地狱门及一众产业,排第一的当然是与自己没有血缘但却已经骨血相连的妙手公子。 想到这里,素景敏感地觉着,或许妙手公子有啥自己不知道的事儿。 看来得找个时间,问问他身边的人了。 这么想着,浮躁不安的心又安定了下来。 素景起床,真理妥当衣服,出门去山庄四处走走看看,等待妙手公子回来。 刚走出门去,就见老伯在院子里摆弄草药,素景上前去与老伯聊天。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七彩神草 老伯见素景上前来,连忙放下手里摆弄的草药,站起身来笑着道,“少夫人,您醒了啊?” 素景笑着点点头道,“嗯,不小心睡得久了点,老伯可知道阿璃去哪里了?” 老伯笑着说,“少主刚才出去了,说别吵到您,让您好好睡一觉。如今您醒了,可要用膳?小老儿准备了些山间野味,若您饿了,小老儿给您上菜。” 素景摇摇头说,“不饿,之前吃了一大碗面,这会儿还不饿,等阿璃回来,我们一起用膳吧!” 老伯闻言,满是褶子的脸色漫上了欣喜之色,笑着说,“少夫人,少主能遇到您,真是幸事啊!” 素景笑笑没接话头,转而问道,“老伯,您摆弄这么多草药做什么呀?” 老伯闻言,之前满是笑意的脸上挂上了凝重的表情,接着说,“这些药是为少主准备的,他之前心脉受伤过,留有暗疾在,您也知道他最近似乎又不大好,小老儿就寻找各种药材来,晒干了给少主留着配药用。” 素景闻言心里大惊,这么久了,她从来都不知道妙手公子身有暗疾。 他一直都表现得很正常,就算是中了离魂术的时候,自己都没发现他身体有不问题。 转念又一想,也是,他是神医,想要隐瞒自己还是很容易的。 这天下,论医术,如果他排第二,就无人能排第一。 这样的他,即便身体有问题,也会瞒得死死的。 不过,话说回来,他这样着急忙慌的与自己大婚,或许也是有原因的。 虽然明面上的理由是他们原本就有婚约,再加上太子从中使坏,使得他不得不早点大婚,可以他的能力,应该不至于怕太子捣乱到这种程度。 或许,他身体的暗疾就是他选择早点大婚的理由。 想到这里,素景忍不住问老伯道,“那您是否知道,他身有怎样的暗疾呢?” 老伯很是诧异地看了一眼素景道,“莫非少夫人不知道少主身有暗疾?” 素景怕老伯听见自己对妙手公子的身体不知情会隐瞒实情,遂摇摇头说,“知道,但是知道的不全面,您能否将您知道的情况告诉我呢?我懂毒,也会一些医术,或许了解了详细的情况,可以为他做点什么。” “他怕我劳累,从来都不告诉我这些,这也是我今日磨着他带我来这里见您的原因。” 老伯见素景一脸真诚,又说得如此让人满意,于是点点头道,“既如此,那小老儿就告诉少夫人实情,这是您还得帮小老儿圆了这话,不能让少主知道是小老儿告诉您的,否则他该怒了。” 素景点点头,保证道,“您放心吧!我知道的,绝对不会告诉他我已知道他身有暗疾的事儿了。” 老伯见素景保证了情况,这才点点头道,“少主当年带着二公子逃走时,被人追杀心脉受了伤,当时少主的师父拼尽一身医术救了他的命,但自此他就留下了暗疾。” “少主的师父尽心为他调养了十年,直到暗疾好了才放他下了山。不知道为啥,下山后他原本好了的暗疾又有了复发的症状。” “少主的师父之前就说过,如果暗疾二次复发,将危及性命,药石无医。” “少主之前已经复发过几次了,但他自己配置了药,觉着不舒服就开始服药。” 素景闻言心里大痛,自己爱的人,身体不适,而自己却毫无所知。 他身体不好的事儿,身边人都知道,而自己这个枕边人却一直毫无所知,最好知道这个事情,还是通过别人的口知道的。 这一认知,让素景即难过又害怕。 她忍着心里铺天盖地的悲伤,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小声问老伯,“他暗疾复发时有什么症状呢?” 老伯想着,既然已经告诉了少夫人,干脆就全部告诉她得了。 少夫人看着是个温婉贤惠的女子,说不定,少主的病,她知道后真能够做点什么。 于是,他小声说,“少主暗疾复发时,会心绞痛,呼吸困难,嘴唇发青。” 素景听了这些话,缓缓起身,失魂落魄地转身向屋里走去。 老伯见她脸色不大好,连忙起身,跟在她身后说,“少夫人,您也别太担心了,公子的病也不是毫无希望,只是还差一味药引一直都没找到。” 素景闻言大喜,有希望总比毫无希望要来得好。老伯这话简直就是夜里的信号塔,迷途中的指向明灯。 于是她一脸惊喜地转身,拉着老伯的袖子说,“那药引是啥,您且告诉我,我想办法去寻找。” 老伯见状,略一迟疑,小声告诉素景,“小老儿也不知道是否属实,就听他们又一次说,七彩神草能救少主。” 素景闻言,原本满是欣喜的脸上瞬间布满了寒霜。 七彩神草,这原本就是传说中的东西,谁能知道这鬼东西是否存在呢! 她小声对老伯道了谢,转身回屋去了。 妙手公子回来时,素景正坐在桌前发呆,看样子,她这么坐着已经有很久了。 仔细看,双眼微红,似乎有哭过的迹象。 妙手公子大惊,连忙上前抱着她说,“夫人,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为夫回来了都视而不见。” 素景回神,见是妙手公子,突然想起老伯说的话,他暗疾复发,身体时常不舒服,而这暗疾无药可医,他能如现在这般好好地抱着自己的日子,似乎越来越少了。 想到这些,她心里大痛。 她忽然起身,转身紧紧抱住妙手公子精瘦的腰身,他确实比之前瘦了一些,她只当是他新婚夜夜索求加上公务繁忙累的,如今太知道其实他是病了。 她抱着他,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雪莲香,眼泪呼啦啦流了下来。 原本不知道他为什么身上总会有淡淡的雪莲味,如今想来,那是他日日服药留下的痕迹,可恨自己之前一直以为那是他的体香,从未问过他为什么会有雪莲香。 如果之前自己稍微问一下,是不是就会早点知道他的暗疾。 第一百五十三章 心身结合 妙手公子低头望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娇妻,心里很是诧异。 自己不过是趁着她睡着出去了一趟,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让她这么担忧,以至于一看到自己就紧紧抱着不撒手? 美人在怀,他又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可这不争气的身子,如今似乎以往的雪莲丸已经压制不住了,每每心情激动时,自己就会心疼难耐。 他自己就是大夫,加上师父曾经告诉自己,如若心疾再犯,自己的身体任谁都回天乏术。 他刚大婚,新婚娇妻尚未及芨,而自己的身体又这样,如若找不到七彩神草,是不是自己一辈子只能这样了,别说白头老到,只怕连陪着她报仇雪恨都不能了。 妙手公子缓缓抬起双臂,紧紧抱着怀里的人,眼神悠远地想着什么。 素景的眼泪如同瓢泼大雨,不一会儿就打湿了妙手公子的衣服。 原本妙手公子以为她只是在不安,因为自己没等她醒来独自出去了,她在害怕也在撒娇。 可这会儿,胸前的温热让他明白,她是在流泪,默默地抱着自己流泪。 妙手公子打小最受不了的就是素景的眼泪了,如今她已嫁为人妇,冠上了自己的姓,他更受不住她的眼泪了。 妙手公子一发现素景哭了,连忙抱着她坐到椅子上,摸着她的脸蛋说,“怎么哭了?我不是有意丢下你不管的,不过是看你睡得香,没舍得叫你醒来。” “别哭了啊!我都要被你的眼泪淹没了,以后,无论我去哪里,无论你在做什么,我都提前只会你一声,再也不会就这么悄悄丢下你了。” 素景听他这么说,眼泪流得更凶猛了。 素景的眼泪如同高温开水,烫伤了妙手公子那颗不怎么完备的心。 他觉得自己的心疼得要死的样子,可她的眼泪还是那么无声无息地滚滚而下。 妙手公子拼命用功抵抗着心里的疼痛和憋闷,他伸手去擦素景的眼泪,可那眼泪却如同井水一般喷涌而出,他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实在无法了想了,妙手公子低头轻轻地吻了上去,他一遍细细地吻去了素景的眼泪。 新婚夫妻,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刚开荤的少年,虽夜夜笙歌,但因一直顾忌着娇妻的身体,一直压抑着自己没能尽兴吃肉。 如今,她的身体娇软如棉,她的眼泪滚烫如火,两边的刺激让妙手公子一时间失去了理智。 素景原本就心悦自己的夫君,如今他时而温柔,时而狂暴地亲吻自己,这让她深切地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在意。 这一刻,他们都忘记了心里的悲伤。 什么家族的血海深仇,什么爱人的顽固暗疾,统统被两人抛诸脑后。 妙手公子抱着素景,两人边亲吻边向床榻走去,来到床前,妙手公子将素景放到床上,扯下自己的外套,挥手打落挂钩上的帘子,两人忘我地来了一场天昏地暗的亲密运动。 大约是素景知道了妙手公子的病情,她从来没有像这次般积极配合过妙手公子。 而妙手公子却因为素景的眼泪,成名地刺激到了他,他只想深深地爱这个躺在自己身下的娇媚人儿,再加上他感受到了素景对自己从未有过的包容。 两颗年少的心随着身体的亲密接触也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一场心身同融的运动,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待一切结束,素景累得再次昏睡了过去。 妙手公子看着躺在身边的爱人,忍不住紧紧抱着她也睡了过去。 老伯见时间已经很晚了,素景尚未用晚膳,而自家少主人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见归来。 他慢慢溜达到素景的门前,敲了敲门,现在门外问道,“少夫人,少主尚未归来,已经很晚了,要不小老儿先给您做晚膳吃,待会儿少主归来了,小老儿再给他少主做可好?” 素景睡得踏实,没听到老伯的敲门与问话声。 妙手公子浅眠,老伯走过来时他就醒了,这会儿听老伯问话,他轻轻起身下床,拉开门对老伯说,“我回来了,少夫人睡着了,再等等,等她醒了我们一起用膳吧!” 老伯见妙手公子从门里出来,很是诧异地说,“少主,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小老儿一直以为您还没回来呢!” 妙手公子边走出门,边拉上门道,“我回来有一会儿了。今天我走了以后,少夫人都做什么了?庄子上可发生了什么事儿?” 老伯低头想了想道,“您走后大约一个多时辰,少夫人醒来后到庄子上溜达了一圈,她见小老儿在晒草药,问了一下草药的事,然后就回房间了。” “庄子上一直安安静静的。没发生任何事儿。” 妙手公子闻言一愣,想了一下问道,“是不是她知道你晒得草药是我用的了?” 老伯闻言点点头说,“是的,少夫人问小老儿晒草药干嘛用?” “小老儿告诉她是给您配药用的。” “她问小老儿您啥病,小老儿不小心就将您身有暗疾的事儿告诉她了。” “少夫人问小老儿您的病是否还有治愈的可能,小老儿告诉少夫人如果能找到七彩神草,那您的暗疾就能治好。” “少夫人听到七彩神草后,再没说话就转身回房了。” “少主,您别怪小老儿多事,小老儿觉得,早点告诉少夫人比晚点告诉她好,你们刚大婚,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努力治好您的暗疾。” “如若您身边的人都知道您身有暗疾,而唯独少夫人不知道,届时如果您有点啥事儿,少夫人一定会恨您的。” “我家老婆子曾说过,相爱的人,最希望的是风雨同舟,而不是同甘不共苦。” 说完这这话,老伯忐忑不安地看着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被老伯的话震得有点回不了神。 原来,她真的知道了自己的病情。 因为她知道了自己的病情,所以她在看到自己的时候,扑上来抱着自己痛哭。 想到这里,妙手公子的心疼得无以复加。 第一百五十四章 重提旧案 妙手公子见老伯战战兢兢地站在自己面前,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样,心里又是苦涩又是无奈。 他知道老人家是为了自己好,笑着说,“老伯,没事儿了,您去准备晚膳吧!待会少夫人醒来,麻烦你送过来就好!” “另外,以后我的事儿,少夫人问,你就说不知道好了,有些事,我想亲自告诉她,而不是她从别人嘴里知道关于我的一切。” 老伯见自家少主没有责怪他,笑着点点头退了下去。 妙手公子看着老伯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老伯说的没错,很多事儿大约真的是旁观者清。 自己一心想着保护她,却忘记了她最希望的是什么。 换位思考。如果有一天她得了无法医治的绝症,自己一定希望她告诉自己,然后自己陪着她一路走下去,而不是她死死瞒着自己。 如果有一天,她的事儿所有人都知道了,而唯独自己不知道,最终知道却是通过别人的口得知的,那自己一定会很绝望。 还好,素景如今一心心疼自己,尚没顾得上埋怨,但等她回神,一定会跟自己秋后算账的。 至于她会不会原谅自己,都是个未知的事儿。 想到这里,妙手公子心里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慌感。 他轻轻进门,来到床前,掀开帘子上床,伸手将素景搂在怀里,陪她再次睡了过去。 素景是被饿醒的。 她睁眼一看,妙手公子安静如婴儿般睡着了。 他恬静的俊颜如同天仙般吸引人。 她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他。 她的手刚触碰到眼前完美得如同仙人般的面庞,一只大手从旁边升起,抓住了她作乱的手。 素景转眼一看,妙手公子双眼带笑地望着自己。 素景微微羞涩,小声问道,“你醒来了呀?” 妙手公子抓过她的手吻了一下,伸手搂着她吻了起来。 素景挣扎着推开他说,“你别乱来,得注意身体。” 妙手公子笑着说,“我只是吻一下你,怎么就乱来了。” 素景心知他又开始耍流氓了。 这人虽然在外面看着如嫡仙般高洁神秘,引人注目,可在自己面前总是如小孩子一般无赖。 她伸手退了他一把说,“起床用晚膳吧!睡了一天,我快饿死了。” 妙手公子伸手摸了一把她的脸,小声说,“夫人,下次为夫出去了,还用膳时,你乖乖用膳,别等我了,好吗?” “虽然,你等我回来一起用膳我很开心,可我不想让你饿着肚子等我,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知道吗?” 素景笑着说,“好的,下次我按时用膳。不过今天,我是不饿。吃了一大碗阳春面,我就睡觉了,没运动不消化。” 妙手公子起身,拉着她边下床边说道,“起床用膳了,今天你有口福了,老伯给我们准备了野味,吃完了我陪你好好运动,保证让你消化了。” 素景以为妙手公子晚上要出去,忍不住问道,“你又要大晚上干嘛去?” 妙手公子闻言心知她误解自己了,遂一脸神秘地说,“不出去,上床陪你运动。” 素景闻言大囧,脸上泛起了大片桃色。 妙手公子看得双眸微暗,心里冲动不已。 素景见状,连忙跑出门去。 妙手公子见状哈哈大笑。 老伯见自家少主与少夫人醒了,连忙将早已准备好的吃食酒水端了上来。 他边上菜边介绍道,“这是野鸡炖蘑菇,这是麻辣野兔,这是蛇羹,这是素野菜。” “这些都是小老儿打的野味,味道很特别,请少夫人与少主品尝。” 说完,老伯退了下去。 素景看着桌上大盆的野味,脸上的表情很奇妙。 妙手公子心知她是觉得菜量太多,两个人吃不完。 遂笑着说,“吃吧!老伯用秘法做的,你尝尝,绝对会让你觉得这些不够吃的。” 说完,先加夹了一块野鸡肉给她。 妙手公子的口味比较刁,素来他吃东西都不会夸的,如今他如此赞美老伯的手艺,看来这晚膳肯定很好吃。 于是,她夹起妙手公子给她的野鸡肉尝了一口,发现确实特别美味。 慢慢的两大盆野味,加上一盘野菜和一盆蛇羹,两人竟然吃下去了八成。 晚膳后,素景拉着妙手公子说,“没想到,老伯手艺这么好,一不小心就吃撑了,我们要去散散步,不能就这么休息了。” 妙手公子笑着问素景,“你想去哪里散布?现在夜已深,黑灯瞎火的。” 素景说,“你这庄子上,就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妙手公子笑着说,“好玩的也有,但得白天呀!现在晚上,视线不好。” 素景拉着他说,“那我们就在院子里溜达溜达,聊聊天也好!反正不能现在睡觉。” 妙手公子点点头应了他。 两人刚来到院子里,暗一就从外面跳了进来。 素景见暗一突然出现,很是诧异地问道,“暗一,你这会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暗一看了妙手公子一眼,见他对自己点点头,他上前一步,对素景拱手道,“回主母,刚才主子让属下在春风楼等太子来,让他兑现之前协议的诺言,刚才太子已经来过了,属下特来复命。” 素景闻言心里很是诧异,妙手公子与太子能有啥协议呢? 不过这会儿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因此她没再说话,静静地站在那里,听暗一与妙手公子说话。 妙手公子问暗一,“他什么是坏的?怎么说?” 暗一道,“太子大约两个时辰前孤身来了春风楼天字一号房间,他以为属下就是当初与他有协议的人。” “他问属下要解药,属下告诉他,如果他能将方面护国公通敌叛国的案子重新审理的话,就能给他解药。” “现在一会给他一个月给一粒解药,那解药会压制毒性,不会让他毒发身亡,如果他能为护国公平冤昭雪,那么属下就能彻底解了他的毒。” “他表示护国公的案子过去已经有十年,现在无端提起并重审,大臣会反对的。” “属下让他自己想办法去了。” 妙手公子点点头说,“好,你安排人盯着他吧!得尽快推进。” 暗一领命退下。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参观璃府 第二日,妙手公子与素景用完早膳后,两人去璃府视察,看看修葺得怎样了。 待两人到了门前,发现府外已按照妙手公子的要求修葺完毕,大门上的门牌已挂起来,妙手公子龙飞凤舞的璃府两个字,很是耀眼。 妙手公子拉着素景进了府内,负责修葺府邸的人,原本是工部侍郎,老皇上去了以后,太子强行撤了修葺璃府的人。 暗一征求了妙手公子的意见后,派了暗三来盯着修葺府邸。 此刻,暗三见自家主子带着主母来巡视,一脸激动地跑过来,对着素景单膝跪地拱手道,“暗三见过美丽高贵的主母大人,您终于来巡视了,属下太激动了。” 暗三不是嘴上说说激动,他的激动显示在脸上,双眼亮晶晶地如深夜的星星,满目崇拜。 素景不明白暗三见到自己为啥这么激动,又为何会忽略了他真正的主子妙手公子。 她扭头看了一眼自家夫君,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活灵活现地望着妙手公子,满眼为啥你的暗卫队长见了我会这么激动。 妙手公子很是无语地伸手抚额,瞪了一眼暗三说,“滚起来,像什么样子。” 暗三闻言真的就地打了个滚,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素景见状捂着嘴笑了起来。 妙手公子见素景笑了,自己也忍不住笑骂道,“暗三,你是不是跟暗二呆久了,都被传染得成了他那样的不着调了。” 其实,暗三纯粹是看见素景激动,主母太厉害了,居然能把主子这样的高人都给收了,太让人惊喜了。 自家主子啥人啊!那可是披着羊皮的狼,人前装得一副云端高阳的样子,背地里腹黑得差不多能坑死人。 这会儿,暗三见自家主子说自己,他嘻嘻一笑,颇为傲娇地扭头看了一眼远处道,“主子,属下没有谁传染呢!原本就这么活波开朗,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素景实在憋不住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道,“阿璃,这不亏是你调教出来的人,跟你一样臭屁。” 妙手公子被素景说得老脸一红,忍不住瞪了一眼暗三。 走在一旁的暗三突然觉得自家主子冷飕飕地看着自己,他连忙转移话题道,“主子,府邸已经修葺好了,您和主母看看吧!都按您之前的要求改建的,您看了如果没问题,那属下可以着手安排您进府的事儿了。” 妙手公子看了暗三一眼,嗯,这个不正经的家伙,终于正经了一回,干了一件好事儿。 妙手公子点点头道,“行,前面带路,我看看修葺得如何!” 暗三连忙屁颠屁颠地带着自家主子与主母欣赏起了璃府。 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暗三带着妙手公子与素景将璃府看了个八九不离十。 暗三见自家主子一直没怎么说话,也不知道他是否满意,于是笑着问道,“主子,府邸您可满意,有啥需要改进的吗?” 妙手公子闻言,扭头看着素景道,“夫人,这是我们的新家,你可满意,是否需要改进呢?” 素景笑着摇摇头道,“很好,你设计的府邸,很合我意,无需修改了。” 妙手公子见素景这么说,很满意地看着暗三道,“很好!那你再安排布置一下,找个合适的日子,我们搬进来住。” 暗三一脸懵逼地问道,“主子,您都说不需要修葺了,那属下还布置啥?” 妙手公子看到暗三这傻样,忍不住上前踢了一脚道,“外面没问题,你这空荡荡的室内不摆家具不布置,怎么住?” 暗三恍然大悟。 愣了那么一秒钟后,他又问道,“主子,室内布置您有啥想法与要求吗?” 妙手公子看了一眼素景小声问她,“房间你布置还是我布置呢?” 素景笑着说,“你布置吧!我相信你的眼光。” 妙手公子顿时有种飞起来的感觉。 他扭头对暗三道,“其余的地方你跟袁琉和明月商量着布置,我们的主院布置方案我稍后给你,你按要求布置就好。” 暗三欢天喜地地应了。 府邸的事儿处理妥当了,妙手公子带着素景去天宫阁用了午膳,然后驾车回了落月山庄。 路上。 素景问妙手公子,“我们为啥不玩两天再回去呢?” 妙手公子伸手抱过她,让他坐到自己腿上,然后摸着她如绸缎般光滑的长发,“得回去了,太子要举报继位大典了,我们得让醉死的篱落回去做国师该做的事儿。” 素景闻言笑了笑说,“那也不着急这一半天吧!” 妙手公子边把玩着她的手指,边笑着说,“他继位不着急,但旧案重提着急,如果他不举行继位大典,想重提当年旧案,会被那帮老顽固以他尚未继位为理由,中途拦截回去的。” 素景想想也是,不再问着急回落月山庄的事儿了。 两人一路无话,躺在小床上睡回了落月山庄。 回到北苑时,袁琉真在安排小厨房的人准备晚膳。 素景笑着对他说,“小袁琉,你怎么这么贴心呢!让姐姐好生感动。” 袁琉一脸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笑着小声说,“嫂子,你这么说我哥要吃醋的,他不吃醋的时候看着如上仙,但他吃起醋来如癫仙,所以,你千万别夸我贴心。我想多活两天。” 这是袁琉第一次以弟弟的身份和素景说话,素景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袁琉见素景大笑了起来,他连忙做了个安静的动作,小声说,“嫂子,别笑,千万别笑,你会把我哥笑过来的,他看到了肯定会吃醋。” “你看,你跟他在一起都不怎么笑,他肯定会嫉妒你对我笑的,他一嫉妒那就不得了了,我肯定没好日子过的。” 袁琉说的时候,妙手公子就现在他背后,他自己没发现,素景也没提醒,只是乐不可支地看着兄弟俩站在对面。 妙手公子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在袁琉心里是个大醋坛子,如今听他真的说,觉得袁琉又可爱又逗比。 他忍不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袁琉,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呀?” 袁琉听到妙手公子的话,跟木偶一样僵硬地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如兔子般跳出老远,然后撒腿跑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坦白真相 素景笑着对妙手公子说,“阿璃,你吓到他了。” 妙手公子边拉着素景往房间走去,边笑着说,“没事,自己养大的孩子,再怎么调皮也不过说说而已,不会真拿他怎么样的。” 素景见妙手公子没生气,笑着说,“你也没袁琉说的那般恐怖嘛!他怎么就那么怕你呢?” 妙手公子笑着说,“我对他来说亦兄亦父,他对我既怕又爱,很多时候有想法又担心我责怪,不敢说。” “我怕他一直那么胆怯,所以很多时候装得很吃醋的样子,逗他呢!” 素景闻言乐不可支地说,“也就你宠弟弟会跟宠儿子一般,不计较个人形象的。” 妙手公子摸了摸素景的长发,一脸沉重地说,“他一出生,父亲母亲俱亡,唯一的亲人就我这个哥哥了,我总觉得对他有所亏欠,忍不住想对他再好点,再宠点。” “可即便这样,我知道他依旧想知道有父母宠爱是啥样子的。” 素景很是理解妙手公子的心情,她上前来抱住妙手公子,将头埋在他怀里说,“阿璃,往后余生,我们一起照顾小袁琉吧!” 妙手公子点点头,抱着素景坐到了椅子上。 不多时,琴书与诗画一行端着晚膳走了进来。 琴书边上菜,边抱怨道,“小姐,您出去几天,也不跟奴婢说一声,奴婢们都吓坏了呢!以为坏人抓走了您。” 素景笑着说,“你傻呀!这落月山庄是人想进来就进来的吗?” 琴书闻言嘟了嘟嘴,小声说,“话虽这么说,可奴婢还是忍不住担心的,您下次出去,可得告诉奴婢一声,您突然不见了,真的会吓傻奴婢们的。” 妙手名义见琴书一行是真的担心自家媳妇,笑着对他们说,“这次是我带着夫人出去的,下次出前一定告诉你们。” 琴书敢对自家小姐抱怨,可她对妙手公子还是跟胆怯的,于是连忙道,“既如此,那奴婢们就放心了。” 说完,带着一行人退了下去。 妙手公子吃饭不习惯有下人们候着,素景也是如此,两人默默地用完膳,琴书他们撤去了餐具。 这时候,素景突然想起来他们大婚是喝醉的那几个人,连忙问妙手公子,“阿璃,鹤景年他们怎样了?” “好几天了,就那么醉死了,可如何是好,不吃不喝人会饿坏的。” 妙手公子笑着说,“放心吧!我已经将药给暗一了,暗一会喂给他们的,估计天亮他们都会醒来的。” “那酒是师父改良后酿制的药酒,喝了昏睡的时候不吃不喝不会影响人的身体机能的。” “夫人放心,你的副门主不会出问题的。” 素景见妙手名义醋了,连忙转移话题,“太子继位大典在什么时候呢?” 妙手公子见素景转移了话题,也顺着台阶溜了下来,乖乖回答她,“大约在两日后,明日一早让篱落回国师府去,顺便告诉太子该准备什么,在外再推进一下护国公旧案的事儿。” 说道护国公旧案,素景问妙手公子,“这案子过去了十年了,当年是先皇下旨结案的,如今新皇要旧案重提,你觉得最合适的理由是什么?” 妙手公子边把玩着素景芊芊玉指边慢条斯理地说,“最合适的理由就是让国师出面,说如今落月国如此多事,是因为方面护国公府旧案处理不妥当,龙脉受到冲击,需要重新审理此案。” 素景闻言一愣,觉得这法子不大靠谱。 她忍不住说,“如此真的可行吗?” 妙手公子点点头,“当年的案子,跟老太后与帝师不无关系,他们都很是心慌。” “我已经让人找出了方面污蔑父亲叛国通敌的证据,只是此案子不重提,就无法将证据提交出去,所以,我们只需要一个旧案重提的契机。” “如今皇上莫名其妙薨逝,落月国人历来迷信,事事问诸鬼神,国师又自立国就是仅仅次于皇上的贵人,相信由篱落提出来,比别的任何人提出都要合适。” 素景想想也是。 想到新皇继位之事,素景问妙手公子,“皇后,不对,现在应该说是太后,他如今还被禁足着,你说新皇会将她放出来吗?” 妙手公子点点头,“放当然会放,但肯定不会是现在,应该会在继位大典之后放。 素景又问他,“你说先皇莫名其妙就去了,倒地是啥原因呢?他从来没听说身体不好啊!” 妙手公子这才想起,自己忘记了告诉素景和太子的交易了。 于是他连忙拉着素景的双手说,“夫人,有一件事儿,为夫要跟你坦诚,但前提是,你听了不能生气啊!” 素景很少见妙手公子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 她忍不住笑着说,“好!我不生阿璃的气,你且说说瞒着我做了啥?” 妙手公子见素景答应自己不生气,这才放心下来,他低着头小声说,“先皇薨逝是因为他中了巫蛊之术。” “新皇还是太子那会儿,他听闻我们要大婚,原本计划求皇上下旨,让咱们取消婚约。” “不成想青龙河出现了疫情,皇上无法只得让我去了,我借机让他给咱们赐婚,之后太子见自己的想法不能成行,于是想让皇后想办法暗中除了我。” “结果篱落随我前去青龙河,我们拦截了途中刺杀的人,篱落写了奏折连同被抓的人一起送给了皇上。” “皇上见皇后刺杀我,阻拦青龙河疫情解除之事,还有意谋害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国师,一怒之下将皇后禁足了。” “原本太子以为我去了也解除不了青龙河的疫情,说不定还会死在那里,但他没想到我不但解除了疫情,还很快回来了。” “他一心想得到你,所以狗急跳墙,让他的幕僚想办法怎么能得到你。” “他的幕僚误导他,如果他登上了大宝,那么就能下旨我们取消婚约。” “因此他找人使用巫蛊之术除了皇上。” 素景瞪着大眼睛看着妙手公子,“你怎么知道是巫蛊之术,不是别的毒药呢?” 妙手公子俯首贴在素景耳边说了一句话,素景惊得呆在了那。 第五十七章 安排任务 素景瞪着大眼睛看着妙手公子,“你怎么知道是巫蛊之术,不是别的毒药呢?” 妙手公子俯首贴在素景耳边说了一句话,素景惊得呆在了那。 半响,她回神,抓着妙手公子的衣襟问道,“你怎么会巫蛊之术呢?那不是茭白国的术法吗?” 妙手公子看着素景一脸紧张地问自己,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蛋,笑着说,“没事,你紧张什么。我会巫蛊之术是师父教的,老头子别的不多,就那种乱七八糟的术法很多。” 素景笑着骂道,“你这么说你师父,他知道了不打死你。” 妙手公子笑着摇摇头,“不会的,我在蓬莱的时候就叫他老头子,也当着他的面说他会的都是乱七八糟的术法。” “他笑着对我说如果我能全部学会这乱七八糟的术法,那普天之下,就没有人能牵制我了。” “当时我还不相信,觉得正道不需要那些乱七八糟的术法,可等我真的出了蓬莱,发现那些曾经被我鄙弃的术法却是相当好用,远比我认为的那些正道之术好用多了。” 素景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确实是的。 在这个乱世,那些奇门遁甲和巫蛊毒术真的能保命。 而所谓的人间正道却处处受牵制,远远比不上人们口里的邪术有用。 两人正说着,琴书走了进来,说晚膳已准备妥当,是否现在就上菜。 素景望着妙手公子不说话。 妙手公子正好饿了,就点点头道,“送上来吧!今日累了一天,用完膳准备热水伺候夫人沐浴更衣,要早点歇息。” 琴书点头笑着退下。 两人用完晚膳,洗漱更衣后早早上床歇息了,一夜无梦。 第二日,妙手公子尚未醒来,就听见篱落在门外噼里啪啦的拍门,吵着让妙手公子起床,有要事相商。 妙手公子怕吵醒了素景,冷冷喊了声,“安静,我这就起来。” 说完,他伸手拍了拍被篱落吵得半梦半醒的素景,轻声说,“睡吧!时辰尚早。” 素景滚过来,窝在妙手公子怀里又踏踏实实睡了过去。 妙手公子见素景睡踏实了,这才悄悄起身,披衣下床,来到了门外,冷着脸对篱落说,“你最好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理由,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篱落顿时气得满脸通红,晃着手指指着妙手公子说,“你……你……你……” 妙手公子上前来,踹了他一脚说,“好好说话,什么你呀我呀的。” 篱落气得呆了半响,转而一脸委屈地说,“我们不就想闹个洞房嘛!你说你,都亲兄弟们,能有啥发愁,你把大家半坛酒放到下去真多天,也不怕大家都睡死了去吗?” “再说了,大家手头都有要事要办,你就为了能早点洞房花烛,白白耽误了大家这么久,真是够够的了。” 妙手公子原本挺生气的,可听篱落这么委屈地哭诉,忍不住笑着说,“别抱怨了,那酒如若不是你们,不是我大婚,你们这辈子都别想尝到一口,我给了你们每人半坛,还不满意吗?” 篱落委委屈屈不说话。 不多时,慕容浅川,慕容浅熙,鹤景年,明月等人也陆续过来妙手公子这里。 妙手公子让袁琉招呼小厨房的给大家准备早膳,用完后让大家分头行动,最近大约要忙的停不下来了。 袁琉闻言很高兴地安排去了。 不多时,素景醒了过来,她伸手一摸,身边的被褥冰凉,想必妙手公子早已起床。 她也起身下床,更新洗漱后,去了外室。 她刚进入外室,就见一大帮人在那说说笑笑。 妙手公子最先注意到素景,冲她招招手道,“夫人,过来,坐为夫身边。” 大家见状,纷纷笑着道,“少夫人早!” 素景笑着冲大家点点头。 不多时,袁琉带着下人端着早膳走了进来。 大家简单用了早膳,待一切撤去,妙手公子道,“篱落,你得去趟皇宫,明天是新皇的继位大典,你要帮他主持典礼。” “待大典结束,你想法告诉他,必须重审护国公叛国通敌案,否则他的皇位将受到影响,坐不安稳。” 篱落知道妙手公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替父母平冤昭雪,遂点点头领命,表示他知道了。 接着妙手公子让明月与袁琉准备搬家,他们要尽快搬去璃府。 慕容浅川与慕容浅熙异口同声地望着妙手公子道,“为啥要搬出去?” 妙手公子拍了拍慕容浅川的肩膀说,“后面大约会发生很多事,再住在北苑一来不方便办事,二来可能会牵连到落月山庄。” 慕容浅川表示不同意,他摇摇头说,“大哥,你好歹得回禀爹爹和娘亲一声吧!这样悄悄地先斩后奏好吗?” 妙手公子斜睨了他一眼,笑着说,“爹爹我不回禀他都能想到的,就你这个少庄主还不明真相而已。” 慕容浅川一脸无辜地说,“我又咋滴不明真相了?我这么聪明伶俐,玉树临风,啥时候成了那种粗人了,你也不用这样贬低我吧!” 素景很是无语地看着自家大哥说,“大哥,你就安安静静地做你的事儿吧!别问东问西了。” 慕容浅川一副不甘心的样子问道,“那我需要做什么吗?” “总觉得你们都在准备做大事,而我啥都不能做,太悲催了。” 妙手公子摆摆手说,“去吧,去做你还做的事,有需要我会找你的,没需要你就别捣乱了啊!” 慕容浅熙见自家哥哥被人家嫌弃了,笑着扯着他离开了北苑。 待所有人都离去后,素景对鹤景年说,“你去查查皇后,不对,现在是太后了。查查太后与青龙河城主啥关系,新皇是否是公孙家的人。” 鹤景年觉得这个任务有点莫名其妙,他不解地问素景,“怎么了,莫非新皇身世又有啥幺蛾子?” 素景摇摇头说,“现在尚不确定,你先去查一下,将结果尽快告知我即可。” “另外,主意一下帝师府的情况。” 鹤景年点头允诺,快速转身离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突发变故 待所有人都离去后,素景对鹤景年说,“你去查查皇后,不对,现在是太后了。查查太后与青龙河城主啥关系,新皇是否是公孙家的人。” 鹤景年觉得这个任务有点莫名其妙,他不解地问素景,“怎么了,莫非新皇身世又有啥幺蛾子?” 素景摇摇头说,“现在尚不确定,你先去查一下,将结果尽快告知我即可。” “另外,主意一下帝师府的情况。” 鹤景年点头允诺,快速转身离去。 所有人都离去后,素景问妙手公子,“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妙手公子笑着说,“你该做什么,还按照你的计划做吧!我这里暂时不主要你相助,待后面有什么我无法解决的,到时候你再协助我。” 素景想了想说,“我听说七彩神草在茭白国,我想去茭白国一趟。” 妙手公子见状,摇摇头说,“不行,茭白国现在已经被国舅所控制,他之前计划将茭白与落月连成一体,如今先皇薨逝,茭白国舅迟迟没有行动,我怀疑他正在与太皇太后勾结起来,密谋什么呢!” 素景闻言沉默了半响,小声问道,“阿璃,你说我们有没有什么地方,能躲开这些俗事,悠然自得的过我们想要过的日子呀?” 妙手公子闻言心里大痛,她自出生就没有享受过多少好日子,如今一心想要安宁的日子,可这世道坏了,哪里有什么安稳可求。 沉默半响,他摸了摸她的长发说,“素景,我们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以安稳度日,这天下乱象已起,乱世难求安稳。” 想了一下,他又说道,“除非我们踏平天下,让这天下由我们主宰,可你愿意吗?” 素景看着妙手公子愣了半响,小声说,“不愿意,如果我们主宰天下,那你得三宫六院,我不想与任何人分享你。” 妙手公子闻言心里大喜,很是感动地抱着素景说,“我们可以打下天下,找有德之人坐守天下。” 素景笑着说,“打天下哪里有那么简单呢!” 妙手公子笑着说,“先不管那么多了,我们边走边看吧!这天下会怎么变化,谁都不知道呢!” “目前,我们先搬家吧!等入了璃府再说别的。想新皇这段时间应该没有时间找我们的麻烦。” 素景点点头。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新皇继位大典了。 一大早,国师大人洗漱沐浴焚香后,换了宽大威严的国师服,带着落一入了宫。 新皇见国师来了,很是开心,他笑着对国师说,“国师大人,朕的继位大典就有劳你了,还望国师诸事费心。” 篱落见昔日的太子如今人模狗样,装模作样地充大头,恨不能上前一巴掌拍死他,可这个特殊的时期,还不知道那些藏在背后的阴谋是什么,冒冒然设计新皇怕是不行的。 于是,国师大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很是高冷地说,“皇上放心,这是本座的职责所在,定当尽心尽力给皇上一个别样的继位大典。” 新皇这才满意地笑了。 时间差不多了,国师引导着新皇去事先设置好的礼台举行仪式。 就在这是,有人在台下喊道,“皇上,不好了,八百里加急,茭白国与丹棱国同时攻打边境了。” 紧接着,老帝师带着自己的人马冲入了宫里,说新皇继位名不正言不顺,要更换为六皇子继位。 顿时,好端端的新皇继位大典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 新皇气了个半死。 他当着众大臣的面,问老帝师,“朕是先皇册立的太子,如今先皇已去,朕继位名正言顺,为何帝师说朕继位名不正言不顺?” 老帝师看着新皇,冷冷地道,“一个外姓的小杂种,也想继任大统,你也不看看你姓什么!” 新皇闻言一愣,老帝师的话让他想起了太后的话。 记得母后曾告诉他,安暮年是自己很重要的人,那会儿他就隐隐知道自己可能与他有关。 如今老帝师当着众大臣的面如此说,想必是有证据的。 可如今即便自己知道这一情况,也不能当着大家的面承认。 于是,新皇冷冷地说,“老帝师,您是先皇时期的帝师,也是朕的老师,可谓功高劳苦,但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今日里这样诬陷朕,除非你拿出真凭实据来,否则朕将以诬陷新皇的名义降罪于你。” 老帝师冷哼一声,“你以为暗卫都是吃素的啊!要是没有证据,我会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跳出来说明情况吗?” 新皇肺都要气炸了,想着这老东西,你啥时候跳出来不好,非要在仪式开始的时候跳出来,叫嚣着阻拦自己。 新皇的双手死死地攥着,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巡视了一圈众大臣里国师府的人,他冷笑着说,“既然您有证据,就拿出证据来,若与证据,从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虽然你是帝师,可这天下是公孙家的,不是你帝师府的,还轮不到你来撒野。” 老帝师冷哼了一声,向外喊了声,“请皇太后与六皇子上来。” 因为老帝师不承认新皇的身份,所以此刻他依旧还是将新皇当太子看待,所以他嘴里的皇太后可不是太子的生母,而是太子的祖母。 暗卫们闻言,护送着皇太后与六皇子从中间的通道走了上来。 新皇见太皇太后来了,他连忙上前道,“皇祖母,孙儿听闻您身体不舒服,就没有请您参加朕的继位大典,可如今老帝师突然说孙儿这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还得劳烦您老人家澄清一番。” “虽然父皇去得突然,但父皇的遗旨与遗言都是要求传位给孙儿,让孙儿带领着落月王国持续发现。” “所以,孙儿恳请您能当着众大臣的面,给孙儿正名。” 太皇太后看了一眼新皇,叹了口气说,“你该去问问母后,看看她怎么回答你。” “这公孙家的皇位,确实不能传给了你。” “否则,我到了地下,都没脸给公孙家的祖宗们交代。” 新皇闻言一脸惨白。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太子身世(一) 暗卫们闻言,护送着皇太后与六皇子从中间的通道走了上来。 新皇见太皇太后来了,他连忙上前道,“皇祖母,孙儿听闻您身体不舒服,就没有请您参加朕的继位大典,可如今老帝师突然说孙儿这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还得劳烦您老人家澄清一番。” “虽然父皇去得突然,但父皇的遗旨与遗言都是要求传位给孙儿,让孙儿带领着落月王国持续发现。” “所以,孙儿恳请您能当着众大臣的面,给孙儿正名。” 太皇太后看了一眼新皇,叹了口气说,“你该去问问母后,看看她怎么回答你。” “这公孙家的皇位,确实不能传给了你。” “否则,哀家到了地下,都没脸给公孙家的祖宗们交代。” 新皇闻言一脸惨白。 先皇尚在人世时,皇太后就因为皇后偏向太子,不怎么关心六皇子而不喜欢太子。 如今先皇已去,别人又告知她这个太子不是公孙家的血脉,加上以往的积怨,这让皇太后连看一眼太子都觉着多余。 虽然太子如今是实际的掌权者,也如往日一般尊重她,可她知道他不是皇上的血脉,也不是自己的孙儿时,那仅有的一点点好感都消耗完了。 今日是举行新皇继位大典的日子,可显然先皇立的太子无论如何都是无法继位的,必须要换人。 在皇太后心里,如果这落月国的皇位要换人,那人选非六皇子莫属。 偏偏六皇子与太子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且六皇子素来就无意荣登大宝。 皇太后在跟六皇子来新皇继位大典现场之前,已经足足做了六皇子一个时辰的思想工作,可六皇子却说自己向往的是父慈子孝,妻贤家和的田园生活,虽然这辈子他无法过普通人的简单小日子,可做个闲散王爷总是可以的。 他见皇太后有意让自己继位,顿时左右推诿,怎么都不愿意担起落月王国的重任来。 皇太后最好下了通牒,如果六皇子不答应继位的话,别说是过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大约连闲散王爷的日子都只是一场梦。 六皇子心知自家祖母虽然看着慈祥温和,但实际上是个心狠手辣的厉害角色,如果自己一味拒绝,后果不堪设想。 可如果自己登上了皇位,自己要人没人,要权无权,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这会儿皇太后与六皇子进行着一场拉锯战。 皇太后怕自己提出六皇子继位,一来众皇子不同意,六皇子顺势拒绝。 六皇子担心自己答应了皇太后伤了太子与皇后的心,自己更加孤立无援。、 同时,皇位是众兄弟都向往的位置,就自己这个一无所有的皇子登基后,肯定会惹来各种刺杀。 两人都沉默着看着对方。 太子心里备受煎熬,心底一个声音不停滴说着,“身世被泄露了,身世被泄露了……” 这个声音如魔音一般,疯狂地响着。 他双眼冒着红光,看着皇太后说,“皇祖母,您说孙儿不是公孙家的人,您可有什么证据?” 皇太后闻言,冷冷地看着太子说,“想要证据就将你母后及她身边的廖嬷嬷请过来,一问不就知道了?” 太子眼底乌云密布,他心里恨不得上前去一巴掌拍死这个爱卖关子又装模作样的皇太后。 他依旧一副很恭敬的样子说,“皇祖母,母后是父皇生前下的旨意,要求她在华清宫闭门养病,无圣旨宣召不得出华清宫。” “如今孙儿尚未继位,没拿到玉玺,无法下旨,母后出不来华清宫。” “既然您知道原因,也有理由,那么请您当着众大臣的面说出来吧!” “如果您的理由成立,那么孙儿任您处置。” 皇太后眼见着太子入了自己的全套,原本沉冷的脸上挂上了些许暖意。 她点点头道,“好,既然你不死心,那哀家就给你证据。” 说完,她摆摆手,天颐宫的太监首领来到了她身边,她低声给对方说了些什么,来人快速退了下去。 不多时,天颐宫的太监首领带着提着廖嬷嬷来到了新皇继位大典现场。 只见他将廖嬷嬷往地上一扔,很是威严地喊了句,“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期满皇太后是什么罪过,你很清楚的。” 说完,低头在廖嬷嬷耳边说道,“别忘了你的家人,如果不说,你一家几百口人,都得给你陪葬,尤其是你哥哥的那几个儿子和孙子,可都是很优秀的。你说,他们得到特殊照顾,你家的优秀由谁人去传下去。” 廖嬷嬷心知大事已去,她这辈子跟着皇后,双手沾满了鲜血,原本这一切都是为了家人,为了家族。 可如今,已是穷途末路,如果死扛着大约结局就是家破人亡,身首分离。 她心里天人交战,如果不说出来,家族会被灭门。如果说出来,皇后与太子这辈子都再无翻身的可能。 该如何是好呢? 就在廖嬷嬷犹豫的时候,老帝师走上前来,不由分说给廖嬷嬷嘴里塞了粒药,强迫她咽了下去。 然后双眼阴森地说,“这是皇室秘药,吃了能让人说真话,如今你说也要说,不说也要说。” 廖嬷嬷心里大乱,双手卡着脖子想要将药吐出来,可那药入口即化,任她怎么努力都吐不出来了。 她知道事到如今,她说出来是死,不说出来也是死,既然这样,就趁着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不如与皇太后讨价还价一番。 怎知,她刚一张嘴,脑子里一阵眩晕,就看到皇后泪流满面地站在她面前问道,“如玉,你还记得景远的身世吗?” 廖嬷嬷心里大痛,自家小姐这么多年,心爱的人不在身边,苦熬着日子就为了盼着太子长大继位。 这么多年来,无论多苦多悲,她都不曾流过一滴眼泪。 如今却泪流满面地问自己是否记得太子的身世,怎么可能不记得啊! 于是,她连忙笑着说,“娘娘,奴婢记得的,这么重要的事儿,怎么可能不记得!” 第一百六十章 太子身世(二) 廖嬷嬷心里大痛,自家小姐这么多年,心爱的人不在身边,苦熬着日子就为了盼着太子长大继位。 这么多年来,无论多苦多悲,她都不曾流过一滴眼泪。 如今却泪流满面地问自己是否记得太子的身世,怎么可能不记得啊! 于是,她连忙笑着说,“娘娘,奴婢记得的。这么重要的事儿,怎么可能不记得。” 只见皇后笑眯眯地对她说,“本宫进来身体不怎么好,似乎记忆力也不好了,都不记得景远的真实身份是啥了!” 廖嬷嬷连忙上前,扶着皇后说,“娘娘,这些苦了您了。是不是您又惦记安将军了?” 皇后摇摇头,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就给本宫说一下你知道的事儿吧!” 廖嬷嬷哭着说,“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当年安将军是您的侍卫,奴婢是您的贴身丫鬟,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您和安将军青梅竹马,奴婢还记得您快要及笄时,与他约定待你成年,就嫁给他。” “可惜啊!您尚未及笄,就被赐婚先皇做皇后。您心知无法抗旨,不得已之下,入宫前将自己给了安将军,没几天您就入宫了,所有人都以为太子是先皇的孩子,只有您和奴婢知道,太子是安将军的儿子。” “这些年,我们终于要熬出头了,太子就要继位了,您要做皇太后了!” “所以,娘娘,您好好吃药,好好养病,等您病好了,太子应该就继位了,他一定能解了您的禁足,然后您想要的一切都会如愿的。” 廖嬷嬷因为药物的作用,产生了幻觉,她将向她问话的皇太后当成了皇后,人家问什么,她很配合地说什么。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廖嬷嬷将皇后的老底揭了个底朝天。 下面听着的文武大臣边听廖嬷嬷说话,边吸冷气。 谁都没想到,看着美丽高贵的皇后会是这样的人。 先皇不仅仅是帽子绿了,连头发都绿得没法看了。 替别人养了儿子也就是算了,还将江山社稷交给了人家儿子,不仅这样,还将人家儿子从小就带在身边教养,养得比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好。 皇太后听到廖嬷嬷的话,气得浑身乱颤。 众大臣纷纷上前,表示皇后不配为一国之后,要求废除皇后。 可如今先皇已去,废除先皇后,这得新皇处理。 新皇在哪里呢? 如若六皇子继位,身世肯定不能有污点。 先皇后也是六皇子的母亲,有一个这样的母后,六皇子继位将难度极大。 虽说六皇子自小就教养在皇太后身边,可皇后总归是他的亲娘。 皇太后与老帝师一时间有点骑虎难下。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看到了站在一边,带着黄金獠牙面具,眼底森冷,看不出任何表情。 皇太后连忙上前,态度非常好滴说道,“国师大人,先皇已逝,如今皇后已不适合再做皇后,但有资格废除她的除了先皇就是你了,还请国师废除她吧!” 篱落隔着冰冷的面具,瞪了一眼皇太后,冷冷地说,“太后,您是先皇的母后,您的懿旨就连先皇都无法抗拒,所以,您完全有资格下旨废了皇后。” “本座只是国师,无权办法圣旨,还请太后谅解。” 皇太后被国师大人不冷不热的回话,怼得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半响后,她看了一眼六皇子,又看了一眼双眼猩红,全身颤抖的太子,扭头问国师道,“国师大人,太子的身世已明了,既然他不是公孙家的血脉,那么就无资格继位,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六皇子是先皇嫡子,我们落月向来遵从太子有嫡立嫡,无嫡立长,那现在立六皇子为太子,让他直接继位可好?” 篱落这会儿也有点骑虎难下了。 皇太后说的话毫无破绽,无法反驳。 落月确实历来都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可如果六皇子继位的话,护国公府的案子怎么办? 妙手公子出蓬莱的首要任务就是为护国公府的案子平冤昭雪,原本他已经与太子做好了交易,眼见着案子就能重审了,可如果突然将登基的人换为六皇子,那之前的事儿不是白做了? 他一时间楞在那没说话。 皇太后以为国师大人不说话,是在思考或者推演。 她也静静地站在那没说话。 篱落一时间想不出更为合适的理由来拒绝皇太后的要求,他冷声说,“一国之君身世固然重要,但更为要紧的是他的才能与心智,六皇子年纪尚幼,落月国的担子他能扛得起来吗?” “挑选储君这种大事,太后还是与众臣商议之后再确定吧!” “今日吉时已过,继位大典无法如期举行,需要重新择日举办。” “目前首要任务是新皇人选,还得太后费心处理。” “另外,落月如今各方面均不太平,本座卜了一卦,发现落月十年前有冤魂冲击龙脉,令皇陵龙脉受损,影响了国运。” 太后想了想这半年以来,落月国真的发生了很多事儿,几乎很多都是动摇国本的事儿,所以对国师的话深信不疑。 她连忙问国师道,“国师大人,既然您能发现国运衰落的原因,定然能想出解决的办法,还请你给一个解决方案吧!” 篱落当着当朝文武百官的面,坦坦荡荡地说,“解决办法也不是没有,就得看太后您是否愿意了!” 皇太后闻言连忙表态,“国师大人是先皇千挑万选找出来的人,你的本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你给的解决方案肯定是对国运最好的。国师且直言吧!” 篱落见皇太后比较愿意接纳自己的谏言,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他暗暗运功,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空旷悠远又如雷贯耳,保证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要改变国运,必须去戾气,抚冤魂,解冤屈。” “本座卦象显示,十年前有一场血腥冤案,似乎死了很多人,只有重审那场冤案,为无辜的生灵平冤昭雪,方能解了龙脉之困,然后改变日渐衰落的国运。” 皇太后闻言大惊,十年前发生的大案只有一宗,那就是护国公叛国通敌案。 她想了想,一时间拿不定注意,于是道,“既然如此,那今日的继位大典取消,待确定了新皇人选,隔日择吉日在行举办,稍后众大臣到大殿商议新皇人选及提升国运之事。” 说完,率先带着人往大殿而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择立新皇(一) 皇太后闻言大惊,十年前发生的大案只有一宗,那就是护国公叛国通敌案。 她想了想,一时间拿不定注意,于是道,“既然如此,那今日的继位大典取消,待确定了新皇人选,隔日择吉日在行举办,稍后众爱卿到大殿商议新皇人选及提升国运之事。” 说完,率先带着人往大殿而去。 皇太后与众大臣到了大殿,她让人搬了椅子放在龙椅旁边,自己坐定了才道,“自我落月立国以来,历代先皇都励精图治,一心为国为民,这才使得我落月从原来的五国之尾荣升至五国之首。” “如今,又妖妇乱国,使得我公孙族的江山国本动摇,幸得帝师暗中探知消息,及时阻止了妖妇的阴谋,如今哀家聚集众爱卿,是希望大家齐心协力,为江山稳固建言献策。” “有国才有家,国家强盛,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哀家相信,各位爱卿都是爱国之人,定能为我们落月的长治久安出谋划策的。” 皇太后的这一席话,让站在大殿的各位臣子都心生先皇早朝的幻觉。 纷纷出列应诺将尽全力扶持新皇。 老帝师与皇太后见状很是满意,两人暗暗对视一眼,忍不住有点心花怒放的感觉。 篱落身为国师,在落月国自然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大家也都相信,国师就是国运的倡导者。 因此,在进入大殿后,国师与皇太后并排坐到了龙椅的两侧。 从篱落的角度一眼望去,众大臣与皇太后的神情尽落眼底。 篱落见皇太后与来都是在眉来眼去,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老妖妇,兄妹俩狼狈为奸,又不知道在谋划什么。” 不过怀疑归怀疑,他却没出声,就那么带着面具冷冷地坐在位子上,冷眼看着众臣与皇太后商议国事。 他就是想看看,皇太后想要谋求什么。 只见皇太后与老帝师对视一眼后,老帝师微微点头。 皇太后见状,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老帝师顿时低下了头,没再多说一句话。 皇太后见老帝师地下了头,这才一本正经地说,“各位爱卿,现在新皇人选待定,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各位大臣对新皇人选有啥好的建议或意见吗?” “今日,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各抒己见,我们逐一商讨,务必选出最合适的人选。” 先皇共有七位皇子,三位公主。 其中长子、六子及长公主为皇后所出。长子出生时,先皇尚未继位,但他深得先皇喜爱,他一出生就被先皇封为了世子。 皇后的父亲也由侍郎荣升为尚书令,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二皇子与三公主为贵妃所出。 贵妃是兵部尚书苏猛然的嫡长女,因此二皇子可谓身世背景很是强悍。别的不说,单单兵部尚书的追随者就不是其他大臣可比拟的。 三皇子与二公主是淑妃娘娘所出。 淑妃是吏部尚书魏伯来的嫡长女,虽然她也是嫡女,但相比皇后与贵妃,背景就没有那么强大了。 四皇子与五皇子分别为德妃与贤妃所出。 德妃是礼部尚书的嫡女,贤妃是户部尚书的嫡女。 四皇子与五皇子的身世相对于太子、六皇子与二皇子说,就没有那么强大了。 七皇子的身世就更简单了,他母妃是怜嫔,而怜嫔的父亲只是个商人,算来七皇子是没有任何势力可依仗的。 选新皇,一来要考虑新皇的个人才能,二来要考虑外戚势力的强弱。 如果新皇个人才能不怎样,肯定无法挑起这落月江山的重担,江山社稷交到他手里,肯定会出问题。 如果新皇的才能很好,而外戚势力又很强,那就有外戚专权的可能,这等于将皇位交到了别人手里。 众大臣考虑了一圈之后,各帮派的人纷纷开始谏言。 有人表示应该立二皇子,有人表示该立三皇子,有人表示该立四皇子,有人表示该立五皇子,独独没人提立六皇子的事儿。 在皇太后心里,最合适的新皇人选是六皇子,可偏偏无人提及六皇子。 这会让,大殿上吵成了一锅粥,各党派的人纷纷表示自己所支持的皇子要能力有能力,要实力有实力,如若让他们继位,定能将落月国带上一个新起点。 皇太后冷冷地看着他们在下面吵却一言不发。 篱落这会儿差不多有点明白皇太后的意图了,他也没有说话,就那么冷冷地看着皇太后与老帝师谋算众臣。 就在这时,老帝师突然站出来说,“太后娘娘,新皇关系着落月的发展,既然如此无法确定新皇人选,不如出一道题,让众皇子来处理,如果谁处理得最好,那么就让其继位新皇,这样可好?” 皇太后笑眯眯地点头,很是满意地说,“嗯,帝师言之有理,不偏颇任何人,这个方法可行,众爱卿觉着呢?” 众大臣也纷纷赞成。 皇太后这才转身问篱落道,“国师大人,你觉着帝师的办法怎样?” 篱落装模作样地沉思了一番,语气轻快地说,“老帝师一心为落月,这一点本座很是佩服,只是,先皇薨逝前,曾立了太子,如今本该他继位,但因身世之故,却要废除他的太子之位。” “如今尚未废除他,却在这里选择新皇人选,诸位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篱落的话语刚落,众大臣纷纷议论了起来。 对呀!太子尚未废除,就这么选新皇,于理不合。 于是,大家纷纷转移到废除太子的事儿上来。 一国储君,一朝废除,可是动摇国本的事儿啊! 再者,太子的身世,不好直接公布,如果公布出去,那么铁定会给落月抹黑,皇室的面子和里子都丢了个一干二净。 如此,那只能寻找其他法子来处理了。 就在这时,太后突然转向尚书令,冷声道,“吴爱卿,这皇后出自您府上,如今她做出如此不守妇道,天理不容的事儿来,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尚书令吴雄杰顿时冷汗直流。 第一百六十一章 ??择立新皇(二) 就在这时,太后突然转向尚书令,冷声道,“吴爱卿,这皇后出自您府上,如今她做出如此不守妇道,天理不容的事儿来,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尚书令吴雄杰顿时冷汗直流。 他跪在地上嗫嚅半天,这才战战兢兢地道,“臣罪该万死,生出如此不知礼义廉耻的嫡长女,是微臣的过错。” “所有罪过,微臣愿一力承担,还请太后娘娘看在微臣这辈子为落月鞠躬尽瘁的份儿上,不要牵连尚书府与六皇子。” 皇太后见尚书令如此说,顿时气得浑身哆嗦。 心想,老狐狸,你的女儿嫁到皇室之时,就已非清白之身,如今你却说你不知道,你吴氏一门无罪,真是岂有此理。 皇太后冷冷地道,“吴爱卿,你的女儿因为祸乱后宫,如今动摇了落月国本,你却要哀家放过你吴氏一门。” “如果哀家真依你之言,放过了你吴氏一门,如何向天下交代?如何向公孙家的历代先皇交代?” “如果你能给我一个人人都能接受的方案,那么放过你吴氏一门,也不是没有可能!” 吴尚书闻言,心知吴氏真的完蛋了,他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公孙景远以往都是先皇以储君的规格在培养,所以他心知母后的丑闻被爆出以后,自己想要继位就再无可能了。 想想自己为了提前继位,抢夺落月山庄大小姐,千方百计找人使了巫蛊之术,好不容易将自己的便宜老爹弄死了,眼看着自己就要继承大统了,怎知人算不如天算,半路上杀出了老帝师这颗老鼠屎,生生坏了自己的好事。 亏得大帝师是自己的老师,好歹自己被他教导了这么多年,可为何如今老帝师却不顾及他长子的身份,在这里往死里打压他的学生呢? 公孙景远在心里暗暗盘算着,可他无论如何都探知不了真像。 这一刻,他觉着世人都背叛了自己。 心爱的女人被父皇赐给了别人。 到手的皇位被老帝师逼着让给别人。 好好的青龙河城主莫名其妙成了自己的父亲。 是不是自己出生的时候,经过奈何桥的时候,沾染了黄泉路上的霉运,以至于投个胎都选不中一个好的未来。 可不甘心归不甘心,如今在这大殿上,他可没有能力对抗这么多人,只盼着能有机会逃出这个冤魂遍地的好皇宫去,找个地方东山再起。 皇太后见尚书令终于死心,不再辩解也不再逃避责任,看了一眼老帝师,暗示他给出处理结果。 老帝师顿时心里高兴万分,吴雄杰这老王八蛋,年轻的时候与自己抢女人,进了官场与自己抢势力,如今好不容易找了个理由,就要弄死他了,这时候一定要给他补一大刀。 于是,他阴恻恻地说,“尚书令教女不严,动摇了国本,让皇家脸面无存,如今理应打入天牢择日问斩,同时株连九族。” “太后,您觉着这样如何?” 皇太后装模作样地沉吟了一下,而后道,“老帝师言之有理,国师大人您觉着呢?” 篱落这时候有点怒了,妈蛋的,自己好歹是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皇上薨逝,新皇人选未定,按照落月的规矩,就该是自己支持国事。 可老帝师这老王竟然与皇太后这老妖妇串通起来,意图掌控落月大局。 想得真美,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儿呢! 就自己所知,这老妖妇与皇后一样,都做了不守妇道的人。 而且,如今看来,老帝师明显与皇太后有勾结,两人的关系貌似不像兄妹那般。 篱落突然灵机一动,是不是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关系呢? 根据之前妙手公子查到的消息,皇太后与茭白国的国舅勾搭成奸,先皇可是那茭白国舅与皇太后的孽种,被皇太后扶持着登了基。 如今这落月的天下,早已经本不是公孙家的了。 想来,如果公孙家的历代先皇有灵,大约都会从皇陵里爬出来,找这老妖妇的麻烦了。 看看吧!如今两人当着众大臣的面,丢开自己这个国师,商量好了如何处理尚书令一族,然后才问自己怎么看,真当自己的软柿子,好拿捏呢! 于是,篱落冷飕飕地道,“太后娘娘,您莫不是久居后宫,忘记了落月的规矩了?” “这落月的国事,历来都是皇上在就由皇上决定,皇上不在若有储君在,就由储君决定,如果即无皇上又无储君,那么国事由国师决定。” “可如今,本座坐在这里,你们当本座是死人是吧!一切都决定好了,才问本座觉着如何!” “那本座告诉你,不如何!” 说完,篱落动用秘术,使得大殿之上人人觉着威压倍增,人人有种站立不稳,心神俱裂的恐惧感。 老帝师这会才明白,国师是有真本事的,以往是自己看轻了他。 于是,他连忙给太后使脸色,示意她服软告饶。 皇太后见素来强势的老帝师这会儿暗示自己讨好国师,心里又伤心又恐惧,稍微思索一下,这才很是恭敬地开口道,“国师大人,您严重了,哀家绝无僭越之意。” “只是,身为落月太后,一时间情急而已,还望国师大人见谅!” 篱落这才冷冷地道,“本座之前就说过,落月国运衰败,如今诸事不顺是因为十年前的凶杀冤案冲击了龙脉,如今你们不尽快想办法重审十年前的案子,却在这里想着如何掌控大权。” “本座该说你们心大呢还是说你们狂妄呢?” “没有解决本源问题,却在想着那些细枝末节的事儿,本座就实话告诉你们,如果不解决龙脉问题,即便你找十个新皇出来,落月依然会衰败国破。” “本座言尽于此,至于你们要如何处理,那就看你们的诚意了。” 说完,篱落一甩袍袖,就要转身离去。 皇太后与老帝师对望一眼,心里大惊,连忙开口挽留国师大人。 第一百六十三章 择立新皇(三) 篱落这才冷冷地道,“本座之前就说过,落月国运衰败,如今诸事不顺是因为十年前的凶杀冤案冲击了龙脉,如今你们不尽快想办法重审十年前的案子,却在这里想着如何掌控大权。” “本座该说你们心大呢还是说你们狂妄呢?” “没有解决本源问题,却在想着那些细枝末节的事儿,本座就实话告诉你们,如果不解决龙脉问题,即便你找十个新皇出来,落月依然会衰败国破。” “本座言尽于此,至于你们要如何处理,那就看你们的诚意了。” 说完,篱落一甩袍袖,就要转身离去。 皇太后与老帝师对望一眼,心里大惊,连忙开口挽留国师大人。 皇太后想着,这个特殊时期,如果国师撂挑子不干了,那落月的这帮文武大臣,大约就没有人压制得住了。 自己虽然贵为皇太后,但这么多年来,自己从未主持过朝事,如若武将到时候借机闹事,那落月就真的乱了。 于是,她笑着对篱落说,“国师息怒,哀家与帝师也是想替国师大人分担一点,毕竟你刚继任国师,对朝事不太熟悉,如若从头开始,将会很辛苦。” “帝师是三朝元老,落月诸事他都了解的比较透彻,哀家与他商量妥当了,然后直接拿着结果请示国师大人,这样国师比较省事。” 篱落见皇太后的话滴水不漏,将个人的目的掩饰得非常好,他冷哼了一声道,“本座谢过皇太后的体恤,不过主持朝事,这是本座的本职工作,就不劳太后与帝师辛苦了,你们做好各自的本职公子,那么就帮了本座的大忙了。” 皇太后闻言,望了一眼老帝师,老帝师见状对她微微摇头。 此时,还不是与国师闹翻的时候,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出面处理,才先妥当。 于是,老帝师先于皇太后,拱手对篱落道,“国师大人,那诸事得烦劳你了。” “目前最紧要的事儿是选择新皇,破除龙脉受损之事,依照你的意见,该如何处理方才妥当?” 篱落总觉着皇太后与老帝师之间似乎不太对劲,有什么念头从心里一晃而过,却又没抓住重点,他不确定是不是之前的情报,在什么地方出了错,以至于他忽略了什么重点。 他略一沉思,扭头望着站在大殿的文武大臣道“诸位大人都是先帝选的股肱之臣,如今你们觉着选择新皇与修复龙脉之事,哪个最紧急?” 站在大殿的众人顿时觉着锋芒在背,一时间左右相顾,不知该如何表述。 这个时候,是站队的关键时刻,如果站对了队,可能就真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如若站错了队,那大约就满门抄斩,后继无人了。 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谁都知道枪打出头鸟,如若自己在这个时候冒出头来,丁当被人盯上。 篱落见大家都不说话,冷冷一笑道,“合着先皇养着你们,就是用来消化粮食用的啊!难怪这么多年落月未见发展。” 众人被国师大人的冷嘲热讽弄得面红耳赤,可依旧无人陈述个人意见。 篱落在心里暗骂了句,王八犊子,平日里都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恨不得飞上了天,以仙人之姿俯视人间众生,如今遇到事儿了,一个个都装缩头乌龟,我偏不如了你的意。 他心里略一沉吟,便有了主意。 这落月,除了太子是以储君的名誉被先帝教导出来的,其次就是六皇子被皇太后接到宫里教导,别的不说,就从上次赈灾的事儿来看,他能在茭白秘术下活下来,怎么都得算是个人物了。 估计皇太后与老帝师商量好了,意在让六皇子继位。 六皇子人倒是不错,但与皇太后与老帝师在,以他的性子,即便继位了也不过是个傀儡而已,如若扶持一个傀儡上位,还不如找个平庸且踏实的人来。 要说风评,大约除了太子与六皇子,其他皇子都不相上下。 唯独七皇子,自幼游历在外,遍览大好河山,对百姓的疾苦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听闻他以普善真人的假名在外做了很多好事,深得百姓爱戴,这是没有人知道这个普善真人就是落月王朝的七皇子。 这个时候他回来,想必也是有自己的计较的。 如若说这落月有谁适合继承皇位的话,此人非七皇子莫属。 衡量一番,国师大人心里有了计较。 他突然对着站在下面的众臣道,“不知六部尚书对此事如何看待?” 原本他想问尚书令如何看待这事儿,忽然想到尚书令是皇后的爹,如今因皇后不贞洁在前,太后废除尚书令的懿旨以下,再问就没有必要了。 既然尚书令没了,六部尚书总在吧!刚好他们关系错综复杂,相互牵制,问来更有意思。 六部尚书中,最强势的要数兵部尚书苏猛然了,他早就想要力荐自己的外孙二皇子继位大统了,只碍于国师大人的威名,没敢强出头而已。 如若先皇尚在,遇到要事,他还可强撑着出头,可如今先皇已去,国师又高深莫测,他也怕一个不小心连累了宫里的贵妃娘娘与苏家,所以憋着气装缩头乌龟。 如今遇到这么好的机会,国师大人既然征求意见了,那就说吧!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可谓早死早超生。 兵部尚书想了想,站出来道,“回国师大人,诸位皇子中,最有实力继承大统的非先皇亲自教导的太子莫属,可如今太子身份已查明,不堪继任大统,那接下来最合适的人非养在皇太后宫里的六皇子莫属了,然六皇子生母为皇后娘娘,如此生母,他亦无法继任大统。” “排除太子与六皇子,最有资格继任大统的就是二皇子了。” 国师大人闻言点点头,而后煞有介事地问道,“既然兵部尚书大人这么说,能给出二皇子堪担大任的理由吗?” 兵部尚书苏猛然闻言大喜,想着,国师这么问,是不是表示二皇子有可能继任大统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 择立新皇(四) 兵部尚书想了想,站出来道,“回国师大人,诸位皇子中,最有实力继承大统的非先皇亲自教导的太子莫属,可如今太子身份已查明,不堪继任大统,那接下来最合适的人非养在皇太后宫里的六皇子莫属了,然六皇子生母为皇后娘娘,如此生母,他亦无法继任大统。” “排除太子与六皇子,最有资格继任大统的就是二皇子了。” 国师大人闻言点点头,而后煞有介事地问道,“既然兵部尚书大人这么说,能给出二皇子堪担大任的理由吗?” 兵部尚书苏猛然闻言大喜,想着,国师这么问,是不是表示二皇子有可能继任大统呢? 于是,他一脸虔诚地山前道,“国师大人,本官虽不能说二皇子是新皇的最佳人选,却是最合适的人选。” “二皇子虽没有太子那般受先皇亲自教导,但也时不时接受先皇的指点。另外,他仁义贤明,深知百姓疾苦,每年都会做善事,让府内幕僚做善事,扶持全国各地穷困百姓,深得大家厚爱。” “不信,您问问文武百官,大家也是支持二皇子的。” 国师大人没理兵部尚书,扭头问礼部、户部、礼部尚书道,“三位尚书的嫡女也是宫里的四妃,也有外孙是皇子,不知三位大人如何看待新皇人选。” 这三人比较隐晦地表示,自家外孙也适合做新皇,但如若国师、帝师与太后不同意的话,他们也不强求。 篱落闻言差不多要笑了。看来每个人都打着如意算盘,想要得到皇位又想避开争锋。 他撇开这些大臣不再搭理,扭头对皇太后说,“太后娘娘,本座以为,让各位皇子就十年前的冤案给出一个合理的方案来,该方案在大殿上商讨,方案最佳者继任为新皇。” “不知太后娘娘意下如何?” 太后看了看老帝师,见他微微点头,遂笑着说,“国师大人的提议甚好,很合哀家意,那就这么定了。” 说完,她扭头问大殿的人,“众位爱卿觉着如何?” 文武百官见太后与帝师都同意了,也纷纷附和国师的主意很正,适合选择新皇。 篱落见大家都同意了,这才扭头对大家说,“既然如此,那诸位皇子就在明日早朝时给出自己的方案吧!大家讨论评价最好的人,择日继位。” “至于皇后,废除后位,赐白绫。” “尚书令摘除管帽,废除官职,合族收押,打入天牢,隔日问斩。” 说完,他巡视一圈,金黄色的獠牙面具闪烁着冷厉的光芒,只见他冷冷地来了句,“诸位是否还有问题,若无事,本座打道回府了。” 众人纷纷摇头。 篱落很干脆地起身,甩开衣袖,长袖飘飘地朝门外走去。 皇太后与老帝师互望了一眼,眼底暗光流动。 太后见老帝师有意暗示自己,开口道,“今日就到次为止,众爱卿暂且回去,明日正常早晨,届时国师、哀家与老帝师同时主持。” 说完,太后与老帝师现行退去,接着众大臣也纷纷离开了大殿。 篱落出了宫门,落一驾着马车守在宫门外。 落一见自家主子缓步出了宫门,连忙迎上前来,笑着问道,“主子,您搞定了没有,咱现在去哪里?” 篱落回首,在落一额头弹了一下,笑着说,“你觉着你主子我能搞定吗?” 说着,来到马车前,掀开帘子跳进来车里。 落一见自家主子上了车,也跳上车坐在车辕上,准备赶车。 忽然发现主子没告诉自己要去哪里,他连忙又问了句,“主子,咱去哪里呀?” 篱落问道,“妙手公子他们现在哪里?” 落一想了想说,“好像他们还在落月山庄,听说好像明天还是后天要搬去璃府了。” 篱落听落一这么说,小声说了句,“既如此,那就去落月山庄。” 主仆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两个时辰后,来到了落月山庄。 这会儿,妙手公子正在北苑与素景逗乐子。 素景问他,“这么关键的时候,你不出马,就篱落那不靠谱的样子,你觉着他能帮你搞定旧案重提的事儿吗?” 妙手公子伸手刮了一下素景的鼻子,笑着说,“不要小看篱落,虽然他看着丢二郎当有点不靠谱,那是他在你面前收起了自己的威压,如若他正经起来,气势绝不亚于皇上。” “不信你就看着,等他回来,你就会发现,其实他将一切都处理得很妥当。” “因为我跟他相处的时间很长,他在我心里就跟袁琉、明月差不多,所以我很放心他。” “说到这里,我还没问你,你那副门主哪里去了?” 素景见妙手公子跳过话题问鹤景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遂问道,“你问他做什么?” 妙手公子阴恻恻地说,“不干什么,就觉着他一个茭白国人,不用来打探茭白消息浪费了,想让他回茭白去,替明月处理绝杀门分舵的事儿。” 素景很是诧异地问道,“他是地狱门的副门主,虽然咱俩大婚了,可地狱门与绝杀门的业务还是分开处理的,我们也没有合并到一起的计划,你让他去处理绝杀门的分事宜,你觉着合适吗?” 妙手公子奸笑着说,“当然合适啦!不合适我找你要他干嘛!” 素景闻言一愣,继而很是无语地说,“你将他要走了,我地狱门的业务谁来处理?难不成你派人帮我弄?或者你帮我处理?” 妙手公子见素景上当了,笑眯眯地说,“没事儿,你地狱门的事儿,我可以让明月帮你处理,再不行,篱落也可以的。总之,只要你能把鹤景年给我就行了。” 素景见妙手公子很坚持地要鹤景年,想了想道,“人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两个条件,一是你不能勉强他,如果你能说服他,他愿意去茭白国,那人给你。第二我地狱门副门主处理的日常事务,你安排人帮我处理,此人以后归我所用,不得处理我地狱门业务的同时也处理你绝杀门的事儿,或者是其他门派的事儿。” 妙手公子笑着点点头,允诺道,“好,就这么愉快地说定了,你完了将鹤景年给我找过来,我亲自问他。” 素景点头同意。 第一百六十五章 择立新皇(五) 素景见妙手公子很坚持地要鹤景年,想了想道,“人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两个条件,一是你不能勉强他,如果你能说服他,他愿意去茭白国,那人给你。第二我地狱门副门主处理的日常事务,你安排人帮我处理,此人以后归我所用,不得处理我地狱门业务的同时也处理你绝杀门的事儿,或者是其他门派的事儿。” 妙手公子笑着点点头,允诺道,“好,就这么愉快地说定了,你完了将鹤景年给我找过来,我亲自问他。” 素景点头同意。 尚在出任务的鹤景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伸手揉了鼻子道,“妈的,哪个王八犊子又在设计我!” 跟在他身边的一帮属下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有人回他,“主子,打喷嚏也有可能是过敏了,不一定就是被人算计了,再说了,是有那个本事敢算计你啊!你不算计他就算他祖上冒青烟了呢!” 鹤景年一巴掌拍过去,笑骂道,“小兔崽子,你是没见识过,门主身边有那么几个不正常的家伙,整天就想着算计我。” 不得不说,鹤景年这也算是歪打正着,无意中真相了。 只不过,他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被素景卖给了妙手公子,如若知道了,他肯定会疯狂奔回落月山庄,找素景算账的。 好在素景知道鹤景年的,准备让妙手公子直接找他谈,自己去谈未必能搞定自己。 于是,她笑嘻嘻地对妙手公子说,“阿璃,这人我给了你,至于你能不能搞定他,那就不是我考虑的事儿了,你也别指望着我能说服他啊!” 妙手公子知道素景担忧的是什么,笑着摸了摸她的长发,他真的很喜欢她这一头柔顺光滑的长发,语气里满含算计地说,“放心吧!为夫没指望着你去找他说这事儿,我会亲自找他说的。” 两人正聊着,袁琉在门外说,“公子,玄门主来了,说有要事相商。” 妙手公子与素景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眼底都有诧异。 妙手公子心里忽然有点担忧,篱落这个时候来访,肯定有大事发生。 他连忙对袁琉道,“请他进来,你顺道安排小厨房的人,准备吃食酒水,估计他没顾上用膳。” 袁琉答应一声快速离去。 不一会儿,篱落一身锦衣走了进来。 妙手公子见他神如常,悬提着的心悄悄落回了原位。 他笑着打趣篱落,“玄门主这时候悄然来到落月山庄,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本人新婚期,还在休假呢!” “没有啥大事儿的话,你就随便处理就是了,找我就太不善解人意了!” 篱落见妙手公子一脸嘚瑟样,恨不得一巴掌将他拍飞了,心想,这不要脸的,不就大婚么,有必要时时显摆么! 再说了,从出生就号下的媳妇儿,差点都飞别人家去了,还有脸在这里嘚瑟,真是欠拍。 于是,篱落冷冷地看了一眼妙手公子说,“你脸真大,美成这样还醒着,也就少夫人有这精力对付你了!” 妙手公子被篱落说的一噎。 素景望着篱落捂嘴笑了起来。 妙手公子见自家媳妇对着别人笑得那么美,顿时心里醋意大发,他瞪了一眼篱落,冷声道,“有事儿快说,没事儿滚出去用膳去,看你这一脸菜色的样子,好像入一趟皇宫,将你整个人都扒干了一样,你至于这么虚弱么?” 篱落顿时觉着天雷滚滚,忍不住怼道,“我发现你大婚后一点节操都没有了,你说就皇宫里那些蠢笨的家伙,有啥值得我费心思的,还不是你的事儿牵制着我。” “你倒好,我这边替你耗费心神,人都老了几岁了,好不容易出得宫来,连用膳的时间都舍不得耽搁,直奔落月山庄找你。” “你见了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合着我欠你的啊!” 妙手公子闻言阴恻恻地看着篱落说,“你这是嫌弃我招待不周了?要不要我多请几个人来招呼你呀?” 篱落闻言心里一惊。 就说这家伙不是人吧!看看,三言两语就开始恐吓人了,真是没天理了。 这种人就得远离,也不知道落月山庄的大小姐哪里来的勇气,敢嫁给这阴晴不定的家伙。 世人都说妙手公子“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也不知道谁瞎了眼,会这样评价他。 真该绑了他,拉到大街上,抽打一顿,拔了那层伪善的皮,让大家见识一下妙手公子的真面目,什么腹黑、傲娇都不足以形容他的为人。 妙手公子见篱落瞪着自己发呆,忍不住开口道,“你不会是在宫里受刺激了吧!这会儿瞪着我是有啥事儿吗?” 篱落回神,对妙手公子翻了个白眼道,“你这不废话么,没事儿我大老远的跑这里来,我抽风了啊!” 素景笑眯眯地看着妙手公子与玄门主斗法。 突然心里很羡慕他们,能这样毫无顾忌地逗乐子的朋友,都是生死之交吧! 自己无家人也有家人,无父母也有父母,可却没有几个想他们这般有过命交情的朋友。 唯一一个可以在任务中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的人,就是鹤景年了。 虽说自己与他关系好似家人,可如今自己嫁人了,男女有别,为防患于未然,在各方面自己还是无法入从前那边毫无顾忌地进行。 以妙手公子这醋坛子的性子,如果自己与鹤景年走的太近了,他定然会想办法折腾鹤景年的。 在自家心里,鹤景年不仅是朋友,更是亲人,与慕容浅川、慕容浅熙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差不多,即便不能如未婚时那般无顾忌地交往,但也不愿意妙手公子借机发挥,故意找茬欺负他。 最好的办法就是,少与他接触,以免鹤景年被人当出气筒。 素景的这些念头如闪电般晃过脑子,脸上与眼底也留下了痕迹。 坐在素景对面的篱落发现了她脸上的异色,忍不住用下巴指了指她,示意妙手公子看身边人。 第一百六十六章 择立新皇(六) 素景的这些念头如闪电般晃过脑子,脸上与眼底也留下了痕迹。 坐在素景对面的篱落发现了她脸上的异色,忍不住用下巴指了指她,示意妙手公子看身边人。 妙手公子回神,扭头看素景,发现她一脸沉思,似乎在想什么很久远的事儿,眼底有羡慕,也有失落。 妙手公子突然就明白,素景这是羡慕他们了。 他伸手摸了摸素景的头发,笑着说,“没事,以后明月、袁琉、篱落他们都是你的朋友,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不用羡慕任何人的。” 素景回神,发现篱落满脸戏谑地看着他们,顿时羞红了脸。 看了一眼妙手公子,小声说,“袁琉的吃食还没准备好么?这都许久了呢!” 妙手公子心知她这是害羞了,遂顺着她的话道,“估计快了,等咱谈好正事儿就差不多了。” 说完,妙手公子扭头望着篱落说,“说说吧!你这趟皇宫行如何?这可是你继任国师之后,主持的最大的典仪呢!” 篱落闻言长叹了一口气说,“没有来落月之前,我总躺在夜城的山上,想着五国之首的落月应该是国富兵强,百姓安居乐业,皇上英明神武,后宫和顺安详的,怎知出了夜城,这才发现我将落月想得太好了。” “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想来这话也适合落月王国,每个国家都有属于自己的弊端。可落月这弊端简直就是神皇之乱啊!” 妙手公子闻言心里一惊,知道肯定是发生了大型祸患,要不然依着篱落的性子,不会说得这么严重。 他原本正经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你这么说?” 篱落问道,“你之前派人将落月皇室调查了个底朝天,可有发现什么诡异之处?” 说完,他不等妙手公子回答又转头看着素景道,“或者,少夫人作为地狱门门主,又长期居住落月城,想来对落月皇室应该有较多了解,可曾发现什么诡异的事儿?” 妙手公子与素景同时沉默。 半响后,两人对视一眼,妙手公子道,“夫人,你先说说你这不查探到的情况吧!” 素景看着妙手公子与篱落,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快速地说道,“对于落月皇室,我调查的并不多,听说的也不多,因为地狱门的主要业务是暗杀,只所以我们出的任务大多都是皇室以外的。” “没有人大胆到敢出钱买皇室的人头,不过之前偶然的机会,我的人发现先皇似乎并不是公孙家的人,皇太后将这事儿捂得很严实,又一次出任务,刚好途径皇宫时被人追杀,我的人躲进了天颐宫。” “很不巧,那次皇太后与她的贴身婢女严嬷嬷在说落月的国事,两人说皇上的身世必须要保护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宜向他寻求帮助,如若他知道皇上是他的后人,那定会吞并了落月。” “他们并没有说出名字,那时先皇尚在位,所以推断出先皇并非公孙家的人,但至于他真正的身世无从知晓,我也曾多方打探,但都没有查出任何蛛丝马迹。” “至今,我知道的也就这点消息,连先皇是否是皇太后所出都无法确定。” 妙手公子与篱落闻言点点头。 篱落略一沉吟,点点头道,“这就对了,基本能对上了。” 说着,他扭头看着妙手公子道,“你之前派明月前往茭白国,发展并主持绝杀门分舵的业务时,他不是发现茭白国国舅每隔一段时间会消失么,有没有确定他具体去了什么地方?” 妙手公子摸着下巴道,“是有这么回事儿,明月说他每年都会来落月国一段时间,但这个时间不固定。也没查到他来落月干什么。不过,他离开茭白的事儿是秘密进行的,没人知道。” 篱落闻言点点头,“这就对了,我这次进宫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儿。” 妙手公子伸手从桌上抓了一个果子,用足了力朝篱落扔了过去,笑骂道,“赶紧说,别卖关子了,再七拐八绕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篱落闻言一噎,愣了一下说道,“你这人真是的,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恨不得爬上来叫爷爷,没利用价值了又想立马一脚踹掉,这样是交不到朋友的,你信不信。” 妙手公子点点头,笑眯眯地看着篱落说,“我交不交得到朋友尚且不知,但我知道你再拖延下去,你不仅会没有吃得了,还有可能会断胳膊断腿。” 篱落瞪了妙手公子一眼道,“要不是看在少夫人的面子上,我都不想告诉你我知道的消息了。” 妙手公子很是诧异地看了一眼素景,又看了一眼篱落,转头看着素景问道,“你俩啥时候关系这么样好了,我咋不知道呢?” 素景很是无奈地看了一眼篱落道,“玄门主,你就直接说吧!再绕下去,估计我也会被你绕进去,得跟你一起断胳膊断腿了。” 篱落闻言哈哈大笑,然后告诉两人,“我去主持新皇继任大典,快要举行仪式的时候,老帝师带着皇太后来了,说公孙景远并非公孙家的子嗣,而是皇后与别人生的孽种。 “似乎皇后大婚前有个青梅竹马的侍卫,但因家人不同意,加上先皇是圣旨赐婚,那会还是尚书的吴雄杰不敢抗旨,就将那个侍卫发配去了别的地方。” “但皇后情根深种,竟然在那侍卫被发配之前,将自己的清白之身给了他,结果不小心却有了身孕,入宫后也不知道她怎么躲过验身这一关的,总之她的一朝贪心,造就了公孙景远这么个意外出来。” “皇后似乎很是偏爱公孙景远,她一心想要扶持他上位。” “不料,老帝师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事儿,就与皇太后合谋,阻止了公孙景远继位,他们意在让六皇子登基。” “不过就眼下情况来看,六皇子似乎也没有可能了!有那么一个母后,六皇子想要上位肯定是困难重重的。” 妙手公子闻言恍然大悟,然后暗戳戳地来了句,“我知道公孙景远的生父是谁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择立新皇(七) 妙手公子闻言恍然大悟,然后暗戳戳地来了句,“我知道公孙景远的生父是谁了!” 素景与篱落闻言快速地扭头望着他,一脸渴求地等待妙手公子解惑。 妙手公子见状,一脸傲娇地瞪着俩人,一副快求我呀,求我我就告诉你们的欠揍样。 篱落很是无语地伸手捂住了脸,素景实在看不过眼了,扭头望向其他地方。 真是白活了,自打二次相识,就没见过这家伙这副欠揍样。 篱落咳嗽了一声,斟词酌句地说,“那啥,人家说热恋中的男人出门不带脑子,我觉着你们怎么都属于新婚期嘛,怎么也给人一种热恋中的感觉?” 妙手公子听篱落在羡慕他们的婚姻,满心欢喜地接过话头说道,“谁说不是了,你没听人家说新婚期的夫妻是蜜里调油的好时候,我们这不仅仅是新婚的大好时光,还是热恋的发展期,你有此感觉并没啥错。” 素景见妙手公子如此说,是在听不下去了,人家篱落明明在讽刺他做事越来越没脑子了,他却将人家的暗讽当成了夸奖,看来真的是没脑子了。 她连忙扯了扯妙手公子的衣袖,小声道,“玄门主来回奔波,想必已经也累了,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大家实情,确定了后续处理流程,让人家休息去吧!” 妙手公子见素景如此关心篱落,顿时不满意了,他扭头看了一眼篱落,继而望着素景说,“这才大婚没两天,你就开始厌倦我了啊?” 素景一时间有点头大,她从来没想到向来沉稳大气的妙手公子会有一天短智到这种程度。 她抬头一看,坐在对面的篱落明显是一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的表情,素景顿时有点打个洞将自己埋了的心理。 妙手公子见她低头不说话,更是认定她心里有篱落了。 他抬头认真打量了一下篱落,发现他面如冠玉,唇红齿白,身穿锦衣足蹬皮靴,浑身不仅闪亮耀眼而且仙气十足,他顿时更不开心了。 越看篱落月觉着他碍眼。 得想个法子将他打发了,远远地打发了,让他再也没机会看到素景。 自己刚过门的媳妇儿,视线就被他吸引了去,这怎么可以。 篱落与妙手公子处得时间很长,妙手公子去蓬莱的十年时间里,至少有五年时间是在玄门渡过的。 这么些年里,篱落也算将妙手公子的为人了解了个八九不离十,真可谓他一个眼神过来,自己都能估算出他要说什么话。 这会儿见他阴恻恻地暗算这自己,篱落连忙道,“哥,大哥,你就别算计兄弟了,嫂子与我没任何关系!” “你这草木皆兵的性子,是什么时候炼成的,我可从来没见过云端高阳的妙手公子对啥事儿这么没把握过,也没见过你如此不自信的样子。” 妙手公子瞪着他说,“你对她没意思,可不确定她对你没意思啊,我还是你想让你离我们远远的,这样对咱三个都好。” 素景彻底怒了,她啪的一巴掌拍到桌上,冷声道,“你这是要说还是不说?咱在说公孙景远的生父是谁呢,你却在这里绕三绕四的横竖不愿意说出实话,莫不成你是他生父?” 素景的话刚落,篱落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坐在篱落对面的妙手公子一不小心被淋了个透心凉。 他伸手摸了一把脸,眼底浓云密布,等着篱落似乎要将他扒皮抽经。 素景知道妙手公子有洁癖,如今被人喷了一脸水,肯定会怒了的。 她连忙拿出手帕给他擦了起来,然后通知琴书准备热水。 就在这时,袁琉前来通报,说膳食已准备妥当。 妙手公子冷冷地看了篱落一眼,咬牙切齿地说,“快去用膳,完了过来商讨后续事宜。” 篱落一脸懵逼地问道,“呀?你就这么放过我了?不介意我喷了你一脸茶水的事儿吗?” 妙手公子被气乐了,他原本要进内室去,这会儿听篱落一副你不处罚我不甘心的样子,他霍然转身,朝门外喊了声,“暗一,出来!” 篱落见妙手公子开始喊暗一,连忙纵身跳出门外,扬声喊道,“你们慢慢洗漱吧!我先去用膳,完了找你们商量对策。” 素景见玄门主落荒而逃,忍不住瞪了妙手公子一眼道,“你够了啊!非要作死地赶走他是啥意思,有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吗?” 妙手公子边一脸嫌弃地脱衣服,一边望着素景道,“你这么问,就显得你这个地狱门门主工作做的不到位了啊!难道你从来没有调查过他的身世吗?” 素景很是诧异地道,“他是你的副门主,又不是我的副门主,我吃饱了撑得没事儿干,查他家祖宗十八代有什么意义。” “再说了,就算是鹤景年,我都不曾探查过他的身世,一个与我八竿子打不着的玄门主,我查什么?” “我这不没事找事吗?玄门那是啥地方,什么阴阳五行,奇门遁甲无所不能的地方,我去查人家,这不伸出头去让人家砍吗?” “你有那胆子,我可没那胆子了。” “原本我在落月山庄的身世就有破绽,要是被玄门抓住了,探查一番难保发现不了真相,那到时候我不是挖坑将自己埋了么?” 妙手公子见素景如此说,转念一想她获得也是对的,依着篱落的性子,若知道别人在查他,他不转过来将对方查个底儿朝天是不会罢休的。 玄门能遗世独立,是有他自己傲人的本领在那的,否则也不会在隐居避世之后,依旧在五国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了。 不要说查一个人的身世了,就是查那个人的祖宗十八代,若玄门认第二,这天下没人敢认第一了。 妙手公子笑着对素景说,“原本以为地狱门门主胆大包天,肆无忌惮,不仅有铜墙铁壁的总舵,还有无人能敌的大胆,如今看来,你还是很小心谨慎的嘛!” 素景边给他递刚找出来的新衣服,边笑骂道,“你这不废话么?人人都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难不成你以为我空有武功没有脑子吗?” 妙手公子顿时哑然。 第一百六十八章 择立新皇(八) 素景边给他递刚找出来的新衣服,边笑骂道,“你这不废话么?人人都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难不成你以为我空有武功没有脑子吗?” 妙手公子顿时哑然。 素景问妙手公子,“你赶走玄门主,到底有什么打算,且说来听听,你也千万别敷衍我,说没任何问题,也没什么打算啊!你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也不是那么醋意横生的人。” 妙手公子闻言,用尽了洪荒之力,才控制着自己没说出,“你还真是高看了我,原本我是真觉着你有点中意篱落的。” 可想归想,这话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依着素景的性子,自己说出这话来,不扒层皮也得剔一次骨的。 妙手公子笑着说,“真没啥大事儿,不过我得提前告诉你个秘密,篱落是老帝师的小儿子,就是那个生下来走丢了的小儿子。” “据说,他娘亲被老帝师的夫人给害死了,然后他被下人带出去扔了,然后老帝师听信了夫人的话,说他走丢了,就那么算了。” 素景闻言大惊,愣了半响才道,“那玄门主这次出山可谓何事?” 妙手公子见素景很是诧异,他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她素来冷静,很少有事儿能让她变脸色,如今她这么诧异,怕是想到了什么要紧事儿,难得心情好,不如再告诉她点有趣的事儿。 于是妙手公子望着素景,暗戳戳来了句,“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玄门被灭门的事儿,好像是老帝师派人做的,理由是他招揽上一任的玄门主被拒绝了。” 素景闻言顿时沉默了。 她最近都在调查当年霍氏灭门案,自己的祖父当初贵为尚书令,可谓位高权重,有人能在一夕之间灭了门,还让案子成为了悬案,这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素景沉默了一下,然后小声问妙手公子,“据闻当年玄门被灭门时,夜城的山火烧了大半个月都不灭,人人都传说夜城火起,落月祸起。后来皇上派人去探查夜城为什么会起火,但那场大火很是诡异,居然烧了大半个月不灭,不仅封死了夜城,也堵住了人们调查真相的路。” “即你如此说,是不是知道那场大火的真相?” 妙手公子点点头,很是诧异地看了一眼素景,笑着说,“没想到你居然知道夜城火烧山门的事儿,那场火其实烧了一个月,不过是玄门为了防止外敌侵入,做的障眼法而已。” 素景闻言长叹了一口气,继而小声道,“想也是了,就玄门的本事,能被人灭了门,肯定有内奸存在,你们后来找到了内奸吗?” 妙手公子点点头,“嗯,内奸是玄门主的大弟子,他家有个妹妹,在老帝师府上做工,被老帝师发现后控制了起来,派人传话给她哥哥,让他做内应。” “老帝师答应他,如果他做内应,成功了之后不仅会放了他妹妹,还会给她加官进爵,可惜,那人做了内应,不仅没有被加官进爵,还在敌人攻入山门之后,他第一个被杀了。” 素景问道,“那他妹妹呢?” 妙手公子摇摇头道,“他妹妹据说被老帝师杀了,其实他妹妹仔他被策反之前,就被老帝师给处理了,一直与他联络的那人,是老帝师身边的暗卫。” 两人就此时唏嘘半响。而后,素景问妙手公子,“接下来,你有啥打算?” 妙手公子道,“尚且不知,待会篱落来了,问问他现在宫里什么情况,然后再做决定。” 这边妙手公子刚洗漱更衣结束,那边篱落就寻摸着过来了。 他一进门见妙手公子与素景已在桌前等候,连忙陪着笑道,“饿的久了,吃的有点多,慢了点哈,两位见谅!” 边说还边拱手以示歉疚。 素景见他那滑稽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妙手公子也笑骂道,“吃完了就赶紧滚过来商量正事儿,你就知道贫嘴。” 篱落见这会儿气氛比较正常,赶紧过来坐下,一本正经地道,“大人,您要问什么,请尽管直言,小的丁当知无不尽尽无不言。” 妙手公子瞪了他一眼道,“说吧!宫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们计划做什么?” 篱落见斗了这半天小鬼,终于绕到了正题上,这才正色道,“公孙景远无论生父是谁,他这辈子都没可能上位了。” “老帝师与皇太后意在扶持六皇子上位,但其他的大臣们,支持的人各不相同,有的人支持二皇子,有的人支持三皇子,又有人支持四皇子与五皇子,最不受人待见的就是外戚方面势单力薄的七皇子,无人提及他。” 妙手公子听到七皇子三个字,眼底流光闪过,他笑着问道,“那个传说中势单力薄的七皇子,你看着如何?” 篱落摇摇头道,“我与他没答话,但他看着貌似不是那么懦弱无助的人,也不像是在意皇位的人。我听闻他在民间的声誉很好,据说他游离各国期间,曾到处置业施粥救济百姓呢!” 妙手公子意有所指地问道,“那你觉着他有没有上位的可能?” 篱落略一沉吟,继而大胆地道,“如他无支援的人,就目前来看他上位的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全无希望?” 妙手公子问道,“此话怎讲?” 篱落顿时很傲娇地说,“我给他们下了个套啊!我告诉他们十年前有冤案冲击了龙脉,如果要选出合适的新皇,必须选解决了十年前的冤案,要选新皇的话,所有人都可以参与,只要有意大宝的人给出最佳的冤案解决方案,那么就可以上位。” “你们应该都知道,在这落月,皇上第一,国师第二,如今即无皇上又无太子,那主持朝政的自然就是我本人了,我的话就相当于圣旨呢!” “这么看来,老皇上临死之前,还是做了一件好事嘛!” 妙手公子对篱落给了一个赞誉的眼神,素景也忍不住对篱落高看了一眼。 难怪妙手公子对他很放心,原来他就是一扮猪吃老虎的家伙。 看看选新皇与旧案重提这事儿,处理得如此妥当。 妙手公子对篱落道,“那就扶持七皇子上位吧!后面的事儿你处理就是了。” 篱落顿时长出了一口气,点点头起身离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择立新皇(九) 妙手公子对篱落道,“那就扶持七皇子上位吧!后面的事儿你处理就是了。” 篱落顿时长出了一口气,点点头起身离去。 素景见妙手公子并未对做过多的安排,忍不住问道,“你说玄门主会怎么处理这事儿呢?” 妙手公子边起身边问道,“怎么,你很关心他?” 素景顿时有种哔了狗的感觉。这种莫名其妙的飞醋,总让她有一种不在人间的错觉。 她忍不住辩驳道,“你是不是现在看到一个人,都会觉着我冲上去,会拉着他那啥啥。” 妙手公子正要起身去书房,听素景这么问,吓得一个趔趄,顿了脚步扭头问道,“你的那啥啥是啥啥呀?” 素景见他懂装不懂,恨不得冲上前去呼他俩大耳刮子。 这王八蛋装傻充楞的本事真是绝了,这天底下若他称第二真没人能称第一了,就这么点破事儿,他都不想跟自己说,在这里七绕八拐的想要转移视线。 素景怒了,顿时冷着脸问道,“是不是在你心里,觉着所有的事儿我都不该知道啊!既如此,我不问你了,我堂堂地狱门门主,查这点破事儿还是有门道的,别以为除了你,我就没法知道了。” 妙手公子见自家媳妇怒了,心里暗道,“艾玛,逗弄过头了,她火了,再不哄哄今晚定然上不去床了。上不去床事儿小,吃不上肉事儿大,还是先不去书房了,先哄媳妇要紧。” 于是,素景眼前出现了这样的幻想。 原本高冷无比的妙手公子,这会儿低头哈腰如小奴仆一般开始哄自家媳妇儿。 只见他走上前来,伸手拉住素景,一脸委屈地道,“夫人,不是你想得那样,为夫就是跟你玩玩嘛!也没有不告诉你,我之前就说过,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所以,我这里的一切东西你都可以知道的。” “再说了,我也知道即便我不告诉你,你一样能查到你想知道的信息。” “不过这会儿你问我篱落会怎么推七皇子上位,我确实不知道啊!这还未发生的事儿,我怎么告诉你嘛!” 素景差点忍不住要呸妙手公子一脸口水了,“谁问你玄门主会怎么推七皇子上位的事儿了,我是问你,依你看,玄门主会怎么处理这事儿,你别告诉我,你心里完全没点主意。” “再说了,就你这么腹黑精明的人,怎么会心里多少没点谱呢!没谱的事儿谁都有可能做,唯独你不会。” 妙手公子顿时眉开眼笑地小声问道,“媳妇儿,你这是在夸我么?” 素景已经在心里开始骂娘了,“艾玛,这是谁家的幼稚鬼,请牵走,好走不送!” 妙手公子见素景隐隐有暴怒得迹象,连忙拉着她坐下,轻声说,“咱不是马上要搬家了么?收拾一下要带走的东西吧!” 素景瞪了他一眼说,“咱们自己收拾自己的东西,我要带走什么我知道你要带走什么你知道,别想着我给你收拾啊,少了你又得埋怨我没给你带了。” 妙手公子陪着笑脸说,“夫人,你这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吧!” “不过,我真的发现了,你的问题如果我不回答的话,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为了拨乱反正,及时止损,我决定还是告诉你实话,不过,话说回来,你之前问了什么问题呢?” 素景简直要被气笑了,她瞪了一眼妙手公子没说话。 妙手公子看了一眼素景,见她一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架势,决定还是告诉她自己的推想。 “你不就想要知道我是怎么看待这件事儿的吗?” “其实,对我来说,谁上位我毫不在意,只要那个人有本事让落月的百姓安居乐业,能为我父母平冤昭雪,管他是谁呢!公孙家也好,安家也罢!都无所谓。” “所谓天下分就必合合久必分,只是历史趋势,我们谁都无法左右,只不过我不会是那个驱使天下分或者合的人罢了!” “篱落怎么做我不知道,不过以我的了解,他显然是不愿意让六皇子上位的。” 素景忍不住诧异道,“为啥他不愿意六皇子上位呢?” 秘书公子伸出他那双玉手,用修长的手指边很有节奏地敲着桌子,边慢条斯理地道,“他当然不愿意了,六皇子是老帝师与皇太后力主登记的人选,而老帝师是害死他娘的凶手之一,更是害得玄门群龙无首,差点灭门的罪魁祸首,在他心里,一切能阻碍老帝师意图及目的的事儿,他都乐意干。” “再者,目前这个老帝师似乎已经不是真正的老帝师了,我猜想,他也发现了什么,想要去探查究竟的。” “目前这种局势,最好的办法就是打草惊蛇,那么接下来肯定会有大戏看了。” 素景不得不佩服,妙手公子足不出户,将一切信息掌握地很是到位。 可佩服归佩服,她可不会当着他的面表现出半丝情绪来,因此,她一本正经地问道,“那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呢?” 妙手公子见自家媳妇对自己一点佩服的意思都没有,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委屈,还有一点点的憋屈,想着,真是艰难啊,娶个和自己一样强势聪明的媳妇,想要得到表扬都这么难。 别人家的媳妇是什么都是自家夫君最好,自家媳妇儿确实什么都是别人家的夫君最好,真是伤不起啊! 于是,他笑着对素景说,“接下来有几件大事儿要干呢!” “啥大事儿?”素景问道。 “哦,也不是很大的事儿,第一就是让你能对我满意点,我身体力行让你对我十分满意;第二就是尽快搬到璃府去;第三就是让新皇重审我父母的案子啊!这第四嘛,需要你猜测了,我什么都告诉你了,那显得夫人你多无能啊!”妙手公子一半正经一半荒诞地说。 素景瞪了他一眼道,“爱说不说,我才懒得猜测呢!反正你的计划里没有我家的事儿,我家灭门案也没指望着你帮忙。” 妙手公子闻言一惊,心想,“妈的,这么小心,还是无意间痛了马蜂窝。” 第一百七十章 择立新皇(十) 景瞪了他一眼道,“爱说不说,我才懒得猜测呢!反正你的计划里没有我家的事儿,我家灭门案也没指望着你帮忙。” 妙手公子闻言一惊,心想,“妈的,这么小心,还是无意间痛了马蜂窝。” 他连忙上前,拥着素景道,“媳妇儿,你这话就不对了,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再说了,当年你家的灭门案,十有八九是因为老尚书为我父亲辩解而得罪了那些朝臣功勋而遭的祸,我父母的冤屈要平反,你家的灭门案更要查,我一定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的。” 素景心下一暖,其实,不用妙手公子说,自己也知道霍氏灭门案与当年的护国公案关系密切,自己这些年也悄悄探查了诸多信息,可每每查到霍氏灭门之前的真相,都有人暗中抹去线索。 每次她都觉着自己要探查到真相了,可接下来就会发现线索中断了,不是重要人物被杀就是当年的真相被掩埋了。 这些年,为了探查真相,她奔波了不少地方。 为了探查真相,她给地狱门定了一个规矩,如果对方让地狱门接任务,出了给金钱,还需要交换一个有用信息,如果这个信息她满意的话,佣金都可以不要的。 只是,尽管自己努力诸多,但有效信息还是无法查出太多。 霍氏被灭门之前,宫里发生了什么,帝师府发生了什么都无法探查到。 想到这里,素景忽然灵机一动,娘亲能在那个时间将自己藏起来,是不是她也在什么地方给自己留了线索呢? 妙手公子见素景在发呆,忍不住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素景下意识地回答,“我在想,娘亲当年能将我藏起来,是不是之前就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或者,她是不是在什么地方给我留了线索呢?” 妙手公子摸着下巴想了想,“完全有这个可能!我觉着你娘亲给你留线索,左右可能是在霍府,要不,等我们搬完家,我陪你去一趟霍府?” 素景点点头道,“好,就这么决定了。” 篱落离开了北苑,带着落一又赶回了落月城的国师府。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第二日早朝的时间。 天还未亮时,落一跟小公鸡一样,早早来敲自家主子的门。 在美梦里遨游夜城的国师大人,被扣扣的敲门声吵醒,做了一半的美梦倏忽间消失不见,转而听见落一小声地在门外念叨着,“主子,您该起床了洗漱更衣了,待会要去宫里,今日情况特殊,您迟到了不大好。” 篱落心里那个气啊,忍不住骂道,“有啥不大好的,我是国师我老大,我迟到一刻钟两刻钟的咋地了,谁还能翻了天去,责怪我不成。” 落一闻言小声辩解道,“可今日文武百官都在,您让老帝师与皇太后等您没问题,可如若让文武百官都等您,大约那些人的唾沫星子会将您淹没的,咱还没有站稳脚跟,先得低调点啊!” 篱落觉着落一说的有道理,忍不住问道,“就算你说的在理,我还是想知道,这话是谁告诉你的,千万别说你自己想得,我知道就你那脑子,想不出这么高深的道理来。” 落一闻言伸手摸了摸鼻子,心想,“妈呀,主子成精了,居然知道这话不是我想得。” 篱落见想来乖巧可爱的落一没出声,以为他已经走了,顿时气得将自己的枕头扔到了门口。 落一在门外听到了声音,以为自家主子出了啥事儿,连忙推门进来,怎知刚一进门,就发现自己那条尚未落下的腿,快要猜到主子的枕头上去了。 他连忙一个前翻滚,落到了别处。 然后来个鲤鱼打挺起身,快步上前,捡起枕头,抱着它满脸堆笑地看着坐在床榻上的篱落道,“主子,属下以为您出事儿了,这才急冲冲赶来帮忙,话说这枕头咋地您了,被您扔地上了?” 篱落懒得跟落一绕弯子,盯着他道,“刚才你说的话是谁教你的?” 落一一脸闷逼地问道,“那句话?” 篱落忍不住又想扔枕头了,他看了一圈,发现床上没有枕头了,只有个被子,可扔被子吧有点太大了,不趁手。 于是他虎着脸道,“就那句今日文武百官都在,我让老帝师与皇太后等我没问题,可如若让文武百官都等我,大约那些人的唾沫星子会将我淹没的,咱还没有站稳脚跟,先得低调点啊!” 落一闻言,长叹了口气道,“这……当然是门主教导的啦!不过,主子,您平日里没有这么细心呢,今日怎么会发现属下这话非本人所出呢!” 篱落瞪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蠢啊!平日里,我不跟你纠缠不过是你日日那般蠢,日日的话都那么没新意没道理,我有啥好问得,可今日你这话很是在理,我总得打探清楚出处吧,免得到时候被你买了,我还傻傻不知道啥情况,帮你在那数钱呢!” 这话说得有点重了啊,落一连忙拱手道,“主子,您放心,属下绝对不敢卖了您的,也只有您卖了属下,属下还帮您数钱的份儿,属下绝对没本事卖了您,再说了,卖您也没人要啊!” 篱落闻言大声道,“你嘀咕的啥?” 落一一惊,连忙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说,“属下说,您赶紧下床更衣梳洗吧!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别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啊。” 篱落闻言冷哼一声,快速下床,接过落一准备好的衣服穿戴整齐。 再由落一伺候着他梳洗完毕,就要出国师府去了。 落一见他尚未用早膳,连忙问道,“主子,您不用早膳了吗?” 篱落瞪了他一眼道,“都这个时辰了,哪里来得及用早膳,你也不早点唤醒本座,是故意不给本座留早膳时辰的吧!” 落一很是无语地看着前方的路,小声辩解道,“属下叫了您,您不在床上打滚不起来么?” 篱落闻言有点恼羞成怒,忍不住上前踢了一脚落一的屁股,笑骂道,“小混蛋,瞎说什么大实话呢,还不赶紧去赶马车。” 落一捂着屁股直奔大门而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择立新皇(十一) 篱落闻言有点恼羞成怒,忍不住上前踢了一脚落一的屁股,笑骂道,“小混蛋,瞎说什么大实话呢,还不赶紧去赶马车。” 落一捂着屁股直奔大门而去。 篱落见落一狂奔出门去,自己也伸手拿过落一放在桌上的黄金獠牙面具,慢条斯理地出门去了。 待他走出门去,发现落一已经赶着马车侯在了门前。 篱落对这个自小跟着自己的小跟班的办事效率还是很满意的。 主仆两人趁着马车,快速地向宫里驶去。 上一日,皇太后离开大殿后回了自己的天颐宫,临走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老帝师。 这不,老帝师退出大殿后也朝着天颐宫的方向去了。 两人入了天颐宫,屏退了宫女,关门商议起了大事。 皇太后问老帝师道,“现如今,皇后祸事牵连到了景瑜,这可如何是好?” 老帝师叹了口气道,“牵连到景瑜是没办法的事儿,之前我们想要推景瑜上位,现在看来,有皇后这个灾星在,景瑜怕是无法上位了。” 向来强势的皇太后这会儿如热恋中的小女儿一般,一脸娇羞地扯着老帝师的衣袖道,“那怎么办?你可得帮我想办法啊!当年你说会好好照顾我们母子的,结果你却偷偷丢下我们走了,这么些年来,我守着儿子日日苦熬,如今儿子也没了,这偌大的江山社稷眼见着就要归为他人了,你可不能就这么撂挑子不干了。” 只可惜,这天颐宫的下人一早都退了下去,否则,大家可能真的会惊异得合不拢嘴巴。 虽然大家都知道皇太后与老帝师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可此刻皇太后的话明显不对劲,再怎么亲切也不至皇太后对自己的兄长说出这样的话来。 只可惜,聪颖过人的国师大人与妙手公子都不在这里,否则,他们一定能够发现此老帝师非彼老帝师。 且说老帝师见皇太后如此说,素来沉冷的脸色诡异地爬上了一串温柔,上前来拦着皇太后的肩膀说,“这些年,你受苦了。我这辈子,自信不欠任何人的,却亏欠你甚多。” “你的功劳,待我一统五国之时,丁当昭告天下,让你做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皇太后闻言,脸色飘来两团红晕,刚好将她保养得宜之外不小心遗留下的那两坨黄褐斑掩盖了起来,一时间她看着如十八岁少女般娇媚可人。 老帝师见状,许久不曾萌动的春心居然一时间开始活跃起来,心里一股邪火叫嚣着让他吃了怀里这个老女人。 心火一起,寒凉难消,他立马双臂紧收,抱着这个自己睡过几十年的老女人滚上了殿内床榻,一时间,寂静的室内满是旖旎及粗重的喘息声。 待一番云雨初歇,皇太后靠在老帝师的怀里,用她那根并不光滑细嫩的粗壮手指在老帝师肥腻的胸前画着圈圈,同时声含娇羞地道,“对于皇位,你有什么想法呢?” 其实,这会儿老帝师虽然有雄心壮志,但怎奈自己的实力与势力与他的雄心并不相配,这天下他固然想得,但最要紧的还是人身安全,如若连命都保不住了,拥有天下又如何。 还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了。 他边伸手抚摸着皇太后,边小声道,“你别着急,还有的是时间,待我合计合计该如何是好!”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六儿能继承皇位固然好,但如若是在继承不了也没事,只要不是景远继承大统,那这皇位就依然在外面家,落不到他人手里。” “依着国师的意思,他好像并不中意六儿。” “说道这里,你也是的,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儿子么,为什么他会突然出事,出事就就罢了,居然在出事前选了个狗屁国师。” “他倒好,选完国师两眼一闭荣登极乐了,留下一个烂摊子给我来收拾。” 皇天后摸着老帝师并不瓷实的前胸娇声道,“你怎么说话呢,那是咱儿子,他是被人暗算了,如今你这个做父亲的未能替他报仇雪恨,反而在抱怨他没给你收拾出一个干净的落月王国来,有你这么的父亲吗?” 老帝师见自己怀里的老妖精努力,顿时软声哄了起来,他拍了拍她圆实的胳膊,轻声道,“放心吧,我定会查出陷害咱儿子的人来,一定将他扒皮抽经碎尸万段再找得到高僧将其打入十八层地狱,让其永世不得翻身。” “只是,目前最紧要的是找到新皇人选,我觉着国师会出其不意的,他肯定已经看出我们的意图,那么六儿暂时就不考虑了,除了六儿,你觉着剩下的还有谁可能性最大。” 皇太后思索一番后,低声道,“要说新皇人选,除了景远与景瑜,那就就是老二景焕最有可能了,因为他母家势力较强,再加上先皇在位时对他也喜爱,在做人做事方面教导得较多。” 老帝师又问道,“国师继位也有一段时间了,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你可有发现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皇太后摇摇头道,“完全猜不出来,他很多时候都不在宫里,自从国师府修缮妥当,他自行入住了国师府,很多国事都是先皇与他亲自沟通确认。” “不过听闻先皇曾念叨过,国师本领通天,只要他愿意,就能占卜前朝往事来,且不说上下五千年吧,但至少前后一百年没啥问题。” 老帝师闻言摇摇头道,“你呀!还是被儿子骗了,这世间哪里有这么厉害的人呢,如若真有,你觉着玄门还会几欲灭门吗?” “他那么说,无非是希望你能与国师和平共处,即便你看不惯国师,也看在他有本事的面子上,能够有所收敛,不要在暗地里给国师使绊子而已。” 皇太后闻言颇为诧异地道,“怎么可能,仲炀素来孝顺,他不会在这些小事儿上欺瞒我的,而且我听闻这个国师确实挺厉害的,青龙河的瘟疫就是他解的。” “还有之前六儿出使丹棱国途中遇刺,身受重伤几乎丧命,也是他给了妙手公子一个秘方,让他救了六儿的。” 老帝师闻言大惊,嗖第一下坐直了身子,冷声道,“你说就是他破除了青龙河的毒?” 第一百七十二章 择立新皇(十二) 老帝师闻言大惊,嗖第一下坐直了身子,冷声道,“你说就是他破除了青龙河的毒?” 皇太后被老帝师突然而来的动作吓到了,也觉察到了不对劲。 她起身,抓过衣服披上,认真地盯着老帝师道,“你这么诧异,是有什么不对劲吗?” 老帝师顿时左右为难,他知道她很聪明,否则也不会生了自己的孩子,还能将他扶上皇位。 可如今牵扯的事儿兹事体大,如果自己说出来,她有可能会暴怒,这个时候,并不适合他们之间闹矛盾。 他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说。 就在这时,皇太后突然起身下床,自行穿好衣服,坐在床榻前不远处的贵妃榻上,望着自己道,“说吧!你这些年瞒着我做了什么事儿?或者说,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老帝师顿时有点慌了,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为了拦截落月王国的使者出使丹棱国,派人截杀了六儿,那她特定会跟自己翻脸。 还有,如果她知道青龙河的地动是自己派人联合机关世家处理的,那她一定会就此再也不会与自己相认的。 虽然两人没有结为连理,这种不正当的关系也不过是世人眼里的奸夫**罢了,可以自己对她的了解,这落月的皇位她是留给她的子孙后代的,而六儿就是她最终的希望继承者。 落月的皇位可以动荡,也可以更替,但最终还是要交给六儿的。 这一点他比她更为清楚。 如果有一天,自己有能力一统五国,荣登大宝,那百年之后,皇位的继承者也势必是六儿,如若不是,她铁定会追到地狱跟自己不死不休的。 想到这些,老帝师顿时有点头大。 他连忙披衣下床,拥着皇太后道,“没啥事儿,我真的啥都没做,这落月的国事单反有行动,我不是提前都会与你相商吗?这么多年,哪一次不是这样的?” “我们一起几十年了,虽然因为身份问题,不能互结连理,让你冠上我的姓,入了我家宗祠,可我待你不薄吧!扶持着你们孤儿寡母尚未,帮你平定这落月国的内乱,无论哪一方面,我都没有对不起你吧!” “如今,我不过是怀疑国师大人另有所图而已,也诧异他的技能罢了,你怎么会觉着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呢!” 皇太后想想也是,他一个茭白国的国舅,这些年明里暗里地帮了自己不少,在这冷寂的后宫里,要不是有个他在远方牵着挂着,自己可能熬不到现在。 这么一想,心里的怒气去了不少。 于是,皇太后收了怒气,深呼吸了几个回合,然后慢吞吞地问道,“那这新皇人选,可如何确定是好?依着国师大人的意见,他定然不会让我们自己挑选人选的。” 老帝师看了一眼皇太后,沉吟了一会儿说,“没事,他选就他选呗,我们随机应变,俗话说的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有政策我们有对策,咱谁都不怕谁。” “实在不行,新皇先按他定的人继位,又有谁能保证,继位的新皇会永久呆在皇位呢!” 皇太后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儿啊! 于是,两人又斯磨了一会儿,老帝师这才堂而皇之地出了宫门,回帝师府去了。 待到第二日,皇太后与老帝师一早就都起来了,盛装打扮了以后赶去了大殿。 他们刚到大殿坐定,国师就身着锦袍走进了大殿。 站在下面的文武大臣纷纷移位,给他让出了宽宽的通道。 国师大人恍若天人般气势十足地走上高台,做到了皇上宝座右侧的椅子上,他深邃幽暗的眸子透过黄金獠牙面具,冷冷地巡视一圈,见所有人都到场了,这才向一旁候着的落一微微点头,示意早朝可以开始了。 于是,落一冷汗嗖嗖地看了一眼站在下方的文武百官,大声道,“今日,国师大人主持早朝,皇太后及帝师已入座,文武百官亦到位,早朝开始。” 篱落话落,国师大人沉声道,“今日,我们早朝的主题是选立新皇,有关新皇的事儿,大家可以畅所欲言。” 说完,他望着皇太后与老帝师道,“昨日,我们曾商讨过新皇人选的问题,本座记得皇太后与帝不曾表述意见,不知两位可有良策?” 皇太后看了一眼老帝师,示意他先说。 原本皇太后以为帝师多少会表述点别样的心意,怎知他张嘴就道,“此事由国师大人做主即可,我帝师府全力支持国师大人与皇太后的决定。” 篱落对老帝师的识相很是满意,他看着皇太后道,“不知太后娘娘可有别的意见?” 皇太后飞快地扫了一眼老帝师,见他对自己微微摇头,一夜的功夫,皇太后不知道老帝师的肚子里由憋出了什么坏主意,生怕自己做别的打乱了他的计划,遂咬牙切齿地道,“哀家一届后宫夫人,就朝政无啥出类拔萃的意见,全凭国师做主即可!” 篱落这会儿也不知道老帝师与皇太后一夜之间怎么会改变了主意,明明之前两人力主六皇子登基的,可这会儿…… 罢了,暂且不管那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于是,国师大人伸手晃了晃自己宽大的袍袖,待整整齐齐摆好了,这才望着下面依次站着的众皇子及文武大臣道,“之前本座说过,如果诸位皇子谁能就十年前的血案给出最佳处理方式,解除龙脉受损的危机,那么谁就有资格继承大统。” “下面,就请各位皇子依照长幼次序,当面陈述各自的解决之道吧!” 国师大人话落,下面大臣顿时议论声咋起。 篱落冷眼看着大家在那里小声交流,却不发出任何声音。 皇太后与老帝师顿时有点坐不住了,这十年前的血案,无非就那么一桩,不知是那一桩吗? 皇太后是在忍不住了,小声问道,“国师大人,你道行深重,能否直接告知大家,十年前冲击龙脉的血案是哪一桩吗?” 篱落冷冷地看了一眼皇太后,理直气壮地道,“本座卦象显示,应该是国之栋梁,朝之众臣有冤案,但具体的,可探查不出来了,皇太后是一国之母,想必对落月往事比本座要清楚很多吧!” 第一百七十三章 择立新皇(十三) 篱落冷冷地看了一眼皇太后,理直气壮地道,“本座卦象显示,应该是国之栋梁,朝之众臣有冤案,但具体的,可探查不出来了,皇太后是一国之母,想必对落月往事比本座要清楚很多吧!” 皇太后被他那冷冷的一眼看得骨头里都结了冰,她当然知道十年前发生的一切,她不但知道还参与了呢! 可那都是争权夺位的龌龊事儿,要怎么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来呢? 难不成自己一国国母,要当着自己的臣子,在那里理直气壮地告诉大家十年前,为了能让先皇顺利继位,自己联合老帝师将国之栋梁,臣之忠良以莫须有的罪名给灭了? 皇太后一时间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只见她望着老帝师说,“帝师,你一直是这落月的最后一道边卡,无何时都会替落月牢牢守着最后的底线,你可记得十年前有什么大事儿发生么?” 老帝师知道皇太后顾忌的是什么,也知道朝臣对十年前的事儿了解到了什么程度,因此他理直气壮地道,“十年前这是个概数,要说十年前可就发生过很多大事了,从落月建国到十年前,期间可有几百年的时间呢,不知道国师大人能否给一个准确的数字呢?” 篱落气得差点想呼老帝师一脸口水了,这老家伙真是蔫儿坏蔫儿坏的,自己明明都说了是十年前,那就是从现在起向前推十年而已,他居然整了个区间出来,那不抛去最近的十年,其余时间都是十年前了? 不过也能理解,所谓狗急跳墙,病急乱投医,这会儿他们已经没有太多的余地来考虑如何解决这一切了,只能在这些细枝末节的细微之处瘙痒。 篱落见状,整理了一下衣袍,双眼如高空中雄鹰的眼一般,透过黄金獠牙面具巡视了一圈站在下面的文武大臣,声音如猝了寒冰般凉飕飕地道,“所谓十年前,就是从现在向前推十年后的那一年,既不是你们意料中的除十年之外的所有时间,也不是十年后的任意一年。” “比较太后与帝师已上了年纪,老年人记忆力不好是常有的事,本座能理解也不想为难两位。” 说完,国师径直扭头望着下面的百官道,“现在开始,十年前已在朝任职的文武大臣站到右边,十年前尚未入朝的文武大臣站到左边。” 只见国师大人一声令下,原本站得整整齐齐的大臣们面面相觑,继而迫于国师大人森冷的眼神,呼啦啦都站好了队。 篱落见状,点点头道,“很好,站在右边的文武大臣,依照从前到后的顺序,来说说十年前发生过什么事儿,千万别告诉我你们都不知道!” “我保证,如果你们都不知道,那么本座一定会让你们知道并深深地记住十年前发生过什么的。” 国师大概扫了一眼,发现站在右边第一位的是护国公郑振雄,第二位是定远侯冷宇峰,第三位是刑部尚书王世杰。 他忍不住叹息,阿璃这家伙真是的是上天派来拯救轩辕邵华夫妇的,你看今日随随便便一站队,站在最前面的居然是轩辕邵华的旧属或者是为人较为正派的朝臣,这样一来,如果他们率先说出了十年前的事儿,即便太后与帝师想要阻拦,大约也是不行的。 站在首位的郑振雄,见国师冷厉的双眸扫过来,虽然他长期伴君,可从未有过这种心跳如雷的感觉。 国师的那双眸子,好似寒潭一般,只一眼就足以让人冻在那里,脑子无法转动,只能下意识地说出自己知道的事儿来。 他低头略一沉吟,整理了一下思路道,“回国师、太后及老帝师,十年前似乎发生过两件震惊朝野的大事,一件是护国公轩辕邵华通敌叛国案,一件是尚书令霍恒烨被灭门一案,不知道国师所说的是否是这两件大事中的其中一件呢?” 国师尚未回话,太后就着急忙慌地说道,“如此说来,应该就是尚书令霍恒烨被灭门一案冲撞了龙脉吧!毕竟霍氏灭门案当初无迹可寻,成了悬案。” “尚书令霍恒烨在位时披肝沥胆,一心为国,他被灭门后,却久久未能破案,想来他的冤魂定会久久盘踞在这落月王朝,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人替他家报仇雪恨呢!国师大人,您觉着呢?” 篱落差不多要对太后的这种言论鼓掌叫好了!这一套言辞下来真是毫无破绽啊!也难为太后了,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凑出这么一套自成体系的解释来。 不过,好归好,可他的目的却不在此。 于是国师大人很是谦卑地扭头看了一眼老帝师,语气温和地问道,“帝师,不知你怎么看这件事儿?” 老帝师见国师将球抛给了自己,心里一惊。想着,我能怎么看,当然是冷看了。 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那把杂草一般的假胡须,一脸凝重地道,“我认为太后言之有理,比较当初轩辕邵华叛国通敌可是人证物证俱全的,可谓证据确凿,而他也不曾为自己抱怨叫屈,想来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事儿天理难容。” “这样的人被株连九族是无口厚非的,想必他如果真的有感知的话,定然会远离龙脉的,否则龙脉先天有灵丁当让他魂飞魄散的。” 篱落见状点点头道,“帝师说得有理,不过这冲击龙脉的到底是那件大事,尚待验证。” 皇太后与老帝师闻言心里有点发慌,两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道,“怎样验证呢?” 国师大人黄金獠牙面具下的脸色,瞬间挂上了灿烂的笑容,心道,“老家伙,本座这就让你有来无回,跳进了本座的圈子,还想全身而退,哪里有那么好的事儿呢!” “别的暂且不说,就你们做的那些龌龊事儿,连鬼都看不过去,别说是神了!看我不让你们连本带利都给本座吐出来。” 心里虽这么想,面上却一本正经地道,“本座是国师,自然有本事验证这些小事,否则,这国师不是徒有虚名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择立新皇(十四) 国师心里虽这么想,面上却一本正经地道,“本座是国师,自然有本事验证这些小事,否则,这国师不是徒有虚名了!” 太后这时候才真的有点慌了,话说自己做过什么逼事儿,别人心里没数自己心里还是数门儿清的。 于是她给老帝师使了个眼色,暗示他问问国师,看国师怎么验证。 篱落早就看到了太后与帝师的眉来眼去,他笑着问了句,“本座听闻,老帝师与太后娘娘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可是这样?” 老帝师这会儿不知道国师又在给自己下什么套,于是连忙答道,“是的,不知国师大人突然问这个可是有啥不妥吗?” 只见国师大人摇摇头道,“没啥不妥,本座不过看太后事事都会征求帝师意见,想来太后对帝师是颇为信任呢!” “不过话说回来,自家兄弟总是与别人不同的,本座之前任玄门主的时候,在海外有个国家,他们为了保证血统纯正,都是兄弟姐妹之间大婚。” “想我们落月虽无这种近似魔鬼的血统要求,但总归还是会比较在意血脉之事。” “不知太后与帝师认为本座说的可对?” 这会儿,下面的文武大臣有点懵了,国师好端端的怎么会提起近亲大婚这事儿呢! 只有太后与帝师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们可不是真的兄妹关系,不过是披着兄妹的外衣在行苟且之事而已,国师这么说,是不是他知道了点啥? 一时间,太后额头忍不住冒出了冷汗来! 老帝师也坐在那,将双拳握得死紧,如困兽一般青筋尽露,沉声问道,“不知国师什么时候方可确认探查龙脉冲击事件呢?” 篱落甩了甩自己宽大的衣袍,朗声道,“不着急,待会儿就能检验的。” 说完,他望着下面的大臣道,“大家还有别的事件要提出来吗?如果有,一起提出来检测即可!” 只见大家都摇摇头,想着,这国师问的也真是的,一国一年内发生这么大两件事已经是罕见了,如若再发生点别的,这个国家还怎么发展下去呢? 篱落见状,很是满意,点点头扭头对后在一边的太监道,“去,找纸币与朱砂来,本座有用。” 小太监应允一声快速地推了下去,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他带着上好的朱砂与纸币走了进来。 国师吩咐小太监将朱砂化成水,能写字即可! 小太监很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按他的要求处理好了。 国师大人这才起身,示意小太监将纸笔与朱砂放到老帝师面前道,“帝师大人,你将轩辕邵华及其夫人的生辰八字沾朱砂写在这纸上,待会本座有用。” 接着,他扭头对太后道,“太后娘娘,稍后待老帝师用完纸笔,您依样画葫芦,将霍恒烨及其儿子儿媳的生辰八字用朱砂写到纸上来。” 皇太后点点头道,“没问题,只是哀家并不知道霍恒烨及其儿子儿媳的生辰八字啊!” 国师大人高深莫测地笑了一声,接着道,“没事,稍后会有人送过来的,太后娘娘照抄就是了。” 不多时,落一从殿外走了进来,将两张纸递给了国师大人。 国师伸手接过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小声说了句什么,只见落一将两张纸分别交给了帝师与太后。 接着,国师大人让小太监给帝师与太后一人搬了一张小桌子分别放在了两人面前。 老帝师与皇太后这会儿有点被赶着上架的感觉,可事到如今,即便他们不想写也没办法了,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如果稍有迟疑,那么大家肯定会发现这事儿有猫腻的。 两人快速地将国师大人需要的东西写好了,落一在他们写的时候早就侯在了一旁,待两人一住笔,不等朱砂干就直接提起来递给了妙手公子。 这时候,妙手公子让人在大殿上摆了香案,香案上摆上了香炉,香炉里燃起了祭祀用的香火。 而后,他当着众大臣的面,坐在香案前的蒲团上焚香做法。 不多时,殿外雷鸣电闪,有龙行乌云飘入大殿,这会儿,不仅文武大臣还有太后与帝师方才相信国师是真有本事的了。 只见那条龙行乌云在香案上方绕了几圈,然后盘踞在了香案上方。 接着,国师大人起身,将老帝师与太后之前写好的生辰八字在香案上焚烧了之后,将灰烬抛进了那条盘踞在香案上方的云龙里。 那灰烬一入云龙,云龙顿时发出了龙吟声,接着慢慢变得清晰粗壮,接着冲国师大人点了点头,晃动了一下龙须飞出殿外消失了。 看呆了的众人及太后、帝师见云龙飞走,这才恍然回神,齐齐望向了国师大人。 只见国师起身,示意小太监将香案撤了,然后来到之前自己坐的位子上,沉声道,“刚才本座是当着大家的面做的法,你们也看到龙脉在吸入了生辰八字灰粉之后,他由虚无变得清晰可见,接着对本座点头致谢了,对吧?” 众人这会儿也不敢说不,因为国师说的都是真的,他们确实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于是国师大人点点头道,“这种景象显示,冲击龙脉的事儿有两件,一是原护国公府旧案,二是原尚书令灭门案!” “既然要选新皇,就让诸位皇子尽快阅览并熟知这两宗案子的卷宗,两日内拟定出切实可行的重审章程,如果谁的章程最优秀,那么就由谁来继任新皇,然后负责重新探查并公告天下,这两个案子的实情。” 说完,他望着众大臣及太后与帝师道,“不知太后与帝师及诸位大人觉着本座的方法是否妥当?” 太后与帝师当然觉着不妥当了。 妥当你个大头鬼,这案子不用重提都知道有鬼,重提这不摆明了会出问题吗? 可刚才国师做法大家都看着的,如果现在反驳当然不行。 于是一殿的人都纷纷同意国师的做法。 篱落见状,这才松了口气,沉声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劳烦各位皇子都尽快回去准备吧!” “本座提点两句,一是各位皇子,除大皇子外,其余人都必须参与,不得以任何理由退却。” “二是诸位皇子在探查案情,制定方案时,一定要全面考虑,不能任人唯亲,要任人唯贤,在案子没查清楚之前,任何人都有可能是这个案子的背后推手,可都记住了?” 众皇子纷纷点头应诺。 第一百七十五章 择立新皇(十五) 篱落见状,这才松了口气,沉声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劳烦各位皇子都尽快回去准备吧!” “本座提点两句,一是各位皇子,除大皇子外,其余人都必须参与,不得以任何理由退却。” “二是诸位皇子在探查案情,制定方案时,一定要全面考虑,不能任人唯亲,要任人唯贤,在案子没查清楚之前,任何人都有可能是这个案子的背后推手,可都记住了?” 众皇子纷纷点头应诺。 皇太后与老帝师见国师全然无要与他们协商的意思,忍不住心里狠狠诅咒了起来。 国师大人这会儿即便是用脚趾头想事儿也能知道皇太后与老帝师气红了眼,指不定在心里怎么诅咒自己呢! 介于心里的猜想,他临离开座位前,扭头看了一眼老帝师与皇太后,这不看还好,一看顿时怒从心起。 原来皇太后那张平日里慈祥和蔼的面孔,此刻已经扭曲得如五颜六色的调色板差不多了。 再看看老帝师,他也不遑多让,脸色的表情生动得如夜里的大戏那么精彩。 素来高贵神秘的国师大人这会儿也顾不得施用术法后身体的不适了,他强忍着怒火,望着太后与老帝师道,“太后娘娘与帝师大人如若无事,亦可回宫了,想必两位还有很多要紧的事儿需要协商,就无须陪本座耗在这里了。” 说完,他一甩长长的国师袍袖,顿了顿声音又补充道,“不对,本座也不耗在这里了,准备回府熟悉熟悉十年前的护国公冤案及霍氏灭门案了。” 老帝师被国师的明嘲暗讽气得直喘粗气,忍不住在心里狠狠诅咒起落月王国最初的立国之君来,想那马背上的英雄都是胸无点墨的大老粗,立国之初也不知那根筋没搭对,居然会想出立国师且让其位高权重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就因为这破逼规矩,几百年下来,导致后辈们不仅越来越迷信国师,而且让国师的权位高于了皇权,虽说历代国师并未作出什么危害国家的事儿来,可这弊端还是显而易见的。 就像如今,皇上薨逝,太子被废,一国群龙无首,国师则顺理成章地上了位。 也不知道这国师姓什么名什么,先皇只公布了他的官职,大家也就那么尊称国师大人了,如今他居然开始威胁太后与自己。 老帝师转念又想,这家伙看着不仅玄术神鬼莫测,据说武功也是天下无敌。 也不知道将被人誉为蓬莱仙人的妙手公子与国师放到一起,两人玄术与武功谁更牲畜一筹? 想到这里,国师突然发现,似乎自从妙手公子从先皇那里坑走了自己的旧府以后,就再没露过面。 虽说他是太医院之首,可似乎皇室无大疾,落月无大灾时他都会神龙见首不见尾。 这样一想,老帝师顿时觉着有点不大妙了。 自己这一段时间来,似乎将太多的精力放在了落月皇室的皇权争斗上,以至于忽略了很多事儿。 自从妙手公子出了蓬莱,这落月的怪事儿如雨后春笋一般茁壮发展了起来。 虽说自己暗中也使了不少绊子,可那都是有计划可控制的。 然而,现在一切隐隐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不行,得回老巢看看去了。 瞬息之间,诸多念头打老帝师的脑子里溜了个弯儿,留下了些许印记。 鉴于情况不明,篱落目前尚无计划与皇太后和老帝师撕破脸,所以,在老帝师各种念头自脑中升起时,国师大人就那么一脸坦然地看着他表情如天边的云朵一般变化莫测。 待老帝师回神,他依旧带着黄金面具,双眼幽深地望着他,无任何多余的字眼。 老帝师被他盯得心里有点发怯,如果不是平日里和国师解除不多,他都差不多以为国师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呢! 皇太后见老帝师眼底有些许的怀疑与怯懦,忍不住从旁帮衬道,“哀家与帝师也无甚大事要商讨,况且如今有国师大人主持朝事,想来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哀家只负责替未来的新皇管好这后宫即可,老帝师也只负责训练好他的白虎与朱雀,能在关键时刻替公孙家护住这落月就是了。” “所以,新皇人选以及十年前的两桩案子就有劳国师大人了。” “哀家一直不知国师年纪,但从外形看着似乎大人身体很是单薄,万望国师素日里尽量少事操劳,新皇及落月的未来还得仰仗国师照看呢!” “如若国师大人因先皇薨逝,国事繁重累坏了身子,想必哀家往后见了落月历代先皇,大约要被他们怪罪了。” 篱落从来都没想到太后会这么能说会道,看看她这一串话说下来,不仅滴水不漏,还悄无声息地替老帝师解了围。 更甚者,她居然给自己暗暗扣了个把持朝政的罪名出来。 再看看老帝师,居然眼底有宠溺与爱慕在飘闪。 国师大人忽然就想起了自己那可怜的母亲大人来。 她当年被老帝师这老王八强占了身子,不得已之下生下了自己。 因为自己是儿子,嫡母生怕自己抢了她儿子该有的东西,生生让人悄悄将自己带出府远远发卖了才安心。 接着,以自己母亲没有看好孩子为由头,生生打了她五十大板后仍在柴房任由下人害死了她。 就对面这老家伙回来以后,居然听信了那妖妇的话,以为自己真的走丢了,就那么勉强在落月城找了找,见下人没找着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好在玄门主下山有事,遇上了被人打得半死的自己,怜惜自己根骨奇佳,是个练武奇才,这才带自己回了玄门,不仅收自己为徒还传授了自己他全部的本事。 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会平安喜乐地在玄门生活了,怎知这老家伙不安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居然找到了玄门并血洗了它。 篱落看着对面狼狈为奸的一男一女两老贱人,差点要压制不住自己心里那些熊熊燃烧的恨意了。 就在这时,落一在一旁悄悄扯了扯他的袍袖,轻声道,“主子,我们该回国师府了。” 篱落猛然回神。 第一百七十六章 择立新皇(十六) 篱落看着对面狼狈为奸的一男一女两老贱人,差点要压制不住自己心里那些熊熊燃烧的恨意了。 就在这时,落一在一旁悄悄扯了扯他的袍袖,轻声道,“主子,我们该回国师府了。” 篱落猛然回神。 现在还不是跟他们撕破脸的时候,自己还没查出帝师派人灭玄门的原因。 另外,以帝师与太后的身份,两人不应该有奸情。 可如今根据自己掌握地信息来看,先皇公孙仲炀是老帝师与皇太后的私生子。 如若这个信息是可靠的,那么如今老帝师的身份就有待确认了。 虽说自己不敢百分百保证老帝师与皇太后亲兄妹是否会乱伦,这天下不要脸不检点的人多了去了,什么奇葩都有可能会遇到,可以着自己对老帝师的了解,似乎他以往从没显示出对皇太后有兄妹以外的其他情节。 这种情况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原本的老帝师已经遇害,现在的老帝师是别人假扮的;要么原本的老帝师尚在人世,只是被眼前这对狗男女给藏到了别处;亦或,那老家伙压根儿就不是被别人藏了,是自己藏起来了。 至于他们中间有什么猫腻,就需要深入调查了。 想到这里,篱落觉着自己有必要尽快出宫,找妙手公子商量一下这大事儿了。 于是,国师大人顺着落一给的台阶,很是顺溜地从神坛上降落到了地面。 只见他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皇太后道,“太后娘娘严重了,本座出任国师之前,是玄门的门主,而本座出任落月国师的唯一要求就是,本座替先皇保住未来局势动荡中残破衰败的落月王国,而先皇协助本座找到当年玄门的灭门之人,本座要将他扒皮抽经、合族诛杀之后再施法打入十八层地狱,让其日日受业火焚烧,永世不得超生。” “如今先皇不幸中途薨逝,他已无可能协助本座达成宏愿,但本座有能力选出有德新皇,让他替本座圆了先皇的许诺。” “所以,请太后娘娘放心,在新皇尚未选出,在玄门大仇未报之前,本座无论多累多苦都一定会好好保重身体,也会好好活着。” “俗话说得好,敌人尚未弄死,亲人尚未伸冤,本人怎可倒下!” 说完,他忽然轻笑了一声,扭头带着落一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飘然而去。 皇太后与老帝师都被篱落突然释放出来的气势惊呆在了那里。 待篱落出了大殿二道门,两人还呆呆得不能回神。 直到这时,老帝师才知道,原来先皇已经对自己起了戒备之心。 可能别人不知道,但他知道先皇急于寻找国师,大约就是为了让国师分权,好让帝师与国师鹬蚌相争,他这个渔翁好从中间得利。 而国师如今这么对自己暗示,无非是想告知他已经知道是自己派人灭玄门了。 可是,挨千刀的,这破事儿还真不是自己做的,是正儿八经的那个老帝师做的,那老家伙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药,居然有病到联合玄门背主之人,灭了玄门。 你说你灭了也就灭了,你倒是灭干净啊! 妈蛋得,灭门灭门,你留一个祸患下来是干嘛呢? 如今人家找上门来了,扬言要将仇家剥皮抽筋碎尸万段,还要打入地狱生生世世受业火焚烧。 原本,这破事儿碍不着自己半点,可偏偏如今自己借用了人家的身份,那么问题来了,自己这个假帝师要替那个真帝师扛下国师这个雷。 不行,不能任由事情这么发展,一定要想办法撇清关系,自己需要做的事儿太多,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就这么坏了一锅汤。 这锅汤可不是普通的清水汤,而是关于江山社稷、一统天下的宏图伟业肉汤。 老帝师回神,望了一眼皇太后,率先离开了大殿。 太后娘娘见老相好都走了,自己留着也没啥意思了,也暗戳戳地走了。 诸位皇子及文武百官见头上的三座大山都走了,也纷纷作鸟兽散,各回各家,各做各事去了。 篱落出了皇宫,与落一直奔国师府而去。 进府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将玄门的七大长老都喊到自己书房来,让他们齐心协力以最快的速度查明帝师府的情况及老帝师的身份。 众长老当初在自家副门主下山以后,纷纷潜入落月城,以各种身份进了国师府,其目的是保护副门主。 虽说妙手公子是玄门正儿八经的门主,但他历来不管玄门的任何事儿,大小事务都由副门主篱落负责处理。 妙手公子的理由很简单,玄门虽说几乎灭门了,可篱落活了下来,他又是先门主的大弟子,得门主亲传武功及玄术,他有义务替自己的师父报仇雪恨。 再者,自己原本就无意玄门,不过是当日在玄门危难时刻帮了点小忙而已,即便如此,也未能挽救诸多人的性命,如若就因此托大受了先玄门主的重托,一来玄门众人恐心中不服,二来不利于篱落的发展。 原本那场大难之后,篱落受了重伤且求而生意志很弱,妙手公子对篱落说,“你若就此死了,确实一了百了,但你师父的大仇将无人给报。” “他当年那么艰难地将你带回了玄门,对你视如己出,亲自教授你武功与玄术,如今他被人灭门,如果他泉下有知,见你如此不堪一击,不想着为他报仇雪恨,却想着随他们而去一了百了,估计他要死不幂目,从地下爬起来找你算账了。” 许是妙手公子的话打动了篱落,许是篱落自己想通了,总之他开始配合治疗,病好了之后又依照玄门原有的架构,建立了新的玄门。 好在玄门的精髓并未随着那场灭门案重埋地下。 如今的七大长老,都是篱落亲手调教选拔出来的。 虽然他们一样很尊重自家门主,但在他们心里玄门主更重一些,因为跑开了上下属关系,他们与副门主之间还有知遇之恩。 七大长老见篱落如此安排,纷纷点头应诺。 大长老在出门前夕,扭头问了一句,“主子,要调查帝师府不是小事儿,是否需要知会门主一声?他那边门路也宽,如果两边都调查,然后核实信息,最终得到的结果可能会更准确一些。” 篱落在国师府都是以真面目示人,从不戴面具。 他闻言抬头,笑着对大长老说,“门主那边我会亲自告诉他的,你们且去探查消息就是了。” 刚刚及笄的大长老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脸颊一红退了出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择立新皇(十七) 大长老在出门前夕,扭头问了一句,“主子,要调查帝师府不是小事儿,是否需要知会门主一声?他那边门路也宽,如果两边都调查,然后核实信息,最终得到的结果可能会更准确一些。” 篱落在国师府都是以真面目示人,从不戴面具。 他闻言抬头,笑着对大长老说,“门主那边我会亲自告诉他的,你们且去探查消息就是了。” 刚刚及笄的大长老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脸颊一红退了出去。 篱落见自家素来清冷的大长老居然脸红了,忍不住剑眉微挑,伸手边摩挲着下巴边想着,真是有意思了啊,这大长老这么多年,从没见她红过脸,这会儿怎么会突然对自己莫名其妙地红脸了呢? 莫非,她看上自己了? 心思活泛的国师大人,这么一想,顿时觉着挺美的,说着大长老与自己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当初她爹是玄门的大长老,一直被长老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武功及玄术都很不错,而且最关键的是她长得很美。 以往她总是冷冰冰的,虽然自己多次逗弄她,但她一直跟个木头桩子一样,对自己无非是多翻两个白眼的事儿,然后一如既往地做自己的木头桩子。 今儿莫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居然会脸红。 想想自家门主与地狱门门主这新婚后蜜里调油的好日子,让自己也不禁春心萌动起来,虽然自己胸无大志,无意于江山社稷、武林盟主与玄门门主之高位,可自己却是实打实地想找个伙伴浪迹江湖,看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啊! 如若别人陪自己,大约自己也不屑一顾,只不过,如果大长老能陪自己遨游天下,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么想着,国师大人被老帝师气得晦暗不明的心情顿时又美妙了起来。 他差不多要唱着歌去找国师大人炫耀一凡了。 话说大长老这会儿上不知道自家二得不能再二得副门主,居然会因为自己的一个笑容惦记上了自己。 如果她知道真相,肯定会怄的吐出一口老血来。 国师大人是个说风就雨的性子,想起妙手公子,他觉着是时候去给他显摆显摆,顺再填填堵,让他也体会体会自己当初在朝堂舌战那对老奸夫**的郁闷心情了。 只见他飞快地换了国师专用的衣袍,穿上自己的常服,满脸带笑地招呼落一道,“去赶车,咱去落月山庄找门主玩耍去!” 落一很无语地看着自家不靠谱的主子道,“门主这会儿应该不在落月山庄了,您确定还要去哪找他吗?” “啊?他不在落月山庄在哪里,有去别家浪去了?”国师大人大声惊呼道。 落一这会儿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挖个洞塞进去,一来免受自家主子魔音穿耳的荼毒,二来免得看见这么不靠谱的主子,自己突发心疾。 篱落见落一望着自己不说话,忍不住上前抬腿踢了他一脚道,“问你话呢,没听见么?” 落一低头看着地面,忍不住冲地面翻了个白眼,小声道,“门主在璃府呢!他不是最近要搬家吗?” 篱落闻言用手里的折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颇为懊恼地道,“还真是呢!你不提我给忘了,门主也真是的,既然都到璃府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咱这国师府当初修建的时候,可是为了离他近点,特意求先皇建在这里的呢!” 落一望着自家主子,一字一句地说,“主子,您最近是不是有点太健忘了,门主只是搬进来了,又没有宴请大家恭贺他乔迁,他之前告诉过您这两日要搬迁,您还想他咋告诉你!” 篱落一想,也是啊,依照妙手公子那臭屁的性子,能这么拐弯抹角地告诉自己已经很不错了,自己还期待什么呢! 不过,落一这说话的语气,真的很欠揍啊! 他忍不住瞪了落一一眼,语气阴森地说,“我怎么觉着你最近对我不大上心了,似乎处处都在关注门主的事儿,他的大事小事你都知道,而且知道了还不及时告诉我,非得我问你你才告诉我呢?” 落一扭头看向别处,小声嘀咕道,“不关心您,也没少您吃的,短您喝的,怎么就不上心了?” 篱落耳朵很尖,听到了落一的话,嘴角忍不住上扬,喊了声,“去赶车,我们去璃府瞅瞅。” 落一顿时高高兴兴地赶车去了。 主仆两人来到乌衣巷的璃府,只见府邸修葺得很是完美,基本是在帝师旧府的基础上做了重建,但格局看着却与十年前的护国公府很是接近。 篱落看到这里,顿时心里一惊,继而想着幸亏没有请人吃乔迁宴,如若这落月的文武大臣们过来,新臣可能不识得,但旧臣定然会看出点门道来。 再想想落月近期发生的各种事儿,让人不怀疑妙手公子都难。 于是篱落提着衣襟,大踏步冲入了府去。 守在府门口的人在篱落的私车到门口是就发现了他,这是自家主子一早就告诉他了如果看到国师过来,不用通报让他直接进来就好了。 这不,国师大人到了璃府门口,自己还没来得及问候,他就一阵风般冲进府里去。 篱落一路奔到前厅,见只有袁琉一人在前厅与下人们说着什么,忍不住扯过他问道,“你家主子在哪里呢?” 袁琉自从入了璃府,就干起了大管家的营生,这会让正与人说着如何收拾院子的事儿,猛地被篱落扯了过来,多少有点回不了神。 他稳住身子,扭头一看,原来是篱落。 顿时高兴得眉开眼笑,上前来扯着篱落的袖子道,“篱落哥哥,你咋有时间来璃府呢?” 篱落见袁琉圆圆的小脸上挂着说不出的喜悦,顿时心里也高兴起来,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髻,笑着说,“我刚下了朝,听说你们搬家了,这不,赶紧过来看看你们的新家,也找你家主子商量点事儿。” 说着,他示意落一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送给袁琉。 落一上前,将两份东西一一递给了袁琉,一遍还念叨着,这个小的礼盒是给你的,大的是恭祝你们乔迁之喜的。 袁琉很是高兴地接了过去,并欢欢喜喜地道了谢。 第一百七十八章 择立新皇(十八) 落一上前,将两份东西一一递给了袁琉,一遍还念叨着,这个小的礼盒是给你的,大的是恭祝你们主子乔迁之喜的。 袁琉很是高兴地接了过去,并欢欢喜喜地道了谢。 篱落见袁琉高兴了,笑眯眯地问他,“你家主子在哪里呀?” 袁琉笑说,“你们随我来,我带你们过去。” 说完,袁琉不等篱落回话,就带他们去了妙手公子院子里,一进门就颇为激动地大声道,“公子,玄门主来看你了!” 妙手公子正在处理公务,冷不防听袁琉说篱落来了,心下颇为诧异。 略一思考,就知道篱落大约又有啥需要自己出主意的事儿了,于是应了声,“将他带到书房来!” 袁琉笑眯眯地将篱落带到了妙手公子书房前,伸手示意他自己进去,继而转身带着落一去外院了。 篱落见袁琉就这么走了,顿时觉着有点不对劲儿,但转念一想,又激动地忽略了那点不对劲的预感。 他直接推门走了进去,见妙手公子端坐在书案后,手里拿着一支笔,眼神犀利地望着自己。 篱落咧嘴一笑,搓摩着双手道,“你看你,这都乔迁新居了,也不见告诉大家,请人吃个乔迁宴啥的,这么偷偷摸摸迁过来,都没人知道啊!” “新居就得多人来踩踩,这样才住着有人气。” 妙手公子闻言两手一摊,颇为无奈地说,“你也看到了这府邸的布局,现在是关键时刻,如若请大家来恭贺我乔迁,你不觉着是没事找事,给自己挖坑吗?” 篱落想想也是,于是问道,“你怎么会想着将璃府布局成原护国公府的样子呢?这不是给自己埋下了隐患吗?待一切尘埃落定,你将护国公府复原不就得了。” 妙手公子点点头道,“原本我也没想着将这里布局成这样,只是你那不靠谱的老爹最近太嚣张了,我想打草惊蛇一下。” “别人大约不关注璃府修葺后的样子,但老帝师肯定会暗中关注的,只要他看到这样的布局,一定会有所动作,只要他有动作,我就不愁找不到办法处置他。” 篱落听到这里,左胳膊向右弯曲横在胸前撑着右胳膊,右手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道,“根据我这两日的观察,发现现在的老帝师似乎并不是真的老帝师!” 妙手公子闻言挑了挑眉,反问道,“从哪里看出来的?” 篱落见妙手公子反应不甚激烈,似乎他早就知道是这样的一般。 于是他等着妙手公子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妙手公子笑着对他说,“本座掐指一算,发现他是个假货。你且说说,你那里发现他身份有问题的?” 篱落回想了一下,皱着眉道“在朝上,皇太后那个老妖妇事事都会以眼神问询他,见他点头方才发话。 “另外,他看着皇太后的眼神不对经,偶尔有疼惜,有时候也有宠溺,甚至有时候看着会有迷恋,我觉着这不是一个正常的兄长看妹妹的眼神。” 妙手公子笑着对篱落道,“你终于长大了啊,成熟了一次,知道从细微之着眼了。” 篱落可懒得听他这些表面上的东西了,他着急想知道的是老帝师的真实身份。 妙手公子也知道篱落的心思,所以不再绕弯子,直接告诉了他真相。 “你还记得明月之前去茭白国的时候发现的事儿么,他说茭白国舅每年有一段时间不在茭白国内,他经多方探查发现,他悄悄来了落月。” “而他来了落月的那段时间,老帝师会频繁入宫觐见皇太后,另外,皇太后会在天颐宫内以各种名义打发宫女与太监出宫探亲,只留下心腹嬷嬷。” “还有,天颐宫主殿的内室后面,似乎还有暗阁,以我的猜想,大约那个暗格会有暗道直通帝师府,不过如今想要探查暗阁是否有暗道,难度很大,尚且不宜探查。” 篱落被这真相震得有点无法回神。 好半响他才问道,“合着他们真的有奸情啊!我以为这只是我们的猜想而已。” 妙手公子笑着说,“说以,你那便宜老爹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 “不过,以太后与茭白国舅的交情,想来你爹应该无生命危险,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应该只自愿交换身份的。” 篱落闻言脸色有点青白,他小声道,“你是说真正的老帝师现在在茭白国?” 妙手公子点点头,“应该是这样的,估计茭白国舅许诺了老帝师什么,我猜想,应该是老帝师一统天下后,现在的皇太后会改头换面成为皇后,而老帝师大约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 篱落闻言神色晦暗不明。 妙手公子理解他的心思,原本一个不怎么趁手的对手,一个疏忽却发现对方转变了角色,成了重臣。 这要是普通对手也就罢了,可篱落这对手明显是有血海深仇的至亲之人,这种恨更是滔天的。 他起身,来到篱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事,即便这样,我们一样有办法治得了他们,只不过时间早晚而已,就算熬我们也要熬死他们。” “你且说说,新皇人选与我们要办的事儿安排得怎样了?” 篱落稳了稳心神,小声道,“我在大殿上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做了一场法事,让他们都相信确实是当年护国公叛国通敌案与霍氏灭门案有冤情,冤魂冲击了龙脉,让落月诸事不顺利。” “虽然皇天后与老帝师知道我是有意图的,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这种人人迷行玄学灵魂的时候,他们即便知道什么也不好反驳,因为一旦他们反驳,就会让人发现他们之间有问题。” “因此旧案重提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至于新皇人选,我给六位皇子提出了要求,让他们两日后的早朝上,提出他们对当年旧案重审的方案来,谁的方案最佳就由谁继承新皇,然后又新皇主持重审当年案子。” 妙手公子点点头道,“很好,不过你觉着七皇子上位的可能性大吗?” 篱落很干脆地说,“该透露的都透露给他了,如果这样他还不能拔了头筹,那这江山社稷交到他手里,想也守不住。你也别指望他能提你和夫人两家人平冤昭雪并报仇雪恨了。” 妙手公子顿时哑然。 第一百七十九章 择立新皇(十九) 篱落很干脆地说,“该透露的都透露给他了,如果这样他还不能拔了头筹,那这江山社稷交到他手里,想也守不住。你也别指望他能提你和夫人两家人平冤昭雪并报仇雪恨了。” 妙手公子顿时哑然。 篱落说的对,这一届新皇,必须要有绝对的实力来抵御那些不安分之人的攻击。 如果目前连这样的考题都无法解决,那么后面扶持其上位也是白搭。 两人聊完落月新皇人选的事儿,篱落贱兮兮地贴过去,问妙手公子道,“你怎么让袁琉做了大管家呢?他还小,不是应该读书习字吗?你怎么舍得让他做你的大管家,想让他一辈子就窝在这小小的方寸之地,悄无声息地做一个内宅厮混之人,你就不怕先祖们气得从地下爬起来找你算账吗?” 妙手公子瞪了篱落一眼道,“这大管家门道可深了,既要与主子打好关系,还要替主子与这落月城的豪门望族打好关系,同时要会御人,你觉着这事儿很简单吗?” 篱落一想也是,不过即便这样,貌似让袁琉一直干管家也不大合适啊! 他笑着问,“你不会是想让他一辈子都给你做管家吧!虽说管家能学会,可处理的事儿是很多,但再怎么滴,也是下人,不是主子的身份。” “他可是你亲弟弟,护国公府的二公子,原本应该是沙场上的将军,如今却这么隐姓埋名做一个管家,总觉着可惜了。” 妙手公子摇摇头道,“这只是暂时的而已,让他做管家是锻炼他的交际及理事能力,等一切真相大白了,我会公布他的身份,至于他将来是入朝做官还是征战沙场这个就看他自己的意愿了,我不会强迫他的。” 篱落也就那么一问,不是真的要干涉妙手公子的家事,如今听他这么说,知道对于袁琉的未来,他有自己的安排。 也罢,只要不是让那小小少年一直宅在府里做个管家就好。 篱落与妙手公子聊完,与落一回了国师府。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确立新皇的日子。 一大早,篱落照例被落一喊了起来。 虽篱落知道今日有要事需要处理,却依旧有种被人扰了清梦的愤怒,他脸色黑得能滴下墨来。 落一摸了摸鼻子,小声说,“主子,不是小的非要吵您,可今日要早朝,您也不能太晚吧!” 篱落瞪了他一眼道,“我知道,这还需要你说吗?” 落一很是无辜地扭头看着别处,小声嘀咕道,“知道还脸色这么臭,我又没多领工钱。” 篱落顿时被气笑了,忍不住踹了他一脚道,“还不赶紧准备,你是铁了心让我起个大早赶个晚集吗?” 落一赶紧蹦出了门外,去准备自驾主子沐浴更衣的东西去了。 待一切收拾妥当,篱落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沙漏,发现赶到宫里,大约刚好早朝开始,于是吆喝着落一赶了车入宫去。 说实话,篱落很期待众皇子的表现,也很期待皇太后与老帝师知道新皇人选的时候那精彩的表情了。 篱落到宫里时,发现文武大臣及一众皇子们都已经在大殿上了。 国师大人身着锦衣,带着他惯常用的黄金獠牙面具,气场十足地在众人注视下拾级而上,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早早候在大殿的小太监,见国师大人、皇太后与老帝师等主要人物都到了,赶紧吆喝道,“早朝开始,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小太监的话刚刚落下,国师大人清了清嗓子,沉声道,“今日是确立新皇人选的日子,希望诸位都能展现出自己最优秀的经世之才来!” 说完,他望着皇太后与老帝师道,“不知太后娘娘与帝师是否有需要训诫的?” 皇太后看了一眼国师大人,扭头看了一眼大殿上安静地站着的群臣,很是威严地道,“既然国师大人问了,哀家就说道两句。” “各位皇子都是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成长起来的,每个人有多少才华,虽说哀家不能十分肯定,但至少也有八九分的了解,所以,希望大家一切都能以江山社稷及万民百姓为重,能从心里为落月的未来打算!” “哀家期各位皇子的表现,也希望今日能选出真正德才兼备的新皇来!” 说完,她微笑和看了一眼国师大人,对他微微点头,示意训诫结束,接着又看了一眼老帝师。 老帝师看着下面乌泱泱的文武大臣,还有诸位皇子,心里很是不屑。 想着,真是的,都这个时候了,选什么新皇啊!直接并入茭白国不就结了么,非要多次一举,弄得好像很正式一样!下面这些新皇人选都是流着我血脉的孙儿们,谁上位不都一样么。 不过,这不合世俗的感慨,也就脸皮很厚的老帝师在心里感慨一下而已,却不能说出来。 表面上,他还是如往常那么木着一张脸,对大家说,“我帝师府无论新皇是谁,都将永远效忠于皇上,所以,能者居之,希望明主上位。” 国师大人觉着帝师这话就有点意思,希望明主上位,这意思是如果不是明主,将有可能会被帝师搞下去,或者说他心里的明主已经确有其人,不愿意让除此以外的人上去了? 国师大人冷冷地扫了一眼帝师,想着你个冒牌货,这会儿就想着为茭白国谋福利了,只怕有本座在,你这愿望要落空了。 文武大臣及一众皇子也感觉到了帝师与国师之间汹涌的暗潮,很多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期盼着这见鬼的新皇大选能早日结束。 国师大人望着下面,大声道,“诸位皇子将方案交上来,有先皇的近身太监当殿宣读,之后就按照长幼之序依次陈述自己的方案吧!” 这话一出,诸位皇子顿时觉着压力山大,尤其是二皇子。 他是排在第一位的,等于是打头阵。 这一旦讲的好,后面的人压力山大,可能就无人超越了,如若讲得不好,可能后面的人会借鉴自己的不足,完善自己的方案,一时间有点头大。 可想想那个吸引他的高位,顿时又志信满满起来。 第一百八十章 择立新皇(二十) 国师大人望着下面,大声道,“诸位皇子将方案交上来,有先皇的近身太监当殿宣读,之后就按照长幼之序依次陈述自己的方案吧!” 这话一出,诸位皇子顿时觉着压力山大,尤其是二皇子。 他是排在第一位的,等于是打头阵。 这一旦讲的好,后面的人压力山大,可能就无人超越了,如若讲得不好,可能后面的人会借鉴自己的不足,完善自己的方案,一时间有点头大。 可想想那个吸引他的高位,顿时又志信满满起来。 诸位皇子将手里的折子递给了前来收取的太监。 待六份折子交至案头,国师率先拿了二皇子的看了起来。 皇太后与老帝师也不甘落后,依次拿了三皇子与四皇子的折子看了起来。 待三人轮流看完六位皇子的折子,国师示意站在一旁的太监可以宣读二皇子的折子了。 小太监略微迟疑了一下,伸手拿起二皇子的折子朗声读了起来。 二皇子表示,护国公府的案子案情复杂,根据当年的卷宗来看,当初尚为太子的先皇与护国公前往边关平定廉王之乱,待战乱平息之后,有人举报护国公通敌叛国,随军的太子着人彻查此事。 结果从护国公的军帐中搜到了护国公与廉王以及茭白国舅通信的证据。 太子将此事上报朝廷之后,皇上命太子缉拿护国公归案。 中途因护国公率军叛逃,被太子带大军围堵现场击杀了。 而护国公府的一千多人也被先皇于太子率军得胜过来的当日,悉数斩杀于落月城门口。 此案成了落月王国史上最大的叛国案。 如若此案子有冤情,那么护国公的案子最大的问题出在了当时在军帐中搜出的证物上。 二皇子的折子让大家听得有点昏昏欲睡,这些东西都是原来的卷宗中出现的东西,他没有给出什么新意。 国师大人示意小太监继续往下宣读。 于是,小太监将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的一一读了一遍。 众人都觉着诸位皇子的折子大同小异唯一不同一点就是用词稍有不同,大多都是从卷宗中誊抄而来的。 等小太监读完前面五位皇子的折子,皇太后与老帝师眼里露出了些许笑意。 如果大家都是一个水平,那要推六皇子上位就简单多了,六皇子是先皇嫡子,又一直教养在皇太后身边,这是他最大的依仗。 至于尚未宣读的七皇子的奏折,他们压根儿都没放在心里,一个一出生就带到宫外,十几年跟着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和尚四处游玩的小皇子,要身份没身份,要见识没见识,要背景没背景,他能翻起什么大浪来! 皇太后与老帝师没将七皇子算在账里,放在眼里。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个他们不曾放在眼里,没有算在账里的小皇子,生生将他们的计划腐蚀了一个大洞,以至于后来他们穷尽全力都无法堵住那个腐烂的洞。 让他们的计划从原来的圆圆满满变成了遥不可及。 国师大人将皇太后与老帝师的一切算计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只不过暂时还不大打脸的时候,他冰冷的黄金面具下的脸上,挂着无人看得懂得算计与讽刺。 他示意小太监继续读七皇子的折子。 小太监看了一眼皇太后,又望了望老帝师,见两人都冲他点头,这才放心大声地宣读起来。 七皇子的折子从一个开始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他的折子整体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是陈述原来卷宗的记录,与二皇子的无什么差距,大致当年廉王叛乱,尚为太子的先皇与护国公率兵前往边关平定廉王之乱,待战乱平息之后,有人举报护国公通敌叛国,随军的太子着人彻查此事。 结果从护国公的军帐中搜到了护国公与廉王以及茭白国舅通信的证据。 太子将此事上报朝廷之后,皇上命太子缉拿护国公归案。 中途因护国公率军叛逃,被太子带大军围堵现场击杀了。 而护国公府的一千多人也被先皇于太子率军得胜过来的当日,悉数斩杀于落月城门口。 此案成了落月王国史上最大的叛国案。 如若此案子有冤情,那么护国公的案子最大的问题出在了当时在军帐中搜出的证物上。 第二部分写了七皇子对当年案子的调查,他表示景多方查证,找到了一些护国公当年的旧属,大家一致表示,当年虽然有太子随军平叛,但真正平叛的人是护国公。 如若他有意通敌,那么就不用浴血奋战,率军灭了廉王叛军。 至于那些栽赃陷害的证据,也是有人事先设计放进去的,因为护国公率军平叛的时候,大帐由亲兵守着,可那亲兵后来莫名其妙消失了,大家还没来得及寻找他,就有人爆出护国公通敌的事儿来。 地三部分写了七皇子对护国公案子的个人见解。 他表示护国公案有几个疑点。 一是护国公轩辕家是当时落月的百年王族,历代忠良且忠肝义胆,按理来说没有反叛的理由。 二是当时的护国公已经是五国之首的落月王国的异性王,他的身份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便反叛了去他国也未必能得到比王位更好的官职。 三是护国公的案子是大案,应该将当事人羁押回京,由朝廷公审后给出确定的结论,但这个案子却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何先皇会让太子当场斩杀了护国公,继而灭了他全家。 四是因为护国公的通敌叛国,以至于平定廉王叛乱的军功全部落到了太子的头上,而这军工让太子成功继位了。 根据这些情况来看,护国公案确实存在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有待进一步探查给予定论。 七皇子的折子,让皇太后与老帝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当年他们做得那么隐晦的事儿,如今被七皇子如剥洋葱一般就那么一层层地摊了开来,这让皇太后与老帝师心里惶恐无比。 如若护国公案重提,那么定然会查出他们的问题来,以至于先皇的身份,皇太后的不贞之事都会流传天下。 想到这里,皇太后与老帝师脸上都冒出了热汗。 第一百八十一章 择立新皇(二十一) 七皇子的折子,让皇太后与老帝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当年他们做得那么隐晦的事儿,如今被七皇子如剥洋葱一般就那么一层层地摊了开来,这让皇太后与老帝师心里惶恐无比。 如若护国公案重提,那么定然会查出他们的问题来,以至于先皇的身份,皇太后的不贞之事都会流传天下。 想到这里,皇太后与老帝师脸上都冒出了热汗。 国师大人看了一眼坐得不怎么安稳的两人,心里暗暗发笑。 老东西,坏得时候恨不得戳穿了天,这会儿知道紧张了,早干嘛去了。 他装作没发任何异常一般,很是体贴地问道,“不知太后娘娘与帝师大人,对六位皇子的方案如何评判,两位觉着何人能胜出?” 皇太后与老帝师对视了一眼,两人顿时对各自的心思了然于胸。 平心而论,六人的折子,最为出众的就属七皇子,他的折子有理有据,有卷宗证明有个人调研,有精彩的开始有严谨的结尾,这些都是其他皇子所不具备的。 要说再两日内,让诸位皇子翻出旧案的全部问题来,显然不大可能,但查探个四五分还是有可能的。 为什么其他皇子的折子写得如此的草率、简单呢? 很明显,大家都在敷衍了事,觉着先皇判定的案子,如今来找茬一来不恭敬,即便真的查探出来点啥,也有碍皇家颜面,说出来反而会不好。 二来有皇太后与老帝师在,这案子摆明了不能深查。 生在皇家养在皇家的皇子,再单纯那也是熟知人间百态的,皇族不乏阴谋诡计,一样也不少冤假错案,这是任何一国执掌江山的人都知道的,也不可或缺的。 如若论事儿,也无法全然判定谁对谁错。大家无非是出发点不同,目的不同,利益点不同而已。 可有一样就是,无论掌权者如何做事,都必须保全百姓的利益。 百姓为重,社稷次之,皇家为末。 很多人都知道这句话,可最终真能做到的却寥寥无几。 除了七皇子,其他人显然深谙宫内生存之道,都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事儿糊弄过去。 他们都一致认为,即便国师大人大权在握,可他始终不是公孙家的人,做不了公孙家的主。 这选新皇一事,还要皇太后与老帝师首肯才可。 只是他们都忘记了,如今的落月王国,已经快速衰败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皇室内部已经腐朽到血脉杂乱不堪的地步了,而皇太后与老帝师重视的并非落月未来如何,而是他们未来会如何。 所谓不知者无畏大约就是这样的,除七皇子外,其他皇子都不过是暖房里的花朵,不曾经受过风霜雨雪的洗礼,不知道严寒酷暑的难耐,也不知道落月已经腐朽到了什么程度。 唯独七皇子,自小流落在宫外,跟着师傅遍览五国山川,悉知五国民情,更深知五国现状。 他的折子才能从多方面阐述,尽力还原一个案子该有的真相。 虽然皇太后与老帝师知道七皇子最优秀,可这会儿,他们无法说出七皇子的名字来。 因为现在发话,将是一语成谶,结果可能无法挽回。 国师大人对他们的想法心知肚明,于是笑着道,“两位是不是觉着无法确定?如若这样,我们看看大臣的意见,支持人数最多的人继位,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皇太后与老帝师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国师大人扭头看着站在大殿上纷纷交头接耳的文武大臣,朗声道,“六位皇子的折子大家已悉知,那下面,大家选择自己认同的皇子,支持他的话,就站到他身后去。” “大家站队的人选,代表着未来落月的发展,百姓的安宁,社稷的安危,所以,本座希望你们都公平、公正地选择,将国家大义放在个人荣誉之前,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选出最有能力,最有可能率领落月走上巅峰的新皇。” 说完,他巡视一圈,接着道,“六位皇子并排站到最前方,其余人员闪至两旁,待会本座喊哪位皇子,支持他的人只管出列,站到他身后即可,可都听明白了?” 众大臣一直回复,“回国师大人,明白!” 大家说完话,六位皇子出列,并排站到了所有人最前方。 国师很是高兴地点点头,看了一眼皇太后与老帝师道,“不知娘娘与帝师可准备妥当,能开始了吗?” 两人没说话,微微点了点头。 国师大人看了一眼,沉声道,“支持二皇子的众臣站到他身后去!” 文武大臣闻言前后左右看了看同僚们,兵部尚书苏猛然率先站到了二皇子身后,然后他扭头瞪了瞪兵部侍郎及平日里追随自己的人,示意他们赶紧站队。 国师将一切尽收眼底,他冷冷地说了句,自己站自己的队就好,别想着要挟或者威胁或者暗示别人跟风。 国师的话刚落,迫于兵部尚书的压力,准备站队的兵部侍郎顿时安静了下来。 篱落见效果还不错,心里很是高兴。 很快,他喊了声三皇子,依旧三皇子身后的人只有吏部尚书、吏部侍郎及一行四五人。 支持四皇子的有四五人。 支持五皇子的只有两三人。 无人支持六皇子。 其余人都选择支持七皇子。 国师大人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他笑着说,“很好,结果出乎本座意料,不知太后娘娘与帝师可有什么意见?” 皇太后呕得一口老血就要吐出来了。六皇子居然一个支持的人都没有。 这个结果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要说身世,他是先皇嫡子,要说背景,他自小教养在自己身边,可如今为什么就没有人支持他呢? 她看了国师一眼道,“国师大人,哀家觉着新皇人选,除了众大臣的支持,还有自己的才能与背景在里面,需要确认。” “七皇子虽然他的方案很亮眼,折子写得很出众,可他自幼在宫外生活,没有帝师教导,没有先皇引导,就这样将一切交于他不大妥当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 择立新皇(二十二) 国师大人点点头道,“太后娘娘所言极是,新皇继位,是需要能臣辅佐的,既如此,那就将辅佐大臣一起选出来吧!” “不过,本座作为国师,本身就有辅佐新皇的责任,有本座在,定竭力引导新皇,一切以落月发展为重。” 皇太后顿时被国师大人怼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老帝师道,“国师大人有自己的事儿要做,教导新皇的事儿,还是由帝师来做吧!这本就是帝师府的职责所在。” 国师大人闻言冷哼了一声,意有所指地道,“也是,帝师府历来担任着教导太子与诸皇子公主的职责,只是本座却未曾听闻,帝师有教导新皇的职责。” “不知帝师说的这个教导新皇,是辅政呢还是当政呢?” 国师大人这话就有点诛心了。 原本帝师府承担着教导诸皇子的责任,可在帝师府的教导下,这届的皇子明显都没有太大的担当,大局面前,都蝇营狗苟,不已天下苍生为念,反而以个人利益当先。 反观自出生就被送出宫外的七皇子,一派光明磊落,诸事以大局为重,才回落月就赢得了文武大臣的大半支持,这样的手段,这样的才情与智商,岂能是区区帝师府教导出来的皇子所能比拟的。 面对国师的问责,皇太后明显看出了帝师的怒火。 可这种情况下,帝师府暂时还不适合与国师府撕破脸皮。 她连忙咳嗽了一声,满怀好意地道,“国师大人严重了,落月自上一任国师仙逝以后,就未能找到合适的人继任国师。” “帝师府一直担当着训导皇室暗卫的工作,同时也负责教导太子、皇子与公主,因此,新皇继位后,帝师一直会持续辅佐他的。” 国师冷冷地道,“那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这一届新皇继续由国师教导?” 皇太后一脸慈祥地道,“国师大人误解了,哀家并未有指定新皇教导人的意思,只是帝师府与国师府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稳固落月江山社稷,因此,这一届的新皇,也继续有帝师府与国师府连同文武大臣一直辅佐即是。” 国师深深地看了一眼皇太后,转而问帝师道,“既然太后娘娘如此说,本座觉着也无不可,只是不知道帝师是否愿意?” 老帝师看着对面戴着黄金獠牙面具,语气冷淡,态度傲然的国师,他看不出容貌,猜不出年龄,看身段似是玉树临风的少年郎,可这气势却像是熟悉人间百态的年长者。 自己的对手,人家对自己不说了解了十成十,但至少了解了五六成。 可自己不仅猜不透对方,看不透对方,而且对对方一点都不了解。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仅从战术上来讲,帝师府就输了,而自己也输了。 老帝师脸色的表情很是精彩,可这会儿,国师大人才不想跟他们浪费时间呢! 于是很正面地问道,“太后娘娘,老帝师,这新皇人选已确定了,可辅政大臣尚未明确,我们还是继续确定人选吧!” “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可落月先皇薨逝已有两月了,至今尚无新皇继位,先太子也被太后娘娘打入了冷宫,如今选出新皇,让其尽快举办继位大典,主持国事是首要任务。” “希望两位能将国家大义放在个人私利之前,说句不好听的话,这落月的江山已是将倾之势,本座本非落月人士,但念其落月百姓可怜,才想着尽快让一切步入正轨。” “许多事,本座不会摊到桌面上来,但并不代表本座不知道实情。” 说完这些,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七皇子,站在诸位皇子末尾的七皇子一身正气,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他并没有因为对方是神秘莫测的国师大人就胆怯,或者讨好对方。 这让国师很是满意。 新皇就该是这样的姿态,永远不骄不躁,不卑不亢。 他微微对七皇子点头。 皇太后与老帝师因为心里龌龊事儿做多了,这会儿听国师这么说,以为他手里握着他们什么把柄,也不敢在文武大臣面前与他硬碰硬,遂点点头道,“那依国师之见,这辅政之臣该选何人呢?” 国师闻言道,“既然新皇人选已定,就让新皇自己选择辅佐之臣吧!如若他选的人不大合适,我们在商议即可!” 国师这会儿的强势,让心虚的皇太后与老帝师只能咬牙答应。 国师见状,对一直静立在一旁的小太监点了点头。 小太监快步上前,朗声宣道,“奉天承运,国师召曰,新皇人选已定,根据太后娘娘、老帝师及文武大臣的一致推选,大家举荐七皇子为新皇,由国师府择日举办新皇继位大典。” 小太监宣完旨,躬身推到了一旁,继续鼻观眼眼观心地在一旁候着。 国师大人冷声道,“既如此,有请新皇上座,自行选择辅政大臣。” 七皇子缓步上前,不卑不亢地坐到了龙椅上。 他巡视一圈,朗声道,“朕幼年出宫,先皇薨逝后为奔丧才初次回宫,第一次涉足这个朕出生的地方,正因为初次入宫,才看到了一些大家都习以为常而朕觉着不合常理的东西。” “这些年,朕跟着师父遍览五国山河,看遍五国百姓生活状况,知道这天下概况,也知道各国积弊。” “既然朕有幸踏上这个位置,那么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这天下是百姓的天下,这国土是百姓的国土,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这是朕要对大家说的,也是希望大家能做到的。” “接下来,朕要选择辅政大臣,希望朕选到的大臣,能尽心尽力做好自己本职工作的同时,还能于细微之处发现一切,协同朕为天下万民一个丰衣足食的美好明天。” 说完,他巡视一圈,点了护国公、定远侯、刑部尚书、工部尚书四人辅政。 国师大人对新皇的眼光很是赞赏,点点头道,“既如此,那一切就有劳皇上了,您的继位大典,待本座选好日子,即可进宫告知。” 新皇点点头道,“有劳国师大人了!” 说完,新皇扭头看了一眼候在一旁的小太监。 国师大人会意,扭头说了句,“该下朝了。” 小太监连忙上前喊了句,“退朝!” 只见皇上起身退了下去,接着国师大人、皇天后、老帝师纷纷退去,接着。文、武大臣逐一散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风云突变(一) 国师大人对新皇的眼光很是赞赏,点点头道,“既如此,那一切就有劳皇上了,您的继位大典,待本座选好日子,即可进宫告知。” 新皇点点头道,“有劳国师大人了!” 说完,新皇扭头看了一眼候在一旁的小太监。 国师大人会意,扭头说了句,“该下朝了。” 小太监连忙上前喊了句,“退朝!” 只见皇上起身退了下去,接着国师大人、皇天后、老帝师纷纷退去,接着。文、武大臣逐一散去。 国师大人出了宫,又顺道拐去了璃府。 妙手公子见他又来了,忍不住问道,“你这国师是不是当得听没意思的,怎么天天没事儿干往我家跑呢?” 篱落白了他一眼道,“你还不是一样,太医院首天天不在太医院呆着,悄悄溜回家干嘛呢?” 妙手公子道,“太医院那么多御医,又不是养着看好看的,我那么上心干什么?即便我不在,解决不了的事儿他们还不照样找我啊!” 篱落想想也是的。真没话说了。 妙手公子看好好的天被两人聊死了,马上转移了话题,问他今日上朝结果如何。 说起上朝的事儿来,篱落瞬间亮眼放光,很是兴奋地道,“哎呀,难怪人人都想当皇上,掌握别人的生杀大权,说一不二真的太爽了。” “你不知道,我让大家当殿选定自己支持的人,结果而二皇子有两三个人支持,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各有四五人支持,六皇子没人支持,其余人都支持七皇子。” “结果出来后,皇太后与老帝师脸都气歪了。” “他们还琢磨着想推六皇子上位,有点要阻拦七皇子的意思,被我给死死地拦住了,他俩最好气得牙痒痒,但又无可奈何。” “民意所向,他们还想整点幺蛾子出来,真当我有那么无能么?” 坐在一旁的素景听篱落这么说,忍不住笑出了声。 篱落顿时发现,自己太激动了,居然忘记了素景在这个事儿。 他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了,耳朵尖上悄悄爬上了一抹红。 素景见篱落这样,一时间觉着他很好玩,忍不住笑着说,“国师大人,你耳朵上长胎记了吗?” 妙手公子伸手拉过她的手,低声道,“不准调皮!” 篱落则笑着拱手道,“嫂子,求放过。” 妙手公子忍不住瞪了篱落一眼道,“你也一样,正经点,她现在是即是你嫂子也是你主母,别跟以前一样没大没小的欺她。” 篱落笑着道,“兄弟哪里敢欺负你的人啊,供起来都怕供错位子呢!” 妙手公子顿时满意地点点头。 素景从一旁插话,“你们就这么轻松地在这呆着,不去筹谋筹谋吗?” 妙手公子还没说话,篱落就笑着应了,“筹谋啥啊!这落月的势力,已经大半在我们手里了,他们想要造反也得有那个能力。” “再说了,嫂子你手里不是也有势力吗?落月山庄也有势力呢,只要慕容庄主不反叛,想着落月我们横着走没什么问题了!” 妙手公子冷笑一声,骂道,“就说你把脑子送给别人了,之前你还不相信,现在看看,不就是这样的吗?” 篱落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儿又错了,顿时瞪着妙手公子等他的下文。 妙手公子见他一脸的无知,忍不住拍了拍自家媳妇的小手说,“你个给他解释解释,要不他还以为我在冤枉他呢!” 素景捂着嘴笑了起来,而后,她对篱落说,“现在已经查清楚,老帝师就是茭白国舅,他此次来落月的目的就在于争夺皇位,想要扶持一个傀儡皇帝,好协助茭白国做到统一天下的目的。” “如今,你破坏了他们的计划,我觉着接下来应该不会这么太平,要么你这边会被他们盯上,要么新皇那边会被人盯上。” 妙手公子笑着摸了摸自家小媳妇的发髻,点点头道,“你看看,同样是门主,地狱门门主比你这个玄门门主高明多了,人家啥都想到,你呢?就跟个二世祖一样,啥都不想啥都不管,那不成你以为你是神秘莫测的国师,人家就能放过你呀?” 篱落无语地看着对面挤兑自己的两人,有种想骂娘的冲动。 就在这时,明一匆匆打外面赶了进来,递给妙手公子一个消息,小声道,“门主,紧急消息。” 妙手公子打开一看,顿时眉开眼笑。 素景难得见他笑得如此明媚。 对,就是明媚,那笑容是打心底真心冒出来的,耀眼得令人心动。 她忍不住问道,“是什么消息,你这么开心?” 妙手公子将消息递给了她。 素景打开一看,忍不住惊呼道,“明月怎会成了紫菱国的太子呢?” 妙手公子笑着说,“紫菱国的太子小时候丢失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啊!这不,我把自己的兄弟送过去了,他们就认下了!” 素景一脸不认同的表情,显然是不相信紫菱国对于皇储人选会如此任性。 篱落阴恻恻地笑着说,“你是一早就知道篱落紫菱国丢失的太子吧!这么多年,留着他给你管理绝杀门,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妙手公子也不否认,只笑着说,“不管怎样,明月是紫菱国正儿八经的太子了,而且紫菱国皇上也有意让位给他,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了与茭白国抗衡的能力了。” 篱落点点头道,“也是,茭白国舅敢这么嚣张,无非是想着有茭白国和丹棱国支撑罢了,咱现在好歹也算是有紫菱国了,还有绝杀门、地狱门、玄门和落月山庄,如果再能将祁氓国也拉拢过来的话,那一切就好办多了。” 妙手公子刚想说什么,素景笑眯眯地道,“我最近有事儿要去一趟祁氓国,要不我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 妙手公子立马冷了面色,望着素景道,“你要去祁氓国干嘛?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你要出去这事儿呢?” 素景笑着说,“这是我地狱门的事儿啊!咱俩是大婚了,但是业务并没有合并啊,我地狱门的事儿,总不能事事都请示你吧!” 妙手公子顿时被她怼得没话可说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风云突变(二) 妙手公子立马冷了面色,望着素景道,“你要去祁氓国干嘛?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你要出去这事儿呢?” 素景笑着说,“这是我地狱门的事儿啊!咱俩是大婚了,但是业务并没有合并啊,我地狱门的事儿,总不能事事都请示你吧!” 妙手公子顿时被她怼得没话可说了。 愣了好半响,他坚持地道,“不管怎样,你不能单独去,要去咱得一起去!” 素景很是无语地道,“别,你安安稳稳地做你的太医院院首,咱都走了,万一老帝师与皇太后合谋着做点啥,那到时候咱们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可即便素景说的是真的,妙手公子依然不松口。 篱落见两人僵持不下,笑着说,“要不,我跟嫂夫人一起去?” 妙手公子瞪了他一眼道,“你打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新皇刚上任,你得盯着他重审旧案,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 “等哪天轩辕氏的冤屈得已洗刷,霍氏的大仇得报,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你才能离开落月,否则,就别想着会夜城,也别想着去周游世界。” 篱落这才想起,刚顾着扯淡了,没告诉他们正事儿。 他清了清嗓子,低声道,“七皇子被大家选为了新皇,他继位大典哪天合适呢?你给找个合适的日子呗!” 妙手公子瞪了他一眼,“你也真是的,才来落月不久,脑子就生锈了啊,自己不会找个恰当的日子了吗?” 篱落一脸讨好地说,“这不你比我更会找日子吗?我想着七皇子是个不错的人,真给他找个适合长久继位的日子,让他将落月国好好地发展下去,说不定,未来护国公还会是你们轩辕家的。” 妙手公子闻言神色一凛,半响道,“人人都以为护国公很威风,沙场上百战百胜,朝廷上德高望重,但没有人看到护国公身上扛着的责任与压力,也忽略了那份荣耀后面的悲伤。” 如果有可能,我想带着家人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安安静静的赚我的钱,过我的平安日子。 篱落冷冷一笑,摊开两手说,“我们都可能,你就算了,想都别想,如果护国公叛国投敌的冤案得已平冤昭雪,那么届时护国公的爵位会回复,你作为长子肯定得继承他的职位,至于远离是是非非,我觉着还是下辈子吧,这辈子没可能了。” 妙手公子很是阴险地笑了笑,低声说,你没看我在培养袁琉吗?这种事儿,就得肥水不流外人田,将弟弟推出去,再合适不过了。” 素景闻言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篱落也被他怼得哑口无言。 也是,袁琉是妙手公子的亲弟弟,他继承护国公的爵位,任何人都无话可说。 别的不说,袁琉的武功还是很棒的。 只是没想到,妙手公子这阴险的家伙,会那么早就打量着将袁琉推出去继承爵位啊! 几个人扯了一会儿闲话,妙手公子告诉篱落,三日后是个好日子,宜继位,让篱落着手安排新皇继位的事儿。 另外,这两天可以去找新皇了解一下情况,看看他对旧案有什么想法,只要能为父母平冤昭雪,无论需要做什么,绝杀门都全力支撑。 篱落的主要任务是,让新皇信任国师并与国师合作。 素景在一旁道,“既然也会为霍氏报仇雪恨,那么到时候我们地狱门也全力支持,只要用得到的地方,只管吩咐就好。” 篱落顿时觉着功德圆满了。 这一趟真的没白来,该搞定的都搞定了。 他很高兴地答应了妙手公子的要求,愉快地带着落一回了国师府。 午膳后,篱落每每地睡了一觉,醒来后,让落一赶着马车,进宫找七皇子去了。 七皇子因为一直没有在宫里待过,宫里没有他的府邸,宫外也没有他的府邸。 之前他回来奔丧,一直居住在临时安排的东宫不远处的一处旧宫里。 如今他被确立为新皇,已经搬进了乾阳宫,也开始着手处理近期积压的折子。 七皇子在这后宫可谓毫无根基,虽说众大臣比较支持他,但总有那么几个跳出来闹腾。 于是,他早朝后就一直在御书房呆着,边处理折子,边想着该怎么调查旧案。 突然,守在门口的小太监禀告,国师大人求见。 七皇子连忙让人请了进来。 国师大人依旧穿着锦袍,戴着黄金獠牙面具,他进门后拱手行礼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新皇连忙从御案后站起来说,“国师免礼平身!” “朕才入宫不久,今日早朝被大家选出来,很是诧异,如今看着案头堆积如山的折子,想着有国师大人的指点想必一切会顺畅很多,这不觉着国师刚下朝,再请进来大约有点不大妥当,不成想国师大人真是与朕心有灵犀,这就进宫来了。” 新皇这番话,有着讨好,也有着暗示。 原本篱落与新皇年纪差不多,经历也差不多,最是好说话,好沟通的好年纪。 国师大人对新皇的坦荡很是欣赏。 根据以往的调查,新皇的做事风格还是很得人心的。 国师大人笑着说,“皇上严重了,您若有需求,随时遣人通传一声就好,本座会积极配合皇上的。” 皇上闻言朗声笑着说,“不知国师大人是否找好了朕继位大典的日子?朕这飞来的皇上,没有继位大典,很多事怕是不好处理,想必国师也知道,希望朕坐不安稳的大有人在,朕需要一个名正言顺地处理旧案的由头,也需要一个能名正言顺地处理旧案的身份。” 国师点点头道,“本座进宫就是想告知皇上,继位大典的日子三日后较合适。” “另外,也想与皇上沟通一下,关于前护国公通敌叛国案以及霍氏灭门案,有什么吩咐?” 皇上笑着道,“国师真是及时雨,朕这边瞌睡了,你就送来了枕头。” “至于轩辕府的案子,朕觉得还得从当年搜出来的证据入手,另外,茭白那边也需要探查一下,按理来说,茭白国舅的信件不应该出现在护国公的军帐中,这中间肯定有问题。” “另外,霍氏灭门是在护国公出事儿后,太师当殿辩驳并担保护国公不会通敌叛国后,被人灭门的,我觉着这两家的案子可以一起来调查。” 国师顿时很赞赏地点了点头。 第一百八十五章 风云突变(三) 皇上见国师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口吻颇为恭敬地问道,“依国师看,这护国公通敌叛国案该有何人主持妥当?” “朕刚刚回宫,这些年虽说各国情况都有关注,但对于较详细的事宜,恐怕还得依靠国师指点迷津。” 国师大人对于皇上的问话,颇感意外。 他沉默了一下,反问道“不知皇上可有中意人选,如若有,可讲出来本座参详参详。” 年轻的新皇,闻言眼神犀利地看着国师,似乎想看穿他的意图。 怎料国师也是个厉害的,带着黄金獠牙面具的脸上表情如何,皇上除了看见他那双浩渺悠远如古潭深水的双眸外,再无入目的表情。 想了想,皇上想了想道,“国师以为,此案交由刑部主审如何?” 国师顿时觉着年轻的新皇还是很有眼光的,刑部尚书王世杰是这落月少有的清廉高官中的一人,他不图财,不图名,似乎转为百姓而生。 做事谨慎,爱民护民,还有一点比较让国师满意的是,他似乎对原护国公轩辕邵华很是敬重,而且他的女婿是定远侯冷宇峰,这定远侯之父原本是护国公轩辕邵华的副将。 轩辕邵华对属下都比较好,他的轩辕军基本上人人都当轩辕邵华是尊长,当时轩辕邵华出事,轩辕军被迫打散,充入各军中任职,但他们人散心不散,一直都让自己是轩辕军。 至今,很多人还是念念不忘轩辕邵华在的那个年代,还有那个英俊伟岸,智勇双全的男人。 此案交给任何人,都没有交给刑部来得安全。 于是,国师态度很好地拱手道,“既然皇上已有人选,交给刑部就是了,如若需要国师府做什么,还请皇上名言就是。” 新皇也感受到了来自国师的善意,想来也是,如果国师打定主意不让自己上位,那么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坐上这个位置。 原本以为,国师是想挟持自己上位,然后号令天下,如今看来,他似乎并无此意。 只是,他扶持自己上位的理由是什么呢? 皇上一时间盯着国师发起呆来。 国师大人今日二次进宫,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这会儿他看到新皇瞪着自己发呆,不用想都知道他想得是什么。 这个时候,还是大家齐心协力来的好点,如果从一开始就相互猜忌,那么估计谁都走不到最后。 国师大人想了想,口吻颇为恭敬地道,“皇上,不知您计划旧案合适启动调查呢?本座之前占卜时发现,因旧案拖延太久,对国家造成的影响已经较为严重了,如若不尽快解决,恐后期会生其他事端。” 正在走神的皇上被国师唤醒过来,他回神后若无其事地回复道,“朕知道,即便对此案对龙脉无冲击,朕也想尽快重审处理完毕,轩辕氏是落月的功臣,不该有此结局。” “如若长此以往,想必奸佞当道,国将不国。” “朕希望,国师能助朕一臂之力,稳住这落月江山,不让着江山社稷落入有心人之手,也不让落月百姓流离失所,不知国师意下如何?” 到这会儿,皇上可算是与国师摊开了说。 原本国师府就是支持新皇的,如今进皇上如此说,国师连忙表态道,“本座与皇上的想法不谋而和。” “既然说到了这里,本座就实话实说,本座出山是为了天下万民,想找个能为百姓谋福利的,既然皇上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天下万民,那我们的想法可谓是殊途同归了。” “既如此,本座答应帮皇上稳固这政权,待他日皇上可一力处理一切,本座将功成身退。本座希望皇上能确实为天下百姓谋福利。” “另外,本座这国师也非长久之计,国师与皇上的政权还是有一定的约束与阻碍作用,本座建议在恰当的时间,皇上能废了落月的国师这一职务,以后不再设国师府。” 皇上闻言很是诧异,他与国师不熟悉,这会儿还摸不清楚他的想法。 沉默了半响后,皇上压抑着声音问道,“朕有点看不明白国师,如若有一天朕废除了国师府,最为不利的人将是国师本人,即便这样,你也不怕吗?” 篱落闻言哈哈大笑,继而,他取下了脸色的黄金獠牙面具。 世人都闻玄门主年迈体衰,白发苍苍。 后来玄门主出山后,他一直戴着黄金獠牙面具,众人都以为他年事已高。 有部分人见过国师的背影后,都怀疑国师是不是没有传说中那么老。 可怀疑仅仅是怀疑,没有人确定。 这些传言皇上也听闻过。 他在外游历的时间很长,曾听师傅说过,玄门巨变,老门主故去,新门主继位了。 他听到的也不过这些消息,从来都不知道玄门的门主会如此年轻,年轻到自己心怯的地步。 他见国师去了他脸色的獠牙面具,这才明白,玄门主出山以来,为何一直都带着面具。 看情况,他与自己的年龄不相上下,如若不戴着面具,很多人大约都会攻击他,嫌弃他年纪小,资历不够。 虽说他可能并不介意那些怀疑,但少一事总比多一事要好的多。 皇上愣了半响,这才起身,拱手行礼道,“多谢国师坦诚,既如此,朕受了国师这大礼。” “世人都说玄门主年事已高,朕之前想着国师应该年纪没有传说中那么大,不曾想,国师实际上却是这么年轻。” 篱落面带微笑地看着皇上行礼,看着他因为自己的坦诚而开始对自己恭敬且不再怀疑自己的目的。 他笑着道,“不瞒皇上,本座来做这个国师,只不过是与皇上有缘,该扶持皇上一程,所以特来相助而已。” “于本座而言,这江山社稷远没有五湖四海有吸引力。那个人人看重的宝座,其实并没有那么好坐,所谓高处不胜寒,本座是喜欢热闹的人,对于身居高位并没有什么渴望,也不想孤家寡人守在那里为众人谋福利。” 皇上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声停歇,他近似自言自语地道,“这世间,终于有人是清醒的,朕原本以为,世人都对这个位子很感兴趣,难得见国师如此想。其实,朕也不喜欢这个位子,只是有些事,总得有人来做。” 第一百八十六章 风云突变(四) 篱落觉着皇上话中有话,但此刻不便多问。 毕竟他与新皇这不过是第三次见面而已。 在今日之前,大约谁都没有想到,新皇的人选会是昔日流落宫外的七皇子,更没人会想到一个无权无势的末位皇子,会成为新皇。 皇上见国师并不问他,也不再多说。 只表示明日早朝,他将宣布有刑部协同国师府负责旧案重审一事。 国师遂放心地出宫了。 虽说国师这不没什么问题了,但新皇面临的问题还是很多。 帝师府就如一颗毒瘤,时时刻刻左右着落月前朝的事儿。 天颐宫如一道不知何时会想起的惊雷,如果处理不好,有可能会给落月带来无穷的危害。 皇上坐在御案后,想着自己回宫前,师父说过的话。 他告诉自己,先皇实际上不是公孙家的人,而皇太后与老帝师媾和剩下的茭白孽种。 当年,皇太后产下的孽种,皇祖父龙颜大悦,赏赐了很多东西,同时亲封他为太子,也一直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皇祖父得知他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是皇太后与老帝师的孽子。 这个惊悚的消息让皇祖父一蹶不振。 皇太后不仅不洁,还乱伦。 这让素来为人高洁,心思高傲的一国帝王,瞬间就老去好多。 皇太后是皇祖父放在心里的人,这么多年,偌大的后宫,因为有她,他才得以煎熬下来。 可中途发现,所有的心有所属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而已。 突然就就觉着这后宫冷了好多。 可这个时候,皇太后掌握的势力已经与皇祖父势均力敌,如若要废掉太子,她就有可能颠覆了这江山社稷。 后来,皇祖父支持廉王反叛,没想到却被老帝师联合皇太后给镇压了下去。 廉王叛乱之后,皇祖父被皇太后与老帝师联合下毒,待发现已经药石无医。 好在皇祖父知道自己抗不过皇太后与老帝师的联合绞杀,早早就做了打算。 自己原本是廉王嫡子,被皇祖父以狸猫换太子的形式,换给了宫里最不受宠的一个嫔妾,然后又让师父以自己不适合在宫里生活为由,带自己远走他乡,一直在宫外游历各国。 其目的就在于等自己培养起来了自己的势力,知道了五国的概况,回来继承皇位。 皇太后与老帝师以为,只要皇祖父去了,就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的龌龊事儿了。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不是先皇的孩子。 这些年来,自己一直在调查皇太后与老帝师的事儿,后来游历茭白国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得知老帝师与茭白国舅每年固定的时间会互换身份,老帝师在茭白国做国舅,而真正的茭白国舅则在落月做帝师。 他们意图谋算天下。 可这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儿呢? 自己偏偏不让他们如意。 害人性命,夺人江山,总得要付出点什么,怎么能让他们就这么摸过去了呢! 让新皇比较安心的是,国师大人似乎并不反对自己继位。 他好像对皇太后与老帝师也有所防范。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自己与国师大人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只要他不想着谋了这公孙家的江山社稷,不害了落月百姓,那么他想要什么就能给他什么。 国师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悄悄进了一趟宫,却对未来的发展造成了怎么的便易。 且说早朝后,皇太后与老帝师照旧回了天颐宫,两人坐定后开始商议如何推六皇子上位的事儿。 皇太后坚持寻个由头逼新皇退位。老帝师坚持派人杀了新皇结了。两人为此争执不下。 皇太后说新皇也是先皇的骨肉,先皇一直因为他流落宫外,对他颇感抱歉,如今他回来了,虽说不是理想的皇位继承人,得了他不该得的东西,但也不该因此丧命,好歹他是自己的孙儿。 老帝师说斩草要除根,否则后患无穷。皇太后就是心软,将一个被自己从皇位上逼下来的人留在身边,不是养虎为患是什么。 两人争来争去,后来争到了床上去。 新皇就在这个时候来了。 守在宫门口的人,死死堵着不让新皇进天颐宫。 皇上冷声道,“这落月的皇室,朕尚且不知有地方是朕不能去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朕是天子,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如今朕不过是过来给太后娘娘请安,同时请教一些前朝旧事,你们居然敢拦着朕,不让进入这天颐宫。” 说完,皇上喊了声,“给朕全部押起来。” 皇上的话刚落,一个暗卫闪身出现,狂风一般刮过,只见原本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宫女消失不见了。 皇上大摇大摆地进了天颐宫。 正在床上奋斗的两人,居然激动得没听到有人进屋。 新皇进门后,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两人翻滚。 半响后,皇上咳嗽一声,大声道,“不知两位是否可以先休息下,等朕聊完要紧的事儿,再继续啊!” 老帝师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抖,接着一泻千里。 皇太后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见昨天的七皇子,今日的新皇正若无其事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而宫里不见一个宫女和太监。 皇太后简直羞愤欲死。 情急之下就要向床脚撞去,却被老帝师伸手拦住了。 老帝师冷冷地道,“皇上才还未行继位大典,就这样闯入天颐宫,你是多不喜欢那个位子啊!” 皇上被老帝师不要脸的话气笑了,他笑嘻嘻地看着老帝师道,“帝师大人,您贵为国舅,也是先皇的老师,如今却在这里与皇祖母行这有悖人伦的事儿,您好像比朕还有理呢!” 两人被皇上一说,这才手忙脚乱地套上了衣服。 待两人下床,与皇上面对面时,皇太后这才冷静了下了。 之前她不同意老帝师灭了新皇,如今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儿,自己也想灭了他。 真是早知会这样,当初何苦要与老帝师争呢,直接同意不就没后来的事儿了吗?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皇上这会儿还不知道对面的两人在算计着如何灭了自己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 风云突变(五) 老帝师觉得,此刻最重要的是稳住皇上。 皇太后觉得此刻最重要的是灭了皇上。 两人的思想又一次发生了分歧。 皇上觉得目前最要紧的是让两人有所顾忌,以后对自己言听计从。 于是他望着两人说,“太后娘娘与帝师这关系藏得挺深的呢!朕以为你们是兄妹,落月再怎么民风开放,似乎亲兄妹也不能这么乱伦吧!” 老帝师毕竟没有生活在落月,虽说知道对面的是自己孙儿,但他荒淫习惯了,对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新皇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压力。 他就那么冷冷地看着皇上,满眼都是你要是敢说出去或者提出什么要求,我定会让你命丧黄泉的要挟。 皇太后毕竟面对的是自己的孙儿。这会儿害臊得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懒得与两人在这里废话,他冷眼看着两人说,“朕觉得帝师与太后娘娘的关系该公布开了,如今皇祖父已故去,朕这个新皇就废了太后娘娘,然后给你们赐婚,不知太后娘娘与帝师意下如何?” 太后有点心动。 如果新皇想要废除自己,一定有办法的。 自己这一辈子都苦熬在了这偌大的后宫,如果现在开始能与眼前的男人有个结果,不做这太后又如何。 可老帝师却不这么看,他和皇太后能在一起,不过是为了将落月的皇权握在手里而已。 没想到这个新皇还真有本事,突然冲进了天颐宫,不仅将自己和太后的把柄握在了手里,也懂得了分解两人的组合。 如果自己不同意皇上的意见,那么太后肯定会怀疑自己的动机,最后可能几十年的计划会功亏一篑。 如果自己同意了他的建议,那等于将把柄塞到了皇上手里,以后对他得言听计从,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国师之所以会那么坚持地选七皇子,大约就是看中了他的不受控制。 老帝师没办法了,他退了一步道,“皇上才继位,如果宫里出了任何事儿都不利于皇上皇位的稳固,太后娘娘更不能在这个时候被废除。”douzaimomox “这样吧!皇上提一个要求,只要我帝师府能做到,那么定当办理。” 皇上听到这话,深思了一番,半响才道,“既如此,那朕就如帝师所言。” “不过,在此之前朕有件事儿想要帝师解惑,还望帝师不吝赐教。” 老帝师想着,只要你有要求,那就有解决的途径,总比你啥想法都没有,那么冷冷僵持着要来得妥当。 他连忙道,“皇上请讲,如果臣知道,定当禀报皇上。” 皇上看了一眼在一旁脸色不是很好的皇太后道,“帝师能告诉朕你和皇太后的真实身份吗?” 说完,他摆摆手,“你也千万别告诉朕,你们是兄妹,朕知道,如果你们真是兄妹,再怎么荒淫无道也不至于乱伦,朕这次要听实话。” 老帝师与皇太后对视了一眼,一个计划悄然形成。 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契机,借此机会将一切告诉新皇,将他拉到他们的阵营,说不定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再不行,如果皇上不能为他们所用,就启用暗卫或者江湖组织解决了他罢了! 转眼间,两人主意已定。 皇上见两人眉目间的戾气悄然消失,眼底隐隐有杀气在,顿时心下了然。 以他对老帝师的了解,他最擅长的是暗杀,只是这会只怕他的计划要落空了。 人人都以为落月的暗卫全部控制在帝师府,其实不然。 落月最厉害的暗卫一直都控制在历代皇上手里,他们直接听令于皇上。 帝师手里的暗卫,白虎与朱雀不过是放在明面上,人尽皆知的暗卫而已。 虽然也很厉害,但与历代先皇手里的那支暗卫想必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而先皇的那支暗卫,要已经在皇上还是七皇子的时候,当年的先皇已将令牌传给了他。 所以,此刻皇上才底气十足地敢与根基深厚的老帝师相抗衡。 老帝师见皇上有意知道自己与皇太后的关系,索性自己也有意让他知道自己的背景,于是点了点头,向皇上说起了两人的关系。 老帝师道,“我本是茭白国舅,小时候就被家里以暗桩的身份送来了落月。” “在落月,我做了你皇祖母的侍卫,并与老帝师成了很好的朋友。” “方面随我一起来落月的还有我的双胞胎妹妹,我妹妹做了你皇祖母的奴婢。” “后来,老帝师喜欢上了我妹妹,而皇太后与我两情相悦。” “可以暗桩是无法决定自己的身份与去留的,后来我和妹妹被调回了茭白国。” “去了茭白后,我多次想归来找你皇祖母,无奈身不由己,等我有了自己的势力,足以与控制我的人相抗衡时,你皇祖母已经进了宫。” “后来,我每年有一段时间,与老帝师互换身份,他在茭白与我妹妹相守,而我在落月与你皇祖母相会。” “其实,先皇是我和你皇祖母的儿子,而你们都是我们得孙儿。” “因为事关重大。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如今,借此机会告诉你,是想让你知道,我们都是支持你的。” “这落月的江山是你的,也是我们家的,往后余生,这天下会是我们家的。” 皇上冷冷地看着老帝师道,“这么说来,这落月现在不是公孙家的了?” 老帝师点点头。 皇上顿时很开心地对老帝师说,“朕原本还在担心,朕无根基,就这么继位了会难成大事,如今有了这一层关系,想来帝师大人一定会协助朕的,对不对?” 老帝师有一瞬间觉得皇上的问话很诡异,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正常,没什么关系。 他很是满意地说,“是的呢,我肯定会全力支持皇上的,皇上有任何需求,都可以告诉我。” 皇上顿时没开玩笑,很是欢喜地道,“既如此,那朕就不客气了,反正都是一家人。” 老帝师对皇上的说辞跟是赞同,他笑着说,“皇上尽管吩咐。老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一百八十八章 风云突变(六) 皇上笑着道,“帝师知道的,朕继位的考题是处理护国公府旧案与霍氏族旧案,目前尚无头绪。” “朕以为以帝师府的实力,定能知道原因,不知帝师能否给朕一个解决方案呢?” 老帝师闻言面露难色。 皇上说,“帝师想也明白,如果朕被拉了下去,这落月的江山会由谁继承将未可知,而且,以你和皇太后的关系,朕如果不能继位,那么其他几位皇兄肯定也没希望的。” 老帝师明白他在威胁自己。 可如今这情况,自己想要不被要挟是很难的。 他衡量了一下,然后说,“这样吧!老臣回去准备一下,明天给皇上一个满意的回复,不知皇上是否同意。” 皇上很是满意地说,“既如此,那老帝师暂且回府,朕明日早朝后,在御书房等候帝师佳音。” 老帝师脸色灰白地离开了天颐宫。 老帝师此次入宫,可谓乘兴而来,败兴而去。 出了宫门,他立马派人去探查,看看皇上稍后有什么计划。 皇上知道老帝师肯定会派人探查自己这边的情况,他可以安排了一下,让对方的人知道自己稍后会出宫去,意在探查原护国公旧府即现在的轩辕府。 当日老帝师出宫以后,果真就联系了暗卫,让他们去执行秘密任务。 傍晚时分,国师大人接到消息,说皇上出宫时,在宫外遇到了刺杀。 国师赶去了皇上出事的地儿,皇上的贴身侍卫听闻国师来了,也赶了过来。 国师问他,“你们来时是何情形?就未曾留活口?” 来人回复道,“属下护着皇上骑马退去宫里,当时情况太急,属下想留活口没留住。” 国师大人看着那些黑衣死尸,语气有些木然。尽管他们黑衣蒙面,但是从容貌和身形上看,他还是知道他们来自哪里,茭白!因着帝师出身茭白,自己这十几年都在各国只见穿梭,大概关注茭白多于别的国家。 只是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不留一个活口。如今公孙伊人不再是以前的公孙伊人,他不得不妨。 “原来是这样!”国师点点头,看向皇上的侍卫,“不知这件事情皇上是怎么说的?” “等皇上醒来之后大约就清楚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了,如今谁的想法也只是臆断而已。”皇上的侍卫淡淡道:“正好国师大人来了,这里就交给国师大人处置了。”话落,他又温声道:“皇上的伤情比较严重,属下得必须回去请太医院首为皇上立即疗伤,属下先行回去了!” 国师点点头,“好!你且安心看顾皇上,这里有本座处理即可!” “落一,你先带这些尸体回国师府!”国师大人吩咐自己的小跟班。 “是!”落一立即上前。 其他想要谋求富贵表功劳的人撤回手,落一带着尸体,刚要施展轻功,国师大人道:“找个车送回去!” 落一点点头,回头招人找了车来,将尸体堆到车上,坐在了自己的白赤凤上,双腿一夹马腹,白赤凤四蹄扬起向国师府冲去。 赶车的人看了一眼面前飞奔的宝马,无语地咧了咧嘴,也赶着马车跟了上去。 落一离开后,国师大人看向了现在周围看热闹的一众皇子,想着以前这些皇子出身高贵,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 尤其是二皇子身为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他算出占尽了所有皇子的宠爱和风头,大概是从来没有料到自己有朝一日,他们会落得什么都劳不到。 要怪就只怪他们不是公孙家的人。 因为他们的父皇不是公孙家的人,因为他们都是茭白孽障,他们注定就是老帝师的一枚棋子。不过换句话又说回来,凡事都有两面,若他们不是爱上了那个宝座,非要得到那个位子的话,他们也不一定会是如今的处境。 国师大人想了想,转身向璃府去了。 璃府,妙手公子正在处理日常事务,突然有人来报,说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来了。 妙手公子对这一状况很是诧异,不过他面上未显示任何疑惑,来到前厅见了来人,方知皇上遇刺了。 他回头给素景做了简单交代,让她派人去查查刺杀皇上的人,看看有没有意外收获,完了自己跟着皇上的贴身侍卫去了宫里。 见到皇上时,他身上的伤并不严重。 妙手公子简单做了处理,然后安静地站在对面,等候新皇发话。 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位传说中的新皇,想着以后自己家的事儿就全靠他了,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希望凭借这次的简单接触,能知道个大概。 皇上半躺在床上,望着眼前貌若仙人,玉树临风,让人一眼难忘的贵公子,心里想起了师父的交代。 他垂下眼帘,掩去了眼底所有的情绪,低声道,“朕重伤昏迷未醒,无法处理朝政,国事暂交国师大人全权处理,至于刺杀朕的人,还望院首协助国师,给朕尽快一个回复。” 妙手公子闻言皱了皱眉,他低头望着地面,深思一番问道,“微臣愚钝,还请皇上明示!” 皇上见状,心知妙手公子现在还不相信自己,其实这事儿换做是自己,自己也会有所防备的。 皇上道,“朕今日放出风声,要求轩辕府探查一下情况,中途遇刺了,想必对方非常担心朕探查到当年轩辕府出事的真相,朕也想依据此钓出大鱼,能还轩辕氏一个清白。” “朕的伤情,只有院首知道真实情况,所以,该如何对外宣布,想必院首比朕了解情况。” “那拨刺客,朕让人抓了一个活口,留在密室,待会院首大人带走,帮朕送给国师,让好好审审,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至于其他的,朕相信有国师在,肯定能事半功倍。” 妙手公子很认真地看了一眼皇上,年轻的新皇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他在朝根基不稳,但却有魄力做很多事,至于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跑出橄榄枝,尚未可知。 他简单交代了皇上的事儿,然后带着皇上给的人出宫去了案发现场。 第一百八十九章 风云突变(七)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是做什么你都没办法真的跟他计较的。 而对于绝杀门和玄门的人来说,妙手公子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所以尽管大家都很是好奇自家门主的这绝世神功是怎么炼成的,居然在已经死透的人里面找到了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出来,可怀疑归怀疑,但却没人敢上前去问一句。 “来,让我看看这些杀手用来自杀的毒会藏在哪儿?”妙手公子蹲下身子,将地上其中一名死者提了起来,用力捏住他已被卸掉的下巴,看这那人青灰色的面孔,仔细地往他嘴巴里探了探,“啧啧,居然还是藏在牙齿里,真是没创意,就不能换一个地方么?” 虽然他语调轻松,便一旁听着的众人却都不禁一震,互相对视了一眼。 一旦失手被擒就会立即自尽的杀手,已是业界最高级的死士了,不仅难找,而且价钱也奇高,皇上到底在天颐宫探查到了什么情况,会让人狗急跳墙到如此地步呢? “这样没办法问话了,除非取出毒囊来,”妙手公子理也不理身旁这群人的变脸变色,径自研究着如何取出那杀手齿间的毒囊,好把下巴给接回去进行讯问。 人大都生来好洁,即使是经常被人误认为是云端高阳的妙手公子也不例外,他拧着那人的下巴看了好久,也没想出怎么才能不把手指伸进去就取出毒囊的方法,最后一个不耐烦,抡起手臂来便是狠狠一拳打在那人侧脸上,只听得一声闷哼,杀手喷出一口鲜血的同时,几颗牙齿和一个肠皮小囊也被吐落。 国师大人与素景对视一眼,脸色更是发青。果然还是魔王本色啊,心狠手辣比起帝师大人来不差毫分…… 妙手公子若无其事地将手背在衣服上擦了擦,咔咔两声便将杀手的下巴复了原位,却又不急着问话,反而先抓起那人的一只手腕用力一拧,顿时腕节俱碎,筋骨寸断,痛得对方叫都叫不出声来,只能如濒死的鱼一般张大了嘴吸气,身体痉挛抽搐着,眸中射出怨毒之极的目光来。 “还敢这样看我?”妙手公子冷笑一声,捞起那人的另一只手,顺着腕部一路捏上去,只听得骨碎之声不断,竟将这一段小臂捏得如同软泥一般,那人惨呼着晕过去,没多久又被生生地痛醒过来。 “呃……”虽然明知对方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但守在一旁的国师大人还是有些看不上去,“停一下手吧,这实在太……再说,您不是还要问话吗?折磨死了就不好了……” “对啊,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妙手公子冷笑着抓起杀手的头发,将他的头提起,直接盯着他的眼睛,语气中寒气森森,“比起问话,我还更喜欢拷打一些,你可不要答得太痛快,白让我少了用刑的乐趣啊……” “公子……”袁琉还想再说,却被素景一把拉着拖到了到一边,劝阻道,“你别管,你家公子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咱们插不上手。” “这样拷问有效吗?” “对方是以命博命的杀手,不狠一点,只怕半个字也问不出来。你看不惯,不看就是了。这世上的事,哪能都是温良谦恭的?”素景回头看了一眼,叹口气道,“看来皇上遇刺这桩案子不是那么简单啊,不知会掀起多大的风波呢。” “我觉得有点奇怪,”国师大人皱着眉道,“谁都知道皇上不是好惹的,与其费那么大的心力去对付皇上,还不如当初拼命阻止皇上进落月城呢。如果一开始就派今天这种级别的杀手去追杀当时尚未皇子的皇上,皇上怕是能耐再好也无法进入落月城……如今皇上都登基了,国师府也奉密旨行动了,才有人急着想要灭口,这不是舍易求难吗?” “说不定老帝师一开始并不知道呢……”袁琉想了想道,“老帝师那边的人可能以为自己能想办法处理好,该通知的人也没通知,没想到被我们中途插手帮忙,让七皇子顺利进京并参与了新皇大选。被牵扯进去的人这才有些着慌……” 国师大人摇了摇头道:“如果老帝师一开始并不知情,那就没别人什么事儿了,可偏偏他什么都知道,这才让人难以理解。” “也许皇上在天颐宫发现了什么,也许刺杀皇上的人根本与护国公无关,也许皇上的回归就添了新仇家,”袁琉耸耸肩道,“可能性太多了,我不爱琢磨这些,挺烦的,让公子自己去操心好了,等他查清楚了,我们直接去问答案好了,省得在这儿胡猜乱想的。” “啊!”国师大人突然惊呼了一声,素景被吓了一跳,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妙手公子象扔一条死狗一样把那杀手软绵绵的身体丢在了地上,从怀里摸出一条丝巾擦手,两道剑眉攒在一起。 “怎么了?”素景问道。 国师大人神色有些凝肃,慢慢答了两个字:“死了。” “国师眼力不错,”妙手公子斜斜地飞来了一个眼神,“的确死了。真是可惜,白费了我这么多手脚来捉他,没想到他嘴唇下方也涂了巨毒,伸长舌头一舔就死了,怪恶心的,他也不怕自己不想死的时候一不小心给舔着了……” “那问出什么没有?”国师大人走近了几步,看了看地上那青肿可怖的死尸面容,很快就把视线挪到了一边,“他好歹是个领头人,嘴里总有些线索的。” “他只说了四个字……”妙手公子面无表情地道,“没有结束。” “什么意思?” “就是这件事还没有结束的意思。”妙手公子飞起一脚将尸体一踢数丈远,骂了一句,“妈的,还用他来告诉我没有结束,这一路招惹我,就算他们想结束我还不想呢!” “公子……”国师大人擦着冷汗,“你是人人眼里远端高阳的妙手公子,不可以骂粗话,太不文雅了……” “呵……”妙手公子冷笑着凑过来,眉梢眼角尽是冷艳风情,“国师大人出息了啊,知道什么是远端高阳了,过来告诉哥哥,远端高阳的人都该怎么发泄心中的愤懑?” 第一百九十章 风云突变(八) 国师大人连退数步躲到了素景的身后,不知有多后悔自己嘴快,赔笑着道:“也没有啦,我们妙手公子英俊帅气又能干,是落月王国最了不起的男人呢。” 妙手公子连连冷笑了几声,道:“我哪里算最了不起的,听说最了不起的男人终于心动了?现在情况如何,圈到热人了没有?” 国师大人一时非常讶异,看看袁琉,他的表情也同样吃惊。 其实自从离开璃府后,两人就不常有机会与妙手公子见面了,所以并不知道他对玄门的细小事儿居然会有这么了解。但无论如何,玄门大长老品行高洁众所周知,妙手公子身为门主,也算是她的直接上司,妙手公子关注她也无可厚非。 “怎么,公子不喜欢大长老吗?”袁琉忍不住问道。 “论不到我来说喜不喜欢吧?”妙手公子的语气依然冷硬,但不知什么,听着却让人感觉有些凄清哀伤,“她是个奇女子,早该嫁了。之前我就说过,如果她嫁人了,我定认她为妹妹,给她准备丰厚的嫁妆。” 大家越听越糊涂,简直不知道妙手公子对大长老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呆了好半天,袁琉才低声问道:“那公子的意思是,只要大长老一日不嫁人,公子就一日不认她为妹妹?” “没错。” “这是为什么啊?难道公子照顾属下,是要看她出不出嫁的?” 妙手公子目光如冰,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道:“你太小,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反正也与你无关,别再问了。” “我太小?”袁琉叫嚷起来,“大长老才比我大几岁啊?” “变故往往发生在转眼之间,有时候一年就可以成为一世,”妙手公子平视着前方,面颊有些苍白,几缕发丝沾在脖颈之间,虽然神情未改,但整个人却突然增了几分柔弱之感,“当年的事其实她也不算太清楚,只不过她是当事人,所以挣脱不开。可你们不同……你们完全处于局外,过去的事就象被大雪封住的深山,无关的外人是很难再进去的,你们又何必仅仅因为好奇而去追究呢?” 这一席话,说的大家都面面相觑,仍然是有听没有懂,可是人家已经说了别再问,就不好再穷追不舍。更何况面前站着的人是妙手公子,本来就不太敢放肆的。 “你们还没说呢,大长老到底怎么回复的?”妙手公子甩了甩头,刺目的白发在青丝中一闪,好象甩开了刚刚漫过心头的回忆,“这个时候挑明了话题,总得有所收获才行吧?” “尚未确定。”国师大人叹息道,“我也没有那么着急,不过是觉着有意思而已,也没有一定要她怎么滴,这么些年,也没发现她对谁特别喜欢,看来这次她是不打算嫁了。” 妙手公子唇角微翘,取笑道:“瞧你这样子,还有些不服气吧?” “本来就是嘛,”国师大人仰起下巴,“我有什么不好,为什么她不认真考虑一下?” “你其实是很好的……”难得妙手公子竟然没有泼他冷水,“不过对大长老而言,你到底小了一点,她已是独当一面的大长老,眼睛里大概也只看得上比她还要成熟的人的吧。” 袁琉很夸张地叹了一口气,酸溜溜地感慨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喂,”国师大人哭笑不得地踢了他一脚,“别乱念啊,你说谁老了?” “啊啊啊,”袁琉赶紧捂住嘴,“说错了说错了,该打。不过我的意思你们明白的,就是遗憾自己没有早生几年嘛……如果国师大人与大长老一般年纪,大长老也不会只拿你当小兄弟一般对待啊……” “你别扯上她”国师大人瞪了他一眼,“我比你成熟稳重的地方又何止年龄而已?” “是,在你眼里当然谁都比不上你啦。不过你对大长老到底是什么想法,大长老对你除了欣赏以外还有没有别的意思,这我就看不出来了……”袁琉本来还想顺便感叹一下今天国师大人英明神武地捉拿刺客的事,想起他是国师大人,这件事情涉及了到宫闱,何况妙手公子一直不肯多做解释,只说明天自然会有消息流传出来给大家知道,想来有些隐密牵扯在里面,所以还是不说为好。 “你别胡扯乱想了,”国师大人毕竟是把妙手公子当成知心兄长一般敬爱的,既不愿意任何人在背后议论他,也担心袁琉说的高兴,把今天皇帝离开天颐宫之后的事情也说了出来,给妙手公子增添无谓的麻烦,所以立即截住他的话头道:“公子刚回来,你说些正经的,把之前发生的事儿讲一下不好吗?” “我对之前发生的事儿不感兴趣,”妙手公子淡淡道,“倒是皇上的事儿让人注意。我在璃府的时候就听你们几个叽叽咕咕不停地谈他,好象是行事风格与先皇大有不同。怎么,是不是觉着未来很有希望?” “目前看这是这样的!”国师大人小声道,“不过目前很多事儿我们都不是很了解,暂时无法妄下断言。” “看来你很敬重他嘛,”妙手公子的眸色中掠过一抹寒意,“不了解怎么了?我会去了解了解他就是了。毕竟护国公通敌叛国案与霍氏灭门案不是一般的案子,要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就务必对他所了解,刚好他遇刺了,这让我接近他也就名正言顺了。” 国师大人与素景紧张地对看了几眼,用眼神大略沟通了一下,最后是袁琉上前一步,正色道:“公子既然提到了,我们也要解释一下。刚才你听到的对话大多是我们的臆测,有些还是跟朋友闹了别扭,不高兴时的赌气之言。” “放心,”妙手公子看着袁琉一本正经的表情,不由一笑,“自然要先查情况状况的。我也不会什么捕风捉影的事情都在皇上耳边说,当太医院是传流言的人么?” 这个回答听起来当然还是不能让人满意,但若是再强行多言,只怕更会增加妙手公子对整个案子的厌恶感,何况该听的不该听的全都让人家听去了,只能怪自己警觉不够,也不能怪人家听者多心。 第一百九十一章 风云突变(九) 妙手公子协助国师清查皇上遇刺案的事儿不知道被谁捅了出去,坊间传闻,妙手公子抓到了一名活口。 消息一出,天下哗然。 刺客那边大约狗急跳墙了,开始派出杀手追杀妙手公子。 明一得到有人买绝杀门刺杀妙手公子的消息后,连忙禀报了自家主子。 妙手公子笑着说,“就怕他不动,只要动了,一切都好办,我一定让他后悔做了这样的事儿。” 事实证明,妙手公子的安排很得人心。 他前去查案,才走到朱雀大街,就有利器破空的声音传来。 明一拔出贴身宝剑,一道寒光一闪,刺向那名黑衣刺客。 黑衣刺客没想到对方能躲过自己的暗器,连忙抽出腰间的剑迎上明一,与此同时,他对跟在身后的杀手下命令,“全部拦住!一个人也不准放走!” 数百杀手齐齐出手,哗啦啦一阵风响,瞬间在朱雀大街形成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城墙。 素景冷笑一声,吐出一个字,“风!” 琴书、侍画心领神会,琴书手腕一抖,一枚蓝色的烟雾弹在朱雀大街上空炸开。蓝色的烟雾刚刚炸开,朱雀大街外便有百名黑衣人飞跃而来,顷刻间和皇室隐卫打了起来。 琴书、侍画在前方给素景开路。 杀手头目忽然惊醒,想着老帝师今日连身边的隐卫都出动了,是真不想让任何人离开,如果今日妙手公子与其夫人离开,他也难逃一死,想到此,他大喝一声,“放箭!” 外围的杀手闻言立即拉弓搭箭。 素景想着她不想多死人,看来这回不成了!她衣袖轻轻一抖,从袖中拿了一块包着的娟帕,里面有千余根见血封喉的毒针。 她凌冽的眸光一闪,就将要那些毒针扔出。 不想她刚一动作,手腕救被人轻轻拦住,她收回视线低下头,只见妙手公子握住了她手腕,她微微挑眉。 “他们只是尽职而已!今日不宜血染朱雀大街。”妙手公子对素景轻轻摇头,脸色苍白地看向黑人人,虚弱地道:“还不快滚,等着请你们进春分楼用膳呢?” 黑衣人一直看着素景的动作,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手中的半截衣袖上吸着密密麻麻的金针,清楚地知道若是这些针放出来,那么今日就一定死伤无数,血染朱雀大街了。 他看着妙手公子,面色苍白,极为虚弱,后背上钉着一枚暗器,月牙白的锦袍已经被染了一大片血迹,这等情形不可能是伪装,况且他一直对妙手公子敬重,想着万一因此耽搁了,妙手公子的性命不保的话,岂不是……他忽然一咬牙,对拉弓搭箭的黑衣人摆手,“撤!” “老大!你的脑袋不想要了吗?”另外一名黑衣人见他们的老大居然要撤了,和明一交手的空挡目光冷冷地喝了一声。 黑衣人首领不说话,充耳不闻。 就在这时,有一人来到朱雀大街,拿着令牌大喊,“奉帝师之命,拦截杀手!” 黑衣人首领见到那人手中的令牌立即住了手,对身后一摆手,所有的隐卫立即闪身消失。 素景顺着声音转头看去,只见是老帝师的贴身隐卫手执令牌,她收回视线并不说话,带着受伤的妙手公子出了向前走去。 绝杀门的百人抵抗数百黑衣人虽然略显困难,但要在其中杀出一条血路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老帝师既然撤人了,那是最好,两不损失。 出了朱雀大街,素景着妙手公子施展轻功向璃府而去。 明一、琴书、侍画立即跟在她身后。但他们三人武功轻功都不及素景,即便用尽全力,还是被她落下好远。 接下来从朱雀大街到璃府一段路畅通无阻,素景带着妙手公子十分顺利地回到了璃府。 袁琉早已经得到了消息,正焦急地等在璃府门口,见到素景带着妙手公子回来,连忙迎了上来,眼圈发红,“嫂子,公子……” “没事!”素景看了袁琉一眼,快步向主屋走去。 袁琉不再说话,连忙快一步来到主屋门口,伸手挑开帘子,素景进了屋。袁琉立即随后跟进来掌上灯,屋中刹那明亮起来。 素景直接来到床前,将妙手公子侧着身子放下,伸手去扯他月牙白锦袍。妙手公子出手按住了素景的手,对袁琉道:“你出去!” 袁琉虽然焦急,但也知道公子自从娶了嫂子,就从来不让自己近身侍候,即便受伤也不,他应了一声,对素景道:“嫂子,要不要我喊玄门主来给公子……” “不用,我来就可以!”素景摇头。 袁琉转身走了出去,房门在他身后关上。 素景看向妙手公子,妙手公子松开手,她将他月牙白的锦袍扯掉,又将他贴身的白色的锦绸扯掉,只见里面居然还有一层金丝软甲,软甲上有一个细细的勾环,勾环上栓了一个极薄的蚕丝包,而那暗器正打在蚕丝包上。蚕丝包内外全部被鲜血染红,连带暗器也被染红了。而金丝软甲只破了一层皮,显然这血不是妙手公子身上的,而是蚕丝包里面装的。她挑了挑眉,伸手将那个薄薄的蚕丝包和暗器一起扯下来,拿到妙手公子眼前,扬眉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就你看到的这么回事儿!”妙手公子伸手扯掉了身上的金丝软甲,坐起身,从床头拿过一件干净的月牙白锦袍慢悠悠披在身上。 素景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蚕丝包和暗器,暗器的顶端有黑色泛出,显然是抹了毒,她扔掉手中的蚕丝包和暗器,缓缓坐下身。 想着当时暗器发生时她要出手,妙手公子却是在第一时间在她和他周身用真气形成了一个真气网,将所有暗器都打了回去。 后来不知为什么,妙手公子却突然泄了真气也中了暗器,她当时没细想就要给他拔出暗器,却被他拦住了,她就想到了今日的事情非比寻常。 妙手公子之前中术之时受了重伤,但这些日子也恢复七七八八了,没道理在全身真气设防下躲不过一枚暗器。即便躲不过暗器,也不是设在后背心的致命处。 说明什么?说明是他故意中了暗器。 她看向妙手公子,“我看到是一回事儿,你与我说又是一回事儿。你不说我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 “素景,你在说绕口令吗?”妙手公子忽然笑了一声。 第一百九十二章 风云突变(十) 素景看着他的笑脸忽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抓住了妙手公子的衣领,恶狠狠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知道不知道我在看到你中暗器时一颗心险些吓得魂飞魄散了?你若是有什么准备谋划也应该早就告诉我一声,你就这样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 妙手公子本来要系衣扣的手顿住,他看着素景挑眉,“这两日你一直在忙着要去紫菱国,即便我想告诉你,也没机会啊!” 素景恶狠狠的表情一僵。 “素景,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妙手公子眉梢挑高。 素景本来怒气被打消了一半,她忽然不敢再看妙手公子黑幽幽的眸子,松了手,干咳了一声,低声道:“虽然我在忙着做去紫菱国的准备,但你要找机会还是有的,我总不会晚上连睡觉的时间都没留吧!” 妙手公子保持挑眉的神态,斜眼看着素景,“晚上睡觉那么重要的时间,怎么能浪费了,告诉你这些不打紧的事儿呢!” “那你也不能什么都瞒着我吧!”素景想起今日的事情就有些恼,她没好气地道:“我听探子来报,说老帝师命人打造了一把九转鸳鸯壶,是要用来在新皇继任大典上杀新皇。我想着提前找到那把九转鸳鸯壶破解了其中的秘密,所以先去了帝师府,又从暗道去了老帝师的书房,在他书房后面发现了碧血池,我要毁了碧血池,公孙景远这时出现了。之后我和他一起去了老帝师的书房,发现了那个毒针暗器,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话虽然如此说,但你敢说你没对他对你说了什么话而左右了心神?看不出这是一个连环的圈套和计谋。”妙手公子松开手,衣领处的两个纽扣也不系了,他懒洋洋地歪在床上,依然挑眉看着素景。 素景大怒,“你以为我愿意被他左右了心神?每当遇到你的事情我根本就控制不住,理智不了,不由自主地想到你如何如何,你让我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发现那是个计谋和圈套?况且连公孙景远也身在局中,我即便再冷血无情,也拒绝不了……” “是,你拒绝不了一个两个的。”妙手公子接过素景的话,“公孙景远说了什么?是不是说怕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他不想你死,所以与你一起。又说了我如何如何,你便被困扰了心神?” 素景忽然住了嘴。 “我以为你心底藏着的那个人只有我,如今才知道别任对你影响远比我对你的要深得多”妙手公子懒洋洋的声音忽然有些冷,“素景,我竟不知道该说你是深情还是长情。” 素景唇瓣紧紧抿起,眸光现出冷意地看着妙手公子,“阿璃,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抛除我心底的那个人是外,公孙景远的确是陪着我一起长大的人,这么多年,我做地狱门的时候,是他陪着我忙前忙后,即便他不知道他陪着的那个人是落月山庄的大小姐,可他却知道她是地狱门的门主。就算是一只阿猫阿狗在我身边多年我也会顾虑,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顿了顿,她一字一句地道:“但无论他陪了我多久,我都没考虑过要和他怎样,我眼中心中都只考虑了一个你而已。你如今这是再做什么?这落月王国要嫁给你的人多了去了,那些个公主、郡主啥的还少吗?我有为难过你吗?” 妙手公子忽然住了口。 “你看不顺眼我是吧?我走成不成!”素景恼怒地抬步离开。 她有病才会巴巴地赶到朱雀大街,将他从杀手群里带出来,有病才命令地狱门的人在朱雀大街和帝师暗卫交手险些血染打雀大街,她有病才为了打消他关于和公孙景远探查帝师府的原因。 这一切还不是顾忌他的感受?她有病才如此年纪小奉着好好的舒坦日子不过天天来他跟前找欺负。 “你要去哪里?”妙手公子忽然出手拽住素景的手。 “我要去哪里你管不着!”素景越想越气,火气上来了不由自主地对着妙手公子用上了内力,顷刻间便将他没使用内力握住她的手弹开。她忽然一刻也不想留,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 “素景,你站住!”妙手公子一惊,躺在床上的身子腾地下了地,追出了房门。但等他到门外只见素景的身影早已经出了璃府。 珠帘因为二人碰撞的动作哗哗响动,极为清脆,在静静的北苑尤其清晰。 “公主!”袁琉站在门外看着素景和妙手公子先后出来,他还没来得及拦住素景,就见她脸色不好地出了北苑。见她家世子追出来,她有些心惊地看着妙手公子。 “什么臭脾气!”妙手公子看着素景身影消失在北苑,忽然恼怒地踹了门框一脚。 明一慢了素景片刻回到璃府,正好看到妙手公子的动作,他顿时停住了脚步,惊得睁大了眼睛看着妙手公子。 袁琉也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妙手公子。 他刚刚没有眼花吧?公子竟然踹门框?在他的记忆里这么多年来,从来公子都是淡定从容的,哪里见过他有这般懊恼不符合他身份和脾性的举动? 二人对看一眼,都有些呆怔惊骇地看着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似乎踹了一脚之后犹不解恨,又照着门框踹了一脚,门框忽悠地颤动了一下。他又恼怒地愤了一句,“我什么时候看你不顺眼了?我这个有理的还成了没理了!” 明一和袁琉齐齐沉默。 妙手公子盯着北苑,半响,面上懊恼气恨的情绪退去,转身回了房间。 “公子,你不去追素景嫂嫂了吗?素景嫂嫂似乎很生气……”袁琉守在门外,隐隐听到了屋中的对话,此时连忙跟着自家公子进了屋。 “怎么去追?我如今是个受伤的人!”妙手公子鲜少的语气不好,来到桌边的小杌子上坐了下来。 “要不我去追追看?”袁琉试探着问道。 “她肯定没有回落月山庄去,你去哪里找她?算了……”妙手公子伸手揉揉额头,对袁琉吩咐道,“放出消息去,就说我中了暗器的毒,如今昏迷不醒。璃府也要做出我重伤的样子,派人去国师府请国师过来。” 袁琉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风云突变(十一) 妙手公子看向地上扔着的暗器和蚕丝包,眸光有血清冷嘲弄,过了片刻,清冷嘲弄的颜色退去,他伸手揉揉额头,有些疲惫地靠着床头躺下。 他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发脾气,是因为吃醋了吗?他忽然嘴角微勾,绽开一抹清华潋滟的笑。 门口珠帘晃动,发出清泠清脆的响声,似乎她的话还缠绕在他心头。 素景一气之下出了北苑之后,本来想要出璃府,但眸光扫见东侧一座很大的主院亮着灯,她身形一转,向东侧的那座主院而去。 古人讲究东西东为大,南北北为大。 如今璃府北面住着妙手公子,那么东面的主院应该是闲置的。 她想起关于长公主钟情与他的事情,就像是心头扎了一根刺,不拔不快。 来到东面的主院,素景刚飘身落在院中,黑暗处有两名黑衣人一左一右围住了她。她看了那二人一眼,淡淡开口,“我是慕容素景” 两名黑衣人一听是主母,记得主子曾经吩咐过他们,这府里主母想去哪里都不能阻拦,于是两人立即退了下去。 素景抬步走向那间主屋,推开门,只见是一座很庞大的祠堂,祠堂里摆着轩辕家历代家主及主母儿女的牌位。 祠堂四周的墙上,挂着关于历代家主主要事迹的画。 其中一幅画是妙手公子的爷爷,他正坐在桌前摆弄着什么,他面前的桌子上放了几根小木棍和小石头。 素景有点累了,主要是心累,刚好这张画前面有张桌子,桌子旁边有两把椅子,她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闭目养神,不知怎么地,她一晃神来到了十年前的轩辕府。 素景抬头一看,原来自己站在轩辕老王爷的院子门前,她想着,既然已经到了门口,就进去看一眼吧! 门口守着两个黑衣人,拦着不让进去。 素景站在门口喊道,“轩辕爷爷,我来看您啦!” 只听得老王爷在屋里中气十足地道,“是小丫头啊,让她进来吧!” 黑衣人退了下去,素景大摇大摆地进了屋子。 轩辕老王爷见她来到并没有看她,依然继续摆弄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素景心中有气,语气也不太好,开门见山地道:“轩辕爷爷,据说轩辕府百年前与紫菱国有一纸婚约,可有此事?” 轩辕老王爷手下动作一停,抬眼看了素景一眼,面色温和,“小丫头,你就是为了这个来找我?” “嗯!”素景点头。 “先做来和我一起摆阵,你要将我这个阵法破了,我就拿出来给你看!”轩辕老王爷道。 “没工夫破你的什么阵法,你不给我看我回府去找我爷爷拿!”素景转头就走。 “小丫头,你就一点儿耐性都没有?”轩辕老王爷挑眉,“可别让妙手公子那个兔崽子小看了你!他对你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多大的忍劲忍到现在?你不过才听到他有婚约而已,就忍不住?这么点儿出息?” 素景脚步一顿,有些被轩辕老王爷点破的懊恼,但又发作不得。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走回来,“好,我破了这个阵法你就给我看!” 你要是能破了这个阵法,别说给你看,我将那一纸约定给你都成!”轩辕老王爷道。 “这可是你说的?”素景看着轩辕老王爷。 “嗯,我说的!”轩辕老王爷点头。 “谁稀罕要拿破纸!我不过是看看而已!破解了我也不要。”素景撇撇嘴。 轩辕老王爷似乎笑了一下,“你这个丫头!” 素景不再说话,开始看老王爷摆弄的阵法。刚刚她不过扫了一眼,就看到几根小木棍和小石头,如今才看到桌案上画了图,这是一幅阴阳乾坤九转的八卦图。枉她自认为对阵法研究颇深,乍一看到这个图也懵了一下。 看了片刻,她不满地瞪着轩辕老王爷,“你这个四面八方都是死角,无一处生门,明明就是个死阵,你要我如何破解?” “若是不难的话,我也不用找你了!”轩辕老王爷瞥了素景一眼,肯定地道:“从来都是天无绝人之路。这个阵法必定是有一处生门。自古至今,就没有死路。死路只不过是人眼和人心看得到路而已。” 素景闻言觉得有理,定下心神,将那种乌七八糟的东西摒除,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开始拿起小木棍和小石头细细地研究起来。 轩辕老王爷见素景摆弄小木棍和小石头,专心研究,也坐下身,对她缓缓开口:“你是从哪里知道轩辕氏与紫菱国有婚约的?” “公孙景远告诉我的。”素景应了一声。 “他还告诉了你什么?”轩辕老王爷道。 素景眸光闪过一丝讶异,“轩辕爷爷怎么知道他还告诉我别的?” “以他的城府,不该只告诉你这么一句话”轩辕老王爷声音平静地陈述道。 素景默然,还真被老王爷猜中了。 “他定然告诉你,你和阿璃的这段婚约做不得数吧!”轩辕老王爷又道。 “您怎么知道的?”素景挑眉。 “小丫头,他无非是要谋你而已,怎么就猜不到了呢!”轩辕老王爷一叹。 素景不再说话,只专心与破解阵法。 轩辕老王爷也不再说话,静静坐在一旁看着素景。 东方见白,一夜晃过,窗外的光透过珠帘射进房间,素景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将手中的小木棍和小石头快速地摆动了几下,站起身,对轩辕老王爷道:“我破解了你这个阵法!” 轩辕老王爷呵呵一笑,将一张泛黄的纸递给素景,“这是那个约定,给你!” 素景拿起纸看了一眼,又扔给轩辕老王爷,抬步头也不回地出了轩辕老王爷的院子。 刚要夸出院门,却不料狠狠摔了一跤,素景一个激灵从梦里醒了过来。 她抬手揉了揉额头,边想着梦中的情景边起身回到了北苑。 琴书见她回来一喜,刚要开口,她摆摆手,推开门,透过珠帘一眼就看到了窝在床上的妙手公子,而此时他本来闭着的眼睛也睁开向她看来。 素景并没进屋,而是倚在门框懒洋洋地看着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虽然闭着眼睛,却是一夜未睡,见到素景先是一喜,随即眸光幽幽地看着她。 素景想着隔着珠帘看着妙手公子,仿佛隔了一重重山,而那山云雾缭绕,但幸好她还能看得清妙手公子的面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面容上的每一个表情。那么这样是否值得她跨越千山万水走到他身边?一路刀枪箭雨荆棘密布也不怕? 第一百九十四章 风云突变(十二) “还算你有良心,知道回来!”妙手公子忽然出声,声音有些暗哑。 素景不说话,眸光拢上了一层云雾,但云雾中却破碎出一丝光华,那丝光华凝聚成一面镜子,镜子中直直映着妙手公子的容颜,如诗如画,雅致风华。 “过来!”妙手公子再次开口,暗哑依旧。 “凭什么过去?我要回落月山庄!”素景忽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哼了一句,转身就走。 但脚步还没迈出,珠帘清脆地响了一声,胳膊已经被人拽住,面前罩下一片阴影,她抬眼去看,腰身被一只手臂紧紧揽住,刚要开口,唇上一软,被清雅如莲的气息覆盖上。她睁大眼睛瞪着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如玉的手覆下,将她双眼盖住,本来覆在她唇上的唇瓣改为轻轻啃咬,将她柔嫩的唇瓣含在口中。 素景眼前一暗,不曾试过这般亲吻,心忽然轻轻颤了起来,连带着身子也轻轻颤栗。 妙手公子加深这个吻,唇齿间缱绻旖旎,不急迫,不狂热,却是该死的缠绵纠缠,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化成水,揉进他身体。 清风吹来,珠帘飘荡,发出清泠悦耳的响声,竹林清新的气息融合着小厨房飘来独有的菜香,淡淡的浓烈,浅浅的深入骨髓。既矛盾又和谐。 素景在这样的气氛中,心中脑中一切一切都飘远,似乎天地间只剩下她自己和抱着她的这个人,她如大海中的一叶小舟,被一股大浪漩涡漩在漩涡的中心处,百转千回,将她一寸寸割裂,吞嗤殆尽,却又甘之如饴。 许久,直到素景几欲窒息,只能靠着妙手公子度过来的气息呼吸时,妙手公子才放过她,她身子一软,就要向地上滑去。 妙手公子抱住她,又将她揽回怀里,低低轻笑,“瞧你这点儿出息!” 素景大口大口地喘息,闻言顿时恼怒地瞪着妙手公子,愤声道:“登徒子!” 可惜她虽然愤懑,却无论是神态还是声音,都染上了情动的沙哑娇媚,那一嗔一怒,不但毫无半丝威慑,却更加令抱着她的人心神荡漾。 妙手公子忽然低下头,唇瓣又落下。 素景立即偏头躲闪,却还是被他吻了个正着,她瞪着他,对上他雾蒙蒙的眸光里倒映着她粉面娇颜,红如烟霞的小脸,尤其是她自己的那一双眸子水波盈盈,在他的眸光里看得清清楚楚,她忽然闭上眼睛,觉得自己这辈子估计真栽在这个男人的手里了。 这回一吻极深,深到无可自拔。 许久,妙手公子忽然推开素景,将她拦腰抱起,向屋中走去。珠帘因为他急切的脚步晃动发出碰撞的声响。 素景有些晕乎乎找不到今夕是何夕之感,只觉得身体腾空,如处在一团云雾中,飘飘渺渺。直到她后背躺在了床上,她才拉回一丝神智,闭着的眼睛睁开,妙手公子的身子已经俯了下来,压在了她的身上。 唇再次被吻住,裙带被扯开,绫罗衣衫从她双肩滑下,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如雪肌肤。 “素景,今日有的是时间,我们就来练习一下七十二春……”妙手公子声音极低极哑。唇齿从素景的唇瓣移开,划过她的锁骨肌肤,留下一个个红粉的痕迹。 素景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被情动情潮挑动的心跳慢了半拍。须臾,她连忙用手支住妙手公子的身子,语气有些惊,有些骇,有些低,有些哑,有些媚,还有些慌乱和可怜以及委屈,“不……” “不?”妙手公子挑眉。 “嗯,不要!”素景摇头,七十二春可不是能玩的。 “我以为你其实很想。”妙手公子看着素景,眸光已经看不到他以往的清泉润色,如今里面被雾色和隐隐的红色填充,那红色自然是欲火。 “我不想,真不想……”素景摇头,有些急切地解释,“我只想看别人演,自己不想……啊……”她一句话未说完,被妙手公子咬了一口,有些麻,有些痒,还有些疼,撩拨着她的心颤了几颤,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喊出声。 “我觉得其实我们演更好。”妙手公子抬眼看着素景,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青黛似的墨眉微挑,“你说呢?” “我们目前还不够格……”素景不敢看妙手公子的眼睛,声音细弱蚊蝇。 “嗯?怎么就不够格了?你说说,我听听。”妙手公子伸手掬起素景一缕青丝,用那缕青丝撩拨着她红如烟霞的小脸。 素景觉得脸上痒痒,伸手去拂掉,手却被妙手公子的手握住,与她五指相缠,她又用另一只手去拂,另一只手同样被妙手公子的手握住,将她手臂抬过头顶,用一只手攥住,另一只手松了那一缕青丝,如玉的手指抚上她的小脸,指尖流连处,温柔如水。 “我们……我们不能白日宣淫。”素景憋了半响,吐出一句话。 “嗯,这倒是个问题。”妙手公子似乎认真思考素景的话,就在素景刚要松了一口气时,他忽然话音一转,唇瓣俯下,含住了她的唇瓣,唇齿掠过,将她口中的所有气息都融合成了他的气息之后,他暗哑地道:“你的意思是等晚上就可以了!” “晚上也不可以,我……我还没长开呢,不能长期沉溺于房事!”素景这时候就觉得自己像是放在菜板子上的鱼肉,就等着人琢磨用来做什么菜了,是清蒸鱼,还是红烧鱼,还是水煮鱼,还是酸菜鱼……琢磨好了之后就下锅了。 “没长开?”妙手公子忽然眨眨眼睛,雾色迷蒙的眸子打量了身下的素景一眼,目光从她脸上、唇上、耳朵上扫过,又看向她锁骨、胸脯,一路向下,将素景看得整个身子似乎都要烧着了之后,他才慢悠悠地道:“我见该长开的地方都长开了啊,可以用了……” 素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活了两世,第一次被人这般打量完之后说长开了能用了。她撇过头,不再看妙手公子,红着脸愤道:“辣手摧花是不对的,你知道不知道?” “在我这里,我说的就是对的!”妙手公子摇摇头,唇瓣再次俯下,去吻素景的脖颈。手滑下,在她腰间盘旋了一圈,落在她小腹处流连,大有向下的趋势。 第一百九十五章 风雨突变(十三) “阿璃……”素景忽然有想哭的冲动,她虽然有些时候大胆狂放,但也分什么事儿,这种男女之事,她其实骨子里还是极其胆小保守的。 以往妙手公子和她也有过狂热比这更甚的,但都不曾这般赤裸裸地挑逗她,如今他这就是对她精神摧残和身体挑逗,她哪里经历过这种风流阵仗,身子受不住软绵绵地提不起一丝力气。 “嗯……”妙手公子应了一声,却是自顾自地埋头亲吻和抚摸。似乎上了瘾一般,品尝着她的美好,呼吸喷洒在素景的颈项和身上,明明宽大的床上却令她呼吸不畅。 素景觉得她要烧着了,这回比往回更甚。她觉得她今天一定能熟,不管是清蒸鱼还是红烧鱼,还是水煮鱼,还是酸菜鱼,肯定能熟一种,或者七十二春若是都用上的话,她熟的就不是一种了,每一种鱼都能用上,估计还有她最喜欢的莲花鱼。 妙手公子的手终于盘桓到素景的大腿内侧…… 素景忽然屏住了呼吸,这一瞬间,她呼吸都停了…… 妙手公子却没有更近一步,也停止了亲吻,似乎在低着头想着什么,神色极为认真。 素景抬头去看他,这才发现他月牙白的锦袍依然完好无损地穿在身上,衣冠楚楚,只是脸色有些浅浅的粉红,他衣领露着的肌肤也是浅浅的粉红色,唇瓣因为和她的亲吻也是比往日红。 她看着他,忽然升起一种美好,抛除他的少年老成,心计筹谋,抛除他的温文尔雅,雍容如画,抛除他的嘴毒心毒,黑心黑肺,他就是一个少年,正值好年华,风华正茂,芝兰玉树。 世间所有好的词汇都可以堆积在他的身上,无论是什么美好的不容碰触的东西,搁在他的身上,他都能够承受得起,“锦衣雪华玉颜色,回眸一笑天下倾。”,“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尊比天子,雅盖王侯。”,这是妙手公子,云端高阳,如诗似画。 她忽然心底升起一丝触动,如此良辰美景,如今公子如玉,她退宿什么?她忽然升起了强烈的占有之心,伸手去扯妙手公子的腰带,手比大脑更快了一步动作。 妙手公子本来在认真地想着什么,感觉到素景的动作忽然一惊,低头看着她。 素景对他浅浅一笑,声音极近温柔魅惑,吐气如兰,“我决定了!听你的,我们试试七十二春。我觉得还是我们自己来演比较好。可以感同身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话落,她手指轻轻一扯,妙手公子腰间的的玉带被她扯落。 妙手公子身子一颤,素景的手已经从他锦袍探了进去,触到他温滑的肌肤,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如此温滑,如此细致,如一匹锦缎,如他的人一样,筋骨温润。 妙手公子忽然握住了素景的手。 素景抬眼看他,魅惑如斯,声音低而婉转,“如今我方觉得你是如此美味,嗯,可以尝一尝……” 妙手公子手一僵。 素景躺着的身子半仰起,凑近妙手公子,手臂缠上他脖颈,轻轻去咬他的耳朵,敏感地感觉到妙手公子的身子一颤,她低低一笑,“唔,你说是清蒸鱼好?还是红烧鱼好?还是水煮鱼好?还是酸菜鱼好?嗯,莲花鱼虽好,可惜我不会做……” 妙手公子长长的睫毛闪了闪,声音哑到极致,似乎忍耐到了极致,“素景,别告诉我你想吃饭了!” “很想!”素景点头,唇瓣离开妙手公子的耳朵,吻上他的唇。 妙手公子呼吸忽然重了一下。 素景从他唇角浅浅吻起,须臾,舌尖探入他口中,与他转转缠绵,妙手公子呼吸有些浑浊,身子却是彻底地僵了。 素景感觉到妙手公子身子前所未有的紧绷,她忽然有了极其浓郁的情致,原来不止是她被他迷惑得五迷三道,原来她若是反手也有翻盘的机会。这不一试便知!她挣脱妙手公子的手,将他身子抱住,去扯他里面贴身的锦衣。 妙手公子呼吸似乎停了,床账内只有或浓或浅的雪莲香缠绕。 素景将妙手公子的锦衣剥掉,看着他锦衣从他肩头滑下,虽然如今是黎明前夕,外面的光线有些暗,但她还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的肌肤,眸光的潋滟之色被惊艳之色覆盖,她忍不住喃喃地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吹弹可破吗?为什么男人也能有这么好的肌肤……” 妙手公子似乎忽然惊醒,一把推开素景,手腕一动,滑落的锦衣顷刻间回到了他的身体。将他裸露的肌肤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素景依然处在朦胧的滟华中不可自拔,继续喃喃地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是‘锦衣雪华玉颜色了。’以前怎么没发觉你是暖玉做的呢?冰肌玉骨,吹弹可破……” “素景!”妙手公子似乎磨牙,“我是男人!” “是啊,你是男人,我知道!”素景珍重地点头,视线移到妙手公子身下。 妙手公子忽然觉得他的头上和身上被罩了个大火炉,而那火炉的来源就是面前的这个女人。 她本来已经被他要蒸熟,如今反过来却是咸鱼翻身,要将他蒸熟。他面色闪过一丝懊恼,忽然扯过自己的锦被劈头就盖在了素景的头上,声音有些咬牙切齿,“素景,你的眼睛在看哪里?” 眼前一黑,却不能打断素景脑中的旖旎春色,她诚恳地道:“在看你身下。” “我身下长花了吗?”妙手公子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浑身发热。 “嗯,长了!”素景点头。 “长你个鬼!”妙手公子忽然一把扯过自己的锦袍翻身下床。 素景不妨被妙手公子推倒,身子和床板相碰,她闷哼一声,眼前所有的旖旎画面全部被打到了爪哇国,她伸手扯开头上的被子去看妙手公子,见他居然又背着身子站着床前穿衣服,她顿时大怒,一把拽住他,“你给我上床!” 妙手公子站在床前背着身子纹丝不动,声音有些抑郁,“不上!” 第一百九十六章 风雨突变(十四) “为什么不上?”素景想着就奇怪了,明明是他先招惹她的,凭什么在情到关键处还差一把火就能燃烧一座火焰山的时候他偏偏喊停,而且还是这副样子? “我怕饿狼!”妙手公子哼了一声,语气有些差。 素景一时有些懵,“你说谁是饿狼?” “你!”妙手公子果断指出,话语间都不带停顿的。 素景立即坐起身,也不顾敞开的绫罗裙带就跳下了床,站在妙手公子面前看着他,伸手指向自己,“你说我是饿狼?” “嗯!”妙手公子瞥了素景的一眼,长长的睫毛覆盖住眼帘。 “我哪里像是饿狼了?”素景想着今日非要问个明白不行。这样每到关键处他就刹车,他不伤身她伤身,是既伤身又伤心。简直是浪费感情。 “哪里都像!”妙手公子吐出一句话。 素景一口气憋在心口,不禁怀疑,她刚刚是想要了些,而且极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想要他,但也不至于像他说的她哪里都像饿狼吧?她自认为自己还是很矜持的。 她瞪着妙手公子,妙手公子却垂着头不看她,径自穿衣佩戴,她蹙了蹙眉,转身向不远处的镜子走去。 “你要去哪里?”妙手公子忽然扣住她的手腕。 素景想也不想地道:“照镜子!” 妙手公子立即放开了她,继续系衣扣。 素景两步就来到了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美人如花,粉面烟霞,明眸酷齿,玉面朱唇。 身子玲珑有致,肌肤虽然不若妙手公子的白如玉吹弹可破般夸张,但也是紧致细腻白皙如雪。 正如他所说,虽然年纪有些小,但是该长开的地方却是都长开了。 她照亮了半天,只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是个绝色的大美人,一点儿也没看到自己饿狼的潜质。 她不禁回头看向妙手公子,见妙手公子还在慢悠悠系衣扣,她秀眉凝了凝,怀疑道:“阿璃,你是不是不行啊? 妙手公子手一顿,忽然抬头看向素景。 素景对他挑了挑眉,目光定在他下身,有些不确定地道:“你是不是突然不能…… “素景!”妙手公子忽然磨牙,声音有些冷飕飕的冷冽。 “能行?”素景又怀疑地看着他。她不是要怀疑,实在是觉得这般时候他太过君子了不是他黑心的作风。有一次君子的行为落荒而逃还说得过去,第二次就说不过去了。 “能行!”妙手公子话语似乎从牙缝中挤出,偏偏站在那里,还是温温润润。 “原来能行啊!”素景松了一口气。 她就觉得他应该是能行的,否则大婚这么长时间,他对她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啊!若是不行怎么可能说得过去? 想到此,她话音一转,疑惑地看着他,“那你为什么又穿衣服?” 妙手公子忽然垂下头,须臾,又抬起头看着素景,眸光清幽,“你想要我?” “嗯!想要你!”素景直认不讳。 妙手公子闻言似乎笑了一下,素景霎时觉得雪莲花开,不过他的笑太浅太淡,不过弹指一瞬便消失于无形,须臾,他板下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吐出三个字,“你休想!” 素景一口气憋在胸口,不由瞪着他,“我怎么就休想了我?” “思想龌龊,无一是处。”妙手公子吐出八个字,一撩衣摆,缓缓坐在了床上。 “你不思想龌龊?你刚刚都对我做了什么?又亲又摸又搂又抱,凭什么到我这里就思想龌龊了?”素景眼前一黑,腾腾两步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妙手公子。 “有吗?不是你自己在我面前宽衣解带的吗?”妙手公子挑眉,漫不经心地瞥了素景一眼,只见她衣衫不整,胸前露着的大片雪肤,有两团清雪在肚兜下隐隐欲跳,他移开眼睛,嫌弃地道:“你真没什么好看头,还是快穿起来吧!你再引诱我也没用,我对你没胃口。而你也休想染指我。” 素景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她瞪着妙手公子,觉得早先所有的美好的词汇全部下了十八层地狱,将十八层地狱的恶鬼全部引了出来,世间上所有的乌七八糟的词汇都应该砸到这个人身上,他怎么能这么可恶?她忽然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转头就走。 “你要去哪里?”妙手公子眼疾手快地拽住了素景手腕。 “我要去哪里你也管不着!”素景着实火了,只觉得胸腹处有一把火腾腾在燃烧。她怕她再走慢一步忍不住一巴掌将这个男人拍死烧死。他还能再可恶些吗? “你先穿好衣服再走!”妙手公子看着素景。 “我就不穿,偏不穿。你不是说我没看头吗?我不用你看可不可以?我就偏要这样走出去,看看有没有人说我好看。”素景来了脾气。 从昨天晚上回来到今天早上,她是犯贱才滚来遭他埋汰,吃一亏没长记性,还上赶着来找人家欺负。 妙手公子脸色霎时一僵,转瞬布上了一层青霜,“你再胡言乱语一句试试。” “我就胡言乱语了怎么着?”素景扭头瞪着妙手公子,“你不是看我不好吗?我身材不好,脾气不好,思想龌龊,无一是处。你还拽着我做什么?” 妙手公子沉着脸看着她。 “姑奶奶今日算是明白了,你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混蛋!找你的紫菱国公主去,本姑娘也找一个看我好的男人去。谁爱稀罕在你这一棵破树上吊死。”素景甩开妙手公子的手。 妙手公子攥着不动。 素景不由用上了内力,愤愤地道:“松开!” 妙手公子也用上了内力,不见他手攥得多重,却是让她手腕如被榜上了一根千斤绳一般,纹丝不动。他眸光定定地看着素景,里面似乎积攒着什么。 素景挣脱不开,脸色不好地看着他,“你到底想要怎样?” 妙手公子看着素景,忽然手腕用力,她的身子被他拽到了他怀里。他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松开手,去拉她的衣服。 素景摆脱了钳制立即就要撤出他的身子离开。 第一百九十七章 风雨突变(十五) “别动!”妙手公子声音不高却是有些淡淡的重。 “你要做什么?”素景抿唇看着妙手公子,本来欲火变成了怒火。一大团聚在她心口处。 妙手公子不说话,如玉的手扯着素景的衣服给她穿戴。裙带系上,环扣扣上,他的手轻缓优雅,做这样的事情驾轻就熟。 素景脸色依然不好,却也并未反抗。看着妙手公子如玉的手指一颗颗地给她系纽扣,她忽然道:“阿璃,你为什么突然不敢了?” 妙手公子手一顿,须臾,若无其事地继续手中的动作。 素景打量着妙手公子的身体,慢慢地道:“让我猜猜你的心里,你这是不是身体不好了?”她话刚说了一半,妙手公子忽然将她抱上了床,手捂住她的嘴,她顿时失了声。 “睡觉。”妙手公子扯过被子盖在两人的身上,将素景禁锢在他的怀里。 素景眨眨眼睛,打开妙手公子的手,没好气地道:“睡什么睡?我生气着呢!” 妙手公子忽然低低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笑?很好笑吗?”素景瞪着妙手公子,什么人这是!他有本事挑起她的怒火,将她的怒火野火燎原到无限大,又有本事让那燎原的野火掐死在灰堆里,一根火苗都窜不出。简直是可恶透顶。 “一夜未睡你不困吗?”妙手公子挑眉看着素景恼怒的脸。 素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恨恨地道:“怎么不困?困死了!我去东院待了一会儿,结果做梦梦到轩辕爷爷让我破阵,这么长时间,一直在梦里破阵,累死我了。” “嗯?爷爷让你破阵?什么阵?”妙手公子挑眉。 “死阵!”素景吐出两个字。 妙手公子眸光微闪,“你破解了?” “废话!本姑娘天赋才华,一个小破阵而已,能破解不了?也就你看不上我,说我一无是处。”素景想起刚刚依然气不打一处来,用力地在妙手公子的身上撞了一下,听到他闷哼一声,她才解气了些。 “是,你天赋才华。”妙手公子似乎又笑了一下,眸光流转,一抹光华染上他清泉般的眸子,他偏头看着素景,声音有些笑意,“你是不是跑去祠堂告状去了?” “没有!”素景冷哼一声,“我是走错了地方,误闯了东院而已。” “是吗?”妙手公子扬眉。 “怎么就不是?”素景白了妙手公子一眼,看着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显然不信,她火气又上来,伸手推开他就要起身,“滚开,我要回落月山庄!” “好,你说不是就不是。”妙手公子抱紧素景的身子,伸手拍拍她,柔声道:“乖,睡吧,等了你一夜你才回来。我困着呢!” “你等我做什么?”素景挑眉。 “怕你一气之下不要我了”妙手公子有些困倦地道。 素景本来以为这个温柔的声音能听到些什么好听的话,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这个。 她忽然支起身子,看着妙手公子,“你是不是觉得很开心很幸福,我走了,你找一个比你美的美人揽在怀里,花前月下,鸳鸯共枕席,岂不乐乎?” “嗯!”妙手公子应了一声。 “阿璃,你想死是不是?”素景声音忽然阴嗖嗖的,如穿堂风流过,一片寒冷。 “还没活够,不想死。”妙手公子摇头。 素景愤愤地瞪着他,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染着浓浓的愉悦和笑意,她眯起眼睛,脸色染上了怒色。 妙手公子似乎笑了一声,那一声极低,却是极润耳。 素景听到妙手公子的笑声简直如魔音,在她耳中打了几个回旋,她忽然用力去挣脱,觉得和他再躺在一张床上被他抱着简直就是遭罪。睡什么觉?早就气饱了。 “素景,你闻到了好大的醋味没有?”妙手公子忽然问。 素景动作一僵,她看着妙手公子,忽然见他笑意盈然的脸上尽是揶揄的笑意。 她觉得眼前一黑,又一白,忽然闭了闭眼。 这一刻有些说不清到不明的东西这一瞬间忽然清醒了。 以前看妙手公子都是云雾笼罩,他即便一再走近她,她都觉得走不近。 这一刻,忽然觉得他的眉目是那样的清晰,清晰到她能数清他有几根眉毛。 “真的醋了?”妙手公子见素景半响不语,笑问。 素景不出声,只感觉她心底一直以来缠绕的根深蒂固的东西忽然散了一些。 “真生气了?”妙手公子看着素景脸色一变再变,眸光也是一变再变,忽然有些拿不准她心中所想。 他心下一慌,连忙将她软软的身子抱在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她的脸,声音微哑,“素景,都说失而复得方显珍贵。我就要你之前能摸到能吃到,后来突然就尝不到了,再后来,你又能吃到,这样才会珍惜我。” 素景有些无语地看着妙手公子,这就是理由?不让她染指了他?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果然是什么人有什么思维,不得不说,妙手公子这个思维实在是强大。 “素景,你那是什么表情?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妙手公子看着素景小脸好一番变化,不由蹙眉。 “听到了!你不想让我染指你嘛。好,不染指就不染指。留着你金贵的身子发毛吧!”素景躺下身,拉长音说出一句话后闭上了眼睛。 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她送上门人家还嫌弃这嫌弃那的,跟个贞洁列夫似的,而弄得她真好像是色女。这个男人! “听到了就好!”妙手公子似乎松了一口气,看着素景闭着的眼睛有些不确定地问,“那你不生气了?” “不了!跟你生气不如睡觉来得实在。”素景打了个哈欠。 昨日为了救他折腾了一天,又跟那个死阵斗智斗勇了一夜,如今回来又纠缠了这么半天,虽然没达到结果,但也是很费心神,这回是真的困了。 “嗯,那就睡吧!”妙手公子将素景娇软的身子往怀里揽了揽。 素景说睡就睡,很快就被浓浓的睡意包裹。 妙手公子闭着眼睛却无睡意。 第一百九十八章 风雨突变(十六) 天知道他险些就把持不住,看着她在他身下因他而情动绽放她的娇柔,他就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掰开了,揉碎了,咀嚼了,吞咽了,但是他不能。 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如果找不到七彩神草,陪她的时间越来越短,他舍不得就这么耗尽心神的陪她一回之后,自己就这么走了,留下她在人世苦苦挣扎。 所以,他甘愿馋着她,让她急,让她恼,让她垂涎欲滴,让她非他不要的念头,天下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入她的心她的眼的时候,她眼中只有一个他,再无别人,她心中也只有一个他,除了他外,谁也占据不了一丝一毫。 他甘愿等那一日。 屋中静静,两人气息缠绕在一起,温暖如春。 在即将睡着的时候,素景大脑突然蹦出一件事情,将她的睡意瞬间驱散了个干净,她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妙手公子,“你还没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什么怎么回事儿?”妙手公子也睁开眼睛。 “就是昨日你出门遇刺的事情。”素景问,“那些杀手是你布置的?” 妙手公子摇摇头,“不是我!” “嗯?”素景挑眉。她以为他准备万全应该是他布置的。 “是老帝师!”妙手公子迎上素景的视线,面色淡淡地给她解惑,“老帝师设下了一个圈套,要利用国师对皇上的在意和我对国师的在意你入套杀你。也就是碧血池和毒针,他算准你要找九转鸳鸯壶会去他的书房,你会看到那碧血池的壁画,你若是毁了那些壁画,就一定会触动机关,到时候四壁暗器齐发,你根本就躲不过。” 素景点头,想着她当时是要一怒之下毁了那壁画的。 “国师应该猜出了老帝师的圈套,于是去了帝师书房阻止了你。但他以为老帝师要对付的人是他和我。却没想到老帝师要杀的人其实是你。” 妙手公子继续道,“所以,他发现之后,情急之下才护了你。” 素景想起当时的惊险,国师的的确确是护了她。 她点点头,“你是早就知道了老帝师的圈套?。” “我也是得到你给鹤景年传的信才知道的,和鹤景年探究一番,便明白了老帝师的用意。” “我们进了帝师府先去了他家前厅。因为老帝师若要是在宴席上做手脚,那么只有一个地方他能下手,就是前厅。” “我和鹤景年到了前厅后,便发现了布置的机关和暗器,于是我们二人联手将那些机关暗器重新布置了一番,我们出了前厅赶去了书房,到那里之后便巧逢毒针雨”妙手公子说到这里语气有些不好。 素景想着原来是这样,她当时让琴书给鹤景年传了话之后,又在醉春风那里耽搁半响,在醉春风听闻老帝师要举办宴会,且在宴会上使用九转鸳鸯壶杀妙手公子,她出了醉春风便潜去了老帝师的书房。 这一番耽搁下,的确够妙手公子和鹤景年去前厅布置了。 素景伸手揉揉鼻子,转而问妙手公子,“你和鹤景年是怎么布置的?” “就是你后来看到的样子,你没发现有去无回的毒针虽然在国师座位脚下,但其实是对准老帝师的座位吗?你想想当时你站的位置。”妙手公子道。 素景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形,她和国师后退的方向的确是老帝师的座位,点点头,“嗯,是的!” 她沉默片刻,又问道:“你如今中的暗器是假,那么鹤景年的暗器也是假的了?” “嗯!”妙手公子点头。 “那老帝师中的暗器呢?”素景扬眉。 “真的!”妙手公子道。 “老帝师的暗器有毒没?”素景又问。 “有!但不致命。”妙手公子摇头。 “你怎么就不弄上致命的毒呢?毒死他得了!”素景想起老帝师就恨得要死。 “他还不能死!”妙手公子叹息了一声。 “怎么就不能死?我看他早该死了!”素景口气有些冲。 “他若是死了的话,老帝师活着对新皇和我们是牵制,但又何尝不是对公孙景远的牵制?”妙手公子语气温润,如玉的手揉了揉素景的头,“所以,他还不能死。” 素景沉默,的确,目前来看还是老帝师活着好一些。那就让他多活些时候吧! “我若是早知道远走蓬莱还有命活着回来,才不会允许你和公孙景远走得如此近,近到如今他对你念念不忘,着实令人恨恼。”妙手公子哼了一声。 素景扯开嘴角,“你比我还好点,我甚至一直以为你不在人世了,你们大家都已经在另外一个世界了。这算不算你亏欠了我的?” “算!”妙手公子也笑了笑。 她将头埋进妙手公子的怀里,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忽然低声问:“阿璃,你确定你现在不要我?” 妙手公子身子一僵,笑意也微顿,抿着唇片刻道:“不要!” “一个大男人哪里来这么多弯弯绕?这种事情女人吃亏好不好?你又不会吃亏。”素景不满地嘀咕。 如今,老帝师受伤应该是多少人守在他床前,他们如今在府中正好偷得浮生半日闲,觉得如今真可以做点儿事情。 “我吃亏!”妙手公子吐出三个字。 素景翻白眼,“你哪里吃亏了?你是男人!这种事情男人是不吃亏的!” “吃亏!”妙手公子摇头。 “不吃亏!”素景强调。真没听说过做这种男女情事男人还吃亏的。她又不是那种魔女,将他精血给吸没了。 “吃亏!”妙手公子又道。 “妙手公子,我郑重强调,你真不吃亏!”素景觉得她就差立生死状了。 “素景,我真吃亏!”妙手公子也强调了一遍,话落又补充道:“反正从今以后不给你染指我。” 素景彻底无语,闭上眼睛,有些无力地道:“好吧,我不染指你。轩辕公子,你就留着吧!都说酒藏得越久才越浓香,到时候让我尝尝这男人是不是留得越久才越耐用。” 第一百九十九章 风雨突变(十七) 妙手公子默了一下,肯定地道:“应该是的!” 素景眼皮翻了翻,决定和他谈论这个还不如睡觉。 她就不明白了,这个黑心的混蛋什么时候开始脑瓜子不开窍了? 当然,她是不承认自己真的流连他肌肤的触觉的。 样一想,她手不由自主地去扯他的锦袍。 “睡觉!”妙手公子按住素景的手。 “不睡!”素景换另一只手去扯。 妙手公子将素景另一只手也握住,声音有些暗哑,“乖,睡觉!” “阿璃,你爱不爱我?”素景挑眉。 妙手公子身子僵了一下,对上素景的眼睛,点头,“爱你!” “那就好了!既然你爱我,我也爱你。那么我们……”素景挣开妙手公子的手,继续去扯他的衣服。 妙手公子手松了一下被素景挣脱,不过很快就将她的手抓住,摇摇头,“不行!” “阿璃,你真是油盐不进。”素景想着她真的是很纯洁的,如今就想摸摸他的肌肤。 妙手公子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声音哑而温柔,“乖,睡觉!” “我什么也不做!就抱着你睡觉成不?”素景觉得她真是遇到碉堡了,这碉堡攻克似乎还很不容易,她就不明白了,怎么没发现妙手公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君子了?柳下惠的名号该给他了。 “如今不是就在抱着?”妙手公子挑眉。 “不是你抱着我,是我抱着你!我要摸着你睡。”素景霸道地道。 妙手公子蹙眉,忽然沉默。 “别告诉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素景恼了,恨恨地看着他,“姐姐不是没销路!” 妙手公子看着素景,见她脸色不好,似乎挣扎了片刻,他终于妥协,“好吧,你抱着我睡!” “那松开我的手!”素景觉得她应该就要发威,老虎不发威他当她是病猫了。 妙手公子乖乖松开手。 素景扯开他的腰带,在妙手公子的目光下将手探进他衣襟,触到他温滑的肌肤,顿时深深地吸了口气。 想着原来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句话真是有道理。 若是妙手公子很简单地让她得逞了,她也不会只摸到他一点儿皮肤就觉得很满足了。她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嘟囔道:“阿璃,你是男人吗?” 妙手公子脸一沉,“你说呢!” “好吧!你是男人!”素景舒服地在他胸前摸了摸,又掐了掐,触感让她满意至极,感觉妙手公子身子有些僵硬,她笑了一声,“睡吧!” “嗯!”妙手公子应了一声。 素景觉得应该可以做一个美梦,虽然这美梦里桃花没开,只打了个桃花骨朵,但有胜于无。她就慢慢等着这桃花开了就是了。 妙手公子也闭上眼睛,直到素景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他身子依然有些僵硬,那一只柔软的手臂,较小的小手放在他心口上,就如放了一块烙铁。让他睡意全无。 不知道过了多久,明一的声音忽然从窗外传来,“主子!” “嗯!”妙手公子闭着眼睛应了一声。 “昨夜皇上中了暗器之后神医谷谷主施展医术救回了皇上,皇上刚刚才醒,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命人宣老帝师进宫。”明一又道。 “嗯!”妙手公子点头。 素景在明一来到时就已经醒来,如今听到皇上醒来的第一件事情是命人宣老帝师进宫,她闭着眼睛瞬间睁开。 “皇上有旨,命帝师府协同刑部全权彻查皇上遇刺、您与主母遇刺之事。”明一又道。 “嗯!”妙手公子点头。 明一禀告完之后等了片刻,不见妙手公子有何吩咐,便退了下去。 素景忽然坐起身,推开妙手公子就要翻身下床。 妙手公子一怔,伸手扣住她手腕,“你要做什么?” “我去国师府一趟!”素景想着有些事情她必须要尽快弄明白。 妙手公子松开手,看着素景,“你要找篱落干嘛?” “问点事儿!”素景点头。 “是不是关于你娘亲的?”妙手公子挑眉。 “嗯!”素景穿上鞋子,走到镜前打量了一下自己,整理了散乱的头发。 “他不知道的,如果他知道,我一定也会知道,你忘了我们的渠道是一样的。”妙手公子道。 素景手一顿,猛地回头看向妙手公子,“你说的也是。” “嗯!”妙手公子点头。 “那我会一听落月山庄。”说着素景就要出门去。 “等等!”妙手公子出声喊住她。 素景停住脚步挑眉看着他。 “不行,你现在得陪我。”妙手公子道。 “没心情!”素景哼了一声。 “怎么没有心情?”妙手公子皱眉。 “看见你我就没心情,怎么也没心情。其实我也不是多想要你,想着你瘦成了竹竿子似的,抱着也不舒服。”素景用挑剔的眼光打量了妙手公子一眼,慢悠悠地道:“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魁梧一些的男人,你嘛,太不够格了,就是皮肤好些而已,而我刚刚已经摸够了,觉得也就那么回事儿,所以,你还是好好养伤吧,我对你没多大兴趣了……” “素景!”妙手公子脸一寒,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 素景欣赏着他变脸,觉得今日的气终于出了大半,毫不留恋地转过身去,足尖轻点,飘出了北苑,转眼间就飞跃了那片竹林,离开了璃府。 妙手公子看着叮咚晃动的珠帘,脸上神色分外精彩。 明一、琴书在院外自己听到了素景的话,想着主子与主母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素景出了璃府,径直向血府而去,此时已经天明,今日的清晨有些雾色,她的轻功太快,似乎与雾色融合,不出片刻便来到了血府门口。 在素景到达门口是,瞬间有两名隐卫出现,见是自家门主顷刻间又无声无息退去。 素景四下看了一眼,抬步进了主殿。只见主殿极为宽敞,鹤景年似乎刚刚起床,正在穿衣,她目光扫了一圈,再无别人,问道:“你怎么样了?” “没事儿,难得你还记得我!”鹤景年摇摇头,不屑地撇撇嘴。 素景翻了个白眼,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第二百章 风雨突变(十八) 素景在血府与鹤景年聊了个大概,转身出了血府,打马去了落月山庄。 慕容庄主见她回来了,忍不住笑骂道,“臭丫头,你这才出去没两天又回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素景觉得她应该和慕容庄主开门见山说她爹爹尚在人世这件事情,于是便真开门见山问了出来。 慕容庄主筷子一顿,随即脸色一板,愤了素景一声,“臭丫头,你说你爹爹还活着?别没吃到那个小子回来连自己的爹是谁都不知道了?是不是明日祖宗是谁也能被你忘了?混账东西!” 素景仔细地看了慕容庄主一眼,正色道:“爹爹,我说是认真的!没跟您开玩笑!” “你当我给你开玩笑?”慕容庄主伸手“啪”地照着桌子上拍了一下,桌子上发出一声“砰”的一声响声,他勃然大怒,“说你混账你还真混账了不成?你爹爹十年前就没了,你自己亲眼见过的,这会问的什么混账话?” “你发什么脾气?我不过是问问。”素景看着慕容庄主,慢悠悠地道:“你如今这副样子反而让我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你在用你的怒火来掩饰真相。” “什么真相?你再信口胡说一句,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慕容庄主满面怒容,对素景瞪眼。 素景扁扁嘴角,有些无趣地摆摆手:“算了,我不问了,你也收起你的破脾气吧?” 慕容庄主瞪着素景,一双眼冒着飕飕火花。 素景低头吃饭,若是早先还不太肯定,全屏猜测觉得这个糟老头子应该知道一些事情,但如今他这副样子她却是百分之百肯定了。 慕容庄主盯着素景看了半响,眼中的怒意退去,忽然问,“臭丫头,你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个?” “我就是想起来了,随便问问。”素景一边吃着饭一边道。 慕容庄主哼了一声,“你少糊弄我,我还没老眼昏花到糊涂,被你三言两语就能骗过。” 素景当没听见,不说话。 “我问你话呢!”慕容庄主拍拍桌子,桌子因为他大力晃动了两下。 素景仿若不闻,依然吃饭。 “别吃了!再不说给我滚出去!”慕容庄主看着素景这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滚就滚!”素景放下筷子,抬脚就走。 “站住!不准走!”慕容庄主见素景当真要走,又喝住她,但她就当没听见一眼,几步就走到门口,他有些恼怒地道:“回来,我告诉你!” 素景脚步一顿,背着的身子在慕容庄主看不到的地方露出笑意,须臾,她调整好表情,转身走了过来。 慕容庄主瞪着素景,“臭丫头,本事越来越大了!” “爹爹教导的好!我本事不长都不行。”素景慢悠悠坐下身子,继续拿起筷子吃饭。 “我只能告诉你,你爹爹当年我赶到时,确实已经不在了,这个特殊时期,你就别出风头,到处宣扬,没得弄出事儿来,我护不住你。”慕容庄主看着素景,斟酌了片刻,哼道。 素景筷子一顿,“此话怎讲?” “还怎讲?就说是你爹爹确实不在了,我就是你爹,懂了吗?”慕容庄主怒道。她笑了笑,“还有吗?” “还有什么?没了!”慕容庄主摇头。 “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跟我说这么两句话?”素景挑眉。 “那你还想听什么?”慕容庄主又瞪起了眼。 “爹爹,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来问你吗?如今你将我赶出去,难道不想知道了?”素景挑眉。 “不想了,赶紧快滚!”慕容庄主摆手,仿佛赶苍蝇一般地赶素景。 素景撇撇嘴,看这等情形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不过今日也不算白来一趟。 “赶紧走!”慕容庄主见素景不动,又摆手催促。 “这就走!不用你赶!”素景放下筷子,站起身,转身走了出去。 直到她出了慕容庄主的院子,再没听见从里面传出声音。 她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伸手揉揉额头。 当年到底是怎样的一笔乱账,她爹爹嘴巴紧着不说到底如何?看来当年的事情应该是一桩极其隐晦的事情。 被人秘密给尘封起来了,她要想知道还不太容易。 她忽然有些想笑。 “小姐,您怎么站在这里?”诗情的声音忽然响起。 素景听到声音回头,这才见到诗情和画意从她身后匆匆走来。 收了笑意,问道:“你们两个去了哪里?” “奴婢昨日听闻小姐出事儿了,赶去了璃府,等了许久不见小姐出来,奴婢二人出来去了血府,副门主说小姐回来落月山庄,我们便赶回来了。”诗情道。 素景点点头,伸手揉揉额头,对二人道:“走吧!我们回梅苑。”诗情和画意点点头,跟在素景身后,走了一小段路,诗情见素景一直不说话,开口问道:“小姐,妙手公子的伤势如何?” “死不了!”素景眼皮翻了翻,根本就没受伤!能如何? “如今外面传着妙手公子依然昏迷不醒,据说暗器伤了他的筋骨,又引发了心疾,性命堪忧。”诗情又道。 “呵,真会造势。”素景笑了笑,见到诗情和画意担忧疑惑的眼神摆摆手,“他没事儿,没那么严重,就擦破了一层皮而已。” 诗情和画意对看一眼,点点头。 素景不再说话,抬步向梅苑走去,转过了两道回廊,就见梅苑门口站着一个人,仔细一看,是落月山庄的大总管。 素景她心思微转,继续向前走去。 “素景小姐!”大总管见素景来到,连忙见礼。 素景笑着摆摆手,问道:“管家伯伯,有什么事情吗?” 管家四下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 “进屋说吧!”素景看了他一眼,抬步向里面走去。 管家立即跟在她身后。诗情和画意对看一眼,并没有跟进去。 进了房间,素景对云离指了指桌旁的椅子,便懒洋洋地窝在软榻上。 管家并没有去坐,而是站在屋子中间看着素景,素景挑眉看着他,他踌躇了半响道:“素景小姐,我听说了新皇遇刺之事,您和姑爷没事儿吧!” “没啥大事儿的,谢谢管家伯伯挂心。”素景笑看着管家。 “那就好,那就好,刚才家主吩咐了,让大家今晚在前厅用膳,老奴吩咐厨房做了大小姐喜欢的吃食,您待会儿准备妥当了过来吧!”管家笑着道。 素景娇笑着点点头说,“好的,还是管家伯伯疼我。” 管家笑笑拱手离开。 第二百零一章 风雨突变(十九) 晚膳时,落月山庄的一大家子,依旧热热闹闹地用膳,天南海北地乱侃。 慕容庄主夫妇谁都不提倡食不言寝不语这一条。 他们常言,在家就不拘礼。 可虽然这样,但落月山庄的孩子们出去在外面,从来都是礼仪周到,不卑不亢。 晚膳后,素景见自己从慕容庄主那套不出什么话来,有想着自己出来时他还在卧床装病,这两日皇上即将登基,四方来贺,该是落月城热闹的时候了,自己不回去,总有点步不放心。 慕容庄主知道她的心思,笑骂了句,“真是女性外向,这么不放心就滚回去,看着阿璃也是好的。” 素景也不恼火,嘿嘿笑了两声,向慕容庄主与慕容夫人及一众兄弟姐妹们告辞了。 慕容夫人望着素景脸色快乐得要溢出来的幸福,忍不住心里直叹气,小声对慕容庄主说,“你看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么都收不回来了。” 慕容浅川与慕容浅熙顿时望着慕容浅浅笑了起了。 素景在一家人的欢声笑语里,很是张扬地挥挥手,飘身出了落月山庄。 待她匆匆赶到璃府时,妙手公子正站在北苑门口望着天空发呆。 他见她回来了,笑着点点头道,“就知道你不会让我白等的。” 素景见他脸色满开的笑容,顿时觉着雪山之巅的那朵雪莲悄然盛开了,在她心里开得香气四溢。 莫名就想到了这破碎的山河,腐朽不堪的政权。 忽然,她心里一动,低声问道,“阿璃,你笑的时候,我觉着这天下的大好河山都失去了颜色,没有你明艳靓丽。” 妙手公子灿烂的笑脸顿时结了冰。 什么破比喻,这劳什子的江山社稷怎么可能跟他的幸福快乐相比。 他还没来的及说什么,只听旁边一个声音道,“要不,咱将这河山收为己有吧!你要么?” 素景的声音极轻,似乎随意说出,又似乎是经历过沉淀雕琢之后冷静而言。 妙手公子正拉着她往院内走去,听她如此说,忽然停住脚步,低头看着素景,目光静静。 素景也看着他,扯了扯嘴角,问道:“怎么样?” 妙手公子笑了笑,将她臂间挽着的锦绸扯上来盖住她的眼睛,声音温润平静,“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素景眼前一黑,隔着锦绸挑眉。 “嗯,不怎么样。”妙手公子摇摇头,目光看向天空,飘雪轻盈而落,天地远山相接处,如铺开的卷轴,虽不见青山如黛,但见银装素裹,也不失风景如画。 他轻声道:“江山太重,我负担不起,我能够负担的,也就是一个你而已。” 素景的心顷刻间被触动,她一把扯掉盖在脸上的锦绸,目光直直地看着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收回视线,对她勾起嘴角,低声道:“你这几日没瘦,反而胖了些,抱着都沉了。” 素景形容不出刚刚他那一句话带给她的冲击有多大,只知道这一刻她被他抱在怀里,让她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被他珍惜和深爱。 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又张了一次,才勉强出声,“阿璃,你……”想说什么,忽然话音一转,“我怎么不觉得我胖了?” 妙手公子看着素景轻笑,片刻后,他俯下头,将唇落下,在她唇瓣上印下一吻,低声道:“你哪里有我仔细?我说你胖了就胖了。” 他是在告诉她他将她的身体每日里都测量计算一遍吗?素景无语,“阿璃,你这是在夸奖我?” “嗯!”妙手公子点头 “说我胖就是夸我?”素景挑眉。 “嗯!”妙手公子一本正经极了,一字一句地道:“你胖了些,证明你长开了。” 素景脸腾地一红,看着妙手公子一本正经的模样,想着他知道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话本来应该没有半丝色情,可是她偏偏听到了色情,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响,见他抱着她向前走着,轻袍缓带,步履轻浅,眉目端正,无半丝异色,仿佛没意识到自己说的是什么,她忽然愤愤地道:“你如今瘦死了,按这个道理说,还是没长开吧? 妙手公子忽然顿住脚步,低头看着素景,好听的声音嗯了一声。 素景听到这样的声音忽然感觉头上像是有什么黑网罩下,她连忙看着天空打哈哈,“唔,好冷啊,你将我放下来,我们快点儿回去吧! 妙手公子看着她不说话。 “我想吃你做的莲花鱼了!”素景伸手推他,用了个巧劲,从他怀里哧溜一下跳了出来,脚步轻快地向前走了两步,且回头对妙手公子笑着招呼,“快走啊!你没看天都暗了下来了吗?” 妙手公子眸光微微敛了一分,点点头,抬步跟上素景。 素景怀疑地看着妙手公子,这么容易就放过她了?她倒退着脚步走着,盯着妙手公子看了半响,他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自始至终神色不变,她小心试探地问道:“喂,你听到我刚刚说什么了吗?” “嗯!”妙手公子应了一声。 素景见他听到了,没什么表示,也就是说不在意了。她顿时放下心,走回来,伸手拉住他的手,五指与他如玉的手穿插交缠在一起,手臂轻轻在两人中间摇晃摆动,心情忽然变得极好,偏头笑着道:“妙手公子,将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什么话?说你变胖了?长开了?”妙手公子挑眉。 “不是!”素景摇摇头,“就是你说的江山的那句话。” 妙手公子嘴角微微勾了一下,看着她,重复道:“江山太重,我负担不起,我能够负担的,也就是一个你而已。” 素景忽然笑了,心情雀跃起来,将妙手公子的手臂拉着抬高,又放下,又抬高,再放下,几次之后,松开手,侧着身子将他身子搂住,仰着脸孩子气地问,“真的是这样吗?” “嗯!”妙手公子低头看着她,笑着点头 素景“唔”地一声,将脸埋进他怀里,低声道:“人家都是爱江山胜过美人。你怎么不是这样? “素景,你确定你是美人?”妙手公子好笑地看着她。 素景抬起头,看着妙手公子的脸,“应该算是美人吧!” “不丑而已!”妙手公子吐出四个字。 “你真是不遗余力打击我,外面的百姓们都说我其实比长公主都好看。”素景瞪了他一眼,这个人从来不懂得哄女人。 第二百零二章 风雨突变(二十)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不是应该说,“对,你就是美人,谁也没有你美吗?”怎么到他这里就不是了?果然他不是一般人。 “说明她长得更丑而已,你比她不过强一些。”妙手公子慢悠悠地道。 素景顿时无语,提醒道:“阿璃,人家可是落月第一美人,你是在说天下人的眼光都出问题了?” “大约是的,你不是一直挂在嘴边那句众人皆醉我独醒吗?大约就我一个人是清醒,别人说得都是醉话。”妙手公子瞥了素景一眼。 素景彻底被打败,撇开眼睛不看他,生怕看一眼就忍不住去扯了他这张让她赏心悦目的脸,笑着道,“阿璃,你还能再眼高于顶些么?” 妙手公子如玉的手掩唇轻咳了一声,咳声似乎都带着一丝笑意。 二人一路再无话,回了北苑主屋。 入了主屋,两人刚落座,素景偏头看着妙手公子,“去小厨房,你给我做莲花鱼。” “好!”妙手公子点头。 二人刚想向小厨房走去,就听见有人在身后道,“我来了,怎么没有一个人搭理我呢?” 素景扭头,就见身后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正是明月。 她看着苍亭,数月不见,他从青龙河地动之前就悄无声息地消失后,这段时间她几乎就忘了这个人。 如今他居然回京了,只见他似乎清瘦了些,眉目还是一如既往明朗。 妙手公子缓缓扭头,见是明月,淡淡一笑,“你回来得够速度,我想着你怎么还得一日才能到。” “听到新皇继位大典将至,我可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明月看着妙手公子,笑道:“如今仪仗队确实还有一日才入城。” “这到像是你会做的事儿呢!”妙手公子笑着道。 “你们这大晚上的牵着手要去干嘛?”明月挑眉问道。 “去做莲花鱼吃,你要来一点吗?”妙手公子伸手拉着素景抬步向前走去,“你一路奔波,累了吧!先去找袁琉歇息,待会做好了叫你,咱边吃边聊。” “好!”明月愉快地闪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素景想着明月入了紫菱国数月,这周身气度与之前截然不同了,如今他与妙手公子站在一起,气度竟然有六七分相似。 妙手公子带着素景去小厨房的路上,发现素景在发呆,扯了扯她的手,问道,“怎么?见了明月有将魂丢了?” 素景拧眉问道,“你发现没有,明月与之前做绝杀门门主的时候不同了!” 妙手公子捏了捏她的手指,叹了口气,“历来皇家都无什么亲情,他单枪匹马回去,能在那短期内站稳脚跟,还混了个太子,肯定经历了很多事儿,这变化是意料中的事儿。” 素景想着是这个么个理儿。 两人到了小厨房,妙手公子手脚麻利地做好了四条莲花鱼,琴书与诗画两人又做了些别的菜肴,与莲花鱼一起摆到了北苑前厅。 素景待在一旁看几人忙碌,她有点无聊了,溜出来到前厅坐会儿。 素景刚来到前厅门口,就见到明月正站在院中,目光看向一个方向,她看了他一眼,顺着他所看的方向看去,见北苑的西南角不知何时种植了一株桃花。 此时桃花刚刚吐蕊,红粉的花骨朵分外娇嫩。 明月听到声音回头,见素景走来,对他微微一笑,“你们真速度。” 阿璃做的,我不过看了一会儿而已”素景笑着说。 “借你的光,我有口福了。”明月笑着说。 明月忽然笑了,对她伸手一指,“看到那株桃花了吗? “看到了!什么时候栽了一株桃花?”素景想着自己是不是忘了啥。 “这就要问妙手公子了!”明月笑笑 “琴书,你来说,那里什么时候栽种了一株桃花!”素景见琴书从西间屋出来,对她问道。 琴书笑着道:“小姐,已经十来天了,姑爷说有人又在打您的主意,恐防有桃花盛开,姑爷要日日看着才能放心。哪怕它开花也要开在自己家的院子里。” 素景一怔,看着明月,“那不是太子被人救走的日子吗?” 明月笑着点头,“嗯!” 素景恍然,脸一红,啐了一口,“这个阿璃!” 琴书捂着嘴笑,看了明月一眼,对素景揶揄道:“这说明姑爷在乎小姐您!” 话落,她看向那株桃花,又道:“姑爷日日让我们用暖棚和暖炉捂着它,我们半丝也不敢怠慢,如今它都已经打花骨朵了,等到过年的时候就能开了,到时候一准艳。” 素景瞪了琴书一眼,愤道:“赶明个儿我也让你家姑爷帮暗一栽种一株给你看。” 琴书闻言再不敢取笑和言声,小脸被憋得通红。 “走吧!我们回房间。冷死了!”素景搓着手,对明月招呼一声 明月笑着点头,随她走进了屋。 妙手公子的房中已经铺了上好地毯,一色的鹿皮,中间摆放着一个火炉。 素景踢了鞋,走到火炉旁一屁股坐下。 明月也脱了靴子,跟着她走进来坐在火炉旁,问她近日事情经过。 素景简单地叙述了一遍,不带什么感情。 明月听罢后一叹,“老帝师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居然会在几十年前就开始在四国安插棋子。这手段也确实是令人佩服了,只可惜他得到儿子们都没有他的聪明才智。” 素景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总觉着血腥味弥散整个落月城,我忽然就想让阿璃反了这落月江山。” 明月挑了挑眉,“然后呢?你对他说了?” “嗯,说了!”素景点头。 “他如何回答的?”明月询问。 “我问他怎么样,他说不怎么样。”素景笑笑,继续道:“他说江山太重,他负担不起,他能够负担的,也就是一个我而已。” 明月面色微微动容。 “明月,我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你知道他明明是……”素景话语顿住,双手捂住脸,叹息一声,唔哝道:“这样说法计算的话,那我到底是轻还是重呢?” 明月看着素景,眸光是融化了春水的温暖,他拍拍她的肩膀,缓声道:“你是轻是重都不重要,他有这样一句话,就值得你托付一生。嫂子,你是幸运的。” 第二百零三章 风雨突变(二十一) “是啊,我是幸运的,何其幸运。”素景幽幽一声长叹,“为了这一句话,我忽然觉得,不管以前我付出了什么,以后我继续会付出什么,哪怕是我不能承受和斩断的东西,我都给斩断了,也是值得的。因为他是阿璃。” 明月笑着点头。 素景不再说话,依然捂着脸闭着眼睛。 屋中火炉燃烧得旺,外面飘起了雪花。这是今年的初雪,雪下得钱,下得轻,零星的雪花,一层层飘落,覆盖了一层地表。 半个时辰后,有脚步声走近,带着特有的妙手公子式的轻缓优雅。 “这个人从来就不紧不慢!”素景嘟囔了一声。 “救你的时候快就行了!”明月笑道。 素景扯了扯嘴角,放开手,看向门口,妙手公子冒着雪缓缓走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行止雍容,风华无双。她喃喃道:“尊比天子,雅盖王侯。” 明月笑看着素景,揶揄道:“嫂子是被他这副样貌迷惑了,还是被他的黑心骗到了?” “都有吧!哪里说得清!”素景摇摇头,眼睛不离妙手公子。 此时妙手公子来到门口,隔着珠帘向里面看了一眼,挑了挑眉,须臾,缓步走了进来,同样踢了靴子,来到火炉前,对素景伸出手,“起来,地上凉气重。” “阿璃,这里是火炉旁啊!”素景看着他。 “你躺的地方可是地板。”妙手公子见她不起来,伸手将她拽起,且瞥了明月一眼,“二弟不怕凉吧?那就继续坐着吧!” “我其实也怕凉,但嫂子爱坐在地上,我只能舍命陪君子了。”明月笑笑,缓缓站起身,“看大哥如此紧张嫂子,这死了的心好似活了,改日我回紫菱,也放心了。” 素景刚坐在软榻上,闻言腾地站起来,看着明月,“你啥时候就回紫菱?” “嗯,等新皇登基大典过了就回去。”明月点头,笑道:“我出来得太久,父皇急了,催我回去。已经是三道诏函了,我若再不回去的话,他怕是该会派人找来了。” 素景皱眉,“找来就找来呗,再多待几日吧!” “等着他找来的话,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怕是就会是紫菱的大军压境了。 明月笑着摇摇头,“父皇的骨子里其实很离经叛道的,做出这等事情不稀奇。” 素景不舍,“那就让他大军压境,怕什么!” 妙手公子弹了素景头一下,慢悠悠地道:“素景,他是紫菱国的太子。总在落月待着像什么话?若是紫菱国大军压境的话,民心不安,政局动荡,我又得忙着没时间陪你了。” “要忙也是皇上忙。”素景道。 “我是国师智囊团的,国师怎能放过我?”妙手公子漫不经心地道。 素景想想也是,哼了一声,但是她还指望跟着明月去紫菱,摸熟悉了情况拿七彩神草呢!这种纠结将她肠子肚子都快搅翻了,她看着明月道:“那也不必非要走这么着急吧!可以晚一两天呢。” “早一日晚一日也无甚区别。”明月安抚地看了素景一眼,笑道:“如今这落月的一切,都在你们的掌控之中,我也放心,等哪日你们有空闲了,可以去紫菱。也许不久后,我还会再来落月,紫菱和落月又不是天涯海角,也不是太远的,不过耽搁些路程而已。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多得是。” 素景心里不是滋味,嘟囔道:“我还想着跟你一起去紫菱呢!” 明月笑着道:“嫂子在嘟囔啥?” 素景哼了一声,忽然转头推了妙手公子一下,“你去多几尾莲花鱼,再多做几个菜,我们今日喝酒夜谈,不醉不归。” 妙手公子偏头看着素景,“夫人,我刚刚回来,还没歇上一刻呢!” “二弟过两日就要走了嘛!”素景声音带着央求的味道,“将他送走之后,你有的是时间好好休息的,好不好?” “好!不过我刚已经多做了莲花鱼了”妙手公子笑着说。 明月看着妙手公子出了房门去安排,好笑地看了素景一眼,叹道:“能指使万人敬仰推崇的妙手公子下厨,天下独一无二也就是一个你吧!” 素景得意地扬了扬眉,很快就对明月要离开又有点担忧起来。 这一日晚膳极为丰富,有妙手公子亲手下厨做的莲花鱼,有琴书与素景做的拿手菜,三个人在房中围炉夜话。 妙手公子与素景将他们对明月的不舍都灌注到了酒中,一杯接一杯。 妙手公子也不劝阻,看着她喝,还笑道:“你这是想将明月灌醉吧?” 素景点头,诚恳地道:“就是这个心理!” 明月笑了笑,摇摇头道:“嫂子,我的酒量时千杯不醉。” 素景哼了一声,“我也千杯不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已经夜半,素景有了醉意,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她腾地站起来,对二人道:“我得回血府!”话落,不等那二人说话,她人已经窜了出去。 妙手公子想要起身,明月忽然出手拦住他,对他一笑,“大哥,我想知道嫂子回血府干嘛去了,刚好我还没进过血府,跟了去看看?” 妙手公子看着明月,须臾一笑,缓缓点头,又坐了回去。 明月出了房门,足尖轻点,尾随素景直接向血府而去。 妙手公子坐在火炉旁,目光看向窗外,雪将院外渲染得银白,能清楚地看到西南角那一株桃树。 他伸手揉揉额头,喃喃道:“你怎么会突然在意明月呢?我又醋了怎么办?” 屋中静静,无人应和他。 片刻后,妙手公子放下手,对外面喊,“袁琉” “公子”袁琉立即出现在门口。 “今夜雪大,将那种桃树捂好了,千万别让它开花!”妙手公子低声吩咐。 袁琉明白公子指的是什么,捂着嘴角笑了一下,点点头,清脆地道:“是,我一定给公子看好了,要开花也开在咱们的院子里。” 妙手公子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嗯”了一声。 袁琉见他再没吩咐,笑着退了下去。 第二百零四章 风雨突变(二十二) 素景借着酒劲,施展轻功飞跃竹林出了璃府,难得醉醺醺的居然不迷路,径直向血府而去。 很快就回到血府,飘身落在后院,踩着雪腾腾就往屋内跑。 “小姐,您怎么这时候回来了?”诗情和画意齐齐从屋内冲了出来,惊讶地看着她。 “唔,想起一件事情,不得不做!”素景推开房门,径直向柜子前走去。 二人想问什么事情,便见到明月落在院中,回转头,齐齐恭敬地见礼,“齐太子!” 明月点点头,笑着走进了屋。 素景已经站在柜子前打开柜子盖翻箱倒柜往出拿东西,先是一匹布,华丽的墨色锦缎,然后便是剪刀和同色系的针线。 从她利落的动作看来,丝毫不像是喝醉了的人。 明月看了她一眼,笑着走过来,接过她拿出的东西,暖声道:“这个不急,可以以后再给我……” “不行!”素景摇摇头,很是坚决,“我要明日让你穿着回紫菱。”话落,夺过手中的东西,对他道:“你一边坐着陪着我,我明早就可以做完。” “小姐,如今已经半夜,半夜怎么能做完一件袍子?姑爷那件袍子您用了一日的功夫才做了一半呢。”凌莲和伊雪听明白了,齐齐道。 “能做得完。他那个袍子我是第一次做衣服手生,这个第二次手熟了。”素景摊开布,居然不用米尺,用手测量比划了一下,便开始下剪刀。手法干脆利落,丝毫不犹豫拖拉。 不出片刻功夫,便裁剪好,她穿针引线,开始缝制起来。 凌莲和伊雪惊骇地看着她手指和针线来回晃动,哪里像是生手?做了一辈子的绣娘也不过如此,她们齐齐抬头看明月。 明月看着素景,眸光有些飘忽,低声道:“我六岁以前穿的衣服都叫花子的,六岁以后穿的衣服都是买的,就没穿过亲人亲手给我做的。”话落,他将手放在了额头上,忽然一笑,“还能穿上嫂子给我做的衣服,是我从来到这里后再不敢想的事情。上天如此厚爱明月,明月再不敢多求。” “只是,嫂子,你能告诉我,又是好酒好菜,又是新衣心意,你想让我做什么呢?” 诗情和画意闻言懵懂地看着明月,即便她们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到如今也不知道小姐和齐太子到底有何种纠葛,只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很深很深,这种感情谁也介入不了。 明月话落,再不多言,身子靠在软榻上,如玉的手支着额头,看着素景穿针引线。 素景一心一意地缝着手中的衣服,针线在她手中如一朵云团一般,被挽成了无数个花,不见杂乱,有条有序,煞是好看。 诗情和画意对看一眼,也齐齐坐在了火炉边,看小姐缝衣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儿。 屋中静静,只有素景针线和衣料的摩擦声。 时间一寸寸流失,屋中的灯盏被拨了几次灯芯,东方露出灰白。 飘了一夜的小雪不知何时停了,天已大亮,晴空日朗,素景落下最后一个针脚,罢了手,抱着衣服偏头冲明月笑。 明月仿佛看到了一轮阳光冲破防守窜进了自己心里,他晃了晃神,也不由笑了,问道:“做完了?” “做完了!”素景笑得开心,问道:“也不知道我做得合不合适?” “一定合适!”明月笑道。 素景眨眨眼睛,将手中的衣服扔给明月,伸了个懒腰感叹道:“没衣服是做好了,但是交易还没有谈定啊,不知道齐太子能不能答应呢?” 明月伸手接过袍子,笑着说,“嫂子,你直接说目的吧,当年我们一起混的时候,也没这么复杂啊!” “那不一样啊,那会儿你不知道我是慕容大小姐,更不知道我会是你大哥的夫人,我也不知道你是阿璃的义弟,从没想过你会是紫菱国的太子呢!”素景摇摇头唔哝一声,催促道:“快去屏风后换上。” 话落,补充道:“当然,你要是在这里当着我们三个女子的面换也没问题,我们不介意瞻仰一下齐太子玉体。” 诗情和画意脸齐齐一红。 明月笑着摇摇头,站起身,抱着衣服进了屏风后。 素景身子一歪,倒在床上,诗情和画意立即站起身来到床前,一左一右给她捶肩。 她舒服地叹了口气,“真是两个小贴心,这样的话,我以后定然舍不得将你们嫁出去啊!” 诗情和画意脸上红晕未退再升红晕,齐齐嗔道:“小姐,我们不嫁人!” “女人哪里有不嫁人的?”素景白了二人一眼,喃喃道:“不过你们也不急,等我先努力将自己嫁出去后再琢磨你们的事儿。” 二人齐齐一笑,“小姐是真着急啊!” 素景脸不红气不喘地点头,“嗯,急死了!” 二人看着她,更是好笑,诗情揶揄地道:“小姐,那日我去琴书时,看到北苑西南角种植了一株桃树呢!姑爷大约比您还要急,不等春天来了,打算在冬天里就要将它捂开花。” 素景想起那株桃树,都打花骨朵了,好气又好笑地道:“经营那株桃树比对我还精心,这个人……真是服了他了!” 诗情和画意也笑出声。 屋内的欢声笑语驱散了一夜的疲惫。 明月从屏风内缓缓走出来,诗情和画意齐齐“啊”的一声,赞叹地看着他。 同样是衣服,以前齐太子身上的衣服样式无甚特别,就是一般男子锦袍,宽袖宽袍,若说有特别的话就是比普通袍子衣料华丽,可是如今却是不同,从衣领,到束腰,到下摆,再到衣袖,除了针线精细密针外,还打破了一直以来普通男袍的宽大样式,宽肩窄腰,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如今是不多不少,正合适。 本来就玉质盖华,尊贵天成,如今更添一分华滟和尊贵,窗外的阳光打进来,他站在那里,玉树临风,贵气尊荣,竟然有让人不敢直视之感。 一件衣服,竟然能让人如再换一个人。 “唔,果然正合适!”素景支着头看着明月,显然也极为满意,但又嫉妒地道:“你干嘛长这么好?又有身份又多金,还有才有貌有武功。好处都被你占全了,真是人神共愤。” 第二百零五章 风雨突变(二十三) 明月轻笑,瞥了素景一眼,“天下女子嫉妒你者不知凡几,岂不是也人神共愤?” 素景眨眨眼睛,“我有什么好嫉妒的?” “你有景世子,就足够嫉妒所有天下女人!”明月笑道。 “那一株破桃花!招蜂引蝶。”素景愤了一句,起身站起来,对诗情和画意命令道:“快去看看早膳准备好了没有?既然要走,就赶紧收拾让他早点儿滚蛋。” 诗情和画意闻言寒了一下,立即应声出了房门。 明月笑着摇摇头,走过去净面。 知道素景回来,且做了一夜的活,小厨房的人将早膳弄得极为丰盛,诗情和画意去小厨房催促后,早膳很快就端进了房间。 素景不停地往明月的碗里夹菜,将他面前的碗堆得像是小山一样高,明月慢慢吃着,眉眼含笑。 饭后,明月暖声道:“我自己前去与队伍汇合就好了,你不必送了!累了一夜,休息吧!” “不行!”素景摇摇头,披上披风,抱了个手炉向外走,“这一点儿小活哪里叫做累?我送你出城!” 明月劝不住她,便也不再说,跟着她出了房门。 血府大门口,早已经准备好马匹。素景解开一匹马缰扔给明月,明月接过,翻身上马,她自己又解开一匹缰绳,也翻身上马。齐齐离开了血府门口。 虽然昨日落了雪,但落月城毕竟是落月王朝的繁华京都之地,街道上早已经被打扫得干净无雪。 今日天晴气好,老皇帝大丧已经完毕,虽然一个月之内不准着艳服,不准兴歌舞,不准兴一切喜庆纳婚之事,但也不影响人们释放一下压抑了多日的心情 所以,今日街上人流颇多,熙熙攘攘,又恢复些京城繁华之色。 百姓们见素景与一美少年打马缓缓而来,不少人都折了梅花相送。 素景有些佩服落月这开明的民风,看看其诸国,纵使看着有帅气的男子路过,也不可能即是便折花相送,唯独落月是个例外,但凡相中的人,无论是谁都可以折花相送,以表达各种情谊。 这个还不是让她最佩服的,让她最佩服的是明月的人品,居然都收买到了落月城的人心。她偏头盯着明月看。 明月感受到她的视线,也偏过头看向她,微笑问,“怎么了?” 我在想着齐太子真是好本事啊,爱民如子都爱到落月来了!”素景道,“只有你一个,别的国家的太子,可没得到百姓们这么好的照顾。” “这都是我长得好看的功劳!”明月笑着道。 素景摇摇头叹道:“所以说百姓们都是可爱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是水,君王是舟。你对百姓好,百姓会对你好。可惜多少人不明白这个道理,认为君王就理所当然地主宰一切,所有的当权者,都将自己自诩为龙的化身,要众生匍匐在地。又有多少人会明白百姓重于君的道理?” 明月闻言也是一叹,低声道:“皇上自幼游历诸国,他知道的看到的了解的远比很多人要多,如果他将心思都用在治国上,不失为一个好帝王。” 素景看了城门口一眼,收敛心神,淡淡道:“希望吧!” 明月不再说话。 东城门口,除了封闭了数日开放离开的外来商贾和探亲访友进出的百姓外,今日意外地聚集了许多人,以老帝师首的一众朝中重臣,其中还有一个女子,站在老帝师身后,一身宫装素衣罗裙,面容温婉娇美,正是长公主。 素景看见长公主,眼睛眯了眯。 明月面容温暖,看不出什么情绪。 二人来到城门口,老帝师当先开口,“齐太子这车辇尚未到落月,落月城已发生了许多事情,本座应接不暇,未曾好好款待齐太子一番,昨日刚接到消息,说是齐太子的车辇今日进城,本座受皇上及太后所托,前来接应齐太子,顺道好好畅谈一番,不想齐太子却已然入城。” 明月翻身下马,笑道:“来日方长,景琰昨日身体不适,被出城的院首夫人遇到,救回了城里,幸得妙手公子出手,捡回了一条命,今日先去城外与我的车队汇合,稍后随车队入了城,安顿好下属,有的时间与老帝师畅聊人生,老帝师暂且不必如此客气!” “话虽然如此说,没事先安排好齐太子,还是令本座惭愧!”老帝师道。 明月笑道:“本宫这一次来落月主要是给落月皇观继位之礼,约莫是落月之前诸事繁多,老帝师一人身兼数职,顾不过来也是正常的,稍后本宫入了城,老帝师可让太医院首招呼本宫即可,原本本宫身子不爽利,还需要他的调养。” 老帝师看了素景一眼,面色沉静地笑道:“对啊,本座竟忘了妙手公子和齐太子交情甚好,是别人都比不了的。他都留不住齐太子,看来本王今日也是留不住齐太子了。” 明月笑笑,不再说话。 素景淡淡看了老帝师一眼,也没说话。 “既然留不住齐太子,本座也就不强留了。”老帝师对身后看了一眼,笑道:“长公主一直对紫菱国风貌极为仰慕,但一直锁于深宫,如今她想借齐太子前来观礼之便,提前跟齐太子学习交流,日后好顺路跟着齐太子去紫菱观仰一番,还望齐太子多加照顾。” 素景眼睛忽然眯起,看着老帝师和他身后的长公主,这是在做什么?送美给明月?她实在没想到老帝师居然来这一招。 一国公主去紫菱,还是跟随齐太子回国,这代表什么?三岁小孩子怕是都能知道,老帝师也真做得出来!她心中忽然升起恼怒。 哦?原来长公主对紫菱风貌极为仰慕?”明月却不见恼怒,扬眉一笑。 长公主显然给明月尊贵荣华的气质心折,从他来到,眼睛就盯着他看,如今见他听到老帝师的话后含笑看着她,心下一喜,连忙矜持地道:“据说紫菱人杰地灵,风景如画,我是有些仰慕,想去看看。希望不会给齐太子带来麻烦和不便。” 第二百零六章 风雨突变(二十四) “长公主仰慕紫菱风土,本宫又怎会折煞长公主这一番仰慕之情?”明月笑笑,“不过落月到紫菱道路深远,这一路沿途极为辛苦。本宫怕长公主娇肢弱体承受不住奔波之苦。” “本宫能承受得住的!”长公主急忙摇头,话一出口,显得她语气有些急迫,又连忙温婉地道:“本宫以前跋扈不知世事,后来经历了先皇薨逝,兄长……想必齐太子听闻过此事,如今本宫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嚣张跋扈的长公主了,也不怕吃苦的。” 明月闻言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带上长公主吧!” 素景一愣,本来以为齐太子会推辞,却没想到他答应了,她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她自然相信他不会被长公主美色所惑,也知道他对她无感,但不明白他这番答应到底是作何打算?她心中的恼怒褪去,本来想阻止,此时既然他答应,她便没什么可说的了。 长公主显然也没料到明月答应得如此痛快,一时间又惊又喜,“真的?” “自然是真的!”明月含笑点头,“我有几个妹妹,也与公主一般年纪,公主性情真,等去了紫菱,想必你们会谈得来的。” 长公主确定之后,欣喜地看向老帝师,“帝师大人,齐太子答应了呢!” 老帝师看着明月,眸光闪过一丝探究和沉思,不过一闪而逝,很快就对长公主笑道:“磨了我数天,如今你如意了?以后跟在齐太子身边,不要给他惹麻烦,他日有缘到了紫菱之后也不许任性胡来。听到没有?” 长公主立即垂首,声音都带着喜悦,“是!” “那就走吧!”明月笑得温和。 长公主点点头,牵过一匹枣红马,翻身上马,整个人从内而外显出喜色。 “齐太子一路顺风!本座恭候齐太子尽快率车队前来啊!”老帝师含笑拱手。 “老帝师和众位大人保重,别过!”明月端坐在马车含笑也拱了拱手,双腿一夹马腹,出了城。 素景与她并排跟了出去。 长公主打马跟在明月和素景身后,也跟着出了城,她避开素景,走在明月另一侧。 城外十里送君亭,停了一辆通体黑色的马车,马车旁站了两匹马。送君亭的亭中坐了一人月牙白锦袍,一人一身墨绿轻裘,一人一身萧萧白衫。正是妙手公子、袁琉、篱落。看姿态三人在聊天等人。 毫无疑问,是送明月。 素景看着那三人,目光先落在妙手公子上,须臾移开,在袁琉身上停顿了一下,之后落在篱落身上。 篱落不跟老帝师在城门口相送,反而与妙手公子和袁琉枫一起等在这十里送君亭。 冷风清寒,他姿态与那二人一样随意闲适,她看着他,觉得这个人她真的是看不懂了。 三人来到送君亭,齐齐勒住马缰,那三人也整齐一致地转头看来。 妙手公子目光落在明月的衣服上,清泉般的眸子闪过一丝什么,转瞬即逝。 篱落“呵”地一笑,上下打量着明月道:“呵,齐太子这身衣服好别致鲜艳!这样的做工裁剪手法样式,整个落月城也找不出一份来,就是闻名天下的绣娘怕是也做不来。是哪个美人送给齐太子的?” “国师大人独具慧眼!”明月微微一笑,“那个美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原来是慕容少夫人啊!这就怪不得了!”篱落看了素景一眼,笑容蔓开,点点头道:“要是慕容少夫人做的,我也不意外了。”话落,他偏头对妙手公子笑问,“是不是,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勾唇一笑,对上素景的目光,声音温润,“是啊,她做什么,都不意外。” “你有没有她做的衣服?”篱落问。 “素景,我有没有你做的衣服?”妙手公子笑着反问素景。 素景翻了个白眼,本想说没有,但看着他含笑的模样,想着别激怒他吃醋了,他醋大发了的话,受罪的还是她,她点点头,肯定地道:“自然有!” 妙手公子缓缓点头,移开视线,对明月笑着夸奖道:“齐太子的衣服的确好别致新颖,这样的衣服穿出来,这路边的梅花都秀艳了几分,你回紫菱这一路,不知道会艳了多少梅花,要多多保重身体啊!” 素景闻言险些笑出来,妙手公子这个人……混蛋啊……有这么拐着弯骂人的吗? 篱落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起来,“妙手公子说得对,齐太子要保重身体啊,梅花虽好,但过于娇艳的话很容易让人吃不消啊!” 袁琉似乎也忍不住轻笑,但没说话。 明月闻言浅浅一笑,面不改色,笑着道:“这一路梅花艳不艳我倒是不知,我知道的是如今素景做的衣服穿在我身上的确暖和的很啊。”话落,他慢悠悠地道:“妙手公子的院子里种植的那株桃花似乎是桃夭之花吧?你也要小心啊,花开之日,最是吸食天地精气之时。妙手公子旧疾在身,身体虚弱,也要小心保重身体,万勿让桃夭都给吸了去。” 素景撇开脸,强忍着才没笑出来,想着论嘴毒,妙手公子以后有对手了!都混蛋啊…… 篱落闻言再次哈哈笑了起来,偏头看向妙手公子,“怎么样?你有对手了吧?” 袁琉嘴角抽了抽,似乎也强忍住笑意。 妙手公子如玉的手掩唇轻咳了一声,眸光似乎看了素景一眼,对明月笑道:“齐太子说得是,这样的话,我们都需要好好保重啊!”话落,他似乎才看见长公主一眼,疑惑地问道:“长公主也来给齐太子送行?” 长公主本来端坐在马车,闻言犹豫了一下,翻身下马,对妙手公子微微一礼,端庄温婉地道:“回妙手公子,本宫随在齐太子身边学习紫菱宫礼,他日将与齐太子一起去紫菱国。” “哦?”妙手公子挑眉。 “本宫一直仰慕紫菱风土,想要观仰一番,皇上准许我了。”长公主低声道。 妙手公子笑着点头,很官方地道:“这竟然是一桩好事儿。紫菱人杰地灵,长公主前去观仰一下是很不错。”话落,他对明月道:“齐太子要好好照顾我落月的金枝玉叶啊!这一路少不得要你多劳顿一番。” 第二百零七章 风雨突变(二十五) 妙手公子笑着点头,很官方地道:“这竟然是一桩好事儿,我居然才知晓。紫菱人杰地灵,长公主前去观仰一下是很不错。”话落,他对齐景琰道:“齐太子要好好照顾我天圣的金枝玉叶啊!这一路少不得要你多劳顿一番。” “好说!”齐景琰颔首。 “天色不早了!齐太子和长公主启程吧!”妙手公子站起身,拿出一块类似玉牌的物事当着所有人面的扔给齐景琰,温声笑道:“这是见面礼礼,齐太子速去速回啊!” 齐景琰也不客气,将那玉牌接了,也不看一眼,揣入怀里,拱手笑道:“妙手公子、国师大人、袁琉稍后回见!” “回见!”篱落和袁琉齐齐拱手。 “长公主,上马启程吧!”齐景琰对长公主道。 长公主立即答应了一声,转回身,翻身上马,不知是上马的动作太急还是马的皮毛太滑怎地,她刚上到一半,忽然从马上栽了下来,“啊”地惊呼一声,摔到了地上。 “长公主小心!”齐景琰本来要打马,温声回身,一惊,赶紧伸出手,可惜没接住人。 篱落此时也飞身来到了长公主马前,送君亭距离路边有些远,他到达她身边的时候,她已经摔在了地上,同样没接住人。 “长公主没事儿吧?”齐景琰连忙下马,伸手去扶她,手伸到一半,立即顿住,对篱落道:“男女授受不亲,她又是公主之身,景琰不敢唐突,国师大人是落月仅此于皇上的存在,烦劳你来扶起她吧!” 篱落闻言看了齐景琰一眼,伸手去扶长公主,“你怎样?没摔倒吧?” 长公主的小脸煞白,全无血色,眼圈已经挂了泪意,闻言对篱落摇摇头。 篱落伸手拉她起来,刚将她身子离地,只听她痛呼一声,他立即住了手,蹙眉道:“摔到哪里了?” 长公主眼泪流出来,痛苦地道:“我的腰,还有后背,好疼……” 篱落闻言赶紧给她把脉,须臾,又将手按在她后背上,片刻后,看着她痛苦得泪流满面的样子道:“你的腰扭了,后背有一根小骨摔折了。” 长公主面色大变,“那我岂不是不能……不能去紫菱了?” 篱落看了她一眼,沉默不语。 齐景琰闻言微微一叹,“都是景琰的疏忽,因急于与车队回合,这才轻装简行,而疏忽了公主是金枝玉叶,怎能骑马奔波?就算你懂马术,也是弱女子,将养深闺对马术不精而已。若是备车就好了。如今你这样,伤筋动骨一百天,自然不能再与我一起前去与车队汇合了。” “可是我想要去……”长公主忍着疼痛道。 齐景琰有些惋惜地道:“这只能等以后了,公主仰慕紫菱,紫菱能得公主如此推崇,景琰身为太子,实在不胜欣喜。而且公主性情纯真,景琰也甚是喜欢。可惜时不与我,今日公主刚出门便发生了这等事情,身体要紧,还是回宫好好将养吧,去紫菱来日方长。” “齐太子说得不错!长公主你伤了筋骨,已经不能动了,身体要紧,来日方长。”妙手公子缓步走来,看了长公主一眼,再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对篱落询问,“染小王爷,你说呢?” “自然不能再去了!我这就送你回宫给你接骨用药。”篱落抱起长公主,对齐景琰深深地看了一眼道:“看来齐太子享受不了美人恩,一路保重,本座先送长公主回宫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齐景琰含笑点头。 篱落让人找了一辆马车来,命人将长公主抬上马车,然后自己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向城门而去。 素景看着一人一马走远,收回视线,对齐景琰上下打量了一眼,挑了挑眉,笑道:“辣手摧花,你也真下得去手啊!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老帝师,原来等在这儿。” 齐景琰微微一笑,笑容凉淡,“除了你,我对所有的花都能下得去手。若是这么轻易就能送给我一个女人,那么老帝师也太小看我了。” 妙手公子闻言挑了挑眉,没说话。 素景“哈”地笑了一声,凑近齐景琰,攀在他肩膀上,哥俩好地道:“景琰,你真是太好了,我又舍不得你走了,怎么办?要不我也跟着你去见车队吧!免得在这里乌烟瘴气。” “好啊!”齐景琰含笑看着她。 妙手公子伸手轻轻一拽,将素景从齐景琰的肩上拽进了他怀里,对齐景琰道:“齐太子,你该走了!再晚的话长公主不能去紫菱,没准别的公主会追来想去紫菱,你这美人恩不想消受也是麻烦。” “妙手公子说得极是!”齐景琰含笑点头,翻身上马。 素景嗔了妙手公子一眼,对齐景琰挥手,“记得随时来找我玩啊!” “好!”齐景琰看了妙手公子和素景一眼,对袁琉道:“袁琉,再会了!” “齐太子再会!”袁琉拱手。 齐景琰不再停留,双腿一夹马腹,身下坐骑四蹄扬起,离开了十里送君亭。 素景目送着齐景琰一人一马身影走远,眼眶有些酸,她使劲睁大眼睛,直到那身影化为一个小黑点最后消息身影,她还不想收回视线,冷风吹来,眼睛有些疼。 妙手公子伸手盖在了她的眼睛上,温声道:“别看了,人都走了!以后又不是不见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我舍不得啊!”素景眨眨眼睛,眼眶有些湿。 “素景,你这是故意想让我醋是不是?”妙手公子幽幽地道。 素景挥手打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回去了!昨夜一夜没睡觉,困死了。” “我以为你会不舍得离开这送君亭,要在这里待上一日。”妙手公子笑了一下。 “大冷天的谁愿意在外面待,有毛病。”素景话落,看向袁琉,招呼道:“袁琉,走,回去了!” 袁琉点点头,翻身上马。 素景则被妙手公子拉着向马车走去。 上了车,素景自动将妙手公子当成靠枕,枕着他的腿躺在车中,闭上眼睛。 第二百零八章 风雨突变(二十六) 妙手公子给她扯了锦被盖在身上,又盯着她看了片刻,见她真要睡去,温声道:“你这副样子哪里是舍不得齐太子?齐太子若是看见,定然伤心,哪里有你这样的女人,前脚还要掉眼泪,转眼就要睡了。” 素景用鼻孔哼了一声,“矫情一会儿得了,总不能一直矫情。”话落,她又补充道:“我若是真哭个稀里哗啦的,你还不被醋酸死。” “我这已经快被醋酸死了。”妙手公子看着她道:“素景,我的衣服呢?” “还没做!”素景打了个哈欠。 “我明日要穿。”妙手公子板下脸。 “我今日睡觉,明日哪里能做得出来。”素景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 “我不管!反正我明日要穿,明日你不给我衣服,我就不让你见玉雪飞龙。”妙手公子道。 素景眼皮动了动,实在睁不开,不再理会她。 “喂,你听到没有?”妙手公子伸手推她。 素景身子晃了晃,没言声。 妙手公子再次推开,这回用力了些。 “听到了!轩辕公子,您就发发善心,让我睡吧啊!”素景无奈。 妙手公子达成目的,勾了勾嘴角,放下手,温声道:“好,你睡吧!睡醒了做衣服。” 素景哼唧了一声,睡去。 马车向城门走去,车外袁琉听着二人车内的对话,莞尔一笑。 一路无话,回到城门。 城门口聚集的人早已经散去,只有皇宫大总管公公带着一名小太监等在那里。 管公公见妙手公子的马车回来,连忙恭敬道:“妙手公子,老帝师吩咐奴才在这里等着您,说如今皇上遇刺,请您回城后立马进宫给皇上诊脉。” “好!”妙手公子淡淡应声。 管公公不再说话,传完信后,坐上马车,向皇宫而去。 妙手公子吩咐袁琉送素景回宫。 马车来到璃府门口,妙手公子将素景喊醒,她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妙手公子一眼,又闭上,妙手公子好笑地看着她,片刻后,只能将她抱下车,送回北苑。 将素景送回房间后,妙手公子出了房门,坐上马车,向皇宫而去。 素景在妙手公子走后立即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起身坐了起来。 “小姐?您……不睡了?”琴书和诗画惊讶地看着素景,哪里有困意? “不睡了!”素景摇摇头,对二人吩咐,“将给他做了一半的衣服给我拿出来,另外也将我以前做了半个的香囊拿出来,我现在开始都做完了它们。” “小姐,您累了一夜,这个不急于一刻。”琴书闻言立即反对。 “是啊,给姑爷的东西又不急。”诗画也连忙道。 “谁说不急?他心里估计都快急死了。”素景笑着摇摇头,对二人摆摆手,“都拿出来,这么点儿小事我还受得住。” 二人对看一眼,见素景精神还算不错,转身去拿了。 素景先拿过衣服,继续那日的针脚开始缝制。妙手公子的这件袍子式样比齐景琰的那件稍微繁琐,用时自然长,但好在素景已经对古代这种穿针引线极为熟练,所以做起来极快。 响午十分,一件袍子在琴书和诗画的赞叹声中做好。 用过午膳,她继续绣香囊,这个香囊从数月前老帝师回京那时候妙手公子和她闹脾气被搁置之后,她一直忙于各种各样的事情没拿起,也没敢和妙手公子说没做完。如今过了数月,重新找针脚和接头自然耗费一番心力。 香囊是双面绣法,一面鸳鸯戏水的交颈鸳鸯,一面是红粉桃花,自然比做衣服难了不知凡几。所以这最后一半就慢很多。 下午,慕容夫人来到北苑,见到素景手中的香囊,她先将香囊正反两面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将素景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才坐在一旁唉声叹息。 “你叹什么气?”素景抽空瞥了她一眼。 “女大不中留啊!”慕容夫人有些伤感地道。 素景斥了她一声,“你也好意思说我,你那时候不是和我一样也女大不中留?” 慕容夫人闻言干干笑了一声,偏头对素景道:“素景,你将你这个双面绣法教给娘吧好不好?娘这些年就学了个会做衣服,一直不会绣香囊。” “不行!”素景摇头。 “我将做衣服都教给你了呢!”慕容夫人瞪眼。 “这个我谁也不教给,就要妙手公子一个人佩戴,天下只此素景一家,别无分号。”素景得意地道。 “你个没良心的小丫头,我是你娘,要给你爹绣香囊。”慕容夫人用手点素景脑门。 “那也不行。轩辕家祖训,夫君第一,老爹靠后。”素景道。 “慕容夫人瞪了她,瞪了半响,败下阵来,妥协道:“不要你教这个双面绣法,就教给我普通绣法就成。” “琴书,你会普通绣法吗?”素景头也不抬地问琴书。 “回小姐,奴婢会!”琴书回道。 “那好,她交给你了,你负责教会她。”素景伸手将慕容夫人一推,“你们去一边学,别在我这里碍事。” 慕容夫人站起身,挖了素景一眼,笑骂道:“臭丫头!” “夫人去我房间吧!”琴书偷笑着先出了房门。 慕容夫人点点头,跟了出去。 房中静了下来,素景穿针引线,十根手指行云流水,丝毫不空闲。 傍晚十分,搁置了数月的鸳鸯戏水香囊终于被她完成,完成后十根手指都木了一般,她将香囊一扔,身子倒在软榻上,闭上眼睛嘟囔道:“贤妻良母果然不是人做的。” 院外脚步声轻缓优雅,似乎踩着点儿来一般,是妙手公子一贯的行路风格。 素景全身都抬不起来力气,连看一眼都觉得费力,觉得这样的活真不咋是人干的,下次不能胡乱答应他了,到头来苦死了自己。 “姑爷!”院外传来琴书和诗画的请安声。 妙手公子“嗯”了一声,轻轻踱步走进房间。 他刚到门口,虽然如今天色将黑,他还是一眼便看见了软榻上扔着的香囊。 他脚步微顿了一下,移开视线,看向素景。 见她如大虾米状地窝倒在软榻上,无论从哪一处看,都像是累极。他眉头微皱,抬步走了进来。 第二百零九章 风雨突变(二十七) 来到素景身边,妙手公子伸手拿起香囊,将香囊的正反两面都仔细地翻看了一遍,满意地道:“嗯,不错,不枉费我心心念念了数月,你总算没让我失望。 素景翻了个白眼,“轩辕公子,你眼里只有香囊?没看到有个大活人要奄奄一息了? 妙手公子将香囊栓在腰间,头也不抬地道:“这是一个教训,告诉你有什么事情尽早做,临阵磨枪,自然会累,下次你记得早些做,或者细水长流,就不会这么累了。” 素景瞪着他,“你看到我累成这样子,不是应该将我抱在怀里,对我用十分愧疚十分温柔十分过意不去的语气说,你辛苦了,早知道我不急着要了等等的吗?” 妙手公子抬头,看着素景,“那还是我吗?” 素景彻底泄了气,闭上眼睛,不愿意看他,对他指控道:“轩辕公子,你应该将桃花的那一面佩戴在外面,如今你将交颈鸳鸯佩戴在外面,是想明日全天下都传遍了说你有特殊嗜好吗?” “这个不怕,是该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急着想娶你了。”妙手公子慢悠悠地道。 素景彻底无语。 “衣服呢?”妙手公子又问。 素景没好气地道:“被琴书收进了柜子里,你自己去拿!” 妙手公子果然自己转身走到了柜子前,打开衣柜,月牙白的袍子被叠得整齐放在最上面。 他伸手拿出来,先展开看了一眼,之后没什么情绪地脱了如今身上穿的外袍,慢悠悠地换上了新衣。 素景睁开眼睛看着他,只见他动作极其轻缓随意,脸上神色一如既往,她撇撇嘴,盯着他看。心下赞叹,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妙手公子本来就如玉无双,雅致风华,如今一样月牙白的袍子,只不过被她改了个风格,便又似踱了一层清辉,璀璨可照日月,这样出去怎么还了得? 全落月城的挑花还不得往他身上扑?她顿时后悔给他做这样的衣服了,立即大声道:“脱了,脱了!” 妙手公子系上最后一颗纽扣,扣好玉带,挑了挑眉,“为何?” “招蜂引蝶!不能穿。”素景道。 “齐太子穿上的时候你可否也让他脱了?”妙手公子扬眉。 “怎么可能?他又不是我家的,招蜂引蝶祸害天下女人更好,但你可不一样,你是我家的,必须严格打击桃花。”素景板着脸道。 妙手公子闻言忽然笑了,玉容绽开,争云夺日。 “快脱了!”素景绷着脸催促道。 妙手公子走到镜子前看了一眼,须臾,回转身,走到素景面前,对她摇摇头,温声道:“素景,招蜂引蝶不可怕,那些蜂蝶看得见吃不着,只有你一个人看得见,又吃得着,才能证明你最有本事,是不是?” 素景点点头,承认道:“这倒是!” “所以,我不仅要穿着,以后都要穿你做的衣服。”妙手公子得出结论。 “可是还是太招蜂引蝶,太招桃花了!”素景盯着妙手公子,权衡利弊。 “你以后看好了我,日日跟着我,我走到哪里,你跟到哪里,让那些蜂蝶无缝可钻,不就好了?况且这天下女人谁人敢跟云王府的素景抢男人?不想活了吗?”妙手公子坐下身,慢悠悠地道。 素景“噗”地一声笑了,瞪着妙手公子,有些无语地道:“轩辕公子,你的三观呢?” 妙手公子不答话,伸手抓住她的手,轻轻放在手里揉按。 “唔,还算你有点儿良心想着我的手。”素景嘟囔一句,靠在他身上,闭上眼睛,对他指派道:“我不仅手疼,肩膀也疼,腰也疼,腿也疼,脚也疼……” 妙手公子低笑,声音温柔,“好,我都给你揉按一番。” “这还差不多!”素景舒服地吸了一口气。 这一日晚,素景享受到了从头到脚全套氏的妙手公子推拿。饭后,她舒服地去会周公了。 妙手公子坐在床头看着她,看了许久,拿出香囊看了又看,之后又穿着新衣在屋中走了数圈,才躺回了床上,闭上眼睛之后,依然嘴角露着笑意,泄露出他心中欢喜至极的心情。 第二日一早,素景醒来,见妙手公子已经穿戴妥当坐在桌前批阅密函。 素景看着他,晨起的光辉流入屋中,但似乎全部被坐在床前的那个人给吸收了,尊荣华贵,如玉无双。 此时他微低着头,如玉的手提笔在密函上写着什么,屋中静静,只听到笔墨落在纸上的沙沙声。 素景移不开视线,想着每日早上若醒来都能看到这一幅画卷,那么她愿意用一生,或者十生来看,大约也不会觉得厌烦。 有一种人,他天生就是这样的,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让人心神为之牵引,只要看着他,就会浑然忘我。 “醒了?”妙手公子清润的声音响起。 “嗯!”素景应了一声,依然看着他。 “醒了就起吧!昨日老帝师与众位大人廷议,说要严查刺杀皇上与我们的人,如今该是有安排下来了。”妙手公子温声道。 素景想着她昨日猜测的果然不错。她点点头,推开被子起床,开始梳洗。 妙手公子继续处理密函。、 素景收拾妥当后,琴书端来饭菜,妙手公子也处理完了最后一本密函,喊青影将密函拿走。二人坐在了桌前。 饭后,一起出了北苑。 璃府门口停了两辆车,一辆是妙手公子那辆通体黑色的马车,一辆是素景那辆不时常坐的马车。 素景偏头看向妙手公子,妙手公子对她解释道:“你自己去忙吧!我要进宫去为皇上检查身体了。” 素景点点头,走向自己的马车。 两辆马车帘幕落下,一起离开了璃府,一辆进宫,一辆去朱雀大街。 璃府到朱雀大街路途不算远,不多时便到了。 素景挑开帘幕下了车,只见朱雀大街的一间宽大宅子门口只零零稀稀地站了几个人。 素景轻轻跳下了车,向府内走去。 这是昔日的太子府,可惜自从太子被废后,太子府的辉煌一去不复返。 第二百一十章 风雨突变(二十八) 太子府的枯败凋零,在素景心中升起一丝苍凉。 “奴才给素景请安!”先太子府府的管家上前,给素景见礼。 “我来找公孙景远”素景道。 “您请!”管家头前带路,一边走一边低声道:“奴才知道您会来,特意在这里等您。公孙公子那日进宫前对奴才说,说他若是死了,若是五马分尸,挖个坑埋了,那第一培土要你来埋,若是用一片草席卷出去,也要奴才求你您亲自来卷。如今皇上仁慈,只废除了他的太子之位,剥夺了爵位,贬为平民,已经是公孙公子的万幸了。” 素景脚步顿了顿,继续向前走去,应了一声,“好,我去见他!” 大管家不再说话,领着素景向里面走去。 主院宫殿前除了太子府侍候的奴仆外,背着身子站了一名女子。 素景认出是兵部侍郎的女儿,她挑了挑眉。 大管家压低声音有些怒意地道:“侍郎家的小姐很早就来了,已经在这里站了两个时辰。奴才让她离开,她说是向老帝师请了旨意的。” 素景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去,来到黄莉的身后,她停住脚步,看着她没说话。 黄莉似乎不知道素景来,连回身也不曾。 殿前前静静,先太子府侍候的人看着二人,也无人说话。他们以前跟着太子殿下的时候一直讨厌素景,觉得她不及兵部侍郎家的黄小姐一分,如今想不到半年的时间而已,便翻覆了一番天地,两个人掉了个。 黄莉将手里最后一张草纸扔进火盆后,缓缓回身,看着素景,轻声道:“慕容小姐,或者慕容夫人,如今他已是平民,你跑来干什么?昔日里他那么喜欢你,你却非妙手公子不嫁,从不正眼看他,为了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连往日与他的情分都不认了,只做不识得的清高样子,如今再来有什么意思?” 素景扬眉,“黄小姐这话的意思是在说若没有我,你就不会听从老帝师的安排,会跟他有结果吗?” 黄莉抿了抿唇,语气沉暗地道:“至少我不会让他冒险做那些事儿,不至于让他一步错步步错。” 素景呵地一笑,平静地看着黄莉,见她神色憔悴,这两日大街上的传言让她不堪重负了吧? 她淡淡道:“黄小姐,这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做什么都要付出代价,所以有些事情,还要三思而后行。你认为最好的结果,未必是最好。” 黄莉盯着素景看,半响后,忽然笑了,“慕容小姐从来教训人都是一套一套的,明明你做的错事比所有人都多,却偏偏无人能反驳你。” 素景挑了挑眉。 黄莉忽然从衣袖里抽出一叠纸张扔给素景,“你自己看看吧!” 素景伸手接过纸张,看了黄莉一眼,见她眉眼清冷,她缓缓打开,只见是一叠画卷,画中是她追在公孙景远身后,公孙景远一脸厌恶的表情,她翻开第二张,也许是因为她跑得太急,跌倒了,公孙景远停住脚步,面色露出担心之色,翻开第三张,公孙景远走了回去,板着脸扶起她,翻开第四张,她自己拍着衣服站起身,对公孙景远狡黠地笑,公孙景远大怒,散开第五张,公孙景远扔下她扭头走,但面色显而易见地松了一口气,嘴角还挂了一丝怕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素景看着这些纸张,回想着大约是五六年前吧,这纸张看起来有些旧,也是五六年前所画。她继续往下看,都是公孙景远和她在一起的情形。 不多时,她便将所有的画纸都看完,抬起头,看向黄莉,“黄小姐给我这个做什么?是想告诉公孙景远喜欢我?这我知道。” 黄莉目光微冷地看着素景,冷声道:“素景,我是想告诉你,他一直喜欢你,他因你而做了错事,若没有他喜欢你,他不会被废除,我想让你记住了,他的落魄是因为你。不是因为我。” 素景偏头笑看着她,轻声道:“这样将责任推给我,是不是能让你好受些?” 黄莉脸色清寒,盯着素景,冷声道:“我一直不明白你有什么好,即便到如今,我还是不明白。那么多的男人都喜欢你,即便得不到你的感情,哪怕得到你一个笑脸,也趋之若鹜。在我看来,世界上所有人女人都比你好。素景,你其实很自私,不配人喜欢。” “嗯,你说我很自私很对,他们喜欢我,我也不明白自己哪里好。可是怎么办呢?他们就是喜欢我,我就是自私。不配人喜欢也还是有人喜欢。”素景漫不经心地道。 黄莉面色一变,额头青筋跳了跳。 “大管家,公孙景远现在怎样,我来找他的。”素景不再理会黄莉,对身后的大管家问。 “回慕容少夫人,我家公子在室内,您自行进去吧!”大管家点头。 “好!”素景走向大殿。 “素景,我明日就离开落月城。我对你厌恶至斯,愿老死不相见。”黄莉扔下一句话,抬步离开。 素景头也不回,不看她,慢悠悠地道:“黄小姐别将话说得太满,没准哪天我们就又见了。”话落,她补充道:“哦,我祝愿你希望在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可以看到你已经嫁人了。” 黄莉猛地回头,瞪着素景,一脸沉怒。 她虽然心悦公孙景远,可他从来都看不上自己,虽然后来自己入了他的太子府,但他还是将自己远远低扔在那个偏院不管不顾。 他被废除前一日,莫名其妙将自己扔出了府,要求老死不相往来。 这事儿都成了落月的笑话,可自己不甘心,如今想来问个明白,即便到了今日的地步,他依旧不愿意见自己一面。 素景看也不看她一眼,将棺木上蒙着的一层黑布揭开。 “黄小姐也来见我大哥的?我想大哥该是不愿意见到你的,黄小姐还是走吧!这里的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三公主从外面进来,见到黄莉,冷淡开口。 第二百一十一章 风雨突变(二十九) 黄莉转回身,看了三公主一眼,压下沉怒,一言不发地抬步离开。 “奴才给三公主请安!”大管家给三公主见礼。 三公主点点头,走上前,问大管家公孙景远现在如何,大管家摇摇头没说话。 素景进了大殿后,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的人,公孙景远身上脸上嘴上包括脖子上的血都被擦干净。他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她静静看了片刻,低声道:“公孙景远,我知道了,知道你喜欢我。” 大管家和先太子府的人闻言忽然伏地哭了起来。口中连连道:“公子,您听见了吗?慕容少夫人说她知道您喜欢她。” 素景忽然很难受,轻轻挥手,看了一眼公孙景远,退出了房间。 三公主看到素景退了出来,低声道,“谢谢慕容少夫人来看大哥,他很快会离开落月这个是非之地的,他日如果他醒来了,本宫会告知他你曾来探视过他。” 素景点点头,不再多言,向外走去,很快就出了先太子府府。 坐在车上,素景无力地靠在车壁上,用手盖住脸,喃喃道:“很多事,我们都身在局中,情非得已。无论对错,身处的位置不同而已。” 她话落,车外传来一声轻笑。 素景听着这声轻笑既熟悉又陌生,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她伸手挑开帘子向外看去。车外空无一人。她挑了挑眉,慢慢放下帘子,静静而坐。 “小姐,您是不是听到有人在笑?奴婢也听到了!”琴书低声道。 “嗯!”素景应了一声,不做纠葛,淡淡道:“不用理会,我们回府吧!” “是!”琴书疑惑地四下扫了一眼,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先太子府门口。 街道上依然如来时一般清净,三三两两行人也都是无声走过,一扫昨日稍微恢复了些的繁华生机,今日又沉寂了下去。 马车走了一段路后,素景忽然道:“转道去刑部大牢。” 琴书一愣,“小姐?您要去刑部大牢?” “嗯,去看看抓到的那名刺客!”素景道。 琴书点点头,马车转了道向刑部大牢走去。 一路无话,来到刑部大牢,琴书停住马车,伸手挑开帘子请素景下车。 素景借着琴书挑开的帘子向外看了一眼,只见刑部大牢前重兵把守,里三层外三层,与昔日不可同日而语,她轻轻一纵,跳下了车。抬步向门口走去。 看守刑部大牢的一名头领走上前,对素景恭敬地见礼,“慕容夫人!” “我来看之前抓到的那名刺客!”素景道。 “您可有老帝师的令牌或者口谕?”那名头领问。 “没有!”素景摇头。 “老帝师有命,任何人没有他的吩咐不得探视被抓到的刺客,也包括您在内,恕属下不能放人进去。”那名头领立即道。 “若我非要进去呢?”素景看着门口一排排的士兵,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老帝师特意吩咐,任何人想见被抓到的刺客,也要经过他的允许。若您没有命令,强行进入的话,看守这座大牢的所有人都会事后处决。”那名头领垂着头道:“属下知道您若是强行进入的话这里的人都拦不住您,也不敢拦您。但是这里五千人的性命都会因您而死。” 素景闻言眼睛眯了眯,忽然笑了,“老帝师真是高看我了。” 那名头领垂首不语。 素景忽然转身,向马车走去。琴书立即挑开帘子,她上了车,吩咐道:“去皇宫!” “是!”琴书看了那名头领一眼,一挥马鞭,马车向皇宫而去。 马车离开刑部大牢,琴书低声道:“小姐,奴婢觉得老帝师知道您会来看被抓到的刺客,这道旨意是专门对您下的,想让您去求他吧?” “老帝师之上还有新皇,虽然没举行登基大典,但那也是新皇,这个天下还不是他一人说了算。”素景声音淡而冷地道。 “所以您要进宫去找皇上?”琴书恍然。 素景伸手揉揉额头,“被抓到的刺客府被控制起来,如果我们就这么放任不管,很有可能中途会被人直接处决了,可他不能就不能再死了。” 琴书点点头,“小姐说得对,被抓到的刺客这样关下去的话,怕是会出事儿。” 素景不再说话。 琴书过了一会儿又疑惑地道:“小姐,奴婢有一点不明白,这抓住的刺客为什么关在刑部,负责的人却是老帝师呢?” 素景闻言忽然笑了,“因为新皇根基不稳,如果逼急了老帝师,他可能会直接逼宫或者换人了,皇上与国师想先稳住他,而且那刺客只有交到他那里,他才不敢下黑手,即便这刺客是他的人。” 琴书不解。 素景慢悠悠地道:“老帝师一直算计着新皇,算计着国师大人,但他却漏算了妙手公子,虽然知道妙手公子出身蓬莱,却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以为只要掣肘着国师大人,那么新皇也会被掣肘,一切事儿依旧在他的计划内,但他没想到的是国师之外还有一个能算计的妙手公子。” “阿璃当初让篱落出面,任了国师的目的就在于此,国师在明,他在暗,即便许多事儿出现了意外,他仍旧能够在暗处运作,将一切解决了。” “原来是这样,妙手公子真是好英明!”琴书唏嘘一声。 素景笑了笑,淡淡道:“谁没有算计?他想为父母平冤昭雪,如今一步之遥,算计也正常。” 琴书点点头,不再说话。 素景也不再说话,对于老帝师,她如今也没有什么好想好说。他无非差的就是那把椅子而已。但这一步之遥也是遥,他能不能坐上去,还两说。 马车来到皇宫门口,缓缓停下。 琴书挑开车帘,同时看着宫门道:“小姐,好多车辆,从宫里走出来的女子们看起来都像是宫里先皇的妃嫔,不知这是要作何,难道被抓到的刺客与他们都有关吗?” 素景向外看去,只见果然如琴书所说,宫门口停着许多车辆,除了各府大臣的车辆外,还有数辆宫里专用的马车,管公公打头,后面跟着一群女人。 她收回视线,跳下马车。 管公公看了素景一眼,小心翼翼地道:“老帝师下了一道诏书,本来这些女人应该给先皇陪葬,但是素景小姐宅心仁厚,向他建议此事,说这些人以前侍候先皇有功,不能拿人命陪葬。他觉得有道理,便采纳了此事。” 第二百一十二章 风雨突变(三十) 管公公也看到了素景,连忙走了过来,恭敬地见礼,“素景小姐!” “这些人是要发配?”素景看着那群女人问。 “老帝师下旨,说先皇已去,这些女子再不能侍候先皇,也不必再留在宫中,愿意回乡的就自行回乡,不愿意回乡的就遣送去百里外的尼姑庵。”管公公立即回话。 “哦?老帝师真是仁慈!”素景挑眉一笑。 素景闻言再次挑眉,以她的名义?随即嗤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办响,她敛住神色,点点头转移话题,“太皇太后呢?” “太皇太后在先皇大丧期间染了凉气,如今在宫中修养呢!”管公公立即道。 素景不再多言,抬步向宫内走去。 皇宫里悬挂的白绸白布等早已经撤去,楼阁、亭台、假山、道路早已经被清扫干净,驱除了些沉闷,又恢复以往庄重威严的宫阙形象。 路上三三两两的宫女太监见到素景齐齐见礼,一如既往,宫廷侍卫秩序井然,就如老皇帝活着时一样,似乎没什么变化。若真挑出几分变化的话,那就是没有见到在凉亭或者水榭里观赏景色的妃嫔。 整个皇宫都静悄悄的。 素景一路来到天颐宫,只见天颐宫门前的守卫比她以前来时增加了一倍,而守护宫门的侍卫也换了。 不是以往熟悉的面孔。 她停住脚步,静静地看着。 “慕容少夫人!”一名守卫走上前,对素景一礼道,“素景小姐是否有老帝师的令牌或者手谕?”那名守卫问。 素景眯起眼睛,“慕容氏自先帝登基时就有旨,可自由出入宫门,到了今日还需要老帝师的令牌或者手谕了?” “回素景小姐,老帝师吩咐,太皇太后娘娘体质太弱,先皇大去,太皇太后娘娘十分劳神,需要好好将养,任何人不得打扰。”那名守卫恭敬地回到。 “就是说连我也见不了太皇太后了?”素景眸光一冷。 “是,老帝师说任何人不得打扰,也包括慕容少夫人。”守卫肯定地点头。 素景冷冷地问,“这道旨意是什么时候下的?” “新皇选立之日!” “太皇太后娘娘如何说?”素景又问。 “太皇太后娘娘认为老帝师说得有理!”那名守卫道。 “好一个太皇太后娘娘认为老帝师说得有理!”素景忽然冷笑,“若我非要进去呢!” 那名守卫忽然跪在地上,沉声道:“守卫天颐宫两千人,若是没有老帝师手谕,私自放人进去,或者有人强行硬闯我等没拦住的话,一律处决。”话落,他补充道:“老帝师说,若是慕容少夫人想见太皇太后,去向他请旨,他会陪同而来。您若私自进去,我们不敢拦您,只能齐齐自刎。” 素景胸中忽然窜起一股怒火,死死地看着跪在她面前的人。 那名守卫跪在地上不再说话,天颐宫门口静如无人。 许久,素景忽然一脚踢开挡在她面前的人,向里面走去。 那人“啊”地一声被踢出老远,须臾,爬起来,看向素景向里面走去,忽然从腰间拔出刀剑,向脖颈自刎。 其余侍卫也齐齐拔出刀剑自刎。整齐一致,刀剑出销,刷刷声响。 素景恍若未闻,若是早先她被拦住,那么心存仁慈五千人让她止步于刑部大牢,那么如今天颐宫再如此,两千人也让她止步不前的话,她就真被老帝师给拿住了。她到要看看,今日两千人血溅天颐宫的话,他会如何? “慕容少夫人止步!”天颐宫内传出太皇太后的声音。 素景脚步停住,向里面看去,只见大殿殿门紧闭,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慕容少夫人若是要进来,就去向老帝师请旨,若是不想去请旨,你就回去吧!”太皇太后声音再度传出。 素景转身向外走去,她离开天颐宫,守护天颐宫的二千人齐齐放下了刀剑。 皇宫依然如她来时一般静寂,路过的人都可以看出小心翼翼。 出了宫门,琴书立即迎上前,见素景脸色不好,她压低声音问,“小姐,您……” “回府吧!”素景径自上了车。 琴书不再多问,连忙上了车,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皇宫。 马车刚走不多远,素景忽然喊了一声,“停车!” 琴书疑惑地停了车。 素景挑开车帘下了车,转身返回皇宫。 琴书一愣,连忙追上素景,“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见到太皇太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和刑部大牢一样,老帝师派人封锁了天颐宫。”素景道。 琴书一惊,小心地问,“那您如今是要回宫去皇上请旨吗?” 素景脚步不停,声音淡而冷地道:“不是,我是去接阿璃下朝。” 琴书不再问,这回没等在宫门口,而是跟在了素景身后。 进了皇宫,素景喊住一个小太监询问,“妙手公子在哪里?” “回慕容少夫人,妙手公子在议事殿议事。”那名小太监立即道。 素景点点头,向议事殿走去。 议事殿是皇宫一处独立的宫殿,比邻御书房和金殿,是用于除了上朝外,朝臣议事的地方,主要以丞相为主的一众朝臣。 素景在议事殿外停住脚步,静静地看着这座宫殿。虽然不比金銮殿、乾阳殿、天颐宫、御书房辉煌,但也是浑厚端严。 守在议事殿外的两名小太监看到素景,齐齐一愣,对看一眼,其中一名小太监走来,对素景恭敬一礼,“奴才给慕容少夫人请安?您有事?” “我等妙手公子下朝!”素景道。 小太监犹豫了一下问,“妙手公子正在议事,老帝师今日也在议事殿,您……奴才给您去禀告一声?” “不用了,我在这里等他就好!”素景摇头。 小太监闻言松了一口气,显然不想进去禀告,转身走了回去。 琴书陪着素景站了半响,看了一眼天色,轻声道:“小姐,这天色还早,想必姑爷要好久才能出来,那边有个暖阁,您进去等着吧!能看到姑爷出来的。” “不必!就在这里等。”素景摇头,看了琴书一眼,“你先回府!”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五国动荡(一) 琴书摇摇头,“我跟您一块儿等。” 素景不再说话,用手收紧了身上的披风。雪貂皮毛温暖,让她冷着的心暖了暖。 一个时辰后,有几名小太监端着食盒进了议事殿。 半个时辰后,那几名小太监拿着空盒出来。 又一个时辰,响午偏西,云层笼罩,太阳隐没入了素景里,刮起了冷风。 琴书张了张口,看着素景平静的神色,终是没说话。 她本就聪明,跟在素景身边许久,对如今的形势也看清几分,老帝师执掌大权,却独独奈何不了小姐,便从其他处入手,想要她妥协,但小姐如今不来找老帝师请旨看望被抓到的刺客或者太皇太后,却来这里等景世子下朝,这一局是向老帝师摆明了她不会请旨妥协。 又一个时辰,狂风大作,卷起素景衣袂长发,几乎要将人吹飞。 琴书连忙挡在素景一侧,护住她。 素景看了琴书一眼,伸手拍拍她,“我没事!” 她话落,大殿的门从里面打开,走出一群人。 当先一人是国师,接着是老帝师,老帝师身后三尺之距缓步走着妙手公子,之后是一系列熟悉的面孔。 老帝师看到素景,缓缓停住脚步,似乎丝毫不意外,显然已经有人向他禀告过了。 妙手公子也没有意外之色,眸光落在琴书给素景遮风的手上,眸光染上一丝温润。 素景目光略过老帝师落在妙手公子身上,看到他穿着她给他缝制的月牙白锦袍,腰间佩戴着她给她绣的那个香囊,香囊对着人的一面正是一对鸳鸯戏水中的交颈鸳鸯。 她忽然扯开嘴角一笑,对他语气轻松地招手,“阿璃,我来接你回府!” 老帝师看到素景的笑容和轻松的神色,脸色蓦然沉了沉。 妙手公子脚步不停,越过老帝师,走向素景,步履轻缓优雅,徐徐而来,在冷风大作中,他依然如玉山一般,我自闲庭信步。 不多时,来到素景近前,琴书立即放下手,退到一旁,他伸手自然地握住素景的手,温声道:“怎么想到来接我回府了?” 以后我每日都来接你回府!”素景对他扬起笑脸。 妙手公子眸光闪了闪,温柔一笑,对她道:“好,以后你每日都来接我回府。不过不要等在这里,去对面的那间暖阁。不必受的苦,为何要受?你这样在冷风里吹着,是诚心让我做不了事情。” “好吧,听你的!”素景看了一眼琴书早先说的那间暖阁,笑着点头。 “走吧,我们回府!”妙手公子拉着素景抬步,旁若无人地向宫外走去。 议事殿出来的众人无人出声,都不约而同地偷眼看了一眼老帝师。 老帝师一言未发,面无表情地出了议事殿,向御书房走去。 众人对看一眼,有的人跟上老帝师,有的人向宫外走去。 转过身后,素景的笑意顿失,妙手公子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二人一路无话出了宫门,上了马车,素景双手抱住妙手公子的腰,窝进他怀里。 妙手公子低头看着她,笑道:“心里又不舒服了?” “不是不舒服,是很难受。”素景低声道。 因为老帝师下了两道旨意?一道关于刑部大牢的,一道关于天颐宫的?”妙手公子挑眉。 “不是因为他下了两道旨意,而是因为太皇太后”素景语气沉暗。 妙手公子看着素景,也不再说话,玉颜上染上了一抹暗影,极为浓郁。 马车走了一段距离,车帘被从外面掀开一条缝,一只鸟儿飞了进来,落在了妙手公子肩头。 素景睁开眼睛,就见到这是一只通体黑色的鸟儿腿上绑着一张纸条,是墨色的。 她看向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伸手解下纸条,缓缓打开,看了一眼之后,对素景道:“丹棱皇大限已至。” 素景一怔,“不是你给的药,说他至少还能熬半年吗?” “今年的冬天来得急而冷寒,丹棱地势原因,落月城干冷,而丹棱便是阴冷。丹棱王久病之体,靠药物支撑了这么久已经是极限,承受不住也是应该。”妙手公子温声道。 素景点点头,“丹棱皇离世的话,太子该继承皇位了吧!” 嗯!”妙手公子点头。 妙手公子拿出纸笔,折了一张纸条写了两个字,绑在那只鸟的腿上,那只鸟飞出了车厢。 素景看着妙手公子道,“我出去一趟吧!一来我认识丹棱的太子张煊赫,到时候可以防止丹棱被茭白国所控制。二来我要去紫菱国,刚好去完丹棱顺道去紫菱国。” “目前你们都被人盯得很紧,但他们以为我只是一介闺中女子,如今出去出其不意,也不会被人发现,方便办事。” 妙手公子虽然不舍得自家夫人长途跋涉,可不得不承认,目前这种局面,素景出行要比他们方便多了,无可奈何之下只能点头答应。 素景乘着目前四国来贺,大家都忙于自家的事儿,顾不得她这个闲人在做什么,于第二日就一早带着琴书与诗画悄悄出了城。 素景曾经去过两次丹棱,路途还算熟悉,不像落月城一般平整,丹棱土地多山地丘陵,还有些天然形成的绝壁陡峰,路途比较难走。 天山踏雪的脚程虽好,但明显比从落月城出来到辽源城这一路慢了许多。 素景到也没再急着赶路,丹棱王大限刚至,大帝师等人也才离开落月城不久,不可能这么快就到丹棱行动。 出了辽源城百里后再走五十里,进入丹棱的地界,是丹棱边境之城边城。 刚踏入边城,气候明显一变。这一路来气候干燥,寒风干裂,但如今气候偏湿润,即便到处被大雪覆盖,但那雪铺在地上不冷冽如冰,反而有绵柔之感。 边城有一座天女庙极其出名,一年四季香火不断。不止方圆几百里的百姓们会来天女庙祈福,有些偏远的各国的人不远千里慕名而来祈福。所以,边城虽然是小城,但因为人源客流往来不断,因而十分繁华。 大街上熙熙攘攘,客流不断,各种穿着打扮的人穿行。 第二百一十四章 五国动荡(二) 为了隐秘行踪,素景进边城之前就易容成了血罗刹的样貌,她并没有去自己名下的产业醉春风,而是去了妙手公子的产业春风楼。 来到春风楼,只见春风楼门前车水马龙,有富商模样的老者,也有大家闺秀的女子,均是绫罗绸缎,打扮华贵。与别家店面不同的是,春风楼门口排了长长一队。 春风楼之所以闻名天下,不是因为店面的布置高雅及吃食酒水,而是柜台后面的饰品及成衣店,它的首饰墨宝珠翠碧玉等物全部都是独一无二,别处不可比拟。所以才吸引南来北往的人独独中意春风楼的物事。 素景顺着人头攒动的缝隙向里面看去,只见春风楼内人满为患,每个柜台前都有人在挑选首饰,小小的店面挤得落不下脚,里面再进不去,有的人就只能等在门口,所以排了长长一队。 素景牵着马等了半响,里面有人出来,外面有人增加,人流不见减少。她暗暗想着怪不得妙手公子能富甲天下富可敌国,这一天管这一处小小的春风楼就够他日进何止斗金,更别处那些无数的产业了。 她看了片刻,牵着马向春风楼的后院走去。 来到春风楼后院,她将马拴在木桩上,刚要去敲门,小门从里面应声而开,出来的人是一个老者,老者一脸惊喜地看着她,须臾,喜色顿收,疑惑爬上眉头,谨慎地看着素景问,“姑娘,您是……” 素景想着她只是变幻了容貌,没变幻衣着,刚刚这老者的喜色如此明显,难道是妙手公子这么快就得到她来丹棱的消息了?她不说话,伸手入怀,掏出妙手公子的玉佩摊开在手里给老者看。 老者一喜,连忙单膝跪地,“属下拜见主母! 素景收起玉佩,笑了笑道:“我过来歇脚,顺便给阿璃回一封信。” “您请!”老者连忙站起身,似乎有些激动,又打量了素景两眼,将她让进后门。 素景走进去,老者随后跟上她,低声道:“小老儿今早接到主子的传书,说您会来,让小老儿等候您,小老儿从早上就开始等,也派了人去城门等,刚刚城门的人传回话,说有一个和您一样衣着的女子进了城,小老儿就猜十有八九是您易了容,但刚刚见了您之后,看您不像是易容,以为不是,您的易容术实在是精妙,小老儿都看不出来。” 素景闻言挑眉,“他今早传书?知道我会来?” “嗯,主子今早传书说您要来。”老者立即道。 素景默了一下,想着妙手主子你能不能再神机妙算一点?这样的话她根本就不用给他写信了?明明他就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比她自己还清楚,来丹棱是她临时决定的吧?她有些无语。 “主子说您到了丹棱办完事要求茭白,让小老儿在这里给您打点打点。”老者给素景解惑。 素景点点头,心里腹徘了一句,没再说话。 春风楼的后院是一处小花园,极为清幽,前院如何热闹这里都听不见。 素景被老者恭恭敬敬地请进暖阁,暖阁里生了火炉,暖融融的,有人已经准备好饭菜、茶点、桌子上铺好了笔墨纸砚。床边还放着两套和她身上裙装不同颜色的衣服。有一套黑色的,一套湖绿色的,她扫了一眼,想着妙手主子的人办事就是有效率。 “主子说您出城的时候赶得急,什么也没准备。将您的穿戴都交代给了小老儿,小老儿赶早给您备下了,另外主子给您也传来了一封信。”老者一一解释,将一封黏合着封口的信递给素景。 素景坐在桌前,伸手打开信封,只见一页墨色的信笺,里面正是行云流水的字迹。 “若是有人跟在你身边,我便少操心些,可惜大家都无法抽身,只能你自己前去丹棱与茭白,你一走我这心就放不下了。素景,你说你到底哪里让我不省心了?” 素景默然,她也想知道她哪里看起来让他不放心了? “细细想了想,你不让我放心的有三点,我给你列出来。其一:秋末冬初其实也可以有桃花开的,拿我院子里种植的那株桃花为例;其二:你的幻容之术,多用伤身;其三:丹棱多毒虫毒咒之术,虽然这是你的强项,但还是要万事小心。” 素景盯着这三点,第一点让她无语,很想告诉他,不是谁在大冷天都神经病地种植捂暖一株桃树,也就他一个人而已。 “此三点让我大不放心,其余的可以忽略不计。” “丹棱王大限,大帝师回去支持他们的目标人夺位,他毕竟不是丹棱嫡系,完美可以从中作梗,让他们不能如愿。所以,这次丹棱有多危险可想而知。我不放心你,理所当然。” “地狱门一直都在江湖上响当当的,这会儿大约也会被人时时关注着,想必你也知道他们暗中在查地狱门。所以你来了丹棱之后没去地狱门的醉春风,而来春风楼的就对了。你此行不要沾染任何你地狱门有关的人与物事儿或者地方,难保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老帝师借丹棱之乱,而引出你和地狱门。” 素景眼睛眯了眯,老帝师借丹棱之乱,而引出她和地狱门么?的确不无可能。 “你身上佩戴的玉佩代表我,凡是我的产业,你尽管调配。我已经派暗一出落月城,你慢一些走,他大约会在桐城追上你。有他在,我大约还能放心一些。” “最后一句,丹棱事小,你身是大。素景,你听明白了吗?” 素景定在最后一句话上,忍不住好笑,看到落款“阿璃”两个字,心里暖了暖。放下信笺,摇摇头,嘟囔道:“嘱咐这嘱咐那的,怎么感觉跟个小老头似的。” “主子是担心您!”老者笑眯眯地道。 素景拿过纸笔,提笔回信。 “阿璃,桃花要开也开在你家,放心吧!” “丹棱事小,我身是大。明白了!” 落款写上“素景”之后落笔,将信纸折起,递给老者。 第二百一十五章 五国动荡(三) 老者见妙手主子写了一页信纸,素景就回了两句,忍不住道:“主母,您再写些吧!主子不放心您啊!” 素景摆摆手,“这两句话比我说什么都管用,他会放心的。” 老者闻言拿着信纸走了出去。 素景看着桌子上,满满一桌子菜、汤品、鸡鸭鱼肉,应有尽有。就是没有酒,她摇摇头,拿起筷子。 用过饭之后,脱下了一直穿的紫色阮烟罗,换上了一身黑色罗裙。搭配的是同一系黑丝的披风。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以前她最喜欢的颜色就是这个颜色,便于夜行,如今对这样的颜色居然不适应。 收拾妥当,老者说信已经给主子传出去了,她点点头,出了后门。 因为早上从辽源城出来的时候太早,到如今她只行了不远的路来到边城,时间还早,此时天空正日头高悬。 素景翻身上马,离开了春风楼。 边城下一个城池是华城,华城下一个城池是业城,业城下一个城池是飞雪城,飞雪城下一个城池是冰城,冰城之后就到了丹棱京城。 妙手主子信中说已经派了暗一追来,在业城能与她汇合,那么她就更不急着赶路了,天黑前到业城就行了。 出了边城,素景不急于赶路,便打马慢慢地走着,边城距离华城百里地,华城距离业城两百里地。也就是说她距离业城三百里地。但是其中华城距离业城中间有一道黑山岭,黑山岭丛林密集,甚为难走,时常有匪患野兽出没。所以行人和商贾走过黑山岭时都是万分小心,一般都结伴而走。她用一天时间慢慢走,天黑之前到业城,计算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越往北走,气候越显阴冷。 响午后,素景来到了华城,她递了这些年一直沿用的通关文牒之后进了城。 妙手主子显然已经对丹棱所有他的产业和暗桩下了命令,所以素景刚进城,便被一个粗衣打扮的少年迎住了,将她同样请进了春风楼。 素景想着这样的待遇等同于她在他眼皮子底下,想犯桃花都没条件啊! 在春风楼落脚用膳之后,素景出了华城向业城走去。 黑山岭顾名思义,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有黑色的樟木,也有长青的松树,甚是浓密。上山的一条小道弯弯曲曲,隐隐约约像是一条线,跟某些地方的一线天山峰有得一拼。 因山势陡峭,且树木浓密,又因路面被雪覆盖,如今太阳暖和,本就绵柔的雪有融化的痕迹,很是难走,她只能翻身下马,牵着马上山。 素景因从丰城遇到奇人为她净化了奇经八脉的真气,她心境空明,对四周方圆几里的动静触耳更为清晰。 黑山岭静寂,只有她一人一马的声音。 大约走了一半,她感觉到前方林木丛里隐隐有动静,呼吸极浅,她不动声色,继续向前走。而踏雪通灵性,开始不安地踢蹄子。 素景伸手拍拍踏雪,安抚它,踏雪安静下来,被她牵着走。 过了片刻,忽然一条蜈蚣从树丛里出来,快若闪电地袭向素景面门,素景手掌心摊开,一圈火光汇聚上手心,她这回的火光和以往不一样,以往是一团火焰,极热极红地在她手心燃烧,而如今则是火光外似乎被蒙了一层晶莹的水圈,火焰不烈,她手也没感觉到灼烧之感。当然得意于奇人为她净化内力的功劳。 蜈蚣顷刻间被她吸取到了手里,她刚要焚烧,忽然想起慕容浅浅。曾经在去河谷县的路上,琴书和诗画毁了一只大蝎子,慕容浅浅大叫可惜,那么这一只蜈蚣如此大,比那只蝎子不遑多让,是不是她若见了更会喜欢?于是她立即改变主意,从包裹中抖出在春风楼那老者给她准备的一个木盒,将被火弄得半分脾气也没有蔫下来的蜈蚣装了进去。 这个木盒与张倩曾经用来装万咒之王用的那个罐子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能让毒物在里面可以服服帖帖待着的一种木料打造。 将蜈蚣装入木盒后,素景感觉丛林里有几处动了动,隐没了下去。既然没有人出来,她也不理会,继续牵着踏雪向前走。 直到过了这一处黑山岭,再未遇到什么麻烦。 素景翻身上马,向业城走去。 刚走了一段路,便感觉身后有人似乎跟上了她。她不回头,依然慢悠悠地走着,后面跟着的人与她保持着一定的不远不近的距离。 就这样,一路再无话,来到业城。 业城外有一条业水河,丹棱气候比落月之地偏暖,所以河水只结了一层冰碴。河面上落下一层清霜,有些冰凌清透之感。 素景想起关于流传的对丹棱公主张倩评价的一句诗就是因为这业水河而得名。据说当年张倩在这里救了一个人,当时有人掉进了水里,张倩从城墙上飞身而下相救,于是有了流传甚广的“业水点染胭脂色,千江踏水一点红。”的说法。 一是说业水河之美,二是说张倩的轻功之高。 同样交了通关文牒进了城,和华城一样,有妙手主子的人悄悄迎了上来。 素景见那人向她走来,她用传音入密道:“有人跟着我,不必过来了。我今日不住春风楼,选一家普通客栈落宿。你看着我身后,从我之后有什么进城记录下来报给我。” 那人立即停住脚步,默默地点点头退了回去。 素景牵着马向城里走去。 业城是比边城和华城大的城池,算是丹棱除了京都城外第一繁华大城。真正的丹棱地界,比边城和华城少了些各国商贾杂乱的风气,多了些丹棱纯正本土的风气,穿着上虽然是冬日,但看起来还是比落月城大胆开放。 素景绕过醉春风,烟柳楼,春风楼,在最繁华的主街一处登云楼落脚。 店伙计乐呵呵地迎了出来,打量素景一番,对她询问,“姑娘您是几个人?小店正好空出两间客房,其余的都满了,您来得幸好早一步,再晚的话就没房间了。” “今日什么日子?这么多人吗?”素景装似随意地问。她进来的时候,可以感觉到涌入业城的人很多。以前她来过两次,没有这么多的客流。难道是因为丹棱王大限,很多势力都涌来丹棱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五国动荡(四) “没什么日子,这两日的人尤其多。”小伙计道。 素景点点头,看来她猜测得不错,各方势力都得到消息涌来了丹棱。虽然如今丹棱还没对外公布丹棱王殡天的消息。 “姑娘,您还没回答小的,您几个人?”店伙计又问。 “哦,我还有一个朋友,两间客房我都要了。”素景将马缰绳递给他。 “好喽,那是两间上房呢!本来是已经没有房间了,但有两位客观似乎有急事离开退了房刚走,所以就空出来了,正好给姑娘您。”小伙计很热情,见素景不说话,又道:“姑娘您是第一次来丹棱吧?” “何以见得我第一次来?”素景挑眉。 “您面生得紧,这来来往往的客人小的我都能记得个七七八八。”小伙计道。 “是啊,我第一次来。”素景笑笑,想起她以往出门都是易容成男装,如今幻容成了前世的容貌,这个容貌虽然在十大世家揭开一次,但在别处从未用过,自然算是第一次来丹棱。 “您跟小的来,里面请。”小伙计栓了马,头前带路。 素景跟着他走了进去,两间客房在三楼,临窗的位置,能窥视到对面街道上的人来客往,房间精致,的确是上好的房间。她交了银两,安排妥当之后,小伙计走了出去。 素景用了饭菜,便坐在窗前看着街景。 不多时,有一名商贾打扮的老者和几名随从走了进来,老者大约五十多岁,几名随从大约十几岁到三十多岁不等,小伙计迎出去打发人,那老者似乎向马厩方向看了一眼,便带着随从走了出去。 素景想着踏雪就栓在了马厩里。不知道这几人是不是跟在她后面的人。 不多时,外面传音入密传来一个声音,“主母!” “嗯!”素景应了一声。 “属下是暗三,主子在业城的信使,就是刚刚在城门迎接您的人。”来人说出来历。 “嗯!”素景点头,知道是妙手主子的人。出了落月城外,所有人都称呼妙手主子为主子。 “跟踪您的人属下查清楚了,是丹棱国舅,带着几名随从,就是刚刚来了这里没了落宿之地又走出的几人。”暗三道。 素景蹙眉沉思,“丹棱国舅?” “是丹棱国舅,这位国舅不喜朝中,空挂了一个国舅的名声,从未入朝,一直在外游历,不理会丹棱政事,三五年才回一趟丹棱,而且行踪不定,所以几乎被世人忘记丹棱还有一个国舅。”暗三道:“如今他似乎是回丹棱,正巧碰到您,不知为何便跟踪了您。这个属下还未探查明白。” 素景点点头,想了一下,吩咐道:“将关于这个国舅的资料给我找来一份。” “是!”暗三应声。 “另外派人盯着他的举动,最好不要让他发现。”素景又吩咐。 “是!”暗三颔首。 素景不再说话,暗三见她不再吩咐,也再无声音传来。 素景坐在窗前想着丹棱王后在张倩很小的时候就生病去世了,丹棱王再未立后,有妃嫔也未再生育,所以丹棱王只有张倩这一个公主,宠若至宝。 她在张倩将云暮寒带走后由淋儿口中得知丹棱王后和紫菱王后是姐妹,也和世人一样忘记了居然还有一位国舅。 这位国舅这个时候回来,是来帮助丹棱?还是如何? 在黑山岭上的事情她敢确信是这国舅或者其随从放出了蜈蚣,而且丛林内声响几乎微不可闻,若不是她武功高强,两日前又更上一层楼,怕是很难发现动静,可见那些人都是身怀很高的武功之人,看来这位丹棱的国舅不简单。 天幕黑了下来,素景起身上了床。 刚睡下不久,外面传来响动,有说话声,大约三个人的样子。素景并未起身去看。 不多时,小伙计来敲房门,“姑娘,您睡下了吗?”“何事?”素景询问。 “您的那位朋友还来吗?楼下有三位客官,业城的宿店都住客满了,可否通融一下?一个房间可以睡下两到三个人,您的朋友来了是否跟您一个房间,将那间房间让出来给楼下的三位客官?”小伙计低声询问。 素景一时间没说话。 “如今外面天寒,三位客官都是贵客,不愿屈就柴房。出门在外,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小伙计没听到素景答复,继续劝说,补充道:“您付过的房钱待您离开后退还给您。” “那三位是什么人?”素景起身下了床,向窗前走去。 “小的也不知,非富即贵就是了。您知道,住得起这一条街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小伙计道:“本客栈靠得是四海朋友照顾,所以尽量满足客人,就来询问姑娘能否通融一下?” 素景挑开帘子看向楼下,只见下面站着三个牵马的人,是三个年轻男子。她眯起眼睛,这三个年轻男子她认识,正是隐世十大世家其中三家如今的三位少主琴英、侍月,诗歌。她虽然在十大世家时仅仅见了一面,但她还是认得清楚。看到他们,她想着看来这三大世家已经归拢到了老帝师的手下了,当初妙手主子打琴书、侍画、诗情的主意,被她驳回了,说没准那三家早已经归于老帝师,因为妙手主子收买了风家、花家、莫家,老帝师除了林家和曾家外不可能再不做什么收买其他世家的手段,果然这三家成了他的。看来老帝师让林海和曾浩去了茭白果然是迷惑人视线,围魏救赵,而他却另外派人来了丹棱。 “姑娘?您同意吗?”小伙计又问。 “我看你刚刚打发走了好几波人,为何单单留下了他们,替他们要通融?”素景问。 “刚刚那几波人太多,实在住不下了,如今这一间房间您朋友没来,就算来了也可以和您挤一下,那三个人也可以挤一下,所以小的就过来了。”小伙计道。 “好,我同意。我朋友也许在路上赶不来了,先让他们住吧!”素景道。 “小的替三位客官多谢姑娘通融。”小伙计闻言立即跑了下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 五国动荡(五) 素景站在窗前不动,看着小伙计跑下楼,到那三位男子面前,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那三位男子向她楼上的方向看了一眼,齐齐拱手一礼,跟着小伙计进了楼。 素景收回视线,刚要走离窗前,传来暗三的声音,“主母,属下找来了关于丹棱国舅的资料。这就从您所在的窗子传给您?” “好!”素景点头,打开窗子。 一个布袋被从外面轻飘飘扔进来,素景伸手接住,关上窗子。灯烛本来就未关,她坐到桌前就着灯打开布袋,里面掉出几张纸,她拿起来翻看。 丹棱国舅名杜钰,字子詹,家道来历不明。只知二十多年前,丹棱王和茭白王结伴于天女山祭拜天女,之后二人同游天女山,恰巧遇到三兄妹被两大猛虎困住,三人与猛虎缠斗,一兄护着两妹已经受伤,丹棱王和茭白王拔剑相助,击杀猛虎,因此与三人结缘。两名女子容貌秀美,出尘灵动,丹棱王和茭白王大为心动,经过一番纠缠,征得其兄同意,一个嫁入了丹棱,成为丹棱王后,一个嫁入了茭白,成为茭白王后。 嫁入丹棱的王后虽然改了名,但未曾换姓,携带其兄一起入了丹棱,成为了丹棱历史上的第一位平民皇后。而嫁入茭白的皇后则改了名,换了姓,以丹棱大将军府女儿的身份迎娶进宫,所以,丹棱王后和茭白王后其实是双胞姐妹的事情不为世人所知。这大约也就是包含了当初丹棱王和茭白王的考量在内,毕竟丹棱和茭白是落月王国的附属国,丹棱王和茭白王其实是连襟的消息自然会得到落月皇朝帝王的在意甚至提防。所以,就刻意地给隐瞒了。 丹棱国舅不喜朝政为由,待其妹嫁入皇室一年后,离开了丹棱出外游历。待三年后,张倩出生时回丹棱一次,后来又离开,四年后王后病逝,他回来一趟,之后又离开,后来便五年后又回来一趟,到如今又是五年,才又回到丹棱。期间他的一切记录都是空白,暗三的资料很简单,其余均为查到。 除了简单的资料外,那些离开丹棱游历均是空白说明了什么? 素景蹙眉,放下纸张沉思,连妙手主子的人都查不到的事情,只能说明这个国舅不简单。 又坐了半响,素景将手中的资料烧了,起身躺回了床上。 夜半时分,她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动静,不多时,有人出了房门,她坐起身,走到床前,只见凌少卿,伊羽,华秋三人下了楼,走去马厩牵马,她站在窗前犹豫片刻,对外面传音入密询问,“暗一,你可来了?” “回主母!属下来了!”暗一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你跟着他们三人!”素景吩咐。 “是!”暗一应声。 素景看着窗外,只见那三人牵着马出了马厩之后翻身上马,离开了这里,马蹄声远去之后,她站在窗前看了半响,街道再没有任何马蹄声,她转身重新躺回了床上。 天明十分,素景收拾妥当,拿了包裹,出了房门。 小伙计见素景出来迎了上来,“姑娘要离开吗?” “嗯!”素景应了一声。 “小的找给您银两!”小伙计连忙往柜台走去。 “不必了,银两先记着,下次我住的时候不给了。”素景扔下一句话,出了客栈。 小伙计连声应是,送了出来,跑去马厩帮素景牵马。 马匹牵来,素景翻身上马,出了客栈向城门走去,交了通关文牒后出了城,刚走不远,暗三的声音传来,“主母,丹棱国舅又跟上了您。” 素景点点头,“知道了!” 出了业城,下一个城池是飞雪城。 素景骑着踏雪一边欣赏路边的风景,一边慢悠悠地走着。比昨日走的路更是慢了不止数倍,踏雪日行千里的好马骑在她身下,可以说还没有步行快。 丹棱国舅为何跟着她,她如今还不知,但是知道一点,就是他若是因为丹棱皇之事回京,如今丹棱皇大限,他应该急才对,她如今慢悠悠地走,若非他与她关联甚大,他该是会不再跟她身后而反超了她。若她慢成这样,他还不反超的话,就说明她在他看来比丹棱皇还重要,那么她就得对这个丹棱国舅慎重衡量一番了。 日出而走,响午十分,素景才走出了五十里,丹棱国舅一直跟在其后未超过她。 五十里之外是一处大山,山下有几户农家房舍,此时炊烟升起,显然是在做饭。素景看看天色,翻身下马,牵着马来到路边就近一家农舍门前,将马缰松开,她上前叩响房门。 不多时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迎出一位老妇人,看着素景疑惑地问,“这位姑娘何事?” “这位大娘,我行走累了,可否借您这里歇歇脚?顺便叨扰一顿饭菜?”素景看着老妇人含笑询问,拿出一锭银两塞进老妇人手里,“就歇一个时辰就好。” 老妇人看着手里塞进来的银两,又仔细地看了素景一眼,须臾,又向四下看了一眼,除了素景再无别人,她将银两推回素景手里,笑着道:“姑娘累了饿了歇个脚不算什么,山野人家,粗茶淡饭,用不到这么多银两,你不用给了,进来坐吧!” 素景心下一暖,将银两又推回老妇人手里,“您就收着,否则白吃白喝我不踏实。” “可这也太多了。”老妇人摆手不要。 “我去京城探亲,回来还会路过此地,再来打扰您,您就收着吧!”素景笑道。 老妇人看素景执意要给,犹豫一下,欢喜地点点头,“姑娘一看就是大家贵族里面的人,出手大方,里面请吧!” 素景笑笑,向里面走去。 这小院子是三间木质房舍,看起来有些老旧,院子里面堆了一垛干柴。老妇人便领着素景进屋边对她道:“我家的老头子和儿子去山里砍柴了,我们以卖柴为生,将干柴卖给业城里的富贵人家,得些银两度日,姑娘给的这一锭银两够我老头子和儿子砍上一年柴的钱呢!家里没别的好吃食,我养了几只鸡,给姑娘杀一只炖了吧。” 第二百一十八章 五国动荡(六) “大娘不必这么麻烦,就粗茶淡饭挺好!”素景摇摇头,想着这里距离业城五十里,来回卖柴也要走一日的时间吧!富人日进斗金,穷苦百姓日进纹银,天大的差距。 “不麻烦,我炖的土鸡可香了。姑娘你进屋去歇着,我去将给我家毛驴备的草拿一些喂你外面那匹好马,稍后就给你炖鸡吃。”大娘连连道。 素景见她热情,大约是拿了她这么多银两心里过不去,非要做一顿好吃的给她,便不再推拒,笑着点头,“好!” 老妇人将她请进中间的屋子,给她倒了一杯白水,就匆匆出去了。 屋中陈设简单,一面土炕,一张木桌,几把椅子,一个衣柜。 素景坐在靠窗的桌子前看向窗外,只见老妇人抱了一抱干草出了院子,门敞开着,她将干草放下后,可以看到踏雪欢喜地吃着,她走回来,关上门,向鸡舍里走去。 不多时便听见鸡舍里发出鸡鸣声,须臾,她抓了一只很肥的鸡出来,用草绳绑住鸡的两条腿后扔在地上,又去小厨房拿刀,回来后将刀割在鸡的脖子上,肥鸡弹了两下不动了。 她放下鸡,从暖壶里取出热水倒进铁盆里,将宰杀的鸡扔了进去,之后就着热水开始扒鸡毛。 素景看着老妇人一个人在院子里忙活,冷风吹来,更显她面前水盆里的水滚热,冒着腾腾热气,她穿着棉袄棉裤,一个人干得很是有劲,不多时还哼起了山歌,显然心情极好。 素景嘴角不由露出笑意,这样平静的生活,没有阴谋诡计,尔虞我诈,刀光剑影,平凡且平淡,即便穷一些,粗茶淡饭,有丈夫,有儿子,最寻常的幸福,是她一直以来都是遥不可及的生活。 鸡毛都退了干净之后,老妇人站起身,拿着鸡向厨房走去。 素景收回视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虽然是白水,但是十分甘甜。她低下头,看着杯子中的水,清澈干净,没有半丝杂质,她看着看着,忽然就有了给妙手公子写信的想法。于是放下杯子,从包裹中拿出便携的笔墨,铺开在桌子上,提笔抒写。 特制的羽毛笔轻柔,落字娟秀。 素景先是提到了丹棱国舅,虽然知道大约已经有人将丹棱国舅的事情飞鸽传去了落月城,但她还是自己与她又简单地陈述了一遍事件经过,之后便说到了这家山野人家。说到了老妇人,说到了那只被杀的鸡,说到了一杯白水,又说到了她此时的心情,零零碎碎,写了整整两页,才罢了手,将信纸折起来。 素景收起笔墨放进包裹,看向窗外,老妇人在厨房忙活,看不到人影,只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显然是在做炖鸡。她轻喊,“暗三可在?” “回主母,属下在。”暗三应声。 “给你家主子的传信!”素景将信纸扔出了窗外,“接着!” 一抹黑影出现在院中,接住了信纸顷刻间消失,不过眨眼之间,连风丝都未惊起,暗三的声音从院外传音入密传来,“属下这就给主子传去落月城。” 素景“嗯”了一声,问道:“丹棱国舅呢?可还在后面跟着?” “在山后一家人家歇脚。”暗三道。 “这一路他可有什么动作?”素景又问。 “他似乎武功很高,随从武功也是极高,而且甚为谨慎,属下不敢盯得太近,但可以肯定他没什么动作。知道您慢走,他也慢走了。”暗三声音有些凝重,“属下觉得他是冲您而来,已经禀告给主子了。” “嗯!”素景眼睛眯了眯,“看起来她是冲着我来了,我也想知道,我哪里有丹棱皇重要了。” “主子不日就会传回信来,属下觉得敌我未明,您最好不要动作,等主子的消息。”暗三轻声建议道。 “自然!”素景点点头,“希望你家主子这次也能神机妙算,料事如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知道这个丹棱国舅的来历,以及他的目的。” 暗三没传来声音,似乎对素景的话不知道怎么回答。 素景笑了笑,“将我的信给他传去吧!” “是!”暗三声音有些怪异,退了下去。 素景伸手支着额头,看着窗外,想着这一路来发生的事情,又想起那条被她收起来的蜈蚣,丹棱国舅当时是要伤她还是要试探她?。 窗外隐隐传来炖鸡的香味,素景收回思绪,不再去想,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不多时,老妇人进了房间,见素景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连忙走过来请拍她,“姑娘,你要累了就去躺上歇着,虽然咱们是山野人家,但我爱安静,被褥都是新洗过没两日的。你要是嫌弃,我就去拿一套新的被褥来给你铺在炕上。” 素景睁开眼睛,笑着摇摇头,“我不累,大你若没事情的话,我们就说会儿话。” “鸡我炖上了,没事儿,你要不累,那就说会儿话吧!”老妇人一笑,坐在了桌前,看着素景道:“姑娘是落月城来的吧?” 素景眨眨眼睛,“大娘何以见得?为何不觉得我是茭白或者是祁氓来的?” 老妇人笑着摇摇头,“姑娘一身贵气,气质尊华,待人和气,出手大方,说话也像是见过世面的,你这样的姑娘,也只有天圣大国繁华之地才能养得出来。” 素景笑了笑,“落月城在大娘的想法里觉得真繁华吗?” “那是自然!多少人梦寐着想去落月城,据说那里日夜笙箫,贵裔风流。我的儿子就想去落月城谋职。奈何路远,没门没路,去落月城谋职可不是小事儿,我们一直阻拦着,他才至今没去。他整日里砍了柴买些书来看。”老妇人道:“等我和老头子老了,动不了,或者埋骨了,拦不住了,他估计就去了。” “买什么样的书看?”素景笑问。 “我去给你拿来,你看看,我和老头子都不识大字,他自小就爱读书,可惜这里距离城里远,没有私塾,他就跑去五十里外的业城,卖了柴换了钱,教了私塾费用,和业城里面的私塾先生学字,一直学了有十来年了,都是每日用半日砍柴,后半日就走五十里去业城,之后就在那里晚上学两个时辰再连夜赶回来。我看着都辛苦,可是他却觉得不辛苦,书不但都学会了,柴也没少砍,身体也练习得挺结实。”老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去柜子里拿出来几本书递给云浅,笑呵呵地道。说起她的儿子,无限骄傲。 第二百一十九章 五国动荡(七) 素景闻言也挺佩服她竟然有这么一个风雨无阻不怕吃苦读书的儿子,笑着伸手接过书本,只见几本书内容各有不同,翻开来看,有天圣史志,有经史子集,有诗词歌赋,有兵谋编修。短短几本书,便看出涉猎之广,而且书页有些陈旧,外皮有些破损,但不少字,显然时常翻阅,里面竟然有的还有批注,字迹浑厚漂亮。 “姑娘一看就是识字的。”老妇人笑着道。 “大娘,我还没问您贵姓,儿子多大了?这些书都是您儿子什么时候看的?”素景一边看着批注,一边问。 “老身姓苗,夫家姓沈,一直随夫姓,老头子名沈三德,今年十九岁。儿子出生后给取名小四。后来儿子读了书,识字之后,自己改了名字,叫沈昭。我和老头子不懂意思,他就给我们解释,说昭是光耀门楣,显耀祖宗的意思。”老妇人笑得眉眼都是亮的,笑呵呵地道:“我们家祖宗好几代一直生活在这里,以前我家是猎户人家,住在后山,他爹一次砍柴遇到了老虎,被我父亲救了,后来我爹见他爹老实,就将我嫁给了他爹,几辈子都是穷人大字不识,如今不想生了这么一个想要读书光耀祖宗的孩子,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 “原来十九岁了,没娶妻吗?”素景想着这时代一般十九岁的男子都娶亲了。 “没有,西院有一家姑娘喜欢他,但是他没那心思,一心读书,想要出落出去。三年前落月城有科考,但是我们不放心他,给拦下了。今年落月的皇上驾崩了,新皇掌权,不知道还能不能延续科考。”老妇人道:“这三年他更卖力地读书,我和他爹也有些后悔当年拦着,孩子想要去闯荡,我们就该让他去,但奈何我们家就他一根独苗,实在舍不得,落月城距离这里这么远,路上出现个什么好歹,还不要了我和他爹老命?” “今年的科考至今还没有音讯,也不知道会不会开。我想应该会的,三年一科考,是古制,新皇掌权,应该也不会废除,还是会延续的,不过落月城事情颇多,可能会推迟而已。”素景道。 “若是开科考的话,我们怕是也拦不住他了。”老妇人闻言有些欢喜又有些担忧。 “男儿有志是好事儿!”素景笑道。 “是啊,我老婆子虽然不识文断字,但这个道理也明白,就是太担心。”老妇人道。 “大娘,我有一点儿不懂,您说几代一直住在这里,也就是丹棱人士了,为何您儿子舍近求远?不去丹棱京城应个一官半职?”素景疑惑地问。 “哎,若是他去丹棱京城,我和老头子便也不拦着了,可惜他仰慕落月文化,非落月不去。说丹棱是小国,小职位,他看不上,要去就去落月大国,谋大职。”老妇人笑着无奈。 素景一愣,“这样?” “是这样呢!”老妇人呵呵笑道:“我儿子现在仰慕妙手公子才华冠盖倾天下,试问这天下间有几个人能及?我那儿子居然不知天高地厚,要学习妙手公子。哎……” 素景扯了扯嘴角,笑道:“妙手公子就是有才华一些,也没什么可取之处。” 老妇人看着素景,“姑娘认识妙手公子?” 素景点点头,“见过一面。” “瞧我老婆子糊涂的,姑娘是落月城来的人,又是出身大家,能见过妙手公子也不稀奇。我那儿子……”老妇人说到这里,忽然顿住,起身站起来道:“我家老头子和儿子回来了!” 素景听到是有脚步声向这院子走来,还有狗叫,她看看天色,正响午。估计是砍柴回来吃饭来了。 “奇怪了,今日他们难道没有去业城卖柴?按理说晚上才能回来。”老妇人疑惑地说了一句,对素景道:“姑娘你先坐着,我出去给他们开门。” “好!”素景点头。 老妇人匆匆跑出了房门。 素景看着她打开门,外面一个老者和一个年轻男子各自扛了一捆柴站在门外,二人都穿着棉袄,后面跟着一条大狼狗。大狼狗正对门口吃草的踏雪叫。 老者年岁自然和老妇人差不多,大约五六十,年轻男子长得到是俊秀,只是皮肤有些黑,十六七岁的样子,根骨强健,不胖不瘦,大约是常年砍柴历练了一副好体魄,虽然扛着柴,但大约因为读书,身上有一种文人的气质,眸子清亮,眉心清正,和老妇人口中爱读书不怕吃苦的形容很贴切。 “家里来人了?”老头打量了老妇人一眼,见她完好,似乎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柴问。 “娘,来的是什么人?”那年轻男子也放下柴问。 “是落月城去丹棱京城探亲的一位姑娘。路上累了,歇歇脚,一会儿吃过饭就走。”老妇人看着父子二人,问道:“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今日怎么没去业城卖柴?” “西院的山花见你这院子来了人,跑去后山告诉了我们,我们不放心你,便没去卖柴,回来看看。”老者话落,问道:“炖鸡了?” “那位姑娘是大户人家的姑娘,给了一锭银两,咱们家没什么好吃的,就炖了一只肥鸡。”老妇人拿出银两给老头看,“你看,这一锭银两够你们砍一年柴的。” “歇个脚吃顿饭的事儿,你这老婆子怎么要人家这么多银两?”老头子不满地问。 “我说不要,那位姑娘非要给,我不是想着若是今年科考,昭儿上路有银两不至于受苦吗?就留下了。”老妇人道。 “娘,您同意我去京城了?”那沈昭惊喜地看着老妇人。 老妇人嗔了他一眼,“你做梦都说梦话要去京城,你爹和我不让你去你不得怨恨我们一辈子?”话落,她将银两收起来,对男子道:“娘给你留着,那位姑娘说三年一次的科考今年应该也有,虽然新皇掌权,但也不会废除了这个制度,大约会推迟些而已。” 第二百二十章 五国动荡(八) “那太好了!”沈昭高兴地笑起来,“我和爹采摘了些雪菇,本来想留着过年吃,如今就给这位姑娘做了吧!” “好!”老妇人笑着点头。 沈昭弯身将绑着干柴的口袋解下来,递给老妇人。 “沈姑娘是个有口福之人,这雪菇极好,只有下第一场雪才长雪菇,还得雪 下得正好了才有,而且还不易看到。如今我这就去洗了做菜。”老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欢喜地向厨房走去,到厨房门口,还不忘对沈昭嘱咐,“你进去见见那姑娘,那姑娘也是个识字之人,见过妙手公子一面呢,你不是要去科考吗?有不懂的问问那姑娘。” 沈昭闻言眼睛一亮,应了一声,向屋内走来。 老者似乎也想见见素景,也跟在沈昭随后走来。 素景一直看着外面,想着这样的人家朴实不贪图便宜,沈昭能吃苦又用功,且看着书中的批注虽然还差些火候,有些稚嫩,但比当初的云离却是还要见解深透,这样的人若是经过培养雕琢,将来定然非池中之物,她伸手揉揉额头,低声喃喃地道:“阿璃,我若是帮你揽罗一个人才的话,你应该不会觉得我犯桃花吧?毕竟人是给你的呢!” “这位姑娘见过妙手公子?”沈昭疾步走进屋,开口第一句话就问,话落,他见素景抬头看着他,他脸一红,似乎觉得唐突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你这小子!有你开口就这样问话的?”老头后面跟进来,敲了沈昭头一下,训道:“人家是一个姑娘,还是落月城来的,你的书白读了?没有礼数?” 沈昭更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抬起头,好奇地看着素景。 素景站起身,对老者笑道:“大爷没关系。”话落,她对沈昭又道:“嗯,我见过妙手公子。” 沈昭一喜,“妙手公子是不是和传扬的一样?”他似乎太激动,也顾不得了,上前盯着素景兴奋地问,“就是那句诗评价的,‘锦衣雪华玉颜色,回眸一笑天下倾。’?” 素景看着沈昭激动的眉眼,想着老妇人真是半丝也没夸张,她这个儿子已经中了妙手公子的毒了。她笑着点点头,“还好吧!他也是人,一样吃饭睡觉。就是学问好点儿,长得好点儿。其他和正常人一样。” 沈昭闻言兴奋不减,“姑娘,您可和妙手公子说过话?” “嗯,说过!”素景想着她何止说过,和她说话最多的人大约就是他了。 沈昭眼睛灼灼亮地盯着素景,“真是太好了,你和妙手公子都说过什么,能不能告诉我?我仰慕妙手公子,想知道……” 他话未说完,就被老者又打了一下,“你这个臭小子!一提到妙手公子你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话落,他对素景道:“姑娘别介意,我这个儿子从小就仰慕妙手公子,钦佩他。关于他的一切,他都跟中了毒似的。” 她有些好笑地看着沈昭兴奋的眼,想着她若是说她是素景,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不过为了不麻烦,还是最好不要说太多了,于是她道:“他就说了一句姑娘劳烦让让路。” 沈昭睁大眼睛。 素景用很真诚的目光看着他,肯定地道:“是这样的!” 沈昭顿时泄了气,“原来姑娘是在大街上见到妙手公子的啊!” “嗯!”素景笑着点头。 “姑娘就没趁机与妙手公子说几句话?”沈昭有些不甘地问。 “当时人太多,没来得及,况且我和他也没什么说的。”素景摇摇头。 沈昭升起的希望又破灭,片刻后,他抬起头,挠挠脑袋,对素景有些憨地一笑,“唐突姑娘了,妙手公子是天下第一奇才,我若是能见到,和他说上一一番话,便觉得荣幸。” “既然大爷和大娘同意,你就去天圣吧!”素景笑道。 “我一定会去的!”沈昭点点头,“我要与妙手公子同朝为官。” “臭小子,你学那些东西要真能有用,考进官场还行,考不上就白搭,别说大话了。和妙手公子同朝为官,也不看看你的斤两。”老者又拍了沈昭一下,转身出了房门。 “我一定能考上的!”沈昭肯定地道。 素景笑看着他,抖了抖手中的书问,“这些你看过几遍?书中批注都是你做的? “这些书我能倒着背下来,批注是我做的。”沈昭点点头。 素景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骄不躁,就如陈述一个事实,点点头,不再说话。 沈昭以为她还会再问什么,但见她什么也不问,只是将书给了他,伸手接过书,试探地问,“姑娘看起来就是读书之人,你既然看了我这批注,觉得我见解如何?” 素景笑笑,“我一个女子见解而已,不问也罢。这书你去落月城的时候拿着吧。见了妙手公子之后,你何不当面问他的见解?岂不是比我的见解要管用?” 沈昭觉得有理,喜滋滋地将书收起来,“我去落月城的时候一定带着这些书。” 素景不再说话。 沈昭放好书后,似乎才认识到男女有别,有些脸红地看了素景一眼,连忙出了屋。 不多时,老头和老妇人端了做好的鸡和雪菇以及两个小菜走了进来,面食则是粗粮的饼子。饭菜刚一上桌,便满屋飘香。 老妇人笑道:“这雪菇就是香,姑娘别嫌弃,多吃一些。” 素景笑着点头,这样的山野人家的饭菜她来到这个世界总共算上这次也就两次。另外一次是几年前她和鹤景年出门,也是冬天,住在了一家猎户家里。 她拿起筷子,见他们三人都没上桌,笑着招手,“大娘,一起吃吧!” “姑娘是贵人,你先吃,你吃完我们稍后再吃。”老妇人摇摇头。 “一起吃吧!贵人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没什么特殊。你们儿子将来没准封侯拜相,也就是贵人了。”素景伸手将老妇人拽着坐着她身边,又反客为主地对老头和沈昭招呼,“大爷,沈昭,一起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 五国动荡(九) “瞧这姑娘说的!我不指望昭儿封侯拜相,能有个一官半职就行了。”老妇人笑了。 “就是,他学那些东西指不定用得上用不上。”老头也不推脱,坐了下来。 沈昭有些脸红,不说话,坐了下来。 一顿饭吃得和气融融,这一家见素景知书达理,待人和气,又没有贵人的架子和趾高气扬,心中欢喜,不停地让菜,素景被这样的热情和安静感染,不知不觉吃了许多。 饭后已经下午,太阳挂在西天,素景要离开,老头却道:“前方还有两百里才是飞雪城,姑娘的马虽然是好马,但还有两个时辰太阳落山,山路不好走,你一个姑娘家路上危险,要不就住下明早再走吧!” 老妇人也连忙搭话,说让素景住下,家里有两铺炕,他们一家三口一个房间,给她让出一个房间来没问题,让她住下。 沈昭虽然没说话,但显然也是一个意思。 素景觉得反正她也要看看丹棱国舅的目的,既然拖着路程了,索性就再拖一些,于是点头答应。三人都很高兴,老妇人去刷碗,沈昭去烧炕,老头去将素景的马牵来院里,三人各自忙活。 素景坐在屋中喝水,一边看着窗外忙活的三人。 须臾,她又拿出纸笔来,给妙手公子写信,自然是关于沈昭。 这一封信不长,所以很快就写好,写好之后她折好,喊出暗三,同样递给了他。 暗三接到信后,似乎犹豫了一下,对素景道:“主母,主子若是知道您……嗯,那个沈昭……您还是别住在这里了,要不返回业城吧?反正五十里地,对于踏雪来说也不算什么……您不想返回的话,就快走二百里,去飞雪城休息……” 素景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暗三等了半响,不见素景答复,声音有些低,试探地问,“主母?” 素景又好气又好笑,“我就住在这里,你将信传给你家主子就是。他不但不怪我,没准还感谢我无心插柳给他网罗一个人才呢,这个沈昭可了不得,将来没准成为你家主子的一大助力,也未可知。” 暗三闻言一喜,“既然这样,属下这就再去给主子传信。”话落,人退了下去。 素景伸手揉揉额头,想着妙手公子真是不嫌脸红,他一人种桃花,无数人帮他剪桃花枝。 这一夜,素景宿在了山野人家,丹棱国舅依然未超过她离开,也宿在了后山一家。 第二日清早,暗三传来了妙手公子的飞鸽传书。 素景打开书信,只见是关于丹棱国舅的,妙手公子言丹棱国舅非比寻常,他曾经查过他的来历,但未曾查出有用之处,丹棱国舅显然这次是因为丹棱而来,但是中途跟上她,必定是她身上有什么让丹棱国舅重视之处,让她小心一些。 素景放下信纸,想着妙手公子信中未提到沈昭只言片语,应该是写这封信的时候还没收到关于她落宿在这处山野人家的消息。不过昨日她写的那两封书信前后脚传出,如今妙手公子应该还有一封书信传来才是,于是她放下书信,并没有立即回信,而是看向窗外。 一家三口已经起来,大娘在做饭,大爷在喂鸡,沈昭正在喂她的踏雪吃草,看神情甚为喜爱,三人各做各的事情,让冬日的小院里,看起来有些温暖。 果然不多时,暗三传来了妙手公子的第二封书信。 素景打开,只见上面写着,“既然他有凌云志,就为他架一座青云梯吧!不过需经雕琢,否则这样入朝的话,怕是会成老帝师的下酒菜。我让暗三安排他即日起来京,你不必理会了。” 另写:“媳妇儿,你看,我不能放心你是对的!不管是桃花,还是梅花,不管是给我,还是你自己,你总惹回家一朵。” 素景翻白眼,有些无语地提笔回信,一封信写罢,让暗三传回去,大娘也来喊她吃饭。她站起身,出了房门,来到昨日的主屋。 早上的饭菜和昨日一样丰盛,期间,大娘问道:“姑娘,还没问你名姓。” 素景笑着道:“我夫君姓轩辕。” 大娘、大爷和沈昭齐齐一惊,大娘不敢置信地道:“姑娘已经嫁人了?” “嗯!”素景点头。 “落月城有轩辕姓人家吗?”大娘问向沈昭。 沈昭也看着素景,摇摇头,“我未曾听闻轩辕家的大姓。” “姑娘看起来不像是已经嫁人。”大娘看着素景眉心道。 素景见大娘盯着她眉心,想着据说未婚女子和已婚女子区别在于一个眉心紧密,一个眉心松散,她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们们只是过了礼,还未曾圆房。” 大娘恍然,“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姑娘看起来还是个小姑娘而已。” “落月城虽未有轩辕姓,但十大世家里的第一家就是轩辕家。”沈昭打量素景道。 大爷打断二人的话,“轩辕姑娘总归是贵人就对了,你们两个刨根问底做什么?” 大娘闻言对素景和善地一笑,“既然这样就不能喊姑娘了,该喊轩辕夫人。” 沈昭低头吃饭,也不再说话。 素景笑笑,她这次用血罗刹的样貌出来也是有一番考量,一是她地狱门门主的身份,二是轩辕家家主夫人的身份,虽然不动用地狱门,但她可以借助妙手公子的轩辕家。摩天崖本来就在丹棱和落月边界。而这两者身份都神秘,既然丹棱已经足够复杂,那么就更再复杂一些,越是复杂,越是混沌,越好浑水摸鱼。即便十大世家中的人认出她又能如何?该有顾忌的人是他们才是。十大世家总要划出分割线,这一回借丹棱之事,就此分门立派,让十大世家如今混沌的情形清楚明目,也未尝不是好事儿。 “姑娘是否认识落月山庄的素景小姐?”沈昭未喊夫人,半响抬起头问道。 素景一怔,忽然一笑,“何故有此一问?” “姑娘是贵人,既然能认识妙手公子,也能认识素景小姐吧?故有此一问。”沈昭道。 素景笑了笑,“也算认识。” 第二百二十二章 五国动荡(十) 沈昭盯着素景的眼睛,“落月山庄的素景小姐当真很好?” 素景想着沈昭虽然读书,但没死读书,从昨日他批注的注解,就能看出其聪明。虽然身在山野,但关心天下事情,想来心里对她的身份一直在猜测,不过问及她,应该是关于妙手公子和她的那些传言,她笑道:“有人说她好,有人说她不好。你问的是她哪一点?” “能得妙手公子的心,自然是极好的吧!”沈昭道。 素景笑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而已。不一定她好或者不好就得他的心,这个相互喜欢应该有很多因素合成,不是单单一点或者两点就能定性的。” 沈昭点点头,不再询问。 素景看着沈昭,从昨日进门来冒冒失失一个小伙子,到如今看起来有些缜密聪明,若是加以雕琢的话,将来怕是不可限量,她也不再说话。 大爷和大娘招呼素景吃菜,显然没发现这两句话中隐藏着的寻思和弯绕。 吃过饭后,素景启程离开。 沈昭忽然对二老道:“爹、娘,轩辕姑娘一个人去丹棱京城怕是不太安全,我送她去。” 二老一愣,讶异地道:“昭儿,你要送轩辕姑娘去丹棱京城?” 素景也是一愣。 “嗯,我送轩辕姑娘!”沈昭肯定地道。 “这……”二老看向素景,显然是在问她主意。 素景摇头,“不必送,我……” “轩辕姑娘,我送你!”沈昭打断素景的话,看向二老,“爹、娘,我们们拿了轩辕姑娘那么多银两,理应送轩辕姑娘一程,否则一个姑娘家独自行路,万一遇到个什么三长两短就不好了。” “这也是,轩辕夫人,你一个人上路是不太安全。丹棱多毒虫毒咒,昭儿虽然不懂武功,但是曾经和一位奇人学习了些皮毛的控虫咒之术,有他送你,安全得多。我们们也放心。”大娘话落,询问大爷,“老头子,你说呢?” 老头点点头,“也好!” “那就走吧!”沈昭不等素景再说话,转身出了房门。 素景有些傻眼,连忙追出去,对沈昭摇头道:“我一个人就很好,真不用送,不会有危险。” 沈昭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向西南角的草棚走去。 素景看着他,有些语失。 “轩辕夫人,你就让他跟着你去吧!这小子啊,决定了一件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大娘笑呵呵地道,“让他出去走走也好,去丹棱京城见识一番,没准就打消了去落月城的想法了呢!” “是啊,让他去吧,从小就是这个脾性,真如老婆子所说,去丹棱京城见识一番,没准就打消了去落月城的想法了。”大爷也道。 “可是我真不用送……”素景有些无语。 二老对看一眼,大娘道:“轩辕夫人,我知道你一个女子和一个男人单独走路觉得不方面,但是你放心,我的儿子我清楚,绝对是正人君子,他对你不会有什么非礼之举。他说送你,定然是出于关心,怕你路上出事。” “我夫君若是知道,大体会不高兴的。”素景低声道。 “你夫君让你一个弱女子独自出行,还是来丹棱毒术之地,本身就是错。而且若是如此肚量狭小的话,也不配为君子。”沈昭从草棚牵出一头毛驴,闻言对素景道。 素景嘴角抽了抽,再次失语。 沈昭松开毛驴,走进小屋,不多时出来,扛了个小包裹,重新牵上毛驴,出了门,对二老道:“爹,娘,我送完轩辕姑娘就回来,你们不用担心。” 大娘道:“知道你早就想出去了,去吧,家里你也不用担心。” 大爷嘱咐道:“虽然你是送轩辕夫人,但也别因为你给她添麻烦,知道吗?” “知道!”沈昭点头,对素景招呼,“轩辕姑娘,走吧!” 素景见事已成定局,她阻止不了,人家是好心,她也不能甩脸子翻脸死活不让人送。只能伸手揉揉额头,回屋拿上她的包裹,对二老告别。 二老笑呵呵地将素景送出了房门,儿子这样送人去京城,他们看起来不但不担心,反而还很高兴。 出了门,沈昭已经骑上毛驴等她。 素景翻身上马,骑上踏雪,想着这回真要和妙手公子好好解释一番了。 二人离开了这一处农家,很快就上了官道,向紫月城而去。 素景和昨日一般,慢慢地走着,也算是配合沈昭的小毛驴,路上素景不说话,沈昭也不开口,一马一驴在官道上极为醒目。 “素景小姐!”暗三的声音传来。 “嗯!”素景应了一声。 “您怎么……怎么带了一个人上路……这公子若是知道的话……”暗三的声音有些弱。 素景有些头疼,想起沈昭的话,立即道:“人家说了,你夫君让你一个弱女子独自出行,还是来丹棱毒术之地,本身就是错,而且若是如此肚量狭小的话,也不配为君子。” 暗三忽然没了声。 素景有些好笑,暗暗想着妙手公子若是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好半响,暗三的声音再度传来,“丹棱国舅又跟上您了。” “嗯!”素景收起笑意,点点头。 “不过丹棱国舅的队伍里也多了一个人。”暗三又道:“就是那个山花。” “山花?”素景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喜欢沈昭的那个女子。”暗三道。 素景恍然,看了沈昭一眼,见他专心地骑着毛驴走路,虽然是棉裤棉袄,粗衣粗布,皮肤有些黑,但也有一种俊挺的气质,哪怕是骑着毛驴也不折损,她点点头,“知道了。” 暗三又道:“暗四传回消息,说已经跟随那三人到了汾水城。那三人在汾水城歇脚,没有要继续走的打算。” “嗯!”素景点头。 “素景小姐,属下给公子传信要说沈昭的事情吗?”暗三过了片刻又问。 “告诉他,将沈昭的话也一并传给他。”素景笑道。就冲那一句话,她就没理由不带上沈昭一起走路,承了这个送她的人情。 “……是!”暗三犹豫片刻,有些弱地应了一声。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五国动荡(十一) 素景不再说话,暗三声音再未传来。 走了一百里地之后,响午十分,来到一处小县城,这个县城名曰蓝河县,因为水边长一种兰花而出名。 素景进了小县城,正好见到一家包子铺,她询问沈昭,“我们们歇歇脚,吃包子如何?” 沈昭看了一眼包子铺,铺面很小,也有些破旧,他点点头。 素景翻身下马,进了包子铺。点了几个包子,几碟小菜,两碗米粥。 沈昭与她对坐,饭吃到一半,沈昭开口,“我一直以为向你们这种贵人家的小姐是不屑与山野人家的粗茶淡饭和吃这种小地方的东西的。” 素景眨眨眼睛,“我比较特例!” 沈昭点点头,不再说话。 素景发现他话语极少,除了昨日问她关于妙手公子的话有些急有些语多外,一直都没什么话。她也不再说话。 “素景小姐,丹棱国舅跟上来了。”暗三的声音传来。 “终于忍不住要超过我了?”素景问。 “还说不准。”暗三道,“也进了城。” “我知道了!”素景道。 暗三声音隐了下去。 “你身上是否带了一只蜈蚣?”沈昭忽然问。 素景想起她身上是有一只蜈蚣,想起他娘说他和一位奇人说了些控虫之术,想来知道她身上有蜈蚣也不奇怪,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你身上那个蜈蚣被人下了追踪术。”沈昭道。 素景一怔,“你怎么知道?你的控虫之术学得很厉害?” “我也不知道厉害不厉害,因为从来没有和人比试过,但是知道你身上的蜈蚣被人下了追踪术。它身上有一种气味,若是在你身上待得时间过长的话,这种气味就会感染到你身上,以后你走到哪里,都能被那下术之人知道,即便蜈蚣已经不在你身上,也会根据你身上感染的气味找到你的位置。”沈昭道。 素景一怔,“这么厉害?这是什么样的追踪术?” “这样的追踪术应该算是很高明的吧?我开始是有些怀疑,但也不敢确定,如今那下了控虫之术的人大约就在附近,所以我感知到了虫子的动静,就确定是蜈蚣了。”沈昭道。 素景的眼睛眯了眯,“这么说如今我身上已经被感染了那种追踪术的味道?” “嗯!”沈昭点头,“一般这种追踪术在你身上两日就可以见效。” 景想着怪不得丹棱国舅不跟在她后面如今追上前了呢,感情计算时间够了吗?她脸色有些寒。 “不过我可以将你身上的追踪术驱除。”沈昭又道。 “你可以驱除?”素景真的愣了,本来想着他跟着她是有些麻烦,但如今到觉得这沈昭的本事原来竟然比读书还大,是不是该说她不小心在深山里捡了个宝? “嗯,我可以驱除。”沈昭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递给素景,“这个佩戴两个时辰,你身上就会洗去追踪术的味道。” 素景伸手接过布包,闻了闻,什么味道也没有。她看着沈昭。 “你没学过丹棱的术,所以闻不出味道来。”沈昭道:“但它是所有追踪术的克星。” 素景笑了笑,也不客气,将布包揣进了怀里。 沈昭不再说话。 “沈昭哥!”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喊声。 沈昭皱了皱眉,回转身看向门口。素景也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站在门口,身上穿着碎花的棉袄,见沈昭回身,她一喜,当看到素景,脸色有些不好。素景想着大概这就是喜欢沈昭的那个山花了,是挺像一朵花的,不辜负她的名字。 “你怎么在这里?”沈昭问山花。 “我要去京城。”山花道。 “你自己?”沈昭问。 “我和一个老伯一起。”山花道。 沈昭皱了皱眉,“你一个女儿家,去京城做什么?阿叔个阿婶该担心你了,回去吧!” “他们不担心,老伯是好人,愿意带我去见识一番。再说我听沈阿伯说你要护送人去京城。你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山花摇头,话落,对身后喊,“老伯,咱们吃包子吧好不好?这里的包子闻着就香。” “好,听阿花姑娘的。”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素景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老者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十多名随从。老者五十多岁,面色周正,带着毡帽,面色含笑,看起来气度洒脱,像是个随性之人。他身后的随从高矮胖瘦不一,有老有少,像是富商和家仆的样子。她敛住眸光,想着这位大抵就是丹棱国舅了。 阿花当先走了进来,老者和随从也进来,包子铺狭小的空间一下子显得很是拥挤。 “轩辕姑娘吃饱了吗?我们们上路?”沈昭询问。 “好!”素景拿起包裹,站起身。 阿花见沈昭居然在她来了就要走,脸色一变,立即喊,“沈昭哥,你们不是也要去丹棱京城吗?我和老伯也去丹棱京城,我们们搭伴一起走吧!” “不用!轩辕姑娘不喜人多。”沈昭丢下一句话,出了铺子。 素景也跟着走出。 阿花有些委屈地扁起嘴。 “这位姑娘好生面善,我们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那位老伯忽然对素景开口。 素景心里冷哼,忽然转回身,对那老者一笑,“我认识一只险些被我烧死的蜈蚣,敢问这位老伯认识吗?” 老者哈哈大笑,承认不讳地道:“不错,那只蜈蚣是我放的,姑娘好身手。” 素景没想到他会承认,到是对这个人恼不起来了,什么样的人和什么目的才如此光明磊落?她心思电转,收了笑意,挑了挑眉,等着他解释。 老者却转移话题道:“姑娘去丹棱京城探亲?” “这个我似乎没必要告诉陌生人。”素景淡淡道。 老者笑了一声,也不为素景的冷淡所折,径自道:“我也去丹棱探亲,不如就如山花姑娘所说,我们们结伴而行吧!前面的路似乎不太好走,姑娘就两个人,我们们这十几个人,可以相互照应。” “不必了!我怕被蜈蚣再咬一口。”素景丢下一句话,转身出了铺子。 第二百二十四章 五国动荡(十二) 老者笑着摇摇头,看着素景身影离开,并未再相请。 “就是长得好一点而已,脾气这么差,口气这么冲,不知道沈昭哥哥怎么会送她?”山花不甘心地看着外面,嘟囔了一句。 “小丫头,看人不能看表面。”老者笑了一声。 山花住了口。 素景骑上踏雪,沈昭骑上毛驴,二人离开了蓝河县,向紫月城走去。 走出一段路后,沈昭见素景眉头紧锁,好像想什么不解之谜,他开口道:“在想那个老伯?他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嗯,是不太像。”素景道。 “有些事情想不通也许是方向不对,将其全部抹成空白,换个角度或者想法去想。也许就能想明白了。”沈昭道。 素景挑了挑眉,“就像你为何要送我吗?我也想不通。” “一,你不止认识妙手公子和他说一句话那么简单。二,你身上被人下了追踪术,我的确不放心。”沈昭给出答案。 素景忽然笑了,“你为何觉得我不止认识他那么简单。” “天下人人称呼妙手公子,而你称呼他的名字。”沈昭道。 原来是这里的问题!素景伸手揉揉额头,她喊妙手公子已成习惯,看来以后在外人面前要注意。有些好笑,承认道:“是啊,我不止认识他那么简单,我和他,很熟。” 沈昭点点头,不再说话。 “你送我去丹棱京城,是否想要等回城的时候跟我一同去落月?想我为你引见妙手公子?”素景笑问。 “我是想要等回城的时候跟你一同去落月,因为落月路远,我爹娘不放心我一个人,和你一起他们放心一些,我一怕等回城难以等到你,二是想如今丹棱京城大约很乱,你不懂虫咒之术不放心。不过我没想让你为我引见妙手公子,我要科考,凭自己的本事考进去,让妙手公子不至于看低我,我才好找他赐教。”沈昭道。 素景笑着点点头,心地淳厚,心术正派,而且又兼之聪明,这才是最难得。 二人不再说话。 走了一段路后,沈昭道:“他们跟上来了。” 素景不回头,自然知道丹棱国舅跟上来了,她点点头。 丹棱国舅的队伍跟在一里地外,再不靠前,在二人后面慢慢跟着。 沈昭看了素景一眼,见她不理会,他也不再说话。 太阳偏西时分,来到紫月城。素景和沈昭商议不停歇,走夜路去两百里外的冰城歇脚。沈昭没意见,二人买了两个包子,继续赶路。 后面的丹棱国舅也没歇脚,同样赶夜路。 “主母,主子传书!”刚出了紫月城,暗三声音传来。 素景“嗯”了一声,一封信纸扔到她面前,她伸手接过,也没避讳沈昭打开。 沈昭看了她手中的信纸一眼,没说话。 妙手公子的信很简短,第一句话话是,“素景,我今日早上剪了一株要开的桃花。” 第二句话是,“夫君让你一个弱女子独自出行,还是去丹棱毒术之地,的确是错,沈昭没说错,不过他后面的话说错了,我本来就不是君子,何以言配与不配?” 第三句话是,“丹棱国舅跟着你,若非与你身上的凤凰真经气息有关,就是与你身上的某个事物有关。不过他对于应该无害,你不用理会,该如何就如何。” 素景看罢,收起信纸,对暗三道:“给你家公子传书,就说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暗三应了一声。 素景偏头看向沈昭,“你的驴子能快跑吗?要不将它寄存在一处吧!你与我共乘一骑,我们们要赶快路进京。” “能快跑,虽然不急你的马,但日行五百里无碍。”沈昭道。 “好!你跟上我。”素景不再耽搁,双腿一夹马腹,踏雪早已经按捺不住,四蹄扬起,飞奔了出去。 沈昭的毛驴连忙踏踏追在后面,后面的丹棱国舅也加快了行程。 入夜之后,素景打开了夜明珠,她本来可以走夜路不用打夜明珠,但考虑到沈昭,他毕竟没有武功,而且天黑路滑,毛驴的脚程不及马。 深夜,二人来到冰城,距离冰城还十里时,青影的声音传来,“素景小姐,伊家、华家、凌家的三位少主在你前方三里处设了埋伏。您要小心。” 素景挑了挑眉,“知道了!” 依然打着夜明珠走着,方圆几里的路照得极为清楚,只见前方三里处是一处矮坡,有一条斜着的沟壑,沟壑另一旁走一片树林。沟壑上被搭了一座木桥,之后通过木桥才能进城,这里的确是埋伏的好位置。 素景不动声色地向前走着,来到三里处,她翻身下马,牵着马过桥,沈昭跟着她,二人过了桥,之后各自上马向前走去,走出一里后,依然无事。 素景想着看来这埋伏不是冲她来的了。正想着,身后木桥处忽然响起箭雨声和轻喝声,她回头,只见丹棱国舅正通过木桥,一群人被箭雨包裹,但显然事先有准备,十多个随从拿出盾牌等物事儿,隐藏在树林里的人见箭雨不惯用,提着剑冲了出来,大约有百人。 山花害怕的叫声在夜间尤为清晰。 素景看了一眼,回头看向沈昭,见他只蹙了蹙眉,并没有表示出对山花的担心,他问道:“看起来他们有些麻烦,山花没有武功吧?难保不会出事,毕竟刀剑无眼,你想救她吗?” 沈昭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和行为负责,我没有救她的能力,也没有救她的义务,更要让他知道,我不喜欢她,免得她以后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她若是今日不出事,当该想明白,会原路返回去,别再跟着了。” 素景点点头,笑道:“那我们们进城吧!” 沈昭不再看身后,跟上她,喊杀声被抛于身后。 素景想着她一路没刻意隐藏行踪,琴家、侍家,诗家的三位少主应该会认出了她,但没对她下手,而对她身后的丹棱国舅下手,大约是为了阻止他进丹棱京城相助张煊赫。 第二百二十五章 五国动荡(十三) 素景正想着,前方的城门忽然冲出一对人马,这一对人马大约有千人,当先一人华贵锦袍,腰束玉带,马蹄奔跑,带起风,扬起他青丝如墨,锦袍飞扬。 即便在寒冷的冬日夜间,依然俊美非凡,而且这人有一张让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正是张煊赫。 素景勒住马缰,有些愣地看着张煊赫向她而来,他微抿着唇,气色看起来不是太好。她刚要喊“煊赫”,张煊赫看了她一眼,有些陌生,带着人从她身边呼啸而过,她张开的嘴要吐出的那声“煊赫”被卡在喉咙里。 千余人马错身而落,向她身后而去。 待一队人马过去,素景才回过神来,她如今是血罗刹的容貌,他不识得她很正常。转回头去看向身后,只见不多时张煊赫带着人马走到那处木桥,带着人加入了战圈,想着原来他是来迎接丹棱国舅,看来这丹棱国舅的确是回来相助张煊赫了。 “轩辕姑娘?”沈昭见素景看着身后久久不动,喊了一声。 素景收回视线,犹豫了一下,对沈昭道:“我们们进城休息,明日进京。” 冰城是距离丹棱京城最近的一座城池。 素景和沈昭将那处木桥的喊杀战况抛诸于身后,来到城门,此时城门在张煊赫带着人马出来后已经紧紧关闭,她拿出一个木牌,守城的那名守兵看了她一眼,吩咐人打开城门,她和沈昭如了城。 城内极为安静,百姓们早已经入睡,街道有打更巡逻的人走过,只有客栈和几处红楼亮着灯火。 素景来到登云楼门前,翻身下马,沈昭也下了毛驴,有小伙计迎了出来,将二人请进里面,选了两间隔壁的房间,二人上了楼。 进了房间后,素景简单洗漱一下,便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这一处正是街道方向,街上有什么人通过或者什么动静都一目了然。 站了片刻,便听到隐隐有马蹄声从城门方向传来,她眯了眯眼睛,这么快变结束战场了?琴家、侍家、诗家的三位少主该不是如此草包才是,难道知道丹棱国舅救兵到来就撤了? 果然不多时,张煊赫的身影出现在楼下街道上,他身边走着丹棱国舅以及他的随从和山花,后面跟着千余名士兵。 素景数了一下丹棱国舅的人,发现一个没少,包括山花,也是毫发无损。 张煊赫偏头往登云楼的方向看了一眼,便继续向前走去,丹棱国舅也看来一眼,此时阿花的声音忽然传来,“老伯,那位姑娘和沈昭哥哥就住在这家了!我们们要不要住?” “我们们不住。”丹棱国舅摇头。 山花不再说话。 张煊赫听见二人说话,偏头对丹棱国舅询问,“舅舅,您说的是否是一位黑衣的姑娘和一个骑着毛驴的男子?” “嗯,就是他们。”丹棱国舅点头。 “您与他们可熟?”张煊赫又问。 “算是熟吧,我跟了那位姑娘走了一路,那小伙子是半路和她一起的,就跟我身边这个山花姑娘一样。”丹棱国舅道。 “您跟着她做什么?”张煊赫讶异地问,“她是何人?看着面生。” “她啊,不可说。”丹棱国舅摇摇头。 张煊赫闻言仔细地看了国舅一眼,又向登云楼看了一眼,并未再询问。 一队人马继续向前走去。 素景将二人的说话声听在耳里,想着丹棱国舅那句不可说的话,难道她认出了她的幻容?知道她是素景?难道丹棱国舅也会幻术?若她没识破她的身份的话,那么到底是什么不可说? “暗四!”素景喊了一声。 “主母!”暗四声音立即响起。 “刚刚木桥埋伏怎么这么快就散了?”素景问。 “太子带着人出现之后,琴家、侍家、诗家的三位少主就带着人撤了。”暗四禀告道:“所以,您才能这么快见到他们进城。” “两边都没有伤亡?”素景问。 “时间太短,没有一人伤亡,山花姑娘被丹棱国舅护住了,所以毫发无损。”暗四道。 素景眼睛眯了眯,低头寻思,片刻道:“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的埋伏是假,恐怕借这次的埋伏引来张煊赫是真。” “属下也如此觉得,他们的埋伏事先被丹棱京城所查,所以太子才前来。若非张太子掌权有道,遍布暗桩,已经将整个丹棱都控制得如铜墙铁壁,滴水不漏,但有半丝风吹草动就事先察觉的话,那么就是琴家、侍家、诗家的三位少主刻意对京城放出了在此埋伏的风声,借此引来张太子。”暗四分析道。 “应该是第二种了!丹棱虽然地方小,但多方势力一直介入,遍布暗桩,他们即便有本事,想要做到将整个丹棱都控制得如铜墙铁壁,滴水不漏,也不可能。”素景道。 “主母说得对!”暗四道:“看起来像是分个击破之法。” 素景眸光闪动,“将张煊赫引出京城趁机对他下手?” “应该是这样的。”暗四道。 “张煊赫也是聪明的,未必不会识破对方手段。借用丹棱国舅引出其中一人,分个击破。但还是出来迎接国舅,除了丹棱国舅对丹棱很重要外,应该他们有所布置。”素景道。 “属下也这么想。”暗四点头。 “丹棱京城若是与冰城脱节的话,那么京城的人就孤立无援。”素景寻思了一下,又问,“你可知道丹棱京城现在张煊赫布置有多少人马守护?” “回主母十万。”暗四道。 “丹棱小国,兵力本来就不多,靠咒术生存,十万不少了。”素景点头,“其他兵马分布于何处?” “其余每个城池两万兵马驻守,边城边界十万兵马驻守。”暗四道。 “一直以来没有调动?”素景挑眉,她记得以前也是这个数字,如今关键时候未曾增加兵马? “没有,只有守城将领在一个月前有些许撤离和调换。”暗四摇头。 素景又想了片刻,问道:“丹棱王大限几日了?” “第五日了!”暗四道。 “如今张煊赫还没公诸天下,或者是向各国递了大限殡天的文书通告,这回丹棱国舅回京之后,应该会再瞒不下去了。”素景将手放在窗框上,又问,“祁氓可传来消息?” 第二百二十六章 五国动荡(十四) “两日前十大世家的人进入祁氓后便失去了踪影。”暗四道。 “被你家主子又料中了,他们定然又暗中折返来丹棱了。”素景又问,“落月城可有关于我离开的传言?你家主子怎么处理的?” “您那日在皇宫议事殿外吹了大半日冷风,染了寒热之症,之后您一直在北苑休息,并没有您离开落月城的半丝风丝传出。老帝师未对您在荣王府养病置寰只言片语。”暗四道。 “这个比娘亲对我说的什么再负气出走的理由强多了。”素景笑了笑,“大帝师呢?还没有消息?” “大帝师出了京城后,便失去了踪迹。主子说大约是用了丹棱隐魂术,令我们们查不到,如今定然早到京城了。”暗四道。 “是否到了京城,或者如今也在冰城难说。”素景手敲着窗框,发出轻轻的响声,“你家主子说得对,先发制人,比后制于人要有利得多,我们们也该行动了。” “是!”暗四点头。 “你还继续跟踪琴家、侍家、诗家的三位少主,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另外调集人,秘密监视冰城内外,有可疑情况,立即禀告我。”素景吩咐道。 “是!”暗四颔首。 素景不再说话,暗四见她不再吩咐,退了下去。 素景看着窗外的夜色,今日无星辰,夜漆黑如墨,若非楼下客栈打着灯笼,对面街道都看不见,她站立半响,忽然喊道:“暗三。” “主母!”暗三声音传来。 “你家主子除了让你和我和他当信使外,还吩咐了你什么?”素景问道。 暗三似乎轻咳了一声,低声道:“帮您挡桃花……” 素景对着窗外瞪了一眼,有些好气又好笑地问,“除了这个呢?” “保护您,负责联络丹棱布置的暗桩,听从您吩咐。”暗三话落,解释道:“暗四一直跟随主子身边,丹棱的暗桩联络他不太熟悉,我熟悉。” 素景点头,“张煊赫和丹棱国舅是否连夜出了城?” “没有,如今在驿站落宿了。”暗四道。 “我去驿站与张煊赫见一面,既然是来相助他,不能没有联络,必须达成一致,万一背道而驰,就会适得其反。”素景道。 “主子已经与张太子通了书信,说会派人相助他们,让您不能用素景的身份与他接触,作为主子派来的接头人就行。”暗三道:“主子说,就用您轩辕夫人的身份。” 素景皱眉,“我会小心一些,不会暴露!” “主子说如今非常时期,以免感情误事,还是防患于未然为好。”暗三小声道。 “我干嘛要事事听他的?”素景挑眉。 “您想想沈昭,想想京城里日日担心您对着那株桃花树看的主子,您想想……” “算了,我听他的吧!”素景黑着脸打断暗三的话,果然是什么主子什么属下。 暗三似乎笑了一声,又忍着,生怕将素景惹火。 “我现在就去,你保护好沈昭。”素景吩咐道。 “主子让我跟着您,不能离开半步。”暗三道。 “那你派人保护好他,他不能出事。如今来丹棱,我看沈昭的咒术很厉害,也许能用得到。”素景道。 “是!”暗三应声。 素景打开窗子,飘身出了窗外,在她身后,窗子无声无息关上。 冰城的驿站设在城池正中,素景一路足尖踩着房脊屋舍,轻若无痕地向驿站而去。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驿站。 驿站灯火通明,将每一处都照得极亮,连房檐都挂着灯,没有藏身之处。 素景皱了皱眉,即便她武功再好能够无声无息进去,但是进去之后难保不会被发现闹出动静。她犹豫了一下,使出幻术,瞬间将她的身形被一团轻雾笼罩,她无声无息地进了驿站。 驿站有两大主房,东西对立,她飘身落在了西面的房檐上,借由轻雾掩住身形,向下看去。房下隐隐传来说话声,是丹棱国舅和张煊赫。二人的声音太小,刻意压制,她听不清。 她试着放出灵智向下探索,丹棱国舅和张煊赫的声音清楚起来。 只听丹棱国舅道:“大帝师带着他们的属下回了丹棱,我如今能感觉得到他们就在冰城,但是我的咒术有限,探查不出他们具体的落脚之处,但肯定是在冰城无疑了。” “若是他的咒术都在舅舅之上的话,我们怕是难敌。”张煊赫声音低沉。 “若是有万咒之王在,能开启咒坛,用大帝师魂祉做法,他就算有天大的脾气也翻不起来。可惜你也说了,丹棱如今没有万咒之王。”丹棱国舅道。 “是,不久前我进落月城,一是为了给慕容夫人及笄观礼,二是为了找妙手公子讨要万咒之王,但是他未曾给,而是说若是丹棱有事,他自然会出手相助。说丹棱不能一味地靠咒术存活,咒术不过只能活一人或者死一人耳,多则十人百人千人尔,而丹棱百姓数以万计,若想立世,不能仅靠咒术。”张煊赫道。 “话虽然如此说,但是若有万咒之王,开启咒坛,用大帝师魂祉做法,是最快免于劫难的法子。”丹棱国舅道。 “虽然是最快的法子,但开启咒坛却是有很大的危险,若是一个弄不好,不止会毁了万咒之王,若是大帝师再懂得解咒坛之法的话,我们不是他的对手,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张煊赫又道:“妙手公子如此考量,我觉得有理。” “嗯,的确是这个理!”丹棱国舅点点头,“这个危险,不用也对。若是大帝师懂得解咒坛之法的话,我们不是他对手,你会死无葬身之地不说,丹棱没了主心骨,兵败如山倒,还不如不用这个起咒坛。” “是!”张煊赫点头。 “你刚刚说妙手公子与你通信说会派人前来与你接头,如今人可到了?”丹棱国舅问。 “人还未到,也许到了,只是没来找我。”张煊赫道。 “来的是什么人?”丹棱国舅问。 “不清楚,信中未曾言明,但是说来人代表他。”张煊赫道。 “既然如此,那就是他的近身之人了!是否会是素景?”丹棱国舅猜测地道。 “也许是,也许不是。这个说不准。不过她若是知道丹棱之事,应该会来的。”张煊赫道:“她不会看着我受困而不管。” “听说她因不满老帝师,在议事殿吹了冷风受了寒热养伤在璃府。”丹棱国舅道。 第二百二十七章 五国动荡(十五) “希望寒热是假吧!但我又希望是真的,如今丹棱太危险,她又不懂虫咒之术,来了我也不放心。”张煊赫声音中隐含了一抹情绪。 “他们搅乱了天下大局,让丹棱如今祸乱纷起,你的太子之位也不稳固,你竟然是不怨他们。”丹棱国舅道。 “不怨,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大局势,他们不过是顺势而为,再者,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血海深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怨恨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说白了,他们也是无奈而为,但凡有点办法,他们都不可能会这样做的。他们都是惜福爱民之人,不会为了一己私欲置天下百姓与不顾。”张煊赫道。 “赫儿,你喜欢素景吧?”丹棱国舅问。 张煊赫沉默。 “妙手公子和素景的事情我知道,除了一个入了魔的老帝师外,还有很多人都与他们有牵连,没准都是伤心人而已。你就别念着素景了,解除大帝师这个隐患后,你找个合适的女子安安定定过日子吧!”丹棱国舅劝道。 “我成为丹棱太子那一刻,就将她永远当朋友了!”张煊赫道。 “嗯,这样好。”丹棱国舅点头。 张煊赫不再说话。 “我们们来研究一下如何防护,看看的布置是否有疏漏。”丹棱国舅转移话题。 “好!”张煊赫似乎从怀里拿出一张图纸铺开在桌子上。 接下来便是二人就着丹棱京城和各个城池的布防分析声,期间夹杂着人的名字,比如琴家、侍家、诗家的三位少主,以及大帝师及其随行人员等。 素景在房顶上静静听着,大帝师与随行人员来丹棱居然用了本命,没有使用化名,胆子真是不小。 而且据丹棱国舅说他们就在冰城附近,既然没急于进京,那么是在冰城有所布置了。而且从丹棱国舅刚刚提到她和妙手公子的话中分析,他这一路上跟着她,不知道她是素景,那么也就是说不是因为识破了她的幻术了,也就是说,因为她幻容之后本身的某种原因了,看来需要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她身上佩戴的东西了。 素景想到这里,也不急于见张煊赫了,起身离开了房顶,顷刻间出了驿站。就在她刚离开,丹棱国舅忽然从房中推开门飞身上了房顶。 张煊赫也跟着飞身出来,只见房顶空无一人,四下灯火明亮,也无什么人,他问道:“舅舅,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人来过?” 丹棱国舅看着房顶上的瓦片,房顶上因为天气寒冷,落了一层白霜,此时除了他落脚处,半丝痕迹也无,他疑惑地道:“我刚刚感觉到有人在房顶,难道感觉错了?” “舅舅如何感觉到的?”张煊赫也看着房顶的瓦片。 “直觉!”丹棱国舅看向驿站门口,那里没有半丝动静,又四下看了一圈,驿站各处都安安静静,驻守的士兵各司其职,没半分异样,他皱眉道:“不是高手太过武功高强,就是我的直觉出错了。” “舅舅武功已经极高,如今这冰城还有什么人是您的对手?大帝师和其随从若论武功怕是不及舅舅您,难道是他们?”张煊赫怀疑地道。 “不是他们!我虽然咒术不高,但有施咒之人靠近这个院子,还是能立即发现的。”丹棱国舅摇摇头,话音一转道:“这冰城如今就有一个人的武功比我高,或许与我不相上下之人也不少,可能是她。” “舅舅说谁?”张煊赫看着丹棱国舅。 “那位轩辕姑娘!”丹棱国舅道。 “未曾听闻天下有一位姓轩辕的姑娘,是不是谁易容的?”张煊赫蹙眉。 “是轩辕家主的夫人,我听那个沈昭喊她轩辕姑娘,便也跟着叫了。”丹棱国舅笑笑,“若是她的话,偷听了我们们谈话到没事,若不是她的话,这布置图,就得重新布置了。” “原来她竟然是轩辕家主的夫人!”张煊赫想起今日匆匆一面,又总觉得那女子看他的目光当时有些怪异,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来,他颔首道:“刚刚来的人若真是她的话,的确不是敌人。” “轩辕家若是来人的话,琴家、侍家、诗家、花家、风家大约也都会来。没道理被老帝师收买的其他几大世家出现在丹棱,而他们不来。”丹棱国舅道。 “这很难说,妙手公子心思莫测,也不一定。”张煊赫道。 “等着他派来的人与你接头就知道了,我们们下去吧!”丹棱国舅飞身而下。 张煊赫也下了房顶。 驿站经过短暂的动静,又恢复静寂。 素景从驿站对面的阴暗墙角走出,看着驿站内,想着她用灵术时间有些长,真气稍微松懈,他便察觉上了房顶,这丹棱国舅如此厉害,她必须要查出他的来历,知道他跟着她的目的,否则的话难以心安。 不再停留,素景施展轻功向客栈返回。 客栈如她离开时一样,没什么动静,她回到房间,拿出笔墨,铺好宣纸,给妙手公子写信。 丹棱王后和祁氓王后既然和丹棱国舅是兄妹,如今丹棱王后早就去世了,但祁氓王后还活着,她想查出丹棱国舅,就得试试让他从祁氓王后的身上动手了。 一封信很是简短,很快就写完,素景将信折好,对外面喊,“暗三!” “主母,属下在。”暗三应声。 “将这封信传给你加主子。”素景将信扔出了窗外。 “是!”暗三接过信应声。 素景站起身,将她的包裹打开,将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回来,里面有各种药丸和药瓶,以及两套衣物和她出行必备的东西,都是在边城的时候碧玉斋那老者按照妙手公子的吩咐给她准备的,这些东西虽然珍贵,但应该没什么特别。她放下包裹,开始伸手入怀,将怀里的东西都掏出来。 她怀里装的东西除了几块令牌和通关文牒外,就是一块妙手公子的玉佩和他送的一株桃花玉凤钗,还有明月送给她的印刻有紫菱国图腾的龙纹玉扳指。 这三件东西她一直随身带着,从给了她之后就没离身。 第二百二十八章 五国动荡(十六) 而几块令牌是地狱门的调令,以及一块醉春风的总令,还有就是她罗素成衣的令牌,以及北疆的文令,和一块鹤景年当年送给她的玉牌。 这些物事摆在桌面上,一目了然。 令牌虽然材质不同,但也不是独一无二,独一无二的是雕刻的纹理和印记。应该不会是丹棱国舅跟着她的原因。排除之后,那么也就剩下妙手公子送给他的玉佩和桃花玉凤钗,以及明月送给她的玉扳指了。 妙手公子的玉佩没什么不同,就是一块暖玉佩,上面雕刻着一个“璃”字。剔透莹白,温暖温润,触手绵滑,价值连城。 而桃花玉凤钗比较特别一些,粉色的暖玉晶莹剔透,发钗上的两片桃花瓣栩栩如生,精雕细琢,无半丝杂质痕迹,也并没有刻字。 明月给她的玉扳指自然玉质也是价值连城,用特殊手法印刻有紫菱国图腾的龙纹。 素景看着这三件物事儿,每一件都拿起来又放下,细细端详。 许久后,也没得出结论。 开始回忆遇到那只蜈蚣和丹棱国舅的经过,她在那之前,一直未曾和谁动手而动用武功,而且被那对老公婆净化洗涤了她的真气,她又多了三十年的功力,能做得真气即便走路也不外泄,按理说应该不是因为自己的武功他才跟着她,因为他放出蜈蚣前,明显就是在那等着对她下追踪术试探,后来她出手,之后她便跟上了她…… “主母!”暗三的声音再度传来。 素景的思绪被打断,轻声应道:“嗯!” “有大队人马将冰城包围了!”暗三声音凝重。 “嗯?”素景彻底回过神,看向窗外。 “属下刚刚得到消息,有两对人马,从东西方向而来,显然一直埋藏在冰城不远处。”暗三道。 “难道早先一直未发现?多少人马?”素景竖起眉头。 “大约四万。属下早先探查了,冰城方圆百里没有兵马埋伏。这些应该是从百里之外来的兵马,连夜赶路而来,主子早先说玉龙山与墨岭都有人埋伏了兵马,大约就是这两处的兵马。”暗四道。 “玉龙山与墨岭都是毒物出没之地,能够埋伏兵马的人,都是对丹棱咒术精通之人。这么说是大帝师的人马了?”素景挑眉。 “大约是的!”暗三道。 “你家主子既然知道这两处兵马,可有吩咐?”素景问。 “主子只说丹棱不过一小处尔,还不值得他和您倾力相助,若是张煊赫扶持不起来,需要靠人全帮,丹棱不要也罢。”暗三摇摇头。 素景想着妙手公子的话很明显了,他不会派人或者有兵打这四万兵马。点点头道,“丹棱虽然小处,但也不能让大帝师得了手。” “是,所以主子说帮,但也不能全帮。得多半靠张太子自己。如今的丹棱王室掌权百年,怎么能让一个区区久离丹棱国土的嫡系打败?岂不贻笑大方?”暗三道。 “嗯,他说得对,我们们不过是来牵制老帝师的势力让他发挥不了作用而已。”素景站起身,对外面道:“你继续查探,看看包围的人到底是不是大帝师的兵马?是否有攻城的打算,还是仅仅是围困?” “是!”暗三退了下去。 素景没了研究丹棱国舅跟着她的心神,将所有东西收起来。忽然想起隔壁的沈昭,她刚刚回来时间隔壁的灯亮着,推开房门走了出去,见隔壁的灯依然亮着,她敲了敲门,喊道:“沈昭,你是不是没睡?” “是!”沈昭应声,房门从里面打开,询问道:“轩辕姑娘有事儿?” 素景见他穿着整齐,显然一直未睡,她点头,“是有事。” “进来说吧!”沈昭侧开身,让素景进房间。 素景见桌子上用水渍画了好几个古怪的符号,她挑眉问,“这是做什么?” “这是以水为介,摆的一种术阵。”沈昭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是从那位奇人留下的一本书里我学的,至今不是太懂,没事儿就研究一下。如今咱们在冰城嘛,这里有水多,我就试试。” “哦?对了,教给你咒术的是什么样的一位奇人?”素景问。 沈昭摇摇头,黯然地道:“那位奇人已经不在人世了,是我十岁的时候砍柴走迷了路,不小心掉下了山谷,被那位奇人救了,可惜我掉下去时,筋骨断了数处,奄奄一息,他为了救我,将功力都用来修复我的经脉了,我醒来之后他传给了我咒术,但是没几日,他就死了,死前给了我一本书。” “不知名姓?”素景问。 沈昭摇摇头。 素景不再问,坐下身,对他道:“你既然能克制追踪术,想必也会追踪术,试试用你的术,帮我查找一个人的落脚之处,看看能不能找到,尽量不要让对方发现,但若是你咒术不够探知他,也不要勉强,若是能探知,且不是对手的话,就赶紧撤离回来,安全第一。” 沈昭见素景神色郑重,点点头,“你要找什么样的人?” “你施术需要什么样的媒介?”素景问。 “若是找人,就是要那人发毛或者贴身之物。”沈昭道。 “都没有,还有别的办法吗?”素景又问。 沈昭皱眉,想了一下,不确定地道:“或许你要找的那人的画像也可以,我可以一试。” “好,这个我可以有!”素景点头,刚要伸手拿执笔,忽然看着桌面的水渍道:“既然你在研究用水为媒介的术,那么我就用水将他的画像画在桌子上如何?” 沈昭点点头,“好!” 素景沾了水,在桌面上将大帝师的容貌画了出来。 沈昭看着大帝师的容貌愣了愣,一双眸子闪过一丝惊异和疑惑…… “怎么了?你认识他?”素景将沈昭的神色看尽眼底。 “不认识。”沈昭摇摇头,话落,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道:“不过他的面相很像是传给我咒术的那位奇人。 ”嗯?”素景也愣了,“你确定?” “嗯,那位奇人的样貌我至今仍然记得,比他苍老,但是有几分相像。”沈昭道。 第二百二十九章 五国动荡(十七) 素景寻思了一下,当即道:“那边不是有纸笔吗,你将那位奇人的样貌画下来,我看看。” 沈昭点点头,走到桌子的另一边,拿起笔墨,不犹豫,便挥笔画那位奇人的画像。 素景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只见他不出片刻就将那人画了出来,果然与大帝师有几分相似。不过他画的人显然要比他老一些,大约是在深山久待的原因,他眉毛和胡子都很长。她挑了挑眉,细细地打量画中人。 “就是这样!”沈昭放下笔,对素景道。 素景点点头,看着画像对沈昭道:“传给你咒术的那个人大约也是丹棱王室的人。 沈昭不解地看着素景。 素景伸手指了指她画的大帝师的画像,对他道:“这个人是落月的前任大帝师,他实际上是百年前被落月始祖皇帝收买的丹棱嫡系一支,如今他实则是回来丹棱与太子夺位的,如今冰城已经被四万兵马包围,冰城守城的有两万兵马,而包围的是两万兵马的双倍,可见对冰城势在必得。但他大约会丹棱隐魂术,所以我的人找不到他的落脚之处。” 沈昭点点头,低声道:“我对天下的时局是了解的,老帝师和新皇因为皇权对立,以二人为首的势力从落月角逐到丹棱,介入了丹棱的政权。而素问国师大人与妙手公子关系不错,轩辕姑娘既然与妙手公子相熟,想必也与国师比较近,那么你应该是新皇的人,想要替国师大人守住丹棱,不让大帝师得逞。 素景笑着点头,“是这样,你很通透,到是省了我的口舌。如今你该知道,你跟在我身边,不是护送我,其实是已经上了我的贼船,很难下去了。这一路来盯着我的人不少,你的名姓自然也被许多人知道了。” “我决定送你来丹棱之时便知道,若成大事,便要不惧利害。而且我仰慕妙手公子,即便以后入朝,也要以妙手公子为首,如今先与你一起历练一番,能让我尽快看清天下形势。”沈昭道。 素景忽然笑了,伸手拍拍沈昭肩膀,赞扬道:“比我想象得聪明!” 沈昭似乎被素景的举动下了一跳,脸有些红,不敢看她,低声道:“轩辕姑娘才是睿智,不仅武功高,人也和气,随性豁达……巾帼不让须眉。” 素景轻咳一声,自然地撤回手,“好了,你别夸我了,我即便脸皮厚,也会被你夸红的。”话落,她见沈昭更不自然,她收起笑意,正色道:“你遇到的奇人应该是丹棱前一任丹棱王。” 沈昭睁大眼睛。 “三十年前,据说丹棱王突然失踪,如今的丹棱王遍寻不到,才继承王位,后来一直没放弃寻找,若他不是被人陷害困在山谷中出不去,那么就是自己不愿出山谷。”素景道:“因为都留着丹棱王室的血液,所以他们二人的面相才有些像,天下一直未传出丹棱王的画像,若是传出的话,我们见了,该是更像才对。” 沈昭想了一下,肯定地道:“那应该就是了,那位奇人的腿似乎不好,不能走路。” “应该就是因此被困在了谷中出不去,后来碰到了你。”素景问道:“他既然是丹棱王的话,传给你术的时候,或者是临死弥留之际,他可与你说什么没有? 沈昭点点头,“他让我为他杀一个人。” “什么人?”素景问。 “叫叶晓。”沈昭道。 素景了然,“那就是他无疑了,大帝师的本名就叫做叶晓。” 沈昭一愣,“这么说那位奇人是被他害的?” “你遇到那位奇人的时候是十年前,他在山谷里困了二十年,三十年前的时候,大抵是他害的他,将他困在山谷,丹棱当时乱了一阵。后来是当时轩辕府的护国公化解了丹棱的为难,扶持了如今的丹棱王继承王位。”素景分析道:“当年叶晓大抵就是来丹棱夺权,未曾夺去,如今三十年后又东山再起了。” 沈昭点点头,坚定地道:“若没人那位奇人,我十年前就掉进山谷摔死了,哪里还有如今的我?这些年我拼命坚持读书练习他传给我的咒术,一虽然是为了光耀门庭,出人头地,二就是为了找这个人报答那位奇人传业授业加之救命之恩。我想着只有我入朝为官,站在高处,才能有本事找,不想如今遇见了你,比我想象的要容易许多,至少知道他是谁了。” “既然你的术也是传自丹棱王室,那么不一定就会怕了大帝师。”素景点点头,想着她世间的事情当真奇妙,她在山野人家落脚,不过是为了拖延丹棱国舅偶然为之,却是无心插柳,寻到了沈昭这个宝贝。如今没准还成为她这一趟丹棱之行的最大助力。 她笑笑,“既然如今你开始施术吧!一定要小心,查不到他也没关系,他既然在冰城,早晚会露面。不是他的对手也没有关系,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才能翻牌。” “嗯!”沈昭抿着唇点点头。 素景不再说话,让开桌前。 沈昭在桌前站定,用双手的中指沾了茶水,在素景画的大帝师那幅画像四周画了几个古怪的符号,须臾,他闭上眼睛,双手中指直指大帝师的画像,口中默念了两句什么,之后,睁开眼睛,一手指着大帝师的画像的眉心,一手在他画的几个古怪符号旁圈圈点点。 素景静静地看着,她不懂咒术,对这个一门不通,她只能默不出声,且同时屏息凝神给沈昭护法,若是见有什么不对,她便立即出手打断沈昭。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候,沈昭忽然轻喊了一声,“水开!” 素景盯着桌面,只见大帝师的画像上面的水渍忽然染开一片,里面隐隐约约露出一个影像,她刚看了一眼,沈昭忽然撤回手,图案瞬间不见。她立即抬头看沈昭,只见他倒退了一步,脸色发白,立即问,“怎么样?你哪里不舒服?” 第二百三十章 五国动荡(十八) 沈昭定了定神,偏头看素景,低声道:“我没有不舒服,似乎被他发觉了。” “跟着追踪来了?”素景确定刚刚在水中映出的影像是大帝师。 “我也不知道,我撤离的快,不知道他追踪来没有。”沈昭摇摇头,“他太警醒,我刚只接近他的位置,便被他发觉了。” “你没事就好,就算他追踪来,也不怕他。”素景安慰他,“他不追踪来,我们也是要找他的。他追踪来正好,省得我们去找了。” 沈昭点点头,问道:“你刚刚看清楚了他所在的位置了吗?我对这个水术不太会运用,才摸透皮毛,最好的水术其实是借用河水里面的水魂,但水魂也有魂灵,我不想用,所以一直没多大进步。” “宅心仁厚没什么不好,就跟你说的一样,水魂也有魂灵,你伤它,它也会反噬你。你护它,它也会护你。”素景赞赏地道:“虽然是一个影像,但是我知道他在哪里了。” 沈昭看着素景。 “他在城外的冰城湾,易了容。”素景道。 沈昭抿唇,“我们现在要去找他吗?” 素景摇摇头,“不用,我们等等情况,看看他是否对你追踪而来,若是没追踪到你的话,那么就说明你的术对付他还是有一些胜算的。” 沈昭点点头,看着桌面上的晕染开的水渍。、 素景也看着桌面。 二人等了半响,大约一炷香,沈昭抬起头,对素景摇摇头,有些喜色地道:“看来我撤离的快,他没追踪来,真如你所说,我对付他是有胜算的。” “嗯!”素景笑着点点头。 “主母!”外面传来暗三的声音。 “嗯!”素景应了一声。 “四万兵马攻城了,领兵的人不是叶晓,而是一个少年。”暗三道:“冰城的总兵不明原因身死,如今城门乱成一团,张太子和丹棱国舅已经出了驿站前往城门带兵抵抗。” “什么样的一个少年领兵?”素景问。 “大约十五六岁。”暗三道。 “知道了,我去城门看看!”素景点点头。 暗三不再说话。 素景回身对沈昭道:“如今四万兵马攻城,冰城的总兵不明身死,丹棱驸马和国舅带着人去了城门,我也去城门看看,你等在客栈,有人在暗中保护你。” 沈昭抿唇,“你带着我一起吧!也许我能帮得上忙。” “刀剑利器而已,不见得会动得上咒术。”素景话落,见沈昭垂下头,她伸手拉住他的手,“好,我带你去,未来的天下时局大抵就是这样,让你见识一番也好。” 沈昭一惊,素景已经带着他飞身从窗子而出,大约是第一次被人施展轻功带着走,他的头晕了晕,不适应地闭上了眼睛。 素景偏头看了他一眼道:“你放心,我不会将你掉下去的,放松,睁开眼睛。” 沈昭脸一红,慢慢地睁开眼睛。 素景足尖踩着房脊屋舍,听到东西南北四城都传来攻城的声音,她打量了一下方位,又细细辨听了一下,向南城而去。 城中的百姓被攻城的声音惊动,惊惊慌慌地推开门都跑出来查看。 有些人高喊,“有敌人攻城了!” 紧接着,大街上的人汇聚成一片,纷纷奔走相告,“有敌人攻城了!” 不多时,家家亮了灯,户户打开了门,整个冰城霎时亮如白昼,灯火将漆黑的子夜点亮,东西南北四城火光冲天,喊杀声不断。 沈昭适应了被素景带着飞身的不适,看着下面惊惊慌慌的人,轻声道,“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素景沉默不语,有流血,就有牺牲,有刀剑厮杀,就会有人死。 不多时,二人来到南城,南城墙上,可以看到张煊赫指挥的身影,丹棱国舅立在张煊赫身旁,城墙上的士兵拉弓搭箭,不见丝毫惊慌,和城内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素景带着沈昭飘身落在了张煊赫身边。 “什么人?”张煊赫猛地回头,对素景出手。 “妙手公子!”素景吐出两个字。 张煊赫立即顿住手,看着素景,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的沈昭,问道:“你是妙手公子派人与我接头相助的人?” “不错!”素景点头,见到张煊赫眉眼坚毅,和她当年在地狱门与他相逢,他日日与自己练剑时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明明文质彬彬,可是此时却如个将军一般,周身气息果敢尖锐有丝凛冽。 “令牌!”张煊赫看着她。 素景伸手入怀,拿出妙手公子的玉佩。这块玉牌虽然妙手公子早就给了她,但是她一直贴身放着,除了前两日在边城的时候用来和碧玉斋取得联系后,从来没往外拿过,即便张煊赫曾经在地狱门和她相处,也未曾见过。 张煊赫看了一眼玉佩,上面一个用特殊手法印刻的“妙”字极为醒目,他点点头,“姑娘贵姓?” “夫君姓轩辕!张太子可以喊我轩辕夫人!”素景道。 “轩辕夫人!”张煊赫点点头,看向沈昭,“这位是?” “他是沈昭,他会丹棱王室的咒术,曾经师从丹棱走失的先王。刚刚用水术找到了大帝师叶晓的下落,在冰城湾,并且易了容。”素景简单地交代了沈昭的身份和他能力。 张煊赫目光露出惊异地看着沈昭。 一直没说话的丹棱国舅立即走过来,对沈昭问,“你懂丹棱王室的咒术?师从丹棱先王?用咒术找到了叶晓的下落?” 沈昭点点头。 “走,你和我一起去冰城湾,不能让叶晓今日施咒作乱,他既然在冰城湾,大体是要用冰城湾施咒使得粉水决堤,那样的话冰城别说只两万兵马,就是五万兵马,也抵不过外面四万兵马围攻以及他的咒术。”丹棱国舅一把拽住沈昭的手。 沈昭看向素景。 “我与你们一同去!”素景想着丹棱国舅说得对,大帝师在冰城湾的话,刚刚那个影像的确是要施咒的样子。 “轩辕姑娘,我们两个人联手就够了!你在这里助张太子吧!”丹棱国舅道。 第二百三十一章 五国动荡(十九) 他摇摇头,看向城下:“那个少年很是厉害,他还没出手。如今冰城的总兵莫名身死,其他三城都派去了他的近身侍卫去督守,这里重中之重,我离开后,他没有照应。正好你来了,你可以照应他。” “沈昭不懂武功,而且他的咒术未曾练习过。”素景看着丹棱国舅,“我既然将他带出来,就不能让他出事儿。否则没办法和沈家大爷大娘交代。”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他。我受伤了,也不会让他伤到。”丹棱国舅立即保证。 素景还是不放心,轻喊道:“暗三!” “属下在!”暗三应声出现,一身黑衣,身影如被雾笼罩,看不清他的面容,但看身形年岁和青影相差无几。 “你亲自带着人保护沈昭去冰城湾,一定要将他安全带回来。”素景对暗三吩咐。 “可是主子吩咐属下不能离开您……”暗三道。 “下面那个人还奈何不了我,沈昭当如我,你去吧!”素景摆手,强自命令道:“他一定不能出事儿,听到没有!” “是!”暗三也看出素景强硬,点头。 沈昭看着素景听着她保护他的话有些动容,女子眉眼清丽,这一刻,她冷静镇定,英气逼人,偏偏一个女子,一身黑衣,站在万千人喊杀的城墙上,她的面容看起来较之太子张煊赫还多了几分沉着和从容不迫,他有些移不开眼睛。 “走吧!”丹棱国舅看了暗三一眼,拉着沈昭飞身而起,下了城墙。 暗三隐了身形,跟了过去。 每个城池都有通往城外的密道,皇室之人自然最为清楚。丹棱国舅带着沈昭走的自然是冰城通往城外的密道,冰城湾在冰城外十里处。 有暗三跟去,素景对沈昭放了些心,回过头,就见张煊赫正盯着她看,她挑了挑眉,“张太子有什么话要说吗?” 张煊赫盯着素景的眼睛,“轩辕夫人很像我的好友!” 素景没想到张煊赫如此敏感,想到妙手公子的交代和昨日她在驿站房顶偷听到二人的谈话,张煊赫喜欢她,如今情形,一旦牵扯感情,难保不影响心绪,她不动声色地一笑,“是么?本夫人长得比较大众,有很多人见到我之后都觉得我像是他的故人。” 张煊赫某种情绪隐了去,转移话题道:“轩辕夫人以为今日这情形该如何破?” “我是来相助张太子的,一切以张太子为首。”素景点名意思。 张煊赫了然,转过身,看向城下,目光落在领兵的那名少年上,“轩辕夫人可认识他?” 素景也看向那名少年,只见那名少年正如暗三所说,大约十五六岁,一身银色盔甲,偏显瘦弱,眉目清秀,眉眼陌生,她眼睛眯了眯,“张太子没看出他是何人吗?” 张煊赫一怔,仔细地打量那名少年,片刻后摇摇头。 “易容之术虽好,但也是易容之术。”素景道。 张煊赫闻言又仔细地盯着那名少年看了片刻,忽然也眯起眼睛,“难道是叶玉儿?” “看身量有些像。”素景道。 “经轩辕夫人说来,我也觉得有些像。”张煊赫道。 “给我一把弓箭!”素景看着那名少年端坐在马上,立于士兵中间,颇有些小将的气度,她对张煊赫伸出手,“是不是她,一试便知。” 张煊赫拿来一把弓箭递给她。 素景拿过弓箭,这把弓箭有怀抱那么大,她在弦上搭了四根箭羽,缓缓拉弓,涨满,对准叶玉儿,“嗖”地一声,四支箭离弦,向那名少年飞去。 箭羽穿越重重士兵,带着破空之声,速度之快,如疾风劲雨。 “保护将军!”城下的士兵乱成一团。 那少年见四只羽箭向她飞来大惊,瞬间飞身而起,不想四只箭像是有灵魂一般,绕了个圈射向她,她面色一变,挥手震飞一只箭,双手接住两只箭,另一箭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径直冲着她眉心而来,她只能低下头,“叱”地一声,箭穿透她头盔而过,她头盔被箭射下,一头青丝披散开来。 “轩辕夫人好一手四弦弓!”张煊赫赞了一句。 素景收弓,看着那少年披散的一头青丝,瞬间露出一丝慌乱和女儿神色,她淡淡一笑,“张太子,你好好辨认一下,她是叶玉儿吧?” “是她!”张煊赫点头。 “下面的交给你了!”素景将弓箭递给张煊赫。 张煊赫伸手接过弓箭,看着城下的士兵围上叶玉儿,他也搭上四只箭羽,对准叶玉儿,缓缓拉弓,涨满,“嗖”地一声,四支箭离弦,向叶玉儿飞去。 “快!保护将军!”城下士兵再次惊慌失措大喊。 有人举着盾牌挡在叶玉儿面前,但还来不及将盾牌叠起,四只箭羽已经瞬间而至。 叶玉儿被刚刚那一箭显然惊得够呛,此时见第二箭袭来,她连忙定了定神,再度飞身而起,但慌乱中还是慢了一步,躲过了三支箭羽,有一只射在了她胳膊上。 “好箭!”素景也喊了一声好,就知道张煊赫从来不是废物,若他废物,也不会让丹棱王费尽心机地培养他,为他肃清前路。 “将军!”士兵们惊慌的喊声响成一片,本来井然有序的攻城此时一团乱麻。 冰城内的士兵抓准时机纷纷房间,城下的士兵连连中伤倒地。 叶玉儿捂着肩膀,似乎被两箭连番打得怒了,她忽然夺过身旁一名士兵的箭,一连搭了三根,不顾胳膊的伤,拉弓涨满,对着张煊赫素景射出三箭。 三箭同样迅疾地向城上射来,带着破空之声。 素景忽然挥手,一股强大的气劲扫出,三支箭雨还未到达城墙上,调转了头,向叶玉儿飞去。 “保护将军!”士兵们刚松了一口气,此时见到箭雨再次对叶玉儿而来,连忙叠上盾牌,很快盾牌垒叠得就盖过了叶玉儿。 “铛铛铛!”三声重响,箭雨打在了盾牌上,将三块盾牌打透了三个窟窿,里面三个士兵中箭倒地。 第二百三十二章 五国动荡(二十) 叶玉儿捂着胳膊,一脸愤怒地看着城墙上。 “开城门,杀她个片甲不留!”素景道。 张煊赫点点头,飞身下了城墙,一挥手,命令道:“开城门!杀!” 有士兵立即打开城门,张煊赫翻身上马,当先冲了出去,后面的士兵举着长缨大刀跟上他,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素景站在城墙上看着城下,脸色漠然。 四万兵马围困,也要看叶玉儿有没有这个本事。 “撤兵!”叶玉儿忽然大喊一声。 包围的士兵顿时鸣金收兵,退兵的锣鼓齐齐响起,叶玉儿带领的士兵纷纷撤退。 叶玉儿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出城的张煊赫,忽然她一挥手,一团黑气对着张煊赫而去。 素景心下一紧,刚要动用灵力,只见张煊赫袖中忽然抖出一缕红绸,红绸铺开,鲜红如血,顷刻间挡住了对他袭来的黑气,那团黑气在碰触到他的红绸后,瞬间散了,有某种四小的如颗粒的东西噼里啪啦掉在了地上。 叶玉儿一招未得手,向后撤退。 张煊赫收回红绸刚要去追,走两步后,忽然勒住马缰,看着脚下,大喝道:“别追了!都止步!” 他身后的所有士兵都齐齐止步。 “立即放火!将这一处的东西都烧了!”张煊赫吩咐。 士兵们本来都手执火把,闻言齐齐将火把扔在了张煊赫面前的地上,一时间只听得虫子烧焦的声音,嗤嗤爆响,腐臭难闻。 素景看着叶玉儿带兵离开,顷刻间围困的兵如潮水般退去,她收回视线,看向城墙下。 这样的虫子她认识,是腐尸虫,沾人身上即立刻就能刺透人的皮肤钻入体内,让人活活看着肌肉从外到内腐烂而死,叶玉儿好狠的手段。 空气中都弥散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张煊赫冷峻着脸看着叶玉儿离开的方向,片刻后,吩咐道:“轻点人数,回城!”话落,他打马回城。 士兵们立即清扫战场,清点伤亡。 素景站在城墙上看着,这一场攻城历经的时间不长,从开始到结束也没有半个时辰,但因为冰城总兵突然莫名身死,叶玉儿攻城打了冰城一个措手不及,开始城内恐慌,一时不暇,有些伤亡外,后来张煊赫和丹棱国舅以及她来了之后,便扭转了局面。 看清扫战场的战况,伤者多一些,亡者到不多,也就百人。但百人的人命,背后却是百户人家。 不多时,一名副将对张煊赫禀告,“回太子,死一百三十一人,伤二百零四人。” 张煊赫带着人马回城,看了一眼死去的士兵,沉声吩咐道:“告慰死者亡灵,厚葬!” “是!”那名副将得令。 张煊赫看向城墙上,见素景看着前方,没有要下来的打算,他翻身下马,飞身上了城墙。对素景一拱手,“多谢轩辕夫人相助!” “不用!”素景收回视线,看了张煊赫一眼,微微摇了摇头。面前之人是她一直喊的哥哥,如今这般情形,客气生疏,让她有些不适应。 张煊赫看向前方,“你觉得叶玉儿会退到哪里?” “十里地之外吧!今日失败,不会就此作罢。”素景看着前方道。 “不知道舅舅在冰城湾是如何情形,叶晓不好对付。”张煊赫看向冰城湾的方向。 素景想着大帝师自然会不好对付,但丹棱国舅也是懂些咒术,而沈昭既然能用水术找到大帝师的落脚之处,没被他追踪而来,咒术上主要是缺乏实战而已,有暗三保护,即便阻止不了大帝师,应该也不会有事才是,但她还是想去看看,回头对张煊赫道:“我去冰城湾看看!” 张煊赫缓缓点头。 素景刚要飞身离开,暗三的声音响起,“主母!” 素景立即顿住,只见暗三一手带着沈昭,一手扶着丹棱国舅回来,丹棱国舅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液,她一惊,看了沈昭一眼,见她完好无损,只是脸有些白,她松了一口气,问道:“国舅受伤了?” “舅舅,您怎么样?”张煊赫立即上前接过丹棱国舅。 丹棱国舅摇摇头,似乎说不出话来。 “轩辕姑娘,国舅中了毒术。”沈昭有些虚弱地道:“本来这毒术是冲我来的,国舅帮我挡了。” “可吃了解药了?”素景问。 “这不是一般的毒术,里面放了化尸,无药可解,只能吸出。国舅用聚灵术将毒术聚在了外围,但还是阻不住毒性,我因为和叶晓交手,损耗太大,短时间动不了术了,没办法帮他,如今之计,只有一个懂咒术的人实行聚灵术,帮国舅吸出毒术,否则的话,毒侵五内,国舅必死无疑。”沈昭白着脸道。 “聚灵术是丹棱王室不传之密,除了你二人会,就只有父皇了。可是他如今在京城,如何来得及?”张煊赫闻言脸色立即变了。 素景想着她虽然不会丹棱的聚灵术,但是妙手公子交给她的灵术也有吸纳一法,她立即道:“我可以救他!” 张煊赫闻言惊喜地看着素景。 暗三闻言脸一白,立即道:“主母不可,主子吩咐您不可耗费太多灵术。” “人命关天!何况国舅是为了救沈昭才中的毒。”素景摆摆手,挥开暗三,冷静地道:“我不会有事儿,你家主子给我备了许多好药,耗费也不怕,调理一下就能过来。” 暗三看着丹棱国舅,想说什么,觉得的确不能见死不救,只能住了口。 “轩辕夫人能救舅舅最好,现在就回驿站。”张煊赫抱上丹棱国舅就要离开。 “来不及了,就在这里吧!”素景阻止住张煊赫,对他道:“你将他平放在地上。” 张煊赫闻言觉得也对,立即将国舅平放在地上步步封疆最新章节。 “你们都退开一些。”素景对沈昭等人挥手。 暗三、沈昭、张煊赫三人都退开了一些。 素景双手凝聚灵力,顷刻间,她手心聚上两团云雾,须臾,云雾如一瓣一瓣的花瓣叠加。 她斗转手腕,让两团云雾对准丹棱国舅,不多时,丹棱国舅身上的黑气便向素景手心飞来,如万千根黑色的丝线从他身体拔出,丝丝缕缕吸进她手心处的花瓣中。 第二百三十三章 五国动荡(二十一) 开始云雾在花瓣中心一点小黑点,片刻后,黑点增多,一点点加大,成为一团黑雾,将花瓣中间染黑。 暗三紧张地站在一旁看着,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看样子似乎生怕只要素景有一丝不对或者支撑不住就打断她。 丹棱国舅的命虽然重要,但他看来也没有她的命重要,她的命就是主子的命。 沈昭也一瞬不瞬地盯着素景,显然和暗三想法相差无几,只要素景有什么不对劲,他立即打断她,就算不能再动咒术,也要拼力再施术接替她救丹棱国舅。 张煊赫抿着唇看着,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一双眸子有些暗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素景脸色开始有些白。 “轩辕夫人,你住手吧!我接替上。”沈昭有些急。 “不用,很快就好,我能坚持。”素景偏头看了沈昭一眼,对他摇摇头,见暗三似乎要上前打断,对他警告地看了一眼。 暗三本来已经上前一步,又不甘心地退了回去。 虽然他听命主子,但是不知为何,只要主母决定的事情,或者是她只要淡淡冷静的眼神看他一眼,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听从,焦急担忧中忽然有些挫败。 又过了片刻,丹棱国舅身上最后一丝黑气被素景吸到手心,她撤回手,只见双手一大团黑色的雾气,这团雾气已经将她用灵雾垒叠的花瓣浸黑三分之二。 她眼睛眯了眯,唇瓣紧紧抿起,继续催动灵力,缓缓地,慢慢地,用灵雾垒叠的花瓣收缩,将一团黑雾包裹起来,瞬间,外围燃起了火焰,那团黑雾在她手心烧了起来。 众人都睁大眼睛看着她的手心,包括被救了的丹棱国舅。 火光的外围笼罩了一层薄薄的晶莹的水雾,虽然是在她手心燃烧,竟然看起来分外漂亮。 若不是那团黑雾传来嗤嗤的爆响声,这一幕该是分外美丽的。 不多时,黑雾在素景手心全部被烧尽,她撤回手,身子一软,向地上倒去。 “轩辕夫人!”沈昭距离素景最近,一把将她扶住。 沈昭刚扶住素景,暗三已经上前挥手推开他,代替他扶住她,急声问道:“主母,你怎么样?” 沈昭被推出了三丈远,勉强站稳身形,看着暗三扶着素景,有些愣神。 素景摇摇头,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有些虚弱地道:“没事儿,只是头有些晕。现在就带我回客栈。” 暗三意会,知道素景耗费灵力太大,恐怕难以维持幻容,早耽搁的话,她的身份就暴露了,立即带着她飞身而起,向客栈而去。 张煊赫看着暗三带着素景飞身离开,转眼间就消失了踪影,他收回视线,上前扶起躺在地上的丹棱国舅,“舅舅,你没事儿了吧?” 丹棱国舅站起身,对张煊赫摇摇头,“没事儿了!” 张煊赫松了一口气,看向素景离开的方向,问道:“舅舅,这是什么术,竟然如此神奇?” 丹棱国舅脸上莫测高深,看向素景离开的方向道:“像是传说中两千年前灵族的灵术,也只有灵术,才能吸出如此厉害的咒术,并且能焚烧了咒术。 咒术是小巫之术,灵术才是真正的神之术。我本来以为这世间再无灵术,没想到今日竟然见到了。” “灵术?”张煊赫看着丹棱国舅,“就是传说两千年前的茭白神术?” “嗯!”丹棱国舅点点头。 张煊赫有些惊异,片刻后恢复神色,送了一口气道:“幸好有轩辕夫人在,否则父皇不在这里,今日舅舅就性命堪忧了。” “是啊,没想到这个叶晓竟然如此厉害,丹棱皇室的歹毒之术都被他学会了!”丹棱国舅有些怒意地道:“此人不除,实在是大祸害。幸好和我沈昭去得及时,否则的话,今日他竟然要用冰城河的水淹没了冰城。” “舅舅说说当时情形。”张煊赫闻言眸光现出厉色。 “我和沈昭去时,他正在施术,将冰城河的水魂都引了出来,我对水术不精通,沈昭施术我护法,他发现了我们,竟然放出毒术,我为沈昭挡了,不过他也没得好果子吃,沈昭这小子心地淳厚,水魂被他内心所感,反过来依靠他对那老东西反噬,那老东西今日也负了伤。又得到了兵败的消息,溜走了。”丹棱国舅道。 张煊赫点点头,看向沈昭。 只见沈昭好像没听他们二人说话,而是担忧地看着素景离去的方向。 “轩辕夫人可是非同一般,今日识别了带兵的小将是叶玉儿,扰乱了敌军,让叶玉儿负了伤。”张煊赫又对丹棱国舅道。 “既然是妙手公子派来的人,自然是非同一般的。”丹棱国舅道。 “舅舅身体既然无恙,在这里整顿一下东西南北四城的兵士吧!我送沈昭回去,顺便看看轩辕夫人损耗灵力是否严重。”张煊赫又道。 “嗯,你去吧!”丹棱国舅点点头。 张煊赫来到沈昭身边,伸手扣住沈昭的手腕,带着他飞身下了城墙向登云楼而去。 “没想到轩辕夫人竟然这么厉害!”沈昭低下头。 张煊赫偏头看了一眼沈昭,淡淡道:“他是妙手公子派来的人,妙手公子手下没有无能之辈。况且她还是地狱门的门主,十大世家第一大世家轩辕家的家主夫人,这样的女子天下能有几人?你说她如何能不厉害?” 沈昭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张煊赫不再说话,足尖踏着屋舍房脊而过,街道上恐慌奔走的百姓们知道赶走了敌兵,都踏实下来,没有了早先奔走相告大喊大叫的声音。 来到登云楼客栈,张煊赫带着沈昭飘身而落。 沈昭刚站稳脚,就甩开张煊赫向楼上跑去。张煊赫看了一眼沈昭急匆匆的背影,缓步跟在他身后上了楼。 二人来到楼上,素景的房间门口,沈昭伸手敲门,“轩辕夫人!” “沈昭吗?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你也累了,回房去休息吧!”素景声音传出,依然有些虚弱,但比早先已经好太多。 “你真没事儿?”沈昭担忧地问。 “没事儿,你放心吧!”素景回话。 第二百三十四章 五国动荡(二十二) 沈昭不好再推门进去,回头看向走上来的张煊赫。 张煊赫缓缓开口,“轩辕夫人,多谢你救了舅舅,是否需要我弄些上好的药材来给你?”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张太子去忙吧!叶玉儿的兵没退走多远,如今冰城还是不能松懈。”素景道。 “好,那轩辕夫人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派人去找我。”张煊赫颔首 “嗯!”素景点头。 张煊赫转回头对依然不放心的沈昭道:“你也休息吧!你最近几日不能再动咒术,但大帝师也不能动咒术,你们相差无几。后面还需要你的。” 沈昭抿着唇点点头。 张煊赫转身下了楼,不出片刻便出了客栈离开。 “轩辕夫人,你真的没有事情吗?”沈昭看着紧闭的房门,又不放心地问。 “没事儿,你去休息吧!张太子说得对,过几日还需要你。”素景摇摇头。 沈昭闻言只能应了一声,转身进了隔壁的房间。 房间内,素景躺在床上,早已经恢复了她的原本容貌,一番动用灵术,这次的确损耗太大,和以前数次动用灵术微小动作不同,这次她能明显地感觉到身体本源的流失,当时是咬着牙坚持,险些就幻容破灭,露出她的脸。 暗三站在桌前从素景的包裹内往出找药,他一连拿出好几个瓶子,倒出好几颗药丸,正要走向素景的床前,听到外面沈昭紧张的声音,脸色顿时不好,等了半响,才听到张煊赫离开,沈昭回了自己房间,他压低声音道:“主母,这沈昭不能再留在你身边了!” 素景瞪了他一眼,“人家心术正,心地醇厚而已。收起你脑子里和你家主子一样的乱七八糟的想法。” 暗三有几分清秀的五官顿时不满,“他对你关心过头了!” “你对我还关心过头了呢!是不是要我写信告诉你家主子,说你对我也有意思,让他将你收回去?”素景立即道。 暗三吓了一跳,险些将手中的药丸给扔了,顿时苦下脸,“主母,属下可不敢对您有什么想法,你可不能冤枉诬陷我,主子他会劈了我的。” 素景哼了一声,“这不就得了,你也不能冤枉诬陷别人的好意。” “可是他实在对你太关心了,不太正常,而且他不称呼你轩辕夫人,一口一个轩辕姑娘,是明显不将主子放在眼里。”暗三道。 素景翻了个白眼,“一个称呼而已,你何必这么较真。”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你是轩辕家家主夫人的名声早就打出去了啊!”暗三道。 “行了,别与我说这个了,沈昭对你家主子崇拜备至,在他心里,我十个脚趾头也不及你家主子。”素景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对他伸出手,“将药给我吧!” 暗三只能不再说,苦着脸走上前,将药放进她手里。 素景看着满满半手药皱眉,“暗三,这么多药会将我药着的吧?” “不会,这些都是补药。主子早就吩咐下了,说你一旦动用了灵术,就让我给你这些药。这些药是主子知道你一定会动灵术,特意备下的。”暗三道。 素景闻言咧嘴,“可是这也太多了!” “不多,您两口就吃下去了。”暗三站在床前看着她,似乎在监督她吃药黑暗剑圣。 素景抬眼看了暗三一眼,无奈一叹,将手里的药分为两部分,两大口吃了下去,她顿时苦得舌头尖都麻了,连连道:“给我拿水来。” 暗三将手递给她。 素景咕咚咕咚喝了一气,还是感觉苦得不行,她不停地吐舌头,埋怨道:“这药怎么这么苦?” 暗三好笑地看着她道:“主子说了,这些药都是极苦的,您若是不想受苦,以后就少动用灵术。”话落,他补充道:“今日是迫不得已,没办法,属下没拦你,若是但分有一分可能,您就不能动用灵术。”素景感觉舌头上的苦味怎么也不退,她有些愤愤,“人在千里外,还遥控我。这个黑心的。 “主子是对你好,别的女子主子都不看一眼。”暗三不满地道。 素景眼皮翻了翻,人家说得对,她没办法反驳,觉得妙手公子手下的人,都跟他一样不止黑心,还有一副好嘴,她打了个哈欠,对暗三摆摆手,“你下去吧!监视着各处的动静,若有哪里不对,随时禀告我。” 暗三点点头,退出了房间。 素景身体的确承受不住,也懒得再费心想如今大帝师如何,叶玉儿如何,十大世家的少主如何,她闭上眼睛幽幽睡去。 她损耗太大,睡得有些沉,再次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她睁开眼睛,就见桌前坐了一个人,那人正在提笔写类似信的东西,她眨了眨眼睛,有些讶异地道:“鹤景年,你怎么在这里?” 鹤景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哼道:“某人不放心你,怕你惹桃花,让我来监视你。” 素景伸手揉揉额头,“你什么时候来的这里?” “一个时辰之前。”鹤景年道。 素景想着她睡得太沉了,鹤景年来了竟然没感觉,她身体本身对她亲近的没危险的人有着一种潜意识的放心,她摇摇头,“不是,我问你什么时候来冰城的。” “比你早了一日。”鹤景年道。 素景点点头,“除了你,还有谁来了?明月呢?” “他没来,就我一人。”鹤景年说话间也不耽搁写信,笔落在信纸上沙沙而响。 “就你一个人?”素景挑眉。妙手公子用一人对抗五大世家,也太狂傲了吧? “你不是轩辕夫人吗?你代表轩辕家!”鹤景年放下笔,折好信纸,不以为意地道。 素景默了一瞬,看着他手中的信纸很是特别,问道:“给妙手公子的信?” “嗯!”鹤景年点头。 素景虽然很好奇鹤景年写了两大页纸都给妙手公子写了什么,但也不再问,躺着的身子坐了起来,问道:“外面的情形怎么样了?” “大帝师和叶玉儿退兵十里,在冰水湾之南驻扎,阻住了所有进京的路。”鹤景年道:“张太子和丹棱国舅在整顿冰城内的兵力部署。” 第二百三十五章 五国动荡(二十三) 素景挑眉,“大帝师和叶玉儿竟然不怕张煊赫从京城出兵和冰城的兵力两相夹击? “他巴不得这样,引张煊赫出巢,以杀张煊赫。张煊赫若死,可想而知。”鹤景年道。 “张煊赫从京城出兵和冰城的兵力两相夹击,他能杀得了张煊赫?”素景蹙眉。 “他手中攥着丹棱皇室连张煊赫也不会的咒术,咒术比如武功,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张煊赫遇上她,他若是有能克制张煊赫的一招咒术,张煊赫也是不敌,只要不敌,就必死无疑。”鹤景年挥手一招,一只鸟飞了进来。 他将折好的信纸绑在鸟腿上,继续补充道:“他不去皇宫打张煊赫,而是因为丹棱皇室都城是整个丹棱皇室的王灵最强之地,对他这个离开百年来的嫡系分支来说,不太有利,不一定能在皇宫杀了张煊赫,而又因为他精通水术,冰水湾对他施展水术最有力,才在这里拦截张太子和丹棱国舅,若是斩断了张煊赫的臂膀,那么张煊赫孤立无援,她拿下丹棱就不成问题了。” 素景点头,“他的确打得好算盘。” “是啊,人算不如天算,他算来算去怎么也没料到会突然出现个沈昭,居然也一样会水术。否则的话,他昨日在冰水湾施展水术,丹棱国舅和张煊赫以及冰城的两万士兵,没准就被他的水魂吞噬入腹了。”鹤景年冷笑。 “沈昭的确是意外,大约谁也没想到。”素景笑了笑,“这回沈昭因冰城河之事,一下子就扬名天下了!” 鹤景年斜睨着素景,凉凉地道:“你也真本事了,随便入住一户山野人家也能寻到一个宝贝。某个醋坛子不放心你的确是应该。” 素景瞪了鹤景年一眼,“你还是我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呢,不是照样捡到了宝?” “你辛辛苦苦培养了我多少年?哪里有捡现成的便宜来得畅快?”鹤景年哼道。 素景一时无语,“他虽然是我捡的现成的,但便宜可不是我的,是妙手公子的。人家对他推崇备至。” 鹤景年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道:“那可不见得,这便宜指不定是谁的。”话落,他起身站了起来,对她道:“你既然醒了,就别在床上懒了,现在就启程吧!” “去哪里?”素景一怔。 “你偷偷绕大山去丹棱京城找张煊赫,”鹤景年道:“这里由我坐镇。” “那沈昭呢?也跟着我离开?”素景挑眉。 “沈昭自然留在这里,有他牵制大帝师那个老东西,才让他不敢即刻卷土重来侵吞冰城。”鹤景年摇摇头,“刚刚得到消息,那几大世家已经绕过大山向丹棱皇宫而去了,张煊赫如今在皇宫孤身一人,你去帮她。” 素景点点头,起身下了床,对他道:“你要保护好沈昭,不能让他受伤。沈大爷和沈大娘就他这里一个儿子。” “知道了,这等人才,自然要保护好了,担心你自己吧!”鹤景年道。 素景走到镜子前,看了一眼自己的容貌,想着有必要和沈昭交待一番,试试动用灵术,虽然没都恢复,还是很虚,但是已经足够幻容,她刚凝聚灵力,鹤景年打断她,“沈昭在你醒来之前被丹棱国舅接去驿站共同研究水术了。” 素景罢了手,走到水盆前净面,又简单用了饭菜,收拾包裹准备离开。 鹤景年扔给她一块面纱,“带着这个,你那个灵术能少用就少用,我提醒你一句,你若是不小心死了,妙手公子不一定会跟着你自杀,没准娶十个八个女人回家呢!所以,你小心自己的小命。“ ”丹棱这个破地方,还不值得你拼力帮张煊赫护着。如今已经帮了他这么多,他若护不住,就是他自己没本事,你去丹棱京城,主要是为了牵制十大世家的人去了,不是帮他拼命去了。” “知道了!关心我就关心我,非要整让我听着不顺耳的话。”素景瞪了鹤景年一眼,拿着包裹,戴上面纱,从窗子飞身而出。 鹤景年微哼一声,关上了窗子。 出了登云楼,素景施展轻功向北城走去,在距离北城不远的一户人家飘身而落,扒开那护人家后院的一方巨石,下了密道。 这条密道通往城外的冰水湾,她曾经潜入丹棱的时候走过一次,所以轻车熟路。 半个时辰后出了密道,素景看了一眼冰水湾,这条冰城河很宽,直通丹棱京城到冰城,因为丹棱京城到冰城多山路不好走,所以这一条河就成为了一条运河,或者载人,或者运物,十分繁华,但也正因为如此,出事的也很多,所以水魂很多,阴阳气都很旺盛。 冰城河对岸,可以清晰地看到有兵驻扎,帐篷林立。 素景站在密道出口处看了片刻,转身进了冰城河堤坝上游的高山丛林。 冰城距离丹棱京城要翻越七座大山,且每座大山都极大,草木很深,且没有路,走这一条大山,自然不能骑马,不过冰城距离丹棱京城二百里,而她走超近的山路,也就一百多里,快的话半日就能到。 大山里人迹罕见,丛林灌木,在这样本来应该干燥的冬日里,这里却是湿气很重。 一路上毒蛇毒虫遇见很多,但都纷纷避开素景走。 素景想起她身上佩戴着沈昭给的那个布袋,既然能克制蜈蚣和她身上的追踪术,大约也是一种能克制这些毒蛇毒虫的东西。所以这些毒物自然都避开她走。 大约妙手公子给她备的那些药极好,外加她睡了一觉,感觉脚步轻盈,除了灵力少了些外,其余武功分毫没受影响。 大约走了四座山的时候,山的另一边传来一声惊呼,很是熟悉,她停住脚步,仔细去听,那边有隐隐的说话声传来。 两个人,一个是琴英、一个是侍月。 素景想着原来他们竟然在这里,听说话是琴英遇到了毒物,惊了一下,但有惊无险。她眸光微转,想着若是将他们困在这座大山里面的话,那么对张煊赫自然是有利的。这样一想,她靠近他们走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五国动荡(二十四) 她所过之处,毒虫依然远远避开,所以她轻而易举地就接近了二人。 在觉得差不多的距离处停住脚步,她从包裹里将收服的丹棱国舅的那只蜈蚣才盒子里放出来。 那只蜈蚣显然被关得蔫蔫的,她用指尖凝聚了点儿灵气注入它的头部,它立即激灵起来,她用曾经所学的给人的催眠术运用到蜈蚣上,对它催眠,“去截住那两个人,咬那个男的。” 蜈蚣“嗖”地一下从盒子里钻了出去,向侍月和琴英的方向而去。 素景想着催眠术竟然管用,她灵机一动,指尖又凝聚了灵力,对四周避开她的毒蛇毒物近距离催眠,“你们都过去,拦住那两个人,咬那个男的。” 片刻后,四周的毒虫毒物都从四面八方向着侍月和琴英聚拢而去。 素景没想到居然这么有效,她惊异了,想着听这到处都是爬动的声响,怕是整座山的毒物都被她指引到了侍月和琴英身边了吧? 没想到她的催眠术如此有效…… 不是,催眠术不会有如此大的作用,素景立即就否决了这个想法,低头看着指尖,上面还有微微的蓝光,这应该是她刚刚运用的灵术的作用,没想到她爹教给她的灵术竟然还有如此作用? 她想起当初她爹教给她灵术时所说可以借助自然灵气修习灵术,那样事半功倍。 她如今身处大山,草木葱茏,越是毒物盛行之地,越是草木繁盛,自然灵气自是比别处最多最繁盛。 她如今感觉她身体昨日耗费的灵气不但弥补了回来,反而又有着渐渐增强的趋势,她不可思议地站在那里。 “啊,侍月,怎么会这样?怎么有这么多毒物?”琴英惊骇的声音响起。 “是啊,怎么会这么多毒物?”侍月的声音也响起,但比琴英镇定。 “这些毒物都向我们来了,怎么办?”琴英急切地问道。 “杀!”侍月吐出一句话。 紧接着,二人拔剑的声音。 素景依然处于震惊中,那边刀剑砍起,毒物的血腥弥散过来,她才惊醒。 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距离得还是有些远,草木覆盖,枝繁叶茂,根本看不到那处的动作,但是她也可以想象得到目前是何情形。 她静静站在原地不动,想着也许她该好好地研究研究她爹教给她的灵术,耳边响起妙手公子得知那天她爹教给了她灵术后所说的话。 “两千年前据说有一个灵族,名曰茭白族。精通通天之术,全族人靠灵力为生。后来隐世了,天下大一统后,帝王着卷宗销毁了茭白族的所有记载,茭白族再不被红尘所踪,人人都说茭白族是仙族的一个遗落之地……” 似乎听谁还说过这样的一句话,“丹棱巫术小巫而已!” 那什么是大巫?她所学的灵术吗? 素景皱眉,看着她的双手,早先出城时身体还很虚,可是如今走了三座大山站在这里,却是精力充沛,全身似乎像是被暖融融云被裹住。 “啊……”侍月传来一声闷哼。 “侍月,你怎么样?”琴英大惊,“你被咬了?” “嗯!”侍月压抑痛苦的声音应了一声。 “咬到了哪里?”琴英急急地问。 “腿!” “这些毒物怎么看起来似乎专门奔你来?你身上携带了什么东西?”琴英又问。 “除了避毒丹外,都是寻常佩戴的东西。” “避毒丹的问题?”琴英怀疑地问。 “不知道,应该不会,刚刚我们走了这么久都无事,大帝师给的避毒丹,他害我们对他没好处。”侍月似乎忍着痛道。 “也是,可是为什么会这样?”琴英似乎急了,“你赶紧吃解毒丸,用功逼毒,我给你掩护。” “我也不知道,先应付处置了这些毒物再说吧!”侍月道:“毒物太多,你一个人护不住,这点儿小毒还奈何不了我。” 琴英不再说话,刀剑劈砍声再次响起,血腥味更浓。 素景被二人的声音惊醒,想着如今侍月已经被咬伤,而且是腿,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 这些虽然是毒物,但是毒物也是生灵,她若不制止,还有不知道多少毒物会死在他们剑下,这样大面积的杀生不是什么好事儿,她灵气再次聚上指尖,照着刚刚的方法,默念,“够了,都撤了吧!” 围攻侍月和琴英的毒物顷刻间向四下撤退离去。 侍月看着因为她一句指令围攻侍月和琴英的毒物向四下撤离,再次感叹灵术不可思议,似乎只要她动用意念催动灵术,这座大山上的所有毒物就被她控制。 “这些毒物都撤离了!”琴英的声音再度响起。 “嗯!”侍月压抑着痛苦应了一声。 琴英似乎气了刀剑扶住他,“侍月,你怎么样?先看看你被咬中的地方。” 侍月又应了一声,二人似乎坐在了地上开始检查伤口。 “不好,这毒太厉害,被咬中的地方已经黑了。”琴英惊呼一声。 “没想到小小的一条蜈蚣竟然这么厉害……琴英,你将我包裹里面的解毒丸拿出来……”侍月对琴英指指包裹。 琴英连忙解开包裹,拿出解毒丸,担忧地道:“这毒似乎很霸道,这解毒丸有效吗?” “先试试再说。”侍月拿过解毒丸塞进嘴里。 琴英不再说话。 过了半响,琴英道:“不行,我看这个解毒丸不太管用,这条蜈蚣的毒性太强,解毒丸克制不了,怎么办?” “毒性太大,我运功似乎压制不住,而且这个毒让我提不起力来。”侍月听声音就知道脸色有多难看。 “我现在运功助你逼毒!”琴英说话间似乎坐在了侍月背后。 又过了片刻,侍月道:“还是不行,琴英住手吧!”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你毒死?”琴英似乎急了,“就算毒不死,你这条腿也会废了的。” “我们走过了三座大山,也不是太远,大帝师一定有办法解毒,我们现在返回去。”侍月似乎出手封锁了腿被咬伤之处的穴道。 “好,我们现在就返回去。”琴英当即点头扶起侍月。 二人再不耽搁,向原路返回。 第二百三十七章 五国动荡(二十五) 素景站在原地等了半响,听着二人脚步走远向原路返回,她招招手,那条蜈蚣自动地跳回了盒子里,她盖上盒子,继续向前走去。 所过之处,依然毒蛇毒物纷纷避让。 素景看着这些小东西,以前一直认为是恶毒之物,但如今看着居然都如此顺眼。如今侍月和琴英折了回去,若是被大帝师解了毒再重新上丹棱京城的话,来回折腾,势必要耽搁时间。她有足够的时间比他们先到达京城与张倩会和。 “主母,您又动用灵术了!”暗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啊,又忍不住动用了灵术,怎么办?你告诉你家主子?让你家主子与我发脾气不再理我?”素景回头看了一眼,她自然知道暗三跟在身后。 暗三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是不会瞒主子任何事情的。” 素景翻了个白眼。 暗三又道:“不过您的灵术简直太厉害了,居然能催动整个大山所有的毒物,真是不可思议,看起来要比丹棱的咒术还厉害。” “是很不可思议!”素景点头。 “您既然能催动毒物,是否也能催动别的事物为您所用?”暗三疑惑地问。 素景眸光转了转,不确定地道:“大约是吧!” “若是也能催动别的事物为您所用,就太可怕了些。”暗三道。 素景也如此想法,“嗯”了一声。 暗三不再说话,二人继续向前走去。 又翻越了四座大山,二人来到了丹棱京城地界。 丹棱京城三面环山,一面靠水,一条护城河又宽又长。三面的山上都埋有重兵把手,护城河内外都有兵家巡逻,将整个丹棱京城看起来保护得固若金汤。 丹棱京城不是太大,也就落月城三分之一。 丹棱也不是太繁华,但民风看起来很是朴实。 素景避开把手的重兵,来到城下,寻到入城的密道,从密道进了城。 进了城之后,她没有立即去皇宫,先在城里转了一圈,没感觉到城中有任何异常的气氛,人们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没有紧张之感,她向皇宫走去。 丹棱的皇宫和落月城的皇宫不同,大约是配合丹棱咒术的神秘,所以皇宫中除了威严外,还有一丝神秘的气息,不见金砖碧瓦,一体黑色的玉石打造,将黑色的厚重和神秘渲染得分外淋漓。 素景来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她轻飘飘翻越宫墙而入,叫刚落地,就看到了一身红衣的张倩站在那里看着她,她一愣。 “轩辕夫人,你来得也太慢了!”张倩看着素景头上的面纱,慢悠悠地道。 素景眸光微闪,笑道:“张公主在等我?” “鹤门主传书说你大约响午就可以到,本公主从响午时一直在这里等着,不想等了这么久。轩辕夫人在路上耽搁了?”张倩挑眉。 原来是鹤景年给她传了书,素景点点头,“在深山里打发回去了两个要来给张公主找麻烦的人。就晚了一步。” 张倩看着素景,“侍月和琴英?” “张公主聪明!”素景笑了一下。 “不是我聪明,实则是也得了鹤门主的传话,说侍月和琴英已经来了京城,既然轩辕夫人将人打发走了,到又给我解除了一重麻烦。”张倩摇头,盯着素景的眼睛,“轩辕夫人为何带着面纱?我见轩辕夫人身形很像一个故人。” 素景一把扯了面纱,淡淡一笑,虽然笑着,也是眸光清冷冷静,“山中毒物太多,树木繁茂,怕刮了我的脸,而且本夫人是已经有夫君之人,出门在外,自然要谨慎一些,以免夫君担心。”顿了顿,她见张倩审视着她的脸,又道:“不止是张公主一个人觉得我像是你的故人,我长得大约比较大众面善。” 张倩见素景脸上没有丝毫易容的迹象,打消了眼中的疑惑,笑着道:“轩辕夫人说笑了,不是你长得大众面善,像轩辕夫人这样的人,很是特别,万千人海中也能一眼就看到。实则是你身量与那人很像,大约凡是认识那人的人,都会觉得你是她了,因为她做出什么事情,有什么身份,都不会让人意外。” 素景笑着挑了挑眉,“张公主说得是云王府的主母?” “轩辕夫人识得她?”张倩问道。 素景不予作答,转移话题道:“张公主不会站在这里与本夫人聊天吧?我一番奔波而来很是劳累。” “轩辕夫人请!”张倩见素景不答话,也不再纠缠追问,转身当前引路。 素景跟在她身后,一身公主正装的张倩看起来尊贵端严。 丹棱皇宫静寂,路上偶尔有宫女太监路过,都恭恭敬敬地对张倩见礼。 “轩辕家主神秘,轩辕夫人亦是神秘,这些年一直不被世人窥得其貌,看来这天下真是卧虎藏龙。”张倩回头看了素景一眼,见她端正走路,眉眼清冷,周身洋溢着沉着冷静的气息,和素景懒散踢踏走路漫不经心完全不同,她收回视线,笑着道:“昨日太子飞鸽传书,说沈昭是先祖父传人,且在冰水湾阻扰了大帝师的施咒迫害,真是意想不到。” 素景不答话,知道她还有后话。 “听说沈昭是轩辕夫人的人?”张倩又问。 “也算是!”素景沉静地点头。 “轩辕夫人这算什么回答?沈昭是还是不是你的人?”张倩停住脚步再次回头看素景。“张公主是关心沈昭,还是关心他是丹棱先王传人的身份?”素景回看着张倩。 张倩忽然笑了,“轩辕夫人好警惕,你放心,你来帮衬于我,我是不会对你挖墙脚的。” 素景不再说话。 “轩辕夫人似乎不喜言谈?言语很是寡淡。”张倩继续向前走。 “张公主心情不错,不像是丹棱王已经大限的模样。”素景也跟着张倩向前走。 “父王大限早已经是定论,该尽的孝道我已经在他生前就尽了,难道轩辕夫人喜欢看见你刚一来我便抱着你哭啼啼吗?”张倩笑着摇摇头,“哭有什么用?我要帮皇兄挑起丹棱的大梁,父王在天之灵也会欣慰。” “丹棱王大限的消息至今没对外公布。”素景道。 第二百三十八章 五国动荡(二十六) “叶晓一日不除,父王身死的消息自然一日不能公之于众。”张倩肯定地道:“丹棱百姓不能慌,不能乱!” 素景不置可否。 二人说话间来到一座大殿,殿前的匾额上写着“公主殿”三个大字。 张倩说了个“请”字,当先引路进去,里面的人纷纷跪在地上,“拜见公主!”,张倩摆摆手,吩咐了一句,众人起身,按照张倩的吩咐,井然有序地摆上饭菜。 素景一日未曾进食,的确需要吃饭,暗赞即便这般时候,张倩依然镇定不显慌忙。 简单梳洗后,二人坐在桌前。 这一顿膳食显然是按照丹棱王室招待贵宾的待遇,二人对坐,中间几十种菜品。 张倩端起酒杯,说了一句,“轩辕夫人请!” 素景看着面前的酒,挑眉,“张公主不是打算今夜连夜启程吗?还要喝酒?” “轩辕夫人好精明!料到我今夜要连夜启程。不错,既然你挡住了侍月和琴英,沈昭又牵制了大帝师,叶玉儿又受了伤。我自然是不能再守在京城,一定要抓住机会。”张倩笑了一声,端着酒杯道:“今夜风寒,多喝两杯酒我们可以御寒,本来还想对轩辕夫人说你才来未曾休息便要被我拉着返回冰城奔波怕是要辛苦了,但是如今你既然猜到了,看来这一声辛苦我是不必说了!” “辛苦的确不必说了!帮张公主一场总不能白帮,张公主到事成的时候奉上有价值的东西给轩辕家就行了!”素景闻言也端起酒杯。 张倩大乐,“轩辕夫人好会做生意!” 素景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轩辕家主能将轩辕家坐大到十大世家第一大世家,轩辕夫人又怎么能不会捞钱?看来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大明流氓艳遇记。”张倩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张公主以前难道就料到了你和张太子是一路人?”素景扬眉。 张倩慢慢地放下酒杯,面上的笑容消失,“轩辕夫人好锋利!” 素景看了她一眼,拿起筷子,适时保持沉默。 “我出生后就知道自己以后会是紫菱的太子妃,丹棱国小,必须要依靠紫菱。紫菱一直让丹棱存在,那不过是自古以来一直保持的姻亲关系而已。到父王那一代,他和紫菱王志趣相投,不仅结拜了生死之交,还共同娶了一家的女子,成了连襟,更是亲上加亲,不过丹棱和紫菱这种关系不被外人道也而已。”张倩冷静地道:“从小见到紫菱太子,那时候太小,生不出什么男女之情,只是知道要嫁给他而已,后来,十年前,阴差阳错一番纠葛之后,我便动了心,觉得嫁给这个人也不错,可是世事难料,折腾着折腾着,我的情早已经在丹棱的江山面前褪色。” 素景不说话,一边吃饭一边静静听着。 张倩又为自己和素景斟满酒,晃着酒杯冷静地道:“人人大约都以为是我放弃了齐景琰,但殊不知,是他放弃了我。” 素景挑了挑眉。 张倩再次一笑,看着素景道:“轩辕夫人不信?” 素景端起酒杯,淡淡道:“是不怎么信,天下都传张公主移情别恋他人呢。” “轩辕夫人也是听信传言之人?”张倩扬眉。 “我是外人而已,听不听信无所谓。”素景不太关心地道。 “是了,轩辕夫人到底是与那人不同,若是我说起他的两个兄弟,她一定会听得仔细的。”张倩径自笑笑,“素景一定很讨厌我,她对他的两个兄弟哥可是好到不行,认为我是祸水,为了丹棱的江山不择手段牺牲自己的爱情。” 素景不说话,面上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其实牺牲了爱情的不是我,而是齐景琰,如今的紫菱太子。”张倩将杯中酒再次一饮而尽,“十年前,真正的齐景琰为了迎合他父王和国师的选择,自愿放弃了丹棱王的继承之位,十年后,齐景琰落月之行想要将他换回来,发现已经不可能。” 素景抿了一口酒,淡淡道:“张公主这些话似乎不该说与我听。” “我也不想说与轩辕夫人听这不相干的事情。但是见到轩辕夫人后,便不由自主了。这些话想来也就轩辕夫人适合听吧!”张倩笑笑。 “那如今呢?张公主和齐太子在这样一举三得的情形下,感情可是乐而为了?”素景放下酒杯。 张倩想了一下,眉眼染上一丝暖意,“大约是吧!人这一辈子,会遇到许多的分岔路口,每一个分叉路口,都是自己的选择。有些人一起走,在分岔路口走迷了路,就很难再走到一起。“ ”就像是五年前,我追万咒之王,和齐景琰走分了路,齐景琰看起来是花花太子,放浪形骸,但其实不然,他是一个很纯碎的人,他在意的不是我与他走分了路,而是在意我心的迷失,我独自承担丢失万咒之王的后果,用了最错误的方法赶离他,而没拉着他一起帮我。“ ”他便寒了心,即便后来知道了,可是路已经走远了,再回不到原来的情意,他便果断放弃了我。所以,我们如今也只能是这个结果。” 素景笑了笑,“张公主是聪明人,自始至终知道自己要什么就好!” 张倩扬了扬眉,“轩辕夫人听了我半天故事,不打算说说你和轩辕家主吗?我想不止我好奇,全天下人都好奇你和轩辕家主。十大世家轩辕家的家主一直神秘,外人至今连个脸也没看到,而且还早已经娶妻,而且妻子还是天下神秘组织的老大。这实在令人惊奇。” 素景放下筷子,不答她的话,反而提醒道:“张公主再不点兵的话,日落西山了!” “轩辕夫人真是好难缠,一句话也套不出。”张倩笑了一声,重新斟满酒,端起酒杯,对素景举杯,“轩辕夫人,我们干了这一杯酒就启程,就将这杯酒命个名字,叫做一网打尽。叶晓和叶灵歌的性命,以及那两万兵马。” 第二百三十九章 五国动荡(二十七) “张公主有这个自信是好事儿!”素景笑笑举杯。 张倩向前推手,与素景酒杯碰撞,发出“叮”的一声清响,她眉眼坚毅地道:“我不会让他们踏入这丹棱京城,不会让他们的脏血染红京城的地面,更不会让他们玷污京城一土一地,更不会让他们来到这皇宫,百年前,他们叛变,是丹棱王室的耻辱,今日他们还有脸回来夺位,我自然要替祖宗铲除了他们。” 张倩话落,举杯一饮而尽。 素景不说话,端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 两个人的协定就在这一杯酒中敲定。 张倩叫来丹棱的丞相和大将军以及几位重臣交代一番,几人齐齐跪地叩拜,“尊公主之命,誓死守卫京城。请公主放心,定要铲除异军,守护丹棱。” 张倩点点头,一一弯身扶起地上跪着的几名重臣,之后进了祖嗣上了香,再之后出来,对素景说了一声“走!”,便当先向出了宫门。 素景跟在张倩身后。 二人出了宫,张倩并没骑马,而是当先引路,避开了守城的士兵,施展轻功翻越出了城墙,之后向北山而去。 素景脚步轻松地跟在她身后。 走了一段路,来到大山前,张倩忽然回头,“轩辕夫人,你骑过风筝没有?” 素景挑了挑眉梢,摇摇头,“不曾!” “那就让你见识一下吧!这还是当年紫菱睿太子说她的妹妹研制的呢,哦,就是素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口中的妹妹就是素景,以为是紫菱皇室的那个公主。”张倩来到一个山洞口,推开一处大石,拿出了两个布袋,将一个布袋递给素景。 素景伸手接过,看着张倩。 张倩一边解开布袋,一边道:“我有两万伏兵在深山,距离冰城很近,我们用这个风筝,可以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到冰城。” 素景点点头,也解开布袋。 张倩此时已经从布袋里拿出一个大风筝,她将风筝展开,对素景演示一番,又道:“这个要借助风力,我们去最高的那座山头,夜晚风大,可以让我们乘风飞起来。” 素景此时也拿出了风筝,点点头,“这个倒是个好东西。” “走吧!”张倩拿着风筝上山。 素景摆弄着风筝,跟在她身后。想着当初齐景琰必然是极其喜欢张倩,才会将她教给他的东西教给了她带着她玩,张倩如今拿着齐景琰教给她的风筝,能够坦然,看起来是真放下了。 二人一路无话上了山。 这是一座最高的山头,站在这里,可以窥览整个丹棱京城全貌。 山顶上的风在夜晚自然极大,呼呼吹来,几乎要将人掀翻。 “轩辕夫人,敢不敢?万一掉下去,没准就会摔个粉身粹骨。”张倩摆好架势,双手双腿都踩住风筝的支架,偏头看向素景。 “张公主不怕,本夫人又有何怕?”素景扬眉。 “好,我们走!”张倩话落,甩开捆绳。 素景对这个风筝飞行自然拿手,也同时甩开捆绳。 两架风筝摆脱牵制,被风一刮,顿时飞了起来。一前一后,飞向冰城。 高空中的风更大,吹得风筝的绸布沙沙响,二人衣衫飘起,一片黑暗,只能凭感觉控制方向。 素景走了一段路后才想起她这样似乎将一直奉妙手公子的命令保护她不离身的暗三扔下了。回头看去,她身在空中,刚刚离开的那座大山已经剩下一个小点。 暗暗想着暗三估计会着急跳脚了。 果然如素景所想,此时暗三站在山顶上想跳崖的心思都有了。 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张倩竟然就这样带着主母离开,而且就两架风筝,他就算是现做,也不一定做得来能载着人飞的风筝,做不好的话,飞不起来不说,也许还会摔个粉身碎骨。 他暗自磨牙半响,只能赶紧给鹤景年和暗四飞鸽传书,给二人传了书信后,又给妙手公子传了一封,之后只能自己连夜翻越大山独自忘冰城赶去。 果然如张倩所说,不到一个时辰,二人便到了冰城上空。 “放绳,收力!”张倩轻喊了一声。 素景应声照做。 两柱香后,二人完完整整地落在了一处山头,张倩收起了风筝,偏头对素景笑问,“轩辕夫人,怎么样?好不好玩?” 素景笑了一下,“这个东西很好用。” “因为从丹棱京城到冰城是顺风,若是逆风的话,我们就用不上这个东西了。”张倩将两只风筝放好,藏于一处大石下,向山下走去。 素景一边跟上他,一边试着用千里传音给鹤景年传信。 “你和张倩一起?这么快就到冰城了?”鹤景年的声音含着一丝讶异。 “嗯,借助了特殊工具。”素景长话短说,“你通知张煊赫和丹棱国舅准备,我和张倩带着她埋伏的两万兵马从后方包抄大帝师。” “好!”鹤景年点头,问道:“侍月和琴英呢?张倩放心京城?” “侍月和琴英被我在大山里用蜈蚣咬伤了,如今猜测不错的话,他们如今应该刚返回冰水湾找大帝师解毒不久,战得先机,打他们个出其不意。他们越是认为张倩守着京城不敢出来,我们的胜算就越大。”素景道。 “你好本事啊,一个人居然拦回了他们两个人?还伤了侍月?”鹤景年声音忽然凉凉的,“又动用了灵术?” “这不是你和我算账的时候,快去通知张煊赫准备。”素景道。 鹤景年哼了一声,“我不与你算账,等你回去,有人会与你算账的。” 素景不再说话。 张倩忽然回过头,对素景道:“轩辕夫人,你可熟读兵法?” “我不过是来帮衬而已,张公主的国家,张公主的兵士,张公主全权调配就好,我负责几大世家作乱,大帝师和叶玉儿交给你。”素景道。 “好!”张倩点头。 二人不再说话,来到一处山涧,张倩模仿了一声鸟叫,里面立即传来一声鸟叫,如此这般三次之后,张倩开口:“陈将军、李将军!” “公主!”有两个人扒开荒草,从一处山洞里面走了出来,均是四十多岁,齐齐跪拜。 第二百四十章 五国动荡(二十八) “点兵,冰水河!”张倩扶起二人。 “是!”二人齐齐应声,喊了一声。 有士兵扒开那个洞口垒叠的大石,鱼贯而出。 素景看到从山洞涌出的士兵想到看来这座大山里显然是被掏空了,里面驻扎了军队。 大帝师在冰城埋伏了四万兵马,张倩埋伏了两万,加上冰城的两万兵马,也是四万。 里应外合,两面夹击。四万对四万,就要看谁更果断,更有兵谋,更占得先机了。 显然,如今张倩这两万兵马对于大帝师来说怕是从天而降了。 半个时辰后,两万兵马点齐,一个不少。 张倩铿锵有力地说了两句话,士兵们虽然怕暴露没敢喊出声,但人人脸上坚毅,神情视死如归。 张倩扔给了素景一匹马缰绳,素景伸手接过,翻身上马,她也翻身上马,清声吩咐道:“陈将军带五千兵马从左包抄,李将军带五千兵马从右侧包抄。我和轩辕夫人从正面。” “是!”二人齐齐领命。 “出发!”张倩话落,当先打马离开。 素景打马走在张倩旁边。 一万兵马从正面向冰水湾奔去,陈将军和李将军分别带五千兵马从左右包抄。 这座大山距离汾水弯不足五里地,所以,没用多长时间,三队兵马就到了冰水湾。 此时已经黑夜,但四万兵马驻扎的营帐外点着的火把将冰水湾照得极亮,可以清楚地看到帐篷林立,巡逻士兵来回穿梭。 “打!”张倩一声令下,两万兵马兵分三路冲向那些营帐。 素景看着前方,那四万兵马的营帐显然没有料到有军队从左右后方偷袭,提着大刀长矛衣衫不整地出来迎战,一时间乱作一团…… 张倩这第一步的确占到了先机,出其不意。 张倩并没有加入战圈,而是在后方指挥,两万兵马显然训练有素,以一当二,又以三面包抄,血腥味蔓延开来。 “本公主是张倩,丹棱皇室赫赫有名的铁血公主,念尔等一时误入迷途,若愿意归降,本公主既往不咎!”张倩对着迎战的士兵高喊。 “尔等速速投降,公主既往不咎,饶尔等反贼不死!” “尔等速速投降,公主既往不咎,饶尔等反贼不死!” 张倩身后保护的人跟着高喊。 一声接一声的高喊声在喊杀声中极具有穿透力,响彻整个冰水湾。 素景想着第二步扰乱敌方军心,张倩也做到了。 “张倩小儿,我是你叔叔!本座是叶晓,丹棱王室嫡系传人。”一道灰袍的身影从里面出来,声音洪亮有力,大声喝道:“都不准听信她的话,本座认祖归宗,丹棱王室百般阻挠,暗中要杀本座,才让本座逼不得已起兵!” 本来有些泄力的士兵见叶晓出来,面上的犹豫齐齐不见,顷刻间士气涨了一倍。 “认祖归宗?百年前叛变丹棱,还有脸回来认祖归宗?”张倩看着叶晓出来,他已经不是大帝师的容貌,易了容,她冷笑地看着他,“三十年前你要认祖归宗,祖父看你们这一支流落在外心生仁慈,后来你化犬为虎,狼子野心,祖父才着了你的道被你所害,如今你还有脸踏入丹棱的土地?” “本座行得正坐得端,当年曾祖父一支归顺落月顺应天理,落月大一统,丹棱后来还不是称臣为奴?张倩小儿,你一个没长齐毛的丫头还能论出个道来?”叶晓喝怒,“三十年前之事不是我所为。” “顺应天理也不该杀祖弑父,灭绝人性。百年前你们既然滚出了丹棱就别回来!”张倩也是大怒,“三十年前不是你所为是何人所为?本公主早就查清楚了,当年约出皇祖父的人就是你。” 叶晓忽然一把扯了面上的易容,露出大帝师的样貌,大声喝道:“本座一直居于落月,三十年前刚入朝为相,如何能来丹棱害人?张倩小儿,本座是丹棱真正的血脉,留着丹棱王室的血,而你呢?你则是前朝余孽!” “大帝师,你果然露出面目了吧?你口口声声自称本座,岂不可笑?丹棱王室可没你这么个帝师!”张倩眉峰竖起,大怒道:“本公主出身就是丹棱王室的公主,多少双眼睛看着,你这反贼说本公主是前朝余孽?小心被天下人笑掉大牙!” 叶晓冷哼一声,“如今的丹棱王后是前朝余孽,她生出的女儿,不是前朝余孽是什么?” 素景一怔,没想到大帝师说出这番话来。 “你胡说八道!我母后是平民女子。”张倩闻言更是大怒。 “你脖子上是不是佩戴着一个玉坠?玉坠上面雕刻了一个字?”叶晓盯着张倩脖子。 张倩面色微微一变,怒道:“没有!” 叶晓怒哼,“张倩小儿,你别不承认,那个玉坠就是前朝的遗传之物,是皇室的公主坠。你母后才不是什么平民女子,而是前朝的余孽。” “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今日本公主不代替历代丹棱王室列祖列宗处置了你这个叛徒的话,本公主愧疚这个张字。”张倩再不与他废话,一团黑雾袭向叶晓。 叶晓哈哈大笑,“既然你不尊我这个叔叔,我也就对你不客气了,让你见识见识丹棱王室真正的咒术。”话落,他一扬手,同样一团黑雾袭向张倩。 两人的黑雾不是纯粹的黑雾,而是黑雾中都掺杂着黑色颗粒状的东西。 素景骑在马上,端坐在张倩身边看着二人,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张倩的脖颈,那里的确隐隐约约有一颗玉坠。她曾经和张倩共睡一床,也见到过那个玉坠,不过当时没太注意而已。若是上面真刻了个字的话,那么叶晓的话八九不离十是对的。 想起那日暗三找来的关于丹棱国舅的资料,记载着二十年前丹棱国舅携带两个妹妹在天女山与丹棱王以及紫菱王相遇,之后经过一番纠葛,两个妹妹一个嫁给了丹棱王,一个嫁给了紫菱王。但不知他们身份来历,至今也是谜团。若他们是前朝遗孤的话,那么…… 第二百四十一章 五国动荡(二十九) 两圈黑雾撞到一起,“砰”地一声,发出“嗤嗤嗤”数声爆响。 素景的思绪被打断,见叶晓倒退了一步,张倩倒退了两步。 张倩倒退两步后,再次出手,这一次比刚刚气势更为凌厉,同样是黑雾,黑雾中不再是黑色的颗粒,而是褐色的颗粒。 叶晓也再次出手,气势同样比刚刚更厉,黑雾中不再是黑色的颗粒,而是红色的颗粒。 两图黑雾在半空中交汇,同样发出“嗤嗤嗤”数声爆响,但这回并未一碰即爆开,而是拉锯战一般你进我退你退我进,片刻后,黑雾中间升起火焰,一时间这一处火光冲天,照得极亮。 素景静静地观看二人对打,与此同时观望着战局,这么半天依然未见叶玉儿出来,两方士兵打得激烈,血腥味不停地转浓。 这时汾水城方向传来一声高喊,“拥护公主,打败反贼,护丹棱国土!” “拥护公主,打败反贼,护丹棱国土!” “拥护公主,打败反贼,护丹棱国土!” …… 一声高过一声,似海浪打来,顿时战鼓大响,喊声震天,似乎有上万兵马向冰水弯杀来,马蹄声踏得大地都震了震。 素景顺着声音看去,隐隐看到冰城城门大开,黑压压一片人马向这方围剿而来。显然与张倩带来的两万兵马形成夹击之势。 张倩见张煊赫从汾水城出兵,紧抿的唇露出一丝笑意,随即,笑意化为凌厉,似乎全身顷刻间暴涨了一倍能量,一下子将叶晓打得后退了数步。 叶晓虽然面色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就化为狠戾,忽然从袖中甩出两个火红的东西扔向张倩。 张倩也不甘示弱,从袖中同样甩出两条火红的东西扔下叶晓。 素景清楚地看到是两个巨大的红蝎子和两条红蜈蚣。 红蝎子和红蜈蚣对上,发出两声爆响,同归于尽。 叶晓口中忽然念了一句什么,地上断裂的尸体残身似乎活了一般,齐齐飞向张倩。 张倩面色不变,口中同样念了一句什么,地上的扔着的刀剑兵器顷刻间也如被活物一般,飞向叶晓。 断裂的尸体残身和刀剑樱枪相遇,一时间在二人中间噼里啪啦打成一团,响声不断。 素景蒙着面纱,鲜血的味道依然冲入口鼻,她冷静地看着。 只见汾水城的队伍刚要冲入营地,忽然前排的人发出数声惨叫,马和人齐齐栽倒。 第二波上前的人,也发生同样的事情,还没靠近,就再次惨叫栽倒。 素景眯起眼睛,看着那处,那处有些浓雾,看不甚清。 “轩辕夫人,你过去迎接太子!”张倩听见了来夹击的兵马发出的惨叫,对素景喊道。 素景端坐在马上不动,淡淡道:“你不用担心,不过是小小的阵而已,张太子应付得来。” 张倩似乎想想也对,不再说话。 素景目光看向那处,只听惨叫声不断,并没有过去。 “都退后!”张煊赫传来一声高喊。 士兵们齐齐退后,片刻后,那一处再无惨叫声传来。 素景挥手驱散了眼前缭绕的黑雾看去,只见前方清晰了一些,隐隐看到张煊赫冷峻的面容看着前方士兵们刚刚衰落马惨叫的地方,那一处地方坐着个朦胧的蓝影,她眯了眯眼睛。 “琴家主,我刚来就看见你坐在阵里,你是在念佛吗?”鹤景年邪魅的声音传来,须臾,从后面打马走上前,来到张煊赫身边,挑眉道:“不想贪念红尘了想出家了?可是你想出家也不该坐在这里,应该去的地方是尼姑庵吧?” “本家主喜欢这里坐着喝茶没什么不好,你要不要进来喝一杯?”琴音声音响起。 “既然琴家主相邀,我怎么也要赏你个面子,毕竟你我曾经是未婚人。”鹤景年邪魅地一笑,忽然弃马,飞身入了阵中。 他刚入阵中,那一处忽然弥漫起黑雾。 “呵,原来这阵里不止琴家主一个人在喝茶,还有叶小姐!”鹤景年笑声从阵中传来,对外面喊,“国舅大人,你是不是也进来喝一杯?虽然叶小姐是反贼的女儿,但总归是丹棱人,你是不是进来认认亲?” “认亲倒不必了!除乱还差不多!”丹棱国舅声音响起,从后方飞身奔向阵里,与此同时,他将一个人向素景的方向丢来,“轩辕夫人,你的人,接住了!” 素景看向对她扔来的人是沈昭,她轻轻挥手,将他拖住,稳稳地端坐在了她的马后。 沈昭似乎被扔得有些眩晕,好一阵才适应过来,连忙从后面抓住素景的手臂,急声问道:“轩辕姑娘,你的身体怎么样了?还好吧?” 素景听出他语气的关心,回转头对他温和一笑,“我很好,没事。” “你没事儿就好,那日将我吓坏了。”沈昭松了一口气。 素景对他一笑,看了打得激烈的张倩和叶晓一眼,本来她以为叶晓有多厉害,张倩咒术不及他,但是如今看来张倩这个丹棱公主总归不是吃干饭的,二人明显是半斤八两,虽然张倩没站上风,但也没败落下风。 她对沈昭道:“你不是一直念着那位奇人的遗言吗?如今试试,帮助张倩出手,杀了他,你也算对那位奇人有了交代。” 沈昭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瓶水,将水掉在手心,指腹在手心上点出古怪的符号,他刚点出来对准叶晓,忽然对素景道:“不对,轩辕姑娘,这个人不是叶晓。” 张倩一怔,看向沈昭,“他不是叶晓?” “不是,他和你前日让我找的人以及我前日与之交手的人不是一人。”沈昭摇头。 素景闻言面色凝重起来,看着沈昭,冷静地问,“你确定?” 沈昭看了一眼与张倩交手打得激烈的叶晓,肯定地点点头,“确定,不是那个人!我的水术对着他没有那日熟悉的感觉,很是陌生。绝对不是一个人。” 素景眯起眼睛,她刚刚就疑惑觉得叶晓不应该是如此废物,连容景都说他会丹棱几门失传的禁术,而张倩不会,可是如今看来二人斗法,他没显出比张倩多厉害来。她立即道:“用你的水术立即找出他落脚之处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 五国动荡(三十) 沈昭点点头,一手摊开,一手在手心处指指点点,有水滴凝聚而成的古怪的符号忽然从和张倩打斗的叶晓身上转移,向着冰水湾而去。 片刻后,沈昭道:“轩辕姑娘,不好,他在冰水湾上做法。” “走,我带着你过去!”素景知道假叶晓奈何不得张倩,便不再保护她,拉着沈昭飞身而起,向冰水湾施展轻功而去。 这片战场本来就在冰水湾,所以距离冰水湾不过是几百米远。片刻后,二人就来到了冰水湾边。 素景刚拉着沈昭飘身而落,冰水湾的堤坝忽然崩塌,河水顷刻间四下涌出,向着数万人打斗的战场涌去。 素景心下一寒,想着叶晓好毒,他这是用假的以假乱真迷惑张倩,而真正自己则在冰水湾做法打算水淹七军,连他自己的人都不要了,就是要毁了张倩和这些丹棱士兵。 数万条人命。她顿时大怒,忽然挥手,指尖凝聚了一小团灵气,对着指尖默念,“水若有魂,听我之言,停!” 素景话落,汹涌澎湃而出的大水忽然停了。 沈昭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骇然地看着素景,“轩辕……轩辕姑娘你……” “快找叶晓!”素景凝聚着指尖的灵气沉声命令。 沈昭闻言再不敢耽搁,依照刚刚的方法,水珠凝聚的鬼怪音符向河对岸飘去,他立即道:“他在河对岸那株老槐树下。” 素景点头,手心凝聚的灵力向着堤坝轰塌之处一指,轻声念叨:“堆叠,筑堤!” 只见轰塌的堤坝碎石顷刻间聚拢在一起,一块块凝聚堆叠,不出片刻,便堆叠成一方堤坝,虽然不如原貌,但已经阻住了水不会再汹涌外泄。 沈昭脸色惨白如纸,亲眼所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素景放下手,再不多言,拉着惊骇成雕塑的沈昭飞身而起,踏着河面上的水草浮木施展轻功飞向对岸。这一条河虽然宽,但她轻功极高,数个起落就到达了河对岸。 老槐树下,正一站一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陌生的老者,一个是侍月。 二人均看着顷刻间被阻住的河水,不敢置信,面上不约而同露出震惊之色。 “沈昭,用你所能,杀!”素景沉声对沈昭吩咐。 沈昭闻言顿时惊醒,认出这个人就是真正的叶晓,他手心的水术顷刻间指向叶晓,大声念道:“水载仙魂,尊吾先师,射杀国贼,平息余恨。杀!” 他话落,他身后的粉水河中忽然冲出一道水线,如利剑一般越过他直直刺向坐在老槐树下的叶晓。 叶晓此时也惊醒,在桌面上画了一个水圈,也一道水线冲向沈昭。 素景忽然默默对叶晓点着指尖念了一声,“停!” 叶晓的水顷刻间骤停,他一惊,面上还没退去的惊异再次席上眼睛,顷刻间惊异变为惊骇,须臾变成惊恐,之后他似乎要说什么,沈昭的水已经冲破了他的防护,将他包裹,只听“嗤嗤嗤”数声类似于刀剑刺破的声响。 侍月此时也惊醒,面色一变,就要出手去救叶晓。 “侍少主,别来无恙!”素景此时出声,目光清冷沉静地看着侍月。 侍月瞬间止步,看向素景,一时间没说话。 “侍少主想要救人可要想好了,别为了帮一个反贼而赔了性命。”素景再次道。 侍月眼睛忽然眯了眯,盯着素景,眸光凌厉,“原来是轩辕夫人!在深山里催动那些毒物咬伤我的人是轩辕夫人?” “侍少主只看想到我催动毒物咬伤了你,怎么就不想到是我放了你一马?”素景挑眉,冷清地道:“若是我不停手,侍少主可以想象一下当时的后果。” 侍月面色一沉,“这样说来本少主该谢谢轩辕夫人手下留情了?” “侍少主是该谢谢我!若不是本夫人念在我夫君是十大世家轩辕家之人,我也算是轩辕家之人,对于侍少主,本夫人不会手下留情。”素景淡淡道。 “轩辕夫人好生厉害,竟然有如此本事!”侍月面色沉静下来。 素景不置可否。 二人说话间,“嗤嗤”的响声一直打在叶晓的身上不断,被水柱围住的他像是蚕蛹一般,沈昭的手一直指着叶晓,脸色苍白,但神色坚毅。 素景丝毫不怀疑,此时叶晓正在被无数把刀剑凌迟,被她阻挡,如今对于没武功只有水术的沈昭,他也没有半分还手之力。 侍月不再说话,薄唇抿成一线,并未再有救叶晓的打算。 或许他知道,此时即便他出手也是无用。 片刻后,素景清声道:“沈昭,撤手吧!” 沈昭闻言立即撤回手,围裹着叶晓的水顷刻间撤离,带起一片血气,返回河里,将河水染红了一片。 叶晓本来坐着的身子此时已经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浑身是血,身上无数道口,连他的脸上也是,整个人变成了一个血人,已经看不出模样。 沈昭身子晃了晃,就要向地上倒去。 素景伸手在他后背扶了一把,手心的灵力顺着他穴道传送了些微,沈昭站稳身子,本来要闭上的眼睛睁开,白着脸转头看向素景,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素景声音温和。 沈昭摇摇头,见素景看着他,片刻后,有些哑地出声道:“刚刚是有一些,不过如今好多了。” 素景点点头,放下手,看向侍月,眉眼清冷,“侍少主如今还留在这里不离开?” 侍月不答反道:“轩辕夫人倒是与我认识的一个人有个共同点,无论在哪里,都不缺少男人。”话落,他看了沈昭一眼,笑道:“轩辕家主如此放心轩辕夫人,真让本少主佩服轩辕家主的胸襟。” “夫君是君子,自然不会有小人之心!”素景冷冷地看着侍月,提醒道:“侍少主若是再不去救琴家主的话,今日的丹棱土地会多埋一条芳魂。” “本少主是否该谢轩辕夫人今日又放了我一马?”侍月挑眉。 “难道侍少主也想要今日埋骨丹棱?本夫人可以成全你。”素景也挑眉。 第二百四十三章 五国动荡(三十一) 侍月忽然笑了,伸手弹了弹衣服上被打伤的水渍,深深地看了素景一眼,“轩辕夫人,后会有期!”话落,他足尖轻点,向对岸的那一处方阵飘去。 素景转回头,就见侍月身影踏着水走在水面上,衣袂飘飞,轻功俊逸。 “轩辕姑娘,你……你就这样放了他?不是放虎归山?他是与这个卖国贼是一路的人。”沈昭看着侍月离开,对素景道。 素景收回视线,淡淡道:“十年前,总归是因为我的介入他的爷爷死了。算是欠了他一命,这回就当还了吧!”话落,她补充道:“况且十大世家还没到你死我活血流成河的地步,今日死的人够多了,就算了。” 沈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再说话。 素景站在原地不动,目光沉静地看着侍月飞过了河对岸进入阵中。 而另一边张倩正用剑抵住了假叶晓,似乎发现了此叶晓非彼叶晓,怒喝问:“真正的叶晓呢?在哪里?” 那人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张倩,真正的叶晓在这里,已经被沈昭为师报仇杀了!”素景清冷的声音喊了一声。 她的声音凝聚了内力,穿透过了河对岸,不止传到了张倩耳中,也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张倩似乎这才发现素景在河对岸,她扬声问,“果真?” “果真!”素景答复。 张倩手腕一抖,假叶晓顷刻间被砍掉了脑袋,她端坐在马上,扬声高喊,“叶晓反贼已死,尔等此时投降,本公主赦免尔等无罪!若是不投降者,一律当诛!” 张倩的声音也是凝聚了内力,整个战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叶晓带领的四万人马本来已经去了一小半,此时见叶晓已死,都没了战意,互相对看一眼,齐齐扔了兵器,呼啦啦跪倒一大片。 紧接着,战场内各处战斗的人接连跪倒在地。 局势顷刻间逆转向张倩。 此时那处布置的方阵也瓦解,侍月抱着琴音出了方阵,看了一眼河对岸的素景,飞身离开。 须臾,丹棱国舅和鹤景年出了方阵,二人并没有追侍月,而是向河对岸而来。 两人都轻功极好,踩着河面的水草和浮木,十多个起落来到了对岸。 二人先后飘身而落,站稳脚跟,丹棱国舅走向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叶晓,看了一眼道:“不错,这是真的叶晓。”话落,他抬起头看向沈昭,赞道:“小子,你杀了叶晓,从今以后,这个天下有你一席之地。你扬名天下了!” 叶晓扯了扯嘴角,却没扯出一个笑来,看了素景一眼,摇摇头,低声道:“是轩辕姑娘帮我,否则我杀不了叶晓。轩辕姑娘比我厉害多了。” “人是你杀的,我不过是将你送来河对岸给你护法而已。”素景知道早先她用灵术控制住了水且筑了堤,让沈昭惊到了,但是这件事情只能终止于她和沈昭心里,这个功劳必须是他的,当时侍月在河对岸,堤坝崩塌和恢复上那些变化不过顷刻之间,他不见得就确定是她动的手。 沈昭本就聪明,立即就明白了素景的意思,低声道:“幸好不负那位奇人所托!” 丹棱国舅走过来拍拍沈昭的肩膀,“前途无量啊!” 沈昭微低着头,不再说话。 鹤景年看了素景一眼,眸光有些沉,但也没说话。 “叶玉儿呢?死了?”素景对丹棱国舅询问。 丹棱国舅的脸沉了一沉,摇摇头,“那个叶玉儿也是假的,根本就不是真的。” 素景眯起眼睛,“叶玉儿也是假的?” “嗯!”丹棱国舅点点头,“我也被她给迷惑了,杀了她才发现是假的。用术追踪,却追踪不到,大约是不在汾水城了。”话落,他对沈昭道:“你追踪试试。” 沈昭点头,手心牵引手术化为符咒,片刻后,他放下手,摇摇头,“是不在汾水城。” “没想到这父女二人都有这般本事,偷梁换柱找了替身。”素景倒是意料之外了。 “应该是早就培养的替身,否则不会如此精通丹棱咒术,以假乱真到这种地步。”丹棱国舅看着地上死去的叶晓道:“不过叶晓死了也算是成了一大功,这四万兵马死了万人,其余都被倩儿收服,叶玉儿一个小丫头,翻不出大天来。” “她会不会去了丹棱京城?毕竟叶公主在这里,万一她去了丹棱京城,恐怕不好……”沈昭道。 丹棱国舅闻言想着丹棱京城的方向看了一眼,点点头道:“也说不准。一会儿倩儿打扫完战场,清点兵力后,立即回京。叶晓已死,四万兵马死一万三万都被收服,京城有丞相、将军带领的十万兵马,她一个小丫头,短时间内还祸乱不到什么。” 沈昭不再说话。 “走,我们去对岸!将这个老东西的尸体给倩儿送去,拿回去丹棱祖嗣祭奠亡灵。”丹棱国舅挥手劈了一颗树,将叶晓的尸体放在了树木上,挥手将木头用内力托着,向河对岸施展轻功回去。 素景伸手去拉沈昭的手,却被鹤景年先一步将他拽到他身边,对他冷声道:“别忘了你是有夫之妇,与人牵扯成什么样子?”话落,他拽着沈昭足尖轻点,跟随国舅身后施展轻功也向对岸。 素景想着鹤景年又怒了,但当时情况危急才使用了灵术,她不能让冰水湾水淹数万兵马造成如此大的杀生,这样的话,她辛苦来丹棱的意义何在?她看着鹤景年拽着身影僵硬的沈昭,有些头疼,她什么时候成了有夫之妇了?别人不知道,他鹤景年应该最清楚不过。足尖轻点,跟在二人身后。 片刻后,三人都过了河,丹棱国舅扔了叶晓的尸体,鹤景年嫌恶地甩开了沈昭。 沈昭身子不稳,向地上栽去,素景随后来到挥手用真气扶住沈昭,对鹤景年瞪了一眼,鹤景年冷哼一声,沈昭的脸红了又白,回转头,低声道:“谢谢轩辕姑娘……” “别理他的话!”素景宽慰了沈昭一句。 沈昭看了鹤景年一眼,沉默地点点头。 第二百四十四章 五国动荡(三十二) 张倩此时已经和张煊赫站在一起,吩咐人清点兵马人数,收拾战场,见几人从河对岸回来,二人连忙走了过来。 “倩儿,这是叶晓!”丹棱国舅指了指地上的叶晓尸体道:“被沈昭杀的!虽然他的女儿跑了,但这个老东西死了也算一大功。” 张倩看了叶晓的尸体一眼,点点头,“的确是他,死不足惜!”话落,她眸光冷厉地向丹棱京城方向看了一眼,冷声道:“叶玉儿早晚也得死!” 战场后断臂残骸,整个冰水弯都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张倩的声音铿锵冷厉…… 众人都不说话,不约而同地看向丹棱京城方向。 张倩收回视线,看着沈昭,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冷厉一改,笑道:“原来你就是沈昭,皇祖父咒术的传人。” “张公主!”沈昭对张倩拱了拱手,并未行大礼。 “果然是一表人才!从今日起,你扬名天下了!”张倩扫了素景一眼,忽然道:“轩辕夫人,我说过不会挖你墙角的话不想算数了怎么办?这沈昭实在是个人才,本公主见到他之后就不想放手了啊!你能不能割爱将他留在丹棱?” 素景挑了挑眉,“沈昭是属于自己,张公主若是能让他同意留在丹棱,本夫人也无不可。” “哦?轩辕夫人如此大度?”张倩忽然一乐,问向沈昭,“沈公子,留在丹棱如何?” 沈昭看向素景。 素景对他温和一笑,“张公主必定高官厚禄对你,沈昭,你想留在丹棱吗?你属于自己,想留在丹棱的话,大爷、大娘也放心。” 沈昭摇摇头,看向张倩,坚定地道:“沈昭仰妙手公子,立志去落月。” 张倩闻言眨眨眼睛,在素景和沈昭身上打了个圈,笑着点头,“原来沈公子仰慕的人是妙手公子,丹棱的确小国,不能与大国相较,既然沈公子立志去落月,志向高远,本公主就不好为难了。” 沈昭不再搭话。 “叶玉儿定然借机偷偷去丹棱京城了,我必须即刻赶回去,轩辕夫人,再去京城坐坐?你对舅舅有救命之恩,护住了冰城上万百姓,阻住了侍少主和琴家主,又帮助沈昭击杀了反贼叶晓,对丹棱大功一件。本公主定要好好款待一番,不能早先匆匆的一杯薄酒就打发了你不是?”张倩看向素景。 素景淡淡一笑,“叶玉儿是小菜一碟,张公主、张太子、国舅就可以轻而易举处置了她。本夫人还另外有事,就不同去京城凑热闹了。至于好好款待就不必了,按我们早先说好的,张公主别忘了备厚礼送去轩辕家就行。” “轩辕夫人好会为轩辕家主敛财。”张倩哈哈大笑,“既然轩辕夫人另外还有事,本公主便不强留了,定备厚礼去轩辕家道谢。”话落,她拱了拱手,“轩辕夫人,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素景也拱了拱手。 “轩辕夫人说另外有事,要去哪里?”一直没开口的张煊赫此时出声。 素景看了张煊赫一眼,这两日他显然未曾休息好,面色有些憔悴,她克制住情绪,淡淡一笑,“兄长传书,让我回紫菱一趟。” 张煊赫眼睛微微一眯,“轩辕夫人口中的兄长是紫菱齐太子?” 素景知道张煊赫这是对她身份起疑的兆头,因为他是曾经的紫菱太子,自然清楚紫菱之事,她不动声色地笑道:“是啊,他是我义兄,我父母皆无,孤身一人,早就将义兄当家人,所以说是家兄。张太子有何指教?” 张煊赫眼底一丝疑惑略去,摇摇头,“指教不敢当!听说紫菱王昏迷至今未醒,轩辕夫人可是去救紫菱王?” “能不能救醒,总要试一试。”素景道。 “既然如此,就不多留轩辕夫人了!轩辕夫人走好!”张煊赫也拱了拱手。 素景点点头。 “轩辕夫人,我也会去紫菱一趟,你可搭载上我一个老头子一起行路?方便照顾。”丹棱国舅忽然道。 素景看向丹棱国舅,挑眉,“如今张公主回京之后就会昭告天下丹棱王大限以至奔丧发丧了吧?国舅难道不送丹棱王一程?” “是啊,舅舅,您总要去的!父王弥留之际还提起了您。”张倩立即道。 丹棱国舅洒脱地摆摆手,“人都死了,还见个什么。不去了!” “不行,舅舅你要去。万一那叶玉儿整什么大幺蛾子,我打不过她怎么办?您可必须跟我去丹棱京城,我拦不住轩辕夫人,总不能让您走了。”张倩拉住丹棱国舅的手,“我的亲人长辈可就剩下您了呢!” “你个小丫头,算了,我就与你去一趟丹棱吧!”丹棱国舅妥协,拍了张倩脑袋一下,对素景笑道:“轩辕夫人在紫菱可会逗留几日?” “不见准!”素景摇头。 丹棱国舅似乎叹息一声,“本来我想与轩辕夫人拜个忘年交,看来只能后会有期了!” 素景心思微转,笑了笑,“国舅想与我拜忘年交来日方长!” “也是!”丹棱国舅笑着点点头。 张倩看了丹棱国舅一眼,又看了素景一眼,眸光闪过一丝奇怪和疑惑,他看向张煊赫,张煊赫对她微微摇了摇头,她并不询问,笑道:“沈公子难道也与轩辕夫人一起去紫菱?” 素景看向沈昭。 沈昭刚要说话,鹤景年先一步截住他的话道:“我正巧要去落月京城,沈公子既然崇拜妙手公子,就与我一同上路吧!” 沈昭看向鹤景年。 鹤景年又道:“轩辕家主爱妻,天下皆知。沈公子,你确定你要一路跟着轩辕夫人?你如今名扬天下了,再不是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再跟在她身边的话,流出什么不好的传言,对你,对她,都不是什么好事儿。沈公子读百家书,识古今字,这道理不会不知吧?” 沈昭脸色一白,大声道:“我对轩辕姑娘没有非分之想,我只是……” “这话对我说无用,你能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鹤景年打住沈昭的话。 沈昭被抢白,一句话卡在喉咙里。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五国动荡(三十三) “鹤景年!”素景面色一沉,“沈昭读的是君子之书,行得正,坐得端,堂堂男儿,志在庙堂之高,光耀门庭,安君天下,收起你那乱七八糟的想法。”话落,她改为传音入密对他怒道:“我看你是被谁荼毒了,别忘了你是谁的人!” 鹤景年闻言瞪眼,要反驳什么,被素景沉着的眼睛看着,到底是噤了声。 沈昭看向素景,面色有隐隐动容。 素景转回身,对上沈昭,眸光温和,“沈昭,我本来应该遵照大娘大爷的嘱托将你带去京城,但如今既然鹤门主要去京城,你就与他一起吧!我带你去紫菱,的确诸多不便。鹤门主武功高强,定会保护你安然无恙。你跟着他,我也放心。” 沈昭点点头,“我对轩辕姑娘信任钦佩,无关男女之情。鹤门主误会,令我醍醐灌顶。既然轩辕姑娘不方便带着我,我与鹤门主一同就是了,你放心吧!我不会给鹤门主添麻烦的。” 素景笑着点点头,“给他添麻烦也没什么!” “那你什么时候去京城?”沈昭又问。 “我不一定,去了定会找你。”素景道。 沈昭点点头,不再说话。 “张公主、张太子、国舅,我们告辞了!”素景也觉得带着沈昭去紫菱不方便,如今鹤景年既然愿意去落月京城送他她自然愿意,她只身去紫菱,轻装简行,可以有很多方便。 “好!”张倩、张煊赫、丹棱国舅齐齐点头,“轩辕夫人、鹤门主、沈公子路上小心!” 素景三人再不说话,转身离开战场。 士兵正在打扫战场上,无数断臂残骸被清理收走。 张倩目送着三人身影走远,回头对张煊赫和丹棱国舅道:“哥哥,舅舅,我们现在就启程回京!看看叶玉儿偷偷摸摸去京城能翻出什么大天来。” “嗯!”张煊赫收回视线,点点头。 丹棱国舅也收回视线,自然无异议。 张倩吩咐人将叶晓的尸体装上车,押送回京祭奠丹棱王室列祖列宗。 另外吩咐陈将军、李将军镇守冰城留下来处理战场安抚冰城百姓,便带着一队人马同张煊赫、丹棱国舅连夜回京。 丹棱去紫菱有一条超近的路,不过需要翻山越岭。 素景进了冰城后,打算走那条最近的路,便与鹤景年和沈昭分开,她的踏雪给了鹤景年,自己只身进入了深山。 沈昭不放心地看着素景远去,对鹤景年道:“鹤门主,轩辕姑娘毕竟是个女子,虽然她能耐大些,但是一个人走山路,难保不会出事。我们……” 鹤景年看了沈昭一眼,对他凉凉地道:“她的本事你不是都见过了?她不吃老虎毒蛇就不错了,那些东西吃不了她。” 沈昭皱眉。 “你最好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对她只有信任钦佩,没有男女之情,否则的话,任你再有才学,也是死路一条。”鹤景年警告沈昭。 沈昭看着鹤景年不好的脸色,顿时怒了,“鹤门主,你看我不顺眼可以自己走,不必屡次提醒我,我自己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呵……”鹤景年忽然笑了,“原来还是个有脾气的书生。” 沈昭转头就走,“道不同,不相为谋。” 鹤景年看着沈昭的背影,片刻后,笑着抬步跟上他,拍拍他的肩膀哥俩好地道:“我的话对你没害处,那个女人你可别惹,她不是个女人,而是个毒药,沾了她,不知不觉就会毒死人。被她毒害的人多了去了,她却犹不自知。我看你大好男儿,若是被她毒害了,岂不可惜?所以也是一番好意。” 沈昭停住脚步,倔强地道:“轩辕姑娘人好,心地好,怎么会是毒药?你不要胡说。” “那是你没认识到她的本质,她其实是个自私自利,冷血无情,心比毒蛇还毒的女人。”鹤景年叱了一声,道:“这个天下也就一个人能制得住她,别人制不住。” “胡言乱语!我看你对轩辕姑娘是有成见。”沈昭推开鹤景年。 鹤景年对他瞪眼,“你这个人怎么听不进去好话?那个女人我从小就认识她,她是什么人我清楚得很,岂能是你这个才认识几天的小子比得?” 沈昭冷哼一声,“你们都听命于妙手公子,我看你是因为和她在妙手公子面前争功不过,嫉妒轩辕姑娘比你能耐,你才对她背后说坏话,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你……”鹤景年失语,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我和她在妙手公子面前争功不过才说她坏话?你脑袋怎么长的?” “你甭管我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总之我不会信你。”沈昭哼道:“即便如你所说,轩辕姑娘有诸多不好,但那又怎样?我看见的都是她的好和心底仁善就够了。” 鹤景年看着沈昭,半响有些恼怒地道:“我看你是中毒不轻!” 沈昭似乎也不想与鹤景年纠缠这事儿,不再理他,牵了他的毛驴骑上离开。 鹤景年有些气,片刻后又忍不住笑了,翻身上马,跟在沈昭身后,对他道:“沈昭,我问你,你对妙手公子有多推崇?” “推崇备至。”沈昭道。 “那对轩辕夫人呢?”鹤景年又问,“如今轩辕夫人在你心中比妙手公子如何?” “那怎么能比?”沈昭瞥了鹤景年一眼,“妙手公子是妙手公子,轩辕姑娘是轩辕姑娘,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如何比?” 鹤景年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果然是中毒不轻。” 沈昭再不理他,显然也是被气着了,硬气地道:“鹤门主,你为什么总看轩辕姑娘不顺眼?很难让我不得不怀疑轩辕姑娘哪里得罪了你。” “她得罪我的地方多了去了!”鹤景年哼道。 “果然!”沈昭吐出两个字。 鹤景年似乎对沈昭已经无语,没了话说。 二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后,沈昭忽然道:“不对,鹤门主,你是不是喜欢轩辕姑娘?” 鹤景年闻言瞥了沈昭一眼,“喜欢她的人脑子都是不正常,你看我像脑子不正常吗?” “看你很像。”沈昭打量鹤景年。 第二百四十六章 五国动荡(三十四) 鹤景年翻了个白眼,“从小我就看出那女人的本质,恨不得掐死她,喜欢她什么?在我看来,她最是一无是处。” 沈昭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嫌恶,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鹤景年也不再说话。 又走了一段路,沈昭忽然又问,“鹤门主,你认识慕容山庄的素景小姐吗?” “自然!”鹤景年斜了沈昭一眼,“你问她做什么?” “有些好奇!这些年我也是听着她的传言长大的,有人说她纨绔不化,有人说她惊才艳艳。似乎在每个人的心里,她都有一个模样。我想她能得妙手公子如此喜欢,定然是极好的吧?不知道比轩辕夫人如何?”沈昭径自道。 鹤景年哼了一声,“也是个祸害而已。” “鹤门主,怎么在你嘴里女人都是祸害?”沈昭偏头对鹤景年瞪眼。 “就这两个女人是祸害。”鹤景年道。 “那张公主呢?琴家主呢?还有天下的女子呢?她们都不是祸害?”沈昭看着他。 鹤景年不屑地道:“那些在我眼里都不算是女人,都是一根草而已,本家主管那么多?” 沈昭打量鹤景年半响,将他的鼻子眼睛似乎通通看出个窟窿后才吐出一句话:“鹤门主,我看你的确是脑子不正常,需要看医。” 鹤景年翻个白眼。 沈昭再不说话,二人一前一后,一匹毛驴一匹马,踢踢踏踏走着,脚步出奇地一致。 素景自然不知道鹤景年和沈昭在她走后这一番话,此时她早已经进入了深山,依然是丹棱地界,多毒蛇毒虫,但对她依然避而远之,她打着夜明珠,穿越山木丛林,向紫菱而去。 她走了一段路后忽然想起暗三,她停住脚步,试着喊了一声,“暗三。” “少夫人,您终于想起属下了!”暗三声音从大后方传来,有些幽怨。 素景顿时笑了,回头看去,“让你盯着十大世家的那三人,如今那三人在哪里?如何了?” “那三人本来的目的应该是杀了冰城的总兵,祸乱冰城的百姓,让百姓恐慌,与大帝师和叶玉儿里应外合,拿下冰城。不过他们杀了冰城的总兵后,我便派人阻住了他们,将他们引到了一座院子里,那院子里布置了世子传给我的阵法,他们破解不了,如今估计还在院子里困着。”暗三声音隐含了一丝笑意,“三个废物而已。” 素景好笑,“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没见到他们。” 暗三“嗯”了一声,“若不是主子打算收服他们,我便杀了他们算了。” “十大世家一直同气连枝,杀他们三人可能对你如今来说轻而易举,但是他们后面是三大世家,能争取过来就争取过来,争取不过来的话再行下手,毕竟十大世家未必一定非要斗个血流成河。”素景道。 暗三“嗯”了一声,表示认同。 “既然你跟在我后面,那暗四呢?”素景想起暗四。 “他如今在从京城回来的路上,应该快到冰城了,接替了我接手那处院子,说服那三人。”暗三话落,补充道:“这是主子刚刚飞鸽传书的吩咐!” “你家主子又来传书了?没有我的?”素景扬眉。 暗三摇摇头,“没有!” “那说了我什么?”素景问。 “没有!”暗三依然摇头。 素景伸手揉揉额头,“看来是生气了,信也不给我写了。” 暗三没了声,显然也是认同这话。 素景放下手,继续向前走去,暗暗想着她如今不回落月京城,再去一趟紫菱,等她回去之后他估计就能消气了,希望消气了。 翻越崇山峻岭的话,从冰城到紫菱大约要一日夜路程。 夜走山路,即便是冬季,这丹棱气候温暖湿润,也是草木葱茏,到第二日天亮,已经翻越了两座大山。素景不但不觉得疲惫,反而觉得身体轻盈,周身气息轻软绵柔,她能清楚地感觉到灵术充沛。 “少夫人,您发觉您身体的变化了吗?”暗三在身后开口。 “嗯!”素景点点头。 “这灵术真是匪夷所思,属下觉得您在这山里,似乎气息自动地围绕着您转。”暗三也是有些奇异地道:“连属下都沾光了,走了这么久,也不觉得疲惫,反而神清气爽。” “等到了落月问问你家主子,我对这灵术一知半解。”素景道。 “主子一直不喜您会这个,而您在冰城的事情我和暗四自然半丝也不会隐瞒世子。您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与主子解释。”暗三道。 素景“嗯”了一声,有些头疼。 “主子说灵术有害,但是属下怎么看也不像是对身体有害呢!反而看起来您不但武功也高了,这灵术也似乎越来越神秘。尤其是您一入了山,身体便自动地吸收天地灵气,而这山间的草木虫兽不见萎靡,反而也神采奕奕。真是不明白。”暗三疑惑地道。 素景笑了笑,“我也不明白,看起来是无害处。不过你家主子也说因果循环,让我少用。但我不是用来害人,而是用来救人,心地存有仁慈,大约万物也能感应我的仁慈,正因为如此,我才得以厚待,灵力不失,反而增高吧!” 暗三认同地点点头,唏嘘道:“大约是的,您这回筑堤救了数万人。” 素景想起筑堤,心底也唏嘘一声,这还是昨日在山里的时候暗四的问话提醒了她,他说她既然能催动控制山间的毒物,大约也能控制别的事物吧?她模棱两可地回答也许,后来看到大帝师施水术摧毁堤坝,她情急之下动用灵术止水,果然管用,不止沈昭惊骇了,她当时心底也是惊骇。 “实在有些可怕!”暗三道。 素景叹道:“是啊,太惊异匪夷所思了!当初我找你家主子学习的时候,没想到这样。” “不过丹棱咒术也是匪夷所思,咒术一直被人们认可。如此想来,您这个灵术也不是那么可怕。据主子说,灵术是神之术,咒术是巫之术。”暗三道。 第二百四十七章 五国动荡(三十五) 隔了半响,暗三接着道”只不过是因为两千年前云族隐世了,再不被红尘所踪,帝王着卷宗销毁了关于云族的一切记载,这才没有了云族和灵术之说。您如今会这个有历史可考究,也不是天方夜谭。” 素景笑着点头,“说得也是,那我不必怕有朝一日飞登成仙了。” 暗三脸色一变,“主子是不是怕的是这个?” 素景笑着摇摇头,“哪里有那么神?这大千世界,有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云族既然曾经成长于红尘后来又隐没于红尘,便都有它既定的道理。在我看来,不过多了一项保护的技能而已,无非比武功更厉害一些。” 暗三微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您回去了好好跟主子沟通吧,免得主子担心。” “嗯!”素景点头,是该问问。 暗三不再说话。 二人继续向前走去。 本来艰险难走的山路,在素景走来却是分外获益,愈发气息绵浅,脚步轻盈。而暗三跟在她身后,也是获益匪浅。 竖日走了一日,夜半时分,二人来到了紫菱。 紫菱虽然与丹棱离得近,但是却是两种风貌。丹棱多山地丛林多毒虫,而丹棱而是气候绵暖,风景宜人。刚踏入丹棱京城的地界,便觉得连空气都是一变。 若说丹棱是阴湿多雾气,那么紫菱便如江南女儿多润泽。 虽然是夜间,但是紫菱城外的玉女河星火璀璨,歌舫画舫立于河上,虽然不像是三年前素景来时一般分外热闹,但也有一丝笙歌曼舞的气氛。 素景想着大约与紫菱王突然昏迷卧病在床不醒有关。否则这样的星火这样晴朗的夜,玉女河自然该是热闹一片了,才子佳人,吟诗作对,风花雪月,紫菱最是浪漫。 暗三隐了身形,素景向城门走去。 她刚走了不远,身后走来一辆车碾,她往边上走走,给让路。不料那辆车碾在她身后却停了下来,车帘掀开,一个人探出头来,对她问道:“姑娘是否要进城?” 素景转身看向马车,只见是一辆华丽的马车,车中男人极为年轻,大约不能称之为男人,看起来像是与她差不多大的一个少年,按照这个时代男子十八岁及冠来算,他定然未及弱冠。但眉眼英气十足,掩盖了他姣好的容貌,让他看起来虽然年少,但少年老成,一双眸光清亮,隐隐有一丝千锤百炼的筋骨。她未曾见过他,不认识,但可判定此人身份应该是不简单,不动声色地道:“是!” “如今深夜,城门早已经关了,没有特殊身份,不能进城。我看姑娘孤身一人,身上隐约带有风尘之气,是才从外地赶来紫菱吧?若是姑娘不介意的话,给我看一眼你的文书,你若是身份不可疑,我可以带你进城。”少年道。 “这位公子往常都是这般好心吗?”素景看着少年。 “你这女子,到底进不进城?我家将军往常哪里理会这等闲事儿?今日是因为深夜回城,路上就见到你一个女子,怕你落宿城外,如今京城内外都不太平,以防你出了什么事情,才想好心带你进城。你若进就进,不进就少废话。”车前一个赶车小童顿时对素景瞪眼。 “林墨!”少年沉声止住书童。 书童连忙噤了声。 素景忽然笑了,看着少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万一你是坏人怎么办?你要看我文书可以,但也要先让我知道你是谁,我才能决定跟不跟你进城。” “看来我多此一举了,姑娘既然如此胆大,自然不怕露宿城外。”少年放下帘幕,吩咐道:“赶车!” 林墨狠狠挖了素景一眼,马车缓缓走起。 素景眨眨眼睛,忽然伸手一拉车扶手,轻轻一纵,挑开帘幕,跳上了车。 “大胆,谁叫你……”小童立即喝了一声。 “赶你的车。”少年阻止住小童,对素景伸出手,“文书。” 素景伸手入怀,将一张纸扔给他,便开始打量车厢,车厢内不如车外面看起来华丽,而是十分简单整洁,除了被褥外,没有别的零碎之物,她收回视线,靠在车壁上,打了个哈欠。几日没睡觉,出了深山便开始犯困了。 “姑娘前来京城访亲?”少年看着文书挑眉。 “嗯!”素景闭着眼睛应了一声。 “尊亲住在何处?”少年又问。 素景懒洋洋困意浓浓地道:“太子府!” 少年一怔,看着她,眯起眼睛,“姑娘可当真?这开不得玩笑,太子府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 素景忽然乐了,睁开眼睛看着少年,“怎么?我认识太子殿下很奇怪?” 少年重新打量了素景一眼,没未说话,而是将文书递还给了她。 素景拿过文书,随意地揣进怀里,对他道:“公子若是没话再问,我就睡了啊,太子府您认识路吧?既然做好人,就做到底,劳烦送我到太子府门口。” 少年看着他,默不作声。 素景当他默认了,便真的睡去。 马车来到城门口,城门的士兵见到来人,都不用说话,连忙打开了门,让其进城。 马车进了城之后,少年对外吩咐道:“林墨,去太子府。” “将军,您还真信她的话啊?如今可是深夜。”小童提醒少年。 “去就是了!”少年沉声道。 小童似乎不敢再反驳,马车向太子府而去。 大约走了三炷香时间,马车在一处府邸门前停下,小童讶异地看着府门大敞而开,靠着门框懒洋洋站着的人,惊异地道:“太子殿下?” 深夜不睡觉,站在大门口,实在令人惊异。 “哦?什么风将我们的大将军给吹回来了?还是来了我这太子府?”齐景琰的声音响起,还是一如既往,风流张扬。 少年挑开车帘,看了齐景琰一眼,面无表情,“我车中有个女子说是太子殿下的亲戚,太子殿下不妨过来认认亲。” 齐景琰挑了挑眉,踱着步子慢悠悠来到车前,就着少年挑开的帘幕看了一眼,伸手去拧素景的耳朵,“死丫头,什么人的车你就敢上?还敢睡觉?给我赶紧滚起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 五国动荡(三十六) 素景耳朵一痛,“唔”了一声,睁开眼睛,就看到齐景琰恶狠狠的眼神,她皱了皱眉,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软软地喊了一声,“哥!” 齐景琰手顿时一松,面色也是一软,但很快就冷硬起来,没好气地道:“怎么这时候才来?而且还在人家的车上睡觉?你可真不怕死。” “我连夜翻山越岭,已经是最快的进度了。这位公子怕我进不来城门,好心载了我一程。”素景搂住他脖子不松手,撒娇道:“困死了,赶紧抱我找个睡觉的地方。” 齐景琰闻言将素景从车里抱了出来,但没立即进府,而是斜睨着少年,“大将军什么时候这么有好心了?莫不是看上了我这小妹?” 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齐景琰,扫了素景一眼,见她窝在齐景琰怀里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很是安心,他冷淡地挑眉,“皇上公主不少,天磊也都认识,竟不知太子殿下还有这样一个妹妹?从何说来?” “义结金兰不成吗?”齐景琰也挑眉,语气生硬。 “原来是义结金兰,太子殿下红粉遍天下,多一个女人是妹妹,自然无可厚非。”少年冷笑了一声,伸手放下帘幕,吩咐道:“林墨,赶车!” “本太子红粉遍天下也比你这个靠吸人血的小魔头强。”齐景琰冷哼一声,嘴毒地道。 少年忽地挑开帘子,眸光冷厉,“齐景琰!” “好走,不送!”齐景琰丢出一句话,抱着素景向府内走去。 少年死死地瞪着齐景琰的背影,片刻后,“啪”地放下帘幕,怒道:“赶车!” 林墨缩了缩脖子,不敢耽搁,立即赶车离开了太子府。 素景从齐景琰怀里睁开眼睛,疑惑地问:“靠吸人血的小魔头?他就是郝天磊?” “死丫头,看着人长得漂亮就往人车上爬是不是?”齐景琰有伸手去拧素景耳朵,“怎么没让他吸了你的血?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素景伸手打掉他的手,没好气地道:“我看人家很好,没你说得那么不堪。” 齐景琰瞪着素景,“你个死丫头看到哪个男人不好?凡是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在你眼里都好,人家给你点儿好处,你就能将心掏给人家。” 素景白了他一眼,“你确定你说得这是我?” “不是你是谁?前两日你不是惹了一个沈昭吗?如今那个小子呢?怎么没带来?”齐景琰问。 素景眼皮翻了翻,“跟鹤景年去落月京城了,人家崇拜的人是妙手公子。” 齐景琰哼了一声,“妙手公子那个笨蛋,派了那么多人也看不住你,任由你乱惹桃花。” 素景伸手捶了齐景琰一拳,怒道:“胡说什么呢?我身正心正,眼里心里就他一个。怎么乱惹桃花了?沈昭是读书守礼的君子,刚刚那个郝天磊好意载我一程。你什么脑子?什么思想?乌七八糟的。” “臭丫头!还有理了?”齐景琰照素景脑袋敲了一下,“你不惹桃花谁惹桃花?他们好巧不巧,怎么不碰到别的女人偏偏碰到了你?” “这我哪里知道?碰到了就碰到了呗。”素景白眼,反唇相讥道:“你还红粉知己遍天下呢!” 齐景琰忽然乐了,“你哥哥我改邪归正了!” “我看你是邪不胜正被人管住了吧?”素景哼了一声。 “管住我的人还没出生呢!”齐景琰不以为然,见素景刚要反驳,他先一步堵住她的嘴,“听说你动用了灵术,你也只有在我这里嘴硬的能耐,等着回去看阿璃收拾你吧!” 素景扁扁嘴,没了声。 齐景琰嘴上赢了她,心里却又不舒服了,“死丫头,看看你那点儿出息。你是我的妹妹吗?阿璃那小子就让你这么怕?丢人现眼。” “我可记得你被他点住穴道解不开,僵硬了好几天的日子。”素景瞥了齐景琰一眼。 齐景琰顿时失了声,暗自磨牙片刻,恼道:“你就是专程来这里气我的是不是?早知道我才不吹着冷风站在大门口等你大半夜,没良心的死丫头!” 素景也觉得不太厚道,连忙挠了他脖子两下,讨好地笑道:“好哥哥,辛苦了,早知道你这么辛苦等妹妹我,我还走什么路啊,翻什么山啊,越什么岭啊,应该插翅飞过来。” 齐景琰“噗哧”一声乐了,点点素景脑门,气怒顿消。 “娘呢?”素景也不打算下来,任他抱着问。 “在宫里当太监守着她哥呢。”齐景琰道。 “舅舅什么样了?还没醒来?”素景又问。 “嗯,没醒来。”齐景琰沉下脸,“娘说父皇种了一种催眠的术,她解不开,这种催眠术要七七四十九日才能醒来。” “查出是什么人给他下的催眠术了吗?”素景问。 “没有!”齐景琰摇头。 “我倒是会催眠术,不知道能不能唤醒他。”素景道。 齐景琰眼睛一亮,忽然抱着素景转身,“走,我带你去皇宫试试。” 素景点点头,反正也来了,越是尽快解决紫菱的事情越好。妙手公子也说了,如今紫菱皇昏迷时间短无碍,但时间一长,对紫菱朝政不利,虽然如今大帝师死了,但叶玉儿还活着,丹棱还不算是稳定,紫菱一直是丹棱的支撑,紫菱皇则是齐景琰这个太子的支撑。 齐景琰抱着素景重新来到大门口,对侍卫吩咐,“备车进宫!” 一名侍卫连忙去备车了。 素景又想起郝天磊,对齐景琰道:“你跟郝天磊不对卯?” 齐景琰哼了一声。 “他十岁就被封为将军,如今手握紫菱三十万兵权,你不是应该维护他吗?”素景看着齐景琰,“多少人巴结他吧?就你对他不假辞色?你这个太子还想做得好?不就是他当初咬了你太子府一个女人吗?你至于这么记仇?” “这是两码事。”齐景琰脸色臭臭地道,“男人的面子问题。” 素景叱了一声,“琰太子,您可真要面子!” 齐景琰又哼了一声。 第二百四十九章 五国动荡(三十七) 素景想着紫菱皇室复杂的关系。 他的舅舅紫菱皇虽然和丹棱王投脾性拜把子,但二人可谓在子嗣上大不相同。丹棱王是一儿一女,而紫菱皇则是开枝散叶生了一大堆儿女。 她舅舅是后宫粉黛三千,金屋娇颜,美人无数,因此,子嗣也是极繁盛,儿子十六人,女儿十五人,这还不算夭折的。 齐景琰这个假太子则在当年被娘亲送来紫菱时,舅舅将他安排到了皇后名下,排行第四,其下和他一母同胞的还有两个兄弟,六皇子和十皇子,其余兄弟都是嫔妃所生。 郝天磊是国舅之子,也就是当初紫菱皇后当年以将军府女儿身份入宫的那个大将军府独子,算起来管皇后叫姑姑。 大将军病朝之后,其子文韬武略,熟读兵法,且是将才,又因为五年前以十岁稚龄挂帅,平定了紫菱一场藩王祸乱,立下大功。 皇上赞其英勇不凡,破格封为将军,接替了其父之职,成为紫菱历史上第一个十岁封为将军的人,如今十五。 郝天磊以十五岁不及弱冠之龄便拥有三十万兵权,可想而知,想要拉拢他的人何其之多? 凡是有那个心想要那把尊贵的椅子的人,都对其争相巴结。 他因为五年前那场平定的战乱落下了隐疾,只能练一种武功抵抗隐疾,但这武功颇为邪气,月圆之夜便会控制不住狂性大发,所以,只能以女子之血入药以阴邪之法震住,才能管用。 据说三年前,中秋宴上,本来他准备好的药被人调换,他阴毒发作,狂性大发,离他最近的一个女子遭了秧,被他咬了一口血,才止住了狂性,从此后,人见人怕他,也传了个外号,叫做吸血将军。 而那个女子,就是紫菱皇赐给齐景琰的美人,自此,二人结了梁子。 “臭丫头,想什么呢!”齐景琰见素景半响不说话,照她脑袋又敲了一下。 “想后来被郝天磊咬的那个女人哪里去了?”素景好奇地问。 “死了!”齐景琰见侍卫将马车备好,抱着素景上了马车。 素景一怔,“死了?” “嗯!”齐景琰脸色不好。 “被郝天磊咬一口就死了?”素景寻根问底,“他的嘴有毒不成?” “没毒,当时没死,不过被他咬了的女人本太子怎么还能要?自然是好意送给了他,谁知道他死活不收,那女子自己撞了柱子。”齐景琰愤恨地道:“花一样的美人啊,就那样死了……” 素景翻了个白眼,打断他的感叹,“她咬了那女子哪里?” “手!” 素景无语,“咬了一下手而已,你至于将她送出去?她也至于撞柱子?” “臭丫头,那么多女人他不咬,偏偏咬最美的那一个,我以为他喜欢,借故跟我讨美人,就顺水推舟给了他,谁知道他不领情。”齐景琰恼怒地道:“装什么纯情?早晚还不是得要女人,本太子就等着他出家做和尚去。” 素景挖了他一眼,彻底无语。三年前郝天磊才十二吧?就给他送女人!这人…… “死丫头,你怎么这么关心他的事情?”齐景琰警惕地看着素景。 “我是关心你的江山。”素景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道:“你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带着我半夜进宫?不怕我给你的身份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你都明目张胆地来了,还废什么话?本太子有个妹妹有什么稀奇?”齐景琰摸着下巴,为难地道:“不过我这妹妹如此如花似玉,甚是忧心紫菱这一帮子虎豹豺狼啊!” “我不吃人家就不错了!你忧心个什么?”素景唔哝。 “我不是忧心你,是忧心你祸害别人。”齐景琰道。 素景彻底无语,这个是她哥哥?确定是亲哥哥?她踹了他一脚,问道:“莫如雪呢?” “在宫里装贤惠呢!”齐景琰道。 素景闻言好笑,“你收了她的芳心了?” 齐景琰得意地挑了挑眉,见素景哈欠连天,终于有个当哥哥样地拍拍她,“睡吧,到了皇宫喊你。” 素景点点头,身子挪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齐景琰的腿睡去。 齐景琰看着素景,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半个时辰后,马车来到宫门口。 齐景琰拍醒素景,素景醒来,二人下了马车。 宫门口已经停了另外一辆马车,甚为熟悉,素景早先才从那辆车里被齐景琰抱下来,她挑了挑眉,对齐景琰看了一眼,“这大将军真有特权啊,深夜可以进宫?” “他特权多着呢!”齐景琰哼了一声,拉着素景走进宫门,路过郝天磊的马车,瞥了一眼车前坐着的林墨,问道:“大将军得了谁的召这是?” 林墨见齐景琰居然带着素景进了宫,有些惊异,犹豫了一下道:“奉皇后娘娘召。” “母后和娘家人走得可真亲近。”齐景琰丢下一句话,向前走去。 林墨不再说话。 宫门口,守门的禁军统领见齐景琰进宫,连忙打开宫门,看了一眼素景,并没有盘问,恭敬地让二人进去。 二人进入,宫门重新关闭。 紫菱素景虽然来过,但紫菱的皇宫并没来过。不同于落月京城的威严庄重金碧辉煌,也不同于丹棱的黑色神秘,而是亭台楼阁,宫阙殿宇,重重叠叠,别有一种温婉的气魄。 虽然是黑夜,皇宫内灯火通明。 齐景琰领着素景径直走向内庭的帝寝殿,一路无话,二人来到帝寝殿门口。隐隐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其中有两个熟悉的声音,一个是郝天磊,一个是莫如雪。 “太子殿下吩咐了,没有他在的情况下,任何人不得随意给皇上用药。”莫如雪端庄温婉的声音有些强硬。 “我数月不回京而已,何时帝寝殿换了一个女人当家了?”郝天磊声音听不出情绪。 “郝将军若是给皇上用药,派人去请示太子殿下吧!”莫如雪似乎没听出郝天磊话中意思,“总之太子殿下不来,这个药不能给皇上用。” “有皇后娘娘的懿旨也不管用了?”郝天磊挑眉。 “皇上性命关乎紫菱社稷,如今太子殿下监国,皇后娘娘懿旨也要请示太子殿下。”莫如雪道。 第二百五十章 五国动荡(三十八) “域外的公主果然非同一般。怪不得他为了你清空了太子府三千美色。”郝天磊笑了一声,“不过你可知道今夜又来了一个美人?他欢喜地将那美人抱进了太子府。不知道是否明日这帝寝殿由你换成了她。” 莫如雪忽然没了声。 素景偏头看了齐景琰一眼,齐景琰嘴角勾着笑意,没有要进去的打算。 “他来不来美人与我无关,总之今夜他不在这,郝将军不能随意入药。”莫如雪冷声道。 “呵……太子殿下一直以来都是好本事,能让一个个女人对他死心塌地。”郝天磊又笑了一声,对殿内的一个人吩咐道:“刘公公,去请太子殿下来。” “是!”刘公公立即应声,从里面跑了出来,当看到站在门口的齐景琰一愣,连忙见礼,“老奴拜见太子殿下。” “免礼!”齐景琰这才踱着方步走了进去,边走边笑道:“大将军真是忠君为国,操劳忙碌,刚回京深夜就来看父皇,父皇即便昏迷不醒,心里估计也是对于有如此臣子乐成了心花。” 素景跟着齐景琰身后猛翻白眼,人人都巴结的对象他偏偏嘴跟下刀子似的。 “原来这位姑娘也被太子殿下带来了!太子殿下看到了本将军操劳,就未曾见到你身后的姑娘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郝天磊看到了齐景琰身后的素景,面无表情地道:“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开始不怜香惜玉了?宫里有一个为你忧心,如今又不顾奔波带来了一个。” 莫如雪此时也看到了齐景琰身后的素景,盯着她陌生的脸仔细地打量了一遍,脸色有点儿寒,眸光有点儿冷,气息有点儿沉。 “都是自家人,她们操劳有本太子心疼,郝将军就不必为本太子心疼了。”齐景琰回身将素景往莫如雪面前一推,“你们姐妹亲近亲近。” 莫如雪的脸瞬间又冷了一分。 素景想着齐景琰这话可真让人有想法啊!什么叫做她们姐妹亲近亲近?虽然这话没什么错,但是有歧义。 她可不想惹莫如雪发醋,刚刚明显看来她已经对她这个哥哥有了些意思,这个女人可不是好惹的,她轻咳了一声,缓缓开口,“我是……” “不用告诉我你是谁,我没兴趣听。”莫如雪打断素景的话,对齐景琰冷着脸道:“既然太子殿下来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我先回去了!” 话落,莫如雪绕过素景,挺直着脊背迈着端庄温婉的步子走了出去。 素景眨眨眼睛,回转头,就看到莫如雪一个背影,匆匆一面,她甚至连她的脸还没看甚清,她看向齐景琰。 “竟是醋了!大好啊!”齐景琰忽然乐了。 素景无语,用传音入密对他道:“你就玩吧!小心玩死自己。” “死丫头,没好话!你哥哥我费了多大的力气在她身上,吃了她多少冷脸?如今好不容易翻了盘,定然好好让她醋醋,治她一番。”齐景琰骂道。 素景忍住喷他的举动,回转头,就见郝天磊看着她,她对他一笑,伸手打招呼,“人生何处不相逢!郝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姑娘看起来很精神!”郝天磊挑了挑眉。 素景刚要再说话,齐景琰截住她,将她往龙床前一推,“跟他废什么话?快过去看看你能不能唤醒老头子。” 素景脚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见到一个小太监立在床头,她眨眨眼睛,那小太监眼睛转了转,她向床前走去。 “太子殿下,你这是何意?”郝天磊伸出手臂拦住素景,对齐景琰挑眉。 “父皇中了催眠术,她能唤醒。郝将军,你说本太子是在干什么?”齐景琰反问。 “太子殿下不觉得自己独断专行?皇上龙体可是大事,其他皇子朝臣都不在。你这般独自决断,随便找个人就来给皇上治病,是否不太妥当?”郝天磊冷声问。 “你刚刚不也要给父皇入药?”齐景琰看了他手中拿着的药包一眼。 “我这个药千辛万苦找来,可以解了皇上的催眠术。”郝天磊道:“本将军忠于皇上之心天地可表,太子殿下难道以为本将军会害皇上不成?” “你的药怎么能可信?谁知道会不会将父皇变成和你一样,靠吸食人血为生。”齐景琰摆出一副明显不信的样子。 郝天磊顿时大怒,宝剑蹭地出销,快如闪电,刺向齐景琰。 素景忽然出手捏住了郝天磊的宝剑,伸手揉揉额头,哥哥也不喊了,命令道:“齐景琰,你现在就出去,郝天磊,你留下,我懂一些催眠术,先试试能不能唤醒他,若是我唤不醒他,你就给他用你的药。毕竟我的方法对他身体无害,药物一般对身体有副作用。” 郝天磊一怔,有些惊异地看着素景捏住了自己的剑,他眼睛眯了眯,情绪莫名,“原来姑娘武功如此之好。” 素景松开剑,对他道:“既然郝将军进帝寝殿都不用解佩剑的话,你就帮我护法吧!稍后若是不成,换成我帮你护法。” 郝天磊不说话。 “你还不出去?”素景看向齐景琰。 “死丫头,我是你哥哥,留着他你赶我?”齐景琰恼怒。 “还救不救人了?你若不想救,那我们两个一起出去好了。”素景道。 齐景琰瞪眼,一拂袖,转身走了出去,丢回一句话来,“你们两个若是救不醒他,我一块儿打着。” 素景不再看他,对郝天磊挑眉,“我刚刚的提议如何?” “我如何信你不是来害皇上?”郝天磊盯着素景的眼睛。 “你觉得齐景琰会害躺在龙床上的这个人吗?”素景也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他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琥珀色的,想着他不知道有什么样的隐疾,让他每到月圆之夜要喝女子之血才能压住狂性,该有多大的毅力忍受世人异样的眼光,怪不得十五的少年,就如此老成,有一分千锤百炼的筋骨。 郝天磊抿唇,片刻后,缓缓点点头,“我给你护法,你开始吧!” 第二百五十一章 五国动荡(三十九) 素景走到龙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虽然年老,但不失俊美,大约是因为齐景琰继承了几分她娘的容貌,看起来真有几分和他相像,据说他和她娘是龙凤胎,但显然他如今要比她娘老得多,大约这把王位的椅子太过让人操劳,所以老得比一般人快。 她打量了片刻,偏头对易容成小太监的蔺铃兰询问,“确定真是催眠术?” 蔺铃兰点点头。 素景收敛心神,蹲下身,试着运用催眠术唤醒他。一般催眠术是让人沉浸在某个梦里,不愿醒来,而她就要试着启发他牵连的人和事,让他因为心神牵引,摆脱梦境,醒来。 郝天磊看了小太监一眼,将目光落在素景的身上,并未说话。 素景使了几种催眠唤醒的方法,都不行,她眉头蹙起,看了蔺铃兰一眼,忽然指尖凝聚了一丝灵力,点在了紫菱皇的眉心上,用传音术对他道:“舅舅,我是素景,来看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紫菱皇没有反应。 素景又默念了两遍,还是不行,她放下手,回头对郝天磊道:“不行,你来吧!” 郝天磊点点头,走上前。 这时,紫菱皇忽然睁开了眼睛,喊道:“哪个是素景?” 素景一怔,郝天磊脚步一顿,蔺铃兰一喜,外面等候的齐景琰冲了进来。 但是一时间谁都没人说话,都看着醒来的紫菱皇。 紫菱皇大约是睡得太久,眼睛先是睁开了一条缝,紧接着才费力地睁开,看着眼前,目光先落在郝天磊身上,疑惑地道:“天磊?” “皇上,您醒了?”郝天磊连忙答话。 紫菱皇目光在郝天磊身上停留了一下,看向他身边站着的素景,盯着她看了又看,有些疑惑,片刻后,略过她,看向冲进来的齐景琰,对他招手,“琰儿,扶朕起来!” 齐景琰连忙快步上前,伸手扶起紫菱皇,嘴中不满地道:“你个老头子,睡起来没完,将一大堆破朝政扔给我,这些天累死我了……” “朕睡了几日了?”紫菱皇问。 “十日了。”齐景琰回话。 “才十日而已,你就快被朝政累死了?瞧你那点儿出息。”紫菱皇似乎想打齐景琰,大约是躺得太久了,没力气,伸手指指素景,“她是谁?” 齐景琰眸光闪了闪,“结拜的义妹,就是她将您唤醒的。” 紫菱皇闻言一怔,须臾,老眼汇聚一抹光,面色隐隐有一丝类似于激动的情绪一闪而过,但被他极力地克制住了,缓缓点头,“原来是你结拜的义妹啊,小姑娘看起来很讨喜。” 素景想着只是讨喜而已吗? “模样好,有灵秀,外温内淑,不错!”紫菱皇看着素景又道。 素景眨眨眼睛,舅舅这是夸奖她呢!外表温婉,内心淑女吗?她是么…… “今日朕刚醒来,身体乏得很,就不与这小姑娘叙话了。琰儿,你送她去休息吧!嗯,我看外面是深夜,就让她住在灵秀宫吧!明日我再与她叙话。”紫菱皇对齐景琰吩咐。 “小丫头,你自己去灵秀宫吧!父皇刚醒来,这副虚弱的样子,我得给他松松筋骨。”齐景琰对素景摆摆手。 “胡闹,她自己去怎么成?你陪着去!朕没事儿,侍候的人多了,小六子,你给朕疏松一下筋骨。”紫菱皇伸手一指蔺铃兰。 “是!”蔺铃兰连忙点头。 “皇上既然醒来了,微臣也就放心了。太子殿下对皇上要尽孝道,理所应当,就有我送这位姑娘去灵秀宫吧!”郝天磊此时开口。 齐景琰立即反驳,“不用你送,谁知道你会不会突然狂性大发吸了她的血。”话落,他对蔺铃兰道:“小六子,你送去。” 蔺铃兰应了一声,“是!” 郝天磊面色沉了下来,“太子殿下放心,今日不是月圆之夜。” “那也保不准你会狂性大发。”齐景琰哼道。 郝天磊刚要大怒,紫菱皇忽然道:“行了,就让天磊送吧!琰儿,不准你以后再拿这个事情说天磊,他当年是为了平定祸乱才染了隐疾,无奈之下学了邪功,才每逢月圆之夜受苦,这都是为了我紫菱。你做太子没个做太子的样,为了一个女人一直记恨着他,像什么话!没出息!” 齐景琰哼了一声,住了口。 郝天磊对紫菱皇行了个告退礼,看了素景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素景看了一眼齐景琰和蔺铃兰,一个坐在床上不动,一个站在地上也没送她的打算。她想着哥哥没哥哥的样子,娘没娘的样子,她转身走了出去。 出了帝寝殿,郝天磊一直在前面走着,头也不回,也不说话。 素景跟在郝天磊身后,边走边打哈欠。本来一直奔波未曾休息,如今用催眠术唤醒耗费了她相当大的精力,她身体有些吃不消了,迷迷瞪瞪的。 皇宫静静,除了偶尔走过的巡逻禁军外,再无别人。 走了一段路后,郝天磊忽然停住脚步,素景一下子撞到了他后背,她疼得“咝”了一声,倒退了两步,捂着鼻子瞪着郝天磊,“你喊停怎么不说一声?” 郝天磊缓缓转回身,看着素景,目光清冷,“我以为慕容山庄的素景小姐在五年前害了人之后再一辈子不踏入紫菱了呢!害我喝了这么多女子的血,我其实是最该喝你的血。”话落,他忽然拽过素景的手,低头咬下。 素景一惊,看着他含恨地低下头,她本该躲过,却被那句话冲击得整个人都懵了。 她五年前害他喝了那么多女子的血,这话从何说起? 手背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她一个激灵,就要抽手,却被郝天磊紧紧地攥住,她低头,就看到一个脑袋在专心地做着一件事情,就是咬她。 她皱了皱眉,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本来有些懵,如今反而愣了。 五年前…… 五年前似乎是有一件事情被她给忘了…… 因为那件事情实在是太小,小得在她的记忆里没激起半点儿尘埃…… 手背的疼痛一波一波地冲击着她的大脑,素景看着郝天磊低下的脑袋,面前的少年锦袍玉带,清俊秀挺,面容姣好,身上隐隐有一丝军人的钢骨杀伐。 第二百五十二章 五国动荡(四十) 他虽然瘦,但半丝也不弱,和五年前那个又黑又瘦,在沼泽地里奄奄一息被毒痛折磨得半丝人形也无的小男孩实在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半丝五年前熟悉的影子也无。 郝天磊忽然抬起头。 素景看着他,本来白皙姣好的面容,因为嘴角染着鲜红的血,居然让他整个人多了一丝瑰艳,她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素景,别告诉我不认识我,真将我忘了!”郝天磊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素景扯了扯嘴角,“原来当年在沼泽地那小男孩是你。” 郝天磊面色稍霁,盯着她的眼睛,眸光灼亮,“你认出我来了?” “真是男大十八变啊!”素景感叹了一句。 “你还记得我就好,是不是我若是不用这种方法让你记起,你就记不起我了?”郝天磊放开她的手,用袖子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恨恨地道:“我以为你的血会有什么不同,原来也如此难喝。” 素景闻言顿时大怒,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手背一个清晰的牙印,痕迹很深,血滋滋往外冒,鲜红一片。 她恼道:“我当年没问你名字,你也没告诉我,我哪里知道你是谁?那时候你那个泥样子,黑不溜秋的,如今你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你又是什么样子?我没认出你有什么奇怪?” 郝天磊恨恨的面色一僵。 素景继续怒道:“那时候你都快死了,我好心救了你,如今你反过来怪我不是了!那时候就该让你……” “让我什么?将我扔下不管?你当时的确是那么做的。”郝天磊截住她的话。 素景一句话噎住。 那是五年前,也是这样的冬季,当时她去出任务,刚好路过落月与紫菱边境,当时紫菱和落月边境正值一位紫菱的藩王作乱,紫菱出兵征缴。 那一场大乱很大,到处都是死人,她从战场上仗着十岁的小身量很费劲穿了过去,却因为躲躲绕绕,走到了一片沼泽地,沼泽地也是一片死人。 她从死人堆里穿过,无意地往地上看了一眼,却看到一只小手动了动,她一愣,这才注意手的主人是一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年岁的少年,只是浑身是血,黑不溜秋,看不出样貌。 她想着死人手该不会动才对,难道他还活着?于是蹲下身去给他把脉,仗着她从师尊处学的医术,探出他还有气。 果然活着,既然活着,就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将他从沼泽地拖起来,掏出怀中出门备的药都给他吃了下去。 但探出他身体中了一种阴毒,这种阴毒根植的深,不是她的医术能救治的,但若是不救,等阴毒入心脉,他也就没有几日可活。 于是待他醒来后,她将偶然得到的一本克制阴毒武功功谱给了他。 那本武功讲究练功倒行逆施,算是邪功,但以邪治邪,据她盘算应该能保他活命。 当时因为她急着出任务,自然不能带着他,所以看他没性命之忧后,就将他悄悄送回了紫菱军营,扔在了军营外后就匆匆离开了。 她知道郝天磊十岁封将军,但哪里想到就是她救的那个小少年? “没话说了?”郝天磊看着她。 “谁说我扔下你了?你穿着紫菱士兵的衣服,我不是将你送回了紫菱军营了吗?”素景瞪了他一眼,“我当时若不救你,你现在哪里还能站在这里咬我?真是狼心狗肺!” 郝天磊板起脸,“你给我的那本是什么破书?让我练了之后每当月圆之夜狂性大发。” 素景气势一矮,随即又瞪眼道:“当时你阴毒入体,没几日可活,我医术救得了你的表救不了你的本,那本书的武功正好可以让你抵抗阴毒,以毒克毒,保住你的命,至于它有什么后果,我哪里知道?我又没研究过?再说狂性大发总比你死了强吧?” 郝天磊闻言没了声。 素景气不打一处来,举举自己的血淋淋被咬伤冒血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看看,我是为了救你,却被咬成了这样,早知道我才不手贱将你救活,如今当了大将军了,反而对救命恩人恩将仇报了。” 郝天磊身子一僵,有些不自然地撇开脸。 素景哼了一声,看着自己的手,想着这是什么事儿啊!都说好人有好报,她怎么就没好报? 当年从死人堆里扒拉出鹤景年,如今那家伙对她一个不如意或者看不顺眼就横眉怒目。 如今面前这个也差不多算是从死人堆被她救活的,见了面就咬她,她招谁惹谁? 见郝天磊木桩子一样地站在她面前撇着脸不看她,她也懒得再计较,绕过他向前走去。 郝天磊忽然伸手抓住她。 “怎么着?你还没咬够啊?”素景竖着眉头看着他。 郝天磊有些窘迫和尴尬,躲闪她的眼神,垂下眼睫,声音有些低,“我给你上药。” “谢谢郝将军哦,小女子可不敢用,万一你又想起我将你害了,再咬一口我这手可就废了。”素景用力地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郝天磊面色一白,看着她,片刻后,抬步跟在她身后。 “你最好别跟着我,否则我会忍不住将你扔湖里去。”素景警告他。 “是我不对,你若是能解气,就扔吧!”郝天磊声音低低的,“我也知道你救了我,当年没有你,我铁定死了,但不知道怎么的,当听到皇上醒来时说”哪个是素景?”我知道你就是素景后,就忍不住恼怒……” 原来是紫菱王暴露了她的身份! 当时她为了唤醒紫菱王,听她娘亲那日说舅舅一直想见见她,用各种方法催眠唤不醒后,她就打算试试攻心之策,没想到管用了,但没想到他舅舅会喊出她的名字来,忘了旁边还有郝天磊。 郝天磊身为大将军,掌管三十万兵马,自然心思精细非比常人,当时内殿没有别人,她即便幻了容,能被他猜出来,也不奇怪。 素景回头看郝天磊,见他低垂着头,哪里还有早先见到和齐景琰互相冷嘲热讽时的英姿勃发摸样,全然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第二百五十三章 五国动荡(四十一) 她一肚子气被堵在了一堆棉花里,摆摆手,“算了,你知错能改就行了,我也不计较了,以后别再咬我就行了。” 还有一句话素景没说,想着估计你也咬不到了,过两日我就回落月了。 想起回落月,不可避免地想到阿璃,又不可避免地想到手背上的牙印,这么深,短时间内怕是难好,这可怎么和阿璃交代啊!她顿时头疼起来。 暗恼刚刚怎么就傻了懵了愣了,被他一句话忘了躲了。 她伸手揉着额头,想着紫菱应该有上好的抚平伤口的药吧? “以后不会了。”郝天磊声音依然低低的。 “行了,你也别跟着我了,我看见你就头疼。”素景再次摆摆手,鲜血滴滴答答。 郝天磊脚步一顿,低声道:“我给你包扎伤口,我身上有上好的创伤药。” “将药给我就行了,我自己包扎。”素景对身后伸出手。 郝天磊摇摇头,“我给你包扎。” “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儿?脑子有毛病是不是?我说我自己包扎,你离我远点儿。”素景回头对郝天磊瞪眼。 郝天磊抿着唇看着他,有些倔强。 “将药给我,快点儿,别让我跟你急!”素景刻意伸着血淋淋的手。 郝天磊看着素景的手,眸光有些缩紧,片刻后从怀里拿出药来,递给她,她刚要接过,他又撤回,看着她,认真地道:“我送你去灵秀宫,你找不到路。” 素景翻了个白眼,“找得到!” “我刻意将你引到了这里,你再看看,这里殿宇都一样,你确定你能找到灵秀宫?”郝天磊轻声道。 素景看了一眼四下,脸有些黑,磨了磨牙,“引路!” 郝天磊似乎笑了一下,转身往回走。 素景跟在他身后,感觉头疼得离开。 二人不再说话,郝天磊领着素景七拐八拐,两柱香后来到了一座宫殿。 门口有一名小宫女正焦急地等候在那里,见郝天磊来了,连忙过来见礼,“奴婢见过郝将军!刚刚皇上身边的人来传话,说郝将军会送一位姑娘来灵秀宫住,奴婢左等右等,正打算去找,您终于过来了。” 郝天磊点点头,回头看了素景一眼,往里面走去。 素景也没心情打量这座宫殿,跟着他往里面走去。 那小宫女打量了素景一眼,连忙道:“奴婢已经命人收拾了好了,将军您不必进去了,这里奴婢们侍候着就行,皇上派人传的话,奴婢一定好好照顾这位姑娘,不敢怠慢。” “她的手……受了伤,你去打一盆水来,我给她上了药就走。”郝天磊吩咐。 那宫女这次发现素景的手受了伤,她一惊,了然地看了郝天磊一眼,连忙应声,“奴婢这就去。” 素景想着看来这小宫女以为郝天磊狂性大发了。 “拜见郝将军!”门口站了十几个人,齐齐给郝天磊见礼。 郝天磊摆摆手,抬步向屋里走去,素景也懒得再赶人,看他这个样子,估计赶也赶不走,跟着他后面走了进去。 房间极为精致典雅,珠帘翠幕,有些熟悉的气息。 素景仔细看了一眼,摆设也都有些熟悉,她想着看来这个房间是她娘的。 二人进来,那小宫女也将水打来了,外面的人都跟着涌进来要侍候,郝天磊摆摆手,外面的人止步,他挽起袖子,看着素景。 素景瞥了他一眼,“你的药到底有多好?能保证我几天后没有疤痕?” 郝天磊手一顿,“大约十天半个月吧!” “没有更好的药了?”素景问。 郝天磊摇摇头,“这是最好的药了,你的伤口……有些深,没那么容易……” “行了,给我处理吧!”素景打断他的话,身子歪在软榻上,将手伸进水盆里,想着他咬伤的,让他负责包扎也应该。 郝天磊连忙蹲下身子。 早先迎二人进来的小宫女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显然从来没有见过郝将军如此侍候过谁,更是没见到过这个模样的郝将军,泄去了一身凌厉,不过是个姣好的少年而已。 灵秀宫内侍候的人都互相看着,人人脸色的模样都很是新奇。 素景也懒得看别人什么神情,懒洋洋的窝在软榻上闭上眼睛,感觉手被洗净,用酒消了毒,抹上清凉的药膏,被裹上了绢布包扎好,她想着反正也这样了,头疼也没用,若不是当年为了出任务,她也碰不到郝天磊,更不会救了他,如今被他咬了,所以,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实在耐不住困意,睡了去。 郝天磊蹲着的身子才站起,见素景已经睡着,他愣了一下,片刻后,对她轻喊,“喂,你……你去床上睡……” 素景呼吸均匀,听不到他的话。 郝天磊伸手似乎想去拍醒她,但手还没碰到她,便放下,皱了皱眉,回头对那名宫女吩咐,“你们将她扶到床上去。” 那宫女连忙带着两个人走过来,费力地将素景从软榻上挪起来,向床上抬去。 “小心一些,别碰到她的手。”郝天磊吩咐。 三个人小心翼翼地将素景搬上了床躺好,那名宫女见要帮素景脱外衣,见郝天磊没有要走的打算,便住了手,回身看着他。 郝天磊似乎也意识到再待在这里不合适,便又嘱咐,“你们看好她,别让她碰了手。” “是!”那公主立即应声。 郝天磊抬步走出了殿门。 郝天磊刚离开灵秀宫,灵秀宫内的宫女、嬷嬷、小太监们便聚在了一起,纷纷猜测着素景的身份,又说郝将军对这女子真好,从来没见过郝将军如此轻声慢语与谁说过话,一时间也不睡觉了,聚在角落里,悄悄说话,你一言,我一语的。 一个时辰后,齐景琰进了灵秀宫,见到聚在角落里的一堆人,剑眉一扬,“都在说什么?” “太子殿下!”一堆人惊醒,齐齐“噗通”跪在了地上。 齐景琰显然心情很好,踱着步子慢悠悠地走进来,也不急着进去,问道:“刚刚那位姑娘睡下了?” 众人对看一眼,还是早先那宫女回话,“回太子殿下,睡下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五国动荡(四十二) 齐景琰点点头,很有兴趣地问,“你们在谈论什么这么热闹?我怎么刚刚听见有人说这回翠微公主要伤心了,怎么个伤心法?说来本太子听听。” 众人齐齐噤声,无人敢说话。 “是叫妙妙吧?你来说!”齐景琰一指那宫女,命令道:“不准欺瞒,若有半丝欺瞒,本太子治你的罪。” 妙妙抬起头看了齐景琰一眼,低声禀告道:“回太子殿下,奴婢们见郝将军送那位姑娘回来,对那位姑娘很好,说话都轻声慢语的……” 齐景琰挑了挑眉。 妙妙继续道:“从来没见过郝将军对哪个女子这般,我们就猜测郝将军是喜欢在意这位姑娘,您知道,翠微公主喜欢郝将军,却从来不得郝将军一个好脸色,所以……” 齐景琰冷哼一声。 妙妙立即住了口。 “怎么有一股血味?”齐景琰忽然皱起眉头。 妙妙连忙道:“那位姑娘回来的时候……”她看了齐景琰一眼,小心地道:“手上有伤,郝将军给包扎的……” 齐景琰闻言脸色一寒,抬步向里面走去,一边问,“她手上怎么会有伤?” “奴婢也不知……”妙妙低声道。 齐景琰似乎想到了什么,推开门,大踏步进了房间,屋中的灯未熄,他几步就来到了床前,正看到素景的手捶在床榻上,包裹着绢布,他伸手就将绢布扯了,被咬的痕迹清晰明显,他顿时大怒,“郝天磊!” 这一声尤其大,将外面的妙妙等人震得身子一颤,从来太子殿下都是一副风流含笑的模样,即便他不笑,也带着三分笑意,从来没见过他这般震怒过。 “死丫头,你给我滚起来!”齐景琰一把将素景拽了起来。 素景被他的怒喝震醒,眼睛眯起一条缝,困意浓浓地道:“你发什么疯?” “我问你,你这手是怎么回事儿?”齐景琰瞪着素景,“刚刚你的手可是没有伤口的!如今这伤口哪里来的?” 素景困得眼不开眼睛,“你吼什么?我困着呢,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你给我醒醒!”齐景琰伸手揪住素景的耳朵,怒道:“我问你,是不是郝天磊咬的?” 素景耳朵一疼,脑袋清醒了几分,没好气地道:“不是他能是谁?你这紫菱还有谁能咬了我?” “果然是他,我就知道!”齐景琰大手拍在素景脑袋上,“他武功虽好,还咬不了你,他这是狂性大发了?你愿意被他咬的?” “我疯了才愿意!”素景手疼,脑袋疼,耳朵也疼,她伸手拍掉齐景琰的手,怒道:“我欠了他一条命,如今拿手还了,算我倒霉。” 话落,她不等齐景琰开口,伸手一推他,“我从丹棱打了一仗后就来紫菱,三天没睡觉了,你确定让我不止手疼死?而且还困死?” “你怎么就欠了他一条命了,说清楚再睡。”齐景琰沉着脸看着素景。 素景不止一路奔波没休息,大约也是给紫菱王催眠唤醒太耗费心力,再加上又被郝天磊咬了手闹了一通,如今困得厉害,她见齐景琰一副你不说出个道来一副势必不罢休的神色,她软了语气,伸手抱住他的腰,可怜兮兮地央求,“哥,好哥哥,你快让我睡吧,我可是你亲妹,不是你仇人……” 齐景琰身子一哆嗦,似乎要抖出一身鸡皮疙瘩,沉着脸硬邦邦地道,“睡吧!” 素景被解放,立即松开手,身子一歪,倒回了床上。 齐景琰看着她的手,忽然恼恨地转身大踏步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隐含怒意地对妙妙吩咐,“给她将手包上,好好看着,听到没有?” “奴婢听到了!”妙妙身子一颤,连忙答话。 齐景琰大踏步出了灵秀宫,锦袍卷起一阵寒风。 妙妙等人站起身,对看一眼,这回也不敢聚在一起叽叽咋咋了,妙妙走进来给素景包上被齐景琰扯开的绢布,其余人悄悄地散了,虽然还不知道素景的身份,但她能得到皇上,太子,郝将军的重视,已经让她们不敢再大意了。 素景这一觉睡得极沉,梦中她回到了落月京城,妙手公子看了她手一眼,给了她一个冰凉的眼神,一句话也不说扭头就走了。 她大急,拽住他衣袖拼命解释,他头也不回,甩开她,一句话也不说,她死死地拽着她袖子不松手,几乎用上了浑身的劲,却感觉手滑,怎么也抓不住,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却最终没管用,他还是甩袖而去,她想着完了,眼前一灰。 “死丫头,睡觉还这么大的手劲,我的袖子都被你拽烂了。”齐景琰骂声响起。 素景霎时醒了过来,立即睁开眼睛,眼前是齐景琰臭臭的脸瞪着桃花眼看着她。 她一愣,低头,只见她手攥得死紧,成拳头状,而齐景琰手拽着他自己的袖子,好好的锦缎袖口被她拽了个稀巴烂,她一呆,有些反应不过来。 “没出息!你就这么怕妙手公子那个臭小子?”齐景琰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素景,“连做梦都怕他生气?你怎么就这么没骨头?” 素景想着原来折磨她的不是妙手公子的袖子而是齐景琰的袖子,她顿时大怒,“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坐在这里就坐在这里,还将袖子伸到我手里做什么?”害她睡得这么累,受这一番煎熬和折磨! “死丫头,你还有理了是不是?我刚进来看看你睡死了没有?袖子就被你抓住了,我新做的衣服,今日刚穿上。”齐景琰闻言眉峰竖起,也怒了。 素景气焰顿时一低,松开紧攥的手,有些无力地问,“什么时辰了?”话落,她不等齐景琰回答,向外看了一眼天色,呐呐地道:“都响午了啊。” “是第三日响午,你睡了两天。”齐景琰阴测测地提醒她。 素景一怔,看着齐景琰,讶异地道:“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你以为呢?”齐景琰沉着脸看着她。 素景伸手揉揉额头,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可是我怎么感觉还这么累啊!” 齐景琰嘲笑地看着她,阴沉沉寒森森地道:“尽做没出息的梦,你能不累吗?” 第二百五十五章 五国动荡(四十三) 素景脸红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还裹得跟粽子似的,郁闷地道:“那个催眠术太费心力了,我当时从帝寝殿出来困得迷迷瞪瞪的,哪知道他突然回头冲我砸了一句话后抓住我的手就咬……” 齐景琰哼了一声。 素景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问道:“娘呢?” “不知道溜去哪里了。”齐景琰摇摇头,没好气地道:“现在你给我说说,你和郝天磊是怎么回事儿?我去找他,揍了他一通他嘴巴都闭得跟缝上似的,半个字也不露。” “你去打他了?”素景挑眉。 齐景琰又哼了一声。 素景郁闷地将五年前的事情和齐景琰简单地说了一遍。 齐景琰听罢,忽然乐了,“原来那邪功是你给他的?我就说当年得到消息说他带的人马全军在沼泽地覆没,后来怎么就活着回来了,而且还得了奇遇。” “他全军覆没还被封为大将军?”素景挑眉。 “当年他仅十岁,点五千人马,杀敌五万全歼,一举粉碎了荆王之乱。父王不封他封谁?别说紫菱找不出第二个来,落月也找不出第二个来。”齐景琰道。 景唏嘘一声,“那就是他命不该绝,遇到我了。” “怪不得我打他不还手,原来理亏。哈哈,本太子早就想揍那小子了,可从来没打得这么痛快过瘾过。”齐景琰大笑了起来。 素景看着齐景琰,一脸黑线,和着他是借她手被咬伤过手瘾去了,她瞪了他一眼,“你将他打什么样了?” “鼻青脸肿,三天让他下不来床。”齐景琰道。 “你也真够狠,他手里可有三十万军权呢!我看你这个太子不想做了。”素景看着他。 若说这天下间谁是最不像太子的太子,非齐景琰莫属。 “你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吗?本太子是你哥,以后攥着这个把柄,看他还能翻出大天来。”齐景琰得意地将身子仰靠在床沿,“那小子实在聪明,没想到仅从老头子醒来的一句话就拆穿了你。” 素景白了他一眼,“以前没把柄你就不要这太子位了?” “我虽然和他不对卯,但他是个一根筋的主,忠于紫菱,忠于如今的老头子,自然也不会玩邪的投靠别人,否则他也不会老遭那些人暗杀了,我就是看准了他这一点。”齐景琰漫不经心地道:“落月有妙手公子派出的国师可抵十万雄兵,那么紫菱有郝天磊抵十万,那小子上战场真不要命地打,天生将才,我哪里会任由他成为别人的?” 素景想着郝天磊虽然年少,但的确意志坚定耿直,且从连夜进城给紫菱王送药就能看出忠君之心。 她皱眉,看着齐景琰道:“要不你别做这个太子了,舅舅一大堆儿子,你总归是个外甥,对他的儿子们你也不好下手,跟着我回落月吧,或者你不愿意回就满天下游逛去,自由自在,比紫菱强多了,无拘无束的生活多好。” 齐景琰“呵”地一笑,伸手揉揉素景的头,又有了几分兄长的样子,笑道:“小丫头,你也不笨啊,怎么脑子有时候不转?我若能走,早就走了。以前我是替人家做太子,如今是抽身不出。老头子是什么人?你可别拿他当和善之辈,他是看出他那些儿子没一个成器的,才将我掠了来,他那些儿子若是谁做了皇位,早晚这紫菱还得向落月进贡,而我做皇位就不一样了。”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当你多好似的,离了你人家还没继承王位的了。”素景愤他。 齐景琰得意地扬了扬眉,“离了我,他还是真没继承王位的人了!”话落,他忽然神秘地凑近素景,对她道:“小丫头,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老头子非我不可?” 素景看着他。 齐景琰眨眨眼睛,对她道:“因为若我不继承王位的话,这紫菱早晚有一日不会姓齐,而是姓轩辕了。” 素景听到齐景琰的话眸光闪了闪…… “死丫头,滚起来了!老头子等着你呢!你再不醒来,他该将太医都搬来了。”齐景琰伸手拍拍素景脑袋,起身站了起来。 素景推开被子下了床,脑中却想着齐景琰的话,若不是他为太子,做紫菱皇,这紫菱早晚有一日不姓张而是姓轩辕吗?因为紫菱皇后是轩辕氏的后裔? 妙妙在外面听到素景醒来,连忙进来侍候。 素景手还没伸到水盆里,妙妙连忙提醒,“姑娘,您的手有伤,最好别沾水。” 素景打住思绪,看了一眼裹成粽子摸样的手,皱了皱眉,头又应激性地疼了起来。 “你这手没有十天半个月好不了!”齐景琰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素景的手,“那么深的印子,即便好了,短时间内也会落下一个浅浅的印。小丫头,你要不想回去受冷脸,就只能多在紫菱待些日子了。” 素景没说话,似乎在考虑齐景琰的提议。 “你知道外面如今都传了什么吗?”齐景琰继续幸灾乐祸,吩咐道:“妙妙,你给她讲讲,让她听听。” 妙妙看了齐景琰一眼,又看了素景一眼,没出声。 “本太子的话你没听见?”齐景琰顿时不高兴了。 妙妙缩了缩脖子,连忙道:“如今宫里都传遍了,说郝将军狂性大发,咬了给皇上治好病的姑娘的手,之后亲自给姑娘包扎……” “还有呢!”齐景琰不太满意。 妙妙见素景没打断她,又小声道:“说姑娘本来是太子殿下的红粉知己,来京城寻太子殿下,路中和郝将军相遇,一见钟情……太子殿下和郝将军为姑娘吃醋,大打出手,郝将军理亏,觉得对不起太子殿下,未曾还手……” “哈哈,对,就是这个!”齐景琰哈哈大笑。 素景板起脸,瞪着齐景琰,怒道:“这灵秀宫让我住进来,这等闲话都能传出去,你们紫菱皇宫里侍候的人还真是……” 妙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脸色发白,“姑娘恕罪,当时宫里的人见您是被郝将军送来,以为是郝将军带回来给皇上治病的人,所以就猜测姑娘和郝将军的关系,口没了遮拦……” 素景绷着脸看着妙妙。 第二百五十六章 五国动荡(四十四) “小丫头,你发什么恼啊?即便这灵秀宫不传什么闲言碎语,你被郝天磊一路送回来,也有别人看见。”齐景琰不以为意,笑得邪肆风流,“本太子和郝天磊堂堂大好男儿,痴迷了多少女子?这传言也不辱没了你嘛!” 素景抄起面前的水盆就照着齐景琰砸了过去,“不辱没你个鬼!” 齐景琰躲避不及,被砸了一身湿,水盆“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华贵的袍子滴滴答答从上往下滴水。 妙妙吓得头也不敢抬,想着哪个姑娘敢如此对太子殿下?即便域外那个莫如雪公主客居太子府,得太子礼遇,也不曾如此放肆无礼动粗过,这下太子殿下估计该大怒了。 她正吓得发抖,不想齐景琰不怒反笑,一边脱锦袍,一边道:“死丫头,我紫菱郝天磊大将军即便以月圆之夜需用女子血入药,但多少女人愿意以身让他吸食,但他一直冷漠,谁也不能得其另眼相待,翠微为此哭了多少次鼻子?如今你和他出了传言,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多少女人求还求不来。” “你还说!是不是想我扯烂了你的嘴!”素景瞪着齐景琰。 齐景琰看她真恼了,连忙噤了声,告饶道:“好妹妹,我不说了。我今日来你这先是被你将新衣服扯了个稀巴烂,如今又泼了一身水,我的莫如雪美人大抵会怒死了。这件衣服可是她给我做的,在我身上还没穿热乎呢……” “你活该!”素景见他一副委屈的样子,恨恨地丢出一句话。 “没狼心的死丫头!”齐景琰脱了外袍之后扔给跪在地上的妙妙,“去给我拿一件袍子来,再重新打一盆水。” “是!”妙妙真是惊坏了,连忙抱着衣服,捡起地上的盆子跑了出去。 齐景琰走过来,将胳膊搭在素景肩上,哥俩好地道:“小丫头,不就是个妙手公子吗?你至于吗?男人遍地是,咱又不差他一个。多少男人宠着你护着你又怎么了?这是你的幸运,不是你的负担。被人喜欢有什么不好?瞧你一副苦大仇深觉都睡不好的样子,真给你哥哥我丢人。” 素景挖了他一眼,“嫌我丢人你换个妹妹?” “可惜爹和娘都再生不了了啊。”齐景琰无限惋惜地道。 素景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阴测测地道:“再将你的话给我说一遍!你怎么就不想想我比你更想换个哥哥?” 齐景琰顿时“哎呦”起来,“好妹妹了,我的耳朵……这是咱们有缘,千百辈子修来的,哪儿能……随意换?啊……再拧真掉了……” 素景拧了个转圈才恨恨地放下手,终于解了些气,警告道:“赶紧给我制止那些破传言,若是传入落月半点儿,我就……” “紫菱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传入那个混小子耳目里。”齐景琰捂着耳朵提醒她。 素景想想也是,青影跟着她来的紫菱,如今估计也在这皇宫。她伸手揉揉额头,“算了,虱子多了不咬,帐多了不愁,事情多得堆起来,头疼也没用。” 齐景琰顿时笑了,“就是嘛,你已经嫁给他了,怕他做什么?就该给他点儿颜色看看。让他知道知道天底下不是就他一个好男人。” “也不就是我一个好女人!”素景沉沉地提醒他。 齐景琰眨眨眼睛,“这倒也是!不过除了我家莫如雪美人外,还没哪个……” “太子殿下!”外面一人飘身而落。 齐景琰住了口,“何事?” 那人向里面看了一眼。 “但说无妨!” “莫如雪公主不见了。”那人连忙道。 “嗯?”齐景琰皱眉,“什么时候不见的?刚发现?” “刚发现,侍候她的人都被她迷晕了。”那人跪在地上,请罪道:“属下失职,请太子殿下责罚。” 齐景琰眉头皱紧,“被她迷晕的人有多长时间了?” “那种迷药最烈,如今人还没醒来,属下猜测大约有半日,公主离开应该是今日早晨。”那人低声道:“清晨醒来没看出公主有异样,她和往日一般招呼侍候的人去房中陪她绣花。午时过了,属下见里面也没人喊午膳,觉得不对,进去后,才知道公主不在了。” “照这样来说,她离开了半日了。”齐景琰向外看了一眼天色。 “还不快点儿派人追!半日她能走到哪里?封锁各个城门,严加排查。”素景关键时刻,自然还是向着哥哥,不能就这样让莫如雪离开。 齐景琰低头沉思,片刻后忽然一笑,“她这些日子早就做好了要走的打算了,否则不会日日喊了人去她房中绣花,躲过了我派在她身边安排的隐卫。” “人都走了,你还笑!”素景瞪着他。 “既然她想走,就让她走吧!”齐景琰洒脱一笑。 素景皱眉。 齐景琰摸摸素景的头,又有了当哥哥的样子,“莫如雪是域外的公主,总不明不白地待在紫菱算什么事儿?就算待在我身边,总也要有个说法不是?” “这到也是!”素景点头,“但你就这样让她走了?你应该是真想要她吧?否则莫如澜也不会将人给你,怎么说她也是他的亲妹妹。” “自然是真的。”齐景琰凑近素景耳边低声笑嘻嘻地道:“她如今吃醋走了,不是才能证明我对你这个义妹你好嘛。” “说正经的!”素景恨恨捶了他一下。 齐景琰哀怨地看了素景一眼,“死丫头,下手真狠,我是你亲哥。”话落,见素景瞪着他,他神秘一笑,“女人啊,就是不能抓得太紧,收即是放,放即是收。” 素景不明白地挑眉。 “当然,这话搁你这个小丫头身上不太管用,你就得被死死管着些,天下间也就你不是个普通女人。”齐景琰话音一转,“而莫如雪嘛,她再好,也不过普通女人而已,自诩甚高,对自己也要求甚高,就跟你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属于全能中的情商笨蛋。” “我那话说得是你!”素景无语地看着他。 齐景琰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地道:“你哥哥我如今情商高了嘛,对付莫如雪,自然小菜一碟。” “小菜一碟还让人给跑了,你别丢人了。”素景拆他的台。 第二百五十七章 五国动荡(四十五) “有一种女人啊,她若不动情,即便你日日在她面前晃,她也无动于衷。但她若是动了情了啊,就会彷徨、害怕、紧张、不知如何是好。她喜欢掌控所有的事情,包括自己的心,当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心不被自己掌控的时候,就会躲避,逃跑。莫如雪就属于这样一种女人。”齐景琰慢悠悠地道。 “行啊!情商的确是高了。”素景用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目光看着齐景琰。 齐景琰得意地扬了扬眉。 “这是莫如澜教给你的吧!”素景看着他,可不认为他这个能说出这一番话来。对待感情,他其实是纯粹的一根筋,否则也不会当初和张倩落了个分道扬镳的下场。这么深奥的情商理论,不像是他说出来的话。 齐景琰眨眨眼睛,嘟囔道:“死丫头,你对莫如澜了解成这样?” “你和他达成了协议,他既然将莫如雪交给你,自然会帮助你,大约会算计到莫如雪会发生的心里变化。”素景道:“也告诉了你应对之法。” “没趣!还以为你会夸夸哥哥我呢!”齐景琰忽然身子一歪,倒在了软榻上。 素景对他翻了个白眼,见妙妙端着水进来,过去洗脸了。 妙妙放下水,后面跟着一个宫女抱着袍子来给齐景琰,齐景琰伸手接过,也不用人侍候,径自穿衣。 妙妙轻声道:“太子殿下,皇上听说姑娘醒了,让您带着姑娘去他那里用膳。” “嗯!”齐景琰应了一声。 素景没有意见,用一只手洗脸,小心地让另一手沾到水。 齐景琰换了新袍子,站在镜子前照了照,不满意地道:“没有莫如雪美人给我做的好。” 素景净了面,坐在镜子前,妙妙立即过来侍候她梳头,她看着镜子中自己熟悉的面孔道:“你说她是回域外了,还是会去落月?” “这就不一定了!”齐景琰整理衣摆,慢悠悠地道:“不管去哪里,早晚还是回到我身边来。” 素景翻白眼,“你倒是自信!” 齐景琰得意地挑了挑眉,忽然凑近身子,用极低的声音道:“她要是去落月找阿璃,到还是真有些麻烦,哥哥我倒是不担心,妹妹你担心不?” 素景瞪了她一眼,“她若敢去惹阿璃,我就一刀切了她。管她是不是你看中的。” 齐景琰哈哈大笑,“果然是我妹妹!” 素景觉得这人真是不可理喻,女人都跑了,还笑得这么欠扁。疯子一个! 梳洗收拾妥当之后,二人出了灵秀宫。 刚走不远,只见紫菱皇身边的大总管太监急匆匆跑来,见到二人连忙见礼,“太子殿下,皇上派奴才过来催,让您带着姑娘快些过去。” “知道了!老头子还挺急,她一时半刻也走不了。”齐景琰摆摆手。 “皇上可不是急着见姑娘?昨日亲自来了一趟,见姑娘睡着没喊醒。如今听说醒了,自然坐不住了。帝寝殿的膳食早都摆好了,就等着姑娘了。您和姑娘赶快过去,奴才先走一步去回话了。”刘公公扔下一句话后,人又一阵风似地跑了。 素景看着他人虽然面老,腿却不慢,想着皇宫的太监不止要练一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人眼色行事激灵的灵活本事,还要练一双好腿脚。在她看来,这太监是天底下最难做的工作了。 大约是因为紫菱皇已经醒来,紫菱皇宫一片享乐融融,连空气都与素景两日前来的时候不一样了。有些婉约的文气风流,连假山石雕,花草树木,都别有一种美意。 “紫菱四季如春,的确适合养人。”素景看着宫中的景致,比起落月的沉闷压抑,丹棱的神秘黑色,紫菱的皇宫让人有一种清雅的舒适。如今虽然是冬天,但宫女太监们的服饰都不臃肿。 齐景琰呵呵一笑,对素景道:“要不留在这里?” “紫菱再好,没有阿璃也不好。落月再不好,有阿璃便觉得好。”素景诚实地道。 齐景琰又愤了一句,“没出息!” 素景不理他,看着前面走来一群年轻男子,大约十几个,年岁长幼不齐,人人衣着鲜华,她挑了挑眉,“那些都是舅舅的儿子?” 齐景琰瞥了一眼,“嗯”了一声。 素景啧啧了一声,“落月老皇帝的儿子也不少,但也未曾如此壮观。舅舅威武啊!” 齐景琰“噗”地笑了,“老头子自然威武,这方面的雄风如今也是强劲。” 素景嘴角抽了抽,忽然奇怪地道:“紫菱以前历代王室子孙不是都很单薄吗?紫菱专出痴情种,外公和外婆恩爱异常,否则也不会在娘亲出生的时候,保了舅舅,扔了娘亲,后来紫菱只他一人了。舅舅怎么就是个多情种呢!” “就因为这样,他想重振紫菱子嗣繁盛,背负了历史性的压力啊!这些都是他顶着压力和劳力下的果实。”齐景琰道。 素景闻言嘴险些抽歪了。这个人…… 二人说话间,十几名男子已经来到了近前,大约因为优良基因,一个个容貌都是极好,没有歪瓜裂枣,清一色地养人眼目,即便不足十岁的小男孩,也是秀气好看。 “见过太子王兄(王弟)!”十几个人齐齐对齐景琰见礼,同时不约而同地打量站在他身边的素景。 齐景琰摆摆手,笑得含蓄,“各位兄弟都免礼!” 十几人齐齐直起身,其中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男子当先开口,“太子王兄,这位姑娘就是治好了父皇病的女子?” “她是地狱门的门主,十大世家轩辕家主的夫人,我的义妹。”齐景琰点出素景身份。 十几人齐齐一惊,都睁大眼睛看着齐景琰,难掩讶异。 显然没料到这位才来到紫菱京城就和太子以及郝将军闹红粉传闻的女子就是地狱门的门主,十大世家轩辕家主的夫人。一时间都愣在了当地。 关于地狱门的门主,十大世家轩辕家主的夫人的名号天下皆知。 外面有人万金卖她一幅画,但画像却未流传出来,无人得其一。即便有一副出现,也转眼间消弭于踪迹。 第二百五十八章 五国动荡(四十六) 所以,紫菱这些皇子们,自然无人识得她。 一时间早先还想调侃或者试探一番的人,全部被打回了坛里,每个人的神色都尤其好看。 素景瞟了齐景琰一眼,想着他早先一直没公示她的身份,大约就是打着这个当头一棒的主意。 看看面前这些人大大小小精彩的脸色,她忍住好笑,没说话。 “妹妹刚刚睡醒,父皇刚传了旨意,让我带她过去陪父皇用膳。兄弟们,我先走一步了。”齐景琰绕过十几人,抬步离开。 素景跟在他身后。 二人走出老远,十几人才回过神来,对看一眼,都没了话,不知道说什么,显然被惊得够呛。有些心思深的人,更是转了九转十八弯。 “原来她就是轩辕夫人,长得真美。”一个十岁的小男孩打破沉静。 众人都无人接话,想着她是长得美,但也不是极美,这副容貌不及莫如雪,但是她却让人看起来比莫如雪要醒目端丽。 尤其是那种眉眼间透着的骨子里的清冷,不是一般女子能学的。 一时间心思各异,但不约而同地嫉妒好女子都被齐景琰得了,一个是域外的公主,一个是义妹,对他何等有助益? 单不说外域与紫菱隔得远,外域公主有无助益,单只说地狱门门主和轩辕夫人的双重身份,也让人望而生畏。 一时间,这一处十几人静如无人。 素景想着她根本就不用担心齐景琰,她这个哥哥只比妙手公子的黑心差那么一点点而已。他不吃别人就不错了,谁能吃得了他? “怎么样?小丫头,过瘾吧?”齐景琰一句话就震住一帮子人,此时无比得意。 素景横了他一眼,虽然不想夸他,但不得不承认,看着一帮子人变脸,的确很精彩。 二人来到帝寝殿。 刘公公早已经伸长了脖子等候,见二人来到,松了一口气,对齐景琰笑呵呵地道:“奴才刚刚见到众皇子将您和姑娘拦住,还以为这一下估计又耽搁时间了,没想到您脱身得够快。” “本太子是谁!他们不是对手!”齐景琰大言不惭地当先走了进去。 素景跟在他身后翻白眼,太子做到他这份上,敢在皇上的寝殿大言不惭,本事啊! “臭小子,你又怎么欺负朕的儿子们了?”紫菱皇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带着急迫,“慕容姑娘来了?” “来了!”素景闻到了一阵饭香酒香,睡了两日有些饿了,轻嗅了一口,答话道。 “这里都不用你们伺候了,都退下去吧!”紫菱皇摆手。 “是,皇上!”一群人鱼贯而出。 素景这才看到帝寝殿的正中央摆了一张大桌子,上面百十样菜品。 紫菱皇坐在主位,随意披着一件袍子,除了他再无别人,见她和齐景琰进来,眉眼都是笑意。 齐景琰大咧咧地走过去,也不请安,一屁股坐在了紫菱皇身边,拿起筷子就吃。 “小丫头,过来朕身边坐。”齐景琰对素景招手。 素景见内殿的门被关上,帝寝殿内除了他们三人再无人,她一笑,走过去喊了一声“舅舅”,便坐在了他身边,也不生疏,和齐景琰一样,拿起筷子就吃。 “好,好啊,妹妹的一双儿女今日都全了。”紫菱皇高兴地大笑,叹道:“可惜太上皇去九台山吃斋念佛了,否则也让他看看你,他也想你的紧。” “原来外公不在,九台山距离这里可不近。”素景有些失望。 “是不近,不过你多在紫菱住些日子,朕已经传信去了九台山。”紫菱皇摸着素景的脑袋,“小丫头,如今无人,你就换了这副容貌吧?别舅舅见你一回,到头来没见你长什么样。” 素景闻言衣袖挡在脸上,霎时换回了容貌。 齐景琰顿时嫉妒,“那臭小子偏心,教了你这个不教给我。” 紫菱皇照齐景琰脑袋敲了一下,训斥道:“臭小子,怎么说话呢?”话落,他仔细地端详素景,笑呵呵地道:“怪不得能得妙手公子的心,小丫头容貌看来就是个有福气的。” “舅舅原来会看相!”素景好笑,摆摆手,“哪里来的福气?霉气才对。”话落,她将那只裹着粽子的手挥了挥,“看见没?刚踏进您的皇宫,我就被人咬了。” 紫菱皇大笑了一声,“朕想你也会被咬。” 这话怎么说?素景看着他。 紫菱皇笑着道:“当年郝天磊回来,朕便询问了他经过,他全盘告诉了我。说你临走时他问了你的名字,你叫告诉他你叫景素。他回来就对我说,什么景素,明明就是素景。真没想到,慕容山庄的嫡出小姐居然跑到了紫菱来,哪里是个深藏闺阁的无知女子?明明就是个人精子,穿过了遍地死人的战场不说,还将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传言误了她。” 素景扯了扯嘴角,她不是什么伟大的人,没有做好事不留名的精神。但又不能说是素景,因为是偷跑出落月的,于是就将名字倒了过来,聪明人一听就知道她不想暴露,念着她的救命之恩,自然不会暴露,傻瓜认不出她的话,就当他白救了。 “后来你给他的武功虽然克制住了他体内的阴毒,但是每逢月圆之夜狂性大发,以女子血入药。这以邪克邪的功夫虽然保住了他的命,但让他苦不堪言,这五年来,他不知道恼了多少回,发作的时候想死的心大约都有。如今你既然来了,他被我一句话点破认出你,咬你一下,也不奇怪。”紫菱皇又笑道。 “原来您知道我会被咬!”素景瞪着紫菱皇,伸手去揪他胡子,“我是您外甥女吧?我辛苦本来紫菱,辛苦唤醒您,您有这样当舅舅的?明知道我会被咬还让他送我?” 紫菱皇“哎呦”了一声。 素景看着他,“你要不说出个道来,我就将你胡子都拽掉。” “小丫头,跟你爹娘哥哥一样。”紫菱皇笑骂了一句,道:“那小子这些年憋的够呛,整个人也变得阴阳怪气的,胸腹中有郁气发泄不出,这对于朕的大将军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如今借你发作出来,驱除了胸腹的郁气,才能好好发挥他的才华和本事来。” 第二百六十章 谋划未来(二) “好男人多得是,凭七妹妹的才情要什么样的没有?郝天磊不过尔尔。”齐景琰一副好哥哥的模样,说着向自己的马车走去。 “太子哥哥这话若是以前说我估计听不进去,如今想明白了,好男人多得是,我凭什么要吊在他身上?哼,以后他想理我,我都还不理他了。太子哥哥揍他揍得好。”翠微嘟起嘴,看着跟着齐景琰走向马车的素景,“太子哥哥,你们是要回太子府还是去哪里?” “去仙女河!”齐景琰道。 翠微眼睛一亮,“太子哥哥带着我去吧,我也好久没出城了呢。我虽然在宫外住,但母后看得严,其他哥哥们出城也不带着我,怕我给添乱。” “好,你乖一些别乱跑,我就带着你。”齐景琰答应得痛快。 翠微整个脸都亮了,连忙保证,“一定不乱跑。” 齐景琰上了车,素景轻轻一纵,也跳上了车。帘幕落下,马车立即走了起来。 翠微公主也没要求与齐景琰搭车,则是吩咐小太监跟在他马车之后。 两辆马车离开了宫门。 齐景琰懒洋洋地靠在车壁上,对素景眨眨眼睛,轻声道:“小丫头,是不是很意外翠微没有人说的哭死了?” 素景笑了笑,“倒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她住在宫外?” “嗯!她去年就求着老头子搬出了宫外,是紫菱唯一一个没出嫁就在宫外立了府邸的公主,府邸就在郝天磊府邸旁边。”齐景琰道。 素景点点头,对这等小姑娘的芳心和爱情没多大兴趣探究,对咬了她的郝天磊更提不起兴趣探究。 “诸多公主,她是老头子最宠爱的那一个,没有公主架子,对待下人也好。虽然年纪小,才情也是领先于众公主,只是可惜偏偏喜欢上了郝天磊那块儿硬骨头,所以这些年私下被人笑了不知道多少次,她却依然执拗地喜欢。”齐景琰笑着道。 “喜欢一个人就要一心一意地喜欢,这翠微比落月的六公主强多了。”素景评价。 齐景琰忽然一乐,“她的确是比六公主强,强得还不是一点儿半点儿。”话落,他点点素景的头,“小丫头,等会儿让你见识见识紫菱的热闹。” 素景挑了挑眉,“难道还有节目等着我?” 齐景琰瞥了她一眼,不言而喻。 “我可没兴趣应付勾心斗角,我来紫菱是探亲,舒舒服服住两天,齐景琰,我警告你,杂七杂八的混账事你都帮我挡得远远的。听到没?”素景皱起眉头。 “小丫头,喊哥哥!”齐景琰敲了素景头一下,“玩玩而已,乐呵乐呵。就我们两个人多没意思?” 素景哼了一声。 齐景琰身子往车厢四仰八叉地躺下,闭上眼睛,哼起了调子,竟然婉转眉骨。 素景抬脚踹了他一脚,“这什么曲儿?一个大男人你也真好意思唱女人的歌!” “一会儿姗姗唱得比这还媚,让你先有个准备。”齐景琰话落,继续哼了起来。 素景酥着骨头,起着鸡皮疙瘩,强忍着听了起来。 紫菱京城自然比素景那日半夜来的时候繁华,熙熙攘攘,人声鼎沸。齐景琰的小曲儿淹没在人声里。 马车一路来到城门口,畅通无阻地出了城。 城外比城内还热闹,远远地便听到仙女河传来歌舞人声,一片丝竹管弦声声。 素景挑开帘子看向车外,只见仙女河画舫林立,比她那日来的时候要热闹百倍。 大约是紫菱皇醒了的消息早已经传开,压抑了十多日的人们都出来放松,不止有男,还有女子,竟然有许多人都放起了花灯,分外美丽热闹。 素景想着果然是四季如春的地方,这个日子口若是在落月的话,天还没黑人们就已经关了门窝在了家里的暖炉旁。哪里还能见到如此热闹的场面。 “紫菱几年不改如一日啊!”素景叹了一声。 “小丫头甭走了怎么样?留在紫菱吧!”齐景琰坐起身,伸手抱住素景,宠溺地道:“在哥哥身旁,宠着你,护着你,不比回去看阿璃那张冷脸舒服?” 素景瞥了他一眼,“你觉得可能?” 齐景琰哼了一声,推开她,嘟囔道:“不知道你中了那小子什么毒!” 素景伸手揉揉额头,笑了笑,她也不知道中了什么毒。如今出来十几日,对他已经分外想念入骨,早先有书信不太觉得,如今没书信了,心里分外空荡。 马车停下,稳稳地站在仙女河旁。 齐景琰敲了素景脑袋一下,没好气地道:“下车了!” 素景看着齐景琰跳下车,她也跟着跳下了车,一直跟在后面的马车停下,翠微由一名小婢女扶着也下了车。 “太子哥哥,今日仙女河好热闹啊!”翠微走上前来,看着仙女河上,“咦”了一声,“那边不是六哥和十哥吗?” “嗯,是他们!”齐景琰笑着点头。 翠微惊呼一声,“呀,我想起来,今日是十哥的生辰。” “嗯,父王这些日子卧病在床,醒来之后说着内务府给他办生辰,却被他给推脱了,说一直都在宫里办没什么意思,今年的生辰和兄弟们出宫热闹一番就算办了。如今选在了这仙女河最大的画舫上,他们看来都到了。”齐景琰笑着道。 翠微顿时欢喜起来,伸手拉住素景的手,亲热地道:“轩辕姐姐,你还没见过哥哥弟弟们吧?今日既然是十哥生辰,他们一准儿来得齐全。” 话落,她埋怨地看了齐景琰一眼,“我都险些忘了,太子哥哥肯定也没与你说是十哥的生辰吧?我说他怎么带着你出城来玩,原来是为了这个,我若不等在宫门口为了见你,就错过了呢。” 素景看着握住她的小手,葱白娇嫩,她笑笑,没说话。 “给你十哥过生辰是其一,其二自然是为了来听姗姗一曲。”齐景琰翩翩地向搭建的木桥走去。 “依我看姗姗一曲不及怜怜一琴。”翠微拉着素景的手兴奋地跟在他后面。 第二百六十一章 谋划未来(三) “嗯,男人看女人,女人自然要看的是男人。”齐景琰认同地道:“今日两座画舫并排笙歌,想必除了紫菱第一名妓姗姗外,还有紫菱第一青倌怜怜,你们有眼福耳福了。” “人家哥哥都不让妹妹们污染耳目,生怕被名妓青倌带坏了。你这个哥哥倒是主张我和轩辕姐姐了。太不合格!”翠微嗔了齐景琰一眼,对素景道:“轩辕姐姐,你是怎么认识太子哥哥的?” 素景看去,只见是一个与齐景琰小哥两岁的年轻男子。 皇后所生的齐景琰排行第四,齐景澈排行第六,齐景卓排行第十。如今这个翠微喊六哥哥,自然是六皇子了。今日在皇宫得见一群皇子,倒是显得兄友弟恭,看不出紫菱的兄弟们有分毫的刀光剑影,估计都用在背后了。 “六哥哥,你喊轩辕妹妹喊得真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与轩辕姐姐多熟悉呢!”翠微对六皇子俏皮地眨眨眼睛,“轩辕姐姐可是有夫之妇哦!她是轩辕家主的夫人,你可不能有什么非分之想。” “太子王兄的义妹,自然也是我等兄弟们的义姐义妹。”六皇子看了素景一眼,见她淡淡笑着,他眸光闪了闪,“翠微,皇宫里人人都说郝将军对轩辕妹妹一见钟情,都说你该哭鼻子,如今这副模样怎么看也不像哭过的,何时这么大度了?” 翠微脸一红,立即愤了一口,“六哥哥,你存心看我笑话。郝天磊那个木头,从今以后我不喜了。”话落,她又道:“太子王兄将轩辕姐姐看得跟宝一样,连域外的莫如雪姐姐都气得跑了呢!别说她是轩辕夫人,就是没嫁与人,我也不敢不大度啊!我若不喜她,太子王兄该不喜我了。” “你个小丫头,平时话可没这么多。”六皇子笑了一声,敲了翠微头一下,对她道:“可不要说大话啊,少卿如今就在船上,你声音这么大,他能听得清楚的。” 翠微睁大眼睛,“他也在?” “不止是他,十弟过生辰,包了两个画舫,该来的都来了,不过都是男子,女子就你和轩辕妹妹。”六皇子看了素景一眼,见她面色淡淡,他对翠微笑得不怀好意,“翠微,你刚还说不喜她,看看你如今的表情。你说不喜都没人信。” “我就是不喜他了,六哥哥你少拆我的台。”翠微瞪了六皇子一眼。 “别一会儿进去后就凑人家身边去了!”六皇子哈哈笑了一声。 翠微哼了一声,眼睛却瞟向画舫。 说话间,齐景琰打头,一行人已经上了画舫。 素景看着画舫内陆续走出人,前面的是一众皇子,或长或幼,后面一群清一色男子,都是锦绣袍带。 显然除了皇子外,今日还有各大臣名门府邸的贵公子,其中郝天磊立在人群中,十分醒目。 醒目的不止是他身上磨砺的沙场才有卓然气息,还有他姣好的容貌以及额头那块淤青。 看来真如齐景琰所说,将他打得挺狠。 这副阵仗,她估计今日京中年轻一代的权贵都齐全了,她看了齐景琰一眼,皱了皱眉,这人明知道今日的情况,还带了她来,心里打什么鬼主意。 “小丫头,你既然来了紫菱,哥哥怎么也要对你物尽其用,不能让你白来一趟啊!”齐景琰凑近素景,贴在她耳边道:“我知道你归心似箭了,陪哥哥演一场戏,我今日就放你走。” 素景挑眉,“今日?” “怎么?难道你不是今日想偷偷离开?”齐景琰看着她。 素景翻了个白眼,果然瞒不住他。 她得不到妙手公子的信,如今外面又乱七八糟的传言,不知道那人在家里气成什么样,她既然已经看见了舅舅,自然再待不住了,归心似箭。 当然要回去。哪怕她的手带着个牙印,也顾不上了,回家养去吧! “没出息,你就被他一辈子拴住了吧!小心回去连人家个冷脸都见不到。”齐景琰怒其不争的感觉又上来了。 “见不到踏着落月京城的土离他近我也踏实。”素景哼了一声,“演什么戏?舅舅那天算计我一场,如今你又来算计我,你们可真是我的好舅舅,好哥哥。” “哎,身份使然,深受其害啊!”齐景琰装作伤感地道。 素景挖了他一眼,跟紫菱皇装的时候一个德行。做了他十年儿子,越来越像他了。如果谁说齐景琰不是紫菱皇的儿子,估计没几个人相信。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齐景琰递给她一个秘密的眼神,对画舫上的人一笑,“今日来得真齐全啊!” “参见太子殿下!”画舫内众人见他和素景神色亲密,都不由看了一眼郝天磊,见他抿着唇,没什么表情,心里猜测纠葛,纷纷给齐景琰见礼。 “今日在外,十弟是寿星,没那么多礼数,大家随意!”齐景琰摆摆手,虽然不像太子,但这副做派却是无人可比,他一到来,卓然于一众皇子中,都给比了下去。 素景总算明白他那句话了,这些皇子还真是没一个及得上他的。 “轩辕妹妹和七妹妹也来了,今日我的荣幸!”一个和郝天磊差不多年纪的皇子笑得见鼻子不见眼,“太子王兄,大家里面坐吧!今日弟弟我请来了姗姗和怜怜。” 素景看过去,想着他就是十皇子了,有些秀气。 “好!我就是冲着姗姗而来。这两位妹妹冲着怜怜而来。”齐景琰哈哈一笑,当先向里面走去,走了两步之后,忽然想起什么,看向郝天磊,“顾大将军,能下得了床了?” “托太子殿下的福!”郝天磊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对我家妹妹一见钟情,可没那么容易,若有下次,还是揍得你满地找牙。”齐景琰哼了一声,走了进去。 郝天磊微沉着脸,没说话。 后面的人对看一眼,各具心思,六皇子走过来,拍拍郝天磊肩膀,对他笑道:“郝将军,轩辕妹妹虽好,也是个有夫之妇,不论十大世家的轩辕家,还是地狱门,这些都不算什么,但太子王兄对她护着,从他手里抢人可不容易,你就收起心思吧啊!天涯何处无芳草。翠微可是念了你许多年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谋划未来(一) “所以你就牺牲我的手了?”素景挑眉。 “咬一口而已,舅舅国库里多得是宝贝,待会儿让人带着你去随便挑,如何?”紫菱皇商量地问。 “老狐狸!那时候你刚醒来吧?就算计人!就该让你睡个七七四十九天,直接睡傻了得了。”素景扁扁嘴,拿掉她的手。原来她被咬的背后还有这么一出。 紫菱皇叹了口气,露出伤感的神色,“帝王本性啊!不算计睡不着觉,都是这个身份害人不浅。” 素景看他妆模作样,有些好笑地翻白眼,对他道:“刚可是你说的啊,我看上你国库里什么宝贝就给我什么宝贝。” “只要你不把舅舅的国库搬空了就行。”紫菱皇保证。 素景寻思了一下,趁机要求道:“不搬空,我就要一样,你给我就行了。” 紫菱皇眨眨眼睛,“哦?要什么?” “白璧连环。”素景道。 “小丫头,那可是舅舅国库里面最值钱的宝贝。”紫菱皇看着她。 “不给?说话不算数?”素景瞪眼。 “给你!舅舅这见面礼可不小啊!如今你不用揪我胡子了吧?”紫菱皇笑看着她。 “不用了!”素景顿时笑逐颜开。 齐景琰对素景翻了个白眼,“死丫头,你到真会要,本来我还要将那对白璧连环送给媳妇呢,如今给了你。妙手公子那死小子积了什么德?宝库本来就颇丰了,这回该满得盛不下了。” 景得意地挑了挑眉,“谁嫌弃宝贝多,越多越好!” 齐景琰哼了一声没说话。 素景趴在桌子上笑了起来。 紫菱皇也哈哈大笑。 这一顿饭,就三个人,气氛极好,笑声不断。素景给紫菱皇讲了这些年她生活的一些趣事以及跑出在外的见闻,说到高兴处,手舞足蹈。 紫菱皇听得有趣,笑着道:“这就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娘当年也闲不住,满天下的跑,我和你外公盼星星盼月亮盼回来她一次,也住不两日。” 素景想着狐狸扎窝了,她爹也是个狐狸,大约后来栓不住她爹,估计就改栓她爹的儿子了,她怜悯地看了齐景琰一眼。 齐景琰接受到素景的视线,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一顿饭从午时吃到太阳落山,二人才从帝寝殿出来。 今日天气晴好,虽然冬日,夕阳西下,红霞满天…… 霞光打在齐景琰和素景的身上,二人从发根再到脚跟,都映照在霞光中,凭地让本来就俊美和端丽的容颜多了层瑰艳。 素景睡了两日,气色休息过来,加上紫菱皇这个舅舅和蔼可亲风趣幽默没有半丝一国王者的架子,更是让她心情舒畅。 “小丫头,如今天还早,我带你出宫玩怎么样?”齐景琰偏头问素景,“仙女河第一名妓的小曲在紫菱无出其右者,想不想去听听?” “好啊!”素景答得痛快。 齐景琰带着她向宫外走去。 二人刚走不远,一个老嬷嬷疾步走来,拦住二人去路,“老奴给太子殿下请安!” “原来是何嬷嬷!免礼。”齐景琰摆摆手。 何嬷嬷直起身,看了一眼素景,恭敬地道:“这位是轩辕姑娘吧?皇后娘娘知晓是轩辕姑娘治好了皇上的病,请轩辕姑娘过去坐坐。” “她和我在父王殿中与父王叙话了半日,如今天色晚了,恐防叨扰母后休息,明日我亲自带她去给母后请安。”齐景琰道。 何嬷嬷甚是规矩,闻言也不强求,点点头,“那老奴就如此禀明皇后娘娘了,太子殿下明日一早就带姑娘过去吧!” “好!”齐景琰应声。 何嬷嬷行了个倒退之礼退了下去。 齐景琰继续向前走去,素景跟着他。 待何嬷嬷走远了,她轻声问,“皇后待你如何?” “好!”齐景琰吐出一个字。 素景眨眨眼睛,“怎么个好法?” “好得不得了。”齐景琰笑了笑。 “难道她不知道你不是她的亲生儿子?”素景挑眉。 齐景琰照着素景的脑袋敲了一下,“小丫头,有娘认不出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的吗?” “有吧!”素景点头。 “也许有,但不是皇后。”齐景琰目光看向前方,“老头子后宫粉黛三千,皇后稳坐中宫,这些年虽然吃斋念佛,免了后宫妃嫔晨昏定省的礼,但是无人敢不尊重她,甚至是背后一句坏话也无。你当这是为何?” “个人魅力凌驾于王者的宠爱了?”素景挑眉。 齐景琰将胳膊搭在素景的肩膀上,丝毫不顾忌她瘦弱的肩膀被压弯,也不顾忌来往宫人的注目,他笑着道:“她是真正聪明的女人,要将你小丫头扔进这后宫与人做堆,你可做不来她。” 素景翻了个白眼,推开齐景琰,“我为何要与人做堆?” 齐景琰狭长的桃花眼跳了跳,“呵”地一笑,“是啊,我妹妹为何要与人做堆!” 素景不再说话。 齐景琰晃悠悠地踱步继续向前走。 二人来到宫门口,有两辆马车停在那里,一辆挂着太子府的车牌,一辆挂着公主府的车牌。 太子府车前一个侍卫立着,车帘紧闭,公主府车前一个小太监坐得稳当,车帘挑着,里面一个春水似的小美人探着身子看着宫门口,见齐景琰和素景出来,她喊了一声,“太子哥哥!” “原来是翠微!”齐景琰笑着扬了扬眉,“七妹妹越发娇俏了!” “太子哥哥取笑我,你身边的美人才是娇俏。”翠微公主目光落在素景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对他询问,“这个就是轩辕姑娘?太子哥哥的义妹?” “嗯!”齐景琰点点头。 “太子哥哥对她比对我们这等亲妹妹都好,据说昨日和前日姐妹们踏破了灵秀宫都被你吩咐人挡在了外面也没见着她,太子哥哥将人藏得可真严实。妹妹今日知道太子哥哥估计会带着人出宫,才特意在这里等着,否则的话也是见不着了。”翠微嗔了齐景琰一眼。 “哦?七妹妹原来是特意等在这里。”齐景琰桃花目闪了闪,“我还以为七妹妹该是在郝将军府里照料被我揍伤的他。” 翠微哼了一声,有些酸意,“他哪里需要我照顾,巴不得的我不去。” 第二百六十二章 谋划未来(四) “六皇子多虑了!我对轩辕夫人没想法。”郝天磊拿掉六皇子的手,硬邦邦地回了一句,抬步走了进去。 六皇子也不介意他不买账,跟着走了进去。翠微看了郝天磊的背影一眼,抿了抿唇,也走了进去。后面的人陆续进入。 这画舫极大,里面宽阔,布置华丽,摆了十几桌酒席。 齐景琰自然上座,素景坐在了他旁边,翠微走过来,坐在了素景旁边,其余人纷纷落座。 郝天磊身份非同一般,掌管三十万兵马,席位仅此于齐景琰之下。虽然说是在外,一切不讲究礼数,但是身份地位还是显而易见。 众人坐好,先是给寿星祝寿,寒暄了一番,齐景琰便大喊着叫来姗姗。 六皇子建议,“姗姗的曲好,怜怜的琴好,何不让他们二人一起上来武炼巅峰全文阅读!我们也听听姗姗的曲配上怜怜的琴,何等有趣。” 众人对这个提议自然纷纷叫好。 皇子王孙们本来就会享受,更何况这里还是本就水土风情连一土一木都风流的紫菱。哪怕素景和翠微两个女子在,众人开始拘束,也很快就没了顾忌。 不多时,姗姗和怜怜纷纷上场。 一个轻纱如烟,如同仙子,翩翩姗然;一个步履堪怜,一身眉骨,我自犹怜。到真是应了这两个名字。前一个是女子姗姗,后一个男子怜怜。两人刚一出来,就分外夺目。 素景不是没见过美人,但还是被这两个美人晃了晃眼。 “怎么样?美吧?”齐景琰偏头问素景,笑得好不惬意。 素景执起酒壶倒了一杯酒,放在唇瓣去喝,诚恳地点点头,酒还没喝到,就被一只手拦住,她收回视线,顺着手看向手的主人,正是郝天磊,她挑了挑眉。 “你的伤不宜喝酒!否则伤口好得慢。”郝天磊道。 “一杯没什么事儿!”素景躲开他的手。 郝天磊盯着她,唇瓣动了动,无声吐出两个字,“妙手公子!” 素景手一顿,泄了气,瞪了他一眼,乖乖地将酒放在了桌案上。 郝天磊似乎笑了一下,撤回了手。 这边动作虽小,但还是被许多人看到了,本来都不太相信郝天磊是对素景一见钟情,如今不由信了。 六皇子更是眨了眨眼睛,其他皇子神色都有着不约而同地变化。翠微仿佛没看见,盯着怜怜。 一时间分外安静。 姗姗和怜怜上场,一个抱着琵琶,一个抱着琴,对众人见礼,之后落座,片刻后琴曲响起。竟然是《春江花月夜》。 素景听着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神色。 “轩辕姐姐,你知道吗?这首曲子叫做《春江花月夜》,据说是落月山庄的慕容小姐写给落月皇室的皇长子的呢!”翠微对素景道:“不过可惜,据说慕容小姐移情别恋,后来喜欢了妙手公子,本来是天作的姻缘,如今闹得两人阴阳相隔。” 素景皱眉,看向翠微,“是这样吗?” 翠微点点头,“外面都是这样传的。” 素景想着她成了移情别恋的了。笑了笑,淡淡道:“可是我听的版本怎么不是这样呢!”话落,她道:“我听的是素景和妙手公子相恋十年,没落月皇长子什么事儿呢。” “是这样?”翠微显得有些讶异。 “是这样!”素景道。 翠微似乎明白地点点头,“啊,原来是这样。” “嗯,所以说传言不可信。”素景意有所指。 翠微眸光闪了闪,向郝天磊瞟了一眼,没再说话。 素景在紫菱皇处早先刚吃完饭出来,如今自然再没食欲,而酒也不能喝,只能干干地坐着听曲,不过这琴和曲到是很有意思,虽然是《春江花月夜》她熟悉的曲子,但是能唱出和弹出二人这个眉骨的调来,也别有一番情趣。 席上一众年轻男子们觥筹交错,你一言,我一语,伴着琴曲声,渐渐热闹起来。 虽然十皇子是寿星,但是这里齐景琰最大,免不了有人过来敬酒。 开始众人都小心地打量着素景,暗中观望这位名扬天下的轩辕夫人和地狱门门主。 渐渐地,大家便发现她的确与一般女子不同,不但是容貌端丽,就是连举止,都没有一般女子的做派。 翠微公主已经是皇室里面甚至这京城里面特别的女子,但是与她一比,无论是从容貌上,还是气质上,尤其是她身体内散发的那种隐隐的历经诸事磨砺出的清冽和沉静,便令人不由得被她吸引。 于是,渐渐地有人大着胆子过来找她敬酒。 紫菱风土风流,虽然名士文墨不及域外国,但是也自有它的不受拘束,比落月的儿郎们多了丝开放。 素景入乡随俗,不能喝酒,便以茶代酒,一一应下。 一时间重心竟然从十皇子这个寿星和太子这个尊贵的身份以及郝天磊这个兵马大将上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有些胆子更大的人,则是与她攀谈起来,围绕的自然是她的身份以及她和轩辕家家主的情事。 素景能回答的便回答两句,不能回答的淡淡一笑。 齐景琰一直在旁边坐着,等差不多了,拍拍素景的肩,起身站了起来,醉醺醺地道:“哥哥我去小解,稍后就回来。” 素景眸光微闪,应了一声,“嗯!” “姓郝的,你去不去?”齐景琰问郝天磊。 郝天磊硬邦邦地回了一句,“不去!” 齐景琰说了一句“你别趁着我不在对我妹妹起心思。”的话,人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 齐景琰刚走出舱外,素景感觉地下的船板动了动,她不动声色地坐着,郝天磊皱了皱眉,也仿佛未觉。 片刻后,船底忽然“砰”地一声巨响,正从素景坐的地方被捅出了一个大洞,水一下子涌了上来,似乎打了个巨浪,素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似乎惊了一下,想要躲开已晚,身子掉下了那个捅开的洞里。 “姓郝的,你去不去?”齐景琰问郝天磊。 郝天磊硬邦邦地回了一句,“不去!” 齐景琰说了一句“你别趁着我不在对我妹妹起心思。”的话,人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 第二百六十三章 谋划未来(五) 齐景琰刚走出舱外,素景感觉地下的船板动了动,她不动声色地坐着,郝天磊皱了皱眉,也仿佛未觉。 片刻后,船底忽然“砰”地一声巨响,正从素景坐的地方被捅出了一个大洞,水一下子涌了上来,似乎打了个巨浪,素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似乎惊了一下,想要躲开已晚,身子掉下了那个捅开的洞里。 “啊,轩辕姐姐!”翠微惊呼一声。 众人也被这变故惊呆了,眼看着素景掉了下去,须臾,便见郝天磊从席上飞身而起,也跟着素景掉下去的地方跳了下去。 “郝天磊!”翠微面色一变,又惊呼了一声,就要跟着跳下去。 六皇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翠微。 齐景琰听到动静,也不小解了,从外面跑了进来,大喝,“怎么回事儿?” 众人都看着他,画舫这么片刻就进了不小水,船向下沉去。十皇子连忙道:“太子王兄,船不知道怎么被砸了个洞,轩辕姑娘和郝将军都掉下去了……” “不是,是轩辕姐姐掉下去了,郝天磊跟着跳下去了!”翠微白着脸纠正,急迫地道:“太子哥哥,你快吩咐人救人啊!” “这船要沉了,赶紧出舱!”齐景琰似乎酒也醒了,冷静下来,大踏步向外走去,声音隐含着怒意,“来人,快给本太子下水去救人,同时封锁仙女河,严查此事,一个也不准放过。” 仙女河最大的画舫出了事,大水即将淹没,船身下沉,所有人乱作一团。 齐景琰冷厉地吩咐人弃船上岸,又吩咐人下水救人,同时封锁仙女河,严查此事,顿时太子隐卫纷纷现身,顷刻间封锁了仙女河。 今日热闹,岸边都是百姓,突然发生如此大的变故,人人面色仓惶。 此时天色以黑,即便燃起灯火,但人头攒动中,也难以照清楚每一处。紫菱四季如春,仙女河在冬季自然也未曾结冰。太子府隐卫纷纷下水,但今夜的水流尤其湍急,河里更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寻人更为困难。 一盏茶后,仙女河被控制,无一人离开。 半个时辰后,太子府的隐卫纷纷上岸,人人冻得脸色青白,即便有内力护体,但水底寒气还是太重,身子哆嗦,一无所获。 不止轩辕姑娘不见所踪,就连郝天磊将军也不见踪影。 齐景琰面色阴沉,如寒冬腊月下了十层霜雪寒冰,盯着仙女河听着搜寻无果上来的隐卫纷纷禀报一言不发,他周身的寒气可以冰冻十里。 一众皇子和名门公子人人看起来面色担忧,但一双双的眸子却是神色各异。 翠微公主焦急地看着水中,脸色发白,不停地说,“怎么会这样,轩辕姐姐和郝天磊会不会出事?”话落,她伸手去拉齐景琰袖子,“太子哥哥,再换一批人下水,一定要找到他们。” 齐景琰沉着脸偏头看了翠微公主一眼,忽然大怒,“郝天磊欺我!” 翠微小脸一变,“太子哥哥?” “我早就看出他对义妹心怀不轨,如今果然如此,竟然趁机在船底动手带走他。岂有此理!”齐景琰额头青筋直跳,怒不可止。 翠微身子一颤,连忙否决,“太子哥哥,郝天磊不会的,一定是有别人暗害,他是为了救轩辕姐姐……” 齐景琰甩开她的手,怒道:“怎么就不会?你见过他这些年对哪个女人好过?给哪个女子低声下气轻声慢语说过话?” 翠微公主忽然失了声。 “听太子王兄如此说法,我觉得也有可能。这郝天磊太不厚道,竟然对太子王兄的义妹动手,更何况她还是轩辕家主的夫人,哪怕是再喜欢也不能强抢啊。”六皇子此时开口。 “是啊,在席间我就看出他神色不对,一定看着轩辕姑娘,原来竟然是这般。”十皇子恍然大悟。 “就是,以他的功力,若是下水去救人,不可能救不上来,自然是携带人离开了。”又一个皇子看着齐景琰阴沉的脸道:“太子皇兄,如今天这么黑,郝天磊武功又好,借水带着人离开了。我看也不必找了,直接等着去他的大营要人得了。” “如今这么久,他早离开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赞同齐景琰的想法,觉得是郝天磊出手带走了轩辕姑娘。 翠微公主本来不信,但众人言之凿凿,分析各种郝天磊这两日的不正常来,她无法反驳众人的话,气得一跺脚,哭着上了马车,向城内回去。 齐景琰是个好太子,很是听人劝,脸色虽然阴沉,但也不再强求令人下水找,而是吩咐人沿着仙女河去下游搜索排查。 同时气怒地道:“我要回宫禀报父王此事,请了令牌去兵营要人,郝天磊休要欺负我妹妹。”话落,他翻身上马,回城而去。 一众皇子对看一眼,也连忙跟着回城。 太子和郝天磊交恶,不少人心里暗暗幸灾乐祸,也有不少人觉得今日之事奇怪,太子府隐卫全部出动,连个砸船的人也没抓住,实在匪夷所思。 虽然郝天磊做得是有可能,他也的确有这个能力,但是大将军难道要反不成?否则怎么敢公然得罪太子?谁人不知道太子深得皇上宠爱?轩辕姑娘救了皇上也得皇上看重,如今出来这么一出,实在令人觉得奇怪。 齐景琰和一众皇子离开后,仙女河的宵禁解除,只有太子府的隐卫沿河排查。 素景端坐在河对岸半山腰一颗古木枝桠上,看着齐景琰气冲冲地带着人回了城,眨眨眼睛,想着齐景琰做得这一手实在简单得幼稚,但偏偏有时候最简单最幼稚的方法最有效。 毫无疑问,从今日起,或者不出明日,天下就会传出紫菱睿太子和郝天磊大将军为争一女交恶,而那一女还是轩辕家主夫人,地狱门门主。 给她本来就神秘的身份,又添了一把干柴。 她偏头看另一棵树上坐着的郝天磊,挑眉,“你知道不知道他演的这出戏?” “知道!”郝天磊收回视线,看了素景一眼。 第二百六十四章 谋划未来(六) “知道还跳下来?这是你早就和他达成协议了?还是你为了成全他?别说为了救我跳下来的,我还不用你救。”素景看着他。 郝天磊看着素景的脸,“上次你扔了我就走,这次难道也不告个别?我不追你下来,你是不是就这样走了?” 素景翻个白眼,“你怎么知道我要走?” “你想妙手公子了,都在脸上写着呢!”郝天磊硬邦邦地吐出一句话。 素景忽然乐了,身子向后一仰,靠在了树干上,“是啊,我想他了!再不回去的话,估计连璃府的门槛都踏不进去了,我得早点儿回去负荆请罪。” 郝天磊瞥了她一眼,“没有半点儿女人样。妙手公子天下推崇,怎么就看上了你?”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呢!”素景一副讶异的模样。 郝天磊微哼了一声,“你没问问他?” 素景嗤地一声,摆摆手,慢悠悠地道:“问什么?问生来云端高阳的他,怎么会看上地下烂泥般的我吗?” 郝天磊盯着她的脸,忽然话音一转,“素景,我半丝也看不出你易容的样子来,可是你的画像传来紫菱,并不是如此。你哪里有这么高妙的易容术?” 素景眨眨眼睛,不买账,“我易容术好,干嘛要告诉你。” “从丹棱的冰城早些日子传回消息,说你施术救了丹棱国舅,那术竟然比丹棱的咒术还要高明。”郝天磊若有所思地道。 素景哼了一声,“我能耐大着了,否则也不会五年前将你从鬼门关拖出来。” “自吹自擂,也不脸红。”郝天磊慢慢吐出一句话,轻轻下了树,落在地上,对她道:“走吧,我送你一程。” 素景仰着的身子坐起来,奇怪地问,“你要送我?” “做戏要做足份不是?我如今自己回去,你那好哥哥的戏就塌台了。”郝天磊道。 素景无语,“我自己走,你藏起来就好了,不用送。” “两百里外有我在魔麓山的大营,也正是你出紫菱回落月的路。你去大营转一圈再离开吧!”郝天磊道:“既然我携了你,当然要像个样子,才不枉费他白折腾一场。” 素景想想也是,点点头,“好吧!去你大营喝喝茶。” 郝天磊似乎笑了一下,转身走进了深山。 素景想着她的命怎么这么苦,来回奔波,总走山路了。 二人一前一后,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郝天磊偶尔回头看她一眼,见她不知何时嘴里叼了一根草,嘟囔道:“真不像个女人!” 素景在后面翻白眼,当没听见。 紫菱的大山草木繁茂,也有虫兽之物,素景周身气息渐渐变得轻柔绵软。 郝天磊也感觉到了,奇怪地回头盯着她看了片刻,眸光又是那种若有所思的神情。 素景看不惯,抬脚踹了他一脚,“小小的孩子不学好,学什么老学究做派?” 郝天磊着着实实挨了一脚,没言声,转回头继续走路。 素景想着这副任打任骂的小样怎么就有些可爱了?被他咬的手郁气也散了些。对他道:“郝天磊,唱支山歌吧!” “不会!” “那吹段曲子!”素景要求。 “不会!” “那你会什么?”素景盯着他背影,少年瘦削,脊背笔直。 “什么也不会!” 素景扁扁嘴,“没趣!” “你到是有兴致,难道是因为要回落月了?你可小心了,回落月后你的手背估计伤还没好。你若有这个闲情,不如想想怎么应付妙手公子的盘查吧!”郝天磊不回头,提醒道。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心我将你绑去落月交给他处置了你。”素景瞪眼。 郝天磊似乎考虑了一下,点点头,“也好!” 素景翻了个白眼,“那样的话翠微小美人还不得哭死。” 郝天磊忽然不说话,沉默了下来。 素景觉得戮人伤疤是不对的,郝天磊戮她伤疤,她戮了回来,如今见好就收,便也不再说话。 若是可能,她真想将郝天磊绑回去给妙手公子处置,但人家的身份是掌管三十万兵马的大将军,麻烦更多,还是算了。 又沉默地走一段路后,郝天磊忽然问,“素景,你喜欢妙手公子什么?” 素景眨眨眼睛,立即道:“黑心!” 郝天磊忽然笑了,“还有呢?” 素景似乎思量了一下,忽然一叹,“谁知道呢!稀里糊涂地就喜欢上了,有那么一个人,闯进了你的心里,开始不知不觉地占了个位置,可能是一颗小树苗,连你都发觉不了,渐渐地发现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想要拔除都拔除不了了。” 郝天磊不说话。 素景又道:“喜欢一个人有时候没理由,有时候理由又多得数不过来。妙手公子就是那个让我惊艳了时光的人,一直惊艳到心里。整颗心都被占满,再也剩不下一丝一毫的地方。” 郝天磊似乎点点头,依然没说话。 素景不再说话,觉得更想那个人了,恨不得如今插翅飞回。 过了许久,郝天磊低声道:“我在翠微公主身上找不到你说的这种感觉,大约就是我不喜她的原因吧!我以前一直以为,人活一世,男儿当立世,建功立业,铸千载功勋,是为最好。如今听你说来,我倒是羡慕妙手公子,原来情意也可以如此美好。” 素景愣了愣,忽然玩笑地道:“郝天磊,你别接下来对我说你喜欢我啊!” 郝天磊回头,用看傻瓜的眼光看了素景一眼,“我看你一无是处,喜欢你做什么?” 素景佯装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被人喜欢得怕了!” 郝天磊白了她一眼,难得少年老成不再,露出孩子气的表情,“你这等不省心的主,哪里适合娶回家做妻子?从丹棱到紫菱,来往十多日,妙手公子估计担心得少年华发了。” 素景想着妙手公子长白头发的模样,不由唏嘘一声,“不至于吧!长白头发就不美了!” 郝天磊看着她不胜唏嘘的模样,忍不住好笑,向前走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 谋划未来(七) 二人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到也没了先前的隔膜和烦闷,天亮时分,来到二百里外的魔麓山兵营。 魔麓山山脉适合兵营驻扎之地,山脉绵延,有良田河水顺着山脉蜿蜒盘旋。 没有战争的时候,士兵们便种田劳作,有战争的时候,便披甲上阵。 据说这是十五年前紫菱国师的建议。 兵作耕种,所以,紫菱这十五年来国力兵力日益增强。 郝天磊也不避讳,径直带着素景进了大营。 紫菱的士兵们一见将军回来了,纷纷欢呼。 有几名副将暖味地目光看着郝天磊和素景。不等副将们开玩笑,郝天磊一个眼神扫过去,对他们介绍道:“这位是太子义妹,十大世家轩辕家主夫人,地狱门门主。” 副将军顿时睁大眼睛,立即噤了声。 素景想着她的身份走到哪里都可以杀到一片。以后有谁对她出手,她都不用动刀动剑的,直接报她大名就能将人秒杀了。 来到主营账,郝天磊吩咐人备饭菜。 素景不客气地坐下来,想着吃饱了好有力气赶路。 “皇上准备传位于太子殿下,恐防其他皇子作乱,本来命太子殿下昨日出手一举拿下控制其他皇子,对其它皇子圈禁。但太子殿下念其那些都是皇上骨肉,所以要我配合演一场戏。”郝天磊落座,对素景解释道。 “他这么早就传位?”素景讶异。 “嗯,皇上说他坐王位够久了,太子殿下堪当大任。”郝天磊道。 素景眨眨眼睛,“昨日这样的戏有什么好处?” “我和太子殿下彻底交恶,若皇上宣读退位诏书后,有不轨之心的人定然会试图来窜动我谋反,我趁机将其拿下,这样不用连累所有皇子都被圈禁,也肃清朝局。”郝天磊道。 素景点点头,“哥哥这样的做法没什么不好!” “别人都还好,恐防姑姑生变。”郝天磊叹息一声,“毕竟太子不是他亲生子。” “这件事情你知道?”素景一怔。 郝天磊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皇上信我,要我保太子,自然会告知于我。” 素景看了一眼郝天磊,十五岁的少年将军,驰骋沙场,齐景琰登基,他辅佐,紫菱上下清明,何愁紫菱不强?她笑笑,不再说话。 用过饭菜,素景出了兵营。郝天磊牵来一匹马给她,素景翻身上马,看着他。 “走吧!”郝天磊摆摆手,转身走了回去,给了她个背影。 素景扬了扬眉,忽然一笑,也不说话,打马绝尘而去。 素景刚离开不久,一队轻骑烟尘滚滚来到了魔麓山大营,齐景琰一马当先,翻身下马,怒冲冲地冲了进去。不多久,大营内传来怒喝对打声。 素景自然不再理会齐景琰和郝天磊之间合计演的戏,那都和她再没关系。她归心似箭,快马加鞭往返落月京城。 出了魔麓山,便是紫菱的翠香城,这里以翠香山命名。素景自然不停留,向下一个城池章县而去。到了章县,已经午时,她买了两个包子,继续打马行程。 章县的下一个城池是银月城,银月城下一个城池是凤凰寨,凤凰寨之后是骊山,骊山之后是四海,四海之后便是黔西南,过了黔西南便是断绝岭,之后是一线天。 郝天磊给素景这匹马自然也是脚程极好的千里良驹。她夜晚时分,来到了银月城。 银月城也是一条和凤凰寨一样的山路绵延的山脉,但凤凰寨贵在山势平坦,而银月城则是山势陡峭。四面八荒,尽是荒凉野草。 素景艺高人胆大,纵马穿越银月城而过。 刚行到一半,从山另一边的山头骑马涌出一批人,人人穿着皮袄,戴着毡帽,老少参差不齐,奔着她而来,大约百十人之多。 素景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继续向前走去。 不多时,一群人来到跟前,齐齐将她拦住。素景勒住马缰,看着拦住她的人。 当先领头人是一个粗壮汉子,手里提着大刀,他勒住马缰之后上下打量了素景一眼,极为满意地点点头,对跟着的百十人问,“你们看这小娘子怎么样?” “二哥,甚好!”一个同样粗壮的汉子点头。 “我看着也甚好,兄弟们,你们看呢!”那被叫做二哥的汉子又对大家问。 “甚好!大哥本来就细皮嫩肉的,这小娘子看起来也细皮嫩肉的,与大哥正配。”其中又一个汉子起哄道。 “就是小身板跟大哥一样忒细嫩了些,不过从面相上看一准是个能生养的。”那二哥继续端详素景。 一众人纷纷点头,“正是,正是!” 素景看着这群人,明显是附近山头的土匪,而听他们的话,这是要抢了她了?她挑了挑眉,依然没说话,继续听着这群人对她品头论足。 大约一炷香时间,一行人将她从头到脚研究够了,觉得配得上她们大哥,才由那二哥对素景问话,“喂,小娘子,你跟我们上山怎么样?给我们大哥做媳妇。” “不怎么样!”素景摇头,“我家有夫君。” 那二哥一听顿时皱眉,“你家有夫君?” “这小娘子居然有夫君了,二哥,怎么办?”一个汉子问。 “有夫君能有咱们大哥好?还能怎么办?不要她那夫君了呗!”那二哥豪言一放,上来就拉素景的马,强硬地道:“跟我们走,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大哥天上少有地上无的人物。你能被我们看中嫁给我大哥,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素景忽然笑了,也不反抗,任他牵着她马头的缰绳拽着走,问道:“听你们大哥夸你们的大哥,你们大哥姓甚名谁?”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那汉子不透露名姓。 “你们大哥当真有你说得那么好?”素景又问。 “那是自然!”那汉子见她配合,脸色端得好看些,招呼兄弟们跟上。 “比妙手公子还要好?”素景挑眉。 那汉子脚步一顿,回头看着素景,“你是妙手公子的媳妇?” 素景眨眨眼睛,还没答话,那汉子立即摇头,“不对,妙手公子的妻子是落月山庄的大小姐,我大哥的心上人。” 第二百六十六章 谋划未来(八) “哦?”素景一怔,笑道:“落月山庄的大小姐是你们大哥的心上人?那你怎么还跑来抓了我去给你们大哥做媳妇?” “我们大哥说素景不识好歹,伤了他的心,以后不念着她了。”那汉子话落,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太多了,连忙打住,对素景道:“你先跟我们走,你这模样虽然不及落月山庄的大小姐,但也还能过得去,我们大哥要看上了你,就留下你,我们大哥看不上你的话,你放心,我们还放你回家找你夫君去。” 素景眸光闪了闪,看了一眼前面的山头,笑着点头,“好!” “你这小娘子懂得识时务,我也就不绑你了。”那汉子满意素景的配合。 “二哥,不对啊,这小娘子被我们抢了,不是应该哭啼啼吗?你看她怎么还笑?”一个粗壮汉子打量素景,提醒道。 这么一说,那汉子回头也看着素景。 素景想着难得还有一个不傻的,吸了吸鼻子,用衣袖擦了擦眼睛,“我夫君娶了第十八房小妾,我一气之下跑了出来,如今正愁无落脚之处……” 众人恍然,那汉子连忙拍着胸脯道:“小娘子你放心,我们大哥对素景的痴心来看。绝对是个一心一意的良人。你要是真能被我们大哥看重的话,吃不了亏。” 素景佯装抽搭两下,点点头。 “臭冬瓜,你带着人在干什么?”这时,前方山头传来一声轻喝。 这声音太熟悉,素景眯着眼睛向前方山头看去,只见一个锦袍少年,一脚踩着一大块山石,一脚踏着地面,将他整个身子支撑成风流俊美的模样。虽然天色已黑,但今夜有淡淡的月光,隐约看到熟悉的眉眼,不是莫如烟是谁? 素景想着怪不得这么长时间有莫如雪的消息没他的消息,感情是跑到这里占山为王来了。而且还当了人家大哥抢良家女子。她有些好笑,怪不得说她痴心素景呢!这言论搁在她身上,有几个月前的一出,也不奇怪。 “大哥,您不是睡觉吗?怎么出来了?”那汉子立即陪起了笑脸。 “我问你们在干什么?”莫如烟问站在山头上不动,看着那汉子。 “您看这小娘子怎么样?够不够给您当媳妇?”那汉子连忙询问。 “和着你们下山来抢人来了?不是告诉你们不准强抢良家妇女吗?赶紧的,将她给我放了。”莫如烟立即不满地怒喝。 “大哥,这小娘子自己愿意。”那汉子连忙道。 “臭冬瓜,你皮紧了是不是?我说放人就赶紧放人。你再不放人,小心我的鞭子揍得你连你娘都不认识你。”莫如烟恼怒。 “大哥,我娘早死了。”那汉子立即道。 “揍得你媳妇不认识你。”莫如烟改了口。 那汉子苦下脸,“这小娘子长得挺好,虽然不及落月山庄的大小姐长得好,但也是如花似玉啊,您又打不过妙手公子,抢不过来素景,就将就了吧。” 素景憋着笑听着,这话说的。 “谁说小爷我打不过他?一个病秧子,弱美人,我正准备上落月京城去抢人。你们别给我添乱,赶紧放人。你们要是敢把人带回来,我就要你们好看。”莫如烟似乎恼了,扔下一句话,下了山头走了回去。 那汉子和众人都看着他,须臾,互相看着。半响,那汉子松了素景的马缰,对她道:“小娘子,你走吧!我们大哥看不上你。” “可是我看上他了呀,怎么办?”素景柔柔地道。 那汉子闻言一喜,随即又一恼,“那也不行,我们大哥没看上你,你看上他也不管用。赶紧走吧!”话落,他甩甩袖子,一招手,“兄弟们,我们回去吧!大哥既然要和妙手公子抢人,我们回去给他筹谋筹谋,没准真能抢来。” 众人闻言呼啦一下子跟上他向来的上头走去。 素景转眼间就被孤零零地扔下了,有些无语,有些好笑,忽然,她灵机一动,喊住那汉子,“喂,你们等等。” “小娘子,都说了我们大哥不喜欢你,你还不走?”那汉子停住脚步。 “我这就走,不过我想给你们提个建议。”素景看着那汉子,轻声道:“我姐姐就在我后面,长得比我好多了,也比落月山庄的大小姐长得好多了。你们大哥不喜欢我,估计觉得我长得不好,你们可以等在这里截住我姐姐。没准你们大哥就愿意了。” 那汉子眼睛一亮,“你还有个姐姐?” “嗯,我姐姐她长得太美,怕招麻烦,所以,喜欢易容,你们若是看见有单身走过的人截住就是了。让她报上姓名,她若是报姚落。就是她无疑了。”素景道。 “你为什么愿意我们截住你姐姐?”那汉子此时也有了脑筋,疑惑地问,“你不知道我们是土匪?” “各位都是壮士,不谋财,不害命,哪里是土匪?我看是英雄。”素景诚挚地看着那汉子,低声道:“我是看那公子长得极好,我没福分侍候,自然就让给姐姐了,我们姐妹情深嘛!姐姐因为长得太美,还没嫁人,如今是担心我,追着我出来。若是能成全了你家大哥,回头我多了个俊俏的姐夫,岂不是好事一桩?” “是啊!的确是好事一桩。好,我们听你的,就在这等着了。”那汉子不知道是被素景一句英雄给夸得,还是被她说那姐姐比落月山庄的大小姐长得还美给吸引的。立即拍板。 “我只能去投奔亲戚了!众位英雄再会了!”素景拱拱手。 “这小娘子挺江湖!去吧!去吧!回头没准我们就是亲戚了。”那汉子也立即抱拳。 众人纷纷应好,一个个一改被莫如烟刚刚训斥的蔫头耷拉脑,兴奋起来。 素景笑着调转马缰,骏马四蹄扬起,继续前行。 她想着莫如雪是昨日上午离开的紫菱京城,为了避免齐景琰追她,自然隐藏行踪,百般小心,虽然她晚了一夜出发,但是快马连夜赶路,她计算起来应该没有她快。所以,如今她定然被她落下在了后面。 银月城是紫菱到落月的必经之地。若是她前往落月,那么与莫如烟凑一窝正好。 第二百六十七章 谋划未来(九) 出了银月城,素景连夜披星戴月赶路,第二日早上到了四海,她在四海稍作歇脚,便再次启程,第二日响午来到黔西南,同样吃了两个包子,继续赶路,天黑十分来到断绝岭。断绝岭距离落月京城仅一步之遥,她自然不想歇息,虽然人困马乏,眼冒金星,扔继续赶路。 子夜十分,终于来到落月城门口,今日不知为何,城门未关。她打马冲进了城门,径直向璃府而去,转过了几条街道,来到璃府门前。 素景看着璃府三个大字烫金牌匾,不由露出笑意,翻身下马,高头大马轰地倒地。 她一愣,想着真是将这马累坏了,她看着紧紧关闭的大门,已经累得没力气再施展轻功越墙,上前去扣门环。她的手还没扣到门环,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人站在门口。她一喜,刚想上前,眼前一黑,向地上倒去。 素景从丹棱京城出来和郝天磊走了一夜山路,之后马不停蹄一直未歇,跑了两千多里回到京城,别说马受不了,就是武功再好的人也受不了,她撑着一口气回来,如今不止马累死,人也昏死了过去…… 感觉熟悉的温暖的怀抱接住她,她想睁开眼睛,很费力地去睁开,奈何试了几次都无用,她最终放弃,任由自己陷入了黑暗。 陷入黑暗前脑中有一个安心的想法,见到他就好,是打是骂反正她在这里,都由了他。 在黑暗中沉陷,再无知觉。自然也不知道接住她的那人在给她把脉后死死地瞪着她。 再次醒转,浑身酸痛,大脑中有了意识,先听了一下四周的动静,觉得安静至极,连半丝风丝也不闻,须臾,她疑惑地睁开眼睛。 四周漆黑一片,她勉强地适应了片刻,才在黑暗中看清屋中的事物,熟悉的环境,不是她想象的璃府璃苑的房间,而是她血府自己的房间。 她自己躺在自己床上,屋中除了她外,再无别人,看起来是黑夜,她伸手揉揉额头,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有谁在?诗情?画意?” “小姐,您醒了?”外面立即传来声音。 “嗯!”素景应了一声。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诗情和画意冲了进来。几步就来到床前,诗情伸手挑开帘账,看着素景,舒了一口气,“小姐,您睡了三天,终于醒了。” 素景闻言心一灰,“怎么睡了这么久?” “您还说呢!你骑马回京累得虚脱了,昏倒在璃府门口,将马给累死了,您人事不省。同时染了寒热,高烧不退,吓死我们了。”画意立即道。 素景一怔,“这么严重?” “可不是吗?据说当时姑爷的脸黑的啊,袁琉说在妙手公子身边十多年,可从来没看到妙手公子的脸黑成那样过……”诗情有些后怕地道:“幸好妙手公子医术高绝,开的药方极其管用,否则的话,您没准就跟那匹被累死的马一样,再也醒不来了。” “呸呸,诗情,你胡说什么?小姐如何能醒不来?”画意打了诗情一下。 诗情也意识到说了不吉利的话,立即噤了声。 素景皱眉,想着她从半个月前出了落月京城原本计划去丹棱,后来转了道去紫菱,之后又马不停蹄赶回了落月,这一番奔波未曾好好休养身体。 后来帮齐景琰演戏,借河水和郝天磊离开,走了一夜山路,那时候大约就染了寒气,自己却没好好注意。 之后又一路打马不停,奔波而回,身体劳累,极度透支,弄得回来这副样子也说得过去。 她不禁唏嘘了一下,小心地问道:“姑爷呢?如今在哪里?” 诗情和画意对看一眼,没出声。 “嗯?”素景已经预算到最坏的结果,“说吧,没事儿,我还能挺得住!” 诗情立即开口,有些沉郁,“从那日您昏倒在璃府,姑爷给您把了脉,喂了药之后,就派人将您送回来了,至今再没出现。” “是啊,那时候您刚喝了药,正烧着呢!”画意道。 素景想着妙手公子真是气坏了吧!她明明是想赶快回来负荆请罪,谁知道变成了昏倒在他面前,不但没挽回好感度,如今怕是将好感度降为了负数。 她有些懊悔,知道睡这么三日,还不如慢慢走路呢! “要说姑爷也真狠心,您当时都那样了,明明烧得人事不省,还拼命地抓着他的衣袖不松手,他竟然还忍心将您的手掰开,生生黑着脸让人将您送回来。”诗情埋怨道:“枉费小姐您念着他,连马都累死了,您自己还累成这样,也太不值了。” 画意也接过话,“您回来后一直高热不退,我们吓得不行,去璃府请了几回姑爷,他都不见,说您死不了。我们只能回来了,幸好国师大人来看您,让我们不用担心,按照姑爷开的那个药方给您喂药就行。我们才放心下来。” “这么说他在那天我昏倒后给我把了脉,开了方子,就将昏迷的我给送回来了?至今再没理我?”素景总结二人的话。 二人齐齐点头,都说妙手公子心真狠。 素景叹了口气,心里灰蒙蒙的,想着这样的做法的确是妙手公子能做得出来的!没什么奇怪的,那人要是真恼极了她,比鹤景年将她扔下山崖的举动还能做出更狠的事情来。 诗情和画意见她不说话,对看一眼,诗情道:“小姐,我们现在给你端饭吧!您三日没进食了,就喝了些水。” 素景动了动身子,只觉得酸得厉害,胳膊腿都是疼的,屁股似乎骑马出了伤,两腿间都磨破了,被上了药,但如今也是有些疼,她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点点头,“端来吧!” 诗情立即走了下去。 画意这才想起只说话了没掌灯,连忙掌了灯,过来扶素景起来。 画意端来饭菜,素景虚软地坐在桌前,虽然三日没进食,但也觉得没什么胃口,吃什么东西往嘴里都是苦的。但她还是勉强吃了些,这副弱样子,连自己都不敢照镜子,不用想也知道脸色苍白得估计跟鬼差不多。 第二百六十八章 谋划未来(十) 实在吃不下,素景才放下筷子,身子软软地靠在软榻上坐着。 “如今刚三更,小姐,您是再睡一会儿还是……”诗情看着素景。 “都睡了三天了,再睡都该成傻子了。”素景摇摇头。 “要不,我去璃府告诉姑爷一声,说您醒来了?”画意看着素景,试探地问,“还是您准备自己去?” 素景伸手揉揉额头,低声嘟囔,“不知道他气消了没有?” 诗情和画意对看一眼,没说话。 “估计是没消吧!等天亮了再说吧!”素景摇摇头,早先是一鼓作气,就想见到他,如今折腾成这幅样子,她还不想刚醒来就又昏倒在他面前,那么估计更糟。 二人点点头,“那我们陪着您说会儿话吧!” 素景笑着点头,“好,我正想问你们,我离开这些日子,京城都发生了什么事儿?” 二人坐了下来,诗情当先开口,“您那日离开后,姑爷派人告诉了我们,我们才知道您去了丹棱。 姑爷对外宣称您由于那日在议事殿外染了寒,生了病,住进了璃府璃苑,老帝师也没过问此事。后来紫菱传回轩辕夫人出现的消息,我们才知道您是转道去了紫菱。” “紫菱的战事频频传回,据说朝中闹成了一锅粥,有些人力主出兵支持紫菱皇室张公主和张太子,有些人说大帝师为落月立下许多功劳,如今他既然是紫菱王室,落月朝廷不应该坐视不理,理应支持他重回紫菱。”画意接过话道。 “两方各持己见,争执不休。后来还是国师大人力排众议,说大帝师虽然为落月朝中立下许多功劳,但已经辞官归隐,不再是大帝师,而是丹棱王室的嫡系分支叶晓。他的事情朝中没有缘由再插手,另外,紫菱是落月的附属国,至今没分离,若是帮助叶晓,岂不是在打紫菱皇室和张煊赫的脸面?所以,这是紫菱内乱,落月朝中不该插手此事,作壁上观就可。才平息了这场口水之战。”诗情又道。 “嗯,后来群臣觉得有理,老帝师也同意国师大人的意见,便达成了一致。”画意接着道:“不过您出现在紫菱,朝中有人弹劾,说十大世家介入紫菱朝局怕是有所筹谋,不知打得是什么心思,要求派人去紫菱查看,皇上没表态,妙手公子说不急,可以看看情况再说。” “本来都以为这怕是一场为时不短的争权大战,紫菱也许遍地生灵涂炭,但谁也没想到战役结束得那么快。不过两日,叶晓就死了,张煊赫大获全胜,回京后,一切安平,只是叶晓之女叶玉儿下落不明。张公主发出悬赏昭告,寻找叶晓之女下落,报起藏身之处者,赏黄金万两,提项上人头进献者,赏黄金十万两。”诗情又道。 “朝中大臣们对这件事情看法颇深,说这场紫菱内乱争权之事之所以能结束得快,都说是十大世家轩辕家主夫人之功,若非她在冰城城门助阵,箭射叶玉儿,若非她带兵和张公主从天而降兵分三路和张太子带领冰城的士兵两面夹击叶晓兵马,若非她带的紫菱王室先王传人沈昭施术杀了叶晓,这一场战役结束得没有那么快。所以,纷纷上表,说此女实在厉害,不能小视,一定要重视起来。”画意又道。 “两日后,紫菱传出消息,说轩辕夫人去了紫菱,救治好了紫菱皇的病。紫菱统领三十万兵马的少年将军对其一见钟情,紫菱太子为护义妹,二人大打出手。紫菱太子和少年将军因此交恶,紫菱十皇子生辰之日,少年将军砸船借水遁带走了轩辕夫人,紫菱太子一怒之下,带着人冲去了兵营,二人大战一日,紫菱太子被抬着出了兵营回了京。”诗情又道。 “十大世家轩辕家主在紫菱太子被抬回京的次日,据说终于坐不住了,启程去魔麓山军机大营要人。少年将军澄明事实,说与轩辕夫人已经结拜姐弟,并非外界传说对其生出情事,又说轩辕夫人在太子来之前已经离开军机大营,不知去了何处。紫菱三十万士兵亲眼所见她离开,只是太子不信,这实在是事实。轩辕家主深明大义,接受了少年将军的说话,并且与少年将军把酒言欢,二人据说到成了一见如故的至交好友。”画意又道。 “朝中的大臣们纷纷谏言,说十大世家轩辕家入世后,因轩辕夫人的关系,又是太子义妹,又是少年将军义姐,又救好了紫菱王,明摆着归心紫菱,轩辕家实力雄厚,再加上一个神秘的地狱门,这实在对落月来说不是好事。没准紫菱坐大,有侵吞落月的打算。毕竟紫菱已经三年不纳贡了,要脱离落月附属国,怕是用不了时日。而且鹤家和轩辕家目前关系密切。”诗情又道。 “群臣纷纷表态,说这件事情可不是小事。老帝师就关于轩辕家和轩辕夫人之事问妙手公子看法,国师大人说十大世家和紫菱亲密的无非是一个轩辕家和鹤家而已,老帝师手下有侍少主和琴家主代表的侍家和琴家。与紫菱各占一半,目前到无需忧心。群臣都信奉国师大人的言论,便也安了心,没了争执。”画意又道。 “六日前,老帝师似乎想起了久在府中的落月山庄大小姐,询问妙手公子,妙手公子说难得她只有病着才安安静静让人省心,但如今好了,估计又坐不住了。这话刚说完,小姐就去议事殿外接妙手公子下朝了。大冷的天,坐在议事殿外给妙手公子缝衣服,老帝师的脸当时都黑了。”诗情说到这里,不由得笑了。 素景眨眨眼睛,她睡了三日,骑马两日夜回京,六日前她刚醒来和哥哥舅舅坐在紫菱的帝寝殿聊天说话呢!她看着诗情,终于开口,“那人是谁易容的?皇上和老帝师没看出来不是我?” “小姐您想想,还能有谁将您易容得谁也看不出来!”画意笑着问。 第二百六十九章 谋划未来(十一) 素景想起她醒来就一直没见到她娘,她在紫菱睡了两日夜,她应该是在紫菱皇醒来之后就启程赶回来了。天下除了幻容,就没有天衣无缝的易容术。 “您说对了,正是主子!”诗情笑着点头,“当时连我都以为是小姐您回来了呢!主子幻容的您真是太像了,谁也看不出来。本来有些人觉得那轩辕夫人是您易容去了紫菱和丹棱,如今轩辕夫人还在丹棱,谣言不攻自破。” “因为是大病刚好,又在议事殿外吹冷风,不想病情又复发,再次病了。妙手公子这回恼了,说小姐不爱惜身体,刚好就这样折腾,不好好休息,一怒之下将您送回了血府,再不理不问。”画意道:“小姐被送回来后,我们才知道不是您回来了,而是主子代替了您。” “外面的人如今都在传,说小姐是故意做给老帝师病来看的。”诗情道。 素景点点头,将这几日的朝局诸事经过二人轮番述说明白了个大概,问道:“鹤景年和沈昭没进京吗?” “噢,我们给忘了,沈公子和鹤门主进了京。据说因得知沈公子对妙手公子极为仰慕,鹤门主受轩辕夫人所托,将沈公子送进京,如今就在璃府了,放下人之后鹤门主就离开了京城回鹤家了。”诗情立即道,“据说沈公子想要科考。” “国师呢?这些日子在做什么?”素景又问。 “三年一度的科考据说要在年关的时候进行,如今距离年关还有两个月,今年科考定下由国师大人负责,连日来国师大人与大臣们正在商议具体事宜。”画意道。 “落月山庄呢?”素景又问。 “庄主夫人听说您病了,派人送了许多补品过来。”诗情又道:“庄主这两日每日都来看您一趟,少庄主与二公子也每日过来看您。” 素景点点头,地球离了谁都能转,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她不在落月半个多月,每一个人都好好的。 出去才半个月而已,却好像一年半载了的感觉。 她笑了笑,伸手揉揉额头,对二人摆摆手,“你们去睡吧!我自己待一会儿。” 诗情和画意点点头,站起身,收拾了桌子,给火炉里加了炭火,走了出去。 素景靠着软榻懒洋洋地坐着,忽然很想紫菱,想齐景琰,没有了那一句句死丫头的或宠溺或者不着调的话,忽然有些不适应。 不知不觉,已经天明。 “死丫头,醒了?”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紧接着房门被人打开,蔺铃兰走了进来。 霍承晟跟在蔺铃兰后面,“睡了三日,也该醒了,这孩子真是吓人。” 素景坐在软榻上不起身,看着二人,一个身着官服,一个穿着长随的衣服顶着长随的脸,她瞥了二人一眼,没什么精神地喊了一声,“爹,娘!” “瞧瞧这副样子,跟个弃妇似的。”蔺铃兰走过来,点了点素景脑门,“没出息,想男人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儿。阿璃那臭小子也真狠心,就这么扔了你三日不管。当年我做了让你爹恼的事情,他顶多就凉了我两日。” “你做了什么让我爹恼的事情?”素景问蔺铃兰。 蔺铃兰咳了一声,不自然地看了霍承晟一眼,小声道:“我们住在一个叫做桃花镇的地方,一次你爹没跟着,我单独上街,后来被人看上了,跟了我去提亲。你爹恼了,两天没理我。” “就这么点儿小事儿?那说明我娘有魅力。”素景不赞同地看着霍承晟。 “那是她没说人家对她提亲,她居然笑逐颜开地收了聘礼。”霍承晟面色沉郁地看了蔺铃兰一眼,慢悠悠地道。 素景看向蔺铃兰,想着胆子不小啊! 蔺铃兰脸一红,又咳了一声,对素景道:“那还不是因为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人上门对我提过亲,过过瘾嘛!” 素景“噗”地笑了,想着当年她娘是被他爹一句话就招来了京城偷梁换柱成了亲,自然见不到聘礼,她好笑地看着她,点头,赞同地道:“这也不怪你。” “臭丫头!”霍承晟拍拍素景的脑袋,“我只恨没再多凉她两日让她长教训。阿璃比爹强,对你狠得下心,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将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样子。” “我也是急着回来见他,难道急着见他也是错?我娘收了人家聘礼是做错了。我这回出去小心翼翼,生怕惹了璃府那尊佛爷不高兴,算起来也不是我自己找的麻烦,都是麻烦来找的我,到头来我还是给他惹了。”素景有些郁闷地道:“扔了我三天不管不问,他也真做得出来。我们吵过数次,最厉害的那次我见到他淋一场雨受不住就心软原谅了她。他到好,我都烧成那样,累死成那样,他也真狠得下心三天不管我。” “你跟你娘的事情怎么能一样?你娘那是玩玩,过过瘾,没伤身体,没有性命之忧,没让人担心,没出大错。可是你呢?动用了几次灵术?在紫菱皇宫昏睡两日,之后又掉了水,染了寒,还每日没夜地赶路,连暗三都被甩在屁股后没了影,累死了一匹马,你自己昏迷得人事不省。本来身体就差,这回更是让人担足了心,你说说,阿璃能对你不狠心?”霍承晟瞪了素景一眼,板着脸训斥。 “就是,这回是你做错了,娘那不过是玩玩,你这才是大错。”蔺铃兰立即附和。 “你的事儿还好意思拿出来比?有其母必有其女,她的性子像你着呢!”霍承晟不满地看了蔺铃兰一眼。 蔺铃兰气势一低,嗔道:“我那陈年老账了,您还记着没完了?她的性子才不像我,我看像你,你忘了你那次拼了命地赶回域外,昏倒在家门口,将我下得三魂丢了七魄,眼睛不合地守了你三天三夜你才醒来。” “那还不是因为你生了我的气?我急着赶回去?”霍承晟立即道。 蔺铃兰也瞪眼,“那也是因为你和那江湖侠女传言弄得满天飞,我……”“行了,别让咱们女儿笑话!”霍承晟也是气势一低,拉住蔺铃兰的手,打住她的话。 第二百七十章 谋划未来(十二) 蔺铃兰也瞪眼,“那也是因为你和那江湖侠女传言弄得满天飞,我……”“行了,别让咱们女儿笑话!”霍承晟也是气势一低,拉住蔺铃兰的手,打住她的话。 蔺铃兰立即住了口。 素景有些好笑地看着二人,醒来后被妙手公子扔了三日的郁气散去,对蔺铃兰道:“你也忒没出息了?他那样你还守了她三日夜没合眼?不是也该像妙手公子一样,将他扔那不管嘛!” “后来他醒来我一个月没理他,让他连头发丝都没见着。”蔺铃兰道。 素景唏嘘一声,看向霍承晟。 霍承晟咳了一声,对蔺铃兰道:“要处理事儿去了,走吧!如今你也见了,阿璃的药方好,她再养两日就精神了,至于他们俩的事情,咱们也管不了。” “你这副样子还是歇两日吧!阿璃的气若是刚消了,见到你这副白得跟鬼的样子,估计又火起来了,你没好果子吃。”蔺铃兰扔下一句话,跟着霍承晟走了出去。 素景看着二人离开,本来想立即去璃府的心思,又被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不多时,外面又有脚步声匆匆走来,素景顺着窗子看去,见正是慕容浅川和慕容浅夕,二人显然得到消息赶过来,脚步有些急。 “妹妹!”慕容浅川快步走了进来,见到素景就问,“你身体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还这么白?” “国师大人今日来了没?知道你醒来吗?脸色是挺白的。”七公主也快步走过来。 素景看着二人,面色的焦急关心是掩饰不了的,心下一暖,摇摇头,“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可吓坏我们了。妙手公子气你不爱惜自己,不理会你了,幸好国师大人这两日都来,你烧得脸红彤彤,如今烧退了,这脸白得又不像样,人也瘦了一大圈。”慕容浅川道,“你就算再想他,也该爱惜自己,吹冷风折腾病了,好不容易在璃府养了些日子养好了,竟然还跑去议事殿又吹冷风,也难怪妙手公子生气了,如今这一病,更是严重了,病来如山倒,前些日子都白养了。” 素景笑了笑,看来这些日子妙手公子用她病造势和她娘亲及时回来出现在议事殿,这两件事情配合得天衣无缝,打消了所有人以为她没在京中的疑惑,以为她真病了。 “你看,妙手公子那样从容的人,都被你给气得生了这么大的火,好几日没踏血府的门了。”慕容浅川叹了口气。 素景不知道该说什么,点点头。 “妹妹醒来就好了,看你脸色不好,休息吧!”慕容浅川道。 素景点点头,笑道:“嗯,确实有点累了,你们先回去,替我问候爹娘,待我好了去落月山庄看他们。” 慕容浅川与慕容浅熙点点头退了出去。 似乎身边的每个人都在变化,就她还是没变,真是有点儿没出息了! “小姐,您要去璃府吗?”诗情走进来轻声问,虽然她不满妙手公子将小姐扔回来不管不问三日,但也明白小姐是将妙手公子气坏了才如此。 素景支着额头,想了想,摇摇头,“不去。” “你不想见姑爷?”诗情疑惑地问。 “看看他能对我狠心几日。”素景忽然一笑,无奈地道:“遇到沈昭,那是意外,紫菱国舅一条性命,危在旦夕,我不能见死不救,只能动了灵术,也数无奈。后来叶晓施术,大水决堤,包括叶晓的士兵在内一起八万人马,我不能眼看着那些人全军覆没,只能再次动用灵术筑堤,也是必须做之事。后来去了紫菱,舅舅中的催眠术太厉害,我只能再动用灵术,这也无可厚非。后来体虚力乏,困顿不堪,不想被郝天磊趁虚而入咬我一口,才知道当年因为我为了给他找驱除寒毒的穿山甲入药路过沼泽地救了的那个小男孩是郝天磊,因为我给他的一本邪门武功,他保住了命,但每当月圆之夜就狂性大发,需要女子血入药,算起来,他心中憋了五年的郁气,咬我一口出气也不奇怪。后来为了帮哥哥和郝天磊演戏,我借玉女河的水遁离开,之后为了赶回来见他,马不停蹄,昼夜不歇赶路,不仅累死了马,还将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样子,换做重来一次,我大约还是会如此,即便病一场,也会这样做。” 诗情听完,立即道:“小姐,这些都不怪您啊!你去和妙手公子解释,他定然不再生气了,他应该是不知道,以为您胡来,所以才生这么大的气。” “这些事情他都知道的!”素景摇摇头,忽然有些伤感,“哥哥说我没出息,鹤景年也说我没出息,连见了不过两面的郝天磊都觉得我没出息,被他吃得死死的,在他面前怕这怕那,生怕一不小心惹了他生气,出门在外,更是怕这怕那,尽管再小心,也难保不出错。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没出息。如今啊,我就想着,是不是该出息一回给他们看看了。” 诗情不说话,觉得小姐昼夜不休赶路,累死了马,昏倒在璃府大门口,自然是为了妙手公子,他即便再大的气,也不该这样扔小姐三日不管。 但姑爷也是因为气怒小姐不爱惜身体,才生了大火。 她她自然是站在小姐的立场上向着小姐,但如今也不敢出口建议什么,生怕建议不好,适得其反。 “行了,看将你愁的,本来脸就小,这回都皱一堆不好看了。”素景笑看了诗情一眼,对她摆摆手,“下去吧!我坐得累了,再回床上躺一会儿。未来几日就在房里休息了,什么也不做。” 诗情见她决定不去找妙手公子了,想想即便小姐去找了,这副白着脸的虚弱模样也不一定得妙手公子好脸色,她自然也不想小姐去受那委屈,点点头,走了下去。 景躺回了床上,没有困意,但也不觉得无趣,盯着棚顶数数玩。 不多时,外面又有脚步声走进来,诗情的声音惊讶地响起,“姑……姑爷?” 第二百七十一章 谋划未来(十三) 素景听到诗情的声音一怔,身子忽地从床上坐起来,转头看向窗外。 妙手公子正步履轻缓地走进景云阁,身上穿的是她那日给他缝制的袍子,天蚕锦泛着淡淡华光,清冷的冬日里,锦衣墨发,优雅从容,无双的风采挥洒出一幅水墨画,连景云阁西南角那一株梅花因了他的出现都一下子惊艳繁华起来。 素景听见自己的心砰砰跳动了两下,伸手捂住心口,暗骂了一声这个冤家。 “姑……姑爷,您怎么来了?”诗情又惊有呆地看着妙手公子。 觉得今日最想不到会出现人就是妙手公子了。 依照他对小姐这三日不管不问来看,这气没有小姐上赶着去和好,应该很难让他气消,可是他竟然来了,实在料想不到。 妙手公子停住脚步,看着诗情,微微扬眉,“我难道不该来?” 诗情本来心里对妙手公子这三日不来不满,但他真出现在景云阁,站在她面前,她却一个不满的字也说不出来,只呐呐地道:“小姐刚刚醒来……” “我知道!”妙手公子微微点了一下头。 诗情看着妙手公子,他就这样静立在那里,面上没有什么特别表情,但却让她从心里就不敢生出造次来,她垂下头,默默地后退了一步,让开路。 妙手公子似乎嘴角微微勾了一下,抬步向门口走来。 素景在屋内看着外面的一幕翻了个白眼,须臾,她伸手落下帘账,身子直挺挺地躺回了床上,伸手拉上被子,背过身子,闭上眼睛,动作一气呵成。 妙手公子脚步来到门口,就如进自己家门一般随意,轻轻一推,房门应声而开,他随意地向房内看了一眼,缓步向床前走来,房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 他刚一进屋,屋中气息霎时一改,袅袅熏香多了一抹如雪似莲的香溢。 缓步来到床前,妙手公子停住脚步,眸光沉静地看着帘账内背着身子躺着的人,锦被盖到半腰处,露出她瘦弱的肩膀,青丝披散开,更显得床上的人儿小成一团,他眼睛细细地眯了眯,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素景心里憋着气,假装睡得熟了,不理会身后床前站着的人和他那道静如水的目光。 过了许久,妙手公子依然一动不动,眸光有些凝定。 素景蹙了蹙眉,尽量不让自己泄露半丝没睡着的气息。 做好的防线在他的目光下有些轰塌的趋势,但她暗暗提醒自己,不能这么没出息,她不眠不休奔波而回昏倒在他璃府门口就是为了早见到他,而他对她不管不顾了三日,如今竟然一句话不说就木桩子似地杵在她身后,这算什么事儿? 屋中的空气似乎凝定住了,景云阁内外,分外静寂。 素景由开始的有些赌气,变成了有些恼怒,时间一长,又生出些恨意来。 她闭着眼睛,唇紧紧抿着,本来均匀的呼吸声,有些憋闷的松散。 妙手公子依然一动不动,立在床前,气息轻浅,目光依然沉静。 素景忽然很想转过头去,对站在他身后的人爆踢爆打一通,但又极力地克制住,她不能输了阵仗,他一定知道她醒着,这一场阵仗若是输了,以后就一输百输了。 又过了许久,妙手公子依然没有动静。 素景恼恨得极了,忽然就想要放弃,她怎么来说也是快要成人了,跟他一个大男人置什么气? 他才弱冠,再少年老成,也不过十八岁而已。 若是他出门,换她等在落月城中,指不定她早忍不住了,尤其是她做的那些事情,那些红粉传言,天下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 他对任何事情从容淡定,但不包括对她的事情,所以恼怒是应该。 若是换他人事不省地昏倒在她面前,她怕是更气更急更怒。 这样一想,三天对她置之不理似乎也没什么,她泄了气,准备转过身。 就在这时,妙手公子忽然转身向外走去。 素景身子一僵,要转过的身子顿时停住了。 她听到他缓步走到门口,听到他打开了门,听到他脚步出了景云阁,至始至终,竟然一言没发。 她面上松了的妥协神色再次绷紧。 “姑爷,您……您要走了?”诗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妙手公子“嗯”了一声,声音有些低。 “那小姐……”诗情一直守在门外,隔着门缝,看到妙手公子进屋后一直站在床前,没再动静,如今竟然一言不发地走了,让她觉得有些严重。 妙手公子脚步似乎顿了一下,温声道:“她不愿意见我。” 诗情忽然没了声。 素景躺着的身子腾地坐了起来,忽然怒了! 什么叫做她不愿意见他? 她推开被子下了床,连鞋也顾不得穿便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忽然停住了脚步,死死地盯着关着的门。 妙手公子再不停留,缓步出了景云阁。 素景压制着怒火,可是怒火却是如辽源大火一般袭来,直到从胸口顶到她嗓子眼,她可以想象得到自己此时的表情,定然是一脸铁青沉怒,本来白得跟鬼似的脸,怕是更没法要了。 诗情担心素景,这时从外面推开房门,当看到站在门口的素景,她惊了一跳,“小姐?”她从来没看到小姐这副表情过。 素景看了诗情一眼,门外早已经没了妙手公子的身影,她压下怒意,但可想而知脸色极其难看,摇摇头,“我没事。” 诗情有些担忧,“妙手公子能来,一定是忍不住在意您的,您……” “他在意个鬼!”素景转身向床前走去,对诗情摆摆手,“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守了我三日夜,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诗情点点头,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素景来到床前,刚刚妙手公子站的位置,屋中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她转回身,走到窗前,打开窗子。 清冷的风吹了进来,吹散了一室暖意外,也吹散了如雪似莲的气息。须臾,她也不关窗子,便重新走回床上躺下,闭上眼睛。 不多时,又有脚步声走进景云阁。 第二百七十二章 谋划未来(十四) “国师大人,您来了?”诗情迎上前,语气有些松快,“小姐醒了。” “我觉得她今日也该醒了,再睡下去,就该吓人了。”篱落笑了笑,缓步走进来。 诗情连忙走过来打开房门,挑开帘幕,让篱落走进。 篱落道了一声“谢!”,便就着诗情挑开的帘幕进了房间,一眼看到素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屋中的窗子开着,有些冷意,他连忙走到窗前,将窗子关上。 诗情关上房门,想着国师大人来了,小姐心情估计会好些。 果然她刚关上房门后,便听素景道:“你今日没上朝?怎么这个时辰过来?” “这几日你病得厉害,我向皇上告了假,每日过来给你诊脉。”篱落来到床前,看着素景,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微微蹙眉,“脸色怎么这么差?” “气的!”素景吐出两个字。 篱落眸光微闪,笑问,“妙手公子来过了?” “他不如不来!”素景气不打一处来,心里的恼火还是压制不住。 “妙手公子这几日也染了寒,但太医院事情又多,事事都需要他,他不得休息,身体也不是太好。”篱落坐在床沿处,微笑地看着素景,“你病这些日子,我就没见过他脸色好过。尤其是三日前,脸色极差,和你此时差不多。” 素景皱眉,摆摆手,“不想说他。” 篱落笑了笑,伸手拉住素景的手给她把脉,片刻后,放下手道:“脉象还是太虚,需要好好休养几日,今日的药喝了没?” 素景摇摇头,“没有!” “诗情姑娘,你家小姐的药呢?不会忘记了吧!”篱落对外面询问。 “回国师大人,没有忘,画意在厨房熬药呢,应该快好了!”诗情连忙回话。 篱落收回视线,看向素景的手,伸手扯开她手背的绢布,看了看伤口,温声道:“疤痕已经脱落了,但要恢复如初还得等些时日再脱落一层疤。” 素景这才想起自己的手,低头看了一眼,只见疤痕已经没有了,留下一个有些深的粉色印痕,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牙印,她点点头。 篱落拿出一个玉瓶,倒出白色的药液,又给她手臂轻轻涂抹了一层。 素景看着篱落的动作,轻缓仔细,仿佛是在对待多大的伤口,她想着篱落既然看了她的手,关于她和郝天磊的传言,估计联想到了她的身份,不过他是篱落,知道也没关系。 即便多少人知道又有什么关系?有的人不怕被知道,如篱落,有的人即便知道,拿不到她把柄也无事。 她心中被妙手公子积聚的怒气和郁气散了些,笑道:“篱落,我病这几日,你很辛苦吧?” 篱落抬起头笑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妙手公子辛苦!” “能不能不说他?他来也不来,辛苦什么?”素景瞪眼。 “璃府的书房一夜一夜地亮着灯,你说他能不辛苦?”篱落笑看着她,面色温暖,“素景,你和妙手公子……” “他那是为了朝政。篱落,你再跟我说他,你就别在我这里待着了。”素景绷起脸。 “好,我不说!”篱落止住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皱眉道:“瘦了这么多,想要补回来也不是一朝一夕,你就是让人不省心。” 素景伸手摸摸脸,下巴是有些尖,她叹了口气,“用力往回补吧!” 篱落笑了笑,同意道:“嗯,用力补回来吧!” 房门推开,画意端着药走了进来,看了篱落一眼,对素景道:“小姐,喝药了!” “我来喂她吧!”篱落伸手接过药。 画意递给篱落,退了下去。 篱落用勺子搅拌着汤药,素景还没喝,就觉得满嘴的苦味,她皱了皱眉。片刻后,篱落将药碗递给她,“一口气喝了吧,你嘴里本来就苦,喝了这汤药也觉不出多苦。” 素景接过汤药,一仰脖,咕咚咕咚一起下了肚。 的确如篱落所说,她满嘴苦,如今这汤药的苦也真不觉得了,将空碗递给篱落,他递给她一杯水。 她漱了口,将杯子又给他,对他问,“篱落,你请假了,是不是就没什么事情缠身了?” “嗯,有些事情可以不做。”篱落道。 “那你就多待一会儿吧!陪我说说话,我们有好久没说话了。”素景道。 篱落点头,“好!” “天山尊者回了天雪山没?捷豹不知道怎么样了。”素景看着窗外。 “师傅还在外域没回来,捷豹是不知道怎么样了。”篱落语气有些隐隐想念,“捷豹一直陪着我,我如今来了落月,这半年也再未去天雪山,不知道它怎样了,幸好它自己会抓食物吃,不至于饿死。” “要不将它接来吧!你以后又不回去了,那天山尊者看起来估计是想开了,也不守着雪山派了,将捷豹自己仍在那里,怪可怜的。”素景建议道。 篱落摇摇头,“不行,它在山里自由自在,若是接来之后就得关在府里,它就没了自在,跑出府的话,上了大街百姓们更慌乱,难免不出事。”篱落摇摇头。 素景叹了口气,“也是!” 篱落笑了笑,见素景没精神,又无困意,心中清楚她的郁结,便转了话题说些捷豹这些年闹出的有趣的趣事儿,素景听得嘴角扯开,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虽然许久没谈天,倒也没有生疏之感,似乎又回到了以前,每次素景去天雪山看他的时候,住那几日都有说不完的话。 响午的时候,篱落在景云阁用的午膳。 下午,篱落陪素景下了两局棋,太阳偏西,他见素景累了,才离开了景云阁。 素景看着篱落离开,太阳一点点落下山去,外面的冷风冷了起来,屋中的火炉正旺。而那个人离开后再没来,她挥手落下帘幕,闭上眼睛睡去。 晚上霍承晟和蔺铃兰回来,见素景睡下,在院外和诗情了解了一番情况,没进屋,便离开了。 慕容浅川在天黑的时候来看素景,听说他睡下,也没进屋,又回了落月山庄。 这一夜,素景辗转难眠,睡得不踏实。 第二百七十三章 谋划未来(十五) 第二日,依然是天气晴朗。 一大早晨,景云阁往来的人便没有断,霍承晟、蔺铃兰、慕容浅川、慕容浅熙。 前面几人看过她之后见她气色稍好一些,便各自去忙了。 篱落则是说军机大营昨日晚上出了些事情,他得去军机大营,不能陪她了,让她好好吃药休息。 素景点点头,看着篱落离去。 用过早饭后,她又躺回床上。想着昨日就是这个时候妙手公子来的,她到看他今日来不来。 约等了一个时辰,也没见到妙手公子的身影,她心中又怒起来。 景云阁的人大约也了解素景的心情,诗情、画意打头,一个个小心翼翼,不弄出动静,愈发显得景云阁静得连根针落在地上怕是都能听得见。 又过了一个时辰,景云阁外传来脚步声,在静寂中尤为清晰,步履熟悉,但不是轻缓,而是沉稳。 “明月公子!”诗情应了上去给明月见礼。 素景看向窗外,只见明月走进来,一身轻裘,气色极好,从内到外染着浓郁的贵气。 大约是经历事情多,看过的事情多,玩过的事情多,他的身上比别人都多了一次看透世事的顿悟,很是特别和养眼。 “你家小姐病了许多时日,一直不好,我有些担心,过来看看。”明月对诗情道。 “奴婢给您去禀告小姐!”诗情向门口走来。 “不用禀告了,明月进来吧!”素景脸色好转,语气说不出的轻松。 她刚刚几乎觉得若是景云阁再没点儿动静,她怕是会憋疯了,如今明月来得正是时候。 抓住他,今日就不会无聊了。 诗情闻言让开门口,明月抬步走了进来。见素景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他上下看了她一眼,开口道:“怎么病得这么严重?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差点丢了半条命。”素景拍拍床板,对他道:“坐啊!我正无聊,幸好你来了。” 明月也不客气,坐了下来,看着她道:“前几日我就想来,但家中的事情多,听说篱落每日来给你诊脉,我便没过来,今日他派人对我说要去军机大营,怕你闷,要我没事就过来,我也想着是该来看看你,就过来了。没想到这么严重。” 素景咧了咧嘴,“还是篱落好!” 明月忽然笑了,“是啊,京中不少媒婆都踏破了国师府的门槛,京中各府小姐的生辰八字都堆满了国师府的院子,可惜他就是无动于衷,就对你好,你一生病,他就急急来了。还特意向皇上告了假,皇上也准了。” “我们有生死之交的情分,他自然对我好。”素景斜睨着明月。 明月笑着摇摇头没说话。 “你这副样子,鬼才信!”素景看着明月,见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她道:“是有颜有才有担当。” 明月失笑,“看来你心情还不错。” 素景嗯哼了一声,想着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那是你没看见。对他道:“你今日若没事儿,就别走了,给我讲故事吧!” “我的故事都被你掏空了。”明月道。 “那就再讲一遍,想听了!”素景道。 明月闻言点点头,给她讲了起来。素景认真地听着,虽然听过了一遍,但听到好笑的地方,依然笑出声。 午时,明月同样在景云阁用了膳,日落西山时,才离开了景云阁。 离开的时候,素景眼巴巴地看着他,明月笑着说明日还来,素景满意地放了他离开。 太阳落山,气温骤低,清冷的风吹起,打在浣纱格子窗上,有些冷峭。 素景看着外面微暗的天幕,她想着这是醒来后的第二天了。 这一夜,同样辗转难眠。 第三日,天气依旧阳光晴好,素景醒来之后便站在院中看了一会儿梅花,之后用过饭后便等明月。 过了昨日的时间,明月依然没来,等来了他的贴身小童。 那小童来了之后说,“副门主今日被安排了事情,不能来陪夫人了!让小的来知会一声,夫人别等他了。”话落,他补充道:“不过副门主给小的传话的时候毅王听见了,让小的帮传一声,说他有些事情,过一会儿来看您。” 素景应了一声,那小童转身走了。 素景看着小童离去,想着公孙景毅要来? 他有多久没来了?犹记得上次他站在景云阁外要跟她割袍断义,她狠心地伤了他,后来公孙景远来了将他派人弄了回去。 如今他要来,她心中升起了百种滋味,说不上好受,也说不上难过。 半个时辰后,果然公孙景毅进了景云阁。 公孙景毅不是空手来的,手里抱了一团东西,紫色的,在他手中捧着,软融融如一团紫霞。 他来到之后先对诗情笑着打了声招呼,诗情也恭敬地见礼,知道小姐得知毅王要来,便也没拦住,让他进了屋。 公孙景毅推开门进屋,便见素景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他走过来,站在床前,看着她扬了扬眉,笑了,“小丫头,你这样躺下去,快和床板黏在一起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于公孙景毅,素景总是保留一分心思,看着他俊逸的眉眼,过往种种似乎被冻结,或者甚至让她怀疑那些冷厉和不愉快以及受伤的事情都从来不曾在他们之间出现过。 她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没精神地问,“手里拿的是什么?” 公孙景毅立即打开,是一个紫色的紫貂披风,他献宝地问素景,“小丫头,喜不喜欢?这是我前些日子在下大雪的时候打的紫貂,特意给你做的。” 素景看着他手中的披风,紫貂同样珍贵,这样一大块披风丝毫不亚于妙手公子给她的那块雪貂披风,尤其是这个颜色,配上她寻常爱穿的紫色鲛人锦,怕是走到哪里,都如一片紫霞了,她笑了笑,“这多珍贵,不该送给我吧?” “特意给你打来的,不送给你送给谁?”公孙景毅将披风塞给她,一屁股坐在了窗沿上,对她道:“小丫头,我用这个披风对你道歉,你原谅我那日混账好不好?” 素景眨眨眼睛。 第二百七十四章 谋划未来(十六) “那日是我混账了,我被你刺激了,后来反复地想,我他妈的图什么?心里日日不好受,夜夜不得眠,我以前明明想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在公言公,在私言私。” “我的身份改变不了,已经注定,但我也不能因为这个姓氏而没了自己不是?我也有想要守护的人,有想要守护的东西,若是连这份守护都被我扔掉了,被剥夺了,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我跟你道歉,花了半个月给你打了一块披风赔罪。你原谅我吧!”公孙景毅看着素景的脸,神色前所未有地认真。 素景看着他不说话。 公孙景毅见素景不说话,伸手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面有几道很深的抓痕,“你看,我为了打紫貂,遇到了一头猛虎,被它抓伤了。身上还有呢?你要不要也看看?” 素景看着他胳膊已经结了疤,但印痕太深,怕是会落下痕迹,她想起自己的手,幸好那只被咬的手在被子里,他看不到,她伸出那只完好的手碰了碰,皱眉道:“你武功不是很好吗?怎么一头猛虎就将你抓伤了?” “那会儿有一只猛虎一只紫貂,我怕紫貂跑了,就先打了紫貂,被猛虎得了手。”公孙景毅道。 素景看着他,他这样还如何让她说不?尤其是刚刚那一段话,她瞪了他一眼,教训道:“两个小孩闹了脾气,今天绝交,明天就好了,多么幼稚的事情,我才懒得和你闹腾,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别在给我找不痛快就好了,还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还特意去打紫貂来做披风给我赔罪?用得着吗?怎么没让老虎吃了你?” “怎么用不着?”公孙景毅忽然乐了,放下袖子,眼睛晶亮粲然地看着素景,“险些被老虎吃了,当时我就想着,我都这么努力想和好了,你这小丫头应该原谅我吧!但是我又踌躇得不敢给你,怕你直接将披风给我扔出去。毕竟你好东西多得是,也不一定看上我这一块披风。” 素景被气笑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是啊,我就想着你哪里能是那样的人呢!所以就来了!”公孙景毅呵呵笑了,有些得意,“这披风做得好不好?比妙手公子那块怎么样?他那个都旧了,这个是新的,也暖和,你披上,也不至于总是染寒了。你这副小身板,再这么病下去,我真担心本来就是活蹦乱跳的小丫头以后成了病怏怏的……对,你有一次说过一个女人叫什么来着?” “西施!”素景道。 “对,对,就是西施。你再这样下去,就跟她成亲戚了。”公孙景毅看着她道。 素景摸摸脸,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还有些莫名的情绪,点点头,“你说得也对,我可不想和西施做亲戚。” “既然这样,你还躺着做什么?我听说这些日子你不是昏迷就是日日躺在床上,连房门都不出,这样憋也能憋出病来。走,今日天色多好,我带你骑马去后山看梅花去!”公孙景毅站起身,伸手一把将她从床上拽了起来。 “我身体刚刚好一些。”素景看着公孙景毅兴奋的脸。 公孙景毅转过身从梳妆镜前拿了一面镜子来让素景看,“你看看你这副弱样子?披头散发,气色苍白,眉目沉郁,气结于心,总是躺在床上,对你的病也没什么好处,养得了表,养不了里,这两日外面都不太冷,空气也好,后山的梅花开得艳着呢,如一片火红的云海。你也去散散心,没准病就好了。” 素景有些心动,看了一眼外面,的确阳光普照,有些暖融融的感觉。她是躺太久了。 “有些人就是欠冷着,你对他好他不知足,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公孙景毅看着素景,“这房间药味这么浓,可想而知你灌了多少苦药汤子。前些日子大雪,后来那些天又是大风天寒,极冷,而这两日好不容易晴天,这么暖都跟春天来临了一样,有不少人都跑去后山赏梅了,据说一起组织了个论诗会,定然极为热闹。” “你不忙吗?京中的人都这么闲?”素景疑惑地问。 “父皇下葬三七也过了,今年的科考我负责,是忙了一些,但要年关才开始,时间还算充裕,挤出一两日没什么事儿。京城的人这一段时间都憋得够呛,如今难得好天气,虽然不能着艳装,但赏赏梅,吟吟诗到无碍,也热闹热闹,否则再这么闷下去,人人都得跟你似的憋出病来。”公孙景毅道。 素景无语,和着她的大病促进京城的热闹,笑着点点头,“好吧!” “你多穿一层衣服,再披上我给你做的披风,手里再捧一个暖炉。你刚好,受不得风,我们不骑马了,就坐车,我的车在大门口停着了。”公孙景毅道。 素景点点头,诗情和画意听说素景要出门,也都主张小姐出去散散心。 连忙进屋帮她收拾,很快就收拾妥当,在镜子前看了一眼,虽然脸白些,但还算可以见人。 于是和公孙景毅出了房门。 紫貂如云霞,容颜有着罕见的娇弱轻柔,刚出院子,似乎惊艳高悬空中的那轮日光。 血府大门口,一辆不算华丽的马车等在那里。 公孙景毅伸手挑开帘子,示意素景上车。 素景想着以前每次与妙手公子坐车都是他先上车,再伸手拉她,她敛住心思,轻轻扶着车辕上了车。 只见车中放了一床锦被,中间一个大手炉,谱一进车就暖融融的,找了个位置坐下,公孙景毅也跟着上了车,坐在了她对面。 帘幕落下,公孙景毅对外面吩咐,“去北山的梅林!” 车夫应了一声,马车缓缓离开了血府大门口。 公孙景毅扯过一床锦被盖在素景身上,对她问,“小丫头,你想看书还是下棋还是我们聊天,去北山梅林虽然不远,但也不近,干坐着也没什么意思。” “不想动脑,聊天吧!”素景身后倚了个软枕,懒洋洋地靠在车壁上。 公孙景毅笑着点点头,便和素景找话说。 第二百七十五章 谋划未来(十七) 说他以前出外游历时的奇闻趣事,自然都是他的亲身经历,书本上看不来的,素景虽然没什么精神,但也听得有趣,偶尔会搭一两句话。 两人虽然闹了数场,从以前的躲避,到各怀心思防范,到如今这样他赔罪她和好,比往日的相处多了些平和和坦然。 大约是正如公孙景毅所说,天气晴好,老皇帝殡天笼罩的阴云已经过去,压抑了许久的落月京城热闹起来,马车走过大街上,便可以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的人声,川流不息。 一路畅通无阻,马车出了城门。 城门外虽然不如城内热闹,但路上也比往常遇到来往的人声、马声、车声频繁。 半个时辰后,马车缓缓停下,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王爷,到了!” 公孙景毅打住话,“嗯”了一声,伸手挑开帘幕,向外看了一眼,忽然一乐,“小丫头,看吧,我怎么说来着,今日来的人多吧?” 素景顺着公孙景毅挑开的帘幕看去,只见来到了北山梅林。 西北有四景,一是军机大营,二是北山猎场,三是浅水湖,四是云海梅林。浅水湖是三面环山的一处天然湖,其余三面山种植的都是梅树。 如今正值梅花盛开,三面大山的梅花开得如火如荼,与天水相接,如云海一般,这副景色令人惊艳。 半山坡搭建有数十古木凉亭,这是因为每年这个时候,梅花盛开,都有京中的人结帮搭伙前来赏梅,来往人络绎不绝,这些凉亭专门为此而建。 此时山下停了几十辆马车,另外还有几十匹马,十几个古木凉亭里面都坐了人,有男有女,虽然皇上殡天三月内不准着华裳,要求人人素服,但素服用上好的缎子做工,远远看来也是一片素净的华丽。 素景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当然,来这里有闲情逸致的人都是京中的贵裔公子小姐,身份最差的人父亲也是个官。 男女径自将十几个凉亭一分为二,各坐一边。她看到了长公主、三公主、还有一些官宦大臣家的嫡女。 如今还是冬日,天刚暖下来,她们就穿了春裳,一个个不臃肿,都有着窈窕的美。 其中男子大多都见过,毕竟每年的宫里宴席素景都是参加的。 往年没见过的人里多了两个人,其一是侍月,其二是沈昭。 她看见沈昭的时候微微讶异了片刻,便收起情绪。 沈昭如今居住在璃府,这个因汾水城杀死了叶晓为师报仇的年轻人一战名扬天下。 他本来这些年就一直筹谋准备入朝,如今很快地融入京中的圈子也不奇怪。 另外抛除他本身的原因外,他住进璃府,得妙手公子青眼有加,也更为他提高了身价。 她想起数日前在山野人家沈大娘说起儿子时对于他要光耀门楣的骄傲又无奈的模样。 又想起初次见沈昭扛着一捆干柴从外面回来急急冲进屋对她问妙手公子崇拜急迫模样。 想起他固执地要送她去丹棱京城,以及后来短日里发生的诸多事情,让数日前那个山野少年一下子成为了天下瞩目的焦点,如今他在京中这些贵裔公子中,不显半丝山野之气。 她不由感叹人的命运真是星云转换,旦夕之间。 公孙景毅先下了车,对素景道:“小丫头,我们过去!” 素景收回视线,“嗯”了一声,抱着手炉跳下了车。 他们到来,众人本来谈天对诗的目光都看了过来,看见公孙景毅和素景,面色都不约而同地愣了愣,侍月和沈昭的目光也向二人看来,二人的目光却较之众人都特别了些。 公孙景毅今日是一身墨绿轻裘,素景则是紫貂披风配着她惯有的紫色罗衣,两人谱一下车,到成了一片素雅中的艳丽,本来就是引人注目的人,一下子更是夺人眼目。 公孙景毅对众人的眼光浑不在意,对素景问,“是先在这里坐坐,还是想上山?” 素景虽然置身这样的云海梅林景致中,依然没多大的精神,遂道:“在这里坐坐吧!不是都在吟诗作对吗?我们虽然不文雅,也可以听听。” 公孙景毅点点头,当前踱步向凉亭走去。 素景抱着手炉走在公孙景毅身后,虽然阳光暖,但风依然偏寒,吹起她紫貂披风和紫色罗衣,层层叠叠。 这些人里面,数她穿得最多,远远在众人看来,就是一团紫霞包裹了一个娇小的人儿。而那人儿的脸有些白,步履有些轻弱,明显就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偏偏这副孱弱,让无论男女许多人都移不开眼睛,心里不约而同地想着,见过这慕容大小姐无数模样,慵懒随意的,神情淡然的,眉目冷情的,坚毅凌厉的,如今再看不禁风吹孱弱的,每一面都令人记忆深刻,或者说,想不记住她都难。 一时间这一处忽然极静,只听得见公孙景毅和素景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短短的距离被拉得很长,让素景都恍惚地以为这一条通向凉亭的路其实很远,其实凉亭内没人,只有她和公孙景毅赏梅而来。 “小丫头,你的脚怎么像是踩在棉花里?”公孙景毅回头看了素景的脚一眼,“走路都没个声响的。” 素景没什么精神地道:“躺了好几日,虚着呢,没劲呗!” 公孙景毅放慢脚步,“幸好我带你出来走走,否则再躺下去,你的脚就废了。” 素景笑了笑,不置可否。 众人被二人的说话声拉回神,神色各异。 长公主看着二人,目光定在素景身上的紫貂披风上,当先发难,“呵,这不是素景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今日怎么没与妙手公子一起,这身边人什么时候换成三哥了?” 这一句话意有所指。 素景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长公主见她抛出去的金砖她没接到,继续又道:“这紫貂披风是三哥送的吧?前些日子我听七哥说三哥每日下了朝就往大山里跑,每到深夜才回来,就是为了去山里打紫貂。“ 第二百七十六章 谋划未来(十八) 长公主见大家很是好奇地看着她,接着道:“后来一连半个月,还弄了一身伤,回来亲自督促着毓秀阁做披风。我当时就想着这紫貂可是女人穿的,不知三哥看上了谁家的女子,原来竟是送给了你。” 众人目光一下子都聚在了素景身上的披风上。 素景已经静静地走着,仿佛没听见。 “看来还是你在三哥心中有位置,恐怕都成独一无二的了,这些年我可不曾见到哪个女子得三哥王的厚爱,即便当初的丹棱张公主也做不到让毅王不眠不休跑去深山在大雪里冒着寒打紫貂只为了做一件披风吧?这紫貂稀少,珍贵,可不好打。” 长公主话落,见素景依然不语,她目光冷起来,变本加厉,继续道:“怪不得我听说妙手公子数日不踏足血府了呢!原来症结在这里。素景,你这移情别恋的功夫愈加见长了啊!” 不少人都被长公主的话牵引,看着素景的目光露出别样颜色。 公孙景毅面色染上薄怒,目光凌厉地看着长公主,“你胡说什么?” “三哥恼什么?难道我说错了?”长公主对上公孙景毅的目光心悸了一瞬,便左右看了一眼,笑道:“你问问这里面的人,都在京里住着,谁不清楚什么事情啊!你日夜不休打紫貂的事情人尽皆知,而妙手公子寒了心冷了素景的事情也人尽皆知,这不是明摆着你们好了吗?” “胡言乱语!”公孙景毅眸光扫了一圈,长公主身旁坐着的人都连忙不敢得罪地垂下头,他冷冷地道:“长公主好了伤疤忘了疼,刚在宫里躺了半个月,如今你的伤好了?” 长公主想起她那日要跟着玉子书去东海,但是在送君亭落下马摔伤的事儿,有些不甘心地住了嘴。 虽然她是住了嘴,但是该说的话是都说出来了,一时间凉亭内外气息怪异。不少人的目光都在二人身上徘徊,想着二人好在一起的可能。 看着素景发白孱弱的脸,都说情伤最是伤人,都不由信了几分。 “是啊,本少主也觉得奇怪,毅王气恼什么?长公主似乎并没有说错吧?毅王的确是打了紫貂披风送给慕容大小姐,慕容大小姐身上的确是穿着了。而妙手公子的确这些时日不曾踏进血府。”侍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二人,“男未婚,女未嫁,两情相悦又没什么?就算慕容大小姐弃了妙手公子喜欢毅王,也没什么。” 公孙景毅猛地看向侍月。 侍月对公孙景毅挑了挑眉,一副无所畏惧的笑模样。 “我和素景到底如何关系,还用不着告诉别人。”公孙景毅冷冷地丢出一句话。 “是这样吗?可是大家都好关心啊!毕竟妙手公子受天下推崇,慕容大小姐和毅王也不是无名之辈,这等事情又没有什么不可说与人知的。”侍月折扇合着,轻轻敲打着桌面,笑看着素景,“是不是慕容大小姐?” 素景看向众人,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看着她,尤其是沈昭的目光审视中又带着恼怒,她移开视线,轻若云烟地一笑,“我从小认识妙手公子、公孙景毅、甚至在坐的许多人。” 众人一愣,对她这话不明所以。 “每年我生辰,都收到很多礼物,在坐大部分人的礼物我都收到过。”素景继续道:“包括长公主你送的,你虽然不喜我,但送的东西可不差,虽然不及这个紫貂披风。” 长公主皱眉看着素景,她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说到礼物上了。 素景伸手摸了摸身上的紫貂披风,淡淡一笑,“人和人相处,两个人相交,不一定只有爱情,也可以有友情。长公主没有,侍少主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我与长公主不相交,你送的东西我自然看都不想看一眼,别说佩戴了。而这紫貂披风我喜欢,自然穿了。” 众人仿佛明白了,这是否定了长公主和侍少主的话。 “我喜欢妙手公子早于任何一个人,到目前为止,也只喜欢过他一个人。当然,我喜欢谁,没有义务告知天下人,别人也没有权利过问。”素景收起笑意,面色淡得不能再淡,“今日出来是为了散心,若是大家都不想在这里玩了,想要找不舒心,不痛快的话,那我不介意这里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赏梅。” 众人忽然没了声息。 那女子就那样盈盈站在那里,看起来比在座任何一个女子都弱不禁风,但她无形中却有一种威慑,让本来对她产生异样眼光或者别样心思的人纷纷收了起来。 长公主脸色不太好,侍月眸光闪了闪,笑了笑,没再说话。 公孙景毅回头看素景,怒意褪去,忽然一笑,“小丫头,我巴不得跟你传出点儿什么,你跟他们废话做什么?” 素景看了公孙景毅一眼,没说话,又摸了摸紫貂披风,这次摸的不是绒毛,而是系在脖颈下的丝带。 公孙景毅见到她的动作连忙告饶,“好了,好了,我说着玩的,我很荣幸我辛苦打的紫貂在诸多人送的礼物中被慕容大小姐贵眼看中。” 素景对他挑了挑眉,“还想传出点儿什么吗?” 公孙景毅连忙赔笑,“自然不敢,姑奶奶德高望重,小生哪里敢登云望月?” 素景“扑哧”一声笑了,放下手,白了公孙景毅一眼,向侍月和沈昭所在的凉亭走去。 因为别处的人都满了,只有那里坐了他们两个人。 虽然融入了这个圈子,但两个人毕竟是后来者,与众人都没过多深交。 公孙景毅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哪里还有刚才对待长公主和侍月时的冷厉模样。 素景坐下身,公孙景毅也跟着坐在她身边,见众人都看着他们,摆摆手,“你们继续!接着吟诗作对,我和小丫头是俗人,也来高雅一番。” 众人依然没声。 素景抱着手炉左右看了一眼,看来他们到来,再加上刚刚长公主和侍月的话,让众人都不敢出声,拘谨了,她也跟着笑道:“我们也听听,应应景,不是快要科考了吗?没准那考题就有赋诗一首呢!”话落,她笑着问公孙景毅,“是吧?主考官!” 第二百七十七章 谋划未来(十九) 公孙景毅“呵”地笑了,京中的年轻女子们也就罢了,但是京中这些年轻男子们大多今年都够了岁数可以参加科考入朝了,他的确是主管科考,把着这些人的命脉,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是啊,没准到时候就是以梅花为题,赋诗一首。” 众人顿时都惊了惊,甚至有些人还倒吸了一口凉气。 “既然要这样,想要参加科考的人可就要慎重了啊!”侍月也“呵”地笑了,看向沈昭,“尤其是沈公子,一定要不负所学,好好地欣赏梅花,否则妙手公子对你如此器重,到时候功名不成的话,也会让妙手公子大失颜面的。” 侍月话落,众人将目光都聚在这个半月前名扬天下的少年公子身上。 沈昭面色镇定,看了侍月一眼,言谈疏离却不显无礼,“我自小读书,生于山野,自然不及苍少主出身高贵,受益精良,名师严教。但我敢保证,我腹中所学,全是一己之学,既然如此,科考也是靠我一己之长。得之乃我学有所用,不得乃我腹中所学不够,我认识妙手公子不过几日而已,无关他之颜面。” 素景抬眼看了沈昭一眼,眸中的赞赏一闪而逝。 公孙景毅亦称赞道:“沈公子摆正自己的位置和心境,实属难得。”话落,他看了众人一眼道:“刚刚是在开玩笑,大家不必拘谨。科考一试,我虽主考,但也不会徇私枉法,以喜好定论。只要有真才实学,定然不埋没了诸位。今日既然是来散心,纯属玩乐,大家要尽兴而归啊,否则就辜负了这好梅好景以及难得的好天气了。” 话说到这,众人也觉得不该再沉默,纷纷应是。 当然除了公孙景毅不能得罪外,还有他让众人望尘莫及的身份,虽然他还算好相处。 从入朝后便在西山军机大营,先皇官拜御前将军,掌管西山军机大营和皇城所有兵马调度之职,比紫菱少年将军郝天磊还多掌管了十万兵马,是目前落月最有军权之人。 如今皇上、帝师之下,数他最大了。 “刚刚轮到谁了?”不知谁问了一句。 “轮到长公主了!”谁立即答了一句。 “是该我了!”长公主矜持地点点头。 见众人虽然见到公孙景毅和素景来有些拘谨,但还是一双双眼睛看着二人难掩内心的兴奋。 这样的论诗场合从来都看不到二人参加,如今他们能来,不论如何,显然心中都是高兴的,她也不好再破坏气氛,否则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那长公主就开始吧!”又谁说了一句。 长公主点点头,显然早就想好了,于是开口道:“满山层林染,梅枝迎风睡,云裳披弄影,夕颜游人醉。” 众人纷纷叫好。 长公主脸颊有些红,但还是大大方方应承了众人的好,自小叶玉儿是她的伴读,以前一直叶玉儿压在她前面,如今叶玉儿离开了,她的才华也展露出来,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侍月看着长公主,笑道:“我看不止是因梅而醉,公主这诗情一出,醉了不少人啊!” 长公主的脸更红了,不好意思地看了侍月一眼,被异性称赞,自然高兴,口中却道:“侍少主过奖了,这里的人才情胜过我的比比皆是,我班门弄斧而已。” “毅王和慕容大小姐自然来了也不能光坐着,你们二人怎么看?”侍月笑问二人。 公孙景毅点头,“小女子春情,能如此不错了。” 长公主笑着的脸僵了一下,虽然这也是夸奖,但这夸奖可就将她诗情的高度拉低了些。 侍月看向素景。 素景懒洋洋地摇摇头,笑着道:“我听着自然是极好的!” “你自然听着是极好的,因为你根本就不……”长公主想说素景不懂,但想起她隐瞒这些年,连他父皇生前都说看错了素景,便生生住了口。 “我是不怎么懂。”素景不以为意,就此接过,笑着道:“下一个吧!” “下一个是谁?”有人问。 “我是5号,长公主下面是我。”冷清秋打开面前的纸条,应了一声,看了众人一眼,想了一下缓缓道:“夕颜天香色,梅林花弄影,翠湖新波绿,远山一枝春。” “好!”侍月第一个喊了一声好,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冷清秋一眼,赞扬道:“冷小姐也好才情。尤其是这翠湖新波绿,远山一枝春。这冬还没撤去,春便被你唤来了。”话落加了一句,“不愧是定远侯府的人。” 众人也纷纷喊好。 公孙景毅也含笑点头,“是不错。这首有意境。” 素景想着虽然不押韵,但贵在意境,有灵性,极为难得,这首比长公主那循规蹈矩的一板一眼的诗的确强多了。 冷清秋被诸人夸奖脸还是红了红,不好意思地道:“让大家见笑了。” 长公主没出声,脸色有些不太好。 “下一个!”公孙景毅也来了兴致,喊了起来。 “是我!”冷疏离看了一眼纸条,又看了众人一眼,深吸了一口气,道:“云海春映日,湖光九天色,梅林风拂影,玉人弄笙歌。” 侍月转向冷疏离,揶揄地笑道:“感情在冷小姐的心里,我们在座这些人都是玉人啊!” “做得不好,让侍少主见笑了。”冷疏离脸微微一红。 素景看着冷疏离,她一心想嫁给公孙景远,开始与冷清秋联手对付她。 后来得知她根本就不喜欢公孙景远,于是和冷清秋姐妹失和对掐起来,之后冷清秋退出,她继续坚持。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本来对公孙景远没意思的叶玉儿,夺了太子妃的位置,后来叶玉儿大婚失踪,公孙景远身世泄露被贬为庶民,她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今人瘦得厉害,脸上扑了很多粉,在她看来比折腾得不成人形昏迷三日大病初愈的她强不到哪里去,不由心里感叹一声。 “谁说不好了?很好!这浅水湖的湖光被你看出来了九天色,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在这里赏梅吟诗被你看做成了玉人在弄笙歌。岂不妙哉?”侍月笑着赞美。 第二百七十八章 谋划未来(二十) “嗯,不错!”公孙景毅也点点头。 众人纷纷附和地点点头。 “下一个,哪位?”公孙景毅凤目看向冷疏离身边左右坐着的人。 孟文洁却在另一桌举起了手,“是我。我是7号。” 公孙景毅点点头,众人都看着孟文洁。 这时,沈昭忽然道:“妙手公子也来了!” 众人闻言都看向从京城来的方向,果然见两辆马车从远处驶来,前面一辆通体黑色沉香木打造的马车别说落月京城只此一个,就是天下怕是也就这一个。 自然是璃府妙手公子的马车无疑。 须臾,都收回视线,目光齐刷刷都看向素景。 素景抱着手炉也和众人一样看着远处,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呵,今日稀奇了,连妙手公子也被这梅林的梅花勾了心魂,有闲情逸致前来赏梅了吗?”侍月一笑。 公孙景毅轻哼一声,“他大冬天捂暖了一株桃花,都含苞待放了。如今来这里没准是挖回一颗梅树挪到璃府他的紫竹院去看,来这里又有什么稀奇?”公孙景毅接过话。 “后面那辆马车坐的是什么人?”有人问了一句。 “像是公主府的马车。”又有人看着那辆马车疑惑地道。 “呀,我想起来了,今日三妹妹说也要来赏梅的。”长公主惊呼一声。 “羽儿?”公孙景毅一怔。 “三哥,你不会只想着素景,连你有个妹妹都忘了吧?”长公主看向公孙景毅。 公孙景毅蹙了蹙眉,“她是我妹妹,怎么能忘了?我是想着她刚回京,不再宫中陪着母妃,来这里凑什么热闹。”而且还是跟妙手公子的马车一前一后而来。 众人闻言这才想起二公主,公孙羽。是淑妃所出嫡女,公孙景毅的亲生妹妹。因为淑妃怀着她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导致她早产,用了无数好药,勉强活了下来,自然就落下了个天生体弱的毛病。 除了天生体弱外,她出生在严冬,所以同时也落下了个身体畏寒,从出生后,太医天天守着她,一直到她八岁,身体都不好,甚至走几步路就能昏倒,淑妃那会儿日夜为她忧愁。 后来皇上看不过去发了话,让将其送去了淑妃的家乡暖城。 暖城位于落月国土的最南端,是一处温暖之地,有温泉水四季如春,将她送去那里对她有好处,同时暖城也是始祖皇帝的出生之地。 于是淑妃忍痛,将她送去了暖城。 如今她十四,已经离京六年。若不是长公主说起,众人几乎忘了落月还有个二公主。 素景想着原来是公孙羽。想起今早和公孙景毅对话,公孙景毅说她快变成西施了,可是她知道,这个公孙羽才是个真正的西施。 对那个小女孩,她印象中有些模糊,就记得她很爱玩,但每次都玩着玩着就昏倒了。不知道如今什么样了? “妙手公子怎么与羽妹妹一起来?”长公主扫了素景一眼,似乎又找到了某种打击素景的事情,笑得欢快地道:“我就说昨日我与她说一起来,她却推三阻四让我先来,原来是要和妙手公子一起来。” 众人闻言都看向素景,眼中都不约而同地多了些东西。 素景静静地看着那两辆车,神色一如早先,懒散的,孱弱的,没多少精神,对众人看过来的目光视若无睹,仿佛长公主说的是别人的事儿,与她无关一样。 公孙景毅听了长公主的话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侍月“呵”地一笑,折扇敲打古木桌面,发出轻轻的响声,如敲在众人的心坎上,他瞥了素景一眼,似应和长公主,似乎又是自言自语,“这样说来,二公主竟是心仪妙手公子了?” “大抵是的!否则羽儿妹妹怎么刚回来就与妙手公子一处而来赏梅?”长公主声音高扬。 “嗯,妙手公子除了慕容大小姐外,是从未听说与别的女子一处行事过。”侍月笑着看向公孙景毅询问,“毅王爷,你这妹妹莫不是国色天香?否则如何能得妙手公子青眼有加?” 公孙景毅瞥了侍月一眼,声音有些凉,“一路来而已。” “是不是只是一路来而已就需要稍后好好看看了!”长公主接过话,看着那两辆马车,话中的意思任谁都能听得出,“羽儿妹妹性子柔软,极易相处,不像是某个人,性子跋扈,妙手公子温文尔雅,也好相处,若真是两人相好,我看这才是般配。” “你今日的话太多了!”公孙景毅眸光凌厉地看向长公主。 “三哥,我也是你妹妹,难道我堂堂公主,连说一句话的权利也没有?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都在这看着呢,昨日也的确是羽儿妹妹推了我说不与我一起来,你能堵住我的嘴,难道能堵住这么多人的嘴和眼睛?更甚至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长公主看向公孙景毅。 公孙景毅脸色微寒,“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公主,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就要知晓分寸。” 长公主似乎也觉得不能太过,闭了嘴。 “今日来此赏梅,图个欢喜而已,毅王爷总冷着一张脸就不对了。大家说说笑笑,全当玩乐嘛,妙手公子和二公主能来,这更热闹一些。”侍月笑容可掬地看向素景,“慕容大小姐,你说是不是?” 素景收回视线,淡淡一笑,声音轻浅,“是啊!” 侍月别有深意地看了素景一眼,不再说话。 “你的手炉已经冷了吧?拿过来,我给你暖暖。”公孙景毅不再理会那两辆马车,伸手去拿素景手里捧着的暖炉。 “嗯,有些凉了!”素景将暖炉递给公孙景毅。 公孙景毅催动功力,只见他手心有一团热光笼罩在暖炉四周,不出片刻,便将里面盛着的水暖热,重新递给素景,“暖了。” 素景袖子一直盖住两只手,将暖炉重新隔着袖子抱在怀里。 “你这样衣服会烫坏的。”公孙景毅看着她。 “烫坏了再做新的,璃府还少我几件衣服穿?总比将我手冻坏了强。”素景看了他一眼。 公孙景毅呵地一笑,“也是!” 第二百七十九章 谋划未来(二十一) 素景不再说话,她的手没好之前,自然不能随意往外露。 “来,我们继续!刚刚轮到哪个了?”公孙景毅看向众人。 “我!”孟文洁应了一声,见不少人都收回视线看向她,她想了一下道:“春意逐花影,红梅翠争妍,可伶凭谁意,多情影自伤。” “孟小姐与谁有意又顾影自伤啊?”侍月笑看向孟文洁。 众人都知道孟文洁心仪太医院院首大人,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孟文洁本来有些丰腴的娇颜,这半年来瘦了很多。 从孟老尚书去世后,人走茶凉,孟府也有了没落之势。 而国师大人虽然出身玄门,却是位高权重。如今帝师与国师两大势力因为争权夺利,明里暗里自然各掌乾坤,朝中看着平静,却是私下已经渐渐形成两派。 无论是国师派,还是帝师派,都小心翼翼,生怕稍有差池性命不保,但这小心翼翼中自然不包括太医院院首大人。 两相关系夹中之下,他却是这京中朝中权利蜂窝里面那最安稳之人。 孟文洁闻言勉强地笑笑,“让侍少主见笑了,随意胡诌出口而已。” “孟小姐虽然出身将门,这诗情也是不差。”公孙景毅应景地赞了一句。 孟文洁脸微微有些红,想起国师大人,却有些感伤,以前她嫉妒素景,可是如今却连嫉妒都没了力气,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即便没有素景,国师大人也不会对她假以辞色,多看几眼。 “下一个哪位?”公孙景毅当真成了裁判官,感兴趣地继续搜寻。 女子坐席都看着手中的纸条编号摇摇头,众人将目光都看向男子坐席,须臾,众男子纷纷摇摇头,沈昭缓缓道:“是我,第8号。” “哦?可要听听沈公子的高才了!”侍月当先笑了。 “本王也想听听。不知道沈公子的才华是否如丹棱的咒术一般令人称奇。”公孙景毅也看向沈昭,笑着扬了扬眉。 沈昭笑了笑,并没立即吟诗,而是看向不远处。 长公主此时也看向不远处,只见两辆马车已经来到,她瞟了素景一眼,再次开口,“妙手公子既然来了,我们等等吧!羽儿妹妹小时候就喜好热闹,可惜偏偏有个病身子,这到和妙手公子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众人无人答话。 公孙景毅有些不耐烦,“等他们做什么?” 素景忽然笑了一下,“等等吧!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公孙景毅看向素景,见她没什么异色,不再言声。 沈昭偏头探究地看了素景一眼,侍月折扇刷地打开,忽然扇起风来。 只见那两辆车先后停下,第一辆车没动,第二辆车帘幕似乎迫不及待地掀起,一团白绒绒的如云朵一般的人儿跳下了马车。 她跳下车后,像小兔子似地在地上蹦跶了两下,青丝随着她跳动甩了甩,头上只有一支珠玉翡翠的步摇活跃地晃了晃,恍惚如主人欢喜的心情。 须臾,她似乎向半山凉亭这边看了一眼,便欢喜地跑向第一辆马车。 “像只小兔子!”侍月忽然笑了。 “她自小便好玩,玩着玩着就昏倒了,如今看起来是身体大好了。”素景笑容温暖。 公孙景毅看着那一团如被云朵包裹的小人儿蹦蹦哒哒的模样,也忍不住好笑,“是好多了,暖城养人,而她又遇到了一个奇人,这些年给她的身体将养回来七八分,能和正常人一样了。便迫不及待地跑回来了。若不是大雪封山,她能赶上父皇的殡礼,如今晚了这么些时日。” “二公主虽然当不上倾国倾城,但刚刚那一瞥,也是秋水明媚呢!”侍月道。 “淑妃娘娘本就是个美人,羽儿妹妹自然长得极好。”长公主接过话,继续道:“看吧!我就说他们不是凑巧一路而已,你看看羽儿妹妹见到妙手公子多高兴。这就是一起来的。”众人都不说话。 只见公孙羽到了妙手公子马车前,似乎对里面欢喜地说着什么,不多时,那辆马车帘幕挑开,妙手公子探出头看了她一眼,便向这边望来。 这处凉亭本来就距离停驻马车的地方不远,众人自然可以清晰地看到二人的表情。 只见妙手公子目光似乎停顿了片刻,便看向公孙羽,对她说了一句什么,公孙羽连连点头,他笑了笑,缓缓探身,下了马车。 依然是一袭月牙白锦袍,似乎承接了水天一色,如玉空明,阳光打在他身上,他不用做什么,只是那样缓步走来,便占尽了这层林尽染的风景,雅致风华,玉人如画。 人都不约而同地想着,有这样一种人,无论何时何地,他就是一面风景。 公孙羽欢喜地跟在妙手公子身后三步远的距离,她穿着白色罗衣,风吹起亦是层层叠叠,似乎也穿了许多层,外面披着一件雪狐的披风,远看近看都像是一朵白雪做的云。 配合她轻快的脚步,看起来甚是灵动可人。 这二人自然是夺人眼目的,比公孙景毅和素景出现时不遑多让。 不少人心里都暗暗想着今日怕是有好戏看了。 素景目光没什么变化,看着那二人走来,静静的,温温的。 似乎时光在她眼中如打磨了的璞玉,沉淀着静如湖水的色泽,她看起来依然孱弱,抱着暖炉,有些不经意的懒散。 长公主一直注意着素景的表情,此时见她这般模样,倒是拿不准了,便也没再开口。 不多时,那二人走近,径直向公孙景毅、素景坐着的这桌走来。 素景瞥了一眼她和公孙景毅身边,正有两个空位置。 “哥,你果然将这件披风送给素景姐姐了!”公孙羽本来跟在妙手公子身后,此时快了几步走进凉亭,一屁股就坐在了素景的面前,嫉妒地看着她身上的披风,嘴里埋怨道:“素景姐姐,我昨日见了这披风喜欢,跟我哥求了好久,他死活不给我,我就想着这披风是给谁的,猜了半天觉得只有你最有可能,果然他给了你。” 第二百八十章 谋划未来(二十二) 素景还没说话,她忽然有嘻嘻一笑,“不过幸好是给了你,让我还能接受。否则他奉着我这个亲妹妹不送敢给别人的话,我非要从那个人身上扒下来不可。”话落,她俏皮地看着素景眨眨眼睛,“素景姐姐,你想我了没有?” 素景莞尔一笑,“身体好了?如今不会动不动就昏倒了吧?” 公孙羽闻言立即伸手拍胸脯,豪气干云地道:“好了,如今喝一坛酒走一百里地都没问题。”话落,凑近她,“你今天带酒了没?我们一醉方休?” 素景摇摇头,“没有!” 公孙羽脸色一跨,“我不知道你今日也来这里,也没有带酒呢!” “死丫头,你身体是好了,她如今还病着呢!有酒也不给你们喝。”公孙景毅敲了公孙羽的头一下,训斥道,“不好好在公众陪母妃,怎么也跑来了这里?” “别敲我头,本来就不聪明,再敲更傻了。”公孙羽捂住脑袋,不满地嘟起嘴看了公孙景毅一眼,眼睛又扫了一眼四周坐着的人,一一看过来,一双眸子晶晶亮,带着盈盈笑意地道:“是昨日大姐姐说今日这里有赏梅诗会嘛,我都回京了,什么时候不能陪母妃?便也来凑凑热闹。这里面的人我都多年没见了,想得紧呢!” 众人都看着她,露出善意的笑,但无人说话。 妙手公子此时来到这座凉亭,清泉般的眸光扫了一圈,似乎将每个人都看过,并没有对谁有什么特别,须臾,坐在了沈昭和公孙羽之间,唯一的一个位置。 “二公主怎么会和妙手公子一起来?就我所知,妙手公子可是除了一人外,从来不与女子随行的。”侍月这话似乎没什么恶意,只单纯询问。 “你是谁?”公孙羽看向侍月,好奇地问。 侍月自报名姓,“侍月!” 公孙羽恍然,“噢,原来你就是侍家少主。”话落,她好奇地看向侍月身边的沈昭,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感兴趣地问道:“你就是与轩辕夫人在一起的那个沈昭?” “正是,二公主!”沈昭点点头。 “轩辕夫人呢?如今在哪里?”公孙羽又问。 沈昭摇摇头,“在下也不知,不过轩辕姑娘说会进京的。” 公孙羽点点头,转向素景,对她道:“素景姐姐,天下女子里面我最敬佩两个人。一个就是你,一个就是这轩辕夫人。” 素景失笑,“你以前不是敬佩薛宝钗吗?” 公孙羽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瞪了她一眼,嗔道:“你还说,那个人根本就没有,你以前骗我的,亏我还相信了你,后来师傅告诉我,说天下没有那个人。” 素景浅浅笑着,不说话。 “你简直太坏了。”公孙羽作势要捶素景,但见她瘦弱的模样,又住了手,皱眉道:“素景姐姐,我回来就听说你病了,是被七哥哥欺负病的,我跑去找七哥哥打了一架,将他腿都踹拐了。”话落,她偏头问妙手公子,“璃哥哥,我打七哥哥的时候你也在来着,他自知理亏,没敢还手。是吧?”妙手公子温润地点了点头,“嗯!” “我如今回了京,他再敢欺负你,我还帮你打他。”公孙羽对素景保证,伸手抱了抱她的身子,又离开,唔哝了一声道:“素景姐姐,你那时候见了我就说我是小西施,如今我生龙活虎,你才是小西施了。” 素景刚要笑着说话,一阵风吹来,她顿时捂着嘴轻咳。 公孙景毅连忙去拍她后背,手刚碰到她身子,素景便不咳了,摇摇头,“我没事。” 公孙景毅住了手,问道:“被风吹到了吧?我去给你拿水囊!” “我刚刚看璃哥哥手里拿了一袋水囊上来。”公孙羽立即转向妙手公子,“璃哥哥,将你的水囊快些给素景姐姐。” 妙手公子拿出水囊,递给素景,并没有说话。 素景摇摇头,轻声道:“我不渴,就是被风呛了一下,也没什么。” 妙手公子撤回收囊,放在自己桌前,一番动作自然而然。 公孙羽眨眨眼睛,眸光在二人身上巡逻了一遭,便欢快地道:“不是论诗吗?是不是已经开始了?还是被我和璃哥哥来这里给打扰了?那继续吧!” “沈公子,继续吧!”长公主见公孙羽和素景和和气气,妙手公子和素景面色平静,心思转了一圈,看向沈昭。 沈昭点点头,刚要开口,公孙羽忽然道:“沈公子等等,昨日我听七哥哥说你是璃哥哥的座上宾,能得璃哥哥另眼相看,一定文采非比寻常,我给你出一题,你做来,如何?” “二公主请!”沈昭颔首。 “以天地仁和以及素景姐姐和我二人赋诗一首吧!”公孙羽眼珠转了转。 “不准为难沈公子!”公孙景毅瞪了公孙羽一眼。 “哥,这不是玩嘛!怎么玩不是玩啊!我和璃哥哥来晚了,不知道你们的规矩,但我觉得既然是玩,哪里那么多规矩?沈公子都同意了,你不准反对。”公孙羽板下小脸,“否则我回去告诉母妃,说你欺负我,让母妃骂死你。” 公孙景毅住了口。 公孙羽得意地对沈昭道:“沈公子,怎么样?” 众人都看向沈昭,这个题虽然看着简单,其实是极难的。 天地仁和囊括太多,由天地万物,到人之性善,再到王道思想,本就不尽能言,况且这加上两名女子,人本就最难剖析,若是一个做不好,不但丢了面子,也丢了里子。 沈昭点点头,“公主有题,莫敢不从。” 公孙羽高兴地笑了,对他道:“这样吧,我先以题赋诗一首,你再来怎么样?我这些年除了养身体,也学了文墨,你可不能小看我一个小女子。不过若是你连我一个小女子都比不过的话,可当不上璃哥哥对你青眼有加了。” “沈昭不敢小看公主。”沈昭颔首,从善如流,“公主请!” 公孙羽想了一下,一本正经地道:“天开四合八方土,风卷残云一粒沙,盛世文章千古事,俗子论诗笑暖裳。” “好!”侍月击掌,喊了一声。 第二百八十一章 谋划未来(二十三) “二公主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沈昭赞道。 公孙羽偏头问向素景,“素景姐姐,我做得好不好?” 素景笑着点头,“可以唬人一把。” “素景姐姐,你这可不是夸我。”公孙羽不满,推了她一下,转头看向妙手公子,“璃哥哥,你说我做得好不好?” 妙手公子温润一笑,“风卷残云一粒沙不对。” “嗯?哪里不对了?素景姐姐是素景,云潜了月藏了,还不是风卷残云就剩下一粒沙子了嘛!”公孙羽看着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摇摇头,温声道:“不是,她该是云破月来花弄影,水天碧海无一尘。” 素景垂下眼睫,隔着袖子的手轻轻来回地摩挲了一下手炉。 公孙羽恍然大悟,拉长音,“噢”了一声,揶揄地看着妙手公子笑道:“原来在璃哥哥的心里,素景姐姐是这般好啊!” 妙手公子笑了笑,不再说话。 “哥哥,你觉得我做得好不好?”公孙羽看向公孙景毅。 公孙景毅哼了一声,“你将自己比喻成俗子,倒是有自知之明。” “就知道从你嘴里吐不出好话!”公孙羽愤了一声,看向沈昭,“沈公子,该你了!” 沈昭点点头,清声道:“月影花移春暖长,芳菲颜色尽人间。天净澄明昭日月,乾坤九州谱经纶。玉湖光影应紫霞,红梅灼颜披雪裳,俗子功名尘和土,江山千载论华章。” “好!”公孙景毅大赞,“好一个俗子功名尘和土,江山千载论华章。” “好一个天净澄明昭日月,乾坤九州谱经纶。”侍月也大赞。 “沈公子,你果然大才呀!怪不得能得轩辕夫人慧眼识珠,如今又得璃哥哥青眼相看。”公孙羽眼睛晶晶亮地看着沈昭,拍手称好,“比我刚从那首胡诌的小诗强多了。” 众人纷纷对沈昭再次抬高了眼光,虽然这些日子他名扬天下,也得妙手公子青眼看待,但有些人还是对他有所保留,不以为然,如今这般一首诗,自然对他正视起来。 沈昭不骄不躁地道:“二公主谬赞了!” “哪里是谬赞?是真的极好!”公孙羽看向素景,问道:“素景姐姐,是不是很好?” 沈昭闻言抬头看向素景,似乎等着她的评价。 素景抱着手炉微微偏头看着沈昭,眸光温而静,笑着道:“沈公子腹有经纶,我听得自然是极好的。” 沈昭收回视线,看向妙手公子。 “就知道素景姐姐一定会说好!”公孙羽偏头问妙手公子,“璃哥哥,你说呢?” 妙手公子看了沈昭一眼,须臾,偏头看向素景,眸光有着谁也解毒不懂的颜色,浅浅一笑,摇摇头,“玉湖光影应紫霞,红梅灼颜披雪裳。这句不对。” “璃哥哥,我看这句已经很好了,素景姐姐穿紫衣,就像紫色的云霞,而我穿白衣,像是一团雪,玉湖应紫霞,红梅披白雪。这多应景啊!”公孙羽立即道。 妙手公子看着素景,眸光似乎有什么拂过,融化了他清淡的眉眼,他摇摇头道:“只是应景不成。她该是冰心一片如玉湖,九天洒出胭脂色。” 公孙羽闻言顿时大呼一声,“璃哥哥,你将素景姐姐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了。让我们在坐的这些女子情何以堪啊!” “她本来就是只此一个。”妙手公子收回视线,微微一笑。 素景低垂着眉眼,看不出她的情绪。 “那我呢!你刚刚解说了素景姐姐,也将我解说一下。”公孙羽看着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笑着摇摇头,“我只能解得出她,别人解不出。” 公孙羽微微哼了一声,“璃哥哥喜欢素景姐姐,才如此偏心。你不是解说不出我,而是不愿意解出。” “嗯,我只喜欢她。”妙手公子颔首,直认不讳。 “你喜欢素景姐姐我们都知道啦!”公孙羽挪了挪屁股,拉长音,转向低眉敛目的素景,好奇地道:“素景姐姐,我在暖城就听说你听璃哥哥的事情了呢!你是怎么将他弄到手的啊?暖城的人每日茶余饭后都在说你们的事情。我听了没有八百遍也有一千遍了。” 素景抬起头,眸光浅浅,看不出喜色或者别的情绪,淡淡一笑,避而不答,问道:“沈公子的赋诗做完了,该下一个了吧!” “不行,不行,你怎么能就这么混过去?”公孙羽不干,把着素景的胳膊,“你既然不好说这个,就改为对璃哥哥赋诗一首。让我听听璃哥哥在你心中是什么样的。” “死丫头,搅什么局?”公孙景毅扒拉开公孙羽的手,喊道:“下一个。” 公孙羽嘟起唇,不满地瞪了一眼公孙景毅,“我好奇嘛!”话落,她看向妙手公子,“璃哥哥,你想不想听听素景姐姐给你赋诗一首?” 妙手公子长长的睫毛微颤了一下,如玉的手摸着面前的水囊,没出声。 众人都看着妙手公子,这副模样,以及刚刚他那两句诗,无疑在不少人心中激起千层浪。 以前不少人都对他和素景两情相悦甚是不解,觉得他是被素景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 明明一个温文尔雅,云端高阳,才华冠盖,一个纨绔嚣张冷酷无情,任性不羁,本不是一路人,可是偏偏爱得轰天动地。 如今看他二人和众人坐在一起,身边围坐了数人,两人中间隔着人和木桌,但依然身上共有着一种东西,那种东西无形,却是强烈地存在着。 尤其是妙手公子已经如此坦言自己的喜欢,可是素景却没表态,不由更是对二人如今的状态云里雾里。 “璃哥哥,你说话啊!”公孙羽催促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微低着的头抬起,看了素景一眼,吐出一个字,“想!” “素景姐姐,你看璃哥哥都想了,你快说!”公孙羽兴奋地看着素景。 “我看妙手公子还是别听了,素景披着紫貂披风,做不出来诗吧!”长公主此时插进话来,意有所指。 本来她以为公孙羽跟着妙手公子来会对他有心思,可是如今怎么看也看不出来她的心思,还和素景如此亲近,想着难道她不喜欢妙手公子? 第二百八十二章 谋划未来(二十四) 妙手公子是谁?只要是女子见了一面,都无不心仪。 世人评价他,有一句话说的不是他的好,一见倾心,天下倾心? 她不过也是小女儿而已,躲得过妙手公子的吸引? “大姐姐,这紫貂披风暖和,怎么会做不出来诗?”公孙羽反驳长公主,看着素景,“素景姐姐,大家都等你呢!” “慕容大小姐坐在这里许久,总不能只听别人的诗,自己却不做吧!”沈昭看了妙手公子一眼,似乎不满素景不表态,难得开口。 “慕容大小姐难道对妙手公子没有什么话了?”侍月话落,转头对妙手公子道:“妙手公子,可惜了你的‘云破月来花弄影,水天碧海无一尘。冰心一片如玉湖,九天洒出胭脂色。’这样的心意了。” 妙手公子不答话,只看着素景,眸光有什么在一点点沉淀。 素景笑了笑,有些虚弱,有些慵懒,“我今日是来赏梅的,没想过要作诗。” “赏梅也是玩,作诗也是玩嘛!早先没想现在可以想想。”公孙羽拽着素景的胳膊晃悠,像是小孩子要糖果,对她神秘地道:“刚刚在山下我对璃哥哥说看见素景姐姐也在呢,你猜璃哥哥与我说了一句什么?” 素景不答话。 众人都竖起了耳朵。 “璃哥哥竟然看着你对我说,他不是与一个女子一起来,而是与一只小兔子一起来的,你该不会生他的气才是。”公孙羽话落,有些恨恨地道:“他将我说成不是人,是兔子,太可恶了。” 众人都看向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看着素景,仿佛没听见公孙羽的话。 “素景姐姐,你想好了没有?”公孙羽继续晃素景的胳膊,对她道:“我从暖城带回来两坛青桂酒呢!你想不想喝?” 素景偏头看向公孙羽,好笑地道:“我若是作诗一首,你就将那两坛酒给了我?” “嗯!”公孙羽用力地点点头。 素景浅浅一笑,转过头,从妙手公子来到至今,她第一次对上他的目光。 两人目光相遇,时光一霎那静止。 妙手公子这一刻眼中似乎再也看不见别人,只温润柔和地看着素景。 素景目光依然温温的静静的,一张微显苍白孱弱的脸庞没什么情绪变化。片刻后,她平静无波地移开视线,对公孙羽道:“两坛青桂酒还收买不了我。” 公孙羽“啊”地一声。 “我累了,你们玩,我先回府了!”素景不理会公孙羽惊呆的小脸,起身站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累了,走吧,送你回去!”公孙景毅也跟着站起身。 素景点点头,抬步出了凉亭,清风吹来,她衣袂拂过妙手公子的月牙白锦袍,并未停顿。 公孙景毅立即跟了上去。 公孙羽愣愣地看着素景和公孙景毅二人离开,有些反应不过来,须臾,她转头看向妙手公子,妙手公子微低着头,看着面前桌面上的水囊,看不出心中所想。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 “我就说慕容大小姐看来是移情别恋了毅王爷嘛,果真如此!”长公主冷哼一声。 众人心里齐齐为她的话左右了想法。 妙手公子忽然抬起头,眸光犀利地看了长公主一眼。 长公主身子一颤,只感觉通体刹那冰寒,从来未曾想过这样温润如玉的人会有如此犀利凌厉的目光,她还要再煽动挑唆的话顿时被冰冻了个干净。 妙手公子只是看了长公主一眼,便收回视线,拿着水囊起身站了起来,众人只觉眼前一道白色的光影一闪,他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公孙羽再次“啊”地一声。 众人也齐齐一惊,再看去,只见妙手公子已经挡在了素景面前,伸手扣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向自己的马车走去。 “妙手公子,你做什么?”公孙景毅怒喝了一声。 妙手公子停住脚步,眸光温凉地看着公孙景毅,“毅王爷,这话该我问你,你在做什么?” “我带小丫头出来散心,免得她闷死在景云阁。”公孙景毅道,“如今她散心完了,自然要送他回去。你既然将她扔在景云阁五六日不管不问,如今又跑过来做什么?” “谁说我对她不管不问了?”妙手公子挑眉,眯起眼睛,“即便我对她不管不问,也轮不到别人来对她管对她问。” 公孙景毅忽然冷笑,“你凭什么?就凭你是妙手公子?” “就凭我喜欢她,她喜欢我。毅王爷,这样回答够不够?若是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告诉你,就凭我们相爱十年,就凭她曾为我赴汤蹈火,就凭我为她不让别人近身三尺。就凭我对她说此生只此一妻,非卿不娶。就凭她对我说一人之重,天下人之轻。不管我们之间如今如何折磨彼此,也容不得别人来制衡插手我们的感情。”妙手公子语气冰寒。 公孙景毅一时失了言语。 妙手公子不再看公孙景毅,拉着素景离开,他脚步一改一如既往的轻缓优雅,此时极快,不出片刻便来到他马车前,袁琉立即挑开了车帘,他先上了车,又拉素景上车。 素景站在车前不动,静静地看着妙手公子。 “上来!”妙手公子寒着脸看着素景。 “凭什么你说上就上?”素景身子不动,从他手里往出撤手。 妙手公子的手扣得紧紧的,纹丝不动,眯着眼睛寒着脸看着她,“你要坐他的车回去?” “我走回去也不坐你的车。”素景催动动力去甩脱他的手。 妙手公子却先一步克制住了她的功力,手腕猛地一抬,素景被他拽上了车。 帘幕落下之前,一团紫色从车厢里飞出,顷刻间化为了漫天紫色的花雨洒下,飘飘扬扬落在了公孙景毅身上地上,正是素景披着的紫貂披风。 “慕容璃,你做什么?”车中传来素景的怒喝。 妙手公子不答素景的话,冰寒的声音响起,“公孙景毅,你若是再敢不收起你的心思,你就如这个披风!”话落,他吩咐袁琉,“赶车!” 袁琉惊了一惊,连忙挥起马鞭,马车走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三章 谋划未来(二十五) 公孙景毅看着紫貂披风化为粉碎,他勃然大怒,“妙手公子!”话落,就要去拦妙手公子的马车。 一团黑雾飘身而落,暗三拦在了公孙景毅的面前,声音冷木,“毅王爷请留步!” “滚开!”公孙景毅挥手对暗三劈出一掌。 暗三躲开,见公孙景毅又劈出一掌,他看着凉亭内不疾不徐地提醒道:“慕容大小姐喜欢的是我家世子,您不想今日二公主受伤的话,就不要出手。” 公孙景毅掌风堪堪顿住,转头看向半山凉亭,只见一个黑衣隐卫正用剑架着公孙羽的脖子上,似乎只要他再出手,那剑会毫不犹豫地砍断公孙羽的脖子,他脸色阴沉地转回头,看着妙手公子的马车走远。 “毅王爷能明白就好!希望王爷以后再不发生今日之事。除了慕容大小姐外,我家主子对天下任何女人都能下得去手。”暗三丢下一句话,身影原地消失。 那名架着公孙羽脖颈的隐卫也撤回剑,瞬间消失。 公孙景毅袖中的拳头攥紧,额头的青筋跳了跳,目光死死地看着那辆马车离开。 凉亭内的所有人都惊骇地看着这一幕,第一次见识到了妙手公子温润如玉的外表下的强硬冷厉,谁也不曾见过这样的妙手公子,甚至想也不曾想过。 几乎所有人都被震慑,一时间又惊又骇,久久回不过神来。 公孙羽忽然“哇”地一声哭了,打破了静寂。 “哭什么哭?你不是也学了几年的功夫吗?怎么这么没用?”公孙景毅回头恼怒地喝公孙羽,今日若不是她,他自然不会轻易让妙手公子带走素景。 “我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能比得上璃哥哥的隐卫?”公孙羽哭着道:“我说怎么璃哥哥让我今日与他一起来,原来是用我换回素景姐姐。” 众人闻言恍然。 “没脑子!你被她三言两语迷惑了?”公孙景毅满是怒意地看着公孙羽。 “哪有?我虽然喜欢璃哥哥,但也不是那种男女的喜欢,我是来看好戏的,我听说他们在打架,想看璃哥哥怎么和素景姐姐和好,原来是……唔……” 孙羽话还没说完,公孙景毅从袖子飞出一方手帕堵住了她的嘴,寒着脸看着她,气得额头冒青烟,“刚刚怎么不让他的隐卫杀了你。” 话落,他转身大踏步向自己的马车走去。 公孙羽立即拿掉嘴里的帕子,连忙离开了凉亭,她轻功不快,到也不慢,来到公孙景毅的马车前,公孙景毅刚要上车,被她一把抱住,软黏黏地道:“好哥哥,我错了,我哪里知道璃哥哥这么黑心,用我要挟你……” “滚开!”公孙景毅愤怒地甩开公孙羽。 “哥,我真错了,我虽然稀里糊涂地帮了璃哥哥,但是我也算是帮了你啊,我知道素景姐姐喜欢的人是璃哥哥嘛,所以,你对素景姐姐再好也没用……”公孙羽又软软求道。 “你还说!”公孙景毅瞪着她。 公孙羽缩了缩脖子,真如小兔子状,抱着公孙景毅死活不松手,“哥,我昨日就让你将那个披风给我,你非不给,如今好吧,被璃哥哥给毁了……” “你给我闭嘴!”公孙景毅看着本来完好的披风散落了一地紫色的绒毛,脸色发青。 “哥,璃哥哥刚才好威风啊。”公孙羽也看到了那一地紫色的绒毛,泪痕斑斑的小脸满是敬佩,“我还从来没见到过哪个男人发脾气发得这么……” “你想死是不是?”公孙景毅阴测测地吐出一句话。 公孙羽立即噤了声,小身子颤了颤,脖子缩了缩,须臾,眼珠子转了转,忽然道:“哥,刚刚看璃哥哥那么恼怒,好可怕,你说素景姐姐会不会吃了他的亏啊!” 公孙景毅催动真气弹开公孙羽的手,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公孙羽身子倒退了两步,立即上前,兔子一样的跟着钻进了车里。 “你给我滚下去!我没你这样的妹妹!”公孙景毅喝了一声。 “好哥哥,你真好,虽然今天我被璃哥哥黑了一把,觉得没面子,但是也同时知道哥哥疼我,正欢喜着呢,既然素景姐姐不要那两坛青桂酒,回府之后,我将那两坛青桂酒给你喝好不好?”公孙羽抱住公孙景毅。 公孙景毅推开公孙羽,阴沉地吩咐,“回府!” 璃王府的马车立即走了起来。 公孙羽八爪鱼似地趴在公孙景毅身上,好奇地道:“哥,你说素景姐姐会不会吃亏啊?” 公孙景毅不再理她。 马车走远,半山凉亭的众人再听不见那二人的声音,一时间心思各异,面面相耽。 侍月打破沉寂,笑得意味幽深,“今日真是有意思!” 长公主犹自沉浸在被妙手公子犀利地看了那一眼的冰寒中缓和不过来,脸色发白,没接话。 沈昭看着那两辆马车离开的方向,也并未言语。 四人离开,觉得这一处顿时有些空荡了的感觉,众人都徒然对赏梅失去了兴趣,纷纷言说离开,不多时,这一场热闹的赏诗会也散了。 素景被妙手公子强硬地拽上马车后,见他将公孙景毅送的紫貂披风催动动力扔出了车外毁去,顿时大怒,可是她怒意刚席上脸庞,妙手公子手腕用力,将她拉进怀里,之后天旋地转,将她压在了马上上,紧接着狂风暴雨的吻席卷而来。 素景伸手捶打他,却被他扣住了手腕,用脚踢他,却被他压住了脚,她张口咬下,他却避开,之后又狠狠地吻住她,她怒瞪着他,除了他武功高于她外,男女之间的力气也再这一刻看出差距,她一时间气得眼圈发红。 妙手公子似乎不愿看她的眼睛,伸手覆盖住,唇齿在她唇齿间来回盘旋,似乎要将她吞噬。 素景想起这些日子的委屈,终于受不住眼泪汹涌而出。 妙手公子手感觉到浓浓的湿意,身子一僵,动作骤停,唇也离开她唇瓣,低头看着她。 素景见他不再动作,一把打开她的手,推开他起身坐了起来,将身旁的手炉照着他身上扔了去。 第二百八十四章 谋划未来(二十六) 她大怒道:“慕容璃,你本事了是不是?你今日威风啊!你不是不待见我吗?你不是扔了我不管吗?有本事就别管一辈子,你这又巴巴地跑来挟持我算怎么回事儿?” 手炉打在妙手公子的身上,他不躲不避,着着实实挨了一下,微微抿着唇看着素景。 “我犯贱千里迢迢跑去丹棱帮助张倩,我犯贱动用灵力救这个护那个,我犯贱不分昼夜不停不歇地跑回来见你,不仅累死了马,也累病了自己。我他妈的就是犯贱,你看不惯我犯贱是不是?看不惯我们就分道扬镳,我以后对你也不犯贱了。这回我涨了记性了!你爱和别人斗死斗活都和我没关系。我就一个女人,哪管得了天下这些破事儿,以为他妈的自己是圣人呢,能拯救所有人。我走得远远的,让你眼不见,心不烦,行不行?”素景吼出一句话,一把挑开车帘子,就要下车。 妙手公子伸手拉住她的手,死死地扣住。 “想干什么?将我圈着当你的奴隶吗?我他妈的是人,不是你养的宠物,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你让我往西,我不敢往东。在你身边不敢对别人笑,不敢和别人有交情,出门在外还要小心翼翼受你管辖怕你生气,你还不满意?我怎样做你才满意?”素景挥手去打他的手。 妙手公子死死抓住,纹丝不动。 “你松不松开,是不是想让我放火烧了你的手你才高兴?”素景死死地瞪着他。 “若是烧了我的手你能解气,就烧吧!”妙手公子早先的冷厉和怒意消失不见,有些无奈地轻声道。 素景看着他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手心瞬间聚了一团灵力,冰蓝色的火苗如一瓣莲花,从内往外包裹住了妙手公子攥着她的手。 妙手公子静静地看着他,手中的力道却攥紧,丝毫不松。 素景用灵力冲击往外弹他的手,可是却弹不动,她脸色发寒,让她真烧他的手的话,却又烧不下去,她气得眼圈再次红了,忽然另外一只没被他钳住的手照着自己的手腕就折下。 妙手公子面色一变,出手拦住她的手。 “你松不松手?或者逼我自断筋脉?”素景发了狠地看着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脸色有些白,紧紧抿着唇,片刻后,手缓缓松了。 素景撤回手,转身就要下车。 妙手公子忽然又伸手抱住她的腰,就她禁锢在怀里,低声道:“素景,你去丹棱,我一直担心你,彻夜不眠。” 素景刚要大怒再打开他,闻言动作一顿。 “你动用灵力,招惹沈昭、郝天磊我都可以不气,可是你可知我打开大门那一刻看到你昏死在我面前是什么感觉吗?那匹马口吐白沫而死,而你人事不省……” 素景怒气骤然被冰冻。 “我没有想要圈着你,我不养宠物,若是真圈着你的话,你去不了丹棱和紫菱。我若是养宠物的话,不应该找你这样的女人,应该找个听话的,天下女子除了你外,在我面前都是听话的。”妙手公子低低地道:“明明说好了要你爱惜自己,给我完完整整毫发无损地回来。可是你呢?怎么就那么不听话?我知道你是为了想见我,对我好,可是这样的好,你可知道最是伤我?” 素景垂下头,手心蜷了蜷。 “我是气极了,才对你不管不问。让我对着你守在床前看着你昏迷不醒高热不退脸色苍白虚弱不堪怕是就连碰一根手指头就再也醒不过来的模样我做不到,我的心会疼死。”妙手公子声音极低,似乎说给素景听,似乎又喃喃自语,“素景,你能体会那种感觉吗?” 素景抿紧唇瓣,一声不吭。 “三日后听闻你醒来,我去看你,明明想将你搂在怀里,可是我看见你瘦弱地躺在床上,手却怎么也伸不出。”妙手公子忽然闭上眼睛,“素景,若是我有错的话,就是太爱你。你真要因为我这样爱极了你就从此对我再不理了么?” 素景忽然泄了力气,怒意、气恼、委屈一哄而散。 “我气你,你反过来气我,如今白白让别人看了好戏。”妙手公子扳过素景的身子,看着她,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唇,又吻了吻她的眼睛,低而温柔地道:“我们不打架了好不好?你气我一场,我气你一场,今日你我都发作了出来,也公平了,和好吧,好不好?” 素景抬起有些红的眸子瞪了他一眼,有些不甘,“我就不想和你这么算了。” 妙手公子眸光闪了闪,抱着她轻声问,“那你要怎样?” “我还生气着呢!”素景绷着脸道。 妙手公子抱着她的身子紧了紧,像哄小孩子一般语气低柔地问,“那你要怎样才不生气?” “公孙景毅给我的紫貂披风你凭什么给毁了?”素景冷哼。 “我陪你一个。”妙手公子立即道。 “我就喜欢那个!”素景故意不给他下台。 妙手公子看着她,语气愈发轻柔,轻轻诱哄,“你披着别的男人的披风那是故意让我不痛快。你想想,他公孙景毅是什么人?打一个紫貂披风至于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若想不让人知道,有的是办法,可是如今人人都知道,你当他安的是什么好心?” “我愚笨,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好心,你说给我听听。”素景瞥了他一眼。 “他就想要趁虚而入,借谣言起势,拆散我们。”妙手公子冷下眸子,“我毁了那件披风是轻的。” 素景轻哼一声,“是啊,容公子,您多有本事,毁人披风,威胁人妹妹。这样的事情也就你做得出来,亏那小姑娘还一口一个璃哥哥的叫你。” 妙手公子忽然轻笑,低头凝视着素景,“对于看着自己的人不被别人抢去的事情,我自然不遗余力,杀一儆百,谁也不行,别说她喊璃哥哥,喊亲哥哥也不行。” 素景用胳膊捶了他一下,恨恨地道:“我气着呢,一件披风不管用。” “一盘莲花烤鱼。”妙手公子加价。 “也不管用。”素景板着脸摇头。 第二百八十五章 谋划未来(二十七) 妙手公子似乎为难地寻思了一下,声音低低柔柔又带有一些暖情意味,“将我自己给了你如何?” “不稀罕!”素景身子酥麻了一下,推开她。 妙手公子抱紧她,将她整个身子都搂在自己的怀里,密不透风,轻叹了一声,“素景,你都要成人了吧?怎么这么折磨人呢。” 素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谁说成人了就情商就高了? “鹤景年说你冷静、克制、行事果断、不拖泥带水、不做没原则之事、不让人有机可乘,不让人趁虚而入,有智有谋、对事情是这样,对感情也是这样,最让人省心……”妙手公子低头看着她,话音一转,“可是我怎么发现你最是让人不省心?” 素景扁扁嘴,不甘地道:“别人说的哪里作数!我就是在别人面前省事,在你这里不省事,你怎么滴!” “原来是这样!”妙手公子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那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你的不省心吧!” “这多不好意思,轩辕公子,您多高贵,连生个气都这么高调,小女子哪里承受得起?不用您勉为其难。”素景要从妙手公子怀里出来。 妙手公子轻笑,紧紧抱住她,“我说错了,不是勉为其难,而是乐意之至。你受得起。” 素景轻哼了一声。 “不生气了好不好?这几日实在折磨得我难受,再也不想折磨了,霍叔叔和蔺阿姨说我就该教训惩罚你一顿,可惜到头来我发现我惩罚了自己。以后再不上他们的当了,他们一定不安好心。”妙手公子有些郁郁。 素景想起那日她爹娘的话,又听这人的话,感情事情的一半原因还出在那两个人的身上。她心里磨了磨牙。 妙手公子看着她,唇瓣露出一抹暖暖的笑意,低下头,轻轻地含住了她的唇瓣。 素景推却两下,被他搂紧,不再反抗。 感情的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她怪妙手公子对她昏迷不醒三日夜置之不理,妙手公子怪她披星戴月不顾惜身体回来见他昏迷不醒。 这件事情到底谁对谁错,又哪里能分得清? 两个人都是太爱,所以都有着彼此不能承受的东西。 只当是一个教训,下次引以为戒。 至于今日……就和好了吧!她已经如此想念他,还折腾什么? 没有了早先的狂风暴雨,这一次的吻温柔缱绻,妙手公子似乎要将这些日子压抑的浓浓情意倾泻而出。 素景很快就在妙手公子的柔情下丢盔弃甲,只能依靠着他度过来的气息喘息。刚刚大病初愈的头脑昏昏沉沉,身子越发软得厉害。 车中温度不断攀升。 许久,妙手公子放开她,伸手摸着素景染上红霞的脸,低低喘息地道:“我说冰心一片如玉湖,九天洒出胭脂色。原来也竟然错了。应该是冰肌玉骨做娇颜,雪肤花貌凝胭脂。” 素景脸更红了,氤氲的眸光升起一抹羞恼,喘息地无力捶他,“你才华冠盖,诗文学来就是做这等儿女情诗的?你羞不羞?” “不羞!”妙手公子摇摇头,眸光如碎了冰雪的温柔,“我的最大志向就是你。学来的诗文用在你身上,才算不埋没了诗文。” 素景羞愤地喷他,“你不但会将祖宗气死,这话要是让沈昭听见,他估计下巴要掉下来,对你推崇都变成了见鬼,后悔来落月见你,肠子都能青八节。” 妙手公子低笑,“轩辕府的祖宗该为有我这样的子孙骄傲。至于沈昭,他这些日子日日见我为你憔悴,食不下咽,寝不安稳。若是悔也早悔了,肠子青的话也早青过了。如今人还在璃府住着,今日之事以后,估计也适应了。” 素景翻了个白眼,伸手推他,“滚下去,沉死了。” 妙手公子在她唇上又啄了一下,翻身躺在她身边,伸手扣住她的手。幽幽地道:“你这个女人还算有些良心,没为了两坛青桂酒就出卖我。” 素景哼了一声。 妙手公子的手与她十指相扣,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素景听着车轱辘压着地面的声音,听着马蹄踏踏有规律的节奏,这几日的气闷委屈一消而散,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 低声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话落,她轻轻一叹,唇齿间他的味道依然不散,让她柔软下来,“还有什么诗比这首诗更能体味我对你。” 妙手公子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闭着眼睛不睁开,声音温柔宠溺,“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从今以后我要好好地收着你的心,再不让它哭。” 素景忽然笑了,“最好记住你的话。” 妙手公子轻轻地又重重地“嗯”了一声,唇齿间的回音犹如万钧。 马车继续向前走,车外袁琉险些掉出嗓子眼的心又放了回去,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马车进了城,径直向璃府而去。 素景虽然被妙手公子抱在怀里,但依然知道车碾行走的痕迹不是血府,偏头看着他,“你不将我送回血府?” “从今日起,你住璃府。”妙手公子道。 素景斜着眼睛看着他,“才冷了我这么几日,轩辕公子不觉得太小儿科了?” 妙手公子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失笑道:“素景,你这是觉得我冷着你的时候不够?” 素景轻哼了一声。 妙手公子轻轻一叹,“我决定不惩罚自己了。” 素景感觉靠着他的身子也瘦了许多,两个人穿着衣服靠在一起还能感觉出硌骨头,她本来还想再找回些场子话,如今便再说不出来了,遂作罢。 妙手公子偏头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温暖的笑意。 马车回到璃府,刚刚停稳,外面传来皇上身边庆祥公公的声音,“妙手公子,您正巧回来了,否则奴才就得去出去找您了。” “何事?”妙手公子缓缓坐起身,对外询问。 “皇上收到了紫菱皇退位的文书,请您即刻进宫相商。”庆祥道。 素景愣了一下,她离开的时候听郝天磊说他舅舅有退位的打算,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她看向妙手公子。 第二百八十六章 谋划未来(二十八) 妙手公子似乎寻思了一下,对外面道:“我知道了,这就进宫!你让皇上稍等。” “是!奴才这就回宫给皇上回话。”庆祥应了一声,连忙走了。 妙手公子偏头看向素景,温声道:“你先进去,我午时回来陪你用膳。” 素景蹙眉,有些不舍地看着妙手公子,两个人才刚刚和好,热乎话还没说两句呢! 妙手公子伸手摸摸她的头,笑了一下,眸光温柔似水,“等我回来再说话,反正你在璃府,我们有的是时间,不止是说话,想做什么都行。” 素景脸一红,碎了他一口,“我没舍不得你,别自作多情。”话落,她挑开帘子跳下了车。 妙手公子轻笑,挑开帘子向外看去,对袁琉吩咐道:“安排明一陪我进宫,你送夫人去璃苑。她今日赏梅身上又染了寒气,侍候着她泡一个时辰热水。” 袁琉本来是见到皇宫大总管庆祥前来传话有点愣神,如今听妙手公子如此说,又看到妙手公子一改这些日子的阴霾,面上挂着笑意,他想着哥哥与嫂子总算和好了,连忙点头,有些欢喜地道:“我知道了,这就送夫人回去。” 妙手公子点点头,落下帘幕,明一过来跳上车辕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璃府。 袁琉见妙手公子马车离开,看着素景,连忙道:“嫂子,我带你进去,你和哥哥和好了就好。否则这璃府的人日日提心吊胆,大气说话都不敢。哥哥不笑,别人也不敢笑,哥哥书房夜夜亮着灯,璃府的人连觉都睡不踏实……” 素景看着袁琉,半年前蓬莱归来的小男孩长高了些,沉稳了些,少年老成得几乎让人看不出才十二岁,她好笑地道:“有你说得这么夸张吗?” 袁琉肯定地点点头,“我说得不夸张,甚至比这还严重。” 素景看了一眼璃府两个大字烫金牌匾,想起六日前的夜里她昏倒在这里,她不由感慨了一番,一边往里面走去,一边问,“那匹马呢?” 袁琉灵透,闻言连忙低声道:“被哥哥给厚葬了。” 素景点点头,不再说话。 袁琉领着素景穿过前院,绕过拱门,走向后院。一路上璃府都消无声息的,婢女、小厮各司其职,不少人见到素景都睁大眼睛,有些人和袁琉一样,见到她欢喜溢于言表。 素景有些相信袁琉的话了,想着妙手公子真是在璃府跟佛爷一般地作威作福。他打个喷嚏怕是别人都要震上三震,她暗暗腹徘了一句。 来到璃苑,琴书大约是得到了消息,欢喜地等在门口,见到素景来了,连忙上前,给她见礼,眼圈有些发红,有些激动,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素景被琴书这副阵仗弄得心有些点颤,笑道:“琴书,不至于呀,我就几日没来而已,你见到我不用这么激动。” “小姐,您不知道姑爷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如今您总算和姑爷和好了,再不和好的话,奴婢就该去求您了。”琴书抹抹眼睛。 素景心思一动,不用说她也知道妙手公子是怎么过的。 那个人最擅长的就是折磨自己。 她叹了口气,安抚她,“好了,我以后再不和他一般见识了。他生气,我尽量哄着点儿。争取不让你们难做。” 琴书连连点头,一副烧高香的架势。 素景看着她,就有些内疚,仿佛跟自己做了多大的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 琴书对袁琉摆摆手,袁琉返了回去,她一边前面引路,一边道:“姑爷平日里脾气很好的,大约因为小姐特殊,对您和别人不一样。据说大家以往没见到过姑爷这样,这回真是被他给吓坏了。不过您那日也实在吓人,人事不省,马匹给累得口吐白沫而死,不怪姑爷发了大怒……” 素景再次反省了一遍,觉得这事绝对是个教训,她即便再急,让所爱的人担心就是不对。本来她去丹棱紫菱他就担心数日,回来之后给他那么大的冲击,他不怒才怪。 “那日将您送回府去,姑爷之后都吐……”琴书意识到什么,立即住了口。 素景脚步一顿,看着琴书,“怎样?” 琴书回转头,小心地看了素景一眼,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姑爷一定不想奴婢多嘴告诉您,但奴婢觉得还是应该让您知道。那日将您送回府去,姑爷就吐了血,之后在院中的那株桃花树下顶着风站了半夜,第二日就染了风寒,但还坚持去上朝,回来之后一言不发,药也不吃,又在桃花树下站着,我们谁劝也不管用。后来还是庄主来了璃苑,指着他的鼻子骂了他一顿,姑爷才回了房,但也没睡,而是在房中站了一夜,第二日又去上朝了,之后回来就去了书房,这几日都在书房,算起来,有多少日子没合眼了呢。” 素景面色有些白,心里揪起来,有些涩涩地道:“我看他不像是几日没睡觉啊!” 琴书低声道:“那是因为姑爷武功好,每日早上都打坐练功一个时辰,让自己精神,看起来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只有我们知道,他是在强撑。” 素景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姑爷对您真的是极好的,奴婢不想多嘴,也不想说小姐您什么,只是告诉您一声。您别怪奴婢多嘴,姑爷将您看着比自己的命还重。我们侍候的人深有体会。您来了信,他就自发地笑,心情很好,您没有信,他就一言不发。奴婢觉得姑爷是不擅表达的人,不管他背后为您做了多少,但都三箴其口,也让我们三箴其口。奴婢告诉您这些,姑爷若是知道了,一定会罚我。”琴书垂下头,话音一转,“不过即便被姑爷罚,奴婢也想说的。” 素景轻吐了一口气,温和地看了琴书一眼,笑了笑,“我知道了!不过你是我的人,居然这么向着他,不过话说回来,以他的为人,能让你们将他做主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话落,她又补充道:“我以后都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谋划未来(二十九) 琴书点点头,不再说话。 景早先还气恼,如今却是后悔。 她不该只想着急着回来见他,却不顾自己身体。 她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没学会怎么爱人。只一味地小心翼翼呵护自己的感情,怕伤到他,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一大堆毛病,可是殊不知越是这样,若是将他摔了个粉碎。 他从来需要的,也许只是一份安心而已。而她始终没给他。 来到璃苑,便闻到一股桃花香。在这清冷的冬日,到处都被冷梅香覆盖里,这桃花香可想而知多么特别。 进了院中,便看到西南角那一株桃树,含苞待放,比半个月前艳丽了一些。 素景转道走向那株桃树,琴书跟了过来。 来到桃树下,素景仰着头看着,满树桃花,俏然而立。还没盛开,便灼灼其华。 妙手公子当时站在这里看这株桃树是什么心境?她忽然不敢想象。第一次认识到,她为他做的,其实远没有他为她做得多。 轻轻一声叹息,消弭于风里,她闭上眼睛,回忆过去这些年。 “小姐,您回房吧!您大病刚好,想要赏花有的是时间。今日您刚从北山梅林回来,虽然天暖,但毕竟是冬日,还是有寒的,姑爷嘱咐您要泡热水驱寒。”琴书轻声提醒。 素景点点头,睁开眼睛,转身向房间走去。 来到他们的房间,琴书打开暗室的门,素景进了温泉池。琴书不放心,跟进来侍候。 素景褪了衣衫,琴书由衷地道:“您真是瘦得太多了!” “我尽量养养,争取在你家姑爷那株桃花盛开的时候养胖一些。”素景道。 琴书立即点头。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素景昏迷醒来这几日夜夜辗转反侧,也没睡好,不多时,便来了困意,和琴书说着话便睡了过去。 琴书住了口,看看沙漏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时辰,便守在一旁。 一个时辰后,琴书想将素景喊醒,她自己却醒来,第一句话就问,“他回来了没?” 琴书顿时笑了,摇头,“姑爷还没回来!奴婢正要喊醒您呢,这里毕竟没床上舒服。” “我出去等他。”素景出了温泉池,穿上琴书给她拿来的干净软袍,回到房间,便窝进了床上,盖上锦被,闻到被褥以及房间都有他淡淡的气息,觉得心从内到外踏实起来。 “您再睡一会儿,等姑爷回来奴婢喊醒您。”琴书道。 “我看会儿书吧!等着他。”素景拿起床头的一本书。 琴书应了一声,给火炉里添了些炭火,便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素景见这本书名字写着桃花计,她挑了挑眉,缓缓打开,看了几页,不由得好笑起来。 原来此桃花计非彼桃花记,而是市井上的一种关于风花雪月的解读,里面尽情地阐述了各种情爱方法。 多是男子如何讨女子欢心,还举了范例。她难以想象妙手公子抱着这本书看的样子,一定不是她这样觉得好笑,想必很认真。 不知不觉,一本书看了一半,妙手公子还没回来,琴书推开门道:“小姐,奴婢先给您端午膳吧!姑爷大约午时不回来了。” “他有没有派人传来话说午时不回来了?”素景问。 琴书摇摇头。 “那他一定会回来,我等他。”素景低头继续看书。 琴书犹豫了一下,关上房门,她转回身刚走不远,便惊喜地道:“姑爷回来了!” 素景抬起头看向窗外,只见妙手公子缓步进了璃苑,这个人从来都是从容优雅的,即便几日没睡觉,数日没休息好,他外表丝毫让人看不出来。 她立即放下书,推开被子,快步迎了出去。 她来到门口,妙手公子也来到了门口,房门打开,珠帘隔着一内一外。 妙手公子似乎怔了一下,须臾,眉眼间露出笑意,可笑意还没绽开,便蹙了蹙眉,对素景道:“怎么没穿鞋?” 素景隔着珠帘伸手抱住他的腰,软软蠕蠕地道:“想你了。” 妙手公子的面色刹那暖了下来,伸手将素景拦腰抱起,挑开珠帘,进了房间。 琴书立即关上房门。 来到床前,妙手公子将素景放下,扯过被子给她盖上,坐在床沿看着她。 素景与他对视,片刻后,伸手去摸他的脸,妙手公子握住她的手,俯下身,低头去吻她的唇瓣,素景轻启朱唇迎合他。“今夜……”妙手公子有些暗哑地吐出两个字。 素景心颤了颤,接过话,对他认真地道:“今夜睡觉。” 妙手公子忽然埋在她颈窝笑了起来。 素景脸一红,看着俯身半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问道:“你笑什么?” 妙手公子抬起头,眉眼依然是盈盈地笑意,看着她嫣红的脸,点点头,“你说得对,今夜睡觉。” 这么一本正经地说出来,明明很正经,却是被他染上了暖味的色彩。 素景伸手推他,“瘦得跟皮包骨似的,抱着我都硌得慌。” 妙手公子诚挚地点点头,“养胖一些,才舒服。” 素景被他“舒服”两个字弄得有些嗓子发干,轻咳了一声,忽然没了话。 妙手公子起身坐起来,对外面吩咐了一句,琴书应了一声,不多时,房门打开,饭菜端了上来。 妙手公子重新将素景抱起来,向桌子上走去。 来到桌前,却没有将她放在位置上,而是抱着她坐在他怀里,自己拿起筷子喂她。 素景脸红彤彤的,“我长着手呢!” 妙手公子面色含笑,不答话,固执地将菜喂进她嘴里,素景只能配合着张开嘴。如此反复几次,都是他喂素景,素景受不住了,便夺过筷子,反过来喂他,妙手公子笑着张开嘴。 这一顿饭在你抢过来筷子喂我,我抢过来筷子喂你中,落下帷幕。 饭后,妙手公子将素景抱回床上,对她道:“议事殿还有事情,我……” 素景抱着他不松手,“不准去!离了你又不是地球不转了?皇上给你多少钱?俸禄还没你吃一顿饭花的银子多,不能不要命地给他干。” 妙手公子笑了一下。 素景伸手拉他上床,“陪我睡觉,要不陪我说话,反正就不准去。” 第二百八十八章 谋划未来(三十) 妙手公子点点头,顺着她的力道上了床,将她娇软的身子抱在怀里,嗅着她的幽香,低低一叹,“素景,以后是真的再不要与你打架了!我的快乐都建立在你身上。你不在,阳光就照耀不到我。” 素景眼眶一酸,回抱着他,“我也是。” 妙手公子不再说话,抱着她紧了紧,似乎要将她嵌入身体里。 素景也不再说话,享受着久别重逢又折磨了数日后的温暖。 似乎再不需要过多的语言去证实彼此的心意以及彼此在各自心中的分量,情到深处,有时候任何话语都苍白。 妙手公子不多时便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素景抬头看向他,这才发现他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她伸出手去想摸他,又怕吵醒他,便紧紧地偎依在他的怀里,静静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是用生命来燃烧她的感情的,她清楚地知道,这一生,都不可能不爱他。 妙手公子睡意浓郁,证实了琴书的话,已经多日没睡觉。 素景看着他,却没有困意,从下午,到晚上,直到入夜,再到深夜,他没醒来,她脑中似乎想了很多,又什么也没想。 天明十分,方才困意袭上眼帘,睡了去。 第二日午时,素景才醒来,妙手公子已经不在身边。 她伸了个懒腰,抱着被子舒心地在床上打了个滚,才对外面喊,“琴书!” 琴书立即应了一声,推开门走了进来,见素景醒来,眉眼都是盈盈的笑意,“小姐,您比姑爷还能睡。姑爷今日醒来都误了早朝,说了一句什么‘春宵苦短’的话,便神采奕奕地走了,还吩咐奴婢不准打扰您,告诉你醒来后在房间里休息。” 素景笑看着她,面上也是盈满笑意,问道:“昨日你家姑爷没去议事殿,有人来找吗?” “皇上派人来喊,被奴婢给推了,后来再没来人。”琴书摇摇头。 素景笑着问道:“说说外面的事儿。” 琴书立即道:“紫菱皇昭告天下退位,与紫菱太上皇一起出家九台山,从此吃斋念佛,再不过问紫菱之事。 诏书立齐太子登基为紫菱皇,半个月后举行登基大典。 紫菱皇除了昭告天下外,还给各国都发了退位文书。” 素景点点头。 “祁氓传来消息,护国神女病重,似乎大限要到了。”琴书又道。 素景想着明月才回祁氓与父母团聚不久,怕是很快就要天人永隔,她叹了口气,推开被子坐起身,披衣下床,对琴书道:“一会儿我给明月去一封书信。” 琴书点点头,见素景不再问,便下去端饭了。 饭后,素景坐在桌前给明月写信,虽然护国神女的病再无救治的可能,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她去一封信,至少让他心里减轻一些难受总是好的。 给明月写完信,又给齐景琰去了一封信。之后问琴书,“你家姑爷与莫如澜可有书信来往?” 琴书点点头,“有的!前几日姑爷还收到了莫太子的书信。” 素景有些不满,这两个男人将她排除在外,真是有点儿过分。 她于是提起笔又给莫如澜写信,信中的大致内容就是极尽能事地数落他的不是,自然种种不满他将她扔在一边,并且言辞各种威胁让他给她来信,写了满满三页纸,手酸了,才作罢。 她将三封信折起来,一起递给琴书,对她道:“用你家姑爷的信使分别送出去。” 琴书点点头,拿着信出去了。 素景从椅子站起身,伸展了一下胳膊腿,之后站在窗前欣赏院中的那株桃树。午时妙手公子没回府,素景拉着琴书一起用了饭,饭后,两个人坐在一起聊天。 这一日,没有任何事情地平稳而过。 晚上,直到天黑了,妙手公子才从回到府中。 素景照样迎了出去,看着他有些疲惫的神情蹙眉,不满地道:“你不也就是一个太医院院首吗?怎么看起来比皇上还累?” 妙手公子笑看着她,将她抱在怀里,面容温温暖暖,“皇上大约想通了我和毅王的关系,他想让我担任成像一职,现在正在让我逐步渗入日常政事中去,我现在在逐渐淡化太医院的工作。” “难怪了,我看莫神医担任太医院院首坐这个位置的时候很轻松,怎么你就这么累呢!原来是这个原因!”素景不难想象老帝师监国,定然是推给他一大堆朝务。 “此一时彼一时。”妙手公子笑了笑,似乎不欲多说朝中之事让她不开心,便转移的话题道:“今日气色不错。” 素景笑着摸摸脸,挑了挑眉,爱情伤人,也能养人。 妙手公子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宠溺地吻了吻她的脸,拉着她回了房。 饭后,天彻底黑了下来,房间掌上了灯,妙手公子将素景照样抱在怀里,坐在软榻上聊天,二人似乎都不愿意谈及正事,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直到天晚了,妙手公子便抱着她上了床,两人偎依着睡去。 第二日天明十分,妙手公子醒来,素景也跟着睁开眼睛。 妙手公子偏头看着她微笑,轻声询问,“今日想跟我去议事殿?” 素景不舍地看着他,“想去,但又不想在外面等着你,枯燥燥的,看不见你还不如跟琴书在府中说话。” 妙手公子笑了笑,将手递给她,温声道:“我可以带你进去,你就跟在我身边,如何?” 素景眼睛一亮,“真的?” “嗯!”妙手公子点头。 素景眨眨眼睛,看着他伸出的手,问道:“议事殿从来就不是女人进的地方吧?你将我带进去的话,会不会遭骂名?或者朝中那些大臣都上本弹劾你?” “也许会弹劾!”妙手公子寻思了一下,挑眉看着她,“但是我会怕吗?” 素景笑容绽开,不多时,便扯出个大大的笑脸,将手放在他手里,肯定地道:“你不怕我就去!谁敢弹劾你,你就找机会罢了他的官。再不行的话,我就偷着找弹劾你的人揍一顿。揍得他再不敢弹劾你为止,若是揍也不管用的话,我就半夜扮鬼去吓唬他老婆孩子去。” 第二百八十九章 谋划未来(三十一) 妙手公子闷笑,摇摇头,眉眼都是笑意地道:“其余的可行,这半夜扮鬼就不必了。你去扮鬼,我一个人睡冷床板睡不着。” 素景觉得他说得有理,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二人收拾妥当,素景捧了手炉,出了房门。刚出了璃苑,便见到凉亭里坐了一个人捧书而读,正是沈昭。 沈昭见妙手公子和素景携手出来,愣了愣,须臾,起身站起来,对妙手公子一礼,尊崇且尊敬,“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微微一笑,“沈公子不必多礼,还有一个月年关科考。今年毅王主事,与往常不同,他虽然看似性情洒脱,但对时政却把握透彻,喜兵谋。” 沈昭微微一怔,顿时洞彻,“多谢妙手公子提点。” 妙手公子的话点到即止,便不再多说,拉着素景向前走去。 素景见沈昭除了刚刚她和妙手公子出来之后看她那一眼外,看也不看她一眼,她想着她这个身份看来在沈昭心里没留下什么好印象,她挠挠妙手公子的手心,想着都怪他。 妙手公子知道她心中所想,偏头对她温柔一笑。 素景被电了一下,抬眼望天,半响后才吐出一句话,“轩辕公子,您能不能别总是对我放电。小女子道行浅,受不住。” “嗯?修炼了多少年的小狐狸?就这么点儿道行?”妙手公子接过话。 “十年而已,还差得远呢!”素景道。 妙手公子轻笑,慢悠悠,笑意深深地道:“是有些浅,那慢慢修吧!我帮助你提升。” 素景无语地看着他,“双修?” 妙手公子忽然咳了一声,脸有些红,一时间没了话。 素景想大笑,努力地憋住,憋得脸有些红。其实武功一说的确是有双修的,就是男女双方利用某种天然的条件,共同提升功力,但这种双修极为少见,一般不会被人用。 半响后,妙手公子极低地吐出一句话,“也无不可。” 这回轮到素景猛地咳了起来,一张脸已经红如火烧。 妙手公子轻轻给她拍背,素景嗔怪地打开他,他又将手放下,她再打开,二人就这样一路出了后院。 沈昭一直看着二人离开,一张脸有些迷茫,还有些不解。 袁琉正好走过来,看到沈昭,过来小大人一般地拍拍他的肩膀,“沈公子,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沈昭收回视线,看了一眼袁琉,定了定神,疑惑地问,“妙手公子和夫人……他们在一起时……一直都是这样?” “哪样?”袁琉不明白地看着沈昭。 “妙手公子竟然在笑。”沈昭道。 袁琉顿时乐了,连忙问:“是不是公子笑得很不一样?就跟……嗯,跟雪莲盛开一般?” “我没见过雪莲。”沈昭道。 袁琉“哦”了一声,连忙改了话,“那就是跟花开了一般,就是极温柔,极艳华,极美……反正就是不一样,只要看到他那样笑,就觉得阳光都要落下来了。” 沈昭想了一下,点点头。 “那就对了!只有和夫人在一起,他才会那样笑。平时的时候才不会那样。”袁琉有些伤感地拍拍沈昭的肩膀,宽慰道:“习惯就好了!夫人可是个宝贝,是哥哥的掌心宝,你可别得罪她,告诉你,这落月上下都没有人敢得罪她。璃府以前有人都觉得她配不上哥哥,现在大家都觉着只要夫人在璃府,璃府的人就跟过年似的,谁犯个小错也没事儿,否则的话,小错也是大错。她如今就是璃府的神。” 沈昭蹙眉,问道:“那轩辕姑娘呢?妙手公子如此信任轩辕姑娘……” “你说的是轩辕家主的夫人?”袁琉摇摇头,“她从来没在璃府出现过!公子眼里心里只有夫人一个人。”话落,他又小大人似地道:“你别想这些了,只需要记得别得罪夫人就成。”话落,施施然地走了。 沈昭消化着袁琉的话,眉头皱紧,似乎更不解了,片刻后,摇摇头,低头继续看书。 妙手公子和素景来到璃府大门口,上了马车,向皇宫而去。 清早京城的街道便有熙熙攘攘的人流穿行,繁华热闹一如往昔。 素景挑开帘子向外看了一眼,落下帘幕后淡淡道:“老皇帝执掌落月江山三十年,到头来白帆不过是挂了几日。他自认为落月离了他不行,可是如今百姓们照样好好的,不知道他在地底下见了有什么想法。” 妙手公子将素景抱进怀里,笑了笑,“百姓们在乎的不是当权者是谁,而是谁能让他们过上安平的日子。” 素景不再说话,百姓们真以为如今的落月安平了吗?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向皇宫走去。 再无别话,来到宫门口,马车稳稳地停住。 妙手公子挑开帘子缓缓下了车,伸手去拉素景,素景就着他的手轻轻一纵,也跳下了车。站稳脚跟,素景便见到皇宫门口已经停了数辆马车。 有的人已经进了宫门,有的人还没有,见到妙手公子来到,纷纷过来见礼。 妙手公子握着素景的手,与之寒暄。 不多时,一行人互相谦让着走进宫门。无人询问素景为何这么早出现在皇宫。 一行人来到议事殿,当见到妙手公子拉着素景的手向议事殿走去,众人都齐齐露出惊色 。有两位钦天监的老大臣纷纷开口,“妙手公子,你这是……这是要带着夫人进议事殿?” 妙手公子点点头,温笑道:“为了避免她再在外面吹冷风等着我下朝导致生病,我便将她带来了。” 两位钦天监老大臣面色一变,“这怎么行?议事殿从来不准女子进入……” “她不是一般女子,进入也无碍。”妙手公子笑道。 “不是一般女子也是女子,女子不许参政的,这有违祖宗规法……”二人急声道。 妙手公子温和一笑,“众位大人有所不知,五年前开山饮水解除北疆干旱,用计破解了五年前的北疆祸乱,梯田、灌溉、开拓了北疆数万顷贫瘠之地变成富裕土壤。 第二百九十章 谋划未来(三十二) 当年七皇子能以游历的名义立足北疆,其中有一半都是她出手相助。 若说不许参政,她早就已经参了。 她一介女子,却是强于无数男子。我想若是她进议事殿,皇上应该不会反对。” 众人顿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素景。谁也想象不到那些利民轰动天下的政策是有她干涉,但妙手公子口中从不虚言。那两位钦天监的大人一时没了声。 妙手公子不再多说,拉着素景缓步进了议事殿。 素景想着妙手公子就这样将她的事情抖落出来了?有什么目的?她偏头探究地看着他。 他低声道:“每日上朝下朝无数繁重朝务,无趣又累心,若是能日日带你在身边,我也就不觉得无趣了。若是不这样说出你的事迹来,他们的弹劾本子估计能堆得比山还高。我虽然不惧弹劾,但是会很没面子的。” 素景有些无语,轩辕公子,您什么时候比莫太子还要面子了? 妙手公子笑了一下,似乎能读懂她心中所想,“我一直都很要面子的!” 素景更是无语。 二人说话间进了议事殿,议事殿是一座大殿,极为明亮,分为东西暖阁,用屏风挡住,南北是两排书架,上面都放着卷宗,中间有二三十张桌子,每张桌子都极为干净。 里面已经有十多人早到了,大约也是听到了妙手公子在门口的那番话,此时也是惊异地看着素景。 素景想着能进来议事殿的人,都是朝中重臣了,而她怕是千百年来第一个进入议事殿的女人,稀有动物了。 被这么多的男人看着,她虽然有些小小的不适应,但基于落月山庄的江湖地位以及她在地狱门的威严基础,所以,很快就镇定下来,坦然地受众人惊异的目光打量。 跟随妙手公子来议事殿虽然是他提议的,但她也不是没有考量就答应的。 老帝师和妙手公子暗中争斗,老帝师以皇上的身份堆压在妙手公子身上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他这样早出晚归,自然没闲暇和她多相处,她不想日日里在璃府或者血府掰着手指头数时间等他下朝。 那样的日子想想就枯燥没意思,如今他既然愿意带她来,和她一样想法,那么这些人的眼光是必须承受的,过了这一关,她就能理所当然地跟在他身边了。 “众位大人早!”妙手公子对众人温和一笑。 焕王率先回过神来,看着妙手公子和素景,“妙手公子,夫人虽然有才,但这里是议事殿,这恐怕不妥当,自古便没有女子参政,更没有女子进入议事殿。” “三千年前也曾出现过女皇,两千年前也曾出现过女皇。丹棱如今张公主在参政,祁氓护国神女也一直参政。十大隐世世家也有家主也是女子。无论是古今,论证来说,都有史可考,有据可依。”妙手公子淡淡道:“落月建朝百年,亘古没有之事开了多少先例?这女子参政也未尝不可。” 焕王张了张嘴,似乎无法反驳,一时间没了声。 妙手公子话音一转,淡淡一笑,“况且她不是来参政的,只是陪在我身边做伴读而已。” “这……话虽然如此说,但是终究不妥,这皇上才大限没几日,朝纲本就不稳,若是一个女子搅乱了朝局的话,这……”焕王老脸凝重。 “焕王,您高看我了,我就一个小女子而已,哪里有本事搅乱朝局?”素景笑了一声,“放心,我不会打扰众位大人办公的。” 焕王噤了声。 “妙手公子,臣觉得还是不妥,夫人不是别人,她不出府门,外面对她的传言也是日日不断。她在这里虽然说是你的伴读,但是这里的大臣们还是难免不被打扰。”仁王此时开口。 “是啊,妙手公子,这里毕竟是商议国事的重要之地,不是寻常场所。虽然历史有可考可依附的事例,但对于我落月来说,这还是太过荒唐。”焕王再次道。 素景皱眉,若不是不想和妙手公子日日分开等他,她才懒得在这里看这些老脸。 妙手公子伸手揉揉额头,打断焕王的话,忽然轻轻一叹,“焕王、仁王和众位大人话说得极对,可是怎么呢?没有她在身边,我无心朝事。难道要璃辞官?卸甲归田?” 众人齐齐一惊。 “她这些日子病重,我日夜忧心,一直心神不宁,身在朝政,心却在她身边。”妙手公子有些无力地道:“这些日子想必众位大人也见了景的状态,实在是不怎么好。思来想去,只有打破陈规,将她带在身边。” 众人对看一眼,对妙手公子这些日子的状态自然十分清楚,这些日子都无人敢惹妙手公子,连皇上都避免了碰触妙手公子头角。 昨日他前来议事殿虽然看起来心情很好,但也是心思不在,极为明显,跟他说三遍话他才问何事,这的确是事实。一时间各种反对的声音都消弭了下去。 “依我看也没什么不好,妙手公子刚刚也说了,夫人五年前开山饮水解除北疆干旱,用计破解了五年前的北疆祸乱,梯田、灌溉、开拓了北疆数万顷贫瘠之地变成富裕土壤。这是大才。国家得一人才,抵数万雄兵。落月建朝以来虽然没有女子入议事殿的先例,但是多少事情都是开了先例,也不差这一项。况且妙手公子也说她不是来参政的,只是陪读。”瑜王在一片平静声中缓缓开口。 又有人立即道,“夫人虽然陪同妙手公子前来不和规制,但是妙手公子处理公务在暖阁的隔间,与众位大臣隔绝,对众位大臣构不成太大的影响。所以可以如此。” 又有几名清流的年轻朝臣也纷纷开口表示无碍。 一时间赞同的声音压过了反对的声音。 焕王和仁王对看一眼,心中虽然不满,但妙手公子拿辞官威胁,他们也不敢再开口了。 毕竟如今天下不太平,朝中之事虽然是皇上治国,但大多数事情都是妙手公子处理。 第二百九十一章 谋划未来(三十三) 而且妙手公子受天下推崇,他一人声望就牵引着百姓们的心境。 甚至民间流传一种说法,说只要“妙手公子在,落月可安。” 百姓们之所以对先皇驾崩没有发生太大的恐慌,多半是因为国师与妙手公子坐镇朝中。 若他真辞官归隐,那可就麻烦了。 几位老臣考虑利弊之后也都不再反对,几乎无人再出声。 “上朝吧!”老帝师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有些寡淡。 众人一惊,齐齐看向门口,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皇上站在了门口,他面上没什么表情,说了一句话之后,转身走了出去。 众人看了妙手公子和素景一眼,连忙尾随着跟了出去。 老帝师来的时候素景自然知道,如今他对此事不做评论,应该算是默认了,她看向妙手公子。今日最担心的就是老帝师,她不舍与妙手公子日日不见,但也恐怕老帝师发难,如今见他这样,是否已经想通? “想通到不会,公孙氏的男人都执着。不过知道有些时候发难于事无补,便不会再做无用功了。”妙手公子低声对素景道:“西面的那间暖阁是我的,你去里面等我,稍后下朝我就回来。” “嗯!”素景点点头。 妙手公子轻轻弹了弹锦袍,转身走了出去。 顷刻间众人离去,议事殿内除了几名侍候的小太监外再无别人。 素景扫了一眼议事殿,这座大殿分为两个暖阁,西暖阁既然是妙手公子的,那么东暖阁应该就是老帝师的了,一西一东,有屏风相隔,虽然她在这里,若是不出妙手公子的西暖阁,应该也是不用看到老帝师的,顿时舒了一口气。转身进了西暖阁。 西暖阁的房间明亮,一张软榻,一张玉案,一排衣架,上面放着卷宗奏折文书古籍等,窗前有一面窗子,放了一盆玉兰。 素景来到窗前,向外面看去,对准的正是御花园的方向。 这些时日再未下雪,早先日子下的雪早已经化了,御花园百花凋零,假山石雕亭台清清冷冷,偶尔有三两宫女和太监匆匆来往。 处处显示的不止是冬日的冷,还有皇宫沉静的气息。 她想起皇宫中除了太厚和公主外再无妃嫔女子,都被皇上遣送出宫。这也是如今皇宫安静所在。 收回视线,低头看向面前的这盆玉兰,她竟然不知道妙手公子除了喜欢璃苑外,还喜欢玉兰。这盆玉兰也要开花了,有淡淡的玉兰香气。 静站片刻,素景回身坐在了软榻上,随手拿起一本书来看。 外面当值的小太监们都没有声响,整个议事殿静寂。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便听到隐隐有脚步声向议事殿走来,步履繁杂,不多时,众人回到议事殿,老帝师似乎对焕王交代了一句什么便进了东暖阁,妙手公子缓步走了进来。 素景从书本上抬起头,看向他。 妙手公子对她温润一笑,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抱了抱她,对他低声道:“今日早朝商议前去恭贺齐太子登基一事,看谁去妥当。” 素景挑了挑眉,“最后商议谁去?总不是你吧?” “我自然是走不开身。”妙手公子笑笑,有些淡,“老帝师提议你。” 素景皱眉,“他怎么会提议我?有女人出使别国?” 妙手公子笑着道:“女人都可以进入议事殿,出使别国也没什么稀奇。” 素景眯了眯眼睛,想着老帝师打什么主意?难道是因为今日她和妙手公子来了这里,想要借此支开她?这么简单吗?她皱眉,问道:“后来呢?” “我以你身体不适为由推脱了,义父和众臣也觉得不合适。皇上便没有坚持,而是以紫菱齐太子登基实乃大事为由,毕竟是落月第一大附属国,得有身份体面之人前去已示重视,最后人选定为国师。”妙手公子温声道。 素景看着妙手公子,“已经定了?” “嗯,定下了。毅王明日启程去紫菱。”妙手公子低声道:“他意本就不在你,你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他意在国师出使,我反驳他一次,留下你,便无法再反驳他第二次,阻挡毅王。” 素景心下寻思,“难道他又打什么主意不成?” 妙手公子忽然笑了,低声道:“他何时没打过主意?”话落,他拍拍素景的头,温柔地道“继续看书吧!”起身站起来,走到桌案上坐下,开始审阅堆在桌子上的奏折。 素景揉揉脑袋,毅王去也好,反正她哥哥登基,也需要帮助,如今她这里没什么事情,国师去紫菱便去吧!只不过老帝师做什么事情都不可能没有目的。他的目的到底何在,就需要好好探究一番了。 即便众人回到议事殿,但议事殿还是寂静,外面几乎没有人声,到可以听见落笔书写的声音。 素景抬眼看了一眼妙手公子,见他神色漫不经心地看着奏折,丞相的职责是上达天子,下统领百官之职,奏折自然是先都过他的手,再上达皇上。 她虽然未接触这里面的朝事,但也可以猜想出并不轻松。难得他如今坐在这里,看起来一派闲适。 “怎么了?”妙手公子偏头看向素景,“无聊?” “不会!”素景摇摇头,指了指外面,“往日这里都是这么静?各做各的?” 妙手公子笑着摇摇头,意有所指,“今日特殊而已。” 素景恍然,看来她在这里还有消声的作用。 “妙手公子,刚刚兵部传来急奏,祁氓边境多加了五万兵马,似乎是有兴兵动向。”兵部侍郎的声音在外响起。 “呈进来!”妙手公子吩咐。 兵部侍郎缓步走进来,悄悄地打量了素景一眼,手里拿着一份兵部的奏函递给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伸手接过,看了一眼,缓缓道:“祁氓王对护国神女分外在意,如今护国神女病重,祁氓王无心兴兵,无心理政,怕是有心要随护国神女而去,死而合葬之。边境多加五万兵马,大约是防范他人趁机犯境。” 兵部侍郎一惊,“祁氓王会为一个女子而殉情?” 第二百九十二章 谋划未来(三十四) “当年他夺祁氓江山为的无非是护国神女,如今为她殉情,也不奇怪。”妙手公子淡淡一笑,将奏函递回给兵部侍郎,“去请示皇上吧!看看皇上的看法,是否此事需要明日早朝群臣商议。” 兵部侍郎点点头,拿着奏函退了下去。 素景面色有些凝重,祁氓王和护国神女的爱情看来,的确是有可能祁氓王为之殉情,那样的话,明月岂不就只剩下自己了? “不必担心他!他在仁王府磨砺了数年,回祁氓后祁氓王对这个太子是倾数赠予,甚至几日前不惜杀了两个与他争夺王位的最有实力的皇子,如今祁氓朝中再无人能与明月相抗衡。”妙手公子温声道。 素景点点头,她那时候救他,就想着他有朝一日会走向高处,但也不曾想过这么快。 妙手公子继续审阅奏折,一本本的奏折都被他看过来,不重要的略过,不需要上秉,重要的被他加注了标记,吩咐人搬去东暖阁。 素景继续看书。 大约是有了兵部侍郎打头阵,接下来妙手公子的西暖阁便人声不断。 天下诸事有大有小,纷纷过来请示他,他能决断的,便闲闲一句决断处理,分配下去如何做,觉得重要的,便说了意见之后将人指派去东暖阁。 但大多的事情他都闲闲一句便有了决断,无需报问老帝师处。 所以,西暖阁来来往往,人声如流,而东暖阁相对极其清净。 素景坐得累了,便躺下,直到响午,一直事情不断。 午膳有人端来,显然知道素景在,分量是两个人的分量。 吃过午膳后,有人收拾下去,几乎不得休息,便又有人拿着奏折来禀。 妙手公子面色没有不耐,依然闲闲淡淡,漫不经心地处理。 素景眉头皱紧,第一次深切地体会到了这个丞相的工作不是人干的。 想着这样下去,他能受得住?她有些恼怒,凭什么老帝师如此轻松?凭什么妙手公子如此劳心劳力? 这如今可是公孙家的江山!她不知道以前丞相如何,但决计不是如今妙手公子这样。 素景这样一想,脸色越来越差,越来越难看。甚至是整个西暖阁都弥漫上冷气息。让进来的大臣都不由冻得直打哆嗦。 一位大臣离开后,妙手公子放下笔,对素景笑问,“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你日日都是这样?”素景沉着脸问他。 妙手公子笑了笑,“先皇殡天那一段时间耽搁了许多政事,再加上今年大水,各地都受了灾情,收成极差,后来又一场大雪,前一阵子那一场大雪你该知道极大,冻死了许多人。如今天暖,诸多事情纷至舀来。事情多些也正常。” 素景还是不满,伸手一指东暖阁,“为什么他那么轻松?” 妙手公子忽然笑了,极其宠溺,走过来将素景抱在怀里,温柔地道:“皇上有皇上的事情,丞相有丞相的事情。即便多做一些,又有何妨?天下百姓能衣蔽体,食果腹,安安稳稳,劳一人之力,救万民水火,便是好事。我为的不是公孙氏的天下,而是落月国土上生存的百姓。” 素景恼怒顿时退去,心疼地道:“可是这样太累了!” “等沈昭入朝,便不会这么累了!”妙手公子放开她,“他有宰辅之才,可以帮我。” 素景眨眨眼睛。 “别再放冷气了,否则吓得都无人敢来了。”妙手公子低头吻了吻她脸颊,起身走回桌前坐下。 素景安稳下来,捧了书继续看。 “我听说小丫头来了议事殿?”毅王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来,似乎才回来,有些风风火火,“在哪里?” 外面还无人回答,他便走近屏风进了西暖阁。 妙手公子抬起头闲闲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素景想起那件毁去的屏风,也没言声。 “我今日去了军机大营检阅,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还不太相信,如今果然是。”毅王来到近前,看着素景,“小丫头,你就与他待在这里不觉得闷?” 素景摇摇头,“不闷。”话落,她又补充道:“只要待在他身边,我就不闷。” 毅王脸色一暗,“他那么对你,将你扔了几日不管,你怎么这么快就与他好了?原谅他了?你就这么一点儿出息?” “我没什么大志向,一个女人要那么大的出息做什么!”素景不想和毅王在这里多纠缠,摆摆手,“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吵吵了,我本来能在这里就不容易,别因为你让人觉得我真影响了大家议事。” 毅王被噎了一下,一时间看着素景没了话。 “还站在这里干什么?难道你也有事情向他奏秉?”素景挑眉。 毅王摇摇头,对妙手公子微微哼了一声,转身走了。走两步之后又转回头来对她道:“羽儿多年没见你,想和你说话,今日去璃府找你了,大约是扑了个空。”话落,走了出去。 素景笑了笑,没说话,继续看书。心思却想到了公孙羽身上。 那个小姑娘一别六年,如今这等多事之秋,焕王却将她接回来,不知道是因为她身体彻底好利索了,可以回来了,还是因为某种原因,她宁愿相信是前者。 下午半日很快过去,妙手公子放下笔,对素景道:“回府了!” 素景立即放下书本起身站起来。 妙手公子伸手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出了西暖阁,正迎头碰上老帝师从东暖阁走出来,他看了二人一眼,没说话,当先走出了议事殿。 素景和妙手公子出了议事殿之后,太阳已经偏西,二人向宫外走去。 皇宫门口,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那里,公孙羽正挑着帘子往外看,见妙手公子和素景出来,立即欢喜地喊,“璃哥哥,素景姐姐!” 妙手公子和素景同时停住脚步,妙手公子温浅一笑,“原来是二公主。” 公孙羽嘟起嘴,埋怨道:“璃哥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来说这次你和素景姐姐能和好也有我一半功劳。你怎么能霸着姐姐连让我见一面都不成?前日是我去璃府被以姐姐休息为由挡了回来,今日我去璃府她又被你带来了议事殿扑了个空。如今我只好等在这里,这回你总不能不让我见她了吧?” 第二百九十三章 谋划未来(三十五) 最后一句话落,她得意地看着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笑了笑,“二公主既然回了京,找她叙话来日方长。也不差这一日半日。” “我想姐姐了嘛!回京都好几日了,也没好好与她说话。”公孙羽坐在车上对素景招手,“我不管,今日晚上姐姐要与我一起玩。璃哥哥你不准反对。” 妙手公子笑着道:“我是可以不反对,但是明日国师出使西凉,她要早起去送国师,今日不能太累。” “这样啊。”公孙羽秀眉皱起,见素景一直没说话,对她道:“姐姐,那明日我们一起玩?” 素景笑看着她,“明日你若有时间也无不可。” 公孙羽见素景答应,顿时欢呼一声,对妙手公子得意地看了一眼,“璃哥哥,姐姐可答应我了哦!明日你不准阻挠。” 妙手公子笑了笑,不置可否,对她道:“天色晚了,快些回府吧!”话落,便拉着素景向他的马车走去。 明一立即挑开车帘,二人上了车,马车走了起来。 公孙羽看着那辆通体黑色的马车走远,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回头正见到毅王从宫里走出来,连忙喊,“哥哥,我在这里。” 毅王皱眉看了她一眼,上了马车。帘幕落下,马车向毅王府走去。 妙手公子和素景一时都没有说话,马车静静而走。 转过了一道街道后,信鸽忽然飞进了马车,腿上绑着一个纸条。妙手公子伸手将青啼腿上的纸条解下来,看了一眼,对素景低声道:“祁氓护国神女魂归天外,祁氓王哀痛不已,自刎相随。” 素景一惊,“果然被你说对了!不过太快了。” “也不快了,护国神女的病早就在用药拖延着,能得她儿子陪了这么久,去也安心了。”妙手公子看着纸条道:“祁氓王自刎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写下了遗诏,着尹明月继位。先继位,后发丧。不求各国来贺,只求朝臣一心,军民稳定。” “即刻继位?”素景看着青啼,分析道:“如今消息传来怎么也要一日的时间,这么说明月今日已经继位,成为祁氓王了。” “嗯!祁氓王早就抱有与护国神女相随去死的决心,所以明月回国后,他这一段时日就为他铺好了路,杀亲子而快刀肃清朝局,甚至连登基大典都为他准备好了。”妙手公子温声道:“也算是弥补了明月受这许多年的苦。他在祁氓登基,虽然回国时日尚浅,根基尚浅,但是祁氓王雷厉风行,不曾有半丝拖泥带水,祁氓现在朝政清明,他登基比紫菱你的哥哥要轻松许多,不过就是需要面对失去双亲的痛就是了。想来他这些日子早该有心里准备。” “郝天磊说舅舅也想要在那日十皇子生辰时圈禁诸皇子,为哥哥肃清朝局,但是哥哥念其那些都是舅舅亲生骨肉,于是和郝天磊联手演戏找出异心者除之,保留了紫菱的诸多血脉。”素景轻叹了一声,“如今紫菱、祁氓、丹棱纷纷换了新政,这江山新局面是真的来了。明明天下还是太平,但我怎么感觉山雨欲来风满楼呢!” 这一日,素景一夜未睡。 第二日清晨,妙手公子和素景出了璃府,并没有径直进皇宫,而是转到来到国师府。 国师府大门口,国师已经装备好贺礼,准备启程,贺礼足足有六大车,足以看出落月对齐景琰登基之厚重对待。 妙手公子和素景马车来到,素景抱着包裹跳下了车,将包裹塞到篱落手里,对他低声道:“我连夜给哥哥缝制了一件袍子,别说是送的贺礼,就说觉得上次我睡觉抓烂了他的衣袖过意不去,陪他一件。” 国师嗔了她一眼,问了一句,“人人都有衣服,我的呢?” “告诉他,成为了紫菱皇也是我的哥哥。我哪日在落月混不下去了,他得给我支撑着点儿,另外别总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心慈手软。有些心软要适可而止,多了对他不一定有利,甚至还会让人有机可乘。”素景又道。 国师点点头,“你哥哥不傻,心里明白着呢!” “你们来回最少也要半个月吧?路上小心一些,你好好保护自己。不知道老帝师打的什么主意,但无论他打什么主意,你们的安危是第一位的,别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这么些年,好不容易跟你们见面了,别还好好把酒言欢就死翘翘了,那样的话我不会给你们烧纸的。”素景一本正经地对国师道。 “死丫头,有你这么咒人的吗?”国师照素景脑袋揍了一下。 篱落转向妙手公子,伸手拍拍他的手,“夫人有时候冷着不行,要来热的,嗯,就跟你那天发脾气毁了毅王的披风一样,我看就很好。她不能惯着。” 素景翻了个白眼。 妙手公子含笑点头,温声道:“以后再不惯着她。” 素景转过脸不看他们,伸手粗鲁地拉住妙手公子的手,有些愤然,“上车!再耽搁下去你误早朝了。” 妙手公子不再说话,笑着跟素景上了车。 明一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血府。 国师笑骂了素景一句,便也钻进了准备好的车里,车队走了起来。 素景坐进车内依然愤愤地,“妙手公子,他是你朋友,不是我朋友吧!” 妙手公子轻笑,“大约是吧!” 素景想反驳,但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她更是像小孩子一样愤愤不满,但不满还没发作出来。 妙手公子就低声温柔地道:“在我的心里你是第一位,以后我们有了孩子,你也是第一位。” 素景的脸腾地红了,“谁要和你生孩子了?” 妙手公子看着她,“为了让长辈们早抱上外孙子,我们需要好好努力。” 素景伸手捂住脸,忽然又放开,眼睛微带盈盈笑意地看着他,“你受天下人推崇,在百姓们的心里无所不能,多厉害啊,什么事情都能办得了,没有难不住你的,连我都崇拜,这生孩子的事情,你一个人也办了吧?” 第二百九十四章 谋划未来(三十六) 妙手公子脸一黑,伸手一把将素景拽进怀里,低头看着她,篱落说得对,你就需要多多管教,再不能惯着。”话落,低头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素景“唔”了一声便没了声,将她一肚子笑意都吞了回去。 直到素景讨饶,妙手公子才放开她,声音微哑,“以后你再不听话,有的法子惩治你。” 素景想说什么,触到妙手公子警告的眸光,喘息着咽回肚子里,低低咳着笑着道:“其实我就问问你,你办不了的事情,我……我想说我是可以办的。” 妙手公子看着她,又气又笑,拿出一块娟帕盖在了她脸上,吐出两个字,“等着!” 素景身子颤了颤,觉得抖不过他,还是安分些吧!于是蒙着娟帕不敢再动。 马车继续向前走,明一坐在车前,想笑不敢笑,憋得脸通红。 走了一段路,前方一辆马车迎上妙手公子的马车,庆祥的声音响起,“妙手公子!” “庆公公何事?”妙手公子温声问。 “皇上说先六王妃卧病数日一直不好,如今更是极差,慕容庄主既然认了她为义女,小姐的义姐,便该去看看她,说说体己话。”庆祥小心地道。 素景脸顿时沉了下来,恼道:“她想见的人不是我,是公孙景瑜。皇上难道不明白吗?难道皇上准许我带着她去见公孙景瑜?” 庆祥住了口,不敢出声。 素景压抑下怒意,问道:“他还说什么?” 庆祥摇摇头,“皇上再没说什么了,只吩咐奴才这一句话,让奴才来传达。” 素景看向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温声道:“我送你去六王府。” 素景虽然恼恨老帝师,但是也觉得真该去看看吴可菡了,便点点头。 妙手公子吩咐一句,马车转了道向六王府走去。庆祥松了一口气,返回宫中。 马车来到六王府门口停下,妙手公子看着素景道:“你不是救世主,有些事情也由不得你。先太子失败本就该是死路一条,为何皇上留下他,不止是为了牵制吴府和在百姓心中落得对兄长仁义的名声,最多的是因为你,以及你对他的维护。” “我明白!”素景点头。 “你若想待在这里,今日便待在这里,若不想待,进宫找我或者回璃府。”妙手公子不再多说。 素景应声,跳下了马车。帘幕落下,妙手公子的马车离开六王府。 六王府从老皇帝大丧之日至今,一直布置有重兵把守。大约是事先老帝师通了话,所以看守的士兵见素景到来,给她打开了门。 素景抬步进了六王府,才短短数日而已,六王府已经荒凉凄清一片。 一路走来没见到几个仆人,应该是公孙景瑜起事那日都遣散了,有些是忠心耿耿不愿意离开的,便留在了府中。 一个粗衣婢女迎了出来,见到素景,眼圈有些红,喊了一声,“夫人!” 素景认出是公孙景瑜身边侍候的婢女海棠,对她点点头,问道:“姐姐呢?” “夫人情况不大好,太医来看过两趟,吃了药也不管用,一直在咳。”海棠低声道。 “领我去看看她。”素景吩咐。 海棠点点头,带着素景向里面的院子走去。来到公孙景瑜的主殿,推开门,一股浓腥的腐气传出来,伴随着内殿剧烈的咳嗽声,令人揪紧。 素景快走两步来到内殿,只见吴可菡躺在床榻上,才短短数日,她竟然瘦成了皮包骨,脸上惨白无血色,几乎认不出人形,她面色一变,喊了一声,“赵姐姐!” 吴可菡的咳声停顿了一下,点点头,又继续咳起来。 “快倒杯水!”素景对海棠吩咐。 海棠立即倒了一杯水来到床前,素景伸手接过,拍着吴可菡后背给她顺气,好半响,她才止住咳,低声道:“妹妹,你总算来了,我生怕一闭眼,就醒不过来了。” 素景伸手把她的脉,面色一变,“怎么会这样?” 吴可菡摇摇头,看着她,嗓子哑得厉害,有些无力地道:“我也不知道……” “你竟然……”素景的手有些颤,吴可菡的脉象竟然是油尽灯枯之像,老皇帝死这才一个多月吧?她是这样坚强的女子,顶着多大的压力嫁给公孙景瑜,可是竟然忍受不了这几日不见的苦吗? “妹妹,我没有你想象的坚强,爱一个人真是身不由己。尤其还是明明清楚地知道那个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还是飞蛾扑火。从嫁给他,后来小产,滑了胎,我就郁结于心,便一日不如一日了。如今不用大夫看,我也知道我活不了了。”吴可菡道。 素景眼眶一湿,是了,她怎么给忘了,叶玉儿有武功,能抵得过紫草滑胎的毒,可是吴可菡没有内功,再加上郁结于心,没及时调养,才到这种没有救的地步,她懊悔地道:“我早来就好了,我以为你坚强,没想到竟然……” “这里虽然封闭,外面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些,皇上用数千人命威胁你,你早来也不一定进得来。”吴可菡摇摇头。 素景抿唇,起身站起来,“妙手公子有一株千年灵芝,我这就去给你拿来。” 吴可菡握住素景的手,摇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已经药石无医。千年灵芝也不管用,别浪费了。” “你难道不想再见公孙景瑜一面?”素景看着她。 吴可菡脸色一暗。 “我这就带你去见他!就算凿开刑部大牢,也要让你见他一面。”素景伸手抱住吴可菡,就要带着她离开。 “不要。”吴可菡摇头,素景手一顿,她低声道:“不见了!我能嫁给他,陪了他些日子,已经知足。我这副样子,若是见了他,他还怎么活下去?”顿了顿,她轻声道:“我想要他活下去。” 素景慢慢放开她,这样一个聪明剔透善解人意的女子,她何其忍心看着她去死?她想起妙手公子的话,说她不是救世主,有些事情也由不得她。 第二百九十五章 谋划未来(三十七) 当时她以为妙手公子怕吴可菡央求她带她去见公孙景瑜而心软答应,之后受老帝师胁迫跑去找他请旨,特意嘱咐。 可是原来说的竟然是吴可菡油尽灯枯的身体,即便她手眼通天,对人生死也掌控不了,无力回天。 “妹妹,你答应我,一定要想办法要他活下去!我只希望有一日他能从那个牢笼里出来每年给我上上坟,我就高兴了。”吴可菡握着素景的手有些颤,轻声道:“他才十九,一辈子还有那么长,活着便有希望,死了便什么也没有了。我很想陪着他一起,奈何这副身体不争气……” 素景唇瓣紧紧抿起。 “答应我,好不好?姐姐来世做牛做马……”吴可菡祈求地看着素景。 素景强忍着眼泪,点点头,“不用姐姐做牛做马,我答应你,一定让他好好地活下去,江山算什么,那把椅子算什么,活着可以看日出,赏日落,可以泛舟游湖,可以观雪看月。死了便一培黄土,两捧泥巴葬了。过几年,谁还记得你是谁。” 吴可菡低声道:“若是有可能,将来让他早娶一个好女子,我不想他孤单一生,我也不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他。爱一个人太累,来世我不想再爱了,若是可以,就求来世被爱。” “你这样好的人,一定有来世。”素景反握住她的手。 吴可菡笑起来,苍白的面容似乎染上了某种光,须臾,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握着素景的手渐渐地没了力道。 素景面色大变,伸手推她,“吴姐姐!” 吴可菡闭着眼睛一动不再动。 海棠顿时哭了起来,“六王妃……” 素景受得震动实在大,她没有想到自己来,是见吴可菡最后一面,是来听她遗言的,她身边的身体温热,刚刚还咳嗽,还对她说话,还对她喊妹妹,还请求他让公孙景瑜活下去,可是转眼间,这个人就没了气息,她一时间不能接受,身子都跟着颤起来。 “小姐,王妃前几日就知道自己不行了,大约就是撑着一口气等着您来,想将她要嘱咐的话都告诉您,才撑了这几日,否则早就……”海棠哽咽不能言。 素景本来眼中含泪,可是突然间就干涩得没了泪。 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过了盏茶时间,素景忽然站起身,向外走去。 “小姐……”海棠下意识地喊住素景。 素景停住脚步,回头看了海棠一眼,对她道:“我稍后会来安葬她。” 海棠哭着点点头。 素景走了出去,她脚步踩在地面上,落下深深的印子。 来到六王府门口,正巧公孙羽的马车到来,见到素景,她立即欢喜地喊,“姐姐,我正准备进去找你,你就出来了。” 素景看着公孙羽,女子娇小明媚,一脸阳光,天真无邪,生命如此美好,可是有些人再也享受不到了。她忽然闭了闭眼睛,挥手斩断了她马车拉车的马缰,在公孙羽惊呼声中,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四蹄扬起,她一言不发地向皇宫而去。 公孙羽的车厢晃了晃,砸到了地上,她扶着车辕小脸有些白,有些不敢置信,见素景骑马向皇宫方向而去,她转头问门口的士兵,“夫人怎么了?” 门口的士兵齐齐摇头。 公孙羽连忙出了车厢,向府内走去,士兵无人拦她,她一路向内院走去。 院中传来哭声,公孙羽脸色变了变,抓住一个婢女问,“怎么回事儿?” “六王妃……六王妃刚刚咽气了……”那婢女伤心地抽噎。 公孙羽一惊,连忙向里面走去,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又赶紧向门口跑去,来到门口,对一个士兵吩咐,“快,快给我牵一匹马来,我也要进宫。” 那名士兵立即去了,不多时牵来一匹马,公孙羽翻身上马,也快马加鞭向皇宫而去。 这一日清早,大街上的人看到两匹马从大街上飞奔而过,快如闪电。一紫色如烟霞,一白云如雪。 清晨凛冽的风刮在素景的脸上,如下刀子,她恍若未觉。大街上的人见马驰来,都惊慌避让,有些避不开的人,都被她轻飘飘甩开。 不多时来到宫门口,素景不下马,径直骑马进了宫门。 宫门的御林军都惊呆了,从来小姐嚣张跋扈,但也未曾见过她骑马入宫门。皇宫象征着皇权威严,宫门口更有“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的说法。众人对看一眼,御林军赵统领立即带着一队人去追素景。 素景径直来到议事殿,翻身下马,向里面冲去。 议事殿内除了几个小太监再无别人,她想起如今应该在早朝,她转身出了议事殿,向金銮殿而去。 来到金銮殿,她径直往里面走。 门口有人见她竟然来金殿,还向里面走,齐齐上前拦住她,“夫人请……啊……” 拦住的人话未说完,素景挥手就掀飞了出去,她面色冰冷地进了金殿。 金殿的龙椅上的座位坐着新皇,在龙椅的下方设了一个座位,上面坐着老帝师,下面立着文武百官。 妙手公子居于左侧的首位,右侧首位是焕王。 众人在早朝,中间有一个人出列奏本,此时都听到门口的声音,齐齐回头向外看来,当看到素景一脸冰寒地走进来,众人都惊了惊。 这是第一次有女子闯入金殿。 老帝师本来微低着头,此时也抬起向素景看来。 妙手公子缓缓侧过身子,看着素景,眸光有一丝了然和心疼。 素景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落地有声。整个金殿极为静寂,只听到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她走得极稳,所过之处,一片清寒。 “夫人,你这是……”焕王看着素景出声。 素景不理会,径直走向老帝师。 “小丫头,你要做什么?”毅王出手去抓素景。 素景挥手甩开毅王的手,一股强大的气流,毅王不但没抓住她,身子还被她震得倒退了两步,他旁边站着的两位大臣遭了殃,抵抗不住栽倒了地上。 第二百九十六章 谋划未来(三十八) “妹妹!”慕容浅川喊了一声,但见妙手公子没动,并没有上前。 “夫人,这里是金殿,有什么事情你……”仁王此时也开口。 素景眼睛一眨不眨,紧紧盯着上面坐的皇上,一步步走向他。 “妙手公子,这……”焕王看向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仿若不闻。 素景路过妙手公子身边并未停顿,他也未出手拦她,看着她上了金阶,站在了老帝师的面前。 她一身冰寒,脸色冰冷,而皇上面无表情,眸底黑沉,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 片刻,素景忽然出手,一阵强大的疾风打出。 “小丫头!” “夫人!” “皇上!” 众人纷纷惊呼,睁大眼睛看着素景。 毅王已经飞身过来拦素景,被妙手公子轻轻拂动衣袖,一股大力挡了回去,还有想要上前的人,都被这一股强大的无形的力道阻拦,靠近不了一步。 毅王脸色发白,怒道:“妙手公子,你做什么?” 妙手公子瞥也不瞥毅王一眼,目光看向台阶上。 皇上仿佛没感觉到素景强大的力道,不躲不闪不避,依然坐在那里。 须臾之间,素景一道掌风扫向龙椅,皇上被逼闪到了一旁,他身下的金椅轰然粉碎,纯金打造的金椅变成了一块块的金子滚下台阶,噼里啪啦,一阵响动。 众人惊骇地看着落月皇朝历代帝王坐了百年的椅子化为碎石,已经喊不出声来了,不少人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 素景撤回手,冷冷地看着皇上,一字一句地道:“皇上,吴可菡死了!” 皇上点点头,眸底昏沉似乎看不到一丝光亮,“她身体油尽灯枯,今日大限。” 我毁了落月的金椅,你是不是也要将我打入刑部大牢?或者是就地处决?”素景眸光已经凝聚了冰封,“才能彰显你皇上的至尊无上身份?” 皇上摇摇头,淡淡地道:“这把椅子过了百年,我早就想将它毁了,你来毁正好。” 众人更是惊骇,不敢置信地看着皇上,焕王和仁王以及几位老臣身子晃了晃。 素景忽然笑了,眼中却没有半丝笑意,“你现在想不想杀公孙景瑜吗?” “我费心留下他的命,难道因为他死了妃子就要杀他?吴可菡死,源于她自己。”老帝师沉声道。 “是啊,表面上是因为她自己身体不争气,可实际上呢?为了一把破椅子,汲汲营营,逼宫流血。要搭进多少人肉白骨?”素景看着他,“你今日要么就杀了公孙景瑜,否则以后再不准杀他!” 皇上眸光青黑,“素景,你用什么身份来对我说这句话?” 素景眯着眼睛看着他。 “若你是以皇后的身份对我说这句话,我会考虑,若是别的身份,也许答应不了你。六哥的命是我留的,他生死要看我的意思。今日不杀,不代表明日不杀。”皇上看着她,“他与你的情意足以深到我们十年相知吗?” “好!那我们今日就在这里立个誓!”素景冷冷地看着他,伸手举天,“举头三尺有神明,我素景今日在此立誓保公孙景瑜一命,直至百年,若是谁敢杀他,便是杀我。我会诛其性命,至死方休。” 皇上沉沉地看着她,“素景,连六哥什么时候也竟能让你如此厚爱了?” “皇上,你应该很了解我,所以,你最好别杀他。”素景吐出一句话,不再看他,转身下了金殿,向外走去。 金殿内的文武百官无人再拦她,也无人开口说一句话。大殿内再次如静寂无人。 素景如来时一般,一身清冷地走出了金殿,她身影消失在金殿门口,殿内依然盘绕着一股冷厉冰寒之气。 众人都看着老帝师,毅王紧抿着唇,焕王、仁王、慕容浅川等人无人出声。 片刻后,皇上退去冷沉,闲淡地摆摆手,“来人,将这里清扫了!” 庆祥立即应声,带着人上前清扫。金椅的金块被噼里啪啦扫到簸箕里。 “这些金子,便用于赈灾吧!父皇和历代先皇在天有灵一定会欣慰的。”老帝师道。 众人依然无一人说话。 “妙手公子以为如何?”皇上看向妙手公子,挑了挑眉。 “自然甚好!”妙手公子温润出声,风轻云淡。 “那就这么定了!”皇上一锤定音,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刚刚哪位大人奏秉?继续吧!” 户部一位大人立即出列。 素景怒毁金椅就这样被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庆祥带着人打扫干净后,百官继续早朝。 除了金殿上方没了那把无人坐的椅子外,一切照旧,几乎让人恍惚以为素景是否刚刚出现在金殿过。 素景出了金殿,就见到公孙羽和赵统领以及数百御林军候在殿外。 公孙羽走上前,迎住她,小心翼翼地问,“夫人,你……” 素景停住脚步,看了公孙羽一眼,声音清冷沉静,“这京城不是个好地方,没有暖城好。若是没有特殊的理由,还是回暖城吧!”话落,她再不理会公孙羽,抬步向宫外走去。 公孙羽怔楞地看着素景,想要追上她,却忽然觉得挪不动脚。 素景来到宫门口,明一迎上前,低声道:“小姐,姑爷刚刚给属下传音,属下送您去六王府安葬先六王妃?” “嗯!”素景应了一声,上了马车。 明一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宫门口。 马车内,素景靠着车壁,伸手捂住脸,却还是感觉没有泪,眼睛干干的,心也干干的,但她似乎清楚地感觉到某一个地方在鲜血横流。 有一团东西积压在心口,像是刀剑在劈砍,直到稀烂。 马车来到六王府门口,把守六王府的重兵大约是得到了侧妃已死撤离的消息,已经撤去,六王府更显空荡。 袁琉带着人等候,见素景下了马车,对她道:“嫂子,我得到哥哥的吩咐,过来帮助六王府给王妃发丧。” 素景“嗯”了一声,走进六王府,袁琉带着人跟了进去。 过了半个时辰,公孙羽出现在了六王府,虽然没落泪,但也是一脸哀伤。 第二百九十七章 谋划未来(三十九) 这一日,被重兵把守了数日的六王府挂上了白帆,搭建了灵堂。素景亲手帮吴可菡换了新衣,亲眼看着她装棺,亲手给她盖上了棺木。 吴可菡不过是六王妃,还是一个有罪的王妃,除了素景、二公主,自然没有人来凭吊。 午时,袁琉找了钦天监择了吉时,三日后发丧。 下午,一切打点妥当之后,二公主受不住外面的清寒,劝说了素景一番,见她无动于衷,只能独自先离开了六王府。 二人走后,素景一直站在吴可菡灵堂前,直到天黑下来,才转身离开。 六王府门口,妙手公子的马车等在那里。 素景看着那辆通体黑色的马车,就那样静静地停在六王府门口,明明是沉重厚重的颜色,可是她偏偏看到了暖意和鲜艳,她快走几步,来到车前,有些迫不及待地伸手挑开帘幕,入眼处果然是妙手公子温润温暖的如画容颜。 素景看着妙手公子,张了张嘴,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 妙手公子温柔一笑,伸手握住素景的手,轻轻一拽,将她拽上车,帘幕落下,他将她抱在怀里,低声道:“想哭就哭吧!” 大约就是等这样一个怀抱,这样一句话,素景本来干涩的眼睛忽然泛出泪来,刹那汹涌如注。她双手抱住妙手公子,将头埋在他怀里,无声流泪。 不是没有眼泪,而是没有让她全无顾忌地埋在他怀里流眼泪的那个人。 明一沉重地挥起鞭子,马车离开了六王府门口。 从六王府回璃府这一路,妙手公子只是抱着素景,并未说话,任她眼泪打湿了他的锦袍,那湿意隔着衣衫都透进了心口。 马车回到璃府,素景埋在妙手公子的怀里静静的,肩膀已经不再颤动。 “不哭了?”妙手公子低声问她。 “谁哭了?哭是弱者所为,我才没哭。”素景头埋在他怀里不出来,有些闷闷的。她今日才发现,哭原来是发泄积压情绪的最好武器。 妙手公子轻笑,“那你刚刚是干什么了?我的衣服都湿了。” “你的衣服脏了,我下些雨帮你洗洗。”素景感觉妙手公子干净的月牙白锦袍此时一定不能看了,她有些不自然地道。 “如今洗干净了?”妙手公子笑看着她,娇弱的人儿窝在她怀里,将他的心添得满满的。 素景“嗯”了一声,声音细如蚊蝇。 妙手公子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不再说话,抱着她缓缓下了车。 素景感觉眼睛一定红了,脸色肯定也难看,便任他抱着向璃府走去。 一路上有人给妙手公子纷纷见礼,妙手公子或者点头或者轻轻“嗯”一声,面色神情闲适自然。 回到璃苑,进了房间,妙手公子将素景放在床上,她依然拽着他不松手,他好笑地道:“这里除了我,再没人笑你,起来吧!你一日未曾进食。” 素景放开手,低垂着头,“脱下来,一会儿我给你洗衣服。” 妙手公子看了一眼胸前,除了泪水模糊外还被她抓出的褶皱,他伸手揉揉额头,无奈地笑道:“这件衣服还是你给我做的呢,刚刚下雨洗一回就成了这副模样,若是再让你洗一回,大约不能要了。” 素景脸一红,“刚刚不算,我会洗衣服。” “那也不太相信你。”妙手公子说话间,脱了锦袍,对外面吩咐,“琴书,拿下去。” 琴书走进来,接过锦袍,看了素景一眼,笑着走了下去。 素景伸手捂住脸,将身子往后一仰,躺在床上,闷闷地道:“我不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千金大小姐。” “我知道。”妙手公子笑着伸手拉起她,“先去泡热水,驱除寒气,再出来用膳。你在外面吹了一日冷风,吴可菡的离去如此让你伤心,我始料不及。” 素景坐起身,低声道:“没有丝毫心里准备,我刚去,她就死在了我怀里。这个落月京城,有多少痴男怨偶,而她和公孙景瑜两情相悦,破除万难在一起,虽然公孙景瑜不及吴可菡爱得纯粹,但他对吴可菡也是有一半心的,这就够了。我总觉得他们应该好的,哪怕没有那把破椅子,没有至高无上的身份,那又如何?人生不止有那把椅子和那个身份,可追寻的东西那么多。他们可以陪伴到老……” 妙手公子轻轻一叹,“前些日子我就知道她身体不行了,那时你在紫菱,回来这两日我怕你难过,守在她身边看着她而无法相救,比你这样见她一面还要难过,便瞒下了你。” “她死我虽然难受,但我更难受的是她和公孙景瑜最终没能在一起。有一句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我一直觉得,没有什么比生死相隔更遥远的了,活着总会有希望,死了便什么也没了。”素景点点头,知道若是能救,妙手公子一定会救吴可菡的,无法救她,他才不舍她伤心,话落,她伸手抱抱他,起身向暗室走去。 妙手公子静默片刻,转身走到桌前坐下。 暗一拿进来密函,他提笔批阅。 半个时辰后,素景从暗室走出来,坐在妙手公子身边,见到是玄门的密函,堆在桌子上厚厚的一堆,她皱了皱眉,“白日在宫里对着一堆奏折,回来还要对着。” 妙手公子笑了一下,温声道:“有些东西是保护的屏障,若我手中没有能抗衡皇上的资本,如今你怕是就坐在皇宫看他批阅奏折了。” 素景撇撇嘴,没说话。 琴书端来饭菜,妙手公子放下密函,将素景抱进怀里。 这一夜,素景睡得极不安稳,醒来数次,每次都是吴可菡死前说的话和她含笑闭眼的模样。妙手公子都会及时地伸手拍拍她,将她的身子搂紧,不用说话,素景便感觉踏实下来。 第二日天明,妙手公子起床,看着素景。 “我还与你去议事殿,三日后吴可菡下葬我再去。”素景也醒来,对妙手公子道。 妙手公子点点头,二人梳洗妥当,出了房门。 第二百九十八章 谋划未来(四十) 昨日天气晴好,今日天空便飘着细碎的小雪,星星点点,雪大约是才下起来,地面上落上了一层细密的白霜。 妙手公子拉着素景,将她的手稳稳地握在手中。 素景侧后妙手公子半步,微低着头,一夜过去,她已经接接受了吴可菡死了的事实,不那么难受了,但是不知道公孙景瑜若是知道吴可菡死去的消息时,会如何,她轻声对妙手公子道:“刑部天牢有你的人吧?不要让公孙景瑜知道。” “刑部大牢看守公孙景瑜的人都是皇上的人。不过你放心,他不会将吴可菡已死的消息告诉公孙景瑜的。”妙手公子温声道。 素景点点头,放心下来。 出了璃苑,依然见到沈昭在顶着雪读书。见二人走出来,他已经不像几日前一般惊异迷惑,平静尊崇地对二人见礼,之后看着二人走远。 出了璃府,马车驶向皇宫。 虽然天下飘雪,但清晨的街道不受影响,来来往往已经有熙熙攘攘的人流。偶尔素景的名字传入车中。大抵说的是昨日怒闯金殿怒毁金椅之事。 素景想着昨日一日夜,大约她的事情又轰动天下了。 一路来到皇宫,妙手公子将素景送入议事殿,便去早朝了。议事殿当值的小太监们似乎怕触素景霉脚,从她进了西暖阁后,便半丝气息也不闻了。 素景躺在西暖阁的软榻上,闭上眼睛继续补眠。 一个时辰后,老帝师、妙手公子等人回到议事殿,妙手公子见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又闭上,便拿过一床薄被盖在她身上,温声道:“昨夜你没睡好,睡吧!” 素景点点头,只要他在身边,她就能安心。 午半日,妙手公子的西暖阁都极为安静,除了毅王来了一次,见素景睡熟了又走了出去,几乎无人前来打扰。 大约是基于昨日素景闯金殿时的冷厉之气,震慑住了群臣,如今有些人想来还心有余悸。 自古以来,被条文规矩束缚被礼教言说的大不敬其罪当诛的事情被素景做了不知道多少,虽然已经习惯,但这怒毁金椅,还是千古以来第一例。 妙手公子也乐于清净,站在床前摆弄窗台上的那盆玉兰。 下午的时候,众臣都坐不住了,于是有人打头前来西暖阁奏秉,事情纷至舀来。 素景整整睡了一日,无论是上午的清净,还是下午的喧闹,她都没醒来。这样的后果就是晚上再次失眠,她盯着棚顶,怎么也无睡意,却又不忍打扰劳累了一日的妙手公子,折磨到深夜,才睡去。 第二日,雪大起来,议事殿摆放了十几个火炉,西暖阁更是温暖如春。 素景受了教训,再不敢白日睡觉了,于是坐在一旁看书,看了一会儿书后便放下书,坐在了妙手公子身边,看着他桌案上厚厚的一摞奏折,对他轻声道:“我帮你好不好?” 妙手公子偏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好!” 素景伸手拿过奏折,虽然对于今年落月各地的灾情她了解,但当真正地接触到,才发现远远了解得不够,从奏折上看,几乎遍地苍夷。 她并未如妙手公子一样动手批阅,而是将奏折按照轻重缓急分出类来,将紧急的奏折递给他,将轻缓的,或者无关紧要不必的,她则是放在一旁。 有人进来看到素景在帮妙手公子弄奏折,惊异了一下,但连忙垂下头禀告事情。 毅王进来的时候,正看到素景在帮妙手公子,他提笔批阅,她在旁帮助,气氛怡然,如一副画卷一般,颇有些红袖添香的感觉,繁重的朝务在二人的手中,似乎忽然就轻了。 他愣了片刻,才对妙手公子开口,“紫菱边关关同样多加了五万兵马。” 妙手公子点点头,“齐太子登基在即,自然不希望再出事情。” “祁氓和紫菱同时加注兵马,有联手对抗落月之嫌。”毅王道。 “落月如今相对稳定,先皇在世时,一直有废黜附属国的心思,如今他们均登基为王,朝纲不稳,防患于未然,加强边境,以防落月来犯,也不稀奇。毕竟如今皇上也不是没有这个心思,不是吗?”妙手公子淡淡道。 “虽然如此说,但若是紫菱和祁氓不是为了防范,若是想要联手反了落月的话,落月不得不妨。”毅王道,“毕竟若是兴兵的话,如今落月百姓再不堪负累。” “紫菱、祁氓新王刚刚登基,稳定朝局为上策。即便有心联手,也要过些时日。”妙手公子放下奏折,“毅王近期不必多虑。” “我建议白玛城和春玉城各加兵五万。”毅王道。 “毅王,这件事找皇上商议就好,皇上若是准,我没意见。”妙手公子淡声道:“今年灾情甚重,各地兵力都忙于赈灾,能抽出的兵力有限,兵从何处出到要首当考虑。不过今年虽然落月大面积受害,但是北疆却没受害,国土遍地,却只有北疆有兵力可调。若是皇上舍得北疆的兵马,调遣出来十万,分别放在白玛城和春玉城,也无不可。” “北疆只十五万兵马,若是掉十万的话,若是距离北疆最近的丹棱和祁氓发难的话,那岂不是也成了弱势?”毅王皱眉,似是寻思可能。 妙手公子继续手头的奏折,“是这样!所以这个兵,就要看有没有必要调遣,或者皇上舍不舍得北疆了。” 毅王寻思片刻,忽然抬起头,看着素景,“小丫头,你说呢?这兵调不调遣?” “女子不得干政。你该去问皇上,不该问我一个女人。”素景头也不抬地道。 毅王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小丫头,有哪个女子如你一般胆子大,议事殿也进了,金殿也闯了,金椅也毁了。如今在帮着他处理奏折,什么事情你还做不来?干政算什么?” “你这是在夸我?”素景挑眉看着他。 “你日日与他待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快年关科考了,我正在准备,各地学子举子进京,编录和收集学子的资案要比这个有意思的多,你跟我筹备科举怎么样?”毅王看着她。 第二百九十九章 谋划未来(四十一) 素景摇摇头,“不怎么样!” 毅王撇撇嘴,转身走了。 素景见毅王离开,低声问妙手公子,“紫菱和祁氓会联手吗?” 妙手公子笑笑,声音浅淡,“难说!” 素景微微蹙眉,齐景琰和明月应该都不是兴兵之人才对。他们有什么理由对落月出兵?而且还是联手?更何况如今他们正值登基,朝局稳定也要一段日子。 毅王离开后,议事殿再无来人。 这一日,一晃而过。 第二日一早,妙手公子在璃苑便收到了两则消息。 一是明月登基之日,仁王府的一名下人混进了登基大典上,指说明月是仁王府三公子,并且携带了明月在仁王府身为三公子时的贴身物事儿还有几幅字画,以及他在望春楼做了三年头牌,凡是他的事情,除了他手中的风阁外,尽数详细,由不得人不相信,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祁氓朝中有人当即反对他登基,言无德才出身,污秽如泥,不适合称王统领祁氓,有人应和,逼他还未继位便退位。 明月只说了一句话,便压住了朝臣反对的声音。 那是曾经素景对他说的一段话,“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中,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之后,明月请先王遗诏,先皇遗诏在朝中兵马大将军手中持有。尽数详细说明祁氓王与护国神女之间的爱恨情仇,也同时说明当时护国神女走投无路,将其子寄存于仁王府。同时也忏悔了祁氓王自己因爱护国神女当年夺其家国之行为,如今其子流有一半护国神女血脉,算是归还家国,以慰先王室亡灵。 此诏书被称之为罪己诏,同时也被称为归子诏。一时间朝野再度轩然。 祁氓朝中顿时形成了两派,一派是拥护明月,一派是不能接受护国神女有子,纷纷述说这会触怒祁氓天神。两派争执不休。于是,明月登基搁浅。 第二则消息是丹棱太子张煊赫以叶晓反贼向上人头祭祖给丹棱王发丧后,定于十日后登基为丹棱皇。十日后却是正与紫菱齐登基之日相同。叶晓之女叶玉儿下落不明。 这两则消息可谓是两件大事,尤其以祁氓的消息首当其冲。 素景看到第一则消息时眉头紧皱,“仁王府的下人为何会出现在祁氓?而且竟然还混入了祁氓王室?” 妙手公子淡淡一笑,“多不过一个谋字而已,这是早有预谋。” “去祁氓和丹棱的话,要通过北疆必经之地的两个城池。当时这也是老皇帝为何将七皇子以游历天下的名义藏在北疆的原因,其实则也是为他将来得落月江山铺路。那两个城池排查严密,老帝师的眼皮子底下,不会轻易放人进去。”素景眸光微黑,“这么说老帝师是早就知晓明月的身份了。所以,才早有预谋。” “那是自然,祁氓凭空多出一个太子来,是谁都要调查一番的。即便你帮他掩盖了痕迹,但是天下间没有天衣无缝的谎言,总会有蛛丝马迹。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对你了解甚深的老帝师。”妙手公子温声道。 “祁氓这样朝野分心,不利于国政。不知道明月是否应付得了。”素景有些忧心,她心中清楚地知道,仁王府的过去和经历,是明月心底一直的痛。 “你不是一直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明月这回要靠的自然是载舟了。”妙手公子提笔在信条上写下这句话,将青鸟放出了璃苑。 素景低头寻思,护国神女一直被祁氓百姓爱戴,这些年即便祁氓王已经算是暗中将护国神女圈禁,但是百姓们却不知,她只是高高在上为祁氓万民祈福的神女,百姓眼中容不得半丝对护国神女的沙子,虽然朝中人心知肚明的身份,但是在百姓却是无所知。 如今可想而知祁氓王和护国神女一直有染,并且孕有一子的事情流传出来,对祁氓百姓来说该是何等的震惊和震骇。 只要祁氓百姓暴乱,那么明月即便拥有遗诏和军队,也制止不住万千百姓。 君是舟,百姓是水,自然如今明月只能让水载舟,不能覆舟,一旦覆舟,那么他便大势已去。 如何覆舟,自然要稳定百姓的舆论了!有时候百姓的舆论也是需要引导的! 素景想了片刻,对妙手公子道,“皇上在落月,却掌控了祁氓朝局,这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他这些年一直在各附属国内政上下工夫,暗桩已经埋伏得极深。三年前和张倩有交易大约就开始深埋了。我们前一段时间一直相助丹棱和紫菱,却无暇顾及祁氓,丹棱和紫菱的局虽然破了,但是祁氓却陷入了危机。他太会谋算,我怕明月不是对手。” “何不让地狱门去祁氓?”妙手公子笑了笑。 “让地狱门去祁氓?”素景蹙眉,“你不是说让我暂时不要动地狱门吗?老帝师和毅王也许正等着地狱门出手呢!” “此一时彼一时。”妙手公子摇头,“轩辕夫人是地狱门身份的代表,轩辕夫人出现在丹棱,相助了丹棱铲除内乱,后来轩辕夫人又出现在紫菱,救好了紫菱皇,太子义妹的身份公诸于天下。而如今若是轩辕夫人再去祁氓的话。你说落月的朝臣会不会再度恐慌。轩辕夫人这条纽带就牵连了三个国家还有十大世家的楚轩辕家和鹤家,到时候不止祁氓的朝野在动荡,那么落月的朝野也动荡了。” 素景眼睛一亮,“是这样。”话落,她挑眉看着妙手公子,“你让我去祁氓?” 第三百章 谋划未来(四十二) 妙手公子摇摇头,慢悠悠地道:“兰姨不是在去紫菱的路上吗?让她折个道去祁氓不是更好?数日前兰姨在议事殿外只露了一面,有些人怕是还心存疑惑。趁此再加一把火,既然这干柴烧起来了,怎么也要借东风而起,不能让它就这么灭了。” 素景忽然笑了,“好,那就这样吧!爹和娘日日在一起,老头子和老婆子了,还如胶似漆。就该折腾他们一下。” “对,这样日日相处如胶似漆的机会应该让给小辈。”妙手公子温柔一笑,意有所指。 素景哪里不明白?他这是舍不得她再出去,幸好有个能幻容成她的娘,她嗔了妙手公子一眼,“他们如今也到几百里之外了吧?你传信吧!” 妙手公子笑着点头,对窗外吩咐了一句,青影应声。素景的这些念头如闪电般晃过脑子,脸上与眼底也留下了痕迹。 坐在素景对面的篱落发现了她脸上的异色,忍不住用下巴指了指她,示意妙手公子看身边人。 妙手公子回神,扭头看素景,发现她一脸沉思,似乎在想什么很久远的事儿,眼底有羡慕,也有失落。 妙手公子突然就明白,素景这是羡慕他们了。 他伸手摸了摸素景的头发,笑着说,“没事,以后明月、袁琉、篱落他们都是你的朋友,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不用羡慕任何人的。” 素景回神,发现篱落满脸戏谑地看着他们,顿时羞红了脸。 看了一眼妙手公子,小声说,“袁琉的吃食还没准备好么?这都许久了呢!” 妙手公子心知她这是害羞了,遂顺着她的话道,“估计快了,等咱谈好正事儿就差不多了。” 说完,妙手公子扭头望着篱落说,“说说吧!你这趟皇宫行如何?这可是你继任国师之后,主持的最大的典仪呢!” 篱落闻言长叹了一口气说,“没有来落月之前,我总躺在夜城的山上,想着五国之首的落月应该是国富兵强,百姓安居乐业,皇上英明神武,后宫和顺安详的,怎知出了夜城,这才发现我将落月想得太好了。” “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想来这话也适合落月王国,每个国家都有属于自己的弊端。可落月这弊端简直就是神皇之乱啊!” 妙手公子闻言心里一惊,知道肯定是发生了大型祸患,要不然依着篱落的性子,不会说得这么严重。 他原本正经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你这么说?” 篱落问道,“你之前派人将落月皇室调查了个底朝天,可有发现什么诡异之处?” 说完,他不等妙手公子回答又转头看着素景道,“或者,少夫人作为地狱门门主,又长期居住落月城,想来对落月皇室应该有较多了解,可曾发现什么诡异的事儿?” 妙手公子与素景同时沉默。 半响后,两人对视一眼,妙手公子道,“夫人,你先说说你这不查探到的情况吧!” 素景看着妙手公子与篱落,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快速地说道,“对于落月皇室,我调查的并不多,听说的也不多,因为地狱门的主要业务是暗杀,只所以我们出的任务大多都是皇室以外的。” “没有人大胆到敢出钱买皇室的人头,不过之前偶然的机会,我的人发现先皇似乎并不是公孙家的人,皇太后将这事儿捂得很严实,又一次出任务,刚好途径皇宫时被人追杀,我的人躲进了天颐宫。” “很不巧,那次皇太后与她的贴身婢女严嬷嬷在说落月的国事,两人说皇上的身世必须要保护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宜向他寻求帮助,如若他知道皇上是他的后人,那定会吞并了落月。” “他们并没有说出名字,那时先皇尚在位,所以推断出先皇并非公孙家的人,但至于他真正的身世无从知晓,我也曾多方打探,但都没有查出任何蛛丝马迹。” “至今,我知道的也就这点消息,连先皇是否是皇太后所出都无法确定。” 妙手公子与篱落闻言点点头。 篱落略一沉吟,点点头道,“这就对了,基本能对上了。” 说着,他扭头看着妙手公子道,“你之前派明月前往茭白国,发展并主持绝杀门分舵的业务时,他不是发现茭白国国舅每隔一段时间会消失么,有没有确定他具体去了什么地方?” 妙手公子摸着下巴道,“是有这么回事儿,明月说他每年都会来落月国一段时间,但这个时间不固定。也没查到他来落月干什么。不过,他离开茭白的事儿是秘密进行的,没人知道。” 篱落闻言点点头,“这就对了,我这次进宫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儿。” 妙手公子伸手从桌上抓了一个果子,用足了力朝篱落扔了过去,笑骂道,“赶紧说,别卖关子了,再七拐八绕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篱落闻言一噎,愣了一下说道,“你这人真是的,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恨不得爬上来叫爷爷,没利用价值了又想立马一脚踹掉,这样是交不到朋友的,你信不信。” 妙手公子点点头,笑眯眯地看着篱落说,“我交不交得到朋友尚且不知,但我知道你再拖延下去,你不仅会没有吃得了,还有可能会断胳膊断腿。” 篱落瞪了妙手公子一眼道,“要不是看在少夫人的面子上,我都不想告诉你我知道的消息了。” 妙手公子很是诧异地看了一眼素景,又看了一眼篱落,转头看着素景问道,“你俩啥时候关系这么样好了,我咋不知道呢?” 素景很是无奈地看了一眼篱落道,“玄门主,你就直接说吧!再绕下去,估计我也会被你绕进去,得跟你一起断胳膊断腿了。” 篱落闻言哈哈大笑,然后告诉两人,“我去主持新皇继任大典,快要举行仪式的时候,老帝师带着皇太后来了,说公孙景远并非公孙家的子嗣,而是皇后与别人生的孽种。 第三百零一章 谋划未来(四十三) 篱落闻言哈哈大笑,然后告诉两人,“我去主持新皇继任大典,快要举行仪式的时候,老帝师带着皇太后来了,说公孙景远并非公孙家的子嗣,而是皇后与别人生的孽种。 素景闻言诧异得挑了挑眉头,妙手公子盯着篱落一眼不发。 半响,素景好笑地看着被妙手公子盯得快发毛的篱落道:“后来呢?” 篱落抬头看屋顶,很是别扭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好在你夫君有先见知名,给了我一份先皇遗诏来证明公孙景远身份,那遗诏还真没白准备,暂时拦住了那老家伙作乱,不过登基大典延后了。” 素景扭头问妙手公子:“你为啥要帮公孙景远呢?” 妙手公子笑着捏了捏素景软若无骨的小手,微笑着说:“不是帮他,纯粹是不想让那老东西舒心的蹦跶而已,如果不是公孙景远,无非就是公孙景焕之类的,只要是公孙家的,谁都差不多,与其让老东西把自己的棋子安排上位,不如我们选一个他暂时无法掌控的人上位,这样对我们有利。” 素景和篱落齐齐点头。 几人正说着话,就听外边袁琉小声道:“公子,餐要现在送进来么?” 妙手公子尚未回话,素景已经喊道:“送进来吧!再填一副碗筷。” 袁琉应了声安排下去。 用晚餐,妙手公子看素景累了,陪着她在榻上安歇,待素景沉沉睡去,他悄悄起身带着袁琉出了府门。 第二日,新帝登基,九重宫阙和落月城既先皇大限半年后第一次迎来真正的喜庆。 新帝登基,不止文武百官待命,朝中命妇躬亲一律不得缺席。 妙手公子回府时已经三更,闺房帷幔内与素景一番缠绵后,已经是五更天。 素景知道今日是大日子,妙手公子身为太医院首,自然还要再度进宫,而她……即便是朝中命妇不得缺席,她也不打算参加。她不想见公孙景远。 璃苑静静,夜色深浓,桃树在雾色中卓然清辉,东暖阁一室寂静。 素景不像往日情事之后便昏昏沉沉睡去,今夜虽然有些疲惫,却无睡意,她静静闭着眼睛片刻,感觉妙手公子也无睡意,微微侧了侧身,轻轻抬手抚上了他的脸,温柔地道:“今日事情回繁重不堪,你睡一会儿吧!” 妙手公子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嗯”了一声。素景不再说话,偎依在他怀里。公孙景远登基,落月的江山展露新荣,但到底是鲜血的开篇作为铺设的刀锋火海天蓝之路,还是一步迈下深渊万劫不复,犹未可知。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清亮。 璃苑外传来袁琉的声音,“公子,宫中来人传话。” 妙手公子淡淡的声音飘出唇瓣,声音虽浅,但还是飘出了璃苑,“说!” “着你带夫人入宫参新帝登基大典,皇上口谕,夫人必须进宫。”袁琉轻声道。 素景攸地睁开眼睛。 妙手公子依然闭着眼睛,声音淡漠透着一丝凉意,“还说什么?” 袁琉似乎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说夫人难道真如寻常女子只识闺中相夫纳绣?璃府如今冷情,如今公子身边只有夫人一人,夫人是否想多两个姐妹一起进这璃府聊以解闷?” 素景腾地坐起了身,一双眸子聚上怒意。好你个公孙景远! 好啊!他还未曾登基,便要给妙手公子身边迫不及待地添两个新人吗?当她真是闺中弱女子,不敢面对他的刀锋利刃好欺负吗? 她的手攥紧被褥,指尖深深掐入锦绣丝缎内,嵌出深深的痕迹。 妙手公子睁开眼睛,看向素景,眸光略过她怒意的脸和她深嵌被褥的指尖,她微微一笑,“他知你不想去,不过是激怒你罢了。” 素景明明知道公孙景远是要激动他,但到底胸中意难平,她恨恨地道:“他要我去做什么?就不怕我拆了他的登龙台,烧了他的观景楼?让他登基不成吗?” 妙手公子轻轻一叹,坐起身,将她揽入怀里,“公孙景远也竟是了解你的人。” 素景怒斥一声,冷笑道:“他了解个屁!” 妙手公子如玉的手轻轻弹了她额头一下,“不准爆粗口。” 素景心中憋闷,再不发一言。 “他不怕你对他怒,对他恼,甚至对他出手,哪怕你今日冲去烧了皇宫重重楼宇也好,也比你不理他不见他的好。”妙手公子温声道。 素景心中的怒意和闷意一僵,她自然是了解的!公孙景远,她和他终是刀剑相向。她不愿意去踏足那重重阴谋叠嶂连环鲜血白骨交换来的皇位更替的玉阶,可他偏偏不如她愿。他非要让她出现,面对从出生就注定的命运红河。 因为已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因为已经彻底再无回头路。所以,哪怕刀锋箭雨,也逼她面对。 他哪里来的执着?又哪里来的苍狼长剑冷血破那万里长空的厚重阴云? 素景闭上眼睛,心中忽然一片昏暗。 妙手公子伸手拍拍她,温声道:“既然皇上有命,你便也梳洗随我进宫吧!今日的皇宫虽然无趣,但有些事情到可以观看一下。否则他这话一传出,你真成了人人眼中的闺中贤淑妇人了。” 素景坐着不动,仿佛没听见妙手公子的话。 妙手公子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鬓发,柔声道:“是刀锋箭雨,还是秋水长街,或者是星空月下,亦或者是凌厉杀伐,都有我陪着你。所以,你要怒可以怒,你若真不满他,今日就如了他的意,拆了他的登龙台,烧了他的观景楼又如何?” 素景睁开眼睛,恼道:“我本来就是闺中贤淑妇人,那又如何?” 妙手公子眸光闪了闪,微带一丝笑意滑过,“是,你最贤淑。” 素景横了他一眼,恼恨地道,“我偏不如他的意!不拆了他的登龙台,不烧了他的观景楼,我要欢欢喜喜去恭贺他。”妙手公子失笑,松开她,“那就起榻梳洗着装吧!内务府早就裁剪做好送来的璃府夫人的一等命妇朝服你还没穿过呢!” 素景点点头,她已经不是昔日的落月山庄大小姐,而是院首夫人,她该穿属于她的衣服。 妙手公子披衣下床,对外面吩咐道:“进来侍候夫人换衣。” 琴书和诗画立即应声,捧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 第三百零一章 谋划未来(四十四) 素景看着这二人出现得如此及时,并且妙手公子话落,就捧着她的命妇服饰进来,她看向妙手公子,“你早就料准我会进宫?” “今日这样的日子,他怎么可能不让你进宫?”妙手公子眉目染上一汪清凉透骨的寒意,连温润的声音也丝丝凉寒,“在你奉茶那日,他用了一块碎成粉末的玉已经摆明了态度。”话落,他淡淡一笑,嘲讽地道:“这是对你誓不罢休了。” 素景脸色一沉。 “当年先皇四十五寿宴上,我下定决心,让你做我璃苑的鸟,可是那时竟不知,有人已经也画地为牢锁住了你,跟你我去了鸳鸯池,不是公孙景仁,不是公孙景焕,不是公孙景桓,偏偏是公孙景远。我那时虽然知道他是老皇帝选中的那个人,但终究觉得皇上子嗣繁茂……但不曾想,皇上将这落月江山看得重如子嗣,亲生骨肉竟能舍了做棋子,只愿守住这千疮百孔的山河。公孙氏的帝王,这一点从骨子里的狠辣,不得不让人佩服。”妙手公子淡淡道。 素景沉默,想起当年她跟着妙手公子出了大殿,去鸳鸯池,后来公孙景远也跟了去。 “你除了公孙景焕外,一直与皇室中人不想多做揪扯。公孙景仁你可以在他面前纠缠伪装,公孙景桓你可以和他谈笑,但偏偏公孙景远,你却一直远他,避他如蛇蝎。你也许自己看不透,只觉得对公孙氏的所有人都恨不得避远,一视同仁,但人心底的下意识躲避,最能反映一个人的真实想法。对我,你是想近不敢近,而对公孙景远,你是从不想近。”妙手公子温声道:“这些年,他无处可入手。他这些年一直密切注意你的一切,竟也不是没有收获了。终究在你的心里占了一席之地。” 素景听着妙手公子的话,想起她还是落月山庄大小姐哪些日子…… “不准想他!”妙手公子忽然恼怒地盖住了她的眼睛。 素景顿时打住了想法。 “你若再想他,今日我便真不要你进宫了!以后你就窝在这府中为我缝衣绣花吧!”妙手公子声音隐隐含怒。 素景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恼道:“是你说了他,我才想的,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我早就忘了,如今你偏偏对我提出来,让我不由自主地想了起来,怪我何来?” 妙手公子玉颜闪过一丝懊恼,“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人对你不罢休,你大爱万物没关系,但是对他给我狠起心来。” 素景忍不住笑了,“我知道了,什么大爱万物,我没觉得,我的心小得很,才不想你身边被人添几个脂粉飘香。我也不窝在这府中为你缝衣绣花,就跟在你身边,你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 妙手公子这才满意,缓缓放下手。 素景被他这样一闹,郁结之气也去了些,吩咐一旁的琴书和诗画帮助她熟悉。 妙手公子转过身去,径自收拾。 素景想着她这个做人妻子的其实真不合格的,应该每日早早起榻,为夫君穿衣净面,整理衣冠,可是她偏偏没有自觉,而他每日这些事情都自己亲手做了。她不好意思地看着她有两个人侍候,而他自己整理,轻声道:“要袁琉进来帮你吗?” 妙手公子回头看了她一眼,眸光似乎划过一丝笑意,“都与我同房数日了,你竟才有了为人妻的觉悟吗?” 素景脸一红。 妙手公子笑道:“我从几岁起就自己整理这些,不要旁人。”话落,他对上素景的眼睛,语气温柔,“你既然觉悟了,明日这些由你来做,如何?” “好!”素景答应的痛快,她的确应该有点儿为人妻的自觉。 琴书、诗画闻言看着二人偷笑。 “我们都大婚了,身边人的婚事儿也该抓紧了吧!”妙手公子去净面,漫不经心地看了琴书和诗画一眼。 琴书和诗画面色一变,刚要摇头,素景眨眨眼睛,笑着道:“是啊!青裳喜欢弦歌,弦歌对青裳也有意,这是般配的一对。至于琴书和诗画嘛……” “小姐,我们不嫁!”二人齐齐开口。 素景笑笑,不理会二人,问妙手公子,“你有好的人选没?” 琴书和诗画心都提起来了,两张脸红白交加。 妙手公子笑着道:“倒是有两个,改日询问一番,再做定夺。” 素景笑着点头,“嗯!” 琴书和诗画见二人自顾自说话,插不进话,又无法拒绝,铁锤打在棉花上,有些无力。 素景拍拍二人的手,心中很是解恨,让这两个小丫头片子日日笑话她和妙手公子。如今自然要治了她们。不过她们年岁的确也不小了,这个年龄女子都早嫁,晚了的话,就耽误婚姻不好许配了。不过她们出身地狱门,不能许配一般寻常之人,朝中的清贵之流或者世家的名门公子也不行,那样会束缚了她们。最好的则是妙手公子的绝杀门了。她与妙手公子夫妻一体,这一生是要并蒂莲在一起了,地狱门和绝杀门也会不分你我的。所以,绝杀门是最好的选择。不过这等事情,也要看缘分。不得二人点头同意,她自然不会乱点鸳鸯谱。 妙手公子收拾妥当,便见素景低着头静静沉思,云鬓高绾,朱钗垂落,宫装尾曳长裙犹如紫霞华彩,垂绦丝络臂挽轻纱,珠翠环佩中,露出她雪白纤细的颈项,如此娴雅静好。他不由得一下子看得痴了。 素景感觉到来自妙手公子的异样痴缠视线,她缓缓抬起头,这人曾得先皇允许用天蚕丝锦,哪怕上朝,也可以不穿朝服。如今男子如芝兰玉树,秀雅轻松,一身月牙白锦袍,如玉雅致,天下无双。她认为老皇帝做得最好的一件事情就是将天蚕丝锦给了他,放眼天下,成为他一人专属。只有他,才能诠释“锦衣雪华倾天下”的风采尊荣。她也痴了。 两人视线隔着三步距离缠绕。 第三百零三章 谋划未来(四十五) “公子,宫中来人催得急了,说别误了吉时。”璃苑外又传来袁琉的声音。 妙手公子定了定神,忽然一笑,伸手扶额,微微垂眸一叹,“这辈子算是栽你手了!” 素景瞪眼,“我这辈子还栽你手了呢!” 妙手公子放下手,笑意深深,走过来,伸手拉起素景向外面走去。 琴书和诗画对看一眼,再也不敢偷笑了。 出了房门,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无垠的清辉色。这样的天空,昭示着今日是个好天气。 二人出了璃苑,来到璃苑外,袁琉已经在等候。见二人出来,连忙见礼,低声道:“来的人是曾经染小王爷的贴身书童。” 妙手公子“嗯”了一声,向大门口走去。 素景想着往日都是安公公前来,今日换做了公孙景远的贴身书童,皇宫内应该被他不动声色地洗礼了一批人吧?公孙景远到底是公孙景远,只用他信任的人。她低声问,“安哪里去了?” “大约在宫里忙吧!”妙手公子道。 素景不再说话。 二人来到璃府门口,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等在门口,他腰间佩戴了一块宫牌,宫牌上篆刻着太子府亲兵的图腾。图腾内刻着名字,砚墨。这个书童她自然是认识的,去年还曾在公孙景远身边跟着,不过比起去年,这个少年又拔高了些,眉目间有着少年老成的沉稳和持重。他一直跟随公孙景远出落月城历练,自小在他身边,他该是比袁琉这个只生长在蓬莱仙岛的少年要见多识广且厉害锋利。 “院首大人,院首夫人!”砚墨对二人见礼,不被二人艳华所摄,微低着头,不卑不吭。 素景细细打量了砚墨一眼,不说话和妙手公子上了车。 马车离开了璃府大门口,向宫门而去。 清早的大街上便有熙熙攘攘的人流,都在交谈着今日新皇登基的喜讯。百姓们虽然对突如起来的政权更变一时间惊诧了好一番,但他们有着强大的适应力,很快就投入到新帝登基的喜悦中。 从太子外出历练回来,掌管京兆尹和军机营兵马之日起,落月城一直太平,他与几年前再不相同,不是纨绔如魔王,而是治下严谨,再无士兵恃强凌弱百姓之事出现,所以,百姓们对现在的太子也是喜爱的。 他做皇帝,有先帝遗诏,名正言顺。 素景靠在妙手公子怀里,听着外面百姓们不避讳的谈论新皇,谈论遗旨,可能老皇帝驾崩这么长时间以来发生的大事儿太多,连这样颠倒乾坤的事情,百姓们也不心慌了。 马车来到宫门,稳稳停住。 宫门口停了数十辆马车,拉出了长长的队列。一半是朝中文武百官,一半是京中有品级的命妇。文武百官,除皇帝外,以毅王和妙手公子为首。落月城各府邸家眷命妇,以先贵妃、孝亲王妃、素景为首。 妙手公子和素景下了马车,众人纷纷迎上来见礼。 素景目光淡淡扫了一眼,没见到公孙景远。她与朝中的这些夫人们寻常无来往,也无交流,只先贵妃上前笑着夸了素景一番,说素景小姐嫁人之后越来越端庄了,叫人都不敢认了。 先贵妃没有仗着自己是公孙景毅的母妃,便抬高了自己的身份,搞特殊先去宫中,而是照样等在这里。她这般说话,孝亲王妃和一众女眷都纷纷附和。 大家正闲话间,听得有人报毅王到了。 素景缓缓转身,一辆寻常的马车驶来,稳稳停下,帘幕挑开,探出公孙景焕的身子。他一改往日雪青锦袍,今日身穿内务府织造的王爷蟒袍。她看着他,此刻才明白从老皇帝驾崩至今,他身在王爷高位一直没穿王袍为何了。因为知道那不属于他,而今,他穿着毅王的王袍,这是表明一种态度。甘愿在其位,谋其政。辅助公孙景远。 公孙景焕下了车,一部分人上前寒暄见礼。 公孙景焕面色沉静,浅浅交谈几句,便向妙手公子走来,不看素景,对妙手公子道:“院首大人早!” “毅王早!”妙手公子微笑地点头。 “时辰快要到了!在朝的人前去帝寝殿外恭迎新皇祈天大典,内眷们去华清宫迎太后。”公孙景焕道。 公孙景焕话落,先贵妃仿佛不记得素景给她的尴尬,便对她亲和地道:“院首夫人,我等一起去华清宫吧!” 妙手公子不等素景说话,温声道:“她是奉了皇上特旨进宫观礼,与我一起去帝寝殿。” 先贵妃看向公孙景焕。 公孙景焕不置可否,当先进了宫门,妙手公子拉着素景也转身走进宫门。朝中的文武百官互看一眼,以煊王、仁王为首,齐齐沉默地跟在三人之后进了宫门,先贵妃脸色变幻了一番,似乎叹了口气,以她为首和女眷也进了宫门。 进宫门后,照公孙景焕所说,一路去帝寝殿迎新帝,一路去华清宫迎太后。 来到帝寝殿外,群臣驻足。 一名内侍从里面走出,扫了一眼众人,恭敬地对素景道:“素景小姐,皇上请您进去!” 素景拔下头上的簪子对着那名内侍扔了出去,她的动作太快,直直刺向那内侍的眼睛。妙手公子没拦阻,公孙景焕甩袖,打开了那支簪子,那支簪子定在了门上 那内侍吓得脸色发白,不敢置信地看着素景。 “你做什么?帝寝殿门口,你要杀人吗?”公孙景焕沉沉地看着素景。 “他眼睛瞎了,心也瞎了,连称呼都不知道改吗?皇上身边要这等无用之人做什么?”素景冷静地看着公孙景焕。 那内侍连忙道:“奴才冤枉,是皇上让奴才如此称呼的。” “那就是他瞎了眼睛了。”素景不客气地冷声道。 那内侍脸色一灰,不敢出声。 “素景!这里是帝寝殿外,清楚你的身份,别信口胡说,皇上也是容你污骂的?”公孙景焕面色一寒,声音凌厉。 “我自然清楚我的身份,我嫁夫从夫,今日是以院首夫人的名义站在这里。不是什么落月山庄的素景小姐。恐怕不清楚我身份的是里面的皇上吧?”素景冷冷地道:“他还没登基大典,就已经开始老而昏聩了吗?” 第一百零四章 谋划未来(四十六) “素景!这里是帝寝殿外,清楚你的身份,别信口胡说,皇上也是容你污骂的?”公孙景焕面色一寒,声音凌厉。 “我自然清楚我的身份,我嫁夫从夫,今日是以院首夫人的名义站在这里。不是什么落月山庄的素景小姐。恐怕不清楚我身份的是里面的皇上吧?”素景冷冷地道:“他还没登基大典,就已经开始老而昏聩了吗?” 群臣瞬间屏息,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但素景说出来,习以为常,不能以常人论她。 毅王虽然面露不满,但也清楚素景的脾性,从来在她面前讨不到好处,忍着没出声。 这时,帝寝殿的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公孙景远一身龙袍走了出来。 “吾皇万岁!”群臣瞬间跪倒在地。 大殿外除了妙手公子、素景,包括公孙景焕,内侍、宫廷内卫都齐齐跪了下去。 公孙景远仿佛没看见跪倒的群臣,也没看见妙手公子一般,目光落在素景的身上,盯着她看了半响,龙袍迎着晨起的华光,分外威仪尊荣,须臾,他忽然一笑,“好一个院首夫人!嫁入了璃府,便舍了落月山庄了吗?那可是生你养你的家,你恨不得谁也不提起这个身份?如此无情,岂不要寒了罗悦山庄一众人的心啊!”话落,他不等素景开口,看向队伍中的慕容浅川,“少庄主,你说是不是?” 慕容浅川跪在群臣中间,闻言垂着头恭敬地道:“回皇上,妹妹如今嫁了人,嫁夫从夫,先是夫家,然后才是娘家,这原也没错。” “呵,倒是朕分不清了!真正昏聩了!”公孙景远懒洋洋地笑了笑。 群臣无人出声。 公孙景远伸手拔下了素景定在门框上的那支簪子,在手中把玩了一下,笑着道:“素景,这是你给我的恭贺之礼吗?” 素景看着公孙景远,他得了遗诏登基不违和,他穿着龙袍站在这里受群臣跪拜也不违和,他懒懒含笑,姿态散漫,但偏偏也不违和,九天华光洒下,这个年轻的帝王有着为帝者才有的至尊威仪。任谁也不敢看清,也甚至看不透。她冷哼一声,“你要当做恭贺之礼也行,但小心一些,别让它戮瞎了您尊贵的眼。” 公孙景远也不恼怒,笑着颔首,“朕会小心的!都说玫瑰带刺,殊不知国色天香的牡丹也是带刺的。这些朕都知晓。”话落,他细细把玩那支发簪。 素景眸光一暗,抬手欲摧毁那支玉簪。 有人比她快了一步出手,月牙白的衣袖拂过,无声无息地对准帝王那支尊贵的手。 公孙景远退开一步,他的手没伤到,手中的玉簪化为了粉末。他轻轻一笑,对上妙手公子清淡的眸光,“原来辣手摧花,宁为玉碎的人是妙手公子。” 玉簪如指尖细沙,从公孙景远的手中滑落。 妙手公子撤回手,月牙白锦袍如明月清辉,比面前明黄的龙袍分毫不输华彩,他迎上公孙景远的笑容,淡淡一笑,“除了内子手中的玉不旁落外,别人手中的玉与吾何干?” “哦?”公孙景远扬唇含笑,“院首大人这是给朕来个下马威吗?” “皇上错了!景是觉得一支玉簪作为贺礼太轻了。况且这玉簪本来是内子教训侍从的,皇上得了去,岂不有辱身份?”妙手公子淡淡道。 公孙景远闻言挑了挑眉,转头看向那名内侍,忽然将手中的碎玉粉末递给那内侍,“既然是她赏你的,便收着吧!” 那内侍连忙惶恐地双手去捧接。 公孙景远将手中的翠玉粉末滴漏到那内侍的手里,他抬眼看了一眼素景的云鬓,回身对身后吩咐,“来人,赏院首夫人一支玉凤簪。” “是!”有人应声,连忙去了内殿。 素景冷然地看着公孙景远。性情变幻不定,心性难测,他到底是何本性,本来她就看不清,如今更是看不清了。 片刻后,一名内侍捧了一支玉凤簪走上前来递给素景。 素景站着不动。 “这支比刚刚那支漂亮,难得皇上慷慨。我给你戴上。”妙手公子转过头,拿了那支玉凤簪别在了素景刚刚扯落那支玉簪的地方。 素景看了一眼妙手公子,没说话。 公孙景远目光落在素景的头上,静静看着,并没说话。 群臣无声,虽然没有杀气,但他们还是感觉到了刀光剑影的暗沉气息。 “皇上,吉时到了!”安公公捧着典仪走了过来。 公孙景远“嗯”了一声,不再多言,当先抬步向金銮殿走去。帝王仪仗队立即跟在他身后,文武百官齐齐起身,也跟在他身后。 这时礼乐奏响,午门外钟鼓鸣起。 素景第一次见识帝王登基大典,一路上听着鼓乐和钟鸣声,虽然她不屑这种,但还是油然升起了一种庄重和尊崇感。 一行人来到金殿外,公孙景远向里面走去,群臣鱼贯而入。 素景停住脚步,站在了门口。妙手公子偏头,素景轻声道:“我就在殿外。” 她话音刚落,前面的公孙景远出声吩咐,“院首夫人跟进来,今日的鸣赞官是你。” “凭什么?”素景反驳了回去。 “就凭落月历代皇后出身落月山庄,就凭你如今是朝中命妇,只要挂着一日头衔,你就应该有听从朕命令的觉悟。”公孙景远头也不回,“难道你要天下人人传说璃府的女人不堪一用?没有尊体本分?” 素景恼怒。 德亲王连忙道:“院首夫人,鸣赞官是荣耀之事。” “我的名声从来也没好了,璃府也不在乎这个。公孙景远,你当真觉得我愿意来这里陪你玩吗?”素景看着公孙景远的背影。 “玩?”公孙景远笑了一声,慢悠悠地道:“院首大人,看来你调教女人的手段不怎么样啊!这等日子是玩吗?” “昨日似乎没说她是鸣赞官。”妙手公子道。 “今日朕临时决定的。”公孙景远道。 “皇上不能任意妄为,为所欲为,不顾臣民意愿。”妙手公子淡淡道。 第一百零五章 谋划未来(四十七) 德亲王连忙道:“院首夫人,鸣赞官是荣耀之事。” “我的名声从来也没好了,璃府也不在乎这个。公孙景远,你当真觉得我愿意来这里陪你玩吗?”素景看着公孙景远的背影。 “玩?”公孙景远笑了一声,慢悠悠地道:“院首大人,看来你调教女人的手段不怎么样啊!这等日子是玩吗?” “昨日似乎没说她是鸣赞官。”妙手公子道。 “今日朕临时决定的。”公孙景远道。 “皇上不能任意妄为,为所欲为,不顾臣民意愿。”妙手公子淡淡道。 公孙景远霍然转身,“皇上不能任意妄为?难道做臣子的就可以任意妄为?做臣子府中的命妇就可以任意妄为?将朕的话当做耳旁风,院首大人,你告诉朕,这是哪家的礼法?” “皇上要在今日,在这里讲究礼法?”妙手公子挑眉。 “朕今日讲究礼法有何不可?还是院首大人觉得璃府已经狂妄到不理会礼法的地步了?”公孙景远咄咄地看着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淡淡道:“亘古来便没有女子做鸣赞官的道理。” 公孙景远眯起眼睛,“院首大人打破了多少陈规古制,如今到学会刻板了?” 妙手公子眸光眯起,忽然说了一句无关的话,“皇上登基大礼后,该选皇后纳妃了吧?” 公孙景远气息一顿。 妙手公子看着他道:“今日登基大典之后,着内务府起折子,筛选一番。适婚女子到是不少。贤良淑德之人可以进宫来陪君伴驾,以便为皇上磨平些戾角,免得群臣都在皇上的锋利下做了哑巴。” 公孙景远眸光紧缩,扫了群臣一眼,所有人都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喘,他低沉一笑,“朕大婚到不是如何紧急的事情,紧急的是璃府如今府内空虚,多添些女儿香进去才是正事儿。院首大人如此关心这个,是否早有意愿?也好。明日之后朕与院首大人一起选一番。” “除了璃府现在的人外,再进去的只能是鬼。”素景冷声道:“你打算试试让这落月城的女人都变成鬼?” 公孙景远笑着点头,“都变成鬼也不错。” 群臣家中有女儿的人齐齐瑟缩了一下。 素景冷冷地看着她,与他视线对上,打定主意,他若敢给璃府送女人,她就敢都杀了。 “你确定你不做朕的鸣赞官?”公孙景远问。 “不做!”素景冷声道。 “来人,去落月山庄请庄主夫人。”公孙景远不再看素景,对内侍吩咐,“让庄主夫人来做这鸣赞官。” 素景眯起眼睛。 公孙景远眉目微微扬起,漫不经心地道:“据说庄主夫人身体抱恙数月了吧!朕本来怜惜她,想让她在府中休息,如今嘛,既然你不做,就让庄主夫人来。今日的事务较为繁重,庄主夫人有个承受不住或者磕磕碰碰的,就不好说了!” 素景勃然大怒,“公孙景远,你除了会威胁人还会做什么?” “那你能被我威胁到吗?”公孙景远看着她。 素景板下脸,“别说是我娘,就是……我也……” “算了!鸣赞官本来就是荣幸之事。你来做吧!”妙手公子拦住素景的话。 素景转头,皱眉看着妙手公子,今日他屡次出手拦她。 “娘昨日身体不舒服。”妙手公子传音入密道。 素景转头去看暮云浅川,只见他低垂着头,在群臣中一言不发。 她想起公孙景远真是筹备万全,将她在乎的人纷纷受制在他手中。 她忽然笑了,伸手从安公公手中拿过布帛,对公孙景远道:“让我做这个,你别后悔!” 公孙景远勾了勾嘴角,不再说话,转身走向九台天街。 安公公连忙领着素景走向大殿玉阶上端。 群臣一字排开,按上朝时的顺序站定。 礼仪官喊了一声“吉时起!”,礼乐奏响,阶下三鸣鞭,素景开始宣读鸣赞官令。 素景打开布帛,看了公孙景远一眼,见他端坐在龙椅上看着她,神色有些漫不经心,唇角似笑非笑,似乎等待着她出招。她垂下眼睫,开始宣读。 “兹落月德运,宏图淑广,粹敏福源,祥云恩慧,有子名染,持龙运而生,落于天朝。幼及天赋极华,德睿宏极于夜氏诸位列祖……今朝为帝尊,主宰落月江山基业,望普惠万民,德天下崇安。” 一片洋洋洒洒诵文,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地被素景读完。 她读毕,群臣俯首,三跪九叩大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心里都在讶异,这院首夫人竟然没有发难,让这鸣赞官令行完毕。 将布帛交给安公公,素景站在玉阶上看着下面除了妙手公子外匍匐的文武百官,有一种登高绝顶,普天下尽在脚下的感觉。 她想着怪不得多少人头破脑流,鲜血染衣,人肉白骨,刀枪箭雨非要抢这把至尊的椅子。 对上妙手公子的视线,妙手公子对她微微一笑。 素景的心刹那一暖,也还他一笑。 本来她想扯了布帛,砸了公孙景远的登基大典。可是当站在这里,看向台下站立的那个人,她忽然改了主意。 不管公孙皇朝如何冷酷无情,但他们对皇位的崇敬和执着上的心血,值得尊敬。 若弄一些小伎俩,未免登不上大雅之堂。 斗气、斗法的话流于俗套侮辱了对手,也侮辱了自己,她不屑! 公孙景远显然早有预料,笑看了素景一眼,“院首夫人对朕还是念着旧情的,没砸了朕的场子,也不枉先帝在世时,朕屡次护你。” 台下的文武百官齐齐想起老皇帝在世时,太子屡次护素景小姐的情形来。 素景充耳不闻,目光只焦在妙手公子的身上不说话。 公孙景远懒懒一笑,挥手道:“众卿平身!” “吾皇万岁!”台下再次响起整齐一致的声音。 礼仪官高喊一声,“群臣奉庆贺表文。” 贺表毕,时辰正好,外面传来高呼,“太皇太皇太后驾到!” 第一百零六章 谋划未来(四十八) 台下的文武百官齐齐想起老皇帝在世时,太子屡次护素景小姐的情形来。 素景充耳不闻,目光只焦在妙手公子的身上不说话。 公孙景远懒懒一笑,挥手道:“众卿平身!” “吾皇万岁!”台下再次响起整齐一致的声音。 礼仪官高喊一声,“群臣奉庆贺表文。” 贺表毕,时辰正好,外面传来高呼,“太皇太皇太后驾到!” “请!”公孙景远依然散漫地坐在金椅上,对店门口道了一个字,并未起身去迎。 须臾,老皇帝活着时候蹦跶得最欢快的太皇皇后,老皇帝驾崩后疯了的太皇皇后如今又出现在皇宫,持着先皇遗诏由内侍扶着走上了大殿。 太皇太皇太后一身紫红的锦缎太皇太后宫袍,宫袍上绣大多镶金边的翡翠牡丹。头上插着纯金九凤簪,步摇珠花勾勒,蜿蜒盘旋在飞云髻上。整个人一改在宫中几十年来的素雅,雍容华贵。 素景打量着太皇太皇太后神色,难以与曾经那个尖酸刻薄的妇人联系在一起。如今的她,真有太皇太皇太后的风采风范。 “参见太皇太后!”群臣见礼。 太皇太皇太后面露祥和的笑意,由内侍扶着走来,“众卿家免礼,本宫来给皇上观礼宣读先皇诏书。” 公孙景远在太皇太后上了玉阶,才起身站了起来,微微一礼,并没称呼母后,而是尊了一声,“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点点头,从袖口拿出遗诏,绽开宣读。 “天运祥照,谱我落月。朕早先立三道圣旨,隔日后深觉不妥。但金口玉言,断难更改。遂再立一道圣旨……公孙景远自幼得朕喜爱,七年历练心智非凡,安民安兵亦可安国,也是我夜氏子孙,学成先祖的天龙吟,实乃天命,朕愿将落月江山交予他,护我落月,扬我天威。见圣旨之日起……上天诸神见证,朕再无憾也!钦此!” 这道遗诏,是普天之下传遍了的那旨诏书。分毫不差。 太皇太皇太后宣读完,群臣再次跪拜,“先皇英明,吾皇万岁!” 太皇太皇太后将圣旨面向群臣,群臣抬头,齐齐看向圣旨,先皇亲笔,盖有传国玉玺,真正的圣旨无疑。 “恭喜皇上喜得天命!今日皇上登基,先皇在天之灵再无憾了。”太皇太皇太后将圣旨递给公孙景远。 公孙景远伸手接了,面色一改散漫,恭敬庄重地接过圣旨,声音沉稳有力,“景远定不遗余力护公孙氏江山,以慰藉先皇在天之灵。” 太皇太皇太后铿锵有力地道了一声,“好!” 公孙景远直起身子,对下面道:“众卿平身,随我一同登上登龙台,上观凤楼祈天。” 群臣叩谢起身。 公孙景远手执遗诏下了大殿,向外走去。妙手公子对素景伸出手。 太皇太皇太后缓缓开口,“院首夫人属于朝中命妇,就随在哀家身侧吧!” 素景挑了挑眉。 妙手公子收回手,淡淡一笑,“也好!” 太皇太后退了一旁的内侍,对素景伸出手,温和地笑道:“院首夫人,哀家今日就有劳你在一旁陪伴了!你可别嫌弃我这个老婆子。” 素景顿时笑脸,丽颜明媚如花,“太皇太后哪里的话!您风韵正好,谁敢说不好?” “到底是不必你们年轻水嫩,看着就赏心。”太皇太皇太后笑着道。 素景不再说话,上前一步伸手扶了她,二人在公孙景远之后走下玉阶,向大殿外走去。 皇上、太皇太后先行,一众官员也随后走去。 金殿门口,早已经等候了各府王爷以及一众命妇家眷。见公孙景远出来,连忙跪拜,“恭喜皇上登基,吾皇万岁,太皇太后千岁!” 公孙景远随手轻轻一抬,挡住了帝师夫人下拜的身子,口中道:“帝师夫人以后免跪礼,众卿平身吧!” 帝师夫人被公孙景远扶起,面色有些激动,但还极力隐忍克制着。 朝中命妇纷纷叩谢起身。 公孙景远当先走向登龙台,太皇太皇太后笑着对帝师夫人温和地伸出手,“妇人,你与哀家和院首夫人一起走吧!” “臣妇尊太皇太后懿旨。”帝师夫人搭上太皇太皇太后另一边的手。 公孙景远回头看了一眼,显然对太皇太皇太后这般做法满意。 一路照样礼乐喧天。 不多时,来到登龙台。公孙景远缓步而上。后面一众人跟随。 登龙台共九九八十一道天街。是这座九重宫阙重重楼宇内最高的一处高台。专司用于大典祭天。 上了高台,高台上已经摆了烟火香烛。 公孙景远对天行叩拜大礼,群臣再度恭贺。皇城外不知何时聚集了数万百姓,望着登龙台上齐齐高呼,“吾皇万岁!” 落月江山迎来新的主人,百姓们见证新一代帝王登基祈天,还是相当兴奋的。 素景从高台上向下望去,皇城下万民如蝼蚁,她不由得轻轻感叹了一声。 太皇太皇太后转过头,笑问道:“院首夫人为何感叹?” 素景想着太皇太皇太后好敏感的心思,如今再不怀疑她会武功了,可惜以她的功力,扶了她手这么久,也没探出她有半丝武功来。能带着遗诏藏这么久,自然不简单。她淡淡笑道:“感叹百姓们疾苦,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哦?这下面百姓人人欢呼,京中繁华,如何让院首夫人有此感叹?”太皇太皇太后挑眉。 素景清淡一笑,“繁华在表,内里百孔千疮,这欢呼声才是代表。表示他们祈求一个挽回民生疾苦,救万民于水火的好皇帝的心愿已经太久。” 太皇太皇太后看向公孙景远,只见他背负着双手站在高台上,微抿着薄唇看着下方。她道:“皇上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的。” 素景笑了笑,吐出两个字,“但愿!” 太皇太皇太后仔细看了素景一眼,不再说话。 公孙景远静默片刻,抬步走上登龙台上方的观凤楼。众人依然跟随。 来到观凤楼上,同样摆了香案,香案上还有一排烟花。 第一百零七章 谋划未来(四十九) 素景笑了笑,吐出两个字,“但愿!” 太皇太皇太后仔细看了素景一眼,不再说话。 公孙景远静默片刻,抬步走上登龙台上方的观凤楼。众人依然跟随。 来到观凤楼上,同样摆了香案,香案上还有一排烟花。 公孙景远再度叩拜祈天,之后拿起一炷香,回身递给素景,“你来点。” 素景挑了挑眉,也不再废话,拿过那柱香,对着一排烟花点燃。 “砰砰砰”数声巨响,烟花飞上天空。漫天星语洒下,皇宫外万民在这一刻响声震天。 素景去放下燃烧了一半的香,她低首间,忽然感觉有三道异样的寒意迎面而来,她抬起头,只见从对面的楼宇急速飞来三支羽箭。这羽箭太快,如离弦之箭,带着细微到几乎令人察觉不到的破空之声。显然,发射箭雨的人是高手中的高手。 素景看向公孙景远,他仿若味觉,她也不动声色。 须臾,不过千钧之际,三支羽箭来到近前,却不是对准素景,而是对准公孙景远。素景在评判这三支羽箭以他的本事能不能躲过,想着定然是能躲过的,于是不理会,继续着缓慢放香的动作。 三支羽箭突破万千星雨轻烟,转眼间便来到了咫尺之距,突然之间,同时箭雨劈开,一支羽箭里又破出三支,与此同时,有几名太监服饰的人忽然持起剑对公孙景远刺来。 三支箭雨破开了九支箭雨,又有几名太监服饰的人对公孙景远刺来,凌厉杀意,不次于任何一个隐卫和江湖高手。 即便以他之能,也根本躲避不过。 而她就距离他一步之遥。三支羽箭即便破开九支羽箭,也无一支是对准别人,都是对准公孙景远,这三支箭是必杀招,那几名太监服饰的人也是必杀招。 “素景,小丫头,院首夫人,你是希望我死,还是希望我活?”公孙景远第一时间不是抵挡射来的剑和杀招,而是忽然换了三个称呼问素景。 素景对他恨极,想也不想地道:“死!” “那好,我如你意。”公孙景远一动不动地站着,放弃抵抗。 素景愣了一下,当先一支箭雨已经刺破了公孙景远的肩胛骨,只听“嗤”地一声,钉在了他的肩胛骨上,凭借声响,就可知这一剑的力道,是何其深。 素景面色一变,有一瞬间的不敢置信。 四周太皇太后和毅王以及老帝师、丞相齐齐惊呼,“皇上!” 素景惊醒,瞬间大怒,“公孙景远,你疯了!” “我是疯了!”公孙景远闭上眼睛,肩胛骨被箭雨洞穿,他也只是皱了皱眉,依然没抵抗那另外来的剑和四周的杀意。 又一支箭距离他眉心一寸距离,众人距离得远,无从出手相救,更是惊骇大呼,尤其公孙景毅,已经怒喝,“素景!你真恨不得他死吗?” 公孙景毅话音还未落,素景已经挥手打开了他眉心的箭。 九支箭雨,有前有后,他一靠近公孙景远,瞬间杀气对她扑来。即便她动作快,但还是因为耽搁片刻失去了出手的先机,肩膀上同样中了一箭。 第三箭、第四箭、第五箭到来之际,已经被妙手公子挥手挡开。 一众侍卫此时也上前,打开了刺杀的那几名小太监。 几人齐齐出手,顷刻间箭雨折断,那几名太监毙命。 事出太突然,太急迫,几人出手太重,无一活口。 说起来繁重,其实不过转瞬之间。漫天星雨依然洒落,青烟薄雾炮竹的味道依然浓郁,但另外却掺杂了浓郁的血腥味。 素景扶着臂膀倒退了一步,妙手公子欺身来到,伸手扶住了她。 素景疼得脸色发白地看了妙手公子一眼,见他微抿着唇看着她,眸光静如死水一潭,她心下一凛,直觉他是生气了。 另外一边公孙景毅伸手将公孙景远扶住。 老帝师、帝师夫人、太皇太皇太后、孝亲王齐齐涌上前来,数声“皇上”的声音接连响起,急作一团。 公孙景远同样惨白着脸,明黄的龙袍有血迹染红,他却依然笑看向素景,对她道:“小丫头果然是念着情意,舍不得我的。” 素景抿着唇看着他的笑,只觉得他的笑容如一根刺,直抵心底,刺眼之极。 公孙景远,他竟然用这种方法,不惜自己的性命为赌博来验证她的心,验证对他狠不狠。 他竟然在登基大典上如此任性,视自己被群臣重视的龙体为无物,不抵挡箭雨和刺杀,来搏自己一句话。 他竟然这般堂而皇之地在她嫁给了妙手公子之后如此嚣张不顾及她的身份,昭告对她的非同寻常。 他真是疯了! “疯子!”除了骂他这句话,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词合适。 公孙景远呵呵一笑,牵动伤口,他皱了皱眉,“朕总要亲自试验一番,才能知道你的心。”话落,只见素景白着的脸瞬间寒起来,那目光真恨不得杀了他,似乎不是她刚刚出手救了他。他笑意蔓开,不再看素景,而是对妙手公子摆摆手,“我可舍不得小丫头受着伤陪我继续下面的典礼。你送她回府吧!” 妙手公子凉凉地,沉沉地看了公孙景远一眼,打横抱起素景,也不走玉阶,径直从观凤楼上飞身而下。 群臣一片惊呼。城门百姓们看不清台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了变故,如今见妙手公子抱着素景飞身而下,也发出震天的高呼声。 须臾之间,妙手公子轻飘飘落地,抱着素景头也不回地走出宫门。 “皇上,您快回帝寝殿,让臣弟为您包扎吧!”毅王当先开口。 “你……你……你为了一个女人的一句话,竟然不躲避暗箭,你若是真死了,可对得起先皇传你皇位的一片苦心?”老帝师气得伸手指着公孙景远,直颤抖。 “皇上,您太任性了!”一位老臣也立即道。 “皇上,社稷为重啊,您才登基,便在登基大典上轻生,这是对先皇不敬,对落月百姓不负责任啊。”又一位大臣道。 第一百零八章 谋划未来(五十) 须臾之间,妙手公子轻飘飘落地,抱着素景头也不回地走出宫门。 “皇上,您快回帝寝殿,让臣弟为您包扎吧!”毅王当先开口。 “你……你……你为了一个女人的一句话,竟然不躲避暗箭,你若是真死了,可对得起先皇传你皇位的一片苦心?”老帝师气得伸手指着公孙景远,直颤抖。 “皇上,您太任性了!”一位老臣也立即道。 “皇上,社稷为重啊,您才登基,便在登基大典上轻生,这是对先皇不敬,对落月百姓不负责任啊。”又一位大臣道。 “……” 一时间,好几个老臣纷纷对公孙景远生出不满来,你一言,我一语,语气激烈。 公孙景远一言不发,只含笑看着群臣的职责和不满。 群臣不满指责片刻,见皇上肩胛骨的箭还插着箭,血流得多了,胸前大片沾染了鲜红的血迹,黄色和红色交织在一起,极为显眼,都渐渐地住了口。 待众人住了口,公孙景远才扬了扬眉,苍白的脸淡淡一笑,“众位爱卿都说够了吧?说够了我们继续大典。” “皇上!”此言一出,数声反对,如今受了如此重伤,还如何继续?应该先回帝寝殿拔除了剑,将养身体才是。这箭所有人亲眼目睹,前后洞穿肩胛,可不是假的。 “区区一支箭雨而已,我忍得住!”公孙景远语气不容置疑。 群臣顿时息了声,都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安王。 公孙景毅夜天逸淡淡道:“皇上既然能忍耐,大典不可能行一半终止,继续吧!” 毅王发话,群臣都不再纳言。 于是,登基大典继续。 接下来便是大赦天下、颁布民生国策,接传国玉玺,前往祖嗣祭香。 公孙景远一直插着那支箭雨,用了足足两个时辰的时间,直到鲜血染红了帝王袍服,再无一处完好不带血渍之处,才做完了后续所有事情,被送回了帝寝殿,由毅王为其拔出箭雨。 群臣本来不满指责他任性妄为,但见新帝如此坚韧,亘古罕有,不由得被他这份心性钢骨心折,抱怨之气烟消云散,只期盼着他快好起来。 这一日,《落月江山志》由史官记上了一笔。 登基大典中的变故,不过是小小插曲,百姓们得知的只是院首大人为救新皇受伤。 新皇以伤重之躯力撑两个时辰行完登基大典,登基大典后,他的鲜血染红龙袍,朝中官员折服其坚韧心性,再无人对遗诏和先皇择选的继承人质疑半分,再无人指责其半句他任性妄为。而坊间百姓们也对新皇受伤扔坚持大典的坚韧心骨赞扬,纷纷推崇。 这一场登基大典,虽然刀锋箭雨,惊心动魄,血染观景楼,但无疑是最成功的。奠定了公孙景远作为落月王朝第六代帝王的基石,开篇便赢得了一片赞声。 乾阳宫内,公孙景毅为公孙景远拔除了箭雨之后,走到玉案前为他开药方,沉静的声音道:“没有及时处理伤口,即便伤口复原,但也会落下伤疤。” 公孙景远白着脸躺在龙榻上,额头有细微的汗渍滴下,闻言,不以为意地道:“留下伤疤也没什么,我知道她的心了,总归是值得。” 公孙景毅落笔一顿,抬起头看着公孙景远。 公孙景远对他挑了挑眉,“你从来舍不得逼她,又如何?还不是将她越推越远?我不怕逼她。” “你可知,她若真不出手,你今日必死无疑。”公孙景毅沉声道。 “自然知道!张煊赫那的三环破九箭和钱门的三叶飘香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比钱门的三叶飘香要厉害数倍,我虽然知道她有这个绝技,但还是第一次领教。果然厉害。”公孙景远话落,看了一眼伤口,唇瓣溢出一丝笑意,“她怎么可能不救我?她再恨恼我,也不会让我在那等情形下死了。” 公孙景毅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他的说法。 “况且,果真她不救我,让我死了的话,便是因她而死,因她一句话而死。那等情形下,她会记住我一辈子,想忘都忘不了。以后看到箭,看到刀剑,看到鲜血,看到别人死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会想起我。即便她不想想起我,落月史官和天下人也会帮她想着我。”公孙景远说到这里,笑意散漫,“那也值了!” 公孙景毅沉默片刻,沉声问,“你当时没想过父皇传给你的落月江山?” “父皇说过许多话,但其中有一句话最有道理。他说最好的帝王,就是最大的赌徒。当年始祖皇帝来了一场江山豪赌,他后来不止赌赢了天下,也赌赢了女人。”公孙景远道。 “她不是……,妙手公子也不是当年的……。”公孙景毅道。 “那又如何?只要是赌,无非是输赢二字。要么输,要么赢,再无别路。”公孙景远无所谓地一笑,“当年父皇大寿,我识得了她,从此我的心画地为牢。我也不想喜欢上她,可是偏偏不由自主。我甘愿退,主要是因为你,我从小就知道父皇将你设为我的屏障,我心中一直愧疚于你,而她待你不同,你对她不可能不喜欢,你们二人琴瑟相好的话,我愿意退让不去争。但后来发现她喜欢的人竟然是妙手公子,你再无希望,我又何必退缩?” 公孙景毅再度沉默。 “妙手公子爱了她十年,别人又何尝不是?”公孙景远眉峰微凝,“她的眼里只有他,想忘记所有人只甘愿栖息在落月山庄的璃苑,那么别人的心就该被她踩在地下当做烂泥?”话落,他声音微冷,“况且妙手公子,他哪里是低于尘埃的人?” “她已经是院首夫人了。”公孙景毅语气昏暗。 “是啊,她已经是院首夫人了。”公孙景远忽然一笑,话音一转,“可是那又如何?”他看着公孙景毅沉暗的脸色,虽然受伤在床,流血过多,让他的脸色苍白,但一双眸光却有着破出天际阴云浓雾的锋芒,“对你来说,十年早已经磨没了心里的光明,对我来说,才只是刚刚开始。”公孙景毅看着公孙景远的眼睛。 公孙景远也看着公孙景毅,两人眼中,一个是锋芒,一个是无尽的黑暗。 第一百零九章 谋划未来(五十一) 公孙景毅再度沉默。 “妙手公子爱了她十年,别人又何尝不是?”公孙景远眉峰微凝,“她的眼里只有他,想忘记所有人只甘愿栖息在落月山庄的璃苑,那么别人的心就该被她踩在地下当做烂泥?”话落,他声音微冷,“况且妙手公子,他哪里是低于尘埃的人?” “她已经是院首夫人了。”公孙景毅语气昏暗。 “是啊,她已经是院首夫人了。”公孙景远忽然一笑,话音一转,“可是那又如何?”他看着公孙景毅沉暗的脸色,虽然受伤在床,流血过多,让他的脸色苍白,但一双眸光却有着破出天际阴云浓雾的锋芒,“对你来说,十年早已经磨没了心里的光明,对我来说,才只是刚刚开始。”公孙景毅看着公孙景远的眼睛。 公孙景远也看着公孙景毅,两人眼中,一个是锋芒,一个是无尽的黑暗。 许久,公孙景毅闭了闭眼,再睁开,黑暗被掩去,神色默然地继续给他开药方,语气寡淡,“这些年,若没有你,父皇早就已经杀了我。即便她手中的风阁和我自己培养的隐卫,也抵不过夜氏几百年培养的有深厚根基的暗龙和暗凤。他清楚地知道,我在与他抗衡这落月江山,怕我成为你的阻碍,若非你护我,我早已经一堆白骨。这条命是你的,你想如何,我便会帮你。” 公孙景远正了神色,看着他道:“我们都姓公孙,生错了姓氏而已,若不姓公孙,未必不得她眷顾。她从出生,便将我们判出了局。” 公孙景毅默然。 “景毅,我不需要你对我报恩,用她来报恩更不需要。你若不愿帮我,我也不会怪你,你看着就好。”公孙景远语气郑重,“我护你,只是你我这些年一起相扶成长的情意而已,我不忍父皇杀你,你的才华不输于我,只不过你的心性不及我而已,所以,父皇才选中了我。” 公孙景毅摇摇头,“我与她已经恩断义绝,她也不需要我,与你之间无论是报恩也好,兄弟情意也罢,但总归都是情意,我自然会帮你。” 公孙景远点点头,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两人之间维系十年的纽带彼此都清楚,自然不必再说。 须臾,公孙景毅开好了药方,对外面喊了一声,公孙景远的服侍公公进来,将药方拿了下去。 公孙景毅放下笔,坐在椅子上,缓缓道:“既然是张煊赫的三环破九箭,那么就说他如今在这京中了。” 公孙景远“嗯”了一声。 “我竟忘了他,素景在这里,他如何能不来?除了他之外,那几个与她有关系的人,如今也都在吧!”公孙景毅道。 “等着看好戏,他们自然不离去。”公孙景远嗤笑了一声。 公孙景毅不再说话。 公孙景远这一日受伤,流血,昨日一夜筹备登基大典,到如今未曾休息,身体已经承受不住,见公孙景毅不再说话,他闭上了眼睛,不多时,睡得熟了。 公孙景毅静静地看着他,乾阳宫静了下来。 外面安公公的声音轻声响起,“王爷,外面的人都等着呢,众大臣等询问皇上的伤势如何?可是无碍?” 公孙景毅颔首,“告诉众位大人不必忧心,皇上无大碍,修养月余伤口就会复合。” 安公公退了下去,外面隐隐传来说话声,显然是在安公公传达公孙景毅的旨意。 不多时,安公公又走了回来,轻声道:“老帝师想见见皇上。” “请进来!”公孙景毅坐在椅子上不动,吩咐道。 安公公退下去,不多时老帝师走进来,他进了内殿,一眼便看到公孙景远躺在床上,疾步走了过去,见他是睡了,放心下来,这才看向公孙景毅,开口道:“多亏有你,这么深的伤口,太医处理不来,毅王,辛苦你了。” “本分之事,帝师大人不必挂怀。”公孙景毅淡淡道。 老帝师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他真是太任性了!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忽然想起公孙景毅对素景也是痴情一片,也任性妄为过,生生住了口。 公孙景毅语气微沉,“他不是任性。” “又如何不是任性?为了一个女人的一句话,他就轻生?若是万一她不出手相救,他的命就没了,如何对得起先皇的培养?”老帝师心中依然不平静。 “没有万一!她是素景,在那等情形下,就一定会救他,不会让他死。”公孙景毅道。 老帝师见他语气肯定,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他们之间的纠葛到底如何,他虽然不清楚,但也明白不是简单的喜不喜欢的事情。他叹了口气,“我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过问,也管不了。如今你们一个是皇上,一个是毅王,举足轻重,你们的性命不是自己的,而是这落月皇室的,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再出现今日的事情了。” 公孙景毅不说话。 “今日到底是何人刺杀?你们心中可清楚?总不是皇上和你安排的吧?”老帝师看着公孙景毅,“我今日没见到长公主。可是她?” 公孙景毅摇摇头,“安排了没用上,有人借着我们的安排先夺其声了。” 老帝师面色凝重,“可是院首大人安排的?” 公孙景毅不答话。 老帝师老脸忧心,“院首大人对院首夫人可谓是保护得密不透风,而你们……你也就罢了,可是皇上他竟然还与她逼迫揪扯,这两相计较起来,于落月江山不利啊!” “本来就已经势同水火,如今与她有关,也与她无关了。”公孙景毅淡淡道:“没有她,公孙氏和落月山庄粉饰了几十年的太平也到头了!” “话虽然如此说,但到底是因为她。”老帝师道,“从小我就看着她与寻常女娃子不同,但也觉得不过是小打小闹,翻不出大天了,不成想错看了她。连先皇也错看了她。先皇布了一局棋,算了妙手公子,算了你,算了很多人,但独独错算了她。” 公孙景毅沉默。 第一百一十章 ?谋划未来(五十二) 老帝师叹息一声,不再多说,如此这个地步,多说无益,他转了话题问道:“是否彻查刺杀之事?” “查!”公孙景毅道。 “那好,我吩咐人下去查。”老帝师道。 公孙景毅眸光眯了眯,沉声道:“交给沈昭去查。” 老帝师闻言了悟,点点头,“嗯,让沈昭去查。” 公孙景毅不再说话。 这时,外面传来安公公的声音,“王爷,长公主来了。” “让她进来。”公孙景毅吩咐。 安公公应声,不多时,帘幕挑开,公孙媛走了进来。她脸色不是很好,向床上看了一眼,对公孙景毅问道:“毅哥哥,哥哥怎么样了?” “需要修养一个月才能康复,因为没及时处理伤口,大约会落下疤痕。”公孙景毅道。 公孙媛抿了抿嘴角,轻声道:“都是我不好,没有提前洞察有人先一步做了布置。若是洞察的话,哥哥也不会……” “这不怪你!即便是你的布置,他今日也会受伤的。”公孙景毅道。 “我的布置不会真要他的命,但今日背后的人是要他的命。”公孙媛自责地道。 公孙景毅笑了笑,“你手软,瞒不过素景的,只有这样的生死关头,她才会出手。” “倒也是!”公孙媛点点头,“慕容素景的心剔透的很,眼睛也毒得很。若是我的话,即便哥哥交代不留余地,我也对哥哥下不了那么狠的手,是蒙蔽不过她让她出手的。” 公孙景毅点点头。 “毅哥哥,如今哥哥受伤了,接下来怎么办?”公孙媛问。 “他是伤了肩膀,没伤了脑子,该如何就如何。”公孙景毅道。 公孙媛点点头,见公孙景毅有些疲惫,她轻声道:“毅哥哥,你这些日子也未曾好好休息,我在这里照顾哥哥,你回府去休息吧!” “是啊,毅王殿下,你去休息吧!朝中的事情还要你助着皇上呢!你可不能累垮了。”老帝师也连忙道。 公孙景毅点点头,起身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就辛苦长公主再这里好好看着皇上吧!稍后安公公端来药,让皇上将药好好喝了。”老帝师嘱咐了一句,见公孙媛点头,他也跟着公孙景毅出了乾阳宫。 乾阳宫外,一众文武大臣都在等候消息。 公孙景毅出来后,看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沈昭身上,“今日皇上被刺杀之事,交由沈大人彻查!” 沈昭垂下眼睫,躬身应声,“臣遵旨!” 公孙景毅对众人摆摆手,有些疲惫地道:“皇上无恙,已经睡了,明日能早朝。众位大人劳顿一日,也累了。都回府吧!” 众人闻言连连点头。 皇宫鼓乐喧天了一日,终于谢了幕,恢复宁静。 相较于皇宫的宁静,璃府更胜一筹。璃府的人本来就空荡,如今那寥寥无几人见妙手公子面沉似水地抱着浑身是血的素景回到璃府,知道了今日的观景楼上的事情,知道院首怒了,大气也不敢出。 风吹过,枝叶落地,都不发出一丝声响,整个璃府静得如没有一个人。 暖阁内,妙手公子为素景拔出箭雨,包扎伤口,始终一言不发。 素景几次张嘴,面对他沉如水的脸,所有的话都吞了回去,明明很疼的伤口,她竟也不知疼了,只抿着嘴角看着他。 看着他处理完伤口,看着他开了药方,看着他将药方递给琴书,看着他转身走了出去,自始至终,没看她一眼,没说一个字。她本就流血过多惨白的脸色更白了,心口抽裂的疼。 脚步声走远,是去书房的方向,不多时,书房的门被打开又被关上,她听着,彻底没了力气,无力地闭上眼睛。 琴书和诗画一直站在门口,感觉屋内气压如高山压顶,她们见过院首大人对小姐发怒的时候,但从来未曾见过他这等无声的怒意,比他真正地低吼,发怒,争吵,更为令人胆寒。见妙手公子去了书房,二人对看一眼,齐齐进了屋。 来到床前,琴书轻声喊,“小姐!” 素景“嗯”了一声,声音沙哑。 “院首生气了呢!您……您怎么就救了皇上而让自己受了伤?”琴书看着她。 素景闭着眼睛不说话。 “您一定是有原因的,您和院首解释吧,院首震怒,一言不发,您可以说话啊,您别也不出声啊。”诗画轻声道。 素景扯开嘴角,苦苦地笑了一下,“多少理由,也抵不过我真的救了公孙景远,也抵不过我终是受了伤。” 琴书和诗画闻言不知道再说什么,齐齐住了口。 这时,竹林外传来袁琉谨慎小心的声音,“公子,落月山庄的少庄主来了,来探视少夫人的伤势。” 书房内没传出声音。 “公子?”袁琉又说了一遍。 书房内依然没答话。 袁琉也不敢再言声了,不知道是否让人进来,还是将人打发了,在竹林外踌躇不已。 素景对琴书道:“你出去见少庄主,告诉他,我没事儿,让他不必挂心。” 琴书点点头,转身出了房门,不多时出了院子。 袁琉见琴书出来,对她用眼神询问,她低声说了一句话,袁琉点点头,跟她一起去了璃府大门口见慕容浅川了。 诗画见素景脸色太过苍白,心下心疼,轻声道:“小姐,您睡一会儿吧!等琴书煎药来了我喊醒您。” 素景点点头,诗画为她掖了掖被角,走了出去。 房中静下来,素景虽然失血过多疲惫,却没有半丝睡意。 半个时辰后,琴书端了药走了进来,来到床边,轻轻喊,“小姐,喝药了!” 素景睁开眼睛,诗画从外面进来,连忙来到床前伸手将她扶起,喝过药,诗画轻声道:“受伤的人最忌心中郁结,小姐,您好好休息,院首对您的心意谁都明白,他只不过气您一时,您赶紧好起来,他就不气了,您千万不能郁结自己,否则伤势不容易好。” 素景点点头。 诗画端着空碗走了下去。 琴书轻声道:“诗画说得有理,小姐,您快好起来。等院首大人再进屋的时候,您对他软了口气,哄两声,将您的无赖劲拿出来,他指定就不气了呢!” 第三百一十一章 ?谋划未来(五十三) 诗画端着空碗走了下去。 琴书轻声道:“诗画说得有理,小姐,您快好起来。等院首大人再进屋的时候,您对他软了口气,哄两声,将您的无赖劲拿出来,他指定就不气了呢!” 素景笑着摇摇头,“他不气我,我也是气自己的。”话落,她无奈地道:“你们下去吧!我没事儿。” 琴书和诗画知道这等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事情,有些忧心地走了下去。 房门关上,屋中静下来。 大约这药里含了催眠的药物,不久后,素景本来没有困意,却犯了困,大脑不受支配,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屋中漆黑,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身边,身边的被褥清凉,空空如也,她腾地起身坐了起来,不妨牵动了伤口,闷哼了一声。 琴书听见动静,第一时间推开房门冲了进来,直奔床前,“小姐,您怎么了?触动伤口了?” 素景咬着唇瓣,忍着疼,问道:“姑爷呢?” 琴书看着她,踌躇了一下,声音极低,“院首在书房!” “他在书房做什么?”素景问。 琴书的声音更低了,“院首歇在了书房。” 素景怔了一下,看着琴书,“你是说……他……和我分居了?” 琴书不明白分居是什么意思,但大体隐约了解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连忙解释道:“院首可能怕回来吵到您,所以……” 素景打断她的话,“他可有问过我?” 琴书连忙道:“问过!院首问过您。” 素景盯着她的眼睛,黑暗中,琴书小脸紧张,她扯了扯嘴角,“你不用骗我了,他连问我也不曾问,是不是?” 琴书垂下头,知道瞒不过素景,低声道:“院首从进府后一言没发,饭也没吃,谁也不见,只关在了书房内,刚刚不久书房的灯熄了,院首在书房睡下了。” 素景眼眶有些酸涩,没说话。 琴书连忙道:“虽然院首没说话,但奴婢将您的情况都禀告给院首了,院首是知道您一直在睡。应该是怕吵到您,才没回来……” 素景闭了闭眼睛,再睁开,轻声道:“去将灯掌上。” 琴书点点头,转身去桌案上掌灯。 不多时,室内亮了起来。 琴书见素景肩膀溢出血迹,大惊失色,连忙走过来,看了一眼道:“您牵动了伤口,我这就去喊院首。”话落,她疾步向外走去。 “别去!”素景拦住琴书。 “小姐,您的身体要紧,院首气您,但您不能和院首这么别扭着啊。”琴书急了。 素景摇摇头,“我没别扭着,他这些日子也累了,既然歇下了,就别喊他了。扯动了伤口而已,也没什么打紧,你过来帮我重新包扎一下就好。” “奴婢的手法没院首好。”琴书闻言犹豫。 “没事儿。”素景道。 琴书见她坚持,只能同意,打来水,帮素景解开绢布,极深的伤口触目惊心,她抽了一口气,心疼地道:“怪不得院首怒呢,您这样的伤口,若是再偏一些,您这条胳膊就废了。奴婢看了都受不住,更何况院首了。” 素景不说话。 琴书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帮助素景清洗伤口,上了药,重新包扎。 包扎好之后,琴书一身是汗,她站在床前,见素景除了脸白些,不见任何痛色,不由得心折,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汗,轻声道:“饭菜一直热着呢,奴婢给您端来?” 素景摇摇头。 “您本来就失血过多,不吃饭怎么行?院首若是知道您明明受伤,还不好生养着,更该生气了。”琴书道。 “那就吃一些吧!”素景有些无力。 琴书连忙走了出去,她刚到门口,琴书和诗画已经端着饭菜来到。她挑开帘幕,让二人进来。二人进来后,端着饭菜喂素景。 素景虽然没什么胃口,还是吃了一些。 饭后,琴书轻声道:“您再睡一会儿吧!” 素景已经没了困意,再睡也定然睡不着了,摇摇头,“你们去休息吧!我不睡了。” “如今距离天亮还早呢。”琴书看着她。 素景还是摇摇头,“我坐片刻。” “那奴婢陪您坐一会儿吧!”琴书坐了下来。 素景见她不去睡,也不强赶人,问道:“顶替先皇遗腹子的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如今睡着呢,能吊几日命,怪可怜的,可惜是天疾,这个连院首也救治不好。”琴书道:“奴婢看着他都可怜受罪,睡着的时候,总感觉出气多,进气少。” 素景抿了抿唇,片刻后道:“既然如此受罪,就别用药吊着命了,多活一日,不过是多受一日罪而已,让他去了吧!” 琴书点点头,“小姐说得是,若是等几日之后,他再去的话,奴婢又要难过了。” 素景点点头。 这时,院外一丝异样的风飘落,十八隐魂齐齐现身,当看到来人,又齐齐退了下去。 素景看向窗外,见是两道熟悉的声音,琴书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不多时,房门打开,张煊赫和明月走了进来。见素景肩膀上裹着绢布躺在床上,张煊赫当先没好脸色地道:“素景,你说不是自找的是什么?我费劲心机布置,全让你给毁了。” 素景看着她,“今日的刺杀是你布置的?” 张煊赫冷哼一声,恨恨地道:“你舍不得公孙景远,如今暴露了我们。” 素景想起三环破九箭的手法,她隐约有些猜测,但如今证实了是张煊赫,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张煊赫恼怒地道:“你这个女人,多好的机会,若是公孙景远死了,这落月江山就剩下个公孙景毅和公孙媛,能翻出什么大天来?你偏偏救了他,而且你听听如今外面百姓们都在说什么?都在夸公孙景远这个新皇帝顶着伤完成了大典,有坚韧筋骨,对他推崇备至,本来是一局必胜之局,被你毁了个彻底,你……” “算了,事已至此,就别说她了。她是素景,不是别人,若她不救公孙景远,才真不是她了。”明月见素景低垂着头不说话,拦住张煊赫。 张煊赫不甘心地住了嘴。 第三百一十二章 ?谋划未来(五十四) 明月走上前来,看了一眼素景的胳膊,“当时她用了十分的力道,即便三箭破成九箭,分了一些力道,但还是凌厉,你的伤口要好好养月余才能好。” 素景点点头。 “疼吗?”明月问。 张煊赫冷哼一声,“她疼什么?是妙手公子疼才对。” 明月无奈一叹,伸手拉住张煊赫的手,温声道:“你明明当时看见她受伤,脸都白了,本来后面还要再射出的箭也取消了。如此担心她,如今当了她的面,怎么就没了好脸色?” “她若想要人给她好脸色,自己到争气些啊!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公孙景远和妙手公子暗地里斗得你死我活,妙手公子天大的苦都自己扛着,将她护得密不透风,她倒好,今日偏偏还认不清形势帮敌人。”张煊赫怒道:“这样的女人,就是个喂不家的白眼娘。” “话也不能这么说!当时的情形你不久前也是听说了。当时公孙景远不抵抗,问她是否要他死,素景是说了死,公孙景远便真的等死了。若真因为她一句话,他就死在了观景楼的话,那么后果可想而知,她会背负上红颜祸水的名声,将来的《落月·江山志》也会记上一笔。老帝师、夜氏的暗龙、暗凤都会扑向她和落月山庄,后果不容乐观。” “那又如何?还能怕了不成?”张煊赫无所谓地道。 “她是可以不怕,但一是她死心不喜欢公孙景远因她一句话而死;二是自小长大,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而不救,她会一生记得那一幕,永远难忘,她也不想;三是将来,以后但凡事有人提到她的名字,除了会想到妙手公子外,也会想起为他一句话而死的公孙景远。不用说别的,只这三点,她不救也得救。”明月道。 张煊赫顿时恨恨的,“好个公孙景远,我一直知道他心机深如海,不想深到这种地步,宁愿拿命来赌。他就是个疯子!” “落月时局对他不利,这半年来,死了太多人,如今太皇太后拿着遗诏出现,着公孙景远登基。落月连番动荡,民心早就不安稳了,他登基也不安稳,唯独一赌,赌赢了,他只用这登基大典一日就巩固了帝位,稳定了民声,赌输了,自然就输了命。”明月感叹道:“不得不说,论心机,论狠,他都令人佩服。” “那是自然,这我早就知晓,否则当年也不会被他连环算计了。”张煊赫话落,见素景一直不出声,板着脸道:“素景,这回您心中清楚公孙景远有多狠有多深的心机了吧?他将你都算计透了!利用你利用得不留一丝余地,看你以后还对他心软。” 这一局输赢之局,公孙景远的确算计得精透,算计了布局,算计了她的心,算计了民心舆论。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无所不在他的算计之内。 素景听着张煊赫的话,一脸漠然。 “你到说话啊!怎么不说话?”张煊赫说了半响,口干舌燥,见素景沉默不语,她恼怒地看着她,“你不会到如今还对他顾念旧情心软吧?” 素景抬眼看了张煊赫一眼,“你让我说什么?” 张煊赫被她的眼神看得一时间没了话。 “难道要我发誓保证,指天指地,说我以后再不要救公孙景远了?”素景问。 张煊赫一噎。 素景漠然地道:“我当时也不想救他,但不救他,我会被他魔障,一生磨灭不去。公孙景远可以死,但是他不能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死。”话落,她眼中神色愈发浅淡,“当年因我的原因,送了一个人去死,那个人后来再没回来,成为我一生磨灭不去的魔障,哪怕生死轮回,都磨灭不去。那种感觉,你们谁也不懂。” 张煊赫从来没看到素景这种表情,漠然中透着历经沧桑的冷寂,她偏头看向明月。 明月看着素景,没说话。“虽然那个人不能拿出来和公孙景远比,但是有些本质的东西是一样的。无论是好的魔咒,还是坏的魔咒,我都不想染上,不想一生磨灭不去。”素景抿了抿唇,语气淡得没了味道,“你们谁都怪我也没关系,这便是我,我做了,既然救了他,我便不后悔,就像当年,送那个人去死,我也从来没后悔过。” 张煊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发现在她的神色下,发不出声。 素景看着张煊赫,淡淡道:“你若是真对我不满,对我恨得不行,那么你可以再拿你的箭给我一箭。只要你解了气,我也无话可说。” 张煊赫定了定神,撇撇嘴,语气缓了下来,“你这一条胳膊险些废了,要是我再废了你另一条胳膊的话,妙手公子还不杀了我。” 提起妙手公子,素景垂下眼睫,没说话。 “算了,我其实心里也清楚,公孙景远绑了你跟在身边,便没打什么好主意,你既然在,那等情形下,自然不会见死不救。只不过我辛苦布置了数日,心里不舒服罢了!公孙景远那个混蛋,心机深沉不是一日两日了,我当年被他算计丢了丹棱的至宝万咒之王,那可是关乎丹棱一国的命运,还不是拿他没办法,只能吃暗亏,追在他身后五年,后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今日的亏吃得算起来也没我当年大。好歹你伤了,他也伤了。他那一剑在前,力道比你这一箭重。”张煊赫摆摆手,质问的语气没了,坐了下来。 “这其实也没什么,你本来也没打算真射杀了公孙景远,只不过想搅了他的登基大典报当年的仇而已,只不过搭上了素景,事情变得和原来预测相差了一些而已,但好在他也伤了。今日之事虽然被他占得了先机,但我们来日方长。”明月对张煊赫道。 张煊赫点点头,恨声道:“也是这个理!我的确本来没想过要杀他,只是想看他出丑罢了,谁想到他竟然不抵抗,如今还便宜了他。该死的!” 第三百一十三章 ?谋划未来(五十五) 明月拍拍张煊赫的背,以示安抚,又看着素景道:“你也不必为此太过在意。你曾经也说过,人这一生,面前永远有很多条路,但能走的,也就一条。既然选中了,就再无回头路。既然你做了自己认为不可能不做的事情,若重来一次,你还是会这样。不会后悔,便没有必要对此在意了。” 素景对明月扯出一抹浅笑,眸光暖了下来,“谢谢副门主!” 明月对她笑了笑。 “就只知道谢副门主!我呢?我当时若不收手,你就被我的箭串成烂泥了。”张煊赫道。 “谢谢丹棱王。”素景对张煊赫道谢。 张煊赫当之无愧地得了素景的谢之后,才大度地摆摆手,“算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谢什么?”话落,他看着素景道:“我虽然恼你,但是真的喜欢你。你能尊重自己的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从来就做不到。我被世俗,被身份,被很多东西捆住了手脚。有时候,我是真的羡慕你。” 素景看着张煊赫,淡淡一笑,她何曾不是张煊赫这般?想做什么都做不了?被身份,被信念,被很多东西捆住了手脚,哪怕她至亲至爱的人,她都不得已要送出去送死。而今生,她磕磕绊绊,一事无成,但最起码有一点她做到了,就是从来都做了自己内心深处想做的事情。不论好的,还是坏的。 “妙手公子气坏了吧?”张煊赫忽然道。 素景不语。 张煊赫忽然乐了,“他洞房大婚,一直处在喜庆中,整日里满面春风的,仿佛天下人谁也没他幸福,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如今总算你争气一回,让我心里也舒服些。我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个人脸上一副桃花样。祸害了天下女人,犹不自知,只守在你这一朵花上。” 素景依然不说话。 “看你这副样子啊!独守空房,冷冷清清,怪可怜的。”张煊赫怜悯地看着素景,“这样吧!我要回丹棱,你同我去丹棱吧!如今春暖了,丹棱风水合宜,有利于你养伤。” 明月心思一动,“她的伤势很重,如何能行路?” “她是胳膊有伤,也不是腿脚有伤?能走就行了!一路上有我在,还养护不好个她?”张煊赫瞥了明月一眼。 “倒也是。”明月点头,看着素景问,“你去不去?” “还用问?她自然是去的了!如今妙手公子对她发着怒呢,你我又不是没见着,当时在远处看着观景楼的时候,就看出他脸寒得如蒙了一层冰,跟三九天似的,依我看,这冰要化了的话,怎么也得个一两个月了。难道让她天天在这里独守空房?受他冷遇?”张煊赫立即道。 明月皱眉,面色微沉地道:“门主不会不明白夫人有此一举,她也是迫于无奈。还如此怒她,却是不应该。” “到底是你们的门主夫人,所以你才向着。”张煊赫笑着道:“你瞧瞧她胳膊上的伤?妙手公子将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如今却在他眼皮子底下为了救人家弄了这么个伤回来,还险些废了一条胳膊,你说他能不应该气?怕是面前有一座山,他都气得劈开了。” 明月看了一眼素景的胳膊,但还是为夫人说话,“但她若当时不救,后果更甚。” “这总归是矛盾的事情,怎么地都是错。不过这个和咱们没关系。”张煊赫摆摆手,凑近素景,问道:“怎么样?你到底和我去不去?说句话啊!上次你去丹棱杀了叶晓,救了丹棱,解了丹棱之围,我还没好好招待你呢!” 素景看着张煊赫,轻声道:“你知道上次是我?” 张煊赫忽然乐了,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你当时伪装得够好啊,竟然将我都蒙蔽过了。以前是一直没发现,以为真是轩辕家的轩辕夫人。但我舅舅后来去了丹棱,说了轩辕夫人的事情,我才知道是你。听说的时候,我愣了半响,还有些不敢置信。后来想想啊,谁能为了丹棱那么的不留余力赴汤蹈火,也只有你做得出来了,即便妙手公子派人去相助,他那个人也不会助我十分之十,总要留几分。也就相信了。” 素景笑笑,“当时没办法,只能瞒着你。” “是你救了丹棱,你有难,我和丹棱定然万死不辞。一句话,跟着我们去不去?”张煊赫拍着胸脯问。 素景看着她,哪里像个土皇帝的样子?到还是初见她认识的张煊赫。她忽然笑了,“让你说的我好像要避难似的。” 张煊赫白了她一眼,“你如今可不是需要避难?你看看你这样,离下堂妇不远了。” 素景收了笑意,摇摇头,“我不去。” 张煊赫皱眉,“去住一阵子再回来,反正你受着伤,什么也做不了,你在他身边,也是拖累他。” “那也不去!”素景依然摇头,“即便拖累他,也要在他身边。” “你可真是……”张煊赫不知道说什么了,看向明月。 明月微微一笑,“她不想去就算了!她才大婚没几日,的确不宜去丹棱。” 张煊赫见明月如此说,于是作罢,不再劝说。 “你什么时候走?”素景问。 “现在!”张煊赫道。 素景皱眉,“这么急?” “昨日之事,公孙景远既然认出我,如何会善罢甘休?本来已经暴露了,多留一日多危险一日。趁着他重伤,我们自然赶快离开,而且他和公孙景毅准备了一冬天的粮草,怕是很快就找我出兵算账。我得回去部署。”张煊赫道:“本来我布置昨日搅他登基大典,也做了被他认出来的准备,也没打算还留下来。自然赶紧离开,不能多待了。” 素景点点头,“你如何回去?都准备好了吗?要不要我吩咐人护送送你?” 张煊赫摇摇头,“不用!我怎么也是土皇帝,回去的本事都没有,就真废物了。谁和鹤景年那个废物一样?还用人一路护送的!” 明月笑道:“他不是没本事废物,而是他那个人,有别人的人力,他向来不舍得用自己的。” 张煊赫骂了一句,“那个奸人!” 素景好笑。 第三百一十四章 ?谋划未来(五十六) “我们走了!虽然这次事情他生气了,但你也是情有可原。他若给你个三两日冷脸还好,若是时间再长了,委屈你,你就去丹棱待着。你又不是没人要?何必委屈了自己?他是个大男人,委屈几下怕什么?再说娶你之前,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娶了个什么样的媳妇?这个都不能包容你的话,他也就不是男人了。”张煊赫看着素景,语速飞快地道:“况且公孙景远虽然心机深沉,计谋狠辣,不算英雄,但也算个枭雄鬼雄,对他来说,让他死在暗箭之下,对于赢的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就算昨日我杀了她,我心里估计也高兴不起来。妙手公子才满天下,心计智谋韬略武功都得天下人推崇,心思莫测,黑心黑肺,还怕了他?未来的路长着呢!胜一局,败一局,不过都是小打小闹,谁最后真刀真枪的胜了,才是真能耐。总的来说,你别委屈了自己。你可是我的小姑子,他敢真的给你气受,我就先不干了。你既然没做错,也不必拉低自己给他道歉,听到没有?” 素景心下一暖,点点头。 “走了!”张煊赫站起身,对明月道。 明月看着素景,缓声道:“丹棱王说的对,别委屈了自己。他既然娶了你,他是男人,护着女人是应该的,也该包容你的一切。” 素景点头,下了床,用那只完好的手臂将明月和张煊赫一起圈住,轻声不舍地道:“你们来了落月这些日子,我也没陪你们好好的待着……” “还说这个干什么?我们本来也不是来玩的!”张煊赫拍了她的头一下。 素景放开手,“一路小心。” 张煊赫和明月齐齐点了点头,该说的话都说了,如今也不再多说,转身出了房门。 素景没有送出门口,而是走到床前看着二人离去。 只见二人虽然出了东暖阁的房间,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向妙手公子的书房走了去。张煊赫在前面拉着明月,两人走到书房门口,张煊赫对里面轻声喊:“妙手公子,你若是不想要素景了的时候,告诉我们一声,丹棱随时将她接了去。” 书房内没传来声音。 张煊赫又冷哼一声,“你到底是在气自己还是在气她?你这样冷着她,只会如了公孙景远的意。别犯了傻啊!越是聪明的人,有时候越会犯傻,到时候惹了她哭,你心疼的要死要活的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书房内依然没传出动静。 张煊赫皱眉,偏头看向守在门口的袁琉,“你家公子在里面吗?” 袁琉看了张煊赫和明月一眼,点点头。 张煊赫想着只要在里面就好了,他一定听得到,回身看向明月,“你还有话没?” 明月看着紧闭的书房的房门道:“门主,丹棱王想带着夫人一起去丹棱,可惜无论如何劝说她都不去。不管这件事情对错,已经发生了。你既然了解她,这个后果也是该知道有着发生的必然。也就没必要自责或者怪她了。否则真会给别人看了高兴。” 书房内依然无人应和。 张煊赫和明月对看一眼,该说的都说了,二人足尖轻点,出了院子飞身离开。 素景看着二人身影联袂消失,想着以前的鹤景年,都是过去云烟。明月和张煊赫如今各自为王,身在高位,有自由有权利,不似往日那边艰险,她看着他们如此好,心下也温暖。 素景看向书房,那里依然房门紧闭,袁琉一脸忧心地站在书房门口院内从张煊赫、明月离开后,再次恢复静寂,片叶无声。她想起袁琉说他从回来,一言未发,饭也没吃。她猛地转身抬步向外走去。 她刚迈步,院内一丝风丝飘过,又落下了一个人。 袁琉立即低喝了一声,“谁?” “我!”鹤景年和齐景琰的声音同时响起。 袁琉看清二人住了口。 素景脚步顿住,想着张煊赫和明月刚走,这二人是否也要打算离开?她看向门口。 鹤景年和齐景琰来到之后,伸手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二人一眼便看到站在窗前的素景,鹤景年当先挑了挑眉,“还能下床,看来死不了。” 齐景琰上下打量了素景一眼,目光落在她绑着的胳膊上,同样挑了挑眉,“听说刺穿了肩胛骨,行啊,没哭哭啼啼的,不错。” 素景看着二人,问道:“你们也是来告辞的?” “告辞什么?我们是来带你走的。”鹤景年道。 素景蹙眉。 “现在就收拾东西,跟我回和鹤家!”鹤景年道。 “谁说去鹤家?跟我去紫菱国。”齐景琰立即道。 “风家!” “紫菱国!” 二人顿时吵了起来,各自争执,将素景排除在外,仿佛没她什么事儿。 素景看着二人,有些好笑,用那只完好的手摆摆手,“都别争了,我哪里也不去。” 二人同时看着他瞪眼。 素景叹了口气,轻声道:“行了,你们知道我是不去的,不用过来做给他看了。” “死女人!”鹤景年骂了一句。 “好心当成驴肝肺!”齐景琰也不满地骂道。 素景笑了笑,“你们什么时候走?” “谁说我要走了?我要留下来陪你。”鹤景年走进来,一屁股坐在软榻上,“我又不是江洋大盗,也不是三国的什么皇上,不过是小小鹤家而已,我又没犯罪,还没必要躲着公孙景远。” 素景想着也是,鹤景年的确不是见不得人,她看向齐景琰。 齐景琰无奈地道:“我这就离开!” “你一路小心!”素景轻声道。 “紫菱隐卫跟随我一路保护,我父皇生前的暗桩隐秘了二三十年,不会有事儿的,放心吧!”齐景琰道。 素景点点头。 “那个人可是个小气鬼,你如今既然嫁给了他,就多哄着他些。”齐景琰向外看了一眼,“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也明白的。什么时候这里住腻了,或者他真委屈你,就去紫菱。你又不是没人要。” 素景无奈地点点头,“知道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谋划未来(五十七) 素景笑了笑,“你们什么时候走?” “谁说我要走了?我要留下来陪你。”鹤景年走进来,一屁股坐在软榻上,“我又不是江洋大盗,也不是三国的什么皇上,不过是小小鹤家而已,我又没犯罪,还没必要躲着公孙景远。” 素景想着也是,鹤景年的确不是见不得人,她看向齐景琰。 齐景琰无奈地道:“我这就离开!” “你一路小心!”素景轻声道。 “紫菱隐卫跟随我一路保护,我父皇生前的暗桩隐秘了二三十年,不会有事儿的,放心吧!”齐景琰道。 素景点点头。 “那个人可是个小气鬼,你如今既然嫁给了他,就多哄着他些。”齐景琰向外看了一眼,“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也明白的。什么时候这里住腻了,或者他真委屈你,就去紫菱。你又不是没人要。” 素景无奈地点点头,“知道了。” 齐景琰走过来,将她轻轻抱了抱,“素景,这回我回紫菱,就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再见面了。哪怕你生孩子,我估计也不来了,跑一趟太辛苦。朕可不能总扔下朝中一班跳脚的老臣往外跑。” 素景露出不舍,点点头,“你不来没关系,你大婚,或者我有朝一日去看你。” 齐景琰放开她,脸色不好地道:“别想着我大婚,三五年不可能的。至于你跑去看我嘛,这个我没意见。”话落,他笑着道:“公孙景远如今登基了,准备了一冬天的粮草也就绪了,他忍不了多久了。没准我们战场上见呢!” 素景想着公孙景远如今受伤,笑着道,“他不会那么急的。” “这可说不准。”齐景琰不再逗留,转回身,故作潇洒地道:“我走了!别想我,我可不禁你想着。” 素景笑吟吟地道:“我没工夫想你。” 齐景琰哼了一声,出了房门,也并没有离开,而是向妙手公子书房走去。 素景想着这些人虽然寻常说话,不是对她损,就是对她骂,但她真要有事情,他们一个个的都担心她,生怕她受了委屈。张煊赫和明月对妙手公子扔下两句话走了,这齐景琰又去了。她看着窗外,唇瓣微微抿起。 只见齐景琰走到书房门口,没说话,在书房门口来回走了两圈。 走了两圈之后,他凑近袁琉,对他低声道:“喂,你说我若是将素景那个女人劫走的话,照如今情形,有几分把握?” 袁琉脸色一黑,“一分没有。” 齐景琰叱了一声,“你家公子不是都不想要她了吗?我还没把握?” 袁琉的脸更黑了,警告道:“紫菱皇,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她是我家的公子明媒正娶的夫人。不是你能说劫走就劫走的人。” 齐景琰又叱了一声,不以为然,“素景这个女人一无是处,总是坏事儿,又心软,又多情,恨不得掏心掏肺对天下所有人都好,希望天下所有人都太太平平的,这个女人就是佛祖的心,菩萨的肠,你家公子黑心黑肺,背地里的手段不知道多少,娶了这么个女人,他束手束脚,护得他辛辛苦苦,昨日是救了公孙景远,没准改日就跟着人家私奔了。他要她做什么?不如让我带走吧!我的宫里正好缺少一个打扫书房的宫女。” 袁琉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灰,伸手将腰间的剑拔了出来,长剑寒芒凛冽,杀机四射,他寒声道:“紫菱皇,你再说一句,别怪我手中的剑不留情面。” 齐景琰看着袁琉抽出长剑,“呵”地一声笑了,“好气势!” 袁琉寒着脸看着他。 “罢了,朕不费这个力气了,璃府这般阴气森森的,没准不两日她就受不了了,自动地跑去紫菱找我了。”齐景琰摆摆手,扔下一句话,足尖轻点,出了院子。 袁琉盯着齐景琰的背影,那一双眸子似乎能将他的后背瞪出一个窟窿。 齐景琰离开后,院再次静了下来。 袁琉收了剑,看了素景的房间一眼,又无力地收回视线,无奈地对着书房紧闭的房门低声道:“公子,鹤家主在世子妃的房间呢……” 书房内依然没传出动静。 袁琉叹了口气,但这口气也不敢叹大声,只能依然充当柱子立在书房门口。世子没吃饭,他自然跟着一口饭没吃。 东暖阁内,鹤景年笑得好不开心,对素景道:“他是不是以后都住书房了?这样的话,本家主以后可就霸着这个房间了啊!反正你需要养伤,好不寂寞,本家主念在与你自小长大,情分一场,就辛苦陪着你吧!” 素景回过头,见鹤景年笑颜如花,她瞪了他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喂,你去哪里?”鹤景年喊住她。 “去书房!”素景道。 鹤景年顿时瞪眼,“素景,你有点儿出息行不行?你本来就是那个德行,昨日的事情做出来有什么奇怪的?他对你冷脸了一夜,你如今上赶着跑去贴他冷屁股?你有没有脑子!” “我没脑子!”素景道。 “你……”鹤景年一时失语,气怒地看着她。 素景不再理会她,脚步不停。 “不准去!”鹤景年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拦在素景面前,强硬地道。 素景看着他,到底是娘家人,自然都向着她。她轻轻一叹,低声用两个人才听见的声音道:“鹤景年,我有你们,而他只有我。” 鹤景年一僵,拦阻的手顿时松了一分。 素景绕过他,出了房门,向书房走去。她昨日知道他不想见她,给了他一夜的时间消气,应该够了吧!他若还不消气,她就陪到他消气为止吧! 袁琉见素景向书房走来,面色一喜,不等素景开口,也不征得妙手公子同意,他二话不说,伸手推开了书房的门。 跟在妙手公子身边的所有人,璃府的所有人都知道,夫人就是他们的灵芝仙草,对书房里面的那个人,能起到大地回春的作用。 素景看了袁琉一眼,笑着走了进去,她进去之后,袁琉立即伸手关上了房门。 第三百一十六章 ?谋划未来(五十八) 素景伸手接住,抱在怀里,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小小的模样,苍白得跟纸似的,她静静看了片刻,忽然伸手将她所学不太熟练的云族定术挥手施出。 诗情一惊,“夫人,您万万不可,您受着伤了!” 素景抿着唇不说话,诗情见她脸色沉静,只能住了口。 片刻后,孩子面容幻容成了想要的模样。 “稍微用些,没有关系。”素景这才对诗情解释,“我的定术还没学太精,不能如爹给你们去十里桃花林幻容时能保持十天半个月,而我的只能保持七日,但也够了。” 诗情点点头,这时,忽然问出了一个心中的疑问,“夫人,您昨日在观景楼,为何不使用灵术,只要你使用灵术,便不会受伤了。” 素景摇摇头,“那日在十里桃花林,轩辕夫人使用灵术,天下皆知。而轩辕夫人救了南疆,救了南梁王,救了西延阻止了叛乱。如今三国自立,威胁天圣,文武百官对轩辕夫人恨之入骨。虽然在上元节花灯会,我也动用了灵力,但因为神灯太过奇玄,所以,掩盖了我的灵力。公孙景远、夜天逸、哪怕是苍亭等人看出来了,但也没关系,文武百官还不知道。我那日若是暴露的话,观景楼上是文武百官,城墙外是数万百姓。天下皆知素景是轩辕夫人,通贼卖国,吃里扒外,后果比伤这一剑,甚至比不救公孙景远,都严重的多。骂名我虽然不怕,但是你家公子会因我影响民心得失。” 诗情点点头,起先不理解,如今理解了。 素景伸手抱紧怀中的孩子,对诗情道:“去备车,我们进宫。” 诗情一愣,“夫人,您要进宫?您受着伤了!” “我不会碰了伤口的。”素景眸光坚定,“来而不往非礼也,进宫给公孙景远送一份大礼。否则他真会觉得我不出手,不做事情,我就是好欺负了!” 诗情点点头,虽然不知道素景要做什么,但还是赶紧先一步去备车了。 素景抱着怀里的夜天赐,出了房门。琴书和诗情立即跟上她。 出了竹院,来到璃府门口,诗情早已经吩咐袁琉备好了车,等在那里。见素景来到,连忙挑开帘幕,素景抱着夜天赐上了车。 诗情、琴书、诗画三人对看一眼,也齐齐地跳上了马车。 车夫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璃府门口,向皇宫而去。 新帝登基,虽然过了一日,但大街上依然分外热闹,人们三五一帮,三两一伙,纷纷聚在一起,谈论新帝如何如何,素景的名字夹杂其中。 素景脸色漠然。 诗情、琴书、诗画三人看着她的脸色,都不说话。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来到皇宫。宫门口,车夫停住马车。诗情、琴书、诗情三人当先跳下了车,素景抱着夜天赐也缓缓下了车。 新帝登基,宫门口的御林军换洗了一批新人,以前的赵统领被调离了皇宫。此时宫门关着,御林军在宫墙上银枪铠甲,肃穆凛然。 素景淡淡向上看了一眼,清声道:“开宫门!” 御林军上面的人看清是素景,对看一眼,其中一人跑下了宫墙,不多时,一名身穿内廷统领服饰的人走上了宫墙,向下看了一眼,居高行了一礼,“院首夫人,您这是……” “我找公孙景远。”素景看着那人,这人她并不面生,是西山军机大营里的一名副将。叫做陈昭。他将一名副将调来看守宫门,可见此人是公孙景远的亲信。 陈昭一愣,如今皇上的名讳无人敢再说,能有胆子再说的,恐怕只有这一位景夫人了。但想想她的事迹,也不奇怪,恭敬地道:“皇上下令,从即日起,除了文武百官,宫门进出人员一律经他批准,否则不得放入。” “那你就去告诉他,我要见他。”素景道。 陈昭又连忙道:“皇上下此命令说您除外,您要进宫,随时可开宫门。”他话落,对身后一摆手,命令道:“开宫门!” 有人立即打开了宫门。 “你们三人等在这里!”素景对诗情等三人交代了一句,抬步进了宫门。 第三百一十七章 ?谋划未来(五十九) 素景固执地在他怀里不出来,哭得太狠了,一时间受不住,哽咽地嘟囔,“我就哭。是你惹我哭的,这么疼的伤口我都没哭,如今怪你。” “好,怪我!我向你赔礼了,别哭了。”妙手公子无奈叹息。 书房内没掌灯,此时深夜,漆黑一片。 素景在门口站了片刻,才隐约看清软榻上熟悉的人影。她并没有立即走过去,而是走到桌前,用那只完好的手臂拿起桌子上的火折子,点上了灯。 掌上灯后,书房瞬间明亮。 素景回身,就见妙手公子半支着身子靠在软榻上,和衣而卧。月牙白锦袍胸前一片血迹,袍角处有细微的褶皱,眉目低垂,似是睡着了,整个人静得如书房的一幅画。 她心下一疼,妙手公子是何等洁净的人?他从来不会让自己沾染半丝污垢,哪怕衣袍上沾染了污垢,他也会立即换下。从来都是玉质净洁,不染纤尘,何曾见过他这副样子? 她伸手捂住心口,只觉心口痛得厉害,一时间怔怔地看着他。 她从来自认做事情不后悔,只要遵从本心而为,就不准许自己后悔,可是这一刻,看到他这副样子,她不知道自己心口的疼是不是悔。 昨日响午,到今日深夜,他就是这样在书房待着的? 她唇瓣抿紧,恨自己喝了药之后竟然被药效拿住睡了过去,竟然给了他时间让他消气,竟然将他自己扔在这里,竟然没早一些时候过来。 不知不觉,眼泪簌簌而落。 心中疼痛难忍,眼中酸涩难忍,眼泪迷蒙的眼角,噼里啪啦落地,砸在地面上。 书房中的地面是玉石专铺就,眼泪落在上面,发出极其细微的声响。 素景迈步不前,只觉得从来未曾这么难受,一时间所有的情绪涌来,她眼泪无论如何也收不住,而且不想收住。 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过了片刻,软榻上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妙手公子低哑的声音响起,“素景,谁准你在这里哭的?” 素景听见他说话,想极力看清,眼前却被泪水蒙住,如何也看不清他。 “过来!”妙手公子对她伸出手。 素景想迈步,但是脚下却有千钧,似乎无论她怎么用力,也抬不动脚。 “别告诉我你连路也不会走了。”妙手公子支着额头看着她。 素景伸手去抹眼泪,这一刻,她早已经忘了自己受伤,不由自主地将受伤的那只手臂抬起。 “别动!”妙手公子低喝了一句。 素景手臂一顿,泪眼蒙蒙地看着他。 妙手公子支着的身子坐起,下了软榻,抬步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看了片刻,抬起手,将她眼角的泪抹掉,又拿掉她抬起的那只胳膊,之后,对她道:“都言美人泪梨花带雨,我见堪怜。可是到你这里,看着真丑。” 素景眼角酸涩地看着妙手公子近在咫尺的脸。 妙手公子对她嫌恶地皱眉,“不好好在房中歇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素景的泪再度滚落。 妙手公子看着她眼泪说来就来,无奈地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别哭了!我又没怎么样你。” 素景再也忍不住,伸手去抱他的腰。 妙手公子快一步拦住她那只受伤的手臂,恼怒地道:“素景,你将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我不是不让你动吗?” 素景用那只完好的手臂搂住他的腰身,无声的泪水此时哭出声,一边哭一边道:“轩辕璃,你混蛋……” 妙手公子怔了一下。 “你觉得我做错了的话,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可以和我分房,可以怎样对我都行,凭什么你自己折腾自己?”素景一边哭,一边伸手捶他手臂,当然,落手极轻。 泪水打湿了锦袍,如今已经初春,春裳比冬日里穿得薄了一些,很快透过衣服,肌肤感觉一片湿意。妙手公子的心蓦然一疼。 “我就没有做错,难道真让他一辈子成为我的魔障?我才不要,救了他就救了他,我受伤了就受伤了。你折腾自己做什么?不满的话,恼怒的话,生气的话,你冲我来啊,你冲我发脾气不会吗?凭什么你折磨自己?”素景说着便恼起来,心中升起一股执拗劲,手下的力道用力了些。 妙手公子从来没见她这么在自己面前哭得稀里哗啦,一副小女儿的样子,他顿时心疼不已,一时间手足无措,声音也不禁放柔了,有些慌,“你别哭了,是我不对……” “就是你不对!”素景眼泪全数不顾忌地往他身上蹭,反正这件锦袍也毁了,她也不管不顾了,不顾及将它毁个彻底。 “是,是我不对。别哭了!”妙手公子伸手轻轻拍着她。 “你为什么不说是我不对?”素景见他软口,让着她,心下更疼。 “你没有不对,是我不对。”妙手公子摇头,低声道:“我不该太自信,不该认为你在我面前,有我护着你,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以至于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伤。” “当时你距离我远,如何能怪你?”素景吸着鼻子道。 “怪我的,我防范公孙景远,但还是低估了公孙景远。”妙手公子脸色微暗。 素景不再说话,她何尝不是低估了公孙景远,哪里料到公孙景远会问她死活由她决定。 “别哭了!哭伤了身子,我得用多少时间多少好药才能给你补回来。”妙手公子伸手推她。 素景固执地在他怀里不出来,哭得太狠了,一时间受不住,哽咽地嘟囔,“我就哭。是你惹我哭的,这么疼的伤口我都没哭,如今怪你。” “好,怪我!我向你赔礼了,别哭了。”妙手公子无奈叹息。 素景用了好一阵才止住了哭,埋在妙手公子怀里依然不出来。 妙手公子见她终于不哭了,心下松了一口气,感慨道:“素景,以后你若是想要谁死,不用刀剑,你就对着他哭,他一准就会忍不住自杀。” 第三百一十八章 ?谋划未来(六十) 素景用了好一阵才止住了哭,埋在妙手公子怀里依然不出来。 妙手公子见她终于不哭了,心下松了一口气,感慨道:“素景,以后你若是想要谁死,不用刀剑,你就对着他哭,他一准就会忍不住自杀。” 素景伸手捶了他一下,一把推开他,恼道:“看来你好得很,还有心思和我开玩笑。” 妙手公子轻笑,配合她后退了一步,“只要你不哭,我就好得很。” 素景红着眼睛瞪着他,“我没哭的时候,你将我扔在房里,你自己在这里饭也不吃,水也不喝,折磨自己,哪里好了?” 妙手公子伸手揉揉额头,低声道:“每次袁琉和隐卫犯了错误,我都将他们关进了思过堂几日。如今我在书房里,不过短短时间而已,哪里叫做折磨?” “是吗?为什么我看着你像是在折磨自己?”素景看着他,“你又没犯错误。” 妙手公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皱了皱眉知,摇摇头,失笑道:“我这算什么折磨,不算的。”话落,他又道:“我明张倩的部署,却低估了公孙景远,就是犯了错。让你受伤,就是该罚的。” 素景难受地看着他,“这怎么能关你的事情?是我……” 妙手公子伸手捂住她的嘴,低声道:“你没有做错,我是怪自己而已,我低估他,才让你受伤。我不希望你因我,却觉得自己做错了,你没有做错,那样的情形下,我宁可你救他,也不想你因此一生忘不掉他。我不希望我的女人嫁给我之后,便因为顾忌我,而变得不是你自己了。我说过,我会给你撑起一片天空,你想如何,便如何,肆意而活。” 素景眨眨有些酸的眼睛,拿开妙手公子的手,低声道:“轩辕璃,你干嘛这么好?” 妙手公子看着她,温柔地道:“别再哭,我受不住的。” “你这么好,对比的我如此差……”素景看着他。 妙手公子再度捂住她的嘴,板起脸道:“不准这么说自己,你很好。” 素景又拿掉妙手公子的手,“张倩说我……” “那个女人,你听她胡说做什么?”妙手公子不满地看着她,“你以前不是从来不在意别人看法?怎么如今到是听了她的话?”话落,他抱住素景,柔声道:“素景,我不求你别的,只求你好好的待在我身边,在我眼里,你的什么都是好的,你不准说自己不好,谁也不能说你不好。我的女人,我自小就选中的女人,我费尽心思谋了十年才娶进门的女人,如何会不好?” 素景听着他的话,破涕而笑,“有你这样夸我的吗?我本来就毛病一大堆。” “你有血有肉,有情有义,有灵有性。天下女子,再也找不到另外一个素景,你如何会不好了?”妙手公子摸着她的头发,感觉怀中的娇软,低声温柔地道:“是我不够好,多少人与我抢夺你,我需要多好才能护住你不被别人抢去?” “你已经很好了。”素景感觉他浓浓的感情,心又疼起来。 妙手公子笑看着她,“我在给你开的药方里放了一味催眠的药物,本来计算剂量应该让你睡一夜,定是诗情减少了催眠的药效才让你半夜醒了。” 素景推开他,“我说怎么那么困呢,喝了药眼皮就支撑不住睡着了。” “她惹了你哭,让她去思过堂。”妙手公子道。 素景瞪了他一眼,“不准!这哪里怪她,你凭什么让我睡觉而在这里折腾自己?”话落,她又道:“她不减少剂量,张倩和张煊赫、鹤景年来告辞,我也会醒的。” 妙手公子闻言面色沉郁,“那几个人……这回才是真的让他们看了好戏了……” 素景伸手拉住他的手,“走吧!回去换衣服沐浴,看看你的样子,再在这里待下去,璃府的人都该不认识你了。” 妙手公子伸手揉揉额头,皱眉道:“从来没如此糟糕过……” 原来你知道自己糟糕啊!”素景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拿定主意,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黑脸也好,白脸也好,她都要第一时间就抱住他,腻在他身边,不让他折腾自己。 人总要学着成长,她不会爱人,要慢慢学着会。总有一日,她可以做到是一个好妻子。 书房门打开,二人牵手出来。袁琉面色激动,连腰间的剑都发出欢喜的鸣吟声。 素景看了袁琉一眼,那欢喜的神色如此显而易见,让她深刻地觉得,妙手公子不是折磨自己,是在折磨她和他身边的人。更是打定主意,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在这样折磨。 主素景对袁琉道:“你守了他半日又半夜,赶紧吃些东西,下去休息吧!” “是,夫人!”袁琉答得爽脆。只要公子好了,让他做什么都行。 二人回到房间,鹤景年已经不再了。素景问向诗情,“鹤景年呢?” 诗情也高兴了,笑着道:“鹤家主走了!” “回鹤家了?他走时说了什么?”素景问。 诗情看了妙手公子一眼,低下头道:“奴婢也不知道鹤家主是否回鹤家了。鹤家主离开时只说了一句,嫁出去的女人果然是白眼狼。” 素景好笑,鹤景年这是知道她拿妙手公子没办法的,伸手推他,“赶紧去沐浴换衣。” 妙手公子点点头,走进了温泉池。 素景吩咐诗情去给妙手公子准备饭菜,诗情立即跑了下去。 虽然是深夜,璃府各处亮起了灯,早先静寂如无一人,连风吹树叶都没声响,不消这么片刻,便各处都有了动静。 璃府一改半日一夜笼罩的阴云,虽然黑夜,却是气氛雨过天晴,阳光晴好。 素景站在窗前,笑着看向窗外,妙手公子就是璃府的灵魂,也是她的灵魂。 半个时辰后,诗情端着饭菜摆上了桌,妙手公子也从暗室中走了出来。 素景回转身,只见他已经沐浴好,换了一身干净的锦袍,烛光下,眉目如画,如月洒清华,她站在床前看着他,笑容暖如春水。 第三百一十九章 ?谋划未来(六十一) 半个时辰后,诗情端着饭菜摆上了桌,妙手公子也从暗室中走了出来。 素景回转身,只见他已经沐浴好,换了一身干净的锦袍,烛光下,眉目如画,如月洒清华,她站在床前看着他,笑容暖如春水。 妙手公子走上前来,伸手抱了抱她,柔声道:“诗情给你吃饭了吗?” 诗情正走到门口,闻言立即苦着脸道:“公子,奴婢哪里敢饿着夫人啊!” 妙手公子“嗯”了一声,算是满意,问素景,“那还吃吗?” 素景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吃了!” “既然不吃,就去床上躺着吧!”妙手公子看了一眼她的胳膊,“伤口处理得及时,但也要养一两个月。” 素景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轻声道:“不会落疤吧?” “你不想落疤?”妙手公子看着她。 “那多难看。”素景不想以后妙手公子都想起昨日,她也不想想起。 “听说东海国皇宫里有一瓶东海仙山采集圣雪金莲做的药膏。”妙手公子想了一下道:“若是有它的话,不会落下疤痕。” 素景眨眨眼睛,“很珍贵吧?” “嗯,据说只有一瓶。”妙手公子道,“圣雪金莲是比天山雪莲还要珍贵的一种药,据说几千年才开一次花,在东海海中岛的海中山之巅长有一株。被东海皇室收集了,历代传了下来,至今无人用。” “太贵了!”素景唏嘘了一下,轻声问,“你的玉露膏不会消灭了疤痕吗?” 妙手公子摇摇头,“不会,多少还是会有些印痕的。” 素景蹙眉,“我没见过东海王,那么贵重的东西如何能给,就算给的话,人家传了数代,这人情也太大了。” 妙手公子笑了笑,“别人要大约不给,你要的话,东海王也许会给。据说他这些年来一直想见娘亲的一对儿女,日思夜想。你提前讨了见面礼,这礼虽然大些,但给了有用之人,也比世代传下去有价值。” “虽然是这么说,但怎么好意思?”素景道。 妙手公子轻笑,“明日我修书一封给东海王,拜拜外公。他欢喜之下,大约就给了。” 素景看着妙手公子,妙手公子对她眨眨眼睛,她“噗哧”一笑,“好,你去修书。” 妙手公子“嗯”了一声。 素景不去床上,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我陪着你吃。” 妙手公子知道让她上床也不去睡,点点头,自己夹了菜,吃两口,喂素景一口。屋中气氛一扫早先的清冷,极为温馨。 饭后,妙手公子立即修书一封,喊出暗一,将信发去了东海。 素景想着圣雪金莲的药膏一来一回,怎么也要一个月才能到了。她看看自己的伤口,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天色,问道:“公孙景远如今受了伤,会不会免朝?” “他不会!”妙手公子道。 素景想想也不会,他能插着一支箭挺了两个时辰完成了登基大典,又何惧小小早朝。她心疼妙手公子道:“那你早上还去上朝?” 妙手公子点点头,“他受伤都不免朝,我又有什么理由不上朝?” 素景不再说话。 妙手公子躲开她受伤的胳膊,弯身将她抱起,来到大床上,将她轻轻放在床上,他躺在了她身边,轻轻拦住她,柔声道:“睡吧!还有两个时辰,我可以陪你再小睡片刻。” 素景点点头,吸着他熟悉的气息,闭上了眼睛。 妙手公子熄了灯,也闭上了眼睛。 素景再次醒来,已经大天老亮。她睁开眼睛,身边已经无人,知道妙手公子去上早朝了。她坐起身,对外面喊了一声,琴书和诗情立即跑了进来。 二人进来后,帮助素景梳洗穿衣。 用过饭后,院外传来袁琉的声音,“夫人!” “嗯!”素景接话。 袁琉似乎犹豫了一下,道:“慕容府的人来传话,说让您回府一趟。” “什么事儿?”素景问。 袁琉吞吞吐吐地道:“来人说受了庄主的命令,说……嗯……说看看你的伤,嗯……无恙吧……” 素景听到袁琉吞吞吐吐的话,知道肯定不是这样的话,原话定然不是好话。指不定那老头说看看她残废了没有什么的。她对外面道:“你告诉来人,让他告诉那个老头子,我残废不了,他看一眼也好不了,我不回去。” 袁琉闻言轻咳了一声,跟喝水被呛住了似的,显然素景猜准了,憋着嗓子道:“您真不回去?” “不回去!”素景道。 “那我去告诉来人。”袁琉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素景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显然今早妙手公子离开前给她换了药。她想起诗情给她换药时的脸色,妙手公子自是不必说了。她伸手揉揉额头,懒洋洋地窝在躺椅上晒太阳。 虽然是晒太阳,心中却想着事情。 公孙景远…… 虽然救了他,但是这一笔账不能这么算了,这一次,他真是触到她的底线了! 她正想着,外面传来诗情压抑的声音,“夫人!” 素景抬起头看向外面,听着诗情声音不对,立即问道:“怎么了?” “那个孩子没气了!”诗情低声道。 素景一怔,想起她昨日夜里告诉诗情给他断了药,这才不过响午,便没了气息。虽然知道他的天疾用药吊着也活不两日,但如今刚断了药就没了气,还是让她心里有些难受。她沉默片刻,才开口,“将他抱进来。” 诗情应声抱了那个孩子走了进来。 素景伸手去抱她,诗情连忙躲开,“夫人,您受着伤呢!” “我用这只胳膊,没事儿,一个孩子还是抱得住,给我。”素景伸出那只好手臂。 诗情闻言将孩子给了素景。 素景伸手接住,抱在怀里,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小小的模样,苍白得跟纸似的,她静静看了片刻,忽然伸手将她所学不太熟练的云族定术挥手施出。 诗情一惊,“夫人,您万万不可,您受着伤了!” 素景抿着唇不说话,诗情见她脸色沉静,只能住了口。 片刻后,孩子面容幻容成了想要的模样。 第三百二十章 ?谋划未来(六十二) 素景伸手接住,抱在怀里,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小小的模样,苍白得跟纸似的,她静静看了片刻,忽然伸手将她所学不太熟练的云族定术挥手施出。 诗情一惊,“夫人,您万万不可,您受着伤了!” 素景抿着唇不说话,诗情见她脸色沉静,只能住了口。 片刻后,孩子面容幻容成了想要的模样。 “稍微用些,没有关系。”素景这才对诗情解释,“我的定术还没学太精,不能如爹给你们去十里桃花林幻容时能保持十天半个月,而我的只能保持七日,但也够了。” 诗情点点头,这时,忽然问出了一个心中的疑问,“夫人,您昨日在观景楼,为何不使用灵术,只要你使用灵术,便不会受伤了。” 素景摇摇头,“那日在十里桃花林,轩辕夫人使用灵术,天下皆知。而轩辕夫人救了南疆,救了南梁王,救了西延阻止了叛乱。如今三国自立,威胁天圣,文武百官对轩辕夫人恨之入骨。虽然在上元节花灯会,我也动用了灵力,但因为神灯太过奇玄,所以,掩盖了我的灵力。公孙景远、夜天逸、哪怕是苍亭等人看出来了,但也没关系,文武百官还不知道。我那日若是暴露的话,观景楼上是文武百官,城墙外是数万百姓。天下皆知素景是轩辕夫人,通贼卖国,吃里扒外,后果比伤这一剑,甚至比不救公孙景远,都严重的多。骂名我虽然不怕,但是你家公子会因我影响民心得失。” 诗情点点头,起先不理解,如今理解了。 素景伸手抱紧怀中的孩子,对诗情道:“去备车,我们进宫。” 诗情一愣,“夫人,您要进宫?您受着伤了!” “我不会碰了伤口的。”素景眸光坚定,“来而不往非礼也,进宫给公孙景远送一份大礼。否则他真会觉得我不出手,不做事情,我就是好欺负了!” 诗情点点头,虽然不知道素景要做什么,但还是赶紧先一步去备车了。 素景抱着怀里的夜天赐,出了房门。琴书和诗情立即跟上她。 出了竹院,来到璃府门口,诗情早已经吩咐袁琉备好了车,等在那里。见素景来到,连忙挑开帘幕,素景抱着夜天赐上了车。 诗情、琴书、诗画三人对看一眼,也齐齐地跳上了马车。 车夫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璃府门口,向皇宫而去。 新帝登基,虽然过了一日,但大街上依然分外热闹,人们三五一帮,三两一伙,纷纷聚在一起,谈论新帝如何如何,素景的名字夹杂其中。 素景脸色漠然。 诗情、琴书、诗画三人看着她的脸色,都不说话。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来到皇宫。宫门口,车夫停住马车。诗情、琴书、诗情三人当先跳下了车,素景抱着夜天赐也缓缓下了车。 新帝登基,宫门口的御林军换洗了一批新人,以前的赵统领被调离了皇宫。此时宫门关着,御林军在宫墙上银枪铠甲,肃穆凛然。 素景淡淡向上看了一眼,清声道:“开宫门!” 御林军上面的人看清是素景,对看一眼,其中一人跑下了宫墙,不多时,一名身穿内廷统领服饰的人走上了宫墙,向下看了一眼,居高行了一礼,“院首夫人,您这是……” “我找公孙景远。”素景看着那人,这人她并不面生,是西山军机大营里的一名副将。叫做陈昭。他将一名副将调来看守宫门,可见此人是公孙景远的亲信。 陈昭一愣,如今皇上的名讳无人敢再说,能有胆子再说的,恐怕只有这一位景夫人了。但想想她的事迹,也不奇怪,恭敬地道:“皇上下令,从即日起,除了文武百官,宫门进出人员一律经他批准,否则不得放入。” “那你就去告诉他,我要见他。”素景道。 陈昭又连忙道:“皇上下此命令说您除外,您要进宫,随时可开宫门。”他话落,对身后一摆手,命令道:“开宫门!” 有人立即打开了宫门。 “你们三人等在这里!”素景对诗情等三人交代了一句,抬步进了宫门。 皇宫还是那个皇宫,楼台殿宇还是一如既往,但是到底是气氛不一样了。 老皇帝驾崩后,皇宫一直处于压抑的气氛之中。如今新帝登基,万象更新,再加上早春到来,风拂枝叶,宫女太监脱了冬袍换了春服,入目所见,皇宫内除了庄严肃穆外,还颇有些欣欣向荣之感。 素景进了宫门内,陈绍从宫墙上下来,走到她面前,恭敬地一礼,“属下带您去暖阁等候,今日皇上还没下朝。” “不必,我去金殿上找他。”素景向前走去。 陈绍一怔,他知道上次这院首夫人还没嫁给院首的时候大闹金殿,摧毁了龙椅,而这一次再上金殿,看她脸色,恐怕来者不善。他连忙紧追两步,拦在她面前道:“皇上大约快下朝了,您去暖阁稍等片刻,应该用不了太久。” 素景淡淡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一眼极淡,陈绍心神一凛,不禁后退了一步。 素景绕过他,继续向前走去。 陈绍暗暗觉得不妙,知道拦不住素景,但是得赶紧去报信,他连忙快走两步,又对素景道:“皇上还不知道您进宫,属下提前去禀报。” 素景没言声。 陈绍连忙先素景一步向金殿跑去。 素景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小身子已冷,她紧紧抿了唇,脚步不由重了几分。 从皇宫门口通向金殿,一路上来玉石专铺就的地面被她踩出了浅浅的一层印。 “报!” 陈绍来到金殿外,也顾不得打扰皇上早朝,直觉认为院首夫人抱着孩子进宫,要出大事儿。他扬声高喊了一声。 金殿内,公孙景远高坐金椅,正在和文武百官议事。这是他登基后的第一个早朝,要安排商议的事情自然颇多,所以,今日的早朝延长了。 如今听得外面一声高喊,百官的言论声戛然而止。 第三百二十一章 ?谋划未来(六十三) 公孙景远微微抬头,看向金殿门口。 文武百官也齐齐回过头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外面这声高喊,听起来甚是急迫,众人心想,看起来有大事情发生。 “报!”陈绍没听到里面回话,回头看了一眼,见素景快来了,又高喊了一声。 “宣!”公孙景远自然听出是陈绍的声音。 “宣!”内侍高喊一声。 “宣!”一路高喊声传到了大殿外。 陈绍腾腾腾跑进了金殿,来到金殿正中,单膝跪在地上,行的是军礼,“秉皇上,院首夫人抱了一个孩子进了宫,说要见皇上。如今正来到金殿了。”话落,他看了一眼公孙景远,又补充道:“属下让院首夫人去暖阁等候,院首夫人不去,似乎是……要闯金殿。” 群臣闻言齐齐一惊,他们对上次素景怒闯金殿毁龙椅的事情还记忆犹新。 几位老臣如老帝师尚书令之辈和朝中新贵之流如冷云峰等,齐齐都看向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听到素景要上金殿见公孙景远,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到抱着一个孩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动声色地站在殿中,面对众人看来的视线,他神色如初。 公孙景远“哦”了一声,问道:“什么样的孩子?” “锦绣被褥包卷,属下没看到样貌,便急急来禀告了。”陈绍道。 “锦王公孙遗?”公孙景远虽然是问话,却是带着几分肯定。 “应该是,属下不敢望断。”陈绍道。 公孙景远扬了扬眉,看向公孙景毅,公孙景毅对他摇摇头,意思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移开视线看向和公孙景毅并排站着一起的妙手公子,“院首,你可知道她来做什么?” 妙手公子摇摇头。 “你竟不知?”公孙景远眯了眯眼睛。 妙手公子淡淡一笑,“内子在璃府不受半丝限制,她想做什么,完全有自由。景不知她今日何以有此一举也不奇怪。” “她应该在府中养伤吧?”公孙景远道。 “应该是!”妙手公子点头。 公孙景远微微前倾的身子向后一靠,靠在了金椅上,不再说话,面色有几分沉思。 这时,殿外传来御林军齐齐拔出刀剑拦阻的声音,“院首夫人请留步!” 没听到素景的声音,顷刻间,却传来噼里啪啦刀剑落地的声音。 殿内的文武百官面色齐齐一变,想着院首夫人二闹金殿,一句话不说动手就打了守门的御林军,她当真是无法无天,天不怕地不怕了,齐齐看向公孙景远。见到上面的皇上懒散地靠在金椅上,忽地想起昨日登基大典的事情,依照二人的纠葛,院首夫人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恐怕他也不会怪罪,都齐齐不言声。 公孙景远仿佛没听见,并未说话。 刀剑兵器一阵响声之后,便传来一片痛呼倒地声。 显然外面的人不敢对院首夫人出手,只能阻拦挨打的份,昨日观景楼祭天,皇上问院首夫人要他死还是要他活,院首夫人说了一句死,皇上便放弃抵抗任箭雨伤了他,若非院首夫人后来相救,皇上必死无疑。虽然对外封锁了这件事情,但是皇宫内廷的御林军都是清楚,如今院首夫人闯金殿,他们那里敢伤她?更何况她受着伤,怀里还抱了一个孩子。 殿外的御林军没得到公孙景远的旨意,也不敢放行,毕竟这里是金殿,重兵守护文武百官早朝,御林军数千人之多,他们只能倒下一批又拥上前一匹。 虽然御林军数目众多,但倒下的人纯碎挨打,自然是抵挡得苦不堪言。 素景不打死人,但也不会轻下手,不出片刻,金殿外的御林军百来人都挂了彩。她也不急于闯进去,似乎拿定主意都要将这些人添了红。 殿内公孙景远依然没动静,妙手公子也不做表态,群臣默不作声。 又过了片刻,血腥味已经传进了大殿内。 老帝师终于受不住了,重重地喊了一声,“皇上!” 公孙景远抬眼看了一眼下面站着的他的舅父,“嗯”了一声,还是没表态。 老帝师心中恼怒,素景敢闯金殿,胆大包天,这虽然已经不新鲜,但是公孙氏子孙里面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出去制住她,即便如今坐在金椅上的公孙景远和站在群臣首位的毅王。都默认着她在金殿门口打伤御林军的行为,这是对皇权半丝也不放在眼里。他气怒不已,但也无可奈何,他自己若是出去,素景没大没小地伤了自己,他也是自讨苦吃,弄个没脸。于是只面色难看,心下震怒。 陈绍跪在大殿当中,以为他提前来禀告,皇上总会有应对之策,没想到就这样片语不表态,只任外面御林军被打伤。他垂着头,不敢言声。 又过了两柱香时间,外面的声音停了,只剩浓郁的血腥味扑进大殿。 再无人在素景面前拦阻,她抱着死去的孩子走了进来。 云鬓高绾,紫衣绫罗,这么半响,她身上半丝血迹没沾,发髻朱钗丝毫未见凌乱。怀中的锦被团也好好地抱着,也没有沾染半丝血迹。 群臣都看着她。 公孙景远一条手臂绑着放在身前,一条手臂懒散地放在金椅的扶手上,也看着素景。 素景进得金殿,径自走向公孙景远。 来到中间,老帝师终于忍无可忍,出列拦阻她,沉声道:“院首夫人,这里是金殿,你有什么话,等皇上散朝后再说不迟。” 新帝的第一个早朝,他自然不想被她搅乱。 素景淡淡看了尚书令一眼,“不是私事。” 老帝师一愣,看着素景,“那你是……” 素景不答话,绕过他,继续走向公孙景远。 老帝师还想再拦阻,公孙景远淡淡看了老帝师一眼,他立即止了步。虽然是父子,但也是君臣。论起来的话,自然国为重,家为轻,君臣为大。所以,老帝师退了回去。 来到玉阶下,公孙景毅和妙手公子都未言语阻拦,素景径自上了玉阶。 第三百二十二章 ?谋划未来(六十四) 九道天街拾阶而上。宫鞋踩在玉阶上,发出声响。整个大殿,只有她一人的脚步声。 群臣屏息凝神,静观事态,都觉得看今日院首夫人的神色,怕是不好收场。 昨日的血雨腥风依然让有些亲眼目睹的人心有余悸,今日素景这般负伤闯金殿更让他们感觉心惊胆战。偷偷抬眼去看妙手公子,见他仪态从容,不动如山,都暗暗提了心。 来到公孙景远面前,素景将手中的孩子径直扔向公孙景远。她落下的位置,正是公孙景远那只受伤的胳膊。 公孙景远看着她,胳膊并没有躲。 台下的老帝师再次急了,“皇上,小心您的伤!” 公孙景毅此时皱了皱眉,沉声道:“皇上的身体发肤,关系黎民百姓,请皇上自珍。” 公孙景远“呵”地一笑,仿佛没听到那二人的话,并没有躲开那掉下来的孩子,而是用受伤的那只胳膊将他抱住了。孩子的重量并不轻,素景的落手也不轻,公孙景远刚一抱住,他触动伤口,明黄的龙袍在肩膀处顿时流出血,染红了龙袍,触目惊心。 “皇上!”大殿中的亲皇党保皇党齐齐惊呼一声。 “他是睡着了?”公孙景远不理会下面的文武百官,看着怀中的孩子。 素景看着他,似乎没看到他肩膀流出的血染龙袍,冷声道,“公孙景远,你装什么仁德大义?两日前口口声声不想杀公孙遗,转眼间便用下作伎俩将他害死。这就是你的兄友弟恭,仁心之举?可别贻笑大方!” 群臣一惊,锦王公孙遗死了? 公孙景远“哦”了一声,看向怀里的孩子。 “这就是你所说的天寿眷永,一生平安?”素景冷笑一声,“他不过是个孩子,你都不放过他?只因为他是皇上册封的锦王,是你想在天下百姓面前搏个好名声,好名声博得了之后,利用完了他,就卸磨杀驴,不留活口了吗?” 公孙景远不说话,只细细打量孩子。 群臣面色各异,不明白素景话中真假,想着这孩子是真死了?到底是否是皇上杀的?他们看看公孙景远,又看看素景,一个沉静,一个冷然。一时间不好妄加揣测。 “怎么可能?皇上如何会杀锦王?”老帝师又惊又怒,忍不住大喝道:“院首夫人,这锦王一直在你身边教养,皇上多日来都未曾见过他。” “未曾见过他就杀不了了?”素景挑眉,“老帝师,皇室隐卫是摆设?公孙景远想杀一个人,若是不想自己动手,也能杀了。” 老帝师一噎,怒道:“但是锦王在你手中,如何能被他杀得了?院首夫人是怀疑自己的看顾能力?” “我不怀疑自己的看顾能力,但谁叫皇上计谋深如海来呢!”素景冷笑一声,不再理会老帝师,盯着公孙景远道:“公孙景远,你身为皇上,九五之尊,杀了就是杀了,不会不敢承认吧?” 公孙景远忽然抬头看向素景,懒洋洋地问,“你想让我承认?” 素景看着他,“你敢吗?” 公孙景远眸光微微眯了一下,对上素景清冷如冰的眼睛,点头,“敢!是朕杀的。” 群臣齐齐一惊,皇上竟然承认了! 老帝师大怒,“皇上,你……你……”他你了半天,见公孙景远看也不看他一眼,他恼恨地一甩袖子,背过了身子不看他,只额头青筋直冒,显然气急。 他就这样承认了,他竟然真的承认了!若是传扬出去,他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出尔反尔,明放暗杀,就是薄恩寡德,民心有失啊!他有没有考虑? 都说知子莫若父,凭着老帝师对公孙景远自幼教养的了解,他知道他不可能派人杀公孙遗! 但是如今公孙遗死了,到底是何原因不说,素景如此抱着他怒闯金殿,如此逼问他,他如今承认了,就是将自己置身薄恩寡德中,刚稍微稳定的朝纲朝局和百姓民心可想而知再度面临质疑,昨日的一切等于前功尽弃。他想过没有? 老帝师一时间恨铁不成钢,但顾忌君臣名义,也不能冲上去打死公孙景远。 “你既然承认就好!”素景算准了公孙景远会承认,抽出腰间的宝剑,轻抬手,瞬间对准他的心口,冷冷地道:“你说我是否要替他报仇?” “院首夫人!” “皇上!” 群臣面色大变,齐齐惊呼,当殿弑君,不是自古以来没有过,但是这般一个拔剑一个挡也不挡的弑君,还是第一次见到。 “院首,你如何管教你的夫人,就让她如此上得大殿,要弑杀皇上吗?”老帝师就这么一个得力的学生,昨日他不躲利箭等死就吓去了他半条命,今日他这般又不躲不闪任素景欺负在头上,他骇得脸色发白,知道拦阻不住素景,也劝说不住公孙景远,对妙手公子怒喊一声。 妙手公子淡淡看了老帝师一眼,温声道:“家有悍妻,我也没有办法。” “你……”老帝师怒瞪着他,眼中的火噌噌地冒。 “院首夫人,他可是皇上!你昨日救了他,今日就要杀了他吗?”公孙景毅沉声道。 “昨日我救他,那是出于迫不得已,今日我杀他,是出于对先太后嘱托我看顾幼儿的交代。为君者,恩德如此寡薄,心胸如此狭小,连个幼子也不容,如何不能杀了他?”素景凛然道。 “锦王不是皇上杀的!”老帝师沉怒。 “他已经承认,为君者,金口玉言。难道他眀放暗杀出尔反尔杀了公孙遗,如今文武百官在前,他的金口玉言也是出尔反尔言而无用等于放屁?”素景挑眉。 老帝师一噎,怒不可止,一时间身子直哆嗦。 “毅王,老帝师身体不适,扶他下去后阁休息!”公孙景远沉声对公孙景毅吩咐。 公孙景毅眸光一紧,看着公孙景远。 “扶他下去!”公孙景远声音加重几分。 公孙景毅看了素景一眼,转身走向老帝师。 “我没有身体不适,我不需要休息!”老帝师怒瞪着公孙景远,“皇上,先皇托付你社稷,你如此不爱惜龙体,你这是愧对公孙氏列祖列宗,愧对先皇,你……你……” 第三百二十三章 ?谋划未来(六十五) 公孙景毅眸光一紧,看着公孙景远。 “扶他下去!”公孙景远声音加重几分。 公孙景毅看了素景一眼,转身走向老帝师。 “我没有身体不适,我不需要休息!”老帝师怒瞪着公孙景远,“皇上,先皇托付你社稷,你如此不爱惜龙体,你这是愧对公孙氏列祖列宗,愧对先皇,你……你……” “老帝师,既然身体不适,就去后阁休息吧!”公孙景毅站在老帝师面前道。 “本王不需要休息,你没听到吗?”老帝师伸手挥开公孙景毅,对素景怒道:“院首夫人,你若是想杀,就杀我,锦王是本王派人杀了的。” “老帝师昨夜便染了风寒,身体不适,如今头脑怕是昏聩,糊涂了!毅王,将他送去后阁。”公孙景远吩咐。 老帝师闻言再也不顾及什么君臣之礼了,刚要大怒大骂,公孙景毅一掌劈在了他后颈上,只轻轻一下,他身子一软,向地上倒去。他伸手扶住他,对一直跪在地上的陈绍吩咐,“扶老帝师去后阁,好好照料。” 陈绍连忙站起身,接过老帝师,躬身道:“是!” 公孙景毅摆摆手,陈绍扛着老帝师出了金殿。 公孙景远不理会面前的剑,看着素景道:“如今再无人阻拦了,你想对朕做什么,便做什么吧!” “我问你,你说我是否要替他报仇?”素景看着他又说了一遍,剑尖向前推了一寸。绝情是削铁如泥的宝剑,天下三大名剑之一。她向前推进一寸,公孙景远明黄的锦袍便被她无声无息地刺透。 众人见老帝师都被毅王打晕命人扛了出去,如今这等事情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了。几名须发皆白的老臣已经颤颤巍巍地站不住了,一些人也只是勉强地撑着站在原地。 妙手公子岿然不动。 公孙景毅也不再出声。 整个大殿,百人如无一人。 “朕主宰天圣子民,从朕以下,文武百官,到贩夫走卒,都是朕之黎民。文王也是朕之子民。先皇有命,赐他毒酒。朕就算杀他,也无不可。”公孙景远虽然前胸抵着剑,但神色未改,“他的命没有朕的命值钱,朕就算杀了他,报仇也不对等。” “在我的面前,你的命还不如他的命。”素景讽刺地道。 “是吗?”公孙景远突兀地一笑,看着素景,眸光深邃。 素景冷冷地看着他。 “众位爱卿,你们说,锦王的命值钱,还是朕的命值钱?”公孙景远问向文武百官。 “吾皇万岁!自然是皇上的!”文武百官瞬间跪满了一地。 “夫人,你今日要杀我,民心不归一啊!”公孙景远看着素景,笑意深深,“今日你若真杀我,朕也便让你杀,只是你觉得如此杀我,你可公平?” 话落,他看了一眼那只受伤的手臂抱着的死孩子,意思不言而喻。这孩子不是他杀的,不过是她栽赃陷害,他明知道,却承认了下来。 素景眸光瞬间一黑,绝情不由自主地递进了一寸,公孙景远心口的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皇上!”群臣痛呼。 “院首夫人手下留情啊!”尚书令大喊。 一时间文武百官有的喊皇上,有的喊院首夫人,声音乱作一片。 “再往前递进两寸,别手下留情。”公孙景远笑看着她,似乎被捅了剑的人不是自己。 素景闻言抽出宝剑,群臣见宝剑抽出,齐齐松了一口气,但这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只见素景的宝剑再度对着公孙景远的心口刺下。 只听“叱”地一声,剑身没入公孙景远胸口。 “皇上!”群臣再度大呼一声,有的人面露痛色,有的人瞳仁放大,有的人干脆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谁也没想到,素景真的会杀了皇上。 毕竟昨日危急关头,她是真救了他,不惜自己受伤。 公孙景毅大约也没想到素景真下手,顷刻间便来到了素景面前,死死地看着她,“你真杀了他?” “是啊!杀了他!”素景面无表情地随手抽出剑,剑身从上往下滴着血,染红了地面的金砖玉阶。 “好……小丫头……你,你够狠……”公孙景远依然面色带笑,嘴角有鲜血流出,一句话之后,手中的孩子掉在了地上,他眼睛闭上,身子滑下了龙椅。 “皇上!”公孙景毅面色一白,伸手扶住了公孙景远的身子。 “皇上!”群臣痛呼,依然能跪着的人齐齐俯首爬在了地上,哀恸不已。 容枫面色微白,苍亭有些不敢置信,沈昭微抿着唇,冷邵卓指尖微颤,云离神色怔怔。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所有人,千百种神态。 素景看也不看公孙景毅和公孙景远,伸手轻轻弹了弹剑身,剑身上的血珠都滚落,冰雪洁净,似乎从来未曾刺伤过人,似乎从未染过血。她弯身抱起地上的孩子,头也不回地向金殿外走去。 谁也无人拦阻她。 殿外的御林军更无人拦阻她,任她出了金殿后,走向宫门。 公孙景毅对公孙景远喊了两声,他已经无声无息,他低头看向他胸口,定了定神,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玉瓶,将玉瓶里仅有的三颗药丸倒出,一下子全部塞进了公孙景远嘴里。 公孙景远紧闭的嘴,公孙景毅用力地塞了进去。 大殿内,哭声震天,文武百官就差喊一句,“皇上崩天了!” “都闭嘴!皇上还有救!”公孙景毅沉沉地喊了一声。 群臣的痛苦哭声霎时止住,都看向公孙景毅,只见他怀里的公孙景远胸口血流如注,那正是心口的位置,如何能有救?人人都不怎么相信。 尚书令颤微着身子问,“毅王,皇上……他真还有救?” “有救!”公孙景毅点头,目光落在妙手公子身上,沉沉地道:“就看院首愿不愿意救了!” 群臣一惊,都看向妙手公子。想起院首才华灌满,医术冠绝天下。据说只要他出手,能活死人,肉白骨。若他肯救的话,那么不怎么相信也会变成十成相信了。 可是皇上是院首夫人杀的,院首会出手相救吗? 第三百二十四章 ?谋划未来(六十六) 群臣的痛苦哭声霎时止住,都看向公孙景毅,只见他怀里的公孙景远胸口血流如注,那正是心口的位置,如何能有救?人人都不怎么相信。 尚书令颤微着身子问,“毅王,皇上……他真还有救?” “有救!”公孙景毅点头,目光落在妙手公子身上,沉沉地道:“就看院首愿不愿意救了!” 群臣一惊,都看向妙手公子。想起院首才华灌满,医术冠绝天下。据说只要他出手,能活死人,肉白骨。若他肯救的话,那么不怎么相信也会变成十成相信了。 可是皇上是院首夫人杀的,院首会出手相救吗? “剑稍偏毫厘,只要院首出手,皇上一定有救。”公孙景毅紧紧地盯着妙手公子。 “院首,那快救皇上吧!”尚书令连忙道。除却君臣,他一直忠于公孙氏,除了忠于公孙氏外,他这些年一直和老帝师交好,如今老帝师不在这里,他实在不想眼看着他唯一的儿子救不活,更何况,尚书令府的命运一早就与皇室紧紧相连了。 又有几名没昏过去的老臣一起出生恳请,“院首快施援手吧!” 妙手公子静静而站,无论何人对他说,他一直没出声,也没表态,甚至脸上神色都未变。 群臣渐渐止了声息,都知道皇上和院首之间已经是死结,暗箭已经变成了明枪。恐怕今日院首是不救人了,都垂下了头。 只有公孙景毅,死死地看着妙手公子,凌厉地道:“院首,她的剑法精准,只要杀人,从来都会万无一失,她今日剑下留了一息,便是没想要他的命。” “那又如何?她留那一息,可是除了我外,谁也救不了,我若不救,等于没留。”妙手公子淡淡道。 公孙景毅眯起眼睛,“你真想要他死了?就让他这样死?” 妙手公子忽然一笑,轻轻弹了弹袍袖,漫不经心地道:“自然不会!皇上还等着选秀大婚呢,怎么能死?”话落,他笑着道:“劳烦毅王抱着皇上移驾帝寝殿吧!” 见妙手公子答应救公孙景远,群臣齐齐松了一口气。只要院首大人出手,皇上就有救! 公孙景毅连忙抱起公孙景远,冲出金殿疾步向乾阳宫而去,内侍一行人急匆匆地跟在他身后。妙手公子缓缓踱步,他的步履不疾不徐。 群臣对看一眼,连忙爬起身,也追了出去。 金殿内不过片刻便空无一人,只留下浓郁的血腥味。 整个皇宫处于紧张肃穆中,人人都知道皇上危在旦夕,院首大人出手相救,无一人敢大声喧哗。素景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宫门,宫门口等候的诗情、琴书、诗画三人迎了上来,见她的脸色清白,都齐齐心里一紧,诗情当先紧张小心地询问,“小姐,您没事儿吧?” 素景停住脚步,有些木然地道,“没事儿!” 诗情觉得素景不对,仔仔细细看了她一遍,见她伤口用绢布绑着,没往外溢出血迹,但怀中的孩子身上有一片血迹,显然不是她的,她知道夫人不会轻易地进宫走一遭出来,自然是做了什么事情,忍住不再询问,轻声道:“咱们是回府?还是等姑爷下朝后一起回府?” 素景摇摇头,“不等他,我们先回府!” 诗情点点头,连忙接过她手里的孩子,琴书和诗画挑开帘幕。 素景上了马车,马车离开了皇宫门口,向璃府走去。 宫墙上,陈绍看着素景的马车离开,想着入宫杀皇上能畅通无阻平安出来不染半丝血迹的人亘古以来恐怕只有这个院首夫人了。他不明白皇上为何心甘情愿让她杀,也不明白院首夫人为何真能下得去手。 马车中,素景靠着车壁,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琴书和诗画心疼素景,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扶着她的身子。 马车走了大约两盏茶时间,迎面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多时就来到近前,拦住了马车,车夫被迫勒住马缰。 诗情挑开帘子,只见拦住去路的人正是二公主公孙羽,她对素景轻声道:“小姐,是二公主。” 素景“嗯”了一声,闭着的眼睛没睁开。 公孙羽拦住去路后,紧紧盯着素景的马车,白色的斗篷被风掀起,她脸色发白,额头有细密的汗,显然是得到某个消息后急速从府中出来,拦住马车的去路后,也没有说话。 一时间,车上,马上,两相坐着的人谁也没出声。 这一处街道有行人走过,都感觉浓重的气息,纷纷避了开去。 许久,公孙羽沙哑出声,“素景姐姐,我哥哥那么爱你,你也真下得去手?” 素景没有说话。 “我记得我刚记事的时候,那时候大约四岁,哥哥在花藤下对我说,他喜欢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叫素景,说我见了她,一定会喜欢的,他准备将来娶她做我的嫂子。”公孙羽声音有些哽咽,“后来不久后,我就在皇后宫里见到了那个女孩子,她不过比我大一些而已,和丞相府的小姐坐在一起,比起规规矩矩的秦小姐,她的确灵动些,我想着哥哥眼光不错的,既然她是我将来的嫂子,那么我就要跟她交好。所以,后来我才那么爱追着你,只是可惜身体不争气,总是昏倒。” 诗情想要阻止公孙羽,张了张口,又闭上。 素景依然没说话。 “后来两年,那个女孩子和哥哥不亲近,躲着哥哥,反而和二哥哥走得近,明显喜欢二哥哥,我就问哥哥,哥哥揉揉我的头,说如今我们都太小,做不得数的,他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娶了你。”公孙羽继续道:“后来我被送去了墨宫,哥哥每个月都一封书信给我,但从来再不提你,我每次提及你,哥哥也不回应我的话,我就想着,哥哥大约是不喜你了。但是六年后回了京城,我才知道,哥哥哪里是不喜欢你,而是喜欢得深了,放在他心里谁也碰触不得,包括他自己。” 马车依然静静,无人说话。 第三百二十五章 ?谋划未来(六十七) “后来两年,那个女孩子和哥哥不亲近,躲着哥哥,反而和二哥哥走得近,明显喜欢二哥哥,我就问哥哥,哥哥揉揉我的头,说如今我们都太小,做不得数的,他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娶了你。”公孙羽继续道:“后来我被送去了墨宫,哥哥每个月都一封书信给我,但从来再不提你,我每次提及你,哥哥也不回应我的话,我就想着,哥哥大约是不喜你了。但是六年后回了京城,我才知道,哥哥哪里是不喜欢你,而是喜欢得深了,放在他心里谁也碰触不得,包括他自己。” 马车依然静静,无人说话。 “素景姐姐,你也许觉得你不需要哥哥的喜欢,除了妙手公子外,你不需要别人的爱,有了妙手公子爱你,别人的爱你都不屑一顾。包括二哥哥的,哥哥的,甚至还有别人的。喜欢你的人何其之多?你只有一个人,的确对妙手公子好,只能对别人冷情。”公孙羽声音冷了一分,“你也许觉得哥哥算计你,逼迫你,无所不用其极,让你对他厌恶透顶,但是你为何不想想?若是不爱一个人?他那样骄傲的人,又如何会做出让所有人非议贻笑千古的事情?一个皇上,能将性命拱手让在你手中?这是何等的在乎?你居然能忍心在他本来就受了重伤之下又给了他致命的一剑?你何其残忍?” 四周的风都静寂无声,只有公孙羽的话极为清晰。 公孙羽一直没等到素景说话,忽然上前,伸手去挑帘幕。 诗情快一步地探出身子,挡住公孙羽,冷静地道:“二公主,请让开路,我家夫人要回府!” 公孙羽看着诗情,语气一改一如既往清脆悦耳,鲜有的冷厉,“我若不让开路呢?” “二公主若是执意拦路,奴婢不会客气的。”诗情道。 公孙羽盯着诗情看了片刻,被诗情挡住,她看不到车中情形,她冷声道:“素景姐姐,你不敢见我吗?” 此时车中的素景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异常,“我为何不敢见你?我敢杀他,就没有道理不敢见任何人。” 公孙羽唇瓣紧紧咬着,一时没了声。 “你说够了吗?说够了就让开路。”素景清冷地道。 公孙羽不让路,也不再说话,一时间,一人一马和一辆车僵持不动。 诗情心中犹疑,不知道是否该出手打开公孙羽。 片刻后,公孙羽冷声道:“素景姐姐,我不明白你的心多冷,竟然让你能下得去手杀他?但我告诉你,只此一次,从今以后,我再不会让你伤哥哥一丝一毫。也让哥哥看清楚了,你已经是院首夫人,再不是他从小就说过要娶,且放在心里十多年的女子。”话落,她拨开马头,身下的马四蹄扬起,与马车错身而过,向皇宫驰去。 车夫见挡在车前的人离开,一挥马鞭,马车走了起来。 车中的诗情、琴书、诗画三人这时才明白了,原来素景进宫杀伤了新皇公孙景远。她们看着素景,见她又闭上眼睛,三人对看一眼,更是三箴其口,不出声。 一路沉默,马车回到了璃府。 诗情先下了车,琴书和诗画去扶素景下车,素景对二人摇摇头,径自下了车。 站在璃府门前,看着璃府三个大字的烫金牌匾,素景盯着看了片刻,阳光打在她身上,她紫色绫罗的宫装,显得分外清冷。 片刻后,她抬步进了府。 三人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 来到竹林外,素景回身对诗情吩咐,“给这孩子搭建灵堂,择个日子,葬了吧!” 诗情点头,轻声道:“他是锦王,按理是有王爷葬礼的规制,需要皇上下旨。”话落,她看着素景,询问道:“是按照王爷的规制,还是我们自己主张?” 素景淡淡道:“他既然替了阿遗,便是锦王。”话落,抿唇道:“先搭建灵堂吧,等轩辕璃回来我与他商议一下,看看如何安置。” 诗情点头,抱着孩子去寻袁琉搭建灵台了。 素景走进竹林。 琴书见素景气色好一些了,才敢低声问,“小姐,您真杀了皇上?他会死吗?” 素景脚步顿了顿,摇头,“不会!轩辕璃会救他。”话落,她又道:“我伤他的那一剑,只有轩辕璃能救他!” 诗画轻声问,“如今姑爷是在宫中救皇上?您伤了他,他会救吗?” “会!”素景肯定地道。 二人不解。 素景淡淡道:“公孙景远可以死,但是不该这样毫不抵抗地死在我的剑下,是侮辱了我,也是侮辱了他。我今日杀他,不过是想告诉他,他别以为他真的可以逼迫我。”话落,她轻声道:“轩辕璃也不想我这样杀了他,都说棋逢对手,最是难得。这一局属于公孙景远和他的棋,刚刚开始而已。我伤了他,他救了他,是在告诉公孙景远,他的性命,我们不屑要。” 二人点点头,似是明白了。 素景不再说话,回到院内,进了房间,疲惫地靠在软榻上。 琴书和诗画知道她想清静,也不打扰,关了房门,退了出去。 过了片刻,袁琉的声音从竹林外传来,“夫人,少庄主来了,想要见您。” 素景眼皮动了动,对外面道:“请他进来。” 袁琉应了一声去了。 不多时,有脚步声进了院子,无人阻拦,须臾,房门被从外面推开,慕容浅川走了进来。 素景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慕容浅川,轻声问,“你怎么过来了?” 慕容浅川一身朝服,显然从宫中出来未换,径直来了璃府。他看着素景,走过来,眸光闪过一丝心疼,缓声道:“阿璃在宫中救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先过来陪你片刻。” 素景扯开嘴角,绽出一丝笑意。 慕容浅川坐在素景身边,看着她,轻叹道:“素景,你不想笑就别笑了,这里只有你我,又没有外人。我知道他是逼急了你,否则你也不会下那么重的手杀他。你心中难受,不需要在我面前还笑。” 素景收了笑意,清白的面色暖了暖,“浅川,你真好。” 慕容浅川伸手揉揉她的头。 素景重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第三百二十六章 ?谋划未来(六十八) 慕容浅川坐在素景身边,看着她,轻叹道:“素景,你不想笑就别笑了,这里只有你我,又没有外人。我知道他是逼急了你,否则你也不会下那么重的手杀他。你心中难受,不需要在我面前还笑。” 素景收了笑意,清白的面色暖了暖,“浅川,你真好。” 慕容浅川伸手揉揉她的头。 素景重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慕容浅川坐着她身边也不说话,正如他所说,他只是过来陪她,在妙手公子回来之前陪着她。让她的心里不至于空寂寂的难受。那个人若非真的逼急了她,以着她的性子,又怎么会下得去手? 沙漏指向响午,妙手公子依然没回来,屋中进了阳光,极为温暖。 琴书站在门口轻声询问,“小姐,响午了,该用膳喝药了!奴婢端进来吗?” 慕容浅川接过话道:“端进来吧!我在这里陪她用膳喝药。” “是!”琴书连忙走了下去。 不多时,饭菜摆上。素景坐起身,和慕容浅川对坐。两个人显然都没什么胃口,吃了一些,便放下筷子。 慕容浅川看着素景脸色好了一些,便开始与她说一些事情,“昨日登基大典之后,夜里,皇上对皇宫、京兆尹、京城四门、军机大营分别做了整调。”话落,他从怀里拿出一份名单递给素景,“这是整调的名单,阿璃不想你操劳烦心,一些事情他只愿自己顶着,我觉得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皇上今日即便受你一剑之伤,以着他的性情,也不会对你善罢甘休,你有必要了解京城内外布置,便弄了一份给你。” 素景接过名单,低头看。 “这个名单不过是明面上的名单,应该背地里还有部署。”慕容浅川道。 素景点了点头。 “昨日深夜,张倩和张煊赫离开京城,遭遇了皇室隐卫围剿,张倩胳膊受了一箭。不过没有性命之忧,成功出了城。”慕容浅川又道。 素景抬头,看向慕容浅川询问,“张倩武功不低,谁带着皇室隐卫拦截的她?” “二公主!”慕容浅川道。 素景想着昨日张倩射杀公孙景远,公孙羽为哥哥报仇,这一箭倒是报回来了。 “齐景琰回城的方向很顺利,不过途径墨城,就难说了。”慕容浅川道。 素景闻言寻思片刻,对外面道:“琴书!” “小姐!”琴书应声。 “给景一传信,齐景琰途径北疆时,助他顺利回紫菱。”素景吩咐。 “是!”琴书走了下去。 二人又有一搭无一搭地说了片刻话,素景喝了药,眼皮有些睁不开,慕容浅川让她上床休息。素景点点头,躺回了床上,刚沾到床,便睡了过去。 慕容浅川寻了一本书,坐在桌前翻看。 夜幕降临,在宫里待了一日的妙手公子才回到璃府。 他进了房间,见到慕容浅川,并不意外,走到床前看了一眼素景,见她睡得熟,他回身对慕容浅川道:“多谢!” 慕容浅川放下书本,摇摇头,“我和她之间不必称谢,我和你之间似乎也没到需要说谢的地步。” 妙手公子点点头,在床边坐了下来。 慕容浅川起身站了起来,也不客套告辞,抬步离开了房间。 妙手公子看着慕容浅川身影出了竹林,收回视线,身子半倚在床上,如玉的手轻轻摸着素景的脸,别人只看到她刺杀公孙景远那一剑的无情,而他却看到了她一瞬间白如透明的脸。那一刻,他为她心疼得无法呼吸。若是可以,他宁愿她今日不必去金殿。 素景在妙手公子的手摸到她脸上的时候,她突然醒来,睁开了眼睛。 妙手公子立即撤回手,低声温柔地道,“吵醒你了!” 素景伸手抓住他的手,重新放回自己的脸上,摇摇头,刚睡醒的声音有些暗哑,“没有,我睡了许久,也该醒来了。”她向帐外看了一眼,问道:“浅川走了?” “嗯,他刚走。”妙手公子道。 “这么说你刚回来了?”素景问。 “嗯!”妙手公子点头。 “将他救活了吧?”素景轻声问。 妙手公子颔首,柔声道:“自然救活了!人人都传妙手公子医术冠绝天下,活死人,肉白骨,如何救不活个他?我若是将他救不活,岂不是砸了招牌?” 素景忍不住笑了,蹦起脸,“有你在,太医院的其他太医都成了摆设,一个个的没有用武之地,估计恨死你了。” 妙手公子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大约是!” 素景笑看着他,妙手公子俯下身,低头吻了下来,极尽温柔。 第二日,璃府院首夫人抱着死去的锦王怒闯金殿刺伤新皇的事情遍传天下 一时间,既新皇登基大典观景楼遇刺事后,天下舆论再度掀起狂潮。 坊间对于此事,流传了各个版本。 其一,新皇眀放暗杀锦王,惹得院首夫人大怒,当堂闯进金殿弑君。新皇奄奄一息,被院首大人以天下子民为重,大义相救。 其二,新皇并没有杀锦王,而是锦王终是抵不住先皇圣旨赐下的毒酒,天命定数,挺了两日归西,院首夫人得太后遗诏托孤,受不了锦王之死,才怒闯金殿。 其三,新皇一直喜欢院首夫人,爱而不成,愿意死在她的剑下。 其四,有些人甚至说院首夫人红颜祸水,嫁给院首大人,还招惹新皇。 其五,也有些人说新皇任性狂妄,置天下子民于不顾,喜欢臣子之妻,太不应该。 …… 各种各样的说法,不胜枚举。 这个时代对民风开放,百姓的舆论不受限制,素景再度成为舆论狂潮的中心。百姓们对公孙景远这个新皇的推崇只需一日时间,便褒贬不一。 对于这两个人,有人说好,也有人说坏。唯独只有一人,声望更是空前,那就是妙手公子。 天下百姓人人都说院首大人通晓大义,爱民如子,不忍天下子民于水火,倾尽全力救活了被院首夫人伤了性命奄奄一息的新皇。 第三百二十七章 ?谋划未来(六十九) 这个时代对民风开放,百姓的舆论不受限制,素景再度成为舆论狂潮的中心。百姓们对公孙景远这个新皇的推崇只需一日时间,便褒贬不一。 对于这两个人,有人说好,也有人说坏。唯独只有一人,声望更是空前,那就是妙手公子。 天下百姓人人都说院首大人通晓大义,爱民如子,不忍天下子民于水火,倾尽全力救活了被院首夫人伤了性命奄奄一息的新皇。 有人大胆放言,院首大人是天神降世,庇佑落月。落月可以没有皇上,不能没有院首大人。 这个言论一经传来,便风起青萍,再也刹不住。不肖一夜,便遍传天下。 相较于外面的热闹,落月城却甚为寂静。 落月城处于落月王朝中心,百姓们敏感地感觉京城笼罩的气息如乌云压顶,虽然民风开放,可以豪言,但都不约而同地噤了声,无人敢谈论此事。 第二日,昏迷了一日一夜的皇上醒来,自然不能早朝了,下旨令毅王暂时监国。 同时又下了一道旨意,“追封锦王公孙遗为陨锦皇。三日后以帝仪入葬皇陵。” 帝议就是玉辇出葬大礼,文武百官相送。 这一道圣旨下达后,文武百官纷纷前往璃府给锦王吊孝。 璃府府门大,府内院落深深,公孙遗的灵台搭在前院,文武百官进来就可径自吊孝,之后离去,内院与前院一片碧湖和竹林阻隔,素景在内院,只隐隐听到前院有些动静,但不会吵到。 一连三日,朝中除了给锦王吊孝,礼部安排葬礼之事,再无它事。 皇宫中新皇养伤,再无旨意传来,也未对那日院首夫人怒闯金殿杀他之事置一词片语。 三日一晃而过。 第四日,公孙遗出葬,一早上,云武百官便齐集璃府。 素景觉得这个孩子虽然不是公孙遗,但她顶替了公孙遗,也是大恩了。便出了内院,打算送他一程。 朝中文武百官,除了毅王公孙景毅,仁王公孙景仁外,来的人都很齐。见素景出现,都想起金殿她冷颜刺杀皇上之事,一时间面色各异,都不由地露出几分谨慎小心来。 素景不看众人,在火盆前扔了几张纸。 锦王虽然还只是孩童,但棺木依照王爷棺木的规制制作。几尺见方,并不见小。 一切事宜毕,吉时起,准备送棺木出府。 这时,璃府大门口传来一阵马蹄声,大约三四匹,不多时,马蹄声在大门口止住,有几个人翻身下马,进了府门,其中一人喊,“且慢!” 众人向大门口看去,只见一共来了四个人,公孙景毅、公孙羽,还有两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一男一女,大约年愈古稀,形貌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姿态,看着陌生,众人并不认识。 喊话的人是公孙羽。 喊声落,一行四人向灵堂走来。 素景眯了眯眼睛,偏头看了诗情一眼。 诗情感觉不好,压低声传音入密用只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姑爷今早有事情出去了,奴婢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个时候还没回来。”话落,她紧张地道:“看那两个人,不知道是何人,夫人,是否冲着您来的?棺木里的毕竟不是真的小阿遗,您的定术是否会被发觉?” 素景抿唇,看着来的那二人,功夫显然以臻幻境,走路无声,更探不到气息,天下之大,能人异士多不胜枚举,她从来不觉得自己会灵术,就了不起,无所不能了。袖中的手轻轻攥了攥,不用疑问,定然是奔着棺木来的,她对诗情道:“去血府,请我娘来。” 诗情点头,对暗中的隐卫吩咐了一句。 暗中的隐卫得命,立即去了。 素景想着她娘在,心里踏实一些,希望她尽快来,她必须拖延住这四个人,想要开棺,也不是那么轻易的。 这时,那四个人来到近前。 公孙羽看着眼前的棺木,素景正站在棺木的正前方,她一改往日见到素景便凑上前亲近的纯真表情,而是冷静地喊了一声,“素景姐姐!” 素景看着她,淡淡道:“二公主也来吊孝?” 公孙羽摇摇头,对身后一指,“这二人是我的两位师父,他们正巧来了京城。我觉得锦王本来好好的,突然暴病而亡,死得蹊跷,太过可疑。当然,月姐姐认定是我哥哥杀的人,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哥哥喜欢你,你说什么,他都依着你回答什么,你非要说是他杀的,他逼迫下只能认了。但我不能眼见哥哥受不白之冤。我这两个师傅精通阴阳五行,奇幻玄幻之术。且医术也是极为精通,我便将他们请了来。为锦王验明正身,一是给素景姐姐一个交代,二是以免真冤枉了我哥哥。” 素景“哦”了一声,看向那两位老者,问道:“这两位怎么称呼?” “师傅无名无姓。”公孙羽道。 素景笑了笑,弹了弹衣襟沾染的纸灰,漫不经心地道:“无名无姓,没有资格为锦王验明身份。只是凭你所说,我不知他们的能耐,如何相信他们能给我一个交代?这里是璃府,璃府有妙手公子,妙手公子的医术不用我说,有目共睹,难道他们比妙手公子的医术更精通?” “妙手公子医术虽然精通,但也是片面之词。锦王如何死去,我不知、二哥哥不知,落月的文武百官也不知。今日我带着两位师傅来,众所目睹之下,就是要一切都清楚明白。”公孙羽看着素景,“素景姐姐,我这两位师傅虽然无名无姓,但是有一个道号,想必你听说过。叫做‘公孙祖师’。” 素景心思一动,原来这二人就是公孙祖师。公孙氏的暗人和每一代帝王从小都有专门人培养传授武艺绝学,被称为祖师。暗龙和暗凤的接班人就是传业于祖师之手。公孙羽既然是暗凤,那么祖师是她的师傅,也就不奇怪了。 她今日竟然亮出祖师,终于不再隐藏了!看来是有备而来。 第三百二十八章 ?谋落战起(一) 文武百官都惊异地看着公孙羽和那两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原来这就是“公孙祖师”。 百年来,虽然都知道有祖师这个尊号,但祖师从来都不出现在人前,任谁也不得见。不想今日这二公主竟然请来了“公孙祖师”,一时间文武百官都觉得今日之事恐怕不简单。 “人已经死了,如今已经吉时了,这三日停棺在此,你都不带着人来验棺,如今却在要出殡发丧的时候来验棺。我不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岂不知会叼扰亡灵?让人死了也不得安心?”素景眸光微冷,“二公主,你哥哥是新皇,但你也没有权利阻止鬼上路!” “素景姐姐错了!”公孙羽摇摇头,“一是我两位师傅刚刚进京,二是想让遗王之死清楚明白,还哥哥一个公道,三则是钦天监的良辰吉时推算不准,我两位师傅说下一个时辰才是良辰吉时。验明棺木只消一盏茶的时候,不会耽搁多久的。素景姐姐,算起来遗王也是我弟弟,我不会不知晓这其中大义。” “棺木已封,知晓其中大义就是如此叨扰亡灵的?”素景冷笑,“二公主要报我对你哥哥的一箭之仇,不如现在就拔出剑来给我一剑,也别拿死去的一个没爹没娘的可怜孩子发作。” “我话已经说得明白,素景姐姐三推四阻,不想我开棺验尸。是否这里面真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举?”公孙羽挑眉,“我不想怀疑素景姐姐,但是遗王的死实在太过蹊跷,想不怀疑都不行。”她话落,对文武百官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询问道:“众位大人,你们是否也想知道遗王是如何死的?” 文武百官见公孙羽问来,一时间都不由缩了缩脑袋,不知道如何回答。 素景“呵”地笑了,“看来二公主今日是非要开棺不可了?” “是!有关哥哥声誉,我不得不为之。”公孙羽肯定地道。 “若是开棺所得结果与我昨日所说一样的话,你当如何?”素景看着她。 公孙羽抿了抿唇,清声道:“愿意为遗王三跪以谢叼扰亡灵之罪!” “那这两位祖师呢?”素景看向那两位祖师。 公孙羽皱眉,“素景姐姐,祖师身份尊贵,此事我一人主张,若是错了的话,我一人顶罪,不与祖师作难。” 素景摇摇头,“不行!若是你错了的话,祖师也要对遗王三跪以谢叼扰亡灵之罪!” 公孙羽的脸色微沉,“素景姐姐,你不要以为……” “羽儿!”一直没开口的公孙毅出声拦住了公孙羽,对素景应承下来,“好!若是错了,祖师也要对遗王三跪以谢叼扰亡灵之罪!” “毅哥哥!祖师怎么能……”公孙羽看着公孙毅。 “这个棺木里面躺着的人,曾经也是皇上,叼扰他亡灵,祖师三跪以谢叼扰之罪也不辱没身份。祖师为贵,天子为尊,祖师位份再高,也高不过天子。”公孙毅道。 公孙羽住了口。 公孙毅对素景道:“开棺吧!” “二公主可答应?”素景看着公孙羽,就等她一句话。 “好!我答应!”公孙羽咬牙点头,对素景道:“不过若是遗王之死与哥哥无关,素景姐姐你冤枉了他的话,也要进宫向哥哥赔罪。” “好!”素景也一口应承下来。 “来人,开棺!”公孙羽扬声吩咐。 有两名侍卫上前将钉好的棺木打开。如今虽然已经初春,但天气还是清冷,棺木搁置了三日,里面小孩子的尸体依然完好。 公孙羽先上前看了一眼里面的公孙遗,陪葬之物都有规制,没有半丝异样,里面的确躺着那个孩子。她抿了抿唇,对身后恭敬地道:“两位师傅,你们过来看吧!” 那两位老者应声走上前,在棺木旁一左一右对立站定。 文武百官的目光都看着那两位祖师,人人的心里都有些紧张。 素景站在棺木旁一直没动,脸上没什么表情,见那两位老者看向棺木,她对文武百官道:“众位大人也上前来看看,做个见证。” 众人对看一眼,都无人上前。素景挑了挑眉,“都不想再观摩一番遗王的遗容吗?” 她话落,慕容浅熙先走上前,紧接着沈昭也上前来,随即莫离看了素景一眼也走上前,仁王这时也动了身子,紧接着一众文武百官都涌到了棺木旁。 棺木很大,几尺见方,文武百官聚在一面,里三层外三层,错开头,到大部分人都能看到棺木里面躺着的孩子。 “两位师傅,如何?”公孙羽见两位老者看着棺木里的孩子不动,出声询问。她是那日路过马车直觉感觉里面公孙遗的气息不对,不是以前她所感应到的气息。她对每一个人的气息都极为敏感,且记忆深刻,所以,进得宫后,待公孙景远没了性命之忧后,她便做了主张和公孙毅相商,将祖师从远处一封飞鸽传书请了来。 “待我二人作法!”两位祖师对看一眼,对公孙羽道。 公孙羽点头。 两位祖师齐齐出手,一人将手放在了公孙遗的身前,一人的手按在了那人的手背上,两人齐齐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众人都睁大眼睛,生怕错过一星半点儿。 不多时,只见那两位祖师额头冒了青烟,四周聚集了淡淡轻雾,不多时,轻雾将棺木里面的公孙遗笼罩。似乎细细的轻雾要透过公孙遗表面的肌肤渗透到里面。 众人屏息凝神,这一处院落数百人,无一人出声。 大约过了一盏茶后,棺木里面的公孙遗没有丝毫异样或者动静,连脸部的神色都没有变化,而两位祖师的额头却起了一层细汗。 公孙羽的眸光也露出迷惑,似乎有什么不解,她看向素景。 素景还是清淡冷然的神色,淡淡地看着棺木和两位祖师。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两位祖师额头已经有汗珠滴下,额头的青烟急速向外冒,他们的脸色已经有些淡淡的青紫,而棺木里面的孩子,依然半丝异样也无。 第三百二十九章 ?谋落战起(二) 素景还是清淡冷然的神色,淡淡地看着棺木和两位祖师。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两位祖师额头已经有汗珠滴下,额头的青烟急速向外冒,他们的脸色已经有些淡淡的青紫,而棺木里面的孩子,依然半丝异样也无。 又过了一盏茶时间,两位祖师忽然齐齐撤了手,身子猛地后退了一步,齐齐地吐出了一口鲜血,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的青玉石砖。 公孙羽面色一变,急急喊了一声,“师傅!” 两位祖师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盘膝坐在地上,闭目调理。 公孙羽站在一旁,也不敢再打扰。 文武百官此时也知道,这两位祖师看起来什么结果估计也没得到,否则也不会是这般被熬得吐了血。都齐齐撤离了棺木一些距离。 素景依然站着远处,也没急于说话,而是等待两位祖师说话,这个时候,有人比她更急。她到要看看是何结果。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两位祖师才睁开眼睛,齐齐从地上站起,虽然有恢复了仙风道骨的模样,到底比刚刚出现的时候欠佳了几分气色。 “两位师傅,你们……怎么样?”公孙羽轻声问。 那两位祖师齐齐摇头,其中一位祖师道:“这个孩子本身有天疾。” “他有天疾?”公孙羽一怔。 “嗯!”两位祖师点头。 公孙羽看了一眼素景,询问道:“他出生的时候明明好好的,为何会有天疾?”话落,他又看向公孙毅,“毅哥哥,当时太妃生他的时候,你是第一个抱了他的对不对?当初他很好,半丝毛病没有,是吧?” “不错!”公孙毅也看了素景一眼,点头。 “他的天疾大约是隐性的,出生时也许未曾显出来。”一位祖师道。 “素景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公孙羽看向素景质问。 “我怎么知道,两位祖师不是本事吗?连天疾都能看出来,不如说说这其中的原因。”素景看着两位祖师。 那两位祖师苍老的目光在素景的身上打转了片刻,其中一位祖师道:“天疾之人,不能饮酒,应该是喝了酒,那酒为印子,催动了他体内的天疾,才一命归西。” 素景闻言忽然笑了,看向公孙羽,“二公主,如今还说是我冤枉了你哥哥?他赐酒的时候,你可是在的,你忘记了,毅王当时也来了,没忘记吧?” 公孙羽抿着唇不说话。 “你哥哥是谁?他是公孙景远,这个孩子出声的时候,他抱过他,看顾过他,他的医术也极好,知道他有天疾,却秘而不宣。先皇留下遗诏,要赐死这个孩子,赐下来酒,不让这个孩子立即死,而是待他博得了大仁大义的名声之后,才让他这般天疾发作死去。他好算计啊!”素景冷笑。 公孙羽摇头,“哥哥的医术没有璃哥哥好,他如何发现了而不说?难道璃哥哥没发现这个孩子有天疾?” “以着他们二人的身份,当时不想朝野震动,群臣无主,为了稳定朝局,不说有什么新鲜。”素景冷声道,“最起码你不知道,我不知道。” 公孙羽被驳了个哑口无言。 素景眸光清厉,声音凌厉,“来人,盖上棺木!” 有两名侍卫立即走过来,将棺木重新盖上。 素景看着公孙羽和两位祖师,“如今叨扰了亡灵,文武百官见证,毅王见证。二公主,两位祖师,三跪以谢叼扰之罪吧!” 公孙羽面色一白。 这一处,连风丝都静止不动了。 “怎么?二公主想言而无信?”素景看着她。只需你公孙氏筹谋算计,只当别人不会筹谋算计吗?她今日就是算计了公孙景远,算计了她公孙羽,那又如何?各凭本事! 公孙羽摇摇头,白着脸看向两位祖师。 那两位祖师自诩德高望重,天子祖师,一生跪过何人!脸色也有些不好。但他们之所以跟来,也是相信自己的徒弟不会无凭无据言之凿凿,他们自己调教的徒弟,他们清楚她的本事,尤其是嗅觉。他们来到这里之后,也感觉棺木里有什么不对劲,但打开之后,施展他们的平生所学,却探究不到是何门道,只得了个天疾。 “羽儿,两位祖师,跪礼吧!稍后送遗王出城前往皇陵,不要耽搁了下一个时辰。”公孙毅淡淡地看着三人。 公孙羽袖中的拳头攥了攥,又松开,后退一步,对着棺木“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口中清声道:“公孙羽迫不得已,叨扰遗王亡灵,请遗王万勿怪罪,一路走好!”话落,她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 两位祖师对看一眼,也跪在了棺木前,同样叩了三个响头。 三个响头叩罢,公孙羽和两位祖师都站起了身。 素景不看三人,清声道:“璃府可请不到祖师这样的大佛!二公主和两位祖师好走,不送!” 公孙羽抿了抿唇,知道今日的事情彻底和素景撕裂了,也不再多说,对两位祖师恭敬地道:“两位师傅,请随我进宫看哥哥吧!” 那两位祖师点点头。 公孙羽转身,带着两位祖师离去,两位祖师刚走两步,忽然又停下来,看着素景道:“这位院首夫人的身上有轩辕族的灵术?” 素景不动声色地冷声道:“上元节神灯问命,京城百姓有目共睹。神灯据说是曾经两千年前轩辕族的至宝,里面有轩辕族的一成灵力,神灯在孟婆婆死后,被我收服,它里面的微薄灵气给了我,两位祖师,可还有疑问?只要你问出来,素景知无不言。” “原来如此!”两位祖师点点头,看着素景道:“但是我二人观院首夫人体内可不是微薄的灵术,而是十分博大。” 素景笑了一声,“我自己也不知道,两位祖师可能说出这博大是多少?不如给我丈量丈量,让我心里也能知道它的价值。” 两位祖师对看一眼,齐齐打了个欠,“叨扰院首夫人了,我等二人告辞了。”话落,也不再纠缠,向府门走去。 公孙羽眸光闪过一抹沉思,也再未说话,转过身去领着那二人离开。 第三百三十章 ?谋落战起(三) 两位祖师对看一眼,齐齐打了个欠,“叨扰院首夫人了,我等二人告辞了。”话落,也不再纠缠,向府门走去。 公孙羽眸光闪过一抹沉思,也再未说话,转过身去领着那二人离开。 一行三人很快就出了璃府,翻身上马,马蹄声向皇宫而去。 公孙毅并没有随三人离开。 素景收回视线,对侍卫道:“重新钉棺木,起灵,送遗王去皇陵安葬!” “是!”有人连忙钉棺木。 砰砰一阵响声后,棺木重新用金钉子钉好。侍卫推开一旁,抬灵的人过来准备好。 文武百官重新过来最后凭吊。 “既然毅王在,就劳烦毅王送遗王入葬皇陵吧!我就不去了。”素景有些疲惫地道。 公孙毅点点头,“院首夫人需要养伤,不必去了。本王一定将遗王安全葬入皇陵。” 素景点点头,转身回了内院。 她刚走到竹林,只听前面有人喊了一声“起灵”,她回身,只见棺木被抬了起来,送葬队伍浩浩汤汤出了璃府。 目送送葬队伍出了璃府大门,她才回过身。 这时,诗情已经来到她身边,低声道:“将军夫人和姑爷如今都回了内院,似乎都受了伤,小姐,您快进去看看吧!” 素景心里一紧,连忙冲进了竹林。 回到内院,她脚步不停,衣袂如飞,不出片刻便进了房间,只见蔺铃兰坐在软榻上,妙手公子半躺在床上,二人脸色都有些罕见的白,她急声道:“你们怎么样?” “瞧瞧,刚刚的镇定劲哪里去了?我们死不了。”蔺铃兰嗔了素景一眼。 素景见蔺铃兰说话声音还有底气,知道没事儿,连忙走向妙手公子,站在床前看着他,“怎么样?伤了哪里?” 妙手公子对她微微一笑,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摇摇头,声音比蔺铃兰的声音显得虚一些,“伤了内腹,养两日就好,无大碍。” 素景反手把他的脉。 “真的无事,不要担心!”妙手公子宽慰地看着她。 素景不说话,给她把了片刻脉,探知伤得是有些重,但的确无大碍,他说养两日是说轻了,这样的伤怎么也要七八日,她撤回手,问道:“你们怎么拦住了那两个老东西的?” 蔺铃兰闻言碎了一声,“那两个老东西着实厉害,小璃今晨得到消息,说他们进了京,便猜出了是冲着那孩子的棺木而来,立即跑去找了我,我二人商议之下,我一人抵抗不住那两个老东西,便由他助我施了轩辕族的禁术。他用的力气大了些,护住了我,所以伤的比我重。” 素景点点头。 蔺铃兰又道:“幸好有定魂珠和辟邪珠在。否则即便我们两个人合力也不是那两个老东西的对手。果然不愧是公孙祖师。” 素景皱眉,“你们两个人合力都险些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如今来了京城,恐怕对我们不利。刚刚他们离开时,看出了我体内的灵术,还询问了一番,被我用神灯给搪塞过去了,但他们着实眼毒,恐怕不怎么相信。” “眼睛不毒,武功不好的话,也不是公孙氏的祖师了。”蔺铃兰道,“公孙祖师一直传承公孙氏,据说他们都是留有公孙氏血脉的人。几百年前,公孙氏的先祖是一对双胞兄弟,偶然机缘下,得了两本天书。一本就是天龙吟,一本就是火凤吟。于是一个习得天龙吟,一个习得火凤吟。后来传承下来,有了谋位天下之心,便转为一明一暗,建立隐卫,暗中筹谋。一代代都以筹谋天下为己任。几百年来,势力渐渐坐大,且都是有心计的主,于是在百年前亡了轩辕氏。天龙吟和火凤吟不传公孙氏意外的人,祖师二人自然是公孙氏的血脉,忠于公孙氏。几百年分流下来,兄弟二人分为两脉,一脉执掌天下,做了帝王,一脉掌管帝王传承,做了祖师。潜心修学武术,且奇门幻术也是精通,如今这二人自然不可小视。” 素景眉头皱紧,问道:“如何能杀了这两个老东西?” 蔺铃兰闻言笑了,看着素景道:“傻孩子,十个你也杀不了。” “就没有人能杀了他们吗?”素景看着玉蜻蜓,忽然想起邙山看守藏书阁秘辛阁的四位老者,问道:“邙山的四位老者呢?” 蔺铃兰摇摇头,“他们武功虽然高绝,但不会奇门幻术,杀不了。只能给他们当下酒菜。” “刚刚我见他们也受伤了!”素景道。 “当然,我和小璃虽然伤了,也没让那两个老东西讨得了好处去!”蔺铃兰得意地道。 “若是趁机杀了他们的话,公孙景远和公孙羽就少了助力。这二人既然如今出来,恐怕不会轻易离开。”素景道。 “杀他们可不容易啊!”蔺铃兰似乎也开始认真思索,“公孙氏的这祖师一脉,我说了,他们百年来一直致力于潜心修武,不仅将天龙吟和火凤吟习得炉火纯青,且还将天下武学包罗在身,并且精通奇门幻术,连轩辕族的灵术都有研究。并且观星问像,占卜八卦,无一不精,否则公孙氏也不可能夺得天下,让当年的轩辕氏退一万步。百年来无人撼动帝王。” “怪不得老皇帝没死这些年一直致力消弱各王府的势力,更想将落月山庄和护国公府除去,原来是不怕天下大乱,有恃无恐。”素景道。 蔺铃兰“嗯”了一声,“若说公孙氏江山有两道屏障的话,那么帝师府是一道,另外一道就是公孙祖师。只要帝师府不倒,公孙祖师一直在暗中不出,公孙氏江山遍布皇室隐卫,就谁也掀翻不了。” 素景眉头皱紧。 “一般只有公孙氏江山受到威胁,祖师才出现,否则会一直隐秘不出。百年来,这是祖师第一次现身。”蔺铃兰又道:“若非你昨日刺伤了公孙景远,仅仅给他留了一息,帝王受难,江山倾危,祖师才现身,否则你当那二公主为何如此轻易地能请动了祖师进京?他们如今既然出现,就一定会护在公孙景远身侧,再让你伤不得他分毫了。” 素景抿唇。 第三百三十一章 ?谋落战起(四) “你当老皇帝为何将皇位传给了公孙景远?这个公孙景远是这百年来公孙氏一个天纵英才的人,只不过和你以前一样,一直伪装着,武功这些年一直隐着,从未显露真正的实力,他对你啊……”蔺铃兰说到这里,看了妙手公子一眼,呵呵一笑,“到是真的在乎你,否则凭着不次于小璃的本事不用,偏偏不挡不避让你伤了。臭丫头,如今你该后悔没一剑将他真杀了吧?以后昨日的机会可没了。” “做了我就不后悔!”素景道。 “跟你爹一样执拗,一根肠子,我当年也是看上了你爹这一点,只要做了,就不后悔。”蔺铃兰道。 素景听她提起她爹,问道:“若是我爹和你,你们两个人联手,奈何的了那两个老东西吗?” 蔺铃兰摇摇头,“恐怕两败俱伤。”话落,她坚决地道:“这可不划算,我和你爹还大好年华呢,那两个老东西都快坐骨了。两命换两命可是不值过。” 素景闻言又问,“那再加上我和阿璃呢?” 蔺铃兰眨眨眼睛,摇摇头,“人家那边还要加上公孙景远或者公孙景毅以及公孙羽呢。” “明杀不成,智取呢?”素景又问。 蔺铃兰笑着道:“那这就需要精密筹谋了,要杀那两个老东西,可得筹谋万全,百步之内寻常人都进不了身,我和小璃今日阻止他们打破你施的定术,若没有定魂珠和辟邪珠辅助,早被他们发现了。我们在竹林里,竹林距离前院有五十步吧!” 素景沉默下来,低头思索。 妙手公子伸手握住她的手,温润一笑,“这个不急,慢慢来,你先养伤要紧。” 素景不说话,脑中想着如何才能将那两个老东西杀了。忽然她灵光一闪,对蔺铃兰问道:“娘,若是仙鹤道长和慧能大师以及你和爹爹联手的话,胜算几何?” 蔺铃兰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娘!”素景喊了一声。 “臭丫头,你为何非要杀了那两个老东西?”蔺铃兰问。 “都作古了还跑出来蹦跶,就别怪别人惦记着。”素景冷下脸,“他们今日走时看我的眼光太过莫测,我担心他们打我的注意。这一回,我再不想被动了。” “有志气了啊!”蔺铃兰赞扬了一句。 素景瞪了她一眼,“你说能不能?” “若是有万全之策,将他们引出去,能!”蔺铃兰道。 素景觉得也能,她是见识过仙鹤道长和慧能大师的厉害的,也知道她娘和他爹的能耐,四人联手,对付两人,杀他们,应该不是难事儿。她问道:“那仙鹤道长和慧能大师如今在哪里?是否在远海?” “嗯!”蔺铃兰点点头。 素景一锤定音道:“那你给他们传信,让他们来落月,我也给爹传信,让他从紫菱悄悄回来。”话落,她发狠地道:“我就要那两个老东西埋骨落月。” 受制于人不如先发制人。 素景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奈何她太重情意。如今深刻地知道,要想护住她珍视的人,必须要有所取舍,以前她不是不明白,只是逢大难一回,家破人亡之后知道生命难得可贵,知道情意难得可贵,可是如今,她已经走在了刀锋利刃上,她一人的身旁,有太多她在乎的人,若是她一不小心出了事情,跟随着她的最亲最近的人都会受难,首先就是妙手公子。她自然再不能袖手,再不能不出手坐以待毙。 蔺铃兰闻言,慢悠悠地道:“可是义父那个老头子一副臭脾气,刀功火融都难以让他松动,软硬不吃啊!他老人家如今正在远海的山林里和慧能大师两个人猫着酿酒呢,惬意无比,将他们从世外桃源请出来,不太容易。” 素景想起仙鹤大师,的确是个臭脾气,她皱眉,“是人都会有缺点,他有什么缺点你不会不知道吧?” 蔺铃兰眨眨眼睛,“他的缺点就是好酿酒好喝酒!可是如今慧能大师在身边,他两样都不缺了。” 素景寻思,“那慧能大师有何缺点?” 蔺铃兰摇摇头,“他也好喝酒吧!除了这个我不知道了。” “一对酒鬼!”素景叱了一声。 “所以,请动他们两个,微乎其微。”蔺铃兰道。 素景回身看向妙手公子,声音对他不禁放柔下来,“你有什么办法将他们请来?” 蔺铃兰也看着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想了一下,忽然微笑道:“据说远海国的老王叔除了好喝酒外,还怕在远海皇宫里面待着。最怕的人是如今在远海潜心山吃斋念佛的太上皇。太上皇每次见到他,都会对他这个弟弟教育一番。而慧能大师嘛,除了好喝酒好吃鱼外,还怕慧仁大师对着他念经。” 蔺铃兰眨眨眼睛,叹道:“小璃这个黑心黑肺,当真无愧啊!” 浅月一喜,立即对蔺铃兰道:“娘,你给外公写一封信,让他要求臭老道来落月帮我们除掉那两个老东西,不来的话,就让舅舅下旨,将他招回皇宫。或者让外公去他住的地方教训他。”话落,又对妙手公子道:“你和慧仁大师有书信往来没有?即便没有,你也知道他如今在何处,能找到他吧?也给他修书一封,慧仁大师一定会买你的面子,给慧能大师修书,威胁他若是不来落月帮咱们,就找他念经去!就不信他们不来!” 妙手公子点头,笑着道:“好!” 蔺铃兰抬眼望着棚顶,似乎无奈地道:“怎么有你们这两个黑心的孩子!将每个人都利用透彻。杀那两个老东西,忒劳师动众了。” “否则怎么办?你和我爹两个人又杀不了他们?我和阿璃也白搭。”素景道。 “只能如此了!”蔺铃兰收回视线,呵呵一笑,“义父若是知道你们算计威胁他们,估计要气得跺脚了。” “活该!谁叫他当年收了阿璃,后来死活不认了!”素景对这件事情一直恼恨,在大钟寺的时候,那老道当时对妙手公子半分好脸色没有,还将他伤得很重,着实可恨,如今到了非他不可能用的时候,不用白不用。 第三百三十二章 ?谋落战起(五) “活该!谁叫他当年收了阿璃,后来死活不认了!”素景对这件事情一直恼恨,在大钟寺的时候,那老道当时对妙手公子半分好脸色没有,还将他伤得很重,着实可恨,如今到了非他不可能用的时候,不用白不用。 蔺铃兰笑着道:“那是义父知道了小璃和你好,怎么能承认他收了他当徒弟?你是我的女儿,我是他的义女,小璃若是他的徒弟,就是和我一个辈分了,乱了套了。他是为了你们好。你个臭丫头,还恨着他?” 素景恍然,原来如此,她到没想到这一茬,不好意思地道:“那我错怪他了。谁叫他对阿璃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来着。总看他不顺眼。” 蔺铃兰闻言更是乐开了,“那是因为他这些年除了我外,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好徒弟,当时收了小璃回去后还洋洋得意了许久,不想再来落月,就知道你们俩好了。他的徒弟泡了汤,能高兴吗?” 素景无语,原来是这样! 妙手公子显然也没有料到,讶然了一下,随即轻笑。 “我说的呢,你一直都挺招人爱啊,怎么就不招那老道爱了呢,原来是这样。”素景回身顽皮地捏了捏妙手公子的脸。 妙手公子失笑,伸手抓住她作乱的手,无奈地笑道:“只怪我看上了你。” 素景嘎嘎嘴,没话反驳,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现在就写信吧!”蔺铃兰起身站了起来,走到桌前,一边铺开宣旨,一边道:“本来我还想着这两日要离开,如今看来又走不了了,也罢,就帮你们除掉这两个大障碍,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的了,我和你爹可不能老是这么分居下去。” 素景不置可否。 蔺铃兰坐在桌前,刷刷一阵,便写好了两封书信,一封是给远海国在潜心山吃斋的八十高龄的太上皇,一封给了在紫菱代替齐景琰当皇上的霍承晟。她写完后,将执笔扔过来给妙手公子,“该你写了,写完一起发出去。” 难得毛笔到妙手公子手中没有丝毫墨汁甩出。 妙手公子伸手接过笔,给慧仁大师写信,写完之后,又另外给慧能大师去了一封信。 素景知道慧能大师和妙手公子拜了忘年交,从慧能大师这般再下工夫的话,即便臭老道脾气硬,但说动了慧能大师离开前来落月相助,他也不可能不跟来。谁叫他们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来着呢! 两封信很快写完,粘封起来,妙手公子对外喊了一声,“暗一。” 暗一应声出现在门口。 “将这四封信按照地址发出去。”妙手公子随手扬起,两封信飞向蔺铃兰。 蔺铃兰伸手接过,将两外两封信与之合在一起,扔给了窗外的暗一。 暗一立即伸手接过,拿着信退了下去。 “齐景琰和鹤景年离开几日了?”素景问。 “才三五日而已。”妙手公子道。 素景叹了口气,“这时间过得可真慢!”话落,她又道:“让爹爹回来的话,齐景琰回不去,紫菱无人坐镇怎么行?” “只能将退隐的太上皇先请回坐镇呗。”蔺铃兰道:“我在给你爹的信中已经给你舅舅附带了信。紫菱不会有事儿的。” 素景点点头,这样就可以放心了! “信最快三日到紫菱,你爹安排妥当等你舅舅回京也要三日,六日后你爹爹启程,最快也要三日来到落月。也就是十日后了。”蔺铃兰分析道:“而去远海的信就慢了些,用鹤景年的大雕传信的话,也要五日到达远海,父皇和慧仁大师最快传信的话,也要三日。义父和慧能大师启程用最快速度赶来的话,要半个月。这样一来的话,他们到这里,最少要二十日之后了。” “若是鹤景年的大雕能载人呢?”素景问。 蔺铃兰笑道:“鹤景年那大雕可宝贝着呢!”话落,她道:“要是能载人的话,从远海启程也要十日。出了海毕竟还有一段路程的。” “那又提前几日,最少半个月能到了。”素景道。 “嗯,这样缩减时间的话,可以算计到半个月。”蔺铃兰点头。 “那时候你的伤该好了,我的伤也养个差不多了。”素景对妙手公子道。 妙手公子颔首,温声道:“到也不急这几日功夫,就计算二十日吧!” 素景想想也是,点点头。 “今日我和小璃虽然都伤了,但有定魂珠和辟邪珠保护,那两个老东西只会比小璃伤得重,不会比他轻了。怎么养好伤也要十多日去了。”蔺铃兰道。 “那我们按照二十日后的部署来,看看如何布置能杀了他们。”素景道。 蔺铃兰点点头,打了个哈欠道:“一大早就被小璃吵醒了,如今困得紧,我先回去了。你们两个也别急,先养好伤要紧。” “嗯!”素景起身站了起来,送蔺铃兰出去,“你告诉慕容爹爹,我没事儿,过几日再回府去看他。” “那天他气得跳了脚,说你个混账东西,救人还救出伤来了,没出息,他气得要死,口口声声说没你这样的女儿。你啊,回去也是找骂,还是暂且养伤吧!伤好了你再回去听骂。”蔺铃兰摆摆手,扔下一句话出了房门。 素景骂了一声,“糟老头子!” 妙手公子轻笑,对素景招手,声音温柔,“过来!” 素景关上房门,回身走到床前。 妙手公子轻轻一拽,将她拽上了床,低头吻着她,低声询问,“我们几日没一起运动了?” 素景脸一红,“你还受伤呢!” “内腹而已,不影响做某些事情。”妙手公子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我的胳膊还伤着呢!”素景脸色在他灼灼的目光下有些发烧。 “就因为你伤着,我这两日都没有闹你。”妙手公子低声道:“我小心避开你的伤口,如何?” “如今是白天。”素景看了一眼天色。 妙手公子挥手落下了床前的帘幕,屋中霎时暗了下来,他低声道:“白天也无事,知道你我在房中,没有人不识相敢闯进来。” 素景被反驳得没了言语,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三百三十三章 ?谋落战起(六) 妙手公子挥手落下了床前的帘幕,屋中霎时暗了下来,他低声道:“白天也无事,知道你我在房中,没有人不识相敢闯进来。” 素景被反驳得没了言语,轻轻地点了点头。 妙手公子俯下身,如玉的手扯开她腰间的丝带,帷幔落下,遮挡了一帐春色。 香汗淋漓,云困雨歇,素景疲惫不堪,睡了过去。 妙手公子却无睡意,轻轻掬了她一抹青丝,放在指尖缠绕把玩,如画的眉目若有所思。 二公主带着两位祖师出入璃府之事,当日便引起了落月城百姓的震动。公孙氏祖师一直以来是神话一样的存在,百姓们向来不以为真,如今两位祖师现身,轰动可想而知,百姓们纷纷奔走相告。 一时间,落月落月城因为祖师的出现,热闹起来。 百姓们有的觉得祖师出现是好事儿,保护落月,有的人觉得祖师出现不是好事儿,传言江山岌岌可危之时,祖师才现身,那岂不是说公孙氏也许是气数已尽? 各种言论争流不息。 毅王公孙景毅带着文武百官送遗王棺木入皇陵,一切顺利。 送葬的仪仗队出了皇陵之后,关于公孙遗这个孩子的出生和死亡,璀璨的一笔,彻底地划上了句号。后记史官曾言,“遗王公孙遗,承载落月江山两代帝王转折,他的生和他的死,在历史长河里都不可泯灭。” 公孙羽从璃府出来,带着两位祖师进了皇宫,径直去了乾阳宫。 乾阳宫内,公孙景远躺在龙床上,正听内侍念奏折。 子岩在殿外禀告,“二公主带着两位祖师回来了。” 公孙景远闻言说了一个字,“请!” 公孙羽带着两位祖师进了乾阳宫。她刚进入,便挥退了乾阳宫内侍候的人,命人关上殿门,传近亲之人在门口看守,做好一切后,将今日去璃府给公孙遗开棺验身之事详尽地禀告了一遍。 公孙景远听罢,并没有说话。 公孙羽看着公孙景远,看了半响,只见公孙景远除了脸上失血过多,受伤太重依然惨白虚弱外,并不见一丝情绪,她等了片刻,忍不住喊了一声,“哥哥?” 公孙景远淡淡道:“意料之中。” “素景姐姐早就知道我们去了做了布置?还是说公孙遗本来就是这个死法?”公孙羽犹不相信地道:“我相信我的感觉,绝对没有错,那个孩子的气息明明不是公孙遗的,他出生的时候,我特意用了脐带血记住了他的气息。”话落,她看向两位祖师,疑惑不解地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两位师傅竟然验证不出来。” 公孙景远若有所思。 “今日有高人在璃府,暗中相助院首夫人,否则我等二人,也不会受伤。”那两位祖师沉声道。 “什么高人?两位师傅,当时你们怎么没说?我们查出暗中相助的人来。”公孙羽讶异地看着两位祖师。 “丫头,你还是太年轻了!不明白这中间的事情。我们二人都奈何不了的人,自然不能轻易下手。”一位祖师道。 “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您二人也感应不出来?”公孙羽也觉得自己有些浮躁了,定了定神。 两位祖师摇摇头,“查不出是何人,但当时那人就在竹林中。而且有神物和邪物一起相辅,干扰了我们二人的气息。暗中之人十分厉害,且心机聪明。隐藏了本体气息,令人查无所查。” 公孙景远抿唇,孤疑地问,“我今日没见到齐景琰,会不会是他?” “这很难说!”一位祖师道:“妙手公子才华冠盖,武功高绝,曾经在清泉山大钟寺一人之力分开了一僧一道,可见非同一般。但若是他一人,虽然厉害,也不足以应付我二人。若是他的话,还应该另有其人相助。” “那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帮助素景姐姐呢?当时素景姐姐是在棺木前的,她不可能出手,也没办法出手。而和素景姐姐交好的人都在那里,另外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难道是……齐景琰?但是若是他的话,我不可能感应不到他的气息啊。”公孙羽猜测。 公孙景远并没有言语,静静听着。 “难道是远海二皇子?这些日子也没见到他了。”公孙羽又道。 “那远海二皇子真有那么厉害?”两位祖师看着公孙羽询问。 “他和传言不一样,不是风流皇子,和他相处数日,看不出他的深浅,若是他相助素景姐姐也有可能。”公孙羽道:“毕竟他是远海太子亲自代父教导的弟弟。” “不可能是他!他和妙手公子联手,也奈何不了两位祖师。”公孙景远此时道。 “那是谁呢?难道是远海国的太子?”公孙羽抿唇,“素景姐姐和素景姐姐大婚那日,我上了落月山巅,都没看清楚人就被中了招昏迷了,后来醒来在德亲王府,你说出手的人应该是远海的太子,可惜我后来多方查看,也没发现远海太子的行踪。若是他的话,帮助素景姐姐,那么二人联手,可以和祖师抗衡吧?” “嗯!”公孙景远点头,“但也不是他,他已经回远海了!不可能在落月久待。” “那这就奇怪了。到底那个人是谁呢!”公孙羽眉头皱紧,将所有人都想了个遍,也想不出来是谁。 “这些日子兰姨都在血府做什么?”公孙景远忽然道。 公孙羽一愣,看着公孙景远,“哥哥你说帮助素景姐姐的那个人是兰姨?”话落,见公孙景远不语,她想了一下道:“兰姨一直在血府中修养,从来了落月城之后,只我那日邀请远海二皇子去赛马她跟着去了,回来直说老了,到底不比年轻人,下次别喊她了,她不如在府中静养,便再未出府。” “兰姨十几年前死而复生,不同寻常。”公孙景远道。 公孙羽面色一变,“这么说难道是她?” “极有可能!当年父皇倾尽所有隐卫,也没有查到她的下落。”公孙景远道。 第三百三十四章 ?谋落战起(七) “兰姨十几年前死而复生,不同寻常。”公孙景远道。 公孙羽面色一变,“这么说难道是她?” “极有可能!当年父皇倾尽所有隐卫,也没有查到她的下落。”公孙景远道。 “据说兰姨在远海嫁给了远海的华王,这岂不是一女侍二夫?如今她回落月来呆在血府,霍叔如今在紫菱被齐景琰扣押,如今不知道得到了兰姨活回来的消息没有?”公孙羽道。 公孙景远不说话,似乎又陷入了思索中。 公孙羽也不打扰她,和两位祖师静静坐在殿中。 过了片刻,公孙景远道:“曾经有传言说霍府生了双生子”话落,他忽然一笑,“空穴来风未必没有因。” 公孙羽疑惑不解。 公孙景远似乎累了,不欲再说,对公孙羽摆摆手,“两位祖师受伤了,你送他们去安置。未来两位祖师只管闭关疗伤就好,其余事情不急一时半刻。” 公孙羽点点头,起身站了起来,两位祖师也起身,三人出了乾阳宫。 三人离开后,乾阳宫只剩下公孙景远一人,他闭上眼睛,抬起手臂有些困难地摸了摸心口,脸上神情晦暗难辨。 响午十分,公孙景毅葬了遗王公孙遗后回宫复旨,又给公孙景远把了脉,之后二人就今日之事,又有一番谈论。 二人正谈着,公孙羽安顿好两位祖师后没回府,又闯进了乾阳宫。 进来之后,二人停止了交谈,都看着她。 公孙景远问,“两位祖师都安顿好了?” 公孙羽点头,看了一眼公孙景毅,深吸了一口气,对公孙景远道:“哥哥,我想去皇陵,打开皇陵二探公孙遗的棺木。就不信查不出蛛丝马迹。我到要想看看素景姐姐这中间到底设了什么谜团。” 公孙景毅蹙了蹙眉。 公孙景远立即道:“不准!” “哥哥,为何不准?”公孙羽看着公孙景远,“那个公孙遗一定不简单,你想想,素景姐姐受太妃所托付,太妃拼死得了这个孩子,他生下来明明好好的,你的那杯酒也根本不是毒酒,可是他才不两日就死了。太过蹊跷,而我感觉那个孩子的气息不对,太过陌生,根本不是公孙遗,可是他竟然和公孙遗一样的容貌,太过匪夷所思。两位祖师也说那个孩子不对劲,作法但被暗中阻拦,没能找到症结,还受了伤。如今他们定然想不到我二探皇陵。” “那也不准!”公孙景远摇头,“此时到此为止,不准再查了!” “哥哥!”公孙羽急喊了一声,恼道:“你是否对素景姐姐还顾念情意,可是你可知如今的素景姐姐对你半分不手软?” 公孙景远面色一沉,“这一局已经败了,你和祖师给公孙遗叩头三谢罪,难道你还嫌败得不够彻底?即便如今你二探皇陵,就算查出什么来,也是没用。今日在璃府,多少人有目共睹,事实已成。难道你二探皇陵后,推翻祖师的说辞,自打嘴巴?想要人说公孙氏祖师不过如此?言而无用?想让人说我连一个死去的孩子入土为安后都不放过?这一局输了就是输了!也没什么,我已经说了不急于一时半刻。” 公孙羽眼圈红了,“可是这件事情难道就这么算了?素景姐姐可真是会算计!” “她一直就会算计,只不过不用罢了!”公孙景远缓和了语气,笑了笑,“别不甘心了,输在她手里,不辱没了你。这些年她在父皇眼皮底下伪装,蒙骗了父皇十年,相比你来说,这一次败了,又算什么?”话落,他温声道:“你去看看老帝师吧!他被气病了,气血攻心,不知道好些了没有。” “都是你!若不是你半丝不躲不还手让素景姐姐杀,老帝师如何会气病了?”公孙羽抹抹眼圈。 “你不明白!”公孙景远叹了口气,对公孙羽摆摆手。 公孙羽不再多说,转头向外走去,走了两步之后似乎想起什么,猛地回过头,对公孙景远道:“哥哥,我刚刚得到消息,在落月西南,有人举义旗造反,自立为王,说什么落月气数已尽,百姓民不聊生,推翻落月统治。还百姓太平盛世。” 公孙景远挑眉,看向公孙景毅。 公孙景毅摇摇头,“我未曾得到消息。” “这个消息是我刚刚得来的,一时间忘了说了!”公孙羽道。 “什么旗号?领头的是何人?”公孙景远问。 “只说是一个叫做王二的人,布衣出身,带领一帮子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难民起义。”公孙羽道:“因为墨城也在南,我这些年在墨城有了根基,所以比逸齐景琰和你得到的消息都快。” “几日了?”公孙景远问。 “飞鸽传书来到这里三日。应该是三日了。”公孙羽道。 “飞鸽传书三日,那么当地的地方官命人快马加鞭禀告的话也要半个月。”公孙景毅道。 “多少人起义?”公孙景远又问。 “据说五百多人。”公孙羽道,“也不是大事儿,哥哥,我飞鸽传书命人镇压下来?” “蝼蚁之穴可溃千里之堤。”公孙景毅道:“五百人是小,但此事不是小。” “不错!此事不是小。”公孙景远点点头,“墨城太远,落月城得到消息间隔太长,不能及时得到墨城的情况。派人急于镇压不行,必须派一个人前去了解情况,再因地制宜!” 公孙羽本来觉得五百人不以为意,所以收到消息的时候尽想着二探皇陵之事险些给疏忽了,如今一听二人的话,也凝重下来,清声道:“我去一趟!南方一带我都比较熟悉。” “你不行!”公孙景远摇头,“你要留在京中。” “那谁去?难道让二哥哥去?他要监国啊!”公孙羽道。 “景毅也不行。”公孙景远摇摇头,静静思量片刻,沉声道:“林墨能去!” “嗯!林墨是适合人选。”公孙景毅点头,“南方多沼泽,十大世家的人文武全才,尤其林墨,曾经精心研读过行军布阵和安民之策。可以走一趟。” 公孙羽不再说话。 第三百三十五章 ?谋落战起(八) “嗯!林墨是适合人选。”公孙景毅点头,“南方多沼泽,十大世家的人文武全才,尤其林墨,曾经精心研读过行军布阵和安民之策。可以走一趟。” 公孙羽不再说话。 公孙景远对外面吩咐,“子岩,传朕旨意,宣林墨即刻进宫!” “是!”外面子岩应声,连忙出了皇宫,快马向林府里赶去。 子岩去给林墨宣旨,璃府同时也得到了西南墨城有人举义旗造反的消息。 妙手公子收到绝杀门传回的消息后,素景也收到了地狱门的消息。 妙手公子并没有什么指示,只是对暗一说了一句,“知道了!” 素景想着西南墨城在落月边境以南,比邻丹棱,那里几乎大部分是沼泽地,交通闭塞,从落月到墨城,路途多重险阻,一直以来,距离落月是天高皇帝远,流寇横行,匪患出没,百姓们有天灾*根本得不到朝廷的救援,朝廷每每下放的救济物资也因为路途险阻,几个月半年到达的还是快的,有的甚至根本到达不了,被匪患给劫了,或者是直接就被贪官污吏中饱私囊。去年发了一次大水,西南沼泽地怕是成了汪洋,后来又下了几场大雪,百姓们本就困苦,可想而知,怕是路有冻死骨,民不聊生,尸横遍野。 落月百年下来到今日,官员们大多都无甚能力,好图安乐,好奢成风,贪官污吏居多,本来就已经千疮百孔,如今连外表繁华不过都是遮掩下的一层面纱。老皇帝晚年一心除掉璃府和血府,将全部心思都用于集权,璃府和血府自然不甘被他除掉,于是明里暗里进行皇权拉锯战。这一场拉锯战中,并没有以老皇帝的死而告终,反而他死后还留了后手,以公孙景毅为障眼法,以公孙遗为跳板,扶植公孙景远为他的继承人,这期间,上天似乎专门和公孙氏作对一般,天灾不断,百姓疾苦,流民失所,路途埋骨,将一个外表繁华的落月彻底变成了千疮百孔的枯木。公孙景远才登基两日,一切还未着手,却又连番出变故,如今有人再不堪重负,趁此机会揭竿起义,也不足为奇。 “不知道这小小的起义,公孙景远如何处理?”素景偏头看着妙手公子,轻声询问。 妙手公子淡淡一笑,“派人前去墨城吧!” “派谁去呢?”素景问。 “公孙景远躺在龙床上下不来,公孙景毅要监国,公孙羽要暗中保护落月城内外不能离京,老帝师年迈,如今又急火攻心卧病在床,仁王声明不好,去了也适得其反。冷邵卓没有武功,就算能去,如此路途险阻,即便有高手保护,恐怕没一两个月也走不到地方。而慕容浅熙看顾军机大营,兵部不能无人,朝中一些清贵之流帮系不清,不敢冒然起用,而沈昭是我的人,满朝文武,也就只剩下林墨了。”妙手公子道:“林墨是十大世家中的人,而且他文武全才,曾经精心研读过行军布阵和安民之策。武功高强,带着人快马加鞭,轻装简行的话,十日可到。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 素景点点头,轻声问,“丹棱国舅如今在做什么?” “已经联络好了轩辕旧部,听我指示。”妙手公子道。 “那你什么时候下指示?”素景问。 妙手公子摇摇头,轻轻摸着素景的头温声道:“不急。” 素景看着妙手公子,不明白他是如何打算的,既然从那日丹棱国舅找来璃府,他为了她,也为了那些隐藏的轩辕旧部,已经亮出了身份,取出了令牌,从大钟寺拿回了玉玺,便已经打算倾覆了落月天下,可是如今过了数月,丹棱国舅那里已经准备好,他还在等什么? 妙手公子明白素景心中所想,温声解释道:“轩辕氏已经除名许久,即便落月欺世盗名,但是做得隐秘,百姓们全然不知,只知道他们是于乱世危难之中,解救万民于水火,建立了皇朝,落月这百年来,还是给了百姓们安居乐业的生活,不过如今败落了而已。如今打出轩辕氏旗帜,也不过是打着复国旗号下的匪军而已,不是正义之师,名正,言不顺。所以,再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素景问。 “等到落月彻底支持不住了的时候,等到天下百姓彻底支持不住的时候,等到如百年前的天下一样,混乱不堪的时候,等到不能等的时候。”妙手公子面容微微偏暗。 素景蹙眉,“顾忌那么多做什么?言不顺就言不顺!我们怕什么?” 妙手公子轻笑,看着素景,语气有些微叹,“金戈铁马,江山震动,帝业成就,不过都是一把金椅,一面宫墙而已。真是不值得期待!我要送你一片锦绣山河,但也不想你背负上祸国殃民的骂名。” 素景恍然,明白他是为了她,如今天下百姓都知道公孙景远对她之心,而她嫁给了妙手公子,若是妙手公子此时打出轩辕氏的旗帜复国,轩辕氏被人认可不认可先不说,只单单她素景三个字,就足以成为万矢之地。金戈铁马,烽火硝烟,铁骑踏平每一寸土地,都会遍地苍痍,那么她毫无疑问,不管是目前,还是千古后,都会背上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的罪名。她想明白后,看着他嘟囔道:“的确没什么期待,可是我们不动,别人饶不了我们啊!我可不希望再被动挨打,姑奶奶又不是生来软骨头,凭什么总是等着挨打不还手?祸国殃民的罪名我不怕。” 妙手公子如玉的手弹了他脑门一下,笑道:“你放心,以后我们不必再被动了,被动的是别人,墨城不过是个开始而已。祸国殃民的罪名我也定然不让你背上,我的女人,怎么能被世人欺负,她的好和不好,只能我说。” 素景闻言心里如涓涓细流滑过,顿时暖入心脾,她伸手抱住妙手公子的腰,烦恼一扫而尽,笑嘻嘻地看着他,“我从来不知道轩辕公子若是说起甜言蜜语来,原来天下谁人也不及。” 第三百三十六章 ?谋落战起(九) 素景闻言心里如涓涓细流滑过,顿时暖入心脾,她伸手抱住妙手公子的腰,烦恼一扫而尽,笑嘻嘻地看着他,“我从来不知道轩辕公子若是说起甜言蜜语来,原来天下谁人也不及。” 妙手公子抓住她的手,好笑地看着她顽皮的样子道:“小心伤口!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吗?” 素景连忙不再乱动,目前养伤是大事儿。 片刻后,门外诗情轻声禀告,“姑爷,宫里有人前去林府邸宣旨,皇上宣林少主进宫了。” “嗯!”妙手公子应了一声。 素景想着果然是林墨。 一个时辰后,林墨从宫中出来,领了皇上旨意,点兵五千人马前往墨城。 五千人马对付五百人马,可谓是十倍之多,可以看出公孙景远对这个王二起义的重视。 素景得到诗情又禀告回的消息时,想起来了这件事情的主角人物,问妙手公子,“这王二可有备录?到底是何人?真的是布衣出身?” “嗯,是布衣出身。祖辈三代是打铁的。”妙手公子道。 素景“哦”了一声,打铁的人对于兵器可不陌生。五百人起义,兵器应该充足。 半个时辰后,诗情又在外面道:“姑爷,林少主来了府中,想见小姐。” 素景挑眉,从那日上元节之后,她和林墨再无交谈,如今他点兵要去墨城,来见他做什么,她看向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对她一笑,“你去见见他。” 素景点点头,起身站了起来,对外面道:“将他请去会客厅。” 诗情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素景出了房门,向会客厅走去,如今已经太阳偏西,晚霞铺满天际,她向西边的天空看了一眼,想起那句“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的话,天象显示适合出行。她缓步走出了竹林。 来到会客厅,林墨并没有进里面,而是已经等在门口。 素景看着他,一身墨色锦袍,比初见的时候瘦峭很多,眸光也不如初见轻浮,而是色泽凝定,淡淡地望着她,没什么情绪,她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眼,淡淡道:“进去吧!” 林墨摇摇头,“不用,我有几句话要说,说完就走。” 素景闻言也不强求,点点头。 “你和妙手公子会起兵吗?”林墨看着素景的眼睛,问出第一句话。 素景一怔,没想到林墨会问这个问题,她淡淡地看着他,并没有言语。 “不能回答?”林墨挑眉。 “你叫我怎么回答?”素景撇开眼睛。 林墨忽然一笑,“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素景转回头,看向他挑眉。 林墨不答话,又问道:“若是我初来落月那日,不伤了你心,你会不会……”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又顿住,“说这个倒是无意义了,不说也罢。” 素景不置可否。 林墨脸色有些晦暗,又道:“我会和华影退婚。” “这个不关我事儿吧?林墨,你到底要与我说什么,我见你,可不是站在这里听你与我说废话的。”素景皱了皱眉。 林墨看着她,目光深深,“如何会不关你?上元节那日之后,我和华影再无可能了。” 素景眉头皱紧,“那是你们的事儿。” 林墨忽然笑了笑,笑容有些惨淡,目光不再看素景,而是看向天边,轻声晦涩地道:“你就是天边的那些彩霞,尽管铺满天际,但也只会点染一人,那个人就是妙手公子。” 素景不说话。 林墨看着天边沉默了一下,片刻后又道:“多少人心中清楚,但也无可奈何地沉沦自己。”话落,他微凉地一笑,“素景,你就是毒药。” 素景撇开脸,这些话,她不想听。 林墨从天边收回视线,眸光有些微的情绪退去,对她道:“林夕是我弟弟。” 素景嘲笑,“你还知道你有个弟弟,我以为你忘了呢!” “即便他自小脱离林家,但他也是我弟弟。”林墨声音平静,看着素景的侧脸,认真地道:“他既然是你的人,你就要好好保护自己手下的人。不要人死了或者伤了。” 素景心思一动,转回头看向林墨。 “你对谁都好,没道理对自己的人不好。别人为你卖命,你就要对他惜命。”林墨道。 素景眸光眯了眯,没说话。 林墨看着她,忽然又道:“素景,既然当初我选公孙景毅,如今虽然是公孙景远,但只要公孙景毅帮他,我也不会后悔。君子一诺,千金不回。若你和妙手公子举兵,我也会与你们兵马一战。” 素景笑了笑,不以为意。 “只这些话,你记好了。”林墨不再多说,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素景看着林墨的背影,脑中将他的话过滤了一遍,虽然东一句西一句,没个主次,但她还是懂了他今日来的目的。她微微抿唇看着他身影出了璃府,转身向竹林走去。 回到房间,妙手公子半躺在床上看书,见她回来,对她一笑,“这么快?” 素景“嗯”了一声,走过来坐下,对他道:“他对我说沈昭有危险。” 虽然一句没提沈昭,但是林墨提了林夕,说林夕是他亲弟弟,让她保护好他。林夕和景一被他派去保护沈昭。若是沈昭有危险,那么也就说明他们二人有危险。 妙手公子闻言笑了笑,“林墨还有个少主的样子。” 素景抿唇,思索地道:“如今公孙景远卧病在床,公孙景毅监国,公孙羽暗中辅助,新帝登基,朝局不稳,两位祖师又受了伤,他们定然不会再生事对沈昭不利。那么有谁想对沈昭不利?而被林墨知道了,特意临走前来对我传了这个信?” “如今这数日你我大婚,新帝登基遇刺受伤,遗王之死你怒闯金殿,两位祖师三跪谢罪,等等事情分至舀来,如今如此乱,什么人却能有机可趁?”妙手公子慢慢地道:“另外,谁最恨沈昭?” “叶玉儿!”素景忽然想起她来,多久没听到她的名字,她几乎忘了这个女人。她该是最恨沈昭的人。 第三百三十七章 ?谋落战起(十) “如今这数日你我大婚,新帝登基遇刺受伤,遗王之死你怒闯金殿,两位祖师三跪谢罪,等等事情分至舀来,如今如此乱,什么人却能有机可趁?”妙手公子慢慢地道:“另外,谁最恨沈昭?” “叶玉儿!”素景忽然想起她来,多久没听到她的名字,她几乎忘了这个女人。她该是最恨沈昭的人。 “沈昭杀了叶晓,父仇不共戴天。”妙手公子道。 素景眯起眼睛,她早先吩咐画意密切注意落月城动向,尤其是东西南北四门来往的人和各府府邸新近的人员,不放过一丝一毫,每日向她报备一次。但画意这几日也没说叶玉儿来了落月城的消息,看来是叶玉儿躲过了地狱门的视线入了城,那个女人当初从丹棱她的眼皮子底下跑了,后来去了紫菱作乱烧了粮草又跑了,之后再无音讯,如今回到落月城,她丝毫不怀疑地狱门的能力,那么只能说明,她背后有人相助支持。 林墨既然能得了讯息,那么也就说明叶玉儿是和公孙景毅或者是公孙景远一直都联络了。若无他们暗中相助,十个叶玉儿也躲不过丹棱隐卫的搜索,也躲不过顾少卿的追杀令,更不能隐藏个密不透风,连地狱门都查不到她的消息。 若是这样的话,落月落月城哪里是地狱门实力最的薄弱地方? 非皇宫莫属。 太皇太后在宫中为太妃的时候,叶玉儿为帝师府的养女的时候,她又是二公主伴读,二人关系较好,如今太皇太后在宫中,公孙景远重新布置了皇宫调动了重兵,两位祖师又在宫中,如今的皇宫,可谓是固若金汤。叶玉儿在宫中的话,秘密进宫应该走的是皇室暗道。 想到此,素景看着妙手公子,问道:“你说怎么办?” 妙手公子对她挑了挑眉,“你明明心中都已经想好怎么办了,如今还来问我?” 素景对他眨眨眼睛,“我是有一个主张,但若是你不同意的话,我也不能实行。” “说说!”妙手公子道。 素景看着他道:“我这两日想住去沈昭的府邸。” 妙手公子看着她,脸色一沉,“素景,你也真敢说出来。” 素景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脑袋贴在他的胸前,轻声道:“我想了又想,派谁保护我怕都对付不了叶玉儿而损兵折将,地狱门的人我谁也舍不得折损,况且为了一个叶玉儿,怎么也不值过。所以,不如我亲自去,让她再不能活,免除后患。这个女人以前是一朵温室里的娇花,可是如今经历的事情多了,她就是一株毒草。不除去的话,后患无穷。” 妙手公子微沉着脸道:“你是有夫之妇。” 素景好笑,“我知道,我已经嫁给你了,自然是有夫之妇。”话落,她说出理由,“皇宫如今固若金汤,公孙景远不可能再给我第二次机会让我去皇宫伤人,叶玉儿在皇宫,我不可能跑去杀了她,所以,只能等她去找沈昭,我趁机保护沈昭而出手。” “可以让娘亲去!”妙手公子沉声道。 素景摇摇头,笑着道:“娘亲肯定不去,那个女人,早就在这落月城住的不耐烦了,要不是给姑姑调理身体,她估计早就滚蛋了,如今又被我拴住等着臭老道和慧能大师来杀祖师,爹爹也来,她才安稳下来等人,帮了我这么多忙,这等小事情,估计她也就一撇嘴的事儿,肯定不做。而且今日她受了伤,你看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定然也是伤得不清。况且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杀鸡焉用宰牛刀,用她是大材小用,还是用我吧。” 妙手公子蹙眉,问道:“需要几日?” “那就要看叶玉儿几日出来了。”素景道,“她应该是从远山出来就来了落月城了,如今猫了这么些日子,怕是早就等不及了。应该用不了两日。” “我将暗一派去保护沈昭,用不到你。”妙手公子想了一下。 “那怎么行?暗一的用处我又不是不知道,他不能离开你,而且他不懂丹棱咒术,虽然武功高强,但不一定有叶玉儿会邪门歪道,也许会中了招。”素景道:“只有我最合适,我和沈昭可以配合,我用灵术,他用咒术,让叶玉儿有来无回。既然林墨给了我这个信,就不能浪费,他应该知道她这两日就动手,所以才在临走前来告知我。那我就先杀了叶玉儿,再等爹爹和臭老道他们来了铲除公孙氏祖师。” 妙手公子看着她,“非这样不可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叶晓我都杀了,叶玉儿还奈何不了我。”素景立即保证。 妙手公子看着她,半响,轻轻一叹,“素景,你怎么不说要我与你一起?” 素景一怔,看着他。 “我与你一起去沈昭的府邸。”妙手公子道。 “你受伤呢,不能出手。”素景想着绕了半天,原来他是打着这个主意,她立即摇头,“不行!” “我不出手,看着你出手。”妙手公子道。 素景蹙眉,“你我都去的话,这个房间就空了,我们又不是没家,都跑他那里去。” “空了就空了。”妙手公子道,“也许只空一日而已,她也许等不及明日。” 素景看着他,想想也是,一咬牙,“好!到时候你不准出手。” 妙手公子点头,对她温柔一笑,握住她的手道:“我答应了以后什么事情都与你一起,所以,你如何能扔下我?” 素景翻了个白眼,叶玉儿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需要他们二人一起给她送行。不过念她心心念念了妙手公子十多年,有他送她一程,她死也瞑目了。 二人达成一致,便也不再谈论此事,诗情摆上饭菜,二人吃罢,各自喝了药,便离开了内院,前去了沈昭的府邸。 他们去之前自然没有给沈昭通信,半丝风声也没外泄。 沈昭的府邸极为清静,府中的仆人就几个,清一色的男仆,没有女眷。府邸并不大,贵在精致。前面是会客厅,后面是个两进的跨院。 如今初春,后面的主院里种了两株海棠,刚刚发芽,冒出新绿。 第三百三十八章 ?谋落战起(十一) 沈昭的府邸极为清静,府中的仆人就几个,清一色的男仆,没有女眷。府邸并不大,贵在精致。前面是会客厅,后面是个两进的跨院。 如今初春,后面的主院里种了两株海棠,刚刚发芽,冒出新绿。 二人悄无声息来到沈昭的府邸,飘身落在了海棠树干上。素景四下打量了一眼,压低声音道:“看起来沈昭还没有回来。” 妙手公子点点头,温声道:“皇上遇刺毅王令沈昭彻查,他这几日在查此事,自然早出晚归。” 素景轻哼一声,公孙景毅到是挺会给沈昭找事,她收回视线,低声道:“布个阵法如何?皇宫能固若金汤,沈昭的府邸也要让叶玉儿知道不是好进的。” 妙手公子笑了笑,“好,你布置吧!” 素景点点头,伸手折了海棠枝杈,将树枝折成一小段一小段的,大约折了几十段,她目测了一下四周,用那只完好的手臂轻轻一甩,手中的树枝小段便随着她指定的位置落在远处。 一炷香时间,已经摆好了阵法。素景罢了手,低声道:“让她尝尝死阵的滋味,当初我为了要看远海国公主和霍府的一纸婚约,跑去慕容爹爹那里苦思冥想了一夜,才破了这个死阵。咱们今日就守株待兔。” 妙手公子笑着点头,轻声道:“沈昭回府了。” 素景也听见了门口的响动,抬头看去,只见沈昭下了马车,一名侍从抱着他随身所用跟在身后,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并没有向主院来,而是直接去了书房。 他进入书房后,书房的门从里面关上了。 素景看向妙手公子,低声问,“咱们去他的书房看看?” “嗯!”妙手公子点头。 素景拉住他的手,二人足尖轻点,落在了沈昭的书房外,并没有停留,转瞬间便无声地推开房门,飘身进了书房,房门在他们身后关上,先后用了不到两秒时间。侧身站在门口的侍从根本未察觉。 书房内,沈昭坐在桌前写着什么。 素景拉着妙手公子的收站在他身后看去,只见是给丹棱国舅郝天云的信,信中叙述了京中的情况,听他信中所言,显然是郝天云一直等不到妙手公子的指示,急了,很是暴躁,沈昭安抚他,说一切全凭公子做主,我等不可不听命贸然行事,此事不是小事,公子自然有主张。 他口中的公子,自然是妙手公子。为了避免暴漏身份,妙手公子的来往信件属下对他的称呼一直都是公子。 又着重提了祖师,说祖师出现,京中形势不容乐观,让他不可轻举妄动打乱公子主张。 素景想着沈昭从来了京中,这么长时间以来,在妙手公子手下,已经被他磨练出来了沉稳的气度,看他语气和风格,倒有几分妙手公子的做派。郝天云大约是等的时间太长了,又一直远在千里外,等不到妙手公子的指示,所以显得急不可耐,沈昭比他沉稳。她看了几眼,偏头看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示意她去屏风后。 素景点头,二人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屏风后,屏风后有一张软榻,二人来的时候已经吃饱喝足,正适合休息。于是心照不宣地都靠在了软榻上。 沈昭对进来的二人一无所查,只听到沙沙的落笔声。 写完一封信后,沈昭折好,他打开窗子,轻轻打了个口哨,纸鸢飞了进来,他将信绑在它的腿上,放开它后,它却不走,向屏风飞来。 素景翻了个白眼,想着这鸟的鼻子真灵,知道他们在这里,妙手公子张嘴说了一句什么,纸鸢立即转了向,飞了出去。 沈昭到没发现纸鸢刚刚小小的举动,继续坐下身埋首处理桌案上放的一堆事情。 一直到深夜子时,沈昭依然没离开书房。素景想着照这样下去,沈昭的身体能吃得消吗?她不由蹙眉。 她正想着,沈昭终于放下笔,站起了身。 就在这时,府中西北角忽然传来“啊”地一声大叫。 这一声大叫极其尖锐惨烈,并且熟悉至极。 沈昭一惊,连忙向外走去。 素景闭着的眼睛立即睁开,也腾地站了起来,她看向妙手公子,想着没等到叶玉儿,怎么听到了慕容浅熙的声音? 她站起来得有些猛,弄出了些微动静。 沈昭立即停住脚步,向屏风后看来。 妙手公子此时开口,声音温润,“我们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院首大人?”沈昭听到妙手公子的声音,彻底惊讶了,连忙转身走了过来。 妙手公子拉着素景出了屏风。 “院首夫人?”沈昭看到二人,脸色布满惊异,不明白这二人怎么在他的屏风后,看起来还像是已经待了好久的样子。 “至于我们为何出现在这里一会儿再说,先出去看看。”素景对沈昭道。 沈昭点点头。 三人连忙走出了书房。 此时沈昭的贴身护卫急急走来,看了妙手公子和素景一眼,对沈昭禀告,“大人,有一个人从外面闯进了咱们府邸,似乎从墙上栽了下来,受伤了。” “什么人?”沈昭问。 “像是落月山庄的二公子,不太确定。”那人道。 “先去看看!”沈昭道。 那人点点头,不再说话,跟在三人之后。 书房距离西北角不太远,不多时三人便来到了事出地点。 只见那里已经围了一圈的护卫,人人衣服都挂了彩,似乎被什么东西阻隔,无法靠前,里面墙角一个人抱着胳膊靠在墙上,即便夜色很黑,但还是能清楚地看到那人脸色惨白,面露痛苦,不是慕容浅熙又是谁? 素景恼怒地看着慕容浅熙,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慕容浅熙听见素景的声音,痛苦地“唔”了一声,喊了一声,“妹妹!” 素景轻轻挥手,解除了阵法,走上前,看着他皱眉,“伤了哪里?” “胳膊,腿,都伤了。”慕容浅熙抱着胳膊腿抽冷气,显然很疼,痛苦地问,“这是什么阵法?好厉害!” 第三百三十九章 ?谋落战起(十二) “没要了你的命就是好的。”素景弯身去检查他,轻声问,“还能动吗?” 慕容浅熙摇摇头,“动不了了。” 素景回头看向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走上前,打量了慕容浅熙一眼,对身后的沈昭道:“来一个人,将他带回房间。” 沈昭立即对手他的贴身护卫摆手,“带着他去我的房间。” 那名贴身护卫立即上前抱起慕容浅熙向沈昭的房间走去。 素景看了一眼被破坏的阵,连忙跟上沈昭和那名护卫。 一行人进了沈昭的房间,那名护卫将慕容浅熙放在床上,沈昭掌了灯。素景这才看清他的两只胳膊和两条腿都是血迹,她走上前,伸手去扯他的衣服。 慕容浅熙脸色一红又一白,也顾不得伤口连忙拦住素景,恼道:“妹妹,你还是不是女人?我是男人,有你这么……上来就扯我衣服的?” 素景瞪了他一眼,怒道:“我将你外袍脱下来,你里面难道什么也没穿?” 慕容浅熙一噎,脸色红白交加片刻,见妙手公子站在那里不动,他咧着嘴角道:“妹夫还在呢!我这不是怕他吃醋吗?” “你个毛孩子,他有什么醋可吃的?拿开手!”素景一肚子气,明明守株待兔等的是叶玉儿,怎么等来了他?还伤成了这样。 慕容浅熙见妙手公子不拦着,只能讪讪地拿开了手,提醒道:“你轻点儿扯……啊……”他话音未落,素景半丝不客气地扯掉了他的锦袍,他疼得大叫了一声。 素景扔掉锦袍,挽起他的袖子,又掀起他的裤脚。这回动作轻了些。 慕容浅熙见素景脸色难看,扯着嘴抽气,不敢再出声,知道今日他们在这里,怕是有什么事情被他给弄砸了。 两条胳膊漏出来,肘弯处被树枝钉穿了好几个窟窿,血迹模糊一片,腿也一样。伤口不太深,但很是惨烈,都伤在了关键动作的地方,显然他翻墙落下后没有再动,否则便会更严重。 素景见他的伤还好,休息两日就没事儿,松了一口气,对沈昭道:“打水来,我给他包扎。” 沈昭点头,对贴身侍卫吩咐了一句。 贴身侍卫立即走了下去。 素景看着慕容浅熙问,“我问你,你这些日子跑哪里去了?今夜怎么跑来了这里?” 慕容浅熙皱着眉道:“我听说紫菱有个吸血美人,于是跑去魔麓山会了一会。刚刚进了城打算去璃府看看你,还没到璃府,便见到一个黑影奔着这个方向来,轻功身法极快,我一时好奇,便跟了过来,谁知道这里布置了这么厉害的阵,让我中了招。” 素景眼睛眯了眯,“那个黑影什么样?” “黑衣黑面,别的不知道,只知道看身形是个女人。”慕容浅熙风流一笑,“妹妹,你知道的,对于男人女人,我还是分得清的,美人的筋骨和男人怎么能一样?” 素景见他伤成这样,还有心思笑,怒道:“她哪里去了?怎么就你陷入了阵里。” “该死的!那个女人狡猾,大约知道我跟踪她。故意诱惑我进来,她却只贴到了个墙边就离开了,我被阵困住,掉了下来。”慕容浅熙也升起怒意,显然从来没栽过跟头,这回栽了,令他有些恨恨的。 素景明白了前因后果,偏头看向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笑了笑,对素景温声道:“她此时大约回皇宫了。” “白等了半夜!”素景恼怒地瞪着慕容浅熙,他早不回城晚不回城,偏偏这个时候回城还偏偏碰到了叶玉儿来,若没有他捣乱的话,此时叶玉儿的小命她已经得手了。如今叶玉儿知道沈昭的府邸有布置,给她提了醒,她怕是不会再来了,要来也不会短时间来了。 慕容浅熙在素景吃人的眼光下有些胆颤,委委屈屈地道:“这我事先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沈大人是妹夫的人,怕别人害他嘛,所以才跟了过来……” “行了,你闭嘴吧!”素景也知道他委屈,压下火气,只能说叶玉儿今夜不该死。 慕容浅熙立即闭了嘴。 这时,沈昭的贴身侍卫打来水,素景挽起袖子给他清洗包扎。 一时间房中静静。 给慕容浅熙包扎完后,素景净了手,才回身对沈昭说明白了事情缘由。 沈昭听罢后有些惭愧地看着妙手公子和素景道:“我咒术虽好,奈何没有多少武功,还累了你们二人深夜不得休息等在我府中,实在是……” 素景摆摆手,“这不算什么!当初杀叶晓也有我一份。叶玉儿是个祸害,不能留着。今日败露了,她警醒了,怕是更不好杀她了。我们该做的是商议一下,该如何将她杀了。” 沈昭点点头,将感激惭愧之情收敛。 “原来那个女人是叶玉儿。”慕容浅熙也听了个明白,摸着下巴道:“听说是前帝师的小姐,落月第一美人?” 素景瞪了他一眼。 “妹妹,她到底有没有你美?”慕容浅熙问。 “没有!”回答他的人是妙手公子。 慕容浅熙眨眨眼睛,对妙手公子道:“你眼中天下女人都没有妹妹美,你说的不算。”他看向沈昭,“你说!” 沈昭看了素景一眼,摇摇头道:“没有。” “我这两日在魔麓山和郝天磊品酒,他也提到了叶玉儿,说了一句话,妹妹你想不想听听?”慕容浅熙看着素景问。 素景没好气地道:“你愿意说就说。” 慕容浅熙慢悠悠地道:“郝天磊说誓要抓住叶玉儿,给她封印了咒术,废去武功,让落月的第一美人为他军营里的军妓。士兵们定然大受鼓舞,练起兵来才有劲头。” 素景闻言顿时乐了,“郝天磊这个魔头!” 妙手公子闻言挑了挑眉,赞同地道:“这个提议到是不错。” “我也觉得不错!”慕容浅熙附和地点点头,“所以,妹夫,咱们不杀那个女人了,将她抓住,弄去魔麓山军机大营,让紫菱的士兵都尝尝落月第一美人的滋味。”话落,他看着自己包扎得跟粽子似的胳膊和腿,完全影响他的风流和俊美,更是恨恨地道:“本少爷不报此仇,不姓慕容。” 第三百四十章 ?谋落战起(十三) 素景见妙手公子和慕容浅熙都同意郝天磊这个想法,她倒没有什么意见。 沈昭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 于是短短两句话,叶玉儿虽然没被抓住,便被几个人决定了命运。似乎在他们的眼里,擒住她不过是早晚轻而易举的事儿。 接下来几个人分析了一下叶玉儿下一步的动作。 最后都觉得叶玉儿今夜既然知道了沈昭府邸有厉害的阵法,那么她定然不会再来府邸刺杀,刺杀的地点也不可能是皇宫,在皇宫里公然杀害朝廷命官,这个不可能,公孙景远定然不准许,公孙景毅也不会纵容她。沈昭平时的生活很简单,就是皇宫、沈府,如今他奉命彻查那日观景楼刺杀一案,再多跑了一个刑部。刑部停着那几名当日一同参与刺杀的太监尸首。这是唯一的线索。 虽然公孙景远知道是张倩,但也要拿出确凿的证据来,否则,不可能定罪。 刑部由刑部尚书王世杰管辖,如今王世杰气火攻心,在府中养伤,刑部的事情交给了他的副手暂时管理。他的副手似乎和以前的大帝师相交不错。 叶玉儿不可能再来沈府刺杀,也不可能在皇宫刺杀,路上刺杀也不可能,毕竟动作怕闹得很大,公孙景远如今身受重伤卧病在床,更不可能再允许京城的治安出现丝毫瑕疵,引起百姓恐慌,那么只剩下一个刑部。 叶玉儿要在刑部动作的话,为保证一击成功,应该去找王世杰的那个副手。以那副手对王世杰的忠心,应该会禀告王世杰此事。素景觉得王世杰应该恨死她了,也恨死妙手公子了,同时便恨屋及乌,恨死妙手公子的同党沈昭了,所以叶玉儿要杀沈昭,别看公孙景远不理会,公孙景毅不理会,不会相助他杀朝廷命官,但是王世杰却会,他应该会命令副手大开方面之门,相助叶玉儿一二。 所以,刑部是最可能也最把牢的刺杀地点。 几人分析后,将目标定在了刑部。 慕容浅熙立即道:“我从明日早上起,让舅母给我换容一番,送我进刑部守着去。” 素景横了他一眼,“你的伤没个三五日好不了。” 慕容浅熙立即道:“那个女人今夜被打草惊蛇,三五日不见准有动作。” “不一定。”妙手公子道。 “你好好在府中养伤吧!这个事情不用你管了。”素景对慕容浅熙道。 “怎么能不用我管?她今日诱我进来伤了我,我要亲手抓了她。”慕容浅熙立即道。 “你别添乱就不错了!”素景不看好他。叶玉儿大约会料想沈昭以为她不会再来,所以保不准很快就会有动作,也许就在明日。 “小看我!”慕容浅熙嘟囔,“若不是你那个阵法太厉害,怎么能难住我?” 素景不再理会他,对妙手公子道:“明日我换容充当沈昭的那个替身侍卫,一直跟随着他。虽然觉得叶玉儿该在刑部动手,但保不准她为了报父仇,胆大妄为到不顾及公孙景远和公孙景毅,敢在大街上动手的可能。你说如何?” 妙手公子看了沈昭一眼,没说话。 沈昭连忙道:“不行,你受着伤呢!院首大人给我的隐卫可以保护我,再说还有你安排的两个人,那两个人武功也很高。” “叶玉儿不可小视。”素景伸手碰了碰妙手公子,“你说话啊!” “好吧!”妙手公子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素景见他应许,松了一口气,对沈昭道:“我刚刚将你府中的阵法撤了,如今再布置上,你府中的人都信得过吧?” 沈昭点头,“都是建府的时候院首大人给我的人,都信得过。” “那就好!你吩咐他们,不可靠近东西南北四个角落和府中的中门以及你院中的那株海棠树。”素景道。 沈昭点头,对那名贴身侍卫吩咐了下去,那名侍卫立即提醒了府中的人。 素景出了房间,重新折了树枝,这回铺助院中的布景,以及碎石,将死阵重新变幻了一番布置好。又折回屋中,对慕容浅熙道:“你就在这里住着养伤吧!” 意思是叶玉儿再来,这个阵法就够收拾她了,他可以等在这里坐镇守株待兔,不来就在这里养伤了。 慕容浅熙点点头,懒洋洋地对沈昭风流无比地道:“沈大人,本少爷貌美如花,如今无奈住在你这里,你可不能见色起意啊!” 沈昭脸一红,声音有些僵硬,“二少爷放心,我对男人没兴趣。虽然你长得很好。” 慕容浅熙放心地点点头。 素景好气又好笑地看了慕容浅熙一眼,拉着妙手公子打了个哈欠道:“我们回府吧!” 妙手公子点头。 二人出了门口,素景回头又问沈昭,“明日你什么时候出府?” 沈昭道:“五更。” “好,我五更来。”素景想着如今刚过子时,她回府还能睡两个时辰。 二人出了沈府,施展轻功,一路顺畅地回到璃府。 五更时,素景准时醒了,她醒来后,见妙手公子也已经醒来,她眨眨眼睛,妙手公子对她道:“丹棱有一门死术,十分厉害。据说叶玉儿已经习成了。死术是让死的人死而复生,利用死人体内的心头血做术,沾着即死。今日你要小心一些。” 素景点头,“好,我记下了。”刑部大牢正有死尸,保不准张倩在沈昭检查尸体时利用死术动手。 妙手公子不再说话,坐起身穿戴。 素景也连忙穿衣。 二人穿戴妥当后,素景走到镜前,按照沈昭那名贴身侍卫的模样给自己换容一番,又掩盖了她胳膊的伤穿戴衣服内,令人看不出来。随后又找出一双木屐踏在脚上,解决了身高的问题。 她打扮妥当,回身问妙手公子,“如何?” 妙手公子似乎不想看她的样子,连扫一眼也不,语气有些嫌恶,“我会让暗一跟着你,抓了叶玉儿后让沈昭封印了她的咒术,不要留余地,对她进行死封,永生不能用的咒术那种。然后交给暗一,他会彻底废去她的武功,将她派人送去给郝天磊。” 第三百四十一章 ?谋落战起(十四) “暗一不是跟着你吗?”素景蹙眉。 “将莫离和花影喊回来跟着我。”妙手公子道。 “也好!”素景同意。二人出了房门,素景就要施展轻功去沈府。妙手公子伸手拽住她,“沈昭今早来府中等我一起进宫上朝,如今等在前厅,你随我去前厅就行。” 素景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二人出了竹院,来到前厅,沈昭和那名贴身侍卫果然在。 那名贴身侍卫见来人和他一模一样,他惊得长大了嘴巴,但显然是经过训练的,只惊骇片刻,看了妙手公子一眼,便闭上了嘴。 “你暂时留在我府中,她替了你,等事情妥当后,再将你替换回去。”妙手公子道。 “是,主子!”那人点头。 素景此时传音入密对外面的莫离和花影吩咐让他们跟在妙手公子身边。 莫离和花影知道昨日沈府之事,但是在暗中没现身,如今自然也跟着沈昭来了璃府。得到素景的命令,齐齐应了一声,只是语气有些抑郁。显然对素景不让他们参与将他们调到妙手公子身边不太满意。 “走吧!”妙手公子对沈昭和素景道。 二人点点头,素景离开妙手公子身边,跟在了沈昭身后。 出了大厅,沈昭总有些别扭,走两步回头看一眼后面跟着的素景。 “不要总是看她。”妙手公子温声道。 素景也好笑,板着脸提醒沈昭,“你总是回头看我,明显是告诉人我有问题。你就当我是你的贴身侍卫就可以。别想是我。” 沈昭有些拘谨,低声道:“我若不知道就好了,如今知道,总觉得你跟在我后面别扭。” “别扭什么?”素景好笑地看着他,“我们又不是不相熟。” 沈昭摇摇头道:“不像侍卫。总觉得我该跟在你身后。” 素景有些无语,明明很紧张凝重等着抓人的事儿,可是他身边一个个的人连个应景的紧张劲都没有。她警告道:“昨日被慕容浅熙坏了事儿,今日你若是再给我坏了事儿的话,我就将你绑了送去魔麓山大营给郝天磊。” 沈昭连忙立正身子,不敢看她了。 妙手公子此时回头看了素景一眼,眸中隐藏了一丝笑意。 素景瞪了妙手公子一眼,看着沈昭挺直的背影,也有些好笑。 来到璃府门口,妙手公子看了素景一眼,上了马车,帘幕缓缓落下。 素景自然不能再跟妙手公子一辆马车,而是代替那名侍卫充当沈昭的车夫。惹得景一也眼神怪异地多看了她两眼。 素景皱眉,回头问车里的沈昭,“我很不像你的侍卫吗?” 沈昭此刻似乎才调整好状态放松下来,摇摇头,低声道:“不是,很像,就因为太像了,所以难以想象是你,让我们知道的人,只要想象破除外表,里面是你,就觉得很怪异。” “那就别想好了。”素景道。 沈昭点点头,“嗯”了一声。 素景不再多言,板正脸,木着脸色,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璃府向皇宫而去。 她想着以前每次出京,鹤景年和她一起,都是她骑马载着他,或者是她赶车,鹤景年在车里睡觉,从鹤景年回了风家后,她好久没赶车了,到还有些怀念那样的日子。 妙手公子的马车在前,沈昭的马车在后,两匹马车中间隔了一个车距的距离。 一路太平来到皇宫,宫门口已经停了数十辆马车和马匹,文武百官都前来早朝。虽然皇上卧病在床养伤,但是毅王代替监国理事,也是需要早朝的。 妙手公子下了马车后,有的官员过来见礼,他淡淡颔首,须臾,等沈昭下了马车后,看也不看素景一眼,和沈昭向宫里走去。 沈昭也如往常一般,并没有什么异常地与同僚一边叙话,一边随妙手公子入宫。 素景便和景一以及这里的几十辆马车的车夫一样坐在车前等候他们下朝出来。 妙手公子沈昭进入宫里后,公孙景毅的马车来到,他下了车,四下看了一眼,目光从素景脸上扫过,没停顿,也入了宫。 不多时,公孙羽的马车来到,素景不动声色地用灵术掩藏了自己的所有气息。 公孙景远也看了一眼四下,便慌忙地入了宫,并没有发现素景。 文武百官都进入宫门后,宫墙上的陈绍一摆手,御林军关上了宫门。 素景百无聊赖地等在车上,转头看景一,他坐在车前盘膝打坐练功,她收回视线,闭上眼睛补眠。旁边其他府中的车夫和侍卫或者书童则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各找乐趣。 从卯时一直等到将近午时,宫门才再度打开,里面走出下朝的官员,一个个的看起来都有些黑眼圈,这些日子大约都没睡好,朝局不明,各方拉锯,他们处在中间,疲惫且辛苦。 最后出来的是沈昭。 没看到妙手公子,素景下了车,打开帘幕,请沈昭上车。 沈昭看了她一眼,如往常吩咐侍卫一般吩咐道:“去刑部大牢。” 素景连忙坐在车前。 这时慕容浅川忽然走过来,看了素景一眼,对沈昭道:“沈大人,王世杰掌管刑部,如今他在府中养病,如此大案,没有王世杰在旁怎么行?也不差这两日,你缓缓再去刑部吧!” 素景心思一动,想着她这个哥哥难道知道了什么? 沈昭也是怔了一下,看着慕容浅川,缓声道:“刚刚在朝中,副中郎将传了王世杰的话,说今日在刑部帮衬我查案,仵作等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我过去了。” 慕容浅川四下看了一眼,见有官员向这边看来,他背着身子给沈昭使了个眼色,清声道:“我见沈大人今日面色不好,是否昨日染了风寒?今日还是回复休息吧!虽然查案重要,但是身体也打紧,刑部派人去知会一声,明日再去也一样。王世杰和皇上不可能不体恤的。” “这……”沈昭不着痕迹地看了素景一眼,还是摇头道:“身体没什么打紧,我还是去吧……” 第三百四十二章 ?谋落战起(十五) “见你一副要昏倒的样子,我既然发现了,实在不放心。这样吧!我送你回府。”慕容浅川一咬牙,话音未落,三两下便爬上了沈昭的车。 素景顿时无语,他这个哥哥真是……昨日是慕容浅熙那个弟弟,今日是他,捣什么乱? 沈昭这回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慕容浅川则反客为主,对素景命令道:“还不快赶车!没看到你家大人要昏倒了吗?回府后赶紧请太医。” 素景无奈,他总不能在宫门口当着不少官员的面将慕容浅川扔下去,只能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皇宫门口。 马车帘幕落下,遮住了沈昭和慕容浅川的身影。 一同出来的官员们不少人心中纳闷,明明沈大人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转眼间就病倒了?不过这些日子以来大家都疲惫不堪,沈昭又授命查皇上刺杀大案,不是那么好查的,心力交瘁病倒还强撑着到也不新奇,于是,都摇摇头,各自叹息一声,上了马车。这个多事之秋,朝中的官员谁也不好做。各人自扫门前雪,自求多福吧! 沈昭的马车离开了皇宫门口。 脱离了众人的视线,来到一处分叉路口,一条是通往沈府的路,一条是通往刑部的路。素景理所当然地拐向了刑部那条路。昨日因为个慕容浅熙坏事儿,今日她说什么也不让慕容浅川坏事儿。 她刚拐了道,车中的慕容浅川便发现了,忽然一把掀开帘幕,对素景呵斥,“你到底会不会赶车?你看看这条路如何是去沈府的路?赶紧的,去沈府。 素景回头看了慕容浅川一眼,学着那贴身侍卫的声音道:“我会赶车,少庄主,我家大人就是去刑部。” “你……”慕容浅川恼怒,转头对沈昭道:“沈大人,你这是选的什么侍卫?你赶快吩咐他回府!” 沈昭伸手揉揉额头,轻声道:“少庄主,沈某无碍,还是去刑部吧!查案是大事儿。” “什么大事儿?再大的事情还能有命大?我告诉你,今日这刑部不能去。”慕容浅川上前,伸手去夺素景手里的马鞭,强硬地让车止住。 素景到也想听听缘由,他这个哥哥到底是怎么知道刑部有叶玉儿布置不能去了?于是很轻易地就让他夺去了马鞭。 慕容浅川先拉着马车调转了马头,走向沈府那条路。 沈昭看了素景一眼,见她有意听听,他到也不阻止,低声问道:“少庄主到底是怎么个不能去法?” “有人要在刑部杀你。”慕容浅川压低声音道。 沈昭佯装一怔,“谁能在刑部杀我?如此胆大?” 慕容浅川看了素景一眼,抿唇不语。 沈昭知道他是想避着人说话,低声道:“少庄主放心,这个人是我贴身侍卫,信得过。” 慕容浅川见他如此说,才将马鞭还给素景,对她道:“你现在就往沈府赶车,我和你家大人有话说,我定然不会害了他。” 素景点点头,接过马鞭,听话地往沈府赶去。 慕容浅川落下帘幕,压低声音对沈昭道:“还能是谁?你没得罪人,但是有人得罪了人。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见死不救。” 沈昭似乎不明白地“哦”了一声。 “沈大人,你是聪明人,我就说明话吧!因为我妹妹伤了皇上,王世杰心里记恨,目前拿妹妹无可奈何,但那日院首大人明明就在殿中,也不拦阻妹妹,王世杰便将这恨也同时记在了院首大人的身上,如今朝中皇上一派,院首大人一派,群臣虽然都是落月的臣子,但是大部分人都保持中立,不敢搀和进两人中的明争暗斗,而你不同,你没入朝时就是院首大人的人,如今更是铺助他理事儿。王世杰想瓦解院首大人在朝中的根基,让他再不能和皇上对抗,如今自然是挨个要铲除他的人。你首当其冲。”慕容浅川道。 沈昭点点头,“这个我到是晓得!可是今日有何不对?难道王世杰要在刑部杀我?刑部是他掌管,会在自己的地盘杀人吗?我死在刑部,是他的责任啊!” “正因为是他的地盘,他才好动手。你身边一直有人护着,别的地方他得不到手,刑部最把牢。而他如今卧病在床,你若是在刑部出了事儿,顶多是手下人办事儿不利而已。自然与他脱开了关系。”沈昭低声道,“就算查出是他,皇上是他的儿子,想保他易如反掌。” 这时素景插进话来,“按理说王世杰要在刑部杀我家大人应该是极其机密的事情,少庄主如何得知了?” 慕容浅川向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月前我在街上救了一个犯了心病的婆婆,那个婆婆的儿子在刑部当差,正是王世杰手下。” 素景想着原来如此,又问道:“王世杰是什么时候布置要杀我家大人的?” “据说是早有布置,就等着机会了。所以,刑部一定不能去。”慕容浅川道:“如果沈大人染了风寒,卧病在床,为了不耽搁调查的时机,病中上表将这件案子移交给别人,皇上也说不出什么来,王世杰也无可奈何。” 素景皱眉,早就布置了?这么说不和叶玉儿联手,王世杰也是要杀沈昭的了?她勒住马缰,“少庄主放心,我保家大人一定无事儿,您在这里下车吧!我送我家大人去刑部。” “你这个侍卫是怎么回事儿?刑部安排了重重杀机,如何能是你一个护卫说保就保住的?”慕容浅川急了,训斥素景,觉得这个侍卫真是胆大,做起主子的主来了,他都说得如此明白了,这个侍卫竟然还要去?他不明白地看向沈昭,他怎么选了这么个不听话的侍卫?真的是忠心?让他觉得他好像急不可耐要送沈昭去刑部送死一般。 “我是院首大人选出来给我家大人的护卫。”素景不想亮明身份让她这个哥哥再担心,若是他知道她受着伤还要去危险的地方,估计也会跟着。 第三百四十三章 ?谋落战起(十六) 沈昭立即道:“少庄主放心!院首大人自有打算。” 慕容浅川一听妙手公子的名字,恍然地问沈昭,“你知道刑部今日有埋伏?” “嗯!”沈昭点点头,“不过还是多谢少庄主关心。” 慕容浅川愣了愣,忽然失笑,“倒是我多虑了,既然院首大人有安排,那我就在此下车吧!”话落,他挑开帘子下了车。 素景见慕容浅川下车,松了一口气,对他道:“璃府的马车就一直在后面跟着。少庄主宽心,我会将我家大人毫发无损带回来的。” “既然你是院首大人的人,我倒不担心了!”慕容浅川点点头,走向后面的马车。 素景见慕容浅川上了车,帘幕落下,她不再耽搁,挥鞭赶车向刑部走去。 马车刚走不远,忽然有破空的箭矢声传来,目标却不是对准她的马车,而是慕容浅川的马车,素景面色一变,当即松了马鞭,伸手一拉沈昭,弃了马车,向慕容浅川的马车飞去。 她怕去救慕容浅川丢下沈昭箭羽再度冲他来的话,反而中计。 她的轻功身法极快,赶在破空之声到来之前拉着沈昭钻进了慕容浅川的马车,瞬间在马车四周用真气阻隔了一层防护罩。 她防护罩刚布置好,三支羽箭“嗤嗤嗤”穿透马车的帘幕射进了车厢,正是慕容浅川的所在的位置。 素景松开沈昭,不敢用那只受伤的手臂,则是用一只手抓住了一支箭羽,双脚夹住了一支,另外用嘴叼主了一支。 三支剑雨刚被她接住,便刻不容缓地又被她催动真气反手按照原来的方向扔了回去。 “嗤嗤嗤”三声箭羽刺破*的声响,街道一旁的房顶上传来一声闷哼。 再无箭羽射来,素景寒着脸拉开帘幕。 只见远处的一处屋脊上有一个黑影中了三支箭躺在那里,显然刚刚的冷箭是放的,她沉声开口,“暗一,去将那个人弄下来。” “是!”暗一应了一声,向那处屋脊飞去,心中想着夫人动作太快了,他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慕容浅川此时脸色发白,有些不敢置信竟然有人要杀他?明明他以为王世杰是要杀沈昭的。 沈昭比慕容浅川镇定许多,毕竟他比慕容浅川多了在丹棱血染疆场的经历,亲手杀过人。 不多时,暗一便将那人的尸体扔到了马车旁,那人黑衣蒙面,三支箭羽都穿钉在他的要害之处。三处毙命。 “将他面巾揭开,检查他是何人?”素景吩咐。 暗一点头,伸手扯掉了那人的面巾,只见是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大约三十多岁,他在他全身检查了一遍,对素景摇摇头,“身上什么也没有?” “身上有无刻印?扒光了检查一遍。”素景又道。 暗一呆了一下,看了看那男子,又看了看素景,不得不提醒,“这是大街上……” “你寻个背静处去检查。”素景道。 暗一拖起那男子转身进入了一处胡同的角落里。 慕容浅川惊讶沈昭这个贴身侍卫刚刚的魄力,不免多看了他几眼,那一瞬间觉得他抿着唇寒着脸的表情竟然像一个人,但又很快打消了想法,她胳膊伤得重,应该在璃府养伤才对,这才几日,伤口定然不会这么快好的。 不多时,暗一回来,轻声禀告,“身上有皇室隐卫的刻印,不过甚是普通。” “果然!”素景沉下脸,对暗一摆摆手。 暗一意会,退了下去。 素景想了一下,回身对慕容浅川道:“少庄主,你招出落月山庄的隐卫,现在由隐卫护送你,带着这个放冷箭的人,进宫找皇上给你伸冤。” 她将落月山庄的三千隐卫早已经给了他。但是那三千隐卫毕竟只是落月山庄训练的一般隐卫,这等武功高强放冷箭的人,落月山庄的隐卫还是警醒度不够,若没有她,今日慕容浅川必死。 她到底要看看公孙景远见了那皇室隐卫如何给个说法。 慕容浅川也是聪明,即刻就明白了素景的意思,点点头,对暗中喊了一声,有几名隐卫立即出现,抬起那刺杀死去的人装在了后车坐上。 “我们继续去刑部。”素景对沈昭道。 沈昭点点头。 素景伸手拉了他,再不多说,足尖轻点,离开了慕容浅川的马车,回到了沈昭的马车。她落座后,一拉马缰绳,马车继续向刑部而去。 慕容浅川看了沈昭离开的马车一眼,落下帘幕,白着脸吩咐车夫一句,车夫一挥马鞭,由隐卫护送着,向皇宫而去。 这一处的刺杀不过须臾之间,只留下了淡淡的血腥味。 马车上,沈昭低声问素景,“刚刚那名是皇室隐卫,难道是皇上、毅王、或者是二公主要杀少庄主?” 素景淡淡道:“皇室隐卫分流甚大,分为暗龙,暗凤,普隐。刚刚那个人身上带着皇室隐卫的刻印,但是极为普通,那么就是普隐了。暗龙在公孙景远手中,暗凤在公孙羽手中,普通隐卫公孙景毅有一支,王府有一支,还有宫里的太皇太后,长公主,以及皇室的皇子公主们手里或多或少都有。” “既然普隐分流如此多,如何能分出是何人下的手?”沈昭蹙眉。 “外人分不出来,但是公孙氏独有一套能分辨普通隐卫分属谁的法子。”素景话音一转,有些凉凉地道:“我们也不需要知道是谁,只需要让公孙景远和文武百官知道有皇室隐卫暗中刺杀慕容浅川就成了。” 沈昭若有所悟,点点头。 “院首为何没与你一起出宫?”素景想起妙手公子,刚刚她没见到妙手公子出宫,就想问沈昭,奈何被慕容浅川搅乱了,不过也是他这个哥哥福大命大,好心救别人,反而倒救了自己。 “院首大人被皇上派人喊去了帝寝殿。”沈昭道。 素景点点头,公孙景远如今躺在床上,自然不让妙手公子轻松了。 二人再不说话,马车再无阻拦,两柱香后来到了刑部。 第三百四十四章 ?谋落战起(十七) 刑部大门口,王世杰的副手副中郎将赵穆带着刑部的所有官员已经等在那里。一见沈昭的马车来到,赵穆立即走上前,满面含笑地道:“沈大人来了,我刚刚听说沈大人昨日染了风寒病了,以为今日不来了。刚要带着人撤了,不想沈大人来了。” 素景打量了一眼赵穆,这个赵穆她自然认识,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为人圆滑机警,在王世杰手下这些年很受重用,与朝中官员们从来没红过脸,人缘不错。 “咳咳……”沈昭压抑地咳嗽了两声,他装得也像,声音粗噶,显得肺气不通,“皇上刺杀一案不能耽搁时机,如今毕竟再不是冬日了,天暖渐暖,尸体时间长了便搁不住了,我染小小的风寒不算什么,为皇上分忧解难才是分内之事……” 一边说着话,他一手跳开帘子,一手捂着胸口,脸色因为刚刚慕容浅川被刺杀的惊险苍白还没缓过来,此时正巧用到了这里。 刑部的一众官员本来还以为沈昭是装的,如今一看他的样子,对他染了风寒不由信了。 “朝中若是多几个如沈大人这般的好官员,何愁我落月朝纲不兴落月皇朝不兴啊!”赵穆感慨了一句,面露关心,“沈大人看起来风寒甚是严重,刑部停尸房阴气重,赵某怕你受不住,要不改日吧?那尸体还能放个两日。” “既然来了,就今日吧!早查明真相,也好早结案,匪首一日不抓,一日难安,连我皇都敢刺杀,简直是太嚣张,这可是关系到我皇的安危,耽搁不得。”沈昭摇摇头,扶着车辕要下车,似乎不太有力气,他苦笑了一下道:“上午的时候喝了浓汤药还好一些,不想这时候严重了,不过进去片刻后就出来,应该无碍的。” 赵穆点点头,“沈大人如此劳心,让下官觉得惭愧。” “来,扶我进去。”沈昭将手无力地搭在素景那只没受伤的肩膀上。 素景连忙下了车,伸手去扶他。 这让赵穆等人不由得多打量了素景几眼,沈昭的这个贴身侍卫他们自然都认识,到也没拦阻他跟着一起进去。 由赵穆领着,一行人进了刑部。 来到了刑部的停尸房,赵穆吩咐,“打开房门。” 守在门口的人立即打开了房门。 “沈大人请!”赵穆略施一礼,请沈昭先行。 沈昭点点头,由素景扶着进入。停尸房也是分为三六九等,下等停尸房,也就是偷鸡摸狗小案死了的人,中等停尸房,是一般大宅内院和牵涉到身份较高死的人,上等停尸房则是特大案件牵涉死的人,比如皇上,公主,王爷,世子等,如今这个案件是刺杀皇上,这是特大案中的第一位,死的人自然严密看管。 偌大的停尸房只停着六具太监的尸首。 素景打量了一眼,这六具太监的尸首保存得完好,连太监服都没脱,或是被刀剑砍死,或是被剑雨刺死,血迹的衣服和身体黏在一起,死时什么样,如今还是什么样。显然不曾有人动作手脚。 素景心疼升起一丝疑惑,这些尸体没被动过手脚,那么说张倩不是在刑部准备了?她看了沈昭一眼,她想起早上妙手公子特意强调的话来,传音入密问,“你可感觉出他们是否有被下了咒术?比如死咒。” 沈昭也打量那些尸首,微不可见地摇摇头,“没有感觉到,就是六具尸体而已。” 素景抿唇,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又说不上来,她又传音入密道:“让仵作进来!” 沈昭对赵穆道:“请仵作!” “来人,请仵作!”赵穆对外吩咐。 声音传达下去,外面进来一胖一瘦一年老一年轻两位仵作,给沈昭见礼,“沈大人!” “给他们验尸。”沈昭吩咐。 那二人点头,拿了验尸的工具上前挨个检查尸体。 素景细细看了这进来的两人一眼,这两人稍微有些功夫,但也不是很到家的那种,也没发现什么问题。便静观其变。 “这六个人都是货真价实的阉人,身上均有一种隐形印记,这印记像是……”那二人查了片刻,其中一人开口,但是话说到一半,便闭上了嘴。 赵穆连忙问,“像是什么?” “照实说来!”沈昭也道。 “像是皇室隐卫的刻印。”那人道。 “不错,就是皇室隐卫的刻印。”另外一人也道。 赵穆大惊,“这怎么可能?难道是皇室的隐卫要刺杀皇上?”话落,他看向沈昭。 沈昭似乎也很是惊异,吩咐道:“将这六个人的刻印都画下来,稍后我进宫呈给皇上看。此事非同小可。” 那二人齐齐点头。 “继续查,看看还有什么?”沈昭再度吩咐。 那二人又检查起来。 片刻后一人又道:“这几人均是行刺前服了剧毒,牙齿都是黑的,显然是当时将毒含在了嘴里,即便留下活口,也是一死。” 另一人又道:“但是这六个人口中的剧毒看起来各不相同,其中两个人的剧毒一样,另外一人和另外的三人分别也是两种剧毒。因为他们口中剧毒令牙齿演变的颜色不同。” “是否说明这六个人不是受一人指派?要杀皇上的人其实是三拨人?”赵穆问沈昭。 沈昭微微点头,“也可以这么猜测!” “继续查!看看还有什么?”赵穆这回发话。 那二人继续查起来。 不多时,又一人摸着一具尸体道:“有两个人的骨骼奇特,和其他人不同,似乎是修炼了锁骨的功夫……” 这时,素景忽然感觉心口有些灼热,她立即伸手捂住心口。 沈昭时刻注意着素景,此时连忙看向她。 素景在衣领前抓了一把,隔着衣物抓住了她佩戴在脖颈上的那块玉佩,灼热的感觉正是玉佩上传来,这块玉佩是妙手公子给他的那块玉佩,她面色一变,对沈昭传音入密道:“一定是院首出事了。” 沈昭闻言也是面色一变,低声问,“怎么回事儿?” 第三百四十五章 ?谋落战起(十八) “我也不知道,只觉得心慌,这玉佩从来未曾这般热过,这玉佩是院首的,牵引了他的心血,一定是他出事了,我才能感应到。”素景脸色发白,抿唇道:“不行,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去找他。” 沈昭立即点头。 素景再不多说,伸手拽住她,飘身冲出了停尸房。 她的动作太快,如离弦之箭,转眼间就从一众官员的头顶上飞过。 赵穆本来见沈昭和他这个侍卫低声耳语,心下疑惑,不动声色地看着,此时见二人竟然一句话不说就离开了,而且转眼就没了影,他一怔,喊了一声,“沈大人!” 众官员只觉眼前一花,再看没了沈昭和他那侍卫的身影,齐齐一愣。 赵穆连忙向外走去,须臾就冲出了门口,只见哪里还有沈昭的影子,他连忙喊了一声:“来人!” 一人现身,一身黑色锦衣,显然是隐卫。 “刚刚那二人呢?”赵穆问。 “似乎是出了刑部向皇宫的方向去了。”那人立即回话。 赵穆皱眉,不明所以,须臾,他压低声音吩咐,“速速去王世杰禀告老帝师,就说沈昭和他的侍卫进了停尸房不到一盏茶时间,便急匆匆离开去皇宫了,一切未曾来得及出手。” “是!”那人身影一闪,离开了刑部。 赵穆见那隐卫离开,回身看了一眼众人,摆摆手,“今日就先这样!” 众人也是不明所以,点点头。 素景拉着沈昭冲出了刑部之后,凭借感觉,直接向皇宫施展轻功而去。 重重屋脊从她身下闪过,她感觉心口的玉佩越来越烫,似乎要将她灼烧,妙手公子和她娘为了抵抗那日两位祖师做法破除那个孩子代替公孙遗的定术,受了伤,若是有人对他不利的话,她忽然不敢想象。 一直被他保护在怀里,遮风挡雨,几乎让她忘了也会有人对他不利。 他不是神,不会强大到没人奈何得了! 袖中的拳头攥紧,脑中一团乱麻,只凭感觉他就在皇宫方向,恨不得插翅飞过去。 暗一似乎也察觉出妙手公子出了事,紧紧跟随在素景身后,声音罕见地焦急,“夫人,主子在皇宫方向的朱雀大街。” 素景点头,强自让自己镇定,对沈昭道:“快,用你的咒术探知,看看他是如何情形?” 沈昭连忙点头,闭上眼睛,须臾,他脸色一白到底,骇然道:“不好,有人在对院首大人用死术,他……他……” “他如何?”素景脸色已经白无血色。 “他……岌岌可危。”沈昭道。 素景看着前方,眸光似乎碎成了冰,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叶玉儿!” “是,就是她,她……她不是要杀我?为何会去杀院首大人?”沈昭骇得语不成句,“如今在朱雀大街距离宫门五百米处。她……她似乎要和院首大人同归于尽……” 素景忽然伸手将沈昭甩给身后的暗一,清声道:“你保护他。”话落,她身形突然快了一倍,如一阵疾风向朱雀大街距离宫门五百米处而去。 暗一白着脸接住沈昭,带着他拼力往前赶。 “我试试看能不能用血术阻止她。”沈昭忽然将手指头咬破,在手心画了个圈,念了一句口诀,一丝血光尾随素景身后而去,须臾之间和素景并齐赶往朱雀大街。 “那么点血不够!”暗一忽然抽出刀剑,在手臂上一划,顿时鲜血横流,他对沈昭道:“用我的血!我的血曾经和主子的血定下了终身契魂。” 沈昭点头,就着他的手臂画了一道奇怪的符号,须臾,一长道刻着画符的血光向朱雀大街而去,他口中同时念念有词,这道血符自然快过了他先前的血符,带着一道破天红光而去。 沈昭不敢放松,暗一紧紧盯着那道血符。 须臾,远处也同样来了一道血符,瞬间与那道血符相撞,“砰”地一声,齐齐破碎。 暗一顿时喷了一口鲜血,沈昭身子晃了晃,二人齐齐从半空中栽下。 在即将栽落地上之际,暗一抽出腰间的宝剑扎在了地上,宝剑轻轻一弹,他和沈昭身子弹了一丈高,借着这个缓冲之际,暗一带着沈昭安全地落在了地面上。 沈昭还稍好,暗一倒退了数步,握着剑单膝跪在了地上。 “你怎么样?”沈昭看向暗一。 “我无碍,继续用我的血做血咒。”暗一冷硬地命令。 沈昭看了他一眼,点头,将他手臂的血沾到了自己的手上,迅速地画了一个符号,须臾,双手一推,口中念念有词,那道血符再次向着朱雀大街而去。 与刚刚那道血符同样的位置时,远处又同样来了一道血符,瞬间再次相撞,齐齐破碎。 暗一再度吐了一口鲜血,沈昭眼前一黑,一阵眩晕。 “不行,走,我们过去!”暗一支撑着拖起沈昭。 沈昭摇头,制止他,勉强克制住眩晕感,急迫地道:“这样不行,我们去了也是无用,她的死咒太厉害。快,带我找有水的地方,我要用水咒。” 暗一闻言点头,带着沈昭飞身进入了就近的一家院落。 这一家院落正是刑部尚书府的院落,但是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暗一和沈昭翻墙而入,刑部尚书府的隐卫顿时齐齐冲了上来。 “我是沈昭,都住手!”沈昭先报出名字。 刑部尚书府的隐卫闻言仔细一看,果然是沈昭,二人身上都是血,数十隐卫一时间不明所以,不知道他们是否该出手拦住这二人。 暗一身法不停,越过一众隐卫向刑部尚书府的碧湖而去。 众人一惊,连忙飞身跟了过去。 “借府中湖水一用。”沈昭道明来意,不想因此和刑部尚书府的隐卫在这里冲突,他和暗一受伤不打紧,重要的是耽搁救妙手公子。 刑部尚书府的隐卫依然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二人闯进来借湖水做什么。 须臾之间,暗一已经带着沈昭来到了刑部尚书府的碧湖处,碧湖处有几名女眷在亭中坐着,见两个浑身是血的人从突然闯进来,惊得数声尖叫。 第三百四十六章 ?谋落战起(十九) 暗一放下沈昭,沈昭不理会尖叫躲闪的女眷,立即就着这一片碧湖施咒。 他从丹棱之事后,咒术大涨,即便入了朝,朝事繁忙,但他每日也不懈怠地练习咒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杀了叶晓,他的女儿叶玉儿,也就是叶玉儿一定会找他报仇,必须习好咒术,另外他没有武功,但有咒术精湛,也可以帮助妙手公子。所以,在他的勤加练习下,咒术如今比在丹棱的时候强了数倍不止。 这一片碧湖清可见底,沈昭点了自己的血和暗一的血滴入碧湖中,血色在碧湖中渲染开,迅速被他沿着滴入的血线画出一个个符咒,转眼间,符咒被蒙上了一层金黄的光圈,如佛家的福印,被他挑起,从碧湖中弹出,他用力一推,数十道金黄的佛印圈瞬间离开了碧湖,向刑部尚书府墙外飞去。 刑部尚书府的隐卫和几名女眷以及丫鬟仆人都睁大了眼镜。 不多时,那些佛印离开了刑部尚书府,冲向朱雀大街。 沈昭不敢放松,口中一直念念有词,保持着双手推送的姿势。 暗一紧紧地盯着那些佛印的符号。 “什么人在那里?”前方传来刑部尚书一声喝问,似乎正大步向这边走来。 刑部尚书府的一众隐卫对看一眼,立即有一人赶了过去,“秉尚书,是朝中的沈昭大人,说是借碧湖一用。” “哦?”刑部尚书脚步似乎顿了一下,须臾,只听他道:“拦住他们,我要看看沈大人在本王的府里做什么?” 暗一闻言眸光一缩,手握住了腰间的宝剑。 沈昭不理会,仿若未闻,一心施咒。 “是!”那名隐卫得令,一挥手,喝道:“拦住他们!” 刑部尚书府本来看着的一众隐卫齐齐围上沈昭和暗一。 “都住手!”这时,刑部尚书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低喝,紧接着有脚步声急急走来,正是王尹仁。 刑部尚书府隐卫本来都要拔剑,闻言齐齐住了手。 “尹仁,你来做什么?”刑部尚书沉声问。 “是儿子请沈大人来这府里的,父亲就不必管了。”王尹仁将沈昭和暗一出现在这里的事情担了过去。 “嗯?你请他们来的?”刑部尚书眯起眼镜。 “是,儿子请他们来的。”王尹仁走到近前,看了一眼亭中的情形,对那些隐卫摆摆手,命令道:“这里没你们的事儿,都退下去!” 那些隐卫都看向刑部尚书。 “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吗?你们都看我父亲做什么?都退下!”王尹仁怒喝。 那些隐卫连忙收了剑,见刑部尚书没组织,瞬间退了个干净。 “你们也退下去。”王尹仁对那几名女眷和仆从挥手。 那几名女眷不敢反抗,一窝蜂地跑回了内院。 不多时,这处碧湖四周只剩下沈昭和暗一,以及王尹仁和刑部尚书了。 刑部尚书面色不赞同,低喝道:“尹仁,你这是做什么?你可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父亲,他们是儿子请来的,儿子自然知道做什么!”王尹仁看着那二人,对刑部尚书道:“父亲您年岁大了,老帝师这一病之后怕是以后都不会上朝了,您操劳了一生,以后也想想清福吧。” 刑部尚书脸色一沉,“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儿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清楚得很。”王尹仁道。 “你……今日的事情定然不简单,你若是坏了谁的事情,你有几个脑袋能顶得住?我们刑部尚书府一脉的存亡啊。你考虑了没有?”刑部尚书低斥。 “父亲,您忘记那颗让我起死回生的灵丹了吗?”王尹仁看着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顿时一噎。 “没有那颗灵丹,如今便没有我站在你面前,你早已经没了儿子,没了儿子,就没了传承。刑部尚书府再显赫,但是子息凋零也是无用。您死后,刑部尚书府很快就会没落荒凉。”王尹仁淡淡地道:“救命之情,再生之恩,是她给我的,我不能如今见到她临危不救。”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当初也是二王爷逼她拿出来的。”刑部尚书低声道。 “但若她不同意,谁也从她手上拿不走东西,当初的二王爷也不行。”王尹仁道,“父亲,这么些年,您又不是不了解她。” 刑部尚书皱眉,脸色不好,“可是如今不是私情的时候。” “我不管如今是什么时候,他们既然来了刑部尚书府,我便要护住他们。”王尹仁道。 “你坏了大事儿怎么办?”刑部尚书气道。 “我不知道什么是大事儿,只知道人命关天。”王尹仁冷硬地道:“父亲,您就当没看见吧!这里有儿子在,您这些日子劳累坏了,去刘姨娘那里歇着吧!” “你……”刑部尚书看着王尹仁,见他面色坚毅,须臾,一甩袖,转身大步而去。 王尹仁见刑部尚书离开,并没有过去沈昭和暗一身边,而是负手站在原地看着二人。 不多时,沈昭喷了一口血,忽然向地上倒去。 暗一想伸手去扶,但血咒和水咒也牵连他,他也吐了一口血,向地上倒去,无力再扶。 两人轰然倒在了湖边。 王尹仁一惊,立即快步走了过去,很快就来到了二人身边,蹲下身,急声问,“沈大人,你们怎么样?” 沈昭气息虚弱,似乎还想施咒,抬抬手,奈何已经再无力气,他虚弱地摇摇头,对王尹仁道:“多谢王公子。” “我给你们请大夫。”王尹仁立即道。 沈昭摇摇头,支撑着想起来,“不行,我们要立即去朱雀大街。” “是院首夫人出了事情?”王尹仁问。 沈昭摇摇头,又点点头。 暗一毕竟武功好,此时已经起身,白着脸对沈昭急声问,“刚刚怎么样?可拦阻了那个女人?” “我也不知道,应该能管一些用处,阻了她一阻,我们毕竟距离妙手公子太远了。只希望刚刚能管用。”沈昭道。 “我现在就过去,你的力气已经用尽,就别过去了,留在这里吧!”暗一话落,对王尹仁道:“劳烦王公子看顾好沈大人。” 第三百四十七章 ?谋落战起(二十) 王尹仁大约也明白了什么,点头,“你放心去,有我看顾他,在刑部尚书府内,不会让他有危险。” 暗一点点头,也不多说,足尖轻点,飘身出了刑部尚书府。 沈昭知道自己此时再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只会拖累暗一。便也不强撑着去。 王尹仁看着沈昭,见他十分不堪,询问道:“沈大人,我给你请大夫。” 沈昭摇摇头,“不急,我无事儿,王公子若是无事,陪我在这里等一等吧!我需要确定他们安然无恙。” 王尹仁点点头,也不顾地面脏,坐在了地上,“他们本事大,一定会无事。” “我也相信他们会无事儿。”沈昭笑了笑。 二人不再说话,刑部尚书府这一处静寂无声。 暗一出了刑部尚书府后,不顾身上的内外伤,向朱雀大街而去。所过之处,发现有一片院落房顶的瓦片被烧成了灰,幸好整座房无恙,下面有人恐慌地站在院子中,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清楚,这是刚刚沈昭施术和来自朱雀大街方向的咒术相碰的结果。 他顾不得理会,如疾风一般从屋脊扫过。 素景先暗一和沈昭一步离开后,压下心中的慌乱,强自镇定,令自己的耳目和感官感知打开,一边施展轻功急速赶去,一边凝神静听前方的动静。 听了片刻,前方隐隐传来刀剑打斗声和刀剑刺破身体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叶玉儿、花影、莫离的说话声。 唯独没有妙手公子的声音,素景一时心慌得无以复加。 “不愧是素景的人,倒是骨头硬,我如今就先烧了你们再杀了他。”叶玉儿声音尖锐阴狠,往日温婉娇软的声音不在,像是地狱里而来的女鬼。 什么样的经历让一个人变成了这样?或许她从来就是这样?素景听到这样的话,知道妙手公子还无事,心下一松,恨不得现在就到了他身边。 “什么天下第一美人?比我家小主差了天上地下,怪不得妙手公子不要你,你这种女人,是个男人都不会娶。”花影显然也受了重伤,但还嘴硬地冷笑,沙哑的声音向上扬起,一如那张桃花容貌一样张扬。 “一百个你也不如她一个。”莫离同样受了重伤,声音冷漠他的人,附和花影,“女鬼一样。” 素景知道花影嘴狠毒,从来不知道莫离的嘴也可以这样毒。她心下一暖。 “你们既然不怕死,就去死吧!”叶玉儿显然恨极,一道血红色的光对着二人拍落。 花影和莫离已经再没有力气躲开,二人浑身是血,但还是稳稳地挡在妙手公子的面前。 素景心下一紧,远远地看到一道血光奔着方向而去,她一咬牙,双手摊开,手腕瞬间凝聚了两团冰蓝色的火光,顷刻间推送了出去。 火光开始本来很小,但像是从她手心出来后,汇聚了风,瞬间骤然大了一倍。随风一刮,排山倒海向着那一处闪电般地吸了过去。牵带着素景的身形快了一倍,也尾随了过去。 “砰”地一声,两大光圈相撞,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叶玉儿大惊失色,身子被打得瞬间倒退了数丈。 素景身子略微地晃了晃,便飘身落在了花影和莫离的身前。 “小主!”花影和莫离见素景来到,齐齐一喜,她如此及时,再晚片刻,他们二人必死无疑,他们死了不要紧,但是再无法为小主护住身后的人了。 “妙手公子怎么样了?”素景紧紧盯着叶玉儿,并没有回身去看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昏迷了,但无性命之忧,小主放心!”花影立即道。 昏迷还好!只要没有性命之忧就好!她总算来得及了! 素景彻底松了一口气,面色清寒地看着眼前的情形,只见这一处街道遍地死尸,妙手公子的十八隐魂都倒在了地上,不知是死是活,黑衣穿着的隐卫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血流成河,不计其数。能够站着的人除了叶玉儿就剩下花影和莫离。 她目光落在不远处,只见叶玉儿一身黑衣,长发披散,虽然还是以往的容貌,但因为脸色太白,目光太过阴狠,周遭阴气鼎盛,在这一片遍地死尸和浓郁的血腥中,让她看起来真如莫离口中的女鬼。 素景想着今日叶玉儿看来是下了如此大的力度要杀妙手公子和他同归于尽,但只凭她一人如何能在京中如此青天白日公然刺杀兴风作浪?这背后若没有人帮助她,她哪里来的高手能连妙手公子的十八隐魂也伤得不知死活?将妙手公子重伤昏迷?她心中突然如压了一座冰山,眼中碎了一层寒冰,看着叶玉儿,吐出口的声音却轻轻柔柔,“叶小姐,好久不见!” 这样的声音如暖风拂过,吹散了这一处的血染和阴霾。 “素景?”叶玉儿挺直腰板,看着出现的人,不太确定地扬眉。 素景伸手在面前一晃,面上的换容散去,露出她的本来面目,她轻笑,却无半丝笑意,“叶小姐这回看清是我了?要抢别人的男人,还是当着那个女人的面问问那个女人愿不愿意比较好!你这样,谓之偷,偷人未免下贱。” “果然是你!”叶玉儿看清是素景,面色露出阴狠,“下贱的人是你!朝三暮四,水性杨花,天下的男人都是你的入幕之宾吧?亏得妙手公子喜欢你这样的女人!素景,你配吗?” “我不配,难道你配?”素景随手从怀里拿出一面小镜子扔给叶玉儿,冷笑道:“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这是人还是鬼啊?自己先照照,免得还以为自己真是天下第一美人呢!你这样子,别说男人看不上,男鬼估计也看不上。” 叶玉儿根本不接素景扔过去的小镜子,阴狠地看着素景,“素景,你杀了我的父亲,跑去丹棱帮助叶倩,我和你不共戴天之仇。今日既然你来送死,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杀了你之后,我再杀他。你的尸体喂狗,至于他的嘛……” “他的如何?”素景挑眉。 第三百四十八章 ?谋落战起(二十一) 叶玉儿狠厉地道:“他既然瞎了眼睛看上你,我就将他眼睛挖出来,一片片的千刀万剐了!再将他的尸体让天下所有女人来染指,他不是除了你外看不上别的女人吗?我就偏偏让他死了也尝尝被万千女人染了的滋味。” 素景“哈”地一声冷笑,面色冰寒冷厉,“叶玉儿,你果然令人刮目相看。” “拿命来吧!”叶玉儿不再多说,催动死咒,一团乌黑混合着血色的符咒大约有数百符咒,庞然巨大向素景砸来,她长发飘起,也跟着一团乌黑中对素景伸手拍过来。 “小主小心!”花影和沈昭齐齐提醒。 素景站在原地不动,催动灵术,瞬间两团火光聚在她手心,须臾,汇聚成了两团火球,两团火球转眼间脱离了她手心,她双手交叠在一起,两团火球合二为一,她轻甩手腕,先在自己的身后立了一道屏障,隔绝了身后的花影、莫离和昏迷的妙手公子,免得他们承受不住被波及,须臾,她操控着那团火球如刚刚一样,顺着一阵风向叶玉儿砸去。 她这一团火球比之叶玉儿那一团乌黑的符咒来说太小,叶玉儿冷笑一声,“素景,这就是你的本事吗?你等死吧!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素景不说话,冷眼看着那一团火球瞬间到了叶玉儿的数百乌黑符咒面前,顷刻间如散开的万千火花,席卷,包裹,笼罩,如铺天密网一般网住了叶玉儿和她要袭来的符咒。 叶玉儿瞬间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她脸色骤变,连番变化手法,变幻咒语,奈何怎么也冲不破被密网一般照着她的火圈。眼看着那些火花一寸寸吞噬她的符咒,将符咒燃烧成了血灰,她的身子不由颤抖起来,声音也不复刚刚的自信,“素景,你这是什么妖法?” “妖法?”素景笑了一声,“叶小姐,那日在丹棱,可惜你离开得太早,没有看到我是如何杀了你父亲的。她被万千水做的箭穿心而死,整个身体无一寸完肤。你说我今日如何杀了你呢?烈火焚身如何?” 叶玉儿死死地睁着眼睛又骇又恨地看着素景,那眼神恨不得将她吞了,声音也凄厉起来,“你不得好死!” “我不知道我以后怎么死,但是我知道你怎么死。”素景冷冷地看着她,笑颜如花,“你说我将你这样一寸寸用火烧了,变成烤人肉,有难民会吃吗?” 叶玉儿的眼睛似乎要凸出来,她似乎用尽全力想撞破素景的灵术密网。 素景看着她挣扎,如看困兽之斗,目光怜悯,“叶玉儿,那日你从京中离开时,说你对我厌恶至斯,愿老死不相见。你那日说对了,可惜你对自己食言了,你真不该回这京中来惹我。尤其下贱的来抢我的男人。” “若没有你,他一定会喜欢我。”叶玉儿嘶吼。 “没有他,我也不会喜欢你。”妙手公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虽然虚弱不堪,虽然清浅不可闻,但确实是妙手公子的声音。 叶玉儿的面色瞬间一僵。 素景猛地回身,只见妙手公子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此时他们所待的位置是一个角落,他靠在墙壁一角,脸色罕见的苍白,但眸光确是沉静,见素景回头看来,他对她扯了扯嘴角,绽出一抹温柔的笑来,声音也顷刻间转柔,“就知道你会来。” 素景眼眶一酸,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妙手公子,不,不是从来没见过,十一年前,他被大帝师伪装的黑衣杀手下重手法打伤,她在暗处知道出去也救不了,只能弄动静吓得大帝师怕暴露匆忙打出一掌后离开,他那时也是这般无能无力的虚弱模样。早先她没来的时候,他该是何等的危险,否则他这样的人,又怎么将自己逼迫到这一个小小角落昏迷不醒?她眼泪滚在眼圈,又生生地憋了回去,尽力让自己的脸色好看一些,轻声道:“我怎么能不来?你是我的人。” 妙手公子忽然低笑,面色如突破云月,温柔似水,声音如百花绽开,呢喃亲密,愉悦至极,“是啊,你怎么可能不来?我是你的人呢!” 四目相对,素景强忍住不让自己扑进他的怀里。 妙手公子的眸光似乎要将素景融化。 二人再不说话,四周静静,仿佛天地中只有彼此。 花影和莫离见妙手公子醒来,长长舒了一口气,本来伤势太重,靠着这一口气支撑,如今散了力气,都齐齐跌倒在了地上,发出了不小的响声。 素景听见两声响声,惊醒过来,立即转头看向花影和莫离。 “他们一直护着我,伤得太重,但没有性命大碍。”妙手公子话落,轻声提醒素景,“郝天磊还要她的,你别将她烧死了。” 素景转头去看叶玉儿,只见她完全没了反抗能力,血色的符咒已经被吞噬,眼看就要烧到她。她唇瓣紧紧抿起,真想就此烧死她。 “即便军营里的男人,也喜欢貌美的女人,你将她烧坏了的话,便没有意思了。”妙手公子又道:“烧了她是解恨,但这恨总归是不够,这样死了,太容易了。” 素景想着,是啊,叶玉儿这样死了,太容易了。她险些让她失去妙手公子,她都已经到了无处容身的地步,还肖想妙手公子,她今日就让她常常后果。军营里除了生活着士兵外,还生活着一群军妓,军妓也分容貌美丑,像叶玉儿这样的女人,若是烧坏了,便不好玩了。她要将她完完整整地送去给郝天磊,落月第一美人被紫菱的三十万士兵压在身下玩弄,让她常常千人骑万人压的滋味,才不枉她今日送了她这么一个大礼,她也还她一个大礼。 想到此,她撤回手,包围叶玉儿的那团火光骤然收回到了她的体内,她不等叶玉儿有动作,袖中的红颜锦顷刻间将她捆了个严实。 叶玉儿将妙手公子和素景的话听了清清楚楚,她阴狠的眸光终于露出惊恐,见大势已去,张口欲咬舌自尽。 第三百四十九章 ?谋落战起(二十二) 素景瞬间来到她身边,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声音轻柔如风,“想死吗?没那么容易。”话落,她问妙手公子,“有没有让她昏迷几日等送到郝天磊那里再醒来的药?” “有!”妙手公子伸手入怀,慢慢地抬手,扔给素景一个瓶子,他似乎没多大力气,瓶子没扔多远。 素景抿着唇上前一步接住,打开瓶塞,将里面的药尽数都倒进了叶玉儿的嘴里。 叶玉儿同仁睁大,惊恐放大,须臾,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这时,暗一也来到,见妙手公子完好,顿时激动地跪在了地上,声音微哽,“主子。” 妙手公子点点头,温声吩咐,“将她封印咒术,永不能再用丹棱咒术祸人,废去武功,派人送去紫菱,传信给郝天磊,让她准备接人,不得有误!” 暗一看了叶玉儿一眼,声音冰冷,“是,属下派人誓必分毫不误地将她送到紫菱魔麓山大营交给顾将军。”既然郝天磊替紫菱三十万士兵要叶玉儿为军妓,那里便是她最好的去处。 素景看也不看脚下躺着昏迷不醒的叶玉儿一眼,抬步走向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对暗一吩咐了一句之后,目光温柔地看着素景向他走来。 两人的中间隔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无声无息。 素景来到妙手公子身边,蹲下身,仔细地看着他,看得很认真,眼睛一眨不眨,似乎生怕一眨眼,眼前的人便不是他了。她看了许久,妙手公子也任她看了许久,直到她看得眼眶酸涩,才眨了一下眼睛,轻声道:“还能站起来吗?” 妙手公子摇摇头,有些虚弱地道:“怕是不能。” 素景将手按在他手腕上,去给他把脉。 手却反过来被妙手公子握住,摊开她手心,只见一片灼伤,那是她催动灵力的后果,他眸光一紧,轻声问,“疼不疼?” 素景摇摇头,“刚刚没感觉疼,你看到了,我才感觉疼了。” 妙手公子低下头吻她的手心,温凉的唇轻轻碰触,如羽毛拂过,他低声问,“还疼吗?” 素景看着他,说道:“更疼了。” 妙手公子看着她的手心,低低一叹,“这可怎么办!可惜我不能吹一口仙气让你现在就好起来。” 素景眼泪忽然扑簌扑簌就掉了下来,伸手抱住他,扑进了他的怀里,眼泪打湿了妙手公子的月牙白锦袍,她似乎强自压抑,但还是压抑不住,让她喉咙一时间哽得难受,心跟被剑砍碎了一般,想伸手捶他,又舍不得,使得身子轻轻颤抖,“阿璃,你混蛋,你吓死我了。” 妙手公子低头看着她,清泉般的眸光似乎聚上了一层水雾,一瞬间迷蒙不清。 “我生怕来晚了,生怕赶不及,生怕……”素景泣不成声。 妙手公子伸手抱住她,手臂收紧,将她紧紧箍在怀里,温润的声音极其低哑,似乎也压抑着情绪,“不怕,我们刚刚大婚,我又怎么会舍得扔了你不管?慧能大师给我算过命,说我命中带煞,神鬼皆不怕,福大命大。” 素景紧紧搂住他,她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彻底地感觉到妙手公子也需要她,他不是无所不能,不是所有的事情尽在掌控,不是没有危险,不是没有人奈何不了他。早先她怕赶不及,如今却是后怕,若是她但分晚一点儿的话,那么如今哪里会和他在这里好好地拥抱,她只有横剑自刎的份了。 “我说过再不让你哭的,可是一再食言而肥。”妙手公子似乎无奈一叹。 素景想止住眼泪,却是无论如何也止不住。她以前从来就不是爱哭的人,认为眼泪是弱者所为,可是原来只不过是未到伤心处,或者是没有遇到那个让她这般在他怀里哭的人。 “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妙手公子推开她,给她擦眼泪。 素景吸吸鼻子,退出他怀里,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她将手按在了他的脉搏上,他脉搏虚得几乎什么也没有,她声音颤了颤,低声道:“你这哪里是好好的?伤得这么重……” “有命就是好好的。”妙手公子道。 素景抿着唇点头,是啊,还有命就是好的!险些让叶玉儿杀了他。她缓缓回头,见地上已经没了叶玉儿的影子,显然暗一已经吩咐人将她带走了,如今暗一正在那十八隐魂身边挨个检查伤势,她想着十八隐魂跟随妙手公子多年,不能就这样折了。她立即起身站了起来。 大约是起得太猛,或者是她动用灵力损耗太过,眼前顿时一黑,身子晃了晃。 “素景!”妙手公子一惊,低喊了一声。 素景勉强支住身子,定了定神,见妙手公子脸色似乎更白了些,几乎透明,紧张地看着她,她对他一笑,摇摇头,“大约耗费的灵力多了些,我没事儿。” “你不用理会了,让暗一处理。”妙手公子伸手拉住她的手。 “他也受伤了!”素景见暗一胸前一大片血迹,胳膊上也有伤口,脸色惨白,不比妙手公子好多少,她轻声道:“我招琴书和诗画来。” 妙手公子松开她的手。 素景伸手入怀,去拿信号弹。须臾,她掏出信号弹,刚要扔出去,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公子” 随后又有两个声音响起,“小姐!” 素景听到正是袁琉、琴书、诗画的声音,立即住了手。 不多时,那三人来到,每个人脸色都是罕见的恐慌苍白,身形急速地落地,见到妙手公子和素景一坐一站好好地在一处角落,齐齐松了一口气,跑了过来。 袁琉“噗通”一声跪在了妙手公子的面前,“公子,我来晚了。” 妙手公子看着袁琉,温声问,“暗三呢?” “暗三昏迷不醒,但是性命无碍,保住了玉玺。”袁琉用极低的声音道。 “他无恙就好!”妙手公子笑了笑,“起来吧!” 袁琉站起身,看向素景,见她脸色不比主子好多少,她张了张嘴,哽咽地喊了一声,“夫人” 第三百五十章 ?谋落战起(二十三) 素景对她点点头,温声道:“你们三人来了就好,琴书、诗画,你们将花影和莫离先带回璃府去养伤。袁琉现在就帮助暗一检查,看看十八隐魂还有救没有?” 三人齐齐点头,琴书和诗画立即上前抱起花影和莫离离开。袁琉疾步向暗一走去。 素景看着眼前,整条朱雀大街遍地尸首,这一条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浓郁的血腥味怕是都能弥散整个落月城,而且这里距离皇宫不过五百米,可是至今无一个人出来,巡城的士兵一个影子都不见,这里成了一条死街一般。她心里冷笑一声,想支持叶玉儿杀了妙手公子吗?真是好打算,她紧紧抿了抿唇,今日的账不会就这么算了。 妙手公子重新拉住素景的手,对她道:“袁琉来了,不需要你,来,坐下歇片刻。” 素景回头看着妙手公子,他身边地面上还算干净,难得这么重的血腥味,他的身上半丝血迹未染,淡淡的雪莲香依旧,她顺着他的手坐在了他的身边,点点头,“那就歇片刻吧!我们也等等人,看看这一条街落月皇朝是不是不要了?从今以后归我们专属。” 妙手公子笑笑,如玉的手按在她手腕脉搏处给她把脉。 素景不说话,目光看着前方,虽然不至于尸山遍野,但这一次的刺杀比老皇帝活着时候她和妙手公子被那百名隐卫死士刺杀的规模要大很多,几百人血流成河,在这落月城还是第一次见。 “幸好没有孩子。”妙手公子把脉半响后撤回手。 素景收回视线看向他。 妙手公子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头枕在她颈窝处,低声道:“我以前一直和义父一样想法,恨不得你早有喜,可是今日竟然庆幸你没有。若是有的话,我不但护不住你,还连累你和我们的孩子。” 素景伸手拍掉他的手,好笑地道:“这种时候你倒是庆幸起来了,我早就说过,这要随缘,顺其自然,那两个老头子魔障了,你也跟着魔障了?” 妙手公子笑笑,“我比他们魔障的早,没娶你的时候就常常想,若是有了孩子,长得像你,我不知该有多爱他。” “为什么不是像你?”素景看着他。 “像我也好,只要是你生的,就都是好的。”妙手公子道。 “甜言蜜语。”素景笑着嗤了一声,但脑中也不由地幻想起来。两个像她和妙手公子的小人儿,站在他们的面前,喊着爹娘,这样一想,在这血染长街尸横遍地中,便分外温暖。 妙手公子抱着她,不再说话。 血腥弥漫中,只有暗一和袁琉忙碌的身影。 “主子!”暗一检查了一遍十八隐魂之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袁琉也跪在十八隐魂身边,眼泪汹涌而出。 妙手公子抬起头,眸光有深深的凉意,似乎对某种事情早有预料,他抿唇看着躺在地上的十八隐魂,沉默片刻,才平静地问,“如何?” 暗一垂着头沉痛地道:“全部折损,无一人生还。” 素景心猛地锁紧,腾地要站起身,被妙手公子紧紧地攥住了手,她看向他,只见他侧着的脸清透如玉雪山上的冰雪,十八隐魂自小跟随他身边,一朝全部折损,他平静的外表下,该是何等的心伤?大约他早已经知道是这个结果,所以才拉着她说话,不让她去查看。是啊,她怎么能想不到呢?若她晚来一步,妙手公子也会性命危及,十八隐魂忠心护主,哪怕有一丝力气,也会护在他身边,又怎么会让他被人欺负?花影和莫离是红阁的七大护法长老,他们的武功是前一任追随她娘的七大护法长老亲自传授的,她晚来一步,他们伤重得再没有一丝力气抵抗,可以想象,当时何等的惨烈。她抿着唇紧紧地看着地上的十八隐魂,心中的恨意忽然又深了一重。 沉默,压抑,沉痛,在这一处融合着浓郁的血腥味蔓延。 许久,妙手公子平静地道:“十八隐魂换五百隐卫死士外加一个叶玉儿,他们死得也算其所。抬回去,请大钟寺众僧诵经超度七日,厚葬!” “是!”暗一沉痛地颔首。 “为什么你身边只有这些人?叶玉儿带了五百隐卫,为什么你不喊人?”素景不明白地看着妙手公子,若是人多的话,十八隐魂未必死,五百隐卫如此寡不敌众? 妙手公子轻声道:“叶玉儿用死咒布置了无回阵,除了我身边跟随的这些人,隐卫再也招不来一个。后来大约是沈昭用了他和暗一的血,施了咒术,冲破了她的无回阵,但是已经晚了。之后你也来了。” “只是无回阵?再没有别的?”素景不相信若只是叶玉儿布置了无回阵,他即便受伤,也不可能奈何不了她。 妙手公子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从皇宫出来之前正巧碰见了两位公孙祖师,身上沾染了点儿东西,当时未觉,发觉的时候已经晚了,便奈何不了她的无回阵了。” 素景咬牙,声音低寒,“又是那两个老东西!一定要他们不得好死。” 妙手公子笑笑,“等慧能大师和晟叔叔来到,就是他们的死期。” 素景点点头,压下心中的寒意,想起沈昭,对暗一问道:“沈昭呢?” “在刑部尚书府,我们跟在您身后,沈昭发现他施咒不管用,必须寻找水源铺助,于是我们进了就近的刑部尚书府,利用刑部尚书府花园的湖水才启动了咒术。刑部尚书要阻止我们,幸好王公子在,阻止了刑部尚书,护住了我们,他也受了伤,暂时待在刑部尚书府,王公子陪着他。”暗一道。 素景点头,王尹仁不白担了她朋友一场,这一次帮了她大忙。 妙手公子对暗一轻轻摆摆手。 暗一站起身,挥手招来隐卫,隐卫落地后,先对妙手公子跪地一礼,之后齐齐对十八隐魂跪了两跪,须臾,带着他们的尸体离开了这一处。 第三百五十一章 ?谋落战起(二十四) “这些人都是什么人?是皇室隐卫,还是叶玉儿自己的人?”素景看着遍地尸首问。 “都检查了,不是皇室隐卫,是以前大帝师府的隐卫。”暗一道。 “这么些大帝师府的隐卫聚在这里,若没有人背后大开方便之门,让他们如此隐秘筹谋,又如何让你提前没察觉一丝风声?”素景冷笑,“我今日等在宫门口,所有官员都出来了,就只落下了一个你,这是将朝中的文武百官都择了出去,特意对你下手。公孙景远,他好算计,借用叶玉儿和沈昭之仇,转移我们的注意力,真正却是对你下手。先将你招去乾阳宫,之后落了单让那两个老东西对你动了手脚,之后不等你发觉,便在这皇宫最近的地方成全了叶玉儿对你下手,真是一切配合的天衣无缝。” 妙手公子淡淡一笑,“你刺他一剑,险些没命,本来是你来我往之事,找回来也没什么。” 素景绷起脸,面色冷然,他那一剑险些要了公孙景远的命,公孙景远转眼间便利用叶玉儿找回了场子,他们与皇室已经水火不容,刀锋猎刃,这一回没有输赢,但不代表永远没有输赢。她目光看向皇宫的方向,“还没有人来吗?” “这就来了!”妙手公子目光也看向皇宫方向。 果然二人话音刚落,似乎远方宫门打开,冲出一队人马,踏踏马蹄声向这个方向而来。 不多时,那一队人马便来到了朱雀大街,这一队人马大约百人之多,当前一人是公孙景毅,他身后的皆是清一色的御林军。 公孙景毅来到近前,勒住马缰,看到这一条街遍布死尸似乎面色一暗,须臾,他目光落在角落里坐着的妙手公子和素景身上,二人衣不带血,只是面色有些白,静静地坐在那里,与这一条街浓郁的血腥味极不相符,他看了片刻,翻身下马,向二人走来。 “毅王是来验收成果?还是见我们没死,来补给我们两剑?”素景看着公孙景毅挑眉。 公孙景毅脚步一顿。 “不知道毅王对这个结果还满意吗?”素景又道。 公孙景毅停住脚步,眸光深邃地盯着素景扬眉的脸看了片刻,又转向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淡淡一笑,“毅王该是满意的吧?这朱雀大街一直有些脏,这回用血给洗了一遍,该是干净了些。” 公孙景毅眸光缩了缩,片刻,沉声开口,“皇上被院首夫人刺伤,如今卧病在床,朝事都是本王在处理,本王方才得到消息来晚了。城主昨日喝醉了酒,今日失职,得到消息时我已经吩咐人将他革职查办,妙手公子和院首夫人受惊了。” “是城主喝醉酒误事失职,还是有人早就下了旨封锁了这一条街,连个行人也无?”素景挑眉,“是否该喊落月城的百姓来看看,这个落月城是如何固若金汤的?青天白日之下,如此大规模的刺杀,皇上和毅王是真不容我们二人活了吗?” 公孙景毅面色不动,淡淡道:“今日之事,有因才有果。至于因如何,果如何,我相信妙手公子心中清楚,院首夫人也更是明白。”话落,他冷静地道:“院首夫人刺杀皇上,皇上宽厚不怪,天下人有目共睹,皇上如何会容不得你二人活?如今这不过是有些人暗中含恨刺杀而已。至于原因吗?难道院首夫人愿意将你是轩辕夫人惹了叶玉儿仇怨的事情公布于众?” 素景眯了眯眼睛,“落月城固若金汤,轩辕夫人的仇怨能插翅飞进来的吗?” “落月城固若金汤那是皇上没受伤时,皇上未登基前,一直掌管落月城内外四十万兵马,才使得落月城固若金汤,可是如今皇上受伤,军机大营有冷云飞在还稍好,但是城主难免有了松懈,这也实属正常。”公孙景毅道。 “好个有了松懈!毅王对这里面的事情倒是清楚明白啊!”素景冷笑。 “本王明不明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已经发生了,重要的妙手公子性命无忧,院首夫人精神很好。”公孙景毅淡淡道。 “这些人光天化日之下刺杀朝中重臣,如今毅王来了,打算如何处理?”素景问。 “这些人收监,我会禀明皇上,听候处置。”公孙景毅道。 “毅王好重的官腔!”素景嘲笑地看着他,“收监后是否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了?” “妙手公子是院首,若是院首夫人嫌弃本王无用,可以让妙手公子亲自处理这件事情。不过这也得妙手公子亲自写奏折上表,获得皇上批准再彻查。”公孙景毅道。 素景大怒,腾地站了起来,“少拿皇上出来压人!他公孙景远有本事……”她话说到一半,妙手公子忽然拉了她一下手,她转头看向他。 妙手公子对她一笑,温声道:“气大伤身!” 素景皱眉。 妙手公子转过头,对公孙景毅道:“今日的事情不如今日了,毅王觉得如何?” “哦?妙手公子打算如何今日的事情今日了?”公孙景毅挑眉。 “该抓的人抓了,该死的人死了,该送走的人也送走了。如今新皇刚刚登基,朝纲不稳,百姓们也不安稳,委屈了我一人,安稳了朝纲百姓,何乐而不为?”妙手公子淡淡道。 “哦?”公孙景毅眯起了眼睛,“妙手公子如此说,打算如何委屈自己?” “就此时,此刻,将这些尸体都在此火化,不必收监了。”妙手公子道。 公孙景毅看着他,一时间并没答话,不知心中是何想法。 妙手公子也不待公孙景毅回答,对暗一吩咐,“这些尸体,一具不准少,现在全部火烧。” “是!”暗一颔首,对暗中吩咐一句,瞬间落下了数十隐卫。 数十隐卫落下后,无一人看公孙景毅,而是将那五百尸首搬在了一起,转眼间便摞成了一座小山,须臾,浇上油,拿起火折子,点着了。 公孙景毅并没有阻止。 一时间火光冲天,尸体烧焦的味道弥散开来。 第三百五十二章 ?谋落战起(二十五) 素景静静看着,这个世界都是入土为安,是为厚葬,火型是对十恶不赦之人最大的惩罚,有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的说法。而他知道妙手公子定然不是因为这个说法而如此作为,这五百人既然是大帝师府的人,跟随叶玉儿,难保他们的身上被叶玉儿下了咒,像以前刺杀她和妙手公子的那百名隐卫死尸一样,肚子里有咒虫,那样的话,即便死了,也能作乱。不如就此烧了,也省了心。 她本来想今日之事绝不罢休,但又一想妙手公子伤得严重,她自己则是损耗太甚,虚弱不堪,两人的身体情况都不容再继续,这一局以跟随妙手公子的十八隐魂之死,换得了叶玉儿和她的势力清数毁去终结,虽然让背后对叶玉儿纵容支持的人赢了一场,不过来日方长。 “我们回府吧!”妙手公子看了片刻,对素景道。 素景点点头,伸手去扶他起身,妙手公子就着素景的力道起来,环顾了一下自己坐着的地方,笑了笑,二人向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妙手公子明日还能否上朝?”公孙景毅沉声询问。 “璃受了伤,险些丢了一条命在这里,自然是不能了,毅王既然监国,容我告假吧!”妙手公子头也不回地道。 公孙景毅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素景扶着妙手公子上了马车,她刚要爬上去,感觉身子一软,眼前发黑,就要向地上栽去,妙手公子立即伸手拽住了她,袁琉这时候也跑了过来,扶住了素景,焦急地喊了一声,“夫人” 素景闭上眼睛待了片刻,再睁开,摇摇头,“我没事儿!” “先扶她上车。”妙手公子抓着素景的手不松开。 袁琉点头,连忙将素景扶上了车。 妙手公子立即抱住她,帘幕落下,袁琉连忙坐在车前,马车离开了朱雀大街。 公孙景毅看着马车离去,他轻抿着唇,一张俊颜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他身后百名御林军没有经过大的杀伐之事,看到眼前如地狱一般的场景,五百尸体堆成的尸山,铠甲银枪下,人人脸色发白。 皇权的威仪终究打压不过死生的凛冽。 素景靠在妙手公子怀里,暗骂自己没用,比起妙手公子一番历经生死从鬼门关转了一圈来说,她才不过是催动灵术对抗叶玉儿最后一搏,身体却如此虚弱。 “你今日极怒之下不知不觉催动了通天咒,引体内的天火焚毁了叶玉儿的血死咒,身体虚乏如此还没昏倒,已经是不错了。”妙手公子抱着素景,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温声道:“你不是没用,若没有你来,我便真是任由她处置了。” 素景将手放在心口处,感觉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的虚,她恨声道:“叶玉儿一定要安全送去给郝天磊,他们会不会派人半路截?” 妙手公子淡淡一笑,“她已经没了价值,谁还会救无价值之人?她的作用无非就是今日而已。” 素景点点头,不再说话。 离开了朱雀大街,马车又转过一条街道,便是落月繁华的主街。大街上今日人流稀薄,大约都闻到了血腥味,躲回了各自的家里。 马车畅通无阻,回到璃府。 袁琉将马车停住,妙手公子和素景缓缓下了马车,璃府三个烫金牌匾在阳光下散发着金澄澄的光,素景看着,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妙手公子和素景慢慢向竹林走去,回到内院,刚到门口,他忽然一笑,“来客人了!还是贵客!” 素景也感觉他和妙手公子的房中有人,抬眼看去,依稀只见屋中有一僧一道在对坐喝茶。 素景不由讶异,妙手公子的信才传出去没几日,仙鹤道长和慧能大师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先进去看看!”妙手公子对素景道。 素景点头,二人拉着手来到门口,诗情立即挑开了帘幕。 臭小子,我老道白教给了你一身本事,连一个女人小小的血死术都奈何不了,你就那点儿出息?”二人还没进屋,仙鹤道长便对着门口骂来。 妙手公子苦笑了一下,并没有答话。 素景想着她好不容易将妙手公子从鬼门关拽回来,谁也不能再欺负了他,包括这个老道,她先妙手公子迈步走了进来,扯开笑脸看着仙鹤道长,“我该喊您干外公吧?” 仙鹤道长身子一哆嗦,手中的茶洒出了一些。 素景见了笑容更大,偏头对身后落下她半步的妙手公子道:“阿璃,这是娘的义父,我喊干外公,你是不是也喊干外公?” “应该是。”妙手公子笑着点头,对仙鹤道长喊了一声,“干外公!” 仙鹤道长的脸顿时绿了,“铛”地放下茶盏,怒道:“不准喊。” 素景眨眨眼睛,走了进来,笑看着他,“为何不准喊?难道你不是我娘的义父?” “一码归一码!”仙鹤道长绿着脸看着她,“你娘虽然是我干女儿,但我可不认你。” “哦!原来你不认我。”素景拉长音,看着他,疑惑地问,“难道你还想要认妙手公子这个徒弟?可是他是我娘的女婿,这样一来,岂不是乱了辈分?” 仙鹤道长哼了一声,“他想做我老道的徒弟下辈子去吧!” 素景好笑,什么是死鸭子嘴硬别扭,说得就是这个老头,是不是人老了都有古怪的脾气?就跟她家那个老头子爷爷死的?不骂人就难受?她松开妙手公子的手,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仙鹤道长,甜甜地喊,“干外公!” 仙鹤道长立即有一个哆嗦,伸手推素景,“你个小丫头,少嘴甜,滚开。” “上次你在大钟寺竟然不认我,还打伤了妙手公子,这件事情我娘知道,我爹知道。”素景抱着老道不松手,似乎掰着手指头数。 仙鹤道长板起脸,“他们知道又怎样?” “他们知道不怎么样?但是据说远海我的外公、舅舅都十分想见我,他们疼我娘,想必也疼我的,如今他们大约还不知道你在大钟寺对我出手不救的事情吧?你说我要是告诉了他们,他们会不会好好教训你一顿?你是怕没酒喝,还是怕背皇室组训?”素景笑着问。 第三百五十三章 ?谋落战起(二十六) 仙鹤道长绿着的脸顿时又黑了,“你敢!” “我很敢!”素景仰着脸道:“天下就没有我不敢做的事儿!” “她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臭东西。”仙鹤道长挥起大手就要打素景。 素景无语,她第一次被人家骂臭东西,明明她一直以来都香喷喷的,这个老不识时务的,她见他巴掌落下,连忙警告道:“我救你徒弟受伤了啊,如今还没昏倒因为看见你高兴,你要是一巴掌把我打晕醒不来,你就等着我娘,我爹,我外公、舅舅们都找你算账吧!” 仙鹤道长的巴掌顿时落不下了。 素景对他得意地扬起脸,脸上分明写着你打啊你打啊,我如今是沾不着,打了我你就没好果子吃。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慧能大师在一旁见了仙鹤道长憋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样,顿时哈哈大笑。 妙手公子站在一旁,也好笑地看着素景。 “你个臭丫头!果然是皮得紧。”仙鹤道长巴掌到底是没落下来,伸手推她,“一身血味,又脏又臭,滚一边去。” 素景蹙眉,低头闻了闻自己,的确是一身血味,先前不觉得,如今被他说了,方才觉得,也不好意思再腻这个白花花的老头身上,起身站起来。 可是她身体太虚,动作稍微猛一些,就如早先一样,眼前一黑,向地上栽去。 妙手公子并没有出手去扶她。 仙鹤道长一惊,连忙伸手拽住了她,手正好按在了她的脉搏上,板起老脸皱眉道:“怎么将身子糟蹋成了这副德行?” 素景定了定神,委屈地道:“那女人要抢我男人,我自然有多大本事用多大本事,就将自己弄成这样了。你既然知道那个女人布置了血死咒,为什么不救人?” 仙鹤道长哼了一声,“一个小女娃子,还不值得我们脏了手。” 素景闻言顿时气恼,甩开他的手,回身将妙手公子拉上前,将他的手递给仙鹤道长,“你看看他,他险些被那女人给吃了。” 仙鹤道长看了妙手公子一眼,倒是没抗拒,伸手把在了他的脉搏上,片刻吹胡子瞪眼,怒道:“你如今还留着一条命是造化大,丢我的老脸!”话落,他嫌恶地甩开妙手公子的手。 他甩妙手公子倒是半丝不客气,妙手公子被他甩了一个趔趄,向地上栽去。 素景连忙扶住妙手公子,二人勉强站住,她对仙鹤道长怒目而视,“你要是伤了他一下,我跟你没完。” “他自己没本事,没出息,一个女人都奈何不了,还拖累你受了伤,要他有什么用?”仙鹤道长哼了一声,“不如死了算了。” “你……”素景气怒,反驳道:“哪里只是一个女人?是公孙氏那两个老东西搞得鬼,在他身上粘了东西,否则他如何能受制于人?” “你说那两个祖师?”仙鹤道长问。 “否则你以为是谁?那两个要作古的老东西不知道从哪个棺木里蹦了出来,他再有本事,也不是他们的对手。”素景恨恨地道:“不就是年龄差距吗?等阿璃到了你这个岁数的时候,十个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妙手公子闻言笑着伸手扶额头,偏头对素景拆台,“干外公练的是童子功,而我早就破了功,我到他这个岁数的时候,估计是十个我也不及他。” 素景闻言咳了一声,恼道:“你就假装一下不成?你到他这个岁数的时候,反正还几十年后的事儿呢,你非要现在拆我的台?” 妙手公子笑着闭上了嘴。 二人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仙鹤道长和慧能大师自然都听得清楚。 “有自知之明还不算没得救。”仙鹤道长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十个你不及我倒是不见得,但两三个你不及我是肯定的。” “不害羞的老东西,小兄弟那是谦虚。”慧能大师拆仙鹤道长的台,他和妙手公子拜了忘年交,以小兄弟相称,“大半年前他的功力就能分开你我。你忘记了?几十年后,指不定能毁天灭地了。” 仙鹤道长瞪了慧能大师一眼,“你个死秃驴,他才是个毛娃子,我都这把年纪了,他到我这把年纪的时候我早已经不知道死哪儿去了,你就不能现在让我高兴些?” 慧能大师用鼻孔哼了一声,“让你高兴些能怎样?又多不了一块肉。” 仙鹤道长吹胡子瞪眼了半响,似乎不得不承认慧能大师说得对,他转回头,见妙手公子和素景站在那里,一个笑得有模有样,一个对他挤眼睛,他挥挥手,“你们两个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床上待着去,一阵风就能吹倒,指不定活了今天活不了明天呢,还想什么几十年后的事情。” 素景无奈地叹了口气,的确不得不面对现实。 妙手公子笑着对素景柔声道:“先让诗情侍候你去里面洗洗,换一身衣服,我给你开药方子令人煎药。” “你开那方子能用?你们两个一起去洗,我给你们开方子。两个都臭死了。”仙鹤道长对二人嫌恶地摆摆手,将茶盏拿开,对诗情不客气地指使,“小娃子,你过来给我磨墨。” “是!”诗情知道这可是不能得罪的人物,连忙走上前磨墨。 妙手公子闻言笑了笑,拉着素景进了内室。 二人走进内室,将内室的房门关上,里面温泉水一直温暖如春,素景先帮妙手公子脱了衣物,又伸手去解自己的衣服,被妙手公子拦住,帮她脱下。 温泉池蒸蒸的雾气将两人围拢。 妙手公子轻轻抱着素景,吻了吻她的唇瓣,哑声道:“这回真是有心无力了。” 明明很是香艳,却是两个连抬手都费劲的人,素景忍不住好笑,也回抱了抱他,“从今日起你休假,是不是可以在家里陪我待着?” 妙手公子笑着点头,“春海棠要开了,我们可以在园子里赏海棠。” 素景舒服地闭上眼睛,“春天除了海棠,还有什么花能赏?” “桃花!”妙手公子道。 “都赏了一冬天桃花了。”素景撇撇嘴。 “杏花。”妙手公子又道。 “一枝红杏出墙来吗?不赏!”素景摇摇头。 第三百五十四章 ?谋落战起(二十七) 妙手公子轻笑,“那就赏杜鹃。” 素景眨眨眼睛,“杜鹃啼血,不吉利。” “你还信这个?”妙手公子似乎无奈,笑着道:“那就赏牡丹吧!” “国色天香吗?”素景仰脸看着他。 “嗯!”妙手公子眸光闪了闪。 “皇宫的百花园,独独养不活牡丹,咱们璃府能养吧?那未来咱们养伤这些日子,就种它一园子的牡丹,你说怎么样?”素景问。 “好!”妙手公子点头。 二人洗了片刻,出了温泉池,换了干净的衣衫,虽然都有些虚,但气色被蒸蒸的水汽蒸腾得清爽了些。 推开暗室的门,见仙鹤道长和慧能大师依然坐在那里,二人似乎商量着什么,两人出来,他们谁也没看过来一眼,桌子上蘸了茶水,画了好几个圈圈,边说边比划。 素景听到那两个老东西的字样,知道说的是那两位公孙氏祖师。 妙手公子和素景并不打扰二人,齐齐躺回了床上,虽然没有睡意,但闭着眼睛歇着。 “臭小子,你说那两个老东西今日给你身上沾了什么?”仙鹤道长过了半响忽然问。 “失魂符。”妙手公子道。 “那两个老东西竟然连这等邪门歪道也会。”仙鹤道长骂了一句。 “我们会得不比他们少。”慧能大师道。 “也是!”仙鹤道长点头,“我早就看那两个老东西不顺眼了,这回非收拾了他们。若非当年他们两个老东西,我也不至于被逼得躲去了紫菱皇宫一猫着就是一年。” “你那也是因祸得福,后来不是抱回去一个干女儿吗?”慧能大师道。 仙鹤道长哼了一声,“当年也是那两个老东西搞得鬼,否则那小丫头不至于生下来就没气似的,她会是好好的紫菱公主,也不至于跟着我离家了那么多年颠沛流离。” “这是命,她生于紫菱,长于远海,这是和你有父女之缘,也和远海有缘。我看她这些年过得很好,她生是公主的命,但性子却不容她安分当个公主,小晟和她性子一样,他们这一辈子过得快活,比你我两个老东西一个在庙里,一个在寺里白混了大半辈子的人强多了。”慧能大师道。 “也是!”仙鹤道长点点头。 素景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唏嘘,仙鹤道长口中的小丫头是她娘,慧能大师口里的小晟是她爹。她一时生出时光错转的感觉,想着他们这一大把年纪来说,她和妙手公子小得真是个娃娃了。 妙手公子握住素景的手,嘴角微微勾起,贴在她耳边温柔地道:“证明我们这一辈子还有很长。” 素景顿时快乐起来,点点头,“是呢!活它个千秋万载的。” 妙手公子轻笑,“那是王八。” “命长一些,当王八也行。”素景道。 妙手公子嘴角蔓开,似乎想了一下,附和地点头,“也是。” 仙鹤道长回过头,看着二人,“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小小丫头,我问你,你是不是有那个云族神灯?” “嗯,有。”素景点头。 “拿出来给我们用。”仙鹤道长不客气地道。 “行!”素景答应的痛快,“只要你们能将那两个老东西弄死了,别说一个神灯,你们要什么我给你们什么。” 仙鹤道长闻言眼睛一亮,“听说你给楚家老头子一张酿酒的方子?” 素景想着这老头连这个也知道?她是给轩辕老家主一张酿酒的方子,她看了妙手公子一眼。 妙手公子摇摇头,笑着道:“爱酒之人都惺惺相惜,外公大约是拿了那张酒方显呗来着。” 素景恍然,痛快地道:“你想要我也给你一张。” 仙鹤道长咳了一声,“你既然会酿酒,想必会的酒方也不是一个两个,将你会的都给我。” “你可真贪心!”素景点头,“行,都给你。” “乖外孙女。”仙鹤道长满意地点点头,对慧能大师道:“收拾完了那两个老东西,咱们这回找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酿酒去。再不理会他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慧能大师笑着点头,似乎对得了酒方也极其高兴,眉开眼笑的,“好。” 素景看着二人,这才想起问,“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阿璃和我娘的信才写出没几日吧?” 仙鹤道长哼了一声,没说话。 慧能大师解释道:“几日前你们写信的时候我们正在落月,是寻着那两个老东西身后来的,那两个老东西这些年一直居住在半壁崖,突然离开了,我们俩觉得奇怪,便也跟了来,中途遇到了两个道友,耽搁了,这才晚来了两日。” “信是发去远海了啊,你们接到了?”素景讶异地问。 仙鹤道长哼了一声,“发自远海的信现在都会先到烨小子的手里,烨小子得了信,半途便传给了我们。”话落,他瞪着妙手公子,“就知道你这个臭小子黑心肝,小的时候就是黑心的样,长大了一点儿也没改。轩辕家住着的那个轩辕老头活了一大把岁数也不见得有你一半,慕容家那小子虽然狡诈,但也有个限量,你说你这黑心是传自了你哪个祖宗?” 妙手公子轻咳了一声,笑了笑,不答话。 素景听着他们口中的烨小子,知道是莫祁烨。她心下一暖,他定然是帮了她,否则这二人肯定没这么快来到。 诗情端着两碗药来到床前,轻声道:“公子,夫人,喝药了。” 妙手公子伸手接过一个碗,低头闻了闻,递给素景,“这是你的。” 素景伸手接过,想着这回谁也别想懒,都得喝。 “臭小子,医术还算可以,鼻子也还算灵敏。”仙鹤道长看着妙手公子道。 妙手公子挑了挑眉,接过自己的药,喝了一口,皱了皱眉。 素景捏着鼻子喝了一半,便嘟囔道:“苦死了。” “你们嫌弃苦别受伤,别没出息被人险些打死,别偷懒不好好学本事啊!”仙鹤道长板着脸道:“要想别挨打,就先学会打人,你们今日是个教训,活该,看看你们长不长记性!” 第三百五十五章 ?谋落战起(二十八) 素景没反驳的余地,只低头掐着鼻子将药喝干净。 妙手公子一声不吭,乖觉地将药也喝了。 “走,我们去找慕容子下棋去!”仙鹤道长起身站了起来,对慧能大师道。 慧能大师点点头,对妙手公子和素景道:“这样的药你们连着喝半个月,保准活蹦乱跳,别偷懒嫌苦不喝,良药苦口,那两个老东西就交给我们了。” 妙手公子点点头,“辛苦大师了!” 慧能大师摆摆手,和仙鹤道长出了房门。桌子上留下二人用茶水画的圈,似乎是符咒。 诗情拿着空碗退了下去,给二人关上了房门。 素景看了一眼桌子上画的圈问妙手公子,“你能看得懂他们画的是什么吗?” 妙手公子点点头,“能看懂一些。既然他们来了,我们就不必理会了,过两日晟叔叔也来到的话,就都交给他们四人。我们也轻松几日。”话落,他温声道:“睡吧,别撑着了,休息一觉就会好了一些。” 素景点头,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是勉强支撑,妙手公子是那日和蔺铃兰联手对付两位祖师的旧伤没好又添了新伤,伤了心脉,险些去了一条命,而素景是灵术损耗过甚,掏干了身体内府空虚,虽然比妙手公子强一些,但也强不到哪里去。 二人闭上眼睛,便双双睡着了。 蔺铃兰来的时候,二人刚睡下不久,她进了房间看了二人一眼,又摸了摸两个饶脉,素景没醒来,妙手公子动了动,睁开了眼睛,温声喊了一声,“娘,你来了!” 蔺铃兰点点头,和蔼地道:“那两个老东西也真是不知羞,对辈竟然也下得去手,你放心,等你爹爹来了,我们收拾了他们,给你报仇。” 妙手公子笑着点头。 “休息吧!你到底底子厚一些,比那个臭丫头强,伤成了这样我刚来你还能醒来,她睡得跟猪一样。”蔺铃兰看了素景一眼。 “她今日又惊又怕,急火攻心,又动用了通周引了火,早就受不住了,也怪我大意没照顾好自己,想着那两个祖师闭关疗伤不至于出手,却牵累她了。”妙手公子道。 “三生三死通咒才能大成,经历点儿磨难没什么,她性子太软,这一回也不是坏事儿,你别自责了。”蔺铃兰拍拍妙手公子肩膀,“我去看看义父和慧能大师,商量一番,争取这两日就杀了那两个老东西,让他们再不能祸害你们。” 妙手公子点点头。 蔺铃兰转身走了出去。 蔺铃兰刚离开,外面诗情压低声音道:“公子,刑部尚书府的王公子和沈大人来了。” 妙手公子想了一下,吩咐道:“让沈昭今日起住在府中吧,还住以前的院落,告诉他明告假,不必去上朝了,将皇上遇刺一案移交出去,也不必再去刑部了。”话落,补充道:“让他先去休息,不用来见我了,将王公子请进来这里。” “公子,你还是先休息吧!奴婢让王公子明日再来如何?”诗情问。 “我没事儿,这点儿伤虽重,但比十年寒毒顽疾压身不算什么,现在就请他进来。”妙手公子吩咐。 “是!”诗情应了一声,走了下去。 不多时,王尹仁在诗情的带领下走了进来。这虽然不是他第一次来璃府,但却是他第一次进竹院,他进来院中之后,一眼便看到了西南角那株桃树,已经结聊果实,他多看了几眼。 诗情挑开帘子,王尹仁脚步却顿住,低声道:“院首大人既然在休息,我还是……” “王公子不必顾忌,进来吧!”妙手公子坐起身,用靠枕垫了后背,靠在床上看着门口。78中文更新最快 电脑端: 王尹仁不再犹豫,走了进来,见素景睡在大床里侧,妙手公子靠在床外侧,他问道:“院首大人和院首大人妃擅可严重?没有大碍吧!” 妙手公子笑笑,“她几次险些昏倒,强撑了一口气回来,我伤了心脉内腹,从鬼门关捡回来一条命。今日多谢你出手助了沈昭和暗一。”ァ78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王尹仁坐在桌前,摇摇头,“她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然不会见死不救。” “今日之事后,王公子可想好了以后的路如何走了吗?”妙手公子看着王尹仁问。 王尹仁低下头,看着地面,并没有答话。 妙手公子也不逼问他,静静坐着等着。 半响后,王尹仁忽然抬起头,“院首大人,如果我相助你,你是否不会计较百年前先祖所做之事?” “百年已过,尘土皆无。王氏先祖不过是从犯。”妙手公子淡淡道,“况且我对抗公孙氏,也不是为了先祖轩辕氏的恩怨或者其它,而是别人逼我,我不得不做的决定而已。总不能让人抢了我的女人,我不还手。”话落,他温柔地看了里侧熟睡的素景一眼,“我不是先祖,如今的尚书大人也不是百年前的先祖。” 王尹仁点点头,显然是早就知道是这个法,但还是想确定一下,他点点头道:“王府一忠于公孙氏,我父亲和大帝师交好,这些年得皇室扶持,父亲是什么也不会对抗公孙氏的,我是他唯一的儿子,我却不想帮公孙氏。我的命是素景救的,况且……”他抿了抿唇,看着妙手公子道:“我喜欢素景。” 妙手公子挑了挑眉。 王尹仁深吸一口气,又道:“我希望她能够幸福,我不想看到她难过,既然你能让他幸福,那么我便帮你。”话落,他认真地道:“不过我有一点请求。” 妙手公子看着他,忽然一笑,“!” 王尹仁道:“将父亲弄离京城,寻一处地方,让他安身立命,我不想我们父子不站在一条线上,反目成仇而相残,他毕竟是最爱护我的。况且有他在,我处处受钳制,公孙景远也会利用他钳制我。” “好!”妙手公子颔首。 “那就这么定了!”王尹仁道。 妙手公子伸手敲击了一下床沿,有一处暗格弹出,他拿出一块玉佩扔给王尹仁,“这个可以调动京城璃府所有暗桩。” 第三百五十六章 ?谋落战起(二十九) 王尹仁接住玉牌,看着妙手公子,脸色变幻了一瞬,“你……你这么相信我?这个东西我若交出去,覆巢之下,你怕是再无完卵。” 妙手公子笑笑,“你会交出去?” 王尹仁看了他片刻,忽然一笑,将玉牌揣进了怀里,什么也没再,走了出去。 素景眼皮动了动,眯开一条缝,看着王尹仁身影出了竹院,她哝哝地道:“君子之交淡如水,莫不如是啊!” 妙手公子忽然落下帷幔,挡住了她的视线,低头吻上了他的唇,语气微恼地道:“君子之交?还记不记得他以前给了你一封信?” “那不是道歉信吗?”素景问。78中文更新最快 电脑端: 妙手公子哼了一声,“谁家道歉信用香囊装着?”话落,他用被子蒙住了素景的脸。 素景在被子里心嘟囔,“不是被你毁了吗?我又没看见那封信……” 俗话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京城弥漫浓郁的血腥味,朱雀大街火光冲,不出一个时辰,百姓们便都知道了妙手公子遇刺险些命丧朱雀大街,自跟在他身边的十八隐魂尽数折损的消息,一时间人人恐慌。 即便先皇驾崩,太皇太后殡,新皇遇刺,连番朝政动荡血雨腥风,都不曾让百姓们如此恐慌,但院首大人遇刺,如今在璃府卧病在床,不知生死,让百姓们似乎如末日来临了一般,顿时觉得黑云压山,暗无日。 妙手公子受百姓们推崇,他在百姓中的威望向来凌驾于皇权之上。 百姓中一直流传着一个言论,落月能没有皇帝,但不能没有院首大人,如今新皇刚登基,朝局不稳之际,院首大人遭遇血洗的刺杀,似乎顷刻间就要颠覆了这京城一般。当日,京城大街巷人人关门落锁,家家闭户,纷纷在内宅设了香炉为妙手公子焚香祷告。 落月京城陷入百年有史以来第一次街巷无人。第二日,璃府未曾传出不好的消息,百姓们的家户门前才有了动静,第一件事情是拿了臭鸡蛋,烂菜叶子,纷纷奔去了落月城主的府邸,皇上不能理政,毅王监国,朝中给出的理由是城主喝酒误事,才没及时救援院首大人。百姓们纷纷大怒,将城主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一窝蜂似地将烂东西往里面砸。 城主被革职查办,但妙手公子一句今日是今日了,并没有将他送去刑部大牢,而是闲赋在家,府中的护院都挡不住来势汹汹的百姓,不出一个时辰,好好的城主府邸红墙碧瓦霎时成了黄汤绿水的脏污之地,臭气熏。城主大人和夫人猫在自己的院子里不敢出门,府中的下人仆从更是躲进了门房,只苦了苦苦拦着以防百姓们爬墙冲进来的护院。 百姓们一时间砸了个痛快,又吵又骂地闹了一番,直将城主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将城主府邸祸害了个不成样子才散去。 虽然这样闹了一番,但是百姓们还是觉得不解气,于是路上遇到巡逻的士兵,尤其是看着当官的,直将手中的臭鸡蛋,烂菜叶子扔过了过去,一时间巡逻的士兵也遭了秧。百姓们显然恨极,这些人掌管京城治安,却让院首大人青白日在皇城里糟了刺,他们找不到发火的人,只将这些罪过尽数都归咎于城主和巡逻的士兵。78中文首发 . . 一时间,京中一改昨日听妙手公子遇刺的消息时的死气沉沉,如沸腾的水,势不可挡。 大街巷,水泄不通,百姓们用自己的方式不约而同地聚众发着对朝廷的不满怒意。 城主被革职查办,皇上未曾有指示下达,京城的治安暂时由京中府衙接管。京中府衙刚刚接手,印信还没拿热乎,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正不知如何处置时,听闻百姓们挎着篮子向他的府衙冲来,顿时吓坏了,连忙慌慌张张地后门跑进了宫。 皇宫里,公孙景毅代替子监国,百姓们暴乱围堵城主府邸砸巡逻士兵的消息早已经传递进了金殿。妙手公子和沈昭均告假,妙手公子派系的数位大臣也纷纷身体不适告假不早朝,老帝师卧病在床,刑部尚书据也染了风寒,一时间文武百官的大殿少了一半人,金殿略显空荡。 这样百姓暴乱的事情古来就有,但是京城发生这样大规模暴乱的事情,还是第一次见。 上朝的文武百官互相看着,谁也不敢乱发表意见,都等着毅王发话。 这时,外面传来门禁高声报喊声,“京中府衙孙大人求见毅王!” 官员们自然都知道这京中府衙恐怕是顶不住了,跑进宫里来求救了。人人都知道院首大人声望极高,但谁也没想到仅仅一个遇刺,便引发百姓们如此轰动和愤怒。 “宣!”公孙景毅沉沉地吐出一个字。 京中府衙被宣上金殿,刚跑进来,肥胖的身子“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大殿,身上还挂着烂菜叶子,官员们纷纷皱眉的空档,他开始声泪俱下地控诉百姓们的暴校他从后门跑出来,虽然躲开了大批百姓,但躲不开波百姓,也被砸了个稀巴烂,马车走不了,他弃了车跑进了宫,这些躲过了百姓们的追打,语气神态里颇有九死一生之福 公孙景毅一直没开口,等待他完。 京中府衙了半响,才控诉完百姓们的罪行,之后伏地请旨,刁民太猖狂,请毅王派兵镇压,否则没准那些百姓们冲进皇宫,砸到金殿。 官员们一时间也觉得事态严重。 “众卿以为如何?”公孙景毅沉默半响,出声询问。 官员们互相对看,随即,有人出列京城府衙得对,刁民太猖狂,需要派兵镇压,这京麓重地竟然发生这等事情,那还撩?也有人出声反对,派兵镇压会一发不可收拾,使得百姓们更激进,后果严重。 一时间两方争执不下。 “安公公,你去帝寝殿请旨,问明皇上此事如何处置。”公孙景毅不做主,吩咐安公公。 安公公连忙应声,跑出了金殿。 第三百五十七章 ?谋落战起(三十) 官员们这才响起如今的朝局已经不是以前的朝局了,不是摄政王当政的时节了,后宫还住着新皇。都纷纷住了口,等待新皇决断。 不多时,安公公去而复返,带回了公孙景远的旨意。 旨意上命令,“城主失职,从今日起,举家充军发配北地寒湿之地。着慕容浅川从军机大营回城,掌管城主。” 随圣旨而来的,还有一纸诏书,是新皇的《自省诏》。 《自省诏》是向公孙氏先祖和天下百姓告罪,他无奈受伤体乏卧病在床,难免荒于管制京中,才造成有人趁机祸乱,刺杀院首大人之人定与登基之日刺杀朕之人是同谋,目的是杀皇帝,杀院首大人,祸乱落月,使落月不得安稳,其心可诛。一定追查出背后凶手,严惩不贷。同时安抚于民,他三日后能下床时,便返回朝中理政,朕和院首大人天瑞呈祥,逢凶化吉,共同护我落月,百姓勿慌,即刻请太皇太皇太后前往璃府探望院首大人。耀我天威,还我落月太平。 洋洋洒洒一大篇,落月百年来第一份《自省诏》。 公孙景毅看了一眼,之后吩咐人将《自省诏》贴了出去。之后命人去军机大营宣慕容浅川回京接管城主。 一道城主发配和调遣圣旨,外加一份《自省诏》,瞬间在京中传开。 百姓们视线很快从对朝廷不满中被转移,愤怒纷纷被牵引到了刺杀院首大人之人与新皇登基之日刺杀之人是同谋上来,一时间人人义愤填膺,纷纷责骂背后之人其心可诛,定要皇上伤好后大肆彻查,找到其人,诛杀九族。 午时,慕容浅川接到圣旨,从军机大营赶回京中,疏散百姓,清扫街道,他是落月山庄的少庄主,同时落月山庄在京中百姓中也颇受百姓喜欢,谁也舍不得拿臭鸡蛋,烂菜叶子砸那个清秀俊逸的人,于是纷纷散了去。 混乱了一日的京中恢复太平。 慕容浅川迅速接管了城主府衙,东西南北四城重新调派了守城,这是即公孙景远登基后,京中京麓四门的第一次换血。 慕容浅川归来,军机大营的三十万兵马就没了主管,公孙景远下令,兵令交由毅王接管。 毅王拥有整个北疆,如今又有了军机大营三十万兵马的兵权,一时间举足轻重。百官们纷纷暗里叹息皇上用人大度,竟然不怕毅王夺位。 老帝师、刑部尚书又休养府中,朝中无人辅政,于是皇上再下旨意,封赐定远侯冷宇峰辅政,王尹仁接管刑部,彻查皇上登基之日刺杀以及院首大人遇刺一案。 朝中又是一番政权兵权变革。 这一日,天盛京城如坐云霄飞车,喧嚣到云霄,又低沉到平地,终于落幕。 妙手公子和素景在府中养伤,外面的消息滚雪球般地滚进璃府。 素景昨日睡了半日又一夜,午时醒来,喝完药,人也有了些精神,一边吃着蜜饯一边感叹,“做人不带这样的,人比人果然气死人啊!有的人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怎么就能做到这么收买人心不留余地呢!” 妙手公子笑而不语。 素景瞅了他一眼,继续又道:“黑心到这个份上,怪不得这么些年招老皇帝的恨呢,若我是皇上,我也恨死你了。不除了你,如鲠在喉啊。” 妙手公子看了素景一眼,没说话。 素景继续长吁短叹,“城中住着十来万百姓吧?偌大的落月京城啊,连老弱妇孺都出动了,哪里来的那么多臭鸡蛋和烂菜叶子?啧啧,公孙景远竟然没在帝寝殿里被气死,还洋洋洒洒写了一篇《自省诏》,虽然扳回了局面,但也丢了面子。若是我,他妈的还养什么伤啊,我命令三十万大军都进了城,攻入璃府,直接杀了那个祸害,让他再不能得百姓爱着,反正大家都别想活……” 妙手公子似乎终于受不了,出声温声提醒,“轩辕夫人,别忘了你是璃府的女主人,你口中的那个祸害是你丈夫。” 素景立即扔了蜜饯,搓了搓手,回身抱住妙手公子,呵呵一笑,“哪儿能忘呢!我这不是高兴吗?果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一回公孙景远估计气的肝疼,他即便是皇帝又如何?也掌控不了民心,就在民心这一说上,十个他也不及你。” 妙手公子挑眉好笑地看着她。 素景伸手摸着他的脸,仔细地研究他的五官,“你说你怎么就那么招人爱?你这些年也没干什么啊!百姓们却万众一心将你当佛供着。” 妙手公子慢悠悠地道:“当年轩辕府壮大的财富富可敌国,但是如今富只可抵这一个京城了,你说那些银两都哪里去了?” “娶我了。”素景立即道。铺万里锦红用了多少银两啊,想想就肝疼。 妙手公子好笑地道:“娶你也不过用了几个城池的财富而已。” 素景唏嘘一声,仰脸看着他,见他明明受了重伤,还如此姿态华贵,她似乎有些明白了,“难道你将那些财富都千金散尽,救济了人?可是为何百姓们还如此苦?” 妙手公子轻轻一叹,“政业不兴,农业不兴,工业不兴,商业不兴,百业不兴,多少钱财也救不了百姓于苦海。” “那你还救?”素景知道这是救表救不了里,落月已经千疮百孔,不是靠钱能救的。 妙手公子笑了笑,低头看着她,眸光温柔得似乎要碎出水,“自然是为了民心,否则你以为天下人人会说我好?对我推崇备至,歌功颂德?天下从来就没有白得的午餐。我用富可敌国的财富,十年换得天下民心。可值?” 素景眨眨眼睛,“就冲今日,值死了!” 妙手公子低头吻了吻她,怜惜温柔。 片刻后,妙手公子目光温凉地道:“先皇活着时,一直想要落月山庄的财富扩充国库,但是我偏偏不给,他以为我藏在了隐秘之地,一直不对我下手,却不知我不过是陆续散了出去,天下子民便是我的财富。否则我十年不在落月,还能有多少人知道神医妙手公子?” 第三百五十八章 ?谋落战起(三十一) 素景想起他那被寒毒顽疾折磨的十年,今日扳回一局的畅快顿时消失殆尽,抱着他清瘦的腰,将头埋在他怀里,低声道:“我做得最对的事情,就是爱上了你。” 妙手公子低笑,面容如雪莲绽开,低低润润的声音从胸膛深处溢出,如春起初开的百花,温柔地道:“我做得最对的事情,也是爱上你。” 素景笑容蔓开,觉得最幸福莫不如是。 “臭小子,小小丫头,说话酸酸麻麻,恶心死了。”仙鹤道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须臾,挑开帘子,大踏步进了屋。 慧能大师在二人身后,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死秃驴,你这句话比他们的话还恶心,当了几十年的和尚,还没当够?”仙鹤道长回头骂了一句。 “你有时候还说贫道着,也没当够?”慧能大师反驳了回去。 仙鹤道长一时没了话。 素景看着二人出入她和妙手公子的房间如跟自己家似的,如入无人之境。她不满地看着他们,“干外公,打扰人家好事儿,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没看见我们在谈情说爱吗?” “你个小娃子,也不脸红,大白天腻在床上,有伤风化。还好意思说!”仙鹤道长哼声。 “我们在我们自己的家里,在我们自己的屋子里,在我们自己的床上,爱着谁了?”素景瞪了仙鹤道长一眼,“果然不得人喜欢,怪不得你打了一辈子光棍。” “我老道是看破红尘。你个小娃子懂什么?女人都是麻烦东西。”仙鹤道长坐在了椅子上,嗤笑了妙手公子一声,“看不透的都是愚人痴人。” 素景翻了个白眼,要都跟他一样想法,不要女人,天下的人类都绝种了。 妙手公子笑了笑,对二人道:“干外公和慧能大师是来取灯?” “对,赶紧给我们。”仙鹤道长倒了一杯茶催促。 素景心神一醒,看了妙手公子一眼,立即问,“你们打算今日就去杀那两个老东西?” “嗯!”仙鹤道长点头。 “我爹来了?”素景问。 “还没,还得三日,太慢了,不等他了。”仙鹤道长不耐烦地道。 “你们两个和我娘三个人能奈何得了那两个老东西吗?”素景不放心,“三日就三日,我爹也不慢了,要依我还觉得你们会晚来,我爹先来,怎么也要半个月的。” “没有神灯对付不了,但如今有了这个灯,就对付得了。”仙鹤道长说道。 “那神灯其实什么也没有,就是一堆破铜烂铁,我和阿璃都给拆吧看了。”素景看着二人道:“你们不是还想着后半辈子藏起来酿酒喝吗?万一有个好好歹歹,这打算可就泡汤了。” “你个臭丫头,咒我们是不是?”仙鹤道长瞪眼。 “我说的是事实,而且万一连累我娘,我爹还去哪里找媳妇去?不行,为了保险起见,等我爹来了再说吧!”素景摇头,不同意。虽然杀那两个老东西要紧,但是他们也不能损失,人命更要紧。她虽然恨那两个老东西,但分得清轻重。 “我们知道神灯里什么也没有,但虽然什么也没有,但那也是神灯,里面自有能对付那两个老东西的东西。”仙鹤道长看着素景,“你放心,我们两个出手,你娘把风,连累不到她,你爹也不会没媳妇,我们两个老家伙就够收拾那两个老东西的了。” “这么急做什么?”素景皱眉。 “如今时机正好,那两个老东西还不知道我们来了京城,他们的伤没那么快好,我们两个合计了两日,弄出一个万全之法,一定能对付了那两个老东西。同时也趁着宫里那个小皇帝还没从从龙床上爬起来,解决了那两个老东西,又够他乱一阵的了,你们俩也好好趁机养伤。”仙鹤道长说道。 慧能大师也点头,“你们放心,我们俩老东西惜命得很,不会就这么折了。” 素景看向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微微一笑,对外面吩咐,“诗情,将神灯取来。” 诗情在外面应了一声。 “小小丫头,将你的酒方现在就给我写来。免得我杀了那两个老东西你出尔反尔不作数不给我,拿了去孝敬轩辕家那个老头子。我岂不是亏了?”仙鹤道长看着素景。 素景人品受到质疑,不满地瞪了仙鹤道长一眼,磨磨蹭蹭下地,铺了宣纸在桌前,对于酿酒,她的确会很多方法,也会好几种酒的酿制。这归功于她过目不忘的本事和以前的权利便利。写起来并不难。 仙鹤道长盯着素景,她写完一张酒方,他拿起看了看,当宝似地揣进怀里。 素景也没写多了,就写了三张。她私下留了两张,等着讨好妙手公子的爷爷。毕竟如今嫁给妙手公子了,大婚的时候碍于身份不暴露,没请轩辕家的老爷子观礼,以后早晚要去拜见,她总得留着讨好那同样爱酒成痴的老头。 虽然得了三张,也够仙鹤道长欢喜不已。 慧能大师也是连连说,“妙!” 诗情拿着神灯走了进来,素景罢了手,仙鹤道长提起神灯,揣好了三张酒方,对慧能大师招呼一声,二人飘飘然地出来竹院。 素景见二人身影离开,对妙手公子轻声问,“你说他们今日能成吗?” 妙手公子笑笑,“今日时机好,十有八九。” “我其实挺想去看看的。”素景觉得高手过招拼杀,一定天崩地裂,鬼哭神嚎,错过的话未免可惜,可是她和妙手公子这副虚弱的身体,实在是拖后腿。 “干外公和慧能大师不是什么善类,未必有惊天动地之举,也没什么可看的。”妙手公子笑笑,安抚她道:“我们就安心在府中等消息吧!” 素景思索,想起二人谋划了两日,又跑去慕容庄主那里谋划了一日,应该是准备背后耍阴的了,敌人在明,他们在暗,这的确占优势。尤其还是他们两个活蹦乱跳,那两个老东西受伤未愈,且不知道他们算计他们的情形下,她点点头,“行吧,谁叫我们目前身体白搭来着,好生在府中猫着也是个理。” 第三百五十九章 ?谋落战起(三十二) 妙手公子点点头,拿起一本书来看。 素景伸手夺过他的书,“不准看,费神,闭着眼睛睡觉。” 妙手公子好笑,到也乖觉不反驳,转身抱了她闭上眼睛。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高喊,“太皇太后驾到!” 素景皱眉,“这个老女人怎么来了?” 妙手公子闭着眼睛不睁开,温声道:“皇上在自省诏里下了命令,请太皇太后前往璃府探望我,太皇太后自然来了。太皇太后亲临,这是做给百姓看呢。” 素景哼了一声,“不见!” 妙手公子没话。 这时,诗情在门口低声道:“公子,夫人,太皇太后驾临,由二公主陪护,从落月山庄招了庄主夫人陪驾一起来的。奴婢是否出去推了后驾,还是……” 素景面色一寒,“她竟然打了姑姑的注意。” “义母是太皇太后的义女,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妙手公子慢慢地道。 素景想着姑姑如今身体欠佳,那个女人舍得折腾她女儿,到底安的什么心?是怕来璃府坐了冷板凳,还是怕吃了闭门羹?而且还有公孙羽也来了,他是来看妙手公子?她脸色难看,“谁来也不见。” “见吧!”妙手公子道。 素景看着妙手公子挑眉。 妙手公子笑笑,淡淡地道:“二公主陪着太皇太后来了这里,皇上在乾阳宫,真武殿就两位祖师了,也方便干外公和慧能大师下手,没有别的阻力,更顺利一些。我们如今在府中,她们来了,无非是对我们的伤势一探虚实而已,何不见见?况且你不想弄明白这个太皇太后有什么本事,竟然让老皇帝托付遗照吗?就算弄不明白,但祖师若是出事,也摆脱了干系。” “那就见吧!”素景被他动了,压下心中的厌恶。 “既然卧病在床,是没办法迎驾的,就请太皇太后移驾来竹院吧!”妙手公子对诗情吩咐。 “是!”诗情应声,立即出了竹院。 璃府大门口又传来两声高喊,须臾,太皇太后凤驾来到,太皇太后下了凤辇,由身边的宫女嬷嬷搀扶着,公孙羽、慕容夫人陪同,走了进来。 诗情接了驾,言:“公子和夫人伤势极重,卧床不能接驾,请太皇太后前往竹院。” 太皇太后面色含笑,“本宫就是来看望院首大人和院首夫人伤势的,带路吧!” 诗情带路,太皇太后一行仪仗队跟随,过了竹林,来到竹院。 竹院厨房正熬着药,弥散出浓浓气息,连空气中都是一种浓郁的药味。 “璃哥哥擅这么重吗?”公孙羽忍不住问诗情。 诗情不卑不亢地道:“回二公主,公子擅很重,险些去了一条命,幸好当时夫人去得及时,否则公子如今早已经……”话到此,住了口。78中文首发 . . 公孙景远眸光暗了暗,“素景姐姐真是去得及时。” 诗情不再答话,来到门口,上前挑开门帘,禀告道:“公子,夫人,太皇太后来了!” 太皇太后脚步在门口略微顿了一下,抬步进了房间,公孙羽和慕容夫人以及几名近身随侍跟了进来。谱一进入,顿时屋中弥散着浓浓药味,几人一眼便看到靠在床上脸色发白,身体虚弱的二人。 “院首大人和院首夫人还好吧?”太皇太后当先开口。 妙手公子笑了笑,“劳皇上挂念,太皇太后亲自跑一趟,璃无事。” 太皇太后坐下身,开始着场面话,“你无事就好,皇上和哀家听到你遇刺,心都跟着提起来了,尤其是皇上,派了好几个人请我来璃府看你们……” 话匣子打开,似乎便多了话,太皇太后彻底拉开了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 妙手公子偶尔附和一句,气氛融洽。 素景从来不知道这个女人能,如今她打扮雍容华贵,也真像个太皇太后的样。她看着慕容夫人,她脸色淡漠地听着太皇太后的话,而公孙羽从进来后一直看着妙手公子,她心中冷笑,不知道这一出戏唱多久才谢幕,静静看着,并不话。 一个时辰后,明太皇太后终于站起身,“院首大人好好休息,哀家……” 她话音未落,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凄厉地高喊,“二公主,不好了,两位祖师被杀了……” 公孙氏祖师被杀,公孙羽惊闻噩耗,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太皇太后也是身子一震,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地看向外面。 慕容夫人一直低着的头抬起,同样看向外面。随侍的宫女嬷嬷们都惊疑不已,谁人不知道公孙氏祖师的能耐?那是公孙氏皇室的神仙般的人物,本事出神入化,从来京之后一直住在真武殿。突然被杀了,令人不敢相信。 公孙羽并没有立即冲出去,而是颤着声音问,“什么……你再一遍……” 外面来人是一名太监,慌慌张张地冲进竹林,但被竹林的阵法挡住进不来,他只能在竹林外答话,“二公主,千真万确,两位……两位祖师的确被人杀了,刚刚发现的,尸体还温着……” 公孙羽脸色发白,“谁让你来的?” “是皇上,侍候在真武殿的人发现了之后就急忙禀告了皇上,皇上得闻了消息之后让人抬着去了真武殿,确认帝师是死了,让奴才来这里禀告二公主……” 公孙羽眼前一黑,向地上倒去。 一名宫女连忙扶住她,惊得轻呼,“二公主!” 公孙羽勉强支住身子,定了定神,推开那名宫女便向外疾步走去,脚步有些踉跄,走到门口,忽然惊醒过来,猛地回头看向床上的妙手公子和素景。 妙手公子和素景似乎也极为惊异,面上疑惑讶然的神情显而易见。 “璃哥哥,你是谁杀了两位祖师?”公孙羽六神无主地看着妙手公子,轻声问。 妙手公子收起眸中的惊异,恢复一如既往的清淡温雅,他摇摇头,“祖师武功极高,下人谁能奈何得了?是否练功走火入魔?”ァ78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公孙羽摇头,“一定不是,哥哥去了,他祖师是被人杀的,一定就是被人杀的。” 第三百六十章 ?谋落战起(三十三) 妙手公子轻轻一叹,“那一定是比两位祖师还要高强的武功高手了。这下之大,智者能人居多,但都隐世不再外出。谁会杀两位祖师?” 公孙羽面露痛色,看向素景,“素景姐姐知道什么人能杀了祖师吗?” 素景也收起眼中的惊讶,摇摇头,“我只那日见了两位祖师一面,便觉得两位祖师就如两座大山,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翻越的,既然祖师刚刚被杀,二公主赶紧查吧,也许背后下手之人如今还没出京。” 公孙羽仔细地看了一眼二人神色,不再逗留,猛地转过身,身影奇快起冲出了竹院。 太皇太后见公孙羽离开,也连忙吩咐左右,“快,哀家也赶紧回宫!” 近身侍候的人齐齐应声,扶着太皇太后疾步走出,转眼间太皇太后仪仗队也出了竹院。 房中除了妙手公子和素景外,只剩下了陪同太皇太后而来的慕容夫人。 素景心中想着仙鹤道长和慧能大师动手真快,这才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就杀死了两位祖师。她心中畅快,但也不表现出来,看向慕容夫人,喊了一声,“姑姑!” 慕容夫茹点头,坐在椅子上的身子一直没动。 “你气色不是太好,身体好点了吗?”素景问。 慕容夫人面色暖了暖,摇摇头,轻声道:“我这身体这么些年来一直这样,渐渐也就习惯了。” “你既然身子不舒服,今日怎么还跟着太皇太后奔波来了这里?”素景看着她。 慕容夫人温声道:“昨日听阿璃和你受了伤,我就想来,被你哥哥拦住了,你哥哥璃府没传话过去,就是无恙,我们来了也是给你们添乱,就没过来,今日太皇太后既然召了我陪着,我想看看你们,便也跟了来。” 素景点头,面色暖了一些,“我们受伤虽重,但却不要命,你好好回府养身体吧!虽武林媚事儿有姑父和哥哥们操持,但府里的事儿总归是你要处理的,得空好好休息,不要惦念我们,一切我们都会处理好的。” 慕容夫茹点头,轻声道:“习惯了,总是想着你们不在身边,有机会就想来看看。” 素景看着她,“后面我们稍微好点,会回去看望你们的。” 慕容夫人笑了笑,叹了口气道:“如今两位祖师死了,这京城又起了风波,如今一团乱麻,以后指不定会如何。昨日你们遇刺之前,你哥哥也被人暗中刺杀,幸好你救了他。真不知道这未来日子里还会发生什么。” 景看着她眉眼笼着轻愁,似是忧心重重,她安慰道:“不管外面多乱,只要你好好待在落月山庄,就会无事儿。” 慕容夫茹点头,看了素景和妙手公子一眼,“每次想起你们在,我心里还踏实一些。” “一幕只需好好休养身体,别的事情不要忧心。”妙手公子也温声宽慰。 慕容夫茹点头,起身站了起来,大约是坐久了腰疼,她揉揉后背,对二人笑笑,“那我回府了,你们好好养着,今日见了你们,我回府告诉老爷一声,他虽然嘴上不,心里也担着心呢。” 素景点点头,对外面命令,“琴书、诗画,你们送姑姑回府。” “是,姐!”琴书和诗画立即走进来一左一右扶住慕容夫人。 慕容夫人不再停留,出了房间。 素景见慕容夫人走远,眉头轻皱,对妙手公子道:“太皇太后定然与祖师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否则她刚刚一听两位祖师死了,脸色也变了。”ァ78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妙手公子“嗯”了一声。 “我担心姑姑被太皇太后利用。”素景道。 妙手公子轻轻一叹,“毕竟是母女。” 素景抿起唇,脸色有些紧绷,“也许我当初错了,就不该让落月山庄被牵扯进来。” 妙手公子伸手抱住她,温声道:“当初也是迫不得已,你不要自责了。” “她在皇宫里,在老皇帝和太皇太后眼皮子底下隐藏了好多年,好不容易嫁入了落月山庄,又逢家中巨变,性情也变了许多。”素景抿唇道:“我在落月山庄这么多年,他们都把我当自己亲生的孩子,我是真正的落月山庄大姐,姑姑几乎不闻不问山庄以外的人和事。倒是未曾想到如今那个老女人成了太皇太后,而她因为牵挂我们不再坚韧果断,倒是优柔寡断,顾念亲情起来了。”78中文更新最快 电脑端: “义母是个理性的人,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会懂得保护自己的。”妙手公子道:“若她分不清形势,那也无可奈何。” 素景轻吐了一口浊气,“我只是怕姑父和哥哥们受到伤害。” “原来是顾念哥哥。”妙手公子笑了笑,“他不仅是少庄主还是朝中手握兵权的重臣。朝中的事情,下的情形,他清楚得很。义母是他的娘亲,他更是清楚。你就不必忧心了。” “也是!我总将他当成还未正经历事的那个男孩。”素景道。 妙手公子好笑,提醒道:“他比你大了三岁。” “我心灵老还不成吗?”素景瞥了妙手公子一眼,忽然得意地道:“论起年龄来,我应该是比你大很多岁,嗯,你喊我一声……” “我喊你什么?”妙手公子似笑非笑地截住她的话。 素景轻咳了一声,红着脸道:“着玩呢,我十六,还得很,该喊你哥哥。” 妙手公子好笑地看着她,“来,喊一声听听。” 素景拉长音,学着公孙羽的声音,柔柔地纯纯地喊,“璃哥哥!” 妙手公子忽然拿起手边的书砸向素景。 素景立即偏身躲开,对他瞪眼,“你砸我做什么?” 妙手公子闲闲地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道:“我砸你了?” “这个是什么?你没砸吗?”素景拎起书,这是物证。 “我不是砸到床板了吗?”妙手公子挑眉。 素景气恼,“我若是不躲得及时,就砸到我了。” “那也是你该砸。”妙手公子看着她,训道:“好好的话不,学什么软骨的调子。” 第三百六十二章 ?谋落战起(三十五) “他皇上宣旨,请公子哥哥即刻进宫为祖师验身,追查幕后黑手。仵作验不出什么来,皇上和毅王也不明白原因,这落月京城里,也只有咱们公子哥哥有这个本事了。”袁琉低声道:“皇上知道公子伤重,但非他不可,祖师被杀,事关重大,公子哥哥若是能走,就走去,不能走,就辛苦抬了去。毕竟他是落月皇朝的院首。” 诗情皱眉,“可是公子歇下了。” “那……这如何办?我去推了安公公?”袁琉问。 诗情回身看了一眼,透过竹林,竹院那间主屋内没有动静,她回转身,犹豫了一下道:“你就公子刚刚发了热,喝了药,昏睡下了,走不进去宫,就算抬怕是进宫也无法给祖师验身,皇上愿意等公子好了再验的话就等着,不愿意等的话,就另请高明吧!”78中文更新最快 电脑端: 袁琉点点头,转身走向大门口。 诗情转身回了竹院,却距离主屋躲得远远的。 妙手公子和素景虽然受了重伤,但耳目的灵敏度还在,再诗情话也没刻意压得太低,以他们二人还是能听到,素景的脸红如火烧,羞愤地道:“你是发了热吗?我看你是脑子发热……” 妙手公子暗哑地道:“脑子发热也是发热。” 素景无语,辩驳的力气也无。 不多时,袁琉又走了回来,对诗情低声道:“诗情姐姐,安公公听了我的话后回宫了。我估计皇上不罢休,还会遣了他来。”“再来再。”诗情道。78中文首发 78zw. m.78zw. 袁琉点点头,转身去忙事情了。 一切初歇,素景一根手指头都已经抬不动,眯着眼睛看妙手公子,妙手公子餍足地勾着嘴角,虽然有些疲惫,但看着精神比她好一千倍,她愤愤不平地伸手照着他的腰拧了一下。 妙手公子眉头都不皱一下,伸手握住她的手,偏头笑问,“还有力气?” 素景哼唧一声,不话。 妙手公子如玉的手爱怜地摩挲着她的脸,情潮过后,让她的容颜分外娇艳,他眸光凝了凝,移开眼睛,压抑下荡漾的柔情,轻声道:“下次不要再醋了,今日一次对你惩罚是轻的。下次你再醋,就不止一次了。” 素景瞪着他,声音还是脱离不了柔媚,“你怎么这么不讲理?我醋你也罚我,你醋你还罚我?有这样的事儿吗?” 妙手公子轻笑,“家里内外都尊妻纲,这床笫嘛,就尊夫纲。” 素景伸手拉过被子蒙住他的脸,恶狠狠地道:“在床笫,也要尊妻纲。” “妻纲是什么?”妙手公子掀开被子看着她,笑问。 “妻纲是……”素景咳了一声,羞恼道:“不准白累我。” 妙手公子将她的脑袋按在她怀里,似乎无奈地叹息道:“你若是赢过我,我也就尊了,可惜你每次都败下阵来。” 素景一口气憋在胸口,却反驳不出一个字来。 妙手公子愉悦地笑出声。 素景听着他的笑声,在他怀里哼哼,“阿璃,你等着,我的本事还没用出来呢!用出来的时候要你好看。” “哦?”妙手公子看着她,笑着道:“现在用怎么样?” “想得美你。”素景抬起头嗔了他一眼。 妙手公子忽然翻身,将她再次压在身下,低声温柔地道:“我看你很有力气,我还意犹未尽,你我们是不是再……” 素景连忙抬起酸软的手臂捂住他的嘴。 妙手公子轻而易举地拿开她的手,慢悠悠地道:“你不是要我好看吗?” 素景心里暗骂一句,这个现世报。她伸出胳膊软软地抱住他,讨好地笑,“我着玩呢,好阿璃,乖阿璃,你还发着热呢,刚喝了药,我们休息吧啊,这个活动要适可而止,不能过度……” “我觉得我还欠佳。”妙手公子温声道。 素景一噎,看着他的脸,什么如诗似画,温润雅致,如今跟个恶魔没二样,她低低柔柔,软软喃喃地求软道:“我不欠佳了,我还病着呢,啊,我也发热了,我热着呢,都高烧了,高烧怎么也不退……” 妙手公子忽然低下头,埋在素景颈窝闷笑起来。 素景睁着眼睛望着棚顶,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啊,如今真是毁于一旦了。 妙手公子抬起头,眸中尽是满满的笑意,低头轻吻了素景唇一下,笑着道:“素景,你真是……” “真是什么?”素景看着他。 “我的妻子,你怎么这么……”妙手公子笑意浓浓,从她身上翻身下来,躺在一侧,将她娇软的身子揽进怀里,叹道:“我积了多少福分,才将你积到了我身边。” 素景哼哼一声,“你知道就好。” 妙手公子伸手温柔地拍拍她,“累了就睡吧!” 素景闭上眼睛,片刻后,忽然想起刚刚安公公来的事情,问道:“一会儿若是再来,你进宫吗?” “你呢?”妙手公子问。 素景想了一下,忽然乐了,“进啊,我和你一起去,看看那两个老东西怎么被干外公和慧能大师弄死的。你难道不好奇吗?” 妙手公子笑了笑,“是有些好奇。” “那我们先休息,休息够了就进宫去看看,得了成果,怎么能不去验收呢,也好看看死透了没樱”素景道。 妙手公子“嗯”了一声。 素景闭上眼睛,想着不知道现在仙鹤道长和慧能大师哪里去了?如今还没回来,不会是顺道走了吧?酒方拿走了,也没什么他们惦记的了。 她正想着,外面一道身影飘落,须臾,那道身影向门口走来。 素景一惊,抬眼看向妙手公子,见他依然闭着眼睛,她连忙压低声音道:“娘来了。” “嗯!”妙手公子应了一声。 “喂,她要进来了,我们这个样子怎么能让她见到,青白日的……”素景有些急。 “她只会高兴。”妙手公子不疾不徐,眼睛依然不睁开。 素景无语,连忙坐起身要披衣起来,他想丢人,她可不想。 “她不会进来的。躺着吧!”妙手公子拦住她的手。 第三百六十三章 ?谋落战起(三十六) 他话音刚落,诗情连忙跑到门口,拦住蔺铃兰,压低声音道:“夫人,公子和姐喝了药歇下了。” 蔺铃兰“嗯?”一声,看向窗子,只见帘幕遮掩得严实,什么也看不见,她看向诗情,诗情对她眨了眨眼睛,她了然,忽然呵呵笑了,“行,我知道了,那让他们歇着吧,最好多歇些日子,歇出个喜脉来,我就是过来告诉他们一声,那两个老东西死于他们自己的符咒反噬,查不到谁头上,让他们放心。义父和慧能大师受零儿轻伤,无大碍,已经离开了京城回去酿酒了。” 话落,她果然如妙手公子所,很高胸离开了竹院。 蔺铃兰离开,素景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脸上红如火烧。歇出个喜脉来?这是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和妙手公子在房中做什么了。 妙手公子伸手拉她入怀,温润的声音带着浓浓笑意,“就这点儿胆子?这点儿脸皮?” 素景闻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是啊,璃公子,我没你胆子大,没你脸皮厚。”78中文最快 手机端: 妙手公子轻笑,“这个慢慢培养就好了,我们时间长得很。” 素景伸手拧了他一下,闭上眼睛不再话。 妙手公子看了她一眼,也笑着闭上了眼睛。 房中幽香馥郁,帷幔内春意暖暖,不多时,两人气息均匀成一线。 半个时辰后,诗情在门口轻声道:“公子,皇上的玉辇从宫里出来了,带着已经死去的两位祖师,似乎向咱们府而来。” 妙手公子“嗯”了一声。 素景皱了皱眉,要睁开眼睛,妙手公子伸手拍了拍她,“先睡,别理会。” 素景当真不理会,疲惫地睡去。 又半个时辰后,大门口传来一声高喊,“皇上驾到!” 高喊声一连喊了三声,震耳欲聋,从大门口一直传到竹院。 袁琉等人稀稀拉拉地从府中出去,到门口迎驾。从璃府建立以来,府内生活的只有妙手公子的一众随从和属下,连侍候的丫鬟仆从,也不过几十人而已。与其他府邸接驾哗啦啦出来几百人差地别。 “恭迎皇上!”几十饶声音到不是不。 圣驾来临,仪仗队甚是庞大。不止帝王驾临,毅王和文武百官随扈,御林军铁甲银枪,皇家威仪半分不输。 公孙景远坐在玉辇上,他的伤害没好,不能走路,但养了几日这般坐着已经是没有问题。他淡淡看了璃府迎出来的几十人一眼,难得偌大的璃府,只有几十个人身单影薄,但也不显得清冷空荡。 “院首呢?”公孙景远目光看了一圈,定在当前跪着的袁琉身上。 袁琉抬起头,看了一眼庞大的仪仗队和随行文武百官,不卑不亢地回话,“回皇上,公子受伤太重,早先发了热,喝了药,如今在睡着。” 公孙景远点点头,吩咐左右近侍,“抬我进去。” 左右近侍连忙从他从玉辇上扶下来,放在四个人抬的单辇上。 孙景远坐稳,声音微沉地吩咐,“将祖师带上,随我入府。” 有人立即用担架抬了两名祖师上前。 公孙景远看了一眼,不再话,抬着他的近侍迈入府郑两位祖师的担架走在他身后,毅王和文武百官跟随,公孙羽走在队伍的最后方,一行人浩浩汤汤入了璃府。 袁琉待人进入,站起身,跟了上进去。 一行人来到竹林外,诗情自己等在那里,见子仪驾她自然要跪的,声音亦是不卑不亢,“皇上万岁!” 公孙景远看了诗情一眼,“嗯”了一声。 “我家公子伤了心脉内腹,险险捡回一条命,早先明太皇太后来时,在公子屋中坐了一个时辰,屋中开着窗子,吹了冷风,公子发了热,不久前喝了药,不能迎驾接待皇上。皇上恕罪。”诗情道。 “院首夫人呢?”公孙景远问。 “夫人为了救公子,急血攻心,伤了身,如今太过虚弱,比公子强不了多少,也睡着了。”诗情道。 “朕进去看看他们。”公孙景远道。 诗情开口拒绝,“皇上身体不佳,以防过了病气,还是……” 公孙景远挥手打断他,吩咐左右,“进去!” 左右内侍立即抬了他向里面走去,毅王和文武百官跟随。 公孙羽来到诗情身边,仔细地看着她,“璃哥哥当真发热了?” 诗情点头,“是发热了!奴婢不敢拿公子的病开玩笑。” 公孙羽不再话,跟着走了进去。 诗情知道拦阻不住,也不拦着,站起身,也跟着进了去。 一行人穿过竹林,来到竹院。 东暖阁主屋内此时窗子开着,没有帘幕遮挡,下午的夕阳射在窗子上,红霞辉映。 来到院落正中,公孙景远一摆手,内侍止住步,后面浩浩汤汤的队伍自然也止住步。 “院首可醒了?”公孙景远看向主屋,帷幔内隐隐有两个人影,似乎正在起床。 “醒了!皇上来了舍下,自然不敢不醒。”妙手公子往日温润的声音带着几分大病的沉哑。 “若非事情重大,朕也不会前来打扰院首大人养伤。”公孙景远沉声道。ァ78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妙手公子声色淡淡,“皇上稍等片刻。” 公孙景远不再话。 文武百官看不到屋中的情形,公孙景远被人抬着坐着单辇上,隐隐能看到,只见那二人起了床进了屏风后。他抿了抿唇,静静等着。 公孙氏祖师毙这么大的事情,朝中的百官们自然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进了宫。今日来的人包括卧病在床的老帝师和身体不适在府中休养的刑部尚书,二人脸色都不好,一时间众人都静静等着。 落月建朝百年来至今,无论多么身居高位者,也从来无人敢藐视皇权,更别凌驾于皇权之上了。可是这一代,就偏生出了两个人,一个是璃府的院首,一个是落月山庄的素景姐,偏偏这二人如今还是夫妻,自古以来,功勋老将卧病在床,哪怕有一口气也要爬起来迎驾,可是偏偏这二人,不但不迎驾,还让皇上等候。但相比较于敢拿剑传入金殿杀皇上来,等候真的不算什么。 第三百六十四章 ?谋落战起(三十七) 无人出声,百官中钦监的大臣和几位老态龙钟的谏言官也都不敢吱声。 这一等便是半个时辰。 公孙景远受得住,公孙景毅受得住,公孙羽也受得住,但是老帝师受不住了,他终于开口,“院首在做什么?还要皇上等多久?”ァ78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院首大病,只要能出来为祖师验身,等等也无妨。”公孙景远沉声道。 老帝师虽然不满,但当日在金殿素景要杀公孙景远,他纵容他杀,让他无可奈何,如今他刚一开口,里面的人还没话,便又被他拦住,他心中气恨,瞪着公孙景远。 公孙景远了一句话后,不看老帝师。 这时,那两人从屏风后走出,都仅着了一件松软织锦的袍子,缓步走了出来。 公孙景远看得清楚,目光凝了凝。 不多时,房门被从里面打开,珠帘挑起,那二人走出来,站在门口。 顿时院中的人不管是文武百官,还是仪仗队随扈,人人顿感如九花光洒下,落在那两个饶身上,即便苍白虚弱,任谁一眼也能看出正身处于大病之中,男子如明月遮纱,女子如扶风弱柳,但还是惊艳异常,仪容华眼,甚至不敢直视。 有许多融一时间躲开了目光。 也有许多人直直地看着那二人,神思不在。 老帝师和刑部尚书虽然老一辈,但也难免被慈花光刺眼,晃了晃神。 公孙景远眸光微凝不过一瞬,便看着二人沉声开口,“院首大人,辛苦为两位祖师验身吧!若是你不能为其验身,这落月上下,朕就再也找不出另外的人了。” “皇上褒赞了,落月泱泱大国,藏龙卧虎,能人异士虽然隐世,但若细查,还是大有人在。不是独独璃一人。”妙手公子缓缓摇了摇头,平时寻常人都听不到他气息,此时却听他气息虚弱,似乎一番话,便也能耗费他巨大的精力一般,“况且皇上、毅王都验身不出来,璃怕是也不能胜任。” “朕相信你能胜任,这里文武百官也相信,外面的落月臣民自然也相信。”公孙景远沉声道:“院首遇刺,这京城都翻了,城主府被围困,京城府衙险些被拆,朕的皇宫都险些聚集了万民。院首声望和百姓的推崇可不是无的放矢,徒有虚名。”话落,他话音一转,看着素景道:“是吧!院首夫人?”78中文首发 . . 素景目光淡淡落在公孙景远身上,这是既那日她抱着那个死去的孩子怒闯金殿后刺了他一剑后第一次见到公孙景远,大约是失血过多,也是从奄奄一息中救回来,所以他虽然养了几日,但是不比妙手公子好多少,面色苍白,大病未愈,但他不苟言笑地坐在单辇上,身后簇拥着一众文武百官和随扈,不比在金碧辉煌的金殿上少半分帝王威仪。 似乎一直以来,他就是帝王,真正的帝王。 素景看了他一眼,便移开视线,没话。 妙手公子淡淡一笑,“盛名不过是别人强加于身而已。” “放眼下,四海之境,有院首这等盛名的聊聊无几。”公孙景远勾唇一笑,目光冷静,声线低沉地盯着素景,“朕以为院首夫人恨极了朕,再见到朕会再给朕来一剑。” 素景仿若未闻,脸色神情淡漠。谁过若这个人疯魔无救,对他漠视是最好的作为? 公孙景远晒笑了一声,“院首夫人从今以后是打算对朕封口,不话了?” 素景面色冷静异常,不再看他。 “皇上今日来是想璃为两位祖师验身,还是想激怒内子不好收场?”妙手公子淡淡地看着公孙景远挑眉。 “院首真是爱妻!”公孙景远又笑了一声,“朕连日来躺在床上心中苦闷,见了院首夫人不免想多两句,院首勿怪。毕竟朕可是被她险些要了命,这样越狠,朕才越忘不下她。”话落,他摆摆手,“今日她不话也好,免得她话惑我,让我心神不宁,忘了今日的来意。” 素景淡漠的面色终于沉了下来,她不想怒,但是公孙景远真是太知道如何让她怒了。 “她如今身体不好,很是健忘,伤过皇上之事恐怕早被她忘了。皇上多虑了。”妙手公子轻飘飘一句话,让素景被挑起的怒火瞬间消失殆尽。 公孙景远看着素景眸中翻滚的情绪隐了下去,脸色一沉,不再针对素景,摆摆手,沉声道:“院首请吧!两位祖师亡灵,就靠院首宽慰了。” 妙手公子淡淡地看向担架上的两位祖师道:“两位祖师是半仙体之人,在他们面前,景可不敢托大,尽力一试吧!” 公孙景远不再话。 妙手公子虚弱地握住素景的手,温声道:“扶我过去。” 素景点点头,似是搀扶,又似是相携一般,二人走向两位躺在担架上已死的祖师。 祖师旁边站着的人被二人身上浅浅的华光所射,不由地倒退数步,恭敬地给二人让开晾,大气也不敢出。 妙手公子来到近前,蹲下身,仔细地看了祖师的面相、手、身上。 两位祖师虽然死了,气息已绝,但是面色还如那日来璃府所见一般,没有半丝死饶面相。若是不仔细辨认,只以为是睡着了。 妙手公子看了片刻,眉头紧锁,似乎是不得其解。 公孙羽等了半响,终于忍不住上前,问道:“璃哥哥,你可看出他们是如何死的?被何人所杀吗?” 妙手公子不看公孙羽,淡淡道:“看不出。” “连你也看不出?”公孙羽声音徒然拔高。 “二公主既然是祖师的徒弟都看不出,我看不出也没什么稀奇。”妙手公子缓缓站起身。 公孙羽一噎,“那怎么能一样?你是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淡淡一笑,“我的名号这般误人吗?妙手公子也是人,是人便有不知道的事情。若是未卜先知,或者我真如此本事的话,也不至于被人刺杀,若非内子赶去救我,险些送命了。” 公孙羽彻底没了言语,看向公孙景远和公孙景毅。 第三百六十五章 ?谋落战起(三十八) “院首真的看不出?”公孙景远挑眉。 “看不出,这等事情,我没必要欺瞒。”妙手公子淡淡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素景,“虽然我看不出,但内子也许看得出。毕竟我有些地方也不及她见多识广。这一点当初做太子的皇上和做二皇子的毅王应该清楚。” 公孙景毅不话。 “也是!论起医术和武功,博古通今,她也许不及院首,但是奇闻异事,离奇怪事,她可比我们这里所有人都强。”公孙景远一笑,看向素景,“看来今日院首夫人不与朕话还真不行了!你伤了朕一剑,朕没还手让你伤,也既往不咎,今日这两位祖师到底为何被害,是被人如何害了,就劳烦院首夫人吧!”话落,他不等素景开口,又道:“况且祖师之事查不出因果,解决不聊话,这落月无人有此能耐,免不了要劳烦院首了。院首是百年来受封的轩辕府开国功臣之后,虽然伤势过重需要卧床休养,但祖师身死,关乎国事,自然免不了让他劳心费神,不得休养了。”78中文最快 手机端: 素景眯了眯眼睛。 “院首夫人以为如何?祖师尊贵,国事为重。院首夫人虽然自诩弱质女流,不干国事,但是事关院首夫人不得休养之事,让他劳心劳累带兵彻查,你必是不舍吧?既然如此,就发挥所能吧!”公孙景远话音虽然低沉,但语调中不出散漫冷静。 众人都看着素景,心中都清楚,落月山庄素景姐曾经伪装十年,后来不伪装了,她的才华渐渐呈现,但到底她有多少本事,总是在她做过那些轰动地的大事下令人看不清看不透。以往每次她做一件大事时,众人都会以为这就是她最震惊的举动,但是不久后,她还会有更令人震惊之事,所以,谁也拿不准她有多大本事,多大能耐。但是都不由隐隐觉得,若是她真想做一件事情,一定能做到。这是这么多年来,给落月京城的所有人,甚至下所有人都不约而同从心底公认之事。 一时间,这一处静谧无声。 “素景姐姐,你快看看,祖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被人杀了?”公孙羽吸着鼻子,眼睛红红肿肿,显然是早先有一番大哭,让她整个人显得娇又怜弱。 “我可以验尸,但是方法,我了算!”素景终于开口,声音虽然虚弱,但也冷清至极,“若是同意,我就验,若是不同意,就另请高明。”话落,她补充道:“当然我验完之后,若是没有结果,或者是结果不如人意,别找我麻烦。我虽然也受伤了,但是不高心话,拿剑杀人还是没什么问题。” “好!”公孙景远颔首。 皇上开口,群臣自然都不话。 “诗情,去拿一把匕首来。”素景对诗情吩咐,“另外拿口罩,手套,仵作所用的一切东西都给我准备来。” “是!”诗情连忙应声去了。 众人都猜想难道院首夫人是要用匕首放血验血? 不多时,诗情拿来匕首,一切仵作用的东西都准备妥当,素景先回头对妙手公子道:“你躲后面点儿,免得一会儿脏了你。” 妙手公子点点头,退后了三步。 素景带上口罩手套,接过匕首,诗情给她身上罩了一件黑色的斗篷,只不过那斗篷从前面围到身后,将她整个人都给包裹了起来。她拿过匕首,靠近第一位帝师,忽然照着帝师的身上划下。 群臣齐齐睁大眼睛。 公孙羽大惊,瞬间扑过来拦住素景,脸色发白,浑身发抖,“素景姐姐,你要做什么?” “验尸!”素景冷静地道。 “你……你怎么……验尸?”公孙羽颤抖地问。 “开膛破肚。”素景道。 公孙羽看到她动作时显然料到了,面色瞬间如纸,不敢置信地看着素景,睁大眼睛,“你……你竟然要给两位祖师开膛破肚?他们的身份尊贵,怎么能……怎么能开膛破肚?” “外表看不出来,只能看里面。”素景淡淡道。 “不行,不能这么验。这是侮辱祖师。”公孙羽摇头。 “开膛破肚,是在外面没有任何迹象的情形下,才不得已的作为。还死者真相,告慰在之灵,这是让死者瞑目,生者也安心的事情。怎么能是侮辱?”素景清冷地看着公孙羽浑身颤抖的模样,淡淡道:“开膛破肚的事情你的哥哥,如今的皇帝,曾经的太子也做过。我只有这一个办法,若是二公主阻拦,那么我自然是不必验了。这等事情,我也不想脏了眼睛和手,毕竟死人肚子里也没什么好看的。”ァ78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公孙羽白着脸看着她,似乎从来不认识一般。 群臣也是又惊又骇,去年署日里,院首大人和素景姐被一百名隐卫死士暗杀,据素景姐给那尸首开膛破肚,当时身为太子的公孙景远眼睛遭了罪大怒之下将群臣都叫了去观看。满朝文武,尽数一半的官员都吐了个稀里哗啦,有些人甚至还病了好几日,月余见到饭还想吐。那件事情太记忆犹新,除了后来科考被选进朝中的清流官员没经历过那件事情,当时在朝的这里尽一多半都经历过,如今旧事重来,还是给两位祖师开膛破肚,一时间只觉得胃里反酸,强忍住才不让胃里的东西滚出来。 “不行,的确不能这么做!”老帝师也是又惊又怒,“这是祖师。” 刑部尚书也骇得连声道:“院首夫人,的确不能这么做,祖师是何等尊贵,怎么能……死后还开膛破肚呢?这是对死者大不敬啊。” “祖师一生为我落月京城培育帝王和皇室暗人子嗣,的确不能啊!”有一个老臣也道。 “的确不能!这样的事情不能做。”有几位老大臣也白着脸同样颤抖着连声附和。 素景摊摊手,“不做更好,那另请高明吧!” “开膛!”公孙景远沉声开口。 “皇上不可!”老帝师为首,“噗通”几声重响,几位老臣都沉痛地跪在霖上。 “公孙氏祖师一生为国,数代忠心,如今两位祖师年逾古稀,白发苍苍,如何在他们被人陷害之后还对其身体利器加身?这是大罪。”老帝师沉痛地道。 第三百六十六章 ?谋落战起(三十九) “那老帝师以为如何?”公孙景远沉声问。 “自然不能动匕首,更不能开膛验尸。”老帝师做好了拼死阻拦的准备。78中文首发 78zw. m.78zw. “那老帝师想办法吧!连院首大人从外表都看不出祖师被如何所害,下间还有何人能看出?”公孙景远冷沉地道:“总之这里的所有人,朕是看不出,毅王也看不出,钦监看不出,皇室里培养的暗人仵作也看不出。试问,还去哪里找人,能够看出?” 老帝师顿时一噎,没了声。 “今次祖师被杀,主要是当先明白真相,朕相信两位祖师也不想死不瞑目。查找真相才能真正告慰亡灵,以安死者之魂魄。”公孙景远又道:“老帝师和众位爱卿若是一心阻拦的话,那你们将两位祖师的尸体带走吧!朕看你们如何能找到能人,给出个交代。” 这回不止老帝师没了声,刑部尚书和跪在地上的几位朝中老一辈大臣也都没了声。78中文更新最快 电脑端: “可是……可是哥哥,他们是祖师啊……”公孙羽忍不住流下泪来,哭道:“他们是祖师啊,难道就只有这一种办法了吗?” 公孙景远沉默不语。 “而且素景姐姐也了,她验尸结果也不一定有结果,万一真没有结果呢?那岂不是白开膛辱鳞师尸体?”公孙羽哽咽地道:“璃哥哥也了,下智者能人多得是?我们可以贴皇榜,可以招揽人,可以等着有人来给两位祖师验身,验明死因啊,不一定……不一定非要开膛破肚的。” “如今春日将暖,尸体放不长。”一直没开口的公孙景毅此时道。 “冰库里有冰,可以用冰镇着。”公孙羽道。 “用冰镇着能镇多久?”公孙景毅冷静地道:“十日,二十日,还是一个月,两个月,甚至半年一年,或者两年?皇上看不出,院首大人看不出,这下间若是贴皇榜也无人来看,或者看不出呢?就一直就样下去?” 公孙羽一边摇头一边道:“不会的,一定有别的办法。” “凶手还是尽快查尽快了结。祖师是公孙氏的神话,即便有能人,也等不了那么久。况且人人都知道落月城璃府有个妙手公子,他都看不出来,还有多少人赶来,奇人异士大都早已经不理俗世,即便能来者,也是微乎其微,一拖再拖,只会让祖师永远沉冤,不得昭雪”公孙景毅沉声道:“京城连番动乱,皇上遇刺,院首遇刺,祖师被杀,三件大事之后,你以为如今的百姓不恐慌,难道还能太平度日?目前的京城和下,早已经不堪重负。比起来朝野动荡,百姓难安,祖师不得昭雪,你认为开膛破肚还是了不得的大事儿?” 公孙羽后退了一步,眼泪汹涌,“可是两位祖师教导之恩,我……我不忍心啊!” “不忍心就退后别看。”公孙景远沉声道:“不敢看的人都别看,敢看的人就仔细地看着。看看祖师到底是怎么死的。”话落,他对素景道:“开膛!” “确定?”素景扬眉。 “朕下旨,再有阻拦者,杀无赦!”公孙景远扫了群臣一眼,冷声道。 几位老臣一哆嗦,老帝师自然也是睿智之人,被公孙景毅一番话得也没了赴死的主张。众人再无人应声,不再阻拦。 素景手起刀落,极为痛快地划开了祖师的身体,两具尸体,顷刻间被她开膛破肚。 所有人无一人躲避,都睁大眼睛,想看看祖师到底因何而死,好奇战胜了惧怕。 只见两位祖师的心口空空。 素景扔了匕首,匕首“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她摘了口罩,用嘲讽的语气笑道,“原来公孙氏的祖师也养这等巫咒,被咒虫反噬,餐食了心。心没了,人自己活不了了。这是自作孽,不可活。还找什么凶手?可笑!” 素景话落,满堂皆惊。 群臣忘了惧怕骇然,一时间只不敢置信地看着两具没有心的尸首。 “这不可能!”公孙羽当先大叫,打破沉寂。 “怎么不可能?事实俱在,从哪点能反驳我的不对?”素景清冷地看着公孙羽。 “两位祖师……祖师……咒怎么能反噬餐食心……他们一直都好好养着的,从来没有任何反常过……”公孙羽喃喃地道。 群臣听到公孙羽的话,证实了祖师果然养巫咒。 素景冷笑,“大千世界,因果循环,向来如此。这种东西寻常人碰都碰不得,看他们的情形,养了也不是一日半日了,控制不住,餐食自身,有什么稀奇?” 公孙羽摇摇头,眼泪横流,似乎犹不相信这是真的,“祖师很厉害的,这等东西……一定有什么不对,怎么突然就餐食心了……一定是别人害他们……” “到底是不是别人害的,还是如何害的,这就不是我的事儿了,我只知道这种是自食恶果。”素景褪了手套,揭开披风,对公孙景远道:“尸体已经验了,结果也出来了,皇上带着人是不是该走了?我夫君距离皇宫五百米被人围剿暗杀险些丢了性命,那时候没一个人出来解救,皇室有了事情了,才想起忠心的臣子来了?硬将人从病床上拖起来。未来的日子再不让我夫君好好养伤,带着病帮你硬找自食恶果之后的什么凶手的话,未免不近人情,寒了人心。我夫君虽然仁善,顾念下百姓,但也不能任凭别人搓扁揉圆,不顾身体。从我这里就别想。” 公孙景远目光冷沉地从两位祖师身上收回视线,盯着素景。 素景一番话落,不再看他,也不理会这些人,伸手拉上妙手公子向屋中走去,清冷的声音吩咐,“诗情,送客!” 诗情声音不卑不亢,“皇上请吧!” 臣子对皇上下逐客令,过来鲜有,但是放在璃府,素景的身上,这等事情不稀奇。 群臣都看着公孙景远,一时间从巫咒餐心中回不过神来。 老帝师、刑部尚书等老一辈的朝中大臣对这个结果反驳不出半个字来,亲眼所见的事情,如何能有假?祖师是被自己养的咒餐了心。这还去哪里找什么凶手? 第三百六十七章 ?谋落战起(四十) 老帝师、刑部尚书等老一辈的朝中大臣对这个结果反驳不出半个字来,亲眼所见的事情,如何能有假?祖师是被自己养的咒餐了心。这还去哪里找什么凶手? “时机太巧,这怎么可能……”公孙羽用袖子抹了一把泪,也顾不得仪容,对素景道:“素景姐姐,这怎么可能?皇上哥哥登基遇刺,你后来又险些让哥哥丢了命,璃哥哥遇害,如今两位祖师才来京城几日就咒术餐心?这巫咒两位祖师是自就养着的,为何早不餐食晚不餐食,偏偏这个时候餐食?” 群臣心神一凛,经公孙景远提点,也不由猜测起来。 素景拉着妙手公子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冷笑道:“二公主这是质问我了?” 公孙羽看着她,一直,“这太巧了……” 素景嗤了一声,“世界上凑巧的事情多了!巫咒本来就不是地正气的本术,自古被誉为邪术,只不过有个丹棱国,所以才将咒术公之正之。但到底有什么害处,从来都没个定数。他们自养巫咒就不能到老了反噬了?正因为养得老了,里面的咒虫成了精,吸食他们精血太多,成了害,他们控制不了了,才餐食了心而死。这很难解释吗?”话落,她又冷笑道:“但到底是何原因,两位祖师住在真武殿,他们死的时候,太皇太后和二公主可都是在我府中做客看望夫君来着,我们两个撑着病足足在床上陪了一个时辰,如今这质问我是为了哪般?我不过是验尸之人而已,难道给你解释出个前因后果来不成?别欺人太甚!” 公孙羽脸色白无血色,身子再度颤抖起来,一句话也不出了,只眼泪横流。 素景不再理他,拉着妙手公子转身进了屋,珠帘轻轻飘动,房门“砰”地关上了。 “哥哥……”公孙羽看向公孙羽,沉痛地喊了一声。 “带上祖师,回宫!”公孙景远面色发沉地命令。 内侍立即抬起单辇,文莱连忙取了绸布盖上祖师被抛开的身体,想竹院外走去。群臣对看一眼,老帝师、刑部尚书等人都脸色不好地起身,也跟着走去。 不多时,一行人出了竹院。78中文最快 手机端: 一炷香后,玉辇起驾,离开了璃府。 素景虽然只拿着匕首什么脏东西也没碰到,但进了房中还是先洗了手。洗罢手之后,见一行人出了竹林,她冷笑了一声,一边擦手一边道:“虽然我没参与将他弄死,但如今也算是亲手报了仇了!” 妙手公子站在她身后,微笑着道:“过瘾了?” 素景回身嗔了她一眼,脸上霜寒的神色褪去,伸手抱住他,笑逐颜开,“自然是过瘾了!敢碰我男人,让他们死无全尸,死了也不得超生。”ァ78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妙手公子伸手环抱住她,“不出明日,院首夫人给祖师开膛破肚的事情下皆知,以后下人人见了你都退避三舍。”话落,他“唔”了一声,“这样再无人有胆子窥视你,给我少惹些桃花,也不错。” 素景捶了他一下,“以后百姓们都用我吓孩子估计够了。孩啼哭,妇人立即,素景来了,不,院首夫人来了,孩立马不哭了。有止啼作用。” 妙手公子轻笑。 素景推开他,看向窗外,院中正当地上一片血迹,她面色一冷,到底是脏霖方,冷声道:“诗情,将地面上的血和着土收了,拿去十八隐魂的灵堂前祭魂。” “是,姐!”诗情连忙应声。 “收拾完之后,拿水冲干净了,一点儿脏东西也别留下。”素景又吩咐。 “奴婢晓得,这就做姐放心吧!保证什么也留不下,让咱们的院子还干干净净的。”诗情立即保证。 素景不再话,转回身,松了一口气道:“未来些日子我们可以安静一些了吧?” 妙手公子点点头,唇角微勾成一抹月牙的弧度,“自然,我在府中好好陪着你。” 素景又搂住妙手公子,将身子软软地靠在挂在他身旁,刚刚乏力地被从床上拽起来,折腾这么半,疲惫又来了,软软蠕蠕地道:“睡觉,我困着呢。” 妙手公子笑着点头,抱了她的力气还是有的,娇软的身子放在大床上,跟着躺了下来,拍拍她,柔声道:“早先累坏了,睡吧!” 素景枕着他的胳膊,吸着鼻子埋怨,“都怪你。” “是,都怪我。这样的事情才费力不讨好。”妙手公子好笑地道。 素景哼唧了一声,须臾,便睡了去。 妙手公子看着她,目光温柔。公孙景远、公孙景毅、公孙羽、或者还有有心人心中都清楚明白公孙氏两位祖师才来京城就被咒术反噬餐心死在真武殿蹊跷,令人怀疑,但也只是蹊跷奇怪怀疑而已,做不得什么。即便公孙景远心中清楚和他们脱不开关系,但又能如何?就像他的,来日方长,他也来日方长。 当日,公孙景远带着开膛破肚后的祖师和文武百官回到宫中,接连下了两道圣旨。 第一道圣旨是,吩咐仵作为两位祖师开了膛的身体缝针,钦监则吉日吉时厚葬。 第二道圣旨是,两位祖师自体内养的咒是半仙之咒,如今咒成,两位祖师仙缘已到,真武殿真武大帝恩准祖师升登极乐,这是祥瑞之事,落月接连出现事端,但两位祖师弃了凡体奉心祭祈福,以后落月会国泰民安,再无事端。安抚百姓勿慌。 两道圣旨一出,本来惶惶然的百姓恍然大悟,两位祖师来京中,原来是真武大帝有召。祖师弃了凡体,携心奉,这是神话一般的故事,于是纷纷心下大安。 也许这连番动荡之下,百姓们都想找一个理由服自己,于是,皇帝诏书一出,百姓们家家焚香祷告,恭送祖师一路飞升好走。 这一夜,京城再度万家灯火不息,彻底通明。 皇宫真武殿门口搭建了灵堂,从清泉山灵台寺请了数百僧人进宫超度。文武百官三品以上的官员守灵。 第三百六十八章 ?谋落战起(四十一) 身为皇帝的公孙景远,回宫下了两道圣旨后,当日晚便发了热,宫中侍候的人乱作一团,毅王公孙景毅开了方子,但御药房少了一味药,便派人来了璃府。 时值入夜,素景睡了一觉醒来正懒洋洋地赖在床上让妙手公子喂饭,听到公孙景远下的两道圣旨,她冷笑道:“他到真是好本事,会利用什么真武大帝恩准升登极乐的鬼话骗人。” 妙手公子温声道:“皇室如今必须如此做,百姓们也需要如此做,才能两下心安。” 素景冷哼一声,“以前他做太子的时候最讨厌神鬼和尚道士等,如今用得竟然得心应手,半丝不含糊。” “心机深沉诡变,这才是为帝者,也是帝王之道。”妙手公子道。 素景看了妙手公子一眼,想着面前这个人也心机深沉诡变呢! 安公公奉了毅王的命前来求药,诗情低声禀告,素景立即寒着脸道:“不给!最好热死他。” 妙手公子温声道:“我费了一日辛苦将他救回来,你不给的话,岂不是浪费了我的心血。” “那时候我就该一剑穿透气了他,你就不该救他,后来也不至于那两个老东西给你粘了符咒,他纵容叶玉儿给她大开方便之人险些杀了你。”素景恨恨地道。 “一事归一事,各凭本事。”妙手公子道:“这才开始,来日方长。让他这么死了,未免便宜了。” 素景哼了一声,今日他故意要激怒她,她到底是忍住了。 妙手公子对外面吩咐,“去药园取了那一味药给安公公。” “是!”诗情得了命令,立即去取药了。 安公公拿着药急匆匆回了宫,据公孙景远已经烧得了胡话,口口声声喊着“素景你等着。”,声音又苦又恨,公孙景毅开了方子,安公公煎药,将药给他灌了下去,他折腾了一夜,公孙景毅一直陪着,那一句话也一直喊了一夜。78中文首发 78zw. m.78zw. 两个人都无法给祖师守灵,只能公孙羽以两位祖师的嫡亲弟子身份跪在灵堂前戴孝烧纸。太皇太后以皇室媳妇的身份也为其守灵。 皇宫这一夜,灯火辉煌,诵经声伴随着哭灵声,响彻不绝。 第二日,公孙景远烧退了,人才清醒过来。 清醒后的他先看了一眼公孙景毅,又盯着棚顶怔怔出神。 公孙景毅在殿内的榻上闭着眼睛养神,一夜没睡,感觉到公孙景远的视线,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见他收回视线看向棚顶,他又闭上了眼睛。 许久,公孙景远沙哑出声,“我梦到了时候。” 公孙景毅不话。 公孙景远继续道:“妙手公子比我大半年出生。” 公孙景毅依然不语。 公孙景远似乎也不指望他答话,继续道:“妙手公子出生时,冬至日里漫霞光。钦监是大福之人。慧仁大师为其批命,生此子,万物如尘。生来带煞,命犯孤星。落月百年来,只有这一个顶着灵识出生的人,外人听着这批语觉得他是轩辕府的人,只看到了那个煞字,为其哀婉忧愁,可是祖师和父皇却看到了那个孤字。自古以来,何为孤星?那是帝王之星。” 公孙景毅眉毛轻轻颤了颤。 “当时所有已经出生的皇子璃没有一个是生带灵识之人。父皇和祖师大急。”公孙景远沙哑的声音有些命中注定的寡淡,“他们想除掉妙手公子,但护国公和尚书令守护甚严,落月山庄暗中相助,大钟寺慧仁大师在轩辕府一住就是数月,其中隐卫不计其数,轩辕府那时比皇宫还要铜墙铁壁,根本无下手之法。半年后,我出生了。我出生时,春夏交替之际,却降大雪,同样生带有灵识。这等生异象,令父皇和祖师大喜,见了我之后,我根骨奇佳,赋高于常人,公孙氏百年来,便我一个。钦监我是大贵之人,祖师批命,九龙星,夜不绝亡。,父皇大喜过望,但是祖师还有后话,生不存养,神鬼同校,父皇又大惊,一定要保我。祖师,保养只有一法,既是龙命,就该为龙。,父皇思索之后,轩辕府有一子,乃亡公孙氏之兆,公孙不能亡,如今皇室有此子,是不绝公孙,轩辕氏有一子又如何?公孙氏的血脉一样不比他弱,于是当即和祖师商议,暗中将我立为太子。”78中文首发 . . 公孙景毅显然不知道这些事情,睁开眼睛看着公孙景远。 公孙景远没看他,一直看着棚顶,暗哑的声音冷涩,“后来父皇的子嗣虽然颇多,虽然帝王年轻,但朝中朝臣一直主张早立太子,也是意在培养。只不过父皇一直等着择选而已,才一再推迟,如今祖师批语后,父皇大喜之下便要昭告下立我为太子。但是祖师谏言,落月未来运数实在风云变化,莫测难料,太子刚过易折,怕毁了我。何况皇上子嗣众多,立侄子怕是引起轰动,朝野震荡,折损我的运。于是,父皇便和祖师筹谋了一番,最后顺应形势和朝臣民心,立了过你为太子,立我为暗龙,立太子那日,也同时暗中为我举了仪式,拜了皇陵祖祀。只有两位祖师,父皇、父皇、以及暗龙和暗凤两位统领知晓我真正的太子身份。” 公孙景毅薄唇抿起,静静听着。 “后来我自然交由祖师在暗中调教,为帝者的一切我都要学。关在暗室中一两个月不出来是常有的事情,身上的旧伤没好又添了新伤太正常。三岁空手杀虎,从满是毒物的地窟里爬出来奄奄一息,寒池的水一泡便是半个月,牙关打颤咬破嘴唇血流出嘴就结成冰,这些都不算什么。”公孙景远沙哑的声音徒然冷寂下来,“多少次我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要生出来,可是死根本就死不了。那时候我唯一的想法是死,可惜却是最难的事情。” 公孙景毅手蜷了蜷,没有话。 第三百六十九章 ?谋落战起(四十二) “父皇四十五大寿那一日,提前给我用了无数好药才养回了身子,并且告诉我,在大殿上,有一个任务,让我仔细地盯着两个人。那一日,我坐在座位上,看着并排坐在一起的两个丫头,一个是大帝师府的叶姐,一个是落月山庄的大姐。一个是父皇的倚重大臣之女,一个是承受公孙氏百年来组训要入宫为后的人。他们是我的目标。”公孙景远冷静地道:“开始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木讷,规规矩矩,令人索然无味。但我知父皇必定有用心,于是不敢放松,后来果然出现了不同。父皇给你们三人分赐府邸,本来安排好的,却被落月山庄那个丫头动了手脚,调换了你和公孙景仁的府邸。她出手太快,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连父皇和满朝文武等都瞒了过去。却瞒不过受了那么久训练且一直注意她的我。当时除了我外,我知道还有一人也发现了,就是妙手公子。” 公孙景毅似乎也想起帘年之事,眸光闪过一丝恍惚。 “她之后规规矩矩坐在殿中,看起来规矩,眼珠子却一直转着,看的最多的方向竟然不是将来要嫁的太子,而是轩辕府的位置。后来,妙手公子借故出了大殿,果然不多时,她也找了个机会出去了,我自然也跟出了大殿。”公孙景远道这里,突兀地一笑,有些幽寂,“鸳鸯池旁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看到了她气怒地将妙手公子推到池里,妙手公子既然能发现她在大殿中的动作,又怎么会被她轻易推下水?自然是装的了,于是我过去提醒她,看看她如何办,她竟然没需要我帮忙,便跳下了水去救他,救他上来之后,竟然没看出他假昏迷,爬在他身上就吻了他,我当时震惊,愣神之下被不妨被妙手公子踹下了水池里。虽然明知道是妙手公子,但是我在池里一番思量后,想要试探她心思,于是上来之后故意是她踹的,她听了后不争辩,二话不又将我踹下去了,我连番两次落水,竟然觉得不恼,觉得她这性子比她在大殿上木头人一般坐着有趣多了,我在水下听着他们的对话,终于明白了父皇提起轩辕府公子时的语气。更觉得有趣,再度爬上岸之后,却见到一个装晕,一个大怒,我忽然想试试她的身手,于是便故意冤枉她非礼妙手公子,看她如何,她果然气极和我打了起来。我从出身训练,比她年长两岁,却只能和她打了个平手。”78中文首发 78zw. m.78zw. 公孙景毅没有参与这一段时光,薄唇紧紧抿起。他比妙手公子和公孙景远都早认识素景两年,却是命阅齿轮就在那一年,那一日,他高兴于以后的府邸比邻她之际,以后可以常见她之事,悄然地疏漏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发生了改变。他脸色昏暗之色一闪,便木然下来。 “后来那件事情之后,父皇问我,我那时候虽然对朝局和父皇的心了解不深,但也从父皇的神色语气明白他不喜慕容府的女儿,于是刻意隐瞒了下来。只她性情乖张,骄纵蛮横,顽劣不堪,没有大才,比秦姐差得壤之别,不值一提。父皇疑惑,了一句,她的女儿不该如此。,我却我看到的就是这样。父皇不再问,果然后来她追在公孙景仁身后,真成了我所的样子,父皇每每提及,虽不厌恶,但也不喜,我看不出他想法,他只嘱咐我多加观察她,却严令不准亲近她。”公孙景远忽然冷笑一声,“她何其聪明,不用父皇严令,她见了我就会自动躲得远远的,皇室中的人,只和你最近。” 公孙景毅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投下两片暗影。 “八年前,父皇将暗龙交给我,以离京历练之名让我去丹棱拿万咒之王,给我五年的时间,我却两年便拿到了万咒之王,就在我要回京之时,发现本该在蓬莱被寒毒折磨的妙手公子和本该待在落月山庄做那个嚣张纨绔的姐竟然悄无声息地流落在外。于是我推迟了回京的时间。”公孙景远攥了攥手,又松开,“回京那一日,便发现她失忆了,公孙景仁要借望春楼之事拿他入狱,是父皇的暗中指示,我明知道,但还是出手帮她。后来父皇问我,若是给我赐婚,我想娶谁,我想也没想,便她。父皇面色大变,她能嫁皇室中的任何一个人,就是不能嫁我。我想她不同寻常,但终究不想给她惹祸,便再没。后来父皇还是下了想除去她的心,于是借叶玉儿给她下了催情引,想让她和公孙景仁在暗室里没了清白,将我控制在军机大营,我便知道他已经防我了。后来事情不如他预料,妙手公子和她从佛堂暗室出来之后,父皇思索了一夜,对我下了一道命令,我若为帝,将来后必须是她。”78中文最快 手机端: 公孙景毅猛地抬头看向公孙景远。 “你也奇怪吧?他为何一直不准我接近他,可是却偏偏突然下了那样一道命令?”公孙景远声音冷冽地道:“那是因为妙手公子。我自然接了命令,他不知道的是,即便没有他的命令,那时候我已经不能放手。从十一年前他让我关注他的那一日起,便住进了我的心里,一直关注这么多年,又如何会放手?父皇我是被素景一时迷了心窍,可是他哪里知道,我从来就没想过别的女人。是曾经想过放弃,第一次是为你,后来发现她喜欢妙手公子,我曾经有那么几日觉得放弃吧!只要他们不威胁这落月江山,我便放弃,可是发现一切都不受我掌控,父皇埋的一桩桩的棋启动,将那一局棋推到如今这个地步。” 公孙景毅依然沉默,今日若不是他出,有些事情,他一直不知,他曾经一直以为自己背负得多,却从来不知,他背负的那些,不过是公孙景远背负的冰山一角。 公孙景远看着棚顶,不再话。 乾阳宫静了下来。 第三百七十章 ?谋落战起(四十三) 过了许久,公孙景远沉痛的声音似乎从牙缝挤出,“她竟然杀了两位祖师,卧病在床还能出手杀人,她对我如今只剩恨了吧?恨不得真让我死。”话落,他一笑,寡淡冷寂,“可是我却更爱她,怎么办呢!” 公孙景毅抬眼看他,公孙景远的容颜在明黄的帷幔里云雾难测。他移开视线,闭了闭眼,终于开口,声音不带丝毫情绪,“该喝药了!你若一直躺在床上,连江山都保不住,还如何想女人!” 公孙景远回头看他,脸色情绪褪去,缓缓坐起身,对公孙景毅道:“羽儿喜欢妙手公子,你为了给祖师飞升冲喜,朕赐婚她为妙手公子做侧妃,喜上加喜,如何?”公孙景远话落,公孙景毅猛地抬眼看他。 公孙景远挑眉,又问了一句,“你如何?” 公孙景毅盯着公孙景远的眼睛,那眼中被大半的黑色笼罩,似乎要将人吸进去,他盯着他看了片刻,移开视线,摇摇头,“不如何!” “嗯?”公孙景远看着他,“这个计策不好?羽儿她必定是乐意的。” 公孙景毅沉默不再言语。 “她从就喜欢妙手公子,这些年我知她的心思,她身在墨城,也不忘关心落月山庄。”公孙景远又道:“父皇本来也是要她嫁给妙手公子的,可惜……”后面的话顿住。 “该喝药了!”公孙景毅不接话,对外面吩咐,“将皇上的药端来。” “是!”安公公等候在外面,早知道公孙景远醒了,已经准备了药,不过听到里面的话声,没敢打扰罢了。此时连忙端着药进来。 公孙景远伸手接过药,放在唇边,微微一凝眉,问道:“有一味药御药房也没有了,如今这味药是从璃府拿来的?” “嗯!昨日派了安公公去璃府取的。”公孙景毅道。 公孙景远“呵”地一笑,嗤笑道:“他倒是大度,竟不让我就这么死了。”话落,他端着药一饮而尽,大约是饮得厉害了些,猛地咳嗽起来。 安公公连忙端了一杯水过来。 公孙景远接过水,喝了两口,勉强止住咳,对安公公摆摆手。ァ78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安公公拿了空药碗退了下去。 公孙景远伸手捂住心口,烧了一夜,又了许多话,又被药呛住,嗓子更沙哑了几分,“京中被他们搅成一团水,两位祖师找不出半丝破绽地给杀了,皇宫又搭起了灵堂挂了白灵,多少人夜不能寐,我就是不想他们在府中琴瑟和鸣快乐度日。” “一个侧妃,对他们影响不了什么。”公孙景毅道。 “即便影响不了什么,但他们两个人心中不是不容别人吗?即便挂了个名号,心里也必定不快。凡是让他们不快的事情,我都想做。”公孙景远道。 “皇上,你生而为龙,帝业为重。何时她在你心里比帝业还重了?”公孙景毅沉声道。 公孙景远身子一震,薄唇紧紧抿起,忽然闭上了眼睛。 公孙景毅看着他,不再话。78中文更新最快 电脑端: 乾阳宫再次静了下来。 片刻后,外面有熟悉的脚步声走来,安公公轻声禀告,“皇上,二公主来了。” “让她进来!”公孙景远闭着眼睛,语气有一丝漫不经心的懒散。 不多时,外面的脚步声走近,安公公了一句话,公孙羽推开门走了进来。她为两位祖师守了一夜灵,身上依旧是昨日的衣衫未换,身前血迹斑斑。 乾阳宫药味浓重,公孙景远躺在床上,明黄的帷幔中,年轻的帝王脸色昏暗。 公孙羽来到床前,对公孙景远道:“哥哥,是我亲手给两位祖师缝的针。” 公孙景远“嗯”了一声。 公孙景远抿唇又道:“两位祖师一定是璃哥哥和素景姐姐杀的。” 公孙景远睁开眼睛,帷幔外,她妹妹的女子双目红肿,一夜冷寒,让她如风中飘零的落叶,身上除了斑斑血迹外,还黏带着纸灰,他忽然想起她回京的时候,语调欢快清脆如兔子般地喊哥哥,他弹怜她的脑门,笑骂了一句,她吐吐舌头,便跑去璃府了。他看着她,忽然问,“羽儿,我若是将你赐婚给妙手公子做院首大人侧妃,你可愿意?” 公孙羽一怔,灰尘幽寂的眸光亮了亮。 “祖师飞升冲喜,这个理由如何?”公孙景远问。 公孙羽垂下头,盯着脚尖看了片刻,忽然跪倒在地,“哥哥,我愿意,你下旨吧!” “也许圣旨会被毁,你连璃府的门都进不去。”妙手公子道。 “那我也甘愿,哪怕背负他一个名号也好,即便他不承认,但以后人人提起我,也是院首侧妃。”公孙羽道。 公孙景远忽然一笑,“人人从来只道公孙氏出无情之人,但殊不知公孙氏也出痴情种。” “哪怕素景姐姐将我杀了,那也好!杀了我的话,他们更摆脱不了我侧妃的号。”公孙羽声音低低的,且坚定道:“那一年父皇四十五大寿,我也参加了呢。我比素景姐姐,一岁而已。” 公孙景远笑了一声,“十一年前,误了多少人。” 公孙羽垂下头,不再话,似乎也想到帘年,她第一眼见到那个精雕细刻,玉质成的人,父皇将她抱在膝上,状似开玩笑地对她道:“羽儿丫头,等你及笄,朕将你嫁给落月山庄的义子好不好?” 她点点头,心中欢喜,“好。” 父皇,“但是前提是你得不怕苦,以后无论多苦,有什么磨难,你都要活下来。” 她点点头,心里想着,一定会的。 于是,后来她被送出了京城去了墨城,寒池的水冰冻千尺,祖师凿了个冰窟,将她放在冰窟了,她几乎冻死,可是那时候就想着,不,她一定要活着,活着出去,父皇过了,要将她嫁给璃哥哥,她不能死。后来一次次训练,一次次的奄奄一息,她都活了下来。一身病痛孱弱因为修炼的火凤吟,也完全治愈,她和正常人一样,甚至比正常饶筋骨还要好。 第三百七十一章 ?谋落战起(四十四)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她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的时候,落月京城传出落月山庄义子慕容璃和落月山庄大姐慕容素景携手求旨赐婚的消息,如晴霹雳。父皇没答应他们的赐婚,她心中欢喜。但是后来他们相爱一心的消息频频传到墨城,连墨城那样的地方都似乎容不下那二人相许一生的言论,那言论尤为刺耳,什么妙手公子此生只娶一妻,独一无二。什么素景此生只爱妙手公子一人,一人之重,全下人之轻。被下人纷纷传扬,一时间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他们两个饶名字。那一段时间,她夜不能寐,甚至日日煎熬,只等着父皇的圣旨,让她回京。可是不想后来等来的却是父皇驾崩,没有什么赐婚,只遗照让她回京辅助哥哥。 她回京后,正直他们打架。她以为机会来了,不想原来那两个人无论外表如何,但始终如一,他们打自己的,但是别人插手不校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步步谁也阻拦不住地大婚,直到今日。 乾阳宫三个人,却如无人。 许久后,公孙景远忽然一叹,“你起来了,我是不会下旨的。” “哥哥?”公孙羽猛地抬起头。 “一个名姓算什么,总归是虚无。”公孙景远淡淡道:“你是公孙氏的女儿,是暗凤,还不屑要这虚无。当年大长公主宁可一死,也不要什么名声,如今你接了她手中的暗凤,又如何将自己贬低入尘埃?我的妹妹不需要这么做。” 公孙羽忽然流泪,低低泣道:“哥哥,我不怕贬低入尘埃……” “起来!”公孙景远声音蓦然一沉。 公孙羽身子一颤,不站起身,只看着公孙景远。 “你心念妙手公子我知道,但别忘记,你姓公孙。以前或许有什么情,什么恩,什么思,什么念,自此之后,便通通废了吧!”公孙景远冷声道:“院首侧妃算什么?公孙氏的江山也有你一份。你是帝妹。” 公孙羽攥了攥拳,缓缓站起身。 “虽然不能将你赐婚给他,但是自然也不让他们在府中安乐顺畅了。”公孙景远对公孙景毅道:“赐几名美人送去璃府吧!” 公孙景毅挑了挑眉,并没有反驳。 “朕记得数日前,朝中闺秀的花名册拟了一份,还是他着人拟制的,就从那上面选十位朝中大臣的闺秀送去璃府吧!就朕怜惜院首夫人也是身有重伤,伺候不了院首大人。免得劳累于心,朕不忍卿卿受苦,特赐赏几名美人,服侍院首大人。几位美人乃朝中大臣之女,不辱没了院首大饶身份。希望有美人慰抚,院首大人快快好起来,也好为朕和朝廷分忧。” 公孙景毅点头,走到桌前去拟制,铺好笔墨问道:“何人?” 公孙景毅闻言提笔下旨。 不多时,圣旨拟好,公孙羽道:“哥,我去璃府宣旨。” 公孙景远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宣旨之后,你就回府中休息吧!祖师死了,死而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是要活着的。背负的东西,不能因为谁死了,便少了。” 公孙羽从公孙景毅手中拿过圣旨,点点头,“我知道。” 公孙景远不再话,摆摆手。 公孙羽拿着圣旨走了出去,珠帘晃荡,发出脆响,一阵冷风吹来,吹散了些药味。 真武殿的诵经声飘进乾阳宫,洗涤一切的佛音也不能洗去人心底的晦暗。 璃府内,昨日妙手公子和素景睡得早,好好地休息一夜,一大早就醒了。 素景睁开眼睛,见妙手公子已经醒来,正偏着头看着她,目光温柔,那神色似乎已经看了好久,她眨眨眼睛,转了身,手臂软软地环抱住他,“从大婚之后每日我醒来你就不在了,伸手摸到的都是冰冷的被褥,如今总算摸到人了。” 妙手公子低笑,伸手将她忘怀里揽了揽,目光不离她。 素景在妙手公子的怀里满足地窝了一阵,便感觉他一直看着她,扬起脸问道:“看了多久了?干嘛这么看着我?”妙手公子还没话,她立即道:“是不是又打什么坏主意?” 妙手公子眉梢动了动,低润的声音微带暗哑地道:“如果我是呢!” 素景脸一红,瞪了他一眼,“养赡时候,不能过度劳累的。” 妙手公子凑近她,垂眸看着她水光潋滟的双眸,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道:“可是娘了,让我们……” 素景伸手推开他,打断他的话,“圣旨都不管用,她的话就管用了?” “岳母大饶话比圣旨还应该要管用的。”妙手公子搂紧她,不让她躲开。 “不行,起床了,我们今日开始松土,去园子里种牡丹去。”素景打定注意,什么也不让他得逞了,“你我动手,亲手栽种,谁也不能帮忙,虽然内力不能用,但正常人拿着镐头、铁锨松土总行吧?”78中文最快 手机端: 妙手公子蹙眉,“色还早。”78中文更新最快 电脑端: “不早了!免得你一身精力没处用。”素景意有所指。 妙手公子无奈一叹,低低幽幽地道:“素景,你不能就这么苦着我。” 素景闻言顿时又气又笑,怒道:“我还苦着你?昨日是谁白日里缠着我运动了一个多时辰来着?后来又是谁半夜里睡醒了一觉偏偏不睡了又运动了几个时辰?那个人是谁?你到与我,我还苦着你了?” 这也是母命难为。”妙手公子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 素景伸手拧了他一下,取笑道:“轩辕公子,你的冷静克制哪里去了?日日腻在床上不起来,这也是你的出息?” “温香软玉,冰肌雪骨,滑如凝脂,触手魂销……”妙手公子如玉的手留恋在那片温润之上,半响他似乎无奈地低声道:“即便我再冷静克制,碰到了你,大的克制也没了,你知我最是见不得你的,以前苦苦挣扎,如今你就在身边,我又为何要如此为难自己呢?” 素景脸红如火烧,如冰雪之水沁了容姿,容姿上洒下了一片晚霞,她轻咳了一声,刚要话,外面传来诗情低低的声音,“公子。” 妙手公子“嗯”了一声。 第三百七十二章 ?谋落战起(四十五) 诗情轻声道:“刚刚得到消息,皇上……皇上从朝中大臣的府里选了十名闺秀,下旨赐入璃府给您……做美人,怜惜夫人一个人侍候不了世公子子,如今二公主领了旨意,带着人向璃府来了。” 妙手公子面上的温柔之色瞬间收起,温柔的眸光也霎时一沉。 素景脸上的红色慢慢褪去,心中冷笑,公孙景远到真是不想让她心里痛快地与妙手公子安心歇几日,她偏头对妙手公子恼道:“这回好了,你不必苦着了。十名美人呢,啧啧,怎么侍候你啊轩辕公子?你满意了吧?” 妙手公子面色一沉,忽然他翻身将素景推到床脚,低头下去…… 他的气息不再温柔缱绻,而是带着铺盖地的狂怒。 素景一时承受不住,伸手推他却推不开,挣扎的时候被他紧紧锁住,她暗恼,一时间逞口舌之快,惹恼了这个人。 锦被滑下,青丝散开,本来未着锦衣的素身露出雪华之外,昨日留下的红梅印记还没淡去再添新色,如水温滑的身子在他有意的狂乱抚弄之下如层层莲花绽开,只为他一人绽放。 不出片刻,女子便喘息不已,如靡战许久一般。 妙手公子却不放过她,手里继续煽风点火,大婚以来,他太熟悉她的一黔…78中文最快 手机端: 许久,他似乎要将她点燃,却偏偏不进入关键。 素景终于受不住,双手抓住他,软软求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妙手公子不理她,依然继续做着手中的事儿。 “好夫君……我真……嗯……错了,真错了,你让我出去,我一定将那十个……什么女人给杀了。”素景双手抱着他作乱的是手臂,软软地喘息不能自己地求饶,声音娇娇软软,低低泣泣,眼波盈盈,泪水似乎要从她媚色的眼中溢出来。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美。 不再是清丽脱俗,而是柔媚入骨。 那从来清清冷冷,笑意盈盈的眸子,染上醉饶媚色,便如一个芳香四溢的酒坛,将人吸进去。她自己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才是穿肠毒药,即便在她身上的是世间最冷静克制的人,也难以承受她如此娇媚,只甘愿沉沦在她的情潮深海里。 妙手公子本来是惩罚,却不由自主地在这样的声音里陷进去。 素景尤不自知,只软软喘息地央求,似乎要将好话尽。 妙手公子狂怒的眸子染上浓浓火焰,任被火焰吞没,他凝视着素景娇媚如烟霞的脸,满满的令他不能克制作罢的娇怜神色,他有些咬牙切齿地道:“素景,你就是个妖精。” “轩辕璃,你就是个混蛋,我都……求了你这么半了,知道错了,你还……啊……”她话了一半,他一用力,已经再无她话的余地。 妙手公子声音沉沉的道,“我本来逗逗你,没想将你如何,是你要惹我。”他话落,微恼地道:“既然你惹恼了我,今日就别想着种什么牡丹了。” 素景心里一灰。 “在家里,夫纲怎么能不震呢?”妙手公子温雅如画的容颜忽然先出一抹魅惑之色,“就该让你有个怕字,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给我胡言乱语。” 素景不出来话。 菱绡华幔,翠羽软帐,挡不住绵绵无尽的春意。 半响之后,素景声音带着微微哭音,“轩辕璃……我死了……” “死不了。死了我也陪着你。”妙手公子声音低哑。 素景半丝翻盘驾驭的能力没有,只能任他施为,昏昏沉沉中难得还能想起最重要的事,她喘息地道:“我不准那十个女人进府……” 妙手公子眉头皱了皱,身子微微一顿,似乎想了一下,对外面吩咐,“诗情,去沈府告诉二皇子,皇上送的十个美人归他了。” “是!”诗情早就躲开了主房,此时闻言连忙应声,足尖轻点,急急向沈府而去。 “如今满意了?我们继续工作……”妙手公子吩咐完一句话,低头继续。 素景自然宽了心,软帐华幔,道不尽焰火重重,染不尽点点春红。78中文首发 . . 素景于昏沉中睡去,最后残留一丝意识似乎听枕边这个男人喃喃了一句,“如今养伤,是不该过分,嗯,应该考虑分房,这样下去的确受不住……” 她想骂一句,却是耐不住通身疲惫,昏睡了过去。 隐隐约约,妙手公子抱着她清洗一番,之后她沉沉地睡去。 这一日,阳光晴好,春日风暖。可惜不止素景昏睡不能去种桃花,妙手公子也昏睡不起。 两个人毕竟是身体元气大伤,适当运动可以无碍,但过度运动是对伤势百害而无一利。 正如昨日的玩笑话一般,两个人真的发起了热。 两个人睡了半日还不起,诗情在外面连喊数声,觉得里面不对劲,便连忙推开门进来,这才发现二人发了热,她医术不精,跑出去喊了府医来,府医来了之后踌躇地不敢下药,她连忙跑去血府找蔺铃兰。 蔺铃兰来了之后给二人号脉,之后“噗嗤”就乐了,“我让他们多歇歇,最好歇出个喜脉来,但也不能是这般带伤不知节制啊。璃到底是年轻,又是新婚燕尔。啧啧,折腾得发热了。” 诗情脸色忽红忽白地心翼翼问,“王妃,公子和姐会不会有事儿?” “能有什么事儿?照着前几日义父给开的方子里面加一剂退热的药让他们继续服用,歇两日别再折腾了就好。”蔺铃兰笑着道。 诗情这才宽了心,连忙去煎药了。 转眼一日即过。 第二日,素景睁开眼睛,身边已经无人,窗外传来细细的响声,竟然是下了春雨,她有些迷惑地记得睡前是阳光明媚的,如今竟然细雨霏霏,她伸了伸胳膊,动了动身子,已经再无酸疼之感,缓缓坐起身,对外面喊了一声,“诗情。” “姐!”诗情听见声音,连忙推开门进来,笑盈盈地看着素景,“您醒啦?” “阿璃呢?哪里去了?”素景问。 “公子早一个时辰比您先醒来,如今去书房了。”诗情抿着嘴笑。 第三百七十三章 ?谋落战起(四十六) 素景蹙眉,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问,“这是……什么时辰了?” “您是昨日早上睡的,第二天了,如今快午时了。”诗情笑着道。 “怎么睡了这么久。”素景低下头,昨日早上到今日午时,未免也太能睡了。 诗情抿着嘴笑着给她解释,“您和公子都发了热,昨日将奴婢吓坏了,跑去血府找了夫人来,在你们前两日喝的药理加了一剂退热的药,才不烧了,便一直睡到现在。” 素景本就聪明,从诗情的话里听出了些意思,顿时就全明白了,她脸一红,顿时一股恼恨从心口腾地窜了上来,骂道:“都是阿璃那个混蛋!他的冷静节制被狗吃了。” 诗情半侧过身子,知道素景恼怒,不敢笑出声来。妙手公子是冷静克制冷清的人没错,但遇到小姐哪里还有什么清心寡欲?更何况小姐可能自己不知道,她如今的模样,娇中带媚,连生气也是颊染烟霞,明眸如水,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受不住,更何况公子了? 素景磨了片刻牙,屋中没有给她发火的人,怒道:“他倒是会躲出去。” 诗情嘴角扯开,想起公子起来时静悄悄地怕惊动了小姐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素景暗恼了片刻后,想起前因后果,其实也不怪他,怪自己一时逞口舌之快,惹怒了他,才让他没了克制,但究其原因,还是公孙景远可恨,她怒道:“那十个美人呢?” 诗情转回头,顿时高兴地笑道:“皇上下了旨意,二公主带着那十名美人就来了,但是走到半路上,就被远海国的二皇子给劫了。二皇子说这些美人他姐夫用不到,他姐夫只会暴殄天物,不如给他,而他会怜香惜玉。二公主不给,但是二皇子动手就抢,二公主和二皇子动起手来,后来昏倒在地,被送回了公主府,二皇子带着美人就去血府了。” “公孙羽打不过祁烨吗?”素景挑眉,暗凤不该这么无用。 “祖师升天,二公主伤心欲绝,给祖师守了一夜灵堂,自然不是二皇子的对手。”诗情笑着道:“宫里皇上得到消息后,什么也没说,只说再选十名美人,后来又选了十名,可是人刚出宫门,又被二皇子给抢了,他说皇上知道他不够,又给他选了,他就不客气了。若是皇上还给他的话,他也不嫌多,照收不误。” “他倒是真不客气,两下就弄了二十个女人!还嫌不够!”素景也好笑地道,“朝中的官员没美吱声?毕竟是自家的女儿。” “选的都是没有什么身份的庶女,无论是给公子做美人,还是给二皇子做美人,这身份上都不辱没了,自然没人吱声。”诗情笑道。 素景冷哼一声,“拿女人做账算什么本事?他不让我过得舒服,我也不让他畅快了。”话落,她抿了抿唇,有些狠地道:“让真武殿着一把火,最好将那两个老东西的棺材都烧了,他不是说祖师飞升吗?就让他们生个彻底。” 诗情立即睁大眼睛。 “怎么?真武殿防守森严没有办法?”素景问诗情。 诗情摇头,笑得欢快地道:“公子醒来也是这么吩咐的呢!您和公子一样想法。公子醒来一个时辰,如今真武殿估计这会儿烧起来了。” 素景闻言眨眨眼睛,忽然一拍被子,笑道:“原谅他了!”真武殿的灵堂突然毫无预兆地着了火,守灵的文武百官和太皇太后以及宫女太监嬷嬷内廷侍卫都惊骇地看着,不但不上前救火,反而纷纷后退。 宫中的人都清楚祖师的死因,祖师得真武大帝号召升天之说不过是瞒坊间百姓,其实是被咒虫反噬餐了心,所以,此时在青天白日数百人眼皮子底下毫无预兆地突然着火,自然令人又惊又骇,不由地想起了天火。 尤其还是在这细雨蒙蒙的日子,就这样顶着细雨着起了火,怎能不让人惊骇惊异。 难道真的如皇上所说,祖师当真飞升,不存尸骨? 古有天火吞日,如今是天火焚烧灵堂。 但是看着火苗借着风旋着圈的将整个灵堂包裹,细微的雨根本挡不住火势,众人心中反而第一时间不是想着飞升的奇异,而是心头觉得凉森森,冷颤颤,说不出的诡异。自古有火刑焚尸,是对人最酷的罪刑,只有遭了大恶,遭了天谴之人,才会火刑,尸骨无存。 灵堂着了片刻无人上前救,文武百官一时骇的无了主张。 皇上和毅王在乾阳宫,二公主早上离开据说去璃府送美人被远海二皇子抢了昏迷在半路上,被送回了公主府,老帝师和刑部尚书等守了一夜灵支持不住早已经去歇着,大臣们惊吓得没有一个主事的,人天生对神鬼之说有一定的惧怕。一时间众人只想逃开。 太皇太后守了一夜灵也有些支持不住,但并未离去,此时见灵堂突然着了起来,她惊骇片刻,才醒过神来,立即喊,“来人,快救火!” 有侍卫连忙跑上前。 “太皇太后,这火不能救!”一个年轻熟悉的声音响起,拦住了她。 太后回身,见是王尹仁,白着脸,问道:“为何不能救?” “这是天火。”王尹仁道。 “哪里会有什么天火?这一定是……”太皇太后话还没出口,也有些不确定,因为她也一直在这里守着,什么人出现在灵堂从来没越过三尺之距去。这火就突然在她眼皮子底下烧起来了,实在匪夷所思。她颤着声道:“若不是天火呢!” “这里这么多人,谁也没靠近灵堂,而且虽然这雨才下起来,但也在表面湿了一层,可是却全然无阻挡地突然着了火,不是天火,作何解释?”王尹仁看着太后,话落,又扫向钦天监的几位大臣道,“钦天监的几位大臣在这里,赶快拿个主张。到底是不是天火?免得真要扑灭了,得了天神怪罪。” 钦天监的人也从来没见过这等奇事,灵堂毫无预兆地着火还是第一次。也一个个脸色发白,没有主张,一位老大臣磕磕绊绊地道:“赶紧去禀告皇上和毅王吧!” 第三百七十四章 ?谋落战起(四十七) “对,赶紧去禀告皇上。”太皇太后一挥手,“来人,赶紧去禀告皇上。” 有人立即撒腿向乾阳宫跑去。 真武殿是皇宫供奉神佛之处,位置偏僻,四周没有别的殿宇,一直以来都是用于给祖师和来皇宫做客的大师道长居住,所以,也是意在清静,但距离乾阳宫就远了。 内廷侍卫和暗中隐卫用了最快的时间将灵堂毫无预兆突然着火的消息禀告到乾阳宫的时候,公孙景远和公孙景毅正在商议七日后给祖师的入葬事宜。听到灵堂着火,二人齐齐一惊,公孙景远半躺着的身子坐了起来,公孙景毅坐着的身子腾地站了起来。 一时间乾阳宫内沉寂了一瞬。 公孙景远抿唇沉声开口,“当真是毫无预兆着的火?没有人靠近灵堂施火?也没有任何原因?” 禀告的人自然是内廷守灵和皇室隐卫头目,齐齐摇头,“没有。” 皇上从璃府带着祖师尸体回宫,下了两道圣旨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吩咐内廷侍卫在明,皇室隐卫在暗,将整个真武殿防守起来,看管好灵堂,不得有误。所以,他们是连眼睛都不敢眨。 公孙景远薄唇抿成一线,沉默片刻,看向公孙景毅,“你怎么看?” “不可能是天火!”公孙景毅沉声道。 公孙景远冷笑一声,“天火是有,但要有足够的热度和热量支撑,才能引燃天火,真武殿的灵堂是不可能有的。除非人为。” “可是外面下着雨呢!”公孙景毅道:“人如何为?作何解释?” “这雨刚下起来,这么点儿微薄的雨,不过是借了东风而已。”公孙景远道:“别人不可为,匪夷所思,但是有的人就可为,而且天衣无缝。” 公孙景毅抿唇,看着殿外,不再说话。 “皇上,是否灭火?再不灭的话,可就都着了。”内廷侍卫首领白着脸道。 公孙景远拳头攥紧,额头青筋跳了跳,似乎压抑着翻滚的怒意,声音愈发的冷静,“不必灭了,你们回去告诉太后,朕和毅王这就去真武殿。” “是!”那人连忙应声,离开了乾阳宫。 “不灭就任由两位祖师的棺木这么着了?”公孙景毅回身问。 “数百人亲眼所见,下着雨突然着起来,都认为是天火,祖师的身份摆在那里,不着又能如何?难道着了一半我们再给灭掉?”公孙景远面色如霜,“只能任他着了!” 公孙景毅抿唇,不再言语。 “来人,吩咐下去,摆驾真武殿。”公孙景远对外吩咐了一句。 外面的人连忙准备。 公孙景远下了床,安公公立即进来侍候他,不出片刻,将他抬上玉辇,连忙去真武殿。 公孙景远坐在玉辇上,面色冷静异常。昨日他为了让他们不快送了十个美人,今日真武殿就着了火。他看着眼前细如烟的雨,眼睛如蒙上了一层寒冰,好,很好! 玉辇来到真武殿,众人顿时跪倒一片,声音发颤,“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祖师飞升,凡胎肉骨虽然舍弃,但不能再被凡尘泥土沾污,如今既然天火为其收尸,就是上天指示,不必惊慌。所有人都退离,恭送祖师。”公孙景远声音低沉。 从公孙景远到来这一刻,众人看到他异常冷静镇定的神色,顿时心下大安。如今听他所言,这个解释再合理不过,齐齐高呼,“恭送祖师!” 太皇太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是没说话。 这时,忽然刮起一阵风,细雨被打飞,风卷着火势,直冲上天。似乎真应了公孙景远那句话,众人纷纷惊骇得后退。 只看着灵堂被大火吞没。 “祖师!”公孙羽昨日昏迷至今才醒来,刚醒来便得到了灵台着火的消息,急急赶来,见棺木都烧着了,面色一变,人刚来到,就要冲着灵台奔去。 “拦住她!”公孙景远沉声命令。 公孙羽身形太快,隐卫自然拦不住,眼看着她要冲入火中,公孙景毅快一步地拽住了她,顷刻间拽离灵台十丈远。 “怎么会着火呢,让我过去,两位祖师人都死了,不能连尸骨也存不下……”公孙羽昏迷一日夜好不容易恢复的眼眶再次泛了红,眼泪流出来,大声哭着挣扎。 “闭嘴!”公孙景远冷喝一声,将刚刚的话重复,“祖师飞升,凡胎肉骨虽然舍弃,但不能再被凡尘泥土沾污,如今既然天火为其收尸,就是上天指示,谁若拦阻,便是对祖师天神不敬。” 公孙羽身子一颤,转回头看着公孙景远冷沉的脸,“哥哥!” “跪下,恭送祖师!”公孙景远命令她。 公孙羽咬着唇边,对上公孙景远冷冽的视线,顿时惊醒过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哑着嗓子道:“羽儿恭送祖师。” 公孙景远不再看她,目光看向燃烧的灵堂,沉而静,冷而洌。 乾阳宫所有人无声无息,只听得棺木燃烧噼里啪啦的声响,里面还发出滋滋声。 一个时辰后,灵堂燃烧成灰烬,棺木化为灰,众人眼前所见的,就是一片灰堆。 两位祖师的尸骨灰烬混合在纸灰木灰里,已经分辨不清。 “既然今日是祖师择自葬,那么也不必等七日安葬了!”公孙景远沉声道:“来人,收拾祖师骨灰,文武百官即刻随朕出城,将骨灰洒入玉龙山,为祖师送行,庇护我落月江山永固。” “是!”有人连忙去拿木箱收拾灰堆。 宫中早已经准备的送葬仪式本来等七日后,但如今都即刻准备起来。 一个时辰,公孙景远坐在玉辇上,带领文武百官前往玉龙山。侍从一人抱着一个木箱,箱里装满了灰,足足拉出一里地长,送葬队浩浩汤汤。 京中百姓早就得到了消息,天火收尸,人人传为奇谈,都从家里跑到街上观看。 这一日,京城无比热闹,玉龙雪山的山脉上,都撒了公孙氏祖师的骨灰。当然,里面也掺杂着木灰纸灰,已经无从分辨。 第三百七十五章 ?谋落战起(四十八) 这一日,无人前去璃府打扰,公孙景远并未派人去璃府。 细雨不间断地下着,地面打了一层湿意。万物复苏的初春里,各色景物都被轻轻洗刷。 素景在房中听到公孙景远并没吩咐人灭火,而是顺势让火燃着,眼睁睁看着灵堂着成灰烬,之后即刻将祖师送葬,骨灰洒在玉龙山,她畅快之余,又觉得从今以后真是冰火不融,不死不休了。 公孙景远清清楚楚知道是妙手公子所为,即便没有证据,但多年了解,也是知道。 妙手公子也知道他出手虽然天衣无缝,但公孙景远一定会知道,他从来没准备假装他不知道。 皇室和璃府,公孙景远和妙手公子。早已经难容。 素景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竹林因为细细的雨丝冲刷洗礼,沧桑中看起来分外娇俏。她想着除了璃府外,天下再也没有哪一处有这样的竹林,只是看着,便让人心中欢喜。 她不知站了多久,才看到一抹白衣的身影从书房中出来,但他并没有立即走,而是站在书房门口看着眼前细细的雨帘,如诗如画的容颜分外清绝瑰丽。 素景的目光从竹林转向了书房门口,那个人就是一处风景,从来他在的地方,景色在人的眼里就是世间最好的背景,白衣不染尘,丰姿倾浊世。 妙手公子在书房门口站了片刻,似乎是察觉了素景的视线,向房间看来。 窗子开着,轻纱飘荡,帷幔轻摇,才睡醒的容颜在蒙蒙细雨中,有一种清冷的娇软。 妙手公子脚步顿了顿,忽然伸手扶额,低声道:“今日当知绝色二字。” 素景看着他,忽然嘴角勾了勾。 妙手公子走进房中,来到窗前,素景背着身子没回头看他,他弹了弹身上的凉意,从后面抱住她,低声问,“还疼吗?” 素景没想到他刚进来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脸一红,恼道:“又不是第一次,疼什么?” 妙手公子贴着她脖颈,有些自责,“你最后都昏过去了……” 素景大脑嗡地一声,什么话也比不了这两句话让她觉得像着火一般,她美眸瞪着他,“还不是都怪你……” “是,都怪我。”妙手公子低低一叹,“你就是我的魔咒。” “让那个女人看了笑话!”素景懊恼地道:“等再见了她,一定笑话我,不知道要被她取笑多久。” “放心,不会取笑的,这样的事情,娘必定也经历过,毕竟爹不是吃素的。”妙手公子道。 素景瞪了他一眼,“亏你说得出。”话落,又有些好笑地瞅着他,“发热的感觉如何?” “没觉得热,就是觉得很畅快。”妙手公子低低呢喃,吻着她脖颈,看到如雪的脖颈上密布着细密的吻痕,他眸光深了深。 素景推开他,“还想发热是不是?” 妙手公子放开她,柔声道:“用膳吧!饭后我们去松土,你不是要种牡丹吗?” “好!”素景点头,牡丹自然是要种的。 诗情摆上膳食,妙手公子和素景用膳,饭后,二人出了房门。 诗情、琴书、诗画、府医等早就得到了公子和公子妃要种牡丹的消息,于是早早就动手,将院子的碧玉雕砌,珍奇事物等都挪走了,清理得极为干净,只剩下几把镐头和铁锨。 妙手公子和素景一人一把,开始松土。 诗情等人知道二人想亲自动手种植,也不帮忙,只在一旁看着,偶尔打打下手。 素景看着琴书和诗画,问道:“花影和莫离怎么样了?” “受伤太重,昨日刚醒来,还不能下床。”琴书道,“不过没有什么大碍,这两日都是府医亲自料理药给他们疗伤。” “有命留着就好!”素景点点头,想起离京去西南天灵山平乱的林墨,问道:“林墨如今到哪里了?西南天灵山有什么最新动向没有?” “他刚离京没多少日子,如今最快的马也就是刚出了千里之外,西南天灵山距离京城两千多里,后面那一千多里的路程就难走了。”琴书道:“今日早上刚得到地狱门传回来的消息,说那个叫做王二的人竟然是个用兵的能人,将西南知州府如今拿下了,西南城如今尽数掌控在王二的手里。” 素景有些讶异,“这才几日?” “多不过半月。”琴书道:“据说谋乱人数从五百人如今增加到了一万人。” 素景闻言偏头看向妙手公子,“西南这么好攻?那林墨带的五千人马根本就不够。” “他有沿途调兵之权。”妙手公子淡淡一笑,“西南不是好攻,是根本不需要攻,以前是天高皇帝远,官府横行无忌,搜刮民脂民膏,如今是民不聊生,连年饥荒,百姓们早已经不怕官府,一但有人起势,便势如破竹,官府安逸享乐太久,哪里养兵?即便有兵,也是废兵,根本抵抗不住饥荒太久的百姓。有人起势,一呼百应。几天之内拿下西南城也不足为奇。” 素景自然也知道这其中关联,但还是感叹这风向刮得太快,“如今林墨走了一千里,还剩一千里,他马不停蹄,不眠不休,也还要最少五日才能到吧?更何况路途险阻不好走。但分再耽搁一些的话,王二若真是个能人,拿下西南城之后向外扩散,五日之内,就凭借这一气势,便还可以收了附近两三城池,那时候到了之后想收复,就要费一番力气了。” 妙手公子笑了笑,“一千里地,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其中大小城池十多个。如今怕是各个城池都正是有意思的时候。他五日怎么能到?” 素景眨眨眼睛,“你是说他也许都到不了西南城?” “大小十个城池,穿过去不容易,即便他是林墨。”妙手公子道。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回难道将整个西南千里土地都要烧起来?”素景眼睛眯起,“烧起来也好,让天下人都看看这是怎样一个千疮百孔的落月。” 第三百七十六章 谋落战起(四十九) 妙手公子看着被镐头松起的泥土,以前这处院子是碧玉雕砌,珍奇布景,入目处如九重宫阙的明镜台,不染纤尘,可是如今将玉石挖走,将地面的泥土露出,松土之下,发现还是有草根等物,他眸光清幽,“外面的繁华就如这碧玉雕砌的院落,一旦掀开,才能看到即便如此压制,不露分毫,但还是会长草,除了草,还有虫子。” 素景轻笑,“即便挖出来是草是虫子,这些东西已经让地面的玉石砖长了青苔,但是谁知道它们又不是肥沃的土,松动之后,重新翻新,可以种植一园的牡丹?” 妙手公子含笑点头,“不错!” 二人不再说话,挨着轻轻翻动,即便不能动用武功,即便养伤期间,但活动活动手脚总是有益处,看起来不紧不慢,但不过两个时辰,便将院子翻新了一半。 “姐姐和姐夫这是做什么?难道想开了?不当这璃府的主子,想改做农夫了?”莫祁烨的声音传来。 素景抬头看去,见他正从竹林走出,一身华丽锦袍,俊美绝伦,风姿秀逸,脚步轻快,脸上挂着春风细雨般的笑,显然心情极好,她挑了挑眉,“伤好了?” “好了!那么点儿小伤能奈何得了我?”莫祁烨来到近前,上下打量二人一眼,揶揄地道:“姐姐和姐夫杀了祖师,开膛破肚,如今又烧了灵堂,让祖师化成了灰,如今这是在做归隐山林的准备了?” 妙手公子看了他一眼,“归隐山林也没什么不好。” 莫祁烨闻言笑得更欢了,一撩衣摆,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姐夫有心归隐山林,如今怕是都由不得你了。你还什么没干过?就怕将他家的祖坟刨了。公孙景远能放过你?”话落,他扫了扫素景,“能放过姐姐?” 素景看着他幸灾乐祸的模样,瞪了他一眼,“如今你得了二十个美人,什么时候回远海?” “我不回去不正好?公孙景远巴不得我在落月待着呢!也好随时准备控制我,牵制远海。”莫祁烨懒洋洋地道。 素景蹙眉。 “我觉得落月实在太好,每日都上演好戏,不看太亏了,所以,我准备长住。”莫祁烨笑眯眯地道:“也看看姐夫和姐姐这一院子的牡丹花什么时候能开。” 素景哼了一声。 “霍叔叔来了,你知道不知道?”莫祁烨忽然道。 素景一怔,想着算算日子还差些,不过他赶些的话,也该到了。她问道:“你见了他了?” 莫祁烨撇撇嘴,“来了之后我就看到一个影,然后就和姑姑两个人关进了房里,鬼都知道在做什么。哎呀呀,数月不见,思之如狂啊!” 素景好笑,“你那二十个美人怎么处理?” 莫祁烨闻言笑成了一朵花,“这还要多谢姐夫慷慨相赠,这二十个美人,每个人都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吹拉弹唱,小曲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姐夫不懂享受,真是可惜。” 妙手公子看了他一眼,“你若不够的话,我再送你些?” “好啊!”莫祁烨花开得更艳了,“不知道姐夫还哪里有金屋藏娇啊?” “若是放出风声,说二皇子想在落月选一名皇子妃的话,京中女子,怕是无不趋之若笃。”妙手公子慢悠悠地道。 莫祁烨眨眨眼睛,“那若是我放出风声,说姐夫突然醒悟,不喜姐姐了,想要选一位侧妃的话?那岂不是璃府门口转眼就能门庭若市了?” 妙手公子挑眉。 素景忽然一把将镐头扔给莫祁烨,“剩下这半片院子都交给你来松土。” 莫祁烨立即躲开,镐头砸在地上,摇头,“本皇子的手是摸美人的,怎么能做这个?” 素景恶狠狠地看着他,“不做的话,带上你的美人,立即给我回远海。”话落,她伸手拉上妙手公子,向书房走去。 “喂,你这女人过河拆桥。”莫祁烨姐姐也不喊了。 素景不理他。 妙手公子偏头看着她,笑问,“去书房做什么?” “看地形图。”素景偏头对他一笑,“公孙景远如今葬了祖师,之后便没什么事情了,与其让他回头来找我们的麻烦,不如我们先下手,给他找找麻烦。” “嗯?”妙手公子扬眉。 “公孙景远如今也得到西南知州府被拿下的消息了吧?”素景缓缓地道:“西南千里,小小的西南城还是太小了,这火既然有成燎原之势,我们何不助它一把东风?既然要乱,就让它乱的大一些。” 妙手公子含笑,“不等了?” “王二一万人对于落月泱泱大国来说,也不过是脚底下一缕小火苗,何况不是正规军队,难民组成,不堪大才。正因为公孙景远想保西南城,所以不想强制杀伐,才没令隐卫铁血手腕铲除,而是派林墨前去安抚收复,若是林墨沿途被拦阻,收复不来呢?以防火苗成燎原之势,那么就只有一道诏令压下,公孙羽在南方的公孙氏隐卫顷刻间就能复了西南城,将这缕小火苗掐灭,这样的话,还有什么意思?”素景伸手,零星的雨星落在她手上,她将白嫩的手递给妙手公子,“你看,这么小的雨,落在手上都没有感觉,又怎么能阻止得了干油烈火?” 妙手公子笑了笑,“那你说怎么做?” 素景狡黠地道:“正如你说的,如今西南各个城池必定都十分有意思,西南的百姓也定然很有意思。我们何不让这把火彻底烧起来?将那些暗中观望的手都让他们伸出来,处处点燃星星之火,烧遍整个西南千里,才有看头。” 妙手公子勾了勾嘴角,“这样的话,公孙氏祖师,将万劫不复。” 素景笑着点头,声音冷冽,“对,就是让他们万劫不复,说的好听,真武大帝召唤,升登极乐,天神收骨,庇护落月,哼,我就要让天下百姓看看,他们是如何庇护这落月的,他们刚刚身死,落月的大片河山就烧起了战火。到底是天运祥照,还是将要祸国。死也不让他们安生,这祸起萧墙,千古骂名,他们不背也得背。” 第三百七十七章 ?谋落战起(五十) 妙手公子淡淡一笑,眸中无尽清凉,“也好,这一片江山,就用他们的尸骨点燃吧!”天火焚烧真武殿灵堂,公孙氏祖师尸骨化为灰烬,一时间天下哗然。 新皇公孙景远昭告天下:祖师飞升,舍弃凡胎肉骨,不能被凡尘泥土沾污,隧降天火收骨,上天指示,庇佑落月,千秋万载。 帝京城惊慌的百姓们被安抚住了慌乱的心,当日数万人上街恭送祖师骨撒玉龙山。 那一日,被载人史册,千古盛景。当日,在坊间百姓们高谈阔论声中,一道密折由八百里加急送进了京城。 兵谋之事,乃是大事,即便鸿雁老鹰传书,飞高万丈,但也难免有被猎下,更何况暗中的各方势力和眼睛如此多。所以,行军用兵之事,全部是八百里加急,快马奔驰,一路沿途保护送信。 八百里加急当日夜子时来到城门,此时城门已关,十年来落月太平,无战火掀起,八百里加急许久未曾用到。掌管南城的守城不敢轻易放人,于是速速派人去落月山庄请公子慕容浅川。慕容浅川接管京兆尹,掌管东西南北四城,城门落锁之后,都要有他的授意,否则只能等第二日天亮打开城门,经过排查再进城。 南城城守派去落月山庄的人敲开了落月山庄的门,守门人立即通报慕容浅川。 慕容浅川得到消息,亲自起身,跟随去了南城门。他到达南城门后,打开城门,发现那八百里加急的一人一马倒在了南城门下,马死人亡。 慕容浅川沉着脸询问城守,“怎么回事儿?” 城守白着脸哆嗦地道:“他派出的人刚走,这一人一马就轰然倒塌,死了。” 慕容浅川命人点燃火把上前检查,火把照耀下,这才看清,八百里加急的这名士兵身负重伤,连番颠簸,失血过多身亡,身下马也受了重伤,同样失血累死。 妙手公子看了片刻,对城守吩咐道:“派一个人去毅王府请毅王前来。” 公孙景毅这些日子一直宿在宫里看顾公孙景远,如今公孙景远伤势稍好,他就回了毅王府。 那城守连忙应诺,吩咐了一个士兵去请毅王。 两盏茶时间,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毅王公孙景毅来到南城门,他来到之后,看了慕容浅川一眼,翻身下马,问道:“怎么回事儿?” “我来的时候就是如此。”慕容浅川道。 “信呢?”公孙景毅问。 “一直未给他查身,就等着你来,应该在他身上。”慕容浅川为了避嫌,这等情形,自然不会动手去碰尸体。 公孙景毅心中明白,点点头,亲自上前扯开了士兵血衣,在身前摸了一遍,并没有信函之类的东西,他站起身,沉声吩咐,“来两个人,给他换衣,身体各处连带那匹马都检查。看看哪里有信函。” “是!”有两名士兵连忙上前,动手扒光了那名送信士兵的衣服。 一炷香之后,从那名士兵的鞋袜里拿出一封信件,呈到了公孙景毅的手中。 公孙景毅接过信件,也不看,对城守吩咐,“将这一人一马送去兵部,吩咐兵部安排厚葬。” “是!”城守立即领命。 公孙景毅对慕容浅川道:“你随我进宫!” 慕容浅川点点头,二人翻身上马,进了城门,向皇宫奔去。 深夜里,马蹄声踏踏而响,在静静中极为清晰。往常这个时候,子时虽然平民百姓已经都歇息,但是高门大院里的富家公子正是笙箫管弦金迷纸醉之时,各大青楼花楼也是客源滚滚之时,可是最近连番出事,还都是大事,高门大院的公子们自然不敢再笙歌曼舞,青楼花楼里也早早就关了门。于是稍微有些动静,便惊醒了无数睡不踏实的人。 两匹马一路来到宫门,陈绍见是毅王和慕容浅川公子,连忙打开宫门。 二人拿着信件急急前往乾阳宫。 整个皇宫都灯火通明,乾阳宫内外更是亮如白昼,公孙景远并没有睡,在批阅奏折。安公公禀告二人来到,公孙景远放下奏折说了一声,“宣!” 二人进了乾阳宫。 公孙景毅呈上密折,密折是用蜡封着的,公孙景远接过密折,眯起眼睛,“八百里加急?” “嗯!一人一马身负重伤,到城门下都死了,只从鞋袜里拿出信件。”公孙景毅点头。公孙景远立即打开密函,调出信件,只见是一封血书。他看到血书,面色瞬间阴沉,脸如寒霜,“好个王二!” 公孙景毅和公孙景远也看到了血书,白纸上字迹鲜红,笔锋狂乱仓促,显然写得急。 “你们看看!”公孙景远将血书递给公孙景毅。 公孙景毅伸手接过,看了一眼,眉头紧拧,须臾,递给慕容浅川。 慕容浅川伸手接过,只见血书上写:“臣乃西南岭泉郡守杜科恩,急秉吾皇,二月初一,王二起兵,二月初五,攻陷安陵郡,二月初七,攻陷德阳郡,二月初十,攻陷怀闵郡,二月十五攻陷沸县、覃县、延县、当日,攻陷西南城。西南城失守,王二进兵岭泉郡,臣忠心为主,立抗万军,奈何城小兵源有限,匪徒事态猖狂,臣恐不敌,臣不与其他三郡三县贪生怕死之辈相较,降顺乱臣贼子,臣愿死守岭泉郡,与岭泉郡共存亡。臣知岭泉郡即将不保,但臣虽死鼬不瞑目,求吾皇速速派兵,否则西南千里,怕是尽数要归乱臣贼子之手。西南及郡县驿站臣不敢用,特派亲信加急送信,望早解西南之急。杜科恩二月十二日血书拜上。” “我落月泱泱大国,乱臣贼子起势不过五百人尔,可是如今二月初一起兵,二月十二短短十来日,便攻陷了三郡三县一城。今日是二月十六,岭泉郡恐怕也已经失守。两三日便攻陷一郡一县,到底是王二运兵如神,还是朕这落月郡县官员窝囊废物?”公孙景远面色铁青,双眸沉怒,“林墨呢?怎么还没到?” 第三百七十八章 ?谋落战起(五十一) 公孙景毅沉声道:“林墨如今在一千里之外。距离岭泉郡还有一千里。他才出发四五日,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公孙景远脸色清寒,“即刻传旨,朝议。” 公孙景毅回身对外面吩咐,“去敲钟,鸣鼓。” “是!”有内侍连忙应了一声,跑去吩咐。 不多时,皇宫门外响起急促的钟声鼓声,钟鼓之说有许多种,夜间钟鼓响,全城能闻,文武百官听到钟鼓之声,就知道皇帝传召,即刻朝议。 大臣们匆匆穿衣,骑马的骑马,坐轿的坐轿,坐车的坐车,纷纷进宫。 璃府竹院自然也听到了钟鼓之声,素景被吵醒,唔哝道:“八百里加急?” 妙手公子“嗯”了一声。 “看来西南比想象的严重啊!”素景道。 妙手公子不置可否。 “你说他会不会来传旨让你进宫?”素景闭着眼睛不睁开,脑袋在妙手公子胸前蹭了蹭。 “不会!他这个时候,没工夫想起我。”妙手公子摇头,低头看着素景如猫儿一般地窝在他怀里,柔声道:“继续睡。” 素景点点头,不再说话。 满朝文武用最快的速度赶进宫,半个时辰后,金銮殿上已经站满了人。 公孙景远由人抬着玉辇从乾阳宫出来,到了金殿之上,坐在龙椅上,一脸阴沉。 文武百官想着八百里加急的兵事急鼓,夜间早朝,皇上的脸色阴寒,定然是军事不妙,齐齐下跪,山呼万岁,连声音都发紧。 公孙景远拿着写书扔下台阶,血书“啪”地砸到了群臣中间,他沉怒道:“都看看!”公孙景毅看过了血书,自然不必再看,左手妙手公子第一个位置,妙手公子养伤没来,无人敢拣血书,他只能打头,连忙弯身将血书捡起,看过之后,面色微变,传给身后的老帝师。 老帝师急火攻心刚刚好,便赶上了祖师餐心而死,如今又天火烧真武殿,他纵横朝野几十年,自然不会天真地认为是公孙景远说的那一套,也知道定然与妙手公子脱不开关系,一怒之下,又病倒了,但是听到八百里加急的钟鼓响,哪里还能病得住?撑着病体来了。看到写书之下,他身子晃了晃,大怒道:“乱臣贼子,欺我落月。” 群臣明白又是兵乱祸国,无人说话。 老帝师将血书交给刑部尚书,刑部尚书看罢之后,面色大变,将血书向后传递。来到的文武百官看了一圈,之后血书又交还给大殿的内侍。 内侍拿了血书,重新呈给公孙景远。 公孙景远此时依然一脸薄怒,“短短十日,反贼五百人便拿下了三郡三县一城。”他冷笑一声,“好个王二,好个西南城镇守府。就是这样给朕镇守的西南城,就是这样掌管的十郡十八县?” 群臣人人屏息。 “谁来给朕说说,这三郡三县和西南城的镇守府都是哪个人?谁的门生发放下去的?朕今日就要看看,到底是上梁不正,还是下梁不正。”公孙景远今日是真怒了。 他做太子时,怒的时候直接打人,如今这般沉怒,群臣只觉山雨来到,比打人还令人骇然,打人至少打不死,可是如今,人人都觉到了满满的杀意。更是无人刚言声。 “都没人说吗?”公孙景远眉头竖起,眸光凌厉,“难道要朕告诉你们?” 群臣都垂下头,大殿静默片刻,刑部尚书终于绷不住站了出来,“禀皇上,西南镇守府是曾经骠骑大将军府的门生,此人名曰陈玉城,是落月九十九年武士举人,布衣出身,因起于军中,得到冯老将军赏识,遂保举,得武举第二名,先皇钦点,下放紫菱与丹棱的临界点做九府提督,当时他在军中不过是小小的棋牌,一跃成为九府提督,这是一步登天,本来当时在紫菱与丹棱的临界点的青岩城的忠武将军蠢蠢欲动,但他去了之后,便令忠武将军再不敢妄动。但落月二十年,忠武将军隐忍三年之后还是没被克制住,出其不意扣押了陈玉城,举旗谋反,战火燃烧了整个丹棱。皇上命轩辕王和霍将军前去平息祸乱,后来忠武将军利用对丹棱熟悉便利以及养的私兵,诱惑轩辕王和霍将军入了毒障峰。之后轩辕王虽然歼灭了忠武将军和反贼,平定了内乱,但是霍将军战死,轩辕王染了毒障,死于回朝途中。而陈玉城却被轩辕王解救,侥幸活了下来,但皇上雷霆震怒,责其失职,本来要斩首,但念其实人才,又是轩辕王生前费心救出,于是将其贬去了西南做了西南城的镇守府,直至如今。” 刑部尚书掌管户部,对朝中上下的官员,自然十分清楚。 “如今陈玉城何在?”公孙景远沉声问。 群臣无人答话,那封血书上写岭泉郡守杜科恩言不与其他三郡三县贪生怕死之辈相较,降顺乱臣贼子,愿死守岭泉郡,与岭泉郡共存亡。但三郡三县不是西南城,没提到西南城镇守府陈玉城,他们自然也不知道。 “三郡三县都是何人?”公孙景远又问。 刑部尚书连忙答:“安陵郡,德阳郡,怀闵郡,沸县、覃县、延县,这三郡三县的郡守和县守有的来自骠骑大将军昔日的军中被贬值下放的,也有的来自当地扶台保荐的,也有的是当地有声望的世族推选出一人担任,这些都只报备给西南镇守府即可,西南镇守府考察之后,上了折子传进京城,信折中只记录了个简略来历,名姓,出身和可堪一用,由吏部侍郎观览之后呈给皇上,皇上看过之后御批,也就定了人。这等边远之地的小郡县,不值皇上花太多时间调查,吏部也是走个过程,一般都是靠西南镇守府说了的算,从没驳回的道理。” “朕要听的不是这些,只说你所知道的这三郡三县官员的来历。”公孙景远沉声道。 刑部尚书连忙应了一声“是”,继续禀告道:“其他人臣不太知晓,只知安陵郡守是昔日明威将军的旧部,他的名字叫梁琦兆,老家在安陵郡,落月九十九年进京城来赶科举,盘缠不够,昏倒路途,当时被当时的明威将军所救。” 第三百七十九章 ?谋落战起(五十二) “明威将军知他有大力气,于是带在身边,因明威将军戍边紫菱,紫菱与落月连年来摩擦不断,一次紫菱和落月两方因军用马匹之事,发生争端,那紫菱守城将领大怒之下对明威将军放出一箭,梁琦兆为明威将军挡下了箭,伤了腿,不能再从军,于是从军中退下来,明威将军怜惜,为其保官,他却想回西南孝敬老母,于是先皇感念其忠心护主,又乃大孝之人,于是恩准返乡,赐了安陵郡守的职位。当时特下圣旨言,安陵郡守世袭罔替。他死了,传给他儿子,儿子死了,传给孙子,总之安陵郡就是他家的了。” 公孙景远点点头。 “老臣就知道这么多了!”刑部尚书不敢抬头,退回了队列。 “一个是骠骑大将军旧部,一个是明威将军旧部。”公孙景远冷寒的面色已经恢复镇定,“众卿有何良策?” 骠骑大将军和明威将军都是先皇年轻时的肱骨重臣,是落月的两大神将。 骠骑大将军的妹妹嫁入了落月山庄,女儿也曾经是太子妃,后来二人双双都死了。骠骑大将军也承受不住去了,骠骑大将军一死,先皇将兵权收了,后来轩辕氏一门的人因着被贬黜的太子公孙景仁的关系,再未曾受先皇重用,轩辕府的几个公子皆无辜病亡。所以,轩辕氏再不如骠骑大将军在世时辉煌,算是从这帝京城的贵胄圈里退后了。 明威将军是四皇子的舅舅,曾经已逝的德妃就出生在明威将军府。可惜德妃逝去的太早,四皇子和当初的太子公孙景仁一样,被纳入当初的皇后膝下。先皇对明威将军并没有因为德妃死而寡恩,而是一直重用,明威将军的几个儿子都在各地有要职,四皇子和二皇子联手逼宫谋反,明威将军并没有参和,如今明威将军年岁大了,不能带兵,但手里还是有十万兵权,先皇驾崩前,也一直没收了明威将军兵权,摄政王当政期间,也未曾收,如今新皇刚刚即位,虽然调动了一番,但也未曾夺了明威将军的兵权,比起骠骑大将军府落败,明威将军府一直有着雄厚的实力。 众人听得公孙景远的问话,都齐齐心里将这一番牵连想了个透彻,没人言声。 “嗯?满朝文武,泱泱大国,自诩人才济济,如今连对付一个匪徒造反都无人出策吗?”公孙景远挑眉,冷沉地看着下面,眸光转了一圈,落在慕容浅川身上,“慕容公子如今暂代丞相职责,统领文武百官,慕容公子不如来说说,有何良策?” 慕容浅川立即出列,早已经不是曾经说一句话都让人觉着不可靠的落月山庄少庄主慕容浅川,风雨磨砺已经让他愈发沉稳,他恭敬地道:“回皇上,既然匪徒造反如此猖獗,依照这个势头,恐怕会不甘心只收这三郡三县和西南城,怕是还会继续扩展,林少主一人带五千兵马去空应对不来,依臣看,增加援兵。后方支应。” “何人为援兵?”公孙景远问。 “据臣所知,当初下放西南边陲的人不止这三郡三县是骠骑大将军和明威将军的旧部门生,其余也有许多郡县都是其旧部或门生,若是骠骑大将军和明威将军前去,定然事半功倍。”慕容浅川道。 “骠骑大将军已死,明威将军年迈。”公孙景远道。 “还有子息。”慕容浅川道:“骠骑大将军幼子轩辕琉,曾经在蓬莱仙岛得到了高人指点,虽然年纪尚幼,但文武双全,熟读兵法谋略,可堪一用。明威将军体格健硕且一生戎马,有勇有谋,忠君爱国,走一趟西南臣以为尚可。” “哦?”公孙景远扬了扬眉。 “秉皇上,臣以为不可。轩辕琉年幼,明威将军年迈,怎敌得住匪患猖獗?慕容公子所言实在欠考虑。虽然西南大多都是骠骑大将军和明威将军的旧部,但是他们二人出战?难道我落月无人了?”老帝师首先站出来反对,认为慕容浅川没安好心。 慕容浅川沉静地道:“为何王二一人起义,仅区区五百人尔,便短短十日拿下三郡三县一城?匪患猖獗是一点,另外就是反抗太弱,被逐个击破。年纪和本事无关,若是骠骑大将军小公子和明威将军增援,打出两府旗号后,西南那些曾经是二府旧部的人难保不会一呼百应,串联成一线,还怕区区匪患?林少主去西南,孤身一人带领五千兵马,林少主虽然才华满腹,兵谋甚好,虽然有临时调兵之权,但根基不足,恐难得到各个地方的支持和呼应,行程耽搁,路程吃紧,到那里是孤军奋战,自然不如轩辕和孟两府带兵剿匪,他们去了,西南各方旧部纷纷增援,共同联手抵抗匪患。王二即便再能,也再伸不开手脚。” 老帝师顿时被驳得无言,但还是顾虑道:“骠骑大将军和明威将军两府恐怕不会听命。”这自然是他最顾忌的一点。 此言一出,群臣皆心神一凛。 “王二山匪出身,起兵于天灵山,与皇室无关。骠骑大将军府和明威将军府一直忠心落月,两位皇子也姓公孙。皇室同室操戈,但也不会令旁人匪患猖狂,他是皇子的身份,更不会贬低自己,打着匪徒的名义。所以,不是四皇子。”一直没开口的公孙景毅淡淡道:“臣以为慕容公子言之有理,轩辕琉和明威将军可用。” 毅王都如此说了,老帝师自然住了嘴,群臣再无人反驳。 “好!来人,去宣轩辕琉和明威将军上殿。”公孙景远沉声命令。 “是!”安公公立即跑出了金殿。从公孙景远登基,安公公成了他的近身内侍,安公公便退到了外围,成了公孙景毅的近侍和传召跑腿的了。 半个时辰后,外面一声高喊,“明威将军到!轩辕小公子到!” “宣!”公孙景远吐出一个字。 不多时,一个年轻小公子和一个体态健硕的中年男子进了大殿,二人都是迈着大步,虽然年纪看着差距大,但却显得铿锵有力,全身爆满军人的杀伐气势。 第三百八零章 ?谋落战起(五十三) “孟良玉,轩辕琉,叩见吾皇万岁!”二人来到大殿中央,跪拜大礼。 “毅王代替朕扶起明威将军,两位免礼,给明威将军赐坐。”公孙景远摆摆手。 “谢皇上!”二人叩谢。 公孙景毅上前,扶起明威将军,内侍立即搬来座位。轩辕琉站起身,小小年纪,虽然瘦弱,但身姿站得笔直。 “将这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血书拿给明威将军过目。”公孙景远对内侍吩咐。 内侍立即捧着血书递给明威将军。 明威将军接过血书,看过之后,大怒道:“大胆匪徒,凭地狂妄,欺我落月无人吗?”话落,他腾地站起身,对公孙景远道:“臣愿意请旨带兵,剿灭匪患。守我疆土,不容侵犯。” “好!将军英姿不减当年,不愧受父皇一生敬爱倚重。”公孙景远赞扬道。 “臣虽然已中年,但幸而不衰,有臣在一日,还没有区区匪徒猖狂的地方。”明威将军请旨,“请皇上下旨,老臣即刻出兵。” “朕知将军铁胆忠心,本来将军有伤在身,应该安心静养,但只因西南大部分是将军的旧部门生,朕思量再三,才无奈请来将军为朕出策,但今一见将军,将军精神健硕,可出兵,将军若去,便令朕完全放心了。”公孙景远面容威仪,再不见一丝一豪早先的震怒。 “臣定会剿灭匪徒!”明威将军语气铿锵有力。 公孙景远点点头,看向轩辕琉,沉声道:“骠骑大将军亦是一生戎马,和明威将军是忘年之交。骠骑大将军虽然故去,但是一代将门,门厅不可败落,朕知其最小的公子轩辕琉文武全才,有心栽培,将来以继承骠骑大将军铁血沙场的钢筋铁骨,便令其来了,本欲请将军从子息中为朕保举一人出兵,让他与之一起,但如今将军愿意亲自出兵剿匪更好,就让他随将军一起出战,请将军多多提携,您看如何?” 明威将军颔首,“轩辕琉小小年纪,便又当年乃父之风,让他与臣一起甚好。” “轩辕琉,你可愿意随明威将军一起出兵剿灭西南匪患?”公孙景远问轩辕琉。 轩辕琉面色有些晦涩不明,声音低沉却极为响亮地道,“愿意。” “好!”公孙景远手轻轻一击金椅扶手,声音是九五至尊指点山河的威严,“孟良玉、轩辕琉听令,朕命你二人即刻出兵西南剿匪。孟良玉为主帅,轩辕琉为副将。带兵十万。援助剿匪先锋林墨大人,剿灭匪患,再不敢猖獗。钦此!” “臣遵旨!”孟良玉、轩辕琉跪地领旨。 群臣跪拜,“吾皇万岁!” 圣旨一下,新皇的声音犹如雷霆万钧之势,群臣跪地高呼。 孟良玉、轩辕琉出了大殿,即刻前去点兵。 明威将军手中有十万兵马,不需再借兵,这十万兵马落于运城兵营。运城距离落月京城三百里地,是距离落月最近的一座城池,官道四通八达,南来北往商客一般都在运城落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着不输于落月京城的繁华。属于疏通要道。无论是去哪里,都要必经运城。所以,这里安排了十万兵马,就是明威将军这只军队。 明威将军一个月来往一次运城,据说军律严谨,从不扰民。不次于军机大营那三十万皇上的兵马操练。 所以,二人领命之后,只需带上几个近身侍卫家眷,便可以轻装简行到运城点兵出发。 二人出了大殿之后,公孙景远扫了群臣一眼,威严地道:“朕欲亲自前去运城为明威将军和轩辕琉副将送行,以鼓舞军心,一举剿灭匪患。” 群臣顿时高呼,“皇上万万不可!” “嗯?怎么个不可?”公孙景远看向群臣挑眉。 老帝师当先站出来,“皇上龙体未曾大安,不可奔波劳苦,皇上安危身系万民。” 刑部尚书立即附和,“若是鼓舞军心,皇上另外派一人去就可以,万万不可以身奔波。” “如今春雨绵绵,天地潮湿,皇上若是不慎染了风寒,便是大不妙,求皇上为落月江山社稷考虑,为天下万民考虑。”一位老臣也连忙出列劝谏。 接下来又有几人连忙走出劝谏。 “朕乃天子,当以身作则。朕之士兵千里奔波为剿灭匪患不怕苦,明威将军七十高龄领军不怕苦,轩辕琉十五弱龄出战不怕苦,朕堂堂天子,还怕这三百里地的奔波?笑话!”公孙景远一挥手,语气不容置疑,“众卿不必说了!朕的身体朕知道,自然会爱惜。现在便备辇出城,与明威将军和轩辕琉一起去运城大营点兵。朕不在期间,老帝师和慕容爱卿监国,刑部尚书和王伊仁辅佐。毅王随朕一起。” “皇上!”群臣齐齐跪在地上。 “这是圣旨!”公孙景远沉声截住众人欲再劝说之词。 群臣虽然不赞同,但金口玉言,断无更改,只能再不敢多言。 不多时,半夜的朝议退下,公孙景远吩咐人备辇,宫中的内侍忙了个团团转,打点妥当之后,车辇由五千御林军随扈,出了城。 半夜城门打开,公孙景远和明威将军、轩辕琉在城门汇合。 明威将军和轩辕琉皆是轻装骑马,见到皇上在城门口,二人顿时跪在地上,明威将军没像群臣一般劝谏,而是声音铿锵感动,“皇上有爱将士之心,有爱黎民之心,老臣肝脑涂地,定不负皇上辛苦奔波。” “明威将军请起。”公孙景远在车辇上声音和缓。 明威将军和轩辕琉站起身。 “启程!”公孙景远一声令下,五千御林军护卫,离开了京城,前往运城大营。 队伍浩浩汤汤远去。 文武百官虽然纷纷劝慰,但私下里对皇上此举却是纷纷赞叹。新皇有着不属于先皇的气势,更甚至比先皇当年登基时做得要好数倍。一言一行,都颇具夺人之势,彰显帝王威仪。运城十万大军,见到皇上养伤期间不顾奔波之苦三百里之外送行,这一举,恐怕人人感动,十万军心一准收服。 第366章 ?谋落战起(五十四) 落月一百一十八年二月十七日丑时三刻,公孙景远不惜带伤奔波三百里随明威将军点兵剿匪之举,这一日,这一时,拉开了落月皇朝兵战的开篇。 璃府自然得到了公孙景远前往三百里外点兵送行的消息。 素景睡醒一觉之后,对妙手公子道:“让明威将军和袁琉出兵,这是谁的建议?” “你哥哥。”妙手公子道。 素景怔了一下,忽然一笑,“在其位,谋其政。哥哥终于再不是昔日落月山庄那个风流倜傥不做正事的少庄主了,而是真真正正被这朝局大染缸染成了正儿八经的好布。” “他如今是暂代丞相的位置,就要有这个能力。公孙景远看到血书后雷霆大怒,夜间开了朝议,第一个先拿他询问,他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公孙景远便会第一个拿他开刀。他的背后是落月山庄,落月山庄的背后是你。牵扯了他,自然会揪出你。所以,你哥哥心中明白,自然不能含糊应付。否则,如今不是点兵出战,而是他先拿下这个落月山庄少主罢官免职,也许入狱了。”妙手公子笑道。 素景冷笑一声,“两位祖师死了,被我开膛破肚,之后二十个美人送到了莫祁烨手里,然后真武殿灵堂着火,这一系列事情他心中怒极,却是寻不到你我的把柄,如今西南三郡三县一城十日时间就沦陷义军之手,他这一股怒气自然需要发泄。但是你和沈昭都不上朝,哥哥又是暂代丞相,他自然要拿他开刀,可是哥哥早已经不是昔日的慕容浅川,分析利弊之后诚心保举明威将军和轩辕琉,他知道,没有人再比他们合适,公孙景远自然早也知道,所以正说在了他的心坎上了。他自然借着这个提议选了明威将军和袁琉。如今为了收买人心,鼓舞士气,三百里地之外送行去了。公孙景远这个皇帝连怒极的情形下都有进有退,做得可真好。” “这是帝王之术,他自小就学,自然做得不错。”妙手公子笑了笑。 “你可知道明威将军是怎么想的?当初公孙景瑜起事,他半丝没参与,如今公孙景远征缴西南,选到了他,他当仁不让便请旨出兵。难道不计较当初公孙景瑜失败之事?”素景询问,不得其解。 “只能说明一点,明威将军从来就是先皇的人。”妙手公子道。 “公孙景瑜可是他的外孙,他只有皇后娘娘一个小女儿,还被老皇帝要进了宫,早早就撒手人寰了。公孙景瑜后来不甘心想逼宫。他这个身为外祖父的,半丝情面也无?”素景觉得若说朝中这帮老臣看不透哪个,只有这个明威将军了。 “也许当初将皇后娘娘送进宫是皇上和明威将军达成的共识,皇上保明威将军府世代尊崇,而明威将军舍一个女儿,永远忠心落月。”妙手公子淡淡道:“公孙景瑜生来就不是皇位人选,早就排除在外,明威将军当然知道,所以,对于他起兵,分毫不出手。之后公孙景瑜兵败,明威将军府半丝没受牵连,连兵权也没夺,即便公孙景瑜失踪,也没撤了明威将军兵权,明威将军七十高龄,本该撤兵权,可是公孙景远登基之后,各处都做了一番调整,还是没撤明威将军兵权?足以说明,明威将军是先皇的人,忠于落月。公孙景远是先皇选定的皇帝,自然清楚内情,所以敢于启用。” 素景轻吐一口浊气,“这就怪不得了!当初公孙景瑜抱了必死之心,但若是明威将军帮助公孙景瑜,虽然最后落败,但这京城一定是一片血染,军机大营也会被这十万兵马牵扯进来,血流成河、兵临城下亦不为过。哪里会有公孙景毅做了半年摄政王,公孙景远顺顺当当遵循遗照即位的道理?更会元气大伤了。” “嗯!”妙手公子点头,“先皇筹谋一生,将死后事情也连番部署。一个个棋子如今都排上了用场,也算是不辱没公孙氏的帝王之路了。” 素景冷哼一声,“算计了一生管什么用?小小的西南才是冰山一角而已,等天下遍布战火燃烧起来,他在地底下干吐血吧!” 妙手公子轻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公孙景远出外游历时,两年在丹棱,其余五年可不是只陪着张倩玩捉迷藏的游戏。遍布都有他的棋子,不可小视。” “那就比一比,谁怕谁?”素景眉峰清冷,“遍布天下的皇室隐卫又能如何?隐卫就是不见天面的,都是密探、暗杀等见不得人的事情。要是真正战火烧起,不能靠隐卫将人都杀了。靠的还是士兵将领。我到看看,他如今派出去了明威将军和袁琉,等他处再起战火,还能派出去谁?” “丞相府和兵部尚书府是姻亲,丞相府的孙媳是云麾将军的女儿。公孙景瑜当时起事,兵部尚书府和丞相府也未曾相帮,得以保全。如今启用了袁琉,不久可 素景皱眉,“公孙景瑜当初死了王妃,少了兵部尚书府的支持,云麾将军见瑜王倒台,自然早就抽身事外了。否则的话,公孙景瑜有兵部尚书府、丞相府和明威将军府,三府相助二人,未必是那日一个横剑自刎,一个锒铛入狱的下场。”七八中文最快^手机端: <首发、域名、请记住 “瑜王妃是当初先皇赐婚,是早就在瑜王府的一招棋。她的作用就是死在瑜王府。离间兵部尚书府和瑜王府的依靠。”院首淡淡道:“不过公孙景瑜选叶玉儿一步错棋,以为抱住了大帝师,可是却忘了,先皇手里攥着大帝师的把柄。当初大帝师一脉卖国求荣,归顺公孙氏,导致丹棱受损,无奈归顺落月。但当初的丹棱王也不是吃素的,降表上写了要让始祖交出那个叛贼,自然应允,交出了那人,之后又暗中用偷梁换柱之法换出了那人,将那人改名姓秦保全下来,后来入了朝,世代忠于落月。公孙景瑜看不清这其中关联,单凭我那八个字便要了叶玉儿。他也只能是那个下场。”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67章 ?谋落战起(五十五) 素景想起公孙景瑜临死时的情形,叹息一声,问道:“如今叶玉儿被送到魔麓山大营了吧?” “送到了!”院首道。 “郝天磊有消息传回来吗?怎样?”素景问。 院首声音温凉,“自然是人一到就入了红营帐。郝天磊诏令三军,与美人燕好一个时辰五十两银子。据说当夜就排了数千人的长队。郝天磊着人按先后的顺序拟了一份名册,也给叶玉儿定了个规矩,隔一日休一日。郝天磊狠狠地赚了一大笔军饷。” 素景哈地一笑,“这可真是一个好点子。隔一日休一日,这郝天磊还真会计算。” 院首笑道:“一日就死了还怎么有意思?他自然要长长久久地留她在红营帐,三十万士兵都眼馋美人,总要轮过来。他才有军饷可赚。叶玉儿不但不能死,他还会很好地派人看着,日日好吃好喝令人侍候着。” 素景闻言心中解恨,自作孽,不可活,这是叶玉儿应得的下场。她若是在叶晓死了之后,隐姓埋名不去魔麓山军机大营祸乱,郝天磊也不可能恨她要死,她若是从魔麓山军机大营逃出来之后不来京城杀院首,她好好地隐姓埋名,凭她的容貌,在市井间找一个高门大户的公子相夫教子一辈子享乐完全没问题,可是她偏偏不死心,不知天高地厚来招惹她。那么她就让她被千人骑,万人压,尝尝被三十万大军压过来的滋味。是否承欢的时候悔不当初不该肖想院首,不该再惹她。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二人不再说话,房中一室静谧。 无人打扰的早上着实好眠,院首和素景一直睡到午时方醒。 二人醒来后,用过早膳,便开始继续昨日的活。昨日二人松了一半土,后一半扔给了莫祁烨之后跑去了书房,莫祁烨到底是苦着脸给松动完了。今日只是栽种就可。 小雨蒙蒙而下,地上的泥土湿润,正适合栽种。 诗情、琴书、诗画、诗歌、医圣等人将上好的牡丹真品搬进了院子,有荷塘映日、彩蝶争春、娇容赛玉、金桂飘香、贵妃插翠、桃花飞雪、青龙卧墨、烟绒紫魁、银鳞碧珠、菱花湛露、盛丹芙蓉、琉璃冠珠、白玉雪桂、璎珞鹤羽等等,世间珍品,应用仅有,一株便价值千金。 素景站在台阶上看着诗情等人进进出出,不由乍舌,对院首道:“这可都是钱啊,被栽死一株的话,就是银光闪闪的金子。” 院首轻笑,“那就一株都不让它死,全部活着。” “你确定你真有这个本事?”素景挑眉。 “有!”院首勾唇含笑,“夫人想要种它们,它们敢不活。” 素景“噗嗤”一笑,歪着脑袋看着院首,眉眼弯弯,笑成了一弯月牙,半响吐出一句话,“对,我种它们,是它们的福气。” “嗯!”院首笑着点头。 素景又道:“古语有‘春分栽牡丹,到老不开花。’的说法。我们如今初春栽牡丹,可不是最佳的时期。” 何不试试?没准它们见到栽种的人是你,不敢不花开。”院首笑道。 素景闻言煞有介事地点头,很是认可,伸手拉上院首的手,欢欢喜喜地跑到了院中。就近一看,这才发现这些牡丹都是打了骨朵的,她偏头看院首,“原来是含苞待放。” “早就想着夫人什么时候想要赏牡丹,于是有备无患。如今你终于赏了,自然它们的价值就来了。”院首笑道。 素景唏嘘一声,“那我如今突然要改了主意说赏梅花了呢?你能让腊梅给我过来开一朵吗?” “蓬莱仙岛如今应该还有寒梅在开。”院首道。 素景回身抱住她腰,也不顾忌院中有人看笑话,在院首的脸摸了一把,赞赏道:“有夫如此,妇复何求?宠女人的男人最可爱了。” 院首笑容蔓开,“也不枉我养了它们这么久,有此刻也是值了。” 素景不再说话,欢笑着动手去栽牡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看起来像个孩子。 院首目光温柔地看着素景忙活,片刻后,也跟着她栽种起来。 一株株牡丹被栽在了泥土里。 “这一院子的珍品牡丹待开花的时候,若是采摘了花瓣酿酒。唔,味道一定不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声音啧啧,语气微带磁润醉意,似乎已经尝到了美酒。七八中文首发 7*8zw. m.7*8zw. 素景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动作一顿,抬眼看去,只见在竹林顶端的竹稍上坐着一个人,锦裳风流,风华无限,如玉山之姿,孑然清逸。若不是这熟悉的声音,和这张监国一面的容貌,她会觉得就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公子,不会知道他其实已经是四十多岁人近中年了。她看他惬意的姿态,顿时翻了个白眼,恶狠狠地道:“老了还卖什么风流?也不怕掉下来闪老腰。” 树梢的身影闻言摇摇头,飘身而落,无奈地道:“你这个小丫头,见了爹来不欢喜,反而张口就是不孝之语。”话落,他对院首道:“小璃,你是怎么调教的媳妇?” 院首轻笑,看着进来的人道:“晟叔叔越来越年轻了。” “不是该喊爹吗?”霍承晟挑眉。 “你没喝茶水,没给红包,爹能是那么好叫的好听的吗?”素景瞪了他一眼。 霍承晟一笑,“哦,原来是这个。”话落,他从怀里拿出一块牛皮纸扔给院首,“见面礼!” 院首伸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顿时眉眼绽开,恭恭敬敬地给霍承晟一礼,“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贤婿免礼!”霍承晟一张岁月不曾侵袭的俊美容颜笑如花开。 素景见到这一幕,牙根酸了酸。撇开脸不看这二人,伸手一把扯出了院首手里的牛皮纸,她到要看看什么好礼物,摊开一看,竟然是西南千里的地貌明细图,小村小店都标注详细,哪里有山,哪里有水,哪里有沼泽,哪里有村落,哪里有桥梁,哪里有土坡,都历历在目。她眉眼亮了亮。这个时候这一份图纸,可是比他们这一院子的牡丹都值钱。顿时眉开眼笑,“爹真是大手笔啊!从哪儿弄来的?” 《神医妙手公子》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68章 ?谋落战起(五十六) “五年前那个小子不是去了西南墨城吗?他不止去了墨城,也去了别处,他记录的,我偷来了。”霍承晟道。 素景想起齐景琰是去了西南,曾经在墨城待过三个月。她抬眼看霍承晟丝毫不为自己偷了儿子的宝贝送给女婿有丝毫可耻,反而脸不红心不跳,她无语片刻,更是笑开,走上前一把抱住霍承晟的胳膊,对他道:“您可真是老不羞,不过不羞得好,不羞得妙。” 霍承晟照着她头给了她爆栗,笑骂道:“你这个臭丫头!果然是个臭丫头。” “听说您昨日就回来了,之后将我娘拽进了房里?”素景仰着脸看着他,眼睛笑眯了一条缝,“那个女人是不是如今下不来床了?” 霍承晟脸一红,咳了一声,“谁家的丫头这么不知羞?” “你家的。”素景道。 “谁家的媳妇这么不知羞?”霍承晟改口。 “我家的。”院首道。 霍承晟一把将素景推回给院首,“好好调教。堂堂院首,怎么能不振夫纲?” 院首一副受教的神色,“岳父大人说得是。” 素景眼皮翻了翻,不再理会二人,拿了牛皮纸转身走到一块大石头上坐下观看。她相信即便是公孙羽在墨城多年,也不一定有心弄这么一份地形图。齐景琰别看从来是一副不着调的风流公子做派,可是背地里,可是个人才,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兵法谋略、奇门遁甲、五行八卦、行军布阵、天文地理,他样样俱全。他天生聪明,这些年又跟着身为父亲的紫菱国师学了不少,更何况紫菱王他的舅舅也是大才之人,十年精心培养他。他自然不容小视,可不是在她面前看起来什么也不行的笨蛋,他那些作为除了伪装外,还是当哥哥让着她宠着她这个妹妹,若是真认为他无能,就是大错特错了。 这样一份西南千里的地形明细图,他在五年前就弄了,看来是早就打算从西南入手,吞并西南千里了。这些年落月和紫菱的交界处浮云城一直不断发生兵戈冲突。却是谁都防范甚严,谁也讨不得好处。一直僵持不下。所以,他就另辟蹊径。西南比邻丹棱,而紫菱对于拿下丹棱不再话下,这些年来,与其说丹棱是落月的附属,不如说丹棱是紫菱的附属,一直唯紫菱马首是瞻。所以,他绕过丹棱,将手伸到了西南打算打开突破口,实在是心思颇深,一步好棋。 她看的空档,那翁婿二人已经在院中摆了茶点,其乐融融地叙起话来。 素景抬头看了一眼,两个人都面含微笑,你一言,我一语,十分投机,不像是翁婿,到像是父子,甚至比父子还亲。她感叹了一声,对于她爹娘来说,院首这个女婿才是亲的,她这个女儿是抱养的。 半个时辰后,素景对琴书和诗情招手。 二人立即来到她身边。 素景低声道:“我记得地狱门手里有一万兵马?如今还在景妍手中?”  “是呢,小姐您要用?”琴书低声问。 素景摇摇头,“不是,我记得似乎也是在西南。” “嗯,在西南的风雷岭。”琴书点头,“距离西南城三百里,距离沿河城两百里。那里有一千亩的良田和果园,这些人只每个月的月初、月中、月末三日练兵,其余时间都乔装成农夫和果农。围绕在风雷岭做田种果子。” “这样才好。”素景笑着问,“景妍如今在哪里?” “景妍虽然掌管这一万兵马,但是不总是呆在风雷岭,她一年去两次就够了,有专门人训练。她在落月城住了一些日子,但是小主一直不将她招在身边,她呆得没意思,年前便跑回了摩天崖,前一阵子听说王二起义,有异动,便坐不住了,跑去了风雷岭。如今应该到风雷岭了。” 素景点点头,静静思量片刻,低声吩咐道:“你传信给景妍,让她在明威将军和轩辕琉十万大军到达西南后,她寻机接触轩辕琉,必须救他一命,或者是被他所救,再或者是乔装改扮在他剿匪的过程中投降或者愿意从军什么的,怎么都行,不管用什么方法,让他没有怀疑地接纳她,她跟在轩辕琉身边。” 琴书顿时笑了,“那个小丫头一直怪小主不给她派遣任务,如今知道您对她有了安排,指不定多高兴呢,我这就去给她传信。” 素景点点头,“去吧!” 琴书立即走了下去。 诗情不放心地道:“轩辕琉虽然年幼,但是明威将军可是老谋深算。景妍跟在他身边,妥当吗?况且皇上一定派隐卫监视的,万一被发现,怕是反过来制衡小主。”78更新最快 .七8zw.cδm “景妍天真未泯,有孩子气。但是小丫头也是精明透顶。为何你们七人当中却将一万兵马交给了她?要相信娘和长老们的眼光。轩辕琉年幼,虽然文武全才,但是未经磨练,还是一把没打磨好的宝剑,我们在最早的时候下手,才能占得先机,景妍有这个本事,不用担心。”素景将牛皮纸一放,笑着道:“不能让西南的火就这么轻易的灭了,也不能让王二就这么轻易地死。敢从院首、公孙景远的夹缝中起义的人,不是草莽,就是枭雄。”公孙景远、明威将军、轩辕琉于第二日晚到达运城。 新皇驾临运城军营,十万士兵得见新皇热血澎湃。公孙景远面容威仪地端坐在玉辇上看着台下十万士兵,简短的一席话,令十万士兵纷纷俯首。之后他命人端酒,为明威将军和十万士兵送行,金口玉言,设记功薄,得胜还朝之日,论功行赏。 十万士兵士气大振,齐齐振臂高呼,指天立誓,愿意抛头颅,洒热血,为皇上尽忠,奋勇剿灭匪患,还落月太平,黎明万安。 歃血敬酒后,明威将军率领十万士兵驶出运城兵营,浩浩汤汤,向西南进军。 公孙景远目送星旗远去,当日夜,启程返回京城。 公孙景远回京后,已经是次日夜子时,南城门打开,皇帝玉辇和五千御林军鱼贯而入。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69章 ?谋落战起(五十七) 进城之后,公孙景远不直接回宫,而是不在意一身奔波疲惫对子献吩咐,“去璃府。” 公孙景毅闻言微微蹙眉,看向公孙景远。 公孙景远对他道:“朕想看看璃府的牡丹花。” 公孙景毅紧抿了一下嘴角,没说话。 玉辇和五千御林军径直来到璃府。 子时的落月京城万民安睡,人人入了梦想,但被整齐一致的马蹄声惊醒。璃府笼罩在夜色中,依稀有几盏门灯燃着,极为静谧。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内侍尖着嗓子一声高喊,“皇上驾到!” 静寂的夜中如划破荆棘,刺啦啦的令人心惊。 璃府守门人被惊醒,天子驾临,自然不敢怠慢,连忙打开了大门。 内侍一连三声高喊。 院首自从为父平反后,回复了袁琉轩辕琉的名字,袁琉也不再做府内的大总管,换做袁霖负责璃府内一应事务。这会儿袁霖等人从府中急急跑出来迎驾,不多时,府门内跪了几十人。这几十人中自然没有院首和素景。 公孙景远淡淡扫了一眼,声音散漫,在夜里清寂异常,“去通禀一声,朕刚刚回京,听说璃府竹院种了一院子的牡丹,朕特来观赏。” 袁霖睡得迷迷糊糊,闻言连忙道:“皇上,如今夜里怕是观赏不出效果,还是天明吧!院首和夫人都睡下了。” “夜里观赏有夜里观赏的味道!”公孙景远看了袁霖一眼,声音不怒自威,“朕请院首和院首夫人陪朕一起观赏,朕听说无数珍品牡丹,也甚是心仪,一饱眼福。”话落,见袁霖不动,他眯了眯去!难道朕连璃府的一个小管家也指使不动吗?” 袁霖心神一凛,连忙站起身,往竹林跑去。 公孙景远令人抬着玉辇,内侍簇拥着慢慢进了府。 璃府一改刚才的静谧黑暗,此时各处都燃起了灯,灯火辉煌。 不多时,便来到了竹林,公孙景远穿林而过,只见竹院内黑漆漆一片,门口暗一、诗情守在那里,二人见公孙景远来到,跪地见礼,诗情不卑不亢地道:“皇上,院首和院首夫人身体不适,不能陪皇上赏牡丹,皇上明日再来吧!” “哦?身体不适?”公孙景远挑眉,看着院内的主房,慢条斯理地道:“那朕就自己赏,但是一个赏不好的话,伤了一株两株珍品牡丹,就不是朕能左右的了。” 诗情脸色一白,立即道:“院首和院首夫人不想被打扰,皇上还是……”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公孙景远声音威仪,看着诗情,眸光冷厉,“你是告诉朕连这小小的竹院都不能进吗?”78更新最快 .七8zw.cδm “皇上虽然是九五之尊,但也该尊重臣子,这般夜间打扰,实在不妥。”诗情道。 “呵,朕早就知道你牙尖嘴利,到不知道还有这等大道理,朕如何不爱惜臣子了?朕奔波运城马不停蹄,回来之后就先来璃府,试问这天下还有哪个人让朕如此惦念?”公孙景远散漫一笑,“你家院首和院首夫人不适,就由你代劳吧!为朕解说一番,都是什么品种的牡丹,也好让朕大开一番眼界。” 诗情跪地不动,“皇上,我家院首和院首夫人不想半夜被打扰。” “放肆!”公孙景远冷喝一声,眯起眼睛,“璃府院首和院首夫人就是这么调教侍婢的?一个奴才都登了天了。但敢对朕如此放肆,不看在眼里,璃府这是也和西南王二一样,要造反吗?” 诗情脸色发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 “子献!”公孙景远截住诗情的话。 子献瞬间上前,嘡啷一声,腰间的宝剑出销,一道寒光闪过,直直刺向诗情。 诗情面色一变,瞬间从地上弹起,抽出腰间的宝剑架住了子献的宝剑。 公孙景远眼睛眯起,漫不经心地道:“原来璃府是真的要造反,小小的侍女在朕的面前都敢拔剑了?”话落,他对身后一摆手,“拿下!她若反抗,生死不论!” 公孙景远玉辇后瞬间现出十名隐卫,顷刻间挥剑上前,一个个都是武功高绝。 诗情一惊,没想到公孙景远今日带了处置她的心,暗一也没料到,二人对看一眼,没听到身后传出开门和说话的动静,二人一挥手,瞬间暗处现身数名隐卫,顷刻间对上了公孙景远的十名隐卫。 转眼间,刀光剑影,衣袂纷飞,竹院门口杀气浓烈。 “原来少了十八隐魂,院首还有如此高手!”公孙景远看着面前的情形,冷然道:“院首这璃府真是卧虎藏龙,朕是不是可以猜测天下间也有无数这样的人归在院首门下所用?” 没有人回答他,主房中静静。 “看来院首真是身体不适,怕是又发了热了!这一园的牡丹看起来真是好,朕相中了两株,想必院首不会不割爱。”公孙景远散漫地道:“再来几个人,去院中将最中间的那两株牡丹采来。” “是!”玉辇后又出来几人。 璃府暗中又出现几人截住出来的这几人,杀伐之声不绝于耳。 “毅王,你是否与朕一样也看着那两株牡丹好?怕是要辛苦你了!别人采不来这牡丹,你总能采来。”公孙景远回身对公孙景毅道。 公孙景毅抿了抿唇,看着打成一片的隐卫,点点头,“好!” 话落,他轻而易举地绕开了诗情和暗一等隐卫的防护,众人只觉眼前一道身影闪过,公孙景毅已经站在了院子正中,他的面前是那两株最大的珍品牡丹。 “毅王的武功又高了。”公孙景远赞扬道。 诗情一惊,那两株牡丹是院首夫人最喜欢的,她亲手将它们栽在了正中,昨日晚上搬了椅子坐在门口欣赏了好久呢。怎么能让公孙景远和公孙景毅采摘了?她面色一变,也不理会子献的剑,像那两株牡丹护去。 子献见她失了防护,宝剑瞬间对着她后背心刺下。 暗一被人缠住,应救不及,见到那剑对诗情刺下,脸刷地一白。 千钧一发之际,房中忽然一柄剑从窗子扔了出来,顷刻间便打开了子献的剑。须臾,清冷的声音响起,“皇上夜闯璃府,叨扰臣子,动刀动剑,这就是为君之道?”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70章 ?谋落战起(五十八) 公孙景远轻笑,“院首夫人看来醒了,你醒来得可真正好,朕不懂为君之道,难道院首夫人很懂?那么就由院首夫人告诉告诉朕什么是为君之道?” 素景抬步走出房门,一身轻软睡袍,长发披散,容颜清丽,如冰雪月华织锦的清雅雪莲,她看着公孙景远,淡淡道:“为君之道,上及天,下通地,气魂寰宇,渡众生,平天下,为国为民。就冲着为国为民来说,你今日此举就不是为君之道,君王仁爱,臣子亦是子民。夜闯臣子之府,以赏花一己之私叨扰臣子大病不得将养,动辄杀人,利器伤人,肆意横行,专横妄为,不顾民之愿扰民。就不配为君。” “说得好!”公孙景远不怒反笑,眸光紧紧盯着素景,“朕不配为君,难道这璃府就配为臣?君忧愁,而璃府不忧愁,君有难,而璃府规避,君有理,而璃府不见,君要见臣,璃府挡君于门外,君礼贤下士,璃府冷脸给君吃闭门羹。院首夫人,你既然将为君之道说得头头是道,就来给朕说说这为臣之道,如何该为臣?” “君有道,臣才有道。如今君无道,臣如何能有道?”素景冷冷挑眉。 “原来是君先无道吗?”公孙景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眸光却无半丝笑意,“朕记得院首夫人闯金殿毁龙椅,刺伤于朕。”话落,他轻轻招手,素景用来打开子献那把碎雪被他抓在了手中,他看了一眼道:“就是这把剑吧!还是父皇赐给你的,你却用来杀朕了。” “皇上今日是来翻旧账的?”素景冷笑,“那就该先问问躺在皇陵里面的公孙遗。他是怎么死的。” “他是怎么死的呢!朕也很好奇。”公孙景毅慢悠悠地道:“还有两位祖师如何死的,朕也很好奇。不如院首夫人今日就告诉朕,他们都是如何死的。也让朕有个明白。”七八中文天才  “真是笑话!”素景冷笑,“皇上诏书说帝师飞升了,难道是儿戏?” 公孙景远眸子眯了眯,“是不是儿戏,院首夫人心中应该比谁都清楚。” “我不清楚。”素景冷声道。 公孙景远勾唇一笑,不再看素景,看向主屋,“院首也醒了吧?何不出来?朕离京三日,对你可是甚为想念。” “皇上不顾奔波之苦,夜间来赏花,璃甚感荣幸。”院首的声音响起,须臾,珠帘挑开,从屋内走了出来,着一件月白软袍,身姿秀雅虚弱,显然大病未愈。七八中文首发 7*8zw. m.7*8zw. “看来院首身体无恙,否则又如何有闲心种这牡丹?”公孙景远上下打量院首。 院首淡淡一笑,如玉的手弹了弹衣领的褶皱,这个细微的动作在他做来优雅随意,“内子喜欢,即便大病,也要投她所好。” “院首爱妻天下皆知,为其种了满园的珍品牡丹,博红颜一笑。当是一件风流韵事,朕定史官记录下来,流传千古。”公孙景远道。 院首微微一礼,浅浅道谢,“那就多谢皇上了。” “朕既然来了,院首就不请朕进去喝一杯茶?”公孙景远挑眉。 “皇上要赏牡丹,自然还是在这院中看得真切。”院首缓缓吩咐,“诗情,摆茶。” “是!”诗情连忙下去端茶点。 璃府的隐卫在院首出来的那一刻都齐齐隐退了下去。 公孙景远的隐卫也瞬间退回了玉辇后。 只有公孙景毅一人站在院落正中,看着眼前两株合抱在一起如并蒂莲一般生长的双叶牡丹出神,暗夜中,他眸中变换不清。 “毅王赏了半响牡丹,可有什么心得?”公孙景远转向公孙景毅笑问,似乎刚刚的刀光剑影,利器杀伐不过都是镜花水月,风过无痕。 公孙景毅抬起头,脸上神色淡漠,“这牡丹倒是新奇。” “嗯?毅王赏了半响,只单了这新奇二字吗?”公孙景远挑眉。 “世间少见这样的并蒂牡丹,的确稀奇。”公孙景毅道。 “原来是一株并蒂牡丹,朕远远看来以为是两株,果然要凑近看才能知晓。”公孙景远呵地一笑,“这刚刚栽种,不知道能不能活呢!”话落,他看向素景,“院首夫人,你说这一株牡丹可能活下来?” “自然能!”素景道。 “依朕看活不了。”公孙景远忽然挥手,一阵疾风扫向那株牡丹。 院首刚要出手,素景拦住他,瞬间一缕疾风从她手中挥出,顷刻间拦住了公孙景远的疾风,两道疾风相碰,在那株牡丹的头上炸开,那株并蒂牡丹颤了颤,花枝震落了两根。 “院首夫人大病还能有如此功力,真是令朕意外。”公孙景远道。 素景眯着眼睛看着他,不说话。 “毅王说得对,这牡丹的确新奇,但是恐怕经不住风霜雨淋。”公孙景远话落,一摆手,“这牡丹也赏了,不过如此,院首的茶朕和毅王就不喝了,起驾回宫!” “起驾回宫!”内侍尖着嗓子高喊一声。 玉辇调转过头,公孙景远再不看院首和素景一眼,有侍从簇拥着向竹林外走去。 公孙景毅也不看院首和素景,缓缓踱步,向外走去,雪青锦袍在暗夜中,极为沉寂。 玉辇不多时出了竹林,离开了璃府。 喧嚣了一番的璃府静了下来。 素景抬步向那株并蒂牡丹走去,来到近前,见那株牡丹枝叶飘零,她脸色发冷,她和公孙景远掌风相碰,这株刚移植来的娇嫩牡丹自然受不住,若是不管的话,它定然活不过明日。但是她如何能不让它活过明日?这是院首亲手为她培育的并蒂牡丹,不但要活着,而且还要开花。她捏住花根,催动体内灵气。 院首走过来,伸手拦住她,“一株牡丹而已。” “不行!”素景绷着脸道:“我就要它活。” “我可以再给你培育一株。”院首温声道。 “我就要这株。”素景扬起脸,倔强地看着院首,“它必须活,还要活得好。” 院首见她坚持,撤回手,不再拦阻,温声道:“少给它度一些就好。” 素景点点头,她身体的伤害没好,损失的灵气刚刚养回了几分,也没有那么多,但是救回一株花足够了。灵术博养万物,吸天地精华养生,亦是养天地精华。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71章 ?谋落战起(五十九) 不多时,那一株牡丹枯萎的枝叶轻轻直了起来,本来蔫了的颜色,也精神了几分。 素景撤回手,微薄的真气还是令她显得有些损耗,身子顿时脾虚不已。院首弯身将她抱起,看了一眼诗情,“将茶水泼了,都休息吧!” “是!”诗情端来的茶水立即倒在了地上。 院首抱着素景进了房中,关上房门,将她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了下来。 素景恨声道:“好个公孙景远,他如今真是本事了,今日一株牡丹给他出了气了。” “他是帝王,自小就是帝王,生来就是帝王,从他出生那一刻起,这个落月就是他的。”院首拍了拍她的身子,淡淡道:“这样的他才不至于辱没那把金椅。睡吧!” 素景哼了一声,“也不辱没你是他的对手。” 院首笑了笑,挥手熄了灯,帘幕落下。 素景虽然损耗了些刚养回的灵力,但是却无困意,想着公孙景远如今回来,她和院首刚安静消停两日,明日起怕是又不安宁了。 想着想着,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第二日,公孙景远玉辇去了金殿早朝,这是他登基之后的第二个早朝。 他高坐在金銮殿最上首,目光散散地向下一看,群臣便有一种高山压顶之势。 文武百官人人低眉敛目,不少人都听说了昨日皇上夜闯璃府之事,落月京城有个风吹草动就会卷起一阵风,更何况还是皇上和璃府那两位的事情,他不开口,群臣也不敢随意出声说话。 “众卿有何本奏?”公孙景远目光扫了一圈,似乎在王尹仁的身上顿了顿,淡淡问。 王尹仁顿时感觉通体一凉,似乎有什么想法,但又来得太快,抓不住。 群臣人人屏息,没有人出列。 “没有人有本奏吗?”公孙景远过了片刻询问。 众人的头都稍微抬了抬,无本启奏,有本的人在这种气氛下,也不敢拿出来当第一个出头之鸟。以前先皇在位时,群臣都摸到了先皇的脾性,知道他如何表情便有何种的应对之策,后来摄政王监国,他虽然一直木着一张脸,但从来不会轻易批示和发怒,可是这位新皇不同,他曾经是太子时就无人敢触他眉头,如今他是新皇,更是心思莫测,谁也猜不透他此时想什么,下一步会做什么。 “王伊仁,你可有本奏?”公孙景远目光落在王尹仁的身上。 王尹仁心神一凛,想起他接受的案件来,缓缓走出队列,“回皇上,无本。” “哦?你也无本吗?”公孙景远挑眉,眸中看不出神色,“朕记得几日前沈昭沈大人受伤,刑部的案子移交给了你的手中。” “回皇上,臣目前没查出眉目。”王尹仁道。 公孙景远手轻轻敲了一下金椅扶手,细微的响声在偌大的宫殿极为清晰,群臣的心都不由得跟着提了提,他语调听不出情绪,“朕听说那日沈大人在刑部查出那刺杀之人是皇室隐卫,身上有皇室隐卫的刻印?” “是!”王尹仁不抬头,目光看着自己脚前方一步处。 “有了这个线索,还是没查出什么?”公孙景远扬眉。 “回皇上,这是大案,恕臣无能。”王尹仁垂首请罪。 公孙景远忽然笑了,“不是你无能,而是背后凶手本事太大。”话落,他目光看向群臣后方一人,“秦大人,据说此案你查出来了?站出来说说。” 那人连忙出列,正是老帝师的副手副中郎将秦凌。 “秦大人有了新线索,彻查出事情来,却隐瞒不让我知,这是越权。”王尹仁看着秦凌,脸色一沉,不等他开口,先声夺人。 秦凌看了王尹仁一眼,连忙恭敬地道:“回皇上,老帝师养病期间,刑部交由微臣掌管。微臣先协助沈大人,奈何沈大人为救院首受伤,如今卧病在床,此案交由了王伊仁。微臣本该协助王伊仁,奈何王伊仁和微臣旧日结怨,于是……” “哦,记起来了,曾经你的小姨子在刑部尚书府住过,是我府中的美人。”王尹仁闻言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话落,话音一转,“不过后来我将你小姨子送回去了啊,你也不该再怨我了。不过是些陈年旧事而已,我早已经忘了。秦大人在朝为官,却公私不分。实属失职。我哪里做得不对,有御史弹劾,像秦大人这种不经上级官员许允,便直接越权上达天听,以后这文武百官里,还何人敢接收官事?”话落,他对公孙景远道:“皇上,臣请求严处秦大人。” 秦凌脸色一白,这王尹仁从大彻大悟痛改前非后,在朝中一直是个无关痛痒的人,从来不怎么发表意见,也不和群臣红脸争辩,今日第一次他见识到了这位刑部尚书府曾经放浪形骸的少爷的犀利,连忙跪在地上,“皇上,实在是臣查出此事太大,不敢走漏风声,才直达天听,禀告皇上知晓,臣虽然越权,但是有情可原。” “有情可原也是越权。”王尹仁冷声道。あ七^八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准王伊仁所奏。”公孙景远威仪地看了王尹仁一眼,“有情可原也是越权。罚秦大人俸禄半年,下不为例。” 秦凌连忙叩谢,“臣谢皇上宽容体恤。” “王伊仁,朕如此处置,你可满意?”公孙景远挑眉。 王尹仁不卑不亢地道:“皇上英明,这是宏正朝纲之事,臣满意不不满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令文武百官以儆效尤,再不出现此类事情。如此也安百官之心。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否则人人都如秦大人一般,越级上秉,百官威严扫地,何人心安在朝为政?” 公孙景远点点头,“王伊仁说得是。”话落,对秦凌道:“秦大人,让朕和百官听听你的情有可原?昨日朕彻夜奔波刚进宫,你就冲到了朕面前,朕相信你在朝多年,得老帝师保荐,定然也知晓朝纲规正,如今做出不合宜之事,也是实属兹事体大。” “是!实在这事情太大,臣是不得已为之。”秦凌连忙应声。七八中文天才  《神医妙手公子》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72章 ?谋落战起(六十) 他郑重地道:“皇上登基遇刺,到如今已经数日,如今天暖,刑部大牢的尸体也快保不住了,可是彻查之事还没有眉目,臣深恐耽搁,便查不到害我皇的歹人。因在璃府院首夫人对帝师验尸一事,臣得到启发。昨日思索之后,便对刑部那几名死尸进行了开膛破肚。” 群臣乍然一听又是开膛破肚,顿时齐齐面色一白。那日在璃府,素景对帝师开膛破肚之事依然记忆犹新。 公孙景远和群臣都不说话,等着他继续。 秦凌继续道:“开膛破肚后,臣看见在那几名死尸的身上,都有咒虫存活。而且是丹棱的独门秘术离魂咒。这种咒术,只丹棱王室会用。于是臣觉得,这是丹棱女皇背后刺杀皇上。实属大事。” 群臣齐齐一惊,顿时嗡嗡声一片。 “此不足以定论是丹棱祸我。”公孙景远威严地道,“丹棱曾经分流一支,还有前大帝师一支丹棱王室血脉,也会离魂咒。” “回皇上,大帝师叶晓已被杀于丹棱,而叶小姐叶灵歌虽然下落不明,但是当初六皇子逼宫谋反时她忠心护主。由此可见,不可能是她祸害。而且据臣所知,那叶小姐在父死后,不堪被丹棱女皇追杀,藏身于紫菱魔麓山军机大营,被紫菱大将军郝天磊发现,郝天磊和丹棱同气连枝也发出了追杀令,在数日前将其抓住,扔入了紫菱的红营帐。”秦凌恭谨地道:“大帝师和叶小姐在落月期间,吾皇隆恩,不可能害皇上。所以,臣断言,皇上登基刺杀案,院首遇刺案,都是丹棱女皇在暗中作乱。目的是想我落月失去皇上,再失去院首,其狼子野心,想我落月天崩地陷。此两大刺杀案,非叶女皇莫属。”群臣听秦凌所言,又是哗声一片。 公孙景远看着群臣,眸光扫了一圈,沉声询问,“众卿以为秦大人所言是否有理?” 老帝师顿时出列,沉声道:“臣觉得秦大人所言有理,丹棱小国,一直不安生,暗中恼恨皇上当初得了胭脂赤练蛇,后来送给院首夫人,院首用胭脂赤练蛇破出了丹棱的万咒之王,但据说一直没还给丹棱,所以,叶女皇一直怀恨在心。如今就是要害皇上和院首。若皇上和院首出事,便是倾覆了我落月半壁江山。其的确是狼子野心,想我落月天崩地陷。臣请求皇上发兵丹棱,此仇不报,我落月雄风不振。” 老帝师的声音铿锵有力,轰然响彻在金殿上,有拔山倒海之势。 他话落,刑部尚书等老一辈的朝臣哗啦啦跪倒一片,高呼道:“求皇上发兵丹棱,威震我落月雄风。让丹棱小国再不敢嚣张妄为。” 顿时大殿中跪倒了尽数一半人。78更新最快 .七8zw.cδm 剩下的一半人以公孙景毅、慕容浅川、王尹仁等年轻一辈为首,大多数世家子弟和布衣清流,都无人言声。 公孙景远轻哼一声,挑了挑眉梢,“众位爱卿主张发兵?” “求皇上发兵,征讨丹棱,小国欺我大国。着实可恨。”老帝师铿锵地道。 “老臣等有生之年,断然不容许小国嚣张到此等地步。曾经的附属小国放肆敢害我皇和院首,不知天高地厚,张倩女流之辈,也妄想侵吞祸乱落月神威。定要她尝尝厉害。”刑部尚书等人群情激奋。 公孙景远目光落在公孙景毅身上,“毅王是何想法?” “既然事实俱在,断不容丹棱张倩祸我落月。臣以为秦大人和众位老大人言之有理。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国早先忍了小国自立为皇,便已经彰显我落月宽厚,可是如今竟然如此嚣张,行背地暗杀吾皇和院首之事。岂能容忍?”公孙景毅出列,声音低沉。 公孙景远点点头,看向慕容浅川,“慕容爱卿是何意见?” 慕容浅川垂首,静默片刻,出列道:“臣也赞同毅王和众位大人意见。不过如今西南有匪患起义,实在猖狂,短短十日,三郡三县一城沦陷,刚刚派出明威将军和轩辕琉副将前去援助苍大人剿平匪患,西南国土不安,若是如今再出兵征讨丹棱的话,怕是内外动荡,朝纲不稳,百姓惶恐,实在需要三思而后行。” “慕容爱卿是不是念在如今丹棱的皇夫是曾经的落月山庄张煊赫?所以才如此阻拦?”老帝师看着慕容浅川,“慕容爱卿别忘了,当初的慕容爱卿已经和落月再无瓜葛,丹棱自立那一刻起,他已经再不是落月的人。如今他帮助的人可是张倩。夫妻同心,丹棱的政权之所以在丹棱老王死后安稳,之所以当初的叶晓谋权在最快的十日粉碎被杀,他有一多半功劳。”あ七^八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老帝师所言差矣,我只是就事论事。”慕容浅川不恼不怒,声音平静,“内忧外患,国之难安,古语有云,攘外必先安内。内不安,如何出兵攘外?岂不是置万民于水火,置落月朝局不利?置如今刚刚登基的新皇不利?众所周知,从先皇故去,朝野一直不太平。” 老帝师冷哼一声,“我落月沃土千里,何愁西南区区小地?王二不过是宵小之辈。待林少主、明威将军两路军马陆续到达后,王二鼠辈的狗头自然乖乖奉上。张倩女流之辈,欺辱皇威。暗中行刺杀之举,不义之为,若是姑息,定然还会蹬鼻子上脸。绝对不能姑息。慕容爱卿切莫要因为张煊赫而顾忌亲情,不要忘了,慕容小少爷出使恭贺紫菱,如今还被紫菱扣押着不准回朝。丹棱就因为唯紫菱马首是瞻,以为有紫菱庇护,就不知天高地厚。此一大笔账若是不算的话,那么我大国雄威何在?欺辱我落月无兵无将无人不成?定要她看看当年始祖皇帝征伐四方,威震宇内的厉害。让鼠辈小国,再不敢张狂尔。” 慕容浅川沉默,不再说话。 “请求皇上出兵紫菱。去年底,毅王和皇上一直筹备兵马粮草,如今我国库丰盈,怎容鼠辈横行?今日敢刺杀皇上,敢暗害院首,没准王二造反,也是受那个妖女挑唆。若是我们一再忍气吞声,只会让她更加猖狂。”老帝师再度请旨。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73章 ?谋落战起(六十一) 公孙景远不发表意见,而是看向王尹仁,“王伊仁以为如何?” 王尹仁微微抬头看向公孙景远,见他面上看不出情绪,更不知心中所想,他垂下头,“臣赞同慕容爱卿说法。虽然小国可欺,但是我落月如今不稳,不是出兵征讨丹棱时机。要三思而后行。最起码也要等到林少主、明威将军兵马收拾了匪患再行对丹棱兴兵之事。” “那个时候丹棱得到风声就有准备了。如今我们就是要打他个措手不及。”刑部尚书此时开口,冷硬地训斥道:“慕容、尹人你等年幼,才入朝几日?还不知晓国之政事兵事。兵谋之战,讲究先声夺人,先战之兵,才可利占三分,是为屈人之兵。丹棱小国尺寸之地,依附紫菱庇护,才得以存活,张倩小毛丫头毛还没长齐就敢刺杀谋杀行放肆张狂之事,简直可恶。若是不教训她,怎么安抚百姓之心?” “父亲也教训儿臣,说过凡事天定三分,地定三分,人定三分。是乃天时地利人和,才可万象具备,十拿九稳。可是我落月如今三样都不占。”王尹仁看着老帝师,腰板挺得笔直,镇定地反驳道:“去年两次天灾,水栽,雪栽,民不聊生。当初为七皇子的毅王和院首二人分西东十八州治水,才解救万民于水火,除北疆外,落月大面积受难。百姓们虽能活命,但实属疲累虚乏,勉强支撑而已。如今刚春起,还有月余便是春苗作物耕种之时,若兴兵站,增加负担,便是苦于百姓。这是地步定。且如今春雨绵绵,出兵的话安营落宿士兵都要受绵绵春雨所苦,这时天不定,而西南匪患起义肆意忘形,搅得百姓动荡不安,这是人不定。此三步定,如何攻丹棱?万一紫菱、茭白相助出兵,那便是三方大军,再加内忧。到时候如何?当真是内忧外患了。国不安稳,谈何侮辱?”七八中文首发 7*8zw. m.7*8zw. 刑部尚书被噎得一时无言,似乎从来不认识他自己的儿子一般地看着王尹仁。 群臣默默地看好戏,父子二人,各持己见,这是在朝局上鲜有之事。 须臾,刑部尚书道:“即便三国出兵,我落月也不惧怕。紫菱去岁浮云城水患惨重,如今巍巍雄关再不复昔日之貌,紫菱不过有郝天磊三十万大军而已,但我落月军机大营三十万大军由毅王统辖,郝天磊如何是毅王对手?另外茭白若是出兵,我北疆比邻茭白,北疆有二十万兵马,且有北疆毒障峰,是我落月北面的一道屏障。茭白月就算有其能,也不过是黄毛小儿。我落月武将清贵之流会兵法筹谋的大有人在。何况十大世家出世后,都有心入朝。若是朝廷征兵,十大世家的能人之辈自然会来朝入职。到时候如虎添翼。兵站于边境,怎么会扰了春种百姓?百姓们照样耕种,照样生活,战火燃烧的不过是边境之地而已。春雨绵绵虽然天时不利,但他国与我过不过二一添作五平添而已。所以,这天定、地定、人定,都是有利有弊,各站五成,交锋之下,就看谁勇而已。” “二一添作五也不如十拿九稳。”王尹仁道。 刑部尚书哼了一声,“尹仁,勿要再说了,你的本事多少,能耐多少,为父一清二楚。我落月皇威不容侵犯,张倩妖女不除,难以解恨。正如老帝师所言,说不定西南之事也是张倩祸乱指使的王二。毕竟西南比邻丹棱。” 王尹仁皱了皱眉,不再说话。 公孙景远轻笑一声,“刑部尚书和王伊仁各抒己见,朕听得也甚是激昂。”话落,他看向那些年轻一辈的清流,“其余众位爱卿可有何想法和良策?” 那些人被公孙景远眸光一扫,都觉得春日里吹来一股清风,乍暖还寒。心神一颤,齐声跪倒:“皇上英姿勃发,但凭皇上做主。吾等听命于吾皇,忠心护主,万死不辞。” 公孙景远“哈”地一笑,“众卿忠心,朕甚是欣慰。”话落,他将双腿交叠,懒懒地往龙椅后一靠,这等悠闲的姿态在他坐起来却分外威仪,“安逸,去请院首上朝。” 群臣一怔。 公孙景远慢悠悠地道:“先皇在世时曾言,落月有院首,抵十万雄兵。这等大事儿,院首怎可不在?院首天纵英华,惊才艳艳,定然有良策。” “是!”安逸连忙应声,向殿外走去。 “另外将院首夫人一同请来,朕记得院首夫人和三国的女皇、皇上都交情深厚。”公孙景远又补充了一句。 安逸立即停住脚步,看着公孙景远,小心翼翼地道:“皇上,万一院首夫人不来……” “不来就不来。”公孙景远漫不经心地道。 安逸愣了一下,连忙颔首,转身跑出了大殿。 老帝师皱眉,劝谏道:“皇上,这是军国大事,怎么能让一个女人进朝堂?” “丹棱的张倩也是女人。”公孙景远淡淡道:“可以小看天下女人,但不可以小看落月山庄的素景,如今的院首夫人。她两次在金殿上作乱,虽然有朕的纵容在,但是老帝师平心而论,以你之能,是否能拦住她?” 老帝师想起那两次脸色顿时难看,“正因为如此,她张狂无忌,无法无天,才不能一再纵容。这等朝野之堂,本来就不容女子。她进来搀和国事兵事,更是于法理不合。” 公孙景远坐直身子,看向下面道:“朕养伤这些时日,思之良多,十大世家除了琴家主外,还有一众身负才华的女子,市井之中,江湖之上,女子有大才者,更是不计其数。朕准备开设女子文武堂,起用女官入朝。” 文武百官闻言顿时嗡地一声,几位老臣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年轻一辈朝臣纷纷惊异。这一枚炸弹扔出来,比早先听闻张倩刺杀还来得令人惊骇。 一时间大殿内哗哗喧嚣。  只有公孙景毅岿然不动。别说老帝师、刑部尚书等,连慕容浅川、王尹仁都惊了一番。 “嗯?众卿以为如何?”公孙景远看着下面文武百官百态,挑眉询问。 《神医妙手公子》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74章 ?谋落战起(六十二) 老帝师等刚刚起来,“噗通噗通”数声又跪在了地上,“皇上万万不可。” “皇上万万不可。”转眼间便跪倒了一大片。 “为何不可?”公孙景远询问,似乎不意外得到群臣反驳。 “古有古制,女子怎可参政?更遑论登上朝堂,这岂不是向天下昭告我落月无男人?要用女人为官,这乾坤颠倒,女人骑到男人头上,这……这如何能行……”老帝师气得浑身颤抖,也顾不得君臣之礼,斥道:“胡闹!这简直就是胡闹!” “千年前有女帝,后来又有一位帝主统一天下启用女子入朝为官,曾经有一位女子以少年之华,才冠天下,封侯拜相。朕起用女子,也不是没有先例。”公孙景远沉静地道。 “皇上,女子为官的先例从古至今也是凤毛麟角,与这等向天下招抚之说可是大相径庭。”刑部尚书连忙道:“皇上大胆任贤,择才而用是好,但是要考量当今局势,如今天下不安稳,此事若是传出去,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可想而知啊。我落月百年来至今从未有女官。这若开先例,也不该是大刀阔斧一刀切,万一适得其反,得不偿失啊。万万不可。” “皇上,要万万三思而后行啊。”一众朝臣连忙俯首高呼劝说。 公孙景远淡淡一笑,懒洋洋地道:“朕就是有这么个想法,提一提而已,众卿不必惶恐。” 众人心底一松,尤其是一帮老臣。 “虽然举天下招女子文武官不合如今形式,但是任命一二女子为官,倒是可行吧?”公孙景远话音一转,“十大世家琴家家主琴英,乃林墨大人未婚妻。其文韬武略,不输于林少主。掌管蓝家,短短几年,成为十大世家第二大世家,仅次于轩辕家之下。其能毋庸置疑。朕决定招她入朝,众卿有何意见?” 众人恍然,原来皇上绕了这么大的弯,其实是想招抚琴家主入朝。齐齐对看一眼,刚刚还大声反对不准开设女子文武堂,如今听闻不过一二女子,霎时没了反对之声,都细细思量起来。 “毅王,你意见如何?”公孙景远询问公孙景毅。 “臣以为此举甚好。虽然算是开落月百年来有史以来女子入朝为官的先河,但是也说明皇上开明,择才择贤而用。百姓们定然推崇,应是赞叹吾皇英明。”公孙景毅颔首,“更何况十大世家是几百年的世家,先祖建朝时,十大世家甚为兴旺,当时天下有一种说法,尊莫过于帝王,贵莫过于十大世家。十大世家人人才华满腹,先祖建朝后隐世,我朝一直少了十大世家的辅助。如今百年已过,今非昔比。十大世家隐世百年,出世想入朝堂,与其被他国招抚,不如我落月收服。不只是琴家主,只要是十大世家中有才之士,都可以启用官职。为我朝局注入一批助力。” “嗯!”公孙景远点点头,“众卿以为呢?” 老帝师气顺过来,颔首道:“臣以为此举尚妥。” 文武百官纷纷颔首,均说可行。早先大殿上高呼不可的气氛转眼间便得一片赞同。 慕容浅川和王尹仁对看一眼,心中感叹公孙景远的帝王之术,运用得炉火纯青,也将包括他们在内的一众朝臣心里算计得清清楚楚,想要琴英入朝为官,怕群臣反对,先拿素景做文章,让她上殿,他清楚以老帝师为首的群臣惧怕素景上殿闹事反对,紧接着再加了一把火,说要开女子文武堂,群臣怕他一意孤行,大骇之下,做了誓死谏言的准备,他却话音一转,说举天下招女子文武官不合如今形式,但是任命一二女子为官倒是可行。群臣自然不可能再落皇上的脸面,通透之后,自然都齐齐应允了。这几句话一波三折,让他们看清了,公孙景远到底是个真真正正的帝王。七八中文天才  “既然众卿都觉得可行,那么朕就下旨了!”公孙景远将众人神色看入眼底,眸中思量一闪而过,威仪地开口,“传朕旨意,册封十大世家琴家主琴英为兵部参政,行上卿之位,议兵事之责。圣旨下达之日起,即刻入京任职。” 圣旨一下,群臣顿起哗然。 众人虽然知晓琴英进京,皇上要重用蓝家,但也没想到是这等重用,给予一个女子这么高的位置。上卿位于大将军和御史之上。这相当于封侯拜相了。 老帝师刚要开口反驳,公孙景远轻咳一声,他抬眼,对上公孙景远的眼神,顿时住了口。 刑部尚书一直都唯老帝师马首是瞻,虽然觉得给一个女人官职太高,但是见老帝师不说话,他自然也不说了。一帮老大人都以老帝师为首,自然也不说了。何况皇上直接下了圣旨,金口玉言,断然更改,显然今日皇上给他们设了这一番套,自然就是想好了给琴英的官职。于是只能作罢,不再费口舌。 公孙景远满意地看了一眼无人反驳,继续沉声道:“另外传朕旨意……” 群臣的心都提出来,不知道又会是何等的晴天霹雳。 公孙景远刻意地顿了顿,声音威严,“风家、莫家、玄家三位少主,也是身具才华……” 老帝师闻言连忙打断他道:“皇上,据说曾经叶晓攒乱丹棱之事,这三家少主曾被人废去了武功,已经成为了废人,还如何能再受重用?” “曾经的风家、莫家、玄家三位少主和如今的三位少主自是不同。”公孙景远道:“那三位少主被废,自然再无权利继承族位。不久前,这三大世家从家族的坤武殿选出来三人接替少主之位,众卿可能都有所耳闻,十大世家真正的实力不是在继承人的少主身上,而是在坤武殿。每一代都会有一人被选入坤武殿。得十大世家精髓传播。这三人才华,比之以前那三位少主胜过颇多。” 老帝师点头,“原来如此。” “所以,朕准备请三位少主与琴家主一同进京。”公孙景远见群臣再无人反驳,沉声道:“赐封风帆、莫离、玄烨为御前带刀行走,行将军之职,奉御前参议政事之权。接到圣旨后,即刻进京。”  当日,公孙景远下旨,昭告天下。 诏书累累计算丹棱女皇张倩罪行。张倩登基之日刺杀新皇,不久前埋伏五百隐卫刺杀妙手公子,狼子野心,谋算落月半壁江山,其为可恨,其心可诛,是可忍孰不可忍。落月君臣子民上下一心,诛伐丹棱,扬天威,镇社稷,落月泱泱大国,自然不能被蛮夷算计。不让丹棱小国女流之辈放肆猖狂,祸乱天下。 诏书一出,哗然天下,以雪花般的速度席卷落月各州各郡各县。 落月百姓子民恍然大悟,原来新皇登基、妙手公子被暗杀这两件轰动天下的大案都是丹棱在背后捣鬼。险些害了新皇和妙手公子。一时间群情激奋,纷纷声讨丹棱。 百姓的舆论很快地从两位祖师飞升天火中脱离出来,视线盯住了丹棱。 天下顷刻间刮起了狂潮,人人对丹棱骂成一片。 舆论声成狂风巨浪之势,恨不得人人手刃张倩头颅。 百姓们纷纷支持落月攻打丹棱,让丹棱女皇看看落月神威,恨不得将其打死打残,再不能祸害落月,再不能暗害妙手公子。 落月上下,一时间打着为新皇和妙手公子报仇的呼声,气氛热烈。千百万百姓呼声一致。 诏书发出当日,就有无数人前往兵部报名参军,将兵部门前堵了个水泄不通。 如今的兵部侍郎是曾经公孙景毅监国之时,在林淼淼的父亲解甲归田离京之后,新任命的心腹亲信,姓姚,名兆基。公孙景远登基后,未曾调派,如今他依然任职兵部侍郎。 朝廷没有招兵的旨意,如今百姓们就自愿来参军。姚兆基自然不敢做主招纳,于是急匆匆进了宫。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75章 ?谋落战起(六十三) 群臣轻轻舒了一口气,虽然这三个人也是起步比较高,但没高过琴英,纷纷宽心。 公孙景远见众人舒了一口气,他懒洋洋一笑,“哦,朕忘了说了,他们三人其中两人是有婚约的。” 群臣闻言顿时又提起了气,纷纷脸色变幻。 公孙景远不理会群臣变脸,偏头对内侍道:“即刻令人快马加鞭前往十大世家传旨。” “是!”一名内侍连忙跑了下去。 “皇上,如今花家、风家、莫家、玄家、林家五家都归我落月,可是十大世家还剩五家,是否也召入京城?”刑部尚书出列道。 “轩辕家、琴家、侍家、诗家、鹤家……”公孙景远轻敲着金椅扶手,目光深邃,“这五家吗?与紫菱交好,你们认为可用?” 群臣想起曾经齐景琰为太子之时,和琴家主曾经有一段闹的轰动天下的婚事儿,其中那五大世家向着紫菱,后来丹棱危难,轩辕家主的夫人和鹤家主都曾出现在了丹棱相助张倩。而那三大世家以这两大世家马首是瞻,这样算来,自然不可用了。 大殿一时间静寂下来,都纷纷想着那从来不曾露面,神出鬼没,不以真面目示人的轩辕家主和那具有一身本事,竟然帮助丹棱除了叶晓反乱和茭白叛乱的楚夫人,都觉得那二人实在是个大麻烦。 “院首到!”大殿外传来一声高喊。 群臣心神一凛,院首休了几日,终于上朝了。这才纷纷想起皇上派人请院首上朝的目的,不知道院首对于丹棱张倩密谋刺杀一事,是何种想法。 “宣!”公孙景远看向门口,吐出一个字。 “宣院首上朝。”大殿外一通气高喊声传了出去。 不多时,院首缓缓踱步走了进来,一袭月牙白锦袍,曾经是清一色的月牙白,从来不带丝毫妆点和刺绣,如今他的月牙白锦袍衣摆和袖口处都绣了一株紫竹,枝叶唯妙,绣线均匀,针脚细密,铺一走来,如九天之上落下一抹明月华彩,虽然大病未愈,步履有些孱弱,但是分外清雅,如徐徐绽开的玉莲,步步风华,整座金殿因为他的出现,似乎都亮白了几分。 世上就有这样一种人,只见一面,就能夺人心魄的。 公孙景远看着院首,眯了眯眼睛。 群臣齐齐屏息,皇上昨日夜闯璃府之事早已经被百官得知,人人都知道在竹院动了刀剑隐卫,也知道这二人明暗刀风剑雨,都想着不知道今日又有怎么一番不见血的刀刃。 老帝师只看到院首一人,没见到素景上殿,脸色稍霁。 “皇上万岁!”院首来到大殿中央,微微一礼。他自然从来不用跪拜。 “院首今日比昨日看起来精神很多,看起来是一夜好眠了?”公孙景远扬眉。 “托皇上洪福,睡得还算不错。”院首淡淡一笑。 “院首夫人也一夜好眠了?”公孙景远眸光微转,“院首夫人没上殿来,是没睡够,还是在心疼那株珍品牡丹?” “珍品牡丹长得很好,她昨夜睡得也很好,只是不愿意上殿来而已,怕一不小心毁了金椅,或者是再不小心伤了皇上。如今在府中和婢女们踢毽子呢。”院首提到素景,如玉的面上挂了一丝暖暖的笑意。 公孙景远眸光一缩,“哦?在踢毽子?这么说院首夫人身体大好了?” “身体大好到不是,但是小小活动一番自然可行。”院首微微扬眉,“皇上将璃在病中宣上朝,难道只是问臣这些许小事?” “自然不是!”公孙景远神色恢复凛然,一派正色威严地道:“是有一件大事要听听你的意见。” 院首不再说话,静待下文。 “副中郎将尹大人查出朕登基之日遇刺一案和你那日在承乾街被谋杀一案,均是丹棱张倩暗中谋算。众位爱卿群情激奋,说丹棱狼子野心,想我落月天崩地陷,请求发兵,要征讨丹棱,你意下如何?”公孙景远询问。 院首微露讶异,“原来这两件大案都是张女皇施为?” “不错!证据确凿。”公孙景远道。 院首扬眉,如玉的手弹了弹不染纤尘的锦袍,温润的声音含了一抹凌厉,“丹棱胆大妄为,狂妄无忌,想要祸我落月泱泱大国,自然不容她谋算。关乎天威社稷,自然要出兵征讨,令丹棱给个说法。否则她今日敢谋杀皇上,岂不是明日就敢颠覆河山?定不能姑息。” 公孙景远一拍金椅扶手,“好,朕就听院首之言,即日起,出兵征讨丹棱。”群臣听秦凌所言,又是哗声一片。 当日,公孙景远下旨,昭告天下。 诏书累累计算丹棱女皇张倩罪行。张倩登基之日刺杀新皇,不久前埋伏五百隐卫刺杀妙手公子,狼子野心,谋算落月半壁江山,其为可恨,其心可诛,是可忍孰不可忍。落月君臣子民上下一心,诛伐丹棱,扬天威,镇社稷,落月泱泱大国,自然不能被蛮夷算计。不让丹棱小国女流之辈放肆猖狂,祸乱天下。 诏书一出,哗然天下,以雪花般的速度席卷落月各州各郡各县。 落月百姓子民恍然大悟,原来新皇登基、妙手公子被暗杀这两件轰动天下的大案都是丹棱在背后捣鬼。险些害了新皇和妙手公子。一时间群情激奋,纷纷声讨丹棱。 百姓的舆论很快地从两位祖师飞升天火中脱离出来,视线盯住了丹棱。あ七^八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天下顷刻间刮起了狂潮,人人对丹棱骂成一片。 舆论声成狂风巨浪之势,恨不得人人手刃张倩头颅。七八中文首发 7*8zw. m.7*8zw. 百姓们纷纷支持落月攻打丹棱,让丹棱女皇看看落月神威,恨不得将其打死打残,再不能祸害落月,再不能暗害妙手公子。 落月上下,一时间打着为新皇和妙手公子报仇的呼声,气氛热烈。千百万百姓呼声一致。 诏书发出当日,就有无数人前往兵部报名参军,将兵部门前堵了个水泄不通。 如今的兵部侍郎是曾经公孙景毅监国之时,在林淼淼的父亲解甲归田离京之后,新任命的心腹亲信,姓姚,名兆基。公孙景远登基后,未曾调派,如今他依然任职兵部侍郎。 朝廷没有招兵的旨意,如今百姓们就自愿来参军。姚兆基自然不敢做主招纳,于是急匆匆进了宫。 《神医妙手公子》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76章 ?谋落战起(六十四) 宫中公孙景远自然收到了外面的消息,御笔一批,准兵部招兵。条例按照往年征兵条例,但是比往年的基础上人性化。往年强征,兵士分列月银极少,而今年特别名列了三条。其一,家有壮丁二者以上,准参军一人,家无壮丁者,不准参军,在家侍奉老父老母滋养幼儿。其二,参军年龄十五至四十,月银增长一倍,其三,也就是重要的一点,军中无贫富,只有军功,战争一起,论军功封赐,择能而封官职。 御笔批示一出,顿时哗然。 本来聚集到兵部的人也就千来余人,大部分都是因为新皇和妙手公子的声望,多是有才能之士,听闻了皇上想要择才择贤招募入朝的风声,又听闻了十大世家琴家主和风家、莫家、林家三位少主也被赐封官职,而去年的科考已过,三年之后才会有科考择人,于是,很多想要入朝的人则是趁此皇上要征讨丹棱,朝廷必是用兵用人的机会,想借参军出入仕途。于是才纷纷涌到了兵部,想参军。可是如今御笔诏令一出,皇上下了圣旨,那就是朝廷明令招兵。而且月俸优厚,论军功封赐,择能而封官职。一时间,当兵成了上好之事。 兵部招兵也与科考一样,是三年一招,与科考同一年。春季招兵,秋季科考。去年春季招兵时,老皇帝依然健在,秋季科考却因老皇帝驾崩,推迟到了冬季。一般招兵都是老弱病残退役,壮丁留下,但是兵士月银甚少,所以,一般家里有钱或者有权再或者有自力更生能力者,都不让其子嗣当兵。所以,当兵的人,都是一些穷苦人家的子息。七八中文天才  但是如今不同了,如今这一道旨意就如打开了的闸门,江水顷刻间奔流而出。穷人家子嗣看到的是月银,而富家子弟看到的是军功和封赐官职。一时间家里符合条件的百姓蜂拥涌向兵部。 兵部本来被一千多人围得严实,可是不出一日,却人数上万。 兵部侍郎欢喜之余,兵部人手不够,于是请示皇上,公孙景远御笔一批,从即日起,六部各抽调出一半人手借调兵部。 兵部开设考察,登记、摘选、备案等等科场,招收前来报名参军之人。 不出一日,落月落月城被搅得沸沸腾腾。 三日后,落月城接到了天下各地百姓因为太远赶不来落月城,前往当地府衙报名参军的奏折。奏折如滚雪花一般,几乎各郡县都有。 公孙景远御笔批准,再次发布诏书。令各地开设招兵部门,够条件,想要参军的人,在当地府衙报名参军。一个月后,统一上报名册于兵部。再由兵部统筹分配。 一时间,落月掀起征兵参兵狂潮。 参军的狂潮非但没有淹没落月要出兵征讨丹棱的势头,反而将征讨丹棱升到最高点。 落月上到君,下到臣,再到兵,再到民,一时间气势汹涌。 风起云涌中,落月城这座集天下权利的至中心的地方,笼罩在重重烟云中,有着直上九霄之势。家家府邸都分外轰动,户户门前都人声喧波,将兵部和借调到兵部的六部官员都忙得脚不沾地,甚至兵部侍郎都一连几日不回府邸宿在了兵部。 相较外面轰轰烈烈的狂热氛围,落月有一个地方一如既往地清清静静。那就是璃府。 三日前,妙手公子被请上殿,赞同文武百官请旨出兵征讨丹棱之事,公孙景远当即便下了圣旨。圣旨下达之后,妙手公子便回府继续休养。 三日来,不管外面多么热火朝天,璃府雷打不动地清静。 招兵和各地的奏折不停地送往皇宫,公孙景远自然无暇再找璃府的麻烦,所以,这三日来,妙手公子和素景算是在大狂潮下偷得浮生半日闲。 素景当真如妙手公子所说,那日忽然觉得日日没有娱乐,实在待得无趣,于是想起了毽子。便令诗情绑了两个,诗情、琴书、诗画等人在一块空地上踢起了毽子。 诗情、琴书、诗画三人以前不曾玩过,诗情自小就跟随妙手公子身边侍候,自然失了女儿心性,而琴书和诗画从琴家、诗家出来之后就被带到了绝杀门,多年训练,任职绝杀门,所以,这等小女儿的游戏自然也不曾玩。相比较三人,素景虽然繁忙,但是这种小游戏也是孰能应手。她虽然不能动用武功,三人虽然可以动用武功,但一三敌一,也敌不过她。78更新最快 .七8zw.cδm 而妙手公子则是坐在窗下,一边品茶,一边看着四人玩,顺便给做公正裁判。 这一日,四人正在玩着,在璃府前院养伤的沈昭进了竹院。听到脚步声,诗情回身,隐卫脚尖不稳,毽子径直向沈昭飞了去。 沈昭见躲不过,慌忙伸手去接,但诗情有武功,每次踢毽子都不自觉地用些内力,毽子带着冲力,瞬间沈昭身子退了好几步,才脸色发白地勉强站稳。 妙手公子轻笑,“几日的伤白养回来了,如今又受了些伤。毽子也成了伤人利器。” 诗情脸一红,连忙跑了过去,紧张地看着沈昭白着的脸,“沈大人,您没事儿吧?” 沈昭将毽子递给诗情,摇摇头,苦笑道:“我自诩练了些武,体格也好,昔日上山砍柴,也打过老虎,但是如今才知道这副身体真是不堪一击。连个毽子也接不稳了,惭愧。” “诗情的武功可不比暗一的武功差,她一片叶子也能伤人,别说一根毽子了?刚刚不过是有三成内力,你会寻常把式,不会内力,自然抵不过注入了内力的一根毽子。这原本正常。”素景笑看着他,回头问妙手公子,“那日爹给你调理内伤的药呢?那个管用,给沈昭一丸。” 妙手公子含笑点头,对诗情吩咐,“去拿来。” 诗情连忙应声,跑了下去。 沈昭缓步走了过来,妙手公子遭叶玉儿埋伏刺杀那日,他用尽了浑身解数,受伤不比妙手公子和素景轻,但他所伤不是内腹筋脉,而是脾力枯竭,比他们的伤好养。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77章 ?谋落战起(六十五) 妙手公子开了方子之后,他按时服药,如今十日下来,已经差不多了。但今日受了诗情有些内力的毽子,又让他腹内阵痛,稍好的脸色有些白。伤势白养了,所以,待诗情走下去后,他苦笑着走了过来,对妙手公子道:“本来我打算明日早朝,看来又不行了。” “急什么?多休息几日。”素景运动后一身薄汗,坐在了妙手公子身边。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妙手公子掏出娟怕给她擦汗,她理所当然美滋滋地享受他的服务,觉得这几日是她有史以来过得最舒心的日子。 沈昭缓缓坐了下来,摇摇头,“那怎么行?如今朝中局势如此,皇上手腕极高,妙手公子不上朝,我也不上朝,待我们再上朝的时候,怕是都没我们的位置了。” “没了就没了,你们更悠闲。”素景不以为意。 沈昭苦笑,“昨日少庄主给我传信,说他和王伊仁如今在朝中苦苦支撑,但耐不住皇上手段,群臣都被他收服了去。他们若是下来,这朝中可就万众归一,拥护新皇了。假以时日,他再发难,我们还哪里有还手余地?” 素景轻嗤了一声,“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么多年朝野盘根错节,又岂能是一日两日就收服的?若是他真能收服,敢用铁血手腕,那么如今的璃府和落月山庄都没有了,我和妙手公子也不可能坐在这里了。你宽心养伤就好,从进京以来,你日日忙累,也未曾休息一日,人都瘦了很多,别太忧心了。” 沈昭闻言看向妙手公子,见他笑而不语,他轻声道:“话虽然如此说,可是如今局势实在一日数变,如今皇上举国招兵,人员络绎不绝。短短三日,便招收了十万兵马。这个数字可是不小,一个月下来的话,岂不是百万兵马?若是这样,我们岂不是……到时候还有何能力扳倒他?” “兵贵精,不贵多。更何况新兵而已,需要练出来。”素景扬眉,“谁说他招募上来百万兵马,就一定是他的了?” 沈昭眼睛一亮,“你是说?” 素景笑笑,斟了一杯水递给沈昭,对他道:“你的药来了,先吃药。” 沈昭回身,见诗情小蝶里装着一颗丸药拿来,那药芳香扑鼻,显然珍贵。他连忙摇头,“这个我不用了,小伤而已,留着给妙手公子吧!我顶多多养几日。” “我还有,与其你日日在府中忧心,养伤也养不好,不如吃了它赶紧好,明日去上朝。”妙手公子温和一笑。 沈昭不再推脱,拿了药吃了。药刚下肚,便对素景急声问,“你说真能将招来的兵马给我们用?” 素景狡黠一笑,“举国招兵,真要招得百万兵马,那该是多少人?落月城被管辖得固若金汤,也能下得去手,更别说各州郡县各地了。谁招的人,不一定是谁的,也不一定不是谁的。这里面,如今能没有文章可做?” 沈昭身子顿时挺得笔直,苦相尽褪,人也精神了不少,眼睛清亮 “更何况,圣旨刚下那日,你以为为何那么多人立即涌去了兵部?真当那些人想要当兵?为了皇上和妙手公子报仇?要为攻打丹棱征战?”素景挑眉,慢悠悠地道:“不过是有人布置而已。” 沈昭微怔,片刻后恍然,“你是说……”他看向妙手公子,“妙手公子布置的人?” 素景撇了妙手公子一眼,“是他,也不是他,他不过是借了个势而已。” 沈昭不明白地看着二人,见妙手公子依然笑而不语,也不解释,他只能盯着素景。 素景抿了一口茶,解释道:“公孙景远想要兴兵,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之事。去年三国自立,公孙景毅和公孙景远就已经准备了兴兵,粮草、兵器、各种军饷,都筹备聚齐。一个冬天过去,落月虽然发生了许多事情,当权人连番轮换,但也只是表面震动,也没影响根基,西山三十万兵马未动,举国兵马一直安稳,落月城四门严格把手,边境一直在公孙景毅和公孙景远的掌控下严密防范,整个落月虽然风雨飘摇,但是没丢失主体结构,所以,虽然不稳,但是也不容轻易倾泻。如今冬去春来,万物复苏,他已经筹备妥当,只欠东风,就可以兴兵。” 沈昭静静听着,不插话。 “而张倩就是东风。”素景继续道:“张倩在公孙景远登基之日,报他夺胭脂赤练蛇之仇,想搅了他的登基大典。而殊不知,即便张倩不出手,公孙景远也安排了公孙羽出手,而也会嫁祸给张倩。那一日,他与其说是试探我,但是真正的目的就是想兴兵,不过是寻了个理由,将我和他的纠葛置身于风口浪尖,转移全天下人的注意力而已,而令人猜不到他的真正目的。” 沈昭一惊,“他竟然如此心机,利用你……他可真是……”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 素景凉薄一笑,“他利用我的地方还少吗?从老皇帝驾崩之后,他就不是以前的公孙景远了。以前的公孙景远犹带了三分面具对我,更何况如今的公孙景远?他登基那日开始,就是真真正正的公孙氏新一代帝王,公孙氏王朝的继承人,整个落月皇朝的主人。我是最合适她利用的那人,他又怎么会不利用?”  沈昭脸色变幻,不知道是惊的还是震撼的,他一时没了言语,看向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面上的笑容褪去,清清淡淡。 素景声音微冷,“我们大婚,他清楚地知道那几人都会来,张倩和张赫宣不可能不来。所以,就有了筹谋。张倩若是不出手,那时叶玉儿早已经秘密进了落月城,她会丹棱的咒术,由公孙景远安排,公孙羽布置,令被施了咒的人暗中刺杀,查出丹棱咒术,就与张倩脱不开关系。因为有了叶玉儿曾经救驾一事,人人都不会怀疑是她要杀公孙景远。所以,苗头自然对准丹棱。这个黑锅,张倩是自己做了就是做了,自己不做,他也会让她背上这个黑锅。” 沈昭轻轻吸了一口气。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78章 ?谋落战起(六十六) “丹棱国小,在紫菱、茭白三国中最是薄弱。所以,自然先打丹棱。张倩出手了,他隐而不发,并未宣扬,让张倩受了些轻伤回到了丹棱。而不几日之后,利用叶玉儿得不到妙手公子想毁了妙手公子的心思,纵容其谋杀,杀了妙手公子,他除去了一大劲敌,不杀妙手公子,可以利用他的声望,激起天下百姓的民愤。达到君臣子民上下一心征讨丹棱的目的。就和如今的情形一般,都按照他的预测,一步步达到他想要的效果。”素景冷笑一声,“他唯一没有想到的大概就是公孙氏祖氏的死。没有想到在公孙氏如神话一般的两位祖师,悄无声息地死在了真武殿。让他失去两大臂力,心中恨极。” 沈昭又抽了一口冷气。 素景继续道:“刑部尚书是老帝师的人,老帝师虽然在朝中有些事情万般阻止公孙景远,但真要遇到他筹谋之事,他一定帮他。所以,由刑部尚书利用我给两位祖师开膛破肚查出丹棱离魂咒之事顺理成章,公孙景远将这两件大案公布于众,老帝师老一辈的朝臣串联一线,群情激奋请旨出兵征伐张倩,即便有慕容浅川、王伊仁等人持不同意见,但也阻不住大势所趋。” 沈昭两口气憋在心口,半响才吐出,感叹道:“公孙景远真是天生的帝王。这等帝王之术,被他运用得炉火纯青。” “他出生就被印刻了帝王的名字。公孙氏出帝王,也出魔鬼。他有这等帝王之术,也不稀奇。公孙氏的男人,最会怎么筹谋掠夺。”素景冷哼一声,“但是他们会,未必别人就不会了。他知道满朝文武百官,空有群情激奋还不够,还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加一把干柴,才能将火着得更烈。于是请妙手公子上了朝。” “既然妙手公子看透了,那为何那日还上朝?”沈昭正是这里不解。 “他借妙手公子的势,又怎知妙手公子不借他的势?”素景面色恢复淡漠,“这慕名而参军的人,多少人是冲着新皇而来,多少人是冲着妙手公子而来,又有多少人是冲着月银和官职而来?未来天下兴兵,兵从哪里出?自然来自百姓。而未来战火烧遍天下的时候,靠百姓打仗吗?不是,自然还是靠兵。没有兵如何成?公孙景远需要兵,而你们……难道就不需要兵?” 沈昭恍然大悟。 “你们需要兵,但私兵又如何能养多?又如何能在公孙氏遍布天下隐卫下隐藏招兵?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总要有一个光明正大,冠冕堂皇招收兵马的理由。与其私兵不成,不如就明目张胆。所以,如今举国招兵,便是最好的良策。”素景慢慢道:“等兵招进来,是不是都是朝廷的,都是他公孙景远的,就两说了。他利用别人的时候,又怎不知别人也能寻机利用他?他心中清楚,但也不得不依靠妙手公子推动,而妙手公子自然也不能白白为他做嫁衣。无非是各自较量,共赢互防之事而已。”七八中文天才  沈昭点点头,素景这一席话,让他茅塞顿开,他看着二人,感叹道:“我自认为来京中时日已经良多,也觉得磨砺出来了。可是如今方才觉得远远不够。这份洞察秋毫,我半分不及。” 素景淡淡一笑,“来日方长,你来京入朝时日还是太浅,慢慢磨砺。总有一日会明白,想谋权,先谋人,想谋人,先谋人心。等你将人心谋出来,便会站在了一个高度。当然,公孙景远的高度,你到没必要站上去。他踩踏的鲜血和白骨以及冰寒利刃不计其数,不是谁都能攀登上去的。”七八中文最快^手机端: 沈昭点点头,格外受教。 素景说了一大堆话,觉得真是费力,便懒洋洋地趴在了桌子上,不再开口。 “你累了,我抱你回房休息。”妙手公子看了素景一眼,笑着将她抱起来,对沈昭道:“这院中的牡丹极好,你且在这里好好赏一番吧!明日你想入朝便入朝,不想入朝便去书房,那里有始祖皇帝开国时征战的各大战役兵谋和史志。可以好好阅览一番。” 沈昭连忙站起身,“既然如此,我又何来忧心?也会传信告诉郝天云不需忧心焦急了。我明日不去上朝,就去。” 妙手公子笑着点点头,转身进了房间。 沈昭哪里还有心思赏牡丹,便急匆匆向书房走去。蓝家、风家、莫家、林家得到新皇册封的圣旨,一时间轰动世家凹。 琴英、风帆、莫离、玄烨接到圣旨后,即刻启程进京。与他们一同出发离开的世家凹的,还有四大世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作为四人的家眷和随扈。 世家凹距离落月落月城千里,圣旨到达三日后,四人便骑快马进了京。 新皇公孙景远得到消息,命毅王公孙景毅出城代替天子迎接,给予四家无上的尊崇。 四人进京之日,落月城大街小巷都挤满了观望的人,第一次目睹十大隐世世家中子弟的风采和英姿,纷纷赞扬。 四人入了皇宫,公孙景远在御花园摆宴,为四人洗尘。这是公孙景远登基后第一次摆宴,为了庆祝四人入朝,特宣召朝中三品以上的百官可以携带家眷出席。并且派近身内侍前往璃府请妙手公子和素景。 当来人的消息传入竹院,妙手公子和素景正在论剑。 二人都没用内力,而是用纯碎的剑法剑招,素景的碎雪,妙手公子的冰魄,两道宝剑薄如冰雪,寒光闪闪,伴随两人衣袂翻飞,令人眼花缭乱,看痴了诗情、琴书、诗画等人。 袁霖的声音在竹林外响了三遍,妙手公子和素景才缓缓收了剑。 妙手公子还剑入销,掏出娟怕给素景擦汗,温声对外询问,“何事?” “今日琴家主等四人进京,皇上在宫中设宴,为四人接风洗尘。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携带家眷参加,特意派人来请您和夫人。”袁霖总算等到了回话,轻声道。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79章 ?谋落战起(六十七) 妙手公子看向素景,“你想不想进宫?” 素景低头寻思,片刻后,点头道:“怎么也要看看除了琴英外那三大世家从坤武殿出来的人物,去吧!” 妙手公子颔首,对外面道:“回话就说我和夫人稍后进宫。” “是!”袁霖得到回复,连忙向大门口跑去。 妙手公子和素景养了数日,素景因为那日公孙景远夜闯璃府,为救那株牡丹伤了灵术,吃了霍承晟给的疗伤药丸后,如今刚恢复了微薄内力,而妙手公子从卧床养伤后一直没动内力,所以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二人回了房间,沐浴换衣后出了竹院。 走到竹林外的碧湖,西南方向的一处院落里隐隐传来说话声和欢笑声,一男一女。素景微微一怔,听出女子是袁媌,男子是叶玉麟,大帝师的小儿子,叶玉儿的弟弟。她来了这府中数月,还记得老皇帝驾崩她从皇陵回来那日见到他,后来一直再未曾见到,这些年在京中见他的时候也极少,依稀记得是一个大约十五六岁,模样俊秀的少年,她偏头看向妙手公子。あ七^八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妙手公子温和一笑,“叶玉麟从前丞相离京后,那日来了璃府,便一直住在了璃府,每日除了读书便与袁媌谈论诗画,他的一手画功甚是出奇,不次于你。” 素景眨眨眼睛,低声道:“你当初留他在府中什么目的?如今大帝师死了,叶玉儿在魔麓山大营为妓,他却在咱们府中,他的父亲和姐姐都是因为我们而死,他知道吗?” “知道。”妙手公子笑了笑,“我已经告诉了他。” 素景看着他,“他什么态度?” “他说生死有命,他们的选择有这个下场不奇怪。”妙手公子道:“他说曾经他该劝的都劝过了,该做的努力也都做过了,他们不听,如今一死一个生不如死,也是有因有果,他再无内疚和负担。”78更新最快 .七8zw.cδm 素景扬眉,“倒是个通透的人。” 妙手公子“嗯”了一声,“叶晓能有这样的儿子,极为难得。若非袁媌,他也许如今就在大钟寺出家了。” 素景想起那日似乎见了她就脸红说一句话都磕磕绊绊的少年,轻叹一声,“看起来他和袁媌感情极好,是否你真想袁媌嫁给他,让他们大婚?” “到也不急。”妙手公子道。 素景想着目前的确没什么心思给谁办喜事儿,便也不再说话。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叶玉麟若真如妙手公子所说这般豁达睿智,不被大帝师和叶玉儿所扰,那么以后自然不会差了。 二人说话间来到璃府大门口,诗歌早已经备好了车等在那里。 暗一那日受伤太重,几乎奄奄一息,算是从鬼门关捡回来一条命,如今和花影、林夕一样虽然醒来还是不能下床。妙手公子的贴身侍卫就替换成了诗歌。 诗歌比去年稳重了很多,但是天生性情的原因,怎么也学不来暗一冷木着脸的样子。见二人来到,立即笑嘻嘻地挑开帘子。 妙手公子看了他一眼,笑着摇摇头。 素景看着他卖乖的模样,也有些好笑。 帘幕落下,马车离开了璃府,向皇宫走去。 落月城大街这些日子都分外热闹繁华,今日那四人进京,热闹更甚。大街上人流如潮。妙手公子的马车就是他的标志,所以他马车出现后,人群都自发恭敬地让开路。 有些胆大的人对着马车喊,“妙手公子,您的伤是否好了?” 有一人起头,百姓们纷纷响应,关心地询问。 妙手公子伸手挑开帘幕,向外探出半个身子,对人群中温润含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百姓们显然没料到妙手公子竟然出来答话,顿时轰地一声炸开了锅,一张张笑脸分外欢喜。 妙手公子落下帘幕,嘴角挂了一丝笑意。 素景嫉妒地看着妙手公子,“我也受伤了,怎么就没有人问问我好了没有?” 她话音刚落,又有一人忽然大声道:“那夫人的伤是否也好了?” 素景一怔。 妙手公子轻笑,“这是哪个人如此解语,听到了你的心声?” 素景一怔过后也失笑,嗔了妙手公子一眼,挑开帘幕,扬起笑脸,对着人群清声道:“我自然……也好了!”话落,她落下了帘幕。 人群顿时爆发出欢呼声,有卖花的姑娘欢喜中不由自主地扔了花砸在了马车上。 很多人都被妙手公子和素景两张含笑的容颜惹得目眩,一时间呆呆地看着马车走远。 素景收回身子,见妙手公子含笑望着她,也觉得好笑,心情因为这小小的插曲,莫名地好了起来,伸手一把拽过妙手公子的胳膊,脑袋躺进他怀里,语气轻快地道:“古有潘安掷果盈车,今有妙手公子一花独放。” 妙手公子失笑,“才收了一株花,到底是差了许多。” 素景对他瞪眼,“那是因为我在你车上,若我不在,那些姑娘们的荷包香囊早就对着你扔过来了。” “以前我独来独往的时候,也未曾受到这等礼遇,你说的该是紫菱王,景琰哥哥才是。”妙手公子笑道。 素景撇嘴,“他那是假风流,不算。你以前没受到礼遇是人人不敢惹高不可攀的妙手公子,如今嘛,妙手公子竟然当众打开车帘卖笑,那以后自然大不同了。” 妙手公子在她头上轻拍了一下,不赞同地道:“我那是卖笑?” 素景哼唧了一声,嘟囔道:“你没看那些花楼里的姑娘们吗?日日倚栏,红袖飘摆,笑容艳艳,你刚刚那个模样,差不多的……唔……” 她话未说完,妙手公子低头,惩罚性的和她互动了起来。 素景一时被压榨得气喘吁吁,不能呼吸,伸手推他,却被他钳固得不能动弹。 好半响,直到她身子软得无力,妙手公子才放开她,声音暗哑低沉,“好你个素景,竟然拿我比作那倚栏卖笑之人。我这几日没有累你,对你太好了是不是?” 素景胸脯微鼓,媚眼如丝地看着他,喘息着理直气壮地道:“我吃醋了,不准啊?” 妙手公子眸光闪了闪,低下头,额头贴着她光洁白皙的额头道:“一会儿饶不了你。” 《神医妙手公子》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80章 ?谋落战起(六十八) 素景脸色本来就红,此时更红了,却不想败阵,仰着雪白的脖颈道:“谁怕谁?最后谁饶不了谁还不一定呢。” “嘴硬,等一会儿活动起来有你求饶的时候。”妙手公子低低地道。 素景想起上次的教训,心尖儿颤了颤,闭上嘴不再说话,心中却暗暗打着注意,想着宴会结束后怎么样才能扳回一局,让他求饶。 妙手公子眸光幽深地看着素景眼珠子滴溜溜转,心中自然明白她想什么,也不点破。 不多时,马车来到皇宫,缓缓停下。 素景起身坐了起来,拿过镜子照了一下,因为想了一路宴会结束后的事情,此时脸若桃花,就跟被养颜水温养了一般,她看着都觉得刺眼得艳色,回头看向妙手公子,见他面如春风,比她好一些,但也差不了多少,她恼道:“被人看到你的样子,指不定会乱想什么?” 妙手公子看了她一眼,环抱着她笑得温柔,“我们是夫妻,别人乱想又能如何?” 素景用力地揉揉脸,“我脸皮薄。” 妙手公子轻笑,“将我的厚脸皮匀给你些。” 素景伸手捶他,“说不过你,还好意思说,下车了!” 妙手公子放开他,伸手挑开帘子,缓缓探身下了车,回身对素景伸出手。素景将手搭在他手上,轻轻跳下了车。 一阵春风吹来,微微凉爽,吹散了她脸上的几分热度。 宫门口已经停了数量马车,不少朝中官员携带着家眷也刚下了车,见妙手公子和素景来到,连忙过来见礼寒暄。 妙手公子含笑还礼,素景站在他身边,从来没有今日这一刻,让她觉得站在他身边是如此的理所当然,以前没大婚时,赶上这样的宴席,别人都会颇具意味地打量他和妙手公子,毕竟那时未婚,公然不顾礼数待在一起,不止令一些老学究们颇有微词不赞同,一些清流官员也觉得有伤风化,只不过是碍于妙手公子和她的身份不敢明说而已,如今却是不同了,他们看见二人拉着手,人人面色除了恭敬谨慎外还有羡慕。 众人寒暄了片刻后,一起走进皇宫。 今日的宴席摆在御花园,一众人径直向御花园走去。 不多时来到御花园,只见御花园水榭最大的一座亭台内早已经摆好了宴席,先来的不少官员和家眷都已经入座。没看到公孙景远的身影,只看到公孙景毅端坐在那里。 除了公孙景毅外,还有老帝师、刑部尚书、刑部侍郎、王伊仁、沈昭等。 众人见妙手公子来到,除了公孙景毅和老帝师外,都纷纷起身。又是一番寒暄问候,妙手公子拉着素景入了坐。席位自然是早就准备好的,他的席位在公孙景毅对面,位于皇坐下首。 “妙手公子今日可要管好夫人的剑。”老帝师依然记恨素景刺伤公孙景远之事。 “老帝师宽心,只要别人不惹她,她手中的剑就不会出销。别人若是惹她,那就没办法了,璃也拦不住。”妙手公子淡淡一笑。 老帝师轻哼一声,看着素景道:“夫人越来越本事了,连皇上也敢杀。落月山庄为女儿时不懂得礼数教术,如今嫁入了璃府依然不懂吗?两府可都是百年望族,莫要辱没了门风。” 群臣本来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此时都感觉气氛有些僵,纷纷息了声。 素景挑了挑眉,“老帝师今日是想与我算旧账?当日皇上登基,我救他受伤的事情你怎么不算?他杀了公孙遗,我找他是算了账没错,但是妙手公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救回了他。已经两两抵消了。您如今这是作何?还是想提醒我那日不够狠,今日的剑应该拔得准一些快一些吗?”七八中文天才  老帝师脸色一变,顿时一噎。 “老帝师,过去的事情就算了!皇上若是不想受伤,能伤他的人寥寥无几。”公孙景毅看了素景的桃花容貌一眼,淡淡开口:“今日是给琴家主和三位少主接风洗尘的好日子,莫要伤了气氛,想来不是皇上所愿。” 老帝师刚想好反驳的话,顿时收了回去,脸色难看地不再开口。 素景不置可否,眸光转了一圈,没看到琴英和所为的三大世家少主,想着公孙景远刚刚将人请进宫,如今大约在御书房召见呢。会谈些什么呢?无非是好处和条件,以及对四人的收复和重用。 “太皇太皇太后驾到!”远远传来一声尖着嗓子的高喊。 素景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身穿紫段烫金宫袍,头盘云鬓,发钗插的是九尾金凤的太皇太皇太后由一众人簇拥着走了来,陪在她身边一左一右搀扶的是二公主和三公主。三公主比以往的公主张扬华丽做派素雅了很多,也清瘦了很多,三公主没穿宫鞋,还与帝师被杀那日陪着太皇太皇太后去璃府没多大区别,她蹙了蹙眉,看向慕容浅川。 慕容浅川此时听到太皇太后驾到的声音,也向那边看去,脸上有什么情绪变幻了一瞬,便紧紧抿了唇。手似乎无意识地攥住了椅子扶手。 素景的眉头更是蹙紧,偏头低声问妙手公子,“三公主怎么又跟在太皇太后身边?” “奉旨入宫吧!”妙手公子看了慕容浅川一眼,低声道:“以前皇上驾崩,太皇太皇太后失踪,三公主可以不必尊崇礼数进宫请安问礼,但是如今太皇太皇太后回来了,就坐在宫中,她身上担了一个孝子。总归是不同。” 素景面色微沉,“长不长,幼不幼,还压个孝字岂不可笑?” 妙手公子轻轻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她身份摆在那里,毕竟也不是你,她也做不来你做的那些事情,也没有你的本事,又能如何?不要忧心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法,夫妻也是如此。” 这话是劝她不必担心慕容浅川了。素景又向慕容浅川看去,不想慕容浅川也向她看来,视线对个正着,素景愣了一下,抛除脑中的想法对他一笑,慕容浅川眸光一暖,也对她笑了一下,脸上有些情绪顷刻间散了去,仿佛没出现过。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81章 ?谋落战起(六十九) 素景心下感叹,慕容浅川到底不是以前的慕容浅川了,这个落月的大染缸还是磨没了他曾经的模样,或许只有在她面前还能看到些昔日的影子,不过已经很浅薄。 短短片刻,太皇太皇太后来到了近前,群臣都连忙起身见礼,“太皇太皇太后金安!” “哀家一个老婆子,本来不想来扫诸位的兴,但是皇上派人去请,说今日各府大人都带了女眷前来,让我也来热闹热闹。众位爱卿不必多礼,哀家也就是应个景的人。”太皇太皇太后笑着对众人摆摆手。 “太皇太后还年轻,哪里就成老婆子了?您要这么说,妾身和这些夫人们都会觉得老了。”老帝师夫人笑着道。 “就是!皇上孝顺,太皇太后越来越年轻了。”刑部尚书夫人也立即附和。 二人话落,又有不少朝中的命妇都奉上恭维的话。 太皇太皇太后自然喜欢听好话,脸上的笑容也明媚了几分,一时间笑语不断,和乐融融。 片刻后,太皇太皇太后落座,看向在坐的人一圈,目光落在妙手公子和素景身上,笑着道:“妙手公子和夫人今日看起来气色不错,比哀家那日驾临璃府好多了。想来是身体大好了?” “劳太皇太后挂念!好了个七八分。”妙手公子含笑应对。 “如今皇上应群臣所求,准备征兵丹棱,西南动乱也让皇上分心,妙手公子大好了之后,就可以为皇上分忧了。”太皇太皇太后笑着道。 “皇上英气勃勃,朝臣万众一心,有没有妙手公子也无碍。”妙手公子道。 “唉,妙手公子此言差矣,落月若少了你,就少了半壁江山,皇上若没有你,就如没了一个臂助。”太皇太皇太后摇头,“当初先皇在世时,就对你百般推崇,如今皇上登基,对你的隆恩尤甚。夫人刺杀皇上那么大的事情,皇上都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计较,这可不是人人都有此殊例啊。”あ七^八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太皇太后过奖了!”妙手公子淡淡一笑。 “妙手公子和夫人大婚好几个月了吧?如今夫人可有喜了?”太皇太皇太后目光落在素景的小腹上。 众人从太皇太皇太后和妙手公子叙话,本来都静静听着,此时都看向素景的肚子看来。 素景心中恼怒,刚要发作,妙手公子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语气颇具意味地道:“我们刚刚大婚,还没相处够乐趣,喜可以晚些再要。” 这意思是新婚燕尔,不想弄出个孩子打搅了。众人都听明白了。 太皇太皇太后自然明白,恍然笑道:“妙手公子和夫人的感情真是令人羡慕。”话落,又道:“我记得先皇在世时,夫人有一段时间身体一直亏损甚重,太医诊断说不易怀有子嗣……” “皇上奄奄一息景都能救活,何况她的身体那时只是笑笑的亏损疲劳?”妙手公子笑了笑。 太皇太皇太后和气地笑道:“也是!”话落,她转向身边的三公主,极为和蔼如母亲一般地道:“当初涵儿的身体也不好,如今还不是有喜了,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哀家也快做太祖母了。” 三公主低垂着头,没说话。 妙手公子也不接话,只是面带微笑。 “少庄主,你如今在朝中日日繁忙,不得照顾涵儿,哀家在后宫闲得也无事,今日之后就让涵儿留在宫里吧!哀家也能照顾她,你看她比哀家上次前去璃府看望妙手公子见面时又瘦了很多。这样下去怎么行?”太皇太皇太后的目光转向慕容浅川。 慕容浅川头也不抬地颔首,“好!” 三公主本来低垂着头猛地抬起,看向慕容浅川,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太皇太皇太后显然也没料到慕容浅川答应的如此痛快,愣了一下,欢喜地道:“我本来还以为你和涵儿感情好,怪我老婆子多事儿不准呢,如今你既然答应,哀家这身上的担子一下子觉得重了。” “不要,我在落月山庄待得好好的,来宫中做什么?没地叨扰皇上和母后。”三公主摇头,看着慕容浅川抿唇道:“他虽然忙,但府中一大堆侍候的人,母后放心就是。” 太皇太后皱眉,“涵儿!落月山庄一大堆侍候你的人如母后贴心吗?再怎么说少庄主不能常在身边,府中的下人总归是下人,哪里能侍候妥当你?” “府中还有母妃呢?母妃日日陪我说话,还会请府医,我很好。”三公主道。 “哦,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慕容夫人。”太皇太皇太后恍然,看了一眼素景道:“昨日和皇上叙话,说起了去年前往紫菱出使被留在了紫菱的慕容庄主,那时候慕容庄主离开时,慕容夫人还没回来落月,如今慕容夫人在府中也住了两个多月了,皇上修书给紫菱,紫菱依然没有动静,显然是打定主意不放人了。但是慕容庄主是我落月的肱骨重臣,怎可一直留在紫菱?所以,皇上有意让慕容夫人前去紫菱接回慕容庄主。” 三公主一愣,立即看向素景。 素景面上不动声色,太皇太皇太后短短几句后,却是说了好几个事儿。先是暗指她的身体不易怀孕,之后要将三公主留在宫中,最后又说让她娘去紫菱接她爹,这可真有意思。她到底想做什么?还是公孙景远又想做什么?七八中文首发 7*8zw. m.7*8zw. “慕容夫人的本事不止我们知道,全天下的人怕是都知道。当年慕容夫人也做过几件轰动天下的大事儿。她又是紫菱国师的师妹,有这个情分在,一定能接回慕容庄主。”太皇太皇太后又道。 三公主不答话,素景不答话,妙手公子不答话,无人答话,只她一人在说了。 “我老婆子啰嗦了,这事情本来该皇上说的。”太皇太皇太后一笑,也不觉得无人应和尴尬,“皇上已经派人去落月山庄请慕容夫人也来参加今日的宴席了。稍后就看慕容夫人的意思了。我想慕容夫人既然回来落月,虽然十几年没见,应该和慕容庄主还念着旧情,怎么也会不忍他在紫菱受苦,会去的。否则也不会舍弃了东海国的华王来落月了。”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82章 ?谋落战起(七十) 素景面无表情地听着,细细思量太皇太皇太后几句话背后的阴谋。 “皇上驾到!”这时,远处又传来一声尖着嗓子的高喊声。 群臣都连忙站了起来。 素景闻声看去,只见公孙景远由一众人簇拥着走来,显然被素景刺伤的那一剑已经好了,可以下地走路了。身姿气度再不是曾经的行止张扬洒脱,明黄的锦袍衬托得他有着九五之尊的气度威仪。 他身后走着四个人,一名年轻男子和三名年轻女子。四人都容貌俊美,其中一人是众人认识的琴英。她一身水蓝色华丽衣裙,如天空一般明丽的蓝,在四人之中极为醒目,另外两名女子一人身穿一身湖绿色锦绣衣裙,一人身穿一身黄色锦绣衣裙,二人面容娇好,姿态清贵,唯一一名男子容貌不是特殊,只能算是上等,但他身上的冰冷气质如随时出销的宝剑,只那样走来,却让人感觉从心底溢出死死冷寒之气。 素景目光掠过琴英,定在那三人身上,想着坤武殿出来的人果然不一般。武功丝毫不次于琴英之下,那名男子恐怕还在琴英之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阵高呼声中,公孙景远走到了近前。 满朝文武极其家眷跪拜中,只有两个人一站一座,与别人不同。 妙手公子站起身缓缓一礼,端的是雅致高贵,素景坐在椅子上,屁股都没挪一下,早先远远打量了一番后,如今收回视线,眼皮都没抬。 公孙景远看了妙手公子和素景一眼,也不怪罪,笑着摆摆手,“众卿平身。” “谢吾皇万岁!”群臣纷纷起身。 公孙景远端坐在首位上,琴英等四人的座位在妙手公子和公孙璃毅的座位下首,也纷纷落座。 众人落座之后,公孙景远偏头对太皇太后笑问,“朕听说太皇太后早早就来了这里?” 太皇太后笑得和蔼,“是啊,哀家听人报信,说院首和院首夫人进宫了,知道皇上召见原来的贵人,繁忙抽不开身,便先来这里问候一番,院首和院首夫人如今的气色都不错。哀家看着也欣慰。” 公孙景远闻言一笑,“太皇太后有心了!璃府有的是好药,朕发热少一味药都要去求璃府,院首和院首夫人日日被好药浸养,自然好得快。” “是啊,是哀家多虑了。”太皇太后笑着点头。 妙手公子和素景都没说话。 公孙景远如闲话家常一般,对素景询问,“院首夫人那株并蒂牡丹是否还活得很好?” 素景想着若非今日想来看看从坤武殿出来的这三人,对其了解,也好摸准他们以后的行事,她才不会来这里,冷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七八中文最快^手机端: “呵,院首夫人看来还与朕在发脾气。”公孙景远轻笑了一声,也不以为意,身子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对妙手公子道:“朕那日夜里跑去璃府观赏牡丹,事后觉得牡丹的确是百花中最娇贵之花,朕也万分想日日欣赏,奈何总不能日日跑去璃府,于是朕也准备在皇宫种一园牡丹,院首有什么好的建议给朕提一提?” 妙手公子淡淡一笑,“似乎皇宫养不活牡丹。” “那是以前,朕登基之后,就一定可以养活。”公孙景远道。 “璃只会种璃府的牡丹,不会种皇宫的牡丹,实在没什么好的建议。”妙手公子道。 “是吗?那院首夫人可有?”公孙景远扬眉,看着素景的眉眼,神情极为专注,“朕打算将荣华宫种满牡丹。院首夫人连一株将死的并蒂牡丹都养活了,是否有什么妙招?” 素景淡漠地看着他,不答话。 公孙景远轻笑,“看来朕真是将院首夫人得罪狠了,无论朕说什么,院首夫人也不理会了。”话落,他看了一眼,“慕容夫人还没到吗?” “慕容夫人说稍后就到。”一名内侍连忙回话。 公孙景远点点头,似乎才想起为众人介绍琴英等人,“这是琴家家主琴英,想必众位都认识。” 琴英起身站起来,声音清晰,“各位大人有礼了!” “琴家主有礼!”群臣本来以为皇上和院首夫人又是一场硝烟,没想到无论皇上说什么,院首夫人都不理会,这场硝烟没打起来,他们暗暗松了一口气,齐齐对琴英拱手。  “这是风家少主风帆。”公孙景远指向琴英身旁坐着的人。 “众位大人有礼!”风帆的声音如他的人一般,清冷如出销的宝剑。 “风少主有礼!”众人齐齐还礼。 “这位是莫家少主莫离!这位是玄家少主玄烨!”公孙景远再度介绍那两名男子。 那二人站起来如琴英和风帆一般和众人见礼,半分也不扭捏。 众人纷纷还礼,心下赞叹果然是十大世家出来的翘楚,这份气度就当得上他们的职位。 一番介绍后,公孙景远扬声道:“从今以后他们四人就在这京中久住了,与众位爱卿打交道的时间多得是。今日借此宴席,彼此多多熟悉。” 众人知道皇上对这四人器重,都纷纷点头附和。 “既然慕容夫人还没来,应该是有事情耽搁了。慕容夫人不是外人,就不等了,我们先开席吧!”公孙景远一挥手,吩咐道。 宫女们连忙分布到各桌添酒布菜,有舞姬涌出,在中央轻歌曼舞起来。 一时间御花园这座凉亭满是酒香菜香,远远看来,锦衣水袖,歌舞升平,煞是繁华。 公孙景远再没找妙手公子和素景麻烦,而是与今日的主角叙话。群臣见风使舵,保皇党一派也纷纷交好四人,那四人包括琴英在内,都显然能喝几杯。 素景伤还没好,不能喝酒,便慢慢地品着茶,低头与妙手公子偶尔说句话,却是一直注意着琴英等四人的举动,琴英她打过几次交道,曾经被齐景琰调戏时的手足无措和羞恼,后来十里桃花林龙潭虎穴阵的冷清,以及那日她去璃府找她点明了林墨之事的晦涩心冷,如今举手投足的沉敛冷静,她一直都是在变化的。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83章 ?谋落战起(七十一) 而那两名男子莫离和玄烨有理有据,有年轻官员敬酒便脸色微红,显然还是没磨练出来,心思虽然也深,但不难猜,和当初她见的琴英相差无几。 而最令她注意的则是风帆。这位将冰冷诠释得淋漓尽致的年轻男子,他无论对着谁,都是冰着一张脸,面前的酒无论是对老帝师,还是对刑部尚书,还是对清流官员,都是不多不少半杯。这样的人似乎就一心性情,让她觉得和林夕有些像,但又不全像,林夕至少有表情,而他是全无表情。这样的人应该于剑术甚为精通,应该是个悟剑极深的人。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打量,风帆抬头向素景直直看来。 素景没有被抓住的尴尬,清淡自然地收回了视线。 “风少主似乎也对院首夫人感兴趣?”公孙景远挑了挑眉,放下酒杯,笑着问道。 “是,我对她有兴趣。”风帆也不掩藏,直接不避讳地道。 群臣齐齐一惊,这风家少主竟然当着院首的面直接说对院首夫人有兴趣,这话除了当初的二皇子,后来的摄政王,如今的毅王,以及当今皇上外,再无人这么直接过,齐齐心里都提了一口气去看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面容浅淡,一如既往,没有丝毫恼怒。 “哦?”公孙景远看着风帆,又看了一眼素景,笑道:“当初林少主进京时,为洗风尘就先去了血府见还身在闺阁的院首夫人,如今风少主对她有兴趣也不奇怪,她就是这样一个可人儿,谁见了都心中喜欢。” 景手杯的茶水忽然对着公孙景远泼了过去。 公孙景远轻轻挥手一挡,茶水洒到了两个桌子中间的空地上,片丝没沾到他的身,他笑着道:“朕又没说错,小丫头,你干嘛说恼就恼?” 这一声小丫头,不止素景想起了以往的公孙景远,群臣也都想起了曾经的太子和素景小姐的交情,一时间神色各异,纷纷感叹往事不堪回首。 素景脑中的想法不过一瞬,腰间的碎雪顷刻间飞了出来,直直向公孙景远飞去。 老帝师腾地站了起来,大怒道:“院首夫人,在一不可再二。” 素景不理会老帝师,刚恢复几分的内力催动着她的剑刺向公孙景远,而她却坐在桌前,人、桌、席面,均纹丝不动。 公孙景远挑了挑眉,刚要伸手接,忽然碎雪转了弯,刺向了他旁边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一惊,腾地站了起来想躲避,奈何剑的速度忽然快了一倍,她躲避不及,“叱”地穿透了她的衣袍。 公孙景远在听到响声后才伸出手,将剑握住。 太皇太后身子歪了歪,脸色发白地看着剑。 公孙景远将宝剑撤出,剑尖处有一滴鲜红的血落下,他笑道:“小丫头,看来你的武功还没恢复,这要刺朕的剑怎么就偏向太后了?” 太皇太后由身后两名婆婆上前扶住身子,她心中清楚明白,素景根本就没想刺公孙景远,这是故意要刺她,报早先她说那些话的仇。但是她又指责不出来什么,只能生生受了。她看着剑尖滴下的血,想着怕是她胸前的伤口有一寸深,若是公孙景远不抓住宝剑,她此时就躺在地上了。 “是没恢复!不小心手抖了。”素景淡淡地道。 “幸好太后只受了轻伤,这若是重伤还要麻烦院首了。”公孙景远道。 “妙手公子的手不是什么人都救的。太后虽然尊贵,但还是没有妙手公子这双手值钱,毕竟太皇太后曾经是太上皇的小妾。皇上一直精明,如今糊涂了?”素景挑眉。 这一举太上皇的小妾咬得极重,一下子戮中了太皇太后的痛脚,她的脸霎时一白到底。 群臣心里暗想,天底下也只有院首夫人将皇上的妃子比作小妾,不过除了皇后外,皇上的其余女子有位份也是小妾,她说得的确没错。 “这话让太皇太后听见可伤心了!”公孙景远笑了一声,偏头对太后轻描淡写地道:“这个小丫头在与我闹脾气,连累太皇太后了。幸好太皇太后受的是轻伤,否则朕该愧疚了。”话落,他道:“太皇太后看来受了惊吓,伤口也需要包扎,便先回宫吧!朕命两名御医跟着你去看伤。” 太皇太后白着脸点点头。 “送太后回宫!王太医、郑太医,你二人是太医院的肱骨之臣,前去好好给太后看伤。”公孙景远对下面两名太医吩咐。 “臣遵旨!”两个老太医站起身。78更新最快 .七8zw.cδm 两名嬷嬷立即扶着太皇太后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太皇太后回头道:“皇上,让羽儿和涵儿也跟着哀家去吧!” “哦,朕想起来了,太后这些日子甚是想念涵儿,说慕容少主繁忙,涵儿月份越来越大了,难以照料过来,以防有个什么损伤,便要将涵儿留在宫中照看,顺便也陪她解闷。”公孙景远似乎刚想起来,对慕容浅川道:“慕容少主,你以为如何?”七八中文天才  慕容浅川还没说话,涵儿腾地站了起来,“皇上,我陪太皇太后去看伤,看完伤后再回来。我是嫁入落月山庄的媳妇,怎么能舍了夫家日日留在娘家?这于理不合。” “虽然于理不合,但是也合乎情理,毕竟太皇太后与你是亲祖母,思孙女心切。”公孙景远道。 “俗话说嫁夫随夫,落月山庄有爷爷在,我如今怀孕不便,虽不能日日请安,晨昏定省,但这做孙媳妇的本分还是要做。否则我开了个先例在娘家久住,以后宫中的姐妹们纷纷效仿都不在夫家孝敬而回宫久住如何是好?再说皇室的女儿,要有皇室女儿的凤仪,是天下闺中女子出嫁从夫的表率,给天下嫁出去的女儿孝敬公婆,侍奉爷爷做榜样,怎么能因丈夫劳累繁忙就作废?”涵儿清声道:“我落月是礼仪之邦,孝义为先,我出嫁那一日就开始姓慕容,太皇太后和皇上莫要忘了。” 太皇太后身子哆嗦起来。 公孙景远哈哈笑了一声,“这才是皇室的好公主。” 《神医妙手公子》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84章 ?谋落战起(七十二) 话落,他对慕容浅川道:“慕容少主,涵儿可是一众公主的翘楚,你娶了她,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听到她的话吗?太后想留她几日照顾,她一番大义凛然,让朕都不好念太后的情分了。” 慕容浅川看了一眼涵儿,眼中有些隐隐的情绪闪过,平静地道:“是臣有福气。” 公孙景远对涵儿摆摆手,“好,你去看望太后吧!太后无恙后你就回来,届时与慕容少主一同回府。” 涵儿点点头,向太皇太后走去。 “太皇太后的伤不重,二公主就不必去了,你日日在宫中陪太皇太后,如今就让涵儿陪一时吧!朕记得你和王公子好久没相处了,你们本来有婚约,如今坐到王公子身边去,与他多叙叙话。”公孙景远对二公主道:“本来朕打算登基后给你们亲自主婚,奈何受了伤,帝师飞升,一直不得闲,待帝师过了百日,便与你们成就好事儿。” 二公主本来要离开,闻言脚步顿住,看向王伊仁。 王伊仁闻言也向二公主看来,见她抿着唇看着他,似乎在犹豫,他淡淡一笑,对她招收,“过来。皇上说得对,我们的确许久没叙话了。” 二公主缓步走了过去,那一场事情之后,她明显沉静沉稳如换了一个人一般,也不再多话了,整个人都静静,几乎让人忽视她的存在。再不复曾经张扬嚣张的公主做派了。 内侍在王伊仁的身边搬了一把椅子,二公主坐了下来。 太皇太后和涵儿由人簇拥着离开。 公孙景远把玩着手中的宝剑,片刻后道:“对了,刚刚说到哪里了?哦,想起来了,是说风少主对院首夫人有兴趣。”话落,他含笑对风帆询问,“风少主不妨说说这兴趣,是哪一方面?” 风帆忽然站起身,对素景清冷地道:“在下听说院首夫人剑术出神入化,今日想讨教一番。” “原来是这个。朕刚刚介绍忘了说了,风少主剑术高深,颇有悟性。”公孙景远一笑,看向素景,“这宴席看久了歌舞便没趣,院首夫人是否应承了风少主的请求,为我等舞剑助兴?” 素景眼睛眯了眯,看着风帆没说话。 风帆离开席位,走到公孙景远面前恭敬一礼,伸出双手。 公孙景远笑着将手中素景那把碎雪递到了他手里,他捧着碎雪,走到素景面前,恭敬地将碎雪递给她,“请院首夫人赏脸!” 群臣都看着,觉得这个风少主分外特别,不像入了官场的人,到像是江湖中人。 “刚刚涵儿也说了出嫁从夫。风少主请别人家的夫人论剑,该问过她的丈夫才是。”素景看着递到面前的剑,淡淡道。 风帆闻言,瞬间直起身,转向妙手公子,恭敬地一礼,“院首海涵,在下听闻院首夫人曾经和远海的长公主当街论剑,剑术绝伦,在下甚为仰慕。请院首赏光,令院首夫人赐教。” 妙手公子微微一笑,“内子前不久受了伤,相比风少主有所耳闻?” “在下可以不用内力,只与院首夫人论剑招。”风帆道。 妙手公子笑了笑,“当初他与远海长公主论剑,两人都是女子,体力相当,如今和风少主论剑,男子天生比女子力气站优势,这剑输赢轮出来,似乎也不准确。”妙手公子道。 风帆一愣,似乎被难住了。 “风少主既然想讨教剑招,不如我与风少主论剑?”妙手公子笑得温和,“你我都是男子,不用内力,只论剑招,可以论出输赢来。” 风帆又是一怔,显然没料到妙手公子竟然要与他论剑。  群臣也是一怔,自然也料不到院首将论剑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揽到了他的身上。 “人人都知道院首天纵才华,如今这般举动,是否欺负人?”公孙景远闻言挑眉。 “夫妻一心,风少主请内子论剑,为夫出手,代替内子,理所当然。这是欺负人?在说风少主请别人的夫人论剑,本来就不合礼数。内子与风少主并无交情,为何要应承他的论剑?”妙手公子扬眉,看向公孙景远,“皇上是否日夜操劳国师而致使思敏不灵了?还是皇上是否需要立后纳妃了?皇上身边没个解语花,这般下去当真令人忧心。” 素景闻言险些笑出生,妙手公子对公孙景远说思敏不灵,在她听来就是脑痴。论嘴毒拐着弯的骂人,且骂人不吐脏字,她想谁也不是妙手公子的对手。一时间嘴角不由地弯起。 公孙景远面色一沉,“话虽然如此说,但是院首盛名之下,未免胜之不武。” “盛名不过是虚,不论武功,只论剑术。丝毫占不到风少主的便宜。既然皇上不准,那么臣自然也不准风少主的不合礼数请求。”妙手公子话落,淡淡道:“风少主请回吧!”七八中文首发 7*8zw. m.7*8zw. 风帆忽然大声道:“在下愿意与院首论剑。” 公孙景远闻言再不说话。 “哦?风少主确定要与我论剑?”妙手公子挑眉,如画的眉眼分外雅致闲缓。 “是!”风帆肯定地道:“能得院首赐教,在下求之不得。不过是不敢唐突院首,才请院首夫人。” “原来是这样!”妙手公子笑了笑,缓缓站起身,接过风帆手里捧的碎雪,温声道:“好,今日璃就与风少主论剑,就用这把内子的碎雪吧!” “院首请!”风帆持剑后退了三步,画了个剑招,乃武者的最高礼。 妙手公子偏头对素景柔声道:“给我观阵。” “好!”素景笑着点头。 妙手公子缓步离开席面,站在风帆对面,笑道:“风少主请。” 群臣和内眷们都睁大眼睛,虽然在这落月城住着,虽然知道妙手公子武功出神,但能看到他出手的机会微乎其微。如今既然有了个这个机会,生怕错过一丝一毫。二人各自执了礼,便也不再多说,齐齐出手。 虽然不用内力,但是风帆的剑锋还是锋利无比,直直刺向妙手公子面门,带着一股寒气。令在座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的剑气。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85章 ?谋落战起(七十三) 妙手公子的剑平平常常的递出,半丝锋利和寒气都不见,甚至连风丝都没掀起,气息也不闻。众人肉眼能看得见的速度,可以看出,相较于风少主的快招,他的极慢。 一推一进,一退一避,须臾两招已过。 第三招时,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妙手公子的碎雪已经抵在了风帆的眉心。而风帆的第三招显然刚递出,连妙手公子的衣袖都没碰到。 在座的文武百官虽然不明白怎么赢的,却激动得爆发出一片欢呼声。 风帆脸色有一瞬的灰败,松了手中的剑,宝剑“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冰冷的声音陈述自己已输的事实,“院首剑术高超,在下不过跳梁小丑。在下输了。”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妙手公子随意地撤回剑,淡淡一笑,“内子与璃论剑,不用内力,能论半日。风少主输得可心服?” “在下心服。”风帆垂首。 妙手公子弯身捡起地上的宝剑,语气闲缓地道:“剑之一道,不是潜心闭门钻研便可悟道。而是包载万物通灵之术。贵在一目通,百目灵。灵中取巧,巧中明目。明目可观六路,听八方。真正的剑术,是无剑之术。”话落,他将宝剑递给风帆,笑道:“风少主可明白了?你输的不是剑,而是剑心。再好的剑术,没有剑心,剑魂,也不是剑术。” 风帆面色忽青忽白,久久不语,也不接剑。 妙手公子静静看着他,虽然二人年岁相仿,或许妙手公子比风帆还要年轻一些,但这一刻,他的高远不是风帆可以比拟。所有人这一刻才真正体会了传遍天下的那句,“锦衣雪华玉颜色,回眸一笑天下倾。”的话,更深刻地体会了何为“云端高阳”。 妙手公子的倾天下,倾的不是容貌,而是这份尊华和雍容。 片刻后,风帆忽然似想通了什么,眸光惨然明亮地盯着妙手公子,妙手公子对他微笑,他忽然单膝跪地,“多谢院首赐教,风帆永生永世铭记于心。” 妙手公子笑着点点头,也不避开,理所当然地受了风帆一礼,“风少主请起。” 风帆站起身,接过妙手公子手中的剑,忽然转向公孙景远,声音冰冷地道:“皇上,在下三招之内败给院首,实是不堪一用。在下向皇上请辞离去。” 群臣瞬间哗然,惊异地看着风帆。 虽然他们有的人不懂剑术,有的人只懂微薄剑术,有的人虽然懂剑术,但不精通,但人人都能感觉得出,这风家少主是今日包括琴家主在内这四人中武功最好的,能在妙手公子的手中过了三招,便是能者。 公孙景远眯了眯眼睛,“风少主请辞?” “是!”风帆言简意赅。 公孙景远笑了一声,也不挽留,闲闲散散地笑道:“风少主一心钻研剑术,如今得院首赐教,看来是悟了道。人各有志,朕自然不能阻拦。”话落,他道:“好,离去吧!” 风帆闻言抱着剑转身就走。 群臣暗道了一声可惜,这等人才不能为朝中所用。 老帝师心中暗恨,没想到四人中最厉害的人就这样被妙手公子折服离开了。公孙景远调来四人顷刻间就少了一个有力臂膀。留下的一女二男却是未必比得上这个离去的。他本来难看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 “等等!”素景忽然喊住风帆。 风帆脚步一顿,回头看向素景,似乎不解她为何喊住他。 众人也不解地看着素景。 “夫君,这把碎雪送给风少主好不好?”素景仰着脸问已经落座的妙手公子,说出理由,“将来他找的夫人定然也是个爱剑之人,算是我送给他夫人的见面礼。” 公孙景远闻言忽然笑了,“小丫头好大度啊!这可是父皇在世时赐给你的。” “风少主从十里桃花林来了落月千里奔波,怎么能白跑一趟,先皇爱才,泉下有知,想来应该不会介意。”素景冠冕堂皇地道。 “可是你将碎雪给了,我的冰魄便没有伴了。”妙手公子笑看着她。 “你再给我打一把。”素景也看着他,“我要你亲手打的。” “好!”妙手公子含笑点头,眸光温柔地应下,将手中的碎雪扔给风帆,温声道:“既然内子有心,风少主别嫌弃。收下吧!” 风帆接过碎雪,恭敬地道:“多谢院首夫人!” 素景笑着点头,风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来时如宝剑出销,走时剑锋内敛。 弹指之间妙手公子便改变了一个人。天下间,也只有他能做到。风帆离开后,御花园有片刻静寂。 公孙景远把玩着酒杯,面上神情看不出喜怒,白玉杯内酒水因他手腕的晃动轻轻震荡,在杯中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分外有规律,不溢出分毫。 妙手公子微微偏着头含笑凝视素景,眸中是任何一个人见了都会沉醉其中的温柔。素景也回看妙手公子,一扫早先的阴霾,笑容明艳。 二人旁若无人,空气中流动的气息似乎有一种沉闷的温柔。 许久,公孙景远放下酒杯,对妙手公子笑道:“院首弹指之间就让朕折损了一个臂助,朕本来打算出兵丹棱对他予以重用,如今人走了,你是不是需要还我一个人?” 妙手公子偏转头,眸中的温柔悉数化为清淡,“如今朝中招募了十万兵马,皇上如何还会缺人?”七八中文最快^手机端: “十万兵马里面未必有一人能敌得过风家少主。”公孙景远道。 “皇上也说了风少主一心钻研剑术,已经悟道。他虽然是一把好的宝剑,但好剑未必有好的用处。他无心官事,虽然有一身好武功,但留下的话,未必有大用场。”妙手公子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酒壶,温声道:“就像这个酒壶,看起来精致,价值不菲,却只能装一杯酒,若是好酒之人来喝,它也只能够润润喉,不若几文钱的一个酒坛来得实惠。风少主就好比这精致且价值不菲的酒壶,它的价值在于赏心悦目,不在于装酒。皇上留他在皇上身边,一旦皇上委以重任,他却不能做到,岂不是耽误大事?如今他离开,皇上当该感谢我。” 《神医妙手公子》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86章 ?谋落战起(七十四) 公孙景远闻言大笑。 群臣听得这笑容张扬,似乎又回到以前太子时的笑容,更加猜不出皇上心中所想。 公孙景远笑罢后,看着妙手公子怒道:“好你个妙手公子,你转眼间就欺走了朕准备重用之人,如今到摆出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 妙手公子似乎无奈一叹,“自古忠君贤臣总是招皇帝不喜,璃为皇上分忧,皇上反而责怪。都说伴君如伴虎,果然如是。以后我泱泱大国,还有何人敢向皇上进言?” 公孙景远冷哼一声,“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伸手扶额,露出疲惫之色,“璃的身体一直未曾养好,今日来宫里这一趟与风少主论剑又劳累了一番,被风少主的剑气所伤,如今支撑不住。璃先回府了。”话落,他拉着素景起身站了起来。 公孙景远眯了眯眼睛,“堂堂院首,数日还没养好伤?” “伤势太重,皇上又不是不知。皇上和众位大人继续,我先告辞了。”妙手公子不再看公孙景远,拉着素景离了席,向外走去。 “朕若是不准院首离开呢?”公孙景远凉凉地道。 “皇上是明君,明君自古体恤臣下。”妙手公子脚步不停。 “好个明君,好个臣下。”公孙景远大笑,笑罢,清声道:“琴家主、莫少主、玄少主,院首本来该在府中养伤,可是今日为了你等接风洗尘才来赴宴,如今你等三人就送院首和院首夫人回府吧!也好熟悉一下璃府所在。与院首多多亲近,毕竟院首是我落月的半壁江山,以后你们同朝为臣,多多向院首讨教。”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是!”琴英、莫离、玄烨三人站起身。 素景眯了眯眼睛。 妙手公子淡淡一笑,并没有反对,拉着素景头也不回地出了御花园。那三人跟在身后。 今日宴席的主角一走,群臣面面相耽,都不明白皇上什么想法。 “去问问慕容夫人怎么还没来?”公孙景远似乎不觉得走了五个人有什么影响,偏头对内侍吩咐。 内侍连忙走了下去。 “琴家主、莫少主、玄少主以后与众卿同朝为官,相处机会多得是,也不差今日。稍后慕容夫人会来,要去紫菱迎接回慕容庄主。紫菱距离这里不下千里,慕容夫人路途定然劳苦奔波,接下来朕和众卿就为慕容夫人送行吧!今日定然尽兴而归。”公孙景远眸光扫了众人小心谨慎的面色一眼,笑着道。 群臣闻言恍然,终于明白皇上今日设宴的两个目的,一个目的是为了给琴英等人接风洗尘,另一个目的就是借此请慕容夫人进宫赴宴,让其去紫菱接慕容庄主的打算。连忙齐齐应和。 不多时,内侍回来,禀告道:“皇上,慕容夫人已经进宫了,如今正碰到院首和院首夫人,在一处叙话,应该很快就会来。” 公孙景远点点头。 众人都想着不知道慕容夫人是否应承去紫菱,不过当年慕容夫人和慕容庄主阴差阳错大婚,先皇要将慕容庄主下狱,夫妻二人伉俪情深,后来先皇拂袖而去,如今慕容庄主被困紫菱,她没有道理弃夫不管,任其在紫菱受苦,推脱不去紫菱。 群臣都正猜想着,果然霍茹雪走进了御花园。 远远走来,她容貌依然如二三十岁女子,倾城容貌似乎多年不改,令和她同一辈的老帝师和刑部尚书等人齐齐恍惚了一下。似乎这些年只有他们在老,而她还是一如当年。 老帝师妃和刑部尚书夫人却觉得那缓步走来的女人分外刺眼,当年慕容夫人惊艳了多少京城男儿,先皇、老帝师、刑部尚书,哪一个不是当年的惊艳才华的人物。 “景远当了皇上,我还不习惯呢!”霍茹雪走到面前,如长辈见到小辈,对公孙景远笑了笑,“我还用行礼吗?” “难得将雪姨请进宫,在朕面前,雪姨自是不必行礼。”公孙景远扬唇一笑,“来人,给雪姨看座。” 有内侍立即搬了座位在公孙景远下首。 霍茹雪笑着走过去坐下,她谱一坐下,便拿起桌子上的酒壶闻了闻,刚刚的端庄不见,如少女一般欢快惊喜地道:“呀,这是玉来香。好些年没喝了呢!”  “这是酒库里尘封了十几年的玉来香,难得雪姨闻到酒香就知道是它。”公孙景远笑道:“酒库里只有这一坛了,从雪姨离开后,慕容叔就再没酿过这玉来香。” 霍茹雪拿着酒壶回味地道:“当年他知道我喜欢玉兰花,又爱酒,因我身体原因,不能饮太烈的酒,可惜天下都没有不烈不辣的酒,他就整整用了一年,又是找酿酒的人学,又是自己关在屋子里实验,给我酿了这玉来香。” “慕容叔对雪姨实在有心。”公孙景远感叹道:“当年人人都觉得雪姨嫁错了人,稀里糊涂地成了慕容夫人,可是后来人人都只能叹服慕容庄主宠妻,无所不宠。雪姨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霍茹雪似乎想起往事儿,笑得温暖,“是啊,他对我真的很好。不止为了费尽心机酿了玉来香,凡事我喜欢的,她都弄进落月山庄。尤其是有一件事情,我当时开玩笑说想酸梅吃。当时那个季节京城没有酸梅,只有西南有,他便利用了兵部的八百里加急,给我弄了一罐酸梅,遭了皇上痛骂一顿,后来又罚了他一年俸禄,将他从兵部掉到了刑部。进入刑部后不久,他陪我去大钟寺上香,一位刑部官员也陪妻子去上香,多看了我两眼,他就命人将其打了个半残,皇上再次大怒,将他罢了官,他却更得意,说可以日日陪着我了,于是冬天陪我去打猎,夏天陪我去赏花。先皇恼怒,说他身为落月山庄后人,不思进取,将他派去了西山军机大营。他到那刚一日,就和人打架,原因是那人取笑他,说怎么没带着你那个捡来的美人来军营。他就将人揍掉了好几颗牙,那人还是当时皇上最宠爱的一位如嫔的哥哥。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87章 ?谋落战起(七十五) “当时那人是军中副将,在军中有了些根基,又是他的上级,那人大怒,命人要对他实行军棍,他夺过马就跑出了军机大营,那人以为他畏罪潜逃了,刚要找先皇哭诉,他却纠结了一帮子京中富家官宦子弟,带去了军机大营,将那人打死了,将军机大营闹翻了半边天。先皇大怒,要杀了他,可是他说侮辱他妻子就是侮辱他,皇上宠一个小妾,冷落皇后,宠妾灭妻,致使那个人嚣张跋扈,不将他这个国舅看在眼里,这都是皇上纵容的结果,他男子汉大丈夫,自然要维护妻子,根本没有错,皇上若是杀他,就是告诉天下人,他宠妾灭妻,皇上无奈放了他,将他从军机大营又调回来,到了礼部。让他好好学学礼仪,后来我身体不堪,他辞官回了落月山庄做起了武林盟主,再没变动过。” 群臣都静静听着,老一辈的朝臣人人恍惚,似乎都记起了当年之事。那时的慕容庄主啊,似乎从慕容夫人病了之后,就再没见过。明明儒弱看起来在京中所有公子中最无能,可是偏偏他骨头硬气的时候皇上都无可奈何,那时候的慕容庄主看着可欺,可是没人敢碰他的软肋,他的软肋就是慕容夫人。 新一辈的朝臣都不敢置信,当年那个听起来嚣张纨绔到宠妻到如此地步连先皇都拿他没办法的人是那个儒弱得连先皇打个喷嚏都吓得抖三抖的慕容庄主吗? 一时间,大殿上分外的静寂。 霍茹雪似乎也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不可自拔,嘴角挂着幸福的笑意。 “是啊,当年朕虽还小,但也是记事了。慕容叔宠妻,将朝野上下都弄得必须跟着她一块儿宠一般。谁敢对雪姨不敬,他就让谁吃不了兜着走。连父皇都无可奈何。”公孙景远感叹了一声,话音一转,“可惜那样的慕容叔在雪姨病了之后就再没见到。这些年里,慕容叔是个好盟主,可惜,却少了活力。” 霍茹雪似乎回过神来,给自己斟了一壶酒,放在嘴边,却舍不得饮一般,“我这些年多数时间在远海,也总觉得心里少了些什么,后来恢复了记忆,原来才知道一梦十几年啊。” 她明明还是绝美如少女的容貌,可人人都看到了她眼中不可追忆往事的沧桑,也不由得为她伤感,似乎能深切体会她的苦。 “雪姨也无需难受,幸好如今慕容叔和您都好好的。”公孙景远劝慰道:“慕容叔若是知道您身体已经康复着,而且很好,他一定会欢天喜地的。” 霍茹雪闻言忽然一笑,点头,“是啊,幸好我们还都活着。” “齐景琰登基,紫菱自立,慕容叔曾经掌管礼部,出使紫菱恭贺最为合适。可恨紫菱得寸进尺,竟然以做客为名扣押了慕容叔,不让其返程。”公孙景远沉声道。 “我去接他。”霍茹雪道。 公孙景远眸光轻闪,看着霍茹雪道:“朕今日派人请雪姨来正有此意,可是又觉得紫菱不远千里,实在奔波劳苦,又不忍心雪姨奔波,可是除了雪姨外,又无人能接回慕容叔。慕容叔曾是我落月的重臣,岂能一直被扣押在紫菱?上次父皇五十五大寿,紫菱国师说雪姨是他师妹,朕想雪姨既然与紫菱国师是师兄妹关系,雪姨若是去紫菱接慕容叔的话,紫菱应该会看在国师的面子上放慕容叔归来。” 霍茹雪点点头,笑道:“我也有多年没见到师兄了!此番正好和师兄聚一聚。” “既然雪姨和朕的想法不谋而合,那么雪姨何日启程?”公孙景远询问。 “本来你今日若是不请我进宫,我也想今日进宫来向你请辞去紫菱接他。我归来这些日子,老爷子身体不好,我才在府中帮他调理了两个月,如今他身体大好了,我也宽心了。便想赶紧启程去接他。”霍茹雪道:“今日就启程吧。” 公孙景远一怔,“雪姨无需这么急。” “他在紫菱受苦这么久,不急怎么行?”霍茹雪摇摇头,“我早一日到,她也可以早一日回来。” 公孙景远点点头,看着霍茹雪问,“恕侄儿多问一句,据说雪姨在远海已经嫁给了华王。若是雪姨接回慕容叔的话,那远海的华王……该如何处理?”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群臣大多数人都知道远海有个华王,远海老王只有一位公主,嫁给了华王,虽然不知道那位公主名讳,如今霍茹雪既然是远海的公主,那么那位公主就是她了。如今她一女二嫁,两个人还都健在,她该如何?也都想知道。 霍茹雪笑了笑道:“我和华王是只担了个夫妻的名头,却没有夫妻之实。我们这些年膝下一直无子女,便可以说明。” “不对呢,朕听说远海有四位公主。”公孙景远挑眉,“其中有华王的一女吧?” “那是皇兄的女儿菁瑶,她自小喜欢我,教养在我名下。”霍茹雪笑道:“她从远海偷偷溜了出来,如今还在落月玩呢。二皇子就是来接她,可惜如今一直没找到她。” “原来是这样!”公孙景远一笑,“那就好办了。慕容叔和雪姨一心一意,朕也不用觉得对远海的华王不好交代了。”话落,他道:“从二皇子和雪姨来落月,朕就命人在暗中寻找菁瑶公主,几日前终于找到了,原来她跑去了十里桃花林的无回谷去玩,朕已经命人将她接回了。算算时间,今日应该会到。”78更新最快 .七8zw.cδm “哦?那感情好了,这个小丫头皮的紧,见到她之后我一定好好教训她一番。子夕来了就一直找她不到,原来她是去了桃花林。”霍茹雪有些恼怒,对公孙景远道:“找到她不容易,那个小丫头刁钻得狠,被华王给惯坏了,让你费心了。” “雪姨说得哪里话?远海的公主在落月失踪,朕责无旁贷。”公孙景远笑笑,偏头对站在他身后的子献吩咐,“去问问,看菁瑶公主到进京了吗?” “是!”子献立即走了下去。 《神医妙手公子》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88章 ?谋落战起(七十六) “慕容叔毕竟是出使的队伍恭贺去的紫菱,不能悄无声息回来。而且紫菱千里,朕也不放心雪姨只身一人前去,万一路途出了什么事情,朕如何对远海王和远海太子交代?于是朕思前想后,觉得应该派人护送您去。”公孙景远对霍茹雪询问,“朕的妹妹羽儿,那个小丫头一直喜欢紫菱王,曾经他做太子时候,与她在墨城相处三个月,就动了心,一直痴痴五六年。当初慕容叔离去时她就想要跟着去,摄政王没准。如今两位祖师离开,她心伤不已,日日在府中闭门不出,太皇太后甚是忧思,深恐她伤心过度,伤了身体,便想她出去散散心,朕觉得让如今春暖了,让她陪着雪姨前去吧!她是祖师悉心教养的徒弟,武功自然不差。朕再多派些人保护你们。”あ七^八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也好,路上可以解闷。”霍茹雪含笑点头,“我也喜欢羽儿那个小丫头呢。” “她也和菁瑶公主一样,是个让人忧心的主。”公孙景远叹了口气,年轻的帝王似乎深感无奈,“这一路上雪姨多多劝导她一番吧。朕听说紫菱王喜欢的是远海的远海长公主,她大约只能伤心去,断了心思回来。这一路就多得雪姨照顾了。” “小女儿的情事儿我清楚。”霍茹雪含笑点头,“皇上只要放心让她跟着我就行。” “有雪姨在,朕自然放心。”公孙景远一笑,端起酒杯,对霍茹雪道:“朕预祝雪姨一路顺风到紫菱,接了慕容庄主顺畅而归。朕也想再能喝到慕容叔酿的玉来香。” 霍茹雪笑着点头,对公孙景远隔空一碰,干了一杯酒。 二人酒杯放下,这时子献走了回来,脸色不太好,“皇上,菁瑶公主半途离开了。” “嗯?”公孙景远眯了眯眼睛,“怎么离开的?” “她迷昏了护送的人,独自离开了。”子献道。 公孙景远皱眉,“可知道她去了哪里?” 子献摇头,“不知。” 公孙景远摆摆手,子献重新站在了他身后,他对霍茹雪抱歉地道:“菁瑶公主半途离开了,想来不愿意进京,朕本来想让她和雪姨一起去紫菱,如今……” “那个皮丫头,估计是怕我打她才半途跑了。皇上就不同理会了。”霍茹雪摆摆手,截住公孙景远的话,起身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启程,令二公主与我在城门口汇合吧!” “好!”公孙景远颔首。 霍茹雪转身出了御花园,脚步轻快,似乎迫不及待地要去紫菱接回慕容庄主。 群臣看着她离开,心思各异。从那日二公主带着两位祖师到璃府去给遗王公孙遗验尸,才知道二公主是两位祖师的弟子,才恍然明白二公主的身份定然不是一个普通的二公主那么简单。因为能做帝师弟子者,定然不是寻常女子,一定身怀高深的武功和本事。如今皇上命二公主陪慕容夫人去紫菱,这其中自然不只是让她散心这么简单。 “今日成了流水席了!”公孙景远看着几个空荡的桌椅,笑了一声,“走了这个,来了那个,如今算是安定了吧!众卿继续!” 众人连忙点头应和,气氛尽量粉饰得热闹一些。 过了片刻,外面传来一声急迫地高喊,“报!八百里加急!” 公孙景远眯了眯眼睛,放下酒杯,沉声道:“宣!” 有人连忙高喊,须臾,一阵腾腾的脚步声跑进御花园,一名身穿铠甲的士兵“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呈上书信,“皇上,林墨大人呈上来的八百里加急。” 有一名内侍连忙接过,检查一番,没有危险,递给公孙景远。 公孙景远伸手撕开信封,打开看了一眼,随即腾地站了起来,面色铁青,周身寒气暴涨。一瞬间,整个御花园似乎笼罩在森寒的冬日里,寒风冽冽。 群臣都看着公孙景远,他站着,他们自然不敢在席位上坐着了,早已经纷纷站起身,人人心中想着八百里加急的内容定然大不好,否则以皇上凡事镇定心思莫测的性情,不会如此铁青的神色。人人鼻息,不敢说话。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公孙景远攥着信纸片刻,忽然“啪”地一声将信纸扔到了地上,大怒道:“西南千里,不过短短几日,便毁了五百里。林墨五千兵马被拦在横水渡。谁来告诉朕,朝廷养了一帮什么好官员?竟然公然拦截抗匪王军!” 群臣一惊,有人敢公然拦截林少主抗匪王军?还是朝廷官员? “林墨禀告,说浮云城主拒不开城,不放他通过,不但如此,他绕道而行,偏偏浮云城主命人砍断铁桥,将五千兵马拦截在横水渡。”公孙景远怒道:“谁知道浮云城主是何人?” 群臣闻言更是大惊,齐齐想着这浮云城主真是胆大包天,却一时间都想不起来浮云城位于哪里,城主是谁?西南地广,多沼泽,甚是贫瘠,州县城池不计其数。朝中官员有的人都没踏出过落月城,早已经被繁华腐蚀了心肝,哪里知道一个小小的浮云城主是谁? “都没有人知道吗?”公孙景远横眉竖立。 老帝师仔细想着,也想不起来个浮云城主是谁?他看向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脸色分外难看,见老帝师看他,公孙景远也像他看来,群臣渐渐地都向他看来,他掌管户部,别人不清楚,这些他该是都清楚,他咬了咬牙,出列道:“秉皇上,浮云城的城主名叫潘振年,他……他算是我的……小舅子。” 此话一出,群臣都惊异地看着刑部尚书,这才想起他的夫人姓潘,都看向刑部尚书夫人。 刑部尚书夫人脸色发白,似乎也是不敢置信。 “嗯?”公孙景远眯起眼睛。似乎压下怒意,沉声道:“将他平生说来。” 刑部尚书应了一声“是”,连忙道:“皇上应该知道,江南潘氏、西青卢氏,东平钱门,北封韩氏,是既百年前十大世家隐世之后,新兴起的四大名门。此四大名门每一门都有绝技而名扬天下。江南潘氏的织锦,西青卢氏的银庄,东平钱门的暗器,北封韩氏的探矿。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89章 ?谋落战起(七十七) 刑部尚书换了口气接着道,“当年始祖建朝时,这四大名门发展太快,影响了国运商脉,始祖不喜,但这四家若是查抄,便会动荡了初步安稳的朝纲,于是始祖采用了安抚政策。分别招四大名门的嫡子入朝,委以官职,其实也是对四大名门的监视,以子为质。后来始祖在朝时,四大名门安分守己。始祖驾崩后,太祖皇帝对四大名门依然是安抚政策,分别将公主下嫁。也甚是安平。太宗皇帝时,西青卢氏协助当时的皇储夺位,站错了方向,被株连九族,连根拔起。其余三家分别将女人入宫陪王伴驾,几年后,韩氏一位女子位列四妃之首,但是还想一步登天,于是暗中害皇后,被戮破图谋,引咎自杀,北封韩氏一门被株连,抄家之后,发配北疆以北的寒湿之地。高宗即位时,也就是先太皇时,当年的四大高门只剩下了江南潘氏和东平钱门。一直安稳,未曾做出格之事,反而得了先皇的喜欢,封其爵位,位于上卿。后来先皇晚年,将其女儿指婚给微臣,也就是如今臣的夫人。先皇登基后,先皇选秀,宫中留牌了夫人的一位庶妹,封为如嫔,先皇甚为宠爱,但因当年先皇将慕容庄主贬入西山军机大营历练与如嫔的胞兄打了起来,将人打死之事……”78更新最快 .七8zw.cδm 群臣闻言,顿时想起早先慕容夫人似乎也说过这个事情,只说了个如嫔的兄弟,皇上的小舅子,竟然没想起当年的如嫔出身在潘氏,是尚书夫人的庶妹。 “继续说!”公孙景远坐在身,沉声开口。 “后来先皇拿慕容庄主无奈,却于群臣谏言中将如嫔扣上了皇上宠妾灭妻的罪名,说如嫔祸乱皇上,此事牵连了潘氏,太后赐死了如嫔,皇上将潘氏庶出一脉贬去了西南,就是如今的浮云城。但是先皇觉得对如嫔愧疚,于是封了潘氏庶出一门的此子潘振年为辅国大将军,看守浮云城。”刑部尚书绷着的神经歇了一下,连忙道:“潘振年这些年一直没犯事儿,感念先皇隆恩,一直看守浮云城尽忠,他不该……阻止林墨剿匪啊。”あ七^八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难道是他对于先皇赐死如嫔,将潘氏庶出一脉贬去了西南心怀记恨?才帮助王二匪患?拦截林少主平乱?”一位大臣听罢疑惑地道。 刑部尚书无言以对,因为他也不知。 “夫人可知缘由?”公孙景远看向刑部尚书夫人。 刑部尚书夫人连忙摇头,“臣妇不知,臣妇这些年一直没与那一脉联系,皇上当该知道,后来庶出那一脉被贬去西南后,潘氏的嫡系一脉于十年前参与北疆平乱,我父兄也都死在了北疆,如今京中的潘氏就剩下孤儿寡母,没落了。而西南远在千里,自然断了联系。” “西南有三处自然天险屏障,一处就是浮云城的横水渡,二就是云岭山,三就是西南城的泥沼林。如今西南城被攻陷,十日前岭泉郡沦陷。之后几日叛军又拿下了三城,短短二十日,西南近失五百里疆土。而林墨走了二十日,竟然还被拦截在了浮云城横水渡。真是好啊!”公孙景远沉怒。 群臣屏息,人人觉得这叛军实在太过厉害,谁也想不到王二一个打铁出身的匪头竟然如此用兵如神。难道是西南各地全然不反抗,任他横冲直撞不成? 实在是西南两千里,距离京城太远,鞭长莫及。 “你再好好想想,除了当年的如嫔之事,还有何事,何原因让潘振年拦截林墨?”公孙景远镇定下来,看着刑部尚书道。 刑部尚书连忙点头,冥思苦想。 群臣都等着他,虽然刑部尚书夫人这一支嫡系一脉早已经与庶出那一脉不来往,但血脉相连,总归潘振年是刑部尚书夫人的庶出弟弟,也算是他的小舅子。老一辈的朝臣都知道此事,当年先皇能保住庶出一脉的人命,贬去江陵,除了看在如嫔的面子上,还有一半是看在刑部尚书夫人的面子上。 刑部尚书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道:“回皇上,臣除了知道这些,再不知道别的了,正如臣妇所说,那庶出一脉,远在千里,早已经断了来往。臣对这个潘振年也是知之有限。” 公孙景远板下脸,对公孙璃毅道:“此事交给你查。务必要查出潘振年拦住林墨的原因。” “是!”公孙璃毅颔首。 公孙景远回身对子献命令,“你现在就出城,拦住二公主,让她不必去紫菱了,持朕的天子剑快马加鞭前往浮云城,命令开城门,如若不开,对浮云城主潘振年杀无赦!” “是!”子献闻言连忙出了御花园。 群臣面色忧心,人人想着西南这匪患是否会影响朝纲。早先他们这些人还口口声声征讨丹棱,如今点兵出战在即,可是林少主被拦在了横水渡,还没到地方与叛军碰面,实在令人不得不忧心。 “今日就到这里吧!”公孙景远也再无心宴席,话落,出了御花园,向御书房走去。 群臣连忙恭送皇上,人人心中想着今日这一次宴席真是一波三折。 老帝师看向刑部尚叹了口气,二人追随公孙景远去了御书房。 其余人纷纷散了席。 老帝师夫人等一众女眷自然再不停留,都向外走去。王伊仁上前扶起脸色发白的刑部尚书夫人,轻声道:“娘,我送您回府。” 刑部尚书府握住王伊仁的手紧了紧,看着他张口想说什么,终是没说话。 王伊仁扶着刑部尚书夫人向宫外走去,来到宫外,二人上了马车,再无别人时,刑部尚书夫人低声道:“你父亲若是知道是我给你小舅舅去了信,让他阻止林墨的话,他定然不饶我。” “您放心,父亲是不会知道是您给小舅舅去信阻拦的,这些年他一直不准您联系潘氏庶出那一脉,您也真没联系,他定然想不到是您。”王伊仁压低声音道。 《神医妙手公子》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90章 ?谋落战起(七十八) 刑部尚书夫人闭了闭眼,“仁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就好,娘只帮你这一回。娘帮你除了你是我儿子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潘氏密训,你爹一直不知道。潘氏一门有密训,无论男女,生是潘家的人,死是潘家的魂。一生以保护潘氏祖业为己任。每一代的子孙,无论是嫡出还是庶出,都要兄友弟恭,姐妹友爱。相互帮助。兄弟是姐妹的后盾,姐妹是兄弟的扶持。所以,娘即便到死,也不会忘记自己是潘氏的人,更不会忘记当年先皇假意宠爱如嫔利用她想灭潘氏,也不会忘记被贬入西南的那一支,更不会忘记十年前在北疆死去的父兄。”78更新最快 .七8zw.cδm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娘您放心。”王伊仁点头。 “公孙氏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当年的十大世家聪明避世,躲过了始祖皇帝的铲除之心,可是新起的四大名门却是不知,一心想将家门发扬光大。可是又能如何?还不是遭了皇室的注意,有了防范和铲除之心?一代代下来,先皇时,当年的两大世家就剩下了潘家和钱家。先皇又贬了潘家庶出一脉去西南,分流了潘家的家业,这种世家名门,最忌讳是分家。就如一根筷子易折,两根筷子折也不容易。剩下的潘家嫡系一脉父兄死了,潘家就剩下了孤儿寡母,成不了大气了,所以,先皇后来也不惦着了,目标又开始转向钱门。但是钱门一直背后有人护着,找不到钱门的短处,皇上也无奈,直到去年署日,因为院首和素景小姐深陷大钟寺地下佛堂之事,太子着人请来了钱门门主,之后十二尊金佛像失踪,皇上借此扣下了钱门主。后来无果,院首周旋,将钱门主放了回去,之后再不久钱门一夜之间转移了地方,人去楼空,皇上一直命隐卫查,后来皇上驾崩,也没查到钱门下落,就留给了下一代,摄政王后来抓到了门主钱焰,可是刚到手人便自杀了,钱门再不被所踪。娘亲知道,背后庇护钱门的人一定是璃府的院首。”刑部尚书夫人缓缓地道:“只有院首,才能有本事在皇上要铲除人的情况下保下人。” 王伊仁点点头。 “始祖建朝的四大王族里面,老帝师府是永远不会铲除的,和皇室世代忠心一脉,而刑部尚书府自有生存之道,凡事都是想皇上皇上所想,思皇上所思,子孙碌碌无为,却是忠于皇上,让几代皇上都放心,也就没有铲除之心。落月山庄因为历代皇后,根系太大,所以以防外戚霸权,自然要铲除,轩辕府太过得民心受推崇,甚至高过皇权,自然也不客可留。相比忌讳四大名门,皇上更忌讳轩辕府和落月山庄,但是奈何那两大府互相扶持,屹立不倒。所以,他也就先拣根系不深的四大名门除去了。”刑部尚书夫人叹了口气,“你父亲为了向皇上表忠心,严令我不准联系西南庶出一脉。但他不知道,娘亲既然是潘氏的女儿,潘氏有密训,就会一生遵从。潘氏出生后,每一个儿女都会有一支隐卫,也会有一股产业。潘氏的家业早已经分流到各人,不是一根筷子,而是无数根筷子,他折了一根,还有树根。平时无事,这些筷子会零散,但是真有事情,谁需要相助,这些筷子会从四面八方合在一起,一方水火,八方相救。所以,娘亲这些年自然躲过了你父亲的视线,与西南一直有联系。” 王伊仁似乎第一次知道这等事情,低声道:“以前从来没听您说过。” 刑部尚书夫人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傻孩子,你以前就是被你父亲惯坏了,或者说他刻意惯着你,也好让先皇知道刑部尚书府也是荒唐庸碌无为在走下坡路,你不知天高地厚,甚是荒唐。娘怎么敢告诉您?”话落,她叹息一声,“可是这等潘氏密训,还有娘暗中和西南你的小舅舅有联系,竟然没瞒得了院首,他居然让你来找我。不过钱门和潘氏的先祖曾是肝胆相照的兄弟,两大名门同气连枝,他收服了钱门,潘氏的密训被他知道也不奇怪。” 王伊仁恍然。 “本来你若是与你父王一路,娘亲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他若是知道,恨不得将潘氏卖给当今皇上。”刑部尚书夫人低声道:“可是这回将你小舅舅推上了风口浪尖了。今日你也听到了,皇上说杀无赦。二公主挟天子剑去了定不手软。娘亲实在忧心。” “您放心,院首一定会保住小舅舅的。”王伊仁道。 刑部尚书夫人点点头,“当今的皇上深不可测,非同一般,院首也是天纵英才。如今两相较量,明暗角逐,将天下当做一盘棋来下了。娘不求别的,只求你能平平安安的就够了。” 王伊仁点点头。 二人不再说话,马车一路向刑部尚书府走去。 璃府竹院,素景自然也知道了八百里加急,林墨被拦截到了浮云城横水渡之事。这是早在那日她和妙手公子种桃花、莫祁烨来时他们去书房看地形图就定下的棋,如今发挥了作用,自然值得庆祝。 素景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满园的牡丹,感叹道:“潘氏这密训真是好!” 妙手公子淡淡一笑,看了她一眼,她纤细玲珑的身影婀娜窈窕,笑而不语。 “刑部尚书怕是做梦也想不到是他的夫人和他的儿子背后拆台。”素景又感叹了一句,赞扬道:“你当初收服钱门是否也想到了潘家?钱门一家被你收服,潘家也能被你利用。真是一举两得啊!身在庐中,决胜千里。”七八中文天才  妙手公子依然笑看着她不语。 素景又道:“这要怪就怪他公孙氏欺人太甚。没有容人之量。只想着铲除,不想着收服。天下焉能作长久?日日防文武百官,防世家名门,遍布天下的隐卫令人人胆战心惊,不得安眠,到头来呢,如今便看出来吧!自食恶果。若不是他公孙氏动手杀了刑部尚书夫人的父兄,刑部尚书夫人未必帮儿子反抗丈夫。”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91章 ?谋落战起(七十九) 妙手公子看着她,依然不答话。 素景回过头,对妙手公子蹙眉,“你看着我做什么?怎么不说话?” 妙手公子对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对她伸出手,温声道:“过来。” 素景孤疑地看了他一眼,挪步到他身边,他伸手一拽,就将她拽到了怀里,一句话没说,低头吻了下来。 素景的心砰砰跳了两下,忽然想起来早先在马车上说过的话…… 片刻后,妙手公子将她拦腰抱起,走到大床上放下,声音低低暗哑地道:“今日饶不了你。” 素景立即伸手续蒙住了他的眼睛,噶着嘴低声求饶地道:“我承认你厉害,如今天还早,我们出去赏牡丹吧好不好?” 妙手公子摇摇头,“不好。” “好几日没去看爷爷了呢。”素景想着办法,“孝道总是大事儿。” “对他孝敬就是给他想要的。”妙手公子道。 “那我们……”素景还要再说,妙手公子拿掉她的手…… 帘幕落下,帷幔轻荡,一室摇曳雪莲香。 午时起,傍晚时歇,素景筋疲力竭地窝在妙手公子怀里昏昏沉沉睡去之前,才想起正事,迷迷糊糊地问:“公孙羽携带了天子剑去了浮云城,要杀潘振年,派谁去保?” 妙手公子清润的声音慵懒,“张倩。” “嗯?”素景迷迷糊糊的脑子崩出一丝清醒。 “既然落月都要出兵征讨丹棱了,张倩遭了落月百姓的骂名,暗杀我的黑锅不背也得背了。落月和丹棱势不两立了,她还如何能稳稳地坐在皇宫里等着公孙景远出兵?”妙手公子笑了笑,“西南是丹棱和落月的边境,张倩出现在浮云城,潘振年被张倩挟持,不能开城门,也不意外。也不枉费她背负了祸乱落月的名头。” 素景扯开嘴角,笑了一下,“当时说到这个你还卖关子,我就想着浮云城一出事,拦截了林墨的话,公孙景远必定会派公孙羽去,因为她在西南有根基,可是何人能是公孙羽的对手呢?也就是从小被丹棱王室培养的继承人张倩了。” 妙手公子“嗯”了一声,笑着拍了拍她,“睡吧!” 素景点点头,闭上眼睛,妙手公子低头凝视着他,眸光是满满要溢出的温柔。 霍茹雪前往紫菱迎接慕容庄主的队伍本来应该午时前离开,但是由于公孙羽被另外派去了西南浮云城,于是出行的队伍便耽搁了下来。 公孙景远言,“西南千里,路途遥远,定要有人随扈。另外择人选陪慕容夫人前去。” 人选到傍晚时分才定下来,是宫中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自动向公孙景远请旨,说她受伤轻微,不影响行路,这些年一直身居宫中,未曾行过远门,也未曾领略一番京城外的风璃,既然二公主不能前去,她想陪慕容夫人走一早,前往紫菱散散心。 公孙景远当即准了!于是由太皇太后陪霍茹雪离开了京城,前往紫菱。 傍晚时分自然不必行路了,于是出使紫菱迎接慕容庄主的队伍定于第二日早。 素景睡醒一觉得到这个消息,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想了半响,抬头问一旁看西南来信的妙手公子,“太皇太后到底是何人?查到了吗?” 妙手公子摇摇头,“没有。” “连你也查不到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呢?”素景蹙眉。 “如今天下我手深得不深的地方有三,一是远海王室,二是落月王室,三是紫菱王室。”妙手公子慢声道。 素景眼睛眯起,“远海王室不可能,紫菱王室自然也不可能,这么说是落月王室了?”话落,她眉梢拧紧,“当初听闻公孙祖师死讯,她虽然克制,不像公孙羽一般失态,但也波动极大。这么说也是公孙皇室的人了?可是她是太上皇的妃子,皇室子女,如何通婚?” 妙手公子看着密信不说话。 “当初据说是平民女子进宫,这个当然可以瞒天过海伪装,身为落月皇室,想要造出一个人的身份实在太简单了。难道也如公孙羽一般,是祖师的徒弟?又或者说难道是祖师的子女?”素景进一步探测,“毕竟公孙氏的祖师一脉也是传承的,有子嗣也不奇怪对不对?而且百年来,两脉的血液淡薄,可以通婚。” 妙手公子点点头,“是不奇怪。” “无论如何,她不次于公孙羽的本事就是了,也许比她的本事还要厉害,否则也不会在皇宫伪装了这么些年。若不是她突然失踪和那道圣旨,公孙氏的祖师出现和被杀,还发现不了她竟然也是个人物。皇太后到死怕是都不会知道,她还想着让她给先皇殉葬呢。”素景面色晦暗,“公孙景远竟然让她跟了娘去紫菱,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妙手公子缓缓道:“公孙氏隐卫既然遍布天下,紫菱百年来一直是落月的附属国,比落月山庄更为监视,隐卫埋藏紫菱各处,若她是皇室隐卫中人,正如你所说,和公孙羽一般的话,那么便是前任的……”七八中文首发 7*8zw. m.7*8zw. “暗凤之主?”素景眸光一冷。 “也不无可能。”妙手公子笑了笑,“若是这样,他派公孙羽去和派太皇太后去是一样的道理,无非是调动紫菱那些隐卫,控制或者祸乱紫菱,让其不能相助紫菱,或者是调查义母。亦或者是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接回慕容庄主。”  素景抿唇,冷笑道:“公孙氏的根基和隐秘的确埋得深。” 妙手公子莞尔,“他是派了太皇太后前去控制或者祸乱紫菱,你又怎知紫菱不是一直在等着这样一个机会?紫菱的公孙氏隐卫应该抽丝剥茧连根拔空一次,但若是他不出手,如何拔空?”话落,他笑道:“义父暗地里做了紫菱国师这么多年,义母又是紫菱公主。舅舅将自己的亲儿子不选,选了齐景琰。自然有一部分原因是看到了齐景琰的本事,但是也还有一部分原因,无非是为了义父义母和远海以及落月山庄的相助。”话落,温声道:“你到不必替义父义母和紫菱担心。” 《神医妙手公子》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92章 ?谋落战起(八十) 素景撇撇嘴,“我才不是替他们担心,他们若是连一个老女人都收拾不了,也就太废物了。”话落,问道:“哥哥如今也该从远海返回了吧?” 计算一下,莫祁凌和齐景琰抱着公孙遗离开,之后公孙景远登基,后来遭遇张倩刺杀,那个孩子代替公孙遗死,她闯入金殿刺了公孙景远一剑,祖师出现,到叶玉儿叶玉儿埋伏要杀妙手公子,之后祖师被杀,如今西南一片反乱。日子一晃而过也一个月了。他和莫祁凌半个月到达远海,待上几日,如今应该返回的路上,快的话到落月地界了才是。 “五日前刚出远海。”妙手公子道。 “他可真能待!当自己是甩手掌柜了。五日前刚出远海如今这么说还在远海境内了?”素景眉头竖起来,这个不靠谱的哥哥。 妙手公子点点头。 “他可真是半点儿也不担心紫菱的安危,不知道舅舅是否后悔将紫菱交给了他。明明都做了太上皇了,竟然还得去坐镇宫中。”素景道。 “哥哥和琼瑶公主的婚事儿定了下来,就是还没对外公布。待他回到紫菱之后,远海和紫菱齐齐公布天下,舅舅娶了个远海的儿媳,洛瑶的本事别说一国之母,就是一国丞相也当得。舅舅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后悔?”妙手公子笑道。 素景叹息一声,比起她那个哥哥,她还真没他潇洒,抱着被子躺回床上,又闭上眼睛,“明日早上我出城去送娘。” “嗯!”妙手公子点头。 一夜再无话。第二日一早,素景早早起来,收拾妥当,拉着妙手公子出了房门。 璃府门口早已经准备好了马车,二人上了马车后,马车向城外而去。 春风日暖,落月京城里的人们都穿上了喜爱的春水罗裙,有的女子臂间挽了轻纱。烟柳发出新枝,谁家墙院的红杏悄悄探出头来。到处都是洋溢着浓浓春意。あ七^八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妙手公子和素景来到十里送军亭时,霍茹雪出发的队伍已经早到了,等在了那里。 马车刚停下,霍茹雪嗔怪的声音就传来,“臭丫头,睡懒觉不起,让你娘我干干等了你半个时辰。” 素景挑开帘子,见霍茹雪和太皇太后对坐在凉亭内,太皇太后手里拿着宫中的折扇轻摇着,昨日受的伤不过是伤了丝皮肤,今日看起来气色很好。霍茹雪手里拿着一面风筝,她回瞪了回去,“我又没让你等,也没说要来送你。” 霍茹雪哼了一声,“你是我的孩子,我肚子里面掉出来的肉,你没传信说送我,我也能知道你来。”话落,她还得意地挑了挑眉。  素景好笑,跳下了车。 妙手公子随后缓缓地探出身子,相比素景的脚步轻快,他轻缓沉稳,先道了一声,“太皇太后娘娘祥瑞。”又规规矩矩给霍茹雪施了一礼,“娘亲一路顺风。” 太皇太后含笑点头,“院首有礼了。” 霍茹雪顿时眉开眼笑,“还是小璃让我看着顺眼,女婿比闺女招人喜欢。” 素景走到近前,忽视太皇太后,对她翻了个白眼,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风筝,见竟然是一面玉女图的风筝,亏她还拿着招摇过市,她没好气地道:“没有女儿,你哪里来的女婿?” “也是!”霍茹雪笑得好不得意,看着素景手里的风筝如少女一般俏皮地问,“怎么样?好不好看?” “好看得不得了。”素景道。 “是我特意给你和小璃画的。”霍茹雪更是洋洋得意,“我车里还有一面,稍后也给你们。如今天色这般好,昨日里就有不少小娃子跑去南山放风筝了,你们在府里养病了这么久,也去玩玩。” 素景闻言也觉得不放风筝辜负了这样的春日,回头问妙手公子,“去不去?” “难得娘亲一片心意,自然要去。”妙手公子含笑点头。 “院首如今不上朝,院首夫人也有空闲,这样的日子里,游玩甚好。”太皇太后笑着道。似乎昨日素景用剑刺她报复伤她之事根本不存在。 素景看了太皇太后一眼,刚刚距离稍远,以前她没和霍茹雪坐在一处,她竟然也没注意,如今看着二人,霍茹雪与太皇太后应该是相差无几的年岁,可是二人如今坐在一起,偏偏像是一对母女,比她和霍茹雪要像得多,她一时忍不住,噗嗤一笑。 “院首夫人笑什么?”太皇太后和气地笑问。 素景轻咳了一声,认真地道:“我以前一直觉得娘娘保养得好,四十岁的年纪,还一直是如花容貌。”话落,她见太皇太后面色更加温和,露出一丝得意,她话音一转,又叹了一口气道:“如今您和我娘坐在一起,我方才知道,原来再好的保养也是白搭。我若是不再这里,人家远远看来,还以为您和我娘才是母女呢!您比我娘,真是老了二十岁。” 太皇太后面色一僵。 “是吧,阿璃?”素景回头问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似乎认真地看了太皇太后和霍茹雪一眼,对比之后温声诚恳地道:“嗯,是这样。娘亲年轻了些,和你在一起像是姐妹。和太皇太后在一起,还真是像母女了。” 太皇太后面色刷地一变。 “臭丫头,胡说什么呢!将你娘比作人家女儿,让太皇太后娘娘站了便宜,你娘就算年轻些,你也不能这么胡说。没礼数。”霍茹雪嗔怪地敲了素景头一下,用的力道却不大,眉眼是盈盈笑意,丝毫看不出她有半丝吃亏的表情,偏头对太皇太后和气地笑道:“太皇太后勿怪,这个小丫头就是这个德行,说话口无遮拦。你知道的,她从来都是个皮猴子。嫁了人也没半丝规矩。” 太皇太后勉强地一笑,但心里的冲击怎么也变不回她早先和气如风的脸色,语气也有些僵硬,“哀家怎么会介意?院首夫人做闺中女儿时就让人头疼的很,先皇不知道为她伤了多少脑筋。再说她说得原也没错,哀家这些年在宫中困着,自然不如慕容夫人水灵年轻。唉,只是这么多年慕容庄主各种奔波,怕是当年的翩翩少年如今……也老了。”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93章 ?谋落战起(八十一) 这是从霍茹雪身上找不出老的迹象,又不甘心,拐着弯的从慕容庄主身上找了。 素景想着那是你不知道我爹爹不是慕容庄主,他年轻着呢,所以,她自然不恼怒。 而霍茹雪更是不恼怒,也跟着太皇太后一叹,“哎,也不知道他什么样子了。不过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变老或者变丑,还都是他。什么也不如活着好。我如今还能去接他,见他,已经很知足了。” “慕容夫人对慕容庄主真好。”太皇太后脸色怎么也忍不住难看,“你这些年身体受损一直不好,慕容庄主精神上一直也萎靡不振,不过依然有很多江湖红颜啊!” 这是在说虽然萎靡不振,但是该喜欢女人一点儿也没落下地喜欢了。 霍茹雪一笑,“幸好有那些江湖红颜给他解心宽。否则不知道他这些年要怎么熬过来。”话落,她叹了口气,“这些年也辛苦她们了。” 太皇太后见慕容夫人半点儿不恼,素景也没被恶心住,她再也找不出什么刺让二人心里不舒服,起身站了起来,“慕容夫人和院首夫人要离别叙会儿话吧?哀家去马车等着慕容夫人。” “太皇太后娘娘去吧!我和这个臭丫头嘱咐两句咱们就启程。”霍茹雪笑着点头。 太皇太后起身向她的马车走去,不多时,上了马车,帘幕落下,遮挡住了她恼恨的表情。 素景忽然问,“太皇太后车里备着梳妆的镜子吗?” 霍茹雪笑着嗔了她一眼,“这一路要行走个十天半个月的,太皇太后娘娘的车上怎么能不备梳洗的镜子?” 素景“哦”了一声,不再说别的,似乎就像是偶然想起来,无意问了那么一下。 霍茹雪自然知道她的目的,想着车中的太皇太后如今怕是气破肝胆了。女人都是爱美貌的,尤其是宫里的女人,更是爱惜那张脸,从今以后,太皇太后怕是连镜子也不敢照了,这一路不想看到她,又不得不看到她。她面色笑得甚为开心,压低声音道:“你这个臭丫头,她总归是三公主的祖母。” 素景皱了皱眉,低声问,“你这些日子一直住在落月山庄,觉得嫂嫂如何?” 霍茹雪收起笑意,“是个好姑娘,对川儿很好,不过她身体极差,夜夜不得好眠,我找你娘给她开了安神的药,到管些用处。”话落,她用更低的声音道:“她对太皇太后似乎极恨。” 素景心思一动,她对太皇太后极恨?说明什么? “行了!娘要走了,这回和你爹去紫菱,也许就不见得回来了。你们一帮子小孩玩游戏,我和你爹搀和什么?你和小璃慢慢玩吧,远小子子心思深,但是小璃心思也不浅。”霍茹雪拍拍素景肩膀,偏头对妙手公子道:“小璃,这么些日子,这个臭丫头还没怀孕。你的努力还不够啊。” “努力很够,只是我们的身体都太差了些。”妙手公子温声道。 霍茹雪叹了口气,“你们好好养身子,现在没有也好,有了目前也是个小麻烦。”话落,她又拍拍妙手公子的肩膀,走向马车。 素景离京跟着她走了过去。 “你跟着我做什么?难道还要送我上车?”霍茹雪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先不是说你车上还要一面风筝吗?自然是拿风筝。”素景道。 霍茹雪点点头,二人来到车前,素景先一步伸手挑开车帘,见车上果然不止有一面风筝,还有一个人。慕容云靖半丝伪装也没做,就那么锦袍玉带,稳稳当当地坐在车内,慵懒散漫,这一刻,她终于知道慕容浅川像谁了,像这个人。她回头向前看了一眼,太皇太后的马车在前面,距离后面的车仅几步的距离,她回头,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低声道:“前面那个老女人可能是前任暗凤。你保护好我娘。” “你娘一个人就对付的了她,还哪里用得到我出马?”慕容云靖不以为意,从怀里拿出一纸签文来,递给素景,“小丫头,这是慧仁大师托义父给你带来的签文,义父来了之后忘了给你了。慧仁大师说你是他封签的有缘人,这一签去年在灵台寺时你不要,如今该收下了。” 素景皱眉,伸手接过竹签,只见上面空白,什么字也没有,她疑惑地看着慕容云靖。 “和尚和老道都日日神神叨叨,你爹我也不喜欢,帮不上你,你自己看着解吧。”慕容云靖话落,一把将霍茹雪拽上了车,将车里那面风筝扔给素景,落下了帘幕。 车夫得了吩咐,立即走了起来。 五百护卫队护送着太皇太后和霍茹雪前往紫菱。 素景抱着风筝,拿着签文,又仔细地看了两遍,就是一面白签,她回头对妙手公子问,“你能解出来吗?” 妙手公子看着那个签文若有所思,“据说最后一支签文注了慧仁大师的血,既然你是他封签的有缘人,应该用你的血来解。”七八中文首发 7*8zw. m.7*8zw. “也就是说要将我的血涂抹到这签上,它才能显出签文了?”素景问。 “应该是。”妙手公子道。 素景“叱”了一声,“我才不要和臭和尚的血混一处……”她话音未落,中指处蓦然一痛,她低呼一声,见妙手公子已经将她的手指划破,拉着她的手将血抹在了签文上,她恼怒,“你做什么?我说了不要。” 妙手公子不理她,看着她指尖的血在签文上蔓开。 素景脸色不好,只能也跟着看着,不多时,只见签文上现出一个“忍”字。妙手公子看着那个字深思了片刻,又调转了签文,只见背后一面写着“命定”两个字。他眸光细细地眯了一下,眼中的神色刹那极为幽深。 素景眉头拧起,想着“命定”的背后是“忍”,还是“忍”的背后是“命定”?这是她的签?“忍”是什么意思?“命定”又是什么意思?她想不透,觉得心中烦闷,抬头去看妙手公子。见他盯着那“命定”两个字,视线似乎被焦住了一般,她问道:“你看出什么意思了?”あ七^八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妙手公子闻言偏头看了她一眼,“没有。”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94章 ?谋落战起(八十二) “鬼才信没有!”素景哼了一声,撤回手,恼道:“死和尚,神神叨叨的,我说不看,你偏要看。”话落,她挥手将他手里的签文化成了灰。 灰顺着妙手公子的指缝流出,还没落在地上,便被一阵春风给吹走了。 素景心里犹不痛快,拿着风筝道:“明明好好的心情,都被你破坏了。” 妙手公子笑了笑,容色恢复如常,“这个签文是看了也有,不看也会有。那就不如看了。”话落,他柔声道:“今日春风如此好,不能辜负娘亲给我们准备的风筝,还是去南山放风筝吧。” “不去!”素景向马车走去,还在恼恨他划破了她的手。 妙手公子温柔地握住她的手,从后面抱住她的纤腰,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语气温柔似水,“你命定就是我的女人。” “那忍呢?”素景犹自带着气问。 “忍得一时,安平一世。”妙手公子温柔地道:“说明我们会一世安平,和美到老。” “你倒是会解签。”素景忍不住乐了,用胳膊撞开他的身子,没好气地道:“走啦,谁有空跟你生气?这样的天气不去放风筝,岂不是真辜负了这春光晴好的暖风。” 妙手公子含笑点头,二人向南山走去。 南山果然如霍茹雪所说,有不少公子小姐在放风筝,男子软袍华服,女子绫罗轻纱,南山的风筝各式各样,飞满了天。欢声笑语不断,让人见了就心情好起来。 素景低头看自己手里的风筝,从车内拿出这面风筝显然是他爹做的,是一副春日里放风筝的欢乐图,而妙手公子手里的还是早先她娘的那面玉女图,她将两个风筝打量了一眼,笑咪咪地对妙手公子道:“堂堂院首,手里拿着玉女图,敢不敢放上天去?” 妙手公子温柔一笑,“试试?” “试试就试试,看我们谁放的高。”素景嗯哼了一声,选了个位置,抖开风筝,拉开丝线,风筝飘着舞起来,她拉着风筝跑了起来。 妙手公子有模有样地跟着素景,玉女图的风筝也跟着飞上了天,和素景的并排在一起。 “看,那是院首!” “呀,是院首和院首夫人呢!” “他们竟然也来了这里。” “那两面风筝好特别啊!一面竟然是……哎呀,哪里卖那样的风筝?” “应该是院首夫人画的吧?” “除了院首夫人还有谁敢画那个图让院首拿着放……” “……” 不少人看着二人的风筝议论起来,人人的目光都落在妙手公子手里那副醒目的玉女图上,可是没有一个人嘲笑妙手公子,纷纷觉得只有素景才画得出那副玉女图让妙手公子放风筝。 素景听着议论声,分外无语,又听到妙手公子轻笑,她狠狠地挖了他一眼。 西南义军抢夺城池,硝烟弥漫。落月京城春日晴好,风筝满天。 妙手公子和素景放了半日的风筝回到璃府,公孙景毅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口。 妙手公子和素景下了马车,公孙景毅本来背着身子正在看璃府三个大字的牌匾,如今转回头来,看着二人,淡淡地道:“院首,院首夫人放风筝回来了?” 素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妙手公子笑了笑,“去送太皇太后和母亲,顺便在南山赏了一会儿景,不辜负难得出一次城。” “皇上养病期间卧床不起日日奏折堆满帝寝殿,相比皇上来说,院首这病养得好惬意。”公孙景毅音色寡淡。 “皇上是皇上,在其位,谋其政。妙手公子怎么能和皇上比?”妙手公子扬眉。  “院首再这样病下去,是否快忘记自己是太医院院首了?”公孙景毅眸光闪过一丝嘲讽。 “慕容少庄主暂代丞相之职,璃认为他做得甚好,朝中有我无我都尚可。若是能辞官归隐,正求之不得。”妙手公子道。 公孙景毅眸光眯了眯,“慕容少庄主做得再好,也不能代替院首。朝中院首真的可有可无吗?落月这千万黎民百姓可是日日烧香拜佛,祈求院首早日康复,万千心愿,也是可有可无?院首这样说话,是否会寒了百姓的心。” 妙手公子浅浅一笑,“毅王夸大了!”あ七^八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有没有夸大院首知道。”公孙景毅声音微冷,“皇上要我彻查林墨被拦截在浮云城横水渡的原因。院首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或者想法?” 妙手公子摇摇头,“毅王能力匪浅,岂用璃指手画脚?” “不见得。这件事情至今我就没查出什么眉目来。只知道潘振年自从到浮云城后,一直安分守己,不结交左右知县府台,也没有风评问题,为人清正廉洁,行事谨慎刻板。将浮云城治理得上下严谨,是江南三大好城之一,曾得到先皇的褒扬。所以,他一直守在浮云城,先皇动过数次江南各地的调派,对他却是从来没动过调派的念头,因为实在放心。”妙手公子笑笑,“似乎是这样。” “你说这样的一个人,是什么原因让他阻止林少主的五千兵马过横水渡呢?”公孙景毅直视妙手公子的眼睛,“院首可能猜出来?” “人心是世界上最难猜测的东西。”妙手公子淡淡道:“查案不是只凭猜测,毅王不如好好读读江南的卷宗,也许能找出些问题,看看他是否与王二有什么交情。否则为何要阻拦林墨。” “卷宗我昨日就翻看了。浮云城距离天灵山八百里。王二祖籍打铁出身,后来占山为王。之后起了狼子野心,想要称雄一霸,争雄一地。他与潘振年从来不曾见过面,八竿子打不着。”公孙景毅道。 “那妙手公子也爱莫能助了!”妙手公子温声道:“璃在养伤,不宜操劳,皇上既然将此案交给毅王,毅王慢慢审查就是。就算审查不出来,也不打紧,毕竟二公主主持了天子剑去了浮云城,对于潘振年,杀了就是。” “杀一人容易,杀一官也容易,但是杀整个浮云城拥护一心的父母官,可就是难上加难了。”公孙景毅看着妙手公子,“江南本来就动乱,若是再和浮云城串联一线,整个西南千里都会燃烧起来,院首是否如此希望?”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95章 ?谋落战起(八十三) “毅王好没道理!”妙手公子笑容冷了几分,“毅王今日来处处针对,话语珠玑,难道认为是我暗中出手不成?” “若是本王如此认为,院首怎么说?”公孙景毅挑眉。 “既然毅王如此认为,就拿出证据来吧!”妙手公子似乎不欲再说,拉上素景绕过公孙景毅向府里走去。 公孙景毅也不拦阻,看着二人,忽然声音极慢地道:“昨日查出一件有意思的事儿,蒋氏有一个庶女,十年前嫁入了紫菱的将军府。” “的确是有意思。毅王可以再查下去,也许收获甚大。”妙手公子头也不回地道。 公孙景毅不再说话,盯着二人的背影看了片刻,转回身上了马车,对车夫吩咐,“进宫。”七八中文最快^手机端: 车夫一挥马鞭,马车向皇宫而去。 妙手公子和素景走过前庭,来到后院,素景忽然笑道:“张倩的黑锅这回背实了。” 妙手公子不置可否。 素景想着公孙景毅或者公孙景远,应该都知道是妙手公子背后动的手,可是偏偏找不到证据。这种滋味,想想就令她觉得心情舒畅。 接下来三日,兵部八百里加急的密折如滚雪花一般地滚入京城。 兵部一边忙于招收新兵,一边应付八百里加急的奏折,皇上的脸从那日之后再没晴过,文武百官也跟着阴,朝堂上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一个不小心小命不保。无论是皇宫,还是乾阳宫,还是御书房,还是金銮殿,都笼罩在极低的气压中。 从那日琴英、花影、莫离三人进京封官之后,第二日就上了早朝。 三人站在群臣之列,令历来清一色的朝局如注入了几抹春绿。也算给低沉的气压减了几分胆寒。 老一辈的人如老帝师,自然看不惯女子登堂,议事时有意为难了一番,偏偏琴英确实有才华,见地颇深,目光也远,有着不输于男儿的能力,老帝师便也心服了,不再为难。其余朝臣自然更不会刁难,一副为皇上的旨意马首是瞻的做派。 三日后,西南传回消息,二公主主跑死了三匹马,到了浮云城。 公孙羽到了浮云城之后,先与林墨汇合,之后与林墨一起带领五千兵马来到浮云城下。 浮云城依然城门紧紧关闭。 公孙羽持天子剑命令浮云城主潘振年打开城门,喊叫了半个时辰,城门不开,城门上的士兵也无动静,公孙羽大怒,施展轻功飞身上了城墙。这时,城墙上传出一声命令,羽箭如雨一般地对公孙羽射下。公孙羽无奈退了回去,林墨立即命士兵支起盾牌。 一阵剑雨之后,有一人从城楼里走出,正是丹棱女皇张倩。 公孙羽见到张倩,终于明白了浮云城为何会拦截林墨五千兵马,行出不尊皇命之事。原来浮云城已经被张倩暗中收服,浮云城控制在张倩之手。 公孙羽大怒,当即攻城,一轮攻城下来,五千兵马损失数百人,林墨下令撤兵,传信给京城,另外与公孙羽二人另行商议对策。 京城接到消息这一日,公孙景远在金銮殿中一扫连日来的阴沉,冷笑出声。 群臣大气也不敢出,齐齐想着丹棱小国真是猖狂至斯,张女皇竟然敢出现在落月的地界浮云城,且不声不响地夺了浮云城的城主。没有攻城,没有杀戮,甚至半丝消息也没有,就夺得了一城一池听命于她,这实在是天方夜谭。 可是这样的天方夜谭竟然发生了,不知道是该说浮云城这一道天险太差,还是该说张倩其人太阴险狡诈,早有预谋。 “来人,去璃府请院首!休日了十数日,院首该上朝了吧?”公孙景远放下密折,冷声吩咐了一句。 有内侍连忙躬身,跑出了金殿外。 群臣都想着院首这些日子的确是过得太惬意了。从遭遇暗杀养伤至今,比他们日日提心吊胆来说,他的日子简直赛神仙。与院首夫人据说先是种了一院子牡丹,之后日日在庭前看院首夫人和婢女踢毽子,后来院首夫人觉得春风送暖,不想日日待在屋里,于是院首就在院子外给她搭了一架秋千,秋千能容纳两个人,二人在秋千上晒太阳。据说如今春日晴好,院首又迷上了放风筝,于是二人日日跑到南山是放风筝,惹得京城阁里的大家闺秀十室九空,都跑去了南山拿着风筝放。若是皇上再不下命令召回院首上朝,指不定过两日院首夫人有会弄出什么新花样和院首一起玩呢,让他们这些在朝堂上盯着皇上刀风剑雨的人来说,简直是嫉妒得要死,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还有沈昭,养伤数日也够了吧!将他一并找来。”公孙景远又吩咐一句。 那跑出金殿外的小太监耳朵尖,连忙大声应了一声,“是!” 群臣想着这沈昭也有多日没上朝了,实在也是令人羡慕,据说他一直在璃府养伤,院首对他堪比亲兄弟,璃府院首私人专用的书房日日给他开着,他那个书呆子仿佛丢了朝中的事儿,一头扎进了书堆了,一呆就是十天半个月。乐此不疲,乐不知返。皇上若是不召他上朝,他怕是都想不起来自己身上还有官职了。 公孙景远不再说话,群臣也不敢多言,都静静地等着那二人上朝。 一个时辰后,外面传来尖着嗓子的高喊声,“院首到!沈大人到!” 群臣的腿都站酸了,趁机活动了几下腿,向外看去。78更新最快 .七8zw.cδm “宣!”公孙景远吐出一个字。 不多时,妙手公子和沈昭一前一后地出现在金殿门口。 妙手公子依然是一袭月牙白锦袍,虽然一如既往的清瘦,但清瘦中多了些浓隽风华,气色较之数日前见大好,步履闲缓地走来,似闲庭信步,令大殿中的空气似乎因他的到来焕然一新,清雅如莲。 沈昭看起来瘦了很多,状态像是没睡醒,显然是日夜苦读熬得狠了,可是一双眼睛却分外清亮精神,褶褶发光。 这二人一来到,有的人心里一紧,有的人则是心里一松。 “参见皇上!” “微臣拜见皇上!” 二人一站一跪对上首金椅上的公孙景远见礼。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96章 ?谋落战起(八十四) “院首,沈大人,数日不见,朕好想你们啊!”公孙景远没让沈昭免礼起来,看着二人似笑非笑,懒洋洋地询问,“如今身体可好了?别告诉朕你们还要继续养。” 沈昭跪在地上不答话。他心中清楚,他不是妙手公子,皇上这是要罚他,不过比起日日上朝,这十数日来在璃府书房受益的东西,让他跪个三日也值得。 “璃以为皇上不待见,所以多休息了几日。”妙手公子淡淡一笑,四两拨千斤轻描淡写地驳回了公孙景远的话,“若是皇上真准许再休息几日,甚好。” “你们是朕的肱骨之臣,数日以来院首和沈大人不在这朝中,可少了些风气。”公孙景远目光落在妙手公子的脸上,“朕看院首身子大好了,不必休息了。” 妙手公子淡淡一笑,“好的是表,里还没好。” “以院首之能,好了一半也可以为朕分忧了!”公孙景远盯着妙手公子的眼睛,“如今西南叛乱不平,连续夺城夺池,紫菱女皇张倩嚣张至斯,竟敢公然侵占了浮云城。院首身为丞相,天下百姓仰望,西南百姓推崇,可是却眼睁睁地看着西南陷入战火中而不理不问,而日日与院首夫人闺房乐趣,就不怕寒了民心?”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民心乃力所能及才可为之,妙手公子数日前险些自身不保,如何还能顾得来百姓民心?”妙手公子扬眉,“况且朝中有皇上九五之尊坐镇,还怕区区西南?落月有皇上在,就可以决胜千里了,西南也不过是一时狼藉而已。” “是吗?可是朕怎么觉得离不开院首呢!”公孙景远挑眉。 “能得皇上器重,妙手公子甚感荣幸。”妙手公子笑了笑。 公孙景远凤目深邃地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密折扔给他,“院首看看,张倩何以猖狂至斯?一个小国,敢屡次挑衅落月,背后可有什么人给她支撑不成?” 妙手公子接过密折,看了一眼,片刻后道:“丹棱、紫菱、茭白三国自立,曾昭告天下,同气连枝。应该就是倚靠这个吧。”话落,他继续道:“皇上曾经和张女皇交情深,应该比我更了解张女皇所为才是。” “朕当时夺了她的胭脂赤练蛇,她恼恨朕,说得过去。之后朕将那条胭脂赤练蛇给了院首夫人,院首夫人给了院首,院首破解出了万咒之王,如今据说还在院首的手里?”公孙景远扬眉,“可是如此?” 妙手公子摇头,“上次她令人设血死咒刺杀我,五百隐卫,早已经将万咒之王夺去。” “这么说张女皇拿回了万咒之王了?”公孙景远挑眉,见妙手公子点头。他声音冷了一份,“院首所言非虚?她既然拿回万咒之王,为何还要猖狂?殊不知她一小国当先挑衅落月,即便紫菱和茭白相助,她也讨不得好处去。如今不求自己夹紧尾巴猫着,反而做出头之鸟?这是为何?院首可明白?” 妙手公子似乎低头寻思了一阵,温声道:“去年皇上储备粮草,紫菱自然也得到了风声。张倩自小出身在紫菱王室,对朝政局势谋略之事甚为精通。应该是早就料到皇上若是挽回去年三国自立的局势,准备出兵的话,紫菱最弱,首当其冲,所以便先夺其声了。从皇上登基,我遭遇埋伏遇刺,到如今浮云城被她暗中收服,这连环计谋下,都是祸乱落月,让皇上应付不来,阻止出兵征讨紫菱,若是这个原因说来,也不奇怪。” 公孙景远冷笑一声,“小国兵马,不过十万数,便如此猖狂,今日若是令她欺我,这把椅子该他做了。”话落,他对妙手公子道:“以如今形式,院首认为是否还可出兵紫菱。” “二一添作五,五五成算,就看皇上如何主张了。”妙手公子道。 “朕若是说明日由院首点兵十万,征讨紫菱的话,你认为如何?”公孙景远挑眉。 妙手公子一时沉默下来。 群臣齐齐心里一惊,皇上要明日就出兵紫菱?由院首带兵? “嗯?院首是不想出兵,还是不愿意自己以身作则带兵出征?”公孙景远见妙手公子不语,扬眉询问。 “皇上朕放心璃带兵出征?”妙手公子沉默片刻,温声询问。 “先皇曾说院首一人抵十万雄兵,院首是我朝肱骨之臣,受万民爱戴。若是院首不能信,这落月也无可信可能之人了。”公孙景远声音低沉。 “皇上器重,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解难,是璃府一直遵守的风评。妙手公子理当尽心,自然不敢推却。”妙手公子轻轻一叹,“可是内子身体一直不好,她在家中,我甚是不放心。若是皇上恩准,带着她一起,景自然万死不辞,不怕奔劳。” “哦?院首想要带院首夫人出征?落月军中有令,出兵不带女子。院首这是要以身试法?打破陈规?”公孙景远扬眉。 “当年始祖皇帝军中除了贞静皇后外,也有女将。而今皇上破格提拔了十大世家数家少主入朝为官,也算是打破了陈规。景带内子随军,也不算是破陈规。”妙手公子淡淡道。 公孙景远沉默不语。七八中文首发 7*8zw. m.7*8zw. “皇上,老臣觉得可行,就让院首夫人随军出征吧!院首夫人一人在京中,免不得会生事,到时候令院首忧心,影响军情。”老帝师当先站出来,第一次为妙手公子说话。他实在是怕了素景再闯上金殿,也更怕公孙景远利用妙手公子不在之际和素景起什么瓜葛,弄得不可收场。如今的妙手公子,是万万不可得罪,只能安抚。 刑部尚书也连忙道:“老帝师说得有理。况且院首和院首夫人恩爱,形影不离,若是院首出征,院首夫人私自追去,被士兵传扬出去,影响军心动荡,那样还不如皇上下一道圣旨,让院首夫人随院首一起出征。” 二人一开口应和,帮助妙手公子请旨,其余人也都怕了素景再闯金殿,即便她不闯金殿,在璃府日日猫着,也令人觉得指不定那日她会做出什么轰天震地的大事儿来,真不如有院首带着她出征,管着她,也好令京城太平,院首也安心。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97章 ?谋落战起(八十五) 人人都心中清楚,连皇上都敢杀,杀完了也没事儿,能管得住素景的人,非妙手公子莫属。于是也纷纷出列,跟着请旨。 文武百官,除了公孙景毅和琴英三女外,难得意见一致。 公孙景远高坐在上,面容寡淡,看不出心中所想,待群臣都出列后,他扫了一眼公孙景毅和琴英三人,对其询问,“毅王,琴上卿,莫大人,玄大人,你们四人是何意见?” 公孙景毅淡淡道:“臣觉得刚刚皇上所言不过是随口一问,院首也是随口一答,未定之事,到不必急着谈及院首夫人这个随从之人,她可随军,也可不随军,到无甚要紧。”话落,他声音未沉,“紫菱小国,比邻西南。如今二公主持天子剑到了浮云城和林大人的五千兵马汇合,虽然浮云城有张倩坐镇,但她毕竟是孤城难守。寻到对策之后,攻陷下来不过是几日而已。稍后有明威将军和轩辕琉十万兵马与二公主主和林大人汇合,此四人合于一处,收复西南王二叛乱的同时,便可以调遣当地兵马,征兵紫菱。区区一个紫菱,杀鸡焉用牛刀?怎么用得着派出院首?” 公孙景远哈哈一笑,“毅王说得对!朕不过是一说而已。院首去紫菱,那是大材小用。使不得。” 群臣齐齐一怔,心里暗暗抹汗,皇上和院首斗法,转眼间就拐了十八弯,他们这是会错了意。是啊,皇上怎么会让院首去征讨紫菱呢!西南和紫菱比邻,去了西南的人就可以收复西南的同时,用于征兵紫菱,但不说明威将军和轩辕琉,只说林墨和二公主主,便不可小视,是收复西南的助力。78更新最快 .七8zw.cδm七八中文天才  公孙景毅话音一转,继续道:“臣以为,紫菱有难,唇亡齿寒。丹棱比邻紫菱,一直庇护紫菱,既然征讨紫菱,丹棱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一定出兵。既然如此,不如先夺其声,即日就对紫菱出兵。紫菱有凤凰关,有郝天磊三十万兵马,实乃势大,不是寻常人能是对手。但定然难不住院首。所以,臣以为院首出兵紫菱,才是上策。” 公孙景远眉梢一跳,“院首以为毅王所言如何?” “毅王说得有理,璃还是那句话,无论对哪里出兵,也要带内子出征。皇上若是准许,就请即刻下旨,景准备一番,明日即可启程。”妙手公子淡淡道。 “好!”公孙景远伸手一拍扶手,声音威严,“点兵十万,即刻出兵紫菱。封院首夫人为兵马大元帅,院首为军师,琴上卿为监军。莫离、花影为副将。明日朕为尔等送行!”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谁也没料到本来随军家眷从属的素景竟然被封为兵马大将军。 兵马大将军行最高军事职权,也就是说出兵紫菱的所有兵马随行一律由素景调遣。 这对于满朝文武无异于头顶炸了一个大霹雷。尤其是老帝师,听闻此言,脑中嗡嗡直响,身子趔趄了一下,险些栽倒在地。刑部尚书和一众老一辈朝臣比老帝师好不了多少。都给惊得身虚体颤。 年轻一辈清流官员也是齐齐一惊,但到底是这些日子以来了解了一些皇上的脾性,新皇登基以来,短短时间,惊人之举,大胆用人,心思莫测,所行所指背后必有其道理和目的。所以,他们的状态也就是一惊色变,比老一辈朝臣不能接受来说要好得多。 老帝师首先跪到了地上,大呼,“请皇上收回成命!” 刑部尚书等老一辈朝臣也连忙跪倒,与老帝师一起请求。 转眼间,满朝文武百官,跪倒了三四十人。 “院首夫人腹有惊才,胸有丘壑。有院首身为军师协助,琴家主为监军辅佐。莫大人、玄大人为副将,众卿觉得这个安排不妥?”公孙景远目光落在大殿上跪着的众人头上。 老帝师低垂着头,痛陈道:“皇上,院首夫人一介女流,随院首出征随行尚可,怎么可以成为兵马大将军?从朝中调兵带走十万,到紫菱边境青山城有镇守边境的兵马十万,二十万兵马不止,还有从方圆百里调兵之权。这偌大的权利,怎么能由一个女人执掌?若是稍有差池,便是殃及军民百姓啊。” “是啊,皇上,院首夫人虽然有才华,但是一直以来没有入朝,不了解朝中情形,更不了解天下情形,亦不了解军中情形和军规。如何能让她做兵马大将军?院首若是做兵马大将军,臣等别无二话,可是如今是院首夫人,这怎么行?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定会哗然天下。院首夫人的声名并不是很好啊,这会引起朝野震荡,百姓不安。皇上三思。”刑部尚书也立即道。 “自古以来,明君有贤臣,老臣身为谏官二十载,先皇在世时,老臣一直直言进谏。院首夫人随军出征尚可,军中虽然不准带女眷,但可以为院首开个先例。但是院首夫人怎么能当兵马大将军?反客为主?老臣斗胆,不是贬低院首夫人,实在是院首夫人以往行事张狂,狂言无忌,品行散漫,无礼不羁,不能令人心悦诚服,这一道圣旨若是传出去,百姓们震动可想而知,军中的军心也会不稳。军心不稳,难以应敌,这是兵之大忌。老臣死谏,求皇上收回成命。”御史大夫言辞恳切。 众人连连附和,深觉有理。 公孙景远坐在首座上静静地听着,等下面跪着的人都不说话了,他才慢悠悠地看向妙手公子,“院首也觉得朕这道圣旨不妥?觉得院首夫人不能担任兵马大将军吗?” 妙手公子淡淡一笑,“内子之能,自然可以担得。” “院首都说可以担得了,你们还不放心吗?”公孙景远挑眉。 群臣静默了一瞬。 老帝师沉声道:“院首夫人有其才,是可以担得,但毕竟是女子……” “说白了众位爱卿还是觉得女子不能担此重任。丹棱女皇张倩,甚是嚣张。你们认为她的嚣张比院首夫人的嚣张如何?”公孙景远也沉声问。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98章 ?谋落战起(八十六) 群臣闻言,立即比较起张倩和素景来。纷纷觉得,张倩没有素景嚣张,毕竟张倩的所行所指都是在合理的范围之内,而院首夫人实在太过于善变,不知道她指不定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出惊人之举。 “皇上,虽然张女皇不及院首夫人张狂,但是张女皇深得丹棱皇室悉心培养,院首夫人自小顽劣,对于兵法之谋恐怕涉猎不深。这等事情可不是小事儿,万一惨败的话,那么于我落月可是重创啊。”御史大夫大声道。 “除了院首外,毅王当最了解院首夫人。毅王可认为院首夫人可担得起重任?”公孙景远询问公孙景毅。 公孙景毅目光淡淡扫了妙手公子和跪在地上的众人一眼,点点头,“臣以为院首夫人挂帅兵马大将军甚好,有院首辅助,院首夫人担了职,定会夫妻同心,攻克紫菱。”话落,他淡淡道:“若是众位大人不相信院首夫人之能,可以令院首夫人立下军令状。不拿下紫菱,誓不归京。” 老帝师闻言立即道:“若是院首夫人愿意立下军令状,臣等就同意院首夫人挂帅。” “哦?”公孙景远扬了扬眉,“毅王建议院首夫人立下军令状?不拿下紫菱誓不归京?” “是,臣建议。”公孙景毅颔首。 公孙景远看向妙手公子,笑问,“众位大臣不信院首其能,要院首夫人立下军令状。院首以为如何?” 妙手公子淡淡道:“毅王和众位大人似乎忘了,内子并没在朝为官,也并未担任一官半职。被皇上如此任命,已经于情于理不合。她向来任性妄为,不见得接这道旨意。更遑论立军令状了。紫菱这些年势大,直逼落月。去年又没有受水灾,黎民富硕。不拿下紫菱,誓不归京,毅王是不是太高看她了?或者是想借此机会置她于死地?” “她有没有这个能力,院首知道,我知道,皇上当然也知道。至于是否置她于死地,以我以前对她的心,院首当真会认为我恨不得她死?”公孙景毅淡淡道:“就事论事而已。院首夫人既然破格提拔,等于入了朝。明威将军离开时立了誓,不破西南誓不归,院首夫人任职兵马大将军,立下军令状也无不可。更何况有院首做军师,难道还真让出征紫菱的兵马败北不成?” “妙手公子也是人,虽然懂得兵法谋略,但也不曾真正出过兵。真若败了,也无甚稀奇。”妙手公子淡淡道:“这等事情,有功无赏,无功有过,内子不过是个小女子而已,看不上什么大业功名。皇上既然有此心,令内子出征为兵马大将军,我可以代替她应下,但若是立军令状,皇上恕罪,不立。” “院首此言差矣。院首夫人立功,朕自然大赏。”公孙景远道。七八中文天才  “她如今是院首夫人,皇上若是赏,还能赏她什么?她看不上功名利禄,看不上金银财源,只想相夫教子,这个心愿只有我能帮她达成。皇上觉得她还想要什么大赏?”妙手公子挑眉。 “今日也许她想相夫教子,改日也许就变了。”公孙景远意味幽深地道。 “别人可能会变,她不会变。”妙手公子温润的声音不容置疑,话落,不再看公孙景远,对跪在地上的老帝师等群臣道:“皇上金口玉言既然已出,兵马大将军就是她的。众位大人若是觉得她无能,不能担任其职,不妨考验一下。明日一早,出征点兵,皇上不去,我不去,毅王不去,只她一人前去,若是能点出十万兵马甘愿跟随,众位大人便不可再有异议。若是她调不出兵马,那么她自动请辞这个职位,众位大人以为此法如何?” 老帝师等众人闻言齐齐心下思量。  公孙景远笑了一声,“军机大营三十万兵马,玉龙山新建的大营如今招收了十五万兵马。朕觉得从西山军机大营给院首夫人拨五万兵马,于玉龙山新营拨五万兵马。若是她自己前去能调出兵来。正如院首所言,不得有人再有异议。如何?” 老帝师和刑部尚书对看一眼,又看向御史大夫,三人看过之后,又和一帮子跪在地上的老臣交换颜色,皇上主张,院首赞同,毅王附和,三人都觉得此事可行,他们一帮子老的在这里叫唤恐怕也不抵用。都看明白了形势,须臾,齐齐点了点头,“若是院首夫人能自己调出兵马,臣等再无异议。” 军机大营一直日夜训练,是守卫皇城的近卫亲兵,曾经在当初的太子手中,后来交给了毅王,这等于是皇上的亲卫军队。纪律严谨,也有许多京中贵族子弟进了军营历练一番,出来后授予官职。所以,是真正的皇室兵甲。非一般人难以驯服,也是百里挑一的将士,没有一人是老弱病残。所以,若是让一个女人去调遣他们,且听命于她,哪怕那个人是素景,但也是不见得。 “那好,此事就这样定了!”公孙景远沉声吩咐,“来人,将帅印拿来。” 一名内侍立即捧着帅印拿到公孙景远面前。 公孙景远一手拿过帅印,一手拿过虎符,站起身,走下了玉阶,来到妙手公子面前,清声道:“朕觉得也不必召院首夫人进殿了,既然这旨意院首替她接了,这帅印和虎符就由院首代替也她接了吧!” 妙手公子笑着点头。 公孙景远将帅印和虎符递给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伸手去接,两道无形的内力顷刻间碰撞在一起,群臣无所觉,二人面不改色,片刻之间,交递完成。 公孙景远走回金殿,声音威严,“明日早上,院首夫人前往两军营点兵。午时,朕和文武百官为院首夫人和院首出征送行。”话落,摆摆手,“散朝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跪拜。 早朝结束,妙手公子拿着帅印和虎符出了宫。 群臣结伴而行,三三两两探讨着明日之事。 京中的消息传得快如闪电,不出半个时辰,素景为兵马大将军出兵紫菱之事便轰动了整个京城。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399章 ?谋落战起(八十七) 消息传出,并没有像老帝师和刑部尚书以及御史大夫等老一辈朝臣所言,引起百姓不满,相反都纷纷觉得院首和院首夫人夫妻出征,是大喜事儿。他们爱妙手公子,爱屋及乌,自然也爱他之所爱。他们老一帮朝臣低估了百姓们心目中对妙手公子奉如神邸的推崇,也低估了素景在百姓心中的喜欢,他们自以为是地觉得他们不喜素景,百姓们也不喜欢,殊不知,百姓们都欢天喜地,准备明日看素景点兵出征。 素景自然在圣旨下达的第一时间便得到了消息,她眉头蹙紧,想着公孙景远让她为兵马大将军是什么意思?她从来不敢小看他是任性而为随意指派拿落月皇朝兵将子民开玩笑的皇上。相反他是自小就培养的公孙氏继承人,太上皇半生的心血,公孙祖师一代的心血,只培养出来个他。他自然不负公孙氏这个姓氏,也不负这新一代江山的主人。如今这般,必有所谋。 正在她思量的时候,妙手公子回到了竹院。 素景正坐在秋千上,见她回来,止住了晃荡的秋千,看着他。 妙手公子对她温柔一笑,拿着帅印和虎符向她走来,步履闲缓,一如既往。不多时便走到了她的面前,低着头看着她,温声含笑道:“兵马大将军,高我一级,可喜欢?” 素景扫了一眼他手中的帅印和虎符,皱眉道:“替我接了旨,你喜欢?” “紫菱疆土广阔,齐景琰不怎么着调,不如我们夺过来吧。”妙手公子笑道。 素景眨眨眼睛,“你不怕他突然就着调了,找我们拼命?” 妙手公子也眨眨眼睛,“不怎么怕。” “顶着落月兵马大将军的头衔,夺过来也是落月的,对我们有什么好处?”素景微哼,“公孙景远是不想我们再插手西南捣乱,如今给我们找些事儿赶去紫菱吗?他怎么就那么有把握觉得放了我们出去,我们不联合紫菱反了他?”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有利也有弊。”妙手公子轻轻一叹,“以我的名声,落月百姓上下拥护,但也还未拥护到我反了公孙氏的高度。你说,他是否放心?” 素景皱眉,斜睨了他一眼,“名声所累。就是你这种人。” 妙手公子轻笑,将帅印和虎符交给她,“未必没有好处。明日去点兵,今日回落月山庄和爷爷告个别吧!” 素景点点头,“是有些日子没回落月山庄了。” 二人意见达成一致,便令人备车,出了竹院,向落月山庄走去。 来到落月山庄,慕容浅川正在门口等候,见二人来到,缓步上前,低声道:“我就知道你们会来和爷爷告别,特意等着你们。”话落,他用更低的声音道:“阿璃,皇上到底是什么打算?我至今还是不太明白。妹妹和你前去青山城,真要和紫菱兵戈相见?” “皇上在下一局大棋,我陪着下而已。我离京后,哥哥依然暂代丞相之职,做好分内之事就好,不必担心我们。”妙手公子笑着道。 慕容浅川隐隐有些明白,点点头。 三人向府内走去。 进了院子,素景松开妙手公子的手,抱住慕容浅川的胳膊,软声软语地问,“哥哥,嫂嫂呢?她这几日身体如何?” “还好。”慕容浅川看着她,宠溺地一笑,真是比亲哥哥看起来还像亲哥哥,“都大婚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粘人?院首笑话你。” 素景对他吐吐舌头,松开他。 妙手公子不着痕迹地将她拽到了自己另一边,温声提醒,“仔细爷爷见了你没骨头的样子又骂你。以前她骂你,也就罢了,如今她再骂我,你头上顶着我的名字,岂不是让我没面子?” 素景嗔了他一眼,拉长音道:“是,璃公子如此风华俊秀的人物,我的确不该给你丢面子,否则传出去难看。” 妙手公子笑着点头,“你知道就好。” 素景打算不理他。 慕容浅川看着二人好笑,左侧胳膊重了,又轻了,就如他的心,忽然重了,也忽然轻了。 三人来到慕容老庄主的院子,便听到慕容老庄主在屋内骂人,他一个人似乎骂得欢,没发现有人来到一般。 影梅小心翼翼地迎了出来,给三人见礼,压低声音道:“老庄主在骂远海二皇子。” 素景挑眉,“祁烨怎么着他了?”七八中文最快^手机端: 影梅压低声音道:“从二皇子住进来后,后院里的庶出小姐们便开始不安分了。昨日四小姐竟然……竟然扮成歌女,去引诱二皇子,被二皇子给扔了出来,摔了个鼻青脸肿,破了相。五姨娘心疼女儿,找到了少夫人那里闹,少夫人被他闹得犯了肚子痛,被老庄主知道了,如今正在骂二皇子呢。” 素景蹙眉,“少夫人怎么由得五姨娘反塌了天?” “少夫人身子一直不好,府中的事情不敢让她多费心,都是奴婢和喜颜打点着,可惜喜颜春年的时候染了寒病了,从此就缠绵病榻,一病不起。只能是奴婢打点,但老庄主离不开奴婢的侍候,奴婢也进不上多少心力,就选了您在梅园时的听雪和听雨做了府中的知事,但是到底是年岁小,镇不住场子,由得五姨娘闹了起来。”影梅叹了口气。 素景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臭丫头,来了还不进来,在那磨叽什么?”慕容老庄主总算止住了骂,知道来了人。 素景快走一步,挑开帘子就冲了进去,见莫祁烨可怜兮兮地坐在椅子上听训,见她来到,更是委屈地转过头来看着他。她瞪了莫祁烨一人,愤了一句,“招蜂引蝶。”之后走过去,一把揪住了慕容老庄主的胡子,怒道:“是那些女人犯贱,你怪他做什么?我不在了,娘也走了,你没得骂了,就欺负祁凌的弟弟是不是?” “臭丫头,你给我松手。”慕容老庄主抖胡子,但是被素景攥得紧,他动不了,气得瞪眼。 “我就不松手,要给你一根一根地拔下来。”素景恶狠狠地看着他。七八中文首发 7*8zw. m.7*8zw. 《神医妙手公子》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400章 ?谋落战起(八十八) 素景瞪了莫祁烨一人,说了一句,“招蜂引蝶。”之后走过去,一把揪住了慕容老庄主的胡子,怒道:“是那些女人犯贱,你怪他做什么?我不在了,娘也走了,你没得骂了,就欺负祁凌的弟弟是不是?”あ七^八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臭丫头,你给我松手。”慕容老庄主抖胡子,但是被素景攥得紧,他动不了,气得瞪眼。 “我就不松手,要给你一根一根地拔下来。”素景恶狠狠地看着他。 “璃小子,这就是你调教的好媳妇?连爷爷的胡子也敢动?”慕容老庄主看向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走过来,伸手拿开素景的手,温声笑道:“爷爷看他不顺眼,在府中惹祸,我们明日将他带走就是。” “好!”莫祁烨立即眉开眼笑。他自然知道他们明日要出兵。 “不行!”慕容老庄主立即瞪眼。 “为什么不行?他走了没人给你骂了吗?”素景瞪着他。 慕容老庄主胡子一翘一翘地,显然默认了。 “我们离开后,轩辕府里也就剩下爷爷了,我们今日回去告诉他,让他陪你过来住。你们日日下棋,总有趣味。省得你骂了这个又骂那个。”素景道。 慕容老庄主眼睛一亮,“你能说动那个老东西住来落月山庄?” 素景哼了一声,警告道:“你别欺负他。” “你个臭丫头,谁才是你爷爷?我能欺负到那个老头子?他不欺负我就不错了。”慕容老庄主闻言险些蹦起来,怒道:“赶紧滚,现在就滚出去,我看到你就生气。” 素景见他精神比谁都好,也懒得跟他在这瞪眼,这老头上辈子估计是个火豹子,这辈子托生承认一开口就喷火,“我才懒得在你这里待着。”话落,她转身拉上妙手公子就走。七八中文天才  “你滚,璃小子留下。”慕容老庄主道。 “凭什么?”素景回头瞪着他。 “就凭他是我孙女婿加干孙子。”慕容老庄主理直气壮。 素景失语,妙手公子轻笑,对她温声道:“你去看看嫂嫂,我陪爷爷待一会儿。” 素景知道他这个爷爷和妙手公子这个孙女婿亲得很,见到他就眉开眼笑,见到她就黑脸包公,她撇撇嘴,转身自己离开。 莫祁烨一阵风地追了出去,跟着素景身后笑嘻嘻地问,“姐姐,你明日真带我去出征?” “你要是不想去也行。”素景道。 “自然想去,我这就去和我那些美人辞行。”莫祁烨扔下一句话,转身没了影。 素景揉揉额头,自然不能将莫祁烨留在京中,以免公孙景远打他的主意。他就算自小被莫祁凌代父教导,但这里是落月,是公孙景远眼皮子底下,远海的势力虽然有,但也不太深,他和妙手公子离开,他若是算计他,还是容易,既然他不想回远海,不如她就将他带在身边,也放心。 来到西枫苑,有婢女等候在门口,迎了素景进去。 三公主见她来到,从床上下来,气色不是太好,但眼中是真真切切地欢喜,“妹妹来了?”话落,欢喜褪去了些,有些忧心地道:“我听说皇上下旨,要你挂帅兵马大将军出征紫菱。你……” “嫂嫂不必忧心,我应付得来。”素景笑了笑。 三公主点点头,自失地一笑,有些黯然地道:“是我多虑了。你本来就有本事,更何况这次出兵院首是军师,你们在一起,到不必忧心。” 素景不置可否,对她道:“怎么又动了胎气?我给你号号脉。” “我这副身子不争气,都过了最初的月份了,还是不禁折腾。”三公主点点头,将手递给素景。 素景伸手给她把脉。 “母亲在府中的时候,三两日便请舅母给我号脉,一直吃着她开的药。”三公主道:“母亲刚离开几日,我就又让人担心了。” 素景把脉了片刻,放下手,对她道:“娘亲开的药方呢?给我看看。” “茶儿,将母亲开的药方拿来。”三公主吩咐一句。 刚刚那名迎素景进来的婢女连忙清脆地应了一声走了下去,不多时,拿来一叠药方,对素景道:“将军夫人开的药方奴婢一直好好保存着,每三日一换,换那日歇上一日,药都是我亲手煎的。” 药方大约有二十多张,显然从蔺铃兰来了之后就一直给她着了。 “妹妹,我是否有什么大病?我问娘亲,娘亲说没有,只是我体弱,宫体寒,这是常年在宫里不见阳光所致。所以怀孕要比常人苦,难以负荷。”三公主盯着素景,紧张地问。 素景将药方还给那个婢女,笑道:“娘亲说得正是。你以前住在宫里那个地方在阴面,寒气重,十几年下来,侵了身体,没怀孕不觉得,也不是什么病,就是畏些寒而已,可是如今怀了孕,便承受不住了。” 三公主松了一口气。 “我明日要点兵出征,会让轩辕府的爷爷过来这府中小住,陪爷爷下棋。他会带过了一个府中医术精通的老人,以后就由他帮你调理身体吧!”素景道。 “不用,舅母交代了,这些药方让我轮流的吃。到产期的时候就没什么大问题。”三公主摇摇头,“我知道轩辕府的老府医,一直跟随院首,还是你们带着吧。” “娘亲的药方虽然轮流吃不错,但也保不准有个意外变化。就这样吧!药老可以照看你,也可以照看两个爷爷。”素景道。 三公主闻言不再推辞,点点头。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期间三公主肚子被踢了一下,她欢喜地让素景听,素景将耳朵贴在她肚子上,里面的小东西果然又踢了一下,正踢到她耳朵上,那种感觉分外奇妙,她顿时欢喜不已。 二人便聊起了孩子,素景说她得闲的时候,可以给小侄子做一身小衣服。三公主笑她,兵马大将军哪里有那个空闲。 二人不知不觉聊了一个时辰,慕容浅川从外面走进来,看着二人聊得欢,笑着道:“院首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妹妹明日要启程,早些回府准备吧!” 素景这才止住了话,起身站了起来,跟三公主告别,出了房门。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401章 ?谋落战起(八十九) 素景出了梅园,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追来,她停住脚步,驻足等着。 慕容浅川快走几步追上素景,面色温缓,“妹妹,我送你出府。” 素景也不推脱,点点头。 二人走到路上无人处,素景才低声道:“娘亲与你说了嫂嫂的身体状况了吧?”七八中文首发 7*8zw. m.7*8zw. 慕容浅川低着的头缓缓地点了点。 素景偏头看着他,他隽秀的侧脸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暗影。 她轻轻一叹,“我竟然一直没发现她的身体竟然,若非看到娘亲开的药方,几味药如此隐晦地说明了它的问题,我也发现不了。” 慕容浅川薄唇紧紧抿起。 素景伸手拉住他的手,看着他,“哥哥,也许当初我错了,真不该让你娶她。” 她的指尖温暖,似乎带着某种力量。 慕容浅川看着素景握住他的手,片刻后,抬起头,面色昏暗,但眸光温暖,“当初的情形不容拒绝,无论是谁,我身为落月山庄少庄主,都会有一个公主嫁给我,我知道妹妹是给我选了最好的。况且她一直很不错,性情也好,比寻常女子坚韧,我是真的喜欢。” 素景看着他,一时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比起对齐景琰,对张煊赫,妹妹对我最好。”慕容浅川温和一笑,似乎暖阳揉碎了般的温暖,“皇上让你做兵马大将军,定然有所筹谋,怕是知道齐景琰和张煊赫的事情,故意让你为难,你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素景点点头,放开他的手,继续向前走。 慕容浅川也不再说话,跟着她的脚步。 二人来到落月山庄大门口,妙手公子已经站在那里等候,素景看了妙手公子一眼,回身对慕容浅川道:“哥哥,以前父亲身边侍候的喜颜,影梅说春年的时候得了伤寒一病不起,请大夫看了吗?” 慕容浅川一怔,摇摇头,“府中的事情都是你嫂嫂在打理,我也不清楚。” “我们离开后,明日爷爷和医圣会来府中住,你带着医圣去给喜颜看看。”素景道。 慕容浅川点点头。 素景觉得再没什么交待,对妙手公子说了一句“走吧”,便上了马车。 妙手公子和慕容浅川又说了两句话,也上了马车。 诗歌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落月山庄大门口。 慕容浅川看着马车离开,直到马车走没了影,他才缓缓转身走回府内。 马车上,素景第一次没窝进妙手公子的怀里,有些疲惫地靠着车壁闭上了眼睛。 妙手公子坐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过了许久,轻声问,“见到三公主难受了?” 素景睁开眼睛,偏头看着他,轻声道:“你知道吗?她肚子里的小孩还踢了我耳朵一下,如今她怀孕算起来五个多月了。再有四个多月就出生了。我真担心她挺不住。真没想到,这么些年,她以前住在宫里时,我每年都会去几趟,竟然没发现。” 妙手公子摸着她的头发,温声道:“这也怪不得你,那是自小就根植的。” “若是早知道,就算当初拼死,我也不会让哥哥娶了她。”素景抿唇道:“我难以想象,几日前在宫中设宴,哥哥以什么样的心情同意太皇太后留下她,他是彻底的放弃了,连她肚子里他的骨肉。”七八中文最快^手机端: 妙手公子轻叹了一声,“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先知的。” 素景也叹了口气,“是啊,有些事情的确不是我们能先知的。若是先知了该多好。”话落,她又晦暗地道:“怪不得她初开始怀孕时夜夜不能眠,噩梦不断。”话落,她低声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上元节拿回鸳鸯灯那日。”妙手公子道。 素景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妙手公子将她抱在怀里,柔声道:“别想了,慕容浅川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也许在他心里,妹妹比妻子重要,甚至比所有人都重要。只要你好好的,他就能很高兴。” 素景笑了笑,“就这个哥哥对我最好。” 妙手公子抚摸着她的脸,温柔地勾画她的眉眼,不再说话。 马车回到璃府,二人下了马车,前往轩辕老王爷的院子。 轩辕老王爷的院子并不冷清,里面有隐隐的说话谈笑声传出。素景听出是叶玉麟和袁媌的声音,偏头看向妙手公子。 “从旁支离开后,他们怕爷爷冷清,时常过来陪着爷爷说话。”妙手公子低声道。 素景想着比起他们来,她和妙手公子算是大不孝,她这个孙媳妇日日在府中也不来请安。算是落月城里面最不像人家媳妇的媳妇。 见二人来到,屋中的人立即迎了出来,袁媌规矩地妙手公子和素景见礼,“哥哥,嫂嫂!” “院首,院首夫人!”叶玉麟也连忙见礼,垂着头,似乎还是有些腼腆。 妙手公子微笑,“不必多礼。进去吧!”话落,拉着素景进了屋。 二人跟着重新走进来。 “你们来了?”轩辕老王爷坐在太师椅上,见二人进来,笑呵呵地对素景招手,“小丫头过来,爷爷给你号号脉,看你肚子里有娃子了没有?” 素景脸一红,今日去慕容老爷子那里,那个糟老头子只顾着生气了没空问,如今这个又问起来了。她挪步走了过去,将手递给他。 轩辕老王爷给她号脉,片刻后摇摇头,“哎,这身体虽然弱了些,但也不至于太废,恢复得也不错,怎么就怀不上?你们是不是胡乱吃什么避孕的了?”话落,他看向妙手公子。 素景摇摇头,红着脸提醒他道:“没有。我们大婚才多长时间。” 妙手公子笑了笑,“这个该靠缘分,急也急不来。” “我知道你们大婚才不长时间,这个是也急了点儿。”轩辕老王爷叹了口气,“你们若是怀上,就不至于被那个小子算计着做什么兵马大将军了。这回去紫菱,路上的时候你们加点儿紧,争取怀上,只要怀上,就是个盾牌。可以拿他当借口了。” 素景翻了个白眼,“爷爷,这还没如何呢,您就利用上了?”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402章 ??谋落战起(九十) 轩辕老王爷呵呵一笑,“什么利用不利用的,我只想快点儿抱孙子,这一把老骨头,指不定活几日。总要睁着眼睛看看重孙子才好。”七八中文天才  素景觉得这头上顶着的担子实在是有些重,不再说话。 袁媌笑着道:“爷爷,明日嫂嫂就出征了,您别给她压力了。要急也该哥哥急才是,他都不急,您急什么啊!” “你个小丫头,别说她,过些日子你及笄了,就和叶玉麟将婚事儿办了吧!你哥哥和嫂子不在这府里,爷爷给你们主婚。”轩辕老王爷道。 袁媌脸一红,扭过身子,羞道:“我不嫁。” “嗯?不嫁?”轩辕老王爷看着她。 叶玉麟本来脸也红了,此时闻言连忙伸手抓住袁媌的胳膊,急声道:“我们早先说好的,你要嫁给我,怎么说不嫁呢?” “哎呀,你个呆子。”袁媌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叶玉麟果然一呆。 素景看着二人,“噗嗤”笑了出来。 轩辕老王爷哈哈大笑,“五丫头,你羞什么?你们两情相悦,男婚女嫁,这是好事儿。” 妙手公子似乎也觉得好笑,看着二人,温声笑道:“我们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记得五妹妹是五月生辰。到了生辰就及笄了。还有一个多月,就由爷爷做主吧!” 叶玉麟此时似乎才明白过来袁媌是害羞的话,为自己闹了个笑话也红透了脸,转回身规规矩矩给轩辕老王爷和妙手公子作了个长揖,“谢谢老王爷,谢谢院首成全。” “以后叫爷爷。”轩辕老王爷呵呵笑。 叶玉麟红着脸喊了一声。 袁媌的脸如染上了胭脂,如春水一般,娇俏明丽。 素景看着二人,由衷地羡慕,这两个人什么也不用理会,只需要在璃府一席之地彼此喜欢就好,而她和妙手公子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却要面对那么多的事情。在落月山庄因为慕容浅川和三公主带来的阴云散去了些。妙手公子说得对,没有谁能未卜先知。 二人在轩辕老王爷处用了膳,说了让轩辕老王爷带着医圣搬去落月山庄。他乐呵呵地答应了。 回到竹院,华璟、林夕正坐在院中的椅子上等候,见二人回来,连忙起身站了起来。 素景见华璟和林夕虽然清瘦了些,但气色已经恢复如初,显然是养得差不多了。她松开妙手公子的手,走上前,在一人肩膀拍了一下,问道:“恢复几成武功了?” “七八成。”二人答道。 素景点点头,想了一下道:“我让景妍去了轩辕琉身边,可是如今公孙羽和林墨都在西南。虽然小丫头机灵,我还是不放心她。这样吧。你们既然恢复了,就联络莫言,你们几人一起启程去西南助她。” “属下二人还是跟着保护主子吧!让莫言去助她就够了。”华璟道。 林夕也点头。 素景摆摆手,“不必!我手中点兵十万,用不到你们,轩辕琉那里势单力薄。莫言等人去了也怕应付不过来。”话落,她又道:“若是我猜测得不错,莫菁玉应该也跑去西南凑热闹了。你们去了那里,也看着她些。” 二人对看一眼,又看了妙手公子一眼,见他对他们笑笑,二人齐齐点头,“是!” 二人这些日子虽然养伤,也基本了解地狱门传回的消息,商量一番之后,二人打算当夜启程,素景觉得既然二人伤好了,早启程一日夜好,便应允,二人前去收拾行囊离开。 妙手公子和素景又商量了一番,确定了要带走的人。诗情和受伤还没好的暗一与容昔、袁媌、叶玉麟看守璃府。琴书、诗画、诗歌三人跟随二人去紫菱。 第二日一早,素景醒来,天刚亮,见妙手公子已经起床,正在桌前摆弄着什么,她疑惑地看了一眼,问道:“做什么?” “你起来看看就知道了。”妙手公子回转头,笑了笑。 素景坐起身,赤着脚下了床,来到桌前,只见锦盒里面装着一把青翠如碧玉的玉剑。一汪青绿,分外剔透,甚是漂亮,剑身和妙手公子的冰魄相差无几,她眼睛一亮,“哪里来的?” “曾经创世皇后的佩剑,入宫前,便封了剑销,给轩辕先祖了。”妙手公子道。 素景一怔,没想到这是创世皇后的佩剑。她知道创世皇后是轩辕先祖的师妹,当年的轩辕先祖何等风华,他的师妹也是武功极高,就冲这一把剑,可知是个爱剑之人,剑法该是何等卓绝,偏偏封了剑,同时封存的也是对轩辕先祖的心吧! “轩辕先祖死前为我雕刻那块玉佩,遗言轩辕三代后,子孙取名为璃,特赐玉佩。另外也包括这把酬情。”妙手公子道。 素景看着这把剑,低声道:“这把剑真当得了这个名字了,创世皇后用它酬谢了轩辕先祖之情。他大仁于天下,她不忍他苦,舍了自己,为他做到了。”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妙手公子点点头,偏头看素景,“你要这把剑吗?” “你手中的冰魄是当年轩辕先祖所用的剑吗?”素景问。 妙手公子点点头。 “好,那我就要这把剑了。虽然不是你亲手打的,但这样好的一块玉,以及用它难得地打了一把好剑,堪称绝世,天下再也无人打得出来了。让它尘封,未免可惜。”素景伸手拿起剑,只觉一缕清凉瞬间传递到她指尖,她轻轻催动功力,剑身顿时发出欢快的鸣吟声,她立即就喜欢上了它。 妙手公子淡淡一笑,“这把剑是当年轩辕先祖为创世皇后打的。” 素景眸光闪了闪,“将你的冰魄拿出来。” 妙手公子缓缓拿出冰魄,放在了桌子上。 素景将酬情放在上面,与它并排,她看着两把剑,恍然嗤笑道:“什么冰魄、清魂、碎雪是天下三大名剑。明明冰魄和酬情才是真正的一对。世人可笑,不知酬情。” 妙手公子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时候不早了,你就带着它去点兵吧!”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403章 ??谋落战起(九十一) 素景点点头,转身去穿衣,换了穿了两个月的一品夫人繁琐宫装,身着当初在落月山庄时常穿的淡紫色阮烟罗轻纱春裳。腰间别了酬情,拿了帅印和虎符,对外面喊了一声,“琴书、诗画,跟我去军机大营。” “是,小姐!”二人早已经收拾妥当,齐齐穿了束身劲装打扮,分外英气。 素景出了房门口,回身见妙手公子还站在桌前,对他一笑,“你猜,我能不能调出兵马?” “必须马到成功。”妙手公子轻笑。 素景歪着头看着他,笑道:“两个时辰后你再出府。届时我不回府了,你收拾妥当就去城门吧!” 妙手公子含笑点头,“好!” 素景不再多说,转身向外走去。 妙手公子站在桌前,看着素景背影挺直脚步轻快地出了竹院,他如玉的手放在额头上,低低呢喃了一句什么,无人听见,连他自己似乎也不闻。 璃府大门口已经备好了马,素景翻身上马,琴书、诗画跟在她身后,一行三人向城门而去。 大街上今日的人较往日多,家家户户似乎都出来了人,站在两旁的街道上驻足观看。素景骑马走过,有许多人高喊“院首夫人”,也有人高喊“兵马大将军”,还有人喊“素景小姐”,一大早上,京城便热闹起来。 素景端坐在马上的身子挺得笔直,清丽绝美的容貌眉眼间多了几分英气,黑马紫衣,远远行来,如尘封了千万年的珠玉,令人恍惚觉得她就该天生是这样统领千军万马的人。 一路走过,面对善意的百姓,素景嘴角微微勾着一抹笑容,沉着自信。 来到城门口,冷云飞骑着马等在那里,素景远远就看到了他一袭青白长衫,分外俊逸。惹得城门口出入的人都要多看他几眼,而他只看着她打马而来的方向,显然是在等她。 来到近前,素景还没开口,冷云飞轻声道:“我陪你去点兵!” 素景眨眨眼睛,笑着道:“好!” 二人不再多言,默契地打马出了城。 军机大营距离玉龙山新兵营相隔五里。在两个岔路口时,素景当先向军机大营而去。冷云飞、琴书、诗画跟在她身后。七八中文最快^手机端: 半个时辰后,来到军机大营。 军机大营内似乎没得到她来点兵的命令,大门紧闭,里面有隐隐的练兵声。 素景勒住马缰,对琴书和诗画吩咐,“敲门!” 琴书和诗画立即翻身下马,齐齐上前,叩响门环。 门环一连响了三次,里面都无人应声,也无人来开门。二人看向素景。 “砸开!”素景道。 琴书和诗画得到命令,自然再不手软,齐齐出掌,二人掌风合于一处,只听“砰”地一声重响,铁门栓桄榔一声从里面折断,铁门砰然而开,发出巨大的声响。 大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连守门的人也没有。 素景笑了一声,催马进入。冷云飞眸光幽深地看了一眼断裂的门栓,也跟着打马进入。 军机大营她来过不止数次,熟门熟路,自然很快就来到了练兵场。 练兵场足足可以容纳三十万人练兵,但是往日来都是分批操练。今日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人头占满了练兵场,想来三十万人都在了。 高台上,有人再指挥,看身着打扮,是兵营里的两名副将。 素景四人来到,似乎全然对那两个人以及那三十万士兵无影响,队列整齐,踢拿摔打,没有一人向这边看来。 素景驻足看了片刻,忽然抖出袖中的红颜锦,轻飘飘对着正中的三十万兵马甩了出去。红颜锦带着早起太阳的一束华光艳彩,顷刻间如银河洒下,三十万兵马人人只觉眼前星光一闪,一阵清凉的风吹来,瞬间便吹散了训练的一身汗热,通体清凉。 人人心神一凛,心魂所摄,顷刻间停止了动作。 台上那两位副将也是一惊,不适地闭了闭眼睛。 素景离开马身,轻飘飘落在了高台上。正站在那两名副将中间。手中的红颜锦收回,缠在了手腕上,她一手拿着帅印,一手拿着虎符,声音清丽,“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两名副将一怔。 台下三十万士兵鸦雀无声,都齐齐地看着高台上的那个女子,耳中忽然想起嗡嗡声。 “即刻起,我为兵马大将军,出征紫菱,愿意跟随者,就站出来,素景虽然是一女子,但亦有筋骨。言必出行必果。赏罚分明,功过明算。”素景话落,抽出腰间的宝剑,青翠的酬情带着一道青光,直直地刺入了高台上最大的一面打鼓上,打鼓被刺了个穿,发出“砰”地一声重响,伴随着宝剑鸣吟声,她的声音分外摄人心魂,掷地有声,“此剑立约,刺鼓见证!” 顿时人人心头忽然如被注入了一股鲜血,心魂俱震。 素景两番话落,不再说话,静静地注视着下面。 三十万兵马似乎都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人人只觉得那目光似乎照在了自己的头上。分外的沉静和冰凉。一时间无人站出来。 “都没有吗?”素景沉静地看着下面,片刻后清声道:“皇上虽然下旨,在军机大营调五万兵马,但我素景可以一人都不调遣,在新兵营由五万变成调遣十万。” 她话落,瞬间响起一片高呼,“我愿意!” 高呼声不止五万人马。 素景轻轻一笑,如突破了云层的日光,分外夺目,对下面骑在马上的冷云飞道:“冷云飞,辛苦你了,为我选兵吧!” 冷云飞在军机大营待过很长一段时间,虽然没有实权,只是看顾,但是对于兵营情况了如指掌,他跟来,自然是为此目的。他点点头,翻身下面,走入三十万人,随手指出想要的人。他指到,那人愿意便站出来,不愿意便可以不站出来。 此时那两名副将似乎终于回过了神,连忙道:“院首夫人,这于理不合。皇上令您点兵,并没有说如此从三十万兵马里摘选啊。”あ七^八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皇上也没吩咐你关闭大门不让他钦点的兵马大将军进来吧?”素景清厉地看着他。 那人身子一颤,失了声。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404章 ??谋落战起(九十二) 半个时辰后,五万兵马点齐。素景拿回酬情,一挥手,带着五万兵马出了西山大营。 五万兵马都是冷云飞一一亲点,拉出军机大营时,整齐一致的步伐和肃杀令素景满意。 军机大营里的两名副将不敢阻拦,只连忙派人回京禀告安王和皇上。 素景并不理会那两名副将,军机大营是什么地方?不止两个副将,她的一举一动此时恐怕早已经事无巨细地禀告进了宫。如今没人阻拦,自然再不会有人来阻拦。 出了军机大营一路无话,来到玉龙山新军机大营。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新军机大营的大门不同于军机大营紧闭,此时正大敞四开,里面闹哄哄响成一片。同样无人前来迎接,素景对身后一摆手,五万兵马齐齐驻足。她和冷云飞、琴书、诗画打马走进。 新兵营比照军机大营而建,因为才招募新兵不久,没有编排和管辖。所以分外乱,一日发生几十场打架甚至几百场打架不新鲜,甚至还有出了人命的。 素景因为对军机大营熟悉,所以也很快就来到了练兵场,自然正赶上了打架。而是不是一人两人,而是数千人在打群架。刚刚在外面听到的吵闹声就是因此。整个练兵场闹做一团,已经有几个人死了,其余人还在掐着,数千人不少都挂了彩。 素景眼睛眯了眯,公孙景远就准许这里打架? 有两个人迎了上来,一胖一瘦,均是三十多岁,二人一脸紧张,身上也挂了彩,显然是劝架没劝开,自己也受了伤,苦着脸见礼,“张福、李程,拜见冷将军、院首夫人!” 冷云飞点点头,没说话。 素景勒住马缰,看着二人清声问,“知道我今日来点兵吗?”“回院首夫人,知晓。昨日皇上在这里下了旨意。”二人立即道。 “听说如今这里有十五万兵马?都在这里了?”素景问。 “是,都在这里了。”二人说话尽量大声,但还是盖不住那边的打架声。あ七^八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虽然说新兵未编制,但是如今公然在兵营里打群架也未免新鲜。”素景目光冷清,问道:“怎么回事儿?因何打起来。” “院首夫人当该知道,当初丹棱那妖女要害皇上和院首的大案被查出,便有许多人来参军。其中不乏有许多江湖中人,都是身怀武功。其中有两个人是死对头。一个是暴天虎张沛,一个是翻江鼠韩奕。这二人早先进来时到没生事,但是昨日听说您要来点兵,便都想跟随,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因他二人都挺有威望,进来的时候也带了不少弟兄,来了这一个月又收揽了许多人,所以,就变成这些人两边对打了。从昨日夜半时分,一直打到现在。属下无能,管制不了。已经上报了兵部,兵部大人忙于准备您出征的粮草储备,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来管。”张福将事情因果连忙说清楚。 素景点头,看向场中,只见打得热火朝天,她看了片刻,目光落在正中打得激烈的两个人身上,两个人一个是虬髯大汉,样貌彪悍,一个是文弱书生,模样清秀。都是二十多岁。虬髯大汗用一把巨斧,文弱书生手里使用得是一条软鞭。这真是以大对小,以硬对软。偏偏谁也不相上下,二人身边的人都挂了彩,他们身上倒是没什么伤。很难想象这样的两个人,能生出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来。 “倒是有意思。”冷云飞道。 素景也觉得有些意思,手中把玩着马鞭,看得也有味道。 “院首夫人,冷将军,再这样下去,会多死几个人的。”两位副将见二人来了半天不动,不说话,不劝架,不拉开,只看着二人打,不由急急开口。 “急什么?死了拖出去埋了。”素景声音清凉,足够传遍场中。 这时,场中的十五万人似乎才知道来了女人,都齐齐向这边看来,当看到素景、冷云飞、琴书、诗画四人齐齐一怔,顿时有人高喊,“是院首夫人来了!” 场中的人立即不打了,都向这边看来。 两位副将没想到素景一句话如此管用,见不打了,都松了一口气。 “院首大爱百姓,原来院首夫人竟然是如此冷血冷心,这里都是军营的弟兄,死了就拖出去埋了,院首夫人这话让人听了岂不寒心?”虬髯大汉举着大斧打量素景,“昨日我还盼着院首夫人来,没想到盼来个没心的,老子这一架打得亏。” “就是,院首夫人怎么能如此说?”有人立即附和。 “我们死了三个弟兄。”也有一人愤愤地道。 “我们也死了三个弟兄!”又有人道。 “张二狗子还没娶媳妇,就这么死了。”又一个人大哭起来,“老子不当兵了!” “对,我们走,不当兵了!”有人立即附和,“这里有什么好?不如回家该娶媳妇的娶媳妇,该抱娘们的抱娘们,听一个女人来调派做什么?” “对,走!”虬髯大汉将斧子一扛,问那文弱书生,“韩小二,你走不?” 那文弱书生看着素景,秀眉挑了挑,“走,这里的确没意思,不如回去娶杏儿。” “你他妈的再在老子面前提杏儿,我杀你全家。”虬髯大汉横眉怒目。 “我全家就我一个人,你杀不了。”文弱书生将软鞭缠在腰上。 “来日方长,老子出去再找你算账。”虬髯大汉一挥手,一声喝令,“弟兄们,走。” “是,大哥!”两千多人呼啦一下子整齐地跟在了他身后。 “等着你算账,就怕你算不了。”文弱书上也一摆手,“我们也走。” “是,大哥!”又有两千多人呼啦一下子整齐地跟在了他身后。 两方竟然达成一致,说走就要拉着各自的人马走。 “喂,那帮兵崽子们,你们走吗?不走的话难道是等着一个女人选兵?”虬髯大汉回头对那些站着看戏的士兵喊,“院首仁爱百姓,老子心里敬佩,但到底他太宠女人,实在有失男儿本色。如今这么个冷血女人,我们谁若是跟着她走了,没准转天小命就没了。”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405章 ??谋落战起(九十三) 那些士兵没人说话,互相看着,似乎被他隐隐说动,又似乎拿不定主意。 “你们不走拉倒,老子反正不再这里待着了。”虬髯大汉大踏步向外走去。 素景端坐在马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离开,一言未发。 虬髯大汉见她不阻拦,步履迈得更大了,他身后的两千人一心跟随,人人脸上都是要离开的骄傲。而文弱书生多看了素景两眼,也跟着大踏步离开,他身后的人都偏瘦弱,但气势不输。 “院首夫人,这……这就让他们走了?”两位副将见素景不制止,心下紧张。这若是真要他们出去,那么这刚招进来的军心就散了。有一就有二,指不定他们开了前车之鉴,后面就有了后车之师了。 素景淡淡看了二人一眼,没说话。 那二人被她平淡的眼光扫来,顿时心神一凛,噤了声。 练兵场距离大门口有百步的距离。四五千人的队伍浩浩汤汤,很快就到了大门口,虬髯大汉的脚距离大门口还有几步的时候,素景忽然对冷云飞问,“兵营里第一条军规是什么?”“没有兵部批准,即便是死,也不得离开兵营。”冷云飞道。 “他们今日若是迈出去这大营,是否算犯了军规?”素景问。 “是,因为他们从招募进来那一日起,已经算是从了军,有了军籍。”冷云飞道。 “擅自离开军营,依军法如何处治?”素景问。 “轻则打三十军棍,重则处死。”冷云飞道。 素景点点头,不再说话,冷云飞也不再说。 二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像是寻常叙话,但是偏偏足够整个军机大营听见。 那虬髯大汉本来已经要一脚迈出,此时生生顿住。回头看来,见素景端坐在马上,目光清淡地看着大门口,似乎就等着他迈出去,好实行军法。他大脸一板,看向文弱书生。 “张大憨,你怕了?”文弱书生也回头看了一眼,对虬髯大汉嗤之以鼻。 “谁怕了?老子又不是吓大的。”虬髯大汉一脚迈了出去。 素景没说话,那两名副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虬髯大汉又回头看了一眼,见素景没反应,他另一只脚也迈了出去。之后,见素景还没发话,他大笑三声,大踏步走了出去。他身后的人也跟着涨了士气,大踏步离开。两千多人,很快就出了军机大营。78更新最快 .七8zw.cδm 素景依然没说话,目光落在后面的文弱书生身上。 文弱书生走到门口,一脚往前迈了一下,又收回,忽然也大笑三声,“张大憨,要走你走,老子才不走。杏儿那个小娘们老子也不娶了,你爱娶你娶去,老子打算就跟着院首夫人出兵了。冷心冷血,老子才喜欢。” 话落,他转身走了回来。他身后的两千多兄弟齐齐一愣,都看着他们的大哥。 “出去有什么好?不如留在这里,好吃好喝,没准还能混个军功娶个富家小姐,比杏儿那朝三暮四的小娘儿还要好的。”文弱书生道。七八中文首发 7*8zw. m.7*8zw. “大哥英明。”两千多人立即附和,也跟着他走了回来,显然是唯他马首是瞻。 “韩小二,你他妈的竟然骗我,不是人。”虬髯大汉回头就骂,大脸铁青。 “说你憨你还真憨。”文弱书生嗤之以鼻。 虬髯大汉磨了磨牙,一挥手,怒道:“我们走,来日方长,老子有收拾他的一天。” 两千多人恨得牙痒痒,跟着虬髯大汉离开。 素景此时清声开口,对从军机大营调出来的五万兵马兵令,“拦住他们,一个也不准放走。” “是!”外面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 两位副将齐齐一惊,显然不知外面还有兵马。 “走,我们出去。”素景打马向外走去。 冷云飞点点头,催马跟上。琴书、诗画自然跟在二人身后。那两名副将对看一眼,也连忙跟了出去。在场的士兵们闻言也一哄而上,跟向大门口。 文弱书生韩奕大笑,“张大憨,活该!院首夫人要施行军法了。你不死的话,也等着屁股开花吧!哈哈哈……” 明明是个瘦弱的文弱书生,偏偏有一张粗狂的嗓子,笑起来也响亮,整个军营都听到他大笑的声音。 素景来到门口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他只觉通体一凉,立即噤了声。 素景不理会他,打马出了大门口,只见五万士兵将虬髯大汉张沛的两千人团团围住,密不透风。两千兵马对五万,就算他插翅也飞不出去。 虬髯大汉面色一变,他身后的两千人也是大变,须臾,都握紧了手里的兵器。 “来人,将这两千三百五十人按倒,张沛三十军棍,其余人二十军棍。立即执行。”素景勒住马缰,端坐在马上,吩咐了一声。 顿时一队人马上前,齐齐去抓人,虬髯大汉反抗,抡起了大斧。 “琴书!拿下他。”素景吩咐。 “是,小姐!”琴书飞身而起,轻飘飘落在了虬髯大汉张沛身边,伸手去夺他大斧。 张沛也是个有本事的,立即躲开,抡起大斧砸向琴身轻如燕,几招之后,便将他手中的大斧夺下,将他一脚踹在了地上,绣花鞋踩在了他后背上。 琴书身为地狱门七长老之一,自小受地狱门训练,她的武功虽然不及华璟、林夕,但自然也不是普通的江湖高手可比。虽然这张沛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但是哪里是琴书的对手?自然三两下便给打倒在地。她一只脚踩在他后背上,仗是一百六七十斤的大汉也翻不过身。 他的一帮子兄弟一看张沛竟然三两招就被一个小女子制服,一下子都傻了。这些人一愣神的功夫,就被训练多年的军机大营的士兵给制服住。两千多人,霎时卧倒在地,人人头朝下,屁股朝上。按着他们的士兵都和琴书动作一样,一脚踩着他们的脊背,任人一动不动。 “打!”素景吐出一个字。 顿时包括张沛在内两千人被人抡着军棍噼里啪啦打了下来。仗是张沛这样的大汉,也被打得哇哇大叫。他身后的弟兄更是受不住,顿时新兵营门口一片叫苦连天。 不多时,打完了,张沛一动不能动了,呲牙咧嘴地看着素景。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406章 ?谋落战起(九十四) 素景不看他,回头看了韩奕一眼,韩奕见她看来,顿时觉得不妙,连忙道:“院首夫人,小的可没迈出大门口。” “冷云飞,聚众煽动在军中闹事,什么处罚?”素景清淡地问。 “轻者三十军棍,重者处死。”冷云飞也看了韩奕一眼。 “你没走出兵营,但也聚众闹事了。”素景看着韩奕,“你是自己领三十军棍,还是让我吩咐人按你实施?” 韩奕的脸刷白,似乎纠结了片刻,一咬牙,当即趴在了地上。 素景眸光转了一圈,清声道:“韩奕打三十军棍,其余从犯二十军棍!即刻杖刑。” 韩奕的一帮子弟兄没想到大哥没踏出门照样挨打,也都白了脸,早先看张沛和他的人挨打,心里乐翻了天,没想到转眼就轮到了他们,见大哥都趴那了,自然也不敢反抗,都一个个苦着脸趴在了地上。 有一队人立即扛着军棍过来行刑。一时间噼里啪啦的响声再次落下。 这回虬髯大汉张沛心里觉得公平了,虽然被打了三十军棍,但还是通体顺畅,也不对素景呲牙咧嘴了,大声嚷道:“对,就该打他,这个韩小二,就是个狡猾的狐狸。” 韩奕咬牙挺着,嘴里道:“张大憨,你刚刚的叫声可真是难听,你原来就那么点儿骨气?看小爷的,小爷保准一声不吭。” “老子那是不服才叫,你以为三十军棍能奈何得了我?”张沛怒哼。 “有本事你站起来啊!”韩奕嘲讽他。 张沛被他一激,挣扎着要站起来,但是人还没起来,又趴下了,他对韩奕骂咧了一句,韩奕的疼劲也上来了,顾不得再和他斗嘴,咬牙忍着疼。 片刻后,三十军棍打完,大门口一片血腥的味道。当真是人人皮开肉绽。 素景看也不看趴在地上的四千多人,回头对两名副将道:“回去点兵。” 两名副将心里佩服素景的雷霆手腕,竟然对四五千人罚了军棍。这可是亘古未有这么大面积的惩罚。二人扫了一眼整齐的五万兵马,这么半天,队形整齐,半点儿也没散,他们心惊不已,连连应声,“是!” 素景打马而回。 “院首夫人,我也要跟你出征。”张沛见素景竟然打完不理他们,立即大喊。 “我也要。”韩奕也大喊。 素景仿若不闻,头也不回,重新进了大营。那些看热闹的士兵再没有了不恭敬之色,一窝蜂地跟着素景身后跑了回去,人人自发地站好,等着她选。再没有一个放肆的目光。 “今日我点兵征紫菱,愿意追随我的,稍后被选中就出列。我虽然是一女子,但亦有筋骨,言必出,行必果。军功明算,赏罚分明。”素景看着下面一张张面孔,声音清澈,“不埋没任何一个有才能的人,也不包庇任何一个馋懒之人。只要有志,我便为你们架一座青云梯。” 人人心神一凛,顿时心中热血沸腾。 “冷云飞,还是辛苦你来点兵。”素景偏头对冷云飞道。 冷云飞点点头,翻身下马,如在军机大营一样,挨个亲点。点到的人愿意跟随的就出列,不愿意跟随的就不出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被点到的人几乎没有一人不出列。 大门口的张沛急了,“院首夫人,我也要跟着你,我收回早先的话,我狗眼不识您,您就给我个机会吧。还有,院首宠着您没什么不对,他宠着您很好啊,您不知道,天下人人都羡慕您,我大老憨也是羡慕的,打算娶媳妇以后就娶一个,做了多大的官都娶一个……” 韩奕似乎也急了,“院首夫人,我一直就打算跟着您的啊,您可不能真丢下不选我。我不娶那个什么杏儿了,让给张大憨了,他以后就不找我打架了,我也不煽动聚众闹事儿。” “你个死韩小二,老子不要什么杏儿了,水性杨花的女人,不娶也罢,我以后也不跟你打了。那小娘儿的确没什么好。”张沛也连忙道。 二人难得被打了三十军棍,声音还都很响亮。  素景一声不吭,当没听见。 冷云飞点起了四万五千三百人,回头看向素景。素景对他点了点头,“够了!” 冷云飞止住,足尖轻点,回到马上,稳稳坐好。 两位副将一怔,都疑惑地看向素景,“院首夫人,这还没点够啊!不是皇上下旨要点五万人吗?” “加上门口那四千七百人,够了!”素景看了二人一眼,吩咐道:“找四千七百人的担架来,将这些人抬上,随我离开。”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两名副将睁大眼睛,“院首夫人,您还真要那些人啊?那些人可是……” 素景淡淡看了二人一眼,二人立即噤声,呐呐了片刻,连忙应是,亲自带着人跑下去拿担架。自古以来就没见过点兵的将军点了四五千伤兵用担架抬着出征的。 素景一马当先,出了军机大营,后面四万五千三百人跟随,虽然未得真正的训练,但队伍整齐一致,人人脸上肃杀和被选中的兴奋,看起来也有模有样。 张沛和韩奕自然知道素景还要他们,见她出来,二人趴在地上对他咧着嘴笑。 素景看了二人一眼,嘴角难得地勾了勾,一摆手,清声道:“走!” 她一马当先,冷云飞、琴书、诗画跟在她身后,之后是十万兵马,前面的队伍铁血肃杀,后面的队伍抬着担架。踏步整齐,大地震颤,浩浩汤汤,驶向城门。 半个时辰后,队伍来到城门口,只见公孙景远一身龙袍,率领文武百官已经等在那里。 一朝天子,九五至尊,公孙景远被文武百官簇拥着,分外威仪。 妙手公子站在公孙景远身后半步,月牙白锦袍丝毫不逊色那抹明黄的龙袍半分华彩,如诗似画的容颜温润如玉,秀雅雍容。 皇家仪仗队,五千御林军,身后是被挡住不得靠近的百姓,人山人海。 素景目光清凉地扫了一圈,对身后一摆手,十万兵马顿时止步。步伐整齐,如驰骋沙场百千次的强兵,她身下的马不停,继续向前。 冷云飞、琴书、诗画跟在她身后。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 第407章 ?谋落战起(九十五) 这一刻,万众瞩目,无一人说话。许多人恍惚觉得第一次认识素景。 素景径直来到公孙景远面前五步距离,勒住马缰,也不下马参拜,静静地看着公孙景远。 公孙景远也看着素景,凤目深邃,似乎要透穿她外面包裹的东西看到里面的心。  二人四目相对,五步距离,如隔了一条深深沟壑。 群臣屏息,每次皇上和院首夫人相见都如高山压顶,令他们透不过气。 两人对看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公孙景远开口,声音威严,语气是天子对朝臣的高高在上,沉声问:“朕钦点的兵马大将军,你的兵点得可满意?”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满意!”素景收回视线,目光沉静。 “朕怎么闻到一股血腥味?”公孙景远看向她身后的十万兵马扬眉。 “出征紫菱,用血祭旗。皇上闻到血腥味也不奇怪。”素景道。 公孙景远忽然一笑,“朕等在这里为你出征祭旗,表送三军。你却越过朕先祭旗了?” 素景不答话。 公孙景远深深地看着她,“兵马大将军可知道朕令你出征紫菱的用意?” “牵制丹棱,以防紫菱出兵,先夺其声。”素景道。 “错!”公孙景远声音高扬,凤目扫了一眼他身后十万兵马,沉声铿锵地道:“朕让你踏平紫菱,扬我天威!” 素景忽然眯起眼睛,“皇上可真看得起我。” 公孙景远忽然哈哈大笑,“素景,我一直以来就很看得起你,一日不敢轻看。”话落,他不再看她,向她身后走去。 素景敛了眸光。 公孙景远来到她身后十万兵马面前,目光一一扫过一张张脸,十万兵马不敢触他身上的光芒,齐齐垂下头,他沉声道:“守我疆土,扬我天威,踏平紫菱,尔等都是朕的好儿男,放心征战,朕为你们照看好妻儿老小,令他们吃穿不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十万士兵此时齐齐下跪,高呼声震耳欲聋。 素景抿唇,遮住微沉的眸光,公孙景远一句话便可以收买军心,因为他是皇上,古代人对皇权的敬畏已经根植入灵魂。 “都平身!”公孙景远摆手。 十万士兵整齐一致地站起身。 公孙景远转身走了回来,站在素景面前,吩咐道:“来人,挂旗!” 有人连忙将一面大旗挂在素景面前,大旗上“天圣”两个大字。 “拿匕首来,朕和兵马大将军一起祭旗!”公孙景远再度吩咐。 有人呈上匕首。 公孙景远在中指上一划,鲜血顿时流出来,他甩在了旗上,之后将匕首递给素景。素景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匕首,也在中指上一划,血同样流出来,甩在了旗上。 两道血如盛开的梅花,将星旗血染。 “拿酒来!”公孙景远又吩咐。 有内侍立即端着两杯酒走上前,公孙景远一起端起,一杯留给自己,一杯递给素景。看着她道:“不破紫菱,誓不归还。大将军有没有信心?” 素景接过酒杯,清声道:“我不立誓。尽人事,听天命。皇上若是不相信我,可以收回兵马大将军一职。” 公孙景远“哈”地一笑,“果然还是个小丫头。” 素景眸光一冷。 公孙景远拿着杯子对素景手中的杯子一碰,仰头,一饮而尽。须臾,将杯子倒过来,滴酒没有,他轻声道:“战场上多加小心!朕在京城等你回来。” 素景看了他一眼,忽然将杯中酒向地上一摔,酒杯四分五裂,酒水四溅,她不看公孙景远,对妙手公子招手,“过来。” 众人的目光一瞬间聚到了妙手公子的身上。 妙手公子浅浅一笑,缓步走上前。 素景对他伸出手,他挑眉看着她,她道:“你我夫妻,本是一体,自当一骑。” 妙手公子莞尔一笑,将手放到了她的手上,被她轻轻一拽,顷刻间飘身坐在了她身后。 素景放开马缰,调转马头,轻喝一声,“出发!” 一马当先,离开南城门。十万大军齐刷刷掉头,跟在她身后。 星旗招展,浩浩汤汤,十万大军离京远去。 “你们三人跟上!”公孙景远面无表情地回身对身后的琴英、风帆、莫离吩咐。 “是!”三人齐齐打马追了去。 公孙景远目送十万兵马离开,最后方一排担架甚为醒目。直到看不见星旗的影,他才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冷云飞身上,“朕还以为冷将军丢下京兆尹之职,也要跟随着前去紫菱。” 冷云飞翻身下马,跪在地上,“臣擅自陪院首夫人前去点兵,皇上恕罪。” 公孙景远目光沉沉地落在他头上,冷云飞一动不动。片刻后,他淡淡道:“跪到午时吧!”话落,转回身,对文武百官吩咐,“回宫!” “皇上起驾回宫!”内侍高喊一声。 公孙景远上了玉辇,文武百官走在后面,御林军随扈,浩浩汤汤进了城。 不多时,偌大的城门口只有冷云飞一人跪在那里。他身旁一匹马,静静地陪着他。 半个时辰后,王伊仁返了回来,手里打了一把伞,来到冷云飞身边,将伞罩在了他的头上,陪着他静静而立。 冷云飞抬头看了王伊仁一眼,“不怕皇上怪罪?” “他让你跪着,并没有说不让打伞。”王伊仁道。 冷云飞笑了笑,“多谢!” 王伊仁目光看向素景离开的方向,低声道,“其实我也想陪她去点兵,但我不熟悉兵营,去了也帮不上忙,不如不去。” 冷云飞温暖一笑,“今日她甚是威风,比所有的大将军都像大将军。明威将军虽然宝刀未老,但是站在她面前一比的话,也未必有她的气势。” 王伊仁也笑了,“虽然我今日未跟着去点兵,但是刚刚一见,她坐在马上,星旗下,祭旗摔杯那份举止气度,仿佛战场杀伐,令谁也不敢小看。从今以后,这京城怕是传开了,荣王府院首夫人天生将才。” 冷云飞笑着点点头,“这一开篇,便是天下瞩目。她生来就该站在高处。” 王伊仁不再说话,看着远方。 冷云飞也不再说话。 《神医妙手公子》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神医妙手公子请大家收藏:神医妙手公子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