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变老婆》 序言 【序言 风靡与诡异 颜依依】 大家好,我是颜依依。欢迎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近来最夯的,大概就是那只讨论度极高,由高雄开始展览,现已移师基隆,预计展至二〇一四年一月底的黄色小鸭吧。 很难想像早就成为小朋友玩具多时的黄色小鸭在变大变高,以及媒体的推波助澜下,竟一跃成为大人小孩的「娇点」,争相观赏。这情况不禁让我联想到各家超商推出以点数换取特定赠品的活动,消费者拚命集点数收集赠品的情形。 总觉得在这类流行盛况中,似乎存在着诡异的地方,人们常常因外界的推波助澜而去参与追随,事实上并非真的那么热中与认同,而吊诡的地方就在这里,人们十分容易陷入一窝蜂追求流行的状态里。 「真有你的,居然能把热潮跟诡异兜在一起。」听过我的分析的朋友如此笑道,说我又犯了理智过头及想太多的毛病。 呵呵,好像是这样。然而不可否认的,人们容易被流行牵着走,不是吗? 依依曾在报上看过这么一段文字——我们收集点数换了好多的「短暂喜爱」,却换不到「失去」与「重来」。 有没有感觉心有戚戚焉? 追随风靡一时的事物虽是个人的自由,但有时还是要以理智驱除蛊惑我们的那股诡异力量,减少盲目的追随,去做些更具正面意义的事,如此失去与后悔无法重来的状况,或许也能减少。 至于诡异,有件事不晓得算不算,就是创作这本《媒婆变老婆》期间,咱家阿娘动了「腰椎椎间盘切除并骨融合」手术,在阿娘住院那段时间我常跑医院,结果那阵子依依总在半夜两点多醒来后,久久无法再入眠。 我很清楚那并非因担心母亲的术后情况,或因本身浅眠而失眠,但奇怪的每天总在同个时间醒来、同样失眠许久,老实说,自个儿一度怀疑是不是进出医院多次,卡到…… 幸好,这吊诡的情形在咱家阿娘出院后不久便消失,咱家阿娘康复得很顺利,我也如期完成这本小说,可喜可贺^^. 风靡一词除了流行之意,还有附和的意思,因此请亲爱的读者朋友附和一下,继续捧场依依的作品,无论喜不喜欢这个故事,都希望你能获得些许温柔的棒动。 最后,祝大家赏鸭愉快:)。 第一章 【正文开始】 繁星国际饭店副总经理室里,欧仲菲刚审核完一份重要的财务报表,见桌上还有成堆公事要处理,她叹口气,起身泡杯咖啡将其倒入保温瓶里,而后拿着保温瓶离开办公室,打算到顶楼透透气。 这家饭店是她爷爷与父亲共同创立的,如今两人已将管理饭店的重责大任交给她的大哥欧仲衍,在她大哥接手管理后,原就知名的繁星更是远近驰名。 饭店楼高三十八层,楼层面积宽阔,然而鲜少人知道顶楼的视野极佳,自从欧仲菲进入自家饭店效力之后,偶尔会忙里偷闲地跑到顶楼观景,看看辽阔的天空和繁华喧嚣的都市风景。 前几天她大哥带着新婚妻子到欧洲度蜜月,管理饭店的重任暂时落在她肩上,她忙得都快忘记顶楼这片静谧的天地了,直到之前才想起。 来到顶楼,推开门走出去,阳光轻柔,迎面拂来的微风透着初春的舒柔气息,教人倍感舒畅。 欧仲菲轻勾嘴角,正欲走向她惯常赏景的角落品尝咖啡,舒缓一下从早忙碌到下午的疲惫,视线不经意一瞥,猛地停下脚步,只见右前方有个穿黑色长外套的长发女子站在那儿。 她也是来观景的?否则怎会跑到这儿,站在那么高的……花台上! 猛然意识到女子所站之处是沿着大楼边缘而建的危险花台,欧仲菲惊骇地倒抽口冷气。这名女子难道想寻短?! 「小姐,站在那里很危险,你快点下来。」趋前两步,她对着女子唤道,没敢太大声,怕她突然的开口会惊吓到对方,害对方坠楼。 女子彷佛没听见她的说话声,仍背对着她站在原地。 一阵清风吹来,拂动女子的衣摆,欧仲菲更觉紧张,生怕高的女子会被风吹得站立不稳而发生意外,于是她再走上前,略微扬高音调喊,「小姐,你有听到我在跟你说话吗?」 女子彷佛此刻才察觉身后有人似的转过身子。 映入眼帘里的是一名留着弧度优美的微鬈长发、五官清妍的女子。 花台上的卫天凛眉峰微凝,懊恼自己居然陷入思绪中,浑然未觉有人靠近他。不过,他好像听见这女人喊的是「小姐」。 「你喊谁小姐?」他深眸微凛地眯起,非常不喜欢别人把他当成女的。 入耳的磁性嗓音令欧仲菲怔愣地瞅着他,「你是……男的?」 她才惊叹于对方深邃突出的五官,眉宇间有股媲美男子的英气,虽然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却十足的俊美,正想着这名女子长得有个性又好看,就听见对方十足低沉浑厚的声嗓。这个人是男人? 「不然难道你才是?」 欸,好冷的声调、好犀利的语气,一听就是在生气。欧仲菲没敢回说他委实生得比女人还美的实话,连忙道歉,「抱歉,你留长发,我又只见到你的背影,一时错把你当成女人,真是不好意思。那个……你下来,我请你喝咖啡。」向他摇摇手上的保温瓶,想用咖啡诱他下花台。 「我没兴趣。」淡瞟她一眼,卫天凛转身走开,他可以因这女人的道歉不再计较她把自己当成女的,但他也无意再搭理这个莫名出现邀他喝咖啡的奇怪女人。 见他沿着花台走,以为他要走到另一头寻短,欧仲菲心急地跑向前喊话,「喂!你先下来,有什么事好好说,千万别做傻事。」 她突兀的话令卫天凛不得不停下脚步,再次转头看她。这女人所说的做傻事是指…… 「这世上再大的困难都可以想办法解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时间也终会沉淀一切不愉快的事,冷静点,别冲动行事,想想爱你的亲人——」 「够了,我只是站在花台上欣赏风景,你这女人是扯到哪里去了!」俊颜微变的制止她一长串的劝说。 约莫两个小时前他刚由美国回到台湾,睽违许久再度回到自己出生的国度,他心里有许多复杂的感触,一到台北入住繁星饭店即上顶楼,居高临下的看着变得繁华的故乡风景,心情因回忆而波动低迷,所以才久久站着没动,哪里是想跳楼轻生了?这女人想太多就算了,竟然还提到对他而言属于禁忌的亲人,是跟他有仇吗? 「咦?你在赏景?」和她来顶楼的目的一样? 「不行吗?」 「是可以,可是你站在那里太危险了,还是先下来吧。」 「不用你管。」她口中的危险对他根本不具威胁,这里视野宽广、景致宜人,他还想在上头多待一些时候,她只要走开还给他原来的清静就行了。 见他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然态度,跨步又沿着花台边缘走,颀长背影带着萧索孤寂,欧仲菲就是无法放心,就是担心他想做傻事。 下一刻,她放下保温瓶脱下高跟鞋,毅然爬上花台,既然他不听劝,她只好跟在他后头,再趁其不备把他扑至地上。只是…… 「天啊,为什么由这里看下去这么可怕。」她微颤地喊道,在花台红砖移动的步伐因无意间落向下方的视线变得胆怯缓慢。 她今天才知道原来站在花台上往下看的感觉这么恐怖,她是不是该叫前面的男人走慢一点,她才来得及阻止他做傻事? 听见身后的声音,卫天凛回过头,赫然望见欧仲菲也站在花台上,惊愕地问:「你在那里做什么?」她该离开的,怎会在花台上? 「我——」她打算暗中拦人的计画不能说,只能把握他停住的机会,尽快走向他,未料她才迈开步伐,双脚一绊,整个人摇晃地往旁边倒去……「呀啊!」 卫天凛骇然抽口冷气,如同迅捷的黑豹般冲向她,勾搂住她的身子将她往另一边扑带。 「女人,你找死啊?!」将她护在怀里,安全的和她跌落顶楼地面后,卫天凛便忍不住爆出低吼,若非他受过专业训练身手矫健,及时拉住她,她早已坠楼一命归天了! 在国外担任保镳,经历过真实枪战的他,见这女人险些失足坠楼竟然会惊骇到心脏紧缩,直到此刻仍冒着冷汗,呿,他是近乡情怯,以致变得容易受惊吓不成。 「干么这么凶,我会差点发生意外都是你害的欸.」欧仲菲忍不住回嘴,小手微颤地揪着他的衣服,仍陷在险些摔下楼的惊悸中。 「我害的?」扶她坐起来,卫天凛因她的怪罪止住起身的动作,没注意到她揪着他腰际的衣服,挑眉睨睐她。这女人是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她仰起小脸迎视他逼人的视线,据实陈述,「我一直叫你下来你都不听,我只好上去,想说跟在你后面,再趁机把你扑下来,哪晓得站上花台上往下看这么恐怖,我有点站不稳,不小心就绊到了。」 「是你硬认为我要寻短,鸡婆地爬上花台,关我什么事。」笨手笨脚的还异想天开想把他扑下来,现在还想把责任推给他?门都没有。 「什么鸡婆!是你让人不放心好不好。」 「我是哪里让人不放心了?」这女人又在说什么鬼话。 「全部。」欧仲菲也教自己脱口而出的答案愣住,不过仔细想想,除了他透着萧瑟孤单的背影,他浑身过于冷漠的气息与深邃眼里隐然嵌映的忧悒,也蕴含着某种令人担心的讯息,再说,光是他站在花台上赏景的危险举动就让人难以安心,所以,她说得一点都没错! 这个回答极具挑衅意味,可卫天凛在她清灵的眸底捕捉不到丝毫的嘲讽与寻衅,有的只是犹如在陈述事实的澄澈真诚……陈述事实?该死,她现在是把他当成什么令人忧心的问题人物吗? 「懒得理你。」无意再和这个颇能撩动他脾气的女人搅和下去,他决定尽速离去。 当他欲从地上起来时,发现她揪着他的衣服,他眉头微蹙的睨着她纤柔的手,「你这是干么?」 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自己竟然拉着他的衣服,欧仲菲怔了下,微窘地放开手,「大概是被这突发状况吓到才会拉着你,抱歉。」她竟然会带着依赖意味的揪拉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可见她是真的吓很大。 记得两人跌落地面时,他护卫在怀里的身子确实颤栗着,卫天凛胸中掠过一缕不忍,他没说什么,在他意识到一向冷情的自己哪来不忍这种可笑的情绪前,已伸手将她拉起来。接着,他转身就走。 第二章 「等一下。」有人又跑到他面前挡住他。 「你又想做什么?」他无法好声好气,她挡他路是怎样? 「你是饭店的房客吗?」欧仲菲别有用意的问,他是终于离开花台,可他的心情看起来还是不太好,不知他接下来是否又会做出其他危险行为,倘若他是繁星的房客,她或许可以请人多留意他。 「关你什么事。」 啧,好冲的语气,她不得不抬出身分委婉解释,「我叫欧仲菲,是这间饭店的副总经理,你跑到饭店顶楼又做出危险的举动,我算是做例行询问,并无其他意思。」说着,她由口袋里拿出名片证明自己的身分。 接过名片瞥了眼,卫天凛抬起峻冷的脸庞,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住2806号房,不是擅闯者,还有,一个女孩子独自上饭店顶楼,做出危险行为的是你。」 「我只是上来透口气兼欣赏风景,行为哪里危险了?」没澄清她并未将他当成擅闯者,直纳闷怎么他讲得好像她犯了很严重的错误似的。 「万一有人尾随你上顶楼,对你心怀不轨,这里刚好是最佳的犯案现场,别说这事不可能发生,就算繁星是五星级的国际级饭店,再如何注重管理,都是出入复杂的地方,更何况临时起意犯案的坏人多的是,你一个人上顶楼无疑是最冒险的行为。」一想到她在顶楼遇见的若是其他男人,有可能发生难料的危险,他没必要、却忍不住为她捏把冷汗。 红唇轻掀,她终究未做反驳,他们家的饭店经营至今虽未曾发生过任何重大的意外事件,她也对自家饭店的安全管理有信心,然而这男人讲的是很实际的问题,她独自上顶楼的确有潜在的危险。 见她没有回驳,想她还有些危机意识,他再提点一句,「聪明的话,以后就别再一个人上顶楼。」迳自越过她往楼梯口迈步。 他揶揄的口吻让她有点呕,不过欧仲菲不认为该在这时候再跟他争辩,这冷漠峻凛的男人脾气好像不太好,说话也没在跟她客气,她还是别回嘴得好,免得又招来他不留情的数落。她走至花台旁穿回高跟鞋,再拿起咖啡啜饮,打算等会就去查查那男人的住房资料…… 「喂!」 醇厚的男嗓传来,欧仲菲转头,就见那位冷面花美男站在楼梯口看向她。她还未发问,他沉冷的声音已随风传来。 「你还不离开,该不会想寻短的其实是你吧。」 「咳!咳咳……」教入喉的咖啡呛到,她呛咳地望向男人,只见他蹙眉瞅着她,那神情彷佛在说——看吧,原来有问题的是你。 她呛到难以回话,只能挫败地边咳边走向他,然后娇瞪他一眼,走下楼梯。她还是先离开得好,以免再多待半秒钟,那个花美男会胡乱猜测她想轻生的理由。 看着欧仲菲终于离开顶楼,卫天凛这才拉上顶楼门,随后下楼,心里直泛嘀咕,她又不是他的雇主,在他提醒后不迅速离开顶楼,仍待在那里喝咖啡是她的事,他压根没必要管这个危机意识不及格的女人,然而,他竟出言激她。 啐,他肯定是近乡情怯太过了,以致多事的管起她的安危,他会记得,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晚上八点多,欧仲菲正准备下班回家,离开位于二十八楼的办公室,由于主管专用电梯在保养,她不得不前往一般电梯,行经走廊转角时,瞧见两名工作人员站在一间客房前,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神情有些举棋不定。 「有什么事?你们站在那里做什么?」她上前询问。 「副总,柜台接到一通来自香港的电话,有位管家先生表示他家少爷投宿我们饭店,可他却一直联络不到人,担心他发生意外,请我们过来看看他在不在房里,只是这位房客入住时有特别交代,除非他有叫客房服务,否则一律别打扰他,我们之前曾打房内电话,无人接听,刚刚敲门又没得到回应……」其中一名工作人员据实以告。 欧仲菲下意识瞥了眼客房门,当望见客房号码时,她微讶。是白天在顶楼遇见的那个俊美男人的客房。 下午离开顶楼后她查了房客资料,知道2806号房的房客叫卫天凛,二十六岁,今天下午刚住进饭店,住房时间暂时登记为十天,没想到此时要处理的案子正是他。 「你们去忙其他事,这里我来处理。」欧仲菲当机立断地做决定,依卫天凛下午的反应,肯定会赏贸然打扰他的人员一顿排头,这冒险的任务干脆由她来,或许念在他们已经认识的分上,他的脾气会收敛点。 她向工作人员要了房卡,先让她们离去。 欧仲菲轻敲几次房门均未获得回应,因担心他的情况,她遂以房卡开门,只见房里一片漆黑,她打开电灯,发现卫天凛就睡在床上。 「怎么这么早就睡了?」想起下午他站在顶楼花台上的可疑举止,她心中的警铃骤响。这男人不会真有打算做傻事,服药了吧?! 一这么想,欧仲菲立即疾步走向床铺。 「卫——」弯身想喊他,开口的唤喊冷不防因瞥见他头上的发簪而中断。 她眨眨眼,确定眼前的俊美脸庞确实是卫天凛,而他发上也确实插着支发簪,那支发簪是琥珀色的,看起来相当精致,材质似玉又像是高级木材,簪首雕有细致的图案,插在他发上不但无不伦不类的违和感,还挺好看的。 问题是,他一个大男人为何会插女人用的发簪? 就在欧仲菲望着卫天凛失神疑惑间,床上的他背对她翻了个身,随意抓盘的长发散落,发簪随之掉落,卫天凛几乎是在簪子脱离他头发的刹那就清醒过来,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人。他锐眸一凛,瞬间翻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床边的人用力摔往床上—— 「欧仲菲!」卫天凛着实错愕,他正想着是谁想袭击他,不料映入眼帘的竟是欧仲菲。 「噢——」欧仲菲低逸呻吟,她连惊呼都来不及就被过肩摔,现在只觉得头晕,全身骨头像是快散了。 「喂,你骨头没断吧?」听见她难受的低吟,卫天凛胸口无端一紧,维持半跪在床上的姿势急问她的情形,他刚刚的力道与手劲可不轻,她没事吧? 晕眩稍缓和,她的美眸便往他瞪去,没好气的说:「就算没断也差不多快散了,你是怎样?突然就把人过肩摔。」她是跟他有仇喔? 见她要撑坐起来,他扶她一把,这才退站至床旁回话,「醒来感觉有人在身后,我怎么晓得是小偷或是想对付我的人,不先出手难道等着被袭击。」 「卫天凛先生,是你的管家致电我们饭店,说他无法联络到你,请我们来看看你是否在房里,我才会进来,谁是小偷,谁又想袭击你啊。」欧仲菲边抚着微疼的右肩自清,她算是光明正大进他的房间好吗!再说他是树敌很多不成,居然会认为有人要袭击他。 「龙叔……我忘记开机,也忘记打电话给他了。」他忆起的低喃。龙叔知道他今天到台湾,也知道他下榻的饭店,而他下飞机后却忘记和他联络了。 「现在你弄清楚是谁的错了吧。」 「你还有余力伶牙俐齿,表示你的右肩应该没断也没散,可见我将你过肩摔的力道拿捏得很好。」见她仍揉按着右肩,卫天凛心中有些内疚,勉强忍下她将错全怪到他头上的指责,可出口探问她是否受伤的语气却足以气死人。 依她揉按肩臂却未痛呼的情形判断,她应该未伤及筋骨,希望她只是因他一时抓攫得太用力而不适麻疼。 「什么话?我没受伤是我幸运,饭店的床若是硬的,被你用力一摔,我的骨头只怕非断不可。你为什么那么早睡啊?」欧仲菲站至他面前不服地反驳。这人就不能给她一句道歉喔,嘴巴这么坏,不过,抗议完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他这么早就寝的原因。 「想睡就睡哪有为什么。」随口回她一句,他没忘数落她,「你的确够幸运,要进男房客房间查问状况,你没交给男性工作人员负责或让他们陪同就只身走进来,没发生意外算你幸运。」 知道她没受伤,他稍感放心,也才思及她不该一个人进他房间的重要问题,难道她平时遇上类似的情况也是这样单独进入男客房间? 第三章 他同时也想到,继白天在顶楼他浑然未察欧仲菲的靠近,刚才再一次未在她进房的第一时间警醒过来,就算是因时差而疲累的关系,他也未免太大意了。所幸他这次是回台度假,未执行任何保镳的任务,要不肯定犯下严重的过失。 「别又数落我没有危机意识,我是因为知道这间客房里住的是你才进来的。」她忙为自己平反。 繁星的员工守则里规定女服务人员若要为男性房客进行客房服务,须两人一组,她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何种危险,今天的情形是特例,他当她真的迷糊喔? 卫天凛不以为然,「我们很熟吗?你很了解我?假如刚才我把你摔上床之后紧接着侵犯你呢?」 「你的脾气是不好,人也难以亲近,嘴巴又坏,但你不是坏人,不会那样伤害我。」她无惧地与他对视,即使他们不熟,她也不了解他,可是,她就是知道他是好人。 卫天凛胸口隐隐一震,他们今天才刚认识,她竟然就这么肯定的说他不是坏人,她哪来如此自信的直觉?她平时都是这么容易信任别人? 见他俊眉微拧,以为他不悦她说他脾气不好,欧仲菲试图转移话题道:「ok,我刚讲的话你若有不爱听的地方就自动把它跳过,现在,我有个问题想问你。」纤长食指往床上的枕畔一指,问出她的纳闷与好奇,「为何你要戴发簪?」 卫天凛直到这时才注意到他的发簪掉落枕头下,他连忙捡起它,知道她应该看见了他戴发簪睡觉,不过他并无任何窘色,从容又峻酷地道:「我戴发簪你有意见?」 「哪是啊,我只是没见过男人戴发簪,有些好奇。」 「有什么好好奇,这簪子我从小就戴了。」 「从小就戴?」奇怪,他的家人是把他当女孩子养吗?要不怎会从小就让他戴女人的发饰? 卫天凛望着发簪的深眸里闪过一抹黯然,自从那场大火发生,他夜夜作着恶梦,而龙叔送他的这支发簪也已经陪他十八个年头……猛然察觉自己跟她讲太多,更不愿思绪跌落黑暗的过往,他微敛心神,将发簪收回口袋。「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又没人规定男人不能戴发簪,我要洗澡,你可以离开了。」 欧仲菲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是她看错吗?总觉得他眼里似乎浮映一缕灰暗,神情也有些晦暗,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 「这样看着我是打算留下来观赏我洗澡是吗?」望进她明显有着疑问,又彷佛想看穿他心事的清灵眼神,卫天凛故意激她离开,不想被挖掘深埋的心事,也不想被看穿。 欧仲菲愣了下,困窘地回话,「厚,谁要看你洗澡啊!早知道刚才就拿笔在你脸上作画,让你尝尝被呕的滋味。」她忍不住向他扮个鬼脸,这才开门离去。 亏她还好心的想当他倾诉心事的听众,他竟然说她想留下来看他洗澡!这个小她一岁的男人实在一点都不可爱。 直到房门被关上,卫天凛仍怔在原地,脑中犹映着欧仲菲出其不意扮的鬼脸,向来峻冷的嘴角勾起一道浅浅的笑弧,喃声低哝,「都几岁的人了还扮鬼脸,实在很幼稚。」 有些被打败的摇摇头,将欧仲菲那个他虽不想承认,但确实满可爱的鬼脸驱逐出脑海,他坐回床沿拨了通电话回香港。 「龙叔,我忘了开手机,又因为时差的关系早早就睡了,害你联络不到我,真是不好意思。」电话一接通,他即对可以说是照顾他长大的管家致上歉意。 「没关系,我只是担心你一到台湾就接了危险的保镳工作,出勤去了,才会请饭店帮我查询你的行踪,听你说只是在睡觉,我就放心了。」龙叔慈蔼说道。 「我是来台湾度假,没接工作,再说当保镳也没什么危险,龙叔只管放心。」明白龙叔的担心,他以轻快的语气安抚他。他刚结束一件富豪的私人保镳工作,想放个长假再接case. 「老实说,我很难放心,美国是个可以合法持有枪械的国家,你担任保镳的风险可想而知,哪可能像你说的——」 「龙叔想害我耳朵长茧,影响日后当保镳的听觉灵敏度啊。」卫天凛不疾不徐地拦话,这位忠心老管家的关心叨念,打从他决定到美国担任保镳起,就听过无数回。 龙叔在心里叹气,直到现在仍不明白这个身为香港永隽集团总裁儿子的天凛少爷,即使因私生子的身分不愿进集团工作,却为何偏要选择当这吃力不讨好的保镳?不过眼前有个机会,或许能让少爷不再当保镳,而这事他也非说不可。 于是他顺着他的话尾接话,「你不想听我就不唠叨,但是老爷交代一件事,我就不能不说了。」 「什么事?」卫天凛皱眉问。 「老爷知道你人在台湾,请你找时间巡视台湾分公司,为接掌分公司做准备,否则就找个对象完成终身大事,两个选项二选一,若你全都拒绝,他将会插手安排你的未来,不会再由着你做你自己的事。」 「可恶,我们一向各过各的,他凭什么干涉我的生活?你告诉他,我不——」 「天凛少爷,」轻声打断他愤慨的回答,龙叔缓声说道:「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先别冲动的拒绝,至少考虑个一天再做决定,这样我对老爷也好交代,别怪老爷逼你,他其实是为你好……明天我再打电话给你,你好好休息,再见。」 不等卫天凛反应,龙叔马上挂断电话,他明白天凛少爷对老爷有难解的心结,父子俩的关系始终疏离,然而老爷心里是有这个儿子的,也知道他天资聪颖,早有打算让他接掌部分事业,更准备在台湾公开他的身分,宣布由他接掌分公司。 无奈他若帮老爷说太多话,只会引起少爷的反弹,只好劝他冷静想想,希望他能接受二选一的提议,让父子俩有个和平发展的新契机。 望着结束通话的手机,卫天凛的眼里布满阴霾,直为管家那句他爸是为他好感到荒谬可笑,如果不是他爸,他的童年不会那么不快乐,不会总是只记得父母的争吵与母亲的谩骂,更不会烙下永远缠锁他的梦魇……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不是他的儿子,这样或许一切就会不同了。」哑声低喃,他眸中的黯然更深了。 终于回到家,欧仲菲只想上楼洗去一身的疲惫,早点就寝,不过听母亲说爷爷在书房等她,她立刻到书房找他老人家。 「爷爷,想我呴,这么晚了还在等我。」敲门进入书房,她走向坐在沙发上看书的爷爷,淘气地说。 欧康甫呵呵轻笑,神情和蔼,「忙了一天,辛苦你了,很累吧?」 「如果我说很累,您会不会叫大哥缩短蜜月旅行的时间,或者叫‘不务正业’的二哥赶快回饭店帮忙?」坐至老人家身旁,她期待地问,只要爷爷开金口,她那个打算和亲爱老婆度一个月蜜月的大哥应该会提前回来,再不然那个将饭店总经理职位撇一边,迳自在外面忙外务的二哥应该也会认命的回繁星,这样她就可以松一口气了。 「这可能有困难,仲衍自从接掌饭店以来几乎没有休假,让他趁着和嫚双度蜜月放个长假是应该的;至于仲朗,当初你爸妈同意给他两年的时间到外面闯闯,约定的期限未到,自然不好逼他归队。」 「欸,我就晓得您会这样说。」这个从来不会对家人威逼施压的老人家,回答的和她猜的差不多。 「仲菲,你可别认为爷爷重男轻女,我和你大哥一样都很了解你的能力,相信你能将饭店管理得很妥当。」担心孙女心里有疙瘩,欧康甫连忙申明。 仲菲这孩子个性虽然大剌剌的,但面对工作相当严谨,这也是仲衍放心把饭店交给她,带着新婚妻子出国的原因。 「我知道,刚才也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埋怨爷爷的意思,这段期间我会将饭店管理好,不会让大哥和爷爷你们失望。」怕爷爷自责,欧仲菲赶紧表态,总算能明白大哥当初被爷爷和爸妈赋予重任,接下饭店执行长的职位时肩上的责任有多重了,被看重是种很大的负担。 「那么你最近可能要再忙一点。」 「嗄?爷爷有事要我处理?」 第四章 「是你曾曾祖父,你还记得你大哥负责的救姻缘任务吗?」 「记得啊。」欧仲菲平静的回答,脑中迅速流转有关救姻缘一事—— 她爷爷有通灵的能力,几个月前曾曾祖父托梦给爷爷,表示因为他只爱妻子一人,因而婉拒有意嫁他为妾的三名女子的厚爱,这几份情债这世有偿还的机缘,也刚好要由欧家子孙代为偿还。他卜算出那三名女子的后代,姻缘出现黯淡蒙尘的卦象,交代欧家子孙救助对方出现问题的姻缘,并寻回欧家遗失的三样宝物。 当年曾曾祖父寻得三样宝物要送给妻子,就在他们成亲那天宝物却不翼而飞,他怀疑是爱慕他的那三名女子所窃,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牵扯与风波,夫妻俩并未追究这件事,直到这次的机缘出现,曾曾祖父才指示,等欧家子孙完成救姻缘的任务,就能没有亏欠的取回他们欧家的三样宝物。 如今她大哥已完成救助柳家后代姻缘的任务,寻回「凝泪石」,更与她大嫂柳嫚双共结连理,甜蜜地度蜜月去,想不到现在又有新的救姻缘任务出现。 「咦,等等,爷爷该不会是要告诉我,曾曾祖父这次要分派救姻缘的任务给我吧?」她若有所悟地问。 欧康甫微微颔首,「晚餐后我感应到你曾曾祖父有事找我,于是通灵和他联络,他说另一个救姻缘的机缘已经到来,这次必须由你负责,要帮的是——」 「爷爷,您没跟曾曾祖父说我最近很忙喔。」欧仲菲忍不住插话,她最近管理饭店已经忙到爆,哪有时间再兼差。 「你大哥接任务那时也很忙。」明了孙女的心思,欧康甫笑笑地道,机缘的出现端看契机啊。 唉,她无法反驳,她那个执行长大哥以往日理万机,忙碌的程度跟她现在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挫败地垮下香肩,「是,爷爷请继续说。」 「你要救助的是卫家后代的姻缘,卫是保卫的卫,至于你要寻回的宝物是能驭梦的「靖心簪」,最近你再留意身边有无姓卫的人出现。」 「能驭梦?指的是那支靖心簪能使人驾驭梦境,睡觉时想作什么梦就作什么梦吗?」欧仲菲着实好奇,若是她想的那样,那么只要有这支靖心簪,浅眠的她就能每晚香甜入梦、一觉到天亮了。 「这点你曾曾祖父并未多做说明,只有等寻回它才晓得。」 「好,这项任务我接了,从明天起我会留意身边有无姓卫——」 姓卫,还有发簪? 「难道卫天凛是曾曾祖父所说的卫家后代?!」陡地想起卫天凛,她将这项巧合做了联想。 「你说的是谁?」仲菲有朋友姓卫? 「是今天住进饭店的一位房客,他刚好姓卫,而且有一支琥珀色的发簪……曾曾祖父有对靖心簪做过形容吗?」假使靖心簪是琥珀色,就能确定卫天凛的身分了。 欧康甫摇了摇头,「这你可能要自己去求证,卜算的天机有无法言明的地方,能透露的你曾曾祖父不会隐瞒。」 「这我明白,只是那个卫天凛不太好相处,他若真是我要救姻缘的对象,这项任务会很困难。」她突然想到这个重要问题,不知道卫天凛的姻缘出了什么状况,但以他难缠的个性,她怀疑自己有办法插手他的感情,取回欧家宝物。 「先别给自己压力,尽力去执行任务就是了。」慈祥地拍拍她的手,欧康甫温和地鼓舞她。 早在仲菲的大哥被分派救姻缘任务那时,他们的曾曾祖父就特别申明过,倘若他们不想办法化解对方的感情问题,对方将无法获得真正的幸福,他们的姻缘也会受连累,无法开花结果,因此,他希望仲菲的任务也能顺利完成。 欧仲菲了解地点头,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求证卫天凛的身分,然后——跟他拚了。 翌日,欧仲菲并未一进饭店就去找卫天凛,毕竟昨天两次见面他都对她颇有意见,她若一早就去找他,极可能又会惹得他不高兴,她决定等到晚上再去向他探问他那支发簪是不是靖心簪。 为了让事情顺利进行,她提前下班,特地回家拿母亲今天刚做的卤味,准备请卫天凛品尝,打算以母亲做的超级好吃卤味收服他的心,至少让他那张总是吐着犀利无比话语的嘴巴能平易近人些。 此时她正开车回饭店,快到饭店之际,她不经意瞥见卫天凛由繁星出来,她微降下车窗想喊他,见他走向路边讲电话,她将车子开近他一些,熄火等着他讲完电话。 没注意到她的车子,卫天凛双眸低敛地站在路边,回覆管家他对「二选一」选项的考虑结果,「请龙叔告诉我爸,我选后者,不过我爱的是男人,这点他可要先有心理准备。」 意外听见他这段话,欧仲菲整个人傻住。他说他爱的是男人,意思是……他是同志?! 「天凛少爷在胡说什么,你怎么可能爱男人!」龙叔没被吓到,直接提出质疑,他知道天凛少爷交过女友,没道理突然转性爱男人。 「这世上没什么不可能的事,反正龙叔就把我的回答转告给我爸知道,万一这样他还是对我的婚事有兴趣,等我决定另一半的人选,再邀他到同性可以合法注册结婚的雪梨参加我的婚礼。我有事要出去,就不跟你多聊了,掰。」 通话到此结束,龙叔刻着岁月痕迹的脸庞映着担心,他还是不相信天凛少爷会出柜,少爷应是不满老爷对他开出的选项条件,不惜向老爷下战帖,老爷若是真对他做出任何一个逼迫动作,少爷只怕真会赌气找个男人结婚。看来他得请老爷缓一缓让天凛少爷接掌台湾分公司的计画了。! 同一时刻,卫天凛脸上是全然豁出去的坚毅神情,永隽集团偌大的版图他全都没兴趣沾,和某个女人走入婚姻更不在他的人生蓝图里,如今他向父亲下了战帖,等着接招就是。 他走到路边,拦了辆计程车离开。 见状,欧仲菲略微犹豫,开车跟在后头。她仍惊讶着卫天凛说他喜欢男人的事实,可心里同时也存着「他真是同志吗」的疑问,若他真是同志的话,着实可惜啊!另外,他要是同志,又是她要救姻缘的对象,这桩姻缘是要她如何救? 为了尽快弄清楚他是不是卫家后代,与他是否真是同志,她只好跟着他的车,看他要去哪儿,再当面向他求证。 约莫十几分钟后,计程车在路边停靠,卫天凛下车走进一家店,欧仲菲赶紧将车停在一旁,看见他进入的是家叫「迷离酒吧」的夜店。 「奇怪,这家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迷离酒……吓,迷离酒吧!这不是小筑说过的那家男同志酒吧吗?」终于想起这家夜店的客群,欧仲菲低声轻呼。 前几天她的好友季小筑得知她将代为管理饭店,异想天开地表示要带她到一间知名的男同志酒吧欣赏帅哥,让她舒压舒压,只是那间酒吧只让男客进入,所以她们必须女扮男装。当时她虽婉拒好友另类的提议,但她记得那间夜店就叫「迷离」卫天凛跑到这间酒吧,难道他真的是同志? 下一刻,欧仲菲毅然下车,与其在这里疑惑猜测,不如进店里一探究竟—— 迷离酒吧内,卫天凛无视向他投射而来的数道惊艳目光,迳自走向吧台。 「嗨,雷彦。」他站定在吧台前,对着正在忙碌调酒的男人喊。 「天凛!你什么时候回台湾的?」雷彦看见他,既意外又惊喜。 「昨天下午。」峻冷的脸部棱线与声线均因见到久违不见的老友缓和许多。雷彦是他在美国进行保镳特训时结交的好友,雷彦两年前在一次勤务中受伤,应家人的要求回台,之后开了这家夜店。 「难得回来一趟也不通知我去接机,你不会等一下就又要回美国吧?」雷彦问话前已招来助手,将未完的调酒工作交给他,以便专心和老友叙旧。一年多前酒吧开幕,天凛还特地前来捧场,不过隔天马上又飞回美国工作,这次他不会也是来去匆匆吧? 「我刚结束一项任务,懒病突然发作,想放自己至少一个月的长假,会先在台北待十天,之后再看要不要到中部或南部去。」说着,他指着吧台左边角落的几个空位问:「这里仍是不受打扰的专区?」 第五章 他记得雷彦的酒吧设有拒绝他人攀谈的不受打扰区,如果他没记错,应该就在吧台左边。 雷彦会意地点头,就见好友向他点了杯摩西多,便迳自坐至专区的位置上。瞟见不远处有几个对天凛蠢蠢欲动的同志,在看见他坐入专区后全都一脸柅腕的神情,他顿觉好笑,那些想在店里寻找合拍对象的同志,该庆幸他的店设有谢绝打扰区,让只想纯粹小酌的客人安静品酒,否则那些想打天凛主意的人若是贸然上前搭讪,只怕会一个个被劈昏。 「你住哪儿?要不要到我那里住?」亲自为好友调酒,雷彦问道。 「不用,昨天我已经入住繁星国际饭店。」 「嘿,你也知道这家饭店,听说他们的服务品质一流,相当受肯定。」 「是像网路评价的一切都在水准之上,只不过有个很啰嗦的副总就是了。」 「嗄?你是说繁星的副总很啰嗦?」雷彦调酒的动作微顿,不确定地问。这个有些孤僻难以亲近的帅哥只要一个冷冽眼神就足以将人吓得退避三舍,那间五星级饭店的副总那么大胆,敢对他碎念唠叨? 对,那个欧仲菲不但干涉他在顶楼赏景,就连他情非得已戴着发簪睡觉她也有意见,简直就是个管家婆。是说,他干么在这时候想起她? 微摇头甩开浮现他脑海的娟丽容颜,他四两拨千斤地道:「没有,我是说他们的服务很周到,对了,谈谈你吧,你过得怎么样……」 就在卫天凛和雷彦叙旧时,欧仲菲进入了迷离酒吧,她到附近的服饰店买了套中性服饰,并到美发专卖店买了顶假发,乔装成男生,应该不会被识破身分。 酒吧里轻轻流泄着舒柔的爵士乐,店门口的禁菸标志使店内的空气少了令人难受的混浊,颇为清新,不过欧仲菲没时间欣赏她头一遭涉足的同志夜店的格局设计,也没空观察这间不到晚间八点已有不少客人的酒吧是否真有许多帅哥,只顾着梭巡卫天凛的身影。 当她望见他在吧台那头,本能地藏身另一侧角落的沙发做观察。 卫天凛和吧台内一名为他倒酒的高大男人在交谈,神情颇放松,那名像是调酒师的男人笑容可掬,说话间还拉起衣袖不知给卫天凛看什么,两人一副很熟的样子。 他们以前就认识?两人只是普通朋友,还是…… 「不好意思,我可以坐这里吗?」 一道问话截断她的思绪,欧仲菲转头瞧见一名理着平头的男子,以为他在找座位,她点头回应就要再观察卫天凛那边的情形,平头男又抛话给她! 「我注意到你还没点酒,这杯长岛冰茶请你,我叫roger,我们交个朋友。」男子坐至她身边,微笑的递出手上的调酒。 意识到对方所谓交朋友的含意,她尴尬地压低嗓子回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喝酒,只是来找人而已。」 「我明白,很多人来这里都是来寻觅合得来的对象,你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一眼看见你就很有感觉,想跟你交朋友,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见对方对他有些防备,roger用着真诚的态度释放出善意讯息。这名男子长得极为清秀,很讨人喜欢,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和他交往。 「很感谢你的看重,但是你误会了,我真的只是来找人而已,啊,我看到我弟了,抱歉,失陪了。」困窘地说,欧仲菲起身疾走向吧台,她对同志无任何歧视,但问题她是女的,实在不知如何处理被男同志告白的情况,只能赶紧闪人。 走向卫天凛,她像看见救兵一样未多想就由他背后伸手拍他的肩,不料他反手就扣住她的手—— 「啊!卫天凛别摔,是我。」有过被他过肩摔的经验,感受到他一使力,她慌忙娇呼制止他出手。 听到她的声音,卫天凛虽及时止住反射性的制敌动作转过身,她却来不及退开的跌撞入他怀里。 「噢,你的胸膛怎么这么硬,撞起来好痛。」伏在他怀里,她轻抚着撞疼的鼻子低哝。 「要是撞到吧台,保证你更痛。」卫天凛没好气的回话,若非见她站不稳的向他跌来,他巧妙地以身子挡护住她,这会她只怕已撞到吧台,疼得昏死过去,而她还好意思抱怨他的胸膛硬。 正想问她怎会来这里,望见抬起头的她竟是短发,他微怔,随即会意,「你女扮男装——」 「嘘,不能说。」她捂住他的嘴。 「天凛,这位是?」雷彦终于插上话,之前看见有人要拍天凛肩膀,他还未提点,天凛已敏锐地做出反应,没想到两人认识。对方的声音听来就像个女的,原来是女扮男装,这让他着实好奇,天凛昨天才回台湾,且他向来不太与人打交道,他和这名女子是什么关系? 「她叫欧仲菲,是繁星国际饭店的副总经理。」抓下那只胆敢捂住他嘴的小手,他将早该推离的娇躯抓提到旁边。 「你好,我是这间酒吧的老板,雷彦。」雷彦大方的向她打招呼,心里想,这位就是天凛说的那位很啰嗦的副总? 「你好,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欧仲菲说得有些尴尬,正想探问他与卫天凛的关系,眼角余光冷不防瞥见roger朝吧台走来,她暗惊,急忙靠向卫天凛低道:「卫天凛,现在由十一点钟方向走来的那个男的叫roger,他以为我是男人,刚向我告白,情急之下我说是来找我弟的,你帮我一下。」 「你说我是你弟?!」 「你小我一岁啊,先当我弟帮我解围又不会怎样,你总不希望我女人的身分引起店里的骚动吧!那个roger来了,拜托你了。」她愈说愈小声,最后拍拍他的手臂,将劝退男同志的任务交给他。 卫天凛额际青筋隐隐抽挑,是她自己莫名其妙跑来这里,出了包居然把问题丢给他解决,是谁告诉她比他大一岁就可以占他便宜,叫他充当她弟的? 雷彦饶富兴味地看着两人的互动,十分佩服欧仲菲敢叫天凛充当她弟弟的好胆识,但他更好奇明显不悦的天凛会怎么做。 「嗨,这位真的是你弟?」roger问。 「是啊。」心虚地点头,欧仲菲微退一步,在心里祈祷某人千万别扯她后腿。 「你还敢追过来!」卫天凛站起身,将满腔怏气喷向roger,都是这个男人乱告白,欧仲菲才会说他是她弟,而他还敢追来,是想让他劈昏吗? 「呃,我只是想确定你哥说的是不是真的,看来是我误会你哥了,抱歉。」教他冷冽的眸光吓到,赶紧表态,随后转身走开。 他因难得遇见一眼就心仪的对象,才鼓起勇气来求证欧仲菲婉拒他的理由的真伪,现在证实对方并非同志,且对方的弟弟又一副不好惹的模样,他还是死心别再纠缠,免得自找麻烦。 见roger离去,欧仲菲松了口气,感谢地望向站在前面的卫天凛,发现他总是令她感觉透着萧索黯然的伟岸背影,此时奇异的令她感觉安心。只是年轻如他,为何背上会嵌映着令人心疼的黯然抑郁? 思索间,她不由得轻拂他的背…… 「你做什么?」察觉背后的轻碰,卫天凛转头低喝。这女人是想再让他过肩摔吗?没事乱碰他背干么。 「……你背上有一点脏脏的,我帮你拍掉。」被自己想拂掉他彷佛藏在背上的萧瑟晦暗的举止愣住,她打哈哈地拍了他背部两下就收手,噙着笑由衷道谢,「你很厉害耶,才一句话就让那位roger知难而退,谢谢你。」 凝视着她心无城府的清甜笑靥,卫天凛发现他没办法对她生气太久。这没道理呀,她硬占他便宜叫他当她弟,他怎会看见她的笑靥就消气?且刚才他应该要拆她台的,结果居然还帮她赶跑仰慕者。呿,他反常的行为全是眼前的女人害的。 下一秒,他做出连自己也没想到的、有点幼稚的行为——他微带力道的捏向她细滑的脸颊,在她愣睁美眸抚着右脸张口欲言前,酷酷地落话,「眼睛不用睁那么大,因为你欠捏我就捏了,怎样?」 「想不到你也会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始终静看事情发展的雷彦含笑说道。 第六章 他从刚刚就发觉向来对人疏离冷漠的天凛在面对欧仲菲时,情绪似乎释放得极自然,让人觉得有生气有温度许多,方才他捏欧仲菲的举动就带着不甘的孩子气。 「不是吧,你应该说他很难搞才对。」欧仲菲抢先回答,她都已经向他道谢,这男人还要计较她拖他下水而动手捏她,这分明是难搞,哪是孩子气。 「呵呵,天凛是不好摆平。」雷彦笑道,颇欣赏她的坦白直率。 卫天凛不客气地睨向他,「你到底是哪一国的。」胡乱对他下评语,更应和欧仲菲对他的批评,这家伙究竟是谁的朋友。 「ok,算我说错,我调杯西班牙红酒向你赔罪。」 雷彦真正想说的是,天凛对欧仲菲似乎比较特别。这个小他三岁的小子是个非常慢热又习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当初他可是花了许多时间才和他成为朋友,依他的个性,昨天才与欧仲菲认识,照理不会帮她解围,然而他却帮她赶走仰慕者,委实令他意外。 「雷先生,你先别调酒,我有事要和卫天凛说……卫天凛,你先别不高兴,我是真的有事找你,不然也不会跟着你来酒吧,你先跟我出去,事后你要怎么骂都随便你。」见原欲坐回座位的俊美男人转头眯睨她,欧仲菲索性直接拉他往门口走。 今晚无论如何她都要确定他是不是她要救姻缘的对象,就算会招来他的生气大骂,她也认了。 卫天凛直耐着性子由着她拉出酒吧,她最好是有像样的事找他,不然看他怎么修理她。 吧台内,雷彦玩味地看着两人离去,再一次佩服欧仲菲敢拉天凛离开,而天凛竟也未甩开她,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些期待这两人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将卫天凛带至她的车上后,欧仲菲拿下假发,犹如完成一项艰难任务般重重喘口气,坐在副驾驶座的卫天凛抛来颇有算帐意味的诘问—— 「你跟踪我?」否则怎会晓得他进酒吧,而他竟然没发现她的跟踪。 欧仲菲慎重澄清,「我没有喔,原本我要拿我妈做的卤味请你,算是为昨天的事赔罪,同时也有事要问你,刚回到饭店就看见你拦了辆许程车离开,于是便跟上去,见你进迷离酒吧我有些好奇,遂女扮男装进去找你,并不是你以为的不怀好意的跟踪。呐,这是我妈做的卤味,很好吃,有妈妈的味道喔。」为了佐证自己所说,她将置物箱上的提袋拿给他,省略听见他讲电话那段。 卫天凛因为她那句「有妈妈的味道」而微征地接过提袋,不过他很快回神,忍住拿卤味嗅闻的冲动,问道:「你要问什么事?」 「昨天你戴的那支发簪是不是能让你睡得很好很香甜?」她决定先求证他的身分,唯独考虑到他也许没听过靖心簪,她换过方式迂回探问。 闻言,卫天凛神色一凛,敏感地扣住她的手腕,「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他需要那支他取名为「无梦簪」的发簪才有办法一夜无梦好眠的事,只有龙叔和他爸知情,为何她会晓得?她还知道什么? 「我是听我爷爷提到靖心簪,你……呃!你抓痛我了。」 听见她呼痛,他胸口莫名一紧,忙不迭松开对她的箝扣,暗做个深呼吸缓和过于激动的情绪,稍微放轻声音道:「什么靖心簪?把话说清楚。」 「昨天回家,我听我爷爷说他朋友提到一支叫靖心簪的宝物,据说它能驭梦,使人作好梦睡得香甜,只是如今下落不明,我就想说那支发簪会不会刚好就是你睡觉戴的那支,如果是,我想向你借,这阵子我要替我大哥管理饭店,压力比较大睡得不好。你……为什么那么激动?」揉着被抓疼的手腕,她狐疑地看着他。 原来他那支琥珀色发簪真的就是靖心簪,他也应该是曾曾祖父所说的卫家后代,只不过他的反应为何那么大,好像不希望让人知道那支发簪能使他好眠似的。 至于她没说出救姻缘一事,完全是顾忌他若晓得他是她要救姻缘的对象,八成会认为她在耍他,更会对这件任务嗤之以鼻。 「我没听过靖心簪,我的发簪也没特别的名字,它对我很重要,从不外借,你别想打它的主意。」瞥了眼她被他抓红的手腕,他忍住歉疚,严正申明。 他不知龙叔送他的发簪是不是她说的靖心簪,毕竟他戴着它入睡从未作过梦,也正因为无梦,他才能安稳而眠,它是能使他免于陷入无边恶梦的重要物品,他岂会轻易外借。 「我保证会还你,而且就只借一晚——」她话未说完,见他撇头就要下车,她只得拉住他,「好好,我不借就是了。」 她心里泄气的os:有没有这么无奈啊,他那支九成九应该就是靖心簪的发簪是他们欧家的宝物欸,她居然连向他借一晚都不成。 「那你还拉着我干么?」事情问完还不放他走是怎样? 「我还有问题要问你。」 「你哪来这么多问题。」 「这是最后一个,我先申明我没有恶意也不是八卦,而是出于善意的询问,你到迷离酒吧是因为……你喜欢男人吗?」既然确定他是她要救姻缘的对象,接下来就是问明他的性向了。 面对她唐突的提问,他并未动怒,仅是挑眉望着她,心思飞快地流转。她会有此一问,是见他光顾雷彦的同志酒吧,还是爸得知他的回覆后,心生质疑,叫龙叔秘密请繁星的人对他做调查? 警戒心起,他未答反问:「你歧视同志?」 「没有,只是觉得现在同志人权虽已得到一定程度的保障,但其实同志族群仍然面临着极大的社会压力,这条路实在不好走。」 「同志之路是有其难行的地方,但异性恋的结合也未必能保证顺遂幸福。」他就现实反驳。 她柳眉微蹙,「意思是,你真的喜欢男人?」 「你说呢?」丢下模棱两可的回答后,他开门下车。 欧仲菲攀着车窗喊,「卫天凛,再一个问题,你和雷先生是一对吗?」 他额际青筋有抽动的迹象,有点想敲昏她。「不是,我和雷彦是以前就认识的朋友,你赶快回去,别再待在这里大呼小叫,那会造成我的困扰。」他刻意加重最后一句,无论她追问他性向的动机为何,他所能奉告的仅止于此,而且时间已不早,她一个女孩子不宜待在这里,赶紧叫她回去他才能安心。 完全未深思自己为何要对她不放心,他快步走回迷离酒吧,不再给她发问的机会。 这回,欧仲菲没再喊他,定定看着卫天凛逐渐远离的身影,眉头皱得几欲打结。他真的爱男人欸,那他的姻缘,她要如何救? 一连两晚严重失眠,稍早又主持一场冗长的重要会议,欧仲菲直觉得额际绷胀得紧,脑袋也有些昏沉。 「戴雍,我有点累,想休息会,除了要麻烦你处理的公事之外,若有其他事情也请你先代为处理,谢谢。」走出电梯,她揉着额际,对着原担任她大哥的特助,这段期间暂时转任她的特别助理的戴雍说道。 本来她只打算请戴雍处理几件她还未审阅完的企划案,但她累积的疲累已到极限,决定先回办公室专属的休息室休息。 「副总别这么说,执行长嘱咐过我,要我全力协助你,有事你尽管吩咐,这些天你一肩扛起管理饭店的重责大任,辛苦你了。」戴雍温和体谅地说,执行长平时待他不薄,他的嘱咐他谨记在心,再说副总看起来确实是累了,为她分忧解劳是应该的。 欧仲菲会心一笑,「幸好大哥出借你这位得力助手帮我,不然我会更累。」 管理饭店是挺累人的,然而她这两晚的严重失眠却是与卫天凛有关。得知他喜欢男人那晚,她原想请爷爷问曾曾祖父,卫家的后代是同志是否表示这项救姻缘的任务将自动解除,怎奈她觉得泄露卫天凛的性向隐私对他过意不去,最后只跟爷爷说他那支发簪应该就是靖心簪,她会再想办法完成任务。 而这就是她苦恼的开始,她想干脆把卫天凛导向爱女人的常态轨道,但只要想到他固执难沟通、总是不为所动的峻冷个性,这个方法的可行性立刻降为零,更何况他长得比女人还美,她怀疑有女人能让他看上眼。 第七章 她只好告诉自己,救姻缘的最终目的是要让对方获得好姻缘,那晚他和管家讲电话时好像也提到要挑选另一半,那么她只要帮他找个好对象就算大功告成。 问题是她对同志又不了解,身边也无同志朋友,是要如何帮他介绍对象?纵使她熬夜上同志网站,归类出卫天凛应该是属于帝王霸气「攻」的一方,她也无法替他在网路上诚徵他或许有可能会喜欢的「温柔可口受」,因为网路交友陷阱多,安全性也可议。 就这样,为了如何为卫天凛挑选优质的对象,她连续失眠两晚,幸好今早她终于灵光乍闪,想到可以找雷彦帮忙。 雷彦经营的同志酒吧极具口碑与素质,以他的阅人无数,想必认识不少优异的同志朋友,透过他为卫天凛介绍对象,不失是个好方法。 她打算今晚就请雷彦给些口袋名单,只不过她需要先好好的休息一番。 当欧仲菲与戴雍走往她办公室的途中,收发处的工作人员推着信件车经过两人身边,将包裹交给她。 「奇怪,没寄件人资料,是谁寄的?」欧仲菲看着小包裹纳闷低语。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没等到回办公室就拆开包裹,当她掀起盒盖—— 「呀啊!」她花容失色地丢掉盒子,只因里头赫然装着只骇人的黑色大蜘蛛。 戴雍也被吓一跳,「到底是谁寄这种东西给副总?」 「不晓得,不过还是先把牠装回盒子里,免得吓到其他房客,引起骚动。」尽管受到惊吓惊魂未定,但一思及饭店其他房客,欧仲菲只想先把蜘蛛处理掉,她战战兢兢地就要去捡盒盖挑起弄掉在地氆上的可怕蜘蛛。 「副总——」 「别动!」 戴雍正欲告诉欧仲菲由他来处理即可,此时一道低喝沉冷传来,欧仲菲抬头看见卫天凛的同时,人已被他拉至他身边,只见他朝蜘蛛掷去一把小刀,正中牠背上。 戴雍暗赞这名突然出现的俊美男子好身手。 欧仲菲不意外卫天凛出现在他住的楼层,倒是有些讶异他随身带着刀子,可是她尚未发问,他就要她在原地站好,迳自上前检视蜘蛛。 「是假的。」察觉教他射中的蜘蛛有异,卫天凛连同刀子将牠提起来细看,确实是假的。 「你是说那只吓人的蜘蛛是假的?」欧仲菲走向他。 将假蜘蛛装回盒子拿给她看,他问道:「你得罪谁,招来对方寄这个整你。」 稍早他开着雷彦借给他代步的轿车刚兜完风,一回饭店就在走廊转角看见她,正想着每次遇见她都没好事,打算先避开,就听见她的惊叫声,看见她丢落的盒中掉出一只大蜘蛛。见她傻傻地蹲下身要处理蜘蛛,他直觉心惊,生怕她被蜘蛛咬到立刻上前拉开她并解决掉那只可能有毒的蜘蛛,没想到这蜘蛛竟然是假的。 他并未多想自己对她的担心与护卫似乎有些不寻常,只当那是他当保镳多年的反射动作,知道显然有人在整她,他亦追问得极自然。她究竟得罪谁了? 瞥眼盒子里那只几可乱真的假蜘蛛,欧仲菲认真地回想,「我没得罪什么人啊,只有昨天去买东西时纠正了一个违规停车的路人,前天看见两个走路撞到老妇人却没道歉的少年,叫住他们训了几句……还有前几天去邮局办事出来遇见有人行抢,我拿高跟鞋帮忙丢歹徒而已。」 卫天凛听得浓眉直蹙,「你不要命了吗?连歹徒也敢k.」 「嗄?当时我没想那么多,后来那个抢匪逃走了,但他抢走的皮包被另一名见义勇为的路人拿回来了,我那一丢有小小帮到忙喔。」她开心的笑,并非在炫耀她厉害,而是欣慰自己微薄的力量能帮助他人。 望着她纯柔的笑容,卫天凛有些败给她,她完全搞错重点。看来,她不仅是个管家婆,且危机意识根本等于零,她能平安活到现在简直是奇蹟。 始终静静站在一旁的戴雍正想问欧仲菲这位美男子是谁,刚好他的手机响起,于是他走到一旁接电话。 「你身上怎么有刀子?」欧仲菲突然想起,指着卫天凛手上的盒子问。 「你现在该想的是你得罪的人想对付你,还是有人看你不顺眼想恶整你,ok?」拔出假蜘蛛上的小刀折起收回口袋,他将盒子塞还她。 当多年保镳,为了雇主与自身的安全,他会随身携带防身小刀,可这压根不是她该注意的重点,她忘了之前才被恶整惊吓过啊。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以前我也见义勇为过,都没怎样啊,我对下属也都很好,实在想不出会是谁看我不顺眼,寄假蜘蛛给我。」 「副总,林秘书说永隽集团台湾分公司的时尚部门经理沈翊珊小姐有事找你,现在人在会客室,你要见她吗?」戴雍插话问道。 「永隽集团」四个字令卫天凛眉梢微挑,繁星饭店和他爸的集团有合作?难道欧仲菲早就知道他的身分,前天晚上她也确实是受他爸所托,暗中试探他的性向? 「沈翊珊……」欧仲菲揉揉仍隐隐胀疼的额际回想,「对了,前两天我接到沈经理的电话,他们集团想跟我们合作,希望在我们饭店贩售他们将推出的时尚女装,我向她说明过繁星是有打算在近期设立服装柜位专区,但是要和新人设计师而非知名品牌或集团合作,所以婉转回拒了她,她今天怎么会来?」 在饭店设立服装柜位专区是她提出的企划,除了是项新尝试之外,也希望有别于其他家百货公司所设的柜位均是知名设计师或集团所推出的品牌,能让新锐设计师有个表现的机会与平台。她大哥也觉得这点子不错,完全支持她,如今已经进行到徵选出几位设计师比稿的阶段,大致情形她向沈翊珊说明过,她今天来难道有其他事? 卫天凛望着她的黑眸里添入讶异。她竟然拒绝和永隽集团合作?这么说来,她并不晓得他的身分,因为龙叔并未向她透露? 「副总不是要回办公室休息吗?不如我代你去见沈经理,事后再向你回报。」 戴雍说道。 「没关系,我去见她,如果她是为设柜一事而来,我也好当面再向她解释清楚。要麻烦你处理的资料在我桌上,再请你过去拿,顺便麻烦你把这个丢掉。」将装有假蜘蛛的盒子交给他,欧仲菲转向仍站在那儿的卫天凛道:「我会再想想是不是有得罪什么人,刚才谢谢你,若对方寄的是真的蜘蛛,我刚才的举动可能会有危险。我要赶去会客室,先失陪了。」 语毕,她随即和戴雍分头行事,逼自己打起精神去见沈翊珊。赶紧弄清楚对方的来意,她才能赶紧休息,晚上也才有精神去找雷彦。 原本该回客房的卫天凛因欧仲菲提及她会再思索是否有得罪人,微提的脚跟不觉停住。依她之前所述,被她用高跟鞋丢到以致行抢失败的那名歹徒,似乎是比较可能对她展开报复行动的对象,倘若寄假蜘蛛吓她仅是报复的耍弄前戏,会不会接下来就有真正的危险等着她? 这么一想,他即刻往欧仲菲离去的方向走去,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只是闲来无事想证实自己的猜测,假使那个坏蛋敢现身,他正好拿对方活动筋骨,可不是因为他担心欧仲菲。 繁星国际饭店会客室内,欧仲菲见到了沈翊珊,对方约莫三十上下,眉眼间透着精明干练,极具女强人的架式。 「沈经理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事?」见沈翊珊面前已有咖啡,可见员工并未怠慢她,欧仲菲省去无谓的客套话,坐至她对面直接切入重点。 「听说繁星的执行长出国度蜜月,暂由副总经理管理饭店,今日一见,原来欧副总这么年轻,请恕我冒昧一问,你真有能力管理饭店、做出正确的决策?」沈翊珊不答反问,话中带着质疑。年纪轻轻就当上五星级饭店的副总,资历与经验想必浅薄,也难怪敢在电话中一口回绝她提出的合作案。 沈翊珊的问话恰好教来到会客室外、轻轻地推开门扉的卫天凛听见,他眉头直皱。这人不过是永隽集团分公司的时尚部门经理,怎么态度这么傲慢无礼,感觉像在挑衅一样。 他将视线调向欧仲菲,只见她好风度地一笑,平静回话! 第八章 「我要学习的地方确实还很多,但我秉持审慎的态度处理每件事,重大的决策也会请示我大哥,很幸运的,繁星目前的运作一切顺利。」 卫天凛的眉眼微微挑动,有些意外这个老是冒冒失失、没有危机意识、带点傻大姐个性的女人,在面对公事时所展现的是截然不同的镇静沉稳,态度不卑不亢且从容不迫,挺不赖的。 「这么说,你大哥应该已经告诉你,回绝我们公司在繁星设柜的决定是错的,我今天不会白来,我们应该可以讨论合作细节了吧。」沈翊珊强势地说,姿态依旧古问傲。 弄清楚她的来意,欧仲菲坦然以对,「在繁星设立新人设计师服饰专区是我的提案,我大哥很支持这项创新的尝试,因此沈经理若是为设柜一事而来,很抱歉,这事我仍然维持初衷,不与任何知名品牌或集团合作。」 「我怀疑你根本不清楚永隽集团的盛名,永隽可是香港数一数二的大集团,能与我们集团合作就代表着可观的利益,换作别人可是求之不得。 「向你透露一点内幕消息好了,永隽集团的总裁夫人是我爸的妹妹,目前台湾分公司的总经理正是我爸,只要这次我们合作愉快,等我爸接掌公司,将与繁星维持长久的合作关系,如此对你们饭店有利的事,你要是聪明人,就会留个柜位给我们即将推出的女装品牌。」 沈翊珊有备而来,抬出他们父女与永隽集团的特殊关系,她姑丈卫永隽和他两个儿子的事业重心与主力全放在香港,台湾分公司这头在她姑姑的护航之下,早晚会是他们父女的,欧仲菲若是够聪明,就该抱着她的大腿巴结。 原来沈翊珊的父亲是他爸的妻舅。弄清这层关系,卫天凛总算明白沈翊珊的态度为何会如此傲慢。不过既然分公司已有人等着接掌,爸为何要提出叫他巡视分公司,为将来接掌分公司做准备的选项? 而欧仲菲呢?面对沈翊珊的强势进逼与挖苦,她是否会妥协? 「既是创新的尝试,我看重的是未来的发展性,短期的利益自非考量的首要条件,否则台湾不乏知名集团可以合作,你们永隽集团并非唯一选择。」面对沈翊珊自爆的内幕消息,欧仲菲无丝毫心动,更对她的盛气凌人感到反感,她微敛神色果断回道。 卫天凛性感的唇角难得地扬起笑弧,极意外有人和他一样没把永隽集团看在眼里。好吧,他承认这一刻他欣赏欧仲菲的骨气。 「你!」沈翊珊气得牙痒痒。 她大可拂袖离去,另找合作对象,偏偏繁星是饭店业界数一数二的龙头,是她合作对象的首选,加上公司首次推出由她设计的女装作品,她看重的程度自不在话下,这也是她一听说繁星有意与新锐设计师合作的计画,马上主动争取合作机会的原因,岂料竟一再被欧仲菲打枪。 可恶!在心里低咒,她咬牙捺住怒气,拿出一份牛皮纸袋,退而求其次的道:「既然你这么坚持你的原则,我们就各退一步,这是我的设计作品,我是我们公司首次推出女装的主打设计师,不挂集团名的话,我也算新锐设计师,这样总符合繁星设柜的资格吧?」 「这要等后天你的作品和另外入选的新人设计师作品通过专业比稿,选出五名优胜者之后,我才有办法做回覆。」明白她仍想硬占席次,欧仲菲不松口,同意让沈翊珊参加入选的比稿已是她最大的通融。 「好,我就等比稿结果,不过在我离开前想给你点良心的建议,做人别太坚持原则,那样很容易得罪人,万一招来别人的报复,一次没事,下次可就难说了。祝你好运。」这个欧仲菲竟然这么不给她面子,她最好懂得该怎么做,否则,走着瞧。 卫天凛拢起眉心,是他过于敏感吗?怎么觉得沈翊珊最后几句话讲得好像知道欧仲菲得罪了人,才刚遭到恶整似的? 欧仲菲倒没想太多,只当沈翊珊在发泄不满的情绪,她微微一笑,拿起对方的设计稿起身送她。她已经够累了,实在不想再多说什么引起不必要的争论。 「啊!」没注意脚下,她绊到东西跌倒在地,额头撞到桌脚,闷哼了声。 见状,卫天凛勉强忍住冲进去扶她的冲动,横眼瞪向背对着他的沈翊珊,直在心里碎骂,该死的沈翊珊,竟故意绊倒欧仲菲! 就在欧仲菲起身要送沈翊珊离开,他准备拉上门走人之际,刚好瞟见沈翊珊恶意伸出脚绊倒欧仲菲,若非顾忌沈翊珊可能知道他是谁,会拿他已逝的母亲及他私生子的身分做攻击,他早就现身揭穿她的恶劣行径。 望向抚着额头站起来的欧仲菲,他眸光难掩担忧。她撞到头不要紧吧? 「哎呀,欧副总,你没事吧,是不是我踢到你啊?」沈翊珊装模作样地问。 「是我自己不小心绊倒,没事。」 「那就好,我先走了,后天等你给我好消息,掰喽。」说完,她扭头就走,嘴角噙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欧仲菲低叹口气,她竟连走路都会绊倒,看来她真的累坏了,得赶快去休息,免得等会体力不济昏倒。 「咦,卫天凛,你怎么会在……」话未说完便一阵心跳加速,只因乍然出现的他潇洒地走向她,大手轻撩起她额前的刘海,弯身将俊脸凑近她。 「你的额头破皮流血了。」特意避开沈翊珊才进门的他眉头紧拧,她秀额上的猩红映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格外醒目。 「我的额头……喔,我刚才跌倒撞到的,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受伤?」她总算回神,疑惑他怎么一出现就查看她的额头,而她方才心跳加速应该是他突然碰她又靠她那么近的关系吧。 「我在饭店闲逛,经过这里刚好看见你跌倒撞到头,走吧,去处理伤口。」他随口搪塞,拉着她就往右边走去。 「只是稍微破皮不用处理,我很累,想回办公室休息,要走这边。」以为是自己进会客室时没关好门他才会看见她跌倒的糗样,不过她没空在意这事,只想尽快躺在柔软的床上补眠,赶紧拉住他指着另一边说道。 「再小的伤口都有可能细菌感染,擦药不会耽搁你多少时间,等处理好伤口再睡。」见她张口欲言,他不容反对地抢白,「除非你能撂倒我,否则就听我的。」 欧仲菲怔愣的由他拉着走,没搞错吧?她不过是想休息睡个觉,居然要先撂倒他?她要不要告诉他,干脆他直接把她摔昏比较快? 将欧仲菲带回他的房间,卫天凛让她坐至床沿,随即拿出行李箱内的一个小帆布袋,坐到她身旁为她额上的伤处消毒。 欧仲菲因为他的碰触与他身上冷冽好闻的气息再次心跳加快,她虽纳闷自己这奇怪的反应,不过她更好奇他那只迷你帆布袋。 一般人出远门准备些贴身药物不足为奇,可他的帆布袋像特制的,打开呈上下两排式,里头是简便迷你却颇齐全的药物和护理用品,还有针跟刀等工具。她原在想他怎会带自己回他的房间,原来他这里有药。 「你是医生,所以随身携带这些器具?」她好奇问完才想到,他处理那只假蜘蛛就像医生耍手术刀那样俐落,可是当医生的会像他一样,常想把人过肩摔吗? 「我在当保镳,别乱动,这样不好上药。」卫天凛下意识回话,轻托她转头看他搁放床上的帆布袋的螓首。这女人怎么像小孩子一样安静不了,他才帮她消毒好就乱动起来。 对上他深邃迷人的双眸,欧仲菲的心漏跳一拍,可她迳自做了长得太美的男人容易令人心跳失速的结论,没忘问出她的惊讶与疑惑,「你不是少爷吗?怎么会去当保镳?」 家里有管家的少爷却从事保镳工作,这两者实在令人难以联想在一起。 「那不是我要的身分。」小心轻柔的为她抹药,他未多想的回答。 「嗯?你是指……你不是自愿当卫家的少爷?」 这问话令卫天凛一怔,暗恼他怎会轻易对她透露自己的私事。他低头拿ok绷,迅速敛整可能流泄眼中的任何情绪,回避的说道:「你想改行当扒粪的狗仔是吗?」 「哪是啊,我——喂!会痛钦。」因为他在她额上轻压的力道,她娇声埋怨,伸手摸向额头,这才发现他已替她贴好ok绷。 第九章 「会痛以后见到那个沈翊珊就小心提防点,别又让她绊倒了。」卫天凛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欧仲菲怔愣看着他,她知道他是由戴雍和她的对话中晓得会客室里的人是沈翊珊,可他这句话的意思是…… 「我看到她故意伸脚绊倒你。」读出她眼中的疑问,他直接为她解答。 「我以为是我踢到椅子,原来……唉!」皱皱柳眉,她以叹息代替批评沈翊珊的行为。 彷佛看出她不想多做批评,卫天凛也无意再说此事惹她心烦,他边收急救包边道:「你的伤已经处理好,可以去休息了。」 对喔,她要补眠,最好能睡得香沉……「卫天凛,靖心簪可不可以借我?」 闻言,卫天凛走向行李的脚步陡地停住,他微眯眼回过身,还未开口拒绝,她已自顾接话—— 「了解,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不行,要不是我这两天严重失眠,我也不会跟你借靖心簪,算了,发簪不能借,那我借枕头总行吧。我要睡了,你别吵我。」 卫天凛傻眼地愣在那儿,只见那个迭串嘟囔完的女人竟然直接钻进他的被窝,睡在他的床上。 「喂,欧仲菲,你——」他走近床边喊她,顿时傻眼得更彻底,因为她双眸紧闭、呼息均匀,显然已经睡着了。 借不到发簪竟赖睡在他床上,这是哪一招?就算她真以为他是同志,难道不知道同志中也有坏人,不该如此毫无戒心的睡在男人床上,这女人到底是少了几根筋。 卫天凛不知道的是,欧仲菲只单纯的想既然借不到靖心簪,那么枕着他戴着靖心簪睡过的枕头,应该能沾染一些它使人好眠的神奇魔力吧。而她一躺上他的床、拉上他盖过的丝被,就闻到属于他的好闻气息,她深吸口气嗅闻,倦累许久的她很快便沉沉睡去。 他难以相信的想摇醒她,手伸出一半却停住,记得前两天她跟他借发簪时就说过她最近因管理饭店睡得不好,刚才也说她这两天严重失眠,他现在若叫醒她,睡意受干扰的她等回到办公室还睡得着吗? 他没必要为她顾虑这么多,可瞥见她眼下藏不住的疲惫暗影,他就是不忍吵醒她。于是他略微犹豫,取出口袋里用绒布仔细包覆的发簪,无论它是否是靖心簪,它能让他靖心好眠是事实,念在不久前她才撞到头,他就将发簪借她一回。 弯身正想将发簪置放在她的枕头下,他听见她呓语出声—— 「卫天凛,你真的好小气……」 他有型的眉峰忍不住抽动,这个女人真的很大胆,醒着的时候不怕他,老是对他罗啰嗦唆,就连睡着也敢埋怨他小气。 不过,奇怪,为何盯着她恬然的睡颜,他会有种安心的感觉,胸中也有抹温暖的踏实感? 他是被她呕昏头了不成,要不怎会对她生起这种诡异的感觉。忍住偷掐她脸颊的冲动,他将发簪放在她的枕头下,这支无梦簪只要搁放枕下伴着入睡,就能比平常好眠,然而他从以前就戴着它睡觉,以杜绝那挥之不去梦魇的纠缠。 当他转身欲找其他事做,脚下踢到东西,发现是沈翊珊给欧仲菲的纸袋,他抽出设计稿想看看那个傲慢的女人能设计出怎样的作品,却看得直摇头。他虽未钻研过服装设计,但就是看得出这些设计流行元素不足、线条不够俐落、样式过于呆板,整体呈现完全不吸引人,这种款式的女装恐怕很难受欢迎吧。 公司欲推出女装却主打这样不出色的作品,很显然其中涉及了特权问题,而沈翊珊以那样自大的态度硬想逼欧仲菲让出一席内定柜位,是否也表示背后有她父亲的纵容? 思索的眸光投向睡得安然的欧仲菲脸上,卫天凛想到另一个重要问题,今天在会客室沈翊珊都能故意害她受伤了,到时其比稿若失败,会如何找欧仲菲麻烦?他甚至多心的猜想,寄假蜘蛛整欧仲菲的人,会不会就是沈翊珊? 眉心不自觉的拢上担忧,卫天凛在想,也许他该到永隽集团分公司走一趟,探探沈氏父女如何掌管公司…… 各式霓虹闪烁的夜,欧仲菲站在迷离酒吧外的骑楼下等雷彦,她因没带女扮男装的假发和衣服,也顾忌再次乔装进酒吧会又碰到上回的告白事件,因此她事先查好迷离酒吧的电话,拨去找雷彦,请他出来一趟。 「雷先生。」望见雷彦走出酒吧,她向他招手,迎向他道:「我是欧仲菲,上次女扮男装进你的店。不好意思,你这么忙还叨扰你。」 不确定卫天凛有无向他提及她是女的,她只好先坦白,同时致上歉意。 雷彦亲切地笑着摇头表示不在意,眼底映着对她清丽样貌的纯然欣赏眸光。 「你女扮男装的事我晓得,不过你是来找天凛的吗?他今天没来喔。」他直觉这么想。 「我知道,我来的时候他还在饭店。」 当她在卫天凛的房间醒来已将近晚上九点,她十分讶异自己一躺就沉睡五个小时,且某人竟没挖她起来,也没把她丢出客房,而是任她霸占他的床铺那么久。 「卫天凛,我是不是睡得很熟,中间都没醒来过?」她还未下床时见卫天凛穿着合身帅气的休闲衣裤从浴室擦着湿发出来,她还这么询问他,因为她全无印象。 「没错,睡得跟猪一样。」他淡瞟着她,嘴利的说着,完全未思及他的回答显露他始终陪着她的事实。 由于好一阵子没睡得这么好,她完全不介意被损,由衷向他道谢没吵醒她,接着她想起还有重要的事要办,要到他的联络电话之后,跟他说会请饭店人员送消夜给他,随即离去。她不知他今晚是否会再来迷离酒吧,遂把握时间先赶过来。 「有件事想请雷先生帮忙,希望你能原谅我的冒昧唐突。」她客气地说明来意。 「别这么说,我和天凛是朋友,你又和他认识,冲着这层关系,只要帮得上忙我一定会尽力。」虽然纳闷她有何事需要他帮忙,但雷彦还是爽朗地应允。 「是这样的,我朋友有个弟弟是同志,她担心他交到复杂的朋友,打算替他挑选好对象,听说上迷离酒吧的同志都有一定的素质,又知道我认识你,于是托我请你介绍几个正直可靠的同志,并给她简单的资料做初步筛选,不晓得是否方便?」 帮卫天凛牵姻缘的事不宜说开,她低述事先想好的理由。 「没问题,我认识不少也在寻觅另一半的同志朋友,可以提供一些资料给你朋友和她弟弟参考看看。」 「真的?太好了!我向你保证我朋友的弟弟绝对是个好人,但这不代表他长得很抱歉喔,事实上他有着相当吸睛的外貌。」 「条件这么优?」 「嗯,也因为这样,怕他交到不是真心相待的对象,才希望透过介绍的方式,为他寻找能带给他幸福的另一半。你什么时候能给我资料?我朋友希望愈快愈好。」在卫天凛投宿繁星的时间,至少得先让他挑出一个喜欢的对象,这样就算他离开台湾,后续的救姻缘任务也会比较容易完成。 「给我你的传真号码,最慢明天早上我就能将资料传给你。」 「谢谢。」欣喜的向他道谢,欧仲菲由背包拿出一张名片,在上头写下家里的传真号码后交给他,同时想起的道:「我请雷先生帮忙的事,请你别告诉卫天凛,免得他怪我贸然麻烦你做事,到时又要数落我。」 卫天凛要是得知她跑来找雷彦替他介绍交往对象,极可能会因面子挂不住而发飙骂人,这事还是先瞒着他比较妥当。 「我知道了,不过你和天凛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相识经过,毕竟能让平时不太理人的他开口叨念,不简单呐。」雷彦一边回送名片给她,一边探问。 他很好奇她是如何挑起天凛的情绪,可惜前两天天凛只说她就是有本事让人失控,也说她到酒吧找他只是有些遗漏的住房事项要提点他,并未多提两人认识的经过,他恰好藉这个机会问问她。 欧仲菲尴尬的将她误会卫天凛想跳楼,她为了阻止他,结果自己险些失足坠楼的乌龙事件说出来。 「原来你们有过命的交情。」雷彦语带幽默,心中在想,天凛或许是教欧仲菲单纯又傻气的救人举动撼动心中的冷漠高墙,因而不自觉的以最真实的情绪待她吧。 第十章 欧仲菲困窘地干笑两声。「那天我害我们两个差点都丢了性命,也难怪他对我那么有意见,只是你说他平时不太理人,这倒让我想起,初见他时我确实感受到他浑身散发难以亲近的气息,冷漠又拒人于千里之外,此外还有种令人放心不下的萧索孤独……雷先生,他从以前就是这个样子吗?」 忆起笼罩在卫天凛背上那直教她想为他拍拂掉的忧悒孤寂,她突然很想多了解他一些。 「从我认识他起他就是那个样子,冷漠少话,不喜欢麻烦别人,不爱与人交游,像只孤独的狼。」 她直皱柳眉,「干么这么孤僻像孤独的狼,像只阳光的黄金猎犬不好吗?」 雷彦被她的比喻逗笑,然而他明白她并非在调侃天凛,而是出自关心。 天凛从小就被他母亲当作进卫家豪门的棋子,从未真正爱过他,甚至将自己的无法如愿怪罪在他不会讨他父亲欢心上头,在他八岁那年,他母亲更企图带他自杀,天凛最后逃过一劫,可他的心也伤痕累累,时至今日仍无人能疗癒他的心。也许初见天凛就对他放不下心的欧仲菲,能抚慰他受伤的心,所以…… 「天凛是个把心事藏得深的人,就算受了伤也是独自忍受,这回他回台湾度假,偏又不让我当地陪陪他,换我请你帮个忙,他就住在你们饭店,有空的话请你带他四处走走,替我陪伴难得回台湾的他。」让天凛多和她相处,或许他的伤有被疗癒的机会。 「好,我会做安排。」欧仲菲浅笑应允,直到她与雷彦道别离去,她心中仍想着——卫天凛的冷漠抑郁是因为他心里曾经受过伤吗? 她开车回家的途中,卫天凛峻冷的身影始终盘踞她脑海,突然一道念头浮现,她趁等红灯时传了则简讯给他! 晚安,怕明天才跟你说你会不高兴,先传简讯告诉你,明天早上十点请你在饭店lobby等我,我想请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欧仲菲 繁星国际饭店2806号房里,卫天凛看着欧仲菲的简讯,很难不皱眉,这个女人在搞什么鬼,他又不是她的助理,她要去哪儿怎么会要他陪? 还有,他怀疑她真怕他不高兴,今晚他没打算告诉她电话号码时,她不就拿起他放在床上的手机拨打她的电话,自行留下他的联络号码,在他睨向她时还一个劲地表示这样他的手机里也有她的电话,很公平。 拜托,他有向她要电话、有答应给她电话吗?若非见过她与人谈公事的沉稳慎重模样,他绝对不相信这个常常搞错事情重点的女人是繁星的副总。 「算了,就等明天再看她要做什么。」收起手机,他继续之前打包消夜的工作,忍不住在心里小小叨念起欧仲菲。 也不知这女人是不是在报复他说她像猪一样好睡,或以为他多会吃,居然请人送来满满一小桌消夜给他,怎奈他就是无法拂却她的好意,退掉她叫的消夜,只好每样都尝一点,剩下的打算晚点出门的时候拿给街上的游民吃。 为何一遇上她,他原有的平静总会被搅和出措手不及的混乱?可奇怪的是,她睡在他房里的那几个小时,他心里又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 想不透这吊诡的感觉,他摇头将欧仲菲赶出他的思绪,准备稍晚「夜访」要用的物品。 这晚午夜十二点,有道俐落的黑影悄悄潜进永隽集团台湾分公司…… 翌日早上十点,欧仲菲准时等在饭店lobby,她仔细寻看四周,就怕错过卫天凛的身影,当她望见他在角落一隅的圆柱旁时,她赶紧提着包包跑向他。 「早,我还以为你会爽约呢。」她微笑向他打招呼。 「爽约你的头,我可不记得有跟你约好什么事,只是过来看你想干么而已。」 望着她令人感觉如沐春风的甜柔笑靥,卫天凛没跟她客气的伸指轻敲她的小脑袋一下。他比她早到lobby,也几乎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就发现她,而她竟说得好像他是个多不守约定的人一样,她到底有没有搞清楚他为何会在这里啊。 「好嘛,算我失言,我也是临时想到今天要出去,昨晚才会传简讯约你。我带你去一个很漂亮的地方,走吧。」 她轻拉他,他却定在原地问:「你到底要去哪里?」 「先卖个关子。」 「先说清楚。」 厚,她耍神秘是想给他惊喜,这人就配合一下是会怎样?奈何望进他如墨黑瞳里的执拗,她只能妥协,「我想请你陪我去郊外野餐啦。」 「野餐?我没兴趣,你自己去。」卫天凛酷酷地转身就要走,她没拉住他,透着干脆的声音由他身后传来。 「是喔,那我就自己去吧,那里是郊外,人烟罕至,我是记起上次你叫我别一个人上顶楼赏景,今天打算去郊外散心才想请你陪我去,既然你没兴趣,我就一个人去喽,再见。」状似无所谓的说完,欧仲菲自顾自地往大门外迈步。 今天的户外踏青是特别为卫天凛安排的,昨晚当她忖度着不知他是不是有感伤的过往,他忧悒的背影就一直浮映她脑海,接着就兴起带他出去走走,让温暖阳光驱除他身上阴郁气息的想法。她知道这个想法有点傻气可笑,可是让他沐浴在美景与暖阳下,说不定他会开朗一点,身上的冷漠气息也能散去一些。 他不领情,她只好和他做个赌注,赌赌看其实有副好心肠的他是否会因为担心她一个人到郊外而答应和她外出。纵使她一点信心也没有,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和他赌了。 转身看着逐步走往门口的欧仲菲,卫天凛眉头紧拧,发现自己就是没办法不管她,放她独自到人烟罕至的地方。 「可恶。」像在怨怪她,更像在啐骂自己对她没道理的不放心,他低咒一声,几个大步赶至她身边,没好气的撂话,「真想劈昏你,让你哪里也不能去。」 「ok,等我们野餐完,你若还想劈就让你劈。」没被他恶声恶气的话吓到,她看向他笑应,打从眼角余光瞄到他跟上来,她心中便有股难以言喻的欣喜,他会妥协跟上来,表示他会担心她,自己在他心里应有些分量吧? 未去思索为何希望在他心里有分量这个暧昧问题,她直高兴他终于愿意和她去郊外踏青。等两人坐入她停在饭店外的座车,她以最快的速度开车上路,就怕他会反悔跑回饭店。 为了今天的户外行,她一早就到饭店处理公事,将大部分急件处理完,其他的就交给戴雍费心,稍早她已先回家把托妈准备的野餐用品放在车上。而由于她透露今天的跷班野餐和她所负的救姻缘任务有关,家人均体贴的没有多问,由着她执行任务。 思及救姻缘一事,欧仲菲趁等红灯之际,拿出放在包包里的纸张给他,「这个给你。」 「什么东西?」卫天凛狐疑接过摊开一看,上面赫然列着几名男人的简介,有几个甚至附上扫描的彩色照片。「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宣传单,你给我这干么?」 「什么宣传单,这是我特地请人帮忙挑找的相亲人选耶!」 「你要相亲?」听到她要相亲,他胸中直梗着窒闷介意。这是什么鬼情绪? 「不是我,是你。我朋友的弟弟认识不少同志朋友,听说你的性向之后,我就想到请他介绍几位正直优秀的朋友供你做挑选,再安排你们见面,也许你能找到适合的对象。或许你会认为我多事,可那也是因为我们有缘,我出于好意多事了点,你可别不高兴。」红灯转绿,她驾车前行,边解释边安抚他可能的不悦。 这张传真是她昨天半夜收到的,她也已经传简讯向雷彦道谢,现在只希望卫天凛别大发雷霆才好。 「你倒很有心。」卫天凛并未动怒,反倒因得知并非她要相亲,胸中的莫名介意顿时消散,唯独他另有多心的顾虑,她的多事会不会是爸授意龙叔,请她继续探查他的性向使然? 欧仲菲苦笑,她的有心全是被曾曾祖父逼的呐。「我觉得那个eliot不错,科技公司的经理,人看起来挺随和的,你觉得呢?」她事先浏览过几名人选的资料,觉得三号的斯文帅哥和他最搭。 第十一章 「这私下我再研究,反正上头有电话,我自己会处理。」将他其实想揉掉的纸张摺放进口袋,他随口敷衍,无意再和她谈他完全不感兴趣的话题。 「喔。」微瞄他一眼,欧仲菲没再追问他对哪个人较有感觉,让他私下和那些对象联络见面,也许反而会更顺利,过两天她再问他结果就好。 她专注地开着车,当到达目的地,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原林地映入两人眼帘。 「前面还有很迷人的景致,你过来看。」下车后,欧仲菲兴匆匆地拉着卫天凛走至草原上。 不知她在开心什么,卫天凛任由她拉着,直到斜坡下一大片紫白小花迎风招摇的美景呈现在眼前,他的眼里浮掠意外与惊讶。很美的风景,比起人工栽植的井然有序花海,这片蔓生的不知名小花多了错落杂生的野性之美,相当迷人。 「很漂亮对吧!上回我无意中开车经过这里,就待在这儿观赏许久。」大自然的美景无论怎么看都不会腻。 下一刻,她陡然想起他肯定会对她一个人在郊外赏景的举动不以为然,转过头果然瞧见他那有意见的眼神。为免被训,她心虚一笑,赶紧在他开口前转移话题,「今天我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东西,不过在野餐前我们先放风筝,活动一下筋骨。」 「你几岁啦,还跟人家玩风筝。」忘记要念她单独在空旷郊外的危险之举,他转而以一副她很幼稚的神情睇她。 「有什么关系,在允许放风筝的公园也有很多大人在放啊,今天阳光温和不刺眼,又有风,很适合放风筝,昨晚我特地去买了两个,你等我一下。」光是野餐怕他无聊,福至心灵,她便去买了风筝。 见她雀跃地跑到后车箱拿东西,卫天凛的眼里添入没辙的纵容,等她将风筝拿到他面前,他没再揶揄她幼稚,不忍扫她兴的接过一纸风筝,准备奉陪的陪她放一会。 「卖风筝的老板说放风筝很简单,只要将它迎风拉起,再慢慢延展手中的线就行了。」 欧仲菲兴致勃勃地照着店老板指导的方式,怎奈连试几次都没成功。 「那个老板该不会把瑕疵品卖给我吧。」黛眉轻蹙,她十分怀疑的瞪着手上飞不起来的风筝。 卫天凛莞尔摇头,将他手中的风筝与她交换,拿着她的风筝试放,一试,风筝即随风轻扬。 「怎么可能!我试那么多次它都飞不起来,你竟然试一次就成功。」看着逐渐升高的风筝,她不平地娇嚷。 「知道你有多逊了吧。」嘴坏的调侃她一句,他微跑向前,慢慢放长手中绳线,使风筝飞得更高更稳。 欧仲菲没有抗议他的奚落,视线由随风飘舞的风筝落至他身上,唇畔有笑。不知是不是暖阳洒照的关系,她觉得他身上的冷漠气息淡化了,背上的黯然萧瑟似乎也消融许多,带他出来晒太阳果然是对的。 「嗳,过来。」 「做什么?」她困惑地走向他。 他叫她把手中的风筝放在草地上,接着将他手中的风筝握把交给她,「握好,偶尔轻轻拉动绳线,慢慢移动步伐就可以。」 会意他是想让她体会掌握风筝的感觉,她按照他的说明做,轻轻扯动绳子,开心地看着高飞的风筝逐步往后退。 正当卫天凛捡起另一纸风筝准备也让它一起翱翔天际—— 「哎呀!」 「喂——」听见她的娇呼转过头,见她踉跄的就要栽向小斜坡,他低喊着冲上前勾揽住她的纤腰,却没站稳的和她一起滚落缀满紫白小花的斜坡。 「欧仲菲,你是跟风筝八字不合是不是!」安然地护搂住她,他忍不住轻啐,他放风筝没事,怎么换她接手就出状况。 伏在他身上的欧仲菲逸出咯咯娇笑,微撑起身子道:「好像是呴,不过能跌在这片花床上,挺幸福的对吧?」 四目相对,卫天凛的眸光就这么定在她清妍的娇颜上,突然有道恍惚的思绪漾闪——能这样天天看着她甜美的笑脸,才是最教人眷恋的幸福。 欧仲菲心头蓦然轻悸,他无语的凝视令人彷佛要坠入他深邃如潭的眼眸中,且由她的角度俯视仰躺的他,感觉他的俊美又增添好几分,煞是迷人,以致她没问他为何不说话,反倒傻傻地问:「卫天凛,你长得这么美,在同志关系里你到底是「攻」还是「受」?」 恍惚的思绪被打断,他眉梢隐隐抽挑,也只有她敢对他问这种烂问题,那句他长得这么美更有把他当「女的」之嫌,他忍住气反问:「你想知道?」 「很想。」 她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回话挑出他隐忍的所有不满,长臂搂过她的颈子,在她被迫贴靠向他时,他温热双唇已攫吻住她的樱桃小口,在她微惊的张口欲言之际伸舌直探她嘴里,霸气地吮住她的柔滑丁香。 他根本不是同志,她问了不该问的问题犹不知死活的想听他说是「0号」或「1号」,这张老是能吐出呕人话的小嘴,实在欠处罚。 欧仲菲浑身乏力地软倚着他,完全无法反抗,他的吻来得太突然,她只觉得鼻息里全是他魅惑人的气息,下一秒他烫热的唇舌已吮吻得她娇躯轻颤,心跳怦然,整个人亦陷入无力招架的迷眩中,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卫天凛愈吻愈深。他原只想稍微惩罚她,可她檀口里的甜美太醉人,他不由自主地延长这个吻,更翻身将她压覆在身下,直到意识到这吻即将失控,他才退开娇喘迭连的她,俯在她颊畔粗喘着。 「你……为什么吻我?」欧仲菲喘息低问,一颗心鼓动着连她也不明白的怦快节拍。 「你说呢?」丢下模糊的答案,他逼自己翻离她,并将她拉起来,牵着她走上草原,确定她不会再跌下斜坡这才走开,直在心里低啐自己,望见她教他吻得柔唇微肿、双颊嫣红的迷人模样,他居然有想再尽情吻她一次的渴望与冲动,他是被太阳晒昏头了吗? 看着他走向她放置野餐用品的大树下,欧仲菲愣了半晌,自动解读他会突然吻她是在向她表现他在同志关系里的身分,而他果然如她所猜,是霸气攻! 「厚,直接讲就好啦,干么用示范的。」吻得她天旋地转又心跳加速…… 她红着脸小声嘟囔,未思及他若是同志,吻她好像有些说不过去,以及她的怦然心跳里好像藏含不寻常的感情,仅是深呼吸平缓莫名失速的心跳,困窘地拉整衣服,随后走到大树下。 卫天凛已在草地上铺好方巾,率性的在她带来的大提篮中找东西吃,瞥见篮子里有个透明保鲜盒装着眼熟的物品,他稍微犹豫,拿起它打开,一阵诱人的卤味香飘窜而出。 「哇,好香,原来妈还帮我准备了卤味。」闻到卤味香,欧仲菲在他身边坐下,嘴馋的拈了块豆干尝,稍早因为意外之吻而带来的别扭尴尬随之消散无踪。 「这是你妈做的?」 「嗯!我今天提早到公司处理事情,特地请我妈帮我准备一些野餐用品,没想到她还花时间做卤味让我带。」 「那这些是我的了,你不能再吃。」他阖起盒盖阻挡又朝卤味伸过来的玉手。 「为什么?那是我的最爱耶!」 「这是你要我陪你来野餐的代价,再说你在家随时都吃得到你妈煮的东西,跟我抢什么。」说着他微侧过身,用叉子叉了块鸡胗品尝。 那天因为欧仲菲说她母亲做的卤味极有妈妈的味道,他很珍惜的品尝,彷佛真尝到了一股温暖温馨的味道,今天他想再次细细的品味,仔细咀嚼那蕴含其中、他从未真切体会过的,属于妈妈的味道。 欧仲菲有些错愕他像土匪的举动,但她很快轻漾释然的笑弧,她一直没问他那天有无吃她送的卤味,就怕听到他把它送人的轻率回答,依现在的情形看来,他不但吃了,更和她一样爱极了那有着满满爱心的好吃卤味,才会孩子气的霸占住。 「好,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下次再来这里野餐。」倒杯果汁给他,她迳自做决定下次还要再带他出来,继续消融他身上不该有的阴郁黯影。 第十二章 瞥向拿出吐司开心涂抹果酱的她,卫天凛眉间微拧着不认同。从头到尾都是她擅自决定,到底是谁跟她说定啦?然而望见她细致柔美的浅甜笑靥,他心底有道声音——她虽然聒噪让人不得平静,但是有她相伴,感觉……挺不赖的。 午后,欧仲菲与卫天凛结束野餐,正准备回饭店,怕这第一次郊游在外头待太久,会惹来卫天凛的不耐烦,她刻意缩短了时间,心里还觉得有点可惜,直到和他闲聊得知他回台打算度假一个月,她又感到莫名的欣喜。 她想应该是知道他能待在台湾这么久,她有较充裕的时间能进行与完成救姻缘任务的关系吧。 当她开车行经一处路段,忽听到一阵消防车的鸣笛声。 「咦,这声音……前面有火灾吗?」没注意到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在听到消防车的声音时丕变的脸色,欧仲菲疑惑低语,减速前行。 卫天凛在听到「火灾」两字时呼吸变得短促,胸口开始难受的揪绞。 「啊,前面浓烟漫窜,火势好像满大的样子。」 「呃——」 耳边传来奇异的呻吟声,欧仲菲转过头,冷不防看见卫天凛手抓胸口,阖眼靠在椅背上喘息,一脸痛苦神情,她惊得将车停路边,急忙弯身靠向他问:「卫天凛,你怎么了?」 烈焰冲天。卫天凛脑中浮现的净是火舌无情窜烧的景象,记忆被卷回十八年前的那一天那天,他母亲如常的对他咆哮,说早知道生下他仍然无法使她顺利进卫家当二夫人,她根本没必要生下他这个拖油瓶,对他施以惯常的打骂,喃喃低念着要让他父亲后悔。 他不明白母亲要父亲后悔什么,在她终于未再对他打骂之后,他进房做功课,不久闻到奇怪的汽油味,接着是呛鼻的烟味,他跑出房间,骇然见到屋子里已经着火。 他害怕地寻找母亲,看见她倒坐在燃火的房里,他冲进去拉她,她却对他诡异的发笑,向他坦承火是她放的,她马上就会带他到另一个世界,让他父亲一辈子后悔! 当时年幼的他不懂母亲要带他到哪个世界,只知道大火快要烧到他们,他拉不动母亲,想要去找人救火。他跌跌撞撞的跑出屋子向人求救,可惜火势太大,没人敢贸然进屋救他母亲,当消防车赶到时也只能先喷洒水柱灭火。 未料烈烈大火恍如怎么也浇不熄,就算后来天空下起雨,也无法立即止住火势,恶火如猛兽般吞噬他们的房子,也吞噬掉他的母亲…… 「卫天凛,你有听到我在喊你吗?卫天凛?」欧仲菲轻拍他的俊颜,焦急的迭声叫唤,被他痛苦的模样吓到了。他有心脏病吗?怎么会抚着心口,像喘不过气一样。 跌沉的记忆被干扰,卫天凛缓缓张开眼,蒙胧的视线在火光掠影中映入一张熟悉的容颜,他不确定地喊,「欧仲菲?」 「对,是我,你哪里不舒服?」抹去他额上的汗湿,她心里的担忧更深一层,到底是怎样的疼痛折腾着他,令他冷汗涔涔。 「我没事,开车,离开这里。」瞥见远处天际飘升的浓烟,隐约可见闪动的红光,他背脊颤栗,虚弱得只想赶紧离开这给他无限冲击的火警地带。 「你这样哪里没事,我马上送你到医院。」 「不用,我的皮夹里有别墅的地址,你送我去那里,如果你不送,我自己叫计程车。」他说着就要解开安全带下车。他不需要上医院,也不想在这时候回饭店引人注目,只好到龙叔原本为他安排的住处休息。 拿他没辙,欧仲菲只能按住他,妥协应允,「好好,我送你到你要去的地方。」 来到卫天凛所说的别墅,欧仲菲无暇欣赏这座独栋别墅的典雅外观,依他的指示在假山造景的石头下找到用防水袋装着的钥匙开门,扶他进屋里。 见他巡望屋里片刻,蹒跚的往长廊走去,她赶紧跟上前,随他走进一间宽敞的卧房。 他坐入床头,她打开窗户让空气流通,有些讶异房里的窗明几净,但她同样无心浏览室内的布置摆设,也没想到要追问这间别墅是谁的,只挂心他的情况。 「你的脸色还是很不好,哪里不舒服吗?」她疾步踅回他跟前问。 「我没事,谢谢你送我过来,你回去上班吧。」他避重就轻回答,心神仍有些疲累耗弱,这是遭恶梦般的过往猛然侵袭的反应,晚点就能恢复正常。 欧仲菲秀眉顿蹙的扳住他的肩膀,抑不住满腔担忧的对他喊道:「卫天凛,拜托你说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了,别让我为你担心行不行!」 他分明有事却一再回避,他知不知道他每说一次没事,她胸中难以言喻的担心就多好几分,他一定得如此教她心急如焚吗? 望进她明眸里明显的担忧,卫天凛胸口一震,心弦激荡,她是真的担心他,为他忧心。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可她傻气的担心就是那么直接地渗入他心里,令他无法无动于衷。 就在欧仲菲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说话了。 「十八年前我妈打算带着我轻生,她放火烧房子,我逃出去求援,消防车来了,雨也下了,可是火势依旧猛烈,我只能站在雨里看着滔天大火把一切烧为灰烬……包括我妈……」 听到这儿,欧仲菲难忍心疼的抱住他,歉疚低语,「对不起,我不晓得你经历过这样的事,我不该问的。」 乍听他母亲带着他寻死,她直感震惊骇然,他那时才八岁呀,他母亲怎么忍心带着他一起结束生命?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教大火吞噬,他心里的创伤可想而知,之前在街上遇见火警,想必他又被卷入过往的痛苦记忆中,身心均受折磨,也才会那样难受,而她竟还苦苦逼问,她真是……笨蛋。 卫天凛因她温柔的环抱怔住,而她宁馨的娇躯好温暖,身上有着令他倍感安心的柔雅气息,使他无法多想的回拥住她,只想汲取她的温暖熨抚他心中的冰冷寒凉。 「我想救我妈,可是我无能为力。」他紧靠她的肩窝,低哑吐诉埋藏的痛楚。 纵使他母亲只把他当成进卫家大门的棋子,从未真正爱过他、善待他,火灾发生时他还是想救她,希望她平安,奈何他救不了她。 母亲死后,他被父亲带回香港,可他从此夜夜作着母亲被大火吞噬、在烈火中扭曲脸孔指责他独自逃生的恶梦,直到龙叔拿那支琥珀色的发簪给他,他才能摆脱恶梦的纠缠,才有办法安稳入睡。 日后他之所以选择当保镳,除了想填补救不了母亲的遗憾,希望能尽己之力保护一些人,潜意识里或许也有着假使他在某回的任务中发生不幸,他就解脱了的消极想法。可惜至今他依然活着,依然逃不开当回忆过往,他仍得承受没能救出母亲的痛苦煎熬。 「那不是你的错,当时你才八岁,你拚命向人求援,已经尽力了,你做得很正确,你没有错……」欧仲菲带着满怀的不舍轻拍他的背安抚,她无意去批评他那个真正做错事的已逝母亲,只希望他别再自责,加深自己的痛苦。 她在他背上轻轻落下的拍拂,还有她迭声的「你没有错」,奇异的平抚他低落的情绪,教痛苦回忆凌迟而积压胸口的痛楚似乎也减轻许多。 他深深嗅闻她身上的淡雅馨香,人因为饱受折磨的心神放松下来而有了困意,于是他搂着她一起倒卧床上。 「卫天凛,你做什么?」她止不住心跳加速,不明白他怎会突然搂着她倒往床上。 「我想休息会,陪我。」低声轻喃着,他将她搂近怀里些,闭起眼,很快沉入放松的困意里。 他们的距离太亲密太暧昧,欧仲菲心口小鹿乱撞,但她不敢挣动,就怕吵到陷入疲累睡意里的他。而她彷佛直到此刻才察觉到对他的心疼不舍有些超乎寻常,那种在乎的感觉很像是喜欢…… 喜欢的念头刚滑过心中,她连忙摇头甩开这令她心跳更加怦快的想法,卫天凛是同志欸,她哪可能对他动情,她还是别乱想,陪他睡一会吧。 暗做个深呼吸平缓失序的心跳,她在已然熟悉的、属于他的好闻气息中,没多久亦沉入梦乡。 第十三章 暧昧的情愫在相偎而眠的两人之间浮窜流转,只可惜一个迷糊略过,另一个还未察觉。 两个小时后,欧仲菲教一阵清脆的乐音扰醒,她轻悄地下床接电话,是戴雍请她回饭店出席一项由他们饭店公关部门主办的重要公关活动。见卫天凛没被吵醒,她稍感安心,留了简讯给他,再由壁橱里找出丝被为他盖上,这才离去。 欧仲菲没察觉到,卫天凛早在她的电话铃响的刹那便已醒来,只不过意识到她在他怀里,情绪一时有些复杂,他遂继续假寐,直到她接了电话开车驶离别墅庭院,他才起来。 此刻,卫天凛怔坐在床上,思绪里旋绕着无数问号,关于母亲带他寻死的不堪秘密,他除了曾在一次酒醉后向雷彦吐露,不曾向谁提起过,为何会毫无保留的告诉欧仲菲? 因为她真诚的担心,因为她格外令人感觉温暖?即使如此,他又怎会在倦困恍惚间要她留下来陪他、搂着她同眠?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往昔只要陷入那场痛苦回忆,即使醒时他的心神已受过折磨,入睡只要没有那支靖心簪,他必定会教纠缠多时的梦魇惊醒,然而他的发簪在另一件外套口袋里忘了带出来,先前沉睡后他却未作恶梦,难道是因为有欧仲菲相伴、有她在他怀里的缘故? 想不透这连番疑问,卫天凛倒清楚记得,当欧仲菲下床接电话,他怀里骤失她温暖馨柔娇躯的那一刻,他得极力克制才能勉强忍住将她搂回怀里的冲动。 他是怎么回事?竟会这样眷恋她在他怀中的美好宁馨感受。 愈想疑惑愈绵延,卫天凛逼自己打住思绪,拿出手机查看简讯,欧仲菲离开前他有听到手机传来简讯声。他点开简讯一看,果然是她传的讯息—— 卫天凛,饭店有事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 ps:别墅是谁的?你待在那里没关系吧? 读完简讯,卫天凛顿觉好气又好笑,都已经和他在别墅待那么久才想起要问屋子是谁的,若是有问题,她把他留在这里岂不是要害他被当贼抓? 「真是败给她了。」没辙低喃着,他考虑片刻,回传简讯给她,说明别墅是他一位香港亲戚的,他可以自由进出,这两天他想住这里,要她帮他保留饭店的客房。 这间别墅是他爸以他的名义买的,龙叔会定期回台检视,在得知他即将回台度假时,龙叔更亲自回来打扫过,偏偏他想与父亲划清界线的反骨因子作祟,硬是拂却龙叔的好意,入住繁星国际饭店。 龙叔大概就是洞悉他的心理,担心别墅钥匙若交给他会被他扔掉,所以打从一开始就将钥匙放在假山造景的石头下,告诉他只要回台湾,到别墅时随时能拿到钥匙开门。 今天他会到别墅纯属意外,但他今日的表现彻底反常,为免欧仲菲之后见到他会因他强留她下来陪他一事而尴尬,也避免她可能问起他爸,他就暂时在别墅住几天,晚上再回饭店将雷彦借他代步的车子开过来。 卫天凛没想到第二天下午,别墅就来了意外的访客。 「雷彦,你怎么会知道……是欧仲菲告诉你我在这里的!」瞧见门外的好友,他的问句忽转为顿悟的肯定句,方才听见门铃声,他还在想会是欧仲菲来吗?不意来访的是雷彦,很显然是某人向他提及他在这里。 「她说你们昨天在街上遇见火警,你想起不愉快的事,心情有些波动,所以请我抽空过来看看你。」雷彦如实转述欧仲菲在电话中说的话,他深知火警会令天凛想起何事,接到通知立刻就赶过来探望他。 至于他未多问这间别墅的主人是谁,是因他晓得天凛的身分,大约猜得出这是他们卫家的房子。 「真是的,她怎么还是这么爱管闲事。」依然是管家婆一个。 「喂,人家是关心你。」雷彦走进屋里。「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你那不愉快的往事?」 卫天凛微顿,立即明了欧仲菲并未向雷彦说出他的难堪过往,虽然雷彦早晓得这件事,他还是为她的体贴感到窝心。他没回答,默认地走向客厅特制的弧形吧台,为老友冲泡咖啡。 「昨天你没喝醉吧,为何会向她透露你的禁忌秘密?」知道自己猜对,雷彦倚着吧台好奇询问。 「我哪知道,就是很自然的说啦,奇怪,你问这么多干么。」将冲好的咖啡挪至他面前,卫天凛微眯起眼睨他,关于昨天脱口而出往事,他仍厘不清原因,这家伙做啥凑上一脚乱追问。 雷彦挑眉,天凛说的「很自然」,表示有着单纯率真特质的欧仲菲确实能让他卸下心防,使他不再压抑的宣泄心里的痛苦情绪,就像刚才提及「火警」与「不愉快的事」这明显能触动他情绪的字眼,他的反应也平静许多,这也是因为欧仲菲的缘故吧?这似乎是个好现象。 他端起咖啡吹拂,温笑道:「我是关心你才想知道细节,倒是你昨天和欧仲菲去逛街吗?要不怎会在街上遇到——」敏感的「火警」两字,他耸肩带过。 「什么逛街,我是被逼着陪她去野餐。」 雷彦险些被入口的咖啡呛到,「你陪她去野餐?!」 「她想到郊外散心,约我陪她去,说我如果不去,她就一个人去郊外,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我只好一同前往。」相对好友的惊讶喳呼,卫天凛淡然回答。 这就是天凛所谓的被逼?他只要坚持不理欧仲菲不就好了?而欧仲菲竟会约天凛到郊外……雷彦陡地想起她对天凛略带可爱的评论——干么这么孤僻像孤独的狼,像只阳光的黄金猎犬不好吗? 所以说,她是特地约天凛到郊外散心的?这个善良的女孩很用心良苦呐,至于天凛…… 「你笑什么?」卫天凛眼睫微眯,雷彦做啥笑得一副欠扁样。 你很在乎欧仲菲。雷彦终究忍住没说出这个答案,好不容易终于有人能走进天凛封闭的心,令他在乎,他还是别说破得好,以免他恼羞成怒,影响他与欧仲菲之间令人期待的发展。 「我只是很意外你会免费当欧仲菲的保镳,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当了人家的保镳就要有始有终,怎么她在饭店你却在这里,这样如何保护她?」他开玩笑的道。 「谁说我是她的保镳,再说她在饭店也没什么需要保护——」猛地停住,他陡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就是今天,我竟然忘记问她比稿结果了。」 雷彦还未开口发问,就见他拨打手机,事情好像很紧急的样子。 「怎么没接电话?」喃念着,卫天凛查出饭店的电话,改打去找欧仲菲的助理戴雍,当电话转至戴雍手上,他劈头就问:「我是卫天凛,请找欧仲菲听电话。」 戴雍教这唐突的电话怔住,但很快记起卫天凛即是那个俐落射穿假蜘蛛的俊美男子,他后来才知道他是欧仲菲的朋友,就住在饭店里。 「副总稍早已经到她朋友的设计坊拿寄放在那里的优胜比稿作品,晚些时候会和几位新锐设计师谈签约事宜。」他礼貌回话。当初公司是借副总朋友的设计坊开会,邀请专业人士决定胜负,故比稿作品都在那。 「你知不知道这几位新锐设计师中包不包括永隽集团分公司的沈翊珊?」欧仲菲是否妥协留了内定席次给她? 「没有,副总说沈小姐的作品未通过专业评比,她离开饭店前也已经叫我通知沈小姐结果。」心想是欧仲菲主动向他提及沈翊珊的事,戴雍照实回答。 也就是沈翊珊也已经知道欧仲菲晚点要和入选的新锐设计师签约了!胸中滑过无来由的不安,他忙不迭问:「她朋友的设计坊在哪里,快点告诉我。」 听出他语气急切,戴雍报出地点,还未追问发生何事,电话就被挂断,他纳闷低语,「现在是什么情形?」 「雷彦,马上载我到「风情设计坊」。」卫天凛拉着雷彦就往外冲,沈翊珊上回就器量狭小的绊倒欧仲菲,这次彻底被排除与繁星合作的行列,不知要怎样找她麻烦,他要立刻见到她才能安心,由熟知台北路况的好友带他去比较快。 雷彦完全没弄懂情况,但由好友严肃的神情中明了事情颇为严重,他决定先载他到风情设计坊,在路上再问个究竟。 第十四章 难得到好友季小筑的设计坊,欧仲菲因为稍晚还要和新锐设计师谈合作签约事宜,只和好友小聚片刻,即拿着寄放的比稿优胜设计作品离开。 走往停车处,她想打电话给卫天凛,问雷彦有无去看他,而他的心情还好吗? 只可惜她把手机忘在办公室没带出来。 陡地,一阵刺耳的机车引擎声由身后响起,她反射性回头,一辆机车由她身边呼啸而过,险些撞到她,她吓得跌倒在地,不悦的望向疾驰而过的机车,不意对方竟将车调转回来,对着她的方向转动手把,催动引擎。 那辆车想撞她!意识到这点,欧仲菲惊骇地捡起公事包,起身想跑开,怎奈太紧张绊跌回地上,眼见机车朝她疾驰而来,她害怕地闭眼惊呼,「呀啊——」 一道黑影在千钧一发之际朝她飞奔而来,扑抱住她滚至旁边,化解她被撞的危机。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卫天凛搂着她心急追问,一颗心仍剧烈跳动着,他和雷彦刚赶到就惊见有人要撞她,他吓得心脏差点停止跳动,什么都无法想的奋力扑救。 她是否安然无恙? 「是你!你怎……啊,那个人要拿我的公事包,里面有重要的设计图。」望见熟稔的俊颜,她惶怕的心瞬间安定许多,只不过她的问话未竟,就瞥见机车骑士欲夺走她掉在地上的公事包,她急喊出声。 卫天凛迅速抓了颗石子快狠准的掷向那人手腕,雷彦在对方缩手并失去平衡摔下车时捡过公事包丢给卫天凛,并赏了那人一脚,对方见状,在雷彦上前要逮他前赶紧跨上机车,扬长而去。 「雷彦,麻烦你追上去,看他和谁碰头。」卫天凛扶揽着欧仲菲,请好友再帮他一个忙,在来的路上他已说明自己怀疑沈翊珊可能报复欧仲菲的始末,雷彦会明白要如何追查。 雷彦会意的点头,迅速驾车追人去,唇畔微噙兴味的笑意。之前惊见有人要撞欧仲菲,天凛在车还未停妥时就跳下车奋不顾身飞奔上前救她,那俊脸上满是无法错认的浓烈担心,后来又小心翼翼且亲密地揽着她。依他看,天凛不仅万分在乎欧仲菲,只怕已经爱上她。就不知他是否已察觉自己的动心? 「你怎么会和雷先生出现在这里?」危机状况解除,欧仲菲总算能提问完整的问题。 「这个等会再说,先告诉我,你有没有哪里受伤?」卫天凛在意的是她是否无恙。 「我没被那辆机车撞到……呃!」她伸手拿过公事包,左肩隐隐泛疼,她下意识按着左肩闷哼出声。 卫天凛心一窒,「你受伤了?!我看看。」 他说着就要解她的衬衫,她困窘的连忙拉住他的手,「你想让人以为你想欺负我喔,我没事啦,应该只是跌在地上时不小心碰撞到而已。我的车在那里,我们先回饭店吧。」再拉扯下去等会路人经过也许真会当他是色狼,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卫天凛尽管担心她的情形,但在街上查看她的伤势确实不妥,只好跟她要车输匙,由他开车送她回饭店。当他以最快的速度送她回饭店,两人搭主管专用电梯直达二十八楼,接着他不由分说地将她带进他的房间。 「卫天凛,我要回办公室,你拉我来你的房间做什么。」 「把衣服脱掉。」关上门,他立刻说道。 「啥?!」欧仲菲傻住,他叫她……脱衣服? 「不把衣服脱掉我如何看你的伤势?快点。」将她的公事包丢到一旁,他沉声催促。 她双颊顿热的轻揪衣襟往后退,就算她个性里有不拘小节的一面,也没办法这样在他面前宽衣解带让他检查身体好不好。「不必了,我没事,喂,你做什……唔——」 她未完的问话全数中断,因为卫天凛伸臂勾揽住她,在她轻扑入他怀里时俯下头吻住了她。他一心担忧她不知伤得如何,要她脱个衣服她还拖拖拉拉,存心急死他吗?他只好自己动手了。 欧仲菲完全无法抵挡地陷入他的魅惑气息里,教他吻得天旋地转,心跳怦怦,直到他磁性的嗓音嗄哑响起—— 「该死,瘀青一大片你还说没事!」卫天凛眉头紧拧,困难地逼自己退离她那令人眷恋的柔馥檀口,低头查看她左肩,赫然发现她由锁骨至肩头瘀青一大片,衬着白皙肌肤,青紫显得格外醒目,直令他心悸,自责也跟着升起,若是他小心些,她就不会受伤了。 欧仲菲被吻得迷眩的神思这才回复过来,终于明白他是趁吻她之时解开她的衣扣,以便查看她的伤势。她颊畔的红晕更深,羞窘的就要拉上衣服,他却轻扣住她的手,揽着她坐至床上,伸指轻触她左肩。 犹如有道电流由他指尖传至她身上,她轻轻一颤,羞赧娇喊,「卫天凛,你——」 「别动,我得检查你的锁骨和肩膀有无挫伤,我会稍微施力按压,如果会痛就告诉我。」 他好霸道,擅自吻她解她的衣服,现在又兀自碰她,可她明了他藏在霸道后的好意开心,就是无法对他生气,只能红着脸由着他检查伤势,心跳随着他的触碰愈跳愈快。她手足无措,却逐渐感觉到蕴含在她加速心跳里的心动。 她喜欢他,不知从何时开始,早已为他动了心。 天啊,她从不曾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喜欢上一个人,更何况对方还是同志,怎么会这样? 像要提醒自己卫天凛爱的是男人,以驱走这份令她心慌的感情,她连忙问话,「我请朋友的弟弟帮你介绍的那几个相亲对象,你喜欢哪一个?」 「不知道,这里会痛吗?」随口漫应,他全心关注她的伤。 「不会,我的骨头没伤到,只有瘀青的地方会痛。你认真回答我,你的「不知道」是你同时中意好几个对象,不知道要选哪一个吗?」心里有些酸涩,但她还是要问清楚。 卫天凛眉梢抽挑,轻压她肩头的动作险些太大力。她把他当同志就算了,竟然还认为他是一次中意多个男人的滥情同志?!真是够了。「你要是再乱说话,我就吻——」 吻昏她的威胁句子忽地停在他望向她的视线里,之前他的注意力全在检视她的伤上头,直到这时才看清她水蓝色的衬衫被他褪至左臂上,酥胸半露。他不是没看过女人的胴体,她此时也不算真的裸露,可他却觉得她格外美丽格外动人,令他舍不得移开视线。 他隐约感受到自己对她有不一样的感觉,只是心头那份奇异的悸动,他从来不曾有过,也懒得去深究那代表什么。 欧仲菲没注意他正痴迷地欣赏她半泄的春光,一听他提到「吻」字,她整个人便困窘起来,就怕他又要吻她,那样她的心会更乱。 她急语,「你不能再吻我,你是同志欸,怎么可以……等等,对喔,你是同志,照理应不会吻女人,难道你是双性恋?!」她迟至这时才想起这个问题。 卫天凛彷佛听见自己额际青筋的断裂声。他竟从花心滥情同志变双性恋了,这个女人实在是……「笨蛋。」 低声数念她一句,他忍不住俯身咬住她的红唇表达不满,当他情难自禁地想再次品尝她醉人的甜美滋味时,一串铃声响起,他强忍住深吻她的渴望,起身踱至窗边接电话,他有预感,他若再吻她,恐怕会失控地对她索要更多。 欧仲菲很错愕他居然咬她,也不确定他那句「笨蛋」是不是在怪她胡乱猜他是双性恋,听见他和雷彦讲电话,她暂时搁下心里的疑问与抛开喜欢上他的紊乱心绪,脸红的将衣服拉整好,走至他身边。 在回饭店的路上,她已经知道他是由戴雍那里得知她的去处,也晓得他怀疑是沈翊珊为了报复派人撞她,而对于他的怀疑她有些疑惑,不知雷彦是不是查到什么? 「那当然,有需要一定再请你帮忙,再联络。」结束通话,看见她就站在旁边,卫天凛直接将雷彦传送到他手机的照片拿给她看。 「吓,是打算撞我的那个人和沈翊珊!」欧仲菲难掩讶异,照片里沈翊珊和一名西装笔挺的男子站在马路边,她拿了张像是支票的纸张给旁边的机车骑士,这岂不是表示事情真如卫天凛所猜,沈翊珊想抢走其他设计师的设计稿,使他们繁星无法打版制衣,也想给她教训,因而找人撞她?! 第十五章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有我在,谁都不能伤你。」卫天凛轻揉她头顶安抚她,落下对她的保护宣言。 照片上的男子正是沈翊珊的父亲沈延祖,卫天凛之前潜进永隽集团分公司,知道了沈延祖的名字,也由他办公室的全家福照片中得知他们应是父女,不管如何,这对父女休想再伤害欧仲菲分毫! 他的护卫宣言好令人感动!可惜欧仲菲知道那仅是出于他当保镳的职业病使然,她感激地对他笑笑,忍不住在心里想着,倘若她能成为他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让他全心保护着,该有多好。 这晚,卫天凛与管家龙叔联络,破天荒的要求与他父亲卫永隽视讯通话。 「天凛少爷,你要和老爷视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龙叔试探的问。 自从天凛少爷说出他喜欢男人的惊人消息后,担心他会因老爷的责问而故意和男人结婚,他请老爷暂缓要天凛少爷接掌台湾分公司一事,这阵子他们均未联络,想不到少爷竟会主动要求和老爷视讯通话,他还是先了解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才好。 「我要谈的事和沈延祖父女有关,也已经传真几份资料到爸的书房,这事很重要,请龙叔通知我爸,我要马上和他视讯。」明白老管家在担心什么,卫天凛耐着性子说道。 龙叔闻言虽纳闷他怎会知道沈延祖父女,但见他说得紧急,也没再多问,即刻去通知卫永隽。 几分钟后,卫永隽在书房与卫天凛连上线,两父子在网路视讯中面对面,龙叔则站在一旁,以便需要时从中协调。 「你去巡视过分公司?」威严坐在书桌前的卫永隽一开口便问。 「怎么可能。」半点也未被眼前男人威仪十足的气势震慑住,卫天凛冷冷地回应。 「那你为何会有分公司的财务资料,还认识沈延祖父女?」 视讯前他刚收到手上这份传真资料,也听管家提及天凛要和他谈有关沈延祖父女的重要事。当年他虽接回这孩子,但由于妻子反对他住家里,于是才安排他住在外面,由龙叔照顾,等这孩子成年又几乎长年待在国外,与沈延祖父女可说没照过面,他若未进台湾分公司,怎会认识他们? 「我并不认识他们,而是我在繁星饭店碰巧看见沈翊珊傲慢的自爆他们父女跟你和大妈的关系,藉此强逼繁星的副总与她合作,让她设计的女装在繁星的柜位贩售,我看不过去,想知道这样狐假虎威的人会如何管理公司,才在半夜潜进分公司,也才发现这对父女做假帐、收回扣,内容还真精彩。」 在沈翊珊去繁星找欧仲菲那晚,他潜进永隽集团分公司,轻松避开监视系统,在总经理室翻找档案资料,结果让他发现,那个沈延祖也不是好人,暗中人钱的名目不少。 「老爷待沈先生他们不薄,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做!」龙叔忿忿不平的怒骂。 「所以你是特地拿这些资料嘲笑我识人不清,糊涂的没有查分公司的帐目,存心向我挑衅是吗?」老脸有些挂不住,卫永隽板着脸质问,他也没想到那个总是对他唯唯诺诺的妻舅,竟敢做出中饱私囊的事。 「你是识人不清,但那与我无关,要不是为了欧仲菲,我不会潜进分公司捜查沈延祖父女的把柄,也无须在这里接受你的质问。」 龙叔直为他大胆的批评老爷识人不清而捏把冷汗,为免两父子一言不合引爆更大的冲突,他连忙插话,「天凛少爷说的欧先生是谁?」 「欧仲菲是位小姐,她是繁星国际饭店的副总。」他心里暗忖,龙叔连欧仲菲是谁都不晓得,这么说爸并未要龙叔托她探查他的性向喽? 「为了繁星的副总潜进我们分公司找把柄,这话怎么说?」卫永隽由「把柄」两字嗅到事情不单纯。 「沈翊珊那天强逼欧仲菲合作不成,就曾故意绊倒她,依沈翊珊的小人行径,我担心她会再采取报复行动,不意真被我料中,她今天竟然找人冲撞欧仲菲!若非我及时赶到,真不敢想像欧仲菲会受到怎样的伤害。」卫天凛难掩激动,只要思及欧仲菲险遭车撞的那一幕,他的心便整个揪起。 幸好她平安无事。 原本他找到沈延祖父女中饱私囊的证据,还在犹豫是否要插手揭发此事,如今沈翊珊恶劣地对付欧仲菲,沈延祖显然知情却未阻止,这彻底把他惹毛,决定非掀出他们的底不可。 卫永隽和管家同感惊愕,他提问:「你有证据吗?」 「我朋友拍到追撞欧仲菲不成的那个人,在永隽集团分公司楼下和沈延祖父女碰头,沈翊珊拿支票给他的画面,照片我有传过去,你没收到?」 龙叔立刻走向传真机取来另一张纸交给卫永隽,两人皆清楚看见沈延祖父女的影像,黑色机车上的男子则伸手接过沈翊珊递出的可疑纸张。 「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件事是他们父女做的,请你务必制止他们再对欧仲菲采取任何报复行动,他们若敢再动她分毫,我绝对会让他们承受数倍的痛苦代价,到时就算是你的妻子出面,我也不会理她。」卫天凛肃穆表态。 他原本打算今晚就去教训沈氏父女,但顾虑到自己的身分,因此决定还是请爸出面警告两人,相信他们会因顾忌被拔除职位而不敢再报复欧仲菲。假使爸选择护短,致使欧仲菲身陷险境,那么他绝对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沈延祖父女尝尝被凌迟的滋味。 「天凛少爷,你将欧小姐的安全看得如此重要,不惜赌上与夫人杠上的后果也要保护她,是不是因为……你爱上她了?」龙叔忽地一问。 从刚才他就觉得天凛少爷对欧仲菲十分在乎,且为了她不惜潜进分公司捜找能打击沈氏父女的证据,还与老爷正面谈判,这一切表现是因为他爱上她了吗? 如果是,就能证明少爷的出柜只是反抗老爷的赌气话罢了。 卫天凛被问得胸中一震,内心翻腾不已。他对欧仲菲的在乎与放心不下,对她甜美滋味的眷恋与渴望,对她卸下心防倾诉痛苦的记忆……全都是因为他对她上了心,不知不觉爱上她?! 是这样吗?这种种复杂的情绪就是爱?他从小就不被爱,从未确切体认过何谓爱,也不曾对身边的女伴说过爱,他真的…… 陡然对上父亲彷佛想看穿他的炯炯眸光,他心一惊,强自抑住翻腾的思绪,力持镇定的道:「龙叔别乱猜,我对欧仲菲只是朋友间的关心,更何况是沈翊珊他们做得太过分,我不可能让他们为所欲为,你别忘了,我说过我喜欢男人。」 「天凛少爷——」 「龙叔,我现在要的是我爸的允诺,其他的不想多谈。」打断管家的追问,他将视线调向父亲,等待他的回答。 经过下午的意外事件,若非欧仲菲不想让家人担心,坚持不让他贴身保护,他也不会这么担忧,正因为如此,他更需要得到爸的亲口承诺去制止沈氏父女,好教他安心。只是,爸会答应还是袖手旁观? 「好,等会我就和沈延祖父女联络,要他们别再轻举妄动。」看出儿子对这事的坚持,也隐约看出他对欧仲菲存着不一样的感情,卫永隽同意了,心中另有打算。 有些意外父亲没有刁难,但卫天凛明白父亲和他一样,只要允诺便会做到。他稍感安心,语气微缓的提醒,「你肯帮忙就表示你对沈延祖父女也有意见,你打算让沈延祖接掌分公司一事最好再慎重考虑。」 卫永隽一怔,「是谁说我要让沈延祖接掌分公司?」 龙叔亦感错愕,老爷属意的分公司接掌人选一直都是天凛少爷,几时变成沈延祖了? 「是我亲耳听沈翊珊向欧仲菲说的,还要她放聪明点和永隽集团合作,总之,你这个总裁该好好整肃那些目中无人的皇亲国戚了。就这样,我要离线了。」语毕,他关掉视讯。 「老爷,你打算怎么处理?」龙叔担忧的问,沈延祖父女的野心如此明显,他们和夫人又关系密切,这下天凛少爷的权益岂非要被篡夺。 第十六章 「马上和沈延祖联络,我会以有人密报他们企图伤害繁星国际饭店的副总经理为由,制止他们再动手,做出有损集团名誉的小动作,至于其他的,等过两天我到台湾再说。」卫永隽沉稳的做出决定,关于摘除公司毒瘤一事,他会亲自到台湾处理,另外,他还要会会那位让天凛不顾一切也要护卫的欧仲菲…… 这头,卫天凛关掉视讯后就怔坐在饭店客房的沙发上,心中的情绪再次翻腾。 他,真的爱上欧仲菲了吗? 台北城的另一端,欧仲菲的心同样不平静,她没料到自己会步上大哥的后尘,爱上自个儿负责救姻缘的对象。 只可惜她没大哥幸运,能和对方两情相悦,卫天凛是同志,就算他是双性恋,比较爱的仍然是男人,否则不会在电话中跟他的管家说他会和男人结婚;她爱上他,注定是没有结果的单恋,只是徒增心酸与痛苦。 思索良久,她决定直接问雷彦,卫天凛喜欢何种类型的男人,赶紧为他寻找合适的对象,让他早日获得幸福的姻缘,这样她就能早点死心。 「雷先生,是我欧仲菲,请问你知道卫天凛喜欢哪一类型的男人吗?」当雷彦接起电话,她一鼓作气地问。 雷彦愣住,「你说‘男人’?」 「嗯,上次请你介绍几个同志朋友,其实就是帮他挑选的,可是他好像没有特别中意的,我想干脆直接问清楚他喜欢的类型,这样替他找对象也比较容易。」 「等一下,天凛又不是同志,为什么要帮他介绍同志对象?」雷彦完全糊涂了。 这下换欧仲菲怔住,「他不是同志?」 「不是。」 「可是他曾跟他的管家说,他爱的是男人,如果他父亲要参加他的婚礼,等他找到另一半会到雪梨完婚,且我到你的酒吧找他那次有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他没否认,拿到我给的相亲名单时也没澄清啊。」他真不是同志? 雷彦听到这件事牵扯到卫永隽,便猜到好友是故意说自己是同志,他不晓得天凛是否已发现自己对欧仲菲的感情,为避免天凛为了与父亲作对,刻意漠视心里真正的感情,有些事他觉得有必要让欧仲菲知道。 他走进酒吧休息室说道:「你已经知道天凛的母亲想带他一起轻生的事,但你大概不晓得他其实是个私生子,他母亲一直想利用他进卫家大门,可惜始终无法如愿,天凛因此成为她的出气包,更差点被他那个失去理智的母亲放火夺走性命,只为了让他父亲后悔。」 「吓!」欧仲菲听得倒抽口气,心紧紧揪拧住。原来卫天凛的母亲一直未善待过他,甚至想带他一起死,她怎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 「天凛在他母亲死后被他父亲接回香港,可他对他爸的感情是矛盾疏离的,毕竟他被他母亲如此错待,说起来也是因他爸的关系,而自从那场火灾之后他就常作恶梦,和他爸之间的隔阂更深了,否则也不会宁愿跑到美国当保镰,也不愿进他爸的集团工作。」 「他常作恶梦?」她终于明了卫天凛为何曾说他的身分并非他想要的,不过她此时的注意力全在他常作恶梦上头。 「这也是他在一次酒醉后吐露的,说他常梦见救不回他母亲的梦魇。」 所以他必须戴靖心簪才有办法好睡?欧仲菲恍然醒悟,靖心簪的驭梦功能并非使人随心所欲作想作的梦,而是能抑制作梦,使人无梦好眠。难怪卫天凛不肯轻易出借靖心簪,因为若没有它,他将夜夜被梦魇缠扰。 她无法不为他心疼,当年他是那样拚命的想救回母亲,为何还要让他日后饱受恶梦的凌迟? 「我不清楚他父亲是否对他做出什么逼迫,但他会说他爱男人肯定是故意的,没向你说明应该也有其他顾虑,他爱的是女人,以前身边只有女伴,会来我的酒吧也只是来找我叙旧,他并不是同志。」 「那是我搞错了。」欧仲菲不好意思的搔搔脸颊,原来她一开始就被误导,错把卫天凛当同志了。 「为何你会想帮天凛找对象?」雷彦疑惑地问。 「就……他身上有股抑郁孤独的气息,我想若有个人能陪在他身边,真心待他,也许他能过得幸福快乐点,所以我就鸡婆的帮他找对象了。」救姻缘一事她没跟卫天凛说,自然也不好向雷彦透露。 「能让天凛幸福快乐的人,也许只有你。」 「嗄?什么意思?」 「他和你在一起时情绪释放得很自然,整个人有生气也有人性多了,你对他而言是特别的,他也应该是喜欢你的,与其替他找对象,不如由你给他幸福……抱歉,有人在喊我,我得去忙了,天凛就交给你喽,再见。」 雷彦结束通话走出休息室,唇边有抹期待的笑意。他可以感受到欧仲菲对天凛的真诚关心与心疼,既然那个明显已爱上人家的家伙还未向她坦白心意,那他就从中推一把,让欧仲菲自己去求证,然后,有情人就能甜蜜在一起。 欧仲菲因为雷彦那句卫天凛应该是喜欢她的,心跳怦然。会吗?他有可能也对她动心吗? 刚这么自问着,她心底随即出现否定的声音。她对他或许是特别的,因为她不怕他的冷漠难以亲近,认识他的第一天就惹怒他,可他若喜欢她,不会一直让她误会他是同志而不说明。雷彦想太多了。 尽管心中怅然若失,欧仲菲还是决定尽快替卫天凛找到另一半,好断去自己对他的情意。她不晓得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但有个值得一试的人选,她的好友季小筑。 小筑人很好,知道她有意和新锐设计师合作,身为服装设计师的她不但没有埋怨她未找她合作,反而支持她这个想法,更和其他专业设计师一起审核比稿作品。 她想,卫天凛应该会喜欢人美心也美的小筑。 心有点酸有点苦,可是她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马上换上外出服,准备现在就到饭店找卫天凛,亲自向他介绍小筑,倘若顺利,明天就能安排两人见面,前阵子才嚷嚷着想相亲的小筑应该也会很高兴她为她介绍个美男子。 「仲菲,你要出去?」她刚下楼,一道苍劲的声音响起。 「爷爷,您不是已经睡了,怎么又起来?」望见由卧房走入客厅的爷爷,她连忙走向他。 「你曾曾祖父刚托梦给我,要我转告你一件事,我正想上楼找你,就见你一副要外出的样子,是不是饭店有紧急状况要处理?」欧康甫关心地问。 「不是,是先前要帮卫天凛化解感情问题时弄错了方向,刚才想到比较正确的解决方法,想去找他谈谈。」欧仲菲语气尽量轻松,不想爷爷看出她面临的感情困扰,为她担心。 「那正好,你曾曾祖父托梦表示靖心簪一旦断裂或有裂痕,与之有缘的拥有者将有灾厄发生,除非靖心簪能回复得完好如初,方能消弭灾厄,你顺便提醒卫天凛这件事,以防万一。」 「好,我会跟他说,不过他一向很宝贝靖心簪,把它收得很妥当,不会有事的,爷爷快点去休息,我要出门喽。」一心想尽快完成救姻缘的任务,让心早日回归平静,欧仲菲说完便匆匆出门。 欧康甫提醒她开车小心,为免增加孙女的心理负担,他并未说出他的隐忧,仲菲的曾曾祖父突然提出关于靖心簪的提点,很可能表示将有事发生,到时只怕会增添仲菲救姻缘的困难度。 希望一切只是他多虑了。 晚上十点四十分,卫天凛的房门外响起敲门声,此时他心情烦乱,也没叫客房服务,根本无心搭理。 彷佛洞悉他的心思,门外传来低唤声,「卫天凛,是我,你在里面吗?」 他心湖轻震,是欧仲菲,那个令他心情摆荡的小女人。 今晚是他开车跟在她车后头护送她回家的,为何她又来饭店?白天他曾叮咛她若再遇上任何危险状况,一定要通知他,难道是爸来不及警告沈延祖父女,沈翊珊又对她展开报复,她出了状况找他救援?!念头一起,他顾不得自己的心乱,疾步走去开门,直接拉过她问:「是不是沈翊珊又派人对付你?你有没有怎么样?」 第十七章 对于他的担心与关心,欧仲菲心中一片感动,忽然有想偎入他怀里的冲动,但她只是关上门,说道:「没事,我会来和沈翊珊无关,而是有别的事找你。」 卫天凛松口气,心底却涌起只有自己知道的起伏波涛,望着清妍的她,稍早在胸中摆荡的那些他并未爱上她的否定想法瞬间全被挤退,只剩下他确实早已爱上她的肯定答案。 他从未爱过谁,也不认为这世上有真爱,为何他冷情的心会为她而动?而仅仅只是私生子的他,能爱她吗? 心中翻腾着另一波无法排解的紊乱,他压抑地问:「找我什么事?」 欧仲菲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苦涩,滑开手机上她与好友的合照,「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季小筑,你觉得她怎么样?」 「没事干么问我觉得你朋友怎样?」没看照片,他的眸光直接定在她脸上问。 「我已经问过雷先生,知道你不是同志,所以想介绍我朋友和你认识,她是个服装设计师,人很好,如果你觉得她顺眼,同意和她交朋友,明天我就安排你们见面。」心里很苦,但她力持平静述说。 「你要我和你的朋友相亲?!」他错愕质问,没怪雷彦说出他不是同志,而是难以置信她竟然在他发现自己爱上她的时候,要把他和她朋友凑成对?! 「我是好意——」 「我不需要你这好意!」他心火顿起,没好气的拦断她的话。他爱上她,犹不知该拿这份感情怎么办,她竟就想将他推给别的女人,这算什么! 「你听我说……」她才开口,他就转头走开,她急得拉住他,在他蹇眉欲翻脸之际豁出去的坦白,「你是我负责救姻缘的对象,我必须替你牵成好姻缘才能完成任务。」 「什么救姻缘?」他因她奇怪的话而顿住。 事已至此,欧仲菲只得将曾曾祖父交代的救姻缘始末,全盘托出。 卫天凛怔愕地消化这件事,他相信她没有说谎,也相信这世上有托梦与通灵的玄奇之事,然而这一切若全是真的,那岂非代表她接近他全是为了取回他们欧家的宝物?! 有了这项认知与猜疑,他的心狠狠一扯,并未想到当初龙叔送他靖心簪时未提及那是他父亲家流传下来的宝物这个奇怪的点,直感觉受伤的低喃,「原来你是被迫和我接近,对我的担心与好意全是情非得已,对我所有的忍受也不过就是想圆满任务取回靖心簪而已。」 「不是这样,我是真的担心你,对你的关心好意也全是发自内心。」欧仲菲听得心中大惊,急忙澄清。 「是吗?只是很无奈很委屈是吧?」 她急得直摇头,还未说话,他已把靖心簪塞入她手里。 「这支发簪既是你们欧家的宝物,那就还你,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回去交差了,以后也不用再勉强应付我。」峻冷地说完,他冷着脸越过她,走往门口。 「等一下,卫天凛,你听我说——」 砰的甩门声截断她的话,卫天凛头也不回的离去,胸中净是难忍的刺疼。她不过是为了任务才接近他,而他竟对她动了心,真是个讽刺的笑话!这让他只想逃开,因为再听她说任何温婉的解释,只会令自己更感觉难堪与可笑。 欧仲菲欲追上他,手碰上门把却停住了,卫天凛正在气头上,就算追上他,他大概也听不进她的解释,反而会更生气而已。 她叹口气的坐回沙发上,握着靖心簪静静等待。就在这里等他吧,等他回来时冷静点了,她再向他解释他的误会,并将爷爷要她转达的话告诉他。 欧仲菲没料到两个钟头后,她没等到卫天凛回来,反倒等到雷彦的电话—— 「欧仲菲,天凛喝醉了,我已经送他回上次那间别墅,可以麻烦你过去照顾他吗?」 夜深人未静,欧仲菲正开车赶往卫天凛所在的别墅。 雷彦说卫天凛一到酒吧就猛喝酒,问他发生什么事也不说,烈酒一杯接一杯的喝,没多久就醉了。他要送他回饭店,卫天凛却撂话他若敢送他回繁星饭店就跟他绝交,他只好送他回上次的别墅。由于雷彦还要回酒吧处理事情,遂请她过去照顾他。 欧仲菲知道卫天凛会跑去买醉全是因为她,因为他误会她是情非得已接近他,与他相处全是虚与委蛇,并非真心相待,他感觉很受伤。 她不怪他的误会,她确实身负为他救姻缘的任务,又未一开始就坦白告知,才惹来他的误解,但她会慢慢向他澄清的。 雷彦说别墅门没锁,欧仲菲也顾虑到卫天凛可能已经醉得睡着,或是醒着却不让她进屋,因此当她来到别墅并未按门铃,而是直接进屋。 一进客厅,她赫然看见卫天凛坐在地上喝酒。 「你怎么还在喝酒?」她疾步走向他,心想他手中那瓶酒莫非是他肯让雷彦送回来的交换代价? 听见说话声转过头,卫天凛醉眼迷蒙的望着眼前模糊晃动的影子,不悦地挑眉,「你是谁?谁准你跑来我家的。」 「是我欧仲菲。酒给我,别喝了。」他真的醉了,否则依他灵敏的反应,早该在她打开门之际便制住她,又岂会到现在仍认不出她。 入耳的人名令他心口如针扎般刺痛,他拍开她欲拿走酒瓶的手,踉跄地站起来,「你不是欧仲菲,我不认识你,别想、别想抢我的酒。」 「卫天凛,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谁?」扳住他双臂,她仰起小脸要他仔细看清楚。他连她都不认得,他们要如何沟通? 微俯下头眯眼睨看,卫天凛总算看清眼前的人,是她,那个他不知不觉爱上、可她却是有目的亲近他的女人。 心升起一阵煨疼,他格开她,彷佛想冲掉胸口的难受般大口灌了口酒,这才说道:「就算你是欧仲菲又怎样?我说过你的任务已经完成,我们……已经没有瓜葛,你不用再出现在我面前,可以、可以走了。」 语毕,他转身,步伐不稳地走向楼上的卧房。纵使他内心深处是渴望见到她的,可见到她偏又会想起他的自作多情,徒添自个儿的可笑与难受,还是……别见了。 望着他黯然的背影,欧仲菲自责又心疼,她该一开始就跟他坦白一切的,也不致令他有如今的误会,害他受伤。她一直希望能驱走他背上黯淡萧瑟的气息,现在因为她,他背上的阴郁黯然反而更深了。 自责与心疼在胸中蔓延,她只想向他解释,化解他所受的伤。她跟着他进房间,打开电灯,绕至靠坐在沙发上的他面前道:「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像你以为的,因为救姻缘的任务虚情假意的对待你,我——」 「我什么都不想听,现在只想喝酒。」讨厌听到「救姻缘」三个字,他烦乱的对着她模糊又清晰的身影低吼,举起酒瓶就往嘴里灌。 欧仲菲眉头一蹙,伸手抢过他的酒瓶,「你喝醉了,不能再喝。」他一直喝酒,如何好好听她说话。 「我没醉,还可以喝一打,嗝!把酒还我。」说着醉话打着酒嗝,他仍想拿回酒继续喝。他的心还会痛,需要更多的酒精来麻痹心痛。 欧仲菲将酒瓶举远,未料没拿稳,酒瓶整个滑飞出去,玻璃酒瓶摔落地面,应声而碎,褐色液体洒满地。 「糟糕,满地玻璃碎片,要赶快捡起来。」担心喝醉的卫天凛会踩到地上的碎片,她没有多想就要捡拾玻璃碎片。 「别捡!」 犹如意识到她正在做危险举动,卫天凛醉酒的神智忽地清明,急跨上前勾揽过她,阻止她用手捡玻璃,但过急的冲势与不稳的身子让他煞不住脚步,与她双双跌往一旁的大床上,形成他上她下的暧昧姿势。 「徒手捡玻璃碎片很危险,你、你不知道啊!」他望着因亲近的距离而变得清楚的芙蓉丽颜,带着酒意轻斥。万一她被割伤怎么办? 「我担心你踩到玻璃会受伤,没想那么多。」虽然被数落,但欧仲菲心里暖暖的,知道他仍是关心她的。 怎料他接下来却说——「有目的的担心我不需要。」 她怔住,「你还是不相信我是真的关心你?」 他没说话,峻冷性感的唇边浮现自嘲的纹路,微撑起身子就要起来。 第十八章 欧仲菲急了,揪着他的衣服一古脑的道:「如果我说我爱你,你是不是就会相信我是发自内心的关心你了?」 「……你爱我?」半撑着身子,他眼神迷茫的看着她,好像听到了很不得了、令他心情震荡的爱语,然而教醉意醺染的神思分不清他所听与她所言的真假。 望进他迷蒙黑眸里的质疑,欧仲菲无暇顾及脱口而出爱上他的秘密,只知道她不想再听见他的怀疑。她微抿红唇,鼓起勇气环住他的颈项,将自己的红唇印上他的。 「这就是我的证明,你相信了没有?」须臾她退开他,覜赧但坦然地仰望他,她都主动吻他了,他是否能相信她的真心? 卫天凛没有回话,他的知觉全陷在她刚才贴触的柔软里,她的嘴唇好软好香好诱人,他……好想品尝。 俯下头,他准确地攫吻住她的小嘴,恣意的辗吻她柔馥嫣唇,而后在她轻启唇瓣想说什么时,他搂住她,伸舌直探她檀口,缠吮住她柔嫩的丁香小舌,放肆又贪婪的吻她。 他的吻总是来得突然,可欧仲菲没有推拒,她不由自主地阖起眼,情难自禁地回应他。 她毫无保留的回应令他愈吻愈深,渴望迅速攀升,当他的唇舌难舍地放过她娇喘迭连的小嘴,随即又熨贴上她小巧的粉耳,再一路由她白皙的颈项吮吻而下,大手也不安分地伸入她衣内爱抚她光滑姣美的曲线,逼出她撩人的轻细嘤咛。 「老天,你好香好甜,我要你。」嗄哑呢哝着,他的唇舌与蒲扇大掌相继恋上她胸前柔软饱满的浑圆,爱恋又占有地进行更亲密的爱抚,想要她的渴望如潮水般涌上。 欧仲菲止不住娇软呻吟,在他亲密的抚触下浑身颤栗,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可她无力阻止也不想阻止,因为她无法否认,她也想要他。她只能攀搂着他,意乱情迷地任由他在她身上点燃情火,迷醉地在他身下融化。 当两人裸身相对,炽烈的情火已沸腾至顶点,这个夜,注定失控了…… 由混沌的意识中醒来,卫天凛直觉得头痛欲裂。 「该死,头怎么这么痛。」他捧着胀疼的脑袋低咒,望见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天花板,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等弄清楚自己在别墅,他揉着额际坐起来,回想他为何会在这里。记得昨晚离开繁星饭店后他跑去雷彦的酒吧买醉,不知喝了多少酒,雷彦好像说他喝醉了要送他回去……他想他大概有说他不要回饭店,雷彦才会送他来这里。 之后,好像有个人不让他喝酒,那个人是……一道模糊又清晰的跨停人影浮现他脑海,他心口一震,随即像想甩掉那道令他心乱无比的身影似的连连摇头,他们已经没有瓜葛,他该将她遗忘,不该再想起她。 无奈他的脑子偏偏和他作对,在下一刻又猛地闯入欧仲菲的声音—— 「如果我说我爱你,你是不是就会相信我是发自内心的关心你了?」 紧接着,他脑中闪过一幕幕两人缠绵的亲密画面,他一遍又一遍地爱着她…… 卫天凛心湖震荡的往身旁望去,可惜身旁的床位并无欧仲菲的纤影。 即使如此,他的心依旧激荡不已,只因他依稀记得他在醉意朦胧间听见欧仲菲说爱他,且那一幕幕缠绵是如此真实,他身上也未着寸缕,更何况,他没有作恶梦。 若无靖心簪在身上,他就算是醉得睡着也会教那个挥之不去的梦魇缠扰,但是昨夜他并未被恶梦惊醒,这与上回他拥着欧仲菲入睡那回一样。 所以说,昨晚欧仲菲确实来过别墅,她说过爱他,而他也确实要了她—— 「欧仲菲!欧仲菲?」像要确定一切并非他醉酒的幻觉,他下床拿来睡袍套上,心急的跑出房间寻她。 奈何偌大的屋子里没有她的声音,也无她的身影。 难道一切只是他的幻想,他不过是在酩酊大醉之后作了一场自欺欺人的旖旎美梦,更因为在梦里拥有她的极致美好,醒来才遗忘了另一场恶梦? 心里这么推论,质疑却直冒出他心头,那场拥有欧仲菲的梦境是那样真实,就好像他们真的亲密相属过,怎么可能只是他的一场春梦?! 「对了,问雷彦。」陡地想到可以问雷彦是否有通知欧仲菲来照顾他,偏偏他找不到手机。 「可恶。」低咒声,他立刻回房换衣服。别墅内未安装室内电话,他要亲自去问雷彦,要知道那个小女人究竟有无来过。 当卫天凛搭计程车来到迷离酒吧,刚好是店里的打烊时间,他推门进入店里,只剩雷彦在做最后的收拾。 「咦,天凛,你怎么又跑来了?不会是又来喝酒的吧?欧仲菲呢?她怎么会让你来这里?」听见推门声,望见应该在别墅休息的好友,雷彦停下收整椅子的动作,迭串问道。 「你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欧仲菲知道我昨晚喝醉?」卫天凛快步走向他,问得急切。 「是啊,你昨晚喝得那么醉,我又没办法待在别墅照看你,才打电话请她过去照顾你,她接到电话很担心,说她马上就会赶去别墅——」 「所以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他激昂的惊呼盖过雷彦未完的句子,心弦剧烈的震颤。 不是梦,欧仲菲真的到过别墅,她说过爱他,他也真的占有了她! 「你指的是什么?」雷彦纳闷地望着神情震撼的好友,他听得出天凛的惊呼应该和欧仲菲有关,只是不晓得是何事能使一向冷凝自持的他如此激动,他与欧仲菲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既然如此,为何不等我醒来就走?」恍如没听到雷彦的问题,卫天凛喃喃低语,神思陷入另一道思绪中—— 欧仲菲既然说了爱他,两人也亲密相属,她该一直待在他怀里等他醒来的,为何却走了?难不成她后悔了,后悔将自己交给他?还是……她说爱他仅是在安抚他,结果他却强迫她,趁着酒意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占有她?! 「天凛,我在问你话你听到没?」 「砰!」 一声巨大的拽门声打断雷彦的疑问,也扰断卫天凛的思绪。 两人同时往门口望去,瞧见四、五名黑衣人持着棍棒闯进来。不待两人喝问,几名混混模样的男子已持棍棒砸起店内的东西。 「该死,你们做什么!」雷彦怒喝的上前阻止闹事的混混,和其中两名打起来。 仓促出门之间未添大衣,身上也无随身暗器,卫天凛趋前徒手对付砸桌毁椅的另几名混混,直觉的问:「是不是沈延祖和沈翊珊派你们来的?」 这几个人似乎是冲着雷彦的店来的,会是因为雷彦替他拍到沈氏父女找人冲撞欧仲菲的照片,因而受连累,被沈氏父女找碴吗? 「反正就是有人叫我们来砸店就对了,你们两个识相的话就赶快闪开,别在这里碍事。」为首的混混横眉警告,他们的任务是砸店,哪晓得会碰到两个不知死活的男人,见对方身手不错,他和其他兄弟只好先一起对付这两人,等撂倒他们再把酒吧砸得稀巴烂好交差。 就在卫天凛和雷彦与几名混混缠斗的时刻,欧仲菲来到迷离酒吧外头,心情仍延续半个多小时前离开别墅时的复杂紊乱。 她不后悔和卫天凛发生关系,能被他怜爱,她觉得很幸福,只是当她在他怀里醒来,望着他睡得酣然的俊颜,她心跳怦然之余也不禁想到,她是向他坦白了对他的感情,可她不确定醉酒的他是否有听进去,再说他会要她应该仅是欲望作祟,无关情爱,他清醒后若发现两人发生关系,会如何看待她? 是会相信她爱他,对她开始有一些喜欢,还是会认为她是个可以轻易和男人上床的随便女人,对她产生嫌恶?只要一想到是后者,她就没勇气留下来,心慌的在他清醒前离开。 原本她要回家,半途记起忘记把靖心簪还给卫天凛,怕无靖心簪驭梦的他会又作恶梦,但又顾忌返回别墅若遇见他醒来,将惹来难堪,她决定到迷离酒吧找雷彦,请他将靖心簪交给卫天凛。 望着手上的靖心簪,欧仲菲逼自己压下不知日后要如何面对卫天凛的烦心,振作起精神走向酒吧。店里灯光还亮着,表示雷彦应该还在吧? 第十九章 欧仲菲一走到门口,竟看见里头一片混乱的打斗景象,她还没反应过来,一道熟悉的峻凛身影映入她的眼。 是卫天凛,他正徒手对付三个拿棍棒的男子,虽然他身手矫捷,分别踹中对方,但那也使对方手中的棍棒挥得更猛力,纵使他俐落闪躲,仍是教人看得胆战心惊。 她还来不及大喊警察来了,眼见一名被他长腿扫倒的混混又要抓过掉落一旁的木棍,显然要再攻击他,她急跑向前踢开木棍,并拿包包k他。 「靠!你哪冒出来的,竟跑来插花。」被k的混混火大斥骂,用力推开她。他们已经拚斗得很吃力,竟又冒出个女人来捣乱,欠修理啊。 「呀啊!」 在欧仲菲惊喊的同时,卫天凛和雷彦同时看见了她。 「欧仲菲!」卫天凛心急唤喊,他悸动着意外看见她,却更心惊她被推倒在地,赶紧以一记高难度的飞踢将两名极力想撂倒他的混混踢飞得倒地呻吟,迅速奔前扶起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靖心簪——」摇头回答着,她连忙捡起从她身上掉落的靖心簪,见它未断毁,她松了口气,仔细一看却发现簪身上有道裂痕,她胸中瞬间滑过一缕不安,爷爷说曾曾祖父特别叮咛,靖心簪一旦断毁或出现裂痕,与之有缘的拥有者将有灾厄发生,难道卫天凛将发生危险? 「捡到靖心簪就赶快离开,这里很危险。」未察觉她盯着靖心簪的神情有异,卫天凛一心担忧她的安全。她在这里很危险,他得先送她到外头去。 「天凛,小心后面!」雷彦大喊,他在吧台前刚制伏两名混混,瞥见教天凛撂倒在地的一名混混捡起木棒就要由他背后做偷袭,他急忙出声提醒。 骇然瞥见混混想偷袭卫天凛,欧仲菲直觉的推开他。 「危险!」怎么也没料到她竟傻气地推开他,让自己身陷危险中,卫天凛惊得倒抽冷气,反身扑向她,将她护揽在怀里,劈下的木棒硬实地敲向他脑际,他闷哼一声,使力将混混踹摔至一旁的桌椅,双手仍紧紧护搂着怀里的娇躯。 「我已经按下和警局连线的警铃,警察马上就到,你们这几个该死的混混若想被逮进警局,就继续留在这里。」雷彦赶至好友身前,对几名混混恫吓道,现场多了欧仲菲,混混若把目标转至她身上就糟了,必须想办法将这几个缠人的家伙赶走才行。 几名来砸店的混混见到卫天凛被木棒狠狠的敲击到,竟还有能耐踹飞他们的同伴,已清楚意识到这个人不好惹,再待下去,不用等警察来,他们也许全都会被撂倒在这里。于是众人立即狼狈逃离酒吧。 「卫天凛,你有没……天啊,你流血了!」等不良分子离开,欧仲菲这才得以由他的宽阔胸怀里抬起头,之前听见卫天凛的闷哼声,知道他被敲中,她正要问他有无受伤,就惊见他额际流下猩红血迹。 他受伤了! 「天凛,我马上送你到医院。」雷彦说道。 「我不要紧,你……没事吧?」强忍住脑袋的刺疼与晕眩感,卫天凛右手轻捧眼前人儿的小脸,在意的是她的情形。 「我一点事都没有,受伤的是你呀!」她急掏出手帕轻拭流淌他鬓边的血渍,刚要叫他低下身子好让她查看他的伤势,却感觉他的重量逐渐靠向她,耳际传来他的低语—— 「你没事就好,这样……我就放……」话未说完,脑际袭来一阵剧痛,他眼前一黑,整个人压着她软倚下来。 「哎呀,卫天凛——」 「天凛!」雷彦眼明手快的帮忙扶住好友,但他紧闭双眼,没有回应。 「他昏过去了,快!快送他上医院。」欧仲菲急喊着,整颗心全揪拧住了。 综合医院的普通病房内,欧仲菲坐在床畔望着仍昏睡病床上的卫天凛,内疚自责不已,若非她贸然插手,也不会害他为了保护她而被混混攻击,右额的撕裂伤缝了七针,有脑震荡,人也昏迷到现在还未醒来。 「天凛等会就会清醒,这伤对担任保镳的他来说只是小case,不碍事的,你别担心。」见她自从天凛受伤昏迷便担心得眉头深锁,就连此刻依然愁眉不展,雷彦试着安抚她的心情。 「嗯。」明白他的好意安抚,欧仲菲挤出个微笑回应。 「我想冒昧问你一个问题,昨晚你去照顾天凛有发生什么状况吗?天凛后来又跑回我的店,似乎是要询问你昨晚有无在别墅,情绪有些激动,你们两个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雷彦总觉得天凛昨晚的买醉与欧仲菲有关,今天他们一前一后出现在店里好像也有隐情,基于关心老友的立场,他想了解一下情况。 欧仲菲被问得心头轻震,置放大腿上的手悄然收紧,她与卫天凛之间意外发生的缠绵她难以坦白,而卫天凛想求证她的行踪,是否已记起与她发生关系?尽管在酒吧他保护了她,然而经过昨晚,他心里是如何看待她的? 「也没什么,就他昨晚喝醉了,在别墅仍一直吵着要喝酒,我阻止他,结果打破酒瓶害他没酒喝,他大概是想确定我是不是到过别墅,好找我算这笔帐吧。 「我等他睡着之后才离开,发现忘记还他借我的发簪,为免他到时连这笔帐一起算,才去酒吧想托你转交给他,没想到会卷入酒吧的混乱,帮了倒忙。」压下心里的在意,她避重就轻地回答。 雷彦隐约感觉她的话里有所保留,看来要知道真相,大概只有等天凛醒来再问他了。他正想问天凛借她什么发簪,病床上传来一阵细碎的低噫声。 「卫天凛,你醒了是不是?」也听见低噫声,欧仲菲急忙弯身轻问床上的男人。 他缓缓张开眼。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头晕吗?会不会很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过来?」他的清醒虽令她稍感放心,但她仍担心的问。 卫天凛看着她,未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抛出疑问,「你是谁?」 欧仲菲一怔。 雷彦开口道:「怎么这么问,她是欧仲菲啊。」 「欧仲菲……」深邃的双眸没离开过她清丽的小脸,带点晕眩的脑子随着低念的名字有些许波动,可他的记忆空白一片,「我不记得我们认识。」 「你不记得我?吓,难道你失忆了!」欧仲菲猛然想起这个可能。 「不会吧!医生说失忆是最坏的情况,你是在开玩笑对吧,天凛。」雷彦压根忘了依好友的个性哪可能开玩笑,只期待听他说他并未失忆。 怎奈他却说:「天凛是谁?你又是谁?」 雷彦瞠目结舌,天凛不但把他这个麻吉忘了,更连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了。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伤到头而丧失记忆。」 欧仲菲眼眶含泪的道歉,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糟,他竟然失去记忆。 「这不能怪你,那些混混是来砸我的店,说起来该怪我才是。」见她自责到哭,雷彦忙不迭安慰她,天凛是在他的店里出事的,怎么说他都难辞其咎。 卫天凛的视线依然定在欧仲菲脸上,看见她盈眶的泪水,不知为何,他的心口隐隐揪疼。他忍住想为她拭去滑落颊畔泪滴的冲动,瞅着她问:「你们是我的亲人吗?」 「我们是你的朋友,我叫雷彦,和你卫天凛是相交多年的好友。」雷彦回答。 「那我的亲人呢?他们有来看我吗?」 「这个——」雷彦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他一言难尽的亲人关系。 像怕他失望似的,欧仲菲抹去颊上的泪痕,委婉接话,「你的亲人在香港,你是来台湾度假的,不过你放心,我这就去联络他们,他们会来看你的。雷先生,我到外头打电话,有什么事等卫家人到台湾再说。」 向雷彦暗示别向卫天凛提及他的灰暗过去后,她这才走出病房。她知道亲情一直是卫天凛心中最遗憾也最渴望的部分,无论如何都要请他父亲回台探望他才是。 走出门外,她拿出帮卫天凛代为保管的手机,找出管家龙叔的电话,毫未犹豫的拨过去。 当电话接通,她强自镇定的道:「龙叔你好,我是台湾繁星国际饭店的副总欧仲菲,有件事要通知你,你家少爷出了意外,丧失记忆,麻烦请你转告他父亲,请他到台湾一趟好吗?」 第二十章 「什么?曾曾祖父说靖心簪上的裂痕要恢复得完好如初,只能随缘?」欧家书房传来欧仲菲的惊呼声。 在医院等待医生再次为卫天凛做一次脑部检查的时间里,她想到若他的失忆是靖心簪出现裂痕所导致的灾厄,那么只要靖心簪回复原状,他的记忆便会恢复。由于要向雷彦解释一切很麻烦,她遂等回到家才请爷爷施展通灵术,问曾曾祖父使靖心簪复原的方法,怎料得到的答案竟是「随缘」两字。 她知道要让靖心簪回复得完好如初简直像奇蹟般困难,可随缘是哪门子方法啊? 「你曾曾祖父表示,倘若牵绊的缘分够深,自有复原的契机。」欧康甫如实转述老人家的指示。 欧仲菲听得更傻眼,「这又是什么意思?爷爷没说那个失忆的苦主现在正在我们家,这件事很重要,请他直接说清楚请明白,别打哑谜喔。」 卫天凛确实在他们家,当他做完检查,确定除了失忆外并无其他脑伤,他因脑震荡而起的晕眩不适症状也已经减缓,并且无意再住院后,她原以为他会选择和雷彦回去,没想到他说要跟着她。 她有些讶异他的选择,不过她也实在放心不下他,便先带他回来,此时她母亲正在客厅招呼他。爷爷没跟曾曾祖父提起卫家后代正在他们家吗?否则怎还在那里打哑谜,存心急死她。 「天机不可泄露,别怪你曾曾祖父讲得富含难懂的深意。」明白孙女的心急,欧康甫也只能这样安抚。 「唉,知道了。」欧仲菲深感泄气却无法反驳,连爷爷都这么说,代表目前他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等待那充满不确定性的契机。 「仲菲,昨晚你不是说想到为卫天凛化解感情问题的正确方法,要去找他谈吗?怎么他会突然受伤失忆?」稍早仲菲带卫天凛回来时,他和媳妇正惊讶着他的俊美无俦,岂料就听见他失忆的消息,接着仲菲就把他拉到书房要他通灵,他直到这时才有机会问出事原因。 「……就我们在他朋友开的酒吧谈事情,碰上有人闹事,混乱间他为了保护我被砸伤头,以致丧失记忆。」她有所保留的隐瞒自己身陷的感情问题。 「那他的亲人知道这件事了吗?有没有责怪你?」 「他的家人今天会由香港来台,我想他们应该会很明理,不会为难我的。」 欧仲菲将事情说得简单,无意让爷爷知道,事实上她在医院通知龙叔卫天凛出事的消息后,才由雷彦口中得知,原来卫天凛正是永隽集团总裁的私生子,她完全不晓得卫总裁是否会因她而迁怒整个繁星饭店,还有些担心。 而因为卫永隽本就打算这两天来台,买了机票后,今天就能赶过来。 「希望是这样,到时若对方不谅解,我和你爸会一起和你担这个责任。」卫天凛既是为了仲菲受伤失忆,该负的责任他们欧家不会逃避。 欧仲菲窝心浅笑着点头,她明了家人都疼爱她,绝对会做她最有力的后盾,但她已经决定,等见到卫总裁,无论他要怎样究责,她都会一肩扛起。 书房门外这时传来敲门声,接着门被打开,卫天凛的喊声跟着响起—— 「欧仲菲,伯母答应当我干妈了。」 「嗄?我妈答应当你的干妈?」看着潇洒走入书房的他,欧仲菲在状况外的问,之前她请妈先招待他,怎么才多久时间,妈竟收他当干儿子。 「你说我妈已经上天堂啦,我和伯母聊着聊着就突然兴起认她当干妈的念头,伯母很爽快的答应收我当干儿子,我觉得很开心。」向欧康甫颔首致意后,他站在她跟前说明,唇畔噙着欣喜的笑。欧母极为和蔼可亲,也不知为何,他就是希望有个像她一样的母亲可以喊妈,也如愿认成干妈,他是真的很开心,立刻就跑来告诉欧仲菲这个好消息。 望着他俊朗愉悦的笑容,欧仲菲整个看傻了,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笑,他的笑容超有魅力,迷人得一塌糊涂。 「爷爷,她这是什么反应?」见她呆看着自己,卫天凛不明所以的问欧康甫,极自然的喊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爷爷。 「仲菲,你怎么在发呆?」欧康甫轻摇发愣的孙女,亦纳闷她听见她母亲收卫天凛当干儿子,怎会是怔愣呆望他的奇怪反应。 回过神,她为自己的失态微感困窘的道:「我是因为从未见卫天凛笑过,意外看到他的笑容才会一时愣住。」 「你说得好像我失忆前很酷的样子。」卫天凛怀疑的看着她。他有那么酷,从未对她笑过? 「你是酷毙了,而且冷得生人勿近。」她站起来说道。 「喂,你这样讲好像我很难相处,等会欧爷爷若反对干妈收我这个干儿子,要赶我出去,我就少两个亲人了。」卫天凛浓眉直蹙,他不知道自己失忆前是个怎样的人,可他心里对亲情有份难言的渴望,又恰好和欧仲菲的家人投缘,实在不希望他们会认为他以前个性有问题,不想和他有关系。 「仲菲的母亲既已收你当干儿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我也很高兴多了你这个干孙子。」欧康甫慈蔼表态。仲菲是说过卫天凛不太好相处,不过今日一见,这孩子眉宇间嵌着磊落正气,是个正直之人,他不会反对他和他们成为一家人。 「爷爷这样讲我就放心了。」 看着他再度扬唇而笑,欧仲菲闪神之余不禁为他感到开心,她清楚从小缺少亲情关爱的他,心里一直有道缺口,现在他多了干妈、干爷爷,等晚点到饭店为她处理公事的爸回来,应该也会很高兴让他喊干爸,到时他心中的缺口再被填补一小角,想必会更开心。 「卫天凛,你对自己失忆……好像不紧张喔?」她忽地想到的问。 一般人失忆想必会惶惑不安,并急着想起过往的记忆,纵使依他的个性大概很难有事能使他紧张,但如今他失忆,怎么说也该感到不安,可从医院醒来后他对自己丧失记忆倒没太大反应,他不会把所有的不安压在心中吧? 「就算我失忆,有你在啊,何必紧张。」尽管他成了记忆有空白的人,想不起与欧仲菲相处的点滴,但他对她就是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只要有她在身边,他就感觉安心,对失忆一事奇怪的并未感到任何不安。 欧仲菲心口轻悸,走神地瞅着他。他这么说是代表她在他心底有着难以取代的地位吗? 欧康甫有些意外卫天凛这样全心信赖仲菲,心想或许是和仲菲负责救助他的姻缘有关。 望着她静静凝视他的微仰小脸,卫天凛的心湖漾起一阵奇异的骚动,有抹他不明白的情潮滑过,觉得她仰起的小脸弧度……很适合接吻。 极诧异自己怎会莫名生起这想法,更惊讶他似乎有一亲芳泽的渴望,他连忙伸手捏向她的瑰颊,藉此转移注意力,「别又这样呆呆地看着我,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你爱上我了。」 欧仲菲的心跳顿时漏跳好几拍,她轻拍开他的手,藏住心慌说道:「胡说八道什么,赶快去找你的干妈,她一定在准备拿手菜要好好招待你,妈的手艺很好,包准你会喜欢她做的菜。」 「对耶,干妈有说要准备几道拿手料理给我吃,我先去看看,等会再过来。」 肚子本来就有点饿,一听她盛赞母亲的手艺,他的肚子更饿了,忍不住想去看看干妈准备什么好料理。 见他离开书房,欧仲菲吐口大气,幸好他没看出她确实爱上他,否则她真不知要如何面对他。 「你和天凛很登对,如果你们能像你大哥和大嫂那样缔结良缘,爷爷倒是乐见其成。」没看见孙女脸上的表情,欧康甫迳自说道。仲菲也到适婚年龄了,若能像仲衍一样因为救姻缘任务而得到好姻缘,将是另一件皆大欢喜的喜事。 「爷爷,这种事你私下说说就好,可别在你那个干孙子面前提,不然他肯定会认为我没行情,你才想把我们凑成对,我才不想被他看扁呢。」回身故作轻松的说,欧仲菲心中满是苦涩的无奈,她与卫天凛之间情难自禁情陷的,只有她。 即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偷偷地想,失忆的他,有可能爱上她吗? 第二十一章 卫天凛直在欧家待到傍晚管家龙叔与欧仲菲联络,表示他与卫永隽已经来台,即将到别墅,他才在她的陪同下回别墅。 他对自己的父亲没印象,欧仲菲也说没见过他爸,他只好想像父亲大概是像欧父一样,是个温和可亲的长者,不料他见到的却是个神情威凛、目光炯利的男人。 「你看起来不太好相处。」与卫永隽对望着,卫天凛直言不讳地道出对他的第一印象。 「卫天凛。」欧仲菲暗惊地轻拉他的衣袖,摇头示意他谨慎开口,尽管他父亲确实有着不怒而威的慑人气势,但他的直言万一惹恼他爸就糟了。 他偏无谓的补一句,「你不觉得吗?这位管家先生比这位老爷和蔼多了。」 她暗抽口气,要他别再对他爸做评论,他竟还称呼他爸「老爷」,他爸不会动怒吧? 接话的是龙叔,「若非事先知情,我还真不相信你失忆了。」 「那倒是,失忆前和失忆后对我说话的态度一样没在客气,是没什么差别。」 落坐沙发,卫永隽终于开口,语气令人听不出情绪。 「这话代表我们的感情是好还是不好?」卫天凛有些好奇,他对这位身为他父亲的男人的态度是本能反应,那么他失忆前对他的没在客气,是他们父子感情好,还是两人不对盘? 「当然是感情好,不然伯父哪会允许你对他没大没小,你先坐着,别再乱发问,我有事跟伯父说。」欧仲菲将他推坐入卫永隽对面的长沙发。 她与龙叔联络时虽有请他转告卫永隽,回台后别让卫天凛知道他母亲逝世的真相,以及他们父子感情疏离的情况,但她不清楚他父亲是否愿意配合,只能代为回答卫天凛问的敏感问题,希望他父亲别拆穿,使他失望。 卫永隽挑眉看向她,之前他已注意到欧仲菲是个相当清丽的女孩,只不过他的注意力在失忆的儿子身上,尚未和她说上话。由她请管家转达他的提点里,他很讶异她连天凛母亲逝世的真相也晓得,现在她斗胆的擅自替他回答天凛的问题,是真心为天凛着想,抑或是刻意说场面话给他听? 「你知道我是香港永隽集团的总裁吗?」像存心测试她,他在她转身面对他时先一步问。 「我今天才由卫天凛一位叫雷彦的好友口中得知你的身分。卫总裁,我已经跟龙叔提过卫天凛是为了保护我才被混混砸中头而失忆,无论你要如何追究责任,我都接受,唯独请你别牵连繁星国际饭店或我的家人,这事是因我而起,责任我一个人扛。」她本着初衷,坦然无惧的表态。 「敢藐视我的集团,你认为你有资格要求我怎么做?」刻意加深眼中的锐利,卫永隽别有用意的质问,心中则想着那位雷彦应该就是帮天凛拍到沈氏父女照片的那位朋友。 「她是怎样藐视你的集团?」卫天凛拧眉问,他原想听听父亲会如何要欧仲菲负责,藉以观察他的为人,不意他会迸出指责。仲菲是哪里惹到他爸了? 龙叔亦极好奇老爷突来的责问,但他静立一旁没有插话,总觉得老爷自有他的用意。 「永隽分公司有意在繁星饭店设柜贩售女装,这位欧副总却一再拒绝和永隽集团合作,这不是藐视是什么。」 「这无关藐视与否的问题,我们饭店一开始就设定要和新锐设计师合作,而非知名集团,这点我向贵公司的沈翊珊经理解释得很清楚,更何况后来我破例让她参加比稿,是她的设计作品未通过专业评选,并非我不知天高地厚的得罪你们集团。」心想大概是沈翊珊向卫永隽告状,欧仲菲无意扯出她恶劣的报复行径使事情更复杂,仅就合作一事做澄清。 「既然不想得罪,我这个永隽集团的总裁若开口跟你重谈合作事宜,你应该会释出一个名额给我们吧?」 「很抱歉,这点恕难从命,因为这么做对其他那些有实力,却未能挤进最后评选的参赛者不公平,更非繁星的行事原则。」她坦然申明她的坚持,她已给过沈翊珊一次机会,就算卫永隽向她施压,也不能改变她的决定。 龙叔唇边有抹赞赏的弧度,当老爷提到欧仲菲拒绝与永隽集团合作一事,他已知老爷在对她做试探,想不到这女孩面对老爷从头到尾不逢迎谄媚,更不卑不亢地坚持公正的原则,这女孩有胆识又正直,想必老爷一定也对她刮目相看。 望着她眼里的澄澈坚定,卫永隽似乎有些明白他那个冷漠孤僻、难以亲近的儿子为何那样在乎她。这丫头双眸澄净,心思纯良,有着纯正的心与清净的灵魂,能软化天凛的冷硬,使他褪去外在的伪装,以最真的自己面对她。 这个女孩,很适合天凛。 卫天凛完全不晓得父亲的心思流转,拧着眉站起来拉过欧仲菲就走。 「你要去哪儿?」欧仲菲困惑的反拉住他,他爸在这儿,他不说一声要去哪里? 「是啊少爷,你怎么拉着欧小姐就走?」龙叔跟着问道。 「你没看你家老爷仗势欺人吗?我不带仲菲离开,难道让她在这里继续受刁难。」卫天凛板脸回道。他爸从刚才就对欧仲菲语带指责,这令他颇为反感。 「别这样说你爸,他只是以一个集团领导者的身分从商业利益为出发点看待合作关系,和我着重的公正点稍有相悖,大家说开就没事了。」欧仲菲婉转缓颊,不希望他们父子因为她闹翻。 「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对你的态度。」像是护卫般,他本能地榄住她,就是舍不得见她被他父亲为难,管他不舍的理由是什么。 见他一脸的固执样,她只好代为向他父亲道歉,「卫总裁,对不起,他失忆了,对你较没印象,说话比较直接……呃,我是说,他对谁都没印象,说话都很直接,请你别放在心上。」她只顾担心卫天凛会点燃战火,没注意他揽着自己。 「无所谓,这小子在失忆前就很维护你,我并不意外他的反应。」早已见识过儿子对她有多护卫,卫永隽对儿子的批评处之泰然,倒是发现她善良的另一项优点。 欧仲菲微愣,卫天凛在失忆前就很维护她?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曾向他父亲提过她? 卫天凛倒没想那么多,直言,「那你最好别再指责她,否则——」 「他是你爸,无论如何都别说出令自己后悔的话。」她心急阻断他的要胁,生怕他会说出使他们父子俩关系更恶劣的话来。 彷佛洞悉她的想法,卫天凛硬是将「否则像你这么糊涂的老爸,不要也罢」的气话咽回喉咙里,放缓语气道:「知道了,我宁愿失忆也不要他为难你,这样总可以吧。」 明知他的挺身为她无关男女情感,而是把她当成亲人在维护,她还是为他动人的维护语句心弦轻悸。只不过这样的心情有些酸楚,她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轻声道谢,「谢谢你。」 他无语的拍拍她的头,因为连他也不知要如何解释,他就是有种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她的强烈心念。 卫永隽与管家心照不宣的互望了眼,看见儿子即使失忆也那样维护欧仲菲,他相信这孩子失忆前肯定很喜欢她,既然他未提到欧仲菲是他女友,表示他并未向她表白,那么他这个父亲能做的…… 「欧仲菲。」他轻喊,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你又想干么?」卫天凛下意识揽紧怀里人儿,不确定父亲是否仍想为难她。 因为他的动作,欧仲菲总算迟钝地发现自己在他怀里,她顿觉尴尬,偏又扳不开他的环揽,她困窘地望向卫永隽。 「你说会一肩扛起天凛失忆的责任,那么我要求你必须照顾他直到他恢复记忆,你没意见吧?」 「我赞成老爷的要求,少爷失忆后对欧小姐比对我们熟悉,由你照顾他,老爷和我都会很放心。」龙叔笑笑地附和,心知肚明自家老爷在为天凛少爷制造机会。 「卫总裁不提出其他的赔偿要求吗?」 「呆,我爸没说你干么自己提,他是总裁,最不缺的就是钱,你只要点头答应负责照顾我就行了。」卫天凛带点没辙的轻念怀里的傻女人,叫她赶紧答应。 「嗯。」她颔首应允,纵使在他身边照顾他,她的心将无法平静,心也会陷得更深,可如今他失忆,也唯有天天看见他,她才能安心。 第二十二章 「我反对!」 一道娇声反对伴随着推门声传来,所有人循声望去,看见一对年轻男女。 「小姐,请问你是?」龙叔问着站在前头的女子,不认识这两位突然出现的访客,而这女子又在反对什么。 「我是eva,这位是我的助理兼管家克理斯。」美籍华裔的eva说着流利的中文,她睐着卫天凛环在欧仲菲腰上的手,暗暗咬牙的走至卫永隽面前说道:「伯父,我是特地由美国来找天凛的,刚才在别墅外赫然听见你提到他受伤失忆的事,请原谅我的不请自来,但我反对让那个女人照顾天凛。」 「你是谁?凭什么反对仲菲照顾我?」卫天凛脸现不悦。这个女的长得颇有姿色,然她无礼的喊仲菲「那个女人」,令他觉得反感。 eva转身面对他,戴着卷翘睫毛的双眼很快蓄满泪水,「darling,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说话,我是你的未婚妻耶。」 「未婚妻」三个字有如震撼弹,炸得卫天凛几个人全都错愕住。 「你是天凛的未婚妻?」欧仲菲脸色微微泛白,心中窒住。原来他已经有未婚妻? 「不可能,我对她完全没印象也没任何感觉,她哪可能是我的未婚妻。」卫天凛直觉反驳,看到eva他无丁点熟悉感,见到她的泪水也不像在医院望见欧仲菲流泪那样有心疼不舍的感觉,他对她全然陌生与无感,她岂可能是他的未婚妻。 「我也没听我们家少爷提过他有未婚妻。」龙叔亦提出质疑,天凛少爷若有未婚妻,在老爷对他开出二选一的条件时,大可表明自己已有对象,何必说他爱男人。 「那是因为……我们担心彼此的家长反对我们交往,所以先私定终身,准备等有小孩再公开我们是未婚夫妻的事实,我和darling是在他担任我的保镖期间坠入爱河的……克里斯,把我darling品签的那份保镰合约拿给他看,证明我没骗他。」顾忌说得不够完善会泄露破绽,她向克理斯讨救兵,要他拿出她与卫天凛相识的证据。 克里斯将合约拿给卫天凛。 卫天凛松开对欧仲菲的环揽,接过纸张,的确是他签名的保镳契约。 欧仲菲也看见他的签名,她的心往下一沉,他真的担任过eva的保镳,他们真的是一对? 「我听仲菲说过我失忆前的工作是保镳没错,但这纸合约充其量也只能证明我的确担任过你的保镳而已。」卫天凛说道,即使知道他当过的保镳,但他脑中仍无丝毫有关她的记亿浮动。 倘若他真跟eva亲密得已订下终身,为何他对她竟是如此的无动于衷? 「你这么说对我们家小姐不公平,她很喜欢你。」克里斯以还算顺溜的中文反驳,眼里嵌着对卫天凛的不满。 「就是啊,我那么爱你,千里迢迢跑来找你,想给你惊喜,哪晓得你不但失忆,还另结新欢。」eva楚楚可怜地泣诉,妒怨的目光扫向欧仲菲,气得牙痒痒。 她是富家千金,两个多月前她爸与人结怨,担心对方报复到她头上,因而雇请保镳保护她,她几乎是第一眼就迷恋上俊美过人的卫天凛,可惜无论她明示暗示,他始终冷漠相待,只尽保镳之责,没有多余的关心,一个月的聘任一结束,他便潇洒离开,对她毫不留恋。 是她不死心,花了许多时间才查到他是香港永隽集团总裁的私生子,于是她利用到香港拜访朋友的机会,请人查探卫永隽是怎样的人,看能否藉由他撮合她与卫天凛,结果她雇请的人意外听见卫永隽与管家提到卫天凛受伤失忆,两人要回台湾的惊人消息。 她很惊讶卫天凛失忆,却更兴奋她可以利用这个天赐良机假扮他的未婚妻,这样他们就能在一起了。 她万万没料到,当她和克里斯与卫永隽他们搭同班飞机来台湾,并随后来到这栋别墅,竟会由半开的窗外看见卫天凛身边有个女人,若非克里斯制止,她差点就冲进屋里拉开那个和卫天凛极为亲近的女人。 等她弄清对方的身分,也知道了卫天凛对欧仲菲的在乎,当欧仲菲答应照顾失忆的他,她再也无法忍耐地跳出来反对,怎料卫天凛压根不信她是他的未婚妻,她不打可怜牌,不想办法逼退情敌怎么行。 听着eva说她爱卫天凛,欧仲菲紊乱无比的心更添入酸楚的刺疼,她无法冷静分析这整件事是否有不对劲之处,只知她得为卫天凛澄清,不能让他背负负心的罪名。 她强忍心酸说道:「eva小姐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天凛的新欢,如果硬要说我们有什么亲近的关系,他今天刚认我妈当干妈,我算是他的干姊姊。」 卫天凛眉头轻拢,他问过欧仲菲的年纪,知道她大他一岁,可他没想过要认她当干姊姊,那不是他要的关系……他猛地因这想法愣住,不禁望着她棱线优美的侧脸忖度着,他不想和她当干姊弟,那么他想要的关系是什么? 「天凛认你母亲当干妈?」始终静静观察eva的卫永隽微讶地问,十分意外一向与人保持距离的天凛会去认人当干妈。 「他和我的家人很投缘,不过我妈和我爷爷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分,仅是单纯把他当作家人,伯父千万别做任何负面的联想。」为免卫永隽以为他们欧家是有所图的认卫天凛当亲人,她赶紧申明。 「谁晓得你是不是说一套做一套,其实就是想从永隽集团得到好处,才会怂恿家人和我的darling套关系。」eva直放冷箭,尽管欧仲菲表明只是卫天凛的干姊姊,但凭女人的第六感,她相信这女人仍是危险的情敌,不能大意。 卫永隽胸中打了个突,天凛失忆前极力想撇清和他与集团的关系,除了曾告诉那位叫雷彦的好友他的身分,难道也曾对eva提过永隽集团,否则她怎会晓得他与集团的关系? 「你说什么?!」听见抹黑她,卫天凛板着脸低喝,十分不满她的胡言乱语。 「不准对我们家小姐这么凶。」克里斯挺身护卫自家小姐。 「冷静点,别冲动,你和eva小姐好好聊聊,也许你能想起什么,我还得去巡视饭店,先走了。」见他冷着脸欲回嘴,欧仲菲急忙阻止他,接着向卫永隽与龙叔点头致意后,随即快步离去。她的心够乱够揪扯了,实在不想再在这里引起不必要的纷争,还是让卫天凛和他的未婚妻相处去吧。 「等一下,仲菲——」 「天凛,别让她为难。」卫永隽适时喊住欲追出去的儿子,他看得出欧仲菲是想停止纷争,天凛若强留下她,只会让她里外不是人。 卫天凛陡地因父亲的提点停住脚步,现在的情况有点乱,仲菲在这里确实只会成为eva的眼中钉。 「老爷,我先带小姐他们到楼上客房稍作休息,有事晚点再谈好吗?」明白自家少爷的心情不佳,龙叔藉着询问老爷是否要让eva他们留下,好支开两人。 「好,先带他们上去。」卫永隽明了的下命令。 eva不好在这时有异议,爱慕地望了卫天凛一眼,便和克里斯随龙叔上楼。她已经成功的以卫天凛的未婚妻身分逼走欧仲菲,就先上楼,让楼下的气氛缓和一下,晚点再和她的未婚夫好好培养感情。 卫天凛完全没心思在意eva在别墅留下来,他的视线依然停在欧仲菲消失的大门外,怔忡地想着,他一点都不想让她离开他身边,这份浓烈的依恋究竟是怎么回事? 卫永隽则深思的看着他,心中浮现狐疑,无论失忆前后,天凛在乎心系的均是欧仲菲,那个眸光闪烁的,真的是天凛的未婚妻吗? 夜半,卫天凛心神萎靡的坐在客厅。 大约二十分钟前,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的他好不容易睡着,岂料没多久便作了恶梦,梦里烈焰滔天,他想救火却动弹不得,狂猛的火焰更幻化出模糊吊诡的女人脸庞,她一双眼憎恨地瞪着他,令他感觉难过、无助、悲哀……最后他在浑身恶寒中惊醒,直觉得整个人快窒息,遂拖着冷颤的身躯走至客厅。 第二十三章 阖眼枕靠椅背,他大口吐气,不明白怎会作恶梦,那个恶梦并非可怕,而是令他感到痛苦,有种无法言喻的蚀心之痛由梦境蔓延他全身,像套了枷锁一样沉甸甸地将他桎梏住,身心都疲累。 「draling,你还没睡啊。」的声音由他身后响起,她刚下楼就看见他一个人在客厅,欣喜地走向他。 卫天凛眉头直蹙,这个eva三更半夜不睡觉,还阴魂不散的来缠他。他不想搭理她,希望她识相的自动离去。 eva偏偏坐至他身边,一头热又大胆地道:「darling也像我想着你一样想着我,所以睡不着对吧,你可以到客房找我啊,小别胜新婚,你想对我怎么样都行。」 「你在说什么!」他直起身子睨向她,谁想她,谁又跟她小别胜新婚了。 「我们是未婚夫妻,虽然你失忆忘记我,但我相信你的身体记得我。我下楼就是想找你,今晚我愿意陪你睡,也许我们恩爱过之后你就会对我有不一样的感觉。」说得露骨,句句都是心机。 经过晚餐她刻意讨好,他仍对她不为所动,她决定夜里要摸上他的床,只要诱惑他和她上过床,日后他想赖帐她也不给赖。所以现在……穿着性感睡衣的她丰胸有意无意的一挺,整个人就要偎靠进他怀里。 「我心情很糟,你最好别惹我!」卫天凛低吼,尽管身体仍残存因恶梦而起的恶寒,他硬是撑站起身,使eva扑了个空,他不悦的双眸锐利瞪着她,难以置信她竟不知羞的直言要上他的床。 eva有些被吓到,记起他当她保镰期间,有回她故意只围浴巾出现他面前,期待他把她扑倒,他却冷峻的说她要是敢再衣衫不整出现他面前,他就马上离职,并头也不回的走开。她以为他失忆比较好诱惑,哪晓得他竟比失忆前对她更凶。 「少爷,发生什么事了?」龙叔的问话介入两人的紧绷氛围之间,他起来上厕所,听见客厅有说话声出来查看,就听到自家少爷不悦的低喝,怎么回事? 「我人不舒服,eva还在那里乱,很烦!」卫天凛没好气的说,坐至另一边的单人沙发。 eva还未辩解,龙叔已疾步上前关心他的情况,「少爷哪里不舒服?」 「也没什么,只是刚作了恶梦,感觉很不好。」 「少爷又作了那场大火的恶梦?」 「龙叔怎么知道我作的是有关火灾的梦,而且好像我常作这个恶梦似的。」 「关于火灾的梦?是怎样的梦?」eva好奇插话。 龙叔狐疑地瞟向她,假若她是少爷的未婚妻,曾是他枕边人的她怎会对少爷会作恶梦的事全然不知?这个真如同老爷私下讲的,有些可疑。 他暂且压下心中的质疑,对自家少爷道:「少爷小时候曾目睹一场火灾,大概是惊吓太过的关系,导致日后常作恶梦,不过老爷有叫我拿一支能安定心神的发簪给你,放在枕头下或戴着睡觉就不会作恶梦,你忘记有那支发簪吗?」 欧仲菲曾提醒他和老爷,别让少爷知道他母亲错待他的所有真相,他也认为这事没必要说,只不过少爷难道忘记从小就带在身边,能使他好眠的发簪了? 「回别墅前仲菲有把这支靖心簪交给我,说它能使我睡得比较好,她也说希望上头的裂痕不会影响它原本的靖心功能,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有影响。」他由口袋拿出靖心簪。仲菲说这是他长年带在身边的发簪,他虽无印象,今晚就寝时倒也顺手将它搁在枕头下,可惜他并无好眠。 「好特殊的发簪,借我看一下。」eva直觉得新奇,想拿靖心簪观看。 「你给我坐下!仲菲要我收妥靖心簪,说它的裂痕有可能会复原,你少碰它,免得弄断它。」压根不想她靠近,卫天凛冷声喝斥她坐下。 eva噘了噘嘴,对他不时将欧仲菲挂在嘴边很不是滋味,但见他似乎还在气她说出愿意陪睡的大胆勾引,她勉强听话坐回座位。 「发簪怎么会有裂痕?又要如何复原?」龙叔终于找到插话空隙,他极讶异欧仲菲为何会为老爷给少爷的发簪起了个极贴切的名字「靖心簪」,也再次怀疑eva不晓得少爷有戴发簪才能好睡的秘密,然而他更紧张靖心簪为何会毁损。 「昨天仲菲在酒吧被混混推跌倒时,靖心簪甩飞出去撞出裂痕,她说她爷爷表示只要有机缘,靖心簪就能回复得完好如初。」 「这摆明是她弄坏发簪想推卸责任,所以把她爷爷扯出来当挡箭牌,发簪既已有裂痕,哪可能恢复得完好如初。」难得能贬损欧仲菲,eva大剌剌的加以批评。 「你闭嘴!」卫天凛低斥。仲菲因为靖心簪毁损以及他失忆而自责不已,好令他心疼,而他就是相信仲菲说的,她是在嚼什么舌根。 「本来就是。」eva自硬是不服的再嘟囔一句。 卫天凛直觉得厌烦,一点都不想看到她,站起身道:「龙叔,我想去找我朋友雷彦,麻烦你帮我叫计程车。」 「darling,我陪你——」 「你要是敢跟,我会请我爸把你赶出别墅。」他断然截断想和他一起出门的意图,表情是不容妥协的冷凛。 「eva小姐,天凛少爷刚失忆,你别把他逼得太紧,否则只怕会有反效果,你先上楼休息吧,给少爷一些时间,如果你真是他的未婚妻,他会想起你的。」看出少爷对eva的忍耐已到极限,龙叔在一旁帮腔,要eva适可而止。 无须龙叔提醒,也明白卫天凛的威胁是说真的,纵使心有不甘,但此时顺着龙叔的台阶下才不会令自己难堪,于是她柔声对卫天凛说道:「我不给你压力就是了,晚安。」 转身上楼时她直在心里埋怨,她都愿意主动献身了,卫天凛竟连碰都不碰她一下,害她今晚想「生米煮成熟饭」的计画无法进行,他怎会这么不解风情。 「少爷,你还是想出去透气?」龙叔了解地问。 「嗯,我若没回来就是住我朋友那里,你再告诉我爸,请他别担心。」作了恶梦加上eva的烦人搅和,他的心情差透了,实在不想再待在有eva的地方。 就这样,约莫十几分钟后,卫天凛搭上管家叫的计程车离开别墅,但他告诉司机的目的地是欧家,并且拨了通电话给欧仲菲。 当铃响几声后传来熟悉的应声,他低声轻道:「抱歉,把你吵起来了。」 「我还没睡,这么晚找我有事?」欧仲菲极力平稳声调,一颗尚未平静的心在看见他的来电显示时,更添入紊乱的节拍,犹豫片刻才接起电话。这时候他的未婚妻应该就在他身边,他怎么会打电话给她? 「我想见你。」从她离开别墅他就开始想着她,在他心情不佳的此刻,更想见她。 「嗄?」她一时无法会意他这句语焉不详又含带暧昧的话。 「我现在正要到你家,等到的时候再打电话给你。」对她的想念无从说起,还是等见到她再说。只不过担心吵醒干妈他们,他必须先知会她待会接到电话,到屋外和他见面。 「等一下,我在繁星饭店,你到饭店来,我在你之前投宿的2806号客房等你。」意识到他要挂电话,欧仲菲赶紧说道。 离开他家别墅她因为他有未婚妻而心情低落,不想回家被爷爷他们看出端倪,于是她到了饭店,并告诉母亲今晚住饭店,虽然不知他找她有何重要事,也只能请他过来饭店。 「好,待会见。」 结束通话,卫天凛请计程车司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繁星,当他终于来到他还未办理退房的客房,总算看见他惦念心繋的人儿。 「天凛,你——」欧仲菲想问他为何这么晚还外出,却被他倏然拥入怀中,她完全在状况外,芳心却不争气的因他的亲昵举止疾跳起来。 「为什么要见你一面得耗费这么多时间。」紧搂着她,他埋首她的颈项哑声埋怨,假使她在他身边,他就能随时看见她,就能像现在这样随时搂着她,平抚他的烦躁不安,而非折腾那么久才能真实的拥她入怀。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没时间管自己失序的心跳,她关心急问,总觉得他怀中有不该有的抑郁气息,他不会是和他父亲吵架了吧? 第二十四章 「我作恶梦了。」 她一怔,「你又作那个有关……火灾的恶梦?」 卫天凛微讶的抬起头望她,「你也知道我常作关于火灾的恶梦?」 「我听你提过。」见他似乎未想起他母亲,她低调回答,接着问道:「你有戴靖心簪睡觉,可是仍然作恶梦是不是?」 他点头。 她内疚满怀,「靖心簪上的裂痕还是影响了它的驭梦功能,都是因为我它才会毁损,不但害你失忆,现在又害你无法好眠,对不起,真的很抱——」 他长指轻点她唇瓣,止住她傻气得令他心疼的道歉。「别跟我道歉,我说过我会失忆不是你害的,靖心簪摔出裂痕也不是你的错,你该关心的是我的心情,而非跟我说对不起。」 经他一提,她这才想起作着那缠扰他多年的恶梦,他的心神想必又经历一场痛苦的折腾。她心疼地问:「你的心情好点了吗?」 「好多了,你知不知道,当我作完恶梦后不久,竟然跑来告诉我,说什么小别胜新婚,她愿意和我睡在一起,好使我寻回对她的记忆与感觉。」像是要发泄不满似的,他向她提及令他反感的行径。 弄懂eva话里的大胆意思,欧仲菲有些愣住,不过记起是他的未婚妻,她心底一阵酸涩,强自镇定的低语,「你们是未婚夫妻,她那样说也没错。」 见她低着头说着,扳开他的环揽离开他的怀抱往旁边退开,以为她误会他与eva已经在一起,卫天凛心急地拉住她的手,一古脑迸话,「我没跟eva在一起,也不在乎她是不是我的未婚妻,我谁都不要,只想要你!」 他宣示般的句子一落下,时间彷佛在两人的凝眸相望中静止。 欧仲菲的心狂跳不已,是她听错吗?他说他只想要她? 卫天凛心湖震荡翻涌,他很惊讶自己脱口的宣告,然而当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心底也同时清楚的明白,他爱她,所以想要她。他要她陪伴在他身边,他要她——当他的妻子。 很令他震撼的感情觉醒,但他此时无比清楚,他只想和她厮守的这份心意相当坚定。 「我想你大概……说错了。」像问句更像回答自我的疑惑,欧仲菲轻声低喃。 「我没说错,也很清楚自己说了什么,不过你先告诉我,在我失忆前是不是就已经爱上你?」犹如怕她被他的宣告吓跑,他双手轻扣住她纤腰追问。他想知道自己是否在失忆前就已对她心动,失忆后才会对她有如此强烈的感情。 他是指他现在爱上她了?欧仲菲心悸着却不敢想太多,她苦涩的摇头,「我跟你说过我们认识的经过,你对我总是很有意见,再说出事的前一晚你因为我负责要为你救姻缘的事对我极不谅解,怎么可能爱上我。」 「救姻缘?」他对这三个字有点印象,可当他要细想,记忆却一片空白。 这事没必要瞒着失忆的他,于是她耐心的将救姻缘的始末,以及他得知实情那天对她的误解,完整的诉说一遍。只是说完她不禁也担心着,他是否又会像失忆前那样误会她接近他的目的,又要生气的拂袖而去? 「不对,我若反对你为我牵姻缘,且早就有未婚妻,为何没向你提到eva?」 卫天凛极平静地听她说完一切,并未怀疑她对他的关心是虚假的,首先想到的反而是他有未婚妻却只字未提的不对劲之处。 听他这么说,欧仲菲才思及这个不合理的地方,就算他因为与他父亲之间的矛盾情结,故意向他爸说他喜欢男人,一开始也因有某些顾忌未向她坦白他的性向,可当他知道她要为他牵姻缘时,为何也未表明他有未婚妻? 她边想边轻喃,「是有点奇怪,依你和雷彦的交情,应该会跟他说你有未婚妻才对,可是当他晓得我要帮你介绍相亲对象并未提及你有未婚妻,反而说——」 「说什么?」他追问她停住的话。 「……他说你不乏仰慕者,见过你有女伴,但不曾见你为谁安定下来。」她终究没说雷彦曾表示他应该是喜欢她的,毕竟那仅是雷彦个人的感觉,不宜贸然误导他。 卫天凛已自下结论,「可见我并无未婚妻,eva的出现有问题。」 「但也许就像她说的,你们已经订下终身,只是想等时机成熟再公开这件事。」私心里希望他没有未婚妻,然而事实未明朗前,实在难以论断真相。 「我不这么认为,因为我对她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反倒觉得我失忆前得知你要帮我牵姻缘会反弹那么大,是因为我喜欢你,你却要把我推给别人的关系。」 「是这样吗?」她能奢想这个美丽的可能吗? 「无论你怎么想,我就是认定这个可能,还有,是你曾曾祖父要你负责我的幸福,所以就这么决定了。」 「决定什么?」 「我要你当我的妻子。」 他惊人的决定令她心跳加速,很想自私的点头答应,不过她理智的说道:「天凛,关于你失忆前对我的感觉究竟如何,必须等你恢复记忆才晓得,至于你失亿后也只是恰好对我感觉比较熟悉,你现在不适合做任何冲动的决定。」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一点都不冲动,就是知道自己对你不仅止是单纯的感觉熟悉,而是对你有深浓的情感,反正我就是只要你当我的妻子。好了,这事就这么讲定,我们该休息了。」固执地表态完,他搂着她走向床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担心会听见她的拒绝或反对。 无论如何,她这个妻子,他都要定了。 「等等,你说我们?」看他脱下外套,欧仲菲微愣地问,他现在是打算…… 「我跟龙叔说过我不回别墅,今晚就住这里,没有靖心簪安定我的心,我恐怕会再作之前的恶梦,不过有你在,我就能感觉安心,所以,你陪我睡。」说话间他已为她脱下外衣,抱她上床,并俐落地躺睡她身边,为两人盖上被子。 「可是——」 「你再有其他可是我就吻你。」以为她想叫他回别墅,卫天凛搂过她的同时霸道的宣告。 「你!」欧仲菲困窘咬唇,完全拿他没辙。这人除了失忆,难缠的性子和以前一个样。 见她有点小自虐的含咬红唇,含嗔带羞的模样煞是迷人,卫天凛心中一动,情难自禁地俯首吻上她,伸舌拂开她的红唇,直探她小嘴内攫吮醉人的甜蜜芬芳。 欧仲菲直教他令人措手不及的吻吻得浑身娇软。 「老天,你怎么这么香这么甜。」 当她耳畔传来这句如同他醉酒那夜轻吐的呢喃,她全身窜过一阵酥麻的颤栗,因为他的大掌亦如那晚一样,在她身上放肆地造次点火…… 「天凛,停、停下来,不可以……」她在细碎的嘤咛声中轻按住他的手,羞赧地阻止他亲密的爱抚,他不能再继续下去,否则她怕自己会失守,这样只会让事情更混乱,她不能让情况再失控。 「抱歉,我的一时情难自禁吓到你了,我保证,在的问题未解决前,没经过你的同意我不会贸然要你,你安心睡吧。」困难地停下对她踰矩的亲密触碰,卫天凛强抑住蠢动的欲望,在她耳际嗄哑低语,而后将她搂回怀里,轻喘地平复紊乱的呼息。 藏在他心中的疑问是,他曾吻过她碰过她吗?为何他对她的甜美气息那样熟悉眷恋,彷佛曾经也这样亲密又占有的吻碰过她姣美身子的每一处。 「仲菲。」呼吸稍微平缓,他轻唤安静靠在他怀里的人儿。 「什么?」仍未平稳的心跳漏跳半拍,他喊她做什么? 「你生我的气吗?」他在意着她是否因为他的踰矩而心存疙瘩。 明了他所指为何,她没抬头看他,困窘的在他胸前摇头回答,颊上映着热烫的红霞,毕竟要回答这种暧昧问题,光是摇头就够教人害臊了。 卫天凛总算放心,将她搂近些。「对了,今晚我拿靖心簪给龙叔看时,eva在一旁见了直想拿,为免她趁我不注意拿走靖心簪,从明天起靖心簪由你保管,我会努力让自己尽快恢复记忆,到时一切就能真相大白。晚安。」 「晚安。」低应着,欧仲菲满怀的矛盾心思,她希望他能回复记忆,可当他想起一切,无论是不是他的未婚妻,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在乎她,他们的关系还会这样亲密吗? 第二十五章 多想心只会更烦乱,她在心里轻叹声,微微挪动身子更舒适的靠着他温暖宽厚的胸膛,闭起眼睡觉。她知道自己此刻实在有第三者的嫌疑,但她不想管那么多,假使她能拥有与他亲近相处的时光只有他失忆的这段时间,就让她自私地霸占他一些时候吧。 她的偎近令卫天凛更加安心,搂着她,他很快就在她宜人的淡雅馨香中睡着,整夜均未再被恶梦侵扰。 一连三天,卫天凛只有晚上回别墅用餐,他在eva面前告诉爸他住雷彦家,因为雷彦可以详述两人当保镳的经历,也许有助他回复记忆,不过他知道龙叔有将靖心簪有裂痕以及他坦白这几晚都是仲菲陪在他身边,所以他并未作恶梦的实情告诉爸。 他爸并未表示意见,代表他较认同仲菲和他在一起,这点使他颇为欣慰。至于eva对于他连着几天没住别墅,倒反常的没说什么,这令他耳根清静许多,也省得花力气跟她吵。 这几天他虽然住饭店,却也找过雷彦问起以前的事,希望帮助自己恢复记忆,只可惜暂无所获。尽管他还未想起eva究竟和他有何关系,但他有更在意的事,即是他由雷彦口中得知沈翊珊曾报复仲菲,找人企图撞她的惊人事。 因此当爸今天约他一起去巡视永隽集团分公司,他毫不考虑便应允,即使硬要跟去公司,他也无所谓,他只想会会那个胆敢伤害仲菲的沈翊珊,警告她离仲菲远一点。 这时他们一行人已来到公司贵宾室,与沈延祖父女打了照面。 「永隽,要回台湾怎么没事先通知,我好亲自去接机啊。」沈延祖一见卫永隽便热络地迎上前,心里其实对于总裁妹婿莅临公司直感诧异,永隽来台湾,妹妹怎么没跟他说? 「就是啊姑丈,我们不晓得你要来公司,没能于第一时间迎候,对你有所怠慢,还请你见谅。」沈翊珊把场面话说得漂亮。 「我是临时决定来台的,主要是来看天凛,同时带他来巡视公司,你们无须多礼。」卫永隽一身王者风范的坐在椅中,低调表态,事实上为了不让沈延祖父女事先知道他要回台而有所防备,他并未让妻子晓得他要来台湾,仅表示要到大陆谈生意。 「天凛?你说的是——」沈延祖疑惑问着,和沈翊珊不约而同望向站在卫永隽右边那位俊美又冷峻的年轻男子。 「答对了,伯父说的就是他的儿子,也就是我的darling未婚夫卫天凛。」与克里斯站在卫永隽左边的瞧见两人望向卫天凛,迳自宣布答案,并刻意自爆是他的未婚妻。 这几天她没逼卫天凛回别墅,也不和他吵,就是为免自己太躁进会造成反效果,不过现在既然有机会在外人面前宣扬两人的关系,加深这项对她有利的「事实」,她当然要善加利用。这也是她硬跟来这里的目的。 「姑丈的儿子?姑丈什么时候多了个……吓,难道他就是姑丈当年由台湾接回香港的私生子?!」沈翊珊顿悟的低呼,她听爸说过姑丈有个私生子,只是姑姑一直未正式承认对方,莫非这个卫天凛正是那个未被公开的私生子? 闻言,始终静默观察沈延祖父女的卫天凛错愕震住,眸光犀冷的瞋睐向沈翊珊,「你说什么?我是私生子?」 偌大的贵宾室里气氛紧绷。 「你瞪我做什么,我姑姑只生两个儿子,你不是卫家女主人所生,当然是私生子,你现在是想装蒜自抬身分不成。」明显感受到他峻冷眸光的慑人威力,沈翊珊隐约知晓这个男人不好惹,但她仍有恃无恐地说。 「我的darling才没装蒜,他受伤失忆了,再说就算他是私生子,身上依然流着伯父的血,伯父的一切他同样有权利继承。」见沈翊珊鄙视她的亲爱的,eva忍不住跳出来反驳。 听见eva最后一句话,卫永隽虽然质疑她是否就是为了财富而接近天凛,不过他此时最关注的是自个儿的儿子。 望进儿子那怔愣中夹杂激动波纹的眼里,他沉静安抚他的情绪,「天凛,你确实是我在外面所生的孩子,但那不影响你是我儿子的事实,最重要的是,欧仲菲知道你所有的事,包括你的身世,她并没有看轻你,所以,冷静下来,先别激动。」 他别有用意的提及欧仲菲,要来公司前他已料到天凛私生子的身分会被揭露出来,也已想好对策,欧仲菲是唯一能让天凛靖心之人,只要提到她,应该能安抚天凛的情绪。 eva眉头一拧,伯父没事干么提到那个女人。 沈翊珊暗感讶异,她知道前几天大概是欧仲菲向姑丈告密,以致姑丈在视讯中警告她和爸,说有人知道他们派人对付欧仲菲,要他们别再对她与繁星国际饭店使出任何小动作,可姑丈现在的话怎么好像他这个失忆的儿子与欧仲菲早就认识,且关系匪浅。 「仲菲全都知道,她没有看轻我。」卫天凛喃喃低语,震荡起伏的情绪因想起心爱的女人逐渐平缓下来。 仲菲曾要他无论如何都别对爸说出令自己后悔的话,代表不论他是不是婚生子,都要珍惜与爸的父子之情,她没看轻他的身分,他也无须看轻自己是私生子。 「永隽,你怎么突然带这个……这个卫天凛来巡视公司,难道你打算让他进集团工作?」沈延祖坐至卫永隽对面,微急的问话,尽管他也讶异欧仲菲与卫天凛的交情似乎颇特殊,但当他知道卫天凛的身分,更听eva提及他有权继承妹婿的一切,他只想弄清妹婿带他来公司的目的。 「我是有这个打算。」见儿子眼中的激昂已逐渐平息,卫永隽顿感安心,可以全心处理接下来的事了。 「这怎么成,你忘了我妹一向反对这个人和卫家沾上关系。」 「没错,他的存在对姑姑是种伤害,姑丈若让他进集团,不怕姑姑不高兴?」 完全了解父亲的担心,沈翊珊坐至他身旁帮腔。 「沈翊珊,我都还没找你算帐,你倒跟你爸先排挤起我来了。」心平定之后,卫天凛开始沉着应战。 「我跟你有什么帐好算?」 「你不甘心仲菲不卖你面子,拒绝和你合作,加上你的女装设计比稿时又被刷下,因而怀恨在心,恶劣地找人撞她,想给她教训,你敢得罪她就等于得罪我,这帐当然要找你算。」凛冽的眸光直射向她,纵使仲菲最后安然无恙,这女人的歹毒行径也难以原谅。 沈翊珊心中暗惊,但仍强词狡辩,「我不晓得你和欧仲菲是什么关系,不过你所知道的一切显然是有人存心造谣中伤我,这点我和我爸向姑丈解释过,真不知你现在旧事重提是想搅和什么。」 「darling,一定是欧仲菲故意跟你胡言乱语,想由永隽集团得到赔偿好处,你别被她利用。」一听沈翊珊彷佛在暗指他和欧仲菲关系密切,eva直觉吃味,藉机批评起欧仲菲。 克里斯直感不妙,小姐实在不该在这时候发言,他挑眼看向卫天凛,果然瞧见他冷着俊颜,怒气也跟着喷发! 「你懂什么!这事是雷彦说的,仲菲险些被撞当时,是我亲自救她脱险的,更何况雷彦还拍下沈翊珊与那个撞人的机车骑士的照片,沈翊珊别想赖帐。」 雷彦还说,若非他已查到是有同业眼红迷离酒吧的好生意而找人砸他的店,他可能会以为是沈翊珊因迁怒而找他麻烦。 沈翊珊与沈延祖吃惊互望,他们不知谁是雷彦,可事发当天,他们确曾听受雇的人表示中途杀出两个男人坏事,难道卫天凛就是其中一个程咬金,他手中也真握有他们的把柄照片?! 「不跟我们公司合作是欧仲菲没眼光,你别听不相干的人胡说八道,胡乱栽赃翊珊。」沈延祖为女儿发声,否认卫天凛的指控。 「你现在是在包庇你女儿,还是掩饰自己从头到尾都知情,甚至允许她胡来的卑劣行径?」卫永隽沉冷诘问,沉炯的眼中添入锐利的批判眸光。 卫天凛微讶的望向父亲,有些意外他还未拿手机里的照片给爸看,他便相信他的话,毕竟他对仲菲未与永隽集团合作,曾经颇有微词。 沈延祖一愣,「你这话什么意思?」 第二十六章 「我本来想给你们父女一次认错的机会,没想到你们仍矢口否认这件事,你们大概不知道,那个你们以为存心造谣中伤翊珊的人,正是天凛,就是他向我举发她对欧仲菲的报复,甚至连她到繁星饭店找欧仲菲谈合作未果、故意绊倒她的事都向我提了。」 「那次你竟然在场,还看到我绊倒欧仲菲!」太过惊讶,沈翊珊直觉脱口,待发现不打自招已来不及了。 「原来失忆前我已经跟爸说过仲菲被欺负的事,爸,那我有没有传那张重要的照片给你?」卫天凛问。 卫永隽颔首,将当初收到的彩色传真拿出来,在儿子点头表示就是这张照片时将纸张放至桌上,接着看见沈延祖父女瞥见传真照时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愕表情。 「这张照片足以证明你们父女与这件事有关,当然,你们也可以硬拗这张照片不能证明什么,这也是上回我并未拿出证据的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是我不想让你们有所防备。」 「什么意思?」沈延祖嗅到尚有对他们父女更不利的事情。 「这样我才能暗中捜集更多有关你们中饱私囊的罪证。」 沈延祖父女大愕,卫永隽怎会知道他们在公司挖钱的事! 「啧,你们果然不是什么善类。」卫天凛轻嗤,打从来公司看见沈氏父女就对他们没有好感,想不到他们心术如此不正。 「你别乱说,是姑丈误会我们了。姑丈,我爸和我这两年对公司尽心尽力,你这样冤枉我们,抹杀我们对公司的效力,对我们不公平。」沈翊珊大声喊冤,使出哀兵政策。 「是你们自己抹杀你们的努力,当初我念在你秀闻姑姑的分上,让你爸管理分公司,因为信任你们从未多加干涉,若非天凛潜进分公司,查到你们做假帐、收回扣、图利厂商等非法勾当的证据,我还不知道原来你们早在我的公司乱搞,大赚黑心钱。」怒斥着,他将儿子给他的第一手证据丢至沈延祖面前。 「哇,darling好厉害,可以改行去当fbi了。」难得没再听到欧仲菲的名字,eva插话为卫天凛喝采。 见沈延祖父女大惊失色的翻看证据,卫天凛明白那罪证应该是非常充分,令两人难以抵赖,可惜他想不起来自己曾经潜进分公司。他看向父亲道:「我对这事没印象。」 「你是为欧仲菲这么做的。」卫永隽一五一十的把他当初潜进分公司的原因,以及提醒他该好好整肃皇亲国戚的始末说出来。 卫天凛总算明了他爸为何会说他失忆前就十分维护仲菲,也明白爸前几天并非要追究她未与永隽集团合作,而是在试探她的为人,这个他一直觉得不太亲切的父亲,其实还满明理的,对他好像也满重视的。 「你跟欧仲菲究竟是什么关系,竟然为了她对我们紧咬不放。」见事迹败露,沈翊珊也无心辩解,反迁怒起卫天凛,这个私生子是替欧仲菲强出头个什么劲,居然为了她把他爸都请出来整肃他们,他不会从她寄假蜘蛛给欧仲菲那时起,就在暗中盯着她吧?! 「欧仲菲只是他的干姊姊而已。」eva抢白,听见卫天凛的所做所为全是为了欧仲菲,她心知肚明他的心里只有对方,却自欺欺人的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沈翊珊,你该关注与谨记在心的是从今而后千万别再伤害仲菲,否则我绝对会加倍奉还,让你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卫天凛寒着脸警告,他要让沈翊珊知道,她若敢再报复仲菲,他绝对会让她痛苦百倍。 沈翊珊打了个寒颤,更加确定这个私生子得罪不起,她没成功报复到欧仲菲,妯和爸的底就被他掀出来,若她敢再伤害欧仲菲分毫,只怕下场会更凄惨。 「永隽,关于收回扣是我一时的贪念,我道歉,也保证以后绝不再犯,请你就当作这事没发生过。」见情形不利他们父女,沈延祖见风转舵的道歉求和。 卫永隽完全不买帐。「你以为我手上只有天凛给的这些证据?三天前我就已经来到台湾,暗中派人调查公司所有的帐目,你们父女巧立名目敛财的证据已经全都在我手中,如今你和翊珊只有两条路走,一是自动离开公司,要是你们选择在公司闹事,我们就循第二条路,依法办理。」 沈延祖与沈翊珊大惊,相继发声挽救颓势—— 「姑丈,你不能这样对我们,起码要给我们自新的机会。」 「没错,你不能做得太绝,我妹若知道——」 「别再拿秀闻当挡箭牌。」卫永隽板脸拦断沈延祖的话,「我在外头生下天凛是我对不起秀闻,但这事已经过去,早在我成立台湾分公司时就已决定将来公司要交由天凛接掌,这事我跟秀闻说过,也表明过她无法动摇我的决心,是你们父女自以为可以沾她的光,以为公司会落在你们手中,净干些龌龊勾当,甚至连伤害他人性命的坏事都做得出来,我的公司不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 「请你们自动离开公司,我不追究你们的不法所得已是对你们的宽贷,你们就好自为之吧。」 卫天凛很意外父亲打算将分公司交给他,他虽无意接掌公司,但他并没表态,这时候先解决沈延祖父女的事比较重要。 被下最后通牒的两父女面面相觑,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深谙这个道理。 「既然你坚持过河拆桥,我们也没必要再留在公司为你卖命,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哼!翊珊,我们走。」向女儿使个眼色,沈延祖在还能全身而退时与女儿倨傲地离去,反正这两年他在公司挖的钱够他们一家子富裕生活了,没必要死赖在这里,惹祸上身。 「伯父终于把他们赶走了,这样就没人会在公司扯darling的后腿了。」eva藉机说好话,希望能提升卫永隽对她这个未来媳妇的好感度。 不意他说:「我和天凛还有公事要谈,你跟克里斯先回去吧。」 「我会安静待在一旁,不会碍事的。」她还没让全公司的人知道她是卫天凛的未婚妻,怎么能走。 「小姐,卫总裁都这么说了,我们先走吧。」克里斯微向她摇头,他大概猜得出他家小姐的心思,然而卫永隽刚肃清公司里的叛徒,想必还有很多事要做,小姐不适合再留下来烦他们,以免弄巧成拙。 见卫天凛完全无留下她的打算,卫永隽又再次朝她点头示意她离开,eva只能不情愿地离去。 当贵宾室安静下来,卫天凛这才说道:「爸,我不想接掌分公司,你另外找人管理公司。」 像是早料到他会如此,卫永隽仅淡淡挑眉,平静回话,「我知道你喜欢欧仲菲,也知道你在美国接一次案子的价码是几十万美元起跳,倘若你仍坚持要从事高风险的保镳工作令欧仲菲担心、想和她分隔两地,我没意见。」 eva离开贵宾室往电梯处走,却在半途遇见沈翊珊。 「哟,你这个在卫天凛心中的地位不及欧仲菲重要的未婚妻,也被请出来啦。」沈翊珊倚着走廊墙壁,凉凉地揶揄。 「你说什么?!」未思及对方可能是故意等在这里,一听见她的讽刺,直觉刺耳的嗔嚷。 「你说欧仲菲只是卫天凛的干姊姊,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卫天凛对他那个干姊姊简直宝贝到心坎里去了,对她的在乎远远胜过你,不知情的人恐怕都会认为欧仲菲才是他深爱的未婚妻。」 「沈翊珊,你住嘴!」痛处被踩,恨不能撕烂她的嘴。 「你跟我家小姐乱嚼舌根到底想干什么?」克里斯看不过去的质问,这个女人在这儿刺激他家小姐是安什么心? 「原来你们是主仆关系,那你刚才应该也看得很清楚卫天凛比较在乎谁,我是好心想告诉你家小姐,不想未婚妻的宝座被抢走,就要好好教训她的情敌,让对方知难而退。你了吗,这位未婚妻地位岌岌可危的小姐?」语末再对eva挖苦一句,沈翊珊笑着离去。 她是去而复返,故意在这里等eva的,她和她爸会栽了大跟头,被驱逐出永隽集团,说起来全拜欧仲菲所赐,既然如今她不能亲自动手,那么她就煽动,由她出手不就得了。这就当作是她被迫离开永隽集团,特别送给欧仲菲的大礼喽。 第二十七章 「小姐,你别听她的,她是故意刺激你的。」见自家小姐气得脸色铁青,克里斯急忙安抚她。 eva当然晓得沈翊珊是故意嘲笑,可她嘲笑的是事实,卫天凛在乎的的确不是她,而是……「欧仲菲!你来这里干什么?」意外瞟见由转角走来的人影,忿恨的喊问,她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这个情敌,她跑来这儿做什么? 克里斯直在心里喊糟,小姐正在气头上,欧仲菲怎会在这时出现? 「……天凛的朋友托我当面转达事情给他知道,龙叔说他来这里,所以我过来找他。」欧仲菲随意找了个无伤大雅的理由应对。 实情是她稍早接到雷彦的电话,表示天凛已经知道沈翊珊找人撞她、报复她的事,要她帮忙留意天凛,以免天凛冲动地跑去找沈翊珊算帐。 天凛并未向她提过这件事,她也确实担心他会为了她跑去找沈翊珊,和对方发生不必要的冲突,无奈他的手机关机,幸好她当初有记下龙叔的电话以便联络,因此得知天凛和他父亲来到永隽集团分公司,不放心的她遂赶来这里。只是为免不高兴她对天凛的关心,她只得有所保留的给理由。 永隽集团的人员表示卫永隽他们在贵宾室,不知现在情形如何?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当面转达事情给我darling知道,你走开!有什么事我darling自会和他朋友联络。」听她开口闭口都是卫天凛,eva醋意横生,拿起包包驱赶她。 欧仲菲以手阻挡,手心教包包上银片吊饰的锐利边缘割划到,一条狭长的猩红血痕立现。 「小姐,你的吊饰割到她的手了。」见状,克里斯赶忙拉住eva. 「没关系,天凛还在贵宾室吧?我去找他。」无心在意手心的伤,也大概能体会eva不喜欢她亲近天凛的原因,但她必须见天凛一面,了解他和沈翊珊见面的情形,才有办法安心离去。 eva一把拉住她,「你和我到顶楼去,我们把话说清楚。」看她执意要见卫天凛,eva的火气一整个大爆发,就是不想让她如愿。 「小姐——」 「这是我跟她的事,你别阻止也别跟来,否则我就开除你。」截断克里斯的意图劝说,eva强拉着欧仲菲走向电梯。 欧仲菲挣不开她,只能被动的跟她走。 等eva拉着欧仲菲进电梯,克里斯略微犹豫,反身疾走向贵宾室。经过沈翊珊的刺激,小姐的情绪有些失控,他不能让她做出伤害欧仲菲的错事,得赶紧去通知卫天凛。 「砰!」贵宾室的门被用力推开。 「克里斯,你这是干什么?」卫天凛本能地挡在父亲面前,对着擅自闯入的克里斯喝问。 片刻前他已做出答应接掌永隽集团分公司的决定,就在他爸准备叫公司的副经理召开临时会议时,他的心无由的掠过一阵刺疼与不安,手上的杯子滑落地面应声碎裂,他下意识蹲下捡拾,手却被割伤,爸正想找人送医药箱过来,门就被撞开。 这个克里斯去而复返是想干么? 「沈翊珊刚才用言语刺激我家小姐,小姐的情绪有些不稳,看见欧仲菲来找你,把她拉到顶楼去了。」 「eva把仲菲拉到顶楼?!」 克里斯头一点,卫天凛即刻冲出去,心中净是担忧,先前他胸中的不安与紧窒,莫菲就是仲菲出事了?不,她绝对不能有事! 卫永隽直摇头低叹,怎么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eva,我没有要和你抢天凛的意思,你放开我,让我去看他现在怎么样了。」 一路被拉上顶楼,心系卫天凛的欧仲菲软言央求,索性表明自己无意和她抢天凛,看是否能安她的心。 eva用力将她推倒在地。「你是在向我炫耀你不用抢,darling的心就整个在你身上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忍着受伤的右手摩擦粗粝地面的难受刺疼,她撑起身子澄清,在想天凛难道将这几晚均在饭店与她同床而眠的事告诉eva了,要不她怎会这样情绪化。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只要你记住他是我的未婚夫,你这个小三给我离他远一点,否则我会让你身败名裂。现在把靖心簪交出来。」eva神情妒怨地警告着,向她讨要靖心簪,前几天卫天凛回别墅吃晚餐,卫永隽想看靖心簪的毁损情形时,他曾提到将它交给欧仲菲保管,因此她知道靖心簪在她那里。 「对了,靖心簪刚刚不晓得有没有碰撞到。」猛然想起这个重要问题,欧仲菲由背包里拿出靖心簪,无暇顾及发簪沾上她手上的血,仔细查看它是否有多出其他裂痕。 「把靖心簪给我。」 确定靖心簪未有新的折损,欧仲菲才松口气,就见eva要抢它,急忙起身闪到一边去,将靖心簪抓得牢牢的。「我不知道你要靖心簪做什么,但是它若再有任何毁损,天凛会有其他灾厄,我不能给你。」 「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那支靖心簪是伯父给我的darling的,自然该由我这个准媳妇保管,你没资格拥有它。」再次上前想抢。她看得出卫永隽也偏袒欧仲菲,心想那是因为欧仲菲拿了他们卫家的靖心簪的缘故,只要她夺回这支有传承意味的发簪,卫永隽应该就会认同她的身分,站在她这边,所以她今天非抢到发簪不可。 尽管了解了eva想拿靖心簪的意图,然而为了以防万一,欧仲菲觉得还是由自己保管比较妥当。她边护着靖心簪边试着解释,「eva,我是说真的,靖心簪不能再有毁损,不然天凛——」 「吵死啦!」听她再度把卫天凛挂嘴上,eva顿觉刺耳,不耐烦的大力推开她。 「呀啊!」 「仲菲——」 卫天凛的惊喊在欧仲菲的低呼声后响起,他刚赶到顶楼就见eva用力推她,使她整个人踉跄的往一旁的墙边跌去,惊得他倒抽冷气的直奔向她。 欧仲菲听到了他的喊声,也知道要倾向另一边才不会失足坠楼,可她手中的靖心簪滑脱出去,她不顾危险的伸长手往前捞,期望能捞到它。 千钧一发之际,卫天凛接握住靖心簪的同时,也将她拉进他怀里,只是他煞不住身子,护揽着她往后头跌去,他的头撞上硬实的墙壁,旋起一阵刺疼。然他不顾头部的疼痛,只心急着怀里人儿的情形,忙扶起她问:「仲菲,你没事吧?」 「我没事,天凛,靖心簪……」由他怀里抬起头,她直挂心靖心簪是否掉落,是否会毁损为他带来另一波的灾厄。 「在这里,我接住了。」清楚她心急靖心簪是因为他,卫天凛举起左手让她看发簪,心疼她拚命护簪的傻气举动,右手环紧她的纤腰,庆幸她平安无事。 此时他左手上那道不浅的伤口渗出的血液,与欧仲菲沾留靖心簪上的血迹融合,滑淌过簪身上的裂痕,裂痕在他手心里起了变化,在两人交融的血液里慢慢癒合,只是两人均未察觉这细微的奇妙变化。 「太好了,它没有掉下楼……你的手受伤了!」 「你的手流血了!」卫天凛的惊呼与她的几乎同时落下,只因当他强忍自己头部持续的泛疼,以及脑中彷佛有记亿要破闸而出的窜动混沌感,将靖心簪交给她后轻扳开她右手,赫然惊见她手心里的狭长血痕与破皮擦伤,他的心一揪,凛冽的利眸如刀扫向eva,「该死的你竟然敢伤仲菲!」 eva背脊发冷的往后退,她没想到他会上顶楼,瞥见也在一旁的克里斯,她恍然顿悟,「克里斯,是你叫他上来的?」 「要不是克里斯通知我,我及时赶到,刚才仲菲有可能因你那用力一推坠楼你知不知道!你怎么这么恶劣!」 「我没有要害她的意思,只是要她认清我才是你的未婚妻的事实,要她离你远一点,并把属于卫家的靖心簪交给我保管而已。」eva忙不迭自清,先前的意外她也被吓到了,但她真的没有要除掉欧仲菲的邪恶念头。 「靖心簪不是卫家的,它是欧家的传家宝,你……噢——」卫天凛还想斥骂她,头部陡地袭来一阵猛烈的疼痛,他抚头低吟。 第二十八章 「天凛,你怎么了?」欧仲菲慌忙扶着他。 「你走开!」上前拉开她,即使刚被卫天凛怒吼过,然而见他不舒服,正是她展现温柔的好时机,她扶着他问:「darling,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到医院?」 卫天凛没有回答,他的头仍难受的抽疼着,接着刚才在他脑中混沌窜动的成团模糊窒塞,忽像破茧而出般清晰地幻化成一幕又一幕的过往画面……直至填满他整个空白的记忆。 恍如奇蹟似的,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darling,你——」 「别碰我!你根本不是我的未婚妻。」格开的扶碰,他迳自站起身。 欧仲菲想去扶他,却顾忌惹来eva的怨怼,仅能担忧的站在一旁,心里直挂意着他还好吗? 「你这么说难道都不怕伤了我的心。」在克里斯的扶持下eva哀怨的控诉卫天凛的薄情。 「你的漫天大谎到底要扯到何时?我不过担任过你一个月的保镳,与你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在美国你曾想诱惑我没有成功,现在居然跑来台湾趁我失忆时假冒我的未婚妻,你当我是那种能任你左右、会胡乱认未婚妻的糊涂虫吗?」 「你恢复记忆了!」eva大惊,他若非恢复记忆,岂会晓得她在美国曾想诱惑他? 一听他恢复记忆,欧仲菲微怔,想起靖心簪的裂痕,她随手以外套袖子擦掉上头的血渍,讶异地发现发簪上的裂痕竟已消失不见。「天凛,靖心簪的裂痕不见了,你真的恢复记忆了?」 卫天凛同样惊奇靖心簪已复原得完好如初,未探究其中原因,他双眸含情的望向她,轻轻点头,「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脸色刷白,他的记忆已恢复,她这个假未婚妻要如何再演下去? 「是我探得你失忆的消息,也是我出主意叫小姐假扮你的未婚妻,你要怪要算帐就找我。」克里斯忽地说道。 「克里斯,你——」eva感动地望向一肩揽下责任的他。 「你这家伙,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任由她胡来,为她脱罪,这样只会使她更骄纵,将来会捅出更大的楼子。还有你,你只是迷恋我的外表,误把迷恋当成爱,却忽略始终在你身旁默默守护你、真心待你的贴心管家,你再继续无知任性下去,等克里斯转身守护别人时,后悔莫及的会是你。」卫天凛一次训斥两个人,早在担任eva保镳的时候即看出她对他的肤浅爱慕,也看出克里斯对她的心意,此时不点醒两人要待何时。 克里斯难掩震惊,他没想到卫天凛竟然看出他对eva从小就投入的感情。 eva也万分惊讶的望着克里斯,两人从小就是主仆关系,她知道克里斯对她的关心呵护,却不知他喜欢她,原来是她总将他的好视为理所当然而未多加珍惜,反而把对卫天凛的盲目迷恋当成真爱了? 欧仲菲静静地看着两人,总觉得这两人的眼神交流里有新的火花在跃动,她诚心希望他们能有好的发展。 「eva,你知道我对沈翊珊的警告,假使你再执迷不悟,硬要把仲菲当成眼中钉,你就等着看我如何加倍奉还。」卫天凛沉凛告诫,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eva有机会伤害仲菲。 「小姐,事到如今,我们回美国吧,等回美国无论你是不是要开除我,我都没有怨言。」克里斯轻声道。他原是忍痛陪来追求她想要的恋情,不过心里只有欧仲菲的卫天凛是断然不会接受她的,他不怪卫天凛把他喜欢eva的秘密说出来,等回美国eva若不愿再看到他,想开除他,他也可以叫自己死心了。 eva瞟看了卫天凛与欧仲菲一眼,没再说什么的随克里斯离去,觉得自己不成熟的心似乎有些体会了,关于她和克里斯……她会好好想想。 等两人离去,欧仲菲正想问卫天凛对沈翊珊做什么警告,却见他朝她走来,她的心不争气地怦跳起来,还未说话,他已先开口。 「我先送你到医院处理伤口,其他的,晚点再说。」他有很多话要跟她说,不过得先处理她的伤他才能安心。 「喔。」由着他揽过她,带她离开顶楼,欧仲菲的心有些忐忑,不知恢复记忆的他将和她谈什么? 当欧仲菲手心的伤口经过护士消毒包紮,卫天凛教陶瓷碎片割伤的伤也一并处理过后,他直接载她回饭店。而他离开永隽集团分公司时就打过电话告诉他父亲,eva的事已解决,还有他已恢复记忆。 这时,她被带进他住的房间。 「你为什么不说话?」欧仲菲深吸口气望着他,他进房后将她的包包放至置物柜上就站在门边静静看着她,直看得她不自在,只好主动打破沉默。 她已经听他说了沈延祖父女在公司中饱私囊,被驱离永隽集团的经过,如果他还有事要和她谈,为何不说话? 「我在想要由哪里问起。」 「关于什么事?」 「我喝醉那晚,我要了你对不对?」 欧仲菲心口扑通直跳,颊上顿时发热,没料到他不提则已,一提就问令她羞窘的事。她局促的低下头,微慌的以问代答,「你提这个做什么?」 她的反应令卫天凛心中一紧,猜测地问:「那晚我藉着酒意不顾你的意愿强行占有你,你不想见到我,却因我失忆对我感到内疚、同情,因此这几天委屈自己和我在一起,忍耐着夜夜让我抱着入眠是不是?」这些天她是不是一直逼迫着自己忍耐着应付他? 「不是这样,你没有伤害我。」听见他以为自己玷污她,她心惊的抬起头。 「如果那晚我没有该死的伤害你,为何你要从我身边逃开?」他难以释怀,即使爱她,也无法原谅自己以强迫的方式得到她。 「那是因为我不知该如何面对醒来后的你,怕你认为我是个随便的女人,于是趁你醒来前离开别墅,直到想起忘记还你靖心簪,才想请雷彦帮忙归还……那晚你没有强迫我,是我心甘情愿将自己交给你。」见他一脸痛苦自责,欧仲菲什么都无法再顾虑的坦白一切。 卫天凛心中一震,「你没骗我?」 「我说的都是真的。」无论他会如何看待她那晚的给予,她都认了。 在她话落下的同时,卫天凛悸动地上前拉过她,心情激荡地吻住她。谢天谢地,那晚的旖旎缠绵是他们两情相悦的结合,不是他强行欺负她。 欧仲菲情难自禁地阖眼回应他,直到两人吻得气息紊乱,他终于愿意放开娇喘迭连的她后,她软倚在他胸前喘息,嗓音微哑的问:「你这是表示……你不后悔要了我吗?」 「我说过我只想要你,你忘了?」他紧紧搂着她,平缓为她浊乱的呼吸与蠢动的欲望。 「那是你失忆时说的,你现在已经恢复记忆,仍然这么想吗?」她心悸地仰起小脸问。 「你以为我是因失忆脑子不正常才跟你胡言乱语啊?我早就爱上你了,那晚就是因为你要把我和你朋友凑对,我才会呕气跑去买醉,无论是否失忆,能牵动我的心的,都是你,所以你要对我负责,只能当我的妻子。」 「你还是这么霸道。」轻啐着,她唇畔有抹感动与甜蜜的笑意,他的霸道宣示与他失忆时一个样。 「这证明我对你的心始终如一,你是不是应该好好跟我说声你爱我了?」酒醉那晚他依稀听见她曾说爱他,如今也明白她的心意,但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说。 虽然对他的理由感到没辙,但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深情爱恋,她也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无悔情意。她微红着脸道:「我爱你,愿意对你负责,当你的妻子。」 卫天凛欣然而笑,再次深情吻住她,粗喘呢哝,「老天,我好想要你,不过我们得去办件更重要的事。」 「什、什么事?」她困窘地拉整教他解开的衣服,脸上映着教他撩拨出的情欲绯红。 「我们得去找我爸和你爷爷他们,告诉他们我们相爱的事,我要尽快把你娶进门,这样我才安心。」说着,他揽着娇羞的她离开房间。 他们之间的风波够多了,为免再节外生枝,他要赶紧把她娶回家,他心里才能感到踏实。至于与她的亲密缠绵,等他向两家长辈谈完亲事,他再尽情地怜爱她。 尾声 【尾声】 云淡风柔的舒爽天气,欧仲菲与她亲爱的老公到他们曾经去过的郊外野餐,脸上的幸福完全藏不住。 她与天凛已经结婚将近一个月,当初家人听见天凛要娶她,皆感惊奇,因她真的继大哥之后,和自己救姻缘的对象缔结姻缘,爸妈和爷爷都很放心将她托付给天凛;天凛的父亲早知道他的心全在她身上,亦一口答应他们的婚事。 天凛因为在失忆期间体会到他父亲其实很关心他,也问出当初他父亲要龙叔隐瞒靖心簪是他交由龙叔拿给他的实情,主要就是担心他知情以后会赌气不用靖心簪,更在后来得知他爸有派人调查,就在他恢复记忆那天,已得到消息并无未婚夫。 明白父亲对他的爱,对于父亲与母亲因感情纠葛而造成他不快的童年,他释怀也原谅了父亲,两父子的关系和谐亲近许多。 天凛依约接掌永隽集团分公司,沈延祖父女未再出现闹事,天资聪颖又是商业奇才的他,在公司展现他的管理能力,受到众人赞赏,连她都想把这个厉害的老公挖角到繁星,让他兼任她的副总工作。 上个月她接到eva迟来的道歉电话,eva表示她已能体会克里斯对她的情深义重,已经和他交往,她诚心祝福她和天凛,她亦由衷祝福eva与克里斯能修成正果。 令她感到最欣慰的,莫过于天凛现在不会作恶梦了,他无须再戴靖心簪,只要有她在身边,他就能睡得安稳,那场缠扰他多年的梦魇,至今未曾再侵扰过他。 「你是上天派来安定我灵魂的另一半,是我最重要的宝贝。」 即使她亲爱的老公曾这么说,他们仍然将靖心簪妥善收好,因为当两人的婚事定下时,曾曾祖父托梦给爷爷,透露了当初无法说破的天机——唯有与靖心簪最有缘的拥有者心意相通,且两人有真心的羁绊,双方掺杂浓情牵绊的血液才能使靖心簪上的裂痕复原。并交代日后靖心簪由两人保管即可。 换言之,天凛是靖心簪最有缘的拥有者,化解他失忆劫难的,则是他们俩的真心羁绊。 尽管曾曾祖父没说,然而她也和大哥当初曾猜想曾曾祖父是否早已卜算出他和柳家后代的姻缘,因而分派给他救姻缘的任务一样,在想曾曾祖父是不是也早卜算出她与天凛的姻缘,所以叫她出这回的任务? 不过真相如何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负责的救姻缘任务已经圆满达成,她和天凛就是彼此的幸福。 所有的风风雨雨都过去,这段时间他们过得很平静很幸福,今天心血来潮,遂旧地重游,再安排一次野餐。 看着姿态优雅的在方巾上摆放野餐用品的老公,欧仲菲噙着笑,眼里满是爱恋,她的老公变得阳光许多,又更迷人了。 「老婆,你很爱我呴,从刚才就一直在看我。」将东西都放好,卫天凛含笑抬头,促狭地调侃他的娇妻。 凝视他的目光被逮个正着,她困窘地硬拗,「谁说,人家是在看你放的那些东西哪个比较好吃好不好。」 俊眉微挑,他将不老实的娇妻抓抱进怀里,圈搂着她道:「你实在很不上道,我从来都不隐瞒自己有多想你,你大方承认很爱我是会怎样。」 「是喔,也不想想你每次都搅和得我一堆公事没做完,还好意思说。」她脸红的嘟囔。 卫天凛会意的朗笑出声,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即使他们夫妻天天都能见面,可他就是时常想着她,有时思念太过,他索性跷班跑去饭店找她,结果往往是他把她带往留作她的专属休息室、对他俩有特别意义的2806号客房,将她困在他身下,欲罢不能地爱她。不过,他事后都会帮她处理延宕的公事就是了。 「你很坏欸,还笑!」纵使他大笑的模样迷人至极,想起他是如何「搅和」她的,欧仲菲还是忍不住轻捶他厚实胸膛讨伐他。 「好啦,不闹你,这是妈为我们准备的卤味,你尝一个。」卫天凛宠溺的笑着叉了块卤味进她的小嘴里。 尝到母亲的手艺,她满足绽笑,嚼着豆干含糊不清的说:「以前妈都是为我准备卤味,现在知道你也爱吃,常挂在嘴边的变成了要做卤味给你吃,妈愈来愈偏心喽。」 卫天凛浅浅含笑,对岳母的疼爱深感窝心,更明白仲菲并无吃醋的意思,见她不经意伸出粉红色小舌舔舐唇上的卤渍,他眸色转深,低低地喊,「老婆,你知道吗?」 「什么?」 「比起妈煮的卤味,其实我更爱你,更想吃你。」 微怔,欧仲菲脸颊顿时发热,望着他深邃瞳眸中毫未掩饰的灼热火花,她心跳加速的提醒,「不行喔,这里是郊外,你不能乱来,你……」看着他性感唇畔逐渐加深的笑弧,她恍悟大喊,「啊,你故意捉弄我!」 卫天凛的回答是搂近她,低头给她一个火热又缠绵的深吻,辗转厮磨着让她知道,他是真的很爱很爱她。 欧仲菲直被吻得全身无力的瘫软在他怀里,拿他完全没辙的想,这个老公还是有点坏有点难缠,这辈子她只怕都要被他吃得死死的。 可是啊,她甘之如饴。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01、漫漫追妻路之一《大亨不好嫁》; 02、漫漫追妻路之二《突破心墙妻》; 03、漫漫追妻路之三《媒婆变老婆》。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