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仙兮》 第一章 神女救世 三百年前,人间分三国。 乐胥,罔魅,沐南,三国鼎立。 三国各有野心,谁都想吞并谁,谁也不想为人鱼肉。 数年来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 经过一百年的奋战,乐胥国国君乐君联合沐南国国君。双方各率五十万大军,从南北两方夹击罔魅一国。 三国相互制约被打破,权力倾斜。罔魅国兵力虽然不差,可怎么也敌不过两国兵力攻击。 不到一个月,罔魅国被灭,罔魅国国君不愿投降,剑一横,眼一凌,自刎与众军之前,无限气魄,倒不失为一个英雄。 而后的罔魅国被乐胥国和沐南两国划分,人口平分,土地平分。双方表面上约定互不干扰,可暗里却是争斗不止。 时间越久,双方的矛盾也越大。 没过几年,两国便正式开战了。 起初双方实力相当,互不相让。 可后来乐胥国不知因何突发瘟疫,从边关开始向都城蔓延。此疫病十分的怪异,病者并非是单纯的生病或是四肢无力,而是身上长出许多张嘴来。 从头到脚都是,龇牙咧嘴,见人就咬,十分的凶悍,也十分的诡异。多嘴,当然要吃更多的东西,就是吃不下也要尝到血腥,唯有这样才能堪堪压住体内的躁意。 得病的人虽有部分的思想,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和心底涌出的欲望。先是牲畜被咬,牲畜没了,就剩人了…… 吃人肉,喝人血。 被咬的人就是侥幸没死,也会被传染疫病,从心口开始长出无数的嘴来。一张一合,随时准备吃人。 若是没有办法咬到人,那无数的嘴会开始愤恨,不停地骂人,咒天怨地,而后开始反咬寄宿的宿主。一口一口的将宿主身上的肉吃完,唯剩一堆白骨。 宿主死后,嘴没了依靠也就慢慢消失了,真正的至死方休。 如此邪恶的疫病,让无数的人互相残杀,整个乐胥彻底陷入了血腥的沼泽里。要说无间炼狱可怕,想来也不过如此。 乐胥国国君遍寻天下名医,想医治此疫病,却始终不得其法。 众人皆说这不是人祸而是天灾,目的就是为了惩罚乐胥国。降此疫病,杀尽乐胥人,好让沐南国统一中原,给百姓安居。 不少人听了这话,拼了命的逃出乐胥,往沐南的方向去。奇怪的是到了沐南他们身上的疫病果然好了,所有的嘴消失,就好像从来没有得过此病一般。 乐胥国国君知道是敌国干的好事,眼看着百姓流失,却始终无能为力,因为他不能也不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子民死于非命。 如此灾祸,乐胥国疫病横行,人心尽散,节节败退。不过半年就失了大片国土,周边的几座城池皆是白骨,荒凉而无一人。 乐胥国国君不愿见疫病横行,众多子民为疫病折磨,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痛定思痛,最终决定投降,保全剩下国人的性命。 就在投降的前一晚,有一个女子身着白衣,头戴白色斗笠,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乐胥国都,说她有办法治疫病。 乐胥国国君半信半疑,但还是让女子试了一试。 女子随手开了一副药方,让人去抓药。患病者喝下药不过片刻,身上的众多的嘴都消失了,剩下淡淡的疤痕,竟是药到病除。 乐胥国国君大喜,派人立马医治众人。不过数十天,乐胥国的疫病全部清除。 而后乐胥国国君重整旗鼓,率领军队抵抗沐南国军队的入侵。说来也奇怪,双方对战之时,沐南国总是会遇到各种天灾,兵力损失不少。 众人都说这事上天对沐南国的惩罚,私放瘟疫,枉顾百姓性命,如此行径,上天是万万不能让他统一三国的。 乐胥战战取胜,士气高涨,归顺的人不断增多。 历时三年,乐胥国国君率兵一路打进沐南国皇宫。 富丽堂皇的沐南皇宫里宫人四散,却始终未见沐南国国君。 有人说沐南国国君死了,也有人说他是怕死,偷偷躲起来了。总之,乐胥国国君花了好多力气,始终没有找到消失的人。 乐胥三百八十三年,乐胥国国君先后灭罔魅和沐南,统一三国,建立起一个统一的乐胥大地。 重民生,兴教育。 整个乐胥一片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再无战乱。 至于当时解决疫病的白衣女子,疫病过后便没了身影,来无踪,去无影。 众人皆认为她是上天派下来拯救他们乐胥国的神女,是带来和平和希望的神明。 为了感激她,乐胥国君特地命人在各地修建不少的寺庙,立神像,尊她为神女。 薄纱妙女,仙气出尘。 乐胥的百姓不敢忘记神女的恩德,多去神女庙宇祭拜,请求神女保佑。而神女似乎也感受到了众人的求情,所求的事情多能成真。 如此,不过短短百年,神女庙就已遍布了整个乐胥国。 香火鼎盛,为万民朝奉,风光无限。 乐胥五百八十年,新继位的乐胥国国君刚上位没两天,自东边的边境开始出现当年所见的瘟疫,数张血盆大口,开始从边境席卷而来。 而当初神女给的药方,竟然失去了效用。 短短几日,整个乐胥国又坠入无边的地狱之中,血流成河,人间悲剧。 第二章 祭师天命 仙界。 司命星君站在偌大的命星阁门口,看着自己手里的卦象,不住的叹气。 一旁的连华真君见了,伸手拍了拍司命的肩膀。 司命掌管人间事,离奇古怪的故事不少,连华平日闲极无聊,最喜欢来此处找司命的故事,一来二去,两个人便也熟络了起来。 “我说司命啊,不就是一个卦象,你至于如此唉声叹气?这样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你了,怎么,是天要塌了吗?” 若是平时的司命,肯定转头瞪了连华一眼,然后在调笑两句。可今日的司命竟然没回头,而是脸色凝重的将手里的卦象收起来。 弄得连华也不由一愣。 “不是吧?真是天要塌了?!” “极凶之兆,弄不好整个三界皆要一同覆灭。”司命脸色凝重。 “极凶?司命你确定没错?” “没错。”司命道,“我占了数百次,次次如此。” “三界同亡,那可不是小事,得赶快通知天君早下决策。现在人间乐胥国正值食人疫,难不成也是三界大祸将临的前兆。” “此事确实不能再拖了。” 司命说完,径直往天君大殿而去。 现人间分三界,仙界,人界,鬼界。仙界以天君为首,手下众多的上仙,星君。鬼界则以鬼帝红禅为王,掌管万物死后冤魂。 天君向来将人间事放在首位,事事看重。而鬼界虽是实力不凡,但鬼王红禅自负,向来不屑侵犯人间。这次的大灾究竟是因何而起? 一路行过云梯,仙云袅袅,高处白鹤齐鸣,亭台楼阁点坠在无数彩云间。飞湍瀑流,百花相衬,果真是极美。 司命进天君殿的时候,唯见两人。 天君上坐,殿上站着仙界第一祭师云祝上仙。 要说这云祝上仙,这仙界可很少有人不知。除了面容俊美,气度非凡以外。他还是近年来仙界少见的大才,不过短短百年就修得了仙人之躯,从一个平常无奇的凡人飞渡成仙,掌仙界祭师之位。 沟天命,了人事。 不过最奇怪的还是天君对于这位新飞上天的仙人的态度,不但没有众人该有的好奇,相反还对此人处处看重,事事相问,赐他仙界名居云烟别苑,宠爱可见一般。 “司命,你有事?” 天君正同云祝交代事情,见司命脸色有常的走进来,不放心开口。 “天君。云祝上仙。” 司命说完,将刚占的卦象幻化出来,面色凝重的说清了事情。 天君听完,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这大劫当真是避无可避了。” “天君……”司命一顿,“早就知此事了?” 天君道,“嗯,不日前云祝夜观天象,窥得大灾,已将事情告知于吾了。” “想不到云祝上仙已知道此事,倒是司命慢了。”司命朝着身旁的云祝略显尴尬的一笑。“只是这事确实难解,不知云祝上仙可有什么解决办法?” 云祝面上无情的开口,声音清冷犹如一股山间冷泉,直透人心。 “此劫乃天命所致,实属难解,云祝虽窥天道,见天命,却也不敢妄言解决之道。” “连祭师都没办法,难不成真要束手就缚,眼睁睁的看着三界尽毁?”司命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上坐的天君亦是一脸沉痛,“司命,人间的情况,现下如何了?” 司命:“又见食人疫,该病已从蔓延半个乐胥国,再不加以制止,不消几日,只怕整个人间皆要沦为地狱。” 因为该疫病的主要对象针对的是人,还是吃人,所以大家就将这疫病唤作食人疫。 此次的疫病,相对于上次来说,汹涌了太多。从病发到半数人染病,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如此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天君:“派下去平灾的人如何了?” 司命:“众仙只能保护尽量保护正常人不受疫病,至于……那些感染疫病的人,此病甚是难解,不同于上次,变化无常,以仙术也只能缓解,毫无根除的方法。” 一旁的云祝没有语言,只是心中隐隐有种难以察觉的悸动。 果然下一刻,天君就沉默的朝他看了过来。“罢了。这事还是只能找她了,上次她主动出手相助,想必是感念苍生,不愿见苍生受苦,人间多增悲剧。这次食人疫卷土重来,定是有心人的预谋,仙界虽可出手相助,但这方法治病不治本,弄不好触动天命,适得其反。” “所以,云祝,就由你去天祭坛,神通天之最,灵感传识,请她一助。” 此话一落,司命一脸懵懂的看着天君,心中思绪翻涌,想要问出口却见天君脸色不太好,又咽了下去。 天君后来又同他们交代了几件事情,司命却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神思恍惚。直到从大殿上退下来,司命才清醒了一些。 云祝已经往前走了不少,司命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 “云祝上仙,且慢。” “司命星君有事?” 依旧一张冷脸,冷的彻底。不过司命好歹也管过数千年的人间命数,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无比自然的露出了一个招人喜欢的笑脸。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问问刚刚天君同上仙所说她……可是神族之人?” 云祝:“星君既然猜到了,又何必再问?” 司命叹气,“不是司命自己想问,而是代替这个三界而问。你想当初神界举全界之力,力抗魔界众魔。最后的一次大战,风云聚变,天地皆动,双方杀红了眼,魔界开启禁忌之术,想拉整个神州大地一同陪葬。要不是有神界牺牲全界人的性命,设置结界,保下其他人性命,只怕现在的三界早就是一片虚无了。何来现今的兴兴向荣之景?” “自那以后,两界也就此消失,唯剩下仙,人,鬼,三界。可不久前,世间有传言说,有神女出现。到人间平定了食人疫,助乐胥夺得天下。要说传言不可信,可看天君的态度还有云祝上仙你的反应,司命很难不信。特意追上仙君一问,也是想确认真相。”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既是如此,星君又何必多执着。” 司命平日里觉得自己为天下人写尽命数,看便世间百态,怎么说也算一个人精了。不想竟被云祝一句话回了回来,一时竟也找不到反驳的语句,只得略显尴尬的笑了笑。 “上仙说的是,真真假假确实没什么重要,只要能救天下苍生就行。不知上仙何时上天祭坛,司命也想见证这通天命的一刻。凡间有祭祀之式,通的是天与地,上至天界,小道鬼界,停留在三界之内。而仙界之祭却不同凡间,通的是万古博今,还有天命即众生所谓的天道。命运无常,大道亦是无常,就算是仙也不能避免为命运捉弄。如此玄妙之景,司命也想借此机会见识一番,不知云祝上仙可能应允?” 云祝听完,朝着司命看了两眼,似是在思索什么。最后朝着司命应了一声。 “星君不必如此,你我皆为仙界众人,星君愿来云祝自是欢迎。” 司命作揖,“那就多谢了。” 事情既然已告诉天君,想必天君会想办法处理,司命心里数天来的重石终是落了地。走路都不由轻松了很多,带着轻风一路回命星阁。 只是刚进门就见连华一手提着他最宝贝的玉琼酿,一手拿着琉璃杯,躺在他平日最喜欢的狐皮塌上自斟自饮,好不快活。顿时怒气上冲,恨不得将这人扔到九重天上去。 “连华星君,在下的酒可还对星君的胃口?” 声落,连华手里的酒蛊顿时落在地上碎了。 “司命……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司命强忍住心底的怒气,步步逼近。“我不回来,这酒可不都被你喝光了?!” 连华知道司命喜欢收藏世间好酒,从古至今,从鬼界到仙界,他的藏酒不少。奈何平日里他又小气的紧,自己不喝,也不给他这个好友喝。他酒鬼缠的紧了,这才动了歪心思。 不过他这也真是倒霉,才喝没几口,人就回来了,还被抓了个现形,这下他还真不知要如何面对司命。 “司命……你听我解释。” “解释?本星君不想听!”司命走近,仙气瞬提,拽起连华的衣领,狠命一扔,没带一丝情面的将人扔出了占星阁。 这一扔,司命用了十成十的功力,连华一时也没有防备。竟然生生被扔出了三重天。 等连华拖着一身狼狈回来的时候,司命连命星阁的门都没给他留,直接给他吃了一个闭门羹。 连华虽是贪杯,但也知道能有司命这个朋友实属不易。如今好友生气了,还能怎么办?哄呗。 回了自己的连华殿,翻翻找找。心如刀割的将自己的珍藏已久的百花酿拿了出来,抱在怀里,准备去赔罪。 结果刚到命星阁的门口,就看到司命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从里面出来。连华刚要开口,司命一眼没看他,甩着袖子径直的走了。 连华无奈,只好跟在后面,打算找个有外人在机会同司命赔罪。司命最爱面子,相信只要他多些知错能改的真诚,他就不好在同他生气了。 想到这里,连华心情不由放松起来。 只是当他见到云祝的时候,突然又改变了想法。 昨日云祝说这事非同小可,必须尽快解决,便决定今日上天祭坛。 以祭天之力,传达神所在。 第三章 得入神界 不同于平日一身白衣,今日的云祝一身白里见红的衣衫,上面以红线绣着精细的云烟,象征神秘莫测的天命。黑色的头发不着束缚,全数散落在开来,在风中微微飘扬,如梦似幻。 云烟拂过,衣袂纷飞。衣服上的云烟幻化成血色,印染了一片,整个天祭坛瞬间处在一片血云之中。 云祝立在上面,一副欲乘风而去的模样,仙人之姿尽显。 “那就是云祝,仙界新任祭师?” “是啊。你竟然不知道?他可是现今仙界公认第一美男,我的梦中情人。”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脸长的比我月下仙人好看了一点点,穿衣服自带仙气吗?要放在我年轻的时候,他这种样的我月下仙人还不放在眼里。” “得了吧,月下仙人,你年轻的时候众仙还不知道吗?同云祝上仙比起来,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小仙怎么同长辈说话呢?” …… 司命刚到天祭坛,就听祭坛周围一片喧嚷声,不免有些好奇。 转头一看天祭坛周围是些仙友,拥拥挤挤,推推搡搡,全都是看热闹的。 奇怪的是云祝要进行天祭的事情他并没有告诉别人,云祝也并非那种招摇的人,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提前就等在这里。 司命朝着云祝走过去,意有所指的朝周围看了几眼。 “云祝上仙,这是……什么情况?” 云祝眉头微微皱起,“我也不知,这事除了你我未曾告诉他人。” “这样?可是也太奇怪了,既无人告知,众人又从何处得知?” “当然是天君通知的,让众人一同来天祭坛,等上神降临,如此方不会显得仙界失了礼数。”连华在路上就听人讨论起这事,抱着怀里的酒坛子朝云祝和司命走了上去。 连华脸上虽带着笑意,可司命却感觉里面似乎隐藏着无数的歉疚隐忍,是他从未在连华身上见过的神情。 “你怎么来了?” 司命可没有忘记连华偷他酒喝的事情,冷言冷语的道。 连华将手里的酒递给司命,“来赔司命星君的酒,顺便来看看……大祭师。” 此话一出,周围的气氛顿时诡谲到极点。 连华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云祝,似乎要在云祝的身上看出一个洞来。 可惜云祝依旧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这是……五百年难得一见的百花酿?凡间云氏一族自酿的难得一见好酒,而云氏一族很早就被灭了,我寻了好久都没找到这酒,你是怎么寻到的?”司命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酒坛,坛中的香气不断四溢出来。 连华轻笑,眼睛时不时瞟过云祝。“这个,不可说。足够赔你的酒了吧?” 司命自那日扔了连华以后,气早就没了,对他冷颜相待,也只是想重整他星君的面子,省的让人以为他天生好说话。现在连华又带着百年不得的百花酿前来,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哪里还有火气? 司命,“够了,够了。连华你也真是的,何必如此客气?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连华:…… 还真是见酒眼开。 “时间快到了,恕我不能同两位再聊了。” 云祝看了眼高台之上,越聚越浓的血云,将整个天空染成了一片猩红。血这世间最神奇之物,滋养万物,孕育众生。 凡间的祭祀天地,向来都是有祭品的。有残忍无道的活人献祭,也有有牲畜献祭的。形式虽然不同,但总归就见到血,以生命向天祈祷,传递希冀。 仙界当然不同于凡间,以生命献祭。一般祭师上天祭坛,都是幻化出无数的血云。以仙界牺牲的仙人的英魂作为祭品,开天道。 司命也知道时间快到了,想伸手拍拍云祝的肩膀以表安慰,手刚伸出去,看到云祝祭师的纤尘不染的衣袍,不是谁都可以碰的,又悻悻的收回来。 “僭越了。上仙快去吧,不用管我们。” 云祝听了,转身融入血云里,一步一步的,无比庄重的朝高坛上走去。 天祭坛以无数琉璃建成,象征纯洁无瑕,无欲无求。高数百丈,四周是园形的白玉看台。一圈又一圈,往外而去,足可容纳数万人。 随着云祝不断上前,天空的血层逐渐开始形成巨大的漩涡,千云翻涌,电闪雷鸣,犹如末世之境。 司命是第一次见这种天祭,心里不由一震。反观连华却没有多大的惊讶,只是一直盯着云祝的背影看,不知在想些什么。 “连华真君,怎么?你认识云祝上仙?” 连华自嘲一笑,“不认识,人家是天君身边最得宠的上仙,我怎么可能认识?” 司命收起怀里的酒。 “也是,我也是刚认识他,本以为他是高岭之花,不好相处。昨日一谈发现人还不错,只是性子淡了些。” “是吗?”连华将眼神从云祝的身上收回来,转头看着司命。 “嗯。” 司命刚说完,天祭坛上突起巨大变化。 云祝登上高台之上,睥睨众生。台上唯他一人,只身血云之中,仿佛云中之妖,随时准备嗜血而杀。 手中幻化出若木神杖,黑色的权杖散发出浓重的神威,权杖上镶嵌着鲜红的极天之石,散发淡淡的红光。 云祝见血云凝结的差不多了,将权杖立于胸前,默念天祭咒。 地下的众人唯见云祝手里的若木权杖逐渐上升,立于血云的中央处,整个权杖被血光包围,让人难以靠近。上方的血色漩涡逐渐将整个天空变成血色,死亡气息浓重。 “天祭即命,命在于天,随势而动,尔等何为。今以仙界之血云,借若木之身,求通神之意,救将灭之三界。若木神杖,释!” 话音落,若木神杖红光乍放,众人再难睁开眼睛。而后若木神杖从血色漩涡中穿云而过,不见了影子。 徒留整片血云。 云祝的神识附在神杖之上,从血云漩涡中穿过,一路穿过血雾,到了另外一个领地。 “汝为何人?因何而来?” 白茫茫的一片,周边唯有无边无际的白云,纯净寂寥。 声音似是从远处传来,又似在耳边响起,苍老严厉的老者之音,让人不敢随意造次。 “云祝乃仙界祭师,为救三界而来。” “此间何处?”声音又问。 云祝,“神界之所在,天命之所存。” “既知为神界,又何必再来。数万年前的大战,神界之人早已消失,唯剩这破败之地。如今还有谁人能救三界?” “神界为世间做出了太多,云祝不敢在奢求什么。只是现在人间遭逢大难,疫病四起,横尸遍野。若无上神的救助,三界磨灭不过在瞬移息之间。云祝代天君前来,望上神看在众生皆苦,施以援手。” 声音继续道,“苍生生死,关早已在三界中除名的神界何事?你走吧,以后也不用再来了。” 声音完,云祝只感觉身体被一股力量震了出去,随后开始往下落,眼前白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限黑暗。 “等等。” 空灵的声音传来。 一股强大的力量涌上来,生生将若木以及附身在上面的云祝拉了回去,眼前再见光明。 只是眼前却不似刚才的一片云海。 无数彩云构成的高大,绝美的宫殿。屋角的风铃随着清风‘叮当’做响,宫殿周围桃花密布,映衬一片粉红。五彩的光芒穿云而活过,似真似幻。 在云祝站的地方,石碑上赫然写着‘神界’两字。 第四章 上神颜兮 须臾之间,石碑旁迅速长出一株桃花树,由小到大,高耸入天,枝条速长,花满枝头。而后随着风过,朵朵桃花竞相而放。落满整个云头,其中几片还落到若木神杖之上。 “你的请求吾听到了,不过……吾凭什么要助三界?” 空灵的女音,从桃树枝头传来。有些漫不经心,其间又见几分威严。 云祝此时附在神杖之上,只能依靠极天之石观测外界,视野仅限平视之内,对于头顶的景象,一无所视。 “三界覆,神界不存。” “哼。”桃树的女子轻哼一声,“不存就不存。反正这神界本就没人,一次性毁了,不正好?” “云祝没有任何的资格要求上神做什么,天下苍生亦没有资格要求上神为他们付出。苍生生死幻灭,说到底只是苍生自己的事。但云祝还是想请求上神,能看在众生皆不易,救苍生一救。” 女子沉默了片刻,“大劫并非无故而来,会出现此劫是果,有因必有果。苍生做了什么才会出现死劫,不用吾多言。” “是。这确实是苍生自己的过错,可那只是一部分人的错,其他人是无辜的。无辜受难者为了其他人赔上自己的性命,有失公平,也寒了众生之心。” “你这是在威胁我?”女子声音轻扬,带着肃杀的气氛。 现在的云祝附身在神杖之中,身上的仙力连平日里的一成都没有,想要他死实在是太容易了。神杖一毁,他再无可能回到肉身里。 不过云祝对于女子的威胁,似乎没有多在意,不疾不徐的道,“小仙不敢。” “不敢?我看你倒是敢的很。不过你倒真不怕死,小命握在吾手里,还敢这般张狂?罢了,看在这么不惧生死求吾的份上,吾可以答应你,入世救人。” 云祝听到这里,心中一喜。 “多谢上神。” 女子,“不用急着谢,吾话还为说完。吾要你答应吾三件事情。” “上神请说。” 三界危矣,只要能救三界,云祝不在乎条件的多少。 “你倒是爽快,不怕吾提一些你做不到之事?” “只要不违道义,就算是刀山火海,云祝亦往矣。况且云祝信上神不会为难云祝。” “嗯。”女子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你且在这里等吾,吾去去就回。” 话完,整个桃树突然消失不见了,唯剩数片纷纷而落的花瓣,以及旁边属于神界的石碑。 “上神,您当真要去?” 苍老的声音又出现,满是忧思与焦虑。 “石老。吾必须去,吾没得选择。” 突然眼前一片金光闪过,而后出现了一个半透明老头的身影,满脸皱纹,面容沧桑。 “上神,您可知这世间有多险恶?您这一去,那就是落入无边沼泽里了,想要再抽身,难上加难。” 女子道,“石老,吾知道。从小你就教导吾,神为众生而存,为万物之首。现在三界有难,吾又怎能真的袖手旁观?上次下界解决了凡间的疫病,救助了苍生,想不到这次疫病又卷土重来。吾必须赶快,不然人间真的危急了。” 老者徒然叹气,“上神,这神界唯你一人了。” “吾知道。石老,你就留下看管神界,吾很快就回来。” 老者无奈,只得点头应下。 “上神可要带上,桃夭,桃灼?” “她们两个?”女子犹豫了一会儿,心想怕是石老不放心才叫她带上的。虽然她们两个有些吵,但有两个跑腿的人也好。“带上。” 云祝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一道彩色的光团来到。 “这神界就交给石老了,有什么事,神识联系。” “是,上神。” 听这声音,刚才的老者。云祝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身体,被一股力量托起,然后从云端坠落,落入无边黑暗中。 仙界天祭坛。 依旧血云高悬,众仙屏息看着高台上的云祝。一身白衣随风飘荡,人双目紧闭,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是什么情况,都过了好久了。云祝上仙怎么还是这副模样?” “是啊,是啊。” “孤陋寡闻了吧?叫你们平日里多看些书。”司命朝众小仙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连华真君,同他们解释,解释。” 连华瞟眼看了司命几眼,这人还真不客气,把他当成他的小弟。 “《仙界天道》一书有云,祭师以若木神杖加特殊的咒法,可附身于神杖之上,到达神界。” “所以,现在云祝上仙的神识不在身体里,而是同神杖入了神界。” “好厉害,只是不知神界长什么样子,听说以前的神界早已覆灭了,现在又是何光景?” 司命,“行了,什么样子,不就是一个形式上的虚无而已。” “连华真君,那云祝上仙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神识离体太久,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一旁的小仙女,扯了扯连华的衣袖,担心的问。 “这……”司命反应过来。神识离体不能超过仙界的一个时辰,不然神识将永远无法回到身体里,只能四散消失。而云祝施法已经快一个时辰了。“连华。” 连华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二话没说,就往天祭坛上跑去。 刚上到一半,天空中的血色漩涡突然起了巨大的变化。 无数的光从中心处,乍然而放,让在场众人睁不开眼睛。随后血云被无数彩云取而代之,闪电和邪恶之气全然不见。 慢慢的,无数的彩云凝结成一株巨大花树模样,彩云化形,随后竟然真的幻化成一株桃花树,花瓣雨纷然而下,落满整个天祭坛。 一女子身着白色衣袍,后方绣着血色的凤凰,精细无比,跃跃欲飞。衣领和袖口也皆是神族的特有图腾,神秘悠久。缓缓的从高处落下,足立在桃花枝头。 头发以一根木簪盘起一半,其余皆散于肩头。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肌肤雪白,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双眼轻闭,仪静体闲。手握一白玉笛,放于唇边。 一瞬,笛声清脆悦耳,清远悠长。 在场众人皆觉得自己狂躁的心思纯净了不少,整个人处在远古的神界中,无比神圣,敬畏。 一曲终了,众仙才回神。 桃花枝头的女子慢慢的睁开眼睛,一红一紫。双生之瞳,亦正亦邪。 如果说刚刚神女给人的气质是温婉美人,那么现在的神女给人更多的是无形的,属于强者的绝对压力。 “你来了?” 天君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时,踏云而来。 “嗯。来了。” 天君是个年过百半的老头,对着神女说话多了不少长辈的问候。 “人间大劫,此次就麻烦你了。” “客气,颜兮义无反顾。” 天君欣慰一笑,“不错,长大了不少。” 颜兮收起怀里的笛子,“天君说笑了。” “既然你来了,就先住在仙界,宫殿本君已为你安排妥当。” “不。”颜兮道。“吾要住他那里。” 天君和众仙皆一脸诧异。 “他?” 颜兮抬手直指天祭坛上的云祝。 “就他。” 颜兮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了她要住云祝的宫里。天君沉默了一会儿,也就同意了。众仙虽想问为何,可人天君都没开口,他们也不敢同上神开口。 云祝的神识从若木神杖回到身体里,消耗过度,现在虚弱的不行,只得靠神杖支撑着。 可颜兮突然指向他,还是让他身体一震。 一场天祭结束,众仙纷纷感慨。 神女不愧是神女,容颜绝美也就罢了,身上神力更是深不可测。不过脾气看起来也不怎么好,可怜云祝上仙还要同她住在一起。 第五章 人间危矣 颜兮从高处的枝头飞落,彩云而化的桃树了因法力的消失也渐渐的变回普通的云彩,失了方才的勃勃生机。 颜兮落在天祭坛上,看一旁的云祝仙体消耗过度,伸手从幻化出一个白玉瓶递给云祝。 “回元丹。服下,可恢复仙力。” 云祝没有多客气,伸手接下。 “多谢上神。” “不用客气。吾还要你带吾去住处。” 云祝服了药,神色缓和了不少。 随后众仙都没多说话,眼睁睁的看着云祝和颜兮两人化成云烟,消失在他们眼前。 司命走上天台阶拍了拍静立在那里的连华,“人都走了。还在这里干什么?” 连华自嘲的笑了笑,无奈又凄凉,“是啊!人都走了,还能干什么?” 司命似是感觉到了连华心情不佳,很是好心的开口,“走,回命星阁,本星君请你喝酒。” 连华诧异的看向司命,随后连连摆手,“算了吧。我可没有多余的酒给赔你了。” “呵。怎么本星君好心请你喝酒,你还不情愿?” 连华,“不是不情愿,只是我不想在到三重天游玩了。上次把司药星君的药草压倒了一片,他气的不行,硬生生的讹了我三十年的俸禄。三十年的俸禄,想想就肉疼。” “哎……那不是意外,这才肯定不会扔你了,本星君发誓。” 连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于司命看似友善的邀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摇头拒绝了。 司命冷声哼了一句,“不去就不去,酒留着我自己喝。不过……这颜兮上神和云祝上仙是怎么回事。刚刚一个时辰就让他们的感情突飞猛进,达到无人之境了?怎么上神不住他处,偏要往云祝的云烟别苑?” 连华,“发生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此时的仙界亦是沸腾不止,年轻的仙女纷纷痛哭,说她们心上人被人拐走了。也有不少的仙人,埋伏在云烟别苑外边,只为见神女一面。 可惜云烟别苑外围被云祝下了结界,众人尝试了多种方式连结界的边也没摸到,只得恨恨的离去。 “怎么,仙界之人都是这般热情如斯的吗?”颜兮看着别苑外围的众仙,意味深长的开口。 云祝领着颜兮往别苑的西方走去。云烟别苑是天君特地赐给云祝的居所,远离中间仙殿,相对来说清净了不少,很适合云祝的性子。云祝平日里都住东边,西边很少过来,让颜兮住西边正好。 “只是得见上神,难掩心中激动罢了。”云祝道。 颜兮,“激动?我看那些仙女的表情可不是激动该有的模样,分明是要将吾剥皮拆骨的样子。” 说到这里,往前的云祝身形不易察觉的一顿。 颜兮从云祝的旁边走过,“要吾说……云祝上仙的风姿果然不凡,也难怪那么仙女们用如此仇视的目光注视着吾。” 这还是别人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说这样轻薄的话,云祝面上心无旁骛,可慌乱的心还是出卖了他。 “上神。” “好了,吾累了。带吾去吧。” 颜兮调戏完云祝,假装无事掩饰了过去。 云祝将人带到了西边的屋子,随便说了几句就要离去,却在出门的一刻被颜兮叫住了。 “云祝,可还记得你答应吾的事。” “云祝未曾忘记。” 颜兮,“吾只要你记得,吾是因为你才入的人世。” 云祝站在门口,望着门外的在云中摇晃不定的粉色莲花,心思不定。 半晌之后,才缓缓的开了口。 “我记得。” 奉廉星君刚从凡间救治疫病回来,就匆匆的入了天君殿。 “天君,疫病越发的猖獗。乐胥的新王虽有意平复灾难,奈何疫病实在难缠,众人试了多种方法皆是无用。不过几天乐胥就有大半的人感染了食人疫,要是仙界在不采取对策,只怕人间亡矣。” “吾知道了。放心,明日便有人前去援助你们。” “谁?” 奉廉是仙界数一数二的武神,武功,智力皆是仙界一强,平日里也是天君的左膀右臂。他本是凡间的武将军飞升,在凡间拥有不少的信徒。此次派他去平复灾祸,也只是为了方便行事。 “到时你就知道了。”天君道。 第六章 桃夭桃灼 errno: connection timed out after 8000 milliseconds 第七章 初到人间 “众人不要急,都有,都有。” 不过半日,无堂赚了个盆体钵满,仙丹宝物数不胜数,神墟放不下了,只好用手拿着。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上神的画已经卖完了,无堂下次再给诸位画,今日就先散了吧。” 无堂将最后的一幅画递给最后一位小仙女,小仙女抢到画,急忙将手里的仙丹塞到无堂怀里,拿着画慌慌张张的跑了,生怕旁边的人来抢她的。 “我说,无堂画仙你什么时候再画几幅颜兮上神,或者云祝上仙的也行。要知道他们二人的容颜,就是在凡间也绝对的大卖。” 无堂拼命稳住了手上的药瓶,无奈的笑了笑了。 “一定,一定。既然众仙友如此喜欢无堂的画,无堂当然也不会让众人失望。” 一阵吹嘘,无堂画仙这才抱着宝物以借口画画从众仙中退了出来。 “这……仙界的仙还真是好骗。” 无堂在无人的角落里,衣袖一挥,瞬间变成了颜兮的模样。 不过这倒是一个赚钱的好方法,颜兮刚刚不过顺便用法术变了自己的几幅画出来,想看看众人的反应。不想众人却十分喜欢她的画像,已经达到了一掷千金的地步。 如此好机会颜兮当然不可能放弃,神力幻化,瞬间化出数百张画像。因为是神界特有的术法,唯有神界众人或是仙力高强的人能看出,所以众人皆没有发现这画不对劲之处。 颜兮总算也感受了一把一夜暴富的感觉,心里难免有些激动。 早知道钱这么容易赚,上次她下凡怎么会沦落街头? 颜兮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反正装不下了,这些就留给桃夭和桃灼两个小不点,省的她们又在后面抱怨她这个上神。 颜兮返回云烟别苑内的时候,迎面就见站在走廊尽头的云祝,一身白衣,一双眼睛直直望着她,望眼欲穿,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你,在等吾?” 颜兮试探的开口。 云祝没有说话,只是低眼看着颜兮手里的东西。 “怎么?”颜兮注意到了云祝的眼神,上前走了几步,将怀里的东西往云祝的怀里推了推。“喜欢?喜欢就自己拿。本上神也不会白住你的地方,就当是房租了。” “不用了。” 云祝说完一步也没有逗留,急匆匆的走了。 颜兮只感一阵莫名其妙,“他,这是怎么了?嫌弃东西不好?算了,以后再给他更好的。” 因为出去前设了结界,没有她施法结界是绝对解不开的。所以当颜兮看到屋前的食盒时,心里还是不免感动了一下。 原来刚刚云祝是给她送吃的,只不过他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开是什么情况。她虽为上神,可也没到要吃人的地步,至于这么怕她? 收了结界,进屋。 两个小不点立马扑到了她的怀里,一个劲的叫她上神,刚刚的一点不愉快全都被忘到脑后了。 “行了,不用争,这些都是你们的,去一边玩去,不要来烦吾。” 好不容易打发了桃夭和桃灼,颜兮这才凝神打坐,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凡间疫病情况不明,是偶然还是有心安排,一切都要从长计议,理清线索,万不可冲动行事,免得打草惊蛇。 不知怎么了,颜兮凝神调息期间,脑中又不由浮现刚刚云祝的面容来。 白色衣衫,几缕飘落的黑发。俊美的容颜,他确实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只可惜脾气和容颜一样的冷。 第二日,颜兮收拾完东西准备下凡,解决疫病。 却在打开房门的时候,看见立于屋前的云祝。 “云祝上仙,你有事?”颜兮问。 此时的桃夭从颜兮身后露出一个头来,满是好奇的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 “上神。他是谁?” “这是?”云祝同样诧异。 “这是我的小仙童,桃夭。里面那个是桃灼。这是仙界祭师云祝上仙,桃夭不得无礼,还不快向上仙行礼。” 桃夭听了颜兮的话,再抬头看了看云祝,感觉不像坏人才朝后拉起妹妹向云祝行礼。 “云祝上仙。” 云祝,“无需多礼。” 颜兮道,“不知云祝上仙来此有何要事?” “天君让云祝陪同颜兮上神往凡间解决食人疫之祸。” 昨日的言谈中天君也言明会派人住颜兮,颜兮虽是上神但力量难免有限,无法面面俱到,如此倒是最好的方法。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陪她一同往凡间的竟是云祝。 不过……云祝的实力她是见识过的,不差。这只怕也是天君认为最好的安排了。 “如此,就有劳云祝上仙了。” 云祝冷声应道,“上神客气。” 云祝打开结界的时候,众仙依旧围在门口。 见到颜兮出来时,众仙兴奋的不行,见到云祝踏光而出时,诸位仙女就差扑上来了。可看到两人身后跟着的桃夭和桃灼时,不少仙人瞬间被冻住了。 “难不成,是我眼睛花了?不然……怎么会?” “这才短短一天,怎么两人就连孩子也有了?还长这么大了?” “呜,呜,呜……云祝上仙,终究不属于我?” …… 议论声不断,颜兮当什么都没听到。背对着众人,一路走出了云烟别苑。 颜兮不在意,云祝根本不是那种善于解释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考虑停下做那些无聊之事。 倒是桃夭和桃灼好不容易看见那么多人,高兴的不行,一个劲的朝众仙打招呼。 小女孩天真可爱,长的格外乖甜,还很懂事。怎能不讨人欢心? 不少对这两个小姑娘的好感一路往上升。 “要说这上神和云祝上仙生的孩子也太可爱了,皮肤吹弹可破,眼睛长的像上神,鼻子像云祝上仙。” “这位仙友,被你这样一说,还真有点像。” 走在前面的颜兮被他们这样一说,脚步不由踉跄了一下。 这届仙界的人眼神也太好了,她不过随手丢了一点神力,化出桃夭和桃灼,怎么就变成了她和云祝的孩子了? 反观云祝都没有说什么,她要是现在跳出去,太计较。不就显得她这个上神太没有风度了。 颜兮忍着一肚子有气没处发的怒气,从云烟别苑走到了登仙台。 云烟缥缈,台阶时隐时现往下延伸而去,云深不知处。 登仙台,连接人间和仙界最近的地方。凡人修仙,经历天劫以后便可直接飞升,走上登仙台,进入仙界接受天君的安排。 修仙千百度,一踏登仙台。 修仙者所求的不过是有生之年能踏上登仙台,不过这个目标不是谁都能完成的。期间经历的苦痛,更非常人所能理解。 “上神。” 颜兮他们到的时候,就见天君等在登仙台了。 “天君。可是有何要事?” 天君从怀里拿出三张符纸递给颜兮,“这符纸被本君施了法,关键的时候可形成结界,保你们平安。” 形成结界的术法又岂止一点,这里面怕是有天君三成的功力。天君掌管仙界,不要说三成就是一成功力都可能产生想不到的变化。颜兮突然不想收天君的保命符了。 “天……君,这符颜兮不能要。天君还是将它留作他用。” “本君送出的东西从未有收回过。” 天君态度坚决,颜兮也不好在拒绝。伸手接过符,放入神墟。 颜兮,“若无他事,吾便走了。” 时间不等人,颜兮对于凡间的事还是放不下。 天君,“等等。” 颜兮,“嗯?” 话音落,远处就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连华星君。 “连华同你们一起,多个帮手。” 连华的左脸有三道很明显的血痕,虽然结痂了,不可否认的是他还是影响了英俊的面容。 昨日司命偏要拉着他去看他的新仙宠,一只白色的镝猫。镝猫见了连华,二话没有,上来就往连华的脸上留了几道血痕。因为镝猫是上古特有的珍兽,其所抓的伤痕很难去掉。无奈连华只好顶着一张花脸,接受天君安排,同颜兮上神一同下凡。 连华上前和煦的道,“上神,天君,上仙。让你们久等了。” “嗯。” 人齐了,颜兮也不在耽搁,起身往登仙台下有去。 云祝在前,颜兮走在中间。身后的连华一手拉着桃夭一手拉着桃灼。 桃夭拽着连华的手,“连华哥哥,你是仙界的仙人吗?” 连华笑,“是啊,哥哥是仙界的星君。” “那哥哥肯定知道很多很好玩的东西,我们在神界没有见过的。” “嗯,可以这样说。” 桃灼比起姐姐桃夭来更安静些,此时也扯着连华的衣袖可怜兮兮的问,“那哥哥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吗?” “这个……”连华故意拖了好久,“当然可以,不过要上神同意才行。” 颜兮正愁为什么要将两个孩子带着一起来,既然有人帮她带孩子,当然求之不得,立马就应允了。 一路下来,桃夭和桃灼对连华的好感蹭蹭的往上升,连华性子暖,知道很多奇闻异事,讲起来滔滔不绝,绘声绘色。两个孩子听的十分的投入,恨不得将他这个星君哥哥一起绑回神界。 倒是云祝。颜兮看了几眼前方的冰冷无情的人,心里略带疑惑。如果她没看错,云祝自从连华来了以后,心情就没见好过,身上的温度也低了不少。 第八章 医女沐瓷 凡间。 文城向来都是乐胥的重要城镇,位于乐胥国中心。此地以瓷器闻名于天下,铸造的瓷器清雅淡墨,巧夺天工。 乐胥各地虽然已遭遇了疫病侵袭,但文城不愧是乐胥的重城,街上来往人络绎不绝,高谈阔论,丝毫没有受到疫病的影响。 此时天空撒着蒙蒙细雨,空气里弥漫着泥土清香的味道。 客栈中多了不少前来避雨的人。 一女子一身白衣,头戴覆有白色纱罩的斗笠,携剑而来。身后还跟着一白衣公子,相貌普通,身上气质却出尘的很。似孤冷清泉,寂静寒月,让人难以靠近。 而后是一袭淡蓝色衣衫的男子,不过二十岁,左右各牵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长的倒是水灵的很,眼盛星光,精致的面容像极了会动的瓷娃娃。 四方来客。 女子抬头看见客栈的牌匾,聚天下何方来客,共遇于此。是个好名字,够意境也够分量。 这些人正是刚到凡间的颜兮一行人,为了掩人耳目,众人都掩去了自己真实的面貌,换了一张普通人的模样。就是桃夭和桃灼两个小孩子,说什么都不肯变化相貌,无奈只好让她们以真面目示人。 “几位客官,可喝茶,顺带进来避雨。” 颜兮观察了下周围,见众人都看着他们这一行打扮奇怪的人。也没有犹豫,干脆走进去,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云祝坐在她身旁,连华则陪着两个孩子在一旁玩闹。 小二见来人非富即贵,笑意盈盈的跑过来擦桌服侍。 “公子,可要茶水?” 云祝点点头,“来一壶。” “本店有上好的梨花酥,外酥内糯,香气十足,乃是文城一绝。公子要是否要给夫人和两位小姐来一份?保证他们一吃难忘。” 小儿说完,云祝的神色不可避免的变了,手指抠着茶杯。 “你怎么知道我们夫妻?” “这个……”小儿一愣,随机笑道,“你们二位超凡脱俗,一看就不是常人。更何况二位还穿着同色衣服,一看就是感情十分好的夫妻,带着两个女儿出来游玩。” 云祝听完,冷道道,“不是。” 小儿,“不是?难道二位不是夫妻。” “是。” 颜兮看二人对话,莫名想笑。她本来就不在意这些虚名,不过看云祝认真解释的样子也挺有趣。“小二,你觉得我们是夫妻,那后面这位公子是什么?” “小厮啊。” 桃夭和桃灼听到这话偷笑起来,倒是连华无可奈何的叹了叹气。 “看来在下只有当小厮的命了。” 颜兮问完就让人下去了,没一会小二就奉上了茶水还有一盘梨花酥和其他几盘糕点。 云祝和连华只喝了几杯茶水,便没有再动。 颜兮伸手拿了一块梨花酥,放入嘴里,确如小儿所说,外酥里糯,梨花香气四溢。 剩下的糕点,两小姑娘围在桌子旁边,一手一个,吃的不亦乐乎。 疫病始于民间,祸于民间,总要从民间调查起。到了宫里,在众多人的眼皮底下反而更难查清真相。所以颜兮选择了文城,乐胥最繁华的地方,汇聚天下消息,行人各异,调查事情快些。 “让开,让开!别挡路。” 一个粗狂的声音传来,本来还热闹街道,瞬间安静下来。 颜兮好奇,偏头往外看。 只见数十个衙役押着囚车行过街道,周围的百姓,都停下来看着囚车上的十七八岁的女子。 女子是个美人,虽说头发凌乱,脸色略带苍白,但不影响整体的感受,此时的她更突出一种病态的美感。 女子低着头,全程没有抬头看周围的百姓一眼,倒是有几个百姓看着女子如此,突然跪在地上,声泪俱下。也有人朝着女子指指点点,言辞犀利。 颜兮有些奇怪,一个人要犯了什么样的事,才能被百姓如此对待。又爱又恨? 囚车行过,颜兮将眼神收了回来。 “你说这沐神医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她医术高明,为人又良善,曾经治好了文城不少的人,是文城大恩人,大家都说她是神女在世。她怎么会杀人呢?” “是啊。到现在我也不相信沐神医会杀人。” “可是铁证如山,沐神医自己也承认了是她亲手杀了人,还有吴公子作证。这事就算我们再不信也是事实。” 颜兮听茶馆里其他人说,又将小二叫过来问了大体情况,大概了解了这件事情。 原来刚刚被押走的那个女人叫沐瓷,是文城本地人。家境普通,从小跟从自己的大夫爹学医,天赋异禀,聪明伶俐,又好问。不过十岁就成了文城有名的小神医,这些年来医过的病人不计其数。 最重要的是她常常免费给人诊治,行医救人,不问得失。这文城的老弱妇孺没有不受她恩惠的。 渐渐地,沐瓷在文城的名声也大了起来。众人都称她是神女再临,专门来救赎众人的。 名声大了,沐瓷长的也不差,追求的人便逐渐多了起来。 最后沐瓷和文城吴家公子吴卿相互倾心,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本来是一段佳话,不想成亲前的两天,吴父吴母突然病了。 沐瓷为两人诊治。 美满的故事变成了一场悲剧,沐瓷亲手给两个老人下毒,杀了两人,并且一把火烧了两个老人所在的屋子。等吴公子回府时,再见的只有爹娘的尸骨了。 吴公子怒极痛极,派人彻查,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未过门的妻子,人人爱戴的神女,那个善良无比的小姑娘。 虽然不敢相信,吴公子还是给了沐瓷机会,让她将事情的说清楚。 令人以外的事,沐瓷却一口咬定,这一切都是她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谋夺吴家的家产。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吴卿又找不出其他的人。只好报官将沐瓷抓了起来。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沐瓷被判了火刑,定在今日行刑。 接受沐瓷帮助的人很少不难过的。但也有的人是愤恨,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曾经奉为一切的神女会跌下神坛,成为一个杀人犯。 沾满鲜血,杀人不眨眼。 “要我说,我也不相信这事是沐神医做的。她那么善良,上次我娘生病,是她冒着雨亲自来为我娘诊治的,还没有收诊金。这么善良的人,又怎么可能杀人?” 小二越说越激动,就差现在提刀去刑场,将人救下来了。 颜兮听到这里同一旁的云祝交换了眼神,两人心中明了,收拾了东西就起身了。 颜兮能感觉到这件事情不简单,或者是说太简单了,才让她觉得不寻常。 一个一心为心怀仁义,救死扶伤的医女,如何能狠心杀掉两个垂垂老矣的老人? 况且她刚刚在那女子的身上察觉到了鬼气,有必要一探究竟。 “公子,你们要走了?”小二开口问。 “嗯。”云祝应道,随后往怀里一摸,拿了数十量银子放在桌上,完全超过了茶点的钱。 “不用找了。” 小二听到这话,眼睛都要笑弯了,急忙将钱收了起来。 “多谢公子,多谢小姐。” 连华在一旁看着不做声,反正他只是一个小厮,付钱这种事还是让公子来。 桃夭和桃灼知道要走了,伸手将桌上的糕点全部塞到怀里,一个也不肯浪费。 只有颜兮一个人看着云祝丢出去的银子,一阵阵的肉疼。心道这云祝也真是的,身为一个上仙不知道钱财的重要之处吗?如此挥霍,小心几天后没钱住店,露宿街头。 云祝似是察觉了颜兮的灼热又哀怨的目光,偏头看着她,眼神询问。 有事? 颜兮哪敢说真话,随机摇了摇头。 “无事,我们走吧。” 出门的时候,雨刚好停了。 碧空如洗,风清气爽。 颜兮一众人朝着着刑场而去。桃夭和桃灼一手牵着连华,一手从怀里掏糕点吃。吃的一脸都是,连华又笑着给她们擦掉。 刑场周边人山人海,上方坐着县太爷,威严无限。 沐瓷被绑在高台之上,周围都是被浇了油的柴火。 他们这是把她烧死,以偿她犯下的罪孽。 时间将至,一个男子走到沐瓷的身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沐瓷虽然眼神有动容,可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男子无奈,看着沐瓷,开始疯狂的大笑,而后竟是笑出眼泪来。 “时辰到,开始行刑。” 县太爷一声落,男子伸手颤抖的拿起身边的火把,往浇了油的柴火伸去。 周围不少百姓都跪下,求县太爷开恩,念在这么多年来沐瓷所做的善事,放她一条生路,不要如此残忍。 “瓷儿,最后一遍。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你做的。只要你说的,我都信。” 吴卿看着眼前他最爱的女人,心如刀割,不死心的再次问道。 他拼命的告诉自己,只要瓷儿说一句话,说不是她。那他就可以为她不顾一切,放弃所有。 “卿哥,不要再欺骗自己了。就是我说了不是我,我们也回不到从前了。况且这事确实是我做的,我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就应该下地狱。” “够了!” 第九章 六月飘雪 天气阴晴不定,变化着最无常的面孔。没一会儿,小雨又淅淅沥沥的下起来了,似是绝情之人的心泪。 吴卿握着手里燃烧的火把,满是颤抖。 “吴公子时间都快过了,赶快行刑吧。这可是你为父母报仇的好机会,难不成你为了这个女人,要放任凶手逍遥法外,做一个不孝之子吗?!” 县令的一句话,让痛苦中的吴卿再无选择的余地。 “瓷儿,等着我。” 话完,吴卿放弃了心底最后的犹豫与挣扎。将手里的火把扔进了柴火里。 瞬间火舌肆意,燃烧着所有,毁灭着人心,张着血盆大口朝中间的沐瓷吞噬而去。 “上神,他们真的要烧死那个姐姐吗?” 桃灼第一次见此种血腥的场面,被吓的不行,急忙上前拉住了颜兮的手。 颜兮伸手覆在桃灼的眼睛上,“桃灼不怕,上神不会让那个姐姐死的。” 语气温柔,似轻风细雨抚慰着人最弱小的心灵,一如从前。 云祝望着颜兮的挡着白纱下的面容,陷入了沉思中。 “云祝上仙?”颜兮感受到目光,转头就看见云祝欣喜而又隐忍的眼神,似乎已在那里等待了数千年。 云祝发现自己失礼了,急忙将目光收了回来。 “云祝上仙,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一句话让云祝身形不由一顿,随后从心底涌出悲凉,苦涩的气息包裹了他整个身体。 认识又如何,不认识又如何? 云祝,终究只是你一人的痴心妄想。 “上神怎么会这么问?”云祝垂下眼帘,收敛了不知往何处安放的心神。 “没什么,只是感觉有些熟悉罢了。要是能在早前认识云祝上仙,便是吾今生一大幸事。” “上神严重了。能认识上神方是云祝之幸,可惜……云祝终究福薄,从前不曾识得上仙。” 连华站在人群中,见沐瓷被烧,整个人被浓烟包围,都快要被熏死了。偏偏旁边人还没有任何动静,偏头一看,两人竟然还在聊天。 “我说你们两个,还要聊到什么时候?这都快火烧眉毛了,究竟要不要出手,你们不出手,本上仙可要出手了。免得等下只剩一把骨灰了,还要去鬼界一游。先说好,那鬼王红禅变态的紧,我可不想去见触霉头。” 连华一句,让颜兮没有时间在追问云祝。 颜兮转头看向连华,“那就麻烦连华上仙降一场雨,熄了这把无辜之火。” “行,没问题。我与那雨师关系不错,借她一点雨水,她总规是乐意的。” 话完,连华默念咒语,随便施了一个小术法。 一时间乌云避天,光明全无。倾盆大雨顺势而下,不过片刻就灭了台上燃烧着的噬人烈焰。 虽说仙人不怕雨淋,但为了不招摇,云祝还是化了一把油纸伞递给一旁的颜兮。 “上神,且用。” 颜兮没有推辞,接过伞替桃灼挡着了雨水。 小孩子用水接着落下的水滴,一滴一滴的,玩的不亦乐乎。 雨止,命留。 “你们看,火灭了。是老天开眼了,沐神医罪不至死。” “是啊。是啊。还望县令开恩,对神女从轻处罚。” 对于这场莫名其妙的雨,县太爷明显生气了,一把扔了桌上的茶杯,止住百姓的悠悠众口。 “胡说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既然无火,那就改判斩刑,总之今日必将事情给我了了。沐瓷必须留命!” “等等。” 县太爷刚要派人去将沐瓷抓起来,推到断头台上。忽见一白衣头戴斗笠的女子,自人群中走出来。 “你是谁?敢阻止本大人行法?” 县太爷说出这话的时候,连华不由替他捏了一把汗。这县太爷还真是不知者无畏,对着神界第一人也敢说这种话,真是命太长。 “大人,小女子并非有意冒犯大人。只是这事实有隐情,如此草率的定案,只怕会让天下人心寒,大人的威严扫地。” “你!你……” 一句话,将县太爷噎了半晌。看着颜兮的眼神愈发凌厉,恨不得将人生吞了。 “本官断案,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女子来管!”县太爷怒极大喝。 颜兮不恼,“是轮不到民女一个小女子来管,可是……这里跪着这么多的百姓,大人都能视为无物。那想必皇上亲临,大人也是毫无惧色,不管不顾。” “你!” “我?”颜兮故作惊讶,“只要大人肯给我时间,小女子必定给大人和在场诸位一个真相。” “真相?沐瓷杀了吴老爷和吴夫人就是真相,且是人证物证俱在,还要什么真相?!” 颜兮,“大人,话也不能这么说。眼见不一定为真,耳听也不一定为实。就像今天大人的所作所为,我们虽然见到了所谓的真相,也不敢闭着眼睛同皇上说,大人是一个好官。” “你……咳,咳……” “大人莫要激动,大人就是在气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我抓起来。不然……这个昏官,大人可是坐实了。” 县太爷由旁边的小厮顺着气,“好,好个伶牙俐齿的女子。本官可以答应让你重查案子。不过……” “不过什么?” “只要天降大雪,本官就可答应你。” 县令话一出,众人立马议论开来。 “天降大雪,现在才六月,正值夏季,怎么可能降雪?县太爷这明显就是在为难人姑娘,不给沐神医一点希望。” “谁说不是。” 颜兮伸手扶正了头上的斗笠。 “小女子答应大人,不过大人也得守信才行。” 话落,颜兮暗中催动神力,化云为雪。 肃寒之气随风而来,一瞬便让夏日的温度冷了下去。云烟成雪,纷纷落下,将整个地面装饰的一片雪白。 六月飘雪,人间大冤。 “这怎么可能?” 县太爷擦了好几遍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身体顿时就软了?说下雪就下雪,任谁摊上谁都怕。 “怎么样,大人。这案子可以让小女子查了?” “查,查,查……给你三天时间,要是三日后还是这个结果,众人皆不得在求情!” 县令说完,看了几眼颜兮,由人扶着,连走带跑的回府了。 连华看着县太爷狼狈的跑了,随手施了一个法术,让他的衣服在寒风中全碎了。片片飘零,春光乍现,周围百姓见此,纷纷掩面而笑。县令又急又气,扯过下人的衣服,披着衣服跑了。 “连华哥哥,那位县太爷怎么了?”桃夭拉着连华的手,一脸好奇样。 连华轻笑,“亏心事做多了。” 颜兮见县太爷走了,先一步上前将被绑在柱子上的沐瓷放了下来。 “你是谁?”沐瓷一双眼睛警惕的看着颜兮。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 “帮我?你以为现在这样就是在帮我了?”沐瓷有些气急的道,“你们也未免太过自己为是了。” 颜兮放开扶着沐瓷的手,指了指站在一旁脸色晦暗不明的吴卿。 “我是不想看到今日你们二人无辜丧命于此,毕竟人到世上一次,不易。” 沐瓷听这话,脸上强装上来的怒气,终是消散了。 “卿哥,恨我。我十恶不赦,是你的仇人,你不该对我有情。” 吴卿满是决绝的转身,不再看沐瓷。握紧了衣袖里的药丸。 “谁对你有情?别做梦了。对于你这个杀人凶手,我恨不得你去死。” 沐瓷释然一笑,随后由着衙役带走了。 一旁观看的人见人都走了,没留下的必要了,也都纷纷散了。 几人走到颜兮的身旁。 云祝,“这事不简单,她很明显在隐瞒着一些事情,不想我们知道。而且这件事情似乎不是小事。” “是,吾也察觉到了。” 颜兮走上前两步,站到吴卿的身旁。 “吴公子,想必你也不想沐瓷姑娘无辜受冤。” “无辜?我多么希望她是无辜的,可是我偏偏看到她拿着火把,面无表情的站在院子里,看着我爹我娘尽覆火海。在她的房间里找到了同样的毒药,她也亲口承认是她。她如何无辜,我要如何欺骗自己相信她是无辜的?” “我想吴公子还是很爱沐姑娘的,不然也不会准备了毒药,同她一起赴死。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证明沐瓷姑娘是无辜的,吴公子可愿意配合我们去查案?” 沐瓷的娘在她小时候就重病去世了,她跟着她爹生活。直到几年前,她爹也因病去世了。所以现在的沐家只有沐瓷一个人住,偶尔沐瓷出门行医,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整个沐家没有生气,时常一片沉寂。 沐家在城东的一处偏僻的地方,与闹区有一段距离,老远草药味就迎面而来。 屋子不大很朴素,屋外晒着些草药。 吴卿带这颜兮一行人走了进去。 “这里便是瓷儿以前住的地方,我本想派人给她修缮一下,她却拒绝了。还说如此便好,这样众人生病了第一个人想到的就是她。” 颜兮此时也不由佩服沐瓷的细心,屋子的好坏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她救治的对象。 第十章 鬼观音像 吴卿虽答应了与颜兮他们合作,调查出事情真相,可他们总归相识不久。没有谁会对一个陌生人毫无保留的信任,就是颜兮自己对于吴卿也保留着几分的怀疑。 所以想要知道最纯粹的真相,不易。趁着吴卿在外陪连华闲聊,颜兮偷偷的转到了后院,打算自己看看有没有遗留的蛛丝马迹。 推开门,一股久未打扫的灰尘味夹带着些许药味扑面而来。 窗外的阳光射进来,照亮了这一室风光。 屋内摆设简单,一张床,被褥整齐的叠在床上。一个梳妆台,台上放着梳子还有些简单的银头饰。几个药柜,专门存放药材。 颜兮见此,心道沐瓷果真是个好大夫,心系病人。只是……不对。 颜兮心中一惊,眼视四周,将屋子打量了一个彻底。除了简单的摆饰并无其他。 可她明明在空气中隐隐的嗅到了一股香火味,常人不会太注意,但她一届上神,神识强大定不可能闻错。 这屋子里肯定还有她没有发现的地方。 颜兮四处查看,终于在一处黑布下面发现了蹊跷。 黑布表面上是为了存放药材,避免药材受潮挂在墙上的。可实际上,颜兮伸手将药材柜推开,赫然见到了一尊鬼像。 黑色的雕像,青面獠牙,红木所制的邪眼怒视着前方。邪氛无限中带着几分引诱,让人不由想要走进。如此长相要不是雕像上还有几个若有似无的头发,颜兮都要以为她是男像了。 更奇怪的是,雕像中的女子虽是面目狰狞,其余地方确实十分的正常,甚至可以说是圣洁。双手放于胸前,合拿一个玉净瓶,上面有几个杨柳条。 这不是……西方境界的观音。不对!这不是观音,观音怎会如此?他们身在西方境界,向来不管人间之事,更不会以此面目示人。 既然不是观音,颜兮一时也猜不出这雕像中的人是谁。 观香坛上有许多香灰,一旁还有未点的香纸。 颜兮敢断定,沐瓷与此雕像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很可能与此次沐瓷杀人有关。 奈何她不知这雕像究竟是何种妖魔鬼怪。现在也无确定,不如……她借出去找云祝一问。反正她只是借又不是不还。 思极此,颜兮衣袖一挥将雕像收进了神墟。 随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屋子。 出门撞上了站在门口一声不吭的云祝,着实吓了一跳。 “云祝,你怎会在此?” 云祝转头看了几眼颜兮,似是在确定人是否完整。“此地隐隐有鬼气,特来查看。” 颜兮,“鬼气?” “嗯,气息还不弱。” 既然云祝都这般说了,屋里唯一与鬼气沾边的就是偷借出来的雕像了。看来,这事同鬼界脱不了关系。 只是,雕像的身份还要确认。现在人多嘴杂,还是等回去以后,她亲自找云祝确认。 “云祝,此地不方便,我们回去再谈。” 云祝明白颜兮的顾虑,赞同应下。 “谨遵上神……” “哎,停!”颜兮手势打断了云祝,“吾说云祝上仙,现在在凡间,我们就不用那么多虚礼了吧。况且,本上神向来不喜欢那些有的没的,在仙界是为了所谓的尊卑有序,现在凡间,能免就免。这样,你以后就叫吾颜兮。不对……是叫我颜兮。我叫你云祝,怎么样?” 云祝犹豫了半日终还是吐出了一个“好。” 颜兮会心一笑。 回到院子里,也无其他特别的地方,天也黑了,众人便不在留恋。 回到城中,找了一家客栈落脚。吴卿因该有要事,便暂且回去了,几人相约明日再查。 颜兮,云祝,连华三人一人一间。桃夭和桃灼两个小孩子同住一间。 吃了晚饭,便各回各屋睡觉。 虽然神仙不用睡觉,但总归入乡随俗,大半夜在外面跑着估计会被当成疯子抓起来。 颜兮进桃夭和桃灼的屋子,见两人睡熟了。才熄了灯,轻手轻脚的走出来,转身往隔壁房间走去。 “云祝,云祝。” 云祝还未睡,颜兮刚喊第二声便把门打开了。 “颜……兮。” “嗯,先让我进去。” 相处了几日,对云祝和连华多了不少了解,知道他们不是多事之人,便放开了自己,不在辛苦端着上神的架子了。 伸手摘了头上的斗笠,随手扔在桌上。而后一派潇洒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顺带也给云祝倒了一杯。 “喝茶。” 云祝没有表现出一丝不习惯,伸手接过杯子,饮了一口。 “要说这凡间的粗茶也有粗茶的好处,虽不及天界的细腻悠长,可深品下来,也是益处多多。” “确实。”云祝应道。 “对了,我来找你,是为了这个。” 颜兮说完在云祝屋外加了一个结界,确认无人打扰了,才将神墟里的雕像幻化出来。 “鬼观音。上……颜兮你从何处得来?” “这是我在沐瓷姑娘的房间里找到的,虽看出上面的气息不对,但一时难以确认她是谁,这才来请教于你。” 云祝看着雕像,随手在上面下了一个禁制,压制了雕像的鬼气。 “鬼界的鬼观音,鬼界四大鬼尊之一,生性残忍,喜好杀戮。与西方境界的观音不同,她喜欢用交易的方式控制自己的信徒,信徒一旦被迷惑同她交易,这一生的命运就尽在鬼观音手中。除非鬼观音死,否则将无法逃脱她掌控,连灵魂都会被吸收殆尽。” “鬼观音的鬼力强盛,对于凡人的请求也多能应允,即使是要控制他们的一生,一些人为了一时的荣华富贵,情感贪欲,同鬼观音交易。获得自己想要的,同时也将自己的一生的命运尽交于鬼。” “原来如此,这鬼观音像是在沐瓷姑娘的房间里发现的,难不成她也?” 云祝,“十有八九,不过还有待查证。” 颜兮看着桌上鬼观音的雕像,心里莫名触动。“赔上自己的一生,为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值得?” 云祝为颜兮和自己添满了茶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值得不值得,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这个我倒是不好奇。”颜兮两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眨着大眼睛,朝着云祝那方凑了过去。“我比较好奇的是云祝上仙有没有值得付出一切的东西?” 云祝心跳不由加快,暗潮汹涌,面上却一派自若。 “没有。” “没有?”得到答案的颜兮死命的盯着云祝想要找出一点破绽,可惜高冷如云祝,竟没有一丝变化。“好吧,我想也是,像云祝这个优秀的上仙又怎么会为凡尘中的东西所困?” 因为下了结界,只有拥有仙力的人才能进来,颜兮就也没有多在意。所以连华推门进来的时候,她着实被吓了一跳。 连华本来是想找一个同云祝单独谈话的机会,可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颜兮撑着下巴一脸殷勤的看着云祝,像极了掏要糖果的小姑娘。而云祝虽没有反应,可面色柔和,嘴角微扬。 这幅郎情意切的画面,却在连华来的时候顿时止住了。 连华感觉自己一辈子做的坏事,在今天全都做完了。 “两位,连华没有打扰什么吧?” 颜兮笑笑,招手上连华过来坐。 “没有,我发现了案子的一处线索,正在同云祝上仙讨论。刚巧连华真君就来了。” 连华一脸八卦的模样看着云祝,“哦,是吗?” 颜兮拍拍胸脯,无比豪爽的道。“那是当然。” 就在此时,屋顶上传开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连华轻声一笑,“是不是等下再谈,现在怕是要先解决杀身之祸。” 数十个黑衣人飞檐走壁而来,趁无人分开进了颜兮和连华的房间。 黑灯瞎火,明晃晃的长刀在手里发出独有的刀鸣,象征无情的杀戮。 一刀下去,床上没人。 众人心有疑惑,急忙退了出来。 往一旁桃夭和桃灼的房间而去,却仍是毫无发现。 只剩下云祝的房间了,就在众黑衣人推开门的刹那,屋里的灯火瞬间亮了起来。 颜兮,云祝和连华坐在凳子上,好整以暇的望着这群暗夜杀手。 颜兮拢拢斗笠,“诸位,如此大费周章是想要我等的命,倒真是令我等过意不去了。” “废话少说,拿命来。” 本来对于这种情况,颜兮他们三人谁不是随便挥挥手就能解决眼前几人。偏偏在凡间,不可当着众人的面使用法术,无奈只好自己打了。 云祝,“要活的。” 颜兮还未动身,连华身形一动,步伐轻盈,穿梭在众黑衣人之间。 不过片刻,一众黑衣人还未反应过来,便都被点了穴道,握着刀无法动弹。 “这样不就简单多了,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众黑衣人知道自己任务失败,全都一脸憎恶的望着连华。 “不说?我可有的是办法对付你们。” 颜兮眼神瞟过一人,心中有了答案。 “等等。” 上前撤掉了那人的口罩,赫然就是今天白天站在县令旁边侍卫。 “怎么,县太爷这么急着要我们的命?” 第十一章 开棺验尸 第二天一大早,小二准备了早饭,让众人下去吃。刚上楼就发现,两个公子和小姐早就洗漱好,坐在桌前聊天了。 小二通知了众人,总觉得三人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兀自嘟囔了几句,转身下楼去了。 “我说,我们这样做好吗?” 颜兮看着连华,略带不安的道。 “有什么不好,我们只是小惩大诫。给县太爷一个惊喜。再说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县太爷他敢做,就要有被做的觉悟。” 被连华这样一说,颜兮心里点点的愧疚,突然间荡然无存了。 云祝坐在一边,不置一词。 颜兮,“罢了,这事就如此。现在就等吴卿来,我们再去吴府一探究竟。” “桃夭和桃灼还没醒?”连华看时辰不早了,开口问道。 颜兮一口水猛然咽下去,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云祝适宜往颜兮背上拍了几下,替她顺气。连华见状,眼里心里一阵惊叹,这云祝看不出来,对喜欢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我……我把她们收尽神墟里了。” 神墟是上神存放东西的地方,气尽天下,可纳万物。平日有事或是两个孩子太吵的时候,颜兮都习惯把桃夭和桃灼收尽神墟里。方便也清净。 昨天晚上事情紧急,颜兮没多想,习惯性的将她们放进神墟。刚刚又忙着其他的事,脑中一片空白,压根就没有想起两人。 将人放出的时候,两个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一个往连华的怀里扑去,一个往云祝身边去。结果一看云祝冰冷的眼神,又红着眼睛退回连华身旁。 桃夭,“连华哥哥,上神真的太坏了。把我们关在里面,不放我们出来。我们差点就看不到连华哥哥你了。” 桃灼,“我以为上神又要像上次一样把我们关个几百年,没钱翻箱倒柜的时候,才会想起我们。” 当着云祝和连华的面,被桃夭和桃灼无情的指控,颜兮不禁老脸一红。那次真的是误会,要不是因为发生意外,她是不会把两人困在里面那么久的。 再说,平日里,最多十几日,她不就把她们放出来了。 “在两位上仙面前,不可胡说。” 颜兮不敢让两人在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她的老底被她们揭光了。 日后她在仙界还有何威严? “连华哥哥,上神凶我们。呜,呜,呜……” 说完,两人竟是委屈的又哭起来。 颜兮忍不可忍,眼一凌。 “停!再哭,吾就将你们再关进去。不哭不闹了,吾在放你们出来。” 连华和云祝谁都没有说话,两个小孩子孤立无援,撇了撇嘴,没敢再哭了。 “不想哭了?”颜兮养了两个小白眼狼那么多年,还不知道她们的心思。平日里她比这过分的多了去了,都不见她们流一滴泪。现在,不过是看着连华对她们不错,还是仙界真君,她不念僧面念佛面,不会怪罪连华。所以才在连华面前哭诉她这个上神的不是。 不过她们错估了连华明事理的能力,她这个上神同两个小孩子之间,孰轻孰重,他自会做出最理智的选择。 “不哭了。”桃灼擦擦眼泪,骄傲的抬起头。 颜兮,“不哭,就去洗漱。吃完早饭,还有出去办事。” 两个孩子恨恨的看了颜兮几眼,顶着摇摇晃晃的丸子头,转身走出去了。 “不是,我说上神。平日你都是这样……教导她们的?”连华指了指两个孩子的背影,一脸不敢相信。 颜兮生无可恋的看着云祝和连华,“做上神不容易,养孩子更是往火坑里跳。让两位见笑了。” 连华一哂,“确实,我想云祝上仙应是感同身受。” 云祝并未理连华的挑衅之词,继续静音品茶。 连华:…… 客栈的饭菜不错,就是颜兮这种久未吃食的人都觉得清淡美味,不由多吃了些。两个小孩子坐在一边也吃了不少,直到实在吃不下了,才堪堪停了手。 吴卿到客栈的时候,众人刚用完饭。 云祝朝吴卿打招呼,“吴公子,你来了?” “云公子,真是不好意思,路上有事耽搁了。” “无妨。” 这时,几个高谈阔论的人走进客栈。 “听说没有。昨天晚上,县太爷被人扒了裤子,在城楼上挂了一夜。” “什么?!这事谁做的,谁的胆子这么大,连县太爷也敢得罪?” “听说是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不过说来也怪,那些黑衣人将县太爷挂在城墙后,也不见逃走。反而在城楼下站了一夜,今天早上我路过的时候,还站在城楼下。” “哈,哈,哈……想不到。想不到,我们堂堂的县太爷也会遭报应,还真是老天开眼。” “谁说不是。” …… 一声起,整个客栈的气氛不由活跃了起来。 颜兮等人走出客栈到大街上的时候,县太爷被人挂在城墙的消息,几乎已是人尽皆知了。 吴卿听一百姓讲起县太爷,心里很是疑惑。“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将县太爷从府里带出来。还不知不觉的挂上墙头?” 颜兮一阵心虚,面上却不露神色。 “指不定是什么高人。” 昨日夜里,连华将人制住了,三人却一时想不到处理的办法。 思索半日,连华眉毛一挑,满满邪意。颜兮不由同情了黑衣人一把。 结果连华给黑衣人施了法,让他们原路返回,折腾县太爷去了。才有了今天一早,传遍文城的丑闻。 依照县太爷爱面子的个性,对于十几个看尽他笑话的黑衣人,想必他不会轻易放过。颜兮觉得自己并非良善之辈,对于这种狗咬狗,借刀杀人的事,她还是乐见其成的。 “高人?”吴卿道。 连华上前, “总之,吴公子只要知道,这事是县令罪有应得就行。” 一路到吴府,白绸满挂,丧事未过。门口两只石狮子。怒目而视,朱红色的大门,精雕细琢的房檐,凸显主人的身份不凡。 云祝先一步进门,看了眼府里大体情况。 “吴公子,请问吴老同吴母可有下葬?” 吴卿面露沉色,“尚未。只因近日都是小雨,还有县太爷要调查,所以未安排下葬。” 颜兮听完,心里送了一口气。万幸,不然他们还要去抛人家爹娘的坟,总归有些不敬。 到灵堂,吴卿命人将棺材盖打开。因是夏日,尸体久未下葬,一股腐肉的气息扑面而来,众人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 颜兮朝连华使了一个眼神,让她将桃夭和桃灼带出去。连华会意,假借出去玩,将两个孩子牵走了。 老人虽被火焚烧,但幸亏吴卿及时找人灭火,保住了大概模样,只身上略有烧伤。 棺材里的尸体以开始腐烂,面上布了些暗色的尸斑,恶臭味扑面而来。 颜兮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两位老人的尸体,唇部发紫,双眼也明显留有中毒的暗色。 一边的云祝明显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眉头微皱。 吴卿见两人的表情不对劲,上前两步开口问道。 “两位可有发现什么?” 颜兮最后看了眼尸体,确定了一遍无误,转头朝着吴卿释然一笑。 “吴公子不必忧心,真相已然快揭破了,只差最后确认一些事情。” 云祝和颜兮走出灵堂,去找闲游的另外三人。吴卿则负责善后。 “云祝可有发现?”颜兮边走边道。 “嗯。” “看来,我与云祝还有很有默契。不过还有几件事情需要调查清楚,方可拨开迷雾。” 远处院子里种了几株紫薇花,枝叶繁茂,花枝迎风招展,时不时落下花瓣雨。 连华怀里抱着桃夭,小姑娘叫叫囔囔,伸着小短手要去折花。桃灼则一脸羡慕的抓着连华的衣袍,仰着头看着姐姐。 “桃夭,慢点,小心摔了。”连华抱着桃夭,生怕人一个不小心就从他怀里摔下来。 “桃灼,你等着姐姐给你折花。”桃夭拼了命的往上够,终于够到了一枝,折下来让连华递给了桃灼。 桃灼拿到花,开心的笑起来。 “本事同源,又何必相互伤害?” 颜兮走近,连华才将桃夭放到了地上。 桃夭见是颜兮,急忙将手里的花藏到背后。 “拿出来吧,我又不瞎。” 桃夭听了颜兮的话,知道反抗无用,只得不情不愿的将背后的花拿了出来。很漂亮的一枝,只是上面的花瓣差不多都被她弄掉了,只零零散散的留着几瓣。 “上神,这枝送给你。”桃夭低着头将紫薇花递给颜兮,唯唯诺诺道。 “给我?早上不是还在生我的气,现在就不生气了?懂得见花献佛,讨好我了?” “你!”小姑娘被猜中了心思,恼羞成怒的想要把花收了回来,却被颜兮流氓的先一步伸手夺了过去。 “罢了,既然是桃夭的一片心意,我就收下了。” 桃灼看姐姐和上神的相处,偷笑了两声。心道她们两个就这样,一个小骄傲,一个大流氓,吵了几千年也不觉得累。 “颜姐姐,这个是给你的。”桃灼将手里花递给颜兮。 只因在凡间,她们不能像在仙界一般喊颜兮上神,颜兮就让她们喊她姐姐。 “嗯,还是桃灼懂事。”颜兮笑嘻嘻的接过花,话锋一转,看向连华。“不过……这个馊主意是连华你出的吧。” “颜兮好眼力,果然是连华卖弄了。” 颜兮摆摆手,“不,连华的主意很好,只是选错了对象而已。在我看来,桃夭可不是那种轻易服软的人。” 桃夭小姑娘怒。 出了吴府,几人直往县衙监牢而去。 县衙里,应该说是整个文城没有多少人不知颜兮同县太爷打赌的事。 衙役见颜兮来,因有县令的口谕,再加上几人气势不凡,也不敢怠慢,毕恭毕敬的让人进去看沐瓷去了。 阴暗的牢房,带着腐烂的气息。 沐瓷坐在地上,双手环抱自己,眼睛直视前方不悲不喜,空洞的害怕。 “沐瓷,我是颜兮,那日在刑场上救下你的人。” 颜兮隔着牢门看着坐在墙角的沐瓷,温和的开口。 可惜沐瓷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 第十二章 半夜遇鬼 人不开口,颜兮说再多也是白搭。 云祝站在一旁,见沐瓷完全沉浸于自己的思想中,朝颜兮摇了摇头。 “我们先回去吧。” “回去?可……”颜兮犹豫了半日,转头看看沐瓷,最后不得不放弃。 “罢了。既然她不愿意说,谁又能勉强?不过……沐瓷,你真想吴卿陪你一起赴死?他是一个孝子,可他也很爱你,当这两件事无法两全之时,你会不知道他的选择?” 说完这句,颜兮和云祝径直的出了牢房。 暗处的沐瓷双眼模糊,眼泪夺眶而出顺面颊落下,一滴,一滴,侵蚀着本以为不会再痛的心。 “卿哥,我究竟该如何?” 门口的连华见两人灰头土脸的出来,不用想也知道事情不顺利,也没有开口再问。 一行人兜兜转转了半日,获得线索依然不够。 最后,颜兮借口自己还有事,让连华先带桃夭和桃灼回客栈。她同云祝往另一个地方查看。 此时的连华突然觉得小二的话说的没错,敢情他堂堂一介真君就是一个小厮,专门帮少爷夫人看孩子。 奈何,他对谁都能发火,偏偏对云祝一丝火气也没有。罢了,就当他是在还债。 连华临走前朝云祝使了无数个暗示的眼神,让云祝好好把握机会,可惜云祝对于他的暗示视若无睹。无奈又伤心的云祝真君只好牵着两个小姑娘回客栈。 “连华真君似乎很关心你。” 颜兮看着走远的连华,适当的开口。 云祝转身,不带一丝情感,“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两人一路来到了城里最大的神女庙。 没错,这庙正是颜兮自己的庙宇。当初她下凡医治食人疫,顺便使了一点小手段,让乐胥获胜,统一三国。目的是想减少人间的伤亡,实现神的天命。 不曾想乐胥的百姓在战争结束后,自发给她立了神女像,日日供奉,香火不断。 短短几百年,颜兮在凡间的信徒遍布天下,修为亦是精进了不少。 雕梁画栋,青烟缭绕,周边几株盛开的紫薇为整个神女庙添加了不少风采。 刚进大门,庙主便笑意迎迎的迎了上来。 “两位,上香?还是求签?” 庙主是一位五六十岁的老人,头发半白,佝偻着身体,拄着一根拐杖,说话声音略带沙哑。 颜兮上前一步朝老者拱了拱手,“麻烦,上香。” “两个何必如此客气,随我来吧。” 一路走上楼梯,往神女庙而去。 神像巨大,金身以塑,高数十丈,宽亦数丈。 薄衣罗裙,轻纱半掩,一双眼睛半阖,似沉思又似悲悯。立于高处,俯看众生。 颜兮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自己的雕像,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旁边的信徒,来来往往都是烧香祈愿的。 “施主,此处便是上香处,若无他事,老者先退下了。” 云祝表示多谢。老者便撑着拐杖走出去了。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发现?” 云祝感觉颜兮的状态不太对,略带担心的开了口。 “无事。” 只是如此多的信徒,她的责任当真是卸不掉了。 “如此近距离看见自己的雕像,难免有些奇怪。”颜兮尴尬一笑。 “对了,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应证一事。这神女庙只怕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般简单。” 入夜十分,神女庙关闭。 颜兮和云祝隐去身形,藏于暗处,窥视这神像的一切。 忽的,神女像周围的灯火骤灭。一阵铃铛声从神女像传来,空荡莫名,带着噬心的邪意。 紧接着,神女庙的大门被打开一个缝隙。外面的月光射进来,伴随着沉沉的脚步还有咳嗽声,有人逆光走了进来。 是白日见到老者,不过此时的老者准确来说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双眼略突,皮肤松弛,嘴里的舌头往外掉了出来,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鬼气。 他分明已死多时,能动也完全是靠身上的鬼气驱使。 老者一步一步踏进神女殿,随后放下手里的拐杖,跪在蒲团上。掉出来的舌头不停地在动,也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云祝用神识传音,暗示颜兮先按兵不动,先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老者嘟囔完,突然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胸膛。 无情的贯穿,五指直击自己的心。暗黑色的血慢慢的流出,浸染了衣服。 老者不会痛,用力一扯竟将整个心扯了出来。掉在了地上,血淋淋,散发出阵阵恶臭。 纵使颜兮见过的死人不少,但眼前这惊人动容的一幕还是让她恶心了一把。 “哈,哈,哈……” 一阵骇人心魂的轻笑,伴随着铃铛声,还有周围的浓浓的鬼气。一瞬间,颜兮觉得,他们已在无间地狱。 神女像顿时血光大盛,从眼里流出红色的血泪,半阖的眼睛慢慢睁开,阴森恐怖的气息随着散发而来。 颜兮眼看着自己的神像变成这诡异,妖邪的模样。费了好大劲才忍着出去把鬼撕成两半的冲动。 “神女。”老者低低喊。 “小鬼,你有何事找鬼者。” 女声,声音尖锐而阴邪,满满的傲气。 “神女,沐瓷的事情,被人破坏了,我等是否要重新规划?” “规划?不用了。要找鬼者的人已经来了。” 话落,颜兮同云祝同时现身,一时仙气和神气四溢,冲散了大半的鬼气。 “你就是鬼观音?”颜兮略带玩味的开口,不知喜怒。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话,吾就将你打得鬼都不认识。不是的话,吾要你不成鬼样。你选一个?” 鬼观音笑,“神女还真是冲动,可惜今日鬼者没兴趣陪两位。不过,鬼者倒是准备了一份大礼给两位,希望你们会喜欢。” 话完鬼气消失,铃铛声也不见了。神女殿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神圣不可侵犯。 老者因失去了心,再加上鬼气消失,重重倒在地上,没了生气。 “鬼观音,刚刚是什么意思?她怎会知道我到凡间,这事除了仙界众人,明明无人知晓。”颜兮疑惑。“还有她说的大礼,究竟是什么?你我都在这里,她却不动手,难道是打不过我们,打算捡软的捏?” 云祝,“连华。” “难不成鬼观音派了人去客栈,打算活捉连华和两个孩子?” “有这种可能。” 颜兮思索了片刻,让云祝先回客栈照看其他三人的情况。虽然三人法力不低,可鬼观音明显也不是什么善类。万一真出了什么就不好了。 她自己则留在神女庙,有事要处理。 云祝知道颜兮的意思,也没多问,道了句小心就走了。 自己的神女像被一个鬼界中人附身,连庙主也成了鬼界的傀儡。这话说出去,她肯定会成为三界笑柄的。 颜兮越想越气,可这是总归是她的疏忽,也不知道鬼观音用她的观音像做了多少坏事? 神谕降下,顿时驱散了神女庙周围的鬼气,无边的浩然神气涌入,更添神圣**。驱散鬼气之后,颜兮特地在外围加了法阵,只要是邪魔外道想要靠近,将被法阵的红莲业火焚烧为无形。 老者只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其他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等睁开眼的时候,就见一白衣女子站在她身边。 “姑娘,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醒了。” “发生了什么,庙主可还记得?” 老者抱着头想了半日,“我只记得,半夜听到神女像有铃铛声,推开门进入查看,而后的事情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也好。” 颜兮将老者扶了起来。“我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你昏睡在门口。上前查看发现你中了江湖上所传的离魂症,方才出手将你的魂魄唤了回来。” 老者听完朝着颜兮一拜,“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颜兮急忙将人托住,“应该是我多谢庙主。” 替我看着神像,维持各方信徒。 “对了,庙主可听说过一个叫沐瓷的神医?” 老者微微思索。 “沐瓷?行医救人的那位?” “嗯。” “她?老者怎么会不记得,她小的时候经常来神女庙里上香,同神女求愿,希望成为比她爹还要厉害的大夫。治病救人,惠及天下。” “刚开始的时候,众人还笑她。说她爹那种半吊子的医术也就能医个阿猫阿狗,其他人有命也不敢让他爹医。要说沐大夫医术还算不错,只是他妻子生病的时候,他喝了酒,诊错病症,错开了药。结果药吃下去的第二天,就因为气血相冲,躺在床上去了。从此以后沐大夫再行医,众人也不敢在相信他了。小时候的沐瓷看他爹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心里多多少少有了影响。” “老者记得,她小的时候,经常到神女庙求神女赐她一身医术,救天下受病痛折磨的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期间她父亲也劝过她好多次,让她不要执着。可惜沐瓷什么也听不进去,还是每日都来。” “直到有一天她跑来告诉我,神女答应她了,她可以成为一代名医,救治众人了。老者当时也很奇怪,神女本就是雕像,怎会出现?只当她是入了魔,心里幻想出来的。” “可令人不解的是,后来的沐瓷确实成了闻名于世的神医,医术高明。治好了不少的疑难杂症,行善救人。” 第十三章 杀人真相 回到客栈的时候,天已经亮开了,朝霞照耀下整个文城被渡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颜兮踏光而归。 小二开门见颜兮走回来,略带关心的开口。 “姑娘,你回来了?” 颜兮示意性的点点头,朝客栈里走去。 虽是早知道这事没有那么简单,但开门的那一刻还是吓了颜兮一跳。 屋内除了一个地板还是好的,其他的地方基本不能看了。 一室狼藉,血肉横飞,散发着浓浓腐臭味。 连华坐在不知哪里捡来的烂椅子上,用衣袖拼命给自己扇风,试图给自己降温。 云祝手执若木,面上是难得一见的疲惫。 见是来人是颜兮,挥手收了自己的若木。 “我说,上神,你怎么现在才来?”连华边扇风边抱怨,“你要是在来晚一些,就可以给我们收拾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颜兮走进门,小心避过了地上的血迹。“我这不是为了查案,所以才来晚了。再说,我都已经让云祝先回来助你了。怎么,两位仙界翘楚,斗不过鬼界的几个喽啰?” “几个喽啰?颜兮上神还真是看得起在下。数以万计的鬼魄围在客栈周边,张着血盆大口,只为一吸本真君的仙气。本真君既要施法保住客栈的人不被那些小鬼拖出去吃了,又要同鬼界各位大人物比武,当真是分身乏术。” “要不是云祝上仙及时赶到,估计你们的小厮我,就要成为这数千年来第一个被万鬼吞噬的仙人了。” 颜兮轻笑,“这样说来,连华真君还真受了不少的委屈。” “那是当然了。” 云祝不想再听连华胡诌,朝着颜兮道。“可查到什么消息?” 颜兮,“嗯,查到了些不为人知的。” 连华起身,施术净了衣衫上的血迹。 “今日就是县太爷规定对质的日子,就是不知昨日才丢尽颜面的县太爷敢不敢出现?本君要是他,就找个地方躲起来,再也不见人了。” 不过连华显然是低估了县太爷的脸皮。 县衙门口,群众聚集,门庭若市。 沐瓷被人押着带上公堂,吴卿面色憔悴站在一旁。 县太爷似乎没被昨日之事影响,该怎样还怎样。只是看着颜兮带着弑杀的怒气。 “三日期限已到。民女颜兮,你可有找出事情真相?” “多谢大人给的时间,民女已经找出了凶手了。” 颜兮话落,声旁起了不小的波澜不惊。 “哦?”县太爷话音微挑,望着颜兮。“那凶手是谁?” “是她。” 颜兮将手指向地上跪着的沐瓷,毫不留情的开口。 “她?”县太爷死死盯着颜兮,似是在确定这话的真实性。“这就是你所谓的凶手。你可知你浪费过本县令多少精力?欺骗朝廷命官,活罪可免,死罪难逃。来人!给我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重打八十大板,流放西荒。” “且慢。” 颜兮止住要绑她的两个衙役。“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怎么,县太爷就急不可耐的想要我的命了?” “你还有何可说?!” “颜兮所指的凶手是沐姑娘所希望的,不过……众人也该听听她这般做的原因。” 县令,“杀人便是杀人,有何好解释的?!” “倘若沐瓷姑娘这般做是为了救文城全城人的性命,这般理由够不够解释?” 一句话,让站在一边旁听的连华也不禁懵了。 更遑论站在一旁的百姓,惊天霹雳,犹如一颗**,瞬间点燃了众人。 沐瓷听这话,怒气眉山,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颜兮。似乎要将人生吞活剥了。 “你胡说什么?!” “胡说?”颜兮轻叹,“沐姑娘你又何必如此。其实……吴公子的父母,早已身患食人疫。那日我往吴府查看他们的尸体,在尸体上发现了恶嘴的印迹。你虽是用药物掩盖了印迹,可药物也是有时间了。一但时间过了,便再难隐藏。” “吴府的两位老人是慈善之辈,平日里多救济众人。当他们知道自己身患食人疫,且此疫病无药可医,还极易传染时。为了众人还是做出了决定,选择服毒自杀。当你发现的时候,两位老人已经去了。而你为了保全他们的名声不被损坏,就慌称是你杀了他们。” “眼见自己未来的公公婆婆死在眼前,你的心比谁都要煎熬。可你没有办法,作为一个大夫,你必须为其他无辜的人考虑。” 吴卿听完这话,已不能控制自己了。 跪下去,双手死死握住了沐瓷的双肩。 “这是真的吗?沐瓷你告诉我?爹,娘怎会突然患了食人疫?” 颜兮,“吴公子,如果我猜的没错。吴老吴母生病前曾出过城,也许疫病就是在那个时候染上的。” “出城?”吴卿陷入疯狂的回忆中。“是,爹娘当时是说,要出城为我的婚礼筹备东西。难道……是这个时候。” 一滴泪从沐瓷的眼角坠落,落在地上,不见了踪影。伪装的怒气,坚强,瞬间化为无形。 “你为何偏要说出来?”一句话无尽的苍凉。 “沐姑娘……有的时候所谓的善意也要看他们愿不愿意接受。若我不说,在场的众人皆有可能成为杀人的凶手。 他们一辈子都要背负杀人的罪名。” “为何?为何你不说不来。为何你要承担杀人的罪名,为何要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吴卿情绪失控的问。 “为何?”沐瓷推开吴卿,面带绝望。“当然是因为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颜兮继续道,“沐姑娘之所以一直避着众人,不愿意告诉吴公子真相,想让他亲手杀了你。一个原因是觉得她没救下吴老吴母,让你失去亲人,无颜见你。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她也得了食人疫。” “什么……”吴卿听到颜兮的话,一下子跌坐在地。“怎么会?” 此时的公堂寂静无声,众人谁也没有先开口。 沐瓷苦笑两声,转头看着颜兮。 “姑娘是如何看出我已身患疫病?” 颜兮知道真相的残忍,可有时捂着真相,藏在黑暗里。并不能解决问题,它只会让一切变得腐烂,发臭。 “沐姑娘一直都隐藏的很好,不说话,不否认,只默默认罪。试想一个人杀人总要有动机,杀人夺财,杀人求情。总之坏人都有坏人的处事风格,而沐姑娘……”颜兮声音略沉,里面带着无限的悲悯。“一个救死扶伤的医者,一个心系众人的人,又如何是那夺财害命之人?” 第十四章 万鬼来袭 周围百姓议论纷纷,县太爷坐在公堂之上,脸色晦暗不明。 连华趁机用手肘蹭了下旁边的云祝。 “要我说这上神不愧是上神,查案跟玩似的,要是在让她查两个案子,估计这县令的官也做到头了。” 云祝冷脸,不说话。 连华皱眉,满脸受伤的模样。“不是,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好歹昨天晚上我们也是并肩作战过的。” 云祝,“那又怎样?” 连华:…… 本想多说几句,只是云祝这理所当然的语气让他一句话也吐不出口了。 心里暗自诽谤,这臭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 此刻的沐瓷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所有的自责,负担。在一夕之间全都消失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沐瓷抬头看着站在光里的颜兮,圣洁而又无暇。 颜兮,“救你,只是因为想救,没有其他任何理由。偏要说出理由的话,那也就是众人都不希望这个曾经无数次助他们的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沐姑娘,我知道你想要寻死,是因为吴老吴母的名声,还有不希望自己身上的疫病传染给其他人。可……万一你死了,其他人又患了疫病,他们该如何?” 沐瓷沉默了。因为她也不敢保证在她死以后,疫病不会传到文城,吴卿能保住性命。 就在沐瓷犹豫的时候,黑云突然闭日,携带着无数的鬼氛呼啸而来。 疯狂袭过,无数的鬼灵从地下涌出,夹带着森森的死亡气氛。不过片刻,整个文城仿若一座死城,黯然无光,鬼灵满布,死气沉沉。 紧接着是一阵又一阵的鬼嚎声,似是西方境界的佛声,阵阵呢喃。可这佛声换成了鬼叫声,就是阵阵催心,控人心魂,让人邪念骤生,陷入无边的血腥中。 不过片刻,文城全城的人皆开始相互残杀,不问缘由,没有意识。 此时的公堂也是一片混乱,除了站在一旁的连华和云祝,颜兮还有地上坐着的吴卿,沐瓷,以及高堂之上满是鬼气的县令。其他人皆是红了眼,死命的扭打在一起。 县令见众人皆是此模样,心中大悦,指着堂下的颜兮大喝。 “你们的死期到了,今日就用你们的血解本大人的心头之恨。” 颜兮抬眸,“哦,不知道大人是怎么让我等付出代价?” 县令此刻的眼睛散发着绿色的光芒,浑身上下都是恶鬼的残暴气息。 “当然是杀!” 县令从怀中拿出一张绿符,施术点燃。风起云涌间,文城所有的鬼灵朝着颜兮等人所在的方向涌来。 连华看着不断逼近的众多鬼灵,往云祝旁边靠了靠。 “我操,这县令脑子是坏掉了吗?这么多鬼东西,长的还这般丑,信不信我先打爆他的头?!” 颜兮轻笑,“那县令大人就交给连华真君你了。” 连华眼睛故意往云祝身上瞟了两眼,“想我帮忙也不是不行,只要云祝上仙以后对我不是爱答不理就成。” 颜兮知道云祝和连华之间有矛盾,而且不是什么小事。可云祝见连华还能保持冷静,没有出手伤人。那就证明这矛盾也并非不可解,待处理完这事,助他们解开心结也不是什么难事。 “好,本上神答应你。” 颜兮的豪言壮志让一旁的云祝眼神微动,心绪翻涌,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连华运起仙力,朝着堂上的县令杀了过去。 县令不甘示弱,闪身一躲,避开了连华致命的杀招。 连华仙力不弱,可县令明显已被鬼灵附身。两个你来我往数十招,竟然平分秋色,谁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取胜。 周围的鬼灵逐渐逼近,阴森寒冷,云祝和颜兮皆不敢轻视。 “颜姑娘,这是?”吴卿看着旁边的鬼灵,吓的不行。却是拼命的将沐瓷护在怀里。 “鬼灵。人死后不得投胎,便成了鬼界的英灵,俗称鬼灵。众人皆是被鬼力影响才会变成那样。” 吴卿,“怎么会?那文城岂不是要亡在今日了?” 颜兮安慰道,“不用担心,只要有我在就不会亡在今日。” “完了,什么都完了。”吴卿怀里的沐瓷看着森森鬼众,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带着无限的恐惧。眼泪随着一遍又一遍的完了,不断地往下滑落。 “什么完了?瓷儿,你不要怕,我在这里,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吴卿一遍又一遍深情的安慰,将沐瓷拼命的护在怀里。不让鬼灵有机会伤害她。果真是爱到深处,连颜兮这个旁观者都不由感动起来。 只可惜此刻的沐瓷意识陷入了混沌之中,除了无边无惧的绝望,什么也感受不到。 “哈,哈,哈……” 又是一阵铃铛声伴随的让人无比厌恶的笑声,从高空传来。 脚踩金莲,身着黑色长袍,长袍后面绣的是红色似血的彼岸花。手捧玉净瓶,面戴银色面具,黑色长发散落开来,挡住了大半的脸,让人看起来愈发的诡异。 “颜兮上神,我们又见面了?” 鬼观音捂着嘴轻笑,周围的鬼气却是翻涌不止。 颜兮随手幻化出一只碧色笛子,在手里把玩。“见面?嗯,确实,又见面了。只是本上神好像发过誓,再见你,定要你不成鬼样。看来,鬼观音你今日是要倒霉了。” “哼,上神未免也太小看鬼观音了。鬼观音要做的事谁也别想阻止。” “哦,是吗?那你就来试试。” 身上神力大作,白光耀世,一时间周围的鬼灵皆被神力所震散。颜兮一挥衣袖,在沐瓷和吴卿的周围下了一道结界,护住两人。 “云祝。” 颜兮朝着云祝的方向一喊,云祝会意。 化出若木神杖,催动仙力配以古老的祭祀之法。巨大的金色法阵自云祝的脚下蔓延出去,不过瞬间便将整个文城纳入其中。 法阵至,无数的鬼灵冻住身形,难以动弹。且在脚下涌出无数的红莲业火,焚烧着众鬼灵。 一时间整个法阵之内都是鬼哭鬼叫,让人心烦不已。 “吵死了,闭嘴!” 颜兮一句话,夹带着无限神力。让众鬼灵的鬼体受制,一下子全都没了声音。 颜兮耳朵清净了,心情好了不少。“这样才对。” 一边打架的连华:…… 云祝只当做什么也没听到。 鬼观音见状,气的不行。 十指成爪,阴狠毒辣,朝着颜兮飞扑而来。 颜兮用手笛子随手一挡,挡住了致命的杀招。 “你这样这可没有一点观音该有的样子。” “占尽嘴上便宜,不见得能赢。” 鬼观音知道颜兮不是简单的角色,回身。手里的玉净瓶变成血色弯刀,饮杀嗜血,带着无限杀意朝着颜兮刺去。 “怎么?认真了?” 鬼观音的招式虽厉,颜兮却不急不慌,以柔克刚。转眼间两个已过了数十招。 招越多,鬼观音的的心也逐渐虚了起来。她差不多使了七成功力,对方皆只闪未回,可见神力之深厚。 神之力,果真难以想象? “武功不错。再来。” 颜兮轻身落地,朝着鬼观音吆喝道。 “你!” 知道对方实力深不可测,鬼观音不欲在硬战。 默念咒语,地上瞬间又涌出许多的鬼灵。不过这些鬼灵明显不是一般鬼灵,他们不受云祝法阵控制。目标也不是颜兮他们,而是打成一片,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颜兮看到这,隐忍许久的怒气,一触而发。 一掌将鬼观音拍飞数丈远,鬼观音想还手,却感觉犹豫蚍蜉撼树,所有鬼力石沉大海,毫无用处。 绝对的强者,绝对的神威。 跌落在地,深深吐出一口血来。 “本想跟你玩玩,只是你做的事太过火,那就饶你不得。” 颜兮将又一次吹响笛子,同那天完全不同的笛声。笛子中满是杀气,幻化出的无数粉色桃花瓣从天而降,飘零而下,美艳绝伦。 而后花瓣化出无数的利刃,朝着众多鬼灵而去。 准确无比,锋利无比。 数万利刃夹带神力,瞬间,法阵中的所有鬼灵,尽数消散。 “算你狠,上神颜兮,我们走着瞧!” 鬼观音见势头不对,化为黑烟逃走了。 而一边的连华,略带略玩。一掌将县令打到地上,县令不敌,呕了一口鲜血昏过去了。 鬼灵散,掩住阳光的黑气,顿时四散开去,文城又见光明。 “你是?”此刻的沐瓷神识稍微缓过来了一点,望着颜兮陷入了沉思。 人生而有魂,人死后魂魄入鬼界。生前多为坏事者,魂魄为黑,坏事愈多,则魂魄愈黑。若生前为好事,魂魄则白,正真的纯洁,称纯魄。 纯魄食之可增千年功力,最重要的是不管仙鬼借特殊法阵,皆可借纯魄重生。 因其效用非常,且十分难寻,说千年一见也不为过,乃是三界公认的遍寻难得的至宝。 但纯魄又岂是随便可得? 纯魄者需得心怀慈悲,拥有至善至美的玲珑之心。救助众人,以无数的功德净化自身之灵魂。日积月累,直至纯洁无瑕,方为纯魄。 第十五章 地狱不空 一场万鬼来袭的硬仗,终究以颜兮一掌打伤鬼观音。杀尽无数的鬼灵作为终结。 待众人恍恍惚惚醒来的时候,公堂上早无人影,唯剩地上一滩暗红色的血迹。 众人模糊间只觉得自己似是忘了什么事情,可到想到深处却又什么也忆不起。 文城外数十里开处,连华卧在梧桐数上,漫不经心的听着地上的几人谈话。 “你是……”沐瓷看着眼前的颜兮,欲言又止,想要问出久违的答案,却始终开不了口。 “如果,我才得没错。沐姑娘是想问我,我同神女是什么关系?” “你……” “是,数百年前是我出手解了食人疫。也是我暗中出手助当时的乐胥国国君统一三国,夺得天下。” 沐瓷望着颜兮,而后又将头低了下去。 “我知道你心里所想,我很抱歉。我虽为神,却也又许多的身不由己。你日日拜我,敬我非常。可我也无法违背天道,私自干扰凡人气运。我想当初鬼观音就是以此来骗你?” “当初爹爹因为醉酒误事,害死了娘。他一直活在自责之中,要不是我当时年幼,他早就追随娘而去。周围的乡亲自那事以后,不论爹再做多少,多卑微的请求,他们都不愿让他再诊病。日复一日,我只能看着爹陷入无限的痛苦中。我想帮爹,成为一代名医,那样爹就不用受千夫所指,万人唾弃。因为这个执念,我日日去神女像面前,请求神女降给我力量,这一跪就是三年。” “三年,神女没有出现,而鬼观音却意外的出现了。她扮成神女的模样找上我,说可以帮我实现愿望。我隐隐感觉出她不是神女,可为了爹,还是答应她。后来她找到我,给我一座雕像,诡谲非常,让我日日祭拜。我心里虽不愿,可终究有约在先,不得不答应。” 颜兮,“那雕像我看了确实鬼气浓郁,鬼观音放下此像,我猜一方面是想监视你,另一方面也想获得纯魄之人的供奉,增加修为。不过……这鬼观音要纯魄干什么?提修为,还是其中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阴谋?” 云祝,“纯魄难得,若只提修为倒不足为惧,若是她想救某个已死之人。到时逆命而行,必然使得天道崩乱,后果不堪设想。” 颜兮,“我也有此忧虑,只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食人疫,人命可一刻都不等不起。” 树上的连华听他们说话,一阵犯困。 “我有个疑问,既然沐姑娘是纯魄,鬼观音想必也在暗中等了许久。等沐姑娘行下无数功德,纯魄将成。在借着食人疫之事和县令之手,处死沐姑娘,夺取魂魄。但为何……各地食人疫皆有肆虐,而文城却鲜少听闻?” 沐瓷急忙道,“是我曾经求我鬼观音像,让她保住文城不受此灾。” 颜兮微微思索,“事情没这么简单,依照鬼观音的个性,她应该不做毫无益处的事。” 云祝接着道,“若云祝估计没错,沐姑娘魂魄将成,她这样做也是不想魂魄多生意外。” 树上的连华起身从树上跳了下来,“那不就证明,此疫病同鬼界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颜兮道,“鬼界,当真与此事脱不了关系?” 鬼观音想要沐瓷的魂魄,那沐瓷和吴卿是万万不能回文城的了。 颜兮特地在他们两人身上施了神力,改变二人的形貌,隐去两个身上的独特的气息,云祝则改变两个在凡间的气运。 让他们到其他的地方隐姓埋名。 如此,就是鬼观音有通天的本事也休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们二人。 临走时,沐瓷同吴卿一起朝着他们三人拜了拜。 “如此神明,值得所有人的信任。我也从不后悔信任于您。” 沐瓷无比虔诚的说完这话,同吴卿一起走入林间小道。 没一会,人影就消失了。 文城未有疫病,鬼观音的阴谋被揭破,颜兮三人也不打算多留。 三人抬步就往乐胥的国都方向而去。 一路行来,路上的风景都还不错。连华难得的好心情,同颜兮和云祝讲了一路的奇闻异事。 “要说这鬼观音其实也是可怜之人。” 颜兮,“哦,此话怎讲?” 连华见颜兮愿听他说,顿时来了兴趣。“相传这鬼观音乃是西方境界的一名观音一魄所化,当初西方境界尚未完全封闭,与世相绝。一观音感念众生,特意到鬼界的忘川河畔超度众鬼灵。忘川河岸的鬼灵,不是留恋人世依依不舍不愿离去之人,就是心有憎恨,打算同生前人一血仇恨的。他们忍受忘川河水生生侵蚀,前情旧恨随着无限岁月的痛苦不断累加。” 观音看着众鬼灵如此,心里愈发的感叹。 “你们何必如此执着,爱恨情仇不过一场虚幻,到头来终究还是要放下。” 鬼灵听观音如此道,多年等待的痛苦,无数岁月里的煎熬,一涌而出。 他们恨,所以偏执。 他们指着观音大骂,说你一高高在上的佛,身在天堂之中,又怎会懂我们这些身在地狱中的人。 身在光明,何知昏暗? 观音怜众人之愚昧,更痛众人之苦难。 随即摔了手中的杨柳玉净瓶,用玉净瓶的碎片生生剜了自己的一魄出来。投入忘川河中,接受忘川的噬魂之痛。 地狱不空,誓不为佛。 观音将自己的一魄留在忘川,也将自己的一部分佛力放在了上面。她希望有朝一日,她的一魄能感化众人,改变人心。 “那一魄就是鬼观音?”颜兮猜鬼观音与西方境界的观音有某种关联,可不想竟是这般的联系。 “那……”连华故意一拖,“当然不是。具体上来说,鬼观音身上不全是西方境界的观音。怎么说呢?观音将一魄投入忘川之后,魂魄受到众鬼灵的感染。日积月累竟出现了偏差,那一魄同其他的鬼灵的魂魄组合起来,借助观音留在上面的佛力,重新融合成一个新的鬼体。鬼体借助忘川上的怨气,愈发壮大,最终成了今日所见的鬼观音。” “鬼观音既有鬼力,又有佛力,可自行穿梭三界。鬼王红禅知道此人功力和身份皆是不凡,随即将人纳为己用。封为鬼界四大鬼尊,为鬼界杀伐征战。” 第十六章 食人之疫 食人疫过处,众人神智皆无,残害同类,食肉饮血。 路边,人迹罕至之处,一男人对着前面的小姑娘穷追不舍。 “求求你,让我咬一口,就一口,我真的好难受。好难受!” “爹,不要。我是妞妞,我是妞妞……” 叫妞妞的小姑娘,不过五六岁,身上穿着粗布衣衫,一瘸一拐的往跑去。路上踢到一石头,狠狠地扑在地上,手上脚上皆是一阵剧痛。 男人从身后追赶而来,露出嗜血的笑容。 男人的左右面上是七八张恶嘴,看着地上的小姑娘,舌头舔了舔嘴唇,满是贪婪之意,口水随着脸颊流下,无限恶心与惧意。 “多好看的小孩子,又细又白,味道一定很好。” “没错,我要吃她的心。小孩子的心最是无暇,听说食之可增加功力。” “你们要吃谁我都不在乎,我只要她的眼睛。” “我要手。” “我要脚。” …… 众嘴的谈话仍在继续,小姑娘被吓的瑟瑟发抖,双脚蹬地,不断朝后退去。 “爹,不要……不要。我是妞妞……我是妞妞……” 此时的男人眼中再无其他,伸手朝着小姑娘扑了过去。手上的的恶嘴早已等的不耐烦了,张开大口等着饮血食肉。 就在男人的手要碰到小姑娘的时候,一道白色的仙气打过来。顿时让男人飞出数十丈,狠狠地摔在地上,众嘴惨嚎。 连华收势,看男人挣扎没两下就昏过去了,心里隐隐发虚。 “是我出手太重?” 颜兮轻步上前,将地上的小姑娘扶了起来。 小姑娘被吓得厉害,双手死命的拽住颜兮的手,恐惧的泪水止不住流出,身体也在不停抖动。颜兮轻声安慰了半天,小姑娘才恢复了些神识。 “姐姐,是你救了我?” “不是我……是那个哥哥。”颜兮抬手指了指连华,“他出手救了你。” 小姑娘看了几眼连华,直直跪在地上。 “哥哥能救我,肯定也能救我爹,求哥哥救救我爹,求哥哥……” “哎,小妹妹……快起来。” 连华最受不了那些虚礼,急忙伸手将小姑娘拉了起来。 “早知道刚才就不抢云祝你的风头了,本来只想玩玩,现在却给自己招了一件苦差事。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云祝对于连华的抱怨,视若无睹。径直走向躺在地上的男人。 男人虽是昏了过去,可是身上的恶嘴并未因此停歇。它们张着大口,龇牙咧嘴的嚎叫着。 “我好饿,好饿!” “我也好饿。” “血,我要喝血。肉,肉在哪里?!” “我忍不了,这个废物,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搞不定。既然他如此无能,那我们只有吃他了。” 话完,男人身上的恶嘴竟开始相互啃咬起来。 一口下去,肉离体,血喷涌。 恶嘴吃到肉,一改刚刚的谩骂之态。满嘴鲜红,裂开嘴笑了起来。 似地狱而来的恶魔。 “怎么样?” 小姑娘有连华照看,颜兮走上前查看男人的状况。 “病到后期,嘴长满全身,除了食肉饮血,维持身体。别无他法。” 云祝朝男人施了法,阻止了恶嘴们的相互撕咬。 “血啊!肉啊!” “痛啊!” 没有血肉,身上的恶嘴又开始七嘴八舌的嚎叫起来,咒骂着所有能咒骂的一切。 颜兮听的心烦,衣袖一挥。众恶嘴顿感自己舌头变僵,说不出一句话完整的话来了。 “爹爹,我也不知道。只记得村里面的人都得了一种会吃人的恐怖怪病。有一天晚上有人来拍我家的门,叫嚷着要吃肉,我很害怕,不敢出去。爹出去查看,再回来的时候,他就叫我收拾东西,第二天就同村里的其他人一起往城里跑。” “如此?”连华略带迟疑,“那村里其他人呢?” 小姑娘摸了摸眼泪,“不知道,本来是一起走着的,可是后来他们一个接一个不见。爹察觉到,就在一个夜里拉着我偷偷的跑了。后来爹身上出现了好多的嘴,一张一合,我好害怕。” 连华听到这里大体也明白发生什么了。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别怕,哥哥在这里,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完从怀里拿出创伤药给小姑娘刚刚擦破皮的手上药。 “怎么样,问出什么来了?” 颜兮和云祝查完状况走回来。 药到伤无,小姑娘看着自己的手恢复原样,好奇用手左右搓了搓。 连华收起药瓶,放到怀里。 “还能怎么样?小姑娘的村子有人得了食人疫,他爹害怕就带着她同村里其他人一起逃命。谁想这里面也有人得食人疫,人都不见了,他爹害怕,又带着她偷偷跑了。最后连他爹自己也得病了,方才有我们看到的状况。” 颜兮,“如此说来,食人疫已经蔓延到此处了。” 云祝一脸沉重,“天黑之前入城。” “入城?为何要入城?”连华看着云祝如此坚决的模样,心里疑问不少。 “城外的百姓都如此,想必城内更是一片狼藉。白天进城尚是安全,到了夜里变数增多,只怕……你我都要被人打牙祭了。” 第十七章 凤城此城 “连华哥哥,真是讨厌。枉我和妹妹还这样相信你,原来你和上神都一个样。我们再也不要理你了。” 桃夭气鼓鼓的说完,拉着妹妹桃灼的手转头走了。 颜兮看着一脸无奈的连华,面上暗笑。 “看来……我们受欢迎的连华上仙,也不过如此。” 那日事情紧急,万鬼来袭,连华怕两人受伤,只好施法将两人装进神墟之中。 哪里想这一装,就忘了。要不是刚刚需要人来哄妞妞,也不会想起还有两人。 小姑娘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连华现在算是明白了,养孩子的不容易。回头朝着颜兮自嘲一笑。 “完了,这次风水是轮到我了。要不……云祝,你上去哄哄她们?” “自己惹的事自己去。” 云祝面无表情的开口,随后起身朝客栈外走去。 颜兮无可奈何的忘了几眼连华,“我也没办法,平日里顶多过个一年半载她们就不生气了。最长的那次也不过十年,所以……连华上仙,不必太过忧心。” 对于颜兮心灾乐祸的调侃,连华生无可恋的一笑。 今日入的城名为凤城,凤城凤城,无凤何来城。 据进城时硬要迎上来给他们带路的大娘所说,凤城从古至今出现了不少的美人,美人美矣,更难得的是还有才华。 才貌双全,不同于其他的普通胭脂俗粉,更多了诱惑。 城里的美人不少都进宫成了皇帝的妃子。恩宠不衰,得皇帝欢心,成一国之后的也不在少数。 从古至今,凤城里竟然出现了三十二位皇后。 有的贤惠淑良,爱民如子,流芳百世的好皇后。也有的以狐媚之姿迷惑皇帝,夜夜笙歌,国破家亡的妖后。 总之,此处以凤城为名,倒真是有理有据。 颜兮进城之时便感觉此次的地脉灵气充足,隐隐透着股清明之气。食人疫的气息在此处被冲散了不少。 不过光靠地气是远远不及的,食人疫病在凤城早在凤城何处缓缓蔓延而来。颜兮感受到自四面八方压抑而来的血腥和杀戮。 幸好他们来得早,又有城边遇到的大娘做担保,方找到住处。不然真的要被外面的疫病者打牙祭了。 转眼已入夜,家家关门闭户,路无行者。 颜兮给妞妞的爹,下了几道禁术,确定人和他身上恶嘴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才打开门朝外走了出去。 回房间的时候就看见妞妞小小一只,双手抱膝,坐在她门前。 听到她的脚步声,急忙起身,站到一旁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妞妞,你怎么还不睡?” 颜兮上前两步,弯腰看着小姑娘。 “我……我睡不着……姐姐,爹爹他不会有事的,对吗?我小时候娘就没了,是爹爹一直照顾我,妞妞不要爹爹有事……” 小姑娘说着说着,豆大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掉。 “妞妞别哭了,姐姐答应你,不会让你爹爹有事的,好不好?” 再怎么说颜兮也养过桃夭和桃灼,哄孩子这件事对她来说不算什么难事。没一会,小姑娘就被她哄好了,服服帖帖的自己回房间睡觉了。 “老骗子。” 桃夭和桃灼站身后,两人眼睛都盯着她,颇有种同病相怜的幽怨感。 颜兮神识一早就感应两人,只是没有说破而已。 “哦,我怎么就是骗子了?” 桃夭双手叉腰,有种少年老成的感觉。“那食人疫分明没有方法可解,就算有,妞妞爹的病也已后期,除了控制他身体消耗的速度或是让他出去吃人,你要怎么就救他?” “怎么救他?”颜兮边说边朝人走了过去,随后将手掌在两人的头揉了揉。 “那是我的事,你们两个孩子别管。” “不要揉我的头发,会秃的。”桃夭边大叫边躲开了颜兮的罪恶的魔掌。 桃灼虽没说什么,但还是不开心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颜兮姐姐,桃灼不能秃头。” 要说这秃头这事,还得要怪石老。当初桃夭和桃灼刚被造出来,心思单纯,不懂世事。 石老见两个小精灵可爱,就骗她们道,这人的头发就像树上的花朵一样。远远望去格外的美丽。但要是伸手揉一揉,所有的头发便会和秋天的树叶一般变黄,凋零。 两个小孩子被石老吓得不轻,整整几年没碰自己的头发。后来也死活不许别人碰她的头发。 第十八章 未雨绸缪 凤城的夜晚格外的静,一轮明月照下,将整个凤城渡上了一层柔色的光。 只是这光照耀下的长街,确实一片肃然和杀氛。 数道杂乱急切的拍门声,其间还夹带着震耳发聩的吼叫声,毫无温度和情感,只让人感觉无限的恐惧。 颜兮听到声音,一改之前的玩笑之意。 一脸认真的盯着桃夭和桃灼,“你们两个进屋子里,照看好妞妞。不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出来。” 两孩子同样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心里一阵不安。 桃夭心里虽是担心,可面上却是不肯轻易表露的主。小姑娘拧着眉毛,不情不愿的道。“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偏要出来。还是说,你一介上神连这小小的疫病都对付不了?” 颜兮同两人相处多年,怎会不知桃夭心中的弯弯绕绕?轻笑一声,抬头揉了揉桃夭的头。 “行了,你想说的我都知道。快带桃灼进去,看好妞妞。” 桃夭一把扯掉颜兮的手,怒火中烧的转头走了。 “我才不要替你看,要看你自己来看。” 桃灼知道桃夭这是答应的意思,“姐姐就是这样,明明比谁都要关心上神,却总是要用无比刺人的话来伪装自己。” “这话说的不错。明明就是这个小孩子,为何偏要操着一颗老人家的心?” 桃灼听这话,忍俊不禁。 “颜兮姐姐,我们等你回来。” “别担心,我在屋子里设置了结界。一般人无法解开,你们在里面暂时是安全的。只是切记,我们没有回来,绝不可出来。” 桃灼懂事的点点头,表示已然明白。 走在客栈的走廊上,周围的厢房寂静无声,不听呼吸,不见人影,死寂一片。 而远方客栈的拍门声却是愈演愈烈,大有同归于尽之感。 颜兮朝门口走过去。 月光照耀下,数道人影映在门上。 客栈房门随着拍声摇摇晃晃,不用几下,大门就会应声倒下。 一声落,房门倒。 数千身中疫病者,四面围绕客栈,浑身染血,面目狰狞。数嘴笑意和嘲讽,站在颜兮前面。 “肉,肉。” “你们滚!她是我的。” 无数的疫病者看到颜兮,先是一愣,随后不顾一切的扑了上来。 血腥,残暴,在这一刻展露无疑。 颜兮看着样子,眼神一凌,施展仙术,一身白衣飞出重围,朝城外一路狂奔而去。 众疫病者见状,无过多思考,朝颜兮的方向疯狂的追去。 凤城之外五里处的一片竹林,竹林茂密,郁郁葱葱。 众人进入,周围顿起重重白雾,一时模糊了视线。 不知怎么,雾气笼罩之处,疫病者狂躁渐平,渐入昏迷之境。没一会,浓雾遍布竹林,众人皆静。 “如此,真可暂时制住他们?” 颜兮见云祝施展完仙术,控制住众人,方才缓缓问道。 “嗯。不过此法有损功德,乃以众人身上的灵气为代价。最多可撑三日,三日后,若还没找到解法。阵法破,久未吃食的众人,将以更加可怕的力席卷凤城。” 颜兮怎会不知此时的严重性,可现下她必须将众人聚集起来。少了牵绊,方可最快找到解药,也可减少无辜之人的牺牲。 这人间无辜之人流的血已经够多了。 “怎么,不见连华?” 颜兮左右看了几眼,确实没见到人。 “我在这里!” 连华被数千人追着好不狼狈的跑进了竹林,兜兜转转的半日,方才从竹林里怒气冲冲的跑了出来。 “云祝你这是这什么意思?”连华头上的竹叶摘下,狠狠地扔向云祝。“竟然在竹林里故下迷阵,要不是本上仙对奇门阵法的有所了解。今日岂不是就被你云祝上仙困在里面了。” 云祝也不恼,伸手将身上粘着的竹叶摘掉。 “此阵本就是为了困住疫病者,连华上仙该不至于如此。” “哼。我可以认为云祝上仙是在抬举我?” 第十九章 客栈惊变 颜兮生怕两个人一言不合就打起来,急忙上前制住了两人。 “你们俩给我一个面子,回去打,行吗?” 连华听这话,收回了伸到一半的手。 “行,上神的面子,我给。” 颜兮面带笑意,心里却是一阵诽谤。 要不是怕你们打起来,将这阵法毁了,本上神用得着低声下四的求你们? “那就多谢连华真君了。”颜兮朝连华拜了拜。 云祝本就面冷,现在的面色就更冷了,活像一座行走的冰山。一眼没看连华,甩袖径直走了。 颜兮一声无奈,“连华,这次你可玩过了。这小小的阵法能困住你?看云祝生气,你很开心?” 连华,“上神这么说可是折煞在下了,在下不过是看云祝上仙太无趣了,方才想出这个办法,逗逗他而已。” “哦?连华真君确定你所谓的逗逗对云祝上仙有用?我瞧着刚刚云祝上仙的面色,可是冷人的紧。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连华真君你是今生是别想云祝上仙理你了。” “不是……”连华一听颜兮这话,顿时慌了。“我是真想逗逗他而已。谁知道他比以前还不禁逗,随便一说就生气了。” 颜兮:…… 连华真君你的随便逗一逗,就是撸起袖子打人? 阵法在,众多身患疫病者皆陷入了昏睡中。 颜兮施法给外围加了一层封印,确定没人能轻易破阵,方才住了手。 云祝,“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解疫病之法。” 连华道,“解法?上神上次用的方法毫无用处?” 颜兮摇头,“上次,我以自身的神力,外加极北之地的纯净之气,容融于药中,方解了这食人疫。可这次食人疫,与上次完全不同。百年前那次,只有被咬才会得病,而此次一但被疫病者抓伤,疫病便会传染而去。从心口长出恶心的嘴,而后向全身各处延伸。此传染方式,我一时无法可解。更奇怪的是,身患食人疫的人身上隐隐存着一股鬼气,阻挡着一切外物的入侵。” “也就是说,现在的患食人疫的人,因鬼气阻隔,药石无医,仙术无用。而……上神你也没有什么办法。” 颜兮看了眼训云祝和连华,掩住心虚。 “可以这样说。但只要给我时间,我定能找到方法。” 连华听这话,就知这事八成是黄了。 “三天。”云祝转身朝着颜兮开口。“此阵法只能维持三天。若三天还未找到解法,只能释放红莲业火,以业火之力阻止他们涌入城中,啃食其他人。” “我知道。”颜兮点头。“所以,这三天就是至关重要之时。” 此阵乃是仙界的独门阵法,困数万人于其中也不是什么难事。云祝朝上下了咒,让阵法隐蔽于起来,不让人察觉。 一路回客栈,打开门却是另外一番骇人风景。 本该躺在床上的男人,此时数嘴齐张,啃食着地上小二的身体。 小二四肢皆无,面带痛苦,眼睛瞪得大大的似是不信自己所见。血流一地,淌过零零散散落着的骨头。 第二十章 突来横祸 “爹爹,你不要这样,你不要再吃人了。” 妞妞躲在楼梯旁的角落里,泪流满面,手指紧紧扣着扶手,身体瑟瑟的抖动。 男人依旧正在狼吞虎咽的啃骨头上的肉,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 云祝上前一脚踢飞了众嘴正在啃食的带肉骨头,男人见自己的食物被人糟蹋了,眼带杀意,一阵怒吼。 数嘴齐张,朝着云祝狂咬而来。 云祝闪身一躲,避过了男人的攻势。随后快速抬手点住了男人的穴位。 颜兮伸手探了探小二的脖颈,人早已没了脉脖,已死多时。看他的样子,该是被活活痛死的。 “没气了。” 连华,“他身上有颜兮的禁制,怎么会醒来伤人?还有,这客栈还是我们住的那家?” 明明他们出去的时候,这客栈除了人少,怕死的人多了些。还算是凤城不错的客栈,可现在说是城外的难民窟,都很少有人不信。 客栈的桌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败萧瑟下去。满室暗黑,空中弥漫着霉味,屋里的一切都挂上了蜘蛛网,透出一股阴邪之气。 云祝道,“客栈还是,只是不知道,我们走了还有谁人造访。” “哈,你们这些凡人永远不配知道是谁。” “对。低贱的凡人不配。” 男人虽被点穴,但身上的恶嘴却因为刚吸食了人血活跃起来,喋喋不休的说道着。 “哦,是吗?那我还偏要找出这个人是谁。”连华上前,用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筷子,戳着张张合合的恶嘴。 恶嘴感受到疼,骂的愈发难听了。字字珠玑,宛如泼妇骂街,有几个还朝着连华吐了几口唾沫。 连华平日里最爱干净,被恶嘴平白无故的吐了唾沫,心里一阵怒火。险些一招就将众嘴给劈了,幸得颜兮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制住了他。 “连华,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恰时云祝也看过来,连华才不情不愿的收住了手。 “颜兮姐姐,连华哥哥……是你们吗?” 妞妞被吓傻了,躲着看了半天,确定是前面救她的颜兮和连华,方小心翼翼从下面挪了出来。 “妞妞,发生什么事了?” 颜兮走近,将小姑娘哄了出来。 “我……我……” 小姑娘一句话没说完,眼泪又啪啪的掉了下来,止都止不住。 “妞妞,到底什么什么事了?”颜兮蹲下身柔和的哄了半天。 妞妞才抽抽噎噎的开了口。 “我……颜兮姐姐……是我不好。我在屋里一直听到爹爹喊好痛。我想出去看爹爹,可两位姐姐不许。都怪我……没有听两个姐姐的劝……偷偷跑了出去。我进屋的时候爹爹就醒了,他朝着我笑,后来就跑出去了。等我追出去,就看见一个女人伸手抓住两位姐姐,化成一股黑烟不见了,我再上前那里已没有别人了。是我不好,我不该不听话,不该偷偷跑出去……” 妞妞越说越委屈,紧紧抓着颜兮的手,眼泪簌簌往下落,颜兮只感觉快被眼泪淹没了。 旁边的男人听到妞妞的哭声,面色逐渐痛苦。原本的嘴巴大大张着,似在忍受着什么。连同咒骂连华的嘴也被迫闭上。 “他怎么了?”连华见眼前人情况不对,连忙退后几步。 “发狂了。”云祝见男人拼了性命要冲破他的限制,暗中施法将人定住。 “放……放……开我……妞妞……” 难得清明时刻,可惜妞妞一直在哭,没有听到。 为防男人暴走,颜兮施法让人妞妞昏睡了过去。 男人也因为用力过去,昏倒在地。 第二十一章 花间其客 errno: connection timed out after 8000 milliseconds 第二十二章 信仰所在 “公子真是弄错了,小女子确实相貌不佳。但幸亏我夫君不嫌弃我,方同我成亲。如今,我又怎会轻易的离开他?” 颜兮此话一出,让云祝不由一愣。 花间客疑惑,“姑娘自谦了。你都说你夫君不嫌弃你才娶了你,若是他嫌弃你又当如何?这样……” 花间客利索的下了马,朝着二人走了过去。 “兄弟,我家里还有一个不错的婢女。若你不喜欢,我也可以让人给你找几个名门望族的漂亮小姐。” 花间客话未完,云祝侧身挡在了颜兮前面,冷声道,“不用。” 花间客不死心,继续开口,“兄弟何必如此,女人如衣服,想换就换。不换岂不是脏了身体?” 云祝,“若是自己干净,如何需要一换再换。如此不过是徒废功夫,白忙活。” 颜兮怯生生的上前握住了云祝在外的手,略显感动的道,“多谢夫君。” 郎情意切的模样,连在场的百姓都不由为他们的爱情感动起来。 花间客就是在风流,人家情坚不拆,他又怎好在大街上强迫人家?无奈的叹了叹气,转身上马。 “兄弟,我家住花府,若是你后悔了,随时可以来找我?或者是……小娘子后悔了,亦可以来找我。” 花间客说完还不忘朝颜兮抛了一个媚眼,颜兮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道,“果然是一只骚孔雀,整日搔首弄姿,祸害他人。” 花间客调头,骑着马招蜂引蝶的走了。 人走了,周围的百姓方才放松了下来。 云祝下意识的放开了颜兮的手,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刚才乃是逼不得已,还请上神恕罪。” 颜兮收回还有残温的手,摇了摇头。“明明是我主动的,还请上仙不要介意才是。” 食人疫此疫不容易解,况且疫病中隐隐又带有鬼族的气息,这让疫病的解决更加艰难。 不过凤城给颜兮的感觉格外不同,此地的灵气似是隐隐压制着疫病的蔓延。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一点希望也是希望,她不能轻言放弃。 凤城中心是也是一座巨大的神女庙,庙宇恢弘,高台而建,俯视着整一个凤城。 颜兮和云祝进入查探了一番,众人烧香求愿,求签问卦,并无特别之处。 “神女,求神女保佑,一定要让我们度过此灾。” “神女,我儿子刚刚染了疫病,求神女救救他。只要神女能救他,信徒王氏愿意用往后所有的阳寿来交换。” “求求神女……” 祈愿声不断传来,颜兮却是一刻也待不下去,急急忙忙从大殿退了出来。 微风拂来,带来青草的气息。让烦躁郁结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 “你知道被众人期待,被众人捧上神坛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云祝站在颜兮身边,静静地陪着她。 “虽然我本就是神,可是如此多期许,如此多的祈愿。我怕自己一个神也有承受不住的时候,也会累,也会想放弃。可是转念一想,我却又不能,我是他们的信仰,他们在这世间的明灯,若是连我都累了,众人又该如何自处?” “信仰所在,沉重所在。” “算了,不说这些了。”颜兮调整了情绪,“庙里无任何的异样,我们是不是找错方向了?” 云祝,“不无可能。” “求求你们,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拜一拜神女,求你们了。” 门外一着宽大粗布衣裳的姑娘,头缠灰色的头巾将半边脸挡住,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一遍又一遍朝门外的小厮求情。 “神女也是什么人都能拜的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身患疫病,不找个地方躲起来,还敢到处乱逛。还不快滚!” 门外的小厮一把将姑娘推倒在地,身上的香纸散乱了一地。头巾也因此掉落,漏出半边满是嘴巴的脸来,脸上的痕迹很浅,应该是刚患上的疫病。 姑娘生怕别人看见她的模样,急忙将头巾捡起挡住了自己的脸,捡起地上的香纸,慌慌忙忙的起身朝外跑去。 小厮见人走了,鄙笑了两声,转身面带笑颜迎接其他人去了。 姑娘跑到神女庙外,找个一个无人的地方躲藏了起来。 “姑娘,你没事吧?” 闻声,姑娘抬头却见两人,一男一女,气势不凡。 “我……我没事。” 姑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巾,确定没什么问题,才犹犹豫豫的开口。 颜兮道,“你不用担心,我们不是坏人,或者说假如你愿意相信我们,我们也许可以帮你。” “帮我?” “姑娘进神女庙是想祈愿吧?明明只是一座虚无缥缈的神像,为何要如此执着?求神女不如求自己,那样命运至少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姑娘嗤笑,眼神中是难以掩饰的哀痛。“如果求己有用?世上又何有那么多壮志未酬,郁郁不得志,叹命运不公之人?有些人,有些事,终究不是我们可以仰望。” 颜兮,“那姑娘究竟想要求何?说出来,说不一定我们可以帮你。” 颜兮此话让姑娘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你们……真的可以帮我?” “只是不知是何事?寻常之事,该是没有问题。” 姑娘虽然欣喜,可也不忘防备。 “你们为什么要帮我?” 颜兮笑了笑,回想起刚刚她爬在地上,伸手将香纸捡回,弱小又虔诚的模样。 “也许只是为了偿还某些东西。” 姑娘说她叫朱月,乃是凤城朱家的一小妾所生的庶女。母亲没地位,平日不受宠,在大宅子里没少受苦。家中因为她感染了疫病就将她赶了出来,不让她再回去。朱月身上没钱,也没有住的地方,身上又染上了疫病,只得到处躲躲藏藏。 颜兮以为朱月会说出治好身上疫病的要求,谁想朱月却吐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我想再看一眼花间客。” 云祝疑惑,“花间客?” “嗯。是他。” 颜兮,“你为何要见他?听说他可是凤城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朱月苦笑,摸了摸被挡住的脸。 “因为,他对我说过一句话。此话,朱月终身难忘。” 第二十三章 入府一探 说实话颜兮对于花间客这个人真的喜欢不起来。 他除了样貌长的不错,其他的地方可以说是无一可取,人风流,说话轻浮,喜欢玩弄别人的感情,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既然答应了人姑娘,她便不好解决。 颜兮扶着朱月,云祝跟在身后,三人一同来到了花府。 雕梁画栋,古色古香。 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普通的人家,想必主人也是个有文化的人。实在很难将此府与花间客联系在一起。 “颜兮。” 云祝轻唤颜兮,颜兮朝他点了点头。朱月不明所以,转头看着两人。 颜兮,“没事,我们走吧。” 本来她们是打算将人送到花府,让朱月见一见花间客就走,可是这花府灵气环绕,这灵气还与凤城独有的灵气很相似。看来这次注定是不能随便走了。 云祝上前敲门,没多大一会儿便出来了一个管家,年过半百,面容和善。 “三位,你们找谁?” 颜兮上前,朝着管家行了个礼,“劳烦,我们找花公子。” 管家一听找自家公子,又看了几眼颜兮,面色立马难看起来。 “你们找公子?” “正是。” 管家礼貌的回礼,“抱歉,公子不在府里,还请往它处去寻。” 颜兮,“我等找花公子实属要事,还请帮我们通传。” 管家见人不走,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这每年来找公子的女子没有数千也有数百,部分是公子自己风流债,也有部分是知道公子花间客的名字,故意装成受害者,前来索要钱财的。 真真假假,管家自认为自己见了不少,可像颜兮这般气度不凡的,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若是真有要事来找公子,耽搁了不就是他的错? 颜兮见管家的面色有些松动,再接再厉。 “劳请管家帮我们通传。” “罢了,反正只是一句话。公子见与不见,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管家说完关门进入,派人去传话。 颜兮用神识传话与云祝,“云祝上仙,只怕你我要往这花府一探了。” 云祝,“内有沛然灵气,此处确实不简单。” 颜兮,“不论如何,都要前往一探,三天之期,时间不多。” 没一会,花府的大门缓缓打开。 花间客换了一身青色衣衫,手摇竹扇,面带笑意,翩然而至。 “姑娘,怎么……你这么快就后悔了?今早一见,便对本公子的容颜念念不忘?” 颜兮听花间客这话,很想将人一掌拍出凤城,可偏偏要进花府探查真相,花间客不得不留。 颜兮一笑,将躲在身后的朱月拉上前。 “不是小女子想见你,而是这位姑娘她想见你。” 朱月被颜兮的做法吓了一跳,急忙转身,低头用头巾挡住了自己的脸。 “她?” “公子不认识她了?”颜兮反问。 花间客看着人的背影,那熟悉的感觉,从心底最深处翻涌出来,手机的扇子不知何时掉在地上。 “你是……星儿?” 以布掩面的朱月身形一滞,热泪送眼眶簌簌落下。 事情就是这般巧,或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原来朱月和花间客或者说是花荣,这花府里的小公子有过一段感情。 当时十三岁的花荣调皮出门去玩,结果被蓄谋已久的歹徒绑架,抓到了山寨里。当时的朱月在家里不受宠,被主母安排去伺候自己的姐姐。歹徒心大,绑了花府的少爷不算,在路上遇上朱月和她的姐姐朱婉,想多发点横财。顺便将她和她姐姐一道绑进了山寨。 在山寨里,三人没少受苦。 朱婉从小是嫡出,身份尊贵,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面对歹徒的威胁与虐待,几乎是每日以泪洗面。受的气吃的苦,无处发泄,她都要从朱月身上讨回。 花荣虽然年纪小,可好歹也算是个男子汉,主动帮两个小姑娘抗下了许多的事情。可时间越久,他对于这个姐姐越发的没有好感。 反倒是对妹妹产生了好感,她坚韧,细心,总是默默地承受着一切。身上有着同其他姑娘不一样的东西,深深的吸引着他。 妹妹也对这个一起被关的小少爷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可是她不敢说出来,也不能说。因为他发现她的姐姐同样也喜欢上了小少爷。 三人被关了十多天,小少爷同妹妹的感情愈发的好了。 最后,小少爷说只要能出去,他便取她为妻,妹妹点着头答应了。 没过几天,花府和朱府的人带领官兵剿灭了土匪窝,将三人救了出来。 一别多年,小少爷也妹妹因为各种原因,再没见过面。 “所以,你是放不下他,才会想去神女庙祈福,见他一面?”颜兮问。 “嗯。”朱月羞涩的点了点头。“我想见他,不然……怕是此生再没机会了。” 颜兮一阵感慨,拍了拍朱月的肩膀,从她房里退了出来。 花间不愧是凤城的大户人家,府里果然不错,亭台楼阁,曲水流觞。 颜兮绕了半天,才绕回自己住屋子。 本以为花间客是个风流人,颜兮还从未想过他是一个痴情种。 看到朱月的瞬间,人瞬间就哭了。像个孩子一样扯着人的衣袖,可怜巴巴的看了半日。 随后他反应过来,擦了擦眼泪,立马让人准备房间,将人留下。 颜兮他们怎么说也是帮了朱月的,花间客也顺道开口留他们。颜兮和云祝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装着勉为其难的模样留在了花府里。 不过演戏就要演全套,她和云祝前面就以夫妻相称,自然不能在分开。所以两个也就住在一个屋子里。 伸手敲了几声,云祝上前将门打开了。 颜兮说了半日的话,有些渴了。刚坐下,云祝便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 颜兮接过,朝着云祝道了句谢。 颜兮边喝,边将大致的情况同云祝说了一遍。 “真不知道,风流公子这次是虚情还是假意?” 云祝面色微沉,“刚刚我已经将整个花府查看了一遍,并无发现灵气。” “没有?”颜兮将手机的茶杯放下,“难不成灵气在其他地方,或是说灵气被人刻意掩藏起来了?” 第二十四章 灾祸难平 是夜。 花间客带着朱月前来拜访云祝和颜兮,云祝打开门让人进来。 也许花间客是真的喜欢朱月,看着朱月的眼神同其他人不一样,少了玩笑和戏谑,多了些怜惜和虔诚。 “多谢两位将星儿带来与我相见,不然我不知还要等多久。” “不客气。只是……”颜兮语气一顿,看向花间客,“花公子这前后变化,倒是让我们有些不明了。” 花间客笑,朝着颜兮摆摆手。 “过去是花某做下许多的错事,辜负了许多的人,可现在有了星儿。朝思暮想多年,我又如何能辜负她?” 颜兮,“那我可就要替朱月姑娘好好看着,你要是敢辜负她,我可是第一个不会放过你的。” 花间客,“一定。” 朱月双眼微红转头看着花间客,似是被他说的话感动了。 颜兮叹气,“只是……朱月姑娘……” “怎么了?”花间客见颜兮欲言又止,开口问道。 “她……” 朱月身患食人疫,身上的恶嘴逐渐开始成形,说不一定那一日就失去意志,噬咬身边的人,这要她怎么说的出来? 朱月朝花间客身边退了几步,眼中的欣喜逐渐爬上了绝望。 反正她也只是为了见他一面,现在人见到了。自然不该那么多的奢望。 抓紧了挡住半边脸的头巾,朱月缓缓的将头巾扯下,漏出了另外的半边脸。 嘴痕满布,有的已经开始出现嘴唇,不消几日,便会遍布整块脸。嗜血吞肉,心性不存。 “我……得了食人疫。本不该前来找你,可是真的很想见你,所以还是忍不住来了……”朱月越说越小,卑微到了骨子里。“你放心我马上就会走,不会……不会逗留太久的。” 朱月说完强颜欢笑起来,微红的眼眶里积满泪水,无限的心痛与不舍。 花间客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拽住朱月冰冷的手。 “你还想去哪里?” 朱月诧异,“什么?” “我等了你这么多年,如今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离开?” “可是……我得了食人疫。我不能控制自己……我不能留在你身边。我会伤了你的。”朱月便边说边甩开花间客的手,神情是难得的激动。 “她说的没错!”人未至,只听一声沉稳严肃的老者之音传来。 来人头发花白,身着暗色华衣。面色和善,但此时却透露着一股愤怒之气。身旁跟着数十位小厮,将房门团团围了起来。 “荣儿,我说了多少次了。你在外面怎么胡闹,只要不将人带回家来,你爹我都不管你。可是今天……你不但将人带回来了,还是身患食人疫的。看来你是没有把你爹我的话放在心上?!” 花间客上前将朱月护在身后,挺身直面花老爷。 “爹,我知道以前是儿子的不对,儿子胡闹,可是这次不同。她真的是星儿,儿子我等了许久的人。儿子……不能放手。” 花老爷怒极,“什么星儿,月儿。你哪次不是怎么说的?又有哪次是真心改过的?!且不说她是你那里找来的女人,就说她身染食人疫。如今乐胥谁人不自危,生怕自己被咬,换上疫病,成为食人的怪物。你倒好,专将祸事往自己家里带,你是见不得全家人好?还是见不得你爹我好?!” “爹。”花间客知道他爹的脾气,吃软不吃硬,扯着朱月一起跪在地上。“儿子知道再说什么估计爹都不会信,可我是真的喜欢星儿的,而且从始至终我喜欢的都只有她一个,要不是当初发生那件事,我也不会变成后面的样子。爹……求您让星儿留下。如果……爹你真要将她赶出去,那就将儿子我也一并赶出去吧。” “你……”花老爷一口气上来,气血翻涌,往后退了几步,幸得下人及时将人扶住。“可真的我养的好儿子!” “求爹让星儿留下来。”花间客说完又朝花爹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绝无可能!来人,将这来历不明的女人给我拖下去!”花老爷怒吼,旁边的小厮见状立马上来拖人,却被花间客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颜兮和云祝在旁边站着看来半天的戏,见事情发展如此,心里不免有些感慨。 颜兮心道,也幸得花间客的爹不是她。不然依她这脾气,估计现在这人应该和尚庙或是皇宫内室了。 不过现在她好像也无法置身事外,若是花间客被他爹赶出去了,她是花间客请来的客人,自然也会被一并请出去,到时又怎么在花府调查灵气之事? “爹!若孩儿说,孩儿有办法治疗她身上的食人疫呢?” 花间客一句话,在场众人皆为之一震。 “你有办法?”花老爷笑,随后用手指着花间客,“你有几斤几两,你爹我还不知道?天天拈花惹草,不误正事,你有办法?” “还请爹给儿子几天时间,儿子必会治好星儿。” 见自己儿子难得流露出如此正经的模样,花爹心里不知是喜是气。衣袖一甩,带着一班小厮气势汹汹的走了。 “若是没医好,就将人给我扔出花府!” 朱月眼见自己前来给花荣带来麻烦,让他同自己的父亲争吵至此,心里诸多愧疚。 “公子,你没有必要为我做到如此。朱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不值得你如此做。” “值得。只要是你就没什么不值得的。上次的错误,我绝对不允许他再出现。” 花间客握紧了朱月的手,眼里满是坚决。 曲终人散,花间客握着朱月的手朝两人打了个招呼,便走出了屋子,往住处走去。 颜兮看着花间客的背影,若有所思。“花间客一风流公子能找到解除疫病的方法?” 云祝,“找得到找不到过几日不就知道了。” “那现在该如何?也不知道连华那边可有什么收获。” “现下鬼气越发的浓烈,只怕是有人等不及,想要见我们一面。” 夜晚的凤城,街道空无一人。阴森鬼气,随着冷风阵阵而来。 城墙之上,众鬼林立。 鬼观音依旧面戴面具,手执杨柳瓶,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鬼气。 一旁的几个鬼兵,将手里的桃夭桃灼紧紧按住,不让她们有一丝一毫动弹的机会。 鬼观音转头挑衅的摸了摸桃夭和桃灼的丸子头,“你们两个小精灵的命都在你们的上神手中,若她来你们尚能保住全尸,若她没有来,那你们两个就只能……成万鬼的肚中之物了。” 第二十五章 计中之计 “想要她们的命,就要看你有无在吾手下讨人的本事了?!” 话落,众鬼抬头。唯见对面的城楼上,颜兮一身白衣,随风飘荡,身上神力逼人。 “又见面了,上神颜兮。” 鬼观音收回放在桃夭和桃灼身上的手,掩面朝着颜兮一笑。 “又见面?你吾几天前才见过,难不成鬼观音太想吾了?不过……吾有无提醒过你,吾最讨厌那些敢动吾身边之人的人!” 颜兮一句夹带着无限的神力席卷而来,众鬼顿时倒退数步,鬼力弱的承受不住如此威力,竟四散开来。 鬼观音亦感此压力,可面上却丝毫不退群。杨柳瓶化成一把红色利剑,架在了桃夭和桃灼的脖子上。 “上神,且不可冲动,要是我手一不小心抖了一下,到时死的就可是这两个小精灵了。” “上神。”桃灼一双眼睛盯着远处的颜兮,面上却无惧色。“不用管我们,我和姐姐才不怕她。” “你……”鬼观音听到此话,放声笑了起来,随后面露狠色,一巴掌打在桃灼的脸上。“你们还当真不把我这个坏人放在眼里?!那我这位坏人是不是该表示一下,不然太对不起颜兮上神了?” “你!丑婆娘你不要太过分!”桃夭见妹妹被打,怒不可遏,恶狠狠的盯着鬼观音。 “哦?怎么,生气了?可是你们在我的手里,就算你们的上神在那里,也只能认我摆布。” “敢动吾的人?”颜兮抬手指向鬼观音,无限的睥睨之气。“你做好觉悟了?” 鬼观音不以为然,手持利剑往桃夭和桃灼脖上割去,两人脖间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痕。 “上神,她们两个的命只在你一瞬之间。” 颜兮没有确定的把握将人从鬼观音的手里救下,只得妥协。 “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上神不是明知故问?鬼界想要一统人界,上神你不就是最大的威胁吗?” 颜兮,“你们是想要我的命?” “她们二人的性命可是在上神你的手中?”鬼观音将剑在往前伸了一寸。 桃夭怒目看着鬼观音,蓄力往人面具上吐了一口唾沫。“丑婆娘要杀就杀,何必如此多言,我们才不怕你。” 鬼观音被一个小孩子如此侮辱,恨不得下一刻就将人一掌震碎,可目的还未达成,又生生的忍了回来。 “我想杀你们,不过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上神,可考虑好了?” 颜兮甩袖,好整以暇的看着鬼观音。 “她们二人不过是吾随手造出来的精灵,只要吾想要,还缺她们二人?大不了她们死了以后,吾再替她们报仇。至于杀人凶手,吾保证,绝对以百倍奉还。” 说完颜兮竟是真的转身,丝毫不顾及的下了城楼。 鬼观音见计划出现了变故,心里瞬间慌神了。就在鬼观音分心之际,一道仙气瞬间自背方而来,打入鬼观音背部。鬼观音利刃落地,一口黑血顺着嘴角流出。 云祝把握好机会,若木神杖一出,昊光伴随着强大的仙力,周围的恶灵顿时四散无形。 等鬼观音反应过来,云祝已将桃夭和桃灼放入神墟中。 “你!” “他什么?”本该走了的人却去而复返,颜兮一步一步从走到云祝身边。“一切都是吾安排的,怎么?就你这智商鬼王红禅,敢让你一个人出来?” “你……”鬼观音今日受了诸多侮辱,面对颜兮这一击更是忍不可忍。红刃到手,带着无限的鬼气朝着颜兮猛攻而来。 颜兮闪身躲过,以柔克刚,只一招便让鬼观音定在了原处。 “吾说过,敢动吾的人必然要付出代价。” 鬼观音自知自己不是颜兮的对手,以智取胜也落不得好处,干脆不在挣扎。 “要杀要剐就干脆些,我鬼观音才不怕你们的折磨。” 颜兮,“哦?你倒是还有几分骨气,吾且问你,这食人疫再次爆发,与你们有无关系?” “关系?就算我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上神不是无所不能,又何必来问我?” 颜兮,“问你是给你面子,你尚有活命的机会。若是不问,你绝无生机。” 第二十六章 百倍奉还 鬼观音抵死不说,颜兮自问自己也不是什么善主,做不出慈悲为怀,渡救众生。 看着鬼观音的眉微挑,扬手红莲业火自地上夺生而来,红色的火焰将鬼观音团团的围住。 火焰肆虐的爬上鬼观音的身体,颜兮甚至都能听到衣服被烧,皮肉绽开的声音。 “你,要杀就杀,何必废那么多功夫?!” 颜兮,“吾说过要百倍奉还,杀你不是太便宜你了?” 也就在这时,周围被灭的鬼灵不知受何人的召唤,竟然又重新凝聚起来,鬼气瞬间浓郁,万鬼将云祝和颜兮两人团团的围住。 “颜兮。”云祝察觉异状,出声提醒。 “无事。”颜兮边说边幻化出笛子,放于嘴边轻轻吹奏起来。笛音带着巨大的神力,万鬼头疼不已,在地上不断打滚。 红莲业火不是普通的火,它来自天极之处,蕴含至极的圣力,向来是鬼族的最大克星。不过一时,鬼观音就感觉自己大半的皮肤被灼,身上的鬼力也在不断地流逝。 “上神颜兮,好本事。” 一道黑影自地上逐渐凝聚成形,随后化出长剑朝着云祝刺了过来,云祝以若木神杖一挡,黑影见招无用,不甘示弱,换了招式继续同云祝纠缠。 云祝被缠住,颜兮要应对上万的鬼灵,此时从远处又来一黑影,黑风过境,将红莲业火中的鬼观音救走。 “走。” 那人走时留下一个字,同云祝纠缠的黑影不再恋战,一招挡住,化成黑影消失了。 万鬼被颜兮的笛音折磨的不行,听到命令一刻也不再多留,化成黑烟融入地上遁走。 不过片刻,整个城楼上就只剩下云祝和颜兮两人了。 颜兮收回笛子,“人逃走了,看来鬼观音有救兵,而且还不少。” 云祝,“应是鬼界四大鬼尊。” “罢了,反正人也已经救出来了,只是没能问出食人疫同他们有什么关系。” “不用担心,他们来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不怕找不到人。” “嗯,先回花府。” 回到花府天已蒙蒙亮了,颜兮和云祝隐身进了屋里。 刚进屋,花府的奴婢便急匆匆的来敲门。颜兮回神将云祝推进了内屋,走过去开门。 婢女见颜兮的衣衫略微不整,知道自己打扰人睡觉,面带歉意。 “请问姑娘可否见到我家公子?或者朱月姑娘?” 颜兮,“不曾见过。怎么?他们二人不见了?” “对啊。昨晚他们二人明明都各自回屋了,我们在外边守了一夜不见人出去,可是早上起来的时候人却不见了。” “两人都不见了?”颜兮疑惑。这大活人还能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是啊。我们必须把人找回来,不然老爷肯定不会饶了我们的。” 婢女说完,朝颜兮行了个礼,便急急忙忙往他处寻去了。 颜兮见人走远方将门关上,躲在暗处的云祝走出。 “有蹊跷。” 颜兮不解,“难不成,花间客带着朱月去求医了?这凤城中有人可治疫病?” “说不准。这凤城原本不止我们所想的这些,背后可能有的更大阴谋。” 云祝话完,施法将神墟打开,将桃夭和桃灼放了出来。 两个小姑娘在鬼观音的手里没少受苦,看着颜兮眼眶顿时红了,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颜兮姐姐。”桃灼率先唤了颜兮一声,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 “怎么哭了?”颜兮平日里最见不得人哭,特别还是她养大的两个孩子,一见人哭,心瞬间就软的不行。上前将两个孩子拥入怀里。“不许哭,那丑婆娘被我打走了,你们还哭什么?” “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桃灼和我对你来说就真的无关紧要吗?”桃夭有些生气的推开颜兮,眼神里满满的倔强。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们了?”颜兮有些懵,她花了大功夫才将人救回来,怎么就弄了一个吃力不讨好? 桃灼抬手擦了擦眼泪,嘟着小嘴道,“你说我和姐姐你可以随时舍弃,所以我们对你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吗?” “我……” 被桃灼这样一说,颜兮想起在城楼上自己同鬼观音胡扯的那些,方才明白两个小姑娘生气的原因。 颜兮笑了笑,收起表情,沉默的垂下了眉。 “没想到还是瞒不了,在任何时候,只要违反了大义,于苍生有害,我都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你们。” 桃夭听这话,朝桃灼一瞥,“你看,我就说。她根本就没有将我们放在心上,我们从来都只是她的度过时间的玩物罢了。” “姐姐。” 不待桃灼说完,桃夭便转身跑进了屋里。桃灼看了颜兮两眼也跟着跑了进去。 “你为何要这般?”云祝看两个小姑娘伤心的模样,再看颜兮躲蹲在原地一动不动,心中不明的难受。 “为何?”颜兮轻笑的坐回椅子上。“我说的是实话,她们说的也是实话,只是我将实话不加掩饰的说出来。真到了那个时候,她们于我不过可有可无之物。” 云祝心中暗叹,“既是如此,你为何又在她们两人身上耗费了如此多的神力。在关键时候能保住她们一命?” “我……”颜兮刚要开口反驳,结果神思一转突然回神了,偏头看向云祝。“怎么云祝上仙也喜欢这些无聊之事?” 云祝看出颜兮不想在往下聊,也不欲再谈。“不过一时无聊罢了。只是……有时上神自认为对的,对他人来说不一定是想要的。” “想不想要是他们的事,做不做事我的事。” 第二十七章 十里医庐 听下人说花间客的娘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得病去世了,他从小在他爹的庇护下长大。花老爷跟花夫人的感情很好,在花夫人死后也未曾续弦。 爱妻忽逝,花老爷对于自己与亡妻唯一的孩子也愈发的珍惜,可以说花间客从小到大就是锦衣玉食,仆人环伺,没吃过什么苦头。 小时候的花间客确实是个好孩子,规律懂礼,学业在众人之中也是拔尖的。可后来不知为何,年龄越大他的脾气也越发的难以捉摸起来。喜怒很少言于色,沉迷于女子,整日留恋于烟花柳巷。 依花老爷昨天晚上的反应,颜兮觉得他是很想打死这个到处寻花问柳给他丢人的儿子。 可今早一见却也不得不承认,亲情还是一种不可抹灭的存在。 花老爷坐在大堂中央,看着来往的小厮,心里的怒气也愈发强盛。 “还没有找到?” 回禀的小厮听出老爷心里不痛快,急忙跪倒在地,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回老爷。公子常去的地方我等都找遍了……没见公子。” “没见?”花爹一气,手边的茶杯飞落在地,碎成数片。“还不给我去找,要是没找到公子,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是……” 小厮被吓了够呛,起身哆哆嗦嗦的退了下去。 云祝同颜兮在一旁看花老爷焦急上火的样子,思索再三还是挺步朝人走了过去。 云祝,“花老爷不必如此担心,花公子既然都说他有办法救朱月姑娘,那便是心中有数,不会乱来的。” 花老爷抬头看面前的两位,气度不凡,特别是这位公子,仙气飘飘,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两位是?” 云祝拱手,“我们是花公子的朋友,居于贵府的别苑,昨日已同花老爷见过一面。” 花老爷反应了一会,方才忆起来。“原来是两位。” 颜兮,“花老爷似乎再为花公子的事情烦忧,可花公子既然说了他有办法医治朱月姑娘,想必也就不会乱来,花老爷大可不必这般忧心。” 花老爷叹了口气,“这逆子就是不听我的劝,到处拈花惹草。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是没有办法了,万一他出了什么事我……我怎么跟他在九泉下的母亲交代?” 云祝,“既是如此,花老爷可知道凤城哪里可以治疫病?” “治疫病?”花老爷思索了一会儿,“听了说城里的十里医庐有一位神医可治疫病,不知是真是假。荣儿该不会去哪里求医了?来人!” 花老爷想到儿子可能在哪里,立马将旁边的小厮招过来,想让人去找。却被云祝先一步拦下了。 “花老爷若是信得过我们就让我们去找花公子,我们毕竟是他的朋友他总归是相信我们的,若是派小厮去找人估计花公子不会那么容易回来。” 花老爷听这话,再想了想他的逆子吃软不吃硬,最终还是妥协了。 “如此,就有劳两位了。” 云祝道,“花老爷不必担心,我们会将花公子完整无缺的带回了的。” 颜兮和云祝回屋准备好东西就要出门,不想刚要走时,躲在里间的桃夭和桃灼突然间冲了出来。一边一个上前拽住了云祝的左右手,说什么都要跟着去。 云祝不语,颜兮说的话她们两人又不听,没办法只好让两个小孩子也跟着一起去。 出门的时候,旁边的侍女看见两个小姑娘,眼睛都瞪直了,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我明明记得昨日进门的时候没有孩子,怎么一天晚上就冒出了两个孩子了?” “谁……谁知道……” “不过他们走在一起,到是很有一家三口的样子。” 有了花老爷的委托,下面的人自然也就不敢怠慢。出门的时候特地给他们准备了一辆马车,配了两个赶车的人。 马车上,颜兮闭目调息,其实更多的还是不想看见桃夭和桃灼怨愤又可怜的目光,瞧得她心慌。 桃夭和桃灼坐在云祝两边。 云祝不是话多的人,颜兮又故作调息。桃夭看了颜兮半日,眼珠一转,伸手拽住了云祝的手臂。 “爹爹。我要吃糖葫芦。” 一句话把车里的其他三个人吓了够呛。 颜兮睁开眼睛就见云祝直直的看着她,心里一阵兵荒马乱。 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仙界的上仙,仙姿不凡,身份好贵,桃夭这一声喊出来,就是坏了人家的清誉,人以后还怎么找仙后? “桃夭,你……胡说什么呢?”颜兮整理了一下衣服,掩饰住尴尬,朝着桃夭道。 “我胡说?娘亲难道不让我叫爹爹了吗?是不是昨天晚上爹爹没有听娘亲的话,娘亲生气了?”桃夭嘟着嘴,扯着云祝的衣服,面上满是委屈。“爹爹,你快劝劝娘亲,让她不要生气了。” 此刻的颜兮就后悔的就是答应带两个小麻烦出来,真是一刻都不让她消停。 此时赶车的两人听到车里的对话,以为是夫妻两个吵架,好心的开口劝道。 “夫人,你就原谅你相公,我看公子也不是一个坏人,想必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俗话说的好,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哪里有什么解不开的矛盾?” “对啊,对啊。我家那一口子,每次生气都说要回娘家,结果每次我去道歉就都半推半就的原谅我了。要我说小伙子,你就应该拿出一点魄力来,多些诚心,你夫人肯定会原谅你的。” 云祝面不改色,“多谢指教。” 颜兮:…… 这都是些什么破事?想开口解释,可她和云祝在花府本来就以夫妻相称,此时开口不就穿帮了?不开口解释,又总觉得自己坏了人家的清誉。 瞟眼见云祝一副气定神闲,丝毫没有被影响的样子,颜兮突然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人云祝自己都不介意,她再介意就显得她没有风度了。 桃夭见颜兮和云祝两个人微妙的变化,心里暗暗有了结论。刚要再开口,颜兮一个眼神过来,她顿时就感觉自己说不出话来了。 “马上就要到了,路上多休息,少说话。” 桃夭捏着嗓子尝试了三四遍,依旧没有说出一句话,方才放弃挣扎。愤愤的瞟了颜兮一眼,伸手拽旁边的云祝去了。 十里医庐,原来凤城的一个小医庐,不怎么出名。可疫病爆发后这医庐突然间闻名起来,不少人从其他地方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就只是为了求见神医。 颜兮和云祝先一步下车,云祝回身去抱两个孩子。 这十里医庐的说不上气派也说不上贫穷,一间木屋,不大也不少,可容纳数十人。庐外晒着不少草药,旁边煎着几十个药罐,远远一股药草味扑面而来。 此时医庐外边躺着不少的人,面朝阳光,痛苦哀嚎。身上满是恶嘴,时不时咒骂,一片凄凉之景。 颜兮先一步走近,躺在地上的人看了她两眼,又低头做别的事情去了。 “爹爹,等等我。” 下车以后,云祝便解开了桃夭身上的禁术,让她可以开口说话。 谁想这小姑娘不按常理出牌,刚下车就伸手拽着云祝,说什么也不放手。桃灼不明所以,也跟着姐姐一同拽着云祝。一口一个爹爹喊着。 赶车的两个车夫见了,伸手拍了拍云祝的肩膀。 “公子好福气,生了这个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云祝微笑的回礼,牵着桃夭和桃灼往医庐处去。 颜兮正在细心查看医庐,并没有听到后面的谈话。 这时从无屋子里走出一个少年,手里捧一些药材,抬头看了颜兮一眼。 “姑娘,求药还是看病?” “都不是。”颜兮开口,“我找人。” 第二十八章 情深不寿 医庐内有乾坤,来往照顾伤者的人不绝,偶有哭泣声传来,少年一路领着颜兮众人往里走去。 里面零零散散的躺着几个伤者,锦衣华服,身边皆有照料的人。或躺或坐,面上皆是恶嘴,几个看到颜兮她们进来露出了嘲讽之意。 绕过几个床位,颜兮方才在最里面的床位看见失踪已久的花间客和朱月。 朱月躺在床上,神色痛苦,面上苍白一片,双手被花间客紧紧的握在手里。 “星儿,你一定能撑过来,你一定可以的。” “我好痛。少爷……我好痛。” 朱月一句,字字刺在花间客的心头,剜心剖骨,痛到极致。花间客用袖子温柔的将朱月脸上的汗擦去,一遍一遍的喊着‘不痛’。 “这是你们要找的人吗?”少年朝着颜兮开口道。 颜兮,“是,他是我们要找的人。” 少年看着花间客和朱月叹了口气,“天下的有情人终是要遭逢这般劫难?昨天晚上这个公子抱着床上的这位姑娘在医庐外跪了一夜,求岐老救命,岐老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出手救人。” 云祝,“那这位姑娘是救回来了?” 少年轻叹,将手里的药交给旁边的人。“食人疫变化非常,不同寻常的疫病,岐老也只能先控制住病情,再找出治疗疫病之法。” 颜兮迟疑,“岐老?他就是众人口中能解疫病的神医?” 少年,“是啊。岐老确实医术高明,不过他向来不喜欢别人叫他神医,他觉得只有贪图虚名的人才需要用虚假来蒙蔽自己和世人。” 云祝,“你们不是岐老的弟子?” 少年,“不是,我们只是临时过来帮忙的。” “小王,李叔醒了!” 问外一声响起,少年也不好耽误,朝众人笑了笑便退了出去。 颜兮目送人出去,看样子这些忙碌照顾病人的人都是这岐老在旁边招集过来帮忙的。只是……这岐老究竟是什么人,连她都不敢说一定有办法治好这食人疫,他却敢夸下海口。还有……这里怎么隐隐透露着鬼气? “花公子?”云祝上面两步唤花间客。 花间客却好像没有听见一般,眼睛紧紧盯着朱月,生怕自己一闭眼眼前的人就消失不见了。 颜兮知道此时唤人无用,转头同云祝眼神一汇便就有了决定。 两人带着桃夭和桃灼退出了医庐。 颜兮看着医庐人来来往往,“这岐老不简单。” 云祝道,“时势造英雄,他既然敢在这个风口浪尖出现,想必也是做好了准备。招集周边的人为他造势,网罗人心。明明医者父母心,他却要分出一个高低贵贱来。门外是一路人,门外又是一路人。平日里的默默无名,如今却是名声大噪,为万人追捧。” 颜兮道,“那是有必要一会了。” “不急,此次由我进去会一会他。” 颜兮本想自己进去一会,可转念一想自己毕竟是一个女子。要是这般进去,孤男寡女少不得被人指点。索性放弃,让云祝进入一会。 “如此,就劳烦云祝你了。” “无需多礼。” “爹爹,你要去哪里?”桃夭拽住云祝的衣角,很是可怜的问。 经过两日的相处,两个小姑娘也算是明白了。云祝虽是面上冰冷,可内里却是温雅的人,脾气好,待人也好。所以面对云祝也就愈发的大胆起来,什么都敢做。 “我去找医者,你们两个留在此地。”云祝低声道。 桃夭转头看看颜兮,又看看一旁乖乖站着的桃灼,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云祝抬头,颜兮尴尬的朝人一笑。 颜兮觉得单是这两日,她就把这辈子的颜面都丢尽了…… 第二十九章 九死一生 云祝一路走近,朝管事的男人说了一声,要见岐老。 管事的上下打量了一番云祝,发现人身上的衣料不差,气度也非凡,不是一般人。随即扯出一个笑容,带着云祝往里屋走去。 “要见岐老的人可不少,年轻人你是走了运,不然今日是见不到人的。” 云祝笑了笑,没有说话。 里屋。 一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神情严肃,执笔在纸上写着什么。见云祝来了,抬头朝云祝善意的一笑。 “年轻人,抓药还是看病?” “想必阁下就是众人口中的岐老,在下前来是想问下朋友的情况。” “我正是岐老,只是不知公子所说的朋友是何人?” 云祝将花间客和朱月的情况描述了一下,岐老才反应过来,愁眉叹了口气。 “那位姑娘?不是我不想救,而是现在对于食人疫我也只能控制住病情不再恶化,其他的实在是无能为力。那公子求着我救人,说是不惜一切代价。我思量再三,给那位姑娘进行针灸,再以红鸩草入药,以毒攻毒,就不知此招能否治好朱月姑娘。” “红鸩草?”云祝一疑。 “是凤城山上独有的毒草,叶呈紫色,花瓣红颜,长于阴暗潮湿处。开花散发浓浓的香味,易迷人心魂。让人忍不住去触碰,一旦徒手碰触,就是九死一生。我使用此花并非一时心血来潮,而是此花对于食人疫却有一定的作用,我方才给朱月姑娘用的。这事花公子也是同意了的,现在就看朱月姑娘能否撑过来,若是她醒了,就证明解药有效,患食人疫的众人也就有救。若是没醒……医者惭愧。” 云祝看人不像撒谎,出声安慰,“岐老不必如此,生死有命,强求不得,只是可怜花公子多年等待终是难成姻缘。亏得花老爷还让我们出来寻人,看此情形,怕是一时半刻难将人寻回了。” 岐老道,“公子不必担心,即是花老爷的吩咐,公子若是不嫌弃可以先住在医庐内,方便时刻照顾花公子。” 云祝往四周瞟了几眼,拱手拜谢。“如此,就叨扰了。” 岐老笑意应对,让人将云祝带下去。 管事的见云祝被人带走,走进几步朝岐老小声的问道。“岐老为何让他们留下?这医庐本来就小,那里还有位置容纳他们几人?” 岐老瞥眼一看身旁的人,心中一阵叹气。 “我说小张,你跟我多少久了?” 管事的也是而立之年的人了,突然被人叫小张,心里难免有些不适应,可还是硬着头皮答了。 “回岐老,我跟你两年了。” 岐老抬手意味深长的拍了拍管事的肩膀,“两年的时间还不足以让你看出我的用意和做法?” “用意?” “这花老爷是什么人?那可是凤城里数一数二的名人,手上万贯家财,宅子地契不计其数,就是凤城的县太爷见了他都不得不低头。现在他儿子在我的医庐里治病,你说我会得到什么?” 管事恍然大悟,满脸激动,说话的声音都略带些颤抖。“若是岐老治好了那姑娘,我们不就是发财了?到时还用在这个地方,苦苦支撑度日?照顾这些半死不活之人?” 岐老裂嘴一笑,“错了。不论我治没治好那姑娘,花老爷都会有答谢,我们能得到一笔不小的财产,度过下半辈子不成问题。只是……我岐老的目标又怎会止步于此?” “什么?岐老,挣钱不是我们一直以来的目的吗?” 岐老一掌拍在管事的头上,满是恨铁不成钢。“小张,你要我怎么说你?起初我们确实是为了钱,可是现在赚的钱已经够多了,再赚钱不是显得俗套了?若是我岐老能找出治疗食人疫的方法,到时整个乐胥的人都是我岐老一手救回来的。你说……到时,我们还缺钱或名?” “若真是这样,我们就是整个乐胥的恩人。说不一定国君还会给我们加官进爵,到时……到时就真的不愁吃穿了。” 管事越说越激动,险些抑制不住的跑出去找人倾诉,幸得岐老一把将人扯了回来。 “小张,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你应该很清楚。要是这事被其他人知道了,事情可就不如预期。到时出了差错,岐老我可是第一个不饶你的。” 岐老一席话同一盆冷水浇下来,管事立马凉了一半。 “是……是属下的错,属下保证以后绝对不再犯,不会向别人透露一点风声。” “行了。”岐老见达到了目的,朝人摆了摆手。“先下去看看病人,有什么情况随时来回禀。” 管事见岐老不想在说话,默默地退了出去。 屋外,云祝朝赶车的两人车夫说了一声,让他们先回去回禀花老爷情况,让他不用担心。 两人看了眼云祝,嘘寒问暖的说了两句,便驾着车回府了。 “爹爹。” 云祝未及反应,两双软软的小手就将他的手拉住了。 “爹爹,娘不要我们了。”桃夭似是真把云祝当她爹了,握着云祝眼泪婆娑的道。 云祝抬头朝四周看了一下,确实没见颜兮的影子。想来她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先去处理了。只好牵着桃夭和桃灼进屋,查看花间客的情况。 桃夭一路被牵着走,心情好了大半。带着眼泪朝着旁边的妹妹甜甜的笑了笑,桃灼见姐姐笑,心里一阵为难。 本来刚刚上神已经说了,让她们留在这里,她有事情要去处理。可姐姐偏要同云祝上仙这般说,也不知上仙信了没有。万一上仙同上神说起这事,她们不就完了? 桃灼很忧心,桃夭却是一点也不在意。在她看来能不能将两人的关系凑近一点才是正经事。 屋里,花间客依旧守在朱月的床前,眼里满是血丝,手机紧握着朱月的手。嘴里默念着什么,一遍又一遍,卑微的祈求着。似是行走在沙漠里的人,等待着最后的一滴水,有水则生,没水将会随着暴烈的阳光化成飞灰。 收拾完地方,管事的特地来知会云祝。 “公子,医庐简陋,你们今晚就住这里吧。” 云祝道,“多谢。” 管事道,“公子不必拘礼,花公子在我们医庐治病,我们礼应厚待。” 云祝笑笑,“如此,那我们就借花老爷的光了。” 第三十章 事情转机 桃夭很郁闷,本来她还想趁这个机会撮合颜兮和云祝,让他们培养感情。那想云祝将她们带到住处,说他有事,在她们身上下了一个护身的术法就消失了。 屋里小的厉害,抬眼望去竟只有一张床,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一壶茶。屋顶似是坏了,阳光从上面照下来,落在地上成片片光斑。 “这地方……难不成我们真要在这里住一夜?”桃夭有些不敢相信道。 桃灼知道她姐姐就是嘴缺的性子,上前劝说道。“姐姐。现在我们是在凡间陪颜兮姐姐解除食人疫,恢复人间秩序。不比在神界,仙衣软枕,你就先忍忍。” 桃夭骄傲的抬了抬头,“算了,算了……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吧。” 桃灼见桃夭不再执着,随机开口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姐姐最好。” “那是当然这世上除了你姐姐我对你好,还有谁对你好?” 桃灼傻乎乎的摸了摸头上的小丸子,“还有颜兮姐姐啊!” 桃夭沉默的看着妹妹桃灼,没有反驳。 时间渐渐流逝,转眼已到了黄昏。落日熔金,金色的光从窗户射入,给屋里的人披上一层金衣。 花间客一刻不曾停歇,眼里只有床上昏迷不醒的人。 突然床上的人眉毛颤了颤,下一刻竟悠悠的转醒过来。 “星儿……你醒了?!” 一声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期盼,不安,惶恐,求而不得在这一刻全都尘埃落定。 花间客看着眼前的人,一时难以自抑。眼泪从眼眶里喷涌而出,滴滴落下。 朱月见心上的人形容憔悴,声音哽咽不止。心痛极了,似针扎一下一下,刺着她每一寸皮肤。抬手小心翼翼的摩挲着花间客的脸。 “少爷,你……你不要哭了。星儿不想看到你伤心的样子,那样星儿也会心痛的。” 花间客反手握住朱月的手,“星儿不用担心,我不哭了,不哭了。你醒了,我高兴还来不及。” “她醒了!岐老,她醒了!” 一声让死气沉沉的医庐瞬间出现了生气,希望的种子从漫长的黑暗里破土而出。 “她醒了!她真的醒了!” “而且她脸上的恶嘴也消失了,手上脚上的也都没有了!”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 桃夭和桃灼站在一旁,看着重得希望,逐渐陷入疯狂的众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桃灼,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 桃灼拉着桃夭的手,朝后躲了躲。 “上神费了那么多心力都没能找出解药,这岐老随便几味药就找出解决的办法,确实不符合常理。姐姐,其中肯定存在蹊跷。” “没事。”桃夭握紧了桃灼的手,往角落走了几步。“我们都能想到,上神不会想不到,一切等她回来再说。” 此时的颜兮正在城外的阵法苦苦对抗万鬼,以及一身黑衣,身上散发出无尽鬼气的鬼者。 鬼者身形高大,一看就是男子。手中持一长戟,黑色鬼气缠绕在他脸上,让人看不清面容。 “你是什么人?”颜兮不敢松懈,阵法被破是小,若是让沉睡中的人苏醒,冲向凤城,到时一切就真的无可挽回了。 鬼者笑,“毁灭多年的神界,至今存在唯一的上神。时也命也,你注定不能存在于世。” 颜兮,“吾在与不在,一切还轮不到尔等决定。” 鬼者,“即是如此,便由我手中的戟来决定吧!” 鬼者话落,长戟在手中释放出绿色的诡异光芒。长戟尽运,飞沙走石,黑云闭月,足可见其鬼能巨大。朝着下方的阵法,狠狠地劈去。 颜兮见状,手中笛子顿时成一把流光长剑,剑锋尽利,逐月而辉,期间隐隐藏着无限的神力。朝着鬼者的长戟挡去,一时刀光石火,周围的万鬼均被震退数步。 一招足矣看出对方的深浅,颜兮一剑挡回去。鬼者顿退数步,长戟插地,竟是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来。 “如何?吾可能决定?!”颜兮长剑直指鬼者,无限上神气魄。 “这伤我记住了!退!” 一声令下,众鬼皆退。 颜兮运起神力,将整个法阵的法力再次加强,保万无一失才转头朝城里头去。 刚刚在医庐外她感受到阵法手受到不明外力的干扰,颜兮一刻也不敢耽误,运起法术急忙赶了过来。幸好此次来的鬼界中人不是很强,几招之内还无法强破阵法,她才有机会制止。 只是这三天之期已经过去了两天,只剩最后一天。若是还没有办法治疗食人疫,凤城危矣。 颜兮一路回医庐,在门口巧遇从另一边回来的云祝,面色也是不佳。 “云祝,你去哪了?” “凤城山。” 颜兮疑惑,“凤城山?” 云祝,“只是确认一些事情,不过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得出结论。” “太好了,有救了!有救了!岐老,快给我药!快给我药!” “给我!给我!” “求求你们,留一点给我,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朱月身上的恶嘴消除以后整个医庐的人都疯狂了,拽着岐老不放手,只求能得到解药,除了这令人百般厌恶的恶嘴。 岐老表现的很是为难,让人将拽住他的人拉开,才缓过来一口气。 “大家不要急,药都有,都有……” 云祝和颜兮进来的时候,朱月已经能下床走动了。花间客扶着她一步步往外走去,桃夭和桃灼跟在后面,嘀嘀咕咕说着些什么。 “爹爹。” 桃夭眼尖,先一步看见云祝,拉着妹妹就朝云祝跑了过去。 颜兮看了眼花间客意味深长的目光,以及朱月吃惊中略带羡慕的眼神,心虚不已,只得硬着头皮笑了笑。 “看不出来,云兄,你的动作还挺快。”花间客看了眼颜兮又转头看向云祝。“不过,我就说颜兮是个美人儿,不然这两个小姑娘怎么长的和小仙童一般?” 颜兮,“花公子这话就严重了,朱月姑娘何尝不是一个美人儿?” 朱月脸上的恶嘴尽消,恢复了本来的面貌。肤若凝脂,五官很是精致,那双清澈无暇的眼睛使得整个面容变得柔和。一颦一笑带着无限的温柔,撒向人心。如此面容就算不能倾国,也能倾城。 花间客笑,握住朱月的手紧了紧,“是啊。我的星儿确实是个美人。所以为了防止她被人抢去,本公子决定今晚便将她娶了。” 第三十一章 阴差阳错 花间客这一出让颜兮一懵,半晌才回过神来。 “不是……”颜兮上前将朱月拉到自己身后,一脸戒备。“我说花公子,纵然你与朱月姑娘以前就熟识。但这也才重逢几日,怎么就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朱月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你一无所知,就是你的事她也不清楚。你们是不是先熟悉熟悉,再考虑这嫁娶之事?” “不用,我愿意。”朱月朝颜兮温柔一笑,抬头看着月光下的花间客,说出了这一生她最不后悔说出的一句话。 “星儿,你……”花间客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真的愿意?” 多年的等待,多年的痴心妄想,在这一刻终于得到圆满。朱月不愿意放手,也绝不会放手。 眼睛被泪水模糊,心里却散发着丝丝的甜。 “我愿意。” 朱月花刚说完,花间客就上前就将人抱在怀里转了几圈。 “我就知道,谢谢你。谢谢你星儿,让我遇到你,让我有机会将你找回来。” 颜兮本来还想说什么,可眼前两人正在兴头上,怕是听不进去劝,只好将心底的忧虑收了回来。 凤城花府花公子娶妻,自然是春风得意,隆重非常。当下就邀请了医庐里所有人来参加他们的婚礼。并且许诺,买下岐老所有的药免费送给医庐里的患者。 有人救命,还有喜酒喝,众人自是乐意之至。 不少人还主动去布置医庐,挂红绸,点红烛,铺红毯。不过片刻,刚刚还死气沉沉的医庐,立马焕然一新,带来久违的喜意。 内屋,朱月任由一旁的颜兮给她上妆,弄头发。 “一梳梳到头,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 手里的梳子一下一下的梳过朱月的头发,口里念着的是凡间最真诚的祝福之词,可为什么心里却没有一丝欣喜之意? “颜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朱月从镜子里看颜兮的神色不是很好,忧心的开口。 “没事。”颜兮放下手里的梳子,开始给朱月盘新娘的发髻。 “没事?”朱月明显不信,转身握住了颜兮的手。 “我知道颜兮你肯定想问我为什么?为什么要答应嫁给他,为什么一点后路也不给自己留?可是是我先对不起他的,我只是想弥补曾经的来不及。” “其实当初我同你说的那个故事并非全部,那时我和姐姐一起被绑,在山寨里遇到花荣。姐姐朱婉看花荣的衣裳华丽,价值不菲。知道他不是普通人,怕人认出她来有损朱家小姐的名声,随即与我换了名字。她叫朱月,而我叫朱婉。” “姐姐在家里很少受委屈,面对山寨里凶神恶煞的土匪,便只会哭。她哭,土匪烦心就来打我们。我怕土匪打,但我更怕旁边的华衣小公子因为被我们连累而生气,朝我们出手。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笑着同我一起哄姐姐。” “我一直记得他的那个笑,温润如玉,身上好像带了光,将我从无穷的黑暗里拉了出来。后来的相处,我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他了。他叫我婉儿,可是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不喜欢他叫姐姐。我让他叫我星儿,我想即使不能让他知道我的真名,让他记住星儿也好,星月相辉,日夜相伴。” “优秀的东西没有人不喜欢,人,也是。后来的几天,姐姐不哭了,只是一双眼睛时不时往花荣的身上去。那时我就知道,姐姐也喜欢上了花荣。而我和花荣,那个神仙一般的小少爷是不可能有结局的。” “我好想时间走慢一点,让我可以多和他相处几天,可惜凡事不是想就能实现,命运也不会因为一人而停止或是改变。官兵来救我们出去的时候,我记得他拉着我的手无比郑重的说,他喜欢我,长大以后他回来娶我。” 故事听到这里,颜兮差不多能预料到结果了。 一个是府里至若珍宝的小少爷,一个是不受宠的庶女。一尊一卑,云泥之别。他们想要在一起,其中的苦难不言而喻。 果然说到这里朱月也顿住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角逐渐渗出泪来。 “后来呢?”颜兮试探的问。 “后来?我脑袋里总是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我和他不可能,可心中却控制不住的去想他,去期许。想着……说不一定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会来娶过。然而,多年的等待盼来的却是花府花老爷替儿子花荣向朱府提亲,想要迎娶朱家老爷的嫡女朱婉。” 颜兮道,“这是不是误会?” “是不是误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从花府想朱府提亲以后,娘便把我调去了别苑伺候,不让我在众人的面前出现。好几次我想出去见花荣,想问他为什么?可刚到门口便被人抓回来,打断了腿,过了几个月才好全。” 颜兮有些吃惊,虽是知道凡间的嫡庶分明,可到了这个地步,这些无用的规矩当真比不上活生生的人命? “你娘呢?她都不管你?” “我娘是妾,因家里穷才被卖到朱府给爹做妾,她无权无势,也没有可靠的婆家。只能卑躬屈膝,忍辱负重在那个宅子里活下去。我不怪她,也不奢求她能来救我。” “你……”颜兮想安慰朱月两句,可到了嘴边又觉得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 “后来,到了花荣迎娶姐姐的那日,我趁着众人放松的时候,偷偷的跑了出去。却在路上听到新娘昨天夜里,同一个江湖男子私奔了。” “私奔?” 听到这个词,颜兮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花荣会变成后来人见人恨,留恋花场的花间客了。自己在成亲的时候,被人戴了那个大一顶绿帽子,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想不疯都难。 “嗯。我想出去找他,可是被父亲看见了,他派人又把我关了回去。我知道父亲收了花府的聘礼,也知道花荣想娶的是我,可父亲为了家里的前途,为了姐姐嫁个门当户对的人。便让姐姐代替我,嫁给花荣。如今姐姐同人跑了,他更不敢让我出去,让花府的人知道真相。” “我也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只知道有天晚上,有婢女偷偷跑进我的房间,咬了我一口。就在她要将我打晕的时候,有人及时闯进来。将我和她绑了起来。” 颜兮,“那婢女得了食人疫?” 朱月点点头,眼里带着沧桑,“他们觉得事情过了这么久,花府的人早就不记得了。也不想在养一个随时会吃人的疯子在身边,所以就将我从朱府里扔了出来,让我自生自灭。” “丧尽天良!”颜兮听到这里怒不可遏,手里的梳子应声而断。 朱月被吓了一跳,伸手握住了颜兮。“颜兮,你不要生气。现在我不是好好的?花荣又对我这么好,我马上就要嫁给他了。那些事情过去就让她过去吧,我现在只想和花荣在一起,白头到老。” 说到这里,颜兮心里一阵酸涩,看着朱月充满希望的眼睛,心里的话百转千回,就是开不了口。 第三十二章 拜堂成亲 明月高悬,月光柔和的照着地上的一对红衣人儿,红绸的两端连着两个相爱的人。 成亲仓促来不及派人通知花老爷,花间客便以岐老救了朱月,乃是他们的大恩人的名义,让岐老居于高堂之上。 岐老知道自己的药可以卖出去,小赚一笔。心里一早乐开了花,看着谁都是一脸笑意。 诸位身患疫病的人站在周围,看着中间的一对新人,心中无限感慨。 患难见真情,大劫过后依然在身边,不离不弃,乃是此生之幸。 管事的清了清嗓子,确定没什么差错了,方才大声的喊出来。 “一拜天地。” 新人转身拜向天地。 “二拜高堂。” 语落,云祝看向一旁的颜兮,眼神确认事情的结果。 颜兮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事情毫无转圜。她已经同朱月说了真相,至于她信不信,是否愿意沉沦,一切都在她自己。 桃灼第一次看到如此特别的仪式,心里满是疑惑。 “他们这样做了,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吗?” 桃夭道,“傻妹妹,这就是石老跟我们说的成亲。凡间的男女只有成了亲才可以一辈子在一起。” “原来这就是成亲吗?”桃灼傻傻的道,“那颜兮姐姐会和云祝哥哥成亲吗?” 桃灼的话说得不大,但旁边的颜兮和云祝不是凡人,想不听到都难。 颜兮心中一片尴尬,急忙伸手捂住了桃灼还要在开口的嘴。 “小灼,你……你刚刚不是饿了?让你姐姐带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 “我……我不饿。”桃灼心中一阵奇怪,她明明没有说,为什么上神非要说她饿了? 桃夭有些看不下去,拉着桃灼的手往厨房方向走去。“笨妹妹,她是恼羞成怒,不想你再说呢?” “恼羞成怒?什么是恼羞成怒?”桃灼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发现对于凡间的事她果然不是很了解。 “夫妻对拜。” 一声落下,中间的两人相互对拜,从这一拜以后两人便是真正的夫妻。 结成伴侣,共度白头。 颜兮深深的看了朱月一眼,叹了口气。 礼成,新娘由人扶着进了新房里。众人在外面吃吃喝喝,花间客身着红衣,眉间是掩盖不住的春意,抬酒敬众人。 就在众人都在兴头上的时候,周围的气氛猛然一变。本来还在高高兴兴饮酒的人突然狂性大发,被药物压住的恶嘴再难控制,张开大嘴,漏出獠牙,朝着在场的其他人冲了过去。 酒碗落地,嘶喊声划破四野,在空荡的夜晚显得格外的诡异。 管事的在同一个男子饮酒,结果酒还没进嘴里,就被对面的男子一把将手里的碗打掉了。管事正要发火,却见那人身上的恶嘴流着口水向他冲了过来。 虽是这个情景见了不少回,可还是不免有些害怕。管事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想跑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云祝伸手一把将人拽了回来,发狂的男人攻势太猛,难以停住,下一刻直接扑在了地上,溅起一地灰尘。 “小张?快去药房里将药粉拿来!” 岐老显然也被吓了一跳,边挡着想要咬他的人边大声的喊道。 管事听到朝云祝道了声谢,急急忙忙的跑到里面拿药粉。 如今是在众人面前,颜兮不好施展神力。只好拳脚相斗,尽量避免患病者袭击正常人。可这些人不知怎么了,比平日里凶残了不少,见人就咬,力大无穷。面对朝自己扑来的病人,颜兮不愿多伤性命,可双拳难敌四手,一时竟然感到吃力。 “药来了!”管事跌跌撞撞抱着药罐跑出来,扬手往几人身上撒了不少的药粉。 药粉是撒了,可本该恢复正常的众人却不见动静。管事的不信,抬手又扬了几把药粉,可依旧没用。 眼见不管用,旁边的人又朝自己扑过来,管事顿时吓的魂都没了,丢了手里的药罐,朝岐老身旁跑去。 “岐老,药粉没用了,我们怎么办?” “什么?我亲自炼制的药粉怎么会没有用?!”岐老用凳子拼命挡着面前想要咬他的两人,大声喊道。 “岐老,药粉确实没有用。我想……我们还是快逃命吧,不然就要被他们生吃了!” 岐老转头看眼正在同疫病者搏斗众人,明显处于劣势,随即下了决心,一把推开前面的两人。找了个人少的出口,同管事的一起逃之夭夭了。 颜兮瞟见两人跑了,心道,果然是贪生怕死之徒。 情势不利,更让颜兮慌乱的是,本该同他们一起留在这里抵抗病者的花间客不见了身影。 就在颜兮反应过来的时候,本该在厨房的桃夭和桃灼跑了出来,面上一阵慌乱。 桃灼大喊,“颜兮姐姐……你快来!朱月姐姐……她……她不好了!” 一声落,颜兮同远处的云祝眼神一汇,彼此心中了然。 事到了这个地步,只能动用术法了。 就在颜兮要用神力将在场的众人制住的时候,突从远方飞来一把剑,直插入地,剑气四溢。 “半夜三更不睡觉,吵什么吵,烦死了!” 语落,忽从房顶上跳下一红衣人。身形俊逸,武功了得。身手飞快,游走于众人之间,不过片刻病者全部被点了穴位,站在原地动不了了。 红衣人的身手太快,刚刚根本没看清,外加现在他是背对着众人的,颜兮更难确认身份。 看背影和身上的衣服,分明是个姑娘的模样,可刚刚传来的声音分明是个男子。 不管是男是女,目的为何。这次终归是他帮了忙,颜兮试探的开了口。“多谢大侠仗义相助。” “吵死了。” 红衣人说完,拔剑潇洒的跃上房顶,移形换影之间不见了身影。 人走了,颜兮也不敢耽搁。急忙同云祝一起进了朱月和花间客的新房,桃夭和桃灼跟在后面。 桃夭,“刚刚我和桃灼在厨房听到这边有朱月姐姐的痛苦的声音传来,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想着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我们不敢进去,才跑出去找你们的。” 第三十三章 恶鬼挖心 “啊……”桃夭一声叫了出来。 云祝急忙回头将两个小姑娘的眼睛蒙住,“你们两个先出去。” 桃夭被刚刚的情形吓了个够呛,哪里还敢留?拉住妹妹的手慌慌张张的转头走出了门。桃灼跟在最后,什么也没看见,一脸不明所以的跟着走了出去。 屋里,红烛依旧,却已物是人非。 朱月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角还有泪迹,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似在昭示走时的平静。一身红裳尽数被鲜血染红,从胸口到四周。而里面的心却人被生生的挖走了,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窟窿,空荡荡的留在那里。 如此情景,说不出的诡异,也难怪桃夭和桃灼会被吓到。 云祝走上前左右查看一番,拿起一旁的红盖头将朱月的脸盖住。 “身上的心被人挖走,一击致命。尸体的热度还在,应该是在不久之前。” “我去抓人,将她的心找回来!”此时的颜兮想起刚刚朱月还站在她面前同她说话,那么的开心,那么单纯,想着嫁给她心里最爱的人,如今去满身寂凉的躺在此处。顿时无限的悔恨和无奈从心底涌了上来,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 “颜兮,冷静。”云祝看颜兮的状态不是很好,开口劝道。“敢当着我们眼皮底下挖心,就证明行凶者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现在追去,只怕是陷进不断。还有……朱月她被挖心,不是普通人所为,上面隐隐有鬼气透出,鬼族出手生机尽夺,就算你将心找回来只怕也是为时已晚。” “那我们就什么也不做吗?”颜兮望着床上的人,情绪失控的大喊了出来。 此句一出,颜兮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情绪控制了。为首者,切记为情绪所控,不能控制情绪就证明自己有了为敌人所攻的弱点。颜兮随机收敛了激动的情绪,朝云祝安慰的一笑。 “凡事有可为,有可不为,我只做自己觉得对的。劳烦云祝替我护住朱月的心脉,我去去就回。” 云祝还想再说,颜兮瞬间化成白光离开了。 颜兮沿着鬼气一路追出了凤城。到了城外鬼气才愈渐浓郁了起来。黑云闭月,鬼气翻涌。 “尔等,今日真是惹到吾了!” 颜兮话闭,衣袖一挥,庞大的神力凝结成巨大的金色光团,朝着鬼气飞驰而去。光团进入,鬼气顿被打散。 “花间客,还不现身?!” “原来上神一早就将我认出来了?那为什么还要让我去接近朱月,让我这么顺利的挖到她的心?” 说话间,四散的鬼气重新凝聚成人形模样,花间客摇着一把折扇从鬼气中现身。 不似凡间的装扮,此时的花间客一身花色长服,衣服上绣着不同要类型的花,五颜六色,争奇斗艳。 五官邪魅,勾人心魂,浑身上下是浓重的鬼气。 颜兮看着花间客,眼神冰冷。“将朱月的心还回来,尚有活命的机会。不还,今日就让你从三界彻底消失。” 花间客扇子在手,满脸的漫不经心。 “是吗?上神有那么大本事,可把我吓坏了。要不,你别要那什么……云祝上仙了。选择和我在一起吧,我会好好对你的。” 颜兮见花间客顾左右而言他,知道在谈下去也没用,瞬时长剑在手,朝着花间客所在的方向刺了过去。 花间客以扇子抵挡,颜兮剑快,身形更快,化虚为无,化繁为间。虚虚实实,简单繁复之间,招招逼命,步步杀机。花间客也不敢掉以轻心,拿出扇子小心应对。 两人你来我往数十招,周围风云变幻,神力和鬼气割据周边一切,尽化飞灰。花间客的扇子耍的很好,却不敌颜兮的剑逐渐落下下风。 “上神何必赶尽杀绝?”花间客又一次挡住颜兮要刺进他心口的剑,费劲的道。 颜兮,“把心还回来!” “看来我与上神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这心,恕在下不能给你。” 颜兮刚想将花间客打个重伤,逼他交出心。不想他早有准备,引颜兮踏入他早已准备好的阵法之中,绿光从脚下乍现,向四方延伸而去。顿时风云涌动,无数的鬼灵带着无比的巨大的恶意朝颜兮扑了过来。颜兮以剑为引,看准阵眼,一剑破阵。 阵破,无数的鬼灵发出凄惨的叫声,随后化成黑烟消失不见了。 颜兮收剑,再往四处看时,已不见花间客的影子。 第三十四章 冤亲债主 第二天一大早,无数的官兵涌进医庐。 桃夭和桃灼正在床上睡觉,听到声音模模糊糊爬起来。 “朝廷已经下发了文件,将患疫病的人送进隔离区。你们全都给我老实点,跟着我们走!” 医庐里几十个官兵将医庐前前后后包围起来,水泄不通。 昨天夜里红衣人的点穴术还没有破,众人还站在后面的院子里。云祝上前查看,发现众人已经恢复了神智,便给他们解开了穴道。 站了一夜,众人累及纷纷跌坐在地。 “诸位,抱歉。昨夜实属无奈,云祝才出此下策,还望各位恕罪。” “公子不必如此,我们知道自己的情况。” “对啊!我们不怪公子。” 云祝朝众人拜了拜,“多谢诸位。” “我听外面的声音,是官府要来抓我们?如此疫病,一旦被抓起来,我们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对!我们绝不能被抓起来,不能被抓!” “岐老的药不是能治好食人疫吗?昨天那个姑娘,她……她就是被那药治好的,我们快去找药,找到了药就不用被抓了。” “找药,我们快去找药!”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从地上起来,朝药房里去。 云祝先一步拦在众人前面。 “诸位请冷静,岐老那药并不是解药,也无法医治各位身上的疫病。” “什么?不是解药?” “我明明看见那姑娘身上的恶嘴消失,怎么不是解药?” “我不信……” 云祝知道众人一时无法接受好不容易燃起来的希望破灭,可一味地自欺欺人只会让事情越变越糟。 “昨日的姑娘已经死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句话出口,众人的脸色精彩纷呈,有几个承受能力差的,顿时摊坐在地上。 这时,医庐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数十个官兵闯进来,为首官兵将周围连同云祝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摆了摆手,“将身染疫病的人全都给我绑起来,押进隔离区。” “我不要去,还有你凭什么决定我们的生死?!” “对!你凭什么将我们关起来?!” “凭什么?” 几个胆大的男人朝为首的官兵怒呵道。 为首的官兵一听这话,怒上眉山。上前几步,抬手就要往刚刚带头起哄的男人脸上打去,却被云祝一把握住了手,再难使力。 “你是谁?”为首官兵一脸怒意的问道。 云祝面不改色,“在下云祝。” “云祝是谁?你们认识?”为首官兵朝后面的数十位官兵问道。 “不认识。” “不认识。” “没听说过……” “呵。听到没有……他们说没听说过你。”为首官恶狠狠地甩开云祝的手。“小小贱民还想管老子的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是!” 接到命令旁边的两人上前要将云祝抓起来,不想旁边突然飞来两个石子,生生将两人的腿打折,直接跪倒在地。 “你们?我说了多少遍了?说了多少遍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连华一身蓝衣从医庐里走出来,脸上依旧挂着一副欠揍的笑容。那笑容在看到云祝的瞬间,更是犹如大坝崩塌,泛滥成灾。云祝费了好大功夫,才忍住把人扔出去的冲动。 “师爷。” 为首的官兵刚刚还一副气势凛然,不可一世的模样。看到连华的瞬间,气势陡转,点头哈腰的走到连华跟前,尽是讨好。 “还知道我是你们的师爷?嗯?” “知道……知道。我们怎么敢忘记师爷你?” 连华伸手揪起为首官兵的耳朵,人立马疼的叫了出来。 “师爷,轻点,疼,轻点……” “我说了多少次,让你们改改平日里恃强凌弱的作风。怎么?师爷我说的话……听不进去?” “没有……没有。”那官兵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师爷说的话我们那敢不听?” 连华,“我看是县太爷对你们太好了,让你们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连我的冤亲债主也敢动?!” “冤亲债主?谁?” “这里就这么几个人,还要我提醒你?” 为首的官兵往四处看了一番,眼睛最终落在了云祝身上。随即哭丧着脸向云祝求饶,“云公子是在下不懂事,冒犯了您,您行行好,让师爷饶了我吧……” 云祝不知连华是怎么在几天之内忽悠上了师爷的位置,但这好像是连华一贯以来的作风,便也没有多问。 对于眼前人的求饶,云祝看了两眼,“放了他吧。” 连华得了令,松开了手。 “算你运气好。” 第三十五章 所谓真相 食人疫传染的范围越来越大,国君四处张贴告示,寻求有能之士解决疫病。自告奋勇站出来的能人异士不少,方法千万种,可终究难更其症。国君无奈,为了不让受疫病的人群扩散开去,只得下令将病者集中,统一看管。 连华那日被抓去,凤城县令言辞凿凿,说他杀了人,染了血,要将他斩首,以告死者的在天之灵。 连华是谁?仙界的星君,向来都是被万人敬重,忽悠界里的好手,又怎有可能被凡间小小的县令诬陷?不过是略施仙术,解除了县令被下的鬼族术法,加上他惯于忽悠的本事,三言两语就说服了县令,还从他手里混了个师爷的位置。 “怎么样,你们的连华哥哥厉害吧?” 连华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姑娘,口若悬河说着自己这几日来的丰功伟绩。可惜两个小姑娘的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桃灼叹了口气,扯着连华的衣袖道,“连华哥哥,我看上神的脸色不是很好,你去安慰安慰她?” 花间客设的阵法虽不怎么高明,但始终拖延了颜兮的脚步。她寻着花间客的方向追出数百里,神识感应千里,却始终没见影子。 没有找回心,颜兮就是有通天之力,也难让朱月恢复。只得用法术保住她一丝丝灵魄在体内,维持着活死人的状态。 颜兮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朱月苍白无力的面容,心中悔恨和气愤不断翻涌,整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近。 连华虽不知其间发生了什么事,可颜兮和云祝的态度,再加上桃夭和桃灼的说辞,不难猜出发生了什么。只是他向来只会忽悠人,安慰人这事他只怕火上浇油,适得其反。 连华道,“不是我不想安慰,而是为了你们上神,我还是不开口的好。” 三天期限转眼就至,再找不到解药,阵法破。鬼界加上城外已失神志的众人,凤城今日注定是一场血雨腥风。颜兮没有多余的时间难过,最后看了朱月一眼,转身走了屋。 两个孩子见颜兮出来,急忙上前拽住人。 桃灼,“颜兮姐姐你没事吧?” 颜兮抬手摸了摸桃灼的头,安慰的道,“没事。” 桃夭知道颜兮,话越少就证明事情越严重,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颜兮,“不知师爷打算如何处置这里的病人,可要押入隔离区?” 连华摆了摆手,“这是朝廷的意思,想必国君是穷途末路了,将人隔离起来,至少可以保住部分的人,安抚民心。将他们放在外面,势力单薄,也不见得是好事。” 颜兮权衡利弊,觉得连华说的话不无道理。现在的情势,将人留在外面,确实不是好办法。 连华,“对了。云祝让追的人已有下落了。听说两人昨晚上跑到花府大闹了一场,说是救了花府的公子要花老爷给他诊金。花老爷阅人无数,两人半夜仓皇来访,神色可疑,一看就非良善之辈,便遣人将两人轰了出去。夜里城门紧闭,他们出不了城,刚刚我又通知守城的人仔细盘查,他们二人就是插上翅膀也断难出去。” 话刚落,医庐外一阵叫嚣。几个衙役押着衣衫不整的岐老,医庐管事走了进来。 云祝站在一边,看着两人,脸色晦暗不明。 “你们干什么?我是大夫,平日里安分守己,救人无数,你们凭什么抓我?!”岐老边挣扎边大声嚷嚷道。 管事的一脸害怕,被人抓着哆嗦个不停。“岐老,我还不想死。现在可怎么办?” 昨天夜里行事匆忙,光想着保命,忘了带上钱财,想回来拿又怕被得病的人生吞活剥了。岐老说去花府讨钱,结果到花府刚说几句话就被人赶了出来,弄了一身的晦气。也幸亏岐老平日里喜欢将钱藏在鞋里,被花府的下人刺激了一下,当下就拉着他往青楼里喝花酒。 美人在前,美酒相伴,何人可挡?管事几杯酒下肚,顿时就不知今夕是何夕。等早上清醒,就被衙役拖出青楼。 “什么怎么办?你问我,我哪知道。”岐老瞪眼望着押他的两个衙役,恶狠狠的道。“我倒要看看,我岐老一没杀人,二没害命,他们要治我什么罪!” “趁食人疫霍乱天下,以活人试药,枉顾性命,谋取钱财。见情势不受控制,转身便逃之夭夭,丝毫不见医者的良善。你说凭什么治你的罪?” 云祝走进,一双眼睛将岐老上下打量个遍。那眼神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带着无限的寒意,寒意化刺,将岐老穿了一个彻底。岐老不由打了一个哆嗦,调整了好一会方才压住浑身的不自在。 “云公子这话可是说笑了。岐老我所做的一切自始至终都是为了众人,哪里来的谋财取命?” 颜兮从屋里走出来,见小人狡辩不认刚要开口,云祝突然从怀里拿出一株药草,扔在地上。 第三十六章 毒草红鸩 “且问岐老,地上的这株药草为何?” 岐老低头看那草药,叶呈紫色,花瓣红艳,花上笼罩着一股奇异红气。乍一看之下总觉得有些熟悉,可又记不起是何时所见。思索了半日,都没想出结果。 “我虽……为神医,可人非完人,又岂能面面俱到?此药草,我……不曾见过。” 岐老说完来暗自庆幸了一下,如此说辞既保住了面子也可谨慎应对云祝问此药草的用意。 云祝听人说完,意味深长的望了岐老一眼。“是吗?岐老当真不认识这药草?” 岐老被云祝致意的神情心里吓了个机灵,垂眸又瞟了几眼地上的药草。 “云公子这是何意?是在试探了医者的能力,还是瞧不起岐老我的医术?!” 云祝见岐老面露恼色,低头将地上的药草捡了起来。 “岐老当真不识此药草?” 岐老道,“什么药草?为何我要识得?” “看来岐老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不就是当日你同我说的红鸩草。” 此语一落,岐老方才想起当时为了打消云祝怀疑,随口编的谎话。原本他以为云祝不懂药理,随口编一个不存在的药草,定能蒙混过去,却不想云祝竟能找到和他描述相差无几的药草。 云祝,“我记得当时岐老您说这红鸩草剧毒无比,散发迷惑心智的气息,触摸花瓣的人九死一生。在下运气不错,没有被伤到,就是不知此药吃下去会如何?” 岐老朝云祝尴尬的笑了笑,“云公子这是说笑了,为医者要识得这许多的药草。偶尔不记得或是忘记某种药草,也是人之常情,公子又何必如此咄咄相逼?” 岐老此话不说云祝,就是连华一个外人听着都想将这厚颜无耻的暴打一顿。旁边的两个小姑娘恨的牙痒痒,要不是连华死命拉着她们,估计早就不管不顾的冲过去了。 桃夭死命的扳开连华的手,想要上前。“连华哥哥你放手,让我们去帮爹爹。” “爹爹?什么爹爹?!” 连华只感奇怪,开口问道。还没等桃夭回答,颜兮一个警告的眼神过来,桃夭只得不情愿的闭上嘴。 颜兮,“桃夭,不准在你连华哥哥面前胡说。” “知道了。”桃夭撇嘴道。 “不是,到底谁是你爹爹?”连华没听到想要的答案,不死心的问道。 桃夭,“爹爹?我哪有说爹爹?连华哥哥你听错了。” 云祝见岐老死活不认也不生气,将手里药草朝人凑了过去。 “既然岐老不记得了,那还请岐老帮忙确认一下,这红鸩草到底有无剧毒。若是有毒,也好提醒众人多加防范,免去不必要的伤亡。” “你想做什么?”岐老能感受到云祝此意不简单,现在受制于人,此药草有无剧毒尚未可知,若真有毒,那他非是必死无疑。“我告诉你们,不要乱来。” “都说岐老是神医,试毒对岐老来说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在下就先替众人谢谢岐老的医者之心。” 管事一听这话,吓得腿都软了,要不是衙役拉着,估计早就摊在地上了。 岐老到了此时面上终于憋不住,又惊又怕,朝着云祝就是一顿咒骂,“云……祝,你敢?!我再怎么说也是良民,今日你当着各位差爷的面,行如此害人之举,你就……就不怕天谴,就不怕县太爷饶不了你?!” 云祝将药草揉碎,紫色的叶子掺上红色的花瓣,暗色的汁水顺着云祝手指分明的水流了出来。 ”县令管不管我不知道,但……本师爷说什么都是要管的。”连华说完放开拉着两个孩子的手,缓步上前。在云祝的身旁站定,抬眼将岐老上下打量了一个彻底。“来人,将这人的嘴给我弄开!张大了!” 本以为是救星,没想却是催命符。岐老一个不爽,正要骂人,却先一步被衙役捏住了嘴。 “你……你们……敢……” 连华轻笑两声,“敢不敢,岐老喝下去不就都明白了?” 纵使岐老巧舌如簧,狡猾成性,到了无力回天,性命攸关之时,也不免漏出人性的弱处来。看着云祝越发接近的手,以及上面落下的滴滴毒液,终究还是先一步崩溃。 “别……别……别……云公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此时的岐老早被吓了个半死,涕泪四流,哭嚎着道。就差上前抱着云祝的大腿,跪地求饶了。 云祝停住手,“你同花间客是什么关系?” “他……” 连华见人迟疑,拍拍岐老的肩膀。“来人,将人的嘴掰大些,神医好试药。” “别……别……我和他根本就不熟,是他几天前主动找上我,说有一个赚钱的机会。” 连华,“什么机会?” “他说他有办法治好食人疫,还可以将治病救人的名声给我。但是我要帮他保守秘密,不让别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第三十七章 原本面目 “食人疫如此邪毒,食肉饮血。凤城乃至于整个乐胥,提起此病人人自危。我行医十多年,一直都是名不见经传,在乡下的村子里没少受人白眼。世道不公,我这不也是想自己过得好点,让众人不敢小瞧我,这才……” 岐老越说越小,到最后差不多没声了。 颜兮上前两步,“你与花间客相识多久?不过几面之缘你就信他,认为他能治好食人疫?” 岐老,“当时……他出手阔绰,抬手就是一百两黄金,衣着气度更非常人。何况他自称花府少爷,我……” “你觉得就是花间客不能找出治病的方法,给你名利。你也可从花府小赚一笔,反正对你来说这只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连华看穿了岐老的如意算盘,不带迟疑的拆穿。 自己的私心被人看穿,岐老脸上终归有些挂不住,“……是。” “除了这些,花间客可同你说过其他事情?”云祝接着道。 岐老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没了,他就只让我配合他演戏。至于解药,小张同我观察了他两日,他除了发呆就是照顾那姑娘,期间也没出过医庐,我至今也没想明白他哪来的解药。” 连华,“看来这花间客不简单,布局深沉。这疫病与他只怕也脱不了关系,若是爱,那他为何要在成亲当晚亲手剜出朱月的心?若不是爱,他为何要费尽心机医治朱月身上的食人疫?还有他的那些情深似海,爱意不绝,难不成都是装不来的?就为了骗过众人?” 云祝看了两眼岐老,估计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便让人把他们押回衙门。 岐老见云祝把毒草收回去,松了一口气,立马瘫坐在地。一旁的管事早就憋不住了,见岐老没事,下一秒竟嚎啕大哭起来。若不是岐老还活着,颜兮都要以为他是在号丧了。 两人由衙役押往县衙,疫病横行,有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自己染上疫病。也有人利欲熏心,想趁乱发财,谋名取利。 “我说,云祝。你手上的药草从哪弄来的,这样子看起来怎么同寻常的药草不一样?该不会真的有毒?”连华握住连华捏药草的手,上下观察了一番。 “没毒,不过是障眼法。”连华说完将手从连华的手里抽了回来。“试探他一番而已。” 那日听了岐老的话,云祝便赶到了凤城山,寻找岐老口中的红鸩草。以神识感知,凤城山确为灵杰圣地,药草众多,但其中却没有红鸩草。 加上前面岐老漏出的破绽,云祝大概猜出了一些,今日此举也只是为了确认一些事情。 连华见人将手抽回也不生气,相反很是自然的抬手搂住了云祝。 “想不到小云祝也有算计别人的时候。” 一句话出口,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颜兮没想到连华同云祝以前的关系竟是这般熟络,心中不免疑惑究竟是何事才让两人这般生分。 两个小姑娘看得出连华和云祝的关系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相处数日,云祝对连华始终是爱搭不理,两人说话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连华对云祝突如其来的示好,着实吓了她们一跳。 将手放下去的瞬间连华就后悔了,楼着仙界第一美男云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色由红变白活像搂了一个烫手山芋。 幸得云祝这次没有多在意,只是开口将话题岔开。 “今日是第三日,时间不多了。” 颜兮回神,“我知道,今晚免不了一场硬仗。桃夭,桃灼,你们待在你们连华哥哥的身边,不准乱跑。” “我不要!”桃夭听完立马绷起了脸,满是不乐意。 桃灼没说话,绞紧的手指却出卖了小姑娘的心思。 纵使颜兮位列上神,神力高深,可鬼界人多势众,上次绑架失败难保他们不会故技重施,颜兮不敢赌,也不能赌。“是入神墟还是留在连华身边,你们自己选。” 桃夭还想再说,连华先一步将两个小姑娘搂了过来。“跟在哥哥身边有糖吃,乖。” 疫病盛行,没有几个人相信自己进了所谓的隔离区还能出来。哭喊着,求饶着,死活不愿意去。众人软硬兼施,费了好大劲才将人全都带走。 日落黄昏,整个凤城被渡上了一层金纱,神秘又透出一股与往日不同的气氛。 近日凤城可闹开了,话说花府的小公子,前几日找了一小姑娘。身染疫病,相貌平平。本以为是入不了小公子的眼,谁想人家偏偏入了,小公子还对她百般宠爱,为她顶撞花老爷,还亲自为她去求药治病。 要说小公子素是花间常客,与众多姑娘暧昧不清也没什么。只是这次小少爷又是吵架,又是深情不改的,众人以为这次小公子是改邪归正,不由为自家的姑娘松了一口气。 谁想今天一大早,小公子又回来了。身边空无一人,一身锦袍,潇洒无羁,见姑娘就笑,可不就是前面祸害无数姑娘的花丛浪子? “少爷,怎么……怎么就这样回来了?” “少爷不这样回来,你还想他怎样回来?我们少爷什么性格你不知道?那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什么姑娘都入不了他的眼,进不了他的心。一个小小的庶女,无权无势,无才无德,也想留住少爷的心?” “话是如此,可人姑娘毕竟也是无辜的。本少爷这样一弄,姑娘失了名声,往后谁还敢娶她?” 两个小厮正议论,花间客突然从背后凑了上来。 “那是她自愿的,与本公子我有什么关系?若不是她禁不住本公子的追求,贪恋人间虚无缥缈的感情,何至于到今日。天作孽犹可赎,自作孽便只得自求多福。” 背后编排主子还被主子听到,两个小厮吓得魂都没了,连连后退,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求饶。 “少……少爷……我们不是故意要说那些的。求少爷饶了我们……” “少爷赎罪,我们再也不敢了。” “求他做什么?求他做什么?!”岐老爷被儿子气的不行,让下人扶着一路骂了过来。“你这个孽子,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不知羞耻的东西,花家祖宗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花间客笑意上前扶住花老爷,“父亲这话可就严重了,儿子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怎么丢花家祖宗的脸了?” 本以为儿子只是喜欢女人,喜欢玩闹,心里面还是良善的,可听到儿子说出此般大逆不道的话,还觉得理所当然。花老爷突然感觉也许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自己的儿子根本就不是小时候好孩子了。心口一阵巨疼,反手就打了花间客一耳光。 第三十八章 纯灵之气 一巴掌下去,不单是花老爷,在场众人皆是一脸不敢置信。 众人的印象里,花老爷对于自己唯一的儿子向来都是百般呵护,千般宠爱。就是小少爷在外调戏女子,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花老爷顶多也只是骂几句,从不曾出手打过人。今天却下了狠手,将小公子的脸打红了一片。 打完人的花老爷自己也被自己吓到了,看着儿子的脸,心疼的不行。伸手想要摸摸,却被花间客一巴掌打了回来。 “哈,哈,哈……真是可笑,可笑!” “荣儿,爹……爹不是故意的……”花老爷急忙开口解释。 “故意?你觉得现在我还会在乎这些?果然……这世间最不能相信的就是那些虚伪的感情。既然不能相信,那不如都毁了!” 花间客说完,面色突然变得狰狞,一改之前的风流姿态,桃花眼里满含杀气。抬手掐住老老爷的脖子,死命的收紧。 众人反应过来被吓了够呛,急忙上前想将花间客拉开。可不知为何,花间客的力气比他们大太多。数十人去拉,使尽力气竟还是纹丝不动。 反观花老爷,喉咙被制,早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双眼通红,一张脸变得铁青。 “你们,何必呢?” 花间客看着花老爷一息尚存拼命求生的模样,咧嘴笑了开来。 “我说诸位又何必大费周折,老爷子死了,这花府还是我花荣做主,你们日后也要留在花府。我喜欢聪明的人,相信大家的选择不会令我失望。” “这……” 不少人听着这话,迟疑了片刻。 就在这个空档,云祝和颜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屋顶跃下。云祝一把拉开花间客掐住花老爷脖子的手,与之缠斗起来,颜兮则配合上前接住了人。 “想不到,你们来的比我想象中要早些。”花间客说完,震开拉着他的众人,上前同云祝过起招来。 脖子受制解开,花老爷拼命吸了几口空气后剧烈咳嗽起来,声嘶力竭,好半晌才缓过气来。 “花老爷,您没事吧?” 颜兮出声,花老爷才回过神来,朝着颜兮郑重一拜。“多谢两位的救命之恩,花某……花某无以为报。” “公子还会武功,我们怎么不知道?” “是啊!这武功比我见过所有人都要厉害。” “那位云祝公子也不差,就是不知两人谁赢?” 旁边的小厮婢女见两人打得火热,便开始议论起来。 “云祝上仙,仙界第一美男,天君老儿最倚重的上仙,不差。” 花间客说完,化出长剑在手,白玉为柄,利铁为刃,锋芒尽露。一身衣衫由鬼气浸染,变得花枝招展。长剑一挑朝着云祝刺了过去。 云祝以静制动,找准剑招的破绽,有惊无险的避过,一攻一避,转眼两人已过了数百招。 花间客见云祝身形缥缈,游刃有余,心里不明涌出一股怒意。招式越发狠厉,剑到极致。瞬发万剑,将云祝团团围住,利刃破风朝着云祝飞驰而去。 反观云祝对上花间客杀人取命的剑,身不动心动。白色的衣袍随剑风猎猎作响,抬手化出若木神杖,默念咒法。咒法生效,自脚下形成白色法阵。法阵携巨大的锁链,看似无序的招摇,却将花间客的剑依次缠住。 斜阳消逝,黑暗席卷而来。 锁链和利剑碰撞纠缠,响声不断,火花四溅,整个花府上空犹如白昼重临。 花间客剑虽利,却不熟阵法。行步之间已落入了云祝的算计之中,锁链似有意识,调转方向朝着花间客捆绑而去。花间客见情形不对,手中长剑速挥,无数鬼力伴着剑气朝着数道锁链砍去。 数道剑气袭上,锁链被拦腰斩断,下一刻白光闪耀,竟又完好无缺的接上,招摇着朝花间客扑去。 纵使强如花间客,对这斩不断,毁不掉的阵法不免心烦意乱起来,用尽鬼力想冲出重重枷锁。 “吾该称你为花间客还是四大鬼尊之一,情绝流煞?”颜兮看着上方挣扎不已的花间客,冷声道。 “原来上神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那这几天我岂不是一直都被上神当猴耍?”花间客边以鬼力抵抗住锁链的进攻,边沉声应道。 “四大鬼尊何等精明,明明是尔等请君入瓮,从开始的妞妞,到后来的花间客。四大鬼尊联手布了一手好棋,目的就是要扰乱我们的视线,毁了食人疫唯一的解法,凤城纯灵之气。既是你们精心所织的网,吾也只好将计就计。” 起初在路边救起妞妞的时候,颜兮便隐约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便没有多加怀疑。可后来妞妞摆脱拥有一定灵力的桃夭和桃灼,走出设有阵法的屋子,让桃夭和桃灼为找她而被鬼观音掳走。这事乍一看之下没什么,只是出于女儿对于父亲的关心,合情合理。不过也正是因为太合情合理,才不得不让人留意。 要说这鬼观音为何不把妞妞一起抓去威胁她,妞妞一个凡人,抓起来更简单,还可以多一个威胁她的筹码,鬼界的人何乐不为,而偏偏要把妞妞留下。这整件事情,只能说明妞妞还有用,他们还需要她留在他们身边。 颜兮猜出了鬼界的心思,同云祝和连华暗中商量之后,便打算将计就计。舍身入局,将鬼界的人从暗处引出来,谋定而后动。 连华被县衙的人带走,颜兮和云祝以找疫病解法为由,从客栈出来。 走在街上便遇到了花间客,一个****的花府公子,身上隐隐带着些鬼气。那鬼气随隐藏的深,几乎于肉体融合为一,可颜兮还是感受出来了。 朱月的出现是意外,却又如此的合理,仿佛明明之中的安排。朱月是一个好姑娘,颜兮知道她十分爱小时候救她的花府小少爷花荣。可花荣早就不是小时候的花荣,他对朱月的感情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估计只有他们自己明白。 串通岐老,治好朱月不过是鬼界的手段,目的是为了转移颜兮同云祝的注意力,让他们往错误的方向寻找。熟不知他们已经洞悉,配合演出不过是让鬼界自己将解方交出来。 只是颜兮没有料到朱月为了爱会这般执着,百死不悔,生生让花间客挖了心。 花间客一剑斩断眼前的锁链,“就是上神知道了又如何?朱月至纯至净的琉璃心还不是被我所取,以琉璃心加上鬼族的圣火,凤城的纯灵之气,毁矣。” 第三十九章 情绝流煞 琉璃心,天下至纯至净之心。相传拥有琉璃心的人,七窍玲珑,心思通透,可以看清他人所看不清的一切。人心,事物,因果。 因琉璃心影响他们向来心思单纯,良善非常,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要承受巨大的煎熬。他们看清身边一切,知道所有人的心思,也能预知出下面要发生的事。可是却毫无办法,人心善变,贪嗔痴很爱恶欲,生生经历这些,忍受人情冷暖。 言行不于心,表面亲热友善,心里却咒着人早死。明知眼前人是恶人,心思歹毒,却没有任何的证据指证于他,只能拼命的受着,远离着。 时间短倒还能忍受,可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数十年如此般。明白一切的活着,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活下来。 大部分拥有琉璃心的人都英年早逝,以死亡来结束不同于众人的生命。当然也有人活得长久,习惯麻木,习惯孤独。 通透无比的琉璃心,配上鬼界的黑色圣火,以鬼之力可以毁灭世间所有灵气,当然也包括纯灵之气。 颜兮,“你一开始就知道朱月怀有琉璃心,直接杀人取了便是,何必要要费那么多的功夫,假意接近,骗人感情?” 花间客自嘲一笑,“上神难道没有听过情绝流煞最是风流?天下间的女子,还没有流煞得不到的。要不是上神……”说到这里,花间客还特意转头看着颜兮,眼里尽是可惜。“不知本尊的好,伤了本尊的心……” 不知是不是颜兮的错觉,花间客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阵法明显被改变,白光大甚,锁链的数量巨增,进攻的力度变大。朝着花间客袭身而去,招招逼命,花间客竟难以分神。 “怎么?云祝上仙生气了……” 话还为完,云祝一甩袖子,从中飞出三剑。携雷霆之力朝花间客的心口刺去,前有锁链穿心之危,后有颜兮这个变数。花间客守势虽稳,但终归双拳难敌四手,云祝三剑过来。他翻身挡住两剑,却被最后一剑穿透肩头。暗色的血顿时涌出,花间客的挥剑的手也渐显破绽。 花间客,“呦,受伤了。云祝上仙这脾气与传闻中的孤冷高傲很是不符,是仙界的人没了眼睛,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云祝若木在握,冷冷出声。“若凡事都听信传言,流煞只怕是坐不稳鬼尊的位置。” “是吗?”花间客费力斩断一根想要绑住他的锁链,肩头的伤用力太过,鲜血潺潺流出,染黑半件衣裳。“既然这样,我也不能太丢四大鬼尊的颜面,不然其他三人可能要生我的气了。” 说完,花间客不顾自身伤势,强势运动体内的森然鬼气。召唤无数鬼灵,想以人海战术突破。 花府以及整个凤城的时间都别颜兮以神力暂停,众人维持着原本的动作,思维。 毕竟是鬼仙之事,让众人看见只怕是徒惹烦恼,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情绝流煞,将朱月的心还来。”颜兮看着阵中的人不紧不慢的道。 “心?”花间客笑,“你们明知道我是鬼界中人,还任由我接近她。明知道我有目的,却不曾拆穿,还让我娶她,你们这些自称正派的人也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花间客你以为一个身怀琉璃心,看破人间百态的人会看不出你那些自以为是掩盖?那些虚情假意的算计?” 第四十章 缘起缘灭 在神女庙门口遇到朱月是意外,颜兮一眼便看出来了朱月怀有世间难得一见的琉璃心,七窍玲珑,看遍世情。 帮她只不过是因为她身上有着常人少有的善良,原谅世间,包容万物。如同一股清泉,清冽干甜,润物无常。 其实朱月一早就知道眼前的花间客并非小时候遇到的那个小公子,只是她不愿意放手,不信记忆中的人已在时间的长流中消失不存。 “早在成亲的那日,吾就将事情全都告知朱月。只要她想,你觉得吾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颜兮飞身踏上屋顶,冷冷的看着阵中的花间客。“她之所以留下同你成亲,是因为她说她相信你还是爱着她的,她愿意赌,赌这些天并不都是虚情假意,赌你心里有她!” “结果呢?”花间客猛然回头看着颜兮,脸上的风流不羁被愤怒取代。“赌?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没有人能从我情绝流煞的手里赢。什么狗屁的爱情,从我入轮回开始它就只是一个笑话!” “你!”花间客油盐不进,颜兮愤怒的同时也为朱月感到深深的不值。 花间客,“不防在告诉你一件事,其实这具身体的主人早就死了。当初这个可怜蛋魂牵梦绕朱家的姑娘,好不容易等年纪够了去朱府提亲,迎娶朱府的小姐朱婉。谁想成亲前几天新娘子就跟别人跑了,可怜蛋不相信派人到处去寻朱婉,却看朱婉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大腹便便,明显是怀孕了几个月。这可怜蛋又气又心痛,当场就吐出一口血来,归天了。我当时看他太惨,这才附身在他的身上,替他杀了那对渣男贱女。” 花间客的身体里除了流煞的鬼体,再没其他的灵魂,颜兮不是没想过也许正真的花荣早就死了,可她没料到花荣竟死的这般凄惨。 一夕之间,从天堂跌落地狱。心心念念多年人的人儿,想要与之携手走向白头的妻子。突然间不属于自己,成了别人的妻子,成了别人孩子的母亲。 试问这天下又有几个人能接受?花荣重情,所以他爱了,等了朱月多年。可惜命运捉弄,让他误以为朱婉是他心心念念的人。一步错,步步错。也正是因为他重情,方才就性命断送在情上。 缘起缘灭,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这么说来,可怜蛋应该要感谢我,结束了他这一生笑话一般的人生。” 花间客说完,阵里的鬼灵之力暴增。他以血为引,无数的黑血从伤处涌出,变成无数黑色利刃,准备一击致命。 “你们两个,看够了没有。是要等我鬼魄尽散才来收尸吗?!”最后时刻,花间客恶狠狠的道。 “不妙!” 云祝一声完,从暗处闪出森森数千鬼灵来。为首的是鬼观音,还有手持长戟的一个男人,周身黑色环绕,是上次妄想突破阵法的鬼者。 鬼观音道,“怎么?自诩风流的情绝流煞也要人相助?您不是曾言,只要您老人家勾一勾手指,就有无数的美人愿为人赴死吗?” 花间客恢复风流气韵,“观音姐姐怎么这么说话?流煞身边都是庸脂俗粉,怎么能和貌美的观音姐姐相提并论,我这不也需要姐姐来救吗?” “少废话,动手!” 长戟鬼者不欲在听两个人毫无价值的对话,先一步动了手。长戟挥舞,凝聚力量朝着阵中的薄弱之处刺去,鬼观音见状也将玉净瓶化成武器,同鬼者一同使力。 阵中的花间客早已是强弩之末,以血化成的利刃朝着薄弱处刺去,内外共同击破。 霎时,天空一片巨响。电光石火之间,锁链应声碎裂,无数的烟尘四散开来。 “流煞,这次你可是欠了我们好大一个人情。”鬼观音杨柳瓶一扬,绿色的鬼气冲进烟尘中将受伤承重的花间客驼了出来。 花间客整件衣服都被血染黑,脸色苍白如纸,受伤不轻。“流煞绝对不会忘记观音姐姐的救命之恩,来日……来日必定成观音姐姐花下的泥土,以此身所有来报答观音姐姐。” 鬼观音一脸嫌弃的看着花间客,“行了,流煞你什么样子我鬼观音还不知道吗?油嘴滑舌,****。你对我说的话指不定在哪个女人的怀里风流一夜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不信也罢。反正这次是听了他的命令才来救你的,要谢你自去谢他。” “原来是他?”花间客疑惑,随后仰身躺在鬼气上,有气无力的道。“既然是他,那我也就不谢了,省得他自以为占了我的恩情,更加目中无人,惹人厌烦。” 鬼观音,“流煞,这话可不能如此说,再怎么他也是一心为了鬼界。这次又叫我们来救你性命,该放下的也改放下了,成见太深,日后恐怕成了异类,到时可就谁也帮不了你了。” “帮不了我?”花间客苦笑的指了指自己肩头上的伤,“你觉得就我这本事能成异类?我自诩花间客,不过是个风流人,什么苍生霸业,那些与我来说太远了。还是女人堆,花丛香里好。” 鬼观音,“好了。我现在没心情听你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现在就回鬼界疗伤,省得待会又被人困着打,白白浪费我们一身力气。” 鬼观音句句带刺,言语之间也尽是对花间客的嘲讽。反观花间客好似习惯了一般,不紧不慢的叹了口气。“行吧,那我就不在这里给两位添乱了。” 鬼气正欲待花间客一同离开,只是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缕幽魂,生生挡住花间客要去的路。 “花荣……你真的不是他?他真的……真的死了?” “哪里来的女鬼?!” 鬼观音听到声音,低头往下看,这才发现鬼气中隐藏的女子。 “是朱月。”颜兮一眼就认出藏匿在鬼气中的朱月,心里顿时一个激灵。往神墟里一探,里面朱月的气息已经断了,魂魄也在刚刚颜兮不注意时候飞出了。。 第四十一章 永生永世 朱月的眼中微红殷切的看着花间客,只要花间客说一个一个字,就能摧毁她的所有。 花间客躺在鬼气之上,一手撑着头,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之人。 “多好的一个姑娘,可惜……偏偏被我挖了心。你说你不是应该恨我吗?我欺你,骗你,把你当做手里的提线木偶,任意摆布。你现在怎么还在我面前求我呢?” 朱月被颜兮保住部分灵识,虽是昏迷,但也能听到,感受到外面发生的事。刚刚花间客同颜兮说的话,她也全都听到了。一字一句落入耳中,刺入心里,鲜血淋漓。 想要再见花荣的意愿随着疼痛愈发清晰起来,等疼痛过去,朱月就发现自己可以动了。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朝着光最盛的地方一路奔跑,转眼便到了外面。 此时的朱月心里眼里都是花荣,哪里还顾得上挖心之仇,欺骗之恨。她不相信自己思念爱慕多年的小少爷就这么走了,在一个她不知道的时间,死于由她一手造成的悲剧里…… “求你,告诉我?求你……”朱月双膝弯曲跪在地上,丝毫没有察觉到她已经不会痛的事实,只是一声一磕头,固执的恳求着。 “朱月。”颜兮看着朱月如此模样,心里一阵怜惜。她明明想将事情瞒住不让朱月知道,可是花荣已死这事不可能一辈子瞒着她。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 “求我?”花间客抬了抬眼皮,看着眼前的已经化为鬼的朱月,脑海中一闪而过许多的东西,最后化成了自嘲一笑。“罢了,我情绝流煞也不是那种敢做不敢认的人。那个可怜蛋确实死了,而且你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再见他。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当初我占领他身体的时候,就顺带将他的灵魂一起吸收,用来提升自身功力了。现在花荣的灵魂,指不定已化成了我功力里的一小部分,你想见也见不到了。” “不……不会的……不会的!”花间客的话,一字一句都是锥心之刃,生生毁了朱月所有的信念和希望。没了希望,剩下的就只有无限的绝望,以及无边的痛苦。 朱月心痛,想要哭。张嘴嚎了半日,眼中确是干涩无比,一滴眼泪都留不下来。 “你骗我,我不信……花荣是花府的小少爷。他怎么可能……可能就这样死了?你骗我成亲,挖我的心,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一个字都不会信。”朱月激动的道。 “我骗没骗你,你自己不知道吗?”花间客懒洋洋的道。“要不是你同你姐姐互换身份,以你姐姐的名义同可怜蛋定下终身。完了自己从未露过面,也从未可怜蛋说过真相。他会下错聘礼,娶错人?这一切的一切,你们之间的错过,可怜蛋的惨死,你朱月有着难以推卸的责任。” “不……不是……不可能……花荣怎么可能会死,他说他会等我。然后八抬大轿娶我进门……他怎么会死!他怎么能死?!”朱月听这话,直接瘫在地上,撕声力竭的道。 “花间客!”颜兮察觉到朱月鬼体逐渐溃散,急忙出声阻止花间客,生怕他再说出什么逼人疯魔的话。“没有人想要听你说话了。” 花间客,“哦,是吗?” “看不出来,情场浪子流煞这么不懂怜香惜玉?面对如此貌美的姑娘,说的这样伤人的话真的好吗?”鬼观音看着花间客,有些怀疑的道。 花间客,“有什么好不好,难不成天下的男人都是负心汉,女人都是好的,从来都没有过错吗?我这般说也只就事而言,说出自己的看法,与是否是美人没有半点关系,观音姐姐也不必再猜疑。” 第四十二章 危机逼临 在鬼观音的印象中花间客带着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穿着花红柳绿的衣服,张口风流词赋,眼睛只会盯着那些好看的女子。何时像这般认真,字句之间都是怒意,暴露出自己原本的面目。 鬼观音不察,一时愣住了。 “花荣……花荣……”此时的朱月不再哭喊,一双眼睛无神注视着前方,似无神又似有神,嘴里一遍一遍的念着花荣。 颜兮看着花间客,手里的拳头紧了又紧。只是现下不是动手的好时机,朱月的魂魄尚在鬼界那边,万一鬼界狗急跳墙,伤了她的魂魄,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花间客,你不要太过分了!且不说花荣是怎么死的,死在谁的手上。你以为凭你的一念之词就可以轻轻松松置身在外?” 花间客大笑,因为笑的太急外加受伤太重还咳嗽了两声,“我流煞自诩花间常客,身边遇到的女子不计其数,上手的人命也不少,早就不在奢求你们仙界所谓的谅解。只是……这人不是我杀的就不是我,你们若是不信也无妨,反正我一鬼界的人,何须其他人的体谅?!” “好个无需他人体谅!”云祝站在花间客的对面,不见悲喜,只是用相较于平常冷了许多的言语道。 “怎么?云祝上仙也想同我探讨一番人间事?可惜今日……”花间客指了指自己被血染黑的衣服,一脸惋惜。“现在我受伤在身怕是没有机会同云祝上仙详谈,只能他日再会了。” 花间客说完,运动身下的鬼气。顿时无数的黑气将花间客包围,而后化成黑烟消失不见。 颜兮趁着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不敢轻举妄动的时候。身形瞬移到了朱月的面前,想要将魂魄带回来。哪里想,一把长戟拦住了去路。 “想要人?凭本事!”鬼者道。 颜兮闪身躲过长戟,化出玉笛,朝着鬼者进攻而去。 “人,今天吾一定要带走,由不得尔等!” 云祝知道颜兮的脾气,重情义,朱月可以说是她护着的人,她是断然不可能让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的。 “呦,上神如此神力,可叫我等怎么应对?”鬼观音面上略作害怕,心中却没有把颜兮放在眼里。手持长剑加入了战局。 颜兮虽是上神,神力高深,可对上鬼界两大鬼尊的步步紧逼,短时间也很难将人打败。 云祝抓住机会,跃身到朱月身边。想将朱月的魂魄夺回来。却遇鬼灵的阻挠,周边杀招不断。 “朱月姑娘,醒醒。鬼界说的话,可信也不可尽信,万一花荣还有救,你若是不救他又有谁能救他?”云祝用力震开鬼灵,小心的劝道。 一句话让陷入绝境的朱月找到了光亮,神识回归了一些,只是下一刻同颜兮打斗的鬼观音见情势不对,立马回头来抢朱月。 一争夺一抢之间,天地风云聚变。 云祝握住了朱月的一只手臂,又怕鬼观音为了夺人不顾朱月是否完整,只得放手,让鬼观音将人夺过去。 鬼观音手中擒着朱月,“看来,云祝上仙十分了解我们鬼界众人的做派,得不得到的东西宁可毁掉,也绝不便宜别人。” 颜兮一招隔开长戟,“鬼观音,吾劝你乖乖将人送回来,吾尚且留你性命。不然……死!” “颜兮上神还真是健忘,你还真以为自己身为上神便天下无敌了?琉璃心我们已在我们手中,凤城的纯灵之气,破定了。我猜城外的束缚用的阵法也快消失了,到时可要好好看看凤城是怎样惊天动地。” 第四十三章 琉璃之争 仙鬼大战,一片狼藉。 颜兮,“是吗?鬼观音好算计,只是你凭什么以为身为上神的吾是一个有武无脑的傻子?你真的以为吾会这么轻易就放过骗人挖心的风流鬼?” “什么?”颜兮一语惊醒梦中人,鬼观音听完这话,脸色霎时变得铁青。“难道……” 颜兮,“吾早就叫人埋伏在花间客回鬼界的必经路,估计这会儿他们已经将人抓住了。从一个受伤的鬼尊手里夺下琉璃心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鬼观音以为颜兮和云祝都在此处,只要拖住二人,就没人能坏事,却忘了从牢里被放出去的连华。现在也不由慌了,万一琉璃心落到颜兮的手里。鬼界就没有办法彻底毁掉纯灵之气,食人疫被治好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牺牲那么多,无法夺下人界,还得罪了仙界和颜兮,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白忙活一场? “中计了。我们撤!” 鬼观音不再恋战,打算先抢回琉璃心,完成任务。 “等等。”云祝用若木神杖挡住了鬼观音的去路,“想走可以,魂魄留下。” 鬼观音挑眉,眼睛直直的盯着云祝,“魂魄留下,云祝上仙真当我鬼界两大鬼尊软弱可欺?” “是。” 一时万籁俱静,众人都屏息看着鬼观音。 鬼观音好歹也是四大鬼尊之一,虽说是个女子,但为人做事心狠手辣,曾随鬼王东征西讨,立下不少功劳,手里的人命也是不计其数,鬼界不少人对她是又敬又怕。 此时云祝毫不犹豫的一句,无疑让鬼观音颜面尽失。 “既是云祝上仙想要?那就凭自己的本事过来拿!”鬼观音话落,长剑在手朝云祝刺去,却被赶来的颜兮一笛子挡住。 颜兮道,“鬼观音何必如此生气,更何况云祝上仙说的也是实话,且不说吾一介上神你们两个加上这数万的鬼灵,打得赢打不赢。就说云祝上仙,仙界数一数二的强者你们想打赢他就要花不少的功夫,说不一定到最后还是鬼界败。” 鬼观音听到此处,怒不可遏,“你!” “哎……”颜兮连忙阻止,“何必冲动,刚刚吾说的话多多少少都有些道理。不然鬼观音也不会忍到现在才动手,这事对鬼界究竟是好是坏,你可要考虑清楚。照吾的意思,吾是不怕与你们一战,用绝对的胜利姿态夺回朱月的魂魄。但是你们这些人能活着回去多少就要看吾的心情了。” “上神以为我鬼界都是贪生怕死之徒?”鬼者上前一步,满满压迫之感。 云祝,“是不是贪生怕死与我无关,但这一战是不是真的值得,两位就要好好思量。总之,只要有我在,朱月的魂魄就必须留在此处。” 云祝此话无疑将局势推上了台面之上,逼着鬼界的人做一个选择。 鬼观音仔细思索了一番,现在最重要的是夺回琉璃心,毁掉食人疫唯一的解法。朱月一凡人的魂魄事小,要是因此被颜兮和云祝绊住脚步,耽误了大事那可就不妙了。 “罢了,今日算你们走运,吴亲我们撤!” 一语落,鬼灵断后,鬼观音同黑气缠绕的鬼者一同化成黑烟消失。随后无数的鬼灵也消失不见,阴云散去,恢复原本的祥和。 朱月魂魄离体,又遭受了这重重打击,现在浮游在天空,双眼无神,灵魂忽明忽暗,还散发出点点星光,隐隐有散魂的征兆。 “无恙?”云祝收回若木转头朝颜兮问道。 “没事,我一上神能有什么事?他们这些本事还不至于伤到我。”颜兮安慰一笑,理了理凌乱斗笠。“先瞧朱月。” 朱月此般情况,只能靠她自己走出来。若是颜兮强行将她带出来只怕会适得其反,让朱月一直留在自己所制造的幻境之中。就是灵魂没事,强行与身体融合,也有可能变成一个傻子。 颜兮施法稳定住朱月的魂魄,确保魂魄不会再散,才放入神墟中。 “也不知连华事情办的如何了?”颜兮道。 云祝道,“连华仙术不弱,受伤的花间客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颜兮,“嗯,连华确实不用担心,只是……那鬼气环绕的鬼者是谁?听鬼观音叫他吴亲,一把长戟耍的出神入化,是个劲敌。” “吴亲,四大鬼尊之一,同鬼界有很深的渊源。传闻是上届鬼王的庶子,母亲不受宠,和现任的鬼王红禅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上届鬼王的子嗣很多,多被红禅杀死扔进了忘川里。却独独留了吴亲一个在身边办事,也不知是何缘由。鬼界多有谣传,却也只是民间胡乱编造,难有人知其真相。” “所以说这吴亲同鬼王的关系不浅?既是四大鬼尊都搅和进此事中来,这事想必红禅没少关注,甚至插手不止数次。” 云祝道,“鬼界的野心很大,水深不至一处,接下来的路只怕更加难行。” 颜兮偏头看了云祝一眼,“再怎么难行,不是还有云祝上仙你在?有这样一个仙界高手,我还怕什么?” 颜兮故意说了这样一番话,就是为了试探一番云祝。谁想云祝只是平淡的道了一句“上神严重了。”便飞身落入了花府中。 时间恢复,众人恢复了原来的动作。 刚刚发生的一切,都被颜兮用神力抹去了。众人只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可细细想又什么也想不起。 花老爷摸了摸自己被掐疼的脖子,思索了一会儿,最后由着下人扶下去。 而颜兮和云祝早就出了城,朝约定的地方赶去。 第四十四章 凤城山上 既是最后一日,阵法被破不过早晚的事情。颜兮不敢耽搁,同云祝两人一起赶到凤城外的凤城山,想引出凤城山下的纯灵之气救治身患食人疫的众人。 云祝发现纯灵之气在凤城山不过偶然之机,当时依照岐老的描述来找红鸩草,却意外发现此地灵气充沛,植物生长自有灵气。探查之下才发现里面藏着的纯灵之气,虽被人以术法封住,灵力难以自泄,内敛其中,但难以骗过云祝的眼睛。 纯灵之气,是世间少见的经天地万物孕化而成的灵气,气息精纯,毫无杂质,可洗涤人心,也可洗尽世俗中的污秽脏物。经过纯灵之气影响的万物,皆是身负纯净之气,纯善非常。所以用纯灵之气来解除食人疫无疑是最好的办法,只是纯灵之气造化之产物,非时,非缘,非机,不可得。有时数百年可生,有时即便等上数千年,也难寻其踪迹。 也难怪鬼界的人会急于毁掉此气,有了纯灵之气,人界食人疫便可迎刃而解。对鬼界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 山中因纯灵之气的影响多珍惜草物,环境清幽,薄薄烟雾笼罩,似真似幻,更显此处的不同寻常。 颜兮拨开树枝往前行,树枝却在颜兮手碰到的瞬间,自动缩了回去,给颜兮让出一条路。 “不愧是纯灵之气,果然没让人失望。”颜兮指了指树枝,转头朝云祝一笑。 颜兮的笑虽被面纱遮住,可云祝依旧感觉心神一荡,眼前的人不断与记忆中的人影重合。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人沉醉其中,寻不到出路。 云祝一个激灵,急忙将目光从颜兮身上收了回来。“至纯至善之气,感化万物,也难怪凤城尽出美人。受纯灵之气感染的女子,品行端正,心思良善。相由心生,由此相貌自然也不会差。” “嗯。云祝这样说也挺有道理。”颜兮若有心事的作答。云祝见颜兮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对,继续开口问道。“颜兮,可是有心事?” “心事?”颜兮转头看着云祝俊美的容颜,脸不自觉的有些发烫。“不过是件小事,我自己解决便好,就不麻烦云祝了。” “我尊重你的选择,若此事需要云祝帮忙,颜兮尽管直言,不用顾及其他。云祝办得到,便会尽力去办。”云祝说话是无比的认真,一字一句,全都印在颜兮的心里。 颜兮听云祝如此严肃的样子,伸手轻拍云祝的肩膀,像长者一般,语重心长的同云祝道。“有云祝这句话我便放心了,也不枉我把你当朋友。这个问题说来有些唐突,但没解开心里的疑惑,我心里总是不踏实,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云祝多多担待。” 颜兮此般说,云祝愈发全神贯注,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请说。” “其实也没什么……”颜兮看了两眼云祝,转身别扭的朝前走了几步。“我就是想问问……罢了!吞吞吐吐不是我的作风。” 平日颜兮都是有事说事,今日却是张口说了半日没吐出半个字,如此扭捏倒让她感觉浑身不自在起来。 “我就是想问问……云祝觉得什么样的女子才是美人?” 一句出,周围一片寂静,静到颜兮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前所未有的快,带着莫名的情绪。 时间静默,林中不知何时飘起满天的白色蒲公英,星星点点,纷飞幽林之中,整个树林的灵气连陡增。 “人美心善,自为美人。” “只是这样?”颜兮对于云祝的答案,明显不死心,继续追问。 “美丑不过虚无,心中欲念,空为表象,颜兮有何必执着?时间不多了,我们还是好快上山,以免发生难以预料的意外。” “等等,我还有话没说完?”云祝没再同颜兮说话,先一步朝山上走去。 第四十五章 何为美人 凤城山高千丈,立于山顶之上尽览整个凤城。万家灯火在浓雾中时隐时现,远观而去,别有一番风味。 云祝和颜兮前后脚登上山顶,山顶之上并无旁人,有的只是凄冷袭来的夜风,以及空气中时不时传来的鸟鸣声。 到了山顶,云祝算是真正的无处可逃,只能尽力避着不和颜兮对面。 可颜兮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云祝? 颜兮上前两步,站在云祝的对面。毕竟是男子,云祝比颜兮高了一些,颜兮不得不仰头看着眼前的人。 “云祝,你是不是男人?是不是上仙?” 可以感觉得出此时的颜兮不是上神,不是人界唯一的希望,不需要背负那么多的责任。此时的她只是单纯的一个小姑娘,一个活了数十万年却依旧感觉孤独的人。 “我……”云祝看着颜兮,心中五味杂粮。“是。” “你既然是男人,是上仙?又为何逃避我的问题?我只问你眼中的美人是何模样?你就这样敷衍于我?枉我还当你是好友。” 颜兮此话一出,倒让云祝有些不知所措。“上神误会了,我说的是实话,我也从未想要敷衍上神。” “上神?”颜兮绷起脸,“到现在还唤上神,这些日子以来,云祝上仙是从未将我当成朋友?还是说我们之间短短的情意,还不足以让云祝上仙同我真心相交?” “当然不是……能与上神做朋友是云祝之幸,云祝又怎会不真心相待?” 不管过了多少年,多少岁月。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只要是你让做的,我都会去做。我要的只是你留在我的身边,不要离开。 云祝突然认真的样子,让颜兮不由有些恍惚。那双眼睛似乎包含了不少的东西,有隐忍,有痛苦,更多的是淡淡的悲伤。笼罩了云祝整个人,让颜兮一时看不透他。 “颜兮想问什么,只管开口,云祝必定知无不答。”云祝道。 “既是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颜兮上前两步,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云祝,生怕错过一个表情。“云祝觉得鬼观音美吗?仙界的那些个仙子好看吗?” “相由心生本就没有固定的美丑,若内心邪恶,外表就是再光鲜美丽,给人的感觉都是丑的。若人外表丑露,可心地良善,不是美人却更胜美人。” “所以……这些大道理我都懂,我就是想知道……云祝你觉得我是美人吗?” 一句出,颜兮的脸通红一片。她还是第一次这样明目张胆的想要别人夸自己,而且这个人还是云祝,这个她第一次见到就心动的男人。 现在想来,她与云祝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这一生她遗憾的事情太多,云祝她不想轻易放弃…… 云祝被颜兮一句话彻底的镇住了,心跳飞快。却又不得违伪装面上的冷情,不在意。 是。你是我云祝此生见过最好看的女子。 云祝多想开口这样说,这样欺骗自己。可惜还没等他开口,连华声音就已介入了两人之中,打破了刚刚的假象。 “我说你们两个在干什么?”连华在前,司命在后,从夜空里飘然落下。 第四十六章 去而复返 颜兮让连华埋伏在花间客回鬼界的半路,找机会将琉璃心夺回来。连华思来想去半日,虽说自己的仙力不差,可毕竟是四大鬼尊之一的流煞,万一事情没办妥不单是坏了颜兮的大事,毁了食人疫的解药。还可能让他颜面扫地,日后让人议论,连受伤的流煞打不过。 再三权衡之下,连华厚着脸皮联系了身在仙界的司命,让他下凡来相助一把,也好过自己孤立无援,落了面子,让人笑话。 只是这流煞也太弱了,这回鬼界的路还没走到一半。他就自己先晕了,害他和司命在路旁等了半天都没见到人影,只能沿途找寻。终于在悬崖边一棵歪脖子树上找到人。花间客整件衣裳都被黑血浸湿,面容苍白,一看就是受伤不轻。旁边倒有鬼气护持,只是那鬼气看见司命和连华的一瞬间就化烟入土,不见了鬼影。 这白来的机会,连华才不会浪费,三下五除二就从花间客的身上搜出琉璃心。本来他还想除了花间客这个风流鬼,让他再不能祸害姑娘。只是好歹他也是一个真君,行如此下作的手段,还是在司命的面前,岂不是让人笑话。 连华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没有下手。取了琉璃心,施了一个隐身的仙术,将花间客的身形隐住,让人发现不了他,就算是尽了人事。至于是死是活,就要看天的意思。 一路风驰云行,连华同司命总算不负所托,将心按时带了回来。只是这山顶弥漫着的气氛,却让连华一时摸不着头脑。 “连华真君,还不快将琉璃心给上神,愣着干什么?”司命见连华的眼睛在云祝上仙和颜兮上神的身上游来荡去,生怕他不懂眼色,将话说的太开,让几个人都尴尬,急忙开口道。 “心在这里。”说起正事,连华不敢怠慢,急忙从神墟里掏出递给颜兮。 颜兮掩饰住内心的悸动,脸颊微红的接过琉璃心。琉璃心到颜兮的手里立马发出格外耀眼的光芒,霎时整个凤城山似被白昼所照。 现在只有毁了琉璃心才能阻止鬼界想要覆灭人界的邪恶念头,可这琉璃心又身系朱月,只有心回归,朱月的灵魂和肉体才能融合。就是朱月没有从自己所制造的幻境中出来,也可保住身体不朽。可若是将琉璃心装入朱月的胸膛,往后她的日子只怕是不会平静了。鬼界的人为了琉璃心,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只要朱月一落单,他们有的是机会杀人取心。 颜兮思索了一会儿,终是下了决定。将朱月的身体从神墟中取出,跳动的琉璃心伴随着神力,开始慢慢的融进朱月的胸膛。 琉璃心融入胸口,血脉重新连接,被冰霜封住的身体,因体温逐渐回暖,冰霜化成白烟消失于无形之中。 就在最后一个刻,血肉融合,即将功成之时。一掌鬼气袭来,满带杀气,横扫周围的一切。颜兮正为朱月疗伤,不能分心,不然朱月的躯体随时都会毁掉。 云祝袖子一甩,若木神杖献出,一招挡下鬼掌。 “把琉璃心,还回来!” 是去而复返的鬼观音一行人,气势汹汹的站在原地,眼中是浓重的杀意。 “想不到仙界也是鸡鸣狗盗之辈!”鬼观音道。 第四十七章 狂风肆虐 “鬼观音这话可不对,吾早已说过吾派了人去截人,你们一早就知道。现下没了心,反倒来说我们的不是。这天下间的事物难道不是能者居之?这琉璃心难道不是你们抢去的?”颜兮将心放入朱月体内,顿时彩光四溢,朱月面带死气的脸慢慢变得红润起来。 “你!”鬼观音被气的不轻,恨不得现在就过去杀了颜兮,自以为掌握一切的上神。 他们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就只看见受伤挂在悬崖边上的花间客,而他身上的琉璃心早已不见了踪影。鬼观音不敢耽搁,急忙让人将花间客送回鬼族医治,她和吴亲则赶回抢夺琉璃心。 “你什么?上神也是你这等人随意辱骂的?!”连华冷眼看向鬼观音。 “是,我这等人不配辱骂?只要你们将琉璃心交回,我们立马就离开。”鬼观音阴阳怪气的道。“绝不在上神的面前多留一刻。” “心在哪里想必你们心知肚明,想要夺回去,就要看我手里的神杖答不答应!”云祝不急不慢的道,语句里满是威胁。 “如此便得罪了!”鬼观音一声令下,无数鬼灵上前将他们一行人团团围住,一副不得琉璃心不罢休的模样。 “好啊,刚刚那战没尽兴,这一战吾可是期待的很。”颜兮边说边将朱月的身体放入神墟之中,却不想从哪里吹来一阵狂风。 狂风过境,飞沙走石,一时竟叫人难以睁开眼睛。 颜兮倒不惧怕风沙,只是这半夜狂风来的太过蹊跷,让人不得不怀疑。 云祝也感觉到这风不寻常,以若木神杖开起祭风之术。企图控制风的走向,术法突发一瞬,那风却似有灵性一般,形成龙卷风模样,躲过了术法的控制。而后直向颜兮所在的位置狂吹而去,无数的鬼灵被卷入其中,只剩下痛苦的惨嚎。 司命同连华都感觉到不寻常,施展仙术想要阻止。只是那狂风却好似一个无底洞,仙术对与上它好似泥牛入海,掀不起任何的风浪。 “这是什么妖风?”司命略带慌乱的道。“怎么什么仙法对它都没用?” “小心,此风不寻常!”云祝以若木神杖暂时挡住狂风的进攻。 鬼界的人看到此种情形,在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情况下,也不敢随意出手,只是退到半边减少损失。 颜兮将朱月的身体放入神墟之中,转身施法神族御风之法,想将这风压下。 谁想此风见颜兮出招,竟似欣喜万分之样。不管不顾,直接朝颜兮冲过去。卷起无数的风沙,风声呼啸不止。 颜兮见招没用,正要用神力强行分化风力。谁想那风却速移,直接跃过云祝和连华一干人,到了颜兮身边。将颜兮整个人卷了进去。 一时风沙掩面,带着无穷的鬼力席卷而来。力量之强大是世间少见,云祝众人顿时被震退数步。 “颜兮!”狂风将颜兮整个卷了进去,因为鬼力影响,里面的情况根本看不清楚。颜兮虽是一介上神,可刚刚那风能轻易震开他们几个,想必里面的人不简单,不知颜兮能否全身而退,云祝心下隐隐有些担心。 “云祝,我和司命想办法打开一道风口,你进去救人。”连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 云祝转头看向连华,眼里情绪不明。许久才朝着连华微微点头,“如此,多谢了。” 心里多年的巨石有了松动,连华朝着云祝释然一笑。“谢什么谢?我欠你的远不止这些。” 司命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疑惑的紧,抬手碰了碰身旁的连华。“我说,你们之间有故事?” 连华邪恶的勾住司命的肩膀,“我说司命星君,我和云祝上仙关系如何不要紧,要紧的是先救颜兮上神。” 司命和连华一同使力,想在狂风上破开一道口子。谁想刚出招,巨大的力量突然从中间龙卷风风眼处向四周席卷而来。 此力量之强大使得整个凤城山颤动不已,地面裂开数道,不少鬼灵被扫荡出的力量震飞出去,司命他们的招数也在瞬息间消化于无形之中。 “大胆!” 颜兮一句大胆,将整个狂风甩出去。 狂风后退数丈,风速减慢,似是受了不轻的伤。风力渐失,风沙落地,从里走出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 “上神何必如此生气,不过一颗心而已。” 第四十八章 末路天诛 “天诛,您……您怎么来了?” 鬼观音见着白衣人,心神一震,不由后退两步,言语里竟是少见的惧意。 白衣人面容俊逸,手持一把折扇,一摇一晃间竟显睥睨天地之意。 “我不来……你们办得好事情?” 天诛一句让在场鬼界众人脊背发麻,阵阵惧意从心底涌了上来。 司命看见天诛,震惊之余,面上也渐成一片暗色,欲言却又不止从何言起。 鬼观音刚还在颜兮他们前面趾高气扬,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现下在天诛面前却连屁都不敢多放几个。 “能从吾手里抢走琉璃心,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颜兮一挥衣袖,神力化成无数的锋利的剑刃朝着天诛飞射而去。部分鬼灵抵挡不急竟生生被剑刺穿,化成黑烟消亡了。 天诛不慌不忙,一扬扇,剑刃顿时化成虚无。 “上神何必如此激动?况且这心本来就是我等费了大量心思取来的,如今叫上神平白拿了去,岂不是亏的很?” 云祝从刚才就感觉出眼前之人不简单,能轻易挡下颜兮的尽灌神力的剑刃,内力之强盛,世间少见。更让云祝感到疑惑的是,刚刚天诛施展的招数隐隐有几分仙界的影子。虽是一闪而过,但可以断定天诛同仙界关系不简单。 “想必阁下就是鬼界四大鬼尊之首,仙途末路天诛。”云祝想探探对方的虚实先颜兮一步开了口。 “是。想不到云祝上仙对我们鬼界的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天诛道。“既是如此我也少说废话,琉璃心归我,纯灵之气今日也必毁。” “你!”颜兮咬牙。 刚刚那阵风袭来,颜兮运力抵挡。那风却是愈运力,流动的速度愈快。而且那风不是寻常之风,风中蕴含某种力量将颜兮体内的神力生生吸走了不少。 颜兮察觉出不对,运力于丹田处,想保住内力。谁想那风等的就是一个机会,聚力于神墟处,突破层层障碍,长驱直入,竟将神墟里的朱月带走了。 待颜兮察觉时已然已经晚了,从未有人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颜兮一时怒火中烧,奋力一招将狂风甩了出去。 “天诛,放下朱月,一切有得商量。否则……今晚,你们谁都别想走出这凤城山!”颜兮威胁道。 天诛摇了摇扇子,偏头戏谑的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厚着脸皮同上神讨教一番了。” 云祝见天诛势在必得的样子,心中愈发的不安起来。有天诛如此强势的对手助阵,再加上鬼观音,吴亲,这一战注定艰险非常。 “颜兮,此人不简单。”云祝退后几步同颜兮道。“还是由我去会会他。” 颜兮虽是怒气难平但还不至于在此等事情下失了分寸,现在重要的是护住纯灵之气,不让天诛有机可乘。云祝对天诛,虽难以大获全胜,可拖延个一时半刻应是没有问题。 “嗯。那你可要当心,此人功力不弱。”颜兮开口道。 连华见云祝义无反顾替颜兮出头,心里阵阵叹息。果真是爱情使人盲目,爱一个傻一个。 “司命,你怎么了?”连华转头见司命一直盯着对面的天诛看,脸色还越来越凝重,不免有些担心。 司命摆摆手,“没……没事……我们还是准备应战吧,纯灵之气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破坏的。” 天诛也不在乎颜兮他们如何安排,只是招手让鬼观音过来。 “天诛……您有何吩咐。”鬼观音低头不见表情的道。 天诛,“吩咐?让你们办的事情没有一件办好,你觉得你还有什么值得我吩咐?” 第四十九章 变外生变 云祝对上鬼尊天诛,两人的功力皆是三界翘楚。一招一式,步步紧逼,招招毙命。一时风云聚变,风沙飞扬,天雷滚滚。 两人久战不下,大有越战越勇之势,只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却截然相反。云祝一身纯净的仙气而天诛虽是一身白衣,可周身却都是浓重的鬼气。森森环绕,似要将人拖入无尽的地狱里。 鬼观音同吴亲站在一边观战,面上略带得意之色,似对天诛很有信心。 颜兮不敢分神,视线在云祝和天诛之间来回的流转,寻找天诛可能藏人的地方,打算趁乱将朱月的肉体夺回。 虽然这样做丢了上神的颜面,可现在是非常时期。那些个虚无的东西同众生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假如放弃那些能救回众人,颜兮绝不会犹豫。更何况对象还是鬼界中人,颜兮怎么可能手软? 云祝一杖横扫,天诛以扇子抵挡。不想云祝确实故意而为之,若木神杖轻轻一转便将天诛的扇子扣住。右手持杖,左手使力,一掌朝天诛身上打去。天诛反应还算快,抬手接下云祝一掌。可云祝这掌含了云祝四成的仙力,天诛虽然勉强接下,还是被这一掌震伤了心脉,手持扇子后退数步,吐出一口血来。 颜兮找准时机同连华和司命交换了一下眼神,便化成白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到天诛的身后,趁天诛受伤注意力不集中,入了天诛的神墟。 出乎颜兮的意料,天诛的神墟是没有想象中的黑暗血腥,相反里面很干净。白烟弥漫,带着神秘气息,东西少,摆放也井井有条。 中间有一个软榻,朱月正躺在上面。 鬼观音看见颜兮化烟不见了踪影,再看天诛的脸色微变,立马察觉到了问题,持着剑朝着连华恶狠狠的刺了过去。 “你们仙界无耻,竟行这般下作的手段?趁他人比武,背后下黑手。” “下黑手又怎么样?”连华挡住鬼观音的杀招,唇齿相讥道。“说的就好像你们刚刚使的那些手段就很光彩一般?” “狡辩!” 鬼观音听完更是怒火中烧,恨不得将连华的皮子剥下来,下手也愈发狠厉。 一边的司命也没能幸免,吴亲不喜言语,上来就打。司命本就一个文官,只懂诗词歌赋,写写画画,编编凡间的爱恨情仇。让他来打仗倒还真是难为人了,但好在司命逃命的技术不算差,几次都死里逃生。 天诛察觉颜兮入了他的神墟,擦掉嘴边的黑色的血迹,看着对面的云祝轻蔑一笑。 “原来你们是故意的?” “是,又如何?”云祝道。 “不如何?”天诛道。“只是你们此举,可有想过,我不是刚好在里面等你们?” 天诛此句落,云祝回想起刚刚天诛的伤势似是比想象中重了不少,难道……天诛是装的?目的就是为了引颜兮入局? 思及此,云祝脸色变得愈发的难看。若木神杖直指天诛,“我劝你不要动她,否则神形不存!” 天诛,“好一个神形不存,只是现在好像来不及了……” 天诛话落,便见一团白光从天诛的神墟出飞出来。云祝察觉到是颜兮的气息,而且气息还十分不稳,急忙飞上前接住颜兮。 “颜兮,颜兮。你……你怎么样了?” 云祝单手搂着颜兮,她能感觉得到颜兮背后潺潺流出温热的鲜血,刺痛他的心。鼻尖萦绕着浓浓的血腥味更是一下又一下凌迟着他的所有。 颜兮受伤不轻,脸色苍白。握着云祝的手节节收紧,似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要不是他,颜兮也不会受伤。要不是他执意要替颜兮出战,说不一定人现在还好好的。 云祝越想越气,越想本来出尘不染的气质浑然变得暴戾起来。浑身上下都是一种生人勿近的杀气。 这种变化当然瞒不过云祝怀里的颜兮,颜兮忍受剧痛想站起来,却被云祝突然紧紧的搂住,不能动弹半分。 “云祝,我没事,你不必担心。”颜兮轻声道 连华和司命见颜兮出来,手里的动作渐缓。最后干脆收了兵器,飞到颜兮身边。 连华,“颜兮……你怎么了?不是进去找琉璃心?怎么受伤了?” 颜兮暗自握住云祝的手,示意自己没多大事,让他放心。可云祝今日不知怎么了,看着颜兮的眼神怪的紧,眼里有痛苦,悔恨,更多的却是疼惜。 “是……朱月。”颜兮道。 第五十章 意外一刺 颜兮知道云祝拖延时间不容易,她被天诛发现不过瞬息之间的功夫,自然也不敢耽搁。背起塌上的朱月的身体就要走出神墟,不想却在最后一步,一把星月匕首从她胸膛横穿而过。 一时,风静,人静。 鲜血无声低落,颜兮慢慢转头看向背上的姑娘。 朱月已经醒了,一双眼睛夹带些无限的恐惧和愧疚。在遇到颜兮眼神的瞬间,急忙垂眸,泪水涟涟落下。朱月垂眼看见自己双手沾满了颜兮的鲜血,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颜兮……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这么做。可是为了花荣,我又不得不这么做。他……手里捏着花荣的魂魄,要是我不杀你……花荣他就要灰飞烟灭了。花荣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我……不能让他去死……对不起,对不起……” 颜兮看着朱月声泪俱下的模样,一时竟也不知该气该悲。 胸口被星月匕首刺穿的地方还在不断地流血,却丝毫没痛的感觉。只是感觉空空的,好像什么东西消失不见了。颜兮没有放下朱月,只是固执的背着背上的人。似乎这样,她就是从来不曾错过。 “颜兮……你恨我吧!你应该恨我!我……也不怕……你恨我……” 颜兮敛了敛心神,朝朱月释然一笑。 “我不恨你,也不想恨你。我只是要将你救出去……” 颜兮说完这话也不管朱月是否愿意,背着人就要强出神墟。哪里想天诛早已在出口处布了阵,颜兮一步踏出,顿时狂风再起。 肃然狂风,带着不曾见过的阵法。不断吞噬鲜血,颜兮本就受伤,血液更从胸口不断被吸走。 朱月在背上见此情景,见颜兮如此狼狈模样,哭的更狠了,自责之意在心口不断翻涌泛滥。 “上神想救人?那也要看人愿不愿意让你救?”天诛的声音出现。 颜兮不甘心被人设计,施法稳住身形,“是吾高估鬼界了,此种阴谋算计,不择手段之法向来是鬼界擅长。” 天诛笑,“是,我等向来擅长此事。” 话完,风吹的更猛。 星月匕首应该是天诛特地给朱月的,此匕首集合日月之精华,尚蕴含了克制神力的灵气。刀入体,使得颜兮的神力被封大半。 如今身陷此阵又被嗜血,想要全身而退是难了。 猛然一股力量朝朱月袭来,扯着人往神墟里去。 颜兮眼疾手快抓住朱月的手,想将人拉回来。 “朱月,抓紧我,不要放手!”颜兮急切的道。 “我……”朱月身体浮在半空中,模样十分痛苦。 天诛,“朱月,花荣的魂魄还在我的手中,你不想再见他了吗?你想他在你面前灰飞烟灭?世间再无花荣此人?” “不!我不要……” 朱月说完,面露痛苦,抬手一根一根掰颜兮握着她的手。 “颜兮,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最后一句话说完,朱月被重新关入神墟中。颜兮想救人却人有心无力,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再进天诛的神墟。更何况朱月为了花荣已经彻底失去自我,就算她再进去,估计结果还是一样。 颜兮不在犹豫,聚集神力,一招将整个阵法毁掉,飞出了天诛体内。 “朱月的魂魄不是在上神你的神墟里,尚在昏迷。怎么就好了,还被天诛带走?”司命疑惑道。 “是偷身体的时候,天诛带拿走的,他手里有花荣的魂魄。朱月爱太深,应该是受到花荣的影响魂魄回归,但也因为爱太深,才甘愿被利用。” “夺不回琉璃心,现在该如何?”连华道。 第五十一章 孤注一掷 朱月在天诛的手里,取心毁掉纯灵之气不过片刻之间的事情。纯灵之气较之平常的灵气不同,它深藏于地下,取出不立即使用,不消片刻就会消失于无形。只有封存于地下,由天地凝结成的气息保存,方不至于消散。 所以此时的纯灵之气,是动不得,碰不得,只能设法保住凤城山不被破坏。可偏偏琉璃心加上鬼界圣火,摧毁世间所有的灵气,想来鬼界是不给人界留下一丝希望了。 “我以阵法护住凤城山,你们想办法向天界求援,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凤城山。”云祝冷声道。 “不行!” “不行!” 云祝话刚说完,颜兮同连华一起开口反驳。 连华道,“鬼界三大鬼尊都在这里,还有这数万鬼灵,弑杀成性,随时都准备上来将我们几个生吞活剥。你要保凤城山就势必不能保护自己,颜兮上神被星月匕首刺伤,此匕首能克制人功体,短时间内难运武功,现在的上神需要人保护。再有人去天界求援,我们可用的便只剩下三人。双拳难敌四手,云祝……你选的这是死路!” 颜兮本来想自己护住纯灵之气不想云祝却此她先开了口。她身为上神,神界最后一神,身上背负救世之责,于情于理都不能让云祝替她去冒这个险。 “云祝,听连华的,你不能去,我去就行。你们上天界求援,我会撑到你们回来的。”颜兮道。 “不行!”这次是云祝不同意了,黑着一张脸似要吃人。连华很少见云祝这般生气,也不由一愣。 “我去,你们走!”云祝不由颜兮反驳,用仙术给颜兮施了一个定身咒。 颜兮的功体被星月匕首封住了大半,加上刚刚受伤花费大量的神力,现在根本就是强弩之末。经不起一点风雨,此时护凤城山,根本就是用她自己的命去搏!云祝恨自己无能,更恨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她还是不懂的保护,爱惜自己的性命。 以前是,现在也是。这个人界,真的就这么重要,非要压在她一个人身上? “云祝,你做什么?!” 颜兮看着云祝将自己放到连华怀里,冷漠的脸上涌出一丝不舍,而后是慷慨赴死的悲壮。 她知道云祝想做什么,可是这不该是他应该承担的,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云祝去死! “云祝,你放开吾!听到没有!叫你们放开吾!吾是上神,你们竟敢这般对吾,就不怕吾一招杀了你们?!云祝,吾警告你,不准去!你若是不听吾的话,吾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颜兮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上神的威严尽显。想尽办法,要将云祝留下。 “颜兮,对不起,这次恕我不能答应。”云祝说完也没有再看颜兮的反应,而是朝连华深深一拜。 “带着上神还有司命走。” 连华心里五味杂陈却也知道云祝的脾气,想做的事情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到嘴劝说的话最后都咽了下去,只化成云祝肩头轻轻的一拍。 “云祝,等我们……” 话完,连华扶着颜兮和司命,一同消失在凤城山。 第五十二章 鬼界圣气 “不愧是云祝上仙,天君的左膀右臂。这种时候站出来,确实令人钦佩。只是……”天诛声音一顿,“上仙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护下凤城山?是上仙自命不凡,认为在我等手下能全身而退,还是……上仙根本就没将我们放在眼里?!” 天诛说完这话的时候,依旧是一副冷漠面容。只是从身上可以感觉出微微的怒气,令人胆寒,鬼观音不由向后避了避。 云祝若木神杖在手,没有丝毫惧意。“多说无益,动手吧。” 天诛,“既如此,上仙可就要做好觉悟。鬼观音,吴亲,让云祝上仙看看鬼界的实力。” 鬼观音和吴亲得到命令,立马上前要取云祝的性命。云祝神色不变,手中若木神杖在鬼观音的鬼剑和吴亲长戟之间游走。一招一式皆是绝式,天诛在一旁看鬼观音和吴亲两人联手尚难在云祝手下占得便宜。心中暗道,云祝果然难缠,看来今日这事难办。只是,他天诛要做的事情,任何人事物,都休想阻挡! 仙鬼战,一时天昏地暗,风起云涌。 天诛不想再浪费时间,耽搁正事。手起运力,顿时无数的黑色鬼气从地下升起,鬼氛缭绕,不过片刻整个凤城山就被鬼气包围,不见天地。 “我鬼界圣气再加这纯灵无暇的琉璃心,云祝上仙,你觉得你还能保住纯灵之气,这食人疫唯一的希望?”天诛看着浴血而战的云祝,缓声道。 云祝能感觉到鬼界圣气越来越厚,纯灵之气在地界之内蠢蠢欲动。 若这是她要保住的东西,那他不论如何也不可能放弃。 鬼观音见云祝没有丝毫退让,招式反而更加凌厉,忍不住开口道。“云祝上仙何必挣扎?你看这人间虚伪自私到如此地步,不如毁去。” 云祝没有理会鬼观音,反手一杖打飞鬼观音的长剑。若木神杖旋转,杖尾刺入鬼观音肩头,黑色四溅。吴亲见情况不妙想上前帮忙,不料,一脚踏进了云祝早已准备好的阵法之中。 浓烟弥漫,往事在眼前不断上演。爱恨情仇,阴谋诡计。似真似幻,直戳人心。吴亲一时迷茫,竟难以从阵中走出。 时机到,云祝不敢在拖。 鬼观音受伤,难以施展鬼力。云祝一掌打飞鬼观音,翻身落在山顶之上。 突然周围响起掌声,一下又一下,在诡异的氛围中更添颤栗。 天诛冷眼看向云祝,“云祝上仙果然是云祝上仙,连败我鬼界两大鬼尊,只是……上仙自己也受伤不轻,想要从我还有无数的鬼灵底下护住凤城山。只怕是……酆都末路。” 云祝虽重伤鬼观音,囚禁吴亲,可他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身上伤痕虽不算多,可都伤在要害之处,功力多少有了影响。 “鬼界中人都喜欢如此废话?”云祝不急不慢的道。 云祝一句彻底激怒了天诛,天诛持扇肃杀来到。 不同于鬼观音和吴亲纯粹的鬼术,交战一刹那,云祝只感觉天诛的内力深不可测。更让他惊异的是,天诛的内力隐隐有仙界的气息。 一招,双方已知对方实力。 云祝后退数步,嘴角慢慢渗出鲜血,刺目的红。 “你是仙界的人?”云祝道。 “天诛,仙诛,云祝上仙还要问?”天诛折扇慢悠悠的道。“不过一个仙界堕仙,被世人所唾弃的人,也难怪上仙不知。” 云祝飞升不过百年,性子又冷,对于仙界过去的那些事他向来不关心,也不想多了解。所以对于眼前之人云祝虽知其为仙界之人,可究竟是谁,却毫无头绪。 天诛,“云祝上仙可要注意了,因为接下来我不会再留情。” 天诛话完,执扇朝云祝杀去。 鬼仙之力在天诛的身上得到完美的体现,身形鬼魅如斯,可出手却是仙界的特有的招法和力度。一进一退,一攻一守,云祝只感无限的压力。 不同于鬼界其他鬼尊,而是属于强者,绝对的压力与气势。 圣气持续增多,凤城山万物皆沦入黑暗。天诛不欲再拖,以扇化剑,刺入云祝肩头。 一时鲜血染红白衣,云祝只感剧痛自肩头袭来。虽是疼痛难忍,可云祝却拼命撑着手里的若木神杖,面色如常,不让自己有一丝的破绽。 “云祝上仙果然不差。” 天诛说完从神墟中从容的拿出琉璃心。 血淋淋的心在离开神墟,见到天地的一刹那,七彩虹光乍现。光芒之盛,照亮鬼气弥漫的凤城山。 “朱月……”云祝小声叹息道。 “上仙何必生气,如此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女子,我这不是替人界和仙界除害,替颜兮上神出气?如今,琉璃心在我手,你们请的外援也未至,看来……纯灵之气今日是毁定了。天诛很是期待明早的太阳,阵破,救人之法被毁,阳光照耀下的凤城一定很美……” 天诛说到这里,竟勾唇笑了起来。明明是温暖的情景,云祝却感觉噬骨的冷,寒入骨髓。 “这三界沉静的太久了,久的我都感觉不到一点生机,是时候让它活起来了。” 天诛话落,琉璃心升向半空,同周围鬼界圣气相互作用。鬼界圣气所在,琉璃焚世。黑色的焰火,肆虐着所有,摧毁着一切。 第五十三章 焚世黑火 “你要这么做,还要问问我同不同意。” 云祝见纯灵之气逐渐为鬼界圣气所焚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若木神杖运力,以云祝为中心,五行阵法自脚下席卷而去,整个凤城山皆被阵法笼罩。 阵法所至之处,寒冰覆盖。纵使鬼界圣火肆虐不断,皆难以焚烧殆尽。 “云祝上仙,以自身功力驱动如此庞大的阵法,你觉得自己能支撑到何时?”天诛看云祝不顾性命的护住凤城山,面露嘲讽的道。 如此大阵,皆是以云祝自身的仙力为基。云祝刚刚才和鬼观音等人苦战,仙力严重耗损,开启此阵已是万幸,想要撑到援兵至只怕不易。 天诛说的虽是不差,可云祝不敢让他们发现一丝破绽。“撑到我想撑到的时。” 天诛,“好口气。这样……我们就在一旁看着,这仙界高高在上的云祝上仙能撑到几时。等到他撑不住了,我们就动手。撕破他们仙界自以为是的正义,将他们狠狠地踩在脚下。” 话至此处,天诛真的没有在动作,派人将鬼观音和吴亲救出。坐在鬼气化成的高椅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云祝。鬼观音和吴亲不解天诛的用意,明明现在就是取云祝性命的最好时机,为何要停住不出手。可又碍于天诛不好惹也不能惹的脾气,犹豫了半晌还是没开口。 时间越久,云祝的仙力流失的越多。身体因失力而颤抖,云祝却拼命忍住,保持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让天诛不敢轻举妄动。 黑火不断吞噬着寒冰,而寒冰却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随着阵法灵力输入,不断再生,阻止鬼界圣火前进。 天诛面上不在乎,眼睛紧紧的注视着远处的火焰,等待着出手的最好时机。 忽然寒冰的破碎,黑火瞬间吞噬了面前的所有寒冰。天诛的嘴角不由勾出了一抹轻蔑的笑。 “云祝上仙,你又何必如此强撑?这世人根本就不值得你为他们这般做。就是他们此刻活下来,日后也不会念你一点好。人啊,就是如此的无情,无耻……” 云祝用力握紧神杖,保持阵法不散。“做不做是我的事,感不感激是他们的事。若是为了他人的感激才做,这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天诛面带怒色起身,“错的?云祝上仙没有经历过那种被世人所唾弃,被三界所遗弃的日子,自然能这么说。可惜……我不是很想听了。众鬼灵听令,移平凤城山!” 万鬼逼临,鬼界圣气不断从涌出,黑火烧的愈发猛烈。即使有寒冰压制,纯灵之气还是一点一点的被烧掉。 阵法因为云祝仙力耗尽不断缩小,寒冰没了阵法供给仙力,瞬间被黑火烧尽。火蛇张着血盆大口,肆虐所有。 就在此时,一身着白袍者。冲破重重阴森鬼气,带着绝对的强势,从高空落下。 此人正是去而复返的颜兮,恢复了上神的身体。双瞳又现,配上精致的面容,美丽里带着致命的毒药,明媚中藏着极致的阴寒。让人喜欢又不敢随意靠近,因为越美的东西往往越毒。 颜兮一掌将大半的鬼灵驱散,而后落到云祝身边,抬手将神力灌入云祝体内。阵法再次扩散而去,黑火连连后退。 第五十四章 同舟同济 从颜兮出现,云祝的眼睛就不由自主的定格在她身上。思念多年的身影,曾经的承诺,在这一刻终于得到圆满。云祝心一窒,随后是无边的欣喜从心底一处蔓延开去。 可欣喜过后更多的是担忧与自责。 “你不该回来。”云祝努力维持住阵法,稳住自己的心。 颜兮将不断将神力传到云祝身上,“我不来,你打算舍命护住凤城山?” 颜兮言语不疾不徐,却难以掩盖其中的悲伤之感,一字一句刺入云祝的心。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为了人界,为了天下无辜百姓,为了她……就算牺牲,用上最极端的办法,他都会护住凤城山,保住纯灵之气。 云祝没有说话,面对颜兮的质问,一向冰冷无情的人竟然开始顾及起来。顾及她会因自己的决定生气,顾及她会为自己伤心。 “怎么不说话?是我猜中了?”颜兮沉着脸道。 “云祝此次下凡本就是为了食人疫,倘若我的牺牲能保住纯灵之气。救助天下数以百计的人,也是云祝的福气。” 听完这话,颜兮一口怒气上涌,开口就要骂过去,可话到嘴边看着云祝沾满鲜血的衣衫又忍了回去。 “我已让连华同司命上仙界请天君相助,估计再有一会人就到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维持阵法,等仙界援救。” “等援兵?”天诛站在高处,看着阵法中央的两人。“可惜,你们今天是等不到人了。” 颜兮,“吾等人,还用你来质疑?” 颜兮一句,毫不留情的打了天诛的脸,上神睥睨之意尽出。果然,天诛刚刚还带笑的脸猛然一滞,随后身上的气势巨变。虽仍是一副笑意,可周边却带着一股冷冷的肃杀之气。 天诛,“是,上神的事,我们这些人当然干涉不了。只是……这纯灵之气,我等是一定要毁去。上神刚刚被星月匕首刺入胸膛,神之躯虽不易被伤,可功体终归有了损耗。就算刚刚在战场外恢复了一些,相信现在也不剩多少了。云祝上仙和上神都是鬼界敬重的人,不如这样,只要两位答应到鬼界做客,我就可以留下两位。况且赶尽杀绝也不是天诛的作风。” 到鬼界做客,无疑将成为鬼界的人质。一个仙界上仙,一个上神,皆是至关重要的人。仙界也必将因他们二人,被无尽的要挟。 他们不敢赌,也赌不起。 云祝,“鬼界什么时候由天诛做主了?难不成是鬼王出了事,还是有人想野心太大,想越俎代庖,取而代之?” 天诛摇着扇子笑,“云祝上仙何必如此讽刺?鬼王早已将大权交给我,天诛也只不过依照命令进行。倒是云祝上仙这么关心鬼界,想来很愿意到鬼界做客。” 颜兮,“鬼界吾会去,但不是今日。吾去的时候,只怕整个鬼界要重新修建一番。” 天诛,“如此,我们只能今日将两位请去了。” 天诛说完,抬手轻挥。无数鬼灵前仆后继的涌上,鬼界圣火烈烈燃烧着寒冰。 时间短,颜兮还可以勉强支撑。时间一长,颜兮只感觉肺腑之中疼痛非常。 第五十五章 拖延之策 死战,杀戮,整个凤城山一片鬼嚎,带着骇人的气氛。 颜兮不敢轻敌,化出玉笛,神力灌入,吹奏出死亡的曲调。鬼观音在旁见状,不顾自身伤体,提力上前想要阻止颜兮施法。 颜兮早料到对方的行动,鬼观音一步踏进杀阵。笛音所化无数利刃朝着阵中之人毫不留情的杀去,鬼观音一时不防被利刃伤了好几处。阵法玄妙,鬼观音想要破阵,却找不到破阵之法,步步躲闪,步步受挫。 不过片刻,鬼观音身上皆是黑血,眼里充满愤怒之气,出招更为狠厉。 吴亲在一旁见鬼观音受伤,提戟欲助鬼观音。却被天诛拦了下来。 “不必着急,自负的人就要有自负的本钱,若是没有能力,便要有吃亏的准备。这次,就当是给她的小小惩戒。” 吴亲看了几眼在战中连连势利的鬼观音,默默收回手中长戟。 鬼观音在阵中困了许久没有等到援兵,身上的伤不断增多。心里多少有数,天诛是他们四个人中鬼力最强者,鬼王对他也是信任非常。平日里的天诛性情冰冷,暴戾,嗜血非常。和他们几人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只是比陌生人熟悉一些的程度。 他曾一夜之间杀了鬼界叛兵数十万,血流成河,被鬼界视为地狱一般的存在。鬼观音和其他几人也因此对他保持尊敬,可更多的还是屈服于强者,绝对的力量之下。天诛脾气虽冷,对他们三人不冷不淡。但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下属不听他的命令,以往如此者,皆不得善终。鬼观音突然后悔自己的冲动,为了阻止颜兮,没有听天诛的命令,擅自行动。到了此时还不见人来,怕是天诛要对她小惩大诫,让她独自面对颜兮,生死无忧。 想到这里,鬼观音手中的剑渐颓。恐惧自内心深处席卷而来。 颜兮一早就察觉事情不对,鬼观音被她困入阵中,天诛没理由不来救援。可事情紧急,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现在能伤一个就多一分保住凤城山的希望,云祝还在拼命维持阵法,她不能先认输。 笛音愈发急切,利刃来回穿梭。纵使鬼观音鬼力不差,可经过几番强攻,面对突然加快的利刃,还是难以应对。处处负伤,不消几招便会命丧于此阵。 就在最后时刻,一白衣人入阵,衣袖翻飞,利刃顿时消散于无形之中。 天诛将人往身后的鬼灵一扔,不见丝毫的同情悲悯。“带回去疗伤。” 鬼灵接到鬼观音,扶着人诚惶诚恐的退下去了。 颜兮见阵法被破,侧身挡在云祝面前。 “颜兮。”云祝知道她要做什么,心里愈发不安起来。“不可以。” 颜兮知道云祝的顾虑,抬手拍了拍云祝的肩膀。“信我,也要信你自己。” 云祝知颜兮决定的事没有人能轻易改变,况且有他在身旁就不会让颜兮出事,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颜兮化笛为剑,剑光凛然,在暗夜里散发出强大的杀意。“不管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今日,吾不允,不留。” 天诛笑,“既如此,天诛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只能招下见真章。” 颜兮听天诛说完,手持长剑就要出招,却被天诛先一步压下。 “上神何必着急?我还没说完呢。我虽说招下见真章,可又没说是何时。今日肯定不行,事情办妥,劳累许久的我也想休息了。所以……只能等下次了。下次,我这个仙界堕仙,将亲身一会上神。到时,还请上神不吝赐教?” 颜兮,“办妥?鬼尊未免太自负。” 天诛见颜兮的反应,不怒反笑。施法自神墟中将朱月的身体取了出来。 胸口满是鲜红,浸染衣裳,空无一物的胸膛心早已不存,唯剩无数的唏嘘与悲痛。 “不是我。”天诛见颜兮看他的眼神不对,不急不慢的开口。“为了她的心上人的魂魄,她是自愿将心取给我的,天诛可不屑于强取豪夺。” “你!” 自己亲手将心刨出,也只有鬼界中人想得出如此残忍的手段。颜兮长剑在手,看着朱月冰冷的身体,一股怒意袭来。 “上神何必动怒?我与这位姑娘可是谈好条件了。我将他心上人的魂魄找齐凝聚,放入轮回中重新来过,而她要将心交给我。如此公平的交易,天诛可是无辜之人。” “鬼界天诛的手段倒是让吾开眼了,是非黑白,不过嘴皮翻转而已。”颜兮剑收,自天诛手里拿回朱月的尸体。 天诛,“上神谬赞,天诛自问不如上神也不敢与上神相比。这凤城山就快为圣火所焚,天诛就先行一步了。” 天诛说完,同周边的无数鬼灵一起消散,只剩下空荡的凤城山。 “天诛是什么意思?”颜兮道。 “不妙。”天诛绝对不肯定善罢甘休,而他这样走,还交还朱月的身体就证明他已经做好足够的准备。一举毁掉凤城山。 云祝亦反应过来,往周围一探,“凤城山底有鬼界圣气在燃烧,圣气之多,不消片刻就会将凤城山地下的纯灵之气焚烧殆尽。” 此时再护着凤城山外已没意思,云祝若木一转,阵法顿收,仙力回流让云祝脸色好了不少。 周围的黑火迅速吞噬寒冰,沿着凤城山肆虐开来。 颜兮,“好个狡猾的天诛,敢情刚刚他放任鬼观音,又说了那么多屁话,就是为了拖住我们。好设计将鬼界圣气自地底引入,如此庞大的圣气,又在地底,牵一发纯灵之气惧散,是料定我们再难护住圣气……” 感受到纯灵之气不断消散,云祝眉头不由紧锁。 “我有……” “我有……” 两人同时开口,颜兮看着云祝,心里五味杂粮。明明不该是这样,为何命运的轮盘又如此戏弄他们? 颜兮开口道,“你先说。” 云祝深吸一口气,“我有办法护住纯灵之气。” 第五十六章 意外变故 “这鬼界圣气燃烧的黑火,也并非不可灭。只要用仙力配和我手里的若木神杖,以若木神树的力量,洗涤一切,足可抗衡鬼界圣气。只是……”云祝迟疑了一下,“这琉璃心影响鬼界圣气,我不知此法是否真的万无一失。” “若木?”颜兮道,“即使若木可以暂时制住鬼界圣气燃烧,可你身上已经不剩多少仙力了。不可再硬撑,这次我去。” 颜兮眼里决绝,行动上更是决绝。手里握着笛子就要入凤城山地心,却被云祝先一步拦了下来。 “颜兮,你是上神,人界乃至天界的希望,你不能去。” “我不去,难道让你去?让你用自己的性命去拼,我却什么都不做?”颜兮话出口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急忙闭嘴抬头看着云祝。“你不必费尽心力骗我,云祝。你所说的方法,看似没事,可你分明就是在用自己的性命相搏。若木神杖虽玄妙无比,可如此神木也不是一般人可控。操控者想要成事,就必须付出代价,你仙力受损,若再动用如此巨大的仙力,性命难保。” 云祝面对颜兮的质疑,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在颜兮说完以后,安慰一笑。“没有的事,我好歹是上仙,施个小小术法耗费不了多少仙力。” “我同你去。”颜兮道。“倘若你要去,就让我随同,不然谁都别想去。” 颜兮知道生命不易,她想要拯救其他人的性命,但绝不是以牺牲在本。倘若连眼前人都救不了,又遑论去救更多的人? 云祝见颜兮面色凝重,知道颜兮是认真的,思索一番后点了头。 黑色火焰熊熊燃烧,摧毁着一切生灵。 云祝和颜兮遁地而入,直往凤城山地心而去。 地心有一个巨坑,石貌广布,黑火凭空而燃,实乃另一番天地。 火舌吞噬一切,五彩光华的纯灵之气被黑火不断地燃烧,化成点点星光消散于空中。 云祝见状不在犹豫,同颜兮交换了眼神。手中若木神杖抛出,口中咒法催化,加之无尽仙力。若木神杖入土化生,由枝化树,茂叶生根,顿时化成一株若木神树,将整个地坑填满。若木所至之处,绿色树叶飘落,落在黑火中,黑火立即熄灭。 “此若木神树真的有用。”颜兮在纯灵之气周围布下阵法,以防黑火反扑而来。此次保住纯灵之气,只怕要派人专门守护此处。不然今日的事情,不知还会上演几次。 随着若木树叶凋零,黑火不断消失。颜兮看云祝的面色苍白,额头满是冷汗,怕他支撑不住,抬手给他灌注了些神力。 就在最后一点黑火将灭的时候受到琉璃心的影响,整个凤城山山摇地动。将熄的火焰,受到琉璃光华的照耀。突然火焰高丈,如再也止不住的洪水,呼啸着,残忍的毁掉周围一切,肆虐着燃烧着若木神树。 “不好。此法果真没法熄灭鬼界之火。”云祝冷声道。 若木神树为黑火所焚,绿叶转眼化为飞灰。地下的纯灵之气,也消失近半。 第五十七章 你真好看 errno: connection timed out after 8000 milliseconds 第五十八章 以死求生 “怎么?不好笑吗?” 颜兮抬头见云祝面色变化莫测,知道自己这个玩笑有些过分了,急忙开口调节气氛。 “好笑?”云祝不解颜兮此刻心情究竟为何,明明刚刚还黑云满布,自责不已,此刻却转移话题,谈笑风生起来。带笑的眼中分明在哭泣,面上却不见任何的苦痛。 所有的责任,苦难,都被她一人担下。她伫立,只是因为她还不能倒下。上神一个名字,一份责任,却困住了她的一生。 云祝想要遮住她刺眼的笑,想要解开束缚她的一切。可他要以什么样的立场去要求她?去帮她? “云祝你怎么了?不好笑就不好笑。我不过是想缓和一下气氛,你别往心里去。”颜兮见云祝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对,开口道。 云祝看着颜兮的眼神晦暗不明,“上神一直都是这样吗?” “什么?” “没什么。” 云祝知道颜兮的性子,不是那么容易吐露心声的人。一个将所有的痛苦都压在心底,默默承受,粉饰表面的平静的人,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太多的苦难。若他冒昧问,估计不会有结果,况且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颜兮收敛笑意,“云祝是想问我为何刚刚还痛苦自责,现下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云祝不答,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颜兮。千言万语,此刻尽化无言。 颜兮苦笑,催动神力,手上的伤瞬间消失,仿佛刚才受伤只是一场幻觉。颜兮默默将云祝裹在自己手上布条解开,慢悠悠的收进怀里。“悲痛只会影响救人的速度,倘若悲痛能多救几个人,我不会吝啬这点时间。太阳升起来了,我不能让鬼界的宵小看笑话。” 云祝知道颜兮的意思,看心里却忍不住一阵抽痛。 果真自己还是什么也做不了吗? 阵法将破,颜兮一刻不敢耽搁,御剑急忙朝凤城外赶去。 城内绝望惨嚎,风雨飘摇,众人见城外无数病者,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惊慌不已,跌跌撞撞的朝中间的神女庙跑去。城外血流成河,杀戮不止,无数身患食人疫的人,因为多年的禁锢,嗜血本性更甚。有些体力弱的,身上的恶嘴已开始撕食自己,或是相互嗜咬,一时整个城外皆为血腥所笼。 城外食人疫病者不断向城里涌去,死亡之气不断扩散,宛若地狱之景。 颜兮和云祝到的时候,病者刚到城门。 颜兮不敢轻视,手一扬,东西南北四方,瞬间关闭。众人见门关闭,变得躁动无比,伸手不断捶打城门,想要进去。 “血,我要血!为什么没有血!” “好难受,我好难受。” “我不想去咬人,我也不想死,谁来救救我,救救我。” “让我们进去,没有血,我们会死的……” 意识混沌不清的众人不断嘶吼,痛苦着。 颜兮眼中悲恸不减,眼睁睁看着众人受苦却什么也做不了,无力感在不断增强。 云祝,“阵法是不能再用了,若再用阵法将他们困住,他们太久没有吸食鲜血,又受寒冰封冻,只怕全都会冻死。若放任他们在外,如此情势,不消半日整个凤城将彻底沦为一座鬼城。看来……只有红莲业火了。” 颜兮听到云祝说的话,抬头看着城下不断推门,死气缠生的众人。 “真要如此?” 第五十九章 红莲之罪 城外数万人命,城内亦是数万人命。不管做什么样的抉择都会有人牺牲。 颜兮一时迷惘了,她存在的目的不是救助众人吗?为什么每一次她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保不住? 曙光从远处山头升起,城外的人也愈发的激动。失去意识的残杀,鲜血弥漫整个凤城。 “果真还是做不到吗?”颜兮看着城楼下,无数身染疫病的人,迫使自己的心一寸寸麻木。“如果这是代价,颜兮愿意一肩担起。” 云祝知道这个决定很为难,可为了城中无数的百姓,他们不对不做出抉择。 “颜兮……” “云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颜兮开口打断了云祝,冷静到极致语言中透露出点点寒凉,凉心心底。“但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而且我也没有你想象中的脆弱。” 颜兮转头朝云祝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没问题。 云祝沉默的看了一会颜兮,点了点头。 “由我开启阵法,引出红莲业火。”云祝道。 “云祝,你……” 云祝,“上神受伤不轻,理应修养。这事就由云祝来吧。” 云祝话完,没有再和颜兮多说。转身飞到凤城中央的高空中,若木神杖施力,天空立时风云变色,血色云雾翻涌形成诡异的氛围。阵法从凤城中央蔓延至城外数十里,异色光芒将城外众人困于其内。 不多时红莲业火从地下窜出,红色的火焰如同昨夜的黑火一般,没有一丝情感,烧着所有能烧的,直到一切尽化灰飞。 嘶吼,痛苦,悲伤,绝望。城楼下的一切映入眼帘,颜兮只感觉呼吸都在痛,心头却是寂静一片。眼睛干涩的厉害,刚刚才复原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又见了血。 红莲业火焚烧罪业,食人疫在此火下,顿消无形。 一场业火,烧了整整一个时辰。 刚刚还拼命求救的人,此时唯剩下一堆堆黑色粉末。风吹来,四散飞去。 连续施法云祝早已力尽,好不容易才收回阵法,朝颜兮走去。 “颜兮,已经过去了。”云祝见颜兮双眼布满血丝,神思明显不稳,担心的开了口。 “嗯,我们走吧。” 颜兮转身,面色如常看不出来变化,双生之瞳却在转身的刹那流下滴滴血泪。 “颜兮!”云祝哪里见过颜兮这样,顿时慌了神。 “我没事。”颜兮故作风轻云淡,下一刻却喷出一口血,而后昏了过去,幸得一旁的云祝及时扶住了人。 “我说这事也不能怪我,这天宫差点被毁,天君当场就发了火。率领众仙对抗鬼灵,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借到人,谁想竟然没赶上……” 连华在解释自己为何迟来,云祝却一句话也听不进去,目光一直在颜兮身上。 连华察觉这点,伸手在云祝面前晃了晃,“人已经没事了,你不用太担心。” “怎么会这么巧?我们去取纯灵之气,仙界就有鬼灵作乱。一件事是巧合,但无数巧合起来就是阴谋。”云祝慢悠悠的道。 连华扯过一个椅子坐下,“谁说不是?” 云祝,“颜兮现在受伤,鬼界又蠢蠢欲动,必须想想办法。” 第六十章 因果报应 “是要想想办法。”连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杯饮下。 “我说连华真君,你看我们来晚了,纯灵之气被毁,鬼界的也不见鬼影,天宫那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们回去处理。不如……我们先回去。若有事,你在派人通知我们。” 门外传来月下仙人的声音,连华这才反应过来。颜兮受伤,久不见醒,云祝担心便将人带回客栈安置。因颜兮情况不明,连华请回的一众仙家也都还在客栈外等候。 连华知道天宫情况不妙,既然云祝说颜兮无碍,只是气急攻心,他也不敢耽搁众仙的时间,起身要去送别众仙,却在转身之时被云祝叫住。 “连华,不可透露颜兮的伤势。” 连华转头,一脸疑惑的看着云祝,“为何?” 云祝,“颜兮是食人疫最后的希望,鬼界的人野心勃勃,一心想吞并人界,占领仙界,以求三界统一。颜兮这样一个突来的变数,神力高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鬼界的人势必不会放过她。眼中钉,肉中刺,总要除了才好。如今天界的情况不明,若众仙不甚走漏了消息,让鬼界知晓颜兮现在的状况,少不得杀身之祸。” 连华听了云祝的话,心里透亮了不少。“嗯,你放心,我不会将颜兮的情况说出去的。” 连华说完开门走了出去,云祝垂眸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颜兮,心思不明。 颜兮做了一个梦,梦里神界未毁,父神和母神陪在她身边。梦里的父神和母神的脸虽被白雾遮住,她看不清他们的模样,可她还是能感觉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暖。 他们对着她招手,石老在一旁她念叨调皮。 颜兮手里拿两株桃花递给她的父神和母神,就在他们接手的刹那。时空巨变,眼前的人化烟消逝,仙云缥缈变成嗜血杀路。 脚下是血路,远处是尸体堆积而成的尸山,尸山下鲜血潺潺流淌,汇成了一条血河。月亮鲜红,云烟亦是。 颜兮感觉自己好像不能呼吸了,越是拼命呼吸,心口越痛。颜兮想摸摸自己的心,却在抬手的刹那,看见自己手里紧握着的剑。剑上鲜血滴滴往下流去,染红一片。颜兮一时愕然,想丢掉手里的剑,抬手却发现自己的手上,衣服上全都是血迹。 颜兮又惊又怕,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可那剑却是越想扔掉,越是扔不掉,紧紧黏在手中。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们?” “我好痛,为何身为上神的你不救我们?难道就因为我们得了疫病就该死?” “我的头在哪里?我的头在哪里?” …… 声声鬼言起,尸山众尸体,都似有生命一般。跌跌撞撞的从尸堆里爬出来,一具一具朝着颜兮走去。 “是你,是你,害了我们……” “报仇……我要报仇。” 本来还惊恐不已的颜兮,却在尸体爬过来的时候,心里逐渐轻松了。 若手中剑是真相,那她又有什么可怕的? 若这是她所要承受的,那她绝不会退。 尸体步步靠近,颜兮坦然面对,一丝不退。尸体碰到颜兮的瞬间,顿时消散于无形。一具两具,无数的尸体前仆后继,朝着颜兮扑去,却都是徒劳。 颜兮手中握剑,站得笔直,不哭不闹,不悲不喜。 眼中是众人,心中亦是众生。 第六十一章 少有温暖 “上神,上神。你醒醒,你不要扔下我……” “桃灼,你别哭了。刚刚云祝上仙都说上神没事,只是太累,需要好好休息。你在旁边一直哭,上神怎么休息?”桃夭见妹妹一直哭,出声安慰道。 桃灼看了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颜兮,心里愈发难受,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姐姐,你说要是我们陪在上神身边,她是不是就不会受伤了?” 桃夭无奈的摸了摸妹妹的头,“傻桃灼,我们在上神身边,她受的伤只怕会更重。” “那……”桃灼一直语塞,“我以后要变强,这样就可以帮上神打跑坏人,不让他们欺负上神。” 桃夭心里也不好受,眼睛酸涩的厉害,却始终没流下一滴泪。因为她心里明白,自己是姐姐,若这时连她都哭了,让桃灼怎么办? “嗯,姐姐相信你可以的。” “我怎么没发现桃夭这么会安慰人?” 颜兮半梦半醒间就听到小姑娘的哭声,索性她也想听听两人在谈什么,彻底清醒之后也就没开口,只假装自己没醒。 不过令她诧异的是两个她以神力造生,陪伴她度过无数岁月的小姑娘,此时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她从未想过,这世上还有人会惦念她,受伤了会为她心疼,还有人会正真把她放在心上。颜兮只感觉自己的心间涌出一股暖意,流便四肢百骸。 “安慰?你是不是听错了?我……哪有安慰人,肯定是你听错了。”桃夭将头转到一边,努力眨了眨通红的眼睛,满不在乎的道。 “上神,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桃灼见人醒了,喜极而泣。一下子扑到了颜兮的怀里,又哭又闹起来。“桃灼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上神你了,上神你怎么受伤了,桃灼以前从没见你受过伤,是不是有坏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和姐姐,我们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颜兮见小姑娘脸上尽是泪水,明明法力低微,却嘟着嘴嚷嚷着要去替她出气,不由笑出声来。 “好,那我就等你们为我讨回公道。”颜兮伸手轻轻擦掉桃灼脸上的泪水。“不过,还不是现在,等以后桃灼和桃夭都长大了,学了很厉害的法术,上神在告诉你们。” “谁是小孩子?”桃夭小小的站在一旁,不服气的开口。 颜兮憋笑,“是,桃夭不是小孩子了。只是喜欢偶尔哭眼睛,哭鼻子。” 自己的秘密被人看穿,桃夭脸憋得涨红,恼羞成怒的瞪着颜兮。“我才没有,是你看错了!” 好不容易在嘴上占了一回桃夭的便宜,颜兮心里得意的不行。但也知道见好就收,她可不想把人气哭,再费力去哄。 “好,是我看错了,是我看错了,还不行吗?” 桃夭听了这话,冒上来的怒火才勉强熄下去。嘟了嘟嘴,抬头很是骄傲的道,“本来就是。” 颜兮,“好了,两个可爱的小姑娘,你们有没有看到云祝上仙?” 桃灼偏头蹭了蹭颜兮的手臂,“云祝上仙在给上神煎药,上神可是要寻他?我和姐姐这就去帮上神把人找来。” 桃灼说完,利索的跳下床,拉着桃夭去给颜兮找人去了。 门被合上,颜兮眉头方才皱起,心口处阵阵剧痛,让她难在强颜欢笑。 云祝进来时就看到颜兮半卧在床,脸色苍白如纸,面上还尽是汗水,在空气中隐隐散发出一股幽香。 第六十二章 赶尽杀绝 云祝给颜兮输了大量的仙力,方才勉强稳住颜兮的伤势。 “这才多亏你了。”颜兮朝云祝弱弱一笑,笑容里满是苍凉。云祝能感觉出颜兮的状态不好,身体和心里皆经历承重的打击,整个人病恹恹的。 云祝扶着颜兮靠在床头,“这是云祝应该做的,上神无需客气。” 颜兮好不容易靠稳,“云祝上仙既说无需客气,自己为何又这般见外,整个将上神挂在嘴上?” “我……”云祝一时哑然,低头见颜兮纯灵无邪的眼眸正看着自己,眼光流转,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行了,别你啊,我的。今日我们就在这里说定了,你私下里不称我上神,我也不称你上仙。我们就直呼其名,少了那些繁杂的礼数。” 云祝知道颜兮的坚持,也不好开口阻拦,只得点头答应。 颜兮见云祝点头,心情好了不少。抬手指着床边,让人过来坐。 云祝听了颜兮的话愣在原地,面上略微惊讶,而后恢复平常,却也只是站在原地,没有上前一步。 “怎么,云祝不愿意?放心,本上神虽然对你有些好感,但本上神刚受了伤,身体没好全,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么力。让你过来是想同你讨论一些事。” “罢了……”云祝思索再三,不过谈事情,心中无鬼,四处皆宁,上前两步坐到颜兮身边。“可有什么地方感觉不适?” “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我心口被星月匕首刺中。神的体质虽特殊,伤口能快速愈合,可星月匕首不是普通的匕首,里面蕴藏的力量,让我近日里无法再使用神力。而鬼界的人又虎视眈眈,我怕……这几天将有大劫。” 云祝,“不必忧心,好好养伤,我在不会有事。” “对了。”颜兮反应过来,“仙界发生了何事?” 云祝见颜兮眼神坚定,料想她可能猜到了。也没隐瞒,将天宫遭到大规模鬼灵袭击的事告诉了颜兮。 颜兮,“原来如此,看来这鬼界此次布技深远。也证明三界和平的日子到头了。纯灵之气被黑火焚尽,我们接下来要想找到食人疫的解法,希望更加渺茫。而且食人疫扩散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不消数日,整个人界将变成另一个鬼界。” 云祝,“话虽如此,可还有时间,就不能轻言放弃。” 颜兮知道这是云祝的安慰之言,苦笑了两声。“是啊,就是我不做这个上神,丢了这条贱命,我也不能死的那些人白死。凤城如今是没有线索了,现在最重要是入都城,将身患疫病的人控制起来,最大程度的保全众人。至于解药,再想办法。” “那明日就动身去都城,只是……要如何取信国君?让他听我等之言?” 颜兮,“船到桥头自然直,况且我搭了不止一座桥。” 第二天一早,云祝雇了一辆马车,一行人准备要去都城。却在出门之时,天空突然风云剧变,鬼气翻涌而来。 第六十三章 度生上仙 浓重的鬼气里,天诛一身白衣踏黑云而来,手摇玉扇。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弑杀和诡异。 “上神这是要去哪儿?”天诛一脸玩世不恭道。 “我等去哪里,还轮不到度生上仙一个仙界堕仙来管吧?”连华刚要上马车就看到天诛如所料般来捣乱,干脆走到马车前迎面对上天诛。 天诛听到这话面带笑意,“想不到,这仙界还有认识我的人?我还以为这茫茫岁月里,我天诛曾经的身份早被淹没了。小真君,你给我惊喜了。” 天诛毫不犹豫的答应,让连华证实了自己的猜想,眼前杀人不眨眼鬼界鬼尊真是仙界千年前的度生上仙。曾经救助三界,拥万数功德,赢得无数美誉,却一步踏错永堕仙界的仙界第一善者度生上仙。 度生上仙曾也是仙界的中流砥柱,为仙界和三界的稳定做了不少事。连华飞升也就几百年前的事,对仙界这是陈年旧事也不甚了解。只是在去搬救兵的路上,司命魂不守舍的说出了这个名字。连华细问司命,他又推三阻四,不肯定多说。连华没办法,心里又好奇的紧,便再中途将月下仙人偷偷拉出来询问。 起初提起度生这个名字,月下仙人也是脸色一变,死活都不肯多说。但在连华死缠乱打,以及十坛百花酿的引诱之下。月下仙人才不情不愿的透露了一个大概,说这度生上仙是曾经仙界赫赫有名的上仙,仙力高强,可以说是除了天君以外仙力最强的,也曾行善无数,但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被押上了诛仙台。 度生下了诛仙台,一身修为不存,天君派人将他送到下界。不是仙界人,不归仙界管。后来的度生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而度生这个名字在仙界也成了一个禁忌,没人敢随便提起。 “看来,鬼尊没有忘记自己曾为上仙的身份?”连华道。 天诛道,“忘没忘记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我是鬼界四大鬼尊,这样的身份,不是更符合我这个仙界堕仙?” 云祝在马车上将两人的谈话尽数听了去,将事情从头清理了一遍。他原本就知道天诛以前是仙界的人,可是不想天诛承认的如此爽快。天诛的言语虽是调笑,面上也不见其他感情,但不难感受出隐藏的怨恨,恨不得毁灭所有。 云祝站起来,风姿翩然。“这样说来,我们和天诛是没有可谈的了?” “云祝上仙说的简洁明了,只取要害,也免去了我许多口舌。今日……你们走不出凤城了。”天诛话完,手势落。无数鬼灵一涌而出,携着浓重的鬼气冲向中间的凤城。“上神忍痛杀了那么多人,就为了护住城里这些人。只是……天诛没有看到想看的,所以这些人的生死,上神说的还不算!” 连华见不得天诛如此嚣张的模样,怒道,“天诛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还有更过分的。”天诛道,“只怕你们没见过。” “哦,什么是吾没见过的?!”颜兮身躯穿过马车顶,脚踩车顶,华服垂下,双瞳睥睨之意尽显。 “上神的伤可无恙?”天诛道。 颜兮道,“有恙无恙不都是天诛所赐之礼。你又何必明知故问,我喜欢聪明人。” 天诛,“这样的话,天诛也不废话了。今日,上神的命留此地。” 无边鬼灵得到命令,越过城墙,冲着中间的神女庙肆虐而去,周围都是鬼嚎声。 颜兮低头同云祝交换眼神,抬头迎上天诛嗜血的眼神。“想是好想法,只是……你以为自己凭什么成功?是上次的阴谋诡计,让你们以为吾一介上神软弱可欺?还是吾的好脾气,让你们蹬鼻子上脸了?!” 第六十四章 小心试探 神怒,天地同震。云海翻涌,地裂三丈。天雷滚滚,闪电劈开浓厚的鬼气。受不了如此酷刑,不少鬼灵在天雷中化成飞灰。 颜兮对上面不改色的天诛,“如何?鬼尊是执意让手下来送死?” 天诛道,“他们能死在上神的手里是他们的荣幸,我自不会为他们感到委屈。” 颜兮勾唇一笑,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即是如此,那我也就不留手了。” 颜兮话音落,天雷翻涌不止,雷声响彻四野。伴随而来的是无数道雷落下,整个凤城上空空白一片。身在神女庙的众人只感觉自己耳朵要聋了,眼前则是刺眼的白。 “痛!鬼尊救我们……” “啊……” 天雷落下,可听到无数鬼灵的惨嚎和绝望的求救。 天诛手中摇扇,站在一边,面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仿佛那些被天雷劈死的人,与他毫无关系,他只是在看戏。 “想不到鬼尊的心肠比我想象的还要狠。”颜兮道。 天诛以扇掩面,嗤笑道,“心肠狠?上神这可就夸奖我了,难不成放天雷劈死他们的是我?不……召唤天雷劈死他们的是上神你啊!怎么上神现在要反过来说我心肠狠?” 天诛颠倒黑白,巧言令色的能力颜兮从不敢小瞧,但今日看来他根本就是一个疯子,身上的七情六欲,道德良知皆被他剔除干净。浑身上下只有算计,阴谋。 颜兮道,“怎么,鬼尊这是要将责任都推给我?天雷责任只在护卫凤城,若不是鬼尊明知道结局还硬要他们上前,众鬼灵会因此丧命?” 天诛收起扇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上神不愿意承认也就算了,就当我们鬼界的人该死,不配受上神的眷顾与救助。就是人界的凡人,上神都能眼不眨的活活烧死,我们这些无恶不作的人,想必更是死有余辜。” “鬼尊又何必在唇舌之上占便宜?”云祝嘱咐桃夭和桃灼留在马车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出来。自己则跳下马车,化出若木,随时准备出手的样子。 颜兮不想在同天诛废话,衣袂翻飞间,长剑上手。剑散寒光,杀气四溢。 “废话少说,想要我的命就自己来拿,只是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天诛见颜兮握剑的状态,还有周围散发散发出来的浓重杀气。眼神微眯,一时也恍惚了。颜兮明明昨日才被星月匕首所伤,加上连番消耗,照理来说应该是损失不足两成。为何现在还有这么强大的神力? “战场上发呆,是很容易留命的!”颜兮提剑朝天诛刺去,剑不留情,在空气中划开生与死。 罢了。天诛扇子一挥,挡住颜兮夺命的一剑。 他天诛向来不信那些邪,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次他也要自己亲自验证! 下定决心,天诛扇子上手,强势反攻,同颜兮恶战起来。 连华见天上两人战的难分难解,心急如焚,拿起武器准备助颜兮一臂之力。但见旁边的云祝冷静的站在一旁,急忙伸手拍了拍云祝的肩膀。“云祝,你怎么不去帮忙。这颜兮受的什么伤,你不清楚?现在不是看戏的时候……” 云祝转头看了眼连华,摇了摇头。“不用。” 连华一惊,“什么不用?你是觉得颜兮加上我们两个也是必败无疑,所以战都没战就要放弃了?!不是我说云祝你好歹也是一介上仙,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到底是丢了仙界的脸面……” 云祝听连华说这些话,只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白费力气,干脆闭嘴不在说话。 连华唠叨完,见云祝还是无动于衷。心里暗暗为颜兮叹了口气,这云祝怎么就不会开窍?这样下去,猴年马月才能抱得美人归?罢了,还是让我这个兄弟帮他一把。 连华刚想上前帮忙,颜兮剑一扬,一剑化万剑。万剑齐出,天诛的身体不止是何缘故,定在原地不能动,只得硬生生被万剑穿身。 第六十五章 弃棋下场 万剑穿心而过,天诛高高在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了破绽。低头看着自己血流不止的身躯,慢慢扯开嘴角笑起来。 “看来是我低估上神了?或者是我低估了……”天诛话一顿,瞥眼看向地上一脸淡漠的云祝,“云祝上仙不愧仙界祭师,能力果真不差。今日是我输了,但你们也不要太得意……因为我会随时回来。食人疫会让你们见证什么正真的人间炼狱,仙界,也终会毁灭。” 放完狠话,天诛扇子一收,连同周围的鬼灵一同消失不见。天上的黑气四散开去,阳光再度洒向大地。 连华亲眼见证颜兮数招之内大败天诛,力量之强,气势之盛,他就是在修炼数十万年也不一定有此功力。而且颜兮还带伤,连华突然有些明白神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绝对的力量,绝对的强悍,高于三界一切,却又融于三界之中。 这样胡思乱想,就连颜兮走到他身边,连华都没有发现。 “连华……走了。你在哪里胡想什么?”颜兮抬手在连华的眼前晃了晃。 连华知道自己走神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我……不是,你们怎么?” 连华刚想开口,却被云祝打断。 “先别说那么多,我们先出城。” 众人刚要上马车,客栈里突然传出痛苦的惨嚎声,紧接着是店小二吓破胆的叫声。 颜兮转头同云祝对视了一眼,云祝便知晓了颜兮的决定,两人同时转身跑进客栈。剩下连华一个人站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 “不是……你们刚刚说了什么?”连华后知后觉的道,随后快步跟着进客栈。“等等我。” 颜兮和云祝寻着刚才的声音,一路来到客栈二楼。却在走廊上看见瘫坐在地的小二,一双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尽是恐惧。 “你怎么了?”颜兮走上前想要扶起小二,却被小二一把甩开。 “你干什么?”云祝见此情形,上前将颜兮护在身后,冷眼盯着地上的人。 “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你们不要杀我!”小二看清眼前的人,脸色更是难看,狼狈的跪起,不停磕头。“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云祝见小二这个样子,又想到刚刚颜兮和天诛斗法,心中多少有了底。施展小小术法,眼前求饶的人倒落在地,沉沉的昏睡过去。 “我消了他的记忆,也许这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 颜兮道,“嗯。我们先过去看看。” 整个走廊都弥漫着血腥味,颜兮先一步朝着打开的房间走去。到门口的瞬间,却停住了脚步。 连华到了二楼就看到云祝和颜兮站在一起,盯着房里看,眼中有愤怒,悲痛,更多的是透入骨髓的哀伤。 “我说你们究竟看见什么了?”连华边说边上前,却在往门里看的刹那愣住了,想说的话尽数被吞没,只留下一片沉痛。 客栈里血肉分离,人皮被生生扒下,贴在墙上。窗户,地上,门边到处都是血红色的肉酱。靠在床边两个相互依偎的骨架,一大一小,大的紧紧将小的护在怀里,小的拦腰抱着大的。 “是妞妞和他爹。”云祝说完,转身不欲再看。 第六十六章 残忍手段 因为几天前的一场杀人案,整个凤城人心惶惶,这个客栈住的人基本走光了。除了掌柜和小二,也就妞妞和她身染疫病的爹住在这里。再看骨架的身形,以及床头挂着妞妞的衣服,不难推测两人的身份。 血肉横飞的房间,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血腥味阵阵飘过。连华见识过不少人间的酷刑,自认为没什么动摇他,可如此残忍的景象,还是让他不禁一阵胆寒。 “鬼界之人行如此残忍手段,他们就不怕天雷轰顶?投不了胎,做不了人,永为三界之耻!” 虽是知道妞妞和他爹是鬼界的耳目,从一开始就是别有用心的接近,还害了桃夭和桃灼被鬼观音抓住。可如此景象,颜兮无法说服自己去恨他们。 也许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也许是鬼界的人逼迫他们,也许他们也曾悔恨……无数的也许飘过,却始终只是枉然。 颜兮看着房间,无奈的叹了口气。“都是可怜人。” 连华也跟着叹了口气,“谁说不是?虽说他们父女两人是鬼界派来监视我们的,可父女俩的情意到底是真的。鬼界的人也当真丧心病狂,无用的棋子,连全尸都不愿意给。” “连华哥哥,发生什么事了吗?” 桃夭和桃灼两个人在马车里,见众人都进了客栈,难免心有好奇。两个小姑娘跳下马车,跟着跑进客栈。刚上楼,桃夭就见颜兮和连华的脸色凝重非常,试探的开了口。 “无事,你们先回马车。”云祝走到小姑娘面前,轻声道。 颜兮,“回去,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颜兮很少用这种语气讲话,满满的怒气,一时吓住在场众人。 “我……”桃夭嘟了嘟嘴,眼里满是酸涩,愤愤不平的开口。“我们就想看看,你用得着这么凶吗?” 颜兮不想在多说,瞥眼看向连华,“劳烦连华帮我将人带下去,好生看管。” 连华也是第一次见颜兮如此动怒,心里颤了颤。但也明白颜兮此刻不好受,纯灵之气被毁,食人疫尚未解决,鬼界猖獗至此,每一件都压在她身上。况且颜兮如此生气,也是为了阻止桃夭和桃灼上前。 连华后退了几步,嬉皮笑脸道,“大家不要生气,以和为贵,气多了对身体不好。” “我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凭什么管我们?”桃夭朝颜兮大吼,说完转身跑下楼梯,桃灼愣了一会也跟着跑了下去。 “不是……你们等等我。”连华怕两个小姑娘发生意外,跟着追了出去。 见三人出了客栈,颜兮脸上的怒气才缓缓收起。“依桃夭的个性和小聪明,不看到房间是不会罢休的。我也只能用此方法,虽是招恨,可终归达到了目的。” 云祝抬眼看着颜兮,眼里密密麻麻的情绪,有眷恋,有悲伤,但更多的是颜兮看不懂的心疼。 “你……” 颜兮打断云祝,扯嘴笑了起来,“安慰的话,云祝就留着,等空闲时在与我说。现在先处理客栈,免得吓坏更多人。” 云祝张了张嘴,最终只吐出一个“好”。 云祝上前,若木神杖轻挥神杖周围立马散发出七色的光芒,光芒越来越强,直到充斥整个房间。伴随七彩流光变化的是散落在四周的血肉慢慢升至半空,肉糜重新组合,回归骨头。 不过片刻,妞妞和她爹的身体已完好如初。 第六十七章 红衣男子 “呦,武功不弱……” 话音落,从旁边房间走出一人,红衣黑发,手里一把鎏金长剑,剑气逼人,与红衣倒是相得益彰。 颜兮好歹一介上神,再加上云祝一个仙界上仙,竟没发现此人的存在。要不此人不在三界之中,他们无法感知,要不就是……此人的功力远在她和云祝之上。 颜兮不敢小瞧眼前之人,刚想开口提醒云祝,就被云祝一把拉到身后去了。 “阁下何人?”云祝道。 红衣人见云祝如此反应,停下脚步,双手抱剑靠在客栈门边,一脸痞笑的看着云祝。“怎么?就这么紧张你媳妇,连一眼都不给看?” 红衣人没在上前,看样子是不打算随意动手,颜兮这才认真打量起眼前之人。 俊美的男人,眉眼如画,皮肤透出一股病态的白,在红衣衬托下更显柔弱。若是看不仔细,甚至会觉得眼前的人是准备出嫁的新娘。 本来旖旎的想象,在看到他眼睛的瞬间全都消失不见。他的眼睛虽是漫不经心,可里面却隐隐掩藏着锐利,只一眼就感觉自己的心被看穿,叫人不敢在与之对视。 若他是一个普通人,早随众人去神女庙避难,而不是留在一个发生过命案的客栈。见到这般血腥的景象,还能保持冷静。所有的东西合起来,颜兮直觉,眼前之人绝不是一个小角色。 颜兮将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了个遍,方才走上前几步开口。“这位公子可是说笑了,公子在隔壁看了许久都没出声,知道是以为公子是想帮我们,不知道的还以为公子是什么心怀不轨之人,躲在暗处是想找个好机会对我们二人下手。” “嗯……”红衣人犹豫了一会,“你说的好像也没错,不过我对你们没有兴趣,相反是你们打扰了我的清修。出来,也只是想提醒你们小声一些,因为我睡觉最恨被人打扰。往常这种人我都要点他们的穴,让他们三天不能睡觉。今天算你们运气好,我睡饱了,就饶了你们。” 云祝道,“话虽如此,可刚刚阁下不是什么都看见了?” 对于云祝的质问,红衣人裂嘴笑了笑,满脸不正经。“看见了如何,没看见又如何?这东西又不是你们的,为何我不能看?若我说他们被杀的时候我就在隔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鬼灵杀死,化成肉糜,却没动手相救,是不是就要被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抓起来?” 红衣人话里带话,且丝毫不把她和云祝放在眼里。颜兮也不恼,“生死有命,我们无权干涉他人的行动。只是……若心怀良善,自不会任由此景发生。” 红衣人听了颜兮的话,嘴角的笑意更浓。“你这是拐着弯的骂我没良心?” 颜兮无奈的摊手,“我没这个意思,但公子想这样认为也无不可。” “想这样认为?”红衣人将身子站直,“我做事本来就凭兴趣,那些虚无的东西我不在乎。” “你……”颜兮指着人还要再说几句,红衣人却拿着剑转身潇洒的走了。 第六十八章 青山新坟 收拾完了妞妞和她爹的尸体,颜兮同云祝一起出了客栈。 颜兮道,“此人不简单。” 云祝眉头微皱,“还记得上次在十里医庐出手的红衣人?” “你是说那个红衣人就是此人?看身材身手,还有身上那股张狂的气势确实有几分相象,难不成……真是他?只是他为何要帮我们?还有他究竟是谁?” 云祝道,“不管他的身份为何,我们都要小心提防。现在纯灵之气被毁,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其他的办法,而鬼界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所有接近的都有嫌疑。” 颜兮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没错,这次让他走了,下次再见,定要小心应对。” 为了避嫌,也为了掩人耳目。云祝同连华在外赶车,颜兮同两个小姑娘留在马车里。 颜兮撩开车帘走进马车就看见桃夭一脸怒气的坐在一边,一眼不看她。桃灼坐她身边,脸色倒还好,看到颜兮进来还冲她甜甜的笑了一下。 “桃灼,你笑什么,人都凶你了,你怎么还跟一个二傻子一样,上赶着去讨好?!”桃夭见桃灼丝毫没有在意刚才的事,小脾气上来,伸手就将桃灼的脑袋扳了回来。 “我……”桃灼委屈的看着姐姐,眼泪在眼眶里汹涌。 “行了,你也不用发小脾气。你怨我恨我,我不在乎,但是桃灼是你妹妹,你不该应该将错牵连到她身上。”颜兮说完,侧身坐到另一边。 桃夭听这话,知道颜兮是认真了,也不在闹脾气。转头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颜兮,用稚嫩而又无比冷静的声音开了口,“在上神眼中,我们终究只是两个小花灵,不是吗?” 一句话落,马车里一片沉静。 颜兮垂下眼眸,没有在看两人,也没有在开口。就在桃夭以为颜兮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人却突然开了口。 “是,你们就只是两个小花灵,仅此而已。” 桃夭心里一片沉痛,红着眼眶看向车窗外,握着桃灼的手,手指发白。 马车一路向都城急行,转眼已行出几百里。行至山路,天空突然下起蒙蒙细雨,山体路滑,马车不由行得慢了些。 要走了转头看向窗外,见云雾缭绕于山间,青山时隐时现,偶有余光照下,更显其缥缈绝美,宛若人间仙境。 “停。”颜兮朝着赶车的两人道。 下了车,颜兮只说有事要离开一会儿,瞬间化烟不见了身影。连华好奇,想跟着去看看,却被云祝给拦下了。 “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连华朝云祝不怀好意的眨了眨眼睛,“云祝,什么时候你和颜兮的秘密已有这么多了?” 云祝冷眼看向连华,“连华上仙应当关心自己的事,其他闲事不劳你费心。” 连华,“不是……云祝我说的是认真的。你要是喜欢颜兮就要好好把握机会,不然以后颜兮回神界就没有机会了。” 云祝不欲再听,也不想再同连华待在一起,随后也化成白烟消失了。 青山头,细雨摇,三座新坟。 颜兮看了几眼自己立起来的墓碑,心里不由难受起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麻木着她的理智。 “对不起,没能救你们。” 第六十九章 是非善恶 雨还在细细的下,颜兮没施术,细雨全都落在她身上。雨水浸透衣服,带来丝丝寒意,颜兮却一点也不在意,只是抬眼看着眼前的新坟。 眼里是坟,心里也是坟。 “朱月,你与花公子真挚愿为对方付出一切的感情,颜兮钦佩。却也为你们的错过惋惜,愿你们来世能再续前缘,不负彼此。”颜兮看着朱月的墓碑慢慢道,随后走向一旁的墓碑。 “妞妞,将你与你爹葬在此处,风景秀美,虫鸟为伴,应该是你喜欢的……” 话至此处已无声,颜兮垂下侧的手紧了又紧,一双眼睛通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或悲或苦,或痛或恨,我们无法挣脱,无法选择。所以说命运这东西,是半点不由人。但换一个角度想,也许这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脱出命运的摆弄,获得正真的自己。” 云祝现身,手持一把油纸伞,踏着青草,一步一步走向颜兮,随后将伞撑到颜兮上方。 “我是不是很没用?”颜兮没有转头,只是伸手摸了摸墓碑上妞妞的名字。 “若要以救人与否来论是否有用,云祝不敢胡乱断言。红莲业火焚烧身患食人疫的众人,看起来是恶,可救下凤城其他无辜的百姓,何人能言不是善?朱月姑娘为鬼尊天诛控制,为他之利刃,剑指无辜之人未尝不是恶。可那非她本心所愿,又真是恶?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黑白对错,正义善良。有的只是看事的心,心若觉得是对的,那就是对的。心若是偏离了,又怎么说服自己是对的?” 颜兮说着云祝的话,思索了许久。是非对错,黑白界限,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分明。一切只在与心,而她的心就是护住苍生。接下来的路很长,很难走,还会有很多的牺牲,许多的无能为力。她只能抬头往前走,绝不能退。 “云祝。”颜兮转头看着云祝。 “嗯。”云祝应声。 “能让我靠一会吗?” 颜兮说完也不管云祝愿不愿意,直接将头靠在云祝的肩膀上。 青山头,烟雨中,一双人相依。 疏离却又显得格外的亲近。 肩膀很结实,淡淡的兰花香让颜兮思虑许久的心放松了不少。云祝的气息萦绕在颜兮的鼻尖,将她整个包围。 心情平复了不少的颜兮,一想起自己正靠在云祝的肩头,脸止不住的发烫。 她突然有一个想法,她和云祝这样一直靠下去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只是这种想法刚出现,就被身后突然的连华打断了。 “我说……”连华同桃夭桃灼在马车里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人,这天看样子还要一场大雨,他们必须尽快找到落脚的地方,不然就得雨夜露宿荒野。无奈之下,连华只好出来寻人,只是……这人是寻到了。他却站在一旁,不知道怎么开口。“那个……那个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还是……抓紧赶路?” 连华说完,在两人转头之迹,一溜烟跑没影了。 留下颜兮站直身体,不敢看云祝。 第七十章 雨夜迷城 马车在风雨中一路急行。 “连华哥哥,我饿了?”桃夭将车帘拉起,朝着连华撒娇的道。 此时的连华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那副场景,颜兮伤心的靠在云祝肩上,云祝低头看着颜兮,眼睛里的温柔都要溢出来了。这哪里还是他认识的云祝?哪里还有半分高岭之花的样子?万幸他俩不是在仙界上演这一幕,不然整个仙界的仙君仙女都要崩溃了。 “我说,连华哥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桃夭喊了几遍都不见连华答应,干脆上手扯了扯连华的衣袖。 一扯,连华这才从天界众人如何发疯,如何痛苦的幻象中走了出来。只是刚抬眼就看到颜兮略微试探和威胁的眼神,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哆嗦。 颜兮挑眉看着连华,“连华可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不如说来与我们听听?” 颜兮一句话,连华是彻底怂了。连忙傻笑,“哪有什么……趣事,我就是吃太多,发呆而已……” 连华虽然喜欢搬弄口舌,说一些别人的是非。可上神的是非,就是借他十个脑袋,他也不敢随意说道,除非他是觉得自己的命够长了…… “连华哥哥,我怎么感觉你回来以后就怪怪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桃灼一脸无邪的看着连华。 连华生怕他们再问下去,自己忍不住说出些不该说的来。连忙送神墟里掏出一包蜜饯,一包果脯递给桃夭。 “不是饿了吗?先拿去垫垫肚子,再有一会就进城了,到时候哥哥再带你们去吃好的。” 有了吃的,桃夭也不想多问了。打开东西,同桃灼吃了起来。 见麻烦被解决,连华这才送了一口气。只是……这云祝为何要一脸审视的看着他? 连华只感内心一阵凌乱,不是该解释,该羞涩的不应该是云祝和颜兮吗?怎么现在反过来是他一直在解释,在遮掩?这到底是谁看透了谁的秘密,谁做了不能说的事? 连华越想觉得不对劲,越想越气,最后想朝着云祝大喊‘我才是捏住你们把柄的人,你们不要太过分!’ 志向虽远,奈何人太怂。 当连华真正对上云祝冰冷无情的双眼时,出口的却是“赶路,我们快些赶路。不然天黑之前进不了城了。” 颜兮坐在马车里目睹了全过程,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没笑出来。 雨不停,暮色起,黑云渐渐涌上,遮掩了最后的光芒。 蜜饯吃完了,桃夭将手里最后最后一个粒葡萄干塞到桃灼的嘴里。 “连华哥哥,云祝爹爹,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桃夭一句话,连华只感觉自己的脊背一阵发凉。 这桃夭对云祝的称呼,还真是……一语中的。 “桃夭,不可无礼。”颜兮厉声提醒。 桃夭听了颜兮的话,不甘心的嘟了嘟嘴,闭嘴不在开口。 “到了。”云祝一句。 桃夭和桃灼急忙扯开窗帘往外看。 一座高大的城墙,门口大开。 雨声淅沥的黑夜里,城门里的世界,灯火在淡雾里时隐时现,人声鼎沸。来往的人撑着伞,嬉笑打闹,高声谈论。 第七十一章 酆都开门 虽是雨夜,可城里热闹不减。只是如此热闹的景象却让颜兮一众人感觉不寻常,停在城门口,没在上前一步。 要说现在的乐胥被食人疫肆虐,或轻或重,或生或死,众人都该有所防备。可这城里的民众,非但没有设关卡,严查入城者,相反城门大开,让人随意出入,此为其一。其二,这些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会说会笑,能跑能跳。只是细细的观看就会发现,灯火映照下他们没有影子。 世间万物,凡有灵气,活者,皆有影子。若无影子,则非活物,也就是说,现在这城里的行走的人已经不能称为活人了。 “你们看哪里!”连华指着城门,大声道。 颜兮一抬头,见看见城门上方写着‘酆都城’三字,脸色霎时变得凝重。 酆都,鬼界鬼城之一,相传里面关押着无数的恶鬼。恶鬼乃生前为大恶者所化之凶灵,他们嗜血,好杀,因为身上沾染了太多鲜血,无法投胎。只好留在这酆都城,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忍着受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酆都城里的恶鬼越来越多,聚集的凶气和怨力也不断增强。整个酆都日夜哀嚎,鬼力四溢,曾一哭闹三界。久而久之,酆都便成了鬼界重要的鬼城之一。 现在酆都城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说明鬼界再次出手了? “这鬼界,当真野心勃勃。”颜兮道。 云祝,“此城设了强大的阵法,一步踏入,触发阵法,不管人、仙,功体皆会受制,为万鬼啃食。” “什么?那我们岂不是只差一点就为饿鬼的盘中餐?”连华抱怨道,“这些死鬼,死了还不安生。” 桃夭抬眼看了两眼,感受大强烈无比的凶气,不由往后退几步。“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退回去?” 颜兮道,“鬼界的人既然有此设计,想必是不会轻易让我们退回去的。” 话音刚落,风吹雨更甚,血腥之味掩面而来。 连华道,“我说,你们有闻到血腥味?” 桃灼好奇的伸手,雨滴落在细嫩的手上,红的触目惊心。她伸手扯了扯连华的袖子,“连华哥哥,这雨是不是血?” 众人抬头一看,天空血云翻涌,似要将地上所有的东西吞噬殆尽。 血雨落下,城里的人似有感应。一改刚刚的和谐模样,雨伞落地,双眼尽为黑暗覆盖,全身似被抽取了精气,干瘪非常,宽大的衣服挂在上面,在血雨里更显诡异。他们齐齐转身看着云祝一行人,弑杀的气息扑面而来。 “自我们靠近城门就已走进阵法。”云祝道,“看来布阵之人对我们很是了解,步步算计。” 连华见众鬼朝着他们走出来,心里一阵发毛。“我……我说,我们还是先想办法破阵,难不成真要和这些个死鬼斗智斗勇。虽说本真君不怕这些,可这长得也太渗人了,本真君真没兴趣。” “云祝护住众人,我去会会他们。”颜兮转头看向云祝,眼里满是坚定和不容辩驳。 第七十二章 迷乱心神 errno: operation timed out after 8000 milliseconds with 0 bytes received 第七十三章 意外出手 这阵法的目的不是拖住他们,而是……想让他们在厮杀中沉沦魔道。 以杀止杀,以恨止恨,最后失去自己的心,为心里的恶念所控制,彻底入魔。颜兮看见云祝和连华身上的仙力逐渐衰退的时候就明白了。 “桃夭,桃灼,进神墟!” 颜兮开口,这次桃夭和桃灼倒没有多大犹豫,化为两抹华光入了颜兮的神墟。 颜兮见人进入,安心了不少,长剑在手飞身上酆都城城楼。 城楼经过血雨的洗礼,鲜血四布,脚踩在上面只感觉一阵黏腻,偶尔还能看见断手残脚,配上浓重的腐烂味。颜兮暗自庆幸,好在她可以闭气,不然走两步估计就被臭晕了。 从城楼往下看,无数的恶鬼飘荡在空中将云祝和连华团团围住,他们在等,等猎物用完自己的力气,然后出手一击致命。 “我说小云祝,我怎么感觉这恶鬼杀不完,明明我们都已经杀了许多,为何还有那么多?!”连华一剑解决数十个恶鬼,转头朝着云祝道。 “我们中计了。”云祝沉声道。 “中计?什么中计?” 云祝,“你现在有没有感觉自己挥剑的手停不下来?” 停听云祝这样说,连华故意想要停下来,却是心到而力不到。挥剑的手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不管他多么想停下来手却半分不顿,只是带着他整个身体往恶鬼身上挥去。 刚一直在厮杀连华没有在意,现在验证云祝所说,只感觉一阵寒意源源不断从脊背涌了上来。 “我们的身体被控制了?”连华小声道。 “说不上被控制,只是长时间的厮杀,手上沾了太多的命。杀戮累积到一个程度,从手开始已慢慢开始被魔化了。” 连华道,“魔化?不是……这魔化不都是从心开始的吗?怎么鬼界有这种诡异的魔化方法?” 云祝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看来鬼界为了杀了我们是不惜一切代价了。” 连华听这话,心里绝望不由多了几分,“他们像疯子一样乱咬人,难道我们就要陪他玩吗?” 云祝道,“玩是死,不玩也是死。” 连华:…… 这话没毛病。 云祝,“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努力稳住自己的心,保持清明。魔气滋生,它们会游走全身,感染身上其他地方,最后吞噬心,彻底成魔,永堕仙道。” 连华,“不是……这魔气有这么厉害,用功力强压不行?” 云祝,“曾经也有人这么做过,用自身仙力强压,保持内心。但他的身体不属于自己,到处作恶杀人,手法残忍,想阻止却毫无办法。最后经历的事情多了,他的心也逐渐沉沦,还有几个……因为经受不住,便疯了。” “疯了?”连华在仙界这么多年,从没想过自己会疯,如今听云祝这样一说,想了一下自己身着破烂,朝着人到处傻笑的样子,顿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你说上神应该能发现我们的状况不对,来救我们吧?” 连华说完,云祝的一杖横扫过来,也幸的连华机灵,急忙蹲下身躲过了一劫。 连华,“我说……小云祝现在不是公报私仇的好时候。” 云祝,“我的手已经控制不住了,你离我远一些。” 连华一愣,“什么?” 不待连华说完,云祝的神杖又出手,连华无奈只好一剑挡住,随即后退数步。 颜兮见云祝和连华随时都可能自相残杀,不敢在拖,准备跳下城楼,强用神力打开一条通路。就在她要跃下城楼的时候,旁边突然出来熟悉的声音。 “我说,你不会是想强行打开一条通道吧?” 颜兮谨慎的转头,只见早上客栈里出现的红衣人此时正躺在城门的房顶上。一手撑着头,一手理了理自己身前落下的头发。嘴里叼着一根草,整个人透露出一种慵懒的气息。 “你怎会在此?”颜兮手里的剑不自觉收紧,试探的开口。她看不出红衣人的真身,也感应不到他身上任何的气息,心里对红衣人也愈发的防备。 “我?”红衣人指了指自己,“我想去哪里?你们管得着?” 如此狂妄的语气,到让颜兮一时语结。 “阁下想去哪里,我等自然管不着,但阁下若是做了恶事,就不要怪我们多管闲事,扰你清净了。” 红衣人皱眉,“扰我清净?这倒是真的,三次见面都是在我睡觉的时候,我说……你们是不是故意的?” 最后一句红衣人语气微沉,颜兮能感受到上面散发出的死亡和危险的气息。 颜兮经历的事,遇到的人也不算少。对于红衣人的威胁她还不放在眼里,挑了挑眉。“是故意的如何?不是故意的又如何?” 空气一时寂静,烈风吹乱了红衣人的头发,同时吹拂颜兮的衣衫,猎猎作响。 颜兮握剑的手流淌出细微的汗,风吹过凉入心底。她现在的神力不足,眼前人的功力又深不可测。轻举妄动不是好办法,可眼前人又不是好应付的,故作模样在此人面前不过一场猴戏。还不如直接开口,看他打算怎样,她也好找机会救出云祝和连华。 “好!”红衣人说完,半躺着看向颜兮,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是许久以来,第一个敢同我这样讲话的人,也是一个可敬的对手。” “动手吧。”颜兮说完,长剑直指红衣人,“我不喜欢磨叽的人。” 红衣人慵懒的起身,站在屋顶上,身后无尽的血云配上了红色的衣袍,一招一式,一言一行,邪魅之感更甚。颜兮突然有一种感觉,仿佛他天生就应和血云融在一起。 “磨叽?”红衣人指了指恶鬼堆中的连华和云祝,“我看你是放心不下他们,怕我拖延你救人的时间。只是……你觉得以你此刻的功力能挡下我几招?一招?还是两招?” 红衣人的嚣张的语句,令颜兮感觉自己被威胁了。身为上神,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瞧不起。虽然心有不甘,可云祝和连华还在城里,她不能自乱阵脚。 红衣人感受到颜兮周围的怒气,身为高位者被挑衅权威的愤怒,可他却惊异于颜兮的忍耐程度。 “你……不气?” “气?”颜兮冷笑,抬头看着红衣人,“你有那个资格?” “这样?你给我了一个惊喜,这寂寞人生少有的例外。”红衣理了理微乱的衣领,“为了将这份惊喜延续下去,我可以帮你救那两个人。” 颜兮听了红衣人的话,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其中的用意。他一直手轻抬,红衣衬着落在外面的半截雪白手臂,修长的五指轻轻收拢。 立时整个酆都颤抖不已,恶鬼不在攻击云祝和连华,转身在血云中拼命的挣扎,身上的鬼气时强时若,似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啊,啊,啊……” “救我,救救我……好痛,好痛……” “不要,我不要再经历那些痛苦……” …… 恶鬼痛不欲生,整个酆都城,形成了红与黑交织的恐怖景象,恍若末日再临。 “还不滚?!”红衣人轻轻一句,众恶鬼终于得到活命的机会,急急忙忙涌入城中心,鬼气催动城中机关。霎时风雨四起,飞沙起石,血云化成巨大的漩涡一同涌入城中。 血光闪耀,刺得人睁不开眼睛。等颜兮再睁眼时,眼前哪里还有酆都的影子?一片荒无人烟的草地,脚下踩着的是青草,不远处停留这他们的马车。 云祝和连华疑惑的往这边看了两眼,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收了兵器,朝这边走来。 红衣人正站在不远处的山丘上,注视着颜兮。 颜兮剑紧握,“说吧,你是谁?为何要帮我们?有什么目的?欲擒故纵的戏码,你觉得好玩吗?” 第七十四章 同路而行 “我是谁不重要,救你们只是觉得不差,有趣。我不是什么善人,也从不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我出手救了你们,你们当然也该答应我一件事。” 颜兮刚要开口反驳,就被赶来的云祝制止了。云祝朝颜兮使了一个眼色,上前两步挡住红衣人看向颜兮的戏谑目光。“此次感激阁下出手,只是不知阁下想让我等做何事?” “事情我还没有想到,不过……我可以跟在你们身边,等想到了在告诉你们。” 连华,“我看阁下还是现在就说的好,你这样一个大人物跟着我们几个,多掉面子?” 连华看见此人就感觉不对劲,且不说他浑身上下透出来的邪气,让人如被万虫噬咬,浑身不自在。就说他能不受阵法影响,随意操控恶鬼以及整个酆都城,此等实力在三界少之又少。要说他跟鬼界没关系,他是一点也不信。谁知道这酆都城是不是他弄出来的,故意来跟他们套近乎,求恩情的? 红衣人,“这位公子说的是实话,只是你怎么知道我不愿纡尊降贵陪你们走一段路?” “你!”连华本来是想挫挫他的锐气,谁想这人的面皮比他还要厚。给他一点颜色,他还就真敢开染坊了。“本以为阁下是聪明人,敢情也只是一个装傻讨嘴上便宜的厚脸皮。” 红衣人听了这话也不怒,“本以为堂堂一介上神是个知恩图报,敢说敢做的人,如今这样,倒是我多想了?” 云祝道,“阁下三番两次出现在我们旁边,且每次出现都是如此……特别的方式。不愿告诉来历,也不愿说出名字。就是阁下自己面对这样的人也少不得提防一二,我等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云祝字句直言,将他们之间的关系表明。简而言之就是我们和你不过几面之缘,不熟。红衣人听了这话,勾唇浅笑,朝着云祝他们走去。 “鬼界红禅,现在我能与你们同行了?” 轻轻一句,连华只感觉自己的脑袋被烟花炸了一下。霎时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了。 红禅?那不就是鬼界现任鬼王? 鬼王和他们在一起,‘出手’救下了他们,还要同他们一起上路。连华只觉自己从司命话本上看的故事都没有这个精彩,一阵脚软,伸手搭着云祝的肩膀,才勉强站住。 “我说……云祝,这人怎么?” 连华转头看云祝,只见人一脸淡漠,没有丝毫的惊讶,朝红禅微微点头。“能与鬼王同行,是我等荣幸。” 连华以为自己眼花了,擦了擦眼睛,往后看颜兮。颜兮面上也是一片平静,只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红禅。 “既然如此,就上路吧。”红禅说完也不管众人的反应,一身红衣飘然,朝着马车走去。 云祝和颜兮对视一眼,跟着走了上去。 连华满是疑惑,急忙上前跟上两人。“我说,你们早知道他的身份了?” 颜兮,“有此种功力和权力的人,三界没有几个。虽是不确定,但他有如此身份,不意外。” 连华道,“不是……知道他是鬼王,鬼界的老大,我们还同他一起走,不是自己‘上路’吗?” 红禅已经走到马车旁了,也没有同他们打招呼,自行撩开车帘,无比熟练的进了车厢。 三人:…… 云祝道,“你觉得不跟他走,我们就不用‘上路’了?我和你刚在阵法消耗了太多的法力,上神的神力又有缺损,与他硬拼,我们毫无胜算。况且他一介鬼王,想要杀我们或是拉拢我们,刚刚酆都城里有的是机会,有何必多此一举,将我们救下?况且他将名号毫无保留的告诉我们,想必是料定了我们无法逃出他的手心,当然……也无法杀他。” 连华,“说不一定他是别有所图,要在我们最快乐的时候杀了我们?或者在我们找到食人疫解法的时候在突然出手,将希望彻底粉碎?” 颜兮:…… “连华,你是从哪里看的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连华道,“从司命的话本里,里面有不少心里有问题的凡人,我看鬼王红禅跟他们的情况差不多,喜怒无常,性格多变,不喜与人接近,说不定他就有这样的爱好。” 颜兮扶额,“是,就算你分析的不错,那他杀了我们也还有一段日子,我们还可以想办法将他解决掉。” 连华停在原地思索了一会,许久才小声嘟囔了一句,“你说得对。” 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颜兮和云祝已经上了马车,连华这才跑着赶上去。中间踩了一块松动的石头,重心不稳,朝前摔了出去,恰好又是斜坡,连华整个人从坡上翻滚着下来,到了马车旁才停了下来。 “我说,你们都不扶我吗?”连华头上粘着几根青草,衣服上的泥渍不少,惨兮兮的伸手看着车上的云祝和颜兮。 颜兮好不容易才忍笑,将连华的狼狈样看了个尽兴,方才幸灾乐祸的开了口。“下面都是草,滚几圈又不是什么大事。不上车,我们可走了。” “不是?”连华抬头看颜兮,明显是忍笑,脸都憋红了。再看云祝,人根本就没有理他。顿时大受打击,心里的火气四窜,可又无可奈何。只好耷拉着脸,从地上起来,两步跳上了马车。 好在他们买的马车够大,桃夭和桃灼在神墟之中,四人也勉强能乘下。 连华上马车,坐在颜兮旁边,在颜兮的肩上无可奈何的拍了拍。“我说上神此次只能委屈你了,那个鬼王,心性无常,杀人根本不眨眼。我们男的进去,估计不消片刻就被削的什么都不剩了。你一个女的,他要是个鬼界正真的王,就不会对你轻易出手,所以说你进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颜兮转头朝着连华眨了眨眼,“要是他对我做些不轨之事,怎么办?” 连华一顿,“这个……不是有我和云祝在外面,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颜兮道,“既如此,不如连华上仙与鬼王同乘,有我等在外,想必鬼王也不敢对你做什么。” 连华,“我……不是……怎么绕回我身上了?” “我说,你们走不走?”红禅慵懒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刚刚颜兮同连华的谈话没有故意放低音量,想必红禅是一字不落的听到了。颜兮也不怕他听到,要说他们一句怨言没有,对他心悦诚服,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走,走,走。”颜兮连声道,随后朝着连华使了一个眼色。 “不是,你这样看着我干嘛?”连华感受到颜兮邪恶的目光,下意识的往云祝身边靠了靠。“我告诉你,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颜兮道,“真不去?” 连华点了点头,“不去。” 颜兮得到答案也不生气,只是默默的从手里化出玉笛放在手中把玩,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连华看颜兮的模样,顿时有些慌了。“不是……你来真的?” 颜兮道,“是不是连华真君可以试试,我记得你身上的魔气……似乎还没有除干净?” “你!”连华指着颜兮,咬牙切齿,脸上五颜六色,活像一个染坊。心里苦的不行,可偏偏又毫无办法,只得起身往车厢里去。“这次,算你们欠我的!” 连华一走,坐的地方瞬间宽敞了。颜兮往中间挪了挪,同云祝眼神交汇,又往车厢里看了两眼。 活阎王在侧,众人的心一刻都无法放下。虽让连华在里监视着他,但难免他不会干出其他的事,他们还需时刻谨慎。 明灯悬于前,照亮苍茫暗夜,马车在夜里徐行,只听车轮滚动的声音,时不时还传来几声鸟鸣。 云祝手拉缰绳,保持驶向,颜兮手里捏着牛皮鞭子,驱赶马匹前进。 夜里风微凉,因为神力不足,颜兮隐隐感觉到寒意。云祝瞥眼见颜兮瑟缩了一下,随机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披到颜兮身上。 “更深露重,前方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切记保重自己。” 颜兮若有所思的看向远方,“我已经不记得寒冷的感觉了。想不到冷竟是这样?透彻心骨,似乎也还不错。” 云祝没有再说,身上好不容易压抑住的魔气也开始蠢蠢欲动。身体似要被分裂,无数的邪念叫嚣着,引诱着,撕裂的痛苦让云祝脸色发白,大汗淋漓。 第七十五章 一场好戏 “云祝,你怎么了?”颜兮看云祝的情况明显不对劲,伸手想摸他的额头,却被他下意识的避开了。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云祝拽紧了手里的缰绳,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痛苦。 “你真的没事?”颜兮明显的不信。 “没事。” 云祝刚说完,车厢里就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其间还夹杂着连华的惨叫。 “出事了。”颜兮说完,急忙转身扯开车帘。 车内红禅惬意的靠在车里,双脚随意交叉,身下垫着黑色的毛毯,旁边是香炉,余烟缭绕,散发出淡淡的香味。是彼岸花,花香带有血腥,以及无边的空谷幽暗,无生无死,无爱无恨,绝对的清静,绝对的绝望。 “我……我不能成魔!” 连华体内的魔气爆发,意识在内心深处接受巨大的考验。在车厢里不停地滚来滚去,狼狈至极,哪里还有半分连华真君的模样? 颜兮,“连华……凝心静气,不可为魔气所惑,生出心魔!” 此时的连华意识为魔气所蛊惑,哪里还听得到颜兮的话?因为魔气的影响,双眼血丝满布,浑身上下散发出浓重的嗜血杀意。 “连华!”颜兮不敢再拖,稳住马车,转身进了车厢。颜兮用法力控制住连华,使他不能在动,随后抬手给连华输入功力。 红禅靠在一边,看着颜兮救人,目光流转,满满的漫不经心。 “我说……你这样做也只能替他延长一时半刻,只要你一收手他的心立马会被魔气吞噬,化身成魔。既是如此,又何必白费力气?” 红禅的轻描淡写,让颜兮一路来压抑的火气彻底爆发。连华是真君,是仙界的人,她能感受到连华对仙界所有的重视,与他谈笑风生的好友,身为真君的责任。若一切都因他化身成魔,而彻底消失,那对他来说与死何异? “鬼王高高在上,生杀予夺对你来说不过一念之间的事,你生在高位,又怎么会懂什么是正真的生死?!” 红禅听了颜兮的话,勾唇一笑,“是,我是不懂?所以才要看你们这些人苦苦挣扎,说不一定看多了,我会领悟到所谓蝼蚁的挣扎……” “你!”颜兮咬牙道。 “我?我什么?”红禅抬手指了指自己,“你想说我冷血无情?想说这一切都是我设计的?随便你怎么想,我不在乎,也不想费心去想那些让你们痛苦的东西。我只知道……你们欠我一件事。” “颜兮,让我来。”云祝说完走进了车厢,这车厢本来就不大,红禅一个人就占了大半。剩下的也只够连华和颜兮勉强坐下。 颜兮见状,也不想顾及那么多,转身一屁股坐在红禅的脚上。 红禅不及反应,加之颜兮的力气不小,只听见骨头错位的响声。 “得罪了。”颜兮朝着红禅毫不客气的道。 红禅面色不变,仿佛断了的脚不是他的,依旧一副漫不经心,只是此时的漫不经心却更让人不寒而栗。 “你是第一个。”红禅冷言。 云祝面上毫无血色,在灯光的照耀下,隐隐透出一种病态的美,让人不禁心跳飞快,随后又是密密麻麻的心痛。连华身上的魔气爆发,他又怎能没事?想必刚刚他的魔气就已发作,说没事只是为了不让她担心。可他这个样子,她如何能不担心? “云祝。”颜兮抬头认真看着云祝。 “放心,不会有事的,我有办法将他的魔气逼出。”云祝轻声的安慰道,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刚刚说的话与平时有多大的不同,包含着安慰和深入骨髓的宠溺。 “我不信。”颜兮低头没在看云祝,手上输送功力却没有停。“你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情况不必连华好多少,你有什么能力救他?救……你自己?总之,你不用说了,我是不会答应的。就算耗尽我的神力,我也不会让连华入魔。” 云祝早知道颜兮会这样说,上前两步蹲下,迎面看着颜兮。 “你信我,不会有事的。” 信我。 颜兮看着云祝的眼睛,黑色的眼眸中此时唯她一人。他说信他。信他不会有事,信他能将连华救回来,颜兮心里的不安随着那句话慢慢的放下。 “好,我信你。”颜兮深深看了眼云祝,将掌收回。 没有外力压制,连华周身的魔气,瞬间朝心脏处涌去。连华虽拼命抵抗,却还是被逼得生生吐了一口血。 云祝扶正连华,化出匕首在手掌割了一刀,鲜血伴随着黑色魔气流出。 “这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倒很为你们这些正道人士的喜爱?”红禅看着云祝,戏谑的开口。 “鬼王倒是好雅兴,连番设计追杀,如今在这车厢里瞧我等以命搏命,不就是为了看好戏?”颜兮毫不示弱的回道。 “是又怎么样?我是戏台下的一个看客,只负责看戏。想让我出手,那要看这出戏好不好看了?我一向不喜欢浪费时间在无聊的事情上,既然无聊那不如毁了。” “毁了?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颜兮不怕红禅所谓的威胁,沉声道。 云祝下意识的朝颜兮摇了摇头,示意她冷静,不要同红禅起争执。虽不知红禅的目的为何,但可以肯定他对他们没有杀意,刚才连华快入魔他没有动手,现在也不可能动手。当然他也没可能出手救他们…… 云祝持着匕首在连华的手掌割了同样的一刀,随后将自己的伤口与连华的伤口合在一起。 伤口重合,出现了新的未被占领之处,无数的魔气在双方的体内咆哮着,奔流着,不断冲击着两人早已脆弱不堪的经脉。经脉不断被摧残,疼痛之感让连华不禁喊出声,云祝却只眉头微皱,自始至终没有吐出一个字。 “云祝?”颜兮又急又心疼,想帮忙却什么也做不了。 “没事。”云祝抬眼看向颜兮,“不用担心。” “好,我不担心,你千万要小心。”颜兮知道此时不是说这些分散云祝注意力的时候,往后退了几步,挡住了红禅的视线。 伤口逐渐融合,云祝能感觉到魔气通过伤处在他和连华的体内不断地来往,运起仙力,将自己心口周围的魔气拼命压下。连华体内的魔气察觉到云祝体内还有未被感染的地方,随即拼了命的朝云祝身上涌来。 颜兮在一旁看着云祝的一举一动,看着他忍受痛苦,看他隐忍不发,手指慢慢刺入掌心。 云祝用仙力将连华体内的魔气,连哄带骗的引入自己体内。等魔气反应过来,想回连华的体内却被云祝施法制住了。 魔气消退,连华状态总算好了不少。面色恢复红润,只是被魔气折磨的有些力竭,晕过去了。 “好魄力。”红禅看云祝将魔气全部引过来,没有立刻入魔,相反还有余力压制魔气,心里不由一阵赞叹。“仙力也不差。” “云祝。”颜兮见云祝将魔气全部引过来,急忙上前将人扶住。 云祝朝着红禅道,“鬼王谬赞了。” “本王很少夸人,但……你值得。”红禅道。 “云祝你怎么样?魔气被你强行压制,你的内腑受得了吗?要不你把魔气弄过来,我是上神,神之躯,没那么容易受伤。”颜兮催促道,眼睛微红。 云祝却慢慢摇了摇头,“我无事,你不用担心。这点伤,我还不放在眼里。只是……”云祝朝着红禅看了两眼,“今晚是无法赶路了,还请鬼王见谅。” 红禅,“走不走无所谓了,反正……我刚刚看了一场好戏。” 颜兮看云祝明明痛的不行,累到极致还要逞强的模样,心痛的不行。刚想让他去休息,人却靠着她吐出一口黑血来。 “云祝……你……怎么了?你不是说你不会有事吗?”颜兮声音颤抖,抬手拼命的抹去云祝嘴边的血。 “没事。”云祝朝颜兮苍凉一笑,随后抬步走出了车厢。 为什么总要拒人千里之外? 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为什么要把苦都往自己身上揽? 难道他从未……信过她? 第七十六章 掩藏真相 “人好像不领你的情。”红禅看着颜兮失望的眼睛,用手枕着头,慵懒的开口。 “不关你的事。” 颜兮将连华放车厢里,一眼都没看红禅,直接下了马车朝远处云祝走去。 “云祝,可还记得你曾经答应吾三件事?”颜兮没有看云祝,目光直视前方,声音不悲不喜,似在说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 云祝因压制魔气,流了不少的汗,此时一阵风吹来,让他清醒了不少。 “记得。” 颜兮道,“既然记得,那吾现在就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云祝道,“上神有何事?” 颜兮转头看着云祝,看他面无破绽,看他隐忍痛苦。一时心绪翻涌,既恨自己无用,又恨云祝的不信,什么都不告诉她。 “那就是你必须给我活着,以上仙的身份活着。不论发生什么,都要活着。” 云祝听了颜兮的话,眼里闪过一丝错愕,接着心中涌起了一股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欣喜。是因为颜兮对他的关心,因为她对他的特别。 颜兮说完,不欲再看云祝,转身朝马车走去。却在半路停住了脚步,“云祝,你是不是从没相信过任何人?” 相信? 云祝自嘲一笑,他这一生还有信任这个词吗? 因为连华还有云祝的原因,不宜奔波,所以众人便没有在赶路。 颜兮回到马车,不想看红禅欠揍的脸,也不想看见云祝,干脆自己一个人坐在车厢外,吹着冷风,生着莫名的闷气。抬手摸到一个柔软的东西,颜兮低头一看是云祝刚刚给他披的衣服,因她刚刚着急连华,便落下了。 白色的衣袍,带着冷风的温度,就如同他的主人一样,冰冷无情。 颜兮伸手将衣服拿起,抱在身前,想要获取一点温度。虽是下了决心不去想,不去看,可她还是忍不住云祝的方向看去。 他依旧站在那里,雪白的背影在风中格外的笔直,一动也不动。好像他本来就是长在哪里,不属于仙界也不属于他们每一个人。那是一种透入骨髓的孤寂,孤单到绝望。 颜兮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意识回笼时耳边是连华的声音。 “颜兮,醒醒,天亮了。” 颜兮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见连华蹲在她身旁,左边脸上有五个明显的手指印。 “连华,你醒了?”颜兮靠得久了,起身时只感觉自己浑身酸痛的厉害。 “我……”连华话到嘴边却犹豫了,凝结的眉毛昭示了他纠结的心。 颜兮见状,也不想看他在为难。“你想问自己是怎么好的?” 连华本就藏不了事,听颜兮这样一说,干脆不在隐藏。“是,昨晚我被魔气缠身,进马车以前的事我倒清楚,但中间的事只零星有些印象。我想知道是谁救的我?还有我脸上手指印怎么回事?” 颜兮道,“救你的人不是我,当然也不可能是……” “颜兮!” 颜兮还未说完,云祝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出声阻止了她。 连华见云祝出声阻止,心里那个不可能的推测也加深了,一双眼紧紧盯着颜兮。“颜兮,你说,不要理他。” 清晨的风微微浮动,车厢里面的人不耐烦的摇晃双腿,观赏着车外的好戏。 颜兮朝着连华笑了笑,“当然也不可能是云祝,你如此恨你?又怎么会出手救你?救你的人是车里的鬼王,不过这魔气本来就是他用来害你们的,救你是他该做的,你不用感激他。” 颜兮笑着将慌圆了回来,情真意切,要不是颜兮知道事情的真相,她觉得自己都要被自己骗了。果然连华也被颜兮的模样给唬住了,将颜兮、云祝以及车里的红禅四下打量了一番,才半信半疑的开了口。 “真的?那他身上的魔气为什么还在?”连华指着云祝道。“为什么没给他驱魔气?” 颜兮眼睛都不瞎的瞎编道,“那是因为这魔气不容易除去,红禅虽是鬼王但也无法一时驱除两个人身上的魔气。看你仙力太弱,所以我就让红禅先给你除魔气了。不然这马车早就被你拆了。” “是吗?”连华疑惑的开口。 “当然。不然你以为呢?你认为云祝对你那个态度会救你?”颜兮理所当然的开口。 如果说刚才的连华还明显不信,那么现在的连华已经相信了。 “罢了……我进去一问便之。” 连华说完,转身走进车厢,朝着车厢里的红禅道。“是你救的我?” 红禅慢慢的坐起身,只听‘咔嚓’一声,断了的腿立马接上了。 “你觉得呢?”红禅抬头看着连华。 “我只要一个答案,是或不是?!” 此时的连华与往日判若两人,身上的戾气颇重。直面鬼王,气势与之相较竟丝毫不弱。 红禅道,“本王应该怎么答?或者你心里想本王如何答?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若本王答了实话,岂不是会让你失望?” 连华听到这里,心中悬着的巨石落地,但伴随重石而来的却是一阵的悲痛还有自嘲。连华啊,连华,你欠他的太多?他又怎么可能救你?你这辈子注定为他所恨,你注定要亏欠于他…… “还请……”连华朝着红禅郑重一拜,身上的戾气傲气尽数收敛。“鬼王出手救他。” 红禅抬头看了眼连华身后拼命朝他使眼色的颜兮,轻声‘嗯’了一声。 连华走下马车,想去透透气。路过云祝身旁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颜兮,吓的颜兮一阵恍惚,以为连华发现真相了。 “你还没说……我脸上的手指印怎么来的?” 颜兮当然知道他脸上的五指印是怎么来的,因为这是她昨天晚上为了阻止发狂的他,一不小心打的。但她不能说,因为说了她敢肯定,以连华爱惜容貌的程度,她绝对会死的很惨。 “是你自己打的,昨晚你被魔气入侵,为了不入魔,你便自残伤了自己。” 第七十七章 都城门下 对于颜兮的说词,连华明显不相信,可他又不记得昨晚的事,只好打落牙齿自己吞。 连华摸着自己的脸往一边冷静了,颜兮才敢转头看云祝。 云祝的脸色比昨晚差多了,应是魔气翻腾,不得不用大量的仙力压制。可云祝的修为有限,如此不是长久的办法。且魔气愈被压制日后的反噬愈严重,颜兮心想必须尽快找到医治云祝的办法。 “怎么样?魔气还压制得住吗?”颜兮道。 “无妨。”云祝道。“刚才多谢你。” 颜兮抬手摆了摆,“虽然不知道你和连华有什么前尘旧怨,但我想你心里早就不怪他了,不然也不会救他。可你既然不愿他知道,我当然会替你隐瞒。” 颜兮的眼睛炽热无比,让云祝不敢在直视,匆忙的移开了眼睛。 颜兮看到云祝的不自在,浅浅一笑,“记住你答应我的事,里面还有人等我谈条件,你在门口把风。” 颜兮说完直接进了车厢,车里的鬼王终于不是躺着了。正经的坐在塌上,一双眼睛从颜兮进来就毫不避讳的放在她身上,有好奇和打量,似是在观察货物。 “鬼王看完了?”颜兮对着红禅坐下,抬手化出了一壶茶,水汽滚滚,倒让人一时看不清了。 红禅道,“你可是欠了我两件事,我不得好好观察一番,自己如何才能获得最大的益处?” 颜兮抬手给红禅倒了一杯茶,“鬼王不过是出了一张嘴,功力被你全占,还得了连华的人情,如今却想从我这里拿到巨大的利益,这交易未免太不公平了。” 刚刚红禅之所以会配合他们演戏,是因为颜兮同红禅神识传话,只要红禅帮他们,她就可以在答应红禅一件事。红禅虽然表现得不在意,可最后还是帮了他们。 红禅接过颜兮递来的茶,小口的品尝着。“公不公平,颜兮上神不是早清楚了,与我一个鬼界之主谈条件,就要做好蜕一层皮的觉悟。” 颜兮道,“话虽如此,可我觉得反而觉得,鬼王如此骄傲的人,应不屑于占别人的便宜。” 红禅将茶杯放下,抬眼直视颜兮,颜兮只感一阵压迫。“占不占便宜是我的事,你最好不要试图打探我的内心,否则我也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颜兮好歹也是上神,又岂会被红禅给吓到,随机迎了上去。“答应的事,颜兮自然不会忘,可若是伤天害理,夺人性命之事,恕颜兮无法办到。” “好,好,好,不愧是上神,正道人士的主心骨。果然正气凛然,让红禅万分感动。即是如此,红禅当然不会让你失望。只是这事情,我一时还没想到,所以只怕还要同上神你们同行一段。” 颜兮道,“如此就多谢鬼王体谅了。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劳烦鬼王。” 红禅手指摩挲着桌上的空杯,“车门外那位上仙身上的魔气?” “正是。” 红禅道,“你们觉得酆都城是我弄出来的,昨晚的阵法也是我布的,就是为了取你们的性命。又凭什么以为我会救他?对于这事,我只能说爱莫能助。” 虽然颜兮早料到是这个结果,可心里还是不由失落。找不到驱除魔气的办法,云祝受折磨的时间就越久。最关键热的是,云祝仙力耗尽,为魔气所引诱不过早晚之事。 颜兮道,“如此我们不强求鬼王了,现下就自己去找解法,只是……还请鬼王中途莫要插手。否则……我等若是死了,答应鬼王的事情也就完不成了。” 说完,颜兮出了车厢,将众人招集起来。一路朝乐胥的国都驶去。 乐胥国都,乐胥最繁华的都城。 只是在怎么繁华的都城,在疫病和无数哀痛的苍生面前也逐渐出现疲相。 城门外涌着无数的难民,神色疲惫,身上只几个简单的包袱,一看就是从周边城镇逃难过来的。 “求求你们,让我们进去吧!” “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给一点吃的……” “娘,我好饿,为什么他们不让我们进去?” “我不要,我不要在外面等死……” …… 马车距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就被数十个难民围住,在难前进半步。 没路,云祝和连华只好勒紧缰绳将马车停下。 颜兮听到声音,拉开窗帘朝外瞟去。 数十难民将马车团团围住,伸手朝云祝和连华抓去。有气无力的祈求着,哭诉着。 “求求这位善人,给点吃的,我们逃难到这,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颜兮看着外面的情况,心里有了大概猜测。食人疫肆虐,没有解法,众人慌乱之下,只好往都城,乐胥最大也是最后的避难所逃难。 “这就是人性。”红禅往窗外看了两眼,又躺了回去。有时候颜兮都怀疑这人是不是没有骨头,赶路的几天了,他除了无聊至极了,外出走两步。其他时间都在车里躺着,睡觉。而且这车厢还被他摆放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鬼界气氛浓重。 “鬼王光看了两眼就下决定,未免以偏概全了。”颜兮道。 刚刚睁眼似耗了红禅许多了力气,此时躺下便又将双眼合上了。“鬼界待了那么多年,上神觉得什么样的人是我看不透的?人啊,都是自私自利的,没有触犯到利益的时候,还可以相安无事,以朋友爱人自称。一旦触及到利益,化身成魔也不过瞬息。他们啊,用自以为是的善良,正义来装饰自己,内心却做着最肮脏,最丑恶的事。” “鬼王说的是实话,但那也只能代表一部分人,人世太大,总有鬼王没见过的人。他们有着鬼王所没有见过的,真正的善。”颜兮道。“但若鬼王不信,故步自封,那就算真的有,只怕鬼王看不到,也感受不到。” “哦?是吗?”红禅慵懒的声音响起,“那你就证明给我看,证明你所谓的善。” “会的。” 颜兮说完,将车厢里的剩下的干粮拿在手里,走了出去。 车外的难民见马车有动静了,手里的动作也愈发疯狂。挣扎着,推搡着,踩踏着,只想求一顿饱饭。 “这些干粮,连华你将它们都分大家吧。”颜兮说完将手里还干粮递给连华。 连华接过干粮,在手里掂量了几下。“就这些也只够分这里的人,其他人根本分不到。” 颜兮往城外一看,高大的城墙外涌着无数的难民,或站或躺,**着,痛苦着,忍受着。 不远处还有难民陆续的涌来,到城门外不停地喊。喊到累了,绝望了,也就不喊了,同其他人一起坐在城门外,沉默的接受自己的命运。 第七十八章 大开城门 连华将连华递过来的干粮都给分了出去,不少人见这边有吃的,也都涌了过来。 “给我们一点,我们也好久没有吃东西了。” “对啊,分我们一口吧。” 一个人跪在地上,所有人都不约的跪在地上。连华看了看地上的人,在伸手抖了抖装干粮的袋子,只剩些碎屑。 连华转头看着颜兮,“已经没有了,这袋子倒是可以给他们。” 现在这个绝望的时候,每一点希望都会被牢牢的抓住。 颜兮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心里有了决定。 纵然是为了制止患了疫病的人进入都城,伤害城里的人,可这些人里无辜的者也不在少数。将他们无情的关在门外,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时间一长,只怕会失了天下民心,到时整个乐胥就不止是疫病横行那么简单了。 但不知这乐胥的国君是如何决策的,竟放任此等祸事蔓延,放任自己的子民于家门外,绝望的等死。 “连华,你顾好云祝,我去去就来。” 颜兮说完,跳下马车,一路朝城门走去。 云祝见情况不妙,也跟着走下马车,却被连华一把抓住了手腕。 “魔气……伤还没好,这是要去哪里?放心吧,好歹是上神,这点事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实在不行我们在出手,倒是你……要是她看到你不遵嘱咐,执意上前添乱,估计会生气。” 云祝没理连华,看着颜兮一人朝着城门走去,犹豫了一会儿,停在原地,并没有跟上去。 颜兮一身白色衣衫,外加白色的斗笠,整个人白色的刺眼。身上的气质翩然,让人有种天仙下凡的错觉,一路走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姑娘,你是要进城吗?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他们已经放弃我们了,你去了也没用,不会有人理你的。” “照我看,我们还是各回各家,死了也能落叶归根,不用客死异乡这么惨。” 周围的声音此起彼伏,颜兮却只当做没听到,一步一沉稳,走到了城门下。 朱红色的城门上,沾着无数干涸的血迹。地上躺着数具尸体,看尸体变异的程度,应该没死几天。有两具还是,流出的血液还是红色的,应该今天才新添的。 “没用的,我们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东西南北四个门,每日都有人撞死在城门前,可就是没有人来管我们。” 颜兮看着地上的尸体,心里五味杂陈,这人界竟也变成了这个样子。是她的错,没有找到解法,救不了众人。只是……这所谓乐胥国君,如此行事,实在让人难以轻饶。 “开门,我要见国君!” 颜兮一句,铿锵有力,带着不容挑衅的威严。众人纷纷停下手里的事,有几个睡觉的也睁开眼睛看着城门外的女子。 虽是试了各种方法都不管用,可这个女子却让他们感觉或许她真能叫来人。 守在城楼上的将军听到声音,走出几步往下看,见是一个女人。身上的得意劲立马浮了上来,朝着颜兮大声呵斥。 “吵什么吵?!都说了,国君下令不让开门,任何人也休想进来。再吵就不要怪我往城下到热油了!” 颜兮听到那将军如此说,心里的怒气蹭蹭的往上冒,刚要出手教训一下,却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女子的的声音。 “你敢!” 威严无比,带着杀伐之气。一句便让刚刚还狂傲无比的将军软了脚,赶忙跪在地上。 “大祭司,我……是我不敢。还请你饶……饶了我吧!” 城楼下的民众一听是大祭司,顿时沸腾起来。 “是大祭司,有她在我们肯定不会有事的!” “大祭司可是乐胥出了名的善良,护持国君,掌管天下祭祀,风雨。近年来乐胥风调雨顺可少不了她。” “对,祭司一心为民,曾经还亲自到我们村祭司祷告,除了祸害我们数十年的恶鬼,给我们安稳日子过。如此善良的人,她一定不会眼睁睁看我们死在此地。” “求大祭司救我们……” 声音一路传去,顿时整个城门都弥漫希望的气息。 连华和云祝看向城门,连华伸手拍了拍云祝的肩膀。 “什么大祭司?有你这个仙界的祭师厉害吗?” 云祝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城楼看。连华也不在意,也跟着朝城楼看,他也想看看这大祭司长什么样,有何能力。 “她在仙界厉不厉害不知道,可你看城外人的激动程度,不用想也知道此人的名望不凡,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乐胥的国君。” 连华听了旁边人的说法,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不是……”连华知觉这声音有些耳熟,转头一看身后人不正是鬼界之主?吓得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鬼王,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在马车里……”躺尸。最后两个字连华没敢说出来,因为他不知道这个鬼界之主,会不会再次心血来潮,将他变成他们鬼界的一位。 红禅朝前走了两步,站到云祝身边。“我为什么不能在这?睡饱了当然也出来透透气。当然……这么精彩的好戏,我没有理由不看。” 连华皮带肉的假笑一番,赶忙站到半边。生怕一个性格阴晴不定的鬼王,下一刻就把他扔出去。 城外喧闹不止,城上的众士兵却是心跳如鼓,跪在地上不停地发抖。 一人缓缓的走上城楼,紫色衣衫,腰佩香草,黑发飘舞,面带黄金凤凰半截面具,挡住了上半部分的脸。虽然看不见整张脸,但看肤色雪白与完美的下颚,若没有毁容,此人一定很美,美中带着圣洁之气。 “本祭司是如何告诫你们的?” 一句,城上和城下的人都静了。 “回禀……大祭司,不是我等要这么做,是国君吩咐不让人进城的。” 大祭司瞟眼看着地上的人,“是国君还是其他人,你自己心里清楚。如今虽为多事之秋,但……乐胥还不至于舍不得你一个狗仗人势,在万民头上作威作福之人。” “不是,大祭司你听我解释,我真不是故意这样做的……”那将军还没有说完,被大祭司身后跟着的士兵给拖了下去,其他守城的士兵也一并被拉了下去。 那将军前几日里没少恐吓城下的民众,有几次为了阻止民众爬上城墙,他确实让人往城下泼滚油,好几个人被烫伤还有几个直接被烫死了,只剩一把骨头,手段残忍。 现看见恶人被惩处,众人心里别提多解气了,高声叫好。 大祭司从城楼往下审视了一番,见颜兮站在那里,也没多大反应。转头朝着身后的人开口,“你们依照我刚才的命令行事,打开城门,将民众放进来。另外去搬粮食来,分给众人。” “祭司,这样怕是不妥。”身后的将军道。 “不妥?”大祭司转头注视看着眼前的人,眼里满是不容置疑。“是你为自己觉得不妥,还是谁让你这么说的?” “没……”那将军听大祭司这样说,哪里还敢多话,急急忙忙跪到了地上。“没有人教我说,只是这食人疫毕竟还没有解法,若是将他们放进来。乐胥最后的阵地就要失手了,到时候……只怕整个人界都没了。” “张将军,若苍生都没了,你住在这都城里有何可守,有何可护?你这将军还是将军吗?你看看他们。”大祭司伸手指着城楼下的众人。“他们每个人有那个正真的该死,有那个是祸害染上疫病。就算他们曾经做了不少的恶事,我们也不能决定他们的生死。” 张将军本来还一脸的不情愿,听了大祭司的话逐渐沉静下来。转头看眼城下的人,双手紧握,最终下了决定。 “行。听大祭司的,我们这就去开城门,运粮食。” “等等。”大祭司见人转头就要走,开口叫住了人。“民众进城的时候,将有疫病状况的送到隔离区。其他人安排好住的地方,尽量照顾好他们。国库里的粮食有多少就运多少,国君那里……由我去说。” “是。”张将军说完,领着后面的一群士兵朝城下走去。 “众人不必慌张,是国君让我们接您们进城的。国君前两日没让你们进城,都是在安排各位的住所,如今都已安排完善,诸位都可进城避难。至于疫病,国君让我向大家保证,定会想到办法,还请诸位给我们,给或国君一些时间。”大祭司站在城楼朝众人一字一句郑重的道。“若十天内没找到解法,我祭司林若,愿第一个为天下所指。” 大祭司说完,底下的民众无不激动的,大喊着‘大祭司’朝着城楼上的人跪了下去。 一个,两个,城下除了站着的颜兮还有远处的云祝他们几个,基本都跪了下去。 云祝他们非凡人,所以刚刚大祭司和将军的谈话,他们都听到了。 连华看着城楼上的大祭司,心里的疑惑愈发浓烈。“十天?我们都不敢保证自己十天之内能找到解法。她……一个人界的祭司能有办法。我看她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一个普通凡人,难不成还有贵人相助?” “有没有贵人我不知道。”红禅道。“但此人能当上一国祭司,拥有如此权力,着实不是个简单人物。听她刚才和那个张将军的对话,她今日执意放这些人进城,只怕明日就要大祸临头了。” “大祸临头?”连华道,“不是……这放民众进城,为国君挽回天下人的心,怎么就要受处罚了?。” 红禅听了连华的话,冷笑了一声。“毕竟这人界就是这样混乱不堪,试问有哪个身处高位的人愿意为低等下贱的人所拖累?甚至送命?他们为了自己当然不会打开城外,将匕首递到自己的脖子旁边。” 大祭司一双眼睛注视着颜兮,随后转身下了城楼。 城楼大开,无数的难民涌了朝城里去。颜兮站在原处,看着众人从她身边经过。 “你是?” 大祭司不知何时来到了颜兮的身边,两人一人面具,一人斗笠。谁也看不清谁,谁也摸不透谁。 “回大祭司,小名颜兮,同几位哥哥从远处逃到都城避难的。”颜兮回道。 大祭司将颜兮上下打量了一番,“哥哥?” 颜兮听大祭司这样说,朝着远处的连华和云祝指了指。“那就是我的两位哥哥,还有一个是……我的心上人。他受伤了,不知祭司可有办法医治他?” 大祭司朝颜兮所指的方向看了几眼,随后转头认真的看着颜兮。“姑娘不必隐藏,你们的能力从一开始我便感受到了。如今疫病四溢,乐胥还要各位出手相救。” 不愧为乐胥的都城,亭台楼阁,街道四通八达,来往买卖不绝。众人维持着原本的生活,丝毫没有受疫病影响。 连华坐在马车上,抬头四处观察。慢慢凑到云祝身边,“你说,这座城是不是真的?不会又是鬼界弄出来什么阵法,来取我们性命的?” “此城并无古怪之处。”云祝道。 连华疑惑,“那就奇怪了?我们来的路上,路过的大小城镇没有数十百也有数十,多少城市都人去城空,萧索到极致。怎么这都城一点事也没有,这……不正常。” 红禅躺马车里,手里把玩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珠子,漫不经心的道。“这还不容易想明白,那些人拼命护住的地方,怎么可能萧索?” 连华听了红禅的话,细细思索了一番,觉得红禅说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不愧是从鬼界那么一个尔虞我诈的地方活下来的人,懂的果然不少。” 连华平日里说话从很少顾及,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再加上刚刚同红禅相处,感觉他不是那种嗜杀成性的,也就很自觉的和红禅开起了玩笑。 可当红禅半晌没回,空气越来越安静的时候,连华才感到背后凉嗖嗖的。同鬼王红禅开玩笑,他可能真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第七十九章 必须处罚 马车一路行驰,到皇宫脚下。 皇宫不愧为天子居住的地方,高台延伸至宫殿,桂殿兰宫,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气势不凡。 连华瞟了两眼皇宫,反手拉开帘子看向颜兮。“我说刚刚那大祭司同你说了什么?她怎么会让我们进皇宫?” 颜兮这几日也是着实是累了,正在闭目养神,听连华这样说。也没睁眼,闭目道,“她说什么,你们不都听到了?” 连华,“她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云祝在旁道,“人间祭司也可通天地,以八卦算出将来之事。知道我们的身份,不奇怪。” 连华点点头,“那这样说来,这祭司还是有些本事的。” 颜兮道,“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既然许诺十天找出解法,想必也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十天……是最后的期限,若是还找不到新的解法,人界只怕是要乱了。” 大祭司给他们安排住宿的地方在皇宫南面,专门给贵客使臣居住的厢房。 众人一路都有人引导,态度恭敬有礼,应该是祭司提前交代好的。 皇宫的菜式讲究,味道不错,众人吃了不少。特别是连华,连连称好。酒足饭饱之后,便各自回房休息。 到了夜晚十分,大祭司才来到颜兮的房间。 “如今食人疫泛滥,林若胆敢请求,救……人间一救。”林若的面上依旧带着面具,朝着颜兮跪了下去。颜兮从她的眼神中感受得出来,她很累。这个皇宫,这个人间,快要将她逼到绝境了。 颜兮伸手将林若扶了起来,“林若,想救人间,不单需要我们,还要看人间自己愿不愿意被救。” “颜兮姑娘是什么意思?”林若只算出近日会有贵人相助,却不知几位贵人的身份,所以只好以凡间之语相称。 颜兮道,“意思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林若听了这话,眼神不由暗淡了下来。随后同颜兮点了点头,“我知道姑娘的意思了,不知姑娘可有食人疫的线索?” “尚无头绪。”颜兮道。 林若道,“我这里倒有一个线索,就不知能否找到解法?” 颜兮道,“什么线索?” “近日来疫病泛滥,各地不断有留言传来,有人可以治愈食人疫,我虽然不相信可也到处派人去查探了一番。虽是大部分时候假的,可我也从中找到了几个有用的线索。说在皇城的西行出去三百里处的稻花村,住了一个老者,他手里握着的方子可以化解食人疫。我听了这个消息派人去查过,周边的几位居民身上的病症确实恢复了。只是,他们假装病者去求救医的时候,老者却不知为何疯了。” “疯了?” 林若点头。 颜兮道,“那我们明日就去稻花村,看能否发现其他。” 林若听了这话朝颜兮一拜,“如此,就麻烦姑娘了。明日我还有事,恕我不能陪你们一起去。” 颜兮知道林若的处境,皇宫里人心难测,她今日又执意让民众进城。明日上朝时只怕少不得被罚,她承受的压力远比想象中的要大。 “我知道,只需派个人给我们引路就行。另外……”颜兮看向林若,“大祭司在位多年,不知可有驱除魔气的方法?” “魔气?是今日穿白衣的那位公子吗?我看他身上却实隐隐有黑气环绕。” “嗯。他身上被魔气侵占了大部分,随时都有可能入魔不知祭司可有办法?” 林若思索了一会儿,“有倒是有,就是不知,对那位公子是否有用,且这个办法很是凶险。魔气乃是世间邪恶之念聚集而成的,残忍,杀戮,血腥。想要去除身上的魔气,可以以用神界的神之火,焚全身,灭魔气。此法乃我从一本上古书籍里看来的,说是上古时期,有一个上神为了救自己心爱的女子,就用神之火焚女子的全身,随后果真除去了女子身上的魔气。只是这神之火,我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对于那位公子的病,只怕也是爱莫能助了。” 颜兮听了林若的话,心里多少有数。神之火她也没听说过,但有办法就云祝就好。待她用神识问问石老,绝对可以将云祝救回来。 “我知道了,多谢祭司为我解惑。”颜兮朝林若道。 “姑娘不必客气,叫我林若就行。若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有事姑娘可以派人通知我。” “嗯。”颜兮应了一声,目送林若出去。 林若从颜兮的房间里出来,脚步明显变快了,一路朝祭司殿走去。 祭司殿内灯火微微闪烁,衬得大殿愈发的空荡。 林若走进来的时候,只见熟悉的身影站在大殿上。 乐平听到声响,转头见是林若,便一笑意的迎了上去。 “林……祭司,你回来了?” “嗯。参见皇上。”颜兮朝着乐平行礼,却被乐平抬手制止了。 “祭司,我说过你不用同我行礼。” 林若抽回被乐平握在手里的手,看着眼前刚及冠的小国君,无奈得叹了口气。 “国君,我有没有说过我是臣你是君,我们之间注定不可能平等?君要有君的样子,臣子就要做好臣子该做的事情,如今国君所做,要是传了出去。国君日后还怎么统领百官,怎么服众?” 林若本就不是一个热闹的人,经过多年历练,更是面若冰霜,沉稳非常,就是常和她在再一起的人也很难看到她面上有其他的表情。她对他人严苛,对自己更是严苛。 对于乐平,这个她从小扶持大的孩子,要求自然也不可能低。可偏偏关于这个称呼,礼节,林若说了多少遍,乐平就是改不过来。 乐平听林若这样一说,也知道错了,红着眼睛看向林若。“祭司,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再犯了。” 林若见乐平如此,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行了,眼眶都红了。”林若抬手像以前一样,轻轻擦掉乐平溢出眼眶的泪。“动不动红眼睛,哭鼻子,像个孩子一般,那有半分九五之尊的样子。” “我本来就不想当这个国君,不想做天下之主。要不是祭司你让我坐,我才不做呢。”乐平看着林若帮他擦眼泪,耳朵慢慢的红了。 “这位子你不做自然有很多人争着抢着来做,但既然是你坐上了这个位子,你就必须对它负责,对天下的百姓负责。” 乐平鼻尖萦绕着林若身上的熏香,淡淡的木兰花香,让人心底顿感平静。 乐平抬着一张俊脸看向林若,“若我不是国君,不是乐胥之主,祭司还会陪我长大,还会对我好吗?” 一句话,将两个人推向绝地。乐平平静的看着林若,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其他的感情,林若也一脸淡然的看向乐平。 “你知道的。”林若道,“祭司只扶持国君,只为国君筹谋。” 听了答案的乐平愣了一下,随后看着林若傻笑起来。“我只不过是开玩笑,想听听祭司的答案。况且我刚才说的那些根本就不成立,所以我还是乐胥的国君,祭司你也要一直陪着我,同我站在一起。” 林若静静地看着乐平,一句不发。 “今日,那些大臣可有难为你?”林若道。 “为难?他们哪里是为难,那架势就差把我从皇位上拖下去,他们自己来当做皇帝。”乐平一提起这个,心里就一阵窝火。“天天拿些有的没的来忽悠我,说什么城门绝对不能开,不能让难民进来,要保住都城,保住皇家最后的阵地。我当时差点忍不住将他们全都拖下去重打几十大板,什么狗屁道理,还不是自己怕死。” “你可有同他们吵起来?”林若接着问道。 “没有。”乐平扬了扬下巴,“我可没忙祭司你同我说的话,不正面和他们起冲突,我只是坐在高位上,看他们在底下吵,等差不多了就下朝。” “嗯,你做的很好,如今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况且你是国君,每走一步,天下间所有的眼睛都盯着你,你必须谨慎。先让朝臣闹两日,等时机差不多了,双方僵持不下,你在下令。趁此机会,建立威信。” “可……”乐平犹豫了一会,看向林若,“他们说你今日将难民放了进来,要你明日再朝堂上给他们一个交代。不过你放心,只我不同意谁也动不了你。” “不。”林若道。“你必须公正的处理此事,否则不单是我,就连你也会被牵连,皇家的颜面扫地。” “不是。我怎么可能罚你?!”林若心里堵着一团气,她是他最重要的人,他怎么可能罚她?气化成火,烧得乐平浑身难受。“这明明就不是你的错。” “国君。”林若握住乐平的肩膀,让他看向自己。“乐平,记住,这就是我的错。是我假传圣旨,你必须惩治我,听到没有?!” 林若很少发脾气,如今一句却让乐平愣住了。 即使再不愿,再心痛,乐平还是点了头,“我知道了。” 第八十章 两难抉择 夜很静,月光柔和的撒在皇宫各处。让这个冰冷的皇宫显得更加的清冷。 颜兮将桃夭和桃灼从神墟里放出来,两个小姑娘刚出来就跑到桌边,将桌上的糕点吃了个精光。 “颜兮姐姐,这个糕点好好吃啊,我们还可以再吃吗?”桃灼将手指舔了舔,睁着大眼睛看着颜兮。 颜兮无奈,招来宫女,让她们在去拿些糕点上来。 “人间皇宫的糕点,味道果然不凡。特别是这芙蓉糕入口不甜不腻,齿颊留香,真是世间少有。”桃夭朝着桃灼道。 “嗯,是很好吃。”桃灼附和道。 颜兮试探的坐到两个小姑娘对面,“你们怎么不怪我现在才将你们放出来?平日这时候,不是早该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桃夭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我们才没有那么傻,出来和鬼王待在一起。” 颜兮回想了一下红禅生人勿近的模样,赞同的点点头。“嗯,也是。那你们俩还要回神墟?” 在平常的不过的问候,三人都在努力忘记那天的不愉快记忆。颜兮试探的中略带讨好,桃夭虽有坚持却也是放下了自己的小脾气。桃灼默默注视两人,调整着彼此之间气氛。 “不回去了。”桃夭道。“好不容易能到所谓的皇宫,就算那鬼王要杀我们,我也要到处逛逛,将着皇宫的美食都吃各遍。” 一听吃的,桃灼眼睛都直了,连连点头。 颜兮早料到是这个结果,也没有出言。 “待会儿我以神识联系石老,你们可有什么要我转达的?” 桃灼看了看桃夭想开口又忍回去样子,心里叹了口气。“石老?颜兮姐姐,你可以帮我和姐姐向石老问好吗?就说我们都很想他,还有我们会给他带好吃的回去的。” 颜兮应了一声,转身上床打坐。神识一路穿破云霄,入了神界早前建立的神识之境。 桃花纷飞,仙云缥缈。同神界别无二致的景色,让人不由恍惚了。 “上神,可是在人间遇到麻烦了?” 石老出现云化成形,出现在颜兮身旁。 “有一事,还请石老帮忙解答。”颜兮道。 “何事?” 颜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石老可知神之火?” 石老皱眉,面色变得凝重,“神之火?上神要知道这个做什么?”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颜兮也不打算隐瞒了,将事情同石老大概讲了一遍。 “上神要救那个仙界祭师?” “是,他毕竟是为了帮我,我总不能见死不救。若不救他,我妄为上神,日后还有何颜面面对三界?” 石老听颜兮说的如此坚决,面色愈发的难看。“上神可记得我给上神的提醒,情爱乃天下最毒的药,情到深处自然甜蜜非常,可情断人非,那便如穿肠毒药,痛不欲生。石老我虽不是神,只是一个神界的守护者,可我见的生离死别,远比这些要多。” 颜兮道,“我知道石老你的意思,我不否认,我喜欢云祝。可人家对我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更何况我也不是那种非要强求的人,若他真的不爱我,我也不会纠缠。如今救他,不过是出于道义。还请石老将神之火的所在告诉我,我好去医治他。” 石老看着颜兮的双眼,里面是他从未见过的坚定,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 “若我说救他要费去上神你一半的功体,你还要这么做吗?神之火,以神体燃烧的火,烧一半心血,化出至净之火,比红莲业火还要强的存在,去除魔气当然也不在话下。” 颜兮犹豫了,费去一半功体,如今这个形式,能容许她失去一半功体?颜兮不知道,也不明白,心里有两个声音叫嚣着,撕扯着。救或是不救,心与责任,注定无法两全。 “我会认真考虑的,石老放心,我并非不知轻重之人,会做出最好的选择的。” “我相信上神,说句僭越的话,上神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早就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如今三界这种情势,上神承受的压力比谁都要重,比谁都要煎熬。可我还是希望上神能真正为自己考虑,稍微对自己好一点。” 颜兮听了这话,心里暖暖的。这世上,若还有对她好的,让她割舍不下的亲人,估计就也只有石老还有桃夭和桃灼了。 “我会的。”颜兮朝石老安慰的一笑。 桃夭和桃灼站在门前等糕点,结果糕点没等来却等来了半夜闲逛的连华。 连华见桃夭和桃灼站在门口,快步走过来喜揉了揉两人的头发。 “这么晚,你们站在门口干什么?你们的娘呢?” 好巧不巧,连华说这句话的时候,宫女刚好抬着糕点过来。听连华的语气,再看连华对门口两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姑娘宠爱的模样,心下大概有了猜测。 原来里面的姑娘已经成亲还有两个孩子了?只是白日里怎么没见两个小姑娘,难不成是她眼花了? 连华抬头看见宫女的眼神就知道她误会了,朝着宫女摆摆手。“她们的爹不是我,是另外那位穿白衣服的。” 宫女想起白日里的其他两位公子,脸不由红了。红衣公子邪魅张狂,生是生好看,就是让人不敢靠近。白衣公子仙气出尘,容颜俊美,分明就是画中走出的谪仙。她们几个宫女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倾心于他了,哪里想人早就成亲了,还有两个孩子。 连华的这个回答,让小宫女伤心不已,连刚刚涌起的八卦之心都压了下去。 连华见状也猜了个大概,从宫女的手里接过糕点,往屋里走去了。 “这云祝还真是……害人不浅。” 连华进屋的时候,颜兮神识刚归位。听到声音,便走了出来。 “怎么了?”颜兮问。 连华将糕点放在桌上,“还能怎么?妖媚男狐,拈花惹草,伤了一片少女心。” 颜兮一时听不懂连华的思维,“你说什么呢?狐狸?这里哪有狐狸?” 连华摆摆手,“哎,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反正那只狐狸是你的,你想怎么都可以。” 桃夭和桃灼见糕点端上来,坐在桌前认真的吃了起来。 “你来找我什么事?”颜兮问道,以连华的性格,不像那种没事半夜三更还在外乱晃悠的人。 “还能有什么事?我的好上神,你什么时候才把我们身边的鬼王弄走?难不成我们要和他一直待在一起,培养感情?” “这事我做不了主,毕竟是他在酆都城中救了我们,我们也许诺了他两件事,如今事情没完,将人撵出去。只怕他一气之下报复,我们我们功力未复,到时候都得跪下来求他。还是连华有什么好办法?” 颜兮这样一说,连华突然就明了了。想和鬼王分开只有两种选择,一是事情办完了,他自己走。二是他们的功力完全恢复,将鬼王打回去。但这种方法比较凶险,因为谁也保不准他会不会后来报复。连华一时之间愁了,想到鬼王的阴晴不定的模样,不由为自己的脑袋担心起来。 “没,我没什么办法……” 颜兮知道连华的顾虑,安慰道,“不要担心,他不会轻易出手伤人的。” 连华道,“你怎么知道他不会?” “因为他还有事求我们,如今伤人也怕我们乘机将事情赖掉。到时候他不就得不偿失了,红禅没这么傻,你的小命还在自己手里。” 连华听了这话,不由舒了口气。“有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只是……刚刚那大祭司找你干嘛?求你解决食人疫?” 颜兮道,“嗯。” “所以,你答应了?十天,我们现在还一点线索也没有,十天来得及吗?” 颜兮也不确定,“明日先去城外稻花村找线索。” 第二日一早,林若派的人就来了,准备好马车,等着送他们出城。来人是昨日城墙上见过的那位将军,身材高大,皮肤黝黑,人看起来很老实。 “颜兮姑娘,我叫张廉,奉大祭司的命令送你们出城。”张廉朝着颜兮道。 颜兮道,“张将军不必客气,这次还要劳烦张将军。” 张廉摆了摆手,“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既是大祭司交代的事,张廉便会办好。更何况姑娘你们还是为了乐胥的子民,张廉更没理由不出手。” 颜兮回房收拾了东西,准备出发。桃夭和桃灼知道红禅也要同去之后,脸便耷拉了下来,说什么也不去了。颜兮无奈,只好让她们留在皇宫里,让几个宫女照顾她们。 “怎么?桃夭和桃灼那么爱闹的性子,这次不跟去?”连华打着哈欠道。 颜兮道,“不去,让她们留在宫里也省得我们分心。” 连华赞同的点了点头,“也是,不过我估计她们不去是因为那个穿红衣服的。” 连华刚说完,背后就响起了红禅的声音。 “红衣服的,指的是我吗?” “没……没有……这宫里穿红衣服的那么多,我们没有在说鬼王你。”连华说完这话,才感觉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连华转头看着红禅,尴尬的笑了笑。 “我们在说……”连华看到后面走出来的云祝,张口就来。“云祝穿上红衣服是什么样?” 第八十一章 神秘村落 城外的百姓允许入城,听到消息后,各地的难民纷纷往都城涌来。颜兮坐在马车里往外看去,路人行人不少,都是往都城去的。 “如今这形式,不知大祭司能否顶住?”张廉骑在马上叹了口气。 连华和云祝骑马,红禅以不能晒太阳为由,同颜兮一起乘马车。 “怎么回事?你们国君难不成还要处罚一个忠臣?”连华有些不懂凡间的事,明明一心为了民众,为何还要受到处罚? “连华公子不懂,昨日我劝祭司不要将人放进去,就是为了避免祭司成为众矢之的,成为朝臣宣泄的对象。如今即便国君想要护住祭司,可以朝臣的性格,也定会在此事上做文章。祭司想要脱身,只怕很难。” 连华越听越生气,“这世上还有没天理了?怎么好人都要受此种折磨?要不我现在回去,将那国君绑起来打一顿,让他知道什么该为什么不该为?怎么做好一个国君?!” 连华说着就要调转马头,却被云祝拦了下来。“回去?你又能做什么?你回去百官就会不处罚她?你回去城里无数患疫病的人就能好?连华,现在不是五百年前,你也不是云氏的小公子了。” 云祝一句话让连华清醒了不少,刚刚的冲动尽数化无。 “我……我知道了。”连华看着云祝,苍凉的一笑。“过去的日子早就回不去了,你不是以前的你,我也不是以前的我了……” 颜兮听着车外的声音越来越小,心里不免有些好奇。掀开窗帘看了两眼,只见连华和云祝对质,两人的气氛微妙。 “看不出来,他们以前还相识?”红禅躺在车里,一手撑着头,一手摇着扇子。 “我以为鬼王只对大事感兴趣,想不到鬼王对于这些小事同样兴趣不减。”颜兮应道。 红禅抬眸看着颜兮,“哎,话也不能这么说,仙界云祝上仙的往事,我很有兴趣一听,我想上神也同我一样。” 颜兮放下帘子,转头看着红禅。“鬼王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但若是对人间有任何威胁,颜兮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放过我?”红禅自言自语,“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多说无益,颜兮直接闭嘴,不在同红禅讲话。红禅见颜兮不理她,也不生气,只是勾唇笑了笑。 出城行了好大一段路,到了山前没路,马车走不了。无奈之下众人只好徒步入山。 为了掩藏身份,张廉只带了几个随行的人。派了两个留下看东西,其他几人便同颜兮众人入了山。 “我说……这稻花村,好歹也在都城周边,这路怎么就不能好好修修?”连华边走边抱怨道。 张廉走在前方带路,“诸位有所不知,这稻花村,之所以为稻花村,是因为村里独特的地理位置,利于种稻子,且种出来的稻子谷粒饱满,味道格外香甜,曾有人吃了这里的稻子医好了多年的旧病,实属灵丹妙药。众人皆言这是上天给稻花村的恩赐,要好好保护,所以也就没人敢随意破坏这里的一草一木。” 连华道,“原来如此,神赐的稻子?我倒是很想尝尝。” 一路朝里走去,翻过一座山丘,所谓的稻花村在众人的眼前呈现出来。 四面环山,中间是平地,如今已是收稻子的季节,远远看去,整个稻花村一片金黄,果真是一处田园好风光。 众人下了山丘,遇河,顺河而行。路上尽是稻浪的声音,以及河水的潺潺声。 “这里的风景还真不错,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连华随手折了一株稻子放在手里反复观察,又放了一粒到嘴里。“味道确实和平日里吃到的不一样,更甜……还带着一股香味。” 云祝看了两眼,没有说话。连华以为他要吃,伸手将手里的稻子递给他,结果云祝一眼没看他,径直的走了。 “不是你要的吗?怎么现在给你,你还不高兴?” 颜兮无奈的叹了叹气,抬手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多久没吃饭了,还记得米是什么味道的?” 听颜兮这样一说,他成仙数百年,早已习惯了不食烟火,对米饭的味道确实模糊了。只是这稻子确实不一样,连华刚要解释,众人已经走了好大一截,无奈之下,连抬步追上去。 行了一段距离,忽见几户村庄。 两人孩子正在院子里捏泥人,见有人来,停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众人,眼里多了些好奇还有警惕。 张廉上次来过这里,便没有停留,想直接带着他们去找那疯了的老者。 众人经过的时候,其中一个小女孩,快步跑到红禅的身边,用手扯了扯他的衣服。 “哥哥,你真好看,这个泥人送给你。” 小女孩说完,将手里刚捏的泥人递了过去。是一人小人,有眼睛,有鼻子也有嘴。只是这搭配起来,怎么也看不出是人,反而像是胡乱黏粘的玩物。 连华看到小女孩跑过来的时候,被吓的不行。心道这小女娃送谁不好,偏要送鬼王,还是这么丑的泥人。要是这鬼王突然发火,将整个稻花村灭了,那不是人间惨剧? 思及此,连华急忙蹲下身躯看着小女孩,“那个哥哥不要,你可以送给我吗?” 小女孩明显的不愿意,抬手指着红禅,“你就要给那个哥哥,他穿红衣服好看,比村里的新娘还好看。” 孩子童真之语,众人皆吓了一跳。将男子同女子比美,放在谁身上,谁都不会高兴。 云祝上前一步,“孩子无心之语,红禅不要介意。” 红禅面色不变,看不出喜怒,而是朝小女孩弯下腰去。伸出修长的手指,接过了那个泥人。 “谢谢,我很喜欢。” 连华彻底凝固了,云祝也明显感觉到了意外。颜兮倒没有那么担心,同红禅同坐几天的马车,虽说红禅阴晴不定,人骄傲自大,对所有的事都是凭兴趣而为。可跟一个孩子置气,还不是他的风格。 周边随同的几人,明显也被红禅吓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呵呵。”小女孩开心的笑起来,眼睛弯得和月牙一般,“哥哥喜欢就好。” 旁边的小男孩见情况不妙,跑上前来将小女孩拉到身后。 “妹妹,娘叫我们,我们回家吧。” 小男孩说完,拉着小女孩,一溜烟跑进了家。 “额,张将军还有多久才到?”连华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朝着众人道。 “前面就是老者住处,我这就带各位去。”张廉附和道。 连华走在红禅身后,亲眼看着他将泥人装入了神墟,并未像他想的一般随手扔掉。说不出原因,连华突然感觉红禅怪怪的,似乎和想象中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不一样,有那么一点像人。 “到了。”张廉指着前面茅草屋,“那就是那位老者住的地方。上次,我们就是这个找到他的。” 终于到了,众人不禁松了一口气。 “你们找谁?”旁边的村民听到声音,打开门审视的看着众人。 “我,是我……小张。”张廉上前两步,朝男子打了个招呼。“怎么才十几日没见,村长就不认识我了?” 村长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头发花白,身体瘦弱,一双眼睛却显得很有神。 “是你?”村长将张廉从头到尾看了一便,半晌才开耐烦的开口。“你怎么又来了?都说了,我们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快走!” “哎,村长是吗?”连华走到张廉身边站定,朝着村长讨好的一笑。“不过是找人而已,你又何必这么激动?” “激动?上次就是因为他们来,徐翁才疯了。这次他们又来,谁能保证不会发生什么!”村长不服气的嚷嚷道,顺手推了张廉和连华,“你们都给我走,我们稻花村不欢迎你们。” “村长,大爷,你慢点,有话好好说……”连华急忙道。 “没什么好说的,走,马上给我走!” 村长这样一吼,周边的村民都被惊动了。大家纷纷走出来,防备的看着这群不速之客。 就在村长出手打张廉的时候,云祝伸手握住了村长的手腕。 连华见状,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人,我们好好同你讲道理,你怎么还打人?” 云祝没理连华,“村长何必如此着急的将我们撵出去,难不成是这村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云祝这样一说,村长和周围的村民脸色立马变了。变得警惕,带着隐隐的怒气。 “胡说什么?我们这里原本就不欢迎外人,你们走!” “对,走!” “滚出我们村子!” …… 周围的骂声此起彼伏,云祝却不为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村长。 云祝放开村长的手,平静的道。“我等并无恶意,还请村长不要误会,到稻花村也只是有事相求。只要找到人,问了事情,我们立马就离开。” 村长感觉手臂隐隐作痛,再看眼前一行人身姿轻盈。一看就是练家子。真的打起来,他们不见得捞得到好处。思虑再三,村长只好无奈让步。 “找人也行……不过,要我陪同,且看到以后你们立刻给我走!” 颜兮道,“行!” 连华刚要开口拒绝,颜兮一口就答应了,连华只好无奈得闭了嘴。 颜兮道,“还请村长带路。” 众人见村长妥协了,也没有多说,看了颜兮他们一行人几眼,就各自散了去。 “这边走。”村长说完,抬步朝前面的草屋走去。 云祝看着村长,“我们还没说要找谁,村长怎么就确定了?” 村长听了云祝的话,脚步明显一顿。 “这不……上次他来就是来找徐翁的,这次……不应该一样?” 云祝听了村长的话,半晌没做声。等村长明显不耐烦,才慢悠悠的开口。“如此……就有劳村长了。” 颜兮和红禅走在后面,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没有点破,只是跟在后面,朝前面的草屋走去。 “我说……那不是刚刚那个小男孩?”连华指着远处的一人朝颜兮和红禅道。 第八十二章 引蛇出洞 “不是,我真看到了,我们在路口遇见的小男孩,刚就站在那,怎么转头就不见了?”连华叫颜兮的功夫,眼前的人就消失了,弄得他一头雾水。 “行了,我们先找人。”颜兮拍了拍连华的肩膀,“这事待会再聊。” “不是,我真看见了。我一个真……怎么可能会眼花到这种程度,人和鬼我还是分得清的。”连华不服输的嚷嚷道。 颜兮没有理连华,跟着进了草屋。 红禅瞥了连华一眼,“没说不信,只是此时不适合纠结那些。” “不是……他突然出现在哪里,你们不觉得奇怪?说不定就是他来通风报信的!哎……你们怎么不等我?”连华回神时,身边已没人了,只得快步赶上去。 草屋有些凌乱,院里因久未打扰,杂草丛生。进屋能闻到一股灰尘味,呛人的紧。 红禅看了两眼,止步在院门口,说什么也不踏进一步。 “你们要找的人就在里面。”村长指了指正屋,“进去看吧。” 颜兮同云祝对视了两眼,先后走进了屋。 屋里光线很暗,灰尘味中还夹带这一股不明排泄物的味道。颜兮立马封闭了嗅觉,迫使自己不去想其他,倒是云祝一把将将颜兮护在身后。 “你出去,我来就好。” 颜兮刚想拒绝,从黑暗里突然冲出一个黑影,将云祝和颜兮往外推了出去。 “你们滚!不准你们来这里!” 颜兮一直被云祝护在身后,除了被吓了一跳,其他到没什么。 村长见颜兮和云祝被推出来一点也不意外,相反面上还有几分得意。“现在人也见到了,你们想问什么就赶快问,问完了就离开稻花村。” “我不要,不要看见你们,你们是坏人,坏人!”屋里的人因受到刺激,厉声嘶吼着。 “要不,我去将人拖出来?”张廉见情势不妙,打算使硬招,却被云祝出手拦住了。 “不急,他现在情况不稳定。硬拖出来,只怕适得其反。” 连华往屋里看了两眼,“不拖?那怎么办?万一他真是一个疯子,我们岂不是要和疯子讲道理?” 云祝朝屋行了个礼,“徐翁,我们此次来找你,是为了食人疫。如今天下这个形式,我不信你不知道,无数的百姓被迫茹毛饮血,杀人求生,成为泯灭人性的杀人工具。我不信你当真不动容,不愿出手相救。” “就算天下疫病横行,那又怎么样?”村长厉声道,“我们这里的人就不要活了,徐翁就不用顾及了吗?是,上次你们来,我们是说徐翁能治好疫病,可如今徐翁已经被你们逼疯了?你们还要怎样,难不成要他一个疯子给你们看病?你们这样做,是想要他的命吗?” 连华听了村长的话,着实的窝火。“老头,我们就事论事,我们只想知道解除疫病的方法,毕竟天下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等着解药救命,又没说一定要徐翁的命。你们如此阻拦,是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染上疫病了?还是决定外面的人与你们稻花村无关,他们的生死对你们来说无关紧要?!” “你!”村长听了连华的话,被气的不轻,指着连华的鼻子骂道。“胡说什么?我们又不懂救治之法,徐翁又疯了,你让我们去哪里给你找解法?你难道想将我们全都杀了不成?要杀,你就来啊!来啊!” “村长你冷静,有话好好说。”张廉见情况不妙,想上前帮忙,却被村长一把推开了。 “没什么好说的,你们现在就给我滚!” “不是……”张廉急忙道,“村长,你看我们这还没问完,走不了。” “你们走不走?!”村长气急败坏的道,“你们要是不走,我就叫你将你们撵出去。” “村长,你就再给我一点时间……”张廉依旧不放弃。 “我们走。”此时的颜兮早已将整个院子,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房里除了有个神志不清的老者,确实没有其他的人了。 “什么?”连华以为自己听错了。 旁边的村长听颜兮这么容易就答应,也是一愣。 “我说走。”颜兮说完先一步朝院外走去,路过红禅身边,红禅不耐烦的伸了个懒腰。 “刚好,我也困了。” 连华见颜兮径直的走了,回头看向云祝。“什么都没问到,这就走了?” 云祝没理连华,朝着村长拜别。“这次有劳村长了。” 村长见人都要走了,也没多为难。“早说了这里没你们要的东西,赶紧走吧,以后也别来了。” 众人一路走出了村子。 走了多久,连华就憋屈了多久。出了村子就再忍不住了,上前两步拦住了颜兮。 “我们就这样回去了?明眼人都看得出那老头有问题,他拼命赶我们走,为的就是掩盖秘密。” 颜兮抬头看着连华,“你也知道是秘密?秘密当然是藏着,又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 夜晚十分,整个稻花村沉浸在一片黑暗里。 村长坐在屋里,面色很是凝重。突然敲门声响起,一个身影从门缝里夹了进来。 “村长,他们出村了。” 此人正是白日里外村门口的小男孩,因为跑的急,进门都还在喘粗气。他往跑到桌前,拿起水壶灌了好几口水,才慢慢开口。 “你亲眼看着他们走的?”村长开口追问道。 小男孩放下水壶,骄傲的拍了拍胸脯。“村长,你放心,我看见他们骑马走远了,才跑回来的。” 村长听了这话,才算是正真的松了一口气。 “小宝,这才多亏你了,要不是你跑来通知我们,你徐翁今日就要被那些人抓走了。” 小宝,“村长,我不是很懂。他们抓徐翁去干什么?是徐翁犯了什么事吗?” 村长摸了摸小宝的头,“不是他犯了什么错,而是这天下人要他的命。” 小宝被村长这样一说,更迷茫了,摸了摸头。“村长,我还是不懂。” 村长笑了笑,“行了,不懂就算了。天黑了快回家去,你爹娘和妹妹还等你呢。” 小宝听了这话,点了点头,从门缝出去,径直往家跑去。 村长见人走远,开门四处看了几眼,确定没人才关门走了出去。 夜色浓重,很难看清。村长走的时候,被绊倒了好多次。 一路摸黑朝村后走去,翻过山顶,才看到山洞里隐隐有关火光。 村长没有犹豫,踏步走了进去。 “你来了?” 洞里衣食,样样具备,一看就是在此处长住的模样。 一人坐在火旁,手里拿着山鸡在烤,香味溢满山洞。 “快来,今天刚抓的山鸡,味道还不错。” “徐翁,你老人家的日子倒过得滋润?枉我们一村人为你费心遮掩。” 村长走过去,将手里拿着的包袱丢进了徐翁的怀里。 徐翁不算老,也算的年轻,半白的长发披在肩头,加上略长的胡子,一身灰色衫子。远远看去,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徐翁将包袱打开,里面是些吃的,还好一壶酒。许久没喝酒,徐翁酒瘾早犯了,揭开盖子就痛饮起来。 “好酒,这几天没酒喝,可真是馋死我了。” “你啊。”村长无奈的坐下。“这装疯也不是办法,要不你还是离开稻花村。外面的人不认识你,他们想找你也毫无办法。” “离开?”痛饮过后就剩无尽的惆怅,徐翁将酒壶抱在怀里,“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和你们这些人早熟了,如今你要我去哪里?哪里都不是来处,也不是归途。” 村长叹了口气,“徐翁,我知道你不是常人,虽然老,但却不会死。我记得小时候见你,你就是这样一副模样,喜欢喝酒,喜欢开玩笑。多年过去了,我成家立业,儿孙满堂,你却仍孤身一人,容貌不改,依然爱开玩笑爱喝酒。我们都知道你不是常人,却什么都不说,不是因为我们傻,而是因为我们知道你从未想过要害我们。这次是你出手救了村里染疫病的人,可外面的人听到消息,肯定也不会放过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所以,你还是离开吧!离开稻花村,去哪里都好。” 徐翁听了村长的话,笑了笑。“二蛋,你怎么还像小时候一般傻?我说什么你都信?” “徐翁?!”村长听到自己被念小时候的绰号,脸一下红了起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火都要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开玩笑?我和村里人讨论过了,那些人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你明天就给我们收拾包袱滚。” 徐翁喝了一口酒,顺手翻了下烤鸡。轻描淡写的吐出两个字。“不走。” “你敢!”村长好说歹说了半天,结果这人根本不听他的,顿时就怒了。“我告诉你,明日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不走我就让人把你扔出去!” “原来村长的脾气,是真的不好。” 话音落,连华一脸坏笑的从山洞口走了进来。 第八十三章 因果循环 “你怎么在这里?!” 村长看着原本该走了的人没走,反而还出现在这里,发现了他们拼命掩藏住的秘密,心里又气又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连华带着玩笑的口气,走近两人。 “你……你……你……”村长指着连华,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连华道,“我……我……我……就是看见了不该看见的,找到了不该找到的人。” “那又怎么样?”村长戾气上来,怒目瞪着连华。“你们这些不守信用的人,出尔反尔。” 连华看着村长笑了笑,“村长莫不是记错了?是你找人装疯子,拼了命把我们赶出村,现在反倒说我们出尔反尔?村长果然是村长,好魄力,好计谋。” 村长反驳道,“是又怎么样?我就是不想留你们,就是要把你们赶出去。如今这村里,还是我说的算,不服气,你就将我们都杀了!” “哎。戾气不要这么重。”连华边说边无比自然的坐到火堆旁,迎面对着徐翁。“我要你们全村人的性命干什么?又不可以当饭吃,我要的自始至终都是眼前之人。” “公子,不是凡尘中人。”徐翁饮了一口酒,慢悠悠的道。 “是。徐翁也并非凡人,不是?” 旁边的村长不知什么时候被施了法,一脸气愤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徐翁叹了口气,“是凡人又怎样?不是凡人又怎样?还不是一样的活,一样要过日子。” 连华挪了个位置,往徐翁身边靠了靠,避开了村长凶狠的目光,才缓缓开了口。 “我承认,这次是我们不对。可若不假意离开,村长又怎么可能带我们找到你?其实以徐翁的能力,离开这里不过想与不想的事。恕我大胆推测,其实徐翁一直在等我们,因为你不想村民因你受到牵连,也不忍看天下人因食人疫而丧命。” 徐翁拿着酒壶笑了笑,“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这种想法?” 烤鸡的香味飘来,多年不食人间烟火的连华也不由饿了。眼盯着烤鸡,思绪早不在话题上了。 “我说徐翁,你这鸡是不是焦了?” “是吗?”徐翁将鸡抬起来上下看了两眼,“没焦啊!你是不是眼花了?” “焦了,你看。”连华一处比较焦黄的地方,“刚好还有酒,这鸡也差不多熟了,要不我们先吃,吃完了再谈正事,徐翁你看怎么样?” 徐翁将连华上下打量了一番,“仙人不是辟谷,可不食五谷?” 连华摆摆手,“只说可辟谷,又没说不可食。而我向来不遵循那些凡尘礼节,我们还是吃鸡,吃完再说其他。” 徐翁现下明白是明白连华的意图了,默默往旁边移了移,“这鸡,只够一人食。” “俗话说相逢即是缘,你我今日在这里遇到可不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所以……徐翁,一同把酒言欢不是什么难事吧?” 徐翁还想拒绝,连华立马凑了上来,对着烤鸡望眼欲穿。徐翁转头看了眼连华,又看了眼烤鸡,无奈只得将鸡分了一半给连华。 凉风拂过,篝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连华吃着鸡,喝着不怎么烈的米酒,心里是久违的温暖和满足,好像找回了什么。 “怎么样?这鸡不错吧?”徐翁饮了一口酒,得意的看着连华。 “说不出来的感觉,这鸡让我想起来了以前的一些事,那些久远的藏在心底的记忆。” 徐翁道,“仙人啊,也难逃尘世沾染……众人都说,修道成仙,远离世间一切烦恼,苦难,逍遥自在,好不快活。可谁又知仙人也是凡人飞升而成,其中的七情六欲又岂是那么容易斩断的?逍遥不过是因为不去想起,自在不过是将一切看淡了。” 连华看徐翁皱着眉头,笑着道,“我说徐翁,他们叫你徐翁还真没叫错,我觉得你比我更像个仙人?” “是吗?不过是经历的事情多了,多了些感悟而已。”徐翁将手里的酒递给连华。“能和天上的仙人谈天说地,也是我的荣幸。” 连华接酒的手一顿,“徐翁真有办法治食人疫?” “食人疫第一次出现是在三百面前,那时候的我不在此处,我在沐南国的一个边陲小镇游玩。刚爆发疫病时,乐胥无数的百姓,失去人性,食人吸血而生。而沐南国却是不见一丝血腥,我坐在茶馆里喝茶,每日都能听到他们再说乐胥的惨状。有人说这是天要亡乐胥,沐南很快就要统一三国,到时天下就是沐南的天下了。” 连华道,“这明显不对劲,老天就算要罚,也不会让天下无辜的百姓受难。这场疫病,只要仔细一想就知道是有心人而为。” 徐翁自嘲的笑了两声,“可惜我看不透有心人……我站在茶馆外,看着从乐胥逃来的人,他们或悲或喜,或生或死。明明想回乐胥却碍于性命,改头换姓,以另一个他们憎恨的方式活在世上。其实我这人对于人世间的善恶没有什么概念,只知那些人是可怜的,想要帮他们。我去了沐南的都城,告诉他们我可以治食人疫,希望他们去和乐胥交涉,救无辜的百姓。” 连华听到这里沉默了好大一会,这常人都知道此事和沐南国脱不了关系,这徐翁还赶着往坑里跳,看来三百年前的徐翁还真是有够傻的。但连华也不敢直说,假意的接了下去。“所以……你被抓了?” 徐翁嗯了一声,“他们将我关进了大牢。” 连华道,“不是,你不是凡人,身上怎么说都应该有些防身的术法,随便弄个隐身术不就出来了吗?” “他们听说我能解食人疫,不知从哪里找了一个有点修为的道士,当场就看穿了我的身份。” 接下来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华默默在心里感叹了几句。“所以……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我也记不清了,好像是乐胥灭了沐南那年?那道士关押我的符咒失灵,我便从牢里逃出来了。出来以后才知道食人疫被解,而沐南的国君也接受了他应得的惩罚。” “后来,你就来了稻花村?”连华疑惑的道。 “天下太平,疫病解决,也就没我的用武之地了。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逍遥快活才是适合我的。” “怪不得稻花村稻子和别处不同,敢情是因为你的原因?” 徐翁喝完最后一口酒,面上是掩饰不了的不舍。“也可以这么说。” “看在你讲的故事还有那么一点意思,这酒我请你!”云祝说完,往神墟一探,从里面取出两坛百花酿,给徐翁扔了一坛。 百花酿不愧为酒中极品,以百花为本,天山至寒之水为引。百花吸天地之精华,凝纯净之气,天水极寒之水完整保存提炼了百花的香味,在入地下数十年发酵。其散发出的香味让人瞬间沉醉,恍若到了早春时候,百花齐开,迷恋其中。 “好酒。”徐翁接过酒壶,“未见其容,却已闻其香。酒香不浓不艳,恰到心间。” “嗯,很识货。”连华赞同的点点头,“我家自己酿的酒,味道能不好吗?” “自己酿的?” “那是,天下一绝。多少人想喝都喝不到,今日算您老与我有缘,就请你喝了。” 徐翁没忍住酒香勾引,打开喝了一口。 “怎么样?是一绝吧?”连华看着徐翁道。 “入口清冽,却又不失百花之暗香,酒气与香气完美融合。入喉,齿颊留香,是好酒。只是这酒,我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喝过。” “喝过?”连华疑惑,“难不成你几百年前喝的?” “忘了。”徐翁道。 “算了,想不起就不想了。对了,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这句话听过吧?你现在喝了我的酒,食人疫的事就交给你了!”连华顺着转移话题。 徐翁听了这话,喝酒的手一顿,眼中神色复杂。 “不是,你三百年前还想救人来着,怎么现在老天让你再选一次,你却犹豫了。要我说,不是所有的遗憾都有机会弥补的。” 徐翁无奈的饮下一口百花酿,“是啊,一切都是天命,半点不由人。苟活三百年,游遍神州大地,结识了这许多的人,是徐翁赚了。” “不是,我只是要你说出救人之法,你怎么弄的生离死别一般?”连华听了徐翁说的话,感觉怪怪的。 “我答应了,救人。不过明日才能和你们走。” “嗯,嗯?你答应了?”本来准备了一大堆说辞的连华,听徐翁如此爽快的答应,一时竟不知说什么了,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酒下肚,胆心起。“行,他们在山里等着,我这就发信通知事情办妥,明日动身。” 连华说完,抬手化出仙鹤传出消息。 山间夜里格外的冷,即使烤着火,还是能感觉到从背后传来的寒气。 张将军和跟来的几个士兵不得不裹紧身上的衣服,让自己感觉不是那么难熬。 第八十四章 变数骤生 “颜姑娘,过来烤烤火,外面太冷了。”张廉见颜兮站在一旁吹风,哆哆嗦嗦的来到颜兮身边,劝解的开口。 颜兮道,“多谢张将军好意,我待会就去。” 张廉站在一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颜姑娘,你说我们这样做行吗?连公子真能找到徐翁?就算找到了,万一他真是一个疯子又该如何?” 颜兮道,“不会,因为越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就越是有问题。他既然急着将我们赶出来,就证明了其间的问题越大。而且我确定徐翁还在稻花村,让连华去,为的是不打草惊蛇。” “要是我就直接带人闯进去找人了,根本不会像姑娘一样深谋远虑,步步为营。看来祭司选择姑娘,是正确的。” 听到祭司,颜兮的眉头微皱,“祭司?你觉得依朝堂上的情况,她这会的处境如何?” 张廉叹了口气,“估计好不了,但也不会很差。毕竟国君是祭司一手带大的,对祭司多少有些感情,想他是万万不能让祭司受罚。可朝廷上其他官员就不是容易放手的人,他的利益受到威胁,无处发泄,只能将气全撒到祭司身上。关押免不了,但祭司也不会任人拿捏,估计他会以十天为限,为自己争取机会。” “张将军所言有理。”颜兮道。 “什么有理不有理,不过是朝堂上摸爬滚打多了,自然明白了其中的生存之道。不过我这个人向来性子直,没什么城府,藏不了秘密。若颜姑娘入朝,估计我乐胥会是另外一番景象。” 颜兮道,“张将军赞谬了。颜兮这些不过小聪明,登不了大雅之堂的。” 颜话刚完,只见一只仙鹤从高处飞下,朝着颜兮飞来。仙鹤落到地上,抬头看了颜兮几眼,确定人没错。就化成烟云消失了,只剩下地上的一张纸条。 “事成,明日进村。”颜兮看完,纸条立马也化成白烟消失了。 旁边的士兵见状,纷纷议论起来。 “果真不是凡人,怪不得大祭司要让他们来。” “对啊,对啊。看来我们以后要小心了,不然下一个化烟的就是我们了。” 张廉他们站的不远,自然能听到声音。自己属下如此不知礼数,张廉脸上无光,朝颜兮打了个招呼,就气愤的朝众人走去。“胡说什么,是不是不想睡觉了?!” 士兵见将军发火了,也不敢造次,纷纷低下头,不在开口。 此时的云祝从身后的树林回来,虽是极力掩藏,可颜兮还是感觉到他的内息紊乱,应是体内的魔气又躁动了。 “连华刚传来消息,事情办妥了。”颜兮看着云祝道。 云祝下意识的躲避颜兮的注视,嗯了一声。转身就想走,却被颜兮一把拉住了手臂。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颜兮紧盯着云祝,似要将人看出一个洞来。“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情,同样也不喜欢别人欠我。欠别人的我通常会不惜任何代价还回去,可别人欠我的,我也会用尽方法讨回来。所以……云祝,记住你答应的事。成魔或是消失,不论多久,多远,多难,我皆会讨回来。” 云祝知道颜兮不想让他沉沦魔道,让他放弃自己。可她在这里,他又怎可能远行? “我知道。”云祝道,“你放心,我不会食言。” 颜兮听了云祝的保证,总算松了一口气。现在她的神力还未完全恢复,食人疫的解法未到手,鬼界的人不知何时来犯,身边还有鬼王一个不定数。若在轻易失去一半神力,怕是只能任人摆布了。所以她现在还不能失去力量,待食人疫解方到手,事情处理完,她再将引出一半神力化为神之火,解除云祝身上的魔气。 “你放心,我已找到办法了。不过……因为各种原因,还请云祝多等两日。” “什么办法?”魔气入体,又岂是那么容易除去的?若要除去,只怕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云祝不傻,他也不会容许颜兮为他犯一点险。 “这个,你就别问了。你只要记住你欠我的事就行。” 车里的红禅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跳下车,伸了一个懒腰,慢悠悠的朝两人走过来。 颜兮意识到自己还抓着云祝的手臂,立马松开来。 “嗯?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红禅调笑道。 颜兮没有理会红禅话中的之意,“天还没亮,你舍得出来?” “听上神的意思,出来提醒你们有敌来犯,倒成我的不是了?”红禅说完,转身就往马车处走去,“那行,刚好我也没睡够,回去接着睡。” 颜兮道,“等等,你什么意思?” 红禅不耐烦的挥挥手,“字面上的意思,待会不要打扰我睡觉。” 红禅说完,不等颜兮开口,径直上了马车。 敌人来犯?什么敌人,能让鬼王亲自来提醒,是鬼界中人?还是其他觊觎食人疫解方的人,他们想得到什么? “非常时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云祝显然也考虑到了这点,面色凝重。 颜兮不再犹豫,转身朝着众位士兵道,“诸位,我知众人都很累,但事情紧急,还要辛苦各位,我们现在必须立刻进村。” “进村?”一个小兵刚要问,就被张廉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军令是什么?你们只需要服从,没那么多疑问。想问问题就要做到我这个位置!” 张廉几句话,众人心底虽是不甘,却也不敢反驳。只好不情不愿的起身往村里走。 张廉看颜兮脸色不太好,退后几步安慰道。“颜姑娘不必在意,都怪我平日里太护着他们了,才让他们生出了做什么都要问的毛病。” “是我没考虑周全,让众人因我的决定来回奔波。”颜兮说着,云祝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 “不管她的事。若要责怪,云祝愿一力承担。” 张廉看了眼颜兮,又看了颜兮身后的云祝,眼神来来回回在他俩身上扫了数回。而后便是一脸我懂了的表情,朝着两人笑了笑。 “瞧你们二人说的,不过是几个下属的事,我堂堂一个乐胥大将军还管不下来吗?更何况现在也不是认错的时候,不是要进村,赶紧动身吧。” 颜兮不敢在耽搁,同众人朝稻花村走去。 张廉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马车,“红禅公子不同去?” 颜兮想到刚才云祝一脸不耐烦的模样,况且这时候他估计又睡了。醒着的鬼王她不敢惹,睡着的鬼王她更没胆子去惹。反正他是鬼王,放在哪里都不会出事,她没必要将这个变数带在身上。 颜兮道,“不用,让他留下看马。” 火把照明,进村的路依旧走的跌跌撞撞。 走了半个时辰,众人终于到了村口。 “你们看,那是什么?!” 天空乌云密布,本就昏暗的夜空,此时更显诡异。所有的一切仿佛被浓墨浸染,吞噬一切光亮。士兵手里的火把,突然熄灭,不见一点火苗。张廉拿出火引了多次,毫无作用。 “这……是什么情况?” 张廉不信邪,可眼前此种情形,还是很难让人冷静。 “静心,凝气,不可生恶念。” 此浓重之气,不是普通之气,里面有鬼界亡灵的怨力。虽不及上次的酆都之鬼气,也足矣扰乱人心,控人心智。 “不要!你别过来,你这个糟老头子,我能杀你第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朝前的士兵不知发生了什么,破口大骂。身边的人担心他,碰了他一下,谁想人就抽出刀,毫不留情的朝身后人的胸膛送了进去。 “去死吧!我说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第八十五章 何为人心 “你怎么杀人?” 前面几个士兵被如此血腥的场面镇住了,往后退了几步,将刀横在胸前,哆哆嗦嗦的开了口。 “杀人?我是杀人了……”那士兵眼睛赤红,散发出浓重的鬼气。“我还要将你们全杀了!一个不留!” 那士兵说完,疯狂的挥舞着手里的长刀,朝颜兮他们的方向砍来。 “退开!” 云祝大喊一声,快步走上前,抬手握住了砍下来的长刀。 “云公子,不可!”张廉见云祝莽撞出手,心都要跳出来了。本以为此刀下去,云祝的手不废也难。可细看之下,张廉发现云祝的手并未受伤,相反刀在云祝手里,犹如无物。 手掌微微握紧,刀发出细微的响声,随后断成几截掉落在地。 那人见刀刃没了,火冒三丈,将刀柄一扔,徒手朝云祝扑去,云祝灵活一闪,抬手将人打晕了。 “云公子,你没事吧?”张廉担心的问道。 “无事。”云祝说完将士兵交给旁边的几个士兵,“他已被我打晕,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张廉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狂性大发,还有周围隐隐透露着不寻常,让人瘆得慌。” 云祝刚要开口,稻花村里传来惨烈的惨叫声。 “不要啊!不要杀我!” “救命啊!” “你欠我的我都要你还来……” 颜兮脸色立变,手指紧握。 众人也都听到了叫声,有几个吓的脸都白了,直接瘫坐在地上。 云祝道,“张将军你们留在这里,我设下阵法,不出阵,可保安全,我们进入一探。” “不行。”张廉出手拽住了云祝,“里面太危险,我和你们一起去。” 人是大祭司亲自交代他的,村里情况不明,若云祝和颜兮进入出了事,他怎么同大祭司交代? 云祝看张廉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也知道张廉心中的顾虑,只得点头同意。 一路朝前,稻花香逐渐为血腥味覆盖,到最后只剩流淌的鲜血。 村口。 白日见到的两个小孩子,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哥哥拼命的将妹妹护在怀里。可惜杀死他们的是一把长刀,刀穿过小男孩的胸膛,而后穿过小女孩的胸膛。大片的血迹将小女孩的衣服染红,她手里捏着半个泥人,另一半泥人在地上,滚出了好远。 兄妹卑微的躺在地上,本来是温馨的一幕,此刻却让人觉得无比的愤怒和悲凉。 “不可饶恕!”颜兮厉声道。 不知是平日颜兮的脾气太好,张廉从未想颜兮生气。此刻见颜兮发怒,心里竟隐隐有些害怕,呼吸都不由慢了下来。 这时屋里走出一个男人,浑身是血,一步一步的朝颜兮他们走过来。一只手拿着菜刀,另外一只手提着人头,流下的鲜血滴滴落在地上,让人不禁一阵胆寒。 男人将头一甩,丢到了颜兮他们前面,那头翻翻滚滚了几圈,在云祝的前面停下。 是一个女人,死不瞑目,眼中有惊恐还有无限的悲哀。 张廉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可如今这场面还是令人一阵后怕。 “都是可怜人。”张廉叹了一口气,从衣角割下一块布料,将头盖住。 “拿开,谁让人给她盖的,这个毒妇,她就应该暴尸荒野!给我拿开!” 持刀的男人突然激动起来,挥着刀就朝张廉砍去。张廉在军中多年也不是白待的,闪身避了过去。可男人不知怎么了,突然怨力大盛,出手和身法愈发凌厉。数招下来,张廉竟渐显疲态。 就在关键时候,云祝出手,以两颗石子打断了男人的腿。男人立时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们挡我,都该死!” 男人跪在地上,面露癫狂。 “我们该死?”颜兮上前将男人踩在脚下,男人因为伤了腿,动弹不得,只得用弑杀的眼神看着颜兮。“那你的妻儿就该死吗?!” 男人狂笑,飞舞的灰尘迷乱了他的眼。“他们是该死,要不是他们, 我用得着那么辛苦?要不是他们,我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他们拖累我,让他们让我变成这样,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我就是要杀了他们,让他们去地狱里拖累别人!” 张廉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你堂堂一个大男人,若连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都养不活,简直妄为人。下辈子别投胎做人了,干脆做畜生吧!” “我不做人?我怎么不能做人?!”男人被张廉刺激了一下,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颜兮神力所制,只能像一条虫一般在地上蠕动。腿上的伤他似乎丝毫感觉不到,拼命的挣扎着。 颜兮一把抓住男人的头发,将人扔到了两个孩子面前。 无声却至痛,男人看着眼前早已失去呼吸的两个孩子,狰狞的面容渐渐破碎。流水从眼眶中涌了出来,男人想伸手摸摸两个孩子,颤动的手却怎么也放不上去。 “永儿,远儿……是爹对不起你们!” 男人说完拿起刀子,想要自尽,却在最后时刻停住了手。握着刀,转身朝颜兮扑了过来,颜兮早有预料,闪身躲开。刀砍在地上,溅起无数的尘土。 “想要我死?不可能,该死的是你们这些伪善的,高高在上的人!我今日就要杀光你们!”男人大吼,拖着双腿,朝颜兮爬去。 颜兮看了男人两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手中玉笛化剑,一招,剑不留血,人倒地。 张廉震惊于颜兮毫不犹豫的出手,更震惊于她杀人不留痕的功夫,如此武功怕不是凡人所有。 颜兮收剑,“他已被怨力支配,救不回了。就算救回,知道自己亲手杀了最爱的人,估计也不会独活。” “什么?怨力?”张廉迟疑的问道。 云祝开口道,“如今所见之事,非是常物,张将军应该一早就察觉到了。怨力是鬼界之力,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恶念,然后将其无限的放大,直到占领一个人的所有。” 连华,“所以……这男人是因为心底憎恨他的妻子和儿子,才出手杀人的?” 云祝,“也可以怎么说,怨力的可怕之处在于无限的放大,纵然只是一瞬之间的想法,也可以完全控制一个人。” 连华被这样恐怖的力量吓到了,往云祝身边靠了几步。“我说云公子,我知道你不是凡人。可万一我被怨力控制了,该怎么办?” 云祝道,“无事。我已在你身上下了禁制,只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心不妄动,怨气就无法左右你。” 张廉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好,这次就仰仗二位了。” 三人抬步往村里走去,奇怪的是一路都静悄悄的除了三人的脚步声再无其他。张廉不由戒备起来,颜兮和云祝亦不敢掉以轻心。 “云祝,你不可出手。”颜兮朝着旁边的云祝,小声道。 云祝知道颜兮是怕他随意出手,控制不住身上的魔气。 “我答应你,不随便出手。” 张廉站在一旁,不知该不该往旁边挪一挪,给两人一点空间。 就在这时,从旁边前面走来了数十个浑身浴血的中年男人,眼神空洞,步调一致,似是被人操控了。 “既然都来了,还不现身?!” 颜兮说完,化出笛子在腰间把玩。 “上神,我们又见面了。”鬼观音说完黑气凝聚出真身,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嗜血。 风撩动着颜兮的面纱,一下又一下,面纱下的容颜时隐时现。 颜兮道,“怎么?你们是缠上我们了,怎么去哪里都能遇到?” 鬼观音笑,“上神这么说也无不可,但不是我等想缠着上神,而是上神所做之事一直与我等对立。不过,若上神肯放下人界一切,回神界修养,我等保证绝不会叨扰上神半分。” “是吗?”颜兮拖长尾音,一股慵懒与不屑的气息随之而来,鬼观音不由谨慎起来。“可惜,我还想在人间多玩几日。” 鬼观音紧盯着颜兮,“既然如此,那上神就不要怪我们做的太绝!” 第八十六章 进退两难 连华同徐翁各自喝了一坛百花酿,百花酿此酒喝的时候没感觉,后劲却不是一般的大。连华只感觉自己头晕的厉害,眼前的景物都是重叠的。 “哎,我说徐翁你能不能好好站着,不要晃来晃去,我头都晕了。”连华伸手搭着徐翁的肩膀,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徐翁无奈的笑了笑,“我说你还是一个仙人呢?怎么酒量那么差,连我都不如,才一坛就把自己放倒了?” “谁说仙人的酒量就要好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酒,这是百花酿,我云氏一族酿的最好的酒。我喝醉怎么了?”连华说罢,将徐翁一把拽过来,搂住肩膀。“我告诉你,一般人我不跟他喝酒。” 徐翁无奈的将连华扶正,连忙附和,“我知道了,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才能同仙人一起喝酒。” 连华听了这话,心情愉悦了不少,抬手指着徐翁。“你……这个小老头,有眼光!” 徐翁被连华这样一指,酒劲上头,脚上不由踉跄起来。 心头突然一阵剧痛,让徐翁一下子跌坐在地。刚才的酒席意瞬间溃散,只剩下无尽的慌乱。 连华有些奇怪,弯腰看着徐翁。“你怎么了?要不要再来两坛,我还有。” “出事了!村里出事了!”徐翁说完,立马起身,跌跌撞撞朝外跑去。 “哎,你跑这么快干什么?”连华看着徐翁跑出去,心里一阵不解。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难道有敌人来犯?想到这里,连华心里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 “等等我!” 连华抬步就要赶上去,却看到被定在一边的村长。若村里出事,他这个村长怎么都有些用处,连华抬手解了村长身上的定身咒。 “我怎么了?”村长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痛的厉害,险些站不稳。 “别怎么了,村里出事了,你这个村长快跟我走!”连华说完也不等村长反应,连拉带拽的将人往山下拖去。 村里,鬼气四溢。 颜兮看着眼前的鬼观音,神色如常,只是握剑的手紧了几分。 “今日尔等所造之孽,所掳之性命,吾绝不轻饶!” 神之怒,天地难承。 乌云压顶,雷电交加,大地微颤。 “难得见上神发怒?”鬼观音道,“也不枉我等精心布置这这一局。” “吾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颜兮长剑在手,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云祝一眼。随后长剑飞舞,朝鬼观音刺过去。 鬼观音上次吃了亏,这次不敢轻敌,拔剑小心以对。 长剑相交,都抱着必杀的决心。刀光剑影,整个天空时明时暗,肃杀的气息笼罩其中。 张廉猜到颜兮和云祝的身份不简单,可不想两人真不是凡人,颜兮还是上神。如此震惊的消息,让他久久回不过神。 “我说,云公子?……还是我应该称你仙人?” 云祝道,“张将军不必如此,我们都想取得食人疫的解方,救助受苦的无辜百姓,没那么多的身份限制。况且,人和仙,不过称呼,无须太过在意。” 张廉此时再看云祝,只感觉自己十分渺小,心有却又隐隐有些确幸。原来这世上真有仙人,他今日还幸运得以一见。 天空之中打斗不止,双方你来我往,剑剑逼命,火星四溅。张廉瞥了眼旁边的云祝,愣了一愣,“仙……云公子不去帮颜姑娘?” 鬼观音虽然出手狠辣,但剑招却有明显不足,前十几招,双方还能勉强打个平手,后几招败象渐露。 “不去。”云祝平静的道。 连华本想开口说什么,可转念一想上神应该比仙人厉害。既然云祝都说没事,那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云祝往颜兮的地方看了两眼,转身朝村后走去。张廉从没见过神仙打架,对于战局不免入迷了些,等他反应过来,云祝已走出了老远。 张廉赶忙追上去,“我说……云公子我们要去哪里?” 云祝道,“找人。” “找人?找什么人?这村里活着的人,不都在哪?”张廉朝鬼观音背后的方向指了指,“都被控制了,不是?” “不是他们,是徐翁。” “徐翁?你的意思是我们白日里见的人不是徐翁,是假的?”张廉听云祝这样一说,心里立马通透起来。“那女鬼突然来纠缠,杀了村里那么多人,不是为了你们,更不是为了钱财,那……想必是为了徐翁。正真的徐翁还在村子里?” 不愧是带兵打仗的人,云祝一句,张廉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理清楚了。 云祝应了一声。 “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去找真的徐翁?”连华问道。 张廉没有问云祝为何要往后山走,反正人是仙人,跟着走就对了。问的太多,反而显得自己太无知了。 云祝面上一片沉静,可略显凌乱的脚步出卖了他。张廉能感觉到,接下来的路一定不好走。 远离村子,鬼气散去,取而代之的却是沉静到窒息的死气。张廉走在连华身后,阴风阵阵吹来,让他不由打了几个哆嗦。 “小心!”连华伸手将张廉拽了回来,一只黑羽箭擦着张廉的侧脸而过,在脸上划出一道血痕。若不是及时躲开,张廉想自己可能已经成黑羽下的一个孤魂了。 “云祝上仙好身手,只是这样的身手让天诛隐隐有些愤怒呢!” 天诛话落,在黑气中化出本身。白衣胜雪,容貌俊美,在张廉看来虽不如云祝和红禅,却也丝毫不输人间所谓的美男子。只是这样一副好容颜,在无尽的鬼气衬托下,竟显得十分的诡异。整个人好似一朵毒罂粟,明知是毒药却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沉沦其中,最终丢掉生命。 云祝在张廉身下了一道禁制护住人,才缓缓抬头看着天诛。 “动手吧。” “动手?”天诛轻笑,“才几日不见,云祝上仙怎么护上人了?只是上仙这魔气萦绕的身体,能护住人几时?!别怪天诛没有提醒,今日挡我可是要留命的。” 张廉感觉到此人的气势,是属于强者的绝对的压迫。让他不由为云祝捏了一把冷汗。 云祝若木神杖再次出手,朝着天诛打了过去。天诛见云祝如此,无奈的摇了摇头,以手里的扇子应招。 “我本以为云祝上仙是聪明人,没想还是同仙界那帮自诩正义的人一样,迂腐不堪。” 云祝道,“鬼尊如此了解,想来对仙界还有印象。” 云祝的话无疑戳中了天诛的痛处,天诛的动作明显一顿,随后是更疯狂的进攻。 “呈口舌之快,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八十七章 魔气袭心 身形快,出手更快。 耳边唯剩风声与兵器的交击声。 或许是受了云祝的刺激,此刻的天诛一改之前的玩笑之态,出手狠厉,招招都朝着云祝的致命之处攻击。 云祝体内魔气窜动,不过数招已渐露下风。 “云祝上仙,仙界第一人,我今日倒要被魔气附身的你能接住我几招?!”天诛说完,扇子顺着若木神杖一转,朝着云祝的脖子划去。 云祝身影瞬移,躲过了天诛的进攻。 “那就试试。” 两人攻势愈发的猛烈,山摇地动,树叶受到庞大力量的催化,周围所有的生灵尽化无需。 如此可怕的力量,让张廉心口一窒,呼吸渐无,全身的力气似被吸干,虚弱的瘫坐在地。 就在张廉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而亡之时,背后突然涌来一股暖意,包裹住心脏,立时缓解了体内的痛苦。 “你是?”张廉转头,只见一仙风道骨的老者正在给自己疗伤。 “我不就是你们一直要找的人?”徐翁输了部分灵气入张廉的体内,护住了他的心脏。 “你是徐翁?!”张廉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回想起上次入村的一面之缘,脑中立马清醒了。 “退后!”云祝和天诛的厮杀还在继续,强大的气劲让张廉心口再次停滞。徐翁见情势不妙,拽着张廉的衣领,将人往村外带。 空气中是散不去的血腥,入眼是无数的残肢断臂。明明白日里还鲜活的人,却化成这人间地狱里的一魂。悲痛,哀嚎,又有谁能听到? 张廉能感觉到背后徐翁拽着他衣领的手紧了紧,还有那听不真切的啜泣声。一夕之间,所有珍视的尽化为虚无,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住。 到了村外的树林,徐翁将人放开。 “这里已是安全之所,切误乱跑。” 徐翁转身刚要离开,却被张廉上前拦住了去路。 “徐翁,你不能去。如今鬼界的人在找你,你这样去等同于自寻死路。云公子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天下那么多人还等着你救治。” 徐翁无奈的拍了拍张廉的肩头,“年轻人,我当然知道天下的人都等着我救治。只是稻花村那么多人,都惨死在鬼界的阴谋设计之下,我如何能置之不理?我必须为他们讨回公道!” 张廉听到此处已知道了徐翁的决定,就是个自己面对如情景,都不一定能忍受,又怎么强迫他人? 张廉退开,不再阻拦徐翁。 “你要去也可以,但我必须跟你一起去。” 战场中的云祝拼命的催动仙力,体内魔气因缺少压制,开始侵蚀云祝残存的理智。浑身上下被黑气包围,招式也愈发凌厉。 天诛躲过了云祝致命一击,偏头笑眯眯的看着云祝。“云祝上仙似乎要成魔了?若是天君那老儿知道自己最信任的手下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你说他会不会派人除了你?” “天君除不除他我不知,但是你敢打他的主意,今日定要你知道天高地厚!”连华老远就看到云祝和天诛大战,再看云祝身上四溢的黑气,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二话没说,提剑直袭天诛后背。 天诛一时不防,衣服被划开了一道。 “怎么?仙界的仙原来喜欢偷袭?” 连华挡在云祝前面,“这还不是跟你们鬼界学的,阴谋算计,怕是及不了你们的十分之一。” “我倒是不介意将更多阴谋诡计传授给你们,只怕仙界诸位不愿意学。”天诛说完摇了两下扇子,有种翩翩公子的感觉,连华却感觉刺眼的很。 “你怎么来了?”云祝借着空档稳住魔气,浑身上下早已被汗浸湿。 连华转头看了眼云祝,“我的冤亲债主小云祝就要被鬼界的鬼尊引入魔道了,你说我能不来?!” 云祝冷声道,“我说了,那些事已经过去了。你从不欠我什么,我也不需要你还债。” 绝情的话,连华身形不由一顿,可面上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咧嘴笑了出来,“你也说过,你想不想我还你是一事,我要不要还你是我的事。若是我还没有还清你,你就死了,那云祝……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天诛道,“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在那里还来还去了。若不是我还有你们所谓的一点君子风范,刚才你俩早就成我的扇下亡魂了。其实我也不想乱杀人,只要你们将那个人交出来,我保证今日不动你们。” 连华道,“鬼尊怎么就那么执着?你觉得刚才没被你打的时候我们没答应,现在被你打个半死就会答应了?鬼尊也太不了解我们仙中人了,亏本的生意,我们很少做的。” 天诛看了连华,好脾气的一笑,“那只好将你们打死了,只是你们凭什么觉得我们会孤身两人而来?” 话完,双方再次交手。连华先云祝一步,挡住了大部分攻势。一击,连华只感五脏被狠狠地蹂躏,痛到极致,随后是如被烈火所灼火辣辣的疼。 天诛不弱,说他是鬼界之主连华都信。 连华拼命咽下涌上喉咙的鲜血,一剑荡开天诛的扇子。朝着天诛轻蔑的挑眉,“现在我算是知道那红衣服的为什么喜怒无晴,好好的鬼王不做,整日围住我们身边了。身边有天诛鬼尊那么能干的人,是我也无聊。” “连华真君好口才,可惜先管好自己吧……”天诛说完,再出手,更见威势。 连华见激将法不管用,知道此次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收敛气息,运动全身的仙力。 云祝见连华气息不稳,也不敢懈怠,全神以对。 刀光剑影,分毫都在生死边缘。连华知道云祝的情况,天诛大部分的攻击都被他抗下,数招过后,两人身上均已挂了彩。 云祝抓住连华的衣领,往后一拽。 “滚开,不要在这里添乱!” 连华云祝这样一说,愣了一会,随后怒气喷发,抬手甩开云祝。 “我偏要添乱,你管我?!” “你……”云祝被连华气的不轻,刚想出手将连华送走,天诛的扇子在这时候打了过来,不得不回神挡住。 “分心?是对对手的不尊重……”天诛看着云祝,意味深长的道。“况且,我不介意自己手上多几条人命。” “是吗?”云祝压住体内乱窜的魔气,将仙力运于一处,霎时若木神杖昊光大盛,仙力爆发,天诛被震退数步。“那也要看鬼尊的本事了。” 天诛抬手擦掉自己嘴角黑色的血迹,“你是第一个让我见血的人。” “那我会给鬼尊更多惊喜的。”云祝说完,若木神杖直指天诛。 连华被云祝刚刚那一招镇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虽然知道云祝实力不弱,但身受魔气侵扰还能震退天诛,只怕已入了半神之境。他离开的几百年里,云祝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就一招定胜负吧!”天诛说完,扇子化为一把白玉长弓,玲珑剔透,在暗夜里散发出白色光芒。 弯弓搭箭,箭尖直指云祝。 连华一慌,急忙站到云祝前面。 “有本事冲我来,毕竟我是自以为是的仙界中人,你最痛恨的那种人。” “连华!”云祝一把将连华拽了回来,“滚开!本上仙要做的事情还轮不到你决定。作为一个真君,你听令就行!” “云祝!”连华受不了云祝脾气,没好气的道。“你能不能改改你的脾气,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憋着,你以为谁想管你?!” “我的事不用你管!” “好了,你们不用争了,我会成全你们的……”天诛说完,又拿了一支箭搭上。双箭划破夜空,带着雷霆之势朝云祝连华飞去。 云祝早有准备,若木神杖再次祭起。若木神树立时而现,枝叶生生交错,将连华同云祝护在后面。 箭近之时,云祝体内魔气突然爆发,冲着他的心脏袭去。乱窜的魔气,让云祝全身仙力溃散,无法凝聚在一起,由若木神杖支撑的阵法也变的摇摇欲坠。 第八十八章 相互较量 巨大的力量袭来,双箭生生化为飞灰,消失在两人眼前。 “吾的人,鬼尊也敢动?” 颜兮从高处落下,是上神的装扮,双生之瞳,绝美容颜。看来神力尚未完全恢复的颜兮对付鬼观音费了一些功夫,或是说刚刚的双箭不易应对,才让她不得不化出真身。 天诛见颜兮出现,还出手毁了他的箭。眉毛微挑,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似乎颜兮出现在这里,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天诛道,“他们挡了我的路,我只好亲自清理了。” “是吗?”颜兮看着天诛,将人从神墟里放了出来。“那她挡了吾的路,是不是也不该存在?” 鬼观音实力不济,后来几招连连溃败,颜兮轻易制住,封锁了鬼力关入神墟。此刻的鬼观音被颜兮用神力提在半空中,没有鬼力的凡人之躯承受神力袭身,鬼观音只感浑身刺痛,整个人犹如快要坠落的风筝,摇晃不可依,被风无情的割裂。 “她?”天诛顿了一下,“我这个人向来自私,但凡想破坏我计划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所以鬼观音对鬼界牺牲,我想鬼界众人定然不会忘记。” 鬼观音听了这话,怒不可遏。“天诛,不要以为鬼王不理政事,你就可以肆无忌惮。我可是四大鬼尊之一,为了鬼界付出不少,我鬼观音保证,我要是先一步走了你后脚绝对跟上。” “是吗?”天诛道,“看样子为了我的小命,我好像只能……选择妥协?罢了,为救回我鬼界的鬼尊,我决定和上神做交易,只是不知上神是否愿意?” “什么交易?”颜兮道。 天诛手里的长弓化扇,“将人带上来。” 流煞和吴亲从身后出现,手里各自押着一个人。 张廉见云祝一众人,心里激动的不行,双手被细线捆住几番挣扎只是徒劳,想开口喊他们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徐翁倒是一脸淡然,双眼看着前方,不喜不怒,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连华见张廉和徐翁被抓了,心下一个机灵。怪不得刚刚天诛说他们不是两个人,原来是暗地里派人将徐翁他们抓住了。 “你想怎么样?”云祝沉声道。 天诛道,“我想怎么样?我鬼界鬼尊都在你们手里,我能怎么样?” 颜兮道,“那就换人。” “换人可以,不过……”天诛声音一顿,“以一换二,我鬼界岂不是很亏?” 云祝道,“听天诛的意思堂堂鬼界鬼观音,四大鬼尊之一,竟然如此廉价,连两个凡人都不如。如此看来也没有什么交换的必要,万一人换回去一不小心死了,到时鬼界不明是非,找上我们岂不是很麻烦?” 天诛道,“呵,云祝上仙真会说笑。这老头一个人可是整个人界,这场交易谁输谁赢不是一目了然?一人换一人很公平,但若是上仙不愿,我也不愿意勉强。一个鬼界鬼尊换整个人界,这比生意鬼界不亏。” 原本以为天诛尚不知徐翁的真实身份,想唬住他们,可如今看来。这个方法已经行不通了,徐翁在鬼界手里,等同于整个人界都在他们手里。 “好,吾就陪你赌。”颜兮道。 天诛道,“两人之间,上神选择谁?选好了,可不能反悔。” 张廉听到二选一的时候,心里就有了决断。他张廉不过人界一个普通人,不是神也不是仙拯救天下的事情他做不来。可他是乐胥的将军,身上肩负的是天下人的安危。就像大祭司说的,若是没了子民,他做这个将军有什么用,守着空空的皇城意义何在? “选徐翁。”张廉一句话出口才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他看着颜兮眼里一片沉静,无怨无恨,似乎说的是一句与自己无关紧要的话。 “张廉。”连华看张廉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痛恨自己的无能。若是他再强些,何至于让鬼界如此威胁? 颜兮看向被吴亲押着的徐翁,神色不明。 天诛道,“怎么样?上神可决定好了,救谁?” “张廉。” 什么?颜兮说完,张廉只感觉脑中一片空白。怎么可以选他?怎么能选他? “不,不要选我!我不同意!”张廉大声喊道。 天诛扇子一收,“上神决定了?选他,不后悔?” “换人吧。”颜兮说完,将鬼观音放到地上。 天诛抬手,流煞也将张廉放在地上。“本以为上神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没想到也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不过……如此美貌,少些智商也无妨。” 连华虽不知颜兮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能换回张廉他心里还有十分高兴的。 “我不换!”张廉站在原地,不愿走动半分。 一直没有开口的徐翁在此刻突然开了口,“ 小伙子我虽然老,但还不至于到如此无用的地步,轮不到你一牺牲自己来救我。” “徐翁……”张廉知道徐翁的意思,但让他不顾他人自己苟活,不是他的作为。 “不想走?”流煞有些好奇的看向张廉,“你也可以留下,不过那要看颜兮上神还有没有筹码将你换回去了。” 颜姑娘抓到鬼界的人也不容易,既然不能换回徐翁,他留下这里也只是添乱,倒不如先过去,减少他们的负担。张廉想到这里,也不再犹豫,抬步朝云祝他们走去过去。 换人的过程没什么曲折,除了张廉经过鬼观音身旁,被她身上的散发出的戾气吓了一个够呛。 天诛道,“颜兮上神似乎很担心?是不相信我们,还是不信鬼观音在我鬼界的地位?” 连华伸手将张廉拉过来,上下检查了一番,确定身上没有鬼界的秘术,方才松了一口气。 颜兮看着鬼观音站到天诛身后,四大鬼尊聚齐。“吾若说信,你也不见得会信。” 天诛笑,“上神果然直言直语。既然交易完成,我们也就不打扰诸位,这就告辞。” 天诛说完,摇着扇子就要离开。 “等等。”颜兮看着远处的几人,双生之瞳霎时散发出奇异的光彩,似要将人吸进去。“带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们走不了。” “哦?上神的意思是要明抢了?”天诛抬头冷冷的看向颜兮。 颜兮道,“明抢算不上,吾只是想让他自己选择去处。” “自己的去处?”天诛尾音拖长,让人猜不透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可惜我不想答应你。” 话落,流煞和身旁的吴亲同时朝颜兮几人出手攻去。连华眼疾手快,将张廉收进神墟,抬剑以对。 流煞对连华,云祝勉力对上吴亲,颜兮手中长剑直指天诛。 天诛再次化出长弓,箭指颜兮。就在此时一阵黑红云朵飘来,云中撒下无数血色细雨。 那血雨落在普通地方倒没什么,落在天诛周围却化成无数嗜血的红色虫子,多头多足,寸寸啃噬他的身体。 天诛似被定了身,停在空中动弹不得,只能看着虫子生生啃噬自己的血肉。 “本王不在,让你们不知天高地厚了?” 第八十九章 噬髓蛊虫 红禅不知什么时候到的,一身红衣浮在半空,看着被蛊虫啃噬身体的天诛。 “鬼尊天诛,你可认错?”红禅冷声开口。 蛊虫已经吃掉了天诛肉眼可见的皮肤,一件白衣因血迹,活生生的染成了黑衣。天诛冷汗直下,身体微微颤抖,却拼命忍住,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一旁的流煞和吴亲见红禅至,脾气还不小,急忙收敛招术退到一边。 “我没错,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鬼界,若鬼王要因此追究我的罪责,天诛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红禅话语凌厉,“本王答应过不干涉你们的事情,你们为了自己的野心也好,为了三界的一统也罢。这些只要不触及本王的底线,我们都可以相安无事。鬼界交给你,是鬼界众人的决定,当然也是本王的决定。你鬼尊天诛散发食人疫,毁凤城山,灭纯灵之气,率众攻打天界,这些事情本王都可以默许。但你万不该动这稻花村里的人,万不该动那个小女孩。本本王想保的东西,从来没有保不住的,一旦保不住,那就让那个破坏者受到极致的刑罚。” 天诛冷笑,“所以,鬼王这时在惩治我?” 红禅,“明知故问,不是天诛的风格。” 天诛道,“好,鬼王说的话,想处罚的人,众人莫敢不从。只要鬼王的心思在鬼界,而不是仙界或是那早已消失的神界中人。” “受这噬骨虫十日,本王就当今日的事从未发生过。” “鬼王,请留情……” “鬼王,不可。” 听到红禅的命令,鬼观音和流煞同时开了口。 噬骨虫乃鬼族至阴至邪之蛊,用无数恶鬼的邪念炼制而成,以骨髓而生。噬骨虫到人身上,撕咬掉外面的肉,进入骨头里吸食骨髓。以天诛的鬼力,躯体可以重造。可生生忍受十天的噬骨虫噬髓之痛,天下没有几人能熬过来。 鬼观音和流煞虽不怎么喜欢天诛的做事风格,但不可否认天诛做这一切,确实是为了鬼界。 鬼观音道,“天诛纵然做事有些极端,可他一心为了鬼界。鬼王如此处罚他,只怕会寒了众子民的心。” 流煞接着道,“对啊,鬼王。要不我们换个处罚,或是将时间缩短一点。” 流煞话里满是讨好和商量的味道,不清楚的人还以为他们和鬼王的关系很好。 红禅偏头看向流煞,“流煞,你想跟我谈条件?” “我……”流煞看红禅神色不明,被吓了一跳。 “想替他求情,可以。你们替他分受噬髓蛊,不过受完之后能否活下来就看你们自己了。要是中间一不小心丧命,本王也只能当自己与各位缘浅了。” 平日见红禅不是睡觉,就是高高在上的站在一边,冷眼看着众人。虽是讨人厌的存在,但很少发脾气,出手伤人。可眼前的红禅,杀伐决断,手段残忍,俨然是一个征战天下的王者。这样的红禅刚才虽然帮了他们,但众人还是不由将他放在对立面,小心提防,生怕他下一刻就矛头转过来。 “好了。不用说了,天诛愿意接受鬼王的惩罚。只是……”天诛话锋一转,眼睛朝颜兮看过去。“还请鬼王为了鬼界,将仙界和神界之人铲除,以清鬼界之路。” “哦?是吗?”红禅转头看向颜兮云祝众人,连华不由咽了几口口水。红禅没来之前他们还有抢回徐翁的几率,现今红禅插手,只怕全身而退都难。 连华朝着红禅大声吼道,“红衣服的,上路以来我们可没少照顾你,现在你不会要恩将仇报吧?” “恩?什么恩?”红禅道,“如果本王没记错,好几次都是本王救的你们,本王于你们倒有救命之恩。而你们于本王,不过无聊时的玩物,留下你们的性命,也只是想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让本王惊艳的?” 连华听了这话,火大的很,“所以……鬼王你是翻脸不认人,要动手吗?” 流煞鄙视的看了连华一眼,“瞧你那样子,鬼王是谁?也是你这等下真君可以随意高攀的?我看你还是回仙界去,做你那无所事事的仙君吧。” 连华也不是省油的灯,听流煞这样侮辱自己,当场就反击。“你这个万花丛中过,只会玩弄女子感情的人,是谁给你的脸皮来指责我?” “你!”流煞还想在骂,却被天诛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天诛接着道,“和将死之人计较什么?” 连华道,“你才是将死之人,鬼尊天诛,亏你还曾是仙界中人。长的人模狗样,干的尽不是人事。” “连华,别说了。”颜兮倒不是怕鬼界的人,只是现在做口舌之争没有任何作用。 连华听颜兮这样一说,不情不愿的闭了嘴。 天诛见红禅没有动作,抬着被噬髓骨啃噬的只剩骨头的左手立誓道,“鬼王,是时候下决定了。天诛敢对天发誓,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鬼界,为了鬼界见不得阳光的万鬼,为了无数被唾弃的日子。还请鬼王为了鬼界的鬼民想一想,除了仙界和神界之人。” 红禅若有所思的看向天诛,“天诛,你应该知道本王最讨厌被人威胁。你所做的一切,若有半分私心,你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红禅说完,衣袖一甩,鬼气直袭颜兮。 颜兮以神力挡着鬼气,力量冲击,方圆几里的树林顿时化为粉末。“鬼王是要动手了?可若吾死,答应你的两件事也就不作数了。” “既然这样,本王只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了。” 红禅说完便朝颜兮攻去,身形快,速度更快。黑夜中的红影,最致命的修罗。连华和云祝也想入战局,却被飞来的流煞和吴亲绊住了脚步。 颜兮同红禅交战,神同鬼的存在之战。红禅身形飞快,招式却很古怪,漂浮不定,让颜兮的感觉他的心并不在这场生死决战中。 “本王困了,结束无聊的游戏吧。” 红禅说完,以鬼气化形,黑色的长剑成朝着颜兮飞了过去。颜兮本来可以接下,可神力没有完全恢复,挡不住黑剑的之势。 要见剑要入体,一个身影突然扑了过来。 第九十章 同归于尽 徐翁不知什么时候摆脱了天诛的控制,飞身到了颜兮身前,替她挡下致命的一剑。 红禅对于徐翁来到有些意外,抽出剑看向天诛。“人都看不住?” 此时的天诛正被噬髓虫咬噬,浑身上下剧痛无比,法力也受限,根本没注意到徐翁逃跑。或是说徐翁刚刚的不说话,不反抗,让他们放松了警惕,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招。 一旁法力全无的鬼观音往天诛身后退了退,她虽然看到徐翁冲破他们设下的禁锢冲了出去,但她法力全失,等她想抓人的时候,人已在鬼王剑下了。面对红禅质疑的声音,鬼观音生怕他将责任牵连到自己身上,现在的她尚无鬼力,想杀她太容易了。 “徐翁,你怎么样?”颜兮看着老者嘴里涌出的鲜血,以及不断涌出鲜血的窟窿,自责和愤怒将她包裹住。 颜兮怒气上头,一招携带巨大的神力,将红禅逼退数步。 “你放心,吾不会让你死。”颜兮说完就给徐翁灌入神力。 “上神,我活不了了,你不用费心给我输神力了。”徐翁抬手制住颜兮。 如果是平常之伤,颜兮当然可以救,可这是鬼王出的手。一个生活在地狱的人,手上怨气众多,出手带着无数死亡气息。没有特殊的方法救不回,而徐翁巧好不是一般人,他所有命力都是依靠心底那道灵气,现在灵气被毁,整个人都开始如雾般消散。 连华和云祝正同流煞和吴亲交战,等他们看到颜兮时,徐翁已彻底化成云烟消失了。 云祝看颜兮眼神空洞,整个人被悲痛的气息包围。幸而此刻红禅没有动手,只是在一边若有所思的看着颜兮。 如此形式,对他们来说绝对不利。鬼王的实力尚没有人见过,又有流煞和吴亲两个鬼尊相助。他们连番大战早已疲惫不堪,他又深受魔气干扰,颜兮经历刚才之事情绪不稳定,连华根本也是在强撑。 想到这里,云祝无法告诉自己还有别的选择。 压制的仙力瞬间放松,体内无数的鬼气朝着云祝的心脏袭去。巨大的痛苦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摧毁,过往记忆瞬间变成空白。 吴亲看云祝情况不对,知道是他魔气爆发,也没在出手。 答应的事我从未忘记,可若答应的代价,是以你的生命来博取,那我甘愿做一个背信弃义之人。 云祝看着远处的颜兮,看着她的背影在他眼里逐渐失去颜色,一点一滴,同周围一切化成黑白色。 “云祝,你不能!”连华同流煞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从一开始就是不要命的厮杀,现在连华因云祝失神。流煞怎么可能放过,抬手往连华胳膊上割了一剑。 连华此时已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只是拼了命的挣开流煞,朝云祝飞过去。 “小云祝,你不可以这样做。快压制魔气,我们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连华言辞恳切,可此时的云祝早已听不到任何声音。 连华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百年前的事情,那时的云祝也是这样不要命的守护云氏。战到力竭,战到死亡。而他却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在仙界吾自悲痛。 连华看着云祝仙力全无,体内魔气暴涨,一身白衣尽化黑衣。散乱的黑发,不带一丝情绪的眼睛,只一瞬就让人入坠地狱。手里的若木神杖,因为主人的成魔,也失去了原有的光芒,黑色的玄光流转,竟有吸人灵魄的之象。 “云祝?”连华不确定眼前之人,还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云祝,出声喊了一句。 云祝听到声音,转头看了连华一眼。 黑暗,无尽的黑暗,不带一丝光亮,或者说在云祝已经不是他们认识的他了。现在的他只剩下绝望,将每一个人拖入无尽的深渊,一个正真的魔。 连华慌了,云祝成魔,记不记得他们还不知道。前后狼后有虎,难不成他们真要葬身这稻花村中? “颜兮,颜兮!”连华试着叫了颜兮两声,可颜兮神色呆滞,没什么反应。 “本王不喜欢乘人之危,今日之战未完,你我来日再战!” “鬼王,不可!” 红禅说完,天诛急忙开口。 此时不除掉颜兮和云祝,以后只怕难有机会了。他费了那么多心机,好不容易让云祝堕入魔道,颜兮失去大半功体。怎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不可?”红禅道,“本王是答应你除了他们几个,可这扫兴的人可是你放进来的。” “鬼王,今日不除他们,来日鬼界必然后患无穷。”天诛直面红禅,他不相信红禅不知颜兮和云祝对鬼界意味着什么? 红禅道,“后患无穷?有你鬼尊天诛在,鬼界亡不了。不要忘了你的处罚,本王先走了。” 说完红禅衣袖一甩,消失在了暗夜中。 “鬼王就这么走了?”流煞实在不懂鬼王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不是应该乘胜追击,除了眼前三人吗? “不用管他了。你们两个上前杀了他们三人!”天诛厉声道,想是也被红禅的做法气到了。 流煞指着云祝,犹豫的看向天诛,“不是,他成魔了,凭我们两个,怕是难以胜任。” 天诛怒及,“流煞,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身为鬼界中人,你知道什么最重要的,若是不愿意,你后就滚出鬼界。” 滚出鬼界?流煞被天诛吓了一跳,就算他不出手,也不至于滚出鬼界这么严重,天诛这是想他们上去送死? 就在流煞犹豫要不要出手之时,强大的魔力袭来,将他连同吴亲逼退数步。因魔力太过强大,两人同时吐出一口血来。 “带上颜兮,走!”云祝回头看向连华,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杀意。 可这句话也让连华确定此时的云祝并非完全入魔,还是有救回他的方法。 “好。”连华看了云祝两眼,“你自己撑住,我出去立马找人来救你的,记住……算了。” 连华话到嘴边却也憋了回去,朝颜兮飞了过去。 天空黑云翻涌,鬼气夹杂着鬼气,将所有的光亮挡住,吞噬所有。 天诛见云祝的状态不对,整个人像是呆住了,只剩一副躯体,没有生气。也不敢耽搁,施法带着颜兮离开了稻花村。 流煞和吴亲想追上去,却被云祝施法绊住。 “云祝上仙以为拦住我们,上神就安全了?”天诛站在远处看着魔气四溢的云祝。 “当然不是……”云祝说完,无数的魔气在天空形成巨大的八卦阵法,将天诛连同整个稻花笼罩其中。 “哦?”天诛往上看了几眼,眼中有惊愕闪过,随后又恢复泰然自若的模样。“云祝上仙这是要和我们同归于尽?” 第九十一章 之隔 errno: operation timed out after 0 milliseconds with 0 out of 0 bytes received 第九十二章 十日期限 颜兮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云祝,一身黑衣,魔气缭绕,眼中流露出她从未见过的痛苦,言语中也是奔溃之意。 褪去了脸上的面具,呈现颜兮的面前。一个脆弱的,完整的云祝。 “我知道,我知道……”颜兮伸手紧紧握住了云祝,“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成魔的。” 阵法魔气开始暴窜,朝着两人袭来,云祝将颜兮扯了过来,护在怀里。 颜兮第一次被人这样抱在怀里,耳边是云祝的呼吸声,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若木花香,炙热的身体,飞快的心跳,让她一下子红了脸。 “你走吧,我们已非同路人。”云祝放开他,走向魔气。 他已经和此阵法融合在一起,随着时间的吞噬会渐被阵法所融化,最终归为虚无。这是开启阵法的代价,以身做祭,失去自己。刚才若不是颜兮的一句,估计他也早以不是他。但即便代价如此,云祝也不后悔做此选择。 “怎么?这样就想撇下我?”颜兮上前看着云祝,“我告诉你,我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 说完颜兮竟化出长剑,朝周围的魔气砍去。魔气受到神力的催动,竟开始四下暴虐起来,张扬舞爪的朝中间的两人扑来。 “你干什么?”云祝所有的魔力都被阵法吸纳,但还是拼命上前握住颜兮的手。“催动阵法,进口会被封闭,到时就再难出去了。” “对啊,出不去不正好?”颜兮满是不在乎的道。 云祝真被颜兮气到了,握着她的手不由缩紧。“你怎能如此?” “我怎能如此?”颜兮冷笑,“我只是和云祝上仙学的罢了,出手除了鬼界四大鬼尊,日后也不会让三界的人笑话了去,还可以就此了结一切,不正好?” 这话出口,颜兮心里五味杂粮,他不让别人轻贱性命,自己却随意放弃性命。天知道她刚才在外边看到阵法逐渐消失,知道他如此轻易就放弃自己的时候走多么心痛。她费力那么大力气才找到他,并不是想听他的不想走,而是要带他一起出去。 “上神冲动了。”云祝放开颜兮。 “有没有冲动我自己知道,我只是想在这里陪着一个人而已。” 忘记所有,跟随着你的脚步。 云祝的看着颜兮的眼神闪烁,而后又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主动伸手握住了颜兮,“倘若日后控制不住心性,我也只想死在你的剑下。” 颜兮还没有弄明白云祝的意思,就见云祝周围的魔气隐隐躁动,原本想功力他们的魔气也都退了回去。整个阵法一时如大浪般翻腾起来,摧山倒海。 这个阵法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候,以云祝身上的魔气为引,吸纳天地间的魔气,毁灭阵中一切。最后魔气累积到一定程度,整个阵法承受不住便会自我毁灭。 想要解开阵法,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原本的魔气收回来,如此虽不能将完全破除阵法,至少可以让阵法松动,直接从内部冲破。 魔气源源不断涌入云祝体内,他身上的魔气和暴戾之气也不由重了许多。 “你要将魔气收回来?”颜兮明白了云祝的企图,开口问道。 “是,这是出去的唯一方法。”云祝看出颜兮明显的担忧,下意识握紧颜兮的手。“不用担心。” “嗯。”颜兮点头点头。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相信一个人,在万万年时光里,在偌大的冰冷神宫里,她都是一人度过。她习惯了孤独,习惯逞强,习惯什么事都抗往自己肩上。从未想过有人可依,有人保护,原来是这样的幸福,心被温水包裹,沉溺其中。 颜兮能感受到云祝的变化,眼神邪魅中杀气四溢。不再是仙界的祭师云祝上仙,而是从云端堕下的一个仙者。可偏偏成了魔,还是一样的风采四溢,明知有毒,却让人忍不住的靠近。 云祝努力控制自己的心绪,不让魔气蛊惑自己。不久就已大汗淋漓,背后被天雷劈开的伤口,以最快的速度愈合。 魔气回归,整个阵法果然出现漏洞。云祝抬手一招,打向阵眼,阵眼承受不住应声而碎,周边的魔气朝两人反扑过来,却云祝制住了。 云祝抓紧颜兮的手,带她朝阵眼飞去。 入眼是无尽黑暗,颜兮被云祝护在怀里,耳边隐隐邪佞的声音。 眼前再次出现光亮,云祝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等她适应了,才慢慢放开。 她入阵的时候还是黑夜,不想现在已是白天了。阳光照耀下稻花村,更显荒芜。颜兮转头看到云祝眼里的后悔与自责,亲手毁了这样一个地方,他比任何人都要痛苦。握着云祝的手,不由紧了紧。 颜兮在手指上割了一刀,鲜血落下。草木从焦黑的地上冒长,不过片刻就已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神之再生,纵使被魔气所侵,也能再造。 “多谢。”云祝道。 “谢什么?”颜兮唇边带着笑意,“只要你愿意负责就行。” “嗯?” 颜兮将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抬起,“你牵了本上神,还想抵赖?” “我……是云祝不对,冒犯上神。”云祝犹豫了半天,想放开手,却被颜兮一把握地更紧了。 “干什么,我说放开才可以放开!现在,不行!” 风静止,彼此只剩眼中之人。 颜兮本以为以云祝的性格,肯定会挣脱,谁想云祝什么也没说,只是任由颜兮握住。 “他们逃出去了。”云祝道。 “他们?是四大鬼尊?” “嗯,阵眼破的时候就逃走了。” 颜兮道,“你是在责怪我破坏了你的计划?” “上神亲自来救云祝,是云祝的福气。” “这还差不多。”颜兮满意的道。“记住,你的命是我救下的,日后再轻易牺牲自己,我可绝对不会放过你。” “嗯。”云祝应道。 “不行,我现在已经不信你说的话了,你总是骗人,堂堂云祝上仙说谎成性。不然这样……你如果在骗我,就让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云祝没说话。 颜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又想骗人?” “……我答应你。” “嗯。”颜兮撇了撇嘴,身形突然一个踉跄,朝云祝那方偏了去,云祝急忙扶住了人。 “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颜兮脸色苍白的笑了笑。 云祝只感扶住颜兮的手一阵温热,抬手一看竟是鲜血一片。 “你受伤了?”云祝的声音明显开始颤抖。 “小伤,不碍事的。” 颜兮还要再说,却感觉浑身的力气随着鲜血的流失不断消失。紧绷的神经放松,疼痛便阵阵袭来,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撕裂掉。 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颜兮跌林了云祝的怀里。 涌出的鲜血将早已干涸的衣服再次浸湿,滴落的神血使得方圆百里的草木疯长。 “云祝,我……没事。”颜兮扯了扯云祝的衣服想站起来,却被云祝直接抱了起来。 “不许再说!” 颜兮沉默,疼痛让她无法再思考,不由拽紧云祝的衣衫,最后昏了过去。 乐胥皇宫外,无数的百姓跪在皇城外,祈求他们的国君放过他们的大祭司。 皇宫里,朝廷重臣看着朝堂上跪着的女子,心思不明。 乐平坐在皇位上,垂眸盯着桌上的奏折,手指紧握。 “如今十天时间已到,大祭司可找到解决食人疫的办法了?”一位大臣站出来道。 “大祭司人在监牢,怎么可能找到解法?前面说的那些话,只怕是在拖延时间。” “对于大祭司此等欺君罔上的行为,还请皇上公正处理。” …… “闭嘴!” 乐平被大臣们吵的烦了,将手里的折子狠狠地忍了下去。 折子落地,诸位大臣都被吓了一个够呛。 乐平继位时年纪小,平日里都是乖乖坐在皇位上,他们说什么是什么,很少违逆他们意思。今日却大发雷霆,难免众人突然很不适应。 “大祭司,你说。解药在哪里?”乐平努力使自己的语气便得平和。 “解药自然会有。”林若跪在地上,戴着面具,身上祭司的服饰被褪去,一身白衣却更显清丽无双。 “自然会有……那就是还没有了?”大臣道。“皇上,十天前大祭司亲口承诺,十天内找到解药,用来弥补自己轻放疫病者进城的。如今第十天已到,大祭司却说解药自然会有,明显是不把皇家的颜面放在眼里,大祭司此等行径,臣认为应当严惩。” “听丞相的意思,是要朕杀了大祭司?”乐平冷眼看着以前之人。 “臣不敢。” 乐平,“不敢……朕看你们就是这样想的,现在是在怪朕没有按照你们的想法下令?!” 丞相急忙跪了下去,身后的大臣半数跟着跪了下去。 “皇上息怒,臣等绝无此意。” 乐平走下皇位,看着跪在地上的诸位大臣。“没有?那朕就宣布大祭司无罪,继续任乐胥大祭司之职。” “皇上……不可。大祭司虽对皇上有恩,可恩与理不可混为一谈。” “是吗?那让无数乐胥子民困在城外等死就是对的?让任天下的人民活生生被疫病折磨死就是对的?你们这些人,只为自己的私利,可想过众生?!这样……你们不是想杀人吗?朕今日就将你们这些没用的大臣拖出去,当着众人的面杀了,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皇上。”林若跪在地上,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第九十三章 朝堂大战 “皇上,大祭司不可不罚!还请皇上以大局为重。”大臣们都跪在地上。 国君登基年幼,是大祭司和他们几个大臣扶持过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本以为小国君逐渐会有自己的主见,哪里想还是一样的懦弱不堪,特别是对大祭司,基本上是言听计从。这天下还是乐胥的天下,百姓还是乐胥的百姓,岂能为一个女子所左右? 这次虽做的有些过分,但只要除了大祭司,乐胥这个潜在的祸害。什么罪名他们都愿意背负,小国君再护颜兮,也不可能将他们这班大臣全杀了。 “不可能!”乐平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里满是怒火。 林若是因为他才领罚的,他怎能狠下心处罚她。就算不面念私情,林若这么多年来,身为大祭司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这是些事难道还不能抵过? “皇上不必包庇林若,林若身为祭司假传圣旨。如此罪过,不罚不足以振朝纲,不罚不能给天下人交代。”林若朝乐平叩首,字句铿锵的道。 乐平看着颜兮的誓死不悔的模样,眼眶逐渐红了。他们逼我,连你也要逼我?你怎可能看你去死,自己高高坐在皇位之上?这天下本就是因你而坐,若要有一人离开,我情愿是我自己。 “行了。”乐平摆摆衣袖,略显疲态。“朕累了,这事明日再说,今日退朝。” “皇上,不可!”众大臣纷纷慌了神,事情绝对要提前解决,不然时间拖久了,变故越大。 “朕说朕累了!”乐平突然瞪着拉住他衣裙的大臣怒道。 大臣抬眼看到乐平弑杀的眼睛,似猛虎一般凌厉,若不是有外人在,他敢肯定这个他们眼中什么也不懂的小国君会亲手掐死他。大臣吓得他浑身一个激灵,赶忙放开了手。 乐平说完,不管不顾的就要走,却被林若叫住。 “皇上!今日必须有一个结果,不然臣宁愿死在这大殿上!” 乐平被林若吓到了,转头看着她。 面具下的林若看不出表情,可一双眼睛却坚定非常。仿佛确定了乐平不敢再走,而她今日要必然要逼他做出选择! “林若……你明知道我……” “皇上,这里没有林若有的只是犯了错的大祭司,还请皇上决断。” 从此以后你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国君,生杀予夺,就让林若来助你踏上那条路。 一旁的大臣虽不明林若为何这般坚持,可既然她放弃了活命机会,那也就要怪他们落尽下石了。 “请皇上决断。” “请皇上决断。” “请皇上决断。” …… 整个大殿都是这个这个声音,乐平手指渗手心,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好,如尔等所愿!大祭司林若假传圣旨,将城外疫病者放入,枉顾都城万民安危。但念在其过去数十年为乐胥劳心费力,功劳显着。今着令……废去大祭司之位……” “等等!皇上且慢!” 张廉穿着朝服急忙跑了进来。 “张将军?你不是告病回乡看望老母亲了,怎么在此时出现?”丞相正面对上张廉,试探的开口。 张廉道,“皇上,臣此刻前来就是为了说这事,臣在回乡的途中,遇到了可解食人疫的高人。此乃关乎整个乐胥的大事,臣不敢耽搁,急忙带着人快马加鞭回来了。” “张将军说的可是真话?”乐平难掩激动,握住张廉的肩膀急忙询问道。 “臣不敢欺骗皇上。” 乐平,“既然在十日内找到了解法,那大祭司也没有处罚的必要了。不知诸位大臣可有意见?”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在不知道收手就是给皇帝难堪了。众人静下,无人敢答。 好不容易早朝结束,众人大臣走出了大殿。 “这皇上真是孩子心性,想一出是一出,皇家的威严怎能容许他这般轻忽?”大理寺卿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旁的丞相道,“皇上是一国之君自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惜身边有这样一个女人,我等如何不着急?现今皇上就敢为了她,放弃百年的制度,日后还不知道做出什么来。” 大理寺卿,“这女人虽说是大祭司,管理国家祭祀,可终归是一个女子。皇上同她在一起久了,难免生出君臣以外的感情。本以为这次可以除掉她,谁想背后出现一个张廉,功亏一篑。” 丞相道,“功亏一篑倒没什么,现在就要紧的事以皇上对她的重视,若发现她身上有伤必不会放过身为大理寺卿的你,大人要有所准备。” 大理寺卿满不在乎的道,“本人做事向来问心无愧,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做。性命在这里,皇上要只管来取,若眨一下眼睛就不配做这大理寺卿。” 丞相道,“大人好气魄,只是将林若拔出的机会,我们得另找了。” 祭司殿里,众人都在。 林若从容的走了进来,面色不是很好。颜兮也听说了这几日林若受的苦,可难得的是在她的眼睛里,她没有看到仇恨或是愤怒。只有无边无际的平静,好似她们听说的这一切都不曾发生。 “你们谁能治疫病?”乐平使了一个眼色,让多余的人都退了下去。 “嗯,你是谁?大祭司怎么还带了一个孩子过来?”连华坐在位置上,漫不经心的看了乐平两眼。 “他是乐胥的国君。”林若平淡的道。 一句话让在场的诸位都震惊了,眼前风一吹就要倒少年郎是乐胥国君。连华起身围着乐平转了几圈,才慢吞吞的开了口。 “他是乐胥的皇帝?怪不得食人疫肆虐成这个模样,要是在多几日,只怕整个乐胥就剩他一个人,当个一人皇帝也挺不错。” “你!大胆刁民,竟敢这般同朕讲话!”乐平被连华说的怒了,开口骂道。 “朕?”连华漫不经心的拍了拍乐平的肩,“你看看城外都成什么样子了,疫病疯行,尸山遍野,你还在这华丽堂皇的皇宫里当皇帝,耍皇帝的派头,我看你还是尽早退位让贤吧!” 连华说完本以为这小皇帝还要在骂,谁想人却站在原地不说话了。 “是,朕是不配当这个皇帝。连大祭司都差点保不住,朕还有什么资格指责他人?” “额……”连华见小皇帝的情况不对,往后退了两步,躲在云祝身后。“知错就改,不错。” 颜兮道,“好了,不要说那些了,现今最重要的是解决食人疫。” 林若道,“颜兮姑娘可有寻到破解之法?” “有办法,只是需要诸位的配合。”站在身后的云祝开了口。 “这是……云祝公子?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林若记得出发前的云祝身上的气息虽然紊乱,但好歹还是一副仙家模样。怎么才过几日,浑身上下黑气缭绕,冷寒气息逼人。不像受伤,倒像是……入魔了。 想到这里,林若的心不由颤了几下。 连华笑道,“什么什么模样,不过是换了衣服,改了一下发饰,怎么?难不成这样的云祝更好看,等我改天也换几身新衣服来穿穿。” 颜兮符合道,“对,没什么的。我们先不说那些了,目前食人疫之事比较重要。” 林若还有疑问,但见颜兮和连华都是一副不想在谈的模样,也没有多说。 乐平将云祝上下打量了一番,除了得到此人面容比他好一些的结论,再无看出其他。 众人讨论了半日,决定这次的的解药由颜兮和云祝负责配置,而其他人负责将解药分发出去。 因食人疫传播的速度快,所以这次他们必须连夜制作解药。 商量好之后,众人离开了祭司殿。 乐平跟在林若的背后,脚步沉沉的,听起来似是心情不太好。 “祭司可是看上刚才那位黑衣公子?” 林若停住脚步,“皇上说什么?” 乐平没好气的开口,“我看那公子确实不错,相貌生的好,整个人又十分有魄力,温文尔雅。不是祭司心仪的类型?看到那公子的瞬间,祭司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林若有些无奈,转头看着乐平。“身为祭司是不能有感情的,皇上又何必在此试探臣。何况现在也不是讨论儿女情长之时,国家危机之际皇上应有自己的主见。白日在朝堂上发生的事,臣不希望看到第二次。身居高位者当有高位者应承之责,臣一样,皇上亦然。” “林若难道真要逼我杀了你吗?”乐平眼睛瞬间红了,扯着林若的衣袖摇了摇。“你明明知道你在我心里是什么地位,我是绝不可能伤你的。” “嘶……” 乐平的动作,扯到了林若手臂上的伤,林若忍不住嘶了一声。 “你怎么了?受伤了?” “没事。”林若不动声息的推开乐平。刚巧张廉朝大殿走来,朝两人行了了礼。 “大祭司,我已照你的吩咐安抚好城里的百姓了。那些百姓一听大祭司没事还找到解药,高兴坏了,一个劲的感激的祭司。” 林若道,“可查到我被处罚的消息是谁放出去的?” 张廉道,“恕属下无能,尚未查到消息散布之人。不过那人应是为了帮祭司,以众人的力量给祭司求情。” “嗯。”林若应了一声。“张将军,今晚还要麻烦你,派人将整个皇宫守住,切记不可人进入,特别是祭司殿。如遇图谋不轨者,格杀勿论。” “张廉知道,这就去准备。” 祭司殿内灯火通明,颜兮看着窗外飘摇的花枝,抬手轻轻一点。整个院子里的花犹如枯木逢春,枝叶抽展,花开二度。各色的花,衬着皎洁的月色,将整个院子装饰的格外动人。 “好看吗?”颜兮转头看向云祝,眼中带着笑意,眼底却是怎么也达不到的冷寒。 “旧伤未愈的人不适合久站。”云祝淡淡的道。 “我是谁,上神颜兮,那点小伤早就好了。” “是吗?” 那日颜兮浑身是血的模样还在云祝的面前,他无法容许那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第九十四章 七彩霞光 那日大战,徐翁挺身挡在她身前。颜兮先是震惊,本想出手为他报仇,却被他拉住了手。 原来徐翁是故意替她挡招,目的就是为了将纯灵之气神不知鬼不觉的渡给她。纯灵之气入体,颜兮看着灰化的徐翁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说,上神,我信你。” 一句话,沉重的压在颜兮身上。 徐翁不是人,而是纯灵之气化身而成的精灵,全身上下靠心口的灵气之源撑着。灵气被震碎了,且一碰即散,颜兮救不了他。 他费尽力气将最后的纯灵之气渡到身上,以神之身为载体,竟真的保住了纯灵之气。 纯灵之气入体,颜兮身上的神力都被吸走,不得只得神识入体将纯灵之气封印。谁想云祝竟在这时化魔,颜兮没料到,也很后悔。 纯灵之气虽然不多但已经足够救人,只是会花费她不少功力,寿命也会缩短一半。 “你想好了?”云祝问道。 颜兮伸手将窗户关上,“嗯,我没有别的选择。行了,不要想那么多,以前的云祝可不是多愁善感的人。” 云祝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看着颜兮。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就算有事,不是还有你在吗?” 都城夜微凉,寒风肆虐着每个人的心头。 颜兮身处祭司殿之内,缓缓运动神力。神力流转,霎时在大殿上方出现了七色的祥云,彩云形成巨大的漩涡,整个天空被照亮大半。 众人看着祭司殿上方出现的祥瑞之照,心中涌起来了久违了的希望。 天地之精华,外加神力扶持,纯灵之气被不断地炼化。 颜兮额头的衣衫被汗水打湿了数次,身体也因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施法而微微颤抖。 云祝守在一边,守着她,也守住人看不住的东西。 “呦,这不是魔尊?我们还真是巧,又见面了?” 天诛从殿外开门走了进来,气色很好,可见伤势已然痊愈。进门的只有他一人,不见其他人。 云祝默不作声的挡着颜兮前面,“鬼尊天诛的能力倒真是令人小看了。” “魔尊客气了,魔尊的杀身成仁的决绝,才是让天诛佩服。若不是颜兮上神最后赶来阻止魔尊,只怕我等早就化成飞灰了。” “出手吧。”云祝知道天诛的目的是毁掉纯灵之气,可颜兮身上有纯灵之气这事没有几人知晓,他又是从何处得到这个消息?等事情过后,有必要将事情查清楚。 “魔尊果然爽快。那天诛也不客气了,魔尊给予的伤,天诛必会加倍奉还。” 两人对战,天诛意不在云祝而在他身后尚无抵抗的颜兮,所以招招逼向颜兮,却被云祝巧劲卸下,半分不得入。 “魔尊对上神果然上心。”天诛道。 云祝道,“只是看不惯,出手阻止罢了。” “呵。”天诛冷笑一声,出手更加凌厉。 那边恶斗不止,颜兮炼化纯灵之气已到了关键之处,身体皆受到巨大的割裂之苦,嘴角有鲜血溢出。 七色云彩蔓延至整个都城,霞光普照,受霞光照耀的人,身上的恶嘴逐渐消失,不消半刻整个人已完好如初。 食肉的嘴渐渐松了口,徒然跪到在地。 一时之间整个都城尽是哭泣声,欢呼声。劫后余生的人们再经不起一点风浪。 霞光蔓延而去,照亮整个乐胥大地,黑夜中的光芒,带着众人走出无边的黑暗。 食人疫在纯灵之光的照射下,彻底消散不见。众人过哭或笑,或哀或怒,一切的伤痛在这片七彩霞光中彻底消失。 仙界。同样出现七彩霞光,整个仙界装饰仙气四溢,凡间盘旋的黑气也在霞光中消散。 “人界的食人疫终于解决了。”司命见人间百姓劫后余生,不由松了一口气。 天君看着人间,无奈的摇了摇头。“食人疫是解决了,但三界接下来只怕是太平不了了。” “天君是什么意思?” 天君道,“鬼界已经同人界和仙界彻底撕破脸皮了,此次全仰赖颜兮,才得以化解此解。只是往后鬼界不会善罢甘休,三界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司命明显担忧,“那……天君,我等要不要先出手,以防万一。” “不用,先处理云祝的事。” 一听云祝,司命脸色顿时不好了,抬眼瞥了眼天君。半晌才试探的开了口,“天君,你真的要处罚云祝上仙?他是不得已才入魔的,这一切都是鬼界的算计,天君能不能往开一面,饶了云祝上仙。” 天君道,“本君何尝不知他是无辜的,可魔气之邪就在于它能腐蚀一个人的内心。就算云祝心里本无杀生嗜血之念,可时间久了,谁又能保证他不分毫不会收影响?一个鬼界已让众人头痛不已,如果魔界在现世,仙界同人界危已。” 司命还想再为云祝求情,可天君话已到此,他再怎么求情也是徒劳。 “那由属下去将云祝上仙带回来?” 天君道,“嗯,等他们处理完疫病之事,你便去将人带回。另外,鬼尊流煞怎么样了?” 那日连华急急忙忙的赶来仙界求助,天君二话没说。命了一堆仙君去相助,司命也被连华哭着喊着拽了去。说是如果云祝发生什么不测,就让他给云祝在人写一个好的命格,让他不愁吃穿,平安过一辈子。 谁想到了稻花村,除了一片烧焦的痕迹,什么也没有。众仙四处看了几眼,才在废墟里找到流煞。 人昏迷不醒,好不容易找到鬼界之人,众仙当然不可能放过。顺手就将人抓回来,关在仙牢里了。 “还是那样,成天说完放他出去不然他就睡遍仙界仙女。” “好生看守,本君倒要看看关在天牢里的他,如何翻了仙界的天?!另外派人下凡去寻找其他鬼尊,流煞都伤成这个样子,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多掌握一些人有利仙界。” “司命知道了,这就派人下凡去查。” “嗯,另外……”天君迟疑了一会儿。“罢了,还是等人回来再说。” 人界祭司殿,云祝和天诛大战数番,难分胜负。祭司殿外两人斗法中,也被毁的差不多了。 连华和林若赶来的时候,整个祭司殿快要倒塌了。两人却丝毫没有收手的迹象,就在千钧一发之瞬,云祝回身过去,将颜兮扣在怀里带出了出来。而祭司殿在林若的面前换成化成了一片废墟,灰尘四溢。 “还好他记得殿里有人,不然明日就要给颜兮收拾了。”连华担心的拍了拍胸脯。 天诛握着摇着扇子笑了笑,“云祝上仙好伸手,刚才的地方太小了,我打着不尽兴,现在就方便多了。” “什么人?!”巨响难免惊动皇宫里的禁军,众人匆匆赶来。见祭司殿被毁怒不可遏,提着剑就要上前。 “干什么?张廉将军没有没吩咐你们,发生任何事都不能离开自己的位置?!”林若挡着禁军前面,大声呵斥道。 众人知道大祭司的手段,再加上国君还对她言听计从,不敢随意得罪她,犹豫了半刻还是退了下去。 天空霞光明愈发的明亮,中间慢慢浮现上古时期的图腾,图腾出现也就证明阵法快要成功了。 天诛往四处看了几眼,似在寻找什么人。没见到想见的人,整个人突然变得狠厉起来。一改刚才的漫不经心,杀意上身,向着天空的图腾飞身而去。 “不好,他想破坏阵法!”连华大叫。 云祝将颜兮放到林若手里,飞身朝天诛追去,连华也跟上去阻止。 耳边是风声,耀眼的霞光让连华无法睁开眼睛。 天诛看着追上来的两人轻哼一声,抬手从怀里拿出了一幅图。图上画着无数的鬼怪,食人吃肉,被吃的人怨气凝结又化身为鬼,失去良知,继续他们食人之事。整一幅图被浓重的黑气覆盖,只一眼便让人如坠地狱,被恐怖和无尽的惧意包裹。 “既然你们执意要阻止我,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天诛说完,将整一幅画往外一抛。顿时无数的黑云从画中涌出,遮挡住霞光的光芒,鬼气瞬间笼罩了整个都城。 无数的鬼怪从画里爬了出来,体型高大,相貌丑陋,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出了画卷受到血液的引诱,便狂躁的朝地下的人群冲去。 百姓刚从食人疫中缓过来,突见如此鬼怪,不少人吓得魂都没了,一个劲的往外逃。 “连华!” 云祝朝身后的连华叫了一声,连华会意,出剑朝天诛攻去。不想天诛的心思压根就不在他身上,化成黑烟就消失了。 连华怒气挥招,想毁了那副画,但那画却分毫无损。“躲躲藏藏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就出来,你们正面打一场!” “好汉?连华真君还信那些?在这个世上,只有胜利才是定义一个人的标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个道理真君不会不懂吧?”天诛出现在上空中,调笑的开了口。“鬼尊想让真君拖住我,自己出手毁那副画,也未免把天诛想的太简单了。” “少说废话!”连华率先开了口,提剑再攻。 云祝聚力于若木神杖,想毁了那副画,可那画不知被施了何种法术。不论如何攻击,画卷仍是纹丝不动。 地上。 林若护着颜兮,避开鬼怪攻击。 “来人!来人!” 禁军听到林若的声音,躲开鬼怪攻击,跑到林若身边。 “大祭司,有什么吩咐?” “你们去守着皇上,其他的不用管。记住,谁有事都不能不能让皇上有事!” “是!” 禁军听了命令,赶忙朝中间的大殿跑去。中间有几人不幸被鬼怪卡拉了去,生生的被吃了。 林若护着颜兮,脱不开身去救人,只能看着人惨死在鬼怪手里。 “你去吧。” 颜兮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风吹起了她周身的衣衫,好似要乘风归去。 “放心,我会解决,你还不信我吗?” 林若看着颜兮愣了一下,“没有不信上神,只是……罢了,上神千万小心。” “嗯。” 第九十五章 天君出手 云祝知无法毁掉画卷,干脆不在执着。出手攻向天诛,连华和云祝配合,天诛身法虽然妙,也难免被云祝和连华限制。 鬼怪在都城肆虐,整个城好似人间地狱。和那幅图一模一样的场景,血腥和杀戮是他们唯一在意的之事。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出现了一阵梵音,沉重而**,带着西方境界的圣灵之气。无数的“卍”字佛印飞出,昊光大作,众鬼怪被梵音镇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封印。 “收!” 颜兮收起无数的佛印,佛印带着鬼怪飞回了颜兮手中的佛像。 没了鬼怪提供煞气,天空中的黑云支撑不住,竟隐隐有散开的趋势。 天诛见状,出手愈发狠厉。最后一招,将云祝和连华各震退了数步。 连华捂着胸口,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坏我好事。”天飞身到直穿黑云,到七彩图腾中心之处。刚想出手毁了图腾,却被突如其来的一掌打了出去。 “本君在,岂容许尔等放肆?!” 天君踏凤而来,言语之间尽是一界之主的气魄。 天诛见情势不断,不在恋战,收起画卷化成黑烟消失了。 黑云散去,霞光再次出现。人界得见光明,可众人的心思一刻不肯放松,生怕刚才的事再来一次。 过度施法让颜兮的喉咙一甜,好不容易才将伤势压了下去。 “连华,云祝,你们没事吧?”天君看着两人道。 连华赶忙挡着云祝身前,“没事,多谢天君关心。若不是天君及时赶到,那天诛只怕要将整个皇宫拆了。” “是本君来晚了。对了,颜兮,你可无恙?” 颜兮忍住胸口的剧痛,勉强笑了笑,“天君不必担忧,颜兮不是那么容易被击倒的人,不过是些小伤。” 天君点点头,“鬼界的人真是越来越猖狂,本君本想同他们和平共处,可如今看来也没有那个必要了。从今天开始,仙界正式与鬼界开战。但凡鬼界有对人界或是仙界的动作,仙界必定回击。” “天君英明。”连华早就看鬼界的人不爽,如今正式宣战,他只等着看鬼界如何求饶。 天君道,“食人疫既已解,众人可要随本君回去?” 颜兮道,“还请天君先行一步,留待颜兮处理些事再回仙界。” “嗯。” 天君说完,脚踏着仙凤消失在天际。连华叹了口气,这天君出场果然就不一样,他什么时候也能弄一个坐骑来扩扩气势? 云祝看着天君消失的方向,沉默不语。 连华回头看了眼云祝,伸手想拍一拍他,结果看到手上沾有血,又默默缩回来往自己衣袖上擦了擦。“你在想天君为什么不问你成魔的事?也没说要把你抓回去?” 云祝道,“该来的总是要来。” 连华好不容易将手上的血擦干净了,往云祝肩上一搭。“不必太担心,你毕竟是天君看中的上仙,深得他的信任。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天君不会将你怎么样的。” 没了黑云避光,整个阵法从都城上方蔓延而去。从地底升起无数的黑气,气体受到霞光照消散在空中,鬼界安插在人界食人疫的根源就此被消灭。 皇宫一处阁楼里。 红禅站在窗边,将整个过程尽收眼底。 吴卿看着红禅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不免有些担心。“鬼王不出手,眼睁睁看着颜兮将食人疫解除,只怕天诛不会轻放鬼王。” 红禅笑,衬着一身红衣,愈发妖孽。 “本王就是不收手,我倒要看看他天诛有什么能耐来对付我?想要这三界就自己去取,靠别人夺得天下总有一日要还回去。” 吴卿,“可鬼王已经答应他会出手相助……” “答应,本王是答应了。可数千年的冰封之仇,本王难道不该报?没有在立即出手解决他的性命是本王对他这些年来对鬼界贡献的宽容。他心里应当明白,本王想做的事情没有做不成的,本王想杀的人他就一定不能活。” 当初天诛被逐出仙界,辗转到了鬼界。因是弃仙,曾经没少与鬼界作对。所以在鬼界被欺压了数百年,后来天诛不愧是仙界少有的强者。一路修炼鬼界鬼力,竟在短短几百年里迅速崛起,成了鬼界的一方霸主。 当初吴卿奉命鬼王的命令前去招揽天诛,天诛起先不愿意,后来在吴卿反复的利益诱惑下。终究选择了妥协,成了后来的四大鬼尊之一。 鬼王很看重天诛,特别是天诛身上属于强者的绝对傲气,掌控天下所有。 因为看重和欣赏,鬼王将鬼界的大部分事物都交给了他。天诛确实是个绝对出色的人,不过短短数年,鬼界的疆域扩大三分之一。 随着权力而来的是阴谋的缠绕,鬼王不知怎么将鬼大权全都交给了天诛,让他掌管整个鬼界。吴卿他们虽有所怀疑,可奈何找不到鬼王的身影,只得暂时听令天诛,在暗处四处找人。 这一找就是数千年,吴卿在鬼界极险之地找到了被冰封的鬼王。 他隐藏真相,在各地寻找破解冰封的方法。费了好大劲,加上机缘相助,才将鬼王救了出来。 吴卿道,“现在鬼观音消失,流煞被仙界的人抓去。鬼界四大鬼尊折损一半,倘若仙界真对鬼界开战,鬼界只怕占不得便宜。” 红禅伸手将窗户关好,“倘若连这点小劫都渡不过去,他们也不配做鬼界的鬼尊。况且他们是对本王忠心,还是对天诛忠心,这一点有待商榷。属于本王的东西,本王迟早会拿回来,但不属本王的,留着倒不如不留。” 吴卿道,“鬼王有意收回天诛手里的权力?” 红禅摆摆手,“天诛的来历不简单,也是一个有勇有谋之人。暂时还不打算拆穿他,本王倒要看看他能翻起什么浪。先陪着玩玩,玩累便杀了。” “是。”吴卿道,“只是颜兮那边,鬼王要如何解释?” 红禅瞟了眼吴卿,“本王做事还用得着同她解释,她若是带了眼睛会看不出来?” 吴卿听红禅说这话,心里不自觉乐了起来。鬼王这个人向来没什么目的,做什么都是跟着自己兴趣来的。但他是第一次看到鬼王如此在乎一个人,几次当着天诛的面明目张胆的放水。要说鬼王的年纪也不小了,找个王妃是不为过,只是颜兮上神怕是希望不大。 “走吧。”红禅说完往前走了几步,见人没跟上来,又转回头看着吴卿。“傻愣在哪干什么?” “属下……”吴卿被红禅吓了一跳,“没想什么……” 红禅瞟了两眼吴卿,“没想什么还不跟上?!” “哦……”吴卿急忙跟了上去。 颜兮站在废弃的祭司殿前,感受一股强大的力量飘过,等她探清楚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 连华看着不成样子的祭司殿,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大祭司还真是倒霉,大殿都被毁了。要不……我们给她修修?” 云祝收了若木神杖,朝颜兮走去。 “凡事自有因果,若你不怕因果报应到你身上,但做无妨。” 连华道,“因果?你的意思我的连华宫会被毁?” 云祝道,“不信你可以试试。” 连华犹豫了一会,“算了,我觉得那小皇帝还是有钱重新盖座宫殿的。我就不插手了,省得扰乱凡间气运。” “谁?!” 云祝回身将宫墙后的人擒住,那人武功不弱,从怀里抽出匕首还要再攻,云祝先一步将匕首踢飞。 “你是谁?”连华伸手将人黑色面布扯了下来,漏出一张中年男子的脸来。面上有很大一条伤疤,让他整个人显得格外狰狞。 “他要服毒!”颜兮见那人一脸有恃无恐,还有咬合的动作,急忙开口。 连华手更快,一把掐住了黑衣人的我下颚,将毒囊扣了出来。 “想死啊?”连华一脸坏笑的看着黑衣人,“可惜没那么容易,偷看了那么精彩的戏,不付钱想当戏霸?” 黑衣人见毒囊被没了,恼羞成怒,英勇的往连华脸上呸了一下。 “要杀就杀,何必废话。你们若想从我嘴里听到什么秘密,绝无可能!” 颜兮亲眼看着连华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彻底沉了下去,忍不住笑出声来。 “堂堂连华……公子,风度翩翩,为多少女子倾倒,也会有今天?” “闭嘴!”连华气极了,扯着黑衣人的衣领将人扯了起来。“敢戏弄我?本公子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连华一掌将人劈晕,完了还不忘往人身上踹两脚。 “行了,再踹人就被你踹死了!”颜兮赶忙阻止道。 连华在颜兮说完,又往人身上补了两脚。“敢这样对本真君,踹他还是便宜他的了。要是他说不出本真君想要的,他绝对比现在难受。” 颜兮在连华要吃人的目光中憋住了笑意,“你看本上神做什么?” “连华还有心情笑小仙?这黑衣人一看就不是善类,皇宫里还有其他黄雀,上神可要顾好,免得功亏一篑。” 第九十六章 冷宫皇子 林若不放心乐平,急忙赶来找人。 御书房里一片狼藉,灯火尽灭,衬的整个屋里空荡荡的。林若试着喊了两声,没人回答。 再往里去,只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些尸体,血液流在地上染红了一片。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林若彻底慌了神,急忙往里跑去。 “皇上,你在哪里?皇上……乐平,你在哪?” “我在这。” 乐平躲在一个黑色的角落,抬头看着林若,眼睛湿漉漉的,一看就是刚哭过。 “林若,你终于来找我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刚刚有好多怪物,他们将侍卫都杀了,我好害怕只能拼命躲在角落里。” 乐平越说越可怜,扯着林若的衣袖,不停的往上面蹭眼泪。 林若无奈,“皇上?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怎么还像以前一般不懂事?” “是,我是不懂事,但那又怎么样?是你说的,会永远陪在我身边,不会离开的,难道林若都忘记了?” 林若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那只是孩子时候的戏言,戏言不能当真。皇上可明白?” “明白?”乐平愤怒的将林若推开,“什么戏言,我不允许,小时候是你将我从冷宫里抱出来。是你说会一直陪着我,你说过的话,我一直记在脑子里,所以林若我不许你这样说。” 林若脸色立变,不只是乐平的指责,还因为她发现他对她过分的依赖。“皇上是一国之君,作为国君最忌讳的就是感情用事,被人抓住软肋。” 乐平道,“软肋算什么,若我的软肋是林若,那我心甘情愿。” “你!”林若被乐平彻底气懵了,“你知道有了软肋,皇帝的下场就只有一个。我平日教你的你都忘了吗?万事都应以天下百姓为重,切不可意气用事。如今你这模样,将百姓的福祉至于何地?!我没有教过你这样的徒弟,给我在这里跪着,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通再起来!” “是。” 乐平很少见林若如此生气,也被吓了一跳。不敢再惹人生气,只好乖乖跪在地上。 林若见小国君如此恭顺的模样,气更甚,头也不回的走了。 乐平看着林若走出去,眼神沉了沉,“我们一定会一直在一起的。” 乐平还记得第一次看到林若是在冷宫的梧桐树下,那天正在下雪,雪好大,好大。他拼命爬到院里的梧桐树上,想要折树上的枝条。奈何天太冷,手脚被冻得生痛,小小的身体被寒风一吹,脚下一滑就掉了下来。 树很高,可想象的痛苦从没有来到。反而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带着不知名的好闻气味。 乐平睁开眼,只见眼前人一身白衣,戴着好看的面具。从面具里看到的眼睛很漂亮,一闪一闪的似乎蕴含了无数的星辰大海。 她低头看着他,温柔的仿佛要溺死人。乐平一时迷惘了,可还是挣扎着从她怀里下来。 “回禀大祭司,他就是舒妃所生的儿子。”一旁管事的小太监谄媚的道。 乐平和她母妃平日里没少受小太监的白眼与欺负,见了人自然乖顺不起来。乐平看小太监对林若明显很怕的样子,心思一动,上前扯住林若的雪白的衣袖,指着小太监道。 “姐姐,他欺负我和我母妃。” 小太监没想乐平会和大祭司告状,吓得腿都软了,急忙跪在地上。 “大祭司……小人是一时糊涂,还请大祭司恕罪……” 小太监本以为舒妃背着国君偷人被贬到冷宫,是绝不可能翻身了,所以没少虐待这对母子。哪里想皇上的几位皇子在日前争夺皇位的大战中全死了。国君已年过半百,又经丧子之痛病倒在床,此时再生一个皇子已然不可能。 这时不知谁提议,让冷宫舒妃生的孩子前去滴血认亲,若真是皇子,立为太子,乐胥江山也不至于后继无人。 曾经虐待的对象,很有可能变成天下之主,要取他一个太监的命还不是轻而易举? “按自己犯的错下去领罚,我会去查看,倘若有一件不实,受罚的就不止你一人。” 林若冷声说完,牵起乐平的手就往前走。 小太监跪在雪地里,还想求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不停地哽咽。他犯的错,死罪是难逃了,大祭司没有牵连他的家人已是万幸,他再求饶说不定会祸及家人。 乐平被林若温暖的手包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任人牵着往前走。 “姐姐,你为什么要帮我?”乐平试探的问道。 林若道,“因为这天下需要你。” “天下需要我,姐姐就来找我,那为什么姐姐不早来,那样母妃就不会病了。” 林若握紧乐平的手,“舒妃病了?” 乐平低下头,“母妃病了好久了,最近一直咳血,所以我才想折些枯枝来生火,让母妃暖和一些。” 孩子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林若也不在耽搁,急忙往屋里走去。 屋外是一阵咳嗽声,撕心裂肺。 推门进去的时候,舒妃躺在床上,盖着薄薄的毯子,床边是一个结了冰的血盆。 乐平跑着过去,替他母妃掖了掖被子。 舒妃伸出手怜爱的摸了摸乐平的头。“乐平你先出去,我和大祭司有事要谈。” 虽是不愿,可乐平还是走了出去。 两人在屋里谈了很久,乐平不放心一直守在门口。直到深夜十分,林若才将他叫了进去。 那晚乐平见了他母妃的最后一面,一改以前的柔弱模样,靠在床头看着他走进来,眼里没有一丝柔情。 她让他跪在地上,拜林若为师。乐平怕母妃生气咳血,急忙跪在地上,按要求拜林若为师。 乐平跪在地上,母妃同他说了很多。让他大祭司的话,不许忤逆,让他不要报仇,要成一个明君。 交代完事情,母妃还是去了。乐平记得年小的他抱着母妃的身体哭成泪人,怎么也停不下来。 后来林若将他从母妃身上抱下来,轻声安慰他,说她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不会离开。 林若的一句话,乐平记了好多年。 滴血认亲,血液相融,他成了乐胥的新太子,而老国君也在几天后病逝。 乐平没见过他父皇几面,所以对于他的去世没什么感觉,只是在林若的暗示下,拼命流了几滴眼泪。 他是乐胥最早继位的皇帝,不过五岁便登上了皇位,掌管朝廷。尽管那只是有心人的安排,可乐平还是成了乐胥挂名的皇帝。留在林若身边,接受教诲,这一教便是十多年,从一个小孩长到如今这般模样。 时间在每个人身上留下印迹,在乐平的心中林若是他黑暗时光里唯一的光芒,他不能放手,也绝对不会放手。 从御书房出来天已渐亮,林若招手让旁边的小太监过来。 “去告诉大臣们,昨晚天降异象,皇上受到惊吓,今早就不上朝了。还有……让丞相带人去安抚难民,务必稳定民心。” 小太监听了林若的话,连连点头,急忙往大殿走去。 小太监前脚刚走,后脚张廉便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大祭司,果然抓到了想浑水摸鱼的人。” 祭司殿外,几十个禁军将数十个黑衣人压了上来。连华看了两眼,围着走了一圈。 “敢情刚刚那人还有帮手?怎么你们都是来看戏的,还是也想上台表演一番?” 一黑衣人不满连华的话,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旁边的侍卫使劲按了回去。“我劝你们还是赶紧放了我们,不然翟大人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不会放我们?”连华笑了笑,蹲下身看着黑衣人,“你说说你看到了什么我们在决定要不要放过你,顺便看看你说的翟大人能不能保住你?” “你!”黑衣人明显被连华刺激到了,一双眼睛渗着血丝,弑杀的很,连华倒没有生气,只是好气的笑了笑。 连华道,“以前我最擅长的事情就是严刑逼供,现在虽然时间隔得有些久了,可大体还记得些。你知道什么样的死法最痛,那就是想死死不了,想活又不能活。而这个方法中最痛的莫过于将人身上连皮带肉割掉一半,偶尔用盐水或者上等的好酒泡泡。每日好吃好喝的喂着你,等你新肉长出来,再用刀子将肉剜掉。我记得狗好像特别喜欢吃这种新肉,每次都能吃下一大盆。如此往复循环你说你能坚持几天?” “别说了!我不想听……” 或许是连华说的方法太过残忍,连颜兮都不由一阵恶寒,不知他是怎么想出这种方法来的。 连华道,“不想听?你也可以说出真相,不然血肉模糊的是不是你,我就控制不了了。” “你们不是翟大人派来的。”黑衣人还要再说,却被赶来的林若拆穿了。“翟大人虽是穷凶极恶,可还不至于做刺杀这种下作之事。林若说过,林若的性命就在这里,他若是想要只管来取,林若绝不会眨一下眼睛。所以……你们究竟是谁的人?!” 黑衣人明显被林若的坚决吓到了,沉默了半响才道。“大祭司未免太自信了,我们大人对你可不是一般的很,不然也不会再你被关押期间给你上刑。大祭司莫不是脑子有问题,认为我们大人会轻易放过你?” 张廉听到这里,知道一时半会是问不出什么来了,急忙挥手让人将几十个黑衣人押了下去。 “他们和昨晚的人抓到的人不是同一批。”云祝清冷的道。“昨晚之人,明显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一旦被抓住,或者是秘密泄露就立马服毒自尽,而刚才那些黑衣人武功不高,颠倒黑白的功夫倒十分了得。” “云祝公子说的在理,我是在大祭司住处发现他们的。几十人个人鬼鬼祟祟,没几下便被抓住了。武功不高,招式简单,确实不像专门的刺客,倒像是……故意让他们抓住的。” 林若思索了一会,“你先去将这事仔细盘查,还有……御书房里的尸体顺便过去处理一下。” 第九十七章 阴谋布计 “林若这姑娘还真是不容易,身为一国祭司,不单要掌管祭祀之事,这朝堂政事也要费心劳力,若我是她只怕早就累死了。还有来暗杀她的人,你说这乐胥究竟是谁说的算?” 回住处的路上,云祝有感而言。 云祝道,“乐胥皇宫并不像表面上的平静,内里风潮暗涌,乐平年纪小,权力基本都被架空了。想要夺回散发的权力,只怕还要花些功夫。” “花些功夫?”连华笑了起来,“就那扶不起只懂摆架子的小皇帝?我看还是算了,靠他还不如林若自己去当皇帝。” 颜兮往连华头上拍了拍,“我想你一个仙君应该比凡间众人有多些的心眼,看事情不只看表面,不想你和凡尘俗人没什么区别。那小皇帝究竟是不是表面看上去的这般单纯?一切都是未知数。” “你的意思是那小皇帝软糯无能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连华摆摆手,笑了两声。“不可能,我连华看人的眼光向来不会错,他那小媳妇的样子,怎么装的出来?” 云祝偏头看向连华,“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连华见云祝认真的样子,心里不由自我怀疑起来。“不是……难道他真是装的?” 颜兮道,“凡间的事自有凡间的气运,我们最好少管,待处理完事情便回仙界。” 一路由领路回到先前住的地方,刚到走廊。迎面便走来了两个豆蔻年纪的少女,身着彩衣,眉目含笑,貌美好似半开不开的海棠花。 连华碰了碰颜兮,小声嘟囔,“这皇宫里什么时候有这么漂亮的姑娘,难不成是那小皇帝选秀用的秀女?若是,还真是可惜了。” “可惜?”颜兮反问道。 连华道,“对啊,司命的话本里不是常写凡间皇宫最不缺的就是貌美的女子。这样水灵的娃儿,要在这里慢慢变老,等着那个叫皇上的来看她们一眼,可不是可惜了?” 不待连华说完,两个少女就奔奔跳跳来到了三人的面前。 “颜兮姐姐,连华哥哥,云祝哥哥。”两人少女甜甜的喊道。 听人这样喊,连华看着眼前的两人,半天没反应过来。 “桃夭和桃灼?”连华试探的喊了两声。 “是我们,才几天不见连华哥哥就不认识我们了?”桃灼红着脸看着连华。 连华道,“不是……你们不是……” “我从没有说她们是小孩子,在神界同我住了数千年,你还以为她们是小孩?”颜兮看向连华,“现在她们这样,不过是离开神界的限制,身体逐渐长大而已。” 连华道,“什么……你的意思是她们两个比我和云祝的年纪都要大?” “可以这么说。” 连华看着两眼眼前的桃夭和桃灼,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欺骗。往他还掏心掏肺的对人好,估计人心里不知道如何讥讽他,笑他不知轻重,胡乱教人。 桃灼伸手别了扯连华的袖子,“我和姐姐长大了,连华哥哥不开心?” “开心……”开心得起来才有鬼。 颜兮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长这么大,看来你俩在皇宫过的很惬意。” 桃夭道,“有大祭司的吩咐,那些宫女对我和桃灼很不错,每日好吃好喝的弄上来。但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再不回来,我都以为你们是留下我们当人质,自己先跑了。” 颜兮道,“尚有要事,所以回来晚了。我要真将你们留下做人质,你们怕是要整个皇宫拆了。” 桃夭嘟嘟嘴,显出几分小孩子天真来。“说的也是,这次原谅你们,若还有下次,我们可是会生气的。” “不会有下次了,待疫病的事情全部解决,我们就回仙界。” “什么?这么快?”两人脸上明显的舍不得。 颜兮道,“神界难道不好?你们要留在这人间的皇宫。” “神界好不好,颜兮姐姐不是很清楚的吗?每日都是一样的风景,连云流动的速度都是一样的,实在很难不叫人无聊。在凡间多好,那么多人陪着你,还有许多新奇的玩意,再怎么也不会累。要不……”桃夭说完用眼神示意桃灼去拉颜兮的衣袖。桃灼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随后伸手扯住了颜兮的袖子。 每次有事两人就会扯着颜兮的衣袖撒娇,只是这孩子变成了少女,总让人感觉有些奇怪。“说吧,你们想干什么?” 桃夭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要不……我们留到新年,等年过了在回去?” 连华道,“新年?” 桃夭道,“对啊,那些宫女说她们的新年可热闹了,有好多吃的,还有烟火和灯会。好不容易下凡一次,我们就在多待几天。” 说起凡间的新年,不免触动连华久远前的记忆。连华看向云祝,见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不过几天,我们就在皇宫都待几日,不然回去以后,就很难有机会见面了。” 颜兮犹豫了一会,看向云祝。反正她正要找机会将云祝身上的魔气去除,仙界人多眼杂,还有鬼界安插之人。不如就在凡间将魔气除了,也好过腹背受敌。 “如此那就在凡间多留几日,不过……”颜兮看向桃夭和桃灼,“你们俩要是敢到处闯祸就立马回仙界。” 两人知道不用那么早走,高兴的不行,扯着连华就往前殿去了。 “知道了,这几天我们绝对会安守本分的。” 食人疫被解,整个乐胥都沉静在喜悦之中。无数的百姓跪在皇宫外,感谢大祭司出手相救。 丞相看着城楼下的人,转身进屋,眼神逐渐变的凌厉。 “丞相,如今大祭司深得民心,以后要除掉她只怕更加困难。”一旁跟来的大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困难?”丞相冷哼一声,“这妖女活了数百年,我乐胥都少君王被她诱惑的魂不附体。如今要是不除她,以后的乐胥只怕就要亡在她的手上。” “大人说的是,可这次确实是大祭司化解了食人疫,若我们再对她发难,只怕没有几个大臣会同意,连天下的百姓也会反驳,激起民怒。” 丞相看着城下的百姓,冷声开口。“机会是等的,我就不信她林若躲得过第一次,还躲得过第二次。只要她一犯错,我就办法将她除了。” “可是皇上如此护着大祭司,我们就是找到借口,只怕皇上也不会同意。” “不会同意?”丞相道,“那就离间他们,若皇上知道杀死他母妃的人是林若,他一直最信任的人,你说他会怎么做?” “什么?杀死舒妃的人是大祭司?”一旁的大人明显的不相信。“舒妃不是死于风寒吗?怎么会是死在大祭司的手里?” 丞相道,“当初先皇后继无人,你还记得是谁提出去找舒妃和她儿子的吗?” “下官记得,是丞相大人。” “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是为了找出继位的人?” 丞相摇了摇头,“不全是,其实从先皇的身上我就看出林若这个女人留不得,可偏偏只有皇帝才能下令处决大祭司。以先皇对林若的态度是万不可能下令的,我们必须找到一个强有力的人来除林若。” “所以,大人就想到了舒妃在冷宫里的孩子?” “是,当初舒妃被传与男子私通,皇上一时气愤,还未明查就将人丢入冷宫之中。舒妃家势也因为那件事开始衰弱,就是保住家产都有问题,更不要说替舒妃求情了。那件事的真相没有人知道,而事情的真假自然可以因人而变。” “丞相好计谋,只是后来怎么……” 丞相叹了一口气,“本来可以将乐平控制在手中的,可是还是被林若抢先了一步。等我的人到冷宫的时候,舒妃已经去了。” “那……丞相刚才说的话是何意?” “舒妃死得太蹊跷了,怎么不早不晚,偏偏先皇派人去将她儿子接回去,她就死了?所以我让人偷偷检查了舒妃的尸体,果然在尸体中发现了残留的毒。” 那大人明显被丞相的言论吓了一跳,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丞相的意思是……事大祭司下的毒?” “当天只有他们三人在,皇上向来心慈手软,要他下毒毒杀自己的母亲,他绝对下不了手。而剩下的就只有林若还有舒妃,林若是谁派去的,其间缘由一目了然。” “哎……不得不说,先皇对自己的女人,还真是手下不留情。现今,依丞相的意思,我们是要将事情的真相弄到皇上哪里去了?” 丞相摆了摆手,“不急,添油加醋,也要有加的地方才行。这次务必要一击即中,不能给林若翻身的机会。” “有了这件事,就是不能除掉大祭司,皇上和大祭司的关系很难再回到原来。” 丞相道,“其实……林若也是个不可多得的良才,文韬武略丝毫不输男子。要怪就怪,国不能容二君,属于君王的权力又岂能让他人染指?好了,你先下去安抚百姓我还有事要处理。” 一旁的大人得了命退了出去,这时屋子从房檐上跳下一个黑衣人,跪在丞相面前。 “大人,任务失败了。” 丞相听黑衣人的话,面色难看的很。“数十个一等一的杀手,连几个人都搞不定?!” 黑衣人见丞相生气,急忙解释道。“我等本想瞧瞧潜入将那几人杀了,谁想半路出现了另外一伙黑衣人,身法诡异,将数十个兄弟都杀了。” “可看出他们是那个江湖门派?” 黑衣人道,“他们招式诡异,不像江湖门派的功夫。” “难不成这皇宫里还有一股我们不知道的势力?其他那队人怎么样了?” “他们已顺利被张廉抓住,估计今晚就会招供。” 丞相道,“两队人前去,将矛头引导大理寺卿的头上,转移注意力,我才好布计。有的时候为了最后的胜利,牺牲几个人是必要的。” 第九十八章 师徒离心 经过几日的调整,人们为逝者悲痛后,剩下的唯有朝前看。该活下去还是要活下去,时间不会因谁而停止,悲伤也不会一直持续。 朝堂上,众人看着朝堂上神色略显疲惫的乐平,试探的开了口。 “皇上可是最近处理政事太累了?” 乐平被点名,掩饰的揉了揉太阳穴,“近日确实累了,诸位刚才说什么?” 丞相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乐平两眼,“如今食人疫已解,最重要的就是恢复生产。但现今多数的人都没了粮食,连自己的吃食都有问题,又谈何播种。所以……臣斗胆建议皇上开放粮仓,给百姓分发粮食及种子,留待明天播种。” 乐平道,“丞相所言极是,如今百姓之事才是重中之重,朕年纪小处理事情难免有所欠缺,如今危机之刻,还要仰赖诸位。不管是谁,只要是真心为百姓着想,朕绝不会亏待。但若是有人想借机蒙蔽朕的双眼,图谋利益,朕也绝不会轻饶。” 乐平此话无疑鼓舞了众人,一时整个朝堂上都是,“皇上万岁万岁万岁岁。” “众卿还有何事启奏?”乐平看着底下的人,正当以为无事之时,丞相突然出列跪在地上。 “臣有本启奏,听闻昨夜皇宫抓到数十个刺客,他们还都指认是大理寺卿翟将军指使的。现今众人都在,还请皇上给翟将军一个公道。” 此话一出,整个朝堂一片寂静。 乐平深吸了一口气,垂眸看着朝堂上人。“丞相要什么样的真相?” 丞相道,“大理寺卿是什么样的人,我等都知道。今日他因病没来上朝,老臣斗胆推测,朝堂上有人肯定等着看他的笑话,甚至认为翟大人就是畏罪不敢来上朝。但今日老臣要在朝堂上为翟大人说两句,翟大人是直性子,但不代表他可以被人随便污蔑。刺客是在大祭司住处外发现的,谁也不能保证那些人不是有心之人的设计。” “丞相的意思是有人设计翟大人?”乐平看着底下丞相,不带一丝感情的开口。 “老臣也不怕得罪皇上,也不怕成众人口中不知轻重的人。翟大人的事确实有蹊跷,还请皇上明查,将幕后的凶手揪出来给众人一个交代。若草草结案,只怕会让众人失望,令天下人心寒。” 乐平道,“丞相还真是一切为了乐胥着想,若翟大人真是无辜的,朕一定会查出真相还他一个清白。若却有其事,朕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今日就到这里,退朝!” 乐平一路风风火火的走出朝堂,身后的老太监追了好一会,才将人追上。 “皇上您慢一点,等等老奴。” “温柏,他们又在逼朕,逼朕杀了林若。他们明知道林若对朕来说多么重要,他们还三番五次的逼朕。原来那些刺客,不是针对大理寺卿,而是针对林若而去的。环环相扣,步步为营,果真是好计。但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放肆。” 温柏可以说是从小看着乐平长大的人,他虽然没有孩子,也不知道有孩子是什么样的感觉。但他是真真实实对乐平的,看着他从一个被人欺负皇子,到如今的乐胥之主。难得见小乐平如此悲痛的模样,温柏不由开口安慰。“皇上对大祭司还真是感情深厚,但丞相如此坚决,这次只怕又是一场硬仗。” “硬仗又怎样?朕想护的人没有人能阻止。温柏,大祭司现在何处?” 温柏道,“听人说大祭司今日去了颜兮姑娘哪,似乎是要讨论些事情,皇上可要去看看?” 乐平一听林若去了哪里,火气上头一句话没说,踏着大步就往我颜兮他们住的住房赶去了。 温柏看着乐平无奈的摇了摇头,终究还是孩子心性,什么事情都藏不住。 乐平一路赶到颜兮的住处,见林若和颜兮确实是在里面谈话,怒气方才压了下去,换上一张笑脸走了进去。 “皇上,你怎么来了?下早朝了?”林若回身见乐平,疑问的开口。 乐平道,“嗯。朕下朝有事找大祭司,听说大祭司在这里,就过来了。” 乐平刚说完,连华就从门口走了进来,到乐平身边站定,假装不经意的道,“看来皇上对大祭司的行踪掌握的很好。” 温柏见连华如此无礼,刚想出言训斥,就被乐平示意止住。“温柏你先出去。” 温柏虽有些不愿,但见大祭司在此处应当不会出事,便听话退了出去。 “怎么?不摆皇帝的架子了?”连华戏谑开口。 乐平被连华如此挖苦也不恼,“连华公子说话何必夹枪带棒,朕承认朕这个皇帝确实不够好,但就像师父说的为君者就要有为君者的气度和度量。不同你计较是因为朕觉得你说的对,朕应该虚心接受,但连华公子言语若是在过分,就不要怪朕出手维护皇家的颜面了。” 乐平一席话不卑不亢,只是就事论事,让连华也不由对他另眼起来。“你师父教你教的不错,句句在理,有谦有卑。不过她教你的东西你可是全部学到了,不要只是空有其表。” “这个,不需要外人来管。” 两人就像是专门来气对方的,以气死对方为止。 颜兮见连华还要在开口,深怕两人等下就不顾颜面的在此处打起来,急忙开口想将连华支出去。 “连华……桃夭和桃灼不是还在等你带她们出宫去玩吗?她们两个调皮,容易闯祸,还请你多照看她们些。实在不行,就将人关起来。” 连华接过话,“我本来刚刚就要走了,进来是想告诉你,云祝的脸色很不好,你过去看看。” 林若和乐平都是凡人,该隐瞒的还是要隐瞒,所以连华没有明说。 “我知道了,我会看去他的。” 连华说完事也不打算再待了,转身蹭着乐平的肩膀走了过去。 蹭过去的的瞬间,颜兮见乐平脸色都变了,一副要将连华千刀万剐的模样。万幸的是连华没有再说欠揍的话,只是转身对颜兮得意的一笑,让后转身走了出去。 林若见连华出去,也不顾及颜兮还在,沉脸看向乐平。“乐平,忘了为师平日是如何教导你的?遇事如此莽撞不考虑后果,只知道逞强好胜。若今日为师不在,你是不是要将连华公子绑起来揍一顿?” “林若……我没有。”乐平不满意的嘟嘟嘴,“明明是刚刚那人做的太过分,我对他只是小惩大诫。” 不知是不是颜兮的错觉,此刻在林若面前的少年不在是脾气乖拗的小皇帝,而是一个会撒娇,需要无数关爱的孩童。因为信任才会将自己的另一面毫不保留的朝他人展示。 林若双眼直视乐平,“小惩大诫?连华公子是天下百姓的救命恩人,莫说今天他激你几句,就是让你去死,身为以百姓为先的皇帝,你也只能以身作则。利用完就扔,不是我教你的出事之方。” “林若……我没有。是你告诉我皇家的颜面不能扔,所以我才出言训斥他,若林若觉得我做错了,乐平无话可说。” “你!”林若显然被乐平气到了,以前的乐平不是这样的,基本上她说什么他都会听,如今却是说什么都要反驳。林若突然有一种乐平脱出掌握的感觉,有些不适应,但更多的是担心,担心他意气用事做出错事来。 “罢了,许是你已经烦了我这个师父,刚好祭司殿毁了,不如大祭司这个名号也别要了,为师操心数百年也累了,是时候休息,放松一下自己。” 乐平连林若听林若这样一说,心里彻底慌了,急忙跪在地上。“师父你不要生气了,乐平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不会惹你生气了。师父你不能走,不能离开我,你走了我独自一人留在这空荡荡的皇宫里怎么过?!” 林若从位置上站起,附身看着乐平。“这天下终究是你的天下,它姓乐。而乐平有一天你要将它一肩扛起,我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你必须学会自己掌控它。” “我知道,我会努力做好一个皇帝,只是希望师父不离开我,师父你能答应吗?” 颜兮看乐平的模样像是一个走到悬崖峭壁的人,只要林若的一句话便回彻底崩溃,在看林若说要走的模样也不是很坚定,动了动心念。 “两位我知道现在开口好像不是时候,但有句话颜兮还是要说。林若你不如再给乐平一次机会,至少要看着他将乐胥治理好,不然匆匆离开,想必你也不会放心。” 林若看向颜兮,目光闪烁不明,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颜兮姑娘说的不错我确实放不下乐胥,罢了,就等你将乐胥领向正轨我在离开。” 乐平见林若暂时不打算走了,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眼睛湿漉漉的看向林若,“师父从来没有把乐平当成你的徒儿,你的亲人,说走就真的要抛下我走。” “不是我想走,而是乐平你要学会长大。” 乐平看了林若两眼,垂下头久久没有说话。就在林若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乐平拼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假装自己很稳重。 “我知道了,师父。以后徒儿不会再胡闹了,我会努力做好一个君王。” 林若还想再说,乐平站起来转身就走了,只剩下一个少年人的背影,有些许的落寞和可怜。 颜兮坐在一旁看着林若将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心里有些唏嘘,“不用担心了,总归是你亲手抚养长大的,他会懂你的。” 第九十九章 倾心一吻 同林若谈好事情之后,颜兮便径直去了云祝的房间。本想开门进去,可门上却被设下禁制怎么也打不开。 应该是云祝体内的魔气躁动,引发他嗜血之念。云祝为了防止自己出去伤人,不得已才下了禁制。 颜兮不敢耽搁,施法在周围下了结界,防止有人闯入。 打开门之后,并没有想象中的场景。云祝坐在凳子上,见颜兮进来,手里的匕首应声落在地上。 “你在干什么?” 颜兮看着云祝黑衣包裹的胸前满是一片湿润,明明知道真相,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云祝没料到颜兮会进来,脸上有些错愕,但很快调整好心绪。 “没什么。” “没什么?” 颜兮走近,捡起地上的匕首,用衣袖扶去上面的血迹。 “我以为你答应了我,会活下去,就正真会活下去。但是我没想到你是以自残的方式来控制自己的心绪。” 颜兮看着云祝满脸痛苦的模样,突然间觉得也许她真的错了。她拼命想要留住云祝,却让他以这样伤痛的方式活下去。 “颜兮……这和你没关系。” “没关系?”颜兮将匕首握在手里,不动用神力,整个匕首彻底陷入手中。一时钻心的疼痛袭入,鲜血滴滴落下。“云祝,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什么也不说,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承受,你知道每次看到你受伤我心里有多难受?” 云祝伸手想要抽出颜兮手里的匕首,却被颜兮躲开了。 “颜兮,放手。” “我知道仙界喜欢你的仙女成千上万,凡间只怕也有不少的女子倾心于你。你看不上其他貌美的女子,自然也看不上我。可我还是要说……”颜兮的眼神清澈,没有一丝的杂质,就这样看着云祝。“不管你信不信,在这须臾数万年里,你是我第一个动心的男子,我想也是最后一个。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只感觉人生不过是一个过程而已。做好该做的,将天下人装在心里,将自己过成无情无心的神。可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我们已经认识好久。” 云祝听颜兮说,一直没有开口,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许多颜兮看不透的东西。沉重而又痛苦,压抑着他的所有。 “云祝,你在怕什么?”颜兮用另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云祝的手。 “我没有在怕。”云祝抽回自己的手,努力表现的风轻云淡。“上神不要多想了。” “为什么?你对我总是若即若离,难道我真的走不进你的心?” 她以为云祝会明白她的,他一次次的出手相救,对她所有的不同是因为喜欢他。可现在这一刻,颜兮突然迷惘了,也许从始至终都只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云祝自嘲一笑,“无心又谈何走进?上神还是离我远些,免得为我所累。” “为你所累?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怕被别人所连累的人吗?” 颜兮说完,不待云祝反应过来,倾身吻住了眼前的人。 虽然隔着面纱,但颜兮还是能感觉出来。云祝的唇很软,很她想象中的一样,带着香甜的味道。但又有些不一样,吻住的刹那,颜兮只感觉心跳的飞快,一下又一下,仿佛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颜兮不敢看云祝,只是闭着眼睛,感受他身上所有。炽热的呼吸,鼻尖萦绕着是他身上的味道。 云祝没有推开她,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颜兮感觉自己就好像一个恶霸,对着抢来的姑娘巧取豪夺。 人退开,面纱落下,挡住了颜兮微红的脸。 “这个……你现在被我吻了……就是我的人了。你说你没有心,那我就帮你重新找回来。至于连累我这种话,既然是我的人,我自然不可能放任你不管。以后我们可是要结为夫妻的,夫妻之间自然没有那么多……” “颜兮。”云祝冷静的开口阻止颜兮往下说,“我们之间没有未来的。” “什么没有未来?是因为你已经成魔,所以你才这样说的吗?” 云祝道,“不是。只是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万事万物都在一个命运的轮盘里。因果报应,生死之命,我们都是被轮盘操纵的人,又如何能逃脱它的掌控?” 颜兮听云祝所说的,只感觉有些奇怪。“云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还是你预见了什么?” “没有,上神不要多想。”云祝说完不欲在看颜兮,起身往窗边走去。“过几日小仙就要回仙界了,连华那里还请上神帮忙解释。” 上神?他唤她上神,语气里也尽是生疏之意,看来他是铁了心和她划清关系了。 颜兮心口突然一窒,手里的匕首越握越紧,鲜血落下,皇宫里的树木花草开始疯长。枯叶回春,枯枝开花。云祝看在眼里,动了动手指,在没有动作。 “回去?你是要回去受罚吗?” “云祝心智不坚,为魔气所惑,如今成魔自然要回去受罚。若以后完全为恶念控制,对三界只怕是另一个祸源。” “若我不允呢?” “上神不会强人所难。” “好,好。你要走是吗?那我陪你一起走!” 颜兮说完走上前抱住了云祝,手里的匕首落在地上,神血在落在云祝的身上,胸前的伤口竟奇迹般的愈合了。 “只要是你想做的,不论刀山火海,颜兮都会陪你,谁叫我心里偏偏有你……” 伤口愈发颜兮放开云祝,径直走出了屋子。关门的声音传来,云祝再也坚持不住,屈膝跪在地上。 身上的魔气缠绕着云祝,神识里面都是血腥,暴戾的画面。体内嗜血的种子来深根发芽,撕扯着云祝的所有。 云祝感觉他已经不能完全控制自己了,身体里面的另一个我正在不断成形,日日在他边念叨让他放弃抵抗。 等云祝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夺回身体主导权的云祝累的不行,好不容易浅眠,意识却被强行拉入了另一个世界。 颜兮从云祝屋里出来,便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一个人躺在屋顶上看,从白天到夜里。 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点缀了深夜的天空。 “星星,你怎么和人心一样善变呢?” “善变?这天上的星星,没有意识,什么时候成善变的了?” 红禅踏彼岸花而来,一步一花,花枝相措。将他整个人衬得分外的妖孽。 颜兮见人来,身不动,依旧看着天上的星星。“鬼王怎么来了,是来打架的?” “本王是不是来打架的上神不知?” 红禅说完,跟着躺在颜兮身边。一直脚架在另一只脚上,说不出来的惬意。 颜兮身法飞快,转瞬已将匕首架在了红禅的脖子上。 “鬼王当真以为吾不敢动手?!” 红禅笑。“动手?上神当然敢动手,可上神应当不会对救命恩人出手。” 颜兮匕首逼近,已划破最外面的那层皮肤,黑血顺着匕首流下下来。 “你杀了徐翁,你觉得吾不会杀你偿命?!”颜兮眼神凌厉,让人不禁悚然。 “偿命?杀人是该偿命,但若像上神所说,本王救了人是不是应该朝那人将命讨回来?” “想说什么就说,何必拐弯抹角?!” 红禅笑,“本王救了上神那么多回,上神怎么不说要谢本王?原本本王也没想那老头会来挡着,杀了他在本王意料之外。” 颜兮道,“鬼王一句意料之外就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未免太简单了!” 红禅对颜兮的质疑也不在意,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本王真想取你们的性命,早在你被天诛设计的时候就死了数回了。” 颜兮见红禅丝毫没有反抗之意,便收回了匕首。 “有时候我真希望我们是真正的敌人,收起你那些自以为是的帮助。下次再见你,颜兮绝对不会留情!” “你就这样报答你的恩人?” “还请鬼王弄清楚自己的身份,鬼神不两立。” 颜兮收起匕首要下屋顶,却被红禅抬脚挡住了。 “颜兮上神刚刚还是说喜欢魔尊,怎么现在换成鬼王就都变了?难道这就是上神眼中的神鬼不两立?” “你!”颜兮气愤红禅偷听她同云祝说的话,反手就是一剑,却被红颜躲了过去。“竟然偷听我们讲话?!” “哎。上神这样说可就不对了。本王可没有偷听,分明是你们说话声音太大,本王耳朵长着能不听吗?况且本王现在说什么也没听到,上神也是不会信的吧?” “鬼王红禅,你当真以为吾不会杀你?!”颜兮厉声落下,持剑再攻。招招夺命,红禅沿着屋顶滚了几圈,发现颜兮攻势不减,只好出手应招。 两人搏斗之间,整个屋顶的瓦片都被掀飞,转瞬整个宫殿只剩下具骨架了。 “不就是偷听了,你用得着这么大火气?” 红禅看云祝的样子,明显就是不杀他不罢休,整个跟入了魔一般。 “既然敢偷听,就要做好觉悟。” 第一百章 闻香楼主 林若到大理寺见了那几个刺客,起先被抓的那个黑衣人嘴倒硬,受了数道酷刑,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后来被抓的数十个黑衣人,受了刑就跟丢了命一样哭爹喊娘,整个监牢都是他们的惨嚎声。招倒是招了,只是他们一口咬定,派他们来的人是大理寺卿。 因为没有充足的证据,林若和张廉没有办法,只好将这事暂且放下。 从大理寺出来以后,林若决定去找颜兮商量后续的事。在去的路上却遇到一路慌慌忙忙跑进来的连华。 连华力气太大,将林若撞退了数步。 “连华公子,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急?” “来不及了!”连华说完,直接扯着林若的手往里跑去。“路上在说。” 风声静,整一个宫殿应声而倒,巨响传遍皇城。 颜兮剑尖直指红禅,红禅后退数步,随后停在原地不再后退。颜兮动作不止,剑尖直直刺去,最后蹭着红禅的脖子划去,一缕黑发落在剑尖,衬着一片冰凉。 “不躲,是太自信?”颜兮说完收起手中的剑。 红禅握着手里的断发,看向颜兮。“本王只是再赌,赌上神的气消了,赌本王对上神来说不是必杀的对象。事实证明,本王赌赢了。” 连华和林若刚到就看见好好的宫殿轰然崩塌,颜兮持剑朝着红衣的红禅刺入,周围的神力化成利刃,将两人的衣服尽数割裂。幸亏连华反应快,急忙搂着林若退了数步,躲过了致命的杀招。 风波过,颜兮收起周身的杀气,连华和林若才敢走近。 连华调笑道,“我说……这小皇帝盖房子也不容易,你们这样三天两头毁一座。再过两日,堂堂乐胥皇帝就要出宫住平民窟了。” “他爱住哪里与本王何关?”红禅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衣襟。 “你怎么还有脸来?!”连华指着红禅毫不客气的道,“是我们还有什么值得鬼王利用的?” “几日没见,连华真君聪明不减。本王还什么都没做,就猜出了本王所有的心思。” 连华道,“哦?那我是不是该感谢鬼王高看,转身投向鬼界?为鬼王你鞍前马后?!” “也无不可。” 连华受不了红禅这副厚脸皮模样,扯着嘴角假笑了一下。 “鬼王可否知道脸皮二字如何写?” 红禅道,“脸皮本王是不知道,但连华上仙是不是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了?” 被红禅这样一说,连华的脸色立马变的苍白,往林若身边靠了两步,才转头看着颜兮。 “那个……颜兮……我说了,你不要生气。桃夭和桃灼在路上走丢了,我往城外找了数百里都没有看见人。她们身上的气息不知被谁掩去了,怎么都感应不到。我怕她们遇到危险,才赶紧回来找你。不对……”连华回神看见红禅,脸色一变,上前就要抓住人,却被红禅躲了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找颜兮?说,是不是你派人去抓人的?!” 红禅道,“真君这样说你可就不对了,分明是你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一看就是有急事的模样,本王好心提醒你,你却将脏水泼到本王的头上,天下还有道理?” 连华道,“不是……我告诉你,穿红衣服的我可不怕你,这事肯定与鬼界的脱不了关系,你是鬼界的老大,这事不找你找谁?” “找我?”红禅边说边朝走进颜兮,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连华闪身挡在颜兮面前迎面对上红禅。 气氛一时难解,林若站在一旁也不由一阵心慌,生怕两人下一刻就打起来。 连华道,“说事就说事,靠那么近干嘛!” “靠那么近当然是为了告诉你,既然你们说是本王的责任,那本王就勉为其难陪你们将人找回来。” “不需要。” 颜兮冷冷一句落下,转身径直朝宫外去了。 林若看颜兮的神色不好,急忙跟着上前去。 一路上颜兮都没有说话,林若也不问,只是一直在旁边跟着。守城人遇到大祭司出宫,也没有多问,只是打开宫门让人出去。 乐胥的都城果然繁华,虽然已是半夜,灯火依然通明,路上仍有行人来往叫卖。 林若跟着颜兮一路穿过街道,两人的装饰奇怪,身上的气质也冷然,难免引了一些行人驻足谈论。 林若看了颜兮依旧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奈只好上前抓住了她的手。 “颜兮姑娘还没尝过我乐胥的特色菜吧,今天正好有机会,就由林若做主请姑娘到都城有名的闻香楼吃一顿。” 说完林若也不管颜兮愿不愿意,拉着人径直往城中走去。 不愧是闻名天下的闻香楼,远远望去只见人头攒动,不少人在门口排队。几个小二在门口招呼,好不容易才安抚住等的不耐烦的几个客人。 林若道,“小二,可还有位置?” 小二背对着两人招呼客人,头也没回一下。“有位置,但你没看到后面还有这么多人吗?排队去排队去。” “可是我……” 林若还要再说,却被颜兮扯了扯手,“我们就排队,反正也人不是很多。” 林若听颜兮这样说也没有在执着,往后去排队。 路上人来人往,形形**。看着他们或哭或笑,或喜或怒,颜兮突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心口又传来熟悉的剧痛,血腥味涌上喉咙,颜兮急忙用帕子擦去唇边的血迹。 抬头,这一幕刚好落在了林若的眼中。 林若先是惊讶而后便是无限的自责,一双眼睛歉疚的盯着颜兮。 “我就知道除去食人疫没那么简单,你究竟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能有什么?我可是上神。”颜兮害怕被人听到故意压低了声音道。“什么样的问题能难倒我?” “颜兮。”林若趁颜兮不备,拿走了她手里的帕子,上面是鲜红的血液。“那这是什么?你为何会无缘无故的吐血,你告诉我你吐血和解决食人疫一点关系也没有。” 颜兮知道事情瞒不过去了,但见林悲痛的样子,不由笑了笑。 “你干嘛这么认真,我说没事就是没事。就算有事调养个几百年也就好了,你见过那个神这么容易死?” “是吗?”林若明显不相信,毕竟颜兮是因自己的请求才答应解决食人疫,要是她真的有什么事,她要如何对自己和其他人交代? “是啊,不然你以为呢?吐一点血就是要命的伤?那我以前有几次灰飞烟灭,还不是照样活过来了,所以这点小伤你无须担心。” “神会骗人吗?”林若道。 “神会骗人,但我不会,林若你要信我,你若都不信我了,在这个三界,就真的没人信我了。” “上神……” “哎,自责的话就不要说了你只要知道我的伤与你无关就行。另外我也有一件事要你帮忙,我受内伤这件事不许告诉任何人。” 林若道,“上神是怕云祝公子知道?可是我看云祝公子真的很关心上神,每次他都护着上神。若不告诉他,只怕他会难过。” “有些事,他还是永远不知道的好。”颜兮说完从林若手里拿过手帕。轻轻一捻,手帕顿化无形。 她是受了伤,还是很严重的内伤。本来燃烧神力,将纯灵之气融入引出七彩霞光,除去众人身上的食人疫,只需她一半的神力。可中途天诛来捣乱,那幅图含有的鬼力彻底扰乱了颜兮的神力。 颜兮为了稳住力量,生生将图中的鬼力吸收。鬼力侵蚀她的内腑,她分心不得只得深深忍受,一番下来便受了严重的内伤。本来这内伤也不是什么大事,回神界天池修炼个数百年也就能痊愈,可偏偏云祝的事以迫在眉睫,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等她了。 她不能让云祝知道,不然以云祝的个性,他就是自己去死也不会让她救他。 “可若是这件事他不知道,我想云祝公子应该会痛苦终身。”林若看着颜兮,缓缓开口。“上神不知道,有时自以为是对一个人好,往往会让那人人痛苦终身,林若体会过那种痛苦。那是每日午夜梦回最不愿记起,却一直藏在心底最深的痛。” “两位,里面请。” 小二突然出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林若朝颜兮笑了笑,转过身看着小二。 “如此,就麻烦小二了。” “楼……楼主?你怎么在这?” “吃饭当然在这,还不带人进去?” “是……是……是……” 小二明显被林若吓到了,说话哆哆嗦嗦的,再想到刚才他竟然让楼主去排队,更是冷汗直冒。 “来人,快来人。去将楼顶那间屋子收拾出来,顺便叫人送上最高的酒菜。” “哎,你这小二怎么回事,刚刚我问你还有没有上等的厢房,你告诉我没有了。如今怎么换了一个人来就又说有房了,怎么?是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我的钱?” 中年男子很是不服,伸手一把将小二提了起来,表情很是凶煞。 “不是……不是……客官,你听我说。”小二拼命的推开中年男子的手,解释道。“这姑娘她不是别人,她是闻香楼的楼主,是这楼里的主人。她回自己的地方,不过分吧?” 第一百零一章 未归之魂 “什么?她就是闻香楼主,这怎么可能?” “不是说闻香楼主是一个江湖人士,虽然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众人都猜他应该是个武功高强的侠士,怎么会是一个细皮嫩肉的姑娘?” “就是,就是。她该不会是假冒的吧?” …… 周围的人听到小二说的话对着林若尽是猜测。 林若也不在意,领着颜兮径直往楼上走去。 小二见人走了,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没了气力挂在男子手上。 男子嫌弃的放开人,“那人真是你们楼主?” 小二捡起地上的抹布,往肩上一搭,“那是当然。我们楼主平日很少露面的,我来这三年,算上今天总共也才见过楼主两次。” 闻香楼,顾名思义以熏香闻名。楼有八层,每层摆设皆不同,其间香味也不同。每一层皆有其独特的的味道,加上闻香楼特有的美食,以及从楼上可以看到全都城的美景,可以说是人间一绝。 也因为如此,闻香楼高处的楼可以说是千金难求。多少富商贵贾、朝廷大臣豪掷千金,只求在楼上宿一夜,却也要看运气。如此名声在外的高楼,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楼主自然受到众人的关注,林若和颜兮从底楼到顶楼都有人投来怀疑的目光。 林若道,“让颜兮姑娘见笑了。” “不用加姑娘直接叫颜兮,你我之间不分那些。” 林若听到颜兮的话,明显的错愣了一会,随后点了点头。 “好。” “身为一国祭司,是该有自己的势力,我知道你不容易不用同我解释那些。” “嗯。” “楼主,您回来了?” 此时从屋里走出一位中年男子,身上的有种儒雅的气质,笑着朝两人走了过来。 林若道,“李术,这是我的朋友,麻烦去给我们准备点酒菜。” “难得见楼主回来,还带了朋友,李术这就去办。” 李术说话时一直带笑,看来是真的为林若开心。 “对了,再去拿两坛上雕花酿。” “楼主要酒?” 在李术的眼里,他们楼主平日里清醒的很,他从未见过她喝酒,怎么今日改了性子要饮酒了? “你只管下去准备,其他的不用操心。”林若看出了李术眼里的顾虑,她身为祭司要敬重神灵不能饮酒,但这酒也不是给她喝的。 “是,李术这里去准备。”李术说完,转身下了楼。 林若领着颜兮往房间来去,颜兮观察了下四周。八楼确实是不错,没有几间房,来往的人也比较少,相对其他楼来说确实比较清净。 屋里陈设较为简单,透着些古朴的味道,中间种着几株水莲,红莲绿叶,淡淡清香袭来,为整个屋子添加了不少的风采。 “让颜兮见笑了,这里自然是比不上神宫同仙界,颜兮不要嫌弃才好。” “怎会?” 颜兮走到了窗户边,伸手一推,整个都城瞬间呈现在她眼前。灯火衬着黑夜格外的宁静悠远,灯火流转,汇成一片,像极了仙界的银河,却又比银河多了一些人情。 颜兮站在窗边,停驻许久。 李术提着酒菜入门,颜兮才回了神。 林若不知何时出去了,屋里只剩颜兮和李术。李术将盒子里的菜摆上桌,朝着一旁的颜兮和善一笑。 “姑娘,我好像从未见过你。” 颜兮道,“不过这几日刚入的都城,你没见过我也正常。” 李术哦了一声,将手里的红豆糕摆上桌。“这样啊,我还想说我们楼主很少来楼里,更不要说带人来。除了那个小公子,你就是第二个了。” “是吗?” 小公子应该是乐平无疑,想不到林若在乐胥的人际如此薄凉,竟没有几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当然,我看楼主对姑娘你很是重视,命令我将往下三楼的人都劝走,怕他们影响姑娘的清静。” 颜兮被林若的做法吓到了,“什么?其实她不必如此,若心静又怎怕他人影响?” “楼主好不容易对一个人好,姑娘就不要在意那么多了。其实我看得出来,她这么多年过得并不开心。说句真话,在她的生命里只剩无尽的责任,她的生命从来都不属于她自己。开这个闻香楼,也只是为了收集各地的情报。” 颜兮听到最后,抬头看着李术,“你知道她的身份?” 李术见颜兮警觉的模样,盖好食盒笑了笑。“姑娘不必如此,从她三十年前将我救了的一刻,我的性命就是她的了,又怎有可能害她?替她守着这闻香楼就是李某生命中剩下的事情,直到性命终结,方才结束。” “你……” 颜兮刚要说话,楼下就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你们闻香楼怎么回事,出了钱住店还想撵人。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还就不走了!看你们还能把我怎么样?” 小二显然被这个顾客吓到了,只得一个劲的赔不是。 “客官,不是我们不让您住,而是五六七楼都被我们楼主下了命令,不许人住。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您放心费用我们会三倍退还给你们的。” “楼主?你们楼主很了不起吗?我告诉你们今天我还就不走了。” “怎么回事?”林若不知何时出现在小二身后,手里拿着两坛酒。 小二听到林若的声音,急忙转过身来,“楼主,这位客官坚决不走,我们也没有办法。” 林若将手里的酒递给小二,“送上楼去。” 小二得了命令,急急忙忙就退了,一般住在高楼的客人,都是他们惹不起的人,不跑只怕命都要留在此处了。 “你就是楼主?”发问的是站在一边的客人,五十来岁的模样,锦衣华服,腰间挂着几块价值不菲的玉佩。只怕配上那臃肿的身材,还有往林若身上到处乱瞟的眼睛,让人感觉有些油腻的紧。 “是。”林若平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今日我们偏不走,你打算怎么做?”男人说完还朝我林若仰起头,一副示威的样子。 “既然客官不肯走无非有两个原因,一是嫌弃退还的钱太少,不想轻易离开。还有一个就是客官有什么不能走的理由。” 男人想起来屋里的两个小姑娘,在看林若一副了若指掌的模样,一时恼羞成怒,指着林若大骂起来。 “原想闻香楼的楼主是个识大体的人,想不到也是一个狗仗人势的人。说吧,那个包楼的人给了你多少钱,大爷我加倍给你!” “这个客官这样说可就不对了。”颜兮下楼径直走到林若身旁,“这楼是人楼主的人,楼主想让谁住就让谁住。怎么看客官的样子,是想将整个闻香楼买下来?我看这闻香楼位置不错,人也挺多,还是乐胥数一数二的名店,我看这样给个子数千万两黄金差不多也够了。” “什么?数千万两黄金这不是乐胥半个国库的钱?这姑娘不简单,开口就是半个乐胥。” “是啊,是啊。” 周围人议论纷纷,那中年男人显然也被吓到了,指着颜兮大骂。 “数千万两黄金买你一个小破地方,你怕是想钱想疯了!” 颜兮道,“是。我们是想钱想疯了,所以你是给还是不给?!” “我……”男人往屋里看了一眼,犹豫着要如何回答。 “吴七,我们走。” 从屋里传来一苍老的声音,声音虽小却带着绝对的力量,不容置疑。 男人恨恨的看了颜兮和林若一眼,转身进了屋。 “颜兮?你怎么来了?这种小事我来处理就好。” 林若还要在说,却被颜兮打断了。 “这屋里有桃夭和桃灼的气味。” “什么?” 说完,屋里的门就打开了,脑满肠肥的男人扶着一个老者走了出来。 老者穿着粗布衣衫,佝偻着背,散乱的头发挡住了脸,让人难以看清面容。手上拄着拐杖,拐杖上挂着一个小葫芦,一步一步往外走来。 “从来处来,往去出去,无往归处,化身为鬼。” 老者边念边出来,因其声音沙哑,整个楼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老者要去何处?”颜兮道。 老者停下偏头看了眼颜兮,“当然是该去之处。” 颜兮所有所思的打量着老者,“该去之处?不知老者可否将拐杖上的葫芦借我一观?” 气氛一时凝滞,林若能感受老者身形一顿,周身的戾气不断地增长。 “我若说不行呢?” “倘若不行,那在下只能得罪了。”颜兮说完丝毫没有让步的样子,往前一步挡住了老者的路。“本该魂归地狱的人,何必在世间流连,入轮回才是你该走之路。” “哈,哈,哈……” 老者突然笑了起来,身体随着笑声开始诡异的抖动。 颜兮见情况不对,伸手将林若一掌推开。“林若,退开!” 颜兮话落,直接用神力将老者和她转移到另一个空间。 一时恶鬼哭嚎,眼前的老者化身成最恐怖的魔鬼。死后不愿投胎的怨灵,经过上百年的修炼,成了鬼中一绝。其狠厉程度较一般的厉鬼强出数百倍,弑杀程度几乎融入了整个鬼体。 第一百零二章 沐南国君 “你就是三百年前出现在乐胥的神女?” 颜兮化出长剑,看着眼前的被黑气缠绕的鬼体。 “是吾?我想以你对吾的敌意,我们三百年前应该相识。” “是,相识。你可是我等了许久的仇敌,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 颜兮挑眉,“哦,是吗?只是吾平日仇敌太多,不知你是吾手下的那一个亡魂?” “你!”鬼体明显被颜兮说的话气到了,先是生气随后又冷笑了起来。“既然神女不记得了,那就好好看看我的面容吧!” 鬼气散去,出现在颜兮面前的是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因为鬼力的原因,整个人透出一种浓重的杀意。 “是你,沐南国君,沐丘。” “是我。想不到神女还记得我,真是让在下万分欣喜。” 沐丘说这话的时候,眉眼舒展开却显得愈发诡异。 颜兮道,“灭沐南的是你自己,你想将责任推到何人身上?” “不!不是我!是你!是你偏要去帮乐胥,不帮我,所以我才会输,这一切都是你,不然我也不会做了三百年的怨鬼。所以……你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代价?”颜兮看着曾经的一国之主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不由地叹了一口气。“你以为吾当初没有给你机会?当初吾可是先去找你,想将人间交托给你的。” “不可能!你什么时候找我?我压根就没有见过你!”沐丘开始崩溃,一遍一遍的回想,确定自己没有见过颜兮。 “还记得那个在祭天路上拦住你,那个得了食人疫的小女孩吗?” 沐丘听颜兮这样一说,脑中突然闪出三百年前的事,脸开始慢慢的破裂。 那天他同众人前去祭天,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站在路中间,浑身上下都是嘴,张开手就往他的轿撵跑来。他一时惶恐就叫人将她拖了下去,根本没考虑那么多。 “怎么可能?不可能!那怎么是你?!” 颜兮看着沐丘慢慢崩溃,“当初食人疫肆虐,吾知道是你所为,本以为你只是被利益冲昏了头脑,一时做错了事。你心里还有百姓,毕竟你对加入沐南的人还是很友善。可是吾没有料到你心里根本没有百姓,吾化身为患食人疫的小女孩也只是想试你一试。可你放弃了这个机会,你让人将吾赶了出去。吾记得吾当时还同你说,让你救救我,救救我。” “你根本没有告诉我你是谁,我怎么知道是你?!”沐丘指着颜兮狠声道。 “连一个小姑娘你都容不在心上,吾怎么能相信你对天下百姓能真心付出?” “我……我不服!”沐丘道,“是你,是你偏向乐胥那老头,才让我失了天下。” 颜兮见道理说不通,也不打算同沐丘废话。“你要这么想吾也没办法,但你连同鬼界的人散布食人疫,必须给无数冤死的亡灵一个交代。” “交代?要交代就自己来取,反正我一个死了数百年的人,早就不怕什么天理报应了。我死了倒是没关系,但是神女身边的两个小姑娘只怕也要随我陪葬了。” 沐丘边说边解下拐杖上的小葫芦,放在手里反复的把玩。“可惜了两个水灵灵的娃儿。” 颜兮道,“将葫芦给吾,吾今日便放你离开。” “放我离开?神女真是好大方,可惜现在的我还不想离开。既然是神女在乎的东西,那我偏要将她毁了。” “你敢!”此刻的沐丘是地狱厉鬼,什么都做的出来,颜兮不敢轻易出手。 “我是……”沐丘拖长了声音,“不敢,可是派我来抓人回去的人敢,他在可是鬼界出了名的凶残,两个小姑娘想必他会好好照顾。” “沐丘,亏你曾经还是一代国君,如此下作又无耻之事竟也做的出来?” 沐丘大笑,浑身鬼气翻涌。“是,我曾经也不是我,而是朕。可是当被时光和现实无情打磨三百年,你以为我还回的到原来吗?而这一切痛苦都是你赐给我的,神女颜兮。乐胥那些人我不会放过,你我也会将你拖下神坛,让你尝尝我百年来所受的苦。” “想要报仇,就光明正大的来。吾若是皱一下眉头,就让吾废去这一身的神力。但你敢动吾身边之人,那吾也绝不会留情!” 颜兮说完长剑刺去,而沐丘没有实体,化成黑烟消失再原地。 颜兮见情况不对,一回手剑光扫荡周围黑气。 沐丘化出原形,手持拐杖朝颜兮攻了过去。沐丘攻势虽利可敌不过颜兮剑快,不过片刻便落了下锋。 周围的人都被颜兮用神力定住,保持着原来的动作。等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沐丘已被颜兮一脚踢倒在地。 “东西,交出来。”颜兮不紧不慢的将剑搭在沐丘的脖子上,银白色的剑散发着冰冷的光。 “姑娘,这老者都答应走了,你就得饶人处且饶人,放了他吧?” “对啊,你看那姑娘太不像话了,光天化日一下欺负老人家。” …… 周围人见此情况纷纷站出来为沐丘求情,吴七想靠近将沐丘拉起来,可又碍于颜兮的剑,站在旁边半天没动。 “咳……”沐丘将计就计,接着言论风口,捂着胸口痛苦的咳嗽起来。“姑娘又何必要置老夫于死地,老夫这就走还不行吗?” 颜兮将剑收了起来,“想走可以,东西留下。” “什么东西?老人家你快把东西还给这姑娘,毕竟东西不及命重要。”旁边几个年轻人急忙提醒道。 “对啊。”吴七见颜兮的剑收了回去,赶忙上前将沐丘扶起来,“沐公,毕竟还是命更重要。” 沐丘听吴七这样说,一掌推开了他,吴七一时不防朝后退了好几步。 “贪生怕死的东西,就你这样下辈子就等着投胎成畜生吧!” 吴七一听沐丘这样说,脸色立马变了,急忙跑上前解释,却被沐丘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不是……沐公,咱们有话好好说,我不想投胎做畜生。” “闭嘴!” 沐丘一声,吴七立刻闭了嘴。 “我可以给你,但你必须答应放我们走。”沐丘将葫芦掏出来放在手中。 颜兮将沐丘上下打量了一番,眼里情绪不明,半响才松了口。“吾答应你。” “上神,不可。”林若开口道。此次若将人放走,以后要抓到他们就更难了,且不说他们会不会再对桃夭和桃灼出手,就是皇宫里的乐平也会有危险。 “无事。”颜兮朝林若点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给你!” 沐丘说着,将手里的葫芦扔向颜兮。葫芦带着奇特的术法,化成一团黑色火焰朝着颜兮袭来。林若在一旁看情势不对,刚要喊小心,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红色的身影。 “放肆!” 红禅握着葫芦轻轻一捏,黑色火焰连同葫芦在红禅手里化成了飞灰。 “鬼王?您……怎么在这里?” 沐丘一眼就认出了红禅,往后退了几步。 “下作手段,不留也罢。” 红色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情绪,红禅缓缓的抬起手指。沐丘知道红禅下了杀心当机立断,将怀里正真的葫芦抛了出去。 颜兮怕红禅没有分寸,急忙出手将葫芦收了回来。待回神时,旁边只剩吴七七窍流血的尸体了。 “你杀人了?” 颜兮看着地上的尸体,虽说这人所做的恶事不少,但毕竟是一条性命。 红禅无所谓道,“本来本王是想杀鬼的,只是那鬼将他拉了过来,本王又收不住招式,只好送他入鬼界了。” “你!”颜兮看着眼前鬼界之王,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本王?本王怎么了?可是你们连华真君求着本王来帮忙的,不然你以为本王愿意来?还有刚才你欠本王一个人情,人情留着,本王会找时候讨回来的。” 颜兮转头看着红禅,“谁要鬼界的人情,刚刚那种情况吾自己应对绰绰有余。但鬼王这样针对鬼界倒让颜兮分不清了,鬼王究竟是站在那一边。还是说鬼王深谋远虑,在密谋一场更大的局?” 红禅挥袖,地上的吴七瞬间消失。周围的人也从静止恢复过来,众人谈笑着似乎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 “颜兮,你没事吧?” 林若回神,急忙抓着颜兮左右看了看。 颜兮道,“没事。” “竟然不受本王鬼力的控制。”红禅站在一旁将林若上下看了看,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颜兮急忙将林若护在身后,“鬼王最好不要打此人的主意,后果是鬼王承受不起的。” “后果?什么后果?”连华拼命爬到五楼,就见几人站在走廊上。 林若朝连华礼貌一笑,“连华公子怎么才到?” “不是我不想快,是他。”连华指着红禅,“我跟他一起走在路上,这穿红衣服的突然不见了,害我外边绕了半天。后来见这里有鬼气,我匆匆赶过来,这才看到你们。对了,刚刚从这里出去的那团鬼气是谁?你们可是遇到了什么?” 颜兮将葫芦扔到连华手里,“人找回来了,这次可别再看丢了。” 连华拿着葫芦左右看了看,“人?你说这里面装着桃夭和桃灼?那刚刚那团鬼影就背后使坏的人?你们怎么不把他抓起来,万一他下次还来,难道我们还要陪他玩一次?” 林若道,“连华公子不知,刚刚的情况很复杂。刚好我命人再楼上准备了宴席,不如诸位上楼我们边吃边谈?” 颜兮没说话,红禅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第一百零三章 早已相识 “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没有把云祝带出来,他那个人冷的很也孤僻的紧。像这样人多的聚会,就没参加过几次……” 颜兮听连华说,往自己杯里倒了一杯酒。虽然她不会醉,但听说凡间的酒能解千愁,她也想试一试,万一真的能解愁呢? “为何?”颜兮看向连华,摩挲着手里的酒杯。 连华自嘲的笑了两声,“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欠他的可能这一生都还不完。至于事情真相云祝想告诉你自然会说,我没有资格替他决定。” 虽然早知道云祝和连华之间有恩怨,但听连华这样说,她还是止不住的心疼。颜兮喝着酒,将所以的心绪拼命的压住。 林若见几位的神色都不太好,出言调节气氛。“我看云祝公子并不如我们所想的那般软弱,能成为上仙的人,肯定经历的不少痛苦。云祝上仙之所以什么都不说,是怕众人因他的苦而苦。” 颜兮沉默,连华给自己灌了好几杯酒。 一顿饭下来,几乎是在沉默中吃完的。出了闻香楼楼,林若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果然同几位高手吃饭就是不一样,生怕自己说错话,得罪人。 已到了深夜,路上只剩几个稀稀落落的行人。 红禅走在前面,伸了一个懒腰。 连华瞟了红禅两眼,“我说你好歹也是一界之主,成日睡觉,就连刚才吃饭的时候你也能睡着,看来长眠于地下还是无法满足你。” 红禅整日在睡觉这事,颜兮也感觉有些奇怪,原想他睡觉只是因为喜欢。而现在想来却到处透露着古怪,一般只有伤势未愈的人需要充足的睡眠时间来自我修复。 “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操心,既然人找到了,本王就先走了。欠下的人情,心情好的时候再来讨。” 红禅说完便化成一阵黑烟消失不见了。 连华看人走了,心中难免有些惊讶。“不是,这就走了。心情好的时候再来讨,那我巴不得他每日心情都不好。” 林若看连华将葫芦拿在手里,却丝毫没有打开的样子,不免有些好奇。 “连华公子为何不把葫芦打开,将桃夭和桃灼放出来?” 连华招了招手让林若贴耳过来,“她们两个太闹腾了,将两人关在葫芦里我也好清静些。” 堂堂的仙界真君竟为两个小姑娘苦恼,林若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没笑出来。 可惜林若的沉默还是被连华察觉,连华若无其事的将葫芦收入怀里。 “大祭司是在怀疑我所说之真假?大祭司可不要忘了,小皇帝后院的两处宫殿是怎么没的。” 林若一时语塞,桃夭和桃灼放火烧了宫殿的是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可毕竟是颜兮带来的人,她也不好说什么。如今被连华戳破,林若脸上怎么都挂不住了。 “连华公子说笑了,哪有的事。不过是宫人不小心打翻了烛台,才烧了宫殿,我已经罚了他们了。” “桃夭和桃灼枉顾吾的命令,给吾关禁闭,什么时候吾同意了才准将人放出来。”颜兮听了两人的谈话,脸色沉了下来,厉声吩咐道。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不然以后谁管教得了她们。 葫芦里的桃夭和桃灼听到了外面的对话,知道自己要被关许久,心里满是委屈。拼命叫嚷,却什么也传不出去。 桃灼喊的累了,跌坐在葫芦里。 “姐姐,别喊了,他们听不到的。” “不喊?难道就要被关在葫芦里吗?好不容易才和上神求了几日在凡间玩闹,如今这样不是全都泡汤了。都怪我,想着带你去吃好吃的,结果被那个脑满肠肥的胖子给骗了。给人吸进了葫芦里,现在被困在里面,什么也做不了。” 桃夭一张脸气的脸鼓鼓的,桃灼看了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怎么能怪姐姐,我也有错,要不是我偏要尝糖葫芦,姐姐也不会追上去。所以姐姐就不要怪自己了。” 桃灼说完伸手扯住桃夭的衣袖,左右摇了摇。 “桃灼,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 桃夭不知怎么了,抬手摸了摸桃灼的头发。 “姐姐,你怎么了?”桃灼感觉有些奇怪,抬头看了桃夭。“你放心,上神就是嘴硬心软,过几天她就放我们出去了。” “嗯。所以现在我只是摸摸自己可爱的妹妹。” 桃灼被她这样一说,脸都红了,嘟着小嘴转回头,明显的害羞了。 “姐姐什么时候也像连华哥哥一样,喜欢开玩笑了?” “什么开玩笑,你姐姐我是认真的。这辈子谁娶了我妹妹,谁就是最幸福的人。对了,不许叫连华哥哥,现他都已经知道我们的年龄,叫他哥哥岂不是便宜了他?” 桃灼有些为难的道,“这样不好吧,毕竟这一路以来都是他帮的我们?” “哎呀,我的傻妹妹,这次可是他先不放我们出去的,如此两面三刀的人,你怎么还想叫他哥哥?” “可是……” 桃灼还要在开口解释,却被桃夭伸手捂住了嘴。 “不要可是了,听姐姐的,我不会害你的。” 桃灼挣扎了半天发现桃夭的力气太大,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 乐胥皇宫。 林若看着一室狼藉,心突然跳的飞快。 “皇上呢?皇上去哪了?!” “皇上……”温柏哆哆嗦嗦的从暗处爬出来,跪在林若的面前。“刚刚屋里突然出现几个黑影,他们没有形状,打不到,更杀不死,几百禁军也拿他们没办法。他们抓了皇上就往外去,幸亏云祝公子及时出现,吩咐我们不要跟去,他自己追着黑影去了。” “什么?”连华大声道。云祝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吗?一个连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人,还敢孤身前去。要是被魔气控制心智,他做出什么伤人的事来,到时天君要怎么保下他? “我去。” “我去。” 连华和颜兮同时开口,两人都不由一愣。 颜兮道,“林若你留在这里,稳住大局,我和连华去找人回来。放心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林若听了颜兮的话,神回了一半。“如此就劳烦姑娘了。” 颜兮同连华走出屋子,一路朝皇宫外狂奔而去。 温柏虽不明白大祭司为何派颜兮姑娘和连华公子去,而不是让张将军带禁军去救驾。可是看着大祭司坚定的模样,他的心也不由放了下来。因为他知道这个世上如果还有一个人真心对皇上好,那就是大祭司了。 “来人,封锁消息。对外就称皇上病了,谁敢把消息泄露出去,后果自己清楚。” 林若看着众人,一字一句的道。沟通上天的祭司,抚养皇帝长大的人。众人毫不怀疑林若说的话,全都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城外。 连华和颜兮一路追踪,终于在城外的树林里,看到了打斗的痕迹。 树林被鬼火烧黑了一片,还有一些在蔓延,颜兮抬手灭尽黑火。 连华刚要往前,却被身旁的颜兮一把拉住了手臂。 “待会不论发生什么,你带着小皇帝先走。” “不行。”连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云祝的事由我来处理,和其他人没有关系,就是上神你也没必要扯进来。” 颜兮道,“没必要扯进来?你以为到了这个时候,我还能置身事外吗?还是当做自己丝毫不认识云祝吗?” 连华显然被颜兮的话吓住了,看着颜兮半晌没说话。 “你都知道了?” “云祝就是五百年前的小黑云,是不是?而你就是他口中所说的公子,云连。” 连华看颜兮认真的样子,低头苦笑了两声。 “是,我就是云氏一族的小公子,云连。只是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的身份,还有为何你不拆穿云祝。”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破的好,况且我也是刚知道这件事。” 知道她和云祝原来很早之前就相识,知道他的过去。也更加清楚自己要怎么面对他。 “现在,你可以答应我了,带小皇帝离开?放心……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抛下他了。” 连华知道颜兮心里所想,也知道云祝和她的关系不是他可以理解的。也许在他的神女姐姐身边,远比在他的身边要高兴。 “好,我答应你。” 两人跟着打斗的痕迹往前,越往树林深处去。阴寒之气越重,此时天渐明,但颜兮和连华还是感觉周围的寒气丝毫不减。 “小心点,周围的气氛不对。” “嗯。” 颜兮往前面探路,连华跟在身后注意周围的变数。 “那是什么?!” 连华指着前面的巨大黑色旋风,黑色的旋风又急又凶,将周围的所有都吞噬进去。 “是魔气。” 颜兮旋风不断夸大,心里有了决定。 “连华,我用神力劈开旋风。” 连华意会颜兮的意思,“我知道。” 一剑出手,风口被劈开了一个裂缝,连华和颜兮趁着这个机会,化成光束进了风口,因剑出现裂缝在两人进入以后立马闭合。 旋风中一片平静,黑蒙蒙的雾气将周围笼罩上一片死亡的气息。 “送死的人真不少。” 第一百零四章 孤注一掷 “云祝?” 连华出声,此时的云祝站在高树枝头,一身黑衣在风中猎猎作响。而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任何的情愫,有的只是翻涌的魔气。 “我在这里。” 树下的乐平见颜兮和连华,挥着手大声呼救。 “小皇帝。”连华见人找到了,刚想上前将人带过来,却被颜兮一把握住手。 “不可冲动。” “什么冲动,人不就在哪里,有什么需要担忧的?” 颜兮眼神沉了沉,“云祝入魔了,待会我去拖住他。你带小皇帝先走,记住不能回头。” 连华朝云祝看过去,云祝只是站在枝头上低头看着他们,不知在盘算什么。连华心下一慌,险些站不稳,幸亏颜兮扶了他一把。 “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先不要说那些了,你放心我会将他完整的带回去,而你要做的就是将小皇帝送回去。越快越好,如果晚了只怕朝堂就要变天了。” “我知道。”连华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努力不去想云祝的情况。 “好。注意了,机会只有一次。” 颜兮说完,长剑出手,朝着高处的云祝刺去。云祝闪身避开,似笑非笑的看着颜兮。 “我的猎物你也敢动?” 连华见颜兮拖住云祝,飞身向树下的乐平赶去。 “这里,这里!” 乐平见连华过来,也不奇怪人为什么会飞,只是一个劲的朝连华挥手,生怕人看不清他的模样。 “可以了,我看见了。”连华落地,一把打掉乐平的手。 本以为小皇帝会生气,哪里想人却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死活都不愿意放手。 “算朕求你了,带朕离开这里。无论你求什么,朕都答应你。” 连华挑眉一挑,垂头看着胸前的人。“什么都答应,那我要你的皇位呢?” “拿去!” “你的性命呢?” “不是……你现在把我就出去又杀了我?有意思吗?” “那如果我要的是林若呢?” 连华还未说完,就被突然站起来的乐平狠狠地推了一把。 “我告诉你,做人别太过分。除了林若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但你心若是不死,对林若有什么想法,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连华冷笑了两声,心道算他还有点良心,不枉费林若这样护着他。 “好了,有你这句话我就算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你什么意思?!”乐平用戒备的眼神看着连华。 “我什么意思?”连华道,“当然是带你回去,在晚些你的那些大臣会放过林若?” “我……” “还不过来?” 听到这里,乐平也不敢在犹豫,急忙跑到连华身旁。 连华提起乐平的衣襟就往外飞去,却被从天而降的云祝挡住了前路。 “同意你们走了?” 连华被云祝吓到了,停在原地不敢在进一步。 乐平见云祝情况不妙,往连华的身后避了避。“他刚刚还好好,替我赶走了那几个黑影。后来不知怎么了,整个人都变了。周围黑风四起,还把我困在树下不让我走。” “连华记住我说的话。” 颜兮从天而降,挡在连华和乐平的面前。 “如此明目张胆抢我的东西,你们都该杀呢。”云祝话里尽是狠意,让连华瞬间清醒了不少。 颜兮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朝着黑风劈去,眼看裂缝已经劈开,却被云祝抢先一步融合。连华见情况不妙,也化出剑想劈开黑风,却因为功力不够,风丝毫不动。 “连华,注意。” 颜兮知道云祝是动真格了,也不敢大意。剑在手化出无数虚虚实实的剑,向着四面八方飞射而去,因为力量太强,整个旋风竟开始出现崩裂之兆。 连华抓紧机会,带着乐平化成光从一个裂缝逃了出去。 云祝见人走了,也不去追,只是平静的看着颜兮。“将人放走,你就要当我的猎物。” 旋风在强大剑力的影响下,终究还是崩塌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加强大的黑气。 “云祝,醒醒,这不是你。” 颜兮看着云祝,希望能唤醒他心底的一点记忆。 “不是我?那什么样的才是我?”平静的面容让颜兮找不到一丝的破绽。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记得,我应该记得什么?我现在只知道自己想要杀人,而你将我的猎物放跑了,我好像不应该放过你。” 云祝说完一步一步的朝着颜兮走近,周围魔气四起组成最无解的杀阵,衬着他整个人邪魅的紧。颜兮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向她走来。 “云祝,我不信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云祝的脚步一顿,看向颜兮,“那你觉得我应该记得什么?” 话落,无数的魔气朝着颜兮涌过去,颜兮见唤醒无用。心道只能先将人制服,剑出手便同云祝打了起来。 两人皆是三界的高手,但颜兮毕竟失去半数神力,对上魔气正盛的云祝,一时竟也十分的吃力。数百招下来,明显落了下锋。 “你,不差。” 随着过招次数的增加,云祝明显对颜兮来了兴趣,一招更比一招狠。 周围的树林因两人的打斗,也都化成飞灰消失。方圆百里,寸草不生。 颜兮害怕成魔的云祝嗜血心性爆发,朝都城去。心念一动,御剑往他处飞去。 “此处太碍眼了,我们换个地方。” 云祝知道颜兮打什么算盘,可胜负尚未分明,他可不会轻易放手,唤来黑色毕方鸟追了上去。 两人打了一路,颜兮终于将云祝引出了都城。 颜兮停止御剑,转身看着云祝。“你我之间是该了结了。” 随后跟上来云祝,踏在毕方鸟的背上,注视着眼前的人。 “所以呢?我的猎物,逃跑的下场你想清楚了。” 云祝说完,若木神杖再次出手朝着颜兮打了过去。 然而想象中颜兮拔剑相抗的情景并没有出现,颜兮生生受了云祝一击,飞身朝云祝扑了过来。 云祝不知怎么了,脑中如同烟花般炸开,光芒过后只剩一片空白。任由颜兮扑过来,抱住她。 “小黑云,好久不见。”颜兮紧紧抱住云祝,嘴边的鲜血不断地涌出,脸贴在他的胸前,感受着他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 耳边是熟悉的声音,还有熟悉的气味。心头涌出阵阵疼痛,密密麻麻的包裹住他,眼角不自觉的涌出泪水,落在颜兮的脸上。 “颜兮。” 颜兮见云祝迟疑,抬手一掌拍晕了云祝。 云祝没料到颜兮会用这招,没反应过来就晕了过去。颜兮抬手扶住云祝,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招有用,不然以她现在的功力,肯定要败在云祝手上。 毕方鸟转头见颜兮将自己的主人打晕了,本想为主人报仇,结果看见颜兮威胁的眼神,只好怂怂的转回头,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连华带了乐平一路狂奔出了树林,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身后魔气的纠缠。 乐平出了林子,喘着粗气偏头看着连华。 “你就这样走了?我看你朋友的脸色明显不对。” “不走,难不成现在回去?你要是想回去,我倒也不怕。”连华看着小皇帝两眼。 “那……还是算了。”乐平怂了,“我觉得颜兮姑娘肯定不是常人,她应该能应对你朋友。我们还是先回皇宫,我不在那些大臣肯定不会放过林若的。” 乐平说完一刻也不敢等,跑着就城里赶。 连华盯着乐请的背影看了半天,要说他对于刚刚发什么也不知道,那就不是单纯而是愚蠢了。若他不是愚蠢,就是智慧和心智都超出常人,很快就接受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没有过度的惊慌与害怕,平静的面对一切。 连华突然有些看不清这个小皇帝了…… 一路回到皇宫,张廉见乐平平安归来差点跪在地上。 “皇上,丞相正要将大祭司以挟持皇上的罪名压下去斩首,您快去看看。末将也是没有办法了,这才出来找寻皇上。” 张廉还没有说完,乐平就先一步朝大殿跑去。 “皇上……” “别喊了,人都走远了。”连华无奈的拍了拍张廉的肩膀。 “连华公子,是你们将皇上救回来的?”张廉道。 “不是我们还能有谁,你们最好把他看牢一些,我可没有第二次好心情去救人。对了,颜兮和云祝还在外边,我必须去把他们找回来,那小皇帝就交给你了。”连华说完立马头也不回的朝外奔去,张廉看着连华火急火燎的样子,也不敢耽搁,转身朝着大殿奔去。 大殿上,一片喧闹。 林若被几个侍卫押跪在地上,众臣站在一旁不敢随意言语。 “大祭司,皇上失踪一事,你要怎么解释?”大理寺卿站出来对着众臣一字一句的道。“为何皇上会失踪,为何皇上失踪了你不派人去找,相反的是让人不准把秘密透漏出去?大祭司,这个些年来你的野心暴露了,是吗?” “林若问心无愧!” 丞相笑着看向林若,“大祭司当我们都是傻子?昨晚的禁军什么都说了,大祭司就承认吧,将皇上交出来,我们还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林若道,“痛快?丞相大人在宫里安排的人还真是不少,不知道还以为皇上只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可以随意玩弄?” 丞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说中痛处,面上难免挂不住。抬手就要往林若脸上打去,却被及时赶来的乐平握住了手腕。 第一百零五章 云氏一族 errno: connection timed out after 8000 milliseconds 第一百零六章 神秘山洞 越往上走去,树林愈发的密集,阴冷的气氛笼罩着两人。 小公子握紧了手上的弓箭,面上是掩饰不了的紧张。小黑云跟在后面,将一切看在眼中。 “小黑云,你不怕吗?”小公子转头见人一脸平静,心里难免有些疑惑。 “不怕。”小黑云摇了摇头。“反正有公子你在,还怕什么?” 小公子听人小黑云这样一夸,整个人都不好了,只得打肿脸拼命的充胖子。 “说的也是,有我在,你……怕什么?” 林荫小道,带着湿冷的气息,偶尔传来两声鸟叫和猴叫。 “山鸡!看见没有?!” 不远处树林里出现一只山鸡,小公子兴奋的不行,弯弓搭箭朝鸡射去。结果人小力气不够,箭飞到一半就落下。野鸡受到了惊吓,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怎么没射到?” 小公子将手里的弓狠狠往地上一扔,满脸的不开心。 “不行,本公子还就不信自己射不到!小黑云,跟我追。” 小公子明显的不服气,捡了弓就往前追去,小黑云想劝住人,却已是来不及,只得跟着跑了上去。 “公子,不能在往前了。” 小黑云挡在前面,一脸的视死如归,不许小公子在往前走半步。 “小黑云,你是不是怕了?放心有我在我爹和我娘不会罚你的。到时候我把责任全都揽过来,不会让你有事的。” “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在往前只怕有危险,我们还是回去吧。”小黑云依旧不让来,固执的挡在身前。 “好不容易才出来,就这样回去你甘心?” “嗯。”小黑云睁着大眼睛点了点头,“所以公子我们回去吧。” “你!”小公子觉得他要被自己这个小跟班气死了,反手在小黑云的脑袋上敲了敲,而后抬手搂住肩膀强行将人拖走了。 “我是公子,你要听我的。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 “不行,公子,你不可以去!”小黑云还要再说,却被小公子仗着身高优势一把捂住了嘴。 “闭嘴。” 一路行过山间,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小路。小公子也不管了,扯着小黑云就往上去。 小黑云年纪小,平日里吃的又不多,轻轻松松就被小公子拖着走。挣扎无果之下,只好选择接受。 “那是什么?” 眼前是一间镶嵌在山间的庙堂,一砖一瓦皆由石头雕刻而成。悬崖上方长着几棵大树,将整个庙宇藏在其中,不注意看根本看不见。 “我们回去吧。” 小黑云明显的不乐意,扯了扯小公子。 “回去,都到这里了?回去不是太亏了?哎呀,小黑云,我们就进去看看,看一眼就走。” 小公子说完,趁着小黑云没注意,一溜烟的往里跑去。 很大的一个庙宇,中间供奉的是一座神女像,眉目清美,面容绝世,如此面容在世人眼中只怕是一个祸国妖姬,可在神像里却丝毫感觉不出来,**的气息从里散发出来,两个小孩子看着都不自由的入了迷。 小公子道,“这是什么像?” “不知道。” “不知道就算了,我们在到处找找,说不一定还能什么发现呢?” 周围是祭祀用的香炉和香纸,除了这些再无其他。小公子左右看了几眼,只感觉无聊的紧。 “怎么什么都没有,真是一点都不好玩。” 小黑云意料之中的开了口,“既然没什么好玩的,我们就回去吧,不然待会山主就要来找人了。” 小公子不情不愿的踢了两脚石柱子,被踢的地方的石头突然缩了进去,随后从神女像后面缓缓打开了一道门。 小黑云见门打开,不禁开始慌了,上前扯着小公子的手臂,说什么都要将人带离。 “公子,时候不早了,不能再进去了!” “小黑云,放开!现在是你是公子还是我是公子?!作为我的手下,一切都要听我的。我要进去一探究竟,你想去就跟在后面,不想去就等在这里。” 小公子说完不在理小黑云,朝门里踏了进去,小黑云无奈,只好跟着进去。 进门的一瞬间,只感觉一股阴寒之气袭来,让两人不禁抖了几下。 但奇怪的是本该黑漆漆的洞里,此时却有灯火相照。 “这里是不是经常有人来?”小公子看着两边的墙壁,没有蜘蛛网,也没有沉积很厚的灰尘,有些疑惑的开口。 小黑云跟在后面没有说话,只是不自觉的握紧了自己的手腕。 通道很长,在往里去有一道石门,石门上密密麻麻的刻着些文字,还有几个诡异的图腾。 小公子上前试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打开石门的方式,只是对这石门狠狠地踢了几脚。 “这破门,是存心与本公子作对?!”小公子转身刚要叫小黑云过来帮忙,去看见小黑云不知怎么,整个人睡倒在地,浑身上下不停地哆嗦。 “小黑云你怎么了?” 小公子见情况不对,急忙上前握住了小黑云的手,却发现他缩小的身体满是冰冷,整个人还抖得十分的厉害。小公子从没见过这种场景也被吓傻了,急忙将小黑云背起来往外走。 虽然知道他的小跟班很瘦,可小公子没想过,他竟然那么瘦。放在身上,几乎没有一点重量。他开始怀疑,自己每日偷偷给他吃的那些补身体的东西,他到底吃没有。 “我带你出去,小黑云你坚持一下,我会找我爹来救你的。” 来时的路明明只有一条,可回去的时候,不知何时多了好多条。他们来的时候没有做标记,小黑云的情况又不明,无奈之下,小公子只好随便选了一条。 一路向前,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还夹带着啃噬的声音。 小公子突然慌了,两只脚开口不停地打颤,额头的冷汗也越积越多。 “小黑云,你醒没醒,没醒就跟我说句话。” 身后出了徐徐吹来的冷风再无其他,小公子拼命将脑中幻象出的那些幻影甩出去,背着小黑云往前走去。 然而等待他的是比鬼更可怕的景象。 巨大的洞穴,无数的小孩尸骨,堆积在此处。有刚死的,身上还有肉,也有死了好久的,骨头散乱,与其他的堆在一起,早已分不清谁是谁的了。腐烂的味道,弥漫着整个山洞,闻一下就让人作呕不止。 成堆的骨头上面,有数十只猴子。他们手里拿着腐烂的尸体在啃噬,手指,胳膊,脚趾…… 一只猴子向小公子看来,嘴里咀嚼的脚趾掉了下来。 “啊!” 小公子被吓了一跳,两脚一软坐在地上,连带这着身后的小黑云,也被狠狠的甩在地上。 “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 数十个吃肉的猴子,看到新的食物,纷纷朝两人走了过去。 小公子害怕拿起周围的人骨头朝猴子扔了过去,身上的衣服尽数为冷汗浸湿。 猴子们见人还会动,兴趣更甚,学着小公子的样子,用骨头扔他们。 手指,脚趾,还有刚开始腐烂的肢体。全都砸在两人的身上,小公子只感觉自己要疯了。 一边大声的叫嚷,一边回击。 “爹,娘,救我!我不要……” “公子,右边是出口。” 正在小公子神识混乱的时候,不知何时醒来的小黑云突然抬手握住了他的手。 “啊!不要过来,我打死你!” 小公子此时本就就是被吓懵了,拿着头骨就要往小黑云的头上扔,却被小黑云一把握住了头骨。 “公子是我!” 小公子反应了半天才放看清眼前的人,黑黑的皮肤,圆滚滚的眼睛,不是小黑云又是谁?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小黑云,你终于醒了,刚刚真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再无见不到你了。” “公子,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这些猴子,他们好像要将我们吃掉。右边有出口,我们先逃出去。” 猴子们见小公子不在扔骨头,也停在原地,不在扔骨头,只是奇怪的看着两人。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经历了前面的事,小公子也不敢任性妄为了。 “公子,待会你沿路返回,我去引开它们,我们在神女庙前汇合。” “不行!”小公子听了小黑云的安排,一口否决。“你是我兄弟,我怎么可能让你去引来他们,要去也应该是我去。” 小黑云忍住浑身的寒意,努力装作无情的道。“公子,我只是奴隶,不值钱的奴隶,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你根本不用对我如此。” 小公子用手擦去头上的冷汗和鲜血,“你现在跟我争什么,你自己扪心自问,你和我相处的一年里,我何时把你当做下人?!本公子说了,我们是兄弟就是一辈子的兄弟。现在由我去引来他们,你休想和我争。” 小公子说完就要站起来,周围的猴子也都警惕看着他。小公子刚准备朝右边的出口跑去,却被突然站起来的小黑云推了一把,整个人往入口处退了数十步。 “你干什么?!” 周围的猴子见两人动了,还有逃跑的趋势,张扬舞爪的朝两人扑过来。 小黑云眼疾手快,按下了洞口的的机关,下来的石门堵住了小公子也堵住了想去抓人的猴子。 “小黑云,你干什么,快把门开口!快啊!” 小公子扒着石门,想要将人打开,力气却石沉大海,石门丝毫不动。 猴子见跑了一个食物,全都转回头看向剩下的小黑云。众猴子伸出长长的爪子,疯狂的往他身上抓去。 第一百零七章 意外获救 从这里到出口不过数十步的路程,小黑云却感觉自己走了好久。猴子们变本加厉的撕咬着他,浑身的力气都用尽了,鲜血滴滴落在地上,撕裂的痛苦让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逃出这里,逃出这个可怕的牢笼。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也许是真的不想死在此地。他用力一把甩开趴在他脖子上的猴子,那猴子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没了声息。 绿色藤蔓有光照进来,然而那并不是正真的希望。 小黑云捏着藤蔓,看着悬崖下缥缈的白云,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绝望。 当真是无门无路,身上的猴子还在继续咬噬他的肉。他能清楚感觉到骨头剥离体内,肉被撕扯着离开。 过度的疼痛顾不得那么多了,如此怎样死都是死,那他宁愿痛痛快快的死掉。 想到这里,小黑云放开手里的藤蔓,拼命的往外一跃。身后的猴子都没想过他会这么做,放开他想要往上跳去,却是距离太远,什么也没勾着,只能跟着往下掉。 掉落的那一刻,小黑云突然感觉自己解脱了,浑身的痛苦也都不重要了。柔暖的阳光,温和的风,笼罩在他周围,他只想一直一直这样下去。 然而想象的痛苦,却并未来到。 桃花味包裹住他,贴着脸颊的是柔软的衣衫,全身的痛苦在这一刻突然散去,耳边只剩下一个声音。 “掉下来了?” 小黑云努力睁眼看着眼前的女子,白衣血凤,黑发未束,衬得整个人愈发的缥缈于世。眉目绝美,皮肤若雪,双生之瞳一红一紫,不到没有很奇怪,反而让人感觉她神秘莫测。 小黑云被整个抱在怀里,女子低头和善的看着他。小黑云被看得窘迫,红着脸低下了头。 “怎么受了这个重的伤?看来得赶快医治。” 女子说完,脚踏在烟云上,一路朝前走去。 小黑云感受到周围的风声,好奇的往下看,才发现女子根本就没有走在路上,而是踩在云雾里,不断向前。如此情景让小黑云心里不禁打起了鼓,心跳的飞快,只能拼命的抓住女子的衣衫,以防自己掉下去。 她究竟是什么人?可以在那么高的地方接住他,带着他在天上飞,还有他身上的伤,还是说她根本不是人?想到这里,小黑云就更怕了,闭着眼睛不敢再看女子。 “怎么?怕了?” 女子说完笑了两声,笑声让小黑云不禁脸红了。 “我……我没有。” 小黑云努力的假装自己不害怕,可颤抖的身体却出卖了他。 “好了,先下去。” 女子将怀里的小孩放在地上,感受到地面小黑云才慢慢的稳定了心跳,睁开眼打量着周围。 这里是一个山涧,中间是一个深水潭,中间集满了水。四处围绕着树木,烟云飘荡其中,清泉泠泠作响,倒真是人间绝美处。 小黑云在抬眼,只见女子一双玉足,踏在水面上步步向前,所过之处皆长出无数的鲜花,顺着水流摇曳。 女子赤足到岸边穿上鞋子,转身朝小黑云走了过去。 “你受伤了,让我替你疗伤。” 女子说完,便抬手往手往小黑云身上一拍,他身上所有的伤痕都消失了。比以前更有力气,就好似他从来不曾受伤一般。 小黑云左右看了看伤口,彻底相信眼前的人不是常人。 “伤既好,你便回家去吧。” 女子说完摆摆手,示意小黑云自己回家去,却被眼前的人一把抓住了衣衫。 “姐姐,我没有家,也无处可归。你……可不可以不要赶我走?” 女子注视着眼前的小孩,指了指他身上被缝补过的衣衫。 “小孩子,说谎可不是好习惯。” “没我没有说谎,我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求姐姐留下我,不要我赶走。” 小黑云知道这是他唯一能摆脱这里的方法,要是错过了这次,他可能就要在这无尽的深渊沉沦下去了。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眼前的小男孩,明明眼里还残存着对她的恐惧。却偏要留在她身边,若不是无路可走,想必他不会这样做。 “你刚刚都都看了,我不是常人。” “我知道……可我也知道,姐姐既然救了我也不忍心看着我死在这里。我……真的没地方去了。” 小黑云说着,眼泪流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软弱,明明以前那么艰难的日子,他都没有流泪,今日却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哭了起来。也许是因为在她面前他不需要伪装,因为她没有理由的对他好。 “好了,别哭了。” 女子抬手轻抚去小黑云脸上的泪水,面上满是温柔。 小黑云有些不敢看眼前的人,垂下头盯着地面。 “你不怕我是坏人吗?”女子看着小男孩。 “我不怕。”小黑云急忙开口道,虽然不知道她是善是恶,是人是鬼,会不会将他抓去吃掉。他还是想赌一把,赌上性命,信她。 “是吗?”女子怀疑的问道。 小黑云知道自己说的话很难使人信服,抬头想要解释,可对上颜兮的眼睛又不好意思的移开了。 “是。” 女子见小黑云如此反应,勾唇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算了,反正这次下来,也正愁无人作伴。” “那姐姐是答应我了吗?”小黑云难掩身上的激动,抬头睁着大眼睛看向女子。 “嗯,以后你就唤我颜兮姐姐。我会将你带在身边,直到你不想在我身边为止。” “好。”小黑云兴奋的站了起来,朝颜兮甜甜的一笑。小男孩虽然长的很黑,可带笑的无比透亮的眼睛却让颜兮不禁一愣。 如此赤子之心,这人世间只怕是难寻了。 颜兮道,“你刚刚是如何掉下来的?” “我……”小黑云摇了摇头,不愿意再说。他怕自己告诉万一真相,颜兮知道他是云氏一族的人,会他送回去。 “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只是以后我就是你姐姐了,若有什么委屈,只管同我说。” “姐姐是神仙吗?”小黑云见颜兮不在问他,心里的石头放下了大半。刚刚的疑惑不由的冒了出来,让他不禁想弄明白。 “若我不是神仙,刚刚如何能救下你?” “姐姐真是神仙,那姐姐以后是不是要离开我。”一想到这里,小黑云不禁有些慌乱。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情绪,对一个人的依恋。他不知道这样的情绪究竟是对是错,可颜兮说的话确实影响到他了。 “不会,你既然是我救下的,我就不会随便抛下你。” “真的吗?” “当然,神仙从不骗人。” 颜兮说完站起来往下走,走了两步又转头看向小黑云。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黑云。”小黑云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说完还不好意思的看了两眼颜兮。 “小黑云?”颜兮念着名字,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没有说话。“天色不早了,我们先下山。” 小黑云急忙从石头上站起,却因为坐久了腿麻,晃悠了两下,眼看就要往水潭里跌去,却被颜兮一把扯住了衣领。 劫后余生,小黑云呼了两口气,好半晌才回了神。 “手给我。” “嗯?” “还想在摔倒?” “不想。”小黑云摇摇头,背着手再三掩饰以后,方才将手放到了颜兮手上。 黑色的衣袖的手并不若脸一般黝黑,相反是白到极致,可以清楚的看见皮肤下的血管。手腕十分纤细,好似随便一折都能折断。手臂上深浅伤痕无数,伤口虽然被她用神力治好,但伤痕依旧存在。一条一条,宛如最恐怖的长虫。 小黑云看着颜兮的目光,不自在的缩了缩手臂。 如果说刚才颜兮还在怀疑眼前孩子说话的真假,那么现在她已经完全相信了。如此残忍,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人交回去。 “走吧。” 颜兮说完,握紧了小黑云的手往山下走去。 小黑云整日被关在山上,从未去过虞山以外的地方,所以对于周围难免有些好奇。 要说着虞山的风景还真是不错,青山绿水,偶尔还有些鲜花点缀其间,恍若一处世外仙境。小黑云牵着颜兮的手,左看看,右瞧瞧,嘴角一直挂着笑。 等到了山下虞镇时,已经是日落十分。 颜兮不知从哪里找了一个面纱戴着,挡去了大半的容颜。可她身上散发出的不同凡人的气质,还有手里牵着的黑脸孩子都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看过,小黑云难免有些不适应,只得加快脚步,将自己挡在颜兮身后。 “姑娘回来了?可要给姑娘准备晚膳。” 客栈的掌柜见颜兮回家,喜笑颜开的问道。 “嗯,将你们店里最好的酒菜都端上来,另外……”颜兮低头看了两眼小黑云,“去准备两套干净的五六岁孩子穿的衣服,记住,要上好的。” 颜兮说完往桌上放了一些碎银子,掌柜见了钱笑得更开心了。将钱收入抽屉里,“姑娘放心,马上给你准备好。” 第一百零八章 好色之徒 颜兮牵着小黑云上了楼,客栈众人都炸开了锅。 “颜兮姑娘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你少说屁话,颜兮姑娘怎么可能有孩子,那肯定是姑娘仁慈在路上救回来的小孩。” “李少,你这样说,我可就不爱听了了。万一那真是颜兮姑娘在外面的孩子,你又要如何?想来颜兮姑娘如此貌美的女子,想娶她的肯定不少。有些人得不到,就不要怀疑别人。” “怀疑?郑少时什么意思?!” “哎,哎!几位公子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大家都是熟人,何必伤了和气?”掌柜见几个富少公子要打起来了,赶忙上前劝阻。“要我说,那孩子肯定不是颜兮姑娘的,不然以颜兮姑娘的心善,是万万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瘦弱如此。” “说的也对。”几人应付了两声。 李少扇着扇子,面露疑惑。“但那黑小子是谁?我们在这里等了数十日了,颜兮姑娘连正眼都不曾看过我们,却对一个黑小子好,这事说出去只怕没人相信。” 镇里来了一个漂亮姑娘,容貌不凡,身上的气质也是一流,自然不可避免的吸引了一些富家公子前来追求。只是这姑娘又岂是这般容易追到? 众人在客栈里住了数十天,除了颜兮出门的时候能见到人,其他时候基本是无缘相见,更不要说培养感情了。他们中间有几人,上楼同颜兮谈感情,不知怎么弄得一身伤回来。伤好后,整个人跟变了一般,乖乖回家读书考取功名孝敬父母去了。 掌柜给几位公子倒了几杯茶,“话也不能这么说,也许这也不是坏事,至少现在有人可以接近颜兮姑娘,也间接证明公子们离颜兮姑娘又近了数步。公子们也许可以从那孩子身上下手。” 李少合起扇子,“掌柜这话说的不错,只是我等该如何下手?” 好不容易等到了这样大的生意,掌柜的当然不可能放过。这几位都是镇上鼎鼎有名的大户人家的公子,他要是帮着促成了这件亲事,说不一定就不用开客栈了。 掌柜朝着众人意味深长的一笑,“这个,我自有办法,只是需要诸位公子的配合。” 进门没一会儿,小二就将衣服还有吃的送了上来。将东西放下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往颜兮坐的方向瞟了两眼,小黑云站在一边,心里满是疑惑。转头看了两眼颜兮,没有发现什么。 “颜兮姐姐,刚刚他看什么?” “没什么,你不是饿了吗?桌上的那些都是你的,想吃什么就吃,吃饱了还有事情要做。” 小黑云看着桌上他从未有吃过的东西,不由的咽起口水,转头看了两眼颜兮犹犹豫豫的走上前。 颜兮看出了小黑云的窘迫,走到在桌前夹了些肉到他的碗里。“尝尝,如果不喜欢吃这些,我再让人重做。” 小黑云好不容易才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到嘴里。跟他在虞山小公子给他吃的不一样,这个似乎多了不少的味道,他也不用急急忙忙的咽下去。 其实他吃那些东西,也只是害怕自己被饿死,害怕他也会成为那洞里众多尸骨中的一具。 “好吃。”小黑云边吃边朝颜兮甜甜一笑。 “好吃,就多吃点。” “姐姐不吃吗?” 颜兮将停住夹菜的手,“吃,姐姐也吃。” 小黑云是饿急了,一连吃好多东西,颜兮在一边陪吃,没吃几口东西。 吃完饭小二来收拾东西,颜兮在屋里处理事情,小二见时机成熟,拽着小黑云就往外走。 小黑云本来想喊人的,却被小二一把捂住了嘴。 小黑云人小,挣扎无果,被人拖到了楼下的一处角落。 “小子,装可怜的技术不错,这凶狠的眼神是看着谁,小心我将你的皮扒了,你信不信?!” 李公子扯着小黑云的衣服想要将他扔墙上,却被赶来的掌柜及时制止住了。 “李公子,公子,这样不可,快放手。” “放手?”李公子指着小黑云,“你看见没有他的眼神就是一个狼崽子,想要他帮忙,我看是不用想了。既然没用我现在就解决了他!” 掌柜压低了声音,在李公子的耳边轻声道。“公子,话也不能这么说。颜兮姑娘瞧上的人,会是普通人?虽然他不是普通人,但只要是人就有弱点。我们只要善加利用,何愁不成事?” 李公子明显也有不耐烦,朝着挥了挥手。“行了,你去说,本公子在外边等你的好消息。” 李公子说完,看了两眼小黑云,走出了角落。 “小朋友,我们来谈了条件怎么样?”掌柜说着蹲下身来看着小黑云。 小黑云以前没少被人这样打,虽然现在已经离开了哪里,可还是止不住的仇视所有。 “这个你拿去放在颜兮姑娘喝水的茶壶里,事成我给你一百两黄金。送你回家,还可以给你找私塾,让你读书。怎么样?这个条件你答不答应?” 小黑云低头看着掌柜手里的药,久久没有动静。 “你放心,我们不会将颜兮姑娘怎么样的,就是想让她进李府过好日子而已。天天吃好吃的,穿好看的。你这是在帮她,没有在害她……” 掌柜还在说,小黑云垂下眼眸,眼神逐渐冷了下来,随后慢慢的伸手接过了药。 “这就对了,你这样做是既帮了自己,也帮了颜兮姑娘。” 掌柜见小黑云收下了药,心里暗自窃喜。孩子就是孩子,别人说两句就信,只要今晚将李公子哥颜兮姑娘的事情办成,到时他就是李公子的恩人,以李家在虞镇的地位,他很快就不用在此地开客栈了。 小黑云捏着手里的药被掌柜亲自送到了门口,临走前还不忘往小黑云的手里塞了几两银子。 握紧手里的银子,小黑云笑着走进了房间。 颜兮依旧在里屋处理事情,手里的银子差不多要将手硌出血来。小黑云麻木的将手里的药拿出来打开,白色的粉末,上面还带着些香味。 一刻也没有犹豫,小黑云直接将药倒进了旁边的花盆里。 “你在做什么?” 颜兮突然出现在身后将小黑云下了一跳,包药的纸被小黑云迅速捏成了一团。 “我……我没做什么。” 颜兮慢慢走进,低头看着眼前的孩子,“小黑云你知不知道,说谎可不是好孩子。” 小黑云左思右想,与其被动接受,倒不如主动出手。“姐姐,是掌柜的要我给你下药,他想害你,可我不能这么做,所以只能将药都倒了。姐姐你赶快走吧,我看那些人不会轻易放手。” “走?为什么要走?”颜兮说完惬意的坐在凳子上。 “姐姐是什么意思?” 小黑云见颜兮这个样子,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以为他们真能从我手里将你抓走?我不过是给他们机会,将躲在后面的人引出来。” “后面的人?是什么人?” 颜兮伸出手摸了摸小云祝的头发,“是一人专门抓孩子的坏人。不过,小黑云不必担心,因为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 颜兮说这话的时候带了几分怒气和狠劲,整个人都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氛,小黑云也不免被吓了一跳。 颜兮这次下界来,名义上是体察各方的民情,实际上确实来各方施恩的。毕竟当一个上神,总要有神的责任,一路寻遍神州,遇到了不少离奇之事,让颜兮不得不重新审视人间。 这次来到虞山不单是为了云氏一族的好酒,还是为了一个偷孩子的怪物。怪物在周围数个城镇偷了不少的孩子,奇怪的是颜兮一路追查,怪物的老巢也被她端了好几次,却始终没有看见丢失孩子的身影或是尸体。 最后一次怪物在她手下逃脱,朝着虞山的方向奔去,入了镇上李府的宅子里,却并没有祸事发生。 她必须将这件事调查清楚,若查到李府与怪物有关联,那她绝不会轻放。 但李府不是普通的府邸,李府上面的人是朝廷的大将军,平日里管制森严,很难潜进去的。想要明目张胆的进去查看,只能从李府的好色公子下手。 颜兮在这里晃悠的数日,这里李公子总算是忍不住要出手了。 “不用担心,你忘了我是谁了?他们这些小手段我还不放在眼里。其实他们刚刚跟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小黑云,姐姐我很开心。” 开心你没有出手,开心你将我当成了真正的姐姐。 “颜兮姐姐……” 小黑云只感觉心里堵得慌,颜兮救了自己,自己没有能力帮颜兮,还要靠着她躲避身后云氏的追捕。 “多余的话就别说了,快去沐浴,水已经让小二给你准备好了,洗完换上新衣服,姐姐今晚带你瞧一场好戏。” 小黑云听颜兮这样说,也不好反驳,转身进了屋里。 阳光尽数藏入了黑夜里,镇上的灯火也逐渐亮了起来,客栈里人来人往,与平日里没什么两样。 “李公子,事情已经办妥了,你就放心吧。” 掌柜的附耳在李公子的耳边,得意的开口。 李公子一听这话,眼中满满的急不可耐。“确定办妥了?” “当然,我亲手将药交到那小子手里,也亲眼看见颜兮姑娘躺在床上。周围的几间客房的人都被我请走了,保证不会有人来打扰,公子你就放心吧。” “嗯,这事你做的不错。也算你有眼光,没有选择其他几个纨绔公子。这事要成了,让本公子抱的美人归,以后你就可以到方秦都城开客栈了。”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掌柜一听自己可以到都城开客栈,脸上的笑意更甚。 “不用,这是你该得的。现在就先退下,把好门不要让人进来。” 李公子抬手让掌柜的退下,自己则是一溜烟上了楼。 “是。” 掌柜应道,看着李公子上楼的模样也愈发的变态。 第一百零九章 杀人凶手 errno: operation timed out after 0 milliseconds with 0 out of 0 bytes received 第一百一十章 进入李府 “两位这里请,这是公子让我给两位准备的房间,若有什么需要,公子只管吩咐。” “嗯,替我多谢你们公子。” 李府的管家将颜兮和小黑云引到房间,嘱咐了几句便退了下去。 李公子按照约定,派人将他们接进李府。一路行来,李府豪华程度与方秦的都城相比,丝毫不弱,说这里是皇帝的另一处别苑颜兮都信。 第一次到如此华丽的地方,小黑云难免有些好奇,牵着颜兮的手左顾右看了半天。 “小黑云,你先进屋里待着,哥哥去办些事情,办好了就回来找你。” 小黑云知道颜兮此行的目的,虽然有些不舍,还是懂事的点了点头。 “乖。”颜兮将人送进屋里,往外设了一层这屏障,才放心的去找线索。 无数亭台楼阁,珍奇花草,金石玉器,世间少有之物在此处均可看见。来往的下人无数,维护着这座奢华府邸。 颜兮寻着府里偏僻之处走去,到了一处荒废的院落,与周围兴兴向荣形成鲜明对比。当然最重要的是房子里散发出层层的鬼气,与她前几日追的怪物气息相近。 颜兮刚要进去查看,却被突然一旁走来的中年男子挡住了脚步。 “公子,前方无路。还是不要往前了。” 颜兮打量着面前的中年男子,锦衣华服,气势不凡,而且在此处能用此种语气说话的,只有一个人。 “李老爷?” 中年男子笑了笑,“你就是那逆子带回来的人?” 颜兮知道李老爷与他儿子的关系不太好,也料到了会有这么个结果,随机开口礼貌回应,“是我。” 李老爷一双眼睛尖锐得很,将眼前的人上下打量了一遍。“此处是禁地,既然是来做客的客人,待在前厅就好,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下人。” “那就多谢李老爷了。” 未免打草惊蛇,颜兮也不敢多留,假装找到路,从另外一条小路饶了回去。 “爹,那人有没有问题?” 李公子从墙后走出来,朝李老爷道。 “暂时还看不出来,可观他身上气势,绝对不是普通人。叫人平日不要出去胡闹,多在家读书,你看现在什么人都敢惹回来?!”李老爷说完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李公子两眼,指着李公子的头臭骂。“如今变成这个模样,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爹,我知道错了。可儿子受的苦,受的嘲笑,你就不打算帮儿子讨回来吗!” “讨回来?!”李老爷实在无法忍受自己这个蠢儿子,抬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为父现在就告诉你,大将军吩咐的事情已到了最后阶段,若是其间发生了什么意外,事情败露,不单是你就是为父都要人头落地。所以我儿,孰轻孰重,你给为父掂量清楚了。这几日你就待在府里,切勿出去招摇。待风头过了,为父会为你讨回颜面。” 李老爷说完,沉着脸走了。 李公子见自己的仇无人愿报,心中怒火更甚。 “老不死的!不能尽人事的不是你,你当然不想管。既然你不帮我报仇,我就自己下手。” 本来他还愁无处找人寻仇,但那个人自己提出要来李府住日子,观察他是否真的改错,他当然不会放过。如今人在府里,如何处置还不都是他一人说的算? 颜兮回来的时候,小黑云趴在桌上睡着了,眉头微皱,看来睡的并不安心。 观前几日的事,小黑云沉着冷静,有着成年人都没有的稳重。面对如此变故,还能配合着她演完戏。看来他以前确实受了不少苦,但究竟是什么苦才能将自己孩子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颜兮想到这里,竟开始心疼起来,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放心,有姐姐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不知是感觉到颜兮回来,还是因为她说的话。小黑云眉头舒展,熟睡了去。 到李府几天,府里的人奇怪的很,除了固定送饭的,很少有人主动和他们讲话。倒是有几个小丫鬟见颜兮长得好看,经常站在院子里偷看她。 小黑云站在院子里练颜兮交给他的剑法,见几个小丫鬟又红着脸跑了出去,心里难免疑惑。 握着木剑,转身跑进了屋里。 屋里颜兮正襟危坐,低头看着手里的书。 “哥哥,她们怎么都红着脸,明明进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是吗?” 颜兮抬头,假装意外的看着小黑云。 “那应该是屋里太热了,她们被热到了。你不也很热,都流汗了,过来我给你擦擦。” 练剑练了许久,小黑云都没有发现。等颜兮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真的很热,只好走过去让颜兮帮他擦汗。 颜兮拿出手帕,替小黑云将汗擦尽。 “我教你的剑法,你要勤加练习,以后我不在的时候才能自己保护自己。” “可是……哥哥为什么会不在?” 已经习惯了有人在身边,听到颜兮突然这样说,小黑云的心突然空了下去。好不容易才有关心自己,爱自己的人,难道就要失去了? 颜兮也察觉到了小黑云的敏感,只是他总会长大,纵然她有无尽的生命,也不见得能时时护着他。 “算了,这事以后在谈。你先出去玩,我有客人来访了。” “兄弟好洞察力。” 话音落,李公子抬脚踏进了屋里。 脸色仍可见苍白,脚步有些虚浮,看来是那日的伤还未好全。周身玩世不恭的气势收敛了不少,整个人谦逊又恭敬,很难让人将他与前不久的富家公子联系起来。 “李少爷怎么有空来这里?”此时的颜兮化身成男子,一言一语,都有无尽的风流之意。 李公子笑道,“我要是在不来,这府里的丫鬟的魂都要被兄台勾走了。” 对于李公子套近乎的谈话,颜兮并没有理睬,只是低头让小黑云出去。 小黑云知道颜兮是不想让他参与到危险里,听话的点点头,握着手里的木剑跑了出去。 “有什么话就直说,拐弯抹角猜人心思不是在下擅长之事。” “哎,兄弟何必如此疏远?我来只是邀请你去参加我爹的寿宴。毕竟兄弟于我有再造之恩,知恩图报我李锐还是懂的。对了,认识这么多天还没有请教兄弟之名?” 颜兮道,“白二。” “白二?那我以后就叫你白兄。家父三日后的寿宴,还请白兄一定赏脸参加。白兄住在此处,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只管同我提,我一定会满足白兄的要求。” “李公子客气了。”颜兮客气的道。 “还叫什么李公子,叫我李锐就好。关于……颜兮姑娘的事,我很抱歉。那日酒喝多了,心志不坚定被掌柜蛊惑,这才犯下了大错。幸得白兄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改过自新。” “颜兮是个善良的人,但不代表她可能让人随意欺负。皇上张贴告示要将她纳入皇宫她没去,是因为她不想皇上为她做出祸害苍生的事,不想天下人因她受苦。如今这落得这个结局,也许真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她的死,我可以放过你,但你若是做出任何祸害苍生的之事,你肚子里的毒药可不会放过你。宴会我会去,至于李公子爱怎么做是你的事,若日后真的毒发,也只是说是公子咎由自取。” 颜兮说话毫不留情,字字句句都冲着李锐去。李锐却站在一旁笑脸相对,没有一丝的愤怒和怨恨。 “多谢白兄,我记住了。那三日后的宴会,还请白兄一定赏脸参加。” 小黑云在外边练剑,看着李锐一脸笑意的从颜兮的房间里走出来。奇怪的是明明是笑脸,却让小黑云莫名的打了一个冷颤。 李锐走出走廊,冷声一笑。 白二,你以为自己下的毒真的能毒死我?我已经找人配出了解药,敢威胁我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三日后,我李锐就要你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我所受的屈服,你要百倍千倍奉还。 “哥哥,你真的要去吗?”小黑云能明显的感觉到那李公子的目的不单纯,有些着急的扯着颜兮的衣袖。“要不,我们别去了。” “没事,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况且我正愁没有机会加入宴会,他就来了,不是老天安排好的?” 不愧是虞镇之中数一数二的的大户人家,李老爷过寿,几乎宴请了虞镇大半的人,整个李府从早上就开始热闹。 小黑云老早就被吵醒,揉着眼睛从房里出来去找颜兮。确在开门的刹那看见颜兮同一个婢女在走廊里相谈正欢,小女婢女还想伸手去签颜兮的手,却在看了他出来的时候,将手急忙缩了回去。 “白二哥。” 小黑云跑上前握住颜兮的手,宣誓一般在朝婢女哼了一声。 “小翠,你先走,我们改日在聊。小弟年纪小离不开我这个哥哥,让你见笑了。”颜兮化身成的男子本就俊美,在加上这样毫无城府的一笑。小丫鬟三魂不见了气魄,红着脸就跑了。 “哥哥,就是这样让他们脸红的吗?”小黑云明显的不高兴,愤愤的甩开了颜兮的手。 也许是同颜兮生活的久了,小黑云觉得他越来越依赖依赖颜兮,就像此时他就是不喜欢别人接近颜兮,不喜欢颜兮对着他人笑。他突然很自私的想,要是颜兮只对他一个人好,对她一个人笑该有多好。 作为一个阅人无数的上神,自然看出了小孩子的那点心思。颜兮抬手无奈的摸了摸他的头,“好了,不要生气了。哥哥刚刚和她聊天也为了带你出去玩,来虞镇这么久,还没有带你好好逛逛。”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云氏族长 趁着李府人多,颜兮很容易就甩掉了李锐派来的几个尾巴。牵着小黑云径直朝街道走去,融入了人群之中。 街上新奇的东西很多,都是小黑云没有见过的。他看了半天,觉得都很新奇。 “喜欢什么只管拿,哥哥给买。” “公子真是一位好兄长,这年头很少有公子这样的,愿意陪着弟弟买东西。” 大娘看着两人兄友弟恭的模样,心里难免有些感触。 “是吗?我这小弟是父亲的老来子,自然得我们的宠爱,让大娘见笑了。” “我懂,我懂。老来子得父母的宠爱,可惜我膝下无子,不然也像你这么大了……” 大娘说到这里,面上带上了不少的伤感。 “是在下冒犯了。”颜兮知道自己触动了大娘的心事,急忙解释。 “无事,是我自己不好。来,这糖人是大娘送给我你们的。” “这怎么可以?”颜兮刚要掏银子,却被大娘拒绝了。 “不用,看着你们大娘我开心。给你们糖人我更开心,拿着糖人算大娘我的一点期盼。” 见大娘如此坚持,颜兮也不好驳回人家的心意。只好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糖人,递给小黑云。小黑云握住糖人,朝大娘甜甜一笑。 离开的路上,小黑云听到颜兮在念咒语,不免有些好奇。 “这是神仙的法术,她是一个心善之人,理应得到上天的眷顾。” “姐姐可以让大娘实现自己的心愿?” “姐姐是神仙,自然可以。” “那我的心愿姐姐也可以实现吗?”笑黑云握紧手里的糖人,抬头看着颜兮,眼里满是祈求。 颜兮从没见过小黑云这个模样,他很少跟她祈求东西,唯一祈求的就是她不要离开他。如今这样子,倒是让她颜兮有些好奇了。 “说吧,小黑云想要什么愿望?”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我想姐姐保佑张大娘,还有小公子,让他们无病无灾。” 小黑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只知从记事开始就在云氏一族,其间所有人都冷眼看他。若说还有人真心对他,就只剩下小公子还有张大娘了,他离开以后也不知道他们过的好不好,有没有曾经想起过他。 颜兮虽是不知小黑云说的两人,可也不忍让他伤心。 “放心,姐姐会保佑他们,让他们都长命百岁。” 小黑云听了颜兮的话,眼睛立即亮了起来,随后捏着颜兮的手将手里的糖人塞给了她。 “大娘说要报恩,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报恩。但姐姐对我那么好,我要把糖人给姐姐。” 颜兮握着手里的糖人,看着他手上的伤痕,心里愈发的酸涩。连报恩都不知道的孩子,可见他以前生活的地方完全没人教导他,或者说他的存在只是为了某种目的。为了一己私利,泯灭人性,将一个孩子折磨成这样。 “好,那就多谢你的糖人了。”颜兮笑着将糖人接过,舔了一口,是甜的。 小黑云一路跟着颜兮,本来以为她是有事才带他出来,可现在一看,完全是他想多了。小黑云看了两眼自己手里拿着的东西,突然有些后悔出来了。 “这个喜欢吗?”颜兮拿着一个风车朝小黑云摇了摇,“算了,小孩子不都喜欢这个,买就没错了。” 小黑云刚要开口,颜兮已经爽快的付了钱,将风车塞到了他的怀里。 “说好今天带你出来玩,高兴些。” “可是……” “好了,不要可是了。听姐姐的,孩子就应该有孩子的样子,多笑笑开心些,不要总板着脸,在我面前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 其实我只是想将你缺的部分都给你补回来,别人有的我都会补给你。 两人在外逛了一天,回来的时候已是黄昏。 李府外人来人往,其间还有不少官府的人,派兵镇守在外围。 管家瞟眼见颜兮回来,急忙跑上前将人迎住。 “呦,白公子,你可算回来了。你可知道我们公子找你都找了一天了。” “找我?” “是啊,你不是答应了要参加寿宴,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公子怕你丢了,还特地派人出去找你呢?” “这样?是我不对,想着给李老爷挑贺礼,没转告李公子就出去了。还请管家替我跟李公子说声抱歉。” 管家看了眼眼颜兮手里的盒子,还有小黑云手上拿的东西。逐渐放下戒备,扯开嘴笑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说起来还是我们没有考虑到位,该是我带公子说抱歉。” “无妨。” “寿宴快要开始了,公子先进去?” “嗯,只是这东西就要劳烦管家了。”颜兮说完将东西全都塞进管家的怀里。 “这是老奴该做的。”不知是不是管家的错觉,总觉得手里的东西比平时里重了不少,一路下来,他的腰都要断了。 将东西交给手下的人,管家一路跑到了公子所在的屋里。刚进屋,脚边就碎了一个花瓶。 “找到了?” 管家也被花瓶吓到了,哆哆嗦嗦的道。“是……刚刚才回来的。” “真的真到了?”李锐怀疑管家说的话,再次开口问道。 “是,白公子说是去给老爷买贺礼,这才不告而别。刚买好了贺礼,已经回来了。” “好……好。” 李锐用脚扫开旁边的碎片,嘴里漏出了狰狞的笑。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马上就可以将侮辱他的人除掉,他一刻都不想等。可偏偏追踪的人来说,白二跑了,天知道他花了多大力气将脾气稳住,没有将他们都杀了。 派去查白二底细的人,好几天一点头绪也没有,就像这个人就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李锐开始疯狂,心里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折磨着他,嘲笑他报不了仇,嘲笑他懦弱又无用。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明明一切都安排好了,明明他马上可以将杀了那个侮辱他的人。 为什么他要跑,为什么他不等着他来杀他?! 但好在现在他回来了,他的计划又可以开始进行。一切都和计划中一个样,没有改变。 管家在一旁看着自己家公子嘴角那一抹笑,脊背突然有一股凉意涌了上来。从那天公子受伤回来之后,他整个人就变了,原来的玩世不恭现在全都被一股戾气所笼罩。像极了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张着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将人吞下去。 “好了,你先下去吧。” 李锐摆摆手,让人下去,管家犹豫了一会还是将话说出了口。 “公子,今天可是老爷最看中的时候,若事情败了,整个李府都会被牵连,还请公子好好考虑,不可冲动行事。” “我知道了,你放心本公子都已经安排好了,不就是杀一个人?父亲不会在意的,而你只要管好自己的事,我的事就不用你费心了。” 收到李锐警告的眼神,管家就是在傻也看懂眼神中的含义了。无奈的摇了摇头,退了下去。 寿宴上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颜兮一眼就看到高堂上同李老爷坐在一起的男人,衣着不凡,身材健硕。李老爷同他讲话都含着微笑,表现得十分谄媚,看来此人身份不凡。 “那不是当朝的将军吗?我曾经有幸在皇上祭天的时候见过他两面,想不到李老爷的面色竟然如此之大,能让大将军亲自来参加寿宴。” “哎,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当朝大将军叫什么?李为。李府的老爷又姓什么?其间的关系,不用我说你们也应该清楚。” “原来是这样,难怪李府在虞镇这样出名,很少有人敢惹他们。只是一个大将军沾亲带故的,为什么不搬到都城去,反而要来虞镇这样一个地方?” 颜兮站在旁边听旁边的两人谈论,心里也不由产生了疑惑。这也是这几天她遍思不得之处,为何李府不去都城,反而要来此处,这里究竟有什么地方吸引他们,还有……那些孩子的失踪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思及此,门口突然一阵沸腾。 “云氏族长,云济到。” “什么……竟然云氏族长?” “云氏族长不是一直避世,只管酿酒,什么时候卷入这些风尘事中来了?” “谁知道,说不一定大将军此次来就是为了同云氏合作酿酒?” 颜兮往云氏族长云济身上瞟了两眼,心里已有数。 倒是一直握着她手的小黑云不知道怎么了,浑身上下颤抖的厉害,手里也一直在出冷汗。 颜兮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便见云济还有他的夫人,夫人手上抱着一个孩子,爬在肩膀上,病恹恹的模样。 “云族长,你可来了。” 李老爷见人来,急忙迎了上去。 “李老爷诚意邀请,我岂有不来之理。”云济笑着回应,“这是贱内还有幼子,幼子前不久生了一场病,身体不好,这次带他来李老爷这里也是为了透透气,让李老爷见笑了。” “怎么会?族长随我来,这是当朝大将军李为,也是我的表兄……” 三人在一起谈话,感情很好的模样。 “怎么了?”颜兮看小黑云越来越不对静,出声问道。 该不该把事情告诉他颜兮姐姐,若他知道我云氏一族的下人,会不会把我还回去?小黑云彻底慌了,看着颜兮说不出一句话。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夜半伏杀 周围热闹的声音还在继续,小黑云一直低着头,没有看颜兮。 颜兮从小黑云的表情就将事情猜了一个大概,但这事同云氏一族有关系倒是让她意外了。 “诸位宴会即将开始,请诸位入座。”管家见时间差不多了,大声喊道。 宾客入座,颜兮直接拉着小黑云入了席。 “什么都不用说了,待会跟在我身边,一步都不要离开,听到没有?”颜兮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轻声朝着小黑云道。 小黑云还在想刚才的事,听颜兮这样说,突然反应过来,朝着颜兮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算了,你只要记住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忘。” 颜兮刚说完,就有下人穿过众人,来到颜兮身边。 “白二公子,我们公子想邀请你去后院谈事情,还请公子一定要去。” “谈事情?”颜兮看着疑惑的道。 “具体什么事,公子去了便知。至于令弟就交给我,我会好好照看他的。”下人说着就要将小黑云牵走,却被颜兮先一步挡住了手。 “不用了,我自己的弟弟我自己会照顾,不劳你们费心了。” 不待下人说话,颜兮牵着小黑云就往后院走去。 所谓的后院,一片荒凉,偶尔还有冷风吹来,让人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小黑云不禁握紧了颜兮的手,往颜兮身边移了几步。 “白兄,等你许久了。” 李锐暗处的屋里走了出来,整个人透露出一种诡异的气氛。 “李公子找我来,所为何事?” 李锐看到颜兮手上牵着小黑云,心里另有一番打算。 “白兄对你这个弟弟倒真是好的很,只是他又不是你的亲弟,你这般掏心掏肺对他,不怕他日后反咬你一口?” 小黑云听了这话,心里很是不舒服,“我才不会,我会一直对哥哥好的。” “好个一直,那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一直对你的哥哥好?!”李锐一挥手,从身后走出数十个持刀的黑衣人。“抓住他们,抓不住他们,你们也不用活了。” 颜兮握紧小黑云的手,一把将人放到背上,“抓紧我!” 虽然经历了无数的生死,但面对如此多人逼杀,小黑云还是有些害怕,两只手牢牢的将颜兮抱住。 数十人逼杀,颜兮临危不乱,步法奇异,似真似幻游走于众人之间。杀手虽然有心杀人,但却始终刺不到颜兮,时间愈久,刀法也愈发的凌乱。 “李公子敢下手是找到解药了?” 李锐冷笑,站在一边看着颜兮狼狈的避让。“你以为自己区区毒药就可以置我于死地?解药我早就找到了,之所以留你到现在,是因为我会让你以最惨烈的方式死在众人面前。” “哦?那我是该感谢李公子让我多活了几日,只是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杀死我?” 话刚说完,就见管家老远就朝这边跑来。 “公子,不可!不可!” 李锐压根不想理管家,或是说大仇将要得报,他已经压抑不住内心嗜血的渴望,谁也不能阻止他。“什么不可,来人,给我杀了他!不然要了你们的命!” 管家见李锐没有停手之意,急忙上前扯了李锐的手。“老爷让我请白二公子过去,公子不能动手,众人都在看着,若是让人知道公子在后院行此杀人之事,不但李府的名誉不保,还有可能让老爷谋划的事泄露出去。” 李锐红着眼睛看着颜兮,牙齿咬得十分切切作响,整个人陷入一种极度的挣扎中。 “不管他,你们只管动手。杀了他们,本公子保证你们每人黄金万两!” 许是有了金钱的诱惑。数十人对着颜兮的进攻也愈发的猛烈起来。颜兮虽不想伤人,但到了此时也无法不出手了。一招一式之间,看似简单却是直指众人的要害,分散他们之间阵法,然后逐一击破。 “公子,你怎么?”管家看李锐听不进去劝,只好转头往前厅跑去。 李锐想将人扣住,却还是晚了一步。 颜兮边挡开刺来的刀子边道,“这么想要我的命,看来李公子对我的仇恨很深?” “深不深,待会你就知道了。” 小黑云搂着颜兮的脖子,看她在黑衣人之间游走。好几次,明明可以将众人打败,颜兮却故意避了过去,留着人和她继比试。 李锐见时间差不多,却始终没人碰到颜兮的一片衣袍。心怒,气更甚。自己拿着刀就要朝颜兮砍去。 “逆子!” 啪的一巴掌,直接将李锐的嘴打出血来。 李锐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将手里的刀狠狠扔在地上。“爹,你为何要保他!难道你儿子还没有一个外人重要吗?!” “有没有,不是你说的算!”李老爷不愧是叱咤风云多年的人,他一出现,几个黑衣人都不敢在动手。“你们几个给我将少爷压下去!” 黑衣人看了两眼李老爷,动手将李锐押了起来。 李锐拼命挣了两下,没有挣开。“爹,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儿子,你唯一的儿子!如今我成了这个模样都是眼前的人害得,你怎么可以救他?怎么可以救他?!” “压下去重打五十鞭,关入房间,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出来!”李老爷一开口,众人都不敢反驳,一群黑衣人只好将李锐拖了下去。 “白二,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我绝对会要了你的命!” 李锐边骂边被拉了下去,颜兮不慌不忙的将背上的小黑云放了下来。 “是老夫教子无方,险些伤了公子的性命,老夫在这里给公子赔不是了。”李老爷说完,揭开衣袍当真要给颜兮跪下去。 颜兮急忙伸手扶住了人,“李老爷不必如此,是我与李公子闹了不愉快,要追究起责任,应是我们双方皆有错。不应该让李老爷为我们的错误负责,所以您还是起来,你这样跪下去,我可消受不起。” “哎,都怪我。锐儿的娘去得早,我这个爹又一心在事业上,没有好好的管教他,才让他养成这种跋扈的脾气。如今他成这般模样都是他咎由自取,于理我不该为这样一个恶徒求情,可于情他是我的儿子,我还是想向公子求一个让他活命的机会。” 颜兮看着眼前这个李老爷,心里不禁佩服起来。明明几天前见到他还是一副要杀要剐的模样,这才几天就变成了一个为了儿子赎罪的老父亲。不得不说,岁月沉淀下来的东西还真是神奇,能让一个人表现出不同的假象,欺骗别人。 “既然李老爷都这样说了,在下也不好回绝。遵照颜兮意愿,我就再给李公子一次机会,若他改过向善,我自然可以留他,若他还是这到处为恶,那我只好对不起李老爷了。”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教育锐儿,让他不敢在作恶。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和大将军想要请教公子,不知公子可否移驾?” 颜兮道,“何事?” 李老爷干笑了两声,“我们只想知道公子送的贺礼是从何而来。” 颜兮看着李老爷,从容的点了点头。 去的路上,颜兮牵着小黑云的手走在后面,李老爷在前面引路。 老老爷面上一片冰冷,隐隐还有一股杀气。几个路过的丫鬟看到他们老爷这样都不由后退了几步。 身后的白二绝对不简单,他养的数十个杀手去刺杀他,一片衣角没碰到也没有受伤。这是比高手还要高手的境界,一般人想从数十个高手手下活下已经不容易,更别提游走其间,不伤人分毫。这需要的是绝顶的武功,还有绝顶的控制力。 如此武功,他完全可以杀了锐儿在逃走,可偏偏要周旋其间等我来,看来他到李府来的目的绝对不简单。可他究竟有什么目的?难道是为了那件事?看来弄清楚那件事,必须尽快除掉他。 对于李老爷的心思,颜兮一早就看穿了。之所以答应他的请求跟着去见大将军,是因为她也有自己的计划,至于谁胜谁负就要看各人的谋算了。 “姐姐,我可不可以不去?”小黑云小声的道。万一去到见到云氏一族的人,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好不容易才逃出那个地方他不想在回去,也不想离开颜兮。 “你担心的事情我都知道,但……”颜兮低下头看着小黑云,“你也要相信哥哥。” 小黑云本来还有些心焦,可看到颜兮坚定的眼神,心里的石头突然放下去了,平静无波。 屋里有大将军,云济,连同其他的一些人。 众人见颜兮进来,都不由看了过去。 很是俊美的一个男子,周身皆散发出一种缥缈的气质,似山间出来的精灵,却又比精灵多了几分凡尘之气。 “这就是白二公子?”大将军试探的开口。 颜兮作揖,“在下正是白二,不知诸位找我来有什么事?” “这个……”大将军犹豫了一会,转头看向云济,“还是让云族长同你说。” 颜兮进来众人注意到了,自然也注意到了她身边的小黑云。一张黑脸,想让人不认出他都难。 云济眼神在小黑云和颜兮之间来回切换,最终稳定住了自己的心绪。 “不知公子身边的小童从何而来?” 没料到云济会这样问,众人皆是一愣。 “这是我父亲的老来子,因为从小体弱多病,喝多了汤药,脸便成了这幅模样,让诸位见笑了。” 小黑云感受到云济的目光在他身旁,呼吸不由变慢,心跳的十分厉害,捏紧的手尽是冷汗,恨不得自己立马消失掉。 许久云济轻笑,“是这样?” “怎么?难不成云族长认识小弟?” 云济道,“认识倒是没有,只是令弟黑脸之症同我族里的一个孩子很像。” “是吗?那还真是巧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怪物现形 “小黑云,是你吗?” 小公子听到声音,睁开眼睛就看见他日夜担心的小兄弟站在面前,别提多激动了,挣扎着要下来。 他就知道小黑云不会死,他福大命大,怎么可能会死? 那日他被关在石门外,怎么叫都没有人回应。等人被人抱起来的时候,小公子只记得自己浑身都是血,只想知道石门里面的人是生是死。 他爹对于他的胡闹虽然很生气,但见他浑身是血,魂都被吓没了一半,哪里还有什么气。急忙让人将他抱回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已是几天后。 他们都说小黑云死了,是从悬崖上掉下去的,在悬崖边上找到他衣服的碎片,崖底找到了几具碎尸骨。死的彻底,毫无生还可能。 小公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陷入了无尽的后悔中。若不是他执意要下去,不听劝告,小黑云也不会同他一起陷入危险。若不是他太无用,小黑云也不用为了保护他,自己去引开猴群,掉下悬崖。 心里自我责怪之意太重,病来得愈发的猛烈。一病数十天,人瘦了一大截,好几次大夫都说无力回天了。好不容易保住了性命,整个人的精神也不是很好。 “孩子,别去。”就在小公子要往小黑云走去时,云夫人一把握住了小公子的手。“他不是小黑云。” 小公子明显不信他娘说的话,这抬手指着带着哭腔的道。“他怎么可能不是?娘,你看他明明就是小黑云,那个总跟在我身后的小黑云。” “孩子听话,他不是。”云夫人抱着小公子,言语里带了些哭腔。 明明告诉自己不能伤心,明明早就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可真到了这一刻,小黑云心里还是忍不住酸涩起来。只得偏开头,不去看小公子委屈的眼神。 云济急忙调节气氛,“让白二公子见笑了,只因前两日同令弟很像的小童不幸坠下山崖,派人寻找许久却只发现了一堆尸骨。幼子与小童的感情深,难免有所触动,这才失礼了。” 颜兮放开小黑云的手,“无妨,我这小弟一向孤僻,不喜与人交流,不若就让他们二人去外面一起玩,我们也好谈事情。” “如此?”云济看到小公子灰暗的眼睛闪了闪,终究还是下不了狠心。“也好……” 小黑云不懂颜兮的意思,可又不敢同她顶嘴,只好跟着小公子出了屋子。 颜兮见人走了,直接开口道,“族长有事就直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我只是想知道。”云济从桌起盒子递到了颜兮面前。“公子这寿礼从何而来?” 木制的盒子里装着一颗黑色药丸,与普通的药丸没什么区别。非要说有区别,就是药丸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闻着让人的心不由的静下来。 “这是临行前家父给我的保命丹,本来我也不想将它当成礼物送出去。只是时间仓促,实在拿出去其他合适的礼物,这才将保命丹拿出来当成礼物送给李老爷。” 听到这里,云济,大将军同李老爷相互看了一眼,似乎达成了共识。 云济道,“白二公子可知这保命丹的用处?” “用处?这个我当然知道,这丹药活人吃了不论受多重的伤都会好转,更有甚者可长生不老。死人吃了,立马就能还魂,实乃灵药。” 云济道,“既是灵药,白二公子还随意送人?” “既然是我的药,我想送谁就送谁,李老爷的为人在虞镇,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送给李老爷我觉得并无不妥。” 李老爷听这话,略有些震惊。“哪里,白二公子赞谬了。在坐的哪一位不比李某强,要说也只能说李某得运气好,得了白二公子的青睐。” 大将军听这话,转头看向李老爷。“话虽如此,可李老爷不要忘了我们的目的为何。若是李老爷有什么别的二心,到那时休怪我李为不念旧情。” “不是,将军怎会如此说话。李某怎会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只是白二公子送如此贵重的礼物,倒让李某不知如何回礼了?” 颜兮笑,“李老爷这话就说严重了,父亲去世时将这仅剩的一颗丹药交到我的手上。原是想留待我们兄弟有危险的时候用,但李老爷刚才于我们兄弟有救命之恩,这颗药丸给救命恩人也是理所应当。” 大将军脸色微变,“李老爷刚刚火急火燎的出去,敢情是去救人了?!” “这……”李老爷面色一时为难,“只是犬子不懂事,做的一点错事。” 话还没说完,管家就急冲冲的跑了进来。 “老……老爷……大事不好了。” “怎么回事?在大将军面前怎能如此失礼?!” 管家被李老爷一顿怒斥,犹豫的看着李老爷,不知道要不要开口。 李老爷道,“说话,虽是在外人面前,但我李某没什么事情要隐瞒。” “是……公子受完鞭刑,在押回住处的途中跑了。我等派人四处找都没见人影,公子他受伤不轻,我怕出什么意外,所以才赶来禀报老爷。” “真是个逆子。”李老爷将手里的茶杯狠狠往地下一摔,明显是生气了。“拿着贺礼,我这就带人去将人找回来。” 李老爷说完,夺过云济手里的盒子交到管家手里,气势汹汹的就要出门,却在出门的时候想起什么,转头对着屋里的众人,行了个礼。 “抱歉诸位,犬子胡闹,我这就去将人找回来。诸位不要客气,随吃随喝,李某很快就回来。” 说完,李老爷同管家径直出了大厅。 在李老爷出去后,大将军生生捏碎了手里的茶杯,啪的一声,碎片混着鲜血滴滴落下。周围寒蝉若惊,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往刀口上撞。 颜兮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朝各位行了一个礼,寒暄了几步便走了。 见颜兮离开,云夫人也急忙退出大厅跟了上去。 追上颜兮的时候,颜兮正在远处看着小黑云同云家的小公子,眉眼静默。 “公子好计谋,一颗保命丹就离散了几个人的心。” 颜兮转头看到云夫人走过来,刚才没注意看,此时再看云夫人。眼里却有另一番惊艳,云夫人的长相温婉,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江南水乡独有的韵味,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眉眼就都是柔情,似要将人沉溺下去。 “夫人也不差,能看出我的用意?其实白某也只是略施小计,只是他们身在其中,当局者迷而已。若是心里没鬼,对长生不老之术没有那么执着,又怎会被小小的药丸左右?” “是,公子说的不错。只是……”云夫人看着远处正在谈话的两个孩子,“小黑云与公子你是何关系?他的事我劝公子还是不要掺和进来的好,毕竟这事不是凡人能管的。” “不是凡人能管?”颜兮眼里闪过几丝疑虑。 “娘。” “哥哥。” 两人见到云夫人和颜兮,急忙跑了过来。 “怎么了?不是让你和白小公子一起玩,怎么眼睛都红了?” “娘,他不是小黑云……”小公子说着说着就也委屈的抱着云夫人的手臂哭了起来,小孩子不懂得掩饰自己的心情,想不就哭,想笑就笑,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颜兮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如此欺骗一个孩子。可若不这样,又如何带领小黑云逃离那个牢笼? 颜兮见小黑云不自觉的垂下了眼眸,心中也明了他的难受。上次他跟她求的愿望,里面的小公子估计就是眼前这位了。明明是很好的朋友,却不得不分开。 颜兮抬手温柔的摸了摸小公子的头,“可是家弟欺负你了?你说出来,我一定给你出气。” 小公子听到男人的声音,抬着满是泪痕的脸看着颜兮,可怜又可爱。“不要打他,他虽然不是我的小黑云,但是你也不可以打他。” 颜兮不知道小黑云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骗过小公子,但见小公子如此护着他,心里还是不由的替小黑云开心,毕竟这个世上能找到几个真心对自己的人不容易。 “是吗?看来云小公子对于我这个弟弟上心的很,可惜我这小弟,从小得了那种病,鲜少与人交流,一时半会很难将自己与他人融合起来。” “小孩子都这样。”云夫人弯下腰,拿出帕子将小公子脸上的眼泪一一擦去。“若真的想同白小公子玩,以后就常去找他。” 小公子眨了两下眼睛,转头看向颜兮,满满的可怜。“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只要云夫人同意,不怕家弟带坏了令公子,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意见。” “你等着本公子,本公子一定会去找你的。”小公子很是骄傲的拍了拍小黑云,眼里隐隐有些挑衅。 就在此时,屋顶上突然出现一个黑色怪物,三头六臂,身躯庞大,挡住了一大片黑影。每一个头上都长着十分丑陋的五官,血盆大口,獠牙骇人。 底下的宾客看到如此怪物,一早就慌了神。尖叫惨嚎中,整个李府乱成了一团。 小黑云看着足矣蔽月的大怪物,隐隐有些害怕。“那是什么?” 颜兮看了两眼屋顶,当机立断,将小黑云塞到了云夫人的手里。 “家弟就交给夫人了,我去去就回。” “哎?”云夫人刚要说话,颜兮脚步轻抬,几步越上了房顶。 “哥哥。”小黑云看着颜兮正面对上怪物,心里不免担心起来。 “怎么?舍得出来了?”颜兮看着眼前暴怒不已的怪物,没好气的道。 “是你?”怪物三个头,六只瞳红的大眼睛盯着眼前的男人,眼里浮现出颜兮本来的样子。 “当然是我?若不换一个身份,怎么引你出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义灭亲 李老爷一路跑到后院荒废的院子踹开门,里面满是潮湿的血腥味,而里面的关着的人已经不在,旁边只剩下几根松开的锁链。 “怎么回事?人呢?人哪去了?!” 管家被李老爷的吼声吓了够呛,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老爷,应该是公子。这件房的钥匙只有一个老爷和公子知道,刚刚押公子的人说,看见人往老爷的房间跑去。” “这个逆子!人呢?快来人去将那个逆子找回来,另外……” 此时屋外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惊吼声,众人逃窜着离开。李老爷往外一看,面色沉到极致。 “找人跟我出去。” “是……” 管家知道自己家老爷没空发脾气了,只感自己解脱了。赶忙转身要跑出去,却被李老爷先一步喊住了。 “等等,将手里的药给我。” 管家转身将手里的保命丹递给李老爷,急忙退了出去。 盒子里的药丸还在,李老爷不由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多少帝王将相梦寐以求的东西,长生不老之物,如今就在他的手里。如此珍贵之物,他凭什么拱手让人,凭什么要便宜别人。 药丸现在在他手里,就休想让他交出去。皇上想要那就自己去炼,反正他做的坏事也不少了,现在只不过是让它将事情做完而已。 怪物出现,本来还热闹的院子,瞬间人影全无,只剩下残羹剩饭,一片苍凉。 “想跑?” 怪物也没料到李锐要杀的人是神界的上神,转身想要逃走。却被颜兮先一步同法术拴住了双脚,拼命挣脱却毫无用处。 怪物用四只手,想要拆开法术链子,“上神何必对于如此赶尽杀绝?” “不想死也可以……说出你抓的那些孩子在哪里,还有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我就留你一条命,毕竟逐渐成你这个模样也不容易。” “想知道实情,那就来啊!打赢我,我就告诉你。” 怪物知道在颜兮的手下难以脱困,干脆破罐子破摔,转身朝颜兮攻了过来。 颜兮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料,闪身躲了过去。怪物不在乎,抬手在攻。你来我往之间,整个屋顶被毁了大半,落下的瓦片吓得躲在屋里的众人打了好几个哆嗦。 “哥哥。” 小黑云的手被小公子拼命拉着,不让他出房间半步。 “你冷静一点,你不过一个小屁孩,出去能干什么?还是乖乖待在这里,不要给你哥哥添乱了。” “可是……” 小黑云往窗外看了两眼,虽是知道颜兮不是凡人,可看怪物凶煞恶煞的样子,还是不免一阵担心。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云夫人看颜兮的身法,还有拴着怪物的锁链,眼睛沉了沉,似是知道了什么。 屋顶上的较量还在继续,众人都在看着,颜兮也不好化成真身,使用神力对付它。无奈只好用法术化成数根锁链,将怪物的几只手牢牢的锁住。 许是因为上次被颜兮伤的地方还没好,打斗的过程中颜兮能明显感觉出怪物出手的力度有所下降,而且打斗的时间越久,他的动作就越慢。 终于,颜兮将手里的锁链使劲一拉,怪物不防被整个锁住,手脚无用,翻翻滚滚的从房顶摔了下来,溅起一地的灰尘。 “怎么样,,现在我可有资格问你了?” 怪物向来三个头颅扭动着朝颜兮看过来,张扬舞爪,一瞬间颜兮竟觉得有些恶心。 “我不过是从地狱爬上来的人,也能得到上神亲自出手,想知道真相?自己去查啊!” “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就不知道了。问你只是想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既然你不珍惜,那我也只好亲手送你上路了。” “哥哥,小心!”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颜兮只知道自己听到小黑云的叫声,转透回去看的时候,小黑云已经被拿着剑的李锐一剑刺穿了胸膛。 “挡我的路,你找死!” 李锐一张脸扭曲到极致,也疯狂到极致。毫不留情的抽出手里的剑。 为什么,他只是想报仇,偏偏有那么的多的人要出来阻止他。一个两个,都那么让人讨厌。 既然他们想阻止,那他就只好成全他们,让他们用性命来阻止。 小黑云再也支撑不下去,重重的躺在地上,眼前的意识逐渐流失,但他还想在看颜兮两眼。只好拼命的睁着沉重的眼皮,看着越来越模糊的颜兮。 “小黑云!” 小公子见怪物被制服了,就放开了手里的人,谁想人突然就跑出去了。 在他反应过来的瞬间,倒在了他的面前。 云夫人显然也没有料到小黑云会这么做,也急忙赶了出去。 颜兮看着那么小的孩子,她掏心掏肺对着孩子,倒在自己的面前。心里面如针扎一般的疼痛,折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随之而来的是如火一般的愤怒,好似要将她整个人都烧到。 “是吾太纵容你了?” 颜兮将拉着手里的锁链,一步一步的走近李锐。一双眼睛虽然平静看不出一丝表情,却仍然能感受到极致绝望的恐惧。 “怎么?想杀我?那就动手啊,你看我爹会不会放过你!”李锐用剑指着面前的颜兮,熟不知上面的鲜血更加激发了颜兮的杀意。 颜兮挑眉,径直走过李锐。“我不杀你,因为你已经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了。” “什么?” 从胸膛开始向外扩散,李锐感觉自己的身体每一分,每一寸,都在为虫子噬咬。如此痛苦,李锐再也忍不住,趴在地上,整个人在不停地翻滚。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减轻痛苦,可时间越久,痛苦越甚,短短片刻,血肉仿佛已为里面的虫子蚕食干净。 “你对我做了什么?!” 用仅剩的力气,李锐不甘心的拼命吼道。 “我说了。给你机会,如今你自己不珍惜,那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吃了解药,你的毒药怎么可能还有用?” 颜兮蹲下身看着眼前迅速消瘦下去的人,“你以为我的毒那么好解?你身上的贪婪,暴躁的杀念从不曾离开,毒又怎有可能消失?” “来人,将他们都给我围起来!” 李老爷带着人姗姗来迟,等他到的时候李锐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李老爷急忙上前抱住了自己儿子。 “锐儿,锐儿?你这是怎么了?” “爹?救我,救我!我好难受,我还不想死!爹……” 李锐见到他爹想是见到救命稻草一般,拼命的抓着李老爷,不愿意放手。 怀里的保命丹在这个时候掉了下来,沉重的木盒声,敲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管家在一边看着公子如此模样,心里别提多着急了。 “老爷,也许保命丹可以保住公子的命,我们或许可以试一下……” 管家还没有说完,就被李老爷打断了。 “好了,不要再说了。” 颜兮看着眼前的场景,眼皮微抬,起身不想在看。 “小黑云,你怎么样了,你要撑住。我还没有去找你玩,你答应我的事情还没有办到,你就敢这样去死?!” 小公子抱着浑身是血的小黑云,哭得十分的伤心。 “把他给我吧。”颜兮说完,从云小公子的手里接过小黑云。 此刻的颜兮虽然努力保持着冷静,云夫人从她颤抖的双手中还是感觉到了颜兮内心的痛苦与害怕。心里的愧疚之意也愈来愈满,似是要将他整个人都吞没。 “对不起,是我没有看好他。” 颜兮接过小黑云,平静的摇摇头。“这事不怪你。” 她也料到李锐不会放手,可能会司机而作,却没有料到小黑云会突然冲出来提醒她。她明明告诉他自己是神仙,还不要命的冲出来提醒她,颜兮心里酸涩的很,看着怀里浑身是血的孩子,生平第一次开始害怕。 “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小黑云微眯着眼睛,一只手颤抖的往颜兮的脸上摸。 “不会,哥不会让你死。”颜兮伸手安抚的摸了摸小黑云的脸颊。 小黑云皱眉,“可是我真的好痛啊。” “爹,我不要,我不要!” 李锐一声惨叫过后,世界陷入了诡异的静止中。 李老爷用手里的剑亲手结束了他儿子的性命。 “老……老爷……” 管家显然也被李老爷的做法吓到了,哆哆嗦嗦往后退了几步。 周围的杀手倒没有多大的反应,因为在种事情在他们眼里时常发生,从习惯到麻木。 “儿子,是爹对不起你。你放心,爹会为你出这口气的。” 李老爷平静的放下李锐,抬手摸了两把没有眼泪的脸,最后转头看向颜兮。 “怎么?李老爷想报仇?”颜兮看着面色阴沉的李老爷,开口道。 “公子手段高明,武功也不差,李某可不敢随意出手。” “那李老爷想干什么?” 此时的李老爷已经没有刚刚的丧子之痛,只是指了指颜兮身后的怪物。 “将他交给我,在交出保命丹的炼制方法,今天我可以放你们离开。” 颜兮道,“若是我不交又如何?” “不交,那李某只好为儿子报仇了。” 颜兮轻笑,“李老爷还真会说笑,这世上唯一一颗保命丹在你手上,李老爷还说是我杀了令公子?”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反噬自身 好好的一场寿宴经过这么一闹,躲的躲,藏的藏,基本没有几个人了。 大将军看着院子里的一场好戏,唇边勾起来一股阴森的笑。 “云族长你看,本将军说的不错吧?我这个亲戚什么都好,野心大,心也狠,可惜葬送他的正是他的野心。皇上让本将军来寻药,可不是为了它的一己私利。敢违抗圣命,今日就不要怪我手太狠,大义灭亲了。” 云济在一旁看着李为,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方秦当朝大将军,五指不由的握紧。 “既然已经得到了保命丹,那些抓来的孩子将军就把他们放了吧。” “放了?”李为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看着云济。“族长这是想放手了?我们已经牺牲那么多孩子了,只要再将最后那一百个孩子的心挖出来,投入丹炉之中,长生不老药就成了。花了那么多的心思,牺牲了那么多人。云族长现在要放弃,让那些人白白牺牲?” “我……”云济迟疑了,确实为了做这件事,他的手中已经染了太多的血。有时候他都在想这究竟是不是他?他们云氏一族真的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这种命运吗?为了留存于世,以无数的鲜血来铺道。 “好了。族长也不要犹豫了,只要练成这长生不老药,我保证皇上定然不会亏待你们。云氏一族依然可以在众多家族中立于不败之地,云氏的百花酿依然流传世间。” 云济道,“可是长生不老药已经有了,它就在李老爷的手里。我们只要将药夺过来不就好了,那些孩子,我们完全可以放掉。” 大将军猛然转头看向云济,冷声道,“看来云族长是执意要做一个好人了,只是这好人是想做就做的?今日我就明确的告诉你,这药你得炼,因为世上想长生不老药的不单只有皇上。” 云济看着大将军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沉默的闭了下去。 “好了,云族长也不必如此痛苦。我们现在就出去,将那个叫白二的小子抓起来,还怕他不说出炼制保命丹的方法,万一不用那么残忍的方法就能炼制出长生不老药,那对云族长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不是?” 大将军说完就开始笑,看了云济两眼,从怀里掏出信号弹往空中一放。顿时无数的军队从李府周围涌了上来,将府里团团的围住。 颜兮他们显然也看见了信号弹,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官兵团团围住了。 银白色的铠甲在黑夜里散发出冷然的光,让中间的人不由的心一寒。 “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李老爷转头略带慌张的看着从官兵后面走出来的李为。 “我什么意思?”李为笑,“亏你还是我的表弟,怎么,我想做什么表弟不知道吗?派人调查我,发现我根本没有带兵来,现在看到这样多的官兵开始害怕了?” “你设计我?” “哎,这个不算是设计,只是表弟你的心已经不在圣上哪里了。那留着也没什么用,倒不如除了,免得祸害人间。” “哈,哈,哈……”此时的李老爷虽然已经慌了,但却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一丝镇定。“祸害人间?表哥帮着皇上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表哥自己不知道吗?我倒是觉得表哥死了,才是对人世最后的造福。” “你胡说什么?!”李为明显害怕李老爷将他们做的那些事情抖出去。“来人,将里面所有人都给我拿下。” 周围的士兵得到命令,提剑要上前,李老爷带了的刺客也不示弱,握紧手机里的剑准备大干一场。气氛一时凝滞,只剩下呼呼吹来的风声。 颜兮对于他们之间的争斗毫不在意,只是抱着怀里的小黑云。 奇怪的是,小黑云身上的剑伤正在慢慢的消失。一点一滴,最后竟然是完全复原。呼吸开始变得平稳,很明显是没事了。 云夫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看着颜兮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奇怪起来。 颜兮看着怀里的小黑云,轻声道,“这是我在李锐身上下的术,若他害人,那些虫子就会吸干他的寿元,转嫁到被他害的那个人身上。” “所以公子不担心弟弟是因为知道了弟弟不会死?” “也可以这么说。” 云夫人听到颜兮的回答,开口道。“我想公子不是凡人?若是凡人怎可能如此轻易就将怪物对付了,还懂此等术法?” 颜兮笑了笑,“夫人这就严重了。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凡人,会的也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道术,哪里有夫人说的这般厉害?” 话至此处,云夫人也知道颜兮想要表达的意思,也不好在追问。 “是吗?恕我一时唐突了。” 一旁官兵逐渐逼近,却被李老爷猛然呵住。 “等等,大将军该不会连这个也不要吧?”李老爷晃了晃手里的盒子,很是挑衅的李为。 “将丹药交出来,不然你会死的很难看。”李为终究是有所顾及,不敢直接下手。 李老爷看出了李为的顾及,“想要我手里的丹药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将军准备通关的令牌,一辆马车,将白二还有他弟交给我,放我们安全离开虞镇,我就将药交给你。” 李老爷这是想以白二做人质,逃出关外。反正有白二这个长生不老药在手,那些人也不敢乱来。 小公子一听坏人要将想白二还有他哥带走,一下就不乐意了,张开嗓子用力喊道。 “不行。” 云夫人被儿子突然出声吓到了,急忙伸手捂住了小公子的嘴。 “小孩子,不可胡说。” 中间的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李老爷看着李为,一字一句的道。 “怎么样?大将军考虑的如何了?” “表弟啊,你既然是我的表弟,就应该知道为兄可是比你还狠毒的人,不然也不会坐在这个位置上。跟我谈条件,你是思虑不周,或者太天真?” 抓住白二,他可就拥有了拥有长生不老的方法。李老爷手里不过区区一颗保命丹,以他对他这个表弟的理解,是万万不可能毁掉自己最后一条命的。 “来人,将人都给我抓起来,记住,要活的。” 李老爷显然震惊于李为的这个决定,但此时已经他已经没有路了。 两边的人对打,刺客毕竟是训练多年的。伸手和刀法都比官兵要强出许多,官兵数量虽多,一时竟也难以分出胜负。 “真是我的好表哥,既然这样,我也就不留情了。” 李老爷收起盒子放入怀中,转头朝颜兮身后的怪物扑去。拼了命的解开锁链,想用怪物的能力逃出去。 颜兮虽看到李老爷解锁链,却没有制止他,只是抱着怀里的小黑云,似是还害怕别人将他吵醒。 锁链被解开,怪物抬起三个头,朝李老爷看了过来。 “看什么看,我救了你还不快带我离开这里?!” “救我?”怪物其中一个头用嘶哑的声音道。 “废什么话,你就是我养的一条狗,我救你该感激。现在主人有难,还不带我出去……” 说到最后,李老爷突然没了声音。 一只手从胸膛穿过,心被掏了出来,血淋淋的握在手里。 事情不过瞬间,云夫人赶忙低头捂住了小公子的眼睛。 “你怎么敢?”李老爷嘴角涌出鲜血,抬手指着怪物。 “抱歉,我是一条好狗,可惜我的主人不是你。”怪物说完,将手里的捏着的心彻底粉碎。 李老爷睁大了眼睛,想从怀里掏出保命丹,却在拿到盒子的瞬间断了气,盒子也摔落在地。 “果真被狗咬死了。” 怪物三个头一脸都是一脸坏笑,远远看去,让人不寒而栗。 “丑怪,你做的很好,将盒子交给我吧。” 怪物看了两眼大将军,伸出一只手,将地上的盒子捡起递给了大将军。 大将军接过盒子,阴狠一笑。 当初让他这个表弟来此处,本来是想找几个人做他的眼线。给他钱,给他权,还将他手下降服的丑怪交给他,只是为了让他办事。但如今人不听他的话,还妄想在夺走属于他的东西。死在自己自以为是的聪明之下,真是可悲又可恨。 “表弟,我的东西你还是不要觊觎的好。” 李老爷死了,刺客们也不敢在反抗,纷纷放下武器投降了。 大将军很是得意,迈开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到颜兮身边。 “怎么样,白公子,可愿意与我合作?” “到了如此地步,我还能说不愿意?”颜兮抬眼看着大将军,眼里没有丝毫的怯懦,相反是毫不示弱。 “好,好,好。白公子果然是识时务者,也省的浪费我这么多口舌。只要与我合作,我李为保证,下半辈子白公子一定锦衣玉食,前程无量。” “那就多谢将军了。只要将军答应我将关在后院里的那些孩子都放了,我就跟将军合作。” 颜兮一句话,活生生的扯开了黑布下掩盖的秘密。将所有的一切暴露在空气中,让人无所遁形。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夜半劫牢 天空中明月高悬,月光从窗户射入,照亮了一室的昏暗。 颜兮抱着怀里的小黑云,让他靠在自己的腿上,尽力让他睡得舒服些。 耳边偶尔传来呼噜声,昭示着这是一个平常的夜晚。 他们被关进了李府地下的牢房里,粗长的锁链锁住了门口,防止人逃出去。 小黑云迷迷糊糊中醒来,看到颜兮正在思考,不由的一顿。自己明明死了,为什么还能看到颜兮姐姐?难道姐姐也死了? 小黑云试着掐了自己一下,很痛,看来他真的不是在做梦。 “做什么?” 一句话问出,小黑云能感觉到颜兮的脾气很糟糕。 “我……姐姐……对不起。” “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什么?”颜兮低下头认真的看着小黑云,眼里似一个深潭,让人难以窥见里面的分毫。面对这样的颜兮,小黑云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我不该贸然跑出去,让李公子伤了我……”小黑云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没声音了。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无牵无挂,唯独亏欠了我。所以想用这条命来偿还?一命抵我对你的救命恩情?” “不……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颜兮冷静的开口。 “我只是害怕姐姐受伤,绝对没有寻死,姐姐对我那么好,我总不能看姐姐被人偷袭。若是姐姐要罚我……我也认了。” 颜兮叹了一口气,扳正小黑云的脸,认真的看着他。“我在最后同你说一遍,我是神仙就算别人都有危险我也不会有事,若是你下次还像这次一般,不顾及自己的性命,那我身边也留不下你,你可以离开了。” “我……”他从来都想留在颜兮身边,可看着她眼睁睁的被人刺杀,他也做不到。在不断的纠结与离开中,小黑云选择了颜兮。 “姐姐,你不要生气,我下次绝不这样做了。” “真的?” 小黑云委屈的点点头,“若我在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就离开姐姐身边。” 颜兮知道小黑云是为了她好,可是她是一个上神,他只是一个孩子,她怎可能让他用自己的性命来护住她。他的性命应当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为了某一个人来活。这样他太累,而她也承受不起。 颜兮见小黑云可怜兮兮的模样,感觉自己确实有些为难他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小黑云,你要记住,你的命属于自己,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李府厢房里,小公子已经睡了。云济和云夫人坐在桌旁,心事重重。 灯火随风摇曳,似人心的挣扎起伏。 “相公打算如何?”云夫人率先打破了平静。“真要让白二随大将军进都城面见皇上?” 云济皱眉,“此时局势与我们不利,又有何办法?” “倘若白二知道保命丹的炼制方法,他固然不会有事。但云氏一族也因此没有了利用的价值,皇上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知道秘密的人活下去的。但若白二公子不知道保命丹的炼制方法,大将军又岂会轻易放过他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白二公子和小黑云救出来,让赶快离开。” “夫人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是这样做无疑也是得罪了大将军。我云氏一族虽不至死,可也活不久了。” 云夫人面上满是愁容,“那就这样看着白二和小黑云去死吗?或者云氏一族全族覆灭?相公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了,救与不救只在你一念之间。况且相公不要忘记,小黑云于我们的儿子有救命之恩。” 纵使白二在怎么解释,他们还是一眼就看出他所谓的弟弟就是小黑云。因为云氏一族的药不是什么地方都有,之所以不拆穿是因为白二也没想隐瞒他们。相同的名字,相似的容颜,丝毫不加掩饰,他只是想告诉他们,现在的小黑云是他护着的人,谁也动不了他。 “罢了,就算日后云氏一族灭亡也是天命,怨不得他人。” 云济轻叹一声,下定了决心。 一连几日,颜兮和小黑云都关在牢房里。李为也是惜才的人,每日好酒好菜,金银财宝不断地送进来,就等着白二能有松口的时候。 牢房边上堆起一堆金子,阳光照在上面就反射出刺眼的光。 小黑云跳下床,抱起床上的蚕丝被,将金子全都盖了起来,挡住了刺眼的光。 转回头的时候,颜兮还在打坐,小黑云不敢打扰,蹑手蹑脚的走了回去。 “有什么问题就问。” 颜兮睁开眼,看着站在一旁的小黑云。 这几天小黑云都没敢和颜兮说话,一是对于颜兮问的问题心有余悸,另一个是他看出来颜兮的脸色并不好,似乎是发生大事。 小黑云犹豫了一会儿,开了口。“姐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快了。” “快了?是大将军要放我们出去,还是要将我们带去都城?” 颜兮道,“都不是,是有心人等不了了。” 夜晚十分,小黑云将被子抱了回来,蜗在床上睡得香。突然一阵砍锁链的声音,将他从梦里吓醒了。 小黑云抬眼看,只见几个黑衣人正在用刀砍锁链,没几下,锁链应声而断落在了地上。 “公子,请跟我们走。”其中一个黑衣人冲进来,朝着颜兮道。 “走?” “是云族长要我们来救你的,时间来不及了,还请公子赶快随我们走。” 颜兮看了黑衣人两眼,回身抱起小黑云跟着黑衣人往外逃去。 一路上遇到了许多官兵,但好在黑衣人人手安排妥当。抄小路挡住了官兵的追击。 等天亮十分,众人已出了镇。 云济和云夫人在马车上,见人来了,急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白二公子,这是我们为了你们准备的马车,从此处一路往北可出关外,这是令牌。”云夫人说完,上前将令牌递给了颜兮。 颜兮却没有收下,“我知道云族长和云夫人打的什么主意,你们想让我走,因为你们害怕失去在大将军或者说是皇上眼里的价值。” 云夫人听颜兮这样说,拿令牌的手停在半空中。 云济显然也不想废话,直面颜兮。“是,这是我们的目的。所以公子是走还是不走?” “走。”颜兮道,“不过不是现在。” 云济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颜兮将手里抱着的小黑云交代云夫人的手里。 “哥哥……”小黑云明显开始害怕,拉着颜兮的衣袖不愿意放手。 颜兮抬头看着云济,“还请两位替我照顾好他,你们担心的事,我保证不会发生。但若是他发生什么意外,白二绝对轻饶。” “你想干什么?”云夫人不懂颜兮的意思,但看他的一举一动,绝对不是简单的事。 颜兮道,“两位以为这样简单就能将我们救出来,大将军李为的手段,六亲不认。我们若是此刻就走了,我敢保证,云氏一族熬不过明天。相信两位也知道这个结果,为何还要让我们走?唯一的解释就是让我们留下也是一样的结果,或者更糟。你们在赌,赌你们还有利用的价值。但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所以替我照顾好他,我相信你们都知道他是谁,但现在他是我要护的人,两位应该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云夫人抱着怀里的小黑云,她能感觉到小黑云的身体在颜兮说出要走的瞬间,变的冰冷如此,那是承受巨大痛苦的表现。 “白二公子,你没有必要……” “云夫人,你能答应我吗?照顾好他?”颜兮眼里满满的真诚与决绝,让云夫人无法拒绝。 “哥哥,我不要……”小黑云红着眼睛,却拼命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颜兮道,“小黑云,乖,哥哥要去处理事情,带你去太危险了。你留在他们身边,哥哥会回来找你的。” “我……” “答应我好好活着,若是我回来没有见到你,我们就永远不要在见面了。” 小黑云缓缓放开抓着颜兮的手,手指捏的发白。 终究还是一样的结局,她最后还是要和他分开。为什么,好不容易他才找到一个对他好的人,还是逃不开这样的命运。 小黑云眼睛里的光彩逐渐消失,丝丝缕缕,随着颜兮离开时的背影,消散在了无尽的黑暗里。 云夫人看着小黑云难过的模样,伸手拍了拍他的背,“你哥哥不是凡人,你无需太为他担心,他不让你去也是为了你好。” 天亮十分,李为带着一堆人马从镇里杀出来,却看到颜兮靠在路边的树旁,悠然自得的看着他们。 “大将军的速度不慢,可惜还是让我等了许久。” 李为本以为刺客将人劫走,脸色沉到极致,却在看见白二的瞬间,突然扯开嘴,笑了起来。 “原来白公子没走远,我还以为白公子不喜欢我们这虞镇,先走一步,正要去将白公子找回来。” 颜兮坏笑的朝李为走近,“怎会?大将军如待客,金银财宝,美人无数,我若是脑子没有问题,当然要选择将军。人啊,一旦尝够了甜日子,谁还愿意去过苦日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 红衣美人 方秦一统天下,恩泽四海。 百姓结束了持续数百年的战乱之苦,安居乐业。 颜兮坐在马车,跟在李为的身后入了方秦的都城。看着旁边的人来来往往,叫卖声不绝于耳,这才感受到都城的热闹程度。 “白二公子,如何?这都城够不够繁华?”李为转头看着颜兮,眼里隐隐有些得意。 “确实繁华,只可惜为何没有年轻漂亮的女子,一路行来都只剩下些男子?” 被问到这里,大将军明显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咳嗽了两声。 “白公子应该知道当今的皇上喜好女色,听说最近又看上了一个白衣女子,整日朝思暮想,前后已经抓了数百人,众人均怕官兵看上她们,所以只得躲在家里不出门了。” “哦?这样?” 大将军道,“公子不必担心,皇上虽有喜欢女色,但对男色却毫无兴趣。只要公子将制作保命丹的方法说出来,这天下还不是白公子手下之物?” 颜兮勾唇笑了起来,“那就多谢将军了。” 颜兮不得不承认这李为是个狠角色,临走的那天晚上,一把火将整个李府都烧了,大火烧了整整一夜,里面所有的线索都被烧得一干二净,就是有心想查也什么都查不到。 幸亏她从那几个小婢女的身上打听到李老爷经常往一处一处荒废的院子去。 起火时,颜兮急忙往院子跑去,终于在房间的地下室里发现了被关的孩子,哭着喊着要爹娘。 火势猛烈,要看就要烧到孩子们,颜兮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手中法术施展,将人带到了镇外,交到了云济的手中。 颜兮知道云济是大将军的人,也做了不少坏事,但如今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只能将孩子交给他,赌上一把。 将军府相比于李府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依旧透漏着一股奢靡之风。 颜兮被安排到了将军府最好的客房里,刚进屋子,便有人来敲门。 来人是一个年轻女子,不过双十年华。脸上浓妆艳抹,穿着大红色的衣衫,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风尘之气。 “公子,住的可习惯?” “姑娘是?”出于礼貌,颜兮拱手问道。 “呵……”女子以手里的帕子掩面调笑道,“还真是一个俊俏的公子。我是将军府里最受宠的小妾,名叫梦儿。” “原来是梦儿姑娘,不知姑娘到我这里来,所谓何事?” 梦儿抬眼细细的将颜兮重头到脚的看了遍,眼中明显的是赞叹之意。 “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听说将军从外面带了一个俊俏的小公子回来,心中好奇,这才跑来一观。如今来看,那些下手说的倒是真的,像公子这般俊俏的人,真是世间少有,令我都不由的心动了。” 颜兮化成的白二不过普通模样,顶多也只能算是清秀。如何能吸引到这许多人的赞叹,难不成是她化形的时候,法术太多,将自己化的太俊俏了? 就在颜兮纠结的时候,叫梦儿的小妾,抬手戳了戳颜兮的胸膛。 “都怪将军,一回家就又关在书房了,都不陪陪人家,整日不知道忙些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和书房过一辈子了。” 梦儿说这话的时候,满是哀怨。如此看来,竟让人有种想怜香惜玉的感觉。 “好了,我也不跟你说了,说的太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两人之间有些什么事呢。到时将军一生气,把我们两个抓起来就不好了。” 梦儿说完,朝颜兮俏皮的眨了下眼睛,转身就走了。 红色的衣衫起起伏伏,想一只飞舞的火蝶。 颜兮看着她远走的背影,眼色沉了沉。按理说梦儿一个将军府的妾室,为何要冒着如此的风险过来找她一个刚进府的小公子。若说是好奇于他的容貌,可刚刚在梦儿的眼睛里,她没有见到任何歹意或者诱惑之意,相反梦儿刚刚的眼睛里她看到了她眼中有信任,还有沉痛,那是用妆容掩盖不住的悲伤。 既然不是为容貌而来,那她是想告诉她什么?颜兮仔细回忆梦儿刚才说的话,书房?她是想要提醒他书房里有秘密? 晚间的时候,大将军摆了准备了一场宴会,特地为颜兮接风洗尘。宴会上摆了数桌,整个院子里都是人。 颜兮在宴会上再次见到了梦儿,她依旧是一身红色衣衫,坐在李为身边,抱着李为的手臂,面露娇羞。旁边坐着的五十来岁的女子,应是李为的正妻,对于两人的行为虽然没说什么,但带刀的眼,却将两人来回杀了个够。 “白二公子,你终于来了。来,来,来……快过来。”李为见颜兮到了,急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跟诸位介绍一下,这是我兄弟,白二,以后你们见到他就如同见到我一般,兄弟说什么就是什么,绝对不可以违背,听到没有?” 众人很是清楚他们这个大将军的性格,唯利是图,手段狠厉,很少有人能正真走进他身边,更不要说是得到他的权力,众人对着这个白二的态度也不由的改变起来。 “原来是将军的兄弟,失敬,失敬。” “对啊,以后我们几个还要仰仗白二公子帮我们在将军面前多美言几句。” 周围的几个将军都端着酒杯上前敬颜兮酒,嘴里恭维的话不断。颜兮来者不拒,数十杯酒下肚,面色依旧不改。 “白兄弟好酒量。”大将军坐在一边搂着梦儿,坏笑的看着颜兮。 “将军赞谬,不过是从小喝惯了,这点酒还醉不倒我。”敬酒的将军都走了,颜兮才入坐。 “怎么还叫将军?刚才我都说了,你是我兄弟,叫大哥。” 不得不说,李为激发人内心的欲望还真有一套。若是普通人受到如此待遇,只怕早已沉沦了。 做戏要做全,颜兮昧着自己的良心叫了一声“大哥”。李为眉毛一挑,顿时喜笑颜开。 这时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将军夫人突然开口了,“听说白日里梦儿妹妹去见过白公子了?” 梦儿正往李为的嘴里送吃的,听到这话,顺口道。“是啊,听下人说白二公子长得俊俏,我总是好奇,这才前去一看。” 将军夫人显然不打算放弃这个发难的机会。“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以后我这大将军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梦儿捂着嘴笑了起来,“要不要,将军都还没有开口说话,夫人你就说了。我倒是很好奇,夫人究竟有没有把将军放在眼里。” “你这个狐媚子!”将军夫人明显生气了,起身就要往梦儿身上打去,却被李为一把捏住了手。 “还不滚回去,你是生怕没丢我的脸,是吗?!” 李为毫不客气的一句,让将军夫人脸都白了。狠狠地收回手,带气离开了。 见人走了,李为朝颜兮尴尬的一笑。“让白兄弟见笑了,你这大嫂,什么都好,就是爱吃醋。我随随便便纳一个小妾,她都要同我闹上许久。你说这男人要是没有个三妻四妾,那还算是男人吗?” 颜兮附和道,“是,大哥说的是。” “算了,不说了,喝酒。我们兄弟接着喝酒,梦儿你过去给白兄弟倒酒。” 李为说完,低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梦儿一眼,让人过去。梦儿虽是不愿意,还是拿着酒坐到了颜兮身边,为他斟了一杯酒。 “来,公子,梦儿敬你。” 颜兮低头看着那杯酒,眼光微沉。体内不断翻涌着血气,浑身的燥热似要将人烧掉,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什么了。 好一个李为,为了权力,竟然给她下药。还让自己的女人过来给她斟酒,真是无毒不丈夫。 颜兮不动声色的压制住自己体内翻涌的燥热,抬手接过了梦儿手里的酒,缠绵的喝了下去。 李为坐在一旁,心里暗暗叫好。前面送女子给白二,他正眼都没看过几眼,还以为他不喜这个。原来是没找到对的人,这梦儿若是能笼络住白二的心,也不枉他做了那么多事将人抢过来。 推杯换盏间,已到半夜。 “公子,你少喝点。”梦儿轻声道。 “没事,本公子酒量好的很,在来数十坛也不成问题。”颜兮搂着梦儿大声嚷嚷道。“只是不知道为何,我总感觉那么热,似乎只要靠近你的时候才能凉快些。” “白兄弟醉了,你们两个送他回去。另外……梦儿,你前去照顾他。” 李为指着身边的两个护卫,让人将颜兮搀了起来。 “将军。”梦儿明显不死心,扯着李为的衣袖。“梦儿好久都没见你了,不如今晚就去陪将军?” 李为很是不舍的在梦儿的头上摸了摸,“梦儿,你知道我的决定,没有几个人能改变。你也不想我生气,做出什么不能控制的事情来吧?” “我……梦儿知道了。” 梦儿说完转身,眼中的恨意不由的加深,十指死死的扣去手中,流出血来,像极了从地狱回来的恶鬼。 两个护卫好不容易才将颜兮搀回了房间放到床上,出门时看到梦儿迟迟赶来,同情的看了人一眼,行礼出去了。 屋里没有点灯,让人的心绪愈发的难测,似要将所有都吸入黑暗之中。 梦儿走近,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沉睡着的人,开始动手脱衣服。 一件又一件,脱到最后一件的时候,却被不知何时醒来的颜兮抓住了手。 梦儿一时诧异,看着眼前的人。“公子……你醒了?” “既然不愿意,又为何要做?” 梦儿看着自己现在的模样,轻笑起来,“我哪里不愿意,能伺候将军的兄弟可是我的荣幸。” “不愿说真话,那我留你也没用,你出去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长生不老 “因为我看得出公子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梦儿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跪到了地上,抬头直面颜兮。 “我倒想知道姑娘是如何看出我们不是一路人?”颜兮并不生气,相反十分自在的问道。 “我若说是直觉,只怕公子不会信,那我就说说我与李为的仇,公子且听,若是还觉得我说的不可信,那梦儿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原来梦儿以前不是梦儿,只是青楼里的一个花魁。容颜绝美,才貌无双,在这都城里也是一个红人。可以人红是非多,李为见过梦儿一面就心生歹意,借着机会接近她,并提出要帮她找到自己的爹娘。 李为太了解女人的弱点,也太明白梦儿需要的是什么,日日金银珠宝,山盟海誓,就是一坨万年寒冰都能被他捂热了。更不要说是从小被遗弃,缺少爱的梦儿了。 日渐相处中,梦儿对李为的感情越来越深,不算爱情,却又高于爱情。李为说找到了自己的爹娘,爹娘却因为愧对于她,不愿意来见她,选择了自杀。 等了许久的梦儿却等来了这样一个结果,心中万分悲痛,最后选择了嫁入将军府。 “你相信他?” “当时的我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以为李为就是我这一生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所以选择了他。到了李府我才发现,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他让我做妾,我人微言轻,只能选择屈服。时间越久他对我的兴趣逐渐减弱,他去找其他的姑娘,用同样的方法将女子娶回家。一个又一个,你知道他在娶我后又娶了几个小妾吗?”梦儿看着颜兮,眼神渐显的癫狂。 “二十个,整个二十个。加上在我之前已有四五十个小妾,我们多么多人,每一个都曾得到过他所有的真心,所以才更不甘心,也才更恨他。我到这看起来豪华不已实则冰冷入骨的将军府已经五年了,前些年的时候怀了一个孩子,以为能用孩子留住他的心,没想刚到三月的时候就流掉了。当时李为表现的很心痛,却也只是一时心痛,第二日就传出他又娶了一个小妾进门,两人很是恩爱……” 听梦儿说着,颜兮好似也同她经历了一番爱恨情仇,这个世上最难握住的就是感情。缘来缘去,匆匆忙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不见。 “很可笑吧?”梦儿强颜欢笑的看向颜兮,“更可笑的还在后面。我一路追查杀害我孩子的凶手,最后线索到了将军夫人哪里,我跑去质问她,她却说出了我一直不知道的真相。原来杀我孩子的凶手不止她一个,还有李为,那个我心里的丈夫。他只是把我们当做消遣时的玩偶,等着什么什么有兴趣来玩两下,就像猫逗老鼠一般。他不允许我们这些小妾生下他的孩子,也不许我们有自己的思想。所有妄想逃离将军府的他一个也不会放过,他就是要我们像藤蔓一样只能攀附这他来活,只能从他身上获得所有。可惜我再也不想过这种日子了,特别是在我知道我爹娘也是死在他的手下之时,我就决定手刃他。” “什么?”颜兮明显被梦儿说的话震惊到了。没想到李为竟然如此之狠,素不相识的人都能下得去手。 “想不到吧?”梦儿自嘲的笑了一声,“我也没想到,我嫁的男人出手竟是这般狠厉,一点情面都不留。” “那你来我这是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我想公子应该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因为我从公子眼中也看到了厌恶,对于李为的厌恶。我知道他所有的秘密,只要你愿意相信我,我保证你很快就能扳倒他。” 颜兮盯着梦儿的眼睛看,现在她的眼里魅惑之气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恨意,另外一些是她看不懂的情绪。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颜兮告诉自己绝不能靠感情形式。 “姑娘这话,今日我就当没听过。不论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大将军将我当成他的兄弟,我就万万不可能在背后下黑手,一是我不喜这样的方式,二是也不屑用这样的方法。” “好,好。”梦儿听完颜兮的话,抬手擦掉脸颊上的泪,从容的站了起来。“既然白公子如此说了,那今日就当梦儿什么都没说。” “你要做什么?” 颜兮见梦儿穿着单薄的衣衫,朝她妖娆的走了过来。瞬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赶忙开口制止。 “我做什么?”刚刚的恨意不在,眼波流转之间恢复成诱人的姿态,似一朵盛开的罂粟,明知道有毒,还让人忍不住想要品尝禁忌下的花朵。 “不是将军说要我来伺候他的兄弟白二公子,怎么?公子难道不想要吗?” 梦儿悄然坐在颜兮的身边,香肩半露,吐气如兰,不断刺激着颜兮。还好颜兮已经将药效用法力压下去,还好她是个女的,不然李为的算计可能真的要成了。 颜兮再也忍不住,抬手将人打晕了。 皇宫,御花园。 李为连夜被皇帝召进宫,走到御花园的时候,偶有灯火闪烁,却也不是很明亮。如此环境,却也将声音放大了数倍。 李为听着前面亭子男女喘息**的声音,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 声音持续了许久,李为也在外面站了许久,脸色也变得愈发的沉重。 “李将军,我叫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皇帝边穿衣服边从亭子里走出来,面上还粘着女子的胭脂。 李为见人出来,急忙将头低了下去。 “启禀皇上,臣已经找到了可长生不老的药了。还找到了制作长生不老药的人。” “哦,是吗?”皇帝明显迟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得将军如此信赖?” “是一个叫白二的是世外人,武功不弱,还能些奇门遁甲之术。能拿出长生不老药,也着实令人震惊,那药云济也看过了,确定是真的。” “是吗?那药现在在那里?”此时的皇帝听到药是真的,明显有些激动,抓着李为的肩膀问道。 “药在这。”李为从怀里掏出盒子,递给皇帝。“臣刚回府里,安排好事情,就赶紧进皇宫来见皇上了。” 打开盒子,保命丹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皇帝伸出的手却突然犹豫了。 “这次就辛苦将军了,放心,将军为朕所做的一切,朕都记着,绝对不会亏待你。” “如此,臣就多谢陛下了。”李为赶忙跪下去,嘴角挑起了一抹笑。 方秦这两日发生了件大事,那就是皇帝不知怎么,突然变瘫了。 举国上下皆是震惊,大将军派人四处寻找名医,想要治疗皇上的病,却始终没找到医好皇上的办法。 茶馆向来都是天下信息汇聚的地方,颜兮带着梦儿一起坐在一个角落里,吃着花生米,喝着酒。其间有不少少男少女,朝两人看过来。 “听说是皇上是因为纵欲过度才瘫的。” “怎么可能?这纵欲过度也能让人变瘫?” “哎,说不一定,我听皇宫里传来的消息,皇上瘫的前一天晚上和萧贵人以及一名小婢女在御花园里行事。你想皇上身边那么多的妃子,日日辛劳也得有个度,要是超过这个度,那就是大罗神仙也保不了。大将军得知这事以后,将萧贵妃以及那个婢女,拉出去当场就杖毙了,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听兄台这样说来,皇上的病确实是意外。容许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上变瘫政权虽然旁落,但终究是给给天下的女子一个活命的机会。” “可不是?家里的妹妹好不容易才找了一户好人家,这才可要赶快嫁过去。” …… 听周围的几个人在哪里说,梦儿喝酒的手不由的一顿,抬眼朝颜兮看了过去。 “公子不觉得这事奇怪?” “奇怪?”颜兮说到这里就没有往下说去。 她总不可能告诉梦儿,几天前晚上她亲自潜入皇宫,看见皇上确实在御花园里临幸了两个女的。而大将军和她,一个站在房顶,一个站在御花园里看完了这场春宫。 其实经过了那一夜,颜兮突然觉得这皇宫是应该换一个主人了。 至于皇帝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好个大将军李为。她给李老爷的药虽然不能正真的延年益寿,长生不老。但也绝对不会吃成瘫子,他在药里添了别的药,而他添这个药的目的,怕是要藏不住了。 回府的路上,梦儿一路缠着他的手臂,时不时的在他耳边说一些笑话。 颜兮虽不喜欢这样,可也不讨厌,毕竟他也需要梦儿来伪装自己已经被大将军收买,成了他的心腹。 刚进门口,一个眼熟的小将军就跑过来说李为要见她,颜兮也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放开梦儿,跟了这着去了书房。 书房同颜兮想的差不多,房间很大,里面都是些古典书籍,挂着几幅名家的画。 李为坐在位置上,见他到急忙站起身来迎接。 “白兄弟,来,这边坐。” “大哥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其实是有事要找兄弟帮忙,皇上的是你都听说了。其实他不是因为纵欲过度变瘫,而是因为吃了白兄弟你给我的保命丹才成这个样子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中元节至 “白兄弟,现在能救皇上的只有你了。皇上膝下虽有几个皇子,但大多数都是难堪重用之辈。若皇上因我出了问题,那我要如何同天下人交代?我就是天下的罪人!” 若不是知晓了李为的真面目,他那生怕自己成千古罪人的痛苦模样,险些将颜兮骗了过去。 “大哥希望我怎么做?”颜兮也懒得同他演戏,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我想……白兄弟再替我制作一颗保命丹,看能不能让皇上恢复成原样。” “原样?” 颜兮为难的看着李为,心里将李为上上下下骂了个遍。老家伙等不及了,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 “怎么,白兄弟很为难?” “为难倒也不是,只因我的经验有限,恐不能炼制出正真的保命丹。不但救不了皇上,还让病情加重,不就是死路一条?” “白兄弟不必担心,没有人敢伤你,若真出事,大哥我一律承担,绝对不会让兄弟受半分委屈。若是得了功劳,大哥我也绝不贪你一点儿便宜。” “既然大哥都如此说了,那兄弟我就斗胆一试。” 李为见白二答应,试探的心思渐渐落了下去,朝着颜兮感谢地一拜。 “有劳白兄弟。” 皇帝身瘫,无法处理政事,众人虽是着急。可国不可一日君,众人就算也不愿,也必须找出新的主事者。 朝中大皇子,皇后为其生母,是嫡是长,理当立为太子,可大皇子自出生时起,智力低弱,年近弱冠依旧是一副孩童心智,乃皇上和皇后的一大伤痛。 于情于理都应该由大皇子暂时掌管朝政,但念及其能力不足,恐行事有偏颇,所以大将军李为在一旁协助。众大臣虽多有怨言,可皇上最信任的就是大将军,此时反对他,是最不明智的。 大皇子痴愚,事事都做不了主,大权一时落入大将军李为的手里,整个朝堂也为大将军李为马首是瞻。 皇上寝宫。 无数的大夫穿梭在寝宫里,宫里的,宫外的,形形**,对于皇上的却都是毫无办法。 李为处理完事情,遣散旁边的宫女太监,一步步走到皇上身边。 床上的人半身不遂,五关以某种奇怪的角度歪曲着,恐怖又可怜。再见到李为的一瞬间,整个人变得十分的狂躁,怒目圆瞪,嘴里哼哼唧唧,似是要将眼前人活生生的吃掉。 “皇上何必如此?莫不是李为做错了什么事?” 李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让床上的人愈发激动,从床上翻滚掉了下来。 “你……你……” 皇上好不容易说出两个字,却因为用力过度,开始疯狂的咳嗽起来。 此时李为本来的面目开始露出来,他勾唇笑了笑,而后走到皇帝身边,弯腰看着他。 “让臣猜猜,皇上要说什么呢?说一切都是属下设计的,后宫里那些美人是,皇上身边的忠臣或杀或流放也都是臣设计陷害的。一切的一切都是臣在后面推波助澜,就连最后的保命丹也是臣亲自送到你的手中的。可是那又怎么样?皇上如此成这般模样,难不成还想站起来处罚臣?要我说皇上辛苦太久了,接下来的日子就让臣代替皇上辛劳。” “你……” “我怎么样?为了皇上,我可是忍痛将保命丹拿出来交给皇上的,难不成皇上还以为臣不够忠心?只是臣忘了告诉皇上,里面被臣加了些东西,保命丹成了催命丹而已。” 皇上躺在地上,一只手拼命抓住了李为的衣衫。 怪不得,他找人验过丹药的真假,却没有任何发现,原来李为早就设计好陷阱,正等着他往里面跳。 李为用手毫不留情的掰开皇帝的手,很是可惜的道。“皇上,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了。臣也不想在跟你做戏,这天下以后就是臣李为的,等臣拥有了长生不老之药,千秋万世,永垂不朽。而你就在这荒凉的宫殿里,一日日的等死。” “呵……” 皇上被李为这样一说,眼睛翻白,晕了过去。 李为笑了两声,抬脚往外走去。 “来人,皇上晕倒了。” 炼丹不过数日,宫里的情况却是一变再变,皇上莫名其妙的晕倒,由原来的半瘫变成了全瘫,整个皇宫被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 颜兮看着李为满面春风的样子,猜李为将该做不该做的事情,估计都做的差不多了。 “大哥,丹药已经炼制的差不多了,现在还需要最后的药引。” 李为一惊,“药引?” “这长生不老药是需要药引的,药引的作用就是将他人的性命嫁接到自己的身上。皇上让云族长炼制的长生药不也是因为这个原理?还是将军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此时的李为的脸色难看到极致,原以为这白二有其他的炼制方法。敢情还是走原来的老路,杀孩子取心。这个方法他等的太久,云济一日推一日,一年推一年,不知何年何日才能将丹药练成。早知道就不便宜皇帝那个死鬼,他自己将丹药留下,也不用陷入如今这般地步。 “其实大哥也不用太担心,只要一千个孩子的心,我保证将丹药练成。只是此法太耗损阴德,炼制的人要减少一半的寿命。但大哥对我亲如兄弟,这点恩情是我该还大哥的。” “白兄弟客气了,我担心只是因为怕皇上的病情拖久了,于社稷不利。既然白兄弟都这样保证了,为了皇上也甘愿做出牺牲,那我这个做大哥的还有什么怕的。你放心,人的事情交给我,天下人早怪罪就怪罪我吧。” 李为说的义愤填膺,一副忠臣的模样,颜兮心里冷笑了两声。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一个月,其间颜兮一直在李为准备的秘密炼丹室里,夜以继日的炼制着丹药。 李为来询问进度出了门之后,颜兮才放手里的动作。趁着人乱之时,偷偷溜了出去。 半路,李为同手下的人说话。 “叫你去办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回禀将军,你要的一千个足岁的孩子已经找齐了,现在正在城外几个农庄里,安排人照顾着。” “可有人发现?”李为明显有些不放心。 “没有,将军放心,那些人都被喂了毒药,只要敢泄露一个字,没有解药必死无疑。” “好,这件事你做的很好。等药练成,你就是我李为的大恩人。” “能为将军办事是属下的荣幸,只是不知将军可否将长生不老药分一颗给小弟,有了药小弟定能继续为将军效力。” “你想要药?”李为平静的语里带了杀气,让手下不由一个哆嗦。 是他僭越了,忘记李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是长生不老药的诱惑太大了,为了这药就算得罪李为也无妨。 “你害怕什么?放心,我这个人最是仗义,你是我最好的手下,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去死?长生不老药,一定有你的份。”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手下连连感激。 李为的目光却是逐渐渗了毒,想一条毒蛇,只等一个机会,便会张开大嘴,将猎物吞噬殆尽。 看来知情的人是不能再留了,他身边的亲信,女人,还有白二……只等拿到保命丹,就将他们全部除了,毕竟这世上只需要一个永久的帝王。 取药引的时间定在七月十五,正逢人间中元节,鬼门大开,万鬼齐出。这天也是人间阴气最重的时候,在此日取药引,对施术者的伤害也可以降到最低。 “公子今晚可是要去做大事?” 梦儿进门就看见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的白二,一时忍不住,扑过去将人抱着怀里。 “你干嘛?”颜兮着实也被梦儿吓了一跳,可又碍于婢女都在不好发火,只好转身将人扒了下来。 “我想要你带我去。”梦儿嘟着嘴说道。 梦儿朝白二撒娇的模样,让周围的两个小婢女,没忍住笑出声来。 颜兮哪里被人这样对过,一时也脸红了。 虽然他她现在是男儿身,但内里她还是一个女的。在这么下去,她可能自己都要误会自己了。 “你想去?”颜兮以严肃的眼光看着梦儿。 “那是当然。”说完梦儿的眼神沉了下去,刚刚露出女儿家的娇态也不见了。“有些事情,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颜兮看出了梦儿的决绝,也不在阻止。 “想去可以,但你必须保证,时刻留在我身后,绝不可冲动行事。” “好。”梦儿点头应下。 夜幕渐入,冷风呼啸而过,带来无比阴寒的感觉。 今晚的都城与平日里没什么两样,颜兮却知道等下这里会发生怎样的血雨腥风。 古语曰,因果报应,有什么样的恩就有什么样的果,那李为所造成的一切,便该由他自己去承担。 “将军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 士兵跑过来通报,李为摆了摆手让人退了下去。 颜兮站在都城中央的高台上,周围是李为布置的数千人马,黑压压的一片将台子围住,让人喘不过气来。 第一百二十章 兔死狗烹 一千个婴儿分别关在都城四个特定的位置上,对应颜兮设有的阵法。 时间到,颜兮启动阵法。一个个孩子的心就会被烈焰炼化,最后化成他们所需的药引。 李为同颜兮一起站在高台上面,俯视着下面的一切。整个都城灯火通明,繁华不已。 “这就是方秦的江山,属于皇上的天下。” 面对如此壮观的景象,李为忍不住有感而发道。 “大哥,恕小弟冒昧,这江山和百姓对大哥来说是什么?” “是我踩在脚下的东西,他们有我的准许才能够活下去。我说生他们才能生,若是说死谁也不能活着,我即是天,也是主宰世间的人!” 许是到了最后的时候,李为知道自己的目的快要达成了,连掩饰都懒得掩饰,豪言壮志随口就来。 “将军可听过一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白兄弟今天似乎话里有话,罢了,也不怕告诉你,我李为这一辈子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好不容易爬上今天这个位置,就不会那么容易放手。宁愿我负天下人,也绝不让天下人负我。” 颜兮道,“将军太激进了,也许换一个方式,一切会是另外一个结局。” “好了,白兄弟不用说了,你只管专心弄好你的长生不老药,若是出了什么差错,那责任不是你一个人可以承担的。” 李为说完转身毫不留情的走下了高台,颜兮在上面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一心往绝路上去,那我也留你不得。 时间到,颜兮将拿起桌上的桃木剑,按照人间道士骗人的模样开始施法。其实对她来说这种阵法不过是抬抬手的事,但做事总要做全。 随着颜兮施法的不断深入,天空忽起巨变,狂风呼啸,吹起无数的风沙,乌云翻涌不止,越压越低,好似要这个都城都摧毁。 周围的士兵见状,都不由感到好奇,抬手指着天,议论纷纷。 “将军,这白二果然不是一般人。” 一旁的小将军见此景象也是一阵赞叹,朝着李为小声的说道。 “是啊,果真不是一般人。” 李为看着高台上的颜兮,眼神微眯,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观此种状况,应当不会是好事。 法术越往下,周围也开始响起了婴儿的啼哭。接着是都城四辩出现了四个巨大的法阵,法阵散发出巨大的光芒,将整个我都城照得如同白昼。 “爹……娘……” “痛……” “我不要……” 无数的婴儿哭声在都城里不断地放大,随着阵法的运行,由大到小,直到完全消失。 “孩子,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在叫我……” “怎么有婴儿的哭声,是不是我的孩子回来了?” 几个妇女哭哭啼啼的冲到街上,朝着婴儿哭的方向跑去,却都被等在街道尽头的官兵抓住。 官兵拼命摁住不断挣扎的人,“大将军下过令,任何人都不准去哪里!” “可是我的孩子还哪里哭,我必须要去找他。” “将军下了命令,谁要是敢过去,就要留下命来。”官兵说完,抽出刀狠狠地挡在胸前。 通往四个阵法的所在处,都设置了官兵看管。无数的百姓从涌出来,想要过去救自己的孩子,却都被挡了回去。整个方秦都城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颜兮在高台上,看着下面如此景象,虽说不忍,可也没有停止手里的动作。 “你派人去增援,另外若有不怕死的往这边冲过来,也不用手下留情。” “将军,这样做会不会引起民愤?”小将军明显害怕了,百姓如此之多,他们要是贸然阻拦,只怕会两败俱伤。弄不好,整个都城的百姓起来反抗他们。 “急什么?现在的方秦我李为做主,他们还敢翻了天不成?!” 李为大声喊道,小将军被吓了够呛,道了声是,就转身急急忙忙的退了下去。 梦儿穿着官兵的衣服,混在军队里,看着李为如此形式,勾唇诡异的笑了笑。 狂风不停歇,其间夹带着无数的哭声,吼声,此时的都城恍若一个鬼城。百姓对于突然起来的异象毫无办法,她们只能忍受着,接受这上天的安排,希望有人能来救他们一救。 许久之后,风渐停,婴孩的哭声终于消散下去,阵法的光芒也逐渐黯淡,昭示着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颜兮拄着桃木剑跪在地上,嘴里突然吐出一口血来,染红了身上的衣衫。 “怎么样?”李为见阵法散了,急忙跑上高台上找白二。 颜兮抬手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冲桌上指了指。 之间原本平淡无奇的黑色丹药散发出金色的光芒,似佛光,平淡又祥和,让人忍不住产生虔诚信仰的感觉。 “哈,哈,哈……终于……终于成了?我李为终于可以长生不老了!” 李为开怀大笑,伸着手拿起金色的丹药就要往嘴里送去,却被颜兮急忙制止。 “将军且慢。” 李为握紧了手里的丹药,防备的看着颜兮,周身散发着明显的杀意。 “白二这是什么意思?” 颜兮苍白着脸,“将军不要误会,我是想说,丹药此时承受了太多的药引,虽是纯洁稚子,可其中的怨气也不送小觑,所以将军还是等光芒散发了些在服用,不然恐怕难以发挥丹药的效用。” 李为犹豫的看了颜兮两眼,将丹药谨慎的收了起来。“本将军等了这么久,害怕等不了这几刻?” “将军说的是。”颜兮附和。 李为在看白二,不得不说白二确实比云氏一族的强太多。留在身边也多有用处,可是这天下想要长生不老药的人太多了,他并不需要人和他一样长生不老。所以……白二就算是天纵奇才,也必须除去。 “白二公子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颜兮听不懂李为的话,抬头诧异的看着人。“大哥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白公子那么聪明,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凡间有句话,狡兔死,走狗烹。相信白二公子不陌生,如今也是你结果自己性命之时了。” “不是……我们不是兄弟吗?大哥怎么如此之说?” “兄弟?”李为勾唇一笑,“是……我们是兄弟,可是那是在你没炼出保命丹之前,可如今我已经有了丹药,我又不想让他人拥有。所以,只好委屈白兄弟了,另外你放心,你的黑脸小弟,还有梦儿,我都会给你送下去,免得你到了阴间想他们。” 颜兮听了李为说的话,大笑起来,笑着眼泪都掉了下来。三千青丝在笑声中,寸寸成雪,夜风吹来撩起白发,衬着白二这张俊俏的皮,竟隐隐有种仙人悲痛之姿。 颜兮笑够了,觉得自己的戏也演的差不多了。提起桃木剑就往李为身上狠命刺去。李为一时不防,被桃木剑划入了一道口子。 “我白二贪图荣华富贵,落得这个下场我认,只是将军敢动我的兄弟,白二就是在阴间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好啊!本将军等着你!白二瞒着本将军,擅自用我给足他的权力,抓走数千婴孩。还意图用假的长生不老药药毒害圣上,如今被本将军拆穿,如今心肠毒辣之辈,绝不能留。现在以行刺罪论处,拖下去斩首示众。” 颜兮大笑,这李为还真是杀场打滚过的人。手段残忍,心狠手辣。原来一切早就在他的计划之中了,取得长生不老药,在将所有的罪名推到他的头上。他与李为成为兄弟是众人皆知之事,到如今这个地步,最多也只会落一个看管不严之罪。而他却要成为他野心的陪葬品,只是李为未免将他想的太简单了。 “将军信不信天道轮回?” 颜兮被人押着下去,突然转身看着李为。 “轮回?”李为笑,“就算是天他也不敢收我!不……是朕!” “好一个朕!” 突来熟悉之声,让李为的心不由震荡起来,脚步也不由踉跄。 “是谁!是谁?!不要下哪里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 一声底下的士兵,也不由慌神了,抬着眼四处看。 “怎么才几日不见,大将军就不记得朕了?” 话音落,无数的官兵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李为带来的几千个人,严严实实的围在了圈里。 皇帝身着铠甲,骑在马上缓缓的朝李为走近。 “是你?你怎么可能在这?!” “朕怎么不可能在这?”皇上装作很是惊讶的样子,“不过,大将军如此惊讶,一点也不过分,毕竟在大将军的谋算中,朕应该躺在冰冷无人的皇宫中,喝着慢性的毒药,一点一点的毒发身亡。” “我……明明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怎么会这样?那里出了差错?” 皇上摆摆手,就有人将李为的心腹推了上来,站成一排。 从左到右,均是朝堂上炙手可热的人物。其中最左边站的是皇后,精致的妆容不在,剩下的至于临近死亡的绝望。 “大将军都认识这些人吧?”皇上道。“他们可都是朕的‘心腹’,朕的‘忠臣’,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都变成大将军你的了,朕是个皇帝,怎么能容许这些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侍奉着两位主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 垂死挣扎 气氛一时凝滞,李为看着围上来的官兵,还有下面被抓的众人,忽然大笑起来。 “原来,皇上一直都知道,看来是我小看你了,竟然设局骗我。” “大将军也不必太难过,其实你隐藏的很好,朕也确实是把你当成了自己最信任的人,可是你如此的忠心却让朕感到十分的不安。所以朕到后来,对你就有了戒备。你送的保命丹,朕将计就计服下,目的就是为了引你上钩。瘫痪在床的日子里,朕思考了许多,回顾半生,朕确实做了许多不可饶恕错事,朕愿意接受上天的惩罚。这朕最不甘的是,以及的百姓为你所操控,愚弄。” “皇上这话说的,你以为轻轻几句就能抹杀掉你的过去?”大将军道,“属下现在就告诉你真相,不可能。狗改不了吃屎,这天下的百姓不会相信皇上的改邪归正!” “李为!”皇上一声冷呵,场面霎时一片寂静。“朕是什么下场,朕自己清楚,但在这之前,朕会亲手了结你!来人,将大将军抓住,若他敢反抗,当场诛杀!” 皇令下,莫敢不从。 皇上带来的人与李为的人瞬间厮杀在一起,场面可见血腥。 “皇上,臣妾是无辜的,都是李为威胁臣妾,臣妾才会背叛皇上,还请皇上饶恕臣妾所犯之错。” 皇后见李为睚眦欲裂的困兽模样,才知道李为真的没有任何底牌了,心中一时惶恐,急忙转身求身后的人。 “皇后……”皇上叹息的道,“朕也想救你,可朕救你就对不起那些被抓的孩子,对不起那些被李为无辜陷害的人,对不起你我这么多年来的夫妻情分。如果朕没有记错,皇后明知道朕被大将军下毒,却什么都没有做。反而盼着你自己的那个痴傻的孩子登上皇位,同大将军一起统治方秦江山。你说大将军势力滔天,扶持谁不好,怎么偏偏就扶持了那个傻小子?” 皇后一听皇上这话里有话,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直接跪在地上。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皇后的脑里只剩这一句话,反反复复将她的所有摧毁殆尽。 “你与大将军那个畜生的事,你们自己清楚,你说到了这个地步,朕还有什么理由放过你?” 自己的枕边人连同其他的男人要来祸害自己,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不能忍受的屈辱,更遑论这人还是皇帝,天下最不能丢脸的人。 众人不禁为皇后唏嘘,她最后的结局只怕好不了。 李为在高台上听着这些话,从原来的气急败坏,变成一阵嘲讽的笑声。 “皇上果然够狠,知道所有,还能将这种女人留在身边这么久,等待最后的致命一击。只是……皇上你凭什么以为自己赢定了?” 李为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根木制的笛子,轻轻一吹。一个黑影飞檐踏壁,朝着李为飞奔而来。 “这是什么?” “怪物……它是怪物。” 怪物的来到,显然引起了一片慌乱。 三头六臂的丑怪迅速的爬上高楼,站在李为身边,一片忠心护主的模样。 “这就是你最后的挣扎?”皇上冷言,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是挣扎,也不是。我这个人,向来不信别人只信自己。丑怪上去杀了中间骑在马上那个人,我保证以后你有吃不完的食物。” 得了命令的怪物显然兴奋起来了,直接跳下高楼,朝着皇上所在的方向疯狂的奔去。一路凶狠而行,脚下踏死了不计其数的人。 众人蜂拥而来,想要阻止怪物前进。却也只是螳臂当车。 就在怪物横行无忌之际,突然不知从哪里飞出数条锁链,将怪物牢牢的绑在了地上,怪物喘着粗气,却难以在前进一步。 李为显然没料到这一变故,惊讶之后,赶忙转头看向白二所在之处。 毫无意外,白二已经挣扎了几人的束缚,站在高台下方,以挑衅的姿态看着李为。 “我说过,将军应该相信所谓的因果报应。” “白二?竟然是你,这盘棋里最大的变数。”李为看着底下的白二,其中的恨意不言而喻。 “既然是变数,将军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出现?”颜兮道。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李为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了,可还是拼命维持住自己的颜面。 李为拿出怀里的保命丹,想也不想的扔进了嘴里。 “皇上,今日就是死我也要带着你多年追求的保命丹一起走。让你多年的追求化成泡影,怎么样?!我李为没有输,没有输!” 丹药入口,李为感觉周围的景色忽然大变,天空变得血红,大地骤裂,无数的鬼灵从地上爬了出来。密密麻麻,残手断脚,血肉模糊,挣扎的朝李为所在的高台爬去。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鬼灵来到李为的身边,抬着腐烂的脸,伸出血腥无比的手,朝李为抓了过去。 “滚开!滚开!我是大将军,你们想干什么?!” 李为明显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挣扎着想要躲开鬼灵攻击,转身却碰到身后其他的鬼灵,裂开嘴笑着,张开嘴要朝李为的脖子咬去。 “啊!” 李为一声惨叫,伸出手想要推开鬼灵,手却从他们的身上穿过,没有任何的作用。 “将军你还我的手,没了手我好痛苦。” “李为你仗势欺人,手段残忍,我说过会回来找你报仇的,如今我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爹娘,我好像你们,可是我回不去了,都是这个人是他害了我,是他害了我!” “要报仇,我要报仇!” ……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李为看着眼前的地狱之境,除了浮动的鬼灵,眼里在无其他。 本来刚刚他还觉得自己输了,大不了也就一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在与皇帝老儿争天下。可是李为心里突然一个机灵,仿佛坠入了无边的黑暗,这次若是死了就真的死了,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能,不能啊!” 李为突然疯了一般的大吼。 “表哥,我来找你了。” 轻轻一声,李为转头,身后之人不正是前不久死在虞镇的李老爷。他还是死时候的那副惨样,恐怖的脸微笑着朝李为围走过去。 此情此景,李为再难忍受,彻底疯魔了。 “你们这些人都该死,凭什么敢回来找我?!你们敢来,我就将你们全都杀了!” 众人看着高台上疯了的李为,心里阵阵疑惑。 颜兮倒是一脸平静,因为只有她知道李为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模样。她给李为炼制的丹药,根本就不是长生不老药,而是一颗可以让他开启通灵眼的药。看到凡人所不能看的鬼灵之物,只有这样,他才能为他自己犯下的错赎罪。中元节鬼门大开,众鬼灵自然不可能放过他们的仇人,让李为见见他们,也算是对亡灵的尊重。 一开始不让他服药,也是想让他亲眼看着若拥有的所有被毁掉,没有什么惩罚比失败来的更惨烈。颜兮深知这一点,才救回皇帝,联手布了这一局。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皇帝竟一直都知道李为想做什么,却假装沉溺女色,夜夜笙歌,为的就是麻痹李为。此做法虽然牺牲了很多人,但如此胆识和隐忍也确实令人敬佩。 “白公子。” 皇帝跳下马,急忙来到颜兮身边。 颜兮还没有说话,只见皇上撩开衣衫,直直的跪了下去。 皇帝跪天,跪地,跪祖宗就在跪过其他的人。此刻突然跪在白二,一个平平无奇的公子面前难免让人怀疑。 众人纷纷用试探的眼光往颜兮身上瞟来,还有几个甚至想上前杀了这个大胆的白二。 颜兮也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地上的皇帝。 “此次多谢公子救命,不然我实在不敢想象方秦会变成什么样子,说一定……就在我的手中亡了,到那时我真的无颜去见方秦的列祖列宗。” “皇上知道自己哪里错了?”颜兮道。 众人听颜兮这话,心都要跳出来了。他竟然敢跟皇上如此说话,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 “我知,我不该拿天下人的性命来做一场豪赌,如此行为,不单是辜负了祖宗,还辜负了天下人的对我的信任。我自知自己有罪,也不敢奢求众人原谅,愿自行废去自己帝王之位。”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就蒙了。 什么?皇上要废去自己的皇位,要想多少人花了多少功夫,染了多少鲜血才坐上哪个位置,皇上竟轻而易举,说废就废?! “你可想清楚了?”颜兮低头看着这个人间帝王,无数百姓的领袖。 “我……想清楚了。” 皇帝用坚定的看向颜兮,这个庇护人间的上神。 当颜兮来给他解毒的时候,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皇上在看到颜兮的第一眼就信了,因为她身上有着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气质出尘,眼里是悲悯终生,心上亦是众生。 他知道自己为了除掉李为,放纵李为,烧杀抢掠,让他身上背负无数的罪孽,而后等待最致命的一刻将人除掉。可李为所犯的事情中,他有些不可推卸的责任,既然无德且愧疚,倒不如从这个位置退下去,让能者居之。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迷雾重重 颜兮没有直接回答皇上,只是指了指地上无数的尸体,“知道这是什么吗?这些都是牺牲的将士,血流漂杵,尸横遍野。这是他们为了太平付出的代价,用鲜血挣回了天下百姓的明天,若你觉得自己如此做不会让他们失望,那我无话可说。” “我……” 皇帝一脸痛苦,听了颜兮的话,看着尸山血海,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是他让他们丢了性命,自己身上寄托着他们的希望和信任,若他此时离开。所以的希望,信任不都白费了? “我明白公子的意思了。” 皇上的眼里泛起光芒,整个人似乎重新活了过来,朝着颜兮重重的一叩。 高台上的李为被鬼灵折磨到极致,衣衫凌乱,神志恍惚,全身上下都是自己挠出的血痕,宛若一个疯子。 “白二!你竟然敢骗我!你竟然敢骗我……” 被万鬼缠身的李为似乎想到了什么,扯着沙哑的嗓子大喊。可惜没喊几声他就踩滑,从十几米的高台上掉下来,狠命的摔在地上,口吐鲜血,挣扎了几下没有生息。 “死了,他终于死了。” “哈,哈,哈……我们的仇终于报了。” “太好了,我可以去投胎了。” 众鬼见李为死了,大笑起来,身上的戾气逐渐消散,没一会鬼身开始逐渐透明,最后一点一点的消散。 他们朝着颜兮的方向跪了下来,整个都城回响着一声又一声的“颜兮上神”。 所有的仇恨都随着那个人的死去而消失,鬼体消散也就证明他们要去投胎了。 颜兮看着众鬼灵逐渐消失,心中满是掩的悲凉和欣慰,自己仿佛也在这无边的仇恨里得以重生。 手轻抬,天空开启下起金色的雨,圣洁的佛光,伴随着远古的梵音,超度着地上的一切。 “这是什么声音?” “是梵音。” “怎么会有梵音……” 众人听着声音,满是新奇。只有皇上抬起头,勾唇苦笑起来。其间有欣慰,也有赎罪的后的解脱。 “都城外的孩子可有保护周全?” 皇上大笑过后,起身询问旁边的将军。 “回皇上,众婴孩已经由我们的人送回去了。” “好。”皇上道,“另外不要忘了给他们的家人赔礼,虽说这代表不了什么,可也是朕想弥补的一点心意。李为混乱朝政的日子已经过去,朕也绝对不会让第二个李为出现。” 再观战场,李为的人尽数被俘虏。一场臣子叛乱的闹剧在此刻也终究画下了该有的句点。 “将人都押下去吧,按照方秦律法,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皇上挥挥手,让士兵将李为的党羽都拖下去。 众人以为他们的皇上贪图享乐,又突患疾病,是老天开眼,所以就投靠了李为。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皇上竟然一开始就是装的,目的就是让李为麻痹大意,让他们这些不坚定的动摇者显出原形。 此时在怎么后悔,不甘,都已成空。可对死亡的恐惧还是让他们不停地想皇上求饶。 “皇上,求你……饶了我们,我们也只是一时糊涂被李为蛊惑了,可我们心里还是向着皇上的,我们还是皇上最忠心的臣子。” “对,皇上,求你饶了我们,求你……” 诸位被抓的大臣拼命的挣扎,想要挣脱官兵的束缚,却只是徒劳无功。 身上的官服被脱去,显露出前所未有的狼狈。 “你们能背叛朕一次,就能背叛朕第二次,你们告诉朕,如果是你们,能将尖刀悬挂在自己的头上?能忍受自己身边人一次又一次的背叛?!” 皇上句句在理,众人虽是不甘,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了,拖下去吧。”皇上摆摆手,颜兮能感觉到一个帝王身上的全所未有的疲惫。 皇后自从被拆穿后,就好似失去了身上所有的力气,眼神变得呆滞。被拖下去的时候,一句话也没有,只是抬眼看了眼前面的人,轻轻唤了一句‘皇上’。 颜兮看着皇后的模样,不由的叹了口气。 帝王之家的感情,参杂太多就失去了原本的意味,变得面目可憎了。 “白公子,救我。” 梦儿混在李为带来的军队里,军队战败,她自然也被抓住了。眼角俘虏要被带走,梦儿无奈只好大喊白二。 索性只一声,颜兮就听到了。跟皇上说明了情况,就将梦儿放了出来。梦儿刚才虽然一直避让,但是身上也没少粘血,一张脸上也满是血迹。 “多谢白公子。” 梦儿死里逃生,朝颜兮谢道。 颜兮道,“不必。如今你大仇已报,不知要往何处去?” 乍听颜兮的话,梦儿不禁脸红了,抬眼不好意思的看着颜兮几眼。 “若是公子不介意,梦儿愿跟着白公子,做牛做马一生侍奉。” “不是……”颜兮被梦儿的话吓到了,看着梦儿羞涩的模样,在看自己此刻的装束也难怪人姑娘会想歪。颜兮努力调整自己的语气,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不近人情。“抱歉,我习惯了孤家寡人,且我所做之事太过危险,梦姑娘还是适合平静的日子。” 如此说法,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拒绝的意思了。梦儿的脸色也由羞涩变得煞白,最后维持住了平静,扯出一个宽慰的笑来。 “我知道了,既然公子如此说,梦儿也再难强求……” 此时站在一边的皇上看出问题,也懂得颜兮的顾虑,急忙上前打圆场。 “姑娘为朕提供了许多李为的线索,朕不会亏待你。天下好男儿多的是,若有和姑娘情投意合的,朕愿意为你们赐婚。”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梦儿心里最后的一点火苗也消散了。 “公子为我报了仇,既然以身相许公子不喜欢,梦儿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送给公子,只能在剩下的日子为公子祈福,希望公子平安喜乐。” 事情处理完毕,众人正准备回宫。颜兮因为刚才拒绝了梦儿,对人总是有些愧疚,便一直走在梦儿的身边。 “哥哥。” 突然从身后传来了一声稚嫩的孩童声,是颜兮日夜担心之人的声音。 一切都在转身的刹那,天昏地暗。 颜兮其实一直都记得那天,小黑云跌跌撞撞的朝她跑过来,一张脸上挂满了血和泪。 颜兮想朝他伸手,一把匕首却刺入腹部,剥夺了她尽数的力量。 梦儿不知何时变换了模样,一身黑色衣衫,全身鬼气缭绕,黑发缠绕着想要靠近她的人,殷红的嘴唇一张一合,说这最恶毒的话。 “颜兮上神,我终于得手了。” 眼前的女子,不用说定是鬼界的人,只是不知她是如何掩藏住自己的鬼气?同她相处这么久,颜兮虽觉得奇怪,几次试探却从未在她身上发现鬼气。当真是修为高深,隐藏的极好…… “你是谁?”颜兮道忍着剧痛,转头看着女子。 女子笑,面上没有一丝一毫梦儿的模样,笑起来虽是美艳,却隐隐有种阴狠的感觉。 “我是来取上神命的人,既然神界都已经毁了,上神作为最后一个又何必苦苦活着,让我来帮你一把,结束这痛苦又无聊的人生。” 女子说完,又将匕首往里捅了一截。 “你当真以为吾不会杀你?” 毫无疑问,人间此次劫难,与梦儿,鬼界,甚至其他看不见人的人都有密切的联系。而梦儿鬼力强大,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用星月匕首散去她的功力,更是一个劲敌。 颜兮转身,抬手朝女子劈去,红衣女子看着对于颜兮动作,毫不意外,两人很快过起招来。 星月匕首在散去万一颜兮的神力,颜兮不敢再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女子狠命一击,女子倒退了几步,面上却依旧是阴冷的笑。 “白二公子,你可无恙?” 皇上看到了颜兮腹部的匕首,顿时就被吓到了。惊吓过后,是一阵又一阵的愤怒和憎恨。立马命人将梦儿抓起来,却也只是飞蛾扑火,自不量力。 女子鬼力太强,靠近的士兵瞬间被吸收成了干尸。 “不要过来!”颜兮大声道,“她不是常人,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朕怎么能放下你,如此朕妄为一个皇帝。”皇上显然是坚持到底,用各种方法想要抓住女子。 “哥哥。” 小黑云挣扎的从远处跑过来,一路推开挡住他的士兵,满身的风尘。好不容易跑到颜兮的面前,却被颜兮用法术定住了身体,挣扎许久却不能前进半步。 “你走,谁让你来的!” 小黑云来的时候幻象过许多与颜兮相见的情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情况。颜兮身受重伤,却怎么也不愿意让他靠近。 小黑云一时急红了眼,“哥哥,你让我过去,哥哥……” “皇上,求你一件事。”颜兮看着皇上道。 “白公子请说,朕一定答应。” “我想皇上拉住家弟,不让他上前。” “这……”皇上看着满是悲痛的小黑云,兄弟情深,他又如何忍心拆散? 第一百二十三章 玉石俱焚 那晚是血腥的一夜,整个都城弥漫着阵阵死气。刚为佛光沐浴之处,被满城黑气覆盖,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黑气过处,所有的生灵之力皆被吸走。黑气像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张着大嘴贪婪的吞噬着所有。 颜兮被星月匕首伤到了根本,功体被破,呼吸之间都是撕裂般的痛苦。以星月匕首的能力,最多也只能令她损失一半神力,可如今此般情况,只能说明女人背后有人指点,对神了解甚多,知道上神的结丹之处。 结丹处是修士成仙的关键之处,修为越强,所结的金丹光芒越甚,待光芒到极致,也就是凡人飞升之时。成仙之后,因仙体的原因,体内所结之丹便会融入到仙体中,在身体每一个部分。 仙体如此,而神体却不一样。神的力量太过强大。不得不将力量结成丹,放于丹田之处,以免情绪失控,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一但金丹被破,神力就会立时流失,神体受创。严重时,会危及性命,神魂具灭。 女人抬手按住刚被割伤的胸口,嘴角带着阴冷的笑,抬头挑衅的看向颜兮。 “上神还真是……格外的狠心呢?” “你是谁?”颜兮勉强维持住自己的身形,一双眼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女人。 女人扭了扭头,脖子奇异的变了形,连着头发,垂在胸前。随后迈着步子朝颜兮走去。“我不过是将军府里一名普通小妾,上神还要再问吗?” 女人被颜兮刺了一剑,身上的鬼气肆虐,整个人阴暗不定,显得愈发诡异。 “皇上,这可如何是好?白公子和那女子究竟是什么人?!”旁边的将军试探的朝皇上开了口。 刚刚一剑,众人都懵了。还未反应,眼前一闪,就到了都城外围。 除了他们,都城里所有的人,都被瞬间移到了城外,现在所有人都惊慌不已,躁动不断,倘若在这样下去,一点星火足矣燎原,方秦的江山只怕会亡在今日。 皇上看着满城黑云,双拳紧握,面上一片凝重。 过了许久才听他缓缓的开了口。“吩咐下去。谁也不准靠近都城半步,否则立斩不赦!” “这……” 将军还想开口再问,却被帝王周身的戾气挡了回来,没敢再说。只好转身吩咐人守好城门,不让人靠近。 将军安排好主要的几个城门,巡视小门途中,只见两个孩子拼了命的往里跑,将军身体一震,急忙叫人将两个孩子抓了回来。 “你们两个干什么?没听到不准靠近城墙的命令?你们爹娘哪里去了,怎么都不会管教孩子?” “我要进去!” 将军还要在说,却被眼前孩子的眼神吓的忘了词。似一条潜伏在草丛里的狮子,这个黑脸小童的眼里满满的的杀意和怒意,所有的情绪都被压着,让人不敢轻易反抗。将军不禁为自己的怯懦感到深深的羞愧,调整再三才开了口。 “你们……干什么去?” “我要进去!”还是一样的语气,只是这次威胁的气氛更重了。 小公子看着将军发怒的模样,急忙一把将小黑云拽到身后。“将军不要生气,他非常重要的东西落家里了,想回去找,还请将军通融。” 小公子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小小年纪说起话来一板一眼,丝毫不含糊。 “什么东西?这里数万百姓,家产比你们值钱的多了去了,也不见人冒着杀头的危险回去,你们两个小孩子,难不成还比圣上还忙?快回去找你们爹去,别在这里捣乱。” 将军说完,抬手要将人推回去,却被一只手及时制止了。 “他们两人由朕照看。” 皇上不知何时出现,目光略带深意的看着两个孩子。 “臣遵旨……”将军见皇上亲自开口,哪里敢反驳,急忙退开了。 “她不会有事的,你不用担心。”皇上缓缓开口,说完又不由的一顿。以神的绝对强悍和力量,若真的无事,她又何必将人都移转出来? “你是皇上?”小公子盯着人左看右看,此人衣着不凡,在看刚才那将军的态度,好奇的开了口。 “不是。”皇上沉了口气,“方秦的江山,不需要我这样的主人。” “我要去找哥哥。”小黑云还是一样的态度,执拗到极致,拼命在黑夜中找出路,到处碰壁,直到头破血流。 “她……你哥不会让你去的,况且你去了,能干什么?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此句一出,小黑云突然就泄了气,整个人一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了下去,耷拉的身躯不禁让人心痛。 他确实什么都做不了,帮不了她,更救不了她,他只是一个拖累…… 小公子知道小黑云同他那个来历不明的哥哥感情很深,要不是看小黑云自他哥哥走后,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他也不会瞒着他爹娘,偷偷的带他跑出来。刚看他哥的样子,多半是凶多吉少,小公子平日里虽是娇纵,可心里终归还是善良的,抬手拍了拍小黑云的肩膀,刚要安慰人两句,天空突然一阵闷雷,无数的血云翻涌而下,片刻之间将整个都城被笼罩其中。 血云带闪电,云层咆哮着,用狰狞的身躯遮挡住里面看不见的厮杀。 最后一招,颜兮以笛化剑,一剑斩下了女人的头,女人重重的倒下,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对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意外,细品之下是满满的恶意。 颜兮见状,心道不好,强行提力后退了数步。 女人的身躯随后化成一阵黑烟消散于无形,融入血云之中。如此情景只能证明,刚才的女子,不过是一个傀儡,真正的梦儿估计已经被杀,而操控这一切的人,地位和法力不在她之下。 “你是谁?设计这一切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时候上神还能强撑,看来星月匕首的威力还是太弱了。”声音从血云传来,不断移动变换,一字一句都在寻找出手的机会。 颜兮用法术暂时压制住的伤势,因为刚来用力太过,撕裂开来,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大片衣服。颜兮拼命绷着自己,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她知道只要她表现出一点虚弱,背后的人绝对会立刻出手。 “有本事出来与吾一战!”颜兮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上神这可就说笑了,在怎么说您都是上神,我们这等人哪里和您打,哪里有机会活命?” “藏头露尾的鼠辈,吾平生最恨此等人。今日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吾绝对要你留命。” “是吗?”那声音道,其间透出几分狠厉,“那在下也只好陪上神过几招了!” 话音落,无数的血云朝颜兮涌了过去。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她的命,所以今日这一仗是避无可避。但此战她不能败只能胜,若败以此生的实力,三界绝无宁日。 小黑云一直记得那一日,满天的血红,周围的人似是被魔鬼附了身,惨叫着,残杀着,眼里只剩下杀戮。断壁残肢,血流成河。 颜兮,这个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他看着她满身是血的朝走来。越走近,身上的鲜血不断逐渐消失,最后变成平日里穿的白衣。 颜兮蹲下,用袖子轻轻擦去了小孩脸上的泪水。 “哭什么?一个男孩子怎么动不动就哭?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只是时间可能有些久。今日以后,只能有缘再见了,可小黑云你要记住,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一直陪着你,你只是看不见她。愿你这个小不点在这个尘世里,平安喜乐,世世无忧,那样姐姐就放心了。” “我……我不要……”小黑云死命的拽着颜兮的衣袖,满眼的卑微落在颜兮的眼里,只感觉一阵钻心的痛。 “好了。”颜兮抬手捂住了小黑云的眼睛,好像这样就能减少离别的伤痛。 反正她走时会带走所有人的记忆,到时候他不记得就不会难过。颜兮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可落在手心的眼泪却将她烫得体无完肤。 颜兮的身体开始消散,化成虚无,从脚到头。 “我不要……我不要你走……” 小孩终于忍不住,大声的哭出来,小小的身体抽咽的不成样子。 “别哭……” 刚刚那一战,那人用幻术控制了周围的人,颜兮知道他的目的,想用其他人的生死来扰乱她的心绪。明摆着的陷阱,颜兮却无法不往下跳。 颜兮几乎是用了玉石俱焚的方法才勉强解除幻术,将那人斩于自己的剑下。现在她神力耗尽,又有星月匕首之伤,神力无法聚合,能不能活命都是个问题,哪里还敢轻易许诺。也许消除他们的记忆,才是最好的方法。 只是可惜才救出几天的小孩,没办法在照看了…… 颜兮彻底消失的时候,周围一切都恢复了原状。血云褪去,东方漏出鱼肚白。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奇怪自己为何在此。 “来人,整军。随我回宫!” 皇上一声令下,众人哪里还敢停留,急忙整顿自己,反回宫里。 临走的时候,一孩子突然上前抬手拦住了去路。 敢拦天子的路,众人还是第一次见,要知道他们这个皇上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昏君做过的事他也没少做,虽说那都是为了迷惑李为李将军,可多年来的习惯还是让众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第一百二十四章 命运轮盘 “你不记得了!” 小黑云固执的站在前面,小小的身子,脸上粘着些血迹,活像乞丐堆里逃出来的可怜孩子。让人不觉的起同情之心,可看到那双满布血丝的眼睛以后,之前所有的怜悯都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从心底发出的颤栗,那是一双带着恨意的眼睛,可眼底偏偏又透出丝丝缕缕的恐惧,仿佛是濒死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生与死只在一线之间。 “记得?你这小孩还真是有趣,你觉得朕应该记得什么?”一反常态,皇上没有叫人将孩子拖下去,也没大声呵斥,相反及其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孩子。“行了,朕知道朕以前是做的不对,为除李为用尽手段,可为帝不就是如此,若是因为如此,上天要降罪到朕的身上,朕绝无怨言。” “白二!你不记得了?” 皇上听到这句话,眼底明显的抽搐了一下,随后又不动声色的恢复了。 “白二是谁?朕应该记得?” “真的不记得了……” 小黑云低喃了一声,身上的气力随着帝王的话,慢慢被抽走,只剩下一个空壳。隔绝了所有的光芒,一片黑暗。 “好了,小孩。李为党羽为尽,朕没有多余的时间同你浪费。整军,回宫!” “等等!”小黑云还要再问,却被小公子拼命拉了回来。 两个一般大的孩子,身形都差不多,只是力气却相差甚大。小公子根本拉不住眼前的人,整个人被拖着走了数步。 “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小公子见人拦不住,抬手就是一巴掌往小黑云脸上打去。一身脆响,彻底打破了心中所有的幻象。 世界静止了,自欺欺人的镜子被打破,碎了一地,丑陋的,不愿面对的真相全都暴露出来,令人心碎,令人胆寒。 “不见了!她不见了,姐姐真的没有……” 那是小公子第一次看见小黑云哭,小小的身躯慢慢的缩在一起,一声一声的,好似要把所有的伤心了委屈都哭出来。 一个离去的人,一段不被所有人承认的记忆。这段日子被爱的日子,仿佛只是他一个人做的一个远离痛苦的美梦。如今梦醒,终是消散。 小公子不知道小黑云口中的姐姐是谁,也不知道为何一向坚强,宁愿痛死也不愿流一滴眼泪的小黑云,会痛苦成如此模样。 时间匆匆而过,从那天之后,小公子再没听到小黑云提起那个人的一星半点,好似那天不要命的质问,痛苦的哀嚎,绝望的哭泣,都只是一场不切实际的臆想。 大将军李为被除,皇上卧薪尝胆多年,终是一朝功成。尽管这次功成的背后是无数尸山血海堆积而成。但经过时间的洗礼,那些都成了史书上的寥寥数笔。 本以为除掉李为,方秦的江山终究还有救。刚开始的几年也确实如此,当今皇上一改荒淫,励精图治,百姓过了几年好日子。只是好景不长,皇上在一次南巡遭到敌国的暗杀,一箭取命。一代帝王终究还是陨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当今天子猝,年仅十岁的太子登上帝位。太子年幼,孩子心性仍在,难免被人拿捏。原本向好的方秦,再次被拖入深渊,由下而上,步入黑暗。 “公子,族长让你过去。” 一白衣持剑少年,面容俊逸,从桃花下经过。花瓣纷纷飘落,沉静了时光,一时竟不知是花更美,还是人更美。 云连转身,收起手里的弓箭,无比熟练的搂住白衣少年的肩膀。 “我说云祝,都说多少遍,让你叫我的名字,不要喊我公子,怎么总是记不住。是不是要我将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才会叫?” 白衣公子听云连这般说,面容沉静,让人看不出内心的想法。只是身体却微微的朝旁边靠去,拒绝的意味明显。 云连却不管他内心的弯弯绕绕,收紧胳膊,死死的将人搂住。 “怎么?你这是不把我当兄弟?” “公子说笑了,属下身份卑微,岂敢与公子称兄道弟。”白衣公子字句真诚,拉开了他与云连的距离。 “哎。”云连听到这话,明显的不高兴。“你还是小黑云的时候,我可不记得你对我有这些礼数。怎么现在不黑了,礼数却突然多起来了。看来,就应该让你黑着……” “公子,每个人都会变。公子就是公子,下人就是下人,属下不敢轻越,还请公子不要在为难属下。” “为难?!”云连听到这话,明显怒了,放开云祝,这个他视做好兄弟的人。“好。既然你觉得我是在为难你,那就不用多说了,反正热脸贴冷屁股这种事我不常做!” 云连衣袖一甩,径直的往前殿走去。 云连有些怒气,云祝虽然是他爹出门捡来的孤儿,但从小他们的关系特别好,他虽嘴上说着他是手下,可那一次真正为难于他?一直把人当成这里最好的兄弟,结果人家还不领情,云连气归气,到底还是舍不得真正和人决裂。想着只要云连主动和他道歉,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他。 但不想一切来的如此之快…… 云连进了屋里,关上门。他爹正一脸愁容的坐在书桌前,手里紧紧的捏着一封信,见他来不动声色的收起来。 “爹,你找我?” “今天找你过来是有件事要同你说,我和云祝往出办事几个月,这几个月乖乖待在族中照顾你母亲,莫要惹事生非。” “出门?你们要去哪里,现在的方秦的朝廷残暴,民不聊生,各地起义不断,父亲是有何要事非要出去?” 云济抬头注视云连,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却在最后时刻压了下去。 “能有什么事?只要你少给我惹些事,你爹我就能多活两年。” 云连笑着上前,“爹,话可不能这样说,你有了我这么一个活泼,好动的儿子,每天都变着花样逗你们开心,你和娘至少可以多活十年。” “油嘴滑舌,这几天我派人看着你,若你还是想出去,就不要怪你爹我心狠了!” 云连见他爹情理不通的模样,也没敢再说,只是将人从里到外编排了一遍。 “你去就去,为什么还要将云祝带着去,你平日不是最喜欢让他看着我?派别人看我,你放心?” 云济听到这话,脸色更沉。“大人的事,小孩别管,没有什么事就退下吧!” 云连再好的脾气,此刻也难免有些怒气,恹恹的行了礼,退了出去。 本以为他爹只是平常的一次外出,谁想短短数月,整个方秦的局势瞬间崩塌。 天子年幼,被身边的奸人蛊惑,不理朝政,喜欢玩残忍杀戮游戏,近日还一怒之下杀了好几个和他作对的大臣,朝中一时人心惶惶。又逢江南干旱,死了不少的人。旁边数国蠢蠢欲动,大军逼近边关。危急存亡之际,百姓再也无法忍受,揭竿而起,以成真带领的起义分子出现,并迅速吸收了大批百姓。 不过数十日,已经占领了数个城池。方秦灭亡,似乎已是注定。 “可是族长回来了?”云连拦住往里跑的人,开口问道。“公子,派出去找的人都没有族长的消息。” “没有消息,怎么会没有消息?!” “连儿?可有你爹的消息?”自从知道丈夫失踪的消息,族长夫人时刻忧心,已经好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整个人苍老了许多。 “娘,你怎么出来了?爹没事,你放心。” “真的没事?”夫人明显不信。 “真的没事,你放心,爹他有事路上耽搁了,过几天才能回来。”云连知道他娘此刻的情况,真相对她绝无益处,只得撒谎将人骗过去。 儿子再三承诺,族长夫人还是信了,嘱咐他封闭山门,不让外人进入。 云连应下,让人将他娘带下去休息。 “再加派人手出去找,不惜一切,一定要找到族长还有云祝的下落!” 来人见云连的脸色不好,急忙应下,退了下去。 现今局势已经不容许云连再游戏天地间,云氏一族的使命终究还是要他肩负起。 过了三日,云连终于等到了他父亲,还有身后一身是血的云祝。 一身血衣,衬着满杀意的面容,恍若爬出的地狱修罗。云连一见,魂都吓没了,急忙叫人将云祝带下去治伤,却被云祝拒绝了。 云济见两人宛如亲兄弟模样,眼眸深沉,什么多说,只是将云连叫到了自己屋里。 云连不知他父亲所谓何事,回头看云祝。比起上次,云祝的眼里多了很多的东西,有从心里透出的悲伤,痛苦,也有对命运的无奈。不知是不是云连的错觉,他似乎从云祝的眼神里看到恨意,一闪而逝,快到云连都怀疑是不是他的幻觉。 “好兄弟,先去处理你身上的伤。等我出来,我们再说。” 云连拍了拍云祝的肩膀,随即跟着他父亲朝书房走去。 “云连!” 这是云祝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云连不明所以,转头看着身后一身是血的少年。 “没事。”云祝见他云连一脸纯真,纤尘不染的模样,手指不自觉的蜷缩在一起,似是忍受了极大的痛苦。“我等你出来。” “嗯。等我。” 本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分别,他们两个都还活着,总有再见之时。哪里想,此次一别,竟是永别。云祝没有等到他的小公子,而云连也没有兑现回来的承诺。 第一百二十五章 羽化登仙 “爹,真的只有这个方法了?” 云连看着手里的药,整个人陷入无限的挣扎中。 “唯有此法,连儿,想要保住云氏一族,你必须这样做。你是我的儿子,是云氏未来的族长,肩上的重任你必须承担,无法推脱。” 手里是一颗白色的药丸,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云连握着药却怎么都无法吃下。但为了云氏一族他无法喊告诉自己再像以前一般置身事外,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肩负的东西。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责任,只是嫌烦,装出一副游戏人间的模样,不想接过它,可如今方秦大乱,云氏一族覆灭不过顷刻之间,他再也无法逃避。 云连一口吞下了丹药,然后想象中的痛苦却并未来到。相反浑身发烫,随之而来的是轻飘飘的感觉,整个人好似飘起来一般。 “爹,这是怎么回事?”云连诧异转过头,看着他爹。 “连儿,不亏是爹的儿子,爹为你骄傲。但我云氏一族总不能全灭了。爹多年以来的希望,也是我一族数百年来的期盼,炼治出长生不老药。爹只希望你一生平安喜乐,其他的事就由爹一力承担。” 云济看着云连的眼神有欣慰,但更多的是苍凉,还有悬崖边上倔强到令人心碎的坚持。 “爹,你什么意思?!” 此时的云连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这根本不是增强功力的丹药。而是,他不能接受的丹药。云连拼命的朝朝前走,这身体却越来越烫,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只能在原地拼命挣扎。 “连儿,这是我云氏多年以来一直追求的长生不老药,如今一招功成,总算没有辜负先祖的期盼。” “什么?”云连明显被他爹的话吓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爹你为什么要将这药给我?这怎么能……”被我吃了。 云连还为说完,云济就突然笑了起来,痛苦而又无奈。“我云氏一族总是要留下后代,云连忘了这里的一切。开始你新的生活,为了我们好好的活下去。” 云连不知道他爹为何做出这种决定,但他不难猜出,云氏一族的处境绝对好不了。他平日虽不喜这些事,但不代表他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去过安乐的生活。云连还想在争取,让他爹改变主意。可身体却是完全不受控制,变得轻盈无比,似一缕青烟,朝上飘去。 “爹……孩儿不要做缩头乌龟,孩儿愿同云氏一族共进退,还请爹收回成命!爹……” 随着身体越飘越高,云连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开始变透明。喊出的话也逐渐变得微弱,到后来,所有的声音好似都被黑洞吞噬,什么都没剩下。可云连没有放弃,一声又一声,耗尽自己心血,痛苦而又绝望。 作为一族之主的儿子,在此危及时刻,他不能和自己的族民在一起。作为一个儿子,他竟然要抛去自己的爹娘,一人成仙。作为朋友,他不守信用。家园不能守,有亲不能孝,要像一个缩头乌龟一般苟活下去。他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 身体感观都消失了,但云连还是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阵阵痉挛,痛到极致,鲜血滴滴落下。云连想哭哭不出来,想笑却是牵动全身每一处的神经,鲜血淋漓。 云连到最后只是沉默的看着地上的人,看着云济朝他挥了挥手,随后毫不留情的转身。还有一直留在原地等他的云祝,若有所思的朝他的方向看了两眼,嘴边留下自嘲的一笑。 云连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而空洞,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一步一步踏上登仙台,云烟缥缈,仙鹤低鸣,朝着天下人向往的天界走去。脑中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最后消散于无形之中。 “恭喜仙君,修行期满,得以羽化登仙。在下是来迎接仙君的小仙。”一名仙风道骨的看小仙朝着云连行了个礼,领着他往前走去。 云连跟着走了数步,随后脚下一顿。 “我是谁?怎么会在此地?” 那小仙笑了笑,“仙君是天界新上任的仙者,只因前尘不堪为记,固每位登仙者的记忆皆会封存。若仙君想知道自己前尘往事,也可以自己解封记忆。” “前尘?”云连想起这两个字的时候,浑身上下,特别是心中一阵阵刺痛。那痛苦来的汹涌,猛烈,似乎是要将他整个人吞没。 “罢了,都是过眼云烟。想起又有什么用?”云连自嘲的一笑,随后再也没试图去动过他记忆。 三年后。 朝廷的军队已经将云氏一族团团围了起来。派来的大将军骑在马上,注视着胆敢公然违抗圣令的云氏一族。 族中人心惶惶。云祝手起剑落,亲手斩杀了两个混进来的奸细。鲜红的血滴落在雪白的脸上,莫名增加了不少杀意。 “将尸体丢出去,喂狼!” 族中人都知道云祝,这位年轻的少年,是族长云济最看中的人。自从族长的儿子失踪,不少人都觉得,云祝会是他们下一任族长。 “云公子,这样将人扔出去,万一惹怒了朝廷的人如何是好?” 一人不放心,开口问道。 云祝收起手中的剑,冷眼看着地上的尸体。“就怕他们不出手。” 族人听他这般说,心里安定了不少,毕竟这位族长看中的人,可是一连打退了数次想要攻上山来的方秦大军。曾经有几次,云祝受了重伤,众人都以为他没救了,可他还是奇迹般的活了下来。时间一久,整个方秦都知道云氏一族有一个武功不凡,智力超群,最重要的是命硬的年轻人。不少人还给他取了一个外号,玉阎罗。长相如玉,手段却如阎王般很辣。 让人将尸体拖下去,云祝便回房间擦拭自己的剑,一遍又一遍,直到剑上看不见任何的血迹。云祝才停手,将手里的剑布,随手扔到了地上。 云济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画面,散乱在地的血红剑布,冷冽的眼,散发着寒光的剑,让人不敢随意靠近的人。 “你让人将尸体扔出去了?”云济上前坐到云祝身旁。 “该来的早晚回来,躲不掉的。”云祝将剑收入剑鞘,沉声道? “也罢,苟延残喘三年,够多了。”云济叹了口气,“你明日就带着族人从挖好的密道离开,至于山下的人,由我亲自一会。” 云祝听到这话,沉着脸,没说话。 “我知道这很让你为难,可云氏一族这么多人,除了你,我谁也不放心。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求你,但是还请你看在族民的面子上,救他们一命。” 云济说完起身朝云祝跪了下去,云祝却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气氛僵持着,谁也没有开口。 许久以后,云祝才将手里的剑放在桌上。起身将云济扶了起来。 “我会照做,倒是你……” 云济见人答应,不由的松了一口气,面上出现一丝笑意。“我没事,只要能保住他们,战死又有何妨?倒是……我云济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只有一个人。云祝,我虽捡你,赐你姓氏,养育你长大,在我的心里早已将你当成自己的……”孩子。 “族长!过去的就让他过去,这样对我们都好。”云祝面无表情的打断云济的话,拒绝的意味明显。 云济自嘲的一笑。“果然,还是我痴心妄想了。” 如今天下大乱,起义军已经占领了方秦大半的江山。各国对于方秦这块大肥肉也是虎视眈眈,几次入侵方秦,都被起义军打退。 如此内忧外患之际,方秦的皇帝不是想着打退外敌,稳住方秦的江山。而是听信奸人的建议,派兵攻打云氏一族,让人交出长生不老药。 云氏一族隐于山林之间,胜在地势险峻,还有玉阎罗在,一撑竟撑了三年。 三年的时间,方秦这个强大一时的国家,逐渐走向末路。 “将军,朝廷又派人来摧了,说是这次再找不到长生不老药。我们就都不用回去了。” 为首的将军听手下如此说,不由的握紧手里的佩剑,青筋暴起。 “若不是妻儿还在他们的手上,我们又何必为了帝王虚无的野心而战。白白浪费自己的性命?!”士兵不满意,继续抱怨道。 中年将军,闭上满是风霜的眼睛,做了最后的挣扎。“好了。下去整军,明日一早跟我攻上山去,这次不论如何都要找到药!” 第二天一早,围在山脚下的方秦士兵攻入山中,拼了命的厮杀。云氏的人终究不是正规的军队,虽占尽地形优势,可也怕这不要命的打法。不过一天,整个云氏一族的人尽数被捕。 长达三年的围剿,在两败俱伤的中结束。 “药呢?药在哪里?!” “将军,里里外外都找遍了,没找到药!” 士兵将整个云氏的地方都翻遍了,就是没找到药。 为首的将军大怒,派人将云济还有族长夫人押过来。 云济在战争中受了些伤,衣服被利刃划破,鲜血染红了衣衫。族长夫人的情况不比云济好多少,但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惧意,直面方秦的将军。 “把解药交出来,大家都好,你云氏一族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面对威胁,云济苍凉一笑,笑苍天无情,也笑因果报应。自己造的孽,终是到了偿还之时。 “我云济身为一族之长,虽没有巨大的野心,但舍身成仁的勇气还是有的。就算我们交出药,结局也不见得更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将军还想从我这里得到药的下落,那云某也只得说声抱歉了。” 将军拍了拍手,面上厉色尽显。“好,好……不愧是一族之长,果然有魄力。只是为了我众多弟兄的亲眷,也只好委屈族长了。来人,将人带下去,好生盘问。” 第一百二十六章 退无可退 云祝护送云氏一族的人从密道逃走,众人走了一天一夜,终于到了方秦的边境处。 “你们带人走,去哪国都好,隐姓埋名,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云氏一族的一切,重新开始。永世不要踏上方秦的土地。” “公子,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不了,我还有事情必须要去做,你们走吧。”云祝示意众人不用管他,先行离开。他们虽是做了充足的准备,但方秦派来的人不是傻子,山上人数骤减,又不见他的身影。稍微有些脑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云祝不敢怠慢,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尽快离开方秦境地。 众人知道云祝要走,一阵不舍,纷纷围了上来。 “公子,同我们一起走吧,如今方秦的局势……你又能去哪里?” 云祝知道以自己如今的身份,朝廷的通缉犯,回方秦无异于羊入虎口,有去无回。可他还是无法欺骗自己,做不到正真的心狠手辣。 “人总有自己的路要走,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既然选了这条路就做好准备,披荆斩棘,一路向前。” 云祝在众人的目送中,骑着马朝虞山狂奔而去。 “公子终究放心不下族长,希望老天保佑他们都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会的,有方秦忌惮的玉阎罗在,族长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 …… 回去的路上如云祝所料,不少地方都张贴了他的画像,严格排查,势要将他抓住。好在云祝的武功不错,避过官兵,深夜翻过城墙,朝着虞山赶去。 云祝原本以为自己会恨云济,恨他的假惺惺,明明是想要他来炼制长生不老药,却对外声称自己是个善人。虚伪又心恨,纵使记忆被改,一切重新来过,但云济手上沾满鲜血这事却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他留在他身边,只是因为不想其他的孩子同他一般家破人亡,一辈子锁在黑暗中,沦为欲望之下的牺牲品。虞山上面的尸骨已经够多了,剩下的就让他来承受。 也许是她的缘故,想起那个人,云祝的心不由抽痛起来。为何别人都忘了她的存在,他却记得清清楚楚,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他既痛恨自己为何忘不了她,日日受着折磨,又庆幸自己忘不了她,才能在无尽的黑暗中找个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到虞山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的黄昏。由于官兵排查严格,云祝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 一进虞山,血腥味和尸体的腐臭味随之而来,无数的乌鸦在上空盘旋,死亡的气息浓重。 奇怪的是周围并不见方秦士兵,相反是一片寂静。云祝清楚这是一个等他自投罗网的陷阱,但他却无法拒绝。 “玉阎罗,你终于来了?本将军久等了。” 云祝刚到门口,无数的官兵冲出来,将他团团围住。为首的将军,气定神闲的从大门走出来。 “看来将军是舍不得在下,特地派人出来迎接,云祝真是受宠若惊。” “哈,哈,哈……”将军大笑。“本将军就知道玉阎罗不像别人所说的那般无情,这不,果真没让人失望。” 云祝听出了嘲讽也不生气,只是抬头平静的看着为首的将军。 “说吧,要怎么样才放人?” 撕破脸皮,就没有在装下去的必要,将军收起脸上虚伪的笑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云祝。 “很简单,交出长生不老药。不然……” 将军手一挥,立马就有人抬着柱子出来。柱子上绑的不是别人,正是云氏族长和族长夫人。 数十根钉子穿过身体,将人生生钉在上面,地上是蜿蜒的血迹。比起一刀结束生命,此种磨人磨心的酷刑无疑比死痛苦数倍。 虽是恨极了柱上的人,可真到了这一步,还是无法做到真正的冷血无情。 “放人!”云祝冷声道。 “玉阎罗莫要生气,要放人很简单,我们要的只有长生不老药,其他的多拿了也会折寿。” “云祝……”云济睁眼看着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说不出是惊讶多一些,还是担心多一些。“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让你不要回头的吗?!” 云祝并未理云济,面上依旧平静,让人琢磨不透内心的想法。 “药,我有。” 众人听到有药都不由的送了一口气,如今的局势已经由不得他们自己做选择了。 “既然有药,就拿出来看看。” 云祝和对方交战数年,知道对方不是言而无信之辈,也不墨迹,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朝将军扔了过去。 反复将药查验了几遍,确定没错,将军才派人将柱上的两人放下来。 云祝接住两人的时候,他们二人已是出气多,进气少,浑身上下的血,触目惊心。 “赶快找人医治,兴许还有一线生机。”将军本来就不太想做强取豪夺的事,如今自己手上无辜人命数条,也不过是想保全最后的希望。如今害人如此,心里难免有些过意不去。 云祝没有理将军的话,将两人扶上车,就往山下走去。 族长夫人因为疼痛难忍,已经昏过去了。云济探了她的呼吸,才放心下来,翻身拼命往马车外爬。 “你怎么会……有药?”云济咳嗽了两声,鲜血顺着嘴角不停地往下流。 “假的。” “假的……”云济明显为云祝的答案一愣。“你怎么会有假药?” “自己随手炼的,放心,一时半刻他们是验不出来。” “你不该回来。”云济沉默了半晌,才开口。 “就当我是为云连做的,我们之间还是仇人,血海深仇,永世难灭。” 云济听云祝这样说,本来要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是……本该如此。” 马车一路往山下驶去,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云祝心中警铃一震,狠狠一抽马鞭,车轮飞转,急速往山下赶去。 马车终究赶不上快马,方秦的人马追上来,将马车团团围住,四处无路,云祝不得不停下马车。 “玉阎罗,对不住了。刚刚皇宫传来密令,说方秦的人一个不能留。本将军虽欣赏你的才华,可如今这个时候,也不得不亲手了结你的性命。” 将军说完,周围的士兵一拥而上。 云济见此情况,知道今天走不掉了。抬头冲着云祝大喊,“我们走不掉了,不用管我们,你走!” 云祝没有理他,拉紧手里的缰绳,狠狠一抽,马车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 士兵见状,想上前阻拦,却碍于马车还有云祝手里的剑,难以靠近半步。一路走走停停,杀到虞山脚下,被山下来的大片士兵堵住了去路。 “你们走不了了!放下武器,还能留你们一个全尸。”将军骑着马,慢慢靠近马车。 九死一生的情况,云祝遇到过许多次,可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次一般,让人感到心慌。云祝不由的握紧手里的剑,剑锋所向,皆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想要我的命,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了?!” 话完,云祝飞身进入战局,剑尖所指,血红一片。 云济本想去帮做云祝,可那些钉子,已经将他的武功全数废去,现在连起身都难,更不要说帮人了。从马车爬出以后,直接摔了下去。一身污泥,混着鲜血,显得愈发狼狈。 云祝见状,一时分神,竟叫人从背后刺了一剑,雪白的衣衫立马被染红。转身挡住刺来的剑,随后长剑从咽划过,一剑取命。 “走!走……”云济嘶吼道。 云祝的武功不差,但双拳难敌四手,躺在地上的尸体增多,体力也在不断地流失。 “玉阎罗!” 将军一声,众人都停下了动作。 云祝转头看到被擒住的两人,眼神一凌,满是杀意。 “把眼里的杀意收一收,你的武功实在太高了,我只能出此下策。现在放下手里的武器,不然我就把他们的脚砍了!” 族长夫人早被痛醒了,看着云祝满身是血,一改平时的整洁,一看就是杀红了眼,心中既辛酸又难过。 “云祝,你不必管我们,你走吧!” 夫人用尽全身的气力嘶喊道,下一刻却被人直接切断了喉咙。 洒落的鲜血落到云济的脸上,增添了数分凄凉,天地皆静。 “本将军不耐烦了,索性结果了一个,省得玉阎罗你为难。剩下一个,不知玉阎罗是要救还是要杀?”那将军说完,直接将刚才那剑抵在云济的颈上。 “你不要太过分!”刚才一幕被延长,一遍遍在云祝的脑里回放。落下的剑,滴落的鲜血,垂下的头。不停地折磨着他,吞噬他的意志。 “我过分?”将军大笑,“我们都是被命运玩弄的人,你以为你们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朝廷不知道?皇上不知道?!你以为自己拼命送出的云氏族人,真能走出方秦?” “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还在难过的云济听到这话,拼命的挣扎起来,满眼血丝,拼命的嘶喊。 “什么意思?就是皇上早已知道你们所在一切意思!他之所以留你们这么久,是因为他把这一切当成游戏。想看你们究竟能给他什么惊喜,我们都是被权力摆弄的棋子!现在你还要问我,云氏的族人去哪里了吗?” “不可能!不可能……”云济疯一般的挣脱束缚他的人,还来的是更紧的束缚和更疯狂的折磨。 明明他已经拼命将人送出去了,为什么到头来结果都是一样?难道命运真的不可改,上天真的容不下他们一族?! “要怪也只能怪你云氏一族的长生不老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从开始的不相信,到最后不得不接受结局,云济仿佛一瞬间苍老了数十岁。 将军仿佛对这样的结果见怪不怪,抬头看着远处的少年。 “玉阎罗,决定好了吗?要不要放下手中的剑,留他一个全尸?” 第一百二十七章 岁月神罚 云氏一族终究还是灭了,就算早已做好准备,想要逃出方秦,在其他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可在接近边境的时候,突然出现无数方秦的兵马。 杀戮持续了一天,尸骸遍野,血流成河,无数云氏族人的尸体堆积在方秦的边境处,组成了一道最让人悲痛的城墙。在团团的围杀中,云氏族人无一人生还。以长生不老药闻名的一族终究还是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云氏族长还有让方秦士兵闻风丧胆的玉阎罗也死在了方秦大军的围杀中。听说那天玉阎罗以一敌百,本可全身而退,却因为族长在人方秦手中,选择放下手中的剑,束手就擒。而族长不愿让他为难,当成咬舌自尽,死在众人面前。 一代英雄,却只落得如此下场。 云济自尽,本就是不想拖累云祝,可惜云祝并没有领情。一剑一人在众君中厮杀了一夜,整个虞山满是云氏族人和方秦士兵的尸体。 云祝最后是被万剑穿心而亡的,鲜血的染红白衣,手里的剑却不曾放下。曾令众人惧怕的玉阎罗,以这种近乎决绝的方式,死在了战场上,同云氏的人葬在一起。 天下瞬息万变,方秦如此惨无人道的屠杀,让起义到达了**。起义军朝着都城的方向厮杀而去,一呼百应,得到了无数百姓的支持。 方秦终归是方秦,数百年的基业,想要一朝攻下来绝不是简单的事。起义军在乾州之时,被方秦军队拦在外围,整整三个月,未能攻下乾州。几国在这期间,组成联军悄悄逼近方秦边境,起义军瞬间陷入前后夹击之势。 若是方秦与他国达成交易,后果将不堪设想。 在此危机时候,起义军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衣面具的年轻人。为起义军首领成真所信任,带领三万起义军,不过短短数日就攻下了乾州。此后的战役,起义军更是犹如神助,一路破关。不少守城人见方秦气数已尽,纷纷献城投降。 起义军终于在阳春三月里,攻进了方秦的都城。 “你们这些叛徒,忘记我父皇是怎么对你们的了?!说投降就投降,朕要将你们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起义军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方秦年轻的皇帝坐在皇位上,衣冠龙袍,俨然一副天下之主。 “你们是谁?没有召见,胆敢带兵器进宫,来人,给我拖下去斩了!人呢?都死光了?朕养你们这些饭桶是干什么的?!” 年轻帝王,坐在高位之上,随意指点他人的生死。可惜拥护他的百姓,不知不觉间都已经散光了。 “皇上,你的方秦,你的帝王已经没了,你最忠臣的丞相也已经被我们杀了。现在的你已经不是皇上了,而你这个将天下苍生视为草芥的人也不配作天下之主!”成真站在门口,看着王座上还在指点江山,视人命为无物之人,气不打一出来,张口便是声声质问和指责。 “朕不是,凭你一个乡野村夫也配成为天下之主!”年轻帝王似是被成真刺激到了,抬手扫落了王桌上的奏折,东西散落一地。 “朕告诉你们,朕再怎么样也是皇帝!你们这些谋朝篡位的小人,不得好死!天神会降罚的!”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白衣面具公子一步一步走上前,走到帝王的身边,低头平静的看着他。 “神罚?若真的有神罚,皇上一定是第一个,不然皇上费尽心思得到的长生不老药怎么会是假的?” 白衣人一句话,让年轻帝王彻底陷入了疯狂。他起身抓住了白衣人的衣襟,面上尽是狠厉之色,赤红的眼似乎要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了。 “你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搞得鬼!” “皇上严重了,在下怎会有此种本事。只能说天命如此,皇上注定得不到长生不老药。注定此生无法成仙,注定要同我们一起在这尘世中挣扎。说起来也要感谢陛下的的多疑,不然又怎会因为小小的一颗长生不老药,杀了朝中那么多忠臣,让我等轻而易举攻下方秦。” 白衣人每一句话都说的漫不经心,对于前面这个随时可以要他命的帝王,没有丝毫的惧怕之意,但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刃,扎入帝王的心。不过片刻,帝王就连站也站不稳,整个人无比凄凉的瘫坐在地。 “这一些不是朕的错,不是朕毁了方秦的江山,朕没有对不起列祖列宗……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错!对,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错!” 成真看了帝王两眼,知道他是不会有正真悔过的一日,无奈的叹了口气,派人将人拖下去了。 方秦皇帝被囚,至此起义军取得绝对胜利。 成真被推举成新一任皇帝,改国号为成,开启了属于成国的时代。 成真称帝,众望所归。随后成帝迅速集结军队,朝方秦边境处去。经过一年的艰苦战争,终于大败几国联军,稳住了成国江山。 众军回撤之际,成帝亲自出城相迎,万人空巷,百姓纷纷出城迎接,热闹非凡。 成帝在人群中巡视一番,并未看到想见的人,脸色不免有些失落。为首的将军知道帝王是想见谁,可惜那人已走,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皇上,云公子已经走了。他走时让我带话给皇上,希望你好好对待这个用无数鲜血换来的江山,因为你身上承载的是无数人的期望。” “我知道……”成帝叹了口气,“权势对云祝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可我还是想他来辅佐我。他是帝王之材,若他想要皇位我也可让于他,只要能带领百姓脱离苦难。可他的志向不在此处,我也不便强求,如今的成国,只能靠众人一同努力了。” 边境平定,成真为帝,此人虽无帝王之大才,但胜在知人善用,虚心纳谏,广纳贤良之士。在位三十年,四海升平,与诸国互通商贸,百姓安居乐业,衣食无忧。众人尊称成帝为成美之皇,寓意其在位期间的政绩。 好久不长,成国外历经几个皇帝的统领,由繁盛逐渐走向衰弱,不过百年时间便被推翻,建立了王朝建立。 “听说没有,新上的景帝,听说为人很不错,刚登基就建立了新的田亩分配制度,为了阻止地主垄断土地,特地收回重分,我们百姓可是有福了。” “谁说不是?若说他没有本事,大家也不可能推举他为帝。” “只要日子好过,谁当皇帝又有什么重要?” …… 云祝放下手里的茶,拿上桌边的伞,走出了茶室。 茶老板见人要走,急忙拿了几袋特意准备的茶叶追上去。 “公子,等等。” 云祝听到声音,停住脚步,转头看着老板。 老板一脸笑意,将手中的茶叶递过去。“公子,这是店的茶叶,入不了公子的眼,但是我的一份心意,还请公子收下。多谢你上次帮我赶走那几个贼人,不然我这小店真的开不下去了。” “不用。”云祝平静的看着老板,眼里无悲无喜,甚至还有些冷意。 茶老板被人这样看着,心里开始发毛,拿不准白衣公子的意思,手里的茶叶变得沉重起来。 “不过,茶叶我收下了。”云祝说完,抬手接过了茶老板的茶叶。“多谢。” 茶老板见茶叶被收下,笑意重新回到脸上,连忙摆手。“不用谢,公子喜欢就好。” 云祝拿上茶叶撑着伞就走了,旁边的几个小姑娘见人走了,急忙围上来,缠住茶老板。 “老板,你知道那公子是谁?” 老板无奈的摇摇头,“我怎么知道,只不过他经常来此处品茶,见过几次,上次也是他出手打走那几个山贼的。” “长的如谪仙一般,想不到武功也好。可惜性子有些冷,不然我肯定要叫我爹为我说亲。” “你别说了,我也想让我爹为我去说亲。但万一他已经有妻子了,又该如何是好。” “不用能拥有也能看看,这么好看的人,摆在家里也好。” …… 姑娘还在说,老板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道,如此天人,只怕不是寻常女子能相配的。 时间一晃又是数百年,沧海桑田,物是人已非。云祝却还是那个云祝,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而他整个人仿佛也一直活在云氏一族被灭的那日。 云祝有时候也会想,这是不是一场梦。还是老天对他的折磨,正真的长生不老,正真的不死不灭。活在这人世间看遍生死离别,却无数正真的死去。 百年之后,一名修仙者,扛过数道天雷,终于修仙成仙。踏上登仙台,朝仙界走去。 “恭喜仙君,得道成仙。我是负责迎接你的小仙,仙君请随我来。” 小仙站在登仙台终点处,满是笑意的看着云祝。 “请问仙界可有一位叫颜兮的仙者?” 云祝平静的开口,可眼中却是难以掩饰的激动。 小仙对于云祝的问题,明显一愣。这数千年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修炼成仙却还拥有本来记忆的人。要知道,记忆只有深入骨髓,刻在灵魂里才不会被天劫洗去。不过,这世间这么大,又有什么不可能? “天界没有叫颜兮的仙者。” 云祝听到回答,眼中的火苗明显灭了,整个人又冰封在无尽寒霜中。 “不过……”小仙顿了顿,“神界有一位颜兮上神,不知是否是公子要寻之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 心意相通 颜兮看着云祝沉睡的模样,心里传来一阵刺痛。她刚刚窥探了云祝的记忆。虽然此法不仁义,但这是最快知道云祝过去,也是最快解开云祝心结的方法。 可颜兮看第一眼的时候就后悔了,她想若是再有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放云祝一个人在人间,受尽折磨。 她明明将所有人的记忆都抹去了,为何云祝还记得她?明明她想让她像正常人一般生活,最后的结局,云祝却像怪物一般不老不死,不伤不灭。忘不了,放不下,似孤魂一般在世间游荡。 一幕幕都是云祝内心最痛的记忆,因为体质特殊还有她为了保护他在他身上留下的神力,相反却害了他。云祝从小被云济当做药人养大,体质早就与常人不同,又因为死不了的体质。被云济求着剜出自己的心头血,用来炼制长生不老药。 背着云连出门的几个月,其实云祝一直都在虞山上的山洞里。心头血要连续剜一个月,一天都不能断。云祝胸前的伤好了又伤,伤了又伤。好几次都没有气息了,可因为死不了的体质,云祝又被迫活过来。突然有瞬间,颜兮觉得云祝若是这样死去也挺好,这样就不用受折磨。可以重新投胎,到一个好人家里,他这么好,这么听话,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 可她所谓的保护,若彻底害了他。 一段记忆折磨着两个人,一人身痛,一人心痛。 颜兮忘了世间一切,忘了自己,眼里只有云祝。她陪在他身边,将云祝所有的事情都经历了一遍。看他为了云氏一族拼命厮杀,看着他最好的兄弟离而去,以及虞山上最血腥的一幕,是云祝永远的噩梦。 颜兮在记忆里看见了自己,牵着年幼的云祝一步步往前走,小孩眼里的笑意深深的刺痛了颜兮。那笑意仿佛在一遍遍嘲笑颜兮,嘲笑她所做的自以为是的决定。 记忆很短,只有一些重要的事,但万一却感觉自己度过了漫长一生。比神的生命还要长的一生,长到令人害怕,明明近在眼前却什么都做不到。 阵阵天雷落下,落在云祝的身上也落在颜兮的心里。仿佛自虐一般,颜兮将自己融入了云祝的记忆中,护住身下蜷缩在一起的身体,同他一起经历了那场天劫。 没关系,以后的日子,我会和你一起度过,再也不分开。 洞外的光,悄悄的照进来,将两人笼在一片光晕里,宁静又安详。 颜兮一手紧紧的握着云祝的手,一手在云祝的脸上细细摩挲。一遍又一遍,似是要将人刻在脑子里。 云祝是被脸上的凉意弄醒的,伸手一抹,是一滴水。 颜兮守在他身边,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眼中空洞,不知在想什么。 云祝运转了内力,里面的魔气不再涌动,心绪也宁静了不少,在往里探寻,不对…… 云祝抬眸一脸诧异的看着颜兮,随后渐渐变成了自责和掩饰不住的心痛,五指握紧成拳,自虐般的凌迟自己的心。 颜兮勾唇笑了笑,伸手将握住云祝的拳头,温柔的抚摸。云祝对于颜兮没有任何的抵抗力,任由颜兮掰开他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 大手包住小手,掌心相对,手中的温热从掌心里传来,似乎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 “以后,就是你护我了。”颜兮朝着云祝笑了笑。 “你……”云祝垂下眸,不再看颜兮,“我身上的魔气,我自己能解决,你不必如此。身为上神,我不值得你如此。” 虽然不知道颜兮用什么方法除去他身上的魔气,可云祝知道这其间付出的代价绝不小。他……不值得它这样做。 “不值得?那你告诉我什么人才值得我这样做?”颜兮对于云祝妄自菲薄的话,很是生气,不自觉握紧了云祝的手。 “我……”云祝沉默了,带上了平日惯有的冷漠,生生将人隔离开去。“总之,这个人不是我。” “好一个不是你。”颜兮从刚才沉淀的情绪,一下子爆开了,冲的她整个人都失去了平日应有的理智。耳边只剩下一句,‘总之,这个人不是我’。颜兮拽住我云祝的衣领,带着狠劲,将人拽了过来。 “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能是你?!”颜兮几乎咬着牙,恶狠狠的道。 云祝显然也被颜兮的动作吓到了,可他很快就调整心绪,将刚刚涌上来诧异还有点点欣喜压了下去。看着颜兮,动了动唇,终究没有出声。 “你到底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还要把我当多久的傻子?”颜兮的眼底带上了决绝,打算撕开所有的面具,掩饰,破釜沉舟。“小黑云!” 一句话让云祝所有的伪装被活生生的撕开,血淋淋的摊开,在他最不愿意的人面前。心里仿佛被戳了一个大洞,风吹来,空洞的开始发痛。云祝面上褪去颜色,嘴唇变得无比苍白,活像大病了一场。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颜兮讨厌云祝逃避的态度,可更多的是心痛。她可以放开他,然后说自己弄错了,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两人继续粉饰太平,像以前一样平平淡淡的相处。 可颜兮不愿意,不愿意再让他一个人处在无边的地狱里,她要将他拉出来。 “我看过你的记忆了,我留在你身上的神力,虽被仙气掩盖住了,但我要验证应该不难。” 难得沉默,除了洞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叫,在无其他,静的仿佛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那又怎样?”云祝勾唇,满脸不在乎的笑了出来。这是云祝少见的笑,衬在苍白的脸上,却叫人分外的心疼。仿佛刚刚颜兮说的那个人,那个可怜又可恨的人不是他。 颜兮没有再说,只是倾身上前,将唇印在云祝的唇上,熟悉的温度,但颜兮却能感觉到云祝的唇在颤抖,每一下都在刺痛颜兮的心。 颜兮闭着眼睛,在云祝的唇上轻轻摩挲。她也没接过吻,算上上次,这次是第二次。两次都是凭着一时的冲动,可当正真吻上的时候,颜兮却想退回去了。可此时退回去,不是让云祝看轻了她,颜兮没办法,学着凡间男女接吻时间的动作,与云祝的唇不停地撕摩,最后还伸出舌头在云祝的唇上舔了舔。 “能怎么样……就是这样。”颜兮亲完人,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硬着头皮盯着云祝。 “我对众人都可以献出自己的一切,对自己的心上人,就不能更好?” 云祝被颜兮的话震惊了,他曾经想过无数种他和颜兮的结局。也许她会嫌弃他的经历,嫌弃他的修为,不愿意再认她。也许她已经把她忘了,忘了自己曾经救过一个小孩,忘了他这么一个人。再也许应该身份的差距,他们这能一生都见不了面…… 云祝想了许多,却从不曾料到他们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她还记得他,还说他是她的心上人,一切来的太快,此时云祝的脑里一片空白,眼里只剩颜兮一人。 “你不会嫌弃我吗?” “嫌弃?”颜兮知道云祝想问什么,也知道他在害怕什么。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两个相握的手上。明明是晴天,天空却莫名的下起了下雨,淅淅沥沥,洗净尘世污浊。 “我怎么会嫌弃你,是我应该说对不起,早知道事情会如此。我就不用神力,让你长生不老,不死不生……害你受了这个多苦,我……对不起。” “没……没事。”云祝看见颜兮哭了,一下慌了神,不知怎么办才好。抬起衣袖,有些笨拙的将颜兮脸上的泪擦去。“没有关系,你不要哭。若不是你,我早就死在小时候了。现在能在见到你,就已经很好了。” “云祝。”颜兮轻轻唤了一声,云祝停下动作,看着眼前的人。“我喜欢你,是女子对男子的喜欢,跟你的过去,身份没有关系,只是单纯喜欢你这个人。你对我……是不是一样的感觉?” 命运是公平的,给你一样东西,也会夺走一样东西。前半生的坎坷,艰难,若是为了遇到她。云祝心道,就是再多百倍磨难,他也甘之如饴。只要她在,云祝不惧前往。 接下来的路就算在长,再难走,他也会陪着她一起往下走。 “是。” “你说什么?”颜兮以为自己听错了,眼中虽是带着欣喜,却在拼命的压制,一眨不眨的看着云祝,带着些泪花,像极了讨糖吃的小孩。 “我说,我也喜欢你。”从好多年以前开始,也许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眼万年。 颜兮听到这话,激动的不行。一改平日上神的端庄模样,搂着云祝,将头埋进云祝的胸膛,听到他一阵又一阵的心跳声。 “我就知道,你才不会不喜欢我。” 颜兮孩子气的蹭着云祝的胸膛,脸颊彤红,尽是少女的羞涩。 云祝对于怀里人改变,还有些不适应,低头看着人,若有所思。 “怎么?颜兮以前是上神,自然不能随随便便。石老说若是太随便,别人会瞧不起我这个上神。现在你……是我心爱的人,在喜欢的人前面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除非你嫌弃我。” “我……不嫌弃你。”颜兮在云祝的眼里就是捧在手上怕坏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里敢嫌弃别人。 “我就知道。”颜兮握紧云祝的手,一下下摩挲着。“你不会。” “颜兮,我身上的魔气,你……付出了什么代价?”有些事情总是无法逃避,必须面对。云祝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死不了,放心。只要你以后不在随意做主,惹我生气,就没事。” “你……” 云祝还是不放心,还要开口在问,却被颜兮抬手捂住了嘴。 “不要说了,就这样静静地抱着我,好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前尘难解 林若总感觉颜兮和云祝之间的关系不一样了,可哪里不一样,她一下子又说不出来。 她找到两人的时候,颜兮靠在云祝身上睡着了,云祝没睡,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眼神温柔的紧,似乎是要将人溺死在里面。林若想,被云祝这样温柔的注视着,应该没有女人会不动心。 云祝见找他们的人来了,收回目光,看向众人,又恢复了平日冷若冰山的模样。 若不是颜兮还在他的怀里,林若都要怀疑刚才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幻觉,堂堂的云祝上仙怎会出现这种溺死人的温柔表情,对象还是神界的颜兮上神。 颜兮听见声响,睁开眼就看到云祝绝美的下颚,还有站在一旁毕恭毕敬的林若。 知道人是担心自己特地找来的,颜兮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感动。也不敢浪费时间,起身就要回去。回去的路上,却被云祝主动牵住了手。 对于这个动作,众人都惊的嘴巴都要掉了,相处这么几日,谁不知道这位云祝公子的脾气,生人勿近。想不到他会有主动牵姑娘手的一天,还是最大祭司的朋友,成亲果真是人生大事。 刚刚花费大半的功力为云祝除去身上的魔气,颜兮感觉整个身体被掏空,全身上下累的不行。云祝似乎也察觉到了,主动来握她的手,向别人证明关系的机会,颜兮当然不会错过。两人的手紧紧相握,朝皇宫走去。 回到宫里,颜兮才知道林若在皇宫发生的事,一时感慨不已。如今的朝廷,利益和权势已经统领了众人。林若作为一朝祭司,当今皇帝又是被他亲手抚养长大,对她言听计从,众人不可能不忌惮她。经此一事,不难看出乐平对她的重视程度,她以后的日子只怕会更难过。 林若对于此事倒是淡然的很,只说该来的总会来。人如此,仙如此,神亦如此。 颜兮刚要开口安慰她,门外连华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一身狼狈,活像山里跑出来的野人。连华将云祝和颜兮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一颗心才真的放下来。 “太好了,总算没事。也不枉我在找个许多仙家过来,边找你们边给你们祈福。” “没事,你不用担心。”颜兮开口道。“你没把这事告诉桃夭和桃灼?” 连华倒了一杯水灌下去,总算缓过一口气来。 “没,我哪里敢让两位小祖宗知道,让她们知道整个皇宫就别想要了。” 连华边说边朝颜兮走了过去,习惯性的将手放在颜兮的肩膀上,却被旁边来的一只手紧紧握住了。 “说话就说话,手不要到处乱放。” 云祝说完,面无表情的将连华的手甩到一边。 连华被云祝这样一甩,半天没回过神来。眼睛在云祝和颜兮之间来回瞟了数遍,还是没明白怎么回事。 颜兮对于云祝的动作,心里泛起阵阵涟漪,似乎要将人淹没过去,看着云祝笑了起来。“忘了跟你说了,神界打算与仙界联姻,以此搞好两界之间的关系。” “联……联姻?”听到这话,连华才反应过来。虽然早知道两人不简单,要说没一点关系,连华打死都不信。可云祝那么一个死心眼的人,竟会轻易松口,真的和颜兮在一起,倒是让连华一阵意外。又见云祝没有反驳颜兮的话,才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联姻,挺好的。仙界没有禁止仙人之间恋爱,成亲。你们两个,一个仙界第一美男,一个神界第一人。在一起好,在一起好……” 连华说着说着笑了起来,眼角明显湿润了。 “原来……是这样。”一旁的林若总算明白,自己奇怪的感觉从哪里来。两人能抛开一切在一起,确实不容易,她原以为上神还要苦恋很久,看来这次祸事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不用怀疑,我和云祝确实在一起了,放心成亲的时候肯定少不了你们的好处。”颜兮开心的笑起来,偏头看向云祝。“你说是不是,云祝上仙?” 云祝被颜兮这样一说,脸颊变得微红,整个人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因为喜欢人的一句话而脸红。 “你说的都对。” 连华感觉自己眼睛要瞎了,这才几天不见,仙界第一大冰山竟然朝自己撒狗粮。他若是把这事跟仙界其他人说,估计没一个人会信,还会觉得他是在白日做梦。 “好了,好了。我和林若还在,你们两个收敛一下,眼睛都快要被你们闪瞎了。刚才……云祝,你身上的魔气是不是没了?” 刚刚一下触碰,连华明显感觉到云祝身上涌动的魔气没有了,里面流动的是纯正的仙气。 “那是当然,本上神出手,有失手的时候?”颜兮抢先一步回答。“鬼界想从我的手里夺走人,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颜兮还没有说完,却见连华直接跪在地上。 “连华多谢上神。”说完又磕了个头。颜兮被他吓了一跳,刚要拉他起来,却被连华躲开了。 “请上神允许我将话说完,云祝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早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兄弟了。我知道我没有那个资格做他的兄弟,云氏一族危难之时我不在,我爹和我娘又对他做出那样的事,我不配,也不敢和他做兄弟。但我还是感激你,多谢上神除去云祝身上的魔气,不然我都不知怎么和我爹娘交代。” “你……不必如此。”颜兮知道他们身上的结,也知道云祝心里早已原谅连华,之所以没有亲口说出来,大概是心里还有怨气,或者说是嫉妒。嫉妒连华有人疼,有人爱,有人为了他舍弃自己的性命,而他从小被当做工具养大,身边除了利用,再无其他。 “起来。”云祝上前两步,握住了连华的手臂,将人拖起来。“跪自己的弟妹,她会折寿的。” 连华看着云祝伸出来的手,只感觉自己在做梦。 云祝成仙,两人免不了碰面,随着熟悉的人出现,连华脑里的记忆也开始翻涌,日复一日,痛不欲生。连华也不惧,找司命帮忙,解开了自己的记忆。开启记忆的时候,前尘往事纷至而来,仇恨,杀戮,血腥,填补了人生中的空白。 那日,连华不知自己是怎么从司命哪回来的,他升仙后发生的事情,司命都给他看了。方秦军队围杀,云氏一族的灭亡,他爹和他娘的惨死,云祝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和复活。 他原本以为的仇恨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所恨的人却是最爱自己的人。明明可以勇敢一点,明明可以一起面对,他却将自己锁在了一个狭隘的仇恨里。可笑至极,可悲至极。 他还记得得知真相的自己不知不觉来到云祝的住处,到了门前,却一步也迈不出去。面对从门里出来的云祝,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沉默,安静,无话可说,就是他和云祝的关系。一如陌生人,并无区别。 “我都想起来了。”连华在云祝擦身而过的时候,开了口。 还记得云祝只是淡淡应了一声,面上并无变化,抬脚就走了。留下连华自己,静享无比的寂静,孤独的惩罚。 从那天以后,连华无数次幻象过云祝原谅他的情景。即使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求云祝放下心中的仇恨原谅他,一个懦弱的逃避者。云祝受的一切都是云氏一族一手造就的,自己能飞升成仙也是云祝用命换来的。他没有资格,更没有脸面。 恢复记忆以后,他曾去鬼界看过他爹娘,两人正在奈何桥畔等人。见到他,云济先是一愣,随后又欣慰的笑起来。搂着他,一个劲的说好,说他是云氏一族的骄傲。连华愧疚,自己的因为小仇小恨,选择忘记一切,让爹娘和云氏一族的人承受这样的痛苦。 云济倒是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安慰了他几句,便问起云祝的下落。 “为父知道他不愿意接受为父的好意……”当时的已经成鬼的云济,咧着嘴无奈的笑了笑,其间的辛酸和痛苦,无人能懂。“所以他才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万箭穿心,让为父知道他不需要我的帮助和自以为愧疚的好意……为父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可为父最起码还有良知。连儿,你要好好对云祝,毕竟他是为父今生最亏欠的人。我和你娘在这里等了许久,都没见他来,他那么聪明应该是知道我们在这里等他,所以不想来了。正好,连儿你来了,你就去找他,我和你娘他不想见,我们就先走了。记得帮为父和他说一声,抱歉。” 那日他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连华只是低着头应承。连华问过鬼界的鬼兵,他爹和他娘的灵魂已经在这里停留数百年了,若是再不投胎,就会被列为孤魂野鬼,魂魄受不了人间阳气,再也投不了胎,做不了人。 也许一切冥冥中自有注定,让他在最后一日来到这里,见他爹和他娘最后一面。若他不来,可能他爹和他娘还会继续等下去,一直到云祝来…… 连华看着他们手牵手走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同芸芸众生一起,转世轮回。 忘却前尘,开启新的人生。 连华心底的痛随着时间日渐累加,并未因为他爹娘的离开而释怀。日日夜夜,心魔渐生。 知道云祝为魔气所困,连华想过无数办法,哪怕是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他都愿意。 有些事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而有的事,刻入骨髓,时间越长越痛,伤痕也越明显。除了生命消逝,再无法其他办法。 而就在刚才云祝选择原谅他了,他愿意将他当成一个好朋友。虽不像以前一般亲近,对连华来说却是足够了。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 “好,好,好!我起来,不让弟妹折寿。以后就是天帝让我跪,我都不跪。” 连华开心的像个傻子,握住云祝的手急忙站了起来,中间还差点摔倒,幸亏云祝及时扶住他。 第一百三十章 同生同死 因为云祝的缘故,众人不得不先回天界,向天君说明情况。人界的食人疫已解除,还在人界只怕会叫有心人多想。 “上神,此去不知何年何月在相见,一切珍重。”林若看着众人,眼中满是不舍。 “林若,我信你,可以把乐胥治理好。”颜兮拍手拍了拍林若的肩膀。“记住,我与你同在。” 听到这话,林若开心的笑起来,弯弯的眼睛盛满了星河。“我知道。” 连华左右看了看,不见来人。“我说怎么不见乐平小皇帝?莫不是知道我们要走,舍不得,不敢来了?” 林若道,“皇上日理万机,刚又被几个大臣叫去处理南边的水灾了,想来也来不了。” “也是,他毕竟是一国的皇帝,这天下苍生还等着他。”连华无奈的叹了口气。“帮我转告他,保重身体,他连华哥我会抽时间来看他的,到时候他可不要装做不认识。” 原本连华也只是随口一说,但若知道他回来时是这样一副场景,他宁愿从没有说过这话。 回天界的时候,连华一路走的飞快,就怕看到后面两人人,把他当成一死人,不停秀恩爱。他好歹也和司命待过几百年,人间的情情爱爱见过不少,可后面这两人,还真是让他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云祝,我走不动了。”好不容易才将人弄到手,颜兮怎么轻易放手?拽着人的衣袖,朝人撒娇。 “我背你?”云祝道。 “好啊。” “云祝,小云,小祝,云祝哥哥?我叫你云祝哥哥好不好?”颜兮趴在云祝的背上,双手在云祝胸前交叠。“不然总叫你云祝,感觉一点都不亲近,反正以后都是要成亲的,我们就当提前练习了。” 云祝心里,眼里都只剩这个人,哪里会说一句不好。“你喜欢就好,不过只能在人后,人前不许。” 听到喜欢的人同意,颜兮当即凑着我云祝的耳朵叫了无数声‘云祝哥哥’,云祝每一声都应下。时不时还说上两句,心情相当不错。 连华走在前面,只感觉要被两人腻死了。谁能告诉他,这活了上万年的上神,谈起恋爱来,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还叫比她小这么多的人哥哥?走不动还要人背,甜甜腻腻的,要不是再三确认过身后的人确实没有被附身,连华都要怀疑他俩被附身了。 而且不是说不能在人前这样叫吗?难不成他……不是人?对于这个认识,连华相当不满,可又不敢转回头去,怕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只得憋着一口气,快步往前走。 抬手往腰间一摸,才想起桃夭和桃灼两个人还在葫芦里,一计上头。 “世风日下,他们两个能不能注意一点,我都没眼看了。” “我以为上神对谁都是一样,没想到她只是对我们这样,对云祝上仙可是好的很,原来我们和云祝上仙真的不能比。” “见色忘义,都没有把我们放在心上……” 连华把葫芦上的术法解开,两个人从刚才的吃惊,逐渐成两个吃醋的小孩。 有人陪着,连华感觉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云祝哥哥,我好想和你这样,一直走下去。”颜兮凑着云祝的耳朵道。 温热的呼吸喷在上面,从耳朵到整个人,云祝只感觉心里酥**麻的,像有小蚂蚁在上面咬,没一会儿耳朵都红了。 “只要你需要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颜兮见人耳朵红了,伸手在捏了捏他的耳朵,软软的,很好摸。“云祝哥哥,你的耳朵红了。” 云祝一阵尴尬,也不知道说什么。颜兮就又添了一句,“不过还真可爱。” 云祝彻底失声了,低头轻轻应了一声。 连华在前面,脚步一乱,差点从登仙台上摔下去。幸亏他反应过,及时从从旁边拽了朵云过来。 葫芦里的姑娘被他这样一晃,头晕眼花,差点吐出来。 恋爱害人不轻,古人诚不欺我。 前面的动静,颜兮早就看见了,搂着云祝笑了许久。 “这登仙台,我一个人走过许多遍,却从来没有一次像此次一般开心。” 颜兮靠在云祝的肩头,听着他一字一句的道。那些迟到多年的话,终于还是穿越时间,来到了两人眼前。 若她没有被鬼界之人算计,不得不以消散之法换取重生。她一定会带着云祝回神界,收他为徒,教他读书识字,修炼之法,天下大道。云祝也一定会成为三界第一人,不会受那许多的苦,至于两人的感情。有她这么好的人在,云祝想必也看不上别人。到时候她在略微施一点手段,云祝不喜欢她都难。 想到这里,颜兮不由的脸红起来,将头埋在云祝的脖间,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云祝,我真的好喜欢你。” 此时站在登仙台周围的众仙都愣了,只感觉自己被雷劈了,外焦里嫩的。 “连华,这是怎么……回事?” 司命也被颜兮上神这话吓的不轻,抬手戳了戳站在前方的连华。 连华见众人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心里一阵舒爽。“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还用我多解释?” “不是?青莲仙君,你掐我一下,我怎么感觉自己是在做梦。云祝上仙怎么可能……和颜兮上神在一起?” 旁边的青莲打开扇子扇了两下,“你没有做梦,是真的。” “颜兮上神。”天君站在众仙之前,叫了一声,没反应。 “颜兮上神。” 天君又叫了一声,颜兮才听到声音,急忙抬头,才看到站在面前的天君和旁边的众仙。一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急忙从云祝的背上跳下来。 都怪她,光顾着幻象了,压根就没注意他们到哪了。她还说出那样的话,这下丢脸丢大了,整个仙界都知道她喜欢云祝了…… 颜兮还在尴尬中,云祝却先一步跪在地上。 “云祝有一事,想请天君做主。” 天君被他突如其来的一跪吓了一跳,但更多的是奇怪,自他认识云祝以来,这还是云祝第一次如此郑重其事的求他。 “何事?” “云祝想请天君为我和颜兮上神的主,云祝想娶颜兮上神为妻!” 云祝一句话出,整个登仙台一片哗然。 仙界谁不知道云祝上仙,仙力强,办事能力强,是天君的左膀右臂。同时也是高冷美人之首,平日里觊觎他的女仙不少,可正真敢接近他的根本没有几个。 此时这个众仙女眼中的梦中情人,跪在天君的面前,一字一句的昭告天下,他要娶自己喜欢的姑娘为妻。 说不嫉妒,不心碎是假的。但更多的还是一股从心底透出来的欣慰,有的时候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找到他喜欢的人才是真正的幸福。 “颜兮,这是真的?”天君转头看着颜兮,询问她的意思。 颜兮看着云祝跪在地上,身上的气势却是分毫不减,登仙台上的七彩霞光透过云彩,照在他身上。云祝整个人仿佛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的温暖,也特别好看。好看到颜兮觉得,世间万物都是虚无,只有眼前这个人是真实的。 “是真的。”颜兮笑着道。“神界颜兮愿意嫁与仙界云祝上仙为妻,成为他的仙后,沧海桑田,日月不复,吾心依旧。” 我会一直陪你走下去,就算是万丈血海,无间炼狱。 今日登仙台上的众人只感觉自己不是来欢迎人的,而是跑过来吃狗粮的,而且这狗粮还特别的齁人。 “既是你情我愿的,本君岂有不同意之理?就由司命,挑一个好日子,把这仙界多年不曾有的喜事给办了。”天君见两人情比金坚的模样,心中欷吁不已,心道果然是年轻好,想爱就爱,何惧一切。 “司命领旨,只是……”司命一顿,朝云祝看去,眼中意味不明。 “云祝身上的伤已经好了,魔气也已尽数除去。”连华读懂司命的意思,解释道。 “好了?”天君眼底明显有些吃惊。“莫不是……” “是吾。” 颜兮轻轻一句,打消了众人的怀疑。今日来登仙台,一方面庆祝颜兮上神从凡间归来,另一方面是为了云祝上仙。若他身上的魔气真的不能控制,那众仙绝对不会留一个魔物危害三界。 或许是众人都心知肚明,提到这里谁也没有往下说,将那层窗户纸捅破。 颜兮握着云祝的手,转身看着众仙。刚刚的小女人神态,尽数消散,眼前的人只是神界最后一个上神。心怀天下,睥睨众生。 “从此以后,云祝与吾,同生同死,同神同魔。” 一句话,意思很明显。两个人从今以后,夫妻同体,若有人还存在不该有的心思,她颜兮绝对不会手软。 “你……”云祝听颜兮的决定,心中一阵悸动。 颜兮却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不要说什么,不用如此,或是拒绝我的话。你知道我不喜欢听那些,我们既然选择在一起,我就从没想过抛下你。” “颜兮。”云祝轻轻唤了一声,颜兮偏头满是笑意的看着他。“谢谢。还有,我也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 第一百三十一章 无法自谅 连华实在不想跟那两人在一起,扯着司命就走了。云祝和颜兮一起,回了云烟别苑。 别苑还是一样,只是这次回来的人却不太一样了。云祝牵着颜兮进屋,两人刚昭告天下,确定了关系,心里的说不出的满足,但更开心的是可以和手里这个人同度此生。云祝一时情热,拉着颜兮吻了一会。 每次都是颜兮主动的,可当云祝主动触碰到对方的唇时候,呼吸还是不由的一窒,整颗心仿佛要跳出来一般。刚开始还不太熟练,两人好几次都磕到对方。颜兮也不放弃,相反还将唇贴了上去。彼此磕磕碰碰几次,云祝先找到了方法。带着颜兮,一路沉醉。 再分开时,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的。说实话,到后面颜兮好几次都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了。浑身软的很,只能靠在云祝的怀里稳住身形。 “云祝哥哥,我真的好开心。” 颜兮边说边用脸往云祝怀里蹭了蹭,像一只小猫一样,可爱的不行。 云祝伸手摸了摸颜兮软软的头发,眼中满是柔情。“以后我会让你每天都开心的。” “那你要说到做到,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 因为两人的关系虽然已是众人皆知,但住在一起总归不好,云祝便给颜兮挑了一间他旁边的房间。 颜兮对于云祝的安排很满意,能天天看到人就行。 连华跟着司命走了一路,路上谁都没有说话。一向话多的人突然安静了,司命突然有些不习惯,往旁边偷偷看了几眼,见人确实是连华,没错,才堪堪闭了嘴。 到司命阁的时候,连华还是忍不住,率先开了口。 “司命,云祝和我已经说开了,他也……原谅我了。” 司命伸手推开门,转身看着连华。“我知道他虽然原谅你了但你还是无法原谅自己,对吗?” 听到这话,连华苦笑了两声,抬步走了进去。“这个世上的事若都是非黑即白,非善就恶,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痛苦了。” 司命怎会不知道连华心痛的苦处,当初找回记忆,知道事情真相,痛到痉挛吐血的连华一直在司命的脑中。他明白连华最大的苦不在别人,而是在于自己。他从心里无法原谅自己所做的一切。 整日以嬉笑来掩盖心里的悲伤,面上有多开心,心里的痛就有多深。 即使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连华也尽一切力量来弥补,但司命清楚,他一日没有原谅自己,就一日都走不出去。他一直将自己沉浸在云氏一族灭门的那天,血流成河,伏尸山里。自虐般的,一遍又一遍的回想。 “连华,放过自己吧。”司命上前拍了拍连华的肩膀,“他们都已经找到了好的归处,你也尽了自己的力,又何必将自己……锁在过去里?” 连华知道司命的好意,心里的事憋的太久,有一个人听自己说出来,感觉好了许多。他抬手搂住司命的肩膀,友好的往这边拉了拉。 “放心,我会尽力一试。对了,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那天那人是谁?” 那日小皇帝被带走,说是几个黑衣人所为,但连华还是不放心,让司命去查哪几个人。知己知彼,下次才能一击即中。 “你让我查的事,我查了。那几个黑衣人身法诡异,使用的法术有仙家之术,还有鬼界的异术,他们虽极力掩饰自己身上的气息。可还能探出身上的来源,他们是鬼界的人,而且是鬼界中少有的几大家族的人。至于为何会有仙家术法,我就不得而知了。” “仙界术法?”连华沉默了一会,“看来是天界的堕仙,天诛所为。让鬼界的人修习仙法,他倒是第一人。” “天诛?”司命皱眉,“是他?他都快将鬼王红禅逼下台了,听说鬼界的人都只认天诛,不识红禅。一界之主到了地步,鬼王红禅也真忍得住。” 连华想起一身红衣,骚里骚气的,整天不想着怎么夺回大权,只想着睡觉的红禅,顿时觉得鬼界可能真的没救了。 鬼界。 天诛听派出去的鬼兵回报,云祝身上的魔气已除,而且不日还要与神界的颜兮上神成亲,脸色顿时变,扶在座椅上的手,青筋直冒,让人怀疑他下一刻就会将整个宫殿震碎。万幸到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只让人滚出去。 原本以为可以通过食人疫将整个人间控制住,就是不能控制住至少也可以让人界同天界产生裂缝,他在派人乘虚而入,不愁控制不住人界。 谁想半途出来一个上神,还有一个云祝。他步步为营,招招算计,竟还是没能困住他们。 让云祝成魔,就算不能成为鬼界之人,至少也可以让他同天界断绝关系,使天界痛失一臂。可他千算万算,偏偏没算到人世间所谓的情,颜兮甘愿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来救云祝。 天诛冷笑两声,眼中满是不屑。手中握住的扶手,已在不知不觉中尽数消散,天诛手垂下来,堪堪的搭在腿上。 不管结局如何,他当时这盘棋上的操棋者,我棋子若是妄想脱离棋盘,他也不在乎毁掉这盘棋…… “来人!” 天诛喊了一声,声音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刚从我里面出来的人,知道这位鬼尊的脾气,越是平静,事越大。站在门口,犹豫再三,也没敢进去。就在想要早死晚死都是死,躲不过,鼓起勇气要进去的时候,一人突然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我去。” 吴卿丢下这句话,背着手走了进去。 云祝抬眸见是吴卿,脸色好了不少,但还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了。 “鬼观音有消息了?” “派出去的人找遍了,没找到人。”吴卿沉声道。 “如今流煞被关在天界,鬼观音又不知所踪,四大鬼尊只剩我们两个,吴卿你是不是也该把心思收一收。” 吴卿知道天诛再说他和鬼王的关系走的近,也没反驳。“天诛,我必须要提醒你。在鬼界,谁才是正真的主人。” 天诛笑,一双眼紧紧的盯着吴卿,眼里暗藏着丝丝杀意。“就算他是鬼王……又怎么样?” 这次谈话,不欢而散。 吴卿出门的时候,刚那个鬼兵上前两步,刚想开口说话,却被吴卿抬手拒绝了。 “想要命,就闭嘴。” 鬼兵听这话,不由的后退了几步。 吴卿头也没回,直接走了出去。 吴卿到的时候,红禅正躺在菩提树上睡觉,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把伞子,时不时还扇两下。 “你救那个鬼兵有什么用?在天诛身边做事,就不存在全身而退的说法。” 红禅在吴卿身上放了监视的东西,刚刚吴卿和天诛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收入眼中。 “但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吴卿往前几步,坐到树下,抬脚摩挲着地上的小石头,心如同石子一般在接受磨砺。 “吴卿,你虽叫无情,却又做不到正真的无情,不知是不是上天对你的安排。” 吴卿无奈的笑了笑,“谁知道呢?从记事开始,我就叫吴卿,不知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在空荡荡的地狱里长大,若不是鬼王估计你,估计还是地狱里面的一只恶鬼。有情,无情,又有什么重要?” “也是。”红禅抬起扇子扇了两下,惬意的很,丝毫没有自己后院着火的紧张感。 等躺倒不想躺了,红禅才从树下跳了下来。理了理因为刚刚睡觉,稍微有些凌乱的衣衫。 “天诛被逼急了,依照他的个性,任何想逃出他控制的人,他都会不予余力的毁掉。颜兮和那个小子在一起了?” 吴卿听到这话,偷偷朝红禅方向瞟了两眼,身体还不由的后退了几步。身体力行的表示,自己不想成无辜受害者。红禅有些奇怪,拿扇子往人头上拍了拍。 “问你话呢,退后干嘛?” “虽说鬼王可能不爱听,但有一句话,吴卿还是要说。”吴卿也不管什么怕不怕,鬼王的终身大事要紧,随即硬着头皮往下说。“鬼王若是喜欢人颜兮上神就不要放弃,把人抢过来,三界之间原本就没有谁优谁劣。鬼界和神界联姻的也不是没有过。况且神界现在只有上神一人,只要鬼王得到了上神的心,娶到上神是迟早的事。” “谁告诉你,我喜欢她的?”红禅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吴卿,眼中威胁的意味明显。若是说不出满意的理由,吴卿毫不怀疑自己会被人一掌拍出去,还是尸骨无存的那种。 “鬼王三番五次的帮着上神,好几次可以取他们的性命,但都放手了。若不是喜欢,那是什么?我记忆中的鬼王,从来不是个乐于助人的人。” 吴卿说完还自以为自己很在理,硬气的挺了挺胸,气势足了不少。 红禅无奈,“我帮她只过不是觉得,她有趣,好玩。况且她是神界最后一人,还是天诛拼命想除掉的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留着她绝对没有坏处。至于你说的……喜欢。红禅若是真的喜欢你个人,你觉得还有天界那小子什么事?” 吴卿听人这样说,满脸都是鬼王在自欺欺人,连带着鬼王真惨的同情。 红禅知道在解释也不过是徒费口舌,懒的再说。丢下一句,“严密注意天诛的动向。”便回宫殿里睡觉去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仙界卧底 天界仙牢。 流煞百无聊赖的坐在地上,看着里里外外的重兵,知道逃跑无望,心里一阵失望。 “兄弟,你们天界听说好看的姑娘挺多的,能不能介绍两个我认识?我虽然名声在外,但对姑娘是真的好,我肯定不会辜负他们的……” 流煞说了一堆,天牢里并没有人理他。无奈的采花高手,只好自己收嘴,继续坐着。 “看来,你过的还不错。” 声音至,一瞬白光闪过,众守兵还来不及反应,就都睡倒在地。 流煞无奈的起身拍拍衣衫,“我都等好久了,怎么才来?” 吴卿将手里的药瓶扔给流煞,面上略微不屑。心道,若不是天诛让他偷偷将流煞带出去,他才不会来救这个祸害。 “听你这样说,就应该让你在里面都待几天,省得出来祸害姑娘。” 流煞打开药瓶,随手倒了一颗药放在嘴里。被仙术压制住的法力源源不断的从丹田上涌入。 “唉,话也不能这么说。可惜吴兄不是个女子,若是个女子,我肯定会好好待你。” 吴卿虽与流煞相处多年,他那不找边际的话也听了不少,可一听这还是不免一阵恶心,浑身不舒坦。 “废话少说,留着点力气杀出去。” 流煞也不磨蹭,法力恢复,衣袖一挥,天牢的锁链应声而断,跟着抬步走出了困他数日的天牢。 “天诛呢?” “他在另一处,吸引天界的兵力,派我过来救你出去。” 此生天界另一处,天诛率领无数的鬼兵与天兵对质。天界黑云涌动,犹如上古战场再临。 “鬼尊天诛,派兵无顾攻打我界,你到底想干什么?” 为首的将军在鬼界无数大军面前,丝毫不惧,朝着天诛就是一顿质问。 “我想干什么?”天诛轻笑,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死亡的气息。“这里也是我曾经住过的地方,我这个人恋旧,只是想看看故地而已。” “一派胡言。”天界的将军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听天诛的话就知道人是故意来找茬的。“我天界容不下堕仙,鬼尊还是回自己的鬼界比较好。” 此句一落,剑拔弩张的气氛到了极致,此刻丝毫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战争。 天诛阴沉的笑,“我是堕仙,是没有资格来这里,既然我得不到的东西,不如毁去……” 一声落,天兵和鬼兵瞬间厮杀在一起,一黑一白,形成了惊心动魄的战场。 天兵的实力都不差,鬼兵向来是以鬼力取胜,不正面出击,赢在出其不意以及死缠烂打。双方一时焦灼,谁也没占到便宜。 刀剑无眼,杀声响彻云霄。随着战事的扩大,死亡的天兵和鬼兵人数不断增加,整个天际被染成一片血色,诡异又壮丽非常。 突然一阵笛声传来,悠远非常,似上古之音,随着而来的是无数落下的桃花,伴着一股花香。众人为花以及笛声吸引,心中的杀意逐渐降去,手中杀人的动作也迟疑了不少。 突然笛声转急,花瓣化成了无数取命的匕首,朝着鬼兵刺入。一时战场遍地都是哀嚎声,黑色鬼气慢慢减少。 天诛见情况不对,手一挥,化出狂风,将天空的花瓣尽数化走,我花瓣中的匕首在狂风之中尽数化成虚无。 催命的笛声消失,血色天空中,一人白衣风袍,一红一紫,双生之瞳,巍然而现。 “胆敢攻犯天界,该杀!” 天诛不甘示弱,抬头看着天上的女子。 “上神不是应以慈悲为怀,爱护众生,怎么到了鬼界就成了喊打喊杀了?” “该不该杀,吾想鬼尊天诛比谁都清楚,若不是你操控鬼界,攻上天界,害死无数生灵,吾又何必下毒手?!有野心也要付得出代价,出手吧!” 天诛看看着打乱自己棋盘的棋子,心中的愤恨再也忍不住,化出武器朝颜兮冲了上去。 云祝匆匆赶到天牢,被特别看守的流煞已经人去牢空,地上粘有鬼气的锁链,昭示是何人所为。 身后赶来的天兵,见人跑了,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人应该还没有跑远,随我前去捉拿。” “是!” 云祝带人一路追踪,在南门外看见了被天兵团团围住的吴卿和流煞。 吴卿拿着手里的剑,一剑一剑朝流煞周围天兵刺去,好几剑都是贴着流煞的边擦去。没一会,流煞身上就见了血。 “我说吴卿,你这是要杀我?” “是,没错。我确实很想杀你!” 吴卿说完,剑锋更利,朝着流煞就是一阵招式,流煞要防着身后的天兵,又要防着吴卿的攻势,一时狼狈的不行。 流煞避开吴卿一剑,“我说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我们先出去再说,出去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你还知道现在不是时候?!那你刚才怎么还去找姑娘!” 吴卿越说越来气,招式也越发猛烈起来。流煞自知理亏,忍着不和人动手,谁想吴卿越打越来劲,最后不得不使出权力。 鬼界四大鬼尊,鬼力果然强盛,周围的围剿的天兵受到两人鬼力的波及,瞬间化成了飞灰。 云祝先一步设下保护屏障,阻止鬼力四散。而后化出长剑加入了战局。剑一挑,便将缠斗的两人分开来。 “云祝上仙,怎么是舍不得我走,还要千里相送?”流煞收起武器,一副欠揍的道。 云祝一身白衣,剑尖直指流煞,整个人冰冷而又透出隐隐的杀气。“既然两位都不想走,那就在留在仙界做两天的客,云祝一定好好招待,让两位乐不思蜀。” “多谢云祝上仙好意,只是我们还有要事赶着回鬼界,就不打扰上仙了。”吴卿接着道。 “说走就走,两位也未免太不把我仙界当回事。” 云祝一话落,手中长剑散发出逼人寒气,三人瞬间交战。吴卿的功力不差,奈何流煞刚服药,鬼力还没未完全恢复,两人对上天界第一人,也只能堪堪打成平手。 颜兮又一个转身,手中玉笛擦着天诛的脖子划过去,一缕头发随风飘落。 天诛眼神一挑,手中招式愈发狠厉,颜兮虽不像天诛一般出招迅速,狠厉。但贵在招式刚中带柔,天诛的招式被两招就化解了。两人你来我往数百招,尚未分出胜负。 天诛感觉时间差不多,突然发力,一招挡开颜兮的攻击。颜兮不防被震退数步。 “人可有救出来?”天诛朝着身后的小兵道。 “回禀鬼尊,尚未见到吴卿和流煞的出来。” “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天诛低骂一声,起身挡住颜兮的笛子。本来收敛的鬼气因为主人情绪变动,愈发的强劲起来,张扬舞爪的朝颜兮扑去。 颜兮早有防范,随手祭出神力,反身将鬼力压制住,战况一时陷入焦灼。 “想知道人为什么还没有出来吗?”颜兮看到天诛和下人的对话,大概才出了天诛性情大变的原因。 “上神说什么呢?” 天诛并没有承认,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颜兮,让人不寒而栗。 “鬼尊如此大费周章,不就是为了救出鬼尊流煞?听到消息的时候,吾就知道这事不简单,所以就叫人提前去准备了。” “天诛的计谋还真是逃不过你的眼睛。” “鬼尊难免谦虚了。”颜兮将手中的笛子化成长剑,顺着天诛握着的武器滑过去。一时火星四起,天诛连忙放开握武器的手,才免于断手的命运。 “上神不愧是上神,就是失去一般神力,还是如此之强,看来前几次的交手,上神是有意放过我们了?” “你知道就好,吾不过是留你们一命,钓出你背后之人。不然你以为凭你鬼界几人之力,能从吾的手下一次又一次的逃脱?” 天诛听到颜兮的话,目光一愣。“上神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颜兮知道他在装傻,也没直接戳穿。 “吾说什么天诛你应该清楚,但在吾看来,不认为凭你一人之力,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来星月匕首,也不认为你能够释放沉浸已久的食人疫,对仙界的人事调动了解的如此透彻。话,吾只说一遍,不要当所有人都是傻子,有的时候不拆穿你,只是因为游戏还没到结束的时候。至于你在仙界的内应,吾一定会找出来。到时候,鬼界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吾就不得而知了。” “好,好,好。”天诛收起武器,朝颜兮赞叹的拍了几下手。“我会等着颜兮上神带来的好戏,当然也期待鬼界的灭亡。只要上神不会后悔,今日多有叨扰,我们下次再战。” 天诛说完,转身带着众鬼兵化成黑烟,退出了天界。 颜兮见人终于走了,不免松一口气。再打下去,依她现在的功力,还真没有把握全胜而归。 大战过处,满目荒凉,死伤天兵无数,时不时传来两个呜咽,刺入人心。颜兮只感觉自己的眼睛一阵干涩,随后转过头,不忍在看。 “上神。”为首的天兵见鬼兵离开,急忙赶到颜兮身旁。 “穷寇莫追,带领众天兵,整理战场。” 第一百三十三章 当时年少 “天君有事不能来,此次多谢上神出手,不然鬼界的人只怕不会轻易放手。” “是啊!是啊!上神在他们不敢放肆。” “不过这鬼界之人怎会突然攻上天界?” …… 众仙议论纷纷,颜兮也不在意,不等他们打扫完战场,转身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另一边。在云祝的猛烈攻击下,流煞和吴卿两人逐渐陷入劣势,招式之间不可避免的出现破绽,有几次还是致命的。不过好在吴卿比较机敏,主动出击,牵制住云祝,堪堪躲过了将来的杀招。流煞就没那么幸运,数百招下来,身上挂了不少彩,整个衣衫都被鬼血染黑了。 “妈的。这云祝下手真重,一剑又一剑,我都怀疑天界现在就要杀了我们,派他来行刑的。”流煞擦去嘴角的血迹,整个人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杀气。 “那不都一样。少废话,不想死就动起来。” 吴卿刚说完,云祝的杀招又至,擦着吴卿的脖子过去,留下一道血痕。 “上仙当真如此绝情?”吴卿道。 “不要误会,只是单纯的想请两位留下做客。”云祝面不改色,一身白衣在风中摇曳,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惧意。 “哦?那恐怕要让上仙失望了。”一个声音从天边传来,漫不经心却又从话语中透出隐隐的强势。 “是鬼王。”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旁边的天兵不自觉的戒备起来。 红禅从天而降,还是和平日一样的红衣装扮。只是身上懒散的气息少了不少,时常微眯的眼睛睁开,从上而下,整个人倒有几分鬼王的样子。 红禅一手震碎云祝设下的结界,站到三人之间,云祝的对面。 “云祝上仙卖我一个面子,让我带走人,日后有事,红禅必然不会忘记。” 云祝收回手里的剑,“恕在下冒昧,鬼王拿什么让在下相信你?” “很简单,因为本王很不喜欢欠人东西。若云祝上仙不信,那我们就只能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了。” 红禅说完,一甩衣摆,意思很明显,让云祝先出招。 云祝沉默了一会,心中将利弊得失权衡了个遍,最后送了口。 “不用了,既然鬼王有意如此,请自便。” 红禅朝云祝勾起淡淡的笑意,“和聪明人谈话就是不一样,那本王就先走了。” 如同来的时候一般,一阵红光闪过,三人瞬间消失不见。 云祝一人完全有把握将吴卿和流煞扣下来,但再加一个鬼王,整个局势就不是他可以控制的。更何况旁边还有那么多天兵,云祝完全有理由相信,若是刚刚他拒绝红禅的要求,红禅就会让所有的天兵在瞬间消散。 云祝没有选择,因为很久以前他就懂一个道理。 人命从来都没有贵贱,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颜兮赶到的时候,云祝还站在刚才的地方,一脸漠然,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气息,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人走了就走了,大不了下次再抓回来。” 颜兮走近,抬手轻轻握住云祝的手。手中紧握的温暖顺着手心传到云祝心里,将整个人包裹在一片暖意里。 “你没事?那边可还顺利?” 云祝低头朝颜兮交换了一个眼神,心意相通。不用说话就知道对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没事。倒是你,站在这里一动不动,想什么呢?” “只是想起以前在战场上的事,有些感慨。” 颜兮能感受到云祝身上流出的淡淡的忧伤,也知道云祝是在惋惜战场上的人命。她也经历过那些,数万年的生死,目睹无数次悲欢离别,其间的痛苦,没人比她更懂。她知道现在的云祝不需要多余的话,所以颜兮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鬼界来攻,天界损失不小,一时之间整个鬼界弥漫在一股悲伤的气氛中。 天君为这事也是焦头烂额,但他好歹是一界之主,再多的压力痛苦也不能表现出来。 “派人加强天界防护,如今的鬼界是天诛做主,以他对天界的仇恨程度。再次攻来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已经吃过一次亏,下次绝不能再次吃亏。” 天君朝着底下的几个仙人吩咐道,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是。” “还有……”天君顿了顿,“此次多亏颜兮上神和云祝,天界才能打退鬼界,为防止鬼界恶意报复,云烟别苑,你们多注意派人保护,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来报。” 众仙听到这话,虽觉得天君有点小题大做,以那两位的实力,根本不用多余的人保护。可为了安全起见,也没人提出异议。 一场战争下来,鬼界也没占什么便宜。天诛坐在高位之上,听底下人汇报伤亡情况,黑色也逐渐变黑,吓得汇报的人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声音差不多咽到肚子里面去了。 “人救出来了?” “回禀鬼尊,最后是鬼王将人带出来的,只是去了哪里,我等就不得而知了。” “鬼王?”天诛眼神微眯,不知道在想什么。“行了,先滚下去吧。” 鬼兵听了话,怯生生的站起来,往外快步走去。却在出门的刹那,头首分离,黑色的血喷涌而出,倒在地上,死了。 而天诛只是低声说一句,“没有的东西。” 云烟别苑,桃夭和桃灼拉着连华陪她们玩捉迷藏。连华本无意与此种弱智游戏,可在不愿意,也架不住两个小姑娘的苦苦哀求。无奈之下,只好被逼上场,寻找两个小姑娘。 “藏好了吗?我要来抓人了。” 藏人的范围在院子里,云祝的云烟别苑不愧是天君亲赐的,整个别苑大的不行,里面各种珍奇的植物。好几次司药找不到药了,就会让他来云祝的院子里找。 但好在云祝虽然讨厌他,却没有明令他不准进别苑,再加上云祝的脸皮厚。这别苑隔三差五来一次,差不多和自己后花园一样,此时找起人来也没费什么劲。 “藏好了,千万不要被我抓到,不然有你们两个好受的。” 连华边说边朝院里的一棵大树靠近,脚步从容,似乎却定了人就在那棵树上。 树上偶有行云飘过,满树的叶子,随着云漂浮不定,只有一片叶子绿色挂在上面一动不动。 连华戏谑一笑,从地上捡了一颗石子就往上扔去。绿色树叶应声而落,快速跌落下来。 桃夭本来想躲在树上,藏在云里面,这样就算连华在聪明也找不到她,谁想刚藏起来就被人打下来了。 耳边都是风声,就在她以为自己会狠狠摔在地上的时候,连华却伸手接住了她。鼻尖萦绕的是连华身上熟悉的气味,使人留恋又安心。 “你……” 连华看着怀里的人顿了顿。眼里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不好意思,连耳朵都开始微微犯红。 “不好玩,才开始就被找到了。” 桃夭脸上带着隐隐的怒气,因生气的缘故,脸上红扑扑的,像是涂了一层粉,满是小孩子的神态。 “你……要不要下来?” 连华忍住内心的波动,再次开口。 “下来?你就不能多抱我一会儿吗?还是你抱不动,不愿意抱我?” 连华很是无奈,将人放在地上,顺着桃夭的头顶摸了两下。 “都到我的耳边,还当自己是个孩子?” “什么……什么?” 桃夭被连华的话吓了一跳,低头看自己哪里还是孩子的模样。手是大人的手,脚也是大人的脚,在抬头观察连华,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眼里的自己。 “我……”桃夭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却是一个字都说不下去。 “原来你真的没有骗我……你真的有几百岁了。” 桃夭在气愤自己一不小心变大这件事,听了连华的自言自语,本来还想解释两句,可在他听到连华说完最后一句话时。直接跳起来,往人身上打去。 “什么叫我比你还老?!在神界的寿命里,我的年纪只能算豆蔻少女,你再说一句我老,我就将你身上的头发全拔了!” 连华一边护住自己的头发,一边将身上的人往外推。“别,别,别。本真君那么英俊,可不能因为你而丢了面子。” “知道不能丢面子,还敢嘲笑我?!” 桃夭越说越来气,小孩子的死缠烂打通通用上,不过片刻整个人就都挂在连华身上。 “你下去,我快要被你勒死了。” “我不下,除非你跟我道歉。” 连华急忙答应,“好,好,好,我道歉,你一点都不老,但重是真的。” 桃夭本来还准备放人,听到这话,勒得更紧了。“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不是,你……”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呢?” 云祝和颜兮刚从天君哪里议事回来,进门就看见抱在一起的两人。 连华反射性的放开抓着桃夭肩膀的手,桃夭看见颜兮来了,也不敢造次,急忙从连华身上跳了下来。因为太急还差点崴了脚,幸好被一边的连华及时拉住。 “我们什么也没干!” “是他先动手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桃林一见 “所以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颜兮斜靠在一边的柱子上,上下打量着两人。 “就……我一不小心变成大人模样,谁知道你们会这个时候回来。”桃夭不敢直视颜兮的眼睛,低头着说,声音也越来越小。 “怎么?你想说是我坏了你们的好事?” “没……没有……我哪里敢。”桃夭听颜兮这样说,脸不自觉的变红,抬头看了眼颜兮又快速垂下头去,小女儿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 “不敢?那就是有那个意思了?”颜兮道。 “上神,话可不能乱言。”不知怎么,听到这句话,连华的脸不自觉的沉了下来。 颜兮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是我不好,连华不要在意。” 连华脸色变好了些,“我也不是开不得玩笑的人,只是事关姑娘的清誉,总归要注意。” “是我考虑不周。” “你们此次去,天君可有说什么?” 颜兮知道连华是有意扯开话题,也没有再谈这件事,顺着连华的路往下走,说起了和天君的事。 一旁的云祝没有说话,一手牵着颜兮,时不时瞟眼看两眼桃夭,心里隐隐不免叹了口气。 桃夭自听到连华的话,一张脸一下子就白了,嘴唇紧紧闭在一起,低着头半天没抬起来。 连华说有事先走了,颜兮看桃夭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拉着云祝就走了。 有些事,她们帮不上忙,反而越帮越乱,还是让当事人自己解决吧。 桃夭的年纪不小,虽然身躯是孩子,但心智一直都是成人。她对连华的感情,颜兮一早就看出来了。那种炽热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情。可惜,一切这份感情看上去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连华他都知道,相信他会做出最好的选择。”云祝说完捏了捏颜兮的手,安抚的意味明显。 “嗯,我信他。” 桃夭自人走后就一直站在原地,嘴唇被咬出血来,血腥味充斥着口腔。刺入手掌的手指,引着心一顿疼痛,到最后完全麻木。 许久,桃夭才抬起衣袖擦了擦眼睛,朝外跑去。 桃灼这时才从石头背后走出来,红色眼睛,自嘲的笑了笑。整个人透露一难以言说的绝望,仿佛生命的最后一缕光已经熄灭,也再有不会有任何的光照进来。 那日以后,连华就很少来云烟别苑,有事情也只是派司命过来传话。 司命一时觉得奇怪,平时没见厚脸皮的连华怕过什么,如今这般不愿见人,莫不是他和云祝之间又出了什么事?想问理由,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只得任劳任怨的替人跑腿。 “连华今日被司药叫去找药草了,这是他让我带来的东西。”司命边说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云祝。 “这是天界最全的人事,所有的仙人,活着的,死了的,隐姓埋名的,仙位大的,仙位小的……总之能叫出名字,在天界有过记录的仙都在这里了。” “多谢司命星君。”颜兮知道整理那么一份东西不容易,开口谢道。 “不必谢我。”司命摆摆手,“都是连华那小子弄的,不吃不喝弄了好几天才弄完。” “他可无恙?”云祝拿着手里的书籍,只感觉沉重了不少。 司命摇了摇头,“能有什么事?给他小子几天,他会想明白的。倒是你们,收集仙界的仙者,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颜兮道,“是天君命我们私下查的,如今天界只怕不是看到这般和谐,必须要把底下的内鬼给揪出来。” 一句出,司命愣了一下,随后又恢复平静。 “这是我也听到了不少风声,也不便多言,人心难测,就劳烦颜兮上神和云祝上仙了。” “司命星君客气了,我和颜兮的事,还要多劳星君了。”云祝道。 司命笑了笑,这两位的事他可不敢说辛苦。“言何辛苦,能为两位择一良辰,是司命的福气。” 三人又说了半日,司命才离去,出去的时候见门口站着两人。一个是颜兮上神身旁的小童,另一个是个姑娘,相貌不凡,放在天界,也没有几个女子能及上,只是眼眶微红,似是哭过一般。 “两位?” “劳烦星君将这个交给连华。”桃夭说完,将手里的一封书信交给司命,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桃灼扯了扯司命的手,将手里的桃花递给司命,用软糯的语气道。“这是我给连华哥哥的,还请星君帮忙送到。” 小孩长得好看,粉雕玉琢的,说起话来更是惹人喜欢。司命忍不住往桃灼身上摸了摸。 “好的,哥哥一定帮你送到。” 一路上司命都在想刚刚的那女子是谁?让他交信给连华,莫不是瞧上连华了。根据司命多年替人撰写命格的经验,八成是这样没跑了。心里不免难过,想他飞身成仙数千年,怎么就没有一个姑娘投怀送抱,难不成真是命里带煞? 回来的时候,连华正躺在躺椅上睡觉,躺椅太小,连华又喜欢乱动,只差一点就要掉在地上了。 司命平静的走过去,伸手无比熟练的将人退了下去。 “操!司命,你干嘛?!” 连华捂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满满的火气。 “我干嘛?你要我去给你交东西,自己在这里偷懒,你怎么不问问自己还有没有良心?”司命说完将手里的信封丢给连华。 “这是什么?”连华上下翻看了信封,并无特别。 “云烟别苑一个女子给你的信。” “这信我不能要。”连华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将信丢还司命。 “不是。”司命将信收回来,坐到连华身旁。“人家姑娘哪里不好?论美貌天界没有几个比得上她,关键是她还一心向着你。遇到这样的姑娘,你就应该躲着偷笑了,还敢嫌弃人家?” “你不懂。”连华负气的抓了两把头发。“我们之间不合适。” “不合适?哪里不合适?” “我对她压根就没有……没有那种感觉。” “啊?”司命也明显被连华的答案吓了一跳,“这么好看的女子你都看不上,那你完了,你肯定打不过云祝。” “不是……这和云祝有什么关系?” “你连那个姑娘都看不上,能入你眼的不就只有上神了?不过你的机会好像很渺茫……” 司命说完,还很同情的拍了拍连华的肩膀。 “我怎么和你说不清楚?她是桃夭,我怎么能对一个小孩子下手,那不是禽兽吗?!” “什么?”司命明显被震惊了,抓住连华的肩膀不自觉的用上了力气。“你说她是桃夭?上神身边的小童?” 连华仿佛看弱智一般看了眼司命。“不然呢?你觉得云祝那人会让不相干的人进他的地方?” “这话好像没毛病。只是这桃夭怎么突然长大了?” 连华将前因后果简单解释了一下,司命才恍然大悟一般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她们一直在用小孩子的面容,欺骗我们?” “也可以这么说,刚开始我还以为她们是骗我的,但是那日发生的事。” 连华又想起桃夭在他怀里的模样,充满爱意的眼睛,还有她在颜兮面前说的话,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桃夭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司命道,“这是确实难办,是个正常人都无法对一个自己眼中一直都是孩子的人下手。” “所以说,司命,写封信我如何能收。收了,我就是对孩童有兴趣,禽兽不如。不收,辜负人姑娘,我还是禽兽不如。” “要不,这样。”司命将信重新塞进连华手里,“看信中说什么,直接将人约出来,将事情说清楚。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总比这样逃避,拖着人姑娘好。” 连华握着手里的信,沉默了片刻,最终同意了司命的建议。 司命起身走了两步,突然想起还有东西没有给连华,又转身走了过来。“这是桃灼给你的,小姑娘可能真的把你当哥哥了,我走时还要我把这株桃花给你。” 连华伸手接过桃花,粉色的花苞欲开不开,带着春天独有的气息。 司命走了以后,连华将桃花放到一边,打开桃夭的信,字很秀气,与那日怀里的姑娘莫名的重合在了一起。 ‘三日后桃花林一见’。 桃花林?去见了人要怎么开口拒绝人小姑娘,万一弄不好,把人家惹哭了怎么办? 连华没有注意到的是,放在一边的桃花化成了一行白色的小字。持久了许久,最后化成白色的云烟消失了。 不动声色的,消散了。 连华坐在那里,拿着手里的信,发了半天的呆。等起身要走时,桃花已经不见了。 四处都找了个遍,还是没看见花,心里一阵愧疚。想着下次给小姑娘多买几样甜食,作为赔罪。 云祝和颜兮两人将司命拿过来的书看了一遍,从中筛选出百个位高权重,仙力高深,掌握天界命脉,并且能短时间内知晓仙界行动的人。 “这些人中必然有鬼界的人,只是不知有几人。”云祝道。 第一百三十五章 无法两全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消息肯定会很快传出去,我们必须尽快找出内奸,不然天界一直都在鬼界的控制当中,处处掣肘。”颜兮一边翻手里的书一边道。 “嗯,确实没时间了。”云祝应道。 “云祝。” 颜兮轻喊了一声,云祝应了一声,眼睛却一直在书上。 “云祝哥哥。” 听到颜兮的声音,云祝抬眸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她。眼中流露出难见的温柔,“怎么了?” “没事,就是喜欢你,所以想多看你两眼。”颜兮才不管什么礼义廉耻,一手撑着下巴,笑意盈盈的看着云祝。眼里爱意流出来,云祝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伸手摸了摸颜兮的额头,整个人宠溺的不行。“我也很喜欢颜兮,刻进骨髓的喜欢。” 颜兮就着云祝的手,头发在上面蹭了两下,像一只睡饱的猫,愿意陪着你,全心全意的依赖你。“要是时间停留在此刻该有多好,这样我就可以和你永远在一起了。” “我们还会有好多以后,我不会放开你的说。”若是命运让我们注定分离,我也会逆天改命。云祝想起自己曾经遇到的几个场景,心里突然一阵刺痛,垂在身旁的手不自觉的攥紧。 “是你自己说的,若是你敢放开我的手,我就要狠狠地惩罚你。” “嗯,听你的。”云祝的手一顿,随后又宠溺的摸了摸颜兮的头发。 两人在房里关了好几天,将范围不断地缩小,终于找到了五个重要的人。 云祝还在忙,颜兮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了,只好自己出门走几圈。却在院子看见桃夭坐在一块石头上发呆,时哭时笑,眼里还带晶莹的泪珠,整个人仿佛模棱了一般。 颜兮抬步走到桃天的身旁,坐到了她旁边。 “怎么了?有什么难事同我说,虽然不是百分百能解,但我好歹是上神,终归不是太难。” 桃夭听到颜兮的声音,心里的痛苦愈发翻涌,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吞没。刚刚在桃花林连华所说的话,一遍又一遍回响在脑中,桃夭再也忍不住,整个人扑到了颜兮的怀里。 “他说他只把我当成妹妹,没有其他的感情。还说他不合适我,让我去找其他更好的人,可是我不想要其他人,我就想要他一个。” 颜兮衣衫被泪水浸湿,贴着皮肤印在她的心里。看着桃夭不停抽泣的身子,心疼是在所难免的,但更多的是无奈。爱情就是这样,从来都是苦的,喜欢人也喜欢你,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不喜欢你,更多的苦,更多的不甘,也只能自己忍受。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多么不容易,也才值得用一生去守护。 “他拒绝你了?”颜兮怕触及桃夭的痛处,轻声道。 “嗯。”桃夭埋在颜兮的怀里点了点头。 “他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桃夭哽咽的道。 “那你要就此放弃吗?” 颜兮一句话让桃夭停止了哭泣,要放手吗?对于一个初涉情爱的小姑娘来说,喜欢人的人不喜欢自己就是最大的打击,不难过十天半个月,哪里会想接下来的事。 “我不知道。”桃夭边说边抬起头看着颜兮,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我只知道我真的很喜欢他,想要和他一直在一起。” 颜兮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情爱果然是穿肠毒药。桃夭一个活泼开朗,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也被折磨成这般可怜模样。伸手擦去桃夭脸上的泪,认真的看着她。 “如果连华同别人成亲,新娘不是你,你会开心吗?” 桃夭面带痛苦的摇了摇头。“不会,我一点都不开心。” “现在他拒绝了你,你讨厌他,不想见他,那你以后能不能保证自己不想他,不会喜欢他,将他从生命里完全剔除,不管日后他成亲还是生子,受伤还是死亡,从此以后只当对方是陌路人?” “我……”桃夭沉默了,答案是否定的。她忘不了他,我忘不了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他是除上神以外,第二个对她和桃灼好的人。 可连华却告诉她,她对他的不是爱,只能一种依赖,一种感激。桃夭不认同,她不觉得自己对连华的感情是因为恩情,因为她靠近的连华的时候能感受到那种面红心跳,那种压抑不住的悸动。融入骨血,流遍全身,如同毒药一般腐蚀着她的所有。 “我……做不到。”桃夭最后自己跟自己妥协了,闭着眼睛说出了答案。 “做不到那就再去争取,只要他还没有喜欢的人,你就还要机会,不是?” “我?”桃夭听到颜兮说的话,彻底愣住了。“还有机会吗?” 颜兮笑了笑,“机会不是有的,而是自己去争取的。你今天若是放弃,日后不会后悔?凡事不是一蹴而就的,感情也是这样,急不得,得慢慢来。” “我知道了!”桃夭突然喊出来,将颜兮吓了一跳。“我不会放弃的,除非他找到自己喜欢的姑娘,不然我就会一直缠着他。我就不信,他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若到那时候他还是不喜欢我,那我想自己也不会在喜欢他了。” 桃夭眼里的悲伤已被兴奋和完全涌上来的斗志所取代,瞬间恢复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桃夭,此刻的颜兮不得不感叹爱情的伟大。 “嗯,本上神信你。” “上神。”桃夭叫了颜兮一声,颜兮低头看着她。“谢谢你,以前……是我不对,老是惹你生气。” “谢什么?不都叫我姐姐了,姐姐照顾妹妹不是很正常?” “可是……” 桃夭想起自己以前带着桃灼干的那些糊涂事,愈发觉得自己对不起颜兮。 颜兮将手指轻轻抵在桃夭唇边,“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感激我的话,就好好活着,照顾好桃灼。” “嗯,我知道了。”桃夭听话的点了点头,随后像以前一样,紧紧的抱着颜兮的腰不松手。 颜兮感觉自己好久没有见过桃灼了,安抚好桃夭,便一路朝两人的房间找去,却没有看见人,兜兜转转半日,没见桃灼的影子。 用神力查到了半日,还是没有消息。转头问了桃夭,她只说桃灼一早就出门了,她也不知人去了哪里。 颜兮只怪自己平日对桃灼的关心太少,这几日又一心扑在天君交代的事情上,如今连小孩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没事的,桃灼会没事的。”桃夭一边安慰颜兮,一边也在安慰自己。她这几日的心思完全在连华身上,桃灼的情况她一点也没注意到,更不要说桃灼去了哪里。 此刻愧疚一股脑的涌了上来,桃灼若是出事这种假设,一直折磨着她,好似要把人逼疯。 “你留在这里,我出去找人。云祝哪里,先不要告诉他。” “我也要去!” 桃灼无法说服自己,心安理得的坐在这里。起身就要同颜兮一起去,却被颜兮施法控制了,浑身动弹不得。 “留在这里,若是桃灼真的出事,身为她的姐姐,你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就算你有办法全身而退,吾也不许你去冒险!” 轻轻一句话,抹掉了桃夭跟出去的可能。她只能留在原地,看着颜兮一路走远。 颜兮最后是在城外的苍山林找到桃灼的,小姑娘站在悬崖边上,整个人在沐浴在阳光里,风吹动衣衫,下一刻好似就会飘散离去。 “桃灼。” 颜兮叫的很轻,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惊碎了人。 “上神?你怎么来了?” 桃灼转身看清眼前的人,裂着嘴笑了起来。 明明还是一样的笑,颜兮却从里面感受到了无尽的痛苦和悲伤。也许桃灼也发现了这一点,笑了笑着就停下来了,僵硬的笑容挂在脸上。 “快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颜兮弯下腰,朝桃灼招了招手。小姑娘有些奇怪,但还是乖乖走到颜兮身边。 “你怎么一声不响的到这里来,你知不知道你姐姐和我都找疯了,若是在找不到你,我就打算派天兵天将来找你了。”颜兮嘴上说着责备的语言,却伸手将人紧紧的抱住。 “我……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桃灼说完抬手抱住了颜兮。 找到人颜兮的心总算是放下去了,抓着人问了半天原因,桃灼却只是沉默应对,其余什么也没有多说。 对于桃灼,颜兮只知道她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不想桃夭一般闹腾,喜静。平日里,喜欢将心事掩藏起来,但通过观察表情,总还是有迹可循。如今低着头沉默的桃灼,似是连心都关闭了,颜兮再难探知她的内心。 流于表面,疏远而又不可知。 回去的时候,桃灼默默牵着颜兮的手,不笑也不说话。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她才拽了拽颜兮的手指。 “颜兮姐姐,是不是没人喜欢小哑巴?” 桃灼的声音很轻,但颜兮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意思,桃灼在怀疑自己。 “怎么会呢?姐姐就很喜欢桃灼,其他人也很喜欢桃灼,没有人不喜欢桃灼。” “是吗?”桃灼的眼睛亮亮的,似有无数星星点缀其间,一眨不眨的看着颜兮。 “当然。就算她们都不喜欢你,你还有姐姐,姐姐会一直喜欢桃灼,永远不会变。”颜兮俯下身摸了摸桃夭的头,满满的怜爱。 桃灼抓着颜兮的手笑了笑,笑意直达心底。 第一百三十六章 鸿门之宴 桃灼回来以后,身上虽没什么大伤,却比以前更沉默了。桃夭同她说话,能用两个字回答的,绝对不用三个字,满满的心事和疏离写在脸上。 “桃灼,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告诉姐姐,姐姐一定会帮你。”桃夭拉着桃灼的手,一字一句的道。 “没事,姐姐,不用担心。”桃灼朝她的姐姐笑笑,心里却是苦涩非常。 自己喜欢的人,姐姐也喜欢,她要如何两全?如何能两全,她只能将这个秘密,永远留在心中。所以的事都会被时间冲淡,即使这个过程是撕心裂肺,她也不敢也不能迈出一步。 “真的吗?”桃夭明显怀疑。 “当然。姐姐你不是要选礼物给连华哥哥,我来帮你选,好不好?” 桃灼主动转开话题,桃夭也不好多问,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的隐隐有些难过。以前她们是姐妹,什么话都可以谈。可不知什么时候起,她们之间的关系竟变的疏远起来,再多的话,在贴心的动作也修复不了。 经过几天的筛选,云祝和颜兮已经掌握了五人同鬼界勾结在一起的证据,只待最后时刻,一网打进。 结果呈交天君的时候,天君脸色很不好,毕竟都是天界之人,还是为天界做出巨大贡献的仙者。任谁都不会想到,他们背后再为鬼界做事。 失望又痛苦,最后痛定思痛,还是决定除去鬼界的暗桩。 天界最近热闹的很,说是为了庆祝大败鬼界,天君亲自下令,举办宫宴,天界同庆。宫宴的规模非常大,还记得上次这样大的宴会,是为了庆祝将鬼界重新赶回鬼界之地,天界收回被鬼界占领的数千年的宫城。 如今又举行这个与天同庆的宫宴,众人自是无比激动,都想在宫宴上一睹天君的风采,以及现今天界的实力。 宫宴邀请的仙者众多,宴席可从大殿排到登仙台,可说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盛况。 “司命,你能不能停一下,我头都要被你晃晕了。”连华看着眼前走来走去的人,心里烦躁愈盛。 “天君命我将降仙草放入几位仙者引用的吃食中,意味不明,我究竟该不该放?” “我说,向来很有决断的司命星君,怎么变得这般举棋不定了?天君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况且那降仙草也只是暂时压制住仙力,又不伤人性命。假若他们没做亏心事,旁边那么多仙者在,还能要了他们的命不成?”连华说完,站起来拍了拍司命的肩膀。“自己走的路,只能自己去承受,别人帮不了。” 是啊!天君此举,只怕整个天界要经历一次巨大的变动。里面虽然有他认识,关系还不错的仙者,但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够顾及个人私情了。 “好了,司命你别想了,快将东西给我送回去。”连华最近愁的很,原本以为他已明确拒绝了桃夭,依照桃夭要面子的性子,这段单方面的恋情应该结束了。哪里想桃夭不但没有放弃,第二日还派人送东西过来,顺带附送了一封书信。 收到礼物时,连华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从心底涌出的决绝。他既没有收礼物,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给不了人姑娘想要的,不如就此断干净,不听不见,如此下去,桃夭总会明白自己的决定。 话虽是这样说,可连华还是低估了桃夭的坚持,一连几个月,桃夭每天都来送礼物,有时候自己亲自来,有时候派别人送来。连华不收,她也不生气,只是将礼物堆在司命阁门口。 毕竟是上神身边的人,众人不敢得罪,放在司命阁门前的东西也无人敢动。时间长了,门外都是桃夭送来的东西。大大小小一堆,近日来走路都困难。 不少人看见了,都在私下里猜测究竟是谁获得了上神身边人的倾心?司命和连华作为司命阁里的主人,顿时成了天界茶余饭后的讨论对象。众人本以为他们俩整日黏在一起才是一对,谁想突然冒出一个仙女来,事情仿佛朝着众人没有料到的方向发展而去。 连华好几次出门,都被人拽着衣袖问怎么回事。刚开始还想解释两句,说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可谣言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愈演愈烈,说他和司命两个人已经私定终身,那姑娘看中了司命,整日送礼,缠着司命,希望人能喜欢上她。连华对于谣言的能力表示佩服,最后压根不想解释,他们说什么都点头承认。 “你想的美,自己惹的烂桃花,自己去解决。”司命考也不考虑,直接拒绝了连华。“我的名声,已经彻底被你败坏了,再想我帮你背黑锅,除非我死。” 连华上前紧紧的搂住司命的肩膀,“不是……司命我们是好兄弟,你不帮我还有谁能帮我?我若是去了,不就证明我对桃夭还有情分在,我想摆脱她不就更难了?” 司命狠狠的掰开连华搂在自己肩上的手,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那是你的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有……这是我的司命阁,我的地方,能不能麻烦你连华真君回自己的地方去住。整日赖在我家里,你可知道外面把我俩传成什么样了?” 连华仿佛没看见司命要杀人的眼睛,伸手又将人搂了过来。“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歪,没有就没有,你何必要在意别人说的话?” “好个不在意,那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去解决吧!”司命说完,理也不理连华,直接就走了。 连华很少见司命发火,为这事司命竟如此生气,倒是让连华一时摸不着头脑,在原地站了许久,确定人真的不会回来。才不情不愿的到门外,拿起礼物朝云烟别苑走去。 连华来的时候,桃夭还在写信,桃灼则在一旁认真的帮姐姐包装礼物。桃夭见人来,立马放下手里的笔,想上前同连华说话,又怕自己过于主动让连华不喜,只得假装矜持的站起来,目光灼热的看着连华。 连华被那目光刺痛了,不动声色又冷漠的移开眼睛。不要犹豫,不要给人留下任何的希望,连华你要狠一点。 连华直接将礼物放下了,用自己觉得最绝情的声音道。“我不喜欢,以后不要送了。” 说完直接扭头就走了,似是后面有厉鬼,一刻也不愿意多留。 桃夭看着满屋子的礼物,眼眶逐渐红了。 桃灼见此情景,放下手里的东西,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追到门口,只见连华正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连华感觉衣袖被人扯了扯,低头一看是桃灼。 “你怎么出来了,不进去陪你姐姐?” 桃灼并没有理会连华的话,“姐姐很喜欢你,你能不能试着也喜欢她?桃灼知道这是强人所难,感情的事本来就不能勉强。所以,我今天是站在一个妹妹的角度来和你说话的,能不能试着给姐姐一个机会,一个走进你心里的机会?将自己的心打开一点,若到那时候你还是不喜欢姐姐,那就证明你们是真的无缘,姐姐自然也不会勉强。” 打开自己的心?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关闭了?难道他的表现让每个人都看出来了?自从云氏一族灭门的那天,他就注定不会喜欢上任何人,不会有任何的爱好。 “你……”连华看着只有他一半高的小孩,心中五味沉杂,说不出什么滋味。 “姐姐真的很痛苦,每天晚上我都听到她在偷偷的哭,虽然你没收她的礼物,只让它们放在门口,可我知道姐姐很开心,因为她总想着有一天你会接受……” “我知道。”连华叹了口气。“但我不得不这样做,因为我不值得她这样爱,她的爱我受不起,你知道吗?” “我知道。”桃灼此时的眼神凌厉,紧紧看着连华,深怕错过他的每一个细节。“但我也知道你需要走出来,过去的事情,不能束缚你的一生。所以,连华哥哥,放过自己,好不好?” 桃灼清楚的看到连华眼里的痛苦,慌乱又挣扎,痛苦又迷茫,最后都被他深深的压回心底,在无一丝痕迹可寻。 “好了,快回去,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解决。”连华说完话,像往常一般摸了摸桃灼的头发,转身就走了。 桃灼站在原地,看着人走远,痛苦的自嘲了两声。 人间都说情关难过,果然如此。 连华来还东西的事,颜兮也听说了,一边为桃夭伤心,一边也同情连华。这两人要成好事,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宫宴开始,此次除掉内奸,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云祝站在颜兮身边道。 “没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颜兮朝连华眨眨眼睛,伸手将人抱住,脸埋在他的胸膛,能听到云祝加快的心跳声。“陪着度过所有难关。” 颜兮本以为世上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却不想变故来的如此之快。 第一百三十七章 聚魂邪术 宫宴当天,众仙汇聚,纷纷庆祝天界的胜利。 天君随便说了几句,让众人随意,众仙推杯换盏,谈笑风声,好不热闹。 颜兮坐在云祝身边,他俩的关系整个三界都知道了,坐在一起也不奇怪,不少仙人还上前祝福,云祝面上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喜意,破天荒的说了好多话,敬来的酒更是来者不拒。 但他知道还有要事要办,即便喝也只是喝了一点,不敢多饮。 “想不到云祝上仙也有这样的一面,看来平日里的冷清,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心中那人。不过也只有颜兮上神这样的才配得上的云祝上仙。” “谁说不是,颜兮上神还没出现的时候,众位仙子就因为云祝上仙争风吃醋,到处放狠话说仙界没人配得上云祝上仙,谁要是厚着脸皮去勾搭人上仙,就要将人生吞活剥了,如今颜兮上神出现。不但人长的美,整个三界没人能比上她,神力也是数一数二的强。如今众仙女虽然不愿,但也不得不承认,颜兮上神和云祝上仙真的很相配。” “我们那是大度,让她帮我们照顾云祝,若她对云祝不好,我们随时都可以将人抢回来。”小仙子说完话,不自觉的抬起下巴,满满的傲气。 众仙见状,不由的笑出声来。 “是,是……今天高兴,来喝酒!喝酒!” 颜兮早就听到众人议论,心道,还好她先下手为强,将人绑在了身边,不然日后还要面对这么多情敌,可真够让人头疼的。 “我说云祝,你的爱慕者,还真……不少。”颜兮说完意味深长的朝云祝看着一眼。 “我只喜欢你一个。” 云祝一句话让颜兮接下来调侃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反而羞红了脸。 颜兮抬眼看了云祝两眼,刚要说话,下方的宴会就传来一阵惊呼声。 “怎么回事?” “我的仙力怎么没有了,一点都使不出来了?” “怎么会?我的仙力还在。” “我的也还在。” 听到一人说自己的仙力没有了,众人纷纷时探入自己身体内部,寻找仙力。 大部分人的仙力都还在,失去仙力的几人,脸色明显难看起来,又不敢大肆宣扬,说了几句话身体不舒服的话,就要离席,却在起身要有的时候,被天君叫住了。 “你们几个,不问问仙力为何没有了?” “大概是吃了什么不能吃的东西,我们回去调养几日就好了,劳烦天君挂心。” 说话人是嵩曲上仙,虽然体内仙力不在,面上却不见一丝慌张,平静的站在下方。其他几人,看没仙力的是他们几个,心里隐隐约约猜到了。 “你们不用想了,降仙草是本君让人下的。” 一句出,无疑于平地一声雷,整个宫宴瞬间就炸开了,众仙议论纷纷。 “天君下的药?怎么会?” “只有他们几个没了仙力,莫不是他们几个犯了什么不该犯的错?天君为了处罚他们,才出此下策?” “这事只怕另有隐情……” 周围议论声不断,嵩曲掩藏好身上的情绪,“不知天君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可是我们几个犯了错?” 其他几个也不是省油的灯,见嵩曲出头,也没有多开口,免得惹祸上身。 “你们几个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天君捏着旁边的扶手,杀意不断涌出来。“本君还想着坦白从宽,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如今想来是本君自作多情了。至于错误……来人,将东西拿上来。” 天君话完,众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出声。 司命端上来好多东西,有书信,其他的物证。 “这是本君让人找来的东西,不知可不可以治你们的罪?” “天君说笑了,这些与我们有何关系?”嵩曲还是抵死不说,其他人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一旦承认,他们就不止失去仙力,还有可能失去性命。所以也都闭嘴,假装自己不知。 “好的很,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将证物一一说来,本君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可辩白的!” 天君这次明显是发了火,众人还记得上次天君如此生气是鬼界占着领土不还,在哪里耀武扬威,结果第二天就被撵回去了,还是相当狼狈的爬回去。如今,想想那画面,众人心里暗道这几位仙者怕是难逃一劫了…… “这是从几位上仙家中搜到的书信,我给大家念一念。”司命将端上来的物证放在一旁,拿了上面的一封信开始念起来。 “本尊要知道仙界所有的行动。” 短短几个字,众仙听完却是不禁吸了一口凉气。原想是什么大事,才能让天君气成这样,私通鬼界,就是剥去仙籍,押上诛仙台,被天雷劈到灰飞烟灭也不为过。 “你胡说,哪里来的什么书信?你这明显是在诬陷!”其中的一位上仙终于忍不住开口。 连华在一旁看着事态发展,本来不想多言,可这些人脸皮实在是太厚,智商也跟不上。端着酒杯,随口说了一句。 “青檀上仙如此激动,那封信莫不是你的?可司命刚才只是念了信,其他的一概没有多说。上仙又要如何证明自己是无辜的?” 连华话一出,周围又是一阵议论,青檀上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太激动了,脸色变得苍白,闭着嘴没有再说话。 司命还在念,信里都是关于天界的,包括布兵,天君的身体情况,军队的数量,兵器的打造,还有天界发生的大事。一桩桩,一件件,每一个加以利用,都足以给天界一个迎头重击,更不要说全部。如今看来,整个天界都被人家看光了,论为棋盘上的棋子,任人摆布。 “好了,信念完了。诸位还有什么要说?” 司命将最后一封信收起,看着在场的诸位上仙,曾经天界的中流砥柱。 “那信是你们伪造的,我们不知情,也不会认罪。”青檀知道自己刚才太冲动了,此刻欲盖弥彰的道。 “好个不知情也不会认罪。”天君双目赤红的看着他们,即气氛又悲伤。“既然他们说这些是仿造的,那就让人对字迹,让他们看看到底是不是他们自己写的,是不是他们自己犯的错!” 天君一声吼,将众仙吓了一跳。整个大殿里,连针落在地上都听得见。 “天君此刻是气极了,我等在仙界已经贵为上仙,除了天君之外,就没有其他人,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必背叛天界,投靠鬼界?”嵩曲缓缓的道。 到了这个时候,嵩曲还能面不改色的道,众人不禁感叹上仙果然是上仙,如此心智和气魄,他们果然望尘莫及。 “这就要问你们自己了?快速提升仙力的感觉不错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云祝突然开了口,却是一句让嵩曲身躯不由的一震,衣袖下的手指不自觉的攥在一起。 “云祝上仙什么意思?” 云祝也没有跟嵩曲多说,直接走到司命放证物的地方,从书信底下,拿出了数根黑色的药草。 有认识的仙者立马就认出了那是什么东西,“这不是练魂草?” “什么是练魂草?” “你竟然不知道练魂草,这可是三界禁用之物。相传练魂草,是以无数的灵魂炼制而成,将无数的灵魂投入炼制池中,经过烈火焚化,其剩下的灵气会不断在池底累积,受天地灵气的孕育,形成黑色的药草。服用此草,相当于服用了无数人的灵气,功力会快速增强。曾有人服用了炼魂草,一夕之间,从凡人化成上仙。” “什么?!”一人诧异的道。“从凡人到上仙,那可是天与地的距离,且不说凡人有没有能力修炼成仙,就是中间修炼过程,云祝是仙界修炼最短的人也修炼了两三百年,普通人修炼两三千年完全是常事。更不要说仙力到达上仙的水平,这草竟然能直接将人变成上仙,其间的力量简直就是可怕。” “不要怀疑,就是这样。也正是因为这样,不少贪心的人为了一夜成仙,到处杀人掳掠,将活人投入炼制池中,有记录称,三界中一天进入炼制池中的人数最多的是十万。” “如此恐怖?还能称为三界?” “我看是另一个额鼻地狱。” “如此邪术,就应该被彻底毁掉,不然人间那还有安宁?!” 不少仙人听到这话,赞同的点头。 “听说后来三界确实联合在一起将邪术收了,也将知道此时的人抹除了记忆,并规定三界之内不准在使用邪术。一旦知道有谁使用禁术,三界共诛之。” “这样说,禁术出现的时候是几万年前,如今死的死,走的走。岂不是除了几个重要的人,就没人知道这个禁术了?那云祝上仙手里的草是哪里来的?” 云祝不动声色的走到嵩曲上仙面前,“这草是从嵩曲上仙的屋里搜出来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至于从哪里来的,我也很想知道,不知上仙可否解释两句?” “云祝!”嵩曲看着眼前的白衣人,额头的青筋突然爆了起来,很明显是杀意。 “怪不得嵩曲上仙仙力提升的那么快,我记得他好像是百年前才飞升的,当时还是个小仙,前五十年却突然功力大涨,一举越入上仙行列,原以为他是真人不露相,在背后偷偷苦修,现在看来,倒真是疑点重重。” “谁说不是,在场的几位上仙,我都觉得他们的仙力有问题。也难怪天君要发这么大的火,任谁知道自己身边的左膀右臂,是敌人派人监视自己,要自己命的,只怕没几人不生气。” 第一百三十八章 黄雀在后 “到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天君注视着他们,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嵩曲上仙冷笑两声,正面迎上天君的目光,“天君若真看我们不顺眼,大可明着来,行如此污蔑的手段,岂不是让众仙心寒?” “冥顽不灵!”天君忍着怒气,十指紧扣,众人毫不怀疑嵩曲上仙再说下去会被一掌打死。 “嵩曲上仙果然好定力,如此情况还能谈吐有度,丝毫不退。”一直没有开口的颜兮站了起来,抬步走到云祝身旁,两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上神,这是我们仙界的事,我劝上神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云祝上仙虽是我天界的人,但上神终归还有个神字。天界有天君做主,就足够了。”嵩曲看着颜兮,不甘示弱的道。 这是叫她不要多管闲事,也不要妄图取代天界的统治权。这几人中,嵩曲果然是最难缠的一位。 颜兮正面对上嵩曲,眼中闪着锐利的光,令众人不由的一震。“吾虽不是天界之人,却是三界中的一员,从嵩曲上仙屋里搜出来的炼魂草,上仙若是不能给众人一个合理的解释,吾就认为上仙偷练邪术,亲自出手解决,也未尝不可。” “炼魂草,恕小仙冒昧,从未见过这草,更遑论从房间搜出来,说不定是有心之人嫁祸。” 好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回答,四两拨千斤,轻轻松松就堵住了颜兮的话,将责任都摘干净,还装上一个被污蔑的可怜形象。 若是不知真相的人,很容易就被他带跑偏了。 “好。”颜兮拍了拍手,“既然嵩曲上仙偏要将事情弄到这个地步,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其他人,也觉得这事纯属污蔑,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颜兮转头将剩余的几人巡视了遍,感受到审视的目光,众人或多或少都有点紧张,不说话代表默认。 一片死寂。 “出来吧。”颜兮说完,一阵黑红色的烟从地上升起,红禅握着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扇子,一边摇一边挑眉看着众人,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挑衅。 “这……这……这不是鬼王?他怎么在这里?!” “是鬼王!” 整日拔剑相向,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敌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没有几个人能冷静。众人看见红禅的第一眼都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暗中调动仙力,准备随时出手。 “是我?怎么,不欢迎?” 红禅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众人不由一愣,心道,我们要是欢迎你,会是这幅模样?拜托你有点自知之明,赶快走。 不过,鬼王显然不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上神,这可就不好玩了,怎么好不容易来一次,你们仙界的人都这样看我?我又没干坏事。” 众人:…… 鬼王显然是把前几个月的事情给忘了。 “上神,鬼王如何在这里?上神难道忘了死在鬼界手里无数天兵了?!” 嵩曲看到红禅,脸色终于忍住崩塌了,指着红禅就是一顿质问。 “跳梁小丑,也敢在本王面前嘚瑟?”红禅轻声说完这句,眼里却是风云翻涌,让人后背不由的发凉。 “你!” 嵩曲话刚说完,被指控勾结仙界的几位仙人,身体都不走的抽搐起来,浑身上下散发出无数的黑气,明显是被异物控制了。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心中疑问,转头看向天君。却见天君一脸坦然,似乎对鬼王出现这事一点都不意外,众人不由得送了一口气。心里暗道,看来这事上神和天君商量好的。 “停下!”身上似乎有无数的毒虫在噬咬,密集又无法逃脱的,每一刻都是痛,每一下呼吸都是痛。原本有仙力,他们还可以压制一点,如今却是生不如死。 “停下?可惜本王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的命令,所以……尽情享受吧!” 红禅又加大了施法的力度,忍不了的仙人立马睡倒在地,桌上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求你快停下,鬼王殿下,我们可是为了鬼界办事,如今你如此折磨我们,不和道理……” 如此噬蛊酷刑,一位仙人再也忍不住,将与鬼界的关系和盘托出。 如果说众仙刚才是半信半疑,不愿意相信,现在就是完全相信。心里充满无限的愤恨,看着地上滚开滚去的众人,恨不得上去再加两脚。 “我天界究竟哪里不好,要你们几个千里迢迢的跑去人家哪里当狗?!”一个小仙忍不住开口骂道。 “对!当狗当成你们这幅德行,那是侮辱了狗!” “我天界的空气没有鬼界的屎香?要你们上赶着去舔?” …… 众仙也许是被地上几个上仙刺激到了,曾经仙界的骄傲,他们敬重的人。不但出卖他们,将人天界的安危当成交易的筹码。如今还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朝人摇尾乞怜。 愤怒,前所未有的愤怒燃烧着他们的胸膛,随之而来的还有是羞耻,让每个人的脸上无光。如果可以,众人想从未认识过他们。 也许是怒极了,众仙说出的话,句句扎心,字字刺骨,让几位上仙的脸色不由又苍白了几分。 红禅站在一边看戏看累了,四处看了两眼,随后上前两步,伸手将趴在桌前的嵩曲提到一边,随后擦了擦手指,很自然的坐了下来。 连华看着红禅的动作,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这鬼王还是老样子,去到哪里不是坐着就是躺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没骨头的。 “嵩曲上仙,可愿意认罪了?”颜兮看着趴在地上的嵩曲,试探的道。“你们身上的蛊是鬼界特有的听话蛊,同它的名字一样,听话蛊就是让人听话的。蛊虫由施术者种下,除了施术者,无人能将他取出。若是中蛊的人意图违背施术者的意愿,便会受万蛊噬身。” “不可能,不可能……”嵩曲颤抖的说了两句。 红禅感觉坐在凳子上不舒服,干脆将桌上所有东西扫到地方,用手里的帕子将桌上上上下下擦了一遍,才满意的做到桌上。“什么不可能,哦,忘了告诉你,本王是鬼界的王,天诛他要听本王的,你们身上的蛊虫自然也听本王的。” “原来……是这样。”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嵩曲知道天界是绝对待不下去了,拼命忍住自己身上的痛苦,从身体里拼命抽了一点仙力,想要化形逃走,却被红禅一个小术法控制住了身体。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偷偷摸摸的逃走,想逃去鬼界?你以为天诛会允许一个没什么用的废人活着?” 红禅的话,让几个仙人彻底绝望了。原本答应为鬼王办事只是为了炼魂草,想要提升自己的仙力,不在让众仙瞧不起,到后来是因为这个该死的蛊虫,每次天诛派了任务,只要他们不完成,蛊虫就会无穷无尽的折磨他们。 如影随形,怎么也摆脱不了。就像陷入泥潭的人越挣扎沉的越快,逐渐走向深渊。 “到如今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值得隐瞒的,我们确实为鬼界办事。只是我还想问一句,鬼王无情的将我们推出来是为了什么?!”青檀忍不住的问道。 “这个问题?”红禅看了两眼青檀,眼中满是不耐烦。“还用回答?当然是因为我不喜欢天诛,想弄死他,看见他不开心本王就开心,看见他暴躁如雷,本王可以三天不睡觉。” 这个回答让众仙都不走由感叹起来,原来鬼界的传闻是真的,鬼王与鬼尊天诛之间存在着不可调节的矛盾,这种矛盾,只有你死我活能解决。 “原来鬼王就是这样想我的?” 声音伴随着一阵阴风飘来,风过后大殿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谁!不要装神弄鬼!” “快出来!不然待会让你好看!” 黑暗是让人陷入恐惧最好的武器,来人把握了这一点,不过一阵风就将整个宴会打乱。 “无耻小人!”天君一挥袖,整个大殿的鬼氛瞬间消散。 曾经的天界叛徒,如今的鬼尊天诛,正一脸期待的站在殿上。 “是我,激动吗?” 众仙一度怀疑鬼界的人脑袋都有问题,不然一个正常人看见敌人的第一秒不应该是拿着刀上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里是这种两个好朋友,许久没见面的问法。不过也正是这种亲密的语气,让众人背后不自觉升起一股寒意。 “你来干什么?”红禅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连眼皮都不带抬起。 “我来干什么?鬼王毁了我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东西,身为主人的我还不能来看一下我养的狗?” 如果说刚刚天诛出现的时候,几个仙人还抱着一点希望,听到这话以后,几人只希望这人还是不要来了。毕竟在如此多认识的人面前,接受侮辱,简直比死还难受。 “能,当然能,只是这没用的狗也值得鬼尊如此费心?”红禅接着道。 “值不值得,都是我的狗,只有我能决定他们的生死,其他人妄图染指,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势不两立 “鬼尊,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此时被蛊虫折磨的几位仙人逐渐失去理智,躺在地上,一边一边的喊着救命。可惜天诛只是随便看了两眼便扭头走开了。 “鬼尊是什么意思?”云祝上前,阻止了天诛朝天君走去。 “老朋友多年不见,有些想念,想同天君叙叙旧,不行?”天诛有些不耐烦的道。 “叙旧?”云祝冷着脸,看着天诛。“在这叙。” “好一条忠心的狗,此我养的那些废物有用多了……”天诛话还没有说完,只感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连忙转身躲开,可脸上还是被割了道口子。伤口不深,却隐隐有血渗出来。 “没人教你祸从口出?今天吾不在乎多教教你!”颜兮收回匕首,一步步走到天诛面前,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杀意。 敢在她面前如此侮辱云祝,除非她死了,就是死了,这些人胆敢欺负云祝,她也绝不会放过。 此刻颜兮完全在气头上,看着天诛的模样,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了。云祝无奈的笑了下,心里是止不住的暖意。 “我想鬼尊也不是故意的,就算他是故意的,你觉得我赢不了他?” 云祝怕再出什么事,上前握住颜兮的手,将她整个人挡在身后。 “伤人者乃我的心上人,鬼尊若想武力解决,云祝随时奉陪。” 一句话,将局势推到极致。 在场的诸位仙人不由倒吸了一口气,颜兮上神挺身相互,云祝上仙一怒冲冠为红颜,果然是众人所向往的爱情。只是这天诛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不知真正的目的为何? 天诛咧着嘴笑了一下,身上多了几分邪魅之气。“两位的爱情果然很令人动容,只是天诛此行的目的不在于此,刚刚的一刀,一定不会忘记讨回来。” “那云祝就随时恭候了。”云祝不卑不亢的道。 “天君,今日来是想和你谈一笔生意。”天诛抬头看向高位之上的人,“天界派兵助我除掉鬼王红禅,天诛保证,以后再不踏入仙界一步。不知这个条件,天君觉得怎么样?” 若说以前众人只是听说鬼界闹矛盾,天诛和鬼王整日争权夺利,如今看来两人已经到了势如水火的地步,不惜一切都要取得对方的性命。 “这个……”天君犹豫了片刻,眼睛不停地往颜兮身上看去,眼神中有些不易察觉的紧张。 “天君,你觉得如何?”天诛又问了一遍,旁边人都看向天君,藏在桌下的脚隐隐有些发抖。 “这事……由颜兮上神决定吧。”天君盯着众人目光,硬着头皮道。 “这怎么回事?如此重要的事情,天君也能说放手就放手?” “颜兮上神虽然帮了天界不少忙,同云祝上仙的关系好。但这是关系天界的大事,天君让颜兮上神决定,只怕难以服众。” “确实是这样……” 周围的议论声不断,台上的天君却是少有的紧迫。 “好了,尔等无需多言,此事由颜兮上神全权做主。”众仙还要再开口,却被天君一个凌厉的眼神吓了回去。 “再不踏入仙界一步?”颜兮看天诛,眼神里满是打量,“鬼尊说的话什么时候算数过?莫不当我天界都是傻子?” “上神这样说可就不对了,鬼王的声誉在天界不比我好,为何上神让他进入天界,却将我至于门外?莫不是鬼王给了上神,我所不能给的东西?” 好个天诛,这是在拐弯抹角的提醒其他人,她和鬼王存在某种见不得人的交易。让众人对她的不满不断增加,不过她又不是天界中人,那些毫无智商的怀疑,压根不放在眼里。只是顾及云祝,不想把话说的太绝。 “就算鬼王与吾达成了某种交易,那又如何?鬼王在吾这里还有一点信任,至于鬼尊,一个背主叛德,舌灿莲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如果是鬼尊来选,想必也会和我做出一样的决定。” “上神太看得起我了。”天诛往后退了两步,“我这样的人如何能跟上神相提并论?不过我一直有一个改不掉的习惯,就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毁掉。毁的越彻底越好,越彻底心里越兴奋。既然上神明确了自己的立场,那就是说天界是执意要与鬼界为敌了,那天诛也只好说一句抱歉……” “鬼尊,是当本王死了?!”颜兮很少见到红禅发怒,不像天诛一般的阴鸷,红禅平日都是笑意盈盈,生气的时候就将所有的笑意收起来,整个人散发出森森的寒意,让人不由的一惊。 “鬼王为何这般说,鬼界向来都是强者为尊,天诛认为凡有能力者,都可登上高位。若是没有能力,或是不想为鬼界着想的鬼王,不要也罢。” 天诛一句彻底宣誓了自己的野心,鬼界的争斗从这一刻正式搬到台面上。 “好!说的好!”红禅从桌上站起来,一步步变天诛走过去,“鬼尊天诛,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只是你的野心能不能实现,本王就拭目以待了。你知道本王可是一个记仇的人,以前的事,本王也会一一找你讨回来。” 天诛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随时等候鬼王再回鬼界。” 红禅将手放到天诛的肩上,手指慢慢的收紧,红色衣服衬着苍白修长的手指,有种凄美而又阴郁的感觉。黑色的血从天诛的肩头涌了出来,染黑一片白衣。 天诛不怒也不反抗,只是冷眼看着红禅,眼里衬着丝丝的笑意。 “记住自己说的话,你的头本王会亲自去取。”红禅放开捏着天诛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手,然后转身看向颜兮,“答应你们的事本王做了,剩下的本王可不负责,坐了这么久也累了,就先回去睡觉了,你们自己玩……” 话刚说完,红禅便化成一阵红烟消失了。 连华对于红禅这种随时随地都能躺下去睡的功力见怪不怪,旁边的小仙们只觉得鬼王很有个性,说睡觉是为了想办法搬倒天诛。连华只在一边看着,不置一词。 “上神,是时候解决一下我们之间的事了。”天诛动了动手臂,似乎是在确定伤的多重。 颜兮道,“如果说刚刚的话鬼尊还没听清,吾不介意在重复一遍,天界永远不可能与鬼界为舞,鬼界的争斗,天界也没有兴趣。但若鬼界想同天界一战,也不是不可以。至于鬼界是赢,还是像多年前一般,灰头土脸的滚回去,一切都看鬼尊的。” “上神知道我最讨厌什么样的人吗?”天诛听了颜兮的话,情绪突然变得暴躁起来。云祝见情况不对,执剑挡在颜兮面前。 “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我最讨厌你们这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觉得凭自己一己之力就可以拯救三界。”天诛并没有理会云祝的话,自顾自的说道,整个人仿佛魔愣一般。“你以为为他们付出一切他们就会记得你,感激你?不会的,他们只记得自己活命,会把你踩进尘埃里,让你一辈子翻不了身。所以不要太天真,你自以为做的一切,也许他们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天诛说的这番话,乍一听觉得没什么,细细品味起来,却能从中体会到不一样的东西。似乎曾经的有些事情,并不像他们想象一般。 “鬼尊这番话,似乎令有深意?”颜兮道。 “说的话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听的人不一样,上神活了这个多年,有些事情应该比我更清楚。在下劝你还是不要妄做好人,这个世界远远比你想象的要残酷许多。一失足就会成千古恨,还有上神不要忘记……”说到这里天诛突然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你还有东西在我手上。” 天诛话刚说完,颜兮身体内力有无数股气息在相互缠斗,强烈的,不容控制的,一下又一下,朝脑识探去。不过片刻,颜兮就已经大汗淋漓。 她感觉到了,是魔气。 本以为将云祝的魔气,用神力化去,魔气彻底消失了,没想到天诛还留了一手。让魔气留在了她体内,等着机会,好一举控制她。 云祝见颜兮脸色一变,整个人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急忙伸手扶住她。 “怎么了?” “没事。” 颜兮说完话,浑身上下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只剩下意识在一次又一次的阻止魔气的扩散,不自觉的握紧云祝的手,似乎怕人一不小心就消失了。 “你做了什么?!”云祝见颜兮的状态不太对,抬眼死死盯着天诛。若不是颜兮离不开他,云祝恨不得一剑就解决天诛的性命。 天诛无奈一笑,“我没有做什么,况且有这么多人在,我又能做什么?上仙不相信别人,难道还不相信自己?我只是给上神一份见面礼,我想上神一定很喜欢我送的这份礼物。” “休要耍嘴皮子,若嘴里还吐不出实话,云祝保证你今天走不出这里。”云祝说完,长剑直接上手,寒气似是明白了主人的意图,寒气不断往外冒,周围三尺皆被冰霜覆盖。 众仙早就见过云祝生气时候的场面,只道天诛这次是真的将人惹毛了,为了避免伤及无辜,不由向后退了几步。 连华也清楚云祝真正的实力,对付一个天诛,根本不是问题,实在不行他在出手。现在是人家的家事,他不方便出手,索性和众仙一起,退到一边看戏去了。 第一百四十章 魔气再袭 众仙本以为自己可以看到一场精彩的仙鬼大战,没想却被天君和上神及时制止了。 上神不知道扯着云祝上仙的手臂说了什么,云祝上仙才不情不愿的放下手里的长剑,并放出狠话,下次一定让天诛付出绝对的代价,便带着上神走了。 两人来去匆匆,留下众仙独对鬼尊天诛。 值得庆幸的是,天诛知道与天界联手无望,自己的眼里最大仇人也走了,便不愿在多留,转身就要走,却被地上几个不知死活的狗拉住了脚。 “放手!我只说一遍。”天诛沉下脸看着拽着他腿的人,警告的意外很明显。 然而现在的他们却是什么也管不了了,如同在海上漂浮的人,就算一根稻草也不会轻易放过,只要有一线希望。 “鬼尊,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也是为了你,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你要是走了,我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还请鬼尊一定救我!”青檀死死的拽着天诛的脚,一个劲地哭诉,生怕天诛真的撇下他们就走了。 旁边的几个不甘示弱,连翻请求。 “求鬼尊将我们一同带走!” “求鬼尊了!” …… 此刻的嵩曲被蛊虫折磨的大汗淋漓,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浑身上下满是疲惫,却还是忍不住朝中间的几个人看去。 早就听闻天诛心狠手辣,若他真为了几人不相干的人放下原则,那真是三界一大奇闻。但正常情况下,没有人能够威胁天诛,也永远不要妄图从天诛哪里得到什么,因为结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是我威胁你们,让你们接受炼魂草,为我办事?”天诛阴着脸反问。 气氛一时沉寂到极点,几个扯着脚的仙人也不在说话。不知是被天诛说中了心事,还是单纯的不敢。 “把炼魂草给你们几个废物是我做过最蠢的决定,索性今天我就将这个错误彻底解决了!” “鬼尊什么意思?”青檀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意,不由往后挪了几步。 天诛道,“不就是送你们下去的意思,能不能入鬼界我就不知道了。” 天诛话刚说完,一掌拍在一仙的天灵盖上,顿时鲜红的血液四散,一片血腥。 这几人本就是天界的叛徒,留下来也是死刑,如今他们要跟着自己残酷的主人,众仙当然不会蠢到为了几个不相干的人妄送性命,所以都在一旁冷眼旁观。但刚刚天诛那一下还是吓到了众仙,如此残忍的杀人手法,令人一阵后怕。 “接下来到你们了,谁要入我鬼界,今日我就送他下去。”天诛低头从几人身上扫过去,众人一阵冷汗。 “天诛,你如此丧心病狂,杀人如麻,会得到报应的!”一人知道生而无望,干脆破罐子破摔,张口大骂。 “我的报应在哪里我不知道,但是你的报应却是立马就来了。” 话刚说完,那人的脖子应声而断,头颅垂在胸前,说不出的怪异。 接来下的围着天诛的几人都以不同的方式,惨死当场,鲜红的血液顺着白玉的地板往外流,绝美而又凄凉。 “天诛,你真的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可以主宰一切,操控所有人的生死,我告诉你不可能!我诅咒你,生生世世被所有的人背叛,抛弃,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青檀说完一脸得意的笑了笑,他知道天诛不会放过自己,就算要死也要拼尽全力,恶心天诛一把。 旁边几人的鲜血粘在青檀的脸上,身上,让他整个人狼狈无比。他没有找旁边的人求助,他们要救人早就救了,没有出手,估计是在一边看他们的笑话。他绝不可能让他们如愿,青檀看着天诛朝他一步步走来,脸上是带着置之死地的笑意。 一剑封喉。 “能让我用剑杀你,你死的很值得。也确实戳中了我的心事,所以我成全你了,锁魂,永生永世,不入轮回。” 所有的人都死了,还剩嵩曲一个斜靠在桌旁看着天诛,脸上少了惧意,反而多了几分打量。 天诛看了他两眼,没有说什么,刚刚浓重的杀意也慢慢的收了回去。 “你很不错,我很欣赏你,但我更愿意看你能不能从他们的手里活下来。所以,先走了。” 天诛无比自然的放完话,提着剑消失了。 天诛一走,众人才感觉自己身上压制的鬼力消失了。起初众人确实不想多管闲事,狗咬狗的戏码,他们不介意多看几场。但后来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身上的仙力都被压制住,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整个人好似被钉在原地一般。 见证完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 此刻众仙仿佛有预感,三界从这一刻起,再不可能安宁,属于权力和欲望的斗争,会将所有的一切都拖进地狱,不见光明。 “你们注意到天君哪去了?” “不知道,刚刚还在座位上,莫不是去追天诛了?” “应该是,不过总感觉今天的天君怪怪的,具体哪里也说不上来。” 鬼界安插在仙界的叛徒,通过一场宴会,终于连根拔起。后来天界的史书中也曾提到过这次除奸,只是都言语不详的盖了过去。 连华担心颜兮的情况,见他俩走了,也急忙的跟了出去,所以后来发生的事,他丝毫不知。 等他赶到云烟别苑,只看见云祝不停地在门口走来走去,脸上是连华许久没有见过的焦急和担心。 “怎么回事?”连华上前道。 “我也不知,只是状态很不对劲,天君正在里面为她医治。” “有天君出马,你不用担心。”连华抬手拍了拍云祝的肩膀,以示安慰。 云祝撇眼看了连华放在肩头的手,没有推开,赞同的点了点头。 既然决定要放下过去,就要努力忘记曾经的一切。 屋里。 随着天君强大仙力的涌入,同神力一起将涌动的魔气压了下去,颜兮的脸色才稍微变得正常起来。 天君见颜兮好了些,面上的愁容少了不少。“这魔气果真难除,如今在你体内,虽用仙力和神力两股强大的力量压制下去。但谁也不能保证她发作的时期,云祝哪里,还是尽早告诉他,不然他难免担心。” “不可以!”颜兮直接打断了天君的话,“请天君答应我,不要将这事告诉云祝。” “可这事瞒不了多久的……下次魔气冲破压制,反扑的力量十分强大,若你抵挡不了魔气,它便会占领你的全部脑识,你会彻底成魔。当那个时候,你让云祝如何自处?” “我知道,我都知道……”颜兮现在的心里一片混乱,她原本以为……她和云祝虽不能像凡人恩爱的夫妻一般,白头偕老。却可以一起到生命的尽头,恩爱不疑。 如今老天仿佛跟他们开了一个玩笑,魔气侵入,他们之间,注定只能成为对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敌人,永远无法在一起。 颜兮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怎么办?怎么才能保全这一份感情,然而所有的路都走进了绝路,她回不了头,也找不到同云祝一起走下去的路。 他们之间,不论怎么努力,结局都是枉然。 “我不能让他承受那种失去的痛苦,我知道那种苦,日日夜夜担心自己爱人会离去,忘记自己,或是与自己兵戎相见。等待的过程太难了,也太痛苦,不如不要有。” 颜兮说完,面上是难有的悲伤,手指死死的握着,用片刻的痛苦,换取自己的清明。 天君无奈的叹了叹气,“云祝不是那种人,若你不告诉他,自己默默的承受一切,我想这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痛苦。” 颜兮何尝不知,可若让云祝知道自己是因为救他,才让魔气留在体内。他一定会内疚,自责。颜兮不想也不舍得从他脸上看到这些。更不愿意云祝为了她,跑去和天诛做交易,云祝以前过得太苦了,她不愿看到他受一点伤害。 “我知道,可这是我的选择,还请天君一定为我隐瞒,至于后果,我自会承担。” 天君看颜兮坚决的模样,知道再劝无用,年轻人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他管的再多,终究也只是一个局外人。 “好的,我答应你,不和云祝说起事情。你先休息,剩下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谈,万一这事还有回转的余地……” 天君见颜兮悲痛欲绝的样子,也没往下说,直接就出门了。 屋子明明和平常一样,颜兮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冷,刺入骨髓,将她整个人冻在原地。 颜兮突然感觉痛苦,心仿佛被撕裂,可眼里却干涩的很,一滴眼泪也留不下来。 她开始疯狂的想念云祝,想念他的温柔,他的微笑,他偷偷牵她手的样子……想念所有的一切。思念如同巨大的海浪朝颜兮涌了过去,让她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颜兮突然想,日后若真的不能在一起,有这些回忆在,她也可以度过一生。只要想到云祝还活着,说不一定已经娶妻生子,但只要他开心,她做什么,承受什么样的痛苦,都没关系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触手可及 “没事,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云祝进来时就看到颜兮坐在角落,头埋在双臂里,看不清表情,整个人在细微的发抖。那是一种自我保护的状态,也是一种害怕的姿态。云祝心里突然涌上一阵酸涩,眼眶热热的,伸出去的手竟有些颤抖。 最后他将手放到颜兮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以示安慰。 明明天君都说了,没什么大事,为何他的心还是一片慌乱,七上八下的,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看到颜兮难过恨不得替她承受一切。 “云祝。” 颜兮知道自己此时一定很狼狈,她不想让云祝看到她这个样子,不想让他产生一点怀疑。所以她没有抬头,将自己锁在双臂里,轻轻的叫了他的名字。 “我在。”云祝道。 一句我在,让颜兮所有的防备化成飞灰,颜兮的指间在微微颤抖,心跳加速,一下又一下,不停地冲击了颜兮的理智。 也许爱情就有这种魔力,可以打破一个人的计划和原则。云祝真的是她这辈子逃不开,避不了的劫。 “你怎么才来?”颜兮说完就直接扑进了云祝的怀里,她不敢让他看到自己如今模样,不然以云祝的警觉,肯定会察觉什么。 “是,我来晚了。” 云祝将人紧紧的搂住,声音里尽是慌乱。 若说以前的云祝可以将所有的一切都藏在心里,让人察觉不到他的一丝变化,以冷漠对待所有,现在颜兮的出现,让他一下子打回原形。在她面前,他永远无法隐藏自己,云祝可悲的发现,怀里这个人,似乎成了他心脏的一部分,因为她,他才有了情感。 “虽然你来晚了,但看你这么真诚的道歉,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吧。” 颜兮的话里明显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还时不时的用手抚摸云祝的背,安抚的意味明显。 虽然颜兮经常对他撒娇,可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次一般让人心动。云祝只感觉自己好似经历了无数的苦难,终于走到颜兮的面前。而命运终于对他不薄,他珍惜的人也珍惜他。 云祝摸了摸颜兮的头发,学着颜兮的口气,“谢谢姑娘的原谅,我下次一定不会了。” 说到最后云祝几乎没声了,但那誓言确实一字一句无比庄重的落入两人心间。 “嗯,我听到了。” 颜兮一直抱着云祝,听着他胸膛的心跳声,心里五味杂粮。 云祝胸前的衣服被浸湿,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是一直抱着对方,感受着对方的存在。 连华听天君说颜兮没事,只是需要多修养,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便等在门外,准备问云祝情况。可在门口等了半天,想等的人没等到,不想等的人躲都躲不掉。 “连华哥哥。” 连华见桃夭朝他走过来,转头就走,结果没走几步,就被桃夭一把扯住了衣袖。 “你为什么躲我?”桃夭明知道答案,却还不死心的问道。 “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连华很是无奈,一边扯自己的衣袖,一边往门边走去。“我不喜欢你,所以你也不要在纠缠了,喜欢我是没有结果的。” “我知道。”桃夭用尽力气将连华拽回来,连华没有想到桃夭会来这招,整个人被拖着往后退了数步。“我也说过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你。” 连华实在被人缠的烦了,对着桃夭就是一顿质问。“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知道自己到底喜欢我什么?你就喜欢我?!” 一顿锥心的质问,让桃夭彻底失了声。小姑娘眨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上粘着些许泪珠,可怜兮兮的看着连华。 “我知道啊。”桃夭道。“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天天想着他,想他吃的好不好,在干什么?他有没有突然……想起我。我知道自己的脾气不太好,不像其他女子一般温柔,懂事,整天就知道打打闹闹,可喜欢上他的时候。我想我是愿意为了他去改变的,虽然这个过**的很痛苦。不过更令人痛苦的是,他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你……” 连华实在是没招了,他的嘴脸已经够恶毒,比司命话本里的渣男强了不知多少倍,说的话连他自己都想打自己,可桃夭还是一副撞了南墙不回头的模样。连华突然有一个感觉,就是不论他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桃夭都在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不曾离开。 她这又是……何必呢?连华心里一阵苦涩,随之而来的却有一点隐隐的喜悦。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原来有人等着自己,有所归处如此奇妙,仿佛心被填满,不惧一切。 “这么执着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你!”桃夭见连华的火气降了下来,乘连华不备,再次拉住了人的衣袖。“你看你整日懒懒散散,没个真君的模样,我这么一个又大方,又美丽的小姑娘跟着你,时常在旁边提醒你,为人处世,这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吗?” 连华听她这话,嘴角不自觉的抽了两下。刚刚也不知道是谁说自己不温柔也不懂事,如今倒讲自己哪里都好了。 “哪里好了?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我觉得你跟在我身边就是一个累赘,除了给我添麻烦,一无是处。”连华调笑的道。 “怎么会是一无是处,看你我虽然长的不怎么样,法力也不是很强,但我可以给你洗衣做饭,不对……神仙好像都不用这个。”桃夭一边说,一边陷入了自我怀疑。“我可以给你看门,帮你浇花,除草。虽然这些是个人都能做,但我做的和他们做的不一样,我能保证……” 连华看着桃夭在侃侃而谈,整个人仿佛陷入了自我的幻境中。也许在自己的幻境中,才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是最美好也是最悲哀的事情。 “你可不可以试着将自己心打开一点?”不知怎么,连华突然想起桃灼说的话,试着将自己的心打开一点,他可以吗?一个心灵在地狱游荡的人,真的可以拥有光亮,真的可以踏出泥潭? 连华不知道,也不敢轻易的下结论。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有许多的路,也有许多种可能。你无法预料到所有的结果,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往前走,被所谓的因果和命运控制。 世上身不由己的人太多了,能少一个痛苦也许是一件好事。地狱里只有他一人也许就够了,至于其他人,他既然能帮,那也不介意多帮一把。 “衣袖好拉吗?” 连华一句话打断了桃夭,让她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什么?” “我说衣袖好拉吗?”连华又漫不经心的问了一遍,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喜怒。 “不……好拉。” “嗯?不好拉就放手,干嘛还一直拽着?”连华对于桃夭的回答似乎有些不满,这个认知让桃夭不敢再看连华,手里却死死的拽着人的衣袖。 “怎么还不放手?” “我不放,我要是说好拉,你也不会给我拉,所以我才不会上你的当。我就是不放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桃夭说话,还十分任性的将连华往这边扯了扯。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给你拉?”连华说完,将手掌往旁边递过去。“给你拉手,要不要?” 连华说完这话,桃夭先是一愣,随后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脸,感觉到痛了。又伸手往连华腰上拧了一把,见人痛的龇牙咧嘴的。才弱弱的开了口,“你没事吧?” 桃夭从来都是一个自恋的人,但在连华这件事上,一再受挫,所以理智告诉她还是谨慎一点好。 “不想牵就算了,当我自作多情了了。”连华说完作势要把手缩回去。 “牵,为什么不牵?!”桃夭趁着手还没有完全缩回去,双手将连华的手包住。既然是人自己送上来的,那有什么放手的道理。就算是假的,她也要先把便宜占够。 牵到手,桃夭才后知后觉的脸红了。双手连着身体都僵硬了,不知要把自己往哪里放。 “你……为什么要让我牵你?” 说完桃夭觉得有些不安,挣扎着想要将手缩回来。 连华同样也不好受,陌生带有温度的手,让他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可他还是一把握住了桃夭试图我挣脱的手。 “让你牵你就牵,你以为我谁都让牵的吗?” 连华带着些怒气说完,桃夭刚连华一系列操纵弄的有点懵。只能下意识的摇头,“当然不是,你能让我牵,我真的很开心。但……你只是想戏弄我的话,我也许会生气。” “什么叫也许?” 桃夭捏了捏连华的手,面上略带悲伤,一副被欺负的可怜模样。“我想生你的气,但一想到生你的气就几天不能见你,就舍不得生气了。” 一句话让连华心里颤了颤,他想也许真的爱一个人应该就是如此。舍不得对方受伤害,自己就算再怎么难过,痛苦,都想着要护好对方。 “也许我们可以先试试,试着从朋友开始。”连华低头看着桃夭的眼睛轻声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流言蜚语 自那天连华答应她以后,桃夭感觉自己似乎在做梦,美好而又不真实,三番五次跑到连华哪里确认,得到连华确定地回答以后,才像讨到糖果地小孩一般,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司命看着小姑娘一步三回头的样子,不由的叹了口气。“我说连华,你还真打算和人姑娘处对象?我告诉你,她可是上神的人,上神背后还有云祝,实力相当于半个天界。你要只是逗人家小姑娘,随便玩玩,我劝你还是尽早收手,不然到时候出了事,我可不会替你收尸。” 连华一挑眉,“谁告诉你我是玩玩的?” 司命见连华一副鄙视的模样,心里不禁涌上一阵好奇。“合着你是认真的?” “我怎么不是认真的?我就不能被她的真心打动,同意跟她从朋友做起?现在我在努力把她当成一个正常的女子来看,至于接下来发展就不是我能预料的了,随缘吧。” “随缘?”司命皱了皱眉,“看那姑娘的势头,你可别把自己陪进去。” “不会。”连华说完沉默了一会。如果他真的要骗一个人,就会一直骗下去,骗到连自己都相信。 司命知道再劝无用,也不想在多说。 “颜兮上神怎么样了?”那日众人只知道颜兮被天诛暗算,具体的情况却不清楚。天界一时众说纷纭,甚至还有人说上神怀孕了,那日被天诛气的动了胎气,所以云祝上仙才会那么紧张,抱着人就走了。只是猜测终究是猜测,做不得真。 “天君说只是神力消耗太多,只要好好修养,没什么大问题。”连华道。 “没事就好,要是出了什么事,天界就真是雪上加霜了。” “怎么说?” “你还不知道?”司命想起上次的连华先走了,耐着性子跟他解释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鬼界不日就会卷土重来,天界如今刚损失了几名大将,若在失去颜兮上神,这场战会十分难打,说不定天界的存亡就在此战了。” “有那么严重?”连华有些不相信,天界在怎么说都是三界之主,其间仙人无数,就算真的打起来,一打二,也不见得会输,怎么就变成生死存亡之战了? “你以为?天界的人虽多,分支也多。这几年来,各部之间矛盾不断激化,整个人天界表面上看起来一团和气,内里却散成一片。现在打仗,他们劲不往一处使,不知要乱成什么样。” “听你一说,天界这关确实难过。” 司命无奈,“若你平日里多了解一些,也不至于到现在还不知天界的形势。” 连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那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吗?况且有司命在,我还瞎操心什么?” “得了,我不想在听你吹嘘了,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没几句真的。我要回去占两卦,你有时间去给我看看上神,这两天眼皮一直跳,别真的出什么事。” “行啊,正好我找云祝有事。” 说是帮司命去看人,连华也不敢耽搁,第二天就带了些从司药哪里骗来的补品,跑到云烟别苑。门口遇到不少仙人,众人手里或多或少都带了些礼品,见连华到了,急忙招手让他过去。 “连华真君,你也来看上神?”莲花仙子看了眼连华手里拿的东西,开口问道。 “是啊。怎么你们也是来看上神的?”连华笑道。 “那是,上神为天界做了这么多,我们也是知道感恩的,带着些补品来看看上神了。” “补品?”连华觉得受伤的人吃补品的人没错,但这些人手上拿的都是补品就有些奇怪了。 “是补品,真君有什么疑问?”莲花仙子见连华一脸迷惑的样子,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开口道。 “也没什么大事,你们手里拿的都是补品?”连华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是补品,有问题?怀孕的女人都需要进补,所以我们才商量好了,都带补品来,给上神好好补补。” “什么?”连华听完莲花仙子说的话,一时愣住了,手里的东西应声掉在地上。“颜兮怀孕了?我怎么不知道?!” “连华真君不知?不对啊,整个天界都是这样传的,连华真君怎会不知?” 这次轮到连华不知道说什么了,紫薇仙子将连华的补品捡起来递给他。 连华木讷的接过,却到紫薇仙子接下来的话,刚接过手的补品又掉了下去。 “还有人说,颜兮上神那天就生了。” 这次连华彻底忍不住了,“谁告诉你们颜兮上神怀孕了?还生了?这话可不能乱传,你们是知道你们云祝上仙的脾气,今天说他坏话的人,估计明天早上就变冰棍了。” 莲花仙子本就是胆小的性子,听连华这样说,彻底被吓住了。“不是我们说的,是大家都这样传……” “连华真君你不要吓小莲花,你又不是不知道云祝上仙在她心里是什么地位,还这样吓她。”紫薇仙子急忙上前将莲花仙子拉到身后,一副护雏的模样。 “我……”连华看到莲花仙子快哭的模样,才意识到自己做犯了大错,连忙将口里数落的话咽了下去,朝人道歉。“对不起,你别哭,我不是故意的。” 莲花仙子抬手擦了擦眼泪,“我知道,我也不是故意传那些话,只是大家都那样说……” 连华看仙子被自己惹哭了,心里像有猫抓一般,难受的紧。“你别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连华一副被逼良为娼的模样,不知是哪里逗到了莲花仙子,人捂嘴就笑了起来。 “好了,笑了就不准哭了。”连华见人不哭了,心里的石头才放了下去。 “好了,不哭了。”莲花仙子点点头。 连华也很是无奈,本来还想替云祝澄清,结果才说了两句,人仙子就哭了,他在多说几句,估计整个天界的人都自杀了。 世上的流言蜚语果真很可怕,你堵的一个人的口,却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杀一个人不多,杀尽天下人却根本不可能。 要不是知道云祝的性子,估计还在亲小嘴,拉小手的地步,连华都要信了他们传的话了。 “别人要怎么说是别的人事,但我还是要替你们的云祝上仙解释两句,他真不是这样的人。况且依他的个性,你们觉得他会让颜兮上神干这种没名没分的事?” 周围几个仙人听连华这样一说,也渐渐察觉这是不对。“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也不知是谁传出这样的话,毁坏人的清白。” “想想云祝上仙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都怪我们,天界好久没有热闹的事了,有人一说,大家就信了,也不考虑真假。” “我们拿了这么多补品来,云祝上仙会不会将我们扔出来?” “我看这事玄。”我连华,故作深沉的道。 众人果然被吓到了,纷纷看向连华。“那现在怎么办?要不将东西收回来?” “晚了。”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云烟别苑的大门就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上神身边的两个小童。 桃夭带笑着看众人,“不好意思,上神和上仙出去了,各位恐怕要白跑一趟了。” “出去了?” 众人一阵疑惑,不是说颜兮上神伤的不轻,不好好在云烟别苑修养,两人能到哪里去? 疑惑归疑惑,众人也没那胆子过问两人的去处,更不敢将手里礼品放下。只好拎着自己的东西,灰头土脸的各自回家。 “你怎么来了?” 桃夭见人走了,急忙往连华身边凑去。 “我……是来送东西的。”连华没有像前几次一般躲着桃夭,而是像一个朋友一般同桃夭聊了起来。 桃夭起初还有些受宠若惊,但好在她适应的快,很快就融入朋友这个角色,同连华闲聊起来。 桃灼看着面前相谈甚欢,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两人。开心的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似乎融入了怎么也去不掉的苦涩。黯淡了一切,毫无光明。 桃灼没有再看两人,转身进了别苑。 “对了,桃灼呢?” 连华同桃夭了解了颜兮的情况,才想起自己似乎还有事要和桃灼说,转头人却不在了。 “桃灼这两天心情似乎不太好,整日沉默,我问她事情,她都很少开口说话。” “这样?”连华有些奇怪。 “你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转告她。”桃夭笑意盈盈的看着连华。 “没事。”连华思索了一会,一株桃花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说不定桃灼早就忘了。他此时提起,倒是给人平白添堵了。 三重天外。 无数的血云在翻涌,一望无际,天上飞鹤也被染成血色,震翅高飞,给这痛苦又无望的三重天添加了一丝生机。 颜兮立在一片血海里,一动不动,心底的魔气时不时的涌动,让她分不清现实和幻境,有的只是鲜血以及无数的杀戮之念。 怎样才能控制住,怎样才能不改变? 第一百四十三章 岁月静好 “别挣扎了,你摆脱不了我的,接受吧,让我成功掌握你的身体,替你将这个世界都毁掉。他们有什么好的,又虚伪又肮脏,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毁掉一切,你对他们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他们只是利用你而已。” “我不信!”颜兮在和另外一个自己在不停的争辩,企图摆脱魔气的影响。 “不信?”另一个自己轻蔑一笑,“你以为自己你对他们来说是神,是他们的精神象征,是他们的一切?!我告诉你,你对他们来说什么也不是,你只是一个可以随时被扯下神坛的东西,连人都不是!” 另一个自己说完,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似是嘲讽颜兮,也在嘲讽这世界。 “你胡说,他们才不是。”颜兮在努力的控制自己的心神,不让魔气影响自己,让对方有机可乘。 “不是?”另一个被魔化的自己,似是听到了一切特别好笑的笑话,用手指着颜兮,丝毫不掩饰的大笑起来。等笑够了,她才抬起头,看着颜兮。 “我们不防来打个赌,看看你所热爱的三界是怎么对你的,若我输了,将放弃身体的控制权,彻底沦为你脑中的一个普通意识,再不清醒。若你输了……就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我。怎么样,你敢不敢赌?” 颜兮看着眼前的另一个自己,心里一顿,现在的她,根本没有办法将另一个自己驱逐出去。因为‘她’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只是魔气将其无限放大了。想要除去对方,除非她这个人完全消失。可就算她消失,魔气也不会跟她一起消散,它脱离她已死的身体,去寻找另一个宿主。不断地蛊惑他人,直到占领了那个人的身体。 颜兮不敢轻易冒险,也不敢轻易的惹怒她,这个由她身体产生出来的东西,对她,对三界了解多少,她还不清楚。万一激怒了她,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就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我为什么要和你赌?”颜兮决定先从她口里套话,看她对天界究竟了解多少。 “你除了和我赌,还有其他的办法?”另一个颜兮摆出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样,“当然,我也要提醒你,不要妄想从我身上知道消息,也不想妄图脱离我的控制。因为我就是你,你却不是我。我知道你心里所想的一切,而你对我确实一无所知,所以这场战役,从一开始你就是输家。你想要翻盘,就只能和我赌,陪着我玩下去。” “你就不怕,我将自己毁了?你以为到那时候自己还能独活?” “毁了?”另一个颜兮摆出一副同情的样子,“你舍得你的云祝?舍得再次抛下他,自己一个人去赴死?想让我完全消失,你就要把自己完全毁掉,连渣都不剩,可不能像上次一样,借口重生。假若你真能舍得,我同你一起死,也不是很亏。” 云祝两字无疑正中颜兮的下怀,她感觉这两字完全锁住了她的一切,悲伤,痛苦,贪恋,不舍。无数的情绪融合起来,让她心口一窒,感觉整个人都不属于自己了。 “看来云祝对你来说确实是最特别的存在,我手里又多了一个你的把柄。你说,我们两人的战争还要继续吗?” “你不可以动他!”颜兮出声呵止了另一个自己,“我答应你,我和你赌。但我要怎样才能相信你不会出尔反尔,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我,永远诚服在体内?” “没有。” “什么?”对方的回答明显让颜兮一震。 “我说没有。”颜兮现在的样子,明显取悦了对方,那人开心的笑了笑。“没有办法保障。你只有和我一起玩下去,因为你没有选择。游戏只能由我控制,你只是里面的一个棋子,一个被我玩弄于手中的棋子。” “你别太过分!”颜兮明显怒了,身上的杀意也浓郁了不少。整个三重天的的血云翻涌不止,天上飞鹤的嘶鸣一声尖过一声。 “过分?你自己好好去想想我提出的条件,应还是不应。看你这么被我耍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暂时不动云祝,让她在陪你多待几日,享受人间最后的温情。” 那人说完就彻底化成黑烟消失了,不论颜兮怎么叫,怎么辱骂她,她都没有出现。 “出来,出来,你给我滚出来!你的条件我是不会答应的,我劝你就死了这条心!” “颜兮,醒醒!颜兮,你醒醒……” 最后颜兮是被云祝的喊声中惊醒的。 睁开眼,入眼的云祝一脸担忧。 周围的血云随着颜兮强大的神力,化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电闪雷鸣,吞噬一切。云祝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来到颜兮的身边,见人明显是入魔了,便强行将人叫醒。 “你怎么了?” “没……我没事,就是修养神力的时候,出现了意外。”颜兮不想让云祝知道她自己的情况,随便编了一个慌。 “意外?什么意外?” 云祝的手还紧紧的搭在颜兮肩膀上,眼里的担忧都快要溢出来了,听到颜兮的解释,眼底明显涌起怀疑,看的颜兮一阵心虚。 “不是什么大事。”颜兮不想和云祝再讨论下去,伸手抱住了云祝的腰,将脸埋入云祝的胸膛。“云祝,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不想和你分开。” 但和你在一起的代价是你的性命,那我宁愿不要这份感情。因为……我只要你活着,好好的活着。不论你的未来有没有我,我都会永远祝福你。 剩下的话,颜兮没有说,她只想和云祝好好珍惜为数不多的日子。 “我知道,我们不会分开的。”云祝能感觉到颜兮的身体在细微的颤抖,将人搂的更紧。 不论有什么事,我都会同你一起分担。 随着颜兮的清醒,周围的血云慢慢降了下来,恢复一开始的样子,飞鹤看到他们,偶尔还低鸣了两声,似是在打招呼。 “这三重天果然不错,在三界之中,却又远离三界之外,环境清幽,灵气充沛,是疗伤的好地方。现在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可要回去了?”颜兮靠在云祝的肩头,看着远处落下的红日。 “不要。” “嗯?” 颜兮还是第一次听云祝这样说话,难免有些好奇,仰头看着云祝。 “为什么?” 云祝低头看着颜兮,金色的阳光撒在她的身上,整个人散发着温暖的光芒,美丽又温暖。颜兮笑着,眼里带着些嗔意,长长的睫毛,一下又一下,似在挠他的心。 “因为我想和你一起待在一起,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 云祝的声音很低,带着些沙哑,凑到颜兮的耳边讲,没听几个字,颜兮的脸就红了。心跳的飞快,有几个瞬间,颜兮感觉自己的心似乎在和云祝的一起跳动。 美好又让人绝望。 “你怎么这么说?”颜兮明显害羞了,红着脸不肯看云祝。“以前你可从来不会说这种话,众人眼里的云祝上神也是满脸冷漠,哪里像你,一口的甜言蜜语,要将人溺死一样。” “自从遇到你,我就已经跌下神坛了。”云祝握紧颜兮的手,两人十指紧扣。 “况且我也只对你一人好,其他人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他们怎么看,我也不在乎。我在乎的,从来只有你一人。” 云祝的话,隔着胸腔,一字一句落在颜兮的耳边。震的人心神一窒,呼吸困难。 “云祝,若有一天……”颜兮边说边抱紧了云祝,“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一定要活下去,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自己。你这一生为我做的太多了,剩下的日子,你应该为自己而活。” “不。”云祝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云祝这一生,只会跟着一个人走,天涯海角,至死不渝。” 颜兮听到这话,指间一颤,从心里涌出无限的涩意和苦意,都被她掩饰下去了。 “嗯。” 颜兮应下了云祝,随后两人都没有在开口,看着阳光慢慢的没入血云之中。 因为都不想回去,所以两人又在三重天待了几天。 颜兮接着这个机会,在天君和她的神力封印上又加了几层,确定魔气没有那么容易出来。 待在三重天的日子很快,两人也没有做什么,就学着凡间的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平时云祝会下厨做两个菜,两人坐在一起吃。虽然不饿,却从饭菜滋味中体会到了时光静好。 平静的日子总是特别快,那日颜兮刚帮云祝洗完菜,在一边捣乱,不让他做饭。三重天的禁制突然被人打开,天界一将军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满身的血污,朝着他们跪了下去。 “颜兮上神,云祝上仙,你们快跟我回去,天界……天界快要撑不住了……” 颜兮心里咯噔一下,手里拿着的云祝的土豆应声落在地上。 怎么会……来的这样快? 难道一切真的无法避免,她和云祝终于要分道扬镳? “没事,有我在。”云祝握紧颜兮垂在一侧的手。 第一百四十四章 卷土重来 “出了什么事?” 颜兮同云祝一起出了三重天,路上云祝一直握着颜兮的手。云祝手心的温度传到颜兮的哪里,让躁动的心安定了不少。 “上神和上仙不知,前几日鬼界天诛领着鬼界大批人马,侵入天界。本来天界也有所防备,只是不知原由,全都被鬼界一眼看穿。避过了设下的阵法,将我天界埋伏在外的天兵全都杀了。等后方援军到的时候,为时已晚……”将军说到这里,眼神不禁暗了下去,整个人沉浸在悲伤中。“天界其他的几处防线也出现同样的情况,设下的阵法,军事布图全都被破了……天界现在人心惶惶,还有不少仙者扬言要投靠鬼界。天君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让我来请两位回去。再晚一两步,整个天界可能就没了。” “什么?” 颜兮听完话,震惊不已。本以为天界的内奸已除,鬼界暂时还不敢轻举妄动,谁想天诛的动作如此之快。才几天就连破天界数道封线,要是在这样下去,三界只怕尽在他手了。 “这事蹊跷的很,我们回去必须小心。”云祝也感觉事情不简单,不由握紧了颜兮的手。 “嗯。”颜兮应道。 三人一同回到天界,彼时众人都在严阵以待,天界外围都是巡逻的天兵,还有不少仙者守在外围。 “是颜兮上神和云祝上仙!” 一人眼尖看到两人,其他人难掩激动,急忙跑了过去,将云祝和颜兮团团围住。 “太好了,上神终于回来了,天界有救了!” “上神,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将鬼界的人都赶回去。” “对,他们杀了我天界如此多的人,叫他们灭界也不为过!他们鬼界就不配存在世上,还想成为三界之主,简直就是在做梦!” “杀光鬼界的人,将他们的皮都剥下来,让他们生不如死!” …… 众人看到颜兮就像看到救世主一般,围在一起,不请诉说自己内心因为害怕而产生的愤怒和杀戮之情。 虽说有仇必报是人之常情,但天界之人的表现,还是让她感觉怪怪的。 仙者向来是飘逸,心胸豁达,如今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架势,让人感叹的同时心里也是一阵惧意。他们太极端了,愤怒的情绪似乎被无限的放大,占据了他们大部分的身体。 “天君在哪里?”云祝开口问道。 听到天君的名字,众人知道他们与天君还有要是要谈,也不敢在耽搁,急忙散开了去。 “天君在大殿里等上神。”司命上前道。 颜兮和云祝眼神交汇了一下,两人便往大殿里走去。 “你有没有觉得,天界有些奇怪?”颜兮小声朝云祝道。 “嗯。众人的表现虽说是因为境界被侵产生的愤怒,但他们眼里似乎还有更深层的东西。” 云祝回想刚刚众人眼里浓重的嗜血之意,心中不由一悸,陷入不安中。 “总之,一切小心。”颜兮认真的看着云祝,眼中的柔情被理智压了下去,她又回到了那个神界之主,那个一心为了三界,再无其他的上神。即便如此,云祝还是能感觉到属于颜兮,属于心爱之人满满的关心。跨越所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放心。”云祝捏了捏颜兮的手,“我会护好你,也会护好自己。” 不知是不是因为与鬼界正式开战的原因,整个大殿满满都是人。众人七嘴八舌,在讨论如何将鬼界之人打回去。见颜兮和云祝进来,都不由噤了声。 天君坐在高位上,一手扶着额头,明眼可见的疲惫。见两人来,手才放了下去,唇边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 “你们终于来了?” “颜兮有罪,是我们来晚了。”颜兮道。 “不是你们的原因,要怪都怪本君,处理不了鬼界之事,还要你们带伤来处理。”天君说完,脸上是难掩的愧疚。 “上神来的正好,我们同天君讨论出了几个破敌方案。想请教两位,不知可行否。” 几位仙者都是天界比较有名的,平日里除了云祝,天君最信任的就是他们。如今天君看见颜兮和云祝,就将他们摆到了一边。是个人都会嫉妒,几人面上虽看不出什么,内里却怒的不行。 颜兮听几人将方案说了一遍,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计划就是这样,不知上神的建议?” “不行。” 颜兮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其他人听了,脸色不由一沉。 “为何不行?上神两个字,就要否定我们几日的成果?” 云祝冷眼看着那开口的仙人,一字一句的道。“直接从派兵出兵偷袭鬼界的大本营,风险太大,且不说鬼界有多少人留守大殿,我们不知。算是我们派兵偷袭鬼界,谁能保障鬼界不是这样想的?谁能保障自己一定会赢,不会让鬼界陷入危机之中?” “这……”那人被云祝看的头皮发麻,不由往后旁边靠了靠。 另一个仙人道,“云祝上仙说的不错,但这是我们最快打败鬼界的方法,若不用这个方法,用实力跟鬼界耗,只怕死伤更大。” “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次鬼界为何能神机妙算,一路势如破竹,将天界败到如此地步?”颜兮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这……” 众人沉默了。 如此情况,要说天界中没有鬼界的人,是他们用兵如神,事事未卜先知,只怕没有几个人相信。 “可,内奸不是上次都除尽了?怎么……还有?” “难怪上次天诛如此轻易杀了那几人,原来是还有内线。” “不错,天诛如此胸有成竹,这个内线只怕不是一般人。是我们怎么都想不到的。” “话虽如此,我们要怎样才能将内奸找出来?他不除,天界永远不可能赢鬼界。所有的路都被别人捏在手里,谈何翻盘?” “不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那人找出来。敢背叛天界,我们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好了,你们给我出去,我与颜兮上神和云祝上仙还有事要谈。”天君见众人情绪激动的很,不想让他们再说下去,呵声让他们出去。 天君的命令众人不敢不听,一众人只好灰头土脸的退了回去。 “天君是什么意思?是我们比不上颜兮上神和云祝上仙,要将我们赶出来?” “自己知道就好,又何必要将大家都清楚的事说出来?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我就是要说,添堵又怎么样?她不就是个上神,有什么了不起的,天界出事的时候,她还不是只顾自己逍遥,何曾管过我们的死活,如今倒想起我们了?” “曲风真君,怎么说话!当真以为别人不知道?你要是自己有种,还是个真君?上神的事,还轮不到我们质疑,你也没资格质疑。”一个上仙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了,开口指责道。 曲风真君被人指着鼻子如此说,脸霎时就红了,愤怒的看着那个上仙。嘴动了半天,始终没有出声。 “好了,这事就到这里,大家都散了吧。嘴舌上占便宜,不见得光荣。” 上仙开口,大家也不想再聚,各回各家了。 “不就是个上仙,有什么好骄傲的?还真以为自己比得上颜兮上神,痴人说梦!” 旁边一个仙君,实在听不得曲风的话,出声道。“好了,曲风真君,不要再说了。今日你说的那些话,确实有些过分了。就算你在怎么不满,也不该,当着众人的面恶意中伤颜兮上神。上神她毕竟是我们天界的恩人,如此忘恩负义的话,我希望是最后一次听到。” “你们这些人,莫不是都被猪油蒙了心。我看最大的内奸就是颜兮上神,你看她什么都知道,上次还和鬼王合作。她才是害天界到如此地步的,你们都被她骗了!” 曲风还在那里风言风语,众人不想在听,只好加快步伐离开。 大殿里,刚刚曲风说的那些话,一字不差的传了进来。 云祝的脸色差到极点,若不是颜兮一只拉着他,不让他出去,云祝定要那些嚼舌根的人付出代价! “别生气,他们不值得你动手。况且与鬼王合作这事,我确实有欠考虑,难怪人家要这样看我。” “可我不能忍受他们这样侮辱我爱的人!”云祝说完,身上的体温不断下降,周围结成寒冰,生人难近。 云祝从来没有这样恨过自己,连自己爱的人都保不住,任由别人说长道短。 天君见云祝脸色不善,开口劝道。“云祝,这事是本君对不起你,但你也要清楚这时候不是生气的时候。鬼界不日就会攻来,人心惶惶,谣言开始四起。在极端的情况下,人不会冷静,就是仙也不能避免,现在尽快把最后的黑手揪出来,才能平息众人的怀疑,不然颜兮这次就惹上**烦。” “我知道。”云祝听了天君的话,慢慢冷静下来。“那个人,我绝不会放过。” “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没有退路了。”天君叹了口气,难不成天界真要毁在我的手里?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可言说 连华听说颜兮和云祝回来了,就急忙赶到云烟别苑,想了解情况。结果一等就是一天,半夜两人才回到别苑,脸色凝重的很,牵着的手却没有放开。 “你俩,没事吧?”连华用手指了指两人。 “你看我们像没事的样子?”云祝难得开口噎人,连华一时被吓到了,等人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急忙追了上去。 “我说的是身体,颜兮那天不是病了?这几天我都挺关心你们的,就不知道你们在哪。天君急着招你们回来是为了鬼界的事吧?这个天诛还真是半点不消停,整天搞事。还有那个只知道睡觉的鬼王,若是他争气一点,鬼界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连华一口气说了一堆,云祝停下脚步,淡淡的瞟了他两眼。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话这么多?不对,以前你的话也很多。” “不是……云祝你什么意思?”连华明显感觉到云祝话比以前多了,但也比以前更犀利了。 “就是让你闭嘴的意思。” 连华:…… 这人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连华你不要在意,他只是心情有些不好。”颜兮见连华明显被云祝的话吓住了,急忙开口解释道。 连华心里此时明显惊吓大于生气,脑里反反复复都在想,按照云祝以前的样子,不应该冷漠的看他几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掉?如今这个对着他就怼的人,还是那个云祝?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变成这个样子? “我不在意。”连华朝着云祝看向颜兮,“他到底怎么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颜兮不禁失笑,脸色的郁结散了不少。 “当然是。只是……”颜兮想起刚刚在大殿,云祝一脸怒气维护她的模样,心不由的软了起来。“爱的太深罢了。” 听完这话,连华只感觉自己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问出这样的话,给自己找不痛快? “好,好,好。我不跟你们说那些,现在鬼界在天界蹦哒,你们就说怎么办?” “设局。”颜兮道。 “设局?你们是准备将潜藏在天界的人找出来?”连华迟疑的道。“只是你们准备用什么做诱饵?那人可不是一般人,你们可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事,还要麻烦你将消息传递出去。”颜兮突然一本正经的看着连华,让连华心间一颤,只感事情不简单。 连华是后半夜才离开云烟别苑的,颜兮将计划跟他说了以后,连华也感这事风险太大,难怪云祝气成那个模样。其间连华也看了云祝好几眼,云祝一直握住颜兮的手,脸色臭的不行,连华也没敢问出口。 “云祝,你生气了?只是你生气为什么要找连华的茬,你没见他刚才的样子,还以为你中邪了。” 颜兮试探的握了握云祝的手,讨好的意味明显。 “我不气,我只是恨自己。”云祝用另一只手覆上颜兮的头发,“什么也做不了,更护不了你……” “你……” 颜兮明显被云祝吓到了,急忙用另一只手抓住云祝将要落下的手。 “这事是我的决定,与你没有关系,你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拦到自己的身上。倒是我应该庆幸,此时此刻有你陪着,漫长的人生不在孤单。” 以后的人生,我也会因你而活着。 “你是我爱的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之间怎么会没有关系?要如何没有关系?以前是我没有能力,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如今我绝不可能让那事重演!”云祝每一个字都落在颜兮的心头,百年前的往事又在两眼的面前重演了一遍。 云祝突然握紧颜兮的手,脸上是少有的痛苦模样,“颜兮,你能不能答应,有事一定告诉我,我希望同你一起面对,而不是让你一个人。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答应你。”颜兮知道云祝在担心什么,可她无法自私的将云祝拖入泥潭,他好不容易才到这个位置,她如何能不顾及他?让他和她一起接受世人的嘲讽,追杀。假若他们之间有一个人必须入地狱,那她绝不能接受那个人是云祝。 “真的?”云祝看着颜兮又问了一遍,似乎在等待着些什么,有一瞬间,颜兮突然觉得云祝已经知道真相了。而他这样问,只是在等她坦白。 颜兮突然不敢再看云祝,笑着将头偏了过去。 “那是当然,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就算骗你,我也是为了你好……” “好,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云祝勾唇笑了笑,眼底却是无法抹去的悲伤,渗入灵魂。颜兮此刻根本不敢看云祝,自然也没注意到云祝的变化。 鬼界四大鬼尊齐聚,由天诛为主帅,率兵从仙界南边突袭而入。原本就脆弱防线,根本抵挡不住,如此强大的攻击。不过一天,南边彻底失守。 南方十多个鸟族,除了拼死逃出来到天界搬救兵的几人,可以说无人生还。 整个南方沦为一片血海,众鸟临死的惨叫声,传遍天界。 鸟族的人来天界搬救兵的时候,众人正在商量如何对付鬼界。 猛然看见狼狈不堪的鸟族众人,听到鬼界惨无人道的杀伐。一时群情激奋,恨不得现在就同鬼界决一死战。 “天君,请同意我带兵,同天诛决一死战。如此不把我天界放在眼里,我今日一定让他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天君,请容许我同廉星星君同去!” “我也去!” “我也去!” …… 大殿上的争论声不断,天君眉头皱的愈发的紧,许久之后才发声。 “你们通通给本君闭嘴!只懂逞凶斗狠,以武力解决问题,你们是不是都觉得三界就你们最厉害,谁都比不上你们?!若是这样,我这天君的位子,不坐也罢。谁有能力,谁就来坐!” 天君一怒,众人都被吓到了。全都噤声,不敢在惹怒高位上的人。 天君平日里都不发火,对谁也都是温声细语,如此疾言厉色,众人也很少看到。人家都说好脾气的人发火,更令人害怕,果然是这个道理。 “现在,谁还有话要说?” 大殿一片沉默。 “没有人说话,证明你们还是承认本君这个天君,那本君就有话直说。这件事本君决定让颜兮上神去办,云祝上仙留守天界。若是不服,大可来找本君证明自己的能力,比颜兮上神强,本君就让他统军,与鬼界对战。” 此句一出,众人都没敢出声。 与颜兮上神相比,他们还真没那个胆子。听说颜兮上神为了云祝上仙损失一半神力,还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打败鬼尊天诛,如此神力,只怕半个天界的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虽说上神对于天界的事介入太多,但众人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好的办法。反正最后战败,背负责任的又不是他们,众人就算心里反对,嘴上也没敢说出来。 “在下觉得,让颜兮上神带兵打这一仗是最好的办法。” “廉星也没有异议。” “我也没有……” 连华站在一旁看着众人温顺讨好的模样,心里不由的笑出了声。 如果说刚刚只是一时的气愤所至,想要表达自己对于鬼界无比的仇恨。那么现在的温顺推脱,就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毕竟谁也不想去面对吃人不吐骨头的四大鬼尊,太难也太冒险。成功自然赢得一片喝彩,名垂千古。若是失败,灭界的大罪就是背在身上,怎么也推不掉。 只要这人不是他们,他们自然没有异议。 “既然众人都同意,本君便决定,将四十万天兵交给颜兮上神。即刻出发,同鬼界决一死战,将失去的东西都夺回来!” 散会之后,司命快步走到连华身旁,拍了拍连华的肩膀。 连华正在想颜兮那日交代的事,司命叫了他一声,人才反应过来。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迷,我拍你肩膀都没反应过来?” “啊?我在想鬼界的人会不会已经猜到天君派颜兮上神出战了?”连华愣了愣,随便找了个理由将司命搪塞了过去。 司命道,“这事,应该不难猜。现在天界战力最强的就是颜兮上神和云祝上仙,让他们带领天兵出战是最好的选择。不然以天界此时的战力,鬼界三天就打到天界了。” “可万一败了,怎么办?” 对于连华这个试探性的问题,司命皱了下眉。 “按理说颜兮上神不可能败,若是败了……”说到这里司命突然想起前两日刚卜的卦。卦象显示凶险非常,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你怎么不说话了?”连华见司命突然不说话了,脸色难看的很,急忙开口问道。 “如果败了,对于整个三界来说,将是一场巨大的劫难。” “这么严重?”连华被司命的话吓了一跳。“没有办法避免?” “极凶之兆,我就是想设法避过去,逃得了今天也逃不了明天,如今只能求天命站在我们这边。” “不是,这么重要的卦象,你怎么不早说?”连华知道司命的办事效率,如此重要的事,他不该现在才言明。 连华还想再问两句,却见司命无奈的摇了摇头,“人不让吾言,不可言。”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无法挽回 因为事情紧急,颜兮当天就领兵出征。 走的时候云祝站在颜兮身边,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倒是连华乱七八糟说了一堆,其中最多的就是注意安全。 颜兮站在众军面前,朝连华感激的笑了笑。随后眼睛瞟过云祝,停滞了一会,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就带领众天兵朝南边赶去。 “云祝,你怎么都不说话?” “什么?”云祝的脸色并不好,偏头看了眼连华,似乎在询问他的意思。 “你的姑娘要上战场,你怎么还能如此镇定?” “不然,我能怎样?” 云祝转头问了一句,眼里多了许多连华看不懂的东西,悲痛,后悔,其间还夹带着丝丝缕缕的狠意。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司命说这次天界,险而又险,你就不怕颜兮出什么事?” “我不会让她出事!” 云祝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手指渗入手心,连续不断的疼痛感让云祝时刻保持着清醒,也提醒着他接下来要做的的事不能出一点差错。 鸟族重地,鬼界一行人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眼里尽是嘲讽之意。 流煞一脚踢开旁边的尸体,尸体滚了两圈,到了台阶旁,顺着山间的台阶,翻翻滚滚的朝下滚去。 “这鸟人还真是不禁打,没出几招就没了。” “流煞,积点德对你没坏处。”吴卿看不惯流煞残忍的虐尸方式,抬手止住了流煞想再往鸟族族长身上补两刀的长剑。 “呦,鬼界的吴卿鬼尊,也会有同情心?但这可不好,我劝你还是尽早改掉。”流煞朝着吴卿阴阳怪气的说了几句,便一把扫开吴卿的手。 “这确实不是好,早知道上次我就不应该这样轻易的放过你!”吴卿收回自己的手,冷眼看着流煞。 就在两个快要打起来的时候,鬼观音突然出了声。 “两位,现在可不是打架的好时机。” “谁要打架?若不是他到处找茬,我会稀罕理他?”流煞说完,轻蔑的看了吴卿两眼。 “既然没有这个意思,就暂熄怒火,现在这个时候,内斗没有任何意义。”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谁想流煞突然偏头看着鬼观音,眼神里满满的打量。 “我倒是没发觉,鬼观音凡间一游,反倒变得悲天悯人了?莫不真是因为凡间那个男人?” “你什么意思?!”本来面色正常的鬼观音,听到这句话,脸色突然一变,抬手拽着连华的衣襟,将人拖到身前。“我警告你,不许动他!” “怎么,我才说了一句,鬼观音就受不了了?这可不行,天下的好男儿千千万,你应该像我一般,游戏花丛可以,但付出自己的真心……我劝你还是算了,不然你会知道自己有多惨。” “我的事与你无关,也不需要你的置喙!” 鬼观音狠狠地推开流煞,流煞一时站不稳,往后退了好几步。脸上依旧是一副坏笑,看得人心里发毛。 “行,反正我也不想多管闲事。只是,我劝你将观音的菩萨心肠收起来。我鬼界需要的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而不是西方世界里心怀苍生的菩萨。相信聪明如你,应该知道什么事最好的选择,不然最后,你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还有……有些人我劝你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流煞历经风月场,说话也随了风月场的女子,尖酸刻薄,也正中人心。 吴卿对于流煞的含沙射影,丝毫不在意,丢下了句‘无聊’,转身就往山下走去。 “拽什么拽,我总有一天要将你踩在脚下!” 流煞本想气气吴卿,结果人根本不理他,心中的火气更甚。抬手就将周围的数具鸟族尸体点燃,不过片刻,尸体尽数化为灰烬。 周围的几个鬼兵见流煞发火,急忙往后退了数步。 鬼观音冷眼看着鬼火中站立的人,周身散发出浓浓的杀意,随后又无声无息的收了回去,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你们几个,去把流煞叫过来。”天诛见三人没有跟上,又折了回来,不想却看到三人斗嘴的情景。 虽然天诛从头到尾只句未言,但周围的鬼兵都能感觉到鬼尊的心情相当不好。这种时候,都没人敢去惹他。乍然听到命令,众人的心跳不由的加速,幸运的是这次天诛没有吩咐什么过分的要求。 流煞过来的时候,天诛正坐在刚攻下来的孔雀族大殿的王座上,双腿自然分开,身体自然的靠在椅背上。眼神微眯,明明是一副随意,潇洒的坐姿。流煞却感觉到无匹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找我?” 流煞很快掩饰住自己心中的莫名的惧意,似笑非笑的看着天诛。 他知道天诛不是一个好人,这鬼界就没有所谓的好人。现在同天诛站在同一个位置,不过是大势所趋。若此时鬼王红禅回来,打败天诛,重新坐上这个位置,他也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听命于鬼王。 弱肉强食,这就是鬼界的生存方法。流煞不会忘,也不敢往。 “今日,你同鬼观音吵架了?”天诛用手摩挲了下额头,似是在思考什么。 “我只是提醒她两句。”流煞不在乎让天诛知道他们吵架的原因,随口解释了两句。“若提醒也有错,那我下次绝不在多嘴。” 流煞本以为天诛叫他来,是为了这事追究他的责任,谁想天诛压根就没有这个意思。 “我想让你做一件事。”天诛抬头认真看着流煞,嘴里的说出的话却叫人十分心惊。 “杀了鬼观音留在人界的人。” “什……什么?” 那天回去以后,流煞的耳边就只剩下天诛说的话,“杀了鬼观音留在人界的人。” 早就知道天诛手段很辣,却不想他连下属喜欢的人都不能容忍。 流煞原本就只是想给鬼观音一个教训,让她分清自己的身份,却不想事情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流煞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人,他也不屑于当一个好人,为了一个虚名,昧着良心的舍身忘死。所以天诛让他去做这件事的时候,他沉默了一会就答应了。纵使天诛的话,他能不听,但为了这事得罪鬼界现今的王,怎么想都不划算。 况且……就算不是他出手,天诛也会派别人去,倒不如让人死在他的手上,留下一个全尸。 天诛这样的人,眼里容不得别人丝毫的背叛。若那个人不能完全属于他,他不介意亲手毁掉。 要怪也只能怪,鬼观音爱的太深,不懂的掩饰,将自己的缺点毫不保留的展示在人前。 这就是她的命,怪不得他…… 天界南方的鸟族尽数被灭,整个天界震动不已。经过商讨,天界派颜兮上神为主帅,带领数十万天兵,前往鸟族之地,同鬼界决战。 本以为双方会有一场惨烈的厮杀,那想鬼界一改之前的行事风格,收敛锋芒,整日躲在鸟族的地盘上,不论天兵怎么叫唤,辱骂,都不见人出来应战。 天界鬼界以天泉河为界,河水奔腾不息,吞噬一切,巨大的河水隔绝一切妄想通过这里的人。天鬼两军分居两地,遥遥相望,谁也不敢轻易渡河。 颜兮站在天青山上,脚下是天泉河,对面是孔雀一族的大殿,隐入黑云之中,让人看不清里面情形。 “上神,还是没有人出来。”一将军赶到颜兮的面前道。“还要继续叫阵吗?” “不用了。”颜兮摇摇头。 依照天诛的脾气,被人如此指着脊梁骨骂,他不可能不在意,到现在还有出手,就是令有打算。她在费力叫阵,不过是浪费时间。 “那……上神,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将军犹豫了一会,还是将问题问出了口。 “按照吾前面吩咐的,将各个阵法,布置完整,记住所有阵法不能有一点差错。” “上神的命令我记下了,只是那人真的会来吗?” 颜兮看着远处的孔雀大殿,嘴角勾起一抹笑,“他一定会来,就是不来,吾也会将他逼来。” 将军见上神如此自信的模样,心不由的安定下来,转身就带人去加固阵法去了。 鬼界。 仙界不停在外叫阵,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若不是天诛严令,不准应战,众鬼估计早就冲出去同天界的人决一死战了。 “你说鬼尊天诛是什么意思?让我们在站在这里挨天界那帮人的骂,还不准动手。” “谁知道?不过鬼尊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只要服从就行了,其他的事我们不能管,也管不了。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就不要管那档子事,小心引火上身。” “就是,就是。前两天,我那个兄弟就因为多说了鬼尊流煞几句,就被点名带着去人界了。” “人界?这个时候鬼尊流煞不留在营地备战,去人界干什么?” “听说是鬼尊天诛交代了什么秘密任务,赶着去处理。” “你们说什么?!”鬼观音刚从外边巡视回来,就听到几个鬼兵站在一起议论,她本来不想听人闲话,可流煞去往人界这事,还是给了人不小的冲击。再联想流煞说起那人的嘴脸,一个可怕的猜想,在鬼观音的脑海里盘旋,让她不由的心神一乱。 第一百四十七章 愿爱众生 人界,菩提寺。 巨大的菩提树,长在悬崖峭壁之上,枝叶相缠,好不壮观。风吹来,树叶飒飒作响,带来心底久违的纯净。 树下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寺庙,门口的牌匾上,写着菩提寺三字,字迹遒劲。来上香的人很多,香火味弥漫在寺庙周围,众人嘴里都念念有词,祈祷自己想要的东西。 流煞带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可能是手里的杀念太重,此时的流煞感觉到许久不曾有过的宁静,对于鬼观音留在凡间的那个男人也愈发的好奇起来。 能让鬼界满手血腥的鬼观音改变,这人怎么都不应该是普通人。 流煞没有猜错,菩提寺里,鬼观音在意的那个男人,确实不是普通人。 “施主?请问你是烧香还是拜佛?” 很好听的声音,低沉又温柔,光听着就好像要将人溺死在里面一般。 流煞好奇的往前一看,红色的袈裟,纤长的手里持着黑色的佛珠,身形俊逸。往上是一张英俊非常的脸,朝着流煞微微一笑。 不得不的承认,面前这个和尚长得十分的好看,与自己有的一比,流煞如是想。他身上带着一种独特的冷意,纯净又圣洁,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可嘴角的笑意,又忍不住让人沉沦,想要听他的话,跟着他的指引走。 “大师好,我来这里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她叫鬼观音。” 鸟族营地,鬼观音听到鬼兵的谈话,便什么也顾不得了,转身立马朝人界赶去。 因为走的太急,鬼观音甚至没有发现旁边两道强大的气息。 一旁观察的吴卿见鬼观音匆匆忙忙的模样,心里不由的叹了口气,只是帮你到这里了,至于能不能保住人,就看命运如何抉择。 “怎么?同情她了?”红禅靠在一旁的树上,偏着头道。 “不过都是可怜人罢了……”吴卿见鬼观音走远,才沉声道。 “现在这个世上不缺可怜人,况且有一句话,我希望你记住,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像我们这种手染血腥的人,根本不配被人可怜,也不需要别人可怜,当别人像同情弱者一般来同情你,就只能证明,你已经有了弱点,以前的一切都会反噬回来。真正的强者,才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也不需要别人自以为是的可怜。” 鬼王说的话,乍一听,感觉很刺耳,可细细品下来,便会发现其中的道理。 他们这种人,只要被人可怜就是一种弱点,生命随时可能受到威胁,只有让自己真的强大起来,才能在这个鬼界赢得活命的机会。 “鬼王说的有理。” “现在鬼界同天界的战争,就看鬼观音和流煞这两颗棋子到底在谁的手里。” “鬼王这样做,是在帮颜兮上神?”吴卿忍了许久,还是将话问出了口。 “本王这样做,也不单是为了帮她,也想同天诛好好的玩一玩,他不是想占领整个三界,本王看没了其余三大鬼尊的支持,他还怎么继续他的野心。” 听了红禅的话,吴卿彻底沉默了。 他一直不理解,为何红禅明明有能力将天诛从鬼界拉下来,却一直没有动手。偏要在一边搞小动作,破坏天诛的每一个计划。 红禅也看出了流煞眼里的疑问,“他将本王冰封几千年,直接杀了他未免太便宜他了,本王就是要让他的每一个计划都落空,看着他绝望又无可奈何。最后在他一败涂地的时候,再亲手补上最后一刀。所以现在的天诛应该庆幸本王暂时没有发现他的弱点,不然鬼界还能轮到他做主?” 吴卿听了红禅的话,心里悬着的石头才慢慢的放了下来,心道,鬼王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鬼王。 “鬼观音?”面前的和尚轻声从嘴里念出这几个字,在脑中思索了一会儿,而后摇了摇头。“抱歉,施主,贫僧并未听过此人。” “没有听过?” 就是明显不信和尚说的话,盯着人看了半天,见人眼中清澈,并无半丝撒谎的痕迹,才收回了眼神。 “或者……我应该这样说,请问大师可有见过白莲姑娘?” 流煞说完这话,像看戏一般,戏谑的看着面前的和尚。果然听到白莲的名字,和尚的脸色不自觉的凝固了。 “你们找她,所谓何事?” 来的时候,流煞就派人将鬼观音在人界的事情打听清楚了。当初鬼观音失落人间,就是面前这个和尚将人捡回去的,救命之恩,鬼观音当然不可能恩将仇报。一男一女,时间久了,不可避免的生出了感情。可惜鬼观音喜欢的是个无情无欲的和尚,不论她怎么付出,面前的人始终没有回应。 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杀人不眨眼的鬼界鬼尊,竟也没有生气,只是日日守在菩提寺门前,只为了能见里面的人一面。 鬼界一天,于凡间是数月,这一守就是十年。 流煞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勾唇笑了笑,只道人世间的情爱果然是最不能触碰的东西。泥足深陷,便不可能全身而退。 “我们找她自然有我们自己的道理,大师只要告诉我们,有没有见过白莲姑娘。” “见过。”和尚垂下眼眸,让人看不清内心的情绪。“只是她现在已经不在这了,几位恐怕要白跑一趟了。” 原以为只是鬼观音的一厢情愿,如今见和尚难得的沉默,也是一个痴情人。 “这样?”流煞故意将语气拖延了几分,让人心里不自觉的发毛。“正好,我也不是来找她的,我找的是文提大师你。” 鬼观音一路朝人界赶去,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强大的人鬼两界气流,仿佛要将人碾成飞灰。鬼观音却一点也顾不上,心里,脑里只剩下那一个人。 “姑娘,醒醒,天已经亮了,躺了这么多天我想你也饿了,这是我给你做的粥,你好歹吃一点。” “你不想喝粥,那就不喝。” “姑娘总是和尚,和尚的叫我,也不太方便,我叫文提,文山新雨的文,菩提树的提。” “姑娘,不要爬那么高,会掉下来的。你快下来,我接着你。” “容貌不过是在外,内里才是最重要的,只有发自内心的美才是真的美。姑娘如此善良,也何必为他人的言语所累?” “在我眼里,白莲姑娘一直都是最好看的一个。” “对不起,文提既然修佛,便永远不会背弃佛祖的指引,姑娘对文提的情意,文提只能说一句抱歉。” “我愿爱众生,当然也愿意爱你。” “你这样又是何必,你我之间注定没有结果。” …… 耳边是那个人的声音,温柔又无情,一遍又一遍,冲击着她的理智。眼睛不知为何,渐渐看不清前行的路。 文提,你若是敢有事,我就将菩提寺全灭了,再下地狱去找你。一辈子都缠着你,让你永远也摆脱不了我。 如果你要彻底摆脱我,就要好好活着,健健康康的活着,长命百岁,这样我才不会因为关心你而去找你…… 求你,让我再见你一面…… 鬼观音到达菩提寺的时候,寺里的钟声依旧,檐下的风铃像往常一般发出铃铃的声响。菩提树随着风,不断地摇摆,静密非常。若不是寺门前躺着无数的尸体,鲜血顺着台阶流下,染红了一片,鬼观音都要将自己骗进去了。 她来晚了,她还是来晚了…… 鬼观音只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整颗心似被针刺一般,密密麻麻的痛,嘴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脚被钉在原地,一步也动不了。 “文提,你在哪里?!文提,你给我出来啊!你在哪!” 刚刚还一脸平静的人,在看到满地的尸体时就疯了。面上的伪装被尽数撕裂,鬼观音挣扎着,跌跌撞撞的朝菩提寺里跑去。 “你不要以为躲起来,我就会放过你。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就是死了,我也要一直缠着你,你听到没有!” 以前的鬼观音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了一个凡人,变成她最讨厌的人。为一点情爱而活,没了情爱就要死要活的,如今真到了这个地步,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卑微。 为了他,她可以十年如一日,日日守在菩提寺门前,只为他从门前走过。就算他只当她是一个陌生人,就算他的心里只有他的众生,从来没有她这个人,她也从未后悔过。 只要他能好好的活着,鬼观音觉得,她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取他的命。 纵使高僧心中无她,她鬼观音也甘愿踏入他的信徒之列。 一辈子仰望他,做众生中的一个。 日夜守护,只盼君能多留片刻。 鬼观音一路跑,一路奔,将菩提寺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没有发现文提的身影。 一个可怕的幻想从脑子里涌了出来,她猛然跪在地上,失去了声音,开始翻找地上的尸体。 一具又一具,有眼熟,也有眼生的。 此时鬼观音忘了自己有鬼力这事,也忘了自己到底是谁,只是爬在地上,机械的重复动作。 最后一具尸体被翻过了身,普通的面容,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积压已久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鬼观音躲在地上,蒙着眼睛哭了起来。 “你在哪里?你出来好不好?我求你,我只想知道你好不好?”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我愿爱你 满布尸体的佛寺,菩提树随风摇曳,却无法消除树下的血腥和杀戮。 一女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哭就是一晚上,从天黑到天亮,一声又一声,似是要把所有的痛苦都发泄出来,撕心裂肺,可怜又可悲。 “白莲姑娘……” 轻轻的一声呼喊,让瘫坐在地上的人,浑身一震。 这声音? 鬼观音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起身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寺后的菩提树跑去。 枝繁叶茂下的菩提树,阳光透过绿叶射了下来,斑斑点点撒在树下人的身上。 柔和又圣洁。 似光似雾,鬼观音有一种感觉,树下她等了许久的人就要消失了,是真正的消失。 “文提……” 鬼观音在离文提不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眼睛贪婪的看着眼前的人,一刻也舍不得错过。 “你没事吧?”鬼观音小心翼翼的道。 树下的文提摇了摇头,眼神温柔的看着鬼观音。 同平常一般,却又比平常多了几分我意外的情绪,让鬼观音不由的心神一乱。 “你怎么不说话?” 鬼观音发现眼前的人不对劲,急忙上前,握住文提的手。却在触碰的瞬间,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松开了他的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愧疚的话还没有说完,手上突然多了一个冰凉的触感,轻轻的握住了自己,鬼观音愣了一会,后知后觉的发现那是文提的手。 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同文提一直给人的感觉。但这个动作还是让鬼观音心间一颤,耳朵不自觉的泛起红晕。 “你手怎么这么凉?” “没事,只是站在这冷风吹多了。”文提开口解释道。 听到这话,清脆的碎裂声响起,鬼观音才发现自己营造的假象全都破碎了,彻底的碎了。 “文提,对不起,若不是我,菩提寺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可以接受一切惩罚,只要你……不恨我。” 文提看着眼前比他矮上一点的姑娘,眼睛因为长时间哭泣,变的红肿,说话声也十分的沙哑。脸上依旧是初见时的银色面具,挡住了下面的伤疤,也挡住了别人想要窥探内心的欲望。 明明是一个普通的人,文提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忍不住去在意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她走后,开始不动声色的想念她。每次从门前路过,只是为了看她一眼,等着她出现。 佛教会了他很多,却没有交给他如何忘掉一个人,如何控制自己的心不去思念一个人。 一切是缘也是劫,他逃不开,我躲不掉,也放不下。 “贫僧没有怪姑娘。”文提说完,抬手温柔的擦去鬼观音眼角的泪。“姑娘也不要怪自己,这是缘法,就算没有你,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你的意思,我对你来说也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只因缘法,你才会出手救我?” 鬼观音固执的看着文提,想要从他的眼里得到答案,文提像是无法忍受注视,眼眸不停地闪躲,最后不知为何又恢复了一副平静的模样,眼里只有鬼观音一个人。 “是。” “原来……是这样……” 十年等待,换来一个一切皆为缘法所固,鬼观音不知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失望。庆幸当初是自己遇上他,为他所救,为他所困。失望自己对他来说一个生命里的劫难,没有姓名,没有情感。 自始至终,对于文提来说,她只是生命中一个不值得记住的过客。 “你……”文提这样说只是想断了面前姑娘的念想,因为他们之间,不论怎么做,世间如何改变,都不会有结果。绝情的话,能让人看清自我,也能让人放弃一些东西。可真的看到她眼睛里的东西开始动摇时,文提的心里又无法抑制的痛起来。 此时的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无赖,一直想要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可真的放下的那一刻,心里却又开始止不住的留念,舍不得东西离开自己,舍不得人走远。 “我明白了。” 就在文提陷入无限纠结的那一刻,鬼观音突然抬起头,朝着文提微微一笑,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感,仿佛整个人从黑暗的夹缝里挣脱出来。迎接她的是空阔,满是阳光雨露的地方。 清风拂面,除了一身尘埃。 “文提,我不爱你了。” 一句话打在文提的身上,肩上沉重了不少,呼吸之间渐渐地伴上了痛。一下又一下,痛得文提无法动弹。只能维持自己原来的神态,随后尽量不漏一丝破绽的,勾着唇朝鬼观音笑了笑。像是自虐一般,说出了这辈子最想收回的话。 “那很好。” 鬼观音笑,笑中带了许多的释然。文提也笑,为了面前的姑娘能找到自己的路。 相视而笑的背后是多少的鲜血淋漓,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明白。 “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也不会……在想你,你要好好保重。” 鬼观音放开云祝牵着她的手,十指慢慢分开,像两人的关系一般,自此以后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 文提的手空了,牵动心也空了一块,冷风吹过,从指间凉到心尖。 人却站在原处,无法挪动一步。 “白莲,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路。是真正的路,而不是别人强加给你的路。” 此刻的文提没有用贫僧,也没有喊她姑娘。 鬼观音心中不可抑制的开心了一下,最后却都化成无尽的苦涩。 收敛好情绪,鬼观音才朝文提释怀的笑了笑。 “我知道了,大师也要找到自己的路。此后山高水长,各自珍……” 鬼观音还没有说完,却见眼前的人,突然朝他倒了过来。 入鼻的是一股熟悉的松檀味,还有一些菩提叶的味道,让人感觉特别清冷。 “你怎么了?” 鬼观音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因为她看到文提背后有大片的血涌了出来,手掌扶住的地方一片温热。明明早就已经习惯的血腥味,此刻却让鬼观音无比的痛恨起来。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流煞伤的你?为何刚才都不说?!” 鬼观音想要止住背后流血的地方,却只是徒劳无功。因为文提的脸色正在以肉眼所见的速度苍白下去,嘴唇因难忍疼痛而微微颤抖。 “没事的,不要哭。” 如何能没事,鬼观音突然痛恨起眼前的人来。明明她都已经准备好放手,明明只要他活着就可以摆脱她,为何他不继续骗她? 鬼观音不停地朝文提身上输送鬼力,想要控制住文提的伤势,可鬼力入体,却是石沉大海,一点反应都没有。偏偏鬼观音不信邪一般,还在不停地往文提身上输送鬼气。 “别输了,没……没用的。” 文提抬手握住了鬼观音颤抖的手,艰难的笑了下。 “生死乃上天注定……我只是比许多人先走一步。” 文提突然有些后悔了,后悔用自己经后转世的权力,来换取同白莲见一面的机会。 其实他在白莲来的时候就只剩一口气了,文提不知道自己为何不愿意走,撑着一口气苦苦等待的意义在哪里。直到白莲出声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一直等待的意义在哪里。 他想他应该明白了,心里最放不下的那个人是谁。 身后的菩提树不停地摇动,远处是白莲断断续续的哭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文提的心一下又一下的刺痛,混乱的脑中出现经书中的一段话。以自身之魂永世供养菩提之树,可获一日的还阳时光,了尽为完之事。 那晚文提同菩提树订下了协议,永生永世以魂养树,只愿渡她成佛。 文提拖着伤,苟延残喘的站在门外,却一步也不敢迈进去。 黑暗的夜里,鼻尖是浓重的血腥味,耳边是白莲的呜咽声。隔着一道门,他在外边,她在里面。明明很近,却又很遥远。 这一刻文提突然想同白莲永远在一起,他不愿看见她为他难过。明明他的心里只有佛,修习一生也只是因为佛,为何心里出现另一个人? “我不准你走,你听到没有?我不准!” 鬼观音拼命的将人楼在自己怀里,眼泪落在文提的脸上,顺着脸颊流了下去。 同菩提树换取的时间倒了,文提的嘴里不断吐出鲜红的血液,染红了鬼观音的手。 “鬼观音,可我还是更喜欢观音一点,放下心里的执念,我希望你今后……能过得好一点。” 也许是人之将死,文提的眼前突然浮现出身前的事情,一幕幕,一场场。最后却定格在白莲坐在菩提树上,夕阳的余光撒在她身上,一片暖意,她低头看着他,笑颜如花。文提的呼吸不由的一窒,心跳声不断地加快。 他听到她问,“文提,你爱我吗?” 他记得当时自己安耐住心中的悸动,双手合十,朝着树上的白莲道。“我爱众生,也愿爱你。” 文提还想在看一眼白莲,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他听到白莲在她耳边喊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而自己却再也无法回答她了。 也许,这就是他要度过的劫,也是鬼观音要度过的劫,他们俩之间,谁度谁,谁又知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利益至上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离别、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以前鬼观音不懂,但此刻她好像忽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有些事情终究不可强求…… 鬼观音抱着文提的冰冷尸体,在菩提树下坐了三个月。不思不想,不痴不念,只是单纯的放松自己,让自己的世界里只剩下她和文提。就像他们的初识,文提不眠不休照顾了她三个月。她在三个月了慢慢喜欢上了文提,喜欢他的温柔,喜欢他讲的佛法,喜欢他开解众生时的样子,喜欢他的一切。 三个月的时间,鬼观音用术法隔绝了一切。她只是抱着怀里的文提,开始义无反顾的喜欢他,到最后将文提两个字,文提这个人完完全全的刻在心里。 尽管鲜血淋漓,痛苦非常,她却从来不后悔。 她被天诛寻回去的时间里,鬼观音常常自我反思,为何自己会喜欢上文提,这样一个普通的凡人。什么也没有,只有一肚子的佛法。可再次见到文提的时候,她才明白,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什么道理。见到人会开心,见不到人会难过,自己的一切好似都只为一人而存在。若真要说出一个原因,那应该是文提活成了她想要的模样。 心中有佛,普度众生。 文提最后的身体,被鬼观音化成灰,散到菩提树上。 她不想文提再次成为别人用来威胁她的东西,化成灰才是对文提最好的选择。而以前的账,她也会一笔一笔的讨回来,那些伤过他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百年古寺,一招被灭。 一黑衣银面女子,带着风,踏着月,趁夜离开了古寺。身后的菩提树不断随风摇曳,似在挽留什么,也在欢送什么。具体是什么意思,谁又知道? 树下一株白莲在静静地开放,和菩提树根枝相交,永远不分离。 “请问姑娘名讳,贫僧好让姑娘的家人来寻你。” “我没有家人,没有名字,你也不用费心打听我的事。” “如此,是贫僧唐突了。” 鬼观音看着转身出去的背影,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内疚。“你叫文提是吗?我的名字和你很像,我叫白莲。” 鬼界营地。 流煞带人办完那件事以后,总感觉自己眼皮跳的很厉害,心也慌的不行。晚上睡觉的时候,背后阵阵冷风吹来,带着强烈的杀气,让他不敢安眠,只能夜夜的睁着眼睛。 “谁!” 流煞话刚说完,旁边的长剑似有感应一般,快速飞窜,直指来人。 “鬼尊,是我……来汇报事情的。” 鬼兵出声,流煞的意识才逐渐回笼,从塌上下来,上前几步收回划破鬼兵脖子的剑。 那鬼兵被吓伤了,取命的剑收回以后,直接瘫坐在地上。 “说吧!” 又没有睡着觉,流煞的心情很不好。若不是自己口里还有他想知道的信息,鬼兵毫不怀疑,自己会成为第十三具从此处抬走的尸体。 “回禀鬼尊……鬼观音在凡间抱着那和尚的尸体坐了三个月。昨天却突然离开了,随后不知去了哪里。” 鬼兵说完,急忙朝后挪了挪,生怕流煞心情不好,将刚才那刀补上。 “不见了?”流煞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好了,你滚下去吧!” 流煞看人畏畏缩缩退下去的模样,嘴角讥讽的笑了笑,随后转身回了榻上。 鬼观音离开那个凡人,说明她快要来找他了。 动手的时候,流煞就想过这个结果。他和鬼观音多年建立起来的关系,会因为一个叫文提的和尚四分五裂,但他还是动了手。 因为在鬼界,从来不需左右逢源的好人,他既然做出了决定,便不会后悔。鬼观音要取他的命,就凭本事来取,不过现在的鬼界正处多事之秋,她想要他的命,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同流煞预料的一样,鬼观音当天晚上就回了鬼界营地。但令流煞吃惊的是,鬼观音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甚至是对他的恨意。 “你们三位觉得,接下来的鬼界应当如何,才能快速攻下天界?” 天诛坐在王位上,低头看着下方的三人,眼神晦暗不明。 “现在的局势复杂,又有颜兮上神坐镇,吴卿觉得一切应该从长计议,贸然出兵,只怕会得不偿失。” 吴卿说完,天诛嗯了一声,看向一旁的流煞。 “流煞,你认为此事如何解?” 流煞一直在观察鬼观音的破绽,准备接着她任何的攻击,可人压根就没有理他,连多的眼神也不屑于给他。流煞心里一阵疑惑,只道鬼观音是不是换了一个人,或是她压根不知道那事是他干的。 虽然这样想,可流煞依然不敢放松警惕。 “我认为,该出手时就出手,如今的天界看似和平,内里确实一片混乱。我们只有抓住这个机会,乘乱进攻,才能出其不备,轻松拿下天界。” “是吗?”天诛将流煞的话思索了一遍。 “鬼观音也认为此时出兵是最好的时机。”一声不吭的鬼观音突然开口,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天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许久之后,才开了口。“既然都这么觉得,那就明晚度过天泉河,直击天兵营地,整个属于鬼界的胜利带回来!众人可有异议?” 天诛都这样说了,众人也不敢反驳。 散会以后,流煞被天诛单独留下。 流煞也不怕,直接一屁股就坐王座旁边的座椅上,扭开扭去寻找舒适的位置。 “听说,这几天你睡不好?” 天诛有意无意的一句话,让流煞的身体不自由的一僵。“那个嘴贱的人,嚼舌根,让我知道非要弄死他。” “是因为鬼观音的事?” 被人直接说出心中的恐惧,流煞明显是不高兴了,直接从座椅上站起来。“这事我自己会解决,用不着你瞎猜,你还是管好自己该管的事。” 被流煞如此疾言厉色的对待,天诛也不生气,只是坐在王位上,好整以暇的打量着生气的流煞。 “何必如此?这事是我让你去办的,我也有责任,放心,现在的鬼观音还不敢动你,若他动你,就是叛离鬼界,我有的是方法让她生不如死。” 流煞不是很喜欢天诛的出事方法,天诛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好似提线木偶一般,被控制了,每走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那就借你吉言,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流煞不想多说,直接转身出了大殿。 天诛看着流煞负气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流煞刚踏出门,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了个正着。心底的怒气,顿时消减了一半。想起自己同天诛的对话,流煞之感一阵后悔。他很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刚刚的失态应是这几日被若有若无的杀意刺激到了。 看天诛的样子,应该没有生气,流煞也懒得回去,舔着脸求人原谅。两步踏进了冷风了,朝外走去,却在拐角处,遇到了吴卿和鬼观音。 两人站的根远,表情都很冷淡,见流煞来,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他。 不确定鬼观音是否知道真相,流煞也不敢随便开口,张嘴来了一句客套话。 “真巧,你们都在?是有什么事?” “没多大的事。”鬼观音冷冷的道。“我留下来只是有事问吴卿,现在事都问清楚了,就不多留了。” 见人就要走,流煞忍不住的想要试探一番,“这几日鬼观音去哪了?怎么都不见人影?” 听到流煞的话,鬼观音身形一顿,转头似笑非笑的看向流煞。 “我去了哪里?流煞鬼尊会不清楚?” “我……” 流煞突然有些后悔问出这句,他早就该猜到鬼观音不是傻子,怎会不知道他在背后做了什么?她不愿现在对他出手,应是时机还没有到。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流煞鬼尊自己可要多注意,别一步小心就被小鬼杀了。” “敢杀我的小鬼?还没有几个……” 本来流煞还对自己出手杀了人心上人有些愧疚,可面对鬼观音的威胁,所有的愧疚都烟消云散了。他流煞想杀谁就杀谁,谁也别别想管他,更别说威胁他了。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鬼观音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带着丝丝杀意,却都被她压了下去。 鬼观音转身走的时候,吴卿突然瞥见她手上带着一段用红线穿起来骨头,衬着鬼观音苍白的皮肤,显得十分妖艳和诡异。 “吴卿,我一直想知道你是谁的人?说你是鬼王的人,你又一直在天诛手下做事,说你是天诛的人,你又和鬼王拉扯不清,鬼界一半的秘密,都是你传出去的吧?” 鬼观音走远以后,流煞再也安耐不住心中的愤怒,朝着吴卿一顿质问。 “我是谁的人,很重要?”吴卿看着他。“那我问你流煞,你是谁的人,你又要怎么回答?” “我只忠于利益。”流煞无比自然的道。 “那不就行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所要忠于的东西,你又何必要将每个人心里所想都弄清楚?更何况……”吴卿顿了顿。“我们本来就不一样。” 第一百五十章 天泉河战 深夜。 颜兮坐在大营里,看上报的折子。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声,她急忙放下折子朝外走去,却被突然闯进大营的人,撞了个正着。 “怎么回事?” “启禀上神,有人来闯大营,被我们设的阵法给拦住了。” 颜兮眉头微皱,感觉这事不简单。 “吾现在去看情况,你管理好天兵,让他们不可靠近阵法。” “上神,可是出了什么事?”那将军对于颜兮的话,隐隐有些怀疑。 “无事,你只要遵从就行。” 上神都这样说了,将军也不敢违抗,只好乖乖退下去,组织人员远离阵法。 天兵大营里的阵法并不是普通的阵法,乃是束神阵。此阵连神都能束缚,更不要说是其他人。 此时阵中的黑衣人被锁金色的锁链束缚住,不论怎么挣扎,用多少法力,锁链还是纹丝不动,大有要将他锁死在这里的意思。 尝试的次数多了,黑衣人也愈发的愤怒,下手渐渐没了保留,转眼整个阵法外围都被毁了一圈。 颜兮到的时候,就看到黑衣人一身狼狈,双手双脚都被锁住,嘴里骂骂咧咧,身前还在运着强大的法力。 一挥衣袖,黑衣人身前的法力被颜兮轻易的化去。束缚的锁链见有空隙,急忙缠着过来,将人紧紧锁住。 “原来是上神在这里设好圈套,等我入套?” 见颜兮到,黑衣人没有半点惊讶,相反还流露出一副本该如此的表情。 “是吾。”颜兮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近阵法,眼神一寸一寸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人。“你敢来就应该要做好准备,如今这个结局,可在你的预料之中?” “上神似乎话里有话?”黑衣人见颜兮不断走进,眼神里不由的流露出一丝慌乱。 “吾是不是话里有话,你心里不清楚?”颜兮也没有明说出来,有时候含糊不清比明明白白说出来,更能击入人心。 周围的锁链并没有束缚颜兮,反而见到人来,毕恭毕敬的退开了去。颜兮一步步走进,终于在黑衣人的面前停了下来。 “你的面罩,要不要吾亲手帮你揭开?” “上神是如何知道我会来此处探查?”黑衣人在颜兮要抬手揭她的面纱时,突然开口。 “一句话。”颜兮眼睛死死盯着黑衣人。“人心不足蛇吞象。占了一次便宜之后,次次都想占便宜。况且排兵布阵图,在我手里,众人手里的只有一部分,你想要完整的图,要么找吾拿,那么一份份的去偷。吾猜你应该本事从吾身上下手,应该只会朝其他的将军下手。一份两份还好,但数量多了,你觉得自己次次都能逃过,次次都能安然无恙?” “果然是上神的作风,算计人心,又步步引诱,这次是我大意了。” 黑衣人听完颜兮的话,心里明显有了底,自嘲的笑了两声。 “既然输了,就要付出代价。”颜兮说完,手上的动作更快,抬手将朝黑衣人脸上的面罩袭去。 黑衣人似乎早就料到颜兮会来此招,偏头避了过去。颜兮见一招不成,迅速抬手朝旁边抓去,哪里想黑衣人的动作更快。用被锁链锁住的手,拼命抵住了颜兮的手。一来二去,两人又过了数十招。 黑衣人再次挡住颜兮的进攻,身体却因为被锁链束缚,生生挨了颜兮一掌,吐出一口血来。 “上神的神力确实比我高不少,小人我就不陪上神玩了,这就先走了。” 黑衣人说完,就化成了一阵黑烟消失了,独留几根锁链架在原地。 颜兮面上没有多大的变化,仿佛人逃走,在她的算计之中。 锁链上面,粘着几滴黑色的血。颜兮看看两眼,抬手上上面的血化去,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众人听从颜兮的话,离束神阵数百丈远,等下面交战,强大的力量将周围的东西尽数化为粉末时,众人才知道自己是躲过了一劫,但心里还是不由的一阵后怕。 处理完战后的事情,各个将军才到颜兮的营帐里汇合。 “上神,可知那人是谁?” 准备了这么久,又有颜兮上神亲自出马,那人竟然还逃了众人不由对那人的身份好奇起来。 “不知。吾刚要揭开他的面罩,他就逃走了。”颜兮坐在中央,面色如常道。 见颜兮不愿多言的样子,众将军即便再好奇,也不敢再张口问。 “吾交给你们的布阵图可还在?” 众人听颜兮这样说,连忙在身上搜找起东西来。不搜不知道,一搜众人脸色一下子全白了。 “我的图不见了。” “我的也没了。” “明明放在身上,我下午才检查过的。” …… 众人议论纷纷,颜兮却不想再听,抬手示意众人闭嘴。 “这事到此为止,以后也不用再提。” “可这是布阵图,丢了,真的没事吗?”众人对于颜兮的说法明显不信,关键时候丢了布阵图,这可是重罪,上神虽然没有怪他们,可众人心里还是不可抑制的慌乱。 “吾说没事就没事,你们下去,按照之前的吩咐做好准备。同鬼界的大战,马上就要来了。” 上神没有下令惩罚他们丢了布阵图,众人当然知道见好就收这个道理,拜别之后就匆匆退了下去。 颜兮当然知道布阵图的重要性,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把正真的图交给众将军。给他们的是张假图,数人分开保藏假布阵图的一部分,增加这张图的真实性,而且她特地将几个地方画错。依据天诛多疑的个性,完整无缺的图他反而会怀疑真假,有错误的图,真实性反而更高。 现在就看她对敌人是否足够了解,敌人是否会咬饵上钩。 刚刚动了神力,颜兮体内的魔气又开始乱窜起来,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浸湿了一身衣服。 好不容易将魔气压制下去,营帐外又有人在叫。 “上神,属下有事找上神,可以进来吗?” “进。” 颜兮整理好自己的姿态,看门外的将军,端着一锅东西走了进来。 那将军是刚刚出去的数十个将军的一个,平日里讨论战术,兵法和武力都不错,颜兮对他有点印象。 “这是……”将军将锅放到了颜兮的桌前,恭敬的往后退了几步。“云祝上仙拜托我,给上神准备的凝神汤药,云祝上仙还嘱咐上神一定要喝完。” 乍一听到云祝的名字,颜兮不由愣了一会,这几日她拼命的将自己带入兵力的布置中,人心的算计里。努力不去想那个人,不去念那个人。可别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立马就将颜兮打回了原形。 有些人长在心里,只要轻轻一动,就会连着血肉,让人感受到他的存在。 “是这样……吾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将军听颜兮这样说,也不敢多留,转身出了大营。 要说谈恋爱的人果然不一样,刚刚他分明看见上神的脸不可抑制的红了,看着汤药的眼神也温柔的不行,没有一点平日里杀伐决断的模样。 在回想云祝拿着药来求他帮忙的神情,将军突然感觉自己也想谈恋爱了,回头得让司命帮他物色一个。 颜兮将锅里的药倒出来,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喝。药一点都不苦,反而有股甘草的甜味,在寒夜里温暖了心。颜兮的嘴角,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 一碗药,颜兮足足喝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天泉河依旧没变化,鬼兵还是躲在鸟族腹地,没有出来。 表面虽然一片平静,但经历昨天晚上的事,谁也不敢轻易放松自己。往河边巡逻的天兵都谨慎了不少,就怕鬼族突然来犯。 一直到了晚上,天泉河对面,突然亮起了无数的火光,照的对岸一片火红。 四大鬼尊站在河边,看着对面的天兵迅速做出反应,面色如常。 “众鬼兵,听我的命令,将整个天界拿下!” “是!” 一声令下,无数鬼兵,迅速跳入河里,朝着对面游去。天上还有不少鬼兵,直接借助滑翔工具,朝天兵所在的大营飞去。 一时之间,整个天泉河两岸都是火光,撕喊声,杀戮声。河里不一会就漂起了无数的尸体,起起伏伏,河水直接被染成暗红色,两岸都是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天诛就站在岸边,冷眼看着对岸的厮杀,眼里透露出不易察觉的兴奋。 流煞瞟眼看见,心里不由一震。 什么样的人才可以把杀戮当成是一种令人兴奋的游戏?流煞不敢再想,因为深究下去,流煞突然感觉脊背一片凉意。 “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壮观。”天诛不加掩饰的道。 “这就是你所谓的战略?”鬼观音沉声道。“让人一波一波往上送死,祭天祈求我们能赢?” “当然不是。”天诛怎会没听出鬼观音嘴里的嘲讽,但他也不怒。“我说能赢就是能赢,你们等着看就行。” “既然天诛鬼尊这么有自信,我们就拭目以待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上神能成为上神,可不是空有一副美貌和一身神力,想从她手里占便宜,也得掂量掂量够不够格。”鬼观音说完,没等众人反应,便直接飞身入了战局。 第一百五十一章 玄异鬼境 天泉河厮杀不断,他们眼里没有生命,只有最后的胜利。尸山堆积起来,宛若另一个人间地狱。 “上神,他们攻过来了!”一个将军急急忙忙跑到颜兮的大帐里,扯着嗓子道。 “嗯,吾知道了。” 颜兮仰头饮下最后一口药,将空药碗放到桌上,起身走出了大帐。 一出帐门就看见天泉河一片火光,颜兮身体不由自主的紧绷起来。又是杀戮,为了利益,到底要多少人牺牲才够? “按之前安排,一步步将他们引进去。” “是!几位将军都在外侯着,这次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还请上神千万保重!” 那将军说完朝颜兮庄重的行了个礼,便头也不回的朝天泉河畔走去。 挺拔的背影,衬着前方无数的血雨腥风,让人心中不由的涌起一丝悲凉,可更多的是一种钦佩,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坚韧。 颜兮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一步一步朝着天青山上走去。 自鬼观音飞身入了战局,整个战局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鬼观音从利用鬼界的邪术唤出了沉睡于地狱的恶鬼,恶鬼自天泉河下涌出,带着从地狱归来的满身愤怒和杀意,对着天兵就是一顿狂咬,口口见骨,毫不留情。 天兵虽然善战,但也怕这种死缠烂打的打法,在亲眼目睹几天天兵被活咬死之后,更不敢贸然上前了。 “愣着干什么?将人都给我引过来!” 为首将军的一声怒吼,彻底将众天兵的心神拉了回来,天兵一路退,恶鬼见人跑了,什么也顾不上,急忙连滚带爬的追了过去。 “情况似乎不太对……” 流煞看天兵撤走,不是杂乱无章,而是整齐划一的,很明显前面是个圈套。 “有意思。”天诛顿了顿,“流煞,你上去看看情况,不要让鬼观音误入圈套。” “什么?”流煞听天诛说的话,明显的不愿意。“天诛鬼尊让我杀了人家的心上人,如今又让我在这种时候上去劝人,是诚心让我死在天泉河边?” “流煞,怎么说话?!” 吴卿明显被流煞的言语吓到了,要知道天诛的脾气可不是一般的狠厉,违抗他命令的人,没几个能安稳的活在世上。 最近的流煞也不知怎么了,除了半夜经常被莫名的杀意惊醒,整个人陷入紧张之外。耳边还时不时的出现和尚念经的声音,弄得他整个人烦的不行,脾气也渐长,看见谁都想骂。开口讽刺了天诛以后,流煞虽然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解气。明明命令他去取人性命的是他,被报复的却是自己,天下间哪有什么简单的事?想到这里,流煞心里那一点点的心虚和害怕也消失了。 “既然流煞不愿意去,那就麻烦吴卿你去一趟。”天诛松了口,面上带着渗人的笑意。“我还是要告诫你们,如今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鬼界。只要是为了鬼界好,就是刀山火海,无间炼狱我也不怕。我希望你们的想法和我是一样的,不然我很难保证鬼界的未来还需要你们。” 流煞听到天诛如此自以为是的笑容,心里厌恶的情绪愈发高涨,他也懒得掩饰。 “我算是明白天诛鬼尊的意思了,我们不听你的话,就要被你用各种手段除掉。只是你凭什么认为我们是狗,一定会听你的话,你可不要忘记,我们是并列的四大鬼尊,我想我们三个联手除掉你,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流煞!” 流煞还要往下说,却被吴卿厉声打断。 听了吴卿的话,流煞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么诚实……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天诛你不要介意,刚才都是我乱说的,其实这不是我真实的意愿,我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脾气不太好。”流煞开口解释。 此刻的天诛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似乎对于流煞说的这些话见怪不怪,又或是对于他们心中所想他一清二楚,之所以不戳穿,是因为他们对他来说还有用。 “我当然知道,也随时等着你们三个一起上,不过谁胜谁负,你们可要好好的考虑清楚。” “当然是我们……”三。 流煞三还没说完,就被吴卿提起来,毫不留情的朝河对岸扔了出去。 因为吴卿是突然出手,流煞一个不防,直接被扔在河岸边,四肢朝地,摔了一个狗啃泥。 “吴卿,你干什么?!” “我看你的脑袋不是很清醒,就给你扔出去清醒一下。去找鬼观音,传达消息。” 吴卿感觉到了流煞的不寻常,平日里的他最懂审时度势,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如今开口闭口都是要天诛的命,如此下去,天诛岂能容他?且不说天诛的能力他们还没见过全部,就是颜兮上神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在没有摸清对手的底牌之前,擅自将自己的野心暴露出来,就是自找死路。吴卿只能祈求流煞能尽快恢复正常,毕竟到最后除掉天诛还需要他的一份力。 “你多事了。” 天诛见吴卿将人扔出去,面上终于有了怒气。 “他留在此地也没什么用,到不如让他去办正事,若是因此耽搁攻打天界的事,就得不偿失了。” 天诛冷笑,“吴卿,三个人中还是你最有眼力,知道自己到底处于那个地方,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这个人向来喜欢听谎言,因为实话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 天诛说完,轻轻一抬步,整个人踏在湖面上,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吴卿只感觉天诛这个人很奇怪,有时候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应该是个纤尘不染的仙人,可有时候又觉得他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美好容颜的背后,是黑色的无尽深渊,他的出现就是为了毁灭一切。 鬼观音跟着恶鬼一同走进了天青山脚下,只见前方一片坟墓,墓碑高高低低,起起伏伏。冷风吹来,全身的血液不自觉的凝固起来。 恶鬼才不管那些,挣着抢着就往里面走,想把墓碑敲碎。 这也难怪,一般成了恶鬼的都是生前犯了大错的人,哪里会有人给他们立碑?不将人五马分尸就算不错了,众恶鬼见自己身前没有的东西,整整齐齐的立在这里,当然生气。天兵也不追了,拼命的用自己的头去撞墓碑,用牙齿去咬墓碑,企图将墓碑给弄烂。 可惜这墓碑不是普通的材质,众鬼将头撞烂了,四肢尽碎也没有弄烂墓碑。恶鬼们的脾气愈发暴躁,鬼观音突然有一种控制不了他们的感觉。 此处有诈,鬼观音想到此处,不欲在留,转身想要退出这片墓地。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周围景物瞬变,出口完全被掩埋,四周弥漫着黑色的雾气,诡异而又阴森。 她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锁住,钉在原地,在难移动一步。 刚刚暴力不堪的众恶鬼,转头看见她瞬间两眼发光,朝她跑了过来。 鬼观音知道自己被设计了,可面上却没有多大的变化。因为这样的痛和不久之前经历的痛,根本不能相提并论。若那个人能回来,她情愿一辈子待在忘川河底。一生为万鬼啃食,只求那人平安。 流煞是跟着众鬼留下的痕迹,一路跟来的,可惜痕迹到了山前就什么也没有了。面前只剩下一块白色的巨大石头,在石头上海隐隐画着一幅画。 流煞蹲下身去查看,画很简单,也很复杂,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整个密密麻麻的让人看不清楚。细细看去,还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似乎要将人吸进去。流煞察觉不对,急忙往后退了两步,才从巨大的吸力退了出来。 “这是什么?怎么奇奇怪怪的?” 流煞感觉这块石头很不对劲,刚要转身走,余光就瞟到巨石上的伸出来的手,只有骨头,上面的肉都被啃食干净了。手指还在拼命的向外伸,似乎想要抓住什么。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线,下面坠着一段小骨头。 一瞬间,流煞就认出了那人是谁。 红线穿着骨头,这不就是他前几日在鬼观音手腕上看见的?难道鬼观音在这里面? 流煞想到这里,整个人彻底定住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问题,要不要救?若鬼观音死在此处,他就不用担心她的报复,不用被噩梦困扰,在鬼界地位还可以提高。这样一本万利的生意,他到底在犹豫什么?! 思及此,流煞往后退了几步,亲眼看着从石壁伸出来的手被恶鬼一寸寸拉了回去。 真的不救吗? 明明决定好不救人,让人死在此处。为何到了这个时候,他却犹豫起来了? 脑中不知为何,突然响起了那和尚临死前跟他说的一句话。 “施主,尘世种种不过是过眼云烟,贫僧不惧也不怕,只怕害怕死亡死后,这凡尘连自己存在的印记也没有。功名利禄,无边权势,这真的是你想要的?” 这些东西都他毕生所求,他怎么会不想要?只是经过这几日的噩梦,流煞突然觉得活在鬼界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不是杀人就是被杀。他真的想要这种日子?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不死不休 鬼观音最后是被一股力量强行拖出来的,等她回神的时候,就只看到流煞走远的背影。 “不要谢我,我只是奉命行事,我依然是你的仇人。还有……天诛叫我告诉你,此处有诈,叫你不要冲动行事。”流煞说完,毫不在意的挥挥手,化成黑烟消失了。 身上被啃食的肉在一点一点的长回来,从头到脚,从内到外。没一会鬼观音回复了原状,白色的皮肤衬着黑色的衣衫,愈发的纯净如雪。 但只有鬼观音自己知道,在这洁白的外表之下流动着怎样肮脏不堪的血液。在忘川河日日夜夜,她每日每夜,每时每刻都在忍受这样的痛苦。支撑她走下来的,只有仇恨,对世间万物的恨意。 她曾以为自己仇恨不会消减,却不想原来所谓的爱真的能化解一切,包括她引以为傲的对天下的仇恨。 “我当然不会忘记。”鬼观音看着流煞消失的方向道。“本来你救了我,这笔账就该一笔勾销了,可偏偏你杀的是文提,比我生命还重之人,我如何能放过你?放过我自己?” 鬼观音说完在原地愣了好大一会儿,思绪才渐渐回笼。回身一掌打碎了山前的大石,石头应声而碎。藏在其中的阵法自行解开,坟墓消失,黑烟散去,通过天青山的路逐渐显示出来。 颜兮这个人不简单,这是鬼观音此时能想到唯一的话,如此惑人迷心之阵,依据入阵人自身气质,心魔所化。步步引诱,层层深入。若非外力所救,阵中人绝难活着走出。千万年前,神界还在之时,如此才能和心智,颜兮怕也是万神之主。 吃了一次的亏,这次鬼观音没敢贸然进山,而是转身朝着流煞消失的方向寻去。 他们俩之间的事,只有你死我活才能解决。 鬼观音往回走的时候,就看到朝这边来的天诛和吴卿,还有身后无数的鬼兵,手指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 “情况如何?”天诛道。 “是我一时大意,误入阵法,幸亏……流煞出手,不然可能就被永生困在刚刚的鬼境之中了。”鬼观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沉下来,掩饰住心底的一切。 “怎么会?”吴卿有些疑惑,“明明都是按照布阵图,避开阵法还有兵力集中之处,这里怎么还有如此幻境。难不成这图是假的?” 话已经到如此地步,纵使天诛不信,也不由的怀疑起画的真假来。这画是他抢来的,难保颜兮不会在布局方面做改动,可她就算神力通天,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将所有的布置都改过重来。有的地方不同,有的地方必然相同。现在天兵都已经退进山里了,没有人带路,他们手上又只有这张不知真假的地图,怎样进,从哪里进,都是问题。 天诛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手里接过地图瞟了两眼,找了一个最多阵法和天兵的地方。 “从这里攻上去,不过一个小小的天青山,鬼界数十万鬼兵,就是用尸体堆也要给本尊堆上去!为了统一三界,为了血洗鬼界数万年来的耻辱,鬼界无悔!告诉本尊,你们有没有悔?” “无悔!无悔!” 身后的天兵听到命令,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起来,黑色的眼眸不断闪烁,士气到了最强盛之刻。 天诛看着身后躁动不安的众人,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眼里再次流露出兴奋。这是这次很短,没有人发现。 “出发!” 一声令下,无数的鬼兵朝着天诛所指的地方,前仆后继的涌了上去。不一会儿,整个天青山便被一片黑色鬼气覆盖。 “鬼观音衣袖怎么破了?”吴卿无疑间瞟见鬼观音粘血的衣袖,中间有一截似被利刃划过,破了一块。 “没事,就刚刚出阵的时候,不小心划破的,你不说我还没有发现。” 鬼观音说完,轻轻朝衣袖上一抹,衣袖恢复如初,甚至连上面的血迹都不见了。 对于这个小插曲,吴卿也没怎么在意,只是没有看见平日最爱闹腾的流煞,不知怎么了,心里止不住慌了一下。 “流煞哪里去了?” “他救了我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鬼观音将刚才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 “不用理他,身为一界之尊,不至于连几个天兵都打不过。况且是他要脱离我们单独行动,就应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天诛对流煞的擅自行动明显动怒了,又加上刚刚流煞口不择言的那番话,吴卿觉得,天诛此时已经动了心思。 “可此处毕竟危险重重,刚刚鬼观音还误入鬼境,万一流煞也遇到,那我们不是平白损失了一个帮手?现在这种时候,失去谁对我们来说对不是一件好事。” 也许是吴卿的一番话说动了天诛,他也没有反驳,只是转头看着一旁沉默不语的鬼观音。 “鬼观音怎么看?” “我?”突然被点名,鬼观音嘲讽的笑了笑。“我若不想他活,他就能去死?” 此刻的天诛清楚的看到鬼观音眼里的恨意,浓烈而又炙热,仿佛要将一切烧尽才甘心。 “当然不能。”天诛收回眼神。“就由吴卿你带人去将流煞找回来。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听到天诛的话,吴卿只感不妙,流煞这次难不成是在劫难逃? 众鬼照着天诛的指令,走进了天青山中。刚开始众鬼还能看清彼此,可越往里深入,雾气越浓重,伸手不见五指,更不要说看清身边的人。偶尔还有乌鸦的叫声传来,一声又一声,勾魂索命一般,只叫鬼心底发毛。 “这天界怎么回事?他们不是自诩正道,也会用这种装神弄鬼,下三滥的招数?”一鬼兵忍不住说道。 “对,这些招数,不是我们一直在用?”另一个鬼兵附和道。 “我怎么感觉你们在骂自己?” 众鬼:…… 好像把刚刚说话的几个人给扔出去。 就在众鬼迟疑的时候,周围突然亮了起来,巨大的金色阵法从脚底所踩的地方显现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梵音,如潮如海,声声达诸天,字字入人心。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随着声音净化。 众鬼兵都是从地狱而来,平日里听的都是鬼怪的嘶吼,惨嚎声。身上的怨气,鬼气也重。哪里受得了这种佛音。没听几句就都爬在地上打滚,七情六欲越重的人,身上受的痛苦越多。好几个欲念太重,忍受不了梵音,直接被活活的疼死了。 此时的众鬼那里还想攻打天界,转身就往山下跑去,却在出口的处遇到阵法阻拦。金色的佛光挡住一切,触碰的鬼都会被烫伤,他们根本无法踏出天青山一步。 整个天青山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监牢,只能进不能出,众鬼的嘶吼声和低沉的梵音混在一起,成了另一种人间惨况。 天诛和鬼观音站在山脚下,看到无数的金色光芒将整个天青上封住,形巨大的金色屏障,天上也出现明显的阵法痕迹,同地上的阵法一起,将人困住,强行用梵音改造人的心智。里面惨叫声,让外面的鬼兵不由向后退了几步。 “天诛鬼尊,现在这种情况,我们还要进攻吗?” “不如我们回去吧,在这样下去,我们肯定会死在天青山里。” “对,对,我们回去……” 几个鬼界的将军瑟瑟发抖,比起在这梵音里受折磨而死,他们更愿意赌一把,在天诛的手下讨一个活命的恩典。可惜他们赌错了,他们的话刚说完,一道强大的鬼力就捏紧他们的脖子。咔擦一声,几人的头齐齐的掉在地上,滚出老远。 “胆敢言退缩者,这就是你们的下场。不想死在梵音里,我可以成全你们,死在我的手里。” 天诛说完,一脚踩碎滚到身边的头颅,黑色的血液混着不明的物体,流出一片。 身后的鬼兵脊背一阵发凉,哪里还敢说出半个不来? “谁还有异议?” 没有鬼出声。 天诛抬起脚,随手将地上的几具尸体化了,只留下一片灰尘。 “既然都没有异议,今日就是战死,你们也要给我死在此处,起码还有一个安葬的地方,否则天诛一定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处。” 虽然早就知道天诛行事狠厉,此时的吴卿还是不由的在心里一阵后怕。幸亏鬼王还活着,不然鬼界真由此人长久把持,只怕离灭界之日不远了。 见众人不敢再有退缩的意愿,天诛才转身看向前方的梵音之阵。 “小小佛阵,想困住谁?!” 佛光对于天诛来说,没有丝毫的作用。天诛伸手轻轻一捻,从他的手中出现一种从未见过的力量,似魔似仙,化成巨大的光束,朝着天青山上顶上的阵眼打去。 颜兮维持阵法,神力本来就要耗尽了,天诛突然出手,颜兮只得加大神力,分心应对。 一出手,对上天诛的力量,颜兮心神一震。 随后整个人被天诛的力量,震退了数步。天青山上的阵法也在巨大的力量中四分五裂,化成无数的透明碎片散落。梵音也随着阵法一同消失。 阵破,被困在阵法中的鬼兵们才恍恍惚惚恢复了神智,那点好不容易被唤醒的善念再次沉默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无处可逃 随着阵法的消失,整个天青山也暴露在无数鬼兵的眼前。藏在山上的天兵,与山下的鬼兵面面相觑。 不过片刻,整个天青山成个另一个修罗场,鲜血和生命在这里不停地流淌,消失。 “阵法破了?” “怎么会破,这阵法明明只有上神能解开,天诛他一个不仙不鬼之人,如何有能力解开阵法?” 众将军分属自己的位置,见阵破了不由的一阵唏嘘。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引诱他们进阵的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是一场硬战了,为了天界无数人的未来,我们不能退,也绝不会退。” “对,我们绝不能退,除非看到天界正真的安全,否则就是战死在此处,我等也绝不言败!” 进攻的过程虚虚实实,天青山上设了无数个阵法,每一个都有迷惑人心的作用,纵使强如天诛,也被几个阵法坑得够呛。 “这上神没事设那么多阵法干嘛?硬拼不就好了,以天界现在的人数,不见得会输?现在漫山遍野的阵法,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打不过怕了,想用阵法来拖延时间。”鬼观音好不容易才破了一个阵,浑身上下狼狈的不行,现在看见阵法就恨的不行。 一边的天诛听到这话,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心道,不可能。可又止不住的去想那些细节,天青山上的一桩桩,一件件。明明可以直接应战,却偏要设无数个阵法,还有手上这张不知真假的地图,一切是不是都是一场骗局? 鬼观音见天诛面色阴沉的笑了笑,心底仿佛有一条毒蛇爬了出来,一次又一次的诱惑着她出手除掉眼前这个人。就要指间微动的时候,理智又瞬间回笼,将她拖回现实里, “天诛在笑什么?”鬼观音不冷不淡的问。 “我在笑自己,自以为计划好了一切,所有人都在控制之中,可还是有人却跳出了棋盘,我怎能应允?” 天诛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出现了许久未见的凌厉神色,让鬼观音的心间不由一颤。 “天诛好像容忍不了自己的计划出现变故?” “那是当然,做了那么多年的棋子,好不容易翻身,怎有可能让人轻易逃出我的手心?” “可你怎么能确定,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鬼观音好似被天诛的话刺激到了,张口就是一句质问。 “人性骨子里的东西是改不掉的,人一旦有了执念,就有了弱点,你觉得有人会无求无欲,没有弱点?就算有这样的人,又有多少?只有有弱点,他们就无法逃离我的棋盘。” “你这样算计过来,算计过去,有意思吗?”鬼观音终于问出了长久以来困扰她的问题,也是天诛之所以成为如今这般模样的原因。 天诛对于鬼观音的话丝毫没有感到惊讶,只是转头平静的看着鬼观音。 “当然有意思。” 这句话后,两个人都没有在聊下去的意思,气氛一时陷入了凝滞。 幸好前方的阵法破了,众鬼兵一拥而上,终于看到了躲在阵法后面的大批天兵。 天青山上,冷风袭来,为这暗夜增添了不少萧瑟之感。颜兮看着山下的火光冲天,知道天诛是忍不了了,想要放过烧山。 就在这时,一个将军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满身是血,身上还有被业火灼伤的痕迹。 “上神,不好了,鬼界放过烧山,那火还是红莲业火,不少天兵都被烧死了。我们快要……挡不住了。” “吾知道了。” 此刻的颜兮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刚刚天诛破阵的那招,有仙力又有鬼力,如此诡力,瞬间引动了颜兮体内的封印,魔气到处乱窜。现在颜兮只要一闭眼,或者一放松警惕,整个人就会陷入幻境中,被魔气一步步侵蚀自身。 “也不知道云祝上仙什么时候到,若他没来,以我们现在仅有的几万人,对上鬼界的数十万鬼兵,是不是就要……葬在此处了?” 颜兮听到将军说的话,眼眸不自觉的垂了下来,就在此时黑色而又诡异的幻境再次涌了上来,幻境里的另一个自己,身着黑衣,也是双生之瞳,只是比起颜兮的要邪魅不少,眼里的杀气也重了很多。 “想要人来?”黑衣颜兮开口说话,“只是你凭什么觉得他会来?你这样不顾他的意愿擅自做下决定,你觉得他会轻易原谅你?” 颜兮努力平心,不喜不怒,尽力不受黑衣颜兮的干扰。 “不说话,就以为可以躲着我?”黑衣颜兮冷声道。“你未免也将我想的太简单了。你将十分之九的兵力给云祝,让他带人去将鬼界的老巢端了,你以为一切就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就算解不了,那又怎样?” 说到出此我,颜兮猛然抬头,看向黑暗中的另一个自己,眼里警告的意味明显。 黑衣颜兮大被颜兮的突然开口吓了一跳,在一瞬间里,颜兮找准机会,费力一击,黑衣颜兮被她彻底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困住我?”黑衣颜兮反应过来,不怒反笑。“算了,我为了你好,你不想听,那我也没办法。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千万不要动用自己的神力,因为只要你一用,压制我的神力减少,我就会随时取代你。” “等真的到那时,再说吧!” 说完这句话,颜兮快速摆脱幻境,意识重新回归自己的身体。 “颜兮上神,颜兮上神,你怎么了……” 将军本来在和颜兮汇报事情,看见人突然倒在地上,脸色发白,浑身上下还笼罩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魔气,被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去查看。 “吾没事。” 叫了半天,人终于醒了,将军才算松了一口气。 现在他们几万人的命都在颜兮上神的手里,若她发生什么事,剩下的天兵必然大乱。到那时内忧外患,就真的挡不住鬼界的进攻了。 “你去将所有人都聚集到山顶上,吾有事安排,记住一定要快!” “是!”将军见颜兮严肃的样子,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心被吓得跳慢了两下,仿佛打了鸡血一般,整个人都振奋起来,转身快速往山下跑去了。 颜兮撑着虚弱的身体,缓缓的站起来,听着耳边的惨叫声,入眼的是火红的一片,苦涩的笑出声来。 云祝,我们之间的分离到了。 “这红莲业火果然好用,那些天兵被火烧的屁滚尿流,更不要说狗屁的阵法。现在的天兵不堪一击,随便几人,都能上去将他们全杀了。” “可不是,也幸亏天诛鬼尊想出这个办法,我们才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攻上山。不过这么大的一座山被烧了,也怪可惜的。” “可惜什么?以后整个三界都是鬼界的,要多少这样的山没有?” …… 周围议论声不断,天诛难得有兴致,将他们的话一字不漏的听完。 “得不到就彻底毁掉,很有你的行事风格。”鬼观音看着映衬在火光之下的天诛,眼里明明闪烁着几团火光,身上却冰冷的不行。 “你不是早就知道?” 天诛理所当然的一句,让鬼观音心里的恨意到了极致。 “是,我当然知道。” “网撒的差不多了,该去收鱼了。” 天诛说完,一步步朝山上走去。奇怪的是,明明刚刚还在眼前的无数天兵,在天诛走近的刹那,瞬间化成飞灰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消失了?” “很明显,这是假的。” “什么,假的?怎么会……” 天诛好似什么也不在意,依旧往天青山上走去。手里的棋子跳脱了他的掌控,还将他骗的团团转,他怎么能轻易放过她? “上神,剩下的人都在这里了。” 将军拼命将剩下的天兵召集在一起,几万人到现在只剩几千人。众人抬头看着颜兮,眼神一如既往的坚定,坚信他们一定会赢的这次的胜利,坚信她一定会将他们带回去。 颜兮沉默了,眼眶变得通红,垂在两边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制止了那颗颤动的心。 “如今这种时候,吾也不在多说了。天界的未来,有你们的一份心血,你们会被天界千千万万的人记住。告诉吾,你们后不后悔?!” “不悔!不悔!” “好,吾知道了!”颜兮抬手示意众人停下来。“如今这个时候,吾不能拖着你们,等下吾会将你们送走,至于天界的未来……吾相信云祝上仙,他一定会将属于天界的胜利带回来。” “上神,那你呢?”站在一边的疑问的道。 “吾?”颜兮笑了笑,“自然有吾要去的地方,每个人都要他自己要走的路。别人管不了,也决定不了。” “颜兮上神,你还在吗?你的老朋友天诛来看你了。”人未至声先到,明明是很平常的语言,从天诛的嘴里说出来却让人不寒而栗。 “是吗?”颜兮早就料到天诛会来,却不想他的动作会这样快,但面上还是一片镇定。 第一百五十四章 众生之念 “出去以后,一路朝前,莫要回头。” 颜兮说完,手上开始摧动神力,转移的阵法在众人的脚下逐渐成形,白色的光芒照亮众人眼里的悲伤,阴霾。 “上神,那你呢?” “记住吾说的话!”颜兮说完不在多言,体内的魔气随着神力的流失,不断地猖狂起来,嘶吼着,咆哮着,似乎要将颜兮整个人都吞下去。 “不,我们和上神共进退,就是死也要死在天青山上。” “对,我们不走,我们要和上神一起!” “不走!” …… 众天兵说完想上前同颜兮一起,身体却突然被定住,不论如何也移动不了。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颜兮不得不加紧阵法的运作,脑海里面的魔气已逐渐侵蚀她的五感,额头冒出的冷汗,浸湿了鬓角。 “上神……”天诛刚站在颜兮的身后,阵法就进入了最后一步,白光一闪而过,面前的数千天兵瞬间消失,只剩下一地苍凉。 天诛挑衅的笑了笑,将刚才的话接上。“果然好手段。” 颜兮听到天诛的话,努力压制住快要溢出来的魔气,调整好状态,才转身看着天诛。 “吾的手段再好,也比不上鬼尊的。” “上神太谦虚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招我就比不上上神,刚刚鬼界的人来报,说整个鬼界已经被云祝上仙控制住了。数万天兵压境,鬼界那些喽啰,老弱病残怎么是对手,当即就被控制了。你说我这样拼死拼活的攻打天界,最后自己的鬼界被毁,有什么意义?” 天诛说这话的时候,满满的不开心,似乎是一个吃不到糖的孩子随便发发牢骚,可暗藏在这之下的却是巨大的愤怒。 眼前一切,都是山雨欲来之前的平静,越是难以捉摸,越让人心慌。 “鬼尊既然知道没有意思,还一直执着于挑起三界战争?”颜兮对天诛阴阳怪气的回答并不在意,此刻她在意的只有如何快速杀死眼前的人。 “我不杀人,人就会来杀我,既然已经没有退路了,那我又何必苦苦的挣扎?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将想杀我的人全都杀了。弱肉强食,这不正是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 “你少拿那些做借口。”我颜兮打断了他的话,“你的野心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再说那些多的,只会让人看不起你。” “看不起?”天诛听到颜兮说的话,自言自语的笑了起来。“上神真的以为这肮脏的三界里有好人?你真的觉得他们是真心实意的看得起你?我告诉你,不可能!不管你站的多高,为他们做了多少,只要你触犯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一样会毫不留情的把你推出来,这就是人性。所以……做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你怎么知道没有用?”万一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天诛,好似从中捕获到了一些东西。 “既然上神不信,那我们大可来赌一赌,看看你若爱护的三界,你若热爱的人民,是否真如你所期待的一样?” 又是赌,为何天诛的说辞和脑海里魔化的颜兮的说辞,如此相似? 颜兮刚要回答天诛,天诛数万的鬼兵终于到了,巨大的脚步声传来。密密麻麻的一片,将颜兮团团围住。 “事情已经布置好了。” 鬼观音带领众鬼兵才赶到,见颜兮和天诛两人对立,不见惧色,上前朝着天诛开口。 “好了,云祝上仙送了鬼界那么大一份厚礼,天诛当然要知恩图报,帮颜兮上神看看,她所喜欢的人,真心到底为几何?” 天诛说这句话的时候,轻飘飘的,颜兮却感觉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她在害怕,从天诛的眼神里,她好像看到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本来她可以放弃天青山,一走了之,可云祝还在鬼界,众天兵回天界也需要时间。身为上神,她不可以这么自私,为了自己的私利,放弃天下不管不顾。 “吾的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要动手就出手,别磨磨唧唧的浪费时间!” “好!不愧是颜兮上神,果然痛快!来人,给我上……”天诛抬手勾了勾手指,周围的觊觎的鬼兵再无忍不住,拿着武器就冲上前去。 此时的颜兮无处可避,只能正面迎战。 “自己不出手,让他们上去送死?”鬼观音见天诛心安理得的往后退了几步,嘲讽的开口。 “他们这些自诩的善良之人,心怀天下,这才是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 鬼观音看着被众鬼兵围绕的颜兮,招式之间都有保留,心里对天诛的仇恨,不由多了几分。 “吴卿和流煞还没到?” “并未见人赶上。”鬼观音道。 “两个没用的东西!” 鬼观音见天诛发火,当然不会傻傻的凑上去,站在原地不语。 战争持续了很久,天诛只是在一旁观看,并没有出手。对上鬼力低弱的鬼兵,颜兮下不了死手。鬼兵数量巨大,前仆后继的朝颜兮杀去,见颜兮没有下死手,手里的动作也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有周围鬼气的影响,颜兮只感觉自己的耳边被魔化颜兮的声音越来越大,一遍一遍的干扰她的清醒的意识。 “放弃吧,你看这些人全都该杀,你为何还要留手?刚刚留手就算了,如今他们要你的性命,你也不打算反抗吗?你看看这些人,你好心留他们一条性命,他们转回头就要杀你,如此不知感恩的人,你还在心软什么?!你不想见到你的云祝吗?再不出手,你就真的见不到他了。动手,杀了这人,释放出红莲业火,杀光他们所有人!” “你给吾闭嘴!” 颜兮说完,一股强大的神力震退方圆几里的人,飞身朝着天诛所在的方向攻去。 天诛对此并不意外,闪身躲了过去。颜兮发出的神力,压得旁边的鬼观音 吐出一口血来。 “自己不出手,躲在身后做缩头乌龟,吾还真是高看了你。” 颜兮说完,手里化出长笛,又一招将天青山的地劈裂了大半。风吹石走,天地惊雷,站在裂缝中间以及两边的人,都被吹进了巨大的裂缝中。 此时众鬼才意识到神力的可怕之处,后退了几步,不敢在上前。 “上神又是何必?总归是一座山,毁了多可惜?”天诛的衣衫被风吹的猎猎作响,眉眼间却仍是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欠揍神情。 “既然天诛觉得好,不如就用此地做你的葬身之处?” 颜兮说完不在留情,也不管体内的魔气,对着天诛就是一顿杀招。都到这个时候了,她不论如何都要将天诛送下去。 两大高手交战,没有了平日里的顾及,双方都想置对方于死地,战况可谓是人鬼具惊,不过片刻,平青山就已面目全非。 鬼观音看着天上打的难解难分的两人,没有出手的打算,反而找了一个好位置,一副看戏的模样。 天诛你最好死在此处…… “你真以为自己真能赢过我?”天诛看着颜兮逐渐变得混沌的眼睛,心里涌起一股难说的激动。“现在的我可是掌握着上神你在三界的所有。我说你是神你就是神,若我要你成魔,你也躲不过!” “痴心妄想,吾就算成魔,就算为天下人所唾弃,吾也要拉你陪葬!” 天诛明显感觉到颜兮身上的改变,易怒又暴力,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杀气。 “既然上神如此坚持,我也只好陪上神一直玩下去了。只是在上神杀我之前,我还要送上神一份礼物。” 天诛说完,诡异的笑了笑,随后周身涌出无数似鬼似仙的诡异光彩,将她和颜兮完全笼罩在里面。 颜兮看到这里,眼皮不可抑制的挑了一下,没有反抗,直接被光芒包围。 “云祝上仙,是颜兮上神!” 从鬼界快速赶来的天兵,在天泉河畔看到了残破不堪的天青山,以及上空正在厮杀的两人。 云祝浑身的血,白衣被染成了血衣,脸上还有两道不浅不深的划痕,眼睛布满血丝,眼底一片淤黑,一看就是许久未休息过。事实也确实是如此,云祝自那日同颜兮分开以后,便领兵潜入鬼界内部,司机而作。 在鬼界的每一日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云祝曾幻象过无数种他和颜兮再见的情形,却从没想过,他们真的会如预言一般刀剑相对。 痛吗?当然痛?但更多的还是不甘心,为何他们会变成这般模样,明明他已在尽力改变未来。该发生的是事照样发生,只是换了一个方式,一个让人猝不及防的方式。 不行,不管怎么样,都要保下她! 云祝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告诫自己,他不能输,更不能心软,因为她的性命比一切都要重要。 “云祝上仙!” 众天兵停在原地看着远处战争,还没反应过来,云祝上仙就飞身朝颜兮上神的方向去了。 颜兮,你要等我,终有一天我会跨越一切,走到你的面前。 第一百五十五章 终成末路 周围的两种气息如同幽灵一般,缠绕着颜兮,让她体内的魔气越发躁动,颜兮突然感觉自己压制不住了,体内另外一个颜兮已经开始取代她。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让人睁不开眼睛,颜兮不知道天诛在哪里,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出手。天诛准备好了一个牢笼,将她放进去,就是为了看她挣扎的模样,他想让她入魔…… 颜兮的耳边现在很乱,有桃夭和桃灼的声音,有父神母神的轻声呼唤,有苍生祷告,最后只剩下云祝一声声的叫唤。如梦似幻,明明那么真切却又那么遥远。 “颜兮,坚持住,我会救你出来的!” 颜兮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结果转头就看到拼命往结界里靠过来的云祝。她知道天诛是故意的,故意让她看到结界外的云祝,他想用云祝的性命来威胁她。 “云祝,你走!不要过来!” 颜兮喊的很大声,结界外的云祝却是一无所动,提着剑,皱着眉,拼命的往结界里走。 “你们的感情果然很深。”一直没有出声的天诛突然出了声,言语里满满的幸灾乐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你到底是谁?!” 颜兮也不在跟她废话,直接问出了心底最疑惑的事情。 “我是谁?我是鬼尊天诛,也是度生上仙,还会是未来的三界之主,这几个身份你想相信那一个?” “懂得如此邪术的人,整个三界乃至神界就千万年来就没有几个。你不愿意承认是怕了?还是心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颜兮才不信天诛的那番说辞,刚刚问他也只是为了试探。天诛的回答看似滴水不落,却也加重了她内心的怀疑。 “真相如何又有什么重要,上神还是先想想外面的云祝上仙还怎么办?我可不是一个善人,坏事者还能心平气和的放走。没有取你性命纯粹是因为我们之间还有一场游戏没结束,等到游戏结局,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取你的性命。” “现在看来,我还要感谢你天诛鬼尊了?”颜兮抬手擦掉嘴角涌出来的血,揶揄道。 “可以这么说。” 云祝还在拼命的往里面冲,天诛却早已在阵中设下了无数的杀招,只等着天诛打破结界那一刻,无数杀招一起祭出,取人性命。 看着结界外因打不开结界,逐渐颓废的身影,颜兮的心慢慢揪了起来。 不要,不要在进来了,再进来你会死的! 颜兮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结界外执剑的身影却不曾减慢。 落下的鲜血,滴滴落在颜兮的心头,将面前的一切染成一片朱红,心里对云祝无限的挂念无限放大。 对不起,这是我唯一能救你的方法。 就在云祝快要打破结界的时刻,整个结界突然消失了。耀眼的白光不在,世间瞬间沉沦在黑暗里,见天青山上熊熊燃烧的红莲业火也熄灭了。 恐惧,无穷无尽的恐惧,让在场的众鬼兵和众天兵退后了数步,有些人甚至直接瘫坐在地上。 太恐怖了,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气息。浓重而又昏暗,霸道又强势,简直就是要人命。 “这是……魔气?” 其间几个天兵,一眼就认出了漂浮在周在的气息,声音颤抖的问了上来。 “什么魔气?怎么会有魔气?” 一句问出来,众人彻底懵了。 随后不知谁悄悄的说了一句,“会不会是云祝上仙?” 一片寂静,众人的推测也不是没有道理,整个三界,就云祝上仙前不久曾入魔。如果魔气没有除干净,再次入魔也事有可能的。 可云祝上仙是他们的领帅,要是入魔了,对上河另一边数十万的鬼兵,他们如何取胜? 众人还没从这事回过神来,就听到了东西碎裂的声音,一声又一声,砸在人的心间。 突然一道光照下,无尽的黑暗里,终于有了光明,众人纷纷抬头看去。 只一眼,众人顿时就愣住了。 白色凤凰袍黑色染血的袍子,长长的头发散落,在风中微微起伏,带着无尽的魅意。更让人的惊艳的是,原本的双生之瞳,全都成了红色。 此时的颜兮整个人透露着无尽的杀意,和嗜血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颜兮上神怎么……成魔了?” “神成魔,那不就是魔神?” 一眼断生,好几个被颜兮看到鬼兵还有天兵,功力不强的,直接化成黑烟消失了。 如此恐怖的力量,众人被吓得腿软,冷汗都下来了。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就怕颜兮上神……不,是魔神朝他们看过来。 “无知众生,吾之名,也是尔等可随意叫唤?” “魔神的名字,当然不是众人可随意叫唤的。”天诛笑着出现在颜兮的面前,眼神在颜兮身上仔细打量,似乎在欣赏自己好不容易才造出来艺术品。 结果他话刚说完,就被颜兮抬手,捏住了喉咙。魔气将两人缠绕住,底下的人或喜或忧,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你竟然还敢出现,正好剩去了吾找你的时间,如今,就下地狱吧!” 颜兮话刚说完,捏着天诛脖子的手越来越紧,众人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巨大的杀意。众人心惊的时,天诛还一脸笑意,抬眸看着颜兮,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处境。 “魔神是该杀了我,我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你不杀我就对不起三界,对不起众生。所以……动手吧,用最惨烈的方式将我杀死,不要犹豫,不要留情,痛苦的将我除掉……” “你以为用这种方法,吾就会不杀你?”颜兮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盯着天诛的眼睛,半天反应。 “你确实不简单,但很可惜,吾最讨厌你这种自作聪明的人,所以……灰飞烟灭吧。” 颜兮说完,周边缠绕的魔气,瞬间化成无数的利刃,一刀一刀的刺入天诛体内。 那是一场最令人难忘的凌迟,众人亲眼看着天诛从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堆骨架,最后的一口气被颜兮用魔气吊住,生不了,死不了。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肉,一点一点的没有,无比血腥也无比的残忍。只是到了此刻,天诛竟然还是满脸的笑意,让这个的场面变得更加诡异。 “这个方式,还不错。” “是吗?”颜兮对于天诛的说法似乎很满意,“接下来还有更令人满意的,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手微扬,天诛只剩血骨头的脚开始化成粉末,随着风消失。 “吾认为这个,你应该会喜欢。” 天诛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多谢魔神,这个确实不错。” 底下的人都愣住了,这是什么对话。天诛这时候怎么还笑得出来,都要飞灰烟灭了,他怎么都不求饶,反而一次次的激怒魔神? “颜兮,住手!” 就在这时,颜兮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踏着清风,满身的血迹,朝她一步步走过来。 “颜兮,放下他,跟我回去,好不好?” 很温柔的一句话,带着祈求和讨好的意味。众人都惊呆了,因为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云祝上仙,可怜巴巴,像极了一个被抛弃的小孩,所有的温柔,示弱,都只是为了一个人。 惊异过后,取而代之是无限的唏嘘,如今形式,这两人怕是很难在一起了。因为,神和魔,总归不一样。更何况,现在的颜兮上神,心狠手辣,杀人无形,只怕连云祝上仙是谁都不记得了。 “云祝?” 颜兮转头看着云祝,眼里没有任何的波澜,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即使这样,云祝还是不放弃,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刚刚结界破的一刹那,有一双温暖的手将他推了回来,替他挡去了身后的杀招。 他清楚面前的人谁,也清楚自己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里。即使现在面前的人已经不认他了,即使她入魔了,即使她已经和他走了不同的道路…… “跟我回去。” 云祝温柔的看着眼前的人,伸出手去,想要握住眼前人的手。 “吾不会跟你回去的。” 颜兮看着云祝面前的手,那双她想要永远握住的手,眼神不由的黯淡下去。随后看向云祝,冷漠,不带一丝一毫感情。 “为什么?我们不是说过要一直在一起吗?” 云祝抬着的手慢慢缩了回去,眼神里说不出的失望和悲伤。 “吾是和你说过,不过那个人已经死了,站在你面前的是另外一个颜兮。一个没有感情的魔神,吾这样说,聪明如云祝上仙,应该懂了。” “不,我不懂!” 云祝打断了颜兮的话,固执的看着颜兮,似乎想从颜兮的眼里看出不一样的东西。很可惜,没有,颜兮依旧是一副冷漠模样,他甚至看不见颜兮眼里的自己。 对于云祝的回答,颜兮有些无奈。“吾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一人退一步,过去的事就算了吧。藕断丝连,也只是徒惹悲伤。” “我不同意,也不会放手!”云祝眼睛微红,有些执拗的看着颜兮。 “你同不同意,与吾没有关系。只要是吾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魔神祸世 颜兮一掌推开云祝,转身不带一丝感情的朝众鬼兵走去。纵使成魔,颜兮还是一样的威严,让人不敢轻易的亵渎。 云祝近乎偏执的看着颜兮,眼里悲伤与无奈似潮水般涌出来,将人顷刻之间淹没。 他想叫她的名字,到嘴边,却只剩自嘲的一笑。 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天诛已死,诸位要战要退,吾随时奉陪!” 颜兮的声音回响在整个战场之上,鬼界老巢被端了,颜兮又成了魔神,实力深不可测,明眼人都知道怎么选。众鬼兵纷纷放下兵器,化成黑影退回鬼界。 鬼界伤到如此地步,想要再攻打天界只怕是不可能的事了。众人本应放下的心,却因为颜兮变得惴惴不安,一个魔神的威力,超越三界,若有心作恶,集整个三界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引虎驱狼,三界真的要毁了吗? “吾知道诸位在想什么,此事皆吾一人之错,与他人无关。要战要杀,吾随时恭候。”颜兮说完,眼神在云祝的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又不着痕迹的移开。 云祝,从此之后,你我之间只剩下再无可能。我只愿,你此生安好。 云祝被颜兮眼里的决绝刺痛,眼睁睁的看着颜兮从眼前消失,却无法开口挽留。 阳光透过黑云照射下来,久违的阳光却没给众人带来任何的欣喜。地上无数的尸体,映出人心的黑暗。 神界最后一神成了魔界的第一魔,魔力高强,无人能及,这个让人难以接受的现实无疑让三界陷入惶恐之中。纵使颜兮除去了鬼尊天诛,三界第一大祸患,但众人还是陷入了无法避免的慌乱之中,执意铲除对自己不利的一切因素。 “天君,如今的颜兮上神已经不再是是以前的上神了,当日她血腥杀人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谁能保证她不会因为被魔气影响,毁了三界。还请天君早做筹谋,否则三界危矣……” “请天君早做打算!” “天君,如今的天界再也经历不起任何的大战了,还望天君能站在大多数人的立场考虑,魔神确实是现下的一大祸患。” …… 众仙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大殿,讨打着他们所谓的魔神,会毁掉三界的魔物,让又能想到,这个他们忌惮,想要除之而后快的人,不久前刚救下他们的性命。日日夜夜,不眠不休只是为了三界的安宁。谁又记得她曾是守护三界的神,与万物生灵同在。 高位上的天君看着底下的人吵成一团,嘴角微微上扬,不可察觉的笑了笑。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连华实在忍受不了众人这幅丑恶的嘴脸,眉头不可抑制的皱了起来。 “当初上神救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出来阻拦她,如今见鬼界的危机解除,又迫不及待的想将人除掉。这难道就是仙界的带人之道?” “连华星君说的好听,你们与魔神交好,当然不用担心自己的性命,就是再怎么不济,她都会留你们一条生路。我等与魔神关系不好,还曾经得罪过她,谁能保证我们的下场不会同天诛一般。毕竟魔神超脱三界之外,能杀她的人只怕还未出生。” “对啊,我们又不是你们,自己的性命还是要自己保……”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其间还有不少人朝连华和云祝投去鄙视的目光。 连华气的不行,随即和他们吵了起来,倒是云祝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眼神满是化不开的痛苦,周身散发出阵阵冷气,让人不敢随意靠近。 “好了!还有完没完,这大殿是让你们吵架的地方?!早知各位如此厉害,当初就应该让诸位去迎战鬼界。也好过诸位在此处毫无用武之地!” 天君发火了,这是众仙都感觉出来的事,而且火气还不小。 大殿议论的声音一下子消失,静的让人害怕。 “颜兮的事情,本天君自有主张,不用各位在此处费心提醒。本君要说的是,颜兮救了整个三界,这一点毋庸置疑。” 一场大会终究不欢而散,等连华反应过来,云祝已经大步走出了大殿,连华赶忙追了上去。 “小黑……云祝,你等等我。”连华沉默了一会,将手搭在云祝的肩头。“还在生气呢?你应该知道颜兮此时的处境,她和你决裂,不理你,是对你最大的保护。她希望护住你,护住她在乎的人,你不能辜负她的一片苦心。” 云祝眼眸低垂,让人看不出心里的感情,可连华还是能感觉到他压抑在心里的痛。“我知道。我只恨自己不能保护她,反而要她用这种方式换取我的完好。” 以前的连华不懂爱情,只觉得两个人相爱,一个愿意为了另外一个去死,很傻很虚幻。人自私又丑陋,哪里会有人千方百计,牺牲自己只为保住自己想保住的人。如今看到云祝和颜兮,他才知道原来是自己错了。 不愿牺牲自己,不过是爱的不够深,情到深处,眼里心里都是另外一个人,又怎么会有舍不得这个说法。 “哎。世事难料,但终归会找到解决的办法,你和颜兮经历了那么多,这一关你们也会闯过去。” 云祝看向连华,缓慢的点了点头。孤身一人惯了,身边有人安慰心里总是暖和了不少。 “现在天界形式不明,我还有事要处理,桃夭和桃灼便交给你照看。” “行,没问题。”连华拍了拍胸脯,“有我在,那些心里深沉的人谁也别想动他俩,倒是你,万事小心。” “一定。” 云祝说完径直往前走,不过一会就消失在连华的视野中。 说帮人照看,连华也不敢耽搁,当下就往云烟别苑赶去。 刚进院就被一个力道猛的拽了过去,桃夭眼睛通红,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话语之间是难以察觉的慌张。 “上神呢?她去那了?你告诉我,他们说的都是假的,上神才不可能是什么魔神。她明明是神,怎么可能变成魔,一定是他们那些人妒忌,故意说出来骗我们的。上神明明还好好的,对不对?” 连华将桃夭的头轻轻的搂紧怀里,安抚的摸着桃夭的脊背。 “桃夭,你听我说。你们的云祝上仙已经去想办法了,他那么厉害,有他在,还怕你们的上神回不来吗?现在你和桃灼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的,不要让你们上神分心,你们能不能做到?” 桃夭听到事情是真的,拼命的挣扎了几下,但最后都被连华压了下去。 滚烫的泪水熨过连华的胸膛,让他整个人不由的一震,随后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心疼,连华不由的搂紧了怀里的人。 “没事了,有我在,你想的那些都不会发生……” 不会发生吗? 桃灼站在不远处的桃花树下,看着眼前的两人,眼里的东西一变在变,最后自嘲的一笑,一滴泪水落在桃花上,晶莹剔透。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愿意相信。 为方便照看,连华干脆搬到云烟别苑,同桃夭和桃灼一起住。众仙都知道云祝上仙的脾气,连华如此胆大妄为,众仙都为他捏了一把汗,但见云祝并没有要惩罚连华的意思,便都羡慕起来。 与云祝上仙亲近到如此地步,除了颜兮上神,就是刚搬进去的连华了。 连华本以为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毕竟颜兮曾是神界的人,一心为了万物,又是因为救仙界才变成这样。就是她成魔,只要她控制住魔气,不胡乱伤人,仙界的人纵使忌惮她,也师出无名,不会贸然出手。可几天后传来的消息,却让整个三界都沸腾了。 “你们听说了没有,颜兮上……魔神,不知怎么了,杀了鬼界和人界好多的人,不少城池都被她屠戮了。现在的人界和鬼界,简直就是另外一个地狱。” “什么?上神怎么会这样做?” “谁知道?听说前去阻拦她的云祝上仙还被她一掌打成了重伤。那可是她一直守护的三界,说灭就灭,如今只怕仙界也难以避免。诛神之战只怕不能在拖了。” “诛神,可谁又能是魔神的对手?” “纵使没人是她的对手,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不然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整个三界,谁也别想跑!” …… 议论声还在继续,连华耳边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冰冷的身体不断地提醒他,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事情朝着无法挽回的余地,一路疾驰而去。 遭了…… 连华心里一动,立马朝云烟别苑赶去。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们!” 桃夭拼命的挣扎,想要脱开禁锢她的手,大手却是丝毫不动,不过片刻,桃夭被捏住的手都紫了。 “桃灼,你不要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身前的人听到桃夭的话,不由裂开嘴笑了起来。“就你这样还想护住你妹妹?我看你还是放弃吧!魔神杀了多少生灵,如今用你们两个人的性命换无数的性命,这应该是你们的荣幸。” 听到这话,本来一直在沉默的桃灼突然爆发了,张嘴狠狠地咬在了旁边人的手上,旁边的仙者手一下子就见了血。 “臭丫头,你快松嘴!” 桃灼才不管他说什么,嘴上的力气不由加重了几分。仙者又痛又怒,手上使了些气力,直接将桃灼整个人打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桃灼!”桃夭见妹妹被打,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死命的挣扎,眼里印着打她妹妹的凶手,恨不得将他的皮子扯下来。 仙者被她的杀意吓了一跳,心里一阵发毛,但见她人被押这,动弹不得。气势瞬间又强了起来,对着地上的桃灼又是一招,痛的桃灼直接将嘴里撕下的肉吐了出来。 “敢得罪老子就是这个下场,你们和魔神一样,都应该灰飞烟灭!” “你胡说,上神才不会这样做,她才不会!”痛到极致的桃灼抬头死命的看着眼前人,容不得别人说上神半句不是。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众生在上神心里的地位。有的东西超过生命,信仰,成为活着的唯一意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但上神却是为了众生而在。这一点就是上神入了魔,忘了一切,也不可能改变。 她怎么能容许别人这样说她眼里最好的上神? 第一百五十七章 步步为营 桃灼最后是被连华救下来的,浑身的血,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全身上下已经看不到几处好肉了。见连华来,还笑着朝他看去。 “连华……哥哥,你来了?” 连华看着躺在地上的小姑娘,心痛的不知怎么办才好。上前虚虚的抱着人,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将人弄疼了。 “没事,有哥哥在,你不会有事的……”连华一边说,一边用手擦去桃灼嘴角的血迹。 “连华真君,这件事我劝你还是不要顺便插手,事关三界存亡,我想连华上仙也不愿做天下的罪人?”旁边几个仙者见连华插手,脸上满是挑衅。 “纵使三界今日就灭了,无人生还,也断没有欺负小孩子这个道理!几位今日如此做,来日事情传了出去,我怕先没有地方立足的是几位!” 连华本就愤怒,没有立刻出手是怕他们混乱中伤了桃夭和桃灼,但言语却是字字珠玑,不留一丝颜面。果然几位仙者听到云祝的话,脸色一变再变。 “连华真君真以为自己还是以前的连华真君,如今颜兮上神成魔神,云祝上仙又一心向着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一些,不该管的事就不要管,不然到最后吃苦的还是你自己!” “这事就不劳几位操心了,几位是自己走,还是想我送几位一程?” 连华说完紧盯着眼前的人,要走要打他都奉陪到底。 几人都知道连华实力不弱,又在云祝上仙的地盘,这事传开对他们的名声也不好,权衡利弊之下,只得悻悻的收了手。 “不识好歹!我们等着看你连华真君的下场!” 几人将人放开就离开了云烟别苑,桃夭忍着等人走远了,才急忙跪到桃灼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擦她身上的血迹。 “桃灼,你怎么那么傻,他们说就让他们说,反正我们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你抵死不承认,最后伤的还不是你自己,你伤成这样,上神看见肯定要难过了……” 桃夭说着说着,声音突然哽咽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流下,竟是越哭越伤心。 “姐姐,我……没事。他们打的一点也不痛,我只是难以忍受他们这样说上神。” “你关心上神,难道就不关心你姐姐我吗?我护不住你,有什么资格去做一个姐姐?”天知道刚刚她是怎么熬过来的,若不是连华及时赶到,桃夭根本不敢想象接下来的事情。 桃灼在她面前死去,这个她唯一的妹妹,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好了,你们别哭了,桃灼伤的很重,我带他去看大夫,其他的等伤好之后再说。” 连华说完直接将桃灼抱起来,朝司药局走去。不知道什么原因,桃灼并没有像桃夭一样,恢复本来的面貌。一直都还是孩子的模样,小小的一个,抱着根本没什么重量,风一吹,似乎就要飞走了。 “痛吗?”连华见桃灼的嘴脸慢慢渗出血来,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她自己却一声不吭,不免有些心疼。“痛就喊出来,连华哥哥在这,不用怕。” 桃灼听到这突然笑了出来,一双弯弯的,似是盛满了星辰。勾得人一片宁静,不忍打碎这幅风景。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桃夭想,要是她能一直这样抱着连华,就算受再重的伤她也愿意,只可惜这份愿意也是她偷来的,不能长久。桃灼只希望这条路能再长再长一些,让她多感受一下连华的温暖。 连华进门的时候,司命刚和司药谈完事情出来,一抬眼就看到连华抱着个人进来,浑身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鲜红无比。 “这不是桃灼?”司命走进两步,看清了连华怀里的人。“谁把她伤成这样?” “别说废话了,司药在哪里,让他赶紧出来救人!” 司药这里总是常年飘散着一股药味,连华平日里最恨这些东西,除非有十万火急的事才会来司药这里,不然平日里都是绕道走的。今日却不知怎么了,闻着药味却一点都不生气。 只求司药一定要将人救回来,不然他怎么和颜兮云祝交代,怎么和桃夭交代,怎么和自己交代…… “放心吧,她的伤我看过,没事的,你也不要太自责了。”司命坐在连华旁边,抬眼看向院子里的银杏。天界的银杏没有四季之分,便一直都是绿色的。正如天界的人,常年不变,一变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连华低声应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 “你说是几个下等仙者伤的桃灼?只是云烟别苑明明有云祝上仙下的禁制,他们是怎么进去抓人的?” “我不知,但看他们身上的仙力,也都不弱。”连华道。 “这就奇怪了,其他仙者就是再大胆也不敢跑到云烟别苑抓上神的两个童子,云祝上仙和颜兮上神都是他们不能随意得罪的人,敢这样做,除了背后有人指使,且地位还不低。连华你今后的行事必须更加的谨慎,这个天界已经不是以前的天界了。” 连华看了眼司命,“我知道。今日的事我绝对不会发生第二次。” 司命难得见连华如此严肃的模样,心下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庆幸他找回真正的自己,悲伤他失去了以前的欢乐。 “对了,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一下。我记得你们之前的关系还不错,我想你应该想知道这事。” “什么事?” “是关于人界帝王乐平的事。” 鬼界依旧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是空中弥漫的血腥味让人忍不住的想吐。还有时不时传来的鬼嚎声,为整个鬼界添加些许阴森感。 吴卿踏着血雨进殿,就看到不远处的鬼观音手持红伞走过来。血雨滴滴答答落在伞上,增添了不少生气,配着一声的白色衣衫,颇有一种红伞美人的味道。 美是美了,但真的美还是假的美,吴卿就不得而知了。 “吴卿是特地在这里等我?”鬼观音收了伞,看向一旁的吴卿,眼里不见悲喜。 “鬼观音神机妙算,应该知道我想要说什么。流煞的死,与你脱不了关系吧?” 话一出,鬼观音面上一沉,随后又换上了一幅阴森的笑脸看向吴卿,让人不禁背后发凉。 “是我做的,又怎样?他们毁了我爱的人,我取他们的性命,本该就很公平。” 吴卿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现在的心情,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一团乱麻,怎么扯都扯不断,反而越来越乱。天诛和流煞杀了鬼观音心里的人,她为报仇设计将他们都杀了。不过就是杀人与被杀的问题,可此时的吴卿还是感觉一片苍凉,多年朝夕相处的感情,终究还是以如此残忍的方式结局。 吴卿还记得他找到流煞的时候,他被人钉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浑身上下的血。看见吴卿的时候只能虚虚的说出几个字。 吴卿想将人放下来,却发现吴卿的功力早就被什么东西化去了,剩下一个残存的躯壳接受折磨。只要他一将钉子取下,引动流煞体内的伤,流煞必死无疑。 流煞最后的话是求吴卿杀了他,骄傲如鬼尊流煞,又怎么会容许别人看到他如此悲惨的模样?鬼力尽失,人不人,鬼不鬼。 纵使流煞作恶多端,可如此下场还是让人不禁唏嘘。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四个当中没有一个人清白,这样的结局,吴卿也早以做好了准备。 流煞最后是死在吴卿手上的,一剑毙命。 头垂在胸前,身上的钉子随着流煞的死去,全部消失,失去支撑的流煞整个人摔在地上。头朝下,弄得一身狼狈。 吴卿突然想,若是他不来,流煞会不会一直被钉在此处,任风吹雨淋,或是被天界的人发现,拖回去进行各种惨无人道的处罚。 伤他的人很明显抓住了流煞的痛处,她也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让流煞生不如死。 “我无话可说。”半响之后,吴卿道。 鬼观音见吴卿低下去的语气,眼里的笑意更甚,转身朝殿里走去。随后不知想起什么,又转回头看着吴卿。 “说起来,你们还要感谢我。若不是我,鬼王哪里能这么容易回来,天诛如何能如此轻易的死去?” 鬼观音说完,没等吴卿说话,径直入了大殿。 “魔神的事,诸位怎么说?” 红禅坐在高位之上,垂眸看着底下的众人。虽然鬼王离开鬼界已久,鬼界之主的位置由天诛霸占多年。可红禅坐在上面,底下的人没有一个不服的。因为红禅身上散发出王气,虽是漫不经心,却是无比的强势和霸道,让人敬而远之,不敢轻易挑战。 “回禀鬼王,魔神已经屠了我鬼界好几个城池,不久前天界来袭,鬼界早就已经元气大伤,再这样下去,鬼界迟早要完。”一个大臣冒着危险大声道。 “嗯?”红禅看了人几眼,吓的底下的人纷纷垂下了头。“说的还算中听。”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夜白头 魔神肆无忌惮的滥杀,将整个三界推向不可挽回的局势。 纵使三界之间有不少仇恨,彼此都沾染着对方的鲜血,可如此大难,想在魔神手里活下去的办法唯有联合。 由鬼界鬼尊吴卿出马,抛出诚意,游说仙界和人间。人间战力弱,被魔神毁了几个城池,人心惶惶,百姓流离失所,不用怎么劝说就同意了。 反观仙界,念及颜兮曾经的身份,终归是神界中人,众人曾经的主心骨,只说考虑,没有直接答应。 时间越久,魔神带来的恐惧越甚。不过短短数日,曾经众人的希望,高不可攀的神祗转瞬崩塌。土石飞扬间,一切皆已不复。 “天君,真要答应鬼王联合的请求?”司命皱眉看着满脸愁容的天君。 “司命星君这就说错了,如今的魔神已经不是当初守护三界的颜兮上神了,她残害了无数生灵,若三界不联合起来,整个三界只怕就要毁了。司命星君难道想看三界被灭,她魔神一人独大?” “对啊,对啊。云祝上仙说是去找魔神,到现在都还不见人影,谁知道是不是被魔神杀了。现在这种形式,天君,天界不能在犹豫了……” 众大臣还在说,司命纵使想阻止事情发生,却也是有心无力。 天君最后还是松口了,同意和鬼界和人界联合,对抗魔神入侵。 司命看着天君离开的背影,知道一切都改变不了。只得匆匆的往回赶,准备将消息传给云祝,却在半路碰上浑身是血的云祝。 云祝提着粘血的剑,双眼空洞无神,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生机,只剩一个干瘪的躯体,苟延残喘。 “云祝上仙,你怎么了?” 司命还没有问完,云祝就晕了过去,身上的仙气不断向周围四散开去。司命不敢耽搁,上前扶着人急忙往司药处赶去。 司药好不容易将人治好,靠在靠椅上,正想偷得浮生半日闲,只见司命老远就把他揪起来,将手里的人往他怀里扔。 “我说司命,怎么遇到你就没好事?” “别废话,赶紧救人!” “这次又是谁?”司药看怀里人浑身是血,看见脸的时候,被吓了个够呛。“云祝上仙?他怎会伤至如此?” “别问了,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赶紧将人救回来才是正经事。”司命顾不得废话,推着司药就往里去。 司药也不敢怠慢,急忙查看云祝的伤势。 一晃半日,司药才从药房里出来。 “怎么样?云祝上仙情况还好吗?”司命见司药出来,急忙上前问道。 “还好那一剑没有伤到要紧处,若是在往旁边偏上一寸,天界只怕就没有云祝上仙了。” “什么?从伤口处可知是谁动的手?” “世上能伤云祝上仙,还让他如此失魂落魄的,你说还有谁?” “是颜兮上神……”司命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啊不由往后退了几步。“上神明明那么喜欢云祝上仙,她怎么可能……” 司药叹气,“也许这也是一种暗示,上神连云祝上仙都伤,天界更没有必要顾虑太多,三界联合诛神之日怕是近了。”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司命喃喃道。 “司命,你司天命,还要我告诉还有什么办法,你不是早就算到了?” 是啊,他早就算到了。 三界联合,诛神之战,此劫避无可避。 司药见司命沉默,也不好再说重话,抬手拍了拍司命的肩膀。 有时候掌管命运的人,往往最不相信命运。 “我们都应该学会接受现实,然后往前看。对了,前几日你送来的那个小姑娘,留下一封信,说要去凡间找她姐姐就走了。” “你说桃灼走了?他一个受伤的小姑娘,身上的灵力又低弱,独自下凡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我怎么跟连华交代。你说你,怎么连一个人都看不住?” “这事怪我,可我也不知她会走,等我追出去的时候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人界那么大,想要寻人谈何容易。”司药边说边叹气。 “罢了,罢了。”司命挥挥手,“容我通知连华,让他在人间寻寻。这个大一个人,总会找到。” “只能如此了,人间那么乱,只希望她不要出事才好。眼下最重要的事是魔神和三界的事,司命,现下容不得我们退后了。” 三界联合,诛神之战如火如荼。奇怪的是,一直杀戮的魔神却在这时停了手,似是不怕三界联合之力,等着看众人如何蚍蜉撼树。 人间,乐胥。 整个人间在几次屠城之后,彻底陷入一片混乱中,血流漂杵,人心惶惶。 乐胥皇宫,连华抬头看着皇位上的乐平,明明不过二十年华,却华发早生,眼中失去原来的生机,一片死水,似在二十多年间就将人世看透了。无悲无喜,只有提起那个名字时眼中才会有变化。 “现在各地的情况如何?”乐平看着大臣,面色冷漠。 “皇上,现在北边的几个城池已完全被毁,无数百姓朝内陆涌入,虽派兵去救助,开放粮食,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现在各地人心不齐,他们知道是魔神毁了一切,让她们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都扬言要诛神……” “什么?”连华知道颜兮做的事情确实严重,可却不曾想一切来的这样快,快的让人猝不及防。 “此事,朕已与鬼尊和天君达成协议,三界联合诛神,纵使希望不大,也要尽力一试。现在诸位要做的事,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保住更多百姓。” “皇上,现在魔神已经成为天下公敌,她伤人无数,手下冤鬼无数。这些还不足以让皇上看清?皇上还要执意与这些人来往?”丞相说着跪到地上,言辞恳切,俨然一副忠臣模样,但只有乐平心里清楚,他们这幅忠臣,为了天下苍生的着想的虚伪面貌让他失去了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保住他们现在拥有的一切,为了人性原本的贪婪,乐平想,那他宁愿不当这个皇帝。他们若是喜欢这个位置,让给他们也无妨,反正他已经失去了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其他的事物对他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迟早都要消散。 “丞相的意思是要我处决了连华真君和桃夭姑娘?”乐平盯着丞相的眼睛,浑身上下散发出点点寒气,让人不敢动弹半分。 “臣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如今的形式,若是让百姓知道皇上如此护着魔神的好友和亲人,只怕局势会动荡不堪。臣只是为了皇上着想。” 丞相说完朝乐平重重磕了个头,额头与地板碰撞的声音敲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其他大臣见状也都纷纷朝乐平跪了下去,乌压压的一片,沉重的喘不过气来。 连华此时才知道乐平的不易,这些大臣表面上是听皇上的,可实际上却用自己的权力和所谓的为了天下苍生将乐平绑在那个位置上,逼着他,束缚着他。其实高位之上的人,才是最渴望自由的吧。 乐平冷眼看着所发生的一切,手指因为用力过度,青筋暴起。 但他只能忍,他什么都做不了。 眼前又出现林若的面容,她流着泪对他说要活下去,守护天下苍生。 她从来都是为了苍生,以前是,以后也是,可她从来都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乐平还记得她走时的模样,她浑身的血,他拼命的抱着她,求她不要离开。她只是无奈的摇摇头,说这一切都是命。 她唤他乐平,用粘血的手抚摸他的脸,鼻尖萦绕着血腥味。她努力挤出一点笑,让他不要害怕,也不要为她报仇。 纵使乐平百般恳求,林若,乐胥的大祭司,乐胥眼中的神,也是他乐平此生最爱的女人,最后死在了他的怀里。 一时,天地皆静,万物失色。 谁人一夜白头,寸寸相思。 林若是为救他才走的,食人疫刚过,人间好不容易才恢复生机。却开始连年大旱,一时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民怨,又开始沸腾起来。百姓怨声载道,饿殍遍野。 乐平记得那时候的林若整夜整夜的不睡,跟着将士四处筹粮救人,不愿放弃任何一人。乐平不过短短数日没见她,她就消瘦了一圈。 旱灾仍在继续,土地龟裂,连喝的水都没有,更不要说种出粮食来。时间一长,天下愈发艰难。 后来不知是谁传出来风声,说只要祭司献祭,神息通达上天,受天指引,便能还天下一个宁静。 百姓受够折磨,在黑暗中沉沦太久,就算只有一线生机,她们都不愿意放手。 起初只有一小部分人跪在都城外,后来跪的人越来越多,最终整个乐胥都知道这件事。 如此荒谬之言,他们都宁可信其有,不信其无。他们请求林若,乐胥的大祭司救救他们。用自裁的方式,逼着林若去死。 乐平恨,让人将那些老百姓都轰出去,可没人听他的,士兵求他,大臣跪在大殿外求他。即便他们知道这事荒谬,可他们不敢站出来说。各地因为林若不死,出现了不少暴乱。 乐胥一时陷入无尽的风暴里,身处里面的人看不清自己的心,只想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 后来林若还是走了,于天下人面前自裁,死在他的怀里。 那天,一身白衣的乐胥祭司,死在希望她死的百姓面前。 林若无恨,也无怒,好似死对她来说不是一种惩罚,而是一种解脱。 脱离苦海,寻获自由。 也许真的是天意,亦或是林若不顾他的阻拦,执意殉天的原因。 当天就真的开始降雨,天息人喜。 那场雨整整下了三个月,却把乐平永远的困在哪天,那时,那刻。 噬心腐骨,痛入灵魂。 “不必你为朕着想,朕已经失去过一次了,难道还会失去第二次?!好了,此事不必再说,退朝!” 皇上都如此说了,众人就算还有怨言,也不敢再说什么。 连华看乐平略带怒气的走进后朝,拉着桃夭急忙往后朝赶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你大可将我们交出去。”连华看着站在窗边的乐平开口道。 乐平转头看向连华,勾唇无奈的笑了笑。 “我不愿,她肯定也不希望我这样做。” 连华听到这话愣了愣,“林若?” 乐平无奈笑了笑,“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你们还是赶紧离开乐胥,不然我也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可我们下来就是为了帮你!”桃夭急忙开口。 “帮我?”乐平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笑了两声,“我是一国皇帝,还有什么要你们帮忙?乐胥存亡本来就是乐胥的事,横加干涉不见得好。” “那我们就这样回去吗?”桃夭似乎有些委屈,看着乐平的白发,眼眶不自觉的红了。 “回去吧,那种遗憾,我不想有第二次。”乐平说着拍了拍连华的肩膀,安慰的意味明显。 桃夭还要再说话,却被连华伸手按住了。 曾经的少年已然不在,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已是一国之君。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万民围城 “不会。”连华放下手,露出逃夭羞涩的眼睛。“我不会离开你,你也不要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现在三界皆乱,我们得赶快回去,想办法阻止这场战争,不然整个三界就完了。” 桃夭点点头,讨好的抓紧连华的手。 她想,终于,这个男人是她的了。她喜欢他,他也同样喜欢她。就算他心中还有解不开的结,她想她可以用时间将它解开。他们会一直在一起,不管遇到什么困难。 两人牵手的影子越来越远,最后化成两束光消失在远方。 城楼角落,黄昏的宫灯下一个影子被拖的老长。 它停在原地,良久。 直到东边的太阳慢悠悠的升起来,城内外开始有叫卖声传来,桃灼才动了动。 嘴角露出苦涩的微笑,其间又流露出难以察觉的欣慰。 原来感情真的无法勉强,她注定是一个多余的人,没有名字,没有身份,连存在的痕迹都可以随时被抹去。 但那又怎么样? 只要他们好,他们开心就好了。 她一点都不在乎,一点都不在意。她一点都不喜欢他…… 乐平没有如百姓祈求一般,交出魔神的党羽,无数的百姓跪在宫殿外,从怨声载道变成无限的愤恨。 他们似乎忘记了,他们的皇上,他们曾经不顾一切听从的人,那个曾经拼尽一切想要去守护他们的人。 心里,眼里,都只有恐惧和不顾一切活下去的希望。 挣扎着,嘶吼着。用所有的恐惧和愤恨,堆积成一股巨大的怨力。 排山倒海,摧折一切。 “皇上,禁军不敢伤百姓,被百姓逼的节节败退,现在城外的百姓已经涌入城里……要不要让丞相带人先稳住百姓的情绪?”禁军统领跑进来,擦了擦额的汗,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慌。 “不用了。你此时去找丞相,不是让他的戏白演了?朕就在这里等着丞相,看他这个世人眼里的忠臣,是如何一步步将朕逼下这个位置!” “这?”见皇上如此态度,禁军统领也不好多说,沉默的退了下去。 暴乱还在继续,乐平走出殿外,看着禁军拼命拦住的百姓。 “你这个狗皇帝,你包庇魔神同党,你是想让我们都去死吗?你根本不配当一个皇帝,你怎么不去死!” “对,今天你不交出同党,我们就将你推下台。反正左右我们都是死,你也别想逃过!” “狗皇帝,交出人质!” …… 谩骂还在继续,乐平却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应付他们。嘴角勾起无奈的笑,转身进了大殿。 “林若,你看这就是你拼死要护住的人,你看他们对你可有半分感恩之心?对他人可有半分怜悯之情?大祸临头,只想自己活命。若是如此,那还不如不要救他们……” 百姓义愤填膺,乐平就坐在皇位上,听着外边的咒骂声。 突然大门被打开,丞相穿着官袍一步一步的走进来。光照在他身上,整个人却冲满一股阴鸷感。 “皇上好像不意外臣会来?” 乐平抬头看着丞相,慵懒的靠着龙椅,面上没有丝毫的紧迫。 “丞相做的事只怕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又何必再问?朕在这里等丞相,又有何奇怪?” “皇上当真看得开?既然如此,为何不把人交出去?你知道的,为臣这样做也只是为了让皇上成为一个真正的明君,并不想对皇上做到这一步。”丞相边说边朝乐平行了个礼,一如往常,甚至比往常还多了些谦卑。但乐平却一眼看出,其深藏在谦卑之下的野心。 以忠心之名,行豺狼之事。 “何必如此?想要就动手吧!”乐平起身,走到丞相面前,指着不远处的龙椅,眼神依旧平静,却让人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皇上是认真的?”丞相明显被乐平如此豪爽的让位给吓到了,谨慎的看了乐平两眼。“皇上肩负天下苍生,岂能开这种玩笑?” “是不是开玩笑,丞相坐上去不就知道了?”乐平话完,一掌将丞相推向龙椅。 丞相踉跄了两步才停下来,彼时,从外涌入无数的士兵,将乐平团团围住。 乐平看了两眼带头的人,知道这事丞相安排的。不见惊讶,只是略微有些愤怒。 “丞相果然好手段,不管是造谣生事,无中生有,还是背后捅人刀子,都是信手拈来。” “乐平!你不要再挣扎了,乖乖束手就擒,我还能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不然,为万民分尸就是你的结局!” “是吗?朕觉得这个死法倒是很适合丞相,只是略微有些残忍,但既然是丞相喜欢的,朕又怎么可能违逆丞相的意思?来人,还不将丞相押下去,按照丞相刚刚说的做!” 乐平这几句话,说的十分的缓慢,满是漫不经心。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丞相心头。 “皇上莫不是被吓傻了?来人,将皇上请回宫里休息!” 丞相说完,没见士兵有任何动作,乐平也好好的站在原地。 见此情景,丞相不由朝后退了几步。 多年的处心积虑,怎么会这样…… 几个禁军不等丞相反神,上前几步,迅速将丞相压跪在地上。 “怎么样?你还真以为朕还是以前那个任你摆布的傀儡皇帝?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若去死?!” “你!”丞相明显被吓到,怒目圆睁的看向乐平。 “朕什么?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朕都不知道,若不是你将消息传出去,林若会被他们逼死?!朕本以为丞相不是这样的人,可事实还是让朕失望了。既然丞相喜欢造谣,你们知道怎么办了吧?” 丞相听到乐平的后半截话,顿时就没了声音。眼前不由的浮现出乐胥的大祭司来,白衣覆身,面容清丽。 “我……我……” 到嘴边的话,顿时没了声音。 “丞相想说自己是冤枉的?那么多的百姓,他们死在别人的践踏之下,死在丞相的野心之下,他们该比丞相更冤枉!” 乐平的话,让丞相彻底失去了声音,脸色惨白,整个人一瞬之间老了数十岁,被士兵拖着往外走。最后似乎想到什么,朝着乐平笑了笑,眼里满是欣慰。 殿外百姓的讨伐声还在继续,乐平只感觉整个人累的不行,往后瘫坐在椅子上。 终于都要结束了?他们一个个都走了,连我也要走了吗? “乐平哥哥。” 一声乐平哥哥将乐平纷乱的思绪都拉了回来,殿外的光透过窗户射进来,零零星星的,照在那人身上。 现在整个乐胥陷入一片沸腾之中,原是丞相私自将魔神的党羽放走。皇上为示惩戒,决定将丞相交给众人处置。 疯狂的人民,疯狂的意志,丞相的结局不言而喻。 乐胥国堂堂的丞相大人,被众人一人一刀,生生凌迟而死,连剩下的骨头都被化骨扬灰了。 乐胥在此时,陷入彻底的混乱中。 “你应该知道,朕不会允许你这样做。”乐平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桃灼的提议。 “可上神希望你能保住乐胥,林若姐姐和上神都不希望,你因此放弃。桃灼相信上神,她就算变成魔也不会做那些伤人之事,她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乐平哥哥,我们必须保住乐胥,所以就让桃灼来祭天,平息百姓的怒气。” “不可能!”乐平一脸怒气,一脚踢翻桌子,东西噼里啪啦落了一地。“就算朕死,朕也不会让你这样做!” “林若姐姐是上神的一缕神魂!” 桃灼出其不意的一句话,让乐平彻底噤了声。一直以来脑海中浮现的脸,不愿意相信的事实,终究还是摊开在他的眼前。 乐平感觉累了,浑身的力气被抽干,颓废的坐在地上,苦笑了两声。 “这事是上神告诉我的,那日我无意连看到林若姐姐的面容,上神也不想瞒我,将所有的一切告诉了我。上神当初下凡,去除食人疫,挑选乐胥国君作为统一天下之人。又怕鬼界的人从中作祟,这才将自己的一缕神魂,放入凡间,成为大祭司,辅佐历代君王。所以说林若是上神也不是上神,如今上神成魔,她拼了命想要守护的人间,成了如此模样。乐平哥哥,你忍心吗?” “是啊,我怎么忍心?”自从见到林若的真面目之后,乐平就知道了真相。他所爱的人不过是他人的一个神魂,那他这么多年来付出的感情算什么?一场笑话,也许那个人根本没有出现过,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可我也不能让你去!” 乐平看着桃灼,无比认真的道。 “没关系,这一切都是为了上神,不是吗?若我不去,今日百姓必定踏平这里,乐平哥哥,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不论你前面的打算如何,有我在,我绝不会允许你牺牲自己,牺牲整个乐胥。我们还有希望,我相信上神,乐平哥哥你信吗?” 乐平是第一次这样认真的看着桃灼,这个如同春日桃花的姑娘,充满生机,充满希望,一直坚信着。这样一个姑娘都可以坚持,她虽然不是他所喜欢的她,却也是她的一部分,他有什么理由不去相信她? 颜兮,我信你。如同桃灼信你一般,敢用自己的性命作赌。 信你会用自己的方式,重新回到三界。 第一百六十章 灼灼其华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天气,不知道为何突然开始下起雨来,淅淅沥沥。浇湿了人心头的怒气,细雨下,人们俯看自己的手才如梦初醒。 众人丢开手里的刀,恍恍惚惚的看向自己沾满鲜血的手。鲜红的血,混在雨水里,刺痛了众人的眼。 “怎么会?我怎么……” “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不止是谁一声惨嚎,众人才抬头。只一眼就让众人瞬间噤了声。 高台之上,一个女子被绑在石柱上,铁链将她牢牢锁住。鲜血顺着石柱流淌而下,染红了一片。 哪里已经是一片白骨,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血肉翻飞,连脸都认不出来了,只有一双眼睛还拼命睁着,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 原来被人千刀万剐会如此痛苦,痛到好几次桃灼都忍不住想咬舌自尽,死在这里。可一想到还没有看见上神,她又舍不得死了。 再等一会,再等一会,她会来的…… 桃灼在无尽的痛苦和恐惧中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剩着一口气,久久不愿离去。 乐平好不容易才推开这些愚民,跌跌撞撞的爬上前来,爬到桃灼身边。 “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就不应该让你来,早知道我就应该让这些人通通都去死,他们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世上?他们都是杀人凶手!”乐平痛苦的咆叫着,当他们把桃灼带走,绑在石柱上时,乐平就彻底后悔了。 他不应该相信这些人会有所谓的善良,会简单的放过桃灼。他以为他们会用桃灼来威胁颜兮,谁想他们只是想找一个人来泄愤。 丞相是这样,自动站出来的桃灼也是这样。 千刀万剐,无数个人从她身上生生的剜下肉来,乐平想冲上来救人,可是根本没有用。众人已像着了魔一般,眼里除了鲜血再无其他。 乐平哭,跪在地上求他们,被无数个人踩在脚下。桃灼在上面忍着痛,流着血朝乐平傻笑。 我们都不怕,只怕再也见不到那个人。 “桃灼,你走吧!不要再等了!” 乐平挣扎着,扶着石柱站起来,看着面目全非的桃灼。 “我……我……不要。我……还没有看见……她……我……不愿意走……” 短短几个字,好似耗尽了桃灼的心血,她忍着痛,任凭雨水淋过她的骨头,刺入她的心头。 痛已麻木,生命快到尽头。 “走啊,不要等了,走啊!”乐平哭着朝桃灼喊道,深情痛苦,十指刺痛掌中。“朕保证她一定会来,你的上神一定会来,你先闭眼休息一会,好不好?” 桃灼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不愿意。 她微微抬着头,看向远方。她不想到最后走的时候谁也见不到,那样她不是太惨了? “走吧。” 一声轻语,让桃灼顿时流下泪来,终于回来了吗? 上神。 颜兮从天而降,手里握着玉笛,身上的戾气不减,尤其是看到桃灼如此模样,整个人差点陷入疯狂,大开杀戒。可她怎么舍得在桃灼面前杀人,到此时她在她眼里一直都是原本那个锄强扶弱,以天下为己任的上神。 “是魔神!魔神终于出现了!” “我们应该把她抓起来,她犯了那么多错,杀了那么多人,我把她千刀万剐都是便宜了她。” “对,让我们的皇上去把她抓起来!让皇上把她交给我们处置!” …… 叫喊声还在继续,颜兮却无法理会。她一步步上前,锁链应声而断,轻轻的抱住石柱上血人。 若不是感觉到她的灵气快速消散,这傻姑娘只怕还会一直等下去。 “上神,你终于来了?桃灼还以为……再也……等不到你了……” 颜兮害怕她说太多话,急忙道。“不要叫上神,叫我颜兮姐姐,桃灼不是一直喜欢这样叫吗?我从来都是把你们当妹妹的,我的亲妹妹。” “妹妹?”桃灼疑惑了一会儿,随后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颜兮,试探的叫了一声姐姐。 “妹妹。桃灼妹妹。”颜兮眼中含泪,看着面前这个遍体鳞伤,却一直相信他的小姑娘。“累了就睡一会,到神界,姐姐会将你叫醒的。” “好……那姐姐……一定要叫醒我……”桃灼抬手抓住颜兮的手,轻轻的扣在上面,像平常一样,可这次终究无法像平常一样醒来。 桃灼的手突然落下,最后的呼吸消散在风里,那固执不愿闭上的双眼在此刻轻轻合拢,眼角落下的泪是不舍亦或是无憾。 失去生命的桃灼,化成桃花慢慢消散,飘向天空。颜兮拼命的伸手抓住桃花,最后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颜兮不敢去想那天的事情,自那天以后,她便将桃灼永远的封印在脑海深处,不敢去触碰,怕一不小心就遍体鳞伤。 桃灼没救了。纵使她是神,可她不过是她用神力化成的精灵,精灵修为低弱,生命短暂。一旦消散就是永远消失,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保护好她们,如今,她只是让她们去偿还她所犯下的错…… “朕告诉你们这帮刁民,你们既然没有良心,朕也不会如你们所愿!你们想要她的命,就先来拿朕的命,有本事你们从朕的身上踏过去!”乐平挡在颜兮面前,俯身看着再次陷入疯狂的百姓。 “你这个昏君,有什么资格来这里说教?今日我们就替天行道,废了你这个皇帝,推举贤能者为君,为我们除掉魔神这个祸害!” “她是祸害?”乐平允许他们骂他,可绝不允许他们骂颜兮。因为他知道林若为乐胥,为这个人界付出了多少,颜兮作为上神,更是为三界倾尽所有,他们根本没有资格来指责她。“若她是祸害,你们是什么,猪狗不如,恩将仇报的畜生?!” “狗皇帝,你果然和魔神狼狈为奸!我为死去的乐胥人民感到痛心,他们一直相信的皇帝竟然是一手推他们入地狱的人!” “对,废了这个狗皇帝!” “好了!”颜兮看桃灼走远,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高台下的百姓。眼里无喜无悲,好似刚刚难过到极致的人不是她。只是身上的寒气比刚才更甚,明明是艳阳高照,却让人忍不住打冷颤。“吾还没死呢?!” 颜兮说完手一扬,站在前面的几人瞬间飞出数十米,重重的摔在地上,哭爹喊娘的叫了起来。 那些手上粘着桃灼血的人,双手开始红肿溃烂。钻心的痛苦,几人当场就躺在地上打滚。 “想杀吾,三日后魔地诛神台,吾随时恭候!” 颜兮说完,不带一丝感情的转身,想离开此处,却被乐平先一步唤住。 “上神。”乐平看着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背影,心里却十分清楚眼前这人不是他喜欢的林若。“我只想问上神一事,她还好吗?” 她是谁,不言而喻。 “她很好,但你们此生缘分已尽。她希望看到的是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吾也信你不会令她失望。乐平,人总是要学会独自一人走完剩下的路,没有一个人例外。还有……”颜兮突然间想到什么,转头看着乐平。 那一瞬间,乐平好像看见了林若。因为曾经的林若也是用威严而又温柔的眼神看着她。纵使他们之间隔了仇恨和生死,他还是能一眼认出她。 他看见她朝他笑了,没有面具,他们之间没有距离,没有秘密,没有天下,只有彼此。 她说,“希望你能真正的开心快乐。” 乐平看着颜兮消失的背影,失神的笑了起来。满满的苦涩,伴随着些许欣慰。 他想他终于可以放下了,是真正,真正的放下…… 三日后,魔界诛神台,魔神颜兮将接受三界的挑战。口气之狂妄,让整个三界彻底沸腾了。 连华和桃夭赶回天界,听说云祝受伤,又急忙往司药处赶过去。 “嘶……” 桃夭不知为何,心头突然一阵剧痛,一下又一下,整颗心仿佛被刨开一般。 “怎么了?”连华见桃夭神色不对,急忙将人扶住。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心头一直痛,痛的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桃夭还没有说完就痛的晕了过去,连华不敢耽搁,抱起人就往司药哪里冲。 连华刚进门就看到醒来的云祝,背挺的很直,站在司命前面,两人不知再说什么。连华看不到云祝的脸,但司命的脸色很差。看到连华来,才缓了缓自己想要发火的情绪。 “司药,人又来了,还不出来招呼?”司命喊完,睡在一旁的司药立马被吓醒了,睡眼朦胧的看向连华。 “连华真君,怎么又是你?” 连华也不跟他废话,伸手将人抓起来,“快来救人!” 司药给桃夭诊了脉,眉头微动,最后话到嘴边又变了滋味。“没什么事,只不过是心痛晕过去了,等我开几服药吃吃就好了。” “那就好。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连华松了口气,心情明显变好了。 “我说你连华真君什么时候对一个姑娘如此上心?莫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司药扯着连华的手,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 “能有什么秘密?”连华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就是她很可能要变成我的夫人,和我搭伙过剩下的日子。” “呦……连华真君这算不算铁树开花?” “什么铁树开花?”连华一手将司药推出去,“我铁树开花,那你不是连花都开不了?” “连华,你是不是皮子痒了?”司药对于自己这么大岁数还没有姑娘喜欢这件事,也曾表示深深地怀疑。可被人这样**裸的嘲笑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你信不信我和司命将你抓起来暴打一顿?!” “来啊,本真君随时候恭候。”连华不要皮的道。司药脸霎时被气白了。 “对了,有件事要跟你说。”司药犹豫了一会,还是将桃灼离开的事跟连华说了。 “我想她应该下凡去找你们了,你们路上没有遇到她?” “没有。”连华也很着急,他从来没想过一向听话的桃灼会偷偷下凡去找他们,如今只能尽快将人找回来,不然发生什么事,他怎么和桃夭交代? “你也不用太着急,桃灼姑娘很聪明,不会出事的。倒是桃夭的情绪不稳,这件事后面再告诉她吧。眼下最重要的事是三日后的诛神之战。” 连华犹豫了一会,还是问出了口。“云祝,他还好吗?” 司药提到云祝上仙,无奈的摇了摇头,情深不寿,这事谁又能真正勘破? 第一百六十一章 诛神之战 “上仙真的决定好了?”司命抬头看着云祝,这个仙界最强的上仙,用一种近乎决绝的方式看着他。云祝让他改变他的命轨,只求自己能在短时间内突破仙力极限。司命明白云祝这样做的原因,他想打败魔神,将属于他的颜兮上神带回来。只是逆转天命的代价,连三界都难以承受,又岂是云祝一个小小上仙可以想象的。 在云祝提出这个意见的时候,司命几乎是想也没想的拒绝了。司命清楚自己在做的事情,也清楚云祝所要承受的代价。他不能明知道结局,还把人往火坑里推。 “司命,你必须帮我,否则就真的没时间了。三界,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它毁掉吗?”云祝的脸色很不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明显有些喘,中间还咳嗽了两声。 “话是这样没错,但云祝上仙……你真的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你若是不在了,我想上神也不会好过,她也想你好好的……” “我知道……”云祝回想起颜兮不带一丝一毫的神情,想起她在他面前弑杀的面容,还有她对他说的那些绝情的话。他想他这辈子都不想看到第二遍,那不是他喜欢的颜兮,不是众人眼里的颜兮,他想让她变回原来的样子。没有遇见他的样子,就很好。 “可我舍不得。”云祝看着司命无奈的笑了笑,“舍不得她受苦,舍不得放她一个人独自承受。你只管改命,接下来的一切,我会承担。” “可……” “司命,你司的事天下之命,不是个人之命,三界存亡,真的不重要吗?” 云祝一句话让司命彻底沉默,三界……当然重要。可为了三界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司命最终还是妥协了,决定帮云祝更改命轨,改变他的力量,在短时间内,将云祝仙力提升到恐怖的地步,现在的云祝跟神也许只差一个神字了。 这事除了司命和云祝没有其他人知道,云祝也不允许司命告诉其他人。 司命想也许在云祝心里还是将连华当最好的兄弟,所以才不愿让连华亲手送自己走。那种感觉太无能为力,云祝情愿连华怨他,恨他,也不愿意连华同情他,恨自己的无能。 “云祝呢?” 连华同司药说完话就急忙赶出来,结果云祝连人影都不见了。 “他走了。”司命兴致缺缺的道。 “走了?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你就让他走了?” “不然呢?”司命反问,看到连华满是疲惫的神色,语气又稍微收敛了一点。“你有时间就多和他说说话,毕竟……时间不多了。” 司命留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也没同连华打招呼,径直的走了。 “你说清楚,什么叫没时间了?”连华站在司命背后,问了一句,可惜司命没有回答。 连华有些奇怪,又想到云祝这些天经历的事,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去看看云祝,托司药照顾好桃夭,便提了两壶酒朝云烟别苑走去。 别苑还是原来的样子,只可惜一切都不同了。 连华进门就看到站在走廊上的云祝,看着远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没有兴趣喝两口?”连华说完将手里一壶酒抛给云祝,“这百花酿,我可是藏了好久,就只剩这两瓶了。今天你能喝到,可是你的福气。” 云祝抬手接住酒,打开瓶封,仰头行云流水的喝了起来。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连华看着云祝,无声的笑了笑,随后拆开自己那瓶,豪饮了一口。“还记得以前,我们也是这样喝酒。可惜那时候的你很少喝酒,只有我逼你,或是骗你的时候,你才会不情不愿的喝一口。” 连华说这些的时候,抬头看了几眼云祝,见他表情没太大变化,依旧一副冷心冷情的模样,又继续开口说下去。 “其实我的本意不是要欺负你,我只是想看你对我发火。周围的人都说你是个面瘫,不会哭,也不会笑,整日都是一个表情,我好奇。所以就经常欺负你,可你真的只有一个表情。后来我觉得欺负你没意思,就不想逗你了。后来,在相处的过程中,我是真的想和你成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那种,可惜……发生了那些事。” 连华说到这里,又饮了几口酒。 辛辣的酒流过喉咙,灼烧着五脏。 “我知道。”云祝转身看向连华,“你一直是个善良的小公子。” 不然也不会陪我千里迢迢的去找颜兮,不会因为我受伤而哭泣,不会笨拙又执拗的表达自己的好意。 “你……”连华说着放肆的笑了起来,“知不知道,小时候敢这样叫我的人,坟头的草都有三丈高了。” “我当然知道。”云祝也跟着笑了起来,看着连华无忧的笑容,面上的笑容慢慢的凝固起来。“希望你以后也不要让人欺负,也能这样开心。” “小黑云,你这是什么意思?”连华见云祝突然正经起来,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我们是兄弟,有事一起担,你知道我的脾气,你若是有事瞒着我,我可是会生气的。” “没事。三日后不论如何我都要带回颜兮,跟你说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情理之中的理由,但连华还是觉得怪怪的,总感觉云祝有事瞒着他。可云祝不愿意说,他也不好强问。 “放心,有我在,你肯定会没事的。”连华拍拍云祝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担心。 云祝笑了笑,和连华碰了一下酒瓶,“肯定没事。来,我们喝酒。” 那天云祝喝的很醉,好像是他第一次无所顾忌的喝的这么醉。连华和他,坐在走廊上,边喝边说以前的事,一夜无梦,直到太阳射到眼睛,云祝才将连华从地上拉起来。 马上就是诛神之战了,众人不敢放松。 三界短时间内商讨出了数种计划,意将魔神致命一击。 人界前面由丞相做主,后来不知为何,丞相被杀,乐胥皇帝又无故被软禁,现在被一个不知道哪里出来的老头,一手把持朝政。那老头虽然相貌不扬,百姓对他却是言听计从。 现在这时候不是闹矛盾的时候,魔界和仙界虽有疑惑,却也不敢在此时将事情挑大。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希望将魔神一击击杀。 转眼就到了三日后,诛神之日。 鬼界红禅,天界天君,人界沐丘。三界各领着五十万大军,将诛神台团团围住。 诛神台上风云依旧,诛神台下是无数决绝和信仰堆积起的城墙。 如此大的阵仗,就只为他们曾经奉为信仰和希望的神明。信仰崩塌之下,谁又能真正的无动于衷? “若我是魔神,那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都可以将人淹死,我才不会来。” “虽然这样说有点不合群,但我也认可你说的,一百五十万大军,还都是各界的精英,魔神就是有三头六臂,法力无边,杀那么多人也需要力气和时间,更不要说还有天君和鬼王助阵。以多欺少,怎么说都有些挂不住脸。” “现在说那么多有什么用?魔神肆意杀戮的时候,怎么没有考虑到今天这种情况。我只要她偿命,至于公不公平我从来不在乎。” “对,今日就是要诛神!” “诛神!” “诛神!” …… 喊声还在继续,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连华紧紧握着桃夭的手,才让她没有突然冲出去。 “记住你答应我的,不轻举妄动。大势所趋,你以为自己能做什么?!你不出去,就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放心,你的上神会没事的。” 桃夭本来还想辩驳几句,连华一个不可否认的眼神就让她彻底噤了声,气鼓鼓的站在连华身边。 连华往四处瞟了几眼,没看到云祝。明明他们说好,藏在人群中伺机救出颜兮,只希望他不要乱来才好。 “吾来了。” 清丽中带着雄浑,随意中又带着不可否认的威严。颜兮一身红衣,从天而降。一如当初她脚踩桃花来到众人眼中,可惜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你们……挨个来,还是一起上?”从颜兮出现,众人就感觉到无限的窒息,仿佛有股绝对强势的力量压在他们心头,让人难以移动一步。 “算了。”颜兮站在诛神台上,将周围俯视了一遍。“你们一起上吧。” 一句话,彻底将众人的怒气引爆。 “魔神,你未免也太狂妄了?今日我们来,就是要将你拖下神坛,让你为无辜死去的人付出代价。”一人忍不住,对着颜兮就是一顿指责,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颜兮用法术封住了嘴。 “吾不喜欢听废话,一起上吧,省得浪费时间。” 颜兮说完,抬手化出笛子,白色的笛子在颜兮的吹奏渐渐形成一团巨大的黑气,从台上蔓延而下,将台下的人团团围住。 “是魔气,注意稳定心神!”天君说完,摧动仙力,将颜兮的魔气尽数挡下。 红禅看着天君如此拼命的模样,无奈的摇摇头,朝后退了几步。既然有人要做英雄,他又何必掺和? 这个世上最不缺勤劳的人,他今日只是来看热闹的。 沐丘倒也聪明,见天君出手,便也退到后面。 “颜兮,不要一错再错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天君一边施法挡住颜兮,一边开口劝道? “回头?”颜兮轻笑,脸上满是不屑,“你觉得现在的我还回得了头?天君,你还是自求多福,至于其他的闲事就少管,毕竟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颜兮说完,手上魔力骤然摧生,整个诛神台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魔气肆意,犹如末世。 “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是想在这里选一块好地方?!”此时颜兮所用的魔力已经不是常人可以抵抗,天君只感觉自己仙力快用尽了,只得回头冲身后的两个盟友喊道。 天界的人被天君的喊声吸引过来,红禅就是再不情愿,也得出手。不然,魔神没倒,下一个倒霉的就是鬼界了。 沐丘看了天君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也出了手。 有了红禅和数百万大军的相助, 天君总算感觉好了一点。只是他们太低估魔神的力量了,颜兮挑眉看了他们一眼,手上魔力增加。无数的黑色魔气,化成魔兵,浩浩荡荡,朝大军一拥而上。 彼时的战场上一片混乱,满是厮杀,血腥。 连华看着满地的尸体和流淌的鲜血,只感觉自己在做梦。还是一个噩梦,噩梦中的他被拖入深渊。 以前的连华还不愿相信颜兮会变成好斗弑杀的魔神,一直觉得那只是他人胡言乱语。现在在它面前所呈现出来的一切,让连华的心彻底凉了。 颜兮真的变了,云祝怎么办?这样下去三界怒气只会更甚,三界和颜兮真的只能存在一人了…… “颜兮,你住手!你不可以这样做!” 连华扯着嗓子拼命的喊,但无数的嘶吼,逃命声将连华的声音彻底淹没。 “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连华拉着桃夭,边说边化出长剑,剑锋过境,无数的魔兵尽数消散。 “上神。”桃夭再不相信,可铁一般的事实摆在她眼前,她也不得不信。 她只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抽走,连同以前的颜兮,一起消失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终与君逢 是血,从诛神台向下流淌,血流成河,饿殍遍野。 颜兮看着底下相互厮杀的人,眼底没有一丝不忍或是仁慈。手中还在不停地施法,无数的魔兵随着她的动作不断涌出。 “颜兮,回头吧。” 云祝依旧是一身白衣,出现在颜兮对面,眼里是无尽的温柔和祈求。 面前出现云祝,颜兮并不意外,只是微微挑眉,转头看着云祝。 “你怎么又来了?是想吾将你杀了?” “能死在你的手上,云祝死而无憾。”云祝笑道,眼里却涌出无数的痛意。 “你真的以为吾不敢!还是觉得吾在乎你?!”颜兮上前捏住云祝的下颚,身上的魔气直逼云祝。 “我并没有这样想,你知道的。”云祝认真看着颜兮,似乎要将这个人的每一分每一寸,一丝不剩的印入脑子里。 颜兮也许是被这样的认真灼伤了,放开捏着云祝的手。手里的笛子在云祝胸前拍了拍。 “别白费力气了,除非你能在我手下活下来,拔剑吧!” 颜兮说完,手中的长笛化成一把黑气满布的长剑,剑尖直指云祝。 “如果非要用这样的方式,那我也只能与你一战,不论生死,我只希望你不要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因为我从来不愿见你痛苦。” 云祝强迫自己收回对颜兮的过分关注,从手中化出长剑。 刀光剑影,快到无法辨认,招式瞬息万变,招招都是生死。 颜兮进,云祝退。每一招都留有余地,生怕伤了对面的人。 “怎么,不用出全力,是瞧不起吾吗?” “颜兮。”云祝面色痛苦,如果可以他绝不愿意同颜兮兵戎相见。 “少废话,今日不是你死就是吾亡!” 颜兮话音刚落,又是一个反手,长剑直接朝云祝的胸膛刺去。 事情到如此地步,连华就是在不愿,也不得不拿出实力来应战。 “怎会?”沐丘看着在天上剧烈交战的两人,眼里满是震惊。“云祝实力突然变强了?” 不单是沐丘,众人也注意到云祝。 若说颜兮的力量是恐怖的存在,那云祝此时的仙力能与颜兮匹敌,甚至不分上下,要知道有这种功力的除了神界的顶尖人物,仙界之人几乎不可能。而云祝此时所散发出来的力量,说是上神也不为过。 众人都知道仙界云祝仙力强大,但强大到如此地步,还是让众人望而生畏。 “说他是神也不为过吧?”吴卿看着云祝的招式,陷入沉思。 “这云祝身上的仙力很是奇怪,他身上的力量本王清楚,在几天的时间里迅速提升,除了他一直以来隐藏实力,或是用了秘法快速提升,本王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原因。若是第一个,本王倒要佩服云祝这数千年的隐忍,卧薪尝胆。若是第二个,今日必定有一出好戏。”红禅边说,边将一个魔兵丢到沐丘身旁。 沐丘虽说功力不差,但面对这么多魔兵,还是不免有些费力。突来几个魔兵,吓得他急忙施展功法,才勉强保下一条手臂。 “鬼王,那到时候我们帮谁?”吴卿冷眼看着沐丘被人围攻,随后又转头看向红禅。 “谁对我们有用就帮谁,本王向来不做没有利益的事。” 颜兮有云祝的牵制,涌出魔兵数量减少,魔气也随着颜兮气息的变动变弱,三界联军明显没有刚开始的时候吃力。 “看来是吾小瞧云祝上仙了,上仙这仙力,沉稳非常,后力充足,说是上神也不为过。只是为何没听说上仙历劫的消息?”颜兮边说边朝云祝的心脏刺去,云祝反应迅速,抬剑费力一挡,巨大的气劲产生的推力,将两人各震退数十丈。 嘴里满是铁锈味,颜兮的胸口也在隐隐作痛,但这点伤休想阻止她的脚步。万一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提着剑又朝云祝刺去。 诛神之战,满天都是华光溢彩,常人根本无法抬头去看,溢出的光似是要把人的眼睛灼伤。 就在这时,沐丘看了两眼天君和红禅,确定他们没有看他,急忙变成一团黑烟走了。 “云祝,你果然没让吾失望。这世上能与吾如此一战的人,你是第一个。” “颜兮,如果可以,我永远不想同你一战。”云祝扯着嘴角,眼里是止不住的悲伤。 听到这话时,颜兮心里剧痛,但他不敢表现出丝毫的异样,依旧冷脸看向云祝。“不要再说那些废话,不然你想要守护的三界,可是会毁在吾的手上。” 双方明显比刚才更拼命,因为上方涌动的气场,已经让脚下的众人无法呼吸。山摇地动,狂风随地起,伴随着强大的气劲,将不少人吹上天空。 “救命,救我。” “不要,我不要!” “好难受。” “我还不想死……” 狂风形成巨大的龙卷风,掩云闭月,将地上的人卷上去。一时,整个诛神台沦为一片末日之象。 “云祝,你和魔神就是一伙的,去死吧!”沐丘突然出现在云祝背后,手里捏着匕首,朝云祝后背刺去。 时间在此时仿佛静止了,云祝拿着手里的剑,看着颜兮用全部的力气将他推开,泛着光的匕首,没入她的胸膛。鲜血从衣服上滴滴落下。 沐丘被突如其来颜兮吓到,随后看着插入颜兮胸膛的匕首,又开心的笑起来。 “哈,哈,哈……是我,是我亲手诛魔的,我是天下的英雄。” 沐丘笑得很开怀,似乎忘了,站在他面前的是谁。 颜兮执起手中的剑,用尽全部的力气,一剑刺入沐丘的胸膛。 “留你不得。” 无比冷淡的一句话,却让在场众人感觉寒意渐生。 因为注入的神力太过于强大,颜兮刚把剑拔出,沐丘就化成一股白烟消失了。 比挫骨扬灰还要残忍,沐丘到最后除了一个名字什么都没有留下,神的旨意让他魂飞魄散,再无来世和今生。 颜兮摇晃了几步,随后像是失去了依靠,直直的往诛神台掉下去。 云祝看颜兮落下,才如梦初醒,上前一步接住了颜兮。 她的身体很轻,轻到若不是看着颜兮的脸,感受着她的心跳,云祝要以为颜兮已经离开了。 “没事,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云祝边说边用手捂住颜兮不断流血的伤口。 手指颤抖的要命,云祝却固执的不让自己去相信。 “没用了。”颜兮笑笑,握住云祝的满是鲜血的手。“是星月匕首。吾的神力已经快消散了,救不了了。” “我不信!你别说话,会好的。”云祝边说边给颜兮输入内力,但那力量却是石沉大海,激不起半分波浪。 “别白费力气了,云祝。你不是一直想杀我,如今如愿了,怎么还不开心?”颜兮自嘲的笑了两声,抬头认真的看着云祝。“是因为我救了你,所以心里愧疚?还是……舍不得吾死?” “你不会死!”云祝紧紧的抱着颜兮,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颜兮的脸上,也滴入她的心尖。“我不允许你走!” 一声一声,敲在颜兮的心头。 她想这一生能得云祝的爱,此生无憾了,只是要他一个人在思念她的时间里度过,心里终究还是舍不得。 “吾要走,谁拦得住?”颜兮抬手推开云祝,鲜红的血液印在云祝的白衣上,红的刺眼。“吾是神,又怎会喜欢你?云祝,你不要在自作动情了,吾一直以来都是在逗你玩……” “你是逗我玩也好,认真的也好,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云祝上前,再次将颜兮抱在怀里,言语里满是祈求。越来越多的泪水滴在颜兮脸上,是苦的。 “你还真是一个傻子。”神力已经随着星月匕首的力量,四散而去,满天的彩光,驱除了诛神台上的魔气。颜兮伸手抱紧云祝,用尽剩下的力气想多看两眼云祝。“吾希望你代吾,看遍世间。” 两人之间相对无言,云祝看着满是祈求的颜兮,最终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她知道他不想他死,想他活在世间,可没有她的世间,哪里是他的归处?是他的心之所属? 得到云祝回答的颜兮,勾起嘴角,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我记住了。” 他听到她说。 上神陨落,魔气瞬间便消失殆尽,众人看着刚刚颜兮,他们曾经敬重的神,化成无数的金色粉末撒向人间。 此时他们才意识到,那人是真正,真正的离开世间了。带着众人曾经的希望和期许。原来在不知不觉间,颜兮已经成了他们生命中的一部分,引领他们不断向前,如今生命被割离,取而代之的是怅然若失。 原来,不是什么东西都会永远存在。原来,她的离开并不一定是快乐。 颜兮走了,整个诛神台再见光明,剩下的只是满目疮痍,尸骸遍野。 “上神!”桃夭看到颜兮消散,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张嘴咬住连华抱着她的手臂,奋力挣开连华的手,一个劲的往诛神台上跑,刚跑几步,就被身后赶来的连华抬手打晕了。 “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看的好。”连华无奈的看了两眼桃夭,将她收入自己的法器中。确定保管妥当,连华才往诛神台上走去。 云祝自然瘫坐在原地,眼神空洞,整个人仿佛木偶一般,只有躯体,没有灵魂。 从颜兮走的那一刻起,他的灵魂就跟着一起走了。穿过时间的洪流,历经岁月的洗礼,一直在一起。 “云祝,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天君不知何时站在云祝的身后,抬手拍了拍云祝的肩膀。 就在众人以为这不过是一个简单安慰的时候,变数就发生在一个瞬间。 天君不知为何,手中拿着星月匕首,朝着云祝被后背猛的刺去。匕首没入,云祝猛的转头看向天君。 眼里是熟悉的面容,是天界人眼里最敬重的天君。明明还是和蔼的模样,此刻却变得格外的面目可憎。 “不要这样看我,要怪只能怪你挡了我的路!” 天君说完,手中用力,匕首又往云祝的身上进了几分,云祝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一口血从嘴里涌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那不是天君,他怎么对云祝上仙动手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天君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很不一样?” “那气很奇怪,仿佛要将人整个人都吸进去,就像是刚刚魔神……” “那是魔气!”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整个三界联军瞬间静了下来,随后是更激烈的沸腾。 “他是魔!他竟然是魔!” “他怎么会是魔?!” 底下一片议论声,天君脸上浮现出阴鸷的笑容。 “今天就是你的祭日,放心以后我会去看你的。” 天君说完,手上的匕首用力转了几下,抬手就要将云祝拍出去。云祝却突然握剑转身,直直刺向天君,天君不察,被刺的朝后退了几步。 被剑刺中的伤口,没有流血,相反快速愈合,不留一点痕迹。 “这伤不了我,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天君拍了拍衣服,抬眼看向云祝。 “你不是天君,你是谁?!”云祝捂着伤口,看向面前的人。 “云祝你是不是疯了,我不是天君,还能是谁?”天君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向云祝。 “你是天诛!” 云祝一句话,让天君脸色一变,森森的阴气周身散发出来。 诛神台下的众人则因为云祝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再次沸腾起来。 “他真的是天诛?”吴卿看着台上天君的神色,疑惑的道。 “是不是,等下不就知道了?”鬼观音靠在一旁,面色悠闲,似乎这事跟她没什么关系,她也不在乎这事的真假。 “他是。”红禅看着天君,缓缓的道,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事。 “怎么会?那他在我们身边那边久,我们怎么一直没发现?” “因为他的功力不在颜兮之下。”红禅道。 “什么?”吴卿道,“不在颜兮之下,那不就是?这神界什么时候多出那么多人?” “不知道,不刚好说明他隐藏的好,步步为营?”红禅冷脸道。 “那他也太可怕了……” 台上,对峙依然。 “你就是天诛。”云祝捂着伤口道。“这一切都是你布下的局,三百年前食人疫,以及多年前在皇城对颜兮出手,还有今天发生的种种。再次散播食人疫,往我身上散播魔气,下种子控制众人的心神。一步一步,你的目标都是颜兮,你想她置于死地。” “你是怎么发现的?”天君看着云祝,面上隐隐透露出杀意。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云祝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面色显得愈发苍白,脆弱的随时可以取他的性命。 “告诉你也无妨,是,是我,一切皆是我的设计。”风轻云淡,就将无数性命轻轻的践踏在脚下。“颜兮下凡之后遇到的事都是我长久布的一个局,目的就是要毁掉颜兮,谁让她总是要挡我的路,想让三界和平共处。她不听我的,阻止我实现统一三界的理想。我就只能送她走了……” “什么?” 天诛说的话,彻底将众人震住了。他们一直以来坚持和相信的竟然是错的,他们废心逼死的颜兮竟然一心为了他们。 愧疚,自责,愤恨,充斥着众人的内心。 “既然这样,度生上仙也是你。当初你是为了借他的身份,被推下天界,好方便在鬼界行事。”云祝接着道。 天诛很意外云祝知道那么多,索性也不想隐藏。 “是我。还有什么要说的,一并说了,因为我很快就要送你下去陪上神了,她那么爱你,肯定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最后一个问题。你在众人身上种的种子,解法在哪里?”云祝轻描淡写的一句,让天诛身上的杀意骤浓。 天诛手中长剑再次出手,朝着云祝刺去。却被一旁的连华即使挡住。 “什么种子?它在我们身上种了什么?” “该不会是控制心神的东西?” “他什么时候种的?我们该不会都沦为他的奴隶?” …… 恐惧愈来愈甚,整个诛神台下彻底陷入疯狂。他们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过去自己的所做所为。 “都怪他,我看他才是魔物,我们就应该将他抓起来,处死他!” “对,我们应该处死他。杀了他,杀了他!” 天诛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眼角一抬,将剑指向台下。 “你看看他们这些人,又贪婪,又自私,他们那里配活在这个世上?我只不过是让他们内心的东西放大,让他们自相残杀,我这么做有什么错?错的可都是他们,事到如今你问我解药在哪里?真是太天真,太可笑了。”天诛边说边大笑起来,似乎这件事确实很好笑一般。但细听之下,又能发现笑声之下的悲伤,痛到骨子里。 “就算他们有错?你也没权力决定他们的生死。”连华扶着云祝,转头怒瞪着天诛。 “我是没有权力决定,所以现在我在争取这个权力。”天诛将剑移回来,再次指向云祝。“我在给你们一个机会,战死或者顺从于我,和我一起缔造一个新世界。本来我是不想杀颜兮的,可是她阻挠我太久,我已经没那个耐心去说服她了。怎么样?云祝上仙可有兴趣跟我联手?” “你……”云祝挣扎的站稳,连华害怕出意外,只能在一边护着。“做梦!” 知道真相的云祝,面上微红,伤口的血止不住的往外流。却还是拿起剑,同天诛厮杀在一起。 剑越快,生死越近,连华的心跳的越快。 “鬼王,你这是?” 吴卿看鬼王祭出长剑,一副要上战场的模样,急忙开口问道。 “他天诛敢算计本王这么多年,本王就要他付出代价。不然这三界,鬼王的威严何在?” 吴卿说完,把剑加入战场。 仙界第一人,鬼界第一鬼,对上天界天君,鬼界魔尊。战况比刚刚的仙魔之战更加激烈,三人谁也不让谁。招式都是往死里打,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挣扎了,在打下去,死的只会是你们。若你们投降认输,我还可以勉强给你们一个全尸。” “我倒是要看看,谁敢伤我的人?!” 一个熟悉的声音,飘在战场之上,无数的百姓和天诛皆是一愣。 随后只见金色的粉末慢慢集在一起,形成人的模样,再后来一个完好无损的颜兮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是人是鬼?”一人看到早已羽化的人再次出现,身后不由的一阵发凉。 “当然不是人。”旁边人道。 “什么……”见人马上要晕过去,旁边人急忙将他拉住。“是神。神又不是人,你这点承受能力,怎么被选来战场的?” “啊?是神?”那人突然反应过来,面上带着激动。“是神就好!她一直都是我们的上神!”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天诛转头看着颜兮,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吾不这样设计,你会将一切道出来。天诛?或者称度生上神?” “上神?他不是上仙吗?”连华看着颜兮,满脸惊讶。 “我这就要问天君了,是如何从神界那场灾难中活下来。成了后来的天界天君?设计了这一切,为了什么?” 度生笑了两声,从天君化成了天诛的模样。“这么多年了,想不到,还有人记得我曾经的名字。” 话语里满是沧桑,度生的声音,穿越了数千万年的时间,来到众人面前。 “吾曾经听过一个传说,说神界灭界之后,有一人带着众人的希望,从大难中活下来。他带着无数神界人的希望来到三界面前,他想改变三界,让三界按照神界无数人所想的模样来发展。他殚心竭虑,为三界付出了很多,却发现三界慢慢偏离了自己所希望的方向。他曾经愤怒痛苦过,试图将一切拉回正轨,可惜他做不到,试了无数种方法都做不到。他身上背负着无数人的希望,他们催促着他,让他去改变这一切。执念越深,险得越深,最后这人入了魔,为自己所困。如果做不到就毁掉,这是他对自己说的话。” “你的意思是,他就是那个神界留下来的人?”连华看了两眼度生,又转头看着颜兮。 度生笑了两声,开口道。“没错,是我。我就是那个上神,背负着神界人无数希望的上神。” “你现在还想毁掉这一切吗?”颜兮问。 “我有什么理由不毁掉这一切?”度生反问。 “那好吧,我们正大光明的打一场,看看三界究竟是存是灭?”颜兮平静的道。 “颜兮,你疯了?你跟他打,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强?”连华焦急的道。 “连华,我们走。”云祝扯着连华的手臂,往台下走。 “不是,你真要让颜兮独自面对度生,你不是不知道他有多强?”连华接着道,语气里满是担心。 “相信她吧,她可是上神,你们眼里的希望,不是?”红禅收回长剑,从云祝身边过去。 连华动了动嘴,没有说话,沉默的跟着云祝往台下走去。 “刚刚是你和云祝演戏骗我的?”度生问道,“那沐丘握的匕首也不是真正的星月匕首?” “是。”颜兮长剑在握,朝度生刺去。 她早就知道度生的计划,并且提前几步将沐丘的匕首换掉,目的就是打度生一个措手不及。 那一战是数万年来最激烈的一战,山河色变,日月颠倒。大战整整持续了十天十夜,众人也在下面等了十天十夜。 终于,第十日日出时刻,颜兮红衣墨发,一剑将度生斩在脚下。 “你输了。”颜兮的头发微乱,垂眼看着面前的人, “是,我输了。”度生的语气里有些感叹,又有种为时已晚的感觉。“但你们也不可能赢,我种在他们身上的东西,已经长大了,不论你们尽多大的努力,也遏制不住欲念的生长。你就是杀了我也没有用,邪恶已经存在,三界注定毁灭。颜兮,放弃吧。众神已经放弃他们了,只有新世界才能带来新希望。” 颜兮没有正面回答度生,而是一直盯着度生看,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句话。“你已经输了。” “输了?”度生苦涩的笑了笑,“既然你不相信,那我们就走着看。我会在天上看着三界,是生存还是死亡。” 度生说完,自断心脉,化成白烟缓缓消失了。 地上空留一把剑,好似那人从来没有存在过。 多天的战斗,颜兮体力消耗过大,度生死了以后,她便晕倒在地上,是云祝急忙上面将她扶起,往她身上输送仙力。 “结束了。”颜兮抬眸朝云祝微微一笑,如沐春风,四野花开。 “我知道。”云祝搂着颜兮,似乎要将这人的体温永远留在记忆里,在接下来的时光里还能偶尔想起。“你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云祝。” “颜兮。”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每次都是你看我离开,这次你先说。”颜兮道,而后眼角的泪水慢慢滑落,晕染了发鬓。 “我爱你。”云祝的嘴一张一合,吐出他认为这辈子最重的承诺。“我只希望你不要伤心,也不要难过,在没有我的日子里好好活下去。就如同你告诉我那般,云祝此生能得你如此真心,死而无憾。” “我不要你走,你答应我的,你怎么可以没有握的允许就离开我?” 云祝摇摇头,低下头在颜兮的额头上印上一吻。 一吻到,云祝瞬间化成无数的碎片消失了。 飘飘洒洒,飞向高处。 我不愿你看着我走,更不愿意你看着我走。 这就是逆天改命的代价吗?云祝,你到底背着我做了多少事情? “颜兮,你没事吧?”连华眼睛微红,看着地上的双眼无神的人。“云祝是因逆天改命,被天罚而死的,他到最后想见的人是你,最不想见的人也是你。” “我知道。” “他想你好好活下去。”连华道。 “可我做不到。”颜兮抬头看向连华,脸上还粘着泪水。“我也不能这么做。他们身上的种子必须解除,我已经将完全被种子控制的生灵除去了,现在放弃,所有的努力和牺牲就都白费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力量混合纯净之灵,将种子彻底净化。” “所以……你打算牺牲自己?”连华惊讶又沉重的道。 “是。” “你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云祝知道这事?” “是。”颜兮沉重的道。“我们之间终究是不可能的了。我以为至少他能好好的……现在,还是要分开,不是?只是这种方式,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之间永无再见的可能?” “颜兮?”连华流着泪吼道。“老天非要这样对你们吗?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 “连华,照顾好桃夭,至于……桃灼,就告诉她,她和我一起去了。我想桃灼会高兴的,还有桃灼让我告诉你一声谢谢。” 一声谢谢,跨越了多少的时间?跨越了多少辛酸和坎坷? 桃灼你喜欢的人,会一直幸福下去,这应该是你想看到的吧。 从此天涯陌路,再不相见。 何故思君,唯一念而已。 颜兮说完,摧动体内的剩余的神力。身体瞬间变得透明,直到完全消失。 台下的众人泪流满面,不少人还将头低了下去。 他们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请求颜兮留下来。他们带给颜兮的伤害够多了。 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小雨,雨淅淅沥沥,将尘世中的一切都洗净。 种子被净化,众人感觉自己心底的欲念减少了很多,只是怎样都无法真正驱除,因为欲念在心,人心尚存。 尘埃落定,只可惜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鬼王,我们现在回去了?”吴卿看着颜兮消失,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悲伤,大概这就是每一位上神的经历,从心怀众生,到为众生而死。 “走吧。”红禅看了两眼诛神台,转身朝鬼界走去。 这世间的人来来往往,今日有人离去,明日又会有人补上,他也只是一个看客。 颜兮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是从没有过的轻松。只是心里还有点不舍,舍不得云祝。 痛彻心扉已经过去,剩下的就是没有尽头的思念。 思念他的声音,他的手指的温度,思念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 在无尽的黑暗中的颜兮开始放下心中的一切,将云祝从心里深处放出来,开始没有顾及的爱他。 他们之间,只会因为时间,愈来愈相爱,愈来愈放不下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颜兮身边传来了她思念许久的声音。 “颜兮,我来带你看遍世间美景了。” 繁华尽褪,终与君逢。 第一百六十二章 终与君逢 是血,从诛神台向下流淌,血流成河,饿殍遍野。 颜兮看着底下相互厮杀的人,眼底没有一丝不忍或是仁慈。手中还在不停地施法,无数的魔兵随着她的动作不断涌出。 “颜兮,回头吧。” 云祝依旧是一身白衣,出现在颜兮对面,眼里是无尽的温柔和祈求。 面前出现云祝,颜兮并不意外,只是微微挑眉,转头看着云祝。 “你怎么又来了?是想吾将你杀了?” “能死在你的手上,云祝死而无憾。”云祝笑道,眼里却涌出无数的痛意。 “你真的以为吾不敢!还是觉得吾在乎你?!”颜兮上前捏住云祝的下颚,身上的魔气直逼云祝。 “我并没有这样想,你知道的。”云祝认真看着颜兮,似乎要将这个人的每一分每一寸,一丝不剩的印入脑子里。 颜兮也许是被这样的认真灼伤了,放开捏着云祝的手。手里的笛子在云祝胸前拍了拍。 “别白费力气了,除非你能在我手下活下来,拔剑吧!” 颜兮说完,手中的长笛化成一把黑气满布的长剑,剑尖直指云祝。 “如果非要用这样的方式,那我也只能与你一战,不论生死,我只希望你不要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因为我从来不愿见你痛苦。” 云祝强迫自己收回对颜兮的过分关注,从手中化出长剑。 刀光剑影,快到无法辨认,招式瞬息万变,招招都是生死。 颜兮进,云祝退。每一招都留有余地,生怕伤了对面的人。 “怎么,不用出全力,是瞧不起吾吗?” “颜兮。”云祝面色痛苦,如果可以他绝不愿意同颜兮兵戎相见。 “少废话,今日不是你死就是吾亡!” 颜兮话音刚落,又是一个反手,长剑直接朝云祝的胸膛刺去。 事情到如此地步,连华就是在不愿,也不得不拿出实力来应战。 “怎会?”沐丘看着在天上剧烈交战的两人,眼里满是震惊。“云祝实力突然变强了?” 不单是沐丘,众人也注意到云祝。 若说颜兮的力量是恐怖的存在,那云祝此时的仙力能与颜兮匹敌,甚至不分上下,要知道有这种功力的除了神界的顶尖人物,仙界之人几乎不可能。而云祝此时所散发出来的力量,说是上神也不为过。 众人都知道仙界云祝仙力强大,但强大到如此地步,还是让众人望而生畏。 “说他是神也不为过吧?”吴卿看着云祝的招式,陷入沉思。 “这云祝身上的仙力很是奇怪,他身上的力量本王清楚,在几天的时间里迅速提升,除了他一直以来隐藏实力,或是用了秘法快速提升,本王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原因。若是第一个,本王倒要佩服云祝这数千年的隐忍,卧薪尝胆。若是第二个,今日必定有一出好戏。”红禅边说,边将一个魔兵丢到沐丘身旁。 沐丘虽说功力不差,但面对这么多魔兵,还是不免有些费力。突来几个魔兵,吓得他急忙施展功法,才勉强保下一条手臂。 “鬼王,那到时候我们帮谁?”吴卿冷眼看着沐丘被人围攻,随后又转头看向红禅。 “谁对我们有用就帮谁,本王向来不做没有利益的事。” 颜兮有云祝的牵制,涌出魔兵数量减少,魔气也随着颜兮气息的变动变弱,三界联军明显没有刚开始的时候吃力。 “看来是吾小瞧云祝上仙了,上仙这仙力,沉稳非常,后力充足,说是上神也不为过。只是为何没听说上仙历劫的消息?”颜兮边说边朝云祝的心脏刺去,云祝反应迅速,抬剑费力一挡,巨大的气劲产生的推力,将两人各震退数十丈。 嘴里满是铁锈味,颜兮的胸口也在隐隐作痛,但这点伤休想阻止她的脚步。万一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提着剑又朝云祝刺去。 诛神之战,满天都是华光溢彩,常人根本无法抬头去看,溢出的光似是要把人的眼睛灼伤。 就在这时,沐丘看了两眼天君和红禅,确定他们没有看他,急忙变成一团黑烟走了。 “云祝,你果然没让吾失望。这世上能与吾如此一战的人,你是第一个。” “颜兮,如果可以,我永远不想同你一战。”云祝扯着嘴角,眼里是止不住的悲伤。 听到这话时,颜兮心里剧痛,但他不敢表现出丝毫的异样,依旧冷脸看向云祝。“不要再说那些废话,不然你想要守护的三界,可是会毁在吾的手上。” 双方明显比刚才更拼命,因为上方涌动的气场,已经让脚下的众人无法呼吸。山摇地动,狂风随地起,伴随着强大的气劲,将不少人吹上天空。 “救命,救我。” “不要,我不要!” “好难受。” “我还不想死……” 狂风形成巨大的龙卷风,掩云闭月,将地上的人卷上去。一时,整个诛神台沦为一片末日之象。 “云祝,你和魔神就是一伙的,去死吧!”沐丘突然出现在云祝背后,手里捏着匕首,朝云祝后背刺去。 时间在此时仿佛静止了,云祝拿着手里的剑,看着颜兮用全部的力气将他推开,泛着光的匕首,没入她的胸膛。鲜血从衣服上滴滴落下。 沐丘被突如其来颜兮吓到,随后看着插入颜兮胸膛的匕首,又开心的笑起来。 “哈,哈,哈……是我,是我亲手诛魔的,我是天下的英雄。” 沐丘笑得很开怀,似乎忘了,站在他面前的是谁。 颜兮执起手中的剑,用尽全部的力气,一剑刺入沐丘的胸膛。 “留你不得。” 无比冷淡的一句话,却让在场众人感觉寒意渐生。 因为注入的神力太过于强大,颜兮刚把剑拔出,沐丘就化成一股白烟消失了。 比挫骨扬灰还要残忍,沐丘到最后除了一个名字什么都没有留下,神的旨意让他魂飞魄散,再无来世和今生。 颜兮摇晃了几步,随后像是失去了依靠,直直的往诛神台掉下去。 云祝看颜兮落下,才如梦初醒,上前一步接住了颜兮。 她的身体很轻,轻到若不是看着颜兮的脸,感受着她的心跳,云祝要以为颜兮已经离开了。 “没事,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云祝边说边用手捂住颜兮不断流血的伤口。 手指颤抖的要命,云祝却固执的不让自己去相信。 “没用了。”颜兮笑笑,握住云祝的满是鲜血的手。“是星月匕首。吾的神力已经快消散了,救不了了。” “我不信!你别说话,会好的。”云祝边说边给颜兮输入内力,但那力量却是石沉大海,激不起半分波浪。 “别白费力气了,云祝。你不是一直想杀我,如今如愿了,怎么还不开心?”颜兮自嘲的笑了两声,抬头认真的看着云祝。“是因为我救了你,所以心里愧疚?还是……舍不得吾死?” “你不会死!”云祝紧紧的抱着颜兮,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颜兮的脸上,也滴入她的心尖。“我不允许你走!” 一声一声,敲在颜兮的心头。 她想这一生能得云祝的爱,此生无憾了,只是要他一个人在思念她的时间里度过,心里终究还是舍不得。 “吾要走,谁拦得住?”颜兮抬手推开云祝,鲜红的血液印在云祝的白衣上,红的刺眼。“吾是神,又怎会喜欢你?云祝,你不要在自作动情了,吾一直以来都是在逗你玩……” “你是逗我玩也好,认真的也好,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云祝上前,再次将颜兮抱在怀里,言语里满是祈求。越来越多的泪水滴在颜兮脸上,是苦的。 “你还真是一个傻子。”神力已经随着星月匕首的力量,四散而去,满天的彩光,驱除了诛神台上的魔气。颜兮伸手抱紧云祝,用尽剩下的力气想多看两眼云祝。“吾希望你代吾,看遍世间。” 两人之间相对无言,云祝看着满是祈求的颜兮,最终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她知道他不想他死,想他活在世间,可没有她的世间,哪里是他的归处?是他的心之所属? 得到云祝回答的颜兮,勾起嘴角,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我记住了。” 他听到她说。 上神陨落,魔气瞬间便消失殆尽,众人看着刚刚颜兮,他们曾经敬重的神,化成无数的金色粉末撒向人间。 此时他们才意识到,那人是真正,真正的离开世间了。带着众人曾经的希望和期许。原来在不知不觉间,颜兮已经成了他们生命中的一部分,引领他们不断向前,如今生命被割离,取而代之的是怅然若失。 原来,不是什么东西都会永远存在。原来,她的离开并不一定是快乐。 颜兮走了,整个诛神台再见光明,剩下的只是满目疮痍,尸骸遍野。 “上神!”桃夭看到颜兮消散,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张嘴咬住连华抱着她的手臂,奋力挣开连华的手,一个劲的往诛神台上跑,刚跑几步,就被身后赶来的连华抬手打晕了。 “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看的好。”连华无奈的看了两眼桃夭,将她收入自己的法器中。确定保管妥当,连华才往诛神台上走去。 云祝自然瘫坐在原地,眼神空洞,整个人仿佛木偶一般,只有躯体,没有灵魂。 从颜兮走的那一刻起,他的灵魂就跟着一起走了。穿过时间的洪流,历经岁月的洗礼,一直在一起。 “云祝,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天君不知何时站在云祝的身后,抬手拍了拍云祝的肩膀。 就在众人以为这不过是一个简单安慰的时候,变数就发生在一个瞬间。 天君不知为何,手中拿着星月匕首,朝着云祝被后背猛的刺去。匕首没入,云祝猛的转头看向天君。 眼里是熟悉的面容,是天界人眼里最敬重的天君。明明还是和蔼的模样,此刻却变得格外的面目可憎。 “不要这样看我,要怪只能怪你挡了我的路!” 天君说完,手中用力,匕首又往云祝的身上进了几分,云祝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一口血从嘴里涌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那不是天君,他怎么对云祝上仙动手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天君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很不一样?” “那气很奇怪,仿佛要将人整个人都吸进去,就像是刚刚魔神……” “那是魔气!”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整个三界联军瞬间静了下来,随后是更激烈的沸腾。 “他是魔!他竟然是魔!” “他怎么会是魔?!” 底下一片议论声,天君脸上浮现出阴鸷的笑容。 “今天就是你的祭日,放心以后我会去看你的。” 天君说完,手上的匕首用力转了几下,抬手就要将云祝拍出去。云祝却突然握剑转身,直直刺向天君,天君不察,被刺的朝后退了几步。 被剑刺中的伤口,没有流血,相反快速愈合,不留一点痕迹。 “这伤不了我,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天君拍了拍衣服,抬眼看向云祝。 “你不是天君,你是谁?!”云祝捂着伤口,看向面前的人。 “云祝你是不是疯了,我不是天君,还能是谁?”天君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向云祝。 “你是天诛!” 云祝一句话,让天君脸色一变,森森的阴气周身散发出来。 诛神台下的众人则因为云祝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再次沸腾起来。 “他真的是天诛?”吴卿看着台上天君的神色,疑惑的道。 “是不是,等下不就知道了?”鬼观音靠在一旁,面色悠闲,似乎这事跟她没什么关系,她也不在乎这事的真假。 “他是。”红禅看着天君,缓缓的道,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事。 “怎么会?那他在我们身边那边久,我们怎么一直没发现?” “因为他的功力不在颜兮之下。”红禅道。 “什么?”吴卿道,“不在颜兮之下,那不就是?这神界什么时候多出那么多人?” “不知道,不刚好说明他隐藏的好,步步为营?”红禅冷脸道。 “那他也太可怕了……” 台上,对峙依然。 “你就是天诛。”云祝捂着伤口道。“这一切都是你布下的局,三百年前食人疫,以及多年前在皇城对颜兮出手,还有今天发生的种种。再次散播食人疫,往我身上散播魔气,下种子控制众人的心神。一步一步,你的目标都是颜兮,你想她置于死地。” “你是怎么发现的?”天君看着云祝,面上隐隐透露出杀意。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云祝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面色显得愈发苍白,脆弱的随时可以取他的性命。 “告诉你也无妨,是,是我,一切皆是我的设计。”风轻云淡,就将无数性命轻轻的践踏在脚下。“颜兮下凡之后遇到的事都是我长久布的一个局,目的就是要毁掉颜兮,谁让她总是要挡我的路,想让三界和平共处。她不听我的,阻止我实现统一三界的理想。我就只能送她走了……” “什么?” 天诛说的话,彻底将众人震住了。他们一直以来坚持和相信的竟然是错的,他们废心逼死的颜兮竟然一心为了他们。 愧疚,自责,愤恨,充斥着众人的内心。 “既然这样,度生上仙也是你。当初你是为了借他的身份,被推下天界,好方便在鬼界行事。”云祝接着道。 天诛很意外云祝知道那么多,索性也不想隐藏。 “是我。还有什么要说的,一并说了,因为我很快就要送你下去陪上神了,她那么爱你,肯定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最后一个问题。你在众人身上种的种子,解法在哪里?”云祝轻描淡写的一句,让天诛身上的杀意骤浓。 天诛手中长剑再次出手,朝着云祝刺去。却被一旁的连华即使挡住。 “什么种子?它在我们身上种了什么?” “该不会是控制心神的东西?” “他什么时候种的?我们该不会都沦为他的奴隶?” …… 恐惧愈来愈甚,整个诛神台下彻底陷入疯狂。他们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过去自己的所做所为。 “都怪他,我看他才是魔物,我们就应该将他抓起来,处死他!” “对,我们应该处死他。杀了他,杀了他!” 天诛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眼角一抬,将剑指向台下。 “你看看他们这些人,又贪婪,又自私,他们那里配活在这个世上?我只不过是让他们内心的东西放大,让他们自相残杀,我这么做有什么错?错的可都是他们,事到如今你问我解药在哪里?真是太天真,太可笑了。”天诛边说边大笑起来,似乎这件事确实很好笑一般。但细听之下,又能发现笑声之下的悲伤,痛到骨子里。 “就算他们有错?你也没权力决定他们的生死。”连华扶着云祝,转头怒瞪着天诛。 “我是没有权力决定,所以现在我在争取这个权力。”天诛将剑移回来,再次指向云祝。“我在给你们一个机会,战死或者顺从于我,和我一起缔造一个新世界。本来我是不想杀颜兮的,可是她阻挠我太久,我已经没那个耐心去说服她了。怎么样?云祝上仙可有兴趣跟我联手?” “你……”云祝挣扎的站稳,连华害怕出意外,只能在一边护着。“做梦!” 知道真相的云祝,面上微红,伤口的血止不住的往外流。却还是拿起剑,同天诛厮杀在一起。 剑越快,生死越近,连华的心跳的越快。 “鬼王,你这是?” 吴卿看鬼王祭出长剑,一副要上战场的模样,急忙开口问道。 “他天诛敢算计本王这么多年,本王就要他付出代价。不然这三界,鬼王的威严何在?” 吴卿说完,把剑加入战场。 仙界第一人,鬼界第一鬼,对上天界天君,鬼界魔尊。战况比刚刚的仙魔之战更加激烈,三人谁也不让谁。招式都是往死里打,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挣扎了,在打下去,死的只会是你们。若你们投降认输,我还可以勉强给你们一个全尸。” “我倒是要看看,谁敢伤我的人?!” 一个熟悉的声音,飘在战场之上,无数的百姓和天诛皆是一愣。 随后只见金色的粉末慢慢集在一起,形成人的模样,再后来一个完好无损的颜兮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是人是鬼?”一人看到早已羽化的人再次出现,身后不由的一阵发凉。 “当然不是人。”旁边人道。 “什么……”见人马上要晕过去,旁边人急忙将他拉住。“是神。神又不是人,你这点承受能力,怎么被选来战场的?” “啊?是神?”那人突然反应过来,面上带着激动。“是神就好!她一直都是我们的上神!”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天诛转头看着颜兮,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吾不这样设计,你会将一切道出来。天诛?或者称度生上神?” “上神?他不是上仙吗?”连华看着颜兮,满脸惊讶。 “我这就要问天君了,是如何从神界那场灾难中活下来。成了后来的天界天君?设计了这一切,为了什么?” 度生笑了两声,从天君化成了天诛的模样。“这么多年了,想不到,还有人记得我曾经的名字。” 话语里满是沧桑,度生的声音,穿越了数千万年的时间,来到众人面前。 “吾曾经听过一个传说,说神界灭界之后,有一人带着众人的希望,从大难中活下来。他带着无数神界人的希望来到三界面前,他想改变三界,让三界按照神界无数人所想的模样来发展。他殚心竭虑,为三界付出了很多,却发现三界慢慢偏离了自己所希望的方向。他曾经愤怒痛苦过,试图将一切拉回正轨,可惜他做不到,试了无数种方法都做不到。他身上背负着无数人的希望,他们催促着他,让他去改变这一切。执念越深,险得越深,最后这人入了魔,为自己所困。如果做不到就毁掉,这是他对自己说的话。” “你的意思是,他就是那个神界留下来的人?”连华看了两眼度生,又转头看着颜兮。 度生笑了两声,开口道。“没错,是我。我就是那个上神,背负着神界人无数希望的上神。” “你现在还想毁掉这一切吗?”颜兮问。 “我有什么理由不毁掉这一切?”度生反问。 “那好吧,我们正大光明的打一场,看看三界究竟是存是灭?”颜兮平静的道。 “颜兮,你疯了?你跟他打,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强?”连华焦急的道。 “连华,我们走。”云祝扯着连华的手臂,往台下走。 “不是,你真要让颜兮独自面对度生,你不是不知道他有多强?”连华接着道,语气里满是担心。 “相信她吧,她可是上神,你们眼里的希望,不是?”红禅收回长剑,从云祝身边过去。 连华动了动嘴,没有说话,沉默的跟着云祝往台下走去。 “刚刚是你和云祝演戏骗我的?”度生问道,“那沐丘握的匕首也不是真正的星月匕首?” “是。”颜兮长剑在握,朝度生刺去。 她早就知道度生的计划,并且提前几步将沐丘的匕首换掉,目的就是打度生一个措手不及。 那一战是数万年来最激烈的一战,山河色变,日月颠倒。大战整整持续了十天十夜,众人也在下面等了十天十夜。 终于,第十日日出时刻,颜兮红衣墨发,一剑将度生斩在脚下。 “你输了。”颜兮的头发微乱,垂眼看着面前的人, “是,我输了。”度生的语气里有些感叹,又有种为时已晚的感觉。“但你们也不可能赢,我种在他们身上的东西,已经长大了,不论你们尽多大的努力,也遏制不住欲念的生长。你就是杀了我也没有用,邪恶已经存在,三界注定毁灭。颜兮,放弃吧。众神已经放弃他们了,只有新世界才能带来新希望。” 颜兮没有正面回答度生,而是一直盯着度生看,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句话。“你已经输了。” “输了?”度生苦涩的笑了笑,“既然你不相信,那我们就走着看。我会在天上看着三界,是生存还是死亡。” 度生说完,自断心脉,化成白烟缓缓消失了。 地上空留一把剑,好似那人从来没有存在过。 多天的战斗,颜兮体力消耗过大,度生死了以后,她便晕倒在地上,是云祝急忙上面将她扶起,往她身上输送仙力。 “结束了。”颜兮抬眸朝云祝微微一笑,如沐春风,四野花开。 “我知道。”云祝搂着颜兮,似乎要将这人的体温永远留在记忆里,在接下来的时光里还能偶尔想起。“你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云祝。” “颜兮。”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每次都是你看我离开,这次你先说。”颜兮道,而后眼角的泪水慢慢滑落,晕染了发鬓。 “我爱你。”云祝的嘴一张一合,吐出他认为这辈子最重的承诺。“我只希望你不要伤心,也不要难过,在没有我的日子里好好活下去。就如同你告诉我那般,云祝此生能得你如此真心,死而无憾。” “我不要你走,你答应我的,你怎么可以没有握的允许就离开我?” 云祝摇摇头,低下头在颜兮的额头上印上一吻。 一吻到,云祝瞬间化成无数的碎片消失了。 飘飘洒洒,飞向高处。 我不愿你看着我走,更不愿意你看着我走。 这就是逆天改命的代价吗?云祝,你到底背着我做了多少事情? “颜兮,你没事吧?”连华眼睛微红,看着地上的双眼无神的人。“云祝是因逆天改命,被天罚而死的,他到最后想见的人是你,最不想见的人也是你。” “我知道。” “他想你好好活下去。”连华道。 “可我做不到。”颜兮抬头看向连华,脸上还粘着泪水。“我也不能这么做。他们身上的种子必须解除,我已经将完全被种子控制的生灵除去了,现在放弃,所有的努力和牺牲就都白费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力量混合纯净之灵,将种子彻底净化。” “所以……你打算牺牲自己?”连华惊讶又沉重的道。 “是。” “你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云祝知道这事?” “是。”颜兮沉重的道。“我们之间终究是不可能的了。我以为至少他能好好的……现在,还是要分开,不是?只是这种方式,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之间永无再见的可能?” “颜兮?”连华流着泪吼道。“老天非要这样对你们吗?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 “连华,照顾好桃夭,至于……桃灼,就告诉她,她和我一起去了。我想桃灼会高兴的,还有桃灼让我告诉你一声谢谢。” 一声谢谢,跨越了多少的时间?跨越了多少辛酸和坎坷? 桃灼你喜欢的人,会一直幸福下去,这应该是你想看到的吧。 从此天涯陌路,再不相见。 何故思君,唯一念而已。 颜兮说完,摧动体内的剩余的神力。身体瞬间变得透明,直到完全消失。 台下的众人泪流满面,不少人还将头低了下去。 他们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请求颜兮留下来。他们带给颜兮的伤害够多了。 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小雨,雨淅淅沥沥,将尘世中的一切都洗净。 种子被净化,众人感觉自己心底的欲念减少了很多,只是怎样都无法真正驱除,因为欲念在心,人心尚存。 尘埃落定,只可惜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鬼王,我们现在回去了?”吴卿看着颜兮消失,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悲伤,大概这就是每一位上神的经历,从心怀众生,到为众生而死。 “走吧。”红禅看了两眼诛神台,转身朝鬼界走去。 这世间的人来来往往,今日有人离去,明日又会有人补上,他也只是一个看客。 颜兮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是从没有过的轻松。只是心里还有点不舍,舍不得云祝。 痛彻心扉已经过去,剩下的就是没有尽头的思念。 思念他的声音,他的手指的温度,思念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 在无尽的黑暗中的颜兮开始放下心中的一切,将云祝从心里深处放出来,开始没有顾及的爱他。 他们之间,只会因为时间,愈来愈相爱,愈来愈放不下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颜兮身边传来了她思念许久的声音。 “颜兮,我来带你看遍世间美景了。” 繁华尽褪,终与君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