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宠妃升职记》 第一章 穿越 这天,舞蹈教师甄西和富二代男友赵浩阳乘船出海游玩,玩得正嗨的时候,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句:“船舱在漏水!”引得众人恐慌。 当船上的积水越来越多,所有人都开始四处逃窜着、尖叫着,却发现,这里根本无处可逃,他们现在可是在大海中央! 尖叫声、哭泣声充斥着整个游轮。 “快上救生艇!”船上水手的话让所有人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疯狂的往他指的方向跑。 赵浩阳牵着甄西的手跑到甲板上时,甄西不知被谁撞了一下,直直的就要往下掉。 甄西本能的抓紧赵浩阳的手,就这样她被吊在游轮边缘。 细密的汗珠布满了两人的双颊,甄西拼命的想要往上爬,奈何力气太小上不去。 在这种危急关头,所有人都在顾着自己逃生,没人理会他们,毕竟逃生艇数量并不多,不足以装下整个游轮的人,去得晚了便只能在游轮上等死。 眼看着逃生艇一辆辆的开走,赵浩阳有些急不可耐了。 最后他做了个决定,那就是丢下甄西。 “西西,对不起。”他将甄西的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拨开,“对不起,再不跑,我们都得死!我还不想死。” “不,浩阳!”甄西绝望地看着赵浩阳决绝的眼神,她以为他会奋力把她拉上去,哪怕是坐不到救生艇,也能像杰克和肉丝那般守着那份纯真的爱情一起沉入大海。 可是她错了,守着爱情沉入大海的只有她!只有她! 她真的不敢相信,曾经的山盟海誓,在现实面前是这么不堪一击! 她太高估了爱情,太高估了赵浩阳,也低估了人的求生欲,低估了人性的弱点。 甄西眼角划过泪珠,“噗通”的一声掉进了大海。 甄西本是会游泳的,她可以争取一丝生机,但是她没有! 呵!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一想到活着还要见到赵浩阳那个渣男,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甄西闭上双眼,任由自己往下沉……往下沉…… “有人落水啦!”模模糊糊中,甄西听到有人在叫,这时候还有人关心她落水了呢!甄西在心里嘲讽着。 “噗通”又是一声落水声。 甄西感觉有人环住了她的腰,将她往上拖,这时候还有人愿意救她,要在古代,就应该要以身相许以报救命之恩了吧。 他们终于浮上了水面。 “咳咳……咳”可能是呛水的缘故,甄西不停地咳嗽着。 “楼主,还是活的。” 待她甄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带着铁面的脸,额上垂下的头发正滴着水,顿时吓得甄西一哆嗦。 刚刚应该是他救了自己吧,这本是一个英雄救美的桥段,可甄西怎么觉得那么瘆人呢。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搜古老的船上,且有一堆待着面巾的人围着她,最重要的是,他们都穿着古装。 是误入古装剧组了? 甄西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摄像机什么的。 那么,她穿越了?甄西低头看了看自己,同样是穿着古装的,只是,这个身材看上去好像个小孩子!没错,她穿越到一个小女孩身上了,至于有关原主的记忆,她好像一点儿也没有。 或许是因为落水而失忆了吧。 甄西艰难地起身,拉了拉衣裳,道:“谢谢各位大侠相救!敢问这是何朝何代啊?” “把她押到内舱去。”那铁面人毫不理会她的问题,语气冰冷,没有意思感情。 “是,楼主。”面巾人谨遵命令,架着甄西便往内舱走去。 楼主?也就是这里的老大咯? “哎,你们这是干嘛呀。”既然不是好人,那还救她干嘛? 行至船舱内,他们便把甄西往地上一人,并把手也绑了起来,这时,甄西才发现,这船舱里,不止她一人,而且,他们都是些绑得严严实实的小孩子,衣着与甄西一样,破破烂烂,没几块好布料。 这不是上了拐卖人口的贼船吧? “楼主,云阁主,今天带回来的难民孩子都在这里了,一共16个。”响亮而恭敬的声音想起。 甄西说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看到两位都穿着黑色长袍,一位带着玄铁面具,虽看不到容颜,却是身躯凛凛,气度不凡的;另一位带着面巾,能看到他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睛,那眼神凌厉能杀人! 甄西不禁打了个冷颤,这两位一个是楼主,一个是阁主,老大不愧是老大,气质果然不凡,只可惜,他们是坏叔叔! 待船靠岸,她们被一并押了下去。 “给些食物和衣服,先把他们安置好。”那位云阁主说。 明明是很暖心的话,非要用这么冷冰冰的语气说出来吗?甄西如是想。 “遵命,属下这就去安排。”说着,他便朝我们摆了摆手,示意我们跟着他走。 他们把这些孩子带到住处安顿好并松了绑便离开了。 甄西能够穿越过来,以她毕生所学是无法解释得清的,不过既然来了,就安心在这活下去吧,那个世界有个渣男她不想去面对。 于是,既来之则安之,她决定在这个完全陌生的时代,陌生的地方,与那些陌生的人,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嗯,好好活下去,就算是替原主好好活着吧,毕竟她还这么小,不应该在这豆蔻年华就殒了命。 第二章 新月阁的猎杀游戏 六七个小女生就这样被安排在同一间房内,虽说是拥挤了些,却让人不那么害怕了。 “你全身都湿了,快些去换衣服吧。”声音很轻柔。 甄西寻声看去,是个穿着又粗糙又破烂得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裙子的小女孩,大概十一二岁,小小年纪却已长发及腰,她梳着简单发髻,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容。 甄西莫名感到亲切,或许是因为这甜甜的笑容吧! 或许,可以从她这里了解一下这是什么朝代,虽然她并不精通历史,但简单的还是知道一些的。 “你好,我叫甄西,请问你叫什么名字?”甄西先问对方名字套套近乎。 “我叫大奴。”她显得有些羞涩。 古时候的人给自己小孩取名字都这么随意的吗?曾西如是想。 “大奴,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吗?”其实她想问的是这里是什么朝代。 “我也不知道呢,我本是和父母从日曜国一路跟着难民队伍来到南昭国的,我和父母走散了,后来就被他们抓来这里了。”她的神情有些落寞,眼底却有一丝坚强。 甄西不得不佩服她,小小年纪,却有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坚定。 不过,她刚刚提到的日曜国和南昭国是哪个朝代呢?历史上好像并没有这两个国家,难道她是穿越到了平行时空? 甄西回想起这些孩子衣衫褴褛的样子,估计都是些难民了?那她也是从日曜国过来的? “我们是不是一起被抓来的?”如果是一起被抓来的,那原主应该也是来自日曜国吧。 “你不是落了水被他们救下来的吗?”大奴反问。 是哦,那可能自己跟他们不是一路的吧。 “换好衣服的就出来集合了!”外面有人敲门通知,甄西想起了那些带面巾的人,或许正是他们在敲门,只是那些人把他们抓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呢?关键是还包吃包住!说起来也不算太坏。 甄西和大奴一起来到大堂时,这里已经有好些人了,这些孩子都面带惧色,没人敢吭声,因为那些人手中都有剑。 此时,大堂里又进来一个人,此人走路似风,速度简直惊为天人!他正是被称之为“云阁主”的冷面人,云时。 “这里是新月阁,在这里,没有情感,没有亲人朋友,只有服从,如果做不到,那就只有一个字,死!” 最后一个字坚韧有力,让在场的小娃娃们都为之一颤。 他是魔鬼吗?此人如此冷酷,估计是没有小姐姐融化他冰冷的心吧!这种人只能单身一辈子!甄西想到这,不由得笑出声来。 甄西的笑声让正准备接着说的云时有些恼怒,他快速来到甄西身边,速度如风。 待甄西反应过来时,脖子上已能感受到一抹冰凉,而这抹冰凉,来自云时架在她脖子上的剑。 甄西被这突如其来的云时吓得一哆嗦! “我说的话让你觉得很可笑?”云时冷冷地说,看着甄西的眼神似锐利的剑。 “不!不是!”甄西直摇头,这求生欲可给满分。 云时放下剑,继续道:“今日,你们能否活着,能否留在月满楼,那还得看你们的造化!”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听到自己可能会死,更是恐惧了,但他们都不敢吱声,等着他继续发话。 可他偏偏这时候却不说了,他带着他们来到一条小河边。 云时命一个面巾人拿上来一柱香,点燃,插在巴掌大的香炉上。 “从现在开始,你们有一刻钟的时间逃命,凡未被他们猎杀者,方可留在新月阁。”云时指了指他身后背着剑的面巾人说道。 所有的孩子,或惊恐、或慌乱地四处逃窜着。 只有甄西还留在原地,她在思考:她不会功夫,也跑不快,即使先跑一刻钟,照样会被那些会轻功的面巾人分分钟追上吧,她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躲起来。 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河对面是以前小树林,往西是平地,往东是一座山,山脚下有一个水潭。 平地是藏不了人的,小树林应该有野兽吧,别到时候没被他们猎杀反而被野兽吃了! 那就只能选择水潭了,甄西在现代是学过游泳的,憋气什么的还是不在话下。 就在她准备跑向水潭时,已经跑到河里准备过河的大奴叫道:“甄西,还不快跑!” 甄西莫名觉得感动,在这种危机时刻还能记得自己,真的令人感动!她喜欢这个善良的孩子! 她跑到大奴旁小声说:“大奴,咱们去水潭那边吧。” 大奴摆了摆手,说:“不不,甄西,我不会游水的,我还是去那边吧。”她指着小树林说:“以前我经常跟随父母穿梭于树林的!”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甄西也不便再说什么,只是小声地说了句:“小心藏好,天亮就逃走,别留在这。” 甄西觉得,这新月阁用如此残酷的方式淘汰对于还是孩子的他们,想必也不会是一个好去处,如若他们找不到,那就逃走吧。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附近都是荒山野岭,除了一个月满楼中新月阁和弄月阁,就只剩下山林、野兽了,她们这些手续缚鸡之力的孩子还未逃出去便被饿死了。 甄西一路前行,终于来到水潭边,看着平静的潭水,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第三章 铁面人 一刻钟很快,甄西不敢懈怠,此时她已游到了水潭中央。 潭水平静无波,深不见底。 四周亦是出奇的安静,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如此清晰可闻,这有节奏的呼吸声,竟平添了几分诡异。 忽的,狂风大作,平静的潭面泛起波纹,那边树林里的树木被风刮得沙沙作响,此时的山中也传来动物的嘶吼。 只一眨眼的功夫,倾盆大雨说下就下,甄西的脸被急急落下的雨点打得生疼。 此时的潭底正暗流涌动着,这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而此时的甄西一无所知,她正在观望着那些猎杀他们的人是否在这附近。 甄西望见远处飞入林中的声影,她知道,杀戮开始了。希望大奴能够平安归来。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杀戮的血腥,在这样的夜晚也会被抹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甄西深吸一口气,一头扎入深不见底的潭水中。 她本想潜入潭水中,等待片刻再浮上去换口气的,可是她却魔怔般的越潜越深,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把她往潭底推。 此时的她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里只有水流涌动的声音。 甄西此刻已经明白了,那股力量或许就是这些涌动的水流。她可能陷入了漩涡之中,她想要拜托这股力量,却做不到,她的力量太小如何能与自然斗争? 甄西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没想到自己命这么薄,前世就英年早逝,好不容易有机会穿越了,结果是个活不到第二集的绝色。 改变不了现状,那就顺着这股力量游去吧,有没有生机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游着游着,甄西越游越慢,她快憋不住了,也没什么气力了。 此时,眼前出现了一丝光线,或许这就是生机。甄西用上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光线的方向游去。 天果然是无绝人之路啊。 她在心里暗下决心,如果这次能够活下来,跟着新月阁就跟着吧,都已经是死了两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终于浮出水面了,甄西贪婪地呼吸着来自新生活的空气,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另一方天地。 “是谁?”坚定有力的声音在耳边想起。 没错,是耳边,因为说话的人就在甄西旁边,而且,他没穿衣服! 甄西这才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确实一番少儿不宜的情景,还有一张带着铁面的脸,这不是那位楼主么? 甄西没被这身裸体吓住,却被这恐怖的铁面又吓得浑身一哆嗦,又一头扎入水里想要逃离,却被一只大手揪住后衣领,拎了起来。 铁面人把甄西扔上岸,自己飞身上来快速的穿好衣服,而曾西的衣服却被揪烂了。劣质的衣服质量就是不好。 甄西此时才看清楚这里已不是刚刚那个小潭了,而是一个小水池,室内的小水池。 甄西环顾四周,雕刻精细的木艺大床,及地的绛紫色纱帐,精致的红木桌椅,这里可能是铁面人的卧房吧,而这个水池或许是铁面人的沐浴池。 而此时的铁面人看着这个看了他身体却毫无羞耻之心悠然看着他卧房的人很是恼怒。自己都羞红了脸她却满不在乎,究竟是什么女子会有如此之后厚的脸皮? “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铁面人再一次问起,他的住处在月满楼最深处,一般人是进不来的。 “我......就是从这池底游过来的啊!”甄西如实回答。 这一回答让他更是恼怒,他这池底深不可测,她又怎会凭空出现在池底。 仅一瞬间,那铁面人就来到了甄西面前,并扼住了她的脖子。 甄西有些气急败坏,这世界的人走路速度都这么快的么?还给不给人活了? 她此时已被铁面人扼住脖子,脸憋的通红却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此时的她才想明白,自己这个博学多才思想前卫的现代人在古代竟是没点生存能力之人,随随便便就能被人ko。 她似绝望似无助的看着铁面人,铁面人怔了怔,他从这眼神中似乎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也是这般绝望,这般无助。 铁面人或许是感同身受吧,他松开了手。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咳……咳……咳……" 甄西捂着脖子咳嗽了起来,咳嗽稍停,她看着坐在椅子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的铁面人说:“我是从山脚的青潭游过来的,这小池好像和山脚的潭水的相通的。”这样说,应该很有诚意了吧。 说完,甄西也转身找了个位置坐下。看来铁面人也不是那么难说话。 而且这人虽被铁面遮脸,看不出样貌和年龄,但声音略显青涩,不是云时那般浑厚有力,应该比她大不了几岁吧,甄西心想:这么年轻就是老大了,一定是走后门的。 在甄西转身的刹那,铁面人眼中略过一丝诧异,随即消失,他看到了甄西衣服右肩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这道长长的口子下印着一个火红的太阳的图案。 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图案代表着什么,而铁面人,恰巧知道,他决定留下她,将来或许有用处。 第四章 第一个任务 铁面人起身拿了件衣裳扔给甄西,说:“把它穿上。” 甄西刚一穿好衣服就被铁面人拽着飞了起来。 “啊!”甄西吓到尖叫,这对于他们会武功的人来说这么“飞”是家常便饭,可她是个现代人,连三脚猫都没学过。 铁面人并没有因为她的惊叫而放慢速度,翻过前面的山头,他们来到了一条小河边。 等等,小河边?甄西仔细瞧着周围,她看到了刚刚云时点的香,不同的是这根香已经燃尽,而且还罩着一个罩子避雨,她确定以及肯定这就是刚刚他们开始猎杀游戏的小河边! 幸好是香已燃尽,要不然她真怕这铁面人把她交给那些杀手,给她来一刀。 快落地时,铁面人就把甄西往地上一扔,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虽然已经离地面很近了,可被他这么一扔,甄西还是没能平稳“着陆”,她踉跄了几步方才站定。 “楼主。”云时右手握拳放在心间行礼。 “此女就留下吧。”铁面人对云时说罢便飞身而去。 “好。”云时应下。 切,这还用得着他来开后门么?她本来就在规定的时间躲过猎杀了啊。 “把人抬上来。” 云时一声令下,那些面巾人迅速出动,不一会儿功夫就扛了些人在河边一字排开,只一个小孩站在一边。 甄西看着这些躺着的孩子的……尸体……悲悯之心由然而生。 这些都还是孩子啊,就这样被他们当做猎物杀害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停止了呼吸,真的太残忍了。 甄西神情紧张地在这些孩子中搜寻着,终于,她看到了她不想看到的,大奴的尸体! 那个对她露出甜甜的微笑的大奴,此刻也静静的躺着,她心口那个血淋淋的窟窿犹如一把锋利的尖刀透过甄西的眼眸刺穿了甄西的心! 大奴的双眼虽然睁着,却再也看不到这世间的美好,又或许,她活着就没见过美好呢。甄西噙着泪,走到大奴身边,颤抖地伸出手,帮大奴合上双眼。但愿,大奴去的另一个世界,没有痛苦! 甄西来到这个世界,又一次经历了生离死别,往后余生,这样的情景不知还要经历多少回。 此时此刻,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汹涌而下。 “啪!”一鞭子无情的抽在了甄西后背,顿时皮开肉绽,触目惊心!甄西有生以来哪里受过这等痛,这云时,简直是魔鬼。 “新月阁,不允许有眼泪!”云时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冷酷无情! 甄西擦掉眼泪,站了起来。背后火辣辣的疼痛感提醒着她,新月阁只有服从。也是后来,甄西才知道,不只是新月阁如此,整个月满楼都是如此。 “现在就剩你们两人,你们要感到荣幸,你们已经成为月满楼新月阁的一员!”云时顿了顿,继续说:“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师父,不久的将来,你们会成为一名出色的杀手。” 月满楼虽是一个成立不久的小门派,却云集了众多江湖上排的上名号的杀手,据说这些杀手愿意留在这样的小门派,都是为了报答前楼主的救命之恩或知遇之恩的,因此,月满楼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气的。 月满楼下又分两大阁,新月阁专门负责培养杀手。 弄月阁则做些买卖,保证月满楼的运作,大街小巷里这种买卖都有他们的影子,甚至连新月阁培养的杀手都能拿来卖,只是价格有些贵,能买得起的都是些皇亲贵族和富甲商贾。 话说回来,这云时交代给他们的第一项训练任务,竟是处理那些孩子的尸体! 很难想象,同是作为孩子的他们,在这个暴风雨后的夏夜,扛着小伙伴们的尸体,一具一具,扔入河中,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待甄西扔完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扔入河中之后,她终是来到大奴的尸体旁边。 她扛着大奴的尸体,艰难地走着,咫尺的路,她却像走了几个世纪之久,那甜甜的笑容不断地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甄西如同行尸走肉般,驮着大奴的尸体终于来到河边,她逝去眼角最后的泪珠,将大奴扔入河中,那甜甜的笑容,终究还是消失在她的心间。 此刻的甄西,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住了,她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第五章 来自铁面的特殊照顾 上 甄西和肖应现在烈日下扎着马步,汗水早已浸透衣裳,但他们却纹丝不动。 经过猎杀游戏的筛选,从开始的十六个孩子变成了他们俩。 虽然活着,却如同在地狱般,每天都有高强度的训练在等着他们,他们不敢懈怠,也不能! 他们的师父,云时云阁主,堪称世界上最残酷最冷血的师父!他从来不苟言笑,也不管他们弱小的身体是否承受得住如此高强度的训练,每天如是。 马步扎到下午,甄西再也扛不住倒了下来,不管了,即使天塌下来,她也要躺这么一会儿。 “你们这个年纪,已经错过了最好习武的时候,你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现实往往不会如你的意,云时毫不留情的一鞭子挥下来,又一次抽在了甄西的背上,再一次皮开肉绽,旧伤加新伤,背上已经有好几条鞭伤了,每次被罚之后,也只是在晚上草草的擦点药膏就了事了,药不是什么上等药,愈合没那么快。 甄西觉得自己简直生不如死,一旁的肖应看着被罚的甄西欲言又止,他想帮忙,却又不敢,在这里谁也不敢质疑他们,更不敢与之对抗。 这一鞭子下来倒是让她清醒了不少,她艰难的爬起来,继续扎马步。汗水顺着背留下,一滴滴流过伤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即使这样,依旧是连吭一声的资格都没有。 这些来自身体上和心理上的摧残,让甄西一度怀疑人生,活得如此艰难,为何要活着? 或许,是因为她不甘心,她如何能甘心?好不容易有了二次生命,怎会这么轻易就放弃呢?只要还有一丝意识,她都会努力的、坚强的活着。 一天的训练终于在黄昏结束了,甄西驮着疲累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卧房,拿出新月阁药房领的药膏趴在床上,卸去衣物,艰难又仔细地擦着。 在这里,每天高强度的训练不说,就连受伤时帮忙擦药的人都没有,实在是太心酸了。 木窗被夏夜的风吹过,发出一声声“吱呀”,窗边掠过一个影子,速度快得让人无法分辨这究竟是人是鬼。 当这抹影子在床边落定,甄西依然毫无察觉,殊不知,这月满楼楼主正站在她的身后,定定地看着她。 他只是想来看看这个有着特殊身份的人习得如何了。 却不想竟看到床上这个娇小却不柔弱的人儿艰难的擦着药膏的模样,和那纵横在背上的一条条新旧不一的伤痕,冰冷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敲击了一下,裂开了一条缝。 他取过甄西放在床尾的衣服将她裹住,一把扛起甄西从窗户飞身出去,此时的甄西才知自己的房里竟然还有个人!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早已被扛出了房间。 甄西挣扎了几下却于事无补,她只好放弃挣扎,此人没有杀她说明至少目前是安全的。 只是,她是被他从腰间扛起的,头朝下,看不到是何人扛着她。 甄西抓着此人的衣物,就着月光,她能模糊的看出衣服的花纹和颜色,有一种熟悉之感,顿时心下一惊!这,不会是那个铁面人,月满楼楼主吧? 在这月黑风高的夜晚,他扛着她穿梭在月满楼上空,来到了最隐秘的一处屋宇下。 他将甄西放在房中的木床上,自己随即又出了门。 甄西看着有些熟悉的房间,和房中那个水池,方才确定这就是铁面人无疑了。 只是,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呢?甄西正想着,他又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个玉瓶。 他手拿着裹在甄西身上的衣角,准备掀开之时,被曾西紧紧地拽着。 “你......你要做什么?” 此时的铁面人才想起她是个女子,铁面下的脸有些微微泛红。 他尴尬的松手,将手中的玉瓶往床上一扔,说:“这是上好的金疮药。” 甄西不敢相信地看着被扔在床上的玉瓶,再看一眼站在一旁看不到任何表情的铁面人,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如此好的药不要才不要。 她拿起玉瓶,打开瓶塞,将药涂抹于手中,本想把衣服拿开再擦药的,想着这里还有个男的,不太方便,便只能把手伸进衣服里擦拭了。 铁面看到甄西如此笨拙地擦着伤口,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便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玉瓶,准备帮她抹药。 还没等他进一步动作,甄西便一边伸手回抢一边恼道:“唉,你给我了还有抢回去的道理啊?” 这么一抬手,身子一侧忽高以至衣服往低处滑落了下来。 甄西尴尬的收手欲把衣服拾起,可衣服另一头似乎勾住了什么,她竟扯不动。 甄西顺着衣服看去,看到了另一头也有一只手拽着,原来不是勾住东西了,而是被铁面拽着呢! 他用力一拽,一把将衣服拽了过去扔到一边,并顺势坐在了床边,将药抹在手上帮她擦拭伤口。 药水抹于伤口,一丝冰凉涌上心头。 第六章 来自铁面的特殊照顾 下 他的手轻柔的在她的背上擦拭着,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内心极度的不适。 尽管甄西现在才十二三岁的样子,可她内心可是个成年人,被一个不熟的小男人摸着背,总是感觉有些怪怪的。 抹个药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尴尬的气氛充斥着整个房间。 “楼主,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甄西。”曾西忘记自己之前已经向他说过自己的名字。 其实甄西也并不是真的想要知道他名字,也并不是真的非要介绍自己,她仅仅只是想要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而她这个随口而出的问题却让铁面为之一怔,或许他并没有想到在月满楼居然会有人问他的名字。除了云时和云时的父亲云通,整个月满楼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我叫铁面。”他不假思索地说。 姓铁名面?甄西心中感慨:这古人起名都这么草率的吗?而且,这么聊会把天聊死的吧。 甄西问了个问题非但没有缓解气氛反而让气氛更加尴尬了,这样的气氛终于在他抹完药帮她披上衣服后结束了。 他背身而坐,等曾西穿好衣服后,悠悠地说到:“从今起,每夜都过来。” “这,不太好吧,咱们月满楼没有女子吗?”每夜都来这里脱了衣服让他上药?这确实不太合适,她的身体是个孩子,思想上可不是个孩子了。 “你觉得我很乐意这么做吗?”铁面下的眉向上一挑,继续说:“上药之事我会交给下人,明日过来,我会命人教你内力。” 内力?这是要给她开小灶的节奏吗? “哦。”甄西耷拉着脑袋回应着。原本单单白天的训练就已经很累了,晚上还要来上补习班,这换谁也不愿意啊,可谁叫他是楼主呢。 奇怪的是,从那晚之后,云时对他们虽然依旧严厉,却也不会动不动就挥鞭子了,而且,他们开始练习剑法了,比扎马步要轻松一些。 甄西如约每天用过晚饭后,便去铁面的住处。 教她内力的并不是铁面,而是云时的父亲云通,此人不但内力深厚,武艺也是一般人无法比拟的,就连这铁面也在他手下习艺。 甄西本就奇怪这铁面尚且年少便是月满楼的楼主了,这下就更加想不通了。这江湖上闻名的月满楼,其楼主却不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他是不是走后门当上的楼主哦? 殊不知,他确实算是走后门的,因为原楼主是铁面的外祖父。 每天夜几,甄西在云通的指导下练习内力心法,而铁面则在一旁练剑,他们俨然一对师兄妹。 偶尔,他们还会相互切磋武艺,可毕竟甄西要比铁面入行迟,每次都是没过几招就败下阵来。 其实,虽说他不是什么绝顶高手,但造诣在这个年纪已经算是很高的了,他却依然每日都在练习剑法和研修内力。 如此刻苦努力的他倒是增加了甄西勤加练习的动力。 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甄西的内力已经有一些基础了,云通开始教她练习轻功。 甄西对这飞檐走壁的功夫倒是非常感兴趣,毕竟会飞可是一件很拉风的事情,况且,这个时代没有飞机,没有动车,甚至连小车都没有,出门全靠走,要是会轻功可就轻松多了。 这样日夜练习,甄西的武艺和轻功都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感觉人生像开了挂般飞速成长着,这些也许全靠铁面给她开的后门。 这天,甄西练完功准备回自己的住处,前方却扔来一把剑拦住了她的去路,她快速地往后一退,伸手稳稳地接住了前方飞来的剑,现在的曾西,已经有一定的反应能力了,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小意思。 “来一场。”铁面的声音淡淡的,却不容拒绝。 他总是这样,从不会考虑你愿不愿意,只要他要做的事情,便由不得你拒绝,典型的大男子主义。 还未等甄西将剑取出剑鞘,铁面已经出招,锋利的剑直逼甄西心口。 甄西飞身后退,并快速出鞘,挡下铁面来势汹汹的剑法。几招下来,甄西已经落于下风,不过她并不放弃,只要找到突破口,就有机会反败为胜不是吗? 不过,那估计是在想象中才能实现吧。现实是,铁面招招直逼要害,几招下来便已击落了甄西的剑,并将剑架在了甄西的脖子上。 甄西气急败坏,心里想着这不公平,他这明明是以强欺弱,却说出口。因为,在江湖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别人要杀你,可不会在乎你的实力是不是能与之匹敌。 铁面收剑入鞘,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其实,这段时间甄西的进步非常大,与铁面的切磋,从开始的一招都接不下,到现在的还能过几招,已经算是很大的突破了,毕竟不是只有甄西在进步,铁面也日日在练习的啊。 “你还不够努力。”每次切磋完,铁面完败甄西后,铁面便会留下一句这样的话离开。 让甄西觉得奇怪的是,这里虽是他的住处,可他却经常不在这睡,行踪总是神出鬼没的,让人琢磨不透。 让她琢磨不透并不只有这一点,还有,他为何要单独训练她呢?新月阁经常有新的小孩进来,刻苦的、有天分的也不少,却只有她有这种特殊待遇。 或许,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这完全是因为在她看不到的自己的右肩上那个太阳图案吧。 第七章 出师 八年后 月满楼每年一次的出师比武如期举行。 月满楼有个规定,习艺满八年就可以出师参加比武,比武的排名直接关系到自己的价值。 出师之后可以选在留在月满楼,也可以选择让弄月阁将自己卖出去,替买主办事,这买卖是要签卖身契的,除了不能与月满楼背道而驰之外,一切都只能听令于买主,从此便与月满楼毫无瓜葛。 言而总之,月满楼培养的人,不管是替月满楼办事,还是替买主办事,都是没有人身自由的。用这个时代的话来说,就是永远都是个奴。 另外,选择留在月满楼的人,如果有人高价指明要买你,只要楼主点头,一样是可以把你卖出去的。奴总是身不由己啊。 甄西今日穿着一身黑色便装,腰间别着一把匕首,背上背着一把别致的剑,这把剑是五年前,她及笄之时,铁面送给她的。 她束着现代马尾,没错,就是这么简单,甄西在这里生活了八年,都还没有学会梳发髻,不是学不会,是嫌麻烦,懒得学,马尾多好,扎起来简单又方便练剑。 甄西的第一场对手,是她的师弟归衡,比她后两个月进入月满楼。人高马大,身壮如牛,刀法也出奇的好,两人一个用刀一个用剑,替这次出师比武拉开了帷幕。 几番比试下来,甄西已经占了上风。 她的内力好,轻功也习的不错,整个比试都能灵活地穿梭在擂台上,躲避着归衡强势的刀法。 她已守为功,瞅准时机,一招制敌,甄西的剑直指归衡心口,在与之毫厘之距收手。 归衡败,甄西积一分。 出师比武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甄西一路过关斩将成功地杀入了决胜局,她此时的积分与另一组的肖应一齐并列第一。 因此,这出师比武的最后一场,甄西对肖应。 肖应与她同一天进入月满楼的新月阁,他们关系比较要好,对彼此的路数也都了如指掌。 肖应也是一个极其努力的人,似乎有什么使命似的,一直坚持不懈的日夜练习,风雨无阻。这一点,她是非常佩服他的。 在咚咚的锣鼓声中,决胜局已经开始。 甄西和肖应相对而立。 作为月满楼的一员,他们都不会因为彼此相熟而想让对方,因为,只有用尽全力,才是对对方的尊重。 鼓点越来越密,气氛也随即紧张了起来。 肖应先拔剑出鞘,剑锋直指甄西要害,甄西巧妙的躲开。灵巧,本就是她的优势。双方剑法不分上下,看得围观的同门师兄弟们连连较好。 擂台上一抹娇小的黑色的身影灵活的跳跃在擂台的各个角落。 比剑法,两人是不分上下的,可是论轻功论速度,当属甄西更高一筹,只一炷香的功夫,肖应便对甄西灵活而又密如雨点的招式有些应接不暇。 在擂台旁边的一个高楼处,有两人却在悠闲自得的品着茶,一个俊郎挺拔,一个冰冷如霜,那正是铁面和云时。 “她终是能够胜出的,不枉你这几年对她的磨砺。”云时如是说。 “这功劳怎能少了你这位师父?”嘴上虽是这么说,可铁面下的脸却洋溢着得意的表情。 铁面和云时关系一直都非常要好,当年因为意外,月满楼原楼主逝世,由他这个尚且年少的外孙接管,而云通云时作为原楼主最衷心的父子兵,依然衷心地扶持他,才有今天的月满楼。 他们的扶持,以及铁面本身聪明的头脑,月满楼也是日益壮大:新月阁经过几年的蛰伏,近几年亦是人才辈出;弄月阁生意亦是遍布三国;且如今的月满楼下又添一阁,弦月阁。 弦月阁据说是专门培养探子,专为收集各种情报而设立的,只是这一阁鲜为人知,其阁主亦是除了楼主和其他两个阁主之外,无人见过。 月满楼实力之大,涉及面之广,早已成为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帮派了,其实力令当朝皇帝都觊觎三分。 好在他们从不接刺杀朝廷命官等一些政治敏感的活儿,且每年上贡朝廷,以示友好,不然早就被朝廷打压了。 再聚焦擂台,此时,锣鼓声震天,渲染着这场比武的精彩绝伦。 肖应面对甄西密密麻麻的招式,终是有心无力,落了下风,最后手中的剑被甄西击落。 肖应败。甄西不负众望拔得头筹。 出师比武后,弄月阁的人过来登记他们的去留。 与甄西相熟的两人,肖应和归衡,肖应选择留在月满楼,归衡则选择等待买主将之买走,从此与月满楼天各一方。 至于甄西,她当然是选择留在月满楼了,这里对她来说,有了一定要留下来的意义,哪怕一世为奴,也只能是他的奴。 第八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月满楼第二日便把前日出师比武的排名以及愿意接受买主的名单在三国均张榜公布了,与往年一样,这引起了三国群众的围观。 今年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的榜首是位女子,且前三甲中的第一第二都选择留在月满楼,这就意味着,买主需比往年月满楼所给出的前三甲的价格还要高才能打动楼主,让其同意卖出。 甄西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就这么留在月满楼了,从此以后便能为月满楼贡献自己的力量。 可是,最近几天她有些慌,因为弄月阁的人告诉她,她现在行情比较好,已经有好几位买主指名道姓要买她,都要约见楼主,价格不是问题,让她做好离开的心里准备。 她不会就这样被这“人肉市场”卖出去了吧? 甄西决定去找铁面探探口风,因为经过八年的相处,她发现铁面不像师父云时那般不近人情! 甄西轻车熟路的来到了铁面的住处,敲门无人回应,院里打扫的丫鬟告诉她楼主今天出门见买主去了。 她有些气恼,这厮每次要找他比登天还难,而他要找自己却易如反掌! 这天夜里,铁面来到他月满楼的住处,坐在小池边饮茶。 其实,找他并不是难于登天,只是她不知道,不知何时,他每夜都会在这里,看着房里的浴池沉思,只是忙的时候静坐片刻他便离开,不忙的时候会睡在这里,像是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楼主!”这时丫鬟进来,说:“禀楼主,今日下午甄姑娘过来找过您!” “她找我何事?”铁面看着池中微微泛起的波澜出了神。 “姑娘未曾说明,奴婢不知。”丫鬟整理好房间,将洗净的衣物放好,便退出门外。 甄西房内 甄西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摆弄着茶杯,忽的起身,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她还是得找铁面确认一下,刚一出门,便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甄西本能地挣脱,后退,出拳。 对方亦是反应灵敏,迅速出手稳稳地接下这一拳。 甄西此时方才看清楚来人,正是自己要找的铁面。甄西顿时心花怒放,拉着铁面往屋里走。 铁面被她这么一拉,竟没有反抗,怔怔的随她进屋,他看着此时笑魇如花的甄西,心中莫名泛起丝丝暖意。 “楼主,你会把我留在月满楼吗?”甄西充满期待地看着铁面,她本想从铁面脸上看出点什么,却看不到任何表情。 “我今天见了黎王,给的价格还不错。”铁面自顾自地倒着茶,饮了一口。 听到这番话,甄西很失望,有合适的价,他终究还是会把她卖出去,她总觉得自己于他来说是特殊的,她确实也享受到了特殊的待遇,可不曾想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黎王,是个很有格调之人,会是个不错的买主。”铁面悠悠的说道。 黎王有格调?确实是有格调,整天不务正业,出入烟花之地,这确实是一般人都没有的格调呢。甄西如是想。 不过,据说这黎王年少之时便满腹经纶才华横溢了,当时还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呢,自从其母族被灭族之后便性情大变,近几年更甚,日日歌舞升平。 “楼主,我就想留在这帮你,哪儿也不去!”甄西认真地看着铁面。 “你保护好黎王,也是在帮月满楼,我已经应下黎王,便不可反悔,明日你便去弄月阁重新签份契约。”语气不容拒绝,亦没有一丝温度,他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终有一天,她会知道,他的用心。 甄西看着铁面离去的背影,泪,划过脸颊。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我喜欢你,你却把我看做是赚取钱财的物品。 甄西拭去泪水,提剑出鞘,飞身出去,此时此刻,何以解忧,唯有舞剑。 树叶飘零,呼啸的风声如诉如泣,甄西在林里舞着剑,足足两个时辰了,她终于停了下来!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湿润的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甄西躺在被她的剑气削落的厚厚的树叶上,仰望着这夏夜璀璨的星空。又是一个夏夜。八年前,她与铁面相逢,也是夏夜。 倏地,甄西听见动静,迅速起身,拔剑准备应战。带看清来者何人后,便收好剑,双手作揖。 “师父!”来人正是云时。 他看着甄西,依旧是冷冷地说:“甄西,你要记清楚自己的身份!这里,没有感情,只有服从!” “是!”甄西应道,进月满楼那天,云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自是明白的,可是感情这种事,怎能控制得住? 又或许,师父是在提醒自己,自己就是个奴,岂能与楼主相配?莫要忘了身份! 呵呵,甄西突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是啊,自己是什么身份呢?不就是一个逃不脱奴籍的下等人么?怎么就如此痴心妄想的以为与他共成长共习艺便能与他相知呢? 第九章 黎王遇刺 上 翌日 甄西刚在弄月阁签下新的契约,黎王以高价买下月满楼今年榜首的消息便不胫而走,据说黎王还向月满楼楼主承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至于条件的内容是什么,那就只有他两人才知晓了。 不管有没有附加条件,性质都一样,他终究是拿她做了买卖,这着实是给甄西好好的上了一课,让她明白了什么叫月满楼没有感情! 甄西穿着一身自己一贯喜欢的黑色便装,束着简单的高高的马尾,便前往花满人间执行任务。 本来她应要直接去黎王府的,可是这厮现在就在花满人间找乐子,还说接到密报有人要行刺他! 屁事真多!甄西在心里愤愤地想着。 花满人间是昭京城最有名的烟花之地,据说这黎王最喜欢在花满人间捧一个又一个花魁。 甄西站在花满人间门口,听着里面的喧嚣声便觉心生厌烦。 “客官,在外面看多没劲儿啊,进来瞧瞧吧!” 她今日的装扮比较中性,背上还扛着一把剑,且一副英姿飒爽的样子,像极了江湖中的剑客,这花满人间外边站着拉皮条的人看到他以为是个男子,拉着他便往里面走。 甄西还在想她要走正门进还是从窗户进呢,这些人为了招揽生意也是够拼命的,什么人都往里面拉。 甄西被他们拉进来后,老鸨马上便迎了上来。 “哟,这位客官可真俊呐,喜欢什么口味儿啊?”这个老鸨一边说一边欲要摸曾西的脸。 甄西心里直泛恶心,拿起剑挡开了老鸨的手。 老鸨略显尴尬的收回手说道:“哟,这位少侠别生气呀。” “给我上壶茶便可,有需要我再叫你们。”甄西压低了嗓子,假装自己是个男人。 甄西在二楼找了个位置坐下,便观察着四周,黎王虽没有母族的庇护,却深得圣上怜爱,地位自是不低,这等身份的人一般都在雅间,而这种地方的雅间一般都在二楼。 甄西正在猜测黎王在哪个雅间,这时,从楼下上来一个着大红色长袍的男子,后面还跟着几个随从,行事如此张扬,这应该那乖张跋扈的太子吧。 “哇偶!哇!” 楼下传来起哄声和鼓掌声。 甄西向下看去,她看到一楼中央舞台上一个婀娜的身影正随着悠扬的琴声扭动着身姿,舞姿曼妙,就连甄西这个现代舞蹈教师都觉得她跳得非常精彩。 她身穿粉色纱衣,面带透明丝巾,娇媚的容颜若隐若现,平添几分韵味。 舞蹈间,她与楼上这位红衣男子交换了一个眼神,稍纵即逝,几乎无人察觉,恰巧,警觉的甄西看到了。 甄西顿时对这红衣男子起了兴趣,他此时刚推门进了甄西对面的一个雅间,间隙中,甄西看到雅间里还坐着一位身穿浅棕色衣服的男子。 直觉告诉甄西,这跳舞女子定有问题,那红衣男子亦是。 甄西打了个响指招来了老鸨。 “这位少侠,是不是看上了哪位姑娘啦?”老鸨笑脸相迎。 甄西指着舞台中跳舞的女子道:“她。”目的明确,且简单明了。 老鸨有些为难地说:“哟,实在是不好意思,这牡丹呐前阵子刚得了头牌,就只招待黎王一人呢,要不,我给您找个活儿好的?” 甄西摆了摆手说:“算了吧!” 只招待黎王一人?又怎会与那红衣男子相熟?甄西越来越觉得他们二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甄西突然想到红衣男子所进的房里还有一人,从那人的衣着看来也是个身份不凡之人,莫不是黎王?这么串起来,倒是有了眉目了。 原来果真是有人行刺啊,还是个香艳的刺客。 楼下琴声忽然激昂,那舞者随着琴声跳跃起来,倏地甩袖直至二楼紧紧缠住围栏,那舞者纵身一跃,飞了起来,身轻如燕,很快就要到达二楼。 楼下观众一边鼓掌一边连连练好。 那舞者飞至二楼站定,收起袖子,便要往对面雅间走去,只是,她并不知道在她收袖之时,袖中寒光外露被曾西瞧得一清二楚。 甄西抿嘴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朝对面雅间跃身而去。 雅间内 “皇弟莫不是忘记了父皇的教导,又来这寻欢作乐了?”太子楚北庭说道。 “我本就这点爱好,还能断了不成?”黎王不以为然地说。 雅间门被推开,此人正是黎王新宠牡丹。 牡丹进门向雅间里的二位贵客行了个礼便径自朝黎王走去。 她从袖中掏出匕首,直直的刺向黎王。 这黎王竟然躲也不躲,双手护头大叫道:“有刺客!” 这一旁的楚北庭对牡丹的这一行为感到十分诧异,这并不是他原本的计划! 他原本是计划让其灌醉黎王,再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之行苟且之事,好让黎王的名声彻底毁之,谁让他没有母族的庇护,成天花天酒地还能深得圣宠呢? 第十章 黎王遇刺 下 牡丹的匕首就要刺向黎王的心脏,千钧一发之际,她的匕首甄曾西挑落在地。 没想到这花满人间一介舞女竟然会武功,她与甄西打了起来,没过几招便被甄西制服。 本以为就这么结束了,谁曾想又从雅间外闯进好几个黑衣人,个个都是冲着黎王去的。 被晾在一边的楚北庭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这要让外人瞧见了还以为是他派来的刺客呢。 甄西拽着黎王的手将其甩至一边,道:“你就不能还手吗,傻愣着干嘛?” “本王不会武功,拿什么还手?” 甄西一脸黑线,堂堂王爷竟然如此草包。 十来个刺客还不够甄西塞牙缝呢,三下两除二就把他们打趴了。 此时,花满人间的老鸨带着一些打手神色慌张地赶到雅间,道:“刺客在哪?” 他们跪在地上的牡丹和十来个黑衣人想必明白了一二。 “好你个贱胚子,竟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老鸨边说边捋袖准备教训她。 此时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楚北庭怒道:“行了行了,此女是你花满人间之人,她行刺黎王,你们该当何罪?” 老鸨一听要让他们认罪,立马跪下:“请太子殿下,黎王殿下明查,这……这这牡丹做出此事与我等无关呐!” 这楚北庭倒是挺会为自己开脱的。甄西如是想。 殊不知,此次刺杀确实与庭王无关,其实这牡丹是黎王的棋子,目的是反将他一军! 楚北庭愤怒地拍了一掌桌子,道:“人是你花满人间之人,事在你花满人间发生,还想抵赖?”他对身后的随从使了个眼色说:“把这些刺客和那几个管事的押去府衙。” 甄西目露鄙夷之色,心想:这太子殿下是赖定别人了。 “冤枉啊太子殿下!”老鸨不停地磕着头。 “皇兄且慢!”黎王制止道:“皇兄,我本就这点爱好,你要是把他们都抓了,那我上哪找这么好的琴师和舞姬啊?” 都说花满人间有最好的琴师和最柔媚的舞姬,要是把管事的都抓了这花满人间也得倒闭了。 楚北庭摆了摆手示意他的随从停手,看向黎王说:“皇弟你可别忘了,被刺杀的可是你!” 这黎王一脸无所谓地说:“我这不是没事么,这贱蹄子不知好歹把她处置了便是,这花满人间值得本王疼爱的舞姬还大有人在不是?” 这老鸨瞅着有转机,一脸谄媚地拉着楚北庭的衣角说:“是是是,黎王殿下说的是,咱花满人间里的舞姬个个都是这昭京出了名的,太子殿下,您就看在黎王的面子上放过咱花满人间吧。” 这楚北庭计划被打乱本就心情不顺,还要被这老鸨拉着衣服,心下就更是不爽了,他一脚踢开老鸨,道:“起开起开,本王懒得管着破事。”说完便甩袖离去。 花满人间几个管事刚送走这尊佛,便齐刷刷看向另一尊佛。 “黎王殿下,您看......” “罢了罢了,你们好生处置了这贱人,可千万别让她痛快!”说这话时他眼中露着狠厉,随即又柔和下来:“另外,你们可得好好补偿补偿本王。” 老鸨连连点头说:“是是是,您说的是,要不这样,咱花满人间您随便挑一位姑娘,免费陪您一个月怎么样?” “听着到是不错,只是让本王一个月只对着一位姑娘不免觉得有些厌烦呐。”黎王边说还边玩着他那修长的手指。 甄西看着这个浪荡的黎王实在是喜欢不来。 “您说的对,要不一个月内姑娘随您挑?”这老鸨为了花满人间估计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就这么说定了。”黎王起身欲离开,发现这屋里还站着个黑衣人。“本王差点忘了这位救命恩人呢,请问这位小兄弟贵姓啊。” 怎么都觉得自己是个男的?曾西无语地说:“回黎王殿下,小人甄西。” 这名字一报,众人皆惊叹的看着她,好像在说:原来她就是月满楼今年的出师榜首啊! “哦!”黎王上下打量着甄西,一脸失望道:“原来你就是本王买的女高手啊,厉害是厉害,只是你怎就没点女人味儿呢?本王还以为会武术的女子别有一番韵味呢。” 呃,此时的甄西心中似有一万匹马在奔腾。自己真有那么像男的么?甄西瞧瞧自己的装扮,确实中性化了一点,可是像她这种经常在打架的人也只能这么穿啊。 “回黎王殿下,您要是不满意可以退货。”甄西心想:我巴不得你退货呢,快退快退! 她这一番话尹来围观众人的哄堂大笑。别看这女子不苟言笑,也是有点幽默的。 “退货到不至于,既然是保护本王的,武功厉害就行,我瞧着你武艺还不错,勉强留下吧,走,跟我回府。” 他大手一挥,欲揽过甄西离开,被甄西巧妙地躲闪开,心中的不悦更甚。 第十一章 甄夫人 黎王府 甄西将包袱放到自己的新住处,取出一件衣物准备沐浴更衣,门便被推开。 甄西下意识的取剑,待看清楚来人后,又把剑收了回去。 “我说你们这些习武之人可真没趣,动不动就拔刀相向,多没女人味儿啊。”说话如此轻浮此人是黎王无疑了 “黎王殿下!” 甄西本想说下次进来要敲门,却忽然想到这里可是他黎王的府邸,自己只不过是个下人,怎有让主子敲门的道理。 黎王命下人拿了套衣服进来,说:“试试。” 甄西瞧着那是一套湖蓝色的罗裙,似乎还有一层轻纱,竟让她想起了一段往事。 那是在甄西及笄之年的大年初一,铁面送了她一把剑,名叫流光,同时还命丫鬟拿了几套颜色各异、款式不一的裙子让她挑选,她挑的正是湖蓝色罗裙。 一想到铁面,甄西心中有些不悦,她说:“我不喜欢。” “哦?”黎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那我让下人拿几套过来给你挑?”他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黎王殿下,我只是个侍卫,这么穿就挺好。”甄西看着他那轻浮的笑容很是厌烦。 “你明日可是要与我一同进宫面圣的,你穿这样会被当成刺客。” 甄西无话可说,罢了,进宫也不会舞刀弄枪的,穿什么都一样。 翌日 甄西早早的被人叫醒,换衣梳妆。 甄西心里纳闷,这黎王府侍卫待遇有这么好吗?起床还有人服侍? 几个丫鬟围着她,替她更衣,这身罗裙虽同是湖蓝色,却又与铁面送的那件不一样,这是一件抹胸罗裙,外面套着一件透明纱衣,很好的托出了甄西优美的身段。 绾着繁杂的发髻,上着精致的妆容,甄西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甄西看着镜中的自己,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推开丫鬟,道:“你们做什么弄得如此复杂?” 她一个还未婚配之人,梳妆就梳妆罢,为何要绾起她的发? 甄西怒不可遏地拿掉发髻上的金步摇、玉簪子,她就一侍卫,搞得那么花枝招展作甚? 丫鬟们稍显为难之色,其中一个较为胆大的丫鬟躬着身说:“甄夫人,这些都是王爷吩咐的,您可别为难奴婢们。” 甄夫人?她何时成了她的甄夫人了?简直莫名其妙。 “本王的夫人怎地闹起脾气来了?”黎王人未到,声先到。 甄西这才发现自己竟似上了贼船,这就莫名其妙的成了他黎王之夫人了? 黎王大步踏进,屏退下人,把甄西按在梳妆桌前坐下,自顾自地,为她重新插上金步摇。 甄西抓住黎王的手,让他停止动作,说道:“黎王殿下,你如此行事,似有不妥。” 黎王看着镜子中面容姣好的甄西说:“有何不妥,你既一纸身契交于本王,就是本王的人,如何处置自是全凭本王的心情。” 他说的又好似在理,甄西竟无言以对,她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说不过他!也是,本就是奴,还不是任人差遣罢了。她,好似离铁面越来越远了! 甄西就这么任由着黎王为她戴上发簪。 马车内 黎王瞅着一脸不高兴的甄西,已然知道她有多么不情不愿。 “你放心,今日情况实属特殊,莫不是我那母后非要给本王赐婚,本王也不会拿你当挡箭牌。”黎王说道。 原来是这样!甄西知道他口中的母后并不是他亲身母亲。 说到底,这黎王也是可怜之人,他,楚北黎,本是最得宠的萧贵妃长子,也是最有望封为太子之人,却因为其母妃屋内藏有诅咒当时还是贵妃的长孙皇后的巫蛊小人,从此萧氏一族被灭族。 其外祖父,镇国大将军萧长英一家除了随长子远在边疆的长孙萧广心下落不明之外,其余109口人无一幸免,全部被诛杀。 一夜之间失去母族至亲,何其痛苦,虽然皇帝对他依旧疼爱有加,可他却再也不是当年才华横溢的他了。 “黎王殿下,您认识的女子没有成千也有上百吧,挡箭牌那不是随手拈来么?”甄西调侃道。 “那不是,本王认识那些歌姬舞女要是带入皇宫,那不得被我父皇轰出来?要是他立马给我随意指婚娶之,本王可就亏大了。”楚北黎连连摆手道。 “可别人如你这般年纪,早已子女环绕了,你为何不愿娶妻生子?”甄西说的在理,就像那庭王,长孙皇后的嫡子,亦不是早已娶其表妹长孙丞相嫡女长孙佳澜为妻。 此时的黎王却没了平素的轻浮,一脸认真地看着甄西说道:“本王要娶的,应是本王心仪之人,而不是为了他人利益所谓的指婚。” 甄西看着他认真的眼神,似曾相识,竟差点误以为他说的那心仪之人指得是她呢!甄西为自己有这样的误会觉得可笑! 第十二章 面圣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马车是不能驶入宫中的,两人换乘轿子。 不想在这还碰上了庭王一家。 “我说皇弟,你可真够速度啊,短短一日,这买的杀手竟成夫人了?”昨日庭王虽先离开花满人间,却对后来放生的事了如指掌,这曾西是买来的杀手之身份他自是知晓了。 “皇兄过奖,我要再不快点,你怕是连孙子都有了。”说着便向庭王妻儿子女看了一眼。 甄西也随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庭王身后的女子,着一身粉色长裙,身材凹凸有致,完全看不出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那脸蛋亦是有倾国倾城之姿,此时正微笑着看着他们。 只是甄西觉着这笑容怎么有些瘆人? 其实甄西这感觉并没有错,这长孙佳澜与太子、黎王青梅竹马,她本是喜欢黎王的,但是黎王母族被灭族之后,便再未与之有来往,再之后,楚北庭被封为太子那一年,她便嫁给了楚北庭。 尽管她已嫁做他人,在看到楚北黎与旁人佳偶天成后,她还是会心生嫉妒。 马车换成轿子,空间变小,两人坐着感觉有些拥挤,他们待遇可没有那太子那么好,能坐大轿,一家人坐着也不觉得挤。 朝霞殿 楚北黎带着甄西请了安,便被赐坐在楚北庭对立的位置上。 这当今圣上本有六子,如今却只剩太子和楚北黎,也是令人唏嘘。 逝去的四位皇子,有三位皇子均夭折了,还有一位,也就是与楚北黎一母所出的胞弟,在他四岁时不慎落入荷花池淹死了。 这些看似意外之事,却又似乎与天家皇位之争有着必然联系,至于是谁做的,无从查起,在这宫闱之中,谁能保证自己的双手绝对干净呢! 或许就因为子嗣稀少,皇上才对楚北黎疼爱有加的吧,因为他没了母族的庇护,自是容易成为下一个皇位竞争下的牺牲品,皇帝这其实是在变相的保护他! “今日朕传你俩来,本是有要事要说,却不想黎儿你倒是先发制人了!”皇帝平静的语气中又似有波澜,威严无比。 “父皇这话从何说起。”楚北黎故作不知。 “你休要与我装傻!你母妃本是好意要给你许配李大学士之嫡女,你今日却堂而皇之地带来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女子入宫!是何用意?”皇帝指着甄西怒道! “父皇,她现在可是儿臣的夫人。”楚北黎云淡风轻的说。 “胡闹!你堂堂一个皇子,婚姻怎能如此儿戏?”皇帝被他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 “皇上息怒,切莫伤了龙体啊!”长孙皇后见势立马安慰道。 “父皇,儿臣近日多次遭人行刺,这不是带个武艺高强者在身边,以防他人不轨,”楚北黎说着便看向太子,说:“你说对吧,皇兄!” 话锋转的太突然,楚北庭有些招架不住,只能尴尬地应着:“皇弟说得在理。” 长孙皇后不露痕迹地向楚北庭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闭嘴。 “京城武艺高强之人多得是,你非要留个女子在身边?留就留罢,还封为夫人,这要让将来成为你发妻之人情何以堪?” 正妻未娶,便先纳妾,这的确不合规矩。 楚北黎知道,像李大学士这样的书香门第,最是看重规矩,要是知道他还未娶妻便已纳了妾,定是不愿将自己的嫡女嫁给他的,而这正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 “那儿臣娶她可好?”这样不就先娶妻了么! 甄西知道楚北黎是故意这么问的,他今日做的一切都只为不娶那李大学士之女吧。 “你休想!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打得什么鬼主意!一个江湖人士而已,你竟能花黄金万两买之!还将城外的皇庄一并给了那月满楼!简直荒唐至极!” 原来那个诱人的条件竟是那皇庄!甄西心里想着,原来自己如此值钱呢!且不说那万两黄金,就光是城外的皇庄,一百多农户耕作,每年收成可不是笔小数目。 皇帝也是有探子的,这黎王的一举一动他一清二楚,今日带这女子进宫他也是有心理准备的,他接着说:“你今日带此女进宫,便是想让朕给你们赐婚,朕告诉你,你休想!” 皇帝本是要被气得摔杯子的,举起茶杯那一刻脑海中萧贵妃的音容一闪而过,他终是觉得有愧于她!这些年一直对黎王百般纵容,便是想弥补当年的错! 他双手颤抖地放下杯子,情绪稍缓,说:“罢了,罢了,朕与你母妃也不逼你非要娶那李大学士之女,但你要娶一江湖人,朕是万万不得答应的!做夫人便罢了,王妃,这辈子都不可能!” 甄西虽不喜楚北黎,可被这么**裸的拒绝,实在是不舒服,这古人也太看中门楣了。 第十三章 落水御花园 “是是是,父皇说的是,不娶便不娶,指不定哪日儿臣就不喜欢她了呢!”楚北黎目的已经达到,笑着应付着,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表情。 皇帝摇了摇头,无奈地说:“你说你怎就变得如今这般庸俗了?” “人总是会变的。儿臣只不过是想趁这大好年华好好享受一番罢了!再无别的追求。”楚北黎说的如此云淡风轻,似乎是在说着别人的事一般。 “你好自为之吧!”皇帝留下这句话便甩袖离去,或许,他对这烂泥扶不上墙之人是没有丝毫办法,谁让他是萧贵妃之子呢! 长孙皇后也尾随而去,殿内又剩下他们与太子殿下夫妇。 绕是甄西已经快坐不住了,但楚北黎未动,她便不能动。而太子不走,楚北黎便也不能先走! 于是甄西和楚北黎都盯着楚北庭,好像在问:你们到底走是不走? “殿下,难得今日清闲,臣妾今日想去御花园一游,你可愿陪臣妾一去?”长孙佳澜轻声细语地对楚北庭说,那声音温婉柔和,宛若燕语莺声。 “当然愿意,”楚北庭看向楚北黎,道,“要不皇弟与我们一路?” “那御花园逛来逛去还不都是那些景观,臣弟都看厌了,就不去看了罢。”楚北黎**裸的拒绝。 “你倒是看厌了,你这夫人可没瞧过呢!”长孙佳澜不知何时竟已来到甄西身边,还未等她拒绝,便自顾自的挽起甄西的手往外走。 这都上手了,丝毫不允许你拒绝。 第六感告诉甄西,这长孙佳澜绝对要弄出什么幺蛾子!小心为妙! 就这样他们一行人便一同来到了御花园。 “殿下你瞧!”长孙佳澜伸出玉手,指着前方荷花池中的荷花说道:“好美啊!” 此时正值盛夏,是荷花开的最盛之时,满池的荷叶上点缀着朵朵红,景色确实别致,正应了那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走着走着,长孙佳澜便走到了曾西旁边,并再次挽起甄西的手,说:“妹妹,你我一同去那小亭中瞧瞧吧!” 甄西本想抽手,却又觉着在这么多下人面前这么做会让长孙佳澜有失面子,自己还会落个不之礼数之名,还是罢了,甄西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有被迫害臆想症! 她俩行至亭中坐定,丫鬟们立刻摆上点心、果盘。 长孙佳澜从果盘中拿起一颗果子递给甄西,道:“妹妹你尝尝这荔枝,可甜呢!” 甄西并未接过荔枝,而是巧妙的将她的手推回,道:“妾身身份低微怎能让太子妃您给妾身拿果子呢?”她从果盘中拿起一颗剥开来递给长孙佳澜,道:“太子妃,此等事还是妾身来做吧!” 长孙佳澜见她如此识趣,面露悦色,她转头看向岸边玩着打水漂的两兄弟。 “从小到大,人变了不少,这点爱好还是没变!”她自顾自地说。 甄西随着她的目光瞧去,看到楚北黎手上抓了一把石子儿,正玩着打水漂,像个孩子似得。 她们坐了没多久,太阳越升越高,不再像初升之时那么温和。 长孙佳澜脸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从小娇生惯养,不像甄西那般吃得苦,这点日头定是受不住的。 “妹妹,本宫有些乏了,咱们回去吧!”说着便起身要走。 “好,太子妃,您小心台阶!”甄西忙去扶着长孙佳澜。 这厮是故意的吧,她自个儿不小心摔一跤也就罢了,别到时还说是我推的!甄西如是想。 “得亏妹妹眼疾手快!不然本宫可就闹笑话了!”长孙佳澜语气柔和道。 甄西朝她露出职业假笑。 行至一半,长孙佳澜好像崴了脚一般,突然身子往一边倾斜。 “哎呀,妹妹你这是做什么?”长孙佳澜一身惊叫,引得小池岸边的太子和楚北黎都看了过来。 太子看到即将落水的太子妃,一脸焦急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再联想到刚刚听到的那句话,他武断地认为定是黎王那曾夫人所为,心下气愤得不行。 眼看就要落入水中的长孙佳澜,被甄西飞身过去托住了,甄西抱住长孙佳澜一跃而起,将其稳稳地放下。 身边的侍从们顿时松了一口气,刚才的一幕他们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只是这太子妃要陷害于人,谁又敢吭一声,怕就怕还要连累他们这些下人! 甄西嘲讽地看了一眼眼前这位心机婊,她也太小瞧自己了,就这点小伎俩也拿的上台面! “多谢妹……呀”没等甄西得意完,这长孙佳澜伸手故作感激,实则用力将甄西推了一把。 甄西本就还未站稳,身子半悬空在池上,被她这么一推,一个重心不稳,直直的落入水中。 第十四章 你求我啊 甄西心中有些气恼,她恼的是自己,是自己太小看那心机婊了,如此智商在这尔虞我诈的地方活不过两集吧! 甄西跃上水面,本可直接落在长栏上,却硬是故意在空中旋转了几圈方才往下落。 长栏上的长孙佳澜被甄西这么一转而飞溅下来的水惊得花容失色。 此时本在岸边的太子和楚北黎也匆匆赶了过来。 “澜儿,你没事吧?”太子关切地问。 “臣妾没事,就是有些受惊罢了!”嘴上说着没事,却委屈得就要哭了出来,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 “没事就好,下次可得当心着点!”太子安慰道。 甄西却绕是兴趣地看着着心机婊演戏,虽自己落水水中,却并不在意,就当洗了个澡好了。 就在甄西刚落定,她便被楚北黎快速地拦腰抱起。 “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是作甚。”甄西拍着楚北黎的胸口说。 “本王瞧着你这番模样,甚是心疼!”楚北黎一脸心疼地说。 要做恩爱戏码也太过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搂搂抱抱! 所有人都羞得低下头,主子们非要在公共场合做出这等不成体统之事,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无权阻拦也无权观看。 “你叫你这甄夫人下次让她注意点,切莫再惊扰了太子妃!”太子恼道。 “皇兄,你是分不清落水之人是臣弟的夫人还是太子妃?”言外之意是受扰的是他黎王夫人! “皇弟,你这话本宫就不爱听了!要不是你这夫人差点让太子妃落入池中,她有这以身相救的机会么?”楚北庭把“差点”二字说的很重。 楚北黎本还想说什么,被甄西用食指放至唇边,示意他不要再说,并轻声地说:“咱们就当作是当了一次东郭先生。”和那些恶狼计较个什么劲儿。 甄西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楚北黎为之一怔,身体僵硬地抱着曾西往城门走去。 皇宫之大,一贯以来坐轿入宫的楚北黎此时还抱着一个人走,额上冒出了汗珠。 “好了好了,戏唱完了,放我下来吧!”甄西戏谑地说。 “不可!”楚北黎态度坚决。 一路上但凡碰上他们的宫女太监都低头回避,这黎王****皇宫上下都是知晓的,只是这般在皇宫之中公然搂搂抱抱的行为着实是让他们大跌眼镜! 他们可不敢正眼瞧着,毕竟这种搂搂抱抱之事他们做下人的是要回避的。 他们来到城门外,楚北黎将甄西抱上马车,把她放下,道:“日后你要少吃点才是!” 这家伙实在嫌自己太重了么! “我又没求着要王爷抱!”甄西气鼓鼓地说! “你确定?”楚北黎反问。 “我确定!”甄西边说边要给自己理衣服,却发现自己这薄薄的夏裙浸了水后,竟能印出亵衣的花纹,甚至是下身…… 因为在这里,女人是不允许穿裤子的,可想而知,甄西裙里不穿内裤,被印得一清二楚的样子! 她刷得一下脸顿时红到耳后根!此时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甄西尴尬地笑了笑,双脚抬起放在凳上,双手抱膝! 那时,他堂堂黎王在那么多人面前也不好把自己仅有的衣物脱了披在她身上,也不可能让她披下人的衣物,最好的办法就是抱起她。 如若不是刚才楚北黎抱着她让所有人都不敢往他们这里瞧的话,她要被别人看光光了!那可就丢脸丢大了! “刚才……谢谢啊!”甄西还是要巴结他的!毕竟待会到了王府还有一段路呢! “这会儿跟本王客气什么!”楚北黎傲娇地说。 “还有,你这身子本王已经过目了,不必遮挡了。”他调笑道。 被他这么一调笑,甄西更是羞得无地自容。 马车飞驰,很快到了黎王府停下。 楚北黎起身欲走,甄西拉着楚北黎的衣角,哀求地看着他。 楚北黎却假装看不见,说:“刚刚是怎么说来着?” “求你……”甄西小声地说。 “什么?本王没听见!”楚北黎顿时玩性大发。 “你到底抱是不抱?”甄西气急败坏地问。 “有你这么求本王的么?” 甄西恨不得自己跃出马车,飞进她的住处,可这黎王府的侍卫不是吃素的啊,光天化日之下一个不明身份的外人闯入定会大打出手,到时还不得引得众人围观!还是得求他! “求黎王殿下抱妾身进去!谢谢!”甄西双手抱拳,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嗯,本王允了。”说罢,便再一次抱着甄西下了马车。 甄西把头埋进楚北黎的胸膛,任由他抱着。 如宫中下人一致,这王府的下人瞧这情形个个低着头回避。 第十五章 实力坑主 回到住处,甄西心中便有了个主意。 “黎王殿下,明日我想告假一日。”已经换掉衣物的甄西说道。 “不可!”来自楚北黎**裸的拒绝。 “那半日?”甄西以退为进。 “不可!这半日若本王出了事,你能负责么?”楚北黎反问。 甄西有些无语,她没来以前都能活得好好的,未必她来了就日日有人刺杀他么? “在你之前,本王已经牺牲了几个死士了,你是不是下一个就看你本事了。”楚北黎好像明白甄西心里所想似的。 甄西没想到这日日养尊处优,花天酒地的黎王竟也成日活在危险之中。 既然不给告假,那便自己出去。甄西在心里盘算着。 某天中午,楚北黎难得清闲在家,甄西借故溜了出去。 她径直来到了钱记布庄,走了进去。 这个布庄是昭京比较有名的布庄,客人比较多,即使这样,甄西刚一踏进门便有小二过来招呼。 “客官,您是要布匹还是成衣啊?” 甄西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看着布匹,她此番前来是想解决上次落水走光之尴尬的,她要穿裤子! 店小二倒是有眼力见儿,甄西不理他他也不恼,看到甄西自顾自地挑选布匹,马上要介绍起来:“客官,你是想要什么样的布匹呢?要不看看我们店新进的……” 他还未说完便被甄西打断:“你们店有棉布吗?” 店小二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瞧着这着装也不似没钱的主啊。 “没有吗?”甄西见他没做答又问道。 “有是有,只是棉布价格低廉,咱店里鲜少有人买呢,要去仓库取货,您稍等一下?” “可以,不过要快些,我没那么多时间。” 小二挠了挠头,便进了进了里屋。 这钱记店里人来人往,生意确实红火,很多有钱人家都会在这里选布制衣,甄西在边上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刚一坐下,就看到正在算数的掌柜放下算盘,笑盈盈地向门口走去。 甄西好奇地看向门口,只见来人穿着一身雾霾蓝长袍,脸上带着面具……来人正是铁面! 甄西看到这里心下为之一颤,她下意识低下头,伸手放在额前。自从她被卖于黎王,她便再也没有回过月满楼,也没有见过他!甄西是怨他的,因为,她听说有人高价要买走肖应,但他没答应,可偏偏却把她卖了,她如何不怨。 尽管她怨他,却依旧竖着耳朵听他和掌柜的对话。 “东家,您这次过来是有何要事?”掌柜一脸恭迎,听他这么说,这钱记布庄亦是月满楼的产业。 “今日闲来无事,便过来看看。”铁面环顾布庄,看到角落中一抹黑色身影,即便是低着头挡着脸,他也一眼就能认出她来,视线只是一扫而过,并未做太多停留,便看向别处。 “把近半年的账目拿到内堂,我过过目。”说罢便从铺面侧门走了出去,那掌柜收拾好账目也跟了过去。 甄西这才抬起头,看着那坚毅挺拔的背影忽然有些疑惑,这背影好像在哪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了。 “客官,您看,您是要这种布匹吗?”店小二拿着些颜色不一的布匹给甄西瞧着。 甄西摸了摸面料,很舒服,感觉与现代棉料又有所不同,不过,现代面料是机织,跟这手工织成的肯定是不一样的。 “就这个了,”棉布透气性很好,甄西挑了几块棉布继续说道,“你们布庄有裁缝吧?” “当然有啊,我们布庄的裁缝可是昭京数一数二的。”店小二骄傲地说:“我这就给你叫来。” 不久,店小二便带着个50岁光景的老裁缝过来,说道:“客观,裁缝给您带过来了,您要制什么衣物跟他说便可。” “师傅你好,你看我画的这几张图你能看懂吗?”甄西拿出几张用毛笔画的现代休闲衣图纸给这位老裁缝看,说是图纸,其实就是几张简单的平面画,形状是看的出来,结构就不好说了。 这老裁缝结果图纸看了看,眉头紧皱,道:“你这画的是何物?” 额,果然是看不懂,甄西边比划边解释道:“这是衣物,这种形状的衣物。” 听甄西这么一解释,老裁缝眉头皱得更紧了,嘀咕着:“你这是要给何人制作的衣物,如此之怪?” 甄西一脸尴尬,这里的女子都是穿裙子的,从来没人穿过裤装,甚至连内裤都没有,如若她说是给自己做的,指不定这思想陈旧的老裁缝不给她做呢。 “这是给...给黎王做的,骑马射箭什么的比较方便。”甄西没有撒惯慌,一撒谎就有些结巴。 说到这她忽然想起黎王高贵的身份与这棉布貌似不符,于是又补充道:“额...这个面料当然是给我们这些下人用的,黎王的衣物当是用上等面料做,师傅你看你能做的出来吗?” 老裁缝反复的看了看图纸,说:“这倒是不难,只是...”他拿出一张内裤图纸说:“只是,这图上画的又是何物?” 额,这个,要怎么说才好呢?甄西想了想,在老裁缝耳边小声说:“这是黎王的亵裤。”关键时刻,主子就是用来坑的! 老裁缝虽是有些尴尬,不过,这些王公贵族平日里好玩乐,这等事他们也就习以为常了。 “何时能成?”甄西问。 “这衣物第一次做,起码要十天半个月,你先去付了定金,写下尺寸罢。” 第十六章 商机 尺寸?这黎王的尺寸她哪里知道?甄西回忆着黎王的身形...不得不说,虽然人品不怎么样,那身材确实好,虽说消瘦了些,却也是玉树临风,身躯凛凛,就像...想到这里,甄西忽的有些震惊,那身形,像极了铁面! 再想到刚刚铁面走进内堂的背影,像,真的太像了!他们会是同一个人吗?如若他们是同一个人,怎么性格相差那么多?单单看性格,她很难把坚毅果敢的铁面和那轻浮的王爷联系在一起,而且,黎王不会武艺,甄西也确实感受不到他有任何内力,甄西摇了摇头,告诉自己,或许是自己多想了,或许,只是身形像而已,这世上相貌相像的都有何况是身形? 甄西招来店小二,一边挑选两块上好的绛紫色面料,一边旁敲侧击地问:“你们店里有黎王的身形尺寸记载吗?” “有倒是有,只是这次做的衣服是新款式,需要重新测量,不过你放心,像黎王这等身份尊贵之人,我们都会上门测量的。”店小二道。 还要重新上门测量?那自己偷偷溜出来的事不就东窗事发了嘛!不行不行! 甄西说:“不用麻烦!不用麻烦!咱们黎王这等玉树临风之姿,怎么穿都好看,你们就按原来的尺寸做就是了!”甄西把挑好的面料都交给小二,道:“黎王的衣物做一套即可,主要做下人的衣物,啊,对了,剩下的面料也别浪费,全做成亵裤!” 店小二一脸疑惑地看着甄西,心想:别人来制衣服都是以主子为主,怎的这黎王府不一样些? 甄西交代完便走出了钱记布庄。 铁面看完账目从内堂出来,有意无意地扫了一圈店面,那抹黑色的身影已经离开了,他招来刚刚招呼甄西的店小二问道:“刚刚那位黑子女子是来买布匹的?” “不是的,她是来制作衣物的,不过…”店小二顿了顿,说:“她要求做的衣物好生奇怪。” “可有图?”铁面问。 “有的,您等等。” 没过多久,店小二把那裁缝叫来,裁缝拿出刚刚甄西给他的几张图纸,道:“大东家,您瞧,都在这儿。” 铁面翻看着图纸,当他翻到那张画着三角图案不知是何物的图纸后,面具下的眉头紧锁,问道:“这是何物。” “这…”裁缝有些难以启齿,他压低了声音说,“据这女子说这是黎王的亵裤。” 铁面面具下的脸不由得抽搐了一下,无人察觉。 “这些衣物均用上好的面料做,做成之后在店内挂上几日再通知他们过来取。”铁面吩咐着。 “可是,大东家,此女子付的是普通棉布的定金…” 未等裁缝说完,便被铁面打断了:“无妨,不够的钱从账上支取便是。”说完便走了出去。 半月后,甄西设计制作的衣服被挂在钱记布庄铺面上,钱记布庄本就生意红火,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每个人看见铺面上挂着的衣服都觉得好奇。 “掌柜的,这衣裳是谁家的?怎从未见过如此款式? “这乃是出自黎王府一位师父之3手,叫…骑射衣。”钱掌柜解释得像模像样的。 “这身男子的倒还不错,穿着骑马射箭、练武应该都挺方便的,只是这女子的…差强人意,女子就应该穿罗裳裙才是!” “这便是个人喜好了,有些女子就喜好这类,裙子罗裳穿久了也有厌烦的时候不是?”钱掌柜打趣道。 “掌柜的,那件三边的又是何衣物?”一女子指着亵裤问道。 “那是遮羞布。”正当钱掌柜不知如何回答之时,门口一女子边说边走了进来,道:“掌柜的你这么做有些不厚道啊,此物乃是我的设计,你怎的不经过我同意便挂在铺面上?”这样是在现代,可是侵权,甄西心想。 “这…这是咱们东家吩咐的。”钱掌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甄西看着店里摩肩接踵的人对她的设计如此感兴趣,似乎看到了商机。 殊不知,这商机早在半月前便被铁面预想到了。 “掌柜的,你们将衣物挂在这也可以,我要收取版权费。”甄西把手伸在钱掌柜面前说。 钱掌柜一头雾水,问:“什么是版权费?” 额…这时代还没有版权一说,甄西想了想,问:“这衣裳是出自我的图纸吧?” 钱掌柜点了点头,甄西继续说:“那你们未经过我同意便把我的衣物挂出来打广告…额,不是,是挂出来供他人观赏,并效仿之,那我是不是要收点画图的费用?” 甄西此刻眼里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你说得在理,不过,这我得请示咱们大东家。”这钱掌柜倒是处事圆滑,既不应允也不回绝。 甄西想到东家是铁面,便补充道:“如若这事成了,以后我还会画着新图纸给你们,包你们生意兴隆。” 尽管她怨他,心底却还是想帮他的,这钱记布庄既然是月满楼的商铺,那她便为他尽点绵薄之力,让这钱记布庄生意更红火。 甄西让他们把衣服取下来,拿在手上瞧了瞧,这衣服做得虽和现代的有些出入,却也非常不错了,毕竟自己不是专业的设计师,不能画得惟妙惟肖以供更好的参考。 只是,这面料…不是棉,这都是上好的丝绸!可是,她只挑了男款的丝绸,女款的是棉布啊,而且她刚刚只付了棉料的价格。 甄西拿着衣服问掌柜:“这面料是怎么回事?” 钱掌柜看了看,说:“这也是大东家吩咐的,并且欠的钱都是从账上支取的。” 是这样吗?甄西不知道铁面这么做是出于关心,还是因为用她的设计做了宣传而给她的补偿,他的想法,她始终琢磨不透。 甄西取走衣服便来到了她熟悉的月栖山,这里,是月满楼的所在地,她轻车熟路的来到了铁面的住处。 门紧紧的闭着,甄西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她此番前来是把那套休闲衣拿来给铁面的,她知道他喜欢绛紫色,特地挑了这个颜色给他。至于那黎王,管他呢。 甄西并没有敲门,她把衣服放在门口,便离开了。 第十七章 与黎王的日常 夜黑风高,圆圆的月亮高高挂起,一抹黑色的身影跳跃在屋檐上,那是甄西。 经过个把时辰的跳跃,她回到黎王府,刚准备试试新衣服,门便被推开了。 “听说你给本王做了新衣裳?”来人正是楚北黎。 衣裳是做了,只是不是给你的!甄西在心里想着,却并未说出来,她快速的把手中的衣服收了起来,却被楚北黎一手抓住,道:“诶?你收起来作甚?” 衣服被他一把抢了去,且把衣服展开来,却发现衣服太小,与他身型不符,便问道:“本王的呢?” “额…”甄西结结巴巴地说:“那…那衣服…做得太小了…我看不太合身,给扔了。” “扔了?瞧你这躲闪的眼神,本王就觉着你在说谎。”黎王边说边四处搜寻着。 甄西干脆也不争抢了,直接坐了下来,发现地上有件小物,便赶紧起身去拾,而此时的楚北黎也发现了这件小物弯下腰去捡,两人额头相撞,甄西重心不稳就要一屁股坐地上时,楚北黎忙去捞,却没捞住,也朝着甄西的方向摔了下去。 就这样,楚北黎压在了甄西身上!甄西脸顿时红得像那红彤彤的苹果,她气急败坏的将他推了一把,想要把他推开,却奈何力气不够,便使了点内力一把推开了压在她身上的楚北黎。 “你这疯婆子真是无趣,本王好心拉你,你却不知好歹!”楚北黎被她的内力推到了几米之外,有些气恼。 “抱歉抱歉!用力过猛了!”甄西没想到自己只是用了一点内力就能把他推这么远,心中有歉,赶紧上去扶。 可甄西这么随手一拉居然拉不动,这厮看着不胖,竟然这么重! 甄西运用内力,才将他拉起,可他却好似站不稳一样,踉踉跄跄的。 “本王定是摔伤了,走也走不稳了,你看怎么办吧?”楚北黎这话说的一点不难过,更像是碰瓷的。 甄西一撒手,自顾自的便往外走边说:“你堂堂男子汉那么娇气作甚?这么一摔未必还能摔出毛病么?” 楚北黎却不怒反笑地看着有些气恼的甄西离去的背影。 甄西刚行至门口便撞上了一丫鬟,这丫鬟是她成为黎王“夫人”那天楚北黎赐给她的,名叫桃红。 只见桃红赶紧低头下跪,慌乱的说道:“奴婢该死,是奴婢不长眼!” 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女孩,却注定因低人一等而处处受委屈,本来是甄西撞到的她,反而却是她在道歉,这让甄西有些不知所措。 甄西弯下腰扶起她,说:“无碍,你先下去吧。” 桃红忙谢道:“谢甄夫人!” 甄西被这么个小插曲弄得竟不记得自己本是要出去的了,她又折了回来,看到已经坐在凳子上喝着茶的楚北黎,方才想起要出去,可此刻她又觉得,这是自己的卧房,凭什么自己要出去啊?便也跟着坐了下来。 “这下怎又能走了?”甄西道。 “本王渴了。”这回答简单粗暴,楚北黎放下茶杯,问道:“对了,本王此番前来是来要回本王的新衣服的。” 又来!本以为这事翻篇了,可这家伙怎么就不依不饶了呢? “都说扔了便扔了!”甄西没好气地回答。 “我看你是打着本王的名号给自己做衣裳吧!”说罢,还不忘两指捏着那小件儿给甄西看。 甄西一看他手中拿着自己的小内内,脸刷一下又红了!她忙伸手去抢,却被楚北黎巧妙的躲过了。 “你既打着本王的名号做这等羞耻之物,还怕本王发现?” “我…”甄西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解释。毕竟确实是自己坑了他一把,现在昭京大街小巷都在传楚北黎命布庄做这等羞耻之物,还说他甚会玩乐,让女子穿亵裤与之交合这等新玩法普天之下他是第一人! “你要罚便罚吧。”甄西认了! “罢了,本王不罚你,本王就想拿回本王的衣裳!”他还特地强调了“衣裳”二字。 “真给扔了!不信你搜搜。” 她这不是刚把衣服给铁面从他那回来么,哪还能冒出衣服来? 楚北黎悠悠的说道:“那你再去命他们给本王做一身!” 甄西心底松了一口气,说:“那倒简单,我让布庄那位师父给你再做一身便是。” “本王要一身一样的。” “你穿那颜色不好看。”甄西拒绝道。 “你没见过怎的知晓?” “那…行吧!” 虽然不知道楚北黎为什么一定要一身一样的,但这一点还是能满足的,只是,款式是一样,但铁面那身却是独一无二的,因为甄西特地让布庄的绣娘在那身衣物内领绣了一个别致的“西”字,大致一看更像花纹,很难察觉。 “本王有些乏了,先去歇着了,你也早点歇息吧。”楚北黎喝完茶便起身离开了。 “恭送王爷!”甄西假模假样地行了个礼,刚准备去关门,却看到了现在门外的桃红,她刚刚便来过一次了,这次又等在门外,想必是有什么事,便问道:“有事吗?桃红。” 桃红双手放置腰间,行了行礼,道:“奴婢是来通报甄夫人,刚刚钱记布庄派人来找您,说是让您明日有空便去与他们谈谈契约之事。” “哦,知道了。”原来是这事,看来自己说完给他们画新的图纸,还是挺吸引他们的。 月满楼 铁面来到自己月满楼的住处,发现屋在的地上放着一身绛紫色衣物,叠得十分整齐。 他拿起衣服展开瞧了瞧,是一身绛紫色休闲衣,这本是给黎王的衣服,最终还是到了他手上,抿着的嘴向上扬起。 第十八章 契约 翌日 甄西起床照惯例在院里练着剑,这院里的下人都习以为常了,都觉着,这黎王口味变得好生奇怪,娇滴滴的姑娘不喜欢,喜欢这舞刀弄枪的。 待甄西停下,桃红便马上递上帕子。 甄西很自然的说了声:“谢了。” 其实每天都会如此,甄西的三观是不允许她理所当然去接受别人的帮助的。 桃红嘀咕着:“我就觉得,夫人值得王爷如此待你。” “桃红?你在说什么?王爷怎么待我了?”甄西问道。 桃红被这么一问,才发现自己好似说错话了,赶紧跪下,道:“奴婢知罪!奴婢知罪!” 甄西莫名其妙的问:“何罪之有?” “奴婢…奴婢…奴婢不知。”桃红答道,她们只是察言观色觉着主子生气了便请罪,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很多时候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只是主子生气了,生病了,或者心情不好了,那便是他们的错! “你先起来,你告诉我你刚刚为何会说那么说?”甄西把她扶了起来。 桃红低着头说:“这几日,他们都在私底下说夫人…说夫人不像个女子!还说王爷为何会待你这么好,可奴婢觉得夫人也很好,夫人是个好女子,值得王爷如此待你。” 她是个好女子这一点她认可,可是,王爷待她好吗?她怎就没感受到?请个假都不批,还得自己偷偷溜出去。 “王爷待我好,我怎不知?” “平日里王爷若是无事,成日都在花满人间,哪里会着家呀,可是自从夫人你进府之后,王爷便再也没去过那地方了,而且……”桃红说到这,并没有继续往下说。 甄西觉着楚北黎最近好似确实经常在王府,这几日无事便一直在书房,并没有听说他去那地方,只是这真的是因为她么? “继续说。”甄西倒是起了兴趣。 “而且,昨日我看到夫人对王爷使小性子,王爷却没有生气,反而还看着夫人笑。”桃红说的越来小声。 昨日?是昨晚?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只是他为什么看着自己笑? 甄西想不通,也不想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她收拾了一番后,问桃红:“今日王爷又无事在家?” 毕竟她起床到现在都没接到传唤,如若要出门的话,她也要跟着去保护他的。 “是的,王爷在书房。”桃红答道。 “哦,好,如若待会儿王爷过来,你就说我在休息。” 甄西吩咐完便进了里屋,把门带上。她在王府待了段时间,便大概知道王府的守卫间隙,她趁着那换班间隙从里屋后窗偷偷溜了出去,她自是不能当着桃红的面溜出去的,毕竟她是王爷的人。 今日,她要去谈大事!赚大钱! 甄西很快就来到钱记布庄。 “掌柜的,我过来签合同了。”甄西径自走向柜台对钱掌柜说。 “哎呀,简直是贵客呀,”钱掌柜笑脸相迎,“您上次画的衣物,现在已经有好多户人家在我铺定制了,我们大东家还说要与你谈谈呢!” 是吗?甄西没想到在这思想封建的时代,还对这样的衣服感兴趣,她当时纯粹只是想做几条小内内而已,那些个休闲服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你们大东家还没来吗?”说好的今日商讨合作之事,当事人怎能不来呢? “咱们大东家今日临时有事来不了了,他让我做主便可。”钱掌柜说道。 不是你做不做得了主的问题,主要是甄西想见铁面! “罢了罢了,你们拿纸笔来,我先起草一份合约。”铁面是个大忙人,以往,白天是很少瞧见他,大多都是晚上去月满楼练武,这会儿来不了也情有可原。 钱掌柜先把甄西带到内堂,再找人把笔墨纸砚拿了上来,甄西看到摆在桌上的笔墨纸砚,这才想起这古人用的是毛笔!自己在月满楼八年光练武去了,这毛笔字没练过啊。 不管了,字丑就丑吧,能看得懂就行了,甄西拿起毛笔写了起来。 不多时,合同便写完了,内容大致是钱记布庄每卖出一件她设计的衣服,她要拿盈利的百分之十作为提成,而她也会不定期的出新的设计。 “甄西?您是叫甄西吗?”钱掌柜看到甲方后面的名字问道。 “对,怎么了?” 原来你之前是月满楼之人啊,我说怎么这大东家这么快就应允下来与您合作呢。”钱掌柜恍然大悟道。 甄西前阵子刚拿了月满楼出师榜首,而这钱记又是月满楼名下产业,本是一家,自然是认得的,不过他刚刚说那话是铁面放心与她合作的意思么? 甄西笑了笑,说:“你看这合同可以吧?” “实不相瞒,我有些地方并未看懂,比如这合同是何意?这提成又是何意?还有些许字不太认识”钱掌柜对这些没见过也没听过的词汇和简体字看得是一头雾水。 额…她忘了这时候好像还没有合同、提成这类的字,而且,古时候用的是繁体,可甄西不会写啊。 “这合同就是契约的意思,至于那提成嘛…”这提成要怎么说呢?甄西想了想,继续说道:“提成便是我要赚取的钱,额…比方说一身衣服赚一百文,你们就要给我五文,这么说可以理解吗?”甄西解释道。 钱掌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说:“那要不这样,你念一遍,我重新写一份?” “行!”只能如此了,谁让自己字又丑又不会写繁体呢。 是夜 铁面坐在钱记布庄内堂,拿着今日与甄西签好的契约,问道:“这契约是她拟的?” “是甄夫人拟的,不过,是我誊抄的,甄夫人之前写的我有些看不懂,便让她一边念我一边写。”钱掌柜如实道来。 “看不懂?拿来我看看。”钱掌柜是几十年的老掌柜了,他倒要看看她写的究竟是什么居然连钱掌柜都看不懂! 钱掌柜把甄西写的那份“合同”递给铁面。 映入眼帘的是一页歪歪扭扭的字,铁面面具下的脸抽搐着,这字,也太丑了,不过,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的写字?月满楼对于杀手,只限于习武,从未教他们识字,她是如何学会的? 铁面看完甄西写的契约,更是惊讶了,契约里那些奇奇怪怪的词又是哪学来的?南昭、日曜、辰曦这三国都没有这等词啊! 你究竟来自哪里?铁面在心里问。 第十九章 楚北黎就是个土匪 甄西从钱记布庄离开回到黎王府已经是正午了,刚刚回来时一直在想下一幅设计图该怎么画,便忘记吃饭了,可现在王府已经过了午膳时间了,早晨起来就喝了几口水的甄西,此时肚子已经快饿扁了。 “桃红!”甄西朝门外唤道。 “奴婢在,夫人有何吩咐?”桃红从门外进来,回答道。 “现在厨房可有饭吃?”这偌大的黎王府的厨房应该随时都会备着吃的吧? “有是有,只是只有正王妃和侧王妃这等品级才能随时吃上热饭热菜,夫人的品级在这个时辰只能拿些糕点、果子。”桃红越说越小声,生怕自己说的这番话惹甄夫人生气。 “糕点果子也可以,只要有吃的就行!去帮我拿点吧!”甄西边推搡着桃红出门边说。 她实在是太饿了,有糕点果子吃就不错了,哪会去在乎那些品级不品级的,再说了,她这夫人之名本就是名不副实的,就更是不会去在乎那些虚无的名分品级了。 桃红去厨房拿糕点时,厨房管事却丝毫没有为难她,反倒是给她使劲儿装吃食,想来也是,这甄夫人虽说只是个夫人,可黎王府目前为止都没有王妃,那夫人可就算半个女主人了,他们自然会讨好的。 就在桃红刚走出厨房门时,与黎王身边的小厮焦无言撞了个满怀,糕点果子洒落了一地。 桃红赶紧拾起地上的糕点,轻轻地拍干净上面的脏东西,仔细地擦拭着,眼中含着泪水,却又不敢哭出声来。 “实在是抱歉!”焦无言蹲下身来替她一起拾着果子,却看到眼中噙着泪的她,问道:“你怎么哭了?”焦无言最是见不得女子哭了。 “夫人命我来取些吃食,铁定是饿了,可是…这下全洒地上了,这些果子洗一下便是,可这些糕点…”桃红越说越委屈,这边撞她的是王爷的人,她也不敢说什么,可那边又是饿着肚子的夫人,真是左右为难。 “那你也别哭啊,这样,我让厨房热些饭菜给夫人带去吧!”焦无言说完便进了厨房说了几句,不多久便端着两三盘小菜递给桃红。 桃红破涕为笑,忙谢道:“谢谢你!” 桃红端着饭菜刚一进屋,手中端着的饭菜便被甄西接了去。 “谢啦!”甄西把饭菜饭桌上便吃了起来,吃着吃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对啊,你刚刚不是说,这个点没饭吃么?” “刚刚我拿着吃食出厨房时,撞上了王爷身边的焦无言,那些个糕点、果子都掉地上了,这掉地上的哪里还能给夫人吃啊,所以,他就让厨房热了些饭菜。”桃红答道。 哦,这样啊,他黎王倒是随时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 甄西还没吃几口,便进来一个不速之客。 “本王的夫人把本王的饭菜端了来,留本王一人饿着肚子怎么行?”楚北黎走进来便径自坐下。 “奴婢该死,饭菜是奴婢端来的,可是……”可是,这不是焦无言给她的吗? 未等她说完,楚北黎了便打断道:“再去拿副碗筷来,本王就在这里吃了。”他并不是来怪罪谁的。 本是给他端了饭菜去的,只是一听说刚巧碰上甄西也去拿吃食,便过来了,过来便过来罢,还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一旁的焦无言心想。 “本王不是说让你少吃点么?你一女子这吃相实在有些难看。”楚北黎看着甄西的吃相调笑道。 甄西吃相要在现代也挺正常的,只是放在古代,女子吃饭要细嚼慢咽,甄西实在是做不到,慢慢吞吞的吃估计饭还没吃完,先前吃下去的就已经消化掉了吧。 “你就当我是个男的吧。”甄西答道,又不是他什么人,他管那么多作甚。 “你可真无趣……” “食不言。”未等他说完,便被甄西打断了,她可不想听他和尚念经,本就不想与他有什么交集,偏偏他老是凑过来,实在是烦得很。 站在一旁的桃红和焦无言看着甄西如此顶撞王爷,都替她捏了一把汗,这王爷竟也没有生气,而是闭上嘴乖乖吃着饭。 吃完饭,桃红熟练地收好碗筷,退了下去。 “听说夫人与钱记布庄签了契约?”楚北黎问道。 这楚北黎的消息可真灵通,她上午刚签的合同,这会儿才刚过午间,他就知道了。 “是。”甄西答道,甄西知道偷偷溜出去这事,他迟早会知道的,这会儿也不好撒谎,只能如实回答。 “本王府戒备森严,本王只是好奇,你在这高墙大院内,是如何出去的?”他说的没错,黎王府确实是戒备森严,甄西能出去,其实是他在故意放水。 只是甄西可不知道这一点,她轻笑了一声说:“不过如此吧。”对她来说真的挺简单的,甄西突然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道:“不过,你看我能不能在王府上稍微有点自由?” 焦无言都能自由出入王府,她也是黎王的近身侍卫啊,差别怎么那么大呢? “这个要求本王倒是可以应允,不过,本王有个条件。”楚北黎嘴角上扬,似阴险,似邪魅! 甄西瞧着就不是什么好买卖,只是,不答应又能怎么样呢,总不能天天翻墙出吧。 “你说!”甄西不情不愿地说。 “你在钱记布庄赚的银钱,我要三成。”楚北黎笑的更加邪魅了。 “凭什么!”不是质问,是生气!凭什么自己赚的钱要分给他!凭什么他一句话就能坐享其成! “就凭你想自由出入王府啊!你身为本王夫人出去抛头露面,你以为本王不用听那些个闲话的?” “两成!不能再多了!”虽说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但甄西还想争取损失少一些。 “四成!”楚北黎要拿人家钱眼睛都不眨一下。 “算了算了,三成就三成吧!就你这讨价还价的样子跟个女子一样!”就当是花钱行了个方便吧!甄西懒得与他多说! 楚北黎满意地笑了笑便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第二十章 赏月贴 天气渐渐转凉,已没了夏日的燥热,树叶也开始飘落,依稀透着秋的气息。 之前甄西给钱记布庄画了一些旗袍的图,从制作出样衣那天开始便受到了广大群众的好评,出了成品亦是一度遭到疯抢,钱记布庄也因此在短短的两个月内便跃居成了昭京第一大布庄! 至于甄西的提成,每月底钱记布庄的钱掌柜都会到黎王府与甄西结一次账。 这日又到了月底,钱记布庄的钱掌柜带着近一个月的账本上黎王府与甄西结账,这个月的销量比上个月高了很多,甄西也成功的捞了一大笔,只是甄西一想到被楚北黎平白无故地骗了三成钱去就郁闷。 甄西把楚北黎那份拿出来让桃红给他带过去后,便带着刚结的银钱出了王府,她来到了信威钱庄,把钱存了进去。 上个月第一次结了账,甄西便在信威钱庄开了个户头,信威钱庄是昭京城最大型的钱庄,且遍布三国,是个放钱的好地方。 甄西刚存完钱出来,便看到桃红急匆匆地跑来,气喘吁吁地说:“夫人,宫里来人了,说是要找夫人您的,快回王府接见!” 宫里的人?她一没有认识的宫里人,二没有犯什么事,宫里人找她干嘛? “你自己回去吧,我先走了!”甄西说罢便一跃而起,飞上屋檐,消失在楼宇之中,不管怎么说,宫里来的人还是怠慢不得的。 桃红感叹,这夫人可真厉害,只一瞬就飞走了! 甄西飞至黎王府大门前停下,理了理衣裳,走了进去。 她进了大堂,便感受到了堂上严肃的气氛,楚北黎坐在上座,看不出情绪,而堂下,还站着一位身影显瘦躬着身子的人。 这位应该就是宫里来的人吧。 甄西见有外人在,忙给楚北黎行了行礼,随后又深含歉意地说道:“抱歉抱歉,久等了!” 那个显瘦的身影这才看向甄西,尖着嗓儿说:“哼!奴才等这会儿倒是没什么,就怕宫里的主子久等呢!” 这位公公兴许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这会儿也没什么好语气。 “今儿个儿真是让奴才长见识了!这小小一夫人竟也能随意出王府做生意呢!”公公清了清嗓子,道:“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了,太后娘娘在宫中举办了赏月宴,特命我给夫人送帖子!” 太后给自己送帖子,也就是自己也要去参加宴会咯?以往的中秋佳节,官员们都是各自在家吃着月饼赏着月,而这些皇亲贵族们也都会进宫欢聚一堂,今年怎还举办了宴席?这可是头一遭啊。 甄西愣愣地接过帖子,谢道:“谢谢公公,公公辛苦了!” 公公翻了翻白眼,转身便走了。也就是太后身边的红人才如此嚣张,如若是别人,怎敢对她如此,尽管她只是个妾室,但好歹也是个“受宠”的妾啊! 甄西朝着公公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惹得堂上的王爷笑了起来。 “本王没想到,你竟也是调皮的!”还以为就是个男人婆呢!没想到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王爷又不是神,没想到的事多了去了。”甄西对这楚北黎总是没什么好语气的。 “夫人说的是。”楚北黎却不怒反笑。 站在大堂外的桃红和焦无言惊得眼珠都要冒出来了,这还是王爷么?这好像又是王爷,只不过换了个口味,以往与王爷来往密切的女子有的温柔如水,有的才貌双全,单单没有这种不知规矩、敢顶嘴的。 甄西也并不是不知规矩的,只是自已对楚北黎就是喜欢不来,再加上他好似也从不生气,便有些恃宠而骄的感觉了。 中秋节这日 甄西用完早饭,桃红收拾好桌面不久,屋内便进来几位侍女,个个儿手中都端着不同的东西,有衣物、有首饰、还有一双纹绣精致的短靴。 丫鬟们把甄西拉到梳妆台前准备梳妆。 “我已经梳好妆了。”甄西看着不由分说地开始忙碌的她们说道。 “夫人,进宫装扮非比往日,得仔细些才是。”带头的丫鬟亦是上次进宫面圣时帮她绾发髻的轻水。 甄西听罢也未拒绝,毕竟今晚是要参加皇家宴席,还是谨慎些好,以免落人口舌。 甄西对皇宫可没什么好印象,毕竟上次差点就走光了!想起这件事,她不由得想起了长孙佳澜那心机女! 自己处处小心,还是被算计了,不会再有下次!甄西心想。 两三个丫鬟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才算是基本梳妆完毕,这古人化个妆穿个衣都是比较繁琐的,动作缓慢仔细,生怕哪里出了差错。 甄西看着镜中的自己,感叹这古代的化妆术竟也如此出神入化。 妆前的她可能是由于练武的缘故,有些许英气,不像其他女子那般似水柔情、娇艳欲滴,妆后的她,如刚出水的芙蓉,清绝俊美。 “夫人好似……仙女下凡呐!”桃红感叹道,上次进宫面圣,桃红还未在甄西身边服侍,此番亦是第一次见甄西精心打扮的样子,着实被这清绝的面容所惊叹了一番! “桃红说笑了。”甄西抿嘴笑了笑。 月满楼 “线索就这么断了!”铁面坐在堂上,愤愤地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茶杯顿时炸裂,茶水四处飞溅。 “抱歉!当年负责搜查的侍卫统领本是告老还乡了,可他却中途转了道,我们找了这么多年方才找到,只是,已经去了!”说话之人是位老者,传授铁面和甄西武艺的老者,云通。 终于查到最关键的人,却死了! 明明知道仇人是谁,却找不到证据!这着实命人气愤! “罢了,我们得换个思路才是!既找不出实证!那便直接动手罢!”铁面眼中透着杀气! “不可!”云时打断道:“罪人终是死不足惜,只是原楼主一家的冤屈不能就这么长埋地下!” “我自是不会让她死得那么简单!只是提醒提醒她罢了!做了恶毒之事,怎能让她睡得安稳?”铁面看着云时,接着说:“今晚开始,每日送她一份大礼!” 第二十一章 入席 接近傍晚天边的夕阳西下,红霞四处散开,像是在微笑。 “夫人,咱们该出发了。”焦无言过来通报着。 早就打扮好了的甄西起身随着焦无言来到王府大门口,刚刚碰上从正房走过来的楚北黎,甄西停下简单的行了个礼,并站着不动让楚北黎先上马车。 在这么多下人面前该有的礼数一个都不能少,她容易嘛她,原本只是过来当侍卫的,却不成想还要假装是他夫人,平白无故多了些繁琐的规矩。 楚北黎把手伸在甄西面前,摊开宽大的手掌,示意她把手放在他手上。 甄西发现,这娇贵的王爷手掌却长满了茧子,这手倒像极了习武之人的手!甄西疑惑地看着楚北黎,他到底是真不会武功,还是装的? 甄西从认识他到现在完全感受不到他体内有一丝内力,或许,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武功,恰恰相反,或许他是个会隐去内力的高手呢? 就当甄西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思考时,楚北黎以为她疑惑的是他为什么伸手,不由分说地一把握着甄西的手拉着她来到马车边。 还未等甄西反应过来,又将她打横抱起,放上了马车。 已经坐在马车上的甄西,抱怨道:“干嘛抱我!”这家伙就想借机占便宜! 楚北黎抿嘴笑了笑,说:“本王抱夫人有何不可?” “我们只是…”假的啊!甄西这才想到是自己涉世未深太天真!这些个王公贵族连自己府上的丫鬟都能据为己有,何况她这个身契在府上的假夫人?还不是楚北黎一句话的事?不过,他要是敢对她怎么样,她就能把他命根子卸了,甄西愤愤的想! 楚北黎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甚是有趣,他发现这与他之前认识的甄西不太一样。 甄西不想再与他多说什么,撩开一点点帘子看着外面热闹的集市出了神。 而楚北黎却看着她绝美的侧颜,出了神。 忽的,甄西脑海里一些碎片般的画面一闪而过,那也是个中秋夜,一位衣着华贵的女人抱着一个小女孩,坐在亭中赏月。 甄西闭着眼想要再想起些什么,却怎么也想不出来,甄西记忆中从来没有过那样的场景,那两人都是穿着古装的,不可能是属于甄西的记忆!难道,那个小女孩是她这身体的主人? “你怎么了?”楚北黎见甄西有些异样,便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些往事。”记忆这种东西,甄西也不强求,它来了便来了,不来也不想刻意去寻找,平添烦恼。 马车行至宫门前停下,他们下车换乘轿子,甄西怕楚北黎又一次抱她上轿,快速的跃上轿子,坐了进去。很快他们便来到了摆晚宴的地方,在楚和殿外的广场上。 这里已经有一些一品官员及家眷坐在席上了。 楚北黎牵着甄西的手,一一朝他们打着招呼,楚北黎虽说比较受皇帝的宠爱,却没有官职也没有实权,在朝堂上自是不受待见的,只是这些官员能混到一品这个级别,这逢场作戏的功夫自是了不得的。 有一个确是例外,他是不屑看甄西一眼的,甚至是楚北黎,也并未给好脸色,堪称逢场作戏中的一股清流啊,此人便是被楚北黎委婉拒婚的李大学士。 或许是有怨,他的女儿是这昭京城内出了名的才女,样貌虽不是什么倾国倾城之姿,却也不差,怎的就配不上他了,如若他娶个有身份地位之人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江湖女子!他怎能不怨? 楚北黎行事虽说荒唐了些,但待这些官员却向来是笑脸相迎,便也未和他计较这些,牵着甄西径自走到席位上坐下。 甄西随着楚北黎的样子盘膝而坐。从刚刚进入宴席到现在,她能感受到有万千目光聚焦于她,她身为唯一一个不是以正妻或子女身份参加宴席之人,自是要受人瞩目的。 甄西也并未去理会那些异样的目光!她可是皇太后亲自邀请参加宴席的!心完全不带虚的! 甄西面对着一大桌的饭菜吃食吞了吞口水,这…有些抵抗不住啊,可是,正主儿还没来呢,他们都不能先动筷。 楚北黎侧身在甄西耳畔轻声说道:“想吃便吃罢,无碍。”他楚北黎可从不在乎这些个规矩,他的夫人自是也可如此,有何闲话他担着便是! 甄西朝楚北黎笑了笑,便拿了一颗果子吃了起来。这是甄西头一次觉得这家伙还不错!帅气! 这一幕叫旁人看了,确是一副羡煞人的恩爱模样,那李大学士之女——李鱼儿,心下却并不好受。 虽说她不喜楚北黎这样的浪荡子,但被他拒婚的滋味并不好受,关键此女子除了模样好看,家世、才华、礼数样样都不去她,她却要因为一个这样的女子遭受所有人的嘲笑!心里着实是舒服不起来。 天色渐晚,宾客们也陆陆续续地入了席。 “太后驾到!”这时一公公奸着嗓子喊道。 “参见太后娘娘,太后万福金安!”众人一齐站起来边行着礼边说。 “不必多礼!平身吧!” 正席上坐着那位,穿着暗黄色华贵的衣裳,头上插满了金灿灿的头饰,雍容华贵尽显,脸上却挂着慈祥的笑容,让甄西感到吃惊,她以为太后都一副老佛爷的样子呢! 在太后娘娘身后站着的一位公公手中缠着白色的纱布,并吊在脖子上,与这宴会的气氛似乎有些格格不入。那位正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曹公公,也就是前几日去黎王府上给甄西递帖子的那位公公。 他那日从黎王府出来往宫里走,刚下轿子,不知怎的脚忽的好似被什么击中一般,一个没站稳摔了下来,手便骨折了,待他起来四处查看并无发现什么可疑之人也没发现可疑之物,便只能把气撒在轿夫身上。 他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那是他白了甄西一眼所尝的后果,楚北黎的夫人,可不是这下人能白眼的! 第二十二章 艳惊四座 不多时,皇上皇后也入了席,宴会便正式开始了。 太后娘娘看着楚北黎方向,说道:“黎儿,哀家听闻你府上那位夫人,可了不得。” “皇祖母过奖了!”楚北黎双手作揖答道。 “听闻这昭京城近日盛行的旗袍乃出自她之手,来,快上前来让哀家瞧个仔细。”太后朝甄西招了招手道。 甄西缓缓起身,照着古装剧里女子的样子,慢慢地走上前去,双手并拢,放于额间,跪下行礼。 “抬起头来。”太后道。 甄西闻声抬头,嘴角噙着笑。 “倒是个标志的人儿。” 太后语气平静,甄西听不出她说这话是褒是贬,便不作答,免得话多错多。 “待哪日你清闲了,也给哀家做些有趣的衣物吧。”太后从手中取出一个镯子,交于身边丫鬟手中,继续说道:“哀家也没什么好礼相送,这个玉镯子是用上好的玉做成的,今个儿便送于你了,下去吧。” 甄西接过赏赐,道了谢便退了下去。 这太后常年在深宫之中,无聊的很,自然是对那些新鲜玩意儿感兴趣的,此番特意让她进宫参加宴会,估计就是为了让甄西给她做衣服的吧! “皇祖母,儿臣有个提议。”坐在楚北庭身边的太子妃长孙佳澜顿了顿,继续说:“今日难得大家聚在一起赏月,不如让咱们在座的这些姐妹们吟诗颂月,抚琴献舞,如何?” 说白了就是表演节目嘛!这长孙佳澜莫不是以为她这个江湖女子除了动武,那些个才艺一概不会,而故意想出这个点子让她当众出丑的吧?而且说不定还能从这些个名门贵女中,选个黎王妃出来气死她呢! “哀家也觉着这些个节目太老套无趣了,太子妃这个提议甚是不错,那……便由你来主持一下吧。” “是!皇祖母!”长孙佳澜微笑着领命。 “那便先从儿臣开始吧!”说罢,便命人抬上古筝摆在正中央。 她微微福身,婉婉落座。玉指轻扬,露出纤细白皙的玉指,抚上琴面,凝气深思,琴声徒然在场上响起,委婉却又刚毅,涓涓而来,又似高山流水,汩汩韵味…… 众人听得入神,当她一曲弹完,玉指轻抬,起身之时还意犹未尽! “好!”众人毫不吝啬地鼓起了掌声。 “这太子妃不亏是昭京第一才女呐,抚得一手好琴,曲毕仍是余音绕梁、洋洋盈耳,好!赏!”太后也不禁鼓起掌来。 接下来,众女眷依次表演,有的吟诗,有的婀娜起舞,好生精彩。 瞧那殿堂中央,李大学士之女李鱼儿,正翩翩起舞,似花间飞舞的蝴蝶,又似轻盈飞翔的燕子,让人瞧得挪不开眼!舞毕,又是一阵叫好。 “如此仙姿卓约、袅娜多姿,不愧是李大学士之女!好好好!赏!”太后心情大好。 现就剩最后一位未登场了,那便是甄西。 甄西虽是黎王身边之人,却只是个妾室,品级最次,所以她落在最后。 甄西起身,站在大殿上,请求道:“妾身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太后此时心情甚好,一般的要求都是能应允的。 “妾身想去换套衣裳,各位贵人稍等片刻,望在座的各位贵人谅解!”甄西道。 “去吧,哀家允了!”太后摆了摆手道。 “妹妹莫不是紧张了吧,如若不行那便算了,本宫也就不为难你了。”长孙佳澜故作体谅道。 “回太子妃,舞蹈需要,妾身只是去换套合适的衣物,片刻便来。”说完又向大家鞠了一躬,道:“各位海涵。” 开玩笑,她前世就是个教跳舞的,若连个舞蹈都拿不出来,岂不是笑话! 甄西让太监带她来到舞姬休息处,问她们要了套水袖舞衣换上。 不多时,楚和殿外的广场上,出现了一位着水蓝色渐变水袖舞衣的女子,她三千及腰青丝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剩下墨丝垂在纤腰间,修长而苗条的身体,爆发出震撼人心的柔美曲线,简直是“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在座各位均是大吃一惊!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一曲《明月几时有》娓娓唱来,一边唱一边跳着水袖舞。 她的歌声就是那传说中的天籁吧?如翠鸟弹水,如黄莺吟鸣,暖暖的,流进心田。 她折纤腰灵动,回眸浅笑,轻身起舞,若仙若灵,仿佛从梦境中走来,翩跹间隐现若雪的肤色。天上一轮圆月含羞,月下的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玉袖生风,典雅矫健。 歌声清泠于耳畔,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般时而甩袖时而收。 这曼妙的舞姿看呆了所有人。 楚北庭看得眼珠都要冒出来了,他没想到这楚北黎眼光倒是真不错,一旁的长孙佳澜看到自己的夫君直勾勾地盯着甄西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气得不行!而一想到这一切又都是她为甄西搭的舞台,更是气恼! 楚北黎看着像个仙女般舞蹈着歌唱着的甄西,亦是惊叹!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甄西! 甄西,你身上还有多少宝藏,是本王未发觉的?楚北黎在心中想。 一曲唱罢,舞也随之结束,甄西有些气喘吁吁,额上冒着细密的汗珠,她福了福身便坐回了楚北黎身边。 楚北黎一只手伸过去握紧甄西的双手,一手拿着帕子帮甄西擦着汗珠,像是在向那些思想不轨之人宣示主权。 “怎么办?本王该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楚北黎轻声说道。 甄西白了他一眼,说:“让你无法自拔的女子可不止我一个吧?”瞅着他就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大萝卜。 “哀家实在是无法用言语来描述,这女子果然不凡呐。赏!重赏!”太后或许也被这沁入人心的歌声和惊鸿一舞震撼到了吧! “是啊,母后,难怪黎儿那小子沉迷于她,确实也是个有才情的女子!倒是令朕刮目相看了!”皇上也跟着感叹道。 而之前不屑于看甄西的李大学士也正眼瞧了瞧甄西,他倒并不是因为甄西精妙绝伦的歌声和舞蹈,而是那歌中所唱的词,内涵丰富,引人向上而不低沉!是好词呐!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有如此境地呢? 殊不知那词并不是甄西所写,而是苏轼写的! 第二十三章 惊魂救驾 所有人都交头接耳的惊叹着黎王这位夫人的才艺双绝! 因为设计了那些款式新奇的衣物而在昭京城红了一把的甄西再一次在昭京红了。 甄西享受着所有人刮目相看的目光,心中轻笑,有人要她出丑,她偏要绚烂夺目! 楚北黎侧身在她耳畔轻笑道:“幸好,你是本王的!” 又好像在告诉那些暗藏歹心之人。 “别贫了,我就一侍卫!”甄西忙划清界限。 “走着瞧!”楚北黎阴笑着说,迟早,他会八抬大轿接她进府,娶她为妻。 “我去换衣服。”甄西不想与他多说,找了个借口离席。 甄西换了衣服后,便独自在这偌大的皇宫瞎逛着,待她逛的差不多正准备往回走时,迎面走来一个人。 微风吹拂着他那暗红色的长袍,长发飘逸,身影矫健,借着皎洁的月光,甄西看清了来人,是太子楚北庭。 甄西福了福身子,道:“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福。” 这里地处较偏,要是被人瞧见了怕是又要惹人非议了,甄西行了礼便欲从旁绕过,却不曾想这家伙也往旁跨了一步。 甄西以为他本是要让自己过去才往旁跨的,便也没有多想,又绕到另一边欲过去,却不想这厮居然也跟着跨了过来。 这太子是故意挡道的吧!甄西有些气恼地抬头看着楚北庭。 只见他英俊的面庞中挂着一起狡黠的笑容。 他不会因为上次惊扰了长孙佳澜想伺机报复吧?甄西心想。 甄西假装不懂,往旁边一站,波澜不惊地说:“太子殿下先过吧!” “本殿下是来找你的!”楚北庭脸上的笑更加邪魅了,“你陪本殿下散散步吧。” 说罢便要伸手去搂甄西,甄西往旁挪了一步,巧妙的躲开。 “太子殿下请自重。” “此处就你我二人,没人瞧见的,你若是从了本殿下,定不会负你!” 敢情他是想来偷情的?甄西心想。 “太子殿下,您是在开玩笑吧,臣妾可是黎王的人呢!” “那又怎样?他黎王算老几?”他可是太子殿下,有什么女人是他得不到的? 你又算老几?你想偷兄弟老婆你还有理了?甄西翻了个白眼,道:“你若不走,那臣妾可就先走了!” 说罢便欲绕过去,又被楚北庭伸手拦住了去路,甄西懒得再与他纠缠,一把将楚北庭推开,道:“你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甄西说完便越过楚北庭。 “有趣!”楚北庭反手一把抓住甄西的手,就是不让她走。 甄西考都没考虑便抓住楚北庭的咸猪手,一个过肩摔将他摔了出去,并拍了拍手,深怕弄脏了自己的手。 “你个贱人!你别给脸不要脸!” 楚北庭被重重的摔在地上,怒火中烧,他没想到她一个小小的妾室竟然敢待他如此,他可是太子!他不要面子的吗! “承蒙太子给脸,不过臣妾这脸皮不错,你给的脸自是用不上的。”甄西浅笑着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一个气急败坏、丢了面子的太子殿下。 她回到座位上不多时,那楚北庭也一手撑着腰一瘸一拐地入了席。 场上的舞姬旋转跳跃着,在甄西之后,她们顿时失去了色彩。众人此时已无心欣赏这些舞姬跳舞了。 “有刺客!”不知是谁叫了一句,应声而来的是几个黑衣人,吓得众人四处逃窜。 那些刺客人数不多,从强大的内力和轻功看来,应该个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且个个蒙着黑色的面巾,露出凌厉的眼神,都冲着皇帝那个方向飞去。 不好!这是要弑君啊!此时宫人们都已乱作一团,且大多是文官,想救驾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护驾!”皇上惊得大叫:“保护太后!” 此时太后已经被吓得脸色惨白,她养尊处优几十年,何曾见过刺客! 千钧一发之际,甄西一个飞身,跃到太后身边,她此番入宫赴宴,并未带刀剑,急忙之中,她只好从围在太后身边的侍卫当中抽了一把剑,挺身向上,挥向刺客。 甄西长剑如芒,气贯如虹,而对方亦是丝毫不输甄西,两人打得你死我活。 只一会儿,从附近的侍卫陆陆续续地赶来,对方似乎受过训练似得,一齐撤退,他们训练有素,毫不恋战,似乎刺杀并不是他们最主要的目的。 而与甄西交锋之人被甄西缠住,随着过得招数越多,甄西越是觉得熟悉。 此人是…甄西惊得仔细瞧着对方,那冰冷的眼神…那是…甄西觉得非常震惊!仿佛一切都是假象! “长孙氏!送你个见面礼!” 那人在甄西失神这会儿,留下这句话个一条手帕便扬长而去! 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将帕子拾起,呈给皇上看,皇上拿着帕子仔细瞧着,这是一块有些发黄的白色丝绸帕子,看样子有些年代的,在帕子的一角绣着绿色的柳条,隐隐还能看到一个“柳”字,上面还有一些褐色的斑点。 仔细一看,更像是陈旧的血迹! 当长孙皇后看清帕子时,大惊失色,顿时脸色惨白! 她纤细的手指抚着额,声音略微颤抖地对身边的丫鬟说:“彩环,本宫的头有些不适,怕是受了惊吓,扶本宫回去歇息吧!” 太后她老人家都还没说受惊吓呢!她倒是矫情起来了! 太后毕竟活到这个岁数了,虽说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但此次并无人员伤亡,不见血腥,此时也已经缓过神来。 “皇帝,给哀家瞧瞧!”太后似乎觉查到了皇后的异样,也好奇这帕子究竟是什么。 她接过帕子看了看,便一脸震惊,看着皇帝,问道:“皇帝,这是十几年前那位枉死的柳妃之物么?”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此物与柳妃相关时,都无比震惊!在想到刚刚那位刺客所说的话,更是齐齐看向已经空了的皇后的座位! 这些刺客,莫不是这柳妃的亲信前来复仇的? 第二十四章 赏赐 当所有人都在为之感到震惊之时,只有甄西,一个人在发着呆! 她一次次地在脑海中回想起刚刚那位带头的刺客的招数,以及那冰冷的眼神,她确信,那是她的师傅云时无疑了,只有云时才会有如此冰冷的眼神,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冷! 只是,她想不通为何,他们会留下一条这样带血的帕子便离开,是给长孙皇后的下马威么?还是在提醒着什么? 再想到,万一以后又碰上这等情况,如若他们要刺杀的是楚北黎呢?她是坚持她护他的使命,还是坚持不与月满楼背道而驰的条款? 她想到这,转头看向楚北黎。 他俊美如雕刻般的侧颜,几捋墨丝在脸颊旁飘逸着,他正神情淡淡地喝着茶,更像是那画中之人。 有那么一刻,甄西分了神,她捏了捏自己,再看他,却发现他亦侧过身看着她,脸上挂着邪魅的笑容。 “夫人亦是觉得本王生得好看?” “切!”虽说不得不承认,他刚刚是有那么几秒钟挺帅的,只是,一说话便毁所有!哪有这么自恋的人? “对了,你知那柳妃之事么?”云时亲自过来,要么是与他有关,要么与铁面有关! “柳妃当年亦是圣宠一时,她是第一位怀上龙嗣的妃子,且成功诞下龙子,只不过……你猜后面怎么着了?”楚北黎忽然一脸神秘地问。 “应该,死了吧!” 得圣宠,诞龙子,如若母族实力雄厚,她定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不过,甄西听说第一位皇子出生没多久便死了,估计是被哪些眼红之人该死的吧,那么,这位柳妃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聪明!” 毕竟今日云时他们来复仇了啊!不死复什么仇? “那龙子出生三日便夭折了,柳妃经受不住打击跳井自杀了,柳氏一族从此也就败落了。”楚北黎声音变得低沉。 “是她跳井还是被人沉井,不好说呐!”甄西自言自语道,毕竟所有人都震惊如是,想必她应是这深宫六院中尔虞我诈的牺牲品。 楚北黎看着眼前这位女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一习武长大的江湖女子,怎还懂得这些尔虞我诈的东西? “你觉得今日这些刺客会是她什么人呢?”甄西在想,难道铁面是柳妃的儿子?不太可能,他都没活过三天。会不会被狸猫换太子了?甄西想了很多种可能,还是想不出为何她的师父会出现在此次行刺当中。 “谁知道呢?”楚北黎表情淡然自若,不知他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算了,你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温柔乡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些。” 在他们闲聊地功夫,那些宫女太监们已经收拾好被那些刺客惊吓的乱做一团的宴会场。 “孩子,快上前来。”太后一脸慈祥地朝甄西招了招手。 甄西走上前去正欲下跪,就被太后拦着:“不必行礼了,快到跟前来。” 于是,甄西又乖乖地往前走了几步,太后拉起甄西的手,说:“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众人看到太后此举,皆为之一惊。 “妾身姓甄名西。” 太后轻轻拍着甄西的手背,道:“西儿,哀家瞧着你第一眼便觉得咱俩有缘,此次若不是你及时护着哀家,哀家这把老骨头怕是已经散架了,”太后说着把头转向皇上,说,“皇帝,你说赏点西儿什么好呢?” 甄西心下大喜,又有赏赐?这次进宫是要发财了啊。 “甄夫人虽说只是个夫人,品阶不高,却才情了得,武艺高超,有胆有谋,确实是要好好封赏封赏。”皇帝点了点头。 “你既武艺高强,那朕便赐你宝剑一把。”皇帝命人把剑呈上来。 这把剑是用上好玄铁铸成的,剑长二尺八,剑宽三指,火红的剑身上,清晰的映衬这金色的纹路,赤色的剑柄上,飘扬着寸余长的红绫,而那剑鞘上,精细的雕刻这几朵祥云,还有一轮火红的圆日。 甄西看着那圆日,莫名有些熟悉之感,却怎么也想不想是在哪见过。 “此剑乃日曜国主扶彻赠予朕的,朕不会武艺,留着也没什么用,便赐与你了。” 日曜国主赠的?那应是名贵之物!甄西似乎对这把剑很有眼缘,一看便喜欢上了。 甄西跪下受赏,虽是喜欢,嘴上却说:“皇上,此等贵重之礼,妾身受之有愧。” “此物虽贵重,但朕更希望它能为之所用,而不是闲置观赏。” “那妾身便恭敬不如从命了。”甄西面上微微一笑,心下却早已乐开了花,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剑是最好的朋友,与其赐予金钱,不如投其所好。 “时候也不早,今日的宴会就到这里吧,宴会过后,朕,不希望听到些不该听的话。” 皇上自是不希望传出点什么,那些刺客明显冲着长孙皇后来的,说不定当年那柳妃跳井一案与她脱不了关系,只是这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定是不能往外传的,这乃皇家丑闻,传出去影响深远。 待太后和皇上离席之后,众人也陆续离席。 甄西是此次宴会受封赏最多之人,且太后好像极喜欢她,众官员和家眷看甄西的眼神与刚入席之时的轻慢大有不同。 第二十五章 回忆 甄西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仔细摩挲着剑身,当她手触及那轮圆日时,头有些微微犯疼,脑海里有些零碎的画面再一次出现。 那是一个充满杀戮、充满血腥、充满尖叫和哀泣的皇宫。 她的七王叔,她那和蔼可亲的七王叔,领着兵杀进了皇宫。 她不敢想象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的母亲因为他而死,而现在,他还要弑君!他要杀了她的父亲! “造反了!护驾!护驾!”皇宫之中的部分卫兵都集结在一起,却突然,倒戈相向! 她的父皇身边,仅剩几千侍卫,坚如磐石的守卫这着,可是,他们怎么会是几万士兵的对手? 最终还是落败了,她的父皇被她那温润如玉的七王叔一剑刺向心脏!就像当年她的父皇将剑刺向母亲的胸膛一样、一模一样! 那剑上,火红的圆日,格外刺眼! 扶绫罗睁大眼睛,捂着嘴看着这一切,仿佛在做梦般,可,这不是在做梦! 土壤早已成了红褐色,鲜血无法凝固,上空的阴霾无法散开,偶尔看见的断枝上挂着早已辨认不出的肢体部位。 不久前还充斥在这里的厮杀声、呼喊声消失了,却让此时的寂静显得无比狰狞。一切都消失了。一切。 扶绫罗仓皇的跟着丫鬟跑着,终于,跑到一个围墙边。 “绫罗公主,快,这边!”一个丫鬟拉着小女孩往围墙的狗洞跑去。 曾经,贪玩的扶绫罗经常从这里爬出去玩耍,她的父皇发现了,都会抚摸着她的头,笑笑的看着她。自从母妃去世,父皇经常那样微笑着看着她,以后,再也不会了! “绫罗公主,快从这里钻出去,他们要追上来了。”情急之下,丫鬟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在那里!”士兵们叫着。 “不好,公主你快走,我堵着这里。”丫鬟说罢便用身子堵着狗洞。 本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此刻她如钢铁般坚毅。 “啊!”从她身后的狗洞那,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叫声。 “扶彻!如若我还能活着,有朝一日定会取走你的项上人头!如若我死了,就算是化作厉鬼,日日缠着你,让你日日夜夜不能安睡!”扶绫罗拭去眼角的泪水,恶狠狠地说! 日曜国的落叶,渲染出一派多么悲壮的气氛!落叶染作金黄色,或者竟是朱红绀赭罢。 此时,狂风大作,零星的几个雨点落下,最初坠落的,也许只是那么一滴两滴,像一串断了线的珍珠,但接着,便哗哗的下了起来。 秋雨,淅淅沥沥,清清冷冷。这秋风秋雨夜,最易断肠时。 扶绫罗在雨中加快脚步跑着,她越来越乏力,脚步越来越沉重。 她会被追上吧。 不知跑了多久,她终于跑不动了,倒了下来。 远方红彤彤的一片血色,近处湿漉漉一块草地和受风雨袭击的灌木.一阵持久而凄厉的狂风,驱赶着如注的暴雨,横空扫过。 扶绫罗多么渴望在这样的一个夜里,能有一双轻柔的手抚摸着她,细看她的容颜。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些疾苦的人,他们衣衫褴褛,叫苦连天。 “那张氏就是个妖孽啊!” “是啊,我们本该有着平凡安逸的生活,可这一切都因为一个妖女全部化作泡影!红颜祸水,祸国殃民呐!” 他们是在说谁?谁是红颜祸水?他们口中的张氏是她的母妃吗? “这七王爷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敢造反,至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与水火而不顾,将来也不会是个明君!” “你们这些人简直是愚蠢!我日曜当今国主就能好的到哪里去?七王爷不反,你们就有好日子过么?年年加粮税,怕是安逸不了几年就会被饿死。”说话之人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一听到明君一词他就气氛不已。 “就是,这国主也不是什么明君!去年我小女在天子脚下,被那些天杀的官兵先奸后杀,我竟然投诉无门,他们官官相护,直至今日都未能为我那可怜的女儿讨回公道!苍天无眼呐,叫这样的人渣败类也能做官!如此下去,我日曜定不复兴旺呐!”又一位老者含着泪诉说着。 接着,一个又一个抱怨声四起,而这些怨声载道却都不是说那弑君的七王,竟个个直指她的父皇! 扶绫罗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他明明是一位慈祥的父皇!总是温柔的父皇啊! “你们胡说!明明是他扶彻弑君夺位,明明是他让百姓陷于战火之中!为何你们不说他!”扶绫罗怒吼着。 “你这小女子懂什么?” 扶绫罗被一个壮年提了起来,她悬在半空的双脚不停地踢着那人,那人最终作罢,将她扔在地上。 “若不是见你是个小孩,老子早就揍你了!”那壮年说道。 “你揍啊,你揍啊!”扶绫罗宁愿被人揍一顿也不愿他们诋毁她的父皇!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滚一边去!”那壮年将扶绫罗一脚踢开。 扶绫罗捂着被踢的地方,站了起来,说:“我就是不允许你们说他!” 画面一闪,又是另一番情景。 扶绫罗随着队伍走着,身上的衣物破烂得早已看不出它本来的样子。 现在,老百姓们已经分成两派,一派认为七王弑君夺位做法对的,则留在曜京城外,等待新王登机大赦,一派觉得七王弑君夺位天理不容的,则一起流窜至邻国南昭国,若能活下来,便从此在南昭落叶生根! 而扶绫罗便是来南昭的一员,她才不要在那虚伪的扶彻的江山活着。 她学着那些难民在一棵大树下,挖着树根。 她本是一个娇生惯养、不知树根树根是何物、天真烂漫的公主!此刻却要挖树根吃。 因为她要活着,有朝一日,她要杀了扶彻,哪怕他已经是万人之上的国主了。 她随着这些难民走了有近年之久,经历了一个极其寒冷、饥饿的冬天,经历了一个没有家人陪伴的除夕夜,经历了一个看不到鲜花盛开的春天,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追兵搜查,她终于来到了南昭。 此时,已是炎炎夏日,尽管她破烂的衣裳已被汗水浸湿,但她依旧是不停地挖着树根,那是她的粮食,待她们到了南昭的集市,她便能吃点新鲜的了,前提是要活着走到集市。 就在扶绫罗挖着树根之际,一些乔装打扮的壮年,正拿着一张图纸,四处搜寻着什么。 扶绫罗大惊,尽管他们是经过乔装打扮,她还是能猜到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她丢下树根,不慌不忙地起身往后退。 经过了这么多次的搜查,她早已习以为常了,也知道该如何逃走。 幸好,这一路来,她都把自己的脸弄的脏兮兮的,没人能看得清她的样子,就算他们拿着她的画像来找又如何,谁又见过呢? 她退到灌木丛里躲了起来。 透过缝隙,她看着他们挨个查看,有些紧张却不慌乱。 他们查看了一路无果,突然,其中有个人在拿着图纸那人耳边说了句什么。 他转头向扶绫罗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是他们发现了吗?并没有,他们来到刚刚她挖树根的地方查看了一番,其中一个人拿着树根道:“都是刚挖出来的。” “这应该是他们的食物,在这里应该没人会丢下它,除非……”他再一次看向扶绫罗这边,继续说道:“除非她不想见我们,追,公主应该就在这附近。” 听到这话,她放下心来,他们应该没有发现她。 待他们走后,扶绫罗,从灌木从中跑了出来,她跑了一路,终于追上了那些难民,她不识路,还是跟着人群走好些。 “姐姐,他们刚刚是在找你吗?”一个小男孩问。 “不……不是……”扶绫罗摆了摆手。 “我刚刚看到了他们手上的画,和姐姐好像。”那个小男孩天真的说。 而他们的对话被一旁的人听了去,叫道:“大家快抓住她,就是她。” 不知为何,此时,所有的人都充满欲望的向她冲来,好像她是什么宝贝是的。 “你快去把那些人追回来。”刚刚大叫之人吩咐着。 扶绫罗大惊,他们为何要帮那些人? 殊不知,抓住她,把她交给那些人,他们便能得到钱财。 人性是多么不堪一击,在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恶劣生活下,钱财对他们来说是多么的渴望,他们自然是会紧紧的抓住她,来换取钱财。 天色渐渐暗了起来,尽管扶绫罗在心里祈祷着,那个去通风报信的难民最终还是把那些人带来了。 “大哥,你们看是不是她。”他们兴奋地指着扶绫罗说。 他们擦去扶绫罗脸上的污渍,对比了一下画像,确定她便是画中之人,便给了银钱,把扶绫罗带走了。 晚上,她趁他们睡着之际,偷偷地解开绑在手上的绳子,逃了,只是,太逃跑的过程中她并未看清前方的小河,直直地摔了下去。 她,是不会水的。 既然不能活着,那么,她就化作厉鬼日日去缠着他吧! 待甄西回过神来,一股恨意涌上心头,就好像是感同身受般,她恨扶彻! 第二十六章 精彩的故事 自那次中秋赏月宴后,甄西便着手替太后画了好几套适合她的衣服,她对绘画并不擅长,设计就更别提了,最多只能按照现代衣服的特点画个衣服的大概样子,能做出那么靓丽、别致的衣服,全靠布庄裁缝的高超技艺。 而长孙皇后呢,自那日起,经常能收到各种各样的遗物:有大皇子铃儿、秦嫔上吊的红菱、四皇子的襁褓、五皇子落水时留下的鞋子……似乎在恐吓长孙皇后,又似乎在提醒世人这些遗物的主人都是被她所害。 皇帝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查了几日也无果。 这个秋高气爽的季节,身披绿色长发的垂柳,今日却已变得枯黄干燥,伴着凉爽的秋风,一片片落叶纷纷飘下,唯有枫叶红了起来,火红火红的,犹如那殷红的鲜血! 这天甄西被太后传唤入宫。 “这皇后怎么还没到啊,人家西儿住宫外的都已经来了。”太后这天闲来无事叫来皇上的几个妃子和甄西一齐来她寿宁殿饮茶。 “姐姐乃六宫之主,可是忙得很呐!”说话之人乃是今日刚被诊出怀有龙种的安嫔,一脸的矫揉造作像。 “兴许姐姐真的有要事在身呢!”温柔贤惠的荣妃补充道。 “你们也莫要替她开脱了,如若是真有要事,迟些来便迟些来罢,哀家又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她一向是平易近人的。 “大家都吃茶吧。”太后说完转头看向甄西,道:“这茶叶乃是去年日曜国主送来的上好红茶,尝尝吧!” 一听到日曜两个字,甄西便觉得头皮发麻,似乎全身的细胞都在反抗一般,这是原主的思维在抗拒吗? “好,谢太后娘娘!”虽然身体感到有些不适,但甄西依旧面露微笑地谢着。 “对了,西儿,上次那《西游记》讲到哪儿了?哀家听了总是意犹未尽呐。” “这次咱们该讲《孙悟空三打白骨精》了。” 从那次赏月宴之后,太后算是和她结了缘,三天两头的召她入宫,这每次入宫不说点什么也是无聊,甄西便给她讲西游记里的故事,不过那么多集甄西也不全记得,有的不记得的要么就跳过,要么就自己瞎编。 “这西儿讲的《西游记》甚是有趣,你们今个儿可是饱耳福了!” 太后一说到要听故事便绕是兴趣的帮甄西打起广告来。 “这《西游记》是出自哪里啊?臣妾好像从未听说过呢!”这荣妃也算是个饱读诗书的才女,可她读过的书中未曾听说过《西游记》啊。 “回荣妃娘娘,妾身讲的这《西游记》乃自己编的。” 甄西这么说,她当真是不怕吴承恩老先辈掀开棺材板来打人? “哦?是吗?那咱们便好生听听甄夫人讲故事吧。” “咳咳……”甄西清了清嗓子开始讲了起来。 “话说这天唐僧四人来到了某个地方,一到此处,悟空便觉查出有妖气,可是他要出去找食物啊,他出去了妖怪来了怎么办呢?” “这些个妖怪莫不是把他们杀害了吧?”荣妃一脸惊恐的问道。 太后听了一段时间的西游记了,对故事人物都是有些了解的,她对荣妃说道:“荣妃莫急,这悟空可是有通天的本是呢!他定是有法子的,你且听西儿讲完。” 荣妃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甄西继续讲着:“悟空确实想了个法子,他在地上画了个圈,把他们都圈了起来,只要在这个圈里就是安全的,妖怪是进不去的。待悟空走后,那千年尸魔妖怪果真出来了!” 甄西顿了顿,继续说道:“她先是幻化成一位弱女子上山送斋饭,想骗他们出圈儿来,可就在这时,悟空放心不下折了回来,识出妖怪,将她一棍子打死了。” 安嫔不屑地问:“这千年的尸魔竟那么容易就被打败了?”她觉着这么高的道行也太容易被解决了,实在是无趣! “不不不,安嫔娘娘,这妖怪化作一缕白烟逃走了,待悟空走后,她再一次幻化成一位老妪一步一声哭着上山寻女,可悲可叹,这可打动了心地善良的唐僧,他觉着是自己的徒儿将她女儿打死的,实在是罪孽,正欲听信她时,悟空又来了,他一眼就瞧出了这又是刚刚那个千年尸魔幻化而成的,举起棒子欲打。” 甄西边讲边比划着:“唐僧心善,便把悟空拦了下来,悟空一句这是妖怪,便又把她给打死了。” “唐僧看着两个活生生的人被打死了,哪里瞧得下去!他很是气氛便把悟空教训了一番。” 安嫔听到这里,有些气愤地说:“这个唐僧真是不识好歹!” “是啊,更气人的在后头呢。当悟空再一次出去时,那妖怪又一次幻化成人型要来祸害唐僧师徒,这一次,她变成了一位老者,上山来寻妻女,当他看到自己的妻女已被打死,又伤心又气愤地控诉着唐僧师徒。”甄西故作伤心状。 “唐僧看到这可怜的老者,和他死去的妻女,觉得这一切都是悟空的错,就在那老者快要将他们骗出圈儿时,悟空又一次及时赶到了,这一次,不只是唐僧,就连两个师弟也拦住了悟空,阻止他的恶行!悟空非常着急,心想竟然连师弟们也被蛊惑了!最终他挣脱了他们,还是将那老者打死了。” “打得好!这悟空真是厉害,可怜唐僧和他师弟们实在是太傻了!妖怪都识不得。”安嫔有些激动不已。 “可惜他们并不理解悟空,他们把悟空当做杀人魔,将他们赶走了!悟空瞧着这几个冥顽不灵之人很是气急,一气之下就真的走了,后来那妖怪再来时,已经没有人来救他们了,于是,他们师徒三人都被妖怪抓走了。” “真是气死臣妾了,太后娘娘,你说怎么就有如此愚笨之人呢?”安嫔娘娘被气的直跳脚。 “哀家倒觉得他们情有可原,毕竟他们并没有悟空那么厉害能一眼就识得妖怪啊,若真的是老百姓那就罪孽了。”太后娘娘与安嫔有着不同的见解。 一直闷声不吭坐在一旁的荣妃此时也发话了:“是啊妹妹,他们若能像悟空那么厉害也不会轻易被妖怪抓了去。”她转头看向甄西,问:“不过,甄夫人,这师徒三人最终怎么样了?” “回荣妃娘娘,最终嘛,还是那八戒机灵,他逃了出去,寻来了被气走的悟空把他们救了出来。” “终究还得悟空来救,简直气人!若是本宫,才不救他们呢!”安嫔噘着嘴气氛地说。 “妹妹果真是生气了呢!这甄夫人的故事讲得甚是精彩。”荣妃道。 这安嫔倒是真性情,那荣妃不简单呐!甄西在心中想。 安嫔虽是皇帝的妃子,不过年龄与甄西相仿,阅历没有荣妃多,自己有什么自然说什么了。 第二十七章 皇后病了 “嫣红,你去淑兰殿瞧瞧这皇后是怎么回事?西儿一个故事都讲完了,她怎还未来?”太后吩咐着身边是宫女。 “是!奴婢这就去瞧瞧!”嫣红福了福身,便出了寿宁宫。 “哎哟……” 刚一出门便于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念巧撞了个满怀,这念巧便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丫鬟。 太后见到如此慌乱的念巧问:“念巧,你可不是不知轻重的丫鬟,今个儿是怎么了?” 念巧带着哭腔说道:“太后娘娘,奴婢是奉主子之命来给您告假的,她今日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过来吃茶了!” 太后疑惑地问:“告假?这皇后是有什么事吗?” 念巧也不急着说,一个劲儿地哭泣着。 “念巧,究竟怎么了,你且慢慢道来,莫急。”太后一向心善,瞧着她如此着急定是有什么急事,就没有责怪她不知礼数。 “太后娘娘,近日,我家娘娘被那些个小人扰得不甚心烦,本就心绪不畅,太后娘娘传唤主子来寿宁宫喝茶,主子本是起了个大早好生打扮,可不料,咱们淑兰殿又出现了那些污秽之物……皇后娘娘气急攻心,吐了口鲜血,便……便倒下了。”念巧说到这里,面带惊恐,身子也有些颤抖。 “这些个小人也是猖狂!竟丝毫不拿我南昭之威放在眼里。”太后听候便猜到了大半,心下也是有些气愤,她接着问:“这案子,不是皇帝命刑部在查么?这也有些时日了,还未查出是谁做的?” “前些日子,刑部确实是来问了话,可是,除了那些污秽之物,也确实没有其他物证了,人证就更是找不出来……” “不知姐姐是得罪了什么人?这般可恶……”安嫔娘娘似乎在替皇后抱不平,有似乎在暗示这什么。 太后还未等安嫔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安嫔,你休要乱说!旁人要扰我后宫,陷害皇后,做出这等下作之事,自是不需要理由,何来得罪?” 一向心善平和的太后,此刻却一脸严肃地看着安嫔,这后宫之事可不是能妄加评论的。 安嫔看着一脸严肃的太后,有些怔怔。 “西儿,走,咱们去看看皇后吧。”太后说着便把手伸在甄西面前,甄西顺势便扶了上去。 走了两步,便又对这安嫔、荣妃说道:“走吧,你们也随哀家一起去看看。” 淑兰殿 “太后驾到。”行至淑兰殿,便有太监尖着嗓子通报着。 “母后。”一进殿内,皇帝便迎了上来。 甄西一众人等朝皇帝行了礼,便跟着太后进了淑兰内殿。 此时皇后娘娘半倚在床上,面色憔悴苍白,毫无一丝血色,一双眼睛亦是毫无神采,空洞无比,一旁还坐着一个太医,刚诊完脉。 他捋了捋胡须,道:“皇后娘娘脉搏浮取应指,脉率急促,乃弦脉之相,需好生修养,切莫再受惊吓了,再服写药汤好生调养,方可无碍。” “那方才晕倒便是受了惊吓所致?”皇帝问道。 “回皇上,正是如此。”太医双手作揖,躬身回答。 待太医开了方子走后,皇帝便马上命下人去熬汤药。 “皇上,臣妾也不知是造的什么孽,竟摊上这等可恶之事。”皇后说着说着,眼泪竟在眼眶中打起了转儿。 太后走上前去,坐在皇后的床前,拉过皇后的手安慰着她:“皇后莫要伤心,可别让有心之人在一旁得意。” 太后这番举动,倒是让甄西有些惊讶,这自古以来太后和皇后就不太和顺,怎么她们倒是瞧着如此自然和谐呢? “谢谢母后关心,儿臣也定会谨遵母后教导,奈何就是这副身子不争气啊!” 她们俨然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 “静淑,你好生养着身子,朕定会替你讨回公道,将那些个宵小之徒绳之以法!”现在一旁的皇帝看着如此虚弱的皇后,很是心疼。 “姐姐都如此了,还记挂着礼数谴了念巧去太后娘娘那告假,真是令妹妹佩服。”荣妃言语中满是恭维。 “是呀,姐姐,瞧着姐姐如此虚弱,妹妹甚是心疼,这后宫之事姐姐也切莫担心,妹妹们定会恪守本分的,如若有什么事,咱们也是会帮姐姐的。”安嫔娘娘一脸殷勤地说着,好像自己非常懂事一般。 殊不知她说的话令在场之人均心下一惊!这后宫之事皇后要不要管怎能是她说了算? 甄西在心中想着:像安嫔这种如此不会说话的青铜渣是如何混上嫔位的?而且现如今还怀了龙种。 而皇后呢,听了安嫔的话之后,似乎有什么触动,眼泪瞬间就滴了下来,潸然道:“皇上,臣妾这副身子,确实是管不动后宫之事了,我看,这安嫔妹妹自律性极好,要不,暂且让安嫔妹妹帮帮臣妾吧。” 这皇后也不是省油的灯,立马怼回!你想管那便让你管,看看皇上能不能答应。 “安嫔莫要胡闹,你可是觉着皇后从此长卧不起了?”皇上对这安嫔是有些恼的,语气略有不爽。 安嫔悻悻的撇了撇嘴,也不做声了。 这时,皇上身边的太监前来禀报:“皇上,刑部尚书过来了。” “皇后,你且好生歇着,旁的事你就不要多想了。”皇上交代好皇后,便转身边走边说:“都出去吧,莫要扰了皇后。” 众人随着皇上又来到了外殿,此时外殿上毕恭毕敬地站着一位官员,这大概便是刑部尚书吧。 “参见太后、皇上、各位娘娘。”刑部尚书一一行礼。 独独甄西一人,因为只是个夫人,品阶低下,还得向他行礼。心中暗暗咒骂着,行走江湖多好,也能省得这些繁文缛节! “你这刑部像是形同虚设!朕交给你的案子,多久了还未出结果。”皇上说到这个便有些恼,案子未破出来也就罢了,现在又添一案。 “皇上恕罪,实在是近日刑部一干人等都在编新的法案,确实是有些忙的,而且,这案子发生在皇宫后院的,咱们一些大老粗们出入多有为难呐。” 他说的倒是实在话,他一个男官在后宫确实不能自由出入,这样就很容易错过一些案情的关键点。 第二十八章 接案 “你们就尽给朕找些理由,难道一国之母的命就那么不受你们待见?” “皇上言重了,这个案子臣等确实是不太好办呐,这后宫之中,女眷众多,实在是有些为难呐。”刑部尚书见皇上是真的有些怒了,赶紧跪下,求道:“如若内宫之中有人愿意协助臣等,那必将事半功倍呐。” 能在后宫兴风作浪的,必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说不定就是这后宫中的哪位主子呢,且此事是关皇后,查不查得出都是得罪主子的事,他们自是不愿查办的。 这如意算盘打得真是…… “皇帝,哀家瞧着这西儿机灵的很,不如这事就交给她去办?”太后拉着甄西的手,提议道。 “这甄夫人确实是才情了得,只是,她品阶低下,怕是不能随意出入宫中。”甄西的才情他自是见识过的,他顾虑的是,此事涉及诸多皇家内幕,她又算是个外人…… “皇帝,这西儿乃黎儿的妾室,这虽说是个妾,也好歹算是半个皇家之人不是?至于若要在后宫自由出入,办案不受阻,那还不简单么,你赐她无上令不就解决了么?”太后此番是认定甄西了,也不过问甄西是否愿意接这烂茬儿。 “来人,去把那无上令牌给朕拿来。”皇帝吩咐了一句,便对着甄西说:“甄夫人,此案件,交由你来查办,你可是愿意啊?” 他这哪里是问啊,明明就是硬塞给她啊,他都让人拿那什么无上令牌了,她这时候若是说不愿意,那岂不是尴尬? 只见那刑部尚书,一脸期待地看向甄西,如若她接下了,那便是给他们解决了一个**烦啊。 “妾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甄西福了福身,众望所归中,她应下了。 她之所以会答应,并不是因为被逼无奈,而是,此事,或许与铁面有关!她想尽一己之力帮帮他! 而且对于甄西来说,她也不怕得罪哪个妃嫔,就算他们有娘家撑腰又如何? 明着,她多少也是个王爷的人,且还是皇上钦点的,他们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暗着,甄西武艺高强自是不会怕他们来暗杀的。 “皇上,无上令牌已拿来。”一位公公恭敬地呈上前来。 皇帝拿起令牌,说:“甄氏上前听令。” “是!”甄西走上前去,跪下。 “甄氏才识过人,现朕特命你全权负责查办皇后受惊一案,必要时,刑部、后宫各殿全力配合,此乃无上令便暂赐予你,直至结案,见令如见朕,如有不配合者,斩!”皇帝金口一开,驷马难追。 “谢皇上,妾身领命。”甄西还以为拿个无上令可以嘚瑟一下呢,谁知道还要收回去的,真是无趣。 “刑部稍后与甄氏将证物和案件相关资料交接一下。”皇帝吩咐着。 “臣,遵旨。”刑部尚书常舒了一口气,终于把这烫手的山芋给扔出去了。 “都散了吧。”皇帝说完便离开了。 而甄西也跟着刑部尚书来到了刑部。 刑部众人看着她一女子来到此地均是大吃一惊。 “皇上刚把皇后受惊一案交由黎王府的甄夫人查办,你们去把相关的东西拿过来。”刑部尚书一解释更是让人惊讶了,这南昭的案子还是第一次交由女子来办呢。 惊讶归惊讶,旨还是要遵的,他们之前有负责这一案的人都将手中的资料整理出来交给甄西,整整一大摞,都是之前询问的供词。 刑部尚书拿出一个小箱子放在甄西面前,说道:“甄夫人,这箱子里的都是那些污秽之物。东西有些多,要不我命人将他们送去黎王府?” 甄西摆了摆手,说:“大人,妾身想先在这看完这些资料在回王府,若是有不懂之处,还能及时向你们讨教呢。” 要是不过过目便拿起走了,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还不都得赖在她的头上? “还是甄夫人想的周到,今日一见,甄夫人真是令本官刮目相看呐!”看来她被太后看中办理此案,也是有原因的,刑部尚书在心里想。 甄西找了个位置便坐了下来,她先是看了口供,把认为有问题的几人挑选了出来,单独放置一处,不知看了多久,方才看完,似乎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姑且先记着那几个有问题的,日后重点关注。 此时天色渐晚,不知不觉,甄西竟从早上看到了傍晚,连一旁写着文案的小官们都佩服不已。 甄西全然不顾自己的肚子饿的咕咕叫,继续查看着,她打开箱子,映入眼帘的都是些小东西,每个物件上面都附了一张纸条。 甄西随手拿起一个铃铛,相应的纸条上写着:皇上赐与大皇子之物,大皇子,柳妃所出,于天和二年出生三天夭折。 大皇子出生三天便夭折,应该不是铁面吧。那么他们为何会在赏月宴那日留下柳妃的手帕呢? 甄西仔细瞧了瞧箱子里摆的各色小物件,涉及了柳妃、宸妃、良妃、萧贵妃和萧将军一家,甄西忽的恍然大悟,这,是障眼法啊。 这些物件都不是来自同一人,要么,便是与之相关的后人联合起来一齐来寻仇,要么,只与一人有关,而其他的物件只是为了混淆视听,让人琢磨不透是谁。 而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铁面并不是柳妃的后人。 甄西放下铃铛,拿起摆在最后的布偶娃娃,这应该便是今日在皇后寝殿发现的。 上面写着长孙皇后的闺名,还插着几根银针,这应该便是传说中的巫蛊之术吧?甄西记得以前好像看过一本书,上面便说了古代帝王家事最忌讳巫蛊之术的。 甄西打开那张相应的字条:萧贵妃房中之物,萧贵妃,于天和十五年卒于鹤顶红! 这萧贵妃好耳熟啊,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忽的,她好像想到了什么,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布偶娃娃。 这萧贵妃便是那传说中因为触及巫蛊之术而被赐死的那位娘娘?据说,她的父亲,位高权重的镇国大将军萧长英萧将军一家也因此惨遭灭门! 而这萧贵妃乃楚北黎的母妃,萧将军便是他的外祖父,一夜之间,母族被灭门,他那是方才年少啊,竟要经历如此悲伤! “大人,请问这巫蛊之案可有卷宗?妾身可否查看?” “甄夫人,这巫蛊之案的卷宗,上头有令,必须得有口谕才能查看。” 查看这卷宗似乎与此案没什么关联,或许,她只是想帮楚北黎看看吧。 第二十九章 巫蛊之案 甄西拿出无上令牌在他面前晃了晃,说:“大人,这个可以吗?” “甄夫人,这……”那小官瞧着这无上令牌有些有些为难道:“本是不允许查看的,甄夫人想必是联想到了此案,那就拿来给你看看吧,上头若是怪罪下来,我可不管的哦。” 说罢,他便朝内阁走去。 不久,便拿出一个铺满灰尘的箱子。 想来,那巫蛊之案发生在天和十五年,现在已经是天和二十六年了,时隔十一年之久,无人问津,自是布满灰尘的。 萧贵妃当年圣宠一时,她萧氏一族亦是权倾一时,竟发生这等灭门惨事,据说当年这案子还是皇帝亲自监督查办的,不然,以萧将军的滔天权势,一般人未必能办得下来,这案子一结,亦是严令禁止任何相关人等查看此案卷宗。 这相关人等,指的就是楚北黎吧?试问,巫蛊之案过后,除了楚北黎因为是皇子得以保全性命之外,其他人该斩的都斩了,除了楚北黎哪还有相关人等? 这皇帝不给他看定是有原因的吧。 甄西此刻似乎忘记了自己午饭、晚饭都没有吃,她突然对这巫蛊之案起了兴趣,全然忘记了自己本查的不是这案子。 她吹了吹箱子上厚厚的灰尘。 “咳咳咳……”由于灰尘的刺激,导致她不停地咳嗽着。 她伸手在鼻前扫了扫弥漫在空中的灰尘,打开尘封已久的箱子,里面整齐的叠放着各种卷纸。 甄西拿起摆在最上面的一道圣旨,展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和十五年,恶毒萧氏偷命巫师做法,制作巫蛊小人,陷淑妃生死于不顾,情节恶劣,心肠歹毒,赐毒酒一杯,着令立即服下,钦此。 那淑妃,应该就是现在长孙皇后吧。 甄西打开另一道圣旨展开查看,这是一道下给萧将军府的圣旨,大致是说他不但教女无方,还唆使萧贵妃做这等下作之事,其罪当诛全族! 只是甄西就想不通了,萧贵妃当时深的圣宠,而萧将军一家亦是权倾一时,这已经是质感无上的荣耀了啊,为何还要除了淑妃?又为何选择用如此歹毒的手段? 害人的方法多了去了,为何偏要要用这种会诛全族的方法呢? 是不是傻?若是傻,也不会混的那么好吧。甄西心想。 甄西打开期中一张卷纸,右下角印着一个手指印,手指印上赫然写着萧贵妃的名字。 这是一张签字画押定案的供词吧。 甄西仔细瞧着上面的内容,当年的场景仿佛出现在眼前: “你们这些庸医,若不能保住龙胎,朕便卸了你们的脑袋!”皇帝在淑兰殿咆哮着。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这淑妃失血过多,龙胎早已保不住了!现在保住淑妃才是最重要的啊!”太医们跪下来求着。 “废物!”皇帝一甩手,将身旁桌上的茶具甩到了地上。 太医们见势,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即便是磕出血来,也依旧是不停地磕着,边磕着头边说:“皇上,再不救淑妃,恐怕……恐怕……” 皇帝一掌拍在桌上,怒道:“恐怕什么?还不赶紧救人?” 他在淑兰殿来回踱步,焦急、愤怒充满着他全身。 “来人,赶紧叫人去查,为何淑妃好生生就成这样了。”皇帝稍微冷静下来,吩咐着。 不久,一个公公慌慌张张的跑来,手中还拿着一个布偶,说道:“皇……皇上……这是在萧贵妃寝殿里发现的!”他的声音略带着颤抖。 “这……”皇帝瞧清楚是何物后,刚冷静下来的心顿时又怒不可遏:“摆驾茹兰殿。” 茹兰殿内 萧贵妃跪在殿前,脸上依稀可见眼泪划过的痕迹。 “萧茹茵,你说,你为何如此歹毒?”皇帝将手中的布偶愤怒的扔向萧贵妃。 萧贵妃此刻确面色平静,她冷笑一声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萧茹茵啊萧茹茵,你怎的就变成此番模样了?做了这等恶毒之事,还丝毫不知悔改?”皇帝痛心疾首地问道。 “臣妾何错之有?臣妾什么都没做过!反倒是她淑妃,害我宇儿跌入潭中却逍遥法外!”萧贵妃大声地说着。 “你就因此怀恨在心要谋害了淑妃?你可有证据?” “证据?那是我黎儿亲眼所见,你竟还跟我要证据?”萧贵妃咆哮着。 “黎儿方才多大?凡事都要有证据!黎儿一个六岁孩童能说清什么?”皇帝反问着,当年宇儿落水一案可是他亲自督察的,那次,就是个意外。 “好啊萧茹茵,你就因此而采用了如此恶毒的手段,咒她不仅要死,还要永生永世不得超生?”皇帝怒急了,眼里都是杀气:“可你害死的可是朕的孩子!现如今,永生永世不得超生的也是朕的孩子!” “臣妾说了,这不是臣妾做的!不是!”而萧贵妃此刻的反驳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将她打入天牢!”皇帝此刻定是怒急了,他并不想与她多说一句话,他有些乏了”! 甄西这才明白,原来萧贵妃用巫蛊之术,竟是想让长孙皇后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她突然觉得,这古代的尔虞我诈实在是太恐怖了!动不动就是不得超生什么的! 她继续翻着卷纸,越看下去越觉得不对,此案虽说看似已经很明白了,却还是有疑点的,怎么就草草结案了呢? 是因为皇帝失去了一个孩子气急,这才要立即处死萧贵妃? 她轻轻叹息一声,好似在为楚北黎抱不平,出生在一个这样的帝王之家,有一位那样的母亲! 其实他们,看是含着金钥匙出生,实则,也并不能像旁人所羡慕的那样,能安顺的活着。 甄西继续翻着卷宗,看着一页一页萧将军府上的结案供词,似乎都无可挑剔,同时也感叹,他们竟能在短短数十日之中,将驻守在日曜与南昭边境的萧将军长子及妻女一并带回处死! 当甄西翻到某一页时,她疑惑了,因为这一页是空白的。这一页,是属于谁的呢? 甄西反复的查看萧将军府的名单再对照画押的供词,发现少了的那一页,原本是给萧将军之孙,当年随父母一起在南昭边境驻守的萧广心。 看来,萧氏,还有遗孤。他,会是铁面吗?这个可能性不大,这萧广心年纪是与她相仿的,而铁面是比她要大一些。或许,铁面与那几位逝去的妃子有关? 甄西将卷纸一页一页,重新摆放进箱子里,盖上盖子,落锁。 第三十章 扶绫罗的拥抱 待甄西回王府时,已经是子夜了,此时已经过了宵禁,街道上非常安静。 甄西进宫的时候是一个人去的,去刑部又是临时决定的,比较仓促,也没来得及派个人回府通知留门。 这时候估计守门的都睡着了,甄西也不便扰他们,便一跃而起,吹了生口哨,飞身进了王府。 这口哨算得上是暗号了吧,免得被府中守夜的侍卫、隐卫们当做是刺客。 她在自己的院前停下,却发现院里依旧是灯火通明的。 桃红那傻丫头还在等我呢。甄西在心中想。 不料推门刚进房里,便瞧着一张略有些生气的脸。 “王爷,你怎么在这?”甄西惊讶地看着那张英俊而有些疲惫的脸。 “哼,某些人似乎忘了自己是这黎王府之人,一去不回也不派人通报一声?”他许是恼了,他可是等了一晚上。 “这不是事发突然给忘了么?下次,下次一定记得通报。”甄西双手合十作恳求状。 “你还想给本王有下次?” “今日皇后因那污秽之物受了惊吓病倒了。”甄西想岔开话题。 “她若是行的正,还怕这些?”楚北黎嘴角扬起一丝讥诮的笑。 楚北黎似乎对那长孙皇后有成见,巴不得她生病似得。 “今日,皇上将这个案子交由我查办了。” “你办案?你可知此案涉及之广?刑部那些老滑头自己不愿办也就罢了,做什么了交由你来办?”楚北黎似乎有些生气,她是聪明的,怎在这事上如此不知进退? “王爷放心,我自由分寸。” 甄西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这案子,自是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她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该她触碰的她自己不会去碰。 最重要的是,她应下这个事,单单就是想帮铁面,此事,一定与铁面有关,不然怎会让他师父亲自出马? “若有人要灭口,便不会管你有没有分寸。” “哎呀不说了不说了,我都一天没吃饭了,回来还得听你念经……。”甄西嗫嚅道。 “本王已经让无言去厨房了,这会儿应该快到了吧。”在甄西刚踏进门那一刻,楚北黎便朝焦无言使了眼色。 “真的吗?” 想不到这楚北黎竟如此贴心!心底似乎有个声音在如此说。 不多时,焦无言果真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进来了,饿了一天的甄西,此时一点形象都不顾的狼吞虎咽着。 楚北黎单手撑着下巴,看着甄西吃饭的样子,不由得皱起眉,说:“本王不是说过,吃饭就该慢些吃么?你说你哪有女子的样子?” “你饿一天试试?”甄西说这话时嘴里还在嚼着食物。 这不由得让楚北黎眉头皱得更深了,问道:“你这一天究竟都干了些什么?那刑部竟还不给吃食?” 甄西边吃边说:“吃食倒是给了,只是看卷宗看太得入神了,忘记吃了。” “你又不需要加官进爵,如此卖命做什么?你要记住,你可是本王的人,你的命也是本王的!”言外之意是别什么事都拼命去做。 甄西埋头吃着丝毫不理会他说的话,吃着吃着又忽然想到那巫蛊之案的卷宗。 她抬头看了看楚北黎,长长的睫毛下面,一双漆黑深邃的眼,在那深不见底的眼里,甄西似乎看到了一丝忧伤。 在那卷宗里,萧贵妃说,是他亲眼看着他的弟弟被长孙皇后陷害致死,这事,皇上是不信的,他甚至认为是那萧贵妃教楚北黎那么说的,可是,甄西看着他从内散发出来的忧伤,她是相信他的,莫名的相信。 他幼年目睹自己的弟弟惨死,年少时,母族又被灭族,没了母族的庇护,他或许连自己都放弃自己了吧,所以才变得如此顽劣不堪,流连于花丛之中。 想到这,甄西魔怔般的放下碗筷,站了起来,走到楚北黎身边。 楚北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甄西,问:“何事?” 甄西并未作答,一步步地逼近楚北黎,他不知她为何会这么做,怔怔地站了起来,往后退着。 “你这疯婆子,莫不是要谋害本王?”她看着甄西眼神空洞,似乎被什么控制了一般。 站在门口的焦无言一听到“谋害”二字,立马闯了进来,不过,他看到的不是什么谋害的场面,而是……甄夫人正紧紧的抱着他们的王爷! “抱歉抱歉,奴才什么都没看见。”焦无言尴尬的摆了摆手,退了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你……你这是……做什么?”楚北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心里想着:难道她也喜欢上本王了?本王这魅力真是无人能敌啊。 “诶!你这么做,知不知是在玩火?”楚北黎调笑着说。 甄西依旧是没有作答,就像个木头人一般,紧紧地抱着他。 楚北黎见她没有回答,便低下头,轻轻捏着甄西的下巴,使她抬头看着自己,两人四目相对,似乎郎情妾意。 楚北黎看着怀中这个面容姣好的女子,俯下身去,亲吻那小巧而又饱满的朱唇…… 待楚北黎准备进一步动作时,甄西忽的一把将他推开!这一次好像又用力过猛了,楚北黎又一次被她推到地上! “你这个疯婆子究竟是做什么?”楚北黎叫着站了起来。 “王爷轻薄我,我自是不从的,我只是个侍卫而已,王爷若是兴趣,找别人便是。”甄西像断了片儿似得,她完全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他在占她便宜,以为他要……自是要反抗的。 “你!刚刚明明是你勾引本王的!怎么?想赖账?” 她有吗?她没有啊,刚刚发生的一切,她真的想不起来了,可看着楚北黎那表情也不像是在说假话。 “罢了罢了,今日这次便原谅你了,下不为例啊!”甄西强装大方地说道。 “哼,本王倒是看清你个疯婆子了,喜欢本王就直说,抱都抱了,还矜持个什么劲儿。” 额……她怎会喜欢这等草包! 我喜欢啊!甄西心底有个声音冒了出来。 “是谁在说话?”甄西想着想着便说了出来。 是我啊!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是谁?”甄西又问。 我是扶绫罗! 甄西大惊,扶绫罗,这个名字好耳熟,绫罗……她不正是那天出现在她脑海里的绫罗公主么? 一旁的楚北黎看着甄西自言自语,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说道:“不想承认便罢了,装什么疯?本王去歇着了,不陪你玩了。”楚北黎说完便甩袖而去。 待到他离开,甄西又说道:“扶绫罗,你喜欢楚北黎那是你的事,我可不喜欢!” …… 没有回应。 甄西问道:“喂?还在不在?” …… 依旧是没有回应。 第三十一章 真真假假 翌日 虽说昨夜睡得比较迟,但甄西依旧是起了个大早,她要去趟皇宫,她想尽快查清楚,这件事为何月满楼会参与。 可是她刚准备出府,那楚北黎便出现在了眼前。 “本王这位夫人,可真忙啊,要做生意,还要办案,还管不管本王了?”她可是他楚北黎花大代价买来护他周全的,怎的好像要离他越来越远了? “我有要事,告假几日。”甄西说完便跃于屋顶之上,只片刻便不见踪影。 留下一个一脸无奈的楚北黎:“这丫头,对旁的事比对本王还上心。” 甄西拿着无上令牌,一路畅通无比的穿梭在皇后的寝殿。 今日长孙皇后身子似乎比昨日爽利了些许,已经能下床走动了,甄西来到淑兰殿时,皇后娘娘正在院里晒太阳。 她今日身穿黄色烟罗纱用五色金丝线绣着朝阳拜月飞腾的五彩凤凰,下束黄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手挽黄色绣罗纱,发髻上斜插一字排开龙凤簪,显的风姿绰绰,面上虽只涂了一层薄薄的胭脂,却显得格外精神。 尽管她已年近半百,却全然看不出来。 “参见皇后娘娘。”甄西过去给她请安。 “是西儿来了,快坐下吃杯茶。”长孙皇后眼眸轻抬,嘴角露着淡淡的笑容道。 她这忽如其来的亲近倒是让甄西有些意外。 甄西福了福身,婉拒道:“谢皇后娘娘美意,今日妾身过来是想去看看那污秽之物出现的地方,好尽快查明真相,替娘娘分忧。” 长孙皇后笑了笑,道:“难怪母后那么喜欢西儿,的确是个有心的人儿呢。” 甄西又福了福身,便朝外殿走去。 她也不急着问话,而是自顾自地看着现场。 除了柳妃的手帕出现在赏月宴之外,其他的污秽之物出现的地方,都是在外殿长孙皇后的座位上,是行事之人懒得动脑筋换地方,还是这有这个地方比较方便呢? 毕竟皇后的内殿不是一般等级的婢女能够进去的,只有念巧、彩环这种一等宫女才能进,而外殿就不一样了,淑兰殿里的婢女、太监都是能进来的。 甄西一进内殿便闻到一股中药味,桌上还摆着一个空了的药婉。 甄西皱了皱眉,皇后身边这么多宫女太监服侍,这碗不应该是服过药后马上就撤走的么?怎么这会儿了还在这? 甄西环顾内殿四周,摆设简单大方,看不出丝毫不妥。就在甄西转身出内殿时,甄西无意间发现角落的一棵盆景树的突然异常湿润。 她看了眼站在一旁跟着她的宫女,道:“有糕饼吗?” “回甄夫人,有的,就着内殿就有,奴婢这就给您去拿。” 待她转身,甄西如风般迅速的来到那棵树旁,抓了把泥土闻了闻,顿时大惊!这是中药味!与这殿里的味道一模一样!那长孙皇后,生病竟是假的!所以那药婉摆在那是别人看的? 待那宫女拿着糕饼进来时,她已经回到原位了,看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甄西拿着糕饼来到了外殿,找了个位置坐下吃了起来。 长孙皇后殿内的下人们都以为甄西今日过来又会像刑部那样一一传唤他们问话,不料她却坐在外殿一角的凳子上,动也不动,谁知道她是在观察这外殿一天之中出现的人、负责做什么的、出现的次数,以及他们的表情呢? 甄西这么一坐便是一日,中途长孙皇后命她一起吃午饭也被拒了。 第二日,第三日,又是如此。 起初那些下人们还觉着好奇,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了,就当她不存在,都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一直到第七日,那污秽之物,并没有再次出现。 甄西唤来念巧,递给她一张纸条,说道:“已经有些眉目了,今日丑时,按这名单上的名字挨个儿叫道杂房来问话。” 念巧结果纸条,道:“甄夫人,为何要在丑时问话?那时可都在休息呢。” 甄西神秘的说:“因为有重要的话要问,不能叫旁人听了去。” 其实甄西这几日也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她本就知道这些东西是谁放的。可月满楼之人就算武艺在高强也定不会三番四次的出入皇宫的,这里定是有内鬼。她坐这七天就是想知道这里有几个心不在淑兰殿的便是内鬼无疑了。 那内鬼应当知道,月满楼的目的,待她套出话来,便把她解决了。 丑时 念巧将名单上的人一一叫过来接受问话,就在她传唤到第三人时,她听到了风吹草动,门外有人偷听! 甄西迅速地从窗户飞出去,将那偷听之人一把擒住,竟是一洒扫丫鬟!洒扫丫鬟是最下等的宫女,她每日清晨只出现在殿里打扫一次,其他时后都在殿外,找人做内应应该不会找这样的! 就在这时,从内殿传来了几声尖叫。 “鬼啊……鬼……” 甄西也只能先放了这丫鬟,迅速赶往内殿。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甄西叫道。 待甄西赶到之时,却只见一个飞出窗外的黑影。 甄西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迅速飞了上去,就这速度还敢在她面前作案? 分分钟,甄西便追上了她,与之缠斗了起来,那女子武功也不弱,接了甄西十几招才节节败退,最终退无所退,被甄西徒手擒拿,她竟是淑兰殿内殿、长孙皇后的另一贴身丫鬟彩环! 甄西本想借此机会好好查问一番的,却不想大内侍卫也赶了过了,就只好作罢。 他们把她押至宗人府,经过一番审问,才知那女子竟是十几年前去世的宸妃的远方表妹! 据她招供,宸妃与其所生的五皇子均是长孙皇后害死的!而那些污秽之物也是她放的,让其供出同党时,她却咬舌自尽了。 只是甄西觉得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这案子真的是结得莫名其妙,无形之中似乎有人将这犯事者送上来似得,试问哪个犯事之人会那么笨挑在她问话这一夜装神弄鬼吓唬长孙皇后? 尽管已经结案,甄西也得到了赏赐,甚至是令所有人再一次刮目相看,可她并不开心。 她花了这么多天,没有找到与铁面丝毫相关的线索,她想不通月满楼为何会参与这次行动,难道是谁出了高价让他们如此做的?不,月满楼从来不会接有关皇室的任务。 彩环被抓当日月满楼 “今夜实行第二计划。” 肖应有些不解,问道:“楼主,为何要牺牲彩环?”彩环是他们最后一步棋,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 “我自有我的安排。”面对肖应的质疑,铁面有些不悦。 “恕属下愚钝,不能理解……” 肖应还没说完便被铁面打断了:“你下去吧。” 他不敢忤逆,只得愤而离去。 “你是不想她继续查下去吧?”只有一旁的云时知道,他的真正用意:“你怕她知道你是谁。” “还未到时候。”铁面淡淡的说。 待到他把最要紧的事做完,他便抛下身份,与她携手双宿双飞。这是他在心里,给甄西的承诺。 第三十二章 他的小表弟 自这次案件之后,甄西就一直在想着同一个问题,她努力的回忆着自己在卷宗中看到的内容,实在是想不出来,或许,楚北黎能帮上忙呢?她决定去问问楚北黎。 甄西来到了黎王府的主院,这是进王府以来头一次来这里。 现在是辰时,甄西早已起来练了几把剑,而这主院似乎还没什么动静,是还没有起床么? 甄西踏进主院时,院内的大门紧闭,几个丫鬟在院里打扫卫生,焦无言则站在门口守着。 他看到甄西一来,便迎了上来:“甄夫人。” 甄西看着紧闭的大门,问:“王爷还没起床么?”这都太阳晒屁股,还没起床,恐怕这全城上下属他最舒服了吧。 焦无言看到甄西便想到那日她抱着王爷的样子,想来她大清早就来找王爷是想他们王爷了? “甄夫人,找王爷有事?” 甄西点了点头,说:“有点事想问问王爷。不知方不方便进去?” 焦无言挠了挠头说:“王爷这会儿还没起床呢。” 果然还在睡觉!这个懒猪! “那我去叫醒他。”甄西说着便要进去。 却被焦无言拦住了:“甄夫人,平素里王爷睡觉时不喜被人叨扰,而且,王爷不喜别人进他卧房。” “我是别人吗?”甄西反问。 她明面儿上可是楚北黎的人啊,进个卧房怎么了? 王爷以往带女子回府都是去偏院,这主院的卧房除了一个洒扫丫鬟,其他人都不让进的,可是,王爷对甄夫人似乎与那些女子又有所不同。 就在焦无言纠结要不要让这位甄夫人进时,她已经推门进去了。 甄西进去边径自朝着卧房走去,只是,那卧房之门亦是紧闭的,甄西推门,却发现推不动! 她四处瞧了瞧,看到卧房门外摆着一个花瓶,突然灵光一现:这门会不会有机关?按通常电视剧里的情节,要打开机关通常是转转花瓶就开了。 只是这个花瓶有点大,甄西半蹲着身子抱着花瓶转,那样子着实滑稽。 嗯?怎么转不动? “你在作甚?” 楚北黎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甄西吓了一跳,立马放开了花瓶,一回头正好撞上楚北黎宽阔的、裸露的胸膛! “你变态啊!”甄西又准备推开楚北黎,却被楚北黎粗壮的手臂紧紧的环抱住。 楚北黎嘴角上扬,露出狡黠的笑容,说道:“你擅自闯入本王房里投怀送抱,还怪得着本王?” 事实确实是如此,可他睡个觉起来衣服也不穿好就出来了是怎么回事? 甄西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挣脱他的钳制,要不是怕又一次把他推地上去,她真想使上点内力。 楚北黎转身走进卧房,说道:“过来给伺候本王穿衣。” “你不是有丫鬟么?”何况你自己都有手有脚的。 “可是本王的甄夫人在这儿啊,要丫鬟作甚?” 甄西本是极不情愿的,可谁让自己有求于人呢? 她走上前去,看着楚北黎在这日渐微凉的初冬只着一件内衣,还没扣扣子!那宽阔、坚毅地胸膛在衣服下若隐若现,甄西深吸一口气,胡乱地扣着扣子,越急越乱。 “扣个扣子都不会。”楚北黎的声音在耳畔想起,让甄西有一丝酥麻感。 甄西好怕这时候自己身体里的那个喜欢楚北黎的扶绫罗又跑出来他,遂赶紧拿起夹袄和外衣给他穿上后,小跑出卧房,在大堂找了位置坐下道:“我有话问你。” “问便是,离本王那么远作甚?”楚北黎边说便走出卧房。 “你……你别过来了,你坐那边。”在不确定扶绫罗什么时候会出现之前,她还是不要离她太近了,自上次之后,甄西便有阴影了。 楚北黎可不管那么多,他邪魅地笑着朝甄西走去,在一旁坐下,道:“本王为何要听你的。” 算了,还是问完赶紧走,甄西僵直地坐着,小心翼翼地问:“你……可知萧广心?” 楚北黎一听到这个名字,立马变了脸色,道:“你如何知道他??” “我前些日子看了那案子的卷宗,有一页画押供词是空白的,那一页……本是萧广心的……”甄西知道对于楚北黎来说,巫蛊之案是他的伤疤。 “那为何是空白的?”楚北黎问。 甄西惊异地抬头看向楚北黎,他,不知道当年萧广心未被抓住么? 甄西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他有可能还活着呢。” 楚北黎听到这话,忽的起身,有些激动地抓着甄西的双臂,说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甄西非常能理解他这种发现自己亲人还活着的那种感觉,她突然忘记自己为什么来找他了,不知为何,此刻,她只想把自己看到的,告诉他。 “其中有一份卷宗中提到过,他们去南昭边境押小萧将军回京途中,萧夫人带着他逃了,后来,萧夫人寻了回来,他不知所踪。” 楚北黎听到此,眼中闪过复杂之色,或悲愤,或欣喜、或激动,他像个孩子得到糖果似得一把将甄西抱住,道:“谢谢你。” 甄西竟忘记了反抗,愣愣地任由他抱着。 忽然,他又放开了她,问道:“那卷宗本王曾多次去寻,那刑部之人顽固的很,怎么都不给本王看,你是如何看到的。” “那时我在办皇后娘娘那案子,有无上令牌啊,自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咯。”甄西忽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对了,我还发现一件有趣的事,那长孙皇后病是装的。” 楚北黎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句。 月满楼 肖应在月满楼之后,便留在了弦月阁,这天上头给了他一个任务:寻天和十五年在南昭边境失踪的——萧广心! 最后三个字赫然敲击这他的心!因为,那是他弃用了十一年的名字! 是谁在寻他?那狗皇帝?他应该以为他死了,早在那一年就放弃寻他了。 是黎王吗?想到这,肖应冷笑一声,那个一事无成的黎王,他的表哥,或许早就忘记了复仇为何物了吧?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未去找楚北黎的原因。 那又会是谁呢? 不管是谁,在没弄清楚之前,他是不能轻举妄动的,查就查吧,他们永远也查不到,呵呵! 第三十三章 狩猎 天和二十六年初冬 当凌晨的光破开无尽的黑暗撒在第一片摇曳着的树叶上时,寒风早已狂卷,带走等候已久的温暖。 这才初冬刚至,却已经冷的不行了,甄西裹着小棉袄,依旧是瑟瑟发抖。 甄西忽然想到了什么,让桃红拿来了图纸,画了起来,她要给南昭设计第一件羽绒服! 至于怎么挑选羽绒、怎么清洗、怎么消毒,那便交给布庄的人去想办法了,毕竟,劳动人民智慧多。 甄西刚画完几张图,便有下人来传唤,说是宫里头来人了,让她去一趟内堂。 甄西只好放下笔,把画好的几张图先命桃红拿去钱记布庄。 甄西来到内堂之时,王爷已经在堂上坐着了,甄西顺其自然的走到楚北黎身边站着,这是经过了这么多次见宫里人之后,养成的习惯。 那位公公便是上次来下赏月贴的曹公公,这一次见甄西丝毫不敢怠慢了,毕竟甄西现在可算得上是太后身边的红人了,他眼里透着巴结之色,扯了扯嗓子道:“今日奴才奉太后娘娘之命,前来王爷府邀请甄夫人参加明日的南山狩猎。” “曹公公,替我谢谢太后娘娘的美意。”甄西从怀中掏出一些碎银子让一旁的下人递给了曹公公。 甄西似乎已经全然融入了这个社会的相处模式,凡是宫里来的人,都是人脉啊,得好好积累。 而楚北黎是王爷,自是在狩猎名单里的,而甄西不一样,她只是王府的一个妾室,没有传召是不允许参加这样的场合,这太后能想着她,也算是对她的抬爱了。 甄西对于狩猎倒是不怎么感兴趣,毕竟自己并不擅长狩猎,且这等活动通常都是武官的主场。不过,听说狩猎之后,会将猎来的动物烤了吃,那定是很美味的,甄西想想都流口水。 “在狩猎场,切莫光顾着玩。”楚北黎提醒道。 甄西白了他一眼,道:“你放心,我会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保护你!” 其实,楚北黎想说的是,围场,看似安全,实则暗流涌动。虽说在狩猎开始前,会有人清场,而狩猎场外也有禁军把手,但有心之人,总是能钻空子的,再说了,这狩猎场弓箭可是不长眼睛的。 奈何,那粗糙的江湖女子听不懂啊! 翌日 楚北黎那绛紫色长至脚踝的披风里,穿着一袭紫色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夹袄。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方便骑马。 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腰背挺直地站在麻车旁,宛若画中之人。 甄西看到这样的楚北黎时,有些发怔,那身躯凛凛的样子,像极了铁面! “怎的,夫人是瞧着本王入了神?” 楚北黎的戏谑让甄西回了神,没好气的丢下一句:“你不适合穿紫色的衣裳!”便上了马车。 她驴头不对马嘴的话让楚北黎感到莫名其妙,他随着上了马车。 甄西今日倒是穿了件藕粉色小棉袄,少女感十足,只是,她手中,也带了件淡紫色的披风,她的心情是极其不爽的,连这也撞衫! 待他们来到南山围场,黑压压的禁军已经一字排开站好了自己各自的岗位。 受邀的官员们也陆陆续续进了围场,这次狩猎,主要是以武官为主,文官鲜少。 而皇上,却只带了荣妃,皇后娘娘自上次受惊之后,身子似乎一直比较虚弱,稍不注意就容易感染风寒,所以,此次狩猎并未参加,那安嫔亦是快要生产,遂也未跟来。 待到所有人一一入了席后,所有参加狩猎的人都准备就绪,皇帝举起手中金黄色的弓箭朝长空奋力一射,狩猎算是开始了,众人跟着皇帝,骑着马进入了狩猎区。 这众人,自然是包括甄西的,此刻,她正寸步不离的跟着楚北黎。她的马术并不高,那楚北黎好像也是如此,所以,她才能跟得上他。 此次狩猎,猎得猎物总重量最多者获胜,一众武官,均是往幽深的林里跑,因为那里动物活动比较频繁,最易猎到大型动物,这楚北黎却与旁人不同,他骑着马一直往一旁跑。 “王爷,这边都是些野兔子!何不去那边?”甄西指着武官去的方向说道。 猎兔子哪有意思啊。 楚北黎却并不理会她的提议,说道:“那里人多,弓箭无眼,要伤了本王怎么办?” 他跑着跑着忽然停了下来,下了马,他弓箭放置一边后,就地儿躺了下来。 …… 甄西有些无语,这草包王爷,好不容易出来玩,他却悠闲自得地坐着!白白浪费了一副好弓箭! 甄西也只好在这儿陪他看风景咯,她勒停了马,守在一旁。 “咕……咕……”忽然,那高原远辽阔的天空中,传来几声老鹰的叫声。 甄西抬头望向碧空如洗的天空,果然看到一只老鹰盘旋在上空,一丝不详的预感袭来,顿时让甄西警惕起来。 这时,只见一只箭,分毫不差的射中了那只盘旋的老鹰,好箭法!甄西转头看向楚北黎,他早已起身,将手中握着的弓放到背后,快速上马,道:“快走。” 甄西看着他的动作和严肃的神情,不似在开玩笑。他,也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那老鹰,必有问题! 甄西跟在楚北黎后面也跑了起来。 北风在耳边肆虐地呼啸着,像是把把尖刺的钢刀,无情的撮在她俩的脸上。 风越来越大了,天空中朵朵小云聚集成了一大片浓云,慢慢的、慢慢地扩大起来,渐渐布满了天空,此时的天空已是灰蒙蒙的一片。 陡然间,风呼呼地吼了起来,是暴风雪要来了吧。 空中零星的飘起了小雪,落地即化。 灰蒙蒙的天空,同雪海打成了一片,一切都不看见了。 第三十四章 刺杀 前方依稀出现了几个黑点,甄西大惊,大叫道:“王爷,快停下!” 他再往前走,便要与那些刺客迎面相对了。 甄西拔剑出鞘,一跃而起朝着那几个黑点迎了上去。 对方的剑法凌厉而狠绝,招招直击要害,没有丝毫手下留情之意。而杀戮中的甄西,异常的冷静,她从容的应对着对方的招式。 她以一敌十,流光剑一出,快速、准确、狠厉,敌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了下去,剑上沾满了鲜血,鲜血与那皑皑白雪混在一起,异常艳丽、刺眼。 来人所剩无几,剩下的那几个,见势不妙欲逃,甄西嗤笑一声:“想逃?门都没有!” 论轻功,有几人能及得上她?她追上前去,与剩下那几个黑衣刺客缠斗了起来。 厮杀间,对方的剑从甄西的袖口划过,顿时裂开一道口子,手臂上溢出的血竟是黑色的!那剑有毒! 那就只好速战速决了,甄西运气,使出十成的内力,挥剑朝众刺客扫去,剑气扫过之处,周围的树木纷纷倒下,他们也不例外! 来的刺客,无一生还!没有人能从她手中逃走,对于敌人,在甄西的字典里,没有“放过”二字,这也是她唯一认同的,月满楼的信条,因为你若对他仁慈,他日遭殃的必是自己! 就在甄西得意之时,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个草包王爷呢! 她立刻折返回去,竟只剩两匹马在原处!心中暗叫不好,这定是调虎离山之计。 甄西拍了拍脑袋,暗骂自己那么好胜做什么? 她四处寻找着楚北黎,可是,她感觉她的四肢已经有些发麻,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不行!再这么下去,会中毒而亡,她必须得把毒逼出来。 因为不确定对方还有没有人,只能是找了个藏身之处,盘膝而坐,提气,运气,用内力强逼侵入体内的毒素,内力游走于各大经络那毒素节节败退,不多时,一大口黑血吐出,那些被鲜血沾染的植物顿时枯萎、没了生气。 甄西起身,她不能过多停留,得赶紧去寻楚北黎,却发现自己浑身乏力,已然没了用轻功之力。 定是方才运功逼毒消耗了太多内力了。 那,就只能用走的了。 而在不远处,一双双鹰一样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给本宫上!”待甄西走近时,暗处的人一声令下,都冒了出来。 果然还有同党!楚北黎不在还杀了过来,看来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啊。甄西心想。 她再一次提起剑迎战,此时的甄西,心中一直想着楚北黎的下落,一心想快速地结束战斗,出剑更快、更狠了,只是这样,更加消耗内力。 刚刚逼毒而出的时候消耗的内力已经太多了,现在如此消耗,让甄西有些吃不消,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这些刺客与刚刚那些刺客从出招路数来看似乎不是一路人,第一批刺客,招招要命,而这一批,却并不是。 看着自己的人一个个比甄西击倒,躲在暗处的人按捺不住,跑了出来,叫嚣着:“给本宫杀!” 那人正是当今太子楚北庭! 甄西万万没想到这人竟如此大胆,敢在天子眼前作恶! “哼,这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你再厉害又如何?一起上!”楚北庭讥笑着。 “有本事咱们单打独斗啊?”打楚北庭倒还绰绰有余。 “你休要用激将法激我!贱人,那日本宫让你从了我,你不知好歹,现在本宫也不稀罕了,今日,你便是他们的了,哈哈哈哈哈。”他说着说着,便仰天长笑起来。 “那你们试试!”甄西的眼中透着阴狠,他们若敢动她,她就算拼下最后一口气也要与他们同归于尽。 “上,让本宫好好瞧瞧这烈女子,是如何在男人的胯下受辱的!” 他的一声令下,他身后的那些打手迅速上前,将甄西围住。 而他的话同样让甄西觉得可笑,她就算死了,也不会从了他们! 甄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道:“那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甄西使上最后一丝力气,与他们拼杀着,他们的剑在她身上划开一道、又一道口子,身上的衣衫早已不是完整的,不过那溢出的血并不是黑色,而是鲜红色的! 这是为何?他们的剑上不是有毒吗?刚刚她明明是中了毒的! 他们的剑上,确实有毒,只不过是另一种毒,它名叫合欢散! 很快,甄西感受到了体内的燥热,在这大雪纷飞的冬日,她热的发慌!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只要她还有一丝意识,她定不会被他们得逞! “哼,你堂堂太子,就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么?”甄西一边说,一边用剑刺向来人的心脏,尽管内力薄弱,但剑法还在。 “你,下贱的人!只配用下贱的毒!做下贱的事!哈哈哈哈!”楚北庭叫嚣着。 “呵呵,楚北庭,你最好别让我活着!否则,那便是你的死期!”甄西一字一句狠狠地说道。 “那就看看你有没有机会活着走出这个围场了。”楚北庭非常有自信,他定不会给她报复他的机会。 甄西一路躲避着他们的剑,直至来到楚北庭身边,挥剑刺向他的心脏,楚北庭此刻也反应了过来,急忙往后退着。 “你们都死了吗?快来护驾!” 楚北庭接不过两招便被甄西挑破了衣裳,那破口处顿时鲜血直流。 看到血的楚北庭顿时慌了,说道:“本宫不与你玩了,你们快拦住这个疯子。”他说完,便落荒而逃,留下那几人和甄西缠斗着。 甄西此刻虽然满身是伤,衣服也没有一块好布料了,但,这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当年她年纪尚小背后遍布鞭伤,她依然能忍受伤口的剧痛训练,现在,也一样! 她不屈不挠的接下他们每一个招式,就连那些人,都被这样的甄西惊呆了。 敌人一个一个在减少,她身上的剑伤再增多,毒也越来越强烈,燥热得恨不得马上脱光所有的衣物。 第三十五章 旖旎多姿 但,残存的意识告诉她,不行! 意识还在,身子却渐渐酥软起来,软得连提剑的力气都没了,手中的流光剑“叮”的一声掉落在地,她想弯下腰去捡,却顺势倒了下去。 “呵呵……”最终,她还是没能将他们杀光杀尽!她还是倒下了。 “这个贱人,废了老子好大的力气,终于倒下了。”其中一个人说道。 “是啊,老子从来没见过如此狠厉的女子!”另一人说道。 “哼,再厉害,现如今也瘫软在地,等着老子要她。哈哈哈!” 他们一个个讨论着,似乎都有些急不可耐了! “诶!诶!诶!说好了啊,谁先来。”他们为了谁第一个上而起哄了起来。 而此时的甄西,身体燥热不堪,却依旧用自己残存的意识极力押至着,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掉落在一旁的流光剑,缓缓地伸出双手,想要去够,却奈何身子像被压了块重重的石头似得,动弹不得,而手只有那么长,她根本够不到。 她咬着牙,奋力往旁一滚,近了、近了!她嘴角上扬,她只要伸手,便能拿到,只要拿到流光剑,要么杀了他们,要么自我了断! 就在她已经触碰到剑身之时,剑被其中一个黑衣人,一脚踢开:“哈哈,还想反抗?老子偏不让你如意。” 看着被踢开的流光剑,近在咫尺,对她来说,却像在那遥远的天边!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什么。 那是某年除夕夜,所有人都在欢庆迎新岁,到处是一片热闹非凡地景象,而月满楼却极为清冷,月满楼之人,大多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他们都是江湖儿女,最多几个要好之人一齐把酒言欢。 新月阁高台,少女独自坐在地上望着月亮发呆。 少年悠悠而来,抬手朝空中一掷,少女亦是反应迅速,立即一跃而起,在空中翻了个跟斗,轻而易举地接住了那物。 “这是什么?”刚过豆蔻年华的少女,脸上还有些许稚嫩,她手中拿着一个长长的玄纹织锦布袋。 “你打开看看。”那个带着铁面、从来都看不清面容的少年,淡淡地说道。 少女轻轻地解开布袋上的绳子,待看到里面装的是什么时,她惊喜道:“是一把剑呀。” 她从布袋里拿出那把剑,仔细摩挲着剑柄上精致的花纹,嘴角噙着笑,抽剑,剑出鞘的那一刻,流光一闪,恍若天边的星月。 那剑锋亦是极其锋利的,少女只是轻甩剑身,一旁的树枝便立即断裂开来。 “它叫流光,以后,便是你的了。” “谢谢你!我很喜欢。”少女收剑入鞘,满脸欣喜,这或许是她在这里,度过的最快乐的一个除夕夜了吧。 那一年,他年方十八,她芳龄十五,春心初萌。 画面消失,甄西依稀看见一黑衣人站在她身旁,拖着裤子,嘴里说着:“老子就说猜拳老子从来没输过,哈哈,小美人……” 甄西虽然身体极度不适,神智也不甚清晰,但她知道,那人的动作意味着什么,她全身细胞都在抗拒着,可她动不了了,她无法反抗,就连咬舌自尽的气力也没有了。 此刻,大雪越下越大,仿佛在为她悲泣。 她身体不停地颤抖着,闭上双眼,眼角一行热泪留下,瞬间浸湿如墨发丝。 忽然,她感觉到有人倒在了她身侧,她赫然睁开眼看去,倒在她身侧的,正是刚刚脱裤子的男子,双目圆睁,一动不动死死的盯着她。 她依稀看到一抹紫色的身影发了狂似得,朝剩下那几人挥剑而去。 他,面如刀削,脸廓棱角分明,冷眉横飞入鬓,他,目光如炬,眼中怒火焚烧,而甄西,却泪眼模糊,看不清他的容颜。 甄西看着那紫色的身影,艰难地苦笑着:铁面,你终于来了!谢谢你,让我不至于屈辱而死! 不到几秒,黑衣人纷纷应声倒下。 “啊!!!” 那紫色的身影,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伤,面色绯红的女子,气得双眼通红,仰天怒吼,这吼声,如龙吟、如呼啸,以至于林里的动物们都惊得仓皇逃窜着。 都怪他,能力不及,被迷雾阵法所困,直至现在才得以脱困,他着急得四处寻她,却依旧是来的太迟、太迟!依旧让她身受重伤! 他轻轻地抱起眼前这个柔弱酥软的女子,身体因为气愤和后悔而不停颤抖着,他修长的双手,轻轻地、颤抖地抚过她绯红的绝世容颜。 甄西被他这么一触碰,身体里的酥麻感越来越强烈,像触了电一般,她闷哼一声,轻轻抬手环住他的脖颈,吻了上去。 这一吻,似乎让她好受了些,她像是上瘾了一般,不停地索吻着。 他将她轻轻推开,看着她柔情似水、娇俏可人的样子,他方知她是中了情毒! 他是爱她的,爱她的勤奋刻苦、坚强果敢,深入骨髓的爱着!待到时机成熟,他亦会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欢爱,于他来说是神圣的,他不想为了解毒而伤害她! 只是,若不如此,她将血脉暴涨而亡! 而眼前这位绝世佳人,不停地呢喃着:“热,我好热,好热,铁面,你能给我吗?” 她玉手轻抬,抚摸着他的俊颜,由上至下,她那红润饱满地唇再一次覆盖了他的薄唇,越吻越深! 她体内的热浪不停地翻滚着,刺激着她不断深入的索要。 而他心底守着的那到神圣的防线,也渐渐倾塌。 “西儿,可以吗?真的可以吗?”他在她耳畔轻声询问着。 “嗯……”她轻哼一声,似乎在回答他,又似乎在**着。 得了她的应允,他轻柔地进入,不停地给予着,动作温柔如水,深怕触碰到她身上的伤口,深怕,弄疼了她! 在这大雪纷飞的冬日,枯黄的草地上,一双人儿相拥而卧,那完美的交媾,宛若一副春光图。 在这冬日,春光旖旎多姿! 第三十六章 不一样的黎王 疯狂过后,甄西脸上的绯红已然褪去,她不再燥热不安,情毒已解,但是,她因为受伤过重,而昏迷了过去。 她衣服上的血迹早已干透,那衣上的血迹,分不清是从伤口流出来的,还是这一次疯狂的处子血。 他迅速的穿好衣物,并轻轻地替她穿着衣裳,尽管这破烂的衣裳已不能蔽体,他依旧一件一件仔细地穿着,那手触碰到她身上的伤痕时,他气得有些发抖。 那些伤口犹如一把把锐利的尖刀,一刀一刀剐着他的心!一滴泪从他的眼角留下,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用自己的披风,小心翼翼地将她裹好,轻轻地将她抱起,纵使,他心如刀绞、满是怒意,此刻,对她依旧是温柔的,像一颗珍宝一样,细心地呵护着。 他抱着她,一跃而起,穿梭在那片刚刚还充满杀戮的树林,直至过了树林方才停下,他抱着她在空中旋转,缓缓落地,走出了树林。 所有参与狩猎的人都已经回到出发的地方,准备今夜的烧烤晚会,唯独楚北黎和他的甄夫人未到,他们似乎都不急着找他们,因为他们不觉得黎王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而是认为那顽劣的黎王指不定和他的夫人在哪里逍遥快活呢。 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当黎王和那甄夫人出现在他们视线时,会是那样一番情景。 或许在场的所有人都忘不了:黎王抱着他的甄夫人,缓缓地从林里走了出来,一向温和好说话的黎王,那一刻却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他眼中燃烧着愤怒地火焰,让在场看到的人都有一种会被那火焰灼伤的错觉。 而他怀中的人儿,却也不再是传闻中英气逼人的女子,她是那般娇小、柔弱,头发凌乱不堪,那绝世的容颜此刻亦是苍白的、毫无神采! 她裹着黎王的紫色披风,紧紧地闭着双眼。 太后娘娘见到此番模样的两人,第一个站起身来朝他们快步走去,焦急地问道:“黎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西儿她……怎么了?” 楚北黎没有回答太后的问话,而是扯着有些疲惫而沙哑的声音怒吼着:“传太医!” 所有人都为之一怔,这黎王一向脾气很好,任凭别人如何挑唆、讽刺都是无动于衷的,就像个软柿子,任人拿捏,而此刻的黎王,像变了个人似得,他变得几近癫狂! “传太医!快传太医!”太后跟着招呼着,她一向很喜欢甄西,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孩子,看到如此模样的甄西,她也是真的急了。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楚北黎抱着甄西进了围帐,他们开始议论纷纷,议论着甄夫人为何昏迷,议论着楚北黎刚刚那一声怒吼。 只有一个人,心里想着:她怎么还没死?那就是楚北庭。 “楚北庭,你最好别让我活着!否则,那便是你的死期。” 楚北庭回想起甄西最后对他说的那番话,不由得瑟瑟发抖起来,随即,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如果那会儿他没有害怕被甄西伤着而逃了回来的话,此刻,他或许已经死了。 围帐里 太医正在给甄西诊脉,面露凝色。 太后瞧着太医的表情,焦急地问:“张太医,怎么样了?” “甄夫人本就失血过多,身体较为虚弱,熬过这两天便也无大碍,再养上些时日便可,只是……”张太医欲言又止,露着有些为难之色。 “只是什么?”楚北黎冷冷地问。 “只是……”张太医欲言又止,又见这里并无外人,遂又说道:“甄夫人体内还有些许残毒……还需服些解毒之药。” 他之所以为难,是因为现在是皇上狩猎期间,竟然有人携毒进围场,而且还是那军用之毒! 在场之人听了这话后,均一脸震惊,是何人如此大胆? 只有楚北黎脸上依稀泛着红晕,他以为张太医说的是情毒。 当他看到张太医写得药方是,脸色顿时变得深沉了,他问道:“张太医,这毒可是乌头之毒?” “正是。” 楚北黎眸中闪过一丝心疼和狠厉,在他不在的时候,她究竟经历了何等苦难?不过,放心,那些恶人,他定不会让他逍遥法外! “张太医,甄夫人中毒之事,暂且先别往外传。”能用这毒的人定是非同小可! 太后坐在床畔摸着甄西的手,这才发现,甄西的手臂上满是剑伤,而她的身上远不止这些。 一向心善平和的太后,此刻心底也难能平静,她起身朝账外走去,她要找皇帝替甄西做主,此事,定不能就这么罢手! 楚北黎摒退下人,轻轻地拿开裹在甄西身上的紫色披风,拿出怀中的玉瓶,取了点药轻轻地擦拭着甄西的手臂、后背…… 当他擦到后背时,看着背上纵横交错的鞭伤和那个耀眼的太阳图案,他想起了八年前,那个坚强的小女孩笨拙地自己给自己上药的情景。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此生,这等事再也不会发生! “无言,把风声放出去。” 楚北黎陷入迷阵那会儿,本是要探个究竟,看看那些刺客是谁派来的,却不料这批人没查出来,反倒是抓到了另一批人的把柄! 他在未替外祖父和母妃沉冤得雪之前,他本是不想理会楚北庭的,奈何楚北庭一直咄咄相逼,今日竟敢动他心爱之人!那么,就不要怪他不顾兄弟之情了。 第三十七章 包庇 此时,在帐外已经驾好了篝火,狩猎的比赛的硕果成为了他们的晚餐,好不热闹。 太后匆匆赶来,对皇帝说道:“皇帝,这次无论如何,你也得替西儿做主!” 皇帝正在兴头上,他似乎并不想管甄西的事:“母后,那甄夫人乃黎儿的妾室,自是有黎儿替她做主的。” “皇帝,此事非同小可啊!这围场本是有禁军守着,那些歹人是如何进来的?是他们武艺高强还是禁军玩忽职守?” 太后句句在理,不过这些,皇帝也是想到了的,他在这围场之中,还有刺客能够混进来,那罪行重则杀头!虽不是冲他而来,但也是行刺之罪,他自是不会轻饶,只是他派去调查此事之人还未来通报。 “还有……”太后欲言又止,她是在考虑,要不要把甄西中毒之事说出来,毕竟,那毒本是用于军事,一般人是拿不到的。 只是,她一想到来围场时还活蹦乱跳地人儿,此刻却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她便心疼!再想到那满身的剑痕她便气愤! “皇帝,西儿可是中了乌头之毒,如若查出了主谋,无论是谁,定要严惩!”此人能利用职务之便,拿朝廷用于军事的毒物来害人,不严惩,定后患无穷。 “母后,你说什么?确定是那乌头之毒?”南昭国地处偏南,乌头虽盛产,但南昭有规定,这乌头制出的毒只能用于行军作战,并不是平民老百姓能用的。 太后点了点头道:“那张太医的医术自是不用怀疑的。” 就在这时,皇帝身边的刘公公走上前来,在皇上耳旁窃窃私语了几句,皇上顿时脸色大变,压抑着怒火道:“混账东西!把他带进朕的帐内来!” 说罢,便气冲冲地朝他的帐篷走去。 众人看到皇帝突然离席,都觉得奇怪,却又不敢多言,毕竟这天家行事总是令人琢磨不准的。 接着,太子殿下也被传唤了进账。 皇帝账内 “你这个混账东西!你说,你还能干点什么正经事?朕在这儿狩猎,你竟还敢勾结禁军,放刺客进围场?”皇帝气氛地指着楚北庭。 楚北庭却一脸无辜地说:“父皇,儿臣……儿臣……不知你在说什么?” “你这会儿给朕装什么痴儿?那禁军统领都已经全数交代了!”皇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楚北庭见势不妙,立马跪地,道:“父皇,定是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冤枉儿臣呐。” “你休要跟朕狡辩!你那袖口是怎么回事?”皇帝指着楚北庭的袖口问道。 “这是那贱人……”楚北庭说到一半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闭嘴。 “哪个贱人?” 楚北庭见父皇似乎已全然知道,便不断磕头认起错来:“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知错了,都是那贱人勾引儿臣,还说要把事情出去,儿臣才……儿臣才出此下策的呀!” “庭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太后在一旁听他左一句贱人右一句贱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皇祖母,儿臣不知那甄夫人给您灌了什么迷魂药您竟如此喜欢她,她若是好女子也就罢了,可她作为皇弟的妾室在赏月宴那日勾引儿臣,定也是个不知羞的……” “够了!”楚北庭还没说完,便被太后打断了,“西儿是个什么秉性,哀家自是清楚的,你休要在这儿诋毁人家!” 楚北庭见太后这儿说不通,便又开始转向皇帝,以退为进:“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真的知错了,您罚儿臣吧!” “哼,如若单单只是这件事,朕也就罢了,毕竟那甄夫人只是个妾室,可你却这般不知轻重,竟私用那乌头之毒,朕不罚你都不行!” 皇帝的一番话倒是让楚北庭疑惑了:“父皇,若说羞辱甄夫人儿臣认了,可那乌头之毒,真的与儿臣无关呐!” 这楚北庭满嘴谎言,这会儿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你莫要再狡辩了,你好好跟朕说说,那毒是问谁拿的?”皇帝突然柔和起来,像是在巧言令色。 “父皇,儿臣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动用军用之物呐,儿臣是下了毒,可那毒……那毒是催情散……并不是乌头之毒啊!”楚北庭情急之下,全招了出来。 “庭儿,你让哀家说你什么好呢?西儿好歹也是你皇弟的人,你竟对她下媚毒,你如此做法,简直比拿刀剐了她还恶毒,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变得如此不堪?”太后翘着兰花指指着楚北庭,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皇祖母,孙儿定是鬼迷了心窍,孙儿真的知错了!”楚北庭一脸忏悔,似乎真的知错了一般。 “罢了,”皇帝摆了摆手,道:“刘公公,传朕旨意,将那妄自揣测主子之意的狗奴才拉下去砍了!” 皇帝的一席话便是把所有的罪责都安给了楚北庭身边的随从,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令一旁的太后很是诧异,而那跪在地上的楚北庭却是又惊奇又欣喜,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知道,他的父皇对他从来都是仁慈的,毕竟他子嗣单薄,若是罚坏了他,谁还来继承这楚家江山?那楚北黎么?哼!就那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若是当了皇帝,也定是个傀儡! 就算毒害了那贱人又如何,父皇怎么会为了她区区一个妾室而惩罚他呢?他可是将来要继承大统的,在继位之前自是不得有污点的! “你也别暗自窃喜!你,管教无方致使下人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不知轻重之事,罚你闭门思过半月,不得踏出东宫一步!” 太后一脸惊异,又似乎有所预料,她摇了摇头:“怪不得这庭儿做事总是有恃无恐!原来是有个好父皇在替他收拾烂摊子!皇帝,你记住一句话,惯子如杀子!今日这事,哀家便当全然不知,若再有下次,你不罚他,哀家来罚!”说完便气愤离去。 楚北庭忙磕头道:“谢皇祖母,谢父皇开恩!儿臣定当谨遵教诲,保证没有下次!” “哼!你也出去吧!” 淑兰殿 “一群废物!号称一等一的杀手,竟连一女子都打不过!白瞎了本宫费尽心思弄来的毒!”那本贤良淑德的长孙皇后此刻面目狰狞得很。 念巧在一旁不敢作声,那女子确实了不得,那日甄西进淑兰内殿,她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不知怎的那盆景下的泥土还是被翻动过。 长孙皇后眼中露着杀气:“现如今连庭儿都受了牵连,那女子定不能留!”她看向念巧,接着说:“念巧,你去联系一下江湖中的杀手,不管出多高的价格都无碍,势必要除了那女子!” “是!”念巧福了福身。 第三十八章 威胁 与外面烧烤场的喧闹狂欢不同的是,帐内出奇的安静,楚北黎守在床榻边看着甄西出了神,焦无言站在一旁一声都不敢吭,他忽然觉得王爷好似变了,浑身散发着寒气冷得令人颤抖。 帐布被人拉开,是端着药的桃红,她走到床榻边,欲给甄西喂药,可这王爷杵在这儿发呆,又不好让他走,喂也不是,不喂也不是。 “给本王吧!”楚北黎哑着声一边说一边将药碗端了去。 桃红手依旧保持着端碗的姿势愣了片刻,只是片刻,桃红似乎反应了过来,她走至焦无言身旁拉了拉他的衣角冲他使了个眼色便要往账外走。 那焦无言却丝毫没反应,依旧是傻愣的现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桃红又折回去将那大傻子强拉硬拽地出了围帐。 再看楚北黎,正笨拙地喂药,他可是这辈子都没伺候过谁。 那药似乎在跟他作对,竟然喂不进去,从嘴角溢了出来,慌忙之中,他用自己的衣袖将那溢出的药液擦拭干净。 他一连喂了两次,都从嘴角溢了出来,楚北黎盯着药碗好一会儿,缓缓的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往自己嘴里喂。 药一入口便眉头紧蹙,那药实在是太苦了,他俯身下去,朝着她那毫无血色的唇吻去,将药一点一点地喂了进去,如此反复。 一碗药终于喂完,一滴不剩。 楚北黎将她嘴上残留的药液擦拭干净,一脸宠溺又心疼地看着她:“西儿,不会再有下次了,那些人,或早或迟,我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语调平静,却异常的坚定。 楚北黎给甄西喂完药后,便带着她回到了王府,并将她安置在了自己的院里。他彻夜未眠地守在床榻,就为了能第一个看着她苏醒。 可,一夜过去了,她依旧未醒。 第二日早晨,楚北黎正给她喂药,那焦无言不识相地闯了进来,面色不安,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王爷……属下……”焦无言看到自家王爷正俯下身亲那甄夫人,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知如何是好。 楚北黎起身拭去唇角地药渍,有些不悦地说:“有何要事?” 焦无言理了理思路说:“王爷,今日,那禁军头领被撤了职,还有……那太子殿下的随从被砍了头,说是……说是他勾结禁军头领带刺客进围场上了甄夫人……太子殿下也只是因管教不严禁足半月而已……”说道最后,越说越小声,甚至有些可以躲闪来自楚北黎灼人的目光。 楚北黎目光如炬,随后却又冷笑一声, 道:“终归是顾及天家颜面找了个替死鬼啊!那本王就让他在逍遥自在些时日。” 他知道,他的父皇是宠爱他们的,但没想到,他竟能为保全利益捏造事实颠倒黑白,这倒是令他意想不到呢。 “准备一下,本王要进宫。” 广坤宫 “父皇,儿臣来给您请安了。”楚北黎哑着嗓子,一夜未眠的他略有些疲惫。 皇帝刚下了早朝,处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这会儿正在广坤宫批阅奏折,他放下手中的笔,道:“黎儿,这会儿过来,怕不是来请安的吧?” 楚北黎也不打算绕弯子,直接说道:“黎儿此次来是问父皇要一张赐婚书的。” 皇帝眼皮跳了跳,若有所思道:“可是那甄夫人?” “正是。”他目光坚定地看着他的父皇。 “她不是已经在你府上了么?”皇帝打着马虎眼儿。 “孩儿要给她一个名分!”楚北黎不依不饶。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纳妾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娶妻?万万不能!黎儿是何等身份,怎能娶一个毫无背景江湖孤女? “那如果孩儿执意要娶呢?”楚北黎并不想与他多费口舌。 “你可知你是在与谁说话?”皇帝被他气得不行。 “自然是至高无上、一手遮天的父皇你啊。”楚北黎心中是有怒火的,说话自是毫不忌惮。 皇帝咬牙切齿道:“楚北黎!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楚北黎却毫不畏惧,他冷笑一声,说道:“父皇,有的人活的不耐烦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楚北黎将手中的信纸放于案前,道:“父皇,你可知,昨夜有人私用乌头谋害儿臣?”楚北黎说着假装明白了什么,接着说:“哦,父皇英明神武自是什么都知晓的,那歹人好似被杀头了吧?” 皇帝青筋暴起,双手握拳狠狠地砸在案上,又忽的大笑了起来,道:“你这是在威胁朕!”他的好儿子,素来与世无争的儿子,此刻竟为了一个女人威胁他! “不,儿臣怎敢?儿臣只是想要个公道罢了,若是没有公道,那就赐个王妃给儿臣吧。”他这就是在赤果果的威胁! 皇帝气得牙痒痒,却又不能奈他何,想来也是窝囊,他堂堂一个皇帝,竟被自己的儿子威胁! 他愤而起笔,一连写下两道诏书,一道是甄西救驾有功,册封为安宁县主,赐京郊别庄、良田、金银;另一道,则是将安宁县主赐婚与黎王,择日大婚。 楚北黎拿着两道诏书,嘴角含着笑,说道:“谢父皇隆恩!” 皇帝看着楚北黎离去的背影,觉得有些陌生,又觉得有些熟悉,熟悉得就像是十几年前那个聪慧的黎儿回来了。 或许,那个黎儿一直未消失。 是夜月满楼 铁面紧紧地拽着那张雇佣令,上面赫然写着:刺杀黎王府甄夫人。 这是傍晚时分,弄月阁接到的雇佣贴,对方出价较高,只是介于那甄夫人原是月满楼之人,遂呈上来请示楼主如何处理。 哼,现在江湖中闻名的杀手,有几个不是出自他月满楼?江湖中人都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可以肯定的是,下这雇佣贴的,绝不是江湖中人! “去查一下,下这贴子的是何人?”铁面沉声道。 “是,楼主!” 第三十九章 苏醒 天和二十六年,冬,南昭多了一位安宁县主,而黎王即将成为她的夫婿。 这个诏令一下,所有人都议论纷纷,那黎王是出了名的风流,又无权无封地,仅一座王府一座皇庄,二十有三方才娶妻,他的妻子定是不好当啊。 只是那位未来的王妃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了,还未苏醒,生死未卜! “王爷,王爷……”焦无言见楚北黎一进府,便焦急地迎了上来:“王爷,县主自刚才便一直高烧不退!”诏书一下,众下人皆改口称其为县主。 楚北黎听候急匆匆地边往主院走边问道:“可有去传张太医?” “张太医刚刚已经来过了,给县主扎了两针便去煎药了。” 楚北黎有些恼怒地说:“黎王府没有下人么?他不好生照看着西儿去煎什么药?” “属下本是说煎药这事交给属下来办,可那张太医说这药若是火候掌握不好便会失了药效……”他也是很无奈啊,本想帮忙可别人嫌弃他啊。 当楚北黎见到床上的人儿,脸色通红,嘴上不停地呢喃着:“扶彻……扶彻……” 声音太小,楚北黎听不清,他坐在一旁,侧着身子俯下去想要听得清晰些,却不想呢喃声停止了。 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看到的是一张宛若刀削一般的侧脸,俊美非凡!近在咫尺! 她的心如小鹿乱撞,脸上泛起丝丝红晕。 这时,楚北黎转头看向她,四目相对,此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他们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动也不动。 站在一旁的桃红羞地转过身去。 “王爷,药煎好了!”焦无言端着药推门而进。 桃红使劲儿给他打眼色,可那呆子好似没看见,径直走了进来。 楚北黎心中略有不快,这焦无言真是会挑时候。 “王爷,张太医吩咐这药得趁热喝,咦?县主原来已经醒啦!这下就不用王爷用嘴喂药了!”焦无言惊喜地说道,他全然不知自己被他们王爷在心里骂了好几遍。 “放下,出去!” 焦无言挠了挠头,觉得他们王爷怎么这脾气发得如此莫名其妙?他讪讪地走了出去。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桃红也识趣地退了出去。 待他们都出去后,楚北黎伸手探了探甄西地额头,道:“好像没有烧了。” 甄西对这突如其来地肌肤接触,似乎也并不抵触,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嗯。”声音细不可闻。 楚北黎轻轻将甄西扶起半躺在床头,端过药来,舀起一勺,吹了吹,放置甄西嘴边。 甄西也是很配合地张开了嘴任由他喂着。 “谢谢,王爷!”喝完药后,甄西柔声道。 楚北黎心中有些奇怪,怎么这丫头昏迷了一夜,倒是变得温柔了。 “西儿,本王要给你看一样东西。”说着便把那两道诏书递给了甄西。 “这,是圣旨吗?”甄西看着那两卷明黄色的卷轴问道。 “可以这么说,你打开看看。”楚北黎脸上挂着宠溺地笑容,看着甄西。 甄西缓缓揭开,当她看到里面的内容后,若有所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王爷爱我么?”她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看着楚北黎,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西儿,本王一直是爱你的,很爱,很爱。”或许,八年前,他就爱上了她。 甄西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转瞬即逝,他爱的是她啊。 “待你身体好些了,咱们便完婚,可好?”他一早让她成为他的甄夫人之时,便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让他父皇亲口赐婚的时机,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时机竟让她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 “嗯。”甄西羞涩地点了点头。 楚北黎心中再次闪过一丝疑惑,这是他的西儿吗?他从未见她如此温柔过,是因为那无奈又荒唐地第一次吗? 一想到这儿,楚北黎便情不自禁地靠近她,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地呼吸,他慢慢地、越靠越近,想要再一次亲吻她的朱唇。 而她,似乎也知道他要做什么,缓缓闭着眼,却迟迟未等到他的吻。她再睁眼时,楚北黎已经退了回去。 “你是谁?”楚北黎声音极其冰冷,与刚刚的深情款款截然不同。 “我是你的西儿啊!”甄西一脸委屈地看着楚北黎。 “不,你不是!”如若是他的西儿,见他要去亲她必定会给他一巴掌吧! “王爷,我如何不是我了?”她朱唇上翘,似有些恼,又似在撒娇。 楚北黎现在有八成的把握,她不是她的西儿,他的西儿从来不是柔情似水的,更不会撒娇! 可是,那一模一样的脸,看起来毫无破绽! “是本王错了,西儿莫恼。”楚北黎拿起放在床边的玉瓶,道:“西儿,让本王帮你上药,可好?”语气突然变得极其温柔。 甄西这才展颜一笑,点了点头。 楚北黎便扶着她平躺下,手轻轻的拉上她的衣裳,一点一点仔细地擦着,直至将手臂、前身的伤口擦完,他令她侧过身去。 他的手,轻柔地将她的衣裳往下拉,越往下,他的心越是紧张,他怕她不是她的西儿!因为,如若不是,那他的西儿必定是凶多吉少! 他的手有些微微颤抖,直至甄西背上那个火红的太阳图案慢慢显露出来,那太阳,与他八年前看到的一模一样,那般耀眼! “王爷怎么了?”怎么忽然停下了? “本王瞧着这些伤,甚是心疼!西儿……”这是他的西儿没错,可是,怎么就突然变了个性子呢?难道因为他们做了羞耻之事? “王爷心疼西儿,西儿就算受伤,也是值得的。” 楚北黎温柔地擦着药,道:“西儿,你放心,这样的事不会再有下次了!” 以后,还是让他来护她吧!楚北黎心想。 第四十章 绫庄 半月之后 她好的差不多了,楚北黎亦是迫不及待的将大婚之日定在七日之后。 “安宁县主,别庄牌匾已经做好了,咱们挑个好日子去挂上吧。”桃红也是非常开心的,她们的甄夫人虽说是受了重伤,却换得个县主的名号,还能扶正成为王爷的结发之妻,也是值得的。 “不了,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日便去把牌匾挂了吧。”早日安置好,便可早日成为王妃,那么,她便可以离她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她的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哼!甄西呀甄西,意志力还是薄弱了些,不就是睡了一觉么,这便不敢面对了? 没错,此刻她已不是甄西,她是扶绫罗!一心要复仇的扶绫罗!至于甄西,她得知自己与楚北黎有了肌肤之亲,觉着对不起她的相好,意志力不强,自然是被她主导了。 她与桃红上了马车一路疾驰,来到了京郊的别庄,扶绫罗给它取名为绫庄。 虽说偏了些,但庄子很大,且庄里还配了下人,也算是有个正儿八经的出嫁的地方。 扶绫罗刚入了庄,那庄里的几个下人便一字排开,齐声道:“参见安宁县主!” 扶绫罗朝他们摆了摆手,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问道:“这庄里原先管事的是谁?” 这时,下人中一个四五十岁光景的男丁站出来,恭敬地回道:“回安宁县主,这别庄原是老奴一家在看管,老奴姓秦,县主有何事尽管使唤我们这些下人便是。” “秦管家,前些日子我命人做的牌匾可是已经在庄内了?”她一边往内堂走,一边问道。 “是的,今晨刚送到庄内。”秦管家一路躬着身子跟随者她,回话亦是毕恭毕敬地。他看管这空庄子大半辈子了,第一次来了主子,在没摸清脾气之前,自然是毕恭毕敬的。 “那便拿出来吧,命人把它挂上去。”扶绫罗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吩咐着。 她瞧着秦管家面露为难之色,并未马上作答,遂提高了声调道:“怎么?秦管家耳朵不太好使?” 秦管家见这新来的女主人看着柔和,却也并不是那么好惹,忙解释道:“县主恕罪,老奴只是觉着这挂牌匾可是大事,应当选个好日子才是。” 扶绫罗却并不赞同,道:“七日之后,我便要与黎王大婚了,若这七日内没有好日子,那这匾就不挂了?” “是是是,县主说的是,老奴这就吩咐他们去办。”说罢,便马上命人去拿梯子。 “桃红,咱们去细细瞧瞧这庄子吧。” “是,县主。” 这个庄子本是前朝旧臣的,楚氏入主南昭后,便一直空落至今,平时也就只有秦管家一家三口在这儿看管着,那日皇帝将庄子赐给她之后,楚北黎给她安置了一些下人过来,也算是有点人气了。 庄子不大,却五脏俱全,分前院、后院和一个偏院,那后院便是主人居住活动的地方,院里还有一个池塘,现在是冬日,池塘里结了一层薄冰,别是一番风味。 她们走进后院厢房,她突然发现这庄子虽说一直没有主子居住,可家居门窗竟都是崭新的! “桃红,这门窗是刚换上的吗?”甄西指着那崭新的门窗问道。 桃红点了点头,答道:“是的,县主,这庄子赏赐下来那日,王爷便命人翻新了一下,想来,咱们王爷对县主是真的上心呢。” 扶绫罗脸上挂起一丝笑容,心情甚好,庄子大致看完,她们正往回走,就听见有人在说话。 “琳琅,你怎么穿成这样啊?小心县主罚你!” 扶绫罗和桃红刚巧行至池塘边,便听到不远处有人在说话,寻声看去,是两个小丫鬟,一个穿着藕白色对襟小袄,比较清瘦,另一个着淡粉色绣花小袄,还抹了些淡淡的胭脂,瞧着也是仔细打扮过的,那模样清秀可人。 “小莲,你不知县主嫁入王府,咱们这些丫鬟都是要作为陪嫁一起过去的吗?”淡粉色小丫鬟问道。 “琳琅,你难道还想做黎王的通房丫鬟不成?” “有何不可?听说县主原先也是黎王买去府上的,还不是同我们一般只是个奴仆,只是她运气好,救了黎王,封了县主,还得以扶正!” “嘘,县主今日可在庄里,你可别……” 那位叫琳琅的小丫头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哎呀,有什么的,事实本就是如此啊,现在外面可都是这么说,说她安宁县主使了媚药爬上了黎王的的床,黎王你还不知吗?风流无度,自是抵不住诱惑的!否则能有她什么事儿啊!” 那边旁若无人的说着大话,这边全数听完的桃红气得跳脚:“气死我了!这些个胆大包天的奴才!竟如此说您,县主,可要惩治了她们?” 扶绫罗却淡定无比,她边玩弄着自己地细长的指甲,边说:“无妨,她一个丫鬟还能掀出大浪来不成?”她不处置,自是另有安排的! 甄西和桃红逛了一圈,回到前院时,牌匾刚好挂了上去,挂匾额的男丁,刚巧准备下梯子。 那秦管家见她过来,立马迎了上去:“县主,牌匾已经挂好,随老奴去瞧瞧?”他躬着身子,做了个请的动作。 甄西随他往外走,走到门槛处,正当她要跨出门槛时,那位刚下了梯子的男丁脚下一崴,梯子竟往甄西这个方向倒来。 一旁的下人瞧着皆倒吸一口凉气,这要是砸到县主可不得了! 走在前面的秦管家回身欲替甄西挡那倒下的梯子,却不料那梯子被扶绫罗一个飞身、旋转,一脚踢开,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下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心中却对这新主子投来异样的眼光,这县主果然与一般女子不同。 而她本就未完全痊愈,这么一动,有些伤口被撕扯开来,衣服被渐渐渗出的血染红了些许。 桃红发现后,大惊:“县主,你伤口裂开了!” “老奴该死,找了这不得力的下人办事,没有护得县主周全!”虽是一副认错态度,可话里话外却全是那挂匾额的男丁办事不力! 那男丁立马跪下,吓得瑟瑟发抖,嘴上不停地说着:“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扶绫罗却面容平静,看不出是喜是怒,意味深长地说:“若真是不小心的,那便算了。” 众奴才纷纷抬头看向她,心想:他们这县主,竟这般好脾气? 呵呵,那怎么可能呢?她可是扶绫罗,睚眦必报的扶绫罗!她曾被她表面温润如玉的七王叔骗得团团转,将仇人当做亲人,至亲却被害死!如今可不是那个单纯的小女孩了! 是夜,绫庄的琳琅与下人私通,沉河殉情!那下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冲撞了安宁县主的那位挂匾男丁。 第四十一章 他知扶绫罗 翌日 扶绫罗丝毫为因为那两条人命受影响,只是简单的打点了些银两给他们的家人后便开始准备自己与王爷的婚礼。 按照习俗,新郎新娘大婚之前是不能见面的,虽说新娘原本就是黎王府上的妾室,但规矩还是照办,甄西这日便开始收拾细软,准备搬至绫庄。 虽说是个妾,金银财宝确是不少,自己在钱记布庄结的提成也有好大一笔钱了,又前后得了两次赏赐,算得上是个小富婆了。 她手抚上那把皇帝赏赐的剑,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这把剑原名赤霄剑,原是那日曜国主扶彻的佩剑,十几年前,她在御花园撞破了他与母妃张婉蓉的奸情,却不曾想到,有朝一日,她却看到自己母妃的胸口,赫然插着这赤霄剑! 后来他被父皇谴去不毛之地,那厮却偷偷练兵杀进皇城,弑君夺位! 那剑上的红日,生生的刺着她的双眼,那家破人亡之痛,叫她如何不恨他入骨! 她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杀气,手握着剑身似乎要将它折断一般! “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吧!”楚北黎走了进来,却看到她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见楚北黎进来,她立马敛去杀气,笑脸相迎:“王爷,你来啦?” “西儿是收拾好了么?本王同你一同前去绫庄吧?” 扶绫罗点了点头,道:“今日一别怕是又要几天才能见到王爷了呢。” 楚北黎走上前去,很自然地牵着她的手:“咱们西儿竟如此黏本王了?” 她娇嗔一声,粉拳捶在楚北黎胸口:“王爷取笑我!” 楚北黎看着眼前这个娇俏的人儿,眉头一蹙,只片刻又恢复如常,说:“如若收拾好了,咱们这就过去?” “嗯。”声音轻不可闻。 一旁的焦无言瞧着这般情景,又是挠了挠头,他有些琢磨不透他们这未来的王妃,怎的受了次伤变得如此温柔了? 是夜花满人间 “哟,我说今日咱们花满人间忽然蓬荜生辉了,原来是黎王来了,黎王不日就要大婚了,怎的还有时间来咱们花满人间呐?”老鸨堆着笑脸迎了上来。 “本王今日难得雅兴,怎么,想扫兴不成?” “不不,跟您开玩笑呢,那黎王今日是要找哪位姑娘啊?”老鸨试探性地问道。 “怎么,本王有些时日不来,竟忘了规矩了?”以前他黎王每每来着花满人间,都是直接找花魁的,而他们的花魁也只能是接待他一人,只是今日这老鸨说话躲躲闪闪的,必是有问题。 老鸨甩了甩手中的帕子,道:“哎哟,黎王,你这好几月不来,咱们芍药姑娘也是要讨生活的不是,她现在……在接待客人呢。” 那芍药姑娘便是自上次牡丹行刺黎王之后,花满人间的新花魁,虽说是楚北黎捧上去的花魁,可自那次之后,黎王便再也没有踏入这里半步了,人家自是不能干坐着等他来啊,那还不知等到何年何月呢。 “哦?是吗?那带本王去瞧瞧。”楚北黎挑眉,不容拒绝的看着老鸨。 “这……王爷……那位小官也是咱这儿的常客,您看……”这边是主子,那边也是个出手阔绰的金主儿啊,这两边都不好得罪。 “嗯?本王几月不来,说话没分量了?” 见他似乎有些恼了,老鸨只好乖乖带他上了楼。 老鸨行至一个雅间外,停了下来,里边传来说笑声,想来是相谈甚欢。 “芍药啊,有贵客来了。” 老鸨的话令里面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这是句暗号,她在接待客人时,一般人老妈妈都会将他们打发了,这会儿带来找她的贵客自是只有一个,她自是不用看也知是谁来了。 “你……先回去吧,这位贵客是小女的恩人,怠慢不得。”芍药樱桃小嘴轻启,起身相送。 那男子模样不凡,一袭黑衣尽显侠客之风,他拿着放在桌上的佩剑起了身跟随而去,丝毫没有因为被打扰而气恼。 在芍药开门的一瞬间,他看见了来人,正是那传闻中风流无度、不思进取的黎王!心中甚是嘲讽! 而这黑衣男子,楚北黎也是认识的,他便是月满楼近年来最优秀的杀手之一,肖应!此人从进了月满楼后一直很刻苦,对于训练,毫无怨言,所有人都很佩服他,而月满楼也是很看中他的,现在已是弦月阁的副阁主。 只是,芍药的身份一直没有对外公布,他是如何与芍药走得如此之近的呢? 两人对视了恍如一个世纪之久,心中各有心思,而一旁的老鸨深怕两人起冲突,赶紧拉着肖应往外走。 “他知晓你的身份?”待门关上,楚北黎问道。 “芍药不曾相告,应是不知的。” 芍药,是月满楼弦月阁的阁主,这个身份,除了他和几个阁主,无人知晓,那么肖应来这儿,是巧合么? 楚北黎此次前来是有要是,这个问题只能先放一边:“前两日让你们收集的信息可有结果?” “弦月阁刚成立之时,便去过日曜,据说在八年前日曜政变,日曜跑了一位公主,其国主一直在寻人,至今都未放弃……”芍药顿了顿,继续道:“那公主,名叫扶绫罗。” 他初见她那日,瞧见她背后的太阳图案,与他曾在国宴上见过的图案一模一样,那图案出现在日曜国主的黄袍上,想来她的身份不简单,本想留着为日后所用,却不料自己爱上了她! “扶绫罗……绫庄……” 真如芍药所说,那么西儿就是那绫罗公主,只是为何会性情大变呢?他们不是同一人么? “楼主,那日曜国主寻她之事,要不要透露给甄姑娘呢?”虽说她是前国主之女,可那扶彻似乎也并不是要赶尽杀绝。 “不了,或许,她并不想见他!”再怎么说,她与扶彻也算是仇人。 “芍药,你这几日派人去寻些医术高超的郎中来。” 芍药面露疑色:“甄姑娘还未痊愈吗?” “或许是吧,先去寻来,我另做打算。” 第四十二章 报官 大婚前三日 黎王府派焦无言为首前去京郊绫庄下聘。 本应是派至亲兄长前去的,可这黎王比较特殊,至亲兄长非富即贵,又无旁的官员朋友,只能是派个得力助手前去。 “不知黎王给安宁县主准备了多少聘礼?” “黎王虽没个一官半职的,但也是个得宠的王爷,家境还是富裕的,他第一次娶妻,礼金自是少不得的。” “可是,那安宁县主据说原先只是黎王的妾室呢,虽说皇上赐婚得以扶正了,却也是没什么家底的,想来也不会怎么重视吧。” “那你就有所不知了,你瞧那抬礼金的,这多冷的天呐,满头大汗的,这说明了什么?” 围观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 有的好事者甚至跟了一路,一直跟到了京郊。 绫庄出来迎接的都是太后宫里的人,甄西是江湖人士,没有父母兄姐,太后便派了些懂规矩嬷嬷们过来主持,也算有点气氛的。 “黎王府特来送聘……”小厮喊道。 人头攒动,围观者众多,大多都只是好奇,这毫无背景的安宁县主会得些什么聘礼。 “主礼,塞外活雁一对!礼金数万两!副礼无数……欲替黎王爷楚北黎礼聘绫庄甄西……恭请答允!” 黎王府的小厮此话一宣,一众看热闹之人有羡慕、有嫉妒,没想到这毫无来历、又无家世背景的安宁县主竟能得黎王如此青睐,这聘礼在昭京城能有几人能及得上呢? 媒婆满脸笑容走进绫庄内堂,内堂上坐的是宫里来的嬷嬷亦是喜庆地点着头道:“允!” 媒婆得了应允,疾步走至绫庄门口,道:“恭喜黎王,贺喜黎王,万千之喜呐!姻亲家答,允!” 焦无言面露喜色,下了马,走进绫庄,虽王爷和未来王妃本就住一起了,这下聘只是走形式,但焦无言是真心替王爷高兴。 绫庄也准备很多吃食款待王府来人,甚至在绫庄外也摆了几桌吃食,任由前来看热闹之人食用,虽在京郊,场面也是好不热闹! 只是,谁也未曾料到,在这喜庆的日子,会发生一些不快之事。 “桃红,将那些聘礼清点一下,收好。” “是,县主。” 桃红福了福身,拿着王府来的聘礼清单一一对着: 聘金十万两黄金、聘饼一担、海味八式各两包、一对鸡、猪肉、鱼、酒四支、四京果、生果、四色糖、茶叶、贴盒、斗米、金银首饰…… 桃红拿着金银首饰的详单继续对着:“玉如意……上等玉镯一对……金银玉镯各一对……金耳环……” 桃红还未念完便倒了下去,扶绫罗忙去扶她,她却身子瘫软如一滩烂泥,这是中了软筋散! 扶绫罗好生放好桃红,跨出门外,却发现外面出奇的安静。 “秦管家……秦管家……”她唤了两声,无人应答。 “你就算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回应你的,因为他们都中了软筋散,哈哈哈。”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 扶绫罗听罢暗自运了运内力,还好,自己没有中毒,那他们又是何时中的毒呢?或许,今日的食物都是有问题的,而她今日恰巧没吃这些食物! “现下只剩你一人了,还不快速速束手就擒!”为首的黑衣人叫道。 “哼,那就先看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了。” 她,湖蓝色袄裙随风飘荡,玉手拿着流光剑,嘴角带着一抹玩味般的笑容。那些刺客也是笑笑,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流光剑一出,一道乌黑的寒光直逼那些黑衣刺客,一个湖蓝色身影穿梭于墨影之中,叫人只听见打斗声,却不见如何打,速度快至极!令人赞叹! 突然,女子出其不意回身锁喉,其中一个刺客不防,应声倒地…… 女子轻蔑的笑笑,就这点本事,还来刺杀她? 如若不是之前受的伤还未完全痊愈,她的速度只会更快! 其他刺客见自己同伴倒下,恨得咬牙切齿,出剑平举当胸,纷纷从四面刺向她,令她躲无可躲。 此时,西南方向多了一抹紫色的影子,速度快如闪电,寒光一闪,西南方那几个刺客便应声倒地。 而这边扶绫罗也不赖,流光剑所到之地血光四溅,刺客亦是应声而倒。 剩下几个刺客见来了帮手,连忙抽身欲逃,却被那紫色影子拦了去路,青色剑光一闪,那几人手中的剑被挑落,他剑背快速拍打几人后颈,皆直直倒下。 扶绫罗迎上前来,欲杀之,却被那紫色身影拦下:“留活口!报官!”说罢便拿出绳子将那几人绑住,似乎早有准备一般! 她这才细看这位武艺高强的紫衣人,身躯凛凛,气度不凡,只是他带着玄铁面具,看不清半点容颜。 这便是甄西喜欢的人吧!这么多年,她难道就不好奇她的如意郎君长什么样子!扶绫罗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轻抬玉手欲摘下那铁面,却不料被他躲闪开来。 “办正事要紧!”说罢便飞身至昭京府尹,击鼓。 翌日,昭京城上下都在议论,昨天夜里有一群刺客前去绫庄刺杀未来的黎王妃,却不料被她一人全数拿下,并送入官府。 众人皆替黎王担心,有如此强悍之妻,日后怕是日子不好过啊! 第四十三章 大婚 冬月初八黎王大婚 数十里的红妆铺满街道。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边洒满了红艳艳的花瓣,寒风卷着花香充盈着昭京城,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摩肩接踵,个个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盛大的婚礼。 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楚北黎穿着一拢红色袍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斜挎一朵大红花,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他骑着马儿走在队伍最前端,脸上洋溢的笑容,面若冠玉,惹得一旁观看热闹的女子羡慕不已,纵使他****,但每日能与这般容颜的男子待在一起亦是一种享受,更何况,这婚礼比前些年太子殿下的婚礼还要盛大,这如何不羡煞旁人! 受着一路羡慕、惊叹的目光,王府一行接亲之人来到了京郊的绫庄。 经过一系列繁琐的习俗,媒婆终于将新娘背上了花轿。 花轿里的人儿,挽起同心髻,头戴金冠,红色的锦帕下,莞尔娇羞,她足抵红莲,一袭红色的嫁衣映衬着她绝世的容颜,那纤腰宛若束紧的绢带,那玉手好似鲜嫩的葱尖,她盖头下的脸泛起丝丝笑意。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离开绫庄,折返王府。 到了良辰吉时,新郎官一丝红绸牵起新娘子走进大堂,堂上高坐的,正是当今圣上和皇后娘娘,这是何等荣耀! “吉时已到……”皇帝身边的刘公公尖着嗓子道。 两人在刘公公的主持下,拜了天地、拜了高堂、夫妻对拜…… 扶绫罗嘴角勾起一抹笑,这下她便是板上钉钉的黎王妃了,她似乎离她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恭喜黎王,贺喜黎王……”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扶绫罗被送入了洞房。 昏暗的新房内绣花的绸缎被面上居然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早生贵子”之意,竟铺成了一圈圈的心形。 她纤纤玉手平放于膝上,端正地坐在喜床上,耐心的等着。 她在甄西体内蛰伏了八年之久,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门外开始喧闹了起来。 “黎王,这都还没喝尽兴呢,你便急不可耐的要洞房啦!” “是啊,黎王又不是没碰过女人,何故如此着急啊!” “诶?酒可以乱喝,话可不能乱说啊!”他前些年确实日日沉浸在花满人间,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那些花魁?还真是没碰过呢! “哟哟哟,还怕王妃听见啊,看来咱们黎王是个耙耳朵啊!哈哈哈!” “本王不与你们贫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本王就先进去了啊,先说好啊,不得偷听。”楚北黎手指了指那些前来闹洞房之人。 只是,这话怎会有威慑力呢?洞房本就是要闹的啊! 楚北黎似乎喝的有些上头了,推门进屋,脚步有些踉跄,他走至喜床边,定定地看着坐在喜床上的新娘子,彼时,她盖着绯红色的锦帕,看不清容颜。 楚北黎拿起秤杆准备挑喜帕,被刚进来的媒婆拦了下来:“王爷,王爷,还有合卺酒要喝呢,怎的如此着急?” 媒婆端来合卺酒,边递给他们边说着祝词,三倍喝完下去,她却杵在一旁不走,楚北黎扔了一锭银子道:“下去吧!” 那媒婆拿着银子在手中甸了甸,高兴地出了新房。 待这闲杂人等出了门,楚北黎连秤杆都懒得拿了,直接用手掀开盖头,把它搭在床檐上,一阵粉香往他的鼻端扑来。 他抬眸看了看眼前的佳人,金冠霞帔,唇红齿白,目光流盼间闪烁着绚丽的光彩,那绝世的容颜莞尔一笑,仿佛连世界都禁止了! 他的心怦怦直跳,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那么急促、有节奏。 他在心中暗喜,在他一步一步地安排下,终于,八抬大轿将她光明正大地迎娶进门了!终于,她成为了他的结发之妻! 他缓缓地、缓缓地倾身,朝着那朱唇吻了下去,用舌尖轻轻撬开她的皓齿,时而温柔,时而狂野地舔舐着她的香舌。 门外传来推推嚷嚷的声音,下一秒门被推开,几个青年趴倒在地。 楚北黎这才放开她,看向那些看热闹之人,有些温怒。 那几人略微尴尬地笑了笑,连忙起身,道:“王爷,你继续,你继续……我们这就走……” 他们退出房外,顺带将门关上。 只是,那倒映在门上的影子出卖了他们。 楚北黎无奈地摇了摇头,回身面向他的新娘子!他将她头上那沉重的金冠退下,道:“今日,王妃是否倦了?”经过一天繁琐的礼节习俗,定会累吧。 “我……不倦的……”扶绫罗羞得涨红了脸,纵使是不问世事的小女孩也清楚的知道洞房之夜会发生些什么,更何况,她已不是不问世事的女孩儿了。 第四十四章 一出好戏 楚北黎抓过她的纤纤玉手,细细抚摸她手背的细腻皮肤。 “哦?”楚北黎剑眉一挑,那黑若曜石的眼睛闪着异样的光芒:“那太好了。” 他把她拉至床头,随即,挺拔的身体压了上去,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手慢慢地探进她厚重的喜服中去,触手尽是温软娇嫩的少女肌肤,那盈盈一握的腰肢,脆弱的好像可以折断,往上抚摸过去,是微微隆起的两团丰盈,坚挺而柔软。 他轻轻将她的衣服褪去,褪自己的衣物时却失了耐心,直接用力一撕,粗暴无比。 “嘶啦……”衣物被撕裂的声音,和他粗粗地喘息声。 “脱衣了!脱衣了!这王爷可真粗暴啊!”依稀听见门外有人兴奋地说着。 楚北黎眉头紧蹙,顺手拿起床上的一颗红枣朝门上一掷,似乎在警告他们:看热闹归看热闹,别发出声音扰了他的雅兴。 扶绫罗小脸红彤彤的,宛若盛开的桃花,她双眼紧闭,受着他细细密密的吻,在她体内沉睡的人强烈地抗拒着……甄西本就因为与楚北黎有了肌肤之亲而不知如何面对铁面,此刻定是不会再让自己一错再错!最终,她取代了扶绫罗! 正当楚北黎要进一步动作时,甄西赫然睁开眼,此时的她亦是另一番模样,羞愤取代了原有的娇羞,她奋力将他推开,腾地起身拾起地上的衣物迅速将自己包裹起来。 情迷之中的楚北黎猝不及防地被她一推,“嘣”地一声摔至床下。 门外那些听客们此刻也是听得群情鼎沸,似乎在想:这黎王的洞房如此之激烈!可令他们长见识了! 前一秒还柔情似水地与他拥吻的人儿,下一秒竟凶悍无比地将他推开,还迅速穿好衣服!这可将楚北黎弄得云里雾里的:“西儿何故如此?” 甄西觉着有些对不起这黎王,毕竟将他推到地上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这次好像错并不在他。 “不管你信不信,刚才与你成亲的人不是我!”甄西也不知如何解释,只能这么说了。 楚北黎“哦”了一句,光着身子走至衣橱旁,拿了件长袍穿上,他回想起刚刚与他拥吻的人儿那娇羞的模样,与现在恼羞成怒的模样确有不同,可似乎后者才是他认识的她!难道她们不是同一人?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刚刚他明明是一寸不离的紧贴这她的,她们是怎么交换的? 他忽然有个大胆的想象,难道她的西儿被妖怪附身了?他让芍药寻的大夫好似不能治这等妖魅之症呢! “怎么没动静了?这黎王是不是这些年纵欲过度,不行了啊!”来自门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楚北黎一脸黑线,而甄西听着想笑,但又不好意思笑出声,毕竟这好像是她的错…… “这样吧,王爷,咱们演一出戏如何?”甄西提议道。 楚北黎又是一头雾水:“嗯?” 甄西走到喜床边,双手扶着床沿,有节奏地摇晃起来,嘴里却发出无比娇媚的声音。 “来了!来了!有声音了!”门外的听客兴奋地说着。 楚北黎明白过来她说的演戏是演的什么戏了,眉头紧蹙,却也配合着,说道:“王妃觉得本王如何?” “嗯,王爷好生厉害!”甄西一边摇晃着喜床一边叫道:“呜呜……” 甄西似乎玩上头了,继续媚着嗓子叫道:“王爷……王爷……” “王爷……别……西儿不成了……您饶了西儿吧……” 楚北黎脸色越来越沉,他这不谙世事的新娘子,到底是上哪里学来的这些床帏之话! “王爷……”甄西玩性大发,冲楚北黎使了使眼色,示意他配合一点,这可是关系到他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啊! 此时已经穿好衣服端坐在桌前品茶的楚北黎无奈地说道:“小东西,本王还没尽兴呢!” “不要啊……王爷……”甄西瞟了一眼房门处,压低了声音说道:“好像还没走!” “嗯,那继续吧!”楚北黎也压低了声音回道。 于是他们又重演了一遍,不知到了什么时辰,门外的听客貌似都听乏了,各自回了各自家。 甄西也松了一口气,虽说是演戏,可这手一直在摇着床也是怪累人的,而且唱了半晚上的大戏没停歇过,口都快干死了。 她大踏步走到桌前坐下,自顾自地倒茶喝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楚北黎看着这个大口大口喝水的女子,已然确定她便是之前的西儿无疑了,可这几天的西儿又是怎么回事呢? “西儿,现在便……” 楚北黎还未说完便被甄西打断了:“咦……快别这么叫,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西儿西儿的肉麻死了! 楚北黎又是一脸黑线,这几天不是一直都这么叫的么? “咳咳……王妃,现在便来与本王说说你如何不是你了?” 嗯……这个问题有点难说,在古代,若是跟他说她是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和扶绫罗共用一个身体,怕是会被当成邪魅吧。 甄西抚额,这还真不好说…… “有那么难回答么?”楚北黎看着她纠结不安的表情问道。 “我是怕说出来超出你的认知范围。” “你说便是了,本王相信你!”哪怕她说她是妖怪他也是信的。 “额……这么说吧,我其实是两个我,我是甄西,刚刚与你成亲那位叫……叫扶绫罗!所以,你的结发妻子叫扶绫罗!”或许,她并不是在解释给他听,而是在说服自己她并没有与他成亲! “哦,本**你,不过你还是本王的发妻!”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甄西有些气恼。 他怎么会不懂呢,她与那扶绫罗,性格完全不一样,他不知道为何一人会有两人的性格,总之,都是他的王妃没错!emm……他更喜欢他的西儿,虽然,凶悍了些! 虽然今日洞房没成,但楚北黎还是很欣喜的,因为,这才是她的西儿啊。 翌日,黎王与王妃洞房之夜大战三百回合的床帏之事传遍昭京城,听得闺中女子羞红了脸,这黎王的兽性从此在昭京更是出了名! 第四十五章 出头 自上次绫庄刺杀案件之后,楚北黎便进宫面圣,要求在他大婚之后,此案交给他来督办,明面儿上,他没尽到保护义务,深感遗憾,此次亲自督办也算是表达对王妃的重视。 实则,楚北黎是另有图谋。 楚北黎手持督办诏书,走进了昏暗的地牢,这牢房味道古怪,是雨后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火烛闪着微弱的光。被风一吹,就灭了两盏。 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一个正常人待着一会儿也受不了。关在这里的人,可能一辈子也出不去了。原来,这里不光是潮湿和血的味道,还有一种死亡的气息。 在地牢的最深处的木架上,绑着几个黑衣人,他们便是那日刺杀甄西的活口,他们都被木桩塞住了嘴,就是想咬舌自尽、吞毒自杀都不可能,他们每天都要接受各种残酷的刑罚,纵使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对于背后真凶他们依旧是紧要牙关、只字不提! 而这几日,有人试图进来杀人灭口,均被他们一一拿下,那背后之人,楚北黎是知道的,前些日子,月满楼收到的那张雇佣令,正是那贤良淑德的皇后娘娘发出来的,只是当时月满楼以不接皇室命案为由拒绝了,却不想,她转头找了另一个黑暗组织——无刀门。 呵,殊不知,她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自上次受惊之后,他便一直在等她惊吓之中露出马脚,只是,狡猾如她,心狠如她,在收到那么多遗物之后竟没有丝毫罪恶感,每日与常人无异! 不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不知是西儿触碰到了什么秘密,她竟把魔爪伸向西儿,那么,他只能尽早收网! 楚北黎定定地看着那几个血肉模糊的刺客,手不由得紧握拳头,指甲嵌进肉中却毫无察觉。 这时,焦无言走了进来在楚北黎耳边耳语几句,只见他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他快速走到其中一个刺客面前,说道:“你可知无刀门已被灭门?” 那刺客一脸惊恐看着眼前这个人,又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有什么能力绞杀无刀门? “哈哈哈!”楚北黎仰天长笑起来:“你可知我手中拿着整个月满楼?” 此话一出,那几个刺客纷纷抬头,惊异地看着他!月满楼的实力他们是知晓的,只不过,他们怎么也无法将月满楼与这个一无是处的王爷联系在一起。 “还有,你们的妻儿,都在月满楼呢!”无刀门是近几年兴起的杀手门派,为了留住这些高手,他们允许这些杀手娶妻生子,控制其妻儿以控制他们。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受尽折磨也不开口的原因。 只是,谁又能想到月满楼能在几日之中将他们灭门?他们的妻儿便轻而易举的落到了月满楼的手中! 那几个刺客疯狂地挣扎着,这些铮铮铁骨受了那么残酷的刑罚都没有哼唧一声,听到自己的妻儿落入别人之手时,却失了控。 这也是为什么,月满楼一直不允许有任何感情,因为只有孤身一人,才没有弱点! 楚北黎拿出其中一人口中的木桩,那人哑着嗓子急切地问道:“你把他们如何了?” “目前是好好的,过了今日,你们若还是不依不饶,那他们可能也要把你们这几日承受的刑罚来上一遍。”如此残忍之事,却在他口中轻松的说出。 那几个刺客眼中闪过坚决、痛苦……最后露出一丝妥协。他们的命死不足惜,可怜他们的妻儿,不该承受这些!他们面面相觑,最终悠悠地叹了口气,完全妥协了。 广坤宫 “刘公公,速速前去淑兰殿传皇后娘娘。” “嗻!” 皇帝面色沉沉地看着楚北黎带来的画押罪证,手紧紧地抓着画押纸的一角,心中甚是恼怒。 不就,长孙皇后步履轻盈的踏进广坤宫,一颦一笑熠熠生辉,只是,一进这里,她便感受到了气氛有些不对,面上的笑容僵了僵。 “皇后,瞧瞧你干的好事!”皇帝将手中紧拽的纸扔向她。 她依旧保持着微笑,缓缓地蹲下身,拾起散落在地上的纸……她依稀之中看清了里面的内容,心中忽然像被压了块重重的石头,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 她不疾不徐地将纸一一理好,道:“黎儿莫不是爱妻心切,被蒙了双眼吧?” “哦?那母后可好说说,儿臣这双眼是如何被蒙蔽的?”楚北黎倒是不急,他手中捏着一大把罪证,今日便一一拿出来予你瞧瞧。 “本宫与你那王妃无冤无仇,何故要找人谋害她?” “因为她发现了你装病的秘密啊!也得亏这个秘密,儿臣才去查了你的多年好伙伴,杜太医!”楚北黎看着长孙皇后笑了笑。 “你休要在这胡言乱语,杜太医于本宫,只是大夫和病患之别!”长孙皇后面色平静,眸中不见任何波澜。 楚北黎转身看向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道:“父皇,你可还记得这杜太医如何成为太医院之首的么?” “杜太医医术高明,曾医好朕的恶疾,是朕亲封的太医院院判,怎么,朕也有问题?”皇帝对于他的问题有些不悦。 “不,儿臣是想问,你可知你那恶疾是如何德的么?” 楚北黎的问题令人细思极恐,皇帝似乎也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可有证据?” 第四十六章 惊天大秘密 楚北黎拍了拍手,门外带进来一位嬷嬷,那是皇帝的乳娘。 长孙皇后见了此人后,拿着锦帕的手微微拽紧了些。 “李妈妈,你不是回勒阳老家养老了么?”纵使多年不见,皇帝依旧亲昵的迎了上去。 那李妈妈则面带愧疚,道:“老奴愧对皇上的宠爱呐。” “此话何从说起?”皇帝听到此已然明白了一大半,只是他不敢相信他的奶娘会…… 李妈妈跪了下来,两行清泪打湿了满是皱纹的脸颊:“这件事情一直横在老奴心中,如今若是再不说出来,怕是连见阎王爷的脸都没了!当年,皇上得了恶疾,并非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李妈妈说着看向长孙皇后,颤巍巍地伸出那粗糙的手,指着她说道:“当年老奴亲耳看见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往皇上的茶水里放了什么东西,本想告诉皇上的,可第二日那宫女便暴毙而亡了,老奴……老奴害怕……老奴为了自己的贱命不顾皇上的安危便毅然决定躲回老家……老奴有罪呐!” 长孙皇后怎么也没料到,当年处理干净之事,竟然还有知情之人!她走到皇上身边,急切地拉着皇上的手说:“皇上,你要相信臣妾,臣妾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啊。” 皇帝愤而甩手,道:“你竟为了扶杜太医上位,不惜谋害朕?” 长孙皇后被皇帝甩在地上,竟泱泱地哭了起来:“李妈妈,你是得了什么好处,竟要如此来冤枉本宫?” “皇后娘娘,老奴活了这把年纪,于钱财、于生死早已看透,如今也只是把自己当年所见所闻如实说出来罢了。” “皇后,朕念在你这么多年一心一意服侍朕的情意,便给你一个狡辩的机会!传杜太医!” 只片刻,杜太医便被带了进来,径自跪在地上。 “看来黎儿是早有准备!” 今日楚北黎是要把新仇旧账好好与她算一算,所有会用到的证人,他一早便带进皇宫,命人好生看着。 “儿臣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小时候因为看见自己的亲弟弟被人谋害,告诉这个总是看不清事实的父皇,他却不信!因为自己还是小儿,因为没有证据!那时候便知道了什么叫有准备的仗! “杜太医,你可知罪?”楚北黎目光如炬地盯着他。 “是!老臣知罪!”当楚北黎拿着所有罪证找到他时,他便放弃了挣扎,他从医一辈子,救人无数,害人无数,担惊受怕的日子实在是过怕了,他想,至少为自己的子孙后代积点福吧。 “你有何罪?” “老臣与皇后娘娘串通,谋得院判一职,老臣有罪!”杜太医双手举于头上,重重的朝地板磕了下去。 “还有呢!”楚北黎问道。 “老臣……参与谋害五皇子、六皇子……老臣知罪!” 皇帝听到此处有些不敢置信:“他们的死竟不是意外!” “当年皇后娘娘命老臣在宸妃、李妃的食物中加了药物,致使他们出生便有先天性病症……才会夭折……” “杜太医!你活得腻了为何还要冤枉本宫?”长孙皇后指着杜太医的模样,完全不复以往的端庄。 “母后……”楚北黎举了举手中的证据,说道:“瞧!铁证如山呢!”这些证据早在他成立弦月阁那一年便收集完毕了,在他没有找到那巫蛊之案的证据之前,他且先留着她的贱命!只是,现在这条贱命居然还加害他的心爱之人,那便收了她罢! 哪怕他还未替萧氏一族洗刷冤屈,他也要收了长孙氏,以确保不会再有人加害西儿! 证据找不到可以慢慢找,西儿,他定要护她周全! “这里,还有你如何谋害大皇子,如何将柳妃沉井,如何将宇儿摁入池塘的证据……至于证人嘛!都在外面候着呢,要我一一带进来么?” 就连他,若不是装作与世无争、毫无公害的样子,怕是没命找这些证据了吧! 楚北黎将这些罪证往上空一抛,顿时散落而下。 皇帝从空中接过其中几张,不敢置信地看着……这桩桩件件,罪名昭著,令人发指! “长孙静淑!你真是人面蛇心的毒妇人!”皇帝愤怒地将她甩了一巴掌,他真没想到这人前端庄贤淑的皇后,在人后竟如此歹毒心肠! 楚北黎忽然跪了下来,极为认真地说:“长孙皇后罪名昭著,死不足惜,可儿臣的母妃、外祖父一家死的冤枉,还请父皇还他们一个公道!” 之前因为甄西的一句话点醒了他,他从杜太医身上着手,竟查出了当年巫蛊之案发生之时,长孙皇后腹中的孩子竟是她与杜太医设计致死的!她为了栽赃给母妃竟不惜牺牲自己的亲骨肉,乃至自己的性命! 只是,他查到的仅此而已,他并没有证据证明那巫蛊娃娃是她放进茹兰殿的!不知为何,当年那巫蛊之案轰动一时,涉及此事的宫人全部被秘密处死,那案子就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纵使他如何调查都毫无结果! “黎儿,巫蛊之案乃南昭忌讳,朕不想多说,以后也莫要再提了!”所有宫人只要提及此事,就要被处死,严重者还会被满门抄斩!这也是为何,皇宫上下,无一人敢提及此事! “父皇!她当年胎死腹中的孩子并不是巫蛊所致……” “够了!长孙氏之恶毒,朕定会严惩!就算她那腹中胎儿并非死于巫蛊之术,可那巫蛊之案亦是有确凿证据,你叫朕如何能还公道?”皇帝本已经被那毒妇的所作所为气得发抖,此刻也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不愿再与他多说。 “哈哈哈哈哈哈……”此时脸上印着五个红彤彤的手指印的长孙静淑忽的狂笑起来:“楚北黎,你以为你父皇……” 还未等她说完,皇帝便吼了起来:“来人!把这疯婆子押下去!” “如若让庭儿瞧见你这般模样,他定是不会好过!”皇帝将最后几个字咬得特别重,似乎在警告着什么。 而长孙氏亦顿时安静了些许,眼中略带着哀求! 此时,门外的侍卫便闯了进来,看着地上的人是长孙皇后,有些犹豫…… “杵着做什么?押下去!"皇帝再次吼道。 “哈哈哈哈……可笑至极……可笑至极……”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第四十七章 死局 长孙皇后被打入冷宫听候发落,待刑部复查无误,长孙氏一族亦难逃厄运! 楚北黎从宫里回来,心中一直惶惑不解,他回想起长孙皇后最后的那句话未说完便被父皇打断了,便觉得事有蹊跷。 她刚刚究竟要说的是什么呢?想一万遍不如去探寻一次。 他走进书房,有规律地移动了笔架上的毛笔,只听见“吱呀”一声,身后的书架往一旁平移了三尺,他踏步走了进去,“门”又自动合上了。 在昏暗的密室里,摆放着几套夜行衣,还有一副玄铁面具,密室有左中右三条密道,左边的密道是通往皇宫茹兰殿的,也就是曾经萧贵妃的寝殿,中间的是通往昭京城内,而右边的是通往京郊月栖山的,那里正是月满楼的根据地。这密道,在他接管月满楼那年,便开始修建,历时两年方才修成。 楚北黎在密室里换了身墨色的夜行衣,带着一条黑色的面巾,露出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眼神深邃而锐利。 他拿着火折子,点燃火把,向左侧密道走去。 走至密道尽头,他在某隐秘处按下机关,门便开启了,他径自走了出来,在这里从来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因为如今的茹兰殿已不同往日,这里多年无人问津,殿内布满蜘蛛网,和厚厚的灰尘,这是一座沉睡的宫殿。 楚北黎从密室出来便是茹兰殿的后院,他跃身而起,俯瞰着这座沉睡的宫殿,随后转了方向,墨影如风,飘忽若神,速度快如闪电,朝着冷宫一路飞奔而去。 只一会儿,他便飞置冷宫上空,徐徐而下,脚尖轻点屋顶,匍匐在金黄色的琉璃瓦之上,小心翼翼地揭开一块瓦片,一缕微光从瓦片缝中射出,楚北黎将俊脸附上,屋内一览无余。 “母后,你再等上些时日,孩儿定会将你带出冷宫!”说话之人正是当今太子楚北庭。 头发有些凌乱的长孙氏摇了摇头道:“本宫这双手,从沾上鲜血那一刻,便预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不过本宫无憾了!” 她纤长的手抬起,抚摸着楚北庭的脸颊,苦笑着:“本宫从入宫开始,便步步为营,铲除异己,为的是能为你铺平道路,成为人上之人!为的是长孙家族的无上荣光!只是,现在看来,咱们长孙一族,怕是不复兴旺了……” 此刻的她无比悲戚,她忽的紧紧握住了楚北庭地手,压低了声音说道:“庭儿切记,做任何事都莫要操之过急!那楚北黎,你也是要多加防范的……你没有他聪慧!莫要与他起冲突!” 楚北庭一手揽过长孙氏瘦弱的肩就势坐了下来,道:“母妃,你可别长他人志气,而灭自己威风,他楚北黎无权无势,又草包的很……” “庭儿!”长孙氏严肃起来,“他能将十几年前的旧账一一翻出来,你觉得是为何?” 楚北庭细细想了想,似恍然大悟:“母妃……你是说……他这些年都是装的?” “如何不是呢……那一年,巫蛊之案之后,他便假借悲伤之名,自动放弃爵位,只得一个王爷的虚名,看似要做一个闲散王爷,实则在背地里蓄势待发,那时,他才多大啊,就有如此头脑,你可是连半点都不及人家!” “母妃,你放心,他聪明又如何,再聪明,也是个无权无势的王爷,能对孩儿造成多大的威胁呢?” “一切小心为好,母后……母后……”长孙氏说到这里,哽咽了起来:“今后,你必须得独当一面……母后是再也帮不了你了……” “母后,你这是在说什么!孩儿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哈哈哈哈哈……”长孙氏狂笑了起来,她这天真的儿子哟,她手上那么多条人命,还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呢!那昏君怎么会让她苟活于世? “母后!”楚北庭抓着长孙氏的肩膀晃了晃:“母后,你要相信孩儿!” 长孙氏突然停止了发笑,瞬间恢复了正常,她紧紧地抱住楚北庭,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楚北庭有些怔怔。 “庭儿,回去吧,本宫有些乏了……”长孙氏将楚北庭推了出去。 楚北庭前脚刚走,匍匐在屋顶的黑衣人如一阵风般进了殿内,行至她跟前,寒光一闪,剑便架在了她脖子上。 长孙氏并没有惊慌,她冷笑一声,似乎已经看破了生死,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说吧,你方才在广坤宫最后那句话是何意?”楚北黎沉声道。 长孙氏这才抬头,看着这个将剑架在她脖子上的黑衣人,问道:“你是楚北黎?你何时学会武艺……”她话说道一半忽然又好像明白了什么,忽的大笑了起来:“呵呵呵呵……既然连才识都能隐藏起来,偷偷习武又有何难呢……哈哈哈哈……我庭儿终究不会是你的对手……不过,萧氏一案的真相,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也别想替他们申冤了……哈……” 她笑声忽断,眼神空洞,嘴角溢出一丝黑血,轰然倒下。 楚北黎迅速蹲下,伸手探了探她的脖颈,已没了气息。她就这样倒在了他面前,毫无征兆的…… 楚北黎回想起刚刚他进来之时,长孙氏不疾不徐地喝了一杯茶,他似有所悟,拿起桌上的茶杯闻了闻,顿时大惊! 这……不是茶……而是鸩酒! 她是早有准备? 楚北黎极是懊恼!他暗里查了几年的案子,皆因她的忽然死去,而陷入了死局。 是他,失策了! 这案子,远没有这么简单,这背后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试图掩盖真相。 他不敢去猜疑,更不敢往深处想!他宁愿相信是自己乱想的,所以,他要证据!要确凿的证据! 第四十八章 醉(1) 楚北黎的心中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似乎体内的某些东西在寻找出口而不得,他换了身衣服从密室内的另一个出口走了出去,这里是热闹非凡的昭京城。 他寻了个酒楼,径自走了进去。 “客官……吃点什么……”一位店小二哈着腰迎了上来,待看清来人之后,立马改了口:“原来是黎王殿下,快楼上请,黎王殿下需要吃点什么?” 楚北黎这几年间吃遍昭京美食,昭京城几乎所有酒楼的店小二都是认得他的。 “老规矩!”楚北黎走了两步停了下来,说:“再来一壶酒。” 楚北黎的这句话让小二觉得有些不解,他每次来都是要求上新品,但从来没有喝过酒,这次是……难道与那王妃闹矛盾了…… 楚北黎在一个包间坐下,这个包间是临街的,透过窗外可以看到热闹的街道,还有对面的花满人间。 街道上,一位男子,黑衣墨发,浓浓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挑着,英姿勃发,却又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他手持佩剑,脚步稳健地走进了花满人间。 楚北黎眉头微微一蹙,若有所思,这个肖应,怕是要被美色所迷惑了。 殊不知自己亦是一个被美色所迷惑的人! “黎王殿下,您要的酒菜来啦!”店小二扯着嗓子道。 “放下吧!”楚北黎随手赏了些碎银子个店小二。他一向是出手阔绰的,所以各家酒楼的小二都极喜欢招待他。 楚北黎拿起酒,起开塞子,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他替自己满上一碗,微微抿了一口,这酒入口柔而绵,落口微甜! 酒,果然是个好东西!这一喝,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眼看着包间内的酒坛越来越多,桌上、凳上、地上……到处可见! 他脸颊略微泛红,醉意袭上心头,迷糊之中,他仿佛看到了他的母妃。 “黎儿,定要远离朝政,母妃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别无他求……” 萧贵妃骨瘦如柴的双手颤巍巍地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递给了他。 令牌上赫然写着一个“月”字:“这是月满楼执令,是你外祖父派人拿入宫中的,你收好,你掌着这月满楼,今后吃穿是不用愁的……母妃不希望你能大富大贵,但求……平安……” “呵呵……”想到这儿,楚北黎轻笑了一声:“母妃,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 不替你们平了冤,日后在九泉之下怕是无言面对外祖父一家! “黎王殿下,您看……要不……咱赶明儿再来喝?”店小二也着实看傻了眼儿,这黎王要么不喝,要么喝到昏天黑地啊,真没想到这平时滴酒不沾的人竟如此能喝,居然现在都还没倒下! “再来……再来……”楚北黎显然是喝醉了,他拽着店小二的手,稍微使了点力便将他拉到了怀中…… “黎王殿下……小的……不好这口……”店小二一脸惊恐状,这黎王竟有断袖之癖? “西儿……呵呵呵……”楚北黎呢喃着准备要亲下去,被那店小二用了推了开来。 “黎王殿下……多有得罪……”那店小二留下这句话便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楚北黎见怀中的人儿跑了,有些生气,将桌上的酒坛摔在了地上! 掌柜的听到动静便准备去询问招待他的店小二怎么回事,却看见从二楼仓皇而下的店小二。 “怎么了?可是有刺客?”掌柜地焦急地问道。 “没……没有……”店小二还没有从刚刚的惊吓之中晃过神来:“掌柜的,要不……您上去瞧瞧?” 掌柜一脸迷茫地走上了包间,他看见黎王正挨个捡着地上的空酒瓶往嘴里倒,嘴上说着:“嗯?怎么没酒了?来人……拿……酒来!” 掌柜朝一旁侯着的小二招了招手,示意他拿酒来。 那小二会意之后很快的将酒带来递给掌柜,掌柜拿着酒坛,堆着一脸笑容的走了进去:“黎王殿下,您要的酒来了!” 楚北黎寻声看向掌柜,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接过酒坛:“嗯?原来在这儿……”说着便搂过掌柜的肩:“嗯?你来啦……哈……来陪本王喝一杯……” 掌柜侧头看了看搭在他肩上的手,此刻他方才明白刚刚那店小二为何那么…… 楚北黎比掌柜要高些,此刻,他头微低,准备去亲掌柜,那掌柜一身鸡皮疙瘩瞬间立了起来。 他快速地往下一蹲,躲过了那充满酒气和另一番尴尬之味的亲吻…… 这黎王,是不是走错地儿了?他是不是应该去对面那花满人间?掌柜在心里想着……又想到他刚刚准备亲自己……简直粗俗得很,粗俗得很呐! 他亦是仓皇的下了楼,派小二赶紧去黎王府通知人来将黎王接回去!再这么下去,怕是这店里的男士要遭殃啊! 第四十九章 醉(2) 店小二一路疾奔来到了黎王府,却不料被黎王府看门的给拦了下来。 “黎王在府上不曾出王府,怎么去了酒楼?”那看门的丝毫不信店小二所说,他们王爷一没有出门,二没有特殊癖好。 “哎呀,是真的!这黎王若再不走,咱酒楼的顾客怕是都要被吓跑了……” “你休要在这里胡说!”他们王爷近女色只一点倒是谁都知道,这男色……从未听说!定是骗人的! “小哥小哥!你就进去通报一声,这万一黎王殿下有个好歹,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这话一出到显得事情严重了起来。 那两位看门的对视一眼,决定给一人进去通报一声,这万一王爷偷偷从后面出去寻乐的呢?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了。 而守在楚北黎卧书房外的焦无言听到通报后,甚是惊讶,他们王爷明明一直在书房没出过门啊! 平时王爷心情不好时回在书房自己跟自己下棋,一下就是半天甚至一天,还不让人打扰,却不想……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焦无言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他敲了敲书房门:“王爷在吗?王爷?”无人应答。 焦无言疾步往外走,在拐弯处差点与来人撞了个满怀,那人身手甚好,很巧妙地躲开了。 待他看清来人是王妃之后,大喜:“王妃!见到你真是太好了!随属下去趟酒楼吧!” “酒楼?”甄西疑惑地问:“怎么?你们王爷吃霸王餐被扣了?” 焦无言一脸黑线,他们王爷像是吃霸王餐的人么? “不是不是,是王爷他喝醉了,到处找你呢?”喝醉不假,找王妃?他就不知道了,听说王爷现在连男的都亲,他有些怕……“求你了王妃!随属下去一趟吧!”他做了个央求的手势! 甄西无奈,只好跟了去。 甄西刚一进酒楼,就看见楼下的人都挤在楼梯口出向上望着,好像在瞧着什么热闹。 掌柜的见王府来了人,赶紧迎了上来:“焦小爷,王爷在楼上……”掌柜指着楼上说道,此刻楼梯出被围得水泄不通……王府来了人也不知如何上去…… 甄西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腾的一下跃上了二楼,众人只见一撇湖蓝色掠过,不知是何物! “焦……小爷……这位是?”掌柜被这速度惊得都有些结巴了。 “这位是黎王妃!”他们这王妃武功可不一般。 “哦……”虽早有耳闻黎王妃武艺高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当甄西跃上二楼走至包间门口时,眼前的一幕令她目瞪口呆,难以言表……楚北黎醉眼微醺,脸颊有些泛红,整个人的状态亦是似醉如痴,说白了就是正在耍酒疯呢。 据说他逢人便搂,搂了便要亲…… 甄西抚额…… “各位壮士,都让一让,咱们王妃来了!”焦无言从看热闹的人群中挤了上来,叫道。 那些堵在门口的壮士听到这话,似乎得了解放一般,个个迅速逃离,他们转身之后,再一次让在场的人惊呆……他们前面的衣服……都被扒得稀烂…… 甄西有些后悔来这里了,实在是太丢人了! 他们逃离之后,甄西应着头皮走了进去。 “哎呀,西儿……”楚北黎看见来人,立马张开双臂要去抱,甄西侧身一闪,便躲开了。 楚北黎并没有随她转向,而是径直往后面那人搂去:“呵呵……过来给本王亲亲……” 被他搂住的焦无言不停地推拒着,却又不敢太过用力,他用求救的目光看着甄西。 甄西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自己在一旁笑得跟朵花儿似得。 焦无言见她见死不救,索性使了把力将楚北黎推给她。 甄西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躲避不及,只好接住这滩烂泥,如花般的笑脸瞬间拉了下来。 这下换焦无言在一旁笑笑。 楚北黎能清楚地闻到甄西身上清新的皂角香,这熟悉的味道令他清醒了些许。 “呵呵…你才是西儿…”楚北黎那英俊得如刀削般的脸近在迟尺,他那狭长的眼睛微眯起来,嘴角略微上扬,慢慢地靠近。 甄西自是知道他要做什么,毫不犹豫地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将他半扶半拖地往外走,却又发现门口已经被看热闹地人堵得没有出路了。 那些人见他们要出,也甚是配合的让出一条道儿来,而甄西却忽然调转了方向,朝窗口走去,一跃而下。 “哇……黎王妃好身手啊,单手扛着精壮地黎王竟还能飞……难怪能大战三百回合……”围观众人感叹道。 第五十章 醉(3) “听说这王妃进了王府后,黎王就鲜少出入烟花酒地,这王妃,显然是个母老虎啊!” “这王妃毫无背景,若没点本事,怎能把黎王治得服服帖帖。” “黎王就是性子太柔了,这今后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甄西就这样成为了众人议论之中的母老虎。只一个晚上,这夫妇两人再一次闻名于昭京城:黎王妃太凶悍,黎王不堪忍受,半夜出来买醉调戏男子……疑有断袖之癖! 甄西将楚北黎扛回王府时,已是气踹嘘嘘,汗流浃背。 到了楚北黎的卧房,甄西便将这滩烂泥往床上扔去,谁知那厮竟紧紧的拽着她不放,连带她一齐躺在了床上,粗壮地手臂压在她的胸部。 甄西吃力地扛起他的手放置一边,手触及着楚北黎那结实的肌肉,心里想着:明明每天啥活不用干,睡到日晒三竿,居然还有肌肉!天理呢? 甄西刚起身又被那厮拉了回去,如此往复,甄西有些恼了,又觉得没必要跟个醉汉计较。 “呵呵……”楚北黎忽然笑了一声出来,接着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像颠了似的笑个不停。 然后,那笑声有忽然戛然而止了。甄西侧过脸看他,看到他眼角落下的一行清泪,她愣了愣,似乎明白了过来他今日为何醉酒。 她知他今日进宫是要做什么,瞧他如此伤感,怕是没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吧,他一个人承受了多少年。 忽然,他欲起身似乎想要呕吐,甄西赶紧起身准备扶他,说时迟那时快,还未来得及扶起呢,他便“哇”的一口,吐了她一身。 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甄西眉头一皱,大喊道:“焦无言!”一连叫了几遍没人回应,方才想起,他可能还在回王府的路上呢…… 甄西只好无奈的改口:“来人!来人!” 门外的侍女们听到叫声急忙走了进来,略微瞟了一眼床上的两人,便知道发生了什么,赶忙分头去拿了衣服过来。 “你们给王爷换身衣物,我得去洗个澡!”甄西将楚北黎放平,起身欲走,却又被他死死的拽住了手,她试图抽手,却无果,她使了内力欲抽开,却发现对发依旧紧紧地拽着她,呢喃着:“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 而此时的甄西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楚北黎,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很清楚地感受到了来自他体内的一股热流正涌动着,那热流,分明是一股浑厚的内力! 他,竟是会武的!而且还厉害得很!厉害得能将自己的内力隐藏! 她回想起初见他时,他说的那句:“本王不会武功……” 竟然是骗她的! “别走…西儿…”楚北黎的呢喃声再一次在她耳边响起,他翻了个身将甄西压住,动弹不得。 刚才进来拿着衣服侯在一旁的侍女们顿时羞红了脸! 甄西运着内力试图将他推开,却发现对方竟像一坨千斤重的烂泥,推不动,挪不开!他们就这样和着臭气熏天的呕吐物抱在一块儿……甄西只好无奈地让下人先出去备上一桶热水。 那呕吐物的味道…实在是…甄西有些受不了了,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自己像是喝醉酒一般,不停地干呕着。 楚北黎似乎感受到了身边人的不适,他松了手,睁开迷离的双眼瞧了瞧,道:“嗯?西儿?怎么了…” 甄西抓着机会赶紧起了身,可那股味道不停地刺激着她的嗅觉……实在是难受的很,干呕不断…… 甄西脱去被弄脏的外衣丢到一旁,可算是好受了点,接着,她又强忍着那股难闻的味道把楚北黎的衣服扒了下来,只留下一条亵裤……那还是她设计的呢。 被卸去衣物的他,露出精壮的胸膛,有节奏的起伏着,腰间几块完美的腹肌,散发着浓浓的雄性荷尔蒙。 甄西侧过头去,不看那荷尔蒙的发源地,胡乱地给他穿着衣服,他忽然抬手抓着甄西的衣领,将她拉了下来,她紧贴着他裸露的胸膛,很清楚的听到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周围出奇的安静,除了心跳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侍女打断了:“王妃,热水备好了……”那侍女瞧见王爷裸着身子搂着王妃,那画面不要太好,她赶紧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哦,先下去吧…对了,待会你们给王爷喂点醒酒汤,还有…多喂点水。”甄西边吩咐边挪开了他的手,将他扶了起来,帮他穿衣服,那厮好似有意识一般,极是配合。 甄西给他穿好衣服掖好被子,便走了出去,准备沐浴更衣,这若再不洗掉身上的味道,怕是真的会反胃! 第五十一章 误会 这天半夜,楚北黎忽然睁开了眼睛,猛地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换了,正准备唤焦无言进来询问,门便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侍女,手上端着一壶刚热好的水。 楚北黎蹙紧眉头,道:“谁让你进来的?你知不知规矩?” 那侍女见王爷恼了,立马跪了下来:“是王妃吩咐奴婢给王爷多喂些水……奴婢…” 楚北黎眉头稍稍舒展了些,问道:“她人呢?” “回王爷,王妃已经睡了。” 睡了?她将自己交给下人自己去睡了?那他这身衣服…… “本王这衣服…也是你们换的?” 侍女给王爷换个衣服本是没什么的,可是他从来没让侍女替他更过衣,他这卧房除了打扫卫生的侍女,其他的都是不让进的,更别说更衣了…… “不是,您这衣服是王妃换的。”除了王妃,谁扶得动你啊!侍女在心里想着。 楚北黎嘴角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将侍女谴了出去。 他如一缕清风一般,来到了甄西的梅院,悄无声息,院里值夜的婢女正打着瞌睡,毫无察觉。 睡梦中的甄西,忽然惊醒,她知道有人进了她的房间,这是作为一个优秀杀手的敏锐的感知能力,她的手偷偷地放在了身旁的流光剑上,伺机而动。 楚北黎站在甄西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她,那水汪汪地眼紧闭着,只看见又长又翘的睫毛,甚是俏皮,他在她身旁坐下,伸手要去摸摸那俏皮的睫毛时,那闭眼熟睡的人儿突然坐了起来,用剑抵着他的脖子。 “王妃如此机警,本王只不过想坐下来细细看看你!”楚北黎脸上略带笑意。 甄西收回了剑放在一边,道:“瞧瞧便瞧瞧,做什么动手动脚?” “本王还没碰到呢,再说了,你是本王的王妃,还碰不得了?”楚北黎戏谑地看着她。 “我不是,与你成亲之人又不是我!” 楚北黎忽然凑近,借着微弱的烛光看着她的眼睛说道:“那么多人都瞧见了呢,你还想赖账不成?” 是啊,都瞧见了呢,不知道这些人里有没有铁面呢?如若他在暗处瞧见了她与黎王大婚,会作何感想呢?以前,甄西一直觉得铁面心里是有她的,这是来自女人的第六感。 可是现在,她不确定了。 呵呵,甄西在心里嘲讽着,或许这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吧,她在他眼中可能只是一个价值千金的商品!再无其他了! 想到此,甄西心中有些落寞,楚北黎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半开玩笑地说:“怎么?外面有情郎?” “是啊,我就是有情郎怎么了?”甄西忽然爆发,似乎在说气话,又似乎是实话。 楚北黎忽然无比认真地问:“真的?” “真的!真的又怎样!就算有,现在也被你拆散了!人家压根不在乎我,你是不是很满意?”甄西忽然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眼里甚至还泛着泪光,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情绪崩溃冲他发脾气!讲真,这与他也没多大关系吧? 楚北黎被她这么一吼,先是一愣,随后又蹙着眉头思考起来:他何时不在乎她了?难道她的心上人不是他么? 他努力的回想有关她的记忆,印象中,他送她及笄礼,她是非常开心的,他们一起练武,一起赏月,一起过新年守岁……他们应是两情相悦的啊,虽然彼此都没有道破,但……不对,她在新月阁训练时,与那归衡和肖应亦是有说有笑的。 想到这,他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她的心上人,莫不是肖应吧!那肖应最近与芍药甚是亲近,莫非她是因为这个伤心? 楚北黎一把搂过甄西,紧紧地抱着,像是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一般,甄西挣扎着要推开他,却推不动!她深厚的内力此刻在他面前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门外守夜的侍女被惊醒,她们正准备询问情况时,被刚从耳房出来的桃红制止了,示意她们不要出声,仿佛她知道里面此刻并不想被打扰一般。 此刻房里的甄西索性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抱着,问道:“你不是不会武艺么?怎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在旁人面前,本王自是不会武艺的!”语气淡淡,却有一丝莫名的伤感。 甄西能理解,他作为一个皇子,又不是嫡子,若是太过锋芒毕露,怕是会引来杀身之祸吧?只是,她想不到的是,他并不怕死,他怕的是到死了还未给母亲和外祖父一家平冤。 不知道多久,楚北黎终于放开了她,再不放开,他怕他控制不住男人的本能!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会让她爱上自己的!她是他的,永远都是! 第五十二章 意外 “啊!桃红,你咋不叫我!”甄西大叫着。 经过昨夜那么一闹,甄西起床时已经是晌午了,这是她头一次睡过头! “桃红本是要叫王妃起床练剑的,刚巧碰到王爷,他说让您再睡会儿……”结果,她也不知今日王妃怎么这么能睡。 “罢了!”甄西起床妆洗完毕,桃红便贴心的端上热腾腾的饭菜来。 “王妃,您可早餐都没吃呢,快趁热吃点吧!” 甄西看着桃红笑了笑,这丫头真是贴心。 只是,一向胃口很好的甄西瞧着这些食物竟然泛起了恶心,难道是昨晚被楚北黎吐了一身的后遗症么?一想到这儿,胃像是翻江倒海一般,难受极了。 “王妃,这个菜不和胃口吗?”桃红看着她皱着眉头,像是在极力忍着什么。 “没……”话还未说完便又干呕起来,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中像是被雷击了一般!她,不会是中奖了吧? 甄西放下筷子,手捂这嘴跑了出去。 “王妃,王妃……”桃红追出去时,却只见一抹湖蓝色身影消失在半空中…… 甄西跃出王府,一路飞驰,在昭京城南某医馆处停下。 此时已是深冬,生病的人特别多,进出医馆的人络绎不绝,甄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肚子又开始烧了起来,反胃得紧。 她皱着眉头,心想:自己定是怀孕了!! 她转身离开了医馆,径直去了药房。 “掌柜的,给我开一副滑胎药。” 正拨着算盘的掌柜闻声抬起头来,看到一位妙龄女子站在眼前,且还有几分姿色,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一般上药店来拿这等药的都是花楼的小厮或丫头,这女子……他从未见过,怕是与情郎偷情有了身孕前来拿药的吧,他们昭京女子何时这么没脸没皮了? 甄西似乎猜到了他心里在想什么,这古代可不比现代,滑胎这种事本就涉及到了道德层面…… “你拿是不拿?”甄西有些不耐烦了。 掌柜的被她这么一凶,更加不悦了:“我说你这女子不害臊也就算了,竟还凶起老夫来了?这药老夫还不卖了!” “你!”算你狠!你以为全昭京就你一家药店么? 甄西认为,只要有钱买这药便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她错了,她去了好几家药房,甚至是带着面巾、乔装打扮,还是被拒绝了。 她在大街上游荡了一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不是她不想吃,而是吃不进,现在只要看到有油的东西,就反胃得很,实在是吃不下。 正当她准备折回王府,另想办法时,她见到了一个老熟人!肖应! 有办法了!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强忍着胃里的不适,迎了上去。 “肖应!好久不见啊!” 肖应看着眼前这个笑靥如花的人,礼貌性的笑了笑。 “怎么?有些时日不见,便生疏了?”他在甄西的印象里,一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虽说比较要好,但也不是太亲密,如今各为其主,似乎越来越疏远了。 “没……没有……我刚巧有事在身……” 甄西看了看四周,似乎想起了什么:“哦~你……是要去找你的相好吧!”甄西说着,指了指一旁的花满人间,一副早有耳闻的样子。 肖应点了点头,随后又说:“有事?” 甄西尴尬地笑了笑:“的确有一点点小事,想请你帮个忙!” “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 “义气!”甄西拍了拍他肩膀,豪气十足,“帮我去买点药!” 她踮起脚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后,一脸央求地看着他。 肖应听后,一脸诧异,说:“你如今是黎王妃了,孩子的去留想必不能由你做主吧?” “哎呀,我这不是日日舞刀弄枪的,不宜养胎,不如趁早拿了他!”再说了,那时候她中了毒,喝了药,这孩子生出来怕也是个畸形儿!最重要的是,她与楚北黎毫无感情,这孩子只是个意外……还是不要的好。 “你可想好了?”都说母凭子贵,她若是滑了这孩子,怕是会与黎王生出嫌隙。 “想好了!”甄西的态度非常坚决,于情于理,这孩子都是不能要的! 肖应见她如此坚决,也只好应了下来,他转身往药房走去…… 不久便提着几副药从人群中走来。 甄西走上前去忙接过他手中的药包:“谢谢,非常感谢!” 这个时代,真的是对女子太不公平了,就连买个药都买不了,还得靠男人! 甄西提着手中的药包正在想着上哪里去熬药,便瞧见街道另一头站着一个人,正面色不悦地看着他们! 第五十三章 觉察 那人,正是楚北黎! 甄西下意识地将手中的药放到身后,打着马虎眼儿:“王爷……你也来花满人间吗?” 这像是一个王妃对王爷说的话?楚北黎眼皮跳了跳,似要发火。 “过来。”他压抑着心中的那团火,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黑衣男子,轻轻地说。 甄西此刻也极为听话地走了过去,看着他紧盯着肖应,甄西心里想着:他不会是误会她偷汉子了吧…… “额……这位是我的同门兄弟!”她告诉自己,自己并不是在解释,只是想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兄弟?”是兄弟就好,最好别冒出个别的名头来。 这个回答似乎令他比较满意,脸上的不悦散去了些许。 甄西给肖应使了个眼神,示意他赶紧进去,自己则拉着楚北黎的衣角往王府走去。 楚北黎反手抓住揪着他衣角的纤纤玉手,她想抽手,却奈何不了他。 楚北黎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他楚北黎握在手中之人,怎会让她轻易逃离? “手中是何物?” "额……还不都怪你……昨晚吐了我一身,今日便没胃口,便出来寻些养胃之药。” “哦?今日府上来了位朋友,精通医理,要不让他瞧瞧?” “不……不了……这不是拿了药了,吃了便好,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 就这样,他们手拉着手,一路无言,终于到了王府,便看到桃红站在门口正焦急地张望着。瞧清楚来人是他们,便迎了上来。 “王妃……你可算是回来了……”她从早上,早饭都没用便急匆匆出了门,都黄昏了还不见人。桃红一想起她出门时的神色,实在是担心不过,便去告知了王爷,幸好,相安无事。 甄西将手中的药包递给了桃红,示意她收好。 “王妃,是生病了吗?”桃红关切地问。 “没……没事……就是胃口不好,你先去帮我煎了……” 打发了桃红,甄西随着楚北黎来到了大堂。 堂上坐着一位男子,他穿一身惨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散发着一股药香。 这位便是刚刚楚北黎所说的懂医术的朋友吧,甄西皱了皱眉,往大堂另一端走去,在离他远远的位置坐下,深怕被他看出什么。 “这位便是久仰大名的王妃吧?”那男子问道。 “不敢当,不敢当。”她何时出名了? 她不知道的是,从中秋赏月夜的一曲惊鸿舞,到围场舍身救黎王,再到与黎王的盛世婚礼,她已成为昭京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谈的对象了。 “这便是本王刚刚与你说的那位朋友,鬼医的关门弟子,高陌尘。”也是他托芍药找的神医。 甄西现在一听到医生之类的字眼便有些头皮发麻,她怀孕之事可不想弄得人尽皆知,奈何肚子不争气,此时又开始发作起来。 甄西强忍着不适,用手捂着嘴,面上还要做出一副与平常无异的表情。 高陌尘忽然起身,双手抱拳道:“恭喜王爷!” 楚北黎听得是一头雾水,甄西却冷汗直流,现实真的往往不如人愿啊。这高陌尘的医术果然高,都不用把脉就能瞧出她有了身孕。 “王妃这是有喜了啊!” 高陌尘的一句话,令在场的额两人脸色都变了,一个喜,一个忧。 楚北黎快步走向她,激动地握着她地手问:“真的吗?本王就要有孩子了?” 他高兴地像个孩子一般,将她抱了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儿。 “哎呀,放我下来。”还有外人在呢!没个正形儿。 “西儿,你送我一份这么大的礼,说,要本王如何奖赏你?” 奖赏?没必要啊,她是不会让这个孩子生下来的,不是她心狠,而是,这孩子若是生下来是个畸形,那才是对他不负责。 甄西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说:“我先回房了,你们继续。” 甄西说完,迅速逃离大堂,回到梅院。 刚一进来便闻到一股药香。 “桃红,药煎好了吗?” “马上煎好……” 桃红还未说完,手中的扇子便被甄西拿了去,自顾自地扇了起来,她必须马上将这药喝了,若是让楚北黎知道,定不允许她喝的! 而此时的楚北黎越想越不对:西儿得知自己有了身孕一点儿也不惊讶,似乎早就知道了一般,可是,若是她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怎么还让桃红煎药?难道是胎儿不太稳? 楚北黎赶忙起身一边说一边往梅院走:“高大夫,劳烦随本王来一趟!” 他们匆匆来到梅院之时,甄西刚巧一碗药已经下肚。 “西儿,有了身孕怎能乱吃药?”楚北黎关切道。 一旁的桃红听了这话立马跪了下来:“王爷恕罪,奴婢不知王妃已有身孕……”若是这药对胎儿不利,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高陌尘闻到药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医术高超如他,自是闻得出这是何药,他看着刚刚喝了药的王妃,心中不解,黎王乃皇子,她如此做法,与谋杀皇族无异,是杀头之罪,为何…… 楚北黎见高陌尘神色有些不对,问道:“这是何药?” 高陌尘看了看甄西,又看了看楚北黎,说道:“我相信王妃如此做定是有她的原因的,你们夫妻二人好好说,莫要伤了和气,我先告退了。” 高陌尘也是个人精,这等皇室纠纷,他还是不参与的好。 楚北黎面色严肃了起来,他拉着甄西的手,问道:“这究竟是何药?” 甄西挣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定定地看着他说:“是……滑胎药。” “你……再说一遍!”楚北黎强压着怒火道。 跪在地上的桃红一脸错愕地抬起头看着甄西,她真不敢相信,王妃竟然会如此做,况且这药……还是她亲手煎的!她竟没有觉查出来……这令她懊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