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的对门冤家》 楔子 「婗婗,去把外面的小车车牵进来,妈妈要把车车洗乾净!」一团乱的客厅里,刚搬到喜乐社区的葛妈妈对着大门外、正在花圃里玩的六岁女儿喊道。 「喔~~」 葛湘婗闻声由小土堆前抬起头,看了眼母亲叫唤的方向,拉长尾音应声后,放下手中正在堆土玩的小铲子,拍拍手后走向停放儿童脚踏车的角落牵车。 那是她专用的小脚踏车,是爸爸在她生日时买的,因为他们最近换了一个家住,所以爸爸把她的小车车放在中庭储藏室旁的角落,以后这里就是小车车的家。 她小心地牵着她的小车车往客厅走,就在经过花圃前的小矮墙时,发现有个比她大一点的男孩,正隔着矮墙瞧她。 「你是谁?」她张开嘴,用极软嫩的童音对男孩喊道。 男孩觑她一眼,好似在想什么,直到她等得不耐烦了,想不理他牵车回家,男孩才掀动嘴皮问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咦?」 喔~~原来那个哥哥会讲话嘛!她还以为大哥哥不会讲话呢! 「我妈妈说不能随便告诉陌生人名字。」她可是个乖小孩,把妈妈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呢! 男孩看着她,比刚刚更为专注。「我住在对面,我叫诸星彦。」 「『猪』星彦?你家养猪吗?」小小年纪的她哪听过这种姓氏,直觉就是这哥哥姓「猪」。 男孩原本酷酷的脸明显扭曲了,小小的身体忙扶住旁边的矮墙,差点因她的误解而跌倒。 「是诸星,不是猪!」诸星彦胀红了脸,帅气的脸庞上写着懊恼。 「什么猪?粉红猪?」 葛湘婗脑子里冒出一堆问号,想到电视上那个胖胖的粉红猪,她欢喜地笑了。 「你说胖胖的那个粉红猪吗?我知道她很会演戏喔!」 诸星彦翻了翻白眼,差点没被她气死!「谁在跟你讲粉红猪?」 「不是喔?那是彩虹猪吗?」她又想到别的,完全没注意到诸星彦的脸色很难看。 「……」 诸星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已经气到说不出话来了。 「婗婗~~怎么那么久还没进来?不是在储藏室那边?快点喔!」葛妈妈又在屋里叫唤了,这次声音比之前更大声一些。 「就来了!」葛湘婗吓一跳,急忙回头对屋里喊着,然后再回头看着诸星彦。「我不能再跟你聊天了,我妈在叫我!」 她说完,赶紧牵着小脚踏车进屋里去了。 诸星彦在矮墙外凝着她消失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他才悻悻然地转身,回到对面自己家里…… 第一章 【第一章】 「婗婗,快起床了,上学要迟到了喔!」葛家大宅传来葛妈妈叫唤的声音,响亮得左右邻居都听见了。 「好啦~~」 葛湘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意识不清地睐了眼天花板,很快又陷入昏睡状态。 最近她忙着写毕业论文,关於商事法的研究,天天都看资料看到两眼昏花;因为要看的东西很多,她的视神经受到史无前例的考验,所以不管老妈怎么叫唤,她还是醒了一下便又立即昏睡过去。 晕沈沈地不知睡了多久,耳边似乎断断续续听到老妈的叫唤声,但她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纵使心底不断有道声音催促她起床,身体却始终不听使唤,彷佛深陷在无底泥沼之中不可自拔…… 「婗婗!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 终於,葛妈妈忍不住冲进她房里,直接掀开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在她耳边大吼。 「上学都要迟到了,你知不知道!」 「唔……好啦!」她这才全身麻软地由床上爬起,软弱无力地下床。「我马上准备出门了。」 「动作快一点,我已经叫阿彦在门口等着载你到学校去了!」葛妈妈没好气地叨念了句。 「蛤?」葛湘婗惊跳了下,原本还来不及醒转的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没想到老妈已经帮她找好交通工具了。「诸星彦不用上班吗?」 「什么诸星彦?人家阿彦大你四岁,四岁你知道吗?你好歹也得叫人家一声彦大哥。」葛妈妈没好气地数落。 「拜托~~那样叫多奇怪!」葛湘婗翻了翻白眼,随手挑了件棉t套上。 近来天凉了,早晚温度相差颇大,她还是乖乖的加件外套,以免在这非常时期感冒可就麻烦了。 「哪里奇怪了?他待你像亲妹妹一样,叫他一声哥哥又怎么样?」葛妈妈一路在她旁边念,一副不说服女儿誓不罢休的气势。 「不要啦!那样很奇怪!」都认识快二十年了,突然要她改口,人家才不习惯呢! 「奇怪个屁啦!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孩在想些什么。」葛妈妈连粗话都开飙了,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和女儿有代沟。 「就这样啦,总之我不会叫他哥哥的啦!」葛湘婗不耐烦地挥挥手,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简直莫名其妙你!」葛妈妈实在不懂她在想什么,但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她也勉强不来,不如就随她吧!「快点啦,别让阿彦等太久。」 「好啦!」 葛湘婗穿好长裤,马上闪进浴室里。 对着镜子刷牙洗脸,她突然想起最近班上的女同学,不知怎的就像得了传染病似的,一个个突然恋上化妆这回事,每天上课都把自个儿还算清秀的脸画成大花脸,难道她们真觉得那样有比原来的样子好看吗? 别人怎样她管不着,但她自己对化妆倒是没啥兴趣,还是清清爽爽的素颜最舒服!她对着镜子扬唇一笑,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出发! 咬着老妈准备的爱心三明治走出家门,葛湘婗果然看到诸星彦那辆熟悉的黑色宝马就停在她家门口,她不假思索地上前拉开车门,果然诸星彦已坐在驾驶座上,发好车等她了。 「诸星彦,你也太随便了吧!我妈叫你来就来,一点原则都没有。」她一坐上车便好笑地挖苦他。 「你上学都快迟到了,还有时间在那边耍嘴皮子。」 诸星彦也不恼,顺手为她系上安全带后,一脚踩上油门,让黑色宝马滑入车道。 「哈!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以前你不是还嫌过我聒噪?」她大笑,一点都不介意把丢脸的陈年往事翻出来自我取笑一番。 诸星彦勾起嘴角浅笑。「你还记得喔?」 「拜托~~被你讲成那样,我想忘记都难。」 她抱怨道,回忆起从前他们还是学生的日子…… 「阿彦,你什么时候改行当保母了?」 麦当劳里的角落,诸星彦的同学围坐成两桌,一见他带一个小女孩来,忍不住笑着开口揶揄。 这是一个晴朗的午后,葛妈妈临时得去参加妇女会的活动,只好把放学回家无人看顾的葛湘婗交代给对门邻居当时国中三年级的诸星彦帮忙照顾,偏偏诸星彦和同学在麦当劳有约,吃完麦当劳还要去球场进行棒球队的练习,他根本不敢把婗婗独自留在家这么长的时间。 可是眼见葛妈妈就要出门了,那婗婗怎么办?他想得头都痛了,不得已只好将还绑着两条辫子、当时才念小学六年级的葛湘婗一起带出门。 结果走进麦当劳点了餐,才端着刚点好的餐点找到同学,马上就被调侃了。 「就今天而已。」 诸星彦拉开椅子坐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叫葛湘婗入座。 「婗婗,坐这里!」 「喔!」葛湘婗蹦蹦跳跳地听话坐下,一坐下便张着骨碌大眼,好奇地观察着诸星彦的同学们。 「嘿~~你叫什么名字?」诸星彦的麻吉李权泰觉得她可爱,顺口问了句。 「葛湘婗。」她漾开甜甜的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李权泰,诸星最好的朋友。」李权泰大方地自我介绍,发现她可爱的小虎牙。「欸~~你有虎牙耶!」跟日本女明星一样,乱可爱一把的。 「什么是虎牙?」她一脸莫名地眨了眨眼,对这没听过的名词相当感兴趣。 「这里,你这里的牙齿跟老虎的牙齿一样尖尖的,俗称虎牙。」李权泰指着自己的犬齿耐心解释。「有些日本女明星也有虎牙,很可爱喔!」 「哦~~原来你喜欢日本的女明星喔!」见他讲得神采飞扬,葛湘婗很快就察觉他的心思,毫无心机地脱口而出。 「哈哈!对啦!他最爱日本a片啦!」 「小妹妹,你真聪明,真是孺子可教也啊!哈!」 「水喔妹妹,你实在太可爱了!」 诸星彦其他同学纷纷爆笑出声,一个个围在她身边,左一言来右一句去的,听得她耳边闹烘烘,根本听不清楚谁说了什么。 「好了你们,别再这么围着她七嘴八舌的,万一吓坏她,回去我还得向她妈妈赔不是。」诸星彦没好气地排开围着她的同学,不知怎的,看一堆高头大马的臭男生围着她,他心里不舒服极了。 「油~~诸星舍不得了!」 「欸!你该不会是想学人家做什么『少女养成计划』,把湘婗当成你未来的新娘,从小培育到大吧?」有人脑筋动得快,很快提出质疑。 「你那什么乱七八糟的思想?别看那些有的没的啦!」诸星彦蹙起眉,没好气地白了对方一眼。 「我才没有!」那名同学红着脸连声否认。 「没有怎么会知道什么少女养成计划?」同学们开始吐槽了。 「诸星彦,什么是『少女养成计划』?」一堆人又七嘴八舌了起来,听得葛湘婗头晕脑胀,但她精准地抓住几个重点字,不甚明白地询问诸星彦。 「……」一听她问出这个问题,一堆大男生蓦然噤声不语,面面相觑。 「你们怎么都不讲话了?」注意到刚才话很多的大哥哥突然都不讲话了,她有点不安地拉了拉诸星彦的衣角,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没有,你不要胡思乱想。」 诸星彦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微恼地瞪了瞪在场的同学。 「她还那么小,你们一定要这样欺负她吗?」 一见诸星彦生气了,所有男生都不敢再胡说了,一个个乖得跟听话的小学生一样安静。 「好了,快把东西吃一吃,等等还有活动。」诸星彦像个老大一般发号施令,果然让所有人回到座位,开始「终结」他们没吃完的食物。 「诸星彦,你干么不让他们讲?」葛湘婗的问题没有获得解答,闷在肚子里难受,还是追着诸星彦直问。 「你问那么多干么?不饿哦?快吃啦!」诸星彦抓了把薯条往她嘴里塞。 「唔!」 葛湘婗双眼圆瞠,不敢相信他竟然这么粗鲁,下一瞬间忍不住笑出来。 「吃东西就吃东西,笑什么?」诸星彦不明就里地白她一眼。 「你很烦耶!干么这么粗鲁,塞得人家满嘴!」她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他,用隐在桌下的脚踢他一脚。 「谁叫你话那么多?」诸星彦蹙了蹙眉,对她话多引起同学的注意感到不满。「我同学你都不认识,这样也能聊喔!」 「他们爱聊,我就跟他们聊有什么关系?」她搞不懂他在生什么气,却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怒气。 第二章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他在生气,她就是知道! 「好啊,那你就尽量跟他们聊啊!」他不理她,拿了薯条就往自己嘴里塞。 「很奇怪耶你!」她嚷着,突地又接续起之前没有得到解答的疑惑。「对了,到底什么是『少女养成计划』?」 「……」诸星彦斜睨她一眼,抿着唇咀嚼嘴里的薯条,不出声也不搭理她。 「诸星彦!」她有点恼了,压低声音低吼他的名。 诸星彦也知道她气恼了,可他还是不想理她——气死!明明只认识他一个,却可以引起其他同学如此大的关注,他心里不平衡啦! 「可恶!」她生气地在桌子下又踢他一脚。 「嗯!」他闷哼了声,以犀利的眼横扫她一眼,以示警告。 「诸星彦,告诉我什么叫『少女养成计划』!」她像头凶恶的小母狮般向他发号施令。 「你不过是个小鬼头,问那么多做什么?」诸星彦轻哼一声,还是打定主意不给她答案。 「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你同学!」小女孩不知打哪儿学来的威胁手段,大大方方地使用在他身上。 诸星彦眯了眯眼。「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整间麦当劳里几乎都是她的声音——至少他这么感觉。 葛湘婗不敢置信地瞠大眼,惊讶地瞪他。「你嫌我?」 「对啦!你不觉得你自己很聒噪吗?」 「……」 虽然后来葛湘婗和诸星彦的同学在棒球场上还是玩得相当尽兴愉快,待她长大一点之后,也明白了什么叫少女养成计划,可当时诸星彦嫌她聒噪的记忆已深深印在她脑子里,怎样都抹不去。 其实知道那种东西也没什么了不起,因为诸星彦根本没养成她,只会叨念她而已。 而那件事在诸星彦心里,也是极重要的一页记忆。 就是从那天开始,他才知道自己从来没把她当成妹妹,那种情感,更接近男女之间的情爱;即便当时的他还不是很明白,但他却清楚知道那绝对不是兄妹间的亲情,因为他没把她当妹妹看待。 也是从那天开始,守护葛湘婗成了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任务及课题,他小心翼翼地呵护她,直至她即将大学毕业的现在,十几年下来,总算临近「收割」阶段了,他的辛苦即将得到代价。 不过这事可千万不能让婗婗知道,否则古灵精怪的她,绝对让他吃不完兜着走!他可没那么傻包! 「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你还记在心里干么?」 诸星彦差点说她爱记仇,万一真不小心脱口而出,她八成又要跟他闹脾气,他可不想把自己累死! 「我爱记仇不行喔?」葛湘婗白了他一眼,自我解嘲了句。「你第一天认识我逆?不知道我是爱记仇的坏女人吗?」 「最好是这样。」他撇了撇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压根儿不是坏女人,相反的,她从小就心地善良…… 大约是葛湘婗国三时,某天一个与她感情不错的同学跟她说家里没钱缴学费,害她紧张得不得了,回家向妈妈求半天,好不容易凑足了另一份学费,拿到学校给那名同学,要她快交给老师,免得被学校退学。 她一直以为自己做了好事,也不期望那名同学的回报,直到有一回不经意地听到那名同学向别班同学炫耀,说自己把妈妈给她的学费拿去买名牌包了,好在葛湘婗那傻瓜为她凑到了学费,这件事才没被大人发现,她也才能继续上学。 当葛湘婗听说这件事,心里受伤到不行,在回家的路上哭红了双眼,然后恰巧在自家门口遇到他,在他的质问之下,她才抽抽噎噎地说出整件事情。 「跟老师或葛妈妈说吧,让大人去处理那个恶劣的学生。」见她哭得双眼红通通的,他不舍地主动为她出主意。「还是让我去帮你讨回学费?」 她沈默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先回家跟妈妈道歉,再看妈妈怎么决定。」 她是个知错能改的人,既然错在自己太轻信朋友,她首先就要承担过错,向妈妈道歉,接下来再看妈妈要如何处置那位同学,她也没有资格说什么。 「这样好吗?葛妈妈她……」诸星彦微微变了脸色。 葛妈妈平日是很好,可一旦婗婗犯错,她凶起来可是挺可怕的,那骂人的狠劲儿,可是整条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没关系啦,再怎样都是我妈,不会怎样的!」 她对自己的老妈有信心,虽然老妈在责备她时从来不嘴软,可老妈还是爱她的,她很清楚。 诸星彦深深看她一眼,最后浅叹一口。「知道了,我陪你回去。」 想当然耳,葛湘婗回家之后自然挨了葛妈妈一顿好骂,可骂完之后葛妈妈还是理性地跟女儿分析了这件事她该学到的教训,之后就没再说什么,迳自回房,把客厅的空间留给两个小辈。 当时的葛湘婗哭得相当伤心,与其说是因为受到了妈妈严厉的责备,倒不如说她自责心态居多,想到都是自己识人不清,她的眼泪便不禁掉个不停。 诸星彦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轻拍她的肩,把自己还不甚厚实的胸膛借给她依靠哭泣…… 「本来就是!」可惜葛湘婗并没有想起那段往事,一再强调自己就是个爱记仇的坏人。「我这人就是爱记仇啦!没什么好怀疑的。」 诸星彦倏地笑了出来。 「干么?牙齿白喔?笑屁!」她绷起全身的神经,斜眼觑他。 他的笑容蓦然敛去。 「婗婗,女孩子这样讲话很难听。」他不赞同地蹙起眉,言语间明显带着些责备的意味。 「……会吗?」 她惊讶地瞪大双眼,由于同学平常都这么讲话,她从不认为有何不妥,怎么在他耳里就成了大逆不道的难听话? 「当然,女孩子讲话要有气质,不然会被别人看不起。」他颔首,乘机机会教育。 她噤声不语两秒钟,陡地出声唤他。 「诸星彦。」 「嗯?」 他轻应一声,转头看她一眼。 「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过正经的人生,挺无趣的吗?」 「关于这次的产品设计内容大约如此,报告完毕。」 诸星设计公司的主管会议,由设计部襄理做会议的总结,他报告完毕之后随即坐下,等待老板诸星彦的指示。 诸星彦虽坐在位子上,却显然人在心不在,脑子里回荡的,是葛湘婗下车前说的那句话——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过正经的人生,挺无趣的吗? 怎么原来他在婗婗眼里是个很无趣的男人吗?不然她为何会那么说? 到底怎样的男人才能令她感到有趣?他思来想去,却全然没有头绪…… 「总经理?」诸星彦的特助周创松赶紧在一旁用手肘顶了顶他,将他从神游状态里拉回来。「所有主管都在等你做总结呢!」 他神情一凛,发现自己竟破天荒地在开会期间神游,实在太失常也太不可原谅了! 「抱歉,刚才你们报告到哪里了?」他清清喉咙,难得地向各部门主管道歉。 大学毕业之后,他就进入父亲的公司任职,一边做事一边学习父亲的经营理念,两年后,他全然接手父亲的工作,担任总经理,老爸则卸下工作,轻松地当个不管公司事务的挂名总裁。 在公司里,他一向是强势且不容置疑的,他说一没有人敢说二,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质疑他的决策,因为他的决策往往精确而有力,即使决定时偶有反对声浪,在实行之后却往往让所有人心服口服,几次经验下来,就再没人敢质疑他的任何决定。 开会时他向来是最专心的那个,不管谁说过什么、提过哪些建议,都会像数据资料一样输进他的脑袋,条理分明地不曾错置,因此每个人在他面前都战战兢兢地谨言慎行,就怕说错话被列入黑名单里。 可今天是怎么回事?一向工作最专注的老板大人,竟然在开会时灵魂出窍……不,人在心不在……呃,这么说好像也不对,总之是心不在焉,简直跌破公司里所有主管的眼镜! 可惊讶归惊讶,老板开口他们可不敢马虎,赶紧依开会流程报告的程序重跑一次,所有主管都没敢抱怨地重新报告一次,而这次的会议氛围较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来得庄严肃穆…… 好不容易等诸星彦审视过主管们的报告,并一一下了决策之后,在所有人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会议室之际,诸星彦倏地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你们会觉得我是个无趣的男人吗?」 所有主管像被下了定身咒般愣在当场,对他这突如其来且没头没脑的问题全然不晓得该如何回应—— 第三章 「各位请先去忙吧,剩下的我来处理就可以了。」周创松一见众人气氛僵凝,赶紧拍了拍手,要大家先行离开。 众人于是在满头雾水的状况下离开会议室,独留下周创松和诸星彦两人。 「怎么了你?今天怪怪的。」周创松上前拍了拍诸星彦的肩,不解地提出疑问。 周创松原是诸星彦父亲的秘书,在诸星彦父亲呈半退休状态之后,诸星彦便大大方方地将周创松接收过来当特助,虽然两人年纪有段差距,但周创松的经验却给诸星彦不少帮助,两人既可说是工作上的夥伴,亦可说是相距近二十岁的忘年之交。 「松哥,你会觉得我是个无趣的人吗?」没想到他还是问了周创松同样的问题,问他自己是不是个无趣的人。 「……为什么这样问?」 事出必有因,八成是谁对他说了什么,而且是他在乎的人,否则总经理不会如此介意。 诸星彦蹙着眉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没什么。」 「是吗?」周创松笑了笑,体贴地没戳破他的谎言。「那没事了,我们回办公室吧!」 他一定心里有事不肯轻易透露,但那又有何妨?等他想说的时候,即便没有人逼他,他自然会说。 「嗯。」 他轻应了声,却不曾移动脚步。 周创松若有似无地睐他一眼,嘴角微扬地淡淡一笑,率先离开会议室,把空间留给诸星彦一人独自沈思。 如果他猜得没错,阿彦的问题恐怕和女孩子有关。 哎,年轻真好呵~~ 【第二章】 把忙了近一学年的毕业论文像烫手山芋一样交到教授办公室的桌上,葛湘婗有种解脱了的快/感,身体麻麻的、轻飘飘的,宛如浮荡在云间,感觉不出真实的存在。 妈啊!一定是毕业论文耗去太多脑细胞,她才会有这般吊诡的错觉。 不行了不行了,她回家一定要叫老妈好好的给她补一补……欸??好像哪里不对捏!不不不,绝对不能找老妈帮她补! 在这方面老妈是「古早时期」的女人,要是请她帮自己补充流失的脑细胞,她一定会用远古时代那套「吃脑补脑」的想法来进行——光想到什么猪脑啊、猴脑之类,她就会全身起鸡皮疙瘩! 还是多补充维他命跟睡眠就好,她可以自己进行,明显比透过老妈「安全」。 「湘婗!葛湘婗!你等等我啦!」 就在她一下想这样,一下又想那样、犹豫又矛盾的时候,身后霍地传来叫唤她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原来是班上的小跟屁虫林云嘉。 「干么,你今天不是没课,到学校来干么?」她暗叹一口气,好心地停在教职员办公室外的走廊上等她。 还记得上大一时,刚开学来到学校,当时她谁也不认识,教室里每个同学都是生面孔,都得重新认识。 每个人几乎都有同样的经验,甫到一个新团体里,虽然里头都是不认识的人,可常遇到的往往就是那几个,有的人好像永远都遇不到似的,因此即使后来在团体里混熟了,对某些特定的人还是不熟悉。 她性格开朗活泼,认识新朋友对她来说并不困难,可不知怎的,性格不算孤僻内向的林云嘉就是喜欢跟着她,两人自然的就成了朋友,偶尔想一个人静静,云嘉还是紧跟着,因此她才会私下戏称云嘉是小跟屁虫。 「有啦,我早上有一堂社会学,来让教授点最后一次名。」 林云嘉好不容易跑到她面前,还有点小喘。 人长得矮就是这点不好,怎么跑都比不上人家腿长的走几步路,实在很伤脑筋!但老天爷给她的就是这种个子,现在才来怪天怪地怪老妈已经来不及了。 「是喔?那你找我什么事?」 她点头表示了解,基本上她的课已经算结束了,毕竟会点名的教授的课都已结束,剩下的只有一些零星且不重要的课,所以她算毕业了,只差还没领毕业证书。 「就毕业舞会的事啊!」林云嘉的眼里冒出兴奋的星星,好似已期待很久了。 「你决定舞伴的人选了吗?」 像湘婗这样漂亮又聪明的女生,一定有很多男生趋之若鹜地邀约她,压根儿不需要为舞伴的事伤脑筋。 没想到葛湘婗竟然摇头。「还没有。」 「啊?」林云嘉傻眼,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为什么?」 「就还没决定啊,什么为什么?」葛湘婗好笑地看着她,突然觉得小小矮矮的她,身材还挺可爱的,有点像一颗球,噗! 「可是应该有很多人约你才对啊!」林云嘉眼里写满问号,完全无法理解她为何还没决定舞伴的人选。 像她这样矮矮肥肥的女生,原本该注定当壁花的,可都有一个不长眼的隔壁班男同学邀她当舞伴,像湘婗这么漂亮的女生怎么可能没有人约她呢? 约莫是她想错了,一定是约她的人太多,以致她还没决定由谁来当她的舞伴,一定是! 「听你这么说,我才觉得奇怪。」因为前阵子她一直忙于写论文,舞会的事她根本没放在心上,经云嘉这么一提醒,她才想到真的挺奇怪,她平常男生缘不错,竟然没半个男生来约她,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真的都没有男生约我耶!」 「怎么可能?!」林云嘉不敢置信地惊呼,这完全是无法想象的答案。 「不好意思嘿,事实就是如此。」她耸耸肩,虽然她自己也感到相当莫名其妙,可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遇到这样的「突发状况」,林云嘉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安慰」她才好,蓦然,一个才目睹不久的鲜明画面跳进脑中,她立即兴奋地以手击掌。 「对了,上礼拜送你来学校的那个呢?他应该可以当你的舞伴吧?」 「……那个不行啦!」葛湘睨想也不想地摇头。 「为什么?」她不解再问。 学校并没有规定舞会的舞伴一定非得要校内的学生不可,况且她当时巧遇助教,助教还告诉她,载湘婗到学校的那个人也和她们毕业于同一所大学,而且是相当优秀的杰出校友。 他不仅是当届商学系所有毕业生里成绩最优秀的第一名,现在更是知名的诸星设计公司的负责人,简直是超级超级优秀的啦! 纵使她没仔细看清楚那个男人长相如何,但光是这些惊人的纪录,就足以令那名学长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光环无限大! 「他跟我太熟了,熟到一点幻想都没有,我才不要找他当舞伴呢!」葛湘婗一颗头摇得像波浪鼓,还好她没穿耳洞、戴叮叮当当的耳环,否则可真是波浪鼓上身了! 「啊?太熟不好吗?」她的话林云嘉听得懂,但却不太能理解。 一般来说,毕业舞会如果找的是跟自己不熟的舞伴,要相处一整晚理论上会很紧张,反之则轻松许多。 因为认识的人多少比较不尴尬,也比较了解自己,包括会不会跳舞、能不能在灯光昏暗下还谈笑自如,这些都是在选择舞伴之前就该注意的细节,可显然这些对湘婗来说并不重要,否则她不会说与对方太熟不好。 「不好啦!」 葛湘婗翻了翻白眼,不晓得该怎么跟单纯的她解释才好。 「你知道吗?他就住在我家对面,我从小天天看着他,和他一同长大,跟这么熟的朋友一起参加舞会根本没有fu好吗?」 「……是这样吗?」她似懂非懂地反问,接着又忍不住发问:「但我听助教说,他很优秀,难道你一点都不心动?」 葛湘婗以看妖怪的眼神看她,随后深吸口气,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 「干么?」她很好好吗?干么摸她额头? 「怪了,明明没发烧啊!怎么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葛湘婗当她病了,怜悯地不断摇头。 「别闹了啦!我才没有说奇怪的话呢!」林云嘉没好气地拉下她的手,一张圆圆脸胀得火红。 「超奇怪的啦!你还是花脑袋想想要怎么在毕业舞会上出类拔萃才是重点吧!」她好笑地转身往校门口的方向走。 别人的事她到底在紧张个什么劲儿?虽然她晓得她很爱黏着自己,把自己当成好朋友,但也没必要替她紧张成这样吧! 「吼!等等啦!」林云嘉差点没跳脚,忙迈开短短的腿再次追赶她。「我话还没说完嘛!」 「……你到底还想说什么啦!」她有点不耐烦了,想赶紧回家补个眠,顺道想想为何没有人找她当舞伴。 她的人气应该没这么差吧?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个,如果你真的不考虑的话,你那位对门邻居可以借我当舞伴吗?」 第四章 为了葛湘婗那句「无趣」,诸星彦思索了近一个星期还没有答案,没想到新的问题竟又找上门来—— 「你怎会想到来公司找我?」凝视着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的葛湘婗,诸星彦心跳得有点快,意外她竟会突然跑到公司来找他。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啦,就不知道怎么搭的车,莫名其妙就到这里来了。」 葛湘婗心虚地搔搔头,虽然有点尴尬,她还是实话实说。 她在学校巧遇林云嘉聊了一会儿后,在搭车回家的路上,始终想不透云嘉为什么会对连面都没见过的诸星彦感兴趣,还想邀请他当她的舞伴。 「你认识诸星彦?」她惊讶地瞪着云嘉。 既然认识他,自己去约他就好,何必问她?她又不是诸星彦的经纪人,只是云嘉何时认识诸星彦的?她从没听他们提起过对方。 「不认识啊!」林云嘉想也没想地实话回答。 「那你曾经见过他吗?」 林云嘉摇头。「不算有。」 「那你怎么会想找他当舞伴?!」她的声音不禁拔高了起来。 天啊!这女人脑袋里存的是什么想法? 万一诸星彦是个眼歪嘴斜、外加大暴牙兼有口臭的「史瑞克」,她也无所谓吗? 「因为他很优秀啊!」应该有不少同学或校友认得他,带他出场她会很有面子! 就为了诸星彦是个优秀的家伙、带出场很有面子,所以不管他长得是圆是扁,云嘉都不在乎,还是愿意邀请他当舞伴? 她越想越不可思议,心不在焉地搭上公交车,下车后又漫不经心地顺着大马路走,待她回过神来,这才错愕地发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走到诸星彦的公司楼下! 见鬼了!她到他公司来干么? 她在大楼下怔愣半晌,心想既然已来到这里,不如就上楼去找诸星彦,直接传达云嘉想邀他当毕业舞会舞伴的讯息,也算是对云嘉尽到一份朋友的责任。 打定主意后,她走进大楼跟警卫告知一声,直接搭上电梯,按下诸星设计所在的七楼按键,就这样搭着电梯上门找他来了。 「……不知道怎么搭的车,莫名其妙就到这里来?」对于她的说法,诸星彦着实难以理解。 一般搭车都是先确定目的地,再挑选能到达的车辆搭乘;不知道怎么搭的车,还能到他的公司来?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嘿啊!真的是这样嘛!」 葛湘婗也知道这很难被理性思考的他所相信,可事实的确是如此,她也没法解释。 诸星彦盯着她,读不出她眼中有任何心虚或飘忽,他闭了闭眼,不得已地选择相信。 「好,所以你是来找我吃饭的?」 看看时间,距离午餐时间剩不到半个小时,坐一下再出去吃饭刚刚好;他自动为她的到来找寻合理的理由。 「欸……吃饭时说也可以。」她顿了下。 「你有什么事想跟我说吗?」这倒新鲜,她一向有话直说,很少这样拐弯抹角,她的反应令他感到好奇且兴奋。 这是否代表她逐渐对他敞开心房,开始有与他分享秘密的欲/望不成? 这或许是好现象的开始,他随即打蛇随棍上地延续话题。 「说没有也有,说有,好像也不太重要。」不知怎的,她突然不晓得怎么开口才好。 邀请别人担任自己的舞伴,好像由本人自己开口比较有诚意,问题是云嘉那镓伙又不认识他,所以只好由她这个邻居来穿针引线,但她很显然不是当红娘的料,一句话卡在喉咙里,怎么都挤不出来。 「你……」 诸星彦蹙眉不解,才想开口问清楚些,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起,应该是公司的人有公务找他。 「你等我一下。」 她点头,看着他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接听电话。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射到他挺拔的身躯上,白色的衬衫及深色的西装裤衬出他优雅的气质和颀长结实的身段,那说电话时认真的神情,和他平常老爱叨念她的模样截然不同,别有一番成熟洗练的「韵味」,瞧得她一时间有点眼花,好似看不清他脸上真实的神采。 印象里他跟一般男人没什么两样,因为太过熟悉,她根本不曾认真地研究过他的相貌,今日认真一瞧,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有张极性格的脸庞,有神的眼瞳里像诉说着无止境的理想及企图,略薄的唇随着说话的吐纳而张合,一时间竟莫名教她心跳加快,有点缺氧的感觉。 诸星彦有那么帅吗? 在她的认知里,他应该有张恶魔般邪恶的脸、长长的獠牙和满布血腥的眼,像电影里的吸血鬼……不对,电影里的吸血鬼都太帅了,不能这样比喻……可是他今天看起来意外的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铁定是她睡眠不足才会两眼昏花,一定是,否则她怎么可能会认为诸星彦长得很帅。 「你干么揉眼睛,眼睛不舒服吗?」诸星彦挂上电话,一转身就看到她在揉眼,赶紧凑到她身边坐下,拉下她的手关心询问。 「没有啦,只是眼睛有点花花的。」她轻颤了下,说不出所以然地赶紧抽回自己的手。 「婗婗?」发现她迅速的动作,他敏感地蹙了蹙眉。 「啊?」她微微一怔,倍感尴尬。「呃,你不是说要去吃饭?走啊!我们去吃饭!」她莫名地有点慌,忙不迭地站起。 「等等!」诸星彦霍地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我要等设计师拿月刊的排版给我,你再等我一会儿。」 他的广告设计公司不只替客户做广告,还发行月刊,介绍全球知名的设计,几乎是所有设计人必看的杂志,工作繁重得很。 说时迟那时快,门上传来敲门的声音,诸星彦本能松开她的手,一名男子随即推门而入。 男子入门后不经意发现葛湘婗的存在,葛湘婗也转头看见了他,两人同时惊叫出声—— 「葛湘婗?」 「学长?!」 「你(你)怎么在这里?!」最后是两人「合唱」,异口同声地询问对方,接着两人都笑了。 「怎么你们认识吗?」诸星彦见状忍不住问了。 「她……」 「他是我高中的学长张东凯啦!」 男子还来不及开口,葛湘婗便抢着回答。 「毕业以后我们就没再见面,没想到会在诸星彦的公司遇到你。」 她竟然直呼总经理的名字?她和总经理是什么关系?张东凯心下感到些许讶异。 「嗯。」原来是学长学妹的关系,诸星彦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他对张东凯说:「有时间我再看,你可以出去了。」 「那我先出去了。」 张东凯点头之后便转身开门离去,临关门前,对办公室里的葛湘婗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再电话联络。 葛湘婗笑着点了下头,向他挥了挥手道别。 诸星彦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地将月刊样版放在桌上,然后拿起挂在办公椅椅背的西装外套穿上。 「走吧,吃饭去。」 诸星彦领着葛湘婗到一家装潢雅致的西餐厅吃饭,席间他没问过半句有关张东凯的事,本来嘛,人家只是学长、学妹的关系,若他多嘴地追问什么,岂不显得他大惊小怪?他可不想在她面前丢这种脸,虽然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在意。 「对了,你学校的课程差不多该结束了吧?」 算算时间她应该快毕业了,他吃掉盘中最后一口菜肴后,抽了张面纸擦拭嘴角时顺口问道。 「结束了啊!等毕业舞会完就等着领毕业证书了。」所以接下来都不用再去学校了,可以待在家里准备开始找工作。 诸星彦顿了下,微扯嘴角。「对耶,我都忘了还有毕业舞会这件事。」 「不是吧你,未老先衰喔?」葛湘婗大刺刺地取笑他。 他耸了耸肩。「我都毕业四年了,人很容易被现实生活磨去许多记忆。」 现在他脑子里充塞的全是工作上的事,除了她还能占去他部分的脑容量,其余的没什么值得他在意的事。 「说得你好像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好似对人生已经没有太大的期待,实在很糟糕耶!葛湘婗蹙眉白他一眼。 「哈!差不多了吧!」心态上偶尔真有苍老的错觉,他不觉笑道。 「最好是啦!父母在不言老,况且你还没娶老婆,你想让诸星伯伯砍死你喔!」她翻翻白眼,不忘提醒他诸星云——也就是诸星彦的父亲——有多严厉。 听说诸星妈妈在生诸星彦的时候难产过世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迁怒的关系,诸星伯伯对诸星彦特别严厉。 第五章 她还记得小时候,每当诸星彦犯错,即便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被诸星伯伯罚跪好几个小时,有时连诸星伯伯自己都忘了在处罚他,跪到他后来连站都站不起来。 有一次诸星彦忘了把考卷拿给家长签名,被老师写在联络簿里,回来后他被诸星伯伯罚跪在自家院子前,说他那么小记性就那么差理应被罚,之后诸星伯伯就生气出门了。 由于诸星家与葛家就住在对门,诸星云和葛家主人葛庆章又有相同的兴趣,每到假日会一起相约打小白球,而诸星家没有女主人,男主人不在时就只有诸星彦一人在家,为避免诸星家临时出状况没有大人在家,因此诸星云习惯留一份备用钥匙在葛家,麻烦专职家庭主妇的葛妈妈有空时稍微帮忙注意一下。 那日天冷,葛妈妈心血来潮,烤了香甜可口的甜饼给葛湘婗当点心,顺道就送了些到诸星家要给诸星彦吃,这才发现他被罚跪在院子前,早已冻得全身僵硬…… 「天啊阿彦!你在这里跪多久了?身体怎么冷成这个样子?!都快冻成棒冰了!」葛妈妈紧张得差点没将手上盛着甜饼的盘子给扔了,忙不迭地上前搀扶那脸色发青的孩子。「快起来!」 「不……不行。」诸星彦冻得牙关不断打颤,却仍试图推开葛妈妈善意扶持的手。「这样……爸爸会更生气……」 「噢拜托!你快起来再说,爸爸那边由葛妈妈顶着。」葛妈妈急了,说什么都要把他拉起来。 可已逐渐进入青少年阶段的诸星彦,力气不似小学的时候那么小,十二、三岁的男孩已有与成年女人抗衡的气力,他硬是咬牙拒绝葛妈妈的好意。 「不行啦葛妈妈,我可以的……」他只差没对葛妈妈喊说「你别害我」而已。 「起来啊诸星彦!」小心翼翼拉着妈妈衣角的葛湘婗有点吓坏了,见他始终坚持跪在原地,忍不住用稚嫩的声音跟着妈妈喊。「快起来啊!」 诸星彦的眼扫过她那张担忧的小脸,眸心窜过一抹难堪。 「谁叫你跟来的?天气冷,快回去!」 他是男生,稍微冻一下没关系,但她是女孩子,娇弱的女生,瞧她鼻子都红了,他不禁粗声粗气地赶她走。 「不要!」要固执谁不会?虽然她才国小三年级,可是她也是很有个性的! 她放开妈妈的衣角,不知哪来的勇气,蓦然走到他身边,二话不说的双膝一弯,「啪嗒」地往他身边一跪—— 「你?!」诸星彦傻了,头一回被这个小他四岁的小女生给吓傻了。 她以为她在做什么?被爸爸罚跪的是他,她跟着跪什么跪? 「你如果不起来,我就陪你一起跪!」她大胆地迎着他的视线,第一次完全不理会他的抗议,决意照自己的意思行动。 诸星彦神色复杂地瞪着她,她却不为所动地跪在他身旁,葛妈妈快疯了,完全拿这两个孩子没拟! 终于,在葛湘婗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之后,诸星彦妥协了,他扶着地面困难地站起,僵直的双腿几乎无法施力地踉跄跌倒,但他稳住了,还伸手将葛湘婗拉起—— 「我怕什么?反正你会帮我顶着。」显然诸星彦也想起那段她说什么都要陪他跪的往事,不禁哈哈笑了出来。 那回因她的关系,父亲并没有责怪他自行作主结束处罚的行为;出了事有人帮忙出面相挺,感觉还真是说不出来的爽快! 「欸!那是当时我年纪小不懂事,现在我可没这么笨!」她娇红了小脸,感觉好糗。 「我很感谢你耶,至少那次因为你的关系,我才没被我爸揍得更惨。」他微微敛去笑容,但却掩不去眸心的笑意。 「少来,反正诸星伯伯年纪大了,再也打不动你了,你当然没什么好怕的!」她气鼓双腮,咬牙切齿地对他丢出唇枪舌剑。 「你今天到底找我什么事?」诸星彦还在笑,笑她不论什么样貌,在他眼里都好可爱,可爱得教他移不开眼。 「啊!我差点忘了。」葛湘婗这才想到自己完全没讲到重点,但讲到这事,她开始吞吞吐吐地,语带结巴。「那个……就是我同学林云嘉,她……想邀请你当她毕业舞会的舞伴,拜托我来当说客!」 【第三章】 震耳欲聋的乐音充塞在大礼堂中,七彩闪动的灯光,是活动组向校外的视听器材公司租借来的活动设备,把整个礼堂妆扮成与平常截然不同的样貌,宛如来到狂欢的夜店,只差在因为是校园活动,不提供任何含酒精的饮料。 热力四射的电音舞曲,教一堆学子在舞池中疯狂扭动身躯,当乐曲终了、灯光变暗,热爱电音的学子们纷纷离开舞池,轮到情侣档及喜爱慢舞的与会者进场,两种乐音交集者寥寥可数。 离开舞池的学子们或者聚在一起聊天打屁,或者喝饮料补充水分,当悠扬的轻音乐响起,舞池亮起若有似无的柔美灯光,照映着舞池里一对对轻摇舞姿的身影,有人眼尖地发现舞池里有抹特别醒目的颀长身影。 「咦?那不是前几届毕业的学长?他怎么有空回来参加毕业舞会?」 「哪个哪个?在哪里?」 「那里啊,跟个矮矮圆圆的女生跳舞的那个。」 「……不是吧!我们学校有那么帅的学长喔?」 「帅算什么?他还是第一名毕业的咧!」 「哇咧……那么厉害又帅的学长,怎会找那种舞伴?」 「欸小姐,什么样的女人都有男人爱好吗?」 「这么说也对啦!人没有十全十美,或许像他那么完美的男人,独独眼光差了点……这样我也能接受啦!」 恰好就站在距离那些八卦学子不远的葛湘婗,无巧不巧地将他们的对话听进耳里,教她听了好气又好笑。 谁说一定要有情感上的牵涉才能共舞?有太多的理由可以让男女共舞,即使彼此不认识都不无可能,就像诸星彦和林云嘉,他们根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 以臂环胸觑着舞池中握着舞伴双手的诸星彦,在柔美灯光的映照下,身着银灰色西装的他,彷佛是由童话中走出来的白马王子……不,配合他银灰色的西装,应该是银马王子才对,简直帅到无法无天。 太奇怪了这几天,竟然让她这个从来不觉得诸星彦长得帅的人,不断感觉到他的性感魅力,教她心里觉得相当困扰及迷惑。 她搞不清自己为何突然对他的看法改变,本来从不注意他的外貌,却因云嘉邀约他的举动而引起她莫名开始注意起身边的他…… 怪了,明明长那么帅,怎不见他交过女朋友?大概是保密功夫做得好,反正她也没有太多时间仔细注意他。 好吧,她承认自己是外貌协会的成员,对于帅哥其实没什么免疫力,可她也不曾遇到电得她晕头转向的帅哥啊!现在自己突然觉得他超帅又是哪招? 「喏,咖啡。」 倏地,有人拍了拍她,她转头一看,原来是学长张东凯,由于她没有舞伴,拉学长来充数,因此此刻他才会出现在这里。 「学长,你吓我一跳。」她轻笑,顺手接过他递来的咖啡。 「在看什么那么专心?」 张东凯顺着她刚才看的方向望去,赫然发现公司的总经理竟然在舞池里,不禁惊叫出声! 「咦?总经理怎么会在舞池里!跟他一起跳舞的那个女生是谁啊?!」 「学长,你不需要那么激动吧?」葛湘婗好笑地觑他一眼,觉得他太大惊小怪。「你们总经理也是人啊,会在公司外面出现也是正常的。」 只要是人就会有正常的社交活动,像他不也是被她给拉到这里参加舞会?今天诸星彦只是应了云嘉的邀约才来,和他一模没有两样,只是邀约他们的对象不同。 「呃,你说得对。」张东凯搔了搔头,发现刚才自己的反应确实太大惊小怪。 「那个女生是谁?我进公司都快两年了,没见总经理跟任何女人在一起过。」 「那女生是我同学啦!」她边笑边为他解答疑惑。「是她邀诸星彦当舞伴的,他们本来互相不认识,但诸星彦却答应当她的舞伴,你不觉得很好玩吗?」 「欸……那你也很奇怪,明明自己都没舞伴找我来充数,却把总经理让给你同学,你这到底是什么逻辑?」张东凯感到莫名其妙。 「你才奇怪咧,你们男生不是常说什么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吗?我现在不就是这样?」她以为他懂,没想到他竟一点都不懂。 第六章 「啊?两肋插刀似乎不是这么解释的。」张东凯想笑又笑不出来,脸上的神情看来有丝别扭。 「哎哟??随便啦!又不是什么国文考试,知道意思就好啦!」葛湘婗原本就不是拘泥小节的人,不在意的哈哈笑。 「呵??」张东凯尴尬轻笑,又看了舞池一眼,忍不住试探性地问了句:「你好像跟总经理很熟吼?」 「嗯哼!」她轻哼了声,直觉地也睐了眼舞池,轻易在昏暗的舞池里搜寻到诸星彦的身影。「我们是邻居,他就住我家对面,我五、六岁就认识他了。」 「是喔?这样算青梅竹马喔!」张东凯轻笑,神情感觉有点落寞。 其实他还挺喜欢葛湘婗的,以前在高中时就很喜欢她,但当时忙于学业,完全抽不出时间追求她,毕业后又忙着考二专,以致全然与她失去联络。 后来在公司里遇到她,原以为是老天爷给自己重新追求她的机会,但是见到她和总经理如此深厚的感情,他知道自己恐怕没有机会。 人家是青梅竹马耶,他算哪根葱?况且如果湘婗对他有那么点意思,两人也不会到现在还只是学长、学妹的关系。 很多时候有很多事得适时的看破才行,否则只会给自己招来更多的烦恼;对于这点,他倒是很看得开。 学长学妹就学长学妹,这样的关系也无谓,只要能经常见到她,知道她过得很好,他也就满足了。 「什么青梅竹马?别说得那么暧昧。」她蹙了蹙眉,不太满意他的说法。 明明就只是一起长大的对门邻居,干么说得那么暧昧,感觉一整个不舒服! 张东凯只是笑,没有多说什么。 事实上葛湘婗一定不晓得,她的目光几乎不曾离开过总经理,若要说只是单纯青梅竹马的感情,任谁都不会信的,否则他也不会如此轻易就决定放弃。 葛湘婗安静地喝着他为自己买来的咖啡,小手不自觉地握紧手中的咖啡杯,双眼片刻都离不开舞池,感觉心头沈甸甸——这首慢歌怎么那么长啊? 舞会结束约莫晚上近十一点,学子们鱼贯地离开学校的大礼堂,每个人边走都还边大声聊天,整个散会现场吵闹不休。 「学长!实在太感谢你了。」 林云嘉满脸通红地向诸星彦道谢,虽然她和诸星彦第一天认识,但他给足了自己面子,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她身上,着实令她兴奋且欢愉一整晚! 「谢谢你给我一个美好的夜晚,改天我再请你吃饭。」 「不必了学妹,赚钱不容易,你才刚要出社会,还是省着点花用,改天我有空再请你们吃饭。」诸星彦笑道,俊帅的笑靥在月光下更显俊美。 「噢学长??你实在是个大好人。」林云嘉感动莫名,对他的好感更添好几分。「那改天,我能去找你玩吗?」她刚才跟他要了电话,他也大方地用他的手机拨给她,现在她的手机里留有通讯记录,她将之设为联络人,以后找他就方便了。 诸星彦微愣了下,颔首。「如果我有空的话,随时欢迎你来找我。」 「谢谢学长!」 葛湘婗跟在他们身后,身侧是陪她前来的张东凯。 「等等我送你回去?」看着走在前方诸星彦颀长挺拔的身影,张东凯的声音显得很不确定。 他是自己一个人开车来的,因为她和他约在校门口。 慢舞时间同她闲聊,他才知道她和林云嘉都是搭乘总经理的车到校,既然她和总经理就住在对门,那再由总经理送她回家是最合适的选择,不过他还是得礼貌性地问一下。 葛湘婗抬头看了眼前方的两人,低头闷闷地踢开脚边的小石头。 这种心情好奇怪,明明是她帮云嘉邀诸星彦参加舞会、当云嘉的舞伴,可不知怎的,当她看见诸星彦握着云嘉的手、搂着云嘉的腰跳舞时,她的胃整个控制不住地泛酸,窜升的酸水由胃直冲后脑,呛得她晕头转向,不舒服到极点!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却不想在今晚即将结束之前,坏了自己当牵线小天使的任务,因此她撑起有丝僵硬的笑,先快步踱到云嘉身边。 「诸星彦,既然你今天是云嘉的舞伴,那可得尽到舞伴的责任,送她回去喔!」然后转头佯装愉悦地对张东凯喊道:「学长!不好意思,得麻烦你送我喽!」 此举让诸星彦等三人都有丝错愕,但分别想想也不无道理,只是…… 「你也可以搭我的车,等送学妹回去,我回家也就顺道送你回去,这样比较顺路。」他心下打了个突,微蹙眉心说得理所当然。 他之所以答应林云嘉学妹的邀请,当她的舞伴,坦白说有点依计行事的味道。 都怪葛湘婗这女人忽略他忽略得太过彻底,没找他当舞伴就很过分了,竟然还替学妹来邀他当舞伴?! 天知道为了围堵那些猪哥学弟邀她当舞伴,他可是费了多大的劲,动用了在学校里所有能利用的关系,紧盯着不让别人对她提出邀约,只差没在她身上贴标签写「此女不准邀约」,可她却如此待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她完全不在乎,那他就顺她的意,答应她当她同学的舞伴,既顺了她的心,又可以在舞会中刺激她一下,情势或许有变——他打的是这如意算盘,可恼人的是,人算永远比不上天算。 那可恶的女人不仅率性地把他丢给她同学,还找来他的员工张东凯当舞伴,现在竟然还要搭张东凯的车回去,意图把他这个对门邻居狠狠的踹开! 从小到大,没有一个女人对他这么恶劣,唯有她,葛湘婗,不论他如何关心她、为她默默付出,她总是视而不见;偏偏他的心就是无法放下她、无法不去在意她,岂不令他气结! 「不要啦,我有点累了,想先回家休息,你还是先送云嘉回去,我请学长送我也一样啊!」她刻意举手捏了捏肩膀,佯装真的累了。 云嘉的家可是跟她家反方向呢!一来一往还得耗上些许时间,她随便找了个藉口,就是不愿当电灯泡。 诸星彦绷紧下颚睐她一眼,以他对她的了解,他晓得她已经作出决定。「到家后打电话给我。」 「嗯。」她暗暗松了口气,微笑应允。 好在他没有继续坚持,否则她很清楚自己恐怕坚持不了多久,最后又会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东凯。」他开口唤来张东凯,交代他务必将葛湘婗安全送到家。「我把婗婗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把她平安送到家。」 「是的,总经理,我一定会的。」张东凯点头,心里却忍不住加了句os—— 这两个人明明都关心对方,干么还要推来推去、假装彼此间只有对门邻居的关系? 又不是小孩子在玩扮家家酒,实在有够无聊。 于是一切敲定,四人前后往停车场走去,林云嘉上了诸星彦的车,葛湘婗则搭上张东凯的车,分成两批人马各自离去—— 「学长喜欢湘婗吧?」诸星彦才开车上路不久,林云嘉倏地开口说。 诸星彦心底打了个突,头皮微微发麻,握着方向盘的手稍稍紧了些。 「为什么这样说?」不是吧!难道他对婗婗深藏的爱恋,连第一次见面的林云嘉都看出来了? 那为什么葛湘婗那女人毫无所觉?实在气死人了! 「很明显啊,虽然学长跟我在舞池里跳舞,可是眼睛却经常往湘婗所在的方向飘,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你人在心不在,一颗心全在湘婗那里。」林云嘉边说边笑,似乎一点都不介意自己的舞伴心系别人。 「呃……你愿意为我保守这个秘密吗?」既然被拆穿,诸星彦也不想隐瞒,那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是直接寻求同盟来得实际。 「为什么?」林云嘉不解反问。 这个学长笨笨的喔!她是湘婗的同学,他应该拜托她当内应,帮着他追求湘婗才对,怎么反过来叫她保守秘密呢? 「因为她一直没察觉我对她的感情,如果藉由你去让她知道,我会觉得我很没面子。」男人的面子可是比生命还重要,要他丢这种脸,他不如直接把车开去海边投海算了! 「学长,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林云嘉大呼不可思议。「听你的说法,你应该喜欢湘婗很久了,为什么你不直接跟她表白,大大方方的告诉她,你喜欢她呢?」 她听过好多同学都这样,明明喜欢还要硬拗,假装不喜欢对方,到头来落得什么都没有的下场再来伤心难过,都不晓得他们到底在拗什么。 第七章 她对学长并没什么非分之想,邀请他担任自己的舞伴也只是想沾他一点光,现在因缘际会发现学长也犯了和她同学一样的问题,凭着学长情义相挺,在今晚让她大大地有面子的分上,说什么她都要劝醒学长,并为他坎坷的爱情路出上一份力! 当然,她也是想见到这么优秀的学长,和她最好的同学湘婗能开出好花、结出好果,她乐见其成的啦! 「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她根本没把我当男人!」 说到这个他就气,他微恼地以拳轻敲了下方向盘。 「你知道她多坏吗?我想尽办法排除任何企图邀约她的男人接近她,她却把我完全忽略不当一回事,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林云嘉看着他气恼的模样,突然心有所感地叹道:「哦??难怪你会答应当我的舞伴,原来是想刺激湘婗吗?」 对她如此敏锐的观察力,诸星彦相当欣赏,可相对的也说明了,他的心事在这学妹面前无所遁形。 「学妹,你念哪个科系?」他扯开笑轻问。 「商学,主修商事法,副修平面设计。」她是个很跳tone的人,喜欢的东西很多,所以她才会跑去修平面设计,纯粹为了欣赏美的事物。 「是吗?那你愿意在毕业之后,到我的『诸星设计』上班吗?」他可是很懂得赏识聪明的员工喔! 「呃,不好吧学长,我不是本科毕业的耶!」她错愕地瞠大双眼,当他在开玩笑。 虽然很诱人,可没那屁股就别吃那泻药,她可没那个胆,戴着钢盔就往个创意一流的设计公司闯。 「理论是一回事,实际操作又是另一回事。」对于这点,他一点都不担心。 「我也不是设计系毕业的,可是到现在,什么设计概念、创意点子都不是问题了,实务胜于理论。」他以过来人的身分说道。「怎样?有兴趣吗?」 「你说的是真的吗学长,我真的可以当真吗?!」林云嘉喜出望外,不敢置信地眨眼。 她万万没想到她这个半路出师、什么都不懂的即将出社会的小小新鲜人,竟能得到知名广告设计公司老板的亲口约聘,实在太幸运了! 「我不随便开玩笑的。」他轻笑,觉得她也挺可爱,就像个小妹妹一样。 「好!」她的眼中冒出熊熊火花,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促成学长和湘婗的「好事」。「学长,我一定尽全力帮你把湘婗追到手,我们两个一起加油!」 诸星彦被她的热情给逗笑了,他望着前方的道路,心里暗自祈祷——要是事情真能如云嘉所说的就太好了,他很期待! 送林云嘉回家之后,诸星彦随即开车返家,在经过葛家时刻意看了眼葛湘婗的房间,发现她已经关灯入睡,让他心里有丝落寞。 不是交代她到家时要拨电话告知他吗?她明明答应了却没做,反倒是他没叮嘱的张东凯打了电话向他报备,说将她送到家了要他放心,真令他失望。 回家将车停妥,他下了车走进屋里,回到房间把外套脱去,走到浴室去冲了个舒服的澡,回到房间后躺到床上,把手机拿出来,习惯性地在临睡前看看手机里是否有尚未解决的待办事项。 不意这一拿出手机,发现蛋幕上显示有一则讯息未读,竟是葛湘婗传来的;他赶紧点开讯息,蛋幕上立即显现出她的留言—— 诸星彦,谢谢你今晚答应担任云嘉的舞伴,看得出来她相当开心;我安全到家了,很累,先睡了喔!晚安。末了还附上笑脸一枚。 一封短短的简讯,神奇地让诸星彦的焦躁获得平抚,他笑倚着床头,反复地观看葛湘婗传给他的简讯,纵使只是几乎没什么重要性的寥寥数语,却足以令他窝心万分,即便将之背起来也不嫌累。 窗外的月儿窝在云间闭眼休息,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相较于诸星彦的开心,隔着一条两线道的巷弄马路,葛家的女儿房,葛湘婗躺在没开灯的床上,翻来覆去如何都睡不着,脑子里充斥的全是今晚在大礼堂里,诸星彦和林云嘉在舞池中跳舞的身影,越想越没有睡意。 她索性爬坐而起,坐在床上生闷气! 搞什么嘛!她到底怎么了,干么老想着诸星彦那家伙? 她是很感谢他愿意接受云嘉的邀约当她的舞伴,但那不表示她必须感谢到还把他带进脑子里照钟点膜拜,能不能请他滚出她的脑袋啊? 焦躁的心令她感觉非常躁热,她没有添加衣服便走出房间,摸索过自己相当熟悉的客厅,打开连接客厅与院子的纱门走了出去。 每当心情烦躁的时候,她总喜欢待在院子里,看看老妈种的花花草草,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虽然夜半时分,植物们散发的是二氧化碳,可她还是感觉户外的空气比房间好上许多。 从小到大,她成长记忆中的每一天,都有诸星彦相伴左右,不管是开心或生气的事,每个记忆画面里都有他的身影。 他应该是除了她家人之外,与她最熟稔的人了,虽然老妈老是说还好有诸星彦像哥哥一样护着她,但她却从来没把他当成哥哥看待。 为什么呢? 他应该也算是她的亲人了,但把「哥哥」这个名称套在他身上,怎么想就怎么怪,所以她从不曾唤过他哥哥——如果她不当他是哥哥,到底当他是什么呢? 人总要有个定位,或许诸星彦早就当她是妹妹,为什么她就是叫不出来呢? 还有,是她开的口,要他当云嘉的舞伴,可当她亲眼看见他和云嘉共舞时,为何感觉如此不舒服? 她都搞不懂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想要什么了! 上礼拜送你来学校的那个呢?他应该可以当你的舞伴吧?这是林云嘉的疑惑。 你根本是舍近求远,总经理距离你那么近,你们两个又熟到不行,为什么不找他当舞伴,反而来找我呢?这是张东凯在几个小时前送她回家时,在车上对她提出,几乎令她无法回答的疑问。 对啊!她为什么就觉得不能找他当舞伴? 她是心里有什么障碍,自己没发现吗? 抬头越过院子的矮篱看向诸星家,屋里已没有亮光;她再抬头望向天边的月,忍不住对月儿倾诉。 月儿啊月儿,请告诉我,我到底是怎么了? 【第四章】 毕业舞会之后,等待领取毕业证书的一个礼拜空档,葛湘婗也没让自己闲着,她天天上网去人力银行寄发履历,其余时间就无所事事的待在家里,无聊得只差没抓蚂蚁来研究公母。 她会这么拚命找工作,也是因为云嘉向她炫耀——或许云嘉没有炫耀的意思——说诸星彦聘她到「诸星设计」上班,可听在她耳里就觉得刺耳,觉得自己也得赶紧找份象样的工作,否则一定会被诸星彦讥为米虫。 其实诸星彦也不曾讥讽过她什么,是她自己心里老认为他一定会笑她——莫名其妙的既定想法吧,无聊! 刚由一家小快递公司走出来,从进去到面试结束离开的现下,她还搞不懂那间快递为什么要找会计。 他们的帐其实很简单,钱进来、收起来,结帐,就这么简单而已,请什么会计,害她还跑来面试,简直是耍人嘛! 不过她之所以会跑来这里面试,也是因为这家公司离「诸星设计」挺近,转个巷子就到了;她原本还打算如果真到这间快递公司上班,万一自己又睡过头,说不定还能耍赖叫诸星彦顺道载她上班。 这真是无可挑剔的如意算盘,可惜,以这家公司的状况根本不需聘用会计,顶多聘个收银就很拽了。 她心里嘀咕,转出巷子到大马路,想沿着路走到附近的捷运站搭捷运回家,谁知才转出巷子,便看到隔街路口一整排停放的机车之间站着一道熟悉的颀长身影—— 哇咧!世界原来这么小,小到连走路都可以遇到认识的人? 「诸星彦!喂??诸星彦!我啦,是我啦!我在这里!」她想也没想地出声喊他,边喊边往他站的地方跑去。 诸星彦由外头回来才要进公司,甫到公司楼下恰好手机响,他停下来在路口接听电话,才刚要结束与对方的通话,倏地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叫唤他,他本能地循声望去,见是葛湘婗。 他扬起嘴角准备响应,可蓦然发现巷内一辆黑色轿车以不算慢的速度即将冲至街口,他错愕地瞠大双眼,心脏一阵凝缩,张开的嘴还来不及发出声音,身体便已自作主张地飞快往她冲去—— 「诸星……」 第八章 不是吧!这男人今天怎么这么热情,她才唤他,他就迫不及待地朝她跑来?葛湘婗心头莫名漾起一丝甜,脑袋还没停止思索,却让快速朝她逼近的身影狠狠地撞飞出去。 「噢……」该死的!他在搞屁啊? 她心底低咒了声,耳边猛地响起一道刺耳的煞车声;她全身泛起一阵鸡皮疙瘩,定睛一瞧,惊恐地发现诸星彦被撞飞在距离她约莫十多步的距离,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她傻了,呆坐在马路上,视线怎么都离不开躺在眼前、一动也不动的诸星彦。 发生了什么事?诸星彦怎么会躺在地上? 他不是才要向自己跑来,怎么才一转眼的工夫他就躺在往自己跑来的相反方向,反而距离她更远? 附近的人听到声音纷纷围了过来,肇事的车主也连忙下车,拿手机直拨一一九叫救护车,现场立即陷入混乱—— 「哎哟!怎么撞成这样?你是怎么开车的?」 「叫救护车了没啊?好可怕喔!」 「干么都围在这里,等等救护车来了怎么救人?」 围观者你一言来我一句,根本没有人发现不远处还坐在地上的葛湘婗。 「呜一??呜一??」救护车不到十分钟就来到现场,救护人员跳下车,排开众人,迅速将诸星彦抬上救护车。 「现场有没有患者的家属或认识的人?」救护人员在上车前问了句。 就在此时,葛湘婗霍地回神,赶紧由地上爬起,推开挡在她眼前的好事者,急急冲到救护车旁。 「我!我也要一起去!」她苍白着脸拉着救护人员的手臂,大有不让她去,她就不放手的气势。 「你是患者的……」救护人员狐疑地睐她一眼。 他们不能随便让陌生人上救护车,万一途中出现任何危害患者的行为,他们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我是……」怎么办?说邻居好像关系不够深,她脑子飞快的运转,决定掰个比较强而有力的「关系」。「我是他的未婚妻,我们年底就要结婚了!」 「哎哟??可怜喔!都撞成这样了,年底还能结婚吗?」 「就是说嘛!实在太可怜了。」 葛湘婗不管围观者说了什么,只是抓着救护人员不放,坚持跟上救护车。 「先生,你让她跟去吧!」车主不安极了,也忍不住想为她说句话。「我看她应该真的是这位先生的亲属,我煞车不及的时候,这个人突然冲过来推了这女孩一把,不然本来我的车应该是会撞上这女孩的。」 救护人员听了后,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让她上了救护车—— 盯着那抹苍白的身影,明明是很强壮、生龙活虎的人,此刻竟如此孱弱地躺在病床上,教葛湘婗见了鼻端忍不住泛酸。 都是为了她,为了救她,他才会贸贸然地冲过马路,朝她直奔而来,他会被那辆白目的车撞到,完全都是为了她! 现在可好了,他的左手左脚都因轻微骨折而打上石膏,那还不打紧,连头部都有血块,虽然已经动手术清除了,但天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这个大笨蛋,他不会用喊的吗? 用喊的告诉她有白目的车过来,叫她闪开不就好了?干么自己飞身过来扑倒她,导致他自己被撞飞? 真是笨到没药救了! 她越想越气,其实是气恼自己,竟粗心得没注意那辆疾驶而来的轿车,激荡的情绪教她忍不住掉下泪来。 「你……为什么哭?」突地,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狠狠地吓她一跳。 「呃!你醒啦?!」 她惊喜地发现他已张开眼,脸上又是泪又是笑,她用手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水痕,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 「你下午才开完刀,伤口不舒服是一定的,除此之外你还需要什么,我一定想办法帮你准备。」 诸星彦定定地凝着她好一会儿,半晌,艰涩地开口问道:「你是谁?」 「蛤?!」 毁了!他竟然认不出她来,难不成脑子撞坏了?!她害怕地冲到床畔,不敢置信地盯着他的眼。 「我是婗婗啊!你怎么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 「婗……」他蹙眉,脑袋突地产生剧烈疼痛。「啊!该死!我的头好痛!」他痛苦地抱着头在病床上挣扎。 该死?!当那从不曾由他口中出现的词汇被他说出的瞬间,葛湘婗怔愣了下,但她却不能再愣下去,他的状态令她心惊;她忙不迭地按下墙上的紧急钮,呼叫医生护士赶紧前来。 医生领着护士赶来,医生拿出笔型手电筒,用灯光探照他的眼,检查间边听她诉说他似乎失忆的情况,再观察了一下情况,没多久,收起手电筒,对葛湘婗摇了摇头,将她领到病房外解说他的判断。 「目前看起来可能是撞击后的后遗症,虽然清除了脑中的血块,但还是有可能形成暂时失忆的现象,恐怕得花点时间才能恢复。」 「……花点时间是多久,要多久他才能恢复记忆?」葛湘婗一听,心都凉了。 「不知道,没有任何人可以给你答案,得看他本身的恢复力而定;只能多住几天观察看看,你先不要担心,我这边有什么最新进展,会马上告诉你。」医生说完之后,随即和护士离开。 回到病房,葛湘婗忧心地看着半卧在病床上,一脸无辜的诸星彦。 不要担心?怎么可能真的不担心,他连她都忘了耶! my god!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失忆症? 怎么可能,它怎能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发生在诸星彦的身上?! 更可怕的是,失忆也会让人性格改变的吗? 他刚才说的那句「该死」,到现在还令她相当震撼,彷佛还在耳边像地震余震般回荡。 那应该是性格莽撞的她才会不经意脱口而出的话,气质优雅的他一点都不适合,怎么会这样,他以往的气质难不成都跑去躲起来了,竟然变得同她一样粗鲁?! 还有,他真的把她忘了,把他们十几年来共同的记忆都忘记了吗?这个可能性教她完全无法接受,更可怕的是,他还是为了救她才变成这样! 完了完了,她该怎么跟诸星伯伯解释,她把他的儿子给毁了?! 「湘婗!」 林云嘉此时提着大包小包冲进病房,她因为在公司里找不到诸星彦才拨打他的手机,结果接电话的竟是她的好同学葛湘婗,她这才知道学长出了意外。 一个多小时前她来过医院探望,为了给诸星彦买住院用品才又跑出去,留葛湘婗在病房里看顾。 「他醒了……学长!你终于醒了!」 林云嘉兴奋地露出笑脸,差点没因太过激动而甩开手上的袋子。 诸星彦瞪大双眼看着她,眼中满是问号,再次艰涩地问:「……你又是谁?」 啊咧!这下子林云嘉手上的袋子全落了地,不是因为激动,是因为傻眼,跟不久前葛湘婗的反应一样。 「学长??你怎么了?脑袋啪企啊喔?奈?!忘了偶?!」云嘉紧张得国台语混声,杂在一起「双声带」演出;她扑向病床边,「热情」的程度和葛湘婗的举动不相上下。「头壳啪企啊逆?奈a安捏?!」 诸星彦别扭地睐了葛湘婗一眼,发现她的表情很古怪,好像想笑又笑不出来,反而令他忍不住笑了。 「天啊学长,你都失去记忆了,怎么还笑得出来?!」林云嘉简直要呼天抢地了。 「你一向这么搞笑吗?」诸星彦忍不住问了句。 「哪里搞笑?我很认真好吗?」林云嘉差点要哭出来了,她一脸正色地强调自己的认真。 「好好好。」诸星彦连应了三声好,可嘴角还是保持上扬的弧度笑着。 「你根本就不好,都失去记忆了哪好得起来?!」林云嘉认为他说的是鬼话,如果换成她,早就哭得不成人形了,根本不可能还笑得出来。 「呃,除了刚才头痛之外,我现在并没有感觉哪里不好。」他自我评估一番,老实说出自己的感觉。 林云嘉茫然地以视线询问葛湘婗,注意到她微点了下头。 「医生说得再观察。」葛湘婗一脸愁苦地说道。 「喔!」林云嘉总算了解大致的情形,一颗心也不再那么慌了。「好险我刚去买了住院用品,这会儿还真用得上了。」 「你这话怪怪的喔,好像你原本认为我不一定住院,那你为何还去买住院用品呢?」诸星彦怎么听怎么怪,忍不住指出其中的盲点。 「啊?对啊,凡事都要有所预备,怎知就真用上了。」她无厘头道。 诸星彦跟着笑了。 第九章 虽然他现在对眼前这两个女人没有半点印象,但神奇的,他并没感觉到任何不安全感,或许真如她们所说,她们和他有某种程度的关系存在,对他没有任何的威胁性。 看情形只要有她们两个在,他就能暂时安心地住在医院里,否则他什么都不记得,连自己的名字也没了记忆,哪儿都去不得。 暂时、暂时,也只能依赖她们的庇护,只能这样了…… 确定诸星彦得住院观察,原先不想让家人担心,隐匿不报的葛湘婗这才不得不和家里联络,当然,也联络了诸星彦的父亲诸星云。 诸星云和葛家爸妈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内,全都赶到医院来了解现况,可面对的是对他们几个长辈全然没有印象的诸星彦。 「怎么会这么严重?好好的一个人,撞伤就算了,怎么连记忆都撞没了?」一伙人走到病房外讲话,葛妈妈心疼极了,从小到大,她疼惜诸星彦的程度可不曾比婗婗少一丁点。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葛庆章拍了拍妻子的肩安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该想办法来解决才是。」 「对不起,诸星伯伯,都是因为我,诸星彦才会变成这样……」葛湘婗又想飙泪了,她内疚不已地不断对一进医院就没开过口的诸星云道歉。 「小婗,这不是你的错,你别放在心上。」诸星云没有女儿,疼她就像疼自己的孩子一样,所以即便现下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唯一的独生子,他也不忍将过错推到葛湘婗身上。「现在要紧的是赶快找一个负责任的全日看护……」 「不用了诸星伯伯,我来照顾他。」她立即抓住诸星云的手,主动表明愿承接这个任务。 「你又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么照顾阿彦?」这女儿是贴心,可粗线条又粗手粗脚,加上没有照料患者的经验,万一害阿彦更严重那可怎么好。 「可以的,至少我比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看护多了解他一点。」而且祸是她闯的,怎能再让诸星伯伯担心?她绝对会尽自己的能力,把诸星彦照料好。 「这么说也有道理。」手心手背都是肉,纵使葛庆章不是诸星彦的父亲,却也不容自己的女儿推诿卸责。「反正你还没找到工作,你跟阿彦一起长大,两个人也有一定的认识和感情,无论如何要把他顾到好。」他认真地交代女儿。 「欸??老葛,这怎么好意思?」诸星云可挣扎了,明知好友说的是事实,但看顾人可是一件挺吃重的工作,怎好让打小被好友捧在手心里疼的小婗来做这工作? 不妥,不妥啊! 「一人做事一人当,阿彦要不是为了救婗婗,也不会搞成现在这样子。」葛庆章举起手,阻挡诸星云企图转园他的决定。「这事就这样决定了,你别再说了。」 葛庆章平日脾气虽好,可一旦坚持起来就像牛一样,拉都拉不动;诸星云和葛妈妈都了解他的脾气,没人敢再多说一个no字。 「那我回家去拿床被子,跟你和阿彦的换洗衣服来吧。」葛妈妈暗叹一□,能做的也就这事了。「还有,明天开始我会煮些鲈鱼汤什么的来给阿彦补一补,他刚开过刀,得好好补补才行。」 「麻烦你了嫂子,谢谢你。」诸星云不好意思地直道谢。 「神经喔,我们什么交情了还谢。」葛庆章白了好友一眼,抬起脚准备离开。 「婗婗,阿彦就交给你了,知道吗?」 「喔!我会的。」她用力点头,朝长辈们挥手道别。 诸星云还想说些什么,甫张口就蓦然被葛庆章拉着走,脚步还挺快的呢! 以他对葛庆章的了解,这老朋友显然有话要说,但,要对他说什么呢? 照顾病患不是件简单的事,对不曾照料过病人的葛湘婗来说更是一大考验,尤其人有三急,光是上厕所这种生理需求,恐怕就会让她相当头大。 但由于诸星彦的手脚都打上石膏,且才动过脑部手术,因此医生为他装配尿袋,暂时解决了这教人尴尬的问题。 除了生理需求,洗澡也是个大问题,由于她是未出嫁的女孩,也怕自己不够细心反而伤了他,因此她请托医院的男性志工帮忙,所幸志工们都很热心,这方面的问题才顺利获得解决。 诸星彦才动过手术不久,需要大量休息来恢复体力,大部分的时间都昏昏沉沉地睡着,一天二十四小时,醒着的时间不超过三分之一,葛湘婗也因此有很多空闲的时间。 凝着诸星彦沉沉的睡颜,看着看着连她的眼皮都莫名沉重起来,但她没敢让自己被他的睡颜催眠,利用智能型手机上网查询关于失忆症资讯—— 失忆症(amnesia来自希腊语)是一种记忆混乱的疾病,简单来说,就是丧失记忆。 这包括丧失部分记忆或全部记忆,失忆症的原因有器官性原因y功能性原因。 器官性原因包括大脑因创伤或疾病遭受损害,或使用某些(通)是镇静类)的药物而造成。 失忆分为暂时失忆和永久失忆,亦可依遗忘类型分成两种形式:f行性失忆症(anterogradeamnesia)和逆行性失忆症(retrogradeamnesia)。即是人类的记忆遗失、损失,有如计算机内存数据消失,找不回来…… 诸星彦的状况属器官性的失忆,他的大脑因创伤或疾病遭受损害,目前无法推断是暂时失忆或永久失忆。一 神色复杂地由手机屏幕上抬起头,葛湘婗完全无法说明现下自己复杂的心绪。 打从她六岁到现在二十三岁,她认识诸星彦近二十个年头,虽然他不是爱管她,叫她不可以太晚回家、衣服不准穿得太暴露、言行要有大家闺秀的气质等等,繁琐得几乎令她抓狂的命令,但其实他对她也算相当不错。 她有委屈,他跳出来为她抱不平,被爸妈责骂,他总是第一个说情的那个,功课上有问题,也是他费尽心思教会她,一切的困难和^他帮自己撑着,其实有他在,她就很有安全感。 本来嘛,人和人相处不可能意见完全一样,难免会争执,但她现在认真地回想,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一直以来和诸星彦意见相左,虽吵吵闹闹吵得她脸红脖子粗,可到最后都是他先行退让,没有一次例外! 妈啊!他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可能每回都不加解释地退让于她? 这……未免太有风度了吧?至少她就做不到! 不要啦!她不要他就这样一直失忆下去,长年的交情令她无法不为他感到忧心。 他们之间纵使不全是美好的回忆,但近二十年耶! 一辈子没几次二十年,要再重新算起、培养太麻烦了!还是他能恢复记,完全想起他们之间共同的回忆,那才是最棒的! 对了,电视上不是演过,让意外重新发生一次,就能把失忆症治好。 像跌到头的啦,就带到出事的地方再跌一次;被k到脑子的,就再被用同样的东西k一次;那,他是被车撞的,她只要再让诸星彦被车撞一次不就好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兴奋了起来,正冲动地站起来想立即「起而行」,却又想到什么似地颓然坐下。 拜托??哪有那么准的啦? 上次撞到手跟脚还有头,万一下回撞到他肚子、屁股,就是没撞到他的头怎么办?那再撞几次都不会恢复的啦! 买大乐透都不中,哪有可能「青菜」再撞一次就正好撞到和上次一模一样的部位?电视剧果然都是骗人的! 她皱眉、叹气兼自言自语,没发现病床上的男人已然睁开眼注意她好一会儿—— 「你有什么烦恼吗?看起来很困扰的样子,需要我帮忙吗?」 【第五章】 葛湘婗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狠吓一跳,她猛地回头,发现前一刻还昏睡中的诸星彦,不知何时竟已经醒来,而吓到她的声音就是由他口中发出来的。 「你你你……你什么时候醒的?」因为被吓着的关系,她竟有些结巴。 「在在在……你皱眉、叹气兼放屁的时候。」诸星彦调皮且带着些许戏谑,故意学她结结巴巴地回应。 「黑白共!我哪有放屁?!」他这是诬蔑!绝对是诬蔑! 「不错嘛!你倒是挺清楚自己哪些事有做、哪些事没做。」她的敏感反应,令他忍不住笑开了。 葛湘锐原本还气,可突然之间她的怒气消散于无形,一脸惊异地瞪着他。 「干么?怎么这样看我?」他被她瞧得怪不好意思的,感觉浑身不太自在。 第十章 「你……刚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接着又用之前惊异的眼神瞧他。 「怎么?我不记得你说过,不能和你开玩笑。」这会儿换他惊讶了,两只眼瞪得比她还大。 有很多事他想不起来,包括他自己是谁、眼前这个叫葛湘婗的女人和他是什么关系之类的,但他却知道不能犯人忌讳;万一她不是能开玩笑的人,那他可就要倒大楣了! 毕竟现在他什么事都得依赖她,有时连吃饭都得麻烦她帮忙,若是惹恼了她,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是没那样说过。」但她却注意到他变了,变得不像她所认识的诸星彦。 她所熟识的诸星彦,成熟、稳重、做事果断且不拖泥带水,平常连说话都极其精简,坚持用最少的字眼表达最精准的意思;这样的人,现在竟然会跟她开玩笑?! 妈啊!到底是他和她开玩笑,还是这根本是老天爷和她开的大玩笑?救郎喔??她都混乱了! 「哈!我就知道你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他松了口气脱口而出,说完却愣住了。 从他开完刀醒来之后,她几乎没有笑过,但不知怎的,他就是有感觉,她不会是很严肃、不跟狗说笑话的那种女人…… 可问他为什么知道? 不晓得,但他就是知道! 葛湘婗也愣住了,她赶紧冲到他身边,想也没想地握住他的手。「诸星彦,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即使只有一点点都好!」 只要想起一点点,就会牵出之后的一大点,她殷殷地企盼,祈盼他有所进展,免得她一颗心像挂在半空中,踩不到底。 「没有啊!」他茫然地盯着她,清楚地瞧见她眼中的期待,却无法响应她,教他心里有点难受。「我什么都没想到。」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她不放弃地继续追问。 「直觉。」他指了指还包着绷带的头,回答一分钟前才问过自己的问题。「没什么太特别的理由,我就感觉你不是那样的人。」 「是喔?」见他似乎真的没有想起什么的迹象,她不由得感到些许失望,缓缓放开他的手,退到床畔的椅子上坐下。 瞧她一脸颓丧,他莫名地也感到些许难受。 遇上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他把自己是谁都给忘了,即使她老喊他「诸星彦」,也有个自称他父亲的男人来医院看过他,但他却对那个自称自己父亲的男人没啥印象,最多,也只是觉得他和自己长得有点像。 别看他好像老神在在的样子,若说他心里没半点慌,绝对是骗人的。 他不晓得出事前的自己,住在哪里、做什么工作、是个用什么思考逻辑在处理事情的人;他心里唯一明白的,是这种时候他再惊慌不安都没用,所有的疑虑不会自己跳出来给他答案,他只能借着眼前这个女人给他些许线索。 但愿那些线索,能牵引出他脑部不久前被撞飞的记忆,但愿。 「婗……婗婗,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他迟疑了下,觉得这样叫她好似比较顺□。 「嗯?」她微愣,唇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可以啊!你以前就是这么叫我的。」 听他如此唤她,她蓦然感到一阵鼻酸。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叫唤,她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温暖——原来她一直享受着他的温暖而不自知,实在是太人在福中不知福了! 「是吗?我以前真的这样叫你喔?」他不可置信地叹道,心喜或许自己的记忆并不如他自行想象的完全消失。 「嗯!」近二十年都是这样叫,她没有患失忆症,不可能忘记的。 「那好,那我还是维持这个叫法叫你就好。」他松了口气,露出阳光般的笑容。纵使他头上还包着绷带,丝毫不减损他的帅气。「我可以问你,以前我都是怎样和你相处的吗?」 这问题问得怪异,一般人不会这么问,但因他忘了所有事,才会有这样奇怪的问题。 「就跟一般人没什么两样啊!」她觉得有趣,忍不住轻笑出声。 诸星彦第一回看见她的笑……应该说是失忆以来,他头一回看见她出自真心地笑开怀,觉得她的笑很甜美,一时间不觉有丝闪神。 他见过这个笑容! 她一笑,他的脑子立即浮现一个模糊的影像,与眼前的她吊诡地重迭在一块儿——是她没错,在被自己遗忘的所有事情中,她确实是存在的! 「你很有趣耶,为什么这么问?」她突然忘了他脑子受了伤,好笑地问道。 「呃……」他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头,他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喔??抱歉,我忘了……」她咬了咬唇,内疚到不行。「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不会啦!」毕竟这种状况不是寻常人遇得上的,他就算怪她也于事无补。 「只是你能不能同我说说,你眼中的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坦白说,他对于未知的自己还挺好奇的,尤其在她眼中的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你喔?」她思索了下,蓦然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最讨厌了啦你!」 「我怎么了?」他莫名其妙地不知所以。 「你啊你!每次最爱管我了,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讨厌死了!」她总算逮到机会好好的抱怨一番。 「我?我怎么管你了?」救命啊!她这样说他还是有听没有懂,有说等于没说。 「不准我太晚回家、不准我穿小可爱、短裤不准太短,这个不行那个不准的,比我爸妈管得还多、还严!」她大肆宣传他恶劣之处,说得口沫横飞、义愤填膺,好似他做了什么杀人放火的坏事。 「……我有那么机车吗?」他不敢置信地瞠大眼,不敢相信自己是这样的人。 「有啊,你一直是这么机车啊!」她响应得理所当然,学他一样瞪大眼,自己觉得很有趣。 「欸!你说真的还假的?」瞧她好似在玩的样子,他不由得犯起疑心病来,不甚确定地再问。 「当然是真的啊!」她差点笑出来,但她很用力地hold住,不让自己笑出来,两颗又圆又大的眼像要跟他比大小似的瞠得更大。 「……就算是真的,你的眼睛也不用睁那么大吧!」他轻易发现她故意的举动,好气又好笑地揶揄了句。 「我的眼睛本来就这么大啊!」她像在演话剧一般,夸张地用尖细的声音说。 诸星彦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很耍宝耶!从以前就这样吗?」 「我忠于原味,从来没变过。」她自豪地挺了挺胸,这点她可是相当有自信的。 「又不是食品,还忠于原味咧!」他笑得更开心了,完全被她的无厘头所取悦。 「谁说人不能忠于原味?」她可不认同这论调,她自己有一套见解。「像你就不忠于原味啊,以前的你根本不会开玩笑。」 「我不会开玩笑?!」他的声音放大了些,无法接受她口中说的自己的过去。 「怎么可能?」 是人都会开玩笑,他虽然失去记忆,但智力正常得很,不可能不会开玩笑的! 「吼??以前的你真的不会开玩笑,我骗你干么?」她忍不住大叫喊冤。 「我以前真的那么死板?」应该不会啊!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很风趣的人才对啊! 「嗯!」彷佛怕他不相信似的,她用力地点头。 「哪有可能有这种事!」他说什么都不信的啦! 「吼??你很卢耶!既然不相信干么问我?」她恼了,声音不觉变大了起来。 「我就是不记得了才问你啊!」谁知道她给的答案完全不是他所想象的,简直南辕北辙! 「不相信就别问啊!」那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他问了啊! 「我就说不记得才问的啊!」他也跟着上火,要比声音大是吧?他就不信自己会比输她。 就在两人的脸越来越红、脖子越来越粗的当口,门上突地传来两声轻敲,两人同时不约而同地猛然将脸转向门口—— 「呃……」门口站着缩着脖子、怯怯地蠕动着唇瓣的林云嘉,身后还站着张东凯。「不好意思,请问打扰到你们吵架了吗?」 张东凯在她身后翻了翻白眼,忍不住伸手敲她一记爆栗。 「啊!很痛耶!」她惊叫,不意突然被偷袭。 「废话,你问那什么白痴问题?」他没好气地叨念她一句。「你这么白目,不揍你揍谁?」 「你才白目啦!」林云嘉蹙眉揉了揉后脑,看来好生委屈。「我只是问问嘛,不然吵架没吵完会便秘咩??」 第十一章 「……哪来这种奇怪的说法?」张东凯惊异地瞪她。 「林氏说法啦!」林云嘉噘着嘴嘟囔了句。 诸星彦和葛湘婗又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为他俩无厘头的对话。 「咦?你们俩倒很有默契,一起吵又一起笑,不愧是对门邻居。」林云嘉惊异地叹道。 「对门邻居?」诸星彦愣了下,这词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你家就在我家对面啦!」葛湘婗皮笑肉不笑地解释。 「是喔?」喔喔!又是一个新发现!太刺激了! 「不要怀疑我说的话!」她斜睨他一眼,不喜欢经常被质疑的感觉,虽然明白他不是故意的,她还是忍不住抱怨。 「对不起。」好,是他错,诸星彦立即出声道歉。 他的歉意又让葛湘婗吓一大跳,她从来不晓得自视甚高的诸星彦会开口向她道歉,这简直是大大地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他真的变了很多是不? 完全变成她心中欣赏的对象,教她原本对他只有邻居的感情,加上内疚的心态,更因他的转变而不由自主地朝他靠拢。 惨了,怎么会这样? 这到底是不是好现象? 「对、对了,你们怎么会来?」现在应该是上班时间,他们该不会是跷班来的吧?她赶紧转移话题,刻意忽略自己心头的不安。「别告诉我你们是跷班来的。」 「才没有!」张东凯出声否认。「我们是去客户那里,要回公司的路上顺道来的,不是跷班。」 「那还不是占用了上班时间?」这根本没有不一样好吗?这两个人分明是强辞夺理! 「我们是来探望总经理啊!对不对,学长?」林云嘉笑咪咪地讨好诸星彦。 「总经理?」诸星彦不禁又愣住了,怎么他的职位这么大吗?又是一个新发现。 「就是你啊!总经理。」张东凯约莫听林云嘉说过他的情况,怕他搞不清状况,出声强调。 「你是……」这家伙又是谁啊?诸星彦确定自己没见过他。 「东凯,张东凯。」张东凯赶紧表明身分。 「呃……」张东凯是…… 「我是公司的设计师,云嘉是设计助理,因为是顺道过来,所以没有带『丹露』,请总经理不要介意。」约莫猜出他的心思,张东凯没敢勉强,又解释了几句,要他放轻松。 「『丹露』是什么?」他听不懂,什么国家的语言? 「就是伴手礼啦!」葛湘婗忍不住插嘴了。 「喔。」他果然放松了下来,对他的体贴感觉很是温暖。 「总经理,请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张东凯接着又问,顺势将公司目前的情形向他约略报告。「目前周特助已请退休的总裁回公司坐镇,基本上有总裁做决策,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只是我们还是希望你可以早日出院,继续领导我们。」 「你们不用担心啦,医生说再三天就可以拆石膏了,之后就可以回家休养。」 葛湘婗俨然是诸星彦的代言人,代替他回答。 「那很快了啊!」林云嘉不爽被冷落,不甘寂寞地插嘴。 「那何时可以上班?」在家休养?那听起来多无聊啊!张东凯都想叹气了。 「不是说要先休养吗?」葛湘婗白了他一眼,真是个白目的学长。 「我知道啊,问题是只要休养就能恢复记忆吗?」张东凯对此抱持相当怀疑的态度。 一句话让病房里的温度降到零下,每个人心头都有种凉飕飕的感觉…… 「嘿!别这么悲观啦,我其实是另外有点小小的建议,不晓得你们愿不愿意听听看?」张东凯放了火之后,开始准备救火,不过救火之前得征求其它人的同意,不然他可就鸡婆兼白忙了。 「有什么别的方法就说啊!」葛湘婗有点急地喊着。 「快说快说!」林云嘉也没耐心地催促。 张东凯却不急着开口,凉凉地睐了诸星彦一眼。「你咧?总经理?」 「我?」问他干么?他是配合组,人家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反正他现在是个没过去的人,他甚至不敢想自己到底能不能处理他们所谓的公事,基本上半点决定权都没有,哎?? 不过这事他急也没用,还是顺其自然。 「你若是想尽快恢复记忆,我就把建议说出来;如果你觉得以后这样下去也无所谓,那我就不用浪费口水了。」他张东凯可是很有个性的喔!可说可不说,端看总经理的心意决定。 「学长!」 「张东凯!」 葛湘婗和林云嘉急躁的声音同时响起,更像约好了似的把视线全转向诸星彦。 「诸星彦,你嘛帮帮忙,快说句什么啊!」葛湘婗恨不得上前撬开他的嘴。 「拜托啦学长,你好心开口说句话吧!听听张东凯的建议,说不定真的有用。」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林云嘉比他还急,差点没抬脚狠踢那欲言又止的张东凯。 诸星彦看看她们,再看了眼张东凯,漂亮的眼瞳变得坚定。「好吧,请你把建议说出来,或许对我的病情有很大的帮助。」 「你确定?」张东凯再三确认。 「再确定不过了。」 两个男人的眼神在空中交会三秒钟,像是在传递什么只有他们才看得懂的讯号,短短的三秒钟,对身边两个女人来说像三年那么长,她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自觉地握紧彼此的手,藉以寻求支撑自己的力量。 「好,你有决心最好。」确定他想恢复记忆,张东凯松口了,双臂往腰间一叉,稍显臭屁地抬高下巴。「那就麻烦你出院以后,医生的话摆一边,我的话摆中间,别听医生的了,听我的话做就好。」 「哇咧??」这学长行不行啊?万一失败了,脸可丢大了呢! 「你在臭屁什么劲啊?」林云嘉更是非常有意见,抬起小腿往他的小腿肚一扫——哇咧!腿太短,没扫到!「快说啦!」 「其实方法很简单。」大家都想得到的事,只是让不让他做、舍不舍得让他做而已。「这纯粹是我个人单方面的想法,我是觉得,医生所谓的休养,大概就是要病人找个清静的地方,成天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对着窗外的天空感叹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会遇到这样的事吧! 「但我觉得那样做对总经理的病情一点帮助都没有,他最应该做的,就是回到他家里住,然后到公司上班,做以前他所必须做的每一件事,把生活状态调整到发生意外之前的样子,如此藉由相同的事情,一定能勾出他脑中遗失的记忆。」张东凯头头是道地发表高论。 「呃,你说得好像满有道理的,但是我什么都不记得,怎么去做你说的那些事?」诸星彦很想配合他,问题是恐怕有实行上的困难。 没想到他才丢出问题,眼前的两女一男,毫不迟疑地异口同声回答—— 「放心,我们会帮你!」 所谓送佛送到西,既然答应了帮诸星彦恢复记忆,葛湘婗就交代自己无论如何要做到最好,因此诸星彦一出院,在把他送回家之后,她就东市买骏马、北市买长鞭……喔不,是拉开他房门的衣柜,为他挑选明天到公司上班的合适服装。 「我一直都穿得这么……正式吗?」瞪着她由衣柜里拿出来的深色西装,诸星彦的眼差点没瞪凸出来。 出院之前,她不晓得到哪儿变出一套休闲服,让他换掉身上穿了两个礼拜的病人服;因为石膏一早就拆了,身上的点滴、尿袋也全拔掉了,所以他轻松自在地到厕所去,自行把休闲服换上。 他觉得穿休闲服挺自在舒服的,还以为自己以前也都习惯穿这一类的休闲服,没想到当她一打开「他的衣柜」,他差点没被衣柜里一套套的深色西装吓昏! 全是西装!而且都是深色系,虽说上班穿得正式些也算合理,可每天?穿的全是这样硬邦邦的衣服,感觉实在太可怕了! 「不然咧!」葛湘婗拿着西装对着他比了下,转身再拿另一套出来。「你可是总经理,是全公司员工的表率,怎能太随便。」 他翻了翻白眼,对「总经理」这个职位感到反感。 似乎他以前过的生活没什么人性,每天把自己拗在紧绷点,不能露出些许破绽或疲累,这样的人生,光想他都皮皮挫! 「我一定要去公司上班吗?万一无法达到大家的期望,该怎么办才好?」他突然有点后悔,不是舍不得目前悠闲的生活,而是害怕自己的能力打折,让大家失望,他显得极为犹豫。 葛湘婗抬起头,吊诡地睐他一眼。「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想恢复记忆?」 第十二章 「是啊,可是……怎么感觉以前的我,日子过得很无趣?」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蓦然有了迟疑心态。 日子过得很无趣? 葛湘婗有种似曾相识的fu,这才想到自己似乎曾嫌弃他是无趣的男人。 难不成当时他不觉得那样的日子无趣,非得等到失去记忆的现在,他才看清现实? 人心啊!实在太太太、太复杂了! 「怎么了?你干么这样看我?」察觉她拿着西装,动也不动地凝着他,诸星彦不解地回望她。 她猛地回神。「没什么。」 把西装挂回椅背上,她索性踱到床边在他身旁坐下。 「人是可以改变的啊!如果你觉得那样的日子很无趣,你就想办法把日子变有趣,那不就得了?」 「把日子变有趣?那要怎么变?」他又不是魔术师,不会变魔法耶! 「这里。」伸出指尖戳了戳他的心窝,全然没注意自己的神情有多温柔。「事在人为,既然你想让日子变得有趣,你就把自己变成一个有趣的人,那么不管你身在何处、做什么事,都会变得很有意思。」 她的指头像根针,深深地刺进他心里,凝着她说话时不断张合的嘴,他不由得看得痴了。 他蓦然有种感觉,好像自己经常这样瞧着她,似乎是种习惯、是种戒不掉的疡头,甚至有种想更拉近彼此距离的想望——他不自觉地一点一点向她靠近,直到在空气间触碰到她软嫩的红唇…… 【第六章】 仅只轻触那么一下,葛湘婗错愕地迅速后倾,一张粉脸胀得火红,一颗心更是跳得乱七八糟! 他刚才是吻了她吗?! 噢天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他竟毫无预警地吻了她?! 「婗婗?」察觉她的退缩,他心口一紧,是他唐突了。 「呃……不好意思,我没有心理准备……」她红着脸低下头,突然连看他的勇气都提不起。 她发现自己竟然不讨厌他的吻,甚至有点喜欢……妈啊!这种时候她怎么好意思看他? 而且那是她的初吻……她不觉抬起手轻抚自己的唇,唇上,似乎还留有他的温度和气息……天啊!好害羞喔! 「没关系。」除了说没关系他还能说什么呢?毕竟是他唐突了佳人,没有资格埋怨什么。「是我唐突了。」 「噢不,别这么说!」她赶紧摇头摆手,不喜欢听他这样说。「那个……应该是情不自禁吧?」她无限娇羞地轻语。 「是。」他完全无法否认她的说法,因为他确实是情不自禁;但即便如此,错还是在他。「所以你尽量怪我没关系。」 「唔……」她觉得身体很热,连带的脑子也热烘烘的,全然失去运作的能力,只能凭着本能的意识回应。「这有什么好怪的?我们都已经是大人了……」 「婗婗?」他闻言心喜,情难自抑地握住她的手。「我知道现在的我没资格追求你,但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葛湘婗狠抽口气,没想到他会突然对自己表明心意。 其实她也很想答应他,因为现在的他完全是她喜欢的样子,她发现自己对他越来越在意且无法将视线由他身上移开,但要是哪天他突然恢复记忆,又变回以往那副死样子,到时候该怎么办才好? 其实经过这阵子的相处,她越来越分不清,自己喜欢的到底是现在的他,还是以前的他…… 以前的他挺严肃,又大男人主义,可对她也很好,只要她有困难,他一定尽力帮忙,不曾有过一丝抱怨。 现在的他风趣幽默,虽然偶尔也会露出一点以往她不曾发现的性格小缺点,例如漫不经心。他会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也会在和她谈话间突然闪神,不晓得在想些什么,但那一点都不影响他的魅力。 当然,他三不五时还是会不经意地流露出他性格里的大男人主义,但奇妙的是,现在的她竟不觉得讨厌,所以她喜欢的到底是哪个他,连她自己都胡涂了。 「婗婗?」 见她迟迟没有回应,他的心凉了大半截,难道她嫌弃他?倘若真是如此,他也没有任何话好说。 「你别误会,我不是不喜欢你,而是你静下心来想想,我们明明是那么熟的邻居,交情也不错,年纪又相距不大,为何这十几年来,我们依旧只是邻居?」她头头是道的分析。 可这些话对目前的诸星彦来说都是很难理解的,毕竟他现下的状态还很混乱,对于以往的事也全然没了记忆,因此无法理解她的语意。 「抱歉,我现在实在没办法理解你的意思……」他很无奈且委屈地低语。 「蛤?」葛湘婗这才惊觉自己又犯了错,实话实说的结果不仅没收到任何成效,反而令他感到难堪。「不不不,我才应该感到抱歉,对不起!」 「你别这样。」他低下头,凝着自己交握的手,拇指在虎口之间随意乱画成弧。「是我太不自量力了。」 她越是道歉,他心里越难受,都怪他明知自己不堪的状态还向她表白,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你干么说这种话啦!」吼??他越说自己不对,她就越难受,血液直冲大脑,她冲动地反握住他的手,胀红小脸对他承诺道:「好啦,就这么说定了,我决定做你的女朋友!」 「你?!」她突然变得如此阿莎力,他反而被她吓到。「你别冲动,还是认真考虑之后再……」 「难道你说要交往是开玩笑的?」当她被冲动的血液冲昏了头,主动答允他说要交往了,他反而不要了,现在是在耍着她玩的吗?她越想越火,竖起秀眉,只差没揪住他的领口质问。 「没,我很认真。」他整了整面容,以最诚恳的神情凝着她。「可是我担心你会后悔,那对我们两个都不是好事。」 感情的事一旦付出,就不容易收回,如果有天她后悔了,他和她,两人都势必得面临情感上的撕裂及痛苦,那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轻易释怀的。 她说得对,这事还是得好好思虑再作决定比较好…… 「你这个人……非得这么婆婆妈妈吗?」她气极,也不晓得哪来的勇气,直接揪住他的领口,大刺刺地将自己的脸凑上前,恶狠狠地印上他性感的薄唇—— 诸星彦错愕地瞠大双眸,隔着不到一指的距离,瞪视着她紧闭的眼。 现在是怎样?他被强吻了,他竟然被她给强吻了?! 这可和刚才那个情不自禁的吻不同,他是眼睁睁‘活生生、血淋淋地被她给强吻了捏! 「婗……」 「闭嘴!」 他想说话,想问清楚她是什么意思,没想到才发了个声,竟被她喝令禁止?! 葛湘婗才气呢! 人家很认真在吻他,他还想讲话是什么意思?嫌人家吻技生涩逆? 对啦!人家就没吻过别人,他充当一下她练习的对象会死喔? 他才说过喜欢她,就算她真将他当成练习亲吻的对象,他也该含着眼泪谢恩才对,多什么嘴,哼! 「不是,你别……」别一直压过来啦! 「叫你闭嘴你还讲话?真是皮痒了你!」 她潜意识里的嗜血因子完全被他的不配合给挑起,她卯起来企图用身体的重量和自身的蛮力压制他,用力过度的结果,就是他抵挡不住地往后倾倒,瞬间被她压倒在床,形成极暧昧的恣态—— 「别闹了婗婗,会出事啦!」软软嫩嫩的身体压在他身上,那玲珑有致的身躯贴附着自己,与他毫无间隙地紧密相连,尤其又是心仪的女子,诸星彦敏感地察觉自己的身体起了变化,某个「欲/望中枢」因她的贴靠而迅速苏醒,教他心惊胆颤地撇开脸,微喘且心跳加速地提出抗议。 「出事就出事啊!反正我相信你!」她没有心机地脱口而出,其实是被自己冲动的举动搅弄得浑身发烫、脑袋微糊,压根儿没搞清楚自己说了什么。 但她的无心之言,却让身下的男人深深震慑,他再难压抑身体强烈叫嚣的欲/望,一个翻身猛地将她压在身下—— 「噢……」她惊喘一声,不敢置信地瞠目结舌。 哇咧!他是怎么办到的?用那才伤愈不久的手脚?实在太厉害了! 「真的可以吗?」这会儿换他壮硕的身体压着她,更清楚地感觉她柔软的胸部就贴住自己的胸膛,他甚至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天啊!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关于他还想不起以往的事这点上,他对她感到很抱歉,但他能肯定的是,在他还没发生意外之前,一定就喜欢她了,不然他不会在这短短的半个多月之内就爱上她—— 第十三章 原本的他应该不是个滥情的人……应该是……不,一定是,他该对自己还有这么点自信才是! 「诸星彦,我到今天才知道你真的很婆妈。」葛湘婗既晕眩又紧张地低吼。 其实她是被他的体重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脑袋变得更晕眩了,八成是氧气供应不到脑部,缺氧到神智不清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可说是完全没经过大脑思考。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忍受被女人指责婆妈,更何况是他心里想要的女人,诸星彦被她刺激到了,低下头衔住她口不择言的嫩唇,堵住她叨念他不爱听的话的小嘴。 完了!一碰到他的唇,她脑中仅存的理智瞬间四处飘散,半点都没存留在她呈现当机状态的脑中。 「唔……」他的舌像小蛇般溜进她的口中,滑滑的、软软的,还有他纯男性的气息,教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越来越热、浑身发软,更恐怖的是,她一点都没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竟伸出双臂搂住他的颈项,彷佛期待他给得更多…… 她情难自抑的主动,不啻令身上的男人更为陶醉、兴奋,诸星彦的情况比她好不到哪儿去,一样呼吸急促、血液乱窜,全然被体内的欲/望所控制了,再顾不得其他,他只想在此刻真实地拥有她! 接着所有的情势都失控了,失控的肇因全在于失控的葛湘婗,因为是她起的头,让原本还保有些许理智的诸星彦跟她一起疯了,如同搭乘同一条船的乘客,只要一方沉沦,在茫茫大海中没有任何一人能逃出生天。 他将手轻覆在她丰盈的双乳上,轻轻挤压揉弄。 「呃……」当胸前传来古怪的酥麻感时,葛湘婗轻吟了声,她垂下眼睑,望见他的手在自己胸上又捏又揉,好像在玩水球一样。 「你想做什么?」这种画面超暧昧,她不觉羞涩地蜷起脚趾,小脸娇红一片。 「做你想让我做的。」他低语,声音沙哑而粗嗄,听来分外性感。 「我……我哪有让你做什么?」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似乎有些重要的过程被她粗心地忽略了。 「我跟你说会出事,你说出事就出事,因为你信任我。」这话对他来说是最荣耀的恭维,尤其在他现下有限的记忆里,更显弥足珍贵。 「呃……」是啊,她是相信他,但相信跟躺上床好像是两码事耶! 「你后悔了?」望着她迷离的双眸,诸星彦突地微蹙眉心,隐约察觉她的不安。「那就不要了。」他绅士地抬起上身准备下床。 他不是个会勉强女人的男人,纵使他对现在的自己仍没什么概念,但他深信自己绝对不是那样恶质没品的臭男人。 「喂!是我自己答应你的没错吧?」阿贺!他又想落跑了?刚才是这样,现在又这样,实在令她忍无可忍,再次冲动起来,一把扯住他的运动衫。「我都没有说不要,你跑什么跑?」 好吧,虽然她仅存的脑容量没剩多少,但她想了下,反正迟早都得经历那个第一次,与其和一个自己不太熟悉,且不晓得能否信任的人做那回事,还不如就跟他吧!至少他是她信任且熟悉的人。 她可没有闯了祸就要以身相许之类的乡愿心态,而是现在的他还挺讨她喜欢的,即便未来的变化没人能够预测,至少,现在的她是喜欢他的,所以她并不排斥和他上床。 「……你?」吼??这女人是怎样?一下要、一下不要,他都胡涂了! 「我怎样?你到底想不想?」洗头没人洗一半的,她硬着头皮红着脸质问,感觉像在审判他似的严肃。 「想。」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问题是,她真的知道什么是她所想要的吗? 「可是你……」 「没有可是。」凭着印象里看过的影片,回想那些女人是如何勾引男人的,她斜躺在床上,用手臂支着上身,娇羞且有点僵硬地试着勾引他。「想要就来吧!」 如果不是还搞不清她的想法,诸星彦真的会忍不住笑出来——她那僵硬的肢体、几近抽筋的嘴角,在在显示出她的紧张和不安,这样的她还想勾引男人? 但可悲的是,即使她表现出来是如此生涩的神态,仍旧令他血管里的血液胡乱奔窜,下腹立时疼痛起来。 「这次,不会再说你没让我做什么了吧?」他哑着声做最后确认。 「不、不会。」她略显结巴地响应,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没有出声,大大方方地由她上衣下摆顽皮地探入,隔着蕾丝胸罩握住她那隐在衣服下的酥胸,若有意似无意地在她浑/圆双乳形成的诱人沟渠间,及那缓缓苏醒、挺立的花蕊四周轻画…… 「啊……」感觉自己的双乳愈来愈胀、愈来愈酥麻,葛湘婗紧闭上眼,任一声娇媚至极的轻啼由红唇中流泄而出。 「喜欢吗?」任手放肆地在她挺立的丰盈双峰上来回抚弄,诸星彦直视她迷蒙的双眼,望着她清亮的眸染上一层羞涩和隐晦的欲/望火光。 「呃……很难形容……」真的很难形容呵?? 从未有任何男人触碰过她的胸部,可当他用手抚摸、逗弄自己的双峰时,一股热浪也由身体内部猛然升起,好似一种陌生却原本就存在的欲/望在体内苏醒,不仅令她的双眼蒙眬,更令她不由自主地弓起上身,彷佛邀请他更热情地采撷。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无意识的动作,竟让她的裙摆缓缓卷至腰间,露出她修长、匀称的雪白大腿,以及黑色的蕾丝底裤,更让她丰满、挺俏的双峰在他掌间弹跳,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快/感,由他掌心直直窜入他的心脏! 天啊!他完全没预期她是如此诱人,那不自觉透出的生涩娇态,自然而不做作,足以令全世界的男人为她疯狂! 他难耐地一把褪去她的上衣,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扯开胸罩,扯下那层包覆她酥胸的最后屏障,焚红的眼清楚且贪婪地凝着她挺立微颤的浑/圆。 「不,别看……」讨厌啦!这样很害羞耶!她本能地举臂想环住胸口,却让他一把攫住。 「别遮,你很美!」如此美景怎能错过?他不仅要看,还要放肆地轻薄它们! 心念意动,他俯身衔住她一方乳/尖,立即引起她狠抽口气! 「啊!」她惊喘,身体像被电击,又似被火焚烧,让她根本无法思考! 纵使脑袋已失去思考的能力,但她却恍然明白,明白自己之所以放任他这么做,就是因为他身上有种能令她安心、且愿意和他发展出如此亲昵行为的味道…… 「放轻松。」他狂肆地探舌舐弄她挺立的粉嫩乳首,边以沙哑的嗓音安抚她的紧编。 「诸星彦。」她轻颤,轻喊他的名。 「嗯?」他很忙,忙着在她身上兴风作浪,可还得分心回应,好辛苦。 「男人跟女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吗?」在他狂肆的挑逗及爱抚之下,她只能不断地娇喘。 「不见得。」压上她娇软的身躯,他一手捻弄她诱人的乳/尖,一手则开始轻抚她雪白而匀称的长腿,缓缓向她的黑色蕾丝底裤攀爬。 「呃……你……」当感觉他热烫的掌心开始在自己的大腿处灼烧,并缓缓移向底裤时,她的脸蓦然一红,连声音都打颤了。 「要我停吗?」听到她迟疑的嘤咛,他抬头望向她艳红一片的娇美容颜,将手停在她的底裤下缘,感受着掌间独属于她的温热与湿意。 「我……」她欲语还休地欲言又止。 「只要你一句话。」他暗叹,还是不愿让她感到任何勉强。 凝着他温柔而坚定的眼,她咬了咬牙,低语:「我、我想知道女人能有的……所有感觉……」 是的,女人能有的所有感觉,她从不曾体验过的感觉,她希望由他来为自己开启这一扇门。 她知道自己在许多人眼中是个开朗的女孩,可以与所有人都很快变成朋友,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 但或许是一直以来她活泼开朗的形象太过鲜明,再加上她身边所有男人几乎都被她当成哥儿们,所以就算她曾想谈恋爱,也不知该和谁谈起。 「我会给你的。」他承诺,双手倏地一同向下,分开她紧合的双腿,接着弯起长指,朝中心处轻轻一弹! 「啊呀!」当身下最敏感的花珠被他邪肆地轻弹,她再忍不住地仰头娇啼出声。 一股酥麻与陌生异样快/感,随着他的邪肆弹弄,在她体内疯狂地四处流窜,更令她整个身子无助地剧烈颤抖。 第十四章 诸星彦咬紧下颚,忍受着自身早已泛疼的坚挺欲/望,将她的双腿架在自己肩上,任手指探入她黑色蕾丝底裤内那朵湿意盎然的花瓣之中—— 「诸星……啊呀!」当身体被摆弄成如此羞人的姿势,当身下花瓣被他如此大刺刺地玩弄之际,她紧握着身下床罩的指节都泛白了。 「把裙子拉高,过腰。」他的眼变得更为深邃,哑声命令。 「这……」听见他的话,她的脸又是一阵红,可当她看见他深邃眼底那抹迷恋,她彷佛受到蛊惑般,主动将裙摆拉至腰间,接着眼睁睁地看着他褪下自己的底裤—— 她害羞地闭上眼,没敢再继续看下去。 诸星彦轻笑,他制住她本能想夹紧的腿,瞬也不瞬地凝着眼前那朵浅粉色的羞花,以及轻缀在顶上那撩人的晶莹露珠,他轻叹,俯身—— 「啊啊??」当身下的花蕊被柔软而灵动的舌尖轻轻弹弄时,她的双眸彻底失去焦距,颤抖的红唇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娇啼! 她怎么也想不到他竟会那样对她,他竟用他的舌舔她那里?! 诸星彦并不满足于此,他不仅来回以舌尖舔 弄她身下的粉色花蕊,还尽情的吸吮、舔舐…… 「噢不……啊、啊——」她无助地摇头呐喊,几近无法承受这种刺激! 「忍着点。」他咬牙叮嘱,霍地腰部一沉,瞬间贯/穿她 的 柔 软! 「啊啊!」她尖叫,一股刺痛的撕裂感瞬间由下腹漾开。 「乖,再忍忍,好吗?」 「诸星……好痛!」她埋怨地泣诉,泛着泪的眼,巴巴地瞅着他。 「我知道、我知道。」他柔声安抚,细碎的吻花不断落在她额上、鼻上和红唇,卖力地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坏!没事先告诉我这么痛!」她哭着指控。 「……我也不知道会这么痛啊!」拜托,他不是女人,不可能有那经验,就算有好了,现在的他也不记得了。 「臭诸星……」她呜呜地骂着。 「叫我彦。」他举起她的手亲吻她的掌心,不喜欢她总连名带姓的喊他,即便他自己都还没适应这个称谓。 「……不要!」很别扭捏! 「乖啦!」他使坏地轻咬她的红唇,双掌邪恶地揉搓着她的双峰,意图用欲/望来令她屈服。 「不要啦!」她撇开脸拒绝,身体变得好奇怪,体内好似有虫在咬似的,又麻又痒,教她不由自主地摆动腰肢,迎合他的阳刚。 「想要了?」敏感地察觉她的欲/望,他轻笑,豆大的汗水由鬓角滑下。 该死!他也是忍得很辛苦呢! 「你快点啦!」她又羞又恼,火大地拍了下他的肩。 「不要!」这会儿换他拿乔了,看谁厉害! 「你!」她气极,超想咬他泄愤。 「叫我的名字。」他乘机索讨。 「不要就不要!」她微恼地蹙起眉,不喜欢被勒索的感觉。 「那,我们就做到这里为止。」阿贺!虎怕虎!要拗人大家来拗啊! 他说着,还真的退出她体内,一副准备「临时收兵」的坏样。 「诸星彦!」她急了,突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叫不叫?」他很仁慈了,还没要她叫老公咧! 「好、好嘛……」呜呜……是她笨,跑到他的地盘上还主动献身,此情此景还能怪谁啊! 「彦。」她拗口地轻喊,怪不好意思的。 「再叫一次。」奸计得逞,他眉开眼笑地「滚」回她身边,身体像麻花一般卷上她。「宝贝,再叫一次。」 「什么宝贝?很恶心耶!」她闻言心口又羞又甜,心口不一地叨念了句。 「你很快就会习惯的。」再次拉开她的腿,立即又得到她鼓励似的一声娇吟。 太阳逐渐西斜,天际染上一层漂亮的金光,绝美的黄昏景色现世,却比不上房中无边的春色眩人眼目—— 【第七章】 睡到夜半猛然惊醒,瞪着昏黄小灯映照的天花板,还有身边男人匀称的呼吸声,葛湘婗霍然想起所有的一切,关于自己和诸星彦,心跳不由自主地紊乱起来。 妈啊!她真的跟他做了?!在他失去记忆的现在? 真不知道该说自己大胆还是愚蠢,竟然就这样贸贸然地把身体交给他,也真是……太没大脑且太胆大妄为了! 不过做了就做了,她也没后悔的打算,况且后悔也来不及了。 耳边听着诸星彦沉稳的呼吸声,她不觉侧过脸去,就着晕黄的灯光凝着他的侧颜——可恶!这样看不清楚,她索性轻手轻脚地翻个身,用双臂撑着上身,微微抬高身体看他。 这个男人真的很帅捏!她以前竟然都没有发现,实在太奇怪了。 不是有人说,越是自己身边的人,就越是看不清吗?或许这句话是真的也说不定,所以她才会莫名其妙到现在才发现他的好? 她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不禁轻笑出声。 「在笑什么?」 蓦然,她以为陷入熟睡的男人开了口,狠吓她一大跳! 「呃……你什么时候醒的?」哇咧!这家伙老是醒得无声无息,她被他吓好几次了说! 「就在你偷看我的时候。」他轻笑,展臂将她搂进怀里,突地轻叹口气。 「怎么了,干么叹气?」她倚着他的胸口,细数他的心跳,不解询问。 「这场景彷佛似曾相见。」他不甚确定地低喃。 说不出所以然的,他竟有种曾经经历过这情境的感觉,难不成是在他失去记忆以前,他和她就曾经……?! 不对啊,她明明在不久前还没有过任何经验,他很确定自己是她的第一个男人,那到底……这感觉是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如果有,一定是你跟别人,绝对不是我!」她蹙起秀眉轻哼,心口没理由地感到窒闷。 就说他这个人讨厌吧,才和人家「这样那样」,现在就又讲到她不晓得的曾经,实在很令人憎恨! 诸星彦斜睨她一眼,眼眉带笑。「宝贝,你在对连我都不确定的过去吃醋吗?」 坦白说,他无法对她发誓他没有过其它的曾经,那对他来说太困难了,他只能说过去的都过去了,其它的他着实没办法明确地给她交代。 「我知道不会是你。」他轻叹,无奈地承认她说的的确是事实。 「那是谁?」她像个吃醋的小妻子般捏了下他的腰,感觉他明显地扭闪了下,变态的有种报复的快/感。 「小姐,有人比你还清楚我现在的状况吗?」他翻翻白眼,连这种干醋也能吃,实在让他很无言。「如果我能告诉你就好了。」 葛湘婗沉默了。 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没注意到那辆车,他就不会为了推开她而冲过来,也不会因此被撞,她却还因此质问他他所遗忘的事,她真的是太坏了! 「对不起。」她心一紧,满腔的歉意就这么脱口而出。 「嘿!我可不是为了向你索讨道歉才这么说的。」天地良心,他完全没有故意让她内疚的意思。「你不要胡思乱想。」 事实上他连自己怎么会躺在医院都不晓得,若不是她告诉他整个出事的过程,他恐怕连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又何须引她内疚?多此一举罢了。 「我才没有胡思乱想。」她嘟囔。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微微扬高,不是没听清楚她的话,而是有点不开心。 她头皮一麻,很快察觉他的怒意,识时务地赶紧否认。「没!我什么都没说!」 「这还差不多。」他嘴角一扬,满意地轻啄了下她的额。 吼??这男人还是挺大男人的嘛!又是一个新发现!真有种误上贼船的错觉。 「说真的,我变成这样,辛苦你了。」他没发现她的心思,想到自己的未来,他不觉一阵茫然。 他自己如何是无所谓,反正他有手有脚,再差也饿不死,可现在有了她,他可不能让自己没有未来,得为她更加倍努力才行! 「你干么说这个?很讨厌耶!」她鼻端一酸,气恼地拧了他一记。 她当然能想象他的恐惧,如果换成是她,恐怕还没恢复记忆就先疯了,根本没法像他这样坚强;只是她不喜欢他说这些话,只会让她更内疚和难过而已。 「这是我们该面对的事实……」他也不想讲,但,现实总是残酷的啊! 「够了,再说我不理你了!」她板起脸,眼泪却很没用地滚了下来。「我跟云嘉、东凯学长都说了会帮你,你一定很快就能恢复记忆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婗婗。」伸手拭去她的泪,他心疼死了。「好,不说,我不说可以了吧!」 「嗯!」她总算破涕为笑。「天亮我就陪你进公司,快睡吧!」 「好。」他应允,却清楚自己已没任何睡意。 第十五章 到天亮前的几个小时,两人没有再入眠,却也都没有开口,各自为了不让对方担心而假装熟睡。 真是恼人的初秋啊! 完全陌生的公司、陌生的员工、同事和陌生的办公室、办公桌椅,对于眼前的一切,诸星彦半点印象都没有,很难相信自己以前曾在这地方工作多年。 「学长,请喝茶。」林云嘉端了一杯绿茶进来,杯口还冒着白烟,就摆在办公室中央偌大的桃木办公桌上。 站在窗边观景的诸星彦缓缓转过身来,神情复杂地望着她和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葛湘婗,还有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 「我真的在这里工作很多年了吗?」他提出质疑,神情一片茫然。 「是的总经理,打从总裁退休之后,你就接任他的工作至今,算算已经有四年了。」那名陌生男子出声回答。 「你是……」睐了男子一眼,他的脑中还是一片空白。 「我是周创松,原本是你父亲的秘书,自从你接掌公司之后,在总裁的授意下,我转任你的特助。」周创松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眸中有着深深的惋惜。 好好一个优秀的年轻人,竟就因为一场车祸失去记忆,这是他从来都没想过的事,只能说造化弄人。 「周特助,不必为我感到难过,除了没了记忆,我一切都还好。」他轻笑,没忽略周创松眸底的同情。 周创松愣了下,惊异他较以往更为敏锐的洞察力。「不好意思。」 「不需要道歉,反而我得拜托你,未来我恐怕会给你增添许多麻烦,还得请你多担待。」他极诚恳地向周创松提出请托。 这工作对现在的他来说,无疑是个全新的挑战,他一点把握都没有,着实有先行「拜码头」之必要。 「不,请别这么说,这是我分内该做的事,我一定倾尽全力帮你。」周创松不敢怠慢地释出善意。 诸星彦深深看他一眼,接着露出笑容。「谢谢你。」 周创松颔首,退到一旁。 「坐啊学长,坐在你坐了四年的办公桌前,说不定你会想起什么也说不定!」 林云嘉建议着,上前拉住他就往桌前推。 她承诺过会尽心帮助学长恢复记忆,所以她这小小的设计助理趁着设计师没交代工作给她的当口,赶忙偷闲跑到总经理办公室来。 她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她想让学长多碰触他办公室里曾经最常使用的东西,或许能对学长产生某种程度的刺激,搞不好有助他恢复记忆;所以她才会借着学长和自己浅浅的交情,甘冒被学长fire的危险,死皮赖脸地留在总经理办公室搅和。 诸星彦错愕,不太习惯云嘉的热情,他不安地睐了葛湘婗一眼,发现她对自己点了点头,这才深吸口气,从容地踱至桌前坐下。 「唔??真是张好桌子!」一坐下,大掌抚上桌面,立即感受到实木桌的结实,他不觉赞叹了句。 「那是你父亲在你接任之前,特地去桃木的原产地挑选的。」周创松向前一步,在一旁出声说明。 「我爸特地去挑选的?」他挑眉,意思是他父亲对他很重视吗?不知怎的,他竟有种不以为然的感觉。 「是。」周创松点头,在担任诸星彦的特助之前,他其实在诸星云身边待了更久的时间。「总裁经常在属下面前夸奖总经理,对你有相当大的期许。」 「是吗?」他微蹙了下眉,很快又扯开嘴角轻笑,笑意却不曾到达眼底;表情转变迅速得几乎不曾让人察觉。「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周创松点了下头,闭上嘴退回原处。 「对了学长,我这里有几张照片,是同学在毕业舞会上帮我拍的。」林云嘉由口袋里拿出几张照片放到桌上给他看。 「什么毕业舞会?」那又是什么?不知道的事一件件接连不断地跳出来,都快把他的头给塞爆了! 「大学的毕业舞会啊,你当时还是云嘉的舞伴呢!」葛湘婗凑了过来,她可没忘自己是「牵线」那件事的媒人。 「我是云嘉的舞伴,你呢?」他的眉心耸成一座小山,另一个疑问随即冒出。 「为什么我的舞伴不是你?」 他知道她和云嘉是同学,两人理应同年毕业,既然他出席担任云嘉的舞伴,那她呢?她的舞伴又是谁? 这问题问得尖锐,让葛湘婗和林云嘉都有点尴尬,一时间两人都噤声不语,周创松见状体贴地退出办公室,将空间留给三个年轻人。 林云嘉不出声是因为他的问题似乎透出些许异样的端倪,学长好似认为湘婗的舞伴应该是他,不该是别人。 现在讨论这话题显然迟了,但有趣的是学长这个问题本身所代表的意义——莫不是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出现了变化?否则学长理应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她还是静观其变,免得说错话可就代志大条了! 而葛湘倪之所以不开口,是因为经过昨夜,她和诸星彦的关系丕变,倘若她明说当时的她根本没把他当成对象,天知道他会不会抓狂?故而她也没敢作声。 就在这僵凝的时刻,门上传来两声轻敲,接着张东凯走了进来,手上拿着最新一期的设计月刊。 「你们都在啊!总经理,最新一期的设计月刊,你有空看……」张东凯见「全员到齐」,不禁露出笑脸,上前把月刊放在办公桌上,不经意看到摊在桌面上的照片。「咦?这不是你们的毕业舞会,怎么有照片?」 「你知道?」诸星彦猛地抬头,眯着眼盯着他。 「知道啊!那天我也在场。」张东凯没察觉氛围有异,天兵地有话直说。 葛湘倪心口发颤,暗中朝他猛眨眼,林云嘉在一旁简直快晕了,又不能直接叫他闭嘴,局促不安地清了清喉咙。 「那天你为什么在场?」无视林云嘉的干咳声,诸星彦挑明了问。 「我是湘婗的舞伴啊!」张东凯一根肠子通到底,先回答了他的问题,才迟钝地睐了云嘉一眼。「干么?你感冒喔?」 最近天气多变化,这女人是怎样,不会多穿件衣服吗?都那么大了还要人家担心,真受不了! 林云嘉翻了下白眼,气恼地懒得理他。 「噗??」反倒是葛湘婗在一旁看着眼前三人宛如谍对谍的互动,忍不住喷笑出声。 她这一笑,林云嘉僵化成石,而诸星彦和张东凯则是一脸莫名地同时望向她。 「婗婗?」诸星彦眯着眼,不解地紧盯着她。 「哎哟!你别问我,我自己说吧!」她耸了耸肩,大刺刺地往那结实的桃木办公桌一坐,可稳的咧! 她原本就不是有话不说闷在心里的个性,不过憋了刚才那几分钟,她都觉得自己快憋出病来了,还不如直言畅谈,还比较符合她的本性。 「欸!那是总经理的桌子……」林云嘉直觉想阻止,这样坐在办公桌上未免太没礼貌了! 「没关系,让她说。」诸星彦举起手,不让云嘉坏事。 半个多月来的相处,他明白葛湘倪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女人。在医院充当看护照顾他是一例,因冲动和他上床又是一例。 就因为他深知昨晚的一切可说是他捡到的,由于她冲动和善变的性格,他才能天助自助地得到她,因此对这段才刚萌芽的爱情,他势必得更加小心谨慎、用更多心思呵护才行。 倘若云嘉这一插话,让她改变心意闭口不说,那他可会被好奇心给杀死! 她微挑秀眉,似笑非笑地斜睨他一眼。「哼,说就说。」 于是她把毕业舞会的事从头到尾叙述一遍,仔细得不曾漏失任何细节,包括当时的她,对诸星彦一点意思都没有的心态都详尽说明了,只差没有实地重新演练一回。 林云嘉小心翼翼地盯着诸星彦脸上的神情,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却看不出学长脸上有什么变化。 倒是张东凯,他一直在状况外,压根儿不懂葛湘婗为何还要把那天的事拿出来说。 诸星彦神色不变地听着葛湘婗的叙述,其间数度将视线凝结在桌面的照片上,说书般的情节加上照片的画面,隐约似乎有些印象在他脑子里浮现,越来越多情节飞掠而过、也越来越清晰…… 他的头开始泛起若有似无的疼痛,额上也开始控制不住地冒出薄汗;他微眯起眼,小心地调匀呼吸频率,不让任何人看出他情绪的波动。 「好啦!讲完啦!」葛湘婗跳下桌子,拍了拍屁股,像结束一项任务般轻松;她将上身倾向诸星彦,皮皮地对他咧嘴一笑。「呐,我都告诉你了喔!还有什么地方没听懂吗?」 第十六章 诸星彦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你当我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吗?」 她那样子根本像幼稚园的老师,在问小朋友那种一加一等不等于二的数学题,听懂了没有,嗟?? 「我怕你听不懂嘛!」她扯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其实她的镇定全是装出来的,她很怕他知道那些事会不开心,毕竟她之前对他真的没兴趣。 可她更清楚一件事,若不把他想知道的事说出来,恐怕他的记忆永远都不会有恢复的一天。 两害相权取其轻,她宁可他为那些事不开心,也不愿意让他有无法恢复记忆的可能,所以她作出了抉择,再来只能看老天爷帮不帮忙、他的脑子配不配合了。 「如果你觉得自己讲得够清楚,那我就等同跟你一样清楚。」他是失去记忆,不是变成笨蛋,并没有失去基本推理、组织的能力。 「清楚就清楚嘛,干么讲得那么文诌诌的!」注意到他脸上似乎没有很生气的fu,她总算放下一颗悬吊在半空中的心,笑咪咪地揶揄。 这女人,根本是吃定他了!诸星彦不觉在心口暗叹。 从小到大,他软硬不吃,任何人都别想在他身上捞到任何好处;唯有她,完完全全吃定他,教他一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至今没有任何改变。 他怎么知道? 当然知道。 因为他什么都想起来了,就在她刚才的那段谈话之中。 或许那是距离发生意外前最近的记忆,也或许是脑部手术后短暂的后遗症,经过刺激突然就好了,总之在那段话和云嘉拿来的照片刺激之下,被隐藏在不知名因素下的记忆彷佛死过一次又活过来,重新回到他的脑袋里,一一清晰鲜明,尤其是和葛湘婗相关的所有事,包括她从来不拿他当异性看待的心酸。 那抹酸楚,比失去记忆时、肉体、精神上的痛还要痛上好几倍! 所以,在好不容易两人之间有了转机的现下,他不会让她知道自己的记忆已然恢复,非得要藉这个机会缠着她、黏着她,直到她再也离不开他方能休止! 「张东凯。」他心下迅速做出计量,决定不再绕着这些问题转,免得被识破自己已然恢复记忆的事实。 「有!」呆愣一旁的张东凯一凛,赶紧凑到他身前。 「这个月刊是什么东西?」他佯装不解地询问。 「蛤?」只见张东凯惊恐地瞠大双眼,艰涩地吞了下口水后回复:「那是总经理你就任后创办的设计月刊,你住院前看过排版,我是照你的指示送印的,这一期已经发行了。」 要命!他差点忘了总经理的「阿答马」(日文:脑袋)秀逗了,连带地他也差点秀逗,真糟糕呵?? 「喔!」诸星彦轻敲了下头,彷佛气恼着自己的不中用。「你留着我晚点慢慢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来。」 「是!」张东凯立正站好,差点没举起手向他行阿兵哥礼——几乎每个当过兵的男人都有这类后遗症,他自然也不例外,无奈。 诸星彦顺势端起先前林云嘉端进来的绿茶就口,润过喉后蹙起眉心。 「这茶怎么这么难喝?」他随口抱怨了句。 「蛤?」林云嘉愣了愣,憨憨地回他一句:「可是这是你以前指定的唯一饮料耶!」 意思就是他除了绿茶之外,任何饮品都不要,即使公司的厨房里备有其它种类的饮品,例如红茶、咖啡等等,他一概没兴趣。 「是吗?」他跟着一愣,放下杯子。「那有咖啡吗?有的话以后给我换咖……」 「不行!」没想到他话还没说完,葛湘婗立即接口打断他。「你才开完刀没多久,而且咖啡对骨头不好,不可以喝咖啡!」 林云嘉和张东凯皆惊异地瞪着她,心里不觉为她的大胆喝采——无论如何,诸星彦都是公司里最大的头,她竟然敢这样命令他,实在太酷、太赞了,他们全忘了葛湘婗不是他们公司的员工,根本不在诸星彦管辖的范围。 「不然你要我喝什么?」诸星彦却很明白这一点,她不仅不归他管,还能把他给管得死死的,他一点皮条都没有,他垮着脸,可怜兮兮地问道。 「喝绿茶啊!」她想都没想就给他下了决定。 「可是很难喝啊!」他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照单全收的好吗? 「那就喝开水啊!」这也嫌那也嫌,喝开水最健康啦! 「……」诸星彦撇了撇嘴,闷哪! 见诸星彦一脸菜色,林云嘉和张东凯对看一眼,两人的嘴角不约而同地轻颤,接着赶紧背过身去,闷声发笑。 哎哟??自他们进公司上班,这还是头一回见到总经理吃瘪的模样,着实太有笑点!要不是怕被干掉当肥料,他们还真想用手机拍照存证,好当日后的经典纪念照。 「张东凯!」诸星彦蓦然沈声喊道。 「在!」张东凯立刻挺直腰杆,迅速转向他。 「你事情都处理完了吗?」他沉着脸问道。 「报告总经理,还没!」妈啊!现在是大家来找碴吗?他又不是肇事者,干么抓他开刀啦! 「那你不快去处理,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诸星彦简直快喷火了。 「报、报告总经理,我这就去处理!」张东凯紧张到结巴,一报告完毕,立即脚底抹油溜出诸星彦的办公室,临去之前还担忧地偷觑了林云嘉一眼,这才无限沉痛地离她而去。 诸星彦冷眼盯着张东凯离开的背影,事实上他是耳尖地听到张东凯和云嘉的笑声,腹内被婉婗气恼的火气正愁无处发泄,恰好抓他们来杀鸡儆猴;但云嘉是女生,又是他亲爱婉婗的好同学,他说什么都不可能拿她开刀,只好抓那个无辜的张东凯来成为俎上肉。 而且他还没跟张东凯算那日抢走他担任婗婗舞伴资格的帐呢,哼! 「诸星彦,你是不是故意的?」葛湘婗以臂环胸,冷睨着诸星彦,好似已然看穿他的把戏。 「什么故意的?」他挑挑眉,装傻。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不知道你在搞什么喔!」她眯起眼,狠狠地威胁他。 诸星彦扯了扯嘴角,漾起一抹性感的浅笑—— 无所谓,他爽就好! 【第八章】 就这样,葛湘婗彻底成了诸星彦不支薪的小跟班,天天苦命地跟着他上天下地……不,上班下班,上班跟他进公司,下了班跟他回家,可说是形影不离。 这状态使她回家成了「偶尔为之」的幸运,他要是愿意「放行」,她就宛如得到「特赧」般谢恩,开心地回家当大小姐,他若不放行,她就只能乖乖地留在他家过夜,还得陪他做「色色」的事,怪令人害羞的! 好啦,她承认自己越来越依赖诸星彦,也越来越习惯他的存在并享受他的温存,但她爸妈是怎么回事? 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动不动就在男人家过夜,那两个老夫妻竟然也不曾有过意见,这是哪门子道理? 可怜的是当初是她「自愿服务」,不仅得到双方家长的允许,还因为是自己主动要求得来的「志工职位」,她连半点抱怨的余地都没有。 更悲惨的还不止如此,诸星彦的记忆似乎没有半点恢复的迹象。 重新回到公司后,诸星彦在工作上的学习像海绵一样吸收得极其迅速,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就能将所有事情处理得稳稳当当,发生的事件也都能条列清楚,唯有意外前的事,每回提起还是一副茫然的模样。 「诸星彦,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快起床!」 星期日一早,不到七点,她从家里冲到诸星彦家,一进门就直奔诸星彦的房间,一闯进他的私人领域……呃,其实她也占了一半使用机会的房间,立即拉开窗帘,让阳光充满整个空间。 「你疯了葛湘婗!很刺眼耶!」诸星彦反射性地迅速拉上被子盖住头,阻挡阳光的攻势。「关窗帘啦!」 「不要!」她扬唇一笑,冲到床边跳上床,不由分说地直接跨坐到他身上。 「小懒猪!快起来,我们去打高尔夫球!」 被单下的身躯僵硬了下,他掀开被子露出头,一脸惊异。 「你?你会打高尔夫?」他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嘿嘿??人类有无限的可能。」她得意地扬高下颚,卖关子地不给他答案,一手拍在他臀部的位置。「快起来,给你三分钟准备……哇??」 语音稍落,她倏地惊叫一声,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然改变战斗位置,由攻转守……不,转为沦陷,完全被敌方以壮硕的身躯压制得动弹不得。 第十七章 「你做什么啦你!」眨了眨不敢置信的眼,见他的脸在自己面前放大,她心口怦怦乱跳,还不太能适应他老是这样突如其来的贴近。 「干么突然想去打高尔夫?」他露出贼贼的笑,像个顽皮的大孩子般连人带被抱住她。 「运、运动啊!」她眨眨眼,莫名有点结巴。「要活就要动,辛苦工作了一个礼拜,总要去活动活动筋骨嘛!」 「何必舍近求远?运动而已,在床上也能做。」他说着,热唇贴了过来,却被她敏捷地闪开。「婗婗?」 「脏鬼,你还没刷牙耶!」可恶!这个色鬼??她不依,用手推他。 「……那你等我两分钟,我先去刷牙。」他闭了闭眼,无奈地起身走向浴室。 一见他进入浴室,她立即眼捷手快地跳下床,迅速闪到门边站在门口,神情戒备地瞪着浴室的出入口。 很快的,诸星彦踏出浴室,一眼就发现亲亲女友已不在床上,他搜寻了下,好笑地发现她抓着门板,像只无尾熊般巴着门不放。 「亲爱的,你站那么远做什么?」他扬了扬优雅的浅笑,那迷人的笑容恍如包着糖衣的毒药。 该死的女人!他是身上有毒还是怎的,她非得躲那么远不可吗?就算他有心想对她胡作非为,也会因她的闪躲而失了兴味,超会打击男人的尊严。 「我要去打高尔夫球。」她噘了噘嘴,坚持前往球场。 诸星彦以手叉腰,刻意不看她,撇撇嘴。「我不会打高尔夫球。」 「骗人!」她立即戳破他的谎言。「我爸说你打得很好,都足以担当业余的高尔夫球选手了,怎么可能不会?」 「你开玩笑的吧!」他佯装错愕地张大嘴,暗示地指了指自己的头,一语双关。「是我忘了还是你忘了?」 葛湘婗僵在门口,瞬间石化——该死的!她又忘了!忘了他失去记忆,竟然还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实在太坏了! 「欸……那、那……」她内疚地结巴,可那计划不能不进行啊!无论如何她都要拉他到高尔夫球场。 「那怎样?」他皱了皱眉,没想到她还没放弃打算,放软声音委屈叹道:「你不会真想让我去球场丢脸吧?」 「我从没想过让你丢脸。」她的心机没那么重,做不来黑心鬼。「可是、可是人家就是想打球嘛!你就不能陪我吗?看我打也好。」好,既然硬的不成就来软的,她放软声调请求道。 看她打?诸星彦挑高眉,不记得她会打高尔夫。 曾经,他想教她打高尔夫,但她总是找尽理由推托,不是太热、不想出门,就是功课多做不完,多如牛毛的借口让他始终没能达成教会她打高尔夫的计划。 可这样的她,今日为何如此坚持要去高尔夫球场? 难不成她在计划什么? 他眯起眼思索半晌,终于,他舍弃邀她参与「妖精打架」的擂台戏码——总得去瞧瞧,才知道她到底在算计些什么! 「好,我就陪你去球场,欣赏你的高尔夫打得多精湛。」 「爸!诸星伯伯!」 葛湘婗坐在球场的交通车上,还来不及到达目的地,便扬高手臂朝远方两条熟悉的人影兴奋挥手;对方听见她的声音,也跟着挥手响应。 诸星彦眯起眼看向远方的身影,总算明白婗婗这丫头非坚持到球场来不可的心思。 除了葛伯伯、葛妈妈,全世界就数婗婗最清楚,他和父亲之间不甚和睦的关系。 母亲为了生他难产而死,该说是老爸太深情?总之母亲的死带给他过度刺激,因此每一见他,便勾起老爸对母亲的思念;他若表现良好还行,只消犯了点错,老爸是打骂责罚样样都来,罚跪更是家常便饭,没照三餐轮流跪就该感谢上帝了。 从小到大,他和父亲之间就维持这样剑拔弩张的紧绷氛围,持续很多年,但一成不变的事,也总有变化的一天。 他小的时候不得不在父亲的羽翼下生活,对父亲的管教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可在他成年之后,他的思想成熟了,有了自给自足的能力,当不再惧怕任何事,就有了和任何人抗衡的力量—— 「又这么晚才要出去?你到底是在搞什么鬼?」在某个诸星彦准备出门的时候,诸星云毫无预警地挡在大门口,不让他出去的意图强烈。 「我已经成年了,有权拥有合理的自由。」诸星彦瞬也不瞬地凝着眼前的父亲,强迫自己忽略父亲已然花白的发鬓。 他没资格说诸星云是不负责任的爸爸,事实上诸星云相当负责,即使心里对儿子有矛盾的感情,但还是给儿子良好的生活及教育,不曾亏待过他,只是使用了错误的教育方式。 父亲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也该是世上唯一可以让他安心畅谈的对象,可惜,事实有很大的差距——斯巴达的教育使得父子间的鸿沟越来越深,导致他的性格极其压抑,差点变成自闭儿。 所幸一切因隔壁搬来一个天真可爱的女孩而发生微妙的变化,他将所压抑的情感转移到女孩身上,扭曲的性格才稍稍有些许疏通的管道。 「不管你是否成年,在这个家,你就得听我的!」不论事业或家庭,总位居顶端的诸星云哪容得了被如此呛声,即便是他的儿子,他也绝不容许。 父子俩像两只对峙的公难般相互狠瞪着对方,紧绷的氛围将空气变得浓稠,宛如化不开的果冻,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我无法接受你的要求,既然你看我不顺眼,那我搬出去总可以了吧!」终于,诸星彦首先打破满室凝滞的气氛,硬邦邦地丢出决绝的话语。 「你!」诸星云从没想过自己的独子会对他说这种话,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他的鼻子骂:「你现在是翅膀硬了,就想往外飞是吧?你以为就凭你大学还没毕业的学历,能混出什么象样的成绩?」 「混不出成绩的比比皆是,我的音春只有一次,我不想虚度!」诸星彦口气很冲地对父亲吼道,后知后觉注意到父亲错愕的表情,他才放软声调。「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大小声,但请你从现在起,不要再管我了……明天开始我会找房子搬出去,你放心,我会好好地把大学念完的。」 他拉了拉背包,才越过父亲准备开门,没想到,手臂被身旁的父亲用力扯住。 「爸?」他皱眉。 孩子不是父母的财产,而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以为自己表达得够清楚了,难道老爸还不懂他的意思? 诸星云侧脸看着比自己高一颗头的儿子,相貌堂堂且英气逼人,在校成绩也总拔尖,一等一的好,说他不为儿子感到骄傲绝对是骗人的。 但他怎会和儿子演变成如此水火不容的关系? 事已至此,再追究理由也已太迟,既然一山不容二虎,那就由他这个老头子搬走吧!至少他的经济能力和社会经验比这小鬼好太多了。 「不用找房子了,你就继续住这里吧,我搬。」 往事迅速飞掠过诸星彦的脑海,胸口充塞满满复杂的思绪,在交通车停下的瞬间,细微的煞车声令他猛然回神;交通车已经将他和葛湘婗搭载到老爸和葛伯伯的所在地。 「对不起啊诸星伯伯,爸,我们迟到了。」葛湘婗跳下车,一下地就急着向长辈们道歉。 「没关系,年轻人总是贪睡点,我们年纪大,总是七早八早就醒了。」葛庆章哈哈笑道,顺势透过遮阳帽睐了眼越来越耀眼的诸星彦。「好久不见了阿彦,身体还好吗?」 「葛伯伯。」诸星彦颔首,嘴角扯出淡淡的笑纹,伸手指了指头。「伤口都复原了,只可惜这里还是一片空白。」他自嘲苦笑。 「会好的,要有信心。」葛庆章一手拄着高尔夫球杆,一手拍了拍他的肩,不吝对他释出长辈的关怀。 「谢谢葛伯伯。」诸星彦笑着低了低头,眼角余光看见脚边穿着高尔夫球鞋的另一双腿,他的视线顺势往上攀,很快便看见父亲那张严肃的面容。 诸星云一直是严肃的,不论在公司或在家;打从妻子死后,便极少见他笑过,彷佛连微笑都由他生命中消失了…… 「爸。」风吹乱了他的发,他迎着风轻喊。 这声爸喊得些许别扭,他自己没注意,诸星云倒是注意到了,诸星云以为那是因为他的记忆还没恢复,所以还无法适应面对他这个当父亲的,倒不太特别放在心上。 「嗯。」诸星云很快将视线由他脸上移开,重新将视线调整在先前就预备敲出的高尔夫球上,就在他对准果岭,拿起球杆清场,叫儿子离他远一点,准备挥杆之际—— 第十八章 「诸星伯伯!」葛湘婗蹦蹦跳跳地朝他跑来。 「小婗啊!天气这么好,该多出来走走。」一见到她,诸星云立即扯出笑纹,难得露出一抹慈爱的温柔神情。 「诸星伯伯,你别只顾着自己打球,也得教教我跟阿彦啊!」葛湘貌热情地攀住诸星云的手臂,毫不做作地撒娇。 诸星彦挑了挑眉,抿唇浅笑,心底感到一丝喜悦。 阿彦?倒是头一回听她在两人独处以外的地方这么喊他,这是不是表示,他已经在她心里逐渐站稳位置,卑微地挣得一席小小的地位? 「教阿彦?」不晓得是不是故意的,诸星云略显错愕地睐了眼自家儿子。「你别说笑了,他技术可比我好太多了,怎会还要我教咧?」 葛湘婗眨了眨眼,故作神秘地将嘴附到他耳边。「诸星伯伯,阿彦不记得自己『曾经』会打球。」 诸星云心口一颤,竟然连这种技术性的东西都会忘记?!着实令他始料未及。 「你……」他艰涩地开口,发了个音却不知该如何接续下去。 「嗯?」诸星彦愣住了,他倒是第一回看见父亲脸上露出如此无措的神情。 婗婗跟他说了什么?怎么他会有那么……人性化的表情?诸星彦暗暗思忖,却茫然地猜不着答案。 突地,诸星云毫无预警地把自己手上的球杆递到他眼前,再度令诸星彦一愣。 「干么?」诸星彦眯了眯眼,盯着老爸相当宝贝的名牌高尔夫球杆,猜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 「挥挥看。」诸星云仍是高高在上的命令口吻。 「不要。」盯着父亲明显苍老的脸庞,诸星彦仍拒绝心软。「我没兴趣。」 「我是第一个教你打球的人,你挥一下杆给我看会死喔?」被亲生儿子挑衅,纵使是圣人也会抓狂,果然诸星云竖起花白双眉,精神都来了。「挥杆!」他中气十足地再下一道命令。 看他脸红脖子粗,身体还有点抖,不论他是兴奋还是生气,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诸星彦不想他伤身,在几经犹豫之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父亲递过来的球杆。 「挥啊!你不会连挥杆都不会吧?」见他拿了球杆不动,诸星云差点没爆粗口。 诸星彦看了眼蓝天,暗暗地浅叹一口,随后将肢体拉得紧绷,佯装笨拙地开始挥杆—— 这对他来说不啻是件苦差事,早已熟稔标准挥杆动作的他,要装作什么都不会来「表演」……对,他只能用演的,否则在两名球技不差的长辈面前,不用一、两分钟,他就穿帮了。 完全不懂欣赏诸星彦卖力的演技,瞪着他僵硬的动作,诸星云快抓狂了。 没想到自己尽心教授的球技,全被他忘得一乾二净,老人家心里超级不舒坦! 「这个腰是这样摆的吗?」他忍不住上前调整儿子僵硬的肢体。「还有这个脚,位置不对!」 当他的手碰上诸星彦的腰际,诸星彦浑身一僵,儿时父亲教他打球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地冲进脑际,令他心思百转千回! 当时父亲的手是强悍而有力的,如今,那力道已远远不比当年,岁月,着实是很可怕的…… 葛湘婗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贴心地转身离开,朝自己的父亲走去。 「怎不多看一会儿?」不是没注意到她的视线压根儿离不开诸星彦,葛庆章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地问了句。 「不行,要给他们父子俩培养感情的时间和空间。」这就是她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把诸星彦带到球场的理由。 没有亲人是很孤独且可怜的,明明有亲人却刻意拉开彼此的距离更可悲,纵情享受双亲疼爱的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诸星彦和诸星伯伯老是抗拒着对方。 诸星伯伯就像第二个爸爸一样疼爱她,而诸星彦,现在是她的爱人、男朋友,所有的爱全集中在自己身上是不平衡的,所以她也要诸星彦感受到诸星伯伯对他的爱,一如她爱他的心一样。 她爱他? 对,她爱他。 虽然他现在是个没有过去的人,但她却无法抹去他以往对自己的呵护记忆,就像烙印在脑子里的印记,不可能像计算机数据,按一颗「delete」键就全部删除。 况且现在的他,纵使还有着大男人的霸道、死爱面子的毛病,但也偶有小男人顽皮、撒娇的脱序演出;她为他那些「新增」的「机能」深深着迷,以前和现在的感情形成加成作用,叫她无法不一天比一天爱他! 葛庆章挑了挑眉,笑着往好友的方向望去。「所以,你昨天才会一直问我,什么时候跟诸星打球?」 「嘿嘿??」她吐舌傻笑,被老爸发现喽! 葛庆章没有说什么,凉爽的秋风微微吹拂在所有人的脸上,耳里听着好友像个老太婆一样,叨念儿子这里不对、那里不正确,他忍不住连眼底都渗入笑意。 不是入秋了吗? 他却清楚地闻嗅到春天的气息,莫不是老糊涂了? 在高尔夫球场折腾了一上午,中午时分又被亲爱的女友大人押着陪两位长辈吃饭,回到家已快下午三点,诸星彦感觉自己几乎要虚脱了。 他一进家门就踢开球鞋,大刺刺地往沙发一痛——哎??还有比家里更舒服的地方吗?和那个被老爸逼着「搔首弄姿」的球场比起来,家里简直是天堂啊! 「诸星彦,你臭死了,还不快去洗燥?」今天太阳不小,秋老虎的威力挺惊人的,连球都没碰到的她竟也满身汗了呢! 她叨念了句,在自己的包包里翻来翻去,翻了半天连个屁都没翻出来。 「你在找什么?」他懒懒坐起,慵懒地起身踱到她身边。 「我家里的钥匙啊……」她还在找,只差没把整个包翻过来倾倒一回。「奇怪,怎么会没有?」她明明记得有放在包包里的。 「你回去干么?」他像个即将被抛弃的小鬼,不悦地垮下脸。 「我流了满身汗,回家洗澡……啊??」她嘟囔着,没想到突然被他拦腰抱起,教没有心理准备的她惊叫出声。 「叫这么大声,你是想街头巷尾的人都跑到我家来看热闹吗?」他掏掏耳朵,搂着她腰肢的手不曾放开。 「谁叫你突然抱我?别乱啦,我在找钥匙耶!」她皱眉谴责,前一秒还在手中的皮包竟瞬间不翼而飞,莫名其妙跑到诸星彦手上去了。「你又干么?包还我啦!」 「我这里是没浴室喔?干么一定要回你家洗?」一把将她的包丢到距离两人位置最远的单人沙发上,他连拖带拉将她拉往自己的房间。 「诸星彦??你放开我!」她尖嚷,脑袋里却浮现奇奇怪怪的画面。 此情此景,她竟荒谬地想起一个场景——原始人将看上的女人打晕,连拖带拉的扛回家当压寨夫人,虽然她没有晕,可也没比那样好到哪儿去。 「葛伯伯说葛妈妈去参加妇女会了,他和我老爸下午还有别的事,你家里现在又没人在,没带钥匙的你也进不了门,在我这里洗就好啦!」将她拉进房间,他将门反脚踢上,一进门就开始拉扯她身上的衣服。 「……你干么脱我衣服?!」她的声音更尖锐了,小脸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粉色,七手八脚地推拒他的魔手。 「谁洗澡不脱衣服的?」除了露天泡澡得穿泳衣之外,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穿着衣服洗澡的,他脱衣有理! 「我自己会脱……」她转身想落跑,却又让他给一把掳了回来。 「我帮你脱比较快。」他的男性气息喷拂在她耳际,引起她一阵酥麻,双腿一软,她差点滑到地上。 「瞧你累的,我帮你服务不好吗?」蓄意曲解她的动作,他迅速褪去她身上所有衣物,搞定之后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你你你……你干么也脱衣服?!」她根本是花容失色了,身体因他的举动而变得紧绷,毫无遮蔽物的双峰不由自主地变得坚挺,在微凉的空气中轻轻颤抖。 「刚才你不是叫我去洗澡?别告诉我你也患了失忆症。」他轻笑,飞快地脱光衣服后又将她拉起。 「你要干么?」她还来不及反应,便一把让他扛上肩。「诸星彦??」她的尖叫声差点没掀了屋顶。 「你想歪了喔宝贝。」他大笑,快乐得不得了??「都脱光了能干么?当然是洗澡啊!」 【第九章】 当温热的热水兜头淋下,葛湘婗不由得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运动过后果然需要洗个热水澡,即使她根本没碰到高尔夫球杆,可光在那偌大的高尔夫球场走上那么一大段路,已足以令她这个都市长大的「饲料鸡」无限疲累。 第十九章 「舒服吧!」听见她的叹息声,诸星彦跟着轻笑,顺手拿起肥皂往她身上招呼。 「呃……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哇咧!这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啊?她又不是小婴儿,还要别人帮她洗澡。 「不要。」他拒绝交出肥皂,这可是他该享用的权利与福利。「我喜欢帮你洗。」 「噢别……」 当他用肥皂抹过她全身,接着放下肥皂直接用他温热厚实的掌心揉搓她身上的肌肤,她浑身打颤,虚软地扶着浴室墙面稳住身体。 「你不要乱摸啦!」 「我才没乱摸,我是光明正大的摸。」他理直气壮地抗议,指尖顺着她的锁骨 往下滑,越过她胸前漂亮的沟渠,直往下滑去。 「彦……」她瑟缩了下,本能想闪躲。 「别躲。」他阻止,指尖掠过她小巧的肚脐眼,直接探向她的欲/望中心,并凝着她的眼霸道宣告:「这个,还有这个,全都是我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天!她的声音都颤抖了。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比我还清楚。」水滴沿着他的发,在他脸上、身上四处爬窜,像极沐浴乳广告里的模特儿一般,该死的性感。 不是没察觉她对自己情感的变化,终于在他付出多年之后,开始得到她迟来的同等对待,而他,享用得心安理得。 早该这样了。若不是她太迟钝,他不会到现在才得到她。 第一眼看到她的瞬间,他就知道她注定是属于他的,多年来他不曾怀疑过这一点。 就因认定她是他的,所以他无比小心地呵护她成长,不许其它人对她有一丁点企图;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只消闻嗅到些许不对劲的气息,他必用自己的方式将之驱离、排除,以达到绝对的安全。 他承认自己的手段是卑劣了点,不给她与其它异性接触的机会,最终她也只能投入他的怀抱。 可她却迟钝得令人憎恨,始终不明白他的苦心,他答应林云嘉毕业舞会的邀请,就是想借着林云嘉让她吃味,没想到结果还是令他沮丧得想撞墙。 但上帝是眷顾他的,给了他英雄救美的机会,不仅如此,还让他短暂的失去记忆,引起她的内疚和同情,继而让他站上不败的地位。 当然中间他还是使了些很贱的手段,不让她知道自己已恢复记忆,利用她的心软和内疚绑住她,直到她爱上自己为止。 纵使明白自己的手段一点都不光明磊落,可为了得到他最想要的她,即便被世人唾弃,他也绝不后悔。 「你见鬼的哪来的自信?!」她瞠大双眸,窜升的红潮却泄漏了她不好意思承认的女人心思。 「当然是你给我的自信。」他扯开笑纹,伸手将她拉进怀中,借着身上的肥皂泡与她肢体厮磨。「你只能是我的,知道吗?」 极尽占有欲的霸道言语和肢体的交缠令她双腿发软,她支撑不住自己身体的重量,只能无助地伸臂攀住他的颈项,娇软地攀附着他轻颤。 「我、我是我自己的。」就算心里明白自己已无可救药的恋上他、爱上他,她仍逞强地不轻易松口承认。 「不,你是我的。」他轻笑,大掌使坏地在她腰臀间的曲线往来游移,更让她的身体与自己紧紧相贴,教她感受自己早已贲张的欲/望。「只属于我一个人。」 他怎会不了解她倔强的个性?他可是目不转睛地注视她近二十年,只注视她一人;不是他诳语,搞不好连葛伯伯、葛妈妈都没有他来得了解她。 那宛如催眠般的哑声低语,一字一句深深地敲进葛湘婗的心底,她扭动身躯,分不出是想抗拒还是想更贴近他…… 她情难自抑的扭动让诸星彦的眼变得更为深沈,他的呼吸变得浓浊,低头狠狠地衔住她的红唇,舌尖霸道地顶开她微启的檀口,堂而皇之地吸吮她口中的蜜津。 「唔……」 她轻吟,小手探进他浓密的发间,彷佛祈求他不要停止;她更搅动自己的小舌与他的舌相互嬉戏,每当他追逐到她的,她便顽皮地逃开,引起他懊恼地呻/吟。 「你这个小坏蛋!」他又爱又恨地低咒,倏地让她背靠着浴室墙面的磁砖,抬起她的右腿勾上自己腰间,埋进她湿热的体内—— 「啊??」两人同时为这结合的瞬间而轻叹。 「爱我吗宝贝?」即使已察觉她的心意,他仍想由她口中得到不容置疑的爱语。 「不爱。」 「真不爱?」 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非得逼得他恨得牙痒痒不可吗? 尤其在他如此卖力取悦她的现下,她竟还倔强地不肯说他爱听的话给他听,简直气坏他了! 「不爱啦!你这么坏,才不要爱你。」她绝对不知道自己那娇软几近呻/吟的声音有多没说服力,摆明了睁眼说瞎话。 「不爱我还跟我做爱?你这个小荡妇!」他气极,突地退出她的身体,将她翻转过身,让她正面向墙,双臂抵靠着墙面。 「彦?」她不知所以地轻喊,还来不及搞懂他的意图,他霍然由她身后侵入,再度占有她美丽的花径!「啊!」 「说爱我,说你只爱我一个。」他的心是饥渴的植物,亟需她的爱来灌溉、充满,他俯身附在她耳边沙哑低语,几近哀求地向她乞讨爱语。 葛湘婗突然好想哭。 他说得没错,她真的很坏,大大方方地享受他给予的温柔体贴和体温,却吝于在口头上给他一句爱语,她是坏女人。 但女人不坏男人不爱,大家不都这么说的吗? 女人越坏,男人越爱,卡门就是最好的实例呵?? 「为什么?你也没说爱我啊!」她虚软地承受他强悍的顶撞,阵阵快/感在体内控制不住地漾开。 「我没说?我都这么卖力做了,你竟然说我没说?!」他的声音不敢置信地高八度。 那他现在在干么?他可是身体力行地在向她证明他的爱啊! 「不从嘴巴……嘴巴里说出来……就、不算……」可恶!他非得要这么用力吗?她的身体都快散了。「啊啊??」 「叫大声一点,宝贝。」他喜欢听她为自己呐喊,那表示她在他身下得到满足。「你再不说没关系,我非要你叫到声音沙哑不可!」 怒火、欲火同时在体内窜烧到最高点,诸星彦火大得口不择言。 「啊、啊……」葛湘婗控制不住地不断呻/吟,双臂紧紧抵着浴室的墙面,磁砖的接缝处在她眼底变得模糊。「彦……」 「嗯?」男人奋力向前冲刺,不忘回应爱人的叫唤。 「你……你爱我吗?」不是只有男人需要爱语,她也很需要啊! 如果不爱他,她不会和他上床,不会任由他对自己予取予求;她不是个随便的女人,更不是他刚才说的那种荡妇! 「你永远不需要怀疑这一点。」他脸上狰狞的线条瞬间变得柔和,他看不见自己此刻眸心满溢的柔情;他再度俯身附在她耳边低语,「我爱你婗婗,好爱、好爱你!」 她红了眼眶,突地喊「卡」。「停,你停一下……」 「干么?」他怔愣,虽然很不甘愿,他仍听命地退开。 她在他眼前缓缓挺直腰杆,接着转身扑进他怀里,抬起小脸主动送上红唇,热情无限地亲吻他的薄唇。 「婗、婗婗?」他吓坏了,现在是演哪招?她又不按牌理出牌了! 「诸星彦。」她微喘地暂离他的唇,正色地喊着他的名。 「啊?」该死!她的眼眶红个屁啊!他才是想哭的那个好吗?得不到她爱语的他才委屈咧!他心疼地暗自低咒。 「我只说一次,你要仔细听好了。」她似笑非笑地以气音说道。「我也爱你。」 哇咧??她的声音气若游丝,还在他没有半点心理准备之下就突然说爱他,害得诸星彦怔愣半晌,迟迟无法回神。 葛湘婗好笑地轻叹一口,在男人发愣的当口,她拧开水龙头将自己身上的泡沬冲干净,直到她拿大浴巾包好自己的胴体,优雅地走出浴室,呆愣在浴室里的男人才因微凉的空气清醒! 「婗……该死!你怎么不等我啊?」可恶!这女人又耍他了吗?虽然得到他最想听的话,可他还没做完啊!她怎么就丢下他溜了? 没关系,就当作「中场休息」好了,等会儿再回房里「痛宰」她! 他又急又气地打开水龙头,拿出当兵时洗战斗澡的本事,迅速将自己洗干净,随手拉了条浴巾,胡乱地抹干身体上的水珠,光着屁屁就冲出浴室—— 「啊??你怎么光溜溜的跑出来啦?」房内的女人惊声尖叫。 第二十章 「今日事今日毕,刚才才进行到一半,我们继续。」男人跳上床,不由分说地压上思念的娇胴,拉开女人的长腿,不加预告地长驱直入。 哎??才分开不到五分钟,他就开始想念她了,这该怎么好咧? 「你、当这是在做功课吗?」女人轻喘地埋怨。 「功课是一定要做的,不过这是下半场。」男人精简地解释,听得女人满头雾水。 「什么下半场?」 「上半场平手,没输赢,现在开始下半场,非得要你求饶不可!」 「啊啊??」 球场上论输赢,至于床上……大伙儿就别那么计较,心照不宣喽! 激/情过后,诸星彦心满意足地拥着佳人,指尖若有似无地轻抚着葛湘婗的手臂;葛湘婗依偎在他肩窝,她的身体还在发颤,为了身体还来不及逸去的高潮快/感。 「婗婗,嫁给我吧!」他是个贪心的男人,得到她还不够,他要将她锁在身边,永远都不准离开。 「啊?」她惊跳了下,没想到他的求婚来得如此意外。「怎么突然……」 「不是突然。」他放松地闭上眼,嘴角带着欢愉满足的笑意。「第一次在你家看到绑着辫子的你,我就知道你终有一天会是我的老婆;我早就该向你求婚了。」 怀中的身躯蓦然变得僵硬,诸星彦心头窜起一丝疑惑,电光石火间他霍然瞪大双眸,错愕自己竟在过度放松下说了不该说的话—— 「第一次在我家看到我?绑着辫子的我?」葛湘婗抬起上身,抓住薄被掩盖自己光裸的胸口,肌肤上泛起莫名的鸡皮疙瘩,不敢置信地紧盯着躺在身侧的男人。 他怎么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她绑着辫子?那近二十年前的过去,她自己都快遗忘的过去,他竟记得如此清楚!所以,他已经恢复记忆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从来都没说,还一副什么事都不记得的样子,难道这些日子以来,他都在骗她、骗着所有想帮他的大家? 「呃……」诸星彦语塞,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婗婗……」 「不要叫我!你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她气极,气恼地质问他。 诸星彦咬了咬牙,沉默。 「不要以为不说话就没事。」她跳下床,火速地将之前被他褪下、还丢在地上的衣服穿上。「说啊!你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 他半坐而起,凝着她因过度生气而变得僵硬的穿衣动作。 「出院后,第一次回公司的那天。」迟早得向她坦白的事,既然被她知道了,就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该死的你!竟然瞒我这么久!」怒火冲脑,她凶狠地瞪他。 「我不瞒你,你会心甘情愿地待在我身边陪我吗?」他心一痛,哑声倾吐自己的苦处。 「不要找借口。」他犯的最大错误就是不诚实,这段时间以来,她如何尽心尽力地待他,没想到他竟然还瞒了这么个天大的秘密……等等,她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她绞尽脑汁用力思索,未几,惊惶地瞠大双眼,双颊变得潮红。 「你……你的意思是,你在我们第一次上床前就恢复记忆了?!」天啊!地啊!她到底做了什么蠢事啊! 「婉婉,我……」他慌了,心痛如绞。 是,他没坦白是他的错,也知道她为了自己有多担心,但他也是为了爱她,舍不得放掉这可能唯一仅剩的机会,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啊! 「够了,你不用再解释什么了。」她寒着脸,眼眶已然蓄满水液。「看着那么多人为你担心,这样你开心满意了吗?我真的看错你了!」 她撂下话,头也不回地拉开他的房门离去,独留诸星彦呆坐在床上,良久、良久…… 不该是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该把自己恢复记忆的秘密带进棺材,这辈子打死都不能透露半个字,可他却因自己的粗心毁了这一切! 成也意外、败也意外。 因为那场车祸,他用尽心机得到她,却也是因为那场意外,他亲手将她对自己的爱转为憎恨…… 天啊!他到底该如何收拾这笔烂摊子。 他又该如何,再次夺回婗婗对他的爱? 他此生唯一的爱—— 盯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好朋友、好同学,林云嘉头痛死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才好。 笨蛋学长怎么会那么胡涂,这么天大地大的事也瞒着大家,今天若换成她是湘婗,纵使学长有再多合理的理由,恐怕也没办法原谅他吧? 不过她的第六感果然没出错,在还没认识学长之前,她就隐约觉得他跟湘婗会是天生一对,如今证实了她强烈的第六感,却预测不到结局,想想也真伤脑筋。 可这两人也太没意思了,都「暗渡陈仓」了也没通知大家……哎哟!学长是不对啦,可湘婗也没好到哪里去,和学长暗谱恋情都没告诉她这个好朋友,她们到底是不是好朋友、好姊妹? 「臭云嘉,你干么都不讲话?」葛湘婗哭得喉咙都哑了。 要不是她没带家里的钥匙,她也不想来找云嘉。 那么丢脸的事她谁都不想说,谁知道一见云嘉的面,她就忍不住嚎啕大哭,还在云嘉的逼问下,悲从中来地招供一切事实真相……哎??笨啊!傻啊! 「你希望我说什么?」林云嘉斜睨她一眼,她完全提不起劲啊! 被一个人欺瞒就算了,一次还两个?夸张的是,那两个还都是她超级信任的人,这到底是什么世界啊! 葛湘婗窒了窒,她也不知道自己期望云嘉说什么。 任何安慰的话似乎都不需要了,强烈的被欺骗感充塞在她胸口、脑间,她只是找不到宣泄的出口罢了,不需要任何安慰,因为那改变不了任何事实,只会让她更觉得难堪。 「其实,发生这样的事,你根本不需要来问我。」看她低头不语的样子,林云嘉心里也不好受,她浅叹一口,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为什么?」她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感情的事还容得了别人说什么吗?」全世界最没理由让外人置喙的,便是感情的事,在感情的世界里,yesorno只有当事人最明白,没有任何人比当事者心里更清明雪亮。 「可是……」他没坦白啊! 「可是、但是、近视、连帮宝适都没差,你只要问问自己,学长如何待你就好。」林云嘉烦躁地加大音量,她一直以为湘婗是聪明的,今天才发现她其实也没聪明到哪里去,至少她就看得比她清楚。 学长对湘婗的保护欲和占有欲有目共睹,否则她也不会第一眼就察觉到学长对湘婗的感情,偏偏就只有湘婗看不清楚。 这样想起来,学长也挺委屈的呢! 「……近视跟帮宝适是用在这种地方吗?」葛湘婗瞠大双眼反问。 「这时候还计较那些做什么?」林云嘉拿白眼瞪她。 吼??气死!这女人是不会听重点喔?笨成这样,学长到底爱她哪一点?! 就在两个女人大眼瞪小眼,互相不肯退让地瞪着彼此之际,云嘉家的门铃响了。 「去开门。」林云嘉想都没想就命令道。 「喔!」葛湘婗没多想,乖乖地起身开门,在手接触到门把的瞬间,她突然搞不懂自己干么那么听话。 罢了,老大屁股大,裤子穿不下;偶尔让云嘉当当老大也无妨,谁叫她们是好朋友呢? 拉开大门,葛湘婗以为自己眼花了。「学长?你怎么来了?」 今天被吓的次数似乎有点多,她该考虑是否得到庙里收收惊了。 「我才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张东凯不似她那般大惊小怪,彷佛早做好遇见这种状况的心理准备。 「我来找云嘉啊。」她天真地回答。 「是啊,我也是来找云嘉的。」张东凯耸耸肩,眼神突地开始乱飘,就是没敢定在她脸上。 学长找云嘉?非上班时间?多种可能快速地闪过葛湘婗的脑海,突地,她贼贼地笑了。 「喉??学长,恋爱喔??」应该是这样吧?难怪这阵子都看到学长跟云嘉黏在一起,像极了她之前跟「某人」的样子,哎?? 「咳!」张东凯轻咳了声,颧骨泛起吊诡的赧红。「还没啦!她还没答应跟我交往。」 葛湘婗回头睐了眼屋内的林云嘉,再度贼贼地笑了。 「没关系,学妹我帮你。」用极小的气音给予承诺,她弯起手肘顶了顶他,然后让出空间让他进屋,并大声朝屋内喊道:「云嘉,东凯学长来找你了喔!」 第二十一章 「啊?」 显然林云嘉也没想到张东凯会到家里来找她,她还以为是送挂号的邮差呢!她赶紧由鞋柜拿出地板拖让他穿。 「你怎么突然跑来了?」 「刚好经过,就顺道上来看看你在不在。」张东凯穿上地板拖,笑得有丝腼眺。 「是『刚好』经过,还是『故意』经过?」差两个字差很多,林云嘉白他一眼,刻意强调中间的差别。 「嘿嘿……」张东凯干笑。 背靠着门板,葛湘婗颇感兴味地盯着云嘉和学长之间微妙的情愫流动——感情应该就要这样单纯,超有fu的说! 相较于眼前这段单纯的情感,她和那个「某人」,复杂至极的情感又该如何解决呢? 啊^^烦啊! 【第十章】 一个天天不在家的孩子,突然不出门了,还把自己关在房里,任何人都会觉得奇怪,更何况是孩子的爸妈。 「去啦!你去问问她到底怎么了!」 「你是孩子的妈,怎么会叫我去问女儿咧?」 「我就问不出来嘛!你以为我没试过喔。」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交谈声,窝在床角抱膝而坐的葛湘婗翻了翻白眼,在确定门外那细碎的交谈声暂时不会中止后,她起身走到门前将房门打开。 门外正「热烈」交谈的一双男女,在听到开门声的同时,错愕地转头望去,无巧不巧地和站在房门旁的女儿四目……不,六目,三人六目,六目相接,顿时气氛一阵凝滞。 「欸……湘婗啊,你要出门了吗?」葛家爸爸葛庆章涎着笑,小心翼翼地询问。 救郎喔??他不知道多少年没这么紧张的跟人说过话了,对方竟然还是他的亲生女儿,这像什么话啊! 「没啊,我没要出门。」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家爸妈,葛湘婗再笨都知道他们想问什么。「想问什么就说吧,我不会隐瞒的。」 她受够了被欺骗的感觉,所以她不会犯同样的错,绝对! 葛庆章和老婆互看一眼。 「那个,阿彦不需要你照顾了?」前些天还有说有笑的两人,怎么才几天的时间就不对劲了,葛庆章实在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什么。 「都好了干么要人照顾?他又不是废了!」葛湘婗忍不住尖酸的说了句。 「湘婗?!」天啊!他性情温驯的女儿到哪儿去了,怎么说话这般刻薄,是阿彦做了什么事惹她生气了吗? 葛湘婗僵了僵,低头认错。「对不起,我说话过分了。」 「妈妈,我跟女儿说说话,嗯?」葛庆章睐了女儿一眼,拍了拍老婆的肩,示意她想跟女儿单独谈谈。 葛妈妈也睐了女儿一眼,这才转身往客厅去,待妻子离开,他才询问女儿。 「湘婗,能跟爸爸聊聊天吗?」 他和女儿一向如朋友般相处,能和女儿谈天说地,除了他工作特别忙碌的时期,及前阵子女儿忙着照顾阿彦的时间以外,他们每隔一、两天总会坐下来天南地北的聊。 横竖是那段日子出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害他想跟女儿讲讲话也变得神经兮兮,哎?? 葛湘婗点点头,上前抱住爸爸的腰。 「怎么了?」葛庆章慈爱地摸摸她的头。 葛湘婗没有说话,依旧抱着爸爸,鼻头一酸,控制不住地轻泣起来。 葛庆章脸色微变,心口拧疼了下。 每回她心里有事,总会不说话地先抱抱他,印象中大概发生过两次三次是她「转大人」,由女孩变成女人,一次是她准备考大学的时候;这次,情况显然比前两次还要严重。 「没关系,想说的时候再说。」抱着她轻轻摇晃,就像她小时候一样,葛庆章不催她,免得她把心事闷在心里,闷出病来更不好。 「爸!」葛庆章的温柔逼出葛湘婗的眼泪,她不禁在父亲的胸口嚎啕大哭,哭得像个孩子。 每一滴泪、一声啜泣,都像针一样刺进葛庆章的心里;她是他捧在手心仔细照料呵疼的小公主,到底是受了什么委屈,让他的女儿哭得那么伤心? 就在葛庆章胡乱猜臆的同时,葛湘婗的手机响了,可她一动也不动地依旧抱着他,摆明了不想接听。 who cares?不接电话的大有人在,不差他女儿一个,但是……电话又连响了四、五回,每一次都响好些时候,貌似等到转语音才挂电话,对方到底是谁? 「不接吗?」他问。 葛湘婗摇头,她知道是谁,因为那家伙已经打了n通来电,她一律不接。 当日,葛庆章陪女儿聊了三个小时,总算搞懂那个惹她女儿如此伤心的「顾人怨」是谁了—— 带着健忘老爸的合约前往父亲的公司,葛湘婗一路上有些心不在焉,竟然没在该下车的站下车,过了三站才急慌慌地按下车铃,踉踉跄跄地下了车。 哎??这脑袋是怎么了,这两天总是运作不良的老闪神,目前的心情也不适合出外找工作,又在家里窝了好几天…… 不喜欢数日来脑子总想些有的没的,她甩了甩头,突然听见似乎有人在喊她。 她不安地四处张望,这才错愕地发现自己竟然正好在「诸星设计」前的公车站下车,她心口一提,耳边又传来有人叫唤她的声音。 是谁?是谁在叫她?终于她在巷子的对面看到喊她的人,竟是诸星彦! 他怎么不在公司里,跑到外面来,还这么该死的看到她?她脚一软,直觉想逃离,没想到诸星彦看见她想走,心急地完全没看交通号志,朝她的方向跑来。 她吓傻了,似曾相识的场景在她的视线及脑中重迭,猛然想到这里不就是当时他出事的路口,怎么这么巧?! 她下意识地看向巷子,这一眼,几乎让她的心脏跳出胸口! 同样的路口、同样的位置,包括此刻正从巷子里快速冲出来的黑色轿车;她惊恐地僵在原地,脚像有千斤重石拖着一般,让她动弹不得。 不!不要过来!她呐喊、狂吼,但诸星彦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仍旧边挥手边企图穿越马路向她跑来,她霍然惊醒,拔开腿便往他冲过去。 慢动作再次重演,就在她脸色苍白、浑身直冒冷汗地冲过巷口,当她的手触碰到诸星彦的瞬间,她已经做好被撞飞的心理准备—— 可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耳边响起尖锐的煞车声,她在煞车声响起的瞬间, 被搂进一方温暖的胸膛里,她不觉紧紧地揪住对方的衣领,呆愣不已! 怎么了?她不是该被撞飞吗,就像那时的诸星彦一样? 那种感觉好可怕,难道当时的诸星彦就是怀着和她一样恐惧的感受,却还是不顾一切地冲过巷口救她? 天啊!那个愚蠢的男人,难道视她的命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他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冲过来救她?! 「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熟悉且温柔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是那方温暖胸口的主人。 她茫茫然地抬起头,不期然望进一双熟悉的深情黑眸。 「诸星彦?」她傻眼地脱口而出,忽略了他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 「吼??少年ㄟ,志款代志阿败唼搁来几拜(这种事以后别再来一次)啊!」 黑色轿车的车主气急败坏的下车,气冲冲地朝他们走过来。 她转头一看,又傻眼一次。 那不是上次那宗车祸意外的肇事司机?今天这件意外中的所有人事物全和上次一样,只是她和诸星彦的角色对调,怎么可能有那么巧的事?! 「不会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紧搂着她的诸星彦笑了,朝着车主喊道。「谢谢你,车主大哥。」 「哪不速你不跟我计较上醋的速,偶才懒得理你咧!」车主酷酷地摇摇头,得到他的保证,这才转身回到车上,「噗??」地一声将车开走。 「这……是怎么回事?」 她宛如陷在五里雾里,一整个不知所措。 「阿彦为了让你知道自己的心意,特别情商上回的车主帮忙,重现当时的意外情境,他可是拜托了很久,对方才答应的。」葛庆章不知打哪儿冒出来,在女儿身边语重心长地解释。 「爸?!」怎么连爸都来了,是急着要拿合约吗?「你的合约……」 「不重要,那是我故意拐你出门才编的借口。」葛庆章轻咳了声,到这年纪才来扮演诈骗集团的成员,感觉还真新鲜。 「拐我出门?」什么跟什么?她越听越胡涂了。 「死孩子,以后别再这样吓我了!要是那位车主没控制好车速跟煞车,你们俩可真要成了同命鸳鸯!」 第二十二章 突地又一道略微低沉的熟悉声音响起,她一瞧,更迷惘了。「诸星伯伯?」 「嘿??小婗。」诸星云扬了扬尴尬的浅笑,老脸有丝僵硬。「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 受惊?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怎么她有听没有懂?! 「婗婗,原谅我又骗你一次。」诸星彦开口道歉,一双深情的眼始终胶着在她脸上。「相信我,这是最后一次,我永远都不会再骗你了。」 她蠕动唇瓣,半晌挤不出话来。 「你看你看,把她吓成这样,连话都讲不出来了,这下该怎么办才好?」诸星云紧张不已,又是埋怨又是不断向好友道歉。「老葛,养子不教父之过,你千万别见怪。」 「没事,湘婗只是太惊讶了,等会儿就好了。」葛庆章倒是里头最镇定的人,毕竟他也算是这起事件的策动者之一,战事开打,军师断无紧张的道理。 「爸、葛伯伯,对不起,让你们操心了。」再来是诸星彦的道歉,不曾稍松搂紧女友的手。 「去去去??你再这么吓我,喜事还没办就得先办丧事了!」诸星云没好气地直犯嘀咕。 「放心啦爸,我相信你不会舍得错过抱孙子的机会。」诸星彦笑着揶揄了句。 「切??」诸星云啐了声,撇开脸不理他。 「阿彦,先带湘婗回家吧!」葛庆章拍了拍他的肩,要他先行带着吓傻的葛湘婗回去。「接下来你可得好好的向她赔罪跟解释,懂吗?」 「我会的。」诸星彦感激地凝着葛庆章,带着腼眺的笑喊了声:「爸。」 「好、好!」葛庆章也笑了,笑得老眼泛起泪光,在日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我就把湘婗交给你了喔!」 「没问题!」 没问题?通常说没问题的问题,才是最大条的问题! 原来葛庆章在弄懂女儿和诸星彦之间的「恩怨情仇」之后,主动拨了通电话给诸星彦,这一老一少联合想出这个「测试真心」的戏码。 两人挑了个日子,并串通了之前车祸意外的肇事车主执行这个计划,在多方配合之下,还得靠点运气—— 没办法,这些天在家里,葛庆章见湘婗老是长吁短叹且心不在焉的,他看不下去了,索性大胆地和自己赌一把,以忘了带合约的理由拐女儿出门,赌为情所困的女儿出门后公交车坐过站的机率不小,果然,他设想的可能成立了,这个计划才能毫无误差地顺利完成。 可在戏剧演出成功、曲终人散之后,如何收拾后果往往才是最叫人头痛的事,一如现下的诸星彦。 面有菜菜子地任凭骄纵的女主角对剧情不满地四处放炮开枪,而唯一的倒霉者诸星彦自是被乱枪扫射得满头包—— 「你!你骗我一次、两次不够,还要骗我第三次来凑数,还联合我爸……简直要气死我了!」葛湘婗焦躁地在诸星家的客厅来回踱步,差点没把地板给踱出洞来。「天知道你以后还要骗我多少次!你这么喜欢骗人吗?」 「不会了,我不会再骗你了。」这句话他已经说到像在放录音带了。 「你上次也这么说,结果咧?」该死,难怪大嘴巴那首〈结果咧〉会走红……靠!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我上次没说过吧?」他怎么没印象? 「没有吗?」她愣了下,好像真的没有,可硬拗也要把它拗成有!「有啦!」 「没。」他现在记忆已经恢复,不会再犯失忆的毛病了。 「有!」 「没。」 「我说有就有!」 「不管有没有,我发誓以后不会再欺骗隐瞒你任何事。」人有失手、马有乱蹄,不小心就会穿帮,还是老实点好。 「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信你?」她几乎要跳脚了。 「凭你还爱我。」不知何时他已窜至她身边,一把攫住她的肩,强迫她和自己面对面。 「……笑、笑话,早就不爱了!」她胀红小脸,气恼他的魅力无边,老是令她讲话结巴,哼! 「小骗子!」到底谁才是骗子?她骗他也不少呵??「你要是不爱我,怎会看到我有危险就冲过来?你也是不老实。」他不怕死地指控。 「我……我才不是……」该死!别再结巴了!「那纯粹……纯粹是……本能反应,对,本能反应!」 他忍不住轻叹。「承认爱我有这么难吗?我就从不否认对你的爱。」 他甚至想昭告世人他对她藏都藏不住的爱意,偏偏她总是抗拒他、推开他,搞得他几近心碎而死。 「你……」吼??干么突然这样说?害人家心里麻麻的,被电到了啦! 「我爱你。」深情地凝着她的眼,他无法否认自己曾经对她用过的心机,但一切只因他爱她。「我做人实在、做生意诚恳,唯有你,我即便用尽心机也要得到你!」 再赤裸不过的告白,教葛湘婗心跳得乱七八糟,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他却随即跟上来,不容她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别、别跟着我!」她羞恼地低吼。 「这辈子休想我放开你。」他说到做到,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引起她尖叫并扭动抗拒。「你可以怪我、恨我,但无论如何我不会放开你。」 这话说得满,其实他笃定她做不到,因为她和他一样,心里只有对对方满满的爱。 「你见鬼的放我下来!」她气极,抡起拳直捶打他。 「不放!就算你把我打死,我都绝不放手!」该死的小母狮,下手可真重!他咬牙承受,二话不说地将她抱回房间。 「你简直莫名其妙!」不承认自己已然心软,她倔强地不在他眼前示弱。「要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做什么?你的脑子一定烧坏了!」 「对,对你的爱炽热得烧坏了我的脑袋,如果不是有你,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走到现在!」他低吼,抱着她一起跌到床上,放任自己压覆在她身上,俊颜抵住她的肩,让她清楚感觉到他的重量和存在。 这个男人……他哭了?他竟然哭了? 清楚地感受到他的颤抖,和肩上传来的湿意,她不禁跟着红了眼眶。 是她,是她把咬牙坚强独自挺过诸星伯伯严厉体罚的他逼到这般田地,也是她让他的记忆出现短暂的空白,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她却反过来责怪他的不是,原来,最坏的人是她啊! 「诸星彦……」她既难过又感动地轻抚他发颤的背脊,内心充满自责。 「诸星彦、诸星彦,我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讨厌我自己的名字!」他以手臂抹了抹脸,确定不会让她看见自己的脆弱后抬起脸,却掩不去眼眶中的殷红。 「啊?为什么?」他的名字很特别也很好记,为何要讨厌? 「因为你总是连名带姓地叫我。」而那不是他想从她口中听见的称谓,他要的是更专有的呼喊。「我不喜欢你那样叫我。」他别扭地转移视线,纵使俊颜还向着她,就是不肯把眼神定在她脸上。 「那你想我怎么叫你?」她觉得好笑,试探性地丢出问题。 他沉默不语。 「诸星?」 他用力摇头。 「阿彦?」 他不动,不点头也不摇头,依旧不肯把眼神转向她。 「老公?」 他惊喜地瞠大双眸,总算肯直视她的眼。 「你愿意?」真的吗?他真的可以这么贪心地期待? 「唔……」她轻吟了声,换她将眼神移开。「那得看你怎么表现喽!」 「你想要我什么样的表现才满意?」他茫然地反问。 「天知道,看你想怎样表现。」这个笨蛋!竟然问她这种羞人的问题,该揍! 「买房、买车,还是钻戒?」他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送给她。 「谁要那种东西?!」她是那种肤浅的物质女吗?气死! 「那不然呢?」他蹙起盾再问。 「不知道啦!」呆头鹅!真叫人火大。 「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他猜了她的心思近二十年,没有一次猜中,这次他又怎么猜得中? 「我说了,你就肯给吗?」她挑眉,正视他。 「除了叫我摘天上的星星之外,我都会想办法给你。」他承诺。 「没那么困难啦!」她笑了,笑得幸福甜蜜。 「那你是要……」 「吻我。」 这会儿呆头鹅开窍了,眉心豁然开朗,低头噙上她诱人的红唇——别说一个,就算要几百个’几千个,他都给得甘心乐意。 心机的对门冤家,世上有多少人能让男人对自己用尽心机? 幸福,也不过如此而已呵?? 后记 【后记 「年度」计算方式】 大家好,我是子澄。感谢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月前,辣妈的编编转寄一封mail到辣妈的信箱,信件内容写:「不知是真是假,你自己看要不要回」;转寄信件的主旨则是:「烦转子澄老师」。 挺一般的主旨是不? 虽然不是太特别的转寄信件主旨,但或许是可爱的读者来信,还是要好好地看一下,于是辣妈打开信件,稍微给它认真看那一下—— 烦转子澄老师:她的实践同学找她,请回电;下面是姓名和电话。 偶「童鞋」?蛤!那不认真看一下怎么行? 于是辣妈揉了揉老花眼定睛一瞧,哟呵~~果然速偶童鞋的名字啦~~她是怎么诸道到出版社来找偶的啦? 算一算毕业之后,和同学也有二十二年不见了,真是恐怖的数字,不过突然获知失联二十多年同学的电话,辣妈还是粉开心的,于是拿起电话直拨信件里同学留的电话—— 失散多年的同学就这么联络上了,对宅女级的辣妈来说很是开心,因为又找回二十个左右能凑上话题的同学。 同学们在脸书和手机的line都设有群组,打开手机、一上线,就能看到、听到这二十个同学们的消息和生活上的趣事分享,增添辣妈不少生活乐趣。 原本没多少同学知道辣妈「不务正业」转行写小说,可经过二十二年再相遇,没多久便所有同学都知道了,因此当同学旁敲侧击,由其它地方探知辣妈在小说界还算有点小小的成续后,在line的同学群组里开始一阵小小的索书活动—— 「没问题,来,把电话地址给我。」辣妈家别的东西不多,就是书宝宝最多,所以当第一个同学开口索讨,辣妈立刻豪爽地答允,并要求同学们留下电话地址。 「咦?寄东西要电话喔?」一个天兵同学如此问道。 「……小姐,你是没寄过东西喔?」辣妈差点在计算机前晕死,不敢置信地打字询问。「几百年前就要留了,不然万一邮差找不到收件人怎办?」 结果天兵同学给了辣妈一个绝倒的答案——从来没寄过。 小姐,你也太好命了吧!辣妈纵使不敢相信,也只能感叹一人一款命。 当同学们收到书之后,免不了又是一阵讨论,那种感觉彷佛回到二十二年前,大家都还很青春时的年岁,好好笑。 「欸~~好恐怖,我朋友里竟然有你的粉丝耶!」隔几日,天兵同学如此说道。「我告诉她们,你耳环一整排,染红发又搽指甲油,她们问我说:『那子澄骑重机吗?』」 坦白说,辣妈虽然很喜欢重机,可对机械的东西完全没辙,排档的摩托车更不用说了,是现实逼辣妈放弃的啊 诸如此类的笑话天天在line里上演,手机一天到晚叮咚叮咚地好不热闹! 更有趣的是,现在的人爱改名字,事业不顺,改;爱情路不顺,改;连身体虚、经常伤风感冒也要改,所以在网上、line里经常出现以下的对话—— 「那个xxx是谁?」 「那个ooo又是谁?」 每回辣妈看到这样的疑问都好想笑。明明是回答好几次的问题,怎么每隔一、两天就会有人问一次? 记忆力大考验吗? 也是,都过了二十二年了,大家都老了,记忆力也逐渐退化,八成是可爱的同学们为了让大伙儿的记忆力不再持续退化,才一堆人故意改名字,刻意让我们这些年近半百的欧巴桑、欧里桑们脑力激荡吧? 「我改了二十年了。」某位同学如此说道。 「真是的,在学校时不改,出了社会才改,又不用自己的照片当大头贴,难怪一天到晚有人问。」辣妈颇感无奈地叹道。 「嘿嘿!现在说上时间,都要用十年、二十年前来说,真是时光飞逝啊!」 同学继续说道。 也是,日前一位网友跟辣妈说:妹妹,你还很嫩。 犹记得辣妈的回答是:是啊,三十年前很嫩。 人成长到某个岁数,回忆起来动辄二、三十年,真是很惊人的数字呢!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