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宝天师》 第一章 海外回流:金玉满堂 “杀!” 江凌云面若冰霜,眉宇间杀气迸发! 双眸睁开时,却四顾茫然。 这… 是什么地方? “你没事吧!” 一道声音响起,如莺声燕语,清澈动听。 面前的宝马7系上,女孩急忙下车,紧张的凑上前。 江凌云不由一怔。 女孩短袖、热裤,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尤其一双玉腿笔直修长,恰似璞玉雕琢。 肌肤白嫩,吹弹可破,五官精致,明眸灿若星河,镶嵌在巴掌大的鹅蛋脸上,不差丝毫。 哪怕见过无数如花美娟,但遍历他所在的时代,也挑不出任何一个,能与其媲美。 只是有些奇怪。 注视之下,女孩身上的衣物,竟在逐渐消失… 大片雪白,突然闯进视野,江凌云瞪圆眸子,脸颊滚烫! 然而眨眼间,一切又恢复如常,女孩端庄的站在原地,衣物整洁。 透视。 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能力? 他惊疑不定,反复验证了数次,但凡自己心意一动,女孩身上的衣物,总能随之透明,形同虚设。 每一次,也都让江凌云口干舌燥,心潮澎湃! “我已经叫了救护车,马上就到!” 注意到江凌云异样的目光,女孩轻咬下唇,退后了几步,俏脸微红。 江凌云心跳剧烈,表面上却故作冷漠:“不用。” “你流了很多血…” “擦伤。” “可,可你的鼻子也流血了!” 江凌云一惊,立刻擦拭鼻间血迹,可每每想到刚才的香艳画面,鼻血越擦越多。 他挣扎着起身,但强烈的痛楚与无力感,马上席卷四肢百骸。 人,也朝前倒去。 “啊!” 女孩下意识的想抱住他,却被狠狠扑在了地上。 她花容失色! “先生你怎么了?再坚持一下,救护车就快到了!” 江凌云置若罔闻。 此时此刻,他大脑中的两份记忆,正在生硬的融合着。 他本是民国初生人,出身书香世家,对古董字画颇有研究。 前世,偶得奇宝“先天阴阳鱼”,却引来天下人觊觎,明争暗斗之下,终究寡不敌众。 奇宝夺天地造化,江凌云濒死之际,反而魂穿现世,附身这副躯壳上。 “我没事。” 片刻后,江凌云终于清醒。 既来之则安之,以后我就是你,前世的仇,今世必报! “你,能不能…” 女孩侬声软语,细不可闻。 江凌云一怔。 这才注意到,自己不止压在她身上,双手也落在不可描述的位置。 他倒吸冷气! 马上挣扎着起身。 但这副身体太过孱弱,百忙之下,双手无处借力,反而不断落在女孩身上。 女孩紧紧低着头,脸颊绯红。 “咳!” 好不容易站起来,江凌云转过头,逃难般离开。 “先生!” 女孩却叫住他。 “真的不用去医院看看?” “怎么说,也是我撞了你…” 江凌云摇摇头。 咕。 肚子,却不争气的直叫。 女孩莞尔一笑。 “如果不方便去医院,待会去我家,还可以吃点东西。” “怎么样?” 明眸皓齿,优雅高洁,恰似广寒仙子,动人心弦。 江凌云轻轻点头。 “不过,我得先去买样东西。” 女孩神色轻松许多:“就在这附近,用不了太久。” “稍等!” 夜色渐浓,星月闪烁。 女孩仙姿玉色,气质如兰,独自一人,就是最靓丽的风景。 她叫阮思弦。 来这里,是为了买一样古玩。 这条街,不仅是安市有名的古董街,更是东南几省最大的古玩交易市场。 只是,多数来路不明,故此得名,“安市鬼街”。 江凌云跟在阮思弦身后。 沿路走来,街道两侧,尽是古董摊子,东西同样千奇百怪。 近到绝版邮票、书刊、纪念币,远到字画、玉石、青铜器,甚至锈迹斑斑的兵器,或未去泥土的明器,纷纷位列期间。 数目庞大,品类丰富,无一不全。 鬼街上买家众多,摩肩擦踵,卖家叫卖声、砍价还价声,更是不绝于耳,比大白天的商厦还要热闹。 江凌云跟随阮思弦,来到鬼街深处。 一处江南小院坐落于此,坐北朝南,粉墙黛瓦,素雅明净。 外墙高深,门匾之上,书“故友居”三字。 在这个时代,坐拥如此高雅别致的庭院,其主人必定大有来头,绝非等闲之辈。 能够出入故友居者,同样非富即贵! “阮小姐。” 很快有人迎面而来,语气恭敬。 “民叔静候多时了,请随我来。” 在他带领下,两人进入堂屋,屋中左右,尽是摆着古玩的檀木博古架,许多人围在近前,仔细端详着。 老板民叔眉目含笑,带着几个人,亲自迎了上来。 “阮小姐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此言一出,堂屋内许多人,不约而同,看向阮思弦。 “民叔客气了。” 阮思弦答应后,又冲江凌云笑了笑:“稍等。” 江凌云点点头。 民叔几人暗暗皱眉,这个男人衣服破烂,浑身染血,怎么看都像是刚被痛打过。 这样的人,怎么会认识阮家小姐? 许多人看到江凌云,早已露出鄙夷之色。 “阮小姐。” 民叔收回目光,从身后的桌上,取来一只木盒。 脸上浮现笑意:“这便是‘金玉满堂’,请掌眼!” 木盒不过巴掌大小,却是色泽淡雅,古意盎然。 阮思弦小心地接在手中。 眼中,讶色愈浓:“木质绵软,木纹如云,清香犹存,想必是上等黄花梨木。” 民叔早知她有些眼力,此时极为自得,微微颔首。 黄花梨木,自古即为帝皇御用,单是这副外壳,已然价值连城,不愧金玉满堂之名。 阮思弦心知肚明,急切的打开木盒,却是震惊的尖叫一声! “啊!” 堂屋之中,所有人马上聚到跟前,但无一例外,全都齐齐惊呼! “釉色深沉,秘而不宣,难道是秘色瓷?” “金山,竟然是用金丝缝出来的…” “金山银水,聚宝盆、生财树,无一不全,不愧金玉满堂之名!” 木盒开启,金丝缝制的金山徐徐上升。 金山脚下,细银勾勒成河,山顶处,嵌有西域黑玛瑙、秘色瓷,犹似聚宝盆、生财树。 阮思弦心中激动,忍不住轻轻一笑,将木盒小心的捧在手中,几次三番想要抚摸,又于心不忍。 一笑倾城,百媚丛生,几个年轻人呼吸一滞,目光如痴如醉。 民叔自鸣得意:“金玉满堂,于旧人眼中只是机巧玩物,方才流落国外。” “颠沛流离,足足千年!” “阮小姐,你意下如何?” 阮思弦没有急着表态。 堂屋里,有许多收藏家、鉴宝行家,如今都急着想亲自上手。 经过阮思弦允许,他们纷纷戴上手套,手持鉴宝专用的放大镜、笔电筒等,里里外外,仔细揣摩。 不出多时,赞许之声冠绝全场! “阮小姐,我出一个亿,转让给我如何?” “思弦,咱们两家也算故交,不如…” “我出三个亿!” 许多富豪打定心思,就是元气大伤,也要将金玉满堂弄到手。 阮思弦一一回绝:“实在不好意思。” “这件古玩,是我送给奶奶的寿礼,恕不能转卖。” 之后,不等富豪们多说一字,她便将金玉满堂,交给民叔。 “民叔,辛苦您帮忙包装下。” 民叔接过木盒,满口答应,乐不可支。 阮思弦则掏出一张黑卡。 眼见就要递给民叔,富豪们捶胸顿足之际。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白毛蛮夷的仿制品,居然拿来冒充唐宋古玩。” “真是可笑!” 整间堂屋,立刻鸦雀无声! 所有人齐齐回过头,只见江凌云倚着玻璃柜,冷冷望着民叔。 民叔微微一怔,满脸笑容,当场僵住。 眼中,划过一抹厉色。 第二章 越上有秘色 屋内落针可闻。 但不过几秒,众人齐齐大笑! “哈哈!” “小兄弟,这儿可是故友居,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比你懂?” 民叔微微一笑:“阮小姐,真看不出,你这位朋友还懂文玩。” “民叔,您就不要开玩笑了。” 阮思弦愣了愣。 在安市古玩界,民叔是泰山北斗,她实在没有想到,江凌云会横插一脚。 民叔看向江凌云,声音平淡。 “这件金玉满堂,包含的所有材质,不过金银、黄花梨木与秘色瓷。” “金银造假,最容易辨认,至于秘色瓷…” “之所以称为‘秘色’,正是因为其烧制工艺秘而不宣,普天之下,无人知晓。” 其他人纷纷点头。 秘色瓷早已绝世,全国上下,仅存14件! 即便想要仿造,也没有人造的出来。 阮思弦绣眉微蹙:“民叔,我朋友只是随便说说…” 然而此刻,江凌云忽然开口。 “越上秘色器,钱氏有国日,供奉之物,不得臣下用,故曰秘色。” 民叔一怔! 此言,出自宋代周辉《清波杂志》,也正是因为这句话,秘色瓷才得名。 他上下打量着江凌云。 想不到这个人年纪轻轻,居然对秘色瓷如此了解。 “秘色指釉色。” 江凌云来到众人跟前:“有淡青、灰青、青黄、湖水绿。” “釉层之薄,如冰似玉,观瓷底,仿若无中生水。” 不单民叔,在场众人,都是口干舌燥,无言以对。 阮思弦美眸微睁,她完全没有想到,如此神秘的秘色瓷,江凌云竟然知之甚详,却如数家珍。 民叔不假思索,马上打开金玉满堂。 看过之后,松了口气。 “不错,这块秘色瓷,和你方才所言,别无二致。” 阮思弦立刻投去目光。 白炽灯下,金山顶上,秘色瓷翠绿如玉,瓷器底盈盈净净,真像是裹着水渍。 “可笑。” 江凌云语气冰冷:“唐宋古朝,岂有电灯之说?” “关灯,点火烛!” 民叔眼底厉芒闪没,然而与江凌云四目相对之际,他却呼吸一滞。 这个年轻人身上,竟散发出不容违背的… 可怕气息! “还不快去?”民叔马上吩咐。 咔。 电灯熄灭,一丝烛火燃起,众人凑到民叔周围,全都瞪大了眼珠子。 阮思弦却暗自奇怪。 江凌云,为什么如此从容不迫,看都不看一眼? 他当然不用再看。 早在见到木盒时,江凌云的一双透视眼,便已将其中败絮,尽收眼底! “诶,水呢,水怎么没了?” “奇了怪了,刚才不是还有吗…” 众人注视之下,先前水汪汪的瓷底,而今竟是干干净净。 “开灯!”民叔有些急切。 所有人目不转睛,屏息静气,紧盯木盒。 咔。 电灯再次亮起。 秘色瓷底,果真又出现盈盈水光。 短暂的寂静过后,惊声雷动! “又,又出来了…” “绝了!” 民叔汗如雨下,脸色惨白! 阮思弦心跳的厉害,却还是忍不住问:“那,你怎么知道这是俄国人仿造的?” “据我所知,秘色瓷出自唐中和年间,北宋末便销声匿迹…” 江凌云从民叔手中,取走木盒。 “看吧。” 之后,双手上下用力。 表面看来,木盒上下一体,不留缝隙。 但他早通过透视,知晓了机关所在,所以此时轻而易举,就将木盒拆解为上下两个部分。 咔! 木盒乍一分离,马上露出内部机密。 弹簧、齿轮、轴承… 一应俱全! 甚至木盒底部,还印有俄文字样。 民叔深吸口气。 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事到如今,真相大白,他无话可说! “阮小姐,是民叔看走了眼…” 民叔咬紧牙关,向阮思弦躬身致歉。 “对不住!” 屋内一众富豪、鉴宝行家,无不惊愕莫名。 安市鬼街,在古玩界声名赫赫,故友居民叔,更是无人不晓。 今个居然打眼了! 阮家小姐的这位朋友,当真是了不得。 “小兄弟,能否请教尊姓大名?咱们交个朋友!” 很快,众多富豪,就将江凌云围成一圈。 “大师如果不嫌弃,就由我做东,咱们到安庆楼做做。” “我手里还有件青瓷,大师有没有兴趣瞧瞧?” 盛情相邀,江凌云却波澜不惊。 前世,他博学强识,天文地理,文哲经世,无一不通,即便各地军阀,也要礼遇。否则,也不会对秘色瓷的方方面面,如此稔熟。 他将木盒重新装好,递给阮思弦。 阮思弦有些木讷:“你这是…” “此物虽非唐朝重宝,但也属外国奇珍。” 江凌云面不改色,从容解释着。 “出自大师之手,年份则在清末,甚至更早。” “作为礼物,比其他古玩更合适。” 民叔叹了口气:“阮小姐,这样东西就当是赔罪,请您务必收下。” “这…” 阮思弦捧着木盒,忽然柔声笑道:“多谢民叔。” “奶奶收到这份礼物,一定会很喜欢。” “哟呵,皆大欢喜?” 屋外忽然传来动静。 一位青年领着几个人,推门而入。 “思弦,奶奶七十大寿,你就送这个,太寒酸了吧?” 阮思弦神色微变:“谢龙,你来做什么?” 这几年来,谢家如日中天,父亲为了阮家,早已为两人订下亲事。 只是谢龙心胸狭隘,为人阴险狠毒,为她不齿。 “自然是给咱们奶奶买寿礼。” 谢龙一对小眼,在阮思弦浑身丰腴处,肆无忌惮的游弋。 最后,却是眯成了条缝儿。 停在江凌云身上。 “哪来的野种?” “我未婚妻买东西,用的着你在这放屁?” “滚!” 话音刚落,谢龙身后几人,立刻将江凌云团团围住! 阮思弦美眸圆睁,慌忙将江凌云护在身后:“你想干什么?他是我的朋友,不许乱来!” “怎么,心疼了?” 谢龙桀桀怪笑:“想让我放过他也可以。” “思弦,我们定亲这么久,你还没叫过我老公呢!” “不如现在,就让我听听?” 阮思弦脸红似滴血。 她紧咬下唇,目露怒色,本想训斥谢龙,但又怕牵连到江凌云。 “嫂子,得罪了。” 不等她多想,谢龙的人,突然向江凌云出手! 紧接着扑通一声。 那人竟惨叫着倒在地上! 江凌云抽回手,声音冰冷:“三脚猫功夫。” “一起上吧。” “你…” 那几人惊疑不定,这个人看起来普普通通,没想到手上功夫这么硬! 谢龙却笑了:“看不出来,你还有两下子。” “但仗着人多打赢你,只会被大伙看笑话,我谢龙的面子往哪搁?” 江凌云眼中泛着冷意。 “你想怎么样?” 谢龙抬起右手,指向门外。 再度开口,言语中不乏讥诮:“很简单。” “咱们都是给奶奶买寿礼。” “整条鬼街,谁能挑出最名贵的文玩…” “就算谁赢!” 第三章 南青北白 阮思弦心中一震。 立刻回绝! “我们已经买好礼物了,要挑你自己挑吧。” “挑个够!” 说完,拉着江凌云想走。 却被几人拦住去路。 “怎么,这就怂了?” 谢龙撇着江凌云:“刚才不是挺威风的么?” 其他人默不作声。 鬼街龙蛇混杂,即便江凌云眼力过人,但稍有不慎,必被打眼。 而谢龙,对鬼街不说了若指掌,也是深谙门路。 全因谢家世代经营古玩生意,在鬼街,都不止三五个档口! “既然认输了,以后就离我老婆远点。” 谢龙面色倨傲:“滚!” “谢龙,你欺人太甚!” 阮思弦气的发抖! “谁说我认输了?” 江凌云微微一笑。 “你说她是你老婆。” “你,有什么证据?” “你…” 谢龙猛的睁大眸子,却说不出一个字! 自始至终,江凌云并未开口,认输也就无从谈起。 且阮思弦虽与他定亲,却并未过门,说是老婆,确实不对。 “她既然没嫁给你。” 江凌云眼中含笑,却字字如针。 “那叫她老婆,你还不配!” 满屋哄然! 此子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当众训斥谢家二少… 不怕日后,被谢家报复么? 阮思弦也诧异的注视着江凌云,一颗芳心砰砰直跳。 那,是从未有过的悸动。 “老子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谢龙憋得满脸通红:“口出狂言,看来这场赌局,你是接受了?” 江凌云冷冷颔首。 “那好。” 谢龙笑声之中,带着一丝阴狠。 “你我各自挑选古玩,九点之前,到安平桥上集合。” “记住,如果你输了…” “老子要你的命!” 阮思弦心如悬石,纤纤玉手,紧紧抓着江凌云小臂,冲他频频摇头。 江凌云,却根本没看一眼。 “好。” 一言既出,故友居中,再度喧闹起来! “小兄弟好胆!” “这场比试,不若就让老夫做裁判,如何?” 江凌云冷冷凝视谢龙,一字未吐。 “你给我等着!” 谢龙将拳头捏的咔咔作响,狠狠剐了江凌云一眼后,夺门而去。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阮思弦面若桃花,羞赧的低着头。 “要不咱们走吧,躲上一段时间,相信谢家也不会为难。” 然而半晌过去,却始终听不到江凌云答复。 阮思弦疑惑的抬起头。 才发觉江凌云早已离开堂屋。 她如梦方醒,从未有过的绝望,自心底油然而生。 身为阮府小姐,从小到大,无论她走到哪,都是被众星捧月。 曾几何时,会被人这样无视? “阮小姐。” 民叔来到她跟前,悄声劝说。 “此事与你关系不大。” “依我所见,阮小姐万万不可参与,否则…” 阮思弦左耳听右耳出。 “多谢民叔!” 没等民叔说完,就迈着碎步,追了出去。 民叔怔了怔。 随后,向身边的一位老人苦笑。 “现在的年轻人,胆子真大!” 夜色幽深,弦月高挂,鬼街之上,却是愈发热闹。 江凌云在街头游走,一对明眸洞若观火,早已将路过的大小摊铺,看了个遍。 “等等我…” 阮思弦追上他,声音悠扬婉转,似水如歌。 两人目光忽然碰触,却让阮思弦心跳剧烈,面色潮红。 江凌云面不改色,继续向前走着。 “既然已经与谢龙定亲,为什么不让他陪你买寿礼?” 阮思弦轻咬着下唇,好久挤出一丝声音。 “我不喜欢他!” “这几年,阮家盛极而衰,若不是谢家仗义出手…” 江凌云轻蔑一笑:“所以卖女求荣么?” 如此赤果直白的表达,让阮思弦有些喘不过气,呼吸困难。 这是事实,她辩无可辩。 只恨自己没有办法,扶大厦于将倾。 半晌,她才注意到,江凌云已经停下。 地摊前,他蹲下身,利落的拾起一件白白净净的瓷罐。 居然没有多看一眼,就托在手里站起来,似乎打从一开始,江凌云就是冲它来的。 “多少钱?”江凌云问。 摊主李老帽,立马乐了。 “兄弟,看上这瓷罐了?” “不瞒你说,这东西名贵着呢!” 见江凌云不说话,李老帽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看你不像行家,应该不太懂文玩。” “这瓷器的老祖宗,当属唐末‘南青北白’,没听过吧?” “南青,指帝皇御用秘色瓷,自古至80年代,没人见过!” “直到法门寺地宫被挖掘出来,才有13件秘色瓷,陆续出土。” 李老帽春风得意,以为自己已经给江凌云忽悠瘸了。 “而这北白,同样了不得。” “邢窑白瓷流芳千古,制作难度不亚于青花瓷,甚至更在其上!” “瞧这瓷罐,洁白无暇,精细端正,那是正经的邢窑手艺…” 阮思弦面露疑惑:“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 “美女,你们…” 李老帽顿时哑然。 阮思弦大家闺秀,长的比明星还漂亮,怎么会跟这么个土包子一块逛鬼街? “白瓷我懂一些。” 阮思弦仔细端详瓷罐,根据自己的经验,娓娓道来。 “这件瓷罐的确修胚精细,质地优良。” “不过釉层稀薄,瓷罐底部也没有刻字,而且来路不明。” 李老帽笑容一僵:“美女,话不能说死,这同是出于邢窑的白瓷,也不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美女竟是位行家。 让阮思弦没想到的是。 江凌云充耳不闻:“多少钱?” “两,两千…” 李老帽喉结滚动。 当着阮思弦的面,难免有些紧张。 “贵是贵点,但肯定是尖儿货!” “要不,一千五?” 阮思弦贴在江凌云耳边,吐气如兰。 “谢龙身边鉴宝行家如云,这种赝品骗不过他的。” “我看还是…” “美女,你们就别商量了!” 李老帽擦拭额头汗水,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 “实不相瞒,这瓷罐也是我从外人手里收来的。” “进价足足四百八,赚你们二十,不多吧?” 阮思弦摇摇头:“不好意思,我们不要了。” “成交。” 江凌云却干脆利落,直接同意。 他掏出钱包,里面不多不少,恰好装了五张毛爷爷。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李老帽收好钱,立马乐成了一团。 “多谢老板,哈哈!” “两位,慢走不送。” 江凌云拖着瓷罐,头也不回,大步朝安平桥走去。 “你…” “你不会真想用赝品骗谢龙吧?” “趁现在还有时间,我们赶快重新选一件,我掏钱!” 阮思弦跟在江凌云身后,急切万分。 但江凌云的脚步,却坚定不移,没有丝毫犹豫。 阮思弦燋头烂额,怎么也想不明白,江凌云在打什么注意。 安平桥上,早已聚集大批富豪、鉴宝师傅。 方才发生在故友居的事,早已传遍整条鬼街! 桥头,谢龙领着几个人,恭候多时。 一看见江凌云,他立刻狂笑不止! “哈哈!” “大伙快瞅瞅,他买的是个什么破烂?” 众多富豪与鉴宝师傅,也是一头雾水。 “瓷罐?” “这…这是电镀的吧…” 江凌云的眼力,如今整条鬼街,说是无人不知也不为过。 但他,怎么会选这么个破瓷罐? 阮思弦紧咬银牙。 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江凌云被侮辱,大不了… 然而就在此时。 江凌云忽然神秘一笑。 “谁说,这是电镀的了?” 第四章 和田白玉龙凤佩 “哈哈!” 谢龙狂笑连连。 “老子就爱说它是电镀的,你管得着?” 神色倨傲,两掌轻拍,不再看江凌云一眼。 “拿出来,给大伙瞧瞧!” 身后一人,立马掏出一只布袋。 布袋香囊大小,红彤彤的,外绣龙凤呈祥,偶有灯光照耀,立刻光华夺目。 “瞧见没有?” 谢龙极是得意:“这可是金丝儿缝的!” 金丝… 锦绣龙凤? 安平桥上当场炸锅! 这东西可了不得,那是帝王御用,谁当得起? 谢龙的手下并未收手。 当场打开布袋拴绳,小心翼翼,从里边掏出一块白花花的石头。 所有人的目光,马上集中一处。 不过片刻,倒吸冷气声,已是此起彼伏。 嘶… “和田白玉?” 马上有人道破真相。 “玉色纯正,玉质细白,跟往外滴油似的…” “纵观古今,都是最上等的白玉籽料!” 别说在场的富豪,就是那些鉴宝师傅,也看傻眼了。 “慢着,看它形状纹路,难不成是龙凤佩?” “众所周知,玉矿长埋地下,玉质疏松,水或矿物质就会沁入玉中。” 谢龙早有准备,悠悠开口。 “顶级和田白玉,玉质上佳,几乎不会入沁。” “诸位,看仔细了。” 话刚说完,身后手下马上将龙凤佩横放。 但见玉佩顶上,金光弥漫,好似赤金流光,摄人心魄。 “洒金皮,搁白玉籽料里,难得一见…” “光是这块玉料,就值近百万!” 鉴宝师傅们无不激动,这种宝贝可遇不可求,能看上一眼,真是天大的享受。 此时此刻,都急忙往谢龙身边靠,巴不得能上手。 谢龙得意到了极点。 “思弦,你看这块‘和田白玉龙凤佩’…” “比那个电镀瓷罐,如何?” 阮思弦早已被震住。 闻言惊醒,胸口起伏不定。 虽然知道谢龙手底下有几个能人,可这么短的时间,就从鬼街找出如此金贵的宝贝,她实在不敢相信。 稍加思索,她恍然大悟。 “谢龙,你…” “你根本不是现找的。” “你作弊!” 谢龙抚掌而笑:“作弊?” “思弦,咱们可是一家人,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阮思弦目瞪口呆! 证据? 自己又不和他同寝共食,怎么可能有什么证据。 就在此时,一只大手忽然落在肩头。 阮思弦回眸之际,只见江凌云沉着冷静,面不改色。 她的情绪,竟然也随之缓和下来。 江凌云上前一步。 口中嗤笑:“和田白玉龙凤佩?” “也不怕笑掉别人大牙!” 哗!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莫不惊愕,纷纷交头结耳,低声议论。 “哼!” 谢龙小眼眯成一条缝。 “小崽子,我知道你有点眼力。” “不过当着这么多行家的面,你还能把真的,说成假的?” 其他人暗暗点头。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别的不说,单是这块料子,一定假不了。 “那也未必。” 江凌云声音干脆,掷地有声。 “既然是龙凤佩,单此一件,不能成对,价格是否一落千丈?” “布袋之上锦绣龙凤,出自何人手笔,玉佩又是哪位大人物生前所有?” “雕琢玉佩者,又是什么人?” “这…” 连续三问,让所有鉴宝师傅满头雾水,一个也答不出来。 “这些问题无关紧要。” 谢龙翻翻眼皮:“哪怕玉佩之前的持有者不足为道,也不会让它因此贬值。” “毕竟,原料摆在眼前!” “再者,玉佩是手工雕刻品,跟你那个破电镀罐,不可同日而语!” 鉴宝师傅们迟疑数秒,无不同意。 谢龙所言,对错参半。 可道理摆在眼前,即使玉佩的前持有者声名狼藉,也难以对玉佩价值,产生影响。 “你闹够了没有?” 阮思弦声色俱厉:“花这么多心思,就为了赢我朋友,对你有什么好处?” “真是闲的!” 她紧紧咬着牙,归根结底,谢龙想要的,不过是那件事。 “不就是叫老公么,我…” 谢龙竖起耳朵,满脸yin色,早已藏不住。 然而,听来的却是一声冷笑。 “急什么?” 江凌云嘴角微翘。 “本来,我还以为有人能看出些名堂。” “想不到…” “都是瞎子!” 阮思弦惊呼出声,赶紧扯住江凌云衣袖。 这一句话,算是把在场所有人得罪透了,哪怕她是阮家小姐,也兜不住底。 但江凌云神情之间,却有一种舍我其谁的豪迈! 似乎对于赌局胜负,早已胸有成竹。 阮思弦痴痴凝视着江凌云的脸,有那么一瞬间,竟忘记了呼吸。 “本来…” “我还没想好跟你赌什么。” 江凌云说着来到谢龙跟前。 稍一抬手,已将和田白玉龙凤佩,取到手中。 “现在我知道了。” “记住,输了以后,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你有种,赌就赌!” 谢龙怒不可遏! 但不待他恶语相向,就见江凌云扯下一根发丝,双指夹并,稍加发力。 发丝一端,霎时间穿过龙凤佩上的小孔。 发丝穿孔而过,江凌云两手中、食二指,各提一线。 轻轻一抖。 玉佩上下晃动,兀自发出闷响。 “这,这难道是?” “金线穿针法,绝了近百年的鉴宝神技!” “哪怕民国时期,懂得这门神技的,也不过五指之数…” 几位颇有见识的鉴宝师傅,寥寥数语,立刻让安平桥再次沸腾! 就是他们的师傅辈儿,也没有亲眼见识过金线穿针法,想不到眼前的年轻人,竟然使出来了。 “玉佩晃动,透光而不见黑影。” “鸣声沉闷…” “确为假玉!” 江凌云不疾不徐,拥有透视眼,他早已清楚这一结果。 所有人心神皆震! 真正的和田白玉,晃动时玉中似有黑影,鸣响也清脆。 眼前的龙凤佩,显然格格不入。 “呸!” 谢龙冷笑连连。 “和田白玉龙凤佩,可是前清康熙御赐珍宝!” “我爸花了三千万,才从**拍卖行拍下,怎么可能是假的?” 整个安平桥瞬间安静许多。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谢龙身上,神色各异。 “看什么?” “我买自己家的东西,不算作弊!” 谢龙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可到了这份上,也只能舔着脸找补。 “嘴硬。” 江凌云动作麻利,迅速收起金丝。 龙凤佩重新回到掌心。 他毫不迟疑,递给身边一位鉴定师傅。 “鉴定和田白玉,少不了至关重要的工序。” “这次,看仔细点。” 如此口气,当真是以上对下,如长辈教训晚辈。 可刚刚见识完金线穿针法,这些鉴宝师傅,哪还不知道谁大谁小? 当下,连半个字都不敢反驳。 鉴宝师傅接过龙凤佩,立马掏出笔电筒。 对着玉佩底儿照去。 笔电筒与日常灯光不同,专用于鉴宝,频谱与烛光、火光相近。 “打灯法”。 正是鉴定玉质,极为重要的一项。 一众富豪、古玩行家紧挨着,小心的看着强光下的龙凤佩。 大气不敢出。 第五章 他怎么知道的! 笔电筒的灯光,顺着玉佩侧边照进去。 为防漏光,鉴宝师傅另一只手小心的拖着底,随后细细观察。 不止是他。 如今安平桥上,别管懂不懂鉴宝,但凡有点本事的,都卯足了劲,瞪着龙凤佩。 江凌云的声音,古井无波。 “如何?” 换来的却是死寂! 稍微懂行点的,都已经目瞪口呆,冷汗直流。 拿龙凤佩的师傅,更是止不住的哆嗦。 几次,险些摔在地上。 “你,你们聋了还是哑巴了?” 谢龙满脸虚汗,但仍色厉内荏。 “说!” “今儿要说不出个所以然,谁都别想走!” “这…” 鉴宝师傅们回过神,彼此对视之际,全是满脸愕然。 不大一会儿。 都悄然打量着江凌云,议论纷纷。 “不可能!” “他都看几眼,怎么就能知道料子是假的?” 眼神中除却疑惑,还带着浓烈惧意。 话说到这份上,龙凤佩真假,已然浮出水面! 江凌云视若无睹。 拥有透视眼,他自然早知道结果。 阮思弦却是惊讶的捂着小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以为自己很懂文玩,还认定这块龙凤佩是真品,没想到江凌云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推翻了她的认知。 这… 也太离谱了! “瞎说啥呢?” 谢龙却瞪圆了眼珠子,将手持龙凤佩的鉴宝师傅,一把薅了过来! “我不说了吗,这块和田白玉龙凤佩,可是我爸花了三千万拍回来的!” “你说它是假的?” 他是真急了。 从小到大,他谢二少就没被人逼到这份上,更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过这么大的脸! 谢龙冷笑着扫视众人。 “你们,是在质疑我爸,还是质疑谢家?” “啊?!” 议论声逐渐消失,哪怕众多富豪,也是沉默不语。 谢家,安市几大世家之一,更是鬼街的一大招牌。 江凌云的确有真才实学,将来也大有前途,可为了他得罪谢家,绝对不值。 桥上众人的神色,一一落在谢龙眼中。 他心里痛快极了。 “小臂崽子,爷爷今儿告诉你。” “在鬼街老子说了算!” “你算个…” 啪! 话没说完,谢龙耳朵一阵嗡鸣,反应过来时,脸颊般刺痛。 “谢龙,你真不嫌丢人!” 阮思弦收回手,愤愤瞪着他。 “丢人?” 谢龙勃然大怒! “我的东西再破,那也是个物件。” “你们就是说出天花来,也比这小臂的破电镀罐强百倍!” 他突然扬起右掌,朝阮思弦脸上落下! “啊…” 阮思弦吓的闭上眸子。 “哎哟!” 耳边,却传来谢龙的惨叫声! 睁开眼睛一看。 不知何时,江凌云已将她护在身后,右手虎钳般,扣着谢龙手腕。 “老大!” “松手听见没?” 谢龙那几个手下,马上撸起袖子,将他团团围住。 江凌云瞥着他们。 眸光冰冷! “打…” “给我往死揍!” “哎哟!” 谢龙一边发号施令,还一边杀猪般的痛叫。 阮思弦马上急了:“他是我朋友,你们不许碰他!” 谢龙的人根本不听。 一场火并,已然不可避免! 但就在此时。 一阵笑声忽然传来。 “世上玉料,品类千万。” “最顶级的和田白玉,内部纹路极其精细,普通人即便借助放大镜,也看不见其中的云絮纹。” “除非用打灯法,或是专业的扫描电镜。”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过去。 安平桥下,一位老人拾阶而上,身后还有几人陪同。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其中之一。 “民叔?” 众人无不震惊。 民叔在南方古玩界,绝对是一号人物,如今居然跟在别人屁鼓后。 这个老头,必定大有来头! 唯独阮思弦微张着嘴,美眸中露出重重疑惑。 他不就是… 刚刚在故友居,打包金玉满堂的人吗? “小伙子。” 老人衣着朴素,笑容和蔼,到了桥头,径直看向江凌云。 “你不用打灯法跟扫描电镜,仅凭目测,是怎么断定…” “它不是和田白玉的?” 虽说方才发生的一切,他在桥下看的清清楚楚,可江凌云究竟是如何看出破绽的,他实在想不透。 江凌云看了老人一眼,没有说话。 透视眼是他的秘密,怎么可能告诉别人? “死老头子!” 谢龙趁机挣出手腕,一边揉,一边呲牙咧嘴。 “我刚才说了,就算龙凤佩是赝品,也比那个破罐子强。” “你听不懂人话?” “住口!” 民叔眉头轻挑,当场呵斥谢龙:“就算你爹谢广安,也不敢这么跟居老说话。” “我劝你客气些,免得连累谢家!” 居老,难道是… 居文则?! 众人低头沉吟,不过片刻,全都倒吸冷气! 居文则,乃当世顶级国画大师,一副早年练笔习作,都能拍出天价。退休前,曾任江南省文艺联合会主席。 在艺术界德高望重,更是见多识广,对近代古玩的鉴定,眼光独到。 “居老,想不到您会来安市。” 稍有头脸的富豪,都开始点头哈腰,想在他面前混个脸熟。 “就是!” “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 谢龙错愕,心虚! 他当然知道居文则,可也听说人在江市,如今半夜三更,谁能想到这样一尊大佛,会出现在安市鬼街? “居老对不起,我有眼无珠…” 他的语气,马上一软。 “可您看。” “那就是个电镀罐子,根本不能和龙凤佩比啊!” 居老只笑不答,眼神始终停留在江凌云身上。 在他看来,江凌云来历神秘,鉴宝能力在年轻一辈里,当属一流。 可那就是个电镀瓷罐,江凌云到底想做什么,他也不清楚。 “谁说…” “它是电镀的?” 江凌云声音平静。 却让整个桥头,再次轰动! “兄弟,虽说这个瓷罐胎质精细,可釉层白里泛灰…” “不用摸都知道,表面极为粗糙。” “白瓷底部,多有阴刻字款,你这个怎么看都没有吧?” 南青北白,引领着后世瓷器的工艺、审美,常逛鬼街的,无论富豪或鉴宝行家,都了解的不少。 “你也这么想?” 江凌云看着居老,声音不咸不淡。 居老愣着点点头。 对于白瓷鉴定,他不敢说无所不知,可也知道许多。难道眼前的瓷罐,还有什么其他说法? 江凌云眼底,划过一抹失望之色。 紧接着。 他双手托起脚边瓷罐,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将瓷罐撞向桥柱! 第六章 唐花字款邢窑白釉碗 哗啦! 脆响乍起,瓷罐当场碎了一地,许多人神色呆滞,纷纷怔在原地。 他在干什么? “哈哈!” 谢龙最先反应过来。 看着背对众人的江凌云,乐的合不拢嘴。 “居老,各位…可都看见了。” “罐子是他自己挑的,也是他砸的,这算认输了吧?” “这,你别胡说!” 阮思弦惊醒过来,立刻否定! 桥上也乱套了。 众人低声议论,不多时已有种种猜测。 “谢龙是没说错。” “砸了自己的物件,按规矩就是认输。” “可刚才,他不是胸有成竹,说瓷罐不是电镀的么?” “还是太年轻,缺乏历练。” 民叔频频摇头。 “几次鉴宝,他看都不看,就妄下定论,现在终于栽了跟头。” 阮思弦蹙眉垂首。 “民叔,您是说…” “他打眼了?” 秀眉间的不忍之色,挥之不去。 当着阮思弦的面,民叔也不好把话说透。 只好求助般看向居文则。 居文则老眸凝视着满地瓷片,不多时,嘴角忽然微微上扬。 “错!” 简单的一个字,却引得众人侧目。 “居老,您还帮他说话?” 谢龙强忍怒意,笑容僵硬:“他砸瓷罐您也看见了,这不是认输,还能是什么?” “无知。” 此际,江凌云转过身。 手中不知何时,竟多了只洁白如玉的瓷碗。 “睁大眼睛,好好看着。” 瓷碗端庄精美,干净利索、棱角分明,釉色晶莹、白中泛着难以捉摸的水绿,碗底中部,“花”字阴刻,已然说明了其真正身份。 最正宗的唐代“花”字款邢窑白釉碗! 所有人倒吸冷气! 不单为见到了邢窑白瓷真品,更因碗壁黏着了劣质瓷片,而震惊非常。 真相不言而谕。 “这,这可是唐代的宝贝…” “竟然被无良工匠烧进劣质瓷罐,简直暴殄天物!” 民叔先是惊住,随后也觉得可惜。 唐代邢窑白釉碗价值连城,但碗壁黏着瓷片,清理困难,原本的韵味荡然无存,其价值自然十不存一。 本是绝世珍宝,偏偏造化弄人! “我糙!” “我卖它干啥,手jian!” 人堆里,李老帽捶胸顿足,恨不得赏自己两耳光。 “无论如何,胜负已分。” 江凌云语气冰冷,俯瞰着面容呆滞的谢龙。 “记住。” “从今往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砰。 谢龙颓然坐倒在地! 双手无力的垂下,瞪着眼睛,不断摇着头。 嘴里絮絮叨叨:“不,不可能…” “一定是假的…” “怎么会有这种事!” 魔魔怔怔的模样,活似得了失心疯。 “二少!” “少爷您没事吧?” 几个手下慌忙将他搀扶起来。 换作平时,哪怕谢龙不发话,他们也不可能善罢甘休。 但当着居文则的面… 即便是谢家,也不敢乱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几人驾着谢龙,逃命般离开安平桥。 四下哗然! 这个神秘的年轻人,竟然连谢龙都绊倒了? 众人议论纷纷,想到江凌云的眼力、绝技、胆识,魄力… 无不深深震撼! 一夜之间,鉴宝天才现身鬼街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安市。 “真是英雄出少年呐!” 居文则笑着走上前。 “鄙人居文则,如果你不嫌弃,我们交个朋友。” “如何?” 桥上很快安静下来。 阮思弦等人心中巨震,居老如此客气,当真是看中了江凌云。 若是成为居老的座上宾… 可谓一步登天,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江凌云脸上,没有一丝喜悦。 “你叫居文则,居世川是你什么人?” 居老立刻怔住:“正是在下祖父。” “亏你说的出口!” 江凌云脸色骤变! 前世,居世川与他忘年之交,无论天文地理、今古世事,抑或文玩字画,无所不谈。 可惜不久之后,江凌云便魂穿现世。 他据高临下,放声怒斥。 “居世川饱读诗书,才高八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陶罐藏碗,如此拙劣的手段…” “换作是他,一眼就能看穿!” 对比之下。 故兄这位后人,实在一无是处! 所有人怔在原地,明明是巴结居老的大好机会,他扯这些干嘛? 疯了吧! 被当众训斥,居老面红耳赤。 可赫然间,怀中已被硬塞了一件东西。 唐花字款邢窑白釉碗! 他困惑至极,怔怔望着眼前的年轻人。 “把它带回去。” 江凌云怒气不减。 “按我说的小心修复,半月内将它复原。” 居老大吃一惊! “你,你有办法让它复原?” 在他的认知里,哪怕借助现代仪器,也很难修复这只白釉碗。 那么民间,就更没办法了。 江凌云不置可否。 而是引领居老,到了桥下。 四下无人,他将如何处理碗壁瓷片,如何保养白瓷等等方法,一一告知。 泱泱华夏五千年。 如何修复、保养文玩古董,春秋时期,已开先河。传承至民初,理论、手法极多,甚至曾形成繁多流派。 江凌云学识渊博,此间种种,自然不在话下。 至于居老,却听的云里雾里。 眼前的年轻人,竟对修复文玩了如指掌,娓娓道来如行云流水。 “记住了?” 听此一问,居老回过神,却是止不住的苦笑。 他一个老东西,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那些繁复的技法,记得清清楚楚? “居老,你们聊完了?” 此时,阮思弦与民叔等人,都从桥上下来了。 “这…” 居老抱着白瓷碗,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 江凌云恨铁不成钢的瞥了瞥他,暗自叹了口气。 “走。” 不再理会民叔等人,江凌云顺着来时的路,快步离开。 “居老、民叔,实在不好意思。” 阮思弦赶紧一一鞠躬。 “我也得走了,下次两位到我家,我一定好好招待。” 之后,踩着碎步,连忙去追江凌云。 心里纠结腹诽。 这个人真是的! 说走就走,别人也就算了,连我也不等… “等一下!” “走那么快干嘛?” 好不容易追上江凌云,阮思弦正要抱怨,江凌云却一阵摇晃,猛的摔倒在地! 阮思弦小脸缺白! 赶紧扶住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我撞了你…” “你说话呀,你到底怎么了?” 江凌云紧闭双眸。 无论阮思弦说些什么,都毫无反应。 第七章 安市汽修学院 秋雨淋漓,细细簌簌,奏出恬然乐章。 晨光自窗外洒落。 处女体香飘忽不定,挠的鼻子发痒。 江凌云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粉红装扮的陌生房间,头痛欲裂。 想起昨夜发生的事,他忍不住苦笑。 这副身体真够娇嫩的! 金线穿针法,出自中原奇门“元天楼”,他前世从未用过,昨夜为让众人信服,才强行施展出来。 加上几次动用透视眼,无论体力、精力,都达到了极限,最后更是直接昏死过去。 此时。 一阵女人的讥讽声,传进卧室。 “好啊!” “阮思弦,我只不过一晚上没回来,你就领着这么个野种回家了?” 江凌云一愣。 原来昨夜昏倒后,阮思弦把他带到了自己家。 可为什么… 自己没穿衣服? “妈,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客厅中。 阮思弦面红耳赤:“他是我朋友,昨晚还帮了我大忙,所以…” “朋友,大忙?” 韩雪萍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阴阳怪气。 “我要是没猜错,你这种朋友还挺多的吧?” “你说的大忙,是让你多shuang?” 阮思弦的大脑阵阵晕眩,有些站不稳。 她是个自爱的女孩子,从小到大,都没人这么说过自己。 “嗨,这也没外人,你就别装了。” 韩雪萍笑了。 “他大吗,时间长吗?” “要我说,你跟你母亲一样,都是浪蹄…” “够了!” 卧室门洞开,江凌云穿戴整齐,走了出来。 “就这?” “我还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的。” 韩雪萍扫了一眼,不屑之色,丝毫不加掩饰。 “赶紧滚,别脏了我的眼。” “思弦就要嫁人了,你别以为睡过,就能攀上金枝。” 阮思弦泪眼婆娑。 但不等辩解,江凌云已露出冷笑。 “再不济,也比你的野男人强。” 韩雪萍蹭的站了起来:“你再说一句?” “怎么,敢做不敢当?” 江凌云目光更冷。 “一整个晚上,就用了一个套…” “他是不是不行?” 韩雪萍很快面无血色! 她下意识的抓起皮包,怎么也想不通,这小子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妈,你出轨?” 出于震惊,阮思弦的眼泪,硬生生退了回去。 韩雪萍赶紧摇头:“他,他胡说!” “你别听他的,他在挑拨离间,想趁机上位…” 然而种种解释,却显的苍白无力。 江凌云不再理会。 转身之际,又忍不住说:“离她远点。” “反正不是亲妈,叫的太亲热,当心引火烧身。” “你要走了?” 阮思弦立刻追上去。 “要不我送你…” “不用。” 丢下这句话,江凌云迈出大门,快步离去。 他这一生,最厌恶趋炎附势、攀附权贵! 一旦被提及,今后定然万分小心,任何事,都不会再与阮家扯上关系。 循着记忆,徒步走了两小时,安市汽修学院的后墙,终于近在眼前。 趁没人注意,江凌云翻墙过去,跑进3号男宿舍。 “快上快上!” “大招呢,放大。” 上午10点,明明是上课时间,宿舍里却很热闹,站在楼道,就能听见学生们的叫喊。 308宿舍。 江凌云推门而入。 屋里就三个男生。 两个看了他一眼,善意的笑笑,又低头忙活手头的事。 “咋才回来?” 坐在靠门床铺上的男生,立刻站了起来。 满眼关切:“咋这么多血,不是跟人打起来了吧?” 他叫刘二毛,是江凌云发小。 “出了点意外。” 江凌云轻描淡写。 二毛也没怀疑,不过看他的脸色,似乎有话要说。 从小到大,不管江凌云到哪,他都得跟着。 江凌云打小没爹,妈也死的早,上完小学,就离开镇子,到安市闯荡。 二毛虽然学习一般,不过考个三本没啥问题,可他担心江凌云混不好,愣是高中肄业,念了这所中专。 江凌云为了省钱,就一直寄宿在二毛宿舍,好在舍友都不错,没有什么怨言。 江凌云忽然想起了什么:“昨晚出摊了吗?” 本来按计划,两人商量着支个地摊挣钱,二毛负责出钱、进货,他负责找地儿,没成想昨晚出了车祸。 “肯定出了啊!” 二毛支支吾吾:“就是没挣着钱…” “二毛,云哥,都是我不好。” 舍友张欢低着头,愧疚的说:“早知道路口不让摆摊,我就不告诉你了。” “到底怎么了?” 江凌云预感到不妙。 “王猛上次跟张欢说,庆民街有夜市。” 二毛有气无力。 “昨晚我就去了,刚摆上就来了几个人,说要收保护费…” “还说如果不给,就叫城管收了我的东西。” 二毛不傻,当然不会给,那几个人恼羞成怒,追着二毛就打。 到最后。 货全扔街上了,只拿回来一堆铺地的破报纸。 江凌云眼神冰冷。 王猛也是308的,但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人高马大,家境殷实,平日里总嘲笑同学,甚至有人反驳,就会大打出手。 这事儿,王猛肯定是故意的! 二毛叹了口气:“这回完了,再想想别的招吧。” 他从床底掏出一堆旧报纸,准备扔掉。 “等等!” 江凌云看了眼,赶紧叫住他:“给我瞅瞅。” 透视之下。 这堆报纸当中,似乎有一样东西,不那么寻常。 “一堆破报纸,有啥可看的?” 话是这么说,可二毛还是递过去了。 很快。 江凌云就从报纸里,找出一张皱巴巴的宣纸。 宣纸早已泛黄,展开之后,足有一人多高,其上的字迹,形如鬼画符。 “嚯,字画?” 另一个室友李文德,看到了眼前一亮。 “我爸给我卷行李用的。” 二毛尴尬的笑笑。 江凌云却摇了摇头:“这是狂草。” “狂草字形狂放,乍看之下很随意,但很需要真功夫。” “这副字笔力苍劲,如龙行虎步,有大家风范。” 二毛几人纷纷愣住。 很快兴奋起来! “云哥,你还懂书法?” “太牛了!” “那这字…值钱不?” 江凌云大皱眉头。 字是好字,可落款盖章却是“清江居士”,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记得哪朝哪代,有这么一位书法大家。 第八章 旧报纸里的狂草 除了“清江居士”一枚,再无其他盖章。 江凌云不再理会,转而研究字迹、笔法。 狂草由今草演化而来,鉴赏狂草,最是不能浮于表面,如看西洋画,其中隐喻、意境,更为重要。 历史上,狂草的代表人物,各有千秋,笔下真迹,各不相同。 有的讲究气势为先,波谲云诡,一气呵成。 有人讲究肆意豪迈,恰似枯藤游蛇。 也有雄浑壮丽的、有翩然出尘的、有以画技入书法的… “奇怪…” 江凌云却是大皱眉头。 眼前这副狂草,与常见的任何一样都不相同。 整幅字布局得体,对称均匀,似乎下笔前用尽心思,偏偏一笔一划,又浑然天成,看不出丝毫打磨的痕迹。 亦正亦邪,个性中带着规矩,大开大合又相互平衡,着实为生平仅见。 “云哥,到底咋样?” 李文德目露精光:“能值多少钱?” 江凌云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 三个人相视而笑。 “云哥,你没骗人吧?” “要能卖三十,咱中午吃饺子!” 江凌云摇摇头。 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 “三千。” 雾草! 二毛吓了一跳:“你,你开玩笑吧…” 张欢跟李德文也是直咽唾沫,这么破烂的字,能值三千? 江凌云放下字画,又找了半天。 报纸堆里,果真还有三张宣纸,都是同一人笔迹。 “这叫四条屏。” 江凌云皱着眉:“应该是清末或者民国的东西。” 纵观华夏历史,明代草书名声最盛,但这副四条屏,与其相差甚远。 如果没有猜错… 这副字,应该诞生在他穿越之后。 “收拾一下,一会装裱上,去古玩店卖了。” 刘二毛愣愣的点着头,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江凌云哭笑不得:“赶紧收好,这可是钱!” “行,行!” 刘二毛总算回过神,满口答应的同时,乐的合不拢嘴。 “行啊二毛,这也算因祸得福了。” 李德文下了铺,拍着二毛肩膀。 “晚上请哥几个搓一顿?” 刘二毛露着大板牙:“那必须的!” 可刚说完,宿舍门忽然被一脚踹开! “草!” 王猛骂骂咧咧进了宿舍。 “搁楼道就听见你们瞎扯淡,不嫌寒碜。” “这几张破宣纸,都潮的要发霉了,还想卖钱?” 王猛身材高大,站在刘二毛跟李德文面前,就跟座山似的。 三个人都不说话了。 “江凌云初中都没毕业,他看的懂字画?” 王猛白了刘二毛一眼。 转而冲着江凌云,皮笑肉不笑:“是不?” 江凌云冷冷看着他。 回想前任宿主,每每被王猛挑衅,连个屁都不敢放,现在还骑自己头上拉屎? 江凌云越想越窝火,起来就是一耳光! 啪! 宿舍里一阵寂静。 王猛也被打傻了! 很快,他就捂着脸怒吼:“我傮你…” 江凌云心里冷笑,今天不把他打服,自己非得改姓! “王猛你干嘛?” 就在这时,班主任曹洪也冲了进来。 王猛暗暗咬牙,又不敢说什么:“没事,闹着玩呢。” “没事回你铺上!”曹洪大喝一声。 王猛狠狠瞪着江凌云。 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坐到自己床铺。 曹洪这才转身。 “江凌云,你…” 本来想训江凌云,想到他不是本校学生,又没法开口。 “再怎么说,这里也是学校。” “你在宿舍白住,我一直也没管,可你不能胡闹,知道吗?” 江凌云点点头。 曹洪松了口气:“刘二毛,你们俩跟我来趟办公室。” 真就这么走了,王猛肯定还要欺负他们俩,不如先带他们出去,等王猛气消了,也就没事了。 “曹老师,好意心领了。” 江凌云拉住刘二毛,随后抱起四条屏。 “我们出去一趟。” “您放心,我们不会惹事。” 说完,他带着刘二毛,绕过曹洪,朝楼梯口走。 看着江凌云的背影,曹洪长嘘短叹。 “凌云,你确定这几张纸能卖钱?” 跟着江凌云离开学校,刘二毛还是有点不信。 江凌云没说话。 四条屏虽然是古物,但好在一直被报纸包着,所以根本没受潮。至于褶皱也不严重,压实、压平就行。 现在最重要的是装裱,不过也不费劲,两人找了家配框店,刘二毛花了五十块钱,五分钟就弄好了。 “走,古玩店。” 江凌云抱着装裱好的四条屏,又拉着刘二毛,直奔最近的“博古”古玩交易市场。 就在学校后墙对面的南怀广场。 说是交易市场,实际上只有第二层的大厅,物件不多,平时也没啥人。 两人一进来,只看见大厅里空空荡荡,唯一的玻璃柜里,放了几个鼻烟壶、檀木手串,江凌云不用看也知道,都是赝品。 他的心也凉了半截。 这种地方,只怕和氏璧都出不了手。 “哟,卖字?” 听到动静,老板很快从摇椅上爬起来,饶有趣味的打量着两人。 刘二毛直接怂了,小声问江凌云:“要,要不咱们走吧…” “别走啊。” 老板又乐了:“来,给老哥瞅瞅。” 屁大的学生啥都不懂,反正闲着没事,不如逗逗他们。 这么想着,老板的目光也移到了四条屏上。 “字写的不赖,这是狂草吧?” “嗯,像高大师的手笔,你写的?” “不过狂草嘛,就得狂一点,这字太规矩了…” 吹了几句,老板也顺势看到了落款的盖章。 “清江居士?” 他嘿的笑了。 “你才多大,就叫这么老的号?” 可刚说完,他忽然觉得这个别号有些耳熟。 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清江居士… 老板的眸子微微睁大! 又狠狠揉了揉眼睛,把落款看了五六次,头上早已汗出如浆。 “你认识?” 江凌云神色微凝。 老板的心砰砰直跳! 他当然知道这是谁的真迹,但传闻之中,那位先生的作品早已佚失,怎么会… “你卖多少钱?”老板谨慎的问。 刘二毛一听有戏,赶紧答道:“三千!” “你们才多大,就敢要几千?” 老板愕然不已。 “这是你们家的,还是你们自己的?” “我可提前说了,我收了这幅字,你们家里要问,我可不管。” 刘二毛喜上眉梢! 这几张烂纸居然真有人要,配框店也忒厉害了… 第九章 小叶紫檀手串 这笔买卖,远比江凌云想象中顺利。 如此冷清的店,对老板而言,三千绝对是大出血。 可老板连一个价都不还… 这让他嗅到一丝别样的意味。 “看来,这位清江居士来头不小。” 离开博古交易市场,江凌云暗自思忖。 与此同时。 博古老板满头大汗,拨通了一个电话。 “先生,刚才有人卖了一套四条屏…” “清江居士的墨宝!” … “凌云,咱俩发财啦!” 路上,刘二毛攥着一沓毛爷爷,乐开花了:“走,中午下馆子!” “要不租个房子,生活也方便点。” “你说跟张欢他们说吗,这可不是笔小钱…” 他这辈子,还是第一回看见这么多钱,不兴奋才怪。 “财不外露,小心被人抢了。” 除此之外,江凌云一句话也没多说。 “对对…” 刘二毛四下瞧瞧,赶紧把钱装进上衣口袋,心有余悸的深呼吸着。 在学校附近找了家餐馆,他下狠心点了十多样菜,花了二百多块钱,短暂的人生里,第一回这么豪气干云。 两个人肯定吃不完,最后全剩下了。 “服务员,打包!” 结完账,刘二毛大声嚷嚷着,像是生怕别人听不见。 “带回去给张欢他们,合适不?” “你说王猛还在宿舍吗…” “要不咱们晚点回去?” 一提到王猛,刘二毛立刻没了底气。 江凌云没理他,提着打包好的饭菜,就往餐厅外走。 “等等,咱先商量商量!” 刘二毛跟在他屁股后,进校门口时两腿发软,心里直突突。 “你,你慢点。” 到了308门口。 刘二毛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嘴唇直哆嗦。 江凌云推开门。 “鬼街出大事了,知道不?” 王猛正站在地上,大声吹着牛。 “昨晚上,有个鉴宝天才横空出世,连谢家二公子都被他打脸了。” “你说你们,安市的大事小事不关心,念个技校还看书?” “书呆子!” 张欢跟李德文低着头,不敢吱声。 一切跟往常没什么两样。 “吃饭了吗?” 江凌云走进宿舍,把饭菜放在桌上,看向张欢和李德文。 两人抬起头。 看见七八个鼓鼓囊囊的袋子,眼睛都直了。 “云哥…” “你们真卖出去了?” 江凌云点点头。 王猛瞪着他,心里很不痛快。 要不是怕班主任曹洪,他都不可能让江凌云进门。 这两个二臂还真敢回来,而且还真撞大运,把那几张破纸卖了? “对了。” 王猛故意提高嗓门:“安山大学要举办大赛,知道不?” 张欢跟李德文不敢怠慢,赶紧转过头。 可都是满脸迷茫。 “这都不知道?” 王猛嗤之以鼻。 “文物风采展示大赛,说白了就是比谁的古董好。” “金奖给两万块钱!” 两万! 李德文张大了嘴,有些喘不过气。 安大是重点,就在隔壁,但无论师资、环境、风气,方方面面,都比这所技校强百倍不止。 这种比赛与学习无关,居然也给这么多钱? “厉害不?” 看到他们的脸色,王猛得意洋洋,从兜里掏出一副手串。 在江凌云跟前,有意无意的晃着。 “我也准备参赛…” “看见没,正宗的紫檀木手串!” 几个人都不敢吱声,王猛表姐就在安大念书,还是学生会干部,有这层关系,当然安排他参赛。 他们也不懂文玩,更没法接话了。 江凌云不予理会,而是冲张欢两人笑笑:“大中午的,饿了就吃饭吧。” “下午…” “差点忘了,宿舍不有位鉴宝大神嘛?” 王猛盘着手串,突然打断他。 “江凌云,你要是能猜出这手串多少钱买的…” “我就带你参赛,咋样?” 张欢三人愣了愣,很快面上无光。 以他们的眼界,能在这种大赛上露露脸,简直是无上的光荣,可江凌云摸都没摸过手串,拿什么猜? 王猛就是故意寒碜江凌云呢! 但想不到的是。 “地摊货,不值钱。” 江凌云冷冷瞥了眼手串,转身爬上一个空铺。 “你再说一遍?” 王猛额头青筋暴起,气的不轻。 “算了吧!” 李德文赶紧大着胆子劝道:“云哥确实不懂,不该乱说,我替他道歉…” 王猛哼哼两声,斜眯江凌云。 “不识抬举。” “记住了,以后不懂就别装比!” “谁说我不懂?” 江凌云好整以暇的躺下。 开口之际,却跟盯着那副手串一般。 “鸡血红,是刚开料的小叶紫檀。” “12粒、棕眼粗、成色差…” “十块钱都没人要的贱货!” “你踏马再说一句!” 王猛彻底恼了,狠狠踹了床铺一脚。 床架撞在墙上,哐当直响。 但江凌云却紧贴着床铺,丝毫没被影响! 王猛有些震惊,这小子瘦了吧唧的,怎么往那一躺,跟千斤顶似的? 语气,也软了一些。 “你瞪大眼睛瞅瞅,这上边可是金星纹,外边这层包浆泛着油花。” “不值钱?” “你到底懂不懂!” “笑话。” 江凌云闭上眼睛,字字句句含在嘴里,跟要睡着了似的。 “第一,那层油不是包浆,那是别人身上的污垢。” “第二…” “我说它是小叶紫檀,它就是了?” 听完第一句。 张欢三人恶心作呕,看着王猛的手串,都要吐了。 王猛瞅着手串,又是厌恶,又是着急。 这特娘的… 是别人身上的泥?! 可依旧嘴硬。 “别的我不管!” “珠子上有金星纹,它就是小叶紫檀!” “木料多有天然纹理,根本不能凭金星纹,判断是什么料子。” 江凌云闭着眼一笑,像是做了什么美梦。 “鉴别小叶紫檀,最关键的是其独有的香气。” “刚开料的鸡血红,连一点味儿都没有…” “还说不是假的?” 王猛瞳孔骤缩! 立刻将手串顶在鼻子上,卯足力气,闻了又闻。 脸色却是愈发难看! 张欢、李德文和刘二毛,早已大脑宕机,无法思考。 太厉害了… 印象之中,江凌云根本没接触过这种文玩,想不到背地里知道的这么清楚,堪比专家。 “买东西嘛,自己喜欢就行。” 张欢生怕王猛觉得难堪,又做些什么事情。 所以赶紧挤出笑脸:“你别往心里去。” “呸!” 王猛回过神,脸上阵阵滚烫,将手串狠狠一摔! “老子缺这点钱?” “不要了!” 第十章 跑地皮 “三个穷吊丝,你们真以为老子稀罕呢!” 王猛气的直跺脚! 可又害怕曹洪追究,始终不敢真动手。 “哼!” 最后,他只能瞪江凌云几眼,随后冲出宿舍。 砰。 屋门被用力关上,不少灰尘从屋顶落下,宿舍里一阵寂静。 “无能狂怒。” 江凌云拍着灰,一点也不着急。 张欢三人,却是狂呼起来! “云哥,牛啊!” “王猛也有今天,太解气了…” 刘二毛呲着大板牙,搁地上捡起血檀手串,不光没扔,反而仔细擦拭,装进了兜里。 张欢跟李德文直皱眉头,他真不嫌埋汰。 江凌云会心一笑。 他们都穷惯了,节俭已经成了本能,否则光靠二毛每个月600的生活费,两人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他翻了个身:“张欢。” “我记得你妹妹的男朋友,好像也是安大的?” “是啊云哥,咋了?” 张欢点点头,起初还不明白他的意思。 但很快反应过来:“你不是想参加鉴赏大赛吧!” 三个人对视一眼。 先是四条屏,后是血檀手串。 他们虽然不懂,可也看的出来,江凌云应该挺厉害的。 “可咱们手里毛都没一根。” 刘二毛有些无奈:“就算走后门报上名,也没用啊…” 张欢跟李德文跟着点头,安大可是重点院校,卧虎藏龙自不必说,天知道那些大学生什么背景。 可能随便掏个东西出来,都比他们的全副家当值钱。 “报名的事,就麻烦你了。” “钱别乱花,待会跟我出去。” 江凌云不为所动,留下二毛、张欢跟李德文大眼瞪小眼。 三人都隐隐察觉到,今天的江凌云,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 到底该说他自信… 还是说执拗? 下午两点。 江凌云一睡醒,就拉着刘二毛四处跑。 活动范围仍在学校里,先是3号男宿舍,上上下下六层楼,只要住人的屋,全逛了个遍。 这叫“跑地皮”,北方大多称铲地皮。 早些年间,倒卖古玩的小贩,就是这么走街串巷、四处打听,谁家有物件,必须去瞧上一眼。 大城市,乡镇、农村… 这行当里,许多腰缠万贯的主儿,都是连一颗铆钉不愿意放过,才从无数收回来的破烂里,淘出了金山银海。 “哥们,打游戏呐?” “我19汽修的…诶,快闪现!” 刘二毛一边套近乎,一边观察着宿舍。 江凌云几番叮嘱,让他一寸地都别放过,只要能低价收的,全要。 “兄弟这笔不赖,哪买的?” “卧槽,这都算文物了吧!” “就是有点破,要不转手给我,回个本儿?” 在男生宿舍,这种说辞少不了遭白眼,刘二毛起初也顶不住,但架不住江凌云非让他这么干。 一回生二回熟。 等两人去其他宿舍楼时,刘二毛的脸皮,也厚了不少。 “兄弟你也太黑了,17年的邮票卖我300?” “这医书不行,一看就前两年手抄的!” “宝路华镶钻白金表?同学你好好留着吧…” 他忙活的同时,江凌云也没闲着,两人一前一后,把男女宿舍都跑了个遍。 傍晚六点多。 “哎哟妈呀,累死我了!” 刘二毛浑身淌汗,气喘如牛,回宿舍就趴在床上。 没过两分钟,居然已经睡着了。 “云哥,你们俩让警察通缉了?” 张欢跟李德文停下手头的事,都是一脸懵比。 江凌云哭笑不得。 汽修学院看着不大,可真钻进宿舍楼里,房间就多了去了。 一栋楼6层,每层30间宿舍,每个宿舍通常住10个人,还得跟人家客套、讨价还价。 意外状况时有发生,女生宿舍进出更加不方便,两人不知道有多少次,被宿舍老师说成流氓… 可以说,工作量不比当民工小。 收获同样颇丰,光这一下午,两人就收了三十多件东西。 “张欢、德文,搭把手。” 江凌云说着打开麻袋,把东西倒在空床铺上。 “云哥,这都啥呀?” 张欢凑近看了眼,眼中讶色更多。 “你们搁哪弄来的,不是偷的吧…” “乱说。” 江凌云没有解释:“帮我简单看看,我歇会。” “行!” 两人痛快答应,机器跟手工的差距,他们还是能看出来的。 江凌云爬上床铺,脑袋一歪,很快也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云哥?” 他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见张欢站在底下。 李德文指指麻袋:“云哥,我们帮你弄好了,你瞅瞅不?” “嗯。” 江凌云爬下地。 眼前床铺上,放着医书手抄本、97年纪念邮票、俩玛瑙扣子,跟一根七十年代的花瓶钢笔。 “这些是我们俩挑出来的。” 张欢说:“剩下的都装麻袋了,云哥你看行不行?” 江凌云点点头,暗地里直皱眉头。 这四件东西,最贵的都不值一百块钱,拿去参加安大的鉴赏大赛,非得让人笑掉大牙。 “辛苦了。” 他转身拍拍呼呼大睡的刘二毛。 “咋,咋了?”突然被拍醒,刘二毛还没明白发生了啥事。 江凌云白了他一眼。 “吃饭。” 四个人离开学校,就近找了家餐厅,二毛点了几样菜,还要了一箱啤酒,出手很是阔绰。 二毛边吃边吹,下午被当成流氓的事,愣是被说成了英雄救美。 “云哥,敢情你们去收东西啦?” 张欢眼力放光,很是佩服。 李德文喝了杯酒:“云哥你也太见外了,这种事我们也能干。” “下次一定带你们。” 江凌云低头吃饭,心里腹诽。 光二毛一个臭皮匠,就够他折腾的了,再带上两个,估计像样的东西收不着,自己还得搭进去。 他又想起了什么:“张欢,你妹妹…” “哦!” 张欢醉眼朦胧,拍着胸脯:“云哥你放心,报名的事小万办好了。” “等下周一,咱们去登个记就行!” 他声音很大,餐厅里许多都是汽修学院跟安大的学生,听见之后,一个个对他们指指点点,几个女生还笑出来了。 “就是他吧?我听见叫云哥了。” “技校学生的素质真差,脸皮咋这么厚呢!” 第十一章 被女大学生侮辱 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晰的落进江凌云耳朵。 他神色微凝,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你,你说啥?” 酒壮怂人胆。 张欢早喝多了,站起来大叫着:“嘟囔什么,有种当着老子的面…再说一遍!” “怎么,自己做的丑事,还怕别人知道?” 三个女生花一样的年纪,模样水灵不说,穿的也不多。 可说出来的话,却难听至极。 “几个破中专的,还卖弄自己那点墨水,笑死人了。” “自己没家,就跑去蹭别人宿舍?” “脸皮也太厚了,我要是他,我都没脸出门!” “你说啥!” 张欢瞪圆眼睛,拎着酒瓶冲了过去,餐厅里不少人吓的尖叫! “穿的跟野鸡似的,你们凭什么说云哥?” 然而此时,却有人从背后拉住了他。 “欢子,算了。”江凌云淡淡道。 张欢脸憋的通红:“不行…” “谁也不能这么说云哥!” “就是,觉得我们好欺负是不?” 两人身后,刘二毛跟李德文,也来劲了。 “喝点酒还装上了?” 眼前的仨女生根本不怕。 其中一个冷笑之后,直接掏出手机,对着张欢点亮屏幕。 “王猛是你们宿舍的吧?” “行,我现在就让他过来,我看你还怎么装!” 看到那个熟悉的手机号,张欢一个激灵! 立马醒酒了。 刘二毛和李德文心里跟地震似的,脑门上冷汗直冒。 餐厅里重新热闹起来,议论与嘲笑声更大了,那个女生放下手机,眼神轻蔑到了极点。 “就你们这样的,参加了我们学校的比赛,也是自取其辱。” “还看?” “滚!” 张欢咽了口唾沫,握着酒瓶不停抖着。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如此羞辱,他还从来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算了。” 江凌云拍拍他的肩膀:“吃也吃了,回去吧。” “云哥…” 张欢还想说什么,江凌云却已经转过身。 “结账。” 服务生走过来时眼神古怪,分明也很瞧不起他们。 啪! 刘二毛用力甩出两张毛爷爷,跟着江凌云往外走。 张欢和李德文跟在后边。 一路上没说一句话。 直到进了宿舍,张欢狠狠垂着床铺,口中发出野兽般的怒吼! “气死我了!” “她们知道个屁,就敢那么说?” “你们说,是不是…” 李德文像是猜到了什么,反而支支吾吾:“是不是王猛传出去的?” 张欢跟刘二毛一愣。 除了班主任曹洪,今天也没别人来过宿舍。 肯定是王猛! 三人既生气又心虚。 王猛捏造事实、颠倒黑白,实在欺人太甚,可他们一不能洗白,二也拿王猛没有办法。 “二毛。” 江凌云忽然从麻袋里,掏出几样东西。 “这套烟具你收回来的?” 二毛噌的站起来! “你还有没有点羞耻心,人家这么说你,你都不着急?” 江凌云放下烟具。 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他:“你想怎么样?” “就算你把餐厅里的人都打了,也管不住他们的嘴,甚至…” “事态会更恶劣。” 二毛有点哑巴了。 李德文也不住点头:“云哥说的没错,有生气的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对付王猛。” “瞎说!” 张欢立刻否决:“王猛从小就练跆拳道,咱们四个一起上,也打不过他。” 三人又蔫了。 这像个解不开的死循环,难道往后的日子,都要活在王猛的阴影下? “别胡思乱想了。” 江凌云打断他们。 “我能对付他,二毛,这套烟具搁哪收来的?” 在他手里,一套成色不错的老烟具胳膊长短,无论烟罐、烟缸还是底座,都印着同样风格的龙形图案。 这是珐琅材质,也有叫法蓝的,是搪瓷的一种,最早出自隋唐,由当时的西域小国,进贡而来。 搪瓷跟珐琅很难区分,甚至到了现在,许多人都把二者混为一谈。 但江凌云却清楚,珐琅的胚子大多贵重,珐琅主要也是作为装饰,手里这套烟具,显然就属此类。 “就1号公寓…” 二毛回忆着:“有个哥们抽烟,这套烟具,是他从家里带来的。” “这就难怪了。” 江凌云微微颔首,随后指指烟缸。 “看见没?” 前持有者并未好好保管,积年累月,烟具刮痕累累。 刘二毛三人伸着脖子。 很快从这些刮痕,看见了闪着银色光泽的底胚。 “银的?!”张欢倒吸冷气。 江凌云摇摇头:“纯银硬度不够,而且纯银暴露在空气中,时间长会发黑。” “这是铜里掺银,也叫苗银。” 说来复杂,实际上,这就是一种用来仿纯银的材料,首饰上用的较多。 “不是纯银的?” 三人立马没了兴趣。 “那肯定不值钱。” “二毛,你收它干啥?” 二毛挠着头皮:“我也不懂…那换成你们,你们也不懂啊。” “这些不重要。” 江凌云再次摇头:“这东西叫珐琅彩,上面的图案是云龙。” “这种材质、风格,盛行于道光年间…” “东西保存的也不错,价格不低。” 道光… 清朝的古董? “不会吧!” 李德文惊呼出声:“二毛,你多少钱收的?” “那哥们没生活费了,拿它跟我换了二十块钱。” 二毛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凌云,要不咱们把它还回去?” “这么干,是不是挺缺德…” “想多了。” 江凌云将烟具小心的放好。 尔后,一脸郑重:“一行有一行的规矩。” “古玩,讲究的就是眼力!” “买定离手,既然掏了钱,就没有反悔一说。” 看着这位满脸愁容的发小。 江凌云有些无语,鉴宝是学问,买卖古董则是生意。 诚信可以讲。 但规矩,不能坏! 一番高谈阔论,让张欢三人彻底折服。 “云哥…” “真看不出来,你居然懂这么多?” “以后咱们就跟着云哥混!” “对!” 可就在这时。 砰的一声,宿舍门被粗暴的踹开。 “放你马的狗屁!” 王猛嗤之以鼻,唾沫星子四溅。 “就特么一破烟斗,说的跟九州鼎似的!” “怎么着,白天没揍你,你还真要上天了?” 第十二章 一雪前耻! “还有你们。” 王猛眼睛往二毛三人身上一扫。 嗤笑不已:“也不瞅瞅自己是个什么篮子?” “念个破中专,还要跟这傻狗混。” “脑残!” 刘二毛唰的睁大眼睛,一双拳头,攥的咔咔作响。 以前不用多说。 今天从早上到现在,自己受了王猛多少气? 甚至连在校外,都要被陌生人嘲笑! “咋着,想打我?” 王猛斜了二毛一眼,根本没当回事。 “你要有这种,现在也不至于…” “奶奶的!” 话没说完,刘二毛淬了一口,抬起拳头挥向王猛! 直接打在胸口。 砰! 一声闷响。 王猛晃了两下,愕然看向刘二毛。 不过片刻,终于狂暴起来! “你特么敢打我?” 拳头也如雨点般,朝二毛身上落下! 二毛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可半晌过去,也没感觉到丁点疼痛。 “你,你们干啥…” “松手,听见没?” 听到王猛的叫骂,他疑惑的睁开眼。 只见张欢跟李德文一左一右,死死抱住王猛的胳膊,脸也憋的通红。 “吗的!” 王猛忽然爆发巨大的力气,将两人甩的摔在地上。 之后扬起右掌,打向二毛脸颊! “二毛快跑!” 张欢趴在地上,眼看来不及,只能大喊。 就在此时。 一道脆声乍响,王猛声嘶力竭的惨嚎,紧随其后! “啊!” “松,松手,哎哟…” 叫声传出宿舍,四个学生很快冲了进来。 “猛子咋了?” 但看到眼前一幕,他们全都心中巨震! 宿舍内,江凌云单手扣住王猛手腕,右脚则抵着王猛下阴。 似乎只要王猛敢动,就得断子绝孙… 一股凉气,瞬间从几人脚底升起,如置冰窖。 “兄弟,有话好说。” 孙启贤脸色灰白:“一个宿舍的,没必要闹成这样…” “就是!” “气大伤身,算了吧。” 剩下三人也开始和稀泥。 江凌云瞥了他们一眼,声音冰冷。 “没你们的事。” “出去。” 孙启贤一怔:“你先把手松…” “听不懂是不?” 不知何时,张欢已经爬了起来。 他拎着一张折叠椅,抹了把鼻血,脸色阴沉。 “滚!” 另一边。 李德文也拿了根棒球棍,看那架势,只要他们敢乱来… 就要挨打! 孙启贤又咽了口唾沫。 “那,那你们自己解决,我们撤了…” 随后,一步步倒退出宿舍。 “老孙!” 王猛疼的呲牙咧嘴,看着孙启贤四人从眼前消失,怎么叫也没用。 吗的! 他大脑晕眩,想不通自己练了十年跆拳道,怎么会被江凌云一招制住,张欢跟李德文这两个废物,又是什么时候藏了折叠椅、棒球棍? 但根本用不着解释。 王猛这么欺负人,哪怕今天不出事,早晚有一天,也得出事。 “哼。” 江凌云松开手,一股冰冷恐怖的气息,从体内散发开来。 “以后老实点,懂了么?” 王猛立刻打了个冷颤! 拔腿就往楼道跑:“江,江凌云…” “你给老子等着!” 一阵寂静。 不止宿舍,就连本来嘈杂的楼道,也鸦雀无声。 短短几分钟。 刚才发生的一切、与结果,已经传遍了整栋宿舍楼。 整个学校,谁不知道19汽修的校霸王猛? 现在竟然跑了! 啪啦。 匡! 张欢扔掉折叠椅,李德文也放下棒球棍,两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刚才的血气方刚。 三个人互相看了眼。 随后放声大笑! “爽,太爽了…” “老子总就想干他了!” 江凌云也笑了。 210宿舍。 孙启贤借来医用酒精,小心的帮王猛擦拭手腕。 “嘶…” “你特么不会轻点?” 王猛狠狠给了孙启贤一耳光。 “这点事都办不好,滚边去!” “那,猛哥你自己揉揉?” 孙启贤赔着笑,坐到对面铺上。 手腕传来阵阵剧痛,王猛捂着伤处,心里又气又怕。 “吗的!” “对了,鉴赏大赛…” 想到这里,王猛神色狰狞。 “老子一定要让你在安大出名!” 打这晚开始。 连着一个星期,王猛都没回来过。 三人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江凌云还跟之前一样,在学校里四处打听消息,跑地皮、收文玩。 可这样一所学校,学生本来就不多,能随身带着文玩的,更是少之又少。除了那件“清道光珐琅彩云龙老烟具”,整间学校,他再也没见过半个像样的物件。 钱却如流水,刘二毛拉着张欢跟李德文,什么都收、什么价也敢要,里外里不知道亏了多少。 不出五天,两千多块钱只剩几十,好在借这个机会,他们对古玩了解了不少,这笔“学费”,也就不算太贵。 报名的日子,终于到了。 安大就在隔壁,步行不超过十分钟。 校门前,竖着一座石像,正是当年出资建校的江南巨鳄,也是安大的第一任校长“蔡礼”。 江凌云早就见过,如今也不觉得稀奇。 进了校门,绕过影壁,面前是宽阔的黄河大道,两侧摆着一张张方桌,许多学生会干事里里外外的忙碌着。 正前方的国旗前,悬挂着一面条幅。 文物风采展示大会报名处。 “人也太多了吧?” “诶,那有摄像机,好像省电视台的!” “那人不是网红吗,怎么也来了?” 刘二毛三人跟在江凌云屁股后,看着人来人往的偌大校园,新奇、超乎自身层次的人与事,让他们心潮澎湃。 江凌云叫住张欢:“你妹的男朋友呢?” “云哥,小万没来。” 张欢悄悄解释。 “他送过礼了,咱们直接找纪检部长就行。” 按小万的话讲,大赛报名人数众多,学生会各部门都要负责报名工作,所以只要打点过任何一个部门,报名就不是难事。 不久。 江凌云四人,总算找到了纪检部所在的桌位。 方桌后,一名少女肤白胜雪、长发披肩,姣好的面容稍显稚嫩,浑身上下,透露着几分清纯。 “真好看…” 张欢眼睛都直了,刘二毛和李德文也微张着嘴,满脸痴相。 张欢凑上前,冲少女讨好的笑着。 “杨部长,我们来报名,小万说和您打过招呼了?” 杨曼曼点点头,却没正眼看他们。 她手上帮别人填着报名表,嘴里似笑非笑:“就是你们?” “小万挺行啊,交你们这些朋友…” “真给安大丢人!” 第十三章 杨曼曼 旁边几个正在报名的学生,马上朝这边看过来。 目光如针,张欢顿感脸上刺痛,不好意思吭声。 杨曼曼面露鄙夷。 “让来就来,脸真大。” “你们干过的丑事,真以为别人不知道?” 之后甩甩手:“赶紧出去,别在安大碍眼!” 声音很大,没多久,更多的学生凑了过来。 “就是他们?” “蹭宿舍还打人…人模狗样,真看不出来。” “什么风气呀,老师也不管管,技校就是技校!” 这回不止张欢,刘二毛跟李德文,也都无地自容。 安大可是重点大学,丢人丢到这,以后别说在学校,就是在安市,都抬不起头了。 “云哥,不好意思啊…” 张欢沮丧的垂着头,要说打击最大的,还是他。 江凌云摇摇头:“没事。” 不过是一场学生间的比赛,大不了不参加了。 他拍着张欢肩膀,转身准备走人。 “等等!” 黄河大道上,一个男生连忙跑过来。 他扫了眼江凌云,也顾不上喘口气,就贴在杨曼曼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些什么。 “你,你没骗我?” 听完之后,杨曼曼惊讶的站了起来! 男生肯定的点头:“千真万确。” “他还说如果不落实,全纪检部都要接受处分。” 说话的同时,还不时偷瞄着江凌云,显然两人说的事情,跟他有关。 啪! 杨曼曼俏脸粉红,气的说不出话来。 “部长,咋回事?”旁边,一名纪检部干事问。 唰。 杨曼曼掏出一张报名表。 用力丢了过去! “给他们填上!” 之后,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啊?” 纪检部干事看着报名表,一头雾水。 其他人同样莫名其妙。 “杨曼曼搞什么鬼?” “怎么能帮这几个人渣报名,他们根本不配!” “他们刚才说啥了,难道是老师…” 许多学生已经猜到了什么,既然那个男生提到了处分,那让他传话的,肯定不是学生。 “连老师都贿赂,呸!” 江凌云有些疑惑:“小万做的?” “不能吧…” 张欢不敢确定。 虽然小万挺会办事,可给老师送礼的事情,小万连一个字都没提过。 江凌云没再追究。 这对他们没有坏处,自然没必要防备,至于暗中相助的人,如果想让他们知道,以后自然会出现。 不等干事问,他就拿起笔,在报名表上填上信息。 之后,递到那名干事手里。 “走吧。” 见江凌云转身离开,张欢三人才反应过来,赶紧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安大政教处。 吵嚷声传遍了整个走廊。 “他们就是社会败类!” “你不但收礼,还是收这种人的礼,你都不配当老师…” “你等着,我这就去找校长!” 杨曼曼声嘶力竭。 转身之际,却被叫住了。 “等等。” “杨曼曼,张小玲是你高中同学吧?” 听到这个名字… 杨曼曼瞳孔骤缩! “我是老师,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这件事,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 虽然闹出了风波,但好在顺利报上了名。 按照比赛规则,这个周末,海选赛就要开始了。 回到宿舍,江凌云打开储物柜,目光从一件件古玩上扫过。 直至确认无误,才躺到床上。 “江凌云…” “安心的走吧。” “你的心愿,我一定会替你完成。” 时间飞逝。 很快,已经到了周末。 一大早,江凌云就准备好了参赛展品。 临走前。 “凌云,真不用我们跟你去?” 刘二毛忧心忡忡,问了又问。 “王猛一直没动静,肯定在等今天呢,万一…” “放心。” 江凌云笑笑:“安大不是他家,他不敢乱来。” “那倒也是。” 二毛点点头,像是还想说什么,江凌云已经抱着展品,离开了宿舍。 安大。 “第一届文物风采展示大赛”的横幅,早就悬挂在校门上。 人潮拥挤。 除了本校学生,校外人员在通过安检后,也可以到比赛现场参观。 这无疑加重了后勤的工作量,所以从今早五点开始,学生会已经全体出动,参与安保工作中。 当然,也有许多豪车进出。 奥迪、奔驰、宝马… 甚至宾利、劳斯莱斯等,也能瞥见踪迹。 校门内,安市电视台早就开始了拍摄工作,记者不时采访路人,有时又对着摄像机,不停解说着。 江凌云跟随路人进入校门,不久就来到了体育会馆。 比赛,正是在这里举办。 从外边看,体育会馆像半拉蛋壳,里面却方方正正。 整体呈长方形,占地约8000平米,与标准的足球场大小一致。 四面都是观众席,足以容纳上万名观众。 别说安市,即便放眼整个江南省,这种配置,都极其豪华。 “我是来参加海选的。” 进入体育会馆。 江凌云确认过身份,很快进入比赛场地。 草坪早被撤下,换成了一张张桌椅,许多参赛的学生,早已挑好位置入座。 至于桌上的展品… 毛笔、长辈的画作、小学时的满分试卷,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有。 江凌云扫了几眼,哭笑不得。 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不等他把展品摆到桌上,面前就传来一阵冷笑。 “你真有脸来!” 江凌云抬起头。 只见王猛抱着本不知年代的古籍,正自上而下俯瞰着。 身后,还跟着孙启贤等人。 “诶,你们听说没?” 王猛指着江凌云,回头冲孙启贤哂笑。 “前两天有几个人跑来报名…” “结果被安大的学生,一顿臭骂!” “哈哈!” 孙启贤几人爆笑如雷。 “肯定听说了,这事儿周围的学校,都传遍了吧?” “对!” 王猛神色轻蔑:“江凌云,是不是你们几个干的?” “我都不想多说。” “你说你个二溜子,你闲的没事给我们学校抹黑,你脑残吧!” 听到这话。 孙启贤等人,又是接连爆笑。 可乐了半天,江凌云却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王猛气的半死! “跟你说话呢,听见没?” 他狠狠拍着桌子,表情凶狠:“你玛的!” “那仨傻缺不在,你还敢跟老子装比?” 话音刚落。 江凌云忽的抬起头! 一对眸子溢着寒光,立刻让王猛通体冰凉。 第十四章 嘉庆大开精装《古微书》孤本 “你,你别瞪我…” 王猛喉咙上下翻滚,不知何时,额头已沁出冷汗。 “这可是安大,你要是敢乱来,多的是人收拾你!” 江凌云轻哼出声。 “是么?” 咕噜。 这回不止王猛,就连他身后的孙启贤等人,也都吓着了。 江凌云单手擒住王猛的场景,又一次在他们脑海中浮现。 “那边的同学,不要吵架!” 正在巡逻的安保,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大声呵斥。 王猛顺水推舟,赶紧找了个位置坐下。 心里又惊又怕! 他掏出手里的古籍,紧张的情绪缓和许多。 江凌云… 你给老子等着! 于此种种,江凌云并不知晓。 他把自己的展品摆上桌,好整以暇,等待着比赛开始。 按照规则。 今天分两天进行,第一天海选,第二天上午晋级赛,下午决赛。至于海选,则是要从所有参赛展品中,选出12件,其他的全部淘汰。 刚进会场时,江凌云大概看了一下,像样的东西几乎没有。 可以说,已经胜券在握。 “各位同学,各位来宾…” 此时,负责本次大赛的校领导,终于开始讲话。 “此次大赛,旨在发扬华夏优秀的传统文化。” “文物,是华夏历史的记忆…” 发言冗长,学生们大多听不下去,都在小声说笑。 江凌云却不住点头,浑身热血沸腾。 泱泱华夏,上下五千年,无论何年何日,外敌来犯,虽远必诛。 这是华夏的傲骨! 文以载道。 文物更是历史的见证者,亦是华夏人挺胸抬头的证据。 “吗的!” 王猛坐的不远,将江凌云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这么假大空的话,也就傻子听的进去。” “装什么?” 又过了十分钟,校领导终于讲完。 主持人是个长相甜美的女生,接过话筒后,立刻宣布比赛开始。 哗! 整个体育馆,当即人声鼎沸! 观众席上,各个年纪、各种职业的都有,有些猜测着哪位同学可以入围,有些指着赛场内的展品,评头论足。 “嗯…” “这件玉饰质地精良,雕工精湛,年份应该在建国初。” “虽然磕碰、划痕较多,不过无伤大雅。” 杨凯笑着放下展品,在小本子上写下一个数字。 他是本次比赛的评委之一,也是安大文物鉴定专业的带头人,可以说得到杨凯的肯定,离入围就不远了。 面前的同学面露喜色:“多谢杨教授!” 杨凯微微颔首。 随后合起记事本,在一张张桌椅间,继续穿梭。 王猛悄然瞟了眼江凌云。 注意到杨凯朝这边走来,心里暗自窃喜。 虽然不是安大的学生,可他认识的倒不少,这些天多方打探,他自然知道,这位杨教授是何许人。 “杨教授!” 见杨凯离的不远。 王猛直接起身,九十度弯腰,向他鞠躬。 “我带了本家传的古书,您瞧瞧?” “哦?” 看到王猛桌上的古籍,杨凯眼前一亮,立刻走到近前。 但注意到王猛不戴手套,直接拿起古籍… “同学,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王猛赶紧扑棱着脑袋:“您请说!” “虽然这是你家里的东西,可毕竟也是古物。” 杨凯紧皱双眉。 “直接接触,不但会加速氧化…” “而且万一书页上有病毒,对现代人也极为致命。” 啪嗒。 王猛吓的一哆嗦,古书直接摔在桌上。 “多谢杨教授!” 杨凯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些。 这个学生也太粗暴了! 出于礼貌,他没有明说,只能小心的拿起古书,仔细检查起来。 一看之下,眼中惊异渐浓。 “古微书,还是木刻本?” “至今两百余年,竟然仍旧刻印清晰,品相完好…” “这怎么可能!” 杨凯双手颤抖的厉害,已然震惊到了极点。 他不曾注意到,附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杨教授,不是仿造的吧?” “我看没跑了。” “如果真是嘉庆的古书,还参什么赛,早拿去拍卖了!” 学生们很快围成一圈,没过多久,已经众说纷纭。 “杨教授,您看?” 王猛心跳的厉害。 说实在的,这本书是他逼着父亲重金买下,可到底是真是假,他倒是忘记鉴定了。 杨凯搜肠刮肚。 苦思半晌,终于将古书重新放下。 “杨教授?” 不止王猛,周围几十名学生,都在等待他的答案。 可惜。 杨凯严肃的摇了摇头。 “纸张大小、样式都和嘉庆时期差不多,可以说,这本书做的不错。” 王猛的心,已经到了嗓子眼:“您是说…” “这书是假的?!” 杨凯微微沉吟。 眼前的同学年轻尚轻,倘若直说,未免太过伤人。 想到这里,他向王猛报以微笑。 虽然没说话,但也没掏记事本。 一丝冷汗,马上顺着王猛额头滑落,人堆里同样哄然喧闹起来。 按照比赛规则。 有可能晋级的展品,评委一定会记下并打分,最后汇总,再根据分数加以调整。 杨教授没有打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不,不会吧?” 王猛不敢相信:“杨教授,您再仔细…” 杨凯又皱起眉头。 他知道现在的孩子玻璃心,可要是每个都这样折腾,场馆里的展品,几天几夜都别想看完。 但就在此时。 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鉴别古籍,不能以纸张、样式论断。” “你仔细看看…” “这本《古微书》为大开本线装,以铜活字印刷,文字间距小,偶尔出现不规整。” 杨凯睁大眼睛! 包括王猛在内,所有人近乎同一时间,朝声音来源望去。 “是,是你?”王猛惊讶万分! 只见江凌云坐在原位,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像是在诉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人群中,立刻有人询问:“杨教授,他说的是真的?” “没错。” 江凌云知道这么多,让杨凯很惊讶。 他赞许的点点头:“这位同学专业知识很扎实。” “甚至许多都是在校期间,学习不到的,大家一定要向他学习。” “不过…” 杨凯话锋一转。 “当代工艺远非古代能比,他刚才说的那些,也一样能作伪。” 可话音刚落。 江凌云忽然冷哼出声。 “单凭这些,当然不够。” “我一直没说,是想给你留几分面子,但没想到…” “你眼睛瞎的这么早!” 第十五章 对山问月楼 四下哗然! 饶是杨凯修养再好,也大为惊怒:“这位同学,学校什么时候教过你,这样顶撞老师的?” “杨教授您误会了。” 王猛眯缝眼睛:“这小子叫江凌云,根本不是安大的学生。” “江凌云?” 杨凯或许不清楚,可这些天来,江凌云强住汽修学院宿舍、出手伤人的事,早就在学生堆里传遍了。 许多人一听这个名字,就已经满脸厌恶。 “不是本校学生…” 杨凯略加思索:“那你倒是说说,这本书到底什么来头?” “我这个没用的老师,洗耳恭听!” “哈哈!” 人群中爆发出一团哄笑。 “就他这b样,能知道个鸟?” “杨教授别跟他一般见识。” “既然不是本校的,直接取消参赛资格吧!” 杨凯却不这么想。 在他看来,年轻人总是叛逆、不服权威,这很正常。 关键在于如何矫正,等江凌云说错了,他再站出来解释,无论是否取消其参赛资格,也算帮这个年轻人,上了一课。 但无论杨凯、王猛,或者看笑话的学生。 都不会想到… 这一切,正中江凌云下怀! “你把它翻开。” 江凌云依旧坐着,动都没动一下。 “书页左下角,有一行字。” “念出来。” 王猛呸了一声:“你算什么东西,这么跟杨教授说话!” “无妨。” 杨凯却是眼前一亮。 照江凌云的话,翻开《古微书》看了眼。 “对山…” “对山问月楼?” 他身后人头躜动,有个学生认了半天,嘴里嘀咕着。 杨凯神色微滞。 这五个字,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江凌云忽然笑了。 “我还以为,你只是眼瞎,原来…” “什么都不懂!” 虽然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但江凌云盛气凌人的模样,实在让人不爽。 王猛骂道:“说话给我注意点,听见没?” 然而对上江凌云的目光,他立马不敢吱声了。 “翻到卷首。”江凌云淡淡道。 杨凯立刻照做。 身后的学生,又照着念了出来:“明…明华容孙?” “这什么字啊,我都不认识,也没个标点符号。” “也看不出来有啥特殊的。” 杨凯的手,却已经开始颤抖了。 “杨教授。” 江凌云头都没抬。 “我们打个赌。” “如果这本书是真迹,那安大必须对我一视同仁。” “不得取消我的参赛资格。” 一听这话,王猛破口大骂:“你个初中没毕业的东西,还在这讲公平一致?我…” “你可以参赛!” 不等王猛说完,杨凯已经回过神,不断擦拭着额头汗水。 其他人纷纷愣住! 这是什么意思,刚说赌约,就可以参赛? 难道真被江凌云说中了? “同学,是我看走眼了…” 杨凯唇齿发白:“这本书的确是嘉庆年间真本。” 对山问月楼,是书局自有的标记,完全能够作为鉴定古籍年代的证据。 但这种标记,现代根本无人统计,好处是造假难度大,只要看见,几乎就能确定是真品。 坏处,则是考验鉴定者的见识、能力,杨凯虽然是文物鉴定专家,但对于古籍、孤本鉴定,却是外行。 所以第一时间,根本没注意到“对山问月楼”的端倪。 直到他翻开卷首… “同学,你看都没看一眼,怎么会知道卷首盖了藏书章?” 杨凯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江凌云微微一笑。 却没有回答。 所谓藏书章,正是用于收藏书本的印章,跟现在人在课本上写名字,是一个道理。 他的确没有仔细看过那本《古微书》。 只是比赛开始前,王猛曾向江凌云挑衅。彼时,他动用透视眼,轻易看破了古籍来历。 但围观的学生们,却听的云里雾里。 这些东西太过专业,两人也没有解释,他们只知道江凌云赌赢了,却不知道赢在哪。 “瞎猫碰上死耗子!” “就凭他的人品,也不配坐在这。” “我不服!” 王猛脸红脖子粗。 “江凌云,你桌上放的也是书,不如咱俩也比比。” “你要是赢了,我直接退赛!” 他气的头晕。 他千方百计打听,才知道江凌云参加海选,会带一本不值钱的古书。 现在倒好! 搞了半天,反而是江凌云帮了自己一把? 唰! 王猛正在气头上,杨凯之前的嘱咐,也就忘的一干二净。 他走过去,抓起江凌云桌上的古书,硬塞给杨凯。 “杨教授!” “这本破书值多少钱?” 杨凯脸上闪过一丝嫌恶,但依旧把书接在手里。 他倒是很想知道,这个精通古书鉴别的年轻人,会挑什么样的好东西参赛。 然而越是端详,杨凯就越是奇怪。 “《大中集注》上部,广益书局?” “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民国的东西…” “破损严重,保管者胡乱图画,甚至还有灯油,字都没法看清了。” 杨凯摇头放下书。 虽然是民国的东西,可也太破了,跟闹着玩似的,和王猛手里的《古微书》,根本没法比。 “《古微书》很有收藏价值,拍卖价至少在两万以上。” “这一本…” 杨凯沉吟片刻:“八十吧?” “哈哈!” 所有人哄堂大笑,这种破烂,也好意思跟别人赌? “江凌云,听见没有?” 王猛兴奋到了极点,就差跳起来了。 “拿上你的书,赶紧滚!” 孙启贤几人也有了底气。 “哪热闹往哪蹭,还不滚?” “别给汽修学院丢人了。” 江凌云面带笑意,根本不为所动。 杨凯有些过意不去,这个年轻人确实张狂,可也有真本事,就这么赶出去,实在可惜。 他正想帮忙解围。 谁知,江凌云忽然笑道:“你的书确实不错。” “不过…”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拿《大中集注》跟你比了?” 学生们的笑声渐渐消失。 王猛也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你还有别的玩意?” “拿出来,老子今天好好治治你!” “自己说的,不要反悔。” 江凌云低下头,自脚边提起一只麻袋,又从里面掏出一样东西。 目睹此物,王猛眸子愈睁愈大… 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第十六章 你以为我不知道? 那正是… 刘二毛收回来的清珐琅彩云龙烟具! 杨凯眼前一亮,立刻将老烟具抱过来,上手仔细观察。 “清朝的珐琅彩?” “有些年头了,保存的还不错!” 和古书不一样,这种正常点的古玩,杨凯鉴别起来,十分顺手。 那些学生早看蒙了。 虽说也有文物鉴定专业的,可学的都是理论知识,真正的文玩古董,他们能见过几件? 一个个干愣着,只能等杨凯发话。 王猛心里慌的很。 “杨教授,这套破烟具不值钱吧?” “嗯。” 杨凯回过神,可开口之际,却有些迟疑。 看看王猛,又瞅瞅江凌云。 很快露出苦笑:“这套烟具出自清代,是正经的珐琅彩龙,保存也算完好。” “里边…” “应该是镀银的。” 嘶! 说到这,学生们纷纷震惊。 别的料子可能不怎么熟,可谁不知道银子值钱? “也就是抽烟用的,能跟书比吗!” 王猛立刻反驳。 杨凯只能说实话:“如果论学术价值,当然是古微书更胜一筹。” “不过商业价值上…” “还是这套烟具更好些。” 他偷瞟着江凌云。 这个年轻人肯定早研究过,哪怕他想缓解冲突、不说实话,也不可能。 “那,那我也没输!” 王猛咬着牙:“古董又不是商品,我参赛就是为了展示它的风采,又不是为了卖钱。” 说话时底气十足,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江凌云差点笑出声来。 “学术价值?” “王猛,古微书出自哪朝哪代?” “距今为止,又有多少人作注,哪一本又是最佳?” 他轻蔑的望着王猛,根本没把这人放在眼里。 “这些问题,你一个都答不上来,还在这大谈学术价值。” “你不配!” “你…” 王猛紧紧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浮现。 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谁输,谁赢?” 江凌云看向杨凯。 围了几圈的学生,全都屏住呼吸,也紧紧盯着正中心的杨凯。 杨凯苦笑不已! 事情越闹越大,说不得再僵持下去,连校方和媒体都会关注。 到时候自己丢脸是小,如果这场意外被大肆渲染、使得安大出丑,那才是大事。 “这套烟具…” “赢了!” 一言既出,全场雷动! 江凌云。 这个校外人员。 这个蹭学生宿舍的狗皮膏药。 这个欺凌弱小的社会渣滓。 居然赢了? 一时半会,安大的学生根本无法接受! “大家安静,比赛继续。” 杨凯暗暗摇头。 将这套珐琅彩龙老烟具,记在本上,本来想走,可又忍不住来到江凌云跟前。 开口时和颜悦色:“小同学,看不出你这么厉害,不知师从哪位?” “无师自通。” 江凌云冷冰冰的回答。 杨凯怔了怔:“那,有什么人指点过?” “他。” 江凌云指着满脸呆滞的王猛。 “要不是他欺软怕硬。” “不是他颠倒黑白,造谣生事…” “我怎么会练就这么好的眼力?” 听闻此言,王猛当即惊醒,同时汗流如注:“你,你别含血喷人!” “你霸占宿舍,欺负学生的事,在场的同学都知道。” 然而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些话,让他们意识到,那些听来的风言风语,似乎并非真相。 “你,你们咋不说话?” 见没人理会他,王猛终于急了。 江凌云冷笑连连。 “怎么,做贼心虚了?” “是不是害怕别人查证,发现被你骗了,从此成为过街老鼠?” 王猛不断擦着汗,面如死灰,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输了就出去。” 江凌云重新坐下,不再看他。 “像个男人,别让我瞧不起你。” 议论声再次从人群中响起,然而这次,却都是针对王猛的。 “好像说的没错?” “输了又不认,无耻!” “那些事没准是他栽赃的,你看看他…” 王猛汗流浃背,终于承受不住,快步冲出人群。 仓惶狼狈! “江凌云,你行!” 孙启贤几人,也赶紧跟着溜了。 一切都落在杨凯眼里。 他惊讶的睁大眼睛,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偏偏又说不出来。 “还有事?”江凌云忽然问。 杨凯收敛思绪,紧接着摇摇头。 “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江凌云收起烟具和古书:“入围的话,怎么通知?” 这副烟具,价值少说三万以上,用来参加海选,简直可以用浪费形容。 不过,也幸好自己防备着王猛,才没在海选栽跟头。 另一边。 杨凯刚要回答,就听见有人大喊。 “杨教授!” 赫然是杨曼曼。 她小跑着过来,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喘息时脸蛋粉红,清纯可爱的模样,连许多女生都看呆了。 杨凯脸上,多了一抹笑容:“曼曼,有什么事?” “杨教授,学生会刚刚的通知。” 杨曼曼在两人跟前停下。 把手里的通知递给杨凯后,极为不屑的瞥了江凌云一眼。 “按照大赛规则,非本校学生不得参赛。” “江凌云和王猛违规,经过学生会研究,决定取消他们的参赛资格!” 啊? 杨凯当即怔住,围观的学生也都傻了眼。 任谁都没有想到,这件事闹到最后,居然会来这么个反转。 竹篮打水,一场空! “学生会干部,就是这么滥用职权的?” 江凌云眼神微凝。 心意一动,透视眼已然开启! 杨曼曼口袋里,尚未熄灭的手机屏幕上,依旧显示着她与别人的聊天记录。 名叫张小玲,本人照片做成的头像,虽然变形严重,但江凌云认得出来,她正是… 上次在餐厅里,用王猛电话威胁张欢的女生! “张小玲跟你什么关系?” 见杨曼曼没反应,江凌云索性更直接了些。 这次。 杨曼曼终于尖叫起来! “什么张小玲?” “我不认识!” “我警告你,如果你含血喷人,在这种场合乱讲话,我现在就叫校电视台过来!” 眼神恶毒,因为太过激动,说话时胸口上下起伏。 “既然如此…” 江凌云微微一笑:“不如把手机掏出来,给大家看看。” “凭什么?” 杨曼曼纤纤玉指紧绷,指着江凌云。 “你让我掏我就掏,你咋这么美呢?” “还有,你已经被取消参赛资格了,别无理取闹!” 第十七章 安汽的偶像 杨曼曼气焰嚣张,哪怕校领导、社会各界人士在场,也丝毫不怯。 “诶,那边是不是有情况?” 省市电视台,以及网络媒体人,也都聚了过来。 杨凯暗道不妙。 这场文物展示大赛,校方看的很重,现在闹出冲突,已经足够被看笑话了。 如果校外人员浑水摸鱼,参加比赛的事情曝光… “你走不走?” 杨曼曼盛气凌人,仰起洁白的脖颈,如同高傲的天鹅。 “蹬鼻子上脸,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保安,把他轰出去!” 很快,几名保安冲进人群中,冲江凌云挥着电棍。 江凌云不动声色。 但一股摄人心魄的可怕气息,却从体内散发出来! “慢。” 杨凯忽然大喝着阻止。 保安们一阵迟疑:“杨教授?” “别管那么多!” 杨曼曼冷哼一声:“学生会已经下通知了,他根本不是本校学生…” “轰出去!” 保安们却一动不动。 学生会算个屁? 吓唬学生还行,杨曼曼居然还想借这个名头,压杨凯? 幼稚! 不过此时,杨凯身边却是多了道人影。 两人低声商议着什么,之后纷纷颔首。 “这位同学,你是不是叫江凌云?” 杨凯又看向江凌云。 见江凌云点头,他脸上很快划过一抹惊诧。 却又赶紧掩饰好,随即扫视眼前众人。 “经校方研究,江凌云可以破格参加比赛。” 一石激起千层浪! 学生们纷纷惊呼,赶过来拍摄的媒体,也都议论纷纷。 “杨教授!” 杨曼曼涨红了脸,大声打断杨凯。 “校方什么时候通知的,为什么学生会不知道?” “我怀疑你在包庇!” 嘶… 不少人倒吸凉气,眼前这位纪检部长,不止样貌惊艳,更是语出惊人。 连堂堂大学教授… 也敢反驳! 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到了这件事,以这里为中心,小半个会场都乱作一团。 处于漩涡中心的江凌云,却一点也不着急。 因为他知道,这场闹剧倘若继续下去,那位暗中相助的神秘人,必定会提前出场。 果然如江凌云所料。 人群之中,忽然传来两个字。 “行了。” 声音平淡无奇,却威严、郑重,透出不容违背的意味。 包括杨曼曼在内,所有学生呼吸一滞,当即闭上了嘴。 纷纷让开一条路。 一位天命之年的男人,很快进入众人视野。 杨凯冲他点头致意。 口中,吐出两个字: “局长。” 局长?! 在场众人,无不心头巨震! 杨曼曼更是脸色煞白,她知道有人帮江凌云,却想不到… 这个人来头这么大! “同学们不用紧张。” 赵松倒是丝毫没有领导架子。 此时笑容和蔼,目光在杨曼曼身上停留片刻,最终落在江凌云身上。 “现在我要替校长,传达一个消息。” “经过我们商讨,江凌云先生如果愿意,完全可以参与比赛。” 哗! 喧闹声更加热烈! “绝了,他竟然认识赵局长?” “难怪胆子这么大,敢跑到安大…” 谁能想象的到,这个无论衣着、打扮都普普通通的江凌云,竟然有这么硬的靠山! 杨曼曼的大脑彻底宕机,已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江凌云… 他到底什么来头? 至于那些记者、媒体,却并未对赵松大肆渲染,反而站在江凌云桌前,不断拍摄着《大中集注》与珐琅彩烟具。 杨凯松了口气。 刚才的动静不小,那套老烟具的价值,也被众人悉知。 否则… 唯独江凌云紧皱双眉,紧紧盯着赵松。 “为什么帮我?” 赵松闻言一愣。 很快笑了:“小伙子,你确实很有才华。” “抓住机会,好好表现!” 说完,回过头悠然离去。 江凌云信他才怪! 但无论如何。 经过这件事,江凌云的名字,已然传遍整个安大。 网络上,也开始流传起这件事。 但更多的人,宁愿相信江凌云走了后门,也不相信一个初中没毕业的青年,会有什么真才实学。 “云哥,你也太牛了!” 中午,江凌云刚回宿舍,立刻就被张欢三人团团围住。 “拳打王猛,脚踢学生会…” “堂堂安大教授束手无策,文化局局长出面调解,你简直是安汽师生的偶像!” 三人七嘴八舌议论着,兴奋之色洋溢。 江凌云却没多大反应:“你们都知道了?” “肯定的啊!” 张欢满眼崇拜的盯着他:“现在安大都传遍了,还有人想高价买那套烟具。” “云哥,你说一万能卖不?”刘二毛试探着问。 “太少。” 江凌云立刻否决:“清代珐琅彩龙老烟具,上拍卖都不为过。” 刘二毛三人,都睁大了眼睛。 “那你说…” “最少三万。” “三万?!” 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家境普通,这么大一笔钱,简直是天文数字。 把《大中集注》跟老烟具塞回储物柜,江凌云爬上床铺。 思索片刻后,朝底下张望。 “卖的事以后再说,明天跟我一起去。” 张欢眼前一亮:“云哥,你入围了?” “那还用说,”李德文翻着白眼,“云哥出手,能有闪失?” 三人嘻嘻哈哈,江凌云却笑不出来。 按照比赛规则,海选时的展品不能继续参赛,晋级赛和决赛,必须另外准备。 但那套珐琅彩龙烟具,是他唯一拿的出手的物件。 叮! 不知谁的手机响了。 几秒后。 “卧槽!” 二毛噌的站起身,兴奋的嚎叫起来:“云哥,你真的晋级了!” 不等其他人说什么,他又补充了一句。 “不是入围晋级赛,是直接决赛!” “雾草?” “二毛你疯了吧,给我瞅瞅…” 张欢跟李德文也跑下地,争夺着二毛的手机。 发信息的是杨凯。 手机号则是报名预留,短信里提到,海选赛中,江凌云的展品收藏价值最高,按照规则,可以直接晋级。 “天降横幅!” “云哥,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床上。 江凌云猛的直起身。 有办法了! “二毛,明天带上那副手串。” “能不能拿两万块钱,就看它了!” 张欢跟李德文一怔。 “手串?” “王猛扔的那个?” 江凌云点点头。 二毛大为不解:“那不是血檀木手串么,你还说不值钱…” “别管那么多,带上就对了。” 江凌云脸上,笑意渐浓。 那副手串确实一般,可不赌一把,怎么知道行不行? 第十八章 明嘉靖蜜蜡吊坠 翌日,安大体育会馆。 经过昨天的海选赛,评委会选出12名选手入围,其中分数最高的江凌云,将直接晋级决赛。 上午的晋级赛中,王猛并未参加,算作弃权。 本来,杨凯对他的“清嘉庆精装木刻本”赞许有加,许多评委也期待着他在晋级赛的表现,谁知王猛居然直接弃权了。 10人角逐,选手们各自更换新的展品,在场观众,无不大开眼界。 花梨木床头柜,红木四季四扇屏,漆器描金粉彩瓷板画。 鸡骨白扁玉珠,万历青花梵文莲花碗,紫金釉小瓶… 形形种种,连杨凯这些评委,都是直了眼睛。 最终,五人晋级决赛! 下午两点。 王猛坐在观众席,咬牙切齿。 “奶奶的。” “早知道他不来晋级赛,老子说啥也得参加!” 脑袋一歪,看向孙启贤:“是不是?” “是,是!” 孙启贤哪敢说不? 当场把那本《古微书》,从里到外,夸了个遍。 “这还差不多。” 王猛嘿嘿直笑。 “那本《古微书》,足足花了我爸八万块…” “还能听不着个响儿?” 八万? 昨儿那位杨教授,不是说《古微书》值两万? 孙启贤几人悄然对视,都不敢吭声。 王猛也不再说话,他居高临下,一对眼睛注视着会场入口,那里人流如水,不断有陌生脸孔出现。 不大一会,他双眸微睁。 江凌云… 终于来了! “哼!” 王猛鼻子里哼哼着。 这些天,江凌云收了什么物件,哪些可能带来参赛,他早搁班里打听遍了。 安大卧虎藏龙,家世显赫、背景惊人者众多… 到了决赛,不能展出那套老烟具,江凌云屁都不是! 目光跟随江凌云,一直到他入座,取出决赛展品。 王猛两眼圆瞪,当场站了起来! 一瞬间失去理智,破口大骂。 “江凌云,卧槽你马!” 周围异样的目光纷纷投来,孙启贤赶紧拉着王猛落座。 可拿起望远镜,朝会场里一看… 他也蒙了。 “猛哥,那是你的手串不?” 会场中人声鼎沸。 “哟兄弟!” 江凌云左侧不远处。 晋级决赛的李安,挑衅般笑道:“手串不赖,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血檀木。” 江凌云微微颔首。 “鸡血色,说明刚开料。” 李安有些得意。 “棕眼太大,成色属下等。” “不过盘的不错,包浆油光锃亮的。” 江凌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李安得意洋洋。 本来还想再说什么,会场四面的音响,却传来声音。 “各位同学,欢迎来到文物展示大赛决赛现场!” 主席台上,主持人很快上场。 依旧是那位长相甜美的女生。 “首先,祝贺晋级决赛的6位同学…” 开场白很快结束,校领导再次发言,等决赛正式开始,已经是半小时后。 “决赛开始!” 啪。 聚光灯骤然一亮,洁白光辉,落在会场中央。 包括江凌云在内,晋级决赛的六位选手,就在其中。 每人占据一张展示桌,分成两排,四外各有一张主席桌,分别坐着一位评委。 “决赛第一件展品…” 女主持的声音,在会场中回荡。 “明嘉靖蜜蜡吊坠!” 灯光忽闪,很快集中到一位选手身上。 展示桌上,一块蜜蜡吊坠黄彤彤、油乎乎,灯光照射下,分外夺目。 “哎哟?” “好东西,绝对值钱!” 不少观众两眼放光,哪怕不懂奇石,也看的出这块吊坠不一般。 几位评委相互对视。 随后纷纷起身,来到展示桌前。 戴着手套、拿着放大镜等工具,排着队鉴定起来。 那位同学傲然昂首,眉宇含笑。 蜜蜡属琥珀的一种,肌理细腻、入手温润似软玉,按颜色可分数种,又以“鸡油黄”为最。 且纯度越高,价值越是不菲。 嘉靖蜜蜡吊坠是他的传家宝,粗估小20万! “嗯,确实不错。” 几位评委甄别完毕,纷纷点头。 “纯正的鸡油黄,纯度极高。” “边角入沁,从程度判断,确实也像明清时代的东西。” 听到评委的点评,观众席扬起剧烈声浪! 这么高的评价,莫非决赛的赢家,就是他了? 然而。 一位评委,忽然话锋一转。 “不过很可惜…” “这不是蜜蜡,而是玻璃制品。” 哗! 简单的两句话,却让整个会场,掀起海啸般! 那名学生笑容全僵在脸上:“老,老师,您开玩笑吧?” “这是我的传家宝,怎么可能是假的!” “您刚才也上手试了,是不是觉得温温的?” 几位评委都笑了。 “同学,你不用太紧张。” “咱们先看下一件…” 说完,正准备看其他展品。 “不行!” 那名学生却彻底狂躁! “我们家上上下下,没日没夜供着。” “你们一句话,就说成假的?” 他脸红脖子粗:“今天不说明白,我跟你们没完!” 这… 评委全部愕然! 虽然他们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却没想到,学生的反应会这么大。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对策。 “出大事了!” “比赛不会中止吧?” 看热闹不嫌事大,观众们倒是聚精会神,省市电视台、网络媒体的摄影机,也不断拉近。 江凌云忽然笑了。 “把一块玻璃,当佛祖菩萨供着…” “一家傻子!” 那个学生睁大眼睛,情绪激动。 “你,你说啥?”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了江凌云身上。 江凌云却波澜不惊。 此时淡淡道:“琥珀入手温润不假,但…” “也不是鉴别的唯一标准。” “声音、气泡…” “其他的不说,单是紫外线这关,它也过不了。” 几个评委尽皆愣住! 倒是杨凯,此时微微点头。 “没错。” “我们都带了验钞笔,刚才也做了测试。” “紫外线照射下,琥珀会呈现各色荧光,蜜蜡虽然不明显…” “但也能看出些许。” 说到这里。 杨凯直接掏出验钞笔。 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桌上的展品照去。 整个会场安静到了极点,那个持有蜜蜡吊坠的学生,更是连呼吸都在颤抖。 不过片刻… “没变色?” “透明的。” “真琥珀越透越明显,这件绝对假的!” 观众们无不震惊。 吊坠真伪,居然真被江凌云说中了! 第十九章 不是血檀木! “什么!” “你说他不是安大的学生?” “怎么可能,不是安大学生,凭啥参加文物展示大赛。” 整个体育会场,早就吵翻天了。 直至如今,那些安市各界的普通观众,才知道江凌云这号人。 “不,我不信…” “啊!” 持有琥珀吊坠的学生紧抱头颅,嘶吼着跪在地上,表情痛苦不堪。 江凌云不为所动。 前世,他学识渊博、见多识广,什么样的天之骄子,不曾见过? 但凡此类,多数恃才傲物,稍有成绩,便不将他人放在眼中。 最终下场凄惨。 自大,是需要本钱的! 他冷漠的神情,自然落在他人眼里,杨凯暗暗心惊,不明白江凌云年纪轻轻,为何如此狠辣心肠。 “各位,看下一件吧?” 安慰过那位同学后,几位评委继续品鉴。 不过这回。 剩下的4位选手,都开始谨小慎微,言语间谦虚客气许多。 要知道,被鉴定为赝品是小… 被校外人员打脸是大! 通常而言,文物鉴定要小心慎重,越是珍贵的东西,越需要花时间仔细甄别。 更何况。 校方十分看重此次比赛,加之省市电视台、网络媒体都在场,是以每位评委,都不敢掉以轻心。 如此以来,鉴赏进度自然更慢些。 两小时眨眼已逝。 鉴定了余下四件展品后,几位评委都累的不轻。 “不错…” “想不到咱们安大,能拿的出这么多古物。” 评委们擦拭热汗。 言谈之间,也为安大自豪。 “陆校长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文物,是华夏的记忆,是历史的见证者…” 听闻此言,不止参赛选手,观众们的心里,同样多了份感动。 无论印玺铜器,书画善本,还是奇石古玉,古币珠宝。 一切,无不是泱泱华夏… 位列世界顶峰的证明! “这位…江先生。” 评委们收回思绪,看向江凌云:“这是你的展品?” “嗯。”江凌云轻轻点头。 看到展示桌上的血檀手串,不止几位评委,就连五名参赛选手,都头脑发蒙。 “就这?” “兄弟,你玩笑也开的太大了!” 杨凯两条眉毛挤在一起,也是想不通江凌云的意思。 “小伙子,你是不是还藏了什么宝贝?” 昨天,江凌云与王猛对赌的事,依旧历历在目。 在那时,眼前的年轻人正是玩了一手文字游戏,用那套清代老烟具,巧胜嘉庆木刻本《古微书》。 莫非今天也一样? 然而,江凌云却肯定的答道。 “就是这副手串。” “各位,可以上手了。” 啊? 几个评委相互对视,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 “粗制滥造,小工坊的东西!” “我看不用鉴定了。” 其中三人,都是摇头。 先前的五位选手,拿出来的样样是宝贝。 明代的蜜蜡吊坠、南宋理学孤本,金丝楠花好月圆桌… 甚至第四位选手李安,其展品更是一枚错版光绪元宝,价值至少六位数起步! 可到了江凌云这,就只是一副血檀木手串? “就这种破烂东西,海选都过不了!” 李安抱着胳膊,神色轻蔑的斜眯江凌云。 “兄弟,我看你是拿不出像样的东西了吧?” 嗡。 观众们又一次议论纷纷,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江凌云身上。 “傻x!” 王猛冷笑不已。 虽然那是他的手串,可丢脸的却是江凌云,这让他心里极为痛快。 “猛哥,这回他可别想翻身了。” 孙启贤也直乐:“这么多双眼睛,加上电视台直播…” “我看用不了几天,他就要在全江南省出名了!” 王猛冷哼一声。 正想说什么,但江凌云的冷笑声,却忽然从音响传出。 眨眼落进所有人的耳朵里。 “谁说…” “这是血檀木?” 全场寂静! 几个评委怔在原地。 还没反应过来,江凌云忽然抄起手串,不知从哪找出一把小刻刀。 唰! 开始不断削手串表面。 “气急败坏了?” 几名选手都满脸笑意。 “估计是。” “反正不值钱,又害自己丢了这么大脸,不如毁了。” 江凌云并未反驳。 此刻,他聚精会神,因为动作太快,是以根本无暇分心。 刀刃锋锐,为了不伤及手串,他的每次动作,也保持在极小的幅度。 若仔细观察… 不难发现,刀刃与手串表面,几乎一触即退。 嘶! 杨凯触目惊心! 虽然不懂刀工、雕刻,但他经常走访民间匠人,对此颇有些了解。 江凌云的动作看似简单,实际上若要做到,至少也得三五十年的功力。 可他分明才二十出头! 这怎么… “这怎么可能!” 在杨凯想到这句话时,一位评委,已然震惊的叫了出来。 此刻,江凌云已经停止动作。 手中那副血檀木手串,其中一颗焕然一新,表面光洁、闪烁着灯光,与其他11颗珠子,截然不同。 “这,这不是血檀木么?” “刚才还是鸡血红,现在怎么变成牛血红了!” 几位评委震惊失色! 外人看来,似乎仅仅一字之差。 然而就是这简单的一个字,却足以颠覆文物的价值! 因为… “红珊瑚!” 杨凯揉着眼睛,脸色涨红。 “牛血红珊瑚,直径在3公分左右…” 他阵阵头晕,有些喘不过气。 其他人,却完全不明白其中意味。 “红珊瑚价值不菲,牛血红更是上佳之选。” 江凌云淡淡解释着。 “半个小拇指节大小的,就能卖到十万以上!” “而这副足有两寸…” “当为天价!” 短暂的寂静后。 全场哄然! “快,快打电话问问。” “要是真的,待会比赛结束,赶紧买下!” 观众们彻底疯狂,安大的学生们更是惊呼连连,会场中的摄像机,全对准了江凌云的手心。 甚至网络上的自媒体,已经开始撰稿了。 “非也。” 杨凯回过神,连连摇头。 “小伙子,关于牛血红珊瑚手串,你确实没说错。” “不过…” 他微微一顿,眼底精光毕露! “你手里这副,却已经因为保存不当,被糟蹋的不成样子。” “就算你刀工精湛…” “但想完全不伤及表面,也绝不可能。” 第二十章 当众修复! 杨凯的确没说错。 红珊瑚长于海中,其天然纹理与陆上石料不同,一旦被破坏,便是难以弥补的硬伤。 观众席上。 “江凌云!” 王猛悔恨交加,用力锤着大腿。 差点哭出来。 “吗的,那是我的手串…” “什么血檀木?” “什么小叶紫檀!” 他做梦也想不到,那副手串竟然值天价,江凌云更是把他当傻子,狠狠忽悠! 孙启贤几人更是哑口无言。 他们跟王猛关系不错,平日里经常看见那副手串,也都以为是小叶紫檀的,主要还是因为那层包浆,又黑又油。 现在想想… “呕!” 孙启贤一阵干呕,脸都黑了。 泥垢多到得用刀剌,让专家都看不出本来面目,这是埋汰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 王猛咋这么埋汰? 而会场内,李安惊醒之余,更是狂笑不已。 “杨教授说的好!” 他喜上眉梢,忍不住鼓掌。 又假装很同情:“兄弟,真是可惜喽。” “不可惜。” 江凌云摇摇头。 李安有些恼火,立刻讥讽道:“几十万的东西,被你这么祸害,还不可惜?” 江凌云微微一笑。 “瞪大你的狗眼!” 一言既出,他右手往前一推,牛血红珊瑚手串,再次映入众人眼帘。 不同的是,这回离的更近许多,也更方便仔细观察。 李安懒的再看:“还看什么?” “杨教授都说了,手串不能修复,你到底懂不懂?” 然而。 杨凯却紧紧盯着手串,眼睛都看直了。 李安马上察觉到一丝危险气息。 他急忙冲到江凌云面前,低下头仔细看着那副牛血红珊瑚手串。 刚才的预感,立刻成真! “这,这不可能…” 与杨凯一样,李安脸色灰白,口干舌燥,大脑里一片慌乱。 只见那颗被刀削过的珠子红润欲滴,表面光洁、纹理清晰,没有一丝一毫,被人为破坏的痕迹。 甚至托了那层泥垢的福,平日里的磕碰、划痕,如今也消失一空。 简直堪称完美! 李安狠狠吞咽着口水。 江凌云的声音,如从天外传来。 “还可惜么?” 举座皆惊! 事到如今,这场决赛的胜负,已然不言而喻! 诸位评委都满头大汗。 “品鉴结束,请各位稍后…” 当中一个丢下句话,就与其他人,慌张的离开了。 观众席中,早已有人冲进会场。 “小兄弟,手串怎么卖?” “别听他的,我出六十万!” “兄弟,我拿市中心的学区房换…” 其他人注意到这一幕,也全都坐不住了。 但凡手头有点钱的,都想过来试试,万一买到手,将来拿去拍卖,定然大有赚头。 摄像机与媒体人,也跟着疯了。 这场决赛如同过山车,前后起伏实在太大,精彩连连,绝对值得大书特书! 最后登场的牛血红珊瑚手串,一旦登上微博、公众号,甚至可能引发网友追捧,成为今后一段时间内的时尚风潮。 唯独王猛坐在原位,心里五味陈杂。 越是细想,越不是滋味。 “江凌云…” “我恨你!” 大吼之际,再也控制不住,眼泪鼻涕齐流。 半个小时后。 安大的一名老师,急匆匆来到江凌云身边。 “江先生!” “实在不好意思,学校方面有件重要的事,需要和您商量。” 江凌云当即摇头:“不卖。” “您误会了,”老师有些错愕,赶紧解释道,“我们不是想买手串。” “而是…” 没多久。 在老师的带路下,江凌云与他一道离开会场。 女主持再次登上主席台,声音如百灵鸟,动人心弦。 “各位同学、各位来宾。” “本场比赛到这里已经圆满结束!” “最终名次,将经过评委与校方共同研究后,于下周末公布。” 啥? 会场里,许多人都傻了。 本来,他们以为稍后还有颁奖仪式,江凌云还会回来,所以一直守在这。 谁知安大校方的决定,害他们吃了个哑巴亏。 江凌云很可能已经走了! “快!” “他一定没走远,赶紧追…” “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把手串拿到手!” 此际。 刘二毛、张欢和李德文,总算来到体育会场门口。 “张欢都怨你!” “怎么不设闹钟,比赛估计都快结束了!” “快走吧,没准能赶上颁奖…希望云哥不是倒数第一吧。” 三个人边说边走。 然而眼前所见,却是成群的人迎面狂奔! 刘二毛头皮发麻,赶紧拉着张欢和李德文躲到一边。 “奶奶的,里面不会是出事了吧?” “难道有人见财起意…” 任他们想破头,也绝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因江凌云而起。 安大办公楼。 江凌云跟随老师,来到三楼的会客厅。 “江先生,请。” 老师客气的伸了伸手。 江凌云没有多想,推开门步入其中。 入目所见,却还是令他有些惊讶。 会客厅中,除了杨凯等几位评委,还有一个陌生的面孔。 “江先生,辛苦你了。” 杨凯赶紧过来迎接,经过介绍才得知,那位陌生人,正是安大校长陈友云。 江凌云一阵狐疑:“赵松呢?” “赵局长不在。” 陈友云笑道:“应该有事情要忙。” "江先生,赵局长文才卓绝,书法一流,除了同事和艺术家,其他人都很难与他接近…" “您是怎么认识他的?” 江凌云上下打量着陈友云。 以他的眼力,这位校长根本不像在说谎。 他如坠云雾中,几次帮自己的都是赵松,他自然而然,认为赵松与安大校方,是同一方。 但如今看来。 赵松局长和安大校方,似乎联系很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了江先生。” 见江凌云一言不发,杨凯急忙打圆场:“实在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却是文物鉴定方面的专家级人才。” “而且文物修复方面,也令人叹为观止!” “不用拍马屁。” 江凌云回过神,冷冷应道。 “找我什么事?” 杨凯十分尴尬,干咳几声后才说:“是这样的。” “安市经常出土文物…” “这是好事,但文物的清洗与修复,却是极为困难。” 陈友云与杨凯交换眼神。 随后笑道:“江先生,安大和安博一直有合作。” “您能不能帮我们一把?” 第二十一章 郊外的精神病院 安市隶属江南省。 虽说不是什么沿海重地,但历朝历代,相邻城池达官显贵频出。 几经战事,到了现在,安市反而是江南境内,文物出土最多的城市。 见江凌云依旧沉默,陈友云有些不安。 “江先生,可能我说的不够清楚。” 他立刻详加解释。 “安博就是安市博物馆。” “每年,安大研究生院‘文物修复’专业,都会有一批课题,内容就是帮助安博,清洗与修复出土文物。” 江凌云凝视陈友云:“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陈友云一愣。 “您当然不会白忙!” “如果您答应,即日起安大将聘请您,成为文物鉴定专业的名誉教授。” “文物清洗工作的副队长,也由您担任!” 话是这么说。 但他真没想到,江凌云这种有真才实学的人,居然也这么现实。 “给多少钱?” 江凌云又问。 “这…” 陈友云苦笑不已,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按规定,名誉教授只是个头衔,文物鉴定专业的经费,更是出了名的微薄。 就算是杨凯,一个月工资也就五千出头。 江凌云能拿三千,都算高的了。 “堂堂安大,就是这么做事的?” 江凌云冷笑一声! 前世,纵使帝王将相,若是有求于他,也要许诺千金。 他在乎的不是钱。 而是诚意! 笑罢,江凌云转过身,就此离去。 “江先生!” 杨凯急忙叫了几声,但江凌云头都没回。 会客厅中,气氛僵到了极点,几位安大的教授,都是毫无办法。 陈友云脸色阴沉:“老杨,没有更合适的了?” “也不是没有。” 杨凯有些犹豫:“但钱…” 那些经验丰富的,谁愿意义务劳动,早都扯大旗单干去了。 “哎!” 满屋子人纷纷叹气。 与此同时。 滴! 江凌云刚刚走出办公楼,就立刻听到一道鸣笛声。 楼前,一辆限量款劳斯莱斯打着火,驾驶座上的女人一身皮衣,勾勒出性感迷人的身材。 她留短发、戴墨镜,白嫩光滑的肌肤像发着荧光,英气干练,又不失成熟女性的美。 “你叫江凌云?” 女人扔掉烟头,声音中不夹杂一丝情感:“上车。” 江凌云看了一眼。 没有理会,绕过劳斯莱斯,继续朝校门外走去。 “等等!” 女人马上停车熄火。 下车后摘下墨镜,冲江凌云扬声喊着:“是赵局长让我来的。” 赵松? 江凌云脚下一顿,回过头上下打量着她。 那位赵局长,原来好这口? “上车吧。” 女人努努嘴:“赵局长说,只要你跟我走,就什么都明白了。” 打开车门,重新点着火,她暗暗惊奇。 赵局还真是料事如神。 … 半小时后。 劳斯莱斯终于停下。 “下车吧!” 此时,江凌云望着眼前的精神病院,心中疑云重重。 赵局长为什么叫他来这? 这家精神病院在郊外,周遭十分冷清,连家小卖铺都没有。 确切的说。 这里是住院部,住的都是病情严重的患者。 医生多数只会定期过来,除了护士还一位主任外,病人谁都见不到。 “奶奶,嘿嘿…奶奶跟我玩…” “对!我朋友从二楼跳的,当场就成仙了!” “这道题困扰物理学界数百年,只有我能解开,为什么把我关在这!” 踏入大楼,阴暗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病房紧锁,种种声音充满诡异,不时响起。 “哟,胆子还挺大。” 女人闲庭信步,在前方带路。 江凌云没有回应。 前世,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种场面,根本唬不住他。 楼道光线阴暗,空气潮湿,充斥着霉味。 来到最深处。 左手边的病房同样锁着门,不同的是,这道门上了十几道锁,且每一把都锈迹斑斑,少说得有二十个年头。 其他病房,房门都有扇小窗,唯独眼前这间,完全由钢铁铸就。 似乎建造者原本的目的,并非是建一件病房。 而是关押罪大恶极者的铁牢! “就是这里了。” 女人终于停下。 解释一句后,利落的掏出十几把钥匙,将房门上的锁,一一打开。 江凌云安静的看着,心中疑惑却更深。 终于,他忍不住问:“赵局呢?” “赵局不在这,”女人边开门边说,“但是他说,你进去看过就明白了。” 吱。 铁门声音刺耳,终于打开。 乍一看到病房中的场景,江凌云彻底怔住! 狭小的空间不足十平,三面墙壁早已发黑,根本没有窗子,就连镜子也没有。身处其中,只能坐或躺在小木床上,根本没有其他的活动空间。 但如今,木床上早躺着具腐烂的尸体。 昏黄的电灯光忽闪,恶臭不断刺激着鼻腔,整副场景诡异离奇,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纵然短发女人不让须眉,也踟蹰着不愿意走进。 江凌云站在门口。 注意到墙上的几行痕迹,身体终于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爸…” 这个字像是含在嘴里,含糊不清。 大脑中的记忆袭上心头,江凌云泪眼模糊,无声抽泣着。 女人也吓了一跳:“胡说什么呢,让病人传染了?” 江凌云没理她。 他敢肯定那具尸体的身份,是因为这个人生前,始终在用某个符号记时。 不是正。 而是江! “是谁…” 江凌云突然回过头! 大手死死摁住女人肩头,牙齿咬的咔咔作响。 每个字,都像从骨头缝儿里挤出来的。 “是谁干的!” “为什么我爸死在这?” “难道这二十几年,他都被困在这!” “赵松,一定是赵松…” 女人吓得失魂落魄,江凌云的话与猜测,简直如晴天霹雳,让她难以相信。 但就在这时。 赵松的声音,终于从楼道响起。 “对不起…” 他来到病房前,难过、自责,情绪同样很压抑。 “当年,警方调查过这起失踪案。” “虽然不遗余力、想尽办法,但当初科技不发达,维护治安又是重中之重…” “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只能当成悬案处理。” 江凌云深深吸了口气。 总算冷静了许多:“到底怎么回事?” 第二十二章 错版光绪银元 同时,内心疑惑更甚。 赵松是文化局局长,这种悬案,按理说他没时间关注,更不可能关注。 而且。 赵松是怎么把他,和这具尸体联系起来的? “江凌云,安市民马县人,今年22岁。” 赵松忽然背出一份档案。 “父亲江海,23年前婚后失踪,三年后…” “被认定死亡。” 他叹了口气。 看着江凌云的眼睛,言辞恳切:“这些是一位警察发现的。” “本来,他还有其他线索。” “但几天前,他在调查途中遭人绑架,如今性命危在旦夕。” 江凌云睁大了眼睛! 如今的他,早已完全接受了原主的记忆。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此仇必报! “怎么救他?”江凌云立刻追问。 赵松心里松了口气。 嘴上答道:“绑架这位警察的团伙,背景很神秘。” “他们传来简讯,要求家属准备价值1亿的古董…” “带到郊外一间废弃工厂。” 当然,想要赎人还有两个附加条件。 第一,不能报警。 第二,不再调查江海案。 江凌云彻底震怒!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穷凶极恶? 坏事做绝,还逍遥法外,简直丧尽天良! “他的家属和我很熟,我也费了很大力气,才找到你。” 赵松装作风轻云淡,将这些带了过去。 “我们不敢报警,只能想办法,满足绑匪的要求。” “可你也知道,古玩真真假假…” 江凌云当即了然:“你想让我帮忙鉴定?” “如果你有其他办法,当然更好。”赵松答道。 “更好的办法,当然有!” 江凌云攥紧拳头。 短短的几分钟,已经将种种细节,筹划完备。 当日。 江凌云不顾赵松反对,将江海的尸体运出精神病院,就近埋葬。 跪在父亲的墓碑前,痛不欲生! “爸,你放心…” “我一定替你报仇!” 做完这些,江凌云又跟随赵松,抵达安市怀安区。 怀安区,又被称作“富人区”。 毗邻市中心,升学率最高的小初高,都集中在此,学区房的价格,也是日新月异。 三人眼前的观天下别墅区,更是声名显赫。 想在这买下一座别墅,身价至少要在千万以上! “赵局。” 三人来到一座别墅前,按下门铃后,一位女仆立刻出来迎接。 赵松点点头:“黄老呢?” “黄老在家,”女仆压低声音,“离期限不到三天了,正发愁呢。” “这种事怎么就落在他头上了,您说说…” 赵松没说什么,寒暄几句后,带着江凌云进入别墅。 客厅中。 一位老人头发黄花,带着老花镜,正看着手头的一枚古币,愁眉不展。 “光绪银元,纯金打造。” “库平七钱二分,民国五年前各省均造,但数量稀少,没有流通。” 听闻此言,老人持着古钱的手微微一颤,忍不住张大了嘴。 这才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小赵。” 他连忙摘下老花镜,眼中惊异之色,难以掩饰。 “这位小友,莫非就是你说的江凌云?” 江凌云方才一番话,早把赵松又一次震住了。 赵松这时才回过神:“是的。” “江先生果然是高人!” 黄老赞叹不已。 很快,话锋又是一转:“但不知道,这枚光绪元宝,能值多少钱?” 江凌云没有说话。 抬起右手,缓缓伸出食指。 “一千万。” 嘶! 黄老倒吸凉气! 这份眼力,纵使他半只脚快进棺材的年纪,也没见过几个。 不过没多久,神色再次惆怅起来。 “江先生,我儿子黄玉杨的事,想必您已经知道了。” 黄老嗟叹不已。 “我自幼经商,拿一个亿不是问题。” “但换作古董,当真是两眼一抹黑,一窍不通。” “您说…” 江凌云却摇摇头:“假的不是正好?” “江先生,您不会是想以假乱真吧!” 赵松立刻劝阻。 “绑匪背景神秘,当中有一位是鉴宝专家,如果用假的…”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一旦被绑匪发觉,撕票几乎是必然! 黄玉杨是黄老亲生儿子,这种冒险的事,黄老绝不可能答应。 江凌云却淡淡道。 “寻常小作坊,自然造不出像样的东西。” “不止手艺上的差距,资金同样是大问题。” “不过…” 说到这里,江凌云看向黄老手中的光绪元宝。 “就像这枚古钱。” “黄老,我们进屋前您就在研究,不知看出什么名堂没有?” 嗯?! 黄老被问的噎住。 光绪元宝的事,江凌云刚才不都说过了? 难道… “正宗的光绪元宝,正面除却汉字,还有对应的满文。” 江凌云淡淡道。 “你手里这枚,恰好反了。” 黄老匆忙看向手中古钱! 仔细辨认后,才松了口气。 不过,对江凌云的信任,也随之下降。 “光绪银元,汉字均是按上下右左的顺序刻制。” 黄老的声音,冷淡了几分。 “江先生,这枚银元毫无问题…” “是你看走眼了!” 不单是他,这种常识连赵松也很清楚。 两人互相看了眼,眼神之中,都带着些古怪之色。 赵松呵呵一笑:“江先生,要不咱们先回去,黄老也该休息了。” 心里却是打定主意。 看来这件事,还是不让江凌云参与为妙。 “黄老,自信是好事。” 江凌云不为所动,声音也愈发冰冷。 “但盲目自大,刚愎自用,只会坏了正事!” “你…” 黄老老眼怒睁! 他纵横商场数十年,向来无往不利,何时出过错? 今日,却被一个无名小辈,肆无忌惮的羞辱。 他正想发火。 却听江凌云淡淡道:“这银元印反的并非汉字。” “而是满文。” 什么! 黄老再次看向手里,却是微微一怔。 他见识虽多,但清代逝去百年,满文早已不再普及,自然并不认得。 很快,黄老便冷笑连连。 “赵局长,江先生真是伶牙俐齿,的确是个人才。” “不过在这件事上,似乎没什么用处。” 之后,狠狠甩手。 “两位请回吧!” 但好大一会,仍然不见赵松有动静。 黄老皱着眉毛,正想训斥,却见赵松抱着手机,满脸惊愕。 又过半晌。 赵松的喉结,忽然上下翻滚。 “黄老…” “确实印反了!” 第二十三章 执拗的柳依依 “赵局,你也帮他说话?” 黄秋嘴上不饶人。 脚下却是动作极快,来到赵松跟前,立刻朝手机屏幕看去。 一双老眸,旋即陡睁! “这,这怎么可能…” 屏幕上的聊天框中。 赵松早已拍下那枚光绪元宝的照片,发送之后,还仔细请教了满文应在的位置。 对方的回答,与江凌云如出一辙! “黄老,这位是省厅聘请的古钱币鉴定专家。” 赵松苦笑不已。 “他查了很多资料,才敢确定…” “这上边的满文印反了。” 黄秋脑袋里嗡的一声,眼前也跟着一片花白,目光在屏幕与古币上不断游移,江凌云方才一番话,在耳边反复回荡。 他仿佛置身梦境,久久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江凌云却冷笑不已。 “道不同不相为谋。” “黄老,告辞!” “江先生留步!” 黄秋惊醒之际,连忙走到门前,拦住江凌云的去路。 脸上惊愕、敬佩、急切,种种神色交汇:“江先生,都怪老夫有眼无珠…” “老夫向您道歉!” 这次,他是真的服了。 以江凌云的眼力、能耐,想要以假乱真,别人必定难以看出破绽。 见到这一幕的苦菊,惊讶的张大了嘴。 这个江凌云年纪轻轻,本来还以为他没多大本事,都是被吹捧出来的。 想不到短短几分钟… 黄秋这位江南巨鳄,竟然都向他俯首称臣! 苦菊重新打量着江凌云,美眸中异样之色,愈加浓郁。 “一切全由您做主,只要能我儿子救回玉杨,老夫就是给您跪下都行!” 黄秋深深低着头,哽咽不已。 “那好。” 江凌云这才微微颔首。 “既然黄老答应,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在此之后。 他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黄秋跟赵松仔细的听着,生怕错过微小的细节。 到了最后,纷纷赞同。 “江先生说的没错…” “我马上吩咐,按您的意思去办!” 江凌云则心事重重。 对他而言,这个计划难度不大,救回黄玉杨很容易。 但,当年父亲遇害的线索,是否能够找到,他心里也没底。 江凌云没再多留,很快独自离开。 直至此时。 黄秋与赵松二人,依旧处于震惊之中。 “黄老,您觉得如何?” “天眼神瞳、金口玉言…” 黄秋感慨连连。 “这位江先生,真乃当世奇人,堪称生平仅见。” “那个人真的没骗咱们。” 赵松笑了笑:“黄老,瞧您说的!” “他什么时候骗过?” 两人相视而笑,一旁的苦菊,却是满腹疑惑。 他们说的那个人,又是谁? 这时。 别墅大门忽然被推开。 “黄老!” 一个穿着制服的女警,大步走进来。 她二十出头,身材高挑,在警服的衬托下,显的端庄靓丽。 “我看这件事,还是交给警察处理更好。” “对方可是劫匪,哪怕你再有钱…” “依依。” 赵松笑着打断她。 “这件事我们已经有对策了,你还是少操心吧。” “啊?” 叶依依两手叉腰,很是惊讶:“赵局,你们想怎么做?” “不如告诉我,也能帮你们参谋。” 黄玉杨是她警校时的同学,毕业后又成了同事,关系十分要好。 虽然绑匪言明不能报警,但黄秋就是不说,叶依依早晚也会知道。 “以假乱真。” 黄秋言简意赅,将江凌云的计划,说了出来。 叶依依听完,当场炸了! “不行!” 她睁大眼睛,语气激动。 “什么鉴宝天才,我看就是个骗子。” “这种人我抓过不少,哪个不是伶牙俐齿的?黄老,您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怎么也被他给骗了?” 黄秋大皱眉头。 “依依,这件事已经敲定,就这样吧。” 随后,大手一挥:“小燕,送客!” “黄老,你…” 叶依依俏脸微红。 她没有想到,黄老竟然被洗脑到这个地步。 那些绑匪来头很大,当年不知犯过多少大案,却从未留下把柄。 这种罪犯,往往穷凶极恶、隐藏极深,如果发现黄秋用赝品骗他们,黄玉杨绝对会被撕票。 叶依依越想越气。 这个江凌云到底是什么人? “别让我抓到你!” … 傍晚。 江凌云总算赶回学校附近。 文物风采展示大赛刚刚结束,但余热尚未散去。 街头巷尾,出现了不少小摊。 都是些小作坊出来的仿造品,普通人不清楚里边的门道,反而成群结队,挑花了眼。 穿过这些摊铺,江凌云走上一条路。 绿树成荫,小路幽静恬然,尽头正是安市汽修学院。 他却忽然察觉到一丝诡异。 “谁?” 江凌云双眉微抬,瞬间转过身! 果真有两个人跟在身后,手中各自抓了把水果刀。 “上!” 被江凌云发现,两人神色一慌,反而一不做二不休,当即朝他扑了上来。 江凌云冷哼一声。 但不待他有所动作,摩托车的嗡鸣声就跟着响起。 嗡! “哎哟…” 两人被摩托车从中间撞开,车上青年扔给江凌云一个头盔。 “快上车!” 眼神之中,透出丝丝急切。 江凌云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青年更加着急:“愣着干嘛?” “这里很危险,再不走…” “会怎么样?” 江凌云冷冷反问,令青年当即噎住。 不消多说。 跟踪的几人只是诱饵,为的就是骗江凌云上车。 随后。 他脚下一动,毫无征兆的冲进树林! 不到两秒,一道人影被他推了出来,狠狠摔倒在地。 咔吧! 那人手里还有台相机,在人摔倒时,跟着摔成了两截。 “还有你。” 江凌云并未回头。 却是右手成爪,向身后不远处狠狠一攥。 “啊!” 惨嚎声当即响彻。 原本幽静的林间小路上,如今却热闹非常。 包括骑摩托的青年,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为窘迫。 江凌云再次冷哼。 明抢的,暗夺的,偷拍的,小偷小摸的… 形形**! 为了这副牛血红珊瑚手串,这些人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堪称动作大戏。 “记住。” 强烈寒意,自江凌云身上散开。 “再有下次…” “坏的,就不是相机了!” 几个人汗流浃背,身体止不住的哆嗦着。 思维敏锐、身手了得,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二十五章 赝品黄杨木笔筒 “咳…” 摊主笑容一僵:“这不开业酬宾嘛?” “几万的东西,现在三千就能抱回家,你们赚大了!” 巧舌如簧,当真连死的都能说活。 “还看!” 苦菊气的不轻。 “走吧,这么个破玩意,一百块钱都不值!” 江凌云却拾起笔筒,在手中颠了颠。 随后,自顾自点头。 “包浆圆润,雕工精湛。” “入手分量不轻,约莫5两7钱。” 他看向摊主。 “虽然不是沉香,但也算不错的杨木。” “还是这位兄弟有见识!” 摊主哪懂这些,可江凌云愿意捧场,他自然应着。 “这样,我给你算便宜点…” “两千打包!” 说完。 他低下头,直接掏出塑料袋,伸手就往杨木笔筒上套。 唰。 江凌云动作迅速,及时避开。 “两千太多,”他淡淡道,“200。” “二百?!” 摊主瞪大眼睛,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 “不是兄弟,你刚还说这是上好的木料,这会砍价又这么狠?” “你咋不去抢呢?” “二百都便宜你了!”苦菊狠狠瞪着摊主。 不等江凌云再开口,身后街道上,已经传来一个声音。 “有些人呐,懂的不多,装的倒挺狠。” 摊主朝那边一瞅,立马乐了:“老帽,今儿没出摊?” 徐老帽拿眼睛剐着江凌云。 嘴上阴阳怪气。 “出啥摊?” “太阳都让牛皮盖住了,我不得过来瞅瞅,是谁这么能吹!” 再次见到江凌云,徐老帽愤恨不已。 当初,江凌云的唐花子款邢窑白釉碗,就是他卖出去的。 正宗的邢窑白釉碗,价值连城。 江凌云却只花了五百块钱… 搁鬼街摆摊这么些年,徐老帽就没干过这么亏本的买卖! 一念及此。 徐老帽扯起嗓子,朝周围嚷嚷起来。 “弟兄们!” “快过来瞅瞅,当初骗我白釉碗的,就是这小子。” 声音乍起,许多摊主立刻抬起头,手头的生意都不做了,急忙围了过来。 “哟呵?” “看着这么年轻,咋感觉有点面熟…” “老帽,连小年轻都能骗你,我看你这买卖也别干了。” “哈哈!” 各种动静都有,许多人乐不可支,五百买唐朝白瓷,可真是件新鲜事。 徐老帽脸上无光,急忙转移话题。 “说这些干啥?” “看见这包浆没有,油润欲滴,纹理别具神韵…” “这是正经的黄杨木!” 嘶! 听到这些,在场的摊主、卖家,无不倒吸冷气。 鸟王叫凤凰,木头王是黄杨! 黄杨木弥足珍贵,大凡生长在悬崖峭壁,生长极其缓慢,足足千年,才能长成。 比起沉香,只贵不贱! 这么大一个笔筒,少说也得数十万了… “可笑。” 简单的两个字,却是掷地有声,当场打断所有人的思绪。 徐老帽鼓着腮帮子,大声问:“咋的,我哪句说错了?” “你真以为自己长了双天眼呐!” “那就瞪圆了好好看看,这不是黄杨木,还能是啥?” “什么都不是!” 江凌云立刻反驳。 “真正的黄杨木,色泽黄润、年轮细密。” “入手光洁润滑,极为细腻。” 他单手握住笔筒,举到徐老帽眼睛前。 “作伪的木料干涩、发虚,轻轻擦拭可能掉渣。” “稍微仔细观察,就显的粗糙不耐看,跟真正的黄杨木…” “天壤之别!” 开口之际义正言辞,浑身散发豪迈之气,不容他人辩驳。 徐老帽立刻被江凌云震住! 几行汗水,很快滴落。 “诶,还真是?” 周围的摊主,看热闹不嫌事大,很快就有人指着笔筒,语气惊讶。 “这表面是涂漆了。” “糊弄外行还行,想不到这兄弟是个行家!” 这些人议论纷纷,算是将凌云的一番说辞,当场证实了。 苦菊也是微微张着小嘴。 虽说笔筒是不是沉香木,她兴许看的出来。 可世上木料千万种,别人随便一提,江凌云立刻就能说出关键,简直如有神助。 “二百,卖不卖?” 江凌云重新转过身:“这种杨木笔筒,进价顶多三十。” “我出的,已经算高价了。” 卖笔筒的摊主早听蒙了。 如今回过神,已然是浑身发毛。 “行行,二百就二百!” 他畏惧的摆摆手,根本不敢和江凌云对视。 “我可说好了,咱们买定离手,你也别再多问。” 心里欲哭无泪。 这年头,没有好做的买卖,摆摊更不容易。 总算碰上位顾客,居然还是个难忽悠的主! 但他不曾想到。 江凌云从兜里一掏,就是一大把毛爷爷。 在众人错愕的注视下,啪的拍在摊铺上! “江凌云,你这是做什么?” 苦菊立刻按住钞票,作势就要拿回去。 “你难道忘了,这都是救命钱!” 此言不虚。 昨日,江凌云的赝品计划虽好,但他兜里比脸都干净,哪怕是三五十块的小玩意,也没钱买。 事关亲子性命,黄秋不敢怠慢,当场将一张银行卡,交给了江凌云。 十万虽然不多,但也已足够。 “我当然知道。” 江凌云看向呆滞原地的摊主。 “这些钱,一是买这件笔筒。” “二…” “买你的渠道!” … 下午,黄家别墅。 苦菊站在某个房间门前,焦急等待着。 之前在鬼街时,江凌云与那位摊主一番耳语后,两人就拿着笔筒,来到这里。 黄老身家数十亿,收藏古董文玩,是平生一大嗜好。 为此,还专门修建了收藏室。 正是苦菊眼前的房间,其中不但藏有各类珍惜文玩、字画,就是文物鉴定、清洗,修复等工具,同样一应俱全。 江凌云进去前,嘱咐苦菊守在门口。 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距今已有四个小时。 吱。 就在此时,收藏室的大门,终于重新打开。 江凌云闲庭信步,徐徐走出。 在他怀中,一只笔筒色泽黄润,品相上佳,立刻吸引了苦菊的注意力。 “这,难道是…” 看到笔筒上熟悉的雕纹,苦菊大惊失色! “不错。” 江凌云微微颔首。 “它就是上午买下的笔筒。” 得到江凌云的确认,苦菊反而头脑发晕,有些站不稳了。 无论她怎么看,这只笔筒都是黄杨木雕成,和之前那只有天地之差。 说它们是同一件… 根本不可能! 第二十四章 我不稀罕 扫了他们一眼。 江凌云没再理会,转身继续朝学校方向走去。 夜色渐深。 进入学校,许多学生注意到江凌云,都在背后指指点点。 “你也听说了?” “就是他,不光闯进决赛,还得奖了!” “天呐…” 女生们吱吱呀呀,男生则露出惊异目光。 一路上。 无论江凌云走到哪,都会立时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308宿舍。 江凌云刚推开门,张欢三人,就全都围了上来。 “太牛了云哥!” “偶像,真正的偶像!” “想不到你这么厉害,以后是不是就不住宿舍了?我还真舍不得。” 三个人满脸兴奋之色,眼睛都在放光。 江凌云有些苦恼。 看来决赛的事,已经在周围传遍了。 往后的一段日子,自己肯定不得安生。 “对了凌云。” 刘二毛掏出手机。 “那位杨教授来电话了。” “他说那件事还可以商量,希望你别急着拒绝。” 张欢赶紧追问:“云哥,到底啥事?” “是不是要让你转学,给不给奖学金?” “安大的奖学金,我的天,”李德文有些呼吸困难,“那可是重点高校,以后出去找工作,简历上都能多写点东西…” 砰! 一声巨响,将三人的思绪打断。 宿舍门晃荡着,摇摇欲坠,显然即将坏掉。 “吗的!” 王猛眼神凶恶,手持钢棍冲进宿舍。 身后,还跟着一大帮人… 少说也有十二多个! “王猛你要干啥?” 二毛盯着王猛,心里直打鼓。 “这里是学校,你要是敢碰我们一下,我就告诉班主任!” “告呗?” 王猛笑的很毒辣。 目光扫过整个宿舍,最后停在江凌云身上。 “小臂崽子!” “拿金奖了是不?行,爷爷今天帮你庆祝庆祝…” 之后。 手中钢棍出其不意,狠狠砸向储物柜! “砸!” 王猛一边大叫,一边挥舞钢棍。 “我让你美!” “我让你鉴宝,让你嘚瑟!” “我让你…” 然而叫到半截。 啪! 江凌云突然出手! 又如之前一样,死死扣住王猛手腕。 动作之快,宿舍外的几十人,根本没有看清! 一道冷汗,顺着王猛额头滑落。 “愣,愣着干嘛…” “上啊!” 王猛慌张的大吼。 “谁敢?” 江凌云面色阴沉如水。 声音瞬息传出,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半晌。 也没一个敢动弹! 王猛狠狠吞咽口水。 脸上,早已汗流如瀑。 奶奶的… 一群饭桶! 这么多人,居然不敢动江凌云一个,废物! 可此时。 江凌云忽然从兜里,掏出一样红彤彤的东西,塞进王猛衣袋之中。 王猛再次愣住! 虽然只有一瞬,但他完全可以确定。 江凌云塞过来的,正是那串牛血红珊瑚手串。 王猛彻底傻了:“你,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老子稀罕?” “呸!” 他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你记住了,你摸过的东西,老子不要!” 楼道里响起回音,整个3号男生宿舍,没有一点动静。 王猛是出了名的校霸,没人敢轻易招惹。 现在,却被江凌云轻易制住… 甚至羞辱! “这也是我要说的。” 江凌云神情冷漠:“你这种人的东西,我不稀罕。” “太脏。” 说完之后。 他松开王猛手腕。 转身,背对众人。 鸦雀无声。 无论张欢、刘二毛和李德文,还是王猛与身后的几十人。 都已经看蒙了。 “没事的话,出去。” 王猛闻言,终于清醒许多。 他深深凝视着江凌云。 钢棍,终于垂了下去。 “走!” 一群人呼呼荡荡,跟着王猛离开,只剩宿舍门兀自摇晃着。 不久后。 “太帅了云哥…” 张欢忽然说。 “这是不是就叫‘以德服人’?” “堪比古代圣贤了!” 李德文也很赞同:“那是,你也不看看云哥什么人物。” “凌云,你为啥把手串还给他?” 二毛愁眉紧锁:“网上不是说,那副手串值不少钱…” “心疼了?” 江凌云冲他一笑。 “放心,这种东西,以后多的是。” 古玩虽然有买定离手的规矩。 但牛血红珊瑚手串,说到底也是人家王猛扔的,不是他们买的。 再者说,做事不能做绝。 总把人逼上绝路,耽误的早晚是自己。 “诶,云哥说到点上了!” 张欢再次兴奋起来:“跟着云哥混,吃穿不用愁。” “哈哈!” 三人很快笑成一团,方才发生的事,已然全部忘在脑后。 江凌云躺在床上,心情却有些沉重。 当然,是为了黄玉杨的事。 同时又暗自庆幸。 “幸好有透视眼,可这些人…” “到底想干什么?” 第二天。 按照308宿舍的计划。 江凌云夺得金奖,又被杨凯收入麾下,以后前程似锦,自然应该好好庆祝一番。 一大早。 张欢睁开眼睛,却直接傻了。 “二毛,德文!” “云哥人呢?” 此时此刻,江凌云早已独自离开学校。 “瞧一瞧看一看喽。” “上好的血玉,百年难得一见!” “嗨,您这说的啥话,可鬼街您打听打听,真货只此一家。” 安市鬼街,全国最大的古玩交易市场。 江凌云的目光,不时自街边小摊上扫过。 赵松的保镖苦菊,紧随其后。 “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沿街看了几眼,苦菊很快没有了兴趣。 “半件尖儿货都没有,全是破铜烂铁。” “别说那帮劫匪,我都看不进去。” 她虽然不是行家,但几年来跟着赵松,也算有些见识。 这些摊位上的东西,一看就是破烂,毫无收藏价值。 江凌云没有说话。 不久后,在一处摊位前驻足。 目光停留在一件木制笔筒上。 “哟,这位兄弟好眼力!” 摊主赶紧笑脸相迎。 “这笔筒可是正宗沉香木雕制,瞧瞧这纹路、这雕工,整个鬼街…” “都找不出第二件!” “我也不多要,这个数。” 摊主束起三根手指:“三千,不多吧?” 见江凌云始终凝视着笔筒,摊主喜上眉梢,估摸着这笔买卖有戏。 然而此时,苦菊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美女,你乐啥?”摊主奇怪的问。 苦菊笑着说。 “沉香木一克几万,这个笔筒看着就不轻,居然只要三千?” 第二十六章 盗门绝技 “江先生,完成了?” 听到动静,黄秋跟赵松也来到近前。 当看到江凌云手中的笔筒时,二人脸上的全部表情,瞬间消失! “这,这真是那只笔筒?” “江先生,您到底是…” 苦菊也从震惊中回过神。 剪水秋瞳微微睁大,一眨不眨的凝视着江凌云。 呼。 将笔筒递给苦菊,江凌云擦拭额头汗水。 眼中疲惫之色,挥之不去。 “此乃漆筑法。” 他嗓音低沉。 “杨木雕制成形,再辅以红漆,用以仿作他用。” “漆筑法基本同理。” 黄秋三人口干舌燥,一时之间,居然无话可说。 既然基本同理,为何最终成品… 相差如此之大? 江凌云这一手,简直堪称神技! 实际上。 他只是懒得解释。 漆筑法,出自古时华夏奇门“玄凤山”,门内传承走穴摸金的手艺,下墓倒斗、取得真品后,再以漆筑法制造赝品。 如此一来,假的出手,真迹私藏,玄凤山富甲一方,更成为所有奇门中,过的最舒坦的一支。 “黄杨木笔筒,估价在20万以上。” 黄秋钦佩至极。 “江先生只花了千分之一的价格,就做出了一模一样的仿品…” 江凌云没有听下去。 “黄老、赵局,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抛下句话。 他当即离开黄家别墅。 “你要去哪?” 苦菊急忙跟了出来。 看到江凌云摇摇晃晃,体力不支的模样,居然有些心疼。 “为什么不休息会…” “再说你想出去,我可以开车送你。” 江凌云嘴唇干瘪,出了不少虚汗。 漆筑法乃盗门绝艺,对使用者的体力、精力,要求甚高。 可惜这副身体,实在过于羸弱。 不过四小时,就已经撑不住了。 “顺着安江高速,到安市南五十里左右…” 坐上劳斯莱斯,江凌云向苦菊吩咐之后,马上昏睡过去。 苦菊紧皱秀眉。 踩下油门,向别墅外驶去。 但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是什么地方,值得这个男人不顾身体,也执意要去? 一小时后。 副驾上的江凌云,悠悠转醒。 秋风飒爽,夜色正浓,繁星围绕满月,明灭不定。 苦菊温柔的问候,打破了宁静。 “醒了?” 她就坐在旁边,正开着车窗,一边抽烟,一边举目四顾。 劳斯莱斯早下了高速。 如今,靠在宽敞的土路一侧停下,右手边不远处是成片的庄稼地,秋收时节,在月光下闪着金色。 不过若是仔细观察,就不难发现。 那片金色,并非只是单纯的麦子,还有… 灯光。 江凌云收回目光,终于点点头:“怎么找到这的?” 他只说沿着高速走,并没有说在哪下高速。 “你想夸我两句么?” 苦菊笑了。 “别傻了。” “这周围都是荒郊野岭,连一户人家都没有。” “只有那片小土房,还像个住人的地方。” 没再说多,两人先后下车,径直朝那里走去。 苦菊忍不住问:“你来这里干嘛,看朋友?” “算是吧。” 江凌云本来不想回答,但还是支吾了声。 苦菊跟着赵松,自然懂得察言观色,就没有继续问。 终于离的近了。 那片土房很老旧,墙壁像被熏黑了般,屋里发出的也并非灯光。 而是火光。 轰! 房间里火焰咆哮,似能吞噬一切! “这…作坊?”苦菊愕然。 江凌云没有回答。 刚才在车上时,他就已经动用透视眼,将土屋里仔细观察过了。 也正因如此。 他才知道,这些土屋的主人,现在身在何处。 呀。 江凌云没有犹豫,推开房门的瞬间,马上感受到灼热气浪扑面而来! 当,当! 打铁声此起彼伏,轴承旋转的动静夹杂其间。 房间里只有一个男人。 他赤着上身,脸被熏得焦黑,汗出如浆,却还在挥舞铁锤。 面前的铁砧上,正躺着块四四方方的金属薄片。 苦菊疑惑的看着:“铜镜?” “谁!” 那人终于警觉,当即放下铁锤、回过身。 上下打量着江凌云二人,面色不善:“谁让你们进来的?” “出去!” “急什么。” 江凌云冷冷开口。 同时,从口袋中翻出一张名片,在他面前晃了晃。 男人面色微变:“孙猴子?” 江凌云终于点头。 孙猴子,正是把笔筒卖给江凌云的小贩。 今天早上,江凌云掏了几千块钱,所谓的买下人脉,正是要让孙猴子,为他引荐这位造价好手。 平心而论。 那只笔筒做工精致,很难找到瑕疵。 换作其他人,一时半会,根本看不出是赝品。 “要做什么?” 男人又转过身,重新捡起铁锤,一边敲敲打打,一边问。 直到这时,苦菊终于恍然大悟:“难道你想…” “嗯。” 江凌云淡淡道。 “十三件仿古文玩,不能重样,方便携带。” “当然,必须足够以假乱真,卖出上以价格!” 咚。 男人的铁锤立马脱手。 他迅速转身,反复打量着江凌云。 很快嗤笑起来。 “小兔崽子,知道在我这做一件什么价么?” “别以为孙猴子介绍的,我就给你便宜。” “没事跑过来消遣我…” 话没说完,江凌云已从兜里,掏出一张金卡。 正是黄秋送他的… 江南银行vip卡! 男人盯着金卡,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江凌云笑了笑:“只要你能做好,这里面的钱,都是你的。” “兄弟也忒客气了!” 男人立刻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的去接。 江凌云却后退一步。 “必须要快。” “三天!” 男人咽着口水,用力点头:“一定,一定…” 这回,他总算将金卡抓在手里,仔细把玩,爱不释手。 苦菊趁机把江凌云拉到角落。 眼中流露怀疑之色:“他能行么?” “放心。” 江凌云没有多解释。 他打量着土胚房,这里看似简陋,实则不然。 种种布置,十分讲究,与旧时的窑厂十分相似。甚至被随意丢在角落的碗底,还刻着“王”字。 但凡窑厂烧制的器具,中底部都会刻款。 如果没有猜错… 眼前的男人,应该是某个民窑的后人,也难怪手艺精湛。 第二十七章 溪末峰 苦菊仍然有些担忧。 “可是…” “没有可是。” 江凌云淡淡道。 “他的东西我负责把关,如果不行…” “回炉重造!” 几句话声音不大,王恩泽却听的清楚。 像是生怕金卡被收回,他居然塞进了内裤,还狠狠瞪了苦菊一眼。 “哼。” 苦菊有些不悦。 “尽快开工,”江凌云看着王恩泽,“以后,我每天都来。” 说完,和苦菊先后离开。 “呸!” “年纪不大,脾气倒挺硬。” “还想当监工?妥妥的地主思想,将来也是个资本家…” 王恩泽嘀咕几声。 又掏出金卡,满脸贪婪之色。 但江凌云并未食言。 第二天一早,他准时出现在土胚房前,王恩泽满身睡意顿时惊散。 “开工吧。”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小子又是孙猴子介绍来的。 王恩泽只得老老实实,提前点火开灶。 此后三天。 江凌云一日不落,亲眼看着十三件仿品,被王恩泽烧制出来。 时刻被人这么盯着,王恩泽如坐针毡,心里别提多苦。 “这件底厚。” “胚子没抹匀!” “瓶身弧线生硬…” 甚至每道工序,江凌云也亲自监督。 种种谈论,不仅关乎品鉴,也与锻造、烧制、配色等有关。 起初,王恩泽不屑一顾,依旧我行我素。 直到… 江凌云亲手烧制的“青花龙凤文笔洗”出炉,他震惊的无以复加,五体投地! 三天后。 十三件仿造品,悉数出炉! 王恩泽却心怀愧疚。 在江凌云的指教下,他受益匪浅。 短短几天,水平提升之快,远胜过去十年。 “兄弟,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临走前,王恩泽终于忍不住问。 “江凌云。” 将最后一件伪造品装上车,江凌云留下姓名,扬长而去。 赝品计划并未结束。 这十三件伪造品,对付通常的鉴宝师,没什么问题。 可水平更高的,就难说了。 劳斯莱斯驶入黄家别墅。 江凌云迫不及待,一头扎进收藏室。 一天一夜,不曾离开半步! 直至每件伪造品的细节,都被打磨的至臻完美,他总算松了口气,伏案大睡。 再次醒来,已是翌日清晨。 他将所有赝品,一一摆在客厅。 黄秋与赵松见此一幕… 已然瞠目结舌,意识模糊! “鬼斧神工,世间难寻…” “江先生,这真是那位王工匠所做?” 震撼,惊叹! 两人的心情实在难以形容。 达官显贵,珍宝古玩见的多了,本以为凭自己的眼力,东西是真是假,一眼就能认出。 可站在这些赝品前。 他们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江凌云没说什么,而是问道:“还有多少时间?” “就在今晚。”黄秋看了眼日历。 今晚… 江凌云心跳的很快。 或许当年的真相,今晚就将揭开谜底。 是夜。 安市郊外,溪末峰上。 江凌云携带十三件赝品,独自一人,拾阶而上。 只许一个人来,同样是绑匪的要求。 到了峰顶。 “唔,唔…” 角落的千年古松下,一个年轻男子被装在麻袋,手脚被缚、嘴上贴着胶带,拼命挣扎着。 江凌云心中一动。 他见过黄家全家福,所以立刻确定,眼前的青年,正是被绑架的黄玉杨。 “来了?” 随着脚步声,冷漠的声音,从前方的阴影里响起。 三个男人带着头套,走了出来。 江凌云点点头。 俯身将保险箱放平,轻轻打开。 “你们要的东西。” 保险箱中,十三件样式各异、材质不同的赝品,古色古香,流露雅致神韵。 三名绑匪目露精光! “看着不错…” “老三,快检查!” 其中一人立刻上前,蹲下拾起一件瓷器,借着手电筒仔细甄别。 “没问题…” “都是真的!” 江凌云并不意外。 越是珍稀的古玩,鉴定起来越花时间。 眼前的绑匪检查时,看似毫厘不落,其实只是个略懂皮毛的半吊子。 将瓷器放回原位,绑匪合上保险箱。 “既然黄家这么有诚意,那…” “警察,全都不许动!” 谁知绑匪话没说完,早已埋伏多时的柳依依,忽然大喝着冲上峰顶! 她单枪匹马,只有一把手枪。 跑上来后,枪口立刻对准眼前的绑匪。 “蹲下!” “你们两个走过来,放老实点!” 柳依依严厉呵斥。 但三名绑匪,却充耳不闻。 “吗的…” “黄秋这个死老头,是不想让他儿子活了吗!” 柳依依美眸圆睁! “让你们蹲下,听不懂吗?!” “哼。” 伴随着绑匪的冷哼,数十道人影,忽然从峰顶四面涌现。 “敢报警?” “那就都别想走!” 柳依依立刻出了一身冷汗,持枪的双手,止不住的颤动。 她只有一把枪。 同时对付三名绑匪,已是不易… 况且自己埋伏了这么久,为什么没注意到,身边有这么多人? 但没有时间思考。 黑压压的人影,已经将她与江凌云,团团包围。 这些人手持凶器,钢棍、砍刀、西瓜刀等,一应俱全。 “全都做了。” 绑匪好整以暇,发号施令。 “杀!” 眼前众人,立刻挥舞刀具,眼见就要落在柳依依肩头! 咔。 骨折声霎时响起! 江凌云凌厉一爪,当场将那人手腕掰断,另一只手趁势夺过砍刀,与其他人展开混战! 呼。 不知何时,苦菊也摸上峰顶,将黄玉杨解救下来。 柳依依早已吓的六神无主。 虽然练了几年擒拿,可如此血腥的场面,她还是第一次经历。 “啊…” 稍有不慎,肩头便被刀刃划破! 五六把刀紧随其后,不断落下。 短短几秒,柳依依遍体鳞伤,警服早已破破烂烂,无法遮体,大片春光随之外泄。 柳依依心里涌起一股绝望。 一步错,满盘皆输,本来以为自己是个英雄,到头来… 当! 金铁交鸣之音,在她头顶乍响! 江凌云立刻将她背了起来。 “走!” 江凌云与苦菊里应外合,硬生生杀出一条路。 随后,立刻以最快的速度,逃下溪末峰! “吗的,给老子追!” 一群人气势汹汹,提刀追了过去。 第二十八章 周密布局 “吗的。” “人跑哪去了!” 他们追到山脚,但眼前小道灯光昏暗,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一群人顿时慌了,如果找不着人… “行了。” 背后的石阶上,一名绑匪终于开口。 “反正东西已经到手,就饶他们一条狗命。” 所有人长松了口气。 “谢三爷!” 随后各自散了。 此时此刻。 江凌云、苦菊四人,早已钻进山脚下的一家旅店。 这才没被发现。 房间中。 见三人困惑的看着自己,江凌云只好耐心解释。 “旅店后院挨着溪末峰。” “倘若发生危险,可以直接跳下来…” “这是藏身最快的方法。” 苦菊心中暗惊,仔细想想,如果不是提前勘察过周遭环境,甚至早想到柳依依会上山,又怎么会注意这些? “唔…” 遍体鳞伤的柳依依,挣扎着想爬起来。 “快,快给我手机…” 如今的模样,活似雨打芭蕉、落草凤凰,让人忍不住心疼。 “手机我会替你保管,”苦菊的心揪了起来,“走,咱们先去医院。” “我,我不去…” 柳依依艰难的摇摇头。 忽然趁苦菊不备,拼命把手机抓在手里! “柳警官?” “依依!” 苦菊跟黄玉杨都有些错愕。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要玩手机? 但柳依依打开手机之际,两人更加震惊。 “滋滋…” “黄秋这个老狐狸,也有上钩的时候!” “护犊子心切呗,儿子在咱们手里,他敢不听话?” 手机里传出的,正是绑匪的声音! 窃听器? 苦菊大吃一惊:“你,你什么时候装上的?” “嘘…” 柳依依侧耳倾听着,声音很虚弱。 可手机里,却传来阵阵嘈杂。 叮。 当! 似乎窃听装置在剧烈摇晃。 紧接着,刺耳的叫骂声响起。 “窃听器?” “吗的!” “黄秋这个畜生,儿子都要没命了,还敢跟我玩这套!” 哔。 高频率的嗡鸣炸响,柳依依惊叫着捂住耳朵! 嗡鸣很快终止。 手机中,也再也听不到半点动静。 三人全慌了神! “糟了。” 苦菊小脸刷白。 “他们发现窃听器,会不会对黄老下手?” “放心。” 江凌云轻轻吐出两个字。 与此同时,举起他自己的手机。 “算了,也可能是警察做的。” “反正东西已经到手…” “其他的不用管。” 其中传来的,同样是绑匪的谈话声! 柳依依三人霎时怔住。 原来江凌云也装了窃听器,甚至相比身为警察的柳依依,位置更加隐蔽! 这怎么可能? 江凌云从上山开始,就没和那三个绑匪有过肢体接触,之后更是以一敌众,完全没有下手的机会。 江凌云并未解释。 心里暗忖,苦菊只知道黄秋给过他十万块钱,却不知道他把金卡交给王恩泽前,已经提前将购买窃听器的钱… 留了出来! 他只给了银行卡,但里面究竟有多少钱,只有他和王恩泽清楚。 安装更加容易。 当时,柳依依突然现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 正是那时,江凌云以最快的速度出手,将窃听器藏在了“老三”上衣内。 “不对!” 苦菊苦思许久,突然惊呼出声。 “难道,你怀疑黄老和绑匪…” “是一伙的?” 突然这么问,屋内其他三人,都有些错愕。 但苦菊很清楚。 亲儿子被劫持,黄老却不亲自赎人,反而让江凌云来,行径的确可疑。 而江凌云… 很可能早知道柳依依的存在。 可这么多天下来,无论柳依依或窃听器,都从未提起。 这么一想。 即便是苦菊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 “你吃错药了?” 黄玉杨被气笑了。 “你们怀疑我爸,有什么证据?” “可能我说的你们不信,但是我跟依依的伤,做不了假。” 他又看向江凌云。 “江海的尸体,是我发现的。” “你们别什么都跟我爸牵扯上!” 苦菊哑口无言。 黄玉杨说的没错,对比而言,她刚才说的,反而都仅仅是猜测。 然而。 “错!” 江凌云神色严肃,重重摇头! 他拥有透视眼,所以许多时候,其他人注意不到的… 他却看的清清楚楚! 譬如,当初进入精神病院,在苦菊打开病房大门前,江凌云早已通过透视,将其中一切,尽收眼底。 一对神瞳更是洞察入微,做旧的墙壁、食物的渣滓,以及… 二十余年,居然都没烂透的尸体。 江凌云语出惊人:“那家精神病院的腐尸,根本不是我爸。” “不是你爸?” 黄玉杨一怔:“那还能是谁?” 话没说完。 江凌云的手机中,再次传来绑匪的笑声。 “什么老狐狸,我看他们父子都是蠢货!” “随便布置布置,黄玉杨就真以为发现了什么重大线索?” “他老子跟那个赵松,居然还都信了,傻x。” 听到这些。 房间中,除却江凌云外,每个人都已大脑空白。 他们… 都被耍了? “不过我听说,黄秋把江海的儿子找来了。” 绑匪仍在说笑。 “哼!” “儿子冒头,姓江的肯定坐不住。” “咱们要的东西…” “他早晚得交出来!” 江凌云瞳孔骤缩! 正想再听下去,可听筒却哗啦一声。 “被发现了?”苦菊试探着问。 江凌云摇摇头。 窃听器还在工作,之所以没有声音,应该是“老三”脱了外套,去了较远的位置。 不过光是这些信息,也已分量十足。 “原来不是黄秋安排的?” 江凌云很诧异,原来布局者是绑匪,自己误会了黄秋。 而且,江海可能还活着… 房间中异常安静。 虽然救回了黄玉杨,但此前关于江海案的推论,却全被推翻了。 黄玉杨无所适从,柳依依受伤不轻。 “要不咱们先去黄府?” 苦菊小心翼翼:“黄老刚才发了短信,他和赵局还在等我们。” “我不去了。” 江凌云深吸口气。 “你照顾好两位警官,我去办些私事。” 咔。 他似乎迫不及待,也不等苦菊答应,开门后立刻就走。 苦菊的眼神黯淡下来。 她身手了得,又总是男孩子气,虽然因为长相出众,追求者众多,但却没有一个,能入她的眼。 唯独这个神秘的青年… … 子夜。 月黑风高,万籁俱静。 偏僻的郊外小道上,空余沙砾随风起舞。 靠北一侧的居民楼,多数已经搬空,冷冷清清戚戚。 脚步声很轻。 手机散发的光线,照亮了江凌云阴沉的脸。 他藏在绑匪身上的不止是窃听器,还是发信器。 靠手机就能追踪位置。 如今… 矗立在江凌云面前的二层小楼,正是那三个绑匪的老巢。 第二十九章 神秘古文字 楼上没有灯光。 江凌云心中一动,透视眼随即开启! 这栋二层小楼内的全部,悉数落入眼中。 他有些惊讶。 楼里没有暗哨、没有人站岗,只有三个绑匪,在呼呼大睡。 之前那些人呢? 但这不重要。 既然对方毫无戒备,一切就容易多了。 江凌云暗自冷笑! 随后放轻脚步,进入客厅后,又顺着楼梯,来到二层。 “嗯…” 卧室里呼声大作,反而成为一种掩饰。 他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麻绳,蹲下之后,轻轻扶起最外侧绑匪的脑袋。 麻绳从脖颈处穿过之际。 绑匪忽然惊醒! “什么人!” 绑匪翻身而起,伸出粗壮的手臂,想将江凌云勒住。 “哼。” 江凌云身子一矮,堪堪避过。 双臂环着绑匪身子,麻绳一端已从右手,悄然换到左手。 唰。 他快速后退,随后双手用力抻紧麻绳! “啊…” 连同双臂在内,绑匪上身被紧紧勒住,他紧咬槽牙,额头青筋毕露,拼了命挣脱着。 “二哥!” “吗的,是你!” 这么大动静,很快就将另外两个劫匪吵醒。 两人目露凶光,不知从哪掏出两把短匕。 嗖! 寒光湛露,动人心魄,刹那之间,齐齐向江凌云胸膛刺来。 江凌云心中一凛。 短匕来势极快,且颇有些路数… 竟是正宗的古武! 他侧身避开,同时抽出右手,中食两指似剪刀,顷刻将其中一只匕首死死卡住! “你!” 老三惊疑不定,另外一个却连番冷笑。 “有两下子…” “爷爷陪你玩玩!” 短匕攻势,当即凌厉数分! 江凌云牵制两人,活动范围自然缩窄,然而每次却都恰好避过,老大屡屡没有得手,招式之间,已然愈发凌乱。 终于。 老大久攻不下,暴躁之际,匕首高高束起,自上而下,用足力气劈落! “哼。” 江凌云冷笑的同时,右手双指终于发力。 嗡。 立刻将老三的匕首,夺在手里。 电光火石间。 他屈指一弹,匕首去势极快,正撞上头顶劈下的凶刃。 “啊?!” 老大避之不及,虎口被巨力震的发麻。 当的一声。 两把匕首,齐刷刷跌落在地。 三个绑匪面无血色! “年纪轻轻,武功如此了得…” “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凌云逼视老大,恐怖气息透体而出:“说。” “江海是不是还活着?” “他现在在哪!” 老大的脸上,错愕、惊惧揉成了一团。 老二跟老三瞪圆双眼,反复打量着江凌云。 “你,你难道是…” “你是江海的儿子?!” 顿了一顿,老大口中爆发出笑声。 “想不到,我们竟然败在你的手里。” “江海要是知道了…” “不知会是什么表情,哈哈!” 江凌云的脸色,愈发难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说!” “你很想知道么?” 老大嘴角噙笑。 “打出生起,就过着没爹的日子,是不是很不好受?” “放心。” “这种日子,要等到你死…” “才会结束!” 江凌云倏然睁大双眸! 浑身血液沸腾,怒火被彻底点燃。 但不等他再说什么。 眼前的三名绑匪,像是忽然下定决心一般,齐齐咬断了舌头! “等等,你们…” 江凌云用最快的速度冲向老大, 然而殷红鲜血,早从嘴角溢出,老大翻着白眼,很快一动不动,彻底断了气。 脸上却依旧留着诡异的笑容… 秋风拂面,却让江凌云倍感冰寒。 他痛苦,困惑! 为什么? 江海到底在哪,他们为什么宁愿死,也不告诉我? 三名绑匪全部自杀,唯一的线索彻底断了。 江凌云忽然想到了什么。 立刻在三人身上,到处摸索。 甚至两层小楼的各个角落,也没有放过。 一切却更显的诡异。 他们是绑匪,在黄秋口中背景神秘,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事实也的确如此。 翻遍整座小楼,江凌云没见到一张纸、一部手机。 就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三人都做了去指纹手术,也都是光头,就算以后尸体被警方发现,也无法查出他们的来历。 江凌云头皮发麻! 这样的三个人,居然逼的江海躲藏了二十几年,甚至拥有各种人脉,可以将精神病院布置成犯罪现场,也能让安市的混混,俯首称臣。 这怎么可能? “嗯?” 就在苦无思绪之际,江凌云忽然一怔。 三名劫匪的心口处,都留着同样的纹身,看似是一个不规则图案,江凌云却很快记起。 那是钟鼎文中的“石”字! 三人刚刚气绝时,心口根本没有什么纹身,直至如今,钟鼎文才突然显现,可见是用了某种特殊手段。 将这个字符铭记于心,江凌云默默攥紧拳头。 … 第二天,安市警察局接到报案,无法确定身份的三个人,在郊外自杀身亡一事,很快被报道出来。 甚至在网络上,已经变成了恐怖故事,引起了不小的热潮。 这之后的几天里,江凌云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黄秋给他打了数次电话,希望当面感谢救命之恩,都被他回绝。 但几天下来,他的心情也平复许多。 父亲江海失踪一事,背后恐怕牵连诸多,只怕一时半会,很难查清。 这天,二毛三人早早起床,收拾的干干净净。 “云哥,知道今儿啥日子不?” 张欢一边照镜子梳头,一边问。 江凌云看了眼手机:“国庆节?” “早过了。” 刘二毛翻着白眼:“你这两天咋回事,自己的事情都不上点心。” “我的事?” 江凌云一怔,可想了半天,也没记起什么。 “噢,我忘记跟你说了。” 二毛有些尴尬。 “安大的文物展示大赛,结果已经公布了,你是金奖得主。” “当时留的手机号是我的。” 江凌云失笑:“你还好意思说?” 距离文物大赛决赛,已经过了一个星期,这期间发生了许多事,江凌云会忘也很正常。 金奖奖金两万,这笔钱无论对他还是二毛,都非常重要。 还没到安大礼堂,刘二毛已经止不住的傻笑。 “诶凌云,咱们拿这钱干点啥?” “我看班里同学大多都有笔记本,要不咱们也买一个。” 不等江凌云说话。 礼堂门前的杨曼曼,已经冷笑着讥讽。 “有钱就大手大脚,难怪这么穷。” “呸!” 第三十一章 究竟是何病症? “黄老,使不得!” 郑之堂赶紧走下颁奖台,扶着黄秋双臂,心里直打鼓。 黄秋叱咤商界,无论实力、人脉或辈分,纵然他被誉为国医,也担不起如此大礼。 “郑国医,整个江南,只有您能救犬子…” 黄秋鼻涕眼泪糊成一团,依旧在拱手作揖:“只要您愿意出手,就是让我赔上这条老命,也…” “黄老这叫什么话!” 郑之堂声色俱厉:“医者父母心,治病救人,乃医者天职。” “黄老放心,有我郑某人在,玉杨一定平安无事!” “多,多谢…”黄秋反而彻底泣不成声。 “高风亮节,我辈楷模!” “妙手仁心,不愧是国医。” 一番表态感人肺腑,在场众人,上至校长陈友云,下到普通学生,无不打心底钦佩。 “再看看那几个货,拿个奖都要上天了,呸!” 对江凌云的鄙夷也更多,刘二毛三人彻底蔫了,紧低着头,恨不得钻地缝去。 郑之堂暗自得意。 简单几句话,不光令黄秋对自己刮目相看,更让江凌云抬不起头,论圆滑世故,这几个技校学生,怎么比得上? “江先生,您也在这?” 此时,黄秋终于注意到了江凌云。 他急忙擦拭泪水,谨慎之色难以掩饰:“让您见笑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心头巨震! 郑之堂惊愕至极,悄然重新打量着江凌云,表面不动声色:“黄老,原来你认识这个小朋友?” 黄秋正想解释。 江凌云盯着担架上的黄玉杨,声音不咸不淡:“又怎么了?” “江先生,多亏您出手相救,玉杨才保住一条命。” 黄秋向两人解释:“但想不到,那些绑匪早给玉杨喂下奇毒,再不医治,只怕命不久矣!” 江凌云点点头。 一双透视眼,转瞬开启! 虽然距离担架数米开外,但黄玉杨的百骸脏腑、种种症结,早已被他轻易洞悉。 可不等他再开口,郑之堂就大声问:“黄老,玉杨都有哪些病症?” 传统医学,讲究望闻问切,从表面看来,黄玉杨仅仅是四肢无力、偶沁虚汗,到底中了什么毒,根本不能轻易断定。 “这,这个…” 黄秋却是吞吞吐吐:“郑国医,犬子就在这,不如您亲自诊治?” “疑难杂症何止千万,光看表面,神仙也诊治不得,”郑之堂心里憋气,“黄老如果不说,我也只能等玉杨再发病时,才能医治。” “就是不知道,玉杨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轰! 现场一阵轰乱,安大的师生们议论纷纷。 “郑国医说的没错!” “不知道症状,谁也不敢下定论,万一误诊就出人命了。” 陈友云也频频点头:“黄老,人命关天,您就别卖关子了。” “咳,那好!” 黄秋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但再次开口,声音却细弱蚊蝇。 “玉杨…每夜子时,便会浑身燥热难忍,痛不欲生,除非…” 听到这些,不少女生羞红了脸,众人恍然大悟,难怪黄秋支支吾吾,原来是这么回事。 议论声更甚,刺耳的轻笑不时响起,让黄秋老脸滚烫。 “黄老放心。” 郑之堂微微颔首。 “玉杨只是吃了普通的房中药,配置解药,容易的很。” 黄秋双眸大睁,一副老眼似在闪光:“郑国医,您说真的?” “当然!” 郑之堂很是得意,却是戒备的四下扫视。 随后低声道:“我出一副药方,煎熟之后,喂玉杨服下。” “此后每天早晚,各用一副,不出三天,玉杨自然会好转。” “多谢郑国医!” 黄秋浑身剧烈颤抖,两行浊泪再次涌出。 “甘草三钱,白苏一分,条苓两钱…” 郑之堂贴在黄秋耳边,轻声细语,将整副药方告知。 整个体育会场静如谷底,所有人都掏出手机或纸笔,抻着脖子仔细倾听。 “国医圣手”郑之堂的药方,谁不想要? 可到了最后,他们也只听来寥寥数语,根本无法凑出整副药方。 “黄老切记。” “少任何一样,或是斤两稍差,良药必成毒药!” 说完之后,郑之堂总算放心许多。 “郑国医放心!” 黄秋将药方记在本子上,仔细对照之后,不住点头:“多亏您出手相救,不然犬子怕是撑不过今晚。” “您看诊金?” 郑之堂大手一挥:“能帮到黄老,是郑某人的荣幸!” 黄秋微微一愣。 随即大声说:“郑国医,大恩不言谢。” “今后有什么需要,但凭吩咐!” 陈友云等人暗暗惊诧,郑之堂看似没得一分好处,实际上却是将黄秋这条人脉,紧紧的绑在了自己身上。 黄秋手眼通天,黄家更是安市三大世家之一。 有了这层关系,郑之堂的招牌,必能举国皆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啊,嘶…” 此时,担架上的黄玉杨忽然痛哼几声,病情似又加重。 黄秋大惊失色,立刻叫来几名下人:“快。” “按药方所写抓药,煎好之后立刻送来!” “是!” 下人们接过药方,赶紧转过身。 一只脚尚未迈出,一道声音冷冷响起。 “真是好算计。” “照这么吃,黄玉杨哪怕不死,下半辈子也抬不起头了。” 郑之堂如遭棒喝! 其他人的目光,也立刻聚集到声响处,只见江凌云眉目含笑,凝视着郑之堂。 “呸!” 杨曼曼挤出人群,抬手点指着江凌云。 “郑国医的药,轮得着你指手画脚?” “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郑之堂同样嗤笑不已:“大家不必当真。” “依我看,江凌云心理年龄小,所谓童言无忌,没必要指责。” “哈哈!” 听到这话,不少学生都乐了。 “童言无忌,太妙了!” “这几个傻子,应该还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呢。” “对,别搭理他们!” 刘二毛、张欢和李德文依旧紧低着头,不敢说话。 二毛还扯了扯江凌云的衣角,不停给他使着眼神,示意他别再顶撞。 杨曼曼微眯双眸,将这些看在眼里,痛快极了。 “郑国医,听说你熟读医典,各类疑难杂症,不在话下。” 江凌云淡淡道:“不知有个问题,可否请教?” “救人要紧,”郑之堂看都不看他,“想向我请教,以后再说吧。” “哈哈…” 杨曼曼笑出了眼泪:“脸皮怎么这么厚?” “想跟郑国医说这些,至少也得是医学教授,你这辈子是没指望了。” “下辈子慢慢努力吧!” 杨凯迟疑着劝道:“江先生,我看等玉杨吃了药,再…” “算了吧凌云?”二毛小声嘀咕了句。 江凌云又不是学医的,这么闹下去,不是让人看笑话么? 但江凌云却像没听到一样。 他面不改色的扬声问道。 “你说黄玉杨服了普通的房中药?” “但据我所知,无论古今中外,药效如此持久,几日不退的少之又少。” “郑国医,这究竟是哪味药?” 第三十章 国医圣手郑之堂 几个人纷纷一愣。 刘二毛的脸立刻耷拉下来:“怎么又是你?” “阴魂不散,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美的。” 张欢冷冷瞥了杨曼曼一眼:“瞅啥瞅?” “我们是来领奖的,你们安大不是很神气嘛?怎么,自己家的金奖被云哥拿了,心里不平衡?” “不平衡憋着,别没事找事!” “你…” 杨曼曼俏脸通红,想要反驳,都不知如何开口。 江凌云得了金奖,她确实有点嫉妒,怎么安大这么多学生,偏偏就能让这个文盲得奖? 在她看来,这简直是天大的耻辱! “云哥,不用理他,”刘二毛翻着白眼,“走,咱们领钱走人!” “安大不是一直挺牛吗?” “这回咱们不光要拿奖领钱,还得四处炫耀,让整个安市人尽皆知!” 江凌云没说话,当先进入体育会场。 周围学生不少,杨曼曼气的发抖,都快哭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啊!” 她紧紧低着头,也赶紧跑进会场里。 体育会场经过精心布置,早已换了副模样。曾经会场中心的文物展示桌,被高大的颁奖台取代,其上摆放着被红布盖住的奖杯。 一位中年男人背负双手,自上而下,俯瞰着进入会场的江凌云几人。 倨傲神色之中,掺杂着丝丝鄙夷。 “安大,不过如此!” 刘二毛、张欢跟李德文一边走,一边厌恶的打量着会场中的师生。 “让王猛走后门参赛,又不允许其他外校人员参与,之后给了云哥名额,又嫉妒云哥拿金奖。” “自己打自己脸!” 到了主席台下,刘二毛抬头看了中年人一眼。 搁以前,如果见到安大的老师,他们肯定恭恭敬敬。 但这回,刘二毛只是伸出手,语气也不怎么客气:“我们来领奖的,别耽误我们正事!” “领奖?” 郑之堂扫了四人一眼,脸上浮起一丝笑意:“谁叫江凌云?” “我。”江凌云淡淡道。 “嗯。” 郑之堂微微颔首,表情却是骤变! “小小年纪,侥幸得奖,却依旧不知天高地厚…” “怎么还有脸面,跑到安山大学领奖,不怕闹出笑话么!” 一番言语,不但让刘二毛三人怔住,更是引来会场内所有师生的关注。 “你胡说个鸡儿?” 张欢瞪大眼睛。 “云哥凭实力得的奖,怎么就侥幸了?” “而且谁得金奖,也是你们安大评的,我们领奖怎么了!” 李德文也大声斥责:“满嘴喷粪,怎么有脸为人师表?” 郑之堂面色转冷,如此粗鄙之语,他这一生也没听过几次,背负身后的双手,已然捏的咔咔作响。 但不等他发怒。 会场大门方向,忽然传来问询声。 “郑国医,这是…” 几人朝身后一看,只见教授杨凯和校长陈友云,正快步朝主席台走来。 刘二毛跟张欢的心,立马凉了半截。 国医? 一般的大夫,可没人这么称呼,即便是安大的教授,也相差甚远。 难道这个中年人… 几人的反应,郑之堂当然看在眼里。 他冷哼一声:“没什么。” “陈校长,你们安大的治安工作,还是要用心些。” “这种校外的流氓,怎么也放进来胡闹,万一出现恶性事件怎么办?” 刘二毛跟张欢都不敢吱声了,许多安大的学子凑上前,有郑之堂撑腰,全都肆无忌惮的取笑着他们。 “郑国医息怒…” 杨凯苦笑不已,无论郑之堂还是江凌云,他都不愿意得罪。 “江先生,郑之堂国医是今天的颁奖嘉宾,大家有话好好说。” “郑,郑之堂?!” 李德文忽然睁大双眸,满脸愕然:“难道是那位‘一方医百病’的神医国手,郑之堂?” 陈友云点点头:“郑先生医术高明,是传统医学界的泰山北斗。” 其实根本不用他解释,郑之堂鼎鼎大名,对在场任何人而言,都是如雷贯耳。 传闻之中,某位国级领导身患奇症,十余年无药可医。 最终,正是郑之堂以一副药方治好,从此被誉为“国医”! 刘二毛三人吓得噤若寒蝉,浑身淌汗,不敢用力呼吸。 郑之堂得意至极。 “胸无点墨,装什么大尾巴狼?” 然而此刻,江凌云冷冷凝视着郑之堂,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进每个人耳中! “你,你再说一遍!” 郑之堂呼吸急促,自成名以来,还从未有人这么说过自己! 杨凯赶紧拦在两人中间,悄悄擦了把汗:“江先生,有事以后慢慢说,要不咱们先领奖?” “云哥,赶紧领奖溜吧…” 张欢跟李德文都心虚了,郑之堂这样一尊大佛,他们斗不过的。 为今之计,拿钱走人,少丢人现眼,比啥都强。 陈友云也同意:“咱们先做正事。” “江先生,我身边这位王思文教授,也是今天的颁奖嘉宾。” 王思文天命之年,戴着厚如啤酒瓶底的老式圆框眼镜,温和的笑着:“江先生。” “我刚刚出任安大文物清理、修复小队的副队长。” “听闻你对这方面也颇有研究,不如改天聊聊?” 江凌云眉头一挑,忍不住看了陈友云一眼。 文物清理小队副队长? 这,正是陈友云先前邀请他出任的职位。 陈友云咽了口唾沫,根本没想到王思文这么耿直,居然当着江凌云的面,就把实情说出来了。 体育会场内的气氛十分微妙。 郑之堂呵呵一笑:“王教授太高看他了。” “只是个小辈,再懂也远不如你,再说作为嘉宾…” “给他颁奖,本身就是鼓励他,向咱们学习。” 王思文面不改色:“郑国医说的也有道理。” “江先生,您看?”杨凯小心的问。 江凌云淡淡道:“无所谓。” 对他而言,金奖的两万块钱,远比一时的口舌之快更重要。 杨凯大松口气:“那…” 刚吐出一个字。 大门方向,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郑国医?” 几个人抬着一副担架,周围还有更多人开路,一位老人气质非凡,眉宇间却尽是急色。 黄秋! 江凌云马上认出其身份,至于担架上的,正是黄秋的儿子,黄玉杨。 “黄老,您…”郑之堂十分诧异。 “郑国医!” 见到郑之堂,黄秋再也抑制不住,两行老泪当即淌出。 “犬子重病缠身,实在无医可治,还请郑国医大发慈悲…” 当着安大众多师生的面,黄秋鞠躬行大礼。 早已泣不成声。 “救我儿子一命!” 第三十二章 房中猛药 郑之堂双眸陡睁! 这种药是为了增加那方面的能力,再持久也撑不过一晚,像黄玉杨这样频频发作,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换成平时,他必定会结合其他症状,仔细研究透彻。 但如今,却是草草繁衍:“小朋友,医药的事你不懂,不要再问了。” 围观的人堆里,也不断响起讥诮声。 “跟郑国医这么说话,班门弄斧!” “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会场之中,不乏安大医学院的学生,但郑之堂盛名在外,谁也没有多想。 “江先生,既然郑国医已做诊治,不如算了吧。” 杨凯干咳两声,客气的劝着江凌云。 心里却有些苦恼。 这个江凌云在文物鉴定与修复上,的确是天纵之才。但治病救人是要下大工夫的,他二十出头的年纪,在医术一道上,只怕较之郑之堂的徒孙,也是远远不如。 “愣着干嘛?” 人命关天,黄秋马上催促下人:“快去抓药!” 郑之堂脸上划过一抹笑意,眼角余光,自江凌云身上不经意的扫过。 区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 黄秋如今的态度,已然说明的一切,江凌云这回算是颜面尽失了。 江凌云根本不为所动。 他看向黄秋,面无表情:“你确定要给黄玉杨吃那副药?” 黄秋微怔。 旋即苦笑不已:“玉杨危在旦夕,这…” “我实在没有办法,还请江先生见谅!” 众人无不心惊,以黄秋的身份,何必对江凌云如此客气? “那好。” 江凌云默默点头。 “如果我没看错…” “黄玉杨服下的正是火灵库,郑国医的药方,不偏不倚,可以使火灵库药效加剧。” “将来他若是吃死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黄秋老眼微睁,忍不住看向郑之堂,郑之堂则眉头微皱,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什么火灵库,呸!” 杨曼曼上前一步,杏眼圆瞪。 “以为编个词就能吓唬我们,你懂个屁?” “乡巴佬!” 刘二毛小心翼翼,看着眼前的诸多大人物,再次拉扯江凌云的衣角:“凌云,死要面子活受罪…” “火灵库,出自北宋陶谷《清异录》,为旧时一味房中药。” 江凌云充耳不闻,面不改色。 口中淡淡道:“史料记载,韩愈好床笫之欢,火灵库也是出自他之手。” “不止如此,此药药效猛烈,用药致死的帝皇将相,都不在少数。” 微微一顿。 闪烁寒芒的眼中,终于浮现丝丝笑意:“你年纪轻轻,学识浅薄、眼界太低,没听说过,也在情理之中。” “和这位郑国医…” “一个德行!” “狂妄!” 郑之堂虽然震撼,却还是气的不轻:“什么《清异录》、火灵库,连我都没听说过。” “目无尊长,编纂药名,糊弄安大学子…” “既然如此,安大的这个奖,你也干脆别要了!” 哗! 整个会场当即人声鼎沸。 “郑国医说的对!” “这个江凌云,参赛的时候就靠骗。” “骗了参赛名额又骗金奖,各种下三滥的手段,根本不配得奖!” 有郑之堂这几句话,几乎所有人,都开始羞辱江凌云。 杨曼曼本来很生气,现在却趾高气扬:“你们几个听见没有?” “被这么多人骂,怎么还有脸在这待着。” “我要是你们,一早就打车滚了!” 刘二毛几人,也是无地自容,从小到大,他们哪经历过这种阵仗,各自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江先生,多谢您的好意。” 黄秋却很怕江凌云下不来台,于是向他拱拱手。 “原来您是过来领奖,不如稍候由我做东,和几位小友一起,为您庆祝?” 吵闹声依旧不绝,唯独郑之堂面露异色,看出些许端倪。 这个江凌云到底什么来头,几次三番对黄秋无礼,黄秋却还客客气气,想要宴请? “急什么?” 江凌云脸上,完全没有窘迫的意思。 “反正黄玉杨要在这里用药,不如留下看看热闹…” “也算让我开开眼界。” 黄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完全可以理解恃才傲物,但这么死撑到底,到头来只会打江凌云自己的脸。 “那,好吧。” 黄秋表面答应,心里却直摇头。 看来这个年轻人,还是需要多多历练,否则早晚会摔更大的跟头。 “云哥,真的不走?” 李德文心虚极了,小声问:“我看还是走吧,人家可是国医,万一药起作用了…” “反作用么?”江凌云反问。 李德文马上被噎住了! 他和二毛、张欢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诧。 眼前的江凌云似乎不同于以往,胸有成竹、从容不迫,似乎无论任何事情,都早已在他的掌握之中。 就那么一瞬间,三人纷纷点头。 已然下定决心! “行!” “云哥不走,咱们也不走,大不了让他们笑话一顿。” 这次,轮到江凌云噎住了。 前世,他出身书香世家,博学强识、无所不知,各路军阀都对他礼遇有加。 但。 却鲜有这般真心相待的兄弟。 一股暖流,自心中向四肢百骸徜徉。 此后的时间里,黄秋忙着照顾儿子黄玉杨,江凌云领了奖金,找了个位置坐下。 郑之堂离开了一阵,再次回到场馆时,脸上充满笑容。 方才,他已找到黄秋派去抓药的手下,并将药方改良,行医大半生,他自信这副药,完全能够应付黄玉杨的病症。 即便江凌云有天大的本事,也只有出糗的份! 半小时后。 “黄老,药来了!” 几名下人终于回到会场,其中一人还提着药壶,哪怕被塑料袋包裹,浓郁的药香依旧不断散出,挥之不去。 黄秋脸上,终于多出些许喜色:“快,快喂玉杨喝下去!” 下人们扶起黄玉杨上身。 好不容易喂他喝了药,黄秋终于如释重负。 郑之堂呵呵笑道:“黄老放心,不出三天,玉杨一定…” 话音未落。 “啊,疼,好疼!” 黄玉杨突兀的直起身体,双手在身上用力挠着,脖颈青筋浮现,脸上血红一片! 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玉,玉杨,你怎么了?!” 黄秋如遭雷击,脑子里阵阵嗡鸣,眼见就要昏死过去。 郑之堂瞠目结舌,其他人同样吵成一团! 难道… 第三十三章 又见居老 难道真被这小子说中了不成! “疼…” “爸,我好疼,好痒…” 黄玉杨拼命在身上抓扯着,片刻间肌肤破裂,渗出艳红鲜血,他脸颊绯红,神色yin糜,目光透露出的,也不知是yu望,还是疯狂。 “啊!” “他,他怎么了?” 女学生都吓坏了,男生也只是故作镇定,神色间的慌乱,难以掩饰。 “玉杨!” 黄秋被几名下人搀扶着,来到担架前,颤巍巍伸出一副老手,声音哽咽凄凉。 他本想抚慰黄玉杨冷静下来,却被狂乱的黄玉杨粗暴的推开! “女人…” “我要女人!” 黄玉杨突然跳下担架,口中喃喃自语,望着周围的女学生,两眼放光。 很快,距离最近的那名女生,终于进入了他的视线。 杨曼曼! 但杨曼曼早看傻了,她怔在原地,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 蹭! 黄玉杨好似打了鸡血,以奇快的速度扑了上去! “玉杨,不要!”黄秋伸出手,却被连带着,狠狠摔了个跟头。 杨曼曼闻声惊醒,一双美眸填满惊恐,身体不自觉的缩成了一团。 “啊!” 她放声尖叫,然而想要躲避,却为时已晚。 就在此时,杨曼曼眼前,一道人影如瞬间移动般闪现,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向前一伸。 噗噗。 双指不断点在黄玉杨身上,几声脆响接踵而至。 噗通! 待得他放下右手,黄玉杨也两眼一闭,歪头倒在地上。 就此昏死过去。 杨曼曼睁大美眸,短短刹那,汗水早已将衣服浸湿。 眼前的江凌云如天降!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全场寂静! “火灵库是药,也是毒。” 唯有江凌云的声音,轻轻响起。 “确切的说,壮阳只是副作用。” “此药与当今的**、兴奋剂,有异曲同工之妙,数克分量,足以令人失去理智。” 顿了一顿。 江凌云抬首,斜眯震惊中的郑之堂。 “郑国医,你连此药药理都尚不明确,就敢下如此猛药…” “不怕要了别人的命么!” 轰! 一番言语,总算让所有人彻底清醒过来,医学院的师生,也意识到了先前的疏漏。 “药效不明,的确不能轻易诊断…” “他说这种药记载于《清异录》,那是什么书,怎么没听说过?” “郑国医竟然误诊了,天呐!” 陈友云、杨凯与王思文三人,直感天旋地转。 郑之堂盛名在外,有国医美誉,竟然在自己的老本行,被年纪轻轻的江凌云压了一头… 这么说虽不准确,但他们活了大半辈子,这种事还是头一遭! 噗通! 众人议论之际,黄秋忽然双膝一软,当场跪了下来。 又是老泪纵横的凄惨模样。 “江先生,玉杨危在旦夕,还请您大发慈悲…” 但话没说完。 江凌云忽然双手一托,将黄秋扶了起来。 黄秋的哭声,戛然而止:“江先生,您答应了?” “这一拜,我可受不起。” 江凌云凝视黄秋,似笑非笑。 “你我有言在先,如今黄玉杨用了郑国医的药…” “此事,便与我无关!” “江,江先生大人有大量,救救小儿吧!” 黄秋心脏如被碾压,懊恼、悔恨、悸动,五味陈杂,难以名状。 江凌云置若罔闻,不予理会。 此前他于心不忍,几次三番劝阻,甚至连黄玉杨所中何毒、有何出处,也解释的清清楚楚,黄秋却充耳不闻,迷信郑之堂的医术。 既然如此,又何必可怜? 杨凯赶紧上前,替黄秋求情:“江先生,人命关天,不能赌气啊!” 这里是安大,今天被这么一闹,不出几日,必定又会人尽皆知。 倘若黄玉杨真出了什么事,安大的名誉将大大受损。 “云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要不…” “算了凌云,咱们也不是冷血的人。” 刘二毛三人,也都不停劝着,其他人虽然没出声,可都在看着江凌云,目光热切,意味不言而喻。 江凌云表情冰冷:“做出决定,就要承担后果。” “哎呀,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刘二毛气的直跺脚。 就在此时,会场大门方向,再次骚乱。 “江凌云先生在吗?” 声音苍老,却饱含劲力,如劲松冬梅,却很是耳熟。 居文则身姿挺拔,昂首步入会场中,一眼就看到了正中央的江凌云。 脸上除却笑容,还多了分恭敬:“江先生,可算让我找到您了!” “居老,您这是?” 陈友云与杨凯大惊失色,急忙迎了过来。 居文则可是文艺界的老前辈,更是老领导,较之黄秋,更加不可怠慢。 江凌云瞥了居文则一眼:“怎么了?” 如此随意的态度,不止让陈友云与杨凯震惊,更令居文则哭笑不得。 他身后的一个年轻人,很快拿出一件古玩。 双手托举,弓着身恭敬的答道。 “江先生,您的唐花字款邢窑白釉碗,居老已经修好了。” “居老希望您亲自过目,再多多指导。” 一言既出,举座皆惊! 邢窑白瓷,修复,指导… 简单的两句话,却是信息量巨大,那些普通师生还算能够接受,毕竟是他们无法理解的东西。 但对王思文与杨凯而言,内心早已天翻地覆! 他们都是文物相关专业的教授,居文则在古玩界地位极高,两人自然清清楚楚。 想不到就连居老,也要请江凌云“指导”? “嗯,确实不错。” 但江凌云只是随意看了两眼:“不过细节还要多下功夫。” “上次怎么教你的?” “记住,强酸对铁器致命,但对白瓷…” 居文则不住点头称是,看那模样,的确是要谨记于心,如此一幕落在眼中,众人无不瞠目结舌,下巴都合不拢了。 “多谢江先生。” 等江凌云说完,居文则才敢出声:“江先生如果没什么事,可否到我的住处坐坐?” “关于鉴定白瓷的一些事,还想向您请教。” 如此礼敬,简直到了令人费解的程度。 江凌云也察觉到不对劲,但仍旧点了点头。 这,毕竟也算一个脱身的借口。 “走吧。” “江先生留步,还请您救救犬子…”黄秋惊醒之余,再次嚎啕着哀求。 居文则愕然不已,小心的看向江凌云。 “不用理他。”江凌云淡淡道。 第三十四章 难道他是? 安市,老城区,一家招待所中。 招待所极其普通,十几平的小房间很拥挤,好在墙壁洁白,床单一尘不染,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洒进来,有种别样的美。 江凌云心里很诧异。 再怎么说,居文则也是江南文艺联合会的老领导,大老远来到安市,理应有更高规格的招待。 “江先生,您这是?” 注意到他的异样,居文则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 “早以穷掼了,让您见笑了。” 江凌云摇摇头:“没什么,我也是穷过来的。” 前世,他的家境也不算显赫,倒是居文则身居高位,却一如既往,保持着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令他深受感触。 “对了。” 居文则刚坐下,又急忙站起身,从床铺下,掏出一套清洗工具。 “江先生,人老了脑袋也不好使。” “上回太着急,也没听您仔细讲讲,您看?” “行。” 江凌云立刻答应。 上次在安平桥,时间不算充裕,关于白瓷的清洗、修复,他也没时间讲个透彻。 居文则立马打开记事本,戴上老花镜,仔仔细细,听江凌云娓娓道来。 越听,心里越是惊奇。 现在来说,文物的清洗与修复,大多要借助科学仪器,江凌云所说的,却竟是些旧时候的土法儿。 或许,应该叫古代工匠技艺,更为合适。 居文则听长辈说过。 古时,华夏奇门众多,其中更有数门,掌握文物修复绝技。然而“门户之见”,却让这些绝技不得外传,最终随着门派的凋零,消失于历史之中。 但此间种种,无论金属、瓷器,古币、家具。 还是各门各派的不传之秘,江凌云竟如数家珍,像是亲眼见过似的。 “那么久远的事,为什么他会这么清楚?” 强烈的困惑,自居文则心中腾起,难道,他真的是… 但他不敢出声。 比起自己的这点心思,江凌云毫不藏私的“传经”,更重要无数倍。 时间如水。 像眨眼的功夫,一整个下午,居然就这么过去了。 晚霞红艳,烧遍了安市。 江凌云终于停下,长时间的讲解,让他口干舌燥,体力难支。 “记清楚了?” 他看了眼居文则的记事本,上边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已用掉大半本。 居文则停下笔,擦着汗点点头:“江先生,差不多都记下了。” 江凌云答应一声,却又想到了什么。 “你认识赵松?” “您说文化局的赵局长?” 居文则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 “都是文化口的,见过几次面,不太熟。” 江凌云大皱眉头。 自己认识的人不多,居文则跟赵松又在一个体系,按理说,应该就是他才对。 但看居文则的模样,似乎猜错了。 “江先生,要是您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问问。”居文则又急忙说。 “不用了。” 江凌云摆摆手。 当初,他报名参加安大的文物展示大赛,却被杨曼曼刁难,要不是赵松帮他解围,只怕不会再有后续。 但… 赵松怎么知道他江凌云的,又为什么施以援手? 砰砰砰! 此时,敲门声忽然响起。 “小朋友,领导正在谈话,你们…” “江凌云,说完了不?” “让哥几个等你一下午,你真好意思!” 江凌云回过神,这才想起刘二毛他们还在外面。 居文则立刻说:“让他们进来吧。” “不用,”江凌云转身打开门,“我先走了,再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多谢江先生!” 居文则两眼微睁,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门外,却传来一阵骚动。 “云哥,你这有点不够意思了啊?” “吃我们的、住我们的,现在还胳膊肘往外拐!” “行了,今儿云哥要不出血一回,哥几个就把他逐出家门。” “对,逐出家门!” 江凌云哭笑不得,可让刘二毛三人干等了这么久,又实在没什么底气,只能唯唯诺诺,满口答应。 声音越来越远,只剩下居文则独留房间中。 他有点傻眼,怎么一道门的距离,江凌云却跟变了个人似的? 这,实在让他摸不透。 … 招待所在老城区,四个人饿了一天,打车回到学校附近,就立刻找了家装修不错的餐馆。 “云哥,说好的请客,可别赖账啊?” 张欢呲牙咧嘴,眉毛都笑弯了:“吃完饭,是不是还得安排点别的。” “对,上酒吧逛逛!” “别了,我听说酒吧一个卡座,都得大几千…” “那ktv?” “就ktv,随便唱两首,也算庆祝云哥拿金奖!” 三个人嚷嚷一通,奈何财力实在有限,场面好不尴尬。 刘二毛干咳声,抬头看向收银台:“老板。” “给我们抬四箱雪花!” “好嘞。”老板笑成一团。 正要吩咐服务生,江凌云忽然摇头:“还是别喝了。” “云哥,拿了金奖都不喝点?”李德文微微张着嘴,“雪花劲小,也不贵。” 江凌云淡淡道:“喝酒误事。” 误事? 刘二毛、张欢跟李德文彼此对视,这大晚上的,还有啥事? 但很快,三人恍然大悟,纷纷露出暧昧之色。 “懂,懂!” “云哥可以啊,这么快就找着了?” “给兄弟们讲讲,哪个妹子,咱们学校还是安大的?” 气氛一片活跃,等饭菜上齐,四人边吃边聊,没少拍江凌云马屁,也讲了许多八卦,富人圈子的糗事。 联想到自身,话都少了许多。 酒不醉人人自醉,张欢一只手拄着下巴,叹了口气。 “云哥算混出头了,连安大都要请,我这辈子估计只能修修车。” 刘二毛跟李德文都没说话。 他们年纪还小,如果不是江凌云大出风头、被安大邀请做名誉教授,谁也不会去想以后怎么样。更何况,在技校念书的他们,本来也不对自身,抱有多高的期望。 如果没有对比,就没人会对自己失望。 “二毛,你毕业了准备干嘛?”江凌云忽然问。 刘二毛挠着头皮,有些难以启齿:“念书呗!” “明年咱们就毕业了。”李德文提醒他。 “接着念,”二毛说,“咱们是中专,还能参加高考…” 话没说完,张欢就嗤之以鼻:“得了吧!” “咱们学校,我就没听说过能考上大学的。” “十多年前倒是有,不过那位大神,本来也是学霸,阴差阳错才来的安汽。” “我也能考上!”二毛立刻反驳。 “就你?” “我也不信。” 三个人马上吵成一团,江凌云却不经意的露出笑容。 没有刺激,就没有动力,二毛被刺激了,肯定会偷偷努力,张欢跟李德文,也一定不想输给他。 几分钟后。 几个人吃饱喝足,结账出了餐厅。 秋风悄悄,夜色迷人,虽然学校就在马路对面,却早已看不到半点灯光。 行人寥寥。 “云哥,说好去ktv,你可别抵赖。”张欢赶紧提醒。 江凌云笑了:“放心!” 李德文两眼放光,兴奋的跑到路边,用力朝出租车挥舞着手臂。 “走,今儿咱们也潇洒一回!” 这也难怪,李德文跟张欢家境一般,又老实听话,根本没去过那种娱乐场所。 刘二毛跟着他们,就要往车里钻,却被江凌云从背后拉住。 “云哥,你们不上车?”张欢坐在副驾驶,伸着脖子。 江凌云摆摆手:“你们先走,我跟他说点事。” 第三十五章 薅学校羊毛 “行,待会电话联系!” 张欢答应一声,出租车很快沿路而去。 二毛疑惑的问:“啥事啊,神神秘秘的?” “帮我办个事。” 江凌云跑回餐馆,要了根笔,在纸条上写了一阵,之后塞给二毛。 “凌云,这难道是…” 看到纸条上的字迹,二毛的嘴逐渐张大。 江凌云点点头,又仔细交待了一番,等二毛上了出租车,这才放心。 一小时后,两人才来到ktv,跟张欢、李德文汇合。照他们的意思,还想好好潇洒一晚,可还没到子夜,就都困的睡着了。 翌日。 三人回到宿舍,蒙上头狠狠补了一觉。 江凌云坐在床头,握着手里的银行卡,毫无睡意。卡里是大赛的奖金,昨天花了五百多,还剩下不少。这些钱,足够做些什么了。 他放轻脚步,离开宿舍,没多久,就到了学校办公楼。 站在一间办公室外,江凌云轻轻敲敲门。 “进来。”班主任曹洪的声音响起。 看见江凌云推门而入,曹洪有些惊讶:“凌云,你怎么来了?” 办公室里人不少,整个年级组的老师都在,听到凌云两个字,眼神全都变了。 “曹老师,有点事想跟你打听一下。” 江凌云对曹洪还算了解,也就没拐弯抹角。 “我听说咱们学校有学生创业项目,现在能报名吗?” “创业项目?” 曹洪缓缓站起身,愕然的打量着江凌云:“有是有,但是你要报名…” 表面虽然不说,可他心里,却把江凌云骂了个遍。 江凌云不是本校学生,却整天住学校宿舍,光为了这事,曹洪整天都提心吊胆。 现在,他还想薅学校羊毛? 其他老师,却很是热情。 “这就是江凌云呀?小伙子看着不错。” “反正其他学生又不参与,曹老师你就如他试试吧,有问题咱们一起想办法!” “谢谢老师。” 江凌云客气的鞠着躬,再怎么说,他表面上也只是个小年轻,礼貌是该有的。 “大伙别瞎起哄啊!”曹洪有些生气。 但转念一想,创业项目是国家扶持,也是为了好的想法能成功,从这一点出发,帮助的意义,远大于名正言顺。 “那…行吧。” 他只好翻出报名表,推到江凌云跟前。 “你先填上,待会我送财务去。” “诶,别写你名!写…” “写刘二毛吧,对对。” 办公室里,一群老师凑到附近,告诉江凌云应该怎么填,帮了他不小的忙。 临走前,还嘱咐他没事过来,有困难就说。 “行,多谢各位老师!” 江凌云笑的合不拢嘴:“我一定监督同学们好好学习。” 说完带上门,回了宿舍。 记忆之中,安市汽修学院虽然只是技校,但老师们却乐于助人,对学生就像对自己的孩子,师德无缺。 也正是因此,他才敢打学生创业项目的注意。 区区两万块钱,如果出去创业,可能只是打水漂,根本不够看,但放在学校,两万的初始资金,足够让他有个不错的起步。 “不会吧!” 回到宿舍,二毛他们也醒了,听江凌云说了这件事后,大脑里都是一片空白。 张欢急忙跳下地:“云哥,发大水真没难为你,还给你填表了?” “妈哟,太阳从西边升出来了,”李德文似乎想起什么,一阵后怕,“云哥你可小心点,发大水指不定打什么主意呢!” 刘二毛不住点头:“我看也是。” “他平时对我们那么苛刻,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江凌云苦笑不得,曹洪作为班主任,尽职尽责不说,学生被欺负也经常出头。 可就因为多管闲事,满嘴大道理跟念经一样,学生们青春叛逆,反而私下里叫他洪水、发大水。 “行了,你们好好学习,我也好跟曹老师交待。” 听江凌云这么说,张欢跟见鬼似的,急忙退后一步。 “云哥,你吃错药了吧?” “好好学习,难道以后真修车?” 以前,江凌云可从来不过问学习的事,今天刮的是什么风? 江凌云只是笑笑。 前世,错非自己学识渊博,也不会被各方势力礼敬,如今,更不可能夺得金奖,拥有创业的机会。 “要不咱们跟云哥学吧。” 李德文忽然说:“云哥鉴宝真是一绝,连安大的教授都自愧不如,教咱们绰绰有余。” “我看行!” 张欢忍不住拍拍大腿。 “云哥,你不会拒绝兄弟吧?” “不会。” 江凌云点点头:“不过有个条件。” “学校的学习,也不能耽误。” 张欢跟李德文怔了半晌,整间宿舍,很快回荡起惨嚎。 江凌云笑了笑。 他们愿意跟自己学,当然再好不过,如果项目顺利批准,也确实需要人手。 叮铃。 此时,手机忽然响起。 是曹洪。 “曹老师,有结果了?” 江凌云有些惊讶,看来对方很上心,这么快就把报名表交到学校了。 曹洪却半天没说话。 “曹老师?”江凌云又问。 曹洪这才吭哧着开口:“凌云啊,真不好意思…” “不过你不用灰心,财务那边提了几个意见,应该还有回旋余地。” 江凌云不知该说什么好,明明是自己的事,曹洪却一副愧对他的模样。 “曹老师,我现在就过去。” “行,你到财务来,咱们再研究一下。” 挂了电话,江凌云直奔办公楼。 三楼走廊上,曹洪拿着报名表,站在财务室门前。 “曹老师,哪里不合格?”江凌云边跑边问。 曹洪苦笑着抬起表格:“从前到后…” “进去再改吧,待会提交审核都方便。” 江凌云愣了愣。 简单的一副表格,有这么多需要改的地方,难不成连名字、性别都不行? 他没说什么,跟着曹洪进了财务室。 办公桌前,坐着个三十来岁的胖女人,冷冷瞥了他们一眼,又低下头。 江凌云没敢出声,跟着曹洪坐在沙发上。 她是财务主管蔡攀枝,全校上下,都知道她初中肄业、屁都不懂。但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学校破例聘用她,还让她坐上了如此重要的位子。 “你叫刘二毛?” 蔡攀枝看都没看江凌云一眼。 “看看那破表,写的都什么玩意!” “还二手回收中心,你咋不叫金融中心呢?” 蔡攀枝唾沫腥子,喷了一办公桌:“要不我这个位子,给你坐得了!” 第三十六章 沆瀣一气 “蔡主任消消气…” 曹洪很是难堪,但也只能点头哈腰,逢迎着领导。 “您看这份表格,应该怎么改?” 蔡攀枝冷哼几声,从曹洪手里接过表格,之后随意指了几处。 “这,这,还有这,都得充填!” 曹洪急忙答应,低着头拿回报名表,递给江凌云,头上早冒了不少汗,好在财务不缺报名表,他厚着脸皮拿了一份,又塞给江凌云。 “看好了吧?” 见江凌云点头,曹洪把笔递过去:“按蔡主任的意思,改吧。” 江凌云心里冷笑。 自己跟蔡攀枝无冤无仇,初次见面却被这样对待,显然是被当成了出气筒。 而且胡乱比划,哪怕重新填好,还是要被挑出一堆毛病。 但决定权在蔡攀枝手里,江凌云只得重写一份,亲自放到办公桌上。 果然如他所料。 “写的什么破东西!” 蔡攀枝看都没看,就把表格揉成一团,狠狠丢在江凌云脚下! “曹洪,你带的什么破学生?” “字写的还不如蛛蛛爬呢,我都怕说出去给学校丢人!” “看什么,你还敢瞪我!” 蔡攀枝唰的起身,抬手点指江凌云,声色俱厉。 “滚!” 江凌云早知如此,反而不那么生气。 “蔡主任,我的字或许不够好…” “但绝对不差。” 他捡起地上的表格,重新舒展开,十分淡定。 表格中,一行行工整小楷跃然纸上,大气不失优雅,行云流水,美如诗画。 古时的读书人,不但要练字,更是练毛笔字,常言道“字如其人”,在特定的场合,一个人的字如何,就能决定他是君子,或小人。 因此,哪怕是学童写出来的字,放到现在,也绝不会差! 更遑论江凌云? “这,这是你写的?” 一旁的曹洪,已然看入迷了。 他反复揉着眼睛,不敢相信这些字,出自江凌云之手。 虽然看过表格,但在他看来,江凌云就是文盲,所以哪怕落在眼里,也不曾注意。 蔡攀枝更是憋得猪脸通红。 心虚到说话都不利索:“那,那怎么了…”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曹洪扶着眼镜,终于有些生气:“蔡主任,这里是学校,你怎么能不讲理?” “怎么,你们委屈?” 蔡攀枝嘿嘿一笑:“那找校长去,别烦我。” “不是本校学生,凑什么热闹!” 曹洪瞳孔骤缩,她怎么知道的? 可他也没了脾气,顾名思义,学生创业项目是给学生准备的,江凌云从一开始,就不符合资格。 “那咱们…” 曹洪看着江凌云,很是过意不去。 没等再说下去。 “云哥,我们都看见了!” 门忽然被推开,张欢跟李德文冲了进来。 不经意间,蔡攀枝脸色微变,紧张的注视着他们。 “你们怎么来了?” 江凌云有些诧异,曹洪嗅出一丝端倪,急忙问:“看见啥了?” “有个女的,刚才在门外偷听!” 张欢解释道:“云哥你记得不?” “有一回咱们在外边吃饭,那个女的还要给王猛打电话,就是她!” 曹洪惊愕至极。 王猛? 他下意识的看向蔡攀枝,难道是王猛贿赂了蔡攀枝? “看什么?” 蔡攀枝白了他一眼:“你们的事,我可不知道。” “胡说!” 李德文抬手指着她,气不打一处来。 “刚才王猛也在,他跟那女的有说有笑,什么都说了。” “你收了人家项链…” “那女的还答应,给你介绍对象!” 蔡攀枝的脸再次涨红:“你,你胡说什么?” “行了。” 出乎意料的是,江凌云也摆了摆手。 他扔掉报名表,极为淡定的转过身,朝门外走去。 “曹老师,今天多谢了。” 只留下一句话,人已到了走廊,留下曹洪跟张欢三人,错愕不已。 就这么走了? 难道李德文刚才说的那些,江凌云不信? “你们还有事?”蔡攀枝狠狠剐着曹洪,“没事就滚!” “你…” 曹洪气的不行,正想据理力争,却恰好注意到蔡攀枝的脖子。 她根本没戴项链! “走吧。” 曹洪脸色煞白,咽着口水,快步离开财务室,险些被门槛绊倒。 张欢和李德文跟在身后,还是忍不住唾骂着。 曹洪一言不发。 直到出了办公楼,四下无人,他压低声音,严厉的问。 “你俩老实交代,刚才是不是骗人了?” 张欢吓了一跳:“曹老师,你们刚才没看见王猛?” “一点动静都没有!” 曹洪说完,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王猛计划的很周密,刚才是故意让李德文看见,但又没留下一点把柄。 他咬牙切齿! 堂堂财务主管,居然跟两个学生联手,欺负同校师生! 偏偏校长… 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将他彻底包裹。 “行了,我再想想办法,你们先回去吧。”曹洪摇摇头。 张欢跟李德文面面相觑,只能答应着转身离开。 “太可恶了!” “王猛是不是见不得别人好?云哥干点啥,他都要掺和。” 两人一边骂,一边回到宿舍。 随后纷纷愣住。 宿舍里空无一人,江凌云根本没回来,刘二毛也不知所踪。 “人呢?” 夜幕降临。 一家法国高级餐厅中。 张小玲坐在椅子上,用叉子将一块五分熟的牛肉,送到嘴边。 红唇鲜嫩欲滴。 正对面,王猛看着这副画面,悄悄舔抵着嘴唇。 “猛哥,不要总盯着人家嘛~” 张小玲早就注意到了。 虽然心里犯恶心,表面却装出可爱的样子,伸手将一块牛肉,喂到王猛嘴边。 “来,人家喂你…” 王猛一把攥住张小玲白皙嫩滑的小臂! 大手用尽了力气,又像舍不得似的虚握着。 张小玲心里直打鼓:“猛,猛哥,你这是干嘛?” “小浪蹄子!” 王猛满脸yin笑。 “你猛哥不想吃牛肉,就想吃你!” “咳。” 此际。 一声轻咳忽然响起,王猛双眸微睁,顷刻松开手。 神色间尽是慌乱:“蔡阿姨,您啥时候来的?” “刚到。” 蔡攀枝似笑非笑,打量着两人:“王猛啊,这位就是你女朋友?” 第三十七章 送礼 “蔡阿姨,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呀!” 张小玲矢口否认。 王猛只好点头:“兄妹,兄妹…” “年轻人的事,我可不懂哟。” 蔡攀枝目光暧昧,找了张椅子坐下。 “对了,你们今天来办公室了?” “下次可别这么胡来,要是被有心人看见,就说不清了。” 王猛拍拍胸脯:“蔡阿姨放心!” “您是校领导,我是学生。” “这些关系,我们肯定不会乱说。” 蔡攀枝这才放心,可心里还是有些不满。 要不是她早有防备,没戴王猛送的那条项链,下午就穿帮了。 王猛却是直翻白眼。 给蔡攀枝送礼,为的不就是看江凌云出糗?如此宝贵的机会,他当然不愿意错过。 张小玲却柔媚的笑了:“蔡阿姨,您先坐会。” “他马上就到。” “小玲,还有别人?”王猛一惊。 但很快他就注意到,蔡攀枝一双肥手,紧张的捏着衣角。 顿时恍然大悟。 “没事,我不着急。” 嘴上这么说,蔡攀枝却出了不少汗。 王猛胃里翻滚,险些呕吐出来。 这个胖女人肥头大耳,居然还想泡小白脸?甚至为了这顿晚餐,还浓妆艳抹… 真是奇葩! “猛哥,你陪阿姨坐会,我去打个电话。” 张小玲客气几句,跑出餐厅后,立刻打开手机。 心里同样很紧张,毕竟介绍对象是自己提出来的,谁知道蔡攀枝这么上心。 “草,跑哪去了?” 她反复拨着电话号码,可就是无人接听。 张小玲气得发疯,眼神像能吃人! 这小子! 就在此时。 一道熟悉的人声,忽然响起:“等人呢?” 张小玲下意识抬起头。 看到马路对面的那个人时,诧异的瞪圆美眸! “怎,怎么是你?” 江凌云… 他怎么会在这! “为什么不能是我?” 江凌云嘴角噙笑,踱步而来。 他孤身一人,手中还拿着一份礼物,肯定是准备送人。 刹那之间,张小玲已盘算了数遍。 脸色很快恢复如常:“你不会想请我吃饭吧?” “别做梦了!” “一只癞蛤蟆,这辈子也别想!” 江凌云脸上笑意更浓,脚步也不曾停下。 像是根本没听见。 在张小玲愕然的注视下,他进入法国餐厅,淡定的来到几人桌前… 跟蔡攀枝同侧坐下! 现在不止张小玲,连王猛跟蔡攀枝,也彻底搞不清状况了。 “江凌云,你…”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张小玲迅速冲进餐厅! 餐桌前。 王猛跟蔡攀枝,早就拍着桌子,大叫起来。 “我们吃饭,你跑来干嘛!” “送蔡…蔡主任的?” “难,难道张小玲给我介绍的对象,就是你?” 张小玲喉咙上下翻滚,不顾一切的跑到餐桌前。 急的快要哭了:“猛哥,蔡阿姨,不是我让他来的…” “不是?” 蔡攀枝从惊愕中回过神,连连讥讽着。 “小玲,看不出来你人长的漂亮,眼光也这么好。” “是不是这个街溜子,跟阿姨我挺般配?” 张小玲面白如纸,频频摇头。 “不是…” 可不等她多说什么,江凌云就将手中的礼盒,放到了蔡攀枝面前。 “蔡主任。” 直至此时,他依旧笑容满面。 “来都来了,要不先看看我的礼物?” “怎么说,也是一份心意。” 王猛暴躁的大吼:“看个屁!” “你个捡破烂的,这是你应该坐的地方么?” “没事。” 蔡攀枝忽然打断他,与此同时,肥手也伸向了礼盒。 一副小眼里精光毕露。 “看看而已,也不耽误。” 类似的事她也见过,在她看来,江凌云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给她送礼罢了。 况且以她的性格,到手的东西… 绝不会退还。 礼盒修长,包装精致,似乎是一束花。 蔡攀枝当场拆开,往手上轻磕,却是异样的触感。 不是花? 她皱起眉毛,朝手里一看。 “啊!” 顿时惊慌的大叫! 王猛跟张小玲,同样两眼发直。 那正是他送给蔡攀枝的项链! “它,它怎么在你手里…”王猛不敢置信。 江凌云噙着笑。 “蔡主任,这么贵重的礼物,您应该好好保管。” “万一被有心人拿去,事情就不妙了。” 话音刚落。 几人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下次可别这么胡来,要是被有心人看见,就说不清了。” 录音! 王猛愕然回过头,只见刘二毛站在过路,手里正拿着手机。 “你,你怎么在这?” “你啥时候来的…” 他头皮发麻,跟蔡攀枝约在这里见面时,不可能有人听到才对! “王猛,你不挺能么?” 刘二毛关上手机,来到僵住的王猛跟前,趾高气扬。 “还跟我们玩这套。” “光这段录音,加上这条项链,就足够把你们都开除了,信不?” “走后门,我让你走后门!” 三个人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江凌云看着好笑。 下午在财务室门口,王猛被张欢和李德文看见后,就跑回了宿舍,偷偷给蔡攀枝打电话。他现在住308隔壁,跟别人说了些什么,都被刘二毛听的一清二楚。 至于项链… 江凌云拥有透视眼,早在财务室时,就已经知道它藏在什么地方。 给蔡攀枝介绍对象的事,江凌云也知道,所以就让二毛在这盯梢。在张小玲赶来之前,就先一步,把人家骗回去了。 “江凌云,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见他不说话,张小玲深吸口气,谨慎的问。 “简单。” 江凌云笑道:“蔡主任,我的字好不好?” “好,好…”蔡攀枝迷茫的点点头。 “但蔡主任的字,我还没见过。” 江凌云脸上,笑容逐渐收敛。 “不如,请蔡主任写一副字?” “就写‘祝二手回收中心开业大吉’…” “如何?” 蔡攀枝脸红脖子粗。 但看了眼桌上的项链,她知道这次无论如何,自己都只能选择顺从。 … 翌日清晨。 旭日东升,天晴气清,凉秋时节,难得有这么好的天气。 财务室内。 蔡攀枝放下钢笔,瘫坐在椅子上,头晕目眩。 整整一夜! 她都在财务室,反反复复,写着同样几个字。 祝二手回收中心开业大吉… 每次写完,江凌云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让她重写,甚至还跟刘二毛、张欢、李德文四班倒,谁累了就回去休息,换别人代替审阅。 说是生理与心理的双重折磨,毫不为过。 蔡攀枝困顿饥饿。 她快四十了,再这么折腾下去,恐怕就要过去了。 出乎意料的是。 “嗯,这次写的还不错。” 江凌云扫了眼办公桌,竟然没再继续刁难。 第三十八章 我签! 呼! 江凌云这话,反倒像要了蔡攀枝的命,她彻底没有一丝力气了。 “蔡主任,工作时间可不能偷懒。” 江凌云看了眼挂钟,现在是早晨八点,学生都该上课了。 蔡攀枝不敢反驳,但依旧一动不动。 从小到大,她都没受过这种罪,如今心里也打定注意,就是江凌云把她告到校长、甚至教育局,她也必须好好睡一觉。 死猪不怕开水烫,爱咋咋样! “蔡主任。” 江凌云心中一笑,缓缓那拿出一张a4纸,递到办公桌前。 “您再写几个字,项链我还你,录音也会删掉。” “咱们的事,一笔勾销!” 蔡攀枝唰的睁开眼睛! “你保证?” 见江凌云微微颔首,她马上看向桌上那张a4纸。 神色,肉眼可见的古怪起来。 “学生创业项目…” 蔡攀枝咀嚼着表头几字,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这个政策,到底有什么魔力… 会让江凌云如此看重? “签!” 蔡攀枝提笔,唰唰写下自己的名字,转交给江凌云。 “以后有关这件事,我负责到底。” “你也别再找我麻烦!” 对这所普通技校而言,所谓的创业项目,只是摆设、空气,几年都不见得有人提起。 自己又不出钱、不出力。 既然他想折腾,就随他去! 江凌云接过表格,仔细检查之后,总算露出笑容。 “多谢了。” 他把项链丢在桌上,又把录音删掉,再也不看蔡攀枝一眼,掉头就走。 却是心潮澎湃! 以项链交换报名表,蔡攀枝那点格局,又怎会想的通? 此后。 江凌云又找到曹洪,委托他帮忙办理接下来的手续。 曹洪本来很自责,见到报名表上的签名后,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卧槽!” 自打当老师以来,第一回说了脏话。 办公室里,其他人也纷纷侧目。 “哎哟,蔡主任可是难哄的主…” “小江挺有本事啊?快给老师们讲讲!” 江凌云态度客气,但里边的门道,又实在不方便说。 老师们心领神会,也没有为难。 “小曹,以后你可得多跟小江学习。” “怎么同样一件事,你办不成,他就办成了呢?” “是是,大伙说的对!” 曹洪笑着白了江凌云一眼:“以后,我是他的学生,行吧?” “哈哈!” 整间办公室,一片欢声笑语。 “曹老师,手续多久能办好?”江凌云又问。 曹洪拍拍他肩膀,笑道:“放心吧。” “能过财务这关,其他的都好说。” “你这个项目不错,学校跟上边不会刁难的。” 他一边说,一边朝外边走。 “你先准备准备,项目通过了,我给你打电话!” 人已渐行渐远。 江凌云这才放心,老师们又调笑起来。 “哟,小江要当老板了?以后可别忘了照顾老师们。” “小江,我要是失业了,能给你打工不?” 江凌云苦笑不得:“老师,您就别笑话我了。” “诶!今中午你要有空,老师请你吃饭庆祝庆祝?” “刘老师,这好事不能让你独享吧!” “大伙都去,待会叫上曹洪!” 盛情难却,江凌云自然不好意思拒绝,甚至整整一上午,都被老师们拉着,打听这、问问那。 等曹洪回来,江凌云又请大伙吃了顿饭。 直到下午两点多,才被送到宿舍楼。 “老师您慢走…” “行,一定常去看您!” 站在楼门口,江凌云目送老师们离开,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转过身,已然苦笑不已。 照他的年纪、阅历,装小孩子真是不怎么轻松。 “云哥,那老母猪真答应了?” 刚进宿舍,张欢三人听说这个消息,当场沸腾! “二毛这次立大功了,晚上请你吃饭!” 刘二毛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都是凌云出的注意,哈哈。” “那倒也是。” 李德文点头,又很疑惑:“不过二手回收,会有人来吗?” 现在干这行的太多了,他们又没有经验,恐怕刚开业就要倒闭。 “所以开业前,就得把招牌打响。” 江凌云抬头望向窗外。 宿舍楼前是操场,午后阳光正好,打篮球、做运动的学生不少。 不久后。 四人纷纷出动,在男生宿舍楼里忙成一团。 “兄弟,还记得我不?” “对,就上回收你笔筒那个!” 一间男生宿舍里,刘二毛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我哥跟学校申请,开了个二手回收中心,目的也是帮大家处理闲置…” “对,就是拿安大金奖的江凌云!大家都知道?” 几个男生不约而同的点头,眼里带着些许兴奋。 “你哥怪厉害的,啥时候开业?” “正走手续呢!” 见到他们的反应,刘二毛也有了底气。 “我哥说先运作着,等正式开业,老客户买卖二手,都有优惠。” “真的?” 男生们兴高采烈,也不避着二毛,开始翻箱倒柜。 “兄弟,这根笔行不?我还没咋用过呢!” “我这件阿迪今年买的,跟全新差不多。” 短短几分钟,整间宿舍人声鼎沸,每个人都拿了点东西,热情之洋溢,让二毛承受不住。 “各位,咱们一件件来…” 实际上,他们并非真用不着。 但学生生活费有限,想换钱是其一。 汽修学院一直被安大压一头,江凌云这次得奖,也让他们跟着沾光。 捧场,成了最主要的原因。 男生的反应相差无几,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十分踊跃。 不出半小时。 刘二毛就抱了一大堆东西,回到308跟江凌云汇合。 “奶奶的!” 放下秋裤、卷帘门,二毛气喘吁吁,满头是汗。 “藏这么多东西,平时真看不出来,呼…” 江凌云也差不多,收回来的东西堆了一床,小山似的。 “他俩呢?”江凌云问。 二毛想了想:“可能东西多吧,待会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 江凌云的手机就响了。 乍一接通,里边立刻传来嘈杂声。 “吗了个巴子的,老子不卖,听不懂?” “哎哟!” 紧接着,拳打脚踢声、屋门掀动声,跟着响起。 “云,云哥…” “张欢让人打了!” 李德文说话跟哭似的,说完也痛叫起来。 江凌云心一沉。 当即夺门而出! 第三十九章 臭捡破烂的! 3号男生宿舍楼前,人山人海。 人群中心。 李德文扶着张欢,脸色雪白,眼前几个男生膀大腰圆,一看就不好惹。 “吗的。” 领头的刘明眼神凶恶,俯视着他们。 “不看看谁的地盘,就敢干这事?” “看你们还敢不敢来!” 身后几个同学接连冷哼,围观的学生们,却大气不敢出。 刘明壮的像头牛,又是安市本地人,据说亲大哥在社会上挺有势力,自然没人敢招惹。 “张欢,你没事吧?” 李德文小声问。 可刚一开口,就牵动了面部肌肉,刚被打肿的脸一阵抽疼。 张欢疼的喘不上气:“没,没事…” “给云哥打电话没?” “你娘的!” 刘明两眼微眯,将张欢狠狠踹倒在地。 “嘟囔你娘个笔?” “你们老大不就那个江凌云么,以为老子不知道?” 他那些同学,跟着大笑起来。 “明哥,是那个连房子都租不起的江凌云不?” “跟这么个废物混,怎么的,打算毕业去捡破烂?” 几人毫不避讳,肆意讥讽。 人堆里,立刻传来阵阵惊呼。 “不是吧?” “房子都租不起,还怎么干二手回收?” “垃圾!” 李德文搀扶着张欢,急忙解释:“你们别胡说,我们拿着钱来的…” “呸!” 刘明一口唾沫吐在他身上。 “几百也叫钱?” “老子一星期零花都比你多!” 此言一出,人声更加嘈杂,许多学生已经吵着不卖了。 “不是。” “大家听我解释…” 李德文急的快哭了,但就是没人理会。 “今天要么退钱,要么退货。” “什么二手回收中心,骗子!” 刘明嘴角噙着冷笑,忽然伸出手,将张欢一把拎了起来。 “小臂崽子。” “你们的事我不管,但是以后离老子远点,知道不?” “要不见你们一次,揍你们一次!” 张欢满脸是血,站都站不稳,根本没力气回答。 他竭力睁着眼皮,狠狠盯住刘明,丝毫没有服软的意思。 “你吗的!” 刘明大感光火,抬手就是一巴掌! “张欢!” 李德文急的大叫,可他也刚挨完打,根本没力气阻止。 张欢神色依旧,连躲的意思都没有! 热血方刚的年纪,就算当初怕过别人,但跟着江凌云混了半个多月,他也学到不少。 不能服软! 怕了,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咚。 也就在此时。 一道人影从众多学生眼前闪过。 近乎同时,刘明毫无征兆的倒飞而出! “哎哟!” 他那几个同学,恰好被砸中,一个个倒在地上,乱成一团。 宿舍楼前鸦雀无声。 好快…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德文揉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与他不同。 看到眼前的男人,张欢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 “云哥…” 云哥? 他就是江凌云?! 所有人心中,齐齐掀起惊涛骇浪! 刘明赶紧爬起来,模样极为狼狈:“江凌云是吧?” “管好你的人,少特么…” 江凌云充耳不闻。 反而扶住张欢,关切道:“你们先去校医室,这里交给我。” “嗯!” 张欢点点头。 之后,在众人的注视下,跟李德文一瘸一拐的走了。 不可置信! 他们就这么走了,就不怕江凌云也挨打? “老子跟你说话呢!” 刘明大声嘶吼:“你特么聋了是不?信不信…” “跟我说话?” 江凌云好整以暇的转过身。 “你不配!” 一对眸子泛着冷光,令人如置冰窖! 刘明心头惊骇,竟然不敢反驳。 前世,江凌云种种经历,远非普通人能够想象,这种不自觉流露出的气质,哪怕只有一丝一缕… 也不是刘明这种学生,能够承受的。 “各位不用担心。” 江凌云不再理会他,转而扫视周围的学生。 “二手回收中心,是经过学校批准的正规项目,会得到学校与上面的扶持。” “而且出手闲置物品,拿不到钱的情况…” “根本不存在。” 众人大眼瞪小眼。 对呀! 哪有买东西不给钱的? 江凌云如果不给钱,他们完全可以不卖,甚至待价而沽、货比三家。 对比而言,他们才是主动方。 有什么可担心的! 刘明不甘心,大声嚷嚷着:“就你那点钱,不出一个星期就得倒闭!” “那又如何?” 江凌云笑了。 “倒闭也是我的事!” “收来的东西,就是我的,烂在手里,那也和别人没关系。” “行,行!” 刘明咬牙切齿,又挑不出半点毛病。 “我看你收的那些破烂,怎么出手!” 撂下这句话,他转身进了宿舍楼。 心里却直打鼓。 换成平时,刘明根本不讲理,打就行了。 但这个江凌云,浑身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气质,竟然让他胆颤心惊。 “给老子等着…” 躲在阴暗处,刘明悄然注视着被众人拥簇的江凌云。 眸中精光闪烁! 江凌云却没想这么多。 安抚过众人的情绪之后,他立刻赶到校医室,帮张欢和李德文处理伤口。 李德文还好,只是挨了几拳。 张欢被刘明几人从三楼打到楼外,甚至有一段楼梯,是直接滚下去的,所幸只是轻伤,没有骨折。 “云哥对不起,都怪我嘴笨…”张欢躺在病床上,心里很不好受。 江凌云微微摇头:“不怪你。” 但一对拳头,早已攥的咔咔作响! 惊怒之余,更多的是愧疚。 以他的阅历,一家店刚开张之际,肯定不会太平。 他早该料到这种情况,却因为一时疏忽,让张欢跟李德文受人欺负。 内心怎能平静? “凌云!” 刘二毛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没顾上询问张欢的情况。 “我问宿管阿姨了,但是…” “刘明很蛮横,刚进宿舍楼,就把监控录像都删了。” 几个人愤恨不已,却无可奈何。 张欢叹着气:“要不算了吧?刘明的大哥就是混黑道的,闹大了不好收场。” 二毛跟李德文没说话,显然默认了。 “放心,以后多的是机会。” 江凌云淡淡说着,又把脚边的蛇皮袋打开。 里边,都是李德文刚才收的闲置品。 他扫了两眼,很快掏出一只手机,神色古怪:“德文,这从哪收的?” “3号楼,”李德文悻悻答道,“这是肾xr,今年最新款,才花五百就收了。” “全新要九千多,成色也不错,就是电池坏了,开不了机。” 刘二毛却张大了嘴:“不对吧?” “xr是前年的机型了,今年肾果还没出呢!” 李德文满脸困惑。 “啊?我也分不清楚…” 这倒不怪他,以他们的家境,根本买不起肾果,平时不怎么关心,也就分不清型号。 但江凌云却暗自叹气。 透视之下,xr内部空空如也,别说电池,就连主板都没有。 怎么可能开的了机? 第四十章 拆! 江凌云不禁陷入沉思。 他拥有透视眼,手机、平板电脑等高科技产品,自然能一眼看破。 但这就意味着… 回收二手时,他必须亲自在场,效率也就大打折扣。 “云哥,你说这是空壳子?” 李德文的脸一片通红:“都是同学,他们居然骗我!” “行了。” 眼看他要冲出去找人理论,江凌云马上拦住他。 “‘买定离手’,过了这么长时间,再跟人家争论,只会徒增笑柄。” “以后多长个心眼,别让人家钻空子。” 李德文心里憋屈,可江凌云说的在理,他也只能点点头。 稍加思索,江凌云已经想到了办法。 “德文,你搀上欢子。” 说完,当先离开校医室。 三人也没多想,结了医药费,赶紧跟上江凌云。 回到宿舍。 江凌云翻出几把螺丝刀,把手机关机。 “拆。” 吐出一个字,他把手机按在床铺上,螺丝刀对准侧边的螺丝,动作生涩的拧着。 “云哥,手机不要啦?” 李德文吓了一跳,又看了眼自己手机,不敢照做。 江凌云哭笑不得:“怕啥,大胆点。” “行!” 李德文跟二毛对视一眼,很快咬咬牙,跟着操作起来。 手机的集成度极高,绝对是精密仪器。 前世,纵然江凌云见多识广、遍识机巧,但这种现代风格的物件,还真没接触过。 甚至螺丝刀,都是第一回用。 李德文他们就不一样了,别看他们学历不高,却是学汽修的,动手能力不说强,可绝对不弱。 片刻之间,就把手机拆成了两部分。 “云,云哥…” 张欢躺在床上,疼的不能动弹,可还是挣扎着想帮江凌云。 三人视线落在身上,反而让江凌云有些尴尬。 “别管我。” 他干咳一声:“上网搜搜对照图,里边的零件都熟悉下。” “好嘞!” 李德文眼前一亮,也算明白江凌云的意思了。 他们平时不研究手机,自然会被骗,尤其不熟悉内部结构,才会连空壳子和真手机,都分辨不出。 说到底,不懂的就学呗! “嗯…” 几个人找出对照图,对着手机,仔细研究。 “这是摄像头,排线真够细的,轻点拆。” “德州的cpu,不是高龙的么?” “又被骗了!” 手机内部结构虽然复杂,但仅仅谈认识零器件,速度就快多了。 不出半小时,几人就研究了个七七八八。 “靠,真是空壳子!” 李德文拆了那部xr,看着空空荡荡的内部,脸都绿了。 五百块钱,就买个壳? 真奢侈! 但很快,他又眼前一亮:“云哥,你说这块屏幕是原装的不?” “应该是。” 江凌云点点头。 透视之下,xr的屏幕完整无损,排线也正常。 “那还行。” 李德文有些激动:“xr换个屏幕,少说七八百…” “合着咱们赚了?” “你准备卖谁?”二毛翻着白眼。 这话没说错,手机维修店进这种屏幕,价格肯定更低,普通人更不会买。 毕竟他们不是专业供货商,质量没有保障。 “留着。” 江凌云思索着说。 “以后收到坏屏的xr,正好能用。” “修好了再卖出去?”二毛跟李德文恍然大悟。 江凌云点点头。 “以后再收这些高级货,哪怕不拆机,也得仔细检查。” “记住了啊!” 李德文赶紧答应:“云哥你放心,下回再出这种问题,我把手机吃了!” “那你可得说到做到。”张欢笑道。 李德文有些窘迫:“就这么一说,较什么真?” “哈哈!” 几人齐齐大笑。 与此同时。 楼道里,几个高大的身影贴在门缝,悄悄偷听着。 … 对江凌云几人而言,无论张欢被打,还是空壳手机,都是教训。 自此之后。 收二手时,遇见脸色不对的,也不多说,该走就走,有问题的手机、电脑,也会仔细检查。 进程果然愈发顺利。 甚至,江凌云开“二手回收中心”的事,都传到了安大。 许多学生,还把江凌云当成假想敌,在贴吧、微博大肆抹黑,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杨凯居然特地写了封公开信,预祝二手回收中心顺利开办。 这是一颗重磅**! 堂堂双一流高校的教授,竟然会为小技校的创业项目站台? 虽然有人觉得掉价、有辱斯文,但反对的声音,还是渐渐消失了。 “二手回收中心?” 安大的学生活动室中,杨曼曼听闻消息,气的直跺脚! “一个臭收破烂的,还起这么冠冕堂皇的名字,搞笑呢!” 纪检部一众干事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杨曼曼俏脸微红,胸口上下起伏:“这件事,任何人不准参与,听懂了么?” “部长,那杨教授那边…”一位干事欲言又止。 啪! 杨曼曼一把摔掉玻璃杯! “你是纪检部的,管他干嘛?” “不想干了直接说!” 一大群人面面相觑。 江凌云确实不怎么样,可说到底也只是个外校的,跟安大没有瓜葛。 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此时此刻。 安汽旧机房前,曹洪正带着江凌云四人,到处查看。 “凌云,你觉得怎么样?” 看了一圈,曹洪回过头问。 心里却是翻江倒海,虽然知道江凌云拿了安大的什么奖,可他刚刚才从校长口中得知,江凌云险些成为安大的名誉教授,甚至连陈友云、杨凯这些人物,都对他礼敬有加。 江凌云微微颔首:“就这吧。” 安汽这种技校,本来校区就小的可怜,根本没有多余地方。 说是机房,其实就是一排平房,里边空空荡荡,七八年没打扫过,到处都是蜘蛛网。 “曹老师。” 二毛却很激动:“这么多房间,我们都能用?” “当然!” 曹洪回过神,笑着扬了扬手里的文件。 “这可是校长特批,咱们学校来说,史无前例。” 张欢刚养好伤,听到这个消息,眼睛都是精光:“校长也知道我们的事?” “太强了!” “要是我们表现好,是不是能加学分?” “不会吧,”李德文分外惊讶,“那不上课也行了。” 曹洪笑骂道:“小兔崽子!” “别做梦了,这事跟学习不挂钩。” “你们记住啊,平时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谁考试不及格,别怪我不客气!” 第四十一章 开张 不管怎么说。 项目获批、地址确定,二手回收中心,可以正式开张了。 接下来的几天,江凌云带着二毛、张欢和李德文,将最显眼的一间旧机房打扫干净,购置了办公桌、椅和其他用具。 曹洪也没少出力,光是三人的假,就批了好几次。 与之相反。 每次回到宿舍,曹洪又会准时出现。 “回来啦?” “吃饭,我也没吃呢。” “翻书,补课!” 三人叫苦不迭,又不敢当面违背,每次曹洪一走,才敢背后说他坏话。 江凌云却深受感动。 前世,多少穷苦人想进私塾,却因为付不起学费,被先生赶出学堂?也因此,一生颠沛流离,只能做苦工,被旧阶级剥削。 能遇到曹洪这样的老师,是他们的福气。 几天后。 周一,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学期初才有一次的升旗仪式,今天竟然破例,再次举行。 人群如海,结束后涌向教学楼。 “诶,这不是旧机房吗?” 旧机房与教学楼相邻,可以说是必经之路。 最外边的一间,已焕然一新。 “挂牌了。” “二手回收中心…真的开张了!” 许多学生拥堵在附近,将二手回收中心围成一圈,人声鼎沸,场面极为热闹。 “各位!” 李德文笑容满面,扬声道。 “咱们自己的二手回收中心,今天正式营业了。” “大伙有什么闲置物品,都可以拿过来,还是那句话…” “老客户有优惠!” 机房里,江凌云哑然失笑。 这算什么开场白? 但学生们的热情,却超乎他的意料。 李德文话音刚落。 人群瞬间轰然,许多人互相推搡,一边竭力拥挤,一边大喊。 “我…我新买的手机,能换多少钱?” “别挤了!” “他们收二手第一天,我就出过东西,元老级客户,知道不?” “有个屁用!我这台笔记本八千买的,两千五就出,你有啥!” 吵嚷声剧烈,学生们争先恐后,甚至已经失去了理智。 江凌云抚着额头。 怎么也没想到,开业之初,会出现这种情况。 二毛的心噗通直跳:“优惠只是个噱头,不会有人当真了吧?” “怎么可能,”张欢白了他一眼,“估计都冲云哥来的。” “之前云哥得奖的事,就传的沸沸扬扬。” “前两天,那位杨教授又写了公开信…” 当然,肯定要有想薅羊毛的,且不在少数。 机房外。 推搡吵闹愈演愈烈,甚至有些学生,已经开始当众叫骂。 眼看要朝坏的方向升级。 一个沉稳的声音,忽然响起。 “同学们安静。” 近乎瞬间,争吵、叫骂齐刷刷停止,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 甚至纷纷让出一条路。 天命之年的男人衣着整齐,神情严肃,在几位老师的陪同下,来到店门外。 李德文脸色一僵:“文,文校长…” 学生们心里,也掀起惊涛骇浪! 校长… 文丰,他怎么来了? “嗯。” 文丰微微颔首,在门前站定,随后转过身。 面向众多学生,声色俱厉! “吵吵闹闹,什么素质?” “安汽虽然是技校,但只是相对学术,更侧重技术。” “先哲曾说‘吾日三省吾身’,你们平时就没有反思过,自己的所作所为?” “咱们的老师,会这么教你吗!” 所有人都蔫了。 许多学生回忆起刚才的事,纷纷羞愧的低下头,不敢直视文丰。 “哼!” 文丰又扫了众人一眼。 但转身进入店内,看到江凌云时。 却是和颜悦色:“你就是江凌云?” “文校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江凌云从椅子上站起身。 “哈哈!” 文丰笑容爽朗:“小曹跟我提过你,今天一见,还真是一表人才。” “你的这个项目,我支持。” “有什么问题尽管开口,我一定帮你解决!” 说这些时,根本没避讳任何人,身后的几位老师,都是心中巨震! 以文校长的脾气,怎么会… 甚至店外的学生们,也听的一清二楚。 其中大部分,居然一声不吭,悄悄溜了。 只剩下十来个人,还抱着手里的闲置,等着出手。 “谢谢文校长。” 江凌云赶紧道谢,平心而论,要不是文丰批准,二手回收中心根本开不起来。 现在如此表态,更不能怠慢。 “嗯,真是不错。” 文丰悄然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脸上堆满笑容。 心中,却在盘算着其他事。 之后,又关心了一番江凌云,甚至提议为他单独腾一间宿舍,似乎校规校纪,都成了耳旁风。 被江凌云含蓄谢绝后,文丰也没多留,就此离开。 “文校长慢走!” 江凌云送到店外,等文丰跟几位老师没了影子,才松了口气。 “几位同学,出闲置不?” 李德文也跟了出来,问门前的学生们。 这些学生点点头。 可文丰刚说完,他们都不敢第一个进店,最后老老实实排着队,秩序井然。 “刚才那么多人,现在就剩十几个了?” 二毛站在江凌云身边,撇着嘴:“完蛋了,这回生意泡汤喽…” “这才正常。” 江凌云含笑解释。 “买来的东西,在没找到替代品前,是不会卖掉的。” “无论文具、电脑,甚至古玩、金银玉器…” 买了新手机,才会卖掉旧手机,这才是道理,整天出二手的,除非是真的缺钱,否则必有猫腻。 二手这行,讲究以小博大、细水长流。 每天生意爆满不现实,慢慢积累、慢慢出,每一笔都精打细算,才是正道。 “你觉得没问题就行。” 二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收来的货,咋出手?” “有人卖,就有人买,”江凌云笑道,“买家永远不会缺,放心。” 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但二毛对这些一窍不通,索性也不再多想。 两人正准备回店里。 身后,忽然响起询问声:“诶,你们回收笔记本不?” 二毛转身一看。 几个学生人高马大,为首那位背着电脑包,看样子还很新。 “收!” 二毛马上乐了:“是这台吧?” “咱们进店,慢慢聊!” 袁洋点点头,背着包跟在两人身后。 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第四十二章 朋友价 “来!” 二毛把几个同学领进屋,热络的搬了两张椅子。 “同学们坐吧,能不能说说笔记本?” “行。” 袁洋没坐下,而是打开电脑包,把笔记本放在椅子上,随手点亮。 江凌云跟二毛在旁边看着。 电脑正常启动,没多久已经完成开机,速度很快。 袁洋悄然观察着两人神色,心中微微一笑。 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这台是伟星ml502,硬件都是顶配。” “ml502?” 李德文直接走出柜台,到了几人跟前,仔仔细细打量着笔记本。 “19寸屏,高刷、顶配,机械键盘…” “还真是!” 这台笔记本,不但用了当今最强的配置,就连键盘区域也与众不同。 袁洋暗自得意,轻轻按下开关旁的按钮。 嗡。 扬声器传来美妙、富含科技感的音效,整个键盘随之下移。 先前所在的区域,一块触摸屏幕,随之浮了上来。 太酷了! 二毛跟李德文哪见过这种电脑,全都看的大脑晕眩,口干舌燥。 “怎么卖?”江凌云不动声色的问。 心里一阵狐疑,他刚才用透视眼看过了,电脑内部完好,没有一点暗病。 这么好的电脑,为什么要当二手出掉? 他不觉得可惜么? “太重了,平时挟带不方便。” 袁洋却笑道。 “我的专业用不到,而且触摸屏也不怎么好使。” “这台电脑三万四买的,你们给六千吧!” “怎么样?” 李德文两眼放光! 想也不想,就满口答应:“行!” “那…”袁洋简直控制不住表情,即将笑出来。 江凌云却轻轻吐出两个字。 “四千。” “四千?” 李德文张大了嘴,呆若木鸡:“云哥,四千有点少吧…” “兄弟,你的店刚开业,应该没多少资金,”袁洋却很大气,当场大手一挥,“四千就四千!” “成交!” 啊? 这次别说李德文,就是二毛、张欢,以及准备出手闲置的同学们,也都蒙了。 跟原价相比,四千就是个零头! 这是哪来的傻小子,居然真卖? “你就是云哥?” 袁洋笑着看向江凌云:“早就听过你的大名,一直想见见。” “一台电脑不算啥,就当交个朋友,云哥以后有啥事,尽管找我!” 说完,还伸出右手。 “好说。” 江凌云含笑跟着握手,之后让二毛给袁洋转账。 此外,还交换了手机号。 “那行,云哥我先走了。” “您慢慢忙!” 等钱到账,袁洋也没多客气,领着几个同学,很快离开了。 “ml502,我靠…” 直到此时,李德文才一把抱起电脑。 “我没做梦吧?以前只在网上见过,现在居然在我手里。” “云哥,这电脑转手卖掉,咱们可就发财了!” 江凌云似乎在考虑什么,闻言转醒后,也是频频点头。 之前文物大赛的奖金才2万,这台电脑却值3万。 要是真能出手,直接就回本了。 “可惜…” 江凌云喃喃自语。 其他人倒没多想,等店里的生意忙活完,二毛跟张欢也凑上来,三人轮流检查着ml502,玩的不亦乐乎。 中午,为了庆祝顺利开业,四人又下了顿馆子。 这些天不断收获,加上刚才买ml502,又出了四千,江凌云兜里只剩几百块。 “东西是收了不少,不过买家上哪找去?” 吃饭时,张欢三人商量着怎么回血。 “上贴吧打广告?” “要不跟之前一样,各个宿舍挨个问,总有人需要。” “扯淡呢,真这么干,人家非把你当神经病撵出去!” 江凌云却满不在乎:“不用考虑那么多。” “吃饭!” “云哥,难道你想到办法了?”张欢疑惑的问。 可江凌云啥都没说,三个人也只能乖乖闭嘴。 吃饱喝足,四人回到店里午休。 旧机房有十多间,之前也打扫过了,每个人都准备了折叠床,比在宿舍都舒服。 “人呢?” “江凌云,给老娘滚出来!” 刚躺下不久,一阵叫骂声骤然响起,夹杂着玻璃门被砸、踹的动静。 刘二毛大惊失色,噌的爬起床,几步冲到房间。 看到站在店门前的女人,他愣在原地:“怎么是你?” “怎么,一个破技校还不让进?” 张小玲抱着双臂,对着刘二毛冷笑。 “江凌云呢,让他滚过来!” 她身边还有一群人,看样子都是安大的学生,一个个气势汹汹,显然来者不善。 “怎么了?” 江凌云听见动静,很快就领着张欢跟李德文,赶了过来。 “你还好意思问?” 一个男生咬牙切齿,伸手点指着他。 “我同学电脑丢了,你们学校的说,是你们偷的!” “呸!” 刘二毛狠狠瞪着他:“我们多久没去安大了,怎么偷你们东西?” “我看你有癔症,赶紧去精神病院吧!” 这话一说出来,安大的学生全恼了。 “你特么才精神病呢!” “穷瘪三儿,偷人东西,老子打断你脊梁骨!” “你…” 刘二毛刚准备跟他们对骂。 张小玲却摆摆手,其他人立刻安静下来。 “你们不用不承认,”她掏出手机,其上显示着一张图片,“看看,我丢的就是这台ml502,你们见过吧?” 小手轻轻一划,几张图片在面前闪过,除却电脑外,还有电脑包的样式。 两样东西,从里到外,都跟袁洋卖的那台一模一样。 李德文脸上,很快没了血色:“这,这是你的电脑?” “胡说八道,明明是…” “大伙听见了吧?”张小玲冷笑不已,眼中尽是不屑、鄙夷之色。 安大学生们再次沸腾! “技校就是技校,不要点脸。” “打!” 一群人齐刷刷围了上来,二毛三人心虚、困惑,根本不敢说话。 “等等。” 江凌云却纹丝不动。 “你说这是你的电脑,怎么证明?” 张小玲瞪了他一眼:“大伙都能证明!” “人要脸树要皮,现在证据摆在眼前,都不承认…” “你们还有自尊么?” 二毛、张欢跟李德文,被说的无地自容,羞愧到了极点。 江凌云凝视张小玲。 半晌过后,一对眸子中,忽然多了丝丝笑意。 “堂堂重点大学的学生,仅凭几张照片,就能污蔑他人?” “这么点素质,做人尚且不配…” “只能做害群之马!” 张小玲怒不可遏! 她怎么也没想到,到了此时此刻,江凌云居然还这么硬气。 他哪来的自信? 然而不等张小玲破口大骂,身后已传来一阵脚步声。 “江学长!” 在他们身后,一位男同学快步跑到近前,气喘吁吁。 “呼…” “不,不好意思啊,上午有课。” “电脑…” 简单的几句话,却让在场所有人,大脑一片混乱! 谁也没敢出声。 张小玲瞳孔骤缩,小脸惨白,大气都不敢出。 难道… “电脑还在,稍等。” 江凌云冲那位同学和善的笑笑,之后旁若无人般打开店门。 “对了。” “记得把收据拿出来,我们要核对。” 同学脑袋点的如同拨浪鼓般。 “嗯!” 看到这一幕,安大学子们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张小玲身上。 第四十三章 羞红了脸 “看,看我干嘛?” 张小玲心虚至极,慌张的模样,像极了受惊的兔子。 “我拿自己安大学生的信誉担保,电脑绝对是我的!” “你们也是安大的,难道要帮江凌云?” 安大学生们交头接耳,很快纷纷点头。 这位同学只是来拿电脑,又不是取ml502,应该不是同一回事。 可这种想法,很快破灭了。 “同学,收据准备好了么?” 江凌云抱着电脑包,踱步来到店外,扬声问。 张小玲差点跳起来! 指着江凌云,嗓音尖锐:“我的电脑!” “果然是你们偷的,现在还不承认?” 然而。 “疯子…” 那位取电脑的同学,偷看了张小玲一眼,摇着头低声嘀咕了句,朝江凌云走去。 在众人错愕的注视下。 他将一沓收据,递给江凌云:“江学长,这是购买电脑的收据,请你过目。” “嗯。” 似是有意为之,江凌云拿起收据,边看边大声说。 “电脑型号:ml502,购买方:淘呗商城伟星旗舰店,价格:…” 一连串的数据落进耳朵,安大学子们脑袋都要炸了! “电脑是他的?” “不可能,一个技校学生,哪用的起这么贵的电脑?” “可收据在那,购买日期和买家昵称都有…” 真理越辩越明。 既然能考上重点高校,这些学生自然不笨。 三言两语过后,事实真相如何,近乎已能断定。 “好啊!” 刘二毛咬牙切齿! “我说三万多的电脑,怎么4千就出手了?” “原来你跟袁洋是一伙的!” 唰! 张小玲再度成为焦点。 她慌张的摇着头,可怜兮兮的:“不是,我没有。” “同学们,你们宁愿相信这些文盲,也不相信我吗?” “呜呜…” 她一身长裙,被黑丝包裹的小腿又长又细,楚楚可怜的模样,任何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悯。 安大的学生们,中学时代没有恋爱经历,根本顶不住。 江凌云却觉得好笑:“你说电脑是你的,有什么证据?” “真正的失主就在眼前。” “如果装可怜有用,那是不是我杀了你…” “也可以靠哭解决?” 一番话虽然简单,却令所有人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小玲,我们是相信你才来帮你的。” “你怎么能这样?” 失望、愤怒,学生们又气又恨,纷纷指责。 “既然不是你的电脑,你怎么搞到手的,难道是偷?” “偷电脑又栽赃他人,你还配当安大的学生吗!” 张小玲脸红到了脖子根,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事情曝光,她已经没脸见人了,现在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二毛三人也气的不行,他们只在餐馆碰见过,按理说无冤无仇,她怎么就特地做这种事,抹黑江凌云? “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德文愤怒的盯着她:“说,怎么赔偿我们?” 张小玲充耳不闻,人都已经傻了。 “小事。” 江凌云抬头扫视众人,随后摆摆手。 “失主已经找到,回收中心的名声也保住了。” “既然如此,大家散了吧!” 散了? 别说二毛他们,就是安大的学生,也纷纷怔住。 对一家刚开张的店铺而言,险些名誉扫地,这可不算小事,换种说法,无论违纪、违法,必定会有校规或法律惩罚。 江凌云却说算了? 学生们彼此对视,不知为何,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 “这次是我们不对。” “对不起!” “向你们道歉了…” 李德文张了张嘴,反而也说不出啥。 时间不长,安大学生匆匆离去,只剩下张小玲戳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一下。 “你也走吧。” 江凌云转过身,步入店中。 张小玲娇躯微颤,深深看了他一眼。 之后,逃般匆匆离开。 至于那位认领ml502的同学,在拿到电脑后,又向江凌云道谢,也回去上课了。 整件事落下帷幕,刘二毛仔细盘算,总觉得少了点啥。 “奶奶的,那四千块钱!” 寻思半天,他狠狠一拍大腿,简直快哭了。 “袁洋空手套白狼,白赚四千。” “里外里谁都没耽误,就咱们亏了!” 刘二毛欲哭无泪,张欢跟李德文一听,也心情低落。 此时。 江凌云微微一笑:“没亏。” “经商之道,诚信为本,此事之后,无论安大还是安汽,都清楚我们的为人。” “这才是最重要的!” 刘二毛根本不听:“虚头巴脑的,没钱咋开店?” “信誉,信誉又不管饱…” 话没说完。 江凌云举起手机,其上显示着一封短信。 二毛看了一眼,立刻瞪大了眼睛! “安市警察局?” “凌云,你什么时候报警的?” 江凌云笑而不答。 当初袁洋掏出电脑时,他就觉得奇怪,之后报出4000的低价,也是故意试探。 说到底,那帮人只是学生。 论心思城府,怎么比得上两世为人的江凌云? 对普通人而言,四千块不是小钱,也足够立案侦查。 虽然安市警方已经给予答复,但具体的侦办,还是出乎几人预料。 下午四点。 曹洪带着袁洋,急匆匆赶到店里。将四千块还给江凌云后,袁洋还认真承认错误,恳请原谅,舌头打颤,想来吓的不轻。 江凌云也没刁难。 但依旧警告他,再有下次,不会轻易饶恕。 “多,多谢云哥!” 得到几人原谅,袁洋再也绷不住,当场痛哭流涕。 “我再也不敢了…我一定,一定重新做人…” 等袁洋走后。 曹洪连连摇头:“凌云,人家只是个学生,你吓唬他干什么?” “学生?” 江凌云有些好笑。 “曹老师,你的意思是,你还是个学生的时候,也干过这种事?” “说好听点,这叫坑害同学,说难听了…” “那就是诈骗!” 曹洪有些错愕,赶紧打断他。 “行了啊,这件事到此为止,我还有事,先走了。” 之后,快步走出回收中心,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仔细想想,他真有些后怕。 下午,警方已向学校通报了袁洋的事,这种情况从前也有,按照惯例,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只是学生,一旦闹大,会影响他的前途。 然而这次,刑侦大队长却态度严厉,如果校方不能秉公处理,让被诈骗方满意… 警方不会袖手旁观! 想到这些,曹洪又出了一身汗。 “这个江凌云,到底什么来头?” 连刑侦大队长都这么重视… 夜幕降临。 江凌云关上回收中心的卷帘门,回到宿舍。 下午,二毛他们没待多久,就都去上课了。 他一个人忙活,本来想通过网络,找些靠谱的买家,可几个小时过去,帖子依旧是0回复,形同石沉大海。 站在308门前,江凌云忍不住苦笑。 没有买家,闲置就无法处理,手里就没有钱,也就没法再收闲置… 想不到,回收中心刚刚开张,就踏进了死循环。 就在他推开门的瞬间。 叮咚! 手机终于响了。 江凌云立刻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封短信。 “江先生您好。” “我是一名买家,但需求量比较大,不知您有多少闲置物品?” “另外,我有意寻求合作伙伴。” “您的项目我很感兴趣,如果您有意,我可以投资三百万…” “助您将生意做大!” 第四十四章 神秘买家 三百万! 饶是江凌云见多识广,但如此庞大的一笔数字,还是让他头脑发热。 有那么一瞬间,他险些就要答应了。 但很快,他察觉到一丝异样。 “奇怪,怎么不显示电话号?” 记忆之中,短信会显示对方手机号,但眼前短信的发件人一栏,却是空空如也。 短信里,也没留下任何联络方式。 也就是说… 江凌云根本无法主动联系对方,连回复短信都不行! 他忍不住摇摇头。 几乎可以肯定,这是网友的恶作剧。 毕竟伪造号码等手段,诈骗集团经常使用,他也知道一些。 真是无聊! 收起手机,江凌云推开宿舍门。 “走,吃饭去。” “还下馆子?” “云哥给力!” 张欢、李德文跟二毛很快下了地,跟在江凌云身后,讨论着各种八卦。 吃完饭,四人回了宿舍,江凌云翻上床铺,倒头大睡。 翌日,一切如常。 二毛三人旷掉不太重要的课,过来打理店铺。 江凌云的帖子,也终于起了作用。 “同学,你们这有没有手机?” 十点多的时候,两个穿着朴素的女生,怯生生的来到店里。 “有!” 二毛本来都快睡着了,这会立马来了精神,急忙掏出几款手机。 “想要啥牌子的?肾果、ippi、华力,样样全!” “啊…” 两个女生像是吓着了,跑到一边,小声商量着什么。 时不时,抬头看二毛两眼。 二毛直挠头皮,也不明白她们的意思。 “那个,能不能介绍一下?我们不懂手机。” 过了半晌,她们又回到柜台边。 “行!” 二毛痛快答应,拿出一只华力p20,滔滔不绝。 “这是前年的旗舰机型,cpu算力强的一批…” 唾沫星子乱飞,各种参数眼花缭乱,两个女生似懂非懂,只能不停的点头。 末了,二毛喘了口气:“懂了不?” 两个女生点点头,又摇摇头。 二毛有点生气,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 “行了,您快歇着吧。” 李德文终于看不下去了,几步来到二毛身边。 之后,拿起一只手机,语气也温和的多。 “同学,这是ippix5,外表时尚,现在用的女生很多。” “全新的要五千,我们这款九成新…” “只要两千!” 嘶! 柜台外,两名女生紧盯着ippix5,捂住了小嘴,惊讶至极。 “你们不用担心。” 李德文微微一笑。 “只要是在我们这买的手机,功能、配置都不会出错。” “而且保修一年。” “要是出了啥问题,你们拿过来就行。” 其中一位女生沉吟半晌,冲同伴点点头。 “那,那我买了?” “嗯!” 看的出来,两人对这部手机都很满意,那位女生很痛快的付了钱,李德文又教她怎么用。 “这是开机,记得不要下载太多东西。” “另外,系统也可以升级…” “当然能聊qq,让你说的!” 三个人有说有笑,把一旁的二毛都看傻了。 “谢谢同学,那我们先走了。” 最后,那位女生还向李德文道谢,心满意足的走出店铺。 二毛再也忍不住了:“卧槽,凭啥你说她们就买,看脸不看货?太过分了!” “颜值是一部分。” 李德文很是得意。 “不过二毛,面对女生的时候文明点,肯定不会错。” “另外,人家又不懂手机,更关心外观和价格,你说参数有啥用?” 彼时,江凌云正在校外。 昨晚的帖子石沉大海,他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要到处看看,做做宣传。 一家废品回收站。 江凌云正准备跟老板谈合作,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起。 “没事,你先接。”老板呲着满口黄牙,吐出烟圈。 江凌云这才接通。 还没说话,就听见李德文急切的喊声。 “云哥你在哪呢?赶紧回来!” “又出事了?”江凌云一惊,当即起身。 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 “出大事了!你昨天是不是发帖子了?” “现在全校都传遍了,说在咱们这,能低价拿正品手机电脑。” “赶紧回来吧,我们仨根本忙不过来!” 江凌云双眉微挑。 挂掉电话后,忍不住看了废品站老板一眼。 “又有困难?” 老板呵呵笑道。 “年轻人做买卖,赔本很正常。” “一千块,你把店连货转让给我,我就当做做好事,你也学到了东西,对不?” 看着他那副大黄牙,江凌云都快吐了。 一千… 真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说? 半小时后。 江凌云赶回安汽,离的老远,就瞥见二手回收中心的盛况! 人流涌动,摩肩擦踵,跟发大水似的。 说是恐怖,也毫不为过! “诶,帮我问问有没有肾ms?” “人也忒多了,有钱买新的多好,非得抢二手!” “哟!嘴上义正言辞,那你别在这挤呀?” 大堆学生挤在店门外,虽然没有推搡、谩骂,但阴阳怪气,还是不可避免。 至于店里… 早容不下半个人了。 透过玻璃窗,可以清晰看到,二毛、张欢跟李德文站在柜台里,不停的拿着各式闲置品,嘴皮子就没停过。 柜台前,人换了一茬又一茬。 江凌云彻底傻了。 他完全想不通,昨天绞尽脑汁,都没找到的买家… 怎么今天就这么多? “买二手?” 身侧,一名同学忽然问。 见江凌云点点头,同学直翻白眼:“消息传的也太快了。” “什么消息?”江凌云假装随意的问。 “保修呗!” 那名同学审视着江凌云,白眼就没断过。 “二手这玩意,本来就没有实体店,网上那些店铺,谁敢信?” “实体店就不一样。是真是假,店里就能看,有问题也好处理。” “再说,开在学校里…” 说到这,那位同学轻咳了两声。 “买了外人不知道,不掉面儿。” 江凌云了然,心里却是腹诽。 什么保修、正品,都是假的,面子才是真的! 收敛思绪。 他给二毛打了个电话。 “凌云你在哪呢?” “啊?别走,我们真忙不过来!” “诶你别挂…” “喂?” 第四十五章 跟风开店 自此之后。 江凌云的二手回收中心,彻底打响了名号! 不止安汽,ml502的事传回安大,也让不少学子,对这里产生了浓厚兴趣。 资金回流很快。 不出三天,当初那一万多的本金,已经回笼。 晚上,刘二毛扒着手机对账,毛利都有八九千了。 “三天啊…” 几个人看着这个数字,大脑彻底宕机。 “三天就赚了八千,咱们是不是要发财了?” “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江凌云并不认同,“换作你们,会每天买卖二手物品么?” 二毛跟张欢对视一眼,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云哥是说,需求是有限的。” 论做买卖,李德文显然更有天赋,一点就透。 “你买了手机、电脑,那么很长一段时间里,就不会再买。” “其他东西也一样。” “早晚有一天,你什么都不缺了,那还买它干啥?” 江凌云投去赞许的目光。 这正是他的意思。 眼下,回收中心生意兴隆,但这只是一时,过段时间,人自然就少了。 所以扩大经营规模,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二毛,明天你得出去趟。” 江凌云拍拍二毛肩膀,笑容意味深长。 与此同时。 308门外,几个高大的人影,正放轻呼吸,小心偷听着。 “下馆子喽!” 张欢的喊声吓了他们一跳! 趁着没人注意,几人三步并作两步,钻进了另一间宿舍。 不久之后。 “吗的!” 宿舍中,王猛额头青筋毕露,将茶杯摔的粉碎! “这群王八羔子,居然还真做大了?” 他愤恨不已,抬头怒视孙启贤:“废物!” “张小玲成事不足,你败事有余。” “让你们盯梢好几次,一点有用的都没有!” 孙启贤擦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心里直叫苦。 盯梢确实盯了,可每次把消息转告王猛,王猛都没什么反应。 现在咋又怨自己头上了? “那猛哥,你说…” 身后,另外一人赔着笑脸问。 “说个鸡儿!” 王猛愤声嘶吼,但很快又冷静下来。 “等。” “幸好我还有对策,要是靠你们几个,早玩完了。” 他掏出手机。 对话框上,显示着他给对方的备注。 文叔。 “侄子,文件我已经批了,但还要送审。” “我再催催,三天后肯定能下来!” “江凌云的回收中心开业时,我亲自去看过,如何运作,我会教你。” “你做好准备。” 看到这些消息,王猛的笑容愈发多了。 很快,打出一行字。 “谢谢文叔!” 三天后。 安市汽修学院的教学楼上,赫然挂起了红色条幅。 恭喜“校二手买卖市场”隆重开业! 甚至,校方为此召开了全体师生大会,会议上,文丰校长浓墨重彩,将二手买卖市场,吹捧到了一个魔幻的高度。 “到那个市场卖东西,就是为国家做贡献?” “买市场的东西,等于贡献gdp…” “扯淡!” 学生们倍感匪夷所思,但校方对市场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二手买卖市场,就在教学楼一层。 王猛坐在柜台里,预想到开业之后的盛景,得意至极,满面春风。 这里原本是舞蹈室,不过音乐系没那么多学生,也就用不着这么大的地方。如今占用一部分,开设二手买卖市场,也算合理利用资源,学生练舞蹈,还是可以练。 只不过,会多几双眼睛罢了。 他看了眼身边的孙启贤:“待会机灵着点,知道不?” “是,是…” 孙启贤连声答应,心中无比震撼。 他知道王猛家境不错,却想不到有这么强的能量,之前是财务主任蔡攀枝,这次走后门,居然都找上校长文丰了? 可文校长,不是… 任他想破了头,也猜不出王猛是如何办到的。 这么一想,半小时已经过去。 孙启贤悠悠回过神,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妙。 王猛的脸色很是难看。 “你m的!” 他面向孙启贤,大骂起来! “出溜出溜的,进来瞅瞅能死啊?” “是,是…” 孙启贤赶紧跑到走廊。 这是教学楼,可以说是全校最好的位置,但学生们从这经过,却只是朝里头张望。 一个都不进来! “同学,我们这是二手买卖市场,刚才开会你听见了吧?” 孙启贤硬拉着一位同学,皮笑容不笑。 “进来瞅瞅呗?” “不,进了…” 那位同学吓的小脸缺白,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孙启贤笑不出来了:“啥意思,不给面子是不?” “不是哥,我不想买东西,”那位同学哭丧着脸,“这两天都买够了,兜里也没钱了。” “买够了?” 孙启贤怔在原地! 久久没有动弹一下。 “哈哈!” “王猛这孙子,居然跟风开店,还找校长帮忙?” “大傻x!” 回收中心里,二毛跟张欢、李德文,早乐成了一团。 江凌云也觉得奇葩。 这三天来,回收中心的客流量,已经出现了明显下滑。 一来,先前收的二手货,都卖得差不多了。 二来,同学们该买的都买了,已经没有多余的购物需求。 这个王猛… 找人捣乱就算了,跟风也不早点。 等别人收摊了,他才跑出来摆摊,准备喝西北风么? “二毛。” 笑罢,江凌云看向二毛:“前天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二毛从柜台里,翻出一份文件,“要准备的都在这,你看吧。” “啥玩意?” 张欢跟李德文,也都凑了过来。 扫了眼后,齐齐惊呼! “个体工商户注册登记申请书?” “云哥…” “你要开分店了?” 江凌云颔首。 一个地方的需求是有限的,扩大经营规模、解决更多人的需求,是早晚的事。 如今,校内的二手市场趋于饱和,回收中心在附近颇有声誉。 再加上这几天下来,钱包也厚了不少,把二手店开到校外,正是最佳时机! “行了。” 江凌云抽了几份文件,塞进张欢跟李德文手里。 “有福都享了,有难也得同当,都别闲着。” 二毛三人都是一愣。 这句话,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开店这种事,校内和校外截然不同,在校外,不但手续很多,成本也很大。 为了找到合适的底商,江凌云甚至找上了曹洪,但曹洪空有学识,一点人脉关系都没有。 一筹莫展之际… 竟然是蔡攀枝帮了一把。 第四十六章 曹洪的赌约 当初。 为了受贿的项链和录音,蔡攀枝不止同意了回收中心的创业项目,更放话说会负责到底。 巧合的是。 安汽对面的几个底商,早已归入学校名下。 蔡攀枝的权利,明显大于“财务主任”的名头,江凌云一提底商的事,她立刻就给安排了。 但场所只是其一。 申请书、身份证明、资质… 还有大堆的文件需要准备。 为此,江凌云甚至找到了杨凯,请他出面,作为二手店的鉴定顾问。 “算好了,这些天一共挣了八万!” “一年房租两万,水电网费也得预算…” “云哥,剩下那点货留在学校,还是拉到新店去?” 半个月来,几人为了新店忙里忙外,光是跑各种手续,都疲惫不堪。 曹洪也很生气。 为了新店的事,二毛三人课也不上了,如果曹洪不批假,他们就直接旷课。 这天傍晚。 几个人刚推开宿舍门,立刻看见坐在铺上的曹洪。 “曹老师,今儿咋有空?”二毛狠狠咽着唾沫,声音细微。 “有空?” 曹洪打量着几人,似笑非笑。 “再有空,也没你们这么潇洒。” “是不是现在有钱了,学也不打算上了?” 李德文眼珠子一转,舔着脸笑道:“曹老师,看您说的!” “学习是我们的天职,这个学必须上。” “我看算了吧,”曹洪把脑袋别到一边,“按学校纪律,旷课八节就劝退,16节开除。” “你们自己算算,旷了多少节了?” 三人彼此对视,哑口无言。 如果16节就能开除… 那他们早该卷铺盖滚蛋了。 气氛有些尴尬。 江凌云赶紧站出来,向曹洪认错:“曹老师,最近确实有些特殊情况,还请您理解。” “这件事都怪我,从明天开始,我一定督促他们上课。” 曹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在曹洪心里,江凌云是足够有分量的,但作为老师的良知,却不允许他就这么走了。 倘若这些话只是缓兵之计,那二毛他们的前途,谁来负责? “别愣着,赶紧道歉!”江凌云瞪了他们一眼。 短短一个月,二毛三人都精了不少。 如今,齐刷刷冲曹洪鞠躬:“曹老师,对不起!” “凌云呐,我知道你有本事,也不会只是个土老板那么简单。” 曹洪气消了不少,起身站在江凌云面前,眼神中透着真诚。 “但他们都是普通人,我希望你能理解。” 沉吟片刻,他再次开口:“要不这样。” “马上就是期中考试,如果他们主要的几科都能及格…” “以后他们再逃课,我来负责!” 然而这番肺腑之言,换来的,却是张欢跟李德文的瞠目结舌。 “啊?” “主要的几科,语数英、数控、机床?” 嘴上虽然不说,可心里早给曹洪骂了几遍,他俩要是语数英不差,还能念中专? “行!” 二毛满口答应。 他的成绩一直不错,但却把这番话,当成了曹洪的挑衅。 “那,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曹洪也没多说,含笑离开了宿舍。 “泥石流真会难为人!” 等他一走,张欢马上骂骂咧咧:“什么期中考试,咱们还有期中考试?” “而且是哪天啊,我就没听说过。” 二毛坐在床头,已经翻开了书本。 “还有一星期。” “你们不用害怕,不会的我帮你们辅导,老洪水这回输定了!” 张欢跟李德文都快哭了。 二毛说的简单,但五门课都要及格,对他们来说,难如登天。 江凌云一言不发。 曹洪的确点醒了他,他把二毛三人当作兄弟,却用一种错误的方式,引导他们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未来。 如果自己不曾出现。 三人毕业以后,应该会成为汽修工程师、普通的焊工… 还是售货员,大老板? “欢子、德文。” 他考虑良久,还是做了决定。 “你们好好学,不会的问二毛,开新店的事,我自己就够了。” “那不行!” 李德文当即反对:“云哥,你不是想抛弃兄弟吧?” “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张欢也很鄙视。 江凌云摇摇头。 “你们会选择汽修,多少还是因为喜欢。” “再说多学一点,将来选择的余地也更多。” 这回,张欢跟李德文都没动静了。 二毛一边看书,一边表示赞同:“凌云说的对,多个选择多条路,也是为你们好。” “那…” 张欢舔了舔嘴唇。 “云哥,以后新店都跟我们无关了?” 李德文没出声,但眉宇间的紧张,却根本藏不住。 江凌云笑了。 “放心。” “咱们是兄弟!” “只要你们开口,我这里随时欢迎!” 张欢的眼睛逐渐睁大。 足足半晌,李德文才狠狠拍着床,狠狠瞪了江凌云一眼。 “吓死老子了!” “云哥,你挺皮呀?” 宿舍又热闹起来,不过这次,张欢两人也掏出了书。 数控、机床,需要理论,也需要实践,如果不看图纸、不懂原理,也就没法上手。 “语文不就背课文嘛,你是文盲吧?” “你才文盲!” “这道数学大题咋做,三十分呢…” 江凌云趴在床上,阖眸之后,放心许多。 隔天。 他照常去跑手续,根据相关制度,开办二手店铺,还需要熟悉业务的鉴定评估人员,恰好杨凯今天有空。 为了表示感谢,从工商局出来后,江凌云特地请他吃了顿饭。 再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了。 “你们怎么不审题呢?” “a角到b角距离30厘米…” 站在308门口,里面传出的声音,让江凌云觉得奇怪。 他把门打开一条缝,偷看之后,分外惊讶。 曹洪? 宿舍中,曹洪正拿着一套试卷,给他们讲解数学题。 但江凌云记的很清楚… 曹洪根本不是教数学的! “曹老师,忙呐?” 江凌云推门而入,冲他寒暄。 曹洪表情严肃,只是点点头,又继续讲题。 张欢跟李德文认真听着。 江凌云坐在张欢铺上,悄悄瞟了一眼,这道题和三角函数有关,难度大概在初三左右。 之后,侧耳听着曹洪的解答。 与正确答案,不差丝毫! 惊异之余,江凌云暗暗点头。 前世,他学贯中西,关于三角函数,同样懂得许多。 华夏周朝时期,已经有人发现了勾股定理,《九章算术》的作者,更是绘制了“赵爽弦图”,明崇祯时期,三角函数正式记录于《大测》之中,许多名词,都是由此而来。 透视之下,曹洪身上干干净净,连一张多余的纸都没有。 试卷上除了试题,一片空白。 显然曹洪只准备了试卷,来到宿舍后,直接靠心算,就得出了正确答案。 “哪怕是数学老师,也很难做到…” 江凌云暗自思忖。 这个曹洪,绝对不简单! 第四十七章 改变 不过讲完了题,曹洪也没多说,跟江凌云打个招呼,就回家了。 江凌云这才问:“啥时候来的?” “晚上一放学就来了。” 张欢改着错题,嘟囔道:“老洪水真行。” “纪律、卫生,样样冲在最前头,这回学习也抓这么紧,要受苦喽!” “再墨迹该熄灯了,快写。”李德文头都没抬,笔摩擦着试卷发出沙沙声,可谓奋笔疾书。 江凌云啼笑皆非。 这两人脸上,根本没有半点受苦的样子嘛!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大概正是如此? 之后的几天,曹洪成了308的常客,一到下班时间,就会准时出现在宿舍。 根据二毛的推测,曹洪是提前从宿管阿姨那拿到了钥匙,除非换锁,否则说不定哪天,大伙的内裤都可能丢掉。 而且。 不止数学,这位技校的年轻班主任,语文、英语,地理、化学,到数控、程序设计… 几乎无所不知,堪称全才!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此言着实不假。 二毛三人对他的态度,从最初的起外号、背后骂骂咧咧,再到无可奈何、小心防备。 最终,还是被彻底折服了。 明天,正是期中考试的日子。 头一天晚上,308宿舍灯火通明。 “这道大题值30分,你们就是硬背也得记住!” “滕王阁序初中就学,你到现在都不会?” “我的妈呀,把你这俩字母写规矩点,卷面分懂不懂…” 二毛三人挤在桌前,曹洪抱着六七本辅导书,不断检查着。 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唯独江凌云还算清闲。 收回视线,他打开手机,看着那条刚刚发来的短信,久久不能平静。 “江先生您好。” “关于投资300万的事,不知您考虑的如何?” “过段时间,我会亲自登门拜访,与您详谈!” 这个买家语气陌生,言辞谦让,不像他认识的任何一人。 究竟会是什么人? 曹洪的指导,和书写声混在一起,组成了催眠的交响乐。 等江凌云再度转醒,已是隔日清晨。 低头一看,二毛三人抱着书,摊在床铺上,黑眼圈浓重。 “你们没睡?”江凌云有些惊讶。 “睡啥呀!” 二毛揉着眼睛,直打哈欠。 “曹老师说了,这次考好,请咱们吃西餐。” “欢子、德文,走了!” 张欢和李德文哼哼两声,跟丢了魂似的,尾随二毛出了宿舍。 江凌云愣了半天。 他们这精气神… 还能考试吗? 不过这时他才注意到,桌上放着一只从未见过的茶杯,里边泡了浓茶,热气不时冒出来。 曹洪的? 原来,曹洪也刚走。 江凌云又是摇头。 这位班主任还真是不太寻常,明明一身本事,却甘心窝在安汽,而且都说恃才傲物,曹洪却心肠滚热。 虽然不是他的学生,却还是能学到许多。 期中考试,一共六科。 等下午考完,二毛三人彻底没了力气,班级都没出,就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小兔崽子,还不起…” 曹洪从教室前路过,喊到一半,忽然停下。 走进屋关上窗户,又跑回办公室,拿了个小太阳。 “曹老师,您辛苦了。” 江凌云就站在楼梯口,曹洪的种种举动,都被他看在眼里。 如今步入教室,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 曹洪老脸一红:“嗨!” “都是小孩,我这个班主任不照顾,谁照顾?” 话是这么说,却跟做贼心虚似的,不敢直视江凌云。 四下无人。 江凌云神情严肃,心中五味陈杂。 “曹老师…” “江凌云…” 几乎不约而同,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之后,哑然失笑! “哎哟,跟搞对象似的。” 走廊里,收完卷的老师们,不断取笑着两人。 “小江啊…” “长江后浪推前浪,如果说你是后浪,小曹就是那个前浪。” 曹洪赶紧晃晃手:“刘老师,您又开我玩笑!” “谁开玩笑了?” 刘老师瞪大眼睛,逼视着他。 “小曹当年就是咱们学校毕业的,用现在的话说,那叫…” 另一位老师提醒他:“学霸!” “对,学霸,”刘老师继续说道,“来之前不学无术,后来不知道怎么开窍了。” “半个月不到,硬是把从小学到高中的课,全学个透!” 当时又恰逢高考,曹洪又在专业类,所以直接就以省专业第一,被全国第一的水木大学录取了。 简直如同神迹! 但彼时,曹洪才刚开始发光。传闻毕业前夕,麻省理工的着名博导,点名相邀,却被曹洪断然拒绝。 反而重回母校,当了老师… 江凌云恍然大悟。 半个月学九年、九科课程,就成了全省专业第一,甚至在天才辈出的最高学府,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曹洪是货真价实的天才! “凌云,刘老师吹呢!” 曹洪却谦虚的很:“要不是学校栽培,我现在就是个水泥工。” “曹老师德才兼备,实在是吾辈楷模!” 江凌云钦佩至极,一时忘了年月,居然如前世一般,向曹洪拱了拱手。 见证此幕,所有老师纷纷愣住。 随后笑声如雷! “哈哈!” “真看不出来,凌云居然文绉绉的?” “别说,真有点古人风范!” 江凌云有些尴尬,不过曹洪倒是有样学样,拱手致意,给足了面子。 “对了小曹。” 刘老师笑着说:“听说你跟凌云打赌了?” “我看刘二毛他们,这次考试肯定能过关,不过请客这事…” “刘老师,这事您也要截胡?”曹洪惊讶的睁大眸子。 “不截胡,”刘老师看向江凌云,“小江,他们仨让小曹请,咱们吃咱们的。” “对,大人一桌、小孩一桌!” 其他老师也跟着起哄。 盛情难却,江凌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乖乖从命。 与之前不同。 上次是大中午,老师们一时兴起,也就简单吃点。但期中考试结束后,学校要放三天假,老师们也轻松许多,非要去高档点的饭店。 “西庆楼咋样?” “桥西区最好的就是西庆楼了吧,行。” “配的上江老板的身份!” 江凌云苦笑道:“各位老师,别挖苦我了吧?” “都请你吃饭了,说两句还不行?” “小江,做人别那么小气!” 不管男女老师,出了学校也没了架子,就像一群哥哥姐姐,完全不把他当外人。 大伙打了四辆车,没过十分钟,就在西庆楼前停下。 外表来看,西庆楼呈阁楼状,以叶黄、夕阳红为主色,仿古江南装修风格,古韵十足,清淡雅致。 然而事实上。 作为桥西区第一饭店,其消费水平不低,简单的一桌宴席,少说也要2888起步。 如此奢侈,老师们平时根本吃不到。 这次也是早就商量着要来,江凌云只是顺带捎上。 西庆楼前,豪车无数,挤的满满当当。 众人到了门口,还没等上台阶,两个保安忽然伸手,将他们拦住。 瞥了刘老师一眼后,冷冰冰道。 “不好意思,西庆楼今天被包场了,请回吧。” 老师们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 “那,那也没办法…” “换个地吧!” 江凌云也同意,凡事都有先来后到,既然人家包场,他们也没理由硬进。 可刚转过身。 “您是江先生吧?” 一位服务生快步跑出西庆楼,大口喘着气,态度恭敬。 “刚才实在不好意思!” “包场的老板说,各位可以进来用餐。” 嗯? 江凌云微微一怔。 包场的老板是谁? 为什么会认识他,还给他这么大面子? 一念及此,透视眼当即开启。 不经意间… 以将整栋西庆楼中的一切,尽收眼底! 第四十八章 神秘富豪的晚宴 “什么!” 然而透视之下,整栋西庆楼里外三层… 根本没人用餐! 服务生整整齐齐,站在门前迎客,厨房中,十余位大厨勤恳忙碌,一道道菜肴做好,传到大厅中。 但无论大厅或包厢,都是空空荡荡。 老师们并未意识到这些,富豪相邀,让他们很有面子。 “小江可以啊。” “给老师们讲讲,怎么认识的?” 江凌云摇摇头:“我不认识。” 他根本笑不出来,诡异如丝如缕渗入皮肤,浑身冰凉。 太奇怪了! 这位富豪怎么会认识他?不在现场,又是怎么知道他会来的,难不成是千里眼? “嗨!” 刘老师不觉有疑,笑呵呵的拉着他,往大门里走。 “不好意思说,那就算了。” “小江你别愣着呀,走!” 虽然觉得奇怪,可江凌云也只能从命。 在服务员的盛情相邀下,一群人来到三楼包厢中。 “各位请坐。” 服务员笑不露齿,很快关上包厢门,退了出去。 人一走,老师们立刻乱了! “嚯,三楼包厢?” “光订这么一间包厢,也得两万朝上了!” “小江真人不露相啊?认识这么厉害的大老板,也不告诉老师们。” 江凌云神情严肃,正在沉思中。 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事出无常必有妖,他倒是想看看,这位神秘富豪,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诶,菜单呢?” 这时,刘老师忽然嚷嚷着:“都没点菜就走了,难道让咱们干坐着?” 话音刚落,马上有人起身,准备去叫服务员。 “各位老师别急,”江凌云朝身后看了眼,“菜应该快上了。” “啊?” 老师们错愕的看着他,但还没发问,包厢门已被打开,几名服务生端着菜进来了。 “西湖红雪。” “退隐山林!” “红尘纷扰,铜臭沾身…” 每个人将菜盘小心搁在桌上,同时报出菜名。 菜盘精致,灯光照射下,隐约间波光潋滟,虽盛菜肴,却似美景。 老师们都惊呆了! 领班站在门口,深深鞠躬,并后退出去。 “各位,开胃小菜已经上齐,请慢慢品尝。” 那四名服务生跟在身后。 正要关门走人,江凌云忽然问:“这些,都是那位老板请客?” “是的。” 领班奇怪的看着他。 “那位老板吩咐过,江先生和诸位是他的贵客,今天重金包场,也是为了宴请诸位。” “他没跟您说?” 江凌云不置可否:“知道了。” 不过在西庆楼外,他就已经猜了个十之八九。 当时大家刚到,西庆楼内没有其他客人,厨房又刚做好菜,很可能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换句话说… 神秘富豪不止算准了他们会来。 甚至连他们几时几刻到、有多少人,都清清楚楚! 见江凌云没多说,领班很快带着服务生走了。 在场都是知识分子,可面对眼前的四道菜,依旧赞叹不已。 “不光做的好,连名字也这么讲究。” “不愧是西庆楼!” 不过名字再好,做法再新奇,也不过是几道小菜。西湖红雪,就是西红柿蘸白糖,退隐山林,则是黄瓜、大葱蘸酱拼盘,老师们也没客气,纷纷动了筷子,有说有笑。 “小江,你不吃?”刘老师嚼口大葱,一张嘴味道很重。 江凌云没在意:“吃,老师们先请。” 实则心中大为惊诧。 装菜的盘子古韵十足,大鱼沉于盘中央,以青藻环绕,盘沿用青花装饰,构图优雅、绘图精美,釉彩清淡洁净,画风流畅大气,艺术价值极高。 除此者外,盘沿还用书有“大明宣德年制”几个大字。 不消多说,正是青花鱼藻纹盘无疑! 在场的老师们工资不多,又没有相关专业出身的,平时接触不到古玩,也就认不出来。 “诶!” 江凌云两眼发直,终于被一位老师注意到了。 “小江看的这么入神,难道这四个盘子,是古董?” 其他老师一听,全都兴致勃勃,看向江凌云。 见他轻轻点头,所有人惊呼起来! “还真是古董…” “小江,你是这方面的行家,这盘子能值多少钱?” 江凌云略微蹙眉,随后伸出两根手指,老师们相互对视,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两百,两千? 还是… “二十万。”江凌云终于出声。 全场雷动! “二十万?小江,你搞错了吧?” “这…” 蜡炬成灰、春蚕丝尽,这些老师辛苦半生,都挣不了这么多钱,不信也是正常的。 但江凌云的本事,他们也都清楚。 见他表情严肃,就算不信,也只能强迫自己信。 “这位富豪到底什么来头?” 刘老师嘴里的葱都忘了咽下去,已然彻底傻了。 “请别人吃饭,都用这么贵重的东西?” 此时,江凌云微微一笑,似乎又注意到了某些细节。 这位神秘富豪的确不一般,虽未亲临,却将自己的来历,都用菜、盘简单交代。 如此聪明、有趣,让江凌云很想结识一番。 “大家不用管那么多。” 他笑道:“反正是别人请客,咱们吃好喝好就行!” “嗨!” “也是,八百年吃不上一回,快吃吧。” “老孙,明儿别忘了判卷,最后三道大题…” 老师们心胸豁达,也没多想,惊讶过后,照旧吃吃喝喝。 整栋西庆楼就这么一桌,菜上的也快,半小时不到,就全上齐了。 领班又送上五瓶好酒,同样是神秘富豪的藏品。 “80年的茅台?” “嘶…” 所有人再次震惊,倒吸冷气声此起彼伏。 好酒都有收藏价值,越老越值钱,不过论茅台的口感,80年当属头筹。 这次,大家反而不好意思了。 普普通通的小老师,喝这么贵的酒,简直暴殄天物! “既来之则安之。” 江凌云主动打开一瓶,替左右几位老师斟酒。 又起身敬酒:“各位老师,这两年对我跟二毛几人的照顾,实在感激不尽。” “都在酒里…” “我干了,你们随意!” 言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心里却直摇头,这种说话的口气,实在不是自己的风格。 “照顾什么呀?” 老师们都笑了,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把酒喝了,话匣子也由此打开,场面又热闹许多。 “小江啊…” “栋梁之才!” “以前听说过,但不认识…以后有啥事,跟老师讲…” “老师一定帮到底!” “但是啊,但是,一定得遵纪守法,懂不懂?” 酒过三巡,该醉的都醉了。 江凌云成为焦点,也成了一众老师的说教对象,他心里叫苦,但又不能失了礼数,只能老老实实陪着。 同时,暗暗注意着外面的情况。 让他遗憾的是,自始至终,那位神秘富豪,也不曾现身。 第四十九章 鉴宝阁 酒足饭饱。 多数老师都喝大了,江凌云打了几辆出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他们送上了车。 这还不算完。 他又买好饭菜,回学校后叫醒二毛三个。 晚秋夜凉,三人悠悠转醒,鼻音浓重,直打喷嚏,张欢更是咳嗽上了。 “醒醒。” “先吃饭,吃完了回宿舍睡。” 把饭菜放到桌上,江凌云摇头叹气,学习固然重要,但身体才是本钱,要是烙下病根,只怕今生难绝后患。 一念及此。 他下意识的凝视双手,怔怔出神。 还说别人呢,自己又何尝不是? 乍来到这里时,他已经注意到这副躯壳孱弱,然而俗事繁碌如枷锁,自己始终没有机会,改善现状。 先前追查江海生死,他单枪匹马、对战三名绑匪,已经是在搏命… “看来,今后必须注意了。” 江凌云暗自思忖。 往后的三天假期里,二毛跟张欢四处采购物资,李德文患上重感冒,只能老老实实,躺在宿舍。 江凌云也没闲着。 装修、水电、维修、配件… 如今,市面上的二手店,几乎都是单一纵深领域,比如二手手机、二手车或二手奢侈品。像他这种综合性强的,哪怕真有,也早死绝了。 不止是所需资金大,价值估算也是重要问题,一次出错,几乎万劫不复。 江凌云兜里钱不多,能够仰仗的,唯有满腹学识,与一双… 鉴宝神瞳! 时间飞逝。 这一天,新店总算装修完毕。 “辛苦各位了。” 江凌云结清工钱,送几位装修师傅离开,心里一阵肉疼。 店就开在学校对面,还没一百平,光是装修就花了五万,加上其他零零碎碎,二手回收中心挣的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云哥,咱们上哪进货去?” 李德文感冒刚好,此时跟二毛、张欢站在一块,抬头望着新店门脸。 “好说。” 江凌云装作心不在焉:“老店的都搬过来,再跑跑地皮,收一部分。” 其实他心里也没谱。 早一个星期前,二手回收中心的货,就差不多卖光了,兜里剩下这一万多,也就能打个水漂。 可这些,不能跟二毛三人讲。 李德文似懂非懂:“能行吗?” “那咱啥时候开业?” 江凌云凝神注视着横悬于新店上的门头招牌。 坚定的眼神像能发光。 “明天。” 子夜。 路灯洒下昏黄光线,几道影子步伐匆匆,从底下一闪而没。 “他娘的…” 为首一人驻足店铺前,朝其中张望着,咬牙切齿。 “鉴宝阁?” “一个捡破烂的,起个名字还挺高大上,谁知道他干啥的?” 身后几个兄弟,连连称是。 “傻批!” “估计江凌云脑溢血了,就他那点本事,能鉴个屁。” 七嘴八舌之后,一群人相视而笑,心里舒服多了。 “砸!” 几人抡着钢棍、石头,眼见就要砸碎店铺玻璃。 但就在此时,一道身影风驰电挚、速度奇快,拦在他们身前! “王猛,果然是你。” 江凌云脸色阴沉。 一股摄人心魄的冰冷气息,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王猛跟孙启贤几人脸色煞白! 居然被骇的不敢动弹。 王猛舌头打结,说话都打着哆嗦:“你…” 咔。 店里的灯忽然亮起,伴随着几道脚步声,张欢、二毛和李德文沉着脸,走了出来。 “你什么你?” 张欢生怕没人听见,故意大声咧咧。 “白天就看见你们鬼鬼祟祟,咋的,知道自己不得人心,不敢让人看见?” “大半夜的,又想砸店?” “来。” “今天你要不砸,你就是我孙子!” 最后半句,简直是拼命喊出来的,空荡的街道响起回音,犹如一柄柄巨锤,狠狠砸中王猛几人的心脏。 他们全都噤若寒蝉,冷汗如水,不断顺着额头淌下。 谁都不傻! 砸店不被发现还好,万一被抓现形,少说得赔个几万。从法律角度而言,这不是小数目,几人很可能被法院起诉,现在这年代,就是王猛家里有钱,也没地方使。 几人的神情,悉数落在江凌云眼中。 他不易察觉的笑了。 “这附近都装了摄像头,你想做什么、做了什么,我们一清二楚。” “王猛,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要是你不识抬举…” “别怪我下手无情!” 话音刚落,孙启贤脸色刷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你吓唬谁呢?” 王猛色厉内荏:“还下手无情,你要杀了我啊?” “有种,有种你试试…” 一边说,他一边悄悄拉着孙启贤起来。 不知何时,人已经退到马路边。 “你们别得意,知道不?” 王猛心脏狂跳。 这句话说完,忽然用最快的速度… 转身就跑! “老子跟你没完!” 嘴上这么说,可看那架势,真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不管孙启贤,还是二毛、张欢,都怔在原地。 “猛,猛哥,你等等…” “哈哈!” 近乎同时,孙启贤几人转身狂奔,二毛三人笑成一团! “对。” “使劲跑!” “记住今天袄,下次别让我逮着你!” 喊声远远传来,王猛老脸通红,倍感羞耻,欲哭无泪。 这事… 绝不算完! 一行人跑进校门,没多久,已经见不着影了。 “这几个傻子。” 二毛三人也乐够了,三更半夜,倦意袭来,他们很快翻回店里,埋头大睡。 鉴宝阁明天开业,必须打起精神。 但不知为何,江凌云却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事,被他遗漏了。 然而彻夜不眠,他依旧没能找出头绪。 次日清晨。 几人早早起来,收拾干净、穿戴整齐,将早已准备好的横幅,挂上店头。 一切准备就绪。 现在还太早,等八点左右,这条街上会热闹许多,来来往往的行人,自然会注意到。 “哟,开业大酬宾?” “鉴宝阁,这是什么地方…” “进去瞅瞅!” 和预料的一样。 时间一到,优惠、酬宾等字眼,马上吸引了行人的眼球。 李德文、二毛跟张欢早已准备好,客人一进店,就热情的招呼。 “懂了,你们做二手对吧?” “真不赖。” “这表真是爱彼18k白金的?快,拿出来瞅瞅!” 人人都有喜好的东西,没多久,这样的声音就在店里响起,众人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好嘞!” 李德文热情洋溢,马上将金表掏出来,搁在柜台,供客人仔细观看。 客人看了几眼,呼吸愈发急促。 手指止不住的颤抖着,眸子越睁越大。 “,编号这么清楚,顶尖儿货…” “快,包起来!” 言罢,毫不犹豫的掏出银行卡,硬塞进怔住的李德文手里。 一阶段结束 各位读者老爷: 该作非纯正校园小说,安市汽修学院与主要配角息息相关,不得不多添笔墨。 但篇幅到此为止,接下来除却人物之外,将鲜少涉及安汽,毕竟以江凌云的天赋、才学,无论主动或被动,他的舞台,早晚会更加广阔。 第五十章 暂停营业! “别愣着,赶紧刷卡!” 李德文适才惊醒,慌张的点头:“好嘞。” 客人们的目光,自然而然聚焦过来,众人盯着那只爱彼60年代的18k白金手表,议论纷纷。 江凌云在一旁看着。 那只表本已废弃,被他八百块收到手。他对机械表了解颇多,透视之下,很快找出症结。凭借惊人的修复手段,一块世界名表,终于死而复生。 本来,他已经做好一月不开张的准备,没成想刚刚开业,这块价值五万的名表,就被人买下。 与学校相比… 文玩这种东西,显然社会上更加认同。 想到这里,江凌云走上前,掏出一张卡片,递到那位买家手里。 同时含笑道:“您好,这是本店的vip卡,请收好。” “vip?” 买家接在手里,卡片呈银色,材质虽然普通,但经过设计,显得古色古香,恬淡怡人。 “初级vip,每笔交易可打95折。” “vip等级与成交数、持有时长有关…” “最顶级的皇冠vip,能打7折…” “还有vip狂欢活动!” 他眼中闪过一抹喜色:“那这只表能用不?” “能。”江凌云微微颔首。 其他客人两眼发直,会员这玩意谁都见过,可古玩件件贵重,怎么经得起这么玩? 刹那之间,所有人都觉得这家店疯了! “买东西就送vip?” “这些旧家具我包了,刷卡!” “放那别动,我先看见的…” 贪婪是人的本性,巨大的好处摆在眼前,又有谁不动心? 一件古董,哪怕95折买到手,转手也可以挣点。 更何况件件都有折扣? “各位安静一下…” “请排队购物!” 场面极度热闹,二毛和张欢竭力维护秩序,但一副学生面孔,根本不足以服众。 终于,愈发混乱。 生意火爆,江凌云当然乐得看见。 他也清楚客人的心思,但没人会做赔本的买卖,这里边的弯弯道道,是不适合当众明说的。 然而就在此时。 几个身着制服的男人,大步进入店中。 “谁是老板?” 为首男人神色肃穆,扫视众人,将手里的文书放在柜台上。 “有人举报你们非法经营,暂时停业整顿吧!” 店铺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瞪圆眼睛,盯着江凌云。 “非法经营?” 很快,终于有客人出声。 “他们还是学生吧,没有经营许可证,还是货物来路不正?” 二毛立刻反驳。 “许可证就在墙上挂着,货也是我们收的,怎么就不正了!” “一面之词,有证人么?” 那名客人满脸狐疑。 “难怪敢打折,不会是偷的吧?” “你才偷的!”二毛气的两眼发红。 但又不知道怎么辩解,货都是他们跑地皮收来的,一时半会,要把卖家都请过来作证,根本不现实。 众多客人却以为他心虚了,议论声随之渐起。 “真是偷的?”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不知羞耻!” “说不定是盗墓…” “应该不会,他们才多大,别说没盗墓的水平,恐怕连墓都找不着。” 众说纷纭,二毛三人很快和他们吵了起来。 “云哥,你倒是说句话呀!” 李德文面红耳赤,转过头时,声音很大。 江凌云却脸色阴沉,看着柜台上的文书,一言不发。 那是工商局出示的执法文书,讲明了要暂停营业,至于刚进来的几人,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但这些天,为了种种手续,他不知道跑了多少趟! 怎么可能非法经营? “行了。” 执法人员很快掏出封条,用眼神示意众人离开。 “这家店暂时查封,商品也不能动。” “你们几个,赶紧出来!” 无论二毛、张欢还是李德文,都耷拉着脸,虽然老老实实离开店铺,却很不甘心。 哐! 店铺关门,卷帘门一锁。 封条随即贴上! “哎哟,年纪不大,胆子倒挺大。” “谁知道什么来路,不会是小混混吧?” 那些客人没走远,反倒驻足鉴宝阁前,说三道四,指指点点。 行人愈多,看热闹的也更多了。 “我不服!” 二毛紧咬牙关,胸口上下起伏着:“你们等着,我上工商局投诉去!” “呵呵,既然已经被举报,自然是你们有问题。” 但话音刚落,一个颇为耳熟的声音,便跟着响起。 几人立刻转身,然而看到来人,不管是谁,都大惊失色! “是你…” “郑之堂!” 张欢脸色煞白,却又很想不通。 当初,他们陪江凌云到安大领奖,郑之堂正是颁奖嘉宾,不但对四人嗤之以鼻,更是当众被江凌云打了脸。 如果说,郑之堂对江凌云怀恨在心… 但开店的事,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 郑之堂来到四人面前,满面春风。 “小朋友不要含血喷人,我只是刚好路过。” “你们的事,我可没闲心关注。” 张欢三人哑口无言! 明明什么都知道,又假装无辜,真是条老狐狸! 江凌云瞥了他一眼:“又想怎么样?” “放心。” 郑之堂脸上,笑容更多。 “凌云呐,虽说上回咱们不太愉快,但我好歹是长辈。” “这次,也是专程来帮你的。” 顿了一顿。 他侧身让开,身后一名男子身形佝偻,表情痛苦的走上前。 “哎哟…” 男子衣着破烂,颤颤巍巍,浑身肌肉不时抽动,开口时有气无力,显然得了某种怪病。 “郑国医,他…他就是你说的…” “神医?” 几句话出口,路人们纷纷侧目,眼里带着新奇之色。 “不错!” 郑之堂心中一笑。 表面淡然道:“这位江凌云,可是不世出的医术天才。” “有何病症,大可相言!” “凌云呐,倘若你能医治好他的病症…” 话及此处,郑之堂眸光凌厉,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说真的?” 二毛大睁眸子,又看向江凌云:“凌云,你看?” “可以。” 江凌云轻轻吐出两个字。 举报鉴宝阁、带罹患怪病者至此,甚至百般引起路人注意,郑之堂图的,不过是让他当众出丑。 既然如此… 无论所言真假,也该满足郑之堂的心愿! 第五十一章 怪病筋肉化虫 话音刚落。 郑之堂面色微变:“既然答应,为何迟迟不问?” “问,问什么?” 江凌云眉目含笑。 “所谓‘望闻问切’,向来以望为首,问已属末流。” “郑国医,莫非…” “你看不出的问题、误诊的病症,其他人也必须要错么?” 此言一出,全场轰然! 郑国医? 莫非,他就是神医国手,郑之堂? 举座皆惊! 不止是郑之堂的身份曝光,还因为此前误诊一事,已传的满城风雨,无人不晓。 “你!” 众说纷纭,落在耳中,郑之堂显出些许惊慌。 但稍许,又冷静下来。 “好,既然你这么说,待会可别打自己的脸!” 二毛赶紧拉拉江凌云衣角:“少说两句,不问哪能知道病情?” 不止是他,张欢跟李德文,同样心急火燎。 “云哥,要我说算了吧?” “人家是国医,咱们给他道个歉…” 在他们看来,上回能让郑之堂栽跟头,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论医术,江凌云跟人家,完全没法比。 更何况,这次郑之堂有备而来,完全不该招惹。 “这点小毛病,根本不需要问。” 江凌云却不为所动。 “浑身肌肉抽搐,有虫如蟹走于皮下,时而作声,如婴儿啼哭。” “分明是筋肉化虫!” 开口之际,看都没看病人一眼。 郑之堂如遭雷击! 怔在原地,脑子里阵阵嗡鸣。 江凌云此言,出自《夏子益奇疾方》,字字句句,未出半分差池。 怎么会这样? 震骇、惊诧,当初病人上门,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不知用了多少法子,才敢断定是这种病。 眼下… 却被江凌云一眼看出! “雄黄、雷丸各一两。” 江凌云继续说着:“碾末,掺猪肉服下。” “郑国医,我可有说错?” 嘶! 如今不止郑之堂,那些看热闹的路人,也都见了鬼般。 不论真假。 光是这份自信从容,已然叫人心服口服! “郑国医,您看…”病人看着郑之堂,浑浊的眼里,多了份希冀。 “他说的我不懂。” 郑之堂如梦方醒。 虽然震惊于江凌云医术精湛,却冷笑连连。 “你觉得对,那尽管照着方子吃!”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吃出什么毛病,可别怪我。” 轻飘飘几句话,避开对错不说,还将责任,尽数推到了江凌云身上。 其他人交头接耳,很快纷纷摇头。 江凌云言辞流利,可到底不是大夫,怎么能轻信? “这…” 病人眼珠子转了两圈,忽然恶语相向。 “小朋友,我得了这么大的病,你居然信口开河,是不是想害死我?” “为了面子,连别人的命都不顾,虚荣!” “呸!” 刘二毛忍不住伸手点指:“不信就算了,用得着骂人?” “就是,不爱听别听,谁能治好找谁去。” “本来还觉得你挺可怜,现在看来,你就是该死!” 张欢跟李德文,也破口大骂。 “几个臭学生,嫉妒郑国医是吗?” 病人丝毫不示弱,反唇相讥。 四个人马上吵的不可开交,围观的路人更多,都在冲着他们指指点点。 郑之堂看在眼里,心中也在冷笑。 声明在外,病人必定更信任他,至于江凌云是对是错,病人不敢试,也并不重要。 而今鉴宝阁已封。 用不了多久,江凌云的名声,也该彻底臭了! 如他所料。 几人争吵之际,已经有人拍照、录像,传到网上。 江凌云眉头紧锁,心沉到了谷底。 前世,他饱读医书、结交杏林圣手,各种疑难病症如何诊治、开什么方子,也是手到擒来。 但药这个东西,病人如果不喝,别人也没法强灌。 “华夏医术,中药至关重要。” 他暗自思忖。 “这种病,针灸虽也能治,但手头却没有银针能用。” 如此一来,整件事已打上死结! 可也就在这时,随着眸光不经意落在病人身上,江凌云突然呼吸急促,两眼发直。 透视之下。 病人体内,经络、血脉林林总总,细若毛发,人体的种种奥妙,清晰可见! 一道气息纯净如流水,沿病人经脉,游向四肢百骸。 只是途中,却被一只只小虫阻碍,身体的诸多位置,因而难以抵达。 江凌云心头巨震! 华夏医术,以阴阳五行为根基,阴阳调和、五行平衡,乃是至理。 自古无数医典,也有关乎阴阳二气的记载。 难道… “神医怎么不说话了?” 此刻,郑之堂笑逐颜开:“不必气馁,这等疑难重症,你当然治不好。” “如果你向我诚恳请教,说不定…” “我还会帮你。” 眼里,同样闪烁异样光彩。 乍闻此言,二毛、张欢跟李德文当即住嘴,退到江凌云身后。 “怎么,不敢骂了?” 那位病人却得意至极。 “刚才不挺凶的嘛,本事呢?” “一群窝囊废!” 旁边的路人们,也是议论纷纷。 他们年纪小,别人自然觉得没什么真才实学,装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了点啥。 “行了!” 二毛咬咬牙:“不就道歉么?” “我…” 话没说完,就被江凌云一把拉住。 郑之堂敞怀大笑! “说。” “我要的是个态度,话必须说完!” “哗众取宠。” 江凌云神色冰冷,一股无形的可怕气息,立刻让郑之堂心脏狂跳! “你…” 郑之堂面无血色。 不知为何,刚才那一瞬间,自己似乎在面对一头洪荒凶煞,根本不敢出声反抗! 江凌云却不再理会。 他来到病人跟前,左右双手微抬。 唰! 中食两指速度奇快,隔衣点在病人周身穴位之上! 噔噔。 双手开弓,片刻不停,不少人都看傻了眼。 他这是在做什么,难不成是点穴? 江凌云一言不发。 透视之下,点中的穴道附近,那种如虫子般的阻碍,正在不断消散。 此消彼长。 阳气随之壮大,不过须臾,终于冲开阻塞,自经络之中延续。 唰! 将每只“虫子”击散,江凌云收回双手,负手而立。 “如何?” 简单的两字,却形同灵魂拷问,病人汗如雨下,痴痴打量着自己浑身上下。 嘴唇直哆嗦。 第五十二章 神秘富豪陈东青 “不疼了…” “好了,我好了!” 怔了半晌,病人状若癫狂,声嘶力竭。 “老子得病半个多月,整天往郑之堂的药房跑,也没见好转。” “每天各种汤药、针灸,就算老子没得病,也得活活治死…” “老天开眼,哈哈!” 郑之堂本还震惊于江凌云医术之神奇,而今触电般后退一步,言谈间却没了底气。 “你,你信口雌黄,凭什么污蔑我?” 病人两眼通红:“污蔑?” “这些天,你坑了我多少医药费,用不用我帮你算算?” “庸医!” 两人当众对峙,郑之堂一张老脸,很快成了猪肝色。 其他人则大感惊诧,病消前后,病人的反差之大,简直闻所未闻,郑国医也当真是… 浪得虚名! “禁声。” 眼见医患矛盾将要爆发,江凌云沉声低喝。 “郑国医,病我看好了,你方才的承诺,可否兑现?” 随后,不易察觉的擦拭着额头汗水。 刘二毛闻言,眼前一亮:“郑之堂,这么多人看着,你可别想抵赖!” “可笑!” 郑之堂表情僵硬,却依旧冷笑。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承诺什么了?” 心里早已愤恨到了极点! 煞费苦心,做了这么多事,他为的是报仇。 如今,江凌云真的治好了病,甚至自己的名声都要被搞臭了,索性脸也不要了。 就是不认! “你特么真不要脸…” 二毛唾沫星子溅了一地,可没骂几句,就被江凌云拉住。 眼中笑意渐浓。 其实郑之堂立下赌约、却不明说时,他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出,所以一开始,也没指望郑之堂真的帮忙。 他要的,是让众人看清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 “以公谋私、沽名钓誉…” “国医?” “连学生都不如,根本不配!” 吵嚷声越来越大,在场众人的看法趋于一致,都在愤声指责郑之堂。 “你们爱说啥说啥。” 反观郑之堂,撕破脸后,倒似如释重负:“病是这个人治的,话也都是他们说的。” “嘿嘿,跟我无关~” 丢下一番话,优哉游哉,转身就走。 可没出三步,就被一块不起眼的石子,狠狠绊了一跤。 “哎哟!” 郑之堂身体前倾,脑袋快要着地,只能紧绷上身。 一只手都快摁在地上了,单脚往前跳了几跳,总算稳住重心,模样却极其滑稽。 方才闲庭信步的姿态,早已烟消云散。 “哈哈!” 在场所有人,无不爆笑! “装什么世外高人?” “臭瘪三,不嫌乎磕碜!” “呸!” 谩骂声不绝于耳,江凌云眉眼皆笑,郑之堂看在眼里,双眸眯成了一条缝儿。 “你们再说一句?” “信不信,我…” 但话没说完。 呼! 一辆加长林肯疾驰而至! “郑国医这是什么话,莫非泱泱华夏,已经没有王法了?” 一个男人身材高大、戴着墨镜,在几名手下的陪同下,昂首大步走近。 三十出头,气场极强,令人不敢质疑。 郑之堂更是瞳孔骤缩! 汗如雨下,如受惊的家雀般:“您,您是陈先生…” “陈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在场所有人无不瞪大眼睛! 再怎么说,郑之堂有国医之名,就算省级领导来了,也要对他客客气气。 可如今… 竟然反过来了! “免了,”陈东青面无表情,“郑国医如此强势,我哪受得起?” “误会,误会!” 郑之堂嘴皮子直打哆嗦:“您…” “江先生,咱们终于见面了。” 陈东青直接将他忽略,看向江凌云时,和颜悦色。 “我不认识你。” 话虽如此,江凌云却大感奇怪。 此人气场强大,却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异,似乎任何事情,都无法瞒过那对墨镜下的眼睛。 一念及此,他倒吸冷气! “是你?” 先前,曾有神秘富豪想投资鉴宝阁,几次发来信息,却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西庆楼宴请后,富豪又通过短信告知,要跟江凌云面谈。 陈东青同样身份神秘、来头甚大,甚至赶在这个节骨眼赶来,显然正是那位神秘富豪! “不错!” 陈东青抚掌而笑,随后摘下墨镜:“这么快就被识破,江先生果然不是一般人。” 眸光深邃,好似藏着万千星河,万事万物,无不囊括其间。 不知为何,江凌云万般肯定… 陈东青和自己不同,那对眼睛并没有透视等能力,之所以摄人心神,全因其主人与众不同。 种种蛛丝马迹,在脑中过电影般逝去。 片刻之后,江凌云终于恍然大悟! “风水相术,乃华夏国粹,陈先生真可谓此中大师!” 话音刚落。 陈东青身后几人面色骤变,立刻将江凌云团团围住。 “住口!” “以陈先生的身份,再敢胡说八道…” 江凌云目光微凝,这几人看似简单,实则根基扎实、动作凌厉。 都是古武好手! “无妨。” 陈东青示意几人退下,眼中同样充满震惊。 “江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江凌云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陈东青几次行事,虽然没留下任何痕迹,但江凌云洞察细致入微,最近几天,更是频繁动用透视眼。 他万分确信,自己没有被监视。 正因如此,陈东青的料事如神,几乎只剩“相术”这一种可能。 “大到鉴宝阁哪天开业,小到老师请客、到什么地方,有多少人…” 江凌云心里感慨。 “件件算中,不差毫厘。” “纵观历史,如此可怕的相师,不过五指之数!” 此人… 绝不能轻易招惹! “既然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陈东青似乎没有多想。 “投资的事,三百万可能不够,我先投一千万,送你做起步资金。” “怎么样?” 一千万! 白送? 包括郑之堂在内,所有人又一次傻了! 就算再有钱,也不至于白送吧? 富人的逻辑,实在让他们无法琢磨。 “一千万,你没开玩笑吧?” 刘二毛狠狠咽着唾沫,脸都变色了。 陈东青微微颔首,随后掏出一张黑金卡,当着所有人的面,扬手一晃。 “一千万都在里面。” “只要江先生一句话,钱都是你们的!” 第五十三章 还是算了 所有人的目光,无不聚集在江凌云身上。 一字千金… 这种好事,他们连想都不敢! “算了。” 江凌云轻轻摇头,两个字脱口而出,立刻让在场众人心中巨震! “你不要?” 满脸笑容,尽数凝在陈东青脸上。 等他再次开口,已经有些急切:“鉴宝阁刚开业,这是你人生的起点,稍有差池…” “不牢陈先生费心了,”江凌云再次摇头,态度更加坚决,“你也说了,我的人生刚刚开始,不必急于一时。” “没有这笔钱,鉴宝阁也不至于暴毙。” 江凌云微微一笑。 “哪怕倒闭,也多了份历练,没什么不好。” 众人瞠目结舌! 这人脑子有毛病吧? 人家已经说了,这一千万是白送,不要一分利润。 这都不要? 脑残! “云哥,一千万不要,那300万…” “要不十万也行,别这么不给陈总面子呀?” 二毛几人一听,也都急了,肉到嘴边都不吃,这还是人嘛? 江凌云突兀的转过头,盯着三人,眼神无比犀利! “不行!” “陈先生请回吧,鉴宝阁的事,不必上心了。” 三人吓的心脏狂跳,再也不敢出声,打从认识至今,江凌云冲他们发这么大火,还是第一次。 陈东青紧皱双眉,盯了江凌云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人年纪轻轻,然而心思之深沉,内心犹如构筑起钢铁堡垒,只怕任何外人,都难以轻易接近。 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样的城府是好是坏,实在难以评判。 “那好。” 陈冬青微微颔首。 “是我唐突了…” “不过他日,江先生若有品茗畅谈的雅兴,大可到我的住处一聚!” 江凌云同样点点头。 “陈先生,你还没说住哪呢?”张欢生怕陈冬青听不见,扯着嗓子大声问。 陈东青笑而不答。 但转身,戴上墨镜、准备离开前。 “此后三日,还有几番灾劫。” “江先生万万留心!” 言罢,终于坐回加长林肯,眨眼功夫,已从眼前街道消失无踪。 留下里外几层看热闹的路人,吵闹不休。 “陈东青?我咋没听说过。” “诶,我最近看的一本小说里有这个人!” “叫《重生1990》,也在17k文学网…” 江凌云没心思关心这些。 “走吧。” 瞥了眼两眼呆滞的郑之堂,他当先朝马路对面走去。 “云哥,鉴宝阁咋办?” “我看先去工商局吧!” 张欢三人跟在身后,你一言我一语。 江凌云摇摇头:“停业整顿的事,我去办就行。” “下午公布考试成绩,你们老老实实上课,不然曹老师又会怪我。” 有曹洪当挡箭牌,三人无话可说,只能老实答应。 江凌云心事重重。 陈东青的本事无需多言,他说今后三天还有其他麻烦,到底会是什么? … 下午,安市工商局。 按照相关条例,江凌云准备了众多材料,连监控录像都调出来了,如今一一摆在柜台前。 柜台后。 接待员与几位同事低声商议,似乎是在核对信息。 “材料我们确认了。” 很快,接待员重新坐正:“举报人和你有过节,蓄意举报,可以确认对吧?” 江凌云点点头。 “这是录像,请过目。” 话音刚落,一个尖锐的女声忽然响起。 “胡说!” 脚步声不断接近,接待员这才意识到,女人是在跟自己说话。 柳依依? 江凌云诧异的望着她,她来干什么? “我是安市警察局刑侦队的。” 柳依依没有看他。 “经过缜密调查,郑之堂举报鉴宝阁,是出于维护公序良俗,绝不是因为私仇。” “请你慎重办理!” 接待员打量着柳依依,神色愕然:“警察同志,这是工商局的事,和刑侦没有关系吧?” “本来没关系。” 柳依依用眼角余光,扫了江凌云一眼。 “但是这个人涉及一件重案,我一直在盯梢。” “虽然没有证据,可是出于警察的直觉,我敢肯定,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凌云面色转冷。 当初,黄秋恳请他救儿子黄玉杨,柳依依几次插手,险些害死所有人。 要不是他,这个女人就是没死,也不会有好下场。 过了这么长时间,不感恩就罢了… 竟然还恩将仇报! “小同志,这里是工商局,请你别胡闹。” 接待员噗的笑出声来:“咱们讲究的是证据,这位先生已经带来物证了,如果你不认可,可以拿出新物证。” 之后,取出一张表格,塞给江凌云。 “把表格填一下,局里马上派人过去解封。” “不行!” 柳依依剐了江凌云一眼,漂亮的脸蛋,都有些扭曲了。 “他这算什么证据?根本不具备法律效力!” “我不同意!” 唰。 江凌云猛的坐了起来! “没完了?” 他紧咬钢牙,沉声怒喝:“一个女孩子,不顾公共秩序和警察身份,跑到工商局胡闹?” “我都替你丢人!” 虽然恼火,可他不愿意说的太难听,毕竟从上次的事情看,柳依依作为警察,还是很认真负责的。 “你,你再说一遍?”柳依依双手掐腰,杏眼圆瞪,“我警告你,你在侮辱警察。” “我随时可以逮捕你!” 江凌云眸光冰冷,一对拳头,早已捏的咔咔作响。 但就在这时。 “够了!” 黄玉杨大步冲进大厅,怒不可遏。 “警局的脸都让你丢光了,还不走?” 说完,伸手抓住柳依依小臂。 “我不走!” 柳依依用力挣开,眼里闪着泪花:“黄玉杨,你有没有良心,我这么做,都是…” “都是为了你!” 大厅里,不少人纷纷侧目,异样的目光落在黄玉杨身上,让他极为尴尬。 “之前你中毒的时候,就是这个畜生见死不救,你都忘了?” 啪! 柳依依话音刚落,脸颊立刻火辣辣的疼痛! 她凝视着黄玉杨,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竟然会动手打她。 “江先生,实在不好意思…” 黄玉杨举着一只手,像是忘了放下,呼吸分外剧烈。 “我把她带走,您忙您的。” “行了,有事回去再说!” 这回,他不顾一切,似乎不愿多待一秒,拉着柳依依夺门而出。 接待员摇了摇头:“现在这小年轻,有点什么事,也不注意影响。” “哎。” 第五十四章 人家好怕 “小伙子,你该不会得罪人了吧?” 接待员一边办理手续,一边八卦着。 江凌云礼貌的笑笑,没说话。 事情远比想象中顺利,手续办完之后,他还没出工商局大厅,执法人员已经先一步,去揭封条了。 郑之堂能量巨大,背后的种种博弈,江凌云并不关心。 翌日清晨。 鉴宝阁刚开门,很快涌入大批客人! 更多的人,则是在店外小心观察着。 “怪了,昨儿不是停业整顿嘛,今天就重新开门了?” “郑之堂不是什么好东西,依我看,鉴宝阁十有八九是被陷害的。” “说这些干嘛,小点声!” 刘二毛在屋里听着,强忍着脾气,没跟这些人争论。 昨夜,江凌云已经告诫过,这么做只会败坏路人缘,对鉴宝阁或自身,没有丁点好处。 “兄弟。” “不好意思哈,昨儿那块表…” “诶,这电视不贵吧?正好买回去放卧室!” 经过昨天的事,鉴宝阁在附近声名鹊起,郑之堂非但没能坏了江凌云的名声,反倒帮了个大忙。 这一带小区、大学都多,也算得上个小商圈。 而今家家户户,打折买二手货的事,谁还不知道? 眼见生意愈发兴隆,张欢三人都乐坏了,忙是忙点,可也实实在在的挣钱。 哗啦! 可没多久,刺耳的碎裂声,就在空地上响起! 店里立马安静下来,客人们小心的退到一边。 “吗的,敢骗老子?” 店中间,一个学生两手掐腰,怒气冲冲的指责着张欢。 “我要的是正经铁三角耳机,你给我拿个冒牌货?” “当老子傻x是吧!” 张欢小脸缺白,根本不敢反驳:“对,对不起…” “怎么了?” 江凌云推开人群,走到近前。 “你还好意思问,”那个学生怒瞪着他,“昨天你们刚开业,老子就过来捧场,三百买了个二手耳机。” “想不到是假货!” “别说里边的零件,就是外壳都跟包装不一样,你们还要不要脸?” 此言一出,店里客人们大为惊讶! 张欢紧低着头,不停的鞠躬道歉。 “对不起,是我拿错了…” “把钱退了,再送一副铁三角耳机。”江凌云淡淡道。 那个学生趾高气扬,倒是很不客气:“哼!” “开业就卖假货,早晚倒闭!” 虽然骂骂咧咧,可拿了钱跟耳机后,并没有多留。 江凌云也没当回事,二毛他们没有经验,出错很正常。 在场的客人,同样没往心里去,反正能现场验货,仔细想想,没什么可怕的。 可没过十分钟,又有人找上门来。 “吗的!” 青年背单肩包,进来之后,直接将手机砸的细碎。 “老板呢?” “这么低劣的东西,你们也好意思摆出来卖!” “不要点脸!” 二毛狐疑的看了张欢一眼。 “不,不是我,”张欢赶紧摇头,“我没见过他…” “手机有问题?” 江凌云再次走上前,不等他多说一句,青年就怒骂道。 “废话!” “有没有问题,你们比我清楚,少在这装傻充愣。” 江凌云低头,手机早就碎了一地,错非他一对神瞳,只怕连型号都认不出了。 片刻后,他暗暗冷笑。 眼前的青年,的确在店里买过东西,还是他亲自接待的。 但他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卖出去的手机… 根本不是这款! 透视眼开启,江凌云看似随意四下张望,已然心中有数。 “贼心不死。” 声音不大,如同自言自语:“躲在一边看热闹,这么有趣么?” “哼!” 果不其然,张小玲信步走入店中,眼神恶毒。 但心里却大为诧异,江凌云怎么知道是她做的? “又是你这个婆娘!” 一见是她,二毛暴跳如雷,窜出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咔! 但手掌尚未落下,就被张小玲身侧的男人,轻易拍开! 张小玲松了口气,妩媚的看着男人:“刘哥,多亏有你在,人家好怕,呜呜…” “嘿嘿。” 盯着妙龄少女诱人的红唇,刘尧狠狠咽着口水,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得罪小玲的就是你?” 刘尧不屑的瞥了眼江凌云。 “我还以为什么货色,原来个垃圾。” “这些先放一放,手机怎么赔?” “呸!” 二毛额头浮起青筋,气的不成样子:“张小玲,你还是人吗?” “怎么,上次在学校没丢够人?” “jian货!” 啪! 刘尧出其不意,忽然狠狠给了二毛一耳光! “小兔崽子,嘴巴放干净点!” “凭你们也敢说小玲坏话?” 他体型高大,这一巴掌力道十足,瘦弱的二毛被打的倒退几步,头晕发晕。 很快吐了口血! “啊!” “打,打人了…” 客人们惊慌失措,一些女生不断尖叫,仓惶逃到了店外。 “刘哥,你真好。” 张小玲却万分得意。 刘尧可是阮家小姐的司机,放到安市,也算有头有脸,而且还有不少地下势力。 之前在安汽,江凌云让她颜面尽失。 这次,说什么也要讨回来! 可刚想到这… 一道劲风急速来袭,张小玲还没反应过来,险些侧身摔在地上! 惊慌之余,她也勃然大怒。 但不等开口,就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惨叫。 “哎哟…” “刘,刘哥?” 此时此刻,刘尧仰头栽倒在地,面无血色,疼的呲牙咧嘴,却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张小玲震骇莫名。 强烈到无以复加的惧意,终于袭上心头! “欢子,你们跟二毛去后屋休息。” 江凌云努力控制着,声音总算没有出现太大的波动。 但他却不知道,盛怒之下,自己早已脸红似滴血,眸光冰冷,散发着恐怖、慑人的杀意! “行…” 别说其他人,就连张欢跟李德文,也都被吓着了。 “云哥你别生气,有话,有话好好说…” 见江凌云点了点头,他们不敢再劝,马上进了后屋。 等人一走,杀气更胜数倍! 江凌云已然彻底震怒! 无论前世今生,刘二毛、张欢跟李德文,都是他最亲近的兄弟。 眼前这对狗男女,却敢动手伤人… 罪不可恕! “动我兄弟,那就做好…” “从这个世界消失的准备!” 怒火顺着血液,不断冲击着大脑。 一语道毕,江凌云一掌击出,恰如虎啸龙吟! 张小玲害怕的呼吸凝滞,紧要关头,只能死死闭上眼睛。 完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知道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可如今,已经太晚! “住手!” 此刻,一道怒啸落入耳畔,江凌云的动作随之一顿。 看清来人,眼中流露丝丝讥诮。 “是你?” 第五十五章 美人娇羞 柳依依… 又是这个女人! “江凌云,你在干什么?” 她持枪冲进店内,表情严肃,言辞激烈。 “我怀疑你杀人未遂,立刻双手抱头,蹲下!” 身后还跟着一大堆人,杨曼曼混在里头,看样子非常得意。 “同学们,我没说错吧?” “江凌云不是个好东西,都把人打成什么样了。” 除了学生,里头还有街道办事处的干部,目睹店内的景象后,纷纷大怒。 “表里不一,连女人都打,卑鄙!” “恶霸,滚出安市!” 店铺之中。 刘尧躺在地上,仍旧爬不起来,张小玲大汗淋漓,活似洗了个热水澡。 除此之外,只剩江凌云一个。 他负手而立,独自面对无数人的指责,眼中唯有冷漠… 鄙夷! “柳依依,你滥用职权,以公谋私,就算我把你怎么样,也是你责任更大。” 江凌云无视众人,悠悠说道。 “张小玲、杨曼曼,一个狗仗人势,一个煽风点火。” “无知,无能!” 三人脸色微变,江凌云看在眼里,嘴角微翘。 口中,又吐出两个字。 “废物!” “你才是废物!” 柳依依脸颊绯红,持枪的双手,不由得更加用力。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如果再敢反抗,我真的开枪了!” “你可以试试!”江凌云丝毫不怯。 杨曼曼一言不发,心却跳的很快。 她跟江凌云没有深仇大恨,也不清楚张小玲的事,所以看到刘尧和柳依依时,反而惊讶万分。 这位警官不惜违反纪律、持枪对着江凌云,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小玲喉咙翻滚。 持枪相待、以命搏命,已然超乎她的认知。 她本想趁没人注意,偷偷溜走,却转身之际,却被一只大手… 扣住肩头! 江凌云声音低沉,仿若来自九幽之下。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可以走了?” 冷汗如瀑! 张小玲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我,我…” “放手!” 柳依依紧咬银牙,条件反射般,松开了手枪的保险栓。 江凌云冷眼与她对视。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竟然不曾丝毫惧怕! “不放呢?”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落在耳中,却是赤果果的挑衅,也是给予动力的**。 柳依依美眸圆睁! 这一刻,终于扣下扳机! 但近乎同时,一道人影忽然挤开人群,冲进鉴宝阁。 “等等!” 女子穿米色长裙,身材婀娜,两条小腿细长,好似玉柱雕砌,完美无瑕。 一张鹅蛋脸上五官精致,美的令人窒息,简直是上帝的杰作。 那双动人心魄的眸子,只要看上一眼,就足以令人沦陷。 如今… 却饱含热泪! 阮思弦! 怎么是她? 江凌云倒吸冷气! 在她奔向自己的同时,刹那身形一错,双手环抱美人盈盈一握的腰肢,脚下重重用力。 已将她护在身后。 砰! 枪声终于响起! “啊…” “杀,杀人了,警察杀人了!” 店铺外,无数人尖叫着惊呼,柳依依双手再也没有一丝力气。 啪嗒。 手枪应声摔在地上。 高度紧张之下,她站立不稳,双耳嗡鸣、眼中尽是白茫茫一片。 自己真的杀人了? 但很快。 阮思弦的声音,让她清醒过来。 “你,你没事?” “太好了!” 江凌云松开双手,已是汗流浃背,想到方才夺命时刻,不禁阵阵后怕。 先天阴阳鱼… 他时刻将这件至宝带在身上,刚刚那颗子弹,正是被它阻挡,才能洞穿自己的身体。 好险! 至于杨曼曼、张小玲跟地上的刘尧,全都两眼呆滞,愕然的看着他。 “云哥!” “你没事吧?” 听见枪声,张欢跟李德文终于忍不住,跑了出来。 看见阮思弦后,两人惊讶的大张着嘴。 “你,你们先忙…” 留下一句话,又慌忙躲了回去。 阮思弦俏脸微红,像被说中了心事,羞赧的低着头。 美人如玉,令人沉迷,叫人心醉。 江凌云忍不住问:“你怎么跑这来了?” “担心你…” 阮思弦脱口而出,很快又有些后悔。 “今天司机不在,我跟其他人问了一下,才知道你开了这家店。” 江凌云了然。 回眸之际,愤恨的瞪着地上的刘尧。 他心里五味陈杂,不过此人挨了自己一掌,伤远比二毛要重。 “你应该庆幸,自己有个好主子。” “滚!” 张小玲不敢接话,费尽力气扶起刘尧,逃命似的溜了。 她的心卡在嗓子眼。 就是做梦也想象不到,堂堂阮家小姐,竟然会认识江凌云! 那可是安市三大世家之一… 江凌云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止是她。 而今还在鉴宝阁的杨曼曼,同样说不出话来。 店外。 一圈又一圈的人,很快再次挤满。 “警察杀人,不可能吧?” “那位可是阮家小姐,居然和鉴宝阁的老板,关系这么密切!” “大新闻…大新闻!” 吵嚷声不断,杨曼曼煽动的学生与街道办,同样赶了回来。 见到此情此景,再次恶语相向。 “呸,狗男女!” “跟江凌云混在一块,绝对不是好东西。” “把他们拍下来,发到网上!” 江凌云倏然转过身,表情似能吃人。 “谁敢?” “没关系。” 阮思弦一对白皙玉手,不断的捏着裙摆。 “我…我不介意。” 许多人听到这番话,反而彻底怔住! 也就在此时,几辆豪车接踵而至。 “放肆!” 首当其冲,便是安大校长陈友云! “不明真相,仅凭片面之词,就敢对江先生无礼。” “胡闹!” 杨凯陪他过来,手里拿着一副赠礼,送到江凌云手中。 “江先生,祝鉴宝阁开业大吉!” “不过,这又是怎么回事?” 几次有事,杨教授竭力相助,江凌云跟他的关系,倒是不错。 可场面如此混乱,江凌云根本不知从哪讲起。 直至如今,杨凯终于注意到柳依依… 和地上的手枪。 惊讶、震撼,又困惑。 “这位女警官,你这是?” 柳依依如梦方醒,汗水已浸湿衣衫。 但不等她有所动作,又是一辆豪车在店前停下。 这次,是黄秋! 黄秋富甲一方,以他的实力、名望,即便平头百姓,也都在电视上见过。 第五十六章 我们没什么 之后。 黄玉杨、赵松、苦菊、居文则… “黄秋祝鉴宝阁开业大吉!” “刑侦队长黄玉杨,祝江先生事业有成!” “文化局赵松,祝当代文物鉴定、修复大师江凌云,前程似锦!” “老头子居文则,祝江先生开业大吉!” 全场巨震! 这些人,哪个不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就连黄玉杨,也年少有为,是安市历史上最年轻的刑侦队长。 跺一跺脚,毋言安市… 整个江南省,都要颤上几颤。 而今,这些人却备足豪礼,齐至鉴宝阁,祝贺江凌云。 简直如做梦一般! “大家太客气了。” 江凌云也没有想到,一时半会,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黄老、居老,赵局长,里面请。” “玉杨,最近身体怎么样?” 黄玉杨频频点头,态度十分恭敬:“多亏江先生送药,我才保住一命。” “今后江先生有什么吩咐,我黄玉杨赴汤蹈火…” 柳依依倒吸冷气! 原来当初黄玉杨中毒,江凌云并非见死不救。 仔细想想,当时人多眼杂,恐怕他是不想让珍贵的药方,落在小人手里。 “思弦,你怎么会在这?” 黄秋步入鉴宝阁,见到阮思弦后,惊讶至极。 阮思弦刚退烧的脸,马上又是滚烫:“黄伯父您好。” 安市三大世家,正是阮、谢与黄家,黄秋悄然看了江凌云一眼,反倒冷静下来。 以江凌云的天资。 倘若玉杨并非男儿身,他也会竭力撮合。 “思弦,你真是好福气。” 黄秋羡慕不已,连连感慨。 “江先生才华、胆识,年轻一辈里,我当真没见过第二人。” “一定要珍惜呀!” 阮思弦脸颊更烫,脑袋都有些发晕:“黄伯父,我们只是朋友…” 一双翦水秋瞳,下意识的偷瞧着江凌云,心里万千乱麻,越理越乱。 这个男人真的不一样,才一个月不见,他已经声名显赫,连黄秋这样的大人物,都愿意给他捧场。 但。 自己真的喜欢他吗? 阮思弦紧紧低着头,声音细弱蚊蝇。 “他确实…但我只是欣赏…”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您千万别多想…” 一个人自说自话,可耳畔却迟迟听不到回应。 她疑惑的抬头,才发觉黄秋早已走远,一张白皙可人的脸蛋,更是红透了。 “依依,不许再这么胡闹。” “下不为例!” “杨曼曼,你可是学生会干部,怎么能带头做这种事?” 寒暄之后,黄秋、陈友云等人,对两个女孩严厉斥责。 她们本来吓的不轻,按理说丢了这么大的人,也该老实下来。 “我,我还不是担心玉杨?” 柳依依抿着薄唇,泪水忽然溢出眼眶。 “你们…” “你们明知道他救了玉杨,怎么不告诉我,当我是外人吗?” “都不是好东西!” 一双小手柔弱无骨,却在脸上用力抹着,眼泪似散了一地的珍珠,令人心碎。 紧接着,转身跑出鉴宝阁。 黄秋跟黄玉杨怔在当场! “这…” 黄秋最先转醒,恨铁不成钢似的,瞪了黄玉杨一眼。 “愣着干嘛?” “快追!” 黄玉杨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追了出去。 留下黄秋一人,苦笑不已。 他是过来人,怎么会不明白柳依依的心思? 可当初玉杨中毒将死,江凌云派人深夜送药,似乎并不想让别人,知道此事。 何况,以柳依依的孩童心性,整个黄家上下,都不愿意跟她谈论这件事,就是怕她闹出什么幺蛾子。 “关心则乱呐。” 黄秋刚摇了摇头,不远处却传来另一个尖锐的吼声。 “他又不是安大的,凭什么你们都护着他?” 杨曼曼两眼通红,被柳依依一激,也哭的梨花带雨。 “口口声声‘集体’、‘荣誉’…” “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安大?” 陈友云被这话气的不轻:“集体荣誉,安大?” “杨曼曼我警告你!” “国家尚且不能讲民粹主义,在安山大学,更不能目光局限,心胸如此狭隘!” 两人针锋相对,杨凯站在一旁,都不知该怎么劝。 “我没眼界,我心眼小?” 杨曼曼泣不成声:“那行…” “反正安大不是我的,以后这些破事,谁爱管谁管!” 说完,和柳依依如出一辙,朝店外跑去。 什么狗屁大道理? 她听不懂,也不想听! 她只是个女孩子,做不成青天大老爷,维护自己学校的荣誉感、维护高中同学张小玲,难道有错么? “曼曼!”杨凯急的大叫。 江凌云暗暗摇头。 圣人曾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吗,女孩子生起气来,还真是不讲道理。 这是安大的事,按道理说,他不该插手。 可就在收回目光的瞬间。 某样东西裹挟劲风,向着杨曼曼胸口疾飞而来! 烈烈风声,似要将空气划开口子。 速度之快,其他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小心!” 江凌云睁大眸子,用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软香入怀,刹那间身形侧动,将她横抱起来。 嗖! 一枚金钱镖毫厘之差,擦着杨曼曼上衣飞过,噔的一声闷响,扎进店内梁柱之上。 深入数寸! 杨曼曼的胸口上下起伏,冷汗与未干的眼泪混合,贴着脸颊滑落。 整个鉴宝阁内,当即一片寂静! 别说他们,即便是江凌云,也出了一身的汗。 太快了… 相距五十米外,使这么小的暗器,出手之人武功内力,显然极强。 古武高手! “什么人?” 苦菊自腰间拔出两根短棍,双眸向鉴宝阁外遥望,同样如临大敌。 对方功力太强,就算她从小习武,也很难说是对手。 如今,只能找到暗杀者,并尽力拖住,给其他人… 留下逃命的时间! 然而,几个呼吸过去,依旧没人回应。 嗡! 又是一枚金钱镖,劲射而至! “哼。” 江凌云鼻子里冷哼,右手唰的抬起! 其他人根本没反应过来,过了一阵,众人终于看清发生了什么,不由倒吸冷气。 只见他两指并拢,将那枚金钱镖,稳稳当当、夹在正中。 脸上神色淡然,如同无事发生。 嘶! 金钱镖速度之快、力道之强,所有人看在眼里,就算是铁板,恐怕也会扎穿。 但江凌云… 竟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将其轻易接住。 怎么可能! 第五十七章 围剿 “等等,你去哪?” 众人震惊之际,看到江凌云夺门而出,苦菊急忙大喊。 “关门…” “别出来!” 撂下这句话,江凌云箭步如风,冲向马路对面。 方才,他已经动用透视眼,找到了暗杀者的位置。 马路正对面,是安市汽修学院。 学校右侧,则是片白桦林,而今野草丛生,荒废多年。 那个人就藏在其中! 嗖嗖。 意识到江凌云找到了自己,一抹讶色自那人脸上转瞬即逝,三支金钱镖,近乎同时射出。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江凌云同样反应迅速,轻易避开暗器。 且健步如飞,动作毫不停滞! “什么!” 那人惊愕不已。 眼见距离越来越近,终于不再躲藏,起身后,转头想走。 “来都来了,还怕被人看见么?” 江凌云嗓音低沉,周遭空气,似乎都随之降下。 抬手之间。 右手五指其张,扣向暗杀者后肩,迅猛凌厉! “龙爪手?” 暗杀者眼里讶色更浓,只能停下脚步,右肩轻轻一抖,避开龙爪手的同时,拳印自下而上,击向江凌云下怀。 江凌云左脚向前。 身体角度随之改变,堪堪避开暗杀者的拳头。 其后。 两人双双后撤,神色间,都带着几分震惊。 “你,很强。” 暗杀者上下打量江凌云,丝毫不敢懈怠。 “江凌云,我们还不想杀你,此事也与你无关。” “劝你不要掺和!” 江凌云冷笑不已:“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敢暗杀平民,不怕被抓住么?” 心里,却不住摇头。 这副身体,实在太弱,虽然招式、经验还在脑中,但每每出手、拆招,动作却拖沓的很。 方才两人缠斗之际。 他已借助透视眼,将周围一切,看在眼里。 暗杀者,并非一人! 除了眼前这人之外,还有十余名杀手严阵以待,想来是不愿动静太大,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才迟迟没有动手。 对面的杀手,并不知道江凌云在想什么。 此时,忽然笑了。 “凭警察局那些饭桶,怎么可能抓的住我们?” “你功夫不错,将来或许有合作的机会,我不想为难。” “立刻退下!” “做梦!” 江凌云神色微凝,右爪并拢成掌,拍向杀手右胸口。 前世,他武功之强,遍寻天下,也找不出几个对手。否则,也不可能得到“先天阴阳鱼”,更别提面对各路豪强的围攻了。 要不是这副身体,江凌云自信,眼前的杀手,连他一招都挡不住! 但… 这一掌虽不刚猛、凌厉,却刁钻古怪。 杀手双眸微缩,避之不及。 “好强!” 两个字乍一吐出,周遭埋伏的其他杀手,立刻包抄过来。 “杀!” 喊杀声不断,那两个字似是暗号,一旦出口,便会展开围剿。 杀手们实力相仿。 几个呼吸,拳、掌、刀棍,已尽数向江凌云落下! 他心头一凛。 立刻收回右掌,避开众多杀手的攻势。 脚下生风,冲进白桦林。 “追。” “他看到了我们的脸…” “不能让他活着出去!” 这些杀手武功高强,更是行动统一,很快追了进去。 白桦林紧挨安汽,但向里纵深,则是直通郊外,最深处已出安市,人迹罕至。 可以说,江凌云越逃,就越危险。 但他没的选择! 安汽所在是桥西区,周围不光有学校,还有不少居民楼、小区。 这些人是杀手… 自己贸然逃进人群中,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敢保证。 “呼,呼…” 几分钟后,江凌云气喘吁吁,已经没有多少力气。 虽然时间不长,但速度却很快,眼前只剩下一颗颗白桦树,脚底尽是丛生荒草,早年的林间小道,已然无法分辨。 “在那!” “看你往哪跑?” 十几名杀手很快追来,不过多时,再次将他团团围住。 江凌云唯有苦笑。 以他如今的实力,不可能是这些人的对手,更遑论杀手招招夺命,想活着离开这里,简直是做梦。 “难道我要命丧于此?” 危急关头,江凌云反而镇静许多。 刹那间,就将自己现有的手段,悉数盘算了个遍。 他猛的瞪圆了眼睛! 右手负后,已把什么东西,紧紧攥在手中。 先天阴阳鱼! “当初,正是因为它,我才侥幸穿越到这里。” “说不定…” 一众杀手环伺,终于有人冷笑。 “江凌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之前,我们已经给了你生路,是你不愿意选!” 江凌云扫视众人,眼中绽放利芒。 “来吧!” 虽是生死关头,却怡然不惧… 正是两世为人,才历练出如此胆识! “哼。” “杀!” 杀手们并未心软,喊杀声震天,共同围杀江凌云。 他们本就是杀人机器! 但近乎同时,周遭蒿草之中,忽然哗啦声大作。 几道人影突兀现身,趁着杀手们发怔之际,不由分说,果断出手! “啊…” “噗!” 惨叫与吃痛声接连响起,不过片刻,那些杀手竟被杀的落花流水。 江凌云愕然至极! 虽然失了先机,但杀手们武功高强,按常理而言,应当能支撑片刻才对。 谁知… 竟败的如此干脆利落! “江先生是否无恙?” 疑惑之际,一人从身后走来,问询声饱含笑意。 似乎如今所在,并非修罗战场,而是美景如画的观光地。 陈东青! 竟然是他? 江凌云戒备的后退,试探着问:“陈先生,你怎么在这?” “当然是帮你。” 陈东青闲庭信步,来到他身侧,望着不断倒下的杀手,眉眼皆笑。 “我不是说过,三日之内,还有灾劫…” “你怎么不当回事?” 江凌云不知该说什么,他哪知道是这样的死劫? 同时震撼非常。 虽然知道陈东青身边有几个古武高手,但终究是小看了此人,想不到面对如此可怕的杀手组织,这些人也稳占上风。 “不用杀掉。” “待会送警察局去!” 陈东青一边看,还一边指挥,又回过头,跟江凌云有说有笑。 “江先生,我刚才简单算了一卦。” “这些人背后,还有更可怕的强大势力,你还是别蹚浑水为妙。” 江凌云微微颔首。 心里,却是另一番盘算。 这短短片刻,他已经动用透视眼,从这些杀手身上,找出了些许线索。 “赵家…” 江凌云喃喃自语。 一名杀手身上,有赵家管事的亲笔信,要他们除掉一个人。 并不是杨曼曼。 而是… 阮思弦! “诶!” “江先生去哪,等会做完笔录,咱们喝点呗?” 眼见江凌云要走,陈东青急忙追了上去。 第五十八章 江南赵家! 这场战斗几乎一面倒,如今早已结束,诸多杀手被制服,陈东青的贴身保镖,正在给警察局打电话。 江凌云脚下不停,快步向白桦林外走着。 赵家! 一旦杀手落网的消息传出去,与之有关的任何势力,必定会第一时间,清理痕迹。 到了那时,即便他知道些什么,也无计可施。 “诶,你等等啊!” 陈东青在身后跟着,有些心急:“有什么事,咱们从长计议,不必急于一时嘛…” “从长计议?” 江凌云停下,回头打量着陈东青,嘴角噙着冷笑。 “陈东青,每到关键时候,你都能及时出现,天底下有这么厉害的相术?” “你什么意思?”陈东青满脸错愕。 江凌云笑意更甚:“他们都是杀手,你为什么留他们狗命?” “而且他们也说过,不想与我为敌,将来还有可能合作。” “陈总,这该不会是你的意思吧!” 起初,他并不认为,这些杀手与陈东青有关。 但双方种种行径,太过巧合,答案推向了这边,不由得他不信! “什么屁话!” 陈东青气急败坏,伸手点指江凌云。 可话到嘴边,还是骂不出来,急的他直跺脚。 这小子什么情况? 平时看着挺机灵的,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犯糊涂! “行,你行。” 陈东青忍住满肚子火,一手掐腰,一手掐算着什么。 没多大会儿,终于说:“白桦林坐北朝南,本是大吉之地,但荒废多年,阴暗无光,阴阳逆转。” “你们从南边过来,一路上尽是荒草,此为木。” “一追一逃,此为走。” 江凌云又是冷笑。 明明跟赵家串通一气,还在这装神弄鬼! “江南省赵家…” 陈东青却是面色微变:“有一旁支,就在安市,但属于远亲。” “难道真是他们做的?” 江凌云没再听下去,转身大步走着。 喜欢看风水,那就看个够! “等等!” 陈东青放下手,又追了上来。 跟在江凌云屁股后,不像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反而像个小弟。 嘴里还在念叨着。 “风水我看了,六爻也算了,你这一去太危险,需要贵人相助。” “我就勉为其难,陪你走一遭…” “死小子!” 江凌云没搭理他。 到了那名杀手身边,从其怀里掏出赵家管事的书信,塞进上衣里,继续朝外走。 留下一群人,错愕的目送着。 “他,他把信拿走了?” “他怎么知道信在你那!” 杀手们脸色煞白,心如死灰,那封信上记载了太多秘密。 足够覆灭整个组织! 陈东青已惊掉了下巴,此前,江凌云根本没进过杀手的身,又是如何发现这封信的? … 怀安区,安市出了名的“富人区”。 晌午将近,秋风飒爽,阳光正好,陶醉行人心神。 一座江南水乡风格的宅院,依山傍水,流露着古老久远的气息,粉墙黛瓦、灰白相间,不知存在了多少年。 赵府! 安市只有三大世家,赵家根本排不上号。 但小小的赵家,为什么会在寸土寸金的怀安区,拥有这样一座宅院… 无人知晓。 呼。 出租车在宅院前停下。 江凌云下了车,陈东青紧随其后,见他要走大门,连忙阻止。 “等等!” 陈东青压低声音:“你认识赵家人?” 江凌云一愣,很快明白了话中含义。 一个陌生人,这么大摇大摆、闯进赵家,傻子也知道有事。 “咳…” 他假装没事闲逛,绕到宅邸侧墙。 趁着周围没人,脚下微微用力,已经翻过墙头。 宅院广阔,少说也有百亩! 院中鸟语花香、假山流水,影壁耸立,绿荫朦胧,彷如世外桃源。 眼前一间厢房内,一名女子身着靛蓝旗袍、梳马尾,姣好的脸上神情严肃,正蹲在地上,翻着什么。 “哎哟!” 此时,陈东青从墙上掉下来,摔的呲牙咧嘴。 “谁!” 女子美眸微睁,起身朝这边张望。 江凌云强自镇定,轻声答道。 “随便看看,好像走错了…” 心里乱成一团,恨不得撕烂陈东青的嘴! 这么关键的时候,居然闹这么一出,简直荒唐。 女子面露疑色,却没有深究:“看什么,还不走?” “走吧。” 江凌云心里憋气,又无可奈何。 转身之际,却看见陈东青盯着前方女子,忽然笑了。 “这么漂亮的姑娘,真是难得一见!” “你有病?”江凌云气的不行。 陈东青话锋一转:“姑娘额头宽广、天庭饱满,想必事业心很强,吃官家饭。” “你…” 女子瞳孔骤缩,下意识摸了摸额头。 脸色,愈发难看。 “不好意思,我每天照镜子,不觉得自己脸宽。” “别人的美丑,也用不着你评价!” “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东青喉咙发干。 “你眼亮有神、双眉如剑,说明自幼聪慧,不但学业有成,还事业有成,远超同龄人。” “樱桃小嘴,下唇虽厚却唇纹清晰,可见有情有义、又会说话…” “还知道收敛,守得住秘密。” 说到面相,他越来越自信。 “如果我没猜错,你虽然年纪不大,却已经是某个情报部门的重要成员。” “为了理想,自愿参与了重大事件。” “可有说错?” 妙龄女子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显然,一切都被陈东青料中了。 前后变化,江凌云看在眼里,心中早已天翻地覆。 想不到… 陈东青相术通神,并非作假! 二人对视一眼。 陈东青微微一笑:“放心,咱们不是敌人。” “你们也冲赵家来的?” 女子思索片刻,总算放心了。 表情再次严肃起来。 “我是安全局情报组成员,温如萱。” “最近几年,国内发生一起特大走私案,涉及多个国家,经过调查…” “源头就在赵氏集团!” 江凌云看向陈东青,见他点头确认,才从怀里掏出信件。 之后走进厢房,交给温如萱。 “杀手集团?” 温如萱草草看罢,面露惊色:“难怪之前派来的卧底信讯全无,看来都牺牲了。” 她紧握粉拳,却是不易察觉的颤抖着。 卧底赵家数月,温如萱只知道赵家人脉极广,牵连许多庞大势力。 但杀手集团的事,还是第一次听说。 一个弱女子,孤身潜入这么危险的地方,怎能不怕? “什么人!” 就在此时,院中忽然传来怒喝,几名赵府下人,已经大步跑了过来。 第五十九章 吃醋 江凌云目光所及,透视眼已然开启! 粗粗一扫,已知道这几名下人功夫不弱,厅堂中的赵家数人,也都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暗道糟糕。 如今证据不足,潜入赵府后,也没来得及调查。 一旦被这些下人缠住,虽然脱身不成问题,但赵家与杀手集团联络的痕迹,定然会被清理掉。 “走!” 江凌云低喝,一把抓住温如萱雪白小手! 离开厢房,又将她抱在怀里,脚下劲力一震,人已到了半空。 “啊…” 温如萱俏脸刷白,惊慌之余,只能紧紧搂着江凌云脖颈。 显然害怕极了。 虽说是安全局要员,可毕竟是个普通人,在她的印象里,古武还停留在电影当中。 这个男人… 好厉害! “诶,等等我啊!” 陈东青心急火燎。 不过他一直站在墙下,如今也爬了上去。 “站住。” “再动老子杀了你!” 下人们很快冲过来,嘶声叫骂。 陈东青刚要翻到墙外,却突然感到脚踝被人狠狠抓住。 他脸都绿了,拼了老命收着脚,身体却被不断扯回宅院。 “大,大哥…我不是有意的,你们放过我吧…” 陈东青哭丧着脸,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啪! 就在此时。 一粒石子擦着他的右耳,沿途爆发破空之声,自上而下,闪电般射进庭院! “啊!” 下人被石子击中手骨,疼的惨叫不已,立刻松开手掌。 江凌云站在墙头,将陈东青拉起来。 “磨磨唧唧,怎么混到现在的?” 翻着白眼,极不情愿的一跃而下。 陈东青差点趴在地上,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江凌云已经抓着温如萱的白皙藕臂,跑出不知多远。 “我也不想磨叽啊…” “老子又不懂武功,双标狗!” 陈东青欲哭无泪。 赵府下人已经从正门追了出来,他只能使出吃奶的力气,尾随着前方的江凌云。 发足狂奔! 不止过了多久。 眼前景象数度变换,江南民居、豪华别墅、商圈闹市… 居然一路跑回了桥西区。 “奶,奶奶的!” 陈东青气喘吁吁,浑身大汗淋漓,再也没有力气了。 虽说两个市区紧挨着,可相距几十里地,要不是疲于奔命,他早趴下了。 前面的二人,也终于停下。 “陈总!” 看见保镖从周围聚上来,陈东青大口喘气,不停的数落。 “你,你们…” “你们现在才来?老子差点死在外边,知不知道!” “陈总,是您老糊涂了,”一名保镖笑嘻嘻的,“刚才您让我们把那些杀手,送到警察局,还要做笔录。” “您忘了?” 其他保镖频频点头,分外肯定。 那副毫不尊重、把老板当傻子的架势,足够惊掉外人眼球。 陈东青伸手点着这些保镖,都快哭了:“行,真行。” “怪我!” “不生气,我自找的,都是我的人…” 江凌云哭笑不得。 这哪像个老板? 分明是个受气包,被保镖这么欺负,居然还自我安慰。 奇葩! “江凌云,今儿你可欠我不少人情,你给我记着啊!” 陈东青脸上无光,干咳几声。 江凌云点点头。 “是我误会你了。” “不过陈总,人情我一定记得,就怕你老糊涂,转眼忘了。” 噗! 身侧,温如萱怔了怔,捂着小嘴直笑。 这两个人,实在太有趣了! “我就是忘了自己姓,也忘不了!” 陈东青咬牙切齿,扫了周围一圈,见赵府的人没追过来,总算放心了些。 整了整西服,戴上墨镜。 双手附后,昂首走到路边的加长林肯旁,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做派。 “小江呐,你还有一劫,听哥句劝,这件事千万别再插手。” “否则祸不单行、横竖要死。” 语气严厉,不像在开玩笑,江凌云也郑重其事,点头答应。 “你放心。” 隔着马路,两人交换眼神。 都是不世出的天才人物,许多事根本无需开口,已然心知肚明。 “走了!” 陈东青摇上车窗,加长林肯疾驰而去,很快从街道上消失。 江凌云呼出一口气,心中滋味,难以言明。 种种迹象看来,自己的确误会了陈东青,但赵家管事为何要杀阮思弦,目的为何,如今依旧不得而知。 他露出苦笑。 想不到绕了一圈,最后还是要从长计议。 又被陈东青说中了! “谢谢你。” 温如萱以为他在发呆,便轻启樱唇,声音明媚柔和。 “对了,我还没问你的名字…” 话没说完,身后已经有人跑了过来。 “江凌云!” 阮思弦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到了两人跟前,一双玛瑙般的美眸,紧张的打量着江凌云。 眼中关切,任谁都看的出来。 “你,你没事吧?” 但开口之际,却怯生生的,无意中保持着距离。 江凌云嗯了声:“没事。” 温如萱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一下子空落落的。 “就是你救了他吗?” 这时,阮思弦才注意到温如萱,客气的鞠了一躬:“谢谢。” “刚才那些,到底是什么人?” 温如萱尴尬至极,不知该如何作答。 “不足为道。”江凌云语气平淡,心情却很复杂。 此事关乎阮思弦安危,本来应该如实相告,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与其让她惶惶不安,不如… 就由自己保护她! 居文则、黄秋等人还没走,听说江凌云回来了,纷纷出来迎接。 让他惊讶的是,赵松和苦菊居然认识温如萱,三人在鉴宝阁相见,各自都很诧异。 “温小姐,难道?” 四下无人,赵松谨小慎微,低声发问。 温如萱点点头:“失败了。” “我在赵家卧底三个月,最近已经被怀疑,刚才去书房寻找线索,又被撞见…” “恐怕,赵家人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赵松和苦菊纷纷错愕! 三人缩在角落,情绪愈发激动,却始终压着声音,不让别人听见。 黄秋叹着气:“江先生不要多想。以咱们的身份,有些事情不适合知道。” “我明白。” 江凌云点头,看着黄秋跟居文则。 “黄老、居老,江南省的事,你们比我清楚。” “赵家的情况,能否透露一二?” 赵家! 黄秋双眸微睁,似乎想到了一些极为恐怖的事,不自觉的缩回双手。 “江先生,赵家来头不小。” “还是不过问为妙!” 第六十章 柳依依的纠缠 江凌云双眉微挑:“黄老,此话怎讲?” “说来话长。” 黄秋沉吟片刻,见江凌云紧追不舍,只得叹息一声。 “想当年…” 前朝,赵家屹立江南省,叱咤华夏,风头一时无两! 时值乱世,按说如此显赫的大家族,必定会被军阀盯上,全副家当,做他人嫁衣。 可谁也想不到。 整个华夏满目疮痍,当初名震天下的各大世家,分崩离析之际… 赵家却安然无恙! 无论黑白两道,军阀、帮派甚至山大王,似乎都有意无意,将其无视了。 “不过…” 黄秋眉头微皱,话锋随之一转。 “赵家内部也有诸多矛盾,如今安市赵家,正是前朝出走的分支。” “江南本家的财富、势力,也因不为人知的缘故,逐渐消解,否则直至今日…” “仍可一手遮天!” 一语道毕,感叹连连。 但从神情看来,绝对还有诸多保留。 江凌云也不好勉强,只能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赵家… 前世,江凌云名满天下。 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赵家! 由此可见,赵家崛起,是在他来到现世后。 “难道?” 似乎想到了什么,江凌云呼吸一滞! 心,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我没猜错,当年的赵家家主,就是那个人。” 他强自镇定,暗暗思忖。 倘若真是如此,以自己如今的实力,是绝对不能和赵家硬碰硬的。 不过这些,他没有告诉任何人,黄秋等人见他平安归来,听说了杀手落网的事情,也没再多留。 “江先生,咱们下次再聚。” “告辞!” 江凌云一一送别。 等人都走了,紧绷的神经,总算松懈下来。 呼! 找了张椅子坐下,他满头大汗,疲惫的眼皮打架。 一只白皙洁净的小手,将一块干净的手帕,递到了眼前。 “你…” 江凌云怔了怔。 阮思弦脸颊粉红,恰似春日娇花,含苞待放。 “累了吧?” “你先休息,等你有精神了,我再来看你。” 说完,踩着碎步跑出店外,像个怀春少女,惹人遐想。 脑袋里阵阵晕眩,险些无法思考。 从小到大,就算遇到再优秀的男孩子,她也镇定自若,从未像现在这样,乱了方寸。 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是你的…” 此时,温如萱轻咬薄唇,迟疑着问。 “只是认识,”江凌云当即否认,“一面之缘罢了。” “对了,赵家的事还是小心些,再有什么线索,我会转告你。” 温如萱点点头:“好,那手机号?” “差点忘了。”江凌云赶紧掏出手机。 交换号码后,温如萱说要联系上级,也离开了。 但江凌云不知道的是。 刚走出鉴宝阁的大门,她再也藏不住内心的喜悦,笑的花枝乱颤。 身手不凡、临危不乱,胆识过人,更是才华横溢… 这么多年,为了学业、理想,她从未关注过身边的男人。 但江凌云,却硬生生闯进了心里。 怀揣着少女心事,温如萱漫步街头,心情从未这么好过。 种种事端总算告一段落。 下午。 重新开业的鉴宝阁,再度热闹起来。 几次纠纷报复,非但没让新店惹上麻烦,反倒声名渐响,一些小道消息,更是在坊间流传开来。 “薅羊毛”便是其一。 “嘿!” “我都说了,靠门儿的所有二手货,全包了!听不懂人话?” “老子就要这花瓶,滚!” 鉴宝阁中,讨价还价声、争抢商品声,不绝于耳。 “两位,别吵了…” 二毛、张欢跟李德文,早就忙的晕头转向,他们本来也没有经营经验,面对眼前的各种问题,更加找不出头绪。 这也难怪。 买东西就送vip,就算是最初级的95折,转手也是大赚! 普通老百姓挣不了几个钱,一旦知道这种消息,各个都成了“倒爷”。 江凌云顾不上这些。 他实在太累,回来后躲进后屋,倒头就睡。 好在生意虽忙,倒是没出什么岔子。在安汽时,二毛三人也看过店,眼睛尖,交易时没忘了清点钱款,晚上对账时,居然都对上了。 “他娘的…” “一天就挣六千,咱们发了啊?” 点完钱,三个人面面相觑,本来疲惫的身体,又多了几分力气。 “走,喝酒去!” 趁着江凌云呼呼大睡,二毛擅自做主,带着张欢和李德文,胡吃海喝了一顿。 隔日。 江凌云一大早起来,昨日疲惫,烟消云散。 本来想查账,却很快迎来了不速之客。 砰! 店门从里边上了锁,有人在外面用力敲打着。 “江凌云呢?” “开门!” 吱。 江凌云打开门,柳依依大步进来,掏出手铐。 她神色冰冷。 “刑警队怀疑你跟一场谋杀案有关。” “走吧!” 话音刚落,已经将手铐搭上江凌云手腕。 随后用力一按。 咔! 却被江凌云轻易避开! “你敢抗法?”柳依依眸光更冷! “不敢。” 江凌云冷哼一声:“柳警官,你以公谋私,滥用职权,已经多少次了?” “现在一句怀疑,就想把我带走…” “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以为柳依依会暴跳如雷,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反倒让他大吃一惊。 柳依依掏出一份文件,在手中扬了扬。 “认识吧?” 她微微一笑,文件上的“杀手”、“犯罪团伙”字样,已然说明了一切。 杀手集团! 江凌云双眸微凝。 昨天,阮思弦遭暗杀,不过杀手已经落网。 警方怎么会怀疑到他身上? “有什么话,到局里再说。” “走吧!” 柳依依收好文件,手铐终于扣住了江凌云。 她暗自冷笑。 这次,几乎证据确凿… 看你怎么狡辩! 半小时后。 安市警察局,审讯室内。 江凌云戴着手铐,与柳依依相对而坐,神色淡然。 “还不说?” 柳依依的眼神,始终冷冰冰的。 “我警告你,这件事警方已经查清楚了,现在是给你一个自首的机会。” “你要是再不承认,等文件下来…” 她死死盯着江凌云,声色俱厉。 “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第六十一章 柳依依的眼泪 “既然如此,那就希望柳警官,能尽快找到证据。” 江凌云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生波澜。 其实,无论杀手或赵家,都跟江凌云无关,但那封亲笔信,却是本案极为重要的线索。杀手们不傻,正常来说,是不可能主动提及的。 可自打进了审讯室,柳依依一个字都没多说,只让江凌云交待… 他暗自苦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知道警方有没有撬开杀手的嘴? “不配合是吧?” 柳依依冷笑不已,抓起文件,独自向铁门走去。 “那行。” “自己待着吧!” 砰! 铁门重重关上,余声在警局中回荡,不少警察朝这边望过来,显然很不满。 柳依依心跳的很快! 作为刑警队一员,昨天杀手到案后,她自然要参与审讯。而江凌云夺信的事,正是她从一名杀手口中得知。 不过,整个警局除了她,根本没人相信。 毕竟… 一个杀人犯的胡言乱语,又没有任何证据支撑,作风严谨的警察,怎么会信? “老张。” 柳依依回到座位,跟对面的刑警打了个招呼。 “审讯室那个人很重要,找个借口关上一星期,千万别放!” 老张苦笑:“小柳,你都进队多久了,还这么情绪化?” “按规定…” “屁的规定!” 柳依依杏眼圆瞪:“什么都按规定走,万一放走的是犯人怎么办?” “我说你能不能灵活点?” 两人争论时。 一位穿制服的男人,已经打开了审讯室的铁门。 他满头灰发,一张国字脸上尽是皱纹,昂首步入室内,不怒自威。 “温女士,是他吗?” 温如萱随他进来,见到江凌云后,美眸闪着精光。 “嗯!” 她轻轻点头。 江凌云有些错愕:“你怎么在这,他又是谁?” 这里可是审讯室。 除了办案刑警,其他人是不能进来的。 难道? “小伙子,我叫刘长青,”男人乍笑起来,反而显得很容易亲近,“是安市警察局局长。” “刘局您好。” 江凌云客气的点点头。 “刘局,您怎么来了?” 此时,柳依依忽然折返。 站在门口,惊讶的看着他们。 “您先回去吧!” “这个人和昨天的案子,有重大关联,等会还得审。” 刘长青大手一挥:“不必了!” “什么意思?” 柳依依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凝住,眼神也逐渐变了。 在她的印象里。 刘局是个铁面无私的人,收贿受贿这种事,不太可能在他身上发生。 可事情还没查清楚,刘局为什么要放他走? “愣着干嘛,走了。” 温如萱小跑到江凌云跟前,伸手把他拽起来。 和刘长青点头示意后,她拉着江凌云往外走,直接将柳依依无视了。 “干什么!” 柳依依瞪着眼睛,展开双臂,拦住两人。 “谁让你们走的?” “刘局,执法记录仪我没关,你不会想试试吧?” 她严阵以待,心里暗暗发誓,假使真有什么猫腻,眼前这三个人… 绝不轻易放过! 刘长青立刻耷拉下脸。 “胡闹!” 他用手轻轻磕着桌子,完全是批评的态度。 但开口之际,又像是有所顾虑,当即关掉了执法记录仪。 唰! 柳依依一直注意着他的举动,此刻干脆利落,将配枪举了起来! “刘局,这里是警察局。” “你现在的举动,已经出格了!” 刘长青哭笑不得! 转而看向温如萱。 温如萱意会般点点头。 “小柳,温女士…” “是安全局的,大家是自己人!” 什么? 柳依依瞳孔骤缩! “刚才上头已经和我沟通过了,”刘长青语出惊人,“这件案子,安全局会接手。” “不必查了!” 柳依依举枪的双手,颓然垂落。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个女人竟然是安全局的,甚至为了江凌云,专程跑了一趟? 怎么可能! 温如萱第三次点头。 “刘局,那…” “等等。” 江凌云忽然出声。 随后,看着失魂落魄的柳依依。 “柳警官。” 他叹了口气:“黄玉杨的事,无论对错,请你见谅。” “抱歉!” 柳依依娇躯耸动,她抿着红嫩的嘴唇,半晌没出声。 不久,泪水决堤般溢出眼眶。 黄玉杨? 柳依依的心像被紧紧攥着。 她之所以针对江凌云,都是想替那个男人出口气,可谁知到头来,一切只是个误会,为了黄玉杨一心一意的她,反而是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何其可笑? 但从头到尾,也没有一个人,对她说过“对不起”… 如今。 对江凌云的种种怨恨,都随着这番话,彻底土崩瓦解。 “哎!” 目送温如萱和江凌云离开,刘长青摇头叹气。 “多大人了?别哭了。” “小柳啊,以后不要这么冲动!” “这件案子背后,牵扯着诸多势力,你这么莽撞,万一有个好歹,我怎么跟你家里交待?” 柳依依的眼泪,反而更多了。 “刘局,对不起…” 此时此刻。 江凌云两人,刚刚走出警察局。 审讯了这么久,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看着身侧的温如萱,江凌云淡淡道:“多谢了。” “我还没谢你呢!” 温如萱忍不住笑了:“待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 “这旁边有家餐厅,走吧,我请你。” 见江凌云点头,她马上转身,在前面带路。 这个傻子! 她并不了解安市,之所以知道附近有餐厅,还是刚才过来时,特地注意的。 “你喜欢吃面吗?” 温如萱心里小鹿乱撞,自己没有恋爱经验,实在不懂男人的心。 “西餐也可以,我听你的。” 可身后的江凌云,却半点动静都没有。 她的心悬了起来,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 刚要开口,一只大手忽然捂住了嘴! 江凌云的低沉的声音,贴着耳廓响起:“别出声。” 温如萱的脸… 瞬间涨红! 心跳的更快了,这么亲密的接触,是从未有过的。 他在干嘛,这是情侣间的游戏么? 还是江凌云经验丰富,一贯用这种手段,哄女孩子? 可她实在舍不得拒绝,只能听之任之。 一路无话。 身边行人越来越少,没多久,就到了一条僻静的街道。 “我,我们去哪?” 温如萱终于憋不住了,声音都在发抖。 那种事她虽然听过,可根本没经历过,如果他想要,怎么办? 温如萱深吸口气。 脸颊滚烫,如同高烧般。 第六十二章 过来一起住 温如萱已经做好了准备。 娇嫩的脸蛋红似滴血,乌黑的大眼睛噙着泪。 如果他想要,那就… “别乱动。” 此刻,江凌云的声音再次响起。 含着丝丝郑重:“屏息静气,按我说的做。” “好…” 温如萱背靠在江凌云怀里,颇有些小鸟依人,心中疑惑不解。 他又想干嘛? 难道他不喜欢剧烈的,反而想安静些? 江凌云声音不大,但贴在她耳边,每个字都清清楚楚。 雄性的气息不断传来,温如萱有些头晕。 不过很快,随着江凌云的指示,她终于发觉自己想歪了。 这是一套运气口诀! 字数不多,但晦涩难明,温如萱只能理解最表层的意思,本来还想问,但看到江凌云凝视路口的严肃眼神,她又把话憋了回去。 “人呢?” “莫非被他发现了!” “算了…立刻回去,查清救走小昭的男人,到底什么来头。” “是!” 遥遥相对的路口,几个男人终于冒出头。 说完之后,快步离去。 “赵家!” 温如萱美眸圆睁,很快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我们被跟踪了?” 随后,诧异的打量着江凌云。 赵家派来的人,功夫肯定不弱,自己身为卧底,反侦查能力很强,尚且发现不了。 他是怎么发现的? 甚至一度甩开这些人,还想到用闭气功夫,让他们彻底死心。 好强! “好了。” 江凌云松了口气,表情轻松许多:“他们说的小昭,就是你吧?” “嗯。” 温如萱点点头。 江凌云没再多问,毕竟卧底行动属于机密,以他的身份,不该知道的太多。 “走,不是要吃饭么?” 他笑了笑,带着温如萱走出小巷,朝不远处的餐厅走着。 温如萱跟在身后。 等进了餐厅,两人点完菜,她总算找到了机会:“刚才的口诀就是古武吧?” “算是吧,”江凌云心不在焉,“属于入门的运气法门,很符合你的职业。” 实际上。 那是名为“敛息诀”的高深功法,需要运用者有高深的功力,才能施展出其真正强大之处。 温如萱不懂功夫,更加无法理解晦涩的口诀。 与其详述,不如一句话带过。 “你孤身一人,想查出赵家底细太困难,不用太勉强。” 江凌云收敛思绪,淡淡道。 “而且,赵家的追杀不会停止,不如…” “先住在鉴宝阁。” “啊?” 温如萱立刻红透了耳根:“这,这不适合吧?” 长这么大,自己还没和异性同居过呢! 突然这么说… “你一个人住,我去朋友宿舍。” 江凌云神色怪异,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这个女人在想什么? “那好吧,谢谢…” 不知为何,温如萱反而有些失落。 餐厅里客人不多,菜上的也快,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谁都没说话。 江凌云心乱如麻。 赵家的目标是阮思弦,他不得不参与,可又拿赵家没有任何办法。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吃完饭,两人打车回到鉴宝阁,店里生意不错,二毛三人忙的不可开交,知道江凌云没事,也没多问。 直到晚上关了门。 得知温如萱要住在这,三个人愕然张大了嘴,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一个个神色暧昧的看着江凌云。 “云哥,真有你的!” “什么时候教教兄弟,后半辈子的幸福,就指望这招了。” 二毛倒还好,张欢跟李德文摩拳擦掌,搬着小板凳,跟准备听教授讲座似的。 江凌云哭笑不得:“一边去,满脑子没点正经事!” “今儿生意咋样?” “贼棒!” 一提这事,李德文眼里直冒精光,滔滔不绝。 “咱们的名气,算彻底打响了,整个桥西区没人不知道。” “这两天不光本钱挣回了本,还倒赚两万!” 江凌云微微颔首:“有人出二手吗?” 二手买卖,买跟卖同样重要,卖这方面在他预料之内,但是“买”这块… “这个…” 李德文也哑巴了。 他跟二毛、张欢相互看了半天,谁也没说一句。 显然不太乐观。 江凌云心里一沉。 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这样下去,不出几天,鉴宝阁无货可卖,就离关门不远了。 “咳,我跟顾客宣传了,”李德文舔舔干瘪的嘴唇,“不过大多没这个意思,也有的说帮忙问问。” “云哥,你还有办法没?” 江凌云摇摇头。 今时不同往日,附近能跑的地皮,都被他们跑遍了,更远的地方,二毛他们没时间,江凌云一个人忙不过来。 “接着口头宣传。” 思前想后,他也只能说:“再攒攒钱,过段时间,咱们打打广告。” “哦了!” 李德文立马乐了。 这些事急不得,晚上点完账,几个人一起出去吃饭,江凌云向三人介绍了温如萱,说是陈东青的表妹,很快引来三人的惊呼,说话也客气多了。 之后。 江凌云把温如萱送到店里,钥匙索性也给她了。 “记得八点开门!” 嘱咐一句,跟二毛三人走了。 和以往不同。 江凌云让他们先进宿舍,自己则根本没进校门。 “云哥,这都几点了。” “你上哪?” “这还用说,重色轻友呗!”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恍然大悟,似乎明白了什么。 … 一夜无话。 上午八点整,温如萱洗漱完毕,按时打开店门。 “啊!” 看见门前的邋遢青年,吓的叫了出来。 青年见怪不怪:“你这收古董?” “收吧?”温如萱根本不清楚,回答模棱两可。 “干嘛都不知道,开什么店!” 青年白了她一眼,佝偻着腰走进店里,四下扫视之后,自顾点头。 “还真是卖二手的。” 又回头望着温如萱:“你是老板?” 温如萱正要开口,门外已有人抢先答道。 “我是。” 江凌云推门而入。 一眼,就看到了青年手中的鼻烟壶,眸底深处,划过一抹诧异。 “来了就行。” 青年并未注意,此时将鼻烟壶摆在桌上。 “家传的东西,你瞅瞅能卖多少钱?” 说完,用力挠着油亮的头发,头皮屑立刻掉了一地。 温如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得多少天没洗头了? 穿的这么邋遢,手、脖子等暴露出来的皮肤,黑的跟刚在泥里打过滚似的… 恶心死了! 她小心避开,到了江凌云跟前,捏着鼻子。 压低了声音:“他不会是骗子吧?” “这个鼻烟壶看着一般,应该值不了几块钱。” 沉思中的江凌云,闻言转醒。 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那…” “你就错了!” 第六十三章 清乾隆金发晶鼻烟壶 “你,你确定?” 温如萱哑然。 在她看来,眼前的鼻烟壶,应该是玻璃材质,里面尽是裂纹。 显然并未妥善保存,早破损的不成样子。 除了造型椭圆,小巧便携,真看不出什么优点。 这种东西怎么会值钱? “这不是玻璃。”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江凌云淡淡道。 “这叫金发晶。” “金发晶也分上中下等,晶体越通透、发丝越多、色泽越黄、冰裂棉絮越少…” “就越好!” 金发晶是水晶中的稀有品种,形成条件苛刻。 因色泽金黄,又被称作“帝王之石”,不说华夏,全世界范围内,都是价值高昂。 普通人根本用不起! “那,那能卖多少钱?” 邋遢青年两眼发光,急忙追问。 “别急,”江凌云微微一笑,“金发晶讲究很多,价值也不同。” “况且,鼻烟壶本身也是艺术品,放在一起…” “可不是简单的加减法。” 温如萱将信将疑,不断审视着江凌云。 虽然知道他是鉴宝阁的老板,但鉴宝是门大学问,一件古玩,想看懂、看透,再少也得十余年功夫。 反观江凌云。 年纪轻轻不说,这几天也没见他看过什么书。 能行吗? “金发晶有真有假,更有钛晶、黄晶,肉眼难辨。” 此时,江凌云悠悠道。 “你们仔细看看,这只鼻烟壶的晶丝…” “有何特点?” “特点?” 邋遢青年低下头,瞪着眼睛看了半天,却是一脸迷茫。 “兄弟,这玩意能有啥特点?” “我从小看到大,要能看出点啥,也用不着找你了。” 温如萱却眼皮一抬,开口时带着丝犹疑:“晶丝…好像很细,很密?” “不错!” 江凌云眼中,多了些赞许。 “与钛晶相比,金发晶的晶丝更细长绵密,通常杂乱无章。” “而对于黄晶,两者颜色不同,其中更无晶丝。” 高谈阔论,一时之间,温如萱跟邋遢青年,都有些消化不了。 他笑了笑。 这倒也正常,金发晶贵为帝王之石,较之普通水晶,价值不可同日而语。 光是与之相像的晶石,就种类繁多。 更别提人工仿品! 可以说如何鉴定金发晶,完全可以自成一门学问。 “至于玻璃等假冒产品…” “其中的‘晶丝’,一般使用色素,靠真空高压注入玻璃,因此,底部颜色深,越向里则越潜。” “且人工合成,晶丝往往排布整齐,晶丝间相互平行。” 一语道毕。 温如萱尚且还能理解,跟着点头。 邋遢青年,则完全怔住了! “这,这里边学问真多,还是您懂。” 咧嘴一乐,露出满口黄牙,语气态度都恭敬许多。 江凌云不动声色。 实际上,鉴定金发晶,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注意。 譬如玻璃拉丝,头尾粗细一致、内部中空,金发晶内部,冰裂棉絮如何,是否干净、透亮。 以及晶丝数量和排布等等… 但没必要细说。 买家不懂,说了也不理解,要解释清楚,太过麻烦。 “那您说,能值多少钱?” 见江凌云不说话,邋遢青年试探着问。 “货是好货。” 江凌云双眉微蹙。 打磨鼻烟壶,也是一门高深学问,加上种种痕迹,他足以判断,眼前的金发晶鼻烟壶,至少也是清乾隆年间的物件。 “可惜…” 他话锋一转。 注视邋遢青年时,目光逼人! “可惜平日里,你把它随意放置。” “日夜沾染尘土,风吹日晒,甚至连擦拭都舍不得!” “这样的宝贝,偏偏得不到爱惜、呵护…” 至此,江凌云止住话头,没有说的太满。 青年的一张老脸,却迅速涨红。 “是,确实是我不对,确实有点破了。” “可您看我穷了半辈子,能不能开个高点的价?” 说不心虚是假的。 本来。 得知这鼻烟壶价值高昂,他还沾沾自喜。 以为能靠祖辈蒙阴,啥也不干,就白捞一笔钱。 可自己平日里如何对待祖传的东西,江凌云却跟亲眼见着似的… 丝毫不差! “东西是你的,如何对待,轮不到我说。” 江凌云放心了些,语气随之一松。 “表面破旧,没有留下字款,不过你今天来的早,我就心软一次。” “十六万…” “如何?” 十六万?! 邋遢青年倒吸冷气! 狠狠吞咽口水。 鼻烟壶还没巴掌大,哪怕完好无缺,他也不敢往这么高想。 “你疯了吧!” 温如萱更是美眸圆睁,尖叫起来。 江凌云确实有本事,可也如他所言,鼻烟壶破成这样,怎么可能值十六万? “成交!” 青年闻言惊醒。 生怕江凌云反悔似的,急忙掏出银行卡。 “一口价,咱买定离手。” “您看咋交易?” 江凌云不疾不徐,拿出两张卡。 一张是鉴宝阁的vip。 一张则是银行卡。 统统递给青年。 “银行卡里是十六万整,你可以用手机查一下。” 江凌云说完。 青年抢过银行卡,问了密码,紧张注视着手机屏幕。 很快松了口气。 却显得更加激动。 “发财了…” “哈哈!” 青年笑成一团,狂奔着跑出店外! “老子发财了!” 自此。 再也没回来看一眼。 金发晶鼻烟壶摆在柜台上,如同被遗弃般。 噗通! 人刚走,江凌云立刻瘫在椅子上。 出了一身虚汗! 能不虚么? 十六万… 这些天来,鉴宝阁连本带利挣了不少,连带着二手回收中心赚的钱。 全搭进去了! “你没事吧?” 温如萱吓了一跳,关切的俯下身。 轻风拂面,上衣随之飘动,白嫩的丰腴隐约可见。 “你看你,没那么多钱,干嘛给那么高价?” 她频频摇头,对江凌云经商的方式,极不认同。 “这个鼻烟壶破破烂烂,估计压低价都不好出手。” “哎!” 在她看来,江凌云愿意出十六万,根本不理智,是情绪使然。 因为鼻烟壶没被妥善保管? 天真的可笑! 照这么经营下去,这家店早晚要亏死。 “你错了,”江凌云阖着眸子,愈发冷静下来,“金发晶这种材料,讲究太多。” “你再仔细看看…” “鼻烟壶的晶丝,是否细密、柔顺,还跟发光似的?” 虽然不解。 但温如萱还是照做了。 按江凌云所言,她仔细观察晶丝梢、根。 一双美眸,渐渐睁大! “晶丝细密柔顺,学名叫钣金,极为少有。” 江凌云的声音,适时响起。 “在此基础上,若还闪闪发光…” “便是猫眼!” 第六十四章 身无分文 温如萱倒吸凉气! 原来江凌云并不傻,可隐瞒这种细节,不就是恶意压价? 果真无商不奸。 “十六万,已经很对得起他了。” 江凌云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时,仍旧没睁眼。 “古玩这东西,材料、年代、工艺,要多维度考虑。” “单论材质,这只鼻烟壶,撑死八万。” 温如萱似懂非懂:“可…可我也看不出它哪好…” “你看不懂的多了!” 江凌云立刻打断,言辞间掺杂着傲气。 “鼻烟盒,明末清初,传进华夏,几经辗转,才改良为鼻烟壶。” “集便携与艺术于一身,即便皇帝也不能免俗!” “只是…”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 “道光之后,贵重材料制作的鼻烟壶,已少之又少。” “由此,更凸显这件乾隆金发晶鼻烟壶的珍贵!” 温如萱听的怔住,内心早已地震一般。 不说金发晶,就连鼻烟壶的前世今生,都知之甚祥、了然入怀。 简直是活着的文物百科全书! 这个男人… 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回,江凌云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暗自摇头,鼻烟壶集中西工艺、美学于一身,普通人却对它了解不多。 不过据他所知,在古玩、收藏界,鼻烟壶仍然是硬通货,当代更有诸位内画大师,如程桂森、王亚玲等。 “那…你准备把它卖掉?” 温如萱冷静了些:“不过我还是不太确信,能卖16万…” 有钱人都不傻,甚至一个比一个精。 谁会买这样一件“残次品”? “放心。” 江凌云笑容神秘:“我自有办法。” “就是这几天兜里没钱,不太好受。” 温如萱抿着嘴。 可没等开口,门外就传来脚步声。 “凌云,以前没见你起这么早啊?” 二毛跟张欢还没进屋,就嘿嘿坏笑。 “别胡说,云哥平时也不晚。” “现在是惦记嫂子!” 江凌云眉头一皱:“瞎说啥呢!” “不敢不敢,”张欢瞅了他们两眼,打趣道,“这种事大家都懂,害羞嘛…” “害羞你个大头鬼!” 几人说说笑笑,温如萱反而脸红到了脖子根。 嫂子? 他们是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可是昨天那个女人… 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胡思乱想时,江凌云倒是把收鼻烟壶的事,简单告诉了二毛跟张欢。 “啥?” “十六万,云哥你疯了吧!” 俩人一听,差点疯了。 就是把新老两家店加一块,都没这么多钱。 江凌云这是把命都豁出去了? “别紧张,这件宝贝一旦出手,少说能翻一番。” 江凌云苦笑着:“不过这几天…” “行!” “我这月生活费刚到,肯定饿不着。” 张欢跟二毛咬咬牙。 都到这份上了,不答应还能咋办? 上午客人不多。 江凌云倒没闲着,一直坐在维修台前,不时让二毛给他递修理工具。 维修台也是图方便,回收中心的保修业务,新店也继承了下来。 “换水。” “刷毛太硬,去五金店买个软和的!” 江凌云一手轻握鼻烟壶,另一只手,将小毛刷塞进垃圾桶。 温如萱站在一旁,早看傻了。 他还懂修复? 不是吧! 通常而言,古玩鉴定门槛极高,修复也是大工程,一般需要以小组为单位,一件文物的修复,短则数月,长则一年。 可眼前的江凌云… 却是单枪匹马! 动作迅速,下手毫不迟疑。 似乎如何处理鼻烟壶表面污垢,早已胸有成竹。 “诶,你们这收二手?” 这时,一位顾客抱着个花瓶,站在门外,小心的往里探着脑袋。 江凌云放下鼻烟壶,起身迎了上去。 “收!” “还真要啊?我还以为闹着玩呢。” 顾客跟江凌云把花瓶搬进屋,脸上也多了些喜色。 “江老板。” “我听说您鉴宝有一手,也不压价。” “这花瓶是我奶奶留下的,您瞅瞅?” 江凌云微微颔首。 仅仅片刻,花瓶的年代、材料、价值,已然清楚。 “高一吃多,保留的还不错,普通陶瓷。” “应该是民国的物件,值不了多少钱。” “嗨,”客人大气的摆手,“江老板,我信得过您,开价吧!” “八十?” “成!” 客人根本没还价,一旁的温如萱、二毛跟张欢,都很是新奇。 直到交易完成。 客人临走时,总算说了实话。 敢情来鉴宝阁前,他早在附近的古玩店、当铺转了数月,可每一家都只给十块八块,再高就不要了。 连车费都不够,客人自然不愿出手。 “江老板您忙着。” “要是有生意,我再带人过来!” 看着客人远去,张欢两眼放光,呼吸逐渐急促。 “雾草…” “买卖自己送上门了?” 如同呼应般。 下午,上门出手古玩、二手的客人,更多了! “青花三多盘,清同治的。” “这件寿星石雕还不错!” “大爷,我们老板是说,您这《凤山县志》不值钱…” “这是五百块钱,我们送您的打车费。” 生意多是好事,可江凌云一下子花光了钱,眼下收古玩和二手,只能让张欢跟二毛先垫上。 几番打听,也终于把情况搞清楚了。 原来这些顾客,跟上午的邋遢青年一个小区。 都没什么钱,不过也是老小区了,每家每户都有点瓶瓶罐罐。 他们住在桥东区,离鉴宝阁二十多里地,之前也没听说什么消息,昨晚上才从网上看见,说是安汽对面,新开了家二手店,正在高价收购闲置物品。 “网上?” 张欢哭笑不得。 昨天,江凌云的确让李德文,在网上发过消息。 可互联网大了去了,这种消息往往石沉大海。 这么快就被本地人关注到… 也太扯了吧? “行了,赶紧干活。” 又鉴定了一件古玩,江凌云冲张欢努努嘴。 眼下。 他们可不止忙着鉴定、收货,还有不少买家购物呢! 温如萱也在帮忙,作为卧底,她的确训练有素,很快就掌握了二手买卖的窍门。 没过多久,李德文关了安汽的二手回收中心,也赶了过来。 生意更好,但也更加忙碌。 然而… 在此不久后,永年区的一套豪华别墅群内,听闻消息的谢龙微眯小眼,阴鸷眸光正对西北方向,望眼欲穿。 “江凌云…” “藏了这么久,总算让老子找着了!” 第六十五章 真情流露 一直到夜里十点,总算没有客人上门,五个人累的直不起腰,眼皮打架。 可关门之后,二毛三人又亢奋起来! 原因无他,据江凌云所说,下午收的几件古玩,都能卖个好价钱。 “走!” 李德文乐的合不拢嘴,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云哥,新店开业都没庆祝过,今儿还不找地方喝点?” 江凌云皮笑肉不笑。 “你请客?” “请就请!” “你看咱们刚认识嫂子,请客也是应该的!” 李德文、二毛跟张欢一唱一和,三言两语之间,已经走出店门了。 江凌云大皱眉头。 下午陆续收了几件古玩后,不止是他,二毛跟张欢也掏光了生活费,甚至还跟温如萱借了五六万。 李德文家境一般,今天没让他出钱,是怕这些日子没钱吃饭。 这… “愣着干嘛?” 此时,温如萱起身看着他,眉眼皆笑,语气轻柔,好似潺潺溪流。 “走吧,难得这么好的心情!” 江凌云一愣。 手掌却被娇软的柔荑轻轻捏住。 “等等…” 可温如萱根本不听,拉着他快步朝外面走着。 心中的甜蜜,难以言喻。 “哟,还是嫂子说话管用!” “咱们去哪?” “别问我,嫂子说了算!” 几个人开着玩笑,唯独温如萱脸颊滚烫,笑的发痴。 半小时后,苏荷酒吧。 桥西区酒吧不多,苏荷酒吧算最大的一家,不过没什么消费门槛,只点百威、喜力这些啤酒,几百块就能过一晚上。 “欢迎光临!” 刚进门,服务生笑脸相迎。 酒吧没有包厢,五百多平的大厅里人头攒动,音浪袭来,震的浑身骨头都跟着抖动。 黑暗中,轨道射灯、p闪肆意狂舞。 几双眼睛紧盯着他们,仿若饿狼找到了猎物。 “先,先来一打百威。” 李德文也是第一次来酒吧,看着手里的菜单,有些迷茫。 “再来盘毛豆…” “嫂子,要不你喝可乐?” 服务生按着点单机,不经意的打量着几人。 心里鄙夷的同时,又极为困惑。 在酒吧只点百威、毛豆,也不怕让人看笑话,可女生却这么漂亮,都赶上电影明星了。 这几个土包子… 怎么把她忽悠到手的? “先这些吧,待会再要。” 点完酒水,李德文假装轻车熟路,交待了句。 服务生满脸堆笑:“好嘞!” 等人一走。 “吗的,这么贵?” 李德文狠狠吞咽口水,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一打百威300多,一盘毛豆50?” “抢钱呢!” 张欢翻着白眼:“你挑的地,要怪就怪自己呗。” “要不别点了?” 二毛站起身,假装要喊服务生。 “等等!” 李德文赶紧拉着他坐下,顺手擦着汗:“点都点了,你能别寒碜我不?” “哈哈!” 二毛几人笑成一团。 很快,服务生送上毛豆、酒水,临走前,还眼神怪异的看了他们两眼。 “看啥看?” 李德文开了酒,举着酒瓶,满脸笑容。 “来!” “为了鉴宝阁跟嫂子…” 二毛跟张欢,立马乐了。 “干!” 温如萱俏脸微红,羞涩的低着头:“你,你们别乱说…” 江凌云同样欲言又止。 虽然想澄清,但稍加思索,这只不过是三人的玩笑,没必要解释。 咔! 五人纷纷碰杯,跟着喝了一大口酒。 “嚯…” “爽!” 二毛三人咧嘴乐了,以他们的年纪,和朋友、兄弟喝酒吹牛,比什么都重要。 比什么都开心! 温如萱不会喝酒,刚抿了一小口,脑袋就晕乎乎的。 一片黑暗中,射灯从眼前照过,江凌云成熟中带着丝丝稚嫩的脸庞,深深的印在她心里。 她的脸更红了些。 自己这是怎么了? 从前,那么多优秀的男孩,她都没放在心上,可她的心房却被这个男人轻易撬开,牢牢霸占了那个最重要的位置。 温如萱有些迷茫,他们才认识两天,自己怎么会产生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与此同时。 看着面前谈笑风生的三个兄弟,江凌云感慨万千。 “欢子、德文。” 他郑重的起身。 “这段时间,多亏有你们。否则老店、新店的生意,都不会这么顺利。” “我敬你们!” 两人吓了一跳! “云哥,你这是干啥?” “快坐下…” 这一个多月来,他们早习惯了江凌云的变化,虽说江凌云平时看着冷若冰霜,可他对兄弟如何,两人心知肚明。 咕咚! 看着他将整瓶酒一饮而尽,张欢跟李德文面面相觑。 很快不再嬉皮笑脸。 跟着起身,喝光了酒! 等放下酒瓶,张欢才狐疑的问:“云哥,你今儿是咋了?” “咱们几个不用说这些的,多生分。” “就是!” 两个字出口,李德文又小心的瞥了眼温如萱。 很快压低声音。 “云哥,难道你们?” 二毛跟张欢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江凌云这种男人,正常情况下,不可能这么“真情流露”,除非真有什么大事。 比如有孩子了… “你们在聊什么?”温如萱有些恍神。 李德文干咳两声:“没,没事。” 江凌云倒没想这么多。 他把仅剩的一瓶酒打开,这回转头面向二毛,心里感慨更深。 两人是发小。 从小到大,二毛就爱跟在他屁股后,要不是二毛,也许当初乍到安市,他就已饿死街头。 二毛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城市里扎根,把父母接过来,不用再受苦受累。 跟他一样,在安市站住脚… 也是江凌云创立二手回收中心,和鉴宝阁的初衷。 “二毛…” “呕!” 他刚要开口,胃里却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 “凌云你没事吧?” 二毛和温如萱一左一右,赶紧扶住他。 江凌云摆摆手:“没事。” “我去下洗手间,你们先聊。” 说完,赶紧冲了出去。 “他不会喝酒?” 望着江凌云的背影,温如萱哭笑不得。 二毛三人却怔怔出神。 他以前… 酒量没这么小吧? 几分钟后。 江凌云走出洗手间,满脸苦笑。 穿越现世,啤酒这玩意儿,他还真是头一回碰。 但刚过走廊拐角。 “你们干什么?” 轰击耳膜的音乐声中,忽然响起有些熟悉的吼叫。 二毛? 江凌云心里一沉,立刻快步返回。 “小妞别怕。” 此时,几个小青年站在酒桌旁。 一个个流里流气、满脸yin色,一双双眸子打量着温如萱浑身上下,可谓肆无忌惮。 “跟这些土包子玩什么?” “走,哥哥带你快活快活,保证你…” “喜欢做女人!” 第六十六章 宁丰街黑狗 “哈哈!” 几人爆笑如雷,其中一个,伸手去拽温如萱的手臂。 “住手!” 啪! 二毛拍开那只手,同时狠狠瞪着几人,张欢跟李德文也站了起来。 “哎哟?” 几个小青年哈哈大笑:“胆儿还挺肥!” “知道我大哥谁不?” “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宁丰商业街黑狗,你们惹的起吗!” 黑狗? 二毛三人顿时惊出冷汗! 哪怕他们还是学生,也经常听同学提起这个名号,可以说在附近一带,没几个人敢招惹。 黑狗眼里俱是笑意。 开口之际,却让人直打哆嗦:“咋不说话了,刚才不挺狠么?” “有啥可说的?” 二毛心虚不已,可想到温如萱跟江凌云的关系,还是硬着头皮说。 “你们赶紧走,不然我叫服务生了!” “哈哈!” 小青年们再次大笑。 “你吗的!” 黑狗笑到一半,突然神色骤变! “还在这跟老子装?” 话音刚落,碗大的拳头,已经砸向二毛鼻梁! “啊!” 二毛惊叫一声,霎时汗流浃背,他下意识的闭上双眼,脑袋里一片空白。 咔。 但就在此时,前方的黑狗却惨叫起来:“哎哟…” 他愕然睁开眸子。 不知何时,江凌云已出现在黑狗身后! 右手如一只老虎钳子,看似轻松的钳住黑狗的手腕,但任凭黑狗怎么用力… 也挣脱不开! “你,你松开…” 黑狗惨叫不止,很快就疼的黑脸煞白,没了半点血色。 与他强壮的身躯,形成了鲜明对比。 至于身后的几个小青年… 早看蒙了! 酒吧喧嚣,可这么大动静,还是让不少人纷纷侧目。 一时间,不断有人指点、议论。 江凌云不想把事情闹大,松手之后,淡淡吐出一个字。 “滚。” “狗哥!” 小青年们赶紧扶住黑狗,赶紧后退了几步,心有余悸的盯着江凌云。 这小子怎么回事? 明明看着没多少力气,却能一下子制住狗哥… “你,你特么谁?” 黑狗手腕生疼,面对江凌云,心跳如打鼓。 江凌云不想理会。 但转身之际,一道声音忽然传来。 “狗哥,这小子叫江凌云。” 王猛领着孙启贤,来到几人跟前。 “你来干啥?” 一看见王猛,二毛三人的脸,马上耷拉下来,可王猛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黑狗双眸微睁:“你们学校的?” 小小的安汽,他从来没放在眼里过。 什么时候出来这么个狠岔子? “他也配?” 王猛不屑的瞥着江凌云。 “初中没毕业,跑到安汽蹭宿舍。” “一点本事没有,只有仗着蛮力欺人!” “野蛮!” 声音很大,附近几桌客人的目光,很快聚集过来。 王猛暗暗得意。 刚才看见江凌云几人,他就想着要整他们,没想到他们这么不开眼,连黑狗都敢得罪! 想到这里。 王猛低头一看,假装很吃惊:“狗哥,你手上这扳指是玉的不?” “雾草,咋坏了!” 于此同时,将一枚白玉扳指,套在黑狗右手拇指上。 “嗯?” 黑狗很快明白过来。 立马抬起右臂,将拇指上的扳指,在江凌云几人眼前晃了晃。 “你叫江凌云?” “你打我我认了,但是扳指你怎么赔?” “你胡说!” 张欢伸手指着那枚扳指:“刚才你手上根本没有扳指!” “不承认是吧?” 王猛冷笑连连。 转身看向其他座位的客人,不断招呼着。 “大伙快评评理!” “这几个人把我哥的东西弄坏了,现在还不承认…” “还是人吗?” 这种地方,爱看热闹的不在少数。 许多人饶有兴致的看着,和身边的人不时说笑。 “他胡说,不是我们弄坏的!” 张欢三人拼命解释,可根本没人在乎,甚至还有添油加醋的。 “你说不是,咋证明?” “挺大小伙子,有点男人的胸襟,弄坏就赔呗!” 这些人,可不喜欢讲道理,场面越乱,他们越开心。 黑狗紧盯着江凌云,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以前,他虽然认识王猛,可也没当回事。 想不到… 这小子脑袋还挺灵光! “嗨!” 黑狗假装大大咧咧的:“不赔拉倒。” “我报警行不?” “反正这么多证人,我就不信你们手眼通天!” 心里却早打好了算盘。 酒吧里黑灯瞎火,有监控也不看清楚,即便警察来了,也调查不出什么。 不过… 这几个人都是学生,自己只要一吓唬,还不得乖乖掏钱? 果然如他所料。 张欢三人马上蔫了,任凭周围的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也不敢说话。 “够了!” 温如萱终于看不下去了:“不就一个破扳指么?” 啪! 她掏出两张毛爷爷,拍在桌上。 “拿上钱赶紧走。” “别耽误我们喝酒!” 黑狗盯着那两百块钱,顿时哑口无言。 王猛却笑了。 “两百?” 他拿起桌上的钞票。 作势就要甩在温如萱脸上:“够干你娘…” 啪! 手刚抬起,江凌云已赏了他一记耳光。 王猛脖子一歪… 险些被打的倒飞出去! “啊…” “打人了!” 看热闹的客人中,有些胆小的,已然惊叫起来。 音乐戛然而止。 酒吧里顿时安静,几个看场子的拿着家伙,很快冲到跟前。 神色不善的注视着江凌云! “狗哥,怎么回事?” 二毛三人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黑狗恶狠狠的盯着江凌云:“这小子…” “别废话。” 话没说完,江凌云已淡淡道。 “你要多少钱?” “直接开价!” 对面几人微微一怔。 随即狂笑起来! “哈哈!” “到了酒吧,就点6瓶啤酒、一盘毛豆,还学别人装哔?” “不嫌丢人!” 偌大的苏荷酒吧中,所有客人听的一清二楚,也跟着笑了起来。 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二毛四人如坐针毡,难堪至极。 “狗果然听不懂人话。” 江凌云面不改色。 一双眸子,冷冷审视黑狗等人。 “让你说,你就别废话,我的时间…” “你赔不起!” “你!” 黑狗额头青筋毕露,抬手点指江凌云。 却被慑人的气势震住! 第六十七章 乾隆御题诗玉扳指 “狗哥,让他赔。” 王猛口中噙着冷笑:“我记得你说过,这扳指是乾隆御赐,少说也得二十万。” “对!” 黑狗看了眼扳指,急忙嚷嚷起来。 “大伙都看看,这可是正经的古董。” “二十万…” “少一分都不行!” 众人无不心惊,目光也转移到了黑狗的扳指上。 不过片刻,整个酒吧大厅,已然沸腾! “真是乾隆御赐的?” “那可不,上边还刻着乾隆帝的诗呢…” 二毛三人也仔细观察着,紧张的直冒冷汗。 玉扳指上,的确刻有一首诗。 一种寒英性独柔,露华拂槛最风流。 长生殿里痴情重,既占春还不让秋。 末尾,不止有“乾隆御题”四字,就连“干”、“隆”双联刻章,也一样不落。 “真,真货…” 张欢面无血色,耳边阵阵嗡鸣。 这些天,他没少跟江凌云学,也算稍微懂点门道,也正因如此,注意到玉质与刻章时,当即断定扳指不假。 “废话!” 黑狗狠狠瞪了他一眼。 随后仰起头,自鸣得意般俯瞰江凌云。 “愣着干嘛?赔钱!” 李德文一屁股坐到靠椅上,两眼发直。 二十万… 他们上哪弄这么多钱? “赔就赔,我去取钱!” 温如萱紧咬下唇,推了推身前的江凌云,想要出去。 虽然被看笑话,还被讹了这么多钱。 但归根结底,此事因她而起,如果袖手旁观,无论对自己还是江凌云,她都过意不去。 “凌云你让开。” “不就二十万嘛,咱们不缺!” 江凌云却置若罔闻。 此时,忽然冷哼一声。 “二十万?” 他气定神闲,轻轻伸出两根手指。 “我给你抹个零。” “20!” 二十? 客人们无不瞪大眼睛,那可是乾隆御题诗扳指,他竟然说二十… 这小子脑袋坏了? “你吗的!” 黑狗更是勃然大怒! “大伙听见了吧?” 身后。 小混混跟服务生们纷纷点头,不用黑狗多说,已经走上前,围住整个卡座。 温如萱胸口起伏,眼里饱含愠怒:“你们想干嘛?” “干嘛?” 黑狗紧盯着温如萱领口。 “现在干他们,待会…” “干你!” 温如萱气的满脸羞红,二毛跟张欢、李德文惊怒交加,全都站了起来。 “怎么跟我嫂子说话呢?” “老子跟你们拼了!” 一个个拿起酒瓶,彻底豁出去了。 但此时。 江凌云再次冷哼,一股可怕、冰冷的气息,以他为中心,兀自散开! 嗯? 黑狗等人倒吸冷气,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一个个脑门冒汗,已然被震慑住! “还敢嫌少?” 江凌云的声音,徐徐落进耳中。 “上等和田玉温润透明、质地细腻,你手里的玉扳指,顶多是相仿的劣质京白玉。” “什么时候,乾隆年间的官坊,也出京白玉器了?” 黑狗心头大震! 这小子竟然懂玉? “那,那怎么了,”他色厉内荏,慌忙辩解,“黑灯瞎火的,你能认的这么清楚?” “我不信!” 客人们闻言回过神,也都点头赞同。 酒吧这种地方,本来就光线不足,在这里鉴定玉料,说出去也没人当真。 “跟我谈籽料,你们也配?” 江凌云眼中,尽是不屑之色。 “清代玉扳指,讲究‘六平’。” “无论上下、斜面与内外两壁,不光是平的,皇家御赐玉扳指,更是要精心打磨…” “工工整整!” 他冷冷瞥着黑狗右手拇指,口中继续说道。 “以工艺论,玉扳指讲究掏膛,轻轻抚摸,内壁工痕轻微起伏,并不平整。” “再者…” “古玩必有包浆。” “玉扳指包浆的莹润均匀,绝非你手里的地摊货可比!” 说到这里。 整个大厅早已鸦雀无声! 字字句句,恰如千军万马… 直击人心! “破烂赝品,也敢冒充官坊…” “不怕笑掉大牙!” 黑狗喉咙发干。 他盯着手里的玉扳指,想要反驳… 却说不出半个字! 半晌过去。 酒吧里,所有客人终于转醒。 听完江凌云的话。 不少人已闻风而动,跑到黑狗等人跟前,想将那枚玉扳指,仔细瞧个清楚。 “别挤我…” “诶,真不是六平的!” “我听表哥说过,这根本不是包浆,这是人工抛光的。” “真让他说中了?” 苏荷酒吧,足足五六百平。 如今被上百人团团围住,黑狗等人汗流浃背,听着众人议论纷纷,连个屁都不敢放。 方才的凶恶狠辣,早已如烟散尽。 唰! 温如萱掏出二十块钱,劈头扔在黑狗脸上。 “五块钱都不值的破烂,跟你也算般配。” “剩下的,就当打发要饭子…” “滚!” 黑狗狠狠盯着温如萱,脸上瞬间涨红。 “小jian货!” 一对眼睛,早就眯成了缝儿。 在宁丰商业街,还没人敢这么羞辱他! “怎么,还想动手?” 温如萱冷冷看着他,根本不怕。 作为华夏安全局的一员,虽然比不上江凌云,但擒拿等功夫,也不在话下。 还对付不了一个混混? 王猛躲在人群后,嘴角噙笑。 他知道江凌云伸手不错,可拳脚无眼,这场架打完,江凌云要不躺个十天半月,他还真不信。 可就在此时。 “等等!” 一位服务生钻进人堆,满头大汗。 “几位,老板让我带个话。” “这事儿就算了吧,今晚几位的消费,全部免单!” 老板? 客人们议论纷纷,都觉得不可思议。 苏荷酒吧是全国连锁,以前只知道这里的店长,至于老板,还是第一回听说。 黑狗同样心惊。 这种人物,绝不是他能招惹的! “这位先生。” 那位服务生看向江凌云,态度很是恭敬。 “老板听过您的大名,您能光临苏荷,实在蓬荜生辉!” 身后。 那些帮着黑狗的服务生,一个个瞪圆眼睛。 嘴都合不拢了! 以他们的层次,平时连店长都见不着。 可如今,连老板都对江凌云客客气气… 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 不止是他们。 之前看热闹的客人,现如今脸都绿了。 “他认识苏荷老板?” “不知道!” “太牛哔了,连苏荷的老板都这种态度…” 江凌云随意瞥了眼黑狗。 之后。 气定神闲的坐回原位。 “那,就算了。” “多谢先生!” 服务生大松口气。 “几位稍坐片刻。” “老板刚才吩咐过,各位今晚随便玩,消费全免!” 说完转过身。 冲黑狗礼貌的笑笑,没多说一个字,就此离开。 第六十八章 人家想… 这… 几个服务生彻底傻了。 “狗哥,那就算了吧?” “对,刚才53桌点的xo我还没上呢!” “走走走…” 他们敷衍几句,头都不敢抬,赶紧溜了。 只剩黑狗几人还站在原地。 场面极其尴尬。 黑狗脸憋得通红,又不敢说什么,只能用眼神狠狠剐着江凌云。 “走!” 吐出一个字,当即转身离开酒吧。 他心里愤恨至极,恨不得将江凌云千刀万剐。 小臂崽子! 苏荷老板护着,又能怎么样? 安市大着呢,只要没离开安市,机会多的是! “狗,狗哥…” 几个小青年灰头土脸,急忙追上黑狗。 音乐再次响起,可落在每个人耳中,味道都不一样了。 震撼! 坊间传闻,安市有四大地下势力,人称… “四大天王”! 其中任何一位,都实力可怕、人脉复杂,在安市各区盘踞,举足轻重。 黑狗,正是“虎目天王”的走狗! 五年来。 黑狗替虎目天王做事,敲诈、勒索不在话下,宁丰商业街从无到有,老百姓跟小商户,始终活在其阴影之下。 可以说恶名昭着,普通人哪敢招惹? 但今晚,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青年… 不止狠狠教训了黑狗,更是被苏荷酒吧的幕后老板,引为座上宾! “诶对,刚不说他是安汽的?” “叫什么江凌云,以前都没听过…” 许多客人低声议论,不时朝这边小心的偷瞟着。 江凌云倒不在意。 “愣着干嘛,咱们接着喝?” 等服务生上了酒,他给每个人逐一满上。 “对,喝!” 李德文回过神,又跟平时一样,嬉皮笑脸的。 “云哥,文武双全,实在太牛了。” “我敬你!” 二毛跟张欢也反应过来,先后端起酒杯。 “说这些也太见外了吧?” “自罚三杯!” 当! 兄弟四人相互碰杯,洋酒乍入喉,非但不辛辣,反而有些甘甜。 很快,几个人打成一片,整个酒吧,重新热闹起来。 一夜时间过去。 清晨,小雨淋漓。 出租车在鉴宝阁前停下,二毛、张欢跟李德文满身酒气,互相搀扶着下了车。 “喝,接着喝…” 三个人晃晃悠悠,已然大醉伶仃,连路都看不清了。 江凌云苦笑。 又花了大力气,才把温如萱扶下车。 “你没事吧?” 怀抱佳人,却是酒气扑鼻,江凌云大皱眉头。 温如萱瘫在他怀里,艰难的摇着头。 满脸痴笑:“你松开,我,我自己走…” “你不松手,是不是…” “想抱着我?” 说完,一双藕臂紧紧搂着江凌云脖颈,两人紧紧挨着,相距不足一指距离。 温如萱并不满足。 双手更加用力,两张脸终于贴在一处。 相较于平时。 如今的她,反而更有女人味。 雨还在下。 酒与体香混合着,轻柔的吹进耳朵缝儿,挠的人心里痒痒。 “想不想…” 温如萱全身湿透,外套单薄,孤零零垂着,暴露在眼前的身材玲珑有致,红唇娇嫩欲滴,闪烁着you人的光泽。 没有男人不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一种异样感,从江凌云心里油然而生。 然而… 几乎刹那,当注意到鉴宝阁前那道倩丽的身影时,江凌云搂住温如萱后腰的大手,触电般松开。 整个人也立刻清醒! 阮思弦。 她怎么在这? 此刻。 阮思弦撑着伞,孤零零的站在鉴宝阁门前,凄风冷雨中,纤细的身体不易察觉的抖动着,另一只小手,紧紧捂着衣裳。 听到动静,转身朝这边看时。 雨伞重重摔在地上! “你们…” 雨水将阮思弦浇湿,她脸色煞白,眼中尽是惶恐。 “你怎么来了?” 江凌云强忍着内心不安,冷冷问道。 不等阮思弦回答,他已经扶着温如萱,快步走到鉴宝阁前,伸手去开卷帘门。 吱。 门打开后,江凌云紧张的心情,缓和许多。 想这些做什么? 阮家高门大户,韩雪萍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模样,江凌云不会忘记,对他而言,那是全世界最浓烈的肮脏。 无论前世今生,他都不愿有任何瓜葛! 不如。 就趁这个机会… 江凌云低眉,悄然向怀中看去。 他以为出现在眼中的,只可能是温如萱那张大醉之后俏丽性感的脸。 但不远处,还有一只手。 洁白如玉、不惹尘埃,却被雨水无情作jian,显得干枯如蜡的手。 手里紧攥着一只精致的手帕。 正跟随它的主人,无助的颤抖着。 “下雨了,擦一擦吧。” 阮思弦竭尽全力,想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可她终究做不到。 江凌云彻底怔住! 只能眼看着手帕塞进怀里,在雨水的浇灌下,萎缩般坍塌下去。 秋雨绵绵,每一滴落在身上,都是渗进心里的凉。 阮思弦已经走了。 也许… 再也不会回来。 江凌云缓缓吁出口气。 之后,把温如萱送进后屋,回到308宿舍,倒头大睡。 迷迷糊糊的,被一阵叫声吵醒。 “云哥?” “云哥快醒醒,出大事了!” 江凌云抹了把脸。 睁开眼时,张欢已经爬到了上铺,满脸急切。 “怎么了?” “有帮人来鉴宝阁,点名要见你!” 张欢硬把他拽起来,还递了件外套。 “他说他叫谢龙,你肯定记得!” 谢龙? 江凌云半目不忘,自然记得他。 但也很奇怪。 他来干嘛? 如今,已是黄昏。 江凌云和张欢离开学校,隔着马路,就看见鉴宝阁前,停了少说十几辆豪车。 店门前,十余名保安西装笔挺,拦着一圈圈的路人。 “不好意思。” “半天谢少包场,诸位请回吧!” 在场众人相互对视,不难看出很是惧怕,有些胆子小的,连看都不敢看,已经调头离开。 剩下的,也都悄声议论着。 “谢家二少?人家怎么会来这种小店?” “这都不知道,安市上月出了个鉴宝天才,不止谢龙,据说连故友居的脸,都被他打了。” “整个安市闹翻了天,谁知道那位鉴宝天才…” “竟然是鉴宝阁的老板!” 声音不大,但这么近的距离,任谁都听的见。 “瞎嚷嚷什么?” 一个保镖膀大腰圆,扶着墨镜,低吼着。 “滚!” 有人惊悚害怕,快步离开了,可更多人,则是乖乖闭上嘴,准备看看事情的发展。 “云哥…” 张欢止住脚步。 满脸愕然,整个人失魂落魄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们说的,难道是‘安市三大世家’的谢家?” 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堪称五雷轰顶。 “还有…” “前段时间,吵的沸沸扬扬的‘鉴宝天才’,原来就是你?!” 他眼冒金星。 身边的江凌云愈发高大、深不可测,已然完完全全… 超出了认知极限! 第六十九章 至宝蒙尘千年 那位震惊当世的鉴宝天才,竟然就是跟自己生活了两年的江凌云。 这怎么可能! 张欢神情呆滞。 在他的印象里,江凌云没念过几天书,根本没啥文化,虽说前阵子鉴定了不少古玩,但也仅仅是比普通人懂的多一点罢了。 他是真心把江凌云当哥,对其他方面,完全不抱期望。 “走吧。” 江凌云并未回答,当先穿过马路。 “诶云哥,等等我!” 张欢终于反应过来,急忙追了上去。 这些天来,鉴宝阁在桥西一带,也算颇有名气,许多人看见江凌云,都赶紧让开路。 店内。 谢龙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翘着两郎腿,身边站了十来个手下,当中之一,正忙着沏茶倒水。 “内小比还没来?” 他仰着脖子,斜眯柜台前的刘二毛,满脸鄙夷之色。 “小孩崽子,毛都没长齐,还学别人开店?” 二毛跟德文老老实实站着,两条腿直打哆嗦,完全没有争辩的胆子。 这位,可是叱咤安市的谢家二少! 谁敢得罪? 别说是他们,就算昨晚那位苏荷酒吧的老板,也得跟谢龙客客气气。 “三分钟。” 谢龙抿着茶,漫不经心的吐出几个字。 “江凌云再不敢现身,你们这破店…” “就别要了!” “二,二少,有话好商量…” “您大人有大量!” 二毛跟德文急的快哭了,两人掏出手机,正准备拨江凌云的电话。 一道声音,已悠悠传来。 “你来干嘛?” 江凌云领着张欢,大步踏入鉴宝阁中! “凌云!” 二毛激动至极,用最快的速度跑到江凌云跟前,紧张的神经,终于绷不住了。 “谢,谢龙说你再不来,就要拆了鉴宝阁,哇…” 见他嚎啕大哭,李德文同样悲从中来。 但却紧憋着,还小声告诫二毛:“别哭了,丢不丢人?” 这些话,谢龙听的一清二楚,忍不住狂笑起来。 “哈哈哈!” 他利落的站起身,双手附后,一面围着江凌云踱步,一面上下打量着。 眼里除却不屑、鄙视。 更多的… 是恼火与憎恶! “江凌云,我说怎么找遍整个安市,都找不着你,”他故意大笑着,“敢情躲在破技校蹭床位,还支了这么个烂摊子。” “是不是生活的太困难?” “老子不是抠门的人,今儿你跪下磕三个响头,我就给你十块钱,省的你饿肚子!” 一席话说完,谢龙说不出多痛快! “哈哈!” 身侧一众手下,也跟着笑作一团。 “还以为什么来路,原来就是滩臭狗屎,连饭都吃不起?” “安市怎么有这种垃圾,简直影响市容!” 店外,围观的人群里外三层,同样议论纷纷,一时之间,整个鉴宝阁人声鼎沸,从未有过的热闹。 “谢少对不起。” 李德文面红耳赤,声音细弱蚊蝇:“我不知道云哥得罪过您,给您道歉了…”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一次,行不?” 此言一出,谢龙手下乐的更欢,店外也尽是奚落之声。 “行。” 谢龙也乐了。 可不等李德文松口气,他突然面色骤变! “行你吗!” “你听不懂人话?” “老子刚才说了,让江凌云跪下磕头!” “小臂崽子,这么多人看着,你一句话就想让老子让步,是不是看不起我?” 李德文吓的浑身哆嗦,头皮发麻:“不,不是…” 谢龙绝对不是他们能得罪的,但以江凌云的脾气,也绝不可能当众下跪。 他紧皱着眉,嘴唇已经被咬破,却毫无感觉。 片刻间。 李德文紧紧咬牙,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大脑一片空白。 得罪人就得承担后果,韩信尚且受过胯下之辱… 刚想到这。 他忽然察觉,肩头被一只大手死死扣住! 攥的他肩胛骨生疼,膝下空空荡荡,似乎犹在半空,并未碰到地板。 “云,云哥?” 根本不用想,李德文也知道是谁。 “江凌云,你他吗耍我!” 面前,谢龙脸上再无笑意,反而止不住的抽搐。 “男儿膝下有黄金,怎能轻易下跪?” 江凌云不予理会。 扶李德文起来后,语气郑重。 “我这一生,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人,纵使帝王将相…” “也不配!” “记住,你既然是我兄弟,就绝不能扔掉尊严!” 李德文愣了愣。 终于嚎啕大哭! “云哥…” 他也是男人! 也把自尊,看的比命重要。 男儿膝下有黄金,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愿意丢弃尊严? “哭什么!” 江凌云扬起头颅,傲然俯视着谢龙。 嘴角,忽然微微上扬。 “谢龙,上次在鬼街,你已经赌输了。” “按照赌约,你没有资格出现在我面前,如今非但来了,还混淆是非、颠倒黑白…” “卑鄙龌龊,根本不配为人!” 此言一出。 鉴宝阁内外,立时乱作一团! 围观众人,无不倒吸冷气,脸上尽是惊慌错愕。 “什么情况?” “难道鬼街的事,不止打脸那么简单,江凌云还跟谢龙立下赌注…” “真是想不到,堂堂谢家二少,竟然这么厚颜无耻,以后谁还敢跟谢家做生意?” 谢龙瞳孔骤缩! 仅仅刹那,冷汗已顺着脸颊淌下:“你…” “滚。” 江凌云吐出一字,就此转过头,不再理会。 然而此时。 谢龙身后,一位身穿神色马褂的老者,含笑走了出来。 “二少切勿意气用事,还是正事要紧。” “差点忘了!” 谢龙的脸色缓和了些:“拿过来。” 老者见状,立刻将一只精致的木盒,从身后的柜台上,端在手中。 “江先生,谢少这次是来做生意的。” “这件古玩蒙尘千年,近日为谢少所得,还希望江先生慧眼识珠…” “给个合适的价钱!” 随后,看着江凌云。 “我们不要!” 不等江凌云开口,张欢当即回绝。 “谢龙,刚才云哥说了,你不配来鉴宝阁,是不是听不懂?” “赶紧滚,不然我报警了!” “是么?” 谢龙两眼微眯。 唰! 与此同时,身边众多手下,立刻将几人包围起来! “你,你们想怎么样?”张欢大惊失色。 “小臂崽子。” 谢龙面露哂笑,眼底闪过一丝狠辣。 “你他吗算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这件东西,你们不要也得要!” 张欢喉咙发干,吓得小脸缺白,店外同样轰然大乱。 看这意思,谢龙是打算强买强卖。 否则… 江凌云四人,是别想走了! 二毛赶紧掏出手机,虚张声势:“你们别过来,不然我就报警了!” “报警?” 谢龙哈哈大笑:“你试试!” 话刚说完,一个手下忽然伸出手,准备抢夺手机! 唰。 但一只大手却后发先至,轻易将其拦了回去。 江凌云! 十几名手下惊疑不定,立刻凝神戒备,准备动手。 谢龙语气凶狠:“你想试试硬的?” 江凌云却微微一笑。 “生意上门,哪有不做的?” 第七十章 唐 三彩骆驼载乐俑! 他答应了? 店外众人纷纷错愕,吵嚷声此起彼伏。 “谢少跟江老板有仇,绝对是有备而来,怎么可能真心实意,要出手古玩?” “谁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江凌云还是太年轻,虽然是鉴宝天才,可生意里的旁门左道,肯定没谢二少清楚!” 不多时,有人叹气、有人奚落。 鉴宝阁内。 谢龙心里狂喜! 表面则是不动声色,故作镇定。 “周师傅,既然他答应了,就把东西亮出来。” “是。” 老者周甫立刻点头,把手里的木盒当众打开。 咔! 所有人争相眺望,很快,惊呼声潮汐般响起! “唐三彩人马俑…” “天呐!” 木盒之中,一樽陶俑横躺,以褐为主釉,红、绿为辅,整体造型与近古时代有着显着差异,正是唐三彩! 谢龙的几个手下,将其小心的取出,放入自备的透明展示架座内。 架座通电后,可以保持恒温、恒湿,看着不大,价格却是不菲。 “各位眼拙了。” 此时,周甫才呵呵笑道。 “这不是马,而是骆驼!” “驼背上铺长毯、载七人,手持箜篌、笙箫、琵琶等乐器,正中则站女乐伎俑。” “江先生,听说你博学多识,不知能否猜出…” “这尊唐三彩的名字?” 谢龙暗暗点头,谢家做古玩生意,自然不缺鉴宝专家。周甫正是其中一位,且专研唐三彩,可以说江南一带,难寻眼力与之并肩者! 这番话,也算给江凌云一个下马威,无论答或不答,都要被周甫牵着鼻子走。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 “谢龙,你的狗真有意思。” 江凌云闻言,却忽然笑了。 “这么个破玩意,不光配专门的保养工具,还非得起个名字,装什么高大上?” 周甫笑容一僵! 旋即冷笑:“不识得宝物,就出口成脏,恶语伤人…” “江先生就这么点修养?” “也罢,既然你不懂唐三彩,那就无需多说。” 顿了一顿,周甫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放回去吧!” “什么鉴宝天才?根本啥都不懂,浪得虚名。” “还给自己的店取名鉴宝阁,真是丢人!” 声音传到店外,围观众人无不耸动。 那件唐三彩的确十分眼熟,莫非真有什么名号? 甚至,已经有人认了出来。 “骆驼载乐俑…” “国宝级文物,59年出土过一件一样的,现在还在国家博物馆!” “这是真正的国宝!” 此言一出。 鉴宝阁内外,已然地震般! “国宝…难道谢龙偷盗文物?” “不好说。” “应该是海外回流的,谢家盘口大,能拿到第一手消息,在他手里也是应该的!” 众人接头接耳,已然乱作一团。 谁能想到… 谢龙能掏出一件国宝级古董? 周甫脸上笑容更多。 “沽名钓誉!” 他不再理会江凌云,而是望向店外,故意大声说。 “就这么点本事,根本担不起‘鉴宝’二字。” “我看趁早关门吧!” 这番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店外吵闹声更大,许多人点指着店铺牌匾,彻底无视了江凌云几人的存在。 说三道四,甚至朝门口吐口水。 “你,你们别胡说…” 张欢偷偷放下手机,跑到周甫跟前。 却很没底气:“谁说我们不认识,不就是骆驼载乐俑吗?” “唐三彩里,骆驼载乐俑工艺最复杂,用的是瓷土胎,胎体装饰先刻花、后填彩。” “至于人和骆驼,采用模制法、雕塑法,通过粘接成为一体…” 他侃侃而谈,言语流利清晰。 其实只是把网上的资料,和盘托出,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差点被他忽悠了。 “怎么样?”张欢说完,心情忐忑的看着周甫。 “可笑!” 周甫嘲弄般审视着他。 “这些东西,是个人都知道!” “你倒是说说,这件骆驼载乐俑出自何年何月,保养的如何,值多少钱?” “我…” 张欢吞咽口水,紧张的眼冒金星。 谢龙则是大笑连连:“江凌云,你在故意逗我笑?” “周师傅真才实学,就凭你这几条狗…” “拍马也追不上!” 张欢跟二毛、德文脸憋得通红,却根本无法反驳。 论古玩、鉴宝,他们只跟着江凌云学到些皮毛,唐三彩这么贵重的东西,以前见都没见过,鉴别一事,自然无从谈起。 “原来都是装的?” “什么鉴宝阁,亏我还当真了,真寒碜!” 议论声片刻未停,众人唏嘘、感慨,这些天来,他们对江凌云和鉴宝阁深信不疑,如今真相揭穿,每个人都脸上无光。 咒骂、质疑的是多数,有些人觉得上当受骗,要么吵着要退货,要么已经准备走人。 “云哥,这回咋办啊…” 张欢心急如焚。 这么闹下去,不出一天,鉴宝阁的名声必定急转直下。 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哈哈!” 谢龙却是心花怒放,大笑不止! 扫视几人,眼里尽是恶毒。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看来根本不需要我出手。” “就凭你也敢跟我斗!” 说完,他整理西服,大摇大摆的朝店外走去。 但前脚刚迈出门槛。 江凌云的笑声,就忽然响起。 “你是不是搞错了?” “这种破铜烂铁,二十块钱都不值,也好意思显摆!” 谢龙立刻转身,怒视江凌云:“你说什么?” 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这是冒牌货!” 江凌云直视谢龙,丝毫不怯。 此言一出,全场轰然! 但不过几秒,奚落与嘲笑声四起。 张欢赶紧拉住江凌云:“云哥算了吧,咱们不懂唐三彩,闹下去没好处。” “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可他是谢家二少…” 德文有些难以启齿。 “人家有能力买到国宝级古董,咱们比不了!” “是么?” 江凌云哂笑不已。 目光,却是落在周甫身上。 “你说你懂唐三彩,那应该很清楚,陶瓷器仿冒品众多。” “唐三彩,更是仿冒大户,哪怕民国时期,十件里也挑不出一件真的!” 周甫双眸微睁! 忍不住重新打量着江凌云。 江凌云所言不假,但民国时的旧闻,如今已鲜为人知,但他年纪轻轻,怎么会如此清楚? “那又如何?” 周甫强自镇定。 “唐三彩的工艺、造型、釉色等等,你的员工刚才已经快说过了。” “这件骆驼载乐俑,每个细节都能对应。” 随后。 他扫视店外,故意让所有人听见。 “江凌云,你可能不知道,我是江南省唐三彩鉴定协会的正式成员。” “说句不客气的,唐三彩鉴定方面,我才是权威!” 第七十一章 真假大师 “从风格来说,这件骆驼载乐俑偏重写实,上釉均匀自然,是正宗的唐代异域风采。” 周甫言辞铿锵,掷地有声。 “胎体历经千年,并未过多损坏,也是绝对的大师手笔!” “如此种种,已经足够说明这件唐三彩并未仿品,你还有何话说?” 江凌云根本不为所动。 开口之际,极其不屑:“鉴定协会,都是这么鉴别古玩的么?” “你说你懂唐三彩,难道不知道唐三彩的仿造…” “都是以真品为模,一对一的精工仿制?” “一对一仿造?” 众人无不愕然! 这样仿造,不止要花费数倍精力,且对仿造者的能力,也是极大的考验。 譬如制胎、上釉,那都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 江凌云莫非在开玩笑? “哼。” “既然你诚心发问,我就给你好好上一课!” 周甫冷冷望着江凌云。 “精工仿造,难度极大,工艺更不是普通工匠能做到的。” “而且无论如何…” “鉴定唐三彩,无外乎釉色、纹片、釉汁与陈旧!” 言及此处。 周甫戴上手套,小心的取出骆驼载乐俑,之后又回到店门前。 他要当着众人的面… 击溃江凌云! “这里的釉色,不止通常所说的上釉颜色,还有釉光。” “真品唐三彩,釉面色光舒缓、柔和,仿品则釉光扎眼!” 黄昏时分,光线尚且充足。 众人瞪大眼睛,紧盯周甫手中的骆驼载乐俑,但见宝光嶙峋,无不心惊! “所谓纹片,指放大镜下, 釉里有无釉色纹片。” 周甫掏出放大镜。 确认保镖们还在周围,他将放大镜,递给一位围观的路人。 “纹片极细,稍微剥离了胎体,是否?” 路人手持放大镜,瞪着眼珠子,止不住的点头。 “是,是…” “不愧是大师,真正的大师!” 其他人一听,都推搡着上前,想要一观究竟。 “真的假的?” “给我也瞅瞅!” 要不是店门外站了一圈保镖,只怕门槛早被踢破了。 周甫洋洋自得。 他巴不得别人看! 旁人看的越清楚,自己的威信也越高。 此消彼长,到了最后,只怕江凌云说出天花来… 也没人会听! “第三点,正如我先前所说,”周甫得意的抬起头,“唐三彩上釉,讲究自然任意,这叫艺术。” “工匠不是艺术家!” “我倒是问问各位,如今这年代,哪个工匠懂这些?” 字字句句,有理有据、深入人心! 在场的所有人,无不由衷敬佩。 “大师说的在理!” “这绝对是真正的骆驼载乐俑。” “要是假的,我把它吃了!” 群声鹊起,沸沸扬扬。 现在又是下班时间,聚在鉴宝阁前的人,肉眼可见的增加着。 二毛三人坐立不安。 再这样下去,鉴宝阁… 就真完了! 周甫与谢龙对视一眼。 脸上笑容,逐渐转冷:“最后则是陈旧感。” “大唐距今,已逾千年。” “真正的唐三彩,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陈旧感,旧的自然,旧的有层次,已经渗入胎里。” “根本无法作假!” 一言既出,周甫眸光逼人,沉声喝道。 “事实摆在眼前…” “江凌云,我看你怎么狡辩!” 话音刚落。 店外,立刻人声响彻,如雷贯耳,已然群情激愤! “四个骗子…” “退货,还钱!” “什么鉴宝阁,赝品阁还差不多,砸了他们的店!” 二毛三人心惊胆颤,赶紧抓起扫帚、拖把,紧张的守在店门前。 “你们…你们别胡来…” “有事好商量,谁敢动手,我就报警了!” 然而说话时,却毫无底气。 一直以来,江凌云就是他们最大的依仗,如今他看走了眼… 三人心如死灰。 就是保住鉴宝阁,又能如何? 从今以后,他们一定会被当成臭虫,还有大世家谢家针对,在安市根本混不下去了。 强烈的绝望从心头涌起,将他们紧紧包裹。 “哈哈哈…” 谢龙狂笑的同时,眼里狠辣之色更甚。 “敢得罪老子,就是这个下场!” “江凌云…” “我不但要让你身败名裂,还要让你一无所有!” 说完。 他俯瞰二毛、张欢跟李德文,朝地上吐着口水。 “你们三个。” 谢龙小眼微眯,厌恶的努了努嘴。 “把我的口水舔干净,我留你们一条活路!” 啪嗒! 张欢小脸唰的白了,手里的扫帚掉在地上。 但仅仅刹那! “呸!” 他脸色涨红,一双拳头紧攥着,狠狠朝谢龙挥去! “想让我们卖云哥,你做梦!” 几乎同时。 二毛跟李德文也冲向谢龙! 但,店里站满了谢龙的手下,三个人刚有动作,就立刻被团团围住! “哼!” 谢龙怒不可遏:“想装亲兄弟,我满足你们。” “打!” 一字出口,距离最近的手下,马上夺过李德文手里的拖把。 呼的举过头顶,重重砸了下去! 啪。 乓! 脆响乍起,鉴宝阁内外,立刻安静下来。 众人心里打鼓,小心的朝店里张望,任谁都知道… 出事了! 但一望之下。 “嘶…” 所有人倒吸凉气,大脑晕眩! 店内,那名手下抓着半截拖把,看着护在李德文身前的江凌云,满脸呆滞。 就在方才。 江凌云冲到近前,小臂轻抬,挡下了击向李德文的拖把。 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哪怕拖把狠狠打中小臂,江凌云也纹丝不动。 似乎那不是木棍。 而是塑料! 这还是人吗? 别说他们,就是谢龙也被震住了。 虽然早知道江凌云身手不错,但这样的身体素质… 远非一月前可比! 此时。 无论鉴宝阁内外,在场众人无不心惊,刚刚扬言砸店的,都是连人影儿都不剩。 “我给你一次机会。” 江凌云的声音响起,却是轻松写意。 “如果你承认这件唐三彩是假的,我放你一马。” “否则…” “你做梦!” 谢龙闻言惊醒,脸上已渗出不少冷汗。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都知道这是真货,你还想屈打成招?” “行,你试试!” 呼的一声。 一众手下将谢龙护在身后,紧张戒备着江凌云。 如临大敌! 周甫也厉喝着。 “大家放心!” “这件骆驼载乐俑经过碳14检测,所属朝代能精确到年份。” “他如果不承认…” “就别想离开!” 一滴汗水,从二毛下颚滑落:“凌云,现在怎么办?” “只要你一句话,咱们兄弟跟他们玩命!”张欢跟李德文大声说。 “玩命?” 江凌云打量着谢龙,目露鄙夷。 “他还不配!” “谢龙,机会我给你了,既然你不珍惜…” 话还没说完。 店外,忽然传来一道喊声。 “抱歉,让一下。” “江先生不好意思,晚高峰堵车!” 说话的语气,与眼下的剑拔弩张,格格不入。 只是不知为何。 听到这个声音,谢龙跟周甫双双瞳孔骤缩… 面色骇然! 第七十二章 唐三彩土咬 “怎,怎么是你?” 周甫脸色铁青,嘴唇发颤! 江凌云怎么会认识他? “周师傅,原来你也在。” 王恩泽踏入鉴宝阁,随意的看了众人一眼。 之后,提了提手里的黑袋子。 “江兄弟,你要的东西。” 店里店外,所有人阵阵狐疑,这个人是谁,袋子里又是什么? 谢龙的呼吸突然急促! 似乎,已猜到了那是什么。 江凌云微微颔首:“打开。” 众目睽睽下,王恩泽解开结,黑色塑料袋中,几件模样精致、做工精美的陶俑,终于曝光。 赫然是… 唐三彩! “你,你…” 周甫盯着王恩泽手里的塑料袋,舌头打结了般,头顶冷汗直流! 谢龙面无血色。 但除却二人。 无论二毛、张欢、李德文,还是店外黑压压的人群。 都看的云里雾里。 江凌云忽然笑了。 “江兄弟,鉴定证书我也带来了。” 王恩泽并未察觉气氛诡异。 放下唐三彩,从黑塑料袋里,翻出几张证书。 再一次… 当众打开! “啊?!” “牛津热释光测年法检测,测试编号…” “这,这些唐三彩都是真的?” 店外彻底吵翻天了! 王恩泽带来的唐三彩,统共五件。 模样各异,马、人像、骆驼,甚至双峰胡人俑! 每一件,都经过了最权威的热释光检测,编号、年份、具体信息,一应俱全。 “这得多少钱!” 张欢看傻了。 刚才他上网查过,迄今为止,国际上拍卖价格最高的,正是三彩双峰胡人俑。 成交价403万! 可以说,王恩泽是抱了一座金山。 怔怔看着地上的唐三彩,一种难以名状的异样,忽然自张欢心底腾起。 唐三彩,陈旧感,做旧… “我懂了!” 他看向周甫,眸子越睁越大! “这些都是赝品,但有人掌握了做旧手法…” “就算科学测验,都能骗过去!” 周甫浑身哆嗦,手上的骆驼载乐俑,险些掉在地上! “胡说八道!” “鉴定古董,科研仪器是最保险的,你懂个屁?” “就算真能造假,难道…” “难道其他鉴别唐三彩的要点,也都是假的!” 然而这次。 再也没人敢支持他了。 鸦雀无声! 这么多赝品摆在眼前,唐三彩真真假假,谁还敢妄下定论? 甚至有人怀疑… 唐三彩,根本无法鉴别! “亏你自诩专家,”江凌云嘲弄般盯着他,“原来…” “什么都不懂。” 周甫双眼圆瞪! “你懂,你懂!” “无论如何,这件骆驼载乐俑,我已经鉴别过了。” “你要是有本事,大可以推翻!” 江凌云针锋相对,毫不客气:“正合我意。” 事实上,唐三彩自发现后,始终保持着极高热度。 民国时期,仿造唐三彩便不是难事,其中种种手段,胎、釉、色、造型几乎完美,通常的真品唐三彩特征,也全部具备。 以假乱真,不是难事! 究其原因。 唐三彩的制造工艺不复杂、原料不贵重,甚至胎釉配方也是人尽皆知,普通小作坊都能烧制。 话虽如此。 江凌云却深知,真假唐三彩之间,还是有极其细微的差异… 也是鉴别的关键! “鉴别唐三彩,所谓釉色、纹片、上釉等等,皆是下乘。” 他淡淡道。 “真正的关键,在于泥土侵蚀的痕迹、腐蚀斑块,以及…” “开银片!” 周甫倒吸冷气! 店外,已经有人大声问:“什么开银片,什么斑块?” “说的不清不楚,谁知道啥意思?” 江凌云微微一笑。 伸手点指周甫手里的唐三彩! “唐三彩只有出土物,既然如此,泥土侵蚀不可避免。” “诸位,掏出放大镜,仔细看清楚…” “土咬的细孔,可不如药水泡的规律!” 哗。 一石激起千层浪! 所有人争先恐后,生怕被人抢在前头。 有的掏出放大镜,有的戴着老花镜,一股脑朝周甫包围上去! “看,看什么…别看了!” 周甫满头大汗,死死捂着手里的唐三彩,吼声已带着哭腔。 但巴掌再大,也还是会留缝儿。 “他说中了!” 不多时,终于有人惊呼起来。 “这上边的小孔排列规律,大小、深浅都差不多…” “真正的土咬,怎么可能这么整齐?” 周甫紧抱着唐三彩,怒声争辩:“破烂镜片,屁都看不出来!” “土咬必须用光学显微镜!” “是么?” 江凌云出乎意料的镇定。 “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点!” “历经千年,唐三彩釉表遭到侵蚀,釉面露出斑块,哪怕不用放大镜,也能看清上边的孔洞。” “由浅入深,看似简单,实则需要千年时间…” “人工根本不可能仿造!” 人潮再次沸腾! “你,你们别过来…” 周甫急的大喊,但却被彻底包围,眼见唐三彩要被抢走。 江凌云又一次开口。 “第三,你口口声声说的‘纹片’,学名应该是鱼子纹开片。” “早在民国时期,就已有人成功仿制,拿来鉴定真伪,简直是无稽之谈!” “唯独…” “开银片,是极难仿造。” 周甫汗流浃背,眼神呆滞的看着江凌云,怔怔出神。 江凌云说中了! 唐三彩是陶釉,釉里开片浅淡细密,状若鱼子,因而得名“鱼子纹”。 与真品相比,高仿的开片不够紧凑、细小,真品看的多了,自然能认出一二。 但这… 都是曾经。 随着时间推移,仿造手法愈发高超,唐三彩仿品已接近完美。 开片的差距,早已抹平。 周甫心情复杂。 本以为江凌云沽名钓誉,只是传的邪乎,至多,也就是见过几件古玩罢了。 但方才种种言论,错非沉浸唐三彩数十年的大师,是绝对说不出的! 甚至鉴定真伪的三大细节… 他也只听过只言片语。 江凌云,却是一字不差、倒背如流! 更可怕的是,整个鉴定过程,江凌云连看都没看,这怎么可能? “想你吗呢!” 此刻,谢龙终于回过神。 脸上红似凝血,笑声更是毒辣:“什么银片,跟老子编故事呢?” “别说没用的。” “老子有证书,老子的唐三彩就是真的!” 争抢唐三彩的人们,纷纷停下动作。 全都不敢出声。 正如谢龙所说,哪怕江凌云说的有道理,他们也都知道是假的,但证书在谢龙手上,这件唐三彩… 就是真的! 二毛紧咬牙关,愤恨的瞪着谢龙。 “无耻!” 李德文也气的直跺脚。 “到现在还嘴硬,你要脸吗!” 谢龙得意至极,冷冷扫了几人一眼。 要脸有屁用? 从江凌云答应鉴定开始,就注定了没法翻身。 况且这么一闹,哪怕鉴宝阁不损失名声,也撕开了一道口子,从今往后,任何人都能用同样的手段,以次充好、以假乱真! 即使江凌云一件不收,但只要散播谣言,多数人定然会认定,鉴宝阁里都是假货。 想到这里。 “哈哈!” 谢龙眉头舒展,忍不住笑出声来。 刚笑几声。 一个声音冷不丁落进耳中。 “谢少,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恩泽满脸怒容! “你们从我手里拿货的时候,可是拍着胸脯保证,要给我做宣传的。” “现在却拿我的东西,对付江兄弟?” 谢龙的笑声戛然而止! 惊慌之色,从他脸上迅速划过。 “胡说什么?” “你是谁,我不认识!” 王恩泽先是一愣,随后冷笑不已。 “不认识?” “谢龙,你要是翻脸不认人,那也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 他从地上横抱起一件唐三彩。 底部方形踏板,对准谢龙。 “瞪大你的狗眼…” “好好看看!” 第七十三章 防伪标识 谢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但不过少顷,他勃然大怒:“看你吗看?” “老子只认识自己的宝贝,你手里的烂货…” “我没见过!” 背地里,却是狠吁了口气。 他这次带来的“骆驼载乐俑”,的确是从王恩泽手中买下! 价格虽不如真货,可如此完美,几万也是有的。 当初。 周甫等人曾仔细检查,上边没有什么记号。 只要自己一口咬定… 就算是王恩泽本人,也无法证明“骆驼载乐俑”是赝品! “你是不是脑瘫?” 谢龙撇了他一眼,似看笑话般。 “第一,老子不认识你,别想攀枝附贵。” “第二,我这件唐三彩是海外回流,跟你那些地摊货不一样!” “你…” 王恩泽气的牙根痒痒,老脸憋的通红,却不知道如何应对。 整天打铁、做胚。 他手上功夫厉害,嘴却笨的狠。 但此时。 “有眼无珠!” 江凌云薄唇轻启,笑容随即转冷。 声音轻扬,不过须臾,传遍鉴宝阁内外! “刚才我说过,这种仿品会用药水做旧,其上会出现规律的小孔。” “又称作…” “酸咬!” 他抬手指向王恩泽手中,那件唐三彩仿品。 所有人纷纷怔住! 不止谢龙和周甫,二毛、张欢跟李德文的目光,同样再次聚集。 这回,也看的更加仔细。 与“骆驼载乐俑”一样,这些仿品,都是出自王恩泽之手。 周甫确实检查过多次。 但经由江凌云提醒,他几番辨认,脸色终于骤变! “这…” “这是什么东西!” 不止是他。 二毛也惊讶万分:“没错,上边确实有小孔,而且还很规律。”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 江凌云并不回答。 而是掏出手机,靠近后拍下仿品底板。 “看吧!” 之后。 将照片对准众人。 二毛顿时瞪大了眼睛! 屏幕中,仿品底板上的小孔或横或竖、交错有致。 似乎是光线的关系,小孔的阴影连成了一片。 三横一竖… 正是大大的“王”字! “这,这不可能!” 谢龙脸色铁青。 又看了一眼仿品,指着江凌云大骂。 “你们看清楚,底板上根本没字儿,怎么拍成照片,就出来了?” “这张照片,显然被加工过!” “你以为我是白痴?” 江凌云非但不急,还觉得好笑。 “所以你不止眼瞎…” “还脑残!” “你再说一次?” 谢龙恼羞成怒! 但此时。 二毛犹如醍醐灌顶! “摩尔纹!” 道出三个字后,已是无比确信。 “底板上的小孔很规律,构成了几条‘虚线’。” “孔与孔之间的距离,并不一致…” “空间上,小孔的影子就会‘折叠’,孔越密集,这种折叠也就越强。” “‘王’字的笔画,就会显现出来!” 所有人都听傻了! 什么摩尔纹,什么距离、折叠? 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给我手机。” 江凌云要来二毛的手机,来到店门前。 当着众人的面,他如法炮制,拍下了另一部手机的屏幕。 “啊?!” 乍看到新鲜出炉的照片,围观众人又傻了。 但这回,终于有人幡然醒悟。 “我知道了…” “任何电子屏幕都会有这种条纹,比如手机、电脑、电视。” “但是人眼看不出来,得用手机拍!” 江凌云微微颔首。 所谓摩尔纹,是一种高频干扰条纹,电子设备的感光元件,更加容易捕捉。 其实。 不止电子屏幕,两色的竖格子衬衫、现代各国的纸币,甚至干脆面里的立体卡片,都存在摩尔纹。 不同的是,立体卡片稍微动动,上面的图案就会立体许多。 而这些仿品的摩尔纹… 则跟两色竖格子衬衫的原理差不多,肉眼难以直接辨认,只会在相片中显形。 “快!” 人堆里,不知是谁大喊了声。 其他人闻言耸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了手机! “你们想干嘛?” “不许拍,这是我们的东西!” 周甫惊醒之余,慌忙捂紧骆驼载乐俑,豆大的汗珠如瀑,已然乱了阵脚。 早在二毛说穿真相前,他就已经察觉不妙。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 王恩泽胆大心细,竟然利用了唐三彩的特征,留下独有的记号! 但为时已晚。 这么多手机照着,早就有人拍下了底板。 “也有摩尔纹。” “也是‘王’!” 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众人惊呼连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恩泽冷哼一声:“谢龙,你还不承认?” “承认个屁!” 谢龙脸红脖子粗,鸡头白脸的窘迫模样,再不像个世家少爷。 “一个破条纹能说明啥?” “骆驼载乐俑,就是真的!” 王恩泽怒极反笑。 “行,行!” 之后转身,把怀里的仿品,搁在柜台上。 “反正也是四万多卖出去的,就当挣个辛苦钱。” “不过…” “你也别想再跟我买了!” 谢龙脸上阵红阵白,直接哑巴了。 “江兄弟。” 王恩泽看向江凌云。 “多亏了你,我才能做出这么好的东西。” “如果你想要,我就给你个成本价。” “五百不贵吧?” 说这些话时,他旁若无人,任谁都听的清清楚楚。 有人惊讶,也有人捧腹。 给谢龙四万。 给江凌云五百。 里外里,差了近十倍! “哈哈…” 笑声喧沸,如针扎在身上,谢龙每时每刻,都痛苦难忍。 很快就憋不住了! “这种破玩意,老子也不稀罕!” 他一股脑跑到门口,从周甫怀里抢过骆驼载乐俑。 用力摔在地上! 哗啦! 脆响争鸣,大好陶釉碎了一地。 “二,二少?”周甫噤若寒蝉,小心的看着谢龙。 谢龙呼吸急促。 闻言,狠狠瞪了他一眼! “看什么?” “走!” 说完,匆匆扎进人群里,很快没了影子。 “二少,您等等…” 周甫脸上无光,活似过街老鼠,猫着腰追了上去。 至于那些手下。 见势头不妙,更不敢久留。 不过。 即便谢龙的人走干净了,那些围在鉴宝阁前的路人,还是不愿意离开。 许多人看着满地碎渣,不免可惜。 “四万多的东西,说砸就砸,谢家真是财大气粗!” “你懂个屁?这点钱还不够人家一天花销呢。” “可惜那么好的物件,哪怕不是古玩,也称得上宝贝了…” 店门前。 江凌云双眉微抬,眼中多了些笑意。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第七十四章 后屋的怪动静 “别急。” 江凌云声音平稳,在四下传开。 “各位应该都听见了,这些三彩陶釉,都是出自王大师之手。” “本店跟王师傅恰好有合作。” “这种唐三彩,要多少…” “有多少!” 什么? 这可以说是惊天大消息,许多人一时无法接受。 以至于全场寂静! 要知道… 跟书画、雕刻一样,陶俑也是艺术,当代也有不少大家,不过通常意义上,会叫做“现代艺术陶”,讲究的,是艺术性、思想性和原创性。 像这种完美复刻的三彩釉陶,已经彻底超越了唐三彩高仿品,市面上能卖出天价! 从08年至今,现代艺术品在国内拍卖会上,连破记录,有着极大的升值空间,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片刻后。 终于有人耐不住性子了。 “都是熟客了,能便宜不?” 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他人彻底惊醒,蜂拥般冲进店门! “我有vip卡,这些都给我包起来!” “vip有蛋用?” “我vip3,我有优先权…” 喊声震天,傻站着的二毛三人,已经被团团围住。 “云哥,这咋整啊?”李德文急的不行,赶紧问江凌云。 张欢一把拽住他,另一只手提起黑袋子。 嘴里大喊着,冲进了柜台! “还问,再问物件都被抢了!” “二毛你拦着点,今儿谁也不卖,想买明天再说!” 人潮如洪水,黑压压的涌进店里,本来就不大的鉴宝阁,很快就挤的满满当当。 王恩泽站在门外,愕然大睁着眼睛。 “江兄弟,你的生意这么好?” 江凌云笑着摇摇头:“多亏你的陶釉。” 王恩泽愣了一下。 眼睛很快冒起精光! “那你刚才说的合作…” “主要是还是看你,”江凌云略微沉吟,“你也知道,鉴宝阁刚开业,主要还是薄利多销。” “行!” 没等江凌云说完,王恩泽已点头如捣蒜。 一乐起来,傻里傻气:“老哥这辈子,就佩服两个人。” “一个是我爹,一个是你。” “咋整你说了算,想要什么花瓶、瓷器,老哥回去烧!” 江凌云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 “那…” “合作愉快!” 两人用力握了握手。 江凌云也是暗松口气,之前为了解救被绑架的黄玉杨,他找上民窑传人王恩泽,烧制古董仿品时,没少传道受业。 没想到今天,王恩泽会帮他个大忙。 先前。 知道谢龙来闹事,他带着张欢进了鉴宝阁时,就已动用透视眼! 借着前世对古玩的了解,江凌云轻易看穿“骆驼载乐俑”的真面目,也注意到了摩尔纹。 普天之下,做古玩高仿生意的难以计数,但安市范围内,“王”姓工匠、又能造出如此赝品的… 他也只猜到王恩泽了。 彼时,江凌云趁场面混乱,给王恩泽发短信,问及此事,得到肯定回答后,就让王恩泽带几件三彩陶釉过来。 错非如此… 今天到底谁胜谁负,还得两说。 “对了兄弟。” 握手后,王恩泽又问:“你刚说薄利多销,那咱们咋定价?” “烧陶釉你比哥清楚,虽说一次能烧不少件,可每件都是心血呀!” “我明白。” 江凌云指指鉴宝阁:“具体事宜,咱们去后屋聊。” “行!” 王恩泽这人实诚。 答应之后,两人挤进店里,费了半天劲,才到了后屋门口。 但出乎意料的是。 俩人刚推开门,就都傻了! 十平不到的后屋里,温如萱穿着单薄的黑吊带,坐在床头,疲惫的脸上,还带着些惊慌之色。 “兄弟,你这…” 王恩泽直接懵了。 脑子一抽,红着脸说:“金屋藏娇,也不跟哥说声?” “咳!” 向来沉着的江凌云,如今终于面颊滚烫,脸红到了脖子根! 尤其,想到早晨的暧昧情景,更是大脑一片空白。 因为谢龙来的太突然,自己居然忘了… 温如萱住在店里! “早就醒了?”江凌云很尴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嗯。” 温如萱轻声细语,把头埋在胸口。 “你们当我不存在就行…” 王恩泽舔着嘴唇。 又懵了! 这么个大美人,跟刚睡醒似的,衣着、头发凌乱。 春光乍泄,气氛旖旎… 谁能当她不存在? 这话就不像人说的! “兄弟,晚上咱们喝点,我去订个桌。” 王恩泽吭哧两声。 扭头就跑! 让他这么一闹,两人本就紧绷的神经,更是如箭在弦。 红着脸,谁也不知道说啥。 温如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虽然知道酒后会乱来,可她心甘情愿,甚至以为做了那种事后,江凌云会负起责任。 也许是怕了阮思弦,自己下意识要这么做,这同样是她最有分量的筹码。 可谁知… 对一个女人而言,被拒绝才是最伤人的。 温如萱深吸口气。 想到这些,反而平静许多,失败了没什么,反正阮思弦走了,自己还有很多机会。 “我都听见了,你们要合作吧?”她装作若无其事。 “嗯。” 提到这件事,江凌云也平静了些。 “对了,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你知不知道…” 话没说完。 身后忽然砰的一声! 外面,一个人被挤到墙根,重重砸在门上。 江凌云就站在门后。 毫无防备之下,整个人向前倾倒… 恰好扑在温如萱怀里! “哎哟…” “干伱老母,哪个瓜娃子推我!” 那人破口大骂,没多久,其他人就凑了过来。 二毛的声音也跟着响起:“不好意思啊,人有点多…” 说到这里,人也到了门口。 “你们…” 看到床上两人暧昧的举止,二毛脸红心跳! 温如萱满脸羞红,用力推着江凌云,慌张的闭上美眸。 江凌云咽着唾沫:“不是!” “我们什么都没…” 可他越是解释,门外人就越多,不大一会,所有人的目光,就从三彩陶釉,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眼神从惊讶到羞耻,逐渐暧昧起来。 终于,露出理解而善意的笑容。 “老板要惩罚婆娘喽!” “年轻人火气真旺,难怪有买卖不做,搁我我也…” “行了,天儿不早了,咱们明儿再来。” 店内众人自说自话,早没了先前的针锋相对,一面说笑,一面离去。 “不是!” “大家听我解释…” 江凌云再次咽了口唾沫。 他头皮发麻,刚出了谢龙的事,紧跟着就被人误会。 只怕再过不久。 整个桥西区,都会将他们作为茶余饭后的笑谈… “你,你还想压多久?” 温如萱的声音,终于响起。 第七十五章 你们居然是这种关系 傍晚,餐厅包厢中。 江凌云、温如萱还有二毛三人,纷纷落座。 “江兄弟,我敬你。” 王恩泽端起酒杯,很是愤恨。 “谢龙真不是个东西,说好帮我推销,居然翻脸不认人!” “兄弟,以后老哥就…” 江凌云客气的摆摆手:“王师傅太见外了。” “你放心,有了今天的宣传,以后你的东西,肯定会有好销路。” “那就好,那就好!” 王恩泽咧嘴直乐,美滋滋的把酒干了。 论技术、头脑,他都不如江凌云,说到底,自己这两下子,也入不了江凌云的眼。 以往他做的仿品,只有鬼街会进,自己挣不了几块钱。 他的手艺,来自祖上传承,如果没有江凌云,他一辈子都只是个做赝品的,永远要活在前人的阴影中。 “你们不知道,我老婆去年得病住院,到现在都没钱治。” “江老弟,多亏有你,不然老哥…呜呜…” 王恩泽农民出身,本来就实在。 酒过三巡,更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大嘴一张,什么话都往外说。 张欢跟李德文,只能小心陪着:“王哥,说这些干啥?” “放心吧,咱以后能挣大钱。” “来,干!” 王恩泽通红着脸,举起酒杯,差点倒进鼻子。 “喝…” 紧接着晕倒在地。 “王哥!” “王哥没事吧?你住哪,我们送你回去。” 二毛三人吓了一跳,赶紧搀着王恩泽,出了包厢。 房间中,只剩江凌云跟温如萱。 虽然出了之前的事,彼此有些尴尬,不过思忖半晌,江凌云还是先开口了。 “如萱,有件事想问你。” 温如萱美眸微睁,心中早已方寸大乱! 少女怀春,总是喜欢胡思乱想,她按捺住激动之情,小心的问。 “怎么了?” 江凌云松了口气:“就是想问你…” 啪! 话没说完,隔壁忽然传来玻璃杯摔碎的脆响。 紧接着,女孩的嘶吼响起。 “安大是安大,跟他有什么关系?” “也对…” “反正你们离婚了,关心我还不如关心江凌云呢!” 砰! 隔壁,包厢门一开一合,因为力气太大,隔墙都在巨震。 “曼曼,你别走啊!” “哎…” 三言两语,却让温如有些错愕。 这也太巧了吧,隔壁的人,居然认识江凌云? 忽然。 她语气古怪的问:“你认识那个女孩?” “嗯,”江凌云苦笑着点点头,“安大的学生,叫杨曼曼。” 短短片刻,他已经用透视眼看过,确认了女孩的身份。 可他还是想不到… 杨曼曼大喊大叫的对象,赫然是安山大学的校长陈友云! “怎么认识的?” 见江凌云如此神色,温如萱更着急了。 果然有鬼! 她身为安全局成员,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不弱。结合那个女孩的话,和江凌云的表情来看。 难道他们已经? 但是,似乎遭到了女孩爸爸的反对… 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忽然浮上温如萱心头! “不行…” “我不能输!” 一念及此。 她握紧粉拳,唰的站了起来:“凌云,其实我也…” 然而视野之内,江凌云早已不知所踪。 隔壁包厢。 陈友云颓然坐在椅子上,看起来老了十几岁。 “真想不到。” “安大学生会的纪检部长,就是校长的女儿。” 陈友云闻声微怔。 看见门口的江凌云,只能无奈的苦笑。 “江先生,原来你也在?” “让你见笑了…” 江凌云走进包厢,不动声色的问:“她是你女儿,可为什么姓杨?” “说来话长。” 陈友云叹了口气。 教育行业,无论领导、老师,都非常忙碌,而且往往为了学生,顾不上家人。 当年。 他刚结婚不久,老婆就闹着离婚,分开时,连怀孕的事,都没让他知道。 陈友云眼眶通红。 他也找老婆回来,可分居之后,到处都打听不到消息。直到去年,声乐系主任去找他,还带了一份入学资料,陈友云才知道,杨曼曼就是自己的女儿。 “至于我老婆…” “她移民海外,嫁了富商…” “他们也有孩子,对曼曼并不好,所以才把她送回国内。” 沉默,死寂。 两个男人相视无言,这种变故,哪怕以江凌云的曲折经历,也无话可说。 门外。 温如萱紧握的小手,缓缓松开。 半小时后,惠民公寓。 411门前,几个肌肉健硕的男人,狠狠按住满身伤痕的张小玲,逼她向面前的女孩下跪! 啪! 女孩身材高挑,浑身名牌,金色波浪长发分外耀眼。 戴着墨镜,脸庞稚嫩、稍显成熟,看起来比张小玲还小。 给了张小玲一个耳光后。 终于露出嘲弄的笑:“还敢不敢?” “瑶瑶姐,我,我不敢了…” 张小玲浑身发抖,边哭边求饶。 “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勾引刘哥…” “我是溅货!” 杨曼曼站在门前,看着眼前一幕,浑身冰凉! “这还差不多。” 刘思瑶嬉笑着点点头,打开lv2020限量款手提包,掏出一颗小药丸。 张小玲瞳孔骤缩,吓的泪如雨下:“瑶瑶姐,这,这是什么…” “别哭了!” 刘思瑶剐了一眼,随手将药丸塞进张小玲嘴里。 “要是道歉有用,那我能不能杀了你全家,再跟你道歉?” “既然喜欢勾yin男人,那我成全你。” 说到这里。 刘思瑶目光转向杨曼曼,一边打量,一边满意的点头。 “这个妞儿真不错,要个儿有个儿,有模样有模样,我都稀罕。” 杨曼曼噤若寒蝉,小脸一下子白了:“你,你想干嘛?” 刘思瑶不屑的哼了声。 “一对sao货,还装矜持?” “不是喜欢我哥吗,他马上就到,待会你们把他陪高兴了…” “你做梦!” 杨曼曼眼含热泪,嘶声大喊。 身边,几个男人望风而动,立刻把她抓了过来。 “放,放开我,唔…” 刘思瑶毫不手软,把另一颗药丸,塞进了杨曼曼嘴里。 “别担心,吃了这玩意儿,保证你们爽到虚脱!” 杨曼曼心跳加快,拼命挣扎着,但没多久,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就从小腹升起。 几乎刹那,就散发到了浑身上下! 那些男人终于松开手。 但两个女孩早已没有逃跑的力气,她们瘫在房门前,口水溢出鲜嫩欲滴的红唇,两眼发直。 “好,好热…” 刘思瑶冷笑不已:“抬进去。” 几名手下正准备照办,楼梯口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等等。” 刘思瑶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一个男人来到三楼,目光所及之处,一股冰冷寒意摄人心魄,叫人不敢直视! 江凌云! 他怎么会在这? 杨曼曼思绪混乱,来不及想明白,就已不省人事。 第七十六章 张小玲的哀求 “哟,还想英雄救美?” 公寓里灯光昏暗,刘思瑶两手叉腰,一双筷子腿,白的像能发光。 “你是她们同学?她们今天不接客了。” “滚!” 在她脚下。 张小玲跟杨曼曼瘫在地上,神智不清、眼神迷离,双手在身上不时扒着,原本白嫩的肌肤,片片粉红。 上衣纽扣不断解开,露出诱人的光彩。 “热…好热…” 呢喃声动人心神,身边的几个男人,不断舔抵嘴唇,口干舌燥。 “看什么?” 眼见江凌云没有停下的意思,刘思瑶有些恼火。 “把这小子也带走!” “细皮嫩肉的,指不定我哥喜欢,留给他当娈童。” 几个手下立刻清醒过来。 “是!” 答应的同时,悉数转身,快步走向江凌云。 领头男人身材健壮,还没到跟前,就已扬起大手,挥向江凌云头颅! 嘴里怒啸:“谁让你…” 不等他骂完。 眼前的江凌云面色骤冷,他不由一愕! 啪! 伴随着脆响,壮汉眼里的一切剧烈晃动,忽然无力的倒下。 就此昏死过去! 什么… 其他人根本没反应过来,一下子懵了! 刘思瑶的脸彻底僵住,大脑里一片混乱,刚才发生了什么,难道是这个男人做的? 安大不可能有这种学生… 他到底是什么人! 江凌云抽回手,眸光冰冷。 这种货色,如果不是他手下留情,方才的一瞬间,已经死了。 “老实点。” 嘶!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刘思瑶等人倒吸冷气,汗流如瀑! 眼看着江凌云走到两个女孩跟前… 根本不敢阻止! 江凌云蹲下身,一边一个,将张小玲和杨曼曼拦腰抱起。 “唔…” 张小玲嘴角挂着口水,刚被抱住,就娇媚的哼出了声。 江凌云抱着两人,进入房间后,扔到床上。 “不送。”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刘思瑶一眼,关上房门。 砰。 刘思瑶终于惊醒! 她心脏狂跳,美眸里闪过一丝慌乱。 好狠… 好强! “瑶姐…” 一名手下怯懦的抬起头:“现在咋办?” 啪! 刘思瑶惊怒交加,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丢人现眼,还不走?” 说完,她紧咬唇角,快步走向楼梯口。 一抹毒辣之色,自眼底闪过。 剩下的几个手下对视一眼,赶紧抬上晕倒的男人,快步跟了上去。 直至此时。 “幸好及时赶上了,不然…” 江凌云大松了口气。 “唔…好热…” 床上,张小玲衣衫不整,白净小手松开腰带,堪堪包住臀部的热裤,已经脱了一半。 “快,快来…” 俏脸粉红,眼神妩媚,侬声软语,勾人心魄。 不远处的杨曼曼,同样好不到哪去。 江凌云双眉紧蹙。 这是极为厉害的药物,错非自己及时赶到,只怕杨曼曼二人,早已… “清末医圣‘叶天岩’,传有针灸名术‘香岩针’,无论药或毒,都可以香岩针逼出体外。” 江凌云暗暗思忖。 “但这里没有银针…” 他心思电转,仅仅刹那,便想到另一个办法。 但瞟了眼杨曼曼、张小玲,江凌云立刻脸红心跳。 脸上,也多了丝苦笑。 “情况危急…” “得罪了!” 一念及此,江凌云立刻动用透视眼。 唰! 目光所及,床上两个早就没什么遮拦的小美人,更是干干净净,一目了然。 一股邪火陡然升起,江凌云面红耳赤,从未有过的窘迫。 “哥哥,快…” “人家受不了了…” 女孩子的房间香气缭乱,张小玲尖细的哼声更是勾人,杨曼曼微闭着美眸,双手捂住上身,睫毛微微颤动。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如此情景,换做他人,恐怕早已把持不住。 江凌云身心健康,会有同样的想法,也是自然。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室罗筏城…” “只桓精舍,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 他稳住心神,低吟《严楞经》,之后深吸口气,来到床头。 此时。 透视之下,张小玲浑身经脉中,果然有几道异样气息,随着呼吸,不断游走。 阴阳气! 江凌云心头一震,当即伸出双掌,小心的贴在张小玲小腹。 小腹没有一丝赘肉,肤色洁白,嫩的能掐出水来,两人乍一接触,都是轻轻颤抖。 “是,是你?” 张小玲恢复了些神智,看清江凌云后,露出挣扎的神情。 但不过少顷,又彻底放弃了。 “想不到,夺走我第一次的,居然是…” 一滴泪珠,挤出张小玲的眼眶,皓腕似凝霜,轻轻勾住江凌云的脖颈。 “冤家!” “轻点…” 杨曼曼听的一清二楚。 药力强的可怕,面对一直厌恶的江凌云,她的心情,也在极力转变着。 “我,我也要…” 杨曼曼无力的爬过来。 努力许久,终于把江凌云搂在胸前,拼命抱紧。 嘴里吐气如兰:“你,你要我,还是要她?” 江凌云哭笑不得! 此时此刻,他双掌贴在张小玲小腹,正竭力“吸收”着透视之下,附着经脉之中的阴气。 几日前。 鉴宝阁开业之际,郑之堂带病人过去闹事,江凌云无意之下,发觉这对眸子并非单纯的透视,还能看到人体内的阴阳二气。 当时,他吸取了病患体内阴气,病人果真好转。 如今。 也是同样如此。 透视之下! 张小玲体内,阴气虽不浓郁,却遍及各处经脉。 江凌云竭力施为,不敢有半分松懈。 终于。 十几分钟后,他松开双掌,大口呼吸着。 紧接着。 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呼,呼…” 江凌云嘴唇发白,大口喘息着,脸上早已被汗水浸湿,如同洗了热水澡般。 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干了般,连站都站不起来。 大脑同样阵阵晕眩,单单这十几分钟消耗的精力… 赶的上几天几夜! “你…” 张小玲蹲在床头,说不出话来。 她神色复杂,庆幸不曾失身,却又失望、悲哀,甚至愤怒。 实际上。 随着江凌云不断抽取阴气,张小玲早已清醒。 可不知为何,她不愿意醒来,甚至用尽浑身解数,缠着眼前的男人。 明明水到渠成的事情。 哪怕事后,三个人恢复神智,也没人会怪他。 他为什么不这么做? “老实待着…” 见张小玲恢复如常,江凌云气喘吁吁,心里有了底。 看来。 抽取阴气,的确能代替传统的医术! 然而思索之际。 一道倩影,忽然扑到身上… 将他死死缠住! “不要她,就是要我么?” 声线魅惑you人,杨曼曼把男人的脑袋埋在胸口。 表情说不出是享受,还是痛苦。 “我,我也喜欢你…” “要不要先尝尝…” 江凌云狠狠吞咽口水! 不是因为精虫上脑,而是先前医治张小玲,已经消耗了过多的体力、精力。 如今… 根本没有推开杨曼曼的力气。 第七十七章 得意的刘思瑶(五更求订) “难道,只能这样了么?” 几次尝试无果,江凌云的双手,终于无力的耷拉了下去。 但就在此时。 耳边忽然哐的一声巨响! 张小玲推开杨曼曼,还用力搓着江凌云的脸颊。 “醒醒!” “你现在睡着了,她怎么办?” “我可说明白,我不会为了闺蜜献身的!” 被张小玲这么一闹。 江凌云总算清醒了些,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跟张小玲一起,将杨曼曼扶上床。 休息了一阵后。 唰! 他再次开启透视眼,双掌同样贴在杨曼曼小腹,如之前一般,抽取着阴气。 可惜,之前已经消耗巨大,如今同样的流程,却要辛苦百倍。 “要不…” 张小玲站在一边,脸颊仍旧滚烫。 “你先休息下,喝口水?” 话音刚落。 房门突然被重重推开,撞的墙壁震动! 张小玲匆忙转身,大惊失色:“瑶,瑶瑶姐…” 门口。 刘思瑶戴着墨镜、环抱双臂,嘴角噙着一丝戏谑,冷冷审视整个房间。 身后的保镖,数量从五人… 增加到了几十人! 从门口到楼道,几乎站满了。 “张小玲,你真是个sao货!” 刘思瑶伸手点指着。 “还劝人家喝口水,休息一下?” “亏你想的出来!” “怎么,是不是谁把你上了,你就跟谁?” 身后,一群保镖闻言,齐齐爆笑! “哈哈…” “见过溅的,没见过这么溅的!” “小姐出台还知道数钱呢,这b可好,居然倒搭钱?” “果然是傻哔!” 张小玲紧紧低着头,脸红到了脖子根。 换作从前,她一定会向刘思瑶赔礼道歉,等事情过去,再想办法报复。 可现在… 想到江凌云还在帮杨曼曼,张小玲用力咬着牙。 头脑一热,张开了双臂。 “刘思瑶,你也报复过我了,还想怎么样?” “嗯?” 刘思瑶满脸笑容,骤然消散! 墨镜下的美眸,早已眯了起来:“叫我名字,你配么?” 咚,咚! 张小玲心里打鼓。 虽然知道不该硬来,可不让这些人碰江凌云,才是最重要的。 “怎么了?” 她硬着头皮大喊。 “就你是人,别人都不是人?” “不就仗着你哥有几个破钱嘛,要不谁惯着你!” 一字一句,落在耳中,刘思瑶一张俏脸,逐渐涨红。 “哼!” 冷哼乍响,身后的手下,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径直冲进了屋里! 张小玲紧张到了极点! “你,你们想干嘛?” “我有病,你们碰我一下试试!” 然而说了半天,那些人根本就没理她,反而直接走到江凌云跟前。 “不许碰他!” 张小玲更加紧张,声音已带着哭腔。 “哈哈!” 刘思瑶看乐了,走到张小玲跟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看来,这小子活确实不错。” “也对,身手这么好,平时肯定经常锻炼吧?” 一边说着,一边在张小玲身上打量。 似乎,是要从她身上,找到刚才云雨的蛛丝马迹。 张小玲顾不上这些:“瑶瑶姐,他已经很累了,我求你放过我们一次…” “行吗?” “呸!” 刘思瑶摘下墨镜,狠狠瞪着她!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求我?” 完了。 张小玲的心凉了半截,终于大声哭了出来。 都怪自己没用,连自己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可谁知,刘思瑶却话锋一转。 “你们两个就算了。” “这个男人,我要带回去!” “别的男人只配给我提鞋,他倒是不错,可以教成我的专属奴隶。” 话音一落。 围住江凌云的几人,纷纷出手,作势要把江凌云拽起来。 但… 五六个人同时用力,江凌云却纹丝不动。 仿佛长在了地上! “嗯?!” 几名手下彼此对视,眼中尽是惊愕之色。 他们虽然不懂古武,可多的是力气,江凌云看着不重,怎么可能拽不起来? “干什么吃的!” 半天还没动静,刘思瑶大骂一声,快步走了过去。 “一群饭桶,连一个人都搞不定?” 说完。 她伸出手,正准备和其他人一起拽江凌云,忽然看到地上的一样东西。 一块崭新干净的手帕。 边角,似乎还刻着一个字。 “这是…” “‘阮’?” 认清那个文字的瞬间,刘思瑶瞳孔骤缩,手似触电般缩了回去! 心脏疯狂跳动! 那种材料、文字风格,绝对不会错,那是… 阮家人独有的家族信物! 他是阮家的人? 想到这里,刘思瑶面无血色,身体剧烈颤抖。 “快走!” 她立刻下令,夺门而去! “瑶姐?” 屋里屋外,几十个手下错愕至极! 张小玲更是惊疑不定,刘思瑶为什么走了,她又打什么鬼主意? “哼,这次就先放过你们。” “走。” 怔了片刻,刘思瑶的保镖无可奈何,只能撂下句话,先后离去。 夜色渐浓。 等了几分钟,他们也没再回来,张小玲这才放心。 低头看了一眼。 江凌云眉头紧锁,面色惨白,满头大汗。 她摇摇头。 捡起那块手帕,放轻了动作,想帮江凌云擦擦汗。 但尚未碰到男人的额头。 一只大手,已挡在前面。 张小玲一愣:“你醒了?” 唰! 江凌云睁开眸子,挡住张小玲的手掌,瞬间夺走手帕。 张小玲愕然睁大眼睛! “唔…” 床头,杨曼曼轻轻哼了声,再没有任何动静。 “她已经没事了。” 江凌云淡淡开口,注意力却集中在手帕上。 这是今早,阮思弦留下的,想不到关键时刻,居然帮到了自己。 他暗暗叹气,将手帕装进口袋。 “照顾好她。” 江凌云挣扎着爬起来,眼前一片雪白,晃了几次,险些再次摔倒。 “你没事吧?”张小玲回过神,紧张的问。 江凌云摇摇头:“没事。” “那些人知道你住在这,可能…” 话没说完,强烈的眩晕感已袭上心头,眼前事物忽然旋转几圈,随后被黑暗湮没。 “江,江凌云?” “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 随着声音越来越小,江凌云终于昏了过去。 …… 午夜。 昏迷中的江凌云,忽然睁开眼睛! 身体说不出的难受。 似乎很压抑,可下半身,又像被轻轻抚摸着,让他心痒难耐。 头顶,是陌生的天花板,淡淡的药水味,充斥鼻间。视野的左、右尽头,都是病房隔帘,一张薄被盖在身上。 医院… 江凌云有些困惑。 自己怎么会在这,是张小玲送他来的? “醒啦?” 一个温柔而陌生的女声,从被子底下传来。 江凌云睁大眸子:“你是谁?” “别怕,我在帮你。” 女孩掀开被子,露出俏丽可爱的小脸,身上穿着护士装,一双小手,正不断动作着。 “憋很久了吧?没关系,这里就我们俩。” “尽情释放出来…” 江凌云瞪圆双眸,眼前的女孩满脸坏笑,说着虎狼之词,到底是想干嘛? 隔帘后。 相邻的病床上,张小玲和杨曼曼坐在一起,听到这些话,全都脸色涨红,头脑发热。 第七十八章 热爱学习的女孩 杨曼曼的小手胡乱抓着床单,脸颊绯红,心里胡思乱想着。 忽然。 被另一只手紧紧攥住! 她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却看见张小玲红着脸,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嗯…” 月光透过窗,将江凌云和女孩的影子,印在隔帘上。 好像在演电影。 女孩的双手,在江凌云下身不停动着。 江凌云报以低吼。 “唔…” “怎么样?” 女孩一边动作,一边嘻嘻直笑。 “是不是舒服多了?” “上面也试试?” “不过我没什么经验,你将就一下吧!” 上面? 张小玲和杨曼曼的脸更红了。 两人紧紧攥着彼此的手,羞涩的低着头,又像不愿意错过似的,悄悄的紧盯着隔帘。 要说经验… 她们自认为更少,需要学习。 “吼!” 可与想象中不同。 隔帘上,女孩的影子,只是朝江凌云上身移动了,也没见女孩做什么。 江凌云吼个什么劲儿? 但另一边的两人,却是心知肚明。 “行了,舒服了吧?” 女孩一脸坏笑,把几根麻绳和橡皮筋,放在医疗盘上。 江凌云困惑不解。 这个护士… 疯了吧! 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万一病房里有其他人,不就误会了吗? 可话说回来。 为什么自己被绑在病床上? 但等他回过神,护士正端着医疗盘,走出病房。 “等等!” 江凌云立刻下地,追了出去。 安静。 凉风拂面,不止给杨曼曼的脸降了温,也让她冷静许多。 饶是如此。 一个未经人事的女孩子,还是很害羞。 “晓玲,他们刚才…” 杨曼曼看着身旁的张小玲,声音细弱蚊蝇,脸也又一次红了。 张小玲脑子里一团乱:“是,是吧?” “我也不太懂…” 虽然总是色琇男人,可她很懂得周旋,所以别说那种经历,就是接吻都没有过。 两个人相对无言。 杨曼曼忽然说:“要不,咱们溜吧?” “医生不让咱们看他,当然得溜了。”张小玲点点头。 可刚下地,又被杨曼曼拉住了。 “哎呀!” 她有点着急:“我是说,别让他知道是咱们送他来的。” “不然,总觉得怪怪的…” 张小玲愣了下,立刻摇摇头。 “那怎么行!” 她撅着嘴,声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语。 “人家救了我们一回,说什么也应该当面谢谢吧?” “你盯着我干嘛?” 杨曼曼灼热的眼神,让张小玲不敢抬头。 可过了半晌。 杨曼曼什么也没说,两个人像是约定好了,悄悄离开病房后,又在楼道的椅子上坐下,装作刚刚才来。 两人都没说话。 可心想的心事,又像是同一件事。 住院部南门,与安市二院主楼,遥遥相对。 两楼之间,是一片小花园,栽满常见的花草,正中一条瓷砖小路,两旁是今年刚种的小树。 秋天到来,叶子早掉了个精光。 张丹把医疗盘送回急诊室,一个人走在小路上,弦月高挂,将倩影拉的修长。 走了不久。 她回过头,坏笑着望向江凌云:“跟着我干嘛,刚才那么激烈,还没让你泻完火?” 江凌云无言以对。 这个护士怎么回事,平时也这么讲话么? “不是…” 轻咳一声,他问出自己的疑惑。 “我想知道,谁送我来的,为什么要绑着我?” “怕你乱来呗,”张丹笑嘻嘻的,“你那么猛,两个女孩都被你糟蹋成什么样了?” “虽然知道男孩子火气旺,可你也要节制呀!” “估计下回,就不是虚脱那么简单…” 说到这里。 她终于发觉,江凌云的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 张丹噗嗤笑了:“这么凶的盯着人家,想吃了我呀?” 江凌云眉头微皱。 他不是花花公子,言语调戏,是平生最厌恶的事情之一。 既然她不说… 唰! 江凌云脚下一动。 近乎刹那,已到了张丹跟前! “啊!” 张丹惊慌的叫出声:“你干嘛…” “哼。” 江凌云冷哼,右手两指并拢,向张丹周身穴位点去。 速度之快,纵使张丹有心… 也避不开! 噗噗。 “这,这是点穴?” 随着江凌云的动作,张丹愈发心惊。 “看不出来,你居然会功夫。” “我怎么动不了了?” 江凌云避而不答。 几个呼吸后,终于负手而立。 “说不说?” 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感情。 “说什么?” 张丹眨眨眼:“哎呀,哪怕你喜欢人家,也应该好好说嘛。” “人家又不是不愿意~” “这么粗暴,都弄疼人家了…” 江凌云一阵头大! 要不是急于求证,他也不愿意用这种手段,可谁知这个女人,居然如此狡猾。 略微思索,他唰的转过身。 “那你慢慢凉快。” 方才,他已点了张丹的穴道,等张丹注意到事态严重,就该老实了。 然而… “得不到人家,就弃之不顾,呜呜!” 张丹却笑的更欢了。 “你别那么猴急嘛。” “人家已经动不了了,只要你想,没有什么得不到的…” 江凌云头皮发麻! 前世,如此油嘴滑舌之辈,多为骂街泼妇。 谁知重活一世… 遇上这样一位巧舌如簧的女孩,言辞间半个脏字没有,却让人抑郁、烦闷。 比起粗鄙之语,更有杀伤力。 “自己待着吧!” 江凌云气的不轻,甩甩袖子,大步离去。 好言好语相求,却不愿意回答。 “那就别怪我辣手摧花!” 但身后,张丹却像打了胜仗,喋喋不休。 “官人不要走嘛,奴家愿意。” “春宵一刻值千金,快回来共度良宵…” 眼见江凌云无动于衷,进入住院部后,彻底从眼前消失。 “哈哈!” 张丹捂着小嘴,乐不可支。 “他居然懂点穴,一定是古武高手,好厉害…” “还说古武世家外,没人懂武功。” “爸又骗我!” 她揉着身上疼痛处,脸上多了丝幽怨,只不过逗逗他,下手这么重干嘛? 此时。 江凌云满腹火气,大步回到住院部。 刚进大厅,就撞见了张小玲和杨曼曼。 三人面面相觑。 “是你们送我来的?”江凌云扫视两人,愈发确信。 “嗯…” 张小玲点点头,瞅瞅大门外,试探着问。 “那个,你们在外面干嘛?” 江凌云皱着眉:“你们看见什么了?” 张小玲和杨曼曼对视一眼,全都张大了嘴! 猜中了! 两人反复打量着江凌云,心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真看不出来… 江凌云平时冷冰冰的,原来都是假象。 真正的他,会和素未谋面的女生做那种事不说,甚至还野战? “想什么呢?” 江凌云的声音,将她们拉回现实。 “没,没有!” 张小玲赶紧摇摇头。 可再看江凌云时,眼神都变了。 “对了。” 杨曼曼忽然想到了什么:“送你来的时候,你的手机一直响。” “我看了下,是那个刘二毛打的电话。” 江凌云眉头皱的更深。 陈友云的女儿这么没礼貌,连朋友都不是,就碰他的电话? 但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他冷冷问:“说什么了?” “说…” 杨曼曼似乎难以启齿。 “你们不是在汽修学院开了个二手回收店嘛?” “昨天晚上,安汽突然通知二毛…” “旧机房不能用了,让你们赶紧搬走。” 什么? 江凌云瞬间清醒过来! 看着杨曼曼,眼里冒火:“这么大的事,怎么现在才说!” “这不是刚遇见嘛…”杨曼曼有些委屈。 江凌云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随后,转身冲向病房! 二手回收中心… 虽说鉴宝阁开业后,已经不在重要,但关停不是小事。 事发突然,一定暗藏玄机。 交给二毛他们处理,江凌云不太放心。 第七十九章 你喜欢三个人? “诶,你等等!” 眼见江凌云冲向病房,杨曼曼急忙大喊,跟着追了上去。 病房中。 咔。 江凌云打开灯,透视眼一扫而过,马上翻出自己的衣物。 杨曼曼追进病房,有些气喘:“你,你别急呀。” “这都两点多了,宿舍肯定没开门…” 江凌云没有理会。 现在时间太晚,就算学校要关停二手回收中心,也必定是白天。况且之所以住进医院,不还是因为杨曼曼? 眼下最重要的,是看紧了陈友云这位女儿,别让她闹出什么幺蛾子。 寻思着这些,江凌云掏出手机。 看了眼日期后,忍不住露出苦笑。 想不到,杨曼曼口中的“昨晚”,并非他理解的前半夜,而是真的昨晚。 一天两夜… 想不到自己昏迷了这么久,而且对学生而言,光是住院费,也是不小的开支。 “钱我待会转给你。”江凌云随意说着。 杨曼曼赶紧摆摆手:“不用!” “没花多少钱,你别往心里去,以后…” 江凌云根本没听。 他翻着手机,可无论app还是短信,都没有二毛的留言。看来,想了解详细情况,只能等白天再说。 “那个,谢谢你救了我。” 此刻,杨曼曼低着头,小脸上腾起红霞。 “可你怎么会去惠民公寓?” “难道你偷偷跟踪我…你别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 还没说完,一只手机突然出现在眼前。 “啊!” 杨曼曼这才回过神。 抬头一看,江凌云正拿着手机,脸色古怪。 “加个好友,我给你转账。” 加好友? 杨曼曼的脸,唰的通红! “行…” 她麻利的掏出手机,加上好友后,又忍不住看了眼张小玲。 此时此刻。 张小玲盯着他们刚才扫码的位置,眼睛都直了。 杨曼曼抿着嘴。 迟疑半晌,终于鼓起勇气:“要不…” “你把小玲也加上吧?” 江凌云看了她们一眼。 起初还很费解,不过没多久,就已了然。 “扫吧。” 毕竟是学生,这么贵的床位,一个人的确很难负担。 张小玲看着杨曼曼,心里百味陈杂。 叮。 终于加上好友,江凌云却突然怔住。 没错… 先前,为了收购清金发晶鼻烟壶,他已经“倾家荡产”,身无分文了。 “咳!” 江凌云转过身:“微信上没钱。” “明天回去,我再转给你们。” 杨曼曼和张小玲疑惑的对视,美眸逐渐睁大! 难道… 转钱只是借口,加好友才是真? 但想到这里。 两人之前的种种悸动,一下子全成了紧张。 江凌云才华横溢、医术惊人,那么多大人物,都对他恭敬有加。 甚至,还救过她们。 可自己真的喜欢他么? 她们刚念大二,根本没有恋爱经验,所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心情,她们还是懵懵懂懂,一知半解。 一时之间。 是否接受江凌云的表白、将来怎么谈恋爱,是不是该和父母交待… 种种问题,都涌上了心头。 江凌云看着两人,双眉紧皱。 她们在想什么? 难道,她们不相信我? “放心。” “我从不欠别人任何东西,你们也一样!” 杨曼曼和张小玲闻言惊醒。 俏脸瞬间红透! 自己在想些什么?太不矜持了! “嗯,我相信你…” “没关系的。” 两人几乎同时回答。 江凌云冷冷审视着她们,随后躺回床位。 “你们也留下。” “关灯!” 言罢,阖上双眸。 “好…” 虽然答应了,可这番话,又被二人曲解。 三个人一起睡? 她们才多大,这种事情,根本没经历过。 关灯上,躺在相邻的病床。 两人面红耳赤,心里腹诽。 难道江凌云胃口这么大,一个还不满足? 可爱情,不就该一对一么? 算什么男人… 流氓! 长夜漫漫,杨曼曼和张小玲,却无心睡眠。 翌日。 江凌云又做了番检查,总算出院。 临结账时,张小玲有些不情愿,瞪了江凌云好几眼。 三个人打车,回到安山大学。 一切如常。 学校门口,不时有学生进进出出,几个男生,恰好从他们身边路过。 “昨儿刚开的?” “对,货都没准备好,不过老板是真漂亮,那条儿…” “嘿嘿,快去瞧瞧!” 杨曼曼气不打一处来,站在大门口,指着那几个男生。 “站住!” “你们哪个系的?” “安大的学生品学兼优,什么时候出了你们这些好色之徒?” 几个男生回过头。 看见杨曼曼后,神色紧张,掉头就跑! “别跑!” 杨曼曼撸起袖管,正要追上去。 江凌云伸手把她拦下:“得饶人处且饶人。” “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不是么?” 杨曼曼怔了怔。 凝视江凌云半晌,忽然眼圈通红。 “不用你教!” 说完,转身跑进了学校。 江凌云有些错愕。 但没有多想,转而告诫张小玲:“以后老实点,不要胡作非为。” “那天的事,只有咱们三个知道…” 话没说完。 张小玲突然狠狠踩了他一脚! “渣男!” 抛下两个字,她愤愤转身,走进安大。 江凌云疼的皱眉,心里大为困惑。 什么渣男?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明明昨晚客客气气,今天却性情大变! 他忍不住嘀咕。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不过。 好在两人平安回到学校,他先前存了陈友云的电话,如今马上打了过去。 “陈校长,杨曼曼送回来了…” 他隐瞒了两人被下药的事,只说是因为自己住院,才耽误了一天,好在陈友云并未怀疑。 “多谢江先生!” “您什么时候有空?我请您吃饭!” 江凌云本想推脱,不过心思一动,立刻应承下来。 “那就…” 约好时间后。 陈友云又客气半天,这才挂了电话。 此间事了。 江凌云回到安汽,进校门后,又拨了二毛的号码。 二手回收中心,占了学校的旧机房,就在教学楼后,离校门口不远。 刚拨上号。 那边的盛况,就已落进眼里。 上百名学生,聚在二手回收中心前,里外围了几圈。 “不是,你们想干啥?” 二毛守着店门口,点指着面前的几个学生,满脸愤怒。 “停不停业是学校的事,跟你们没关系。” “想来硬的…” “就从老子脸上踩过去!” 第八十章 起哄 “你叫二毛是吧?吓唬谁呢!” “告诉你,这儿已经不是你们地盘了,我们爱干啥干啥,你管不着!” 学生们都不正眼看二毛。 当中一个,上去推了他一把,二毛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好狗不挡道,滚!” “这是学校的地盘,不是你家,小心老子打你。” 在场百十号人,大呼小叫,或斥责、或鄙夷,根本不把二毛放在眼里。 安汽是技校。 学生顽皮捣蛋的居多,一有人起哄,肯定都不老实。 二毛心里也慌,可还是拦着门:“你们碰我一下试试?” “店里都是我们的东西,而且也装了监控。” “弄坏了,你们赔不起!” 话刚说完,立刻有人淬了一口。 “呸!” “就那点破烂?收废品的都看不上。” “还赔不起…” “兄弟们,都给我砸!” “坏了算我的!” 哄! 人群轰然大乱,人头攒动,数不清的学生,潮水般涌向大门! “你,你们走开…” 场面已然失控,二毛惊慌失措,脑子里一阵嗡鸣。 哪怕他竭力阻止,但面对上百号人,实在太过渺小、无力。 几秒不到,就有人冲进店里! 砰。 “哎哟…” 不知是谁撞了上来,二毛胸口剧痛,呲牙咧嘴。 但。 人声嘈杂,场面混乱,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一幕,学生越来越多,冲进店里后什么也不说,捡到什么就砸什么。 “干什么!” 一道怒吼响彻天际,音量之大,竟压过了重重喧嚣。 无论店内外。 所有人动作骤停,朝声音来源处,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江凌云! 他面若冰霜,浑身散发恐怖气息,似乎这里的温度,都降低了数度。 “滚开!” 推开堵在门口的几人。 江凌云扶起倒在地上的二毛,声音总算柔和了些。 “没事吧?” 二毛摇摇头,怒视店里的几人:“别人我不管,你们动手砸店,谁也别想跑!” “你算什么东西?” 店里,一个染黄发的学生冷晒。 “我都说了,这里是学校的地盘,跟你们没关系。” “滚…” “听不懂?” 一语道毕,不屑的瞥着两人,有恃无恐。 江凌云眯起眼睛。 只感觉怒火随着血液,冲击着大脑! 啪! 几步上前… 扬手就是一巴掌! 力道之大,黄毛被打的原地转了一圈,头脑发晕。 “红哥!” 店里剩下的三个,都是跟他一起的,此时赶紧扶稳黄毛,还惊讶的打量着江凌云。 江凌云的名头,早在安汽传遍了。 可他们根本没想到,他真敢在学校动手! 黄毛懵了半天,终于气急败坏:“你敢打我?你知道老子是…” 啪! 话没说完,江凌云又是一记耳光! “那又如何?” 江凌云怒极反笑。 啪,啪! 一只大手反复挥舞,不断打在黄毛脸上。 黄毛那张颧骨突出的脸,随着江凌云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左右摇摆,伴随着一道道脆响,脸颊火辣辣的疼痛! “你算什么东西?” 江凌云下手毫不留情。 口中也在冷笑。 “一条狗而已,真把自己当个人!” “狗仗人势,在学校里作威作福…” “怎么,觉得我兄弟老实,好欺负?” “哼!” “我倒想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其他人倒吸冷气! 看着黄毛挨打,全都不寒而栗,一时半会,谁也不敢搭腔。 他那几个兄弟同样傻了! 江凌云孤身一人,面对他们四个,不但毫无畏惧,居然还敢动手… 啪! 最后一个耳光打完。 黄毛转了一圈,重重倒在地上! 一张脸肿成了猪头,左右脸颊被打的皮开肉绽,渗出血丝,和鼻血搅合一处。 看着可笑… 又凄惨! “你,你…” 他的兄弟们目瞪口呆,胆颤心惊。 “你行!” “江凌云,你敢在学校打人,学校饶不了你!” 安汽虽然只是技校,可再怎么说,也不会纵容别人胡作非为。 再者。 那个人早就告诫过。 对付江凌云,一定要玩阴的… “学校?” 江凌云却冷笑不已。 “我倒希望学校好好查查…” “你们为什么要砸我的店,打我的兄弟!” 江凌云眸光冰冷,凝视几人:“这里有监控,学校如果不查,我倒是不介意报警。” 几人心里陡然一紧! 江凌云却很清楚,他们在想什么。 归根结底,这些学生不是王猛的人,就是学校找来的。 煽动学生、打砸店铺,甚至出手伤人…哪怕闹的再大,只要是学校出面处理,就肯定没事。 “不许报警!” 此时,一个中年人走进店里。 扫了一眼现场,严厉呵斥:“怎么回事,谁让你们打架的?” “都去政教处!” 黄毛被搀扶着,勉强站起来。 鼻青脸肿,极其可笑,见到男人,立刻挤出眼泪。 “张主任,呜…” “我们刚进店,他就动手打我,您绝对不能放过他!” 张先皱眉打量着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微微颔首。 “我知道了,你们先过去。” “其他人都回教室上课!” 面对政教处主任,学生们也都蔫了,不大一会儿,店门前上百号人,已经走的精光。 店内,只剩下他们三个。 张先再次开口,语气软了不少:“小江啊,这我可得说说你。” “关停回收中心,是校长的决定,你就算再不满,也不能动手打人啊!” “这事儿就算了,你们回去吧。” 江凌云神色微变。 片刻后,终于露出冷笑:“张主任,那我的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张先又是皱眉,“你把人家打成那样,没让你掏医药费,已经不错了!” 二毛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凌云,我看算了吧,其实我也没吃亏…” 实际上。 二手回收中心早就没什么生意了,货物也早就转到了鉴宝阁,他们没什么损失。 可要是算医药费… 那个黄毛,肯定得讹他们一大笔钱。 “张主任好算计!” 江凌云却不为所动。 “苦口婆心,看似站在我们的立场,替我们着想。” “实则对事情原由不闻不问,对校规、法律避而不谈,有监控不看,有道理不讲。” “一口咬定,是我动手打人?” 张先心里一沉,嘴角抽搐:“说那么多,有什么用!” “事分轻重,你是校外人员,现在跑进学校,把学生打成重伤,居然还觉得自己有理?” 江凌云脸上冷笑更甚! 重伤? 充其量,也就是皮外伤,哪怕他再生气,下手也有分寸。 可这个张先。 却假仁假义、故意抹黑! 算什么“政教”主任?简直笑掉旁人大牙!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江凌云笑罢,拉着二毛,转过身去。 “你的话,我也原封不动送给你。” “事分轻重…” “如果不识好歹,别怪我翻脸无情!” 张先唰的抬头! 双眼圆睁,紧盯着江凌云的背影。 这个人… 还想干什么?! 第八十一章 拿钱走人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江凌云不是蠢人,错非有绝对的把握,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目送江凌云和二毛离开。 张先略作沉吟,悄然掏出手机。 “到底怎么回事?” 从店里出来,江凌云总算有机会发问。 二毛脸色不太好看。 “那天我们都喝多了,把王哥送回去以后,我又去餐厅找你,可你已经不在了。” “等回到宿舍,张主任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回收中心和交易市场职能重叠,所以…” 江凌云当即了然。 又是王猛? 不对。 以王猛的家境、人脉,开二手交易市场,没什么问题。但要让回收中心关门,绝不可能。 “一定还有其他推手,”他暗自思忖,“文丰这个老狐狸…” 现如今。 文丰铁了心要关掉回收中心,甚至找人打砸店铺,这件事已然不存在商量的余地。 更何况,要他摧眉折腰事权贵… 绝不可能! “哼。” 想到这里。 江凌云告诉二毛:“你先去鉴宝阁,后面的事,我去办。” “那你小心点。” 二毛点点头:“刚才你也看见了,有的学生无法无天,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 “放心吧!” 江凌云笑笑,装作若无其事,看着二毛离开学校。 之后,翻出手机。 当初二手回收中心开业,文丰曾亲自上门,正是那时,留下了电话号。 嘟。 “喂?” “文校长,这么大的事不通知我,不合适吧?” “你是…江凌云?”电话那头,文丰的音调提高了些。 江凌云皮笑肉不笑。 “回收中心可以关,不过我有个条件。” “那就是…” 文丰本想和他周旋一番,但听完他的条件,反而重重松了口气。 “小江啊,我看起来这么小气么?” “你可是安汽的活宝贝,只要你愿意,在这边住一辈子都行!” 然而。 嘟。 江凌云已经挂了。 文丰瞅了眼手机屏幕,脸上多了分意味难明的笑意。 “小张。” “你去找几个学生,让他们收拾下旧机房。” “对,就是江凌云那块地儿!” “另外准备五千块,跟那些破烂,一并送到校门口。” 挂掉电话。 文丰彻底放松,口中喃喃。 “江凌云,要怪也别怪我,那位大人的意思,没人敢违背。” “这五千块,就当我送你的棺材本儿。” “好好花…” 半小时后。 张先领着十多个学生,每个人手里,都是大包、小包,他们身后,还有人开着面包车,缓速跟随。 “张主任,咱们又见面了。” 校门前,江凌云已恭候多时。 张先浑身是汗,把手里的包扔到地上,瞪着眼睛,一言不发。 虽说旧机房没剩多少东西,可加起来也一百多平,要在半个小时内召集学生、全部打包,绝对是苦差。 “你们收的东西,大部分都在车上。” 好长一会,张先才翻着白眼,指指身后的面包车。 又掏出一张银行卡,塞给江凌云。 “文校长说了,一点心意,当作关掉回收中心的补偿。” 说完,扭头离开。 江凌云拿着银行卡,表情不太自然。 “都装面包车上吧,送到对面的鉴宝阁。” 学生都听张先的,江凌云倒不怕他们跑,转身又回了宿舍,收拾行李。 既然已经闹翻,就没有留下的必要。 否则。 活在文丰的地盘,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再拿自己开刀? 没多久,二毛跟张欢接到消息,也都赶回来。 “云哥,咱们真搬出去?” 张欢揉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可这么一走了之,会不会…” “放心,”江凌云收拾着行李,没有抬头,“我跟曹老师打过招呼了,你们先收拾一下,等我找好房子,再搬过去。” 张欢拍拍胸脯:“吓死我了!” “那还能多住两天。” “二毛,待会回班里说声不?” “应该告诉同学,咱们前两天回收古玩的钱,还是跟他们借的呢。”二毛满口答应。 来安汽两年了,喜欢打架、胡闹的学生确实多。可他们跟同学关系不错,平时没少互相关照。 之后,就是各忙各的。 二毛和张欢回了班级,江凌云收拾好行李,送到了鉴宝阁。 “云哥,回来啦?” 李德文正在看店,这两天生意还不错,尤其王恩泽的三彩陶釉,总有客人来问。 不过价值上千的古玩买卖,倒是鲜见。 古玩行业,讲究“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会来小店的多是普通人,没那么多收藏,更没钱买。 哪怕三彩陶釉,也是问的多,买的少。 两三天下来,卖出去一件,统共一万块钱,再跟王恩泽五五分账,到手也就五千。 江凌云把行李放进后屋。 听德文说,温如萱有事出去了,他看了眼手机,嗯了声。 “托她帮我办点事。” “对了,这两天我们可能出去,提前说声。” “度蜜月?”李德文两眼放光,“云哥,你这也忒猴急了,是不是应该先结婚,不然没名没分,肯定有人说闲话。” “别胡说!” 江凌云笑骂了句,转身离开鉴宝阁。 “早点收拾行李,我去租房子。” 他走到马路边,稍加思索,拦了辆出租。 十分钟后。 蜗居公寓线下店前,出租车停下。 江凌云下了车,径直走了进去。 “蜗居公寓”并非真正的公寓,而是一个二手房买卖、租住中介,他在网上看过蜗居的广告,所以提到租房,就立刻想到了这里。 “欢迎光临!” 进入店内,两名中介笑脸相迎。 “先生买房还是租房,想要什么房型?” “我们这房型齐全、价格实惠,包您满意!” “您看看…” 絮叨着这些,一人把手里的报价单,硬塞进江凌云手里。 江凌云大皱眉头。 进店刚几秒,店里啥样都没看清,就被这样对待。 不过,租房是正事。 可低头看了半天,他却愈发双眉紧锁,稍微好点的房型,月租就要三五千,哪怕单人间,都是一千二三起步。 “先生,您一个人住?” 高个中介悄然打量着江凌云,眼底闪过一抹鄙夷。 “整个安市,咱们这是最便宜的!” 他愤愤不平,绘声绘色。 “您去其他地方瞅瞅,那些几百块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简直是垃圾堆!” 江凌云知道都是套话,也就没理会。 不过… 二手房平台,本来就比直租贵,他也能理解。 “这间吧。”江凌云指指报价单。 “先生,您确定?” 中介瞥了眼,神色有些古怪。 跟身边另一人互相对视,不禁戏谑的笑了起来。 “这间单月就要两千,三个月起租,您…” “您没开玩笑吧?” 江凌云双眸微睁,脸色阴沉下来! 第八十二章 走投无路 “您,您别生气,我们开玩笑的!” 两个中介吓了一跳,急忙道歉之后,钻回柜台,准备办理手续。 “两千的户型,就在附近…” “对了,您还得交一千押金,您看?” 高个中介掏出收费单,递给江凌云时,试探着问。 江凌云微微颔首:“没问题。” “那行,您稍等!” 中介心若悬石,如今终于回了肚子里。 小跑着上了楼。 另一人也客气多了:“一共三页,您先签上名,待会付完钱就行。” “嗯。” 江凌云答应一声,痛快的签了名。 中介不易察觉的翘着嘴角,眼中精光毕露,这年头居然还有这种傻子,不看房就交钱? 真是奇葩! 见江凌云把收费单递过来,他点头哈腰,赶紧接在手里,心情愉悦。 两人戳在原地,等了半晌。 高个中介总算下来了。 却是满头大汗:“不好意思,这间房刚刚被租出去了…” 江凌云眼皮微抬,这么巧? “这间呢?” 他拿起报价单,当即又指了一户。 “都租出去了!” 出乎意料,高个中介马上翻脸:“别瞅了,赶紧出去。” “兜里几个钱,还跑我们这租房子?” 另一位中介错愕万分! 房子明明都空着,怎么… “实在对不住,要不您去其他店看看?” 眼前江凌云脸色骤变,他赶紧打圆场。 “咱们安市的二手房中介,我这都能联系。” “我给您发过去!” 江凌云按捺怒火,点头后掏出手机,加了中介微信。 与此同时。 透视眼悄然开启! 视野之中,一切阻碍荡然无存,收银台里的单据、垃圾桶里的外卖盒,历历在目。 一个小抽屉里,放着钥匙串,以及房屋租赁合同,每张都打好了房间号。 江凌云刚刚要租的房间,赫然位列其中! 合同崭新,根本没用过,既然房子还在,为什么不租? 一念及此。 他视线上移,悄然看向二楼。 天花板、混凝土、地板一层层消失,一间办公室暴露在眼前。 办公室内。 男人西装革履,虽然站在办公桌里侧,却对坐在沙发上的年轻女孩,恭恭敬敬。 刘思瑶… 怎么是她? 江凌云惊愕不已,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飞快冲了上去! “等等!” “二楼是经理室,你不能…” 两名中介根本没有想到,等反应过来,已然太晚。 哐! 冲上二楼,江凌云用力推开门。 正在说笑的经理跟刘思瑶,如遭雷击,双双怔住! 江凌云面无表情。 走进办公室… 将刘思瑶抓小鸡般,拎了起来! “你,你干什么…”刘思瑶惊恐的尖叫,眼中尽是慌乱。 嗖! 经理神色毒辣,立刻捡起墙角的棒球棍,抡向江凌云头顶! “哼。” 江凌云瞬间看向他,浑身散发出冰冷恐怖的气息,气场之强,根本不需要动手… 经理已吓的不敢动弹! 刘思瑶拼命吞咽口水,小脸刷白:“江凌云,这里是别人工作地点,你已经强闯了,如果敢乱来…” 话没说完。 “如何?” 江凌云已露出渗人的冷笑。 刘思瑶吓的说不出话,浑身直打哆嗦。 她实在料不到,不给租房子而已,这个男人怎么就跑上来了? 而且气势汹汹,似乎早知道她在这里! 江凌云凝眸:“你做的不错。” “贿赂文丰、逼我关掉回收中心,还不租给我房子,想让我睡天桥底下?” 刘思瑶惊慌失措:“不是我…” “还狡辩,”江凌云继续冷笑着,“我住在安汽的事,其他人根本不知道!” 在他看来。 刚才中介上楼,肯定提了他的名字。刘思瑶既然知道他叫什么,一定是这两天调查过。 那么,知道他在安汽、再用卑鄙手段报复,也就不足为奇。 “我,我听不懂…” 刘思瑶拼命摇头,用力拍打着江凌云钳子般的大手。 “你刚才上楼,我在这里看见罢了…” “谁喜欢打听你的破事!” “赶紧松手!” 旁边,经理匆忙掏出手机。 虚张声势:“你叫江凌云是吧?” “你再敢乱来,我就报警了!” 江凌云心中大震! 不止是刘思瑶的言行举止,而且真是她做的,现在也不会有报警的底气。 啪嗒。 江凌云松开手,刘思瑶双脚着地,猛的跌坐在沙发上! 一张美丽动人的脸蛋,唰的通红。 “江凌云…” “你敢这么对我,我让你在安市混不下去!” 江凌云随意瞥了眼。 “大可一试。” 轻飘飘丢下一句话,便转过身。 大步离开! “你…” 刘思瑶怒不可遏,小手抓着沙发垫子。 眼睛很快红了。 欺人太甚! 这两天,她的确打听过一些消息。 鉴宝天才、与谢家二少对赌,却寄住在安汽的学生宿舍,跟不少人结下梁子。 根本不是阮家的人。 但也仅限于此,文丰这种人物,她根本接触不到。 “瑶姐,这…” 经理惴惴不安,刘思瑶在自己的地方受了气,以她的脾气,自己可能不会好过。 “跟你没关系!” 刘思瑶不想搭理他,低头掏出手机。 “喂?” “哥,刚才有个男的欺负我,呜呜…” “嗯嗯…那我不管了,你看着办!” 经理在一旁听着,心惊肉跳。 她哥刘超,正是“安居”二手房的老总,可以说整个安市,八成以上的二手房买卖,都是在安居平台上。 在这个行业。 刘超无所不能,谁生谁死… 都是他一句话的事! … 傍晚。 江凌云回到鉴宝阁,身心俱疲。 要到其他中介平台的地址后,他把整个安市都跑遍了,可每每进了店里,中介笑脸相迎,知道他叫江凌云后,马上态度冰冷。 起初几家,还会找些托辞,说是没房了、在装修。到了后来,有人索性明说,房子不会租给他。 “刘超…” 江凌云坐在椅子上,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 有人曾告诉他,一切都是安居老总刘超的意思,除非他认识租房的个人,或者买新房,否则在安市,几乎不会有地方住了。 江凌云叹了口气。 如今,租房基本都是走中介,至于在安市有房、还准备出租的,恐怕只有中介认识。 思来想去。 他忽然眼前一亮! 说不定… 有一个人能帮自己! 第八十三章 菜名指路 夜已深。 怀水区,位于市区西北,有“富人区”称誉的怀安区,与之呈斜对角,相互守望。 运河静谧,无声流淌,两岸草木葱茏,青翠欲滴。 碧色杉杉中,一座别墅沿河而立,好似与夜色融为一体。偌大庭院背靠青山、面朝运河,遥遥望去,整个安市尽收眼底。 院内。 陈东青将毛笔搁在书案一角的砚台上。 “下去吧。” 藏在暗处的保镖,纷纷现身,恭敬的退下。 身后,江凌云淡淡道。 “剔红龙纹毛笔、紫砂金丝纹砚台,红木竹节卷书案…” “你是修身养性,还是糟蹋古董?” 看似古井无波… 心中,却已震骇至极。 书案上的纸、笔、小几等,无一不是古玩中的珍品。 剔红龙纹毛笔,长9寸,所谓“剔红”,又称漆雕,此笔笔身雕祥云图案,层次分明、栩栩如生,一条长龙贯穿其间,直通笔端。 保存完好,当为明代产物。 红木竹节卷书案,没什么好说,从包浆可以看出,是清代藏品。 至于紫砂金丝纹砚台。 更是年代久远,风化极为明显,正面刻“西域羌长”四字,若是所料不错,当为“西域归羌长”简化。 再加上独有的样式,绝对是真真正正的汉砖。 堪称无价之宝! 江凌云心绪难平。 这种东西,已经属于国宝范畴… 无论国内外,正常的拍卖行里,是绝不会见到的。 除非有特殊渠道,如盗墓等等。 虽然知道陈东青有钱,却想象不到,他有钱到这种程度。 “眼睛都直了,好看吧?” 陈东青呵呵一笑。 “不过别说是你,我天天对着它们,也是百看不腻。” “可惜来的仓促,好东西都搁家里了。” 江凌云无言以对。 这都不算好东西? 实在离谱! “不过我很好奇,”陈东青面露疑色,“按理说,我应该没告诉过你,我住在这。” “你怎么找到的?” “简单。” 谈及此处,江凌云面色恢复如常。 淡淡解释道:“之前,你请我吃过饭。” 彼时。 二毛、张欢三人的期中考试,刚刚结束,曹洪办公室的老师,非要请江凌云吃饭。 然而,西庆楼早被陈东青包场。 “那时上过四道菜。” “西湖红雪、退隐山林,红尘纷扰,铜臭沾身。” 江凌云解释道。 “我猜到这是在暗示,而且当时还不认识你,按正常逻辑,菜名暗示的应该是身份。” “不过…” “我在安市待过几年,这四句话让我想到的,反而是一个地方。” 陈东青听的直点头,满眼赞许之色。 “你果然很聪明。” “有西湖美景、园林之观,又要热闹嘈杂,商业氛围浓郁…” “整个安市,也唯有这里!” 说着。 他面朝运河,对面正是怀安区。 这座别墅,依山傍水,全市最吸金的商圈,与庭院一水之隔,而所谓“红雪”,则指运河上披挂彩灯的龙船。 那是整个江南省… 独有的“运河文化”,传承千年不朽,可说是安市的灵魂。 江凌云却暗自感慨。 这个位置,恰在两大市区之间,较之怀安区寸土寸金的地价,兴许要高出几倍不止。 甚至面前的运河,是安市独有的文化景观。 按理来说… 这里根本不会对外出售,更遑论建成别墅! 他暗暗思忖,陈东青不单有钱,更是手眼通天,绝不好惹。 再度开口,也慎重许多。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陈东青轻轻点头:“江凌云,你欠我多少人情,心里没点数?” “再说咱俩差了十多岁,你不叫叔叔就算了,连您都不用,太没礼貌了吧!” “那…” 江凌云心里一沉,正准备告辞。 “算了。” 陈东青却大手一挥。 唰! 从书案上层层宣纸下,抽出一张单子后,在江凌云眼前扬了扬。 正是一张租房合同! 脸上也浮现笑意。 “早说你最近多灾多难,自己不知道注意点?” 江凌云错愕万分! 没错… 陈东青算无遗策,这些事情,只怕他早已心知肚明。 “那,多谢。” 江凌云稳住心神。 刚要接过合同,陈东青却缩回手:“等等。”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帮你可以,但…” “你也要帮我做件事!” … 晚上九点。 江凌云终于回到桥西区。 鉴宝阁已经关灯,他刚升起卷帘门,就看见温如萱抓着一把椅子,紧张注视着他。 “干嘛?” 江凌云有些好笑。 关门时不免腹诽,她一个安全局的人,居然还怕被闯空门? “你回来啦?” 温如萱只穿了文胸,乌黑长发披散肩头,腰肢纤细,肌肤白的像能发光,让人着迷。 她有些紧张,放下椅子后,又紧紧捂住上身。 “你,你睡外面…” “不许进来!” 一边说,一边小跑进后屋。 砰的关紧房门。 江凌云哭笑不得,自己看起来像se狼么? 不过。 店中心的地砖上,早就被收拾干净,他看着平整铺在那的床单、被褥,心里忽然一阵温暖。 果然,男女是不同的… 这样想着,江凌云来到后屋门前,轻轻敲敲门。 “干嘛?” 屋里,温如萱怯生生的小声问。 话到嘴边,江凌云却忽然紧张起来,赶紧打了遍腹稿。 “我搬出来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我刚才见过陈东青了,他帮我租了两间…” 他的心砰砰直跳。 本来,在江凌云的计划里,温如萱萍水相逢,这种事,没必要考虑她。 可现在。 他忽然觉得,家里需要一个女人。 后屋里,温如萱半晌没说话。 “两间正好挨着,二毛他们跟我住大的,还剩下一间。” 江凌云生怕她误会,又解释着。 “没人住太浪费,要不你也过去?” 依旧没动静。 正当他回过头,准备走人时,房门却忽然打开。 温如萱把身体藏在门后,只露出脑袋。 脸颊却绯红:“你和他们住呀?” “嗯。” 江凌云点头称是。 “总不能让你过去吧,多不方便。” “啊?” 温如萱惊讶的睁大眼睛,捂紧樱桃小嘴! 这个人在想什么? 脑子不正常吧! “哼!” 她瞪了江凌云一眼,又关上了房门。 “明天再说!” 第八十四章 锦绣山河别墅区 文东路,位于安大以西,在三环高架桥外,在安市范围来说,已经算是郊区。 放眼环伺,除却几个刚起地基的工地,只剩荒草丛生,脚下的路别说柏油沥青,就是青砖也没一块。 还不如城中村。 但这么一个地方,却有一片别墅群。 占地上百亩,300多套! 次日,一辆出租车停在别墅区大门前,江凌云、二毛、张欢和温如萱刚下车,就全都傻了。 “云哥,这就是你说的…公寓?” 张欢大张着嘴,头脑发蒙。 大哥,这还叫公寓? 谁家公寓长的跟别墅一样,二层小楼、带小院儿,楼顶还有露天游泳池? 甚至别墅群内,还有体育馆… 奢华程度,直追怀安区“观天下”别墅区,别说他们,就是江凌云,也半天没反应过来。 “陈东青搞什么鬼?” 他暗自狐疑,旋即动用透视眼,刹那之间,别墅区内的墙院、假山等障碍,尽数消失。 嗯? 视野之中… 整个别墅区空无一人! 每栋别墅,内部装修精致,家具、壁炉、家庭ktv等一应俱全,想必花了大价钱。 但全部闲置。 其实不止住户,就连门卫、保安也没有。 太奇怪了… “你确定是这?”温如萱也觉得奇怪。 身为安全局一员,她的洞察力、侦查能力自然不弱,马上就察觉到了古怪。 江凌云迟疑半晌。 掏出租赁合同,仔细看了半天。 “文东路108号,不会错。” 说完。 又把合同收好:“陈东青不会害我,进去吧。” 随后,当先步入其中。 “云哥你确定?” 张欢缩着脖子,抬起脚,又落了回去。 “人家会不会以为咱们进去偷东西,万一被抓住…” “扯淡!” 二毛狠狠拍了下张欢后背,吓的他大叫起来。 “干啥啊,吓死老子了!” “大惊小怪,”二毛戏谑的笑了笑,“听凌云的,反正也没人,大不了出去呗。” “反正也没人。” 张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是…” “趁这个机会,也能开开眼,体验体验有钱人的生活。” 两人相互对视。 跟着江凌云和温如萱,走了进去。 不久后。 四人在3排第二栋别墅前停下。 院子里干干净净,整体面积在500平左右,草坪里空出一片停车位,其余位置种植着用于观赏的花圃。 别墅左侧,还有一间仓库。 张欢看的直咋舌:“好家伙,这么大的院子,都能开车了!” “瞎扯。” 二毛白了他一眼。 院门敞开,江凌云凝视半晌,也没找到钥匙。 他暗皱眉头。 昨晚,陈东青只给了他租赁合同,但是没给他钥匙,现在想想,真是大意了。 但就在此时。 别墅大门,忽然响起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 叮铃~ “人脸识别成功!” “锦绣山河4号别墅,欢迎主人‘江凌云’回家。” 唰! 本就敞开的别墅大门,两侧各自亮起一块屏幕,左边显示着简笔画似的笑脸,右边则是人脸识别的信息。 这… 站在门前的江凌云四人,又一次傻了。 高级啊! 而且真没弄错… 江凌云口中的公寓,居然真是别墅! “云哥,你确定是租的?” 张欢直吞口水,两眼冒光。 “这上边写着,房子在你名下…” 江凌云眼角微微抽搐。 他没有回答,而是走进小院,到了别墅前,门同样自动打开。 “嚯!” “家庭ktv,还有壁炉呢…” “这才叫别墅,太牛了!” 温如萱倒是没什么,二毛跟张欢一进入别墅,看见眼前的林林种种,就跟疯了似的。 “欢迎主人回家。” 头顶的天花板上,隐藏着立体声音响,音质出众、音色柔和。 哔。 嗡。 客厅中,壁挂式电视墙打开的同时,厨房里也传来动静。 “正在为您煮饭。” “今日主食:南瓜燕麦粥。” “菜肴…” 一切,都是智能化、自动化,这回别说二毛跟张欢,就是温如萱的美眸里,也是藏不住的讶色。 江凌云却面色严肃。 这个陈东青,到底搞什么鬼? 如果只是租房,那自己付过房租,也答应帮他做那件事,两人互不相欠。 但现在。 陈东青摆明了,是要借这个机会,送一个天大的人情! 如果按江凌云的作风,断然会第一时间,离开这栋别墅。 只是… 看温如萱三人的反应,他只得作罢。 江凌云暗自叹息。 羽毛很重要,但对他而言,兄弟重于一切。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收敛思绪,把行李拿到二楼卧室,这才下楼。 见温如萱坐在沙发上,小脸通红,忍不住目露疑色。 “你住隔壁。” 温如萱闻言惊醒,用力扑楞着小脑袋。 “我,我知道…” 可话没说完,脸已经红成了熟透的苹果。 小手不安的乱抓着,心里一阵慌乱。 这个坏蛋! 还以为他说的两间,是公寓里那种相邻的单间。 原来,是别墅里的卧室… 这和同居,根本没有区别嘛! 这时,张欢忽然兴奋的跑了过来。 “云哥,我们也能搬过来吗?” 二毛眼珠子一转,抓着张欢后衣领,把他拉了回去。 “人家卿卿我我的小窝儿,你凑啥热闹?” “心里没点ac数!” 张欢恍然大悟:“懂,懂…” “云哥你们先忙,我们回去上课!” 说完,两人还露出理解的眼神,不断冲江凌云眨着眼。 一切都落在温如萱眼里。 她羞涩极了,芳心噗通直跳:“我,我住下可以,但你…” “你不能乱来…” “你在说什么?” 江凌云紧皱双眉,忍不住问。 直至此时,他还是满心迷惑,他们三人在干什么,说的话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我说过了,你住隔壁。” “我知道…” “那你倒是去啊?” “等等,你上楼干嘛!” 二毛跟张欢躲在门外,朝客厅里偷看着,都是恨铁不成钢。 他怎么回事? 帮他创造机会,这也不中用啊! … 后来,经过江凌云几番解释,温如萱终于明白过来,搬到了隔壁4-1。 心中失落的同时,也震惊非常。 下午,迫不及待的二毛三人,也搬进了4-2,二楼恰好四间卧室,足够他们分配。 安顿好后,温如萱又摸上门,请他们饱餐一顿,美其名曰,庆祝“乔迁之喜”。 按理说。 他们平时不怎么喝酒,可最近几次,却总是喝的大醉伶仃。 温如萱也喝多了,回来后赖在客厅,怎么说也不回去。 “我,我不走!” “那么大的房子,我自己住,害怕…” 江凌云坐在沙发,温如萱枕着他的大腿,微闭着眸子,酒醉之后,有种别样的妩媚。 他叹了口气,终于于心不忍,把女人拦腰抱了起来。 咚! 将温如萱扔在床上,江凌云脱掉外套。 “外面容易着凉。” “今晚,你就凑活一下…” 略带疲惫的声音,悠悠传进温如萱耳朵,让她脸红心跳。 “嗯…” 温如萱拼命点着头,装作酒后不省人事的样子。 男人的呼吸,不断落在脖颈、脸颊,她的心越跳越快。 第八十五章 直男都这样 “胳膊抬起来。” “我帮你脱掉衣服,这么睡不踏实。” 江凌云一边说,一边抻着温如萱的衣服,虽说已经竭力放轻动作,可面对这么一个酒鬼,还是不得不使劲。 温如萱装醉的同时,尽量配合着。 很快。 女孩的外套被套下,体香轻盈,扑鼻而来,像一根根细毛,挠的人心里痒痒。 要… 要来了么? 温如萱羞涩到了极点! 该抗拒,还是继续? 她心里慌作一团,如今背对着江凌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温如萱不假思索,用枕头蒙住了脸。 然而… 却是一张棉被,盖在了身上。 温如萱闭着眼睛,心里正发蒙,江凌云的声音,已徐徐传来。 “早点休息。” 之后。 灯光一暗,门的开合声,随即响起。 温如萱兀自睁大双眼! 她唰的翻过身,但江凌云早已不见踪影… 良久无言。 他就这么走了? 可不是说,男人都喜欢占便宜… 难道是我的问题? 这样的体验,和她人口中的经验,形成了剧烈的反差,温如萱心中的失落,不断发酵。 终于质变为撕心的痛苦! “他是我的…” “我一定要得到他!” 眼泪无声的滑落,但她并不怪江凌云,毕竟… 直男都这样? 一夜无话。 第二天,除却睡觉的地方不同,一切如常,江凌云和温如萱,都起的很早。 今天是个重要日子。 但碍于昨夜的事,在客厅见到江凌云时,温如萱还是很尴尬。 “怎么?” 江凌云正摆弄着西装,也没考虑太多。 “如果醒酒了,就尽快准备。” “嗯…” 温如萱点点头,气氛总算缓和了些许。 看着江凌云手中的西装,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现在还挺早的,要不我们去商城逛逛,我帮你挑件新的吧?” 江凌云困惑的瞥着她,把西装穿好,看看左右袖口,心里暗暗点头。 拜托二毛借的西装,大小还算合适。 “走吧。” 丢下两个字,他走到门前鞋柜旁,换上一双皮鞋。 “那…那好…” 温如萱秀眉微蹙,想说什么,又只得作罢。 锦绣河山别墅区外,到处都是泥土道,江凌云生怕弄脏皮鞋,一路都很小心。 到了十字路口,总算有出租车经过,两人打了辆车,直奔鉴宝阁。 几天前。 鉴宝阁花费大价钱,收购了一批古董。 那件清乾隆金发晶鼻烟壶,更是用了足足16万,直接令江凌云“倾家荡产”! 那批古董,都是一个小区的人出手,统共8件。 正所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古玩行业的生意没那么好做,鉴宝阁刚刚开业,就能收这么一批,已经堪称奇迹。 收是收了。 但以鉴宝阁的体量,想出手却不太容易。便宜货也就算了,稍微贵重点的,普通人不要,富人也不会到这种小店来买。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拍卖行出手。 论人脉,黄秋、陈东青,甚至居文则、赵松肯定都有渠道。 但这些人是黑是白,是否愿意帮忙,江凌云拿捏不准。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希望通过温如萱,找一家拍卖行。 温如萱身为安全局要员,虽然不一定有人脉,但双手干净,又跟自己走的比较近。 更重要的是… 她之前潜入赵家,行踪败露后,极可能遭到追杀。 如果自己轻易离开、让温如萱独自留下,万一杀手找上门… 总而言之。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温如萱果真联系到“佳价得”拍卖行,并在得知具体情况后,邀请两人,参加三天后的拍卖大会。 今天,正是出发的日子。 半小时后。 出租车在马路边停下。 天朗气清,正是出行的大好日子。 但刚一下车,鉴宝阁前的热闹景象,立刻让江凌云怒火中烧! “砸…” “把这家破店,给我彻底毁了!” 店门前。 一位贵妇身披貂绒,抬手点指鉴宝阁。 颐指气使,发号施令。 她正是… 阮思弦后母,韩雪萍! 在她前方。 十余名男子西装笔挺,各个身强体壮,手里却拿着铁锹、棒球棍,甚至电锯等。 鉴宝阁的卷帘门,早已被砸开… 钢化玻璃门,竟也被砸碎,一名黑衣人钻进店里,正将一件三彩陶釉,狠狠掷在地上。 哗啦! 脆响乍起,江凌云头皮发麻! “混账!” 两字如惊雷炸开。 那些黑衣人来不及反应,一道人影已快如闪电,闯入鉴宝阁中。 咔! 骨断筋折声骤起! “啊!” 一声惨叫过后,现在鸦雀无声。 方才砸碎三彩陶釉的黑衣人,此时满头冷汗,原本黝黑的脸毫无血色,竟白的渗人! 江凌云攥住他手腕的大手,仍旧在不断用力。 一对眸子布满血丝,浑身散发可怖气息,周围所有人… 无不胆寒! “韩雪萍,你真有胆子…” 江凌云紧咬钢牙,牙缝里露出句话,那些黑衣人立刻惊醒,纷纷护在韩雪萍身前。 韩雪萍也吓得不轻。 可眨眼之间,她冷笑不止:“江凌云,你来的正好!”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哪来的胆子,敢拐我丫头?” “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行,想混进阮家,你配吗!” 大街上。 许多行人听见动静,很快凑到近前,看起热闹。 周围店铺,那些老板更是惊奇,一边悄然看着,一边三两成群,议论纷纷。 “这个鉴宝阁咋回事?” “三天两头得罪人,整个安市,都让他得罪光了,怎么做生意?” “要是我,干脆转手走人了!” 隔三差五,就被人找上门,哪怕错在他人,也难免会有闲话。 这些道理,江凌云自然懂得。 但鉴宝阁是他的心血! 这个韩雪萍… 跟他无冤无仇,却口口声声说他拐走阮思弦,没有半点真凭实据,就带人砸店。 心胸狭隘、趾高气扬,毫无气度可言。 什么世家?! 更让他气愤的是。 之前赵家联络杀手集团,指明要暗杀阮思弦,韩雪萍嘴上叫着女儿,却连她在哪都不清楚。 万一… 阮思弦命丧赵家之手,韩雪萍赔得起吗! “你说阮思弦在我这里?” 江凌云怒极反笑! “好…” “这么多人看着,我可以让你的人进去搜!” “但,如果阮思弦不在,你怎么补偿?” 韩雪萍环抱双臂,笑声刺耳。 “哈哈!” “你可真有意思,年纪不大,想的还挺多。” “补偿,我凭什么补偿?” 顿了顿。 韩雪萍眼里,一丝恶毒隐没。 “人肯定被你藏起来了。” “今天你不把我女儿交出来,你就别想走!” 第八十六章 给我道歉 “大伙快瞅瞅…” “我含辛茹苦养大的闺女,居然被这小子花言巧语给骗了。” “现在人在哪,我都不知道…” 在场众人中,为人父母者不在少数,韩雪萍三言两语,已然博得他们的同情。 一时之间,对江凌云的辱骂、斥责声,不绝于耳。 “呸!” “才多大呀,就能干出这种事,不要点脸!” “我听说这小子有点眼力,难不成就是这么骗小姑娘的?” “人渣…” 江凌云凝视韩雪萍,对这些话充耳不闻。 眼神,却是越来越冷。 “哟?” 注意到江凌云的目光,韩雪萍心里发憷,嘴上却更加恶毒。 “大家快看看,他还瞪我呢!” “之前,他去过我家,穿的破破烂烂,跟要饭花子似的。” “现在开个破小卖铺、换身二手西服,就把自己当人了?” 围观众人,瞬间群情激愤! 所有人不约而同,上下打量着江凌云,丢着白眼,不断挖苦着。 “就他这身,两百块都不到…” “还好意思登阮家的门?”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脸皮比树皮都厚!” 江凌云充耳不闻。 别人怎么看他,根本无足轻重,不管其他人说什么,韩雪萍必须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但。 “不是的…” 温如萱冲进人群,大声辩解。 “这些天,我都跟他在一起…” “他身边一个女生都没有!” 以她的经历、头脑,本该沉着冷静,可如今却泪眼婆娑。 江凌云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她不希望有人误会! 然而事与愿违。 韩雪萍闻言,反而更加得意:“大家听见了吧?” 温如萱怔住的同时,才注意到周围的人,眼神怪异的看着自己。 议论声越来越大。 “多好的闺女,可惜喽…” “这个江凌云真不是东西,这是骗了多少女孩?” “听说现在有种‘pua’,专门骗年轻女孩的,他肯定学过这些东西。” 温如萱愕然至极! 她拼命摇着头,冲人群中大喊:“不是,我没被他骗!” “他不是骗子,真的没有其他女生…” 突然。 “你是他什么人,为啥帮他说话?” 有人大声质问。 温如萱一下子噎住! 还没来的及细想,又有人扬声问。 “怎么着,你跟他形影不离,24小时在一块?” “他背着你乱搞,肯定不让你知道啊!” “哈哈…” 讥笑声此起彼伏。 此时此刻,谁还会顾及她的尊严? 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噼啪滴在地上。 温如萱头脑发蒙。 她本来就是理智的人,凡事只讲真凭实据,根本不懂得伶牙俐齿,现在更是辩无可辨。 她大声抽泣着,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会这样? “溅货!” 韩雪萍尖锐刺耳的笑声,也闯进耳朵。 “都让人白玩了,还给人数钱…” “我看你不如去当野ji,老鸨肯定喜欢!” 温如萱呼吸凝滞,抬起头盯着韩雪萍,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一双粉拳紧握! 从小到大,她品学兼优,年纪轻轻就升入安全局,从来没人敢这么说自己! 但就在此时。 “你再说一句…” “试试?” 江凌云快如闪电,刹那之间,已经冲到韩雪萍跟前! “啊!” 所有人都被震住,韩雪萍更是倒吸冷气。 “你,你想干什么?” “你朋友?” “江凌云,你敢跟我作威作福,信不信我让你…” 话音未落,江凌云终于抑制不住心中怒火! 扬手给了韩雪萍一个耳光! 啪。 所有人都傻了! 他在干什么? 那可是阮家女主人,他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 给韩雪萍一个耳光! “住手!” 阮家的下人终于反应过来,马上将江凌云团团围住。 但那种恐怖的气势… 却让他们浑身冒汗,不敢轻易靠近! 江凌云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他冷视韩雪萍,一字一顿。 “道歉!” “江凌云,你…” 韩雪萍捂着脸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羞恼至极。 啪! 又是一个耳光! “你…” 阮家下人们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得其他,立刻挥舞拳头,围攻江凌云! “哼!” 江凌云沉声冷喝。 双眸之中,如有怒火喷发! 他脚下不动,双手或拳或掌,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但拳拳凌厉,掌掌刚猛。 破空之声,如虎啸龙吟! “呃!” “啊…” 惨叫与吃痛声交杂。 有人骨断,有人被击中脏腑,震出内伤。 不过几十秒… 悉数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所有人怔在原地! 眼里尽是惊惧之色,连呼吸都不敢出声。 太强了… 怎么会有这么能打的人,他是李小龙的弟子吗,还是自己在做梦? 韩雪萍脸色惨白,嘴唇直打哆嗦。 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 这些人,是她的保镖,也是她敢来这的最大倚仗。 如今… “道,歉!” 江凌云的声音,再次响起。 韩雪萍浑身颤抖! 她拼命装出镇定的样子,开口之际,上下嘴皮却直打架。 “道,道什么…什么歉…” 啪! 江凌云毫不客气! 如果说… 之前两个耳光,韩雪萍还能好端端的站着,是他手下留情,给这个女人道歉的机会。 那现在,已截然不同! 韩雪萍被打的眼冒金星、两耳嗡鸣,险些摔倒在地! 鼻骨松垮,嘴里如嚼沙。 噗的吐出一地碎牙。 “看来,你是不准备道歉了。” 江凌云冷笑不止,忽然将什么东西,塞进了韩雪萍嘴里。 “唔,唔…” 韩雪萍没有防备,此时拼命挣扎,却完全没用。 众人屏息静气,小心的张望着。 终于看清… 塞进韩雪萍嘴里的,是一只臭袜子。 江凌云的冷笑声,再次响起。 “喜欢仗势欺人?” “喜欢恶语伤人?” “好的很!” “不道歉,那就好好尝尝这种滋味…” 那只臭袜子,是江凌云从阮家仆人脚下脱的,此时用力捂进韩雪萍嘴里… 韩雪萍拼命抵抗,挤出不少眼泪,也于事无补。 所有人看的胃里作呕! 江凌云心头怒火,却难消半分。 与韩雪萍的污言秽语相比,区区一只臭袜子,哪敌得过千万分之一? 这个女人的嘴,才是真正的恶臭。 臭不可闻! “凌云,算了吧…” 温如萱也看不下去了,但并非不忍,她一向理智。 “你已经打伤这么多人了…” “再闹下去,会被拘留的。” 江凌云充耳不闻! 前世,罪大恶极之人、见风使舵的小人、巧舌如簧的阉人,他见的多了。 唯独长舌妇,最为可恨! 这种人,若不治的她彻底服帖,将来必有反复。 这是在治她的病! 第八十七章 西洋雕塑 其他人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多嘴。 这么可怕的男人… 谁敢招惹? 直到。 心里的火气消了一些,江凌云终于冷冷问道。 “说…” “她到底在哪?” 韩雪萍泪流不止,恐惧的摇着脑袋,嘴里咕噜不停。 “看来,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江凌云微微颔首,“那天她从鉴宝阁离开,就再也没有出现,难道不是被你软禁在家?” 他早就推断过。 那天早晨,他抱着喝醉的温如萱回来,恰好被阮思弦撞见。虽然她会伤心,但也不会因为自己,四处乱跑。 待在阮家,有人贴身保护,总比她悄悄找到鉴宝阁,要好的多。 “唔,唔…” 韩雪萍依旧拼命摇头。 江凌云双眸微睁,扔掉她嘴里的臭袜子:“还不说实话?” “不,不是…” 韩雪萍脸色苍白,已然惊吓过度。 “我,我知道她来过这…” “可再后来,阮思弦就没回过家了,所以我…” 江凌云心里一沉! 脸色瞬间难看许多。 韩雪萍心惊肉跳,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急忙辩解着:“我说的都是,都是真话…” “你很担心她吗?” 温如萱走到附近,轻轻开口。 “你们说的,是不是那天的女孩子?” 江凌云潦草的点着头。 他心乱如麻,赵家的目标是阮思弦,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最应该负责的,就是自己。 温如萱却惊讶的捂住小嘴! “她…” 几次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江凌云思绪万千,没有理会。 “你可以滚了!” 思忖半晌,他怒视韩雪萍:“不过,你要记住。” “再敢乱来,我不介意…” “让你后半生都在医院度过!” 众人相互对视,无不胆寒。 太恐怖了! 这种软硬不吃的脾气,这么可怕的战斗力… 谁敢说个不字? 韩雪萍更是浑身猛颤! 之前的傲慢无礼,再也找不出半点影子。 她唯唯诺诺,点头如捣蒜:“是,是,我不敢了…” 低下头。 面对躺了一地的保镖,却是换了副颜色。 “还趴着,等我扶你们起来吗!” “赶紧走!” 保镖们痛不可支,每个人或轻或重,都受了伤,却连苦叫都不敢,一个个连滚带爬,站了起来。 “我,我走了…” 韩雪萍小心的赔着笑脸,露出缺了几颗牙的嘴,模样滑稽可笑。 转过身,她用最快的速度,钻进路边的宝马x7。 满腹怒火,再也无法隐藏半分! “江凌云,你有种…” “立刻去谢家!” 一道命令之下,几辆宝马7系至尊款先后起步,须臾消失在马路尽头。 “这就走了?” “散了吧,再让他听见,谁都吃不着好果子…” 看热闹的路人们小声嘀咕着,很快逐渐掉头,从这里离开。 江凌云重重叹了口气。 现在该怎么办? 如果阮思弦已经落在赵家手里,是不是现在就要杀过去? 但赵家的背景,如果被自己料中,恐怕如今不是救人… 而是送死! 一种从未有过的痛楚,伴随心脏的跳动,流进血液,冲击头颅。 “你没事吧…” 温如萱看着他,心像被紧紧揪住。 她从没见过江凌云这个样子,咬紧下唇,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不用太担心,她应该很安全…” 江凌云一怔。 旋即苦笑不已:“她是赵家的目标,你凭什么保证她安全?” “放心吧。” 温如萱的语气,却更坚定了。 “我是安全局的,你不相信别人,还不相信我?” 嗯? 江凌云诧异的看着她。 她到底知道什么? “我没骗你。” “你放心,赵家一时半会,找不到她。” 温如萱暗暗叹气,或许在他心里,那个女人,远比自己重要的多。 况且… 自己身为安全局一员,绝不能为了私人目的,隐瞒事实。 不远处,一间杂货店中。 一个人注视着这个方向,悄然缩回了头。 … 下午两点。 安市机场中,飞往苏市的航班,准时出发。 江凌云和温如萱,早已登机。 知道阮思弦没事,江凌云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眼下,拍卖会是重中之重,鉴宝阁的一片狼藉,只能草草收拾。 其他事情,他都交给李德文去办了。 韩雪萍走后不久,又派人送上三万块,倒也算弥补了三彩陶釉的损失。 飞机已经起飞。 温如萱就坐在他左手边,此时无声的睡着。 江凌云悄悄起身,去了洗手间。 出来时,机舱内的吵嚷声,马上传来。 “这就是你说的华夏古董?” 咚。 似乎一样极有分量的东西,重重砸在地上,外国人操着别扭的口语,冷嘲热讽着。 “老家伙,你不会当我不识货吧?” “这明明是西方最常见的赝品,连三便士都不值!” 江凌云双眉一挑,朝机舱内望去。 机舱最深处,一名外国人身材高大,足有一米九几,正和另一名华夏中年男人对峙。 外国人衣着光鲜,中年人正相反,戴着旧式近视镜,跟啤酒瓶底似的。一身米色西服,依旧非常旧了。 看着他,就好像回到了上个世纪。 “您这是哪的话?” 中年男人陪着笑,在飞机上,又不敢太声张。 “古董不分国界,不管哪的,只要是真的,不就得了?” “再者说…” “这件雕塑品,的的确确是华夏的。” “我也是花了大力气,才从农村淘到手,您…” 砰! 不等他说完,外国人便毫不顾忌场合,用力推了他一把。 “我要华夏古董,骗子!” 中年人眼镜掉在地上,他低头去捡,可摸来摸去,只摸到一只皮鞋。 外国人大声怒吼:“我说的足够明白了。” “这件西方工厂批量生产的鬼东西,我不会要!” “你的眼睛瞎了,脑袋也蠢透了!” 说完,脚下用力,将那副眼镜,撵成了几截。 中年人虽然看不清,但听的清清楚楚,一张脸很快成了猪肝色,却不敢有半句怨言。 至于其他乘客,或是睡着,或者蒙头看报纸。即便是乘务,也佯装成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 江凌云双眉微蹙,快步走上前,挡住准备坐回座位的外国人。 “what''s wrong?”外国人怒视江凌云。 江凌云微微一笑:“这件雕塑,你真的不要了?” 此言一出,外国佬和中年人齐齐怔住! “哈哈!” 外国人大笑不止。 “这种赝品,果然只适合野蛮人。” “如果你喜欢,尽管拿去!” 外国人伸手想推开江凌云,但几次用力,江凌云却纹丝不动。 他脸上的笑容,终于逐渐凝固。 “那好。” 江凌云眉眼皆笑,终于让开。 随后。 低头帮中年人找到眼镜,又将那件西洋雕塑品,拿在手里。 “西洋的东西,的确不错,不过…” 江凌云故意扬声道。 “也难怪外国人,喜欢华夏文玩。” “自己家的东西,自己都看不出真伪,留着又有什么用?” 整个机舱中。 近乎所有乘客,都齐齐转过头,愕然打量着江凌云。 外国人更是猛的起身!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看你是疯了!” 江凌云脸上,却笑容更多。 “谁疯了…” “还不一定!” 第八十八章 珍贵的艺术品 “狂妄自大的华夏人!” 本杰明紧咬着牙,凝视江凌云的湛蓝瞳仁,像是散发着诡异幽光。 “记住你说的话。” “早晚,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他用眼角余光,悄然扫了眼整个机舱,迅速坐下。 江凌云抱着铜制雕塑,稍感错愕。 本以为… 会跟这个外国人争执一番,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让步。 “小伙子,谢谢你了。” 中年人黄柏帆拄着座椅,起身致谢,笑容可掬。 江凌云轻轻点头:“他就这么?” 同时,用手在三人间比划着,本杰明回过头瞪着他,黄柏帆也有些尴尬。 “小伙子,你赶紧回去吧,”黄柏帆压低声音,几乎是用唇语告诫,“这件事与你无关,不要惹祸上身,待会下飞机,不管发生什么,只管走你的。” “可惜,这只铜像,是没法出手喽…” 两人前方,本杰明得意的笑了,显然他藏了后手,等着下了飞机,再找麻烦。 江凌云并未放在心上。 看了眼手里的铜像,他忽然问:“你们要去参加拍卖会?” “你…你也是?” 黄柏帆上下打量着江凌云,毫不掩饰惊愕之情。 江凌云暗暗点头。 果然如他所料,苏市的佳价得拍卖会举办在即,会在这架航班上,谈论古玩的,的确是准备参加的。 不过。 按照佳价得的规定,所有竞拍品要提前检验,时间长则数年、短则一日。 听黄柏帆话里的意思,这只铜像,已然不打算竞拍。 江凌云不假思索,当即追问:“卖给我怎么样?” “你想要?”黄柏帆脸上,惊色更甚,“小兄弟,这只是批量生产的东西,你如果想要…” 话没说完,江凌云伸出三根手指。 “三万!” 两个字脱口而出,声音不大,却引来所有乘客的注意。 本杰明更是直起身子! 注视着江凌云,两眼通红,像只发怒的野兽。 黄柏帆急忙擦拭额头,小声劝诫:“你开玩笑了,这东西三千还差不多…” 普通的铜制雕塑,也就是材料费和手工费。 三千? 那也得是菩萨、佛像,这件雕塑个头不大,虽说造型精致、美观,的确有那么点不同寻常,但也值不了高价。 江凌云掏出银行卡,硬塞进黄柏帆手里。 “既然不还价,那我收下了。” 他淡淡道:“买定离手,将来亏了,别怪我。” 黄柏帆愕然至极! 他攥着银行卡,眼见江凌云转身回到座位,又重新把这个年轻人,打量了一番。 这回,可是仔细多了。 “sh*t!” 本杰明瞪着江凌云,嘴里挤出两个音节。 三万华夏币,收这么个破东西,只是为了故意跟他作对? 华夏人真是幼稚! 江凌云却暗送了口气。 幸好,有韩雪萍刚刚送来的三万块,不然这么好的东西,就要留给别人了。 方才。 黄柏帆和本杰明争执之际,他已将这只铜像,悄然看过。 前世,他学贯中西,对西方雕塑,同样颇有研究。 鉴定铜制雕塑,要从形、色、重入手。这尊铜像巴掌大小,握着十分趁手,约莫十斤不止,可见铜质纯粹,并非现代合金仿造。 表面风干迹象不太严重,但手不容易触摸到的犄角旮旯,显然铜色更深、更暗,其他位置较亮,可以看做是铜制品的“包浆”。 至于形… 雕塑为人形,从服饰、长相判断,应为古希腊男童。男童半下腰,双手持两根如萧笛般的乐器,腮帮鼓起,似在吹奏。 这一幕,纵使深谙希腊历史,但若对西方艺术史不够了解的人,也很难判断其原型。 江凌云却清楚记得… 民国时期,海外有位雕塑大师,当时正在雕制一样几近相同的雕塑作品。 这位艺术大家的作品,题材极广,雕塑往往线条流畅,如泥浇铅铸,富有同类铜像难寻的灵气。 雕塑底座,更是刻印个人签名,极容易辨认。 抚摸着那几个凹陷的字母,江凌云微微一笑。 不久后。 飞机终于落地。 江凌云叫醒温如萱,第一时间下机,迅速赶往佳价得拍卖行。 “前面的乘客,请配合安检!” 身后,十余位机场巡检、安保,正奋力苦追。 刚睡醒的温如萱,完全处于懵懂的状态,自己睡着时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刚下飞机,就被这么多人追着跑? “上车。” 拦下一辆车,两人用最快的速度落座,在钞票的诱惑下,司机当即发动引擎。 嗡! 一众安保站在路边,吸着汽车尾气,气喘吁吁。 心中有些震撼。 他们每天做特训,就是怕出现这种状况,谁知道那两个人,居然跑的那么快… “先生,现在怎么办?” 安保队长有些犯难,转身看向身侧的外国人。 本杰明愤怒的咆哮着:“当然是追!” “我都看到了,他们的确藏了可疑物品…” “尊敬的安保队长,如果苏市出现什么意外,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安保队长舔抵着干瘪的嘴唇,额头流下一丝冷汗。 “愣着干嘛?” “联系警察局,追踪那辆出租车。” 本杰明安心许多,不久,负责接送的专车驶来,他立刻入座,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 黄柏帆将一切看在眼里,想到可能发生的后果,心直打突突。 其实不止他们。 搭乘同一航班的所有乘客,几乎都知道… 江凌云会去什么地方! 15分钟后。 苏市古城区,最豪华商圈的…东侧一角。 佳价得江南分行,正坐落于此,只是佳价得名气虽大,可非拍卖时间的当下,却是没人登门造访。 “温小姐,恭候多时了。” 江凌云和温如萱刚下出租,一位穿燕尾服、戴老式鉴赏用单片镜的男人,已从佳价得门前,迎面而来。 “朱先生。” 温如萱点头致意,拉着江凌云的手,快步进入佳价得。 “有些麻烦,咱们进去再说。” “你…” 话没说完。 警车鸣笛声,已由远而近,不断响起。 “江凌云、温如萱,请配合机场安检工作。” “上车,跟我们走一趟!” 通过扩音器,警察威严的声音,都传进不远处的商圈了。 朱翡忍不住看向温如萱:“温小姐,您这是…” “不用管,”温如萱急忙发了条短信,“我会解决的,请您立刻帮我们做鉴定。” 朱翡频频点头,跟着两人步入拍卖行。 “站住!” 本杰明的车姗姗来迟,他眼看着江凌云进入佳价得,附近的几辆警车内,却没有警察下车,气的直大吼大叫。 不过几秒。 原本并不热闹的佳价得前,已有二十多辆汽车停下。 当中… 不乏保时捷、宾利、劳斯莱斯等豪车。 看到那辆宾利,本杰明眼里多了抹兴奋,他立刻下车,过去打招呼。 “mr.刘,等你好久了!” 车门打开。 一位年轻富豪走出,彬彬有礼的笑道:“本杰明先生,你说的人已经来了?” “来了!” 本杰明重重点头,用手指着挤在拍卖行前的各式豪车。 “看到没有?” “这些人,都在飞机上看到了,一路追到了这里。” 他双拳紧攥,眼中凶光毕露。 “江凌云居然当众羞辱我…” “我不会轻易放过他!” 此刻。 劳斯莱斯后车门打开,一位年轻貌美的少女,走了下来。 赫然是… 刘思瑶! 第八十九章 佳价得拍卖行 “哥。” 刘思瑶来到刘波跟前。 “本杰明,我们的目标一致,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她紧咬银牙,江凌云前后几回跟她过不去,这次亲哥刘波在场,又有外国富二代本杰明,说什么也要还以颜色! “美丽的小姐,江凌云也是你的敌人么?” 本杰明贪婪的打量着刘思瑶,笑容狡黠:“既然立场一致,我们应该互相帮助。” “我会给警方施压,让他们尽快逮捕江凌云。” “刘家的人,就守在这里,”刘思瑶愤愤点了点头,“他非常狡猾,不能给他一丁点机会!” 刘波默默点头。 他们和江凌云之间的事,他并不清楚。但本杰明,是他的公司,“安居”公司的合作伙伴,他必须尽力。 再者。 鉴宝天才“江凌云”,几次搅动安市文玩界风云,连谢家二少都吃过不少亏,刘波有所耳闻。 兴许可以借这次机会,逼迫江凌云“站队”。 “此子非池中物,如果变成我的傀儡…” 一念及此,刘波脸上,很快露出微笑。 与此同时。 刘波带来的几十个下人,迅速包围佳价得拍卖行大门,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松懈。 不过,那些豪车的主人,依旧丝毫不惧。 三两成群,谈笑间步入拍卖行中。 “这个人有些意思,我倒是想看看,他是否真有什么眼光。” “姜总说笑了!” “不过,刘家花这么大力气,想来此人不太简单…” 三言两语,丝毫不把刘家人放在眼中。 这里… 是苏市! 更是江南省的省会,这些大人物实力可怕、背景深厚,背后的家族无论根基、底蕴,都堪称庞然大物。 小小的安市刘家,还不如一只蚂蚁! “mr刘、美丽的小姐,我们也进去。” 本杰明背负双手,步入佳价得拍卖行,刘波和刘思瑶紧跟其后。 拍卖行内。 装修典雅精致,阳光洒在楠木地板,与挂满荣誉奖牌的墙壁上,反射着夺目的光辉。 因为没有拍卖会,门口没有迎宾、礼仪。大厅很宽敞,并没有灯光,显得有些昏暗。左右两条过道,长达十米,铺设上等纯羊毛红毯,分别通向两扇大门。 左侧,很快传来轻微响动,似乎有人窃窃私语。 “这边!” 本杰明常来参加拍卖会,对这里很熟悉,毫不犹豫的往左拐。 “那边是鉴定室,江凌云一定在里面!” 与他相同,得到消息的其他人,也在朝左侧大门走着。 不过。 这些人先后到了大门前,却发现这扇门早被反锁。 砰砰! “朱先生,怎么不开门?” 一位老人衣着简朴,戴老花镜、拄着拐杖,佝偻着腰,到近前敲门。 倒是和颜悦色:“佳价得开业近百年,老头子还真没听过…” “不做生意的说法。” 其他人见状,都立刻闭上嘴,谁也不敢闹出动静。显然,这位老人的身份,极不一般。 大门内,私语声戛然而止。 不过片刻,终于洞开! 朱翡打开门,露出丝苦笑:“常先生,您别挖苦小的啦…” “这怎么能叫挖苦?” 常原扶正老花眼镜,拄着拐杖,在朱翡的搀扶下,含笑步入门中。 其他人,都放慢步伐,小心的跟着。 “该死!” 本杰明强韧心中怒意,所谓入乡随俗,他虽然有钱,但身在华夏,也不敢不给面子。 大门内,是佳价得专门修建的鉴定室。 外边的大厅,用于拍卖会、慈善活动,占地数百平米;鉴定室与其相仿,可以说,这里占据了苏市佳价得的半壁江山。 里边什么都有! 陶瓷、书画,雕塑、善本,西洋画、东欧出土的奇石,甚至恐龙化石、商鼎周彜,同样位列其间。 只是… 无一例外,全是赝品。 鉴定室内灯火通明,亮度也非常讲究,遵循现代光学,利于人眼观察,不会因为光线原因,让鉴定专家看走眼。 琳琅满目的各式器材,摆放的整整齐齐,甚至江南省古文物出土后,都可以带到这里,进行年代的精确测定。 通常而言,鉴定室不允许外人进入,今天却是破例。 在场的富豪、各界精英,许多都是第一次见到里边的模样,心中无不惊叹。 “他在那!” 此刻,本杰明指着正前方,忽然大喊。 鉴定室正中心,一张好似病床的大理石器具旁,正站着一男一女。 江凌云和温如萱! 刘思瑶双眉一挑,快步走上前。 指着江凌云,大声呵斥:“江凌云,你居然有脸躲在这?”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你已经犯法了,现在警察就在外面…” “还不滚!” 身后众人,无不满面笑容。他们倒是很想知道,江凌云要如何收场。 江凌云瞥了刘思瑶一眼,没有理会。 那种被轻视的耻辱,立刻让刘思瑶俏脸涨红! “狗皮膏药!” “以为在佳价得,我就不敢动你?” 她掏出手机,飞快翻出一串电话号,但还没来得及拨通,就被人拦下。 刘思瑶抬头一看,当即有些胆怯:“朱…朱教授?” “我想你们搞错了,”朱翡面色严肃,义正言辞,“江先生和温小姐,是佳价得的贵客,并不是逃犯。” “dr朱,我是克莱尔国际集团的本杰明,很荣幸在这里见到你。” 本杰明强忍心头不快,耐心解释。 “在场不少人,都和我一样,跟江凌云搭乘了同一班飞机。” “在飞机上,我亲眼看到他的袋子里,装着违禁品…” 其他人也不吱声,态度模棱两可,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本杰明先生…” 朱翡刚要解释,江凌云忽然哼笑:“那我倒想听听,你看见的违禁品是什么?” “大嘛!” 本杰明当场大吼! “在华夏,大嘛是不允许私人运送的,我怀疑你用非法手段牟利!” “你怀疑?” 江凌云脸上,笑容更多:“你,是警察么?” “不,不是。” 本杰明愣了愣,脸色有些难看。 “但我是外国友人…” 话说到一半,江凌云满脸笑容,骤然消失! “既然不是,那就闭嘴!” 本杰明愕然噎住,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 不远处,常原呵呵一笑。 “小伙子,如果你真的犯法了,那么在场每个人,都有帮助警察、逮捕你的权利。” 其他人纷纷点头,都觉得有些道理,朱翡欲言又止,这么一尊大佛,他实在不敢开罪。 “老先生,这件事与你无关。” 温如萱轻轻开口。 她一边走向众人,一边掏出手机。 “其实整个经过,就是这位外国友人,在飞机上交易古玩,结果被打眼…” “他气不过,所以想报复罢了。” 说完,将手机递给常原。 本杰明脸红到了脖子根,怒不可遏:“你胡说!” “我说的都是真话,不然警察怎么会追你们?大家都可以作证。” 但此刻,并没有人关心他说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常原手中,那部手机之上。 常原仔细盯着屏幕上的一行行小字,脸上笑容逐渐凝固… 眼里尽是愕然! “这,这是…” “苏副局长,亲自发的信息?” 在场众人无不惊异! 短信上,苏局阐述了事情经过,称安检结果正常,一切只是误会,已经通知办案警察归队。 这怎么可能? 他们不是在躲警车吗,怎么突然之间… 苏局又亲自帮他们解释? “这,这是什么意思?” 本杰明也注意到了那条短信,但华夏语不是母语,这么多字,他根本看不懂。 常原将手机还给温如萱,凝眉望着朱翡。 “也就是说,他们的确是佳价得的贵客…” “是的,”朱翡重重点头,“刚刚那只铜像,经过初步鉴定,应该是真品。” 什么! 人群中,黄柏帆惊诧万分,注视着石床上的西洋雕塑… 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第九十章 大艺术家爱德华·德鲁奥 所有人脸色齐变! 刘思瑶更是大叫着:“你别乱说!” “本杰明就是外国人,这种西洋雕塑,他还能看走眼?” 但此言一出。 包括常原在内,在场富豪与各界精英,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眼神极为怪异。 “你,你们看我干嘛…”刘思瑶微微发怔。 “还不住口?” 刘波马上皱紧双眉,将她拉到身后。 不止是他。 本杰明几次开口,却硬是把脾气,压了下去。 “朱先生,你说过这只是初步鉴定。” 最终,他挤出一丝笑容:“所以那件西洋雕塑,究竟是不是真的,还不一定。” “这…” 众人暗自思忖,神色更加怪异。 都是苏市上层人物,本杰明此人,他们总能在各大拍卖行见到。本以为逛了那么多次拍卖会,他不会做饭也会吃。 谁知,还是什么都不懂。 常原倒是笑了:“本杰明先生,通常意义上,如果没有较大意外,初步鉴定,就能够代表最终结论了。” 这是苏市古玩界的共识。 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向来没人会把话说的太满。 “no!” 本杰明摊开手,嘴角抽搐! “朱先生,我们亲眼看着他们走进大门,距今还不到五分钟…” “这么短的时间内,您是如何鉴定的?” “现在,我严重怀疑你的专业程度!” 朱翡笑了,右眼上的单片镜,不断晃动着。 在众人注视下。 他走到石床边,将铜像小心的抱进怀里。 一面往回走,一面扬声道:“诸位请看。” “雕塑净重5.03千克,光学显微镜下,表面分子排列正常,含铜率85%。” “因为时间紧促,并未进行年代检测。” “但侵蚀迹象明显,不容易接触到的部分,同样保存原本铜色。” “不错,”常原边听边点头,“19世纪末,西洋纯铜雕塑的含铜量,在八成以上。” “这尊铜像的风蚀程度,也对的上。” 朱翡脸上,笑意更浓。 “仅仅是年代,并不能客观反映铜像的价值。” “大家请看…” 他用左手,小心的托住铜像底部,另一只手,指向铜像脚边,也就是底儿的正面。 众人纷纷投来目光。 “这是?” 须臾间,马上有人惊呼! “drouot…” “19世纪末,法国雕塑大师…” “爱德华·德鲁奥!” 本杰明盯着铜像,怔怔出神,额头早渗出一层冷汗。 刘思瑶当然不服。 眼珠子转了圈,冷哼着反驳:“这不能说明什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么粗陋的东西,随便哪家厂子,都能做的出来。” “哥。” 她转头望着刘波。 “你联系一下安市的雕塑村,让村里的工匠,做个一模一样的!” 本以为,自己亲哥肯定向着自己。 但谁知… “住口!” 刘波脸色涨红,声色俱厉的低吼:“注意你的举止、态度,胡闹也不分场合!” “哥…” 刘思瑶吓的小脸刷白,不敢说话。 常原却是暗暗点头。 朱翡,乃是江南一带、古玩鉴定界的大师,身兼江南大学文物鉴赏系主任,哪怕全国范围内,也享有盛名。 佳价得这样的百年老字号,才请得起朱翡这样的人物。 安市刘家,固然不算什么。 不过刘波年纪轻轻,身价上亿,还能识大体,不倨傲,实在难得。 “哼!” 本杰明冷静下来,反而有些得意。 “原来大家知道的这么多,我在西方长大,居然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哪位可以帮忙介绍,爱德华·德鲁奥是什么人?” 啊? 其他人一下子懵了。 爱德华·德鲁奥,当然是19世纪末,法国的雕塑大师啊! 这还怎么介绍? 说实在的。 这些富豪精英们,并非热爱艺术,而是纯粹在追求金钱。 俗话说“乱世的黄金,盛世的古董”。 和平年代里,古玩增值空间大,与其把钱存到银行,等着贬值,不如换成古董,等待溢价。 “老头子孤陋寡闻喽…” 哪怕是常原,也只能摇头:“这位大师已故百年,老朽只清楚他曾负盛名,不知朱先生?” 朱翡微微颔首。 “其他的,大家都说过了,我只能稍作补充。” “几年前…” “佳价得海外拍卖会,曾展出爱德华·德鲁奥的一间雕塑作品,与这件类似,都是希腊神话题材。” “他的特点,是题材涉猎广,作品线条流畅,极具想象力。” 顿了顿。 朱翡忽然紧皱双眉,一言不发。 其他人相互对视,心里大为困惑。话明明才说一半,怎么不说了? 吊人胃口! 本杰明却哈哈大笑! “朱先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心情愉悦,在空地上悠然的踱着步子。 “那次拍卖会上,这位爱德华·德鲁奥的作品,最终流拍。” “起价12万,一直到最后一秒…” “也没人出价!” 所有人心中一震,全部看向朱翡. 他脸色阴沉,避而不答,显然已经默认。 刘思瑶倏然转醒! “哈哈哈…” 眼神恶毒,亢奋的尖叫着:“我说什么了?” “到头来,还是本杰明懂的多!” “你们一个个,装什么大头鬼?一问三不知,还装作高深莫测…” 在场众人,全都默不作声,深感脸上无光。就连常原,虽然隐隐动怒,却无法辩驳。 他们浸yin古玩界多年不假。 但在国内,接触最多,自然是华夏古玩,海外上百个国家、数千年的历史,谁能记得清清楚楚… 把那些艺术家们,铭记于心? 显然不可能! 众人吃瘪的模样,让本杰明笑的更欢了:“什么雕塑大师?” “应该是‘流拍’大师才对!” “当时那件作品,将近一米高,是真正的大型雕塑,远不是这个小东西可比的。” 朱翡噎住半晌。 本杰明没说错。 虽然并非仿品,但爱德华·德鲁奥的大型雕塑,尚且流拍,这个巴掌大小的铜像,更不可能拍出高价。 搞不好… 根本没有要! “什么专家?” 刘思瑶翻着白眼,阴阳怪气:“丢这么大的人,换成是我,早就卷铺盖滚蛋了。” “不嫌丢人!” 朱翡心痛一震,这简直是对一位鉴定专家,最大的侮辱。 偏偏又是事实! “你,你说的对。” 他痛心疾首。 咬了咬牙后,又狠狠跺着脚。 “是我的过错,我…” 话没说完。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冷笑。 “故乡的东西都不认识,是不是到了家门口,还找不着回家的路?” 本杰明双眸陡睁! 猛的回过头,只见江凌云冷眼瞥着他,徐徐朝这里走来。 “江凌云,你的帮手已经认输了。” 本杰明两眼微眯:“现在,我劝你还是少说几句,警察还没走远呢!” 江凌云却充耳不闻。 冰冷的眸光,落在本杰明身上,竟让他忍不住打起冷颤! “爱德华·德鲁奥,擅长大型雕塑。” 来到近前。 江凌云从呆滞的朱翡手里,拿过铜像,翻来覆去,瞧了几眼。 “如此精致的小雕像…” “恐怕他一生,都没练习过几次。” 其他人云里雾里。 他们并不清楚江凌云的来历,所以这些话,也没人当回事。 唯独朱翡大睁双眼! “你是说…” “这是假的?” 第九十一章 不是流拍大师,而是… “不可能!” 常原当即否定:“无论年代、细节、特点,都能对的上,不可能有假。” 他当然明白江凌云的意思。 简单来说… 如果爱德华·德鲁奥,生前并没有小型雕塑作品,那么故去之后,自然不会凭空多出这么一件。 “看不出来,小伙子对这位法国艺术大师,了解这么多。” “不过作品的细节、特征,相当于艺术家的‘指纹’…” 常原缓缓摇头,话也就此打住。 说到底。 他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是真是假,又能怎么样?” 刘思瑶得意至极:“这么一位流拍大师的作品,能值个屁的钱!” 其他人沉吟片刻,也是暗暗点头。 虽然不喜欢刘思瑶大出风头,但道理确实没错。在场的都是有钱人,试想换成自己,断然不会投资别人不要的东西。 朱翡脸色苍白,双手无力的耷拉着。 “温小姐,实在对不住…” “不怪你。” 温如萱秀眉紧蹙,叹了口气。 在她看来,既然朱翡都这么说了,那这尊铜像,也就真的没什么价值。 但… “可笑!” 江凌云扫视在场众人,冷若冰霜的脸上,忽然多了丝鄙夷。 “还以为苏市古玩界,真有什么高手,想不到…” “也全是饭桶!” 全场轰然! 刹那间,斥责与怒吼,此起彼伏。 “混账!”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乳臭未干,就敢在佳价得撒野,真是狂妄!” 江凌云全不在意。 他扬起头颅,神色傲然,俯瞰般扫视众人。 口中,轻轻吐出一个名字。 “马图林· 莫罗…” “只怕这个名字,你们连听都没听过!” 果不其然。 唾骂声齐齐止住,众人相互对视,满眼茫然。 “呸!” 刘思瑶斜眯着他,冷笑不止:“编,接着编。” “江凌云,当着朱教授和本杰明的面,你居然还硬编个名字出来?” “你是真没脑子!” “你不会以为,真有人相信你说的吧?” “脑残!” 一通臭骂,引得富豪们纷纷点头,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子,说了什么,根本没必要放在心上。 不过。 “马图林· 莫罗,国宝级艺术大师…” 朱翡双眸微睁! “代表作,有悲歌、纺织女、学者等等,每一件都被各国博物馆收藏。” “不止本土…” “在海外艺术史上,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反复打量着江凌云,困惑至极。 对普通人而言,知道几个海外艺术家的名字,十分正常,18、19世纪的,听过某件作品,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个人年纪轻轻,居然知道马图林· 莫罗… 但其他人,却更加茫然。 “那怎么了?” 刘思瑶的声音,极为刺耳:“无缘无故,突然提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 “难不成是说,你们知道的挺多?” “幼稚!” 不屑的瞥了江凌云、朱翡一眼,她又看向本杰明。 “本杰明,你是法国人,应该比他们更清楚。” “不如给他们…” 话没说完。 她满脸笑容,忽然僵住。 在她身旁。 本杰明脸色难看,怔怔出神。 额头尽是冷汗! “马图林· 莫罗,不单是欧美雕刻名宿。” 常原的声音,悄然响起。 “还是爱德华·德鲁奥的师父。” “刚才,朱先生已经说过…” “马图林· 莫罗的作品,不仅局限于大型雕塑。” 什么! 这番话犹如海啸,落进每个人耳中,都如掀起狂风暴雨般。 所有人心头巨震! 望着江凌云手中的铜像,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无法遏制的冒了出来。 “难道…” 众人交头接耳,话语中的震惊,根本无法掩饰。 “不错。” 江凌云微微颔首。 “这只铜像,并非爱德华·德鲁奥的作品。” “而是出自其师‘马图林· 莫罗’之手!” 此言一出… 整个鉴定室,立刻炸锅了! “这,这不可能…” “你仔细看看,底座上刻着的,是德鲁奥的名字。” “怎么会是其他人的作品?!” 江凌云嘴角微翘。 笑容冰冷,不容置疑:“赠送他人的东西,怎么会签自己的名字?” 赠送… 这件作品,是师父赠予弟子的? 轰! 满堂慌乱! 这种说法,实在太过大胆,没有人敢承认… 也没人敢质疑! 苏市文玩界,在鉴定上趋于保守,没有真凭实据,没人会妄加推测。 作为江南省省会,苏市出现过太多海内外文玩,琳琅满目,虚实难辨,谁敢下定论? 朱翡心乱如麻。 与国内不同,外国人赠送礼物,多会附上留言卡片,作品上署名赠送的,并不多见。 眼下。 留言之类的东西,肯定没有。 一时之间,这位江南大学“文物鉴赏”系主任,江南一带的鉴定专家,也没有任何办法。 江凌云微微一笑。 这种场面,他早已料到。 放下铜像,江凌云掏出手机。 片刻后。 “瞪大眼睛…” “看清楚!” 说着,将屏幕转了过来。 “这是…” 朱翡定睛看去,很快呼吸急促! 呼吸也跟着发颤:“马图林· 莫罗,赠送爱德华·德鲁奥的习作,已于上世纪末佚失…” “啊?” “朱教授,你说真的?!” 闻言,所有人立刻聚集过来,抻着脖子,凝视手机屏幕。 那是… 一张报纸的照片,国外新闻,时间是十年前。 大概内容,是马图林· 莫罗的作品,被奥赛博物馆收藏的过程。 末尾。 正是朱翡方才念出的那句话! 甚至写明了,是一件小型雕塑品,希腊神话题材,以及爱德华·德鲁奥后人的亲口证词。 “这…” “这怎么可能!” 许多人瞳孔骤缩,呼吸都要凝滞了。 眼中的世界,天旋地转。 这尊铜像,竟然真的出自马图林· 莫罗之手! 而且证据确凿… “你骗人!” 刘思瑶瞪大眼睛:“上网搜的图片,都能当证据吗?” “这种图片,随便就能p出几千张。” “傻子才信!” 众人纷纷错愕! 但不等细想。 常原已悠悠开口:“是真的。” 其他人屏息静气,全都在等他说下去。 常原拄着拐杖,稍稍抬头。 “那是《法国晚报》,法国发行量最大的报纸。” “如果是法国人,应该会有收藏。” 说完。 他望向本杰明,显然意有所指。 “咳…” 本杰明神色惊慌,汗流不止。 “我同意你们的话!” “这张报纸,的确是《法国晚报》,但内容是假的…” 话没说完。 “你说谎!” 江凌云目光如炬。 手指轻轻一划,屏幕上的图片很快降下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行法语标题。 “这并不是图片。” “而是《法国晚报》的官网!” 他举起手机,让所有人都能看清楚。 “图片可以造假…” “官网也会有错?” 一字一句,如针般扎进本杰明心肺。 他脸色苍白,汗流不止… 身体止不住的冷颤! 第九十二章 不能放他走! 本杰明如此神态,心中所想,已昭然若揭。 “快…” “进网站看看!” 如今,无论各界精英,还是富豪们,都掏出了手机。 其实根本不用亲自动手。 以他们的社会地位,只要轻飘飘一句话,自然会有人验证。 人群中。 一只手将手机塞进口袋后,仍在轻颤不止。 黄柏帆呼吸紊乱,注视着江凌云,心中思绪万千。 或许… 这个年纪轻轻的男子,就是自己的“贵人”。 “如何?” “查过了,他说的没错。” “官网上确实有这篇新闻!” 不过片刻,已经有人派人查明,三言两语,再次震惊当场。 本杰明手心里全是汗。 但慌乱间,眼中怒火更浓! “这些不重要!” 他望着众人,抬手指向江凌云,竭力控制着情绪。 “这个人贩卖大嘛,已经触犯了华夏的法律…” “必须绳之以法!” 但… 所有人愕然看着他,虽然没人出声,但事实,却不言自明。 方才。 苏局已经亲自传过短信,说明这是一场误会了。 他怎么还胡搅蛮缠? 本杰明涨红的脸,看起来无比滑稽,那种无计可施、又不甘心的模样,像极了落汤鸡。 江凌云眼里,浮现一丝笑意。 “其他事,交给你们。” 他看了眼朱翡,之后旁若无人般,穿过众人,向鉴定室外走去。 “朱教授,那就拜托了!” 温如萱赶紧跟在身后。 眼见两人悠然离开,本杰明羞恼不已。 “mr刘…” “不能放他们走!” 震惊中的刘波惊醒,掏出手机,频频点头。 “喂?” “拦住他们,绝对不能放走!” 刘波松了口气。 没想到江凌云这么厉害,连朱翡、常原都看走眼的物件,硬是被他识破了。 幸亏早有准备! 否则这么一条大鱼,就要落入别人囊中… “本杰明,我们过去吧。” 刘波放回手机,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本杰明点点头,带着他和刘思瑶,气势汹汹的追出大门。 其他富豪,依旧沉浸在震惊中。 口中尽是惊叹。 “真是厉害!” “居然是马图林· 莫罗的习作,想必能拍出天价。” 马图林· 莫罗的作品,或是藏在博物馆,或是成为大都市、大企业的标志,能坐拥的个人,都是世界级的巨富。 这只铜像,虽然只是送给弟子的习作,但作为马图林· 莫罗仅存的作品,拍卖价格,不会太低。 “朱教授。” “刚才那两位,到底是什么人?” 如今,终于有人发问。 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落在朱翡身上。 那个年轻女孩,不止貌美,能让堂堂佳价得的“御用专家”朱翡出面,一定大有来头。 至于江凌云… 许多人在飞机上见过,也听见了他和黄柏帆、本杰明的争吵。 可按理来说。 江凌云得到铜像至今,也不过短短2小时,相信就是朱翡,也无法如此准确的,判断其来历、价值。 真是神了! 别说他们,就是常原也瞪着老眼,准备一听究竟。 “各位,那两位是佳价得的贵客,”朱翡苦笑着摇头,“至于他们的身份,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什么?” 所有人先是惊讶,随后大笑。 “朱教授真会说笑!” “谁不知道,佳价得苏市分行,都听你的?” 朱翡毫无办法,索性不再辩解。 心里,却同样很困惑。 这两人… 到底什么来头? 与此同时,江凌云已带着温如萱,走出佳价得大门。 “站住!” 刘家十几人,立刻将两人包围! 江凌云扫了一眼,脚步并未停止。 “跟你说话呢,聋了?” 怒啸声响彻,刘家人毫不手软,正对面的男子,马上伸出手,想把江凌云推回去。 江凌云双眉微抬! 左手快若闪电,刹那间拍了过去! “啊…” 咔的一声脆响,那人脸上血色尽褪,捂住手臂,惨叫不止。 “你!” 其他人纷纷惊怒,马上撸起袖管,大打出手! 十几双拳头,立刻从四面八方落下。 “哼。” 江凌云鼻子里冷哼。 果断雷霆出手! 咔,啪! “呃…” “啊!” 佳价得大门前,惨叫声四起,不少路过的行人,都急忙避开。 短短片刻。 负责守在这里的所有人,已悉数倒下! “嗯?” 刘波三人刚走出来,看到满地狼藉,惊疑不定。 本杰明立刻挥舞拳头,冲向江凌云! “找死!” 江凌云站在原地,侧身避过,一记手刀飞快斩下。 正中本杰明后颈! “呃…” 本杰明根本没反应过来,就疼的眼冒金星、浑身无力。 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就此昏死过去! “本杰明!” 刘波惊恐的低吼,他快步跑到跟前,蹲下扶起本杰明上身。 “你怎么了?” “快醒醒!” 但不管怎么叫,本杰明都没有苏醒的迹象。 刘波急的满头大汗! 如果本杰明出了什么事,将对他的生意,产生无法估量的巨大影响! 刘思瑶小脸煞白,身体颤抖不止。 虽然知道江凌云能打,但以一敌众,非但没有受伤,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全部解决掉… 简直颠覆了她对世界的认知! 震惊中,江凌云的冰冷的声音,似从天外传来。 “记住。” “这只是教训,如果有下次…” 刘波兄妹瞳孔骤缩! 强烈的惧意袭上心头,两人汗如雨下,身体止不住的巨颤。 这是警告么? 如此可怕的男人… 到底是谁?! 为什么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走吧。” 江凌云收回目光,走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跟在身后的温如萱,朝角落的小巷口,悄悄摇了摇头。 随后坐进车里。 很快,出租车消失在马路尽头。 过了不久。 “警察?” 江凌云坐在副驾驶座,头都没回,轻轻吐出两个字。 “什么警察?” 温如萱暗暗惊讶,表面却故作冷静。 “你是说刚才追我们的警察吧,他们应该已经走了。” 江凌云沉默半晌,没再追问。 方才,他与刘家人冲突之际,偶然瞥见几道人影。 本以为是本杰明找的帮手,但谁知,这些人并未与自己为敌,甚至还和温如萱,悄悄用手势交流。 总之不是敌人,他也没兴趣打听。 半小时后,出租车终于停下。 两人先后下车,直奔面前的摩天大楼。 这是希尔顿国际酒店,江凌云身上钱不多,还是温如萱找人预订的。 但没走几步,身后忽然传来喊声。 “江凌云!” 江凌云停下脚步,转身看到那个人时,马上轻蹙双眉。 “是你?” 第九十三章 希尔顿国际酒店 站在江凌云身后的,正是黄柏帆。 他客气的笑了笑:“真巧,你们也住这?” 江凌云没有回答,而是皱眉看着他。 “你别误会。” 黄柏帆一怔,急忙解释。 “规矩我懂,买定离手嘛!” “真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好的眼力。” 说着,他走了过来。 脸上笑容洋溢:“其实,我手里还有几件东西,待会一块聊聊?” 江凌云略作沉吟,点了点头。 马图林· 莫罗的雕塑作品,就是从黄柏帆手中买下,既然他不反悔,还有意出手其他物件,那江凌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黄柏帆大笑几声,伸出右手:“那,二位请进!” “客气了。” 江凌云再次点头,带着温如萱,跟黄柏帆走进摩天大楼。 没多久,就乘坐电梯,来到16层。 希尔顿国际酒店,光听名字,似乎很高级。实际上,只是家很普通的酒店,无论房价、装修,都趋于平民化。 不管江凌云、温如萱,还是黄柏帆,兜里都没几个子儿。 而佳价得拍卖行附近,也就数希尔顿最便宜,正因如此,他们才能碰巧遇上。 酒店大厅。 收银台前,黄柏帆掏出身份证,递给收银员,很快办完了入住手续。 “江先生,我先回去准备一下。” “你们待会直接过来就行!” 黄柏帆客气了两句。 见江凌云答应,正准备先离开,收银台的电脑,忽然发出警告声。 “两位,非常抱歉。” 收银员退回江凌云和温如萱的身份证,神色古怪的看着他们。 “你们说的那两间房,刚刚已经被其他人入住了。” “您看…” 温如萱秀眉紧蹙,连声否认:“不可能!” “我前几天就预订了,怎么还能租给别人?” “我也不太清楚,”收银员摇头道,“如果您预订了,应该有收据,麻烦出示一下。” “这…”温如萱一怔,说不出话来。 她说的预订,是通过朋友预订,而那位朋友预订时,希尔顿的老板根本没给过什么收据。 上哪找收据? “既然没有收据,那就不算预订。” 收银员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转冷。 “抱歉,两位如果不开房…” “现在可以走了!” 说完,低头看着电脑。 屏幕上,显示着聊天框,备注为“经理”的好友,已经发来一通指示。 “如果没有收据,那算什么预订?” “别怪我没提醒你,万一出了事情,需要你承担责任!” 收银员深以为然,回复了一个“好”字。 开什么玩笑? 希尔顿虽然不是大酒店,但也是有规矩的,在寸土寸金的苏市,每天都客房爆满。 一分钱不花,就想预订房间… 开什么玩笑! 至于,两人的信息中,为什么会显示预订了房间。 既然经理都不承认,她更懒的深究。 温如萱却急了:“等等,麻烦你再仔细查查…” 她没带多少钱,如果不能入住,她和江凌云两人,就要露宿街头了。 可收银员却跟没听见似的,低头忙着手里的工作,直接无视了她。 “哈哈!” “现在还有这种傻子?” “偷奸耍滑、钻空子预订酒店,还以为别人查不出来呢。” 电梯打开的同时,奚落声跟着响起。 “是你们!” 看到本杰明、刘波和刘思瑶,温如萱惊讶不已! 江凌云也恍然大悟。 没出电梯,就知道这里出了什么事,显然这三人,早和酒店勾结。 本杰明耷拉着脑袋,模样很怪异。 因为角度问题,他只能尽力上抬双眼,瞥着江凌云,眼中尽是愤恨。 “江凌云,你不是很得意么?” 刘思瑶搀扶着本杰明,尖着嗓子奚落道。 “现在什么社会了,能打有什么用,还不是要风餐露宿?” “当野人去吧!” 温如萱脸色阴沉:“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 刘波淡淡道:“我们也只是帮助酒店,找到系统的漏洞罢了。” “江凌云,你是个人才,我非常喜欢。” “只要你开口,我可以帮你。” “还有…还有我的脖子!”本杰明怒瞪着他们。 刘波嘴角噙笑,打量着江凌云,心中很是得意。 希尔顿的经理,曾是安居公司的员工,收买人心这种事,他最是擅长。 如今… 江凌云身在苏市,根本没的选择。 然而。 “本杰明、刘总,你们欺人太甚!” 黄柏帆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大步走过来,沉声怒喝。 “江先生你放心。” “不就两个房间吗,我帮你们!” 说完。 他咬了咬牙,掏出皱皱巴巴、用了十来年的破钱包,掏出仅有的那张银行卡。 啪的一声,拍在收银台上! 黄柏帆怒视刘波三人,努力掩饰着内心的痛楚,看都没看收银员一眼。 “刷卡,开两间房!” “你他吗有病?” 刘思瑶抬高声音,恶狠狠的大骂:“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跑出来跟我们作对!” “黄柏帆,你不想活了吗!” 本杰明脸色通红,额头青筋暴起。 黄柏帆的底细,他再清楚不过,只是个小老板,因为时常看走眼,公司都快倒闭了。 螳臂当车! 不管他或刘波,只要勾勾手指… 就能让黄柏帆倾家荡产! “愣着干嘛,赶紧开房。” 黄柏帆脸色也涨红,但不是生气,而是怕的。 他早就看本杰明不爽了,可人家是富二代,自己得罪不起。 现在挺身而出,也是在赌。 大厅中。 六个人相互怒视,气氛剑拔弩张! 索性,收银员并未为难,很快开好两个房间,将房卡递给黄柏帆。 “黄柏帆,你是在找死…” 本杰明攥紧拳头! “你知道吗,只要我一句话,你的生意都要泡汤!” “泡你娘的汤吧!” 黄柏帆扯着嗓子,破口大骂:“一个外国佬,跑到华夏作威作福,给你能的?” “老子还看不上你呢!” “fu*k!” 本杰明气的狂飙脏话,但都是外语,黄柏帆一句也没听懂,反而大笑不止。 刘波凝视着他们,眼神似能杀人。 如果没有黄柏帆,或许如今,江凌云已经臣服。 这个人… 不能留! 第九十四章 处境相同 “江先生,咱们走吧。” 笑罢,黄柏帆晃晃手里的房卡。 心情反而轻松许多。 “多谢黄总。” 江凌云略作沉吟,向他道谢。 黄柏帆订下的三间房,正好彼此相邻,省去不少麻烦。 三人分别回到各自房间休息。 不久后,江凌云又应邀,来到黄柏帆房中。 “江先生请看。” “这幅画,是我高价收购来的,怎么样?” 如先前所说,黄柏帆拿出不少藏品,一一请江凌云过目,心情忐忑。 原本… 这些收藏,都是要出手给本杰明的。 但他不做古玩生意,对其中的名堂,也就知之甚少。所以眼前的藏品,是真是假,还得两说。 否则在飞机上,也就不会闹出那么一档子事了。 不过。 这其中哪怕再有一件真的,也足够他小赚一笔。 “这只陶俑成色不错,但包浆明显是假的。” “字是好字,可惜是近几年的临摹,不值什么钱。” “杯具嘛…” 江凌云一一看过,连连摇头。 黄柏帆这些东西,居然无一例外,全是假货。 就算是刚进古董行的菜鸟,恐怕都能看的出来… 他倒不奇怪,黄柏帆若真有几分眼力,也不会将马图林· 莫罗的雕塑,拱手让人。 可江凌云越说实话,黄柏帆的脸色,也越是难看。 最后。 已然僵在原地,如蜡像般。 江凌云微微一笑:“黄总,时间不早了。” “不如一起吃点东西?” 黄柏帆猛然惊醒,头如捣蒜。 “行,行…” 江凌云哭笑不得,再这么讲下去,这位老实巴交的小老板,非得崩溃不可。 叫上温如萱,三个人离开希尔顿酒店。 在附近找了家小餐馆,随便吃了些东西。 只是从头到尾,黄柏帆魂不守舍,饭也没吃几口。 “黄总,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江凌云吃饱喝足,放下筷子。 “古玩生意,靠的是阅历和眼力,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 “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家破人亡!” “啊!” 黄柏帆大惊失色,嘴唇不停哆嗦着:“江,江先生…”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江凌云淡淡道。 “但自古至今,古玩行当最不缺的,就是仿品和傻子。” 黄柏帆呼吸凝滞,眼中含泪。 良久,重重吁出口气。 “江先生,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黄柏帆哽咽着,“可我一把年纪,公司的生意每况愈下。” “我内人今年36,去年本来要生二胎,可谁知…” 说到这里。 他再也控制不住… 嚎啕大哭。 温如萱于心不忍,给他递了张纸巾:“黄总你别伤心,要不,我们再帮你想想办法?” 黄柏帆的抽泣声,很快止住。 他微微抬起头,小心的看着江凌云二人,眼中尽是困惑、茫然。 “温小姐,谢谢你,可是…” 温如萱愣了愣,下意识的看向江凌云。 江凌云唯有苦笑! 他一直以为,温如萱这样的安全局要员,一定比普通女孩理智的多。 谁知别人三言两语,也会立刻同情。 “黄总,实不相瞒,”江凌云苦笑着摇头,“咱们的处境差不多。” “我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黄柏帆张大了嘴,不敢置信的盯着江凌云,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 但很快。 他就自顾点头,似乎明白了江凌云的意思。 “江先生的意思,我懂。” 在他看来,这显然是推托之词,双方认识还不到一天,难道单凭自己帮过一次忙,就要江凌云感恩戴德? “黄总,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 温如萱想要解释,但看见江凌云冲自己摇头,也只好停下。 谁都没再说话。 等黄柏帆吃完,江凌云到前台结了账。 一块出来后,淡淡道:“黄总,今天的事多谢了。” “这顿饭没花多少钱,就当谢谢你。” 说完,带着温如萱离开。 “江先生?” 黄柏帆望着江凌云的背影,心里五味陈杂。 憋屈! 这叫什么事? 温如萱同样无法理解。 回到酒店房间,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以前… 她一直以为,江凌云重情重义,可今天,面对帮了他们一把的黄柏帆,却冷酷无情。 温如萱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不明白,但要说江凌云欺软怕硬,喜欢挑软柿子捏。 她怎么也不信。 心乱如麻,想着这些事,直到午夜时分,才终于睡着。 翌日清早。 站在温如萱房间前,江凌云几次敲门,都石沉大海。 “难道,因为昨晚的事生气了?” 他收敛思绪,摇了摇头,独自离开酒店。 本来。 按他们之前说好的,今天要一起去佳价得拍卖行,温如萱会带他去见负责人,方便清金发晶鼻烟壶等古玩的鉴定、拍卖。 现在看来,只能自己去了。 好在,苏市佳价得的负责人朱翡,他们昨天已经见过。 半小时后。 江凌云步入佳价得拍卖行,一阵笑声,随即响起。 “江先生,恭候多时了!” 朱翡站在大厅一角,笑呵呵的寒暄,说出来的话,都跟昨天一样。 “朱教授。” 江凌云走上前,没有绕弯子:“什么时候开始鉴定?” 他昨天离开时,已经将8件古玩,都留在了鉴定室,有朱翡跟他在,相关的鉴定、估价工作,也不会太费力。 “既然江先生到了,那咱们立刻开始吧。” 朱翡做出请的手势,笑吟吟道。 “江先生眼力过人,待会若有什么疏漏,还请斧正。” 江凌云点头答应,跟着他进入鉴定室。那八件古玩,如今就躺在正中的石床上。 此次拍卖会,已经进行了半年的筹备工作,参与拍卖的其他展品,早已经过鉴定。 江凌云这些物件,虽然来的晚,朱翡却不敢怠慢。 时间飞逝。 眨眼之间,已近中午。 “江先生,不如我请你吃点东西?” 朱翡摘下鉴定用的单片镜,眼里尽是疲惫。 “恭敬不如从命。” 江凌云倒没客气。 想到整个上午,调成静音的手机,震动个不停,他答应一声,把手机掏出兜。 瞥了一眼… 当即震怒! “刘思瑶…” 这个女人! 他目露凶光,快步冲出鉴定室,同时撇下句话。 “朱教授,我有些事要处理…” “下午再见!” 第九十五章 不可告人的关系 朱翡错愕至极,话还没来得及说,江凌云已从眼前消失。 “希尔顿酒店!” 路边,江凌云拦了辆出租,付了双倍加钱,司机一路狂飙,仅仅五分钟,已到了酒店大楼下。 他冲进大楼,很快来到16层… 黄柏帆的客房前! 此时,不大的房间内,已经挤满了人。 本杰明、刘波和刘思瑶三人,堵在门口,脸上浮现讥讽、暧昧的笑容。 “你,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黄柏帆坐在床头,满头是汗,起雾的眼镜底下,一对眸子中,充斥紧张之色。 “我说了,我们根本没做什么!” 温如萱站在一边,怒视刘波三人,一言不发。 “没做什么?” 刘思瑶却嬉笑着道:“孤男寡女,悄悄躲在酒店的房间…” “谁知道你们做什么啦?” 此时。 “让开!” 江凌云冲到门口,沉声怒喝! “啊…” 毫无防备的刘思瑶,吓的尖叫一声,随后恼火的瞪着他。 “你干什么,不会敲门吗?” 刷! 江凌云走进房间,侧目紧盯刘思瑶。 一股冰冷可怖的气息,瞬间从他身上散发开来! “这里的事,不用你们管…” “滚!” 本杰明三人心脏狂跳,立刻出了一身冷汗。 谁也没敢反驳! 江凌云转身看向温如萱,神色古怪。 短信上。 刘思瑶只说是刘思瑶过来找茬,想不到这三个人,全都来了。 他的语气柔和许多:“怎么回事?” “他们…” 温如萱刚要解释,刘思瑶就冷哼一声。 “还能咋回事,自己不会看?” 她露出看戏的表情。 “她是你的女人吧?” “平时文文静静的,真看不出来,背地里那么sao!” 温如萱面红耳赤:“你别胡说!” 刘思瑶却不急不躁,又看向黄柏帆。 “还有这位黄老板…” “本杰明说你平时挺老实的,没想到都是装的?” 黄柏帆汗出如浆,右手不停擦拭着:“我说过了,我们什么都没做,你到底想怎么样!” “嘴硬。” 刘波指指扔在地上的画,语气冰冷。 “你们孤男寡女,难道会无缘故,钻到一个房间去?” “而且还看这种画,简直恬不知耻!” 江凌云凝眸看去。 地上,一幅古画似被打翻,露出一部分本来面目。 画中的人像雌雄难辨,正手持长萧,认真吹奏。 “这种画,我听说过,”本杰明也笑了,“华夏古人,总是有些恶趣味,比如这副吹箫图。” “江凌云,你应该也很清楚。” “画里的女人衣衫不整,吹箫就吹箫,还露出那么yin荡的眼神…” “躲在酒店房间,和异性欣赏这种东西,会有什么正经事?” “住口!” 黄柏帆羞恼之下,额头青筋浮现,用力指着本杰明三人,却根本无法反驳。 憋了半天,终于低吼道。 “本杰明,如果你是想报复我,那怎么样都可以…” “甚至你要报复江凌云,我也不说什么!” “可温小姐是无辜的,你为什么把她也牵扯进来?” 此言一出。 本杰明跟刘波对视一眼,旋即爆笑一团! “黄老板,你还是这么幼稚!” 本杰明乐不可支,已经笑出了眼泪。 这人四十来岁,明明一把年纪,说出来的话,却像个小屁孩。 温如萱无辜? 她可是江凌云的女伴! 刘思瑶也冷嘲热讽:“黄老板,别的不说…” “光是你们俩私会,也不能说你们不认识吧?” “要不是收银员发现了,及时通知我们,恐怕再迟一步,你们就真发生关系了。” “没错!” 刘波止住笑,干咳两声:“江凌云,我也是为你好。” “你说吧。” “只要你一句话,我保证他们没有好下场!” “刘总,你…” 原本羞怒的黄柏帆,听到这句话,马上吓的浑身巨颤,脸上也没了血色。 温如萱则冷静得多。 眼神在刘波三人身上不断游弋,右手藏在口袋里,悄然编辑着手机短信。 但这些小动作… 并未被三人发觉。 见江凌云直勾勾的盯着地上的吹箫图,刘波暗暗摇头。 果然,这个人还是太年轻,一张隐晦的画作罢了,这么点诱惑,都抵抗不住。 “江凌云!” 他提高声音,脸色也转冷:“有人愿意赏识你、帮你,你应该感激才对。” “别等到被他人骗的只剩内裤,再幡然醒悟…” “那就太迟了!” 刘波本以为,这番话能触动江凌云。 然而… “闭嘴!” 江凌云抬起之际,却是神色冷漠,让人如置冰窖。 刘波心头一震! 江凌云冰冷、傲然的声音,已不断响起。 “第一,温如萱和我只是普通朋友…” “她和谁在一起、做了什么,别说是你们,就连我也管不着!” 他微微一顿,面露鄙夷:“捉奸?” “你们想的太多了!” 刘波跟本杰明面色微变! 刘思瑶却不屑至极:“天天在一块,还普通朋友?” “嘴硬!” 而温如萱,却是美眸微睁,心碎了一地。 江凌云无视刘思瑶,声音更冷。 “第二。” “我要做什么,不需要别人多嘴,所以…” “管好你们的嘴!” 话音一落。 他凝视刘波,眼中似有万千寒芒! “嘶…” 刹那间,刘波倒吸凉气,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第三。” 江凌云背负双手,傲然而立。 “那根本不是什么吹箫图。” “而是明唐寅所作,世间仅存的孤本…” “价值千金!” 他冰冷的眸子里,鄙夷之色愈发浓郁。 “吹箫图?” “你们精虫上脑,先入为主,却怪罪他人。” “简直可笑!” 话刚说完。 在场所有人,无不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耳边阵阵嗡鸣! 刘波、本杰明呆立当场,张大嘴盯着那幅画,就连温如萱,也因为太过震撼,忘记了继续发送短信。 黄柏帆更是满脸火红,呼吸急促:“这,这是唐寅的画?” 唰! 刘思瑶一把抓起画作! 但又赶紧放轻动作,捏住纸张一角,小心的展开。 整张画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 “江凌云,你还想骗人?” 刘思瑶看罢,马上讥笑不已:“这上面画的,明明就是女人!” “而且,你说这是唐寅的画,怎么证明?” 江凌云自顾冷笑,看都没看它一眼。 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 “无知!” “你…” 刘思瑶俏脸微红,正要继续讥讽江凌云,身后忽然响起另一个声音。 “赶紧闭嘴!” 刘波呵斥一声,急忙指指古画上的印章。 “看见没有?” “那是唐寅的私章,只有真画才有…” “什么都不懂,还敢丢人现眼,赶紧把它放下!” 第九十六章 唐寅真迹! 突然挨了一顿臭骂,刘思瑶怔住半晌,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神气。 “哥…” 她委屈的低下头。 心中惊疑不定,想不到真被江凌云说中了,可他… “还不放下!” 刘波心急如焚,厉声呵斥。 这臭丫头什么都不懂,可他不一样。唐寅的书法、画作,无一不是国宝,历来被国家级博物馆收藏。 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华夏明代书画的辉煌! 一些流落海外的作品,无不拍出10位以上的天价…还是usd、eur,换算成华夏币,还要翻上几番! 这么一张画… 万一坏个边边角角,刘家必定元气大伤。 “死丫头!” 见刘思瑶依旧没什么反应,刘波咬着牙瞪圆眼睛,伸手准备夺画,却被长满汗毛的手掌拦住。 刘波一愣:“本杰明,你这是做什么?” 本杰明紧闭着嘴,脸上仍旧满是震撼,但手并未放下。 直到半晌过后。 黄柏帆浑身颤抖,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这画…” “是他的!” 什么? 所有人震惊当场! 脑子里一团浆糊… “本,本杰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波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为什么你的画,却在他的房间!” 不过话说到这,已经掩盖不住内心的喜悦,兀自狂笑起来。 “哈哈哈!” 无论如何… 如此宝贵的画作,价值连城的画作,足以让他后半生无忧的画作,都是落在他们手中了! “发财了,哥…” 刘思瑶捏画的手微微颤抖:“咱们发财了!” 唯独本杰明还很清醒。 看着几近崩溃的黄柏帆,他一阵后怕。 其实,黄柏帆是他最初的合作伙伴,他让黄柏帆找人,在江南一带的农村、乡镇跑地皮,借此低价淘古董。 但如今都什么年代了? 真正值钱的古玩,早在上世纪末,就被淘的差不多了,到处都是高仿、赝品,犹如大浪淘沙。 这幅画… 也是黄柏帆收过来的。 最初给本杰明看时,他还以为是赝品,但两人关系还没闹僵,所以虽然生气,可还是付钱了。 也就是说。 “黄老板,这幅画我是付过钱的,你不会反悔吧?” 本杰明紧盯着黄柏帆。 他虽然是外国人,但华夏古玩界的规矩,也是知道的。 黄柏帆抱着脑袋,满脸痛苦。 但最后,也只能惨淡的点头。 “买定离手…” 本杰明双眸陡睁! “哈哈!” 刘思瑶怔住片刻,旋即攥着手里的画,激动不已。 “这么值钱的画,居然是咱们的?” “黄老板,多谢你代为保管!” 之后,在江凌云三人面前,炫耀般摆弄了半天,笑的五官扭曲。 “行了。” 刘波赶紧制止她,给她使了个眼色。 “还跟他们废什么话,赶紧走!” 本杰明翻出手机,手指飞快,拨通佳价得拍卖行的电话。 “喂?” “您好,我是…” “现在有一幅世界名画,想参加贵行最近的拍卖会…” “唐寅的画!” 打着电话,本杰明三人脚步不停,很快从客房消失。 房间中,一下子安静下来。 一种落寞的情绪,立刻袭上心头,黄柏帆崩溃的趴在床上,痛哭流涕。 “妈呀!” “为什么…” “为什么好事都发生在别人身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老天爷,你开开眼吧!” 温如萱秀眉紧蹙,心里也不是滋味。 可谁能料到… 那幅被人嫌弃的破画,居然是唐寅的真迹? “黄总,你别太伤心,以后还有机会…” 温如萱声音柔和,本来想安慰黄柏帆,谁知哭声却更大了。 “够了…” 黄柏帆泪流满面。 一边抽泣,一边指着房门。 “温小姐,多谢你愿意帮我…” “请回吧!” 温如萱张着樱桃小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时。 江凌云不动声色,给她递了个眼神,随后走出房间。 “等等!” 温如萱追出来,有些生气的望着他。 “人家好歹帮过咱们,现在都成这样了,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我真看不出来,原来你这么冷血!” “我冷血?” 江凌云脚步未停。 “我只是陈述事实,至于那幅画的归属,也是他们的交易。” “跟我有什么关系?” 温如萱一下子噎住,不知该如何反驳。 看着江凌云回到自己房间,轻轻带上门,她心里不是滋味。 就算无关,好歹也劝两句吧? 等等… 想到某种可能,温如萱突然睁大美眸! “难道…” “他吃醋了?” 没错! 说实话,如果江凌云真的冷酷无情,当初在赵家时,也不会救她。 更别说让她住在鉴宝阁。 昨晚以及今天,江凌云这么反常,很明显是在针对黄柏帆。 温如萱俏脸染上红霞,心里生出一丝窃喜。 此时此刻。 房间中的江凌云,却是频频摇头。 “一群傻子。” 十分钟后。 佳价得拍卖行,人山人海! 唐伯虎的真迹出世,所有得到消息的苏市大人物,齐齐聚集于此。 鉴定室内。 除朱翡外,佳价得聘请的十几位鉴定专家,全部聚集在此。 一位专家凝视画作,看的眼睛发酸,终于忍不住,撒开了放大镜。 “文师傅…” “你确定?” 本杰明三人呆立原地,脸色惨白! “当然确定!” 文理收回放大镜,扫视眼前这三人,眼中划过一抹不悦。 “根据史料记载,1508年,唐伯虎的侄子‘唐长民’早夭,他的确曾作垂虹诗与画。” “但同样有记载…” “那幅画为设色绢本,也就是纱布等纺织品。” 说到此处。 文理抬手指指所谓的“唐寅真迹”,气的笑了。 “可这张,明显是纸本!” 之后。 更是忍不住,连番数落起本杰明三人。 “宣纸容易受潮,更适合水墨画,绢本画正好相反。” “你们连这点常识都不懂…” “就敢拿着这种烂大街的破东西,来佳价得拍卖?”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书画鉴定专家如此臭骂,本杰明三人脸上无光,恨不得钻地缝儿去。 “文教授,咳…” 朱翡赶紧出声提醒,文理愣了愣,这才没再说下去。 其他专家,虽然默不作声,可心里都是门儿清。 唐伯虎的仿作太多了,眼前这幅,更是漏洞百出,但这种得罪人的话,还是得让文理说。 鉴定室外。 苏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全都来了。 此时或是怔住,或是发笑。 “闹了半天,敢情是假画?” “嗨!” “刘家人,您还不知道?安市那小破地儿出来的,啥都不懂。” 闲言碎语,传进鉴定室里,更让刘波抬不起头。 这时… “不好意思,让一下。” 看到挤进鉴定室的人影,本杰明满腹狼狈,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江凌云…” “你还敢来!” 本杰明勃然大怒,立刻挥舞拳头… 冲向江凌云! 第九十七章 你有种(感谢推荐票加更) 谁都不曾想到… 在佳价得的鉴定室,当着无数大人物的面,本杰明竟然直接发难! “快…” “拦住他!” 佳价得当然有安保,其他人发怔之际,朱翡已经急忙大喊。 但为时已晚! 欧美人四肢发达,无论身材、力量,天生就比亚洲人更有优势。 本杰明的右拳恰似巨石! 饶是不懂古武,也挟带出丝丝缕缕的劲风。 完蛋了! 鉴定室内外,所有人惊诧至极,这一拳下去,江凌云肯定受伤不轻。 然而… 江凌云面色微寒,拳印距离胸口已不及寸许,他方才抬起右手。 双指并拢,却是后发先至! 不偏不倚,正点中本杰明右手腕下,两寸左右的筋骨之上。 “啊!” 本杰明的惨叫,立时响彻! 另一只手,死死捂住右腕,惨白的脸颊,不断渗出冷汗。 光是这副架势… 就让在场众人,看的心惊肉跳! “哼。” 江凌云鼻里轻哼,竟是浑不在意,看都没多看本杰明一眼,自顾来到朱翡跟前。 “朱教授,我的参展文玩,可以继续鉴定了么?” “可以,可以!” 朱翡擦拭额头汗水,答应之余,更是惊疑不定。 “江先生,您练过武?” 此言一出… 所有人的目光,马上从本杰明,转移到了江凌云身上。 太厉害了! 就是傻子都看的出,刚才那个瞬间,有多么骇人。 可江凌云却化解的轻松无比。 似乎,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份沉着冷静,这种舍我其谁的气魄,如此泰然自若的心态,绝不是凡夫俗子… 能够具备! 但意想不到的是。 “碰巧。” 江凌云随意的摇摇头。 “蛮夷之辈,徒有一身蛮力,又能成什么气候?” “否则…” “也不会将一幅伪作,当成真迹了。” 全场寂静。 片刻后,掌声雷动! “说的好,说的好!” 无论是常原这样的商界巨鳄,亦或赫赫有名的海外政客,此时此刻,无不被江凌云的发言感染。 唯独刘波三人,悄然用眼睛剐着江凌云,很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这个家伙… 分明早知道这幅画是假的! 但更恐怖的是。 江凌云怎么会预先知道,这幅画是本杰明的? 不管是本杰明、刘波,亦或刘思瑶,都想之不通。 三人满脸的忌恨与困惑,尽数落在江凌云眼里。 他暗暗觉得好笑。 昨天下午,在希尔顿酒店,黄柏帆几乎把所有藏品,都给江凌云看过,唯独这幅画被藏在衣柜,没有拿出来。 彼时,他已动用透视眼,洞察分明! 再联系飞机上,黄柏帆和本杰明的争吵,两人的关系很容易猜测。 如此一来。 黄柏帆没让江凌云鉴定这幅画的缘由,大概就是已经卖给了本杰明,只是没被拿走罢了。 “还不走,准备继续丢人么?” 江凌云收回思绪,扫视本杰明三人。 “江凌云,你有种!” 刘波回过神,赶紧搀扶着本杰明,飞快跑出了佳价得。 丢死人了… 他是一刻都不愿意多待! 等三人一走,朱翡清了清嗓子,也下了逐客令。 苏市的大人物们,虽然对江凌云很感兴趣,但也不愿坏了佳价得的规矩。 “那行,咱们散了吧。” “常老果真没说错,这个江凌云确实不一般…” “后天的拍卖会,一定要参加!” 这些人交头接耳,许多人早从常原嘴里,听说了昨天的事,离开之际,也是谈笑风生。 佳价得的鉴定专家们,也都围在江凌云跟前。 “江先生,昨天那件马图林· 莫罗的作品,能否详述一二?” “如果能上手,那就更好了!” “诸位…” 朱翡苦笑:“那件雕塑将参加拍卖会,可不是玩物啊。” “没关系,”江凌云含笑道,“各位都是专家,想看自然可以。” 言罢,看向朱翡。 “那…” “好吧!” 持有者已经发话,朱翡也只好从命,只身前往拍卖行的委托保管室。 一般来说。 古玩这种贵重物品,都是物主自己保管,毕竟这种宝贝,放在别人的地盘,谁都不放心。 佳价得的委托保管室,花费巨额资金建造,更有退役特种兵24小时守护。 开关保险库的程序,也很是繁琐,所以朱翡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一小时上下。 “噗嗤!” 等人一走,这些鉴定专家们,却是先后笑出了声。 江凌云疑惑的看着他们。 “江先生,您真是真人不露像啊!” 文理拱手行礼,极为客气。 “安市鬼街大名鼎鼎,近些年来,以谢家、故友居为龙头。”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沽名钓誉,浪得虚名…” “直到今天见到江先生,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呐!” 其他鉴定专家,竟然没有丝毫不服气,一个个重重点头。 “不错!” “江先生年纪轻轻,却有一双天眼。” “别说安市,就是偌大江南,将来也要仰仗江先生!” 江凌云紧皱双眉。 纵使在前世,他受到天下豪杰的礼遇,但突然被人戴这么一顶高帽子,也实在不敢受。 “江先生不必拘谨。” 似乎知道江凌云的想法,文理和颜悦色,真情流露。 “实不相瞒…” “在江南艺术界,居老居功至伟,堪称泰山北斗,咱们都以他马首是瞻。” 江凌云恍然大悟! 他们认识居文则? 但仔细想想… 的确不错。 作为一代国画大师,居文则在国内外享誉盛名,更曾任江南省文艺联合会主席。 这些专家。 或是追随过居老,或是仰其鼻息,谁不想捞点好处? “居文则怎么会提我?”江凌云暗自思忖。 不过。 文理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机会。 此时,已带着其他专家,围在石床左右。 “这是…” “金发晶鼻烟壶?!” “最上等的猫眼…” “天价!” 江凌云有些惊讶,看来佳价得请的这些人,的确比外边的“大师”厉害太多。 那件金发晶鼻烟壶,一般的鉴宝师傅,还真不一定看出什么玄机。 可这些人,却是立刻看了个透。 “快,显微镜!” 一群人忙活起来,又是显微镜、又是热释光。 第九十八章 秋季拍卖会(感谢推荐票) 不大一会,就将鼻烟壶从里到外,仔细鉴定完毕。 “江先生牛啊!” 文理表情夸张,还竖着大拇指。 “这么好的东西,多少钱盘下来的?” “十六万。”江凌云并未隐瞒。 众人无不颔首,没觉得他吃亏,倒也不觉得大赚。 看罢鼻烟壶。 他们又掏出其他文玩,一件件摆在石床。 这些人… 文理是书画鉴定专家,其他人也各有本事,十几人聚在一起,不说包罗万象,但要给江凌云这8件东西估价,也是绰绰有余。 本来照朱翡的计划,要把这些东西看完、估值,得加班加点,和时间赛跑。 现在速度快了十倍不止。 “哟,咋还件件上手?” 等朱翡抱着铜像回来,看见专家们忙里忙外,眼睛都直了。 “不地道啊…” 话是这么说。 可有人帮自己干活,谁不乐意? “江先生,这只表是白金的吧?” “我还真看不出来,您是怎么看出真假的?” 一边按正常流程鉴定,专家们时而向江凌云请教。当然,话里真假参半,有人恭维,也有人真想学学。 整个下午,江凌云都跟他们泡在鉴定室。 一直到晚上十点多钟。 最后一件文玩的热释光,终于出了结果,大伙都松了口气。 “那江先生,咱们后天再见。” “再见!” 鉴宝对精力、体力的消耗十分巨大,这些专家四五十岁,经不起这么折腾。 告辞之后,结伴离开了佳价得。 朱翡反而落得清闲。 他小心的试探道:“江先生,一起吃点东西?” 不说江凌云的鉴宝水平,单单包括西洋雕塑在内的9件拍卖品,也价值不菲。 根据估价结果… 如果不流拍,9件全部出手,江凌云至少能赚上百万! 他年纪尚轻,就拥有如此财富,将来必定大有作为,谁不想与其结交? “改日吧。” 江凌云不假思索,当即拒绝。 “朱教授,实在不好意思。” “这些文玩,还是放在佳价得,我很放心。” 说完,没有多作停留,径直走出鉴定室。 “江先生…” 朱翡一噎,旋即苦笑着摇头。 半小时后,希尔顿酒店。 江凌云买好饭,急忙赶到温如萱房门前,急切的敲着门。 咔。 房门洞开。 “你这是?” 看到提着大包饭菜的江凌云,温如萱惊讶的捂着小嘴。 很快,心里一阵狂喜! 江凌云走进房间,口中淡淡道:“你应该也没吃东西,久等了。” “你怎么知道?” 温如萱芳心悸动,俏脸微红,悄悄关上门。 小心的看着江凌云,想入非非。 难道… 他一直在偷偷关心我? 可事实很无情。 “如果我没记错,你没多少钱了。” 江凌云放下饭菜,语气没有丝毫变化。 “快吃饭吧。” 温如萱满心火热,一下子被浇灭大半:“哦…” 悻悻坐到江凌云旁边,又忽然响起了什么。 “对了,黄总那边怎么样了?” 提到黄柏帆,江凌云刚拿在手中的筷子,居然啪嗒掉在桌上。 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妇人之仁。” 之后,又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 温如萱乖乖住嘴,却很委屈。 她已经说过许多次了,不管怎么样,黄柏帆也帮过他们,就算江凌云吃醋,也不该这么无情吧? 两人吃着饭,半晌没再说话。 似乎察觉到气氛微妙。 江凌云终于开口:“你要记住,男人最不需要的…” “就是同情。” “啊?” 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温如萱没反应过来。 很快想起了什么。 “你是说,昨晚吃饭的时候…” “可他那么惨,安慰他也没什么吧?” “而且以你的能力,想帮他轻而易举。” “诶,你说话呀?” 可不管她怎么说,江凌云也一言不发。 这个女人! 江凌云暗自腹诽。 当初,她明明很成熟稳重,现在怎么像个小女孩? 吃完饭,放下筷子,起身离开之际。 他才丢下句话:“等着看吧。” “啊?” 温如萱又傻了。 但江凌云没再解释,等她想问,人早没影了。 “没头没脑的,说的都是什么话?” 她有些无语。 趴在床上,又是整夜的胡思乱想。 余下一天时间,温如萱要向局里汇报情况,让江凌云在市里随便转转。 回来时,碰巧遇见黄柏帆。 见到两人,他眼神躲闪,脸色不太自然,很快躲进房间里。 “黄总?” 温如萱虽然讶异,但也不好打扰。 “不要多想。” 江凌云却似早已猜到:“明天,你就知道了。” “明天?”温如萱很奇怪,“他躲着我们,不是怕尴尬吗,难道还有别的事…” 江凌云神秘一笑,并未作答。 翌日,下午。 佳价得秋季拍卖会,如期举行! 等江凌云和温如萱赶到,拍卖行大门前,豪车堆积如山,午后阳光散落,眼前光华夺目,如钻石一般。 大门左右两侧,各有6位迎宾,身材高挑、面容姣好,妆容精致,笑眼盈盈。 “常原先生,欢迎光临!” “姜总裁…” 秋季拍卖,绝对是一年一度的重头戏,无论拍卖品、还是参与竞拍的,其财力在江南省内,都是最顶级。 除了商界巨鳄,也有应邀出席的领导,如江南省电闻局局长、曲艺联合会主席等等。 “两位,请出示邀请函。” 江凌云和温如萱刚到门前,一旁的安保,马上将他们拦下。 温如萱一怔:“什么邀请函?” “必须有邀请函,才能入场,你们不知道?” 安保打量着两人,眼里鄙夷之色愈浓。 门前人山人海,他却毫不顾忌,大声嚷嚷。 “佳价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出的地方,两位请回吧!” “我们…” 温如萱正想辩解,安保却怒瞪着她:“是我说话太客气了么?” “赶紧出去!” 一边说着,还一边扇动左手,像在驱赶蚊虫。 这么多人看着,温如萱脸上滚烫,心急如焚。 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问问。 都好几天了,她怎么没听说过… 需要什么邀请函? “干什么!” 安保眼神一厉,大吼道:“吗了个b,还想摇人?” 话音刚落,右手快速伸出。 想夺走温如萱的手机! 温如萱神色微凝。 右手朝后一缩,左手拦在胸前,奋力上扬。 啪! 安保的大手立刻被掀开! “你…” 他正想骂人,身后却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混账!” 近乎同时。 一位穿深色唐装、器宇轩昂的青年,从门内大步走出! “少,少爷…” 安保大惊失色! 青年并未理会,反而看向温如萱,语气温柔至极。 “如萱,等你半天了,怎么才来?” 第九十九章 佳价得贵公子 秋献七尺男儿,相貌堂堂,笑不露齿。 从头到脚,尽是定做的奢侈品牌,儒雅随和之中,又藏着丝霸道的气质。 刚从拍卖行大门走出,立刻引来所有人的注意。 “秋献,佳价得老板的儿子?” “果然是一表人才!” 在场众人,哪个不是苏市各界巨头?但面对秋献,依旧不吝赞美之词。 这也难怪。 佳价得名气极大,整个国内,开设数十家分行。近几年,随着多件天价古玩的顺利拍卖,其在华夏拍卖行中的地位,也攀至高峰。 背后的秋家… 更是深不可测! 与之相比,江南省会苏市的所谓巨鳄,终究是差了点意思。 “传言佳价得之所以崛起…” “就是秋献学成归国,代父入主秋氏集团的佳价得分部,当真担得起‘俊杰’两字!” 众人无不感叹。 也正是因为这些错综复杂的缘由,才会高看秋献一眼。 “可我怎么听说…” “秋家早就移民海外,秋献归国,也应该在京城的华夏总部。” “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苏市?” 很快有人表示疑惑。 按理来说,如此重磅的人物,来苏市前,他们就该得到消息才对。 但议论纷纷之下,任谁也找不出答案。 秋献置若罔闻。 他眸光炽热,紧盯着眼前佳人:“如萱,这几天住的还习惯吗?” “都告诉你别住外面,家里我都安排好了,你想做事,也很方便。” “谢谢。” 温如萱口中致谢,神情却很冷漠。 “那,随你便吧!” 秋献似乎早就习惯了,呵呵一笑,轻易化解尴尬。 之后,目光落在江凌云身上。 “久闻江先生大名…” “请进。” 眉宇间露出些许倨傲与自得,语气也不再热情。 言罢。 十分熟练的伸开手臂,要把温如萱,抱在怀中。 “如萱,我带你…” 话没说完。 手指即将触碰到温如萱衣角之际… “干什么!” 温如萱触电一般,拍开秋献手臂,面露厌恶之色。 四下寂静! 谁也不曾想到,居然有人会这样对待秋献。 “好了。” 江凌云淡淡出声,同时绕过秋献,独自步入拍卖行内。 “别忘了正事。” 温如萱嫌弃的瞥着秋献,赶紧跟上。 这… 一群人都看傻了。 有些之前见过温如萱,一直以为她是江凌云的女朋友,可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少人频频摇头。 敢跟秋献抢女人,只怕这位横空出世的鉴宝天才,不会再有什么前途。 拍卖行内。 “江先生、温小姐!” 见到江凌云,朱翡笑容满面,迎了过来。 服务台安排了礼仪,他是专程等候江凌云的。 “朱教授。” 江凌云点头致意。 正准备带温如萱进入会场。 朱翡忽然拦下他们:“江先生,两位是佳价得的贵客,这次的拍卖会,已经特地为你们安排了贵宾席。” “您看…” “如萱。” 这时,秋献也笑着走过来:“贵宾席重新装修过,用的是进口纯皮沙发,通过最新的技术,研制出来的。” “而且你想吃什么、喝什么,都有专人服务。” “不用了。” 温如萱一听,脸立刻耷拉下来。 抱住江凌云小臂,硬拉着他,快步朝右通道走去。 “江先生!” 朱翡叫了一声,但两人脚步不停,他也只能摇头叹气。 “快…” “去帮江先生和温小姐,安排座位!” 秋献一言不发。 凝视着江凌云的背影,眼中精芒毕露。 很快。 江凌云被温如萱拉着,在有些昏暗的会场内落座。拍卖会场占地不小,拥有上千个座位,四周布置着监控、摄像机。 “他是你男朋友?” 刚一坐下,江凌云语出惊人。 “胡说!” 温如萱立刻辩驳:“只是大学时代的朋友。” “上学的时候,他就整天粘着我,不过这种纨绔子弟,背后不知道和多少女孩有染。” 她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当年,温如萱在国内读书,秋献恰好回国,在大学附近,与她有一面之缘。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但温如萱不是普通的小女生,几次简单的“侦查”,就揭穿了秋献的真面目。 她收敛思绪,声音小了许多。 “要不是为了你的事…” 此时。 会场中心,忽然灯光齐亮! “各位来宾朋友们,下午好。” 胖乎乎的主持人登上台,拿着话筒,满脸笑容。 “让大家久等了,一年一度的佳价得秋季拍卖会…” “正式开始!” 竞拍席早已人满为患,马上有人大声催促,主持人笑呵呵的,并未生气。 一台展示柜,很快被抬了上来。 红布掀开,灯光、与台下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聚集过去! 主持人微微一笑。 “各位…” “第一件竞拍品,是前天才被送达的西洋艺术品。” “法国国宝级艺术大师…” “马图林· 莫罗的小型纯铜人像雕塑!” 轰。 全场轰然! 马图林· 莫罗大名鼎鼎,誉满欧美雕塑界,前来参加秋季拍卖会的富豪,自然略知一二。 而且… 在座的一些人,早在前天,就于鉴定室中,亲眼看过。 温如萱眼里的兴奋,丝毫不加掩饰:“快看,是你的铜像!” “嗯。” 江凌云表面镇定。 实际上,第一件就是自己的东西,他也没有想到。 交谈间,几位礼仪小姐,已经将铜像的介绍,发给参与竞拍的富豪们。 “18世纪的雕塑大师,马图林· 莫罗的作品。” “赠与爱徒爱德华·德鲁奥…” 不过几个呼吸,会场内惊声四起。 “这位大师的其他雕塑,几乎都是国宝?” “再不济,也是大财团、世界级富豪收藏,甚至成为财团或城市的象征…” “至于这只铜像,还是第一次展出!” 许多人脸色涨红。 如此珍贵的艺术品,绝对具有极高的收藏价值,如果能拍到手… 江凌云则是暗暗点头。 拍卖会的第一件东西,最大的作用,在于炒热气氛,提起竞拍者的兴致。 否则刚开始就冷场,后面出现好东西,也会兴致缺缺。 “各位。” “马图林· 莫罗小型人像雕塑,起拍价格…” “20万!” “每次加价,最低1万起。” “现在…” “竞拍开始!” 谁知主持人话音刚落。 立刻就有人叫价:“25万。” “30万!” “40万…” “50万!” 喘息之间,小小的铜像已被叫到50万,引得全场震骇。 但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 “60万。” 一位青年举起号码牌。 在他身侧,老人泰然自若,含笑注视着铜像。 赫然是… 常原! 第100章 拍卖会上的明争暗斗 60万… 所有人呼吸凝滞,震惊当场! 要知道,铜像固然价值极高,但25万已是极限,其他竞拍者几番加价,已经令铜像超乎原本价值。 “给这么高的价,疯了吗!” “真不愧是矿老板,财大气粗不说,连脑子都不要。” 众人议论纷纷。 在他们看来,花60万竞拍人像雕塑,极不理智。 角落的坐席上。 “60万?” 因为太过震惊,刘思瑶脸色涨红:“我看他是疯了!” “这件东西,根本不值60万,常原亏大了。” 刘波频频摇头。 转头看向本杰明,正想说什么,却忽然噎住。 “江凌云…” 光线昏暗,本杰明紧捏拳头,目光尽落在江凌云身上,两眼通红。 要不是江凌云横插一脚… 这件铜像,就是自己的了! 真是可恶! “60万,常总出手真是大方。” 主持人的得意,全表现在了脸上。 “各位…” “60万,有没有再加价的?” “60万一次。” “60万两次…” 人声喧嚷如蚊蝇,不少富豪低声争议,对铜像与常原指指点点。 但,终究没人再喊价。 砰! “60万三次,成交!” 主持人手中,上等山胡桃木制成的木槌,重重敲下。 哗! 掌声雷动,不知是出自真心,还是戏谑或嘲讽。 主持人满面春风,朝常原所在的竞拍席,轻轻扬起手。 “恭喜常总…” “以六十万的华夏币,拍下马图林· 莫罗的纯铜小型人像!” 温如萱脑子里嗡的一声。 “你听见了吗?” 她吞咽口水,声音都在颤抖。 “你发财了…” 虽然… 拍卖会开始前,她就猜到江凌云会大赚,也一直对这个人抱有信心。 但真正亲眼见到时,还是觉得像做梦一样! “嗯。” 江凌云淡淡回应,心中尽是狐疑。 和其他人想的差不多,他并不认为这只铜像,能值60万。 就是再喜欢,也没有必要。 况且… 都说矿老板人傻钱多,但常原一把年纪,又深谙古玩估值,这只铜像应该拍出多少钱,他比多数人都清楚。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 没有时间思考。 装有铜像的展示柜被抬下后,第二件拍卖品,已出现在眼前。 “诸位。” “第二件宝贝,出自清乾隆年间。” “青花描金山水纹花口茶具一套…” 新一轮竞拍开始,整个大厅中,场面再度热闹起来。 “起价…” “竞拍开始!” 虽说竞拍依旧激烈,但比起方才马图林· 莫罗的铜像,这套茶具,显然不怎么受欢迎。 这也难怪。 清乾隆年间的古玩,保留至今的不少,青花更是明清极为常见的工艺,没有特别的来历,也没多大收藏价值。 “原来如此…” 江凌云解释着这些,温如萱天资聪颖,很快恍然大悟。 “不过。” 他话锋一转:“历经百余年,仍旧保留完好,也不算太差。” 两人一问一答,此件拍品的种种,都已清清楚楚。但他们有所不知,这套青花茶具的持有者… 正是本杰明。 “3万,恭喜…” 竞价结束,主持人恭贺之际,本杰明气的挥舞拳头,不停锤着大腿。 开什么玩笑! 黄柏帆收购时,这套茶具就花了小四万。 现在成交价才3万,加上鉴定费、手续费等等,里外里还倒赔了两万。 “本杰明,华夏古玩中,青花最为常见。” 看出他脸色不对,刘波挤出一丝笑容,安慰了几句。 “再说…” “又不止这一件竞拍,还有机会。” 本杰明强忍怒气,重重点头:“你说的对!” “无论如何,这场拍卖会,一定不能输给江凌云。” 刘波暗自讶异,没有接话。 跟本杰明相比,刘波绝对算的上白手起家,所以这些纨绔子弟的心态、气量,他也很难理解。 “对,我们绝不能输!” 刘思瑶反而打了鸡血般,跟本杰明同仇敌忾,加油助威。 可惜事与愿违。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又有数件竞拍品,其中江凌云占了3件之多,反观本杰明,居然只有一件。 竞拍的激烈程度,更是难以相提并论。 与青花茶具截然不同… 清乾隆“猫眼”金发晶鼻烟壶,甫一亮相,便引得全场惊呼! 华夏与外国最大的不同,正是在于“爱国”二字。 下至匹夫,上达庙堂,但凡涉及国家层面,所有人的态度,几乎一致。 鼻烟壶。 起源于海外,转折于明,兴盛于清。 当真… 称得上“老祖宗的艺术品”! 这样一件东西,不止拥有较高的收藏价值,更是见证了一个朝代的艺术史。 自然引得众多富豪的殷切关注。 最终成交价格… 80万! 温如萱震惊的无以复加! 本杰明三人,僵立当场,形同石化。 江凌云也知道,这样的价格,远远超出其本来价值,但又说不清为何会如此。 似乎… 有人在暗中操控。 但怎么可能? 反观本杰明的那件竞拍品。 无人看好,最终流拍。 “气死我了!” 刘思瑶脸颊绯红,气的尖叫。 “江凌云的那些破玩意,哪像值钱的样子?” “反而咱们的东西,没人要…” “凭什么啊!” 刘波狠狠瞪了她一眼。 “闭嘴!” “这里是苏市,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如果引来那些巨头的不满,惹火烧身,我也保不住你!” 本杰明脸色阴沉,一语不发,眼里布满血丝,拳头咔咔作响。 江凌云… 实在太可恶! 然而此时。 他忽然看到江凌云猛然站起,高声喊价。 “1万1!” 嗯? 本杰明大脑狂热,想也不想… “10万!” 声音乍起,全场再度轰然! 所有人注视着本杰明,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本杰明一怔。 终于清醒了些,目光转移到会场中心,放有竞拍品的展示柜。 那是… “石头?” 刘波注视着展示柜,满脸错愕、不解。 里边那块石头,不过婴儿手掌大,状若鹅卵,从表面根本不看出,有什么奇特之处。 “这位是…” “本杰明先生,您确定要参与竞拍?” 主持人瞠目结舌。 “而且出价十万,您不是开玩笑吧!” 他有些茫然。 自己应该说的够清楚了,这块石头来自沙漠,华夏的第一艘火箭,就是在那里试发。 当时,“神剑”特战队负责现场的安全工作。 在火箭成功发射后,一位特种兵,捡起了附近的一块石子,认为其具有纪念意义。 通过私人关系,送到苏市佳价得,进行竞拍。 本质上… 是一次“义卖”,竞拍所得款项,将全部捐赠希望工程,帮助贫困地区的儿童。 “奇了怪了。” 主持人用眼角余光,悄然瞥向江凌云。 心中暗自腹诽。 “已经有个傻子了,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还是个外国佬!” 难道现在的外国人,都这么热衷于华夏的公益事业了? 不过此刻… “20万。” 江凌云有些激动的声音,清晰传遍会场的每个角落。 所有人惊异非常! 忍不住上下打量着他。 这个人… “江凌云,你疯了吗!” 本杰明两眼通红,扬声痛骂! 江凌云却不予理会。 他们懂什么? 这块石头当中… 藏着无价之宝! 第101章 藏着金纸的石头 江凌云冷冷扫视全场。 这些普通人,根本不会明白… 这块看似普通的小石子,究竟意味着什么! 方才。 这物件刚抬上来,主持人还没来得及介绍,他觉着新奇,便动用透视眼,想一探究竟。 透视之下… 婴儿手掌大的石头里,赫然藏着半截金纸! 皱皱巴巴、搓成一团。 不知何年何月、何人所做,何种来历。 最诡异的是… 那可是块石头,石头不碎,怎么能藏东西? 饶是江凌云,也费劲眼力,才仗着一双透视眼,看出这并非“原装”的石头。 而是先被敲碎。 塞进金纸,又用特殊的手法,重新化为整体。 更绝的是… 任何拍卖品,都会由佳价得专门鉴定、估价,这块石头,理应逃不过科学仪器的检测。 但似乎,里边的金纸,逃过了x光等射线。 没人知道里边有什么! 前世。 江凌云见多识广,自不必说,但如此神妙的手段,当真生平仅见。 那张金纸… 贵重程度,不言而喻! “20万一次!” “20万两次…” 主持人嗓音振聋发聩,每次开口,都让所有人的心脏,跟着猛跳。 堂堂佳价得的秋季拍卖会,搞破石头“义卖”也就算了。 好歹是笔善款。 可江凌云居然蹦出来了… 这位鉴宝天才,如今在苏市,也算声名鹊起,谁都不认为他傻。 但一时半会,也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20万…” 主持人话音未落。 “21万!” 本杰明再次叫价! 他紧咬钢牙,满头虚汗,声音像从牙缝儿里挤出来似的。 主持人一下子懵了:“21万?本杰明先生…” “30万。” 江凌云急促的低吼,犹如一颗重磅火乍弹! 主持人张大了嘴。 可没等开口,本杰明颤着嘴皮子,又一次跟上。 “31万…” “35万。” “40万!” 整个会场,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傻了! 本杰明脱力般,双手扶着椅子,面色苍白如纸。 他真就不信,为了这么块石头,江凌云还能再加价。 身旁。 刘思瑶满脸呆滞,已然无法思考。 刘波苦笑不已。 在他看来,那块破石头,兴许是某种材料,只是不值钱,专家们鉴定时,也懒得说。 既然如此,让给江凌云又何妨? “那,那40万一次…” 主持人舔抵着干瘪的嘴唇。 “40万…两次…” 江凌云心脏狂跳! 大脑飞速运转的同时,一双透视神瞳,盯死了展示柜中的石头。 终于再次出价! “50万!” 举座皆惊! 人声登时喧沸,没人能理解江凌云的想法,这太匪夷所思了。 刚才,许多人都要了检测数据,那真的只是普通石头,没有任何用处。 “啊啊啊!” 本杰明声嘶力竭,狂暴的吼叫着。 “江凌云,你狠!” “为了一块破石头,你居然花五十万,你这个魔鬼!” 江凌云置若罔闻。 他大口呼吸着,中邪了般,盯着那块石头,两眼发直。 连温如萱,都有些害怕:“江,江凌云…你…” “你没事吧?” 江凌云依旧没有回应。 “那,那…” 主持人嘴皮子直哆嗦。 “55,50万一次!” “50万两次…” “成交!” 哗。 众人瞠目结舌! 竟然真的成交了? 一些新闻媒体,已经开始用手机撰稿。 “变废为宝的拍卖行…” “普通石块,竟然拍出天价!” 江凌云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他直接瘫在椅子上,竟疲惫的无法动弹,温如萱小心的递过一瓶水,他抓在手里,咕咚几口,喝了个精光。 “你确定?” “真的只是普通石头,没什么特别的。” 二层,贵宾厅内。 秋献微微颔首,向眼前的朱翡撇了撇手。 “知道了,出去吧。” “少爷,那我…” 借此机会,朱翡还想表现一番,但注意到秋献面色微变,他打了个冷颤,赶紧退了出去。 秋献身侧。 另一位青年气质独特,嘬了一小口刚从巴拿马空运过来的现磨瑰夏咖啡。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玩味的微笑。 “这个江凌云…” “的确有点意思!” 一块普通的石头,居然以50万成交,而且买下它的,还并非什么富豪。 这本身,已经很有话题性了。 再加上,这个人是江凌云… 导致拍卖会的下半场,几乎没人在乎拍卖品是什么,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江凌云身上。 江凌云也轻松许多。 他的9件古玩中,金发晶鼻烟壶、马图林· 莫罗的铜像,是最值钱的。 剩下7件,全加起来,也超不过5万。 也不需要过于关心。 终于。 佳价得秋季拍卖会,在全苏市各界大人物的震惊与错愕中,落下帷幕。 接待室。 江凌云拍出9件文玩,又以50万,将那块石头收入囊中。 最后… 到手80万! 办完手续,江凌云攥着佳价得拍卖行的vip卡,以及含有80万的银行卡,手掌轻轻颤抖。 这是鉴宝阁做大的本钱。 和有钱人相比,80万只是小数目。 但从此刻起… 江凌云知道,无论自己还是鉴宝阁,都将乘风而起,站在金字塔的顶端! 啪啪啪。 就在此时,一阵掌声轻响。 秋献昂首阔步,含笑进入接待室。 “江先生真厉害,听说五十万拍下一块神石,这份英雄豪迈,外面那些俗人,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江凌云瞥着他,没有说话。 秋献非但不生气,笑容还更多了些。 “江先生。” “既然拍卖会已经结束,不如我做东,咱们共进晚餐。” “就当祝贺你,拿到心仪的宝物。” 顿了顿,秋献又望向温如萱。 眸子里温柔似水:“如萱,你说呢?” “那…” 温如萱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秋献心头一喜! 江凌云却断然拒绝:“算了。” “我还有事需要处理,下次再说吧。” 口气冷漠,言罢,转身朝接待室外走去。 “等等!” 秋献双眸微睁! “江先生,不瞒你说…” “再过几天,苏市将举行赌石大会。” “届时,江南省赌石高手,将齐聚一堂!” “江先生眼力过人,不如做我的参谋,咱们一起玩上几局?” 他一面说着。 一面仔细观察着江凌云,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但… “算了吧。” 温如萱脸色冷漠:“秋献,你是赌徒,但我们不一样!” 她快步追上江凌云,伸手抱住江凌云的手臂,暗中发力,硬生生拖着江凌云往外走。 “有机会再见!” 秋献眸子大睁,咬牙切齿! 半晌。 口中终于发出冷笑。 “不行。” 两个字刚刚响起。 接待室外,十几名打手齐齐冲了进来! 每个人都穿着护具,手持砍刀、电棍,将温如萱与江凌云,团团包围。 动作整齐、迅速,显然经过严苛特训,绝非普通人。 咔。 一声闷响,接待室大门当即合拢! 秋献声音冰冷,低沉有力。 “今天…” “你们谁都别想走!” 第102章 别想活着离开! “秋献,你还想怎么样?” 面对诸多打手,温如萱反而非常镇定。 “我早就说过了,就算你硬逼我,我也不会喜欢你!” 说完。 拉着江凌云,准备离开。 但… 出乎意料的是,眼前三名打手,立刻挥舞砍刀,向温如萱劈落! 动作凌厉,速度之快,丝毫不像手下留情。 温如萱瞳孔骤缩! 饶使身为安全局成员,也只是贴着刀身避过,不及细想,三把砍刀又就势横斩。 “小心!” 江凌云眼疾手快,拦腰将温如萱抱了回来。 同时。 右手五指齐张,出手之际,快如闪电! 刹那间,手指自左至右,不断敲打于刀身之上,发出悦耳脆响。 叮叮当当! “嗯?” 三名打手目露惊色,手中砍刀,似乎陡然加重千斤,硬是压着他们的手掌,坠在地上! “愣着干什么?” 秋献眸光微凝,语气冰寒。 “杀!” 一呼一吸,喊杀声震天,十几名打手从四面扑来! 手中或是砍刀,或为电棍,换作普通人,根本扛不住三秒。 然而… “哼。” 一股可怕的气息,很快以江凌云为中心,散发开来! 咔! 众人惊骇之际。 江凌云握住眼前砍刀,顺着刀身,须臾攥住刀把。 鞭腿正中打手小腹,趁其力竭… 已将砍刀夺在手中! “唔…” 小腹遭袭,虽不致命,但足够强的力道下,却会立刻昏迷。 打手晃晃悠悠,马上倒地。 江凌云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 性命攸关,砍刀在手,他不再犹豫,全力出击。 “啊!” “好强!” 数名打手来不及反应,已被砍翻在地! 其他人震撼之余,也果断出手。 但… 江凌云以一敌众,一把砍刀或劈或斩,或横扫、或斜挑,仿佛轻如鸿毛,如臂使指般。 但凡长刀所及,招式势大力沉,不以速度见长,唯靠刚猛取胜! 口中也在冷喝。 “秋献!”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却想赶尽杀绝…” “如此为人,就算我不动你,你早晚也没有好下场!” 啊?! 秋献如遭雷击,忍不住后退了数步! 眼见十多个退役雇佣兵,都无法奈何江凌云,他匪夷所思,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快…” “快派更多人过来!” 一道命令,立刻传出接待室。 呼啦! 又是十余人,冲了进来! 江凌云眉头微蹙。 自从意识到这副身躯的羸弱后,他有意识的修习功法,因为前世的功底,是以进境极快。 本来… 如果只有他自己,手中有兵器的情况下,肯定能对付这些人。 但眼下,却还要保护温如萱。 只能尽快离开! “你先走。” 江凌云并未回头,手中刀起刀落,数名打手根本无法近身,就被砍翻在地。 温如萱浑身冰凉。 毕业之后,她连番晋升,如此血腥的场面,还是第一次看见。 “那你呢?” 问这句话时,温如萱根本不曾想到… 这种情形,本就不容许商量! 呼。 背后劲风响彻,温如萱美眸圆睁,虽然意识到了,身体却像定住一般,动作迟缓。 嗡! 长刀轰鸣,蹭着她的肩头,将背后的敌人击退! “走!” 江凌云大喝的同时,手中长刀片刻不停。 很快杀出一条路。 “好…” 温如萱知道,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可向接待室外逃走时,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她恨自己!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留下的是自己… 而不是他! 但此时,又是一堆人涌了过来,温如萱惊疑不定,正想杀出去,却被硬逼回了接待室。 枪! 一名打手端着手枪,怼在温如萱额头! 笑容冰冷刺骨。 “温小姐,你们不能走。” “秋少还有事情…” 话没说完。 打手视野中,似乎有道黑影,闪了一下。 碗口随即冰凉。 他微微一怔,旋即听到啪嗒一声,便下意识的低头看去。 那是… 自己握枪的手! “啊!” 惨叫声响彻全场,面前的众多打手,全部面如死灰! “怎么回事?” 一些还未离开的富豪,目光立刻聚集过来。 “江凌云…” “有枪!” 霎时间,所有人都知道,接待室出了状况。 江凌云无暇分心。 “还有危险,走!” 唰! 他直接将温如萱横抱在怀,功法运转间,脚下如生风般,眨眼奔出数米。 “咱们也有枪…” “快追!” 几秒后,打手们纷纷回过神,毫不犹豫的追出拍卖行。 佳价得外。 嘀嘀! 正值晚高峰,拍卖行处于苏市最繁华的街道,公路拥堵,仿似便秘。 狂奔中的江凌云松了口气。 那些打手身手不凡,但并不懂古武,路这么堵,也不可能开车。 论速度… 追不上他! 他怀抱佳人,一路疾驰,而温如萱早已大脑空白,无法思考。 “站住!” “没法开车,可恶…” 数十名打手追出佳价得,却只能望人兴叹。 这个江凌云,到底什么来头,身手如此不凡,速度也快如脱兔,根本不给他们丝毫机会! “一群饭桶!” 秋献跑出拍卖行,大声怒斥着。 “立刻联系机场…” “绝不能让他们离开苏市!” 十分钟后。 江凌云两人暂时脱离危险,好在两人没有行李,证件都在身上,所以拦了辆车,直奔机场。 一切都在秋献的预料当中。 两人抵达机场,顺利购票,但过安检时,却被拦住。 “二位请留步。” 安检声音冰冷。 “这位先生,我怀疑你口袋里,藏了违禁物品。” “请到安保室,配合搜身工作。” “胡说!” 他刚说完,温如萱立刻睁大眼睛,拉着江凌云,准备逃检。 傻子都知道… 安检是不能搜身的! 然而,为时已晚。 哗啦啦! 数十人拦在通道前,形成一道包围圈,将两人禁足。 “两位,我们是奉警方命令。” “请你们配合!” 他们并非打手。 但的确收到警方消息,这一男一女,与一起恶性伤人事件有关,绝不能让他们离开! 温如萱心急如焚,环伺周遭。 “怎么办?” 江凌云眸光如冰。 这里是机场! 如果动手伤人,是一定走不了的。 但束手待毙,在苏市,还是要落到秋献手里。 难道只能拼了?! 人,越来越多。 周围等待航班、与正在登记的,都聚到周围,远远张望着。 江凌云的心… 沉到了谷底!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从身后忽然响起。 “住手。” 声音不大,却似不容违背。 包围江凌云的数十人,立刻朝声音来源处看去。 随后倒吸冷气! 常原! 所有人立刻让开一条路。 常原背负双手,傲然来到江凌云身边,一双布满皱纹的老眼,饱含怒火,扫视众人。 “这位是我的贵客!” “凭你们…” “也想乱来么?” 第103章 返回安市 这… 众人错愕至极! 警方的命令,原本是不能违背的,但常原不是普通人,其身份之特殊,三言两语,无法说清。 他怎么会为江凌云出头? 江凌云望着常原,这张苍老的脸,居然只是面具。 时间,容不得他们多想。 “让路!” 常原昂首而立。 似乎千军万马,也无法将他击溃。 那是真正强者才有的豪情! “那,我们…” 一言既出,众人额头沁出冷汗,神色慌乱间,已然动摇。 “让开!” 温如萱冷若冰霜。 走在最前头,不断打着手势。 如果真和警方有关,这套暗语,应该有人看得懂。 果不其然! “算了算了…” “常总咱们可惹不起。” 人群中,很快有几个人让路,还不断撺掇。 其他人也不再坚持。 通道近在眼前! 更远处… 就要登机了。 江凌云微微迟疑,终于回过头,遥望着常原。 “谢谢。” 常原报以微笑,并未多说。 叱! 无数狂奔声,犹如万兽奔腾,突然袭来! “慢!” “江凌云不能走。” “你们在干什么,立刻拦住他!” 秋献与大批手下赶到,注意到眼前情景,无不神情急切,声嘶力竭。 江凌云俯瞰众人,眸光愈发冰冷。 秋献… 他日再临,绝不留此子苟活! 随后。 转身登机! 秋献怒不可遏! “常原,是不是你干的?” 他几步来到常原跟前,眉宇间倨傲、盛怒,丝毫不加掩饰。 “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以为自己是矿老板,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敢坏我的事…” 话说到这里。 一道犹如野兽般的可怖目光,似找到猎物般,紧紧逼视着秋献。 他触电般僵住… 眨眼间,汗流浃背! 常原眸光一黯,和颜悦色道:“秋献少爷,您要做什么事,我怎么敢拦着?” “只是…” “您也该事先通知,不是么?” 两人四目相对,久久没再开口。 气氛降到了极点。 … 飞机上。 脱离危险后,江凌云和温如萱,都长吁了口气。 噗嗤! 温如萱忽然笑了起来:“真有你的!” “居然提前定好机票,难道,你猜到会有危险了?” 提及此事。 江凌云双眉紧蹙。 看着手里的机票,轻轻摇了摇头。 “我确实想到,拍卖会结束后,本杰明可能找我们麻烦。” “但是…”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却找不出一点头绪。 “这两张机票,不是我的订的。” “不是你?”温如萱蹭的坐直身体,“不可能啊,我们在苏市,都没有熟人。” “难道是黄柏帆?” 说完,她频频摇头。 双方关系恶化,黄柏帆应该不会再帮他们。 那… 还会是谁? 江凌云一言不发,大脑飞速思考着,但同样找不到头绪。 昨天。 温如萱去汇报工作,他在苏市闲逛,两人回来后,机票就已经躺在房间里了。 朱翡等人,和秋献关系密切,绝无可能。 难道是常原… 江凌云看着手里的机票。 忽然瞳孔微缩! 唰! 他立刻起身,透视眼开启之际,已从如今的商务舱,向后方的经济舱走去。 脚步极快! 都怪这几天,事情太忙。 所以,机票上这么明显的线索,竟然被疏忽了。 那个人一定在飞机上! “哎哟,这椅子太破了吧。” “坚持坚持,反正就快到了。” 与商务舱不同,经济舱价格便宜,但配置和服务就差远了,江凌云走进来时,还有人抱怨。 随着愈发接近,江凌云的心,也越跳越快。 经济舱中,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女孩米色长衫、黑牛仔裤,乌黑秀发披肩,露出的肌肤白皙若凝脂。 一张月宫仙子的脸庞,明亮的双眸灿若星辰。 任何人一旦注意到,必将永远沦陷。 天地灵秀,那是神也不敢想象的美貌,是不该出现于人间的完美。 看见江凌云,女孩马上慌了神,急忙低下头。 江凌云连呼吸都在颤抖! 真的是她… 阮思弦! “你为什么在这?” 站在座椅边上,江凌云困惑、不解。 “对,对不起…” 阮思弦表情僵硬,双手无力的攥紧衣角,眼眶很快红了。 “我很担心你…我也不想打扰你们…” “可我实在不放心。” “对不起!” 江凌云心痛欲裂! 他再也控制不住,俯身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怀中,阮思弦身体僵硬,起初还在挣扎,但很快便顺从了。 这个傻瓜! 她应该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赵家追杀,所以还在四处乱跑。 但… 这样太危险。 他不能任她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中! 良久。 “你,你松开…” 阮思弦终于轻轻挣开他,绝美的脸上,腾起一层红霞。 这么多人看着呢! “咳。” 江凌云也注意到了,他干咳一声,脸色又冷漠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来的时候,就是坐经济舱。” “为什么回程的机票,你要订商务舱?” 旁边。 一个胖大哥立马乐了。 “小伙子你傻呀?” “大美女肯定是喜欢你,怕你遭罪呗!” “哈哈哈…” 周围的人一听,全都乐开花了。 阮思弦脸颊滚烫,脑袋晕晕的,羞赧的低着头。 “你,你不是和人吵架了吗?” “我怕再出意外,影响你休息,就想商务舱安静些。” “本来想订头等舱,又怕你不坐…” 江凌云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 这个傻瓜! 他收拾心情,追问道: “所以,你是跟着我们来苏市了?” 阮思弦点点头:“嗯…” 原来。 那个细雨绵绵的早晨,阮思弦目睹江凌云抱着温如萱回来,伤心欲绝,回家后遭到后妈韩雪萍的嘲笑。 韩雪萍催促她嫁给谢龙,话说的极其难听,崩溃的阮思弦和她大吵一架,自此离家出走。 但实际上… 她还是放不下江凌云,就租下鉴宝阁隔壁,假装开了间杂货店,实则是想偷偷看他。 说到这里,江凌云恍然大悟。 “所以,韩雪萍砸店的事,你都看见了?” “难怪…” 难怪赶走韩雪萍后,温如萱会信誓旦旦,说阮思弦很安全。 现在想想。 那几天,附近都说新开的杂货店,老板是位大美人。想来温如萱、二毛他们,早就见过了。 江凌云不由苦笑! 也就是说,她一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而且。 桥西区在二环外,加上文东路附近,别说商圈,连商业街都没有。 有钱人几乎不会来。 这些天,也的确没有赵家的人,找上鉴宝阁。 “那确实还算安全…” 江凌云暗自点头。 想了想,还是做了解释。 “其实你不用跟来。” “我们只是来参加拍卖会,没有其他关系。” 阮思弦却频频摇头。 “我不能待在那了…” 她望着江凌云,神色郑重许多。 “其实,我根本没想到,这张机票能帮你躲开秋献。” “而是希望你拿到机票,能尽快回安市。” “因为…” 阮思弦忽然停下,眼神躲闪,似乎在考虑,是不是该说下去。 江凌云忍不住追问:“因为什么?” “反正你早晚会知道。” 阮思弦咬咬牙。 “那天我后妈走了没多久,民叔给我打了电话。” “说她为了报复你,盘下了那条街上,所有的商铺…” “还联系了鬼街的卖家,围剿鉴宝阁。” 江凌云双眸陡睁! 围剿? 这个韩雪萍… 够狠! 第104章 山寨鉴宝阁 安市,傍晚七点。 初冬的夜泛着微寒,行人们换上厚衣裳,三五成群,漫步街头。 安汽对面,鉴宝阁所在的街道,却异常热闹。 短短三天。 二十几家古玩店,已尽数开张! 鉴宝阁左右,几家古玩店设置音响、大喇叭,正发声击穿耳膜的叫卖声。 “瞧一瞧,看一看!” “买不了吃亏,买了就是赚,鉴宝斋的文玩,货真价实。” “鉴宝堂的陶釉,深受喜爱…” 与此同时,还伴随着土到掉渣的音乐。 二毛和李德文,坐在店里,头皮发麻。 “烦不烦啊!” “从白天叫到晚上,还用这种山寨点名,缺德!” 两人心中五味陈杂。 不知是音响离得太近,还是店名太过雷同。 打江凌云一走,鉴宝阁的生意,就一落千丈。三天来,登门的客人仅有个位数。 “诶,你们音乐能不能小点声?” 门外。 一位大妈怒气汹汹,闯进鉴宝阁。 看见李德文,马上指着鼻子,破口大骂。 “我说你们小年轻的,怎么就喜欢扰民?” “也不是没爹养、没妈教,怎么啥事缺德,你们就干啥!” “这么小就没点德行,我看将来呐,你们都是罪犯。” 李德文强忍着脾气。 “大娘,音乐不是我们放的…” “要不您进店瞅瞅,咱们这都是好东西!” 老大妈充耳不闻,依旧自顾自大骂着。 “什么东西啊?” “赶明儿非得上工商局投诉!” 二毛终于忍不住了! 他噌的起身,指着大妈的鼻子:“去,现在就去!” “老子倒想看看…” “你这种泼妇的话,有没有人信!” 大妈一听,反倒不骂了,头一扭,就地走人。 “故意的吧!” 二毛满腹怒火,气的狠狠跺脚,李德文也毫无办法,只能唉声叹气。 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谁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此时此刻。 大妈离开鉴宝阁,来到间隔三家店的“奇宝阁”。 刚一进店,她就两眼冒光。 “老板,事儿给你办好了!” “那两个小孩气的不行,工钱结一下?” 李老冒好整以暇的坐在原位,盘着一副穿星檀木手串,头都没抬。 “给她结账。” “好嘞!” 店员满脸戏谑,掏了两枚钢镚。 “来大娘,这是刚才的工钱。” 大娘把钢镚接在手里,满脸迷茫之色。 “这…” “两块钱什么意思,不说好五十嘛?” 店员笑嘻嘻的。 “大娘您理解下。” “你也是做生意的,总该知道押金吧?” 押金? 大娘懵了一阵,脸色骤变! “50的买卖,押金48?” “你讹我呢!” “今儿你不给钱试试,你信不信…” 不等说完。 店员两眼微眯,抬手给了她一记耳光! 巴掌清脆,大妈的脑袋晃了晃,眼里闪过一丝惊恐,立刻闭上了嘴。 “给脸不要脸!” 店员目露凶光,朝她身上吐了口唾沫。 “行了,”李老冒放下手里的东西,轻轻摆摆手,“你放心,钱肯定不会差你一分。” “不过一锤子买卖,保不准今儿你帮我,明儿你帮他,对不?” 大妈嘴皮子直哆嗦:“那,那你想咋地…” 李老冒冷哼一声。 “钱,我替你保管。” “等鉴宝阁关门大吉,自然如数给你。” 他掏出账本,随便写了个数,随后合上,在大妈眼前扬了扬。 “那,那行…” 大妈老脸缺白,根本不敢多加猜疑,逃也般蹿了出去。 傻哔! 李老冒瞪着店门口,心里直骂。 账本上只记了两块钱,她连看都不看,居然就信了? “韩总裁,还真是会做买卖…” 雇小混混、玩账本,这套软硬兼施的法子,自然不是他这颗榆木脑袋,能想出来的。 李老冒砸吧着嘴。 仔细想想,也难怪自己只能摆地摊儿。 此时。 一位青年忽然登门。 抱了个花瓶,朝店里扫了两眼。 “没关门吧?” 李老冒叫苦不迭,可上门的生意,又不好拒绝。 “咋,这只花瓶想出手?” “嗯。” 见青年点头,李老冒从柜台里走出来,把花瓶接在手里。 皱着眉瞧了两眼,嘴上嘀咕着。 “不赖啊?” “规规矩矩、方方正正的,你瞅瞅上边的纹理,真像那么回事。” “哟,还有方耳呢!” 青年揉着几天没洗的头发,一句都没听懂。 “老板你直说吧,这花瓶能卖多少钱?” 李老冒把花瓶放到玻璃柜上,眼珠子转了两圈,没急着开价。 而是谨慎的问:“兄弟,看你年纪不大,花瓶不是顺的吧?” “啥叫顺的?” 青年愣了愣,干瘦、埋汰的脸,马上通红。 “不是…” “我家里摆着的,这两天兜里没钱,就抱过来了。” 李老冒微微颔首。 这么回事? 他悄然打量着青年,这小子骨瘦如柴、脸色苍白,看着像长期营养不良,可穿的倒不像穷人。 敢在鬼街摆摊,李老冒自然有几分眼力。 几下子,就看出青年爱泡网吧,可能是没钱了,就偷偷回家,拿了爹妈的东西,准备贱卖。 “那行。” 李老冒打着腹稿:“兄弟,这花瓶确实有点东西。” “挺像宋哥窑的象耳方瓶!” “你瞅瞅,这不是俩象耳么?这颜色,应该是米黄釉。” 青年一听,眼里直冒绿光。 “那…” “这算古董不,值多少钱?” 要真是古董,那他就发了! 估计泡一个月网吧,都不成问题。 “这个嘛…” 李老冒假装沉吟,随后频频摇头。 “兄弟,你跟我开玩笑呢?” “这就是件仿品,外边到处都能买到!” 青年满脸笑容,立刻凝固,身体晃晃悠悠,跟要晕过去似的。 “这样。” 李老冒看着好笑,表面又装的挺大气。 “工艺还不赖,能值个五十。” 等青年听清楚了。 他伸手比划着:“我给你八十,咋样?” “看你也不容易,这跑的满头汗。” “晚上吃饭没?” 青年都快让他说哭了,摇着头说不出话来。 哈哈! 李老冒立马乐了。 拍拍他的肩膀,跟个知心老大哥似的。 “那就80,咱俩加个微信,我给你转账。” “完事,哥请你吃点东西。” “谢谢哥!”青年难以自控,哇的抱头痛哭。 不过。 还是听话的掏出手机。 李老冒心中狂喜! 桥西还真是不一样,到处都是小年轻儿,啥都不懂。 这买卖… 太好做了! 他也掏出手机。 俩人刚准备互加好友。 “可笑!” 一阵冷笑,忽然从门外响起。 “宋哥窑的双耳瓶,价值上万,你居然说成仿品…” “想害的他血本无归么?” 李老冒脑袋里,轰的一声! 一个不稳,手机啪的摔在地上。 “你,你…” 看着进来的人,他浑身巨颤,汗流不止。 “江凌云,你咋回来了?!” 店门外… 江凌云带着阮思弦、温如萱。 大步踏入奇宝阁! 第105章 龙泉窑米黄釉象耳方瓶 “这…” 邋遢青年环顾两人,眼神茫然,摸不着头脑。 “你,你是谁啊?” “这破花瓶真能卖上万?” 李老冒满头虚汗! 几次张嘴,却根本不敢开口。 在其他人跟前,李老冒神气的很,但当着江凌云的面,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是江凌云… 对整条鬼街的震慑! 此时。 江凌云微微颔首。 “没错。” “这只象耳方瓶,根本不是什么宋哥窑仿品…” “而是宋弟窑烧制,传世的佳作!” 然而。 “哈哈!” 邋遢青年却怔在原地,身侧的混混店员,则狂笑不止。 “宋弟窑?” “你特么脑残吧!” “哥哥弟弟的,文玩又不是认亲戚,你咋不整个妈妈窑呢?” 他瞪着一双贼眼。 在阮思弦、温如萱身上,肆无忌惮的瞟着。 “领这俩妞儿,还挺水灵…” “这是刚逛完窑子?” “怎么着?” “准备卖妈妈窑,还是爸爸窑?” 江凌云的脸色… 骤然一沉! 右手扬起,仿若一道虚影,啪的打在混混脸上! “你…” 混混猝不及防,傻子般挨了一巴掌,回过神后,当即暴怒。 可… 刚撸起袖子。 拳头、胳膊却不受控制般,刹那撞在玻璃柜上! 哗啦! 玻璃当即碎了一地。 “啊…” 混混倒在地上,右臂血流如注,方才那张阴狠的小脸,而今苍白如纸。 口中不断传出惨叫,竟是爬都爬不起来了。 “江,江凌云…” 李老冒瞪圆双眼,三魂皆冒,根本不敢斥责。 江凌云狠狠剐着地上的混混! “出言不逊,该打!” 整间奇宝阁… 鸦雀无声! 邋遢青年也吓怕了,呆立在原地,浑身直哆嗦。 “史料记载,南宋时有章氏兄弟,分别创办瓷窑,后世称之为‘哥窑’、‘弟窑’。” 江凌云的语气,再次沉静下来。 “两者…” “都属青瓷,釉色却大不相同。” “哥窑以米黄釉为标志,弟窑则多上青釉,这个老板肉眼凡胎,才会误以为,这是哥窑的东西。” 嘀嗒。 一滴汗水,顺着李老冒脸颊滴落。 偷偷盯着双耳方瓶,脑袋里嗡嗡作响。 听江凌云的意思… 这难道是真品?! 邋遢青年,非常老实的小声问:“那…值钱不?” “值钱!” 江凌云重重点头。 弟窑,以青瓷闻名于世,与哥窑并称“南宋龙泉窑”,为南宋五大名窑之一。 其特点,胎白底细、有朱砂底,釉色青若梅子,光华映照下,如徜徉水波间。 与弟窑相比… 哥窑最大的特征,便是“开片”。 这只象耳方瓶,通常光滑细腻,根本没丁点开片,说它是宋哥窑或仿品,完全是笑话! “哥窑常有米黄釉,弟窑却极少见这种釉色。” “其珍贵程度,自不必说。” 江凌云言辞闪烁,把两者的差异略略讲述。 但当着李老冒的面,如何鉴定的事,却是只字未吐。 当然。 通常而言,宋哥窑更加珍贵,但凡出世,都能拍出7位数。 但… 米黄釉的弟窑,更是稀有! “7位数?!” 邋遢青年大脑宕机,立马抱紧象耳方瓶,傻笑起来。 “发财了…” “有了这么多钱…都够我盘下整个网吧了!” “哈哈!” 江凌云却轻轻摇头。 “错。” 简单的一个字,立刻叫所有人… 面色齐变! 不管李老冒,还是邋遢青年,都错愕的望着他。 “怎么又错了?” 温如萱大皱眉头。 “你不是说,米黄釉弟窑很值钱吗?” “但不包括这只!” 江凌云从邋遢青年手中,接过象耳方瓶,拿在手中,轻轻一倒。 瓶口,已面对众人。 “看好。” 众人的视线,马上聚集在象耳方瓶上。 几个呼吸的功夫,惊呼声四起! “这是…” 温如萱惊讶不已! 昏暗的方瓶内,隐隐透着尿黄色泽,似乎早已渗入瓶身,难以洗刷。 瓶底,更似被侵蚀般… 有着密密麻麻的小孔,白底儿除了尿黄,还像被人刷过,几条细线纵横交错。 李老冒微张着嘴:“怎么回事?” “江凌云,这里边有现代痕迹,你居然敢说是南宋的。” “这回…” “你丢人丢大了!” 江凌云视若罔闻,一对明亮双眸,凝视着邋遢青年。 青年却红透了脸。 半天… 说不出话来! “夜壶。” 阮思弦的声音,却极为平静。 “他们一家人,常年用方瓶方便,尿液侵蚀性很强。” “所以…” 李老冒瞪大了眼珠子! 有些喘不过气。 不光… 因为这番话。 也因为直至如今,他才想起眼前的女人,正是阮家小姐。 阮思弦! 她真的和江凌云在一起! “可惜。” 阮家靠古玩行当起家,不认识江凌云时,阮思弦便是个中高手。 她低眉嗟叹,眸光似水。 “米黄釉龙泉窑,弥足珍贵。” “居然被当成夜壶…” “价格,自然一落千丈!” 咚。 邋遢青年两眼发直,浑身脱力,猛的跪在地上。 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噼啪掉了下来。 “娘诶!” “7位数,我的7位数…” “住口!” 江凌云眼神一厉,当场怒斥。 “抱着如此宝贝,却只会游手好闲。” “你连满身铜臭的俗人…” “都不如!” 青年的眼泪更多,眉宇间痛苦之色,令人感慨唏嘘。 “算了。” 江凌云摇摇头。 落地后,为了防备秋献,他已经把80万,分别转到了几张卡上。 如今,恰好用的到。 他从口袋里,翻出一张银行卡,递到青年眼前。 青年的哭声,戛然而止。 江凌云淡淡道:“这里是10万块,你拿去吧。” 本来。 这只方瓶,被尿液侵蚀多年,诚如他最开始所说,能卖出几万,已经是高价。 10万… 就当做做善事。 “谢,谢谢…” 邋遢青年双手接过银行卡,抱在怀里,放声大哭! “您放心。” “今天的事,我一定不会忘记!” 说完。 他头也不回的跑出奇宝阁! “至于你…” 注意到江凌云的目光,李老冒浑身猛颤! 笑容僵硬,比哭还难看。 “江,江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您把我当个屁…” “滚!” 江凌云沉声怒喝! “是,是!” 李老冒根本不敢反抗,甚至连脑子都不转了,拔腿就往外跑。 跑出去十来米。 他急忙停下。 转过身,茫然的望着自己的店铺… 走也不是,回也不是。 第106章 新的矛盾 夜深人静,街道上行人依稀。 冷风吹袭,枯树抖擞,砂砾起舞。 最终。 江凌云没有霸占李老冒的奇宝阁。 但仍然带走了两耳方瓶。 以及… 那个账本。 “我说呢!” “我说这几天,怎么总有老头、老太太上门?” 鉴宝阁中,一群人或站或坐。 二毛气的牙根痒痒,满地乱窜。 “感情都是他搞的鬼!” 账本里。 零零总总,少说记了三五十人的账,每笔都是两三块钱,这么小的数目,连他们都觉得心酸。 何必呢? 李德文摇头嘀咕着:“挣这点钱,还不如跟儿子伸手要呢!” “二毛。” 江凌云合上账本,话锋一转。 “我不在的这几天,除了整条街被盘下,还有什么事?” 二毛哭笑不得。 “这不明摆着么?” 他掰着手指头,唾沫星子乱坠。 “鉴宝斋、珍宝阁、鉴宝楼、奇宝阁…” “凌云。” “咱们店开业才多久?别说整个桥西,就是附近的人,也没记住名字呢。” 李德文深以为然。 “这些天一直没啥生意,那些店倒挺热闹。” “许多人还说,是听过店名,特地赶过去看的。” 这么说来。 山寨鉴宝阁、蹭鉴宝阁热度,却后来居上的情况,已经在发生了。 再不制止… 那些古玩店能不能发财,还是两说,可鉴宝阁,是真要“泯然众人”了。 江凌云叹了口气。 他自以为算无遗漏,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唯独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他毫无准备,措手不及,浑身都有股强烈的无力感。 “先这样吧,”江凌云站起身,“那些店主,多少知道我,问题不会太大。” 至于韩雪萍如何,倒是没说。 “都没吃饭吧?” “走。” 江凌云掏出几张银行卡,轻轻一笑。 “哥请你们!” 不久后。 隔壁文熙路的一家餐厅,包厢里传出阵阵惊呼。 “八十万?!” 听到这个数目,李德文蹭的站直身体,因为太过激动,不小心打碎了玻璃杯。 但没人关心。 二毛揉着眼睛,头脑发昏:“卧槽…” “凌云,你…” “你发财了!” 江凌云含笑摇摇头。 在这个年代,八十万并不是很大一笔数目,可以说,这些钱连二环附近的房子,都买不到。 “云哥,咱们现在有钱了,以后是不是高枕无忧了?” 张欢两眼放光:“整天吃喝玩乐,哈哈!” 温如萱听的直摇头。 有钱了就挥霍、享乐,和那些纨绔子弟,有什么区别? “依我看,这笔钱最好拿来投资,”阮思弦很理智,“我认识一位风投专家,年回报率在30%左右。” “这笔钱,如果不知道做什么,不如听我的。” 包括江凌云在内,所有人纷纷愣住,全都呆呆望着她。 “你们…” 阮思弦也傻了。 但很快反应过来,立刻轻笑道:“不过钱是你们的,稍微放纵一下,也是应该的。” “哈哈!” 二毛三人,忽然笑作一团。 张欢的目光,在阮思弦和温如萱身上,来回游弋。 眼神有些暧昧。 “两位…” “你们这么热情,倒是把我搞糊涂了。” “啊?”两人都没明白。 李德文也点头:“就是!” “云哥,到底哪位是嫂子,还是说…” “两位都是?” 这番话落进耳朵里。 两个女生下意识的看向对方,目光碰撞,一触即分。 脸… 唰的红到了脖子根! “呃?” 二毛跟德文、张欢彼此对视,都没反应过来。 看着气氛… 难道说中了? 可他们,只是想开个玩笑… “行了。” 江凌云干咳一声:“时间不早,赶紧吃饭,回去睡觉。” 二毛三人点了点头。 过了几秒,都若有所思。 “噢!” “懂,懂…” “云哥,晚上注意身体,别累坏了。” “鉴宝阁都指望你呐!” “哈哈哈!” 欢声笑语中,菜逐渐上齐,这次拍卖的结果,让所有人都心情大好,几日来心中的雾霾,一扫而空。 晚上。 江凌云带阮思弦,回到锦绣山河别墅区。 本来… 他有许多话,想和阮思弦说清楚,包括赵家追杀的事,他打心底看不上阮家等。 但今天发生了太多事。 他筋疲力尽,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江凌云刚碰着床,便昏昏入睡。 夜,静悄悄的。 … 隔天,每个人都起了个大早。 今天是周一,二毛三人急着去上课,早饭也没吃,就慌慌张张的走了。 江凌云和阮思弦、温如萱,共进早餐。 气氛很微妙。 两个女孩小心的打量着对方,但都是女人,几次接触下来,也不再生疏。 都清楚彼此的心思,反而让她们的关系,更加亲近。 江凌云,倒没注意过。 吃完早饭,三人离开别墅,回到鉴宝阁。 “那…” 阮思弦正想道别。 温如萱却握着她的手,怎么也不松开。 “忙什么呀?” 她贴在阮思弦肩上,像个撒娇的小女孩。 “你也不指望杂货店赚钱,我也整天闲着,不如留下陪我。” 阮思弦下意识的,看了江凌云一眼。 “可是…” “没有可是!” 温如萱装作生气的模样:“不许走。” “我要你一整天,都跟我在一起!” 噗嗤! 阮思弦被逗乐了,见江凌云微微点头,她只好答应下来。 “那…” “好吧。” 两个女生手挽手,踩着小碎步,进入鉴宝阁中。 进后屋前。 温如萱悄然回过头,跟江凌云比划着“ok”的手势。 “思弦,陪我看这本书,好不好?” 江凌云眨了眨眼。 此举,正是要把阮思弦,留在他们身边。 此前… 他一直以为,阮思弦被禁足在家,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如今,既然知道她就在附近,那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她身处险境。 江凌云收敛思绪,开始摆弄店里的物件。 这几天,鉴宝阁没什么生意,倒也省了不少事。 昨晚收来的“龙泉窑米黄釉象耳方瓶”,还需要进行修复,他正在准备工具,外边却跟庙会一般,汽车轰鸣声接连响彻,人声喧天。 叱! 不久。 一辆玛莎拉蒂,在马路边停下。 伴随着吵闹声,大堆人群,聚集在鉴宝阁前。 嗯?! 江凌云眸光微凝。 看到车上走下来的贵妇,当即明白了怎么回事。 忍不住冷笑! “韩雪萍…” “你还敢来?” 店外,上百号人,如众星捧月,拥簇着韩雪萍,挤在鉴宝阁门前。 不消多说。 他们都是鬼街的人,被韩雪萍收买,成为了附近古玩店的老板。 叫骂声不断响彻。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桥西区头号人渣,脚踏两条船,拐跑单亲家庭的女儿,简直不要脸!” 江凌云双眼眯成一条缝。 随着类似的话传出,来来往往的路人,不断扎堆凑过来。 “哼。” 韩雪萍嘴角噙着冷笑。 江凌云,这回… 我看你怎么跟我斗! 第107章 胡搅蛮缠 一念及此。 韩雪萍贵妇般的气质,忽然出现些许变化。 站在门外。 “江凌云…” 她点指着店里,声音有些凄惨。 “你这个人渣,你为什么囚禁我女儿?” “快把思弦还给我!” 大批的人驻足,远远朝这边瞧着,面露异色。 韩雪萍身后。 几个男人走上前,大声嚷嚷。 “大伙都来评评理。” “这家鉴宝阁的老板,叫江凌云…” “明明有女朋友,还哄骗这位韩女士的女儿!” “她女儿被江凌云骗跑了,半个月没回过家,不管韩女士怎么求,这个缺德的人渣,就是不把她女儿交出来。” 嘶! 不少人倒吸冷气,议论纷纷。 这… “这哪是恋爱?” “人贩子吧,兴许那女的,器官都没了。” “这个姓江的,真不怕遭天谴!” 唾骂四起,行人越聚越多,甚至有人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韩雪萍心底冷笑。 表面上,却假装痛哭:“呜呜…” “江凌云…” “我都听说了,思弦就在你这!” “你如果还是个人,就把她放了,让我们母女团聚…” “我求求你了,呜呜…” 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韩雪萍声泪俱下,路人们也跟着心疼。 这到底什么人啊? 开个小破店,兜里有俩钱,就这么丧尽天良。 还是人吗! 此时。 “韩雪萍…” 江凌云终于走出来,俯瞰韩雪萍。 “你闹够了没有!” 韩雪萍心中冷笑。 忽然趴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滚。 “江凌云,你还我女儿…” “呜呜…你,你不放过思弦,我就不走了!” “可笑!” 江凌云沉声低喝:“你怎么不问问自己,为什么要逼走阮思弦?” “只会用钱收买人心,陪着你演这出闹剧…” “堂堂阮家,就是这么做事的么?” 韩雪萍的哭声,戛然而止! “什么?” “他说的阮家,难道是那个大家族…” “她,她是韩雪萍!” 路人们错愕至极,注视着地上的韩雪萍,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难怪这么眼熟… 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不过… “我听说,阮家小姐和谢家二少订婚了,原来早就有男朋友了?” “不会吧!” “啧啧,年度伦理大戏。” 风向瞬间转变,附近古玩店的老板们,拥簇在韩雪萍周围,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这… 跟剧本不一样啊! “亏你有脸说!” 韩雪萍反应极快,很快爬起来,冲着江凌云唾骂。 “江凌云,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要祸害我女儿?” “思弦都订婚了,这要传出去…” “我们母女俩,可怎么办呐!” 身旁的店老板们,赶紧出言维护。 “江凌云,赶紧把阮思弦交出来吧。” “我劝你别玩火!” “这么闹下去,不管你还是阮家,在安市的名声,都得臭了。” 韩雪萍一边哭,一边瞥着江凌云。 眼里尽是嘲弄之色。 黄毛小子… 跟我斗? 你还太嫩了! “就是!” “反正该做的也做的,适可而止呗。” 路人们指指点点,这些话任谁听了,也很难反驳。 毕竟。 江凌云是个大男人,无论如何,也不吃亏。要是因为这事,同时得罪谢、阮两家,还搞臭了名声,损失就太大了。 “可笑!” 江凌云充耳不闻。 他背负双手,傲然挺立,眉宇之间,没有丝毫愧疚。 “韩雪萍,事到如今,你还好意思装好人?” “谢龙不学无术、游手好闲。” “嫁给他,对阮思弦有什么好处?” 声音洪亮,转瞬在附近传遍。 “再者…” 江凌云冷哼一声。 “如果真的在乎名声,你还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丑事么?” “假仁假义!” “你…” 韩雪萍被骂的脸色涨红,哑口无言。 人声鼎沸,哪怕是看热闹,也听出其中暗藏玄机。 俗话说。 家丑不可外扬,身为阮家女主人,不可能连这种道理,都不懂。 当众说出来,肯定有其他意味。 “你有种!” 眼见事态变的不可控,韩雪萍大骂之余,目光也转向鉴宝阁内。 她酝酿着情绪。 很快,声音伤感着说:“思弦…” “过几天,就是你奶奶八十寿辰。” “你…” “真的不打算,回来看看?” 鉴宝阁内一片安静,似乎根本没人。 半晌。 依旧没有动静。 “那好…” 韩雪萍却不死心,她轻咬着下唇,微微点头。 “你奶奶年纪大了,这两年,身体也不太好。” “如果你不想看…” 说到这里。 她故意转过身,装作要离开,心情放松许多。 知女莫过母! 哪怕不是亲生的,但朝夕相处,阮思弦的弱点,她比谁都清楚。 果不其然。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韩阿姨…” 阮思弦脸色苍白,大步追出鉴宝阁! “奶奶,还好么?” 她泪眼婆娑,脸上留有泪痕,显然刚刚哭过。 江凌云却把她拦下! “你真的要走?” 他看着阮思弦的眼睛:“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你回去了…” “我知道!” 阮思弦情绪崩溃,哭声更大了。 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臂弯,心碎欲裂。 如果有的选,她也不想回阮家,但奶奶上个月体检,才发现老人家得了一种怪病。 治好的几率… 不到一成。 这些事,江凌云并不知情。 “你不能走…” 他咬了咬牙。 事到如今,只能实话实说了! “不是因为你要嫁给谢龙,而是赵家正在追杀你。” 声音细弱蚊蝇,唯独阮思弦能够听清,她马上停止抽泣,抬起头惊愕的望向江凌云。 “留下来,”江凌云无比真诚,“相信我,在这里,没有人能伤你分毫!” 身后,嘲笑声接连响起。 “哈哈!” 几个古玩店老板,乐的捂着肚皮。 “江凌云,这种话你也说的出来?” “保护…” “人家是阮家小姐,用的着你保护?” “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 韩雪萍同样乐不可支。 “大家快看看!” “我估计他得妄想症了,以为自己是白马王子呢。” “这种精神状态…” “谁敢跟他待在一起?” 嘲笑声此起彼伏,有人指责江凌云,也有人注视着阮思弦。 太搞笑了! 这个江凌云,简直是神经病。 阮家小姐,居然能看上这种人? 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但不管怎么说,今天这场闹剧,算是让他们大饱眼福。从此茶余饭后,又多了些谈资。 江凌云不予理会。 一双眸子,紧紧凝视着阮思弦。 前世今生… 他从未如此紧张过! 终于。 阮思弦擦干眼泪,重新站了起来。 看着江凌云,泛着泪花的眸子里,尽是不舍。 “那我…” 这一刹那。 江凌云连呼吸都已凝滞! 第108章 给你们放几天假 阮思弦脸色惨白。 她的心… 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着。 “对不起…” 侬声软语,飘入江凌云耳畔。 他躯体猛颤! 在阮思弦离开视野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不行!” 江凌云拼命摇头。 但… 阮思弦却卯足力气,甩开了他的手! 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 “对不起…” 看着怔在原地的江凌云,阮思弦心中剧痛,却毅然决然,走到韩雪萍身后。 奶奶得了重病,她必须陪在身边。 片刻。 “哈哈!” 韩雪萍缓过神,脸上的不可思议,旋即换作嘲弄。 “什么危险,什么赵家?” “江凌云,你真当思弦是三岁小孩,你说什么,她都会信?” 店外聚集了百余人,都在对江凌云指指点点。 看不出来… 这个江凌云年纪轻轻,居然就得了妄想症。 傻哔! “好了。” 韩雪萍掸了掸衣服上的土,厌恶的瞪了江凌云一眼。 “思弦,跟妈妈回家。” “以后离这个神经病远点!” 阮思弦没有说话,望着江凌云的眸子里,尽是不舍。 但。 还是听话的转过身,跟着韩雪萍上了车。 江凌云深吸口气。 眼见韩雪萍坐上玛莎拉蒂… “韩雪萍!” 他扬声怒斥。 “你记住,如果她少了一根头发…” “我饶不了你!” 响声震天,韩雪萍惊恐的缩着脖子,慌忙关上车门。 “快,快走…” 嗡! 转眼间,玛莎拉蒂疾驰着消失,那些文玩店老板,也开始掉头离开。 “嘿,吃瘪了吧?” “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活该!” 口中讥笑之际,看着江凌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小丑。 温如萱脚步轻盈,来到他身边。 “你没事吧?” 看着他呆滞的模样,心里说不出的心疼。 “其实没什么的。” “之前你不是还说,她待在家里,会很安全吗?” 江凌云身体微僵。 他没有回应,立刻转身,走进鉴宝阁。 坐在椅子上,心里同样疑惑。 温如萱没说错,之前没遇到阮思弦时,他也没像现在这么担心。 这是… 怎么了? “别想了,她不会有事的。” 温如萱坐在对面,试探着安慰他。 “你放宽心。” “前天在苏市,我和领导汇报过了,很快会有同事过来。” 同事? 江凌云很快反应过来:“来调查赵家?” 温如萱点点头。 “所以你别多想,等安全局的行动结束,再考虑其他事。” 她小心的注视着江凌云。 阮思弦和谢龙订婚了,相信在阮、谢两家的压力下,再过不久,他们就要完婚。 江凌云是不是想阻止? 温如萱心里暗叹。 关心则乱,如果不是因为在乎,江凌云刚才,也不会那么紧张。 “我知道了。” 江凌云思索半晌,终于轻轻点头。 再次取出龙泉窑象耳方瓶,自顾准备着修复工具。 心里早已打定注意。 再过几天,就是阮思弦奶奶八十大寿。阮家位列三大世家,安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必定都会到场。 谢家、赵家… 也不例外! 他将象耳方瓶,摆在工作台上,声音平稳,没有丝毫波澜。 “还有件事,需要麻烦你。” “啊?” 温如萱疑惑的望着江凌云。 忽然嗅到… 一丝危险的气味。 ……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整条街,忽然多了二十几家古玩店,加上这些人不遗余力的造谣、抹黑,鉴宝阁的生意,一落千丈。 他们来自鬼街,自然见识过江凌云的手段。 每个人都很清楚,如果不趁这位鉴宝奇才势弱,将他赶走,那等到江凌云崛起,就完全没有机会了。 江凌云身心俱疲。 象耳方瓶的修复工作,持续了整整一天,如今终于完好如初。 他把这件文玩,塞进一个大纸箱,王恩泽站在旁边,等江凌云装好,又抱进自己怀里。 “多谢了。”江凌云看着他。 王恩泽咧嘴一乐。 “那行兄弟,老哥这就送过去!” 之后。 抱着纸箱来到店外,放进路边面包车后座。 嘟! 王恩泽上了车,一插车钥匙,引擎声嗡鸣之际,摇下车窗,冲江凌云摆摆手。 “等我消息!” 江凌云会意的点点头,看着面包车渐行渐远。 此刻。 温如萱从外面走进来,小心谨慎的扫了身后两眼。 “都安排好了。” 刚松了口气,视线落在店里时,忽然睁大眸子。 “这是…” 江凌云环顾空荡荡的鉴宝阁,面无表情。 下午。 他给王恩泽打了电话,将店里的文玩、二手货,尽数搬走了。 “怎么了?” 江凌云轻轻开口。 “你也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 “很危险。” 尚未解释完,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云哥…” “卧槽,咱们的货呢?!” 二毛、张欢和德文大步走进店中,看着空空如也的房子,错愕不已。 温如萱沉默了。 眼下这种情况,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们来的正好。” 江凌云笑着掏出三张银行卡,趁着三人发呆之际,塞进了他们手里。 二毛三人… 脸色齐变! “云哥,你这是干啥?” “虽然有困难,可肯定能解决的!” “做什么都有挫折,怎么刚遇上点麻烦,你就想关门走人?” 温如萱愣了愣。 心情反而轻松下来,噗的一声笑了。 “嫂子,你乐啥?”张欢意识到猜错了,傻张着嘴问。 “你们别多想。” 江凌云摇摇头,解释道。 “这两个月,大家都忙坏了,为了鉴宝阁,每个人都没少出力。” “钱虽然不多,但也是你们应得的。” 二毛三人纷纷对视,听的云里雾里。 德文疑惑的问:“云哥,你不是想关门大吉?” “不是。” 江凌云笑道。 “我帮你们请假了,大家回家休息几天,好好玩玩。” “你骗人!” 张欢忽然大叫起来:“要走一起走,凭什么支开我们?” “你一定…” “有事情隐瞒!” “二毛、德文,你们说话呀!” 二毛跟德文望着张欢,神色古怪。 似乎还有些许责怪的意味。 张欢一愣! 德文已经把他拽到身边,之后嘿嘿一乐。 “那行。” “咱们各玩各的…” “云哥你放心,我们一定不打扰你跟嫂子。” 张欢恍然大悟般,来回打量着江凌云和温如萱。 原来是这样? “那…” “我们先走了!” 二毛三人飞速蹿出鉴宝阁,终于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张欢你傻呀?” “云哥又不是单身狗,能跟咱们玩?” “怪我…” “单身太多年,有惯性了…” 第109章 报错仇了 他们大声嚷嚷着,生怕江凌云怀疑,一直到了马路对面,终于停了下来。 二毛跟李德文表情凝重,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俩咋了?” 张欢挠着头皮,又一次懵了。 “就你傻!” 李德文瞪着他:“这都多明显了,还看不出来?” 二毛叹了口气。 “如果只是放假,那根本没必要,把货都送走。” “而且你仔细想想…” “哪有刚开业,就放假的店?” 张欢噢的一声,纳过闷来。 “云哥到底想干嘛?” 江凌云想做什么,他们当然不会知道。 所以。 三人回到别墅,收拾好行李,准备偷偷送回学校,再悄悄调查。 但事与愿违。 他们和江凌云见面时,已经是傍晚,等拖着行李、回到学校,都八点多了。 “擦,真关门了?” 站在学校操场,远远看着马路对面,鉴宝阁拉着卷帘门、上着锁,里边一点光亮都没有。 三人收回目光,无奈的同时,深感自己像个憨批。 这他娘的… 到别墅、再回学校。 一来一回,耽误太多时间了! “哎!” 张欢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回咋办?” 咋办? 李德文和二毛彻底噎住了。 他们又不懂侦查,想装作离开安市,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找出江凌云的行踪。 怎么可能? “哟!” “这不江凌云的仨条狗嘛?” 讥笑声,忽然从背后响起。 “谁?” 二毛大为光火,回过头时,正看见王猛抱着胳膊,看着他们冷笑。 他那些小兄弟,也就是孙启贤等人,自然都跟在屁股后。 “王猛,你还有脸待在学校?” 张欢气的直跺脚! 他抬起拳头,马上冲了上去。 “吗的…” 王猛两眼微眯,一把攥住张欢右拳,手上不断用力。 “哎哟!” 张欢疼的呲牙咧嘴。 “小哔崽子。” 王猛冷晒不已,唰的松开手,冷冷扫视三人。 “还想当疯狗?” “告诉你们,没有江凌云…” “你们还真当不了!” 身后。 孙启贤等人,乐的直捂肚皮。 “哈哈!” 李德文赶紧扶住张欢,瞪着王猛,丝毫不怯。 今时不同往日! 搁在以前。 面对王猛这种人,他们躲都来及。 但如今,哪怕明知打不过,三人也不怕。 大不了… 鱼死网破! “混蛋!” “跟他拼了!” 二毛和李德文大叫着,冲了上去! “这两个…” 王猛怒不可遏,可还没骂完,一条胳膊就被死死抱住。 张欢! “王猛…” “你害我们丢了回收中心,今天我们就要替它报仇!” 他隔着衣服,朝王猛手臂… 狠狠咬了下去。 几乎同时,二毛跟李德文的拳头,也落在脸上! 砰,砰! “哎呀!” 王猛疼的大叫,慌乱之间,练过的散打招式,都忘了一干二净。 两只手胡乱比划着。 二毛三人跟魔怔了似的,硬抗王猛的拳脚,继续暴打! “快…” “快拉开!” 孙启贤等人都傻眼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群人紧紧抱住二毛、张欢跟李德文的双臂,硬拖到了一边。 “疯狗!” 王猛大口喘息,破口大骂。 “老子怎么惹你们了?” 他瞪着二毛三人,唾沫星子四溅。 “回收中心停业,跟我没关系,都是校长的意思。”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王猛肺都快炸了。 明明自己是被动接手,却被当成了主谋… 冤不冤啊?! “你们傻哔吧?” 孙启贤戳着二毛脑门。 “以后想报仇啥的,能不能先查清楚?” “你娘的!” “呸!” 二毛朝孙启贤脸上,狠狠吐了口唾沫。 “文校长为啥这么干?” “王猛…” “你们脑子里都是屎吧!” 王猛暴跳如雷! “你特么…” 可想到江凌云,他的手扬了半天,最终还是愤恨的放下了。 他奶奶的! 双方剑拔弩张。 二毛三人,虽然被控制住了,可依旧不服软。 这么互相瞪了半天。 几个人神色大变! “妈了个哔,这到底咋回事?” 王猛骂骂咧咧,大脑快速运转,却怎么都想不通。 现在想想… 自己模仿江凌云,开二手买卖市场的时候,是通过关系,请文丰校长帮忙的。 但那之前,文丰就已经在支持江凌云了。甚至还说,如果有什么困难,让江凌云直接找他。 按照这个逻辑… 别说关停“回收中心”,就是帮王猛开买卖市场,也根本说不过去! 王猛家境不差,但也算不上多好,当时给文丰送礼,还被拒收了。 要说文丰想巴结他爸… 简直异想天开! “对对…” “所以,他根本没必要帮我…” 王猛捋出些思绪,自顾自的轻轻点头。 “与其说,文校长跟我爸有交情,所以给了个面子。” “倒不如说…” 是顺水推舟,白捡王猛家一个人情。 想到这里。 王猛瞪圆了眼睛! “这么说,文丰之所以关停‘二手回收中心’,并不是要帮你。” 李德文的语速很快。 “而是把你当挡箭牌…” 二毛大皱眉头:“可他为什么这么做?” “站在他的角度,两不相帮,才是最有利的。” 可事实却是… 文丰直接站在了对立面。 没道理啊! 几经猜测,无论王猛,还是二毛三人,都察觉到一丝诡异。 能当上校长,文丰绝不是傻子。 他到底想干嘛? “你们说…” 张欢忽然问。 “云哥突然把鉴宝阁关了,还特地给我们请假…” “会不会跟文校长有关?” 王猛一愣:“江凌云不干了?” “猛哥你不知道,”孙启贤解释说,“他得罪了了不得的大人物,现在被整条街排挤,哪还干得下去呀。” “你…” 二毛正想反驳,可又立刻噎住。 “嗨。” 王猛的心情好了不少,此时摆摆手,孙启贤会意,让其他人松开了二毛三人。 “哥几个,既然是误会,就别提了。” 王猛瞅着教学楼,努了努嘴。 “要不进去问问?” 二毛嗤笑一声:“都要九点了,人家早走了!” “没事,”王猛的脸色,逐渐冷了下去,“我待会给他发信息,就说请他吃饭。” 二毛三人,互相看了一眼。 王猛跟文丰认识,如果他愿意帮忙,那肯定能省不少力气。 “猛哥,你说真的?” 孙启贤舔舔嘴唇,有点怕了。 “人家是校长,再说好处咱们也捞了。” “你说这…” “闭嘴!” 王猛狠狠瞪着孙启贤! 他心里窝火,这个文丰,居然拿自己当挡箭牌,摆了自己一道,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想到这里。 王猛掏出手机,编辑好信息… 毫不犹豫的发送出去! 第110章 半截金纸 是夜。 锦绣山河别墅区。 “江先生放心…” “事情已经办妥,随时可以交易。” “等您的消息!” 咔。 黑暗中,江凌云挂断电话,长出了一口气。 幸好… 自己早有准备。 想腾出手脚,专心应付赵家,也不会太晚。 白天。 温如萱已经查清,阮家老太八十大寿,会在三天后进行。 与他所料一致。 届时,安市各大家族、各界精英,都将参加。 “赵家…” 江凌云凝视手掌,轻轻握紧。 鉴宝阁暂停营业、货都被运走,二毛三人也离开安市… 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如今更重要的… 咚。 他从口袋里,翻出一块石头,搁在桌上。 这块石头… 正是前天拍卖所得! 江凌云拿出小铁锤,掂量着力度,轻轻敲打在石块上。 石头婴儿巴掌大小,其中藏着一团金纸,不知为何,居然骗过了科学设备,没有被佳价得发现。 但更重要的是。 透视之下,那团金纸散发出和煦柔光,似一个小小的发光体。 那是… “阳气”! 传统医学,建立在阴阳五行理论之上。而江凌云重生后,几次治病救人,都是靠一双透视眼,“吸”出病患体内阴气。 “按理来说,石头这种死物,不可能有阳气…” 江凌云知道,这一定是制造石块者的手笔,或许将金纸取出,此人究竟为何这么做,就能得到答案。 此时。 石头几番受力,终于承受不住,咔的裂开! “嗯?!” 江凌云双眸陡睁。 还没来得及放下铁锤,道道阳气便如有神智… 钻进一双透视神瞳中! 刺痛… 他大惊失色! 然后刹那间,双眼就像被温流滋润着,无法形容的舒适感,竟在短短片刻,消除了一身疲惫。 半晌。 江凌云再次睁开眼,呼吸也急促起来。 视野之中… 所有事物清晰数倍不止! 双眸似乎变成了放大镜,向窗外极目远眺,百米开外,文东路泥泞的黄土道,清楚的映入眼帘。 江凌云倒吸冷气! 这… 就是阳气?! “《素问》有云:阳气者,若天与日。” “得阳者生,失阳者亡…” 江凌云震惊的同时,不免感慨。 也许千年来,他这种凡俗之辈,对医学的理解,太过流于表面。 其中的神妙之处,恐怕远远超乎想象! 石头里,饱含的阳气不多,但丝丝缕缕,却是纯正无匹。 透视眼吸收之后,似乎产生了“进化”… 良久。 江凌云才能接受现实,放下小铁锤,目光重新落在桌上。 石块碎尽。 渣滓中,一团金纸深藏多年,不曾受到风雨侵蚀,保存完好。 只是… 皱皱巴巴,像是仓促间,被人随意塞进来的。 江凌云再三检查。 虽然知道不会弄坏,还是戴上手套,将金纸小心的展开。 嗯? 很快,他紧蹙双眉。 金纸不大,跟六寸智能机差不多,却似被人强行撕开,并不完整。 其上… 朱红笔迹或平或曲,勾勾画画。 赫然是一幅地图! 江凌云在大脑中飞快搜索着,很快眼前一亮。 “安市?” “不对,只有一角非常相像…” 如果没有猜错。 地图描绘的,是安、苏两市之间,如今的105号国道附近。 地图上,还有一个着重标记的红点。 藏宝图么? 江凌云哑然。 记忆中,这种东西只存在于影视剧。 但这张金纸… 来历神秘,不可轻视! 思索半晌,他把地图塞进兜里,快步离开了别墅区。 那里距离安市不远。 江凌云一路狂奔! “王老板?” “嗯,我在十字路口等你!” 半小时后,王恩泽开着松花江面包车,来到两人约定的地点。 嘀嘀! 摇下车窗,冲江凌云比划着。 “等等。” 江凌云打开车门,刚想上车,动作忽然凝滞。 随后。 冲王恩泽歉意一笑。 “王老板,这属于个人隐私,您就别去了。” “啊?” 王恩泽愣了一下。 哗啦。 江凌云已经掏出钥匙,塞进他手里,还打开另一侧车门,硬把他推了下去。 “去我家住吧!” 说完,开上松花江,朝着105国道方向疾驰! 王恩泽抓着钥匙,半天合不上嘴。 “这他娘的…” “江兄弟,无证驾驶就算了…” “你会开车吗?!” … 足足两个小时,105国道附近,一条蜿蜒小路上,松花江终于停下。 一路磕磕碰碰,车身掉了不少漆,严重些的位置,已经深深凹陷。 砰! 江凌云下了车,满头冷汗。 幸亏… 文东路本来就偏僻,市外更见不着几辆车,否则今晚,就是他的死期。 他掏出地图。 对比一番,自顾点头。 “就是这里…” 放眼四顾,到处都是漆黑一片,初冬的荒山间,寂静无声。 脚下说是小路。 实际上,只是比左右山坡,稍微平坦。 荒草丛生… 105国道在右手边几百米外,左手边则是荒山,天知道这个地方,多少年没人来过。 江凌云照着地图,沿着这条山与道之间的沟壑,朝里走去。 沟壑并不平整。 一直在朝下,像要钻进泥里。 没多久… 江凌云停下脚步。 刹那扭转上身! 破空之音乍响,电光火石间,他瞥见一只毒镖,擦着衣角飞过。 好险! 错非自己懂古武… 换作普通人,早已命丧黄泉。 “谁?” 四下无声,似乎除他以外,再没有别人。 江凌云冷哼! 透视眼随即洞开,身后的一片荒草中,一个男人穿黑衣、戴面巾,匍匐于地。 “嘶…” 注意到江凌云的目光,他瞳孔骤缩! 立刻抓出三只毒镖,指尖一抖,已极速射出。 嗖嗖嗖! “可笑。” 江凌云冷笑不止,毒镖虽快,比他的身法,却差了不少。 但与此同时… 黑衣人已站起身,朝着相反的方向,拔腿就跑! “别想走!” 江凌云立刻追了上去。 黑暗中。 江凌云一双神瞳,眼前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黑衣人虽然早适应了夜色… 却不能相提并论! “啊?” 跑出百米,黑衣人朝身后望去,看到近在咫尺的江凌云,瞬间魂飞魄散! 第111章 神秘杀手 “你…” 黑衣人神魂皆冒! 仓促间,拔出一把短匕,向江凌云胸口刺去。 出手位置刁钻,动作迅速凌厉! 即便是实力相近的对手… 他也有一击毙命的自信! 然而。 “哼。” 不及呼吸的功夫,短匕已扎在外衣上,江凌云冷哼之际,右手两指迅疾如电。 夹住匕身,看似微微一晃… 却震的短匕轻吟! 咔。 一刹那,黑衣人竟似与老虎较劲,稍有不慎,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什么?!” 他出了一身冷汗,两腿都跟着发软。 好厉害的功夫! 对刺杀而言,最重要的,无非藏匿隐蔽,与一击致命。 曾经无数次暗杀任务,他都能成功完成。 他深信自己是最顶级的杀手! 但眼下… 江凌云不但找出了他藏身何处,更是由远及近,将他的全部杀招,悉数化解! “还跑?” 一追一逃,江凌云后来居上,此时再次加速。 眨眼间。 竟挡在了黑衣人前头! 他面若冰霜,浑身散发可怖气息,黑衣人肝胆欲碎,只能咬牙停下。 正想调头再逃… 后衣领,已被一只大手,紧紧勒住! 黑衣人双眸圆睁,身体剧烈颤抖,江凌云冷酷的低吼,随即落入耳中。 “你是什么人…” “为什么想杀我!” 言罢。 江凌云右手陡然长伸,攥着黑衣人胳膊肘,往下一拉。 咔! “啊!” 黑衣人立时惨叫:“我,我随便看看…” “我不认识你,我也不想杀你…” “我是为了自保!” “还不老实?”江凌云冷笑。 右手落在黑衣人左臂,如法炮制! “啊!” 惨叫再次响起,黑衣人汗流浃背,浑身脱力,猛的跪倒在地。 两只手都被卸了下来,他就是想走… 也走不了! 江凌云冷冷俯视,一言不发。 他知道。 黑衣人并非尾随而至,周围只有他的松花江,这人总不可能靠跑的吧? 也就是说… “如果我没猜错,你也是刚摸到这。” 江凌云微微一笑。 “这个地方,有你…或者说,你背后的人,想要的东西。” 黑衣人身体猛僵! 显然。 被说中了! 江凌云眼中,笑意更浓。 “你是谁的人,到底在找什么?” 此言一出。 黑衣人原本僵硬的身体,却忽然松弛下来。 他耷拉着双臂,艰难的转动脖子,仰头看江凌云的动作,显得滑稽可笑。 口中… 却发出渗人的诡笑! “嘿嘿。” “哈哈哈!” “难怪能干掉我的弟子。” “江凌云…” “你确实足够聪明,也够狠!” 江凌云的双眼,逐渐睁大。 反复打量着黑衣人的装扮,脑海之中,忽然冒出三个身影。 当初。 富豪黄秋之子黄玉杨,因为调查江海案,被三名绑匪掳走。而眼前此人的衣着、打扮,与三名绑匪,一模一样。 他们是同一伙人! 突然意识到这些… 反而让江凌云措手不及! “你猜到了?” 黑衣人笑容阴冷。 “但是…” “太晚了!” 他忽然歇斯底里的狂笑! 江凌云回过神,一把薅住他的后颈,目呲欲裂! “说…” “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为什么找我爸,他是不是还活着!” “这里…” 但话没说完。 被薅在手里的身体,诡异的加重了几分,黑衣人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嗯?! 江凌云倒吸冷气! 将黑衣人狠狠转了过来。 正对自己时,才发觉此人嘴角,鲜血如涓涓细流,不断溢出。 他死了! 一股寒意将江凌云围拢。 随之而来的… 是滔天怒意! 不愧是职业杀手,一旦失败,立刻咬舌自尽,根本不给他一点机会。 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海… 又在哪里?! 如今,黑衣人已死,其同党身在何处,犹未可知。 江凌云很快平静下来。 江海是个谜题。 迷雾重重,波谲云诡,此前他就知道,想尽早查明真相,几乎不可能。 不抱希望,也就不会失望。 滋。 他扒开黑衣人上衣。 “果然!” 此人胸前,一个如鬼画符般的纹身,随着其身体冰凉,逐渐显露。 那是“古”字钟鼎文。 与安市的三名绑匪,完全一样。 “这伙人身手不凡,一定大有来头…” 江凌云暗自思忖。 或许。 找到地图上标记的位置,就能发现新的线索。 想到这里,他重新起身,朝沟壑前进的脚步,更快了几分。 走了一段后。 江凌云才注意到,脚下土地,倾斜程度愈发加深,再往前不足半里,赫然是片山谷。 诡异! 前方山谷,谷壁陡峭,如刀削斧砍,四野尽是荒草、枯树,如同迷彩。 所以别说普通人… 如果没有透视眼,就算是他,也发现不了。 “太奇怪了。” 江凌云放缓脚步,悄然戒备。 的确,华夏地貌丰富。 但江南一带,自古有水乡之称,降雨量之大,即便有盆地、山谷,也早被淹了。 再者。 眼前的山谷,虽然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但四面皆是蜿蜒峭壁,且树、草等植被,如此密集。 说是天然形成,他实在不信。 似乎是在印证他的猜测。 江凌云一脚迈出,尚未落地,又赶紧退了回来! “好险!” 脚下繁杂的荒草底… 竟是沼泽。 这种地表,绝不可能出现在江南! 江凌云暗自点头。 山谷果然是花费大力气,人工开凿。其主人,光是用草木迷惑还不够,除却“沼泽”式的陷阱,一定还有其他防御手段。 唰! 江凌云开启透视眼,前方百米之内,隐藏在荒草下的东西,尽数露出本来面目。 沼泽乃是深坑,底下布满铁刺,不知过了多少年,竟还未腐朽。 树林内。 看似雾气氤氲,实则是毒气,五彩缤纷,最是剧毒。 除此之外,还有种种机关,哪怕到了今天,轴承还崭新,一旦有人擅闯,绝对死无全尸。 江凌云倒吸凉气! 机关内部精细程度,较之现代机械,丝毫不落下风。 又是如何运行至今的? 堪称不解之谜! “幸亏有透视眼,否则…” 他不敢细想,对照着地图,靠一双神瞳,小心避开种种陷阱,缓缓前进。 第112章 百辟匕首——清刚! 夜色更深。 弯月悬在高空,浓云密集,阻止光辉洒落。 江凌云满头大汗。 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来到山谷前! “呼!” 江凌云长出了一口气,坐在地上,朝山谷中望去。 长时间动用透视眼,消耗了不少精力。 “没有脚印,更没有尸骨…” 他一边休息,一边小心观察。 “难道没人来过?” 休整片刻,江凌云重新起身,地图上标记了几个位置,分别代以不同符号。 他对照一番,来到最近的标记处。 这是半截藤条,像是刚刚被人砍下,躺在荒草与泥泞中,很不起眼。 江凌云笑了。 连个人影都没有,又怎么砍呢?显然,藤条是某个开关,只是有些懒得掩饰。 也或许,在山谷主人看来,能穿过重重陷阱、来到山谷前的人,已经没有必要,继续“破案”了。 江凌云俯身,尝试着扯动藤条。 咔! 轰隆… 脚下兀自巨震,前方光秃秃的谷壁,一架登天梯缓缓升起。 “利用视野盲区,藏在谷底么?” 江凌云哑然失笑,脚下一轻,如白鹤亮翅,跳上登天梯。 盆地海拔更低。 易积水,天气一热,便会起雾。 如今。 哪怕是初冬时节,山谷中也雾气蒸腾,说不出如何做到。 江凌云顺着登天梯,爬进谷内。 站在谷底,身周尽是雾,抬起头,根本分辨不出,哪片是雾,哪片是云。 月光彻底隐没。 好在… 江凌云有一双神瞳,如今他有取出地图,仔细辨认着红色标记的位置。 在那! 靠透视眼找寻片刻,谷底东南一角,一座半人高的灶王庙,马上进入视野。 他按捺住心中的激动。 小心戒备的同时,朝灶王庙跑去! 沿途没有遇到危险。 “咕噜。” 江凌云来到灶王庙前,紧张的咽着口水。 那些四处找寻江海的杀手… 他们的目的之一,就是这片山谷的某样东西,很有可能,与手中地图标记的一致。 江凌云伸出颤巍巍的双手。 探入灶王庙中! 虽说半人多高,实际上并不大,跟普通的书桌差不多。 刚伸进去。 一样东西入手冰凉,正面光滑细腻,边缘却尖锐至极。 嘶! 江凌云倒吸凉气,马上抽出手! 指尖已被划破,渗出丝丝血迹,他睁大眸子,再次动用透视眼。 只见… 灶王庙中,一把短匕如蛇蜿蜒,匕柄雕刻蛟龙吞天纹,匕身闪烁寒芒,绝非凡物! 一滴鲜血,正顺着匕刃滴落。 江凌云怔住半晌。 这只匕首… “百辟!” 《典论》有云,魏太子丕,造百辟匕首三,其一理似坚冰,名曰… 清刚! 江凌云何许人也? 以他一副天眼,近乎立刻便看出,此匕与传闻中的清刚匕别无二致,毫厘不差。 如今。 清刚匕历经千年,表面非但不曾生锈,甚至完好如初。 似乎穿梭历史,重现人间… 江凌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很快,又觉得蹊跷。 古时,家家户户祭拜灶王,而灶王庙,主要是为了向灶神祈求,一家人能吃饱饭,不饿肚子。 这种地方,怎么藏着匕首? “还有别的东西…” 很快。 江凌云便注意到,这把匕首底下,躺着一个粗麻袋。 这又是什么? 他把清刚匕别在腰间。 随后拽出麻袋,里边装着一身夜行衣、一套古代服饰,此外还有另一只口袋。 以及… 一枚印玺! 如果是其他人,看到这些东西,恐怕早已疯魔。 但,江凌云正非常人。 “这套衣服,分别是质孙服…” “帽子高高长长,罟(gu)罟冠。” 所谓质孙服,又叫一色衣,状若短袍,紧而窄,与唐代服饰相近。 元代的大臣、平民,都常穿质孙服,区分身份,主要靠面料。 至于罟罟冠,则是元代女子常戴。 如果是半吊子鉴宝师傅。 只怕早已认定,这是元代天子所赐,某位当朝重臣的服装。 “质地精良,似乎是天子赐服,”江凌云紧皱眉头,喃喃自语,“赐服分13套配色,另有金锦公服,与这身最为相似。” “但…” “还是有些不同。” 江凌云微微摇头,拿起手边的印玺。 翻过来一看,心神皆震! “都元帅印!” 这是明朝一军统帅的军衔,堪称军中之主,却和元代的质孙服搁在一起。 相互联系。 江凌云已经猜到,这或许是某位元末将领的衣冠冢。 “元末,红巾军起义,‘小明王’韩林儿,封郭天叙为都元帅。” “但不到一年时间…” “就在攻打南京时,被陈埜先出卖。” 彼时,朱元璋受郭子兴赏识,不止当了郭子兴的女婿,还成为左膀右臂。 郭天叙,正是郭子兴次子。 评书里常说的段子,讲朱元璋被软禁、断食,多亏马皇后想方设法,才保住朱元璋一命。 将朱元璋害到那般境地的,正是郭天叙,与兄弟郭天爵。 不过。 朱元璋恢复自由,乃至郭子兴死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为难郭氏兄弟。 名义上,郭天叙为都元帅,头上又有小明王,朱元璋就是有心,也无力。 所以后来。 红巾军南渡长江、攻打江南,郭天叙之所以被陈埜先所杀,也有是被朱元璋算计的说法。 “估计…” “是忠心于他的将士,不敢追随朱元璋,才躲到了这。” 江凌云摇头感叹。 郭天叙品行不端,不能知人善用,又无帅才,嫉贤妒能、锱铢必较。 该死! 只不过… 此时的江凌云,却是不曾想到。 夜行衣、罟罟冠,虽能解释为将士为了逃命,而特意装扮,但也极可能,是其他人为之。 无论如何。 江凌云得到清刚匕,又把帅印、衣服装回了麻袋。 料想日后,这些东西必能大赚。 如今,又望向山谷深处。 地图上,只有这么一个重要标记,其他的都在山谷外。 但远远望去。 穿过重重白雾,山谷中还有一户草屋,经年累月,早已破烂。 屋内。 风雨侵蚀,家什等早就归于尘土。 唯独土炕保留着一点模样。 其上,一具森森白骨,已经散了架。 “难道山谷之中,还有其他玄机?” 江凌云双目陡睁! 拎上麻袋,大步朝深处走去。 第113章 我要是不给呢? 可惜。 轰隆… 阴云积压,天雷震荡! 孤风裹着重重凉意,自身后不断吹打。 山雨欲来风满楼。 江凌云停下,谨慎的四下了望。 眸子逐渐睁大! 山谷附近,皆是毒气,冷风吹袭之下,说不得会进入谷底。 万一下雨… 只怕自己要被困在此处,活活被毒死! 一念及此。 唰! 江凌云拔足狂奔! 轰隆。 惊雷滚滚,当头响彻,似天公动怒。 劲风乍起,如天神临世,要将地皮也连根拔起! 江凌云汗流如注。 “天威难测”! 时间不多了,万一被困住,可说必死。 沿着登天梯原路返回,重重毒雾,已扑面而来! “唔…” 江凌云捂住口鼻,额头尽是冷汗,一颗心狂跳不止。 不过。 也许是造化使然,亦或山谷主人,刻意留下了一条生路。 狂风大作之际… 层层毒雾中,竟有一条小小的间隙! “走!” 来不及多想,江凌云脚下发力,瞬间如离弦之箭,沿着那条肉眼难辨的间隙,全速逃亡。 尽管如此。 毒气被狂风吹的偏离原位,其他机关,反而更难避开。 嗖! 江凌云脚下轻点,身如鹅毛,离地而起。 脚下,沼泽地塌陷,露出森森白骨,十余道利箭角度刁钻,奇速扎了进去。 背后噼啪作响! 想来。 那些骨头,要被射的稀巴烂了。 再往前,还有铁墙、迷魂阵等,江凌云发足逃命,一次次险死还生。 终于… 堪堪逃出了机关地带! “呼,呼…” 劫后余生,江凌云大口喘息,仰头倒在荒草中,累的虚脱。 哗啦。 冬雨倾盆洒落,像一颗颗豆子,噼啪打在脸上。 江凌云一阵后怕。 幸亏有透视眼,否则哪怕知道生路,在这种天气,也只有死路一条。 脑子里,忽然冒出个可笑的想法。 “谷主人…” “会不会,是被自己的机关玩死的?” 江南水乡,下雨再常见不过。 再说… 什么地方不刮风? 可天气上的丝毫差池,就会令整片机关地带,发生不可预料的变化。 那山谷主人,死在自己的机关之下,也不是不可能。 “算了。” 江凌云哑然失笑,随后摇摇头,冷雨中起身,沿原路返回。 天气,总有好起来的时候。 山谷中的其他玄机,下回在看吧! … 翌日。 锦绣山河别墅区,江凌云从梦中苏醒。 昨晚。 从山里回来时,已经太晚,他筋疲力竭,顾不得其他,就倒头大睡。 醒来后。 江凌云归还了车钥匙,至于那一麻袋衣服,倒没给王恩泽。 清刚匕… 相传,为千年寒铁打造,千锤百炼,削铁如泥! 用来防身,再好不过。 古代的衣服,按理说早该风化,根本无法保留至今。能让质孙服千年不腐的奥秘,定然还在衣服上。 至于郭天叙的帅印… 这种东西,的确能卖出天价! 但在此之前,他还想仔细研究,也许会发现什么秘密,也说不定。 “那行。” “江兄弟,我先回去忙了。” “有事打电话!” 稍作休整,吃完午饭,王恩泽把江凌云拉到鉴宝阁路口,驾驶着破破烂烂的松花江,苦笑着离开。 “哎哟?” “大伙快瞅瞅,谁啊这是?” 刚下地,周围文玩店的老板,接连聚集过来。 满脸讥诮,口中尽是戏谑。 “江凌云…” “你不是关门跑了吗,咋还有脸回来?” “大伙别笑。” “他斗不过咱们,可能想过来取取经,学习经营之道呢!” 老板们有说有笑,三言两语,全都乐成一团。 江凌云不予理会。 自顾转身,去开鉴宝阁的卷帘门。 可刚掏出钥匙。 唰! 身后的李老冒,冷不丁伸出手,作势要把钥匙夺去。 “拿来吧!” “哼。” 江凌云的右手,电般撤了回来! 李老冒抓了个空,愣在原地,眼前景象忽然倒转。 脸颊已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啪。 江凌云一记耳光,打的他原地转了半圈。 “干什么?” “你,你…” 李老冒吓的不会说话,怎么也搞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挨了一巴掌。 “哈哈!” 嘲笑声四起,他老脸通红,再次瞪大眼睛。 “江凌云…” “店都倒闭了,你还能耐个啥?” 李老冒大叫着。 “这个门脸也跟你没关系了,滚!” 嗯? 江凌云惊怒! 眸光如刀,自众人脸上扫过。 所有人… 笑容霎时僵住! “门脸是我租的。” 江凌云低喝。 “合同还没到期,谁说跟我没关系?” “这…” 众人相互对视。 但很快,嘲笑声再次响起! “傻哔!” 李老冒指着江凌云的鼻子,笑的挤出了眼泪。 “就你有合同?” “房东不愿意租给你,明白不!” 江凌云微怔。 难道… “这间底商,是对面技校的吧?” 有人大声奚落。 “人家校长说了,合同作废!” “以后…” “就卖给韩总了!” 韩雪萍? 江凌云忍不住望向安市汽修学院。 满腔怒火,似要溢出天灵盖! 文丰… 又坏我好事! 堂堂一校之长,竟然胡乱使用手中权力,以公谋私。 算什么校长! 但他还是忍住了。 眼下,实在不宜再树敌。 江凌云捏紧拳头。 等阮家老太,过完八十大寿… 再找他算账! “傻眼了?” 李老冒笑罢,捂着脸颊,上下打量江凌云。 嘴里嘿嘿直笑。 “江凌云,我们也是替人办事,冤有头债有主,有事你找别人去。” “至于钥匙…” 他努努嘴,朝江凌云摊开手。 “该给我了吧?” 其他老板好整以暇,悠然自得的望着两人。 “什么鉴宝天才,我呸!” “当初在鬼街,还装模作样,知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谁?” “丧家犬…” 两月前。 江凌云重生现世,一夜之间,在安市古玩界声名鹊起。 但… 也让鬼街的颜面,荡然无存。 他们恨! 江凌云的崛起,意味着他们没有生意可做,更要紧的是,鬼街全国知名。 如果不打压江凌云。 将来事情传出去,鬼街岂不要被全华夏看笑话? 李老冒怒视江凌云:“愣着干嘛?” “给我钥匙!” 其他人,同样施压。 “江凌云,你可以走。” “钥匙必须留下…” “不交出钥匙,就别想走!” 江凌云却微微一笑。 “我要是不给呢?” 他扫视在场众人,眉眼皆笑。 这短短片刻… 已然明白了什么。 第114章 寿宴 江凌云的目光,在一众古玩店老板们脸上流转。 眼神如针! 扎的他们脸颊刺痛。 “你,你说啥?” 李老冒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江凌云,你听不懂人话是不…” “店不是你的了!” 江凌云笑容不减。 但目光,却是转移到了钥匙上。 一扬一收,众人的眼珠子,也跟着上上下下。 “你说不是就不是?” 江凌云淡淡笑道。 “合同,我有!” “钥匙…” “我也有!” 他又一次扫视众人。 声音威严,如不可违背一般! “告诉韩雪萍…” “她想要这家店,不是不行。” “只要她打得开门,我自然双手奉上。” 李老冒立马掏出手机。 可刚按了两个键。 江凌云的声音,已再次响起。 “不过…” “要是闹坏了这道门,那就别怪我上法院告状!” 众人呼吸一滞! 上法院? 起诉? 霎时,议论声悄然响起。 “可以啊,反正韩总有合同,让他去呗。” “胡说!” “一间底商、两张合同,真闹到法院,别说韩总要被看笑话…” “安汽的文校长,估计也要撕破脸!” 真理,总是越辩越明。 没多大会儿,这帮人已噤若寒蝉,乖乖闭嘴。 盯着江凌云… 毫无办法! 底商是安汽的。 合同期内,单方面违约,又和韩雪萍签租赁合同,于理于法,都说不过去。 真闹到法院… 韩雪萍也是第三方,责任最大的是文丰,但跟江凌云结梁子的,却是韩雪萍。 这口锅,文丰怎么可能背? “没事了?” 江凌云看着众人,嘲弄般笑了几声。 之后。 脸色骤然变冷! “没事就滚!” 李老冒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儿。 噎了半天。 “江凌云,你有种…” “你,你等着!” 说完,一溜烟窜回奇宝阁,脸已红到了脖子根。 至于其他人。 虽然拿江凌云没办法,但离开之际,还是冷笑不止。 “行。” “喜欢赖着,那就赖着呗?” “昨儿能让他关门大吉,往后也一样。” “有啥能耐的!” 江凌云置若罔闻。 打开卷帘门,进了鉴宝阁,看着空荡荡的店铺,慢慢捏紧拳头。 狐假虎威… 这些人,该收拾! 但如今不是时候。 江凌云望向工具台,今天之所以回来,正是要把修复工具带走。 事情办完,立马搬箱子走人。 “走了?” 周围几家古玩店,老板们冒出头来。 “看不出来,这小子够鸡贼的。” “钥匙在他手上,咱们也拿他没辙,再说…” “韩总家大业大,肯定还有办法,咱们玩不起,就别瞎掺和了。” 你一言我一语,骂了江凌云半天,也瞪着卷帘门空叹。 午夜。 几道人影摸到鉴宝阁。 “老大,周围没人。” 为首的青年点点头,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 “砸!” 凌晨三点。 江凌云接到警方电话,得知店铺被砸后,却只是答应一句,继续呼呼大睡。 … 眨眼,已是两天之后。 “收拾好了?” 别墅区门口,温如萱一身礼服,望着换了西装的江凌云,怔怔发痴。 江凌云微微颔首:“走吧。” “噢…” 温如萱回过神。 跟着他离开别墅区,大门前早就停了辆出租,两人坐上后,立刻向着正东方向驶去。 怀安区。 泰诺酒店,是安市唯二五星级酒店之一,坐落于怀安区罗马广场。 “条条大路通罗马”! 罗马广场,是安市最大的商圈,各种知名奢侈品牌云集,其创办者为罗马集团,乃华夏三大地产商之一。 至于酒店大楼… 高250米、足足46层! 被誉为安市地标建筑。 与西南角的罗马商厦,并称安市“双子星”。 酒店大楼,整体呈西欧风格,楼前矗立的沉思者雕像,为当代着名雕塑家陈德的复制品,价值千万。 如今,大门前早已停满豪车! 布加迪、玛莎拉蒂、宾利… 其主人。 不止安市各界精英,更有江南各地、甚至苏市的富豪。 阮家。 多年前,曾是安市三大世家之首! 但两任家主,一个病故、一个下落不明,空留阮家老太坐镇,近年来不断衰落。 当初… 许多落魄的有志青年,都得到阮思弦的爷爷,阮临渊的倾囊相助,才能创立一个个商界奇迹。 其中,更不乏成就大家族者。 此时。 酒店门前,韩雪萍正带着自家亲戚,迎接贵宾。 “姜总,想不到您能大驾光临。” “刘先生里面请…” 进进出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怕韩雪萍没打过交道,但跟着阮家老太,也见过几次。 叱! 一辆出租车,在门前停下,立刻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韩雪萍暗自狐疑。 当看到江凌云与温如萱时… 她俏脸涨红,忍不住怒斥! “你们来干什么?” 身旁,亲弟弟韩远小声问:“二姐,这是…” “两只臭虫!” 韩雪萍没好气的翻着白眼。 老太大寿,门前的车,没有一辆价值低于百万。 突然混进一辆出租… 这不是寒碜人么?! 往来宾客,想法大体一致,打量江凌云的眼神,极其古怪。 有些人已经憋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江凌云…” 韩雪萍脸色更红。 “你以为换身衣服,就能进阮家的门?” “呸!” “臭虫就是臭虫…” “哪怕浑身喷香水,也藏不住穷酸气!” 温如萱眼神一厉:“你…” “没关系。” 江凌云没让她开口。 反而和颜悦色,笑看韩雪萍。 “这番话,正适合在场的某些人。” “做尽丑事,万一当众曝光,岂非臭气熏天?” 韩雪萍瞳孔骤缩! 一道冷汗,贴着脸颊滴落。 “你说什么?” “没什么,”江凌云收敛笑容,“你的话,我原封不动送给你。” “哪怕人模狗样,那股骚气也藏不住…” 哗! 门前顷刻热闹起来,不少人点指江凌云,目露惊色。 这个人是谁? 搭出租跑来泰诺酒店不说,居然还对韩雪萍出言侮辱,简直太狂妄! “哼!” 韩雪萍恼羞成怒,但想到江凌云知道她的秘密,又不敢发作。 只好看向身后的安保。 “快…” “他是来捣乱的,立刻赶走!” 几名安保,齐声答应:“是!” 但没等有所行动。 眼前的江凌云,忽然掏出一张请柬。 轻轻一扬… 脸上似笑非笑。 “谁说,我是来捣乱的?” 第115章 表妹阮思玉 “嗯?” “这个臭小子,怎么会有阮家的请柬?” 在场的各界精英,无不瞠目结舌! 阮家老太八十大寿,除非是江南各地的富豪,否则都收到了请柬。 但请柬数量固定,仅仅派发给安市上层人士。 即便是金融界的新贵… 也有不少,没有收到。 “请柬怎么…” “在你手里!” 韩雪萍也震惊非常! 自打丈夫失踪,阮家大事小事,都是她和老太打理,这次大寿请了什么人,她自然门儿清。 不及细想。 她尖着嗓子怒吼:“骗子!” “伪造请柬,想来蹭吃蹭喝,没门。” “把他们抓起来…” “送警察局去!” 江凌云面色微变。 “谁敢?” 两个字刚出口,请柬也被他翻开。 众人的目光齐聚。 旋即错愕不已! “江凌云先生、温如萱小姐…” “今祖母八十寿辰,特请两位如期光临。” “阮思玉恭候!” 阮思玉?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酒店大门内,已经响起铃铛般的笑声。 “嘻嘻!” “大娘,是我请他们来的。” 一个少女穿着淡绿色连衣裙,步伐轻盈,嬉笑着走了出来。 长相虽然稚嫩,但清纯可人,乌黑秀发,扎成两只马尾,随着脚步,前后摇晃。 一双玉腿又白又细,似是筷子般,不堪一折。 双眸如黑玛瑙,一颦一笑,动人心魄。 许多人看的两眼发直,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 “思玉…” 韩雪萍羞恼不已! 阮思玉是阮思弦堂妹。 念高中的年纪,但因为外在条件好,早就被晨星娱乐看中,成为旗下艺人。 更是阮家老太的掌上明珠! 江凌云也暗松口气。 前几天,他拜托温如萱调查,本来还在为请柬发愁,谁知阮思玉却主动上门。 然而此时。 阮思玉瞥向江凌云,眼里却尽是毒辣之色! “你就是江凌云?” “穿的破破烂烂,穷成这副模样,也想跟谢家二公子,抢我表姐?” “不过算你运气好。” “趁这个机会,让你知道彼此的差距…” “以后在自己的狗窝好好待着,少来烦我们。” 说到这里。 阮思玉转过身,自顾重返酒店中。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大门前一阵寂静。 不过几秒,惊呼与讥笑声,接连响起! “嘶…” “他就是江凌云,那个鉴宝天才?” “想不到如此落魄,竟然还想攀阮家这根高枝,啧啧。” 众人神色轻蔑,望着江凌云,无不摇头。 江凌云鉴宝的本事,这两月来,早已传遍安市。 但他与阮家… 差距实在太大! 江凌云倒没想那么多。 “走吧。” 叫上温如萱,直接无视了韩雪萍,步入酒店中。 “哼!” 韩雪萍凝视江凌云的背影,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 “一坨狗shi…” “我看你能耐到什么时候!” 大厅内。 江凌云两人乘坐电梯,来到举办寿宴的46层。 这里是泰诺酒店的楼顶,足以一观安市风采,堪称绝佳的赏景位置。 刚出电梯。 悬在头顶的朱红色横幅,立刻映入眼中。 恭贺阮太八十大寿! 眼前… 偌大的楼顶广场,早已布置一排排桌椅,香槟、糕点,各式西餐,一应俱全。 安市各界大人物齐聚,三五成群,相互寒暄。 不等江凌云看完。 “来啦?” 阮思玉端着一个破铁盆,来到两人跟前。 啪嗒! 她把铁盆扔在脚下,不少土黄色颗粒,跌了出来。 狗粮! 温如萱神色骤变:“你干嘛?” “不明白么?” 阮思玉抱着双臂,面无表情。 “参加寿宴的都是什么人,你们又算什么?” “跟我们同桌吃饭…” “你们不配!” 她努努嘴,装作一不小心,踹翻了铁盆。 狗粮马上洒了一地。 “不好意思,”阮思玉盈盈笑道,“将就着吃吧。” “吃完快滚!” 说完。 嬉笑着走开了。 温如萱握紧粉拳! 做过那么多次卧底,但如此极端的羞辱,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太欺负人了!” 身后。 “欺负人?” 电梯再次打开,韩雪萍一行走出来,肆意讥讽着。 “这种狗粮,1克也要几百块。” “比你们平时吃的好多了…” 韩雪萍讥笑道。 “做人要学会知足!” “能吃这么好的东西,你们应该庆幸。” “哈哈哈!” 韩远等人,全都乐不可支,有说有笑。 “还以为多了不起…” “吃狗粮都便宜他们了!” 温如萱脸色涨红。 手掌忽然扬起! 他们… 欺人太甚! 但。 刹那间,江凌云攥住她的手腕。 “你干嘛?” 温如萱怔了怔。 江凌云淡淡道:“还不是时候。” 注意到他注视着楼顶一角,温如萱有所察觉,也立刻看了过去。 随后… 呼吸一滞! “赵家?” 她脸色煞白。 此时此刻,赵家父子站在角落,正与其他人低声交谈。 目光… 忽然朝这边扫来! “小心。” 江凌云马上把温如萱拉到身后。 好在他动作快,赵家家主才没发觉。 温如萱心脏狂跳,后背已被汗水浸湿。 当初,她卧底潜入赵家,败露后,一直被赵家追杀。如果此时暴露行踪,那么安全局的行动,很可能要泡汤。 好险! “李老板,别来无恙?” “听说蔡氏公司生意好转,恭喜蔡叔!” 宴会尚未开始,在场富豪寒暄、闲谈,根本没人把他们放在眼里。 两人放心下来,找了个角落坐下。 没多久。 “谢二少到!” “阮老太也来了!” 电梯打开,阮老太坐着轮椅,赫然由谢龙推着,缓缓走出。 楼顶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注视着阮老太一行,绝大多数人,笑容僵硬。 “老太太…” “谢二少,您这是?” 任谁也没想到,阮谢二家的重要人物,居然会这样登场! 莫非… 阮家小姐要嫁与谢家一事,并非虚言? 江凌云也睁大眸子! 阮思弦跟在谢龙身后,周围五六个保镖,将她看的死死的。 宽大的衣袖下。 白皙皓腕,正戴着一副冰凉的手铐! “可恶!” 江凌云紧咬钢牙,双眼布满血丝! 看的出来。 阮思弦回来后,过的很不好,阮家人不止将她软禁,甚至从脖颈的淤青看来,还曾动用死刑。 “冷静点…”温如萱小声告诫。 江凌云强压心头怒火。 最终点点头,凝神注视着谢龙三人。 阮家老太满脸皱纹,面色死白。 “老太婆过生日,难得各位愿意捧场…” “多谢…” 却是笑的合不拢嘴。 “各位不用拘谨。” “该吃吃、该喝喝…” 众人连声答应。 “祝老太太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对!” “老太太长命百岁…” 在场各界精英,齐齐恭祝老太大寿。 但还没说完。 谢龙忽然扬声道:“等等!” 谢家如日中天,所有人马上闭嘴。 “奶奶。” 谢龙俯下身,笑容温柔。 “今天是您八十大寿。” “孙子特地准备了一件寿礼…” 随后。 冲身后的一名保镖,使了个眼色。 保镖立刻取出一只红彤彤的布袋,以金丝绣龙凤图,小心的打开,取出一块玉石。 “嘶…” “这是和田白玉?!” 所有人倒吸冷气! 金绣龙凤图,内藏和田玉,如此古玩,绝对价值连城! 江凌云却忍不住笑了。 只因… 那不是其他东西。 正是当初,谢龙与他在鬼街天桥,打赌所用的… 和田白玉龙凤佩! 第116章 震怒! 还不止如此。 保镖捏起锦绣龙凤袋,往手里一倒。 手中,又多了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嘶…” 众人倒吸冷气! “龙凤双佩?” “那是最上等的籽料,甚至还是洒金皮…” 在场都是大人物,谁手里没两件古董? 刹那间,这对和田白玉龙凤佩的价值,已估了个大概。 上亿! 阮家老太树皮似的脸上,表情逐渐凝固。 “奶奶。” 谢龙接在手里,恭敬的递到老太太眼前,深色得意。 “这对龙凤佩…” “是我花了大力气,才弄到手。” “您喜欢么?” 老太太盯着龙凤佩,眼睛都看直了。 没多久。 点头如捣蒜:“喜欢,喜欢…” 她丢了魂似的笑着。 随着笑意渐浓,气色也一改以往,好了不少。 “小龙…” “你有心了!” 满场富豪,从震惊中转醒。 “恭喜老太太!” “不愧是谢二少,如此至宝也能得到手。” “送老太太这样一份至宝,实在难能可贵呐!” 三大世家,坐拥安市经济的半壁江山,如今所有人,都止不住的夸赞、吹捧。 “多谢各位。” 谢龙洋洋自得。 但老太太不拿龙凤佩,他也不好直起腰。 阮家老太明白他的意思。 冷静些后,含笑点头:“那老婆子,就不客气…” 话没说完。 阮思弦忽然跑上前! “奶奶…” 她神色急切。 “这对龙凤佩,咱们不能收!” 老太太的脸色… 骤然转冷! “怎么了?” 不耐烦的吐出三个字,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因为…” 阮思弦秀眉紧蹙,下唇已被咬破了。 “这对玉佩是赝品!” 轰! “假的?” “不可能…” “那可是谢二少送上的寿礼,怎么可能有假!”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频频摇头。 身侧。 韩雪萍却是放声大笑! “思弦。” 她装作若无其事。 “我知道,你想让妈多注意你,可也用不着这么做吧?” “你跟谢龙,马上就是一家人了…” “妈喜欢谁不都一样?” 老太太微微颔首。 神色仍旧冷漠,轻轻摆摆手:“这么多人看着,不要胡闹。” “下去吧!” “奶奶…” 阮思弦还想解释。 谢龙却走上来,腾出手放在她香肩上,似笑非笑。 “思弦。”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不好嘛…” 他看向身后。 两名中年人西装革履,立刻走上前。 向老太太恭敬的鞠了一躬。 “大家放心,”谢龙眼中,尽是笑意,“这两位是鉴定大师,在谢家待了十几年。” “此前,龙凤佩已被他们验证过…” “定是真品!” 其他人纷纷点头。 谢家主业,正是古玩生意,在鬼街拥有大大小小、十几个档口。 鉴定这方面的实力,还是信得过的。 但与此同时。 许多人也悄然打量着阮思弦,不住摇着头,低声议论。 “阮家小姐怎么回事?” “我倒是听说…” “两月前,为了给老太太置办寿礼,她特地去了趟鬼街,恰好碰见了谢二少。” “她买的东西,在故友居被验出是假货!” 闲言碎语,很快落进其他人耳中,众人惊诧之色更甚,望着阮思弦时,分明带着些许鄙夷。 阮思弦俏脸涨红,感到不可思议。 断章取义,添油加醋! 这些谎话… 他们怎么说的出口? “奶奶…” 她望着老太太,眼里透着哀求。 “行了。” 老太太却有些不耐烦了。 “有什么事,等宴席结束再说!” 说完。 目露贪婪,伸出枯柴似的手,朝龙凤佩抓去。 但… 哗的一声。 阮思弦却抢先一步,将龙凤佩攥在手中! 全场骇然! 韩雪萍脸色刷白:“思弦,你…” 老太太怔了一下。 旋即怒视阮思弦! “思弦,你这是做什么?” 谢龙两眼微眯,落在阮思弦肩头的大手,不易察觉的发着力。 “乖。” “快给我…” “不!” 阮思弦拼命挣开,小心的后退了几步,因为惊慌过度,脸上毫无血色。 眼泪… 也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奶奶。” 阮思弦哽咽着。 “民叔,民叔很快就到。” “这对龙凤佩,暂时由我保管,等他来了…” 话没说完。 老太太已勃然大怒,点指着阮思弦,手指微微颤抖。 声音中,没有丝毫感情! “胡说!” “你知道它值多少钱吗?” “你保管…” “你拿什么保管?” 老太太怒斥:“就算是你的命,也比不上它的十分之一!” 楼顶… 一片寂静! 无论富豪或各界精英,全都懵了。 谁也没有想到,阮家老太会说的这么绝、这么狠! 谢龙也大为恼火。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表现出来。 只好抽搐着嘴角。 试探般伸出手:“思弦别闹了,快把它给我…” “愣着干嘛?” 席间。 一个中年男人挺着肚腩,朝身边站着的两人,比划着手势。 “快拍…” “不能让谢二少吃亏!” 中年人与谢龙… 相视而笑。 这两年,多亏谢家鼎力相助,他钱进才能如履平地、扶摇直上。 如今。 更是堪称安市的“媒体”之王! 电视台的新闻素材、广告,甚至一些电视剧、综艺节目,都是他的公司提供。 “是!” 那两个男人,赶紧掏出相机、摄影机。 也没时间放架子了,就这么抗在肩上,对着阮思弦,咔的按下开关。 “这场面,绝对劲爆!” “能上电视和报纸头条了…” 然而。 摄像机的取景框中… 却是漆黑一片! 男人一愣,旋即抬起头。 立刻看到一个青年,身体死死挡住摄像机。 正是江凌云! “你…” 没等他开口。 江凌云脸色骤冷,右手如电,朝摄像机探去! 咔嚓。 呼吸之间,已取出电池。 装进兜里! 随后。 冰冷的目光,扫向另一个方位。 手持相机的男人,猛的打了个冷颤! 江凌云大手五指齐张,瞬间夺过相机,啪的一声,当场砸的粉碎! 一切发生的太快。 钱进错愕万分! 半晌才唰的起身,点指江凌云,愤怒的咆哮。 “你干什么?!” 此时此刻。 整个楼顶的人,也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是你…” 阮思弦惊呼出声! 他怎么会在这? “江凌云…” 谢龙惊愕之余,立刻看向阮家老太。 “奶奶。” “这个人贪图阮家财富,妄想钩引思弦,和他做苟且之事。” 阮思弦惊叫着否认:“你胡说!” “是真的。” 韩雪萍假装真诚。 “不过,多亏我及时发现。” “否则…” “哼!” 阮家老太遥望江凌云,怒不可遏! “他是什么人?” “谁让他进来的!” 干枯老手,旋即挥动。 “给我赶出去!” “是!” 十几名安保,马上朝江凌云冲了过来。 “奶奶…” 阮思弦呼吸凝滞,不敢看下去。 但… 此时此刻。 电梯大门忽然洞开! “恭贺老太太大寿!” 一道人影走出电梯。 注意到江凌云时,他马上怔住。 “江先生…” “您怎么也来了?” 第117章 井底之蛙! 江先生?! 这… 全场无不愕然! 阮思弦却喜极而泣。 “民叔,您终于来了…” 言罢。 泪流不止。 “阮小姐,你这是?” 民叔诧异的望着她,很是费解。 在他看来,今天是阮老太八十大寿,大喜的日子,怎么能哭哭啼啼? 随后赶紧转过头。 “江先生。” 双手抱拳,冲江凌云微微一揖。 “没想到阮老太大寿,您也在场。” 江凌云微微颔首。 “随便看看。” 所有人… 呼吸都要停止了! 民聊生什么人物? 安市鬼街,闻名整个华夏,但能有这样的地位,全是故友居、或者说民聊生… 一手创造! 且这些年来,谁也摸不清民聊生的底细,安市各行各业的大人物,无不对他恭敬有加。 可眼下。 堂堂故友居民叔,竟对年纪轻轻的江凌云,行了一礼! 反观江凌云。 除了点头之外,居然没有半点表示。 宴席一角。 赵家父子端坐椅子上,凝眉望着江凌云,心里震惊,比其他人更甚。 “爸,你说…” “嗯。” “那天我看的清清楚楚。” “救走那个奸细的,就是他!” 此际。 见民聊生和江凌云寒暄完毕,阮思弦咬紧银牙,飞快举起手中的龙凤佩。 声音清澈,却夹杂丝丝哽咽。 “民叔。” “这对龙凤佩,您亲眼见过…” “到底是不是真的?” 谢龙两眼大睁,立时淌下冷汗! 阮老太和韩雪萍等人,屏息静气,都在等待着民聊生的回答。 然而。 “阮小姐,您真喜欢说笑。” 民聊生一噎。 第一时间,竟是看向江凌云,一副请教的样子。 “如果没看错…” “当初,谢公子与江先生打赌,用的正是这其中一只。” “是否?” 这话是跟阮思弦说的,可最后问时,却是看着江凌云。 “是。” 江凌云淡淡道。 “一副假玉,却被当成宝贝。” “这些人…” “尽是井底之蛙!” 什么?! 所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是什么身份? 曾几何时,有人敢这样对他们说话! “你再说一遍?” 韩雪萍剐着江凌云,眼中尽是毒辣。 之后转身。 面对谢龙时,却客气许多。 “谢龙啊。” “他们说的…” 韩雪萍话都没说完。 就看见谢龙脸色涨红,满头大汗,眼神飘忽,根本不敢正视。 韩雪萍嘴角抽搐。 难道… 真被阮思弦说中了? “咳!” “这个…” 谢龙窘迫至极! 身边的鉴定大师们,也全都哑巴了。 不止他们。 那些富豪也都傻了眼,一个个互相看着,大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看双方的样子。 那对所谓的龙凤佩,根本就是赝品。 他们都被谢龙忽悠了! “谢龙…” 阮老太沉默半晌,此刻声音低沉,脸色难看至极。 不等她问出来。 谢龙再次干咳一声。 “奶奶,等办完宴席,我再跟您解释。” “我跟思弦,都订婚半年多了。” “您看?” 阮老太强忍怒意,轻轻点头。 老头子病逝、儿子失踪,近些年来,多亏谢家不离不弃,阮家才能支撑至今。 寿礼终究是小事,联姻才是大事。 她终于抬起头。 冷冷瞥了阮思弦一眼。 “你觉得呢?” “啊…” 阮思弦怔了怔:“奶奶,您是问结婚的事?” “可我…” “可是什么,”韩雪萍立刻打断她,“谢龙年纪轻轻,就接手了谢家六个档口,绝对的年少有为。” “能嫁给谢二少,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众人无不赞同。 谢龙或许没什么能耐,但谢家如日中天。 嫁入谢家,不止阮家会获益,阮思弦的后半辈子,也什么都不用愁了。 “可是…” 阮思弦的眼睛又红了。 “你还敢可是!” 阮老太拍着大腿,已然气急。 恨只恨… 阮思弦是个女娃,导致大儿子失踪后,宗亲这一只,没人能继承家业。 否则,以阮家当年的实力,又何必屈居谢家篱下? 一切都怪阮思弦! 盛怒之下,阮老太呼吸急促。 “阮思弦…” “趁我还有口气,你当着我的面,把婚事答应下来。” “快!” “奶奶…” 阮思弦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为什么? 明明不喜欢谢龙,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她嫁给这个男人? “废物!” 阮老太恨铁不成钢般,用力跺了跺脚。 此时。 谢龙小眼一转,忽然笑了。 “思弦,其实我知道。” “这个江凌云,一定对你海誓山盟,承诺爱你一辈子。” “对不对?” 他抱着阮思弦双臂。 有意无意的,瞥着江凌云。 “他就是个骗子!” “你放心…” “我能理解你,等你嫁给我,我一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好不好?” 哗啦。 席间,掌声雷动! “说得好!” “谢公子一片真心,连我都被感动了…” 众人无不吹捧、盛赞。 刨除恭维,如今是阮家老太过寿,这些人深谙世故,自然会顺着老太太的意思。 “多谢各位。” 谢龙一面道谢,一面暗自冷笑。 江凌云… 凭你,也配跟我抢女人? 阮思弦泪如泉涌。 她本来想解释,但其他人根本不给机会,或许哪怕她说了,也没人会听。 “江先生,您看?” 民聊生左右环顾,忍不住苦笑。 看来… 这一对璧人,虽然有缘,却是无分。 此时。 江凌云捏紧拳头,遥遥望向谢龙,目中寒芒闪烁! 该死! 逼迫阮思弦,嫁给她不喜欢的人。 算什么亲人? 他们不配! “你们…” 江凌云口中呢喃,右脚踏前一步。 不等他发难。 “江先生,您也来了?” 身后,苍老的声音沉稳有力,极具威势。 满堂笑声… 戛然而止! 电梯洞开。 黄秋踱步走出,看到江凌云后,根本没跟阮老太打招呼,就快速走了过来。 脸上尽是惊喜之色! “江先生。” “听苏市的朋友说,您前几日参加佳价得拍卖会,两件古玩均高价出手…” “可喜可贺!” 众人再次错愕! 安市三大世家中,黄家排在第二,不止压了阮家一头那么简单,单论财富、地位,也足以跟谢家掰掰手腕。 黄秋。 这位商界巨鳄,当年白手起家,不知经历了多少风浪,硬生生创出一个黄家! 相较于全靠底蕴的阮、谢两家… 更为可怕。 但这样的人物,见到江凌云时,却是礼敬有加… “阮家妹子,别来无恙!” 与江凌云寒暄后。 黄秋才面向阮家老太,笑容可掬。 “阮家真是有福气呀。” “江先生才华横溢…” “鉴宝、医术,胆识、魄力…” “可谓生平仅见。” 黄秋频频摇头,感叹不已。 “阮小姐与江先生,天作之合。” “阮家未来…” “势必重登顶峰,甚至君临江南!” 第118章 嫁给江凌云 所有人… 心头巨震! “黄老哥,你在什么?” 老太太不可思议的望着黄秋。 因为太过震撼,如今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这些话,都要把江凌云捧上天了! 叫她怎么受得了? “你也不用激动。” 黄秋收敛笑容,看向江凌云。 当着安市所有大人物的面,从怀里掏出一封红彤彤的聘书。 众人的目光,立刻聚集过去。 那是… “江先生。” 黄秋笑道。 “您虽然是阮家的女婿,但在其他地方工作,也不冲突嘛!” “您看?” 此刻。 江凌云哑口无言。 原本,他满腹火气,已经准备教训谢龙了。 谁知黄秋这个老家伙… 跟民聊生一样,到了宴席后,连状况都没搞清楚,就一通胡言。他一肚子气,也全消了。 不过。 江凌云并未看那封聘书。 “多谢好意。” “黄老既然知道,我参加了佳价得的秋拍,那肯定也知道,我开店的事。” “所以还是算了。” 三言两语,让所有人惊掉了下巴! 不会吧… 这个江凌云,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开店? 当小老板? 能挣几个钱! 黄秋什么人物,这么低声下气,聘用他人,一生也不见得有几次。 这都不算。 哪怕跟在黄秋屁股后,做做表格、记录一下开会内容。 一年下来,也有几十万薪酬! 可江凌云… 聘书看都没看,就当众拒绝了。 然而。 更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 “那,那好…” 黄秋居然丝毫没有动怒,甚至擦拭着额头汗水,声音都虚了。 “江先生不想来,我也没办法。” “但只要您愿意…” “黄氏集团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 嘶! 倒吸冷气声,此起彼伏。 许多人大脑宕机,已然理解不了发生了什么。 这… 是真的么? 先是民聊生,后是黄秋,这两位有着足够分量的巨头,对待江凌云,居然如此客气。 不用多说。 在场都是聪明人,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相反。 谢龙那张脸,已然成了猪肝色。 这到底怎么回事? 民聊生就算了,为什么江凌云会认识黄秋,还被黄秋如此赏识? “不,不可能…” “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蹭学生宿舍,甚至穷的连饭都吃不上。” “这种人…” 一个纨绔子弟,年少轻狂,谁都不放在眼里。 他怎么可能想的通? 但。 阮老太的脸色,已然骤变。 “黄老哥说的是…” “江凌云,刚才招待不周,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江凌云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这位阮家的实际掌权者,唯利是图、欺软怕硬,之前还要把他赶出去,如今居然舔着脸,在这客套起来? 脸皮真够厚的! 老太太,并不清楚他的想法。 此刻笑容可掬,真像个和蔼可亲的奶奶。 “思弦呐。” “既然你和江凌云彼此爱慕,那奶奶也不为难你。” “奶奶年纪大了,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早点抱孙子!” “现在由我做主…” “你嫁给他,如何?” 啊? 全场再次寂静! 所有人愕然望着老太太,心里忍不住腹诽。 姜还是老的辣… 结婚这种事,短短几分钟内,说变就变,真是大开眼界! “奶奶,你说真的?” 阮思弦同样错愕。 她早已止住眼泪,如今望着人群中的江凌云,不知所措。 嫁给他? 可是… 阮思弦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承认,自己喜欢江凌云。 但为了家族利益,接受指婚,她无法接受! 与她不同。 江凌云满脸平静,神色淡然。 民国时期,华夏已经提倡自由恋爱,这种父母指婚的事,他只会一笑置之。 况且… 他早已说过,此生绝不会与阮家,有半分瓜葛! “妈。” 韩雪萍也急了:“这样太草率了!” “再说,思弦都跟谢龙订婚了…” “那又如何?” 老太太和颜悦色。 “订婚也不一定结。” “思弦是我孙女,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了她!” 这话说出口。 韩雪萍睁大眸子,难以应对。 “思弦,你嫁不嫁?” 老太太凝眸望着阮思弦,料定江凌云,必是阮家的乘龙快婿。 民聊生跟黄秋,都这么看重的人。 现在虽然看不出什么,但以后多的是机会。 顶多… 就是牺牲一下阮思弦嘛! 但。 阮思弦却用力的摇头。 “不…” “我不嫁!” 短暂的平静后。 全场轰然! “你,你说什么?” 老太太的笑容,立刻凝固在脸上。 旋即… 勃然大怒! “阮思弦,你敢不听奶奶的话?!” 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不断扭曲变形。 她忽然提起拐杖… 朝阮思弦狠狠砸下! “嗯?!” 江凌云双眸陡睁,正想冲过去阻止,耳边却传来金铁交鸣之音。 啪啦。 阮思弦下意识的抬高双手。 本想护住脑袋。 皓腕上的手铐,却恰好挡住了拐杖。 与此同时… 衣袖也落了下去。 “这…” “阮小姐怎么戴着手铐?” 众人惊疑不定,议论声霎时沸腾! 阮老太、韩雪萍跟谢龙的脸… 唰的通红! 这个节骨眼,软禁阮思弦的事曝光,只怕用不了几个小时,阮家就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奶奶,对不起…” 惊慌之余。 阮思弦泣不成声! 一只大手,忽然落在肩上。 她泪眼婆娑,看清是江凌云后,钻进他怀里,嚎啕大哭! “没关系。” 江凌云柔声安慰着。 “任何人的命运,都不该被安排。” “我们都一样。” 这些话如同暖流,落入耳畔,却直达内心。 随后。 江凌云转头看向谢龙。 眼神冰冷! “你,你要干嘛?” 谢龙吓的身体打颤,眼前一道黑影闪过,钥匙已出现在江凌云手中。 咔。 江凌云打开手铐。 扔在地上,扫视众人。 “各位都看到了。” “软禁一个大活人,甚至戴上手铐,浑身淤青…” “阮家还有什么脸面…” “自称世家?!” 阮老太身体猛颤,一双枯手,已然抓不住拐杖。 “你,你…” 她大脑晕眩,险些倒在地上。 “奶奶,对不起。” 更让她羞愤的是,阮思弦忽然掏出一个四四方方、巴掌大小的盒子。 正是… 金玉满堂! 第119章 替奶奶弥补 阮思弦把金玉满堂,塞进老太太手里。 “这是…” “我准备送您的寿礼。”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从阮思弦眼里,噼啪打在地上。 她的心… 都要碎了! “金玉满堂,寓意家族兴旺,儿孙满堂。” “孙女不孝…” “这一切,可能只会在梦里实现吧!” 阮老太盯着手里的金玉满堂。 转眼面无血色! 眼前景象,天旋地转,人已朝地上倒去。 “老奶奶!” “妈…” 众人无不大惊。 阮家人搀扶着老太太,她面如死灰,双眸紧闭,已然昏迷过去。 “妈,你醒醒啊…” 韩雪萍吓的半死。 但不管怎么叫,人就是不醒。 “怎么办?” “药刚刚吃完,现在送医,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阮家人乱作一团。 许多人说话时,已经带着哭腔。 “奶奶!” 阮思弦跪在老太太跟前,满脸泪痕。 众多富豪,只能摇头叹息。 本来是八十大寿,可谁能想到,会发生这么多意外? “江先生。” 黄秋沉吟半晌,来到江凌云跟前。 “医者仁心,还请您出手…” 江凌云冷若冰霜。 半晌,也没有回应。 黄秋咬咬牙,老脸逐渐涨红。 忽然当着众人的面,向江凌云鞠了一躬! “江先生!” 他言辞恳切,无比真诚。 “阮老太或许有错…” 话没说完。 江凌云目露寒芒! “或许?” 他冷笑不已,浑身散发恐怖气息,令人如置冰窖。 “自私自利、狼狈为奸…” “此等奸邪之辈,连畜生都不如!” 黄秋脸色难看。 阮老太究竟做了什么? 居然把江凌云,得罪到了这种地步! 江凌云轻哼出声。 “医者仁心。” “但我,不是兽医!” 但… 噗通! “江先生救命啊!” 阮家众人,竟向江凌云齐齐下跪,痛哭流涕。 “都是我们,我们有眼无珠…” “老太太年事已高,要是就这么走了,阮家…” “阮家可怎么办?” 江凌云别过头去。 面不改色。 “无能为力!” 这? 阮家人满眼热泪,呆愣的望着江凌云,脑子里阵阵嗡鸣。 心如死灰! 黄秋也唯有苦笑。 阮、黄两家,生意上有些瓜葛,近年来愈演愈烈,但多年的交情,让他见死不救,实在于心不忍。 可江凌云的脾气… 此刻。 一道清澈柔和的女声,忽然传进耳畔。 “求求你…” 阮思弦紧紧攥住江凌云的手臂,那双动人心魄的眸子中,泪水如河水决堤。 声音带着哭腔。 “奶奶确实有错,我…” “我愿意替她弥补!” “住口!” 韩雪萍目眦欲裂:“弥补什么,为什么求他?” “他就是个废物!” 阮家人痛哭流涕,这种时候,他们也只能病急乱投医,韩雪萍这些话,是真是假,已然没人能分得清楚。 江凌云根本没有理会。 他凝视阮思弦,心中剧痛。 她到底知不知道… 自己在说什么? 如果所求之人,心起歹念,她要怎么办? “那好。” 江凌云深吸口气。 目光,转移到老太太身上。 所有人眼前一亮! “多谢,多谢江先生…” 阮家人齐齐拜倒,却是哭的更厉害了,阮思弦连忙退到一边,唯恐打扰。 唰。 透视眼开启! 江凌云目光如炬,寥寥几眼,阮老太的病情、病灶,如何医治,已然了如指掌。 这是… 胶质母细胞瘤。 多发于大脑,是所有肿瘤当中,恶性程度最高的一种。 当今医学束手无策! 一旦患病。 纵使做手术、接受化疗,也于事无补,仅能靠替莫唑胺维持生命。 少数能活过一年。 但八成以上,连半年都坚持不到。 “难怪。” 江凌云暗自点头。 眼前,阮老太的大脑皮质下,肿瘤细胞成片,已对大脑组织,造成了破坏。 这也是脑胶质瘤的恐怖之处。 随着前额叶被破坏,人将变的反应迟钝、喜怒无常,最终大脑被彻底侵害,也就离死不远。 江凌云收回目光。 “以她的病情,最多再撑一个月…” 罢了! 他把心一横。 蹲下身,右手探出,放在阮老太额头。 透视之下。 脑胶质瘤细胞,斑斑点点、呈星形,密布大脑皮质下。 这种斑点… 也都是阴气! 只是,并非丝丝缕缕,形态不同罢了。 呼。 随着精力集中。 点点阴气如受指引,自前额叶部位,不断飘浮,向江凌云掌心游荡。 只是。 虽然斑斑点点,看似不多。 然而阴气分量极重,较他先前几次所见的,更加纯粹。 剥离的难度… 也陡增百倍! 一分钟不到,江凌云汗出如浆,脸色也白的渗人。 “你…” “你没事吧?” 阮思弦站在旁边,心提到了嗓子眼,担忧至极。 “要不算了…” “奶奶年事已高,病情也很重…” 她声若蚊蝇,像是喃喃自语,但语气却愈发坚定。 绝不能为了奶奶… 把他搭进去! 黄秋却把她拉远,神色严肃郑重。 “阮小姐。” “我看,咱们还是不要打扰为妙。” 此时此刻。 江凌云全副精力,都集中在手掌之上,其他人说了什么,根本听不到。 汗水很快浸湿衣衫。 这种阴气… 实在太可怕! 以他如今的实力,很难将其尽数剥离。 唯一能做的,就是暂时阻止扩散,保住阮老太一命。 “看来…” “只能这样了。” 江凌云暗自摇头。 丝丝阴气,终于被剥出前额叶,阮老太枯瘦的手指,兀自轻颤。 “奶奶!” 阮思弦睁大眼睛! 她赶紧跑过去,握住老太太的手。 “唔…” 阮老太艰难的喘息。 终于… 眼睛睁开一条缝。 绝了! 在场众人,看的神色呆滞,僵立原地,跟着了魔似的。 这简直是奇迹! 阮老太病情之严重,连阮家人都认定没救。 想不到… 硬是被江凌云救活了。 “这哪是医术?” “活死人、肉白骨,难道他是神仙转世?!” 所有人无不惊叹。 阮思弦抱紧阮老太,痛哭流涕。 “奶奶…”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但就在此时。 嗖嗖! 破空之音响彻,几道黑影打破平静,骤然射向阮思弦。 “小心!” 江凌云神色微变! 本想做些什么,然而起身之际,大脑却阵阵晕眩。 为了医治阮老太… 体力与精力,实在消耗太大! 第120章 阮思弦芳心大乱 “思弦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谢龙口中长啸,将阮思弦扑倒在地! 噗噗。 两只梅花镖,分别扎在谢龙后背、右臂。 深入寸许,衣服立刻被染红。 寂静。 谁也没有想到… 如此危险的关头,谢龙竟然会为了阮思弦,不顾自己性命。 就连阮老太、韩雪萍也傻了。 “谢龙你没事吧?” 韩雪萍急忙检查他的伤势,看到那么多血,吓的不敢动。 “还愣着?” “赶紧叫救护车…” “报警!” “是,是!” 阮家几名下人忙活起来,电话打了不知多少通,安保们严阵以待,但四处看了半天,也没找到半个可疑的人。 “谢谢。” 此时,阮思弦才回过神。 看着受伤的谢龙,心里五味陈杂。 “你没事就好…” 谢龙拉着她站起来,疼的嘶嘶轻叫,眉头挤成了一团。 “思弦,你先找地方躲好。” 他满脸关切。 “这里太危险了。” “想不到奶奶大寿,也有歹徒敢乱来!” 阮思弦点点头。 一双秋瞳剪水的眸子,凝视谢龙半晌,似乎分辨不出,彼此的真情假意。 现场乱成一团。 与座的大人物们,根本顾不得告辞,就哄抢着挤进电梯。 每个人… 都噤若寒蝉! “到,到底是什么人?” “竟然敢做这种事,不想想自己也会被抓吗!” 与此同时。 几名安保,来到阮老太跟前,带着阮家众人,准备离开。 阮思弦也在其中。 “那…” 她刚要走。 却忽然双眸圆睁,呼吸跟着急促起来。 “江凌云呢?” 眼前,只有奶奶、韩雪萍、韩远等人,轰乱的楼顶,那些各界精英成堆。 举目四顾… 唯独少了江凌云的身影。 黄秋唯有苦笑。 “阮小姐…” “江先生已经去追凶手了。” “他还托我告诉你…” 黄秋瞥了眼谢龙,两只梅花镖尚未取下,阳光照射,反射着夺目光辉。 “当心谢龙!” … 此际。 江凌云早已离开泰诺酒店! 杀手藏身隐蔽,出手果决,别说普通人,就是警察,也不可能第一时间发现。 但却瞒不过江凌云! 刚才。 他看的清清楚楚… 杀手并非在楼顶,而是在西南角,“罗马商厦”顶层。 罗马商厦与泰诺酒店,同为安市最高的楼宇,有双子星之称。 不同的是。 罗马商厦的顶层,并不是举办宴会的场地。 反而如塔尖。 其中空间极小,仅为商厦标志,通常而言,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从外界,也很难看清里面的情况。 “百米开外,掷出梅花镖…” “来势之快,到了泰诺楼顶,也毫不减速。” 如此看来。 这名杀手不止眼力过人,武功更是恐怖! 上午十点的街头,行人并不多。 江凌云全速奔行着。 杀手一击不中,立刻下楼,近乎同时,出现在街道上。 只是… 似乎早知道江凌云会追。 杀手甫一现身,马上钻进路边的越野车。 轰! 引擎轰鸣,越野车起步不久,已提速到最快! 当。 江凌云钻进一辆出租车。 掏出几张红色钞票,拍在方向盘上。 “快…” “追那辆车!” 司机吞咽口水,二话不说,踩下油门! 一追一逃间,两辆车已驶出怀安区。 江凌云并不担心。 在市内,越野车目标大、速度不够快,更没有小轿车灵活。 想甩开出租车… 很难! 但他没想到的是。 越野车离开怀安区,就直接上了一环,且从方向判断,是奔着高速去的。 “兄弟,上高速得加钱啊?” 司机把油门踩到底,嘴里大叫着。 轰。 原本,两辆车已相距不远,如今又被甩开不少。 不到半小时,越野车果然上了高速,又几经周转,从一条山道,下了高速。 反观出租车。 因为高速不能掉头,越野车几次变换路线,令司机苦不堪言。 几次,险些错过。 “兄弟…” 上了山道,司机又要说话。 啪! 江凌云掏出银行卡,放在司机裤裆上。 “下车吧。” “啊?” “这里有十万,车租给我。” 一问一答。 没多久,司机抱着银行卡下了车,兴奋的像个傻子。 “哈哈…” “傻哔,大傻哔!” 十万租车? 今天赚大了! 目送江凌云开车远去,司机发热的大脑,终于逐渐冷却。 心也跟着凉了。 “卧槽…” “兄弟,密码多少啊!” 轰! 山道泥泞,沟沟壑壑、荒草丛生。 越野车彻底发挥出优势,沿途速度不减,穿山过河,如履平地。 江凌云根本不会开车。 只懂将油门踩到底! “幸好…” “最近半月,我每天都勤加修炼。” “这副身体的强度,已经提高了不少…” 否则。 出租车磕磕碰碰,连前盖都掀起来了,换成普通人,早已头破血流。 还怎么追? 他用尽浑身解数,终究没被落下。 杀手似乎也知道,这样下去,很难甩开江凌云。 所以到了一片枯树林后,悠悠停下了车。 冷风呼啸! 杀手持长刀,屹立空地中,冷冷遥望江凌云。 哗! 出租车也终于停下。 江凌云两手空空,下了车。 两人四目相对! 江凌云眸光寒冷,似能冰冻整片枯林。 “为什么…” “要杀阮思弦?” 杀手却并未回答。 他凝视江凌云,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冷笑。 “手无寸铁,也敢追我?” 话音刚落… 刀光如虹,在江凌云眼前,刹那斩出“1”字! 乓! 江凌云错身避开,长刀斩在地面,划出一道沟壑。 好快的刀… 好强的力道! 杀手同样严阵以待。 “好快的身法!” 唰。 刀尖自地面轻提,扬起大片泥沙。 江凌云立刻闭上眼睛! 脚下生风般,眨眼再次避开。 然而… 他心头暗凛,方才长刀提起的瞬间,整片枯林,也跟着作响。 果然! 唰,呼。 长刀怒啸,匕首轻吟,拳掌破空之声。 刹那间… 在身周炸开! “嗯?!” 江凌云睁开眸子,只见十余名杀手齐至,最近一人,已快将拳头,砸在自己胸口。 哼! 瞬间。 寒光闪烁! 鲜血当即四溅,那只拳头如沙包般,虽然砸中江凌云,却没法造成丁点伤害。 只因… 拳头已被沿腕砍断! “啊!” 惨叫声传遍四野,那名杀手抱紧手腕,面如金纸。 “就这点本事?” 江凌云手持清刚匕,傲然冷视众多杀手。 但… 冷哼立刻响起。 一柄长刀,已朝江凌云… 劈头砍下! 第121章 计中计 江凌云眸光骤冷! 手中清刚匕反握,头也不抬,向着头顶横扫。 锵! 金铁交鸣,长刀与短匕剧烈碰撞,竟被立时斩为两截。 咚。 半截刀身掉在地上。 “什么?!” 杀手满眼惊愕,难以掩饰,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 “快…” “杀了他!” 呼。 其余杀手不敢怠慢,身形展动间,风声四起,似连整片枯林,都为之胆寒! 这些人… 实力之强,绝非当初在鉴宝阁时,刺杀阮思弦的杀手可比。 但。 “哼。” 江凌云右手持清刚匕,穿梭十几名杀手之间,游走刀尖之上,手起匕落,如劲风起舞。 咔。 嘶啦… 衣衫破碎,筋肉断裂,兵刃摔落。 霎时间,杂乱、凄惨的声响,接踵而至! 这半月来,江凌云并未闲着,自从知道赵家及杀手的存在后,每天都会抽出时间修习。 这副躯壳,曾经羸弱无比。 而今。 虽说较之前世,差距依旧极大,但已不算太弱。 “这…” 不出片刻。 这些杀手,或是断了手筋,或是骨断筋折,殷红鲜血,已将大地染红。 所有人无不胆寒! 受伤轻些的,无不远远离开江凌云,心里发憷,又想不通。 这个江凌云… 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是职业杀手,自幼便接受“养蛊”般的训练,每一个,都是从炼狱般的环境里,厮杀出来的。 十余年来,暗杀偶有失手,但杀人的本事,自信天下无人可比。 如今… 却是彻底败了! 很快。 “他是真正的古武高手,我们赢不了…” “撤!” 有人意识到这点,立刻发出暗号。 尚能动弹的杀手们,果断以极快的速度,朝不同方向,四散奔逃。 大半杀手,都已被江凌云重伤,如今尽被遗弃。 将来即便不自尽… 也要面临组织的追杀! 江凌云举目遥望,却是收好清刚匕,并未追击。 被遗弃在枯林中的杀手,纷纷怔住。 “江凌云…” “你以为抓住我们,就能阻止组织的计划了吗?” “你做梦!” 几名杀手不顾伤势,厉声嘶吼。 然而。 江凌云微微一笑。 与此同时,本来应该逃走的杀手,竟再次折返。 只是… 每个人,都是举着双手、缓缓倒退。 “你们!” 不等被遗弃的杀手们骂出口。 枪栓打开声,立刻传进所有人耳中。 警察! 不知何时,警方已经摸到附近,并提前布置,将他们团团包围。 “现在…” 江凌云脸上,笑意更浓。 “有用了么?” 方才怒斥他的几名杀手,而今脸色灰败。 无力的瘫在地上! “江凌云,你够狠!” 警察不可能预知杀手组织的动向。 唯一的解释。 就是江凌云早知道他们会行动,所以提前通知了警察,并在身上装了发信器。 “都不许动!” 柳依依、黄玉杨,带着大批警察,步步紧逼。 “现在,怀疑你们杀人未遂…” “麻烦你们…” 距离越来越近,所有杀手被围在中心,几十把手枪,分别对准他们的脑袋。 按正常流程,这些人必定被捕,一个也逃不了。 可惜… 到了如此紧要的关头,杀手们反而出奇的冷静。 嗯? 江凌云凝眸冷视。 忽然瞳孔骤缩! 他闪电般出手,扼住眼前杀手的下颚。 “快…” 刚吐出一个字,耳边噗通声,已此起彼伏,其余杀手接连倒地,嘴角渗出血迹,却露出诡异笑容。 这次… 轮到黄玉杨不寒而栗了。 “他们疯了吗?!” 黄玉杨小脸煞白,立刻领着警察,检查杀手们的情况。 都是咬舌自尽! 没有半个活口… “嘿嘿。” 被江凌云扼住下颚的杀手,是唯一的例外。 此刻,万分艰难的笑道。 “你们…” “你们都得死…” 咔! 一道脆响,江凌云卸了杀手的下巴,他愤怒的攥紧拳头,恨不得把眼前的脸打烂! 一群疯子! “可是…” 柳依依收起枪,押着这名杀手,面露狐疑。 “他为什么说…” “我们都要死?” 按理来说。 杀手组织的目标是阮思弦,江凌云或许有关,但不该涉及到警察才对。 江凌云摇摇头。 可这时。 杀手的上衣口袋中,忽然响起一阵铃声。 手机? 一个可怕的想法,忽然钻进江凌云脑袋里。 杀手是不会带手机的,更不可能让手机响起来,这会暴露自身位置。 难道… “嘿嘿嘿!” 杀手的笑声,也更加诡异。 江凌云睁大双眸! 立刻掏出那只手机。 “江凌云,你的确很厉害。”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从听筒响起。 “可惜呀!” “思弦不会爱上你,你那个姘头也不会好过…” “还有,那几个小屁孩…” 说到这里。 电话中,马上传来一阵呜咽,那是几个人的声音,江凌云都非常熟悉。 二毛、张欢、李德文… 温如萱! 他们怎么会落在杀手手里? 江凌云快要把手机攥碎了! 因为愤怒,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 “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 电话里。 年轻男子,轻笑一声。 “待会,我会给你发出坐标。” “晚上八点,你一个人过来,如果有其他人…” “你们谁都别想活!” 嘟。 电话挂断的瞬间,江凌云额头浮起青筋,险些将手机砸碎! 但还是忍住了。 “江先生,你知道主谋是谁了?” 黄玉杨把剩下的工作,交给同事,走过来急切的问。 江凌云点点头。 拳头已经攥的咔咔作响。 那个声音,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谢龙… 我要你生不如死! …… 夜。 冷雨淅淅,奏出静默的哀悼。 江凌云独自驾车,自安苏高速,驶向安市以南、30里外的郊区。 按照谢龙传来的地图。 在这片郊区附近,果真有一座废弃工厂。 咚。 江凌云关上车门。 夜幕下,废弃工厂被污水、尘埃包裹,静的出奇,像早就没了呼吸,黏着腐肉的死尸。 “就是这了…” 江凌云深吸口气。 “二毛、欢子,你们等我!” 吱。 他来到近前,推开紧闭、却没上锁的大门,生锈的转轴,立刻发出刺耳鸣叫。 里边漆黑如墨,没有半点亮光。 江凌云却双眸微睁! 透视之下。 温如萱、二毛等人,都被五花大绑,嘴上贴了胶布,藏在废旧的钢铁管道里。 五个人紧闭双眼,好在呼吸还算平稳,应该只是昏了过去。 江凌云稍微松口了气。 扫视整间仓库,很快冷笑不已。 仓库内… 杀手众多,恐怕有五十之数,而今藏身其中,似乎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谢龙!” 江凌云扬声怒喝。 “躲躲藏藏,连现身都不敢…” “你就这点本事么?” 话音刚落。 嗖嗖! 十几道梅花镖,已从不同方向… 激射而至! 第122章 上百斤的冰种翡翠 唰唰! 梅花镖速度奇快,空气哀鸣,似被撕裂。 角度更是刁钻,数量之多,如同一座暗器组成的阵法。 “哼。” 江凌云怡然无惧。 脚下一轻,人已腾空而起! 呼! 他身体如陀螺,于半空中旋转,将梅花镖尽数避过,同时展开双臂,两只大手灵巧如蛇,唰唰几下,已将剩下的暗器,接在手里。 “嗯?!” 黑暗中,众多杀手无不惊诧! 这… 简直像是跳舞,轻松写意、悠哉悠哉。 “好玩么?” 江凌云落在仓库正中心,嘴角微微扬起,两手不着痕迹,微微轻颤。 手中梅花镖,快若离弦之箭,向着不同的方向射出! 嗖嗖嗖… “噗!” 呼吸之间,呕血声从某个角落响起,其他梅花镖所及之处,七八道身影,也终于现身。 不过。 啪啪! 一阵掌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真是好身手!” 仓库二层铁梯上,谢龙在几名杀手的保护下,徐徐走来。 这些人… 有枪! 灯光骤然亮起。 其他杀手心领神会,也不再躲藏。 江凌云环视周遭,眸光渐冷。 他的古武实力,虽然在众多杀手之上,但重生以来,修习时日尚短。 在如此近距离内,被这么多人用枪指着,根本不可能脱逃。 “放心。” 谢龙淡淡笑道。 “今晚叫你来,只是想跟你…” “再赌一把!” 江凌云双眉微抬:“赌?” “没错!” 谢龙凝视着江凌云,一双小眼,眯成了条缝儿。 他咬牙切齿! 谢家如日中天,放眼整个安市,他堂堂谢家二少,何时有人敢欺辱? 更何况… 是几次三番! 对他而言。 江凌云只是条臭虫,根本没有资格,跟他作对。 他一定要把江凌云碾死! 彻彻底底、方方面面。 不留尊严! 就算让江凌云死… 也要让他屈辱的死! “抬过来!” 谢龙低吼一声,仓库二层,两个一人多高、被黑布蒙着的东西,立刻被抬到仓库正中。 黑布唰的揭开。 赫然是… 两块原石! 所谓原石,即未经加工的天然矿石,也叫毛料。因为刚从矿里开采出来,表面被岩石皮壳包裹,所以其中的玉料如何,无人知晓。 江凌云审视着两块原石。 随后微微颔首。 “你想赌石?” “没错!” 谢龙伸手点指江凌云,张狂至极。 “你自诩鉴宝天才,肯定知道赌石是什么!” “这两块原石,是从缅国高价购入,大小、重量相差无几…” “够公平吧?” 他两眼微眯,神色轻蔑。 “如果你赢了,不止人还你,石头也送你!” “如果你输了…” 哗! 身侧几名杀手,手枪枪口,立刻对准江凌云。 谢龙眼里,阴狠之色不加掩饰。 江凌云… 老子不光要你的命,也要你输光尊严! 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 此时的江凌云,非但没有焦躁不安… 反而仰头大笑! “好!” “既然你这么舍得,那我自然奉陪。” 谢龙怒不可遏! “江凌云…” “你还真够狂的!” 指着江凌云的手,猛的挥动,点在仓库中央,左侧的原石之上。 他大声咆哮:“我选这块…” “你没意见吧?” “可以。” 江凌云嘴角噙笑,十分随意的答道。 谢龙心中狂喜! 这两块原石… 从外表看,几乎一模一样。 可实际上。 他早就动过手脚,左边的原石里,包着块100多斤的翡翠,价值千万! 右边… 则是普普通通的石头! “哈哈哈!” 想到这里,谢龙狂笑不止:“江凌云,你死定了!” 笑罢。 他大手一挥! 身边一名杀手,马上来到仓库中央,从不远处,推出一台切石机。 一切,都早有准备。 “切石!” 一声令下,杀手坐上切石机,通电后刀片嗡鸣,活似咆哮的野兽。 但每一刀下去,却是一触即收,丝毫不曾伤害原石内部。 哗啦… 随着石皮不断削掉,这块原石的侧面,也露出本来面目。 翡翠! 晶莹剔透,透而不通,颗粒饱满,似水似浆。 “冰种翡翠。” 江凌云淡淡道:“不出意外,应该有100斤,价值千万。” 翡翠,又分糯种、冰种、水种、玻璃种等。同种之间,质地不同,价格也有高有低。 缅甸的翡翠原石,多是白底青,如今的翡翠市场上,也多为糯种,都没有太高价值。 正是因此。 近些年间,冰种、水种,甚至糯冰种的翡翠原料,价格涨了几倍不止! 不过。 这块原石的价值,谢龙早已知晓。 “切另一块!” 他高声呼喝,眼珠子却狠狠瞪着江凌云。 这小子… 真要看看,等石头切完,这小子还能不能这么冷静! 哗。 不大一会,切石机再度运转,刀片飞舞,不断落在右边原石上,声音尖锐刺耳。 江凌云暗自点头。 无论赌石、切石,都是技术活。这名杀手不止功夫了得,居然还精于此道,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快,快切…” “不用那么小心,反正不是好东西!” 谢龙扬声大叫,恨不能立刻窥见原石真面目,好让江凌云彻底溃败。 但越是催促,那名杀手反而越小心。 没多久,额头已渗出冷汗! “嗯?” 谢龙始终盯着原石,此时也突然怔住。 如今。 经过切割,原石削掉部分石皮,其中露出丝丝翠色,如清水芙蓉,鲜嫩欲滴。 一道冷汗,顺着谢龙脸颊滴落。 啪嗒。 江凌云的声音,也恰如其分,悄然响起。 “你输了。” “你胡说!” 谢龙怒啸着反驳:“刚露个边儿,你就敢说我输?” “你等着…” “快切!” 切石机上,杀手不敢有丝毫懈怠,操纵着机器,脸上汗出如浆。 终于。 整个侧面切开… 却是晶莹剔透,温润似水的上等玻璃种! “这,这!” 众多杀手,每日刀尖舔血,如今也被彻底震住。 噗通! 谢龙跌坐在地… 脸上已没有丁点血色! 玻璃种… 质地细腻,通透如玻璃,浑然天成,没有丝毫瑕疵。 是全世界公认,最好的翡翠! 这么大一块… 得多少钱? “怎么样?” 江凌云俯视谢龙,声音平淡。 “我没输!” 谢龙猛的挺直上身! 右手颤颤巍巍,指着两块原石。 “江凌云…” “冰种是不如玻璃种,价格也相差甚远…” “可你那块才多大!” 眼前的两块原石。 仅切割出的斜面看来,冰种至少百斤,玻璃种却巴掌大小,只怕十斤不到。 “快…” “彻底切开!” 谢龙重新爬起来,急迫的怒吼。 第123章 罪不至死 杀手回过神,急忙操控切石机,继续切割原石。 “快,磨蹭什么?” “老子宰了你!” 谢龙心情急切,状若癫狂。 江凌云看在眼中,频频摇头。 小丑! 他自然早就猜到,谢龙既然敢赌,那必定是早有准备。 但一双神瞳,也早窥尽了… 两块原石的奥妙! 不过。 自打进入仓库,江凌云所听所见,林林总总,似乎这些杀手,并非谢龙手下。 “合作?” 江凌云不经意的扫视全场。 看来。 眼前的两块原石,早已被杀手掉包,可惜谢龙一番准备,最终功亏一篑。 想到这里,眼前原石的石皮,也被层层剥削。 哗啦! 谢龙的脸色,愈发难看。 “这…” “这不可能,不可能!” 他瞪圆了小眼,眼前的原石晶莹剔透,没有丝毫瑕疵,且各个切面,玻璃种由内而外,只怕足有40斤。 40斤… 上等玻璃种翡翠! 就算是杀手,也全都傻了。 冰种、水种、玻璃种翡翠,历来都是按克计算价格,可以说有价无市,千金难买。 尤其这些年,市场上好料更加罕见,价格也是翻着倍的涨。 这40斤玻璃种,堪称稀世珍品! “现在市场上,一斤玻璃种,价格在30-100万。” 江凌云声音平淡,波澜不惊。 “你的冰种一百斤,价值千万,可这40斤玻璃种…” “就算再不济,也足足1200万!” 噗通! 谢龙第二次瘫倒在地,已是两眼无神,面若死灰。 一众杀手,则在惊叹过后,恢复如常。 突然。 “哈哈哈…” 谢龙双手锤地,咧开嘴傻笑不止。 “我没输,我没输…” “老子怎么会输给你这种瘪三!” 他翻身而起,盯着江凌云的眼里,布满血丝。 疯了似的狂吼! “江凌云,你输了,把那几个人做掉…” “全都杀掉!” 当头棒喝,让江凌云心中一沉。 这个疯子! 规矩是他定的,如果他不遵守… 江凌云双眸微睁! 一个箭步,闪到谢龙跟前,单手扣在他右臂上。 “啊!” 白天,他为阮思弦挡下梅花镖,如今伤口被扣住,当即嘶声惨嚎。 江凌云动作极快,另一只手,马上扣住谢龙咽喉。 旋即冷视诸多杀手。 “谁敢?” 然而… “杀了他,杀了他!” 谢龙惨嚎的同时,也在发号施令。 但全场杀手。 竟没有一个动弹! 他们冷眼旁观,眼中尽是默然之色,似乎事不关己。 嗯? 江凌云暗自惊诧。 虽然,两块原石的确被掉包,但他更倾向于,杀手中出现叛徒。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那么大两块原石,想避开耳目,悄然掉包…” “根本不可能。” 江凌云身前,一直站着几名杀手。 每个人都握着手枪。 但。 直至此刻,也没人对他发难。 距离他与谢龙最近的杀手,此时忽然微微一笑。 “精彩。” “都说你一副天眼,学识通神…” “果然不假!” 这个节骨眼上,杀手却不吝赞美之词,如此失态,已然不在谢龙掌控之中。 江凌云面无表情:“你们是赵家的人?” “不算。” 杀手背负双手。 “我们是合作…” “只是有些蠢材,暗中奉行了赵家的命令,此次行动前,已被组织清洗。” 江凌云眸光微凝。 合作,赵家的命令,组织清洗… 如此看来,阮思弦被暗杀一事,复杂程度,远远超乎预料。 “按组织的意思…” 杀手话锋一转。 “这场赌局,谁赢谁活。” “江凌云,你跟谢龙结仇,不会妨碍我们吧?” 唰! 几把手枪,立刻对准江凌云的脑袋! “不…” 起先疯魔的谢龙,而今颜色大变,拼命挣扎起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江凌云大皱眉头。 谢龙嚣张跋扈,心胸狭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跟他结仇不说,更是为了和阮家联姻,与杀手组织合作。 但他… 罪不至死。 更不该由杀手决定生死! “罢了。” 江凌云微微摇头,其后抬眉扫视。 喉咙里,发出一道冷哼。 近乎同时… “开枪!” 杀手们意识到了什么,当即扣动扳机! 砰砰! 枪声骤然响起。 然而… 江凌云却早已不在原地! 他身形如鬼魅,哪怕拖着谢龙,依旧如入无人之境。 这即是先发制人! 若是剑拔弩张,两方对峙,江凌云自己也不信,能从枪口下活命。 但方才。 杀手虽然端着枪,却是跟他谈判,哪怕凝神戒备,也想不到他突然发难。 一刹那的主动,便可扭转局势! 咔,啪。 江凌云双手如电,呼吸之间,连连探出。 持枪的杀手们措手不及! 刚一枪打空,连瞄准江凌云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扣住食指,或被夺枪,或是脱骨。 刹那! 仓库里的其他杀手,还来不及支援。 就赫然发觉,江凌云已将所有手枪,收入囊中! “你…” 一名杀手正要发难。 只见江凌云一记手刀,后颈剧痛的同时,人已两眼发黑,就此昏死过去。 嘶! 所有杀手,无不倒吸冷气! “记住。” 江凌云冷冷扫视全场,神色傲然。 “赢家是我…” “不是你们!” 赢家是他… 简单的几个字,却犹如咒语,在所有杀手脑子里,徘徊不散。 这个人… 太可怕! 哪怕温如萱等人,还在他们手里。 但此时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敢拿他们的性命,威胁江凌云。 彻彻底底的震慑! 那么近的距离,被几把枪同时对准脑袋,不但安然无恙,甚至连支援的机会都不给。 惹恼江凌云的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你…” 江凌云拎起谢龙。 一股尿骚味,扑鼻而来。 他微微皱眉。 此时此刻,谢龙不止吓傻了,更是小便失禁,如此模样,哪还是那个纵横安市的谢家狂少? 江凌云有恻隐之心。 但若不给他足够的教训,未来不止自己,整个安市,都不知会有多少麻烦。 想到这里… 江凌云一手按住谢龙右肩,另一只手,猛然发力。 咔! “啊…” 一声脆响,谢龙杀猪般惨叫,鲜血立刻洒了一地! 第124章 至宝与圣器 场面血腥,换作普通人,绝对不忍卒视。 但杀手们早已麻木。 “疼,疼啊…” “救命啊!” 谢龙面色煞白,右臂无力的耷拉着,鲜血涓涓而涌,痛声嘶嚎,却没人回应。 凄惨! “我不杀你。” 江凌云神色冷漠。 “日后,你若继续作恶…” “别怪我手下无情!” “救,救命啊…” 谢龙充耳不闻。 “我,我要死了,人呢,人呢?” 他茫然望着整间仓库,声音里带着哭腔,步履蹒跚,跌跌撞撞,朝外面走着。 杀手们的目光,始终跟随其后。 最终… 还是放弃了。 “撤!” 不知是谁大喝一声,众多杀手纷纷望着江凌云,其后动作迅速,就此远遁。 组织的意思,不可违背。 但… 等杀手消失无踪。 江凌云的呼吸,愈发剧烈! “呼,呼…” 幸好没被看穿,否则… 他解开上衣的几颗纽扣,里边的衬衣,早被鲜血染红。 江凌云苦笑不已。 被五把枪对着,果然不能毫发无伤,轻易脱身。 幸运的是… 仓库灯光昏暗,几经腾挪,他背对众杀手,又一直没有露出颓势。 这才骗过众人的眼睛! 而且。 温如萱、二毛他们,也都没出事。 两块剥开的原石… 价值千万。 发财了! 一切,都是不幸中的万幸。 “喂?” 他飞快的拨通电话。 “王师傅,是我。” “位置给你发过去了,嗯,快点过来。” 说完。 江凌云头脑发昏,猛的昏了过去。 … 数日后。 晌午,安市第二医院,住院部。 205病房里挤满了人。 “来都让让。” 护士张丹端着药盘,不耐烦的挤进人堆。 “你们这么多人,都是来看他的?” “不知道病房要注意通风嘛,你们这么挤,都快把他挤死了。” 张丹白了眼病人。 把药盘放上桌,换好点滴瓶。 “对了。” 临走前,不忘嘱咐。 “注意着点,别让病人捂着…” “晚上没事了,帮他泄泄火。” 说完。 张丹又白了眼病人,满腹狐疑的走出病房。 如果没记错… 他好像叫江凌云? 女人缘这么好,不是渣男就是海王,幸好上次没跟他怎么样,否则就亏大了。 病房中。 一堆人面面相觑,几个女生,更是俏脸羞红。 “那个护士什么意思,啥是泻火?” 曹洪跟几名老师,站在病床边,大眼瞪小眼。 “就是那个意思呗!” 二毛、李德文和张欢,却是挤眉弄眼,眼神暧昧的望着几个女生。 曹洪挠着后脑勺,疑惑的看向杨曼曼。 “这位同学你知道?” “不对吧,我记得你是安大学生会的…” 杨曼曼羞赧的低着头,不敢吱声。 张小玲坐在她旁边,闻言笑着摇摇头:“老师您记错了,我们不是本地人,只是以前见过面。” “啊?” 几位安汽的老师,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外地的? 二毛频频点头:“情深意切啊…” “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仇恨消弭?” 张欢、李德文,跟他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我们都是钢铁直男,不懂。” 三人话里话外,明显意有所指,说的张小玲也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开口。 病床另一侧。 温如萱与阮思弦神色紧张,紧紧盯着病床上的江凌云,其他人的插科打诨的话,全都充耳不闻。 “如萱,你说…” “放心吧,他用的最好的药,一定没事的。” 两人一言一语,互相安慰着。 阮思弦望着曹洪、杨曼曼他们,又拉着温如萱转过身。 背对众人,压低了声音。 “刚才,护士说的给他泻火…” 说到这里。 两个女孩子的脸,马上红成了苹果。 温如萱还在装腔作势:“我,我也不懂。” “不过你放心…” “如萱姐,你要帮云哥泻火?”张欢忽然问。 唰! 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温如萱身上。 曹洪等老师,二毛他们,杨曼曼和张小玲… 有人迷茫,有人嬉笑。 也有人居然很紧张。 温如萱脸红彤彤的,有些头晕,说话时,声音都不像从自己嘴里发出来似的。 “大,大家都行,我不争…” “啊?!” 二毛三人一下子愣住了。 阮思弦尴尬至极,看了眼手表,急忙和众人道别,匆匆离开。 病房里,一阵安静。 不知为何,杨曼曼跟张小玲,反而轻松了许多。 此刻。 “唔…” 病床上的江凌云,口中忽然传出痛苦的低吼,双眉紧蹙。 所有人精神一震! “云哥!” “江凌云,你怎么样?” “快…” “他醒了,快去通知医生!” 几位老师争先恐后,跑去叫大夫跟护士,其他人守在病床前,三个女孩眼圈通红,温如萱更是掉下眼泪。 “江凌云,你怎么不说话?” “疼不疼…” 江凌云意识模糊。 昏昏沉沉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忽远忽近,直接灌进了脑子里。 “孺子可教!” “三大至宝、五大圣器,不容有失…” 轰! 大脑似要炸开般,江凌云低吼着直起上身,双手死死抱紧头颅! “呼,呼…” 他剧烈喘息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渐渐呈现出千万色彩。 耳边,众人的声音,接连响起。 “云哥?” “你做噩梦了?” “没关系,没关系…” 三个女孩子抱着江凌云的胳膊、大腿,温如萱甚至窝在他怀里,全都哭成了泪人。 二毛三兄弟,则是心急火燎。 江凌云渐渐冷静下来。 这是… 医院? “我没事…” 他晃晃脑袋,露出一个僵硬的笑。 “我的东西呢?” 温如萱哭的更厉害了:“那么危险的事,你怎么一声不吭,一个人就去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呜呜…” “这不是没事了?” 江凌云苦笑,轻轻拍着温如萱的背。 反倒是杨杨曼曼和张小玲,见状赶紧松开他的胳膊、大腿,心中苦楚,全写在了脸上。 “云哥,你不能厚此薄彼吧?” 眼前这种场面,李德文也顾不上关心伤势,使劲给他使着眼色。 江凌云却是心乱如麻。 这两个人,怎么也在这? 第125章 争风吃醋 “好啦。” 为了避免误会,他轻轻扶起温如萱,独自爬下床,却有些站不稳,险些摔个跟头。 杨曼曼跟张小玲,一左一右,及时扶住了他。 “冒冒失失的,也不小心点!” “你说挺大个人,还跟小孩似的,学走路呢?” 江凌云眉头挤成了“川”字。 这两个女孩… 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病房? 张小玲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低头不说话了。 “好了,我能走。” 江凌云冲两人礼貌的笑笑。 目光挪开之际,透视眼当即开启! “我东西呢?” 他一边找,一边问。 二毛马上说:“噢,王哥拉咱们来的时候,都塞衣柜里了。” 这还用他说? 江凌云早就翻箱倒柜,心情却愈发紧张。 “对了,你在找石鱼跟匕首吧?” 二毛倒不着急。 “嫂子…不是,在阮姐那。” “她说怕硌坏…” 可话没说完,江凌云已嗖的一声,蹿出病房! 这个女人! 三大至宝,五大圣器,不容有失…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昏迷时,钻进他脑子里的苍老声音,也许只是自己的臆想,但先天阴阳鱼与清刚匕,的确是他最宝贵的东西。 唰! 透视之下,楼道之中,重重阻碍形同无物! 二楼… 并没有阮思弦的踪影。 “你,你找阮姐?” 杨曼曼快步追出来,生怕惹恼他,小心的说。 “她在楼上…” 江凌云抬头看去。 透过天花板、水泥跟地板,三楼的一间病房内,果真有阮思弦的身影。 “多谢!” 刚刚转醒,他不顾身体,立刻飞奔着上楼。 楼道里,许多病患与家属,都慌忙让开路,低声指责。 唰。 来到三楼,江凌云站在301病房前。 一把推开门! 砰! 满屋子人,都吓了一跳! “江凌云…” “你醒了?” 种种声音,不一而足,目光更是聚焦在他身上。 江凌云也懵了。 时间紧迫,他刚才没有细看。 如今才发觉… 病房之中,不止阮思弦。 此际,阮老太就躺在病床上,韩雪萍削了一半的苹果,惊怒的望着他。 另一张病床上。 谢龙右臂裹着石膏,面色苍白,两眼发直。 旁边站着三个人。 除了怒视自己的青年外,剩下的两个,他都算熟悉。 “江先生。” 黄玉杨和柳依依,向他点头致意。 江凌云点点头。 但不等寒暄,阮老太就怒哼一声。 “什么东西都往医院塞,难怪二院这么不景气!” “就是。” 韩雪萍放下苹果,鄙夷的望着江凌云。 “这种臭狗屎,早就该死了!” 阮思弦看着三人,很是为难:“奶奶,韩阿姨,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阮老太厉声怒斥。 “要不是他,怎么会有人想杀你?” “看看他半死不活的样儿,而且,而且…” 她的眼泪,马上就掉下来了:“要不是这块臭狗屎,谢龙怎么会变成这样?” “造孽啊!” 声音之大,楼道里不时有人探着头,偷听着病房里的动静。 江凌云恍然大悟。 转头,看了谢龙一眼:“他怎么样?” “你真有脸问!” 韩雪萍啪的扔下水果刀,怒气冲冲的来到他跟前。 “江凌云,既然是你惹了别人,有什么事情,就自己承担!” “你那几个朋友不说,谢龙为了帮你,断了一条胳膊。” “思弦还差点出事…” “你瞅瞅你,你还是个人吗!” 病床上,谢龙像被“激活”似的,左手用力乱抓,神色惊恐。 嘴里乱叫着:“江凌云害我…” “他惹事儿了,他拉我当垫背!” 黄玉杨跟柳依依,都有些无奈。 “江先生,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黄玉杨有些愧疚。 “通过现场和其他人的笔录来看,是一伙绑匪敲诈。” “但谢龙一口咬定,是你干的…” 黄玉杨是刑侦大队长,不会乱说话。 他跟柳依依又补充,谢龙已经确诊为应激性精神失常,所以无论说了什么,都造不成影响。 江凌云微微颔首。 “看来,温如萱为了降低影响,隐瞒了实情。” 他暗暗思忖。 黄玉杨没有提到原石,应该已经被王恩泽拉走。 “呸!” 谢龙床前。 一直没说话的青年,终于爆了粗口。 “这小子跟我二哥有仇,所以买凶杀人,还不明显?” “什么警察…” “都是饭桶!” 韩雪萍也瞪着黄玉杨:“玉杨,你是黄老的儿子,不帮阮、谢两家,我也能理解。” “可你怎么能向着外人?” 黄玉杨望向江凌云,不知如何是好。 江凌云微微一笑。 目光,却是停留在那个青年身上。 “你也是谢家的人?” “怎么?” 青年扬起头颅,根本不屑于正眼看他。 “我就是谢玉,你有意见?” “江凌云我告诉你…” “这件事,我一定会替二哥追查到底!” 此言一出。 黄玉杨跟柳依依,已然站不住了。 可不等他们开口。 阮思弦就冲过来,拉着江凌云,到了楼道。 “你的东西!” 她把一块石鱼塞进江凌云手里。 之后,恳求般看着他。 “算我求你…” “别再说了,行吗?” 江凌云握着石鱼,听到这些话,立刻没了检查的心情。 两人四目相对,良久无言。 他想不通。 明明阮家上下,都对阮思弦百般刁难,甚至连几分钟内、逼她嫁给不一样的人… 可她为什么还要替阮家说话? 江凌云深吸口气,但几天卧床下来,身体却摇摇晃晃。 “你…” 阮思弦一把抱住他,扶着他坐在椅子上。 “你没事吧?” 江凌云摇摇头。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阮思弦。 之前,阮老太的寿宴上。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两人已经撇清关系,可再相见,又会忍不住牵挂。 “我答应你…” 江凌云轻声开口。 “既然你要维护他们,罪名由我承担。” “你…” 阮思弦望着江凌云,心痛欲裂! 直到这一刻… 她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 “大夫,他在这!” 这时,楼道里一阵嘈杂,温如萱追在一位医生身后,不断指着江凌云。 “他昏迷了好几天,刚醒过来…” “拜托您看看吧!” 可医生却充耳不闻,丝毫不理会温如萱,自顾自的走着。 到了病房跟前。 他瞥了江凌云一眼,神色冷漠至极。 “大夫,您…” 温如萱还想说什么,却被江凌云拦下了。 “阮老太太,今天感觉怎么样?” 医生走进病房,点头哈腰,嘘寒问暖。 阮思弦歉意的解释:“刘大夫是脑瘤科主任,不过你被送来时,也被安排到他手下了。” “所以…” 原来如此。 江凌云点点头。 “你奶奶的病,怎么样了?” 阮思弦闻言,一颗心像被紧紧攥住,俏脸瞬间刷白,呼吸都快要凝滞。 “她…” 刚吐出一个字,已泪如泉涌。 第126章 我给您打下手 此时病房中。 “怎么样?” 阮老太气呼呼的:“屎壳郎跑进来滚粪球,身体还好的了?” “刘主任,您帮帮忙…” “赶紧让他从二院消失!” “阮老太太息怒…” 刘民悄悄擦了把汗。 他实在没想到,外面那个病人,居然能把阮老太得罪成这样。 转身出来。 刘民上下打量着江凌云,眉头愈发紧皱。 “大夫…” 阮思弦擦干眼泪,想说什么,却被刘民打断。 “你是205那个枪伤的?” “既然醒了,那就赶紧办手续,回家吧!” 温如萱疑惑的问:“大夫,您是说…他没事了?” “能有什么事!” 刘民已经转过身,再度步入病房。 “以后再有病,别来二院,外伤我们能治…” “脑残可治不了!” 温如萱当场怔住。 很快,她气的攥紧粉拳,眼里冒火! 这什么态度? 亏他还是主任,就这么不把病人当回事么? “算了。” 江凌云看出端倪,赶紧拦住她。 “放心吧,我没什么大碍。” “不过…” 说到这里,他望向病房中,温如萱也追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刘民进去后,给阮老太换了药,又和韩雪萍,打听了最近的情况。 他安慰阮老太半晌。 话里除却谄媚,似乎还有难言之隐。 “刘主任。” 韩雪萍削好苹果,急忙递到刘民手里。 “有什么话您就直说,我们都有心理准备!” 阮老太的病,是胶质母细胞瘤,整个阮家上下,不光知道,也清楚老太太时日不多。 “这个…” 刘民略作沉吟,却是语出惊人。 “老太太上次来检查,是上个月吧?” “我记得那时候,胶质母细胞瘤已经扩散了,而且是晚期…” “可现在…” “扩散居然停止了。” 什么?! 整间病房里,所有人惊疑不定。 有人惊喜… 有人忧。 “奶奶…” 楼道里,阮思弦哇的一声,喜极而泣。 “我,我要好了?” 阮老太不可思议的凝视一双枯手,衰败的身体轻颤着。 忽然。 她唰的抬头,急切的望着刘民。 “刘主任,接着要怎么治?” “你,你尽管说…” “多少钱都行!” 刘民睁大眼睛,狠狠吞咽口水。 安市的三大世家,哪个是没钱的主?阮老太既然这么说,就一定做的到。 可是… 他迟疑半晌,只能干咳两声。 “这个嘛,咱们院里还要开会研究。” “不过您放心,为了您的病,全院专家每天都在翻阅成功案例。” “相信用不了多久…” 话是这么说。 但实际上,他自己心里也没谱,胶质母细胞瘤的存活率,全世界都不足20%。 而且肿瘤细胞为什么停止扩散? 这种事说出去,只怕世界医学界,都会为之震惊! 就在此时。 “这种病确实能治好。” 江凌云从楼道望着病房里,声音冰凉。 “不过…” “你们治不了!” “你放屁!” 韩雪萍还没发话,谢玉就放声大骂。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当着刘主任的面说话?” “真把自己当个人物!” “滚!” 刘民也气的半死,伸手指着江凌云的鼻尖:“治不治的好,你说了不算。” “现在,我代表二院告诉你…” “立刻滚出医院!” 黄玉杨和柳依依,相互看了一眼。 “江先生,别往心里去,”黄玉杨附在他耳边,悄声劝着,“这些人不信你,是他们没这个福气。” “该死的鬼,神仙也救不了。” 江凌云点点头。 转身之际,黄玉杨、柳依依和温如萱,陪在他身边,准备跟他一起离开。 “黄队认识他?” 刘民有些诧异,但也没当回事。 转头,又冲阮老太笑道:“您放心,我请了一位专家,应该马上就到。” “江南医学界的泰斗,国医级别的人物!” 阮老太点点头。 却跟身边的韩雪萍一样,有些心神不安。 如果没记错… 还没等两人细想。 门外,忽然响起一道惊呼。 “江,江凌云?!” 刘民两眼放光,急忙跑出去迎接。 “郑国医,您总算来了…” “快请进!” 楼道里。 郑之堂差点跟江凌云撞个满怀! 他表情僵硬,嘴角都在抽搐,江凌云却只淡淡看了眼,什么都没说。 “郑国医,您也认识这小子?” 刘民满脸谄笑。 “他就是块臭肉!” “整个二院,都被他搅和腥了。” 说完,他丝毫没在意江凌云,而是拉着魂不守舍的郑之堂,进了病房。 “郑国医…” 见到郑之堂,阮老太也惊愕万分。 她不顾身体,赶紧下了地,要不是有人看着,就要跪下了。 “郑国医,呜呜…” 阮老太声泪俱下。 “之前几次去您的诊所,都说您去外地会诊,老婆子都快没啦…” “您大恩大德,救救我这把老骨头吧!” 刘民也装模作样,重重叹着气:“郑国医,医者仁心。” “整个河南省,唯独您能救老太太一命…” “您就把二院当自己诊所,我给您打下手,一切全听您的!” 郑之堂望着满屋子人。 表情极其古怪! 他暗自腹诽。 如果没猜错,江凌云就是从这里出去的,不然刚才,刘民也不会提。 可是… “刘主任,江凌云怎么说?” 郑之堂苦笑:“如果他都没办法,那我也爱莫能助!” 什么! 阮老太等人,全都措手不及。 “郑国医,您,您开玩笑吧?” 谢玉立马急了。 “那个江凌云懂什么,脑瘤细胞的片子,他看的懂吗!” “就是,”刘民双手作揖,“郑国医,人命关天,您就不要开玩笑了…” “刘主任。” 郑之堂摆摆手。 “你刚才是不是说,都听我的?” 刘民脸都绿了:“您是说?” “没错。” 郑之堂瞅瞅身后的楼道。 “应该还没走远…” 此时此刻,江凌云已经来到收银窗口,温如萱、黄玉杨和柳依依跟在身后,准备帮他结账。 “温小姐别客气…” “我欠江凌云人情,就让我来吧。” “江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都别抢了!” 收银的护士连番白眼。 这些臭钓丝,兜里钱没几个,病都治不利索,结账的时候倒跟吃饭买单似的。 活该一辈子穷命! “行了!” 打好药费单,她大着嗓门喊道。 “还有人排队呢,你们到底谁给钱?” “给什么钱!” 一个威严却焦急的低吼,立刻响起。 蹭蹭蹭! 刘民大步跑过来,指着护士咆哮! “给江先生再开一星期药…” “钱从我工资里扣!” 第127章 求情 “好,好的…” 收银护士呆滞的点点头,把刚打出来的缴费单,连忙塞进垃圾桶。 心也快跳出嗓子眼! 刘主任,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今儿居然拔毛了? 难怪这么多人,都要抢着出钱… “江先生!” 刘民满脸谄媚,快步来到江凌云跟前。 “您…” “走吧。” 不等他开口,面无表情的江凌云,已经转过身,朝医院大门走去。 “叫二毛他们收拾东西。” “赶紧下来。” 温如萱点点头:“好。” “江先生,我有眼无珠,请您见谅!” 刘民擦拭热汗,小心的跟在江凌云屁股后。 “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医者父母心,病患饱经折磨,满怀痛苦的死掉,您肯定不愿见到。” “对不对?” 江凌云的脚步,微微一顿。 虽然没看刘民一眼,却调头走向医院后院,也就是住院部。 刘民心中大喜! “多谢江先生,多谢江先生…” “您放心…” “您这份恩情,阮老太太绝不会忘掉!” 他一边跟着,一边溜须拍马,极尽阿谀奉承之极,旁边的黄玉杨三人,对其变脸之快,也是惊愕之际。 莫名其妙! 刚才在301,但凡刘民说过一个字儿的好话,以江先生的脾气,也不至于见死不救。 不过。 进了住院部,江凌云却是脚步不停,到了2楼,直接往203走。 “江先生,不是那边!” 刘民站在楼梯口,心里急切,又不敢开罪。 “这刚二楼…” 江凌云嘴角微翘:“治病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江先生,”刘民瞬间满头冒汗,“您看我也认错了,都是我嘴贱,您就别跟我计较了…” 江凌云没有理会。 径自进入病房,把清刚匕揣在腰间,先天阴阳鱼则塞在后兜,这才安心了些。 “江先生,您宽宏大量…” “都是我嘴贱!” 刘民追到病房门口,站在楼道里,一边说着好话,一边抬手,轻轻扇着自己嘴巴。 无论病房内外,整层楼的病人跟家属,都看傻眼了。 “该滚的是我,您常住都行。” “只要您答应一声,我立马请辞,这个主任的位子,以后就是您的!” 刘民扇着嘴巴,也算豁出去了。 丢人? 跟阮老太打包票、又束手无策,万一让人知道,那可就不是丢人的事了。 江凌云暗自冷笑。 他特地回来,只是不放心清刚匕。 刘民,阮老太? 在此之前,这些人出言不逊之时,就该做好最坏的打算,到了如今,又何必苦苦相求? 自讨苦吃! “走吧。” 屋里屋外,黄玉杨、柳依依,温如萱、杨曼曼、张小玲,以及二毛三兄弟,正瞪着刘民出神。 听见江凌云招呼,都赶紧跟了上去。 “云哥,这是不是…” 张欢紧跟其后,欲言又止。 “你觉得我无情?” 江凌云轻轻摇头。 “这不是无情!” “欢子,这世上有许多人…” “春风得意时,将所有人踩在脚下,危难之际,又故作楚楚可怜之态。” “你要记住…” “对任何人,万不可有妇人之仁!” “否则,便如东郭先生,救蛇,却死于蛇之手。” 他叹了口气。 张欢年纪尚轻,心存仁念,当然没错。 但这世上… 永远不缺少利用善人的人。 “嗯,我知道了。” 张欢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其他人听到这些,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但。 几人刚到楼梯口,阮老太衰败的哽咽声,就从头顶传来。 “江先生…” “是我不好,您大人有大量,救救我这把老骨头吧!” 阮老太被韩雪萍扶着,不顾身体状况,一瘸一拐的走下来。 脸上老泪纵横,说不出的凄惨。 江凌云瞥了一眼。 正想继续下楼,却被一只柔嫩的纤纤玉手,死死抓住手臂。 他当即怔住。 阮思弦的哭声,立刻在身后响起。 “求,求求你…” 阮思弦泣不成声! “之前…” “之前就是你救了奶奶,你一定可以救她的…” “刚才的事,我替大家道歉!” 说完。 她松开手,当着众人的面,娇躯轻轻弯了下去。 唰! 江凌云立刻探出手,将她托住。 “江凌云,对不起。” 韩雪萍眼眶通红,替阮思弦鞠躬道歉。 随后,苦苦哀求。 “你放心…” “只要你愿意救妈,阮家答应你一切条件!” 就连郑之堂,也双手抱拳,向他行礼。 “江先生,请您出手!” 至于二毛、黄玉杨、温如萱等人,也目光殷切的望着他。 江凌云看着眼前的阮思弦。 终于动摇了。 “好吧!” 他重重叹了口气。 就算自己真的冷血,但面对阮思弦的眼泪… 也只能妥协! “谢,谢谢!” 突然得偿所愿,阮老太呆立片刻,哭的更厉害了。 “你放心,阮家的承诺一定算数…” “你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话音刚落。 “钱?” 江凌云冷哼一声。 “我不缺钱。” 此言一出… 众人无不错愕! 韩雪萍急忙问:“你不要钱,那你想要什么?” “她!” 意识到江凌云灼热的目光,阮思弦的眼泪,硬生生退了回去。 脸唰的红了! 一旁。 无论温如萱,还是杨曼曼、张小玲。 心中失落,难以言喻,连呼吸都变的痛苦不已。 “你要思弦?” 韩雪萍震惊之至,口中呢喃着,微微晃着脑袋。 “不,不行…” “虽然谢龙精神失常,右臂哪怕接上了,以后也不便利。” “可是…” 可话没说完。 “行!” 阮老太睁大老眼,身体都在颤抖。 “你情我愿,诚人之美,怎么不行?” “只要,只要…” “你治好我的病,我立刻帮你们完婚!” 韩雪萍倒吸冷气! “妈!” 然而… 江凌云却摇了摇头。 “你们误会了。” “我不是要跟她结婚,而是…” “从今天开始,她必须跟我一起生活。” 阮家三人… 齐齐怔在原地! “放心。” 江凌云淡淡道。 “我不会把她怎么样,过一段时间,就会让她回阮家。” 随便他怎么解释。 三个人的脸色,也还是一样难看。 跟他同居? 韩雪萍心凉了半截。 这种事,谁还不明白? 如果只是陪一晚,阮家上下遮掩一下,也就过去了。 可江凌云说的,是同居几天,甚至几个月… 那样的话。 整个安市,谁还不知道这件事? 等阮思弦回到阮家,也嫁不出去了! 阮思弦面红似滴血。 一副美眸,紧紧凝视江凌云。 玩够了就抛在一边,不负责么? 原来他也是这种人… 她深吸口气。 连呼吸都在发抖。 “好…” “我答应你!” 阮思弦竭力让语气平稳下来。 但任谁都听的出,那一字一句中,夹杂的悲哀。 “只要你能治好奶奶,你想把我怎么样…” “都随你…” 第128章 太乙阳元针 众人无不错愕! 黄玉杨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阮思弦还真是拼了,为了自己的奶奶,这种条件都能答应? 简直… 泯灭人性! 韩雪萍拼命摇头:“不行!” “江凌云,如果思弦跟你走了,将来还怎么做人?” “你这是要毁了她!” 当! “怎么不行?!” 阮老太拍打着楼梯扶手,打断了她。 “他们你情我愿。” “只要双方愿意,你这个后妈,没权利阻止!” 之后。 她老眸扫视众人:“你们都看到了,也都是这件事的证人。” “哎!” 目睹这一切的郑之堂,反而频频摇头。 以他的性格,放在以往,自然利益大于一切。但与江凌云几次碰撞后,他已经对自己产生怀疑。 可以说,正是因为江凌云,郑之堂改变了自己。 如今。 郑之堂却有些凌乱。 江凌云… 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自己又错了? “既然答应了,那就上去吧。” 江凌云并未解释。 “行,行!” 阮老太满脸狂喜,皱纹都笑化了,此时立刻给韩雪萍,递了个眼神,扶着她回到病房。 “郑国医。” 郑之堂刚要走,却被江凌云叫住。 “此番前来,可有带药箱?” 刚才在三楼,他跟郑之堂迎面碰上,恰好瞥见,郑之堂背着木箱。 想来,一定是中医常用的药箱。 “当然带了。” 郑之堂当即了然:“我放在病房,您需要什么?” “银针。” 江凌云吐出两个字,随后带着众人上了楼。 郑之堂… 却心神皆震! 江凌云要施针? 但古往今来,遍历医书,也没有任何一册,记载了如何治疗脑瘤。 “这怎么可能?!” 郑之堂拼命摇头。 但此时。 他忽然想到,之前在鉴宝阁时,江凌云也曾展示过高超手段。 难道… 是某一古代中医的不传绝学? “嘶!” 一念及此,郑之堂倒吸冷气,飞快追了上去。 病房中。 依照江凌云的指示,阮老太老老实实,躺在病床上,不敢乱动。 “阮奶奶,郑国医,别怪我说话难听。” 一旁的谢玉,打量众人的眼神,如同打量傻子般。 “他就是个江湖骗子!” “你们居然还真信?” 郑之堂呵呵一笑:“谢公子不用多说,我心里有数。” “禁声。” 江凌云吐出两个字,所有人立刻闭上了嘴,谢玉讥笑几声,也不再多说。 哗。 药箱以黄花梨木雕制,做工精巧、用料讲究,表面光洁,一尘不染。 上下统共六层,足以容纳针灸、火罐等医疗用具,以及应急的草药、绷带等。 从内侧的边边角角判断,应该是清末民初的东西,这么老的物件,全华夏已见不到几件。 江凌云暗暗点头。 郑之堂不愧有“国医”美誉。 医术不见得如何,可随便一副药箱,就价值几万, “银针在第二层。” 见江凌云紧盯药箱,郑之堂低声提醒:“里边有三副,半寸的毫针,电针,还有三棱针。” “嗯。” 江凌云微微颔首,打开二层,取出一副毫针。 这针… 据《黄帝内经》灵枢篇,共分九种,长短、作用各不相同,不过传至如今,常见的多为毫针。 毫针也叫“银针”,历经多年,早已由银制,进化为了不锈钢制品。 郑之堂这副,倒是有些例外。 “民国的老物件。” 江凌云掂量一番,已是心里有数。 随后。 右手两指,夹住一根银针,左手扶着阮老太的脑袋,朝百会穴刺去。 唰唰… 百会穴,乃诸阳之汇,人体一身阳气,尽汇于此! 阮老太前额叶上。 脑胶质瘤细胞,虽然停止扩散,但阴气连成一片,以江凌云如今的实力,很难彻底祛除。 必须… 借阮老太自身的阳气,将之冲散! 几道毫针,刺进不同穴位,从未经历过的阮老太,立刻汗出如浆。 “不要乱动!” 江凌云厉声警告。 刹那之间,透视眼已然开启! 唰! 左掌抚在老太额头,右手不断取针、插针,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郑之堂精神大振! 运针快而准,不差毫厘,光是这手法,没有二三十年的勤修苦练,根本不可能做到。 趁没人注意,他掏出一只记事本,观察着江凌云每一次落针,飞速记录着。 其他人屏息静气。 就连谢玉,也看的入神。 这个江凌云… 还真有点本事! 但没人知道。 透视之下,阮老太前额叶上,形成脑胶质瘤细胞的大片阴气,正随着江凌云的每次落针,不断被阳气包围、“冲击”。 还没几分钟。 江凌云已脸色煞白,汗流如注! 脑胶质瘤凶险万分。 古代医书或许有诊疗之法… 但上次为阮老太诊治,江凌云已意识到,兴许数千年来,古代郎中错读医书,并未得到真传。 他虽饱读圣典,可在影响下,自然不外如是。 “如今,也只能尽力一试!” 江凌云运针如电。 这种针法… 名为“太乙阳元针”! 乃江湖奇门“杏林山”至高绝学,更是不传之秘,因晦涩艰深、难以领悟,当年几近失传。 江凌云偶然得知,巧合之下,得明末神医高文后人指点,才总算习得。 太乙阳元针,汇聚人体阳气,甚至能激发潜能! 不习武者,亦可生出内力。 手无缚鸡之力者,也能力壮如牛! 但… 也有巨大缺陷。 其一。 太乙阳元针,对施针者精神、内力消耗极大! 纵使宗师级强者,一生也只能动用一次,宗师之下,勉强施针,只会一针两命,极难存活。 其二。 每个人一生,只能接受一次施针。 此后余生… 太乙阳元针,便再也无效! “嚯…” 此时此刻。 针法的刺激之下,阮老太不断睁大双眸。 本该病态的老脸,竟逐渐红润起来,连皱纹都消去了些许。 “我怎么暖洋洋的?” “好舒服…” 众人无不震惊! 郑之堂运笔更快,生怕错过江凌云的动作,记了一页又一页的笔记,始终不敢停下。 “不可能!” 谢玉脸色涨红,快步走到近前。 “初中都没毕业,懂什么医术?” “他就是块臭狗屎!” 盯着阮老太跟江凌云。 谢玉满面羞怒,忽然化为诡异笑容。 “阮奶奶,我看你是被他治坏了…” “这是回光返照!” “我来帮你…” 言罢,他突兀的扬手,用尽了力气,朝江凌云头上拍下! 第129章 她是你的了 “啊!” 所有人大惊失色! 但啪的一声! “嘶…疼,你松开…” 不知何时,柳依依已扣住谢玉手腕,一提、一拉,已将他就地止住。 “哼!” 柳依依轻哼。 旋即掏出手铐,将他铐在谢龙的病床上。 “老实待着。” 饶是如此。 她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眼前… 江凌云满头淌汗,已如洗了个热水澡般,脸色却苍白如纸,右手虽在运针,可身体摇摇晃晃。 似乎随时会倒下! “他…” “他不要紧吧?” 几乎异口同声! 柳依依、杨曼曼和张小玲。诧异的相互看着。 “如萱?”阮思弦也紧张的皱着眉。 “没事。” 温如萱面色如常。 “他有多大本事,你们还不清楚?” “放心吧!” 嘴上这么说。 可她的心,早就悬了起来。 此际。 江凌云头脑晕眩,眼前一片模糊,早已支撑不住。 靠透视眼、吸取阴气,或施太乙阳元针,无论哪一样,对身体与精力,都消耗甚大。 更遑论同时进行? 但他不敢懈怠! 此时罢手,不但阮老太危在旦夕… 他也活不了! “唔…” 江凌云强打精神,哪怕感官上,双手已重逾千斤,眼皮都要抬不起来了,也依旧没有停下。 按道理说。 阮老太年过古稀,早没什么潜力可言。 但在太乙阳元针下,一身阳气,硬是零零散散,生出许多,不但更胜以往,说是焕发“第二春”,都不为过。 阳气汇聚,不断冲击脑瘤细胞。 加之江凌云拼命施为… 总算出现一丝松动! 嗡。 阴气丝丝缕缕,被江凌云牵引着,不断脱离阮老太的前额叶。 唰! 江凌云拔下九根毫针,顷刻塞进针袋,装回药箱。 猛的仰头… 倒在病床上! “诶?” “江凌云,你这是咋了?” 阮老太声音苍老,却饱含活力,与先前大为不同。 如今的她,有着“返老还童”的快感,哪怕是叫着江凌云,也是炫耀一般,大吼大叫。 “快…” “把他抬回203!” 众人震惊于江凌云的医术,但刘民的嘶吼,马上让他们清醒过来。 “都搭把手…” 但此时。 江凌云却颤颤巍巍,坐了起来。 “我,我没事…” 他声音嘶哑,脸色白的渗人,活似一具行尸,汗水顺着脸颊,雨点般直淌。 阮思弦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 “对不起!” “都怪我不好,早知道会这样,我就…” 她心碎欲裂! 奶奶和江凌云,简直是互换了生命,但早知如此… 她绝不会同意! “活该!” 谢玉咬牙切齿,狠狠啐了一口。 阮老太却是瞪着眼珠子,四处胡乱打量。 “我,我真的好了?” “怎么这么清楚,我没做梦,是真的…” 她喃喃自语,身体止不住的轻颤。 忽然疯了般狂笑! “我又活过来了?” “哈哈!” “江凌云,你做的不错…” “以后,阮思弦就是你的了,你们走吧!” 众人再次愕然! 老太太大病初愈,喜悦倒也能理解。 可这种时候,居然还如此镇定,立刻撵人,说是无情无义,怕都不够。 “翻脸比翻书还快。” 杨曼曼怒视阮老太,上前扶着江凌云。 “呸!” “咱们走,这种人不用理她。” 温如萱、黄玉杨和二毛等人,也不知说什么是好,先前对阮老太的同情、怜悯,果真成了妇人之仁。 结结实实,给他们上了一课。 “那…” 江凌云却没多说。 “如果有事,再联系我。” 丢下一句话,他任由别人扶着,就此离开301。 “奶奶,那我也…” 阮思弦落在最后。 虽然奶奶的病好了,江凌云舍己救人,也的确应该报答,可她还是舍不得。 然而。 “我好了,嘿嘿!” 病房中,阮老太疯魔一般,跟谢玉、韩雪萍炫耀着,却看都不看阮思弦一眼。 似乎… 根本不存在。 阮思弦心里的那股火,一下子被浇灭了。 “好了。” 柳依依解开谢玉的手铐,又来到她身边,语气不咸不淡。 “这种人,局子里多的是。” “有钱人嘛,都这样…” “走吧!” 阮思弦点点头。 她失魂落魄,跟着柳依依离开病房,又回到203,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回过神。 眼泪又溢了出来。 “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是阮家的人了…” 虽然奶奶不说。 可对阮家而言,她存在的最大意义,就是送给谢家,为家族牟利。 现在。 她跟江凌云一走,就再也没有半点价值。 一只手帕,忽然出现在眼前。 正是当初… 送给江凌云的那只! 阮思弦的哭声戛然而止,她下意识的接过手帕,仔细的看着。 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一定被小心保存,所以崭新如初。 “不要哭了。” 江凌云的声音,落进耳朵。 阮思弦一怔。 抬起头,正看见江凌云苍白的脸。 “其实…” 江凌云有些气喘,体力和精力的巨大消耗,让他连这么站着,都费尽力气。 蹭蹭蹭! 没等江凌云说下去,一阵脚步声突然响起。 “江凌云…” 阮老太冲进病房,浑浊老眼冒出凶光,因为过于愤怒,五官都挤在了一起。 “你这个骗子!” 身后。 刘民拿着ct片,快步跑了进来。 看到江凌云,却全然没有之前的好脸色,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你小子什么意思?” “脑瘤刚消去1成不到,这能叫治病吗!” “你他吗想害死老太太?!” 郑之堂大皱眉头。 哪怕是现代最发达的医学手段,也不可能再短短半小时内,让脑胶质瘤消除一成。 从这个角度讲,江凌云的医术,依然如神。 不管怎么说… 江凌云也是阮老太的恩人。 他暗暗摇头,今天可真是长见识了。 “你们搞错了吧?” 江凌云坐回病床。 面白如纸,却冷笑不已。 “我好像从没说过…” “要一次性消除脑瘤!” “你!” 阮老太气急败坏,冲上来想要动手,却被二毛等人拦下。 “江凌云,你行…” 阮老太一字一顿,眼神阴狠。 “咱们走着瞧!” 说完,她转身要走。 江凌云却再次冷笑! “你可以找别人治,”他嘲弄般笑着,“不过脑胶质瘤晚期,万一再扩散…” “你就只剩下几天时间了。” 病房中… 阮老太和刘民,纷纷被震住! 第130章 出院 阮老太猛的回过头! “你到底什么意思?” 她五官扭曲,恨不得撕烂江凌云,却只能强忍着。 直到此刻,她才终于知道… 自己的命在谁手里! “你们都很清楚,能抑制脑瘤扩散的,除了化疗、放疗…” “只有我。” 江凌云故作轻松。 “找别人治,可以!” “但耽搁太久,你还能不能活,我说了不算。” 刘民怒不可遏:“有屁快放!” “很简单,”江凌云止住笑,“脑胶质瘤,需要长期治疗,只要你愿意配合,很快就能痊愈。” “你们回去想清楚…” “愿意听我的,就来找我。” 此言一出。 阮老太脑袋里阵阵嗡鸣! 惊慌与盛怒之下,哪怕焕发了第二春的身体,也扛不住,整个人直直栽倒。 “老太太…” 刘民慌忙扶住她,转而怒视江凌云。 却… 一句狠话,都不敢多说! “行,你行!” 刘民抱着阮老太,头也不回,冲出病房。 至此。 江凌云总算松了口气,重重倒在病床上。 … 七天后。 江凌云终于痊愈,从二院离开。 其实。 阮家会翻脸不认人,他早已想到。不过以他目前的实力,要治脑胶质瘤,也只能分次进行。 如此一来。 阮老太想活命,只能靠江凌云,从今往后,就会带上无形枷锁,不会成为他的阻碍。 这段时间。 二毛几人为什么会被绑架,鉴宝阁被阮家强行收购,以及江凌云的名声一落千丈。 这些事情,江凌云都问了个清楚。 “文丰…” 锦绣山河别墅区。 江凌云坐在自家沙发,ai机器人磨好咖啡,倒进杯中。 思来想去。 文丰是安汽的校长,如果不弄清楚,二毛三人的学业,也会就此荒废。 但在此之前… 江凌云掏出手机。 “王师傅,准备的怎么样?” “随时可以过来!” 挂掉电话,他换好衣服,直奔郊外。 安市以南。 辖下的瓦房村,统共三四户人,到处都是荒山野岭,唯独几家的平房,让这里多了些人气儿。 “江兄弟!” 江凌云刚下出租车,王恩泽眉目含笑,立马迎了过来。 “王师傅,那两块翡翠…” 没等江凌云说完。 王恩泽就拍拍胸脯:“你还信不过老哥?” “个头再大,哥也能收拾的服服帖帖!” 两人结伴而行,王家民窑,就在前方不远处。 “不过那么大两块原石,谢龙真舍得给你?” “江兄弟,你真是绝了!” 骨子里,王恩泽热情实在,想继承家族手艺,过过小日子。 一旦佩服谁,话头也就止不住。 江凌云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很快来到民窑跟前。 跟之前一样。 从表面看,这就是两间土房,没什么稀奇。 但里边,却别有洞天。 唰! 透视眼开启,屋内种种景象,已然落进江凌云眼中。 他微微颔首。 “兄弟,这能看出啥来?” 王恩泽咧嘴一乐,推开屋门。 顷刻间,热浪扑面而来! “咱这不止能烧陶釉,金银佩饰、铜雕玉器…” “啥都能做!” 这话不是吹嘘。 王恩泽祖上,开设民窑,要是没点手艺,也不可能传到他这辈儿。 通常而言,“窑”都是做陶瓷器。 不过… 陶瓷的利润,都在老字号手里,譬如宋代的哥窑、近代的老天利。 王家这种小窑,光靠陶瓷,根本没法活口。 正因如此。 王恩泽祖辈,也学着打铁锻铜,样样都做。加上几辈传下来的高仿手艺,想大富大贵,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那两块原石… 如今,都藏在地窖。 王恩泽领着江凌云,到地窖打开灯,两块温润如水、质地纯正的翡翠,赫然出现在眼前。 “咋样?”王恩泽大笑。 江凌云频频点头。 王恩泽的手艺… 确实好! 当初在废弃仓库,那块冰种翡翠,只切了一面。 也不知道王恩泽用了什么办法,如今已经彻底褪掉了石皮,就连表面,都看不出一丝剐蹭痕迹。 堪称完美! 江凌云微微一笑:“泼石法?” “没错!” 王恩泽点点头。 “上回你教完我,我练坏了不知道多少材料…” “还真别说,多亏兄弟的法子,要不我也治不了它们。” 所谓泼石法。 与当初,江凌云仿造黄杨木笔筒时,所用的漆筑法一样,出自江湖盗门“玄凤山”。 不过说穿了… 就是一种秘制清洗液,浇在石头上,再用砂布小心打磨。 其中难处,在于配制清洗液不易,且清洗液呈酸性,浇灌用多大量、打磨时的火候,也是问题。 见江凌云不说话。 王恩泽问:“江兄弟,你打算出手?” 江凌云轻轻摇头。 “王师傅,你懂翡翠么?” “那当然!” 王恩泽傲然仰首:“别说玻璃种,现在连冰种都不常见。” “这种材料,都是按克算钱,不过…” 说到这里。 他脸色微变:“兄弟,难不成?” “没错。” 江凌云微微一笑。 冰种、玻璃种,确实值钱! 都是原料,转手能卖两千多万。 不过… 如果自己留着,一点点做成首饰、佩饰,价值将飙升数十倍! 那就不是几千万的事了。 “咱们可以合作。” 江凌云淡淡道。 “我出材料,你出手艺!” “当然,你做不好的,我可以教你。” 王恩泽两眼发直… 呆立当场! “玻,玻璃种…” “我做?” “兄弟,你闹着玩呢…” 虽说是做仿品的,可他人很实在,玻璃种也经过手,可这么大一块,简直做梦一样。 江凌云摇摇头:“我不是开玩笑。” 他郑重的望着对方,四目相对之际,王恩泽也感受到了江凌云的诚意。 或者说… 信任! 对江凌云而言。 王恩泽没人、没头脑,就算吃饭的手艺,也在江凌云之下。但几次患难,臭味相投;且遍数安市,这两块珍宝级的原料,也唯有王恩泽,值得接手。 “那,那行…” 王恩泽郑重的点点头,不知不觉中,已流了不少汗。 “可这么大两块,我自己消化不掉。” “没事。” 江凌云的笑容,泛着丝丝神秘。 “你负责打头阵,至于其他人手…” “很快就会找到。” 说到这里,手机忽然响起。 江凌云接通电话。 “江先生?” “上批货已经处理好了。” “至于你要的人手…” “他们马上到安市!” 第131章 清 雍正过墙梅花深胎盘 “多谢。” 江凌云挂掉电话。 想不到… 那个人动作这么快,他跟王恩泽,刚说完人手的事,人就已经到了。 他不禁苦笑。 这批人,可不便宜! “王师傅。” 江凌云转身,望着眼前的冰种翡翠,眼里流露丝丝不舍。 “翡翠…” “恐怕不能交给你了。” 王恩泽一愣。 “啊?” 下午。 安市港口。 说是港口,实际上并不连接外海,往来船舶不多。眼下,一艘渔船靠岸停泊,五六道人影,摇晃着上了岸。 “老板!” 见到江凌云,他们微微鞠躬。 江凌云点头示意,之后也没多说,径直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为首一人。 “这里是一百万,省着点用。” 六个人… 两眼放光! “老板放心!” 立刻有人拍着胸脯,向他保证。 “这种活,我们虽然不太熟练,但肯定能完成。” “那什么时候动手?” 江凌云略作沉吟:“明天吧!” 他们刚到安市,肯定要休整一番,了解周围环境。 至于自己交待的任务,倒不用太急。 “另外…” 思来想去,他又有些不放心。 “切勿打草惊蛇。” “是!” 六人齐声答应。 … 翌日,安市鬼街。 “1,2,3…” 一家店铺内,王二麻子数着手里的票子,乐的合不拢嘴。 “三万!” “这回可赚大了!” 他吞咽着口水,两眼放光。 鬼街这片,遍地是古董店或摊子,竞争之激烈,外人难以想象。像他这种小店,平日里能挣上几百,那都谢天谢地了。 可就在刚才… 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年轻,进来之后,把店里所有的东西,看了个遍! 嘴上功夫也厉害。 一件过墙梅花深胎盘,标价三万,硬是让他砍价到九千,嘴上说的头头是道,连他这个掌柜,都挑不出毛病。 之后,更是大包大揽,足足买齐三万的货,才扬长而去。 “嘿,小嫩芽子!” “跟我逗…” 王二麻子咧嘴一乐。 但凡古玩街上的店或摊位,哪有不抬高价位的?再说古董行当,讲究买定离手、自负盈亏,所以哪怕是件假货,也会标高价,谁亏谁盈,全凭眼力。 那件过墙梅花深胎盘… 标价三万,实则只是地摊货,五百都不值。 王二麻子摇了摇头。 口若悬河,也不见得真是行家,物件已经被小年轻带出了店,想退是不可能了。 跟我装? 结果,不还是得交学费? 他心情大好,很快离开店,想到隔壁,炫耀一番。 谁知… “麻子来啦?” 刚进来,老板张老赖,马上眯着眼乐了。 “嗯。” 王二麻子也没多想。 他背负双手,得意洋洋,看了两眼店里的“宝贝”,又把物件放回原位。 这才故作高深,低声问张老赖。 “你这生意不赖啊,今儿挣多少了?” 其实。 张老赖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他这么问的目的,不过是为接下来的炫耀。 “还行。” 张老赖眯着眼直乐,伸出五根手指。 “这数!” “五百?” 王二麻子也乐了:“可以啊,你猜我…” 话没说完。 “啥五百,”张老赖乐的更欢了,“这叫五万!” “五,五万?!” 王二麻子两眼圆瞪! 旋即用力摇头。 “张老赖你忽悠谁呢?” “咱俩家店挨着,你一天能挣多少,我还能不知道!” 张老赖嘿嘿直笑。 “能让你知道?” “今儿上午,有个小青年过来扫货…” “把我店里的宝贝,全看遍了!” 啊? 小青年扫货,都看遍了? 王二麻子一怔! 急忙追问:“那,那小青年长啥样?” “放心,不是去你店那个,”张老赖摆摆手,“不过我可听说了,你那件雍正的过墙梅花深胎盘…” “9000就给卖了?” “哈哈!” “什,什么雍正的深胎盘?” 王二麻子如遭雷击! 张老赖说的,肯定是那件标价三万的深胎盘。 可怎么… 就成雍正年间的古董了?! “小事儿,谁没有打眼的时候?” 张老赖心情愉悦。 “不过你小子不地道啊…” “先前,鬼街多少店主想要,你都死咬着三万不松嘴。” “现在九千就卖了?” 这回,王二麻子是真麻了。 张老赖没说错。 之前,不少店主想要这只深胎盘,甚至有人开价两万,他都没出手。 这就是个地摊货,值不了几个钱,他之所以不松嘴,只是单纯想气气别人。 而且。 他还幻想着,真要有人三万买走,那必将成为鬼街的笑料。 几十块钱的地摊货,卖出三万高价? 足够他到处吹嘘了! 可谁能想到… 那件深胎盘,根本不是地摊货,而是货真价实的古董! “你,你们!” 王二麻子脸都绿了。 点指着张老赖,气的说不出话来! 清雍正的过墙梅花深胎盘… 市价四万朝上。 稍一合计,他今天这笔买卖,可是连裤衩子都赔出去了。 “兄弟。” 张老赖倒是和颜悦色:“所谓无商不奸,你心里那点小算盘,鬼街上谁不知道?” “古玩这行…” “要是眼力不够,自然得交学费。” “是不是这个理儿?” 王二麻子哑口无言! 刚笑话完别人,想不到兜了一圈,交学费的是自个儿? 可这时。 他突然回过神! “老赖,你那件三足双耳炉…” “不是出手了吧?” 张老赖闻言颔首,得意至极。 “没错。” “卖了4万,分文不差!” 他捻着胡子,说不出的得意。 那件三足双耳炉,还不到巴掌大,样式古朴讲究,看着古旧,却没磕碰痕迹。 不少人都以为… 它是清朝古物。 安市鬼街,全国出名,这些在鬼街开店的,谁家有什么好东西,也都心知肚明。 张老赖一唬弄,立马引来不少店主围观。 挺多人开价一两万,想要入手,都被他拒绝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 他微微一笑。 “那个小青年,居然还真出四万,当了回冤大头…” “也算给年轻人一点教训。” 话音刚落。 王二麻子先是瞠目结舌… 随后爆笑如雷! “哈哈!” “张老赖,你还有脸笑话我?” “那物件是真的!” 张老赖双眉微抬,一丝不安,自他脸上划过。 真的? 怎么可能! 第132章 清康熙 青花福纹三足双耳炉 但不过多久,张老赖哼笑一声。 “王二麻子…” “知道你眼红,可你那几分眼力,就是说出天花来,假的也成不了真!” 你说真的,就是真的? 开什么玩笑! 抱着清雍正深胎盘,却不自知,居然低价溅卖。 这么个主儿… 说出来的话谁信? “哎哟,我的好哥哥!” 王二麻子笑出了眼泪,半晌方才收敛。 “自己的东西,就不能好好过两眼?” “你好好想想…” “那件三足双耳炉,是不是金丝铁线,有没有紫口铁足?” 可话没说完。 张老赖就拍案而起! “是个屁!” 他老脸通红,大手唰的挥动。 “你那点见识,还跟我提紫口铁足?” “我呸!” 所谓紫口铁足,乃是清代时,官窑仿前朝哥窑、烧制的瓷器,因为胎体含铁较高,高温下产生了“还原反应”,胎体呈黑紫色。 不过… 清代官窑,胎体一般较厚,所以唯独较薄的胎口,会露出这种铁色。 而瓷器底部。 因为没有上釉,所以暴露出铁色,合二为一,称之为“紫口铁足”,也是鉴别清代清哥窑釉的一大关键。 至于张老赖那件… 在他手里这么长时间,肯定看过不止一眼。 从样式来说,这种“青花福字”的三足双耳炉,绝对是近现代的东西。 冰裂纹。 也就是王二麻子说的“金丝铁线”,指哥釉开纹如冰裂,或疏或密,裂纹色若金丝,细若铁线。 但如今都什么年代了? 专做高仿的厂子,早就有控制纹理疏密的办法。 所以… 张老赖百分之百确信,那件三足双耳炉,定是假货! “老哥哥哟!” 王二麻子却直摇头。 “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这紫口铁足,可不单单是黑紫、铁紫…” “那都是专家的理论,实际烧制过程中,情况复杂了去了!” 张老赖见他不依不挠,只能连连冷笑。 “行!” “你爱说就说,我可听不着!” “那你闲待着吧,”王二麻子嘿嘿直乐,“这紫口,有的特别明显,有的清淡到看不太出来…” “而且胎体不可能百分百一样,这铁足都不见得全是铁色。” “连沉香、杏黄的都有!” 言罢。 他悄然瞥着张老赖。 果然。 张老赖一声不吭,暗地里搜肠刮肚,竭力回想。 不过多时… 面色骤变! 哗。 一不小心,碰到高仿的青花大碗上,滚烫的开水,立马洒了一地。 “哎哟…” 受到惊吓,张老赖总算清醒过来。 虽说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可心里也直打鼓。 照王二麻子这意思… 那件三足双耳炉,还真是件古董? “你还不信?” 王二麻子又乐了。 “东西在你手里,也得俩仨月了。” “你应该记得挺清楚…” “那件小炉子里边,是不是有一圈凸痕,就是不太明显?” 张老赖还是不说话。 可眼神乱飘,坐立不安的模样,分明说明了一切。 有! 这回… “哈哈!” 王二麻子是真乐开花了! “我的好哥哥哟,你连旋痕都不认识,还跟我聊什么清哥窑?” “你,你说什么痕…” 张老赖坐不住了:“那,那不是…工厂加工留下的痕迹么,你也瞅见了?” “肯定看见了!” 直至此时,王二麻子也大方承认。 “那叫旋痕,宋、元哥窑都没有,近现代仿品也没有。” “唯独清哥窑,才能见着!” 噗通! 听完最后一句,张老赖一个没坐稳,狠狠摔倒在地。 哗啦。 肥硕的身体,砸中身后的陈列架,满架子古董… 立马摔了个粉碎! “你,你他娘早就知道了?” 顾不上坐起来。 张老赖坐在地上,头破血流,声音里带着哭腔。 “混账东西…” “我今天非得打死你!” 说完。 他抻直了胳膊,把一边椅子上的鸡毛掸子,紧紧攥在手里。 “张老赖,你要干啥?” 王二麻子瞬间慌了神。 “有话好好说,只许你笑话我,就不让我说你?” “别不要脸啊…” 一边说,他一边往后退。 咔啪! 后脚跟嗑在门槛上,仰头栽了一跤。 “你奶奶的!” 张老赖立马追了上去。 他两眼通红… 欲哭无泪!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清哥窑! 自己居然作价4万,就这么卖给个小青年。 真溅! “王二麻子,你给我站住…” “别跑!” 鬼街上。 古玩店林立,满地都是摊位,午后光线弥漫,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看似仅仅是两个人的机遇。 但实际上… “做的不错。” 锦绣山河别墅区,二楼的工作室内。 江凌云坐在工具台前,仔细检查着手里的古董,良久终于搁下,轻轻点头。 工具台上摆着的… 正是“清雍正过墙梅花深胎盘”,与“清康熙青花福字三足双耳炉”! “谢谢老板!” 工具台旁,青年谦虚的低着头。 眼里却在放光:“那您看,工资的事…” “加!” 江凌云大手一挥。 “你和阿宁做的非常好。” “工资,每月一万,每季度再加笔奖金!” “谢谢老板!” 青年声音都在发颤,眼前一片花白。 这么多工资… 跟以前比,翻了一倍不止! 江凌云看了他两眼,却是笑着摇头。 那个人… 的确没有说谎,这六个人虽然年轻,眼力却是不错。 此番行动前。 他说过,看不好的物件,千万别要。饶是如此,最先回来的阿兵、阿宁,还是淘到了几件好东西。 一万的工资? 太少! 只是偌大的鬼街,想全力淘货、捡漏,他变卖十斤冰种翡翠、换来的一百万,恐怕九牛一毛。 先前拍卖所得的存款,也就区区几十万。 “这点钱…” “只能让他们先将就,一旦一切步入正轨,什么都好说。” 江凌云暗自思忖。 之后回过头,又吩咐阿兵。 “对了。” “除去鬼街,鉴宝阁之前所在的那条街,也要多看看。” 鉴宝阁的店铺… 如今落在阮家手里,阮老太被江凌云钳住喉咙,夺走店铺,成为了她情绪的宣泄口。 阿兵痛快的答应。 “老板放心!” “前老板早就交待过,让我们多去那边看看…” 第133章 血赚的古玩店主 区区几日。 百斤冰种翡翠,已被江凌云变卖小半。 阿兵六人,捧着三百多万,扫荡整条鬼街,但凡看过眼的,能砍则砍,不能砍的,直接原价买下。 “听说那事儿没?” “肯定啊,昨儿还上我这来了呢!” “小摊儿也瞅啊…” 还是那句话, 安市鬼街大大小小的店主、摊主,谁不认识谁呀?短短几天,六个人满大街淘货的消息,早已传的沸沸扬扬。 只是… 意识到几人眼力不错,被人家捡漏了的,终究是少数。 大部分小老板,仍旧沉浸在“宰客”的喜悦中。 直到这一天。 鬼街西街,一座小院儿里头,刘老汉裹着棉衣,坐在堂屋一角,抠着脚丫子,优哉游哉。 刘老汉的小院,是祖上传下来的,算是个不小的档口。 这些年来,他守着院子,也算得了祖辈庇佑,甭管天气冷暖,挣的也足够他吃喝不愁。 前两天。 阿宁恰好过来扫货,相中了几条爆星的小叶紫檀手串,连带着一套黄花梨家具,让他大赚了十来万。 那套家具,都知道是老刘家祖传的,黄花梨这种材料,暴露在空气里,香气儿持续不了太久,也就早散了。 那六条爆星小叶紫檀,小的直径2.0、11颗,呈螺旋爆星;最大的已经超过3.0的国际标准,爆星密密麻麻,又大又亮,油的跟玻璃似的。 但… 只有刘老汉,跟他的伙计清楚。 所谓的“黄花梨”,不过是牛筋树,学名叫海南黄檀。有些黄檀也结香、出心材,从外表看,无论纹路、密度,都跟黄花梨极其相近。 别说阿宁没刮开闻,就是当场刮了,以黄檀的浓郁香气,刘老汉也相信,这小年轻闻不出问题。 至于爆星小叶紫檀。 都是成批进口,跟真货混搭,就连刘老汉自己,都有些分辨不清。 两样加起来,用不了五千块钱。 也就是… 白挣十六万! 正因如此,今天的刘老汉,才会格外悠闲。 但。 这种悠闲并未持续太久。 “老,老板!” 一个伙计,就突然跌跌撞撞,从院外跑了进来。 刚推开门,寒流扑面。 “莽撞!” 刘老汉冻的打哆嗦,忍不住呵斥。 可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样,还是强压着脾气。 “咋了?” “出,出大事了…” 伙计跟着哆嗦。 “这两天,安市又冒出个新店…” “也叫鉴宝阁!” 嗯? 刘老汉眸光一凝,眉头紧皱。 鉴宝阁? 不对。 前段时间,阮家花了不少钱,从鬼街雇人去桥西区,专门排挤江凌云的鉴宝阁。 之后,阮家更是强夺店铺… 这些事,鬼街早传遍了。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江凌云崛起,鬼街的人,都要喝西北风。 他刘老汉也不例外! “谁开的?”刘老汉立马问。 伙计直摇头:“不知道…” “店也在桥西,叫,叫南怀广场?” “昨儿才有人说,据说不是安市批的,老板是个外地人,一直没露过面…” 刘老汉点点头。 外地人。 鉴宝阁,淘货… 他寻思半天,越想越不对劲,那六个整天来鬼街扫货的小年轻,别是江凌云的人吧? “王二麻子说,想过去瞅瞅,”伙计语气很小心,“问您要不要一块去?” “哼。” 刘老汉没什么好脸色。 王二麻子、张老赖… 那两块料,能耐不大、家底不厚,偏偏哪热闹往哪钻。 平日里,给他提鞋都不配! 可今时不同往日。 “走。” 刘老汉裹紧小棉袄,步子迈的不大,两条腿捣腾的倒挺快。 没一小时,就到了桥西区的南怀广场。 南怀广场,倒也算有点名气,因为挨着安市汽修学院、安大,以及周边的几个大学,除非春节、国庆,其他时间,往往人满为患。 不算商圈,可也挺热闹。 “博古交易市场?” 还没下车,刘老汉隔着车窗,朝外张望,一眼就瞅见了广场老商厦二层,那块寒酸的电子版。 “不是那,”张老赖拔了车钥匙,打开车门,“说是搁三楼呢,刘哥咱先下车,上去再说。” “嗯。” 刘老汉哼哧着,跟王二麻子顺道下来,朝四外一瞅,都是频频摇头。 就这破地儿,根本上不了档次。 谁搁这买古董? “消息哪传出来的?” “张哥,别是假的吧。” “无风不起浪,瞅瞅再说!” 三人相互对视,正合计的时候,恰好瞥见一位青年,从老商厦大门口出来。 刘老汉… 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你,你不是…” 王二麻子也大叫起来:“我的雍正深胎盘!” 连带着张老赖,三个人瞅见阿宁,立马明白了咋回事。 不用多说。 这家刚成立的“鉴宝阁”,里边的伙计,指定是那六个外地人! 难怪… 这六个小年轻,闲的没事,整天跑鬼街淘货。 穿的不咋地,出手还挺阔绰… 一想到这些。 王二麻子跟张老赖,立马卯足了劲,冲过去拦住阿宁。 “小兔崽子…” “敢坑你爷爷,要不要脸?” “东西呢!” “今儿你还老子,老子饶你一次,听见没!” 两人面红耳赤,唾沫星子乱溅。 “两位,你们不讲规矩了?” 阿宁眨眨眼,老神在在的模样。 “买定离手,自负盈亏,你们没这份眼力,不能怪我吧?” “就是。” 刘老汉也走上来,看着阿宁,反而笑呵呵的。 在他看来,王二麻子跟张老赖,就是两个傻子,眼力不如人,居然还想坏了行规。 对付普通人,也就罢了。 可阿宁也算同道中人,今天真发生点什么,将来传出去,他们也甭在鬼街混了。 “小兄弟。” 刘老汉眯眼一乐:“那几串小叶紫檀,合不合胃口?” “我这还有不少好货,上回你走的早,都没来得及给你看!” “啥时候来瞅瞅?” 心里却是得意至极。 他那几串珠子,进价五十不到,跟真的掺在一块,反而卖出几万的高价。 人跟人呐! 不比,哪来的差距? “过两天吧。”阿宁也冲他笑笑。 王二麻子跟张老赖,哪能不清楚刘老汉的意思? 他们恨的牙根痒痒! “刘哥都这么说,那就算了。” 张老赖眼珠子一转。 突然神色缓和,笑眯眯的看着阿宁,话锋也随之一变。 “小兄弟,听说你在刘哥店里,买了套十来万的黄花梨家具?” “那可是刘哥祖上传下来的,你走大运了!” 刘老汉脸上,笑容更多了些。 “祖传”二字,还真是好用,鬼街这些没脑子的东西,居然全信了。 可想不到的是… 阿宁闻言,立马笑出声来。 “哈哈!” “老哥你真猜对了,那套家具…” “现在已经转手,有人报价20万要,我正准备发货去呢!” 第134章 祖传黄花梨木家具(感谢推荐票) 此言一出… 刘老汉三人,当场石化! 二十万?! “你特么蒙谁呢?” 王二麻子啐了一口,扬声大骂。 “十万买的,转手就能卖二十万,古玩的买卖,啥时候这么好做了?” “要不你给我介绍介绍!” 这臭小子! 这两年经济上升快,家家户户都富裕了,可也没富裕到这种程度。 二十来万的古董,说买就买? 而且听阿宁的意思,买主并非安市人,这是连货都不验,直接网上看完图片,就买了? 谁信! 刘老汉低头沉思,半天也没说一句话。 “哥,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阿宁砸吧着嘴,“这两天,货扫的差不多了,我也不怕实话实说。” “我就怕…” “你们接受不了。” “我呸!” 王二麻子瞪着眼珠子,张老赖却给他使了个眼色。 随后,冲阿宁笑道:“有话尽管说!” “规矩是规矩,谁吃了亏,那也是眼力不济。” “赖不了别人。” 阿宁点点头:“那行。” “你们过来,应该是想看店吧?” “别看了,我们就是个小公司,不做囤货的买卖。” “至于那套家具,确确实实是黄花梨的,我们有专家鉴定,也有对接的外销门路。” 刘老汉身体轻颤! 王二麻子两人,却是又一次傻眼了。 不囤货,有鉴定专家,更有对应的外销门路… 太专业了! 王二麻子却想不通:“那你去我店里淘货的时候,我也没看见你打电话啊?” “先别说这些!” 刘老汉打断他,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阿宁。 神色紧张。 “你们专家咋说的?” “那是海南黄檀,他凭啥说是黄花梨!” 张老赖有些错愕:“刘哥,你不地道啊…” 刘老汉没理会。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那套家具,真要是黄花梨木,他就赔死了。 但他记得清清楚楚… 这套家具,摆了那么多年,自己也不是没见过真黄花梨。 怎么可能弄错? “老哥,你应该是搞错了,”阿宁笑道,“这黄花梨,跟海南黄檀一样,都属黄檀。” “一个叫花梨公,一个叫花梨母,90年代也闹出过鱼目混珠的事,您比我清楚。” “差别肯定是有!” “香气、手感跟经验这些,您应该比我懂,不过…” “最细微的差别,就是纹路的中心,是实心黑点!” 王二麻子跟张老赖,都听的哑口无言。这么专业的东西,这个小年轻居然比他们还懂,说起来头头是道,偏偏他们,一句也没听懂。 但这些话。 对刘老汉而言,却无异于晴天霹雳! “木纹中心的黑点?” 刘老汉重复着这句话。 半晌之后,才算纳过闷来,却拼命摇头。 “这种黑点,海南黄檀也有,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他也算半个行家。 阿宁刚也说了,海南黄檀和黄花梨,实际区别非常小;再加上有些海南黄檀,因为微生物或其他因素,也能长成心材、产生香气。 两者的区别,也就微乎其微了。 “刘哥,你这就错了,”阿宁解释道,“如果是木材,肯定看表面的黑点,但是都做成了家具,哪还能看这些呀?” “您想想,木头切面、抛光,打磨成了家具…” “上边,是不是还有啥?” 刘老汉恍然大悟:“鬼脸!” 刚吐出两个字,他颜色大变,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你是说…” “不错。” 阿宁点点头。 “花梨公和花梨母,鬼脸一小一大,越多、越整齐,就越好。” “你那套家具,虽然老旧…” “但鬼脸比花梨公的大,表面的麦穗纹隐约可见,是次一些的黄花梨。” “你之所以觉得不是,应该是堂屋里东西太多、味道太乱,加上这些年,也没切过面,自然会认成假的。” 刘老汉听闻此言,脸上立马没了血色! 身体摇摇晃晃,眼瞅着支撑不住,就要摔倒在地。 “刘哥!” “没事吧…” 张老赖跟着王二麻子,假装心急,扶稳了刘老汉,心里却痛快极了。 让你装! “我的黄花梨哟!” 刘老汉一张老脸,忽青忽白。 其实。 那套家具,的确是祖上传下来的,只是家中长辈也说过,那就是普通黄檀。 除了让他好生保管,倒没讲过其他的。 不过… 倒没像其他两人那般,跟阿宁讨要家具。 怪只怪自己眼拙! “几位要是没事了,那我就忙去了啊。” 阿宁冲三人点点头。 转身离开之际,嘴里嘀咕了半天。 “不都是黄檀嘛,特地改名干啥,也差不了多少…” “老板让我扯其他的干啥?” 王二麻子跟张老赖,立马互看了眼。 老板? 错不了! 这小子年纪轻轻,怎么可能懂这么多,一定是他嘴里的那个老板,教给他的。 换句话说… 他说的鉴定专家,应该就是老板了。 可没成想。 “我的祖宗哟!” 刘老汉却是悲从中来,挣开两人后,兀自蹲在地上。 嚎啕大哭! “都怪我见钱眼开,老祖宗的东西…” “就这么卖喽!” 直至方才,阿宁提及“改名”两字,他这颗榆木了三十来年的脑袋,才算开了窍。 三十多年前… 所谓的黄花梨,就叫黄檀! 那时候,一把圈椅,六百能买成对的;五年不到,价格就翻了十倍。 他爹娘活着的时候,黄花梨根本没那么值钱,哪怕80年代,黄花梨才从海南黄檀里,单独分出来。 等到90年代,爹娘垂垂老矣,没两年就走了。 正因如此… 刘老汉一直以为,那套祖传家具就是黄檀的。 “刘哥,何必呢?” “反正不是上等黄花梨,不才二十万嘛!” 张老赖两人,倒不清楚刘老汉的心思,单纯的以为,他是因为亏本买卖,伤心过度。 “你们懂个屁!” 刘老汉捶胸顿足:“我对不起刘家的祖宗,我活着还有啥意思…” “刘哥,你可别干傻事!” 故意整他的张老赖,如今也急了。 “不就一套家具嘛,以后多的是机会。” “咱们倒不如想想,怎么认识一下那位老板,了解人家的底细,将来还能报仇。” 王二麻子也频频点头。 可望着南怀广场的老商厦,他忧心忡忡。 鉴宝的本事这么厉害,手握数百万,扫荡整条鬼街,摆了所有人一道。 这么厉害的外地人物… 他们对付的了么? 第135章 从古玩店到公司 消息传的很快。 外地人开“鉴宝阁”,扫荡了整条鬼街,靠眼力捡了所有人的漏,甚至还有专门的出货渠道… 这里边每一条,都跟天方夜谭无异。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信的、不信的都有。对这些人而言,混古玩行当,就是靠眼力吃饭。 谁愿意承认自己不行? 唯一一样的,是对这位幕后老板的兴趣。 “刘老汉赔大喽…” “我看不见准,这鉴宝阁应该刚开,不然没必要扫货。” “肯定能等到开业的时候!” 如同以往。 作为全国最大的古玩街之一,鬼街热闹非常,但热闹之中,却多了一丝警惕。 事情的发展,果真被小部分人料中。 鉴宝阁… 真的开业了! “你说啥?” 小院里。 摇椅上的刘老汉,听伙计说完,噌的坐了起来。 满脸震惊! “开业酬宾?” “不是有出货渠道吗,还开什么业…” “抢生意呢!” 他的脸色逐渐涨红。 稍加思索,立刻夺门而出,开车驶向桥西区。 鉴宝阁的老板… 这么厉害的人物,不足半月,扫了整个鬼街的货。 先前只是网上销售,那也就罢了,至少不算正面竞争。 可现在。 还搞什么开业酬宾? 不给人活路了! 不只是他。 鬼街中,消息比他灵通的,数不胜数。 如今,早已集中在南怀广场。 老商厦楼前。 豪车、小轿车、三轮,停的满满当当,偌大的广场,人满为患,里外不下十层,足有上千人。 商厦早就废弃了。 如今宽达数米的大门口,左右张贴宣传海报,正上方横悬匾额,却是规规矩矩的三个金粉大字。 鉴宝阁! “刚送走江凌云,又来个外地的!” “老板人呢?” “赶紧滚出来,捡鬼街的漏,又整这种幺蛾子…” “想一己之力,对抗整个鬼街吗!” 赶来的古玩店主们,都在嘶声痛骂,不过人群里,也有满脸兴奋,等待正式开业的。 砰! 刘老汉停下车,急匆匆钻进人堆。 “刘哥!” 张老赖冲他大叫。 “咋样了?”刘老汉径直问。 俩人被人推搡,挤的站不稳。 “没见出来啊?” 张老赖摇摇头,又左右四顾,忽然说。 “刘哥,好像不止鬼街的人…” “你看那几个,手里攥着啥呢,是不是优惠券?” 扯淡! 刘老汉没说出口。 一个古玩店,也学其他行业送优惠券,脑子进水了? 他拼了老命,挤到那几人跟前。 人声鼎沸,他也只能大吼:“兄弟,拿的啥呀?” “vip卡!” 几个人也没在意。 “啥?” 刘老汉怔了怔,低头瞅了一眼。 瞬间… 头皮发麻! 之后,狠狠吞咽着口水,脸上毫无血色。 对鬼街而言。 那恐怕不是vip卡。 而是夺命帖!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高声嘶吼。 “出来了!” 人群霎时安静了几分。 可没多久,堵在大楼前的上千人,看清走出来的人影后。 忽然再度沸腾! “他,他是…” “江凌云!” 古玩店主们,全都如遭雷击,耳边尽是轰鸣! 是谁说… 老板是外地人的! 可又是为什么? 明明店铺都被阮家夺去了,江凌云理应一无所有。 他哪来的那么多钱,又是雇佣人手、又是大量扫货,甚至开拓出货渠道?! 每个人心里,都有无数的疑问。 但… “欢迎各位。” 江凌云平淡、毫无波澜的声音,却带着不可违背的威严,让人不敢顶撞。 “我是宝鉴公司的老板,各位应该很熟悉了。” “之前…” “鉴宝阁的vip用户,对于宝鉴公司的部分商品,同样享受折扣。” “耶!” 人堆里,欢呼声如雷! 江凌云松了口气。 之前关停鉴宝阁时,他没有处理vip卡,就是为了这一天做准备。 只是… 一来,不确定这么做,客户能否接受。 二来,苏市秋拍挣的钱,居然完全支撑不起公司运作,出乎他的意料。 但所幸,一切还算顺利。 他早有计划! 以店铺的体量,无论如何运作,也难以应对资金充裕的大家族,一旦面临整条街店铺的排挤,几乎死路一条。 换成公司,体量的增大,也带来了新的运作方式。 店铺几乎只能面对个人买家。 公司,却可以直接与公司对接,做一些面对商户的生意。 比如… “今天的开业酬宾,将展出数件珍惜古玩。” 江凌云淡淡道。 “各位古玩店的朋友,如果想从公司进货…” “也有更低的折扣。” 进货?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一众店主,头脑发蒙。 说实在的… 他们根本没想过! “呸!” 呼吸之间,骂声已然四起。 “江凌云,你路走的太窄了!” “跟我们抢生意不算,居然还想赚我们的钱?” “我糙你…” 不等骂出口。 江凌云冰冷的眼神,已然扫遍全场! “闭嘴!” 声音低沉,落进众人耳中时,一股可怕的寒意,也从江凌云身上,逐渐散发开来。 嘶! 几个出口成脏的男人… 马上如置冰窖! “想做生意,鉴宝阁欢迎。” 江凌云淡淡道。 “货都是好货。” “价格,也是你们能接触到的,最低价格…” “但只有今天!” 说完。 他背过身,在阿兵、阿宁六人的陪同下,回到商厦中。 “耶!” “天呐,江老板都开公司了,真快。” “快上楼瞅瞅,宝贝肯定不少…” 因为先前的宣传,鉴宝阁的老客户们,如今蜂拥而至,不过几秒,就都涌进商厦中。 剩下的鬼街店主们… 一个个呆立当场,无话可说,更不知如何是好。 安静! 南怀广场上,这些人站了半天,许多人自感没趣儿,见识了买家们的热情后,只能认栽。 “吗的。” “走吧,回头想想别的办法…” “能绊倒他一次,就能绊倒第二次!” 这样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当初。 一家小小的“鉴宝阁”古玩店,就已引起整条鬼街警惕,更是不择手段排挤。 如今,江凌云开设公司,想两头做买卖… 这是彻底堵死了所有人的活路! 最终。 人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少数几个,留在原地。 “刘哥,你说…” 张老赖眼珠子转了几圈。 忽然压低声音。 “要是江凌云给货,能是啥价钱?” “我不知道!” 刘老汉嗤之以鼻:“进去瞅瞅,跟他混个脸熟。” “万一能结交,咱们以后想报仇,机会也多些。” 第136章 批发价(感谢推荐票) “还等啥?” “进去瞅瞅!” 南怀广场上,本来人也不多了,其他店主听见张老赖这些话,脑袋总算灵光一次,匆忙钻进老商厦里。 “走。” 刘老汉也不甘落后,赶紧追了上去。 可这伙人刚进来… 就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这…” “清哥釉双耳炉,这不王二麻子的宝贝么?” “龙泉窑米黄釉象耳方瓶!” 整个大厅,早已被鉴宝阁包场,如今一排排展示架上,各式古玩分门别类,琳琅满目。 正中央。 几个单独的展示柜,恒温、恒湿,能够最大限度,保证展品不受损。 柜子外层贴着标签,上边不但标注了展品名、简单介绍及价格,更有苏士比的鉴定证书。 龙泉窑米黄釉象耳方瓶… 正是其一,标价300万! 大手笔! 涌进来的鬼街店主,不少都已大脑宕机,无法思考。 虽然。 大部分古玩,都是从鬼街淘来的。 但… 谁也不成想,自己眼里的垃圾,经过专业机构鉴定后,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宝贝。 “诶,这件不错,价格也不高。” “送长辈合适不?” 大厅里热闹异常,那些鉴宝阁的老客户,不止能用vip卡,还有专门的优惠活动。 相反。 鬼街店主们,各个心里拔凉。 “江凌云…” 刘老汉气的浑身发抖。 “捡我们的漏,还大张旗鼓的卖?” “算你狠!” 这简直是赤果果的嘲讽,他大脑一热,立马脚步飞快,爬上三楼。 三楼其中一间,挂着“鉴宝阁”公司门牌。 砰! “江…” 刘老汉正准备破口大骂。 但看到门内景象,却两眼发直,当场石化! 办公室内… 没有办公桌椅,反而跟大厅一样,也是一排排的展示架。 不同的是。 从里到外,同一排的展品,竟然都是一样的! 第一排的玉饰。 第二排的陶釉。 第三排的青花瓷… 那叫一个整整齐齐,这间所谓的办公室,根本就是个批发市场! 一滴汗珠,马上贴着刘老汉脸颊滑下。 “供货渠道”? 江凌云动作太快了! 古董行业,真货当然重要,但仿品同样重要。 这都什么年代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江凌云的眼力,一般的古玩店,都是真假参半,不然怎么赚钱? 甚至有些东西… 要么,卖家自己也看不懂。 要么,不算古董,也算艺术品。 至于眼前的这些仿品,那都是个顶个的尖儿货,哪怕不做旧,都能当艺术品卖了。 “有兴趣?” 办公室内,左侧的小门打开,江凌云走了出来。 “江凌云,你真行啊!” 刘老汉瞪圆了眼睛。 “出货渠道有了,供货渠道也有…” “我看全安市的古玩买卖,你都承包算了!” 江凌云微微一笑。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却是伸出五根手指。 “冰种翡翠佩饰…” “五千一件!” 五千? “你特么疯了!” 刘老汉瞠目结舌。 他草草看了眼,如果真是冰种,那水头这么好、按这么大戒面算,市场上价格得上万。 熟人也得七八千! 再说… 这叫冰种翡翠,何况是成品,价格至少得翻十倍。 江凌云依旧不理会。 他镇定自若,似乎口中所言,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三彩陶釉,两千。” “后边的青花瓷…” “八百!” 不止这些。 后边每排货架,每种货的价格,江凌云都说了一遍。 刘老汉两眼发直! 身后,不少鬼街店主,也跟过来了,听到这样的价格,也全都震惊失色。 “这他娘的…” “江凌云,你到底唱的哪出?” “要砸场子就痛快点,一堆假货,有什么可显摆的!” 不少人脸红脖子粗。 骂就对了! 他们店里的仿品,也都是找工厂、小作坊进,价格虽然低廉,可品质是真差。 办公室这些,则完全不同。 可以说… “性价比”高的离谱! 这种事说出去,都没几个人会信。 “你们误会了。” 江凌云含笑摇头。 “今天的开业酬宾,之所以有从前的老顾客…” “只是我想借机会,感谢他们的不离不弃。” 刘老汉一怔:“你什么意思?” 不止是他,别的店主,也没一个听明白的。 “我不喜欢开店,”江凌云淡淡道,“古玩店琐事太多,麻烦也不少。” “今天的酬宾活动结束,鉴宝阁的东西,将不再对个人买家出售。” “明白了?” 语气虽然平淡。 但落进众人耳朵里,却无异于当头棒喝! 每个人心中,都默默打着草稿,琢磨着江凌云话里的意思。 这是不是说… 江凌云不打算抢生意? 饭碗保住了?! “这些东西,都是明码标价,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随便检查。” 江凌云转过身。 回办公室前,脚步忽然一顿。 “不过据我所知,我开的价…” “比谢家稍微实惠些。” 言罢。 他也不管店主们什么反应,便自顾自回了办公室。 咔! 小门一关,江凌云的嘴角,马上流露冷笑。 此举… 当然是便宜了这些店主。 不过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样的价格,将鬼街与鉴宝阁的矛盾,转嫁到谢家身上。 “谢龙,谢玉…” 江凌云收敛思绪。 他掏出手机,拨通二毛的电话。 表面来看,江凌云出院之后,一直在忙活鉴宝阁的事。 但实际上… 另一件至关重要的事,要在背地里进行。 “二毛,怎么样了?” “查到了!” “他就在…” …… 夜半时分。 月黑风高,路灯明灭,羊肠小路上,伸手不见五指,更看不着半个人影。 一栋烂尾楼,矗立前方。 脚步声由远及近。 烂尾楼中… 王猛的心跳,也随之剧烈起来! 吱呀。 铁门忽然洞开! 躲在墙角与楼梯之间缝隙的王猛,立刻使出吃奶的力气,翻身爬上楼梯。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 跑! 他知道。 如果被抓住,自己将没有活路可选! 咚咚咚… 追逐声立刻从身后响起。 王猛满头大汗,手脚并用,玩命攀爬楼梯,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爸、妈… 我该怎么办? 一股强烈的绝望,即将把他吞噬! 可就在此时。 一阵骂声,忽然响起。 “呼…王猛…” “你跑个鸡儿?” “累死老子了!” 这个声音,王猛再熟悉不过! 他马上回过头,黑暗当中,好不容易认清那个人的脸。 “二毛?” 王猛紧张的心情,松弛下来的同时… 也哭出了声! 第137章 真相大白 烂尾楼里。 王猛拼命啃着馒头,二毛跟江凌云站在一侧,不胜唏嘘。 “饿死老子了…” “江凌云,馒头哪买的?” “真甜!” 王猛浑身是泥,脸上、手上破了不少口子,血迹早已风干,头发又乱又油,跟草窝似的。 如今的他,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嚣张跋扈。 反而像个落魄的乞丐。 “你躲在这干嘛?” 二毛嘴里咕哝着:“要不是凌云猜到,孙启贤可能知道你的下落,你今天估计得饿死。” “那不能。” 王猛咽下馒头,又咕咚猛灌一大口水,烫的嘴皮子直抖。 “卧槽,你想烫死老子?” “孙启贤天天给我送饭,我们有接头暗号…” 说到这。 他动作一顿,狐疑的瞪着二毛:“你们咋跑出来的?” “这个…” 二毛看了眼江凌云,将几人如何被挟持、又如何逃脱的过程,娓娓道来。 原来。 那天晚上,二毛、张欢跟李德文,在学校碰见王猛他们后,怀疑文丰给他们下套。 王猛就想了个借口,把文丰骗出来了。可学校里,到处都有监控,几个人打什么主意,文丰早就一清二楚。 但文丰并不像个正常的校长,明面上,根本没和校内领导、老师提过。反而带了一大堆人,要把王猛、二毛等人,全部控制住。 王猛倒还好。 有孙启贤那帮兄弟开路,居然逃出去了。 二毛、张欢跟李德文,哪怕竭尽全力,也无法反抗,被文丰抓住后,辗转落在杀手组织手中。 最后,才被江凌云救下。 “杀手组织?” 听完这些,王猛冷汗直淌,眼中尽是恐惧。 “这,这他娘的…” 江凌云一言不发。 他凝视王猛,总觉得有什么古怪,却又抓不住。 “都过去了。” 二毛叹了口气。 “今天找你,就是想告诉你,不用再躲了。” “嗯…” 王猛心不在焉的点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凌云双眉紧蹙。 藏了这么久,吃不饱、穿不暖,连脸都没地儿洗,天天提心吊胆… 王猛这种人,估计早忍不下去了。 可如今。 杀手放弃了他们、不用再躲躲藏藏,这么重要的消息,王猛却没什么反应。 江凌云稍加思索。 马上意识到… “你还有事瞒着我们。” 江凌云冰冷的嗓音,让王猛浑身冷颤! “我,我瞒着啥了?” 他结结巴巴,眼神躲闪:“该说的我都说了…” “再说我要真瞒着你们…” “现在吃馒头的,不应该是你们么…” 王猛翻了几个白眼,摆摆手。 “行了,我都知道了。” “你们走吧!” “好心当成驴肝肺!” 二毛有些恼火,转过身,拉了拉江凌云。 “凌云,咱们走吧。” “这种人不用理他!” 但… 江凌云却忽然一笑。 “如果没有,为什么文丰会放过你?” 他语气平静,双眸却紧盯王猛。 果不其然。 “我,我哪知道…” 王猛眼神惊慌,根本没考虑话里的逻辑,便脱口而出。 二毛也为之一愕! 刚才两人的表述中,王猛是强行逃走的,而文丰是想抓,但没抓到。 哪有什么“被文丰放过?” “王猛…” 二毛气急败坏,扬手就是一个耳光! 啪! “你个王八羔子,故意坑我们?” “你吗的!” 王猛脸色惨白,却没有还手。 照他的脾气,哪怕仗势欺人,都不可能白挨一巴掌,可见他如今的反应,已然说明了真相。 “算了。” 江凌云拦下还想动手的二毛,轻轻摇了摇头。 “王猛,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妨直说。” 王猛嘴唇干瘪,扑楞着脑袋,就是不开口。 “通过学校的监控,你们想干什么,文丰已经提前知晓。” “不过…” “文丰是安汽校长。” “他知道你不学无术、拉帮结派,万一你找了社会上的人物,事情必定会闹大。” 江凌云淡淡说着。 更早之前,他们在苏荷酒吧,跟“黑狗”起冲突时,江凌云就知道,王猛在社会上关系不少。 花点钱、找地痞流氓助阵,这才像王猛的作风。 但事实却是。 他们约文丰那天,反倒是文丰带了不少人,将二毛三人全抓了,却放走了王猛。 这… 简直可笑! 首先,约文丰出来的是王猛,可以说王猛才是主谋,若要兴师问罪,必然有王猛的份儿。 其次,跑了任何一个人,当天的事情,都可能散播出去,文丰的校长之位,就很难做了。 事实却是… 不光王猛跑了,孙启贤等人也屁事儿没有。 甚至除了当事人、跟江凌云,整个安市,也没人知道“安汽校长抓学生”的事。 这也太魔幻了吧? “对,对不起…” 听到最后。 王猛一下子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其实,我也恨文丰…” “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要陷害我,明明是他要关掉二手回收中心,结果却让我背锅。” “可是…” “可是我爸、我妈,都被他抓走了!” 王猛涕泪横流。 “那天晚上,我跟你们商量完…” “回到家,爸妈都不在,只留下一张纸条…” “说如果我乱来,我爸妈就没命!” “呜呜…” 二毛表情僵硬,呆立当场! 所以。 一切都在文丰的计划中? 咔。 “都在这…” 王猛掏出手机,解锁之后,递给江凌云。 这些天,都是靠孙启贤帮忙,不然手机早没电了。 江凌云接过手机,双眸微凝! 这是一段视频。 画面中央,一男一女被麻绳捆绑,身上尽是伤口,早已昏死过去。 “王猛,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不过…” 文丰的声音,好似旁白,从画面外响起。 “要是碍了我的事,他们最先没命!” 视频至此结束。 “对不起,呜…” 王猛拄着地,两手冻的发紫。 曾几何时,他欺凌同学、嚣张跋扈,如今却像个孩子,二毛想骂,也骂不出来。 “这次,就算了。” 江凌云微微摇头。 “你跟二毛是同学,我看他的面子,可以放你一马…” “但也是最后一次!” 声音愈发冰冷,到了最后,已令人如置冰窖。 小错,自然可免。 但王猛此举,险些害死二毛几人… 已是作恶。 勿以恶小而为之! 王猛狠狠打了个冷颤! “我,我知道了…” 江凌云没再多说。 转身,径直走出烂尾楼。 眼里怒火,熊熊燃烧! 文丰… 我要你血债血偿! 第138章 杀手头目 “凌云,要不…” 刚从烂尾楼出来,二毛大步追上江凌云,欲言又止。 江凌云面露疑色:“怎么?” “我看,王猛也是迫不得已,”二毛迟疑着,“他父母还在文丰手上,就这么把他扔在这…” “太不人道了吧!” 这个傻子! 江凌云心中苦笑。 王猛险些将他害死,他居然还帮人家求情? 稍加思索。 江凌云继续朝外走着,口中淡淡道。 “放心。” “文丰如果真想杀他,又何必大费周章?” “啊?” 二毛一愣:“你的意思是?” “你仔细想想…” 江凌云一边走,一边耐心解释。 “其实整件事,都可以用更简单的方式去做。” “把你们跟王猛都抓住,不就行了?” 二毛跟在他屁股后。 心里琢磨着这番话,没过多时,也察觉到其中怪异。 没错… 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都抓走,不是更轻松?反过来说,先抓王猛父母,再留下纸条、发视频警告,对文丰而言,不仅麻烦,王猛也可能报警。 “那你说…” “文丰费这么大劲,到底是要干嘛?” “总不是闲的吧!” 江凌云冷笑不止。 文丰肯定有自己的目的! 他作为大学校长,怎么会认识赵家的杀手组织?又为什么,要放走王猛? 至于王猛… 明明被放走,却没有回家、没有报警,反而躲在烂尾楼里。 显然。 王猛对他们,还是隐瞒了许多事。 “不用着急…” “只要找到文丰,就能问个清楚!” 没再多说。 江凌云随手拦了辆出租,径直赶向安市汽修学院。 一个小时后。 安市汽修学院,校长室前。 江凌云手持螺丝刀,正对着门锁,小心拆解。 二毛则捧着其他工具,站在一边。 前世。 江凌云行走江湖,不止学到了修复文物的本事,器械机巧,同样不在话下。 没过多久。 校长室门吱呀一声,瞬息洞开! “开了?” 二毛都没反应过来,望着露出一道缝的大门,怔怔出神。 这也太神了吧? “回去吧。” 江凌云递过螺丝刀,推门而入。 “别忘了…” “我交待的事。” “行!” 二毛收好工具,点头之后,迅速离开。 江凌云松了口气。 从之前发生的事来看,文丰心思细腻,很可能在校长室装设机关。加上里边肯定有监控。 带着二毛,实在太危险… 思考着这些时。 一道声音猝不及防,自校长室内,传了出来! “你还是来了。” 江凌云心神皆震! 文丰… 如今就坐在办公椅上,叼着雪茄,悠然自得的望着他。 “你猜到我回来?” 很快,江凌云冷静下来。 注视着文丰,他不动声色,悄然开启透视眼。 “当然!” 文丰绽放笑容。 “江凌云,你确实有点能耐…” “我那五个兄弟,行动从未失败过,居然也对付不了你!” 悄然扫视周遭的江凌云,双眸猛的圆睁! “你也是杀手?!” 文丰刚才说的五个兄弟,一定是他救二毛几人时,用枪对付他的五名杀手。 江凌云着实吃惊。 难怪… 透视之下,校长室的阳台、书柜、隔壁办公室,藏了数不清的杀手! “哈哈!” 文丰大笑不止! 他得意至极,起身后背负双手,围着江凌云踱步。 口中笑道:“你不知道的,还有许多。” “但你潜入校长室…” “不就是想趁我不在,偷些资料、寻找更多真相?” “不如让我亲口告诉你!” 江凌云没有说话。 他冷冷凝视文丰,等待这个伪装多年的杀手,将真相说出来。 “其实…” “真正的文丰,早就死了!” 文丰语出惊人! “三年前…” 他作为杀手组织的头目,意外得知,某件价值连城的珍宝,就藏在安市的汽修学院。 传说之中,这件宝物不止价格高昂,更是拥有神奇的魔力。 为此,他千方百计,总算潜入安汽… 却被真正的文丰撞见! “无奈之下,我只能杀了他,”杀手头目神色微变,“此人刚正不阿,如果饶他不死,我必定会暴露。” “以后再想寻找至宝…” “就没机会了!” 对杀手而言,支解尸体、清理现场,甚至伪造文丰的书信,都轻而易举。 杀手头目以文丰之名,谎称处理家事。 实际上却是整容。 文丰没有结婚,无儿无女,杀手头目整容的同时,又命人做掉了他的父母。 如此… 堪称天衣无缝! 这三年来,他不止成为了文丰。 更幸运的是,文丰从前的亲友,居然没有一个找上门的。 江凌云微微颔首。 “所以…” “这些事,跟赵家或王猛,似乎无关。”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杀手头目身上。 “你之所以帮赵家,是因为赵家的人…” “知道你的真正身份!” 话音刚落。 杀手头目蓦然怔住! “你…” 他点指江凌云,眼中尽是惊诧之色。 但很快。 又恢复过来。 “你猜对了…” 杀手头目愤恨不已! 一把扔掉雪茄,狠狠踩了数脚,地板随之微震。 “哼!” “该死的赵无方…” 赵无方,乃苏市赵家三少,曾出高价、请杀手组织做掉竞争对手。 可他却不知… 安市的赵家,当初正是从苏市赵家,剥离出来的一脉! 错非担心身份曝光。 赵家的命令,他怎么可能会听? “这你就错了。” 这些事,江凌云早已想到。 听完之后,反而流露笑容。 “赵家来头极大,别说安、苏两市,就是整个江南省加起来…” “也不见得是对手!” “哈哈!” 杀手头目微怔,旋即大笑起来! “以你的年纪,心智也算很成熟,不过还是太嫩。” “苏市赵家…” “的确是顶级豪门,但苏市姜家、常家等等,都能跟赵家分庭抗礼!” “不过…” 他微微摇头。 “这些不重要了!” “没错。” 江凌云点头称是。 “你潜入安汽三年,早该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 “你要的至宝,要么根本不在安汽…” “要么,已经得手!” 此言一出。 杀手头目又一次被震住! 他震惊的望着江凌云,不知不觉中,额头已渗出冷汗。 “你…” “怎么知道的?!” 江凌云的笑容,愈发神秘起来。 他当然知道! 因为杀手头目口中的秘宝,就藏在旧机房。 也就是… 二手回收中心! 第139章 明 王时敏田黄冻石印 其实。 早在最初,安汽把旧机房让给江凌云,用作二手回收中心的店铺时。 江凌云已经靠透视眼,发现了那样东西。 但… 哪怕没有透视眼,单是文丰对“二手回收中心”的态度,他也能推测一二。 “最初,你愿意把旧机房借给我,肯定是搜查过多次了。” 江凌云嘴角噙笑。 “不过没多久,你就意外得到消息…” “也就是那件至宝的下落!” “那个时候,王猛开二手买卖市场,你就顺水推舟,收回旧机房。” 后面的事,已然不需要多说。 有了新的线索,杀手头目收回旧机房,定然要仔细搜查。 但… 可能是时间仓促,也可能出了什么岔子,在王猛接手旧机房时,杀手头目还没找到至宝。 “你又说对了!” 杀手头目噎住半晌。 最终,只能点头承认。 “那个时候,赵家要我对付阮思弦,佯装是要杀她。” “一次不够,又来第二次、第三次…” “每次的精心策划还不够,赵家还要兄弟们露出马脚,被人发现。” 他挥舞大手,狠狠拍打着办公桌! 凝视江凌云的双眼,已然布满血丝。 “我当然清楚赵家的意思!” “赵家此举,看似在帮谢龙,博得阮思弦的好感…” “哼!” “实际上,不过是想利用谢龙,蚕食掉阮家,从中分一杯羹,甚至借此削弱我的实力…” “加上你这个变数,赵家已经从我这里,得到了太多好处!” 江凌云再次颔首。 原来如此! 至此。 赵家为何要杀阮思弦,如何与杀手组织联系,杀手头目的目的等等。 大部分疑惑,都已得到合理解释。 只剩下… 不等江凌云细想。 杀手头目,忽然冷笑一声!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他抻直手臂,大手探进办公桌抽屉。 从中取出一样东西。 江凌云双眸微睁! 那是一只古时的印章,从造型、风格来看,应该是汉印。 此物… 正是曾被藏在旧机房的古董! 当初。 江凌云虽然发现了它,但顾忌它是某位老师、或学生的私物,也只能视而不见。 但可惜的是。 汉印被埋在地砖下,多年来遭泥土、水渍侵蚀,表面已经破烂。 就算是宝贝… 也已经不值钱了。 此际。 杀手头目打了个响指。 唰唰… 咔! 众多杀手,终于不再潜藏! 但他们都端着手枪,在暴露身形的同时,枪口亦对准了江凌云。 杀手头目,却是冷冷一笑。 “江凌云!” 他手持汉印,递到江凌云面前。 “既然你愿意来,也省的我亲自找你…” “请吧?” 江凌云默默接过汉印。 杀手头目的意思,他自然清楚。 修复! “搬出来。”杀手头目命令道。 哗。 很快,一面工具台,被摆在办公桌上,旁边放置种种修复工具,可见早有准备。 “那…” “好吧!” 这么多把枪指着脑袋,江凌云却泰然自若,如此魄力,连这些刀口舔血的杀手,也暗自点头。 来到工具台前。 江凌云放下汉印,拿起镊子,小心的清除污渍。 随后。 取来纸笔,洋洋洒洒,写了副药方般的单子。 “十分钟…” “这些东西,都要带过来。” 身侧的杀手接过单子,看罢之后,虽然心中困惑,却不敢多问。 “你别想诓我!” 杀手头目凝眸冷视,嗓音低沉。 “放心。” 江凌云没有解释,低下头,继续研究汉印。 他博古通今,又有一双神眼,这只印章的来历、年代,片刻已被摸的清清楚楚。 “王时敏印…” “明代的东西!” 这种私印,明代见的最多,尤其是其材质“寿山石”,可以说是明代私印的代表。 寿山石,属于名贵材料,更是当今“国石”的候选,是刻制印章的绝佳材质。 明朝时… 印章一改铜、玉等贵重材质,寿山、青田等石材,开始“流行”。 也让文人自篆、自刻私印,形成了风潮。 当然。 好的印章,大多出自篆刻家之手! 明代的篆刻家,有三桥、雪渔、泗水等派别。这其中,三桥又可称各派的祖师爷,许多派别,都是从三桥派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 眼前的王时敏印… 正是出自“娄东派”的篆刻大家,汪关之手! “汪关印,得三桥派祖师‘文彭’精髓,更兼备汉印之神形。” 江凌云喃喃自语。 “所以,具有很强的个人风格…” “难以仿造!” 毋庸多言,这只王时敏印,确为真品。 且价值极高! “哼,懂的还挺多。” 杀手头目却没当回事。 似乎这只辛苦得来的“王时敏印”,其真假、价值,对他而言,无足轻重。 “果然…” 江凌云暗暗点头。 “他关心的,不是古印能卖多少钱。” “而是其他东西!” 不久后。 被江凌云差去购置材料的杀手,终于赶了回来。 “你,你要的…” 江凌云接过后,倒也没回避众多杀手,就地开始调制修复秘方。 杀手头目也来了兴致。 站在一旁,一边看,一边调笑着。 “哎哟?” “这手还挺巧,哈哈!” “哈哈哈…” 其他杀手,也跟着乐了。 江凌云没有理会。 王时敏印由寿山石雕制,但寿山石种类繁多,这块印选用珍品田黄冻石,通体透亮、仿佛蜜蜡,价格极贵。 1克就要20万! 时间紧迫,想修复王时敏印,只能选用相近的石材,再通过奇门“玄凤山”的秘法,调出相近的色泽、亮度。 这种手法… 别说奇门之外,就是玄凤山门人,哪怕学了,也需要大量练习。 然而。 江凌云却是手到擒来,每个步骤丝毫不差,双手调制石料,如鱼游浅水、游刃有余。 双指微并、不见怎么用力,石块已成粉末。 石砾如沙,他双手齐下,搅拌之际,发出刺啦怪响,却没被伤着半分。 “嘶…” 众多杀手通体发寒! 这个江凌云… 内力是有多高,竟然到了外物难伤的地步?! 但实际上,这些都是玄凤山的手法,看起来很玄乎罢了。 时间飞逝。 校长室内,气氛愈发压抑。 终于… “好了。” 江凌云擦拭额头汗水,将修复好的汉印,朝杀手头目推了推。 王时敏印,竟已焕然一新! 第140章 混战! 咕噜。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手上染了不知多少鲜血的杀手头目,而今也已瞠目结舌。 “好…” “非常好!” 外表来看,整颗汉印崭新如初,曾经的磕碰痕迹,彻底消弭,似乎从不存在。 色泽润黄、透亮,包浆自然。 简直是… 鬼斧神工! 但江凌云却知道,这一切都只是表象。 任何东西,一旦受损,事后如何弥补、修复,都不可能恢复如初。逃的过普通人的眼,却逃不过行家的眼。 破镜难圆! 然而此刻。 一种玄妙的感知,忽然让他不由自主… 开启了透视眼! “嗯?” 江凌云惊诧莫名。 隐约当中,似乎有什么奇妙的力量,在不断引导着他,将注意力集中在王时敏印上。 此刻。 汉印置于桌前,透视之下,竟发出朦胧清光! 光线温柔,如月光、似水纹,氤氲生辉,像爱人的抚摸,说不出的舒适。 嗡! 片刻后。 江凌云蓦然惊醒,已是冷汗直流! 怎么回事? 但不及细想。 “你做的很好。” “这颗私印,虽然并非我寻找的至宝,但却隐藏着至宝的下落。” 杀手头目狂喜之余,眸光愈发冰冷。 “至于你…” 话没说完。 唰唰! 一种杀手,已再次端起手枪,对准了江凌云的脑袋! “卸磨杀驴?” 江凌云却微微一笑。 “如果你杀了我,这块印中的秘密,只怕你再也无从得知。” “可笑!” 杀手头目面无表情,向众多杀手,使了个眼色。 “动手。” 江凌云眸光微凝! 但… “哟,那块印被修复好了?” 伴随着阵阵脚步声,一位老人由数人保护,踱步进入校长室内。 扫了眼众多杀手。 老人的目光,停在了王时敏印上。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姓赵的!” 杀手头目瞳孔骤缩,脸色霎时涨红! “你…” “你监视我!” 江凌云不动声色。 眼前的老人,他曾经见过。 正是赵家的管家… 赵关! “冷尘,你做的不错,”赵关并不回答,反而笑道,“自打王祁qi告诉你消息,到现在也快三个月了。” “动作虽然慢了些,但也不能怪你…” 他笑容更多,眼神却阴狠、毒辣。 “谁让家主怕你独吞至宝,非让我想方设法,拖着你呢?” “也多亏了谢家!” “不然,我也真想不出,应该让你杀谁。” 赵关的每句话、每个字… 都让冷尘的脸色,愈发难看! “赵关…” 他紧咬钢牙,一双拳头紧攥,因为太过用力,而不断颤抖。 “我要你死!” 冷尘瞬间掏出匕首。 身形如电,瞬间欺身而至! 他同样是古武高手,盛怒之下,用匕首杀人,已是身体的本能。 然而… 乓! 枪声乍响,几名杀手应声倒地! 冷尘动作一滞。 旋即,戒备的观察四周。 阳台外。 几名体型健硕的男人,穿迷彩服、防弹衣,戴钢盔,用吊索挂在半空。 手持uzi、ump9等冲锋枪,冷冷凝视校长室内的每个人。 至于门外… 同样有数人,持冲锋枪对着房间内的杀手。 “哼。” 赵关伸出手指,挪开眼前闪烁寒芒的匕首,面不改色。 “冷尘…” “你的‘冷杀’组织,的确很厉害!” “但正面冲突…” “杀手的匕首、手枪,怕是不如雇佣兵的冲锋枪吧?” 冷尘面沉如水! 盯着赵关的眼神,似能吃人,却始终一言未发。 “至于你嘛。” 赵关踱着步子,来到江凌云跟前。 他眉目含笑,像个和蔼的老人,上上下下,将江凌云仔细看了个遍。 还不住点头。 “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好的手艺…” “可惜啦!” 说完,轻轻挥了挥手。 唰! 一名雇佣兵,立刻端起vecotor! 但。 还没等他开枪。 江凌云忽然哼笑一声。 “你们的事…” “我可不想参与!” 开口的同时,他单手抓起王时敏印… 猛的抛向半空! 所有人心头大震! “快…” 赵关和冷尘异口同声,但刚喊出一个字,汉印已达到最高点,开始以更快的速度坠落。 忐忑! 两人心急如焚! 王时敏印,虽然并非寻觅的至宝,但仍然是华夏的国宝级珍品,一旦面世,国内外的省级、国家级博物馆,都要争抢。 更何况… 那件至宝的下落,还藏在印中! 值此之际。 杀手与雇佣兵,再也顾不上其他,纷纷以最快的速度,跳起来争抢。 砰! 乓… 枪声随即响起! 汉印落在任何一方手里,另一方都不会同意,一场混战,自然一触即发。 至于江凌云,却没有关心。 他趁乱脱身。 一边下楼,一边掏出手机。 “如萱?” “听我说…” 将这里发生的事,悉数告诉温如萱后,江凌云挂掉电话,用最快的速度,赶往赵家! 苏市秋拍,距今已近半月。 安全局的成员… 早已抵达安市! 只是。 一来没有确凿证据,二来赵家力量庞大,平日里都有古武高手坐镇。 饶是安全局,也很难动赵家。 但刚才,江凌云目睹了一切,赵关的言辞与行动,正是赵家图谋不轨的佐证。 而且为了对付冷尘。 赵家的所有精锐,应该都被赵关带走了。 想对付赵家… 如今是最佳的机会! 半小时后。 赵府朱门大开,院内灯火通明,连带温如萱在内,安全局十几名成员,悉数到场。 果然如江凌云所料… 曾经守卫森严的赵家,如今竟轻易接受了调查。 咚咚咚! 江凌云大步跑了进来:“怎么样?” “什么都没有。” 院子里,温如萱秀眉紧锁。 “我们来晚一步,赵家早已被搬空…” 作为卧底,她对赵府还算熟悉,其实不用她说,所有人都看的出来,赵家连家具、电视都搬走了。 应该说。 赵家早就想到,今天会有麻烦! 这怎么可能? 搜查很快结束,安全局的成员们聚在一块,咬牙切齿。 调查了这么久… 还是失败了! “各位辛苦了,不如进来喝杯茶?” 此刻。 赵家家主赵世明,和颜悦色,盛情相邀。 “哼!” 温如萱冷哼,别过了头。 其他人,却是目不转睛,凝视着这位老人。 第141章 滚出安市! “那就算了。” 赵世明却不急恼。 很快,目光挪到了江凌云身上。 “江凌云,之前在阮老太的寿宴上,我就看的出来,你不是个普通人。” 江凌云沉默以对。 赵家… 联想到前世的种种,他心中滔天怒火,已呼之欲出! “呵呵。” 赵世明忽然一笑。 “年轻人血气方刚,但不能太急躁。” “如果因为一时之争,失去了想要保护的人或东西…” “得不偿失!” 话音刚落。 他掏出一只手机,画面中的内容,立刻让所有人心头巨震! “唔…” “你,你们干什么?” 屏幕上。 几名雇佣兵闯进鉴宝阁公司,手持冲锋枪,将阮思弦逼到了角落。 江凌云目呲欲裂! 看着眼前的赵世明,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你…” “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赵世明关掉手机,语气轻松,“安全局为了赵家,下了这么多年的功夫,连卧底都派来了。” “可到头来,你们辛苦,我们也不轻松。” “依我看…” “从今往后,赵家的事,各位还是不要操心的好!” 一名安全局成员,马上冷笑起来:“你想指挥安全局做事?” “不可…” “等等!” 温如萱立刻打断他。 她心跳剧烈,整个人摇摆不定。 作为安全局要员,温如萱有足够的资格,做这个决定。 可她从未想到… 会有为“情敌”求情的一天。 她深吸一口气。 “我答应你…” “我是小队副队长,这次行动已经失败了,等向上级汇报后,小队就将解散。” 温如萱正视赵世明。 言辞铿锵,掷地有声。 “从今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调查赵家!” 寂静! 包括江凌云在内。 所有人望着温如萱,眼中尽是诧异。 良久。 赵世明缓缓露出笑容。 “好!” “既然温队长这么痛快…” “赵家也既往不咎!” 他再次掏出手机,只说了三个字。 “可以了。” 挂断后。 手机屏幕中,再次出现鉴宝阁公司的实况。 那些雇佣兵收到命令,果然收起枪,就此离开。 呼! 温如萱松了口气。 她没有自私。 作为安全局的成员,最重要的条例,就是时时刻刻,优先保证普通人的安全。 江凌云看着她,万千感激,最终汇成了两个字。 “谢谢…” “没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 温如萱露出僵硬的笑容。 然而… “但我们…还有账没算!” 开口之际,江凌云身形一闪,已到了赵世明跟前。 他脸色阴沉,双眼充血,活似一只愤怒的野兽。 扬手就是一个耳光! 啪! 耳光干脆利落,脆响震彻天际。 所有人都傻了! “你,你敢打我…” 赵世明捂住脸颊,那股火辣辣的疼痛,竟如此不真实。 但江凌云浑身散发出的凶气,却让他肝胆皆颤! “这一耳光,是替阮思弦打的。” 江凌云语气冰冷。 话音刚落… 又是一个耳光,打在赵世明另一侧脸颊! “你,你!” 赵世明瞪圆双眸,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他是不是疯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阮思弦的命,掌握在谁手上! 江凌云的声音更冷。 “这一巴掌…” 后面的话,被他硬生生吞回了肚子。 前世… 江凌云的一位挚交,祖籍苏市,同样姓赵。 这些天来,他也从温如萱口中,打听出不少消息。他的那位好友,正是赵家祖辈! “就是他…” “引诱我寻找阴阳鱼,背地里却布告天下,害我被各路军阀、霸主追杀…” “赵天良!” 江凌云在心中怒吼。 但两个耳光打完,气也消了许多。 “好…” “好的很!” 赵世明死死捂住一侧脸颊。 另一只手哆哆嗦嗦,第三次掏出手机。 “江凌云…” “既然你非要惹怒我,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握着手机,他眉宇之间,多了些傲气。 敢这样对我,那就必须付出代价! 呼呼呼… 但就在此时,昏暗的夜色中,一架直升机徐徐驶来。 一只登机梯哗的落下。 赵世明脸色微变! 此时此刻,他立刻放下手机,急忙朝登机梯跑去。 “江凌云,算你运气好…” “但下一次,我必叫你一无所有!” 登梯之前。 赵世明回过头,狠狠剐了江凌云一眼,撂下这番话,快速爬了上去。 呼啦啦! 没多久。 在众人的注视下,直升机就此离去,消失在天际尽头。 “幸好…” 温如萱松了口气。 转而埋怨江凌云:“你怎么回事,突然这么莽撞,思弦差点被你害了!” 可心里。 却有一种诡异的侥幸。 看来在他心目中,似乎阮思弦,并非不可替代… 江凌云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 唯有他自己清楚,刚才之所以要动手,是因为他听到了直升机的呼啸声。 他很快想到,倘若赵家早有准备,每一步都严丝合缝。 那么… 赵世明根本没有机会,真的把阮思弦怎么样。 “可你不觉得奇怪么?” 回去的路上。 一直低头走路的温如萱,忽然轻声问。 “我们的行动,似乎都在赵家的掌握之中,甚至…” “今晚要搜查赵家,严格来说,只是巧合,赵家不可能知道的。” 江凌云摇摇头。 这一点,他也想不通。 这已经不是料敌在先,而是料事如神、未卜先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我们要当心。” 江凌云心情复杂,语气严肃。 “赵家祖上,知道不少奇闻异事。” “他们与‘冷杀’组织争抢的那件至宝,很可能只是其中之一…” 说到这里,他脚下一顿。 没错! 赵天良知道的秘密,一定都传给了后人,随意出手,就是王时敏印这种国宝。 安全局调查的走私案,应该是赵家将找到的古玩,走私到海外。 除此之外… 一定还有更大的秘密! 总有一天,赵家还会卷土重来,到那时,暴风雨更加猛烈,要如何应对? 江凌云深吸口气,望着昏暗无光的夜空。 无论如何。 终于能稍微休息几天了! … 翌日。 赵家连夜出走的新闻,立刻登上了安市各大新闻平台! 坊间传闻,赵家之所以离开安市,与安市汽修学院的大案子有关。 警方发布通告,说是文丰校长招惹了两个地下势力,双方在安汽展开械斗,死伤惨重。 文丰也在这起案件中丧命! 因为这起大案,安市汽修学院也提前放了假。 “二毛,你肯定知道咋回事!” “求你半天也不说,太不够意思了吧?” 校门口。 二毛被一群同学围着,不知如何是好。 “我真不知道…” “昨晚上我确实来过,但是没待多长时间,我就走了啊!” “你们都住宿,比我清楚才对吧?” 江凌云和温如萱,站在旁边等候。 听到这些。 江凌云暗暗摇头。 冷杀组织,终究没有覆灭! 从现场来看,冷杀组织靠身手、人数占据上风,伤亡并不多,冷尘也从此逃离,难觅踪影。 至于赵关。 他除却雇佣兵外,其实并没带多少人,大多数古武高手,早在那之前,就已经离开了安市。 但雇佣兵人数太少,无法保证赵关的安危。 最终… 赵关留下一只胳膊,侥幸逃脱。 “不用担心。” 温如萱安慰他:“你们无冤无仇,二毛他们不会被报复的。” “我知道,”江凌云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那颗汉印呢,在警察手上?” 温如萱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没有。” “刚才黄大队说,王时敏印被摔碎了…” 什么! 江凌云倒吸冷气… 立刻钻进王恩泽的松花江,驾车疾驰! 他急切万分。 按照他的想法,无论最终是谁得到了“王时敏印”,都会珍之重之,不敢令其有损分毫。 谁能想到,汉印竟然碎了! “那件至宝的下落,被藏在汉印中…” “冷尘一定早就过去了!” 第142章 黄公望第一名作《秋山图》 疾驰。 加速! “诶…” “那面包车咋回事,不看道儿啊!” 江凌云独自驾车,他没有驾照,却把车开的飞快,沿途闯了无数红灯。 没多久,已经上了高速。 他心急如焚! 那件至宝的线索,本来只掌握在他一人手中,可万万没有想到,王时敏印真的会碎掉。 昨夜… 被修复的王时敏印,透视之下,隐隐流露氤氲宝光,与他先前所得的半截金纸,别无二致。 “至真至纯的阳气!” 江凌云的透视眼,自然而然,吸收了这缕阳气,亦和先前一般,发生了“进化”。 除此之外… 汉印的核心中,还藏有斑点般的痕迹,他几经辨认,才确定那是八个古汉字。 “秋山踪迹,江夏王氏”! 江夏。 古时称汝南县,隋朝更为江夏县后,沿用至今。 就在安市辖下! 嗡! 发动机嗡鸣,江凌云开着导航,几经周折,约莫1小时后,终于下了高速。 沿路向前。 再有二十里,一座小县城坐落。 叮铃! 手机一响,江凌云马上接通。 “怎么样!” “问到了。” “他家就在…” “行!” 江凌云挂了张欢的电话,沉重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些。 很快。 松花江驶入江夏县! 兜兜转转、自西向东,横穿了整个县城,江凌云在一座小洋房前停下。 自建的二层洋房,有大院、刷白漆,颇有些欧式的模样,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加上风雨侵蚀的痕迹,不伦不类,又有些落魄。 洋房北侧,一条溪流涓涓而涌。 除此之外… 再没半点动静。 唰! 下车后,江凌云开启透视眼,扫视整栋洋房。 心猛的一沉! 二层小楼里,家具用品或立或倒,房间被翻的乱七八糟,几面墙都被敲碎,哪还有家的样子? 不用多说… 冷尘果真来过了! “可恶!” 他捶胸顿足,如果早点知道汉印碎掉,他自信一定能阻止冷尘。 更重要的是… 吱! 又一辆汽车驶来,在楼房前急刹车。 “爸,妈…” 还没挺稳,王猛就跑下来,从大门朝里瞅了眼,立刻泣不成声。 “我对不起你们!” “呜呜…” 张欢跟着下了车,神色凝重:“云哥,你真的确定…他爸妈在这?” “嗯。” 江凌云重重叹了口气。 “江夏王室,有两种解释。” “一般来说,都会认作帝王家族,但明朝后的历史上,这里从没有过所谓的‘王室’。” “而且,以王时敏的生平为参照…” “也不难知道,所谓的王室,是指王氏族人的居室。” 王,乃大姓。 但一来,王猛的老家在江夏。 二来… 他父亲王祁,知道王时敏印的下落,那么所谓的“王室”,就应该是这里了。 “那秋山呢?” 张欢大皱眉头:“江夏县,好像没有秋山吧…” “秋山并不是山,”江凌云步入洋房,轻声说着,“而是指一幅画。” 这幅画就是… 黄公望的《秋山图》! 黄公望,乃元四家之首,其画作《富春山居图》,被誉为画中之兰亭,乃华夏十大传世名画之一。 饶是如此。 《富春》、《沙碛》、《夏山》种种,都并非黄公望首屈一指的名作。 而是早已佚失的《秋山图》! “爸,妈…” “我回来了!” 王猛哽咽着跟上两人,进来之后,赶紧到处搜寻。 “你们…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几分钟不到,两层楼的每个角落,都被他找了个遍,却根本见不到爸妈的踪影。 “爸,妈?” 王猛哭的撕心裂肺。 “江凌云,你说…” 曾经的他,绝不会流露如此姿态,但关系到父母,王猛却像变了个人。 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性。 “你放心。” 江凌云看在眼里,也不忍再折磨王猛。 此时。 右手微抬,指向前方。 “他们…” “在那!” 王猛和张欢立刻怔住! 江凌云所指的,是旋转楼梯底下,一块木制的地板。 先前。 透视之下,他已发现王祁夫妇所在。 “爸!” 王猛反应过来,马上冲到跟前。 他跪在地上,可不管怎么用力,那块木地板,也纹丝不动。 “被钉死了,让开。” 值此之际,江凌云翻出一把斧头,推开王猛,用力劈砍。 砰! 很快,地板应声爆碎。 木碴四散,边缘锋利,王猛拄在上边,手心被剌了不少口子。 果然… 地板下空间狭窄,王祁夫妇窝着半截身体,手脚被绑在一块,才勉强容纳下。 “爸,妈!” 王猛泪如泉涌! 他伸手够着两人,却被江凌云拦住。 “缺氧而已,别担心。” 江凌云淡淡道。 “赶紧叫救护车。” “好,好…” 王猛言听计从,马上翻出手机,拨了120。 没多久。 救护车、警察一齐赶到,设法救出了两人,准备送往医院急救。 “爸、妈,你们醒醒啊…” 王猛痛哭流涕,看着父母辈抬上担架,不管怎么叫,两个人都没反应。 江凌云不知说什么好。 两人只是昏迷,并无大碍。 只是想不到… 冷尘得到《秋山图》后,居然愿意放王祁夫妇一马,实在匪夷所思。 “等等…” “王猛…” 恰在此时,即将被抬上救护车的王祁,忽然动了动手指。 “爸!” 王猛赶紧冲了过去。 他紧紧握住父亲的手,眼泪越流越多:“爸,你感觉怎么样?身上疼吗?” “闭嘴…” 王祁小声骂了句,嗓音也不那么闷暗。 “那,那幅画在…” “老宅子地窖里,赶紧带走!” 刚一说完,王祁两手一松,再次昏死过去。 江凌云心头大震! 《秋山图》还在,冷尘没有得逞! “老宅子?” 目送救护车远去,王猛停在原地,搜肠刮肚。 “对了…” 他忽然瞪大眸子! “江凌云…” “你们跟我来!” 三人马不停蹄,沿着溪流而上,很快出了江夏县。 前方不远处。 一片空地早被清理、翻土,四四方方,已经圈了起来,在等待开发。 “就是这!” 三个人到了空地上,王猛指着一角。 “我爷奶没走的时候,就住在这…” “以前是个大宅子,后来拆了。” 第143章 到手 张欢瞠目结舌:“这么大块地,都是你家的?” “拆二代…” 江凌云则顺着王猛手指的方向,开启透视眼,朝地下望去。 果然! 那里是地窖,到处乌黑,应该是存储的蔬菜,彻底腐烂之后,留下的痕迹。 至于画… 江凌云瞳孔微缩! 立刻走上前,掀开破烂的地窖门。 冷风吹拂,尘土飞扬,他独自钻进地窖,透视之下,地底犹如白昼。 《秋山图》,就藏在地窖最深处! 它被装进保险箱,埋进了地底,表层的泥土,与周围色泽、松软一致,想来已藏了多年。 错非江凌云一双神瞳… 只怕很难找到。 “下来吧!” 江凌云叫来张欢跟王猛,地窖里有铁锹,三人合力,将保险箱挖了出来。 保险箱由合金打造,埋藏多年,依旧没有丝毫侵蚀的痕迹,而且并不重。 唯一的问题是… 如果冷杀组织还在安市,他们大摇大摆,带着保险箱出去,恐怕很危险。 “留在这更危险。” 王猛思索片刻,做出了决定。 “要是那些杀手,还在安市,大不了把画送他们!” “都是它害了我爸妈!” 江凌云和张欢对视一眼,心情很是复杂。 曾几何时。 在他们眼里,王猛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校霸,仗着不错的家境,与王祁的人脉,在安汽胡作非为。 可如今… 这个人,似乎也没那么惹人生厌。 之后。 王猛把保险箱,托付给江凌云,自己只身赶去县医院,在急救室外,守了一天一夜。 整整三天。 三天来,江凌云小心翼翼,一边打探消息,一边留心着王猛老家的情况。 冷尘与他的冷杀组织,并未再出现。 暂时安全了! 这天晚上,王祁夫妇也总算出院,回到安市后,邀请江凌云和二毛三人,到家里吃饭。 王猛家住怀水区,毗邻运河。论风景,倒是与江夏老家,颇为相似。 “王叔叔!” “阿姨您好。” “来啦?快坐,当自己家!” 王祁笑容和蔼,见到江凌云与阮思弦时,却眼神复杂。 这里是怀水高层,王猛家在16层,隔着玻璃窗往下看,风景秀丽而独特。 论家境。 二毛他们可没得比,三人如坐针毡,显得很是拘谨。 “饿了吧?” 江凌云坐到沙发上。 看了眼身侧的阮思弦,笑容有些冷漠。 “稍等一会,就能开饭了。” 先前,赵家家主赵世明,已经严词警告,让他把阮思弦独留家中,怎么可能放心? 本来,阮思弦和温如萱一起,住在他隔壁的别墅。可从那以后,他还是把阮思弦,接到了自己家里。 “嗯…” 阮思弦微微点头,心中五味陈杂。 离家至今,江凌云也没把她怎么样,这让她猜不透江凌云的想法。 是温水煮蛙? 还是想感化她,让她主动献身? 不过此时,王祁的笑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位…” “就是阮小姐吧?” 王祁笑容可掬,端着茶盘进入客厅,搁在茶几上后,又把盛满茶水的茶杯,依次递给每个人。 “王先生。” 阮思弦又是点头,皮笑肉不笑。 “呃…” 王祁笑容凝滞。 很快又恢复过来,转头看向江凌云。 “江先生好福气呀!” “能和阮小姐出双入对,实在羡煞旁人。” 江凌云看着他,面无表情。 这… “吭!” 王祁尴尬的干咳两声,心中暗暗腹诽。 自己说错啥了? 这些天来… 江凌云的事迹,可是传遍了安市的大街小巷! 传闻中,阮老太身患绝症,为求江凌云医治,连亲孙女阮思弦,都拱手相送。 简直是平地起惊雷! 相比之下。 诸如开办公司、扫荡鬼街、天眼神鉴等等,反而显得不那么震撼。 毕竟每个人,骨子里都喜欢香艳的八卦。 “凌云,你别听他胡说。” 王祁的老婆刘艳,一边解下围裙,一边含笑走进客厅。 “他这人不会说话,也不知道好赖!” “你瞅你说这话…”王祁老脸一红,却不敢辩解。 刘艳却听的清清楚楚。 如今杏眼圆瞪:“我说错啦?” “啊?!” “瞅瞅你现在跟人儿似的,让人绑了的时候,咋跟鳖孙似的?” “那…” “那我不以为他是文丰嘛…” 王祁缩着脑袋,吭哧着小声反驳,俨然一副妻管严的模样,场面极度尴尬。 二毛三人相互对视,使劲憋着笑,江凌云和阮思弦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行了。” “吃饭了!” 厨房里,王猛抻着脖子大喊。 “吃饭吃饭…” 王祁如蒙大赦,急忙起身,朝客厅外小跑着。 “江先生,边吃边聊!” 江凌云和阮思弦互看一眼,两人没有说话,起身跟在别人身后,走到餐厅落座。 “来,今儿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王猛洗完手,昂首阔步,来到众人跟前,满脸得意之色。 刘艳倒没说啥,王祁却白了他一眼。 “还你的手艺?” “要不是我老婆,你一样菜都做不出来…” 此言一出。 “哈哈!” 所有人哄堂大笑,气氛一下子欢快许多。 “江先生、阮小姐…” “大家都别客气,随便吃。” “以后啊,这就是你们自己家!” 刘艳笑容满面,热情招待着。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拘谨下去,也太不给面子了。 “嚯,红烧肉真香!” “干煸豆角咋这么烫嘴…” “吃你的吧,毛病真多。” 一桌子人吃吃喝喝,二毛、张欢,还有李德文,跟王猛称兄道弟,先前的所有恩怨,居然如过眼云烟,逐渐消解。 江凌云暗自感慨。 年轻人之间,哪有什么深仇大恨? 可能就是一顿饭,关系就完全变了。 作为女主人,刘艳也没闲着,从大伙坐下开始,就一直在给阮思弦夹菜。 这位阮小姐的身份… 经商的王祁夫妇,岂能不知? 若能得她青眼相待,传到外边,王祁的生意,自然能水涨船高。 时间不长。 “江先生。” 不知何时,王祁已经开了瓶茅台,斟了两杯,将其中之一,递了过来。 “这次,多谢您搭救。” “不然…” 王祁声音哽咽,眼圈通红,已经说不下去。 第144章 王家秘辛 “伯父太客气了。” 江凌云笑了笑,接过酒杯。 这是… 91年的“铁盖”茅台,在白酒中,已经是名贵的收藏品,如今的市价在三万以上。 “江凌云。” 王猛也满脸严肃,自个儿斟了杯酒。 其后。 目光自江凌云开始,从二毛、张欢和李德文脸上,一一而过。 “二毛。” “张欢,德文…” “以前…” “说这些干啥?” 二毛一拍大腿,嘻嘻哈哈的。 “过去的事没提头,有这功夫,不如计划计划将来。” “是不?” 王猛眼眶噙泪,止不住的重重点头。 “对,对…” “我先干为敬!” 言罢,他脖子一仰,将整盅白酒,咽进肚子。 啪啪啪。 “好!” “好酒量!” 二毛三人愣了愣,居然抚掌叫好,王猛也严肃不起来了,马上就要给三人倒酒。 “算了。” 江凌云给他使了个眼色。 一般的酒,也就算了。 但铁盖茅台,来之不易,王祁特地开这么名贵的好酒,肯定不单吃饭这么简单。 如他所料。 “江先生…” “这杯酒,就当谢谢你。” 咕咚! 王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很快,又倒了一杯。 “江先生,您应该知道…” “那副《秋山图》,是我们老王家祖上传下来的。” 王祁举着酒杯,神情严肃,轻轻诉说着。 当年… 王家祖辈,也算富贵人家,除却《秋山图》外,还从同一收藏者手里,买下不少名画。 可惜风水轮流转。 明末清初,战火仍旧不断,百姓民不聊生,王家又连续出了几个败家子,终于坐吃山空,家境一落千丈。 说到这,王祁重重叹了口气。 “听我爸说,我们王家,早以也是京城显贵。” “可惜…” 某位先祖不学无术,败尽家财,被赶出京城,沦落到了南方的江夏县。 为了维持生计,只能变卖藏品。 唯独《秋山图》被珍之重之,世代相传至今。 说到这里。 王祁的意思,江凌云已然了悟。 “伯父,你不用担心。” 江凌云微微一笑:“虽然我做古玩生意,但是基本的操守,还是有的。” “《秋山图》是王家的东西!” “我怎么会据为己有?” 可他也不无鄙夷。 自己救了他们一家,尚未讨要一针一线,王祁却为了一幅画,搞出这么多文章。 真是…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然而。 “江先生你误会了!” 王祁却神色一紧,语出惊人。 “我是想说…” “《秋山图》太过珍贵,留在王家,早晚会被人夺走。” “你救了我们一家,这幅画就当作谢礼…” “送给你!” 什么?! 除了王祁一家三口,其余所有人… 无不面色呆滞,错愕至极! 饶是江凌云,表情都不自然了。 那可是… 《秋山图》! 别说华夏,就是放眼世界画坛,也是独一份的重要宝物。 要知道… 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已位列华夏十大传世名画。 那么他的第一名作,世人皆以为佚失的《秋山图》,就堪称全人类的宝贵遗产。 意义非凡! “伯父,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江凌云笑容僵硬。 可没想到,王祁却毫不理会,直接把一杯酒干了! 啪! 他把酒杯重重放在桌上。 “你怎么想,我不管!” 王祁凝视着江凌云,郑重其辞。 “我们老王家人…” “知恩必报!” “那副破画…还有保险箱,你要再给我拿回来,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这? 江凌云无言以对! 他频频摇头,如果是其他古玩,如王时敏印等,他断然不会拒绝。 但《秋山图》实在太贵重。 不单是商业、艺术价值,更有人文与历史等巨大意义。 正因深知此画特异,他才不能收下。 “爸,你喝多了…” 王猛见状,赶紧拽着王祁,想拉他去卧室。 “你才喝多了!” “别管我!” 王祁嘴上这么说,但可能也觉得不妥,只好讪讪喝着酒,不提这茬。 “伯父,你的意思我明白。” 江凌云再三考虑,最后笑道。 “《秋山图》,我可以代为保管。” “您什么时候想要…” “尽管开口!” 王祁夹菜的手猛的顿住! 随后抬起头,神色由刚开始的惊讶,逐渐转为惊喜。 “江先生…” “你说真的?” “嗯,”江凌云微微颔首,“放在我这,哪怕别人看见了,也不会牵连到你们。” “放心吧!” 王祁一家,立刻相互对视。 每个人,都心跳剧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秋山图》这样的宝贝,普通人就算得到,也只会徒惹杀身之祸。 这幅画… 从祖辈传下,时至今日,无论王祁的爷爷、父亲,都根本不敢视人。 只能埋在地窖底。 这又有什么意义?! “江先生,多谢…” 王祁老泪纵横! 马上又倒了杯酒,举杯痛饮。 “江凌云,我也敬你。” 见王猛端起酒杯,江凌云冲他笑笑,总算把酒喝了。 心里,却暗自腹诽。 这年头,喝杯酒都不容易! “你们别光喝,吃点菜。” 刘艳不停给几人夹菜,满脸笑容,轻松愉悦。 “阿姨太客气了。” “别别,吃不完…” 整个餐厅里,立刻被欢声笑语充斥。 时间眨眼而逝。 这顿饭,足足吃了三个小时,等众人吃饱喝足,已经临近午夜。 因为昨天的案子,安市汽修学院提前放了寒假,二毛三人也落得清闲,不必担心耽误了明天上课。 “伯父不用送了。” “那行,你们路上小心!” “以后多来家里坐…” 王祁一家,开车把几人送到锦绣山河,见识了江凌云居住的别墅区,惊讶的合不拢下巴。 等车一走。 几人回到家中,因为放假,二毛三兄弟吵着要熬个通宵,阮思弦身心疲惫,独自回房间睡了。 江凌云一声不响,回到卧室。 唰! 透视眼开启,先前两次进化,而今这对神瞳,已能将方圆数十里的任何事物,一览无余。 再三确认没人后。 “呼!” 江凌云放松警惕,从床底取出保险箱。 《秋山图》… 就在其中! “密码是…” 保险箱的密码,王祁已经告诉了他,如今拨动转盘锁,咔的轻响后,保险箱应声打开。 第145章 《秋山图》重现人世 《秋山图》被宣纸、布匹,死死裹紧,没有一丝缝隙。 加上保险箱不透气,长期以来,又保存在恒温的地底,这样的保护下,画作可以说,没有丝毫受损。 江凌云还是不放心。 又特地找出恒温、恒湿展示柜,搁书桌上通了电,自己戴上手套。 这才小心翼翼,将布匹、宣纸拆开。 江凌云心脏狂跳! 传闻之中的《秋山图》… 终于要再现世间了! 他定了定心神,双手拆解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换作普通人,而今恐怕要紧张到极点,但江凌云连“先天阴阳鱼”都接触过,又怎么会怕? 终于… 布匹和宣纸层层剥落,传说中的《秋山图》,露出了本来面目! 唰唰… 又过了一分多钟,纸跟布全部被剥开! “嘶…” 江凌云看了一眼,当即两眼发直,倒吸冷气! “这就是《秋山图》么?” 诚如史料记载,一展视间,骇心洞目,任何懂画之人,都会对其不吝溢美之词! 青绿设色,上起正峰,白云笼其下。 村墟篱落,平沙丛杂,小桥相映带,丘壑灵奇。 江凌云看的发痴。 凝视着《秋山图》每寸每缕,久久不能回神。 黄公望,乃元四家之首,一生画作许多,但包括《富春山居图》在内,其诸作难望《秋山》项背。 据恽寿平《瓯香馆集》记载… 王时敏痴迷黄公望画作,偶然得知《秋山图》才是其最佳画作,便想方设法,请此画的收藏者“张氏”给他看。 果然。 见到此画,王时敏“观乐忘声,当食忘味,神色无主”、“视向所见诸名本,皆在下风”! 五十年后,王时敏向弟子讲述往事,提及《秋山图》,弟子朋友的贵戚王氏,便买下了此画。 久久。 江凌云深深呼出口气。 结合史料来看。 王祁为王氏后人,拥有《秋山图》并不奇怪。 重点是。 王时敏并未收藏《秋山图》,其私印之内,怎么会藏有此画下落? 虽说都姓王,但八竿子打不着。 不止如此… 王祁又是怎么知道,王时敏印藏在什么地方的? 稍加思索。 江凌云自顾点头。 “嗯…” “王时敏对黄公望的画,极其推崇,七老八十了,还惦记着《秋山图》。” “那么篆刻私印时,请汪关做些手脚,也说的过去。” 古人的事,如今没法弄的明白。 至于王时敏印,与王祁的联系,以后多的是机会问。 江凌云收敛思绪。 不愧是《秋山图》… 画自然是好画,但绝不可轻易示人,如今还是默默珍藏的好。 但。 就在他准备收起《秋山图》时。 “嗯?!” 却忽然不由自主,开启了透视眼。 与修复了王时敏印时… 一模一样! “这是…” 透视之下,《秋山图》散发熠熠华光,如迷蒙雾气,离画而出,缭绕双眸前。 嗡… 刹那。 华光尽数被双眸吸收,眼前一切景象,也立刻变的不同寻常。 如果说,半截金纸、与王时敏印中的阳气,增幅了双眼的视距。 那么秋山图… 则真真正正,让江凌云的双眸,完成了“进化”! “这…” “怎么可能?!” 江凌云注视的任何事物,都会瞬息拉近,视角亦随之转变。 仿佛… 置身其中! 此时此刻。 江凌云凝视《秋山图》,便在刹那之间,“变成”了从《秋山图》向外看的视角。 “俯身!” 他心神皆震! 但事态的发展,更加出乎预料。 眼前的一切… 在倒退! 起初还在卧室。 但随着时间流逝,江凌云竟看到自己,倒着退出房间! “回溯…” 江凌云心中震撼,已经难以用语言形容。 心中一动,他退出《秋山图》,视野重归自身。 随后。 唰! 透视眼开启,透过脚下,他很快望见客厅,二毛、张欢跟李德文,抱着游戏机,玩的正欢。 江凌云心意一动… 唰! 眼中的一切,立刻替换为二毛的视角! 视野中。 是游戏画面,随着二毛操控,小人蹦蹦跳跳。 “如果真的是俯身…” 一念及此。 江凌云的意念,竟真的传达了过去! 扔掉手柄… 转身,朝卧室看。 “成功了!” 二毛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了江凌云的操控,简直如臂使指。 江凌云却大惊失色! 内心骇然。 这种能力,太恐怖了… “诶?” 二毛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捡起手柄,尴尬的揉揉后脑勺,继续打起游戏。 江凌云则冷静片刻。 这次,俯身张欢。 唰! 视角转变,一切正常。 “时间回溯…” 随着江凌云的心意,视野中的所有景象,也跟着变化。 嗖嗖嗖… 一切,都在飞速倒退。 视野中,三人先后放下手柄,阮思弦和江凌云自己,也倒退着下了楼。 五个人退到大门外,关上灯。 又退出了别墅区,看到王祁的车、上车、车快速的倒开着… 时间飞逝。 竟然回到了… 张欢刚出生的时候! 一道冷汗,顺着江凌云的脸颊滴落。 嗖! 他停止能力,瘫在椅子上,手心尽是热汗,四肢轻颤。 俯身与回溯… 这两种能力的确强大,但初次接触,却也让人恐惧。 而且,对精力的消耗很大。 江凌云确认了时间。 刚才短短半分钟,他就已经汗流浃背,疲惫不堪。 另外。 江凌云反复尝试,两种能力的极限,已几乎能够确定。 俯身对精神负担很小,目光所及之处,万物皆可俯身;且俯身过一次,今后便可不受限制,随时可以“调用”。 可惜每次俯身,不能超过五分钟。 至于回溯… 江凌云苦笑不已。 这种能力,对精神力负担太大,他勉强只能支撑一分多钟。 但好在。 回溯可以选定时间段,上下足有数百年! 回溯的速度,也可以控制,但速度越快,对精力的消耗,也成倍增加。 有了这种能力。 王祁、王时敏印与秋山图,三者之间的联系,几乎可以解开。 “可惜…” 一番尝试后。 江凌云脸色苍白,已没有多余的精力。 “只能过些天了。” 躺在床上,他缓缓阖眸,不过数秒,已然昏睡过去。 第146章 珠光宝气(加更4章) 数日后。 精力的剧烈消耗,让江凌云一连昏睡几日,如今才悠然转醒。 噌! “《秋山图》…” 他如今才想到,那晚临睡前,竟然忘记收好《秋山图》,此时立刻翻身而起。 床边,却传来侬声软语。 “我帮你收起来了。” 江凌云一怔。 他转过身,见阮思弦坐在床头,终于冷静下来。 语气也很冰冷。 “你怎么在这?” 阮思弦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忧郁、勉强的笑。 “你昏迷了几天,大家都很担心…” “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江凌云摇摇头,自顾穿戴整齐,“我没事了,这几天怎么吃的饭,有没有特殊情况?” 语气冰冷,却难掩关切。 阮思弦答应一声:“如萱过来做的饭。” “二毛他们…都回家了,说等你醒了以后,再跟你联系。” 这样? 江凌云哭笑不得。 嘴上说着担心,居然还回家了,这让他无言以对。 “你是不是误会了?” 见他这副表情,阮思弦又急忙解释,什么别墅闹鬼,什么想家了… 江凌云表面冷漠,却在默默倾听。 “我知道了。” 最后。 他点点头,与阮思弦对视良久。 阮思弦俏脸微红。 但很快,她明白了江凌云的意思。 那个眼神… 分明是在送客。 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楚,自心头弥漫开来。 她没说什么。 但离开前,又忽然停下。 “对了。” “如萱说,行动已经结束,她不能留在安市…” 正整理书桌的江凌云,动作随即僵住。 “她上午刚走。” 江凌云的反应,阮思弦看在眼里,心中更疼。 “现在追的话,还来得及…” 然而。 “知道了。” 江凌云背对着她,只是冷冷丢出三个字,像是无事发生般,继续整理书桌。 阮思弦不知该庆幸,还是该痛苦。 这就是无情么? 原来… 不只是对我,对其他人,也是如此。 阮思弦转过身。 一丝光线洒下,晶莹如珍珠般的眼泪,无声滑落。 卧室的门,轻轻关上。 安静。 良久。 江凌云叹了口气。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温如萱的心意,他怎会不知? “对不起…” 这份愧疚,涵盖在最平凡的三个字里,轻轻道出时,江凌云的心,也隐隐作痛。 但与爱情无关… 对他而言,温如萱成熟、稳重,训练有素,有任何难题,都能帮他解决。 是得利的助手,也是好朋友。 如果再相见,希望温如萱能忘了自己,找到属于她的幸福。 江凌云收敛思绪。 《秋山图》被放在展示柜中,几天来一直通电,并未受到丝毫损害。 他放心许多。 唰! 透视眼开启的同时,江凌云利用俯身能力… 进入《秋山图》的视角! 呼! 回溯… 按江凌云的想法,要想知道《秋山图》、王时敏印与王祁之间的关联,最佳的时间节点,是王祁继承此画后。 在时间回溯中,时间的流逝很快。 用不了一分钟,就能真相大白。 然而… “嗯?!” 一切却不受江凌云控制,时间回溯之际,无论王祁或其祖上,都在眼前一闪而没。 时间回溯的太快! 江凌云头昏脑胀,精神恍惚。 头晕目眩之际。 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在耳边轻轻响起。 “开元一脉,观万物生机,悟阴阳至理。” “传世重宝,蕴育‘珠光宝气’…” “其中奥妙,非凡夫俗子可明悟…” 眼前,秀丽山川如诗如画,徐徐展现。 山水之间。 一位老人道士模样,盘坐大石之上,面朝《秋山图》,正将一根毛笔,置于一角的画具当中。 黄公望! 江凌云精神大振! 想不到回溯之下,自己竟然穿越时空,见到了画下《秋山图》的黄公望。 “不会错。” “黄公望晚年入道隐居,曾主持万寿宫、提点开元宫!” 但… 他为何自称“开元”一脉? 思索之际。 黄公望已阖眸盘坐,轻启唇齿。 口中悠悠道。 “二炁交合,下提上吸,神凝息定,垂帘塞兑…” “坐足升身,熏蒸四大…” 江凌云侧耳倾听,很快推测出,此为道家练气修行之法。 稍加回想。 他立刻断定,这是黄公望所传的《 抱一函三诀》,但与现今流传的,有不少差异。 江凌云默默记下。 在此之后,黄公望更是提到。 先前,那种令他双眼进化的,并非“阳气”,而是“宝气”。 虽然透视之下,两者似乎一致。 实则截然不同。 阳气,为活物所拥有;而死物历经岁月洗礼,吸纳天地灵气,才有可能蕴育宝气。 这全看运气。 普通的石头、砂砾,哪怕千万年,也不可能蕴育出宝气。 其珍贵程度,自然不言而喻,世间难得一见,哪怕只有一丝一缕,也抵过十年苦修。 江凌云不置可否。 所谓眼见为实,古代方士早已消失,这些吐纳行气的法门,更多的意义,是修身养性。 唯有对“宝气”的解释,很有见地。 可惜… 时间不长。 黄公望讲完宝气之际,江凌云已消耗大量精力,难以为继。 呼! 一片景象,瞬息破灭。 俯身与回溯结束,江凌云停止透视,坐回椅子,擦拭着汗水。 “呼…” 稍作喘息,精力恢复了些。 他再次动用透视眼,进入《秋山图》中! 回溯! 这次,一切终于在掌控中。 江凌云把握好时间,来到王祁刚刚继承《秋山图》之际。 “原来如此…” 回溯之中。 王祁得到画作的同时,其父也交待了他,王时敏印藏于何处。 原来… 当初,王时敏家境显赫,他的后人也想买下《秋山图》,包括王时敏印在内,豪掷千金求画。 那个时候,王祁祖辈已经落魄,就将与《秋山图》同时得到的赝品,拿来充数。 遭到识破后,便被赶出京城。 王时敏印中的秘密,不止他的后人清楚,王祁的祖上也都知道,不过对两家而言,《秋山图》才值得关注。 这方汉印,当时不见得多么贵重,也就没人追究。 至于… 冷尘曾经说过,《秋山图》不止价值连城,更蕴含神奇力量,王祁之父也的确提到了。 “可惜。” “他们不知道,普通人无法吸收宝气。” “所以哪怕得到《秋山图》,除却变卖与收藏,也并无他用…” 江凌云暗自思忖,忍不住轻笑出声。 唰! 停止透视,收好《秋山图》。 他揉了揉肚子,几天没吃东西,实在饥饿难耐… 第147章 合伙商 叮咚。 江凌云刚下楼,门铃就响了,开门一看,居然是王猛父子。 “伯父,你这是?” 江凌云微微一愣。 王祁手里大包小包,各式补品。 “凌云醒啦?” 他呵呵一笑。 “听小猛说你病了,过来瞅瞅你。” 王猛点点头:“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 “咳!” 江凌云干咳一声,赶紧让开条路。 “那,进去说。” 王祁满眼笑意,进了别墅,四处打量着。 “嚯!” “这么豪华,得不少钱吧?” 虽然早就听说,江凌云离开安汽后,住上了别墅,可王猛也是第一回见。 到处打量了半天,眼睛都看直了。 江凌云应了声:“还好。” 王祁父子互相对视。 虽然没说话,却都满眼震惊。 这… 也叫还好? 光是那面电视墙,少说也得几十万,全套的人工智能家居,现如今普通家庭,想装都装不了。 其他的更不用说,样样都是顶级,哪怕怀安区的“观天下”别墅区,都有点比不上。 震惊之余。 王祁的心情,反而轻松许多。 “伯父、王猛,请喝茶。” 没多大会,ai煮好茶,江凌云一发话,又自动将摆在茶几上的杯具倒满。 “好,好…” 王祁忙不迭点着头。 但又有些心不在焉,端起杯子,刚喝了一口,就被烫的呲牙咧嘴。 “哎哟…嘶!” “爸。”王猛嫌弃的翻着白眼。 江凌云何等聪明,这丝毫的不寻常,立刻被他捕捉到了。 “伯父有事?” “咳…” 王祁呛了半天,这才放下茶杯。 “这个…” 沉吟半晌,却似难以启齿。 “磨磨唧唧!” 王猛没好气的嘀咕一句,扭头看着江凌云。 “我爸听说你生意挺好,想跟你问问,缺不缺合作伙伴。” 合作? 江凌云不动声色,悄然打量着王祁。 以前在安汽时,王猛总在宿舍吹嘘,说他爸做大买卖的,家里不缺钱。 如今看来,都是虚言。 “凌云呐…” 王祁露出苦笑。 “不瞒你说,伯父做快递生意的。” “这行你可能不了解…” “反正就是倒闭了!”王猛擅自打断他。 王祁想反驳,可憋了半天,却找不出理由。 江凌云微微颔首。 他倒是知道,快递业被“四通一达”牢牢把持,没有大量的资金,根本不够烧的。 本来就难以存活,再加上这段时间,王祁家出了这么多事,那自然雪上加霜。 “凌云,你这用不用送货的?” 王祁老脸涨红,声音也很低。 “伯父也不懂古玩,不过这两年到处送货…” “你放心,那些瓶瓶罐罐的,我一定包的严严实实,绝对不会坏!” 他一个大男人,更是一家之主、曾经的老板。 能逼得他说这种话,可见王家的景况,已经到了何等严重的地步。 王猛也蔫了。 打量着自己父亲,眼里惊愕之色,愈发浓郁。 刚才的硬气… 很快消失无踪。 江凌云暗暗叹了口气。 有什么事、什么苦,都自己扛着,咽进肚子,连自己亲儿子,也被蒙在鼓里。 男人真难! “行。” 江凌云不假思索,立刻点头。 王祁眼前一亮! “那工钱…” “工钱不好说。” 江凌云笑道:“伯父,您要在我这上班,那也太委屈您了。” “刚不说合作么?” “鉴宝阁现在,有供货渠道,专出高级的手工艺术品。” “量特别大!” “您说多巧?您要是不来,我还犯愁送货的事呢。” 王祁认真听着,眼眶很快红了。 “谢,谢谢…” 一边道谢,还一边抱着双拳,作势就要给江凌云作揖。 王猛吓了一跳! “别别。” 江凌云也吓着了,此时右手一按,硬是把王祁那双老手,压了下去。 不等王祁再说什么。 他已经蹙起双眉。 “这样吧。” “我给您按件算…” “一件八十,不亏吧?” 八十! “不亏,不亏!” 王祁瞪圆了老眼,点头如捣蒜。 以前干快递,毛利也就几块钱,两相比较,江凌云开出的价格,足有数十倍! 何止不亏? 简直是赚大了! 王猛可不清楚这些事。 但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也让他喜出望外。 “江凌云,多谢了!” 江凌云冲两人笑笑。 嘴上没多说,心里却一阵肉疼。 八十… 这什么概念? 如今,王恩泽领着伙计,每天做的都是上等货,绝对称得上艺术品。 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光靠手艺。 材料不是钱? 如果顺利卖出去,就要刨去原料、人工、批发的折扣、和王恩泽分成的钱等等。 挣的钱,还得交房租、水电,开工资… 等最后到他手里,也就几百块钱。 这么算下来… 一件八十,将近3分之一的收入了。 傻子才不心疼! “那…” “凌云你好好休息,我们回去准备准备。” “随时都能开工!” 又坐了一会,商量了其中的细节后,王祁父子心满意足,离开别墅。 江凌云却欲哭无泪,在沙发上坐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离开别墅区。 他在安汽附近,随便吃了些东西。 “找谁呢…” 江凌云翻着手机。 按他的计划,今天还要去个地方。 不过那里极其危险,温如萱一走,他连个伙计,都找不到了。 “嗯?” 没多久,他忽然翻到一个号码。 这个人… 有段时间没联系了。 … 夕阳西下,东风更冷,吹拂着荒山野岭,似要浇灭万物生机。 安市以南。 一条泥泞的山路旁,松花江终于停下。 砰! 两个人下了车。 “真够偏僻的…” 女人张望半晌,有些不大情愿。 “这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咱们要花多久,我还得保护局长呢。” 女人… 正是苦菊。 作为文化局局长赵松的保镖,居然在上班时间,被赵松派出来,跟江凌云上山。 她一身紧身衣,冬风中长发飘舞,英姿飒爽中,又掺杂着一丝冰冷的美。 “还没到。” 江凌云认清路后,轻声道。 “咱们要去的地方,还得穿过前边的林子,但是路不好走。” “走吧!” 说完。 江凌云抬起脚,当先沿路走去。 藏着清刚匕的山谷… 我又来了! 第148章 再入神秘山谷 当初。 江凌云参加苏市佳价得秋拍,意外得到半张金纸制成的地图,其中标记的地点,正在这片深山之中。 江南多雨,鲜见山谷地貌,但此间竟真的存在一个,还被各式机关、瘴气保护。 上一次。 江凌云独自前往,途中遇到杀手埋伏,几经险境,才从山谷中逃脱。 收获… 自然不菲! 除却清刚匕,另有一枚“都元帅印”,被他收在公司,并未示众。 但说起来,这些珍稀古物,都出自谷底的一座灶王庙。 真正的山谷深处,他还不曾去过。 “小心。” 两人沿山路跋涉,泥土路逐渐向下纵深,越是往前,坡也越陡。 不久之后。 穿过一片荒林,前方雾气氤氲,一反常理。 “这…” “不是冬天吗,怎么会起雾?” 苦菊哑然。 “那是瘴气。” 江凌云嗓音低沉。 他面色严肃,立刻开启透视眼。 唰! 眼前,守护山谷的机关大阵,原形毕露! “这里机关很多,稍不注意,就有性命之忧…” “跟紧我!” 苦菊内心惊骇! 答应之后,紧跟在江凌云身后。 江凌云扫视机关大阵,心中惊疑不定。 上次。 他离开之际,正值淋盆秋雨,惊风呼啸,各式机关相继引发,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 因为风雨交加,瘴气也早该被吹散。 然而… “复原了?” 透视之下,曾经遭到破坏的机关,而今竟完好如初! 甚至之前滚落的大石,扎进泥土的利箭,也都回归原位,似乎从未被触动。 “不可能…” “这里荒废多年,除非是超自然的力量…” 思索之际,冷汗已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地。 如果没有苦菊… 他大可利用俯身、回溯,查清原委。 但如今。 他必须不能以身涉险,也就无法分出精力,考虑这些事。 机关大阵,犹如玲珑棋局。 一步错… 步步皆输! 终于。 “呼…” 两人穿越大阵,来到登天梯旁,苦菊俏脸苍白,已是汗流浃背,不断伸手擦拭着。 “过来吧。” 天色将暗,没有时间耽搁,江凌云叫上苦菊,两人站在登天梯后,他马上启动机关。 哗啦! 铁索震动,天梯摇曳! 几个呼吸的功夫,两人终于来到谷底。 “这…” 苦菊惊讶的四处张望:“安市还有这种地方,我怎么没听说过?” “按理说…” 安市近年,文物出土频繁,苦菊是赵松的保镖,如果有这种文物勘查现场,一定早就知道了。 “没那么多道理。” 江凌云摇摇头。 迄今为止,人类发现了七大洋、八大洲,绘制出了世界地图,甚至已能够离开地球。 但… 并非每一块土地,都有人踏足。 所以这几年,人类通过人造卫星,发现了一块又一块尚未踏临的土地,找到了一个、又一个古文明遗址。 同理。 这片山谷,只是尚未被发现罢了。 “走吧。” 江凌云招呼着苦菊,那座灶王庙就在不远处,两人很快路过,继续往深处前行。 那半张金纸,带他找到了这里,却只标记了灶王庙。 山谷中… 到底还有什么? 他心情忐忑。 很快,再次开启透视眼! 被这样的机关大阵保护,这座山谷,一定没那么简单。 唰! 事实出乎意料。 整座山谷… 空荡荡的! 哪怕极目远眺、望穿秋水,除了上次发现的破败草房,也没有丁点新发现。 这怎么可能?! 想着这些,两人已经来到茅草屋前。 经历不知道多少年,茅草屋早就破破烂烂,房梁都塌了,里边的土炕上,只剩两具森森白骨。 “考古新发现!” 苦菊惊叫出声。 她连忙掏出手机,拨通赵松的电话,急切的诉说着眼前所见。 “赵局?” “嗯,在山里,有茅草房,看不出年代…” “您什么时候来?” 本身,这些事不归文化局管,但考古发掘,是赵松的老本行,这些年都在关注。 但。 江凌云一把夺过手机… 咔的挂了电话! 苦菊立刻怔在原地:“你干嘛?” “你疯了!” 江凌云举目四顾。 “山谷周围那么多机关,赵局要是出了事,你能负责么?” “这…” 苦菊当场噎住,说不出话来。 江凌云把手机递给她:“路线还记得么?” “回车上等我。” “不行!” 苦菊当然不同意。 如果现在走了,那她跟着过来,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 无论是她或江凌云,都很清楚。 这间茅草房里,根本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唯一能算文物的,也就是那两个横式衣柜。 可惜,也早就长了蛀虫。 “红木做的,能值点钱,”江凌云看了衣柜两眼,似笑非笑,“哪天机关扫平了,你可以让赵局过来…” “也可以算些成绩。” 苦菊白了他一眼。 “哼!” “瞧不起谁呢?” 手里没有考古的专业工具,苦菊不敢乱碰,只能干瞪眼。 索性心一横。 “你自己待着吧!” 拍拍屁股,就此走人。 “小心点。” 江凌云不忘嘱咐一声,目送苦菊离开山谷,脸色忽然严肃起来。 山谷中,的确没什么东西。 因为在地下! 先前一番透视,他已经发现… 茅草房的土炕底下,是一条通往地下的密道。 等苦菊一走。 江凌云探出右手,搭在炕上一具尸骨的脚踝,顺时针转动。 轰! 土炕轻微晃动,机关多年不曾开启,茅草房里,立刻尘土飞扬。 不久。 土炕左右分开,那条通往地下的密道,暴露在江凌云眼前! 没有犹豫,他踏足其中,沿路深入。 唰! 随着深入地下,周遭愈发黑暗,幸亏有透视眼,否则一路上种种机关陷阱,是个不小的麻烦。 但这些机关,无论危险程度或数目,都与谷外差得远。 时间不长,江凌云已抵达密道尽头。 这是… 一座四方、规整的地下暗室,粗略估计,得有三百多平,结构也极为精巧,历经多年,居然没有塌方。 这么大的暗室,却并不空旷。 黄花梨交椅、雕龙大屏风。 紫檀多宝阁、红木小几。 鎏金瑞兽玺、纯铜古钱。 送宝翡翠山子、立轴设色山水画… 各式古玩,琳琅满目,一派古代气象,恰似穿梭时空,误入了一个时代。 江凌云的心情… 只能用震撼形容! 并非因为这些古玩。 而是正对密道的墙上,一副壁画白壁为底、色彩绚丽,山水、人物如梦如幻。 似在悠悠诉说着,某段不为人知的奇谈。 第149章 谷中密室 壁画自右至左。 第一幅中,一位男子体壮如牛,天生重瞳,双手托举一张金牌,周围众人手举木竿,欢呼鼓舞。 “起义…” 江凌云喃喃自语。 画中含义,不言自明。“重瞳”乃上古圣人之像,这名男子,定然是众人领袖。 至于那块金牌… 第二幅画中,众人装束一变,已从农民换作兵士打扮,随男子出征。 与第一幅图一样,男子双手托举金牌,散发熠熠神光,涌上来的敌军纷纷溃败。 江凌云双眉紧蹙。 纵观古史,与帝王将相有关的传说,数不胜数。但偏偏这个“金牌”,当真闻所未闻。 他微微摇头。 如果没有猜错… 这些壁画,都是在渲染山谷主人的丰功伟绩,也就是画中这位男子。 如此想来。 那块金牌也仅是杜撰,现实中并不存在。 连野史都不曾记载的事迹,也没必要探究。 江凌云正要收回目光。 但眼角余光,瞥见第三幅壁画时… 他瞳孔骤缩! “这是…” 透视之际,壁画的浓墨重彩下,某些被掩盖的线条和盘托出,彼此勾连,竟像是地图般。 江凌云心神皆震! 先前,他从苏市拍到的石头里,藏着一截金纸,其中的地图并不完整,只是一部分。 而眼前,这张被壁画掩盖的地图… 则是另一部分! “苏市?” 几经辨认,江凌云近乎能够确定,画中地图,是以此处为起点,至苏市西北角为止。 以苏河为界线,整个苏市北部,都涵盖其中。 画中标记的… 赫然是苏市如今的商业中心! 片刻后,江凌云冷静下来。 “藏宝图么?” 金纸地图,指引他找到这座山谷,得到都元帅印与清刚匕。那么不难推断,壁画地图同样有所指。 但细细思量,他终究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是去那的时候,苏市赵家底蕴深厚、势力庞大,再加上秋献。 以他如今的实力,不一定能够应付。 “不过这间密室…” 江凌云的目光,自壁画转移至东南角,注视良久,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那底下… 是金矿! 小小的密室,有无数珍贵文物,壁画里藏着神秘地图,更有刚刚挖开小口的金矿。 简直匪夷所思! 其实结合壁画内容,当年那位山谷主人的遭遇,也不难猜测。 先是发现金矿。 为了合理、合法,他私自熔铸金牌,并谓之“天授”云云,由此获得村民支持,一跃成为“真龙天子”。 壁画中敌军的服饰,由元向明转变。 可见山谷主人造反后,经历了元末明初,始终没有成功,只能在此苦守。 “哪怕守着金矿,却没有机会开采…” 江凌云摇头感慨。 “未免可惜!” 壁画之中,并未记载谷主人的结局。 但依江凌云的猜测,谷外大阵没有遭到破坏,山谷之中,也没有多余尸骨。 也许这位谷主人,是被奸细骗出去杀害,也说不定。 这实在让人唏嘘。 江凌云得到的都元帅印,其主人郭天叙,同样是被奸细出卖而死。两人机遇相同,还真是凑巧。 “嗯…” 饶是以他的透视眼,面对如此富饶、巨大的金矿,也感到一望无际。 绝非小型金矿! 再加上伴生的其他矿产资源… 如此巨大的财富,换成任何人,都不可能不动心。 江凌云却只能苦笑。 要开采矿产,必须取得探矿权、开采权,以及卖矿权。 单说探矿权,需要走招拍程序。 这么大的金矿,几百万都是白给,至少也准备数千万、乃至上亿的资金。 但幸运的是… 没人知道这间密室的存在! 不久后。 江凌云回到茅草房,转动机关。 轰隆… 土炕严丝合缝的并拢。 那条密道,似乎从未存在。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离开山谷,苦菊就守在登天梯旁,看见他上来,急忙问。 “有没有新发现?” “有。” 江凌云点点头,走进机关大阵中。 一边往外走,一边如实答道。 “底下有间密室,藏了不少文物,不过…” “我懂了!” 苦菊恍然大悟:“里面也有机关?所以你不让我跟着你。” “那文物的事,是不是应该告诉赵局?” 她紧跟在江凌云身后,目不转睛,凝视着他的背影。 内心纠结、挣扎。 通常来说,具有历史价值的文物,发现后也要上交,但江凌云做古玩生意,他会不会想私吞? “看你了。” 江凌云不置可否。 那些文物… 他当然可以自己留下,但一旦出现在市场上,也很难说清来路。 倘若有心。 任何人都能借此大做文章… 如此一来,轻则文物被没收,重则锒铛入狱。 实在得不偿失! 与其如此,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而且… 江凌云微微一笑。 有这座机关大阵守护,其他人想进进山谷,怕是难如登天。 半小时后。 两人顺着山路,回到面包车。 夜色渐浓,耳边只有山风呼啸,这片荒山野岭,一片寂寥。 一路上。 苦菊手忙脚乱,不知道发了多少条短信。 隔几分钟,就要悄悄偷看江凌云,颇是做贼心虚。 这一切,都被江凌云看在眼里。 叮铃! 驶进安市市区时,苦菊的手机,终于响了。 “喂,赵局…” 苦菊放轻声音,生怕被听见似的。 可很快,她微微一愣。 “找他?” “那我问问。” 苦菊放下手机,试探着问:“那什么,赵局想跟你谈事情。” “你看?” “给我吧。” 江凌云把车靠路边停下。 接过电话后,听筒里马上传来笑声。 “江先生,您真是太厉害了!” 赵松一改往昔的稳重,刚一开口,就连拍马屁。 “这次的发现,绝对能震动全省…” “那个山谷在哪?” “我听苦菊说,周围还有什么机关瘴气,你们咋进去的…” 老狐狸! 江凌云心里发笑。 嘴上反问:“赵局,就算我告诉你正确的路径,你们也没法把文物都搬出来吧?” 那么多文物。 许多都要几人合力,才搬得动。 上来还好说,但合力搬运文物的同时,还得小心翼翼、不触碰机关,难度实在太大。 再说。 文物确实重要,但工作人员的命… 不是更重要? “嗨,你看你说的!” 赵松讪笑几声,很是无可奈何。 “江先生,咱们也算有点交情吧?” “您既然知道怎么通过机关,那是不是…” “也知道怎么拆除?” 江凌云嘴角微翘。 赵松为了这批文物,也真是不要脸皮了。 不过… 这也正中他下怀。 “我当然知道!” 江凌云笑道。 “不过赵局…” “要拆这些机关,成本可不低,您要有心理准备。” 第150章 另一个合伙人 “成本?” 赵松怔了怔。 按照博物馆那边的说法,迄今发现的古墓葬群、古遗址,机关什么的早已失效,所以这种拆除机关的成本,他真是第一回听说。 深思熟虑后,他压低声音。 “多少钱?” 江凌云淡淡道:“几百万,到几千万不等。” 噗! 副驾驶座上,苦菊瞪大美眸,惊讶的盯着他。 他和赵局聊什么呢? 难不成… 他们俩把文物当作买卖,想私下交易? 不行! “赵局,我不同意,”苦菊连忙大喊,“文物是国家的,您可是文化局局长,这种违法勾当绝对不能做!” 说完。 她突然一把夺过手机,唰的挂掉电话。 神色中,有犹豫、有绝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你干嘛?” 江凌云困惑不已。 “唯利是图的小人!” 苦菊冲他大吼。 “江凌云,我真是看错你了…” “哼!” 砰。 苦菊独自下了车,重重关上车门,留下江凌云独自发愣。 这个女人… 疯了么?! 江凌云大皱眉头,本来赵松知道了文物的事,很可能为了这项成绩拼命。 自己竞拍探矿权的钱,也许就有着落了。 “疯子!”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他掏出手机,快速拨通一个号码。 “喂?” “那批货尽快出手,有大生意。” “另外…” 夜已深。 江凌云却毫无倦意。 最近以来,一直负责出货、帮他找来阿兵、阿宁六人的那个人,即将抵达安市。 安市机场,候机室内。 时值深夜,已经没什么人影,江凌云独自坐在椅子上,心情急切。 “江先生!” 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来人拉着行李箱、提着大大小小的行李袋,见到江凌云后,满脸欣喜。 “怎么才来?” 江凌云满肚子火! 这个黄柏帆… 做什么都慢吞吞的! “飞机延误了,不好意思。” 相较在苏市时,如今的黄柏帆神采奕奕,看起来年轻了十岁,那股自信劲儿,也像个年轻的小伙子。 江凌云无言以对。 憋了半晌,只能怒气冲冲的转过身,朝机场外走。 “住处帮你找好了…” “动作快!” “来了!” 黄柏帆拉着行李箱,急忙跟上。 锦绣山河别墅区。 4-3号,温如萱之前居住的别墅中。 “我靠!” 刚一进来,黄柏帆震惊的直爆粗口。 “江先生,这么好的地方,我住合适吗?” “这得多少钱…” 想到为了自己,江凌云如此破费,黄柏帆很是感激,暗暗下定了跟江凌云干的决心。 “以后,你就住在这,”江凌云倒没往心里去,“我在隔壁,让你找人的事,怎么样了?” “您放心!” 黄柏帆拍着胸脯:“我别的本事没有,但是人这方面,绝对不会差。” 不过保证完,他又有些疑惑。 “江先生,你突然找地勘院,是有什么打算?” 江凌云没好气的哼了声。 没事找地勘,闲的? “你休息吧,记得早点联系!” 说完,转身离开。 站在小院里,江凌云连连叹气,如果温如萱在,或许就不必这么麻烦。 以温如萱的身份、人脉,要找地勘院,对方一定给面子。 黄柏帆… 江凌云苦笑。 他不是安市本地人,恐怕要等上一段时间了。 不过。 “关于那件事,她还不知道实情吧…” 当初… 黄柏帆与江凌云、温如萱,共进晚餐之际,曾向江凌云苦苦哀求,希望江凌云帮他度过难关。 江凌云自然不会轻易答应,当场严词拒绝,温如萱还以为他不近人情。 可实际上。 在温如萱向上级汇报工作时,江凌云曾找过黄柏帆,跟他谈过合作事宜。 简单来说。 黄柏帆不懂古玩、不善经营,但公司运营多年,连本杰明那样的海外富二代,都能做上买卖。 如果他愿意合作,鉴宝阁的文玩、陶釉,自然不缺销路。 只是… 秋拍举行时,江凌云为了安全起见,要黄柏帆帮自己打探消息。 谁知黄柏帆转了几圈,什么都没问出来。 这也让江凌云对他的态度,急转直下。 不过此后,无论是古玩的销售情况,还是黄柏帆的前员工,阿兵六个人的能力,都让江凌云稍有改观。 “金矿的事,不容有失!” 江凌云捏紧拳头,眼中炽热,与以往截然不同。 … 翌日。 安市鬼街。 刘老汉的小院里,人山人海,比以往热闹太多。 “你也进了?” “嗨!” “里外都是挣,人家不止货好,还比谢家便宜…” “哎哟,您这话可别出去说!” 大大小小的摊主、店主,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最近几日,关于鉴宝阁的事,早就在鬼街传开了! 青花瓷、三彩陶釉、冰种佩饰… 样样都是好东西,江凌云开的价,简直如一把利刃,秒杀了不知多少人。 刘老汉、张老赖跟王二麻子,窝在堂屋里,三人烤着炭火,听着众人议论,面色截然不同。 “刘哥,你觉得呢?” 王二麻子两眼雪亮:“这种好事儿,咱们以前想都不敢想,要不…” “你个王八羔子,”张老赖啐了口,“你可别忘了,江凌云淘了咱们多少宝贝!” “那冰种翡翠,卖一个就挣回来了!” 王二麻子急头白脸,起身围着两人转圈。 “刘哥、老赖,钱咱们得挣,仇早晚也能报,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吧?” “你他娘的…” 张老赖正想大骂,一直没说话的刘老汉,却嘿嘿直乐。 张老赖怔了怔:“刘哥,你乐啥?” “吵吵把火的,有用么?” 刘老汉缩着脖子,颇有些自得其乐的神采。 王二麻子跟张老赖对视一眼。 刘老汉这模样,显然已经有了计划。 “刘哥,你说说呗?” “我们俩那点东西,横竖也不值钱,你那套黄花梨家具…” 啪! 一提这事,刘老汉脸色骤变,狠狠拍着大腿,唰的站了起来。 “姓张的,你有病吧!” 他脸色涨红,唾沫星子横飞。 “那天鉴宝阁酬宾,谁说的进去瞅瞅?” “谁说混个脸熟,拉拢关系,以后想报复,机会也多?” “你特么自己说的话,自己当shi咽了…” 一顿血骂,让张老赖两耳嗡鸣,面红耳赤。 这个刘老汉… 咋还怪到我身上了? 欠揍! 第151章 生意爆火 “那…” 张老赖强压下心里的火气。 “那你说!” “说啥?” 刘老汉嗤笑不已:“张老赖,你平时不挺精明的嘛,现在咋糊涂了?” “刘哥,你也买啦?”王二麻子反倒乐了。 两人相视而笑,张老赖脸色铁青,立马站起身,钻出堂屋。 冷风刺骨,直往棉袄里钻。 他的心却火热。 都是气的! “诶?” “赶紧去鉴宝阁…” “能进多少进多少!” 张老赖横穿小院,打电话吩咐着自己伙计,气急败坏的怒吼,居然盖过了众多店主的吵嚷声。 一大群人目送他离开。 短暂的安静过后,那些没去鉴宝阁进货的… 眼神都变了! 市场的反应,往往很快。 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鉴宝阁各式各样的存货,被悉数抢购一空! “江总,您挺好的吧?诶,我小王,想问问下批货啥时候到?” “江总这不合适啊,昨儿说好给我的货…” “你说啥,已经卖断货了?!” 鬼街大小店铺,早已被这样的声音淹没,鉴宝阁公司所在的南怀广场,一连几日,都被各色货车挤满。 从早到晚,一批又一批的货运来,又一批批送走。 货卖断了一次又一次。 王恩泽那边,虽然加班加点,但无奈人手有限,产能实在上不去,往往三四天功夫,才有一批同类产品出炉。 毕竟… 这不是简单的仿制,更有王恩泽的手艺在里边,黄柏帆先前找了一批人,但论起手艺,和王村的差距很大。 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出师”的。 南怀广场。 博古交易市场,开在老商厦二楼,名字虽然大气,占地却不大,只是个极其普通的小古玩店。 老板这几天的心情,如坐过山车。 往往一大批人涌上二楼,让他心潮澎湃,以为有生意上门。 可不过多时。 人又齐齐挤上三层。 “他奶奶的,闹着玩呢?” 老板人近中年,整天闲着没事,就往摇椅一坐,玩玩皇者荣耀。 可一连几日,他连打开游戏的心思都没了。 一箱箱的冰种佩饰、三彩陶釉,搬上楼没两分钟,又被另一批人搬下去。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信… 太刺激了! “三层的鉴宝阁?” 他犯了嘀咕。 虽说前两天,那家公司搞过什么开业酬宾,但那一阵赶上游戏的新赛季,他也没空关注。 如今才知道… 自己错过了这么大的事。 “不是找的演员吧?” 老板转念一想,最近总有相关新闻,某某新店开业,雇佣大学生排队,制造热闹的假象。 甚至出现了专业的黄牛。 排队一次,要150块。 他暗自腹诽。 反正跟自己无关,寻思这些干啥? 可也就在此时。 手机屏幕上的游戏人物… 忽然卡住。 叮铃! 电话打来,老板当场暴跳如雷! “吗的…” “老子排位赛!” 接通之后,他立刻爆出粗口:“你他妈…” “张鹏?” “我是清江居士的代言人。” “他要你…” 老板张鹏如遭雷击! 满肚子脾气,当即烟消云散。 “您,您说什么?” “鉴宝阁…” “江凌云?!” 他的呼吸,很快急促起来。 原来鉴宝阁的老板… 就是曾经到他店里,售出清江居士四条屏的年轻人。 … 数日后。 一则名为《安市掀起“工艺美术品”抢购热潮》的新闻,陆续出现在报纸、电台中。 整个安市,被彻底点燃! 哗! 整沓安市早报,被狠狠掷在地上,谢玉的脸色,因过分惊怒而涨红,整个谢府上下,所有人战战兢兢。 “江凌云…” “混蛋!” 江凌云打的什么主意,他心里门儿清。 通过批发买卖,把原本对立的鬼街,变成自己的盟友。 反过来。 谢家没有生意可做,就成了实际上的靶子… 真有一手! 此时。 “玉儿。” 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徐徐步入堂屋。 “老爷…” 下人们齐齐躬身。 谢玉收敛怒容,冲谢天禄低下头。 “爸。” “嗯。” 谢天禄在沙发上坐下,随意看了眼地上的报纸,谢玉赶紧蹲下,整理好后,将那篇新闻翻到正面。 小心的递给老爷子。 “嗯…” 谢天禄扫了眼后,口中嗤笑。 “又是这小子?” “你二哥是个窝囊废,玩不过他也情有可原。” “你也不行?” 谢玉霎时汗流如瀑! “不是…” “哼!” 谢天禄面色微寒。 “谢家的档口,不止面对个人客户,也有面向古玩店的批发生意。” “江凌云这种把戏,暂时影响不到谢家,时间还有的是。” “你说说,要怎么应对?” 谢玉面色泛白:“这,这个…” 如何应对? 这些天,他也一直关注此事,但除了大发雷霆,却想不出任何办法。 江凌云的货… 太硬了! 甚至不惜削减利润,低于市价,向鬼街店主们批发。 两相比较。 谢家的货,都是普通的仿品,哪怕是最好的高仿,无论原料、工艺、手艺,都有着天地之差。 甚至价格上,也比鉴宝阁贵出不少。 谢玉就是想破脑袋,也应付不了。 啪! 谢天禄扬手赏了他一记耳光! “废物!” “这么点手段,都应付不了?” “不如你也去医院躺着!” 噗通。 谢玉浑身打颤,立刻跪在地上! “爸,对不起…” “求求您给我个机会…” 谢天禄神色冰冷,凝视他半晌。 鼻子里哼了声。 “那好!” “这种事,三言两语就能搞定。” “你好好过过脑子…” “物以稀为贵,那么多一模一样的货,都在市面上流通,还能值钱吗?” “翡翠也得变成玻璃!” 顿了一顿。 谢天禄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告诉店里的伙计,今后批发出去的仿品,全部涨3成!” “另外,找民叔聊聊…” “这里边的门道,他可比你清楚的多,如果他愿意站在谢家这边,一切万事大吉。” 听完这些。 谢玉如醍醐灌顶,忙不迭磕了几个头。 “是,是!” “爸你放心,我这就去办…” 随后连滚带爬,逃也般出了谢府。 “去鬼街!” 上车后。 谢玉眸光阴鸷,似能吃人! 江凌云… 敢跟谢家作对? 你自己找死! 第152章 卖不出去,就是玻璃 很快,谢玉抵达自家档口。 “你们过来…” 召集所有伙计,照着谢天禄的交待,吩咐了下去。 “是!” 谢玉稍微安心了些。 也没站脚,直接就往屋外走。 “去故友居!” 黑色悍马反射阳光,乍一发动,如巨人发出怒吼。 不止谢家。 这则报道犹如惊涛骇浪,席卷了整个安市,各个家族、势力的反应都不同,但所有人都很清楚… 安市古玩界,要变天了! 不过于此同时。 鬼街的大小商铺里,却是上演了一出好戏,与谢天禄所料,丝毫不差。 几乎所有人,都从鉴宝阁进了货。 这么硬的货,自然要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各家店主,都以为会生意爆火。那冰种翡翠雕的镯子,外边能卖到20多万,店里只卖10万。 这种好事… 上哪找去? 最开始几天,顾客们的确很有兴趣。 可没过多久… 不管青花瓷、冰种佩饰或三彩陶釉,就都不是香饽饽了。 无论放在多显眼的位置。 客人瞧见后,都是嗤之以鼻,看都懒得看一眼。 甚至。 多数人都一口咬定,店里卖的是假货,否则各家各户的物件儿,咋能一模一样? 整条鬼街的古玩店主… 都傻了! 江凌云开的价再低,但货的品质在这摆着,这些天来,各家大批量进货,花销不菲。 更有甚者,已是砸锅卖铁。 要是卖不出去… 鬼街六成以上的店,都得关门大吉! 这天。 正为此事焦头烂额的王二麻子,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谢家档口的伙计! 他好生供着,香烟、好茶伺候,谁知这位伙计,却与以往截然不同,那叫一个好说话。 关上门,两个人促膝长谈。 王二麻子的脸色,变了又变。 “兄弟…” “这话真是小三爷说的?” “千真万确!” “物以稀为贵,您开这么大的店,道理肯定比我懂。” “小三爷还说了…” “鬼街上八成的商铺、摊子,都已经决定退货!” “怎么的王哥,为了一个江凌云,您还要跟三爷撕破脸不成?” 王二麻子手心儿里都是汗。 他狠狠吞咽口水,急忙晃晃脑袋,恭维的笑容,却有些僵硬。 “哪能啊?” “但是兄弟,这可都是冰种翡翠…” 伙计眼神泛着凉意。 “卖不出去,还不如玻璃!” “王哥,您要真这么待见翡翠,那不如卖了铺子,回家好好把玩…” “慢慢考虑!” 言罢。 伙计毫不客气的甩甩袖子,背过身大步离去,留下王二麻子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伙计说的没错,卖的出去,那就是钻石,卖不出去,连玻璃都不如。 可… 全退? 这可不是小钱! 就算他想退,鉴宝阁吃进肚子的,那真能吐出来? 但换个角度… 横竖卖不出去,要是为了这批货,得罪了谢家,绝对得不偿失。 一念及此,王二麻子咬咬牙。 “退就退!” 不只是他。 在谢家的努力下,别管三彩陶釉、还是冰种翡翠,都成了不值钱的玻璃渣子。 整条鬼街的店主、摊主,无不兴起退货的念头。 事态的发展,犹如早有剧本。 而看过剧本的谢天禄… 已彻底掌握了局势! 下午。 怀安区,阮家别墅群前,一辆出租车停下。 江凌云和阮思弦下了车。 “小姐?” 大门前,一位侍女看见阮思弦,神情激动。 “小娟…” 阮思弦表情凝固,泪眼婆娑。 “你…还好吗?” “好,好…” 小娟哇的哭了,打开门后,又急忙转身,朝别墅里快步跑着。 “小姐您稍等…” “夫人、奶奶,小姐回来了!” 望着偌大院落的假山、流水,往昔的一幕幕,自眼前倏然闪过。 阮思弦泪如泉涌! 视线中的一切,都模糊起来。 她自幼在这里长大,依稀记得小时候,爸爸、妈妈陪她捉迷藏。那会庭院很大,唯独堂屋改建成别墅,阮家祠堂在后院,跟前院隔了条小河。 爷爷奶奶,二叔、三叔,思玉、二哥… 还有许许多多的亲人,大家生活在一起,哪怕没有如今的别墅群,可每天的生活,都羡煞旁人。 阮思弦的心,隐隐作痛。 奶奶… 您还好么? 都怪孙女不孝… 然而这些多愁善感,却在忽然之间,被硬生生打断。 砰! 一只狗盆扔在地上,狗粮洒了一地。 “思玉,你…” 阮思弦回过神,仓促之间,还没擦干眼泪。 “狗男女!” 阮思玉打量着两人,嘴角噙着冷笑。 “表姐,你怎么还有脸回来,是不是没钱了?” 她扎着双马尾,虽然是冬天,却只穿吊带,一双白丝,显的双腿又长又细。 加上稍显稚嫩的脸庞,清纯之中,透着无限锈惑。 “哎,亲人一场…” “你们趁热吃,可别说我不念情分!” 阮思弦刚憋回去的眼泪,马上又滴落下来。 思玉… 她怎么能这样? “嘁!” 阮思玉神色冷漠,没再理会两人,转身进了别墅。 “进去再说。” 江凌云倒没当回事。 这种把戏,一次还算新鲜,第二次就没意思了。 阮思弦魂不守舍的点点头。 刚进别墅。 “思弦,呜…” 韩雪萍看见阮思弦,微怔之后,急忙从二楼下来。 眼泪,也决堤般淌下。 “你瞅瞅,都瘦了…” 她抱着阮思弦,眼里尽是宠爱、疼惜。 “在外边怎么样,有没有被人欺负?” “韩阿姨…” 阮思弦却有些不适。 只能小心的挣开,轻轻摇头。 “他对我很好…” “哼!” 一旁沙发上的阮思玉,闻言冷哼。 “阿姨,你管她干嘛?” “要我说,她跟这个野男人跑了,天天指不定多快活呢!” 阮思玉嗤笑不已。 “表姐你自己说…” “你们每天,是不是都不下地?” 江凌云眸光微凝。 一双拳头,立刻紧攥! “你再说一遍?” “不要…” 阮思弦抱住他的胳膊,声音中饱含悲恸。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阮思玉这么看她,可作为表姐,她不允许其他人伤害妹妹。 然而… “哼!” “江凌云,你还敢跑到阮家撒野?” 大门外。 一个男人身材高大,声若惊雷,走进别墅后,鄙夷的打量着江凌云。 “二哥,你怎么回来了?” 阮思弦惊讶的捂住小嘴。 二哥阮宏轩,是阮氏集团销售部主管,通常都在全国各地谈生意,为阮家开疆拓土。 “你还有脸问?” 阮宏轩面色冰冷,看都没看她一眼。 “以次充好,用玻璃冒充翡翠…” “你居然跟这种人跑了,就算不顾及家族,难道连自己的脸,都不要了么?” 第153章 狗粮什么味儿? “二哥,你在说什么?” 阮思弦身体僵硬,如遭雷击。 “那些是…” 可不等她辩解。 “思弦,你怎么还帮他说话?” 韩雪萍声泪俱下。 “男人有什么好的?” “难道在你心里,阮家这么多人,还没他一个重要吗?” “韩阿姨…” 阮思弦惊慌的看着她,不知道如何解释。 她根本没有想到,二哥也会回来,甚至扭曲事实,故意侮辱江凌云。 如今的情况… 根本让她百口莫辩。 “卑鄙小人!” “小姐怎么看上他的,真是奇怪…” “渣男都这样,网络上不是常有?” 别墅中。 下人们指指点点,低声议论,望着江凌云,眼中尽是鄙夷。 但… 出乎意料的是,江凌云听完这些,居然微微一笑。 “那好。” “既然这里不欢迎我…” 他一面说。 一面转身,右脚轻轻迈出。 阮家众人,脸色齐变! 阮老太和气的笑声,马上从二楼响起。 “江凌云来啦?” 她笑容和蔼,在几名仆人的搀扶下,来到客厅。 眼里透出些许恭维。 “他们嘴巴大,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你看…” “不看,”江凌云根本不看她,“既然不欢迎我,我走就是了。” 说完。 果真头也不回,就势走出别墅。 阮老太的脸色急转直下! “江先生,有话好说…” 追出去的同时,也责备的怒视其他人。 “愣着干嘛?” “快追!” 这… 韩雪萍、阮宏轩跟阮思玉,虽然不情愿,可也只能听命。 “江先生留步!” 一大群人追到院里。 眼见江凌云拦下一辆出租,阮宏轩想也不想,冲过去拦住他。 虽然瞧不起这小子。 可奶奶的病,阮宏轩也听说了,如今也不敢大放厥词。 “江先生,是我们招待不周…” 阮老太走上前。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只能不情愿的躬下身。 “我替他们,给你赔个不是。” 道歉? 江凌云冷笑不已。 方才,他看的清清楚楚。 从他踏进别墅的那一刻起… 阮老太就藏在二楼,偷偷观察。 无论阮思玉、韩雪萍,亦或阮宏轩,这些的指责、谩骂,都是早计划好的。 现在又舔着脸道歉? 没门! 但此时。 感受到抓住手臂的小手,本想一走了之的江凌云,却马上停了下来。 “求求你…” 阮思弦两眼含泪,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心疼。 阮家几人悄然对视,心里都在冷笑。 这一切… 都和他们的计划,毫厘不差。 阮老太暗自冷笑。 只要阮思弦顾及情分,江凌云也只能老老实实,听之任之。 谁说自己的命,攥在江凌云手里? 然而。 “哼!” 江凌云突然甩开阮思弦的手! 扫视众人,声音冰冷。 “老太太。” “我卑鄙无耻,连吃狗粮都不配,您的病…” “爱莫能助!”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 江凌云推开阮宏轩,坐进出租车中。 嗡! 出租车引擎乍响。 所有人一个激灵,阮老太唰的趴在地上! “江,江先生…” “我错了,我们错了!” “您千万别走,您要是走了,我,我…” 江凌云视若无睹。 这些人… 该死! 今天,他们能这样对付自己。谁知道以后,他们会怎么对别人? 不过。 江凌云冷冷瞥了眼阮思玉。 “对了。” “上次你好像说过,这种狗粮特别贵…” “我肯定不配吃,可我很想知道,这么贵的狗粮,是什么味道。” 阮思玉娇躯微颤! 初冬天气寒冷,她脸色白的渗人,单薄的身体轻轻摇晃。 江凌云的声音,像从天边传来。 “如果有人替我尝尝…” “老太太的病,兴许还有的治。” 唰!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阮思玉身上。 “还愣着?” 阮老太眯缝老眼,声音尖锐。 “奶奶…” 阮思玉回过神,诧异的看着奶奶,开口之际,都快哭了。 不会吧! 难道奶奶… “嗯?” 阮老太一双老眼,马上眯成了一条缝。 不用她多说,其他人心领神会,立刻凑到阮思玉跟前。 “韩阿姨,二哥…” “你们…” 阮思玉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 “小妹,委屈你了,”阮宏轩稍作沉吟,“这么贵的东西,浪费掉多不好?” 言罢。 他迅速伸出手! 和韩雪萍一起,按住阮思玉后背、双手,硬将她按了下去。 “不,不要…” 阮思玉拼命挣扎,很快掉出眼泪。 “思玉,你要听话。” 阮老太苦口婆心:“你不愿意帮奶奶么?” 一名仆人抓起地上的狗粮。 “唔!” 本想塞进阮思玉嘴里,却因为她的拼命挣扎,再次撒在地上。 “老实点!”阮宏轩低吼。 他心里直突突。 幸好阮思玉更过分… 不然被按着吃狗粮的,可能就成了自己。 至于阮思弦。 她怔怔看着这出闹剧,大脑里一片空白。 这个家… 到底是怎么了? 此时。 “行了。” 不知何时,江凌云已经下了出租车,含笑摆了摆手。 “看来…” “再贵的狗粮,也不好吃。” 阮老太听完,却语出惊人。 “宏轩…” “立刻去买最好的狗粮!” 阮宏轩愕然睁大眼睛! 阮老太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到现在,她算看明白了。 跟江凌云对着干,只会让自己把命搭进去… “这次,就算了。” 江凌云摇摇头。 走向别墅时,目光却从阮思弦身上,不经意的划过。 一盆狗粮,他当然不会在乎。 之所以这么做… 完全是想让阮思弦看清楚,她的这些所谓“亲人”,究竟是什么面目。 “快,快准备银针!” 阮老太错愕至极,急忙吩咐着。 阮宏轩跟韩雪萍也松开手,闹了这么半天,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 一大家子人,跟在江凌云屁股后,匆匆回到别墅。 至于阮思玉… 则像被抛弃般,没人理睬。 “就在这吧。” 进入别墅,江凌云看了眼沙发。 “行…” 阮老太点头哈腰,赶紧到沙发坐好。 距离江凌云上一次医治,已过去将近半月,按刘民主任的说法,肿瘤细胞很可能再次扩散。 她的时间不多了! “针就不必了。” 江凌云坐在阮老太身侧。 嗡! 透视眼立刻开启。 先前在二院,为了激出阮老太浑身阳气,他万不得已,使出了太乙阳元针。 太乙阳元针虽然神妙… 但每个人,一生只能受针一次。 此后,哪怕再扎无数回,也不会再有任何效力。 第154章 她跟我走 嗡。 一番透视后,江凌云暗松了口气。 “肿瘤细胞没有扩散…” 他暗自思忖。 “虽然彻底控制住了,但前额叶几乎都被覆盖,长此以往,伤害很大。” 这种情况下。 阮老太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情绪、逻辑思维都会受到影响。 比如易怒、语言能力弱,意识模糊等等。 不过随着治疗,这些情况都会改善。 一念及此。 江凌云右手贴在阮老太额头。 心无杂念,全副精力,集中于此。 呼! “嗯?” 他很快大吃一惊! 以往… 对于脑胶质瘤,虽然也可以剥离、吸取,但进境极慢。 往往筋疲力尽,也只能祛除1成。 但如今… 五分钟不到,江凌云刚刚发挥全力,附着于前额叶的脑胶质瘤,就已有超过1成,被剥离出来! “莫非…” “是透视眼两次进化,吸取阴气的能力,也提高了?” 先前。 通过王时敏印、《秋山图》,透视眼视距得到极大提升,方圆五十里内,纤毫毕现。 更是获得俯身、回溯两大能力。 而且… 这也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但并不重要。 此时此刻,救人要紧。 唰! 江凌云收敛思绪,开始全力吸取阴气。 透视下。 阮老太的前额叶上,本已连成一片的脑胶质瘤,在他的竭力施为下,不断被剥离、祛除。 形成脑胶质瘤的阴气,则如丝似缕,被江凌云吸收。 半小时后。 “呼…” 江凌云的右手,无力的垂下,整个人头晕眼花。 “江先生…” “奶奶怎么样?” 一旁。 阮家上下,所有人都注视着他。 “三成。” 江凌云勉强支撑,声音有些虚弱。 “情况已经好多了…” “但想彻底治愈,还需要一段时间。” 韩雪萍与阮宏轩,睁大了眸子! “快!” “送老太太去二院!” 阮宏轩大吼。 虽然知道江凌云能治这种病,但简单的摸摸脑门,就比化疗还快,他说什么也不信。 不等下人们采取行动。 “不必了…” 阮老太睁开眼。 盯着自己一双枯手,眼中竟是惊愕。 “这么些年了…” “我还是第一回,看的这么清楚…” 她连忙起身,向江凌云作揖,语气感激至极。 “多谢江先生!” 这… 众人纷纷错愕! 最近几年,阮老太还是第一次… 不那么刻薄。 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谢就不必了。” 江凌云坐了一阵。 精力恢复少许,就马上站起身。 “半月之后,我还会再来。” 言罢,抬脚向大门走去。 “思弦,那你…” 韩雪萍欲言又止。 “韩阿姨…” 不等阮思弦说什么,江凌云一把将她拉到身边。 “她跟我走!” 寂静! 韩雪萍肝胆皆颤,大气不敢出。 阮思弦也诧异的看着他。 为什么? 这段时间以来,除了衣食住行,这个男人寸步不离,却没碰过她一根手指。 既然如此… 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留在身边? 江凌云眸光冰冷,厌恶的瞥着韩雪萍。 “韩雪萍…” “你那点小心思,还是烂在肚子里吧!” 说完。 他硬拉着阮思弦,大步离开阮家别墅! 半小时后。 桥西区,南怀广场。 一家餐厅里,江凌云和阮思弦,先后落座。 “饿了吧?” 江凌云把菜单推到她那边。 “你看看,想吃什么?” 阮思弦紧紧盯着菜单。 半晌过去,终于控制不住,声嘶力竭的怒啸! “江凌云…” “你到底想怎么样?” 眼泪也不受控制,啪的滴在餐桌上。 “我知道了…” “对你而言,我是你钳制奶奶的工具,对不对?” “你这么冷血,温如萱走的时候,你连问都不问,她对你那么好…” “我又算什么?!” 整间餐厅,所有人立刻投来异样的目光。 阮思弦急忙擦拭眼泪。 却越擦越多… 她终于彻底崩溃了,双手掩面,小声抽泣着。 如果不需要,又何必抓在手里? 可这时。 “对不起。” 江凌云叹了口气。 他的语气,从未如此温柔。 “其实…” “是为了保护你。” 阮思弦的哭声… 戛然而止! “开什么玩笑?” “你不会是想说,之前在奶奶寿宴上,想杀我的人是谢龙吧?” “我知道了…” “因为我拒绝嫁给你,所以你想报复我…” “对不对?” 江凌云苦笑不已。 因为对阮家的厌恶,他推开了阮思弦,又因为杀手的威胁,他把她强留在身边。 他一直以为… 只要自己冷漠下去,炽热的心也会冰冻。 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 总有一些东西,是无法抗拒的! “你应该还记得…” 江凌云柔声道。 “我让温如萱告诉你,小心谢龙。” “这一切,都是他和赵家的阴谋。” 事到如今。 他只能把所有的事,全部告诉阮思弦。 赵家、冷尘、谢家、温如萱,文丰。 以及… “韩阿姨?!” 听到最后,温如萱睁大双眸,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不,不会的…” “你说什么,我都能说服自己相信…” “可她怎么会?” 江凌云叹了口气:“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到你家?” 温如萱瞳孔骤缩! 想到当时发生的一切,似乎事实真相,已呼之欲出。 “所以,你不能回去。” 江凌云有些沉默了。 最后。 他把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次。 “我一直觉得,说出实情会伤害你。” “对不起。” “混蛋…” 阮思弦的眼泪,却再次涌了上来。 她气愤的站起身,几步走到餐厅门前,夺门而出! “等等!” 江凌云赶紧追了出去。 他心里一沉。 如此可怕的事实,阮思弦一定接受不了,为什么要说出来? 他暗自苦笑。 早知道会这样,不如什么都不说… “你想让我恨你一辈子吗!” 餐厅门前。 阮思弦直视江凌云。 “既然你都知道,就应该告诉我。” “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两人四目相对。 江凌云愕然万分。 他很快点点头:“你说的对。” “不论好坏,我都应该…” 话没说完。 阮思弦忽然将他紧紧抱住! 朱唇轻启… 衔着一缕香气,印了过来。 一瞬间,晦暗的世界明亮了几分,人生似乎也有了崭新的意义。 久久。 阮思弦才不舍的推开他,却又一次紧紧抱住。 声音娇羞,如溪水潺潺。 “以后,不许这样了…” “嗯。” 江凌云握紧她的手。 再也不会了。 第155章 退货!(感谢推荐票) 随便吃了些东西,江凌云带着她,回到鉴宝阁。 与往日不同。 南怀广场上,虽然照旧堆满了货车,但各家店主站在老商厦门前,脸色都不太好看。 “江凌云来了!” “江总、阮小姐,两位这日子…” “真洽意啊?” 两人刚露面,各家店主,立刻冷嘲热讽。 “各位有什么事?” 阮思弦嗅到一丝不同寻常。 依照常理。 如今,江凌云是鬼街的衣食父母,这些店主各个是人精,不可能轻易开罪。 距离最近的几名店主,打量着阮思弦。 很快,眼神都变了。 “阮小姐,你们…” 几人相视而笑,眼中除却暧昧,很有几分嫉恨。 “真人不露像,江总真是好手段。” “啧啧!” 阮思弦仙子临尘、国色天香,安市多少贵公子垂涎? 虽然被送给江凌云的传闻,谁都听说过,可真看见两人手挽着手回来,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几位想说什么?” 阮思弦俏脸微红。 握着江凌云的纤纤玉手,却又紧了几分。 “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哈哈!” 马上有人抚掌大笑。 “阮小姐,劝你还是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鉴宝阁是江总的,以你的身份,凭什么插手?” 此言一出。 聚在南怀广场的所有店主,全都爆笑如雷! “你们…” 阮思弦面红似滴血,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立刻浮上心头。 但… “住口!” 江凌云脸色阴沉。 忽然上前一步,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 “江凌云,你…” 方才讥笑阮思弦的店主,此时一手捂住脸颊,望着江凌云的眼中,尽是错愕! 其他人也纷纷愣住。 江凌云冷笑不已。 开口之际,字字铿将,掷地有声! “记住…” “阮思弦是我的女人!” “她为人如何,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轮不到你们多嘴!” 轰。 整个南怀广场,立刻炸开了锅! 任谁也想不到… 江凌云会明目张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他和阮思弦的关系! 各家店主神色惊诧,议论纷纷。 如果没记错。 这个江凌云不近人情,不管对谁,都是冷冰冰的。 况且… 不是说半个月前,阮老太就把阮思弦“送”他了吗? 过去这么久,才突然高调宣布关系,简直匪夷所思。 阮思弦的心都要融化了。 她凝视着江凌云,手心传来的温度,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 “江凌云…” “你有种!” 那名店主面颊滚烫,整张脸扭曲的快要变形。 “本来想给你点面子,是你自己不要…” “实话告诉你吧!” “你这些破玩意,根本卖不出去…” “我们要退货!” 其他人纷纷附和。 “没错。” “一堆破烂,还敢卖这么贵…” “退货!” 江凌云扫视众人。 一股恐怖的气息,立刻以他为中心,向周围扩散开来! 许多人直打哆嗦,心中生出惧意。 吵嚷声,立刻减弱许多。 “退货?” 江凌云冷笑不止。 “鉴宝阁卖出的每件东西,都有苏士比的鉴定证书…” “你们是在怀疑苏士比的权威性?” 这… 偌大的南怀广场,瞬间没了动静。 突然被这么问,所有人都无言以对,苏士比不但是享誉海内外的拍卖机构,更是文物鉴定的权威。 怀疑苏士比… 那不是打他们自己的脸么? “苏士比,我们当然信,”被打脸的店主眯缝小眼,“可你们出具的鉴定证书,根本不是苏士比的!” 唰。 他立刻掏出一样东西,封皮印着“鉴定证书”四个大字。 翻开之后,扔在地上! “大伙过来看看…” “这哪是苏士比出具的?” “明明是他自己印的破烂!” 众人恍然大悟! 纷纷围上来,随意瞥了眼证书后,开始对江凌云指责谩骂。 “这么烂的纸,字还印反了?” “就这种质量,成本还不到一块钱…” “江凌云,你欺人太甚!” 被打脸的店主,暗自冷笑。 没点手段… 他怎么敢叫这么多人,过来闹事? 这种情况,谢玉早已想到,而且这还仅仅是调包了鉴定证书,等真正退货的时候,有江凌云受的。 “你们太过分了!” 阮思弦怒瞪美眸。 “这张根本不是…” 话没说完,江凌云忽然拦下她。 “没关系。” “啊?” 阮思弦惊疑不定。 明明被人欺负到头上,刚才还据理力争的江凌云,却突然停止反驳,甚至还如此冷静。 难道… 江凌云微微一笑。 “你们可能忘了,”他自上至下,扫了眼整座老商厦,“各位从我这进货,每一件、每一箱,都有记录。” “当时,各位可都签过合同,而且全程录像…” 说到这里。 每位店主的脸上,都没了多少血色! 难怪… 难怪当时,鉴宝阁的几个员工,总坐在那玩手机。 敢情是录像呢! “江凌云…” “你太卑鄙了!” “卑鄙?” 江凌云大笑! “鉴宝阁的每笔交易,都绝对干净!” “不止工商局,在警察局也有备案,各位的录像,市局经侦大队,可是看过不少。” 所有人… 全都傻了! 工商局备案? 甚至还拉上了经侦大队… 任谁也想不到,居然有这种操作! 他脑子坏了? 但凡生意人,谁敢保证,自己没有出错的时候? 别的不说… 江凌云卖的冰种佩饰,其原料来源,就是个巨大问题! 如果要经公。 冰种翡翠从何而来、是否合法,早晚都要查明。到了那时,鬼街各家店主还好说,江凌云反而会获重罪。 许多人冒了一身的汗。 江凌云… 够狠! 这是要砸自己的饭碗,跟他们玉石俱焚! 不过此时… “慢着!”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江凌云,既然所有交易,你都去工商局备案了…” “那就是说…” “七天之内,可以无条件退货?!” 全场轰然! 阮思弦张大樱桃小嘴,倒吸冷气。 江凌云面无表情。 此时。 拉着阮思弦,推开挡在身前的几人,徐徐步入商厦大厅。 冷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哼。” “如果经过检查,不存在损坏、调包…” “想退货,随便你们!” 第156章 松育集团 江凌云和阮思弦的身影,逐渐从众人视野中消失。 短暂的安静之后。 “江凌云…” “你个傻帽,哈哈!” 整个南怀广场上,笑声振聋发聩! 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扯出鉴定证书,又搬出工商局、刑侦队的备案。 最后,不还得退货?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江凌云自作聪明,还搞出备案这种名堂…” 许多人感慨连连。 差点以为,想退货已经没戏了。 谁知到了最后… 江凌云终究无计可施。 姜还是老的辣! 谢家既然敢这么干,想来种种情况,早已考虑周全。 商厦三层。 江凌云和阮思弦,一路沉默。 “等等…” 到了公司门前。 阮思弦终于忍不住了。 “为什么同意退货?” “鉴宝阁的东西,绝对没有质量问题,就是当作手工艺术品,也完全足够了。” “如果退货…” 她像是怕人听到,声音越来越小。 到了最后,已经不敢说下去。 “放心。” 江凌云吐出两个字。 方才的冷漠、无奈,此时却陡然一变。 似乎… 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 阮思弦惊讶不已! 这种胸有成竹的神采,她从江凌云身上,不知见过多少次。 自然也明白… 一旦江凌云露出这样的神情,整个事态,都会发生惊天逆转。 “不过,现在还不能说。” 江凌云揉了揉她的头发,眼里流露出无尽的宠溺。 此时。 “老板,你们…” 公司大门忽然推开。 看见两人后,阿宁夸张的睁大眼睛,赶紧把门关上! 唰。 “有事?” 江凌云抓住门把手。 阿宁点点头,又摇摇头:“你,你们先忙…” 阮思弦立刻脸红到了耳根! “我去办公室等你!” 她羞赧的低着头,绕过阿宁,冲进江凌云的办公室。 心跳的飞快! 虽然… 可她是个女孩子,这样一幕,突然被撞见,难免会羞涩。 江凌云哭笑不得。 “如果是退货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他很快看向阿宁。 “只要检查无误,退货没问题。” “老板,你说真的?” 阿宁大为惊讶。 但很快,语气忽然一变:“不过还有几件事…” 话没说完。 刚刚跑进办公室的阮思弦,忽然神色慌张的退了出来。 “怎么了?” 江凌云看着她跟阿宁,忽然意识到情况不对。 “这个…” 阿宁小脸缺白:“最近几天,安市本地的几个大企业,都来公司拜访过…” “松育集团和应氏集团,更是连董事长都来了!” 原来。 鉴宝阁生意做大,消息早已传遍整个安市,不少大企业听见风声,纷纷派人过来,希望以高价收购公司。 松育和应氏集团… 前者是知名的大企业,后者则是家族企业,都是安市之中,各自行业里的巨头。 登门的各家企业,低的出价数百万,最高的甚至开出5000万天价! 给足了鉴宝阁面子。 “还有…” 阿宁忧心忡忡。 “除了想收购鉴宝阁的,安市的一些大企业,已经组件了分公司,准备经营古玩生意。” 江凌云微微颔首。 想不到… 短短几天,安市已经风起云涌! 收购鉴宝阁? 入主古玩行业? 他暗暗摇头,这一行当不比其他,里面的水不知有多深,哪怕有足够的现金支撑,也多半会节节败退。 等阿宁说完。 “宋阳舒就在你办公室。” 阮思弦神色严肃,关心备至。 “我刚才问了下,他亲自过来,是想和你商议收购事宜。” “一定要小心…” “嗯。” 江凌云柔声答应。 随后,步入办公室中。 刚一进来。 “江先生,久仰大名!” 宋阳舒和他的秘书,立刻从沙发上起身,满脸和气。 “宋董事长。” 江凌云寒暄后,跟两人依次握手。 宋阳舒,正是松育集团的董事长! 松育集团,是安市教育行业的领头羊,坐拥3所小学、两所中学,一所大专院校。 同时,也在做线上教育。 宋阳舒创办了松育集团,不止是董事长,更身兼六所学校的校长。 有这种身份加持… 他不仅仅财富惊人,更是人脉广阔! 除却三大家族,唯有应家、尚家,可以掰掰手腕。 如今。 三人落座后,秘书将一份文件,礼貌的放在办公桌上。 “江先生。” 宋阳舒呵呵一笑。 “一双天眼,无论识宝、修复,都冠绝江南,大名如雷贯耳!” “不过…” “我也听说,你跟谢家结仇,更是将谢二公子,折磨的不人不鬼。” 江凌云看着文件,不动声色。 这是一份收购企划。 简单来说,松育集团想用5000万,拿下整个鉴宝阁,包括王恩泽的供货渠道,以及黄柏帆的出货渠道。 更甚者… 江凌云,以及阿宁六人,在鉴宝阁被收购后,都会成为松育集团的员工。 但也仅仅是员工而已,作为分公司,江凌云等人拿死工资,没有分红,更不可能参与决策。 换句话说。 一旦被收购,宋阳舒想做什么,江凌云必须照做,王恩泽跟黄柏帆这两条线,也尽在其掌握中。 “江先生,不要急着拒绝。” 兴许注意了到江凌云神色间的微妙变化,宋阳舒笑容款款,语气更加温和。 “你有本事不假…” “可再有本事,也只是个无名小卒,这样的人,天底下不知有多少!” “谢家如日中天…” “在安市,能跟谢家过招,又愿意帮你的,恐怕只有松育集团。” 说到这里。 宋阳舒已笑容满面。 收购,玩的就是心理战! 虽然各家都在压价,希望用最低的代价,得到鉴宝阁。 但相对而言,松育集团是开价最高的。 如果不接受收购… 等各家进入古玩行业,搅浑了这摊水,鉴宝阁只会以最快的速度暴毙! 扳倒谢家,更是无从谈起。 宋阳舒相信,江凌云是个聪明人,与其做无谓的抵抗,不如拿了5000万,乖乖走人。 “你不用着急答复。” 他冲江凌云笑笑,打开办公室大门。 “想清楚后,联系我的秘书…” “但不要太迟。” 言罢。 宋阳舒抬脚迈出一步,半截身子,已探到门外。 本以为胜券在握,十拿九稳… “等等。” 江凌云的声音,忽然响起。 波澜不惊,如此语气,让宋阳舒有些诧异。 回眸之际… 正和江凌云满是讥诮的眸子对上! “宋董事长…” 江凌云嘴角微翘。 那丝笑容里,泛着贪婪与凉意。 “区区五千万,就想要鉴宝阁的一切?” “玩笑未免开大了!” 宋阳舒错愕不已! “那…” “你想要多少?” 第157章 我要一个亿 五千万还不够? 没关系! 宋阳舒喜出望外! “你说个数…” “只要别太过,一切好说!” 他不怕江凌云还价。 怕就怕… 撬不开江凌云的嘴! 江凌云也没让他失望。 此时,轻轻伸出一根手指。 “再涨一倍…” “一个亿!” 宋阳舒闻言,立刻睁大双眸。 很快。 哄然大笑! “一个亿?” 他随意一扫,整个公司,立刻尽收眼底。 破破烂烂,只摆着几张桌椅。 说不出的寒酸。 “就这?” “做个隔墙,里边的小屋给你,外边的大屋给别人,这种规模的公司,卖一个亿?” 宋阳舒的秘书,更是嗤笑不已。 “江凌云,你以为我们这么好宰?” “买卖能做就做…” “不能做,就慢慢烂掉!” 说完。 宋阳舒甩甩袖子,愤愤离去! 不久。 阮思弦冲进办公室,神色急切。 “怎么走了?” 她忍不住埋怨:“都跟你说了,宋阳舒不好惹…” 阮思弦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松育集团无论实力、人脉,在安市都属顶级,轻易开罪,只会为鉴宝阁树立强敌。 再三考虑,她咬咬银牙。 “你们到底聊什么了?” “你告诉我,我去和他谈…” 有阮家这层关系,宋阳舒肯定会给她面子,顶多传出去,是她丢人罢了。 然而。 江凌云放下收购企划书,悠然自得的靠在椅子上。 口中淡笑道:“不用。” “可是…” “放心吧。” 没等阮思弦再说什么,江凌云就摆摆手。 坐起身,来到阮思弦跟前。 将她揽入怀中。 “干嘛,他们都看着呢…” 阮思弦的脸,立刻涨红,轻轻推了推。 “傻瓜。” 江凌云目露亲昵,亲吻她的额头。 他当然知道,阮思弦在想什么。 不过… 方才,他已经靠俯身、回溯,发现了惊人的事实。 “宋阳舒是谢家的人。” 江凌云贴在阮思弦耳边,声音很轻。 浓郁的雄性气息,不断吹拂着,阮思弦脸色更红,头脑发昏。 “所以…” “你是故意的?” 江凌云没有回答。 那份收购企划… 是谢玉出的主意。 如果收购了鉴宝阁,哪怕拿到五千万,谢家也有无数办法,让他再也进不了这个圈子。 这是从根源上,斩草除根! 但对江凌云而言。 如果宋阳舒愿意出1亿,他就有了足够的本钱,去开采先前发现的金矿。 那是一笔足够巨大的财富! 可显然。 松育集团不愿意出这么多钱。 “那,你打算怎么办?” 阮思弦窝在他怀里,侬声软语,惹人遐思。 “都在计划中。” 江凌云轻揽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眸子里精光闪没。 “既然他们想玩…” “我奉陪到底!” 当当。 “咳…” “老板,现在方便不?” 阿宁站在门口,装模作样的敲敲门。 “啊!” 阮思弦赶紧挣脱怀抱! 江凌云笑骂道:“有屁快放。” “嘿嘿…” 阿宁讪笑几声,很快严肃起来。 “今天有人发了封邮件。” “说是三天之后,怀安区要举办一场高端商业酒会,想请您参加。” 商业酒会? “给我看看。” 江凌云一声令下,阿宁赶紧翻出电子邮件。 联谊酒会? 发起人一栏,赫然粘贴着几十个签名,谢天禄、黄秋、韩雪萍… 都是安市的大人物! 如此看来,这场所谓的“联谊”酒会,的确足够高端。 阮思弦更是倒吸冷气! “这是…安商酒宴!” “每年一度,只邀请安市各行业巨头,以及商界新贵。” 她惊讶的注视着江凌云。 安商酒宴,连她都没被邀请过。 不知不觉… 这个男人,居然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层次,如同做梦一般。 江凌云却没那么激动。 前世。 天下豪杰、各路军阀,但凡这种场合,谁都会第一个邀请他。 与之相比。 小小的“安商”,又算的了什么? 但没过多久。 江凌云注视着邮件,一抹神秘的笑意,忽然自嘴角扬起。 “当然要参加!” 他重重点头。 “阿宁,这个消息非常有价值…” “帮咱们省了一大笔钱!” 啊? 阿宁张大了嘴:“老板,你睡迷糊了?” 难不成… 他想在安商酒宴上,给鉴宝阁打广告? 还是想借这个机会,跟那些大企业、大家族谈合作? 江凌云没有多说。 此时话锋一转。 “还有一件事,要尽快去办。” “那就是…” … 夜已深。 鬼街却灯火通明。 各家店主,心情都有些复杂。 许多人聚在一块,为了今晚的新情况,紧张商议着。 “你确定?” “千真万确!网上都传遍了,而且今天的晚报,不也刊登了吗…” 就在今晚。 一则消息如导火锁,迅速点燃了整条鬼街! 《安市晚报》,以及安市的网络媒体上,刊登了鉴宝阁的致歉信息。 “因为影响了某企业的利益,导致本公司售出的商品,遭到剧烈抵制…” “鉴宝阁愿意承担损失…” “所有已出售商品,全部原价回收?” 一家茶楼里,王二麻子把晚报上的致歉信息,逐句念了出来。 嘁! “这个江凌云…” 他扔掉晚报,将整杯热茶,一饮而尽。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随后,望着对面的张老赖。 “你觉得呢?” 张老赖愁眉不展,半天也不言语。 冰种翡翠… 这么好的玩意儿,一件能卖三十万,还真退回去? 亏大了! 但谢三公子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如今。 鬼街各家店铺,少说也有十来件冰种佩饰! 哪怕是个老手,瞅着这么多一模一样的货,也不敢下手。 好好的冰种翡翠,居然真溅成玻璃了。 沉吟许久。 张老赖抬抬眼皮:“让你进的那批货,卖的咋样?” “好着呢!” 王二麻子嚷嚷着。 “谢家那些货,品相那么差,以往都没人要。” “现如今,倒被冰种翡翠衬托出来了…” “进货是贵了,可转手卖出去,又涨了不少,里外里一点不亏!” 稀奇! 张老赖啧啧称奇。 他做梦也没想到… 曾经有价无市的冰种翡翠,也有比如玻璃的时候! “对了,还有件事。” 王二麻子压低声音,生怕被人听见似的。 “我听谢家伙计说的…” “谢玉发话了,一分钱都不让江凌云挣。” “甭管是谁,退一件儿青花瓷,补贴100块钱…” “退冰种翡翠,一件补500!” 第158章 傻笑的王恩泽 “王二麻子,你没骗我?!” 听到这,张老赖嗖的站起来,神情激动的盯着王二麻子。 “赶紧坐下!” 王二麻子连连递着眼色。 “咱俩这关系,我骗你干啥?” “别人我还不说呢!” 张老赖缓缓落座。 却仍感到匪夷所思,眼珠子转了两圈,终于自顾点头。 “咋?” 王二麻子盯着他,看了半天。 “卖不卖,你倒说句话呀!” “卖!” 张老赖斩钉截铁。 说完之后,拔腿就跑出茶馆! 他头脑发热。 这段时间,鉴宝阁各类工艺品,究竟卖了多少,可都在晚报的致歉信息上写着呢。 1263件冰种佩饰。 3000多件三彩陶釉… 上千件青花瓷! “按谢家的说法,每件都补贴,少说得花几十万!” 张老赖边跑,嘴里边念叨。 “而且,谢家也没说要回收…” 要知道。 鬼街的店主们,之所以卖不出冰种翡翠。 最直接的原因,是鬼街上冰种太多,没人敢下手。 谢家不一样。 如果谢家愿意。 大可以成批低价收购,避开饱和的鬼街市场,去外地消化掉。 事实却是,谢家完全没这个念头。 也就是说… 谢家真的想玩死江凌云,并不是借机薅羊毛! “借这个机会,还能跟谢家搞好关系。” “等鉴宝阁死绝了…” “好处多多!” 张老赖越想越激动,两条腿倒腾的飞快。 那架势… 恰似忠心的奴才,拼了命学疯狗咬人,只为向主人争抢头功。 当然。 如此拼命的,绝不止张老赖。 王二麻子嘴里的小道消息,实则早已传遍整个鬼街! 在谢家的渲染下。 堂堂冰种翡翠,居然真如玻璃般低溅,在这些古玩商手里,已然一文不值。 如果说… 当初江凌云开出的低价,是汹涌波涛。 那么谢家的手段,更像播撒了病毒,潜移默化中,所有人都已被感染。 翌日。 一大早,南怀广场上车水马龙,人山人海。 “大家排好队…” “不要推搡,如果有磕碰,概不退货!” 阿宁努力维持着秩序,看到一箱箱卖出去的货,被原封不动的退回来时,心都凉透了。 要知道。 鉴宝阁的生意,主要就是面向商户! 如果所有货都退回来,就相当于这些天来,鉴宝阁分文没挣,所有人都在白忙活。 不止他们,也包括王恩泽、黄柏帆。 谁能接受? 阿宁本以为,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 直到… 看见接收退货的王恩泽。 他居然春光满面,检查着一箱箱翡翠、陶釉,丝毫没表现出失落、愤懑。 甚至退钱时,还分外热情。 “王哥,你没事吧?” 店主们排好长队,场面并未失控,阿宁这才来到王恩泽跟前,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啊?” 王恩泽检查着货,没有抬头。 “我能有啥事!” “江兄弟太懂了,回收的这么及时。” “不然再过几天,这些瓶子、翡翠,难免剐蹭,就不好再出手喽…” 阿宁哑口无言! 王恩泽这是咋了? 这些玩意儿,可都是以他为主导,一件件做出来的。 现在都被退回来… 他就不心疼? 还是说,刺激太大,王恩泽失心疯了? 阿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王哥,我给您透个底。” 他咽了口唾沫。 “咱们开业以来,一共也就挣了1600万…” “你跟老板咋分的,我也不清楚,不过到你手里,应该没多少钱。” “您不用太伤心…” 王恩泽塞进货箱的双手,马上顿住。 “你叫阿宁吧?” 他双眉紧皱,回头打量着阿宁。 目露鄙夷。 “你这话…” “是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江兄弟?” “王哥,我不是这意思…” 阿宁挤出一丝笑。 可不等解释,就被王恩泽冷冷打断。 “干你自己的去。” “不轮你管的事,少瞎操心!” 阿宁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什么人啊? 他暗自腹诽。 关心你两句,你不谢我就算了,居然还曲解? 阿宁狠狠翻了个白眼。 正想转身离开… 却忽然瞥见,王恩泽手中除了钱,还有一张小纸片。 “王哥,这啥玩意?” 阿宁凑过去,一把抓在手里! “你干啥!” 王恩泽瞪大牛眼! “这是退货证明,每箱一张,赶紧给我!” 退货证明? 阿宁瞠目结舌! 他当然知道是退货证明。 纸片标头上就写着呢,而且每箱什么货、多少件,啥时候退的,都有记载。 可是… 阿宁脑子里阵阵嗡鸣,像是千斤锤砸中一般。 他娘的! 这破纸片… 不就是前天晚上,老板让连夜打印的吗?! 而且数目极多,都能当小广告发了。 再说… 退货的事,明明昨天才出,可这些纸片,却在前天晚上就印好了! 一连串的“对不上号”,让阿宁彻底傻了。 “王哥…” “难道你们早就知道?” 王恩泽悄然扫了眼南怀广场。 声音压到极低。 “知道个屁!” “该干啥干啥去,少在这瞎掺和!” 阿宁呆愣的点点头。 这回,再也没有半点脾气了。 时间飞逝。 到了晚上,鬼街又陷入疯狂中! 谢家的几个档口,被各家店主围堵,已然水泄不通。 为了谢家的“退货补贴”,店主们可谓不遗余力,短短一日之内,能退的,都退了。 可是… 谢家这头,终究出了问题。 “你说啥,退货录像?” “谁录那玩意!” 场面极其热闹。 谢家的各大档口前,店主们手持退货证明,跟伙计吵翻了天。 “那不好意思了。” 谢家的伙计,脸色极为难看。 “没有退货录像…” “没有补贴!” 这也不能怪他。 今天白天,不少人都是拿着这种“退货证明”,跑到各个档口要补贴。 最初,伙计们信以为真。 直到人越来越多,档口里花钱如流水… 才有人意识到不对。 但为时已晚! 按照预算,撑死了60万,也足够了。 然而截至此时… 早已远远超出! 无奈之下。 各档口的伙计,只能出此下策,不再承认“退货证明”,只靠退货录像,才发补贴。 “好啊…” “骗我们退了货,又不发补贴?” “真有谢家的!” 众多店主不明真相,只能堵在档口,厉声指责。 群情激愤,愈演愈烈。 眼见即将失控,一个声音终于响起。 “各位,实在不好意思!” 谢玉笑意盈盈,终于赶来。 “一切都是误会…” “今天的退货证明,可以照常领取补贴!” “我替伙计们道歉了。” 第159章 谢乾(感谢推荐票) 一番言语之下。 店主们心头的怨气,也很快消弭。 “让三少费心了!” “兄弟听见了吧?快给我补贴…” 谁都不会跟钱过不去。 再说… 能跟谢玉混个脸熟,才是赚大了,补贴的三瓜俩枣,反而成了小事。 “呵呵。” “大家继续!” 谢玉假装客气一阵。 转身进入档口,语气立刻冰冷下来。 “亏了多少?” “这个…” 一旁的伙计,吞吞吐吐。 “原定最多六十万,现在不完全统计…” “160万…” 砰! 谢玉狠狠砸着木桌,脸色阴沉如水! “一群饭桶!” “对,对不起三少,”伙计噤若寒蝉,“我们也没想到,会有人浑水摸鱼…” “哼!” 谢玉嘴里冷哼,反手给了伙计一耳光! 啪! “老三,怎么又发这么大火?” 很快,一道人影步入房间。 “大哥?” 原本惊怒的谢玉,立刻惊喜交加! “嗯。” 谢乾点点头。 进来后,冲伙计和善一笑。 “对不住兄弟,老三脾气大,没事吧?” “大,大少…呜…” 伙计痛哭流涕,却用力摇着头:“没事,都是兄弟们的错,不怪三少…” “哎!” 谢乾轻轻叹气,朝他摆摆手。 “你累了一天,赶紧回家休息吧。” “谢谢大少!” 伙计感激涕零,冲谢乾连连鞠躬,又畏缩的偷瞄谢玉一眼,赶忙跑了出去。 房间中,只剩兄弟两人。 “看见了吧?” 见谢玉点头,谢乾微微一笑。 “老三,不是大哥说你…” “商场如战场,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有时要狠,但有时,也要善!收放自如,让自己永远是好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顿了一顿。 谢乾淡淡道:“你要记住,仁者才能无敌!” “但‘仁’…” “只是表面,明白么?” 仁者无敌? 哪有永远都是好人的! “谢谢大哥…” 谢玉似懂非懂,却不敢反驳。 最近几年。 谢家之所以如日中天,不仅是父亲谢天禄的手段,也因为大哥谢乾,接手了家族近半的生意。 他在外面开疆拓土,谢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其心计、手腕,完全不在谢天禄之下! “你能明白就好。” 谢乾欣慰一笑。 但很快,又再次叹气。 “可惜我几月不在,老二被害成那副鬼样子…” 谢乾摇摇头。 和三弟好不容易见一面,他不希望两人的心情,被阴霾笼罩。 嗒。 “对了。” 他拿起遥控,打开电视。 “过几天的安商酒会,跟大哥一起去么?” “安商酒会?” 谢玉两眼发光! “大哥,你愿意带我去?” “这叫什么话,”谢乾换着台,笑道,“以前你年纪小,这种场合,会影响你的心性。” “不过现在…” 话没说完。 电视上,一个熟悉的男人,马上引起了他的注意。 王恩泽? 谢乾最善笼络人心,这位精通高仿、却没什么名气的王氏民窑传人,自然认识。 “大哥?” 见谢乾突然止住,谢玉心生疑惑。 很快。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电视。 这是一档独家节目。 民间艺术大师,王恩泽专访! 此时此刻。 节目组对王恩泽、与其作品的介绍,刚刚结束。 “请问王师傅…” “您对近些年的艺术品市场,有什么看法?” 电视台女记者含笑问。 王恩泽重重叹气! “越来越乱喽!” 经此一问,他潸然泪下,与本身粗犷的形象,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大家可能不知道…” “现在这社会,完全不让手艺人活!” 王恩泽抹了把眼泪。 “那个什么谢氏集团,居然眼红我的作品,说我的翡翠是玻璃…” “现在,我的作品不光卖不出去,连名誉也受损!” 至此。 王恩泽抬起头,正视摄像机。 眼里泛着泪花,饱含愤怒! “谢氏集团…” “你们想扼杀我,但我不会轻言放弃!” 看到这里。 谢玉怒不可遏,猛的扔下茶杯! 啪。 这个混蛋! 居然会找电视台,做这种节目? 哔。 谢乾关掉电视。 与谢玉相比,他却是波澜不惊。 “现在,你应该明白了…” “这就叫‘只做好人’,”谢乾淡淡道,“只有做好人,才能提升企业声誉。” “否则挣再多的钱,也有散尽的一天!” 谢玉紧咬钢牙。 恨不得将王恩泽跟江凌云… 碎尸万段! “大哥你放心!” 谢玉愤恨不已。 “既然他愿意示弱,那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踩到泥土里!” 哼! 江凌云,你想的倒是很美。 保住名声? 谢家再亏,也只是百万计,鉴宝阁,却亏掉了所有买卖。 我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招! 看着充满斗志的谢玉,谢乾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但有些话… 他不得不说。 谢乾放下遥控,举杯抿了口茶。 “再过不久,这则节目,就会四处传播…” “其中的一些言论,你必须要当心。” 谢玉立刻惊醒! 大哥的意思,难道是… “你好好领悟。” 谢乾含笑望着谢玉,起身拍拍他的肩膀。 “这件事,我不会插手,因为这是锻炼你的好机会…” “大哥,你放心!” 谢玉郑重点头。 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从小到大,大哥就是他跟谢龙的榜样,父亲也不止一次说过,大哥是谢家未来的继承人。 能被大哥看重,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谢玉求之不得! 与此同时。 南怀广场,鉴宝阁。 办公室内,笑声雷动! “老板,你太牛了!” “让王村的人装古玩店伙计,再用小卡片,骗谢家的退货补贴…” “鬼才!” 阿宁六人的内心,无不震撼。 “没什么。” 江凌云嘴角噙笑,同样心情大好。 “道理其实很简单…” “鬼街常年赝品横行,突然出现大量同质化的真货,不可能消化的掉,也就必定引起‘通货膨胀’。” 阮思弦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从前,欧洲王室的王冠,都是铝制作的,价格极其高昂。” “可随着制铝工艺的成熟…” “铝越来越不值钱,如今家家户户的纱窗,都是铝的。” 江凌云微微颔首。 所以从一开始。 他和王恩泽就知道,所有批发出去的货,一旦被谢家察觉,谢家必定手段百出,让江凌云大亏。 如此一来… 两人将计就计,事先定制好种种规则。 鉴定证书。 统一款式。 退货证明… 安市鬼街,看似并非主场。 但游戏怎么玩,看的是谁能制定规则! 货,是江凌云的。 规则… 也就只有鉴宝阁能定! 第160章 急转直下 如此一来… 江凌云空手套白狼,谢家就是想防,也毫无办法! “不过这点钱,只是让谢家出出血,”王恩泽笑罢,眼里流露得意之色,“退货视频都拍好了,明天肯定要大赚一笔。” 江凌云微微颔首。 谢家想要退货视频,那就拍给他看! 反正… 真正退货的古玩店主们,想要退货视频,明天还得过来排队录制。 等他们把退货视频拿到手,王村村民们,早就捞了大笔“退货补贴”。 换句话说。 谢家就是挠破头皮,再想出任何办法,也跳不出江凌云的规则! “对了。” 江凌云忽然笑道:“明天,还有一出好戏。” 办公室内。 阿宁等人微怔之后,再次笑成一团! … 翌日。 谢家档口更热闹了。 昨天,王恩泽的采访一经播出,立刻引发不小的波澜。 档口前,除却来要“退货补贴”的,还有大量普通人围观。 摩肩擦踵,人流如海! 其中不少人,更是举着自拍杆、录像机。 口中念念有词。 “观众老爷们,这就是谢氏集团的一家分店!” “今儿我就来探探密…” “这里真的假货横行、鱼目混珠,欺诈消费者吗?” “敬请期待!” 眼见直播间人数疯涨,这些人乐的嘴都合不拢。 当然。 更多的还是普通人,怀着对艺术的崇敬,和打抱不平的正义感,来到鬼街,对谢家各档口,口诛笔伐。 在此之前。 他们对古玩知之甚少,但看过访谈节目后,不免义愤填膺。 高人在民间,小丑在殿堂! 人心不古! 怎能容忍这样的乱象,继续存在? “谢氏集团倒闭!” “欺诈消费者,早晚倾家荡产…” 各种口号、吼声络绎不绝,谢家档口开设至今,从未如此热闹过。 可惜… 这些人怀揣着不同的心思,进入档口之后,却连半件赝品,都没找到! 传闻中的“玻璃充翡翠”,更是被伙计嗤笑为,异想天开。 许多人的直播间,反而成了免费的宣传地。 短短几个小时… 谢氏集团的口碑,犹如过山车般,由最低谷为起点,直插云霄,一飞冲天。 “这,这怎么可能?” “电视台不会骗人吧,那位王师傅…” “公报私仇?” 古玩行业的水有多深,这些普通人根本不清楚。加上档口伙计,足以把死物说活的嘴。 一来二去。 王恩泽的形象,被彻底颠覆! “他是鉴宝阁的供货商?” “难怪会那么说,根本就是给鉴宝阁洗地!” “鉴宝阁…” “这家骗子公司,太可恨了!” 时间飞逝。 短短一天之内,由一则访谈节目为起点,鉴宝阁与谢氏集团的风评… 彻底对调。 但南怀广场的老商厦里。 江凌云听闻消息后,脸上却露出异样的神采。 谢府。 哗! “啊!” “三少,三少饶命啊…” 滚烫的茶水浇灌下来,被按着跪在地上的伙计,立刻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客厅中。 负责核对退货、发放补贴的各档口伙计,齐齐跪着。 见此一幕,全都噤若寒蝉,脸色惨白! “饶你?” 谢玉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啪! 茶杯往小几一磕,立马碎了满地。 他手里只剩锋锐的瓷片。 “三,三少…” 那名伙计浑身抽搐,裤裆当场浸湿,尿骚味扑鼻而来。 “三少饶命!” 伙计拼命磕着头。 不过半晌,已是头破血流。 “三少…” “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连录像都有…” “对不起,您饶了我…我立刻滚出安市,再也不会出现!” 谢玉俯瞰着伙计。 嘴角扬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不知道?” “我没有怪你,只不过既然出了事,必须有人负责。” 所有伙计头皮发麻,呼吸凝滞! 赏罚分明,历来是谢家的规矩。 短短两天。 有人借退货补贴,浑水摸鱼,谢家洋洋洒洒,扔出去三百多万! 可直到现在… 他们连各家店主,是否全数退掉了鉴宝阁的货。 也查不清楚。 “说吧。” 谢玉拿瓷片修理着指甲。 语气平淡,似在诉说无关紧要的小事。 “几百万的损失…” “你们谁负责?” 谁负责?! 伙计们被按在地上,浑身力气都像被抽干一般。 这是真正的灵魂拷问! “三,三少…” “您饶了我这条狗命,我一定滚的远远的…” 那名被开水浇脸、磕的头破血流的伙计,已然彻底失去思考的能力。 此时此刻,不顾一切的惨叫、求饶。 谢玉眼神一厉! “聒噪!” 噗。 瓷片扎进咽喉,血浆喷涌如泉,霎时染红客厅一角! 求饶声立刻消失。 噗通! 剩下几名伙计,全都瘫倒在地。 谢玉厌恶的瞥着众人。 “带下去吧。” “是!” “三少,三少饶命啊…” 哭叫声渐行渐远。 不久后,终于彻底消失。 “三百万…” 谢玉擦拭手上血渍,咬牙切齿。 “送你三百万,又能如何?” “你还能翻天不成!” 虽然被钻了空子。 但诚如大哥谢乾所说,谢家保住了声誉,鉴宝阁却失了民心。 哪怕再有1000万、1个亿… 江凌云也再难翻身! 与此同时。 南怀广场上。 货车来来往往,昼夜不息,大批被卖出的货,正马不停蹄,被退回鉴宝阁。 鬼街店主们无不焦急! 更是无可奈何。 如果说… 大好的三彩陶釉、冰种翡翠,能“低价批发”,已是天方夜谭,那么将这些货,原封不动的退掉,则是发生在现实中的魔幻。 但。 急切的不止是他们。 还有… 鉴宝阁! “大伙一定要点清楚!” 阿宁满头大汗,却仍在小心叮嘱。 “老板说了…” “一定要全部回收,一件都不能少!” … 大批退货、口碑逆转,短短几日,鉴宝阁风雨飘摇,引起轩然大波。 安市各界,已经出现无数种声音。 但无一例外。 无论是谁,都认定鉴宝阁不可能翻身。 “可惜…” “本该冉冉升起的新星,却被谢家玩弄于鼓掌之间,哎!” 许多人无不感叹。 在这场商战中,谢家的财力、应变、手腕,无不令人震惊。 与谢家为敌… 绝非好事! 唯一不这么想的,恐怕只有江凌云。 此时,他坐在办公室中,侧耳倾听着阿宁的汇报。 “鉴宝阁的名声一落千丈…” “我刚才联系过了,包括松育集团和应家在内,之前想收购鉴宝阁的企业,全都取消了计划。” 江凌云轻轻点头,嘴角微微扬起。 “那…” “还挺可惜的。” 要是宋阳舒愿意坚持,他还真的不介意卖掉鉴宝阁。 可惜呀! 第161章 你脑子进水了? “老板,你没事吧?” 阿宁一头雾水。 换做以前,他肯定以为,江凌云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已经失心疯了。 但有了之前的教训,他第一时间,排除了这种可能。 “好了。” 江凌云并未解释:“赶紧去接收退货,那些店主这么踊跃,以后可没这种好机会。” “记住,冰种翡翠1263件,绝对不能少!” “好的…” 阿宁不敢多嘴,只能退出办公室,跑到楼下。 跟前两天一样。 王恩泽清点着一箱箱退货,笑容满面。 “王哥!” 阿宁凑到跟前,压低声音。 “老板刚才说,收购的事很可惜,你讲讲呗?” 王恩泽动作一顿。 回头瞪着他:“讲啥讲?啥你都想知道!” “这有啥可说的?” “卖掉公司套现,几千万现金,你不眼馋?” 套现? 阿宁懵懵懂懂。 很快摇摇头。 “王哥你别开玩笑了…” “咱们虽然没钱,可老板绝不是这种人。” 相处这么多天,他非常清楚,江凌云绝非短视之人。 怎么可能为了钱… 卖掉鉴宝阁? “那是他的事,你操心啥?” 王恩泽别过头,不再看他。 嘴里嘀咕了句:“没准人家找着金矿了呢!” “哈哈哈…” “江凌云,挖金矿?” “做梦去吧!” 正忙着退货的鬼街店主们,无不笑成一团,原本紧张的气氛,旋即轻松许多。 江凌云找到金矿? 怎么可能! 不过。 此时此刻,江凌云终于接到黄柏帆的电话,火急火燎的冲出老商厦。 “王师傅,车借我一下!” 砰。 江凌云钻进松花江,眨眼从南怀广场消失! “江兄弟…” 王恩泽嘶声大叫,却于事无补。 他欲哭无泪。 打车不行吗,而且为啥每次都开我的车? 它只是一辆松花江… 为啥遍体鳞伤的,总是它?! 半小时后。 桥东区,一家咖啡厅中。 黄柏帆坐在角落,正与一名中年人闲谈。 “江先生,这边!” 见江凌云进来,立刻起身迎接。 中年人则寸步不移,安然坐在原位,品尝着咖啡,一副上位者的派头。 “这位…就是高先生吧?” 江凌云来到桌前,冲中年伸出手。 “久仰大名!” 他笑容洋溢,心里却腹诽。 自打上次让黄柏帆地勘院,到现在七八天了,动作未免太慢。 “你就是江凌云?” 高万放下咖啡杯,仰头瞥了眼。 “听过。” 语气冷漠不说,江凌云伸过来的手,也跟没看见一般。 “来,坐下慢慢聊!” 黄柏帆赶紧打圆场。 拉着江凌云坐下,又介绍道:“高万是我同学,目前在地勘院安市分公司。” “江先生,你有什么想问的,但说无妨!” 高万则审视着江凌云,似笑非笑。 “高工,我就开门见山了。” 江凌云点点头。 “如果我想请地勘队,勘探金矿矿体,需要多少钱?” 此言一出。 噗! 高万乐的前仰后合! “金矿?哈哈!” 他肆意大笑,整个咖啡厅,都听的一清二楚。 “江凌云…” “你脑子进水了吧?” “就你这样的,能找到金矿…” “我直播吃shi!”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聚集过来。 惊呼与议论声接踵而至。 “江凌云,那个鉴宝阁的?” “拿玻璃当翡翠卖,这个大骗子!” “他们在聊什么,金矿?白日做梦…” 江凌云脸色阴沉如水! “我问你…” “勘探矿体,要多少钱?” 眸光冰冷,似能洞穿人心! “你!” 高万立刻被震住,额头沁出丝丝冷汗。 饶是如此。 他仍旧色厉内荏。 “江,江凌云…” “我就明说了,就算你出一个亿,全省的勘探队,也不会管你!” “还金矿?你做梦去吧!” 说到这里。 高万的目光,又落在黄柏帆身上。 “还有你。” 他肆意打量着黄柏帆,眼中尽是讥诮。 “一事无成的废物,还指望我帮你?” “我劝你们,趁早滚出安市!” 言罢。 他赶紧起身,扭头快步出了咖啡厅。 “这个混蛋!” 黄柏帆老脸涨红,气的直拍桌子。 “江先生对不起。” “本来我都跟他说好了,谁知道…” “算了。” 江凌云沉着脸。 望着高万离开的背影,重重摇了摇头。 唰! 一瞬间,透视眼已然开启。 俯身! 盛怒之下,江凌云进入高万的视角,心意一动,高万的身体,已被他掌控。 掏出手机,翻开通话记录。 以及短信、聊天app等… “哼!” 江凌云轻轻冷哼。 果然…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生意。 如果仅仅是因为鉴宝阁的绯闻,高万不可能放着生意不做,专程跑过来羞辱他。 高万手机里,那些聊天记录,已然说明了一切! “谢乾…” 江凌云重复着这个名字。 一丝冷笑,从嘴角微微扬起。 这位谢家大少,已经知道了他的一举一动。相信此时此刻,谢家上下,正在不遗余力,到处寻找金矿。 安市以南。 一片荒山野岭,与安苏高速遥遥相望。 上百辆金杯停在山路上! 头顶。 几架直升机盘旋、嗡鸣。 “怎么样?” “已经详细调查过了,江凌云之前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但是…” “经过8小时的勘查作业,附近并没有矿体…” “继续查!” 听完汇报。 谢乾站上一座小土包,向荒山中极目远眺。 他知道… 江凌云绝不会无缘无故,找地勘院询问勘查事宜。 金矿一定就在附近! 可惜。 此时的他绝对想不到,即便别人找到了这座金矿,也绝对进不去。 …… 鬼街,故友居。 作为鬼街之中,一个有些特殊的存在,这段日子以来,故友居却显得有些冷清。 民聊生放下电话,愁眉不展。 “安市…” “果真是谢家说了算!” 他长吁一口气。 鬼街上都知道,民聊生背景神秘,没人敢轻易招惹。 但即便是他。 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谢天禄向他施压,已不是一两次。 但最让民聊生意想不到的… 是除却谢天禄外,竟然还有其他大人物,亲自致电询问。 此时。 “民叔!” 一位伙计跑进堂屋,神色有些怪异。 “阮小姐来了,还有…” 话没说完。 “民叔,好久不见。” 江凌云已带着阮思弦,步入屋内。 第162章 故友居 “江先生、阮小姐,你们…” 看到两人亲昵的模样,民聊生微微错愕。 半晌过后,哑然失笑!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民叔…” 阮思弦绝美的脸上,很快腾起红霞。 江凌云看了眼伙计:“民叔,说话方便么?” “方便,”民聊生笑道,“江先生放心,阿财嘴严的很!” 阿财向两人躬身致意,神色更怪了些。 “那好。” 江凌云和阮思弦相视点头。 之后。 阮思弦轻启朱唇:“民叔。” “最近的事,你肯定都知道了。” 江凌云注册公司,搞出开业大酬宾,更是将冰种翡翠,以远低百倍的价格,批发给鬼街古玩店。 由此… 谢家的强势反击! “这些事,安市可谓无人不知。” 民聊生微微颔首。 一抹精光,自眼中闪没。 “阮小姐,你这次来?” “我想请您帮忙。” 阮思弦言辞郑重:“民叔,鬼街唯您马首是瞻,只要您一句话…” 但话没说完,民聊生已笑着摆摆手。 “阮小姐,您实在太瞧的起我了!” 他眼神微变,似是自嘲。 “安市三大世家,倘若没有足够的手段,哪能达到如今的地位?” “我承认…” “咱们有交情不假。” “但你我都清楚,这些纷争,我绝不可能参与!” 阮思弦呼吸凝滞,呆立当场! 她知道,想说服民聊生很难,但绝未想到,民聊生态度如此坚决。 直接把话说死,不留半点回旋的余地! “可是民叔…” “阮小姐不必说了,”民聊生再次打断她,“这件事,爱莫能助。” “送客!” 阿财立刻向两人鞠躬,右臂一伸。 “两位…” 但此时,江凌云却微微一笑。 “民叔,莫非你真的愿意…” “看着安市鬼街,落进谢家手里?” 阿财动作一僵。 背对二人的民聊生,身躯微颤! “如果我没猜错,谢家已经找你谈过了。” 江凌云淡淡道。 “你不是本地人…” “不想树大招风,要明哲保身,我可以理解。” “但置之不理…” “故友居,迟早要被排挤出去。” 民聊生沉默不语。 经过此事,谢家的凝聚力,将达到空前的高度。 反观故友居,却愈发没有存在感。 此后。 故友居在鬼街的地位,将被谢家取代,彻底失去立足之地! 道理,他自然懂。 只是…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民聊生苦笑。 “鉴宝阁的情况,你比我清楚。” “眼下,不止生意泡汤、缺少资金,名声也一落千丈…” “哪怕我帮你,也只是徒当炮灰!” 缺钱、没生意,都是小事。 但若人人喊打… 买卖就彻底没的做了! 不过。 民聊生却是望向江凌云。 目光炽热如火! 他知道。 江凌云敢找上门来,就绝对早有准备。 果然如他所料! 此时。 江凌云眼里,笑意更浓。 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 “真假。” 民聊生微微一愕! 突如其来的两个字,听的他一头雾水。 这… 是什么意思?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江凌云笑道,“这件事有两个关键点。” “第一,翡翠和玻璃,到底哪个更值钱?” “第二…” 不待他说完。 民聊生已恍然惊醒! “你是说…” “将真相曝光?” 江凌云微微颔首。 “不错!” “普通买家,几乎分不清玻璃和翡翠…” 这是至关重要的前提! 只要买家分不清。 哪怕鬼街的店主拼命解释,面对长相、成色几乎相同的翡翠,也没人敢下手。 甚至稍加推波助澜… 这些老板们,也会将翡翠视为玻璃! 江凌云微微一笑。 “但…” “只要找到适当的时机,让普天之下的所有人,都知道翡翠和玻璃的区别。” “整个局势,将彻底逆转!” 嘶! 堂屋之内。 听完这些的三人,纷纷倒吸冷气! 隐瞒事实,翡翠当玻璃?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 谁也不会相信,堂堂的冰种翡翠,真会被视为溅货,遭到疯狂抵制! “那你想什么时候动手?” 民聊生思索再三,还是忍不住问。 虽说事情已经被炒热,但真相曝光的时机、能否传达给所有人,都是要慎重考虑的。 稍有差池,真相必定会被封锁。 那时… 翡翠就真成玻璃了! “放心。” 江凌云故作深沉。 “我已经找到了绝佳的机会,一切都已安排好…” “绝不会出错!” 民聊生望着江凌云,心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这个男人… 明明年纪轻轻,却心计老辣,换作是他,恐怕根本没有这种魄力。 可怕! 但也是值得信任的“盟友”。 一念及此。 “江凌云,你的确不是普通人…” “我可以帮你!” 说到这里。 民聊生紧紧盯着江凌云。 声音低沉,无比郑重。 “但…” “我帮了你,就等于跟谢家彻底决裂。” “谢家如日中天,我不认为你能扳倒,但我很看好鉴宝阁的发展,所以…” “你必须保证!” “未来鉴宝阁崛起,一定要不遗余力…” “保住故友居如今的地位!” 寂静。 阮思弦微微摇着头。 这些话包含了太多东西,不仅仅是简单的人情,而是将鉴宝阁与故友居,死死绑在了一起。 但未来的事… 谁敢确定? 江凌云却重重点头! “好…” 他同样正视民聊生,面色严肃。 “我答应你。” “未来…” “无论谢家是否存在,我也会不计代价,让故友居始终是鬼街的领袖!” 两人四目相对。 久久无言。 阿财和阮思弦,脸色数度变换。 他们清楚的知道… 江凌云与民聊生的承诺,将会产生极大的影响! 不只当下。 还有未来! … 翌日。 鬼街真的变天了! 无数人堆在故友居大门前,只为求证传言真伪。 当阮思弦走出堂屋时… 所有人心神皆震! 天地,似乎都在倒转。 “民叔…” “阮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鬼街没了民叔,我们咋办呀!” 一时间。 嘶吼、哀嚎,响彻天际! 长久以来,民叔都是鬼街众人的仰仗。没有了民叔,平日里大大小小的事,谁来做主? 谢家经营古玩生意,才几个年头? 他们虽讨好谢家,但没有故友居,谢家必将以秋风扫叶之势,迅速吞并所有店铺! 悲哀气息,如阴云笼罩。 “各位…” “不用慌张。” 阮思弦却轻声开口。 “民叔只是有事,要回老家一趟。” “故友居,暂时由我打理!” 第163章 冷漠的阮思弦 “什么!” “民聊生有事回老家,阮思弦暂代店主之位…” “这只老狐狸!” 谢府。 谢天禄脸色涨红,额头青筋浮现。 他勃然大怒! 明明几次三番,亲自打电话告诫,民聊生居然还敢玩这种把戏,不怕他推平故友居吗?! 谢玉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爸,您消消气。” 谢乾笑容温和,上前拍着父亲的背。 “气大伤身。” “再说,就算故友居表态,也不会有多少影响。” 谢天禄微微颔首。 被扶着坐下后,语气平缓了些。 “你说的不错。” “不过在鬼街,民聊生颇有威望,如今发出这样的信号,一定会有人呼应。” 谢乾立刻应声。 “爸,你放心…” “我这就去处理!” 事态发展,诚如谢氏父子所料。 故友居店主之位,由阮思弦暂代的消息,传遍鬼街之后,抵制鉴宝阁的声音,立刻削弱许多。 有人支持,就会有人反对。 谢家动作极快。 一个上午的功夫,鬼街的一些店主,就开始明确表态,即便这是民叔的意思,也会支持谢家。 “民叔又如何?” “你们仔细想想,鉴宝阁已经成了块臭肉,谁挨上谁倒霉!” “民叔这时候支持,只会万劫不复…” “呸!” “你个墙头草…” “当年你跟别人干起来,要不是民叔做主,你的店早没了!”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鉴宝阁这点火苗,已经快被谢家扑灭,民叔硬插一脚,只会连累自己。 故友居… 大势已去! 唯有少数店主,念及旧情,对民叔忠心耿耿。 下午。 故友居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韩雪萍! “思弦…” 她步入堂屋之际,阮思弦正拿着掸子,清理玻璃柜上的落灰。 乍一相见。 韩雪萍抑制不住,声泪俱下! “思弦,你还好吗…” “江凌云居然把你塞到这,逼你做这种事,这个混蛋!” 她轻声抽泣着。 忽然伸出手,去拽阮思弦的皓腕。 “走…” “妈带你回家…” “你奶奶的病一定还有办法,可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妈怎么活呀!” “呜呜…” 然而。 阮思弦却立刻抽回小臂! “思弦?” 韩雪萍的哭声,骤然止住:“你,你不愿意回家吗…” “你说,江凌云是不是给你吃迷魂药了?” “这个混蛋!” 换做以前,阮思弦早该沦陷,不顾一切的跟韩雪萍走。 但如今… 她却神色冷清:“韩阿姨,你要说的就这些?” “我应该和你说清楚,江凌云没有逼我做什么,都是我自愿的。” “如果没其他事…” “请回吧!” “思弦,你…” 韩雪萍猝不及防,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是怎么了? 阮思弦的个性,她最了解不过,绝不会如此绝情。 怔了半晌。 韩雪萍只能擦干眼泪,话锋随即一变。 “思弦…” “你不想回家,妈也不逼你。” “可你应该清楚,你是在助纣为虐!” 她注视着阮思弦的眸子,态度真诚恳切。 “江凌云这个畜生…” “用玻璃充当翡翠,现在大街小巷,都传遍了!” “妈知道你喜欢他…” “可你想过没有,他连个名分都不给你,你干嘛还替他卖命?” 故友居外。 一道阴森眸光,自门缝望进堂屋。 哼! 阮思弦耳根子软,是出了名的。哪怕韩雪萍只是继母,但这些话,也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 他相信… 阮思弦一定会乖乖听话。 然而。 听完这些的阮思弦,却仍旧神色冰冷。 “韩阿姨,我已经说过了…” “我是自愿的!” 阮思弦望向韩雪萍的美眸里,忽而腾起一抹讥诮。 韩雪萍的心,随之一颤! 耳边,阮思弦动人的嗓音,徐徐响起。 “而且,不是他不给我名分,是你们把我送给了他。” “是你们不把我当作亲人!” “思弦…” 韩雪萍脸色苍白,纤细的手指轻轻抖动着。 阮思弦却别过了头。 “阿财,送客!” 蹭蹭蹭。 阿财跑进堂屋,右手一伸:“韩总,请。” 韩雪萍轻轻摇晃脑袋。 这不可能… 她太了解阮思弦了,这个女人,根本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这怎么可能! “阮思弦…” “算你狠!” 韩雪萍神色骤变! 一双眸子微眯,扫着阮思弦,透出万分毒辣。 “本来还想带你回去,既然你不领情,那就慢慢烂死!” “还有,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以后被赶出安市、乞讨度日,都是你咎由自取!” 说完。 韩雪萍怒哼一声,踩着高跟鞋,快步离去。 阮思弦却没有生气。 她望着韩雪萍,一丝怜悯,从眼里缓缓流露。 “可恶!” 出了庭院大门,韩雪萍气的狠狠跺脚。 “这个阮思弦,怎么突然学精了?” 身侧。 方才偷窥的男人,同样怒不可遏。 “哼!” “既然不听话,那就别怪我辣手摧花…” 韩雪萍点点头。 “那就听你的。” 脸上,很快闪过一抹毒辣。 “安商酒会,就在今晚,”男人冷笑不已,“到时候,正好把他们一并解决掉!” “江凌云…” “我要让你彻底绝望!” 安商酒会定位高端,对出入人员的着装,都有严格要求。 下午。 阮思弦提前找到江凌云,带他去prada专卖店,特地挑了身西装。 prada是国际奢侈品牌,一件衬衣就要近万高价。 整套下来,花费近10万! 好在前几天,刚从谢家赚了三百万,买套衣服的钱,江凌云还是有的。 阮思弦更是面若桃花,两眼放光。 看着一身正装的江凌云,如痴如醉。 好帅! “傻瓜。” 江凌云一手将她拦在怀里,轻轻亲吻她的额头。 “见到韩雪萍了?” “你,你怎么知道…” 阮思弦享受着他的怀抱。 声线温柔,如潺潺流水。 “如果你没告诉我,她出轨的对象,可能我就跟她走了。” 阮思弦暗自叹了口气。 其实… 哪怕江凌云说了,她也不愿意相信。 直到韩雪萍去故友居时,阮思弦无意之间,看到她和一个男人暧昧。 她才敢确定是真的! “真想不到…” “韩雪萍居然跟他有一腿…” 第164章 安商酒会 谁又能想到。 韩雪萍半个寡妇,居然出轨到… 堂堂谢家大公子身上! 简直匪夷所思! 不过,倒不是不可能。 虽然同为三大世家,但谢天禄年长,大儿子谢乾而立之年,跟韩雪萍年纪相仿。 “时间不早了,”江凌云看了眼手表,“走吧。” “嗯…” 阮思弦拉着他的手,一起离开prada专卖店,乘车前往怀安区。 罗马广场,早已停满各式豪车! 安商酒会闻名遐迩,整个安市人尽皆知,哪怕没受到邀请,许多人也想硬凑热闹。 泰诺酒店。 先前,阮老太七十大寿,正是在此举办。 当时是楼顶。 这次的安商酒会,则是在46层。 那是真正的贵宾楼层! 传闻中… 唯有大楼的投资商,有权使用! “谢总,里面请!” “恭迎钱先生…” “宋董事长您好。” 出租车在广场前停下,江凌云携阮思弦走近时,一众各界大人物,正鱼贯而入。 很快。 “哟,那不是阮思弦么?” “江凌云真的来了,也不嫌丢人。” “安商酒会的档次都被他拉低了!” 不少人注意到出租车,自然而然,也就看到了江凌云二人。 大多数人,都视若无睹。 但也有人出言讥讽,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江凌云置若罔闻。 带着阮思弦,准备进入酒店。 “等等!” 此时。 几名保安脸色骤冷,立刻将两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队长,上下打量着江凌云:“这位先生,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要搜身。” “请你配合!” 言罢。 右手唰的伸向江凌云胸口! 嗯? 江凌云双眸微睁。 刹那之间,扣住队长虎口! 咔。 骨裂的脆声响起,队长小脸煞白,当场惨嚎不已。 “哎…哎哟…” 唰! 其他保安见状,立刻扬起电棍,怒视江凌云。 “搜身,凭什么搜身?” 江凌云面不改色。 声音低沉,如野兽闷吼。 “其他人不搜,只搜我们…” “想去医院躺着么?!” 宽大数米的酒店大门前,立时鸦雀无声! 几个保安紧握电棍,却汗流浃背,早已被江凌云震慑住。 可就在此时… 一只大手,忽然搭在江凌云肩头。 “江先生,都是误会。” 谢乾笑容和煦,大手前伸:“请进吧!” “对,对不起…” 保安队长也急忙致歉。 江凌云并未理会。 松开队长手腕,带阮思弦步入酒店,心里暗暗惊诧。 突然出现在身后,甚至手都搭在肩上,他居然毫无察觉。 这个谢乾… 不简单! 入口处,很快掌声雷动。 “多亏有谢大少…” “早就听说,谢少仁善之心,受人敬仰。” “今日一见,果真不假!” 方才一幕,许多大人物看在眼里,全都不吝赞美之词。 “恶心!” 阮思弦厌恶至极。 错非知道谢乾跟韩雪萍的勾当,她绝对看不出,谢乾竟是个人面兽心、虚伪至极的奸猾之辈! 江凌云倒没说什么。 他带着阮思弦,搭乘电梯,很快来到46层。 整个46层… 正是宴会大厅。 占地2000多平,各种设施完备,为了此次安商酒会,特地悬挂横幅,高5米、长数十米的大荧幕,循环播放着宣传视频。 各式糕点、水果、酒水,一应俱全,先前抵达会场的商界巨鳄们,正三两成群,举杯寒暄。 “安商酒会…” 阮思弦心情激动。 纵使她出身三大世家,但也从未受到安商酒会的邀请,这次还是作为女伴,陪江凌云来的。 可以说… 能够参加安商酒会,是安市商人成功的标志! 江凌云笑了笑:“进去吧。” “嗯!” 仙子一笑,百媚丛生。 今天的阮思弦,穿一身洁白长裙,刚走进会场,便立刻引来所有人的瞩目。 哪怕是如此高端的酒会,也彻底沦为附属品。 “那位…就是阮思弦吧?” “阮家小姐倾城之姿,果真不是虚言!” 大人物们倒还好,毕竟总和阮家打交道,平日里并不少见。 但… 一些纨绔子弟,以及商界新贵们。 几乎都看傻眼了! 没多久。 各色人物纷纷举杯,走到近前,希望与阮思弦结实。 “阮小姐您好。” “张子铭,幸会!” “我是新彩公司总经理…” 短短几分钟,阮思弦就被围拢,俨然成为酒会之中,最靓丽的风景。 阮思弦小心应对。 落落大方,不失礼节,亦不许他人越雷池半步。 只是… 无论是谁,和阮思弦寒暄过后,近乎都会瞥江凌云几眼。 “阮小姐,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貌若天仙,却跟这种人混在一处,实在令人费解!” 这还算好的。 更有甚者,往往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阴阳怪气不说,甚至直接用自家身世,与江凌云攀比。 其他人围成一圈。 每到这时,都会哄然大笑,极尽嘲讽之能事。 “好好的鲜花,插在这么一朵牛粪上…” “啧啧。” “没关系。” “江凌云狗屁不是,骂他都掉价,听说他跟谢家对着干,马上就要完蛋了…” 一些公子哥儿窃窃私语。 言及此处,都忍不住上下打量阮思弦,直勾勾的盯着洁白长裙内侧,目光猥琐贪婪。 “你们说什么?” 阮思弦听到这些,眼神立刻变了。 “江凌云是我男朋友,你们…” 但话没说完。 会场外的电梯口,忽然传来阵阵喧闹。 “韩总、阮主管…” “欢迎光临!” 电梯打开,韩雪萍、阮宏轩与阮思玉,与谢天禄父子三人,一同出现,结伴步入会场。 所有人精神大振! 阮家这几年的景况,许多人心知肚明。 阮家两位家主先后失踪,若非谢家鼎力扶持,恐怕早已从世家中除名。 可如今… 阮谢两家如此亲近,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谢老…” “谢先生!” 谢天禄刚一现身,会场中所有人,立刻围了上来。 有人寒暄,有人巴结。 谢家如日中天,哪怕他们是商界巨头,也不敢怠慢。 “嗯。” 谢天禄只是点点头。 “弟媳身体抱恙,今天没法参加酒会,实在可惜…” “改天有空,我再去府上看她。” 韩雪萍小心陪侍,闻言惊喜而惶恐! “多,多谢谢老…” “阮家上下,一定倾心准备,等候您的大驾!” 谢天禄含笑点头。 随后。 带着两家人,到会场正中落座。 其他人暗暗心惊。 对于阮家人,谢天禄的态度,居然如此和气… 实在难以想象! 江凌云却暗自点头。 从谢天禄所坐的位置,不难猜测,这场安商酒会的主导者,正是谢家无疑。 难怪… 那封邀请的邮件上,明明有黄秋的签名,人却没有到场。 似乎是印证他的推测。 此时。 一位青年忽然狠狠撞在江凌云身上! “哎哟…” “不好意思,没事吧?” 谢玉皮笑肉不笑,佯装出惊慌的模样。 唰! 酒会当中,所有人的注意力… 立刻聚集过来! 江凌云不动声色,冷冷注视着谢玉。 此时此刻。 大厅的某个角落,几个男人悄然打开摄像机,镜头已然对准了江凌云。 安市的“媒体之王”前进,冲谢玉默默点头。 谢玉暗自冷笑。 忽然低下头,从地上捡起一样东西。 “诶?” “实在不好意思,把你的东西碰掉了。” 等他直起身。 手里赫然多了一只手镯。 晶莹透亮,表面剐蹭出些许瑕疵,芯儿里掺着丝丝翠绿。 “诶?” “这是个玉镯子吧…” 众人紧盯手镯,议论纷纷。 谢玉脸上笑意更甚。 “大伙都看见了…” “这镯子,是这位江凌云带的。” “可我怎么看着…” “是玻璃的呢?” 双十二给家人买点东西 对比了一下,双十二优惠幅度确实很大,因为没什么读者,作者稿费只有一百多块,希望能孝敬一下父母,给爸妈买双手套。 我爸妈都是农民,年纪也大了,因为写书不挣钱、没读者,害的他们冬天了还要去给人打工种大棚,每天要工作十六个小时,几乎连吃晚饭的时间都没有… 作者目前住下水道,倒是不算太冷,除了味道比较重。 希望这双手套能给爸妈带去温暖,弥补我亏欠三十余年的孝心… 第165章 整垮鉴宝阁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聚集在江凌云身上。 “快,快拍!” 角落里,钱进紧盯会场,急切的低吼。 “开机了…” 身侧。 几个携带着针孔摄影机的青年,不断摆弄机器、手机。 “开始实况转播,市电视台也在联系。” “转接到电视台了!” 谢玉嘴角噙笑,凝视着江凌云。 只要一切按顺利进行… 过不了今晚,江凌云就将一败涂地,成为安市人人喊打的老鼠。 永远别想翻身! 但。 江凌云只是随意瞥了谢玉一眼。 旋即转过头,不再理会。 谢玉双眼圆睁! 安市谢家,何时曾被人如此轻视? 但他还是强忍怒气。 声音也更大了:“江凌云,你…” “还不住口!” 一声饱含威严的呵斥,立刻将谢玉打断! 主席台上。 谢天禄食指轻叩玻璃几。 “玉儿。” “你知不知道,江凌云就是做古玩生意的?” “是玻璃还是翡翠,人家兴许比你懂!” “父亲教训的是,”谢玉远远鞠了一躬,“不过,咱们谢氏集团还是太小,入不了江凌云的法眼。” 他直起身子,目光在会场中游弋。 “既然如此…” “各位能不能帮忙看看,这只手镯到底是玻璃,还是翡翠?” 会场中。 所有人都傻了! 一时之间,居然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 唱的是哪出? 不过很快。 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谢老太谦虚了…” “谢氏集团开设诸多档口,绝对是安市古玩业的翘楚,更是将生意,做到了整个江南省!” “小小的鉴宝阁,连提鞋都不配。” 人堆里。 不少人点头称是,恭维声不绝于耳。 “没错…” “既然谢三少说是玻璃,那肯定无疑了!” “三少,这真是江凌云的镯子?” “参加安商酒会,居然也戴这种假货,真是我们安市商人的耻辱!” 三言两语,便将江凌云钉上耻辱柱,随着电视台的转播,引得整个安市大地震。 此刻。 无论谢家、阮家,都是暗自冷笑。 众口铄金… 只差最后一根稻草。 阮思弦! 谢天禄跟谢乾,悄然凝视着她。 那只手镯,是他们故意带来,陷害江凌云的。 刚才,谢玉撞上去、再捡起来,其他人不明真相,又想讨好谢家,自然不会乱说话。 手镯当然是玻璃的! 以阮思弦跟江凌云的关系,她绝对会帮江凌云说话。 关键在于… 阮家同样涉足古玩,阮思弦颇有几分眼力,是不是玻璃,她一眼就能看穿。 且借她之口,道破真相,鉴宝阁的名声,也就盖棺定论。 与谢家所料一致。 “你们胡说!” 指责与谩骂之下,阮思弦终于抑制不住,声嘶力竭的尖叫! 她俏脸微红,娇躯轻颤。 “我是鉴宝阁的一员…” “请大家相信我,鉴宝阁绝对不能以次充好,用玻璃冒充翡翠!” 谢玉嘴角微翘。 果然如此! “那阮小姐…” “江凌云这只手镯,到底是玻璃的,还是翡翠的?” 阮思弦当场噎住! “这,这个…” 与其他人不同。 她对古玩略知皮毛,当然知道这是玻璃的。 可是… 若如实回答,鉴宝阁“用玻璃冒充翡翠”,就会板上钉钉,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如果说谎。 谢家的鉴宝师,一定会当场将她拆穿! “阮小姐,怎么不说话了?” 谢玉嘲弄般冷笑着。 “一句话的事,有这么难么?” 哗! 整个会场愈发热闹,角落里的钱进,同样大笑不止! 如此劲爆的场面,不止能压垮江凌云,也将点燃电视台的收视率,自己“媒体之王”的位子,必将更加稳固。 “我…” 阮思弦脸颊滚烫,头脑发昏。 怎么回答? 她紧紧低着头,轻咬着的下唇,很快渗出血来。 不管说什么… 都是死! “阮小姐半天不说话,是不是有心事?” 谢玉呵呵一笑。 “要是我没猜错,你是想袒护江凌云?” 阮思弦倒吸冷气! 这一幕,也被所有人看在眼里。 她脸色煞白… 只听谢玉继续说道。 “卖假货,制造商户对立,甚至用传销的方式,给客户洗脑…” “这么块臭狗shi…” “何必袒护?”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高呼。 “三少说的对。” “为了安商的名声,也为了广大老百姓,鉴宝阁必须死!” “鉴宝阁必须死!” 呼声震天! 阮思弦歪歪扭扭,有些站立不稳。 她根本不会想到… 这场酒会,是谢家为了江凌云,特地设下的圈套! 但。 就在此时。 她纤细的腰肢,忽然被一只大手搂住。 这种熟悉的触感… 是他! 阮思弦回眸之际,江凌云正低下头,冲她和煦微笑。 她呼吸一滞。 这副笑容似乎蕴含着某种魔力,方才的惊惧、恐慌与悲切,居然在刹那间消散。 “你…” 没等阮思弦开口。 江凌云已轻轻抬头,扫视整个会场上的所有人。 冰冷的眼神中… 除却厌恶、鄙夷,还有一丝淡淡的讥讽。 “谁说…” “那是我的手镯?” 本以为胜券在握的谢天禄,立刻瞳孔骤缩! 难道… 此刻。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江凌云右手伸进口袋,缓缓掏出一样东西。 手镯! 整个会场,当即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谢家父子更是亡魂皆冒! “这只才是我的镯子。” 江凌云处变不惊,神色淡然。 “一群蠢货!” “如果谢玉手里那只,真是我的镯子,他又怎么能…” “拿着别人的东西,如此自然的请人品鉴?” 谢玉恍然转醒! “你胡说!” 他竭力咆哮着。 “大家都看着呢,这明明就是你的镯子…” “玻璃制的假货!” 谢家显然早有准备。 谢玉说完,根本不给别人反应的机会,立刻扬起手镯,作势朝地上狠狠掷出! 这一招… 是要釜底抽薪。 刚才的转播,必定会令所有人情绪激动。 别管江凌云拿出什么、如何辩解,只要砸碎手镯,在情绪的作用下,失去理智的人们,绝对能让江凌云百口莫辩。 哪怕事后,有人冷静下来,想调查真相。 但手镯已经砸碎,也就死无对证。 不得不说。 谢家的手段阴狠毒辣、高深晦暗,更是环环相扣,换作其他人,绝对毫无办法。 但可惜的是… 谢玉掷出手镯的瞬间,掌肚就砸在一样柔软、坚韧的东西上。 江凌云的手掌! 所有人头皮发麻,呼吸都要凝滞了。 千钧一发,却被江凌云轻易化解… 实在难以想象! 谢玉更是如傻了一般,怔在原地,大脑宕机。 “怎么?” 江凌云托住手镯。 好整以暇的拿在手里,口中哼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轻笑。 “毁尸灭迹,还太早了些。” “不如…” “我来告诉你们,究竟是谁在冒充翡翠!” 第166章 翡翠还是玻璃 寂静! 会场之内,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这到底… 什么情况?! 怎么突然之间,江凌云竟反客为主了! “别…” “别让他过去,拦住他!” 谢天禄老脸充血,仓促间大喝。 可是… 这些痴痴发怔的商业巨头们,根本领悟不了他的意思。 此时此刻。 江凌云泰然自若,似闲庭信步,徐徐来到会场一角。 正是… 钱进和他的手下,偷拍的角落! “你…” 钱进头皮发麻! 手下也全都傻眼了。 面对江凌云冰冷的眸光,竟没一个人,敢遮掩身上的针孔摄影机。 江凌云的嘴角,终于微微上扬。 手中。 那只谢家的玻璃手镯,在几人眼前依次划过。 “大家仔细看。” 江凌云淡淡笑道。 “这个款式,是谢氏集团独有…” 这一切。 都被摄影机清晰录下,通过电视台转播,出现在安市各家各户的电视上。 几乎没有延迟! 江凌云又扬起另一只手镯。 “至于这只…” “看似一样,实则手镯内侧,有鉴宝阁的独家标识。” 言及此处。 江凌云掏出一根验钞笔。 咔。 对准手镯内侧,轻轻按下开关。 “啊?!” 会场中,所有人齐声惊呼! 紫外线照射下。 手镯内侧… 鉴宝阁的商标,赫然显现! “荧光检测?” 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 这是利用荧光检测原理,将荧光剂涂抹在手镯内侧,平时肉眼看不出来,只有在紫外线照射下,才会显现。 但… 这又能说明什么? “现在,两家的手镯,大家都能分的清了。” 江凌云一手一个,捏住两只手镯。 语速不紧不慢。 “玻璃诞生至今,已有4000年历史,时至今日,工艺水平极高。” “各类珠宝,都能伪造…” “自然也能碰瓷翡翠,尤其是上等的冰种翡翠。” 他微微一笑。 “谢氏集团,的确是玩玻璃的高手!” “但是很可惜…” 江凌云收起验钞笔。 又从口袋里,取出一只放大镜。 在针孔摄像头前,有意无意的摆弄着。 “这,这又是干什么?” “甭管翡翠还是玻璃,用放大镜能看出啥…” “异想天开!” 在场大人物们,无不摇头否定。 这个江凌云! 亏他还自诩“鉴宝天才”,居然连这点道理都不清楚? 可是… 当江凌云转动放大镜,将镜面一侧,朝向会场之际。 “什么!” “不,不可能…” 惊呼声霎时震彻。 没有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透过放大镜的镜片,谢家款式的手镯内,赫然出现无数小气泡。 密密麻麻,难以计数! “我懂了!” 阮思弦也张大了樱桃小嘴。 “玻璃工艺再怎么进步,在制作时也会留下气泡,但需要借助高倍放大镜,才能看见。” “没错。” 江凌云微微颔首。 撤开放大镜后,整只手镯复归透明,方才那些密麻气泡,单凭肉眼,根本难以辨认了。 “不止如此。” 他悠然继续道。 “从表面看,玻璃仿品完美的过分,里边连一点棉絮纹都没有。” “有经验的老师傅,一眼就能看穿真假…” 众人耳边听着,眼珠子也瞪着手镯。 谢家这只手镯的林林种种,居然都跟江凌云所言,严丝合缝的对上! 这… 所有人都懵了! 许多人更是自惭形秽,老脸通红。 刚才还说,江凌云什么都不懂,想不到呼吸之间,自己这张脸,就要被人家打烂… 丢人! 可他们要是知道,会场中的一切,早已被电视台转播,那估摸着从今往后,都不敢在人前露面了。 江凌云还没说完。 此刻。 他举起另一只手镯,又把放大镜置于适当位置。 差别… 显而易见。 真正的上等翡翠,表面看来或如冰、或似玻璃,如雾里看花,心知它完美,却怎么都看不清。 借助高倍放大镜,正可一窥其中端倪。 那就是… 棉絮纹! 通常而言,棉絮纹越少越好,但只要是翡翠,其内部必定存在或絮、或线的纹理。 那是翡翠的伴生物,大体分钠长石、霞石两种,至于棉线纹,则是翡翠开裂、又自动愈合所致。 而冰种翡翠里,更是有一种独特的棉絮纹。 也就是… 雪花棉! 其色泽纯白,似飞雪纷扬,根本不可能仿造! 江凌云一字不落。 冰种与玻璃的差异,被他毫无保留,和盘托出。 “除此之外,两者在手感、重量上…” “当然,也有其他鉴别方法…” 他滔滔不绝,时而面向会场,时而冲着摄像机。此间众人,由最初的迷茫、糊涂,又到后来的似懂非懂、略知一二。 直到最后,都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个江凌云… 不能惹! 天才之名,果真不是吹嘘,单是金银玉石,只怕早已烂熟于心…难怪别人总说,每逢鉴宝,他看都不看,就能铁口直断,立刻分出真假。 恰似长了双天眼! 更可怕的,是江凌云心机之深。 到现在,谁都清楚,这次的安商酒会,是谢家为江凌云,办的一场鸿门宴。 但在场众人,也是直至如今才发觉。 谢家打的算盘,肯定是密不透风,江凌云却能在毫无征兆之下,预先感知,甚至将计就计… “现在,大家应该很清楚了。” 此时。 江凌云终于说完,又一次举起谢家的手镯。 “实在分不清,也可以记住,只要是这个款式…·” “就一定是玻璃的!” “另外。” “鉴宝阁出品的所有翡翠佩饰,都会附送苏士比的鉴定证书,绝对货真价实,没有一件假货!” 震撼! 别说其他人。 就是主席台上的阮、谢两家,也全都大汗淋漓,如洗了热水澡般。 谢天禄脸色铁青! 他脑袋里嗡嗡作响,方才发生的一切,简直如梦境般。 不可思议! “快…” “别拍了,赶紧关上!” 直至此时。 钱进才如梦方醒,仓惶的低吼。 “这种东西,怎么能让外边的人看见?” “赶紧关上!” 但是。 身边的几个手下,却是脸色煞白,张了张嘴,又不敢开口。 只能… 悄然伸手,指指针孔摄像机。 噗通! 钱进双腿一软,直接瘫在地上! “刚,刚才…” “都录上了?” 钱进眼前一片花白。 第167章 打假风波 这不相当于… 让全安市,都知道他在偏帮? 完了! 但何止钱进。 这整场的安商酒会,受邀的商界巨鳄、纨绔或新贵,哪个不是帮着谢家说话? 到了如今… 不止前功尽弃,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阮思弦怔怔望着江凌云,美眸中除却惊讶、震撼,更多的是崇拜与喜悦。 这个男人,他… “还真是你的作风。” 见江凌云眉目含笑,回到自己身边,阮思弦黑玛瑙般的美眸中,柔情尽展。 “各位…” “在下还有要事,恕不奉陪!” 江凌云环视会场,声音不大,却清晰落进每个人耳朵里。 但众人却神情凝滞,充耳不闻。 江凌云回过头,握住阮思弦纤纤玉手,眼里柔情若水。 “走吧?” “好。” 两人挽手退场,刚走了几步,身后终于传来怒啸! “江凌云,你…” 谢天禄目呲欲裂! 额头青筋暴起,抬手遥指江凌云的背影,正想再说下去,眼前却阵阵花白,大脑一阵晕眩。 “爸…” “你没事吧?” “快叫大夫!” 会场中,众人惊醒之际,也立刻乱作一团。 泰诺酒店大厅。 叮咚! 电梯门打开。 江凌云和阮思弦,从里面携手走出来,又穿过大厅,来到酒店外。 此时距离进入会场,时间还没超过20分钟。 冬日的夕阳挥洒着斑驳铜光,整座罗马广场被染上了色,好似一副刚刚出土的西洋油画。 两人走到路边。 “到底怎么回事?” 周围只剩下行人。 阮思弦凝视着江凌云的眸子。 “你为什么要带那只手镯?” “要是我没记错,好像没人说过,谢家会借安商酒会,大做文章…” 江凌云神秘一笑。 “这还不简单?” 他伸手拦下一辆出租。 为阮思弦打开车门,自己也跟着坐进去。 口中笑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谢家要干什么,只不过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本来准备发难的,是我…” 按照计划。 在酒会上,江凌云讲解如何鉴别翡翠跟玻璃,王恩泽则买通酒店服务生,找机会拍照、录影。 之后,上传到网络,或是卖给娱乐媒体… 只是没想到,谢家会自己往枪口上撞。 谢家这几只狐狸,如果想污蔑江凌云,就只能用假货。可如此一来,他们必败无疑。 毕竟… 这场游戏的规则,江凌云说了算! 说到这里。 江凌云兜里,手机一阵震动。 “喂?” “老板,你火了!” “你应该还不知道,谢家那个狗腿子钱进,也早就安排人手,偷摸录像…” 江凌云笑了:“还通过电视台直播了。” 听筒里,立刻传来阿宁的惊呼。 “你咋知道的?” “现在不光网上,连电视台都在直播,整个安市都快炸了!” “嗯…” “做的不错,不过别忘了后面的事。” 小心交待后,江凌云挂掉电话,才身边的阮思弦,已经听傻了。 他哭笑不得! 其实早在进入会场时,他就靠透视眼,发现了钱进的小心思,索性将计就计。 再说… 人家的设备更专业,录制效果更好,何乐而不为? “我明白了。” 阮思弦点点头,很快秀眉微蹙。 “可是…” “不用担心,”江凌云紧紧握住她的手,“谢家就算怎么样,也不会影响到阮家。” “我保证。” 自这晚开始,整个安市,掀起了翡翠鉴别的风潮! 短短半小时… 江凌云在酒会上的所有视频,就在社交媒体上疯传,全安市从老到小,近乎都研究了个遍。 通常来说。 普通人对这些玩意儿,兴趣不大。 但意想不到的是,这件事通过传播、发酵,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商业竞争”。 而是愈演愈烈,成为了普通民众,对各行业假冒伪劣产品“打假”的第一波冲锋。 短短几日… 安市现实社会与网络上,对谢氏集团骂声一片! 谢家的档口,几乎从早到晚,都有无数人慕名而来,并通过江凌云的鉴别视频,轻易判断翡翠真假。 档口伙计即使诡辩,也鲜少有人被蒙骗。 谢氏集团… 声名狼藉! 安市各大商圈、广场,闹市区,江凌云的鉴别视频,10几个小时轮播。 甚至… 为了方便不懂古玩的民众、新手,江凌云特地录制了多期视频,将玻璃与翡翠的细致区别,无一遗漏的讲解通透。 “呸!” “什么狗屁安商酒会,什么谢氏集团…” “一群骗子!” “消费者刨你们祖坟了?” 影响之大,远超所有人预料! 当然。 也有正面的。 安商酒会的第二天,故友居沿街张贴海报。 其上郑重声明… 故友居为鉴宝阁独家合作伙伴,不止拥有一手货源,更有艺术家王恩泽亲自雕制的绝佳艺术品。 很快,安市再次轰动! 在这个节骨眼上,这种宣言无异于重磅诈弹,对鬼街上的绝大多数店铺,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打击。 消息传开后,立刻有人出手,以30万高价,买下一块冰种翡翠佩饰! “是真的…” “鉴宝阁没骗人!” “货真价实的上等冰种翡翠,我以前可听说过,全华夏都没多少!” 轩然大波! 然而可惜的是… 与从前不同,如今这种冰种翡翠,每天仅此一件! 想要? 只能改日。 与之形成强烈反差的是。 鬼街上的其他店铺,虽然也因故友居,白赚了不少客流。 但… 真正的冰种翡翠,早被他们一件不剩、全部退货。 店里剩下的,都是谢家的货。 “吗的,又是假货!” “活见鬼了…” “除了故友居,整条古玩街没一件真货,真不愧‘鬼街’大名!” 骂声如果能计量,恐怕许多店铺,早就被彻底淹没。 至于店主… 只能欲哭无泪。 明明几天前,冰种翡翠还没人要,甚至不如玻璃仿品卖的好。 造孽啊! 整件事不断发酵。 也让其他行业,遭受到波及。 安商酒会的视频中,但凡帮谢家说过话的,其名下企业、门店,往往成为民众关注的焦点。 那些坑蒙拐骗、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陈年往事,随着群情高涨,被不断的扒了出来… 谢府。 谢玉坐在沙发上,身体止不住的打颤。 脸色白的渗人! 完了… 这么严重的事故,对谢家的影响难以估量。 作为计划的真正执行人… 以谢天禄的作风,必定饶不了他! 第168章 谢家的反扑 怎么办? 以父亲的雷霆手段,即便逃到天涯海角… 谢玉惊慌失措,淌汗如雨,但一阵脚步声,已由远及近,愈发清晰。 他的心也跟着打鼓! “哼!” 怒喝声炸响,谢玉猛吸凉气,悚然起身。 “爸…” “对不起,我…” 谢玉的声音细弱蚊蝇。 刚吐出几个字,已声泪俱下。 然而。 “不怪你。” 谢天禄步入客厅,轻轻摇头,并未看他。 一双老眸里,尽是怒意! 谢乾跟在身后,同样不敢吱声,扶谢天禄坐下后,端茶倒水。 “这个江凌云…” 谢天禄端起茶杯,枯手微微颤动。 惊怒、震撼,不足以形容他这几天来的心情。 短短数日… 谢家在安市的生意,几乎全军覆没,名誉上的损失,更加难以估量。 如此下去。 只怕不出半月,集团就只能完全退出古玩行当了! “临危不惧,如此机敏…” 谢天禄凝视杯壁,仿若盯着一道模糊的影子。 他眼里有恨。 更有惧! 从双方交锋伊始,鉴宝阁屡处险境,江凌云非但不惧,反而游刃有余。 种种心思、算计,都被他看破不说。 更是数次借刀杀人,谢家、鬼街与诸多商界巨头,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即便是谢天禄,也不敢说与其同龄时,能够做到。 这份随机应变的能力… 以及胆识、魄力,怎能不惧?! 谢乾同样愁眉不展。 “最初的大肆铺货,表面看来是想祸水东引、转移矛盾。实则是要引起鬼街和谢家注意,利用我们,帮鉴宝阁免费宣传。” “之后,又利用谢家,让鬼街所有人退货。” “最后借安商酒会,曝光全部真相,靠一己之力,将冰种翡翠的价格,抬回原位,甚至更高…” 可以说任何一步出错,都会彻底玩脱。 毕竟。 冰种翡翠的籽料价格摆在那,如果一切不按设想发展,鉴宝阁必定血本无归。 谁能想到… 谢家和鬼街对江凌云的敌视,反而令双方落入圈套! 谢乾苦笑不已:“爸,现在怎么办?” 他为谢家开疆拓土,实力、手腕自然无需多言,可事到如今,也已毫无办法。 谢天禄默不作声。 谢玉呆立一旁,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整座谢府,尽陷入沉默当中。 谁又能想到,一个凭空出世的穷小子,会有让堂堂谢家,束手无策的一天? 良久。 谢天禄鼻间冷哼! “既然肉烂了,就拿刀剔下来…” “照我说的做!” 正确的决策,对局势有着决定性的影响。 很快… 谢氏集团发布公告。 表示档口出售的翡翠,全都经过鉴定师的专业鉴定,但个别鉴定师水平太差,才导致玻璃仿品的出现。 集团就这次事件,向广大用户郑重道歉! 消息传出之际,骂声如洪水猛兽,彻底占据舆论高峰。 “什么狗屁集团?” “出了事故,就让员工背锅,真不要脸!” “明明就是谢氏集团的问题…” 尽管如此。 集团仍以名誉担保,一切都是鉴定室的问题,与集团无关。 最初。 这种说辞,自然无人相信。 直到一则小道消息,不断在坊间流传。 那就是… “什么?!” “江凌云的女伴,是阮家的大小姐…” “因为一场肮脏的交易,阮家将她送给了江凌云,到如今都没有名分?” 安市再次大地震! 这种绯闻,实在太震撼人心。 那个在电视台的直播上,将翡翠和玻璃说的头头是道,从容应对诸多商业巨头的江凌云… 竟然是这种人! “真的假的?” “不可能,我不信!” “不信?桥西区几个不知道,基本人人都见过。” 民众吵成一团。 很快,就划分为两派。 唯一的共同点… 是江凌云的人品与道德,受到了大部分人的质疑。 情绪是恐怖的。 如果操控了大众的情绪,就掌握了话语权,谢天禄纵横商界,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在谢家的暗中煽动下。 翡翠的真假,已然不是那么重要。 反而… 鉴宝阁与谢氏集团的老板,其人品如何,成为了安市民众关心的焦点。 买卖货物,却不问商品质量,反而以老板的仪容为标准。 说来可笑… 却是赤果果的现实! 当然。 这种关键时刻,谢天禄也早做好了安排。 很快。 安市各行业的巨头,纷纷现身说法,以企业和自身为担保,为谢氏集团背书。 但大多言辞空洞,加上安商酒会事件,这些往日的巨头,早已失去了公信力。 最重磅的… 是阮家! 南怀广场,鉴宝阁公司。 江凌云坐在办公室,接过阿宁递上来的手机,将整篇博文自上至下,仔细读了一遍。 眼神愈发冰冷! “阮家…” 哼! 本来再怎么说,阮家对思弦都有养育之恩,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越雷池半步。 但是… 这篇被炒热的博文,作者赫然是阮思弦的二叔。 阮才良! 在其文章中,谢氏集团数十年来,屡屡遭遇危机,谢天禄不止化解,更是德才兼备。 “三十年前,谢家遭遇空前危机…” “谢天禄三天吃一顿饭,却砸锅卖铁、给员工发工资?” 江凌云冷笑不已。 “为了请员工吃饭、改善伙食,谢天禄跑去卖血?” “员工为了公事遭遇意外,谢天禄为了报恩,几十年如一日,赡养逝世员工的九旬老母?” 简直匪夷所思! 阮才良这篇博文里,谢天禄被塑造成了圣人形象。 甚至连他已经去世的老婆,都是因为他能吃苦、心眼好,才嫁给他的。 咔! 江凌云将手机拍在办公桌上。 脸上冷笑当中,夹杂着几分怒意。 “可笑之至!” 他愤怒,但并非因为阮、谢两家联手,对他进行反击。 而是因为堂堂世家,居然捏造事实,欺骗大众! 如此行事… 怎配的上“世家”二字?! 幸好。 示弱这一招,他早就玩过。 甚至也早已想到,一旦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谢家也只能走这步棋。 “那边怎么说?” 把手机还给阿宁,江凌云神色严肃。 “跟你说的一样,”阿宁答道,“听说我是鉴宝阁的员工,他直接满口答应。” 果然如此! “那其他人呢?” “全都非常顺利。” 阿宁翻着便签,清点进度。 很快,又迟疑起来。 “但是陈校长那边…” “不管我咋说,人家都不让见!” 阿宁面露苦色。 “老板,你看?” 江凌云颔首之际,脸上也多了丝笑容。 “没关系…” “陈友云和杨凯的为人,我信的过!” 第169章 他是真正的大师 安山大学。 文物鉴赏与修复的专业课上,杨凯面对众多同学,讲解着刚从博物馆借来的元青花瓷。 “同学们应该都知道,元青花艺术价值之高,后世甚至有专门的官窑仿造…” 杨凯笑容满面,滔滔不绝。 作为安大文物专业的头牌教授,他对青花瓷的极端痴迷,一旦展开研究,足以废寝忘食、悬梁刺股。 许多同学却心不在焉。 大课堂上,杨凯在底下讲,他们在上边聊。 “到底真的假的?” “我哪知道…” 终于。 有人拍着课桌,怒哼一声。 “江凌云这小子,现在居然混的这么好,我不信!” 唰! 一只藕臂蛇般穿梭,白皙小手立刻掐住那位同学耳垂。 惨嚎霎时响起! “哎,哎哟…” “部长,我、我错了!” 杨曼曼俏脸冷若冰霜:“上课时间,谁允许你们闲聊的?” 其他同学直打寒颤,小心的缩着脖子,不敢言语。 杨部长… 到底咋回事? 以前虽然严厉,但每逢提到江凌云,她都是带头羞辱,现在反而像变了个人。 “咳…” 杨凯清清嗓子,和颜悦色的摆摆手。 “没关系。” “有关系!” 杨曼曼眼神一厉! 拉扯耳垂的手指,更用力了些。 “你们这些人…” “没有真凭实据,凭什么说江凌云?” 周围的同学莫名其妙,很快嚷嚷成一团。 杨曼曼干嘛? 当初安大的文物鉴赏大赛,江凌云作为社会人员,不光参赛了,还夺得头筹。 当时最生气的就是她吧? 现在只是说了江凌云几句,至于着急嘛! “赶紧松手!” 杨凯严厉呵斥下,杨曼曼只能不情愿的放下手,白了那几名同学一眼,重新坐下。 杨凯松了口气。 目光从座位上一一扫过。 “各位同学。” “我知道,安市最近发生了一些事…” “事情的主人公,大家都很熟悉,感兴趣也很正常。” 唰! 同学们瞥着杨曼曼,露出趾高气扬之色。 “杨教授,这件事你怎么看?” “江凌云才多大,就算真有点本事,也不可能当老板吧!” “还有什么冰种翡翠,应该也是假的…” 质疑声接踵而至,潮水般在阶梯教室里回荡,杨曼曼气的小脸通红,却不知道怎么辩驳。 杨凯呵呵一笑。 “各位同学,相信大家都是真心热爱文物,才会选择这个专业。” “文物鉴赏和修复,最重要的…” “不是技术,而是尊重!” 尊重? 吵嚷声戛然而止! 同学们纷纷望着讲台上的杨凯,满脸错愕。 杨凯的声音不断响起。 “所谓尊重…” “是尊重历史、尊重艺术、尊重事实,更要尊重他人。” “试想没了这份尊重…” “一位堂堂文物鉴赏专业的人才,或许会为了个人利益、名誉,把赝品说成真迹,修复时胡乱涂抹。” “而真正的大师,也可能被他污蔑!” 教室里十分安静。 在座的同学们,无不在思考着杨凯的话。 尊重别人? 不知是谁忽然问。 “那杨教授…” “我们到底该不该尊重江凌云?” 所有人心思一凝! 江凌云? 杨曼曼芳心狂跳。 她知道江凌云很有才华,但杨凯可是安大的教授,或许在他眼里,江凌云还称不上大师吧? 然而… “当然值得!” 杨凯哑然失笑。 “同学们…” “江凌云和大家年纪相仿,但他的鉴赏和修复能力,却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高水准。” “他是真正的大师!” “当然…” “大家也不用气馁,只要用心钻研,一定也可以达到很高的水平。” 轰! 整个教室马上炸锅了。 杨凯微微摇头,心中感慨无比。 最后那句话,当然是在安慰他们。 也只有到了他这个程度… 才能对江凌云的实力,有较为确切的了解。 那是无人可比拟的巅峰! 叮铃铃… 整堂课在议论和震惊中结束,杨凯接到一通电话后,马上赶到校长办公室。 “来啦?” 此刻。 陈友云正对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 杨凯含笑点头。 “陈校长,您找我是…” 陈友云没说话。 右手一伸,扒拉着显示器,面向杨凯。 屏幕上… 赫然是一篇博文! 只看了几眼,杨凯就老脸憋红,身躯连颤。 “这,这…”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这样侮辱江先生!” 他怒不可遏! 博文被炒上热搜,数千人在下方评论。 其内容,通篇都在编撰子虚乌有的绯闻,侮辱江凌云的鉴宝能力与人格。 实在可恶! “江先生的为人,咱们都很清楚。” 陈友云神色严肃。 “但更重要的…” “是这种文章广泛流传,其中关于文物鉴赏的部分,毫无事实与科学依据,全是凭空捏造。” “这么搞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陈友云重重叹了口气。 江凌云的事,他早就知道,但作为安大的校长,他必须以大局为重,不能轻易掺和。 但如今。 站在学术的角度,为了公义,他必须阻止可能发生的一切! “这些大公司太可恶了!” 往昔的杨凯文质彬彬,如今却攥着拳头,愤怒的咬紧牙。 “为了一己私利…” “连这种谎话,都编的出来,简直没有底线!” 这样下去。 不止安市成了笑话、鬼街成了笑话。 就连安市学术界、大学,以及他们这些校长、教授,也会沦为全国的笑柄。 永远抬不起头! “必须想办法…” 近乎同时。 安市三大世家之中,黄家家主黄秋… 终于在《安市新闻报》头版头条,刊登独家声明! 不止如此。 电视台的独家采访,也已经曝光。 黄家… 不但是三大世家中,最具传奇色彩的家族,家主黄秋更是为人称道。 白手起家、半生打拼。 击败无数强敌,硬生生跻身世家之列,堪称江南商界的楷模! 黄秋的报道一出,再度引起轰动! “辟谣?” “江凌云先生才华横溢,是安市乃至江南省,古玩鉴别的权威,几无可比肩者。” “其为人,更是为黄氏集团上下钦佩…” 这… 安市的商业巨头们,看到这样的报道,无不手抖心凉! 更震撼的… 是接下来的内容。 松育集团总部。 董事长宋阳舒拿着报纸。 身体僵硬,如打了石膏。 “阮家为了讨好谢天禄,什么鬼话都说的出口。” “堪称恬不知耻…” 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第170章 人人喊打 宋阳舒通体发寒。 接受访谈,却把话说的如此直白。 黄老的态度… 显而易见! 但更直白的,是黄秋丝毫不留情面,在媒体面前,直接揭穿了事实真相。 “阮才良那篇博文,通篇放屁!” “谢天禄年轻时的种种作为,根本就是笑话…” 宋阳舒忍不住念出了声。 看到最后,终于倒吸冷气。 黄老这篇报道… 重逾千斤! 原来谢氏集团进入古玩行当前,一直耍阴招,坑蒙拐骗、人人喊打。 不过,当时谢家没有现在的名气,大众自然没印象。 三十余年来,集团每每濒临倒闭,谢天禄不甘心,只能砸锅卖铁。 可员工工资却一分没发,竟然活生生拖到了如今,哪怕被判强制执行都没用。 虽然限制高消费,但当年的法人,却是谢天禄的老婆吕思。吕思过世后,法人却没顺利交接,30年来都卡在这,流程走不下去。 卖血更是无稽之谈! 谢天禄手段卑鄙,害的无数人家破人亡,谢氏集团,根本就是不折不扣的无良公司。 这种公司,银行当然不会审批贷款。谢天禄没有办法,只能卖血、借高利贷。 否则… 哪能坚持到进入古玩业? 至于为了报恩,赡养已逝员工的九旬老母,就和谢天禄当年借的高利贷一样。 没人知道他的高利贷,究竟是怎么还上的,更没人知道,那些员工到底怎么死的。 总而言之。 “赡养员工老母”的事,根本从未有过。 地震! 宋阳舒拿到报纸时,这篇报道早就传遍了! “太缺德了…” “这种无良集团,竟然还有人帮忙说话?” “什么世道!” 群情激愤。 堂堂安市三大世家,和那么多商界巨头,居然多数都在包庇谢家、扭曲事实… 简直难以想象! 这还是人吗? 谢家的档口前,无论早晚,都被大批民众包围,墙面、玻璃、大门上,都是涂抹油漆、贴满标语。 民众恨不得将谢家搞死搞臭! 现实里都算好的。 到了网上,随着谢家臭名昭着,更多的事情被曝光。 据传,谢天禄和地下势力有染,如今的“四大天王”,其中之一,就是由他扶持。 也有人说。 曾经有员工被压榨,想要检举、揭发,被谢天禄用残忍手段除掉,连尸骨都没剩下。 与谢家相比。 江凌云被抹黑这么久,却不卑不亢、据理力争,反而成为青年一辈的楷模。 “什么狗屁世家?” “我呸!” “可惜没有证据,不然老子非得举报谢氏集团…” 这样的声音随处可见。 然而… 魔幻的是,那些曾经支持谢家的商业巨头们,哪怕时至今日,依旧不遗余力,试图为谢家洗白。 安市各大超市、商城,都开展购物节,购买指定款式,可以获得最低3折优惠。 大酒店、商圈的广告位,也被谢氏集团占据。 网络媒体,甚至电视台上。 有关谢氏集团的广告,换了一茬又一茬,乃至相关的综艺节目,都已提上日程。 在巨大的实惠面前… 部分民众的屁股,已经开始歪了。 也就在这时。 一份来自本市各大高校的联合声明,横空出世! “高校与艺术界联合声明?” 无论闹市,还是街道、巷口,所有人都看到了相关新闻,议论的火热程度,也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以往。 任何事物,一旦与学术、艺术沾边,大凡曲高和寡。 这回… 终于是跟民众,站在了统一战线! “某些无良商家,为了获得市场上的垄断地位,竟然不惜捏造事实,试图混淆视听…” “翡翠与玻璃,是完全不同的无机物。” “无论过去、现在或未来,两者绝不可能划等号!” 这份声明,发表在安市各大媒体。 以绝对的权威,将翡翠和玻璃的真假问题,彻底画上了句号。 声明末尾。 不止有包括陈友云、杨凯在内,全市教授、艺术家的签名。 就连前江南省曲艺联合会主席… 居文则,也亲自签名! 这样一份声明,引起的反响自然剧烈。 莫说安市,就连多家省级媒体,都播报了相关新闻,一些记者更是来到本市,四处采访,要还原事件真相。 省局也传来消息… 要求警察局成立专案组,彻查谢氏集团的违法犯罪行为! 但对外,消息严密封锁。 明火狂躁,暗流涌动,曾经如日中天的谢家,终于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 江凌云放下报纸,长长吁了口气。 “老板,你这也太牛了!” 办公室里。 阿宁站在跟前,眉飞色舞。 “你肯定不知道,黄秋听说你求他帮忙,乐的嘴都合不拢。” “要没有黄老,好多人我都联系不到…” 江凌云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论心计城府,黄秋远在谢天禄之上,当初为了救黄玉杨,这位堂堂的黄家家主,可不止给江凌云跪过。 “人情债…” 江凌云摇摇头。 黄秋现在不还,将来就不止是跟谢家撕破脸那么简单了。 不过… 他倒是没想过,居文则居然不顾身份,如此高调的帮他一把。 看来。 等处理完谢家的事,一定要当面道谢。 想到这里。 江凌云收敛思绪。 抬头看向阿宁,表情再次郑重。 “这几天小心点。” “啊?” 阿宁一怔,马上又乐了。 “老板,我小心啥?” “谢家是对付你,他们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江凌云狠狠瞪着他! “听不懂?” 阿宁一个激灵,赶紧扑楞着脑袋。 “听懂了!” “那个啥,我还有事,有事再联系…” 说完。 立刻脚底抹油,慌张的溜出办公室。 嘴里小声嘀咕着。 “真是的,凶什么嘛?” 江凌云频频摇头,无奈至极。 这个阿宁! 能力的确很强,但往往在一些细节上,处理的差强人意。 墙倒众人推… 他非常清楚,谢家是没有底线的。 到了这个时候,谢天禄父子一定会不顾一切、疯狂反扑! 别说是他。 就是王恩泽、黄柏帆,甚至更疏远的人,也会受到波及。 一念及此。 江凌云赶紧掏出电话。 “喂?” “王师傅,最近小心点…” 与此同时。 谢府之中,谢天禄扬起枯手,狠狠甩在宋阳舒脸上! “饭桶!” “区区1个亿,为什么不答应?” 谢天禄呼吸剧烈,厉声咆哮着。 “你知不知道…” “因为你的失误,所有人都会被江凌云整垮,再也无法在安市立足?” 宋阳舒脸颊火辣。 堂堂松育集团的董事长,如今在谢天禄面前,却只能躬身请罪,连大气都不敢喘。 谢天禄冷冷瞥了他一眼。 “现在,谢家危在旦夕。” “哎…” “虽然我也不想,但肉烂了,就必须割掉。” 宋阳舒如遭雷击! 浑身抽搐,噗通跪倒在地,涕泪横流。 “谢,谢老…” “不要啊!” 第171章 疯狂反扑 “怎么?” 谢天禄面无表情。 “出了事,必须有人担责。” “如果你不贪那5000万,现在鉴宝阁早已被收购,也就不会出这么多事。” 咚咚咚! 宋阳舒狠狠磕着头:“我,我知道了…” “谢老您大恩大德,饶我一条狗命吧!” “我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没办法…” 哼! 谢天禄懒得看他。 与鉴宝阁的争斗,如今已发展为死战,安市商界巨头,哪个不是殚精竭虑? 这条千里之堤,却被宋阳舒这只蚂蚁… 硬生生啃烂了! 该死! 谢天禄挥挥手。 “拖下去。” “不,不要啊!” 宋阳舒被几名下人摁住四肢,抬在半空,仍旧拼命挣扎,嘶声哭嚎。 “谢老饶命…” 客厅里。 始终一言不发的谢乾,终于淡淡道。 “放他走吧!” 几名手下微微发怔,宋阳舒却更加用力,挣扎之下,咚的摔在地上。 之后… 狠狠给谢乾磕着响头。 “多谢大公子,多谢大公子!” 见谢乾递了个眼色,宋阳舒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直至此时,谢天禄挥挥手。 “都出去吧!” “是。” 四下无人。 谢天禄微微颔首:“做的不错。” 宋阳舒身价数亿,真杀了他,其他人恐慌之下,很可能跟谢家鱼死网破。 他们父子二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爸,现在该怎么办?” 谢乾双眉紧蹙。 最近几天,谢家遭到民众和各界抵制,在本地的生意一落千丈。算上为了挽回名誉,投入的大量资金,损失已接近1亿。 安市的生意,向来是谢家的基础。 如果保不住… 谢家在外地的合作,几乎都会泡汤! “哼!” 谢天禄眸光阴鸷。 “你是不是忘了…” “我们手里,还有一张王牌!” 翌日。 网络媒体与聊天app上,一张颇具诡异色彩的图片,开始在安市民众间疯传。 照片中… 一位年轻男子躺在病床上,手脚被铁链束缚,一双小眼圆瞪,表情狰狞而诡异。 单是一张照片,自然没人害怕。 但下方的那段陈述,不止让年轻女生吓破了胆,也将整起事件,推向了新的高度! 这个男人… “谢龙?” 鉴宝阁办公室内,江凌云看到图片,立刻拍案而起! 虎毒不食子。 他实在没有想到,谢天禄竟然会利用亲生儿子! 下方的配文,是一则采访,出自江南省台记者。 大概意思… 是曾经的谢家二公子,之所以变的人不人、鬼不鬼,都是由于无意得罪了江凌云。 谢龙几次理论,最终被江凌云殴打、逼疯! “这,这怎么可能…” 阮思弦怔怔盯着手机,大脑里一片空白。 颠倒黑白、扭曲事实,偏偏出自省台记者之手,其公信力不言而喻。 只怕用不了多久… “普通民众一定深信不疑!” 江凌云脸色阴沉。 “甚至会认为受到欺骗,将矛头对准鉴宝阁…” “以及帮过我们的所有人!” 更可怕的是。 报道最后,记者明确指出,鉴宝阁之所以能制造冰种佩饰,其原料很可能是强取豪夺。 也就是说… 那两块价值数千万的原石,是属于谢家的。 简直荒唐! 阮思弦立刻起身,夺门而出。 “走…” “我们去警察局!” 江凌云却一把拉住她,表情凝重的摇了摇头。 阮思弦怔了怔。 “为什么?” “当时的事,警察和安全局都很清楚!” “只要我们…” 可话没说完。 江凌云已重重吻了上去! “唔…” 阮思弦猝不及防。 他干嘛? 这种紧要关头,还要心情这样? 坏男人! 好不容易分开。 阮思弦娇嗔的锤着他胸口。 “你还没说…” “为什么不能报警?” “警察不能插手,”江凌云把她抱在怀中,语气温柔至极,“温如萱和赵家有约在先,案件必须保密。” “为了我这么激动,谢谢。” 噗嗤! 阮思弦忍不住笑了。 “傻瓜…” “那,我们怎么办?” 江凌云神秘一笑。 “放心…” “今天晚上,带你去个好地方。” 阮思弦绝美的脸蛋,立刻红了个通透! … 夜已深。 偏僻巷道中,冬风凄冷,呜咽如鬼语。 江凌云带着阮思弦,正从此间穿过。 “这…” “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阮思弦紧紧攥住江凌云的手。 因为害怕,心跳的很快。 这里… 太不寻常了,虽然是小巷子,但左右两边都是商铺,哪怕时值深夜,店里还发出渗人灯光。 商铺角落,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在光线照射下,隐约透着骇人的影子。 “穿过这条巷道,就到二院了。” “别胡思乱想…” 江凌云轻声解释。 心里暗自奇怪,明明早就嘱咐阿宁,让这些花圈店把东西收一下,别吓着思弦。 可这… 也太仓促了! “那,咱们去二院干嘛?” 阮思弦美眸里尽是迷茫。 “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江凌云哭笑不得:“谢龙在这住院,只要把他治好,逼他说出真相,自然万事大吉。” “治好他的癔症不难,我也准备了针孔摄像机。” “过了今晚…” 话说到一半,手机忽然响了。 陈友云? 江凌云暗自狐疑。 这么晚了,他有什么事? “喂?” “江先生,不好了!” “我听其他学生说,曼曼今晚准备组织游行,支持你和鉴宝阁,可是…” “刚到大街上,同学们就被一群混混砍伤,有个叫刘思瑶的女生,把她和张小玲绑走了…” “喂,江先生?你还在听吗,怎么不说话?” “喂?” 此时此刻。 江凌云已听不下去。 就在他接通电话的同时,一群人也迎面进入巷道。 赫然是… “谢龙!” 阮思弦捂住樱桃小嘴,美眸里尽是惊恐。 “哈哈哈哈…” 谢龙狂笑不已! 在他身后,谢玉、刘波领着大批混混,阴冷的眸子里,尽是得意之色。 怎能不得意? 他们手里… 可不止一只筹码! 谢龙冲刘波努努嘴。 “推出来。” 唰! 黑压压的人群立刻分开,十几个浑身是伤、麻绳绑紧的人,被混混摁着跪在地上。 他们是… 王恩泽、黄柏帆,还有阿宁六人! “谢龙!” 江凌云瞬间睁大双眸! 他眼里布满血丝,恐怖的冰冷气息,立刻向周围散发出去。 然而… “老实点!” 谢龙狠狠瞪着江凌云。 同时毫不迟疑,猛的给了王恩泽一耳光! 第172章 装疯卖傻 啪! “噗…” 一巴掌下去,血沫顺着王恩泽嘴角飞出,半拉脸颊,也微微鼓胀。 “王师傅!” 江凌云惊怒至极! 但话音刚落,身后佳人,忽然轻声娇哼。 “唔…” 阮思弦单手扶住额头,娇躯左右微晃。 “思弦!” 唰! 江凌云立刻将她抱在怀里,内心惊疑不定。 “我,我的头…好晕…” 阮思弦吐气如兰,美眸半开半阖,瘫在江凌云怀里。 不止是她。 此时此刻,江凌云也有些头晕,视线之中,阮思弦的面孔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他心神皆震! 这是… 曼陀罗! 别名洋金花,一旦被吸食,将肌体无力、丧失知觉,是麻沸散、蒙汗药的主要成分。 但也含有剧毒… “嘿嘿!” 巷道尽头,谢龙冷笑不止。 “姓江的,你自诩医术高明,我倒是想看看…” “你怎么给自己解毒!” 江凌云心里一沉! 曼陀花全株有毒,无论根、茎乃至果实,毒性之大,十分钟内,就能毒死一头牛。 “唔…” 在他怀里,阮思弦娇声低吟,眼神迷离。 不过片刻,已然昏死过去。 江凌云的额头,也沁出层层汗珠,贴着脸颊,滑落在地。 “不用担心。” 目睹这一幕的谢龙,终于彻底放心下来。 “曼陀罗的毒,可不止是昏过去那么简单。” “再过一阵…” “你们就会进入一个奇妙的世界,在快乐、痛苦和疯狂中死掉!” 他好整以暇的整理着衣衫。 一双小眼里,尽是嘲弄。 这群傻狗! 真以为他堂堂谢家二少,会被江凌云这只蚂蚁逼疯? 他只不过… 是在装疯卖傻! 最近的事,谢龙当然清楚。 而且事到如今,以江凌云的行事,肯定会跑来二院,为他治病、逼他道出真相。 所以。 他们事先花费5000万,买通“四大天王”中的虎目天王,在这里布下陷阱,坐等江凌云上门! 四大天王… 是安市最顶级的地下势力,要对付江凌云,绝对不是问题。 更何况。 虎目天王的手下黑狗,早就跟江凌云有仇。 双方一拍即合! 谢龙遥遥俯瞰着江凌云。 这只蚂蚁… 几次三番,让他丢尽颜面,只有让江凌云死,才能解心头之恨! “二哥,这些人呢?” 谢玉上前问。 “他们?” 谢龙瞥了眼王恩泽等人。 随意摆摆手。 “一起做了!” “是!” 身后,众多混混齐齐应声。 王恩泽等人,立刻面无血色! “大,大哥…” “我只是普通员工,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放过我吧!” 阿宁脸色惨白,直打哆嗦。 “你放屁!” 王恩泽面朝阿宁,眼里闪烁怒火。 开口之际,血沫飞扬,喷溅在阿宁几人脸上。 “咱们跟着江兄弟,一没犯法、二没坑人…” “挣的是良心钱,干的事正大光明!” “你们这帮孬种!” “跟这些混蛋求饶,还是不是男人?!” 阿宁、阿兵六人面容僵硬,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王师傅说的没错,”黄柏帆呼吸沉重,眼里尽是不甘,“谁都不想死,但跟畜生求饶…” “我做不到!” 一想到全家老小,黄柏帆悲上心头。 老婆、妈… 对不住了! “等等。” 江凌云忽然冷喝。 “谢龙,你要我的命可以,但他们没害过你。” “你把他们放了!” “放了?” 谢龙远远望着江凌云,脸上嘲弄之色更甚。 “江凌云…” “你连自己都保不住,还跟我讨价还价?” 众人的心凉了半截。 “哼!” 王恩泽怒极反笑! “江兄弟,你让我加小心,我还是连累你了…” “老哥对不住你…” “如果有下辈子,咱们再当兄弟!” 可刚说完。 啪! 谢龙又是一个耳光! “傻叉。” “想死?” “什么时候死,怎么死,我说了算!” 很快。 目光再次调转,落在江凌云怀里。 嘿嘿… 谢龙狠狠瞄着阮思弦细白的脖颈,一对小眼似能透视,不断下移。 “小sao蹄子!” “居然被你给玩了,本来我还当个宝贝…” 说到这里。 他脸上的笑意,逐渐冷却。 “现在,就是个破烂!” 在谢龙心中,阮思弦占据着独特的位置,如雪山盛开的白莲,不容任何人亵渎。 一想到这世上最完美的花朵,竟然夜夜被江凌云采撷… 眼里的阮思弦,就好像在臭水沟洗了个澡,那种神圣与不可侵犯,彻底消失于无形。 就是白给他,他也不要! “不过,玩玩也还是可以的。” 谢龙眼里含笑。 回过头,望着黑压压的混混。 口中调侃着。 “待会等他们毒发,那小妞肯定兴奋的不行。” “到时候…” “大伙好好玩玩!” 混混们眼里放光! 每个人都狠狠吞咽着口水。 这样的美人… “多谢龙哥!” “会不会直接干死了,老子可没那么重口味…” “没事儿,顶多是她自己爽死。” “哈哈!” 种种粗鄙之语响彻,此起彼伏,不堪入耳。 “混账!” 江凌云厉声咆哮! 怒火席卷全身,血液似在燃烧! 他身形如电,瞬息上前,狠狠给了谢龙一记耳光! 啪! 谢龙被打的仰头栽倒,其他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 谢玉正要开口。 一股可怕的气息立刻袭来,他心胆皆颤,当场震住! 啪! 江凌云又是一个耳光! 谢玉仰着脖子,几颗碎牙划着弧线,掉落在地。 “龙哥,玉哥!” 其他人早看傻了,唯独刘波反应过来,上前搀扶着两人。 他心里也在打鼓! 怎么回事? 明明用了曼陀罗,普通人吸入一点,就会立刻昏迷。 江凌云… 为什么没事?! “江,江凌云…” 谢龙挣扎着起身,被打中的脸颊印着清晰的红印,因为过于愤怒,挤压在一处。 江凌云怒视三人。 反手又是一记耳光! “噗!” 谢龙的脑袋随之扭动,牙齿掺着血,一齐飞了出去。 “恶事做尽,丧尽天良…” 江凌云的牙齿,咬的咔咔作响。 手掌也再次扬起。 “你们该死!” 谢龙猛的一个激灵! 躲到刘波身后,惊慌的伸手点指。 “你,你别过来…” 江凌云不为所动。 冰冷的眸光,让刘波双腿发软,呼吸凝滞! 这… 根本就是一只愤怒的修罗,他怎么敢招惹? 可此时。 “江,江凌云,你给我老实点!” 谢玉色厉内荏,嘶声大吼。 江凌云微微侧过头。 心神皆震! 不知何时,谢玉竟跑到黄柏帆身后,正用刀子抵住黄柏帆的喉咙。 “你,你敢乱来,他就没命了!” 谢玉恐惧到了极点! 现在… 只能赌一把。 果然! 江凌云眯着眼睛,凝视谢玉的眸子里,浓烈杀意毫不掩饰,拳头攥的咔咔直响,却没有动手。 谢玉刚松了口气。 江凌云的嘴角,却忽然扬起一抹冷酷的笑。 “你要杀他?” “那…” “你可要想清楚,如果他死了,你还能用谁威胁我!” 第173章 搏命 谢玉浑身发凉,如置冰窖! “愣着干嘛?” 谢龙退到后面,朝混混们发号施令。 “快…” “宰了他!” 轰。 巷道内,混混们立刻上前,黑压压如蚂蟥过境,少说也得上百人! “江凌云,你给我老实点!” 刘波趁机抓住王恩泽,右手扣住他的动脉。 “江兄弟…” “你赶紧走,别管我们!” “老板快跑!” 王恩泽跟阿宁等人大吼。 江凌云只身一人,不可能对付这么多拿着刀的混混,如果能逃出去,说不定还有希望。 但是… “不可能!” 江凌云低吼。 一个箭步,冲到谢龙跟前! 大手也扣在他右臂! “你,你…” 谢龙脑袋里嗡的一声! 伴随着骨裂的脆响,强烈的痛楚立刻传遍全身,让他几近昏厥! 咔。 “啊!” 惨叫声震天! 江凌云冰冷愤怒的声音,传进每个人耳中。 “谁敢动我兄弟…” “他就少一根手指!” 谢玉两眼通红! “二哥!” “江凌云,你敢…” 他立刻直起身子,手里一块石头,狠狠砸在黄柏帆膝盖骨上。 咚! 闷声响起,黄柏帆脸上充血,缓缓跪了下去。 江凌云倒吸冷气! “我,我没事…” 黄柏帆强忍痛楚,露出一丝痛苦的笑容。 砰! “嘶…” 谢玉一脚踹在他膝盖骨上! 立刻让他歪着身体,倾倒在地。 “没事?” “好!” 谢玉又是一脚! “江凌云,你再动二哥试试?” “我倒要看看…” “到底谁会出事!” “黄柏帆!” 江凌云紧咬钢牙,眼里布满血丝。 这些混蛋! 黄柏帆只是为了赚钱,和谢家没有半点冲突,他们竟然也不放过… 江凌云大脑一热,立刻冲了上去! “别动!” 刘波见状,立刻把阿宁、阿兵,拉了出来。 他掏出刀子,刀尖对准阿宁的眼睛。 “不想让他变成瞎子…” “就给我老实点!” 江凌云瞳孔骤缩! 但动作… 却没有停下! 他冲向谢玉,自腰间取出清刚匕。 眼见匕首刺来,谢玉通体发寒! “江凌云!” 刘波愤声怒啸。 几乎与江凌云同时,将刀尖扎了下去! “啊!” 惨叫声也先后响彻! 谢玉跟阿宁同时受伤,谢玉被削掉大拇指,阿宁右眼血流如注,场面血腥,令人不敢正视。 江凌云心中剧痛! 阿宁,对不起… 但他没的选择,如果乖乖照做,只会任人摆布。 他只能搏一把! “愣着干嘛?” 谢龙胆颤心惊。 “快杀了他!” 混混们立刻举起砍刀,疯了般冲杀而来! “杀!” 一百多人。 单是跑动,已如地震般。 一把把砍刀闪烁寒芒! 江凌云双眼通红,手中清刚匕划出曼妙弧线。 必须要快! 否则… 但该来的还是来了。 目睹这一幕的刘波,终于咬咬牙。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动手,也不必在乎更多的血腥。 “出来!” 刘波拉出王恩泽,摁住他的双手。 王恩泽三魂皆冒! “你,你…” 身体止不住的打颤。 他不是怕死,但是… “住手!” 江凌云奋力搏杀,注意到刘波挥舞刀刃,立刻仰天怒啸。 刘波转动脑袋,露出狠辣的笑容。 手起刀落! “啊!” 王恩泽嘶声痛嚎,紧接着昏死过去! 两只粗糙老手,手指还在轻轻微微触动… “刘波!” 江凌云目眦欲裂! 浑身血液疯狂涌动,可怖气息瞬息扩散,悲哀、崩溃、绝望… 种种情绪,纷纷灌进心头! 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跟谢家无冤无仇,为什么这些人不敢放过?! 江凌云内息紊乱,千万心绪,在大脑中飞驰。 黄柏帆为鉴宝阁,招募人手、运输出货,鞍前马后,却被打碎膝盖骨。 阿宁在赝品众多的鬼街,捡漏淘宝,眼力过人,却被弄瞎双眼。 王恩泽… 满腔热血、有情有义,一身本事,都在手上! 谢家! 江凌云状若疯魔,怒到发狂! 内息疯狂涌动,于经脉中逆流,气急攻心之下,一丝心头热血,很快自嘴角溢出。 “我不会放过你们…” “所有人…” “都要死!” 江凌云仰天长啸! 不顾内息逆流,于人群中拼命厮杀,手中清刚匕如幻花飞影、流光惊鸿,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噗噗噗… 拦在身前的几个混混,哪怕用砍刀也抵挡不住,连同刀身和身体在内,刹那间被神匕切开! 但人实在太多。 江凌云手起匕落,如乱世,但内息逆流、气血紊乱之下,已然出现走火入魔之征兆。 不过片刻。 嘴角的心头血,已非一丝一缕… 而是如溪流直淌! 错非强烈的仇恨,如此倒行逆施,只怕早已暴毙而亡。 “他不行了?” “哼!” “跟我们作对,怎么会有好下场?” “杀!” 众人当然看的出来,喊杀声更加激烈,哪怕不断有人惨死、倒下,但还是有更多的人填上。 噗! 三条断臂夹杂鲜血,划出弧线飞落,江凌云终于支撑不住,猛的吐出一大口血! “杀杀杀…” 纵使如此,他心里还是只有一个念头。 杀! 谢龙和刘波搀扶着谢玉,站在一旁,看的胆颤心惊。 这个人… 虽然知道他能打,但现在却跟疯了似的! “他快不行了。” 谢龙跟谢玉对视一眼。 看样子… 再过不久,不需要别人动手,江凌云就会死在自己手上! “杀!” 如谢龙所言。 江凌云的动作,终于减慢。 他大脑晕眩,眼前人影纷扰,时而重叠,时而分开。意识也变的模糊,全靠仇恨与杀意驱使,完全像行尸走肉般。 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血! 并非被砍伤,而是倒行逆施、走火入魔,导致内伤严重。 实际上… 江凌云已是强弩之末,只等最后一丝力气用光,就将彻底死绝! 走火入魔,轻则经脉尽断,彻底成为废人,重则暴毙而亡,除非有人施以援手,否则绝对没救了。 眼见江凌云的动作愈发缓慢,眼前的混混们反而不再上前,纷纷避退。 反正他已经要死了,不如少花点力气。 终于。 啪嗒! 江凌云右手一松,清刚匕掉落在地,人也直直倒下! 所有人精神大振! “他…” “他死了?” 谢龙立刻大叫:“把他的脑袋剁下来!” “身体慢慢凌迟…” 一名混混点头答应,手中砍刀瞄准江凌云脖颈。 奋力落下之际,却被一只大手撑住刀刃,牢牢攥住。 所有人呼吸凝滞,怔立当场! 江凌云… 竟突然睁开了眸子! “见,见鬼了…” 谢龙小脸煞白,险些跳了起来。 “看什么?” “赶紧宰了他!” 上百个混混围着江凌云,惊惧错愕间,手中开山大刀,慌乱的力劈而下! “哼!” 江凌云沿地翻滚,避开刀刃。 随后长身而起。 清刚匕… 也在方才,重新抓在手里。 此时此刻。 江凌云大脑之中,一个苍老的声音轻轻叩响,咏诵出某段玄妙、晦涩的古语,竟让他的神智不断清澈。 走火入魔导致的内伤,更是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愈合着。 他惊疑不定。 “这是…” “抱一函三诀!” 第174章 回光返照 “神室者,丹之所由,斯而修也…” “先存后亡,物来则应,物便归源…” 苍老声音似由心而发,又仿若天外来物,飘飘荡荡,缭绕心头,经久不散。 嗖! 江凌云身形展动,避开交错劈下的大刀,并未急于出手。 抱一函三诀… 这个声音,到底从何而来? 走火入魔,乃是修炼古武的一大禁忌,一旦出现这种状况,是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一身内伤,竟在以极速好转。 震撼! 而且… 如今听来,《抱一函三诀》中,似乎是一部隐藏的修习心法,江凌云稍加体悟,便神智清澈,内劲与气息顺畅自然,也毫无阻滞之感。 “进退自如,内外相融么?” 江凌云震撼之余,已然对古武,有了新的体悟。 更甚者。 不知不觉中,透视眼已自动开启。 眼前,一众混混围剿之下,动作却像慢放一样,非但能轻易避过,更是滑稽的可笑! 这是… 慢放! 但在其他人看来。 却是江凌云的速度,提升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哪怕十几把大刀,从不同角度劈下,江凌云也能轻易避过。 这… 虽然江凌云不曾回击。 但混混却更加惊恐! 这样的追杀,形同被鬼怪戏耍,根本不可能有一丝胜算。 “常应常静,不被物诱,卓然圆明…” 苍老声音徐徐消失。 江凌云平和的心绪,也再起波澜。 唰! 清刚匕眼前一闪,如清风不着痕迹,轻易划开数人咽喉! 呼! 江凌云自原地消失,冷酷无情的声音,也随之响彻。 “谢龙…” “敢对我的人出手,我要谢家血债血偿!” 谢龙三人心惊胆颤! “快!” 谢龙大吼。 “他只是回光返照,马上就会死…” “杀了他!” 轰! 所有人不明真相,立刻如打了鸡血般,到处寻找江凌云的身影。 然而… 唰! 寒芒乍现,鲜血如花绽放! 透视眼“慢放”之下,江凌云形如鬼魅,清刚匕寒芒所至,根本没人来的及反应。 噗噗噗… 仅仅刹那,十几个混混没发出丁点动静,身体便直直倒在地上! “杀!” 江凌云怒啸! 清刚匕神出鬼没,恰似蝴蝶展翅,抹抹鲜血绽放,生命随之湮灭。 其他人… 唯有胆寒! 却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谢龙三人完全傻了! 不过几分钟,上百个混混或死或伤,尽数倒在血泊中,无一幸免! “刘波!” 唰! 江凌云骤然现身,充血的眼球,倒映着刘波的脸。 苍白如纸! “我,我…” 刘波惊恐的大叫着。 眨眼间… 两手冰凉! “啊!” 惨叫震天,刘波痛彻心扉,却连伤口都无法捂住! 清刚匕匕尖垂落,一地鲜血滴落。 江凌云心里毫无波澜。 这是最轻的! 他微微侧身,谢氏兄弟进入视线之际,心中滔天怒火,已将他彻底点燃! “至于你们…” 谢龙和谢玉呼吸凝滞! 咔,咚! 脆响与闷声同时出现,两人顷刻失去重心,跪倒在地。 “啊…” “江,江凌云,你敢动我们…” “父亲和大哥…不会放过你!” 两对手臂、小腿,掺着血浆、掉在地上,场面血腥至极! 江凌云却毫不怜悯。 “很好!” 他低头俯瞰二人,嘴角噙着冷笑。 突然再次出手! 却是撕开两人衣衫,作为绷带,包扎他们的伤口。 现在… 他们还不能死。 惨叫声中,谢龙痛声哭嚎。 “江凌云…” “你杀了我吧!” “你以为留我一命,我会感激你吗?” 与其成为彻彻底底的废人,倒不如死! 江凌云置若罔闻。 砰! 他踹开刘波,来到王恩泽跟前,看着那双断手,心在滴血。 “老,老板…” “你怎么样了,怎么没声音了?” 阿宁双目尽瞎,此时强忍剧痛,摇晃着脑袋,胡乱问着。 “他,他没事…” 黄柏帆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跪在地上,强烈的疼痛让他几次昏过去,又因此苏醒。 “阿宁,前老板…” “呜呜!” 阿兵五人幸免于难,望着黄柏帆跟阿宁,声音哽咽,痛苦无比。 满目疮痍。 就算废了谢龙、谢玉,又能怎样? 阿宁跟黄老板,以及王师傅,将永远成为废人… 失去的,再也不可能回来! 终于,阿兵五人抑制不住,嚎啕大哭。 “别哭。” 江凌云轻声呵斥。 “对了!” 阿兵忽然大叫:“老,老板…” “我听说你懂医术,你能不能治好他们?” “我求求你…” 可说到最后,却是泪眼模糊。 余下四人,也全都沉默。 医术? 就算再好的医术,也不可能让眼球、视神经复原,无法让黄老板行动自如,更不可能让断手恢复如初。 一切… 都完了! 江凌云没有说话。 他捡起断手,用最快的速度,为王恩泽接上。 一切发生的很快。 如果处理及时,至少王恩泽还有手可用! 之后。 他如法炮制,帮阿宁和黄柏帆处理伤势。 可… 也只能到此为止,与疾病不同,如此严重的外伤,必须要借助医疗设备。 “阿兵。” “赶紧把他们送到二院!” 江凌云帮几人松绑。 可说到这里… 又倒吸冷气! 不对… 陈友云刚才打电话,说杨曼曼跟张小玲被刘思瑶掳走,刘波又恰好出现在这里。 那么很有可能,刘思瑶还带了其他人,守在二院。 不能去! 唰。 江凌云几步走到刘波跟前。 一把薅住刘波衣领! “说…” “杨曼曼跟张小玲,是不是也在你们手上?” 刘波无力的耷拉着双臂,脸色灰败,两眼无神,如同行尸走肉。 啪! 江凌云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 “快说!” 刘波似乎惊醒过来。 他看着江凌云,嘴角微微扬起。 “嘿嘿…” “哈哈哈哈!” 他状若疯魔,诡异的怪笑着。 “我,我完了…” “江凌云,你也完了。” “哈哈哈!” “你…你杀了我,杀了我好不好?” “我求你了…” 江凌云心里一沉! 刘波没了双手,如今已经彻底疯了,想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恐怕比登天还难。 然而… 一个有些胆怯的女声,忽然从巷道尽头响起。 “我,我们没事…” 噗通! 看到突然出现的杨曼曼,江凌云松开刘波,错愕至极。 在她身后,还有两道人影。 除了张小玲… 江凌云心中一震! 怎么是她? 第175章 老泪纵横 “嘶…” 巷道尽头,一位女孩穿护士服,身姿婀娜,面容姣好。 她脸色僵硬。 绕过张小玲和杨曼曼,不断打量着血腥的小巷,来到江凌云跟前。 “怎么搞成这样?” “本来还想逗逗你…” 江凌云不断审视着她。 如果没有记错,她应该是二院的护士,当初自己住院时,就是她负责。 她怎么在这? 又是为什么… 会和杨曼曼、张小玲在一起? “我好看吗?” 张丹娇笑的花枝乱颤。 凝眸望着江凌云,伸出香舌,轻轻舔抵鲜嫩欲滴的下唇。 “别乱想,她们俩被坏人抓进二院,当时场面很乱,我趁机把她们救出来的。” “领着她们的那个女孩,好像叫…刘思瑶?” 江凌云双眸微抬:“她在哪?” “求我。” 张丹神色妩媚,伸出白皙小手,勾着江凌云的下巴。 但很快。 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傻子,逗你呢!” “这么严肃干嘛?” “我刚才报了警,把那些坏蛋都抓走了。” 江凌云冷漠的看着她。 又望向杨曼曼。 杨曼曼稍微迟疑了下,轻轻点头。 “嗯…” “他们已经被警察带走了,我们没事。” “你们怎么搞的,用不用去医院?” 江凌云根本没有听。 “多谢。” 他收回目光,刚才的严肃、郑重,马上变作急切。 “他们受伤很重,麻烦你…” 张丹傲然挺胸:“没问题!” 那副模样… 分明是在引人犯罪。 “阿兵。” “送阿宁他们过去。” 阿兵点点头,几个人立刻抬着王恩泽、黄柏帆跟阿宁,朝巷道外走。 “你不去?” 临走前,张丹又把整条小巷,看了个遍。 “还有那个女生…” “以及这些人,不能都这么扔着吧?” 江凌云撅起一侧嘴角,笑的非常僵硬。 “多谢关心,不过警察应该会处理。” 好心当成驴肝肺! 张丹翻了个白眼:“那行,我走了啊!” 转身之后,心里把江凌云骂了个遍。 什么人啊? 虽说是正当防卫,不会出什么事,可他也不注意点影响! 而江凌云… 目送张丹远去,心中惊异愈发浓郁。 好厉害的女人! 方才他望着杨曼曼时,已经靠双眼的“附身”与“回溯”能力,得知了她们的遭遇。 如陈友云所说,两人组织游行、被混混砍杀四散,又被刘思瑶抓到二院,等江凌云送上门。 本该万无一失,谁知… 张丹洞察力极强,身手更是可怕! 轻易看穿刘思瑶等人的身份,又以一己之力,将所有人降服。 “古武高手。” 江凌云暗暗点头,巷道外忽然响起张丹的嘱咐。 “对了…” “这次是我偶然路过,下回可说不准啊。” “你要是照顾不过来,就别找这么多情人,腰也受不了吧?” 哈哈! 张丹暗暗偷笑,有种报复的快感。 不过… 这个男人实在太强了,一个人对付上百人,竟然还能站着说话,在她认识的人中,已属上游水准。 更厉害的是医术! 那个中年人双手被砍断,按理来说,必须经过复杂的手术,才能接上。 “他什么都不用,就给接上了?” 张丹美眸中尽是讶色。 这种神乎其神的医术,恐怕就是她爷爷,都不能做到。 “江凌云…”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一小时后。 谢府大门前,有十几名下人看守。 今晚。 谢天禄要和安市商界巨头,商议对付鉴宝阁的要事,会涉及许多商业机密,所以绝不能让任何人进入! 刹! 一辆出租车疾驰而至。 “滚一边去!” 谢府下人刚刚怒斥,车门却已洞开,三个肢体残疾的男人,被踹了下来。 江凌云与阮思弦下车后,出租车片刻不停,逃也般消失在马路尽头。 “二,二少,三少…” 所有人脸色煞白,如置梦境! 谢龙、谢玉四肢尽失,刘波丢了双手,三人浑身是血,宛若人彘,早已只剩最后一口气,连说话都困难。 “快…” “快叫父亲…” 谢玉用尽力气,却只能吐出含糊不清的几个字。 “三少!” 谢府的下人们声音哽咽,彻底震怒! “抓住他们!” 这些人颇有几分功夫,如今惊怒之下,一拥而上,却在短短片刻间,被江凌云尽数打翻。 “走。” 江凌云冷若冰霜,踹了谢龙一脚。 他绝非残忍嗜杀之人,但祸不及家人,谢家为了报复,竟然连不相干的人都牵连其中,罪不可恕。 哪怕是最可怕的折磨,也难以消除他心中仇恨! 此时。 安市大部分商界巨头,齐聚谢府客厅。 砰! 大门突然被踢开,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聚集过去。 “爸…” 谢玉如皮球,滚了进来! 原本脸色阴沉的谢天禄,看清手脚尽失的谢龙、谢玉,呼吸急促的同时,身体也在微微摇晃。 “玉,玉儿?” “不可能,不可能…” 他大脑阵阵晕眩,眼里一片金星,险些晕过去! “你们…” “怎么成这样了?!” 两个儿子彻底沦为废人,如果突如其来的事实,让谢天禄精神崩溃,嚎啕大哭! 其他人更是惊疑不定。 究竟发生了什么? 偌大安市,谁敢如此猖狂,对谢家两位公子下手… “江凌云!” 往日波澜不惊的谢乾,此时突然怒啸! 一定是他! 除了江凌云,没有任何人,对谢家如此仇恨。 也正在此时。 砰! 江凌云挽着阮思弦的手,镇定自若,步入谢府客厅。 所有人心神皆震! 真的是他?! “龙儿,玉儿…” 谢天禄趴在地上,伸出颤抖的枯手,轻轻抚摸着谢龙、谢玉沾满泥土跟血的头发。 他老泪纵横,悲哀而愤怒的抬起头。 “为什么?” “江凌云,你凭什么废了他们!” 江凌云冷笑不已。 来谢府前,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唯独不曾想到,会碰上这样一个问题。 与道义无关的问题! 凭什么? 莫非天下之大,唯有你谢家… 不能动么?! “那,我就告诉你。” 江凌云牵着阮思弦的手,扫视在场的所有人。 “她…” “是我的女人!” “谢龙根本不配染指,也该死!” 这样的答案,反而让所有人匪夷所思! “江凌云…” “我要杀了你!” 谢龙嘶声喊叫,竭尽全力仰起头,怒视着江凌云的小眼当中,除却嫉恨,更多的是痛苦。 这种痛苦,比肉体上的痛苦,更强烈千万倍! 当着所有巨头的面… 公布他们的关系,江凌云已经将他的自尊,彻底碾成了齑粉。 江凌云面无表情的俯瞰着他。 声音如狂风般席卷。 “不止阮思弦…” “我的兄弟、朋友,谁敢动他们一根汗毛…” “都别想好过!” 第176章 秒杀谢家父子 “江凌云,我看你是疯了!” 韩雪萍也在这里,此时惊惶的望着他。 口气却极尽狠毒。 “还有你…” “阮思弦,你跟二公子早有婚约,居然甘愿当江凌云的玩具?” “你不知廉耻!” “住口!” 江凌云眸光渐冷。 “我应该说过了…” “谁敢伤害她丝毫,就不会好过。” 韩雪萍微微一愕! 旋即嗤之以鼻:“不让我好过?行啊,我倒要看看…” 话没说完,就被江凌云冷冷打断! “你嫁入阮家,却和谢乾行苟且之事,以为没人知道么?” 韩雪萍瞳孔骤缩! “胡说!” 谢乾更是怒斥。 “江凌云,你把我二弟、三弟害成这样,又口出狂言,甚至污蔑我们的清白…” “我杀了你!” 言罢。 他脚下如生风般,瞬息欺身而至,右掌并拢成爪,扣向江凌云胸口。 “哼。” 江凌云怡然不惧。 谢乾武功精深,原本跟他不相上下,但先前走火入魔之际,他对抱一函三诀有了些许领悟,功力已在谢乾之上。 再加上“慢放”… 谢乾如今的一举一动,正如木偶戏般拖沓、缓慢。 江凌云左手握拳,竟是以更快的速度,重重还击! 咔! 骨裂声立时响起,谢乾瞪大双眸,脸色瞬间惨白。 “啊!” 惨叫声响彻,所有人震惊当场! “乾儿…” 谢天禄仓惶起身,惊醒之际,滔天怒意,已将整个人填满。 “父亲,我没事…” 谢乾脸色惨白。 心里却天翻地覆! 怎么回事? 之前在诺泰酒店,自己还能轻易近身,不被江凌云发觉,但此时此刻,江凌云反应、速度,竟达到了难以企及的高度。 “父亲,我们联手…” 谢天禄微微颔首。 健硕的身躯下沉,双臂前后平举,双手成爪。 嘶… 所有人心头大震! 想不到… 谢天禄竟是古武高手! 呼! 仿若劲风刮过,谢氏父子二人眨眼而至,爪如铁钩,以刁钻角度,向江凌云左右脏腑抓去。 一旦击中… 江凌云必将开膛破肚,当场暴毙! 然而。 两人视野之中,江凌云却犹如鬼魅,刹那间化为灰影,退后了半步。 “小心!” 谢天禄父子仓促变招,险些伤着对方。 然而… 唰唰! 近乎同一时间,两人后颈如遭重击,猛的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随后。 出现在两人身后的江凌云,左右双掌齐出,重重拍在谢氏父子后脊! 噗、噗… 两人齐吐一大口血,霎时间面如金纸! 寂静! 整个客厅鸦雀无声,在场的商界巨头… 无不心胆皆寒。 好恐怖的交锋! 好恐怖的秒杀! 好恐怖的江凌云! “不可能,不可能…” 谢天禄更是不敢置信,他修习古武数十年,又有着不错的天资,早已达到了高手境地。 更是与谢乾联手… 怎么会败的如此彻底?! 谢乾同样惊惧,江凌云方才一掌,已将他震出内伤,短时间内,很难治好。 “爸,大哥…” 谢龙绝望的仰着脖子。 “我,我们输了?” 输? 这一瞬间,许许多多的念头,自谢天禄父子心头划过。 怎么可能! 这么多年来… 谢家浮浮沉沉,但与谢家为敌者,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 他们何曾输过?! 噗! 急火攻心,谢天禄哇的一声,再次吐血。 “不可能的…” 他微微摇晃头颅,喃喃自语。 “谢家是那位大人的代言者,绝不会输…” 然而。 换来的,却是彻底的恐惧… 与绝望! 江凌云冷冷凝视着他们。 内心毫无悲悯。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么多年来,谢家恶事做尽,自上而下,皆是恶贯满盈之辈。 当诛! 清刚匕寒芒闪烁,如剑轻鸣。 眼见匕首落在自己肩头,谢龙疯魔般狂叫,靠失去小腿的下身,竭力挪动着身体。 “不,不要…” “我还不想死…” “我不能死啊!” 江凌云心中冷笑。 求死的是他,不敢死的也是他! 但… 一只白皙玉手,忽然抓住了江凌云的手腕。 江凌云动作停滞,疑惑的望着阮思弦。 “不要杀他们…” 阮思弦紧咬下唇,美眸里泪光忽闪,恐惧与不忍并存。 “刚才,陈校长给你打电话了。” “我接了电话…” “警察马上就会赶到,所以…” 谢天禄惊愕的睁大老眼! 警察来了? 那意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将被警方知晓。 谢家… 完了! 诸多商界巨头,也无不耸动! 江凌云咽了口唾沫。 手中的清刚匕,缓缓落下。 “好。” 他轻轻点头。 “我不杀他们!” 说完,拉着阮思弦的手,快步离开! 冷风吹袭,让他清醒许多。 江凌云看着怀中伊人,心脏隐隐作痛。 “对不起…” 他紧皱双眉,自己竟成为了仇恨的傀儡,连手机都拿走也没注意到,甚至为了报仇,让最深爱的人感到恐惧。 这不是他想要的。 “傻瓜!” 阮思弦偎依在江凌云怀里,声音轻柔。 今晚的安市,注定是个不眠夜。 风声走漏的很快,本市商界巨头,无不悄然遮掩着什么,甚至一些地下势力,乃至家家户户的普通人,都受到了波及。 一夜之间… 谢家彻底垮了! 因为涉及范围广、涉案人员多、对各界影响重大,应省厅要求,谢氏重案组成立。 之后一连数周,重案组彻查谢氏集团,缉捕涉案嫌疑人。 几乎… 是在数十年的时间跨度上,将安市翻了个底朝天! 几十年来。 谢氏集团勾结地下势力,蓄意伤害、致残、杀人,误导警方办案,以非法手段操控安市商业发展,打造谢氏专属王国。 诸如谢氏员工失踪案等,都被翻案彻查,随着对谢氏集团、谢家的搜查,大部分案件都找到了物证。 谢氏父子犯案之众,单是蓄意杀人的卷宗,就足有一人多高! 可以说… 随便一样,就足以定他们的死罪。 可惜。 谢天禄四人早已潜逃,警方当晚并未能缉捕归案。 但如此重罪,只怕他们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华夏警方追捕到案。 逃无可逃! 谢家。 曾经安市的三大世家之一,一夜间土崩瓦解,从此彻底消失,再也不会有崛起的机会! 如此大事… 岂止江南省,就连周遭各省的大人物们,也都感到惊愕、震撼。 而整件事的中心人物,却对这些漠不关心。 对江凌云而言。 王恩泽、黄柏帆和阿宁的伤势,更加重要。 第176章 大厦倾倒 谢天禄阴险狠毒,谢乾绵里藏刀。 这对父子的行事风格,可谓天下皆知,如今大厦将倾,谢氏父子若不能力挽狂澜,那么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疯狂报复。 而王恩泽等人… 是最容易得手的目标! 张丹虽是高手,但若谢氏父子以命相搏,她不一定防得住。正因如此,自那夜开始,江凌云时时刻刻、守在二院病房,寸步不离。 好在谢天禄、谢乾并未现身,一切只是他多虑。 数周来,安市各大媒体,也在大肆报道相关新闻,谢家父子失踪,家族集团资产充公、法院拍卖。 机场、港口、火车、全市出入路口全部封锁,黄玉杨作为重案组副组长,在新闻发布会上做出表率。 “谢氏集团案属严重违法、犯罪,牵涉人员重多、牵连范围极广。” “市局重案组承诺:对以谢天禄父子为首的涉案嫌疑人,绝不故意、绝不放过!” 随着财产充公、法院拍卖程序的启动,谢家档口假货横行一事,也遭到各大媒体披露。 虽说在华夏古玩界,这不算什么秘密。 但对广大普通民众而言,曾经坐拥数亿资产的谢氏集团,竟然靠倒卖假货盈利,这绝对是一场惊涛骇浪! 与之相对的是。 江凌云与鉴宝阁,被越来越多的提及。 谢氏案的大肆披露,反而成为免费广告,哪怕曾对古董毫不关心的人,也对江凌云的事迹,十分清楚。 当然… 普通人只知道江凌云是鉴宝高手、是老板。 但其鉴宝究竟多厉害,经商手腕多高明,恐怕唯有亲身经历过的安市巨头、以及鬼街店主们心知肚明。 一连几个星期… 安市商界,没几个人能睡得安稳。 “一百万的本钱都没有,居然能扳倒偌大的谢家,太可怕了!” “跟他对着干…” “没有好下场!” 鬼街之中,曾想肆机报复的刘老汉、张老赖等人,这回也是彻底明白了。 自此之后。 故友居前,不止有排队购买古玩的客户,鬼街各家店主,更是不约而同,筹备金钱、礼物,想缓和关系。 可惜… 为时已晚! “诸位…” “请回吧!” 阿财守在江南小院前,声音冷冷冰冰,毫不客气。 “江先生和阮小姐,让我交待一声。” “机会只有一次…” “既然各位已经错过,将来也就绝无第二次!” 所有人呆立当场! 如此决绝的态度,已是把路彻底切断,许多人心灰意冷,悔不当初。 当然。 江凌云还是网开一面。 那些因为故友居、或其他原因,曾在关键时刻支持过鉴宝阁的,往后依旧可以拿到货。 但价格… 就没那么大优惠了。 故友居一切如常,依旧是鉴宝阁的独家合作伙伴,冰种佩饰,依旧每天只卖一件。 甚至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形成了鬼街独有的购物气象。 想买冰种翡翠? 行,提前三天排队! 排不起有专门的黄牛,一口价七千,甚至在排队时,买家就开始竞价,出不起钱的,趁早离场。 而今。 以一己之力… 灭了如日中天的谢家,重挫举国闻名的鬼街,改写安市古玩界格局,江凌云与鉴宝阁的地位,极速攀升。 暗地里,暗流也在涌动。 “谢家倒了,应家、宋阳舒很可能崛起…” “必须阻止!” “江凌云?” “小小的鉴宝阁,哪怕风头再盛,也终究不成气候。” “不必惊慌…” “大家都不傻,没人会给江凌云生路!” 安市二院。 住院部。 病房中,所有人屏息静气,大气不敢出。 唰唰… 毫针如插翅,急速舞动。 黄柏帆紧闭双眼,额头沁出层层细密汗珠。 须臾。 “行了…” 江凌云收好银针。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含笑关心着。 “感觉怎么样?” 黄柏帆挪动双腿,动作毫不迟滞,眼里惊讶之色,难以掩饰。 很快,已是老泪纵横。 “江先生…” “多谢!” 病房里。 王恩泽、阮思弦、阿兵等人,都松了口气。 “厉害啊!” “江兄弟,多亏有你,不然…” 这些天来。 为了三人的伤,江凌云一刻都没歇着,不顾忌讳,各种针灸、药方齐上,堪称方寸大乱。 他医术高明,就连三人的主治医生,都震惊非常,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竭力之下,效果显着。 黄柏帆的双腿、王恩泽的双手,已经行动无碍。 江凌云摇摇头:“应该的。” 但话音刚落,他却一阵头晕,险些摔倒。 “没事吧?” 阮思弦半扶半抱,嗔怪不已。 “告诉你好好休息,别这么拼命…” “你就是不听!” “我没事,”江凌云哭笑不得,“倒是你忙活了一天,又跑到这来,肯定累了吧?” “你先回…” 阮思弦马上握紧他的手。 美眸中柔情婉转。 “我不走!” “你在哪,我就在哪…” 江凌云微微错愕,旋即笑着揽她入怀。 声音温柔而坚定。 “好。” “你放心,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病房之中,所有人立刻眼神暧昧。 “我说老板,在医院撒狗粮,真的好吗?” 阿兵几人嬉笑着调侃。 “我看老板已经很矜持了,要不然…” “哈哈!” 欢声笑语,将所有人淹没,阿宁和王恩泽的脸上,也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江凌云勉强笑笑,并未多说。 实际上,却忧心忡忡。 阿宁… 双目尽失,如今换了义眼,视力大不如前。 王恩泽断手虽然重接,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如曾经那般,做出精细的动作。 江凌云遍寻医典。 但活死人、肉白骨,却是他不可能做到的… “野史记载,医祖扁鹊所撰《外经》之中,有一种让人体器官再生的神妙药方。” 江凌云暗自思忖。 “可惜,《扁鹊外经》亡佚数千年…” 华夏医学博大精深,从前为阮老太医治时,他已察觉到,或许数千年来,郎中大夫们,对医书的解读流于表面。 除却《扁鹊外经》… 或许其他医典中,还有什么不为世人所知的奇妙药方,能够让阿宁恢复视力。 江凌云暗暗握紧拳头。 天无绝人之路! “还得再翻一些医典…” “如果真有这种药方,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我都一定要为他们弄到手!” 刚想到这。 “江先生。” 黄柏帆忽然笑道。 “我听阮小姐说,这段时间,故友居的生意特别红火。” “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江凌云一愣。 打算? “对呗!” 阿兵也说:“鉴宝阁的个人客户也挺多,最近总有人跑到公司,打听翡翠跟陶釉的事。” “老板,要不咱们开几家古董店?” 第178章 神秘主人 “不行!” 江凌云斩钉截铁。 “各位,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故友居都将是唯一的合作伙伴。” “开古董店的事,还是算了…” 如此坚决的态度,让所有人错愕不已。 如今,鉴宝阁已积累足够的声誉,开设古董店,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故友居? 在安市古玩界,的确拥有一定名望。 但对新手顾客而言,吸引力必然不如风头正盛的鉴宝阁。 阮思弦望着江凌云的侧脸,心绪万千。 只有她知道… 江凌云这么做,是为了巩固故友居的地位,这也是当初,民叔愿意帮忙的筹码。 她心里五味陈杂。 为了承诺,牺牲自己的利益,成全他人。 这个男人… 把诺言看的如此之重。 到底是好,是坏? 但他们却并不知道… 此前自称回老家办事的民聊生,其实正身处安市一座不为人知的僻静小院,与院落的主人品茗相谈。 “想不到,他真的做到了。” “我还以为…” 堂屋之内,民聊生正襟危坐于左宾位,满脸震惊,端茶杯的手轻晃,茶水险些溢到地上。 他立刻双眸大睁,已然慌了神! 似乎茶水洒到地上,是一件罪大恶极之事。 “小友莫慌…” 身侧右主位上,神秘主人呵呵一笑。 “世事瞬息万变…” “江凌云才高何止八斗,老朽屡设关卡,以各式角色为磨刀石,自然能引领他成长…” “如今,这把刀已足够锋锐,割破谢天禄的喉咙,不足为奇。” 民聊生本已平复的心情,却因为这番话,再次掀起滔天波澜! 难怪… 江凌云能成长的如此迅速,原来都是这位大人的安排! 可很快,他又万分困惑。 前思后想,总算整理好措辞,这才慎而重之,试探着问。 “但是,晚辈有些想不通。” 见主人并未生怒。 民聊生放心许多,继续问道。 “经过几年时间,谢天禄几乎掌控了安市商界…” “何必…” 但尚未说完。 一道惊惧、急促的叫声,隔着堂屋大门,传了进来。 “先生救我!” 嗡! 剑吟若龙凤齐鸣,自门外依次呼啸,想来求救之人,已被无数强者包围。 “主人有令…” “擅闯者死!” 但。 主人忽然淡淡道。 “让他们进来。” “多谢,多谢先生…” 求救之人当即狂喜,声音里已带着哭腔,隔着大门,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其后慌忙推门而入。 踏。 两人步入堂屋,赫然是谢天禄、谢乾父子! 逃亡十余日,他们蓬头垢面、浑身泥泞。 加上身受重伤,体力透支,而今狼狈不堪,精神和肉体,都到了极限。 噗通! “先生…” 谢天禄父子,立刻跪倒在地。 “我们倾尽全力,却中了江凌云的诡计,根本不是对手!” “而且…” 不等他说下去。 主人已轻轻摆了摆手。 “我都知道了。” 他居高临下,语气平淡:“你想如何?” 谢天禄立刻睁大双眼! 满脸疲惫,一扫而空。 急忙匍匐着上前,抱住主人一只脚。 “先生…” “求先生施以援手,助小人击败江凌云,一雪前耻!” 然而。 主人却狠狠抬脚,将他重重踢开! 砰! “父亲!” 谢乾惊慌失措,赶紧爬到谢天禄身边,扶着他上身。 “可笑!” 主人口气轻蔑,终于缓缓起身。 “你算什么东西…” “也配碰我的脚?!” 他一袭土褐色长袍,寒冬腊月,却双脚赤果。灰白发丝长乱,如古树枝杈,潦草狰狞。 浑身上下,散发出冰冷骇人的气息。 仿若… 从坟墓中爬出来的死尸! “请,请先生恕罪…” 谢天禄剧烈咳嗽,很快呕出血来。 求饶之后,又挣开谢乾,向主人拼命磕头。 “求先生出手相助!” “大恩大德,谢家一定倾力偿还!” 模样之凄惨,恐怕世人根本难以想象。 谢乾跪在地上,双手抱拳。 “只要先生愿意出手…” “这份恩情,我一定以命相报!” 然而。 “以命相报?” 主人嗤笑不已。 “你们的命,算的了什么!” “成王败寇…” “江凌云已经赢了,不必多说。” 什么! 谢天禄父子头皮发麻,眼冒金星,害怕的浑身发抖。 这么说… 以他的作风,他们必死无疑! 砰砰砰! 谢天禄回过神,又继续磕着头,很快头破血流,将地砖染红。 “先,先生…” “谢,谢家愿意认输,但求死个痛快…” “求先生开恩!” 谢天禄非常清楚,为此人办事,一旦失败,将被万蛊穿心,遭受难以言说的痛苦,才能慢慢死去。 那种滋味… 实在不敢想象! 主人俯瞰谢天禄,并未急于开口。 砰! 谢乾赶紧磕头:“先生…” “谢家各个方面,都完胜江凌云,如果不是谢玉乱来,谢家一定不会失败!” “而且…” “我还年轻,假以时日,定能有所成长!” 主人撇过头。 玩味的打量着谢乾。 “你是说…” “你还能为我卖命?” 谢乾身体发颤,点头如捣蒜。 “哈哈!” 主人讥笑不已! “谢乾,你未免太高看自己!” “年近不惑,居然妄称年纪轻轻,你怎么有这番勇气?” 谢乾老脸通红,根本不敢反驳。 可不这么说… 又能如何? 他不想死! 他相信,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能够击败江凌云! “行了。” 小院主人,却根本不会为他着想。 此时大手一挥。 呼! 门外四名剑客,如惊风之势,瞬息出现在谢天禄父子周围! “不,不要…” 谢天禄呼吸急促,眼里尽是恐惧。 “我不要被万蛊穿心,我不想死…” “求先生开恩呐!” 唰。 四名剑客却毫不迟疑,立刻将二人提了起来! 眨眼之间,便从堂屋中消失。 民聊生心脏狂涌! 太可怕了… 堂堂的世家家主谢天禄,任何人见到,都要退让三分,无人敢撄其锋。 但在这位大人面前。 却卑躬屈膝,连个屁都不算! “小友莫慌。” 主人重新落座,又是和颜悦色。 “老朽行事,历来有求必应,谢家父子想报仇,老朽自然给他们这个机会。” “最近…” “适逢老朽研制新药,若是这二人能活下来…” “他们有什么需要,自然好说!” 民聊生心中大震! 新药? 那远比万蛊穿心,更加恐怖! “对了。” 主人嘬了口茶。 “怎么没见谢龙跟谢玉?” “不会是死在臭水沟里,喂老鼠了吧!” 民聊生慌忙起身! “如果需要,我这就…” “算了。” 主人摆了摆手。 “他们的死活与我无关,老朽更在乎的…” “是江凌云。” 民聊生立刻躬身:“请您放心!” “有任何消息,我一定立刻禀报。” 主人心下稍安。 放下茶杯,眼中精芒闪烁。 江凌云… 不知以他的潜力,会不会让自己失望? 第179章 南宋王窑韩瓶 几天后。 王恩泽和黄柏帆终于出院。 半个多月来,故友居售出17件冰种佩饰,三彩陶釉与青花瓷,更是数不胜数,营业额近千万! 当然。 按民聊生的意思,如今故友居算是租给江凌云,所以鉴宝阁的东西,不管卖了多少钱,他也分文不取。 如此一来… 这近千万的营业额,几乎可以看做纯利润。 形势一片大好。 安市以南的王村,一辆破破烂烂的松花江,在路边停下。 “慢点。” 江凌云下了车,又绕到副驾边,搀扶着王恩泽下来。 “嗨!” 王恩泽咧嘴直乐。 “跟我客气啥?” “也不是腿脚不方便,进去待会不?” 江凌云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沿路朝村里走,王恩泽自家的窑,很快自身边掠过。 很快,一片村落出现在眼前。 砖瓦房零零散散,都是泥墙灰瓦,可以居住,也可以当做窑洞。 不少村民正忙里忙外,因为忙着烧窑、施釉,脸上沾着泥土、颜料,跟滚热的汗水搅和在一起。 人并不多。 “王哥?” 注意到江凌云两人,几个村民先是惊讶,随即狂喜。 “王哥出院了!” “王哥,你感觉咋样?” 王恩泽眼含热泪,跟围上来的村民,紧紧拥抱! “我…” “我没事,挺好的。” 江凌云暗暗叹了口气。 王恩泽是王村的主心骨,这回出了这么大的事,对村民们影响不小。 他们跟着众人,进了最近的一间窑子,一个小孩正在烧窑,过高的温度,让他浑身都被汗水浸透。 “傻娃娃。” 王恩泽摇摇头,把小孩推到一边,伸手掏出几根柴火。 火势减小,窑里传出咔吧声。 “烧窑又不是烧炕,不能越热乎越好,知道不?” 他蹲在地上,抬头教训着孩子。 “你听听声儿。” “这个温度,是最合适的。” 被这么多人围着,孩子唰的脸红,支支吾吾。 “知,知道了…” 王恩泽又笑骂了两句,抬头往屋里一扫。 立刻眼前一亮! “那只青花瓷还没施釉啊?” “正好让我试试!” 村民们略微迟疑,很多次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相互对视,硬生生咽回了肚子。 王村施釉,用的是“吹釉”法,对师傅的经验要求很高。 王恩泽上前,抄起釉壶。 一般而言,吹釉要先找坯胎试试,不然施釉的薄厚、层次,不容易把握。不过王恩泽太熟练了,以往没这个必要。 现如今也是如此。 他连衣服都不换,端着釉壶,壶口对准坯体,转着坯体底下的转轮,张嘴就吹。 呼! 一口下去,湿釉喷在坯体上,肉眼可见的厚了一块。 王恩泽噗通一声,歪在地上! “王哥!” 村民们立马急了,慌忙上前扶起他。 “我,我没事…” 王恩泽推开围上来的村民。 嘴上这么说,脸色却难看的很。 吹釉,看似跟手没关系,但实际操作中,最基础的就是“手稳”。 手不稳,湿釉喷到坯体上,直接就乱了! “那啥…” “有点手生,你们来吧!” 王恩泽把釉壶胡乱塞给别人,拔腿冲出瓦房,村民们张了张嘴,到底没人敢出声。 这种事… 还是让他自己冷静冷静吧! 村口。 王恩泽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根接一根抽着烟,心里不是滋味。 咋办? 施釉都费劲,雕刻、绘画等等,就更不可能了! 江凌云默默站在一边。 在这之前,王恩泽已经被市里,评委市级艺术大师,将来绝对会有更高的成就。 但是… 双手尽断,哪怕重新接上,也不可能恢复自如。 江凌云的内心,痛苦无比! “如果不是因为我,王师傅也不会变成这样。” “更可悲的是阿宁!” “就算换上义眼,可这辈子…看到的一切,都不可能清晰了…” 他攥紧拳头! 心里默默发誓,如果古代医典中,真的存在医治办法,那无论如何,都一定要为王恩泽他们找出来! “哎…” 始终沉默的王恩泽,这时扔掉烟头,叹着气站起身。 “江兄弟,多亏你帮我接手。” “不然…” 江凌云赶紧摇摇头,心中歉疚,实在难以言说。 不过。 王恩泽话锋一转。 “我带你看个东西!” 一边说着,他一边指指自家土窑,快步走了过去。 两人来到土窑跟前,王恩泽没进去,而是钻到房后,打开地窖大门,熟练的抱出一样东西。 这赫然是… “韩瓶?” 江凌云心头一震,在这刹那之间,已开启透视眼,将它里里外外、瞧了个仔细。 绝不会错… 这是宋代的玩意儿! “瞅瞅!” 王恩泽咧着嘴,把它搁在地上,很是得意。 “这是我祖宗传下来的,我也看不出是什么玩意儿。” “江兄弟,多亏你帮我接上手,我一点别的本事没有,要没了这双手,下半辈子,都不知道怎么活了…” “你要是不嫌弃,就把它收下!” 江凌云错愕万分! 这只韩瓶,出自宋代王窑,时至今日,依旧保存完好,绝对价值连城。而且… 东西是好东西,但他不能收。 “王师傅。” 江凌云义正言辞,当即拒绝! “既然是传家宝,您就好好留着。” 王恩泽大眼一瞪:“江兄弟,你啥意思?” 对他而言。 送别人东西却被拒收,这要说出去,他老脸往哪搁? “你误会了。” 江凌云摇摇头。 看着地上的韩瓶,口中悠悠道。 “这叫韩瓶,南宋初年,岳家军行军打仗、抗击金人,就是靠着韩瓶,汲水、盛水。” 在宋代墓葬里,经常伴有韩瓶出土。 之所以叫“韩瓶”,是因为这种盛水容器,最初是王窑村民,为抗金名将韩世忠烧制。 说到这里。 江凌云有些迟疑。 “王师傅,这只韩瓶里边,刻着不少字…” “你看过么?” “啥?” 王恩泽怔了怔:“里边有字,啥字?” 果然! 江凌云当即了然。 如果王恩泽知道,这只韩瓶刻着老祖宗的亲笔,想来也不可能拱手相送。 “刻的是…” 他没打算隐瞒。 如今一五一十,把那些小字,念了一遍。 那是… 王窑韩瓶的烧制古法! 如果没有猜错,南宋初代、烧制韩瓶的古王窑,和王恩泽大有关联。 第180章 王窑祖训 至于王恩泽… 江凌云刚念一句,他便震惊当场,陷入苦思之中。 “咳!” 念完韩瓶的烧制古法。 江凌云干咳一声:“王师傅,你没事吧?” “没,没事…” 王恩泽脸色苍白,摇了摇头。 “江兄弟,你没骗我吧?” “可是…” “我爹活着那会,从来没提过‘韩瓶’啊!” 江凌云略作沉吟。 兴许… 年代久远,就连王恩泽的爹妈,都不太清楚这些事? “这个以后再说。” 他摇摇头。 “里边还有三句警语。” “王氏后人切记…” “王窑有三不烧:不忠不义不烧。” “家仇国恨不烧。” “技不如人不烧!” 话音刚落,王恩泽身躯微颤,如遭雷击! 三不烧… 这是老祖宗的遗训! 不忠不义,家仇国恨,技不如人,触及任何一样,纵使千金相求,亦不烧! “祖宗哟…” 王恩泽噗通跪在地上,仰天长啸,老泪纵横! 江凌云暗暗感慨。 忠臣良将,莫过于此。 王家祖上有如此气节,泱泱浊世,恐怕难有容身之所,也难怪人脉凋零,走向没落。 仔细想来,王恩泽的言行举止,岂不正合了祖辈的规矩? “江兄弟…” “多谢!” 王恩泽小心的抱着韩瓶,涕泪直流。 “不过祖宗的东西,不能送你了…” “这叫什么话?” 江凌云苦笑。 “王师傅放心,你的伤早晚能复原。” “我一定尽我所能!” 王恩泽重重点头,眼神也愈发坚定。 “你说的对…” “老祖宗的东西,还得靠我发扬光大…” “我不会认输!” 见他生龙活虎,江凌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不过… 从韩瓶里的刻字来看,如今的王村,很可能就是古王窑后人。 古王窑遗址,早已被发现。 遗址中古窑遍布,足有五百之众,满地破碎陶器、陶片,似乎突发了什么意外,让古王窑匠人,只能仓促逃命。 “而且…” “现在的一些研究表明,古代烧窑、打铁很容易绝后,很可能古王窑匠人离开原住址,来到江南,就是为了保住血脉。” 江凌云暗自思忖。 但王氏后人骨子里,依旧流着匠人的血液,所以部分手艺,还是流传至今。 祖传韩瓶,内刻祖宗烧制古法,对王村而言,是个重大发现。 在此之后。 王恩泽马不停蹄,召集全村人! 宣布此事后,更是要组成“研讨班”,专门钻研陶瓷器工艺、技法,在前人的基础上,将王窑发扬光大。 这是一项宏愿。 换作普通的公司、企业,王恩泽这番决定,恐怕只是个笑话。 但王村不同… 祖上遗训“三不烧”,将他们紧紧凝聚在一起! 江凌云并未参与。 他悄然告别,独自乘车回到安市。 几天前。 黄秋曾派人找他,表明想跟鉴宝阁合作。 和谢家的商战,黄秋帮了很大的忙,江凌云自然答应,只是合作项目,还需要商议。 时间,就订在今天。 两小时后。 江凌云来到怀安区的“观天下”别墅区。 “黄老。” 进入黄家别墅,黄秋正坐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读晚报。 “江先生,您终于来了!” 黄秋放下报纸,急忙起身。 忽然神秘一笑。 “稍等。” 之后,他转头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立刻上了楼。 江凌云虽然疑惑,但也没说什么,以他们的关系,黄秋不可能害他。 不大一会。 在管家的带领下,一位中年人终于现身。 “黄老,这位…” “就是江先生?” 黄秋含笑颔首。 等中年人到了客厅,这才介绍道。 “江先生,这位是吕泉先生。” “目前任职于一家私立勘探公司,是那里的总工程师。” 勘探公司? 刹那之间,江凌云神经紧绷! 黄秋和吕泉微微一愣,随后相视而笑。 “江先生不用紧张,”黄秋笑道,“你发现金矿的事,早就在安市传遍了,不是什么新闻。” “吕工就职的勘探公司,拥有勘探权,而且…” 说到这里。 吕泉收敛笑容,眼里利芒闪烁。 “江先生,你应该还记得高万吧?” 江凌云点点头。 高万… 先前,他让黄柏帆帮忙找勘探队,而高万则是黄柏帆同学,在地勘院任职。 当时在咖啡厅。 听说江凌云要找金矿,高万可没少讥讽。 “哼!” 吕泉怒哼一声。 “高万这个混蛋…” “当初他刚刚毕业,水平根本不达标,我是他同校的学长,就替他求情,才把他留在地勘院。” “可他却恩将仇报,偷走我的文件…” 黄秋摇头叹气。 “当初,吕工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地勘院的工程师。” “本该飞黄腾达,却因为高万暗中作梗,被扫地出门。” 原来如此! 江凌云恍然大悟。 这么说来,吕泉不止水平高超,还跟高万有私仇。 “这个老狐狸…” 他暗自腹诽。 黄秋介绍他们认识,不止帮了双方的忙。 甚至介于这层关系,勘探进度、金矿矿体大小,方方面面的消息,黄秋都能拿到。 “江先生,你意下如何?” 黄秋笑道。 吕泉则拍着胸脯,眼里冒火。 “江先生,勘探就交给我…” “这回我必须让地勘院瞧瞧,把我踢出去,是他们的损失!” 以黄秋的名誉、地位,既然肯引荐吕泉,就不会有错。更何况守着一座金矿,谁不想早点开采? “那好!” 江凌云伸出右手。 “勘探的事,就拜托吕工了。” “不过探矿权…” 黄秋含笑伸出手:“招拍不是问题,我会全力支持!” “当然,我要金矿三成的利润。” 江凌云和吕泉同时一惊。 谢家已倒、阮家式微,黄家一枝独秀。 有黄秋的支持… 探矿权招拍,岂非手到擒来?! “多谢黄老!” 三人相互握手,脸上俱是笑容。 合作敲定,江凌云片刻不停,马上回去准备材料。 按照程序。 提交材料后,就要进行探矿权的招拍。 当然… 还会公示! 不出一日,消息已在安市疯传,安市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疯狂涌动。 冬夜。 一间宅邸中灯火通明。 十几人围长桌而坐,心情愤怒而沉重。 “这么说,金矿的事是真的?” “可恶!” “立刻想办法,绝不能让江凌云做大!” 第181章 搜查 话是这么说。 但所有人的表情,都立刻僵在脸上。 “说的轻巧!” 马上有人驳斥:“有黄秋在背后撑腰,想动他太难…” “要钱?” “我们也有!” 有人言辞激烈。 “怎么?” “谢家垮台了,当年的事死无对证,所以安心了?” 众人齐齐沉默。 心绪之复杂,外人难以想象。 当初… 各大巨头为了自身利益,谁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谢家之所以崛起,正是因为谢天禄掌握了罪证。 一方面。 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终于过去,没人想重蹈覆辙。 可另一方面。 发展到现在,安市的市场,几乎是个固定的量。江凌云挣的越多,他们挣的就越少。 甚至自己口袋里的钱,也要被江凌云掏光! 没了钱… 家人怎么办? 这么多年,他们早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那些纨绔子弟,哪个不是拿钱当纸,肆意挥洒。 他们自己呢? 人活一生,谁不想留点名声。 作为有钱人,或许可称“企业家”,但没了钱,他们什么都不算! 沉默良久。 居于首位的宅邸主人,忽然喉结翻滚。 “等等…” “谢家早就知道金矿的事,只不过没来的及找到,就被江凌云击垮。” 谢家? 所有人倒吸冷气! 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据说… 谢家当初,险些找到金矿,只要找到参与此事的人,也许就能提前一步,将金矿夺走。 所有人眼前一亮! 走什么竞拍程序? 直接开采! “还等什么?” “明天一早…” “立刻动手!” 为了钱,这些所谓的“巨头”们,什么都干的出来。 …… 翌日。 南怀广场,鉴宝阁公司。 江凌云待在办公室,仔细研读着刚刚买回来的医典,不敢错过半个字。 他博识强记,但古往今来,世间不知留下多少药方、医书,饶是他也不可能全都看过。 当当。 “老板不好了!” 阿兵跑进办公室,气喘吁吁。 “听,听说…” “应家家主跟宋阳舒联手,四处打听金矿的事,好像准备绕过法律程序,直接开采!” 江凌云看了他一眼。 “嗯。” 答应之后,再次低下头,翻阅医书。 “老板?” 阿兵迷茫的望着他,眼里闪过一抹不忍。 “阿宁的事,大家都很难过…” “可我们都知道,那不是你的责任。” “你不用…” 他知道,江凌云为了阿宁和王恩泽的伤势,这些天废寝忘食,茶饭不思,从早到晚抱着医书。 何必呢? 这是阿宁的命,不是江凌云的错! 可是… “你没事吧?” 江凌云哭笑不得的抬起头。 “他们准备找金矿,非法开采?” “这是好事!” 好事? 阿兵愕然睁大眼睛! 老板… 是不是疯了? “放心。” 江凌云神秘一笑。 “他们就算真的找到…” “也进不去!” 此时此刻。 安市郊区的荒郊野岭中,一批由八十人组成的搜寻队,正在进行作业。 “辛苦各位了。” “大伙加把劲儿,找到了发五十倍工钱!” 宋阳舒拿着大喇叭,满脸和气,心里却在骂娘。 这帮混蛋! 说好一起想办法,最后却把他推出来,负责计划的落实。 寒冬腊月,北风呼号… 这是人待的地儿? “大伙加油!” 喊完最后一句,宋阳舒快步钻回悍马,砰的合上车门。 “空调…” 刚嫌车里冷,门外已有人大吼。 “找到了!” 宋阳舒一个激灵! 他立马跑下车:“找到金矿了?在哪!” “不是金矿,”一名队员溅笑着解释,“我们刚发现条路,往里走有个山谷,还没下去。” 草! 宋阳舒没骂出声,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可仅仅瞬间。 “山谷?” 他立刻来了精神! “谢家的下人,没提过山谷啊…” 掏出手机。 翻了半天,宋阳舒终于确定,搜查队嘴里的山谷,谢家并未发现。 难道? 他端起喇叭咆哮! “所有人…” “跟着他们走,进山谷!” 近百人的搜查队浩浩荡荡,沿着冻瘪的山路前行。 其中的每个成员,都是安市巨头们,花费高价,雇佣而来。 顶级的登山高手。 矫健的退役运动员。 极限运动爱好者… 在他们看来,区区一个山谷,不可能阻挡搜查队的脚步。 然而… 山谷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时。 所有人浑似冰雕,立刻僵立原地! 山谷前。 几名率先赶到的队员,横七竖八、倒在诡异的雾气之中,早已没了生机。 “沼气?” 队长大喊:“戴上防毒面具!” 唰! 队员动作整齐划一,将事先准备好的防毒面具,戴在头上。 “进山谷!” 宋阳舒一声令下。 所有人马上朝山谷狂奔,异变也随之陡升! 嗖! 毒箭自脚下升起,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防备。 轰… 巨石翻滚,从左至右碾压! 烈火涛涛燃起。 尖刺陷阱藏于荒土,肉眼难辨。 “啊!” 不过片刻。 这里化身修罗地狱,数十名踏足毒雾的队员… 被碾成肉饼,被扎成刺猬,或烧成焦尸。 种种惨状,不一而足。 队长头皮发麻,冷汗已浸湿衣衫! 冷风刺骨。 他颤巍巍的声音,却十分清晰。 “撤,撤退…” 呼! 来不及过去的所有队员,慌忙摘了防毒面具,扔到地上后,转身就跑! “等等!” 宋阳舒急忙大吼。 “你们不是专业的吗?” “钱也收了,事还没办完呢!” 可是。 根本没人愿意听他说什么。 “废物!” 宋阳舒气急败坏,一把扔掉手里的喇叭! 不过很快。 他又冷静下来。 幸好… 还有后手! 唰。 宋阳舒翻出一只对讲机。 “喂?” “被应老头儿料中了,金矿外有陷阱,进不去。” 对讲机刺啦一声。 很快有人回应。 “董事长放心,直升机队马上赶到!” 呼呼! 眨眼的功夫,一架直升机盘旋山谷谷顶,宋阳舒等人马上退后,望着直升机缓缓降落。 “报告。” “毒气不具腐蚀性,可以降落!” 宋阳舒微微颔首。 “立刻降落。” 放下对讲机,心里也舒坦多了。 江凌云… 果然有两下子! 这么危险的地方,他进进出出,居然毫发无伤。 难怪兜里没几个子儿,也敢要探矿权! 第182章 降落 呼呼! 被氤氲雾气包围的山谷上,两架直升机机翼转动。 其中一架缓缓降落。 但没多久,对讲机里,就传来惊慌的呼喊。 “董,董事长…” “山谷不平整,无法降落!” 嗯? 宋阳舒眉头微蹙,左手一招,立刻有人递上平板电脑。直升机有摄像装置,整座山谷的鸟瞰图,而今正显示在屏幕上。 “什么!” 他心头暗凛。 从外面看,山谷占地面积不小,所以自然而然,所有人都以为,直升机有足够的空间降落。 但实际上… 谷底有沼泽、有灶王庙,枯树之类的自不必说,甚至连地面也凹凸不平,有些位置,高度差在数米之上。 “贸然降落,直升机大概率会翻,”身旁的手下眉头紧锁,“这倒是小事,如果飞行员出了意外…” 话没说完。 啪! 宋阳舒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小事?” “你知不知道,老子一架直升机多少钱?” “他十条命也赔不起!” 手下的脸颊,五根清晰的指印,立刻浮现。 他当即汗流浃背! “对,对不起…” 然而。 “哼!” 对讲机里,立刻传来怒啸。 “姓宋的,老子的命不值钱是吧?” “那行…” “老子不干了!” 呼呼呼。 对讲机响的时候,直升机也呼扇着机翼,腾空而起。 “喂?” “兄弟,我不是那个意思…” 宋阳舒紧握对讲机,老脸通红一片。 刚才,咋就没关上呢? 自己这脑子! 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他刚才那些话,两位飞行员听的清清楚楚,说不定不消多久,就要在他们的圈子里疯传。 宋阳舒脸色难看! “喂?” 掏出手机,拨通应家的联络电话。 “什么,你都知道了?” 宋阳舒瞬间傻了,这还不到半分钟,刚才那些话,就传到应老头耳朵里了? 那这么说… “宋董事长,你就是这么做生意的?” 电话那头,应元信讥笑不止。 “估计现在,安市飞行员的圈子,都已经听过你的大名了!” “跟你合作…”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宋阳舒双眸陡睁! 立马狠狠跺脚,对着话筒,破口大骂。 “应老头,你他吗说谁呢!” “怎么着?” “兜里有俩钱,不知道自己姓啥是吧?” 可惜的是,任凭宋阳舒如何,早已挂掉电话的应元信,也是听不着了。 由于宋阳舒的失误,今天的搜寻,只能暂且作罢。 但安市巨头们并未放弃。 仅仅第二天,就有人出高价,紧急从外地招聘飞行员,再次尝试进入山谷。 当然,结果依旧是失败! 听到这些消息时… “哈哈哈!” 鉴宝阁满屋子人,都笑岔气了。 “他们脑子没事吧?” “降落,降落个屁…” 屋里欢声笑语,办公室里,江凌云也很诧异。 为什么一定要降落? 现阶段而言,最重要的是确定金矿位置,抢先确定矿体大小。那么,只需要借助登机梯,人到谷底即可。 “不过…” 江凌云嘴角微翘,掏出手机。 是时候帮他们一把了。 第三天。 搜查作业还在继续。 经过两天挣扎,安市巨头们似乎也想明白了,想直接连人带设备,一起进谷,似乎并不现实。 “直升机一架就够了。” “另外…” “安排两个人,直接用登机梯进谷,尽快找到金矿!” 宋阳舒发话。 “是!” 飞行员坐进驾驶舱,准备起飞,宋阳舒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起。 是个陌生号码。 “喂?” 接通电话,他语气不善。 对方却很温和:“是宋阳舒董事长吧?” “我是文化局局长,赵松。” 宋阳舒瞳孔微缩! 很快,又冷静下来。 “赵局长亲自打电话,受宠若惊啊…” “莫非您听到了什么风声?” “不过我只是在找金矿,文化局管不着吧!” 电话那头。 赵松呵呵一笑。 “宋董事长,你的事我不想过问。” “不过…” “你们要进的山谷里,不止有古代建筑群,还有不少文物。” 古遗址? 文物?!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宋阳舒一下子噎住了。 既然赵松打电话过来。 那就是说… 上头早就发现这个山谷了? “宋董事长,找金矿我不反对。” 赵松笑道。 “不过请你多加小心,文物局对这片古遗址盯的紧!” “万一出啥事儿…” “多,多谢赵局!” 宋阳舒挂掉电话,已然满头大汗。 他娘的! 这片山谷是古遗址? 那江凌云嘴里的金矿,又在哪?! “通知所有人…” “立刻收队!” 宋阳舒当机立断。 赵松是文化局局长,肯定不会信口胡言。 万一派人进山谷的事,被文物局知道,他们所有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是夜。 应家宅邸。 “吗的!” 长桌上,一位巨头狠狠拍着桌子。 “宋阳舒…” “你这么点胆子,居然还能混到数亿身价,莫非祖坟冒青烟了?” 宋阳舒老脸通红! “不会说话就闭…” 话没说完。 其他人阴阳怪气,也开始冷嘲热讽。 “宋董事长要是年纪大了,不如退位让贤,对谁都有好处。” “小小的文物局,又能如何?” 宋阳舒冷笑不止。 靠着椅背,双臂环抱。 “行!” “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找金矿的事,你们来做。” “这…” 与座巨头,纷纷低头沉吟。 一个个悄然抬头,精光必现的双眼,不时从每个人身上掠过。 很显然。 他们为了钱,愿意铤而走险,但能推脱的责任,自然要竭力推脱。 “哼!” 宋阳舒冷哼一声。 拿起手机,长身而起。 “要是没人愿意…” 此时。 “不用慌。” 居于主位的应元信,终于淡淡道。 “探矿权罢了!” “让给江凌云,也无妨。” 所有人都是一怔! “应家主,这话怎么说?” 应元信眸光阴鸷。 声音低沉,散发屡屡寒意。 “江凌云知道金矿在哪,不如就让他代劳,等位置、矿体的消息,都公布出来,再抢采矿权。” “没有采矿权,他空守着金矿,什么都做不了!” 其他人… 恍然大悟! “妙啊!” “放弃探矿权,不止能让江凌云替咱们干活,而且咱们一分钱不花,万一矿体太小,也没什么损失…” 应元信嘴角噙着冷笑。 凭你江凌云… 也想跟安市诸多巨头,抢夺金矿? 做梦! 第183章 吕泉 夜谈之后,安市短暂的平静下来。 但所有人都知道。 一切只是表象,真正的争斗,将在探矿权招拍结束后,正式拉开帷幕! 几天后,招拍开始。 这场关于探矿权的争夺… 出乎江凌云的意料! 连同附近县市的企业在内,参加探矿权招拍的,仅仅3家。甚至除了江凌云,没人知道是什么矿、在什么位置。 资金也并不充裕。 对这两家小企业而言,区区20万的招拍底价,都像是天文数字。 “太奇怪了!” 招拍结束。 江凌云取得探矿证,大感匪夷所思。 “别说应家跟宋阳舒…” “安市的其他巨头,全程都不曾参与。” 前几天,他们还为了金矿,不惜闹出人命。 现在。 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摇摇头。 想这些没有意义! 无论如何,被机关陷阱和毒雾包围的山谷,只有他进的去。 也只有他。 知道怎么拆除障碍,顺利进行采矿作业。 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时间不长,江凌云来到黄家别墅。 “江先生,恭喜!” “我们也没想到,招拍居然这么顺利。” 客厅里。 黄秋与吕泉一同起身,满面春光。 江凌云点点头。 晃了晃手里的探矿证。 “吕工,什么时候能勘探?” “随时都行!” 吕泉拍着胸脯。 “不过…” 说到这里,他伸出右手,做着点钞的动作。 江凌云一愣。 很快,忍不住笑出声来。 “钱不是问题!” 江凌云笑道:“吕工,你开个价。” 勘探嘛! 如果不需要酬劳,吕泉与地勘院、勘探公司,干脆当慈善组织得了。 这个月,鉴宝阁盈利千万不止。 自然出的起勘探费用! “好说。” 吕泉目光如炬,唰的伸出两根手指。 “20万?” 江凌云试探着问。 吕泉立刻点头:“嗯!” 这次。 无论江凌云或黄秋,都面露惊异之色。 勘探作业,不仅需要高超的专业知识、熟练的作业能力与经验,更是伴随着剧烈的危险,如果发生意外,很可能把命都搭进去。 所以哪怕地勘院,开出的勘探费,也在百万左右。 私企更是高出数倍。 20万… 简直是毛毛雨! “黄老、江先生。” 吕泉遥望窗外。 似乎如临大敌,眸光渐冷。 “你们尽管放心,费用的事,我可以做主。” “这次勘探,我不是为了钱!” “而是为了维护名誉!” 江凌云与黄秋相互对视。 两人眼中… 有惊讶,更有敬佩。 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 与此同时。 地勘院。 江凌云拿到探矿证、聘用吕泉进行勘探工作的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吕泉是从这开除出去的。 无论勘探队、工程部,对他不止认识,甚至还曾是他的下属。 哗啦! 工程部办公室,听说消息的高万,一把摔碎手里的茶杯,气的脸红脖子粗。 “吗的!” “吕泉这小子,居然还干地勘呢?” 当初。 吕泉毕业不到两年,就成为地勘院高级工程师,堪称行业神话,作为同校的学弟,高万却连实习都撑不过去。 强烈的妒忌,让他铤而走险,私自改动了吕泉的工程文件。吕泉负责的勘探作业,也出现重大失误,因此被踢出地勘院。 其实… 当时就有人怀疑,这事跟高万有关,可惜高万手脚干净,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这些年来。 这事儿被淡忘,高万也混到了副高,对他而言,可谓事业有成。 “可恶!” “过了这么多年,吕泉又蹦出来,很可能会翻旧账。” 高万呼吸急促。 一念及此… 眼里凶光必现! 数日后。 依照约定,金矿的勘探工作,将在今天进行。 在江凌云的带领下,吕泉以及勘探队,来到郊外荒山间的山谷前。 还没站稳,所有人就被毒雾震住了。 “嘶…” “这他娘的能过去?” 许多队员面无血色,心里已起了怯意。 “大家不用怕。” 江凌云扬声道。 “跟着我,只要别乱走、乱碰,就不会有危险!” 吕泉点点头。 “准备进谷!” 勘探队员们议论纷纷。 他们信得过吕泉,可江凌云… 靠得住么? 不远处的树林里,几道身影躲在枯树后,远远瞥着众人。 “就是他!” 高万指着吕泉低吼。 “事成之后,每人十万…” “快去!” 在他左右两侧的枯树后,两个青年重重点头,眼里贪婪之色,不加掩饰。 没多久。 三人窥伺下,江凌云开始带着勘探队,向山谷进发。 “再等等,”高万压低声音,“等他们都进了毒雾,再动手。” “等个屁!” 一声怒骂后,两个青年不再躲藏,向众人狂奔而去! “你们…” 高万大惊失色! 他早就听说,山谷周围充斥着毒雾、机关,所以雇了两个混混、准备好防毒面具。 可这两个混球… 显然没把这些话当真! “谁叫吕泉?” “滚出来!” 两个混混冲到近前,捡了两块石头,朝勘探队员们丢过去。 砰砰! “哎哟…” “老李,你咋样?” 他们置身毒雾,不敢乱动,很快就被砸伤,好在脸上的防毒面具,起到了部分抵御效果。 否则,早该头破血流。 吕泉大步翻回来,指着两个混混。 “你们是谁?” “你爷爷!” 两个混混不怀好意的嗤笑。 “还不滚过来磕头?” 他们想的也简单,直接宰了吕泉,比让他死在毒雾简单的多。 何必大费周章? “哼!” 吕泉怒上心头,立马就要过去,却被一只大手拦住。 “别管他们。” 江凌云头也没回。 “那…” 吕泉迟疑片刻,只好作罢。 “行吧。” “大伙别管他们!” “勘探要紧,加快速度。” 勘探队员们怒视两个混混,虽然咬牙切齿,但也知道轻重,赶紧追上江凌云和吕泉的脚步。 “嘿!” “一帮怂货…” “咋的,挨打都不敢还手?” 两人叫嚣半天,却根本得不到回应,眼见吕泉越走越远,心里急切万分。 “吗的!” 一个混混拎起面具。 套在头上,拔腿就往毒雾里冲。 “别愣着…” “进去做了他们!” 那可是十万块钱,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另一个混混,也只能咬咬牙,冲进毒雾里。 “你们回来!” 树林里,高万倒吸冷气! 毒雾里机关密布,一步踏错,必死无疑。 他的本意… 是让混混们吓唬吓唬吕泉,但凡吕泉害怕了,就要把自己害死。 “你们赶紧出来!” 高万边跑边吼。 “听见没…” 可话没说完,毒雾里轰隆一声巨响,两个混混登时被烈火点燃,吓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亲眼看着两个大活人,被烈火烧成焦黑干尸… 高万面如金纸,心胆皆寒! 足足半晌。 他总算回过神,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望着眼前的毒雾,大口喘息着。 雾气氤氲,遮挡了视线。 吕泉等人早已不见踪影。 他狠狠咽了口唾沫,两手颤抖着戴上防毒面具,快步冲进毒雾中。 心脏也在狂跳! 吕泉… 必须死! 第184章 仇杀 然而刚刚踏足其中,高万就瞬间慌了神。 他根本不知道… 该怎么走! “可恶…” “吕泉,你给我出来!” 高万满头冷汗。 大声嘶吼,很快响起回声。 人呢? 难道吕泉已经进入了山谷! 不行… 高万紧紧咬牙,试探着踏出一步,又慌张的缩了回来。 这是在拿自己的命赌! “可吕泉不死…” “当年的事,早晚会穿帮。” 想到这些,高万内心的纠结、挣扎,终于渐渐平复下来。 路,终究要走。 呼… 一步,两步。 很安全! 高万瞳孔大睁,满脸狂喜! “哈哈…” 他准备加快脚步。 但第三部踏出… 嗖嗖! 数只毒箭自脚下腾起,猝不及防的扎进高万脚掌,数百年不曾腐蚀的锋锐箭尖,片刻不停,洞穿之后,又蛇般钻进那双惊恐的眼珠里。 噗通。 重归寂静。 江凌云站在山谷前,冷冷遥望。 咎由自取! 片刻后。 他从高万口袋里,取出一封绝笔信,又乘登天梯,进入山谷中。 “大伙加把劲。” “今天之前,一定要完成勘探工作!” 山谷中,吕泉大喊。 在江凌云的带领下,勘探队顺利进入山谷,也找到了密道,此时正鱼贯而入。 依照指示,谷底、草屋里,都有文物,需要格外小心。 “给。” 来到吕泉身边,江凌云掏出那封信。 “这是?” 吕泉接在手里。 打开看了一眼,当场震住! “尊敬的领导,十年前我来到地勘院实习,多亏吕泉对我照顾有加,才能顺利留下。” “但是…” “吕泉为了一己私利,暗中收贿受贿,甚至私吞公款!” 吕泉捏着信的手剧烈颤动,额头青筋根根浮现。 这个混蛋! “想不到,他这么恨你。” 江凌云微微摇头。 其实… 来的路上,他早就注意到了高万,此人雇佣混混、妄图杀害吕泉的事,也都被他听的一清二楚。 或许。 高万也知道,自己不一定能成功。 如果吕泉没死,那遭殃的就是他,所以事先准备了这封检举信。 无论能不能给吕泉定罪,只要脏水泼了,吕泉这辈子,就别想回到地勘院。 吕泉久久不能平静。 最后。 “江先生,对不起…” 吕泉苦笑不已。 “我骗了你和黄老。” 其实。 在学生时代,吕泉爱上一位学妹,但学妹已经有男朋友,两人感情非常好。 “可我非常清楚…” “我爱的是她!” 吕泉握紧拳头,眼神坚定。 所以他千方百计,拆散两人,最终抱得美人归。 江凌云有些错愕:“你的意思是…” “嗯。” 吕泉深吸口气,笑容有些苦涩。 “高万就是她前男友。” “对不起!” 江凌云默不作声。 难怪… 高万会对吕泉恨之入骨! 而吕泉,当初靠阴谋诡计,才拆散两人,当然也想光明正大,一分胜负。 “勘探结束后,我会辞掉这份工作…” “离开安市。” 吕泉叹了口气。 …… 这仅仅是一个小插曲。 勘探工作,进展的十分顺利,只是原定一天完成,最后却花费了五天之久。 吕泉通过精密计算… 发现金矿中,资源量达30万吨! 相比华夏的大型金矿,这座金矿确实只称得上中型。 但若进行开采,江凌云、黄秋能获得的利润,至少也有数亿! 安市再次大地震! “哼…” “几个亿罢了,何况全部采完,也要7、8年。” “放屁!” “一分钱也是钱…” “江凌云得到金矿,只会如虎添翼!” 所有巨头,意见几乎一致。 金矿… 绝不能落在江凌云手里! 勘探作业后,吕泉果然辞掉工作,就此离开安市。 “可惜了…” 江凌云坐在办公室,暗自摇头。 吕泉帮了他大忙,如今还没来得及谢谢,人就已经走了。 但眼下,还没到放松的时候。 按照流程,探矿结束后,就要进行采矿权招拍,江凌云马不停蹄,立刻准备相关材料。 “老板!” “刚才得到消息,应氏集团和松育集团联手,准备竞拍采矿权!” “安市的其他巨头,似乎也在筹备…” 在此期间,各种消息频传。 阿兵几人都急坏了。 不过… “放心。” 一切都在江凌云计划当中。 黄秋早有许诺,为了竞拍采矿权,他会给予最大程度的支援。 可以说万无一失! 时间飞逝。 采矿权招拍的日子,已经到了! 当日。 安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尽数到场。 应家家主应元信。 松育集团董事长宋阳舒。 安民银行行长,韦德科技公司总裁… 场面之盛大,堪称商界的时装周,许多人听说消息,都挤在外面围观。 “黄老!” 见黄秋与江凌云并肩而至,许多人立刻上前寒暄。 “想不到…” “这么一座小小的金矿,黄老也有兴趣。” 对比黄秋的财富,这座金矿实在不算什么,各大巨头也看的出来,黄秋纯粹是为了江凌云,才参与竞拍的。 “呵呵,各位太会说笑了。” “财富如沙,都是点滴汇聚…” 黄秋微微一笑。 “谁会嫌少?” 此时。 “招拍开始!” 负责人宣布之后,所有人悉数落座。 具体的流程、制度,江凌云早就清楚,采矿权底价50万,每次加价10万,不过黄秋准备了五千万,准备一步到位。 谁知… 招拍刚刚开始,马上有人喊出天价。 “五千万!” 轰! 整个会堂乱成一团! 20万到5000万,直接翻了200倍,简直荒诞。 “这…” “这不可能!” 黄秋惊异至极。 他全然不曾想到,招拍刚刚开始,自己准备的最高价,就被别人喊了出来。 “5500万。” 江凌云镇定的喊价。 虽然出乎意料,但鉴宝阁账面上,还有1000万。 金矿必须拿到手! 然而… “1亿!” 宋阳舒稳稳坐在椅子上,喊出这个价钱时,脸色极为轻松。 “这些老东西…” 黄秋脸色微变! “松育集团发展至今,早已没有什么上升空间,一个亿的现金,宋阳舒根本掏不出来。” “他们早有准备!” 江凌云微微颔首。 这些事,他跟黄秋早就知道。 只是没有想到… 他们这么舍得,为了一座小小的金矿,愿意掏这么多钱。 半晌。 黄秋自顾点头:“继续加价。” “1亿1千万!” 江凌云沉声低喝。 声音刚落。 “两个亿。” 宋阳舒嘴角噙笑,看似无意的瞟了两人一眼。 江凌云面若冰霜! 这些人… 疯了吗?! 一侧。 应元信观察着江凌云和黄秋的脸色。 眼里笑意愈甚。 第185章 采矿权招拍 可没多久。 黄秋束起三根手指。 “三亿!” 轰! 在场的记者、媒体,忍不住惊叹。 三亿? 为了一座30吨金储量的金矿,值得花这么多钱? 而且… 3个亿的现金,要准备出来,也不是那么轻松。 这些人疯了吧! “4亿!” 宋阳舒收敛笑容。 喊价之后,面朝江凌云两人,语气冰冷。 “黄老…” “我奉劝你一句,为了这么个小矿,没必要付出太大!” 黄秋脸色阴沉。 咬牙瞧了宋阳舒一眼。 “5亿!” 黄秋握紧老手! 5亿! 对比金矿本身的价值,已经是赔本买卖,相信这些精明的商人,不会再继续跟价。 谁知… “6亿。” 应元信的声音,不咸不淡,自不远处响起。 整个会场… 也陷入寂静之中! “6个亿?” 黄秋不可置信的盯着应元信,将这位新晋世家的家主,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个遍。 “你…” “开什么玩笑!” 黄秋厉声怒斥! 六亿? 应家的确不是小家族,总资产在十几亿上下。 但谁都知道。 资产包括地产、房产等不动产,还有大量资金,都用在了工资发放、进货等投入上。 以应家的体量… 怎么可能拿的出6个亿?! “黄老不信?” 应元信哑然失笑。 整个会场中,与座巨头尽皆大笑! “是你们…” 黄秋恍然大悟! 但同时,也通体发寒。 如此看来,他太低估了这些人,他们是真正绑在了一根绳上,要跟他与江凌云死斗! “哼。” 黄秋重新落座。 跟江凌云对视一眼。 “六个亿…” “投入太大,得不偿失!” 虽然遗憾,但绝对是亏本买卖,拿钱打水漂。 江凌云一言不发。 他也没有想到,这样一座金矿,却会引得全市巨头的疯狂争夺,宁可赔本,也不让出来。 “江先生,实在抱歉…” 黄秋有些愧疚。 江凌云却摇摇头:“没什么。” “既然他们想要,就让给他们!” 黄秋诧异的看着他:“江先生,这话怎么说?” 江凌云冷哼一声。 “即便他们拿到采矿权…” “也没用!” 去除陷阱、顺利开采的办法,只有他知道。对其他任何人而言,采矿权都只是口头许可,不具备实际意义。 而且… 他们真这么做,就是要跟鉴宝阁划清界限、势不两立。 早晚会付出代价! 此次招拍,在恭维与奚落中,落下帷幕。 更令人无法平静的是… 江凌云与黄秋离开会场时。 应元信竟毫不避讳,公然宣布:既然采矿权在他手里,在没有他的许可下,任何人都不能进行采矿作业。 “而且,应家也不打算开采。” “主要作为固定资产,留给后人!” 可恶! 此时此刻。 饶是江凌云,也怒意丛生! “江先生。” 黄秋和他并肩而行,低声告诫。 “如今看来…” “安市各巨头,对你恨意不小。” “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江凌云轻轻颔首。 攥紧的手心里,早已满是汗水。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果然如应元信所说,应家取得采矿权后,一连数日,也没有前往山谷的迹象。 有人说,应元信当天回家,就把采矿证藏进了保险箱,从此再也没拿出来过,似乎直接就把它忘了。 “这个应元信,是不是脑袋有坑?” 鉴宝阁里。 阿兵等人,早已吵成一锅粥。 “自己不开采,也不让别人碰,也太霸道了!” “让开,我去找他们理论…” 懊恼,怨恨,无奈! 江凌云也毫无办法。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各巨头想动金矿,早晚会主动联络他。 办公室里。 阮思弦静静站在一旁。 江凌云收敛思绪,走过来挽着她的手。 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走吧。” 阮思弦点点头,和他先后离开。 为阮老太医治的日子… 又到了。 半小时后。 江凌云和阮思弦,来到阮家别墅群。 “咦?” 刚下车,门前的一辆法拉利,立刻引起了阮思弦的注意。 “2020限定款,全球只有50辆…” 她惊讶的捂住小嘴。 江凌云并不意外。 谢家垮台后,韩雪萍不知所踪,由此牵出一桩大案。 阮家的不少藏品,都被韩雪萍,私下倒卖给了谢家,谢家不但以此牟利,还有大量藏品尚未售出。这些藏品,被判为失窃品,归还给了阮氏集团。 同样经营古玩生意,谢家是依仗,也是最大的竞争对手。 正因如此… 阮家近来的生意,居然有回温之势,能买的起昂贵的跑车,也就不足为奇。 “进去吧。” 江凌云牵着阮思弦,步入别墅。 但刚进客厅,一道尖锐的女声,立刻落进两人耳中。 “哟,这不是表姐么?” 沙发上。 阮思玉一身洁白长裙、黑丝双腿修长笔直,白皙俏丽的脸蛋上,浮现着讥诮之色。 “思玉,好久不见。” 阮思弦报以微笑。 但很快,目光便落在旁边的青年身上。 “这位是?” 青年西装笔挺、戴着金丝边眼镜,举手投足间,气质非凡。 而今。 手中捧着一只木盒,傲然望着两人。 “在下应东湘。” 应东湘打量着阮思弦。 一抹银色,自眼底闪没。 “早就听说,阮小姐倾国之姿…” “果然所言非虚!” 阮思弦不太自然的笑笑。 “谢谢。” “大可不必,”得到回应,应东湘更加热络,“我只是实话实说,阮小姐…” 话没说完。 江凌云唰的伸长大手,拦住阮思弦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 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你干嘛…” 阮思弦绝美的鹅蛋脸,腾的粉红! 可是… “唔!” 江凌云非但没松手,反而变本加厉,当众吻在了阮思弦的樱桃小嘴上。 所有人都傻了! 应东湘的笑容,原本落落大方,而今却僵硬、扭曲。 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切,夹杂着对江凌云的妒忌,如熊熊烈火,将他彻底包围! “咳…” 旋转楼梯上,很快传来轻咳声。 “啊!” 阮思弦慌忙推开江凌云! “二叔,您也在?” 抬头之际,俏脸早已红透了。 “嗯。” 阮才良喉咙里哼了声,随后带着阮宏轩下楼。 瞥了眼阮思弦。 他神色怪异的打量着江凌云。 忽然不屑的冷笑起来! “你就是江凌云?” “听说你发现了金矿,准备什么时候开采?” 江凌云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可这时。 “爸,你也太瞧得起他了,”阮宏轩哈哈大笑,“这小子花不少钱,不知道从哪找了个勘探队,连金矿多大储量都弄清楚了…” “结果到头来,采矿权落在应元信手里。” “哈哈!” 客厅里,所有人哄堂大笑! “江凌云,不会是真的吧?” “合着你白给人打工了,哈哈!” 第186章 唐 仕女游乐图铜镜 “江凌云,实在不好意思。” 应东湘眼含笑意。 “不过家父既然喜欢,我也没办法做主。” “勘探花多少钱?” 江凌云面若冰霜,默不作声。 “怎么,不好意思说?” 阮思玉嘴角噙笑。 “反正不管花多少钱,也是帮别人打工。” “二百五!” 阮思弦美眸里,立刻充斥厉色。 “表妹,你…” “不说这些,”阮才良边笑边摆摆手,“听说你挺懂古玩,不知道鉴宝阁的生意,怎么样了?” 江凌云冷冷道:“不怎么样。” “也就…” “挣了一千多万!” 嘶! 倒吸冷气声,接连响起。 连同应东湘在内,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盯着江凌云。 一千万? 鉴宝阁才开业多久,怎么可能挣这么多钱! 应东湘暗暗咬牙,目露恨意。 哪怕是应家,旗下所有生意加起来,每个月的营业额,也不过2000多万,这还是打拼多年,才拥有的结果。 鉴宝阁刚刚组建,就能有这么高收入… 简直无法想象! “那又如何?” 很快,阮才良神色如常。 开口之际,颇有长辈训话的风范。 “安市的古玩市场,统共才多大?” “生意再好,也就这么一个月,往后只会加速衰退。” 阮宏轩立刻点头:“爸说的没错。” 随后转身,看向阮思玉。 “小妹,你可真有福气。” “应公子出身名门,如果嫁给他,一定一辈子荣华富贵。” “你可得抓紧…” 说到这里。 阮思玉小脸一红,羞怯的同时,又有些得意。 “表哥,你别乱说…” 直至此时,江凌云才恍然大悟。 原来应东湘拿着礼物,出现在阮家,是看上了阮思玉,准备见阮老太。 “思玉,你不用不好意思。” 阮才良也笑道。 “能嫁给应公子,是你的福分!” 同时。 有意无意,瞥了阮思弦两眼。 “不像有些人…” “跟一个不成气候的穷小子,混在一块。” “谁知道再过几年,会不会到处要饭?” 阮思弦震惊的看着他! 声音也有些哽咽:“二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错了?” 阮才良根本懒得看她,直接别过头。 “被安市各家联手抵制,将来不去要饭,难道活活饿死?” “至于现在。” “其他不说,应公子随随便便、送的这件礼物…” 阮才良鄙夷的哼笑。 “他一辈子都买不起!” 应东湘回过神,急忙点点头。 “阮叔叔。” “这件礼物,是我专程送给阮奶奶的,希望她能喜欢。” 言罢。 他脸上多了丝得意之色,当着众人的面,将木盒轻轻推开。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聚集过来。 “嗯?” “这是…” 木盒中,一面铜镜静静平躺。 镜上雕刻精美,栩栩如生,赫然是一幅仕女游乐图。 应东湘微微一笑。 “阮叔叔,这是唐代的铜镜,不值什么钱…” “还请您代为品鉴。” 唐代铜镜? 阮家经营古玩生意,在场众人之中,除却阮思玉,每个人都对古玩,略知一二。 “品鉴倒谈不上。” 阮才良走到近前。 端详着铜镜,面色逐渐严肃。 “镜长两寸,表面平整,映物清晰。” “包浆水银,形同流水…” “价值不菲!” 阮宏轩也走上前。 看了一眼后,眸子越睁越大! “应公子…” “莫非这是唐代的‘庭院仕女游乐图铜镜’?!” 果然有人识货! 应东湘微微颔首,得意至极。 “不错!” “这只铜镜,是我在海外拍下,价值10万英镑…” “不知作为见面礼,是否合适?” 阮才良跟阮宏轩… 面如黄蜡! 脑袋里嗡的一声。 庭院仕女游乐图铜镜,是唐代的珍惜古玩,采用了金银平脱的特殊工艺,国内出土的同级别古董,都由国家级博物馆收藏。 可谓价值千金! “合适,合适…” 阮才良大脑晕眩,紧盯着铜镜,跟做梦一般。 初次见面,就送上这样的宝贝… 应家真是诚意十足! 阮思玉眸光流转,尽数落在应东湘身上,心里说不出的甜蜜。 出手这么大方。 有钱、有颜,如果嫁给他,绝对能成为阔太,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应公子稍等!” 阮宏轩已快步朝楼梯走去:“奶奶患病,正在休息。” “我马上扶她下来…” 应东湘含笑点头。 可不等答应。 一声冷笑,立刻让所有人,僵在原地。 “这种破烂…” “也敢说成唐朝古物?” 江凌云冷笑不已。 “应家果然没什么本事!” “你!” 应东湘当即怒斥。 “江凌云,别以为你见过几样古董,就能信口开河。” “这里是阮家,容不得你撒野!” 江凌云面不改色:“那倒未必。” 话音一落。 应东湘这才注意到,无论阮才良、阮宏轩,甚至阮思玉,都是屏住呼吸,紧紧盯着江凌云。 他呼吸一滞! “你说这是假的?” 阮才良不动声色。 “那你倒是说说…” “这面铜镜,到底哪里假?” 说完。 居然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又比谁差? 江凌云的眼力,阮家所有人,心里都明镜儿似的。 如果他说是赝品,那几乎… 不可能是真货! 阮才良此言,不止是想知道假在哪,更是要掂量一番应家的实力,毕竟即便是假货,也分三六九等。 “那好!” 江凌云毫不客气。 走上前,直接赤手抓起铜镜,借着太阳光一晃。 “你,你干啥…” 应东湘两眼一花,勃然大怒! 江凌云却微微一笑。 “如果我没记错,庭院仕女游乐图铜镜,是用金银平脱的工艺制作而成。” “这种工艺,是把金银箔粘上铜镜…” “再刷漆、打磨,使箔与漆面齐平,制作难度大、工序复杂。” 说到这里。 江凌云顿了顿。 举着手里的铜镜,看的直发笑。 “再看这副赝品。” “只要眼不瞎,都能看得出来…” “上边根本没什么金银箔!” 一言既出。 连同应东湘在内,所有人双眼圆睁,刹那惊醒! 阮才良狠狠咽了口唾沫。 没错… 镜子无论正反,都是浑然一体,哪有什么漆、什么箔? 这根本不是庭院仕女游乐图铜镜! “可笑。” 江凌云不屑的瞥着阮才良。 “听说,阮家自诩世家。” “堂堂世家,没摸过真品,难道连博物馆…” “都没去过?” 唰! 几乎刹那。 阮家老少几人,无不面红耳赤! 第187章 金银平脱 “这,这…” 应东湘面似滴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铜镜是假的? 不可能! 阮家就是再落魄,好歹也是两大世家之一,应家尚未跻身世家之列,他怎么敢以假乱真? “哼!” 应东湘很快怒哼。 端着木盒的手轻轻摇晃,内心之紧张,可见一斑。 “江凌云…” “你以为阮叔叔,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阮思玉也起身。 修长笔直的双腿,在黑丝的包裹下,更加吸人眼球。 应东湘松了口气。 他非常清楚,阮思玉对他有好感,一定会帮他说话。 可谁知… “就算不是金银平脱的,也肯定是唐代真品。” 阮思玉眼神躲闪。 “江凌云,二叔、二哥都是古玩行家,你别想忽悠我们!” 应东湘口干舌燥:“思玉,这只铜镜真的是…” 至于阮才良父子。 却是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注视。 “可笑!” 不等应东湘多说什么,江凌云又是冷笑。 “真正的唐代铜镜,镜面大小与弧度,比例几乎固定。” “为的…” “是在实用的前提下,保证铜镜的美观!” 言及此处。 唰! 江凌云束起铜镜,从左及右,镜面在每个人眼前,一一扫过。 “啊…” 阮思弦看罢,当即捂住小嘴。 其他人… 同样震惊失色! 铜镜当中,每个人的身体、面庞,无不七扭八歪,已然变形了。 “看清楚了?” 江凌云讥笑不已。 “此镜直径两寸,并非小镜…” “按理来说,镜面的整体弧度,应该很适中,绝不可能歪歪扭扭,跟掺了沙子似的。” 阮才良呼吸微促,心里早已天翻地覆。 他说的没错,唐代铜镜,大凡用以照面、整理衣冠,越是好的铜镜,往往越清晰。 怎么可能变形呢? 他悄然瞥着江凌云,心底暗自惊叹。 这个江凌云… 果然不简单! “那你的意思是说,这只铜镜是高仿品?” 阮思玉有些心虚。 换成以前,江凌云就是说的天花乱坠,她也一个字都不会信。 可如今… 偌大安市,谁不知道江凌云的大名?! 可被自己瞧不起的人,硬生生压了一头,阮思玉心里,自然窝火的很。 “没关系。” 她挤出温柔笑容,轻轻拦住应东湘手臂。 “东湘,礼轻情意重…” “奶奶会喜欢的!” 作为艺人,阮思玉颇有表演天赋,哪怕到现在,言行举止也非常自然。 然而。 啪! 应东湘突然夺过铜镜,连带着木盒… 一并砸在地上! “吗的!” 他脸色涨红,咬牙切齿。 “软叔叔、思玉,对不起…” “既然是假货,那又怎么配得上阮奶奶?” “我改日再来拜访!” 客厅里。 阮思玉一脸错愕,阮才良父子,只能尴尬的点头答应。 “还有你…” 应东湘唰的转身! 怒视着江凌云,眼中血丝密布。 “你别得意的太早。” “鉴宝,你确实厉害…” “但做生意,你不一定比别人强!” 古玩这行,可不止翡翠、陶器,用不了多久,应家就会让你好看。 应东湘捏紧拳头。 你给我等着! 撂下狠话,正准备走人。 却不曾想到… “行啊。” 江凌云毫不迟疑的回应。 “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招。” “你…” 应东湘双眸陡睁,死死剐着江凌云,牙齿咬的咔咔作响,那张颇为俊俏的脸,五官都在扭曲变形。 随后。 他头也不回,大步离开别墅! “人模狗样,”阮思玉神色不善,瞥了江凌云一眼,“不就眼力好点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真把自己当根葱!” 阮思弦紧皱秀眉,眼神愈冷:“表妹…” “怎么,你要帮他说话?” 阮思玉坐回沙发上,懒得再看他们。 “就凭他,也想跟应东湘比?” “笑话!” 言辞之间,毫不客气,完全不给阮思弦留丁点面子。 江凌云脸色微变。 但就在这时。 “吵什么?” 旋转楼梯上,阮老太由仆人搀扶,缓缓而下。 “奶奶…” 阮思玉心里一惊,立刻老实不少。 “奶奶。” “妈!” 阮思弦、阮宏轩和阮才良,也不再争吵。 “嗯。” 阮老太答应之后,来到客厅。 半月不见,她的气色好了许多,仅从表面,任何人也看不出,这是位患有脑胶质瘤的病人。 不过神情之间,又显出几分憔悴。 江凌云也懒得理会阮思玉。 “和上次一样。” 简单的一句话,阮老太立刻心领神会,坐到了沙发上。 “没什么事,就出去吧。” 阮老太叹息一声。 “尽快把雪萍找回来。” “这孩子…不就犯了点错,至于连家都不要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 自从阮思弦的爷爷、爸爸失踪,老太太和韩雪萍,就为了阮家四处奔波。能跟谢家搭上线,韩雪萍付出极多。 老太太和她的感情,早不是婆媳那么简单。 “不要乱动。” 江凌云声音平静。 阮老太赶紧闭上嘴,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 唰! 透视眼开启。 如同以往,江凌云单手搭在老太太额头,不断将脑皮层中的阴气,吸取出来。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但与之前相比,他剥离阴气的速度更快,精力似乎也充沛的多。 半小时后。 “好了…” 江凌云收回手。 阮思弦赶紧掏出手帕,亲昵的帮他擦拭汗水。 阮宏轩小心的问:“奶奶,你觉得怎么样?” “嗯,比以前好多了。” 阮老太沉吟过后,脸上难得的露出丝微笑。 “多谢…” 江凌云点点头。 正想说些什么,身旁的阮思弦,忽然惊叫出声。 “有人!” “嗯?” 顺着阮思弦的目光,所有人看向窗外,果真有人扒着别墅栅栏,朝客厅里窥探。 但看到此人时,阮家上下,也不由齐齐怔住。 那个身影,怎么这么熟悉… “大哥?” 阮才良如遭雷击! 嗖! 发愣之际,那人已背过身,拔腿就跑。 “快…” “快追!” 阮才良如醍醐灌顶,大喝的同时,跟阮宏轩先后跑出客厅。 “你,你们看清楚了?” 直至此时。 阮老太方才惊醒,不可思议的睁大浑浊老眼。 “那个人真的是…” “才忠?” 阮思弦娇躯轻轻颤抖,泪水在美眸中打转。 “我…” “我不敢确定…” 第188章 阮才忠 阮家兄弟三人。 为“才”字辈,以忠、良、贤名之。 阮思弦的父亲、阮才忠为长兄,自幼聪颖过人、宅心仁厚,无论才学、能力或品性,都是继承阮家的不二之选。 别墅客厅。 阮老太与阮思弦、阮思玉,内心惊异,又纷纷沉默。 江凌云同样惊疑不定。 他抱着阮思弦,温柔的试探道。 “你爸不是失踪很多年了?” “怎么会…” “我,我不知道…” 阮思弦眼眶通红,泪如泉涌。 江凌云只能轻声安慰着她。 早已失踪的人,多年后再度出现,未免太过奇怪。 看着痛哭的阮思弦。 他的心… 也像被划开一道口子。 痛! 自己的父亲江海,不也是莫名失踪,再也没有出现过么? 那种滋味,他完全能够体会。 不久。 阮才良父子,气喘吁吁的回到别墅。 “呼,呼…” “真的是大哥,怎么会这样?” 阮才良满脸惊愕。 大哥失踪这么多年,如果没出意外,肯定早就回来了。 为什么… 要在多年之后,才悄悄回来偷看? 阮宏轩大口喘息,懊恼不已。 “他跑的太快了,我们追不上。” “立刻派人去查!” 阮老太毫不迟疑。 “既然才忠在安市,那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带回来。” “嗯!” 阮才良重重点头。 江凌云却双眉紧皱。 在他看来,整件事有不少疑点,如果不弄明白,很可能会出现不好的结果。 但… 这是他们的家事,江凌云也不便多说。 很快。 他和阮思弦离开阮家。 忙活了一天,两人还没吃饭,就在附近找了家餐厅。 但落座后。 阮思弦却魂不守舍。 江凌云苦笑:“还在想刚才的事?” “嗯…” 阮思弦回过神,眼泪又要涌出来。 “你说…” “为什么这么多年,我爸也不回来看看?” “到底为什么,他连这个家…” “都不要了?” 说到这里,阮思弦双手掩面,小声抽泣。 江凌云叹了口气。 “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他轻声安慰着,“不要哭,等我找到他,一定带他回来。” 阮思弦惊讶的抬起头,眼泪也随即止住。 “你…” “说真的?” “嗯!” 江凌云笑着握住她的手,眼里却尽是郑重。 “到时候,你就可以问个清楚。” “不过…” 他收敛笑容。 语气也微妙的变化。 “你们怎么确定,那个人就是你爸爸?” “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他曾经是阮家家主,哪怕随便走在大街上,也可能被人认出来。” “但不管从前、还是现在…” “我们谁都没听过这种消息。” 阮思弦美眸逐渐睁大! 很快陷入沉思。 江凌云说的没错。 他们之所以认定那个人是父亲,仅仅是因为,他的体态、动作,和印象里的父亲很相像。 可实际上… 他们连那个人的脸,都没看清楚。 想到这里。 阮思弦倒吸冷气! “你是说…” “那个人根本不是我爸,是别人冒充的?” 江凌云摇摇头。 眼见为实。 一切发生的太快,那个人的脸,就连他也没有看清。 “现在就下定论,未免太早。” 他话锋一转。 “对了,你爷爷跟你爸,到底怎么失踪的?” 阮思弦美眸微蹙:“当时,我妈得了重病,爷爷四处寻医、为她求药,结果不知所踪。” “后来我妈走了,爷爷却没回来…” 求药? 江凌云心思电转。 这么说,他们两人… 可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两位,实在抱歉。” 不知何时,服务生已来到餐桌前。 开口之际,面无表情。 “刚才老板已经吩咐过,两位不能在我们店里用餐…” “请出去吧!” 他毫不忌讳,声音之大,马上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江凌云?” “我在电视上见过他!” 有人崇敬,也有人奚落。 更多人则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态,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江凌云眸光微凝。 这家连锁餐厅规模不小,想来是某位商界巨头的地盘。 哼! 想不到这些所谓的“巨头”,居然连这种下三滥的把戏,也使出来了。 “那好。” 江凌云起身,浑不在意。 又看向阮思弦。 “咱们走…” “等等!” 一位高大青年,忽然从门外走进。 服务生立刻躬身。 “少爷!” 嘶! 餐厅里的顾客,纷纷惊诧。 “他就是章嵩?” “金拱桥餐饮集团的公子…” 金拱桥是连锁餐饮企业,在安市餐饮业,可谓一手遮天。 江凌云当即了然。 看来… 下逐客令的,应该就是这个章嵩了。 “你可以滚了。” 章嵩随意瞥了眼江凌云,冷冰冰的叱责。 但很快。 他的目光落在阮思弦身上。 语气也热情多了。 “阮小姐!” “久仰大名,没想到你会来这里吃饭。” 阮思弦抱着江凌云的胳膊。 神色冰冷,别过了头。 “呵呵。” 章嵩并不生气。 “阮小姐别误会,我们不欢迎江凌云,但绝对欢迎你!” “不过嘛…” 说到这里。 他嘴角微翘,调戏般笑道。 “如果你亲我一口,那让这小子沾沾你的光,在这吃顿饭,也不是不行。” “你做梦!” 阮思弦俏脸微红。 怒斥之际,直接端起桌上的水杯… 泼在章嵩脸上! 哗! 包括服务生与顾客在内,所有人都蒙了。 什么情况? 几乎人人都知道,阮思弦耳根子软、脾气软,出了名的好说话。 可如今… 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举动。 简直像变了个人! 江凌云却注视着她俏丽的侧脸,笑的合不拢嘴。 阮思弦调皮的白了他一眼。 这个傻子! 刚才在别墅,应东湘阿谀奉承,江凌云那股浓浓的醋味,她早就闻到了。 如今逮着机会… 怎么能不表现? “我们走。” 她拉着江凌云,再也没看章嵩一眼。 然而此时。 章嵩狠狠擦了把脸。 眼里凶光陡生,大手突然抓向阮思弦脖颈! “臭表子!” “我给你脸了?” “啊!” 不少胆小的顾客,立刻尖叫起来。 但… 刹那之间,一道骨裂声骤然响彻! 章嵩高大的身体,狠狠撞翻了旁边的餐桌。 “少爷!” 过道上。 服务生半晌才反应过来,慌忙搀扶着章嵩,抬头看向江凌云时,眼里已尽是恐惧! 江凌云收回右手。 眸光冰冷,让人如置冰窖。 “我的女人…” “你也敢动?” “啊!” 章嵩的惨叫声,终于响起。 他倒在地上,撞的七荤八素,此时死死捂着右手,疼的冷汗直流。 其他人心里直打鼓。 他的女人… 别人不能动! 实在霸道,也实在恐怖! 第189章 别来求我 “少爷,你怎么样?” 服务生小脸刷白,牙齿打颤。 “江,江凌云…” 章嵩疼的眼冒金星,连说话都无比艰难。 “你有种!” 顾客们根本不敢说话。 悄悄望着章嵩,内心震撼异常。 这位章公子… 手都被打断了,居然还这么硬气,也算是独一份! 可谁知。 “你还有事?” 江凌云搂着阮思弦的细腰。 站在章嵩跟前,随意的朝他俯瞰。 章嵩心脏狂跳! “你,你出去…” “要不我不客气了啊!” “别以为我打不过你!” 身躯躲闪,色厉内荏,惊慌恐惧,全部写在脸上。 噗嗤! 阮思弦忍不住笑出声,又怕太伤人心,赶紧捂住了嘴。 “我们…” “我们走吧,换个地方。” 江凌云伸手刮着她的琼鼻,眼里尽是宠溺之色。 “好。” “趁着有空,咱们把安市的餐馆,都逛个遍!” 江凌云! 阵阵处子体香直钻鼻孔,望着阮思弦修长笔直的双腿,绝美如月宫仙子的鹅蛋脸。 一种畸形扭曲的悲愤,将章嵩彻底淹没。 眼见两人走出餐厅。 “啊!” 章嵩嘶声惨嚎。 那种滋味,远比肉体上的伤痛,更甚百倍。 “少爷…” 服务生难堪至极。 “不就一个阮思弦嘛!” “咱们先去医院,等治好了伤,什么样的女人都有。” “你放屁!” 章嵩的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可骂完之后。 反而冷静多了。 “这对狗男女…” “好啊,好的狠!” 章嵩眼里尽是血丝。 给你们机会,你们不抓紧… 以后也别来求我! 此刻。 江凌云挽着阮思弦,漫步怀安区街头。 作为安市有名的“富人区”,即便并非商圈的普通街道上,也比桥西区热闹得多。 各种小吃、美食,随处可见。 “油泼面?” 看到餐厅招牌,两人眼前一亮。 可不等进门,餐厅里的服务生,就慌慌张张的挂掉电话,朝两人拼命摇着手。 “不好意思,闭餐了!” 两人没往心里去。 安市餐馆多了,大不了不吃油泼面,换个其他风味。 “老京城炸酱面。” “川省火锅!” “鲁系菜,我还没吃过呢…” 漫步大街小巷。 一家家各具特色的餐馆,从身边经过,诡异的是,每当两人准备进去,就会被服务生拒之门外。 有些说打烊、闭餐。 有些则不加掩饰,一边欢迎其他客人,一边驱赶两人。 江凌云大皱眉头! 自己… 这么不受欢迎么? 终于。 一家餐厅门前,服务生刚刚写好板书,搁在台阶一角。 “江凌云与狗…” “不得入内!” 阮思弦气的娇躯颤抖! 拉着江凌云,准备进去理论。 “算了。” 江凌云摇摇头。 “可是…” “吃饭的地方多了,他们就是办法再多,也不可能彻底封死。” “也对,我们找家小餐厅!” 话是这么说。 但江凌云实在没想到,安市这些巨头们,会把事情做的这么绝,连吃饭都变成难事。 不分出个死活,誓不罢休么? 更离谱的是。 两人来怀安区时,是搭乘出租车,如今却连一辆车都拦不到。司机看到江凌云,往往露出鄙夷之色。 偶然有出租停下,却是出口成脏。 “你叫江凌云啊?” “就你们这种狗东西,也想打车?” “呸!” 阮思弦满眼泪花,气的直跺脚,偏偏又无可奈何。 两人只好沿街步行。 就这样。 约莫半小时后,总算在怀安、桥东两区的交叉路口,找到一家小餐厅。 “欢迎光临!” 餐馆很小,占地还不到20平。 一角堆着各式食材,落满灰尘,墙壁和天花板黑乎乎的,座椅和餐桌除了油腻,还有脏污凝成的黑块。 “将就一下吧。” 看出阮思弦不太情愿,江凌云只能劝道。 “大家都在这种地方吃饭…” “等回家了,我给你做点好的。” 阮思弦勉为其难坐下。 黑玛瑙般的眸子里,闪烁着动人的光彩。 “那…” “你说话算话!” 江凌云含笑点头:“一定。” 走了这么久,两人早就累了,餐厅环境虽然很差,但坐下之后,反而舒服许多。 “嗯…” “就这些吧。” 随便点了两个菜,要了两碗面,两人谈天说地,之前的种种不愉快,都被抛在了脑后。 就这样。 半个小时过去,饭菜还没上来。 阮思弦悄悄朝后厨望了蹙起秀眉。 “怎么没动静?” 唯一的服务生是老板儿子,此刻点头哈腰的解释。 “我爸腿脚不好…” “两位稍等!” 阮思弦也只能表示理解。 江凌云却眼神冰冷。 方才… 他已经靠透视眼,看清了后厨的情况。 什么腿脚不好? 此时此刻,后厨只有一个小青年,隔着窗帘,冷眼朝他们瞥着。 食材根本没动。 啪! 江凌云拍案而起! “哥,哥…” 见他冲向后厨,服务生赶紧追了上去。 “我爸腿脚…” 话没说完,江凌云已进入后厨,那个小青年面露惊慌,正装模作样,把菜倒进水池冲洗。 “什么意思?” 江凌云语气冰冷,心里却直冒火。 “您稍等,马上就好…” 服务生装出谄笑,伸出去拉江凌云的胳膊,不经意间,向小青年递了个眼神。 两人心领神会。 然而。 啪的一声! 江凌云甩开服务生,脚下纹丝不动,跟扎根了似的。 “赶紧做!” “急啥?” 小青年眼珠子一转。 把菜一样样冲洗干净,然后切菜、炒菜,动作之生疏,犹如孩童学步,根本不像个厨子。 江凌云恼火至极! “哥,你别生气…” 服务生站在一边,舔着脸解释。 “他做菜慢,我也没办法。” 江凌云憋着一肚子火,偏偏毫无办法,只能看着小青年热锅、烧水,一步步把菜做好。 如此一来,又是半个小时过去。 第一道菜早就凉了,而且根本不熟,另一样则焦黑一坨,散发着浓重的草味儿。 “算了,凑活一下吧。” 知道江凌云生气。 可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两个人又饿着肚子,能吃就行,没必要太计较。 “哎。” 江凌云满腹火气,一下子全被浇灭。 心里不由苦笑。 思弦… 实在太容易心软,这两人明显是故意的,很可能也听从了巨头们的命令,再说这两样东西,怎么咽的下去? 但再无奈,他也只能捏着鼻子,吃进肚子。 实在… 太难吃了! 一分多钟,江凌云狼吞虎咽,马上丢掉筷子。 阮思弦只尝了一小口。 因为难以下咽,只能靠喝水填饱肚子。 “走吧!” 江凌云掏出20块钱,放在桌上,和阮思弦一齐起身。 这种东西… 1块钱他都不要,权当打发要饭花子了! 可就在两人即将离开餐馆时,那位服务生忽然大步追了出来。 “哥,等一下!” 到了门口。 他一把拽住江凌云,嘿嘿直笑。 “饭钱…” 江凌云皱着眉:“放桌上了。” “不对。” 服务生呲着牙。 “我看只有20,哪够啊?” “咱们这顿饭,用的都是新鲜食材,从国外空运回来的!” 江凌云和阮思弦,马上对视一眼。 两人眼中,尽是惊异于错愕! 空运? 就这种小店,食材是否新鲜,都是未知数。 简直可笑! 江凌云的神色,马上冰冷下来。 “你想要多少?” 服务生脸上笑意更浓。 他松开江凌云,伸出两根手指。 “200?” 阮思弦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这… 摆明了是要黑他们! 然而。 “哪能啊!” 服务生咧嘴一乐:“小姐,这叫两万…” “掏钱吧?” 与此同时。 这家位置偏僻的小店周围,几条巷子里,很快冒出十几个健壮青年。 一个个手持砍刀、钢棍。 气势汹汹… 将两人围了起来! 第190章 地下势力(感谢推荐票) 阮思弦的心,马上悬了起来。 她环视围上来的壮汉,美眸里充斥惊慌之色,下意识抱紧江凌云的小臂。 “你们…” “这是敲诈!” 她喉咙发干,努力吓唬着他们。 “你们别过来,不然我就…” “我就报警了!” “哈哈!” 服务生跟壮汉们,立刻爆笑如雷! “报警?” “阮小姐,你大可以试试。” “不过你放心,警察才不会管你们的破事!” 一名壮汉大笑不止。 开口之际,丝毫不曾迟疑,可见信心十足,阮思弦芳心狂跳,一股强烈的绝望,油然而生。 但就在此时… “你说真的?” 江凌云嘴角微微扬起。 他打量着服务生,却对四周的壮汉们,毫不戒备。 “就凭你们的厨艺,想把菜卖到上万…” “只怕还差得远!” 服务生笑容一僵。 马上眯缝双眼:“不给?”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呼! 话音刚落。 十几名壮汉厉声咆哮,扬起手里的砍刀、钢棍,齐刷刷朝江凌云劈下! “啊…” 阮思弦脸色苍白,紧紧闭上双眼。 她知道江凌云身手不凡,但哪怕是世界拳王,也不可能赤手空拳,对付这么多人。 更何况… 还要保护她? 然而。 “哼!” 江凌云冷哼之际,透视眼随即开启。 时延! 呼吸之间… 所有人的动作,肉眼可见的缓慢了数倍! 奔跑的双腿,扬起的长刀,前后交错、即将落下的钢棍。 江凌云悉数看在眼里。 唰! 在外人看来。 江凌云一手怀抱阮思弦,一手插在口袋里,只有左脚前踢后踹,却几乎是在刹那间,击退了围上来的数人。 噗通! 所有人大惊失色! “快上,别给他机会!” 服务生声嘶力竭。 他知道江凌云厉害。 所以打从一开始,就必须全力围剿,否则不可能有胜算。 可惜… 饶是所有人拼了命围杀。 但在时延之下,本就武功高强的江凌云,根本就如入无人之境! “呃!”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 江凌云和阮思弦… 却毫发无伤! 服务生站在外围,早已看的两眼发直。 怎么可能? 按照计划,就算伤不到江凌云,也能抓住阮思弦。 啪。 他给了自己一耳光! 脸颊的痛楚,清晰的告诉他,这不是做梦。 十几秒。 咚! 一脚。 眼前壮汉来不及扬起刀,整个就被踹的猛然倒下,身后另一人,手中刀刃恰如其分,扎进其后脊。 “呃啊!” 惨叫并未持久太久,他已因大量失血,彻底昏死过去。 啪嗒。 最后一人脸色惨白。 双手巨颤之下,沾血的砍刀跌在脚下。 “救,救命…” “救命啊!” 他一边嚎叫,一边疯了般逃跑。 “别跑,赶紧回来!” 四下空旷而死寂。 服务生的剧烈嘶吼,显得苍白无力。 意识到江凌云的目光… 他狠狠打了个冷颤,拔腿就跑! “跑?” 江凌云哑然失笑。 随后低下头,望着怀里的阮思弦。 “我们追吗?” 阮思弦紧紧搂着他,方才的恐惧,早已如烟散尽。 闻言重重点头。 “追!” “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赶紧杀绝?” “而且…” 其实不用她多说,江凌云也早已察觉。 这些人… 一定和安商有关联,但依靠暴力、强行屈人的做法,和巨头们用势力网、阴谋诡计的手段,有着截然的不同。 地下势力! 江凌云眸光微凝。 倘若真是如此,他们追上去,一定会遭遇更多危险。 一念及此,他马上掏出手机。 “喂。” “黄大队不在?” 江凌云微微一愕,很快又说。 “我要报警…” 听说发生砍人的恶性事件,安市警察局立刻出警,不到三分钟,数辆警车就将这里团团包围。 “全部带走!” 柳依依一身警服,庄重正式,颇有些巾帼不让须眉。 她下了警车,马上掏出手铐,铐住一名壮汉。 “你先跟她去警局,我待会就来。” 江凌云把阮思弦交给柳依依,对方早已习惯了他的作风,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那你小心…” 阮思弦坐上警车,关切的望着他。 “放心吧!” 丢下一句话。 江凌云面朝服务生逃走的方向… 极速狂奔! 他的双瞳几番异变,方圆数十里范围内,所有事物,都能尽收眼底,清晰可见。 刚才报警后,服务生逃跑的路线、进了什么地方。 自然在他掌控中。 几分钟后,江凌云来到金嗓ktv。 从外面看,金嗓ktv犹如宫殿,足足六层,内部装修豪华、金光溢彩。与其说是ktv,不如说是会所,消费档次之高,最低房费,也要数千。 普通人,只能望而却步。 “站住!” 江凌云刚上台阶,就被几名保安拦下。 几人手持电棍,打量着江凌云,神色不善。 “你不能进…” 话没说完。 咚! 江凌云一拳轰在保安小腹! 闷声乍响,保安仰头栽倒,竟直接昏死过去。 “你…” 其他保安惊怒不已,纷纷扬起电棍! 然而。 噼。 啪! 眨眼的功夫,全数倒下。 秒杀! “江凌云?” ktv大厅。 领班和服务生们,已然注意到发生了什么。 “快…” “拦住他!” 一语道毕。 周围的走廊、包厢,立刻冒出黑压压的人影,原本空荡的大厅,霎那挤的满满当当。 “正好…” “抓住他!” 无数混混嘶声大吼,一齐涌向门口! “哼。” 伴随着江凌云的冷哼。 一股可怕的气息… 瞬间向外散发开来! 时延! “噗…” “呃!” 面对众多混混,江凌云丝毫不怯,雷霆出手。 时延之下,所有人动作迟缓数倍。 嗡! 清刚匕自腰间拔出。 伴随着清冷鸣声,如死神镰刀,划出一缕寒芒。 噗! 霎时间。 面前数人手筋尽断! 殷红鲜血,如一朵朵怒放的玫瑰,齐齐绽放。 “杀!” 江凌云低喝! 唰。 此时此刻。 他化身地狱阎罗,所到之处,惨叫频传,血如泉涌! 大厅里。 领班跟服务生们… 僵立原地,通体发寒! 太可怕了。 这… 还是人吗? 这里足有上百人,哪个手里没有家伙,谁不是整天砍人、被砍,实战经验丰富? 就算是面对武警部队,都能硬抗。 却挡不住他一个人! 第191章 虎目天王! “啊!” 金嗓ktv中,惨叫声震天! 就连装置了消音墙的包厢里,客人们也听见了动静。 “嘶…” “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是谁,那个人又是谁…” 片刻。 所有人心胆皆寒! 一些胆小的女生,更是不顾一切的尖叫。 场面极度混乱。 但是… 这场厮杀,仅仅持续了五分钟,就以一面倒的形势,惨烈结束。 上百个混混全部倒下! 听说消息的经理,也马上赶到。 “这…” 看到躺了满地的混混,他头皮发麻,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报警是不可能的。 可是。 整个ktv。 所有能打的,都躺在这。 江凌云… 已经没人能阻止! 此刻。 江凌云早已穿过大厅,搭乘电梯,来到六楼。 他眸光冰冷,浑身浴血。 清刚匕匕尖朝下,血液无声滑落。 六层… 是金嗓ktv的vip层,唯独高级vip,才能使用这一层的包厢。 里面的设施,也都是安市最顶级的。 什么都不点、随便唱一小时,都要9888! 到了一间包厢前。 砰! 江凌云一脚踹开大门! “啊!” 沙发上,几名公主都被吓的尖叫,很快逃出包厢。 唰! “干什么?” 几名打手立刻掏出手枪,对准江凌云。 “嗯。” 一名壮汉波澜不惊,端坐沙发上,喉咙里挤出一个声音。 打手们立刻收起枪! 如今,壮汉才放下酒杯。 “出来吧。” 隔音帘后,一道人影打了个冷颤! 他根本不敢违背,只能颤颤巍巍的走出来。 赫然… 是那位餐厅的服务生! “天,天王…” 服务生脸色煞白。 “嗯。” 壮汉并未抬头。 他两指并拢,由服务生到江凌云,划出一道干脆的直线。 看到这个动作。 服务生两腿发软!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不,不要啊…” 壮汉终于瞥了他一眼。 随后笑着问:“你哭什么?” 唰! 服务生心头巨凛! 立刻慌慌张张、擦干眼泪,却是越擦越多。 江凌云一言未发。 简单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让这些凶徒乖乖听命,连哭或笑,都在其掌控之中。 这个人… 不简单! 他略微思忖,马上反应过来。 “你…” “是虎目天王?” “对。” 虎目天王抬起头,看向江凌云时,眼中尽是赞许之色。 “江凌云…” “这么多人,都拦不住你,你确实很厉害!” 说完。 他轻轻起身。 唰! 包厢内,所有打手再次举枪! “说实话,我真的很欣赏你,”虎目天王踱着步,上下打量江凌云,“如果你愿意,不如做我的小弟。” “我可以保证…” “整个安市,没人再敢动你!” 虽然在笑。 但字字句句,却是掷地有声,完全不像在开玩笑。 江凌云面无表情。 半晌。 终于唇齿轻启:“我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很简单!” 虎目天王心里一松,立刻笑道。 “如今在安市,你也算一号人物。” “新贵崛起,旧王必定陨落,安市的格局早已注定,谁也不希望有人打破…” 他微微一顿。 “数日前,应东湘亲自上门,要与我联手,将你铲除。” “当然,远不止是我…” “现在的安市,无论明面、暗面,所有人都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 江凌云脸色阴沉如水。 这些混蛋! 即便是利益上,自己和他们也没有直接冲突,但这些人却宁愿把事情做绝,也不给他留一条生路。 难怪… 连吃个饭、打个车,都如此困难。 江凌云心绪复杂。 虎目天王,却还没说完。 “黄秋那只老狐狸,你也不必指望。” “方才,他已放出消息…” 说到这里。 江凌云的手机,恰好响起。 黄秋! “喂?” 江凌云接通电话,惊疑不定。 “江先生,既然没拿到采矿权,我们的合作也到此为止。” 黄秋语气之冰冷,从两人相识至今,也是从未有过。 简直… 让江凌云难以置信! 说完之后,更是直接挂断电话,不给江凌云提问的机会。 “如何?” 看着江凌云的脸色,愈发难看,虎目天王颇为得意。 “你应该明白了。” “现在整个安市,没有任何人会帮你!” 他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除了我…” “你?” 江凌云突如其来的嗤笑,让虎目天王为之一愕! “你笑什么?” 他装作不解:“我是真心想帮你,你怎么不信?” 见江凌云不为所动。 虎目天王狠狠踹了服务生一脚! “天,天王…” 服务生吓的面白如纸,趴在地上浑身哆嗦。 他本就跪着,虎目天王一脚下去,立刻教他头破血流,掉了两颗门牙。 “你别怪我。” 虎目天王笙音平静。 “要怪,就怪你不开眼…” “得罪了我兄弟!” 话音刚落。 一名打手掉转身形,黑洞洞的枪口,立刻对准服务生! “不,不要!” 服务生吓得屁滚尿流。 “行了。” 江凌云终于开口。 但语气… 却没有丝毫温度。 虎目天王神色微变,江凌云的声音,已再次响起。 “演这么多戏…” “不累么?” 怎么会信? 其他不说。 当初在苏荷酒吧,被江凌云当众打脸的黑狗,就是虎目天王的手下。 不久之前。 虎目天王更与谢龙、谢玉联手,害阿宁变成瞎子、王恩泽双手尽失。 就连江凌云自己… 也险些惨死! 较之安商巨头,虎目天王,早已站在他的对立面。 滔天怒意。 也挤压着江凌云的胸膛! “做这么多…” “不就是为了金矿?!” 嗯? 虎目天王双眸陡睁! 想不到,自己苦心安排的这出戏,竟被江凌云一语道破。 仅仅刹那。 他眼中杀机毕现! “哼。” “既然你不领情…” “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虎目天王大手一挥,所有枪口瞬息对准江凌云! “杀…” 一字未说完。 唰! 江凌云已开启透视眼。 时延! 他浑身紧绷,子弹上膛声响彻,在放慢数倍后,犹似一声声沉重的心跳。 砰! 枪声骤响! 江凌云却形如鬼魅,原地空剩一道模糊的影子,人却已消失。 嗡。 清刚匕寒芒一闪。 噗通! 最近的那名打手,根本来不及反应… 已被抹了脖子! “立刻杀了他!” 虎目天王瞳孔骤缩。 面对如此诡异的场景,饶是坏事做尽、杀人如麻的他。 内心也只剩骇然! 第192章 象牙鲤鱼式香囊 但结果显而易见。 拥有“时延”,江凌云所向无敌! 秒杀! 虎目天王话音刚落,整个包厢只剩死寂,服务生捂着被踹花的嘴,瑟瑟发抖。 “等等…” 虎目天王大喊。 唰! 江凌云大手长伸,将他就地提起。 眼神死能杀人! “记住…” “你和你的人,永远别再出现。” 层层汗水,立刻顺着虎目天王的脸颊滑落。 哗啦! 江凌云大手一松。 虎目天王摔落在地,胸口上下起伏。 脑袋里嗡嗡直响! 永远… 别再出现? 江凌云欺人太甚! 他目眦欲裂,疯狂大吼:“不可能!” “你知不知道…” 然而抬头之际。 江凌云早已不见踪影。 他蓦然怔住! 此时此刻,也不知该恼怒… 还是庆幸。 “天,天王…” 服务生连滚带爬,疯了般逃出包厢。 “那个…” “下次再聊!” 转身已不见踪影。 再聊? 做梦吧! 安市四大地下势力之一,堂堂的虎目天王,竟然被江凌云一个人,吓成这个样子。 今晚发生的一切,太过魔幻! 他已经有了强烈的预感。 也许再过不久… 安市,将天翻地覆! … 一小时后。 锦绣山河别墅区。 “江兄弟,早点休息…” “别想那些屁事儿!” 松花江在门前停下,王恩泽摇下车窗,吐出一口烟圈。 “行。” 江凌云勉强笑笑,转身回了别墅。 他心情之复杂,只怕其他任何人,都完全无法理解。 鉴宝阁,是他一手创办。 王恩泽、黄柏帆等人,都是以他为中心,紧密联结在一起,这不但是力量、助力,更是责任。 “安商巨头、四大天王…” 江凌云心绪难宁。 “黑白两道,全面封杀,我当然不怕。” “但他们呢?” 如今的危机,远比单独一个谢家,要可怕的多。 聚沙成塔! 黑白两道联手,应家这种准世家,也位列其中,这股势力网,几乎能操控整个安市。 “欢迎主人回家。” 人工智能机械的欢迎,大门随之打开。 嗒。 客厅里灯光亮起,阮思弦坐在沙发上,早已睡着。 江凌云有些心疼。 伸手将她横抱在怀,送进卧室。 盖好被子。 灯光柔和。 熟睡中的阮思弦,根根睫毛微微眨动,精致的五官,生在最佳的位置,红唇时而微颤,似乎在做着甜美的梦。 那种娇俏与妩媚,是她平日里不曾显现的。 江凌云脸红心跳! 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某种反应。 “唔…” 阮思弦轻吟着,鲜嫩红唇,竟如此秀人。 江凌云咽了口唾沫。 可就在这时… 啪嗒! 自己的衣袖当中,一样东西掉落在地。 “嗯?” 江凌云惊醒之余,低头看了一眼。 那是一只金色香囊,长不过两寸,并非通常的布料、织锦,而是其中材料,通过镂雕制成。 “象牙?” 就这么一眼,他立刻识破。 清代至今,的确有人镂空象牙,制成花囊。其中最出名的,当属清中期的象牙镂雕葫芦式花囊。 这… 可真是个好东西! 江凌云捡起来,抓在手里,仔细把玩。 与葫芦式花囊不同。 眼前的香囊,虽然同样是两块象牙镂雕,却是制成了鲤鱼模样,通体如鳞片覆盖,边角则有鱼鳍、鱼尾,可谓栩栩如生。 看到这里,江凌云暗暗吃惊! 如此小巧的东西,都是广东牙匠,才雕的出。 其价格… 自然不菲! 放在鼻间一闻,江凌云当即了然。 “龙涎香…” 龙涎香有催清功效,是古时宫廷、达官贵人,常用的东西。 难怪刚才… 瞥了眼熟睡中的阮思弦,江凌云竟有些尴尬。 不消多说。 这东西,准是刚才在金嗓ktv,从虎目天王身上,意外钻进袖子的。 只是想不到… 他看着精壮,背后居然要用这玩意。 “算了。” “明天送到鉴宝阁,没准能出个好价钱。” 江凌云叹了口气。 最近几天,鉴宝阁风头已过,冰种佩饰不再畅销,加上安商们的封锁,以后的生意绝不会好做。 拿着象牙鲤鱼式香囊。 江凌云俯下身,轻轻吻在阮思弦额头。 之后。 不舍的离开。 卧室里。 灯刚刚关上,阮思弦缓缓睁开美眸,黑暗之中,俏脸腾起一抹红霞。 “呆子…” 翌日。 由于安商的封锁,王恩泽清早开车,过来接江凌云两人。 阮思弦要去故友居,到了南怀广场,江凌云独自下车。 “阿兵呢?” 他揣着香囊,风风火火进了公司。 打眼一扫,阿兵却不在。 “他…” 其他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了?” 江凌云察觉有异。 但不等细想,就立刻注意到,几个人坐在位子上,电脑却没开。 一个个脸色蜡黄,有气无力。 他大皱眉头! 难道… “老板,早啊。” 身后。 阿兵端着杯凉水,佝偻着背,走进公司里。 江凌云脸色阴沉:“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 所有人满脸为难。 他们对视一眼,终于还是沮丧的答道。 “今早我们到了广场,本来想买点吃的,但是谁都不愿意卖。” “进公司以后,却被物业通知,水电网都断了…” 岂有此理! 汹涌怒火,直冲江凌云大脑! 然而… “老板,要不咱们散伙吧?” 毫无征兆之下,阿兵忽然试探道。 “安市各大巨头,已经成立了不少家公司。” “现在市场上,全都是他们的广告…” “咱们没生意了…” “不可能!” 江凌云当即反驳:“鉴宝阁做的,是面向企业、店铺的生意,他们怎么抢?” “再说,还有黄柏帆!” 可刚说到这。 黄柏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江凌云立刻接通! 但越听下去,脸色就越难看。 咵! 一分多钟后,他紧闭双唇,一言不发的挂掉电话。 心也沉到了谷底! 根据黄柏帆的消息。 安商动用人脉,鉴宝阁曾经的买主,而今纷纷转投安商新公司怀抱,就连海外渠道,也被彻底封杀。 从未有过的寒意… 袭上心头! 但没过多久。 江凌云眼里精光毕露! 全面封杀,不留活路。 就连与鉴宝阁相关的阿兵等人,也遭受其害。 “很好!” 江凌云唰的转身,快步离开大楼! 安商们… 安市大多数真品,都在鉴宝阁手上。 “我倒要看看…” “你们怎么跟我斗!” 第193章 绝境 当初。 鉴宝阁成立时,阿宁六人就已扫荡过整条鬼街,大多数古玩真品,都被江凌云收入囊中。 而前不久。 安商们为了争夺采矿权,已经豪掷6亿,如今即便成立再多的公司,也不可能有足够的资金,从外地收购大量古玩。 除非… 各家各户,愿意毫无保留,连家底都掏出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这些商人各个精明,江凌云自然不信,他们愿意这么干。 “王师傅?” 江凌云下了楼,马上给王恩泽打电话。 “现在过来一下,我要去故友…” 居字尚未出口。 听着王恩泽急促的叫喊,江凌云满脸神情,已尽数凝固。 此时此刻,故友居门前。 大批人围成一圈。 中心的空地上,王恩泽面对五六个青年,据理力争。 “这里是故友居…” “你们不是这的员工,凭什么收排队费?” “这是敲诈!” 啪! 对面的几个青年,根本不反驳,其中一人,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老东西!” “老子乐意收费,怎么着?” 另外几人,两手掐腰,步步紧逼。 “还有你们…” 小青年抬手一指。 眼神犀利,凶神恶煞。 “想买故友居的货?” “那就乖乖排队,交钱!” 这… 简直是明抢! 但围观众人,却大气不敢出。 这几个青年,都是附近有名的混混,惹了他们,保准吃不了兜着走。 “放屁!” 王恩泽面红耳赤,马上撸起袖管。 “长这么大,连爹妈都没打过我…” “老子打不死你们!” 对面的几个青年,却爆笑如雷! “就你?” 一个青年点指王恩泽,笑的流出眼泪。 “你叫王恩泽吧?” “怎么…手接上了,又不疼了?” 王恩泽大惊失色! 一张老脸,唰的缺白。 这些人… 怎么这些事的? 几个青年冷笑不已。 其中一个,突然掏出水果刀,作势就朝王恩泽捅去! “老子…” “再让你感受一回!” 王恩泽双眸圆睁! 他五壮三粗,单挑从来没怕过。 但手腕上隐约的疼痛,竟让他怔在原地,面对捅过来的水果刀,毫无反应。 也就在此时。 唰! 一道倩影冲到跟前,将王恩泽护在身后! 咔。 柳依依扣住青年手腕,左手一抻、一扭,立刻将他制住。 干脆,利落! “哎,哎哟…” 青年疼的直冒冷汗。 剩下几个,瞟着柳依依的警服,眼珠子转了几圈。 拔腿就跑! 然而… 咔嚓。 枪栓打开的声响,立刻从背后传来。 “别动!” 柳依依厉喝! 咕噜。 几个青年喉咙翻滚,颤抖着举起双手。 背后已尽是冷汗! “多谢了…” 王恩泽松了口气。 “你叫王恩泽?” 柳依依看了他一眼。 “江凌云让我告诉你,赶紧去接他。” “江兄弟?” 王恩泽精神一震:“你的意思是…” “他让我来的。” 柳依依没好气的翻着白眼。 “还不快去?” 王恩泽怔怔点点头。 “行,行…” 随后,转身钻进松花江。 柳依依悄悄哼了声。 这个江凌云… 特地打电话,就是为了让自己,当传话筒? 不久后。 咔! 柳依依放下枪,从摩托上拿出几副手铐,一个个全部铐上。 “说吧。” “谁让你们来的?” 几个青年被铐在摩托上,相互对视,一言不发。 柳依依眼里冒火! “嘴还挺硬?” “那就铐着吧!” 说完,转身进入故友居。 “怎么样?” 江凌云已经赶到。 见柳依依进来,赶紧发问。 “他们不说,”柳依依无奈至极,“这不是第一次了,每次抓一批,就又来一批。” “局里分析过,他们可能是某个地下势力的成员。” “可是,没有证据…” 江凌云无话可说! 故友居,是鉴宝阁的独家合作伙伴,之前一个月,因为生意火爆,只能天天排队。 可如今… 他瞅瞅空荡荡的小院,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不知何时起。 大门前,开始有人大肆收费,排队一次,要交八百块钱。 那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往往冰种佩饰的影儿都没见着,反而白白交了“排队费”。 几天下来,客人早就跑光了。 但同时。 故友居左右两侧,两家新开设的店铺,反而生意火爆。 全因… 这两家店,同样出售冰种佩饰! 水头足、款式精美,较之鉴宝阁的独家专供,丝毫不差。 但价格,还不到故友居的一半。 “对了。” 柳依依忽然想起了什么。 “之前我旁敲侧击,从玉杨那里听说…” “这两家店的冰种翡翠,都是从外地高价收购,单是进价,就比故友居卖的贵。” 故友居出售冰种佩饰,单价在30万上下。 进价比这还高… 售价却不到一半? 纯粹的赔本买卖! 江凌云双眉紧蹙,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这么说… 为了对付他和鉴宝阁,安商们甚至不惜赔上家底,彻底豁出来了。 “还有一件事,”柳依依话锋一转,“玉杨最近有些奇怪,每次说起你的事,他都找借口走人。” “可是以前,他总把你挂在嘴边…” 究竟为什么? 柳依依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曾几何时。 江凌云是黄玉杨的救命恩人,也是崇拜的对象。 而今的微妙变化,也唯有作为青梅竹马的她,最能敏锐的嗅到。 “没什么。” 江凌云并不在乎。 黄秋父子,对他的态度大转弯,一定另有隐情。 或许… 和安商有关。 两个人都沉默了。 为了对付江凌云,安市巨头们明里、暗里,手段齐出,布置出一座封闭的牢笼。 这样下去… 恐怕不出几天,鉴宝阁就会被逼上绝路! “你打算怎么办?” 柳依依提问后,反而有些后悔。 果然。 江凌云苦笑不已:“还没想好…” 安商们的手段… 太绝! 凭他一己之力,恐怕无力回天。 柳依依望着他的侧脸。 那种落寞之色,似乎还是生平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人脸上。 她忽然有些心疼。 江凌云… 才华横溢、医术无双。 也曾被举世瞩目,可终究…还是要落幕了么? 有那么一刹那。 柳依依的心弦,似乎被拨动。 “不如…” 她欲言又止。 “暂时退出安市,怎么样?” 江凌云一愣! 退出安市? 第194章 绝不离开 “嗯…” 柳依依的声音细弱蚊蝇。 她紧紧低着头,一双秀眉微蹙,美眸里流露浓浓不忍。 不忍… 看江凌云。 但她还是说了下去。 “我听说上个月,你赚了一千多万,也不算一笔小钱了。” “现在安市这么乱…” “与其和所有人为敌,不如暂时退出…” “等以后你强大了,还能卷土重来,不是么?” 江凌云当场噎住! 退出? 这个选择,他从未想过。 现在谁都知道,他跟鉴宝阁孤立无援,继续留在安市,连最基本的生存,可能都是问题。 可是… “不行!” 恍然间,江凌云凌厉回绝! “我不能走。” “如果离开安市…” 大脑飞速运转,往事如过电影,从眼前飞速掠过。 二毛、张欢、李德文,王猛。 阮思弦、王恩泽,黄柏帆。 阿宁、阿兵… 大部分人的根,都在安市。 倘若一走了之,所有人都要背井离乡。 有家不能回,岂非与阮思弦的爷爷、爸爸一样? 跟死了… 又有什么区别! 江凌云重重摇头。 他开设鉴宝阁,初衷是为了在安市立足,让自己和二毛,不再被人瞧不起。 现在,二毛还没毕业。 自己拉着他流落异乡,叔叔、阿姨会怎么想? 但是。 柳依依并不清楚他的想法。 “那,随便你吧!” 看着执拗的江凌云,柳依依一副美眸里,光彩渐渐冷却。 这个男人… 的确足够出众。 可也正如老话所说。 他恃才傲物,固执到刚愎自用的程度,自己的肺腑之言,也算一番好意,他却根本不考虑。 “算了。” 柳依依暗自摇头。 方才灼热的芳心,也逐渐冷却。 “富贵在天…” “他愿意高看自己,认为自己足以对抗整个安市,那也没必要再劝。” 想到这里。 她冲江凌云礼貌的笑笑。 “那你慢慢考虑…” “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离开。 此刻。 江凌云却像没听见似的,独自矗立小院里,神色时而紧张,时而迷离。 良久。 鉴宝阁所有成员,包括王恩泽、黄柏帆,全部接到电话。 “老板?” “你说什么…” “背水一战,跟他们拼了?!” 鉴宝阁。 所有人大惊失色! “江兄弟。” 王恩泽正开车赶回王村。 犹豫半晌,终于开口。 “这可是在赌命,要不…” “你再仔细考虑考虑?” 黄柏帆接到电话,苦笑不已。 锦绣山河的别墅里,他坐在轮椅上,由看护工推着。 “要我说,咱们就退出安市。” “你别觉得没面子,我不也一样,从苏市跑过来了嘛?” “没啥大不了的…” “不行!” 电话那头,江凌云厉声咆哮。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 “别忘了,就算是谢家,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现在谢家倒了,反而怕了?” “别让我瞧不起你们!” “也让这些巨头瞧瞧…” “鉴宝阁的任何人,都不是懦夫!” 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脸色愈发严肃! 干! “阿兵…” “你带人准备好材料,去警察局报案。” 短短片刻,江凌云已想好对策。 “柳依依说过…” “那些地下势力,警方一直在查,只是缺少证据。” “工商局那边,让其他人去,起诉应氏集团为首的企业,不正当竞争!” 顿了顿。 他又打给黄柏帆。 “老黄,接着找出货渠道,一个也别放过!” “王师傅…” 不到五分钟。 所有人需要做的事,他都已交待了一遍。 可挂了电话。 江凌云眼力的火,却渐渐熄灭。 无力! 黑白两道,所有势力联手,他反抗的手段,也只剩下依赖法律、法规。但警方、工商局办案,需要证据、时间。 远水救不了近火… 蓄意伤害、不正当竞争,也许等案子有了眉目,鉴宝阁早就倒了。 “故友居…” 江凌云眼前一亮! “对付谢家,鉴宝阁积累了不少名誉,但故友居才是对外的接口。” “也是目前,盈利的主要渠道!” 没错。 只要守住故友居… 任凭风雨猛烈,凭借先前累积的名气、声望,鉴宝阁也能安居一隅。 大不了。 今后不做面向企业、店铺的生意,只为故友居供货就是! 想到这里。 江凌云快步走出小院。 如今,故友居门可罗雀,虽然还有客人排队,却是三三两两,全然不复曾经的热闹。 他往门边一戳。 观察着来往的路人,寸步不移。 “江老板,您这是?” 阿财出来报信。 看见江凌云戳在门口,疑惑的打量着他。 “没事。” 江凌云冲他笑笑。 其后,又开始四处张望。 “噢…” 阿财倒是机灵,当即了然。 这是看贼呢! 他不动声色的问:“之前那几个小混混,都让柳警官带走了?” “嗯。” 江凌云应了声。 “那敢情好…” 阿财点点头,故作沉思之色。 “不过江老板,最近闹着收排队费的,是一茬接一茬。” “您真要盯,那可真要费心了。” 言罢。 转头抻着脖子,冲排队的顾客又是叫,又是招呼。 “17号,哪位?” “快进来…” 阿财领着客人进了院。 门口队伍里,客人们闲来无事,不时指着江凌云,小声议论。 江凌云没当回事。 眼下。 他如果想翻身,故友居是重中之重。 “故友居的客人,之所以被另外两家店抢走,无非是人手不够,被安商联合地下势力,钻了空子。” 江凌云暗暗思忖。 “只要严防死守,盯紧了大门口…” “以鉴宝阁和故友居的风评,一定能扳回一城!” 他的想法没错。 古玩生意,光有好货没用。 开张才行! 安商巨头们,之所以能够钳制鉴宝阁,黄柏帆那条出货渠道,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故友居被设计。 鉴宝阁一月之内、盈利千万,故友居功劳最大。 只要封锁了故友居,就相当于掐死了鉴宝阁的咽喉,江凌云等人的性命,自然会被巨头们,随意拿捏。 “他们开设店铺,用低价吸引顾客。” “但这些客人,都是因为排队费,从故友居稀释过去的。” 江凌云想的很明白。 “守住这扇大门…” “就能从源头上,保护故友居!” 第195章 恨意滔天 甚至。 安商巨头们斥巨资购买冰种翡翠,又以每件亏掉15万的价格出售。 这种手段。 如果能在短时间内,将故友居赶紧杀绝,倒是还好。 一旦做不到… 只会越来越亏。 他们打不了持久战! 换句话说。 故友居不需要做太多,只要守住这扇大门,不给混混们乱来的机会,顾客就不会再被大量稀释。 如此一来… 就是耗,也能把巨头们耗死! 江凌云的嘴角微微扬起。 虽说。 要挽回局势,希望都将托付给故友居。 但双方早已结盟,完全可以信任。 就在此时。 不远处的鬼街一角,呜泱的行人,忽然乱作一团。 “民叔?” “民叔回来了!” “您都不知道,您不在的这些天…” 江凌云精神大振! 唰。 透视之下。 前方长街上,民聊生被众多古玩店主拥簇,恰似众星捧月,快步朝故友居而来。 很快。 民聊生来到大门口。 “民叔。” 江凌云眉目含笑。 寒暄之际,也安心不少。 民聊生来历神秘,坐拥故友居,是鬼街的主心骨。 有他坐镇,肯定能帮自己大忙! 然而… “江先生…” 石阶下。 民聊生缓缓抬头,面色骤冷! “几番折腾,将故友居名声、顾客,全部丢尽…” “你真是好手段!” 江凌云蓦然怔住! “民叔…” 他怎么也没想到,民聊生回来之后,开口就是对他的怒斥。 “哈哈!” 鬼街不少店主,都聚在故友居门前。 捧腹大笑! “民叔说的是。” “江凌云这只臭虫,把我们都害惨了…” “民叔,既然您回来了,还请您做主…” “把他赶出去!” 民聊生紧闭双唇。 踏上石阶之际,紧盯江凌云,眼里尽是怒火。 随后。 “哼!” 他大袖一甩,收回目光。 “江凌云,你记不记得许诺过什么?” “无论何时,都要不惜一切…” “保住故友居!” 民聊生言辞犀利。 似是早有准备,让人无法反驳。 “如今呢?” “你大出风头,惹怒安市黑白两道,还要拉着故友居送死…” “所有客户,都被巨头抢走!” 言及此处。 民聊生老脸涨红,牙齿咬的咔咔作响。 但停顿片刻后。 满腹怒气,反而消去许多。 “再这么闹下去,故友居将万劫不复。” 民聊生声音平静。 此时背负双手,迈过门槛,进入小院中。 声音,徐徐落进众人耳中。 “你我的合作…” “到此为止!” 之后。 绕过影壁,彻底从众人面前消失。 江凌云面沉如水! 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 民聊生和自己结盟,甚至愿意倾注一切,直接把故友居,交到阮思弦手上。 现在,居然说出这种话… 大门前。 短暂的安静后,所有人哄然大笑! “哈哈…” “江凌云,你怎么傻了?” “不长脑子!” “无法无天、胡作非为,终于得罪了安市所有势力,你还以为,民叔愿意帮你?” 鬼街诸多店主,大肆奚落、嘲笑,完全没有顾忌。 痛快! 许多人别提多爽! 譬如刘老汉、王二麻子等,今时今日,恨不得把江凌云,贬低到泥土里。 当初。 江凌云指使阿宁等人,在鬼街大肆淘货、捡漏,几乎所有的宝贝,都被鉴宝阁收入囊中。 此后,更是用冰种翡翠、三彩陶釉,连连戏耍鬼街与谢家。 他们对江凌云的恨意… 远非赔钱那么简单! 名声尽失、钱财两空,乃至还被普通民众,肆意羞辱。 怎能不恨? 如今。 终于有机会一雪前耻,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但… 江凌云却充耳不闻。 “民叔!” 他很快惊醒,大叫着冲进小院。 那张永远镇定自若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不行… 江凌云心里乱成一团。 想扭转颓势,故友居至关重要,甚至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绝不能失去! 可刚刚绕过影壁。 阮思弦的哀求声,已清晰传进耳畔。 “民叔…” “丢失顾客只是暂时的,我们一定会想办法。” 阮思弦展开藕臂,拦住民聊生的去路,一双秀眉紧蹙,朱唇轻轻颤动。 “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江凌云心如刀割! 想不到… 他居然要靠自己的女人,帮自己求情。 “哎!” 民聊生重重叹了口气。 望着阮思弦,眼里划过一抹不忍。 但最终。 “阮小姐,你可能弄错了…” 民聊生声音冷漠。 字字句句… 如刀似剑,杀人诛心! “我之所以帮你们,完全是看在阮家的面子上!” “你跟我,哪有什么交情可言?” “所以…” “不必多说!” 阿财守在一旁,面无表情。 似乎早已知道这个结果。 “民叔…” 阮思弦错愕的睁大美眸,眨眼之间,绝美的脸庞血色尽失。 眼泪也如泉涌出。 “算了…” 江凌云终于看不下去。 正准备走上前… 身后的大门外,异变陡生! 一阵杂乱的吵嚷,顷刻传进院中。 “你,你们是什么人?” “你管不着…” “谁想进这道门,就赶紧交钱。” “不交就滚蛋!” 江凌云双眸微凝。 那些混混… 果然又来了! 唰。 江凌云一个箭步,眨眼冲了出去! 大门前。 几个混混手持水果刀,占据了整个大门,正在冲围观众人,耀武扬威。 一瞬之间。 绝望、愤怒、悲哀… 江凌云看着他们,前所未有的哀怒,将他彻底点燃! “吗的!” 嗡。 清刚匕瞬息轻吟,于空气中划过一道凄冷弧线。 “你…” 混混们话还没来的及说。 持刀大手,便连着手腕齐断! “啊!” 一个呼吸的功夫,惨叫声响彻天际! 围观众人脸色煞白。 “杀,杀人了…” “救命啊!” 惊慌之际,有人逃窜,有人尖叫! 场面已然失控。 江凌云反握清刚匕,浑身散发可怖气息,眼中杀机毕现。 声音寒冷,令人如置冰窖! “你们…” “该死!” 几个混混面若金纸! 强烈的恐惧,袭上心头… “快,快跑!” 一个个不顾一切,朝着不同的方向,仓惶逃走! 江凌云冷冷望着几人。 跑? 那一定要快! 他收起清刚匕,随意确定了一个目标,好整以暇,右脚轻轻踏出。 悠然自得的模样… 胜似闲庭信步。 逃。 快点逃! 江凌云脚步不快。 却是靠着透视,将那个混混的行踪,牢牢掌握。 故友居所在,乃是鬼街深处,江凌云向西追逐,很快就到了两街交叉口。 片刻后。 一座三层欧式庭院前,他终于停下。 庭院百亩,坐落怀安区边缘,又与鬼街相邻。 能买下这种地方的,绝对非富即贵。 只是… 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熙攘,庭院之中却静谧无声,半个人影都看不到。 “嗯?” 饶是盛怒的江凌云,此时也忽然惊醒。 “奇怪…” “那个混混,应该是进了这栋小楼。” “难道有埋伏?” 哼! 他冷哼一声。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怕的? 杀! 江凌云立刻踏入其中! 第196章 千钧之际 欧式小楼中。 江凌云步入客厅。 整间客厅占地三百平,脚下象牙木地板洁白精致,一尘不染,几面墙壁悬挂画作,洋气、尊重中,又透出丝丝文艺。 “奇怪…” 江凌云紧皱锁眉。 那个混混刚躲进来,所以大门没锁,尚且可以理解。 但… 如此堂皇的欧式建筑,显然不是一个混混能拥有。 他为什么躲进这里? 又是为什么,楼里半个人影都没有? 一念及此。 江凌云目光调转,注意到餐厅大门虚掩时,终于双目陡睁。 餐厅里… 有血! “哼。” 他快步冲进餐厅! 但入目所见,并非躲藏起来的混混… 而是一具陌生的尸体! 女尸女仆装扮,仰面躺在地上,胸口血流如注,还尚未凝固,满脸错愕,在临死前定格。 右手不远处,还有打碎的餐盘、水果。 显然… 她生前正在准备水果,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意外惨死。 “嗯?” 检查了胸前的致命伤后,江凌云暗自心惊。 剑伤! 这,实在诡异。 现在又不是古代。 就算行凶,枪支、匕首等,才是常见兵器。 “古武高手…” 几乎刹那。 江凌云就已可以断定! 而且从伤口看,对方武功之高,瞬息就命中要害,只开了个小洞,就要了女仆性命。 剑不染血… 可称绝顶高手! “难怪,一个人都看不到…” “这里的所有人,恐怕都被杀了!” 江凌云退出餐厅。 唰。 透视开启! 双眸所及之处,整栋小楼的房间、角落,尽收眼底。 注意到躺在书房的某人时。 “什么!” 江凌云瞳孔骤缩,倒吸冷气。 应元信! 他怎么死了? 江凌云心跳加速,如此诡异的一幕,饶是他搜肠刮肚,也难以理解。 这里是应家。 昨天,应元信还谈笑风生,如今却已惨死。 这怎么可能?! 安商巨头联手,当以应家为首,又和地下势力合作。 这张势力网… 可以说。 整个安市,都在应元信的掌控中。 谁敢杀他?! 可惜。 江凌云没有理清头绪的机会。 嗡嗡… 应家小楼外,警笛声忽然大作! 不过数秒,警察已将这里包围,几名武警荷枪实弹,冲了进来。 “有人!” 警察乍一进来,立刻向江凌云围拢。 “不许动…” “你已经被包围了,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哗! 子弹上膛,枪口尽数对准了他。 “你们误会了,我…” 江凌云正想解释。 砰。 枪声骤响,射向他心口! 时延! 江凌云险险避过突如其来的一枪。 看向开枪的警察时… 心已凉了半截! “黄玉杨…” “你!” 江凌云惊怒交加!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黄玉杨不仅带头抓他,还冲他开枪。 “江凌云。” 黄玉杨端着手枪,神色谨慎。 “你杀害应元信一家,证据确凿…” “束手就擒吧!” 冷漠的声音传进耳中。 这一瞬间,种种诡异的片段,不断回荡在江凌云脑海。 究竟是怎么回事? 要对付自己的是安商们,又以应元信为首。 难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是黄秋派人将应家灭口,又嫁祸给自己? “大家小心。” 黄玉杨凝神戒备,同时低喝。 “他身手不错,还常备一只匕首…” “是!” 冲进来的武警越来越多,全部沉声答应。 江凌云也回过神。 他远远望着黄玉杨。 “人…” “不是我杀的!” 江凌云言辞铿锵,掷地有声! 随后。 神色冷漠,扫视全场。 “凭你们…” 三个字出口,所有武警严阵以待! 只要江凌云敢动… 就会立刻被子弹射穿! 但就在此时。 利剑出鞘声如龙吟凤鸣,瞬息在客厅中响彻! 锵! 噗噗噗… 刹那! 清冷剑光一闪而没,客厅中所有武警怔怔出神,眼中尽是惊疑之色。 呼吸之间… 喉咙突然绽放血花! 噗通。 倒地声此起彼伏,所有人尽数暴毙! 只剩黄玉杨脸色惨白,端着枪颤抖不止。 不知何时。 一名黑衣人手持长剑,出现在江凌云身侧。 江凌云心神皆震! 好快… 黑衣人出手如电,即便是他,也没有看清。 “怎么回事?” “立刻增援!” 外界,警方终于察觉异常,怒啸之后,又是大批警察涌入。 “走。” 黑衣人抓住江凌云小臂。 脚下生风般,带着江凌云破窗而逃! “站住!” “嫌疑人逃走了…” “东北,两点钟方向!” 然而。 等警方反应过来,一切已经太晚,凭黑衣人和江凌云的速度,眨眼就已从街道消失。 不过多久。 两人沿途飞奔,已离开安市,来到郊外。 “你是谁?” 江凌云兀自停下,严阵以待。 “不用担心。” 黑衣人声音麻木,不掺杂一丝情感。 “主人…” “想见你。” 之后。 不由分说,挟带着江凌云,再次飞奔。 江凌云惊疑不定。 主人? 这名剑客已如此可怕… 他的主人,简直不可想象! 路途遥远。 以两人的速度,竟足足狂奔1个小时。 爬上高山。 山腰处大树参天,遮云蔽日,各式奇异花草盛开,鸟语花香,美不胜收。 全然不似严冬。 江凌云愈发心惊。 这些草木,不仅仅是装饰,更是因为生长在山腰,而成为了绝佳的掩饰。 这片世外桃源,因此难以被外人发现。 很快。 一座农家小院出现在眼前。 “到了。” 黑衣剑客麻木的停下,旋即转过身,木偶般立在栅栏前。 江凌云一言不发。 面朝小院中房,悄然开启透视眼。 如果没有猜错… 这座小院表面简单,其中必定卧虎藏龙,他必须足够谨慎,否则,将万劫不复。 很快。 他双眸陡睁,呼吸凝滞! “嘶…” 小院里有三间房。 表面看来,就是农家布局,实则暗藏密室。 东房以玉米、高粱掩饰,密室之中,却是满地的瓶瓶罐罐,或大或小、尽皆密封,密密麻麻,数之不清。 西房也是一样。 表面是客居卧室,但暗门后面,充斥着一排排药架。粗粗看去,每一味都是珍惜奇药,世间难寻。 而马棚… 最为恐怖! 即便是江凌云,也不自觉淌下冷汗。 马棚狭长、昏暗。 普通人目力有限,难以辨认其中事物。 但透视之下。 一只只铁笼、药罐,沾满了血与药汤,却摆放的整整齐齐。 药罐内。 或为蛊虫,或是药汁。 铁笼里… 则是一个个活人! 简直触目惊心。 江凌云心跳剧烈。 将活人圈养在笼中,是为了做什么? 更可怕的是… 最深处的铁笼内。 几个身影颇为眼熟,江凌云稍加辨认,已如五雷轰顶,被彻底震住。 韩雪萍,阮才忠。 以及… 江海! 第197章 清江居士 “爸!” 江凌云难以抑制心中激动,立刻朝马棚狂奔而去! 嗡。 剑吟响彻! 几乎刹那间,中房前的四名剑客,已欺身而至。 四柄长剑削铁如泥,近在眼前! 江凌云两眼微眯。 时延! 凝视之下,所有人的动作缓慢数倍,江凌云有如鬼魅,瞬息从原地消失,只留下一道影子。 再次现身… 已在一名剑客身后! 锵。 清刚匕闪烁寒芒,眼见将要刺入剑客后脊。 剑客却鬼使神差般,长剑自肋下穿过,又斜又险,挡下了匕首。 当! 金铁交鸣声乍响。 江凌云心中大震,立刻后退数步。 什么?! 即便动用时延,剑客居然还能挡住自己一击,然而那种剑法,以寻常人的身体结构,根本不可能使出。 他们是什么人? 但不及细想。 中房之内,终于传来一个苍老的笑声。 “不错…” “助手,让他进来。” 唰! 四名剑客还剑入鞘,形同机械。 江凌云心里一沉。 这些剑客武功高强,都是难得一见的绝顶高手。 再看院里的种种摆设。 那位主人,恐怕医、蛊、毒术均已通神,如果真想杀他,根本不需要动手,随时可以下毒。 江凌云悄然回眸,望了眼铁笼中的江海。 无论如何… 这位主人,一定要见了! 一念及此。 他拾阶而上,推开房门,正北方的主位上,一位老人褐色长袍、长发如枯树枝杈,端坐一把太师椅上。 此刻。 “江凌云,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老者满脸喜色。 但这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却是干枯蜡黄中,透出一股病态的死白,似乎并非一个人,而是一具尸体。 江凌云双眉微蹙:“你认识我?” “哈哈!” 老人闻言大笑。 随后缓缓起身,口中笑道。 “当然认识!” “你我的缘分,还要从数月前讲起…” 但。 看着老人站起来,江凌云毫无表情的脸,很快填满惊愕。 这… 还算是人么?! 透视之下。 老人右胸口处,拳头大的窟窿怵目惊心,五脏六腑尽被掏空,心脏业已腐烂,却仍如正常人般,砰砰直跳。 “有人说你天生神瞳…”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老人并未恼怒。 苍老眸子里,反而生出赞许之色。 江凌云震惊非常。 表面不动声色,却已在暗自戒备。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 “心脏都烂了,还能活着?!” “简单!” 老人又是大笑。 于此同时,枯手轻轻一拍。 马上。 一名仆从搬出四张屏风,立在房间正中。 赫然是… “四条屏?” 江凌云双眸大睁! “你是清江居士?” 当初。 他重生之后,回到安市汽修学院,从二毛的旧报纸里,发现了这副四条屏。 其落款,正是“清江居士”! 如此说来,倒也十分合理。 前世。 江凌云见多识广,但清江居士这个名字,却是从未听过。 “不错。” 清江居士含笑点头。 “这副四条屏,对老夫很重要…” “你帮老夫找回来,于情于理,我也该表示谢意。” 江凌云不明所以。 但不待发问。 又是一名仆从,双手捧着一样东西,送到清江居士手中。 那是… 硬盘? “这块硬盘,是应家的监控母盘。” 清江居士笑道。 “只要交到警察手里,自然能够证明…” “应元信等人,并非你所杀。” 江凌云大吃一惊! 大脑飞速运转之下,他很快恍然大悟。 刚才那几个混混… 和之前的不同,他们根本不属于地下势力,而是清江居士派去的。 目的。 自然是引他去应家! “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江凌云眼里精光毕露。 “你杀掉应家所有人,又把我引过去。” “是想把我逼上绝路,再救我一命?” 他嗤笑不已! “放心…” “我不会感激你!” “你错了,”清江居士微微摇首,丝毫不恼,“黑白两道,联手对你赶尽杀绝,给你安个杀人罪名,只是早晚的事。” “老夫只是加快了进程…” 两人四目相对。 这些天来,安商联合地下势力,可谓手段尽施,清江居士此话,的确并非虚言。 半晌。 江凌云再次开口:“所以你为了表达谢意,就挑了安商的领头羊‘应家’,抢先发难,全部做掉。” 这样一来。 应家突然灭门,其他人必定惊慌,一面倒的时局,也会因此打破。 “你的确很聪明!” 清江居士微微颔首,话锋随之一变。 “但对安商而言,你是个外人,他们无论如何…” “也不会让你,拿到多少好处。” 果然! 江凌云心中冷笑。 若真想感谢,清江居士何必大费周章,将应家灭门后,又引他过去、被认成嫌疑人。 如今,拿着监控母盘,方才一番话,又点明他的危机。 为的… 只是多些筹码,和他讨价还价。 江凌云索性径直问:“你想要什么?” 答案却出乎意料! “要你帮老夫…” “找一样东西!” 清江居士呼吸急促,神色也郑重起来。 “只要你找到它,你想要什么,老夫都能给你。” 不等江凌云开口。 啪! 他拍拍抚掌。 第三名仆人现身。 手中… 赫然是一张采矿证! 清江居士接过后,将其朝向江凌云。 “这不算什么。” “我知道…” “你有两个朋友,一个双目尽失、一个断手虽然接上,却难以恢复。” 他声音不大。 但字字句句,都重逾千斤。 “只要你帮我…” “老夫愿意出手,将他们治好!” “如何?” 然而。 江凌云却置若罔闻! 他的目光,落在这名仆人身上,身体也止不住的轻颤。 这个人是江海! “怎么回事?” 江凌云思绪混乱。 “父亲失踪十几年,被神秘杀手组织追杀,想不到…竟然落在清江居士手里!” 而且。 江海两眼无神,面色呆滞,根本不像活人。 反倒像提线木偶! 这… 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其实不止江海。 先前的两名仆人,一个是韩雪萍,一个是阮才忠。 但他们不是江凌云的亲人,他也懒得分心。 “你到底…” “把他们怎么了?!” 江凌云回过神。 两眼布满血丝,冲清江居士嘶声咆哮! 第198章 扁鹊外经 明明是大活人。 却失踪这么多年,最终成为行尸走肉,甚至是奴隶。 简直惨无人道! 强烈的愤怒,在江凌云胸膛燃烧! 清江居士一怔。 “他们?” 很快,哈哈大笑! “差点忘了!” “这三个人,你都很熟。” 他微微一顿,随后解释道。 “老夫医毒无双,一生治病救人,晚年才于此地归隐。” “当初,也是偶然遇见…” “但他们早已气绝,多亏老夫以奇药续命,才能活到今日。” 江凌云冷冷看着他。 “你不必如此,”清江居士笑道,“只要你找到那样东西,老夫的残躯便可复原。” “到了那时…” “我也有足够的精力,让他们恢复为正常人!” 放屁! 江凌云心里暗骂。 这些话。 几分真,几分假? 倘若他真的妙手仁心,又怎会把这些大活人,关在铁笼,圈养在马棚? 但… 清江居士的话,还是吸引了他。 “你要找什么?” 江凌云假装随意的问。 实则关心至极。 清江居士心脏腐烂,五脏六腑尽失,却还能好好的活着,这已是难以想象的医术。 更何况… 那件能让他复原的东西? 活死人、肉白骨! 如果真能实现,阿宁和王恩泽的伤,也就有救了。 “药方…” 清江居士不觉有疑。 他眸光微变,语气也变轻,似在仔细回忆。 “你医术高明,为了那两位朋友的伤,最近一定翻尽医典,也尝试寻找过《扁鹊外经》吧?” 江凌云轻轻点头。 清江居士面露追忆之色。 “那副药方…” “正是《扁鹊外经》的残页!” 清江居士祖上,乃是明代一位吴姓郎中,机缘巧合,拜入“医圣”万密斋门下。久而久之,才知万密斋医术通神,乃是其藏有半部《扁鹊外经》。 《外经》为扁鹊所着。虽只半部,却神乎其神,无论任何病症,皆有治愈之方。吴郎中生性贪婪,一次趁着夜色、偷了医书,远遁千里之外。 谁知… 冥冥之中,似有定数。 他借着半部《外经》,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神医,却患上一种诡异病症,表面与常人无异,内脏却尽数腐烂。 此等诡症,并不伤人性命,却让人日日夜夜,受尽脏腑溃烂之痛,偏偏又无法可医。到了最后,心脏会彻底腐烂,人也在无尽的折磨中,彻底死去。 不止如此。 这种病还具有遗传性,吴郎中膝下无论子孙、男女,自幼年开始,就全部患上此症。 万幸… 吴郎中死前意外得知,剩下的半部《外经》中,记载了医治此症的药方,并将这件事,告诉了后辈。 清江居士说完。 “啊…” 忽然脸色煞白,死死捂住胸口,嘶声惨嚎! 江凌云默不作声。 内脏一样样腐烂,最终彻底消失… 这种痛苦,实在难以想象。 半晌。 痛楚总算缓和。 清江居士剧烈喘息,身体也佝偻下去。 “传闻之中…” “扁鹊医术通神,一双神瞳,可轻易洞穿一切病症。” 他轻声道。 “后世更有传闻,扁鹊以医道成神…” “这种病世代相传,一定是因为祖宗偷窃医书,神医才降下诅咒!” 江凌云微微颔首。 “既然如此…” “你煞费苦心,寻找剩下的半部《外经》,岂不是又要惹怒扁鹊?” 清江居士双眸陡然大睁! 语气立刻冰冷许多。 “多谢你关心!” “但老夫想要的,只是一篇残页,上面也只有一副药方。” “老夫一生救人无数…” “此番自救,相信医神不会怪罪!” 江凌云没再接话。 《扁鹊外经》的残页,药方… 既然能让内脏再生,那治愈眼伤、手伤,肯定不在话下。 他心中一动。 如果真能找到,自己也先清江居士一步,一窥药方全貌。 也就是说… 无论如何,他都不吃亏。 “那好。” 江凌云郑重点头。 “我可以帮你!” “不过你的手下,都是绝顶高手,你怎么保证…” “放心。” 清江居士轻轻抬手。 他千辛万苦,查到药方藏在安市,只是具体的藏方之地,古往今来,怎么说的都有。 最可能藏有药方的,有五处! 但每一处,都机关重重,凶险万分,甚至哪怕见到药方,也可能是假的。 这种东西…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你武功高强,眼力过人,”清江居士不吝溢美之词,“博古通今,任何古物、是真是假…” “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这副药方,如果真有人能找到,一定非你莫属。” 话是这么说。 但他依旧有所隐瞒。这几个月来,他暗中设计,不断帮江凌云成长,更要试探他的潜力。 应该说… 江凌云的潜力,还远远没达到极限! 其品行心性,也值得信任。 唰! 清江居士掏出一张卡片。 隔空一掷,不偏不倚、稳稳当当,落在江凌云肩头。 好可怕的内力… 好精准的掌控! 江凌云心中暗惊,就听清江居士笑道。 “你第一个要去的,就是这个地方!” “放心。” “只要明早之前,你将里面的东西都带出来,无论其中是否有那副药方…” “我都会兑现一半的承诺!” 江凌云双眉微挑。 将卡片捏在手里,他下意识的看向江海。 郑而重之,点了点头。 …… 是夜。 怀水区。 运河下游一畔,毗邻萧山,河水澄澈,已淹没山脚。 四野僻静。 江凌云手持卡片,仔细辨认位置。 很快。 “就是这了…” 卡片标记的位置,实在太过隐蔽,周遭完全没有参照物。 但按清江居士所说,这副地图足够精确,只要他深入其中,自然能够找到那个地方。 江凌云收起卡片,暗自点头。 随后。 一头扎进运河里! 呼噜… 置身水下,江凌云举目四顾。 很快眼前一亮! 运河深达10米,靠近萧山一侧,纵深3米左右的位置,赫然有一条狭长的“水下通道”。 这个位置。 哪怕有光线照射,通道也难以被发现。 江凌云没有迟疑,立刻游进其中,但乍一进来,通道两侧隆隆作响,如两块铁板,徐徐挤压过来。 “机关?” 他心头一凛! 顷刻之间,加速向通道内游去。 此时。 通道入口,一道黑影眸光冰冷,悄然紧随其后。 第199章 子母洞,夜明珠 轰隆! 水下通道缓缓合拢,逼迫江凌云加速游动。 好在全速之下,他顺利通过。 通道前方,水光嶙峋,似乎头顶有其他出口。 “嗯?” 真正到了近前,江凌云却微微一愕。 上方。 左右各有一道出口! “两个出口?” 江凌云眸光微凝。 唰! 透视眼开启,他扫了两眼,马上露出微笑。 “原来如此…” 他不假思索,向左上方游去。 很快。 呼! 整个人浮出水面。 这是… 一间石洞,江凌云冒出头的地方,则是一潭水池。 他扶着周围上来。 左右四顾,暗自点头。 “果然。” “两个山洞一模一样,但一真一假…” “如果选错了,可能出去的通道,就会彻底闭合,把人活活困死。” 方才。 江凌云已借透视眼,将左右两个山洞,尽收眼底。 无论哪个山洞。 上岸之后,都会有一对白玉石狮,分立左右。山洞内,则是石案、石椅,石案之上,一张织锦、一副竹简。 别无二致! “清江居士说过…” “进来之后,千万不能乱碰,否则就会触发机关。” 江凌云扫视山洞,暗自思忖。 “不过。” “他说把真迹都带回去,也就是说…” “不能碰假的!” 一念及此。 江凌云半蹲下来。 眼前。 一对石狮巴掌大小,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乃汉白玉雕制,早在他没上岸时,就已经确认是东汉真迹。 唰。 江凌云一手一个,抓在手里。 果然… 山洞内外,安安静静,什么都没发生。 江凌云松了口气。 “风水上来说,石狮可以镇邪安宅,一般用在阴、阳宅。” “但是这里,并没有什么棺椁…” 他暗自奇怪。 既然不是墓地,又不是阳宅,为什么要放石狮? 但此时。 山洞深处。 石案上的两样东西,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 唰! 他停止透视。 注意到漆黑的山洞内,石案上散发着幽幽光芒,江凌云双眸陡睁。 夜明珠! 江凌云快步走上去,将夜明珠抓在手里。 野史记载… 夜明珠古称悬黎,价值连城,堪比和氏璧。 百步之内,纤毫毕现。 昼视如星,夜观如月! 但还是很奇怪。 “夜明珠,多为王侯殉葬,以代膏烛所用。” 可不管怎么看,这里也不像墓室。 江凌云暗皱眉头。 更诡异的是。 手里这颗夜明珠,晶莹剔透、水儒交融,散发莹莹光辉,并不像天然萤石,更不可能是人工仿造。 与其说是玉石… 倒更像是某种生物的眼珠。 不过片刻,江凌云幡然醒悟! “避水珠…” 传闻之中,龙鱼修成道行,其目莹莹生辉,含在口中,水不沾身。 但那只是传说。 在江凌云看来,这只是种更珍惜的玉石,不具备什么神妙功效。 也就在此时。 避水珠光华骤亮! 江凌云浑身气机,如受指引,在体内躁动难安。 嗡! 透视眼也不受控制的开启! 注视之下。 避水珠光芒大作,腾起丝丝温和气流,恰似生灵独有的阳气。 这是… 宝气! 江凌云心神皆震! “不对…” “不止有宝气,还有珠光。” “珠光宝气”,乃黄公望对这两种气息的定义,唯有足够珍惜的珍宝、吸收天地灵气,足足千年,才能形成。 此前。 江凌云只遇见过宝气,珠光还是第一次见到。 唰! 刚想到这。 避水珠上,层层珠光宝气,便一股脑涌进江凌云双眸! 阵阵温暖气息,如溪流淌过,不足片刻,已被全部吸收。 江凌云仔细感受着。 吸收了避水珠上的“珠光宝气”后,自己似乎产生了奇妙的变化,但与先前相比,这种变化看不见、摸不着。 难以说清! 恰在此时… 一道可怖气息,骤然自身后而来! 嗡。 剑吟! “嗯?” 江凌云心中一动。 霎那之间,身后的种种景象,已清晰印入眼帘。 是清江居士的黑衣剑客! 他怎么会在这? 时延! 江凌云毫不迟疑,时延之下,拔出清刚匕,轻易拦下黑衣剑客一击。 锵! 金铁交鸣。 黑衣剑客持剑的手,连连颤动… 竟似难以抗住这股力道! 江凌云更加心惊。 刚才那一瞬间,自己居然如背后长眼,看到了身后的景象。 “难道…” 他尝试着发动能力。 果然! 不止身后。 上下、左右,但凡自身周围,所有方位,不留半点死角,全部清晰可见! “全视?” 想不到。 这双透视眼,已经进行了多次进化,如今还没到极限。 甚至… 吸收了避水珠的珠光宝气后,透视、时延、附身、回溯,乃至自身的内劲,都得到了全方位的增强! “原来如此。” 江凌云暗自点头。 “宝气已经很难得,但珠光不止效果更强,还能让透视眼,得到更高级的进化…” 但眼下,显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他收敛思绪。 冷冷望着黑衣剑客。 “主人的意思。” 不等江凌云开口,黑衣剑客已麻木的回答。 清江居士? 江凌云暗自冷笑。 看来… 还是不放心! “没关系。” 江凌云瞥了眼桌上的竹简。 “他要的东西,应该就是这个…” 说完。 他抓起竹简,看也不看一眼,立刻丢向黑衣剑客! “拿去吧!” 这些话似是咒语。 黑衣剑客还剑入鞘,爆发出可怕的速度,瞬间将竹简接在手中。 哼! 江凌云冷笑不已! 就在方才… 那一瞬间,黑衣剑客伸手抓竹简时,他已跳进水潭! 轰隆。 山洞突兀的巨震! 潭中河水,也以极速上涨。 “有缘再见!” 看着麻木的黑衣剑客,江凌云丢下句话,只身潜入水中。 头顶的山洞… 顷刻间地动山摇,地下土层龟裂,被河水完全淹没! 哗! 江凌云速度极快。 这一切发生时,他已进入右侧山洞。 唰。 透视之下,左边山洞并未完全崩塌,而是被断裂的大石封死,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黑衣剑客运气不错,不但没受伤,还被困在其中。 江凌云面无表情。 算计我? 这样的手段,未免太拙劣了些! 其实。 左侧山洞中,并非所有东西,都是真迹。 无论石狮、石案,避水珠。 绝非东汉之后的物件。 但那部竹简,却长达三寸三分,与战国时期的规格,大为不同。 显然… 是后世仿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江凌云收敛思绪,目光落在山洞深处。 石案之上。 形同避水珠的夜明珠,正自顾散发光辉,一部竹简保留完好,没有丝毫破损,静静躺着。 江凌云呼吸急促。 那… 是《扁鹊外经》残篇么?! 第200章 奇葩古经 如果真的是《扁鹊外经》… 王恩泽和阿宁的伤,就有办法治了! 江凌云呼吸急促。 他快步深入,一把将竹简抓在手里! 然而… 翻开之后,只看了一眼,江凌云的脸立刻僵住。 呆滞。 更是恼怒、失望! 清江居士… 这个混蛋… “耍我吗?!” 江凌云险些将竹简摔在地上! 什么《扁鹊外经》? 什么危机重重,凶险万分? 都是假的! 许久。 江凌云喘匀了气。 再次翻开竹简,看到上面的字迹,还是感到无法理解。 竹简古朴,两尺四寸。 墨书上下两行,隶书字迹,简洁圆润。 确是东汉古物无疑。 但… “少翁小儿又坑老子!想买两斤酸菜包饺子,硬是收我两斤金子…两斤金子包两斤饺子,老子没你这个儿子!” 江凌云晃晃脑袋。 隶书… 确为隶书! 也的确是东汉古物! 为什么… 用的是当代华夏语,连标点符号,也一个不落? 本为寻找《扁鹊外经》而来。 如今《外经》没找到,却见到这么一样古不古、今不今的东西,他甚至怀疑,这两座子母洞,可能是现代人建造。 “无所谓了…” 江凌云深吸口气。 反正上当受骗的不是自己。 还有四个藏方地。 再找就是! 他收好竹简,说不出心里是何种滋味,翻身跳进水潭。 进来之前。 他早已透视过,水下通道设计巧妙,只要有人离开山洞,通道便会自动开启。 几小时后。 江凌云赶回郊外小院。 唰! 汉白玉石狮、竹简,以及避水珠,全部摆在中房高桌上。 但… 清江居士却没看一眼。 他脸色阴沉,凝视江凌云半晌。 喉咙里,终于挤出声音。 “为什么这么做?” “你的手下?”江凌云似笑非笑,“派人跟踪,巧取豪夺,结果触发机关…” “跟我没什么关系。” 清江居士脸色微变! “哼!”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三件古物上。 “江凌云…” “别跟我耍花招!” 不过。 翻开那部竹简,清江居士马上双眸圆睁,满脸不可置信。 “这,这…” 那张病怏怏的老脸,瞬间涨红。 啪! 清江居士一把掷出! “萧山子母洞…”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唰。 江凌云身子一矮,右手瞬间探出,将竹简接在手中。 心中不由苦笑! 本来… 他还以为,这是清江居士为了试探自己,故意准备的东西。 如今看来,他们都是“受害者”。 “避水珠?!” 清江居士抓起避水珠。 仔细看过后,满眼错愕。 随后。 将其小心放下。 “至于这个…” 他抓起一只汉白玉石狮,眼里闪过鄙夷之色。 啪! 直接摔的粉碎! “你不要?” 江凌云愕然至极。 东汉的汉白玉石狮,全世界范围内,都是有价无市。 足以卖出天价! 几个亿,也不是问题。 “差点忘了,你做古玩生意。” 清江居士,却装作恍然大悟。 “这些身外之物,对老夫而言,与枯木、石头,毫无区别。” “既然如此…” 他抓起另一只石狮,递到江凌云手中。 “剩下的这只,就送你了!” 江凌云也不客气。 小石狮不大,精致小巧,正好能揣在兜里。 至于避水珠… 那种东西,已经属于国宝范畴。 即便送给他,他也会被文物局包围,劝他捐给博物馆。 “你做的不错。” 清江居士收起避水珠。 开口之际,轻轻摆了摆手。 踏! 一道熟悉的人影,立刻步入房中。 阮才忠! 如白天一样,阮才忠眼神空洞,木偶般躬身站着。 “你可以走了。” 随着清江居士发话。 阮才忠浑身猛颤! 顷刻间直起上身,眼中也焕发神采。 但仅仅刹那,那抹神采再次涣散,但较之先前,已经多了丝“人气儿”。 “还有这个。” 清江居士指指高桌。 那块监控母盘,早就摆在上边。 他轻轻一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大可放心…” “只要你信守诺言,没人敢再动你一根汗毛,将来也定能荣华富贵!” 江凌云拿起母盘,装进兜里。 忽然又问。 “那…江海呢?” 清江居士脸色骤变! 枯手猛然挥动。 “他?” “不是你现在该问的。” “走吧!” 江凌云紧咬钢牙,攥紧拳头。 但剩下藏方之地,唯独清江居士清楚,他只能暂时忍下。 “我们走。” 他看了眼阮才忠。 转身走出中房,又下意识的望向马棚。 江海还在。 江凌云忽然很奇怪。 江海的神态,似乎与其他人,不太一样… 是错觉么? 他摇摇头,快步离开小院。 这里在安市东北方向,锦绣山河别墅区,却在正西方。 这回。 他隐隐察觉到了变化。 带着阮才忠,他们不止打到了车,司机也不再表现出敌意。 两小时后,终于回到别墅。 刚一推开门… “凌云!” 阮思弦听见动静,马上飞奔过来,眼泪也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她一把抱住江凌云,哭的梨花带雨。 “你去哪了?” “我都知道了,行李我已经收拾好了…” “我们走…离开安市,永远不回来了!” 江凌云先是错愕。 随后哭笑不得! “傻瓜。” 他轻轻拍着阮思弦的背。 又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随后让到一边。 “你看看…” “谁回来了?” 被挡在身后的阮才忠,总算暴露在阮思弦面前。 阮思弦的哭声… 戛然而止! 她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望着阮才忠,轻轻摇晃着脑袋。 半晌。 “爸!” 阮思弦紧紧抱住阮才忠,哭的更厉害了。 “爸,你总算回来了…” “这么多年…你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一次也不回家看看?” “爸…” 阮才忠僵硬、呆滞的脸,很快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缓缓。 他伸出手,轻轻搂着阮思弦。 看着这对重聚的父女,江凌云由衷替阮思弦高兴,心里也生出一丝淡淡的伤感。 “你们慢慢聊。” 江凌云挤出笑容,晃晃手里的硬盘。 “我出去一下…” 说完。 逃也般冲出别墅。 “去警察局!” 在出租后排落座,江凌云面无血色,不敢用力呼吸。 阮才忠回来了。 江海… 什么时候能回来? 第201章 阮才忠回来了 江凌云乘坐出租车,来到警察局。 一路无人阻拦。 似乎应元信被杀一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江凌云虽然胡疑,但还是交出证物。 柳依依拿到母盘,立刻帮他做了笔录,至于其他警察,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江凌云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这件案子…” “不是黄玉杨负责么?” 江凌云问道。 “为什么是你处理?” 柳依依脸色一暗。 “玉杨他…” “已经被停职了。” 什么! 江凌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停职? 他是刑警队队长,要停职,也不可能这么快。 “黄宇阳伪造证物,影响办案,警方内部一直在查…” 柳依依明白他的意思。 此时朱唇轻启,面露苦色。 “但今天有民众举报,消息流出,大街上已经吵成了一锅粥。” “如果不尽快处理,很可能因为媒体的报道,发酵升级。” “所以…” 难怪。 江凌云了然。 昨天,他还是一名杀人犯,可回到安市,不但没被通缉,还一路顺风顺水。 他没有多想。 案子处理完,很快离开警察局。 出门之际… 却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 “是你!” 江凌云睁大眸子! 这个人,赫然是清江居士的奴仆,先前在郊外小院,他们曾有一面之缘。 “你…怎么会在这!” 但… 奴仆表情呆滞、两眼空洞,看了江凌云一眼,一言不发。 旋即,转身离去。 一股寒意,萦绕在江凌云心头。 但他没有时间深究。 虽然只离开了一天,但如今,局势瞬息万变,有许多的事,需要处理。 “到南怀广场!” 坐上出租车,江凌云直奔鉴宝阁。 时间不长,就到了老商厦楼下。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 刚到公司门口,阿兵几人激动、兴奋的大叫声,立刻在耳边响起! “应元信死了?” “安商乱成一团,已经开始内讧了…” “快把消息告诉老板!” 阿兵一脸狂喜! 一边大呼小叫,一边朝门口走来。 “老板?” 两人撞在一起,阿兵难以抑制心中激动,紧紧抱住了江凌云。 “老板,你应该还不知道,安商的那两家店,都倒闭了!” “到底怎么回事?” 江凌云推开他,满脸愕然之色! “你做掉了应元信,安商群龙无首,听说他们昨天晚上内讧,现在纷纷撤资…” “刚才故友居传来消息,那两家店已经关门大吉,咱们赢了!” 这么说… 江凌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赢了? 但这样的结果,未免来得太轻松。 他本以为,这是一场硬仗,是一场持久战,没有几年、几个月的时间,无法分出胜负。 可现在… 除了和故友居的合作,其他的一切,竟然全部恢复原样。 如做梦一般! 不知为何。 刚才在警察局门口,遇见的那名奴仆,再次浮现眼前。 江凌云蓦然睁大双眸! 寒意滔天,让他头皮发麻,牙齿打颤。 这些天来发生的事,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悄然操控着一切。 却又看不到… 摸不着! 一念及此。 江凌云慌忙回过神:“阿兵,立刻帮我做件事!” “非常重要…” … 无论如何,这场风波终于过去。 江凌云处理好鉴宝阁的事务,又接到阮思弦的电话,要他一起去阮家别墅。 阮才忠回来了,自然不该待在江凌云家,阮思弦这么做,无非是想澄清真相,缓和家人和江凌云的关系。 江凌云欣然同意,陪着两人,来到阮家别墅。 刚一进门。 “大哥?!” 坐在沙发上的阮才良,一副见鬼的样子。 但又很快反应过来。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呜呜…” 他抱住阮才忠,声音哽咽,痛哭流涕。 “大伯,你…” “大伯回来了!” 阮思玉、阮宏轩,震惊过后,眼里满是泪花。 然而。 阮才忠浑浑噩噩,两眼无神,面对自己的亲人,毫无反应。 “大哥,你怎么了?” 阮才良惊恐的看着他,眼中满是关切,泪如泉涌。 刷! “江凌云…” 阮才良转过头,张大嘴看着江凌云,身躯不断抖动。 突然厉声怒斥! “是你…” “是你把大哥害成了这样!” “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阮思弦如遭雷击。 “二叔,不是的…” 如此突如其来的怪罪,让本想缓和双方关系的她,根本不知该从哪开始解释。 “哼!” “思弦,你爸都成了这个鬼样子,你居然还敢袒护他?” 将阮才忠护在身后,阮才良怒视江凌云。 “江凌云…” “你这个人渣,早晚要让雷劈死。” “你放心…” “我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阮宏轩也走上前。 “江凌云,你把大伯害成这样…” “你给我等着!” “阮家就是赔上所有人的命,也要让你好看!” “二叔,二哥…” 阮思弦娇躯微颤,眼眶通红。 不是的… 父亲失踪的时候,江凌云还是个孩子,这件事不可能和他有关。可自己的亲人,却不分青红皂白,硬是把罪名,安在他头上。 她就是想破脑袋,也无法理解! “好啊。” 江凌云却泰然自若。 “阮家自诩世家,我倒要看看…” “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阮才良几人心中巨震! “你…” 这个江凌云,实在狂妄! 可是… 他们也都听到了消息。 黑白两道联手,意图将江凌云赶尽杀绝,没想到群龙之首的应家,却在昨日被神秘杀手灭门。 这张庞大的势力网,也随之分崩离析。 江凌云绝不是软柿子! 一时间。 阮才良三人面上充血,呼吸急促,望着江凌云,眼里虽然布满血丝,却什么狠话都不敢说了。 也就在此时。 “不,不是他…” 阮才忠手指摇动,眼里忽然多了分神采。 “大哥!” 阮才良惊诧莫名,抱住他一双小臂。 “你…你怎么样?” 阮才忠总算有了反应。 他动作生硬,摇晃脑袋,喉咙里挤出嘶哑嗓音。 “我没事…” “囚禁我的,不是他…” 什么! 阮思弦泪如雨下,从身后紧紧抱住自己的父亲! “爸…” 她嚎啕大哭。 “你被人囚禁了?” “为什么,到底怎么回事,是谁这么残忍?!” 十几年啊! 这么多年来,阮才忠被人囚禁,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是不是吃不饱饭,挨饿受冻,还挨过打? 阮思弦不敢想象… “大哥!” 阮才良目眦欲裂,热泪夺眶而出。 “到底是谁…” “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阮才忠身上。 到底是什么人? 敢囚禁阮家家主… 不要命了吗! 阮才忠勾了勾手指。 声音沙哑。 “是…” 江凌云双眸陡睁! 囚禁阮才忠的,自然是清江居士无疑。 但此人医、蛊、毒术,举世无双,手下剑客,更是绝顶高手,连江凌云都难以应付。 阮才忠… 真的要说出来么? 第202章 医治阮才忠 “大哥…” “到底是谁干的?!” 阮家人心情急切。 与之相反。 江凌云脸色难看,如果阮才忠说出真相,很可能令阮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令人震惊的是! “是,是…” 阮才忠喉结上下翻滚,却是不断吐出同样的音节! 他如同机械、木偶,根本不像个活人,除了重复“是”字,什么都说不出来。 所有人… 呼吸凝滞! 目瞪口呆,通体发寒。 方才的那些暴怒、悲愤,仅仅在这刹那,已通通如烟消散。 阮才良口干舌燥。 “交流”。 是人才拥有的能力,抑可作为“是否为人”的标准,人类的语言,更是大自然中最独特的魔法。 但显然,在这一刻,阮才忠是无法交流的。 他… 还是人吗?! 噗通! 阮才良惊醒之余,竟不顾他人目光,立刻向江凌云跪下! “江,江凌云…” 他满脸热泪,情绪彻底崩溃了。 “您大恩大德,您妙手仁心…” “我求求您…” “二叔!” 不等说完,阮思弦赶紧蹲下,可不管怎么扶,阮才良就是不起来。 甚至越是如此,他哭的也越厉害。 “我求你了!” 阮才良声泪俱下。 这个不惑之年的男人,无论人前人后,从来都是不苟言笑,冷漠无情。曾经何时,为了对付江凌云,捏造事实,煽风点火。 可如今。 为了大哥,却愿意当着其他人的面,给曾经仇视的江凌云跪下。 “大哥失踪的时候,才三十出头啊…” “为了阮家、兢兢业业,每天从睁眼到闭眼,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阮家的一切,都是他跟爸拿命换的,可这一切…” “他们一天都没享受过!” 阮才良嚎啕大哭。 阮宏轩和阮思玉,也都被这股情绪感染,鼻子发酸。 “求求你…” “救救我大哥,行吗?” 阮才良拼命抹着脸,眼泪却越抹越多。 但他还是努力挤出郑重之色。 “江凌云…” “只要你救了我大哥,你跟思弦的婚事,我阮才良一定支持到底!”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阮思弦满脸眼泪,心里既难受,又羞臊。 “二叔,你胡说什么…” 不等阮才良开口。 “江凌云,我也求你了。” 不知何时,阮老太已站在楼梯口,望着回到家里的阮才忠,心碎欲裂。 身体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奶奶…” 阮思玉立刻跑过去,小心搀扶着她。 对老人而言,最见不得的,就是大喜大悲,所以阮才忠回来的事,他们根本不打算告诉老太太。 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知道了。 “我没事…” 阮老太身躯摇晃,目光始终停在阮才忠身上。 “江凌云,我愿意把阮家的一切,都送给你…” “只求你救救才忠!” 说完。 她不顾阮思玉阻止,作势就要跪下! “不必了。” 江凌云大手挥舞,转过身去。 所有人齐齐一怔! 阮老太连呼吸都在颤抖:“你,你的意思是…” “我治!” 江凌云的话语,掷地有声! 如此真情,饶是铁石心肠,也该化成水了。 更何况… 虽然阮家处处与他作对,但这一切,都和阮才忠无关。 阮才忠。 只是受害者罢了! 但江凌云的语气,依旧冰冷。 “老太太,阮才良…” “你们今天说过的话,希望你们不要忘记。” 阮才良点头如捣蒜! “我记得,我记得…” “江凌云,以后你有任何吩咐,尽管开口!” 江凌云又转过头,望着阮老太。 “当初你危在旦夕,也说过一样的话。” “希望这次以后…” “别再食言!” 言罢。 他不再理会这些人,直接拉着阮才忠,到沙发上坐下,准备检查病情,为其诊治。 看着江凌云,阮老太老脸涨红。 她有些后悔… 江凌云帮了阮家多少次,可自己没给过他一丝好处,反而恩将仇报,如果老伴儿还在,一定会埋怨她。 想到这些。 阮老太赶紧招呼其他人。 “愣着干嘛?” “赶紧过去,给他打下手!” “这个…” 阮才良等人一怔,旋即快步来到沙发前,小心翼翼的巴着眼。 每个人都很迷糊。 打下手? 可… 他们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此时此刻。 唰! 江凌云端坐沙发上,单手抚在阮才忠额头,透视眼随即开启。 刹那! “嗯?!” 注意到阮才忠体内情形,他立刻震惊到了极点! “好浓郁的阴气…” 阮才忠从头到脚、四肢百骸,尽被阴气充斥,如此可怕的情形,在活人身上,几乎不会出现。 更可怖的是。 阮才忠的五脏六腑,虽然还在,却全部腐烂。 心脏还能跳动,却尽是虫蚁撕咬的痕迹,密密麻麻,鳞次栉比。 这… 还能活吗?! 仅仅看过一眼,江凌云已淌下冷汗。 诡异! 但就在此时,他透视之际,忽然注意到毗邻心脏的动脉中,一只蚂蚁大小的蛊虫,正随着阮才忠的呼吸,上下起伏。 “嘶…” 江凌云倒吸冷气! 蛊虫… 是清江居士的手笔! 这一瞬间,清江居士的许多话语,不断袭上心头,阮才忠为何会如行尸走肉般,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听心蛊!” 江凌云心思电转。 “苗族听心蛊,厉害非常,不但能封锁心智,更能将其变成奴隶。” “一旦违背主人的意志,心脏便会被听心蛊撕咬!” 他惊疑不定。 听心蛊出自苗疆,用上万只蛊虫,以炼蛊之术,置于一只蛊罐,互相残杀。直至争出唯一的蛊王,再用人的心头血养大,才能炼成。 江凌云虽然知晓,但还是第一次见到。 在此之前,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听心蛊”只是传说,现实中并不存在。 “难怪阮才忠心智尽失…” “清江居士用听心蛊,让所有人成为行尸走肉,只听命于他。” 那么刚才。 阮才忠之所以无法说出真相,也是清江居士的命令。 “算了。” 江凌云冷静片刻,收敛思绪。 “救人要紧…” 唰! 他心意一动,按在阮才忠额头的大手,仿若生出狂暴吸力,其体内的重重阴气,也在以极速被剥离。 第203章 今天住在这吧 与阮老太不同。 阮才忠体内,虽然阴气重重,却并不纯粹。 如果说… 形成脑瘤细胞的阴气,如浓墨重彩,那么阮才忠体内的阴气,充其量是淡淡轻烟。 正因如此。 江凌云一旦出手,阴气便被极速剥离。 只是量很大,足足八个小时,才终于将阴气,彻底清除干净。 唰! 直至此时,他的手掌,终于无力的耷拉下去。 整个人也仰头倒下! “江凌云?” “他这是怎么了…” “别愣着,快扶他上楼休息!” 嘈杂吵嚷不断落进耳畔,江凌云竭力摆了摆手。 “没事…” 他脸色苍白。 八个小时… 这么长时间,他的体力早已透支,全靠意志硬生生扛着,换成其他人,只怕早就晕死过去。 阮思弦坐在一旁,小心的帮他擦着汗。 半晌。 江凌云喝了口水,缓缓坐直身体。 阮老太急忙问:“才忠…怎么样了?” “他没事,”江凌云声音发虚,“不过大病初愈,还需要休息。” “有什么话,明天再问吧!” 此刻。 阮才忠坐在沙发上,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不过曾经呆滞的面庞,的确生出了不少变化。 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好在已经有了迹象。 呼! 阮家上下,全都松了一大口气。 “咱们走吧。” 江凌云握着阮思弦的手。 刚想起身,脑子却一阵晕眩,重重坐了下去。 “那个…” 阮才良吭哧半天:“你都这样了,还能走吗?” “天都黑了,思弦跟着你,我们不放心。” “今晚就住这吧!” 不等江凌云开口,他立刻扭头,跟儿子阮宏轩使了个眼色。 “啊!” 阮宏轩立刻反应过来。 “刘姨早买好菜了,马上就做!” 江凌云和阮思弦对视一眼,看着这双澄澈的眸子里,流露出迟疑与担忧,他不由暗自苦笑。 也罢! 父女团聚,好不容易能说些话,他没有理由说不。 “那就麻烦了。” 听到这话。 阮宏轩赶紧跑进厨房,低声吆喝着什么。 “江凌云,多谢…” 阮老太郑重其事,向江凌云鞠了一躬。 其他人面露讶色。 对阮家而言,老太太这番举动,显然传递着极为重要的讯号。 此后。 江凌云躺在沙发上,阮才忠则坐在一边,阮才良、阮思弦一会倒水,一会嘘寒问暖,就像照顾着两个病号。 谢家垮台后,阮家生意渐渐好转,况且作为世家,晚宴自然不会寒酸。 饭桌上。 阮老太不时递着眼色。 “那是澳洲进口的燕窝。” “快给人家尝尝,补补身体…” “今晚的鲍鱼不错…” 一家子人围成一圈,哪能不明白老太太的意思,每说一句,就有人帮忙夹菜。时间不长,江凌云跟阮才忠碗里,各种山珍海味,满满当当。 主有主礼,客有客仪。 无论前世今生,江凌云对这些东西,都没什么胃口,可夹到碗里,也只能努力咽进肚子。 以往的那些仇恨,也随着这顿饭,烟消云散。 晚上,又在客房住下。 直到翌日清晨。 江凌云身心俱疲,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终于被楼下的吵嚷惊醒。 “爸?” “你在这干嘛,这些事不用你做…” “你,你是思弦?” “大哥,你终于想起来了!” “呜呜…” 阮才忠? 江凌云当即惊醒。 他穿好衣服,来到楼下时,阮家上上下下,早就围在阮才忠身边,嘘寒问暖,关心备至。 只是… 此时的阮才忠,不知从哪翻出把扫帚,正紧紧抓在手里。 “大哥,这些事你不用管,”阮才良老眼通红,“交给刘姐就行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出手。 正要抓过扫帚,阮才忠却惊叫出声,把扫帚抱在怀里! “不,不行…” 他惊慌的摇着头,面无血色。 阮家人齐齐怔住! 阮思弦的眼泪,马上掉了下来。 “爸!” “二叔,我爸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 阮才良脸色难看。 紧紧抿着嘴,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没事。” 江凌云走下楼梯,轻声开口。 “只是惯性,过几天就好了。” 蹭蹭蹭! 以阮才良为首,所有人跑到跟前,眼里尽是急切。 “江凌云,这到底是什么病啊?” “是不是跟老太太一样,要多治几次…” 江凌云沉默了。 他不是不想说。 但这不是病,而是蛊与药的双重结果,寻常的医治、药物,根本无法奏效。 昨天。 他为阮才忠医治时。 便透过附身、回溯,查清了真相。 阮才忠… 可以说是试验品! 清江居士没有骗江凌云,他初次见到阮才忠时,阮才忠已被杀手刺穿内脏,徘徊在生死边缘。 清江居士医术通神,硬是将阮才忠救活。 此后多年来,靠药物维持其生命、以听心蛊操控其意志。当然,清江居士也以阮才忠做实验,施下研制的药与毒。 险死还生,却成为他人奴仆,更是被当做小白鼠。 这种活法… 倒不如一死了之! 江凌云的拳头,攥的咔咔作响。 他咬牙切齿! 又无可奈何。 “阮家与谢家不同,哪怕位列世家,却没有半个古武高手。” “所以…” “哪怕我们联手,也对付不了清江居士!” 如今。 只能等! 如果没有猜错… 清江居士身患重症,早晚会如前天晚上那般,病症发作、痛不欲生。 这便是他的破绽! “等拿到《外经》残页,清江居士急于求生,肯定会露出更多破绽。” 江凌云暗暗思忖。 与此同时,又忍不住瞥了眼阮才忠。 之后。 “对了。” “我能找到他,多亏一位好心人帮忙…” 他走向门口。 “你们好好照顾他,我必须跟那位朋友,当面道谢。” 说完。 夺门而出! “等等…” 阮才良错愕不已! 既然要道谢,阮家也不该缺席。 为什么… 江凌云要一个人去? 两小时后。 江凌云来到郊外小院,刚踏进其中,中房里已传出冷潇。 “哼!” “你还敢来?” 唰。 中房大门洞开,清江居士从中走出,满面怒火! “说…” “为什么要动老夫的听心蛊?” 话音刚落。 数名黑衣剑客,瞬间将江凌云包围。 冬风嘶嚎,这片山腰上,处处充斥肃杀气息! 江凌云却好整以暇的遥望着他。 半晌。 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我看,是你搞错了!” “你我皆是郎中…” “治病救人,岂非天职?” 清江居士老眼怒睁! 锵! 江凌云身周,数名黑衣剑客,已然拔剑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