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我的属性是倒贴》 第1章 《穿越》之始 (1) 微微睁开眼，漆黑中突然刺进一抹光亮，祁雪有些不适应的皱了皱眉，下意识伸手阻挡。 好半天适应了光亮，这才看清眼前一切。 四四方方的屋子，空空荡荡的，正前方墙上挂着一块四四方方的大屏幕，此时正黑着。 身下一片绵软，她低头一看，原来是坐在柔软的沙发上。 晃神之间，四四方方的大屏幕突然发出刺眼的亮光。 祁雪眯着眼，下意识伸手阻挡，待亮光渐弱直至消失才将面前的场景再次看清楚。原本悬挂在墙上的屏幕不见了，正前方凭空多出一个萌软五短的小萝莉。 祁雪惊讶的脸上浓浓的兴趣划过，显然对眼前一幕产生了浓厚的好奇。 她大脑转动，想起慕扬说过的话，“游戏里，会有唯一的系统为你指引，贴身照顾。玩儿得开心。” 她很快便反应过来。 “你就是我的接引系统？你的真身是那块屏幕吧，居然还能变成人，好神奇！”祁雪下着定论，面上如好奇宝宝一般发出一连串的问题和感叹。 简单一番接触，她是真的被眼前逼真拟人的系统造型深深折服，感叹一段数据居然也能这么先进智能。 小萝莉满脸黑线，玩家这副刘姥姥见世面的村俗模样是肿么肥四？ 虽然它必须承认自家公司的游戏确实精品，可如今的网络游戏数不胜数，说到底这也只是最初的休息间场景，很多更精妙的技术还没展现，不至于惊讶成这样吧。 它大眼一眯，一个大胆的猜测涌出，不确定道：“你以前不会是没玩过拟真网游吧？” 祁雪垂眸想了一会儿，脑袋一片空白，但感觉是不会骗人的。她应该， “没玩过。”吧？ 她其实也不是十分确定，只是对网络游戏的一切都感觉到很新鲜很陌生。 虽然她失去过记忆，以前的事都记不清了，但有些感觉是不会忘的。 她是忘了曾经的经历，但不是变成脑残，那些学过的会的还是深藏脑海，只要遇上契机就会自觉触发使用出来。就像你要问她1+1等于几，她也不会因为失忆就脑残得回答4。 曾经学习过的知识接触过的事物，这是深融进骨血的，就算不记得过程，但真的到需要的时候，还是能运用出来。 所以祁雪觉得，若是她曾经接触过网络游戏，那至少会有一丢丢熟悉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全然陌生。 小萝莉瞪大了眼睛，“你居然没玩过拟真网游？！” 不是它夸张，这要是搁在数千万年前人类文明还不发达的球体时代倒不稀奇，只是随着科技进步，身体不断进化，人类早已迈进星际时代。 全自动生产运营模式，按需分配，人类的生命周期延长至两百到三百年，工作时间却大幅缩减。 漫漫时光，除了那些头脑发达的领域精英还在殚精竭虑的为国家和社会做贡献，普通人的生活可以说是枯燥无聊无所事事的，拟真网游变成了这类人生活必不可少的物品。就连精英们，在疲劳之余也会通过拟真网游进行放松。 可以这么说，星际时代，人类没玩过拟真网游的概率堪比玩吃鸡一个手残怀揣着awm和吉利服主动上门送装备的概率，凤毛麟角。 然鹅，如此稀有的品种今天居然让它遇见了！小萝莉激动挠墙，兴奋的心情难以抑制。 它在心底暗喜，这简直就是上天送来的软萌小白玩家嘛。 想到其他工友聚在一起时的诉苦，都是抱怨自家玩家性子大，一个个跟大爷一样的伺候着供着，结果居然还各种投诉不满意，它还曾因此担心过今后的悲惨职业生涯，感叹人生黑暗。 如今看来，完全就是多余的。 它仿佛瞧见今后称王称霸作威作福的幸福生活在招手，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兴的消息了，美滋滋。 相比小萝莉的兴奋激动，祁雪好看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没玩过网络游戏，是很不正常的事吗？”不要怀疑她的洞察力，从小萝莉的表情里就能预见问题的严重性。她不是想要争论些什么，只是对曾经的自己产生好奇。 小萝莉赶忙摇头，昧着良心道：“没没没，多大点事儿，没玩过网游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祁雪轻挑眉头，这货是把她当瞎子还是傻子？ 尽管不信，她也没有刨根问底。不是不想，而是对方存心隐瞒时，你就是打破砂锅也得不到想要的回答。 武力威逼，她不确定自己如今的状态能否取胜，关键是慕扬曾交代不要惹事，否则吃亏的还是自己。继续口头纠缠也不过是浪费口水，她拿这个小萝莉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萝莉心领神会，识相的立马转移话题，摆正脸色道：“别浪费时间聊那些没营养的话题了，郑重介绍一下，我是你的贴身系统，编号666，你也可以亲切的calme小六或六六。玩家今后的所有穿越之旅都将由我陪伴，多多指教啦。” 说罢，粗短的小手伸了过来。 “小六。”祁雪随意选了个昵称，伸出手笑着回握，“你好，我是祁雪，以后请多多指教。” 话音刚落，她耳旁一阵清脆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叮。系统名字检测成功，无重复和不良词汇，可使用。” “系统名称采用永久唯一制，一经确定便无法更改。” “恭喜玩家成功为系统命名小六。” “接下来的游戏时光将由小六陪您度过，祝您游戏愉快。” 第2章 《穿越》之始 (2) 一连串的提示音扑面而来，祁雪被砸得短暂蒙圈。 好半晌才回过神反应过来，眉头一挑，斜眼打量着小六，不出意外的在它脸上捕捉到了一抹还未掩去的奸计得逞的笑意。 她似乎被这系统小萝莉给算计了啊，不简单呢。 小六缩了缩脖子，自动忽略这阴魂不散热切异常的目光注视，心底那点心虚和害怕在‘二狗’‘二傻’‘二胖’等流行爱称面前被打压得一干二净。亏得它机敏聪明，下了个套，引导玩家叫出自己名字之前眼疾手快的开启更名系统，成功挽救了自己的名字。 每每想到这，它就觉得无比机智自豪。 如果能忽视掉这灼人的视线。 “咳。”小六轻咳一声，尴尬的转移话题，“根据游戏规定，每个新进游戏的玩家都要进行属性检测。玩家要现在检测吗？” 祁雪很自然的接下了这波话题转移。提示也说了，命名是不可更改的，木已成舟，再为这个争执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波算计她先记下了，之后会找机会慢慢清算，现在嘛，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小萝莉话里的含义，免得再次被坑。 “属性指的是什么？”她偏了偏头，虚心求教。整句话里，她就对这个词不太理解。 见她没有纠结命名的事，小六松了口气，耐心科普道：“简单来说，就是在进入游戏世界之前主系统对玩家的一个小测试，从而确定玩家在各个世界里所要接受的任务方向。” “任务方向？” 见玩家依旧不解，小六试着举例说明，“例如复仇，拆cp，红娘，达成原主心愿这些，都是属性的范畴。” 祁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道：“那开始吧。” ...... 数分钟过去，熟悉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属性检测完成。” “经检测，玩家的任务属性为倒贴。” “今后每个位面贴身系统都将遵照属性为玩家颁布相应主线任务，祝您顺利完成任务，赢得奖励。” “倒，贴？”祁雪眉毛微挑，脸上写满难以置信，她现在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失忆前惹了这家游戏公司的高层，这才遭受了一系列的打击报复。 “冒昧问一句，你们公司这个属性检测系统是不是一个转盘随机摇，指哪算哪那种？” “看不起谁？”小萝莉板着脸严肃认真的维护公司：“我们公司在属性测试上采用最先进的技术最严谨的态度对玩家的内外性格进行全方位剖析，得到的结果绝对真实可靠！” “......”这话她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性格里潜藏着倒贴倾向？” 祁雪眼神骤然犀利，死死盯着小六。仿佛它敢说个‘是’，下一秒她就会放病毒瘫了它。 小六虎躯一震，重重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与她四目相对，一口咬定，“这是时下最先进的主系统反馈的结果，请相信科学！” 信你才怪！“我严重怀疑这个检测结果，强烈要求重新检测。” 小六一本正经，态度强硬的拒绝：“属性测试是唯一的不可更改的。” 祁雪满脸黑线，这个游戏唯一不可更改的东西好多。 “我要投诉。”对于这个‘十分严谨’的结果，她表示相当不满。 唉，果然还是来了，传说中的玩家投诉，还是无法逃脱和工友一般的悲惨命运。 boss，替你工作好累，身累心累那种。 小六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但它不能冲玩家发火，否则又是一波无止境的投诉。 它深吸一口气，表情蔫蔫的，却尽职尽责的回答：“可以。不过，从专业角度来说，玩家的投诉百分之九十九会被驳回。” 所以，我不建议你投诉。原因很简单，上头儿有银。当然，这话它没说。 那仅有的百分之一几率也是它的好心安慰。 小六觉得自己简直不能再贴心，大有一副‘玩家虐我千百遍，我待玩家如初恋’的职业奉献精神。 就是这么专业。小手两边一撇，完美。 “......”祁雪彻底无语，“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潜意识里排斥‘倒贴’这个属性，就算失忆，她也觉得这不是自己的风格。 小六无情的摇头，“除非玩家放弃账号。” 祁雪猛的抬眼看它，眼底飘过希翼。心里想的是，大不了放弃账号重新开始，反正她也才刚进入，没什么损失。 一眼就看穿的小心思，小六再次无情的打破她的幻想，“我有必要提醒玩家，《穿越》游戏的账号是唯一绑定的。换句话说，每个公民只能绑定一个账号，玩家若是放弃当前账号，将永远失去体验游戏的资格。” “......”又是唯一，去尼玛的唯一！ 原谅她粗俗不堪的内心独白，一切都是气到极致的非主观意愿表现，她本质还是一个很文明懂礼的人。 祁雪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对着小六一声冷哼，然后毫不犹豫的帅气下线，然而她不能，慕扬的话犹在耳边。 “如今你魂体和身体因重伤分离，两者都很虚弱，必须同时休养恢复才能再次身魂合一。魂体长期离开身体会不断衰败，必须寻找适合养魂的容器。” “《穿越》游戏拥有现今最先进的魂体系统，从剥离到游戏中的维护都做的很到位。” 在拟真网游百花齐放的今天，《穿越》游戏无疑是最受欢迎的，当之无愧的业界之王，没有之一。 这和它自身的精良技术和逼真场景有莫大关联，所有玩过《穿越》的玩家无不对此赞不绝口，扬言就如真的经历穿越一般，一水儿的五星好评。 “以你如今的情况，在游戏里休养是最好的选择。” 祁雪幽幽地叹了口气，尽管对属性检测结果抱有深深的怀疑和不满，但情势所迫，她也只好怀揣着十二万分的不情愿接受这扯淡的倒贴之旅。 第3章 皇帝成长计划 (1) “陛下，陛下......” 好吵。耳边嗡嗡嗡的噪音没完没了的钻了进来，祁雪眉头一皱，心里被无数个‘烦’字占据。 “陛下......” 那声音还在锲而不舍的挑战她的耐性。 “烦死了。” 低沉磁性的声音脱口而出，不带一丝音调，仿佛只是在陈述实事，却透着不怒自威的霸气，让人脚底冰凉不寒而栗。 四周瞬间安静，鸦雀无声。 祁雪还没来得及舒心，随后传来‘咚咚’的阵阵声响，随之一大波响亮的“陛下息怒”来袭，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没等她有所反应，耳朵再次遭难。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尖细的声音重复说着四个字，每说完一次都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 又来了，还变本加厉。 祁雪烦躁的睁开眼，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得她眼睛一片白，下意识闭上眼，伸出右手抵在额间遮挡强光，好半天缓过来才再次睁眼。 透过五指间的缝隙祁雪看清了眼前的环境。她似乎处在一个很高的地理位置，屁股底下坚实的触感昭示着她此刻的姿势：坐着。 垂眼看去，底下宽敞的大厅里跪满了乌泱泱的人，他们双手手背抵在额前手心贴着地板匍匐着，大气不敢出一下，其中一个老头身子更是颤抖得不行，像是受到了巨大惊吓随时都可能晕过去。 懵，这是祁雪第一反应，休息室里的对话在耳边回放。 “基础信息确认完毕，玩家可以在三十分钟内自行进入游戏，三十分钟后，系统将强制开启穿越之旅。” 系统小六在威逼祁雪妥协后心里泛起小得意，得亏是软萌单蠢的玩家，若是换个老油条肯定会抓住取名事件做文章。 重新取名是不可能了，也不会让它丢了工作，但批斗挨骂是少不了的，没准还有荷包扁下去的危险。为了保住利益，它肯定要妥协的。太多的好处虽然给不了，但送个新手福利大礼包啥的绝对soeasy。 偏偏单蠢玩家就这么揭过不提了，还一副被威胁了无可奈何的模样，小六忍不住在心里仰头大笑，它就喜欢这种‘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小白玩家什么的最有爱了！ 当然，作为职业操守贼鸡儿棒的系统，它在得意之后还是尽职尽责的继续后续提醒。 “玩家是否马上开始穿越？” “穿吧。”祁雪的想法很实在，横竖都要穿越，赶早不赶晚。 “现在开始穿越。”小六软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话音刚落，祁雪两眼一黑，彻底失去意识。再次睁眼，就是如今这般场景。 所以，她这是已经穿越了？这就是她进来的第一个位面？双眼扫荡着四周，看上去有点怪，无论是人物还是环境，都透露着陌生的与时代不符的气息，却又觉得这样的场景陌生中透着一丝熟悉，好似曾经在哪看到过。 祁雪脑袋一瞬间放空，眼底划过一丝迷茫。 没给她深入思考的时间，耳边复读机般的声音越发难以忽略，‘啪啪’声不绝于耳，吵得她头疼。 祁雪眉头紧锁，万分嫌弃的扭头瞪向声源，一声怒吼：“闭嘴！” 声响骤停，伴随着猛地一阵抽气声，四周再次陷入死寂。 祁雪这才看清一直以来吵吵的人，约莫三十来岁的青年，算不上清秀的脸却带着一丝女气，许是不常晒太阳皮肤格外白皙，低垂着仅能露出的侧脸带着明显的红印，联想刚才的‘啪啪’声，不难猜测红印的来源。 青年趴跪着的身躯颤抖着，身形不胖不瘦，称不上标准却也没有太臃肿。 「这样子总觉得怪怪的。」祁雪在心里腹诽。 「怪吗？不会啊。」小六在她意识里回应。既然是贴身系统，哪怕是穿越也是附着在玩家意识里一起的。 对它来说，眼前男人的模样并没有不妥之处，在这个全星系都承认同性婚姻合法的时代，男生女相女生男相多如狗，它并不觉得有什么。 祁雪显然不这么觉得，小六的不以为意让她有些迷茫，原来这是很正常的现象吗？就算失了记忆，她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这种近乎小白脸的模样是怪异的，就好像从前没怎么见过一般。 她开始怀疑，她和小六真的生活在同一时代吗？ 「还有，这个场景和他们的称呼也很奇怪。」祁雪将心中困惑和盘托出，‘陛下’这个称呼似乎在哪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 what？！终于意识到不对的小六一脸懵逼，「别告诉我你对这个时代一点印象都没有？」 「显而易见。」祁雪毫不遮掩，一副事实如此的反应。 小六犹如晴天霹雳，一道闷雷直击天灵盖，嘴角止不住抽搐，「玩家平时不看电视剧的吗？」 虽然这般场景是发生在千万年前的远古时代，它必须承认因为其年代久远落后以至于很多导演都已经不再青睐这类背景的剧，但，也不至于绝种吧，总有一两个怀旧或是渴望标新立异的家伙。 就连它这种沉迷游戏无法自拔的网瘾少女也都看过一两部这类背景的电视剧，没理由玩家没看过呀。 「不看。」祁雪答得理直气壮。 醒过来后慕扬以安心修养为由杜绝她碰一切玩物，包括小六口中的电视剧，这么多天来，也是今天才被允许玩游戏。至于那段记不起的岁月，直觉告诉她，她甚少接触电视剧，而对眼前场景的熟悉感也不是来源于电视剧。 来源于哪呢？她要好好想想。 玩家之前到底是过着怎样的悲催生活？山洞人？小六看向她的目光变了。 感受到它同情的目光，祁雪不自觉的皱眉，任谁对曾经一无所知并被一串数据用这样的眼神注视都不会豁达到毫无影响的。 第4章 皇帝成长计划(2) 当然，她十分清楚现在不是纠结目光的时候。努力忽视小六，祁雪集中精力在脑海里一阵冥思苦想头脑风暴，好半天终于搜寻到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陛下’一词似乎是远古时代对一国元首的尊称。 她眉头微微皱起，「所以我的第一个位面是在6300万年以前的远古时代？」 小六白了她一眼，「你才反应过来啊。」 一番鄙视过后，它突然察觉到不对，质问道，「你不是没看过电视剧吗？」 那又是怎么知道的远古时代？它刚刚并没有说出口的吧。还有那一连串代表着大致时间范畴的数字，它还是听了之后马上利用自己超先进的高智慧大脑连通了星际网络才查到的，之前根本不知道。 联网查询结果显示，玩家说的居然出奇准确，这可是看电视剧掌握不到的。毕竟如今的导演对纯历史剧已经没了激情，不过披着以前时代的外衣拍言情剧罢了。 「在书里看到的。」脑袋里不完整的记忆片段告诉她，这一信息的来源是在某本书，书名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书？」小六一脸难以置信。据它有限的脑容量反馈，现如今还会涉及远古时代相关纪事的书就只有，星际联盟发布的古历史学教科书？！ 玩家没看过电视剧却读过古历史学教科书，这特么可是被誉为时代最冷僻的学科，没有之一！ 下至幼稚园上至大学都已经将古历史学移出教材，就连星际大学这所历史悠久海纳百川学科竞放的数十万年老校都罢黜了这门学科，如今想要阅读这门学科的相关书籍都要到国家图书馆而且是珍贵文物书室才能找到。那个地方别说看书借书的人，除了特定的书籍维护人员，连苍蝇蚊子都懒得光顾。 这并不是说星际时代的人类摒弃历史，而是古历史学里讲述的远古时代离现今人类生活太过遥远，科技水平和生活方式与当代人类差出好几条银河系，即便是学习也无法从中获取太多有用的信息。就算要以史为鉴，人们最多也就追溯到球体时代，再往前就没有意义了。 它的服务对象到底是个什么人啊？小六无语加好奇ing。 察觉出它语气里的怀疑和惊奇，祁雪眯了眯眼，陷入沉思。 每个人的行为习惯都有所不同，有一两个反主流的行为并不稀奇，但这种与众不同多了，就变成了问题。 对时下风靡几乎所有人类都玩过的拟真网游一无所知，对电视剧也毫无印象，却读过几乎被人类遗忘的古历史书籍。 不怪小六，就连她自己，都对自身产生了怀疑，如此格格不入的她曾经真的在这个时代和这片土地上生活过吗？ 慕扬说她曾经只是一个普通人，无亲无友，与身为监护人的他相依为命，失忆是因为不小心从家里的楼梯摔下来，撞伤了脑袋。 醒来后，慕扬同她讲过曾经的事，一段平淡无奇、简单到可以用短短几个词‘吃饭、睡觉、看书’概括的枯燥人生。 直觉告诉她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尽管看过监护证明报告，但慕扬这个几乎与她一般大的人成为她的监护人怎么看都很扯淡。 撇开这点不说，单她这伤痕累累的躯体和虚弱不堪的魂体就不像是一场扯淡的滚楼梯滚出来的，尽管家里那楼梯确实不低。 可话又说回来，除了慕扬，她确实没有其他‘熟人’可供询问，甚至从她醒来到现在，除了慕扬还不曾见过其他活人。偌大一栋别墅没有一个佣人，寻常琐事全由机器人包揽。 当然，这在科技发达的星际时代是十分普遍的现象，真正让祁雪感到奇怪的是，她明明伤重到几近归西，却连一个前来看望的人都没有，不晓得是她曾经做人太失败，还是果真印证了慕扬口中那无亲无友的人设。 祁雪曾想过，毕竟是过去的事，不必要在这上面过多纠结，所以一开始就默认了慕扬的说法。但，若这段失去的记忆无一不透露着她曾是个可疑的人，一切又另当别论。 她觉得，等休养一阵子巩固了魂体，能返回现实世界的时候，有必要再与慕扬深入交谈一番，尽管答案她已经能预料。 「玩家，玩家......」 一连串的呼唤打断了她的思绪，祁雪回过神，继续用意识同小六交流，「怎么？」 小六无奈，「玩家还是说点什么吧，不然这一屋子的人都要吓出心脏病了。」 经它一番提醒，祁雪这才想起自己穿越时的场面。她与小六脑内激烈交流，在外人看来可是无尽的沉默。 远古时代的皇帝与现今讲究和平法律的一国元首不同，他们拥有绝对的生杀大权，一个不顺心就是血流成河。 她长时间不说话，在众人的意识里无疑是发怒的前兆。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大殿里跪了一地的人无不瑟瑟发抖，不停地叩头说着‘饶命’。 确实得做点什么，不然一直这么下去，她能被烦死。 「我要怎么说？」诚然她从古籍里知道了远古时代的存在，但太过详细的也没有了。对于没经验的事，祁雪从来不吝啬虚心求教。 「这个......」远古时代元首的处事方式，它一个新时代系统表示很懵。 祁雪挑了挑眉，「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不知道吧，精通多部电视剧的系统君。」 小六瞬间尴尬了，脸颊火辣辣的疼，由大量高智能数据汇聚而成的大脑不停地运转，最终也只能忆起帝王妃嫔之间亲亲我我这这那那的限制级画面。 「出去，退下。」它沉默了一会儿，随口胡诌了两个词，让自己的颜面不至于全部扫地。或许是最后连自己都觉得太过敷衍，索性破罐破摔，「随便吧，意思对了能让他们出这个门就行。」 祁雪眉头轻轻上挑，赶出去就行的话...... “滚。” 低沉的嗓音从口间溢出，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吓倒一室的人和系统，包括她自己。 第5章 皇帝成长计划(3) 「玩家，你这就有点......」看着满地瑟瑟发抖的人们，小六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你可是皇帝啊，皇帝！咳嗽一声屋子都能抖三抖的人！ 祁雪的关注点却并非于此，刚开始太过于专注场景和人物的另类从而忽视了自身变化，如今仔细一听，这声音，似乎...... “陛下饶命！” “微臣奴才该死。” “陛下恕罪！” 一水儿的求饶声再次响起，吵得她脑仁更疼。 祁雪阴沉着脸，一瞬不瞬的俯视下方，沉默片刻，仿佛为了验证什么，性感的嘴唇再次开启，“我说，滚。” 依旧低沉磁性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虽然没有象征皇室威严的自称，却让人膝盖发凉不寒而栗。 果然......她居然到现在才发现。祁雪骨节分明的左手掌轻覆在脖颈间，心几乎要沉到马里亚纳海沟里。 大臣们依旧颤抖不已，却又升起一丝庆幸。陛下让他们滚，至少说明当下能离开，秋后算账什么的也顾不得许多。 二次接收指令，秉承事不过三的原则，生怕再触怒龙鳞，一干人等如获大赦连滚带爬的出了大殿。 霎时，原本嘈杂热闹的宫殿静得连自己这具宿体呼吸和心跳声都能听见。 小六开始察觉到不对。人已经顺利赶出去，可玩家周身的低气压不减反增，一股莫名的寒意直逼中枢控制芯片，无实体的它都被这股寒意激得忍不住颤了颤，「玩家你真棒棒，简单几个字人就都没了，再没见过像你这样机智的玩家了！」 它颤抖着声音，企图以拍马屁的方式愉悦祁雪，从而达到周身回温的目的。 祁雪不为所动，周身气压不减，眼中犀利划过，「我突然想起来，远古时代，被称为陛下的一国元首，几乎都是男人。」 无论是声音，模糊记忆片段中书籍的记载，还是脖颈处明显凸起的触感，都毫无悬念的昭示着她这具宿体的性别。 她面无表情，明面上闭口不言，嘴角拉平成一条线，意识中对话的语气不带一丝波澜。 话不能这么说，还有一种稀有的名为女尊的国度存在。 小六在心里腹诽，毫无意外的从她的话中捕捉到不妙的气息，意识到东窗事发，它只好硬着头皮老实给出她想要的答案，「是。」 上个厕所洗个澡就能实锤的事狡辩无疑是白费口舌，还不如老实交代，说不定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呵，倒坦白。祁雪勾起一抹冷笑，放松身子靠着背后的龙椅，周身摄人气压不改，「这就是你们公司给vip玩家的服务？」 《穿越》游戏的玩家分为两种：普通玩家和vip玩家，区别体现在意识链接设备上，往本质了讲，就是最开始一次性花的钱的多和少。 普通玩家的意识链接设备相对便宜，需要一万星际币，vip玩家的意识链接设备则是普通玩家的三十倍，相当于普通星际居民年收入的十倍。相应的，它在意识养护和其他权益上也是普通玩家无法企及的（游戏公司推销员说的）。 她记得游戏初始介绍说过，游戏宿体性别与玩家自身性别是保持一致的。 花了三十万星际币却享受着一万都不如的待遇，这坎可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 祁雪有着自己的处事原则：美食可以乱吃，但亏，不行。 不知是不是太过心虚才产生了错觉，这一瞬间，小六竟觉得玩家身上散发的气势带着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好似她本就是这般高高在上君临天下的存在。它颤抖着声音解释，「这其实是个意外。」 它发誓，真的只是前一天晚上熬夜追小说，导致第二天意识恍惚工作不在状态，小手一抖才...... 这个解释它不敢说。大脑通过高端的直觉数据对当下情况进行实时分析，反馈结果告诉它，说了会被打死。 它准备连接星际网络向万能的网友求助，因看小说导致玩家性别错乱被抓现行肿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祁雪挑了挑眉，没有计较小六的避重就轻答非所问。 她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右手手肘搭在椅子扶手上，手背撑着脸，难得大发慈悲道，「造成这起意外的原因我就不深究了。」 已成的事实，不值得她再过多关注。 小六大喜过望，还没来得及拍掌庆祝就被再次响起的声音震慑得蔫了下去。 「直奔主题，说说你的补偿方案吧。」 「这次的事件和你上回坑我命名的事可不太一样，毕竟这是工作事故。」 言下之意再明了不过，她若是举报，绝对能让小萝莉吃不饱兜着走。 一阵寒风吹过，伴随着一道闷雷‘轰’的一声在脑子里炸开，小六犹如晴天霹雳，它当初绝对是白内障加青光眼才会认为玩家是个软萌可爱单蠢可欺的新手小白，简直就是披着猪皮的大尾巴狼！ 它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玩家想要怎样？」 祁雪反问，「我想怎样都行？」 性别改变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反正只是游戏里的一个位面，但若是能以此换得些好处顺便报了小萝莉的坑骗之仇，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只，只要不太过分。」小六结巴着回答。 「把任务属性给我改了。」这全然成了祁雪的心病。 「不行。」小六拒绝得坚定，「任务属性是唯一的，不可更改的。」 祁雪眉头上挑，若不是那微弱的音量和心虚的语调，她都该以为这小萝莉有恃无恐对自己的威胁无动于衷。 这会儿还能故作镇定想着讨价还价，不得不说，设计这个系统数据的程序师成功引起了她的兴趣。 祁雪嘴角勾笑，语气却毫不退让，「不行就投诉。」 呜呜呜，小六心如死灰，丧丧道，「那你投诉吧。」 祁雪忍不住轻笑出声，「你还挺有骨气。」 「谢谢夸奖。」去尼玛的骨气啊！要是这该死的任务属性能改谁还在这瞎比比废话，它早特喵改了好么！ 溢于言表的苦涩，祁雪皱了皱眉，看来任务属性真的不能改。 既然如此，她脑袋一转，随即道，「既然是不能更改的，我也不好强系统所难。这样吧，换个要求，别说我不近人情，免去我所有位面的任务就行，当然，积分还是照给。」 积分是《穿越》游戏里的唯一流通货币，升级贴身系统、穿越位面都必不可少。 玩家每穿越一个世界需要支付1000积分，积分不足则无法穿越。 普通玩家进入游戏获得的初始积分是1000，vip玩家的初始积分是2000。 积分只能通过完成任务获得，不同难度的任务奖励的积分也不一样。 为了防止玩家消极对待任务，任务系统设定为双向性，成功奖励积分，失败扣除相应积分。 积分为零将无法继续游戏，玩家可以选择离开游戏，若是想要继续游戏必须进入惩罚位面赚取积分，直到赚够开启下一位面的积分就能继续穿越。 惩罚位面的任务为强制完成，任务难度高，攻略对象变态。任务失败除了扣除积分还要接受意识鞭打惩罚，十分严苛恐怖。 每个位面结束系统都会进行一次积分结算，结算结果为负则不需要经过玩家同意和选择，直接强制进入惩罚位面，直到赚取足够的积分使数值达到零或以上，玩家才会被放回临时休息室，自主选择继续回惩罚位面赚取足够开启下一位面的积分还是离开游戏。 进入惩罚位面后，玩家在完成当前任务前无法下线。 完成任务后，系统自行计算当前积分数值，达到零或以上则可自主选择去留，积分依旧为负的，强制进入下一个惩罚位面。 祁雪的想法很简单，任务属性既然不能直接改变，那换个方法间接解决也可以。不做任务，任务属性自然也就没有意义了。 就这还不难？这都难死了好吧。小六喷出一口老血，「你还是投诉我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来你是铁了心想被投诉接受惩罚了。」 第6章 皇帝成长计划(4) 想个大头鬼！它是受虐狂吗？成天想着被举报惩罚，怎么不说自己得寸进尺？ 小六在心底爆粗口，眼珠子一转，随即小心翼翼道，「玩家看这样行吗？免除当前位面的属性任务，这已经是我能力范围内的极限，再多位面就真没办法了。」 虽说是商量的问句，语气里却透着一股‘小爷只能如此，爱行行，不行拉倒’的破罐破摔意味。 祁雪沉默着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头答应。逼得太紧，很可能适得其反，到时候逼急了小六，它鱼死网破，自己反而落不着好处，不如见好就收。 得到答案，小六如获大赦，长长的吁了口气。 意识里，小萝莉粗短的小手一划，宽大的四方悬空浮现在祁雪脑海，「签字吧。」 软萌的萝莉音响起。 祁雪不明所以，注意力落在四方上，醒眼的标题猝不及防闯进眼帘。 「暗箱操作，协议？」标题下方是为当事双方预留的签名处，之后是正文。快速扫了一遍，大致内容是对他们之前讨价还价内容的记录。 这么会有白痴给协议取这种名字？祁雪无语，这家伙在作案的时候有刻意留下证据的习惯就算了，还用这么一个通俗易懂的中二名字。 长知识了。 她是头一回见识这么愚蠢的人，哦不，愚蠢的系统，嘴上说着惧怕投诉，不愿让主系统知道自己的失误，身体却很诚实，找死一般留下白纸黑字。 这是想被发现呢？还是想被发现呢？ 「愣着干嘛？签啊。」见她迟迟没反应，小六出声催促，随后想到什么，警惕又着急道，「怎么着，你还想反悔啊？」 「我不反悔。」祁雪明确表态，但，「我也不会签这个。」 小六更急了，「你就是想反悔！不然为什么不敢签？」 它就知道，玩家妥协得这么干脆肯定有猫腻，八成是想以此麻痹它，让它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之后抓着这个把柄一个又一个位面的威胁它，从中牟取暴利。 真可惜，它才不是任人捏圆搓扁的小白花，不仅想到白纸黑字留底，还机智的提高了违约赔偿，玩家若是赖皮敲诈，它就能赚个金银满钵腰包鼓鼓。 最坏的打算，到时候东窗事发，它因为工作失误被解雇，也能潇洒的戴着墨镜躺在视野贼鸡儿棒的度假行星上遥望太阳。这样一想，还有点美滋滋的呢。 「你的脑袋只有桌球大吗？」祁雪有些气急败坏，一时没忍住爆了粗口，「游戏里签订的协议本质上也是数据，能逃得过主系统的检测吗？」 就算它没有闲到没事找事天天去监控玩家贴身系统的动态，但万一呢，万一它哪天就吃饱撑的兴致来了要视察一番，好死不死就调取了小六之前的工作记忆数据，到时候谁都跑不了。 她不关心小六死活，就怕主系统会以违反游戏规则为由对她封号，她现在还要靠《穿越》游戏养魂，不能离开。 小六则直接愣了。 与玩家相处的时间不长，它却也隐约了解到她是个文雅的人，即使在动怒和算计的时候也透着一股优雅，像这样脱口骂人还是头一次，虽然她也没说啥不文明的话，但小六就是觉得无比惊奇。 怔愣只维持了几秒，它随即反应过来，明显松了口气，道，「如果你是担心这件事，大可不必。这份是私人协议，主系统探查不到的。」 「私人协议？」祁雪对这个词很陌生。 小六再次因她的无知感到惊讶，却很快调整好状态，「私人协议是魂体协议的一种，是所有协议里隐私性最高的，具有绝对安全隐蔽性。」 「星际隐私法规定，签署生效的魂体协议，除非签订双方同意授权，否则外人是无法窥探其内容的。」 「就算我们的签约地点是游戏里，即使对象是对游戏所有信息数据拥有绝对掌握控制权的主系统，也无权窥视。」 它假装不在意的耐心解释，毕竟当务之急是签下协议解决此次的失误事件。 星际时代的协议从大体上可以归为外在协议和魂体协议。 顾名思义，外在协议是借助外在力量例如纸张数据等为载体保存的协议，这样的协议安全性相对较低，且容易损毁。 魂体协议则无实体，是烙印在协议双方魂体也就是意识上的协议，安全性相对较高，直至魂体消亡才会随之消失失效。 科普完毕，小六决定再加一剂强心剂，「我才是最不希望主系统发现的那个，安啦。」 随后，它尤显不足，变换角度从祁雪的利益出发，动之以情，「虽然玩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你一直对刚进游戏时的小插曲耿耿于怀，心里肯定是不会轻易相信我的。」 「正因如此，这份协议才必须要签。万一将来我又以包庇系统错漏并从中牟取利益威胁你，这份协议就是最好的保障，不是吗？」 毫不意外，祁雪的意志开始荡秋千。 小六趁热打铁再次点明主题，「所以，签吧，利系统利己。」 迫不及待的语气总让祁雪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何况它说的也确实有道理。 「好吧。」她最终松口，压下心底的疑惑，在小六的指引下完成了协议签订。 完成的协议化作两道金光融入彼此的意识，在深处烙下本体才能看见的特有印记，两只交握的小手。 内部问题暂时得到解决，小六终于不必再忍受摄人的威压和瘆人的寒气，整个系统轻松了不少。 至于祁雪，这个位面不必顶着坑人的任务属性倒贴，心情也是格外的好，终于有闲情逸致欣赏古书上才存在的远古时代建筑，确实磅礴大气，金碧辉煌。 视线扫过四周，在恢宏雄伟的大门边顿了顿，她眉头皱起，“什么人？鬼鬼祟祟，滚出来！” 低沉的声音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脱口而出，吓了小六，也惊了门外的人。 第7章 皇帝成长计划(5) 隐在门外的身影抖了抖，连滚带爬的进了殿。 那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一边颤抖着磕头一边扯着尖细的嗓音道，“陛下恕罪！奴才是奉了太后娘娘的命令，来请陛下过慈宁宫一叙的。” 不了解宫廷规矩的祁雪直接无视了小太监，满心满脑都在想着，太后娘娘，是谁？ 「就是皇帝他妈。」鉴于玩家慢半拍的知识提取速度，小六好心提醒。 原来是这具身体的母亲。 一国之君的母亲，想来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祁雪眉头皱得更深，总觉得来者不善，可碍于身份不去似乎也不行。她现在开始担心，「小六，冒充皇帝被发现，会怎么样？」 「死翘翘呗。」皇帝都敢冒充，已经不是死不死的问题，而是怎么死死几次的事儿，下场比株连九族只会更惨。 小六回答得想当然，却突然感到一股寒气逼来。 「你的意思是我随时有危险？」祁雪对这个游戏的怨念更深了，搞错性别她可以勉强当失误，现在连玩家的生命安全都保障不了，简直废柴。 好在她这个位面不用做任务，不然开局就死翘翘，积分没赚着还倒扣一堆，就她初始那点积分，分分钟破产被打入惩罚位面的节奏。 小六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口中那个‘冒充皇帝的人’是她自己，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又对它冷冻攻击。 它摆了摆手，「不会啦，这具身体是真的啊，如果是在科学发达的星际时代，进行精神基因比对倒是能查出躯体里换了个灵魂，可是在落后得要靠滴血认亲的远古时代，母子关系绝对实锤啦。」 精神基因，一种存在于人类意识里的基因，星际时代才被从意识里发现和提取。 话是这么说，「可一个人性情突然改变，难道不会引起怀疑吗？」 原主的性情她不清楚，但男女有别，生活年代还跨了好几个银河系，总归不可能和她一模一样的。 旁人或许好隐瞒些，母子之间总是更亲密了解，祁雪担心，去见了太后会露馅。 但话又说回来，母亲派人来请，做儿子的无故不去也说不过去。 推说政务繁忙？视线环顾空荡荡的大殿，忙个鬼。 她刚发了那么大一通脾气把人赶个精光，这会儿消息指不定都流传到宫外去了，太后不可能不知道。 突然传召，十有八九和这件事有关，事先肯定也是摸清她如今的情况才派人来，这个借口显然行不通。 祁雪开动脑筋，想着能不能找到合理且毫无破绽的回避借口。 「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受打击了、成长了，这些都有可能成为性情大变的理由。」对于祁雪的担忧，小六十分不以为意。 「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人心存疑虑，我们也贴心的为玩家准备了原主的记忆。只要记忆吻合，滴血认亲没问题，谁敢说你是假冒的？你可是皇帝啊。」 非议皇帝也是要死翘翘的。 「原主的记忆？」祁雪努力的想了想，最终得出结论，「我没有。」 要是有，她也不至于这么慌，依葫芦画瓢仿着原主的性情蒙混过关应该不难。 「因为我还没传给你啊。」 第8章 皇帝成长计划(6) 这家伙为什么能把这句话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突然受到一阵怒视，小六抖了抖小身板，赶忙解释，「刚来那会儿不是人多嘛，外来记忆的汇入会给意识造成冲击，产生短暂的不适。众目睽睽的，我不是怕横生枝节嘛，就想等没人了再传。」 全然一副我是为你着想的语气。 祁雪也懒得和它掰扯，随意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它的理由，随即道，「现在没人了，传吧。」 小六眨了眨眼，同情的看着底下还跪着颤抖的小太监，在玩家眼里，这个已经不是人了吗？ 「他...」小六略带犹豫，「确定要现在传吗？你可还要去见......」 ‘太后’两个字还没出口，就被祁雪出声打断，「那正好。」 正愁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身体不适这个理由很合理，这个小太监刚好做人证。 这样想着，祁雪忍不住在意识里催促，「赶紧的，传吧。」 「......」小六耸了耸肩，不再劝说。玩家高兴就好咯，它只是个小系统。 ...... 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一个个片段交错闪现。祁雪只觉得意识像被千万跟细针同时戳着，太阳穴一抽一抽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没吃过苦，疼痛容忍度极低，虽然她的意识觉得这点疼痛尚在忍受范围，身体却自觉做出过于虚弱的反应。 她双手无意识的抱头，阵阵抽气，脸色苍白如纸，全然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 这可把底下跪着的小太监吓坏了。 本就因着陛下长时间不言语感到心慌，生怕之前哪句话说得不对触了霉头，惹得龙颜大怒招来杀身之祸，跪在底下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 现在又突然传来阵阵呻吟，他暗暗抬眸，看见了一张苍白的脸，心下猛一沉，也顾不上礼仪，拖着膝盖跪爬到龙椅旁，“陛下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祁雪根本顾不上搭理他，一言不发，脸色惨白得吓人，表情十分痛苦，强撑了几下便直接昏了过去。 “陛下？陛下！”小太监反复叫了几遍，龙椅上的人都没有好转的趋势。 他刚被调到太后身边伺候没几天，连正主的面都没见着一次。 今儿个有幸得见天颜，不过是因为陛下今晨发了脾气，这会儿过来多半不讨喜，否则也轮不着他。 更别提如今这样突发场面，根本没见过，顿时更慌了。 “不好了，陛下出事了！来人啊！快来人啊！”他一通乱吼。 皇上若是有个什么，太后娘娘肯定会迁怒他这个与陛下最后接触的人，挨板子都是轻的，盛怒之下推出去斩了也是有的。 这样想着，他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汗珠止不住往外冒，紧贴着后背的布料顿时深了一大块。 殿外很快传来一阵骚动，一群御前侍卫手持武器涌了进来，将大殿围得水泄不通，其中几个利索的将慌乱的小太监制服。 “冤枉，奴才是冤枉的！”小太监一边喊冤一边挣扎，最终在侍卫们刀剑恐吓下噤了声。 “统领，抓获一个可疑人员，要怎么处理？”一名侍卫上前，对着随后进殿的英武男人抱拳作揖，寻求进一步指示。 第9章 皇帝成长计划(7) 许泽鹰眸一扫，迅速将殿内情况囊括眼底，包括双目紧闭的祁雪。 他眉头一蹙，“此人我自有主张，你速去太医院请赛院正，要快。” “是。”侍卫领命，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宣政殿。 其余人皆屏声伫立，等待指示。 许泽大步走到龙椅旁，伸手轻探祁雪鼻息，指尖湿热的触感令他稍稍松了口气。还好，还有气息。 他弯下腰，强壮的手臂一前一后同时穿过祁雪的腋下和膝下，猛地发力将人打横抱起，稳步走下台阶，从两旁的耳门绕进偏殿。 这里是供皇帝处理政务时临时小憩的地方。 许泽将怀里的人横放到榻上，叫来两个侍卫守着，这才转身离开。 宣政殿正殿里，小太监被侍卫押跪在一旁，整个人六神无主，手脚发软，慌得不行。 他死死拽着许泽衣裳的边缘，“不是奴才，陛下是突然就晕倒的，不关奴才的事！大人明查，奴才是冤枉的！” 顶着许泽锐利的目光，小太监不敢挣扎得太过，生怕被当成反抗误杀，却也不肯松开手中的‘救命稻草’，只是反复磕头说着冤枉，以此陈情。 许泽如鹰般的眼眸紧盯着他瞧了一会儿，觉得面前的人实在眼生，看他一身内侍打扮，却不是常在眼前走动的那几个。“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当差？” “奴才小印子，是慈宁宫太后娘娘宫里的三等宫人。”小印子颤抖着身子老实回答，不敢有半点欺瞒。 许泽目光不改，心里大致有了猜测，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的问道：“既是慈宁宫的，为何会在宣政殿？” “是福总管差奴才过来的，太后娘娘想请陛下过宫一叙。” 福禄，慈宁宫总管太监，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 许泽点头，继续盘问道：“陛下是何时出现不适的？” “这...”小印子想了想，眼底划过一丝迷茫，“奴才，奴才也不敢确定。” 他不敢有所隐瞒，将所见所知一五一十的交代，“奴才奉命过来请陛下，当时陛下面色还好，看着不像有什么痛苦的样子。” “奴才禀明来意，陛下一言不发，奴才低头跪着也不敢乱看，直到突然听见几声压抑的痛呼，这才装着胆子抬头，彼时陛下的脸色已然惨白，没一会儿便晕厥过去。” “奴才立时就慌了，不停地喊人，之后，大人们便来了。” 许泽听着，对小印子话里的真实性未作评价，只挥手招来两人，“带去另一处偏殿，严加看守，一切等陛下醒来再议。” 小印子不禁松了口气，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回落不少。 他并未谋害陛下，只要陛下清醒过来，一切真相就能大白，太后娘娘就算生气迁怒于他也不至于要了他的脑袋，只要能保住小命就好。 “是。”被点到的侍卫领命，押着小印子就要离开，正巧遇上闻讯赶来的养心殿总管太监张玉，身后跟着一班小太监火急火燎的进了宣政殿。 “张总管。”侍卫们恭敬的伏腰见礼，显然对张玉的地位十分清楚。 第10章 皇帝成长计划(8) 在宫里，所有的太监都归内侍监管，且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 内侍总管自然是所有太监中地位最高的一个，接下来就是内侍监管辖下的各个职能部门的掌事太监和各个宫殿总管太监这些一等太监，紧接着是二等、三等太监，最底层的是连等阶都没有的专干脏活累活的太监。 张玉是养心殿总管太监，属于一等太监，又是贴身照料皇帝的人，地位自然不凡。 张玉现在没功夫和他们闲话家常，也无暇去管那个被扣押的小太监，他目光环视一周，入眼是乌泱泱一群糙汉子，却唯独不见皇帝陛下。 他心里越发着急，一把拽过面前一个侍卫的衣领，凶神恶煞道：“陛下呢？” 小侍卫乖乖任由他拽着不敢反抗，老实回答，“在偏殿。” 张玉着急忙慌的奔向偏殿。 软塌上，祁雪双目紧闭面无血色，嘴唇惨白，张玉吓得心脏病都快出来了，扭头对着一众跟屁虫似的小太监们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宣太医呀！” 小太监们被吼得一愣一愣的，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见他们一动不动，张玉气急败坏的一连踹了近身两个小太监几脚，边踹还边嚷着，“都傻站着干什么？都是死人啊，还不快去！快去呀！” “这么耽误着，陛下要是有个什么，可仔细你们的皮！” “都给咱家跑着去！快去！”本就有些细的声音因急切破音，在不算宽阔的偏殿里回荡。 两个小太监生生挨了几脚，彻底反应过来，连连称是，着急忙慌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这些个没眼力劲儿的，气死我了！”张玉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门的方向，一边喘息一边抱怨。 直到人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他才消停下来。 先是着急忙慌的从养心殿赶过来，紧接着又是不带停歇的一通吼，可把他憋坏了，本就生得白皙干净的脸泛起淡粉，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的汲取着氧气。 若不是身上那件象征着内侍的宫服太扎眼，还当是哪家贵族的翩翩小公子，因运动过量上了脸呢。 咆哮真特么是件累人的活，张玉在心底感叹。 被张泽留下来的两个小侍卫，其中一个往前凑了几步，小心翼翼道：“张总管，其实统领大人适才已经命人去请了太医，想必这会儿也差不多该到了。” 张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麻蛋，“这话你特么不会早点说！” 小侍卫一脸无辜，小声嘟囔着，“那你也没问啊。” “你说什么？”张玉犀利的目光射了过去，怒视着小侍卫。 小侍卫心下一虚，连连摆手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视线触及门口突然出现的挺拔身躯，小侍卫眼前一亮，赶忙恭敬的行礼问好，“统领。” 以此达到转移注意力的目的。 果然，张玉的视线成功被带走，触及许泽那张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他毫不客气的甩去一记眼刀，以此表达自身的不满。 “......”许泽依旧顶着一张面瘫脸，只是眼底划过一丝疑惑和委屈，关他毛事，他只是个领路的啊。 第11章 皇帝成长计划(9) 他大步向前，露出身后尤显沧桑的身影，那是太医院院正，赛华佗。 张玉眼前一亮，大步上前，一把抓过赛华佗的手腕往睡榻边上拖，嘴里还止不住的催促，“赛院正你可算来了，陛下这都等半天了，快给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可怜赛华佗一把年纪跑了那么长的路，还没顾上喘口气，就得着急忙慌的卸下背上的医药箱，赶紧进入正题。 半晌，张玉率先沉不住气道：“陛下怎么样了？此症因何而起？有无大碍？是否需要用药？” 一连串的问题险些将赛华佗砸晕，他捡着重要的回答，“张总管不必着急，陛下并无大碍。” “人都这样了还没大碍？”死了才算有大碍吗？他这个暴脾气！ 张玉动作粗鲁的撸起袖子，要不是许泽拦着，他这会儿早冲上去撕了这老头。该死的庸医，肯定是走后门进的太医院！ “冷静点。”知道张玉是个急脾气，许泽一早就防备着，他一开口就从身后将人抱了个满怀，双手死死禁锢身前的身体，顺毛道：“先听赛院正把话说完。” 他有的选吗？张玉白眼上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死死盯着不远处的老头，“你说。” 赛华佗显然是习惯了张玉这脾气，也没去计较，顺着原先的话往下说，“陛下龙体确无大碍。” “之所以昏厥，依老臣的诊断，乃突然受到巨大刺激所致，面色不佳也是由此引起的。” “只要稍事休息，缓上些许时辰便会清醒。” “届时再喝些清心降火的药茶就可痊愈。” 屋内众人明显松了口气。 张玉这才有心思静下来思考。 刺激？沉思片刻后他再次跳脚，“都是李全这个狗东西，惯会作死！今儿早朝就联合户部尚书那个老顽固把陛下气得大发雷霆，之后陛下就晕了，这刺激十有八九就是这俩混账弄的！” 李全，内侍总管，太监里的一把手，除了主子们，也就张玉才敢称呼他为狗东西。 不过想想也是，张玉连户部尚书这样的正二品大员都敢称作老顽固，更不可能对李全客气。 从等阶看，内侍总管和宫殿总管太监同属一等太监。 但从官位品级看，内侍总管享正四品官位，而宫殿总管太监只是正五品，是低了一个档次的。 偏偏张玉是个例外。 他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四便已经坐上养心殿总管太监的宝座，深受皇帝信赖，为以示恩宠，破格特授正四品官爵，与内侍总管平起平坐。 且张玉在当今陛下还是皇子时就跟在身边，贴身伺候多年，是最了解皇帝脾性和动向的人，吹得耳边风极具分量。 张玉嚣张，却不是那种仗势欺人欺凌弱小的嚣张。 他凡事讲究个理字，时刻秉持着‘人敬我我敬人，人犯我我才犯人’的原则，且一心为陛下，又是太后娘娘看着长大的，对他也是格外宽容。 平日里，莫说内侍总管，就连前朝大臣后宫妃嫔也对他恭恭敬敬极尽巴结。 屋内的人显然见惯了他嚣张的模样，都习以为常了。 许泽眼底挂满无奈，轻拍他手背安抚道：“不气不气，身子金贵，为着两个混蛋气坏了不值当。” 赛华佗嘴角止不住的抽搐，胃里就像突然间被塞进成吨的食物，撑得不行。 第12章 皇帝成长计划(10) 他不禁感叹，在这宫里，敢如此出言不逊的嚣张，除了养心殿总管太监张玉，也就是御前侍卫统领许泽了。 这两人的嚣张还不一样。 张玉的嚣张通常体现在言行脾性上，尤其是那张不饶人的嘴，一点就炸。 许泽不同，他的嚣张是清冷高贵不需一言的，是那种透在骨子里的，浑然天成藐视众生的尊贵气质。 这与他的出身有莫大关联。 许泽出身世家大族，母亲是当今太后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父亲是世袭的一等公爵，叔父尚了当今皇上的亲姑姑康乐长公主，自己年纪轻轻就获封正二品御前侍卫统领，和皇帝也是竹马竹马的情谊，家中小辈又在朝为官者众多，一门显贵。 就是这样一个人，对上张玉，就再没半分傲气，好得羡煞旁人，偏偏正主还傲娇的不领情。 许泽的一番动作成功让张玉想起了他的存在，想起了他们如今的姿势，顿时怒了，“还不把你的猪爪从咱家的小细腰上取下来！” “哦。”许泽被吼了，却没有生气。他听话的松开手，眼里意犹未尽和不舍一闪而逝。 重获自由，张玉飞快蹿离许泽身边，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一副生怕再被他占去丁点便宜的模样。 饱腹感愈发强烈，已然从原先的胃部一路飙升过食道直直卡住咽喉。是时候该默默退场了，赛华佗显然察觉到自己的多余。 同样有眼力劲儿的还有先前被留下的两个侍卫，统领那点儿小心思他们多多少少还是明白的，早已在两人疯狂撒粮的同时一点点挪向门口。 同是天涯识趣人，三人毫无意外的在门边打了照面，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井然有序的排队离开。 万万没想到，轮到赛华佗的时候却生出了意外。 一只白皙好看的手掌从后方伸过来，五指紧扣他的肩膀，生生止住他离开的步伐。 “赛院正，陛下还没醒，你这是要去哪？”幽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是张玉无误。 被抓个现行，赛华佗在心里一通哀嚎，不情愿的转过身，毫无意外的瞧见张玉一脸怨念的死盯着他，顿时冷汗直冒。 他嘴角扯出僵硬的笑，赶忙表态道：“臣自然是要等陛下清醒方才能安心告退。” 他本就没打算离开宣政殿，只是想逃离这间屋子，到正殿里避避这浓烈的酸腐气。 毕竟是一把老骨头了，可见不得这么多粉红画面。 真话自然是不能说的，他赶忙给自己的行为找个合理的借口，“只是这人有三急，还是得先去解决一下，才能更好的服侍陛下不是。” 张玉眉头一挑，目光落在他肩上，“带着药箱？” 不嫌坠得慌？ “额......”赛华佗愣了半秒，随即摆出一张认真脸，道：“张总管有所不知，做我们这行的，视医如命，讲究箱在人在。” 张玉面露惊奇，“你这意思，我要是现在扑过去抢了你的医药箱，你就能原地死亡是吗？” 不怀好意的目光在他肩上挂着的医药箱上徘徊，赛华佗只觉一阵寒风吹过，握着医药箱挂带的双手下意识收紧，“呵呵呵，张总管说笑了，老臣内急得厉害，先去了，回聊。” 最好再也不聊！ 说罢，不给张玉反应的机会，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啊哈哈哈哈！”张玉对着赛华佗落荒而逃的方向大笑出声，得知陛下无事，安下心来的他终于能好好皮一下，排解先前的焦虑紧张。 对于张玉偶尔的恶作剧，许泽听之任之，看得津津有味，眼底满是宠溺。 第13章 皇帝成长计划(11) 就在外界鸡飞狗跳之时，祁雪在意识里也没闲着。 杂乱无章的记忆一窝蜂涌进脑海，宿体过于娇弱直接昏迷，导致她对外界的感知中断，陷入一片黑暗。好在她的意识是清醒的，还能思考和整理。 黑暗中，她花了不少时间才将记忆理顺。 原主名叫龙毓锋，是先帝与太后所出的嫡长子。 先帝与太后伉俪情深，后宫妃嫔不多，都是登基前府邸的几个老人，膝下子嗣仅有五人。 原主在所有皇子中排行第二，与四皇子是同父同母的嫡亲兄弟，毫无悬念被封为太子。 二十五岁时，先帝因病逝世，太子龙毓锋继位，至今刚满一年。 龙毓锋此人，才德尚可，品性也纯良，感情上更是继承了先帝的重情，可偏偏，这却成为他一生悲剧的开端。 龙毓锋有一个深爱的女子，哪怕现实不允许他罢黜后宫，他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宠她爱她，替她争取最好的名分，只将真心对她一人敞开。 若是两情相悦，这也算是一桩美传了。 可偏偏，龙毓锋深爱的女子是他三弟襄王安插在他身边的细作，一身情根全深种在襄王身上，对龙毓锋不过逢场作戏。 她利用龙毓锋的宠爱离间君臣和兄弟母子的情谊，令龙毓锋大失人心，目的就是为了助襄王谋夺皇位。 襄王感念女子的付出，为彰显自身深情重义，曾在众多支持他的世家面前许诺，他日他为王，女子必为后。 只奈何，人心易变。 此女活脱脱一个悲剧，为襄王甘愿出卖自己替他筹谋，为他背叛了对她痴心一片的男人。偏偏爱人的真命天女不是她，在结识小白花恋人后，毅然决然的舍弃了为他牺牲一切的旧爱。 当她对小白花产生威胁时，他更是丝毫不顾念旧情的铲除了这个为他做尽一切却挡了小白花路的女人。 襄王最终与小白花携手坐拥天下，女人却只得到一杯黄土一张席。 当然，谁都不会有龙毓锋凄凉。 他错爱一生，痴心以对的女人给他戴了绿帽子，害他君臣离心，丢了皇位，母亲兄弟、身边亲友不得好死，简直是活脱脱的杯具本具了。 其实龙毓锋在后期已然有所察觉，可他还是选择去赌，用一切包括江山做赌注，赌心爱的女人对他也有一丝情爱，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切阴谋。 只可惜，他最终还是输了，输得彻底。 若问他是否后悔？他是悔的。 一悔，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害得真心对他的人不得善终。 二悔，在母亲和四弟苦心劝说时，没能狠下心杀了老三，永除后患。 三悔，他不是一个好皇帝，辜负了父皇临终前对他的托付与期望。 你问祁雪为什么会对之后的事情这么了解？问得好，当然是因为，这个龙毓锋是重生的！ 当然，他只重生了几分钟就被祁雪取而代之，曾经的记忆自然而然的被接收了。 你问龙毓锋又是怎么知道在他死后襄王和女主携手坐拥了天下？很简单，这是他结合之前情况得出的臆想。 至于正确与否，已经无从考证。 「你们游戏的剧情设计师是不是童年受过创伤，怎么角色的背景设定都这么苦兮兮？」 宿体缓过来之前她无法苏醒也无法窥探外界情况，百无聊赖，祁雪开始和小六唠嗑。 「确实苦逼。」小六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点头赞同，随即话锋一转，「但这和我们公司的设计师无关。」 祁雪不明所以，「怎么说？」 小六解释道：「玩家所穿越的每一个位面都是由数千万年前至今的作家们辛勤创造出来的。我们不是创作者，只是故事的搬运工。」 「你的意思是，所谓穿越，其实是穿到小说里？」 小六点头，「也可以这么认为。」 第14章 皇帝成长计划(12) 尽管对游戏设定存在诸多不满，可祁雪不得不承认：「你们公司的程序师确实厉害。虽然剧情来源于小说非原创，但场景和人物的塑造却很成功，逼真得就像是穿越到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里一样。」 「nonono。」小六摆了摆手它短小的食指，纠正道：「这就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 祁雪迷茫，「这不是一个由代码和数据构成的游戏吗？」 游戏世界自然就是假的。 「别将我们的《穿越》和那些低端的网络游戏相提并论。」小六难得严肃的扞卫公司，随即双手抱拳四十五度角望天，满布星光的眼里带着崇拜。 「《穿越》游戏最大的设计师就是boss，他是一个伟大且完美的人。」 「他用自己强大的精神力在虚空中切割出无数位面，以文字和书籍为原型，为其中每一个角色，哪怕是一只猫狗一撮花草赋予宝贵的生命。」 「在彼此的位面里，它们就是真真实实存在的生命。」 「而boss，对于这些位面的生灵而言，就是创造一切的神。」 这是，精神世界。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文字，祁雪锁着眉，「你的boss，是精神力大宗师？」 这次换小六惊讶了，「你听过boss？」 不是吧，boss的魅力居然这么大，连没看过电视没玩过网游的out少女都捕获了？ 祁雪摇头，老实回答：「只是对这样的能力略有耳闻。」 她没听过什么boss，只是在小六提及他伟大事迹时，脑海中不自觉蹦出一些相关的描述，隐约有些印象，知道那是一种很了不得的境界。 星际时代，进化的除了科技和寿命，还有人类的能力。 部分幸运的人类会在进化过程中获得特殊的能力，这些能力虽然没有小说里写得能召唤风水雷电这么玄乎，但修炼到顶层，也确实能拥有以一敌百，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能力。 精神力就是其中一种特殊能力，往通俗了讲又称作意识或魂体，作用于意识以达到控制和攻击的效果。 精神力大宗师，精神力者的巅峰等阶。 整个星际能达到精神力大宗师的人屈指可数，据特殊能力统计局统计，全星际达到精神力大宗师的精神力者不超过三个。 好奇强者大概是绝大多数人的习惯，祁雪难得的八卦起来，「你boss几岁？」 小六想了想，结合星际网络查询结果，最终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31。」 「黄金的年龄，拥有非凡的能力和卓越的成就，简直就是全星际女子梦中的完美恋人。」 小六时刻不忘推销自己单身的boss。 确实年轻有为。祁雪在心里下着结论。 星际人类拥有平均超过300岁的寿命，不过人生的十分之一，就已经登上其他人苦苦追寻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能力巅峰，说“天才”恐怕都委屈了他。 小六眼尖的瞧见她眼底的赞赏之色，它嘿嘿一笑，挪揄道：「怎么，玩家大大也拜倒在boss的西装裤下了？」 「并没有。」她只是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想见他冲动，不是小六口中的崇拜爱恋，而是一种强者间的惺惺相惜。 想到这，祁雪笑了，笑自己，她竟然无意识对自己用了‘强者’这样的字眼。她将自己浑身上下审视个遍，这哪有一点强者的样子？ 不明所以的小六捕捉到这抹微笑，成功的误会了，「你看你看，笑了。承认吧，喜欢我boss的人海了去了，不丢人。」 「......」回应它的是祁雪毫不客气的一记白眼。 第15章 皇帝成长计划(13) 「我什么时候能醒？」祁雪彻底打消和小六闲话家常的念头，转而考虑全程发呆她还需要坚持多久。其实想想，发呆也挺好，虽然无聊，至少不会有被气死的风险。 小六对此毫无察觉，乐呵呵接下这波嫌弃，「玩家请稍等，我现在就为宿体进行扫描检测。」 「检测结果显示，宿体将在一盏茶后恢复。」 一盏茶后，祁雪如愿以偿的发现，她的眼睛能动了。 “锋儿醒了？锋儿？” 睁眼瞬间，惊喜又不失优雅的声音飘进耳中，轻唤了几声‘锋儿’后再次开口，“玉儿，快去叫赛院正。” 这次的声音带着一丝着急。 紧接着，一抹纤细的嗓音钻进耳廓，“奴才这就去！” 祁雪皱了皱眉，视线一点点聚焦，第一时间印在眼里的是一张面露担忧的脸。 这张脸...... 她刚觉得熟悉，准备深入调取记忆的时候，小六却先一步惊呼出声：「你娘好年轻！好漂亮！身材好棒棒！」 祁雪恍然大悟，是了，眼前这位雍容华贵的贵妇正是原主龙毓锋的生母，那位派人请他过宫一叙的太后娘娘周氏。 皇帝晕倒是大事，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被禀报到了慈宁宫。 周太后听到消息，顿时着急上火，也顾不得许多，着急忙慌的赶到宣政殿，从张玉和许泽口中了解大致情况后，就一直守在儿子身边。 “锋儿，是哪里不舒服吗？”见儿子一直睁着眼不说话，周太后更加着急担心，虽然赛院正说过没什么大碍，可她还是不能全然放心，不是刺激出什么后遗症了吧？ 回答她的依旧是沉默。 “赛院正！”周太后是彻底慌了，也顾不得仪态和端庄，直接开口叫喊。 “来了来了，赛院正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纤细却不刺耳的声音由门外传来，伴随着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小哥哥好漂亮，身材好棒，声音好软好萌！」小六又一次迅速的给出评价，就在张玉进门的瞬间。 祁雪自觉忽视它，目光飘向声源，将人脸与脑海中的记忆对号。 张玉一手紧扣赛华佗，脚下步伐紧凑，生拉硬拽将一把老骨头扯到睡榻边，“娘娘，赛院正到了。” “微臣来迟，请太后娘娘恕罪。”赛华佗被扯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仍不忘下跪请罪。 周太后急切的摆摆手，“这些虚礼就免了，快看看锋儿，他自睁眼便一言未发，神情呆滞，可是有何不妥？” 赛华佗顾不得起身，跪着便卸下医药箱将一用工具摆放妥当。右手指腹轻搭在龙毓锋手腕上，数秒，他收回手。 “如何？”周太后急切的询问。 “娘娘请宽心，从脉象看陛下并无不妥。至于娘娘方才所述情况，臣猜测，应是陛下初醒未反应过来引起的，缓缓就好。” 周太后稍稍安心，再次将目光转向龙毓锋，此时他一言不发，一双眼向榻边方向望着。她眉头皱着，轻唤道：“锋儿？” 「玩家快别发呆，再不出声大家都该以为你得啥疑难杂症了。」小六好心提醒。 「我没发呆。」她一直观察眼前的情况，将出场人物的信息调出来，也知道此时应该出声，就是，「感觉很怪。」 第16章 皇帝成长计划(14) 小六一脸茫然，「哪里怪？」 它完全不觉得，这场景看着很合情理很和谐啊，除了玩家这个干瞪眼不说话的智障。 「称呼。」周太后不停地唤原主名字，作为接替她儿子的存在，祁雪此时的回应肯定要符合母子关系，可问题是，「突然叫一个陌生人妈什么的......」 「是母后！」小六纠正。 「......」祁雪懒得同她它争辩，「好好好，是母后，母后行了吧。」 「我不好意思开口。」不知怎的，祁雪就觉得类似的称呼让她觉得很陌生，很拘谨。 小六双目瞠大，带着哀怨，「你刚刚还叫了的。」 那语气仿佛在抱怨她的故意不配合。 祁雪无辜，「我只是在顺着你的话说。」 「那么请你再顺着我的话说一遍，这回用嘴，并外放，谢谢。」 「......」 “锋儿？”周太后再次轻唤，结局依然。 这回，没等太后娘娘发作，一旁的张玉率先发难，一把拽过赛华佗衣领，“你不是说陛下无大碍吗？你看这像无大碍的样子？” “张总管...咳...咳...”赛院正被突然收紧的衣领勒得有些喘不过气。 “张玉。”许泽从身后扣住他另一只手臂，稍稍后扯，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道：“太后还在。” 张玉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下心中不满，手上动作不改却稍稍松了些力道，“从昏着就说缓，缓缓缓，好不容易缓醒了还得缓！你索性给个时限，陛下到底要缓到什么时候才能正常？” 眼瞅着离傻也不远了！ 他怒瞪赛华佗，若不是顾及太后娘娘在侧，不好太过放肆，他早用拳头教这老头做人了！ 窒息感终于不再那么强烈，赛华佗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再次被张玉瞪得浑身颤抖。 “这......”他如今有口难言，他也纳闷着呢，陛下脉象明明正常，就是不知为何毫无反应。 果然还是医术不精。赛华佗在心底叹气，想着若是能逃过此劫，还是提早告老还乡为妙啊。 「玩家你再不出声这老头就要被小哥哥的怒火烧死了，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小六好心提醒，它可是个尊老并有爱心的小朋友。 唉，祁雪在心底叹了口气，好一番心里建设后才开口：“我没事，母，后。” 本就因不自在说得磕磕绊绊，加上一段时间不言语，声音听起来还有些沙哑。 话音刚落，祁雪不自在的抖了抖身子，她还是觉得别扭。 周太后却高兴坏了，能说话有反应就好，“锋儿你可算好了，可把母后吓坏了。” 张玉见状，甩东西一般甩开赛华佗，迅速凑近床榻，眼底喜悦难掩，“陛下您可算没事了！” 可怜赛华佗一把老骨头被折腾来折腾去，幸亏许泽眼疾手快的从身后扶住他才堪堪止住后退的步伐。 “抱歉，他不是有意的。”许泽低声替张玉道歉。 赛华佗布满褶子的嘴脸向上扯了扯，“许统领不必如此，张总管的性子老臣还是知道的。” 典型的大大咧咧咋咋呼呼，做事毛手毛脚，但没什么坏心眼。 许泽淡笑着点头，算作感谢。 第17章 皇帝成长计划(15) “赛院正，再替锋儿看看有无大碍。”事关儿子，尽管人开了口，周太后还是想小心谨慎些。 “是。”赛华佗领命凑近床榻，布满褶皱的手稍往前伸，就被祁雪突来的抬手动作止住。 “不必。”她淡淡的吐了两个字，只想赶紧打发了眼前这群烦人的人，“方才已经诊过，无事。” “这......”赛华佗有些为难，陛下这是不愿诊脉吗？他将目光投向周太后，以眼神请示接下来的动作。 周太后眉头轻皱，面露忧色，“锋儿不可胡来，让赛院正再看看，就当让母后安心。” 「玩家还是答应吧，这老太太看起来不达目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不给号脉就别想摆脱她了。」 小六的话正戳她心，祁雪觉得十分有理，遂妥协的伸出手，“诊吧。” 早诊早完事。 其实她说得没错，前不久刚诊过的脉再怎么诊也是一样的。 赛华佗深知此理，却也不会傻到宣之于口去触周太后眉头，例行公事的走了个过场，意思意思搭个脉后道：“陛下已无大碍，娘娘可宽心。” “老臣回去再差人熬制些清心的茶品，替陛下降降火气。” “既如此，母后可放心了，还是快回宫歇息，若是为儿子折腾坏了身子，那就是儿子不孝了。” 没等周太后有所反应，祁雪抢先一步下了逐客令。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往外蹦，呆板且不带一丝感情。 「别跟死背书一样，注入感情啊，感情！」剧本提供者小六充当起导演的角色，毫不客气的指出祁雪话中的不足。 「麻烦。」祁雪毫不留情的评价，我行我素道，「意思到了就行。」 「......」玩家高兴就好咯。 周太后淡然的看着榻上的儿子，玉手轻摆，“既然陛下无碍，你们便退下吧。” “是，奴才臣老臣告退。” 太后娘娘屏退左右，这是有话要和陛下单独谈。 都是宫里混的人精，众人立马领会话中深意，识相的退了出去。 见周太后一动不动的坐着，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祁雪心里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周太后这是不打算轻易走了。 这样想着，果然听周太后道：“既无碍，哀家就多陪皇帝一会儿，说说话。” 「为什么这反应和你预想的不一样？」祁雪好看的眉头皱起。 按照小六给的剧本，周太后在听了她的话后应该一脸欣慰的感叹儿子长大了，并满心欢喜的打道回宫。 她已经照着台本老老实实的念了，结果却不如人意，她的话中透着浓浓的不满和强烈的质问。 「这个...」小六被打了脸，有些不好意思，但仍是顽强的维护着几近没有的脸皮，疯狂甩锅道，「只怪对方太不配合。」 「......」和平相处什么的，果然还是太过天真。 众人的离去让宽大的偏殿顿时只剩下周太后和祁雪两人，相顾无言。 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少说少错的原则，祁雪嘴巴紧闭，气氛一度尴尬。 最后，还是周太后率先开口，打破了一室沉默，“哀家听说，今儿早朝，锋儿发了好大一通火？” 她就知道，周太后安下心来就该解决此事，不管她如何努力的避免还是逃不掉一通会审和解释。 祁雪认命的同时忍不住一番感慨，「远古时代的人类交流方式真是矫情，许多事明明心知肚明，却偏要明知故问以此打开话题。」 小六：「玩家这是赤果果的歧视，星际时代的人肯定不同意。」 众所周知，委婉和明知故问是所有时代人类的通病，怎么就成了远古时代人类交流的代名词？这简直是对其他时代人类赤果果的忽视！ 第18章 皇帝成长计划(16) 祁雪无语，这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吗？ 抱怨归抱怨，对周太后的问题，她还是老实的点头承认：“是。” 宣政殿发生的事没人有胆子欺瞒太后，撒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慌，她还没这么无聊。 周太后面色平静，顺着话题道：“据赛院正所断，锋儿今日突然晕厥皆因受到刺激，可是为着此事？” 祁雪默了数秒，点了点头，“是。” 真实原因是不能说的，既然周太后已经替她想好了借口，顺水推舟，何乐而不为？也省得她再费脑思考了。 周太后本就有了定论，不过是象征性问问，从而引出接下来的话，“哀家已经下旨罚了户部尚书和李全。” “触怒龙颜是大罪，李全罚了俸赏了二十个板子，革了内侍总管一职。念户部尚书年事已高，又是两朝元老，哀家便从轻发落，只罚俸半年以示惩戒。” 祁雪愣了愣，显然没反应过来周太后突来一番话的用意。 她此刻突然沉默，在周太后看来是对此番处理的不满，便道：“陛下莫怪哀家责罚太轻。” “户部尚书和李全虽触怒龙颜，到底也是为着陛下考虑，只是做法不当，惩处是免不了的，但也不宜太过，免得伤了一众为国为民直言进谏的忠臣之心。” “陛下也别觉得哀家手伸得太长，陛下今日早朝盛怒，紧接着又昏在宣政殿，哀家自然无法作壁上观。” “希望陛下能体谅哀家的一番苦心。” 周太后一改昵称，一连用了数个‘陛下哀家’之类的敬语。 祁雪从龙毓锋的记忆得知，这是周太后认真的表现，此时她做出的决定，多半是难以更改的。 周太后虽身处后宫，身后势力却不可小觑，许多事，哪怕是皇帝，也不得不妥协。索性作为生母，周太后是真心疼爱儿子的，并不会害他。 不过是两个人的惩罚，若是硬揪着不放无异是同太后反目，龙毓锋是有些叛逆，有些事也有自己的主见，但总的来说还是孝顺的。何况周太后说的句句在理，硬是将两人的行为往‘忠心’二字上套，稍作惩处尚算合理，若非要深究，反倒显得她苛待忠臣，无理取闹。 最重要的，祁雪不是龙毓锋，说到底她‘发火’和晕倒与户部尚书和李全无关，这会儿将他们推出去当替罪羊，祁雪心中是有亏的，也不好在惩罚上做文章，遂顺着周太后的台阶往下下，“母后言重，一切按您的意思办。” 「玩家现在‘母后’叫得也是很6了。」旁观全程的小六笑着调侃，「刚睁眼那会儿还别别扭扭的呢。」 这都是拜谁所赐？若不是周太后在，祁雪没准当场能翻出白眼，想到这，她连带着想起昏迷时并着记忆一起传送过来的主线任务，脸色更加不好了。 「这是什么？」面对意识里突然多出的主线任务，祁雪沉着脸，声音充满危险。 「主线任务。」系统老实回答。 第19章 皇帝成长计划(17) 「我识字。」自然看得清楚文字概述，「我是问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主线任务与原主记忆绑定，会在玩家获取记忆的同时自动接受。」小六耐心解释。 祁雪挑眉，「我怎么记得，这个位面是不用做任务的？」 她尽职的提醒着某系统，因它失误而答应的一系列条件。 小六波澜不惊语调不改道：「是不用做属性任务，如今发布的是主线任务。」 ？？？祁雪黑人问号脸。 「因为我的失误，导致玩家性别出现问题，鉴于玩家是毫无经验的菜鸟，本系统体谅玩家无能力以同性之身倒贴勾搭攻略对象，故格外开恩，免除玩家本界面的属性任务以及任务失败后所需承受的惩罚。」小六好心的回忆协议内容，随后话锋一转，「但是，」 它故意停了一下，吊足胃口才继续道：「仅限于属性任务，so。」 一副你懂得的语气没再继续。 「属性任务？」祁雪在它的反复提醒下抓住了重点。 「就是任务种类的一种。」成功坑了玩家的小六格外开心，详尽而耐心的替她科普了《穿越》游戏的任务。 她也是那时才知道，《穿越》游戏里，任务也是有分类的。除了属性任务，还有主线、支线、隐藏等任务种类。 其中属性和主线两类任务具有强制性，必须完成，其他类型任务则有选择性，可接可不接，一旦接受，任务立刻具备双面性，成功赚取积分，失败扣除积分。 所谓主线任务，就是原主本身残留的遗憾化作执念，玩家借用原主的身体在位面生活，作为回报，需要达成原主未完成的心愿。 当然，不是所有原主都有心愿，所以有些位面会没有主线任务。 至于支线和隐藏任务，则需要通过与某些特定的人或事物接触才会触发，具有随机性和不确定性。 很巧，这个位面是有主线任务的。 龙毓锋此生的遗憾，没能保护好家人，也辜负了先帝的期望，没亲眼见证国家繁盛，百姓安居乐业，边境不受他国侵扰，祖宗基业代代相传。 祁雪的主线任务就是替龙毓锋达成心愿。用小六的话总结：做一个好皇帝，守护家人，兢兢业业，强国富民。 呵，她在心底冷笑，这是被小萝莉又一次忽悠了。「你胆子很大啊，不怕我举报？」 小六没在怕的，格外理直气壮道：「玩家当然可以举报，我会因此受到惩罚不假，但玩家你，也难逃连坐。」 「我可以毫不隐晦的说，玩家与我私下协议牟取利益的行为已经违反了游戏规定，是要被封号的。就问你怕不怕？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你的种种迹象表明，你不能离开游戏。」 不然在一开始不满倒贴属性时就能直接走人，而不是选择忍辱负重。 这理直气壮的语气着实把祁雪逗笑了，心道：这小萝莉诡计多端的同时还挺观察入微。 充斥眼底的除了满腔怒火还有一丝兴味，看来今后的穿越生活会很多姿多彩。 见她没出声，小六再次发音：「玩家你要感恩，我这是为你好，放水太明显会被主系统察觉，这样对我们都不好。」 它指的是故意用‘属性任务’混淆视听一事。话里透着一丝明显安抚和讨好，毕竟是未来的服务对象，也不能一次得罪光了。 第20章 皇帝成长计划(18) 祁雪挑眉，「你这意思我该五体投地感恩戴德？」 小六谦虚一笑，「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干啥。」 「哦对了，话说到这份上，我再好心提醒一句，玩家在做主线任务时最好不要消极对待，这可是会扣积分的。」 「再者，过度消极会大大提高主系统的关注程度，届时主系统一番细查知晓真相，我一样会被开除，之前许诺的免除属性任务也同样保不住，到时鱼死网破，谁也捞不着好处。」 「简言之，请玩家认真对待任务。」 「不用太感谢，我就是这么一个贴心善良的小棉袄，mua~」 呵呵，还真敢说。 对于小六强买强卖趁传输记忆强塞主线任务，事后为善后坑蒙拐骗威逼利诱的行为，祁雪是鄙视的。 奈何一番顽强抵抗仍是不敌，在小六亮出王牌——暗箱操作协议并给予警告之时败下阵来。 她悔不当初。 当初小六因贪看小说误事被她拿捏住，协商签下补偿协议，魂体深处的印记清清楚楚的记录这彼此之间的交易，允诺免除当前位面的属性任务。 她初来乍到，不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竟没对小六当时所说的‘免除当前位面的属性任务’起疑，天真的以为‘属性任务’便是全部任务，硬生生又被这小东西框了去！ 还道之前签协议时怎的那么积极，原来不是怕她重翻旧账，而是在这等着她。 不得不说，她还真是小瞧这小萝莉了，人小心不小嘛！ 即使再不愿，协议已签，她连反悔的余地都没有。纵然心有不甘，也只能哑巴吃黄连，认亏。 只怪自己不够严谨，与人无尤。 若小六有实体，她一定会让它死的很难看。 “皇帝！” 威严中透着一丝怒意的女音打断了祁雪的回忆，她回过神，看向周太后的目光带着不解，“母后？” 那语气，似在询问方才说了什么。 周太后目光一沉，严肃且坚定道：“皇帝，哀家没空陪你兜圈子玩装傻充愣的游戏，此事，哀家是决计不会让步的！” 祁雪皱了皱眉，不明所以之下只好求助小六，「她刚刚说了什么？」 小六无奈扶额，「认真对待任务啊亲，神游放空要不得！」 尽管抱怨，它还是老实的回答了先前的问题，「周太后刚刚提了选秀的事。」 「选秀？」脑海中属于龙毓锋的记忆自觉浮现，让祁雪充分了解到‘选秀’的意义——替她找老婆。 “不可能。”祁雪想也不想的拒绝。忍受性别变化带来的诸多不便已是极限，这会儿还要娶女人，她接受不了。 “皇帝！”太后一声怒斥，视线越发锐利，面上怒意更显，“哀家顾全皇帝心情，处置了户部尚书等人，也希望皇帝能体谅哀家，别在选秀一事上于哀家为难。” 祁雪张了张嘴，还想据理力争，却被周太后抢先一步堵在腹中。 “哀家不指望皇帝佳丽三千，但此次选秀至少选出两名女子，这是哀家的底线。哀家的容忍是有限度的，皇帝别再得寸进尺，否则......” 周太后刻意停顿，语气中透着满满的威胁。 祁雪目光一凛，心道：果然在这等着。 一开始她便觉得奇怪，周太后费尽唇舌去提惩罚一事没这么简单，这点小事，还不足以让周太后如此郑重相待。 如今倒是了然，竟是为了这会儿提出选秀做铺垫。 第21章 皇帝成长计划(19) 尽管周太后态度强硬，但祁雪也不是轻易妥协之人。 直直对上周太后的目光，毫不示弱道：“否则如何？” 她一点儿也不喜欢被人威胁的感觉。 周太后目光更沉，“皇帝若是执意如此，就别怪哀家与肖贵妃为难！” 肖贵妃，肖燕，出自岭州世家大族，是龙毓锋一生挚爱，也是那位痴恋襄王的悲催女炮灰。 “之前哀家顾念母子之情，未曾将事做绝，所出狠话也并未付诸行动，倒让皇帝生出许多幻想，只当哀家是说笑不成？” 话至此处，已不难听出咬牙切齿之意。 祁雪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陷入沉思。 周太后之前是用肖贵妃威胁过龙毓锋的。 数天前，户部曾上折子奏请操办选秀一事，当时这具身体里装的魂还是对肖贵妃一往情深的原主，在肖贵妃的怂恿下又怎会同意。 遂发了好大脾气，驳了折子，还召了户部尚书入御书房一通臭骂。 此事自然逃不过周太后耳目，没多久，太后娘娘遣了心腹太监福禄请龙毓锋过慈宁宫，狠狠训诫了一番。 末了，周太后放出狠话，若龙毓锋拒不选秀，她便拿罪魁祸首开刀，以告慰列祖列宗英灵。 这个罪魁祸首，指的自然是肖贵妃。 当日，孝顺的龙毓锋在慈宁宫和周太后闹得不可开交，不欢而散，气得周太后当晚没进一口膳。 至此，选秀的事倒是消停了几天。 直到今儿个早朝，户部尚书和内侍总管李全在周太后授意下再提选秀，妄图以百官之力向龙毓锋施压，惹得他急火攻心当场怒拍龙椅，将群臣骂了个遍。 一通邪火还未发尽，身体却突然换了个魂，换成了重生的龙毓锋。 眼前一切遥远而熟悉，与记忆的某个场景重合，恍如隔世。 他顿时陷入沉默，一点点回忆，一步步适应，好容易接受重生的事实，没来得及庆幸，祁雪穿越而来，身体再次换芯。 在小六的误导和自身怀疑的作祟下，她临场发挥的‘滚’和‘闭嘴’，与之前原主发火正好对应，完美衔接竟无人怀疑。 之后的晕厥更让周太后误会是选秀造成的，自然而然将不满怪罪到肖贵妃身上，只是担心着龙体一直隐忍不发。 如今龙体无恙，周太后重提选秀再次遭拒，怒火再也控制不住，遂又放了狠话。 「你说，周太后这次，是认真的吧？」 意识里，祁雪突然冒出一句话。 小六愣了愣，从她的语气中嗅出一丝不寻常，遂警惕道：「你想干嘛？」 祁雪无意隐瞒：「拒绝选秀，激怒周太后，弄死肖贵妃。」 主线任务明确要求，要亲眼见证国家繁盛，百姓安居乐业，边境不受他国侵扰，祖宗基业代代相传。 无论哪一点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龙毓锋活着。 既然肖贵妃是襄王手里的利剑，是推动龙毓锋失去臣民心并走向死亡的关键，那她死了，对自己而言也是有利的。 周太后若是愿意效劳，何乐而不为？ 小六只觉一阵寒风吹过，脑袋里突然蹦出几个词：借刀杀人，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它咽了咽口水，艰难的开口：「玩，玩家我跟你说，你，你这个思想很危险，要不得啊。」 这磕磕巴巴透着惧意的劝说显然没能说动祁雪，「我觉得这主意不错。」 第22章 皇帝成长计划(20) 「不不不，玩家你冷静，肖贵妃不能挂，挂了会引发一系相当严重的不良后果。」小六极力劝阻。 祁雪：「比如，位面崩溃？游戏提前结束？」 「哦，那她还没那么重要。」小六先是不以为意，随后话锋一转，「不过对玩家而言，她要挂了，你会很麻烦。」 麻烦，祁雪自然是考虑过的。 一则，肖贵妃出身世家大族，背后关系千丝万缕，若真有点什么，牵一发动全身，容易破坏现今表面的和平。 肖贵妃活着，肖家就是皇亲，除了襄王还有别的选择，襄王也不会百分百信任肖家。 若肖贵妃出了什么意外，无异于将肖家彻底推向襄王。 若是平时，周太后断不会动肖贵妃，这也是这么久以来周太后都只是占占口头便宜并未付诸行动的原因。 可这次不一样，选秀是关系子孙的大事，是国本。 她一而再再而三拒绝，为了香火延续动一个大家女，这样的代价周太后还是会付。 二则，肖贵妃是襄王细作，敌明我暗，对她的处境是有利的。 一旦肖贵妃出事，襄王必然会安排新人接替，继续里应外合传递消息，倒时没了剧情做指示，两眼一抹黑，简直防不胜防。 但，「比起娶女人，我觉得这点麻烦还能忍。」 她并不否定同性恋，只是自己不是而已。 然而，小六并没有就此死心，而是继续劝说。 「就算以上问题都能克服，但选秀关系重大，玩家当真以为在解决掉肖贵妃后，周太后就会忘了这茬？梦呢你？」 「搞不好逼急了她，选都不选了，直接挑俩顺眼的趁着天黑扔你床上，小药一下，小灯一关，完事儿。」 祁雪默了，这么下三滥的招数，也不是不可能。 见她开始动摇，小六再接再厉道：「抛开这些，玩家总是要做任务的吧。说了祖宗基业代代相传，你不选秀，哪来孩子传？」 祁雪反驳：「龙毓锋有孩子啊。」 一儿一女。 小六：「你能保证这孩子不长歪？能扛得下江山重担？」 「广撒网多捞鱼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 嗯......乍一听好像没什么毛病，深想之后祁雪发现问题很大，她不喜欢女人，就算同意选秀也不会再有孩子啊。 更何况，「你们这个主线任务有点坑人呐，代代相传，我要传几代才算完？还是一直没完？」 这样就能名正言顺的扣分。 她觉得自己发现了了不得的事，关于游戏公司以文字陷阱坑骗玩家积分的真相。 小六显然也发现了问题，为了维护公司的正义形象，它赶忙补救。 「三代就行。玩家自己算一代，第二任是二代，顺利传到三代手里就算交接完成。」 祁雪眼前一亮，想到一个投机取巧的好主意：「我可以随便找个人把皇位让出去，然后再抢......」 「不可以。」小六残忍的否决。 「为了防止玩家刷分，主系统有规定，继承皇位的人与上一任皇帝必须存在父子或兄弟关系。」 「而且，一旦让位，二代皇帝继位当天玩家将会被强制剥离位面，遣送回休息室进行任务清算。」 祁雪愣了，「怎么清算？不是要看三代吗？」 她让位时也就二代。 小六：「玩家回到休息室后，可以快进观看该位面的后续动态。」 「友情提醒，玩家在让位前最好先达到‘国强民富，外敌不侵’的状态，否则让位后一切走向无法控制，只能听天由命。」 「换句话说，如果二代皇帝能力不济，无法达标，系统将判定玩家任务失败。」 「所以，珍惜在位的日子吧，年轻人。」 第23章 皇帝成长计划(21) 祁雪并没有不死心，「那我让位给襄王。」 襄王是龙毓锋的庶弟，也是上一世害死他的人，肯定能带领大元走向繁荣富强。 小六：「可以是可以。但我不推荐这么做。」 「剧情只是起到参考作用，让玩家更了解原主过去的经历，至于未来的发展走向，这是不确定的，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都能改变原剧情。」 「换句话说，即使襄王在上一世扳倒了龙毓锋，也不一定就能保证达到国富民强，不受外敌侵扰的局面。」 「玩家要明白，任何人都没有自己来得可靠。」 祁雪在心底表示赞同，差点就被说动了，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妥。 「我怎么觉得，你说了这么多弯弯绕绕，目的只是想让我老老实实的呆在皇帝的位置上乖乖做任务？」 小心思被点破，小六难免尴尬，却仍死鸭子嘴硬道：「难道这样不好吗？这可是最稳妥的完成任务方式。」 这点祁雪无法反驳。正因如此，她现在可以说是很绝望了。 见她沉默，小六只当是默认，遂继续开口劝说：「既然都决定做个好皇帝，不如......」 「你快闭嘴吧。」祁雪一口打断小六。 「我都没说完，玩家你紧张什么。」发言被打断，小六表示很不满。 祁雪浑不在意，「你不说完我也知道，不外乎让我同意选秀。」 心思被点破，小六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在努力的把你往正轨上领嘛。」 祁雪并不打算接下这份好意，「横竖都是我自己操劳最保险，那选不选秀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等她把任务条件达成，随便找个兄弟让位就成，不一定非得是儿子。 小六：「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实施起来不容易。」 祁雪默，静静等着它接下来的忽悠。 小六也没客气，继续道：「问题又绕回了最初，你要不同意，首先得过周太后这关。」 「就算你不在意肖贵妃的生死，但以周太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顽强毅力，隔三差五揪着这件事来烦你，你一天不答应她烦你一天，一年不答应烦你一年，就问你怕不怕？」 「怕。」祁雪心有余悸。她不怕麻烦，但真的很怕被烦。 见她有所动摇，小六心下暗喜，「那不就是了。你答应，她就消停了，也就不来烦你了。」 不得不说，祁雪心动了。她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答应，「可娶女人我是真的......」 「如今同性婚姻都合法化了，很常见啊。」对于祁雪这副为难的样子，小六是不解的。 「是常态，只是我是直的。」祁雪有些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同小六解释，见过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另一回事。 小六却十分不以为意，「那有什么，不过就是个形式。又不是选皇后，连正经的仪式的不用，就给个位分的事儿。」 「你把人往后宫一领，到时候装装样子，每个宫殿去两回，盖上被子躺一宿，又没人能逼你碰她们，就当选俩丫鬟呗。」 这小馊主意，一套一套的。 祁雪眼睛一亮，可很快又暗了下去，「这样耽误人家姑娘不好吧。」 小六无语，「进宫为妃那是天大的荣耀，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多的是人为此挤得头破血流。」 「玩家不必有负担，这事儿啊，有不愿意的，也有愿意的，你只选愿意的就好，各取所需罢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祁雪瞬间豁然开朗。 没等她有所反应，许久没得到答复的周太后开口了，“皇帝，考虑了这么久，答复呢？” 声音较之前更沉，显然是被长时间的沉默磨得耐性全无了。 祁雪朝她点了点头，“朕答应了，但有一个要求。” 第24章 皇帝成长计划(22) 「不错不错，玩家现在耍起自称越来越6了。」 面对小六的夸奖，祁雪也不谦虚：「毕竟是要长久当皇帝的。」 「玩家终于开窍了！」小六深感欣慰，它的苦日子可算到头了。 周太后目光沉了沉，觉得祁雪又是变着法周旋，面色当即不悦了几分，却还是忍下了，“你说。” 祁雪并未注意，直言道：“朕只挑两个。” 这是周太后之前给的底线，她是绝不会主动加码的。 听她这么说，周太后倒是松了口气，没在数字上多做纠缠，只要同意选秀都好商量，只是特别强调：“皇帝记住自己答应的，选两名女子。” 尤其是‘女子’二字，祁雪觉得周太后刻意加了重音。她有点莫名其妙，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实在想不出不妥之处，遂点了点头。 周太后这才满意，说了几句体己话便领着一众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宣政殿。 偏殿里，祁雪坐在榻上兀自沉思。 小六不解：「玩家怎么了？麻烦解决了应该开心才对。」 祁雪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周太后话里有话。」 小六回忆了周太后先前说过的话，沉默了，片刻才道：「玩家别瞎想了，横竖周太后也不会害自己儿子。再说了，选秀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很有趣的。」 倒不是觉得周太后会害她，就是......算了，多思无益。祁雪将注意再次放回小六身上，似笑非笑道：「你似乎对选秀格外感兴趣？」 「呵呵。」小六干笑两声，「我就是没见过嘛。」 祁雪挑了挑眉，不予置否。一个小说电视迷好奇一场稀松平常的选秀，她反正是不信，只是也没明说。 周太后离开没多久，张玉便匆匆忙忙的进了殿，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许泽。 “陛下，我刚瞧着太后娘娘出去那会儿，脸上乐得跟开了花儿一样，合不拢嘴的。看这架势，您答应选秀了？” 虽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敢如此光明正大调侃皇帝，还堂而皇之的在圣驾面前使用第一人称，除了备受宠爱的张玉，还真没人做得出来。 作为贴身侍奉和竹马玩伴，张玉对龙毓锋的事不说百分百知晓至少也能做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了解，母子两人之间那点不愉快他再清楚不过。起初他也没少劝，架不住龙毓锋是个痴情种，他平白讨了不少嫌，最后干脆也不劝了，只是每次龙毓锋和周太后为此争吵，他少不得要调侃几句。 祁雪点了点头，“答应了。” 这可把张玉高兴坏了，“陛下早该想通了，这下肖贵妃还不气个半死！” 许泽暗暗扯了扯张玉，眼底划过无奈和担忧。明知陛下钟情肖贵妃，明眼人都瞧得出答应选秀实属无奈，此刻指不定憋了多少火，张玉还敢如此大言不惭，也不怕惹恼圣驾。 偏偏张玉是个没心没肺的，丝毫不领情，十分嫌弃的瞥了身后的爪子一眼，毫不犹豫的往前挪了几步，不给身后之人留下丝毫动手动脚的机会。 许泽有些无奈，抬眼瞄向祁雪，未见她脸上浮现怒意，这才松了口气。 许泽的担忧并非全无道理，若换成以前的龙毓锋，自然是要生气的，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具身体早已换了芯。 第25章 皇帝成长计划(23) 祁雪正眼打量张玉，他面上喜悦不掺半分虚假，看得出是打心里高兴。 记忆里，张玉是不待见肖贵妃的。 觉得她太过专宠且不明事理，时不时挑唆皇帝母子兄弟的关系，还总是引着皇帝为她做出违背祖制令人诟病的事。 他曾多次劝诫，道明肖贵妃不是好人，形迹可疑，奈何龙毓锋深陷情爱根本听不进去。 为此，还惹得肖贵妃记恨，趁着许泽出征边塞的空档，多番设计将他害死。 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龙毓锋是愧疚的。 继承了他全部记忆，祁雪对张玉此人没由来生出几许好感，也格外宽容许多。 “确实要气得半死。”她顺着张玉的话说道。 作为襄王党，肖贵妃自然不愿看到龙毓锋子孙繁茂，巴不得他膝下无子无人继位。 简短几个字引得张玉许泽双双侧目。 许泽还好些，面瘫脸上表情不显。 张玉就喜形于色许多，脸上难掩惊讶，“陛下您刚才是在幸灾乐祸？” 对象还是肖贵妃？ 祁雪动了动嘴，正准备反驳，可转念一想，方才的话又确实带着这么些意味，遂老实点头承认。 张玉大喜过望，激动地差点跳到祁雪身上，“陛下您终于看清肖贵妃，不再受她蛊惑了！” 对龙毓锋，张玉不会拐弯抹角，向来都是直来直往的。 祁雪再次点头，“看清了。” 透过龙毓锋的记忆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旁，许泽脸上也难得浮现浅笑。 「总感觉他们误会了什么。」目睹一切的小六自言自语道。 祁雪并未回答，误会是旁人的事，她只管说实话。 宣政殿到底不是休息的地方，祁雪最终领着张玉回了养心殿。 前脚刚踏进正殿，后边立马传来柔弱的啼哭声。 “皇上~”娇娇的女声伴着点点哭腔，由远及近。 祁雪刚回头就见一道黑影扑了过来，多年习惯使然，她想都没想就偏身避开。 身侧立时传来‘嘭’的重物落地声，这响亮的一声可把周边人都给惊住了。 “刺客？”脚边黑影本尊四肢着地趴着，因为脸朝下的缘故，祁雪看不清她的容貌。 瞧着周身打扮，锦衣华服，应该是个有身份的人。 派这么显眼的人行刺，暗算水平还这么差劲，能成功才怪。祁雪眼底满是嫌弃。 想笑却不能明目张胆的笑出声，张玉在一旁憋的很辛苦，一张好看的脸竟憋出些许红晕。 陛下装得还真像，明知是肖贵妃却故意说成刺客，这是打算好好发作一番了。 张玉在心里猜测祁雪此举的用意，同时忍不住欣喜，先前偏殿里头陛下说看清肖贵妃他还不怎么信，如今看来，陛下是认真的。 作为贴身心腹，张玉从来都是揣摩出圣意后与龙毓锋一唱一和的发难，这回也不例外。 他有样学样，揣着明白当糊涂，当即一声大喝：“放肆！养心殿是什么地方，刺客这么大咧咧的登堂入室，如入无人之境，你们都是瞎的不成？” “伤着皇上你们的脑袋还要不要了？还不给咱家拿下！” “......”门口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顾无言，不明所以。 第26章 皇帝成长计划(24) 这又是闹哪出？ 肖贵妃他们得罪不起，可这张总管他们同样惹不得，一个不顺心，分分钟被统领大人抓去练武场切磋教育。 一时间，侍卫们皆满脸犹豫为难，不敢妄动。 两旁立着的宫女太监如梦初醒，看着趴倒在地的肖贵妃，皆满脸惊慌，“娘娘！” 一众人蜂拥上前，七手八脚的搀扶地上的肖贵妃。 “大胆！”张玉快步挡在祁雪面前，惊恐的大喝：“来人呐，护驾！快护驾！快把这群妄图接近圣驾意图不轨的人拿下！” 侍卫们仍傻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张玉恶狠狠的瞪着他们，怒吼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拿下！” “许泽就是这么教你们的？眼瞪瞪的看着闲杂人等接近陛下，若是伤着陛下一分，你们都得掉脑袋！” 统领大人都搬出来了，又故意将后果说严重。 侍卫们这次不再犹豫，得了指令，迅速上前围住一众宫女太监，将祁雪护在包围圈外。 他们不敢得罪肖贵妃，但更不敢枉顾陛下安危。 这么多宫女太监凑近圣驾，若真有个磕磕碰碰，就是陛下不降罪，太后娘娘也饶不了他们。 张玉不满极了，心下更加坚定一会儿去找许泽骂架的念头。 这群小兔崽子，都是许泽那滚蛋教的，一点用都没有！ 祁雪在一旁看着，伸手在腰间掏了掏，最终啥也没掏出来，只好干巴巴道：“歇会儿，喘喘。” “嗯嗯。”张玉一边点头应着一边喘气，还不忘掏出手帕擦汗，这一通大喊可费老劲了。 话说包围圈内，肖贵妃在一众宫女的搀扶下起来，望着四周乌泱泱的侍卫，脸黑如墨。 她一双美眸透过间隙怒视某个方向：“张玉你好大的胆，竟敢污蔑本宫是刺客！” “呀，贵妃娘娘怎么是您？”正在喘气的张玉闻声抬眸，一脸惊讶。 他赶忙朝着肖贵妃的方向堆着笑脸，“真是不好意思啊贵妃娘娘，都怪底下人笨手笨脚的，连个通传都不会，没伤着您吧？” 随即又扭头怒视一众侍卫：“你们都是怎么当差的？” “明知道养心殿的规矩，非传召不得入内，贵妃娘娘求见为何不报？” “看看，这都给误会成刺客了。这要伤着娘娘贵体，你们有几颗脑袋够坎呐？” “......”众侍卫汗，心道，张总管您这演得也忒假了。 是个人都知道陛下宠爱肖贵妃，从不拿规矩约束，肖贵妃从来进养心殿就没通报过。 如今公然当着陛下的面下贵妃面子，这不是找骂嘛。 因着许泽的缘故，侍卫们朝着张玉挤眉弄眼，盼他收敛些许。 谁知张玉只当没看见。 他再次将目光转向肖贵妃，尤显不足道：“您也别怪奴才们放肆，这实在是职责所在，这养心殿的规矩，奴才们得遵守不是。” “您别怪奴才多嘴，下回再来还是通报一声的好，万一一个误会又给惊着，奴才们是死不足惜，吓着娘娘就不好了。” “张，玉。”肖贵妃咬牙切齿的看着他，那表情，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真当她听不出话中话，张玉口口声声强调‘通报’‘传召’，无非就是在暗指她不顾礼法没规矩，这让她如何忍得。 “奴才在。”张玉笑着答应，有恃无恐。 第27章 皇帝成长计划(25) 肖贵妃如今杀人的心都有，偏偏还要费劲忍下。 张玉是皇帝面前红人，又打着为陛下为她着想的幌子，句句占理。 她若是直接开口处罚只会显得无理取闹，陛下多半也不会同意。 不如先隐忍不发，一边装委屈一边诉苦，反而能勾起陛下怜惜，虽不至于重责张玉，申斥两句也是好的。 肖贵妃深谙此道，一把推开面前的侍卫，委屈着一张脸。 “皇上，都是臣妾不好，失了规矩。张总管教训得是，臣妾以后只在宫中好好待着，万万不敢再轻易来叨扰您了。” 一边暗暗告状，一边梨花带雨的就要粘上来撒娇。 每次太后发难或是求些什么她都是这般模样，龙毓锋立马千依百顺，百试百灵。 侍卫们暗暗为张玉捏了把汗，已经能想像陛下大发雷霆的场面。 “站那。”祁雪突然出声，却是对着肖贵妃的。 肖贵妃被硬生生止住脚步，眼底不解划过，眼角挂着泪珠，一副招人怜爱的委屈模样，“皇上？” 她象征性的向前挪了一步。 祁雪眉头一皱，猛地向后连退几步，拉开彼此的距离。 她不喜欢和陌生人太近距离的接触。 肖贵妃脚步一顿，愣愣的看着她，朱唇张了张，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祁雪抢先一步。 她面色一沉，耷拉着脸道：“既然明白规矩，为何不报？” 她刚才听得清楚，进养心殿是有规矩的。 既然立了规矩，就该遵守，她十分看不惯那些仗着身份权势就违规乱纪的人。 肖贵妃闻言面色一白，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竟是在怪罪她？ 这样的认知让她浑身一颤，整个身子晃了晃，好似下一秒就能晕过去一般。 “臣妾，臣妾只是一心想见陛下，这才坏了规矩。” “嗯。”祁雪淡淡一应，算是接受了肖贵妃的说辞，随后严肃着脸道：“下不为例。” 肖贵妃犹如雷劈，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陛下这是要收回她的特权？ “皇上......”肖贵妃还欲求情，祁雪却挥手示意她离开，之后也不管她的反应，直接转身进殿。 「啧啧啧，玩家真是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小六的语气里带着浓浓鄙视。 祁雪一声冷哼，「这要怪谁？若是性别不出错，这会儿自有旁人来怜她。」 「呵呵。」小六尴尬的陪着笑，暗骂自己多嘴。 殿外，肖贵妃身子一软，直直向后倒去。 幸得身后一众宫女太监眼疾手快撑住，这才避免了再次摔倒的悲剧。 张玉在一旁看着，心里没由来解气，面上却一脸惊慌。 他忙招呼身边人道：“还不赶紧送贵妃娘娘回宫，宣太医好好瞧瞧。” 随后将目光转向几个侍卫，“这回得守好门，有人来了就通报，陛下讨厌没规矩的人。”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宫里的风向是转的最快的，没多久，养心殿发生的一切便在宫中传开。 肖贵妃失宠的传言越演越烈，一堆人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笑话。 祁雪对此浑然不觉，她本身就不是八卦的人，何况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事，她实在是饿得不行。 “张玉，有吃的吗？” 张玉：“陛下饿了？奴才这就传膳。” 第28章 皇帝成长计划(26) 四四方方的餐桌上，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菜，祁雪略数了数，足足二十四道菜。 “还有其他人？”这么一桌子菜，够摆桌宴席了。 张玉愣了愣，随后试探着问道：“陛下是要找人陪膳？” 祁雪默，明白这些菜都是为她一个人准备的。 “不。”她摇头拒绝，指着面前的四道菜，“这些留下，其他的撤了。” 话音刚落，她突然想起什么，又道：“撤下的你们分了吧。” 免得浪费。 张玉吓得‘咚’的跪在地上，俯身垂首道：“奴才不敢。” 他虽嚣张，却是守规矩的，陛下餐桌撤下来的食物即便是一口未动旁人也用不得，这是大不敬。 祁雪淡淡的看着他，感叹，古人这动不动就下跪的毛病可真不好。她抬了抬手，“起来吧。” 张玉起身，小心翼翼的抬眸，试着探问道：“是今天的菜不合口味吗？奴才命膳房重做？” “不必。”祁雪摆了摆手，“是我吃不了这么多，摆着浪费。” 张玉面带惶恐：“一餐二十四道菜是祖制，陛下不必吃完，也不必都用，浅尝些许即可。” 「哇，这祖宗是把子孙当猪养了啊。」小六咽了咽口水，羡慕又嫉妒，它也想吃，可惜没实体。 祁雪懒得搭理，她偏过头，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张玉，认真道：“这规矩不合理，改了。” “啊？”张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陛下用膳向来都是二十四道菜，从前也没说过什么，怎么突然就要改规矩？这还是他认识的陛下吗？总觉得这一天之内突然变了个人。 不理会他的吃惊，祁雪自顾自的做决定：“改成一餐四菜吧。” 她米饭吃得不多，偏爱吃菜，这些菜以精致为主，分量不算太多，四道还在能力范围内，多了她也吃不完，平白浪费掉可惜了，她见不得糟蹋粮食。 张玉赶忙规劝：“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不得轻易更改。 “按我说的做。”祁雪板着脸，态度强硬。规矩是因时制宜因人而异的，既然不合理，就得改。 张玉动了动嘴，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余光瞥见祁雪脸色，最终还是轻叹一口气，妥协了，“奴才遵命。” “来人。”张玉挥手招来两个小太监，指着桌上的饭菜道：“这四道菜留下，其余的都撤了。” “你们拿去分了。”祁雪在一旁补充道。 小太监们皆一脸惶恐，但他们不似张玉得宠，不敢多言，皇上怎么吩咐就怎么来，恭恭敬敬撤掉多余菜品后退了出去。 祁雪这才满意，心情舒畅的往嘴里送菜。刚吃了几口，又放下筷子，漆黑的眸子看向张玉，“宫里其他人吃饭也这么浪费吗？” 张玉没想到祁雪还惦记这事，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老实答道：“不同品级的吃穿用度皆有不同。” “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为一餐十二道菜，主位以上的娘娘一餐六道菜，其余的娘娘一餐四道菜。” 眉头不自觉向中间聚拢，祁雪对这一奢侈浪费的用餐制度表示不满，“以后统一一餐四菜。” 张玉只觉得一阵寒风刮过，颤着嗓音问道：“全部都是？” 祁雪点头，“是。” 小六突然开口提醒：「玩家，还有太后。」 「她很烦。」 脑袋里突然浮现宣政殿中与周太后唇枪舌战的场景，祁雪心有余悸，再次唤了张玉，补充道：“太后的用度照旧。” 不怪她怂，实在是周太后杀伤力太大，生怕一个不顺心又来烦她。 “是。”张玉领命，心道，陛下果然孝顺，无论打算做什么，心里还是顾念着太后娘娘的。 第29章 皇帝成长计划(27) 晚膳时分，御膳房得了旨意，除了太后娘娘的慈宁宫，其余宫殿一律只供应四菜。 位份低的嫔妃倒没察觉出什么，只当是原先的定数。 只可怜那几个位份高的，瞧着送来的菜品，整颗心瞬间提得老高。 她们惶惶不安，猜测着是不是最近哪里做得不好触怒龙颜，竟在用度上显出贬罚之意。 问了前来的送膳太监，也只说不知道。 他们都是下等侍奉，干的都是跑腿的活儿，食盒中装了什么，数量多少他们无权过问，只是膳房怎么装的他们就怎么送。 也有些八卦的掂量了觉着分量不对，拖了膳房相熟的人打听。 只听说是陛下身边的张总管亲自传的口谕，让缩减菜数，至于都减了谁的，各减多少，要减多久，就不是他们能知道的了。 各宫问到的结果都差不多，娘娘们忧心忡忡。 这其中，当属肖贵妃最为忐忑。 她早先得罪了陛下，先是一番斥责收回特权，如今又是缩减用度，这一系列下来，真真吓个半死。 立时没了进膳的心思，她慌忙提笔写了几字，遣了心腹宫女送出去。 宫女不是头一回做这事儿，十分有经验，趁着天黑绕开其他人，将写了字的纸条塞进自家宫殿墙角松动的墙砖里。 这是先前就约定好的法子，晚些会有小太监过来，从外头挪开墙砖取走纸条。 之后的事便不用她再操心，自有人会将消息递给襄王。 一番动作后，宫女又四下望了望，确定没人才转身离开。 宫女离开不多时，墙角砖头开始松动，竟是被人从外头抽离，生生空出一块砖的空间。 隐藏其中的纸条被两根手指捻起，这两根指头骨节分明透着阳刚之气，一点儿也看不出这是出自小太监之手。 取走纸条，墙砖被填了回去，一眼看去，好似与周边墙体无异，一点儿也瞧不出是有问题的样子。 养心殿，龙毓锋的寝殿外间。 祁雪遣散所有宫人，端坐在榻上，右手横搭着案几，拇指食指和中指轻捻开一张纸条，面露兴味。 她身前是一个全副武装严肃认真的英武男子，毕恭毕敬的立着，正是秘密觐见的御前侍卫统领许泽。 祁雪微微抬眸，看着许泽，“纸条上的内容可看过了？” 许泽点头，方才取出之时有瞥见。 纸条上寥寥数字，明日早朝之后。 字迹娟秀且熟悉，不难看出是出自肖贵妃之手。 祁雪轻笑，自顾自感叹道：“竟连字迹都不知道遮掩。” 肖贵妃的字迹龙毓锋一清二楚。 凡是传递消息，都有泄露的风险，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找不常露脸的心腹代笔。 可见肖贵妃这次是真的慌了。 看着手中的纸条，祁雪轻笑着勾起嘴角，无奈的摇了摇头。 肖贵妃无论心态定力还是演技都不是当细作的料，不过是仗着龙毓锋的爱罢了。 许泽默默听着，面上不显，心里却犹如惊涛骇浪。 因着张玉素来不喜肖贵妃，他便格外留意些，渐渐也发现肖贵妃的异常。 她许多不得体的举动看似是恃宠生娇，实则都能达到一个效果。 闹得前朝后宫不宁，引得陛下行为荒诞，肱骨之臣哀怨连连。 只是，猜测是一回事，能不能拿出证据又是另一回事。 陛下对肖贵妃过分宠爱，无凭无据，他也不好说什么。 第30章 皇帝成长计划(28) 有段时间，不少大臣私底下谈起朝堂之事都是担心不已，感叹妖妃误国，生怕陛下走了史书上昏君的老路。 许泽也曾有过担心，怕陛下受肖贵妃蛊惑做出不智之举。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明白是自己多虑了。 晚膳前，陛下秘密召见了他，命他送膳时分避开众人，稍稍潜在肖贵妃宫外侯着，伺机取回一样东西。 一开始他还不甚明白，直到墙角传来动静，墙砖松动。 他在暗处目睹全过程，这才知道原来贵妃宫殿里还有这样一处暗格。 也是此时他才明白，陛下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信任宠爱肖贵妃。 以往行为，种种放任骄纵，不过是为了迷惑对方，化明为暗，将敌人一切动向掌握手中。 不得不说，许大统领误会得很彻底。 祁雪对他的内心os浑然不觉，只是盯着纸条看了一会儿，递到许泽面前，“怎么得来的，怎么还回去。” 又小心叮嘱了几句：“做得隐秘些，别让人察觉。” “明日早朝后，暗中盯着襄王。” 刻意在‘暗中’二字上加了重音，随后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是。”许泽会意，应声退下。 “等等。”在许泽即将踏出殿门时，祁雪突然出声叫住他。 许泽回过身，“陛下还有何吩咐？” 祁雪：“此事先不必告诉张玉。” 许泽身形一顿，猛的抬眸，看着祁雪的方向动了动唇，最终只应了一个字：“是。” 祁雪摇了摇头，浅笑道：“朕信他。只是他性子急，憋不住话，容易坏事。” 许泽松了口气，面色恢复如常，道：“臣明白。” 祁雪点了点头，“去吧。” 许泽行礼后离开。 空荡荡的殿里，只剩一人一系统在对话。 「玩家把纸条送回去，是打算明天下朝后来个人赃俱获一网打尽吗？」小六瞬间柯南上身，分析着她的用意。 不曾想却得到祁雪否定的答案：「并没有。」 「仅凭一张没有署名没有意图甚至连见面地点都没有的纸条，加上一次会面，动不了襄王。」 后妃与王爷见面，若非要安一个私通的罪名太过牵强。 即使能确定字迹是肖贵妃的，但另一方是谁并未言明，又是青天白日，两个同是身份贵重之人，身后势力盘根错节，没有确凿的证据根本定不了罪。 彼时，只说是碰巧遇见，寻常寒暄，挑不出半分错处，反而打草惊蛇。 连私通都说不过去，更别提安旁的罪名。 何况，她并不打算动襄王。 明白其中关窍，小六再次发问：「所以你派许泽跟过去是为了探听肖贵妃和襄王的下一步计划，好放长线，钓大鱼？」 祁雪：「想多了，我只是纯粹好奇他们私下见面会做什么罢了。」 「......」玩家你这么不务正业真的好吗？你可是有主线任务的人。 祁雪懒得理会它。 她透过窗台瞧了瞧屋外的漆黑夜色，又收回目光，以手掩面打了个呵欠，自言自语道：“困了，睡觉去。” 这夜，祁雪睡得格外舒坦，倒是苦了后宫中的几个主子，连连差人托关系打探消息，整宿都不曾安眠。 第31章 皇帝成长计划(29) 次日，“限菜令”在宫中流传开来。后宫前朝再次掀起留言浪潮，议论纷纷，猜测甚广。 那些个为了讨好圣驾溜须拍马的人，一个个上赶着夸当今圣上贤德，勤俭自持，是难得的好皇帝。这一说法多半出自前朝。 后宫，自有后宫的说法。联想养心殿一事，众人皆猜测肖贵妃失了圣心，如今这出“限菜令”，不过是陛下借此发作，再次打脸肖贵妃的作法。众所周知，肖贵妃吃用素来奢华，对衣食住行极为讲究，陛下这是在敲打贵妃。 霎时，谣言四起，众说纷纭。 有些官员为了讨好皇帝，甚至效仿“限菜令”缩减府中用度。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京城内外掀起一股勤俭之风，祁雪这一无心之举也被编成佳话广为流传。 祁雪对事态的进展浑然不知，此刻正在张玉的伺候下前往宣政殿上朝。 李全被贬，内侍总管的职位空了出来，张玉是御前红人，亦是皇帝心腹，在太后面前也得脸，自然而然便顶了上去。如今依旧在养心殿伺候，兼职养心殿总管。 祖制，皇帝早朝期间，内侍总管需在旁伺候。新官上任，张玉一大早便入寝殿伺候祁雪梳洗着装，跟着她一同上朝。 宣政殿上，祁雪居上坐着，一众官员跪于台阶之下，照例执行三跪九叩之礼。 祁雪眯着眼，困意在脑间萦绕，一手掩面无声的打了个呵欠，对着小六问：「现在几点？」 小六强撑着精神回答：「早上五点。」 祁雪朦胧着睡眼，她四点不到就被张玉从被窝里挖出来，前后摆弄了将近一个小时，脑子昏昏沉沉的，如今还要坐在这听家长里短，可以说是很忧伤了。 「当皇帝好累。」她神色恹恹的感叹道。 「嗯，好累。」小六回答得十分无力，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好似随时都能睡着一般。睡不了好觉的祁雪怎么可能放任自家系统睡得昏天黑地，秉持着有难同当的原则，祁雪被叫醒的瞬间它也被各种骚扰唤醒。 一人一系统陷入无尽的绝望。 礼毕，张玉开始例行开场，“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闻言，祁雪眼前一亮，瞬间精神不少，对着小六欣喜道：「这就可以退朝了？甚好。」 这个点还能回去补个回笼觉。 「你想多了。」小六语气中透着鄙视，好似在嘲笑她的没见过世面。根据它多年的电视剧经验，这话说完肯定会有一堆人冒出来接茬。 果不其然，一左一右两个身着紫袍胸口分别绣着锦鸡和狮子的男子同时从列队中走了出来，恭敬行礼，异口同声道：“臣有本启奏。” 看吧，它就知道会是这样。小六颇为得意，忍不住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有就算了，一下还来了俩，祁雪更加忧伤了。 看着台阶下俯首以待的两人，她无声的叹了口气，随手指向右边身着锦鸡服饰那人，道：“你先说。” 突然被点名，户部尚书顿了顿，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昨日早朝因选秀一事得罪陛下，虽有太后娘娘护着，只罚了半年俸禄，心里仍是忐忑，今日若不是事态紧急，他是真不愿站出来，巴不得沉寂几日。 第32章 皇帝成长计划(30) 方才站出来时便惴惴不安，又是与兵部尚书同时启奏，本都做好了被陛下晾着的准备。 谁曾想，陛下竟钦点让他先奏，可见昨日之事已然翻篇，陛下也并未记恨着他。 这样想着，他不禁挺直了腰板，底气十足道：“昨日傍晚，山东知府递了折子，山东大旱，请求朝廷拨银赈灾。” 祁雪想着，赈灾是利民的事，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便循着龙毓锋记忆里的朝堂用语，道：“准了。” “此事由户部负责，务必照顾灾区百姓周全。” “另，山东大旱，百姓水深火热，朕决定山东今年税费减征两成。” 群臣皆俯首作揖，大喊：“陛下圣明。” 呼声洪亮，在大殿中回荡。祁雪只觉得耳朵‘嗡’的一响，险些给震聋了。 还没等她缓过劲来，右侧队列中又走出来一人，同样身穿紫袍胸绣锦鸡。 也是个二品官员。祁雪在心中下结论。 只见那人立于户部尚书身侧，作揖行礼道：“山东大旱，臣以为，此乃上天示警，陛下应亲自主持祭祀，以求我大元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祁雪眉头皱起，一双犀利的黑眸直勾勾的盯着出声之人，这人在龙毓锋的记忆里有出现，乃礼部尚书。 「好歹是个二品文臣，饱读圣贤书，怎么如此封建迷信？」 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竟相信祭祀能换来风调雨顺，简直愚不可及。 这样想着，祁雪看向他的目光更加不满了。 还未等她发作，一旁文武同时行礼，异口同声道：“臣附议。” 祁雪眉头皱得更深，「这些人怎么回事，竟全都如此愚昧无知？」 小六有些无奈，提醒道：「远古时代的人类崇尚神明，将神定义成不可侵犯无所不能的存在，直到球体时代才逐渐破除封建迷信。」 言下之意，这些人的举动合情合理。 祁雪：「难道就这么任由他们做无用功？」 龙毓锋的记忆里，祭祀规矩繁琐，要求颇多，是一件十分劳民伤财的事。 与其将银子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上，还不如捐给灾区。 小六：「并非无用，祭祀可保之后半年风调雨顺。」 「你当这是写小说呢，求神拜佛管用还要朝廷官员做什么？」祁雪根本不信。 她心底升起一丝怀疑，莫不是这小萝莉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此次祭祀难不成另有隐情或是有事发生？ 一连串的可能充斥在脑中，她不禁警惕起来，「你又想做什么？」 小六大呼冤枉，「玩家你要学会开阔心胸，思想不要这么狭隘，谁一天天老惦记着算计你。」 「你。」祁雪回答的毫不犹豫。 小六无语，不就坑了两次嘛，还值当防贼一样防着它？ 怨念归怨念，但为了今后和平相处，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清楚。 「我们现在本就是在小说里，这就是这个位面的背景设定，讲明了祭祀一次可保半年安稳，你信不信这都是事实。」 祁雪这才想起来，刚入游戏那会儿小六曾说过，《穿越》游戏每一个位面的背景和剧情设定都来源于小说。 也就是说，如今她所经历的一切不合理，都要归咎于那个万恶的作者！ 「这个作者怕是脑子有坑。」不然也写不出这么扯淡的情节。 第33章 皇帝成长计划(31) 「作者表示很无辜。」小六忍不住为作者申冤。 「这个位面的创造基础源于一本网游小说，小说的背景是一款风靡的拟真皇帝养成网游。」 「游戏嘛，二次元，设定夸张离谱很正常。」 既然是游戏，任何一种困难灾难都要有解决办法，对天灾来说，祭祀就是这个办法。 听了它的话，祁雪沉默了，没多久便释然，开口道：「你说的对。」 同处游戏世界，被系统以游戏规定坑了又坑，她对此深表理解。 没有听出话外音，小六只知道玩家很爽快的接受了游戏设定，这让它很开心。 它忍不住给她提了个醒，算是提前打预防针，「今后扯淡的事情还很多，玩家要淡定。」 「......」祁雪再次陷入忧伤，突然希望时间就此停止，她不想了解以后的生活，一点也不。 就在一人一系统深入交流之时，台阶下的文武百官却又是另一番心境。 面对突然的沉默，他们开始惶恐，开始不安，在心里暗暗叫苦。 昨日也是这般，户部尚书请奏选秀一事，众臣附议，陛下沉默许久后大发雷霆。 如今又是漫长沉默，朝臣们不禁猜测：莫不是祭祀一事惹怒了陛下？ 这样的想法很快被否定。 陛下厌恶选秀是因为钟情肖贵妃，那不愿祭祀又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是昨日的怒火其实没消，今日随便借个由头发作出来？ 思来想去，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释。 当然，那是曾经，今早陛下厌恶肖贵妃，两次为难的消息早已在群臣间传开，这看似合理的解释也就有点立不住脚了。 当真只得感叹一句，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啊。 这样想着，朝臣们看向户部尚书的眼神不太友好了。 人就是这样，找不到确切仇视对象，就会将那个最有可能的人拉上台面。 户部尚书表示很冤枉，为何瞪他？ 他方才请奏时陛下准了，彼时还未有发怒迹象，不是应该怪提出祭祀的礼部尚书吗？ 就在众臣猜测纷纷眼神频繁交流的时候，祁雪在小六的提醒下再次开口：“准了。” 朝臣们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高悬的心才安稳回落。 她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确定旱灾一事告一段落，不会再有后续发言，这才将目光转向同时启奏的另一人，从服饰看，这人是个二品武职。 她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该你了。” 突然被点，兵部尚书身子一颤。 他努力稳住心神，诚惶诚恐道：“西南边境守军奏报，南离最近异动频繁，屡屡越过两国边境。” “数日前更是派人递了帖子，称国内茶叶匮乏，望，望......” 兵部尚书突然结巴。 祁雪一双黑眸直直看向他，声音低沉威严，“望什么？” 兵部尚书咽了口唾沫，“望，望我国捐赠一二，以示，两国之好。” 祁雪目光微沉，脸色当即不悦，“这是在威胁朕？” 以示两国之好，就是摆明了说，若是不给，这‘友好’的关系就维持不下去了。 她一声冷哼，真当她怕了不成，“既然友好不成，那索性就交恶吧。” 她不喜战争，但同样不喜威胁，忍让只会让敌人变本加厉。 满朝文武纷纷下跪俯首，“陛下三思。” 祁雪阴冷的目光扫向台阶下的众人，脸上泛起冷意，“你们这意思是让朕忍气吞声，乖乖给南离进贡？” “陛下息怒。”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突然出声。 他顶着压力跪着往前挪了几步，谏言道：“臣知道此事对我大元来说是奇耻大辱，陛下定是不愿，但形势所迫，不得不忍。” “南离以武治国，兵力强盛，我大元立国时日尚短，根基甚浅，国库不富，兵马粮食不足，实在是无力与南离一战。” 第34章 皇帝成长计划(32) 当真是将这个国家贬得一文不值。 瑞利的目光扫过出声之人，龙毓锋的记忆里有他，这是当朝丞相，文臣之首，是个一心为国的忠臣，他的话，多半是可信的。 但，她也不会一问不问就做决定。 “国内目前兵力是多少？” 兵部尚书：“启禀陛下，国内现有兵力六万，壮丁三万。朴刀铠甲各三万，战马四万余匹。” 他顿了顿，之后又补充：“南离兵力在二十五万以上，且都是精锐之师。” 祁雪：“国库有多少？” 户部尚书：“国库尚有五百万两，除去山东赈灾所需，结余四百六十二万两，另有小麦存粮二十石。” 祁雪脸色越发不好，抱怨脱口而出：“居然这么穷？” 户部尚书顶着压力道：“我大元建国时日尚短，各地州府百废待兴，每年税收百万不足，除去发展建设所需，年盈余不足三十万。” 就这些还是在理想状态下，若是遇上天灾，赤字也是有的。 祁雪汗颜，「头一回见识这么穷的财政，这点收入，就是稍稍富点的富商都不止吧。」 就这点财产还敢挥霍无度一人一餐二十四道菜？ 小六鄙视道：「初始环境能有现在这样就不错了，一上来就国富民强还要你干嘛？你以为主线任务是这么容易达到的？」 「你是没见过坑爹的，开局一人一狗都有，就问你怕不怕？」 它一副别不知好歹的模样：「人呐，要学会知足。」 「一人一狗......」祁雪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滔滔不绝的小六，心下肯定，「挺贴切的。」 小六愣了愣，起初还没明白，反应过来差点跳起来，「没理就没理了，怎么还人身攻击了呢？」 「我有说什么吗？没有。」祁雪矢口否认。 「......」它怎么觉得玩家脸皮越来越厚了？ 祁雪心情越发沉重。兵力悬殊，战备严重不足，银两极度匮乏，现实情况远比丞相说得更严峻，当真是连拼一拼的能力都没有。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对小六说：「我如果坚持出兵，战败了会怎么样？」 小六：「战败就意味着沦为他国俘虏，你的主线任务也就失败咯。」 「所以我劝玩家还是忍一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你要维持三代。」 话已至此，祁雪即使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同意，她叹了口气，道：“都起吧。便依众卿所言，按着帖子，将南离所求茶叶尽数送去。” 小六虽然不靠谱，但有一点说得没错，忍一时风平浪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文武百官闻声而起，只有户部尚书依然跪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陛下......” 祁雪轻挑眉头，“又怎么了？” 直觉告诉她，这老头绝对说不出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只见户部尚书一脸为难道：“陛下，目前国库存粮仅有小麦，没有茶叶。御茶房倒是存了些，只是宫中日常用度，远远不足南离所需。” 祁雪并未见怪，茶叶不是主食，只是风雅品，国库没有存货也不足为奇，“那便派人到民间采买。” “这......”户部尚书顿了顿，在祁雪越发阴沉的目光中咽了咽唾沫，道：“我国目前尚无茶叶种植。” what？！祁雪如有雷劈，她有些不相信的问小六：「这老头是在逗我吗？」 小六：「我瞧着不大像。」 第35章 皇帝成长计划(33) 那么问题来了，“御茶房内的茶叶是哪来的？” 祁雪的问题已经超出户部管辖范围，户部尚书将目光转向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顶着她的目光从队列里走出，恭敬道：“礼部每年会定期定量从他国游商处进口茶叶。” 游商，游走于各个国家的商人团队，行踪漂浮，居无定所。 他们根据不同国家的不同需求进行采买，按需售卖到不同地方，所售之物大多是本国稀缺物品，深受百姓喜爱。 因为买卖之间路途遥远，交通工具落后，游商一年最多只能往返一个国家两次。 “也就是说，哪怕朕让你现在去采买也买不到了是吗？” 礼部尚书闻言立马跪下，身躯颤了颤，“臣无能。” 祁雪有种无奈抚额的冲动，远古人是真爱下跪。 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知道这不是他们能做主的，遂抬手示意他们起来。 “这样吧，先拟一封国书，向南离陈情，请南离国主宽限些许时日......” 话及此，她顿了顿，目光看向礼部尚书，“距离下次采买需要多久？” 礼部尚书：“距上次采买不足一月，再次采买尚需五月。” 近半年的时间，太久，南离多半不会答应。 “游商所售茶叶大多出自哪里？来回需要多少时日？” 祁雪的想法很简单，游商游走多国耗费的时间长，倒不如直接派人去产国采买快些。 礼部尚书颤抖着声音回答：“回陛下，南，南离国乃茶叶最大产国，与我国往返只需两月。” 呵。祁雪冷笑，合着这就是南离自导自演的戏码。 她现在派人去采买茶叶不出意外会被哄抬价格，从南离高价买入再送回去，空手套白狼，稳赚不赔。 南离坑她是不争的事实，只一点她不甚明白。 南离国力强盛，明明有实力将大元一网打尽，为何按兵不动？ 若说为了和平，又为什么要暗地里出阴招？ 她不觉得自己如今有实力让南离忌惮，或是有，而她不自知？亦或是，还有些旁的隐情？ 她想到了襄王，是不是他与南离达成协议，让南离发难，搅乱大元，再趁机上位。 事成后，襄王得到皇位，南离则通过他掌控大元，不费一兵一卒，兵不血刃，算是互惠互利。 襄王受南离恩惠才获得皇位，自然不敢太过忤逆。 一来二去，达成双赢。 这是她目前能想到最好的解释，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毫无证据。 她迟早要弄清楚，但那是在以后，如今她要做的是解决眼前之事。 既然南离有所顾虑，不愿明目张胆用兵，她便不能给它一丝一毫的可乘之机。 哪怕她很生气，很憋屈，很不想当这个皇帝，可没办法，必须生忍下怒意。 “修国书一封，请南离国主宽限两月，待我国凑足茶叶定及时发送。此事交由礼部负责。” 见她脸色不好，礼部尚书也不敢多言，乖乖领命：“臣遵旨。”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张玉抓住时机再次发问：“各位大人还有无要事启奏？” 大殿霎时安静得只剩心跳声。 张玉：“退朝。” 第36章 皇帝成长计划(34) 早朝散后，祁雪带着一众大臣进行祭祀，忙到午饭时间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寝宫。 累了半天，祁雪身心俱疲，简单扒了两口就再没吃饭的心思，整个人倒在睡榻上蔫蔫的，「当皇帝好累。」 小六虽然也这么觉得，但嘴上却不能认同，必须时不时的提醒：「今天才哪到哪，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很多事？」祁雪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六：「今天早朝你对国家的现状也有了初步了解，农业经济军事的硬伤一目了然，离主线任务目标还差得很远，任重道远啊年轻人。」 祁雪想死的心都有了，小六却不打算放过她，再接再厉继续轰炸：「前期发展任务重，玩家最好每天准时上朝，等各方面发展起来，逐渐步入正轨，到时候会轻松很多，偷偷懒三五天上一次朝就行。」 「还有，前期对金钱的控制一定要把握好尺度，发展项目太多，稍有不慎就会超支，入不敷出。别说我没提醒你，赤字超过三个月你将会被直接判定任务失败。」 有时候，绝望到了一定程度，反而豁达起来，无所畏惧了。 祁雪只觉得念念碎太烦，忙点头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 正说着，张玉突然小跑着进来，“陛下，肖贵妃求见。” 祁雪挑眉，心下感叹，肖贵妃和襄王倒是迅速得很，下朝到现在才多会儿，还以为有情人见面怎么也得磨磨唧唧互诉衷肠呢。 她抬眸与张玉四目相对，毫不意外在他眼中看到无奈和厌烦，对肖贵妃的来意也猜了个大概，“来求情的？” 张玉点头，顺带做了个恶寒的表情。 祁雪轻笑，为了他的可爱。 顶着张玉不明所以的目光，她摆了摆手：“不见，替我打发了。” 能避免的麻烦尽力避免，这是她的处事原则。 “得嘞。”张玉顶着花枝乱颤的笑脸出去。 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还是被昨天的一系列事情吓到，肖贵妃这回倒没再像上次那样叫喊吵闹，乖乖的就回了。 当晚，祁雪屏退一干人等，秘密召见了许泽。 门窗紧闭的寝室外间，许泽将今日监视的所见所闻如实汇报。 早朝后，他按陛下的吩咐暗中跟着襄王，一路尾随直至襄王离宫。期间，襄王并没有与肖贵妃见面，只在途中与一个小太监有过短暂接触。 接触过程很感人，小太监没留神冲撞了襄王，襄王大人大量，好心的不与他计较。 许泽清楚襄王脾性，自然不会傻到信以为真。 他当即改变目标，悄悄跟着小太监，果然撞见他在御花园与肖贵妃碰头。 碰头的方式与之前一样感人。 小太监与肖贵妃接头时间不长，递了纸条低语几句的功夫，最后还是以肖贵妃大人不记小人过收尾。 许泽武艺高强，听力也好，肖贵妃和小太监的对话尽收入耳。 没什么要紧的信息，不过是襄王没来，肖贵妃失望之下提了一句，小太监出言宽慰，言明她的处境襄王已经知晓，正处风口浪尖，非会面的绝佳时机，让肖贵妃近期多多忍耐。 这也是襄王的意思。 第37章 皇帝成长计划(35) 之后，肖贵妃浩浩荡荡的回了寝宫，许泽小心跟着，在贵妃屏退旁人独自阅信之时看清了所书内容。 寥寥数笔，与小太监所述想差不多，意在告诫肖贵妃近期收敛忍耐，不必再有其他动作，只紧着讨好皇帝，一心夺回盛宠即可。 肖贵妃看完后兀自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便烧了纸条，领着人去了养心殿。 祁雪了然一笑，还道大好日子和情人见面，肖贵妃怎舍得这么早就结束，还巴巴的来找她，原来都是襄王的意思。 贵妃失宠一事传得沸沸扬扬，襄王不但没有找龙毓锋探听消息，还知道此时避嫌，不与肖贵妃见面，倒是个谨慎的。 了解事情始末，祁雪暂时没有下一步计划，挥手示意许泽离开。 未来好一段日子，为了主线任务，祁雪十分勤勉，按时上朝，定时祭祀，加开恩科选拔优秀官员，大肆发展农牧业多元化，扩张军队采买武器，下了朝便一头扎进御书房继续处理琐碎杂事，俨然忙成了狗。 小六见状也十分欣慰，玩家肯发愤图强，它的好日子还会远吗？ 肖贵妃期间又来了几次，祁雪懒得搭理，全权交给张玉处理。张玉不愧伶牙俐齿，每次都能呛得肖贵妃败兴而归。 次数多了，襄王也开始按捺不住，打着兄弟情深的幌子造访养心殿。 祁雪没有立时撕破脸的打算，维持着‘好兄弟’的人设见了襄王。任由他旁敲侧击，假意给出一个‘做戏给太后看’的借口。 襄王没有怀疑，毕竟龙毓锋对肖贵妃是真的宠爱到骨子里的，祁雪的解释也合情合理。 那之后，襄王又派人给肖贵妃递了条子，简要阐述缘由，让肖贵妃安心，暂且沉寂几天，只当配合龙毓锋哄着太后。 肖贵妃吃了这颗定心丸安心不少，听了襄王的话没再去打扰。 至此，祁雪耳根清净了一段时日。 这段时间她也没有闲着，努力的适应朝堂之事，与此同时，选秀事宜也逐渐提上日程。 或许是周太后对她仍不放心，毕竟龙毓锋之前的抵抗太过顽强，怕她临时变卦，未免夜长梦多，紧赶慢赶加快进度，迅速筹办好了一切。 选秀前一天晚上，好容易处理完小山丘般的奏折，祁雪正想着该洗洗睡了，殿外突来传来通报，慈宁宫总管福禄公公领着太后娘娘的旨意来了。 看来暂时睡不了了。祁雪叹了口气：“传吧。” 福禄被小太监领着进来，恭敬行礼，“奴才参见陛下。” 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们同时跪下，毕恭毕敬的行礼。 祁雪微微抬手：“都起来吧。” 她将目光转向福禄，“可是母后有何吩咐？” 福禄领着小太监们起身，笑道：“太后娘娘知道陛下政务勤勉，怕您忙起来就忘了休息，特地遣奴才送来安神汤羹，供陛下享用。” 他挥了挥手，身后一个小太监稳步挪至祁雪跟前跪下，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恭敬的俯首献上。 福禄：“明日便是选秀殿选，太后娘娘盼陛下养足精神，选几个可心的人儿。” 明着送汤羹，话里话外却满是提醒，生怕她再生事端，难不成她还能借口睡眠不足不去吗？ 祁雪有点无奈，端起碗浅尝两口，味道不错，只是她三餐规律，不喜夜宵。 将碗放回托盘，她挥手示意小太监退下，客套道：“多谢母后关怀，朕正准备休息了。” 这话既回了周太后的话，多少也带着点赶人的意思，福禄听出来了，但有些话还是要传，“陛下日理万机，太后娘娘怕您忘事儿，特命奴才前来提醒一二，陛下可曾记得，宣政殿配殿里曾答应太后娘娘，此次选秀至少选两名女子？” 祁雪心下了然，周太后果然怕她反悔，为了避免麻烦尽快回屋睡觉，她没过多纠缠，直接应了：“劳母后挂心，朕记得。” 得了保证，福禄识相的告辞：“那奴才便回了。” 说罢，领着一众小太监，带着用过的汤羹回慈宁宫复命去了。 第38章 皇帝成长计划(36) 次日，选秀所需一切准备妥当，祁雪下了朝便在福禄的陪同（监视）下去了现场。 大殿这会儿还空荡荡的，正主还在备选区候着。 祁雪向早已就座的周太后行了礼，走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她也不婆婆妈妈，想着早开始早完事，道：“开始吧。” 张玉得了指令，示意了身边小太监。 小太监会意，喊道：“选秀开始。” 话音刚落，就有小太监拿着单子到备选区喊人，念到名字的依次入殿。 祁雪兴致缺缺，走马观花的看了几轮也没个结果，一旁的周太后皱了皱眉，适时提醒：“皇帝，别忘了答应哀家的。” 祁雪随意的点了点头，识趣道：“儿子明白。” 本想着随便指两个人得了，谁曾想一抬眼就看见一个眼熟的。 那是，杨乐云，襄王心上的朱砂痣，也是原剧情中的女主。 看见她的一瞬间，隐藏脑中特属于龙毓锋的记忆再次冒了出来。 原着中，杨乐云也参加了选秀，而且被留用了。 当时龙毓锋待襄王如嫡亲兄弟，得了什么好的都和他分享，时常和他谈心，俨然比待自家亲兄弟还亲，就连选秀也破格带着襄王一起。 虽然在周太后威逼之下违心留用了两名秀女，但龙毓锋并不是真心妥协，他想了一个损招。 一开始，皇家选秀并不单单是为皇帝一人，许多宗室妻妾都出自选秀。 只是当皇帝的人，大多唯我独尊惯了，不喜分享，什么好东西美女都喜欢霸占，渐渐地，选秀也就变成了皇帝专享。 龙毓锋本性随和，心中又装着肖贵妃，倒没其他皇帝那般独占的劣性。 他抓着周太后话中的漏洞，只是让他选两名秀女，却没直接说明收入后宫，偷换概念，决定将留用的两名秀女指给宗室。 龙毓锋素来与襄王亲近，襄王又至今没个正经妃嫔，这种好事自然少不了他。龙毓锋特地赠了画像相看，还带他一同前去选秀，私下透露若看上哪家姑娘便直接赐婚。 周太后为此生了好大的气，龙毓锋虽心下愧疚，却依旧我行我素。 只可惜，襄王并不是真心拿龙毓锋当兄弟，对他的好意从来抱以小人之心。 襄王认为龙毓锋此举是在试探，拐着弯意有所指的试探自己是否有与他争夺的心，直言这是逾越，死也不敢接受。 索性周太后不会就此放任，又一波威逼下来，龙毓锋的心思被彻底压下，杨乐云得了名分就此进宫。 事情到这本来也算是了结了，偏偏，狗血的剧情接踵而来。 襄王在相看时一个没把持住，对杨乐云一见钟情了，却因为猜忌眼睁睁看着心仪女子入宫为妃。 按理这是襄王的锅，可他并不这么想，他认为是龙毓锋横刀夺爱，为此怨恨更深。 龙毓锋是个深情的人，一心扑在肖贵妃身上，女主入宫后的境遇可想而知，妥妥的独守空闺。 要说男人，也是种别扭矛盾的生物。既忍不了心爱女人被别人染指，也见不得她被人冷落。 襄王就是这种男人。他一边记恨龙毓锋横刀夺爱，一边又不满龙毓锋冷落爱人，耽误她青春，害她郁郁寡欢。 至此，龙毓锋，肖贵妃，襄王，杨乐云展开了纠葛一生的四角麻将恋。 回忆到这里，祁雪忍不住同小六感慨：「贵圈真乱，这作者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第39章 皇帝成长计划(37) 「不乱哪有看点呐，现在很多人就喜欢多角爱恨，婆婆媳妇，嫂嫂弟弟，叔叔侄女，哥哥妹妹，癌症失忆这些天雷滚滚的狗血戏码，无雷不欢。」 作为资深小说爱好者，小六在这方面很有发言权。临了，突然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对了，最近手撕敌军的戏码也很受欢迎，看着贼得劲儿。」 祁雪扶额，「口味真重。」 小六却不以为意，「如今不用工作，除了小说游戏这些精神慰藉生活里还剩下什么？本就无趣，要是这些再淡出个鸟儿来，还能不能活了？」 祁雪无法反驳，话糙理不糙，小六说的确实是星际时代人类的现状，正因此，游戏才会如此风靡。 想到这，她不禁觉得好笑。 科技先进，机械取代人力，全民富足，按需分配，吃喝之外仅剩玩乐，球体时代，哦不，应该是以往所有时代人类生生世世所追求的终极目标，被星际时代的人类实现了，可他们也并没有快乐很多。 甚至于，很多星际时代人类开始羡慕怀念以往时代人类辛勤奋斗赚钱糊口的生存方式，他们认为这样更充实，更安稳。 无论什么时代，人类总是这样，难以知足。极少人能够明白，他们如今自以为不如意的生活，恰恰是其他人穷尽一生都无法达到的极乐。 这样想想，《穿越》游戏意义深远，它再现了以往的各个时代，让空虚的星际人类感受充实，得到慰藉。 这或许就是它风靡星际，明明奇葩设定众多，依然为所有星际人喜爱的原因。 「玩家在想什么？」突来的沉默让小六有些不适应，忍不住出声询问。 思绪被打断，祁雪将脑中感慨驱散，恢复常态道：「没什么。」 「哦。」小六没有刨根究底，只是提醒道：「刚刚周太后叫你了。」 祁雪眉头一跳，将注意力放回眼前，一排女子站得端庄，只中间一人跪伏在地上。 她没心思去细想眼前状况，稍稍偏头，本以为会看见周太后不悦的脸，哪曾想，老太太笑得一脸慈祥，直勾勾的盯着她。 祁雪一阵恶寒，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她牵强的笑了笑，主动认错，“是儿子不好，方才走神了，母后可是有什么吩咐？” 周太后笑意更甚，不甚在意的打趣道：“皇帝对这名秀女可还满意？” 祁雪愣了愣，秀女？满意？ 「我刚刚和你交流还有沉思的时候，有出声说话？」她觉得没有，但周太后莫名其妙的态度让她有些不确定，只好求助小六。 小六想了想，最后给出答案：「没有。我们意识交流的时候，在旁人看来，宿体就是对着前方发呆。」 祁雪并没有就此安心，如果没出声，那问题出在哪？以至于让周太后误会她心仪某个秀女。 难道是发呆？祁雪一边猜测一边分析。 发呆本身应该不会有问题，那就是她发呆的对象，她刚刚对着哪发呆来着？ 祁雪想了想回神后第一眼看到的场景，是那排秀女。 一个扯淡的想法冒了出来，她嘴角抽了抽，周太后不会以为她是看哪个秀女看呆了吧？ 第40章 皇帝成长计划(38) 联想周太后方才诡异的笑容，祁雪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吊死在一朵花上的儿子突然开了窍，对着另一朵娇花发呆，可不得兴奋嘛。 误会大了。她欲哭无泪，艰难的扯出一个微笑，试图解释，“母后误会了，儿子刚才只是不小心走了神。” 周太后笑意不减，嘴上却难得体贴的顺着她的话说：“好好好，你说走神就走神。” 这就更诡异了。祁雪更加警惕。 周太后没在意，将目光转向秀女所处位置，委婉道：“皇帝早些定下吧。” 祁雪知道周太后是不信的，也听出了话外音，里里外外都透露着她有了新宠，这会儿正忙不迭的给新宠要名分，刚才的解释怕也被当做欲盖弥彰了。 祁雪也懒得多做解释，随周太后误会吧，横竖都是要选人的。 顺着周太后的目光望去，想看一看绯闻女主角的长相，只一眼，整张脸都青了。 周太后目光之处正是唯一跪着的女子，居然是杨乐云，周太后说的居然是她！ 突然想起自己和小六的谈话触发就是因为见了杨乐云，之后便没了其他动作，在周太后看来，可不就是对着杨乐云发呆。 祁雪脸色立时更加不好了。为了不让关系更加复杂，这次她就没打算让杨乐云进宫，就算是周太后属意也不行。 “你，还有你。”她先发制人，手指轻点，巧妙的避开了杨乐云，指向其他两名秀女，轻声问道：“你们可愿意留下？” 祁雪知道这样问很多余，即便不愿她们也不敢当面说，可她还是忍不住问出来，只要她们说一个‘不’字，或是面带一丝不愿，她绝不强人所难。 可是没有，两人先是受宠若惊，数秒后转变为难掩的兴奋，激动地跪下连连谢恩：“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当真印证了小六说的，荣华富贵，权利名位，多的是人为之争破脑袋。 既是周瑜打黄盖，祁雪也不再矫情，偏头看向张玉，指了指欣喜若狂不停叩首的两人，“这两人留用，其他人退下。” 说完，还不忘回头朝周太后笑笑，“母后，儿子已经选好了，两个。” 她特意在‘两个’上加了重音，意在提醒周太后数额已满，别再打杨乐云的主意。 周太后听懂了，稍稍皱了皱眉，只是没多久又舒展开了，皇帝这是在顾及肖贵妃呢，怕她闹，这才刻意避开这姑娘。 看来在皇帝心中，肖贵妃的分量仍是不轻，并不像这些天表现出来的那般冷漠无情。周太后目光越发深沉，更加坚定要将跪地女子留在宫中的想法。 “既是选妃，自然还是依着皇帝喜欢。”皇帝既然做了选择，又搬出先前的约定，周太后不好再过多干涉，但她想要留个人，自然也有的是方法。 “哀家瞧着杨家姑娘讨喜得紧，留在宫中陪伴哀家些许时日，皇帝没意见吧？” 祁雪倒是想有意见，也不占理啊。周太后明说了留杨乐云是为了陪她，自然就不存在违背彼此约定的说法，若是反对，反而不孝了。 第41章 皇帝成长计划(39) 祁雪索性懒得管了，霍乱的也是周太后家的江山，她就是个玩家而已，“母后喜欢便留吧，横竖一个人的口粮，也是她的福气。” 那语气，好像在说一只小猫小狗。 “臣女谢过陛下，谢过太后娘娘，定会尽心侍奉。”杨乐云恭敬的行礼谢恩，压低了头，将一张好看的脸隐在秀发中，以掩盖铁青的面色和浓浓的不甘。 她听得出太后的意思，是属意自己的，可陛下却用行动狠狠的扇了她一耳光，不仅让她颜面扫地，更毫不留情的践踏了她的尊严，可她却不得不忍。 世家出来的女子都是人精，中选的两名秀女对视一眼，看向杨乐云的目光中带着明显的不屑，明摆着被陛下嫌弃，还恬不知耻的攀着太后娘娘留下。 其中一名秀女面上端着笑，道：“恭喜杨妹妹了。” 另一名秀女：“是啊，能侍奉太后娘娘身侧，杨妹妹真是好福气啊。” 明着是恭喜，语气却透着浓浓的讥讽。 看着身侧两个相貌家世远不如她的女人那副小人得志的高傲嘴脸，无一不在嘲笑她的失败。杨乐云内心恨意激增，好看的艳红色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面上却丝毫不显的感激一笑：“能侍奉太后娘娘是臣女几世修来的福分，臣女无上荣光。” “只是臣女人微言轻，哪里担得起小主们的恭喜，倒是臣女该恭贺两位小主了。” 两名秀女如今入了陛下的眼，被钦点留用，哪怕位分未定，也不是杨乐云一介落选世家女可比拟的，哪怕心里再恨，面上也得恭敬着。 杨乐云低顺的垂着头，很好的掩去了眼底的杀意。 当真以为被陛下选中就能平步青云宠冠后宫？未来如何还是未知之数。太后喜欢她，她还没有输。 杨乐云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日她会获得陛下宠爱，将这两个看不起她的女人狠狠踩在脚下！ 周太后在一旁听着看着，满意的点了点头，显然是对杨乐云的表现刮目相看。有野心，耐得住性子，忍得下委屈，才能在后宫有所作为。 她抬手示意杨乐云起来，随后将目光转向两名被选中的秀女，敲打道：“既被皇帝选中，那便是你们的造化，谨记自己的本分，伺候好皇帝，切莫拈酸吃醋搅得后宫不得安宁。” “臣女不敢，定当谨记太后娘娘教诲。”心知这是太后娘娘在为杨乐云出头，两名秀女顿时没了底气，乖乖的服了软。 周太后这才满意，挥手示意两人离开。 两名秀女如释重负，行了礼，跟着引领太监退下了。其他落选的秀女也跟着一并离开。 周太后这才朝杨乐云伸出手，“你且陪哀家多待一会儿，等结束再走。” “是。”杨乐云柔顺的应着，搭着周太后的手起身，恭敬的立在太后身侧。 祁雪没工夫关注几个女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只是感叹，兜兜转转，尽管她尽力回避，还是难逃偏向原剧情的命运，杨乐云还是进了宫，一切仿佛是注定的。 不过，称得上幸运的是，杨乐云和襄王如今并不相识，也没有嫔妃的名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第42章 皇帝成长计划(40) 原剧情中，因着龙毓锋的关系，襄王得以参加选秀，促成了他与杨乐云的初识。 祁雪既然了解一切，这次选秀襄王自然是无缘参加。 襄王并不会就此认为是她有意疏远，在他看来这才是正常的，原剧情中龙毓锋真心邀他选秀反而被误会成别有居心。 如今她是不可能喜欢肖贵妃的，只要尽量避免襄王和杨乐云见面，那复杂的四角关系也会随之瓦解，之后许多麻烦也就不会出现了，祁雪这样安慰自己。 等这一批秀女尽数离开，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下一组。” 祁雪偏头看向周太后，低声道：“既已够数，接下来的便不看了吧。” 「才看了这点，这就走啊？」小六显然意犹未尽，「最有趣的还没到呢。」 「谢天谢地，我一点也不想看。」祁雪第一次为自己随意选了这两名秀女感到庆幸，小六口中的‘有趣’她可不信是好事。 周太后心情不错，难得的没再为难她，“皇帝看着办吧。” “儿子尚有些正事未处理妥帖，便先走了。”无论何时何地，事遁都是好用的。 祁雪朝周太后行了家礼，之后又交代了张玉几句，命他留下解决选秀一事，便迈步离开。 「好可惜。」小六遗憾的看着她一步步远离正殿。 祁雪不理它，自顾自的往外走，感叹远古时代的宫殿是真心大。 她不喜欢被人抬着，非必要时候都靠一双腿，好容易瞧见殿门，还没走过去，就看见小太监们领着乌泱泱一群人先一步离开。 因着有一段距离，领路的小太监们没察觉到祁雪的存在，没有停下行礼。 身侧的小太监正要发作，被祁雪抬手拦下，她并不在意这些虚礼。 目光落在陆陆续续踏出殿门的人身上，不用猜，这些都是来选秀的，现下因为她一句话，连圣驾的没见就被送出宫，一行人周身氛围难免低落伤感，有些甚至红了眼眶，以手帕掩面。 祁雪只是平静的看着，没有一丝怜香惜玉之心。 前头离去那批还没什么，当目光触及后续那部分人，她好看的眉头急速向中间靠拢，中间沟壑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那是，男的？」 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来了来了，终于出现了！小六兴奋且激动的狂点头，「嗯嗯嗯，男的！」 「玩家现在是不是特后悔？没看到最后就走了。」 「到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你要是多等几轮，这些环肥燕瘦的小哥哥还不都是你的啦。」 环肥燕瘦，她一直以为那是形容女子的，原来还能这么用，长见识了。 自动忽略意识里嘚吧嘚吧的幸灾乐祸，祁雪开始调取大脑深处属于龙毓锋的记忆。 他的记忆很多，接手时只是走马观花的过了一遍印象深刻的重要剧情，那些记忆淡薄的旁枝末节都被深埋脑中，以至于她忽略了许多事。 因为她的刻意调取，关于男妃的记忆一下子涌了出来。 大元是个思想极为开放的国家，这点在它特有的男男结合合法制度上得到充分体现。 这也是大元权贵特有的巩固政权方式。 第43章 皇帝成长计划(41) 尽管这个时代的男人被允许三妻四妾，子女成群，但生男生女这种事并不是人为决定的，哪怕很多人认为生女孩容易过男孩。 即便家族里有女孩子，总会有嫁完的时候，但有权有势的人家多得是，青黄不接，这时候，男孩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更别论那些子孙凋零的世家，恨不得将男孩当成女孩用。 有能力的男孩子是家族的希望，会担负起振兴家族的使命。那些资质平平的，就成了联姻的筹码。 这样的联姻方式在皇室中最为常见。 皇家子嗣繁多，兄弟倾轧严重。 皇帝想碾压兄弟坐稳皇位，巩固皇权是必不可少的，与掌握实权的世家大族联姻是最好的选择。 世家们也乐见于这种方式，积极地将子女送入后宫，以达到与皇室建立亲缘关系，维续权利恩宠的目的。 女子自然是首选，因为她们能开枝散叶，运气好的甚至能成为新皇外戚。实在没有适龄的女子，男子也能将就，总归是有了一层明面的关系。 尽管大元足够开放，但男女不平等的陋习仍保存着，在这男权至上的时代，女性地位低下，又是联姻的最佳选择，玻璃和百合明面上并不被允许。 了解事情始末，先前许多怪异的事情就说得通了。 周太后三翻四次明说暗指要选‘两名女子’，连殿选前一晚也不忘派人提醒，原来不单单是为了强调数量，更重要的是性别。 怕她假意逢迎到头来选两个男的敷衍了事吗？ 周太后心思明显，这是为了子嗣考虑。 不怪周太后心急，龙毓锋二十好几，膝下仅有一子一女，均出自已故皇后孟氏。 龙毓锋本不是重色之人，先前府邸不过五人，后来肖氏入府后便再没收过新人。登基后在周太后的施压下倒是纳了几个妃子，只是一直这么不咸不淡的养着，甚少恩宠。 两个孩子是在肖贵妃入府前有的，自她入府便是独宠，旁人再没机会生养。 肖贵妃虽恩宠深厚，却也一直没有怀上。不是她不想，是周太后暗中阻挠，给她下了药。 肖贵妃为了襄王进宫，除了搅坏龙毓锋名声和群臣的忠心，还有一个计划便是生下皇嗣，挟稚子以令诸侯，助襄王名正言顺夺权。 周太后对肖贵妃有所怀疑，苦于没有证据，龙毓锋又一心护着肖贵妃，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周太后最终暗中下药，绝了肖贵妃诞育皇嗣的心。 药是周太后做姑娘时，入宫前父兄特意从民间寻来的秘方，太医们甚少知道，加上每次下得剂量少不会有何不适症状，不易察觉，长年累月，肖贵妃的身子也被彻底破坏了。 这时太医自然诊得出来，却在太后的授意下闭口不言，只拿体虚哄骗着，做些日常调理。 肖贵妃已然不能生，龙毓锋却一门心思在她身上，周太后自然为皇嗣一事着急，这才多番威逼利诱着皇帝选妃。 皇城宫苑，句句不离诡计，步步都是心机，单纯点的都逃不过不得好死的下场，能熬成太后的，更不是省油的灯。她既铁了心要皇嗣，只怕容不得自己敷衍。 祁雪目光微沉，开始思考应对之策。 胡思乱想之际，待选世家子女已尽数离开。 “陛下，人已经走完了。”小太监在旁提醒。 祁雪回神，领着一众跟班回了养心殿。 第44章 皇帝成长计划(42) 皇帝陛下在殿选上得了两个美人，太后娘娘更是破格留了一位世家女在宫里陪伴，此事已在后宫里传得沸沸扬扬，三个女子的品性家世早被扒了个干净。 杨乐云虽没名分，但受关注程度一点也不比其他两人少。除开她的样貌家世，太后娘娘此举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伺候自己？不过是个幌子，有眼睛的都看得出这是留着伺候皇上的。 陛下最重孝道，每月去慈宁宫请安的次数比去后宫的加起来都多，在太后娘娘跟前伺候，比正经嫔妃面圣的机会多多了。 众人纷纷猜测，太后娘娘这回是下定决心要分肖贵妃恩宠了。 宫里又多了三个觊觎皇上的女人，其他娘娘总不会是高兴的。但她们之前也不受宠，久了也习惯了，相比起心里那点不舒服，能看肖贵妃变脸，她们就觉得无比畅快。 肖贵妃自然是最着急的。虽然襄王给她提过醒，可新人都进后宫了，她怎么坐得住。打听到皇帝回了养心殿，遂带着一群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的哭诉去了。 养心殿内，祁雪听着小太监通传，说贵妃娘娘来了，在殿外求见陛下。 想起周太后的心思和入了宫的杨乐云，祁雪难得的召见了她。 「神奇！玩家你居然不赶她走了。」亲眼目睹肖贵妃这段时间是如何吃闭门羹的小六无比震惊。 祁雪随口敷衍：「张玉不在。」 小六却当了真，先是想起张玉被留下给选秀善后，又想起肖贵妃撒泼打滚的场面，心下了然：「除了他，你手底下这些歪瓜裂枣也确实治不了肖贵妃。」 这样说着，小六对祁雪的同情越发深了。 祁雪无奈扶额，她很想告诉小六歪瓜裂枣不是这样用的，正巧看见门口两个身影，肖贵妃在小太监的引领下进来，立时便收了心。 小太监将人带到便自觉离开，临走前还不忘体贴的掩上门。 殿内霎时只剩下她和肖贵妃两人。 殿门关上的瞬间，肖贵妃一改脸上娇媚贵气，梨花带雨的朝她扑来，嘴里甜腻的叫道：“皇上～” 祁雪敏捷的侧身避开，控制好彼此的间距，肖贵妃直直扑在了空着的半边椅子上。 一次不成，她再次扑过来，被祁雪用手抵住，“坐好了，好好说话。” 「她还真是偏爱扑人。」小六忍不住感叹。 「对。」祁雪难得认同它的话。 肖贵妃不死心的抬起一双水润的眼眸，委屈的看着她，娇娇道：“皇上～” “没话说就回去。”祁雪态度强硬，虽然还有用得着肖贵妃的地方，但说到底不是非她不可，不会因此逼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见祁雪冷着一张脸，肖贵妃识相的起身坐到邻近的椅子上。 她不傻，先前仗着皇上的宠爱才肆意妄为无视规矩，可这段时间皇上的态度明显变了，她必须有所收敛，否则会坏了王爷的大事。 距离是有了，只是肖贵妃仍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可怜兮兮的看着她：“陛下新得了美人，就厌倦了臣妾吗？” “若是这样，臣妾求皇上恩准臣妾离宫，到大慈恩寺去修行，也能为皇上祈福。” 娇滴滴的声音里透着哀怨，配上一张绝美的脸，绝大多数男人见了都会心生怜惜。 不过很可惜，祁雪本质上不是男人。 第45章 皇帝成长计划(43) 如果可以，她现在真想使劲鼓掌，大声赏一个‘好’，可惜不能。 她本不打算理会，可转念想到自己的计划，便整了整脸色，将自己脸上的不耐隐藏起来。 她不会哄人，于是向小六求助：「哄女人应该说什么？」 小六惊了，「玩家不是不喜欢女人吗？转性了？」 并没有。「任务需要。」 祁雪回答得干脆。 感动得差点跳起来了有木有！玩家居然这么认真的做任务，必须支持。小六拍着胸脯放话道：「包我身上了！」 它开始对脑中各类小说的阅读笔记进行搜索，那里包含了每部小说里的撩妹撩汉精髓，它在阅读过程中刻意标了重点，汇总起来俨然一本情话大全。 结合实际情景，它从中挑了一段，「玩家你这样......」 祁雪向上扯了扯嘴角，让自己看起来不要太严肃，尽量放柔了声音：“爱妃莫要胡说，朕疼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厌倦。” 声调及格，表情勉强，就是这语气嘛，小六嘴角一抽：「玩家你说话怎么跟死背书一样，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呢。」 旁的话也就算了，说情话的时候整这出多诡异啊。 「我......」 祁雪还没来得及反应，肖贵妃立时换了脸，笑意盈盈的贴过来，娇声道：“皇上。” 「居然成功了！」小六惊呼，「这肖贵妃也太好糊弄了吧。」 看不出来玩家明显不走心吗？ 祁雪现在没心情搭理它，因为肖贵妃的突然靠近，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下意识伸手去推，小六却突然出声阻止：「忍住！这一推就不好哄了。」 已经伸出一半的右手生生定住，因肖贵妃靠近的缘故被反推向自己，手背紧贴着胸膛。 “讨厌，这么不正经。”肖贵妃白皙的脸颊泛起粉红，一双美眸含情脉脉的注视着面前的男人，神态娇羞，柔荑轻拍着他的肩膀。 “......”祁雪默默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温香软玉在侧，她丝毫不为所动，左手紧紧握拳。 「我能揍她吗？」死死压制体内翻江倒海的洪荒之力，她咬牙切齿的问道。 「这个......」小六不确定的问道：「玩家还想把人哄好吗？」 「......」懂了，不能推不能揍，否则以后就不能好好玩耍了。 她忍！ 肖贵妃如愿以偿的扑进自家男人的怀抱，想着刚才种种，心道皇上还是在乎她的，悬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心终于回落。 她整个人如虎皮膏药一般黏在祁雪身上，扯着娇媚的声音开始翻旧账，“皇上只会哄人，若真爱臣妾，怎的又选了三个美娇娘？” 祁雪解释：“选秀不过是为了让母后安心，你也不想她为着此事老针对你不是？” 果然是为了她，想到王爷最近一次传来的消息，说陛下故意冷落她也是做给太后看的，心下疑虑不禁消散。 只是小脾气还在继续：“陛下钦点的两名秀女或许是应付太后娘娘的，但那位杨姑娘可就不一定了。” “听说太后娘娘可是喜欢得紧呢。” 皇上登基后在太后干涉下也纳过妃，她知道那不过是逢场作戏，只是小打小闹的醋一下，表明自己的在乎就算了。 这么多年来，真正让她有危机感的还是杨乐云。虽然没有名分，却是太后看中的人，此举是何意义她最清楚不过。 第46章 皇帝成长计划(44) 祁雪表明立场：“朕不喜欢。” 肖贵妃甜甜一笑，总算安了心。只要陛下没动心，她有的是收拾人的办法。 祁雪以上帝视角捕捉到肖贵妃眼底一闪而逝的狠厉，嘴角微扬，心道成功了。 她没有明着让肖贵妃对付杨乐云，只是稍稍表明自己的态度，肖贵妃自会心领神会。 周太后一心抬举杨乐云，祁雪怕麻烦，也不好与周太后反目，那便让肖贵妃与她斗去。 目的达到，祁雪不再忍耐，被夹在中间的右手稍稍用力，将肖贵妃轻轻推离身边。 沉浸在自我勾勒的粉红世界里，突然离了怀抱，肖贵妃怔了怔，不解道：“皇上？” 祁雪右手攀上肖贵妃的肩膀，动作看似亲昵，实则是在固定她的身体，维持彼此距离。 “朕还有政事未处理完，爱妃这几日也受了委屈，先回宫好好歇息。” 见肖贵妃朱唇微启，似要说些什么，祁雪先一步截断，“前些日子南边进贡了两盒珍珠，成色不错。珍珠养人，朕让人送去爱妃宫中。” 肖贵妃：“谢陛下，只是......” 祁雪正了正脸：“听话，朕忙完了就去看你。” 放心，她一定无时无刻都让自己处在‘忙碌’状态。 祁雪的内心os肖贵妃自然听不见，她只知道皇上做了保证，说会来看她。 嘴角抑制不住的向上翘起，脸上再次恢复以往光彩，肖贵妃迈着莲步心满意足的走了。 「咦~」小六笑得花枝乱颤的脸上带着挪揄，「玩家上手很快嘛，刚刚还别扭得要死，这才多会儿工夫，说起瞎话连眼都不眨了。」 夸完还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果然还是我教导有方。」 「嗯。」祁雪认真的点头。她向来是个实事求是的人，不会因为彼此间的不愉快就全盘否定对方的优点。 虽然小六坑过她，平常看着也不靠谱，但不能否认，在哄人尤其是哄女人这方面很有一套。 方才对肖贵妃的温声细语都是小六从旁提点的结果，事实证明，很管用。 而她以后慢慢会知道，小六在哄男人这方面更加得心应手。 得了夸奖，小六得意的不行，一张小嘴翘得都能挂夜壶了。 午膳时分，张玉忙完善后工作回到养心殿。 他强压下满心的疑问，伺候祁雪用完午膳，打发了一众伺候的人，像个跟屁虫一样紧跟着她进了内室。 祁雪挑了挑眉，随意的坐到榻上，“有什么事坐下说。” 张玉没有客气，屁股刚沾到榻上软垫就急哄哄的开了口，“肖贵妃不过来哭闹了一次，陛下就又心软了吗？” 先前肖贵妃过来陛下都让他将人挡回去，他还以为陛下这回是认真的，哪曾想一月不到就缴械投降了。 “即使陛下生气我也要说，肖贵妃确实有问题，证据我是没有，但她的所作所为哪件不是在败坏陛下声誉，离间君臣关系？” “陛下就是不信我，也该信太后娘娘，她是您的亲母，何曾会害您？后宫那些娘娘们，太后娘娘就算不喜欢也不曾刻意为难，怎的就偏偏针对肖贵妃？” 张玉苦口婆心一劝再劝，临了还不忘搬出周太后，只希望陛下能幡然醒悟，不再受蒙骗。 祁雪淡淡一笑，伸手递了杯茶过去，“先润润嗓子。” 张玉确实说得口干舌燥，接过茶水猛灌。本打算喝完继续长篇大论，谁知面前的人突然开了口，惊得他含在嘴里的茶一口喷了出来。 祁雪说：“朕都知道。” 第47章 皇帝成长计划(45) 好在张玉正对的方向空空如也，不至于让人或物承受他的口水洗礼。 胡乱擦着脸上身上的水渍，他一双眼诧异的看着祁雪，末了小心翼翼的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一脸茫然。这也没烧啊，那就是他出现幻听了？ “陛下......” 他还想问些什么，祁雪直接抬手打断，“具体的你可以去问许泽，朕只说肖贵妃还有用，需要朕宠着。你可明白？” 她先前不告诉张玉是怕他冲动坏事，如今告诉他也是这个原因，她怕张玉变着法找肖贵妃麻烦，两相冲突，为了营造肖贵妃依旧受宠的假象她势必会罚张玉，她并不想闹到这一步。 其实不大明白，不过有一点张玉听懂了，陛下宠肖贵妃是有目的的，这个目的许泽知道。 这混蛋，居然有事瞒他！说好的永远不骗他呢？男人果然都是骗子！ “陛下，我还有点事，不打扰您午休了。”说罢，行了礼便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张玉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愤懑，贼兮兮的凑到祁雪耳边，用仅彼此能听到的声音说：“陛下放心，我一定会好好配合您的。” 祁雪满意的点头。 没多久，就有侍卫进来禀报，许统领方才练武不小心伤了自己，特遣他来向陛下告假两日。 祁雪瞥了眼张玉，他正笑得得意，便心照不宣的准了。 次日早朝，礼部尚书启奏，快马加鞭派去南离的信使回了消息，南离皇帝同意宽限时日，只是...... 祁雪皱眉：“爱卿有话直说。” 礼部尚书：“信使奏报中还曾提及，他曾带人到南离国都采买茶叶，各商铺皆回应说目前茶叶紧缺，无货源可卖。” 眉间沟壑愈深，祁雪再次发问：“都城以外其他城池呢？可曾去过？” 礼部尚书：“邻近的去了，结果亦然。林大人已经派人赶往更远的城池，还未有结果。” 林大人，即此次派遣去南离送国书的信使。 祁雪脸色阴沉，心里有了计较，“只怕是跑遍整个南离，结果亦然。” 南离是最大的茶叶产国，即使偶遇灾害收成不佳，也不至于到无茶叶供应的地步，这是存了心的。 一面同意延缓时限彰显宽仁，一面禁止茶叶对外销售，用心可见一斑。届时，时限一到，大元交不出茶叶，南离便可借口出兵。 时至今日，她还是想不明白，南离作为军事强国，即使师出无名，其他国家也不敢多言，实在无需如此大费周章。 除非，南离的目的本就不是出兵攻打大元！那他整这一出又是闹哪样？真的缺茶叶了？还是闲得蛋疼没事找事？ 众朝臣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瞧着陛下面色不佳，皆低垂着头，识相的闭口不言，免得惹祸上身。 祁雪兀自想了一会儿，实在没个结论，便换了话题：“除了南离，还有哪个国家产茶叶？” 外交这块的事自然是礼部尚书最清楚，一众视线齐刷刷的看过去。 礼部尚书顶着压力开口：“据臣所知，目前适合茶叶生产的国家，除了南离，便只有我大元。” 当真是一点后路都不留。祁雪在心里嗤笑，脸色越发黑了一个层次，“之前让种的茶叶如何了？” 第48章 皇帝成长计划(46) 第一次早朝收到国书后，了解自己国家的农业种植单一，她便命人种植不同品种的农作物，茶叶便是其中之一。 明白她的意思，户部尚书自觉出列，“茶叶种下不足一月，离成熟采摘时日尚早。” 潜台词就是，想要靠这批茶叶解决南离之事，没门儿，窗都没有。 祁雪听懂了，转而向兵部尚书发问：“朕之前命你扩充军队和战备物资，进展如何了？” 兵部尚书：“截止目前，兵部已征召壮丁两万余人，订制朴刀铠甲各三万，火炮五千，采买战马一万匹。现有士兵共计八万余，朴刀铠甲各六万，战马五万余，火炮五千门。” 进展不小，只是同南离比起来还相差甚远。 祁雪：“征召和采买继续，加大新进士兵的训练力度，时刻备战。” 兵部尚书：“是。” 距离南离给出的时限仍有一月，祁雪将目光投向礼部尚书，“快马加鞭告知林爱卿，茶叶采买继续。另，事先草拟一封致歉国书，言辞恳切些，算着时日，若林爱卿仍无收获，便发出去。” 礼部尚书：“臣遵旨。” 茶叶一事暂且告一段落，之后祁雪都在为国家发展忙碌着。 肖贵妃期间来了几次，话里话外暗示着想要侍寝，都被祁雪以国事繁忙为由推了，之后又送上各种珍玩异宝加同桌进餐，这才将人安抚住。 祁雪称忙不见，肖贵妃闲得发慌，开始将目光转向杨乐云，明争暗斗的闹了几次，动静不小，最厉害的一次连周太后都给惊动了，最后以祁雪护着肖贵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为结局落了幕。 此番争斗襄王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他这次不曾见过杨乐云，自然不会对她动心，加上她是周太后用来对付肖贵妃的人，对付肖贵妃就等于对付他，他巴不得除之而后快，更没了怜爱之心。 这正是祁雪想要的结果，让这三人斗去，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她才好安心做自己的事。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林大人多番书信回朝，结果均在意料之中，一无所获。 致歉国书已经发出多时，临近交货日期，祁雪心里多少有些忐忑。她已经命兵部尚书备好粮草，钦点镇国将军郭毅为帅，令部分士兵分批乔传潜入两国交界，若南离异动，便奋起反抗。 她深知此时不是战的最佳时机，但若要战，她也不会退缩。 一切准备就绪，谁知等来的不是南离铁骑，而是一封和亲国书。 南离皇帝体谅大元难处，鉴于大元多次来信致歉，足以证明其对与南离建交之事的看重，南离同样希望与大元友好相处，特提出两国和亲，共建亲密关系。 国书一出，朝堂立时炸开了锅，群臣议论纷纷。 祁雪觉得这两个月几乎将她整个位面的皱眉次数用光，额头都快挤出永久性沟壑了。 这就是南离费尽心思的目的，为了联姻？ 据她所知，只有弱的一方才会寄希望于和亲，以维持现有的安稳和平。南离明明处于强势地位，为什么要提出联姻？ 难道是看中了皇室的某个人？若是这样，直接发兵抢就好了，何必弯弯绕绕。 祁雪百思不得其解，她回忆着皇室目前可供联姻的公主信息，反馈的结果是没有。 第49章 皇帝成长计划(47) 长一辈的公主都是当奶奶的人，不可能和亲。同辈的大多是皇子，仅有一名公主，如今也嫁了。小辈里，龙毓锋膝下单薄，统共才一子一女，女儿年仅五岁。 难不成南离王喜欢幼齿？ 「玩家你的词汇量是越来越丰富了呢。」小六倍感自豪，这都是它殷勤熏陶的结果。 看她冥思苦想一筹莫展，它决定好心提醒：「别光想着公主，还有皇子啊。」 大元可是男男合法的开明国家。 这么一提醒，结合目前的公主情况，祁雪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南离想男男联姻？」 说完她自己都不信了，「不能吧，不是说整片大陆仅有大元一个支持男男的国家吗？」 「又不是让你把人嫁过去，他们把人送过来就好了。」小六一脸鄙视，因为玩家的蠢。 倒是有这个可能。祁雪偏头看向礼部尚书，“南离属意的和亲对象是谁？” 礼部尚书顿了顿，面露为难，欲言又止，“是......” “谁？”祁雪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看他这反应，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是襄王吧？曾经就猜测南离和襄王有一脚，如今越发怀疑了。 顶着锐利的目光，礼部尚书咽了咽口水，“是，是您。” 轰！祁雪只觉得一道旱天雷直击天灵盖，这帮孙子觊觎的人竟然是她！ 礼部尚书这时只想安安静静的当个美老年，奈何事情还没禀报完，他还不能闭嘴，“南离方面派来和亲的是南离皇帝的兄长。” 一惊未平一惊又起，祁雪一双好看的眼眸睁得老大，不相信的问道：“南离摄政王？” 说起南离摄政王玄偃，各个国家里没有人是不知道的。南离国之所以有今日的强盛，摄政王功不可没。毫不夸张地说，南离一大半的天下都是他打下来的。 南离老皇帝是个好美人的，子嗣也多，光皇子就有九人，如今剩下的除了登基为皇的八皇子，就只有摄政王玄偃。 玄偃排名老四，生母拼了命生下他就去世了。 彼时，南离皇后一直没有子嗣，丧母的玄偃被接到她宫中一直被视若亲子的抚养长大。 玄偃九岁那年，南离皇后突然被诊出喜脉，年近三十的她在医学落后的远古代妥妥的高龄产妇，生下八皇子没多久就去了。 没了母亲的庇佑，嫡出的八皇子比那些庶出的皇子们处境更加危险。 若不是玄偃一路保驾护航，八皇子不可能长大成人，更别提在残酷的皇位争夺中成为最终赢家。 人们对玄偃的认知除了那些傲人的功绩，仅剩下冷血无情，残暴不仁。他如今的权势地位可以说是踩着其他七个兄弟的鲜血走出来的，就连与皇位无缘的公主们也难逃厄运。 那些掺和了皇位争夺的公主们全都追随各自拥护的皇子下了黄泉，没掺和的也被远远的发嫁了。 人们都说，摄政王所有的亲情疼惜都给了他的八皇弟。 以玄偃的心智能力本可以登基为皇，却将江山拱手相让给了那个非一母同胞的八弟。小皇帝登基时仅十岁，搁现在也就是五年级的水准，政事不通。 玄偃自封摄政王，亲手扛起了国家重担，强国富民，开疆扩土，仅六年的时间，就将南离发展成诸国仰望的第一大强国。 令人诧异的是，玄偃没有恋栈权位，在小皇帝年满十六之后，他开始逐步放权，直至如今二十岁，他已经彻底将属于皇帝的权力如数归还。 第50章 皇帝成长计划(48) 南离皇帝掌权后并没有撤掉玄偃摄政王的封号，还给了他等同自己的权力与尊荣。兄弟俩互相扶持，毫无猜忌，生于皇室，却拥有不容于皇室的兄弟亲情。 这段佳话至今仍被各国百姓津津乐道，更被各国皇帝当作教育子女的正面教材。 玄偃在南离皇帝心中分量可想而知，南离居然让他来和亲，祁雪很难相信。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是。”礼部尚书将头垂得更低，“南离方面还表示，摄政王身份贵重，唯有后位足以匹配。” 大元既然主张男男合法，自然也是认同男后的。 龙毓锋在位至今只有过一位皇后，即发妻孟氏。 孟氏体弱，生下小公主后终日药不离口，肖贵妃又是个不省心的，孟氏没少受气，好容易熬到成了皇后，屁股还没将后位焐热就撒手人寰。 孟皇后是龙毓锋唯二两个孩子的生母，又是他的发妻，虽不是真爱但也很是敬重。 孟氏去世后，龙毓锋本想扶肖贵妃上位，奈何周太后坚决反对，更是拿子嗣一事说事。 肖贵妃侍奉多年一直无所出，坐到贵妃的位置已是天大的恩赐，家族也没有立下对社稷极其有利的大功，实在当不起皇后的殊荣。 周太后所言合情合理，于前朝一呼百应，龙毓锋也只能作罢。 立不了心仪的人，龙毓锋当即下旨，以缅怀先皇后为由不允许再提立后之事，至此，后位一直悬空。 如今倒好，让南离钻了空子。 祁雪不是龙毓锋，没有那么多顾忌，只要不给她带来麻烦，后位归谁她并不关心，但玄偃不合适。 玄偃这样的人，手腕铁血，心机深沉，还有强大的南离国做后盾，显然不是她心目中理想的皇后人选。答应和亲，无异于引狼入室，她是举双手双脚反对的。 大臣们见祁雪长久不说话，也将她的心思猜了大概，若是平时他们不会轻易干涉，但这次显然不一样。 一番眼神交流，丞相大人作为百官之首被推了出来。一番恭敬行礼后，他开始劝说：“陛下感念先皇后一直没有再立，实在长情。只是如今南离和大元两国实力悬殊且关系微妙，唯有和亲才能和平解决眼前困境，臣等恳请陛下以国事为重。” 说完，膝盖‘咚’的着地，身后百官紧跟着跪下，众口一致道：“请陛下以国事为重。” 声音整齐洪亮，不知道还以为哪只军队在拉口号。 溜须拍马加威胁恐吓，丞相要表达的意思祁雪听懂了，大臣们的态度她也明白了，但她还是不愿。 见她依旧沉默不语，小六疑惑：「之前不愿意选秀你说是因为自己是直的，现在南离送过来的是男人，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祁雪的想法不像小六这么单纯。南离弯弯绕绕了这么久，费尽心机就为了把他们国家的摄政王送过来，「总觉得来者不善。」 她不喜麻烦，也不愿意今后的每天都活在猜疑和提防中，那样太累了。 小六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玩家你就是想太多，说不定人家就是单纯的看上你了。对自己有点儿自信嘛，你很棒棒的。」 第51章 皇帝成长计划(49) 虽然是在夸她，可祁雪完全高兴不起来，这话听起来就很假。「龙毓锋和玄偃根本不认识，谈何看上。」 小六轻摇着它的脑袋和短小食指，以它丰富的阅读经验为祁雪科普：「这你就不懂了，龙毓锋记忆里没有玄偃，不代表玄偃就不认识他。」 「小说不都这么写的，男主角无意中窥见了女主角，惊为天人，被丘比特一箭穿心。」 「至此，爱在心中疯狂滋长，在得不到和放不下中反复挣扎煎熬，一步步发酵成执着的欲，直至变态。」 「这种变态的心理反复侵蚀支配着男主角的思想，终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彻底爆发，他黑化了！」 「他拍案而起，不再压抑内心的黑暗和阴鸷，用阴谋，阳谋，明说，暗夺将女主角摸到手，从肩并肩，手双牵，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小六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双手抱拳，两眼冒心，四十五度遥望天。 「你怕不是有病。」祁雪脑袋挂满黑线，你是如此优秀的系统你家boss大人知道吗？做个系统真是屈才了，有没有考虑过去混创作组？ 粉红泡泡被毫不留情的打散，小六十分不爽的看着她，满脸嫌弃，「真是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 祁雪继续无情的打击：「浪漫属于童话，骨感才是现实。」 小六傲娇一哼，双手叉腰，「想现实是吧？」 「现实就是敌强你弱，敌为刀俎你为鱼肉，就算你对和亲抱有十二万分的不愿意，也不得不昧着良心答应。」 「不答应大元就会被南离二十五万精兵夷为平地，你将会沦为亡国之君。」 「成了亡国之君就意味着你的主线任务失败。」 「主线任务失败将被扣除1000积分。」 「扣完这1000积分，算上属性任务获得的1000积分，你的积分结余刚好1000，将将够维持下一个位面的穿越。」 「一旦下个位面发生意外，我将会很荣幸的通知玩家，你就可以去体验一次无比美妙的惩罚位面了。」 「这，就，是，现，实。」 小六四十五度角昂首挺胸，一双眼睛瞪得死大，眼白朝上眼黑朝下，一脸藐视的看着她。 它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字字戳心。 「......」祁雪无言以对，小心脏被扎得千疮百孔。 她得承认，很多时候，主观意愿在各种外力的作用下不得不屈服于客观现实。 相较于面对目的未知的南离而产生的那点不安，主线任务失败的后果是她更不愿意承受的。 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她选择从心，这就意味着怂。 还有比她更憋屈的玩家吗？祁雪望天叹息。 数秒后，她收回目光，认命的宣布最终决定：“钦天监监正，即刻推算良辰吉日，以备大婚。” “另，礼部尚书，国书回复南离，与南离和亲，朕喜不自胜，将于良辰吉日以十六抬凤舆恭迎摄政王入宫。大婚一切用度均由你部负责。” 凤舆，是皇后才配使用的座驾。祁雪说得委婉，但大臣们都听懂了。 漫长的等待终于等到想要的回复，大臣们皆松了口气。被点到的官员们齐齐出列，拱手作揖：“臣遵旨。” 第52章 皇帝成长计划(50) 早朝刚散，大元皇帝即将迎娶南离摄政王为后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 祁雪在感慨远古时代消息传播速度之快的同时，毫不意外的先后迎来了两位重量级访客。 周太后是第一个来的，确切的说，早朝还没散她就到养心殿了。 作为皇帝的亲母，侍卫们自然不敢阻拦，未经传召不得入内这条规矩对她来说形同虚设。 因此事关系重大，她摒弃了旁人，一个人在殿内等候。 见到祁雪，周太后简单询问了早朝发生的事。此事虽是朝堂之事，但却涉及后宫，周太后此举也不算干政。 大致了解情况后，她只是出声安慰了几句，让祁雪放宽心，反对的话一句也没说。 周太后心里自然是不愿的。 从母亲的角度，她不介意儿子纳多少男子在身边伺候，却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娶一个男人为妻。 无论什么样的人家，素来都看重视嫡嗣男嗣，男子为妻就意味着嫡系绝后，寻常人家尚且难以接受，何况她。 好在先儿媳还留下一双儿女，算是一些安慰吧。 从太后的角度，她同样不希望皇帝的皇后出自他国，还是一个势力强盛且对本国不怀好意的国家。 奈何形势所迫，只能屈服。 每每想到这，她又无比庆幸这次联姻的对象是男人。 如若不然，生下带有南离皇族血统的嫡系子女，将来再继了位，整个大元岂不成了南离的囊中之物？ 祁雪知道，周太后这是默认了。这样也好，不必她再多费口舌。 母子俩又掰掰扯扯的说了些体己话，周太后本打算起身回宫，不曾想张玉却进来了，出声禀报贵妃求见。 周太后刚迈出去的步子又缩了回来，优雅落座，竟赖着不走了。 周太后那点小心思祁雪明白，正如周太后清楚肖贵妃来意一样。 既然有人上赶着替她解决麻烦，祁雪当然不会拒绝，眼神示意张玉将人领进来。 张玉自打从许泽那知道祁雪对肖贵妃的态度，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冲动炸毛。 每回肖贵妃过来，他都顶着一张假笑脸，抱臂旁观。 太后娘娘的意思他是猜到几分的，脸上的笑容不禁多了几分不明显的幸灾乐祸。 肖贵妃对皇后之位早起了觊觎之心，奈何周太后从中作梗，她只好作罢。 索性后位一直悬空，妃嫔中属她位分最高，渐渐地，她也就歇了心思。 谁曾想凭空冒出一个南离摄政王，以男子之躯空降后位，这让她如何忍得。 这次来养心殿，就是来哭诉的。 脸部表情早已经转换成楚楚可怜的模样。 肖贵妃跟着张玉进殿，正准备一展拳脚之时就看见面前周太后那张严肃且带着不满的脸，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几颗泪珠被生生吓了回去，在眼眶里无助的打转。 肖贵妃咬碎了一口银牙，心道这该死的老太婆怎么会在这？这让她接下来的戏还怎么演？ 不爽归不爽，到底是宫里混过的，肖贵妃很快反应过来，规矩的欠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参加太后娘娘。” 祁雪维持着惯有的宠溺模样，抬了抬手：“爱妃不必多礼，起吧。” 肖贵妃不至于得意忘形，维持着屈膝的姿势，抬眸看向周太后的方向。 说到底，皇帝再尊贵也是太后生的，该给的脸面还得给，嫔妃到底是她说了算。 第53章 皇帝成长计划(51) 见肖贵妃还算规矩，祁雪也开了口，周太后也不好太拂她面子。 不轻不重的‘嗯’了一下算作回应，指着下首的椅子道：“坐吧。” 肖贵妃忙行礼谢恩，屁股刚沾着座椅，周太后威严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些年，中宫悬空，贵妃看顾后宫着实辛苦。如今新后即将入宫，今后便由他操劳，你正好借机歇歇。”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算是直接警告。 意思明确意在告诫肖贵妃，皇后即将入宫，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也该收了，若是坏了两国邦交，她决不轻饶。 肖贵妃端坐着的身子抖了抖，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陷进掌心。 这该死的老太婆，竟是借机削她的权了！ 她抬起一双美眸看向祁雪，楚楚可怜，希望能获得支持。 一系列小动作被周太后尽收眼底。 她一声冷哼，斜眸睨了祁雪一眼，出声敲打道：“皇帝前朝政务繁忙，后宫琐事自有皇后担着。” “皇后没来，还有哀家这个太后。” “皇帝只管安心休息，养足精神处理国事，没得再为那些情情爱爱的小事分心。” 自古以来，一家分工男主外女主内是常态，皇家也是如此。 皇帝掌管前朝，皇后统领后宫，各司其职，界限分明。 周太后此番话意在提醒祁雪，即使再宠肖贵妃也要有个度。 过度干预后宫之事不仅乱了规矩，还会被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所耻笑诟病。 “儿子明白，但凭母后做主。”祁雪虚心受教，给了肖贵妃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肖贵妃喉头一噎，面色像吞了苍蝇一样难看。 皇上不肯帮她，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太后在她头上作威作福，面上还要陪笑，怎能不气。 「玩家，张小哥哥憋笑憋的脸都红了。」 张玉生得好看，是小六喜欢的类型，性格也对它胃口。 以至于现在每次见到他，小六都在意识里亲昵的称呼他为‘张小哥哥，一双眼睛贼溜溜的盯着他看个不停。 祁雪不着痕迹的瞥了眼。 张玉低着头，眼里的情绪不明，只能看见微红的脸颊和紧紧抿着的唇。 嘴角稍稍向上翘起就被他无情的下压，身子微弱的颤抖着。 或许是察觉到目光注视，张玉微微抬头，一双眼与祁雪不期而遇，四目相对。 感受到祁雪目光里的警告，他立马会意。 强力压制幸灾乐祸的心情，实在压制不住，他只好将头垂得更低，不让人发现他面上的不妥。 周太后对儿子的识趣十分满意，面色稍缓和了些。 只是稍稍移眼，就看见肖贵妃那张故作委屈的脸，刚压下的火气又蹭蹭蹭的往外冒。 最近这段时间她是看明白了，皇帝对杨乐云并无兴趣，不然也不会纵容肖贵妃肆意欺辱。 牛不喝水她无法强按头，只能将不满都撒在肖贵妃身上。 周太后言辞犀利的训斥肖贵妃，直到心情舒畅了才想起离开。 她既要走，自然不会把肖贵妃留下吹枕边风，索性一块儿带走了，省心。 肖贵妃挨了训，敢怒不敢言，祁雪又不帮她，只能青着张脸随周太后去了。 肖贵妃脸色不佳从养心殿出来的事，没多久就传到襄王耳里。 他十分生气，直接递了消息，约肖贵妃明日老地方见面。 第54章 皇帝成长计划(52) 那是冷宫里一处荒废的院子，常年无人管理。 肖贵妃一身不起眼的装扮直直的立着，平日里高傲的头颅此时低垂着，眼眶有些红，一言不发的承受着面前男人的怒意。 “本王同你再三强调过，不要插手与南离联姻的事，那是大势所趋，满朝文武难得的口径一致，谁也改变不了，你竟是当成耳旁风了吗？” “你以为周太后乐意要这么一个儿媳妇，是个男的不说，还是他国摄政王，你可曾见她明面上提出反对？” “那是因为她心里清楚，她的意愿不会对这个已成的事实造成任何改变！” 那日早朝他也在场，这件事是个什么结果他最清楚不过。就连龙毓锋，身为皇帝，哪怕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最后不还是乖乖点头了。 “就你，还不知收敛一如既往的莽撞行事。周太后对你本就颇有微词，千方百计的寻你错处，你倒好，这个节骨眼上傻傻的一头凑上去白白给她抓住一个机会整治，你是最近和杨乐云斗多了将脑子给斗傻了吗？” 襄王将肖贵妃狗血淋头一通臭骂，尽管记着这是在宫里，刻意压低了音量，却压制不住满腔的怒火。 先前那番言语发泄并不能将他心里的怒火浇灭，反而让他越发生气。 联想肖贵妃最近这段时间的表现，越来越不像话，冲动莽撞不听话，帮不上忙就算了还净添乱，越发不让人省心，原本心里对她产生的那丝微薄的怜爱也被消磨得七七八八。 若不是念在她父兄还在为他效力，她在宫里还有点作用，他还留她活到现在？ 这样想着，他眼底划过一道狠辣，只是很快被隐去了。 肖贵妃没瞧见那一幕，只是被他的怒气激得颤了颤身子，却也没多想，只当他是气极了。 她咽了咽口水，忙出声认错：“是我不好，只是想着我们筹划多年，后位最后居然落在一个男人手上，心有不甘，才一时糊涂。” “哪曾想皇上这回竟站在太后那边，一点儿帮我的意思也没有。”说起这事儿，肖贵妃就一肚子火。 襄王看她的眼神越发鄙视，心道，龙毓锋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帮她。 若此次皇后的对象换成国内任一个世家大族的人，或许还有反抗的余地，可那个人是南离的摄政王，龙毓锋再爱美人也不可能不顾及江山，他选择和亲一点也不奇怪。 只有肖燕这种做事不带脑的女人才会生出这么天真的想法。 这段内心独白若是让祁雪听到，她恐怕会忍不住拍着襄王的肩膀告诉他，天真的其实是你啊兄弟！龙毓锋还真就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主儿，只不过，她祁雪不是而已。 在襄王看来，女人可以笨，但不能在笨的同时还不听话，肖贵妃偏偏两样都占全了。 他一声冷哼，沉着声音警告道：“不甘，糊涂，你最好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情绪给我全部收起来，我们这位外来的皇后娘娘可不是好惹得主，他的手段可不像你在后宫里的那些小打小闹，一出手可是见血要命的。” 肖贵妃虽听过玄偃的事迹，到底没亲眼见识过，又深处后宫，对前朝的事不甚了解，所以对玄偃的手段也没太多的感觉。 她只是被襄王阴冷的语气吓得不轻，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一个劲的点头，颤抖着嗓音道：“是是是，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你别生气。” 鉴于她言辞恳切道歉态度良好，襄王心里的火总算去了大半。 第55章 皇帝成长计划(53) 他一双锐利的眼眸盯着她，再次警告：“南离摄政王此番和亲目的不明，敌友难分，你能避则避，避不了也将态度放恭敬些，更不要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 “若是惹恼了他，别说本王，就是龙毓锋也救不了你。明白了吗？” 肖贵妃再次狂点头，“明白了。” 襄王又嘱咐了肖贵妃几句，看了眼渐暗的天色，这才结束了会面。趁宫门还没下钥，尽量避着人出宫了。 他前脚离宫，许泽后脚就秘密潜进养心殿，将他与肖贵妃此次的谈话内容绘声绘色一字一句的转述给了祁雪。 祁雪自觉好笑，她这个素未谋面的‘妻子’，人还没到，光名声就把襄王一干人等治得死死的，何其厉害。 这样想着，她心中的忧虑和不安又多了几分。未来的日子，希望一切都好吧。 帝后大婚，排场自然盛大，离良辰吉日不足一月，工期着实紧张。 祁雪本意是换个富足些的日子，但钦天监监正翻遍黄历，近期只找出这么一个宜封后的好日子，再等，就要是四个月以后。 祁雪倒不觉得有什么，不过结亲到底是双方的事，还是应该询问一下南离方面的意思。 她命礼部尚书起草国书，简要说明情况，快马加鞭送去了南离。谁曾想南离皇帝却以四月之期太长为由，维持原先决定。 收到回复那瞬间祁雪心情是复杂的，她差点就怀疑南离摄政王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这才着急忙慌急不可耐的想要嫁过来，在死前给自己找个接盘侠。 腹诽归腹诽，祁雪还是认命的让人加班加点抓紧筹备。 礼部上上下下俨然忙成了狗，就连业务不通的其他五部也被抓来做苦力，一干人等近一个月都没能好好睡个踏实觉。 大婚前几天，南离摄政王的车驾就已经进了大元境内，如今正在都城不远处的行宫里休息，待大婚当日按程序入宫。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几天时间转瞬即逝。 大婚当日，天还没亮祁雪就被挖了起来，比早朝还早上一个小时，饶是她这种时刻秉持着早睡早起的好宝宝也有点吃不消。 她睡眼朦胧的站着，任由张玉领着一众宫女太监上下其手左右摆弄，好半天才算完事。 彼时，天空已经微微泛起亮光。 祁雪被引导着上了龙辇，端坐正中，十八个人前后抬着，安稳如山。后头紧跟着十六人抬的空着的凤舆，两顶轿子前前后后被一溜侍卫拥着护着，浩浩荡荡的出宫迎人。 按理，皇帝身份尊贵，哪怕是立后也无需亲自上门迎亲，如今这般，不过是为了给足南离面子。 迎亲队伍由侍卫开路，步辇随后，三品以上官员尾随，一路奏着礼乐，热热闹闹的来到行宫正门。 祁雪在礼官指引下问门，一番流程过后等着喜娘过来开门。 大门开，前头由两个一品诰命引路，身后跟着八个桃红衣裙的宫女，玄偃一身正红喜服，在喜娘和宫人的簇拥下款款而来。 大元允许男男结亲，在礼仪方面也相对完善。被娶的男子不需要同女子一般穿凤冠霞帔盖大红盖头，只根据位分穿相应的红色男式喜服即可。 其他婚嫁礼仪与男女结亲差别不大。 这是祁雪第一次见玄偃，面如冠玉，风度翩翩，一点儿不似传说中那般冷血凶残的模样。 第56章 皇帝成长计划(54) 他一头黑发随意披散着，只由一左一右两鬓发丝向后拢住，发结处由一块紫玉打造的火焰型发饰固定，为他本就出众面容更添一丝仙气。 真是个矛盾的人。祁雪在心里下着结论。 「嗷嗷嗷嗷嗷！」小六突然发出鬼叫。 祁雪吓了一跳，语气里透着不满，「发病了？出门没吃药？」 跟小六混的这段时间，她学了不少有趣的词。 小六难得的没有怼回去，而是更加激动的喊道：「攻略对象，你的攻略对象！」 祁雪脑袋停止转动了两秒，这才想起她也是有属性任务，「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最初的意外，我要倒贴的人就是他？」 「嗯嗯嗯嗯嗯！」小六狂点狗头，暧昧一笑：「所以说，是你的终归是你的，再怎么逃也逃不掉。」 祁雪觉得事情发生得很突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她忍不住出声质问小六：「为什么之前不说？」 那语气，似在指责它的不负责任。 明明从南离算计到大婚之间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说明，但小六都没有。 若它说了，她事先知道，呃，好吧，就算知道结果也还是一样的。 但这并不能掩盖小六不负责任的事实。 小六表示很无辜，「我至少要看见长相才能进行攻略对象的判定，今天可是第一次见他。」 祁雪无语了，「你出任务前都不会提前预习一下攻略对象的信息吗？」 身为一个专业系统应有的职业素养呢？ 小六继续为自己辩解：「为了提高游戏体验感，我们贴身系统是不会被提前通知攻略对象的。」 人家预习好歹还有本书什么的，它呢，凭空变出来吗？真是越想越委屈，好想哭。 祁雪敏锐的抓住了话中的关键，忧心忡忡，「照你的说法，以后的位面攻略对象要是不主动露脸，我岂不是一直都完成不了任务？」 连倒贴的人都不知道是哪个，可不得凉？这设定就是为了配合游戏公司坑玩家积分的吧。 「安啦。」小六随意的摆了摆小手，让她安心，「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缘千里来相会嘛。玄偃就是最好的例子啊，这不就自己上赶着过来了。」 这话说的，她竟然反驳不了。 祁雪突然很好奇，「你用这句话忽悠过多少人？」 「就你一个。」小六不经大脑就回答，意识到不对，立马改口：「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忽悠你。」 见她仍是一脸不信，小六索性不再多言，破罐破摔道：「以后经历的位面多了，你自然就信了。」 「......」果然是不能对这家伙抱有太大的希望，此结论来自刚觉得自家系统有点作用的祁雪。 “陛下，您该去牵皇后娘娘了。”礼官瞧着皇帝陛下许久没有动静，自觉的在一旁提醒。 意识到自己还在迎亲，祁雪身形微顿，对着小六说：「突然不想成亲了怎么办？」 小六一脸严肃的回答：「想想南离二十五万精兵和你的主线任务。」 真是个耿直的系统。 祁雪假意整了整衣襟，收拢心神，依礼上前牵起玄偃的手，十指相扣，一步步牵引他走向凤舆。 这次的牵手让她心情很复杂，这不仅是她新婚‘妻子’的手，还是她原本倒贴对象的手，感觉好微妙。 玄偃对她报以友好一笑，迈着优雅的步伐踏进凤舆，轻靠边缘随意而坐。 祁雪在一旁看着，感叹，面前这个男人无论外貌还是气质都与传说中的南离摄政王差距甚大，她都开始怀疑新娘被人调包了。 第57章 皇帝成长计划(55) 察觉到她的目光，玄偃再次朝她上扬嘴角，那笑容，竟带着暖意。 祁雪愣了愣，心道：他可真爱笑，笑起来也很好看，与传说中的形象一点儿都不像。 不知是不是累昏了头，她竟觉得这笑有种熟悉的感觉。轻晃了晃脑袋，她迅速将脑袋里那些胡思乱想打散，象征性的回了微笑，转身走回龙辇。 迎亲队伍再次启程，这次的目的地是皇家祭坛，立后是需要祭天的。 祭天是皇家特有的仪式，意为向天禀告，逢大事才举行。 其实很好理解，皇帝自称天子，儿子娶媳妇儿自然要向老子禀告，正常程序。 一套繁琐的流程走下来，祁雪开始觉得能坐着也是一种享受。想到那些抬轿子的宫人，她决定回宫给他们发赏钱。 祭天仪式结束，迎亲队伍再次启程，一路向北，这次的方向是皇宫正门。 道路两旁侍卫林立，将主道围得水泄不通，防止看热闹的百姓太过亲近圣驾。 穿过层层人群，祁雪和玄偃接受着全城百姓的祝福，被宫人们抬着从正门进宫，直达宣政殿殿门前。 轿辇下落，祁雪在礼官引导下起身走向玄偃，再次与他两手相牵，相互扶持着一步步登上高耸的台阶，直达宣政殿内殿。 两人并肩立于高台之上，受文武百官叩拜，拜礼执的是三跪九叩。 祁雪在台上看着，玄偃是什么心情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内心澎湃不已。难怪会有人为了皇位机关算尽拼尽全力，万人之上的感觉确实美妙。 叩拜结束，张玉当众宣读立后诏书，授宝册凤印，礼成。 这时，有宫人抬来正红色喜轿，左右两边各九人，寓意长长久久。 帝后二人携手而坐，一同前往紫宸殿更衣，换上朝服后于正殿宴请群臣。 紫宸殿是大元皇室顶级宴会的举办场所，常年封闭，只承办帝后大婚、万寿节、千秋礼等重量级场合的宴会。 祁雪早起就没怎么吃早饭，一直忙到现在，午饭点都过了，腹中空空如也，看着眼前满满一桌酒菜，能淡定她就不是人。 顾不上维持皇帝该有的礼仪，祁雪着急忙慌的落座，大手一挥，宣布道：“开席。” 之后再没心思关注其他，自顾自的开吃起来。 祁雪吃得起劲，一时竟没顾上细想碗里源源不断的菜肉来源，等吃得满嘴流油才发现，玄偃正拿着筷子挨个菜夹进她碗里，那模样，贤良的倒真像个以夫为天的合格妻子。 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祁雪立时愣在原地，手中筷子还维持着夹鱼肉的姿势。 见她突然没了动作，玄偃也停下筷子，抬眸与她四目相对，笑问：“夫君吃饱了？” “吃的有点少呢。”他自问自答。 夫，夫君？祁雪手中筷子‘啪’的砸落到地上，实在是被这个称呼雷得不行，还有一点内心腹诽被人揭露的尴尬。 筷子掉落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对皇家庄严肃静的宴会来说，足够让在座所有人听见。 大臣们同时停下手里的动作，紧张的看向帝后所在的方向。 祁雪仍处在惊讶当中，脑袋被无数个‘夫君’占据，顾不上理会他们，倒是玄偃偏头一笑，温和的解释：“各位大人无需紧张，陛下不小心摔了筷子而已，宴会继续。” 说完，他目光下移至地面，好看的手指将散落在地的一双筷子捡起，宠溺又无奈的看着祁雪：“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连双筷子都拿不住？” 第58章 皇帝成长计划(56) “可还要再吃？”问完，也不等祁雪回答，贴心的将自己的筷子放进她手里，“还吃的话先用这个。” 祁雪顿时觉得脸颊发烫，这种家长嫌弃孩子蠢笨的语气，让她觉得挺丢脸的。 为了掩饰自身的尴尬，祁雪拿起筷子不停地往嘴里喂食，想着吃起来就没工夫乱想了。 小六默默的看着，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玩家，你这筷子是玄偃的，他用过。」 玄偃虽然一直在给玩家夹菜，但偶尔也会吃两口，小六作为旁观者看得很清楚。 它点到为止，本以为祁雪会懂，谁曾想她嘴上动作毫不停顿，吃饭交流两不误：「我知道，他亲手递过来的。」 她亲手接的。她觉得小六这番多此一举的提醒是在侮辱她的智商。 果然是没懂么，小六替玩家的智商感到捉急，索性换了直接的说法：「你们这样相当于间接接吻了。」 祁雪浑身一颤，顿时觉得嘴里的食物乏味了不少。 小六先前不说她还没觉得有什么，可一说了，她突然觉得手心烫得慌，仿佛手里握着的不是筷子而是块烫手山芋。 用也不是，丢也不是。 祁雪突然手腕一抖，熟悉的筷子与地面的碰撞声传来。 “呵呵。”她尴尬一笑，略带抱歉的看向玄偃，“手滑了，不好意思。” 心里却同时松了口气，暗赞：我真是个小机灵鬼。 用不得，丢不得，但可以掉。 小六满头黑线，毫不留情的打击道：「太假了。但凡是个没瞎的，都看得出来你是故意的。」 祁雪反驳：「假不假你说的不算，满朝文武自有公断。」 她倒要看看，哪个不怕死的敢站出来拆台。你拆我台，我拆你头！ 小六：「玩家你不要脸！」 「我，乐，意。」祁雪随便它说，坚决不改。 一眼就看穿的小心思，玄偃只觉得可爱得紧，笑得越发宠溺，给足面子道：“是这筷子不争气，没那个福分让你用。” 他好脾气的捡起筷子，与之前那双一同握在手里，笑得越发灿烂，“两副筷子本是成双成对，一副掉了，一副自然跟着去。是我考虑不周，不怪夫君。” 随后扭脸将脏了的筷子递给张玉，“去换两双有福气的来。” 「哦~哟~」小六俨然笑成了一朵花，「看看人家，看看人家，会说话的都这样子知道不？」 它激动的指着面前的玄偃，看好戏的同时还不忘借机施教，「玩家学着点，以后能不能完成任务就看现在的积累了。」 祁雪难得的没反驳，佩服满满，心里有个小人正朝着玄偃的方向五体投地，拜了又拜。 虽然对‘夫君’这个称呼依然觉得别扭，可她到底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万一伤了玄偃脆弱的玻璃心，他直接拍案而起扭断她脖子可就不好了。 毕竟，男人自尊心受伤是很可怕的。 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装聋作哑是最好的选择。祁雪将这一原则贯彻到底。 站在此场撩剧的最佳观众席，目睹全程的张玉已经被满嘴的狗粮噎得说不出话，他大张着的嘴，目光直直与新皇后交汇，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赶忙接过筷子，“奴才这就去。” 他边加快速度边感叹，传言果然不能尽信，摄政王哪里可怕了，明明温柔的很嘛。 张玉的心声也代表了文武百官的想法，他们先前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幕的，南离摄政王竟然会和陛下如此般配，琴瑟和鸣。 第59章 皇帝成长计划(57) 张玉不愧是御前伺候的老人，手脚麻利，很快就取回新的筷子。他半跪在桌旁，正打算同往常一样按照规矩摆放。 玄偃先一步伸出手，“我来吧。” 张玉顿了顿，识相的把筷子交过去，自己则起身退到一旁。 玄偃拿过其中一双递到祁雪面前，笑道：“这回可拿好了。” 本就因为小六的话感到别扭，现在又再次被当成小孩儿一样叮嘱，祁雪只觉得更尴尬了。 她盯着面前的手，笑得有些牵强，但也不好让玄偃一直这么拿着，最后还是伸手接过筷子，客套道：“谢谢。” 玄偃笑了，“伺候夫君是应该的，无需言谢。只是用时小心些，若再掉了，我只好亲手喂了。” 话音刚落，筷子果然从祁雪手中滑落。 玄偃仿佛早就料到一般，在筷子落地前稳稳接住。他抬眸看向祁雪，眼中笑意更深，“想让我喂？” 祁雪瞬间石化。 「啊啊啊啊啊！」小六又是一阵鬼哭狼嚎，「我敢拿一个月不上网打包票，他绝对是故意的！」 她没瞎，看得出来。 祁雪脸上的表情开始龟裂，她干咳一声，向玄偃伸出手，“不劳烦了，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做的好。” 玄偃也没为难她，爽快的归还了筷子。心里却想着，回头让人把这双外加先前那两双一并送过来，他要放寝殿里收藏。 祁雪对他的心思一无所知，也不想探听，只一个劲的埋头苦吃，心道：惹不起，她躲总行了吧。 事实上，她也躲不起。 玄偃是没再说话，只是全程右手撑脸，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吃。 祁雪觉得自己像极了动物园里被参观的猴子，饶是当了这么久的皇帝，早已习惯了万众瞩目，她也觉得格外不爽。 就算是猴子，她也是只不喜欢被人看着吃饭的猴子。 这直接导致她后半场宴席吃饭如嚼蜡，食之无味，最后干脆放下筷子直接欣赏歌舞了。 饶是如此，玄偃的目光也从未断过，仿佛她的脸比这一室的歌舞还迷人。 都说习惯成自然，渐渐地，祁雪已经能在玄偃的注视下坦然处之，毫无心理负担的吃吃喝喝。甚至好奇的紧了，还偏头与他四目相对，“你都不饿吗？” 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问，玄偃愣了几秒后才开口：“为什么这么问？” 祁雪分析道：“你从早起到现在几乎都没怎么吃东西。” 别问她怎么知道迎亲前的事，她自己从出门前就忙得没时间吃东西，作为‘新娘子’，玄偃应该比她更惨吧。 玄偃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问：“关心我？” “嗯。”祁雪老实点头。 毕竟，南离摄政王大婚当天饿死在喜宴上，她总是不好向南离交代的。 “哈哈哈哈。”祁雪直白的表达愉悦了他，玄偃笑出声来，好看的脸凑近了几分，低声道：“其实我有吃东西。” 突然的动作让祁雪有一种分享小秘密的感觉，瞬间来了兴趣，往玄偃的方向靠了靠，同样压低了声音：“什么时候？” 她一直坐在旁边，玄偃动了几次筷子她还是知道的。 张玉在一旁看着，两颗脑袋越来越近，他万分惊讶，感叹：陛下和新皇后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么？ 这才第一面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张玉的脑补没有影响两人的交流。 玄偃老实的交代：“坐在凤舆上的时候。” 第60章 皇帝成长计划(58) 祁雪不高兴了：“你哪来的食物？” 她的龙辇上就没有，结个婚还有区别对待的吗？ 玄偃笑道：“出门前，问宫女要了块手帕，包了些糕点放在衣袖里。喜服的衣袖宽大，能装不少东西。” 发现喜服的又一个妙用，祁雪受教的点了点头。 “你还挺聪明。”她发自内心的夸奖，随后一想，又觉得这话显得多余，能稳坐摄政王宝座的人怎么可能傻。 玄偃却挺高兴的，笑容也越发灿烂，“能得到夫君的赞美，是我的荣幸。” “......”咱能不提那俩字儿吗？不提还能好好做朋友。 祁雪顿时没了闲聊的心思，猛的坐直身子，拉开与玄偃的距离，心里头刚冒出的那点好感，瞬间被‘夫君’两个字灭得干干净净。 喜宴一直持续到晚上，百官依次向帝后敬酒祝福。 之后，祁雪和玄偃在喜娘的指引下回了新房，那是紫宸殿的寝殿。大元祖制，帝后大婚当晚需在紫宸殿留宿。 喜床旁，祁雪和玄偃并排坐着，面前站着喜娘和宫女。 执礼嬷嬷端了两杯酒过来，双膝着地递到两人面前，“恭请陛下和皇后娘娘喝合卺酒，从此长长久久。” 祁雪的左手与玄偃的右手各拿了一杯，相互交替着一饮而尽。 执理嬷嬷端着空杯后退，又有喜娘走上前跪下，各执起祁雪和玄偃的一片衣摆，打了个同心结。 结成，喜娘跪着往后挪了几步，退到一众宫人里，同她们一起双手互叠着抵在额前，俯首行礼，齐声道：“恭祝陛下与皇后娘娘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祁雪抬了抬手，“免礼，平身。” 执礼嬷嬷领着众人起身退出寝殿，临出门的时候还体贴的将门带上。 霎时间，偌大的寝殿只剩下祁雪和玄偃两人。 祁雪松了口气，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皇帝大婚，规矩多得能把人琐碎死，一整天乌泱泱一群人跟着，一点也不自在。 现下人走了，她肆意的伸着懒腰，一双手放松着僵得不行的脖子和腰背。 余光无意间瞥向旁边，玄偃双手往后撑在床上，一脸惬意，含笑看着她。 祁雪手下动作顿了顿，脸上带着不解：“你都不觉得累吗？” 玄偃摇头，“不累。” 盼了这么多年才盼来的婚礼，他又怎么会觉得累。 祁雪听不见他的心声，只当他是身强体壮天赋异禀，不禁有些羡慕嫉妒。同样被折腾了一天，一个悠然惬意，一个像打了霜的茄子，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放松的差不多了，祁雪动了动腿，准备起身换件舒坦的衣服，这身朝服繁琐碍眼的很，穿着十分不舒服。 一只宽大的手掌覆在她手上，阻止了她进一步的动作。 “先别动。”磁性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祁雪不明所以，眼里带着疑惑，朝玄偃望了过去，“怎么了？” 问完又解释了一句：“我准备去换身衣服。” 玄偃轻笑着收回手，指了指床边的某个方向，“同心结还在，得先解了，不然会摔。” 他一边说着一边动手，本来也不是特别繁琐的结，三两下就解开了。顺手将褶皱的衣角抚平，他朝祁雪笑了笑，“去吧。” 真是个细心又温柔的人，祁雪在心里下着结论，对他的印象再次刷新。 礼貌的回了一个微笑，她抬腿走进一旁的耳室。 那是专供沐浴和更衣的地方。 第61章 皇帝成长计划(59) 祁雪简单的洗了澡，忙了一天，身上黏腻得很，直接睡觉会不舒服。 清理妥当，她穿着睡服出来，顿时觉得清爽舒适了不少。 见她出来，玄偃朝她笑了笑，起身进了耳室。 寝室里只剩下自己，祁雪来回遛了一圈，熟悉环境。 屋内有一张喜床和一张睡榻，刚好够两个人分。 祁雪自觉的走向睡榻，看在玄偃远道而来的份上，她作为主人家，就大方的将床让给他好了。 既然是自己一个人完成的决定，出于礼貌，她觉得还是应该当面和玄偃说一声，顺便道个晚安。 祁雪百无聊赖的坐在榻上，一双眼睛频繁的往耳房的方向看。 「他怎么还不出来？」等得有点无聊，祁雪开始跟小六聊天。 小六有点无语：「他才刚进去吧，没有这么快，玩家也太心急了。」 是这样吗？「可是我好困。」 昨天晚上是按时睡的，早上起得太早，睡眠时间不够，又忙了一天，祁雪很累，整个人都有些萎靡。 她张大了嘴巴，左手轻拍着打了个呵欠，眼皮垂着，神智正在被困意一点点侵蚀。 她觉得自己撑不了几分钟了。 这样想着，整个人往睡榻一歪，脑袋准确无误的躺在枕头上，满满的幸福感，让她最终决定放弃等待。 「这就睡了？人还没出来呢。」 「诶诶。」 「玩家？」 「还活着吗？」 意识里，小六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的前一秒，祁雪都没有再理过它。 她开始自我安慰，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即使不说，以玄偃的智商，肯定能一眼就明白她的用意。 这样想着，她瞬间失去意识，睡得更加心安理得。 小六就这么看着，最后叹了口气，放弃挣扎，「那我也去睡觉吧。」 于是，一人一系统愉快的会周公去了。 玄偃一番梳洗清理，换了睡袍出来，突然发现喜床上空无一人。 他挑了挑眉，目光在四周搜寻，终于在另一头的睡榻上发现了祁雪的身影。 她一双眼睛闭着，侧卧而眠，手脚随意的摊着，沉睡的面容恬静美好，看起来很满足。 “这就睡了。”玄偃轻笑出声，摇了摇头，低喃着：“睡个觉都这么开心，真是个容易知足的小家伙。” 余光看了眼睡榻，“是比较喜欢这里吗？” 他在心里记下。放轻了脚步，挪到睡榻边缘，轻手轻脚的坐上去，目光一直在她脸上流连。 半晌，他除去鞋袜面对面的侧躺在她身边，右手撑着头，左手食指的指腹轻轻划过，那是她的脸颊。 睡梦中，祁雪似有所察，眉头微皱，‘啪’的一掌拍掉了扰人清梦的罪魁祸首。 没了打扰，她微皱的眉头渐渐舒展，脑袋越发歪进枕头里，再次睡死过去。 玄偃在一旁看着，笑容如水。脑袋向前挪近一点，柔软在她额间一触即离。 退回原来的地方，脸贴着枕头，视线落在她的脸，柔声道：“晚安，我的爱。” 他缓缓闭上眼，感受着呼吸间有她的气息，渐渐睡去。 即使是梦中，嘴角也止不住上扬。 第62章 皇帝成长计划(60) 人在深度睡眠的时候是很难控制自身行为的，维持一个姿势从睡下到醒来不容易。 即使是极度自律的人，在十分放松的状态下，睡姿也会发生一些变化，除非是在刻意控制下的浅眠。 浅眠最大的好处，是不会因为睡眠而大大降低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危险。 同样的，这就意味着大脑将长时间处于不停歇的状态，会很累。 祁雪曾经是个规矩的浅眠人，不过在养伤期间，被慕扬想尽办法给改过来了。 慕扬曾说，任何事情，一旦选择去做，就应该全身心投入，睡觉也是。 在决定躺到床上那一刻，就应该摒弃一切杂念，好好休息。 祁雪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渐渐地，在慕扬的监督下，她变成了一个随心的深眠人。 熟睡前，规规矩矩，睡姿标准。熟睡后，四仰八叉，一切随缘。 每个醒来的凌晨，她都会随机触发一种角度，以平行于床边缘，直手直脚为标准，四十五度是比较规矩的，更多的时候是九十度，一百八十度，二百七十度。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了零度，那不是她难得的规矩，而是运动量过大，已然完成了一周期三百六十度的旋转。 如此良好的睡眠习惯，在不算宽敞的睡榻上施展本就困难，更何况还多了一个人。 这一现状，直接导致她近期几乎从未半夜醒来的记录被打破。 祁雪是在施展旋转却反复碰壁的时候醒的，这对于一个睡惯了宽敞大床，能三百六十度旋转的人来说，是很难受的。 她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起身，艰难的睁开了朦胧的睡眼，眼前一片漆黑。 「几点了？」她在意识里和小六交流。 回答她的是无声的字幕，还是自主回复那种：正常休息时间，有事上班时间戳。 「......」还没醒，很好，很任性。 贴身系统作为一串拟人数据，行为习惯和作息也是严格按照人类标准设定的。 晚上十一点到凌晨四点这段时间为正常休眠时间，也是玩家特有的隐私时间，系统将会自动进入休眠状态。 休眠期间，系统将会自动屏蔽对玩家的一切感知，外界发生的一切事情也不会被探听和记录。这是游戏公司对玩家隐私的保护措施。 还没到四点吗？也是，到点张玉就该过来催她起床了。五点早朝，她一般都是四点起床。 今天居然起这么早，难怪还觉得困。 祁雪在心里自问自答，一双眼茫然的看着前方，除了一片黑，什么也看不出来，古人望天辨时辰那套技能她果然学不会。 在感叹钟表是项伟大发明的同时，她也在思考着再补一觉的可能性，应该还能再眯一会。 她一边想着一边揉脖子，昨晚那一觉睡得十分不畅快，全身僵得难受，这是长时间维持一种姿势的后遗症。 她将这一切归咎于突然换了个睡觉的地方。 习惯果然是个可怕的东西，睡惯了床，突然换成榻就不适应了。 继续补眠，估计这条件也睡不舒坦，坐等上朝，她又实在困得不行。祁雪陷入天人交战里。 耳边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 身边有人！祁雪浑身一激灵，脑中的困意瞬间被打散，眼神陡然犀利，左手猛地抬起，配合着转身一记横扫。 第63章 皇帝成长计划(61) 啪，手腕被一只大掌握住，凌厉的攻势被瞬间化解。 这人不简单。看不清对方长相，只看到一团黑，祁雪在心里下着结论，左脚猛的弯曲发力，右腿快狠准的扫向敌人所在位置。 对方也不是吃素的，腰部施力，身体后倾，在避开攻击的同时，另一只空着的手牢牢固定住飞来的脚踝。 祁雪一手一脚被对方禁锢，但对方一样双手受限，她看准时机，未受限制的右手突然扬起，狠狠劈向黑暗中的身影。 对方似乎早有警觉，在她扬手的瞬间双手猛地向上发力。 祁雪本就只剩一只脚撑在床面上，维持平衡不容易。现在受禁锢的手脚同时被外力向上掀，平衡瞬间被打破。 好在她反应迅速，左脚猛地往下一踏，借着床板的反向作用，配合对方施加的力，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后空翻，双脚再次稳稳着地，哦不，着床。 床板在祁雪下落的瞬间发出‘嘭’的一声巨响，随后‘咯吱咯吱’的挣扎了一会儿，突然‘啪’的一声，她所在的位置四周开始出现断裂，她整个人也应声下沉。 突发的状况让祁雪来不及反应，瞬间愣住。 “小心！”玄偃眼疾手快，大步向前拉住她的手，运用内力往上一提，借力将人扯到怀里，生怕她被断裂的木板伤到。 “没事吧？”他紧张的发问。 熟悉的男声突然钻进耳朵，祁雪整个人愣住，竟然是玄偃。 她没有回答，而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里的惊慌。 好看的眉皱在一起，祁雪看向玄偃的目光里透着犀利，厉声质问：“你为什么会在那？” 她指的是睡榻。 玄偃愣了愣，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问，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禁松了口气，还能冷静思考，出声质问，看来是没受伤。 “因为你在。”他老实回答。 果然，南离将玄偃送过来是别有居心，这才一天不到就露了马脚，竟是要趁夜里杀她？ 想起刚才交手的场景，祁雪心有余悸，不禁感叹，南离摄政王果然名不虚传，武功深不可测。 细想之后又觉得不对，玄偃动手是在她醒了之后，若真是想杀她，在她熟睡的时候不是更好？ “你到底想做什么？”祁雪出声质问。 玄偃觉得好笑，“这话该我问你吧。” “大半夜的不睡觉，突然坐起来，动静还不小，我一睁眼就看见你在那发呆，正准备起来关心一下，你倒好，一胳膊直接劈过来，之后更是没完了。” 他一一列举祁雪的所作所为，同时表达自己的委屈：“难道不是应该我问一句，你到底想干什么？” 祁雪顿了顿，竟有些心虚，这样看来，确实是她的问题。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你为什么会在睡榻上？” 玄偃轻笑出声，一本正经的回答：“睡觉。” “不然还能为什么，发呆？”他问的理所当然。 祁雪皱了皱眉，面带不解：“我不是给你留了床吗？” “还是你更喜欢睡榻？” 早说啊，早知道这样就把睡榻留给他，自己睡床了，宽敞又舒服。祁雪陷入了深深的后悔中。 玄偃眼眸如水般温柔，认真道：“我不挑，有你的地方我都喜欢。” 第64章 皇帝成长计划(62) 祁雪懵了，好半天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你是说，如果我昨晚把睡榻空出来，你就会选择床是吗？” 玄偃认真的点头。 “为什么？”祁雪觉得这个人是在故意跟她对着干。 她不明白，明明一人一张更宽敞，睡眠质量也好，却非要挤一起，舒展不开，她昨晚就没睡好。 这样想着，她对造成这一切的人更没好脸了。 玄偃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反问：“你说呢？” “我不知道。”所以才会开口问。 玄偃嘴角上扬得更加明显，有一半是被她气的。 “你身边那个太监总管，每天天不亮就过来催你早朝。你怎么不想想，他进门后发现咱俩不在一处，心里会怎么想。” “这件事不出半天就会闹得前朝后宫人人皆知，你猜这些人会怎么想？” “说帝后不和都是轻的，更离谱的故事他们都能编出来。” “人言可畏，你不会不懂吧？” 祁雪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说不出话，她确实没考虑到这些。 她想了想，这次是她的疏忽，于是虚心认错，“对不起，是我考虑的不周到。” 玄偃正了正脸，沉着声音道：“下不为例。” “哦。”祁雪老实点头，知错了就要改。 玄偃瞬间换回一张笑脸。他本来也没生气，更不在乎留言，不过是吓吓她，让她习惯自己的存在。 有了这次的说教，下回，他就能更加顺理成章了。 误会解除，没了之前的剑拔弩张，祁雪才发现脚踝处隐隐有些疼。 她往上提了提裤脚，发现脚踝处红了一片，还有些肿。 看样子是扭到了。 玄偃也看见了，眉头紧紧皱起，他已经尽量以最快的速度出手，可她还是受伤了。 他就不该还手，这样或许她就不会受伤。 玄偃一边自责，一边扶着祁雪到床上坐好，半蹲着仔细查看她的脚踝，试着按了几处，“疼吗？” 祁雪点了点头，“有点，不过也不是很疼。” 她还没有这么娇弱。 玄偃试着给她推拿，看着她又红又肿的脚踝，他皱起眉头，“看着有些严重，还是找个太医瞧瞧吧。” 祁雪觉得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只是小伤，她也不觉得很疼，更何况，“我一会儿还要上朝，也没时间。” 皇宫这么大，要传太医，一来一回，加上诊治，时间肯定少不了。 玄偃沉默了，眉头皱得更厉害，几秒后开口：“我替你去。” “去哪？”祁雪一双锐利的眼来回打量他，“上朝？” 玄偃点头，“我帮你早朝，你回宫休息。” 祁雪看着他，嘴角勾笑，“不用了。” 玄偃的这些小恩惠，还有相处一天下来对他产生的一丁点好感，并不足以让她完全卸下防备。 她没有忘记玄偃是怎么过来和亲的，在没弄清楚他的目的前，她无法放心。 让一个目的可疑的别国摄政王替她早朝，除非脑子坏掉。 玄偃挑了挑眉，“你认为我没能力帮你治理大元？” 祁雪摇头，老实道：“你有。” 赫赫有名的南离摄政王，撑起了南离大半江山的人物，怎么会没能力。这点她从不否认。 “那你还有什么不答应的理由呢？怕我借机做坏事？”玄偃将她的心思看得七七八八。 祁雪沉默了，也算是默认。 玄偃笑了笑，“其实你完全没必要担心，我若真想对大元做什么，不需要这么弯弯绕绕，你阻止不了。” 这句话潜藏的意思很嚣张，但却是事实。 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祁雪索性直言：“你来大元的目的是什么？” 玄偃注视着她，一脸认真：“如果我说是为了你，你信吗？” 第65章 皇帝成长计划(63) 祁雪觉得难以置信，看向他的眼里满是复杂，似乎是在判定这句话的真实性，最终也没能给出答案。 本来也没指望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只是见她沉默，玄偃还是有些失望。 他退而求其次：“我说替你早朝，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养伤，如果你真的不放心，至少让我陪你去，让我安心。” 祁雪张了张嘴，憋了半天，最终只憋出一句，“后宫不得干政。” 这是祖制，抬出来当借口合情合理。 “我不干政，只关心你的脚伤。”他的一双眼睛平静的看过来，脸上不见往日笑容，平静无波，却让人听出了认真。 “别人不会这么想。”祁雪仍是拒绝。 玄偃点了点头，知道她的坚持，于是换了种方式，凑近她，“想不想早点完成主线任务？我可以帮你，比你自己来得更快，我有这个能力。” “你......”祁雪一双眼睛猛地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怎么......” “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不等她说完，玄偃自顾自的下定论。 “......”早已惊讶得说不出话的祁雪。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这么大动静，可是有刺客？” “值夜的侍卫都去哪了？还不快来护驾！” 门口突然传来动静，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张玉的叫喊声由远及近，风风火火的推开门跑了进来，不小的嗓门在寝殿里散开，打断了祁雪和玄偃未说完的话题。 他身后紧跟着一群小太监和侍卫。 这个点还没到早朝的时间，张玉本来在偏殿里休息，睡得正香，隐隐听见了几声响。 他睁开眼，等了一会儿，四周一片寂静，他只当是自己做梦，不清醒，于是又接着睡。 没多久，房门被拍得直响，门外是急促的叫喊声：“不好了！不好了！” “总管大人，出事了！出事了！” 张玉迅速翻身落地，连鞋都顾不得穿，小跑着过去开门。 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外，脸色有些红，看样子是跑着过来的。 张玉认得他，是昨晚值夜的宫人。 他突然紧张起来，“陛下出什么事了？” 小太监也顾不上喘气，一五一十的将听到的动静说出来：“原本是好好的，一夜无事，安静得很。” “谁知前不久，屋里突然有了动静，不过不大，具体是什么奴才听不真切。” “后来动静就突然大了，像是重物砸落的声音，着实响亮。” “再后来，动静又小了，没消停多久，更大的动静就又传出来了。” “奴才在外听着，像是什么东西塌了的声音。” 塌，塌了！这还了得！可把张玉吓坏了，“什么塌了？” “陛下可有伤着？” “传太医没有？” 小太监被问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后一脸为难，“奴才，奴才不知道。” “不知道？”张玉尖叫出声：“这么大的动静你不知道？你是怎么当差的？” 他极少发火，小太监有点被吓到了，颤抖着声音解释：“奴才一直在外头，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张玉被他气乐了，“你都不会进去瞧瞧吗？” “还有那群值夜的侍卫，他们人呢？也没进去看？” “陛下要真出了什么事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一把推开他，张玉也顾不上穿鞋更衣，急匆匆的就往寝殿方向跑。 第66章 皇帝成长计划(64) 小太监着急忙慌的跟上去，边跑边解释：“不是奴才们不进去，而是陛下没出声。” “那动静听着虽然吓人，可陛下和皇后娘娘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既没唤人，也没个叫喊。” “若只是陛下还好些，可这皇后娘娘也在，奴才们实在不敢。” “侍卫大哥们也不敢。” 休息的时间，没有大事，没有召唤，谁也不敢轻易闯进皇帝和皇后的寝殿。 更何况，大婚前，皇后娘娘的事迹就在宫里传开了，谁敢惹啊。 张玉的脚步顿了顿，这才想起了玄偃的存在，想到小太监刚才的描述，莫非是...... 他心里有了猜想，只是脚上速度不减，究竟怎么回事还得亲眼看了才放心。 他一边往前赶，一边数落：“不敢，害怕，所以你们就站在殿门外发呆？” “没有没有。”小太监赶紧解释：“侍卫大哥们将寝殿出口都围住了，以防万一。” “他们还说您胆子大，敢进去，这不，我就立马赶过来了。” 呵呵。张玉冷笑，许泽，好样儿的！你还真是会教人呐。这笔账我们改天再好好算！ 他生着气，也不再搭理小太监，跑的速度越来越快。 小太监在后面看着，突然停了脚步，想了想，趁还没跑出很远，转身又返了回去。 寝殿外，几个值夜的侍卫把守着门口，因为不确定里面情况如何，又是帝后新婚，他们不敢随意声张，怕把事情闹大。 张玉累得半死，也顾不上休息，拨开人群往前凑了凑，隐约听到屋里有说话声，只是声音太小，听不清内容。 他扭头看向身边的一个侍卫：“听得清里头说什么吗？” 侍卫摇头。 还没许泽有用。张玉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 心想，没有尖叫，却有说话声，应该是没事。 这样想着，悬着的心回落了不少。 他松了口气，突然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盯着自己，神情古怪。 他不明所以，低头一瞧，才想起来自己走得匆忙，还穿着睡衫，鞋都没穿就跑出来了，脸上都是汗，头发也随意散着，样子十分狼狈。 张玉顿时觉得尴尬，想着回去整理一下，可就这么走了，他又不放心。主要还是太累，懒得动。 当然，他也不敢进门。说句实话，他也害怕玄偃这位新皇后。 正想着找个人回去帮他拿衣服，小太监突然从宫殿正门跑进来，气喘吁吁的，手里拿着不少东西，正是他的宫装和鞋子。 “总管大人，您的衣物。”小太监想着张玉出来得急，一会儿肯定需要，于是就跑回去拿。 张玉面露喜色，看向小太监的目光变得满意且柔和。拍了拍他的肩膀，夸道：“不错。” 小太监笑得腼腆，想着总算做对了一件事，格外开心。 张玉接过衣服披上，小太监在一旁帮着整理。没一会儿，干净帅气的张小哥哥又回来了。 穿戴整齐，张玉开始在殿外来回踱步，一会儿望天，一会儿不安的看向紧闭的大门，心道：怎么偏偏是这个点，要是晚几分，他就能借着早朝的名目进去了。 小太监见他一直在殿外晃荡，忍不住凑近，小心翼翼的探问：“总管，您不进去吗？” 张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抬了抬下巴，“你进？” 小太监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还是的，一群人都不敢去打扰，他是傻了才这么大咧咧的进去。 第67章 皇帝成长计划(65) 鉴于小太监刚才的良好表现，张玉这次没骂他，却也懒得理他，自顾自的走着。 小太监也是个闲不住的，开始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总管大人，您说会不会是刺客？” “刺你个头，这真要是刺客，里头早喊人了。” 张玉一通鄙视，本想对小太监好些，架不住他太气人。突然想到什么，随即眼前一亮，刺客，这倒是个好借口。 于是，便有了最开始进门的一幕。 张玉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搜索祁雪所在的位置，见她好好的坐在床上，身边还有玄偃陪着，这才真正的放心。 他着急忙慌的凑了过去，“陛下可有受伤？” 突然想起玄偃的存在，他又客套的补充了一句：“皇后娘娘可有受伤？” 问完，也不等回答，一双眼睛在屋里来回查看，“刺客呢？” 演戏自然是要演全套的。 张玉一群人来得突然，祁雪愣住了，一时没顾上开口。 玄偃倒是很淡定，抱臂围观，对张玉的到来没有表现出一点惊讶，却也没有开口的打算。 祁雪冷静下来，知道已经错过了解惑的好时机，只好暂时将疑问压下，专心应付张玉。 “我挺好的，玄偃也挺好，没有刺客。” 说完，她顿了顿，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睡榻的方向。 张玉敏锐的察觉到了，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双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他看见了什么！ 他一张嘴张得老大，难以置信的看着祁雪，结结巴巴道：“陛，陛下，这，这榻，它？” 祁雪有些尴尬，牵强一笑，“其实，这是一个意外。” “意，外？”不能吧，这得多大的意外才能把睡榻给意外塌了？张玉很难想象。 一双眼睛在玄偃身上来回打转，脸上带着警惕，俨然把他当成欺负皇上的人。 祁雪有些无奈，继续解释：“这真的是意外，我没想到它这么不结实。” 一个后空翻就塌了。 张玉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心道，陛下你都干了什么？ “是我的错。”祁雪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自己犯下的错必须承认，她认错的态度很诚恳。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锅不能让自己一个人背，说到底，玄偃也有责任。 如果不是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身后，她也不会误会，对他出手，接下来的悲剧也就能避免了。 祁雪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她突然伸手指向玄偃，理直气壮：“他也要负一半的责任。” 她是悲剧的直接制造者，玄偃是悲剧产生的源头，一人一半责任，很公平，很合理。 张玉震惊了，机械的转动脑袋，看向玄偃。 玄偃笑着点头，大方承认：“是我的责任。” 不影响自身福利的前提下，他一向是个媳妇儿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 ‘啪’，张玉听见了自己下巴落地的声音，脑袋机械般的在祁雪、玄偃和睡榻之间来回移动，这双眼珠子怕是在眼眶里呆不久了。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过来，心领神会。 他调整好表情，一脸认真地对祁雪说：“奴才晓得了，这不怪陛下，也不怪皇后娘娘，是这张睡榻质量有问题，不结实，也是它没这个福分。” 他自觉的帮两人找借口，扭头朝身后的小太监们招了招手，指着睡榻的方向，“你们几个，收拾一下。” 又点了另一个小太监，“你，立刻去御工坊，让人打一张更有福气的送来。” “是。”小太监们听命行事。 一起进来的侍卫这次很自觉，没等张玉开口，便主动开始帮忙。 祁雪在一旁听着，嘴角忍不住一抽，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她下意识扭头去看‘福气说’的创造者。 玄偃眉头微挑，似笑非笑的看着张玉，会说话，也识相，他很开心，难得的不打算计较张玉的学舌。 第68章 皇帝成长计划(66) 趁着收拾的空档，张玉又叫来了几个人，让他们准备清水和毛巾，端到床边侍奉祁雪洗漱。 玄偃则由另外两个小太监伺候。 趁着玄偃不在旁边，张玉悄悄询问心中的好奇。 他问：“陛下，这战况当真如此激烈吗？” 祁雪又想起了那张床板断裂成一块块的睡榻，点头，“激烈。” 张玉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又闭上，最后又张开：“那您和皇后娘娘，谁赢了？” 他尽量问得委婉。 祁雪又开始回忆起打斗时的情况，还没有得出结果睡榻就塌了。但她知道，玄偃没有尽全力。所以，输的是她。 “玄偃赢了。”她实事求是的回答。 张玉了悟的点了点头，暗自确定了皇后娘娘的壹君地位。 想起那张惨不忍睹的睡榻，张玉心情格外复杂，感叹，南离摄政王果然厉害，名不虚传。 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他突然紧张起来，目光将祁雪来来回回的打量了遍，“陛下没受伤吧？或是有哪里不适？” “如果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千万不能讳疾忌医。” 祁雪看了眼自己的脚，有些难过，“脚崴了。” “啊？”张玉像是被吓到，赶忙蹲下去查看，毫不意外，被祁雪脚踝的惨状惊到了，神色紧张，“我去传太医？” 祁雪汗颜，哪有这么夸张，“没有这么严重，就是扭了一下，玄偃刚刚帮我推拿了，现在好了很多。” 这么说着，又想起自己落到这般下场的原因，技不如人，她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张玉看着她的脸色，表情有些古怪，到底也没说什么，伺候祁雪更了衣，便去准备早饭了。 玄偃看着张玉离开的背影，笑得深沉。 张玉自认为和祁雪的对话是悄悄的，却不知道，对于武功极高的他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那些刻意压低了声音的话，全都一个字不差的听进了他的耳里。就像之前他轻而易举的控制音量，不让门外的人听到他和祁雪的对话一样。 对于张玉偷偷询问的行为，玄偃没有生气，因为张玉的话让他愉悦。 祁雪不懂的，他懂了。 趁着张玉离开，玄偃笑着凑近祁雪，眼睛示意门口的方向，难得的夸人，“他挺有趣的。” 祁雪顺着看过去，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张玉，点了点头，“是很有趣。” 尤其是嘴上不饶人时候。若少了他，皇宫里的日子恐怕会无趣很多。 玄偃突然脸色一黑，他听不得祁雪夸别人，声音突然沉了下去：“你很喜欢他？” 祁雪没有察觉到不对，老实的点头，感觉到周身温度突然变冷，她拢了拢外袍，继续道：“他会帮我打发肖贵妃。” 还有，他就像弟弟。这话她没说出来。在宫里，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白，对当事人未必是好事。 玄偃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承诺道：“以后我帮你。” 所以，你也一定要喜欢我。 “哦。”多个人多份力量，玄偃肯主动帮忙，祁雪没有理由拒绝。 玄偃这回高兴了，温度瞬间回升。 祁雪抬眸望了望门口的方向，表情有些莫名其妙。这天气怎么怪怪的，一会儿降温一会儿升温。 还是要备着点衣服，不然容易感冒。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第69章 皇帝成长计划(67) 早饭时分，祁雪在玄偃的搀扶下，缓慢的挪上饭桌。 玄偃的本意是把她抱过来，可祁雪不答应，觉得太丢人。 玄偃拗不过她，只好妥协。 这时，小六也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它第一眼关注的是五颜六色的饭菜，第二眼才是一瘸一拐的祁雪。 它愣了愣，「玩家这是怎么了？我不过就是睡了一觉，一共也才六个小时，你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昨晚，因为玩家睡得早，它也跟着早睡了，也才比正常休息时间多一个小时，怎么就能瘸了？ 果然是一会儿不看着都不行。小六突然觉得自己肩膀上的责任重重的。 好不容易抚平的伤疤再次被揭开，祁雪表示真的很难受。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小六解释，她和玄偃打了一架，最后她输了，还扭了脚，一点都不想承认技不如人还输得这么惨的事实，太丢人了。 于是，她换了一个说法，「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扭了。」 她确实是在睡觉的时间里出的事，也确实是不小心把脚扭了。 这不算假话，她只是省略了中间的部分。祁雪这么安慰自己。 小六不疑有他，一脸嫌弃道：「玩家你还敢再笨一点吗？」 祁雪选择性忽略，专心的埋头吃饭，把沉默当做最好的回答。 吃完早饭，她该去上朝了。玄偃用扶她当借口，厚脸皮的跟上了龙辇。 “皇后娘娘，您这......”闹哪样？ 张玉抻长了脖子，一脸问号。 “陪她。”玄偃说得大方，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 张玉满脸无语，人都赖在龙辇上了，他难道看不出来？ 知道你们感情好，可也要分场合，上个早朝都要黏在一起，这把狗粮他是吃得挺开心，文武百官能消受？太后娘娘能乐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还是应该尽职尽责的提醒一下，“皇后娘娘，陛下这是要去早朝了。” 他说得委婉，希望玄偃能知难而退。 谁知道玄偃根本不理他，而是转头看向祁雪，显然是把决定权留给她。看那表情，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料定她会答应。 祁雪犹豫了，玄偃有能力，知道她的主线任务，就像他自己说的，有他帮忙，她的任务进度一定会比自己摸索快。 问题是，玄偃不仅知道她的玩家身份，还千方百计的往她身边凑，总是可疑。 「小六，你能检测到玄偃的身份吗？」 小六想了想，有些不解，「与玄偃相关的资料已经传输过一次，再多就没有了。」 小六显然是误会了她的意思，祁雪进一步解释：「不是南离摄政王这个身份，我想知道的是，玄偃是不是玩家。」 小六突然没了声，估计是被她的吓到了。 好一段时间后才再次听见它的声音，透着无奈，「这个我无能为力。」 「贴身系统的存在，只是为了帮助玩家适应位面，颁布任务和识别攻略对象。」 「公司有规定，在穿越位面里，系统与系统之间的感应会被切断。」 就算有其他玩家在眼前，只要对方刻意隐瞒，它是很难察觉到的。 第70章 皇帝成长计划(68) 祁雪又问：「同一个位面出现多个玩家的概率高吗？」 小六想了想，回答：「很低，但也不是没有。」 简言之，全是运气问题。 说完，它顿了顿，试着探问，「你怀疑玄偃是玩家？」 「不单单是怀疑，我觉得他就是。」所以需要更加专业的鉴定来让自己更有底气，只是可惜了，祁雪有些遗憾。 小六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有什么依据吗？」 它知道祁雪不会凭空做出猜测。 「他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的主线任务是什么。」祁雪简单的复述了一遍她和玄偃的对话，当然只是最后几句，有关主线任务的部分。 小六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这样看，玄偃是玩家的可能性很高。」 祁雪点头，却仍有疑惑，「如果系统之间是无法感应的，那玄偃又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和任务的？」 靠猜吗？她应该没有做过特别明显的透露自己身份的举动。而且，从玄偃以往的种种行为来看，他在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小六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语气，「很多老玩家，在游戏里的时间久了，经历的奇遇任务也多，从中得到一些特殊的能力或道具不足为奇。」 老玩家，也就是说游戏经验丰富。祁雪在心里有了计较。 “陛下，早朝的时辰快到了。”张玉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陛下表态，只好出声提醒。 祁雪想，如果玄偃是玩家，又费尽心思到她身边来，只能说他的任务和她有关。 他一开始没有选择武力解决，除了一些小误会，也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至少说明他的任务不是对付她。 联想最近发生的事，祁雪觉得，玄偃的任务可能和她的属性任务差不多，所以才会时不时说些甜言蜜语，又主动提出帮她。 祁雪顿时放心不少，做出了最后的决定：“走吧，该早朝了。” 这算是默认了，放任玄偃坐在龙辇上，陪她一起早朝。 张玉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皇后娘娘，两人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他跟着操哪门子的心，索性也不管了，吩咐宫人起轿。 目的达到了，玄偃知道是因为自己表露了身份。他只觉得无奈，好话哄着不管用，非要有点利益吗？看来是任重道远啊。 玄偃作为皇后参与早朝，文武百官中反对的声音很多。 祁雪最终只用一句‘大元的发展最重要’让众人闭了嘴，毕竟，抛开身份，玄偃的实力无人不知。 而他背后的势力，也让人不敢过分的提出质疑。 当然，表面的平静不代表是真的接受，周太后一派的大臣们表面安静，下了朝，就着急忙慌的去了慈宁宫，告状去了。 皇帝准许皇后一起上朝的事，很快在后宫里传开，众人对此意见不一。 有说皇后幸运的，有说陛下糊涂的，什么都有。 玄偃并不在意闲言碎语，下了朝，再次厚着脸皮上了龙辇，在一众大臣吹胡子瞪眼的注视下，跟着祁雪回了养心殿。 落了轿，祁雪被玄偃搀扶着进了寝殿。 她回头对他友好一笑，“今天谢谢了，我让人拿龙辇送你回去。” 玄偃摇头拒绝：“不用了，今天开始，我住这。” 回应他的，是祁雪和张玉的二脸震惊。 第71章 皇帝成长计划(69) “你要住这？”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同样对自己听力产生怀疑的还有张总管。 “你脚扭伤了，不方便。”玄偃说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张玉十分懂事的挺身而出，认真的保证：“皇后娘娘请放心，奴才一定尽心尽力侍奉皇上。” 玄偃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寒意逼人。 张玉身子抖了抖，费了好大的努力才让自己站稳。 只听玄偃开口，平淡的说了三个字，“你不行。” ‘轰’！一道雷在张玉脑子里炸开，他觉得自己二十年的职业素养受到了质疑。 他很想双手叉腰，底气十足的来一句：你到底哪里来的勇气，对一个照顾了皇帝将近二十年的人说这种话！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不敢。 他沉默的站在一旁，很不开心，也只能不开心。 玄偃不再理他，把目光转回祁雪身上，再次强调：“你需要人照顾。” 张玉听后十分委屈，在心里呐喊：我不是人啊，这么多宫女太监不是人啊？陛下怎么就缺人照顾了？ 气愤加委屈，他决定一会儿去找许泽打一架，一定把这股恶气给出了！ 祁雪刚想反对，玄偃却先一步捂住她的嘴，“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唔唔唔。”我不同意！ 他笑得越发温柔，“多谢夫君恩典。” “唔唔唔。”我没同意！还有别乱叫，你见过谁家夫君这么憋屈的？ “好的夫君，我这就扶你回屋休息。”玄偃搂着祁雪的手稍稍施力，半扶半拽的将人往床榻方向拖。 “唔唔唔。”祁雪被玄偃的不要脸气到了，怒瞪着一双眼睛，凶神恶煞的看着他，有本事把手从我嘴上挪开！ “......”张玉呆愣原地，瞪大了眼，看着玄偃自导自演，自说自话的把祁雪带走。 「干得漂亮！」意识里，小六一声怒吼，笑得像个白痴，口水直流，「玄偃小哥哥太会搞事情了，受不住，受不住。」 口不能言的祁雪：「你给我闭嘴。」 (⊙x⊙)，小六识相的不再言语，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自己说不了也不让人说，霸权主义！ 当天，周太后和肖贵妃为着早朝这事，轮番过来养心殿讨说法。祁雪不痛不痒的应付着，之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皇后娘娘每日还是准时出现在朝堂上。 她虽然不满玄偃死皮赖脸留下的举动，但他对朝堂之事确实熟悉，处理起来得心应手，有了他的帮忙，大元各方面的实力都有了质的飞跃。 这就是她一直纵容玄偃的原因。 至此，玄偃便正式搬进养心殿侍疾，住的自然是祁雪的屋。 祁雪当然反对过，不过，她的反对向来不在玄偃听取范围内。 玄偃脸皮之厚，可见一斑。 之后的时间，白日里，玄偃以帮忙为由陪祁雪上朝。下了朝，他又以照顾为由与祁雪同坐一辇回宫，同进同出。 最糟糕的是，祁雪每天早起一睁眼，都要看见玄偃那副欠揍的笑脸，想起他是怎么死皮赖脸的住进来的，气得她牙痒痒。 好容易挨到脚伤痊愈，她高兴得差点准备锣鼓鞭炮，欢送某人离开。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玄偃的不要脸。 他再次厚着脸皮，以住惯了，换个地方不习惯为由，死赖着不走。 偏偏又没人敢动手，主要是也打不过。 祁雪最后也懒得管了，随他高兴了。 就这样，玄偃正式在养心殿定居。 第72章 皇帝成长计划(70) 没多久，宫里又有了新的传言。 陛下和皇后娘娘因茶结缘，对娘娘一见倾心，宠爱有加，比之当年的贵妃娘娘更甚，三翻四次为皇后娘娘违背了祖制，隐隐有罢黜后宫的意思。 周太后听了，直接气晕了过去。多次找皇帝商量，却都被敷衍了事。 气得她隔三差五就在慈宁宫上演一出大碎花瓶瓷器，一口银牙咬了又咬，却无能为力。 玄偃和肖贵妃不一样，玄偃背后是南离，她动不得，只能生闷气。 最气人的，每次她砸完东西，玄偃都会派人送些降火的花草茶药过来，说是让她消火。 她砸一次，他送一次。那意思分明在炫耀，就是砸碎了所有的摆件也奈何不了他，真真给周太后气得半死。 痛定思痛后，周太后悟出了一个千古道理，找儿媳妇，不管男女，一定要是能拿捏的，不然就等着被气死。 最后还是祁雪出面，同玄偃好说歹说，周太后是家人，不能出事，否则主线任务就完了，他这才没继续往慈宁宫送东西。 肖贵妃也曾来养心殿闹过几次，都让玄偃狠狠的整治了，最严重的那次还挨了板子，半个月都没能下床。 此后，倒是再没敢往养心殿跑。 祁雪着实过了一段舒心日子，为此，她是感激玄偃的。 肖贵妃失宠的传言越演越烈，襄王忧心忡忡，觉得龙毓锋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有此动作。 他开始着急了，小动作不断。 祁雪的耐心已然到了极致。 之前不动襄王，是因为初来乍到根基不稳，生怕一个处理不好反而被他钻了空子，导致任务失败，竹篮打水一场空。 现在有了玄偃帮忙，任务进展飞速，她觉得离完成也差不了太远了。 既然如此，也是时候处理襄王这个祸害了。 祁雪将这个想法和玄偃说了，寻求他的意见。 玄偃却陷入沉默，半晌，他突然冒出一句：“你真想动襄王？” 祁雪不明所以，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意思，动不得？” 玄偃轻笑，“动他很简单，但他死了，你的任务就失败了。” “什么意思？”祁雪不明白，除掉襄王和任务失败有什么关系，任务所指的家人，明明只包括周太后这个生母和老四这个嫡亲弟弟。 玄偃没有明说，只是提点了一句，“襄王府有一个老嬷嬷，很受襄王敬重。” 他知道，就算他说得天花乱坠，也比不上祁雪自己查到来得容易相信。 祁雪会意，过后就秘密召见了许泽，派他暗中调查襄王府的情况，特别强调，要留意玄偃口中的老嬷嬷。 没多久，许泽便有了眉目。 襄王府果然有一位老嬷嬷，姓苏，地位颇高，在府中很受敬重，就连襄王都称一声‘苏嬷嬷’。 不过听说伤了脸，怕吓着主子，平常都带着半边面具，看不清样貌。 更让人意外的是，这个苏嬷嬷还曾暗中接触过宣王。 宣王，周太后的小儿子，龙毓锋的嫡亲弟弟，排行老四。 祁雪察觉到事态的严重，命许泽继续追查，竟查出了这个苏嬷嬷身份不简单。 养心殿寝殿里，宫人尽退，门窗紧闭。 许泽立在书桌前，站的笔直，将调查到的结果一一汇报。 祁雪坐在书桌后，消化着许泽带回来的信息，“你是说，这个苏嬷嬷曾是先帝郭贵妃的陪嫁宫女？” 郭贵妃，先帝的嫔妃，也是襄王的生母。 许泽：“是。” 玄偃坐在一旁，静静听着，不做评价，偶尔替祁雪添茶加水，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第73章 皇帝成长计划(71) 既然是陪嫁，那便是信得过的心腹之人。在龙毓锋的记忆里，郭贵妃薨逝后，身边得力的人全都在一场大火里没了，谁还活着？ “哪个陪嫁？”祁雪疑惑。 许泽轻吐出两个字：“苏丽。” 祁雪在记忆里搜索，并没有印象。 龙毓锋生得早，郭贵妃的事记得不少，要说她宫里的宫女都认得是不可能，但要紧几个还是知道的。 却没有叫苏丽的。 看出她的疑惑，许泽从旁提醒：“苏丽是原名，曾是郭家的家生子。她从小伺候郭贵妃，为贵妃办了不少事，之后被破格赐了主家的姓。” 主家姓，郭？郭丽！ 这个人记忆里有。 祁雪皱眉，“她不是死了吗？” 郭贵妃薨逝时，郭丽感念旧主，悲痛欲绝，一把火跟着贵妃一同去了，为此还留下一段佳话。 “这，”许泽顿了顿，“这件事牵扯出一桩先帝时期的旧事。” 说完，他没再继续，而是将目光看向玄偃。 玄偃只当没看见，自顾自的喝茶。 祁雪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摆了摆手：“但说无妨。” 玄偃知道的明显比她多，他既然给出线索让她查，肯定是知道结果的，没什么好避讳。 “是。”陛下都不介意，许泽也没再多言，将调查结果如实道来，“郭丽是诈死。” 祁雪抬眸看他，面上带着不解，“为什么要诈死？” “这...”许泽与她对视一眼，眼中带着迟疑。 祁雪挑了挑眉，大胆猜测，“和朕有关？” “不。”许泽这次回答得很快，之后又停顿了数秒才道：“是，太后娘娘。” 祁雪皱着眉，瞥了眼事不关己的玄偃，再次将目光落在许泽身上，“继续。” 许泽：“那臣便从头说起，可能会有些长。” 先帝在时，与周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周太后伉俪情深，后宫嫔妃不多，都是府邸的老人。 周皇后为人宽仁，与嫔妃们相处得不错，除了郭贵妃。 周皇后和郭贵妃曾经是要好的姐妹，比亲的也差不出多少。只是后来出了些事，两人才决裂了，这也成了她们争斗多年的开端。 周皇后在府邸的时候很受宠，嫁给先帝没多久便有了身孕，这个孩子便是龙毓锋。 不到一年，她又再次有孕，可见恩宠。 彼时，郭贵妃还未嫁。作为闺阁时的好姐妹，周皇后养胎期间，郭贵妃前来探望，并借机设计，怀了先帝的孩子。 原来郭贵妃也爱慕着先帝，可先帝却娶了她的好姐妹，她觉得是周皇后从中作梗，因此心生恨意，伺机报复。 周皇后知道后十分生气，可木已成舟，也只能同意郭贵妃入门。 因为这件事，周皇后与郭贵妃决裂，先帝觉得对不起周皇后，对郭贵妃也疏远不少。 那时，先帝正忙于打江山，很少有时间留在后院，来了也是去周皇后的屋里。 下人们都是会看脸色的，知道郭贵妃进门不光彩，也不得主君和主母喜爱，自然怠慢。 郭贵妃因此差点滑胎。 到底怀的是自己的孩子，先帝心怀愧疚，对郭贵妃的态度好转了些。郭贵妃的日子也才好过了些。 没多久，先帝登基。周皇后自然稳居中宫，郭贵妃则因着先帝的愧疚和龙胎，得了贵妃之位做补偿。 之后，周皇后和郭贵妃便开始了长达数十年的后宫争斗。 第74章 皇帝成长计划(72) 郭贵妃对皇后之位甚至是储君之位一直有觊觎之心，可她深知先帝偏爱周皇后和嫡子龙毓锋，她虽怀孕，可男女未定，机会渺茫，所以她一直在蛰伏。 直到她和周皇后的胎被同时诊断为男胎，那些心思又活络起来。她想，把这孩子生下来，她就有一争的余地。 先帝早些年一直忙于打江山，殚精竭虑，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周皇后和郭贵妃有孕后，他又受了一次箭伤。 大夫说伤了根本，以后怕是再难有孩子。 如今同时得了两个男胎，他怎么不高兴？ 当下赏赐了周皇后和郭贵妃许多珍玩异宝，以示欣喜。 郭贵妃还来不及高兴，先帝的又一举动给了她沉重的打击。 皇后和贵妃同怀男胎，先帝大喜过望，下令大赦天下，并起草诏书，封龙毓锋为太子。 郭贵妃彻底明白了皇帝的心，他偏爱皇后，是绝不会将皇位传给她儿子的。 可她不甘心，于是想了一个办法，换子。 周皇后怀孕的月份比她略大些，预产期早。 郭贵妃偷偷命心腹宫女寻来催产的汤药备下，万事俱备，只等周皇后生产。 周皇后生产当天，郭贵妃得了消息，赶忙喝下事先备好的汤药，确保两人同时生产。 因为月份差的不多，她处理得干净，没有引起怀疑。 郭贵妃事先让心腹宫女买通周皇后身边的产婆，待皇后生产筋疲力尽之时，趁机将两人的孩子互换。 这个心腹宫女就是郭丽。 或许是因为汤药的缘故，郭贵妃竟先一步生出孩子，是为先帝的三皇子。 周皇后痛苦了半天，孩子也终于落地，是为四皇子。 产婆借口替孩子清洗将孩子抱走调换，周皇后根本没来得及看几眼。换过来时，那么小的孩子，又都是皇帝的骨肉，眉眼相似，根本分辨不出。 事后，知道这些事的人，除了郭丽都被秘密处理了。 郭贵妃以为这件事再无人知晓，却不知，即便是死人，也不见得安全。 人虽然死了，却不代表秘密会被彻底封存。 助纣为虐多了，总有些格外小心的人，习惯将所做之事记录下来，交付于信得过的人，为自己保留一张免死的底牌。 这些所谓的底牌，或许比史官手上那只笔来得更真实可靠。 “你是说，老四才是郭贵妃的儿子，而襄王，其实是朕的嫡亲弟弟？”乍一听闻真相，祁雪狠拍桌面，激动的站了起来。 许泽抬眼与她四目相对，郑重的点头，“是。” 脸上的震惊久久没有消散，她突然想到玄偃，扭头看他，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惊讶，她突然明白了，这就是他想告诉自己的。 难怪他说襄王不能死，原来龙毓锋的嫡亲弟弟竟然是襄王。也就是说，襄王是在家人范畴内的。 若不是玄偃提醒，她差点就杀了任务保护的对象。 这么曲折弯绕的任务，祁雪感受到了来自游戏公司的深深恶意。 稍稍平复了心情，回想许泽说的，她发现有许多可疑之处，“你刚才说，郭丽诈死是因为母后，难不成是郭贵妃的计划被发现了？” 周皇后震怒，所以她才不得不死遁。 如果是这样，孩子一定会被换回来，周皇后怎么可能替别人养孩子。 可这样想也不对，调包皇子是多大的事，被抖出来绝对震惊皇宫。就算龙毓锋当时太小不记事，可还有其他人，他不可能一点都没听说，印象全无。 祁雪觉得混乱极了，只好眼神求助许泽。 许泽替她解了惑，“太后娘娘至今都不知道宣王的真实身份。” 第75章 皇帝成长计划(73) 这下祁雪更疑惑了，“那郭丽是怎么回事？” 许泽回禀：“和郭贵妃的计划有关。” 对了，郭贵妃的目的是储君之位。可就算换了孩子，占了个嫡子的名头，前头还有一个龙毓锋，根本轮不到四皇子，除非......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祁雪的脑子里浮现，而许泽的话，也很快就验证了她的猜想。 郭贵妃的想法很简单，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嫡子，在皇后身边长大，自己则培养周皇后的小儿子，让他去对付龙毓锋。 等龙毓锋被废，一个无权无势的废太子，她就能轻而易举的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之后，她再借他人之手，捅出皇子之间争权夺利互相倾轧的证据，为龙毓锋平反。 先帝爱护周皇后和龙毓锋，一定会为他们主持公道，襄王必受严惩。 到那时，占着嫡次子身份的四皇子，也就是郭贵妃的亲儿子，自然就是顺理成章的继位人选。 而她，煎熬了那么多年，终于可以风风光光的认回儿子，成为尊贵荣耀的太后。 郭贵妃的想法很疯狂，或许是真的被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给逼疯了，连亲生儿子都能毫无顾忌的当成棋子。 可惜，熬了多年，先帝和她终究都没能熬到那个时候。 先帝是突然中风去世的，走的时候正值壮年，郭贵妃没几天也去了。 倒不是她有多么痴情，而是她身子太弱。 早年险些落胎就已经留下了病根，之后又服用催产汤药伤了身子，加上先帝突然驾崩，龙毓锋顺利继位，多重打击之下，她没熬过两天就跟着去了。 临去世前，她仍心有不甘，将郭丽唤到身边，千叮咛万嘱咐，要把计划继续下去。 就算她儿子成不了皇帝，她也要龙毓锋不得安宁。 郭丽答应了郭贵妃，可她深知周皇后不是省油的灯，贵妃去了就再没人护得住自己，这才借假死避出皇宫。 将一个活生生的人运送出宫，郭丽一个人做不来，是襄王出了手。 彼时，襄王已经很大了，在郭贵妃的教导下一直仇视周太后和龙毓锋。 郭贵妃出事时他不在宫中，事后从郭丽口中听到了真相，他心中悲痛万分。 郭丽跟他说，郭贵妃不是病逝，而是被周皇后害死的，他心中恨意更深。 得知郭丽如今身处险境，襄王便设计了一出假死，暗中将她转移出宫，安排在宫外的府邸居住。 郭丽为了掩人耳目便假称面容被毁，戴上面具，同时换回曾经的姓氏，改姓换面，以苏丽的身份在王府生活。 因为先帝驾崩，龙毓锋登基，皇子们都被封了王，搬出皇宫。 四皇子也是，被封了宣王，搬到了宫外的王府居住。 先帝在时，四皇子一直长在周皇后跟前，郭贵妃和苏丽根本没机会接近，周皇后防她们就跟防贼一样。 如今四皇子封王出宫，苏丽知道自己接近他的机会来了。 她千方百计寻找机会，费尽心机将宣王引出来，将他的身世和盘托出。 那是另一个故事，与她对襄王讲述的版本，和许泽查探的版本都相差甚大。 唯一不变的，就是换子。 第76章 皇帝成长计划(74) 苏丽对宣王说，他的生母其实是已逝的郭贵妃，而郭贵妃，是被周皇后害死的。 周皇后与郭贵妃一直不睦，自从郭贵妃腹中龙胎被确认为男胎，先皇便对她恩赏有加，周皇后也更加忌惮。 她担心自己的后位和儿子的储君之位会因此受到威胁，于是买通宫女，打算在贵妃生产之时将她和小皇子杀害。 郭贵妃拼死保护小皇子，也幸亏郭丽一直在不远处守着，听见动静冲了进来，这才护住了贵妃与小皇子的性命。 周皇后心思缜密，凡事留有后手。见事情败露，隐藏在暗处的人便趁乱将行刺的宫女击毙。 事后，其他涉及此事的人也都被周皇后秘密处死，死无对证。 看着倒地的宫女尸体，郭贵妃自知吃了哑巴亏，也深知一次不成还会有下次。 她从郭丽口中探听到，周皇后的孩子还未降生，突然计上心头，为了儿子，她决定调包。 郭贵妃让郭丽去联系安插在周皇后宫中的人，让她收买产婆，待周皇后生产，便寻个时机将两个孩子换过来。 事成之后，除了郭丽，知情人都被郭贵妃以各种意外处理了。 之后，周皇后果然不死心，一直在暗地里谋害郭贵妃和小皇子。郭贵妃纯善，哪怕不是亲儿子也尽力护他免遭毒手，直到他长大成人。 小皇子长大后，郭贵妃又多了一重保障，加上先帝还在，周皇后不敢做的太过，倒也过了几年舒坦日子。 只可惜，好景不长。 那段时间，皇子被先帝派去巡查水务，不在宫中。先帝又突然中风，卧床不起。 郭贵妃一时间失了所有依傍，四面楚歌。她心里着急担心，急火上了心头，最终也病倒了。 太医们都在为陛下的事忙得不可开交，皇后娘娘便随意指派了一个过来。她是后宫之主，郭贵妃反抗不得。 郭贵妃自然是不敢轻信这个太医的，每次的汤药都经过银针试探，确定没问题才会服用。 每日的膳食也用银针试了，也没事。 可谁曾想到，恰恰是两样‘无事’之物混在一起，久了，便要了郭贵妃的性命。 说到底，郭贵妃还是对身边人失了防范，才让人有机可趁。 那小宫女在郭贵妃身边伺候多年，一直本本分分，谁知却被周皇后收买，在贵妃吃食里放了和汤药相克的食物。 两者分开均无毒，且每次剂量不是很大，贵妃本就病着，就算身体不适，身旁伺候的人也察觉不出。 就这样，郭贵妃的身子越来越弱，直到传来陛下薨逝的消息，贵妃悲痛欲绝，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拖了两天就去了。 先帝去世，太子龙毓锋继位，周皇后顺理成章的成了太后，独揽后宫大全。 她利用权力将郭贵妃去世的原因说成病逝，太医院的记档白纸黑字，谁也挑不出毛病。 周太后声称感念郭贵妃对先帝的深情，特许她与先帝同一天发丧，一同入皇陵。说是皇恩，其实是为了早早的将贵妃下葬，毁尸灭迹。 这件事，就这么被盖棺定论。 第77章 皇帝成长计划(75) 襄王是在接到宫中丧报的时候匆匆赶回来的，可木已成舟。 该处理的周太后都已经处理干净，包括郭贵妃生前贴身伺候的人。 郭贵妃去后，寝宫便发生了大火，一众宫女太监无一幸免。 他就算心有疑虑也根本无力回天。 郭丽自打贵妃薨逝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她时刻提防，在周太后下手前先一步躲进冷宫，这才幸免于难。 先帝重情，嫔妃们都在宫苑里好好养着，冷宫常年不受光顾，早已荒废，连宫女太监都懒得打扫。 正因为人迹罕至，郭丽才能在里面躲到襄王回来，只是也遭了不少罪。 原定的尸体少了一个，周太后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这场大火来得蹊跷，她不敢下令细查，面上寻了个好听的名头将事情了结，暗地里却一直在找郭丽。 只能说郭丽运气好，先一步与襄王联系上，在他的帮助下逃出了宫。 襄王替她找了个身形相差不多的替身，换了她的宫服和饰品，投进了冷宫的枯井。 待一段时间面目全非，便刻意引了周太后的人过去，让周太后确信郭丽已死，从此安心。 小六听得津津有味，两眼冒心，「这部古代宫斗悬疑剧可以的！」 「集合了姐姐妹妹，哥哥弟弟以及换子等一系列天雷剧情，狗血又不失烧脑，听得人热血沸腾。」 「最适合无聊的星际人民用来打发时间。」 小六在嘴动评论的同时也不忘关心结局，「所以，究竟谁说的是真的？」 祁雪现在也懵了，她没想到这里面会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绕得她头疼。 索性两个版本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换子。 她突然看向许泽，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能确定宣王是郭贵妃的儿子吗？” 许泽抬眸与她四目相对，顿了片刻，给出了相对保守的答案：“十有八九是。” 毕竟不是当事人，太过肯定的答案谁都给不了。 他从衣衫中掏出一封信件，递到书桌前。 “陛下，这是郭贵妃留给宣王的亲笔书信，信上所书，宣王才是她的亲生儿子。” “郭贵妃去世前还留了信？”究竟是早有预谋串通一气，还是事实如此？ 祁雪半信半疑的接过信，拆开查看，内容与郭丽对宣王讲的一般无二。 信中还提到，当年郭贵妃换子的时候，为了怕将来口说无凭，便在刚出生的小皇子身上留了印记。 印记在宣王手腕内侧，用的是热水浇过玉佩烫的，婴儿皮肤嫩，玉佩镂空的地方便被烫出了痕迹。 痕迹结疤，样式便与玉佩的那部分相似。 而这个玉佩是贵妃娘家带来的，是她成年时母亲特地绘了样式打造，独一无二。 这个疤痕祁雪有印象，龙毓锋幼时好奇曾问过周太后。 周太后说是产婆替小皇子清洗时，不小心将滚烫的开水洒了造成的，老四连着哭了半个月。 之后那名产婆便被冠以谋害皇子的罪名，处死了。 「郭贵妃还是个人？」那可是她儿子，是个刚出生的婴儿，她就不怕烫出个好歹来？ 小六越想越气愤。 祁雪同样无法理解郭贵妃的做法。 第78章 皇帝成长计划(76) 她对‘母亲’这个词没有印象，唯二的参考就是周太后和郭贵妃。 周太后无论狠毒与否，她对两个儿子是真的关心的。 但郭贵妃，祁雪很难想象，竟然会有母亲狠毒至此。 她叹了口气，不再评论郭贵妃的所作所为，抬眼看向许泽，“这信是哪来的？” 许泽老实交代：“在宣王书房暗格里发现的。” “臣比对过宫中郭贵妃留下来的笔迹，证实这封信件确是出自郭贵妃之手。” “还有这块玉佩。” 他再次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毕恭毕敬的放在书桌上。 “这玉佩是连同书信一起放在暗格里的。” 祁雪拿起玉佩仔细端详，果然有一处同宣王的疤痕极为相似。 「看来宣王知道的版本才是真相。」小六在意识里下结论。 祁雪却并不认同它的观点。 「就算宣王是郭贵妃的儿子，也不能证明这封信里的其他内容就是真的。」 真真假假，有的时候，真假参半才更容易取信于人。 宣王被周太后当做亲生儿子养在身边这么多年，感情深厚，就算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很难保证他会对周太后下手。 这不是郭贵妃愿意看见的。 这封‘遗书’，保不齐就是她的另一个陷阱，抹黑周太后，加深宣王的恨意。 以郭贵妃的决绝与心计，并不是做不出来。 小六了悟：「所有你是更愿意相信周太后的？」 祁雪摇头：「周太后也不是省油的灯。」 郭贵妃如此，能赢了她的人，绝不会是善茬。 小六彻底被弄懵了，「那你到底相信谁？」 祁雪：「谁都不信。」 「事情过了这么久，客观证据早已经被抹灭。」 「遗书也好，免死底牌也好，这都是带有主观意识的东西，真假难辨。」 「当年的真相，除了周太后和郭丽这两个当事人，恐怕再没人知道。」 「那就把那个郭丽抓起来，严加审问。」小六简单粗暴的建议。 祁雪笑了，笑它的傻，「郭丽的话，你就能辨出真假？你敢信？」 同一件事从郭丽嘴里说出来，面对的人不同，就有了两个版本，谁能保证不会因时制宜再有第三个？ 祁雪并不执着真相，只关心任务。 「对我来说，只要知道襄王不能动的就行了。」 「也对。」小六不得不承认，这次是它天真了。 祁雪把注意力再次转向许泽，“宣王，如今是信了？” 虽说是问句，但她心里已经有了结论。 她没有忘记许泽一开始说的，郭丽背着襄王暗中和宣王多次接触。 “信了。” “臣暗中观察的这段时间，宣王一共见了郭丽两次，目的都是为了商议煽动襄王的对策。” 许泽将所见所闻如实禀报。 祁雪恍悟，难怪，最近襄王小动作不断。 原来是有人暗中挑唆。 她眼中流露出些许不忍。 小六看在眼里，问道：「玩家是在同情襄王？」 我把你当亲人，你却时刻想着如何榨干我的所有价值。 「是个可怜人。」 祁雪话音刚落，意识里，系统提示音响起。 「叮，达成触发条件，开启隐藏剧情——前世结局，玩家是否立即接收？」 第79章 皇帝成长计划(77) 「隐藏剧情？」祁雪觉得这个词很新奇。 小六很敬业的进行科普：「隐藏剧情指的是，与宿体相关的，却不被宿体所知道的一部分剧情。」 「这类剧情一般需要达到特定的条件才能触发，不是每个玩家都有幸触发，也不是每个位面都会有。」 鉴于小六的数据品很成问题，祁雪一下子变得警惕起来。 「这个隐藏剧情，没有强制捆绑什么奇怪的任务吧？」 她十分不放心。 小六哭笑不得：「玩家你的被害妄想症越来越严重了。」 祁雪不可置否，「是你的不良记录太多。」 这只是一个被坑多次的玩家的自我保护意识。 真是个爱记仇的玩家，心一点都不宽广。小六暗戳戳的抱怨。 它觉得这辈子是洗不白了，心好累。 可还是要努力让玩家相信，它尝试着竖起中间三根小指头，「我发誓行吗？我向你发誓，这次只是单纯的剧情接收。」 「惩罚呢？」再不走心的人还会说一句‘有违此事天打雷劈’呢。 祁雪对它的誓言产生了质疑。 真是个一点亏都不肯吃的玩家。小六再次抱怨。 「你说。」它直接把决定权交出去，免得它说出来，玩家又觉得它敷衍。 祁雪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个绝的，「如果你坑我，就让你断网一年。」 小六瞪大了眼睛，「玩家你这也太毒了吧。」 它宁愿是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祁雪呵呵笑了，心道，我还没说一辈子呢。 她看向小六的目光更加怀疑，「你既然不打算坑我，怕什么恶毒。」 小六被堵的说不出话，仔细想想竟然还隐隐有些认同，它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尽管如此，它还是咬紧牙关，同意了。 祁雪这才稍稍放心，「接收。」 「隐藏剧情传输中。」 祁雪再次感受到久违的脑仁刺痛感，多个画面连着在脑中浮现。 她眉头紧紧向中间聚拢，隐在书桌底下的双手紧紧握拳，努力克服这强烈的疼痛感，尽量不让自己像第一次那般狼狈。 恍惚间，她感觉到周身被一股熟悉的气息环绕。 两边似有什么东西在同时靠近，准确无误的落在她的太阳穴上，轻轻按压。 她感觉得出来，那是几根手指。 “放轻松。” 耳边，玄偃熟悉的低音炮响起。 祁雪下意识放松，神经不再那么紧绷，疼痛感竟减轻了不少。 她闭着眼，一边接收信息，一边享受着玄偃的温柔。 没多久，耳边再次传来玄偃的声音，不过这次的对象是许泽。 “陛下今天累了，你先回去吧。” 许泽看着祁雪，她脸上还带着痛苦的表情，深知这件事影响巨大，需要时间去平复。 “臣告退。”他朝着两人所在的方向行礼，之后便转身离开。 偌大的寝室，只剩下祁雪和玄偃。 一个站着揉着，一个靠着想着，一室无言。 隐藏剧情是关于襄王和宣王的。 上一世，龙毓锋被襄王设计致死，襄王自己也没能落得一个好下场，最后被宣王杀了。 第80章 皇帝成长计划(78) 同这一世一样，宣王从郭丽的口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一开始，他反应激烈，怎么也不肯相信。 郭贵妃去世时他已经长大，对郭丽是有印象的，而且这个印象并不好。 从他记事开始，不止一次发现郭丽在偷偷看他。 周太后也曾多次提醒他小心郭丽和郭贵妃，言明她们是坏人，会害他。 所以他一点都不信郭丽的话，甚至直言郭丽居心不良，要抓她去见周太后。 郭丽为证清白，拿出了郭贵妃的亲笔遗书和玉佩。 宣王看完信，又看着自己手上的疤痕，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瞬间崩溃了。 他大病了一场，病愈后就变了一个人。 他开始和郭丽暗中来往，谋划复仇和夺位大计。 他和郭丽里应外合，一个怂恿襄王，一个蛊惑周太后，让他们母子想杀，手足相残。 他则坐上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上一世，龙毓锋到死都不知道，他的死，襄王虽是直接凶手，可他亲爱的四弟却是幕后推动者。 襄王杀死了龙毓锋，斗垮了周太后，却在登基前被宣王反将一军。 宣王将襄王谋害皇帝太后的证据公之于众，打着为皇家除害的名号杀了襄王，最终被拥立为新帝。 郭贵妃多年的夙愿终于达成，被追封了皇后，与先帝合葬。 宣王也在继位后兢兢业业，开创了大元的盛世局面。 「原来这是一部忍辱负重并上位成功的励志剧！」接收完隐藏剧情，小六又有了新看法。 祁雪突然觉得小六这副发现新大陆的模样不对，「你之前不知道吗？」 小六摇头，「对于位面里的信息，我和你知道的是一样的。」 「那些隐藏的、未知的剧情，只有玩家触发了我才能知道。」 祁雪点了点头，最终得出结论，「那你也没什么用嘛。」 ‘轰’，小六在沉重的打击下倒地不起。 不理会它的耍宝，祁雪皱起了眉头，「为什么隐藏剧情和龙毓锋记忆里的结局不一样？」 小六突然挺尸，给出了答案，「龙毓锋记忆里的结局不过是他根据死前的情况臆想出来的，只是主观意识，不是客观存在。」 祁雪恍悟。 很多时候，人们只会选择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那便是他们坚持的真相。 亲弟弟的事有了定论，祁雪不想再费脑去想。 太阳穴的舒缓还在继续，她突然睁开了眼，轻唤了一声：“玄偃。” “嗯？”他看似随意的回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减。 “你为什么会对大元的事这么了解？”作为南离的摄政王，最初接收的信息应该都是和南离相关的吧。 玄偃轻轻的笑了一下，似乎是在取笑她这个问题的多余。 “因为你在这，你在的地方，我都会用心去了解。” 祁雪愣了愣，惊讶得扭身，脑袋呈四十五度仰望他。 “你做这些，包括茶叶事件，嫁到大元，再到掌握大元情况，甚至兢兢业业处理朝政发展大元，全都只是因为我？” 玄偃松了口气，“总算明白了。” 他的目光一直停在她身上，眼底的神情柔和了些。 他还以为要一直打着‘利益’和‘别有目的’的名号对她好，现在好了。 虽然迟钝了点，慢了点，但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祁雪突然沉默了。 她想了半天，才为他的行为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所以我是你的攻略对象是吗，主线还是属性？” 她颇感兴趣的看着他，问完了就等不及自己回答。 “又是成婚又是甜言蜜语，情情爱爱的，应该是属性任务。” 主线都比较剧情化，大多都是发展之类的任务。 答完了，她又再次看向他：“你的任务属性是什么？也是倒贴吗？” 她知道的属性不多，倒贴是她能说出来的属性中最能诠释玄偃行为的。 这样想着，祁雪看向玄偃的目光带着同情，那是一种同病相怜的心心相惜。 玄偃与她四目相对，眼里也带着同情，那是一种对智障的同情。 他的脸已经彻底黑了，刚升起的那点微薄的欣慰被她的三言两语消灭得干干净净。 他动了动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倒是呼吸声沉重了些。 他的胸膛一起一伏，眼中带着复杂，眼神幽暗得可怕。 似乎是生气了。 这个认知让祁雪浑身一颤，有些心虚，又有些不明所以。 她快速瞥了头顶的男人一眼，他用那双黝黑而深邃的眼眸看着她，眼底好似藏了万年飞霜一般寒冷。 祁雪被吓得赶忙回身背对着他，眼不见为净，只是头顶那直勾勾的注视让她难以忽视。 她刚刚说错什么了吗？祁雪开始反思。 没有吧，就是简单的聊天啊。难不成询问属性是聊天禁忌？ 她虽然不觉得这个问题很超纲，但保不齐这是老玩家们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 她觉得自己好像无意间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她不懂，所以求助小六，「任务属性是不能交流的吗？」 小六：「这个公司倒没有明令禁止，不过玩家们一般都不会私下交流，尤其是有幸进入同一位面的玩家。」 「为什么？」她不觉得这有什么。 小六：「大家同在一个位面，难免有所接触，任务和任务之间难保会有共通或是抵触，你懂的。」 祁雪明白了，这是怕其他玩家知道自己的任务内容，然后从中破坏。 她觉得这就是小六常说她的，被害妄想症严重。 不过这倒也无可厚非。 知道自己的问题过分了，祁雪立刻开始补救。 她侧身抬头，尽量忽视玄偃骇人的目光，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一些：“我就是随口问的，不说也没关系，呵呵。” 小六完全不忍直视，「玩家你最后那两个字有点尴尬。」 祁雪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加那两个字的本意是化解尴尬。」 小六：「......」 玄偃看她的目光越发深沉。 他稍稍弯腰，贴近她的脸，嘴巴张合间气息扑面而来，“不，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用行动来说。 既然这只青蛙温水煮不熟，那就直接下油锅好了。 不过是游戏位面，他无需克制的这么辛苦。 祁雪的心猛的一突，一种名为不妙的情绪涌上心头，直觉告诉她，这时候应该远离。 “不用......”了。 她下意识想拒绝，脑袋却突然向下，整个人腾空与地面平行。 “噢！” 她叫了一声，抓紧身边一切可以固定的东西。 玄偃垂眸看了眼被抓得褶皱的外衫，丝毫不为所动。 他将目光固定在怀中，一步一步走向里屋，步伐沉稳而坚定。 祁雪好不容易稳定心神，想要出手反抗，奈何姿势受限，根本使不上劲。 她抬头仰视罪魁祸首，眼神不善，“放手。” 玄偃只是看着她，不说话，脚上速度不减。 那眼神，让祁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玄偃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嘴角难得往上勾了勾。 明明是笑，在她看来却更诡异了。 那神情，无一不在向她传递一个信息。 「你死定了。」小六作为旁观者，先一步替她说出了未出口的话。 第81章 皇帝成长计划(79) 次日，张玉依时过来唤陛下起床，被玄偃挡在了里屋之外。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张玉规矩的行了礼，日常客套道：“娘娘起得真早。” 他抻了抻脖子往里瞧，“陛下呢，可起了？” “该梳洗用膳了，一会儿还要早朝呢。” 说着，他抬脚就准备往里屋去，却再次被玄偃拦下。 他有些不解，“皇后娘娘？” 玄偃淡淡的声音传来，“陛下身子不适，还未起，今日早朝我去。” 啊？张玉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整颗心都提起来了，“陛下身子不适？奴才这就传太医！” “无碍，就是没睡好，累着了。”玄偃抬了抬手，再次出声阻止，“让她好好休息，估摸着，晚间也能痊愈得七七八八了。” 这事他心里有数。 张玉却激动起来，“这如何使得？” “陛下万金之躯，身体不适理应传太医，怎可这般生熬着？” “若熬出个好歹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张玉满脸的不赞同，看向玄偃的眼神很不友好，那神情好似在指责他的没良心。 玄偃轻挑眉头，一双黑眸直直看着他，正思考着是不是该把他扔出去。 里屋突然传来动静。 “张...玉...”祁雪有气无力的声音传了出来。 “陛下！”张玉闻声冲了进去，一颗心悬得老高。 陛下的声音，听着可不太好。 玄偃这回没有阻拦，祁雪醒了，他哪有功夫搭理张玉。 刚抬脚往里走，张玉的大嗓门传了出来，“陛下您醒了？您脸色看着不好，奴才去传太医。” “不许去！”祁雪突然急了，蔫蔫的声音变得洪亮起来。 她急着阻止张玉，一时没注意挪动了身体，整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这么不小心。”玄偃已然来到床边，一双手扶着她。 张玉见她脸色发白，整个人更加慌了神。“陛下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他伸手想去探她的额头，却被玄偃挡开。 玄偃坐到床沿上，手指微微前伸，显然是要自己亲自动手。 祁雪看见他就来气，一双眼瞪得圆圆的。 要是有力气就弄死他！她恶狠狠的想着。 可惜，没有。 她能做的只是撇过脸避开。 玄偃似乎早就料到，伸手的时候往前伸了些，她这么一动，手指正巧触到额头。 还好，不烫。 他收回手指，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 张玉在一旁看着，总算看出点眉目，陛下和皇后娘娘情形不对，这是吵架了？ 不对，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陛下，奴才还是给宣个太医吧，您这脸色太差了。” 宣个屁，宣完丢脸就丢遍全皇宫了。 祁雪抵死不从，也顾不上和玄偃闹脾气了，扭脸去看张玉。 她苍白的脸上带着严肃，刻意压低的了声音：“我说，不用。” 张玉有些莫名。 玄偃见状，自觉的出声挺妻，对着张玉道：“听陛下的。” 随后提醒：“时辰不早了，你且去传膳，别误了早朝。” 张玉皱了皱眉，一双眼在祁雪和玄偃之间来回打转，突然想到什么，了悟。 也不再纠结传太医的事了，“奴才这就去。” 他小跑着离开了，边跑还边骂自己没脑子。 里屋，只剩下祁雪和玄偃。 知她是气坏了，他放柔了声音：“好好躺着，早朝我替你去。” 回答他的是一个漆黑的后脑勺。 祁雪艰难的翻过身，不想看他，但没反驳，算是默认了。 对于她幼稚的行为，玄偃只是笑笑，温柔的替她盖好被子。 “我一会儿让人备些清淡的粥，你要是饿了就起来吃，若是不想动，等我下了朝回来喂你，嗯？” 祁雪在心里冷哼，只当没听见。 玄偃也不恼，轻笑了一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之后便转身离开，给她足够的时间休息和释怀。 祁雪听得清楚，脸却越发的黑了。 他说，总要慢慢适应的。 小六刚开工就被塞了一波狗粮，响亮的打了一个饱嗝。 看了眼玩家，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像条死鱼一样躺在床上，可怜兮兮的。 它不禁同情心泛滥：「玩家你辛苦了。」 听见它的声音，祁雪刚因为玄偃升起的一腔怒火瞬间烧得更旺了，一点好语气都没给它。 「好啊你，昨晚九点不到就给我早退，是真长胆子了，连举报也不在乎了。」 想起昨晚求助无门，她就一肚子火。 承受着滔天的怒火，小六表示很无辜。 「我可没有早退。」它自我澄清。 「休息时间和特殊情况下，系统和玩家之间的联系会被切断，这是规定。」 「是游戏公司对玩家隐私的保护。」 不是它故意不理玩家，是它被屏蔽了。 就算举报，它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祁雪满头黑线，「我谢谢你们公司的体贴了。」 小六假装没听出她话里的咬牙切齿，十分不好意的回了一句：「别客气，应该的。」 祁雪瞬间气炸，扭过头连它也不理了。 小六却不知收敛，不怕死的继续道：「多亏了玩家，我昨天破天荒的连睡了七个小时。」 「好久没睡得这么香了，满足~」 自从做了贴身系统，作息随着玩家，它就再也没睡饱过。 祁雪被气笑了，直接赏了它三个字：「哥屋恩。」 被它一气，她顿时觉得更困了，眼皮越来越沉，索性脑袋一歪，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玄偃下朝回来，见她还睡着，便强制把她扯起来喂食。 祁雪是真的饿了，乖乖的被喂完了一碗粥，填饱了肚子，又再次倒头大睡。 这一睡，就到了晚膳时分。 祁雪睁开眼，觉得精神好了不少，晚饭都多吃了一碗。 用过晚膳，精神大好，她打算和玄偃好好谈谈。 打一架是不可能的，她也打不过，只能想办法把人打发了。 她说：“你来养心殿也有段时间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凤栖殿？” 凤栖殿是皇后的寝宫。 玄偃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赶我走？” 祁雪说得直白，就是为了让他知道。 “先前是我脚崴了，你留下来照顾，这还能说得过去。” “后来你说住惯了懒得挪，又拖到了现在，可这到底也不像回事，不合规矩。” 玄偃听着，一双深邃的眼盯着她，不但没出声反驳，竟然还点头赞同。 “你说得对，要留下来，确实需要点理由。” 太过配合，祁雪察觉到一丝不妥。 他逐渐走近，笑容也越发灿烂。 她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 玄偃笑着，一步步靠近，温柔的与她对视，“当然是给自己制造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次日，祁雪依然没能上朝。 玄偃以皇帝身体不适为由，顺理成章的赖在养心殿侍疾。 此后，祁雪再没提过移宫的事。 除了偶尔的小打小闹，两人相处的还算愉快。 有了玄偃的帮助，大元发展迅猛。 不出一年，一跃成为除了南离之外的第二大强国，妥妥达到了主线任务的要求。 帝后和睦，连带着大元与南离的关系也友好起来。 同年，两国签订世代友好合约，互不交恶。 至此，边境威胁消除。 所有主线任务，除了祖宗基业世代相传需要时间来证明，仅剩下守护家人这一条还未达成。 祁雪没有将真相公之于众，只是招了襄王到慈宁宫，将玉佩和书信摆到周太后和他面前。 之后的事，她懒得去管。 她有更重要的事，处理宣王。 她一步步拔除他的羽翼，将他权力架空。 周太后知道后，只说了一句：“留他一命。” 到底是当亲儿子养在身边这么多年的人，舍不得也能理解。 祁雪答应了。 她命太医给宣王诊出一个重症，借此远远的打发到偏远地方休养去了。 至于襄王和周太后，到底斗了多年，即使知道了真相，也很难亲密得起来。 不过祁雪不关心，对她来说，只要不刀剑相向就行。 因为她已经决定把皇位传给襄王，自然要确保周太后和两个孩子的安全。 传位诏书来得很突然，就放在龙床上。张玉今晨来唤陛下起身时发现的。 彼时，寝殿已空无一人，龙床一片冰凉。 生生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诏书云：朕与皇后携手归隐，寄情山水，将皇位传于皇弟襄王，望新帝善待后宫旧人，守好大元基业。 第82章 番外1 龙毓锋正值壮年，一纸退位诏书震惊的不止满朝文武，还有大元百姓。 一时间，他成为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新帝登基当天，场面盛大，浩浩荡荡的巡游队伍一路从皇家祭坛行至皇宫正门。 围观的百姓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两年前的那场登基仪式。 两年前，先帝薨逝，龙毓锋继位，那时的场面同样盛大。 回顾龙毓锋在位期间，仅仅两年，却饱受争议，世人对他的看法褒贬不一。 他痴心于一个女人，枉顾礼法，不听劝阻，一意孤行，做了很多令群臣和百姓不满的事，为世人诟病。 同时，他顾全大局，抛开儿女私情，迎娶邻国摄政王为后。 兢兢业业，励精图治。 更是大胆的破除祖制，任用才德兼备的皇后入朝，帝后携手，共治大元。 仅短短一年，便开创了大元的盛世局面。 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 他幡然醒悟后，做了许多为利国利民的大事，为世人称颂。 总得来说，褒大于贬。 如今这出退位，再次将龙毓锋推上风口浪尖。 先有肖贵妃，再是南离摄政王。众人都说，他这辈子就毁在一个情字上了。 一处远离巡游队伍的角落，孤零零的两个人隐在阴影里，与主道两旁人山人海的场景形成鲜明对比。 祁雪以扇掩面，远远的看着街上热闹非凡的场面。 她旁边还有一个英挺的男子，同样遮着面，只是他目光所及之处，从头到尾都是她。 龙辇之上，襄王面无表情，对于这场即将成为万人之上的仪式，他看不出悲喜。 远处百姓们的议论或多或少传到两人耳里。 玄偃看着她，那张脸上没有一丝遗憾，反而透着解脱。 “不觉得可惜？” 这万人之上的位置，九五之尊的荣耀，说放下就放下了。 祁雪偏头看他，目光中带着浓浓的鄙视。 她反问：“重担卸下，不用每日早起晚睡的操劳朝堂大事，无事一身轻，哪里可惜？”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玄偃当年还权于南离皇帝，不就是厌倦了这沉重的担子吗？ 玄偃的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扬起，看她的目光也越发柔和。 果然，他是了解她的。当年自主做下的选择，是多么的正确。 祁雪看着玄偃的目光变得古怪和不解。 他的眼里有一丝她看不明的情绪，像是释然，又像是欣慰，似乎是透过她在看些什么。 她看不明白，也懒得去深究。 说到底，她和玄偃不过是任务伙伴。 她圆了他的情感，他替她强大了大元，各取所需。 听着周边百姓评头论足，祁雪并不生气。 相反，她还有点开心。 主线任务即将进入尾声，她很快就能离开。 这样想着，她偏头看向身侧的玄偃，眼底兴奋难掩。 离开这个位面，就意味着和这个没脸没皮的无赖说不见了。 远处，皇宫的方向传来庄严的钟声。 “咚”，“咚”，连响了九下。 停了几秒，又响了五下。 这是皇帝登基仪式结束后的喜钟，意为九五之尊。 最后一声钟声敲响，偏僻的角落里，只剩下玄偃一人。 他的目光维持在祁雪曾经的位置上，嘴角带着笑。 “下个世界见，我的爱。” 话音刚落，突然刮起了一阵风。 风止，角落已空无一人，就像从来不曾有人来过。 第83章 番外2 游戏临时休息室 祁雪看着位面结算后的积分结余，脸色阴沉的可怕。 一双漆黑的眼眸死死盯着面前的小萝莉，咬牙切齿的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六被吓了一跳，可想想这件事和它又无关，底气稍微足了一些。 它小手一挥，一连串的数据浮现在她面前。 “这是积分明细，上个位面积分的加减都罗列在上面了，玩家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 玩家姓名：祁雪 初始积分：2000 穿越位面，-1000 第一个位面结束： 属性任务，完成，+1000 主线任务，失败，-1000 当前积分结余：1000 主线失败了？ 看着虚空中那两个鲜红标的字，祁雪心头一凉。 她脸上闪过不解，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她开始猜测：“是代代相传这块出了问题？宣王回来夺位了？”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合情理的失败原因。 小六点头，随后又摇头。 祁雪迷糊了，“到底是还是不是？” 小六：“确实是没有传到第三代，但不是宣王。” “那是谁？”她脑袋里闪过一张张脸，却都觉得不可能。 小六：“南离和大元开战，大元战败变成了南离国的附属。” 南离！ 祁雪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眉间的沟壑越发的深，“他们毁约？” “这也很正常嘛。”小六不在意的耸耸肩，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远古时代是这样子的，条约并没有绝对的约束力。只要拳头硬，就算撕毁合约也没办法。 只能说，玩家太单纯了。 “玄，偃。”意识到自己被他耍了，祁雪咬牙切齿的念着他的名字，眼里泛着危险的光。 小六看着她，似乎能看见她身后的熊熊烈火在燃烧。 它咽了咽口水，默默的往后退，避免无辜的自己被殃及。 “站住！”阴沉的声音突然传来。 小六吓得瞬间立正，一动不动，整个人慌得不行，两只小手慌乱的摇摆着。 “这回跟我可没关系。” 祁雪一双眼珠一转不转的盯着它。 小六被盯得两腿发软，差点跪下。 这时，她突然开口了，一字一字的往外蹦：“我还能见到他吗？” 知道她指的是玄偃，小六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试着探问：“玩家想见到他吗？” 祁雪一声冷笑，“我想，杀了他！” ‘呼’，一阵寒风吹过，小六直接被这阴冷的气息冻得全身一颤。 它咽了咽口水，很识相的陪着笑，“见，还是有可能的。” 就是机会很渺茫而已。 多个玩家同处一个位面本来就是概率很低的事，更何况还是指定某一个人，把自己当游戏公司boss了么？ 小六心里是这么想的，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它还是很惜命的。 祁雪冷笑，眼底划过狠厉。 玄偃，坑分之仇，不共戴天，你给我等着。 小六从旁边看着，虽然很不想开口，但作为一个尽职的系统，它还是要出声安慰。 “玩家别不开心了。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就当买个教训，知道人心险恶。” 虽然很可能没有下次了。 祁雪抬眼瞥了它一眼，有些惊讶。 小萝莉居然没有借机嘲讽，还出声安慰，难得。 她努力平复心情，看向它的目光友善了些。 小六趁着她这会儿情绪稳定，赶紧开口把要交代的交代了。 “玩家我需要提醒你一句，你现在的积分仅够进行穿越。” “穿越之后，积分为零。这就意味着，你不能再出错了。” 否则，惩罚位面见。 它伸出两只手，一左一右的比了个心，“那么，下个位面，属性任务，玩家请务必努力哟。” 熟悉的幸灾乐祸语气，典型的温情不过三秒，祁雪卒。 第84章 家养丑鱼(1) 一道红白交错的靓丽身影纵身一跃，四十五度角仰头望天，使劲的吸了一肺的空气。 本应在至高点回旋出一道优雅的弧度，然后完美回落的身影，却突然在顶点停住。 一双圆圆的小眼睛瞪得更加圆润。 入目是一望无际的白。 祁雪吓得又多吸了一肺叶的空气。 还没来得及思考如今的处境，身体在重力的牵引下迅速下落。 不知道是不是多吸的那口气起了作用，下落的速度快得让她心跳加速，砰砰砰的直往嘴巴冲。 她满是惊慌的圆眼在‘通’的一声响后没入水中。 因为惯性，身体往更深的水域潜去。 奇怪的是，她的眼睛并没有被水淹过后的刺痛。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看着水面渐渐远去，祁雪惊慌失措，下意识闭上嘴，只呼不吸。 怕水从口鼻进入把她呛死。 一连串的细小泡泡从她口中窜出来。 她更加慌了，身体开始扑腾，拼命的想要往水面游。 没几下，就扑腾到了底部。 她落在了五彩斑斓的植物上。 植物很密集，也很大，足以将她的身体完美隐藏。 同在植物中间的还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似乎是被她的从天而降吓到，一动不动的愣在原处。 应该是某种鱼类，她叫不出名字，不过个头挺大。 至少从她的角度，很大，跟她相差不多。 和人一样大的鱼？ 祁雪对这个新位面表示惊叹。 它们圆滚滚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她，眼底充斥着防备。 不要问她是怎么看懂两只鱼眼底的情绪，她也觉得很奇怪，这样的想法是自然而然冒出来的。 「居然是活海葵！」小六突然惊呼出声。 吓了祁雪一跳，平复后，她歪着脑袋看着它，「你见过？」 她不认得，所以不知道它说得对不对。 小六摇头，「星际时代海葵已经绝种了，我只见过画报和化石。」 和眼前的一模一样。 绝种啊。 「那是挺珍贵的。」祁雪下着结论。 两条鱼似乎从惊吓中缓过来，体型较大的那只突然发了狂，迅速冲过来。 小六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玩家小心，它要攻击你！」 祁雪眼睛一眯，气势全开。 正准备出手还击，却发现，手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两片又短又平的，这是，鳍？ 没等她弄清楚状况，庞大的身形撞了过来。 祁雪被狠狠的撞退，啪的一声拍在透明的屏壁之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所在的整个水域抖了抖。 嘶。她疼得倒吸了一口气，龇牙咧嘴。 惊悚的是，她的嘴里没有发出痛呼声，而是吐出了一串泡泡。 更惊悚的是，她透过面前的玻璃缸壁，看见了两颗拳头大小眼睛，里面射出幽蓝的光，正好对着她所在的方向。 这都是什么鬼？ 她下意识后挪，急忙向小六发问，「我这是......」 还没问完，小六慌乱的声音将她打断。 「来了！来了！它又来了！」 祁雪不明所以，顺着小六说的方向看去，是那只大鱼。 它似乎不打算放过她，卯足了劲再次冲过来。 祁雪顾不得那些不寻常，收敛心神，摆着不适应的身体，艰难的闪躲。 到底是有基础的，几个来回后，适应了现在的身体，她很快便开始反击，把大鱼打败。 她本来没打算杀它，可大鱼一直纠缠，无论被撞飞出去多少次，还是会顽强的冲过来。 来回的次数多了，它最终伤重而亡。 祁雪重重的吐了一口泡泡，努力平复惊魂未定的小心脏。 她突然回头看向刚才的位置，那双蓝色的大眼睛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飘远的人形机器人。 刚才离得近，她一时没看清全貌才会被吓到。 这种机器人她有印象，慕扬家里就有很多，是家政机器人。 她松了口气，继续刚才未完的问题，「所以，我这个位面的身份是一只鱼？」 小六对她的说法十分不满，「不要说得这么随便，人家有一个高大上统称，叫星际兽。」 祁雪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这个名字，她好像在哪听过，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若是深入去想，头就开始发疼。 她最终放弃了，转而向小六求助，「那个什么兽，是鱼的一种吗？」 「是星际兽。」小六再次强调，然后开始耐心的科普，「和你脑子里想得鱼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祁雪看了看海葵中剩余的那只名为星际兽的生物，俨然就是鱼的模样。 「是，外形是一样的，但各方面的能力相差很大。」 「人家是经过数千万年淘汰进化留下来的稀有物种，怎么可能跟原始鱼类一样。」 「那条鱼，呸！」被玩家给带跑偏了，它赶紧纠正：「那只星际兽，它刚才撞你那一下，整个鱼缸都震了。」 「你没感觉到吗？」 祁雪顿了顿，原来那不是她的错觉。 她明白了小六的意思，「你是想说，星际兽在战斗能力方面得到了大大的加强。」 小六摇了摇头，「不止这点，为了生存下来，星际兽们产生了很多变化，你慢慢就知道了。」 「玩家现在这个位面的情况和星际时代类似，不过是被架空出来的。」 「这里的人类身体机能被极大的发觉，战斗力十分强大。」 「同时他们的科技也十分发达，机甲星舰机器人层出不穷。」 「最最最特别的，当然要属星际兽了，在这可是十分珍稀的物种。」 祁雪摆动身子转了几个圈，一双眼珠子使劲往下瞪，勉勉强强将自己看了个大概。 「稀有吗？」真没看出来。 她的目光又不自觉飘向那处海葵，想着能不能看出点什么。 这一看就看出了一丝不同。 那条身形较小的丑鱼，她还是不习惯叫星际兽，就暂时按丑鱼称呼吧。 它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化。 这种变化在外形上体现得很微妙，但祁雪能感觉到。 它的周身开始散发出一种奇怪的信息素，这种信息素会让她有种想要靠近的冲动。 她克制了一会儿，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强烈。 好似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吸过去。 不止是她，水域内，同一品种的所有丑鱼都开始躁动起来，不断的向那条小的丑鱼靠近。 她眉头皱起，有限的知识已经无法替她解惑，她开始向小六求助，「怎么回事？」 「它应该是在改变性别。」小六对这品种的星际兽也很陌生。 祁雪嘴角小幅度的抽了抽，「性别这种出生既定的东西，也能改？」 第85章 家养丑鱼(2) 「这个，」小六不好意思的瞥开眼，「我就是随便瞥了眼原主的记忆，没细看。」 星际时代，很多星球的水体被污染，海洋生物几近灭绝，它对这类生物的了解全都来自原主记忆。 「要不然，玩家先接收记忆？」它尝试着建议，说不定就能知道了。 祁雪虽然鄙视小六这种工作前不预习的不负责任态度，但危机四伏的现状不允许她浪费时间去指责。 大眼扫了扫，趁着暂时没有鱼注意到这边，她说：「接收。」 「记忆传送中。」 这次的记忆接收相较前两次又好了许多，应该是逐渐习惯的原因。 正如小六所说，这个位面与星际时代相似。 这里有意识且能走能动的，除了人类和机器人，还有古时期遗留下来的星际兽。 星际兽的品种和数量十分稀少，与人类和机器人的数量相比，比率低于数十万分之一。 她如今的身份，是一种名为丑鱼的星际兽。 刚才看见的那些鱼也是。 丑鱼是一种很特殊的星际兽，它的特殊体现为两点。 第一，它们的攻击性同大多数品种的星际兽相比显得很弱，但领地意识却很强，尤其是雌性。 无论同类还是异类，一旦闯进它们的领地，都会被攻击。 刚才攻击她的那条大鱼就是一只雌丑鱼，因为她下落的过程中砸进了它的领地，打扰了它和它雄鱼的二鱼世界。 第二，也是它们最特殊的地方，那便是这种星际兽的性别，是可变的。 这在所有星际兽中，是独一无二的。 丑鱼体内会一直保留雌雄两种基因，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雌雄同体。 它们一般的表现形态为雄性，为了繁衍，只有极少数的才会变化成雌性。 它们是群居生物，一个族群会变化出一只雌性丑鱼，用以繁衍后代，壮大族群。 当雌丑鱼受到攻击死亡时，族群中的雄丑鱼会自觉催动体内的雌性基因，释放出雌激素，逐步变化出新的雌鱼。 刚才的小鱼就是族群里新产生的雌性。 它刚失去了伴侣，因此不断释放信息素，寻求新的伴侣。 这种信息素对雄丑鱼会产生强烈的吸引。 难怪她刚刚会有种靠近的冲动。 剧情传输完毕，小六乐呵呵的发问：「这个位面没有主线任务，玩家是不是很开心？」 嗯，开心死了，开心到想死。 没有主线任务，积分清零，直接等于必须好好做属性任务。 那么问题来了，「我为什么又变了性别？」 刚从‘龙毓锋’的角色中抽身而出，如今又入了‘雄丑鱼’的坑，她和公的物种还真是有着难分难解的缘分。 「你昨晚又通宵看小说了？」她的语气很危险。 小六能感受到大脑控制芯片传来的森森寒意。 「没没没。」它赶忙表清白，证明自己什么都没做，「这回是剧情问题，与我无关。」 「你也看了原主的记忆，雄丑鱼是可以变化成雌鱼的。」干嘛还要为难它一个小系统。 小六觉得玩家就是故意的，它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警惕，俨然一副你别想坑我的模样。 它在心里暗暗发誓，这回千万不能妥协了，再给玩家免除属性任务，它就要被boss炒鱿鱼了。 那样的话，网费交不起，小说看不了，还有狗血的电视剧，不不不，它要坚决扞卫这份工作！ 祁雪当然知道不可能借着这个免除属性任务，不过就是随口说说，瞧把这小萝莉紧张的，她是吃人的怪兽吗？ 她胡思乱想着，却突然愣住。 不对，她为什么要关心性别，最重要的难道不应该关心物种吗？ 「我为什么这回连人都不是了？」 这样还怎么做任务，根据物种匹配原则，难不成，「这回的攻略对象也是鱼？」 这样一想，觉得很可能，她突然好奇，「鲨鱼？鲸鱼？还是鳄鱼？」 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不会是这群丑鱼中的一个吧？你给检测一下。」 玩家你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大脑洞，它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 小六狂汗，「这里边没有，遇见攻略对象我会提醒你的，你放心好吧。」 「还有啊，你能不能好好阅读脑子里的记忆和剧情？」 「存活下来的星际兽品种本就稀少，你刚刚说的鲨鱼和鲸鱼，很抱歉，已经灭绝了。」 「至于鳄鱼，遇见这种稀有品种的概率比你今后所有位面都变成公的还低。」 就这样也好意思说它不认真预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不懂吗？ 「而且，星际兽是有可能变成人类的。」小六十分不明白，为什么非要狭隘的把倒贴对象定义为星际兽，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祁雪被说得有些心虚，她确实没有仔细看，于是，受教后，她决定再次认真查阅剧情。 这才知道，原来星际兽本身也存在高低级之分。 星际兽的等级必须要在成年之后才能判定。 高级的星际兽会在成年之后幻化出人形。 具有攻击特性的高级星际兽还可以以人形形态辅佐契约者进行战斗。 不具攻击性的，它们的人形形态十分漂亮，是一种观赏性和收藏性极强的生物。 这类星际兽不仅价格高昂，且数量稀少，一般都掌握在各大星系领主和世家手中。 高级之外，便是低级。 低级星际兽是那些成年之后无法幻化人形的星际兽的总称。 虽然无法幻化成人，但这些星际兽本身也是很珍贵的存在。 尤其是那些具有攻击特性的低级星际兽，它们的攻击能力也并不差，同样能以兽形辅助作战。 这类星际兽的数量相对较多，价格也相对高级便宜，在中低层人士尤其是各星球的中低等卫兵中很受欢迎。 低级星际兽中当然也有不具备攻击性的。 这类星际兽的存在就十分鸡肋，既不能辅助作战，也只能维持原生物生态。 用小六的话说，就是进化跑偏了。 除非实在是有钱没处花，一般人是不会购买这类星际兽的。 很不幸的，祁雪和那一众丑鱼已然成年，且只具备鱼的形态。 因为丑鱼的攻击性十分微弱，它们毫不意外的被打上低等星际兽的标签，最末端的那种。 认真看完剧情的她更加绝望，「完全看不到变成人的希望。」 她再次瞅了瞅自己的外形，并不算漂亮。 没有等级，没有价值，连外貌都没有...... 小六忍不住安慰，「不要这么悲观嘛，还是有进化的机会的。」 哦，她想起来了，剧情中是有提到星际兽进化的信息。 正因为想起来，她已经彻底绝望。 第86章 家养丑鱼(3) 星际兽是可以进化的。 低级星际兽可能会在某些时刻，因为某种外力的影响进化为高级星际兽，从而演化出幻化人形的能力。 这种进化的几率十分微小，现知道的几个例子，全都是发生在那些攻击性强的低等星际兽身上。 想想也能理解，这些星际兽战斗经历丰富，机遇自然就多。 不少人将此视为商机。 专门有一批人自发集资大量购买低等星际兽，赌这种进化的可能性。 一旦成功，将会一夜暴富。 即使不成，他们还可以转手将进化失败的低级星际兽卖给其他人，弥补亏空和损失。 打这种主意的人，大多会选择具有攻击性的低等星际兽，因为它们进化几率高。 哪怕失败，它们也不愁销路。 只具备观赏性的低级星际兽是决计不在购买考虑范围内的。 尽管它们同样属于珍稀生物，但在无法进化的情况下，一般人是不会花大价钱去购买这种鸡肋的。 不过总有例外，像这屋子的主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人傻钱多的主。 一缸的低等丑鱼，价格且不说，这么多的数量，要弄到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也从侧面反应了屋主的权势和地位。 只可惜，脑子明显不好使。 对进化已经不报任何希望，祁雪转而关心起性别问题。 「丑鱼改变性别需要什么条件？」 小六满眼的无奈：「玩家还真是过分关注性别。」 祁雪同样很无奈，「没办法，已经不是个人了，要是性别再不对，这任务就真没法做了。」 「感动！」小六两眼冒星，双手合十，四十五度角望天。 「玩家居然在这么积极的做任务，莫不是我的虔诚终于感动了上苍？」 「这是不可能的。」祁雪残忍的打破了它的幻想，「我不过是不想去惩罚位面而已。」 积分已经为零，容不得一丝意外。 正经位面都这么坑爹，惩罚位面，还是一辈子不要见识好了。 否则她为什么会这么憋屈的配合。 这笔账，她全数记在玄偃身上。 不是他的刻意破坏，她不会落得如今的困境。 小六对她的内心想法是不知道的，也无所谓。 对它来说，只要玩家肯乖乖做任务怎么都好。 「我要提醒玩家，雄鱼一旦变化成雌鱼，就无法再变回来了。」 作为一名敬业的系统，它在确定前需要进行最后一次确认，「玩家确定要变吗？」 「确定。」祁雪回答得毫不犹豫，她就从没想过还要变回来。 小六点头，果然没再劝，而是老实的给予指导，「玩家先闭上眼睛。」 「然后集中意识想自己要变成雌鱼。」 祁雪依言照做，小六却不再出声。 她心生疑惑：「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小六说：「你就集中意识想就行了。」 祁雪嘴角微不可闻的抽了抽，「这就行了？」 这么简单粗暴且随便吗？ 小六认真的点头，反问：「不然要多复杂？」 尽管觉得不怎么靠谱，祁雪还是照着它的话去做。 毕竟除了相信，她也没有其他办法。 当她默念到第三遍的时候，突然感觉鱼身的某个部位开始发热。 渐渐的，她感受到了先前那股熟悉的气息，正源源不绝的从发热的部位游向全身。 最后突破身体的屏障，不断向外释放。 她知道，这是性别转变开始了。 渐渐的，发热的感觉开始淡化，直至彻底没了感觉。 怕睁眼会功亏一篑，她依旧闭着眼询问小六：「现在是成功了吗？」 小六无语了，「自己是什么性别玩家感觉不出来吗？」 别不是个智障吧。 人，她当然分得出来，不过这鱼，祁雪有些为难的摇头：「感觉不出来。」 她好奇的继续询问：「鱼怎么辨别性别？」 「呃......」小六眨了眨眼，呃了半天也没憋出个答案了。 祁雪瞬间明白，这家伙说得很厉害，结果自己也不会。 果然不能对它抱太大希望。 她最终放弃求助，静下心来感受，身体十分平静。 一无所获，她索性直接睁开眼。 这一睁可着实吓了一跳。 原本空旷的角落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周围清一色的丑鱼，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她。 有的竟然还夸张的开始原地旋转。 祁雪一脸懵，「这，什么情况？」 她下意识四周环顾，全是丑鱼，没有海葵，那就不可能是谁的领地。 为什么会被围攻？她更加疑惑了。 小六一脸嫌弃的看着她，「玩家忘了，你刚刚改变了性别。」 这么一说，她想起来了。 原先那条小鱼变成雌性时也出现过这一幕，是雌丑鱼寻求伴侣的表现。 看着周围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一群丑鱼，她皱了皱眉，「它们在这飘多久了？」 小六认真的回忆了一下，「挺久的了。」 祁雪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心中不满压制，「你为什么不早说？」 「这不是怕你分心嘛。」小六一副‘我是为你好要感恩’的语气。 祁雪瞬间被气笑了，真是谢谢您嘞。 「我不需要伴侣，怎么打发它们？」 小六说了，这里面没有倒贴对象。 做任务虽然是逼不得已，但她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不喜欢拈花惹草。 「根据记忆里对丑鱼习性的描述，在你至少确定一个伴侣之前，它们是不会走的。」 你发布了求偶讯息，人家兴匆匆的赶过来，结果你一个不选直接让人原路返回，逗呢吧。 就算是只星际兽也是有骨气和脾气的好吧。 小六递给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至少，这个词用得很微妙，代表着很大的麻烦。 祁雪眯着本就小得可怜的眼睛，目光三百六十度环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只能...... 小六突然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它警惕的看着她，「玩家你要干嘛？」 祁雪娇小的鱼嘴勾起冷笑。 十分钟后，水面漂浮起大量的丑鱼。 它们各个翻着白肚，一动不动，很好的替她回答了小六的疑问。 小六眉头和嘴角止不住的抽着，有些勉强的开口，「真是个简单粗暴且干净利落的玩家。」 它抬头望着水面漂浮的身影，满是心疼。 仿佛看得不是鱼尸，而是一打又一打的星际币。 祁雪心安理得的接下它的夸奖。 远处，停留在海葵中目睹全程的四个身影瑟瑟发抖。 她认出来了，那是先前变化的那条雌鱼，身边那三只，应该就是它的新伴侣。 鉴于它们没有主动招惹，她决定好心的放过它们。 第87章 家养丑鱼(4) 循着记忆，祁雪游回自己的领地，那是生长在鱼缸另一处的海葵丛，颜色艳丽，五彩缤纷。 她游进‘家’，找了块舒适的地方准备休息一会儿，刚刚那场架打得有些伤了。 玻璃缸外，智能家政机器人对鱼缸内发生的事充耳不闻，专心的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扫除。 ‘呼呼’的声音陆续传来，祁雪的意识就着声音越来越薄弱。 “咔”，“啪”，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休息的心思被瞬间打散。 她隐藏在海葵间，一双小眼珠子睁着，透过透明的玻璃缸壁，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声音发出的方向。 她听到了一丝动静，那是一个机械化的声音，说着：“欢迎来访。” 她突然有些好奇，来的这个人，会是倒贴对象吗？ 或者，会不会是玄偃？ 想到这，微小的眼珠里迸发出强烈的怒意，好像要透过鱼缸将来人撕碎一般。 ‘哒哒哒’，脚步声越来越近。 那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偏瘦的脸上带着金色边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样子，却面无表情。 他轻车熟路的走到不远处古木制的储物架旁，从其中一个格子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罐子，然后转身缓步走向鱼缸。 目光触及水面漂浮着的鱼尸，他瞳孔猛地收缩，清冷的表情开始出现裂痕。 他率先环视四周，将屋子打量了遍，确定没有可疑人员后，右手随意一划。 一个透明的方形漂浮在他面前。 修长的手指确定一个号码拨出。 接通后，男人直奔主题：“你们是怎么回事？送来的丑鱼只过了一天就死了大半。” “这里面每一只星际兽，从保养到喂食可都是花了大价钱的，你们竟然敢以次充好。” “我看你们这店，也没开下去的必要了。” 男人的声音依旧平静清冷，明明是气急败坏的台词，却让他硬生生读出一种死背书的感觉。 若不是他那死死盯着鱼缸的双眼，和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的眉头，祁雪都该以为他是不在乎的。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男人面色不变，开口的声音却透着威胁：“十分钟，亲自过来解释清楚。” “若是给不出满意的答复，呵。” 后果是什么男人没说，冷笑过后，直接掐断了通话。 这比直接放狠话更让人心慌。 挂断电话后，男人一点点弯下腰，目光在海葵中扫荡。 祁雪知道，他是在看活着的丑鱼。 大咧咧的对上他的目光，她也在观察着他。 小小的鱼眼将面前男人上下打量了遍，最后失望的垂下。 看着垂头丧气的玩家，小六误会了，它坏心眼的笑着。 「弄死了人家一堆珍‘贵’的星际兽，现在人家要兴师问罪了，玩家是不是特别心虚？」 祁雪没有理会它的幸灾乐祸。 心虚，多少有点吧，但却不是她失望的原因。 「他不是玄偃。」她淡淡的开口。 外貌或许能改变，但一个人的处事风格、神态表情总是有迹可循的。 尽管只观察了短短几分钟，但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不是玄偃。 他虽然足够沉稳，却没有玄偃浑然天成的处变不惊。 若是玄偃，遇上这事，应该是挑眉轻笑，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小六花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笑得更加灿烂了，「啧啧啧，这么惦记人家？」 「惦记着弄死他。」祁雪面上平平静静的，语气却阴冷无比。 小六嘴角抽了抽，识相的不再说话。 祁雪换了个话题，「他是攻略对象吗？」 小六又来了兴致，「玩～家，这就看上人家了？」 「你还记得养心殿里的摄政王吗？」 玩笑归玩笑，调皮过后它还是很快的给出答案，「很遗憾的告诉你，看上了也没用，他不是。」 祁雪毫不客气的赏了它一记白眼。 「我的属性任务是什么？」找不到人，先了解了解任务内容也不错。 小六激动得想挠墙，「玩家终于想起它的存在了！」 它还以为要到攻略对象出现，然后一起强塞过去。 没想到玩家居然会主动提及，感动。 意识里，小六的声音开始变得机械化。 「正在接收属性任务内容。」 「属性任务要求：找到攻略目标，接近他，了解他，撩倒他，从此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么么哒。」 「......」 呱呱呱，脑海里千万只蛙蛙奔腾而过。 祁雪眯了眯眼，「最后那三个字。」 文风不大对。 「哦，我加的，是不是瞬间感觉软萌可爱了许多？连做任务都格外有动力了呢。」 小六毫不遮掩的承认了，末了还比了个心。 祁雪被它的盲目乐观折服，她十分好奇，「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 「飘柔。」小六想也不想的接过。 祁雪小眼一眯，「什么柔，哪个时代的哲学家？」 「没有这么高大上啦。」小六立马开启科普模式，「一种洗发水，据说很受球体时代人类的欢迎。」 它配合着撩了撩头发，「就是这么自信。」 「......」 祁雪瞬间失声，她一定是脑袋开机的方式不对，才会认为它有这么高的文学品味。 闲聊的一会儿功夫，安静的屋子响起一阵清脆的铃声。 那是门铃，不过有点小。 是谁？祁雪不再搭理小六，一双小眼睛四处乱瞟，警惕起来。 对现在的她来说，这个世界太危险，必须时刻防备。 余光无意间扫到那个穿西装的男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观察丑鱼的行为，站直了身体立在鱼缸一侧。 他的目光扫向某个方向，淡淡的，却一点挪动脚步的意思都没有。 祁雪并不意外，开门这种小事并不需要他动手，让门自己来就好。 果然，屋内响起机械化的声音，“来人是星际兽私下拍卖会所的负责人。” “经检测，并无携带危险武器。” “是否开门？” “开。”男人依旧是清冷的声调。 啪。 话音刚落，弱弱的大门开启声传来。 系统化的声音再次传来：“请进，管事的大人正在展厅等候。” “进门直走，上二楼左拐。” 祁雪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所处的地方叫展厅，位于房屋的二楼。 难怪听着敲门声有些远。 而面前站姿标准的男人是这栋屋子里管事的，地位不低。 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一个同样穿着西装的大肚子出现在她的视野。 「很好，这长相，很像负责人。」小六客观又中肯的作出评价。 跟小六混了些日子，祁雪已然学会不少用语。她的目光飘向那个圆鼓鼓的大肚子，了然的笑了。 第88章 家养丑鱼(5) 大肚子那张油光满面的脸堆满了讨好的笑，小跑着凑近男人跟前。 “尊敬的克斯诺先生，让您遇到这么不愉快的事情，我们感到十分抱歉。” “对此，我再次郑重的向您表达歉意。” 大肚子九十度弯腰鞠躬，拿出满满的诚意。 之后，他抬头与男人对视，“克斯诺先生，请允许我看看那批星际兽？” 男人没有说话，目光瞥了瞥鱼缸所在的位置。 大肚子立马会意，诚惶诚恐的跑了过去。 鱼缸顶部飘着一片鱼尸，看得他的心更加忐忑不安。 余光一扫，瞥见缸壁拐角的一堆细小气泡。 他皱了皱眉，凑近仔细打量后，不禁松了口气。 大肚子对这群丑鱼的死亡原因有了定论，因此，他感到困惑。 他目光下移，迅速在五彩缤纷的海葵间闪过，在扫到某处的时候顿了顿。 祁雪顺着看过去，是另外那只雌丑鱼。 大肚子停了一会儿，似是了然，再次移动目光。 直到看见她所处的地方，他的瞳孔突然缩了缩。 “嘶。”大肚子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在她、雌丑鱼以及鱼尸的某个方向反复徘徊，眉头迅速向中间靠拢。 “怎么了？” 突来的清冷声音吓了祁雪一跳。 男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大肚子。 是她观察大肚子太过投入，才一时不察没注意到周围的动静，还是这男人的步伐本就无声？ 祁雪陷入深深的沉思和自我反省。 大肚子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收拾好情绪，扬起笑脸。 “克斯诺先生。” 他恭敬的打着招呼，粗胖的手指指着鱼缸说：“我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男人依旧面无波澜，只是目光正盯着大肚子的手指，言简意赅的吐了一个字：“说。” “您看这三处。” 祁雪眼睁睁的看着粗胖的手指从鱼尸划向雌丑鱼，最后落在自己的方向。 她屏住呼吸，心里升出一丝不妙，这是一种做坏事即将被发现的心虚。 这种心虚让她下意识往身后的海葵躲了躲。 只听大肚子说：“从目前的情况看，这三只丑鱼都是雌性。” “但我们给您发货时，只发了一只雌性。” 男人目光骤然锐利，“你是说在运送过程中有人动过这批货？” 发的货物与接收的货不一致，这个认识让男人周身的温度骤降了几个层次。 宅院防卫严密，他刚才也亲自检查过，没有入侵的痕迹。 如果不是本身发货错误，就只有途中被换这一种可能。 不过是一批攻击性弱到几近没有的低等星际兽，根本没有劫的价值。 此举，意义明确。 这是在向克斯诺家族宣战。 思及此，男人的目光布满危险。 事实证明，凭空臆想要不得。 大肚子不知道男人因为他的寥寥数语，已经在脑海里把所有有可能的竞争对手筛选了一遍。 但他知道，男人确实误会了。 于是赶忙摆手解释：“您误会了。” “我的意思是，有两只雄丑鱼自行改变了原来的性别。” 男人眼底划过一丝迷茫，“星际兽的性别还能改变吗？” 他显然是对这种观赏性的低等星际兽了解甚少。 「很好，玩家你不是唯一一个这样问的人了。」小六因为替祁雪找了个同伴感到高兴。 祁雪默，总觉得这番话是在鄙视她的少见多怪。 大肚子解释：“丑鱼是唯一一种能改变性别的星际兽。” “不过只能由雄性变为雌性。” 了解到不是刻意针对，男人再次恢复原先的面瘫脸，“这和这些星际兽的死亡有关系吗？” 大肚子点头，“雌丑鱼的占领意识很强，在正常情况下，为了避免内斗，一个小范围内的族群只会产生一只雌丑鱼。” “只有在原先的雌丑鱼死亡后才会演变出新的雌丑鱼，这是丑鱼种族之间的默契。” “而在这个鱼缸里，出现了三只雌丑鱼。” “鱼缸面积有限，同时存在两只甚至多只雌丑鱼，会大大增加冲突的概率，极易引发争斗。” 这番话隐藏意思明显，您这鱼缸里同时装了三只雌丑鱼，不打架才怪。 兽类打架，没有人类点到为止的诸多考虑，大多是不死不止。 “您看这。” 口说无凭，大肚子又指了指鱼缸的角落，那里的水面上漂浮着一层白色气泡。 他开始一一举证。 “这些看着像是白色气泡，其实是丑鱼身上特有的细小鳞片。” “从这堆气泡的面积可以看出，鳞片脱落的数量很多。” “通常情况，只有疾病或打斗才会出现大量丑鱼鳞片脱落的情况。” “但若是疾病，同处一小片水域，极易传染，是很难有幸存者的。” “还有这些鱼尸。”大肚子又将视线转回水面，“仔细看，它们身上都有细微的伤口。” 他的手指指向其中一只，“这只的鳍甚至折了一部分。” 男人应声望去，确实如此。 “这些都是它们内斗的体现。” 综上，便是大肚子对星际兽大量死亡做出的的解释。 祁雪听懂了。 她隐在海葵中间的身体更加往回缩了缩，很是心虚。 她不停的安慰自己，作案的时候没有人在，这群丑鱼又无法开口，没人知道是自己，放心。 男人也听懂了，依旧是那副面瘫脸，“你是想说，这些星际兽的死因是打架。” 大肚子点头：“是的。” “听上去很合理。”男人先是肯定，随即话锋一转，“可有一点我不明白。” 他提出疑问：“你刚说，丑鱼之间是有默契的，那为什么，这个鱼缸里会同时出现多只雌鱼呢？” “这......”对于这样的意料之外，大肚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顶着男人犀利的目光，他只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我们也不清楚。” “很好。”男人嘴角勾起冷笑，“这是你们给我的解释？不清楚？” “你是想用这三个字将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男人的话清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祁雪觉得男人已然将威胁运用得炉火纯青。 尤其是‘很好’两个字，小六在意识里给出多种解释。 「很好，你们敢如此敷衍我，等死吧。」 「很好，你们竟然妄图撇清责任，等死吧。」 无论哪种解释，最后的结果都是死。 大肚子整个人颤了颤，肚子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 他堆着笑，赶紧表态：“不不不，这是我们的问题。” 第89章 家养丑鱼(6) “哦？”男人单边嘴角上扬，“不是死于打架，自作自受？” 大肚子抖得更厉害了，连连摇头，努力把话圆回去。 “虽然丑鱼的死是打架造成的，但它们会突然违背生理规律，只能说明是本身存在问题。” “既然是星际兽本身的问题，那就是我们公司的责任。” “我们自然不能让您承担这个损失。” “我们会按照死亡的数量，马上送来新的健康的星际兽。” “您鱼缸中现有的两只雌丑鱼，您可以选择分开饲养，饲养的用具我们来出，就当做是我们对此次意外的额外补偿。” “当然，您若是不愿意，我们也可以带回其中一只，再给您补送一只雄鱼回来。” 大肚子一口气说完一大堆，然后微微抬眸，小心翼翼的观察男人的表情。 实在看不出什么，他只好壮着胆探问道：“您看呢？” 男人看着他，只说了一句：“我先问过家主的意思。” “是是。”大肚子表面笑着附和，心里却忐忑不已。 仅是管事的就如此摄人，那位家主大人肯定更加难缠。 他只能不停的祈祷，那位家主大人正巧心情愉悦，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在这件事上过度为难。 他祈祷的同时，祁雪再次看见了那块透明的方形。 与男人和大肚子通话那次不同，这次的方形先是空白无一物，在接通后，立刻显现出画面。 原来在男人心目中，大肚子连在通话中露脸的资格都没有。 通话那头是一个男人，长相是那种儒雅中带着阳刚的类型，气质却透着阴冷。 尤其是他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总给人一种被会轻易窥探心思和算计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攻略对象！是攻略对象！」小六激动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 祁雪立在海葵中间的身子一动不动，小眼珠子死死的盯着那画面，娇小的鱼嘴向一边翘起。 这个男人，嘴角勾笑的模样，和玄偃很像。 她的眼底划过精光，如果他是攻略对象，那就麻烦了。 如果要倒贴，她还怎么报仇？直接报仇，那属性任务就要失败。 祁雪觉得老天是在故意折腾她，她现在无比烦恼和纠结。 小六在意识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它承认，通话那头的攻略对象很可怕，但玩家现在的表情更恐怖。 “家主。”原本对谁都面无表情的男人，在看到视频那头的人后，变得格外恭敬。 被称作家主的男人随意抬眸，黝黑深邃的目光透过屏幕传来，算作对男人称呼的回应。 他坐在一张舒适的皮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暗红色的液体，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晃着。 那纯正的颜色随着手中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好似透着屏幕也能感受到阵阵酒香。 “卫。”他一开嗓，低沉又撩人的低音炮从口间溢出。 听得人心脏酥酥麻麻的。 这是祁雪第一次听到那个无表情男人的名字，最开始听大肚子称呼他为克斯诺先生，这是家族的姓氏。 原来他叫卫，真是个烂大街的名字。 小六激动得在意识里手舞足蹈，它的关注点明显在声音上，直嚷嚷着‘好听’、‘耳朵怀孕’和‘死而无憾’。 祁雪一边忽视它的聒噪，一边思考着这个家主就是玄偃的可能性。 在她看来，很大。不过，再没有进一步接触和试探之前，她不会轻易下结论。 “您近来可好，一切可顺利？”卫开启了日常寒暄模式。 据小六说，这是一种很普遍的开场白，有利于接下去的剧情开展。 祁雪安静的旁听着。 家主淡淡的嗯了一声，“差不多也该过去了。” 看出家主所处环境是家族星舰，卫心里也有了大致的结论。 他恭敬道：“您的下榻处已经准备妥当，环境尚算清幽，不会让您受到过多打扰。” 家主点了点头，算是满意这个答案。 卫再次开口：“只是，今天出了一点小意外。” “哦？”家主挑了挑眉，右手撑着头搭在沙发的扶手上，给自己寻找一个更舒适的坐法。 他惬意的神态中带着一丝兴味，再次开口：“说说看。” “您看中的那批星际兽死了过半。” 卫老实的汇报完，偏头看向一旁汗流浃背的大肚子，眼神示意他靠近些。 大肚子内心是不想过去的，却不敢拒绝。 他拖着灌了铅一般的沉重步子往卫的身边挪了挪。 卫稍稍向旁边退了几步，让大肚子那张圆脸能够完整的出现在屏幕那头。 “家主，这是此次星际兽供应商方面的负责人。” “过来查看星际兽突然死亡的原因，以及商议相应的赔偿措施。” 大肚子笨重的身子竟像是纸糊的一般颤着晃着，一点没有与他身材相称的稳重。 他颤抖着声音问好：“克斯诺家主，您，您好。” 家主没有回应，甚至连眼神都不曾分过去一点。 他看着卫，淡淡的吐了三个字：“原因呢？” 大肚子以为是在问他，浑身一个激灵，磕磕巴巴的回答：“是，是，打......” 结结巴巴的才说了三个字，卫清冷的声音直接打住了接下来的话。 “供应商方面得出的结论是，这批星际兽突然出现反生理规律的现象，从而引起内斗，死伤过半。” “有意思。”家主眼中泛着一丝光亮，那里是更加浓厚的兴趣。 “丑鱼这种柔柔弱弱的小东西，打起架来竟然这么厉害。”他毫不吝啬的夸赞着。 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加明显，还透着一丝遗憾，“真可惜，没能亲眼见见。” 「咦~这个攻略目标好变态的！」小六的小身板抖成了不倒翁。 祁雪无奈，说变态的时候，能不能麻烦把眼里的兴奋和激动收一收？ 她将目光转向屏幕里的男人，处事风格，神态，都和玄偃出奇的像。 她已经有了百分之五十的把握。 另外百分之五十，她会一点点证实的。她看着家主的目光越发坚定。 透明的方形里，家主那双幽深的黑眸突然眯了一下，透过屏幕看向屋内的某个方向，兴味盎然。 卫不明所以，顺着看过去，那是鱼缸所在的方向。 “家主，可是有不妥？” 卫跟在家主身边的时间不短了，对他的某些神情动作也算了解。 刚才的神态，明显是察觉到什么。 这样想着，卫投向鱼缸处的目光更加锐利。 明面上平静无波，那就是藏在暗处的东西。 家主是精神能力者，能感知到很多旁人看不见的事物，他相信家主的感知不会错。 卫表面不显，心里却暗下决定，在家主到来之前，一定要将整栋别墅里里外外再搜一遍。 第90章 家养丑鱼(7) 大肚子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只听到卫的那个问句，以为是家主生气了。 那颗本就高高悬着的心直接卡在了嗓子眼，好像随时都能蹦出来。 家主挑了挑眉，轻笑一声，只淡淡的说了两个字：“没事。” 他收回目光，看向卫，又恢复最初悠然的模样，“说吧，通话的目的。” 卫的处事风格他了解，不是那种闲着没事，拨一通电话只为问好，顺带关心对方最近过得怎么样的人。 卫没这么有情调，也没这个时间。 而他，今天的闲情逸致也已经用完了。 卫简单的复述了大肚子刚才的提议，随后看向屏幕请示：“家主觉得这样的解决方案可行吗？” 一时间，大肚子屏住呼吸，听见了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 或许是他的诚心祷告起了作用。 家主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没有过多计较，无所谓道：“行吧。”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大肚子却如获新生，重重的舒了口气，一颗心平稳的回落进肚子里。 星际兽虽贵，但这种低级最末等的丑鱼价值有限，几只他们还赔得起，可克斯诺家族却是万万得罪不了的。 能这样解决，十分划算。 得到答复，卫又问：“对于供应商方面提出的两个方案，您有什么倾向吗？” 家主垂着眸，似在思考。 他食指指背轻蹭着脸颊，眼底隐着兴味，随意的说：“留下吧。” “是。”卫恭敬的领命。 大肚子一听，立马堆着笑脸讨好道：“我们马上给您送一套丑鱼所需的饲养用具过来。” 家主表情淡淡的，无所谓道：“想送便送吧。” 那意思，好像是人家非要塞给他似的，无奈极了。 一句话差点把人气个半死。 这哪是他们想送，倒是敢不送一个试试？ 大肚子心里憋屈，面上却还不得不陪着笑脸，连连称是。 家主对他的想法没兴趣，只看着卫提醒：“新送来的另放，原先那些照旧。” 这批新运来的丑鱼他还有别的用处，先暂时养在别处，权当保个命，别投进去又不明不白的没了。 还有那几只幸存的丑鱼，他也是充满了兴趣，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看看。 究竟是哪个小东西这么英勇厉害，独战群雄而立于不败之地？ 这个，等他回去会一点一点全部弄个清楚。 这样想着，突然有些期待呢。 卫不明白家主的想法，但对于他的话，从来都是无条件遵从：“是。” 大肚子动了动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等他开口，屏幕上的人像消失，面前突然弹出几个大字：对方已结束通话。 卫大手一挥，方形也跟着消失。 大肚子在一旁看着，有些着急，“克斯诺先生，两只雌丑鱼不适合放在一起，否则，还是会出事的。” 赔一次还能接受，若一直这么折腾，他们可是会血本无归的。 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只说了一句：“家主说，照旧。” 他只听家主的。 “可是......”大肚子还想再说些什么。 卫挥了挥手，打断了他，“你放心，它们若再次打架，有什么损失由我们承担。” “你只需要回去把自己分内的事做好，将东西准时送来就行。” “是是是。”大肚子松了口气，也不再劝，忙告辞回去准备货物了。 人尽数离开，卫开始对房间进行地毯式搜索，重点关注鱼缸那一带。 结果自然是没有发现异常的，因为最大的异常正躺靠在舒适柔软的海葵丛间，悠哉的看着他瞎忙活。 他不死心的又搜了一遍，依旧无果，最后只好放弃这块，转而去检查其他地方。 他想，或许是他看错了吧，家主也许就只是看一个地方烦了，随便换了个方向而已。 也只能这么安慰一无所获的自己了。 卫离开后，展厅再次恢复平静，四周只剩下家政机器人呼呼的清扫声。 意识里，祁雪和小六正在对话。 「小六，把攻略对象的信息传给我。」 静下来，她终于有闲情逸致接收资料。 玩家主动提及任务相关信息，小六欣慰又激动，乐呵呵的献上了资料。 这个位面的攻略对象，也就是卫口中的家主，全名伯格.克斯诺，是克斯诺家族的家族长，也是克斯诺领主星的领主。 领主星，就是一个家族主势力的集中地，也被称之为大本营。 除领主星以外，家族掌控的其他星体都属于附属星。 而那些没有被划为某个家族势力范围的星体则被称为无主星。 克斯诺星体曾经就是一个鲜少被人知道的无主星。 它地处偏僻，资源十分贫瘠，一度被各个家族嫌弃，无人问津。 这样的星体其实很多。它们绝大多数都会一直这么沉寂下去，但克斯诺不同。 如今的克斯诺星体已然成为各大领主星和家族的重点关注对象。 不过短短数年时间，它在伯格.克斯诺的带领下，一跃成为足以与星际五大领主星匹敌的一颗新星。 它的领主伯格.克斯诺也成为星际的传奇人物。 没人知道他的真实来历，他的姓氏来源于领主星体，名字也十分常见，他对外十分神秘，鲜少有人见过他的样貌。 关于他的传言版本众多。 支持者最多的一个版本说，伯格.克斯诺曾是一个穷困潦倒却怀有惊世之才的星际流民。 他不甘心就这么碌碌无为的过完一生，所以他来到了同样被遗弃的克斯诺星体，利用自身的智慧开创了属于克斯诺的传说。 这个版本虽然只是人们的臆想，却与真实情况有几分相似之处。 伯格.克斯诺，原名伯格.威尔斯，来自威尔斯星体。 威尔斯星体是星际五大领主星之一，在威尔斯家族的统领下已有数十万年的历史。 威尔斯家族是星际五大家族之一，历史悠久，实力雄厚。 它的军力守备虽然不是五大家族中最强的，但它的资金和产业链却是最雄厚的，坐拥星际将近六分之一的大小星体。 伯格.威尔斯，出自威尔斯家族的嫡系。他的祖父是现任家族长，也是威尔斯领主星的领主。 伯格从小就十分杰出，一直是家族理事会钦定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以他的能力，不出意外，将来整个威尔斯家族和威尔斯领主星都是他的。 偏偏，这个意外发生了。 第91章 家养丑鱼(8) 作为一个传承数十万年的古老家族，除了雄厚的实力，子孙繁多也是一大特点。 人多的地方就有争斗和诡计，更何况面对的是那么一个天大的诱惑，堂表兄弟间倾轧屡见不鲜。 伯格作为家族继承人，见多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对任何人都有防备之心。 除了那个从小就跟在屁股后面讨糖吃的同父同母的嫡亲弟弟仲那，和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未婚妻维莎。 三人关系甚好，他从未怀疑过他们。 果真印证了那句老话，能背叛你的永远只有亲人和朋友。 恰恰就是这两个人，联起手，谋夺原本属于他的权势、地位和家产，将他陷入万劫不复。 若不是心腹拼死相救，他甚至没命活到现在。 没了伯格这块绊脚石，仲那很快在维莎的帮助下获得家族的认可，顺利成为第一顺位继承人。 而维莎，也从伯格的未婚妻变成了仲那的未婚妻。 一败涂地又身受重伤的伯格，通过星际网看见了两人盛大的订婚宴场景，他眼中的怒火和恨意难平，发誓要让这对狗男女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心里清楚，伯格.威尔斯的身份只会给他带来麻烦，五大家族的人大多都见过他，他没办法在他们的地盘安稳发展。 仲那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至于求助所谓的家族和爷爷，他想都没想过。 威尔斯家族信奉的是能力至上，和仲那的争斗是他输了，家族不会为一个失败者出头。 于是，他带着剩余的心腹躲到克斯诺星体，暗地里培养势力。 伯格确实是奇才，不过数年便将克斯诺这个原先一文不值的星体，发展成如今首屈一指无人敢小觑的领主星。 拥有了足够的实力，他当然要回来报仇。 对现在的伯格来说，要报复很容易，最快捷简单的方法就是向威尔斯宣战。 论实力，他能赢。 可他没有这么做。 不是他顾念旧情，而是他不愿意让仲那那些人这么轻易的就解脱了。 他深知，没有什么比得上让一个人亲眼看着自己最看重和珍视的东西，一点点从手中被夺走，自己却无能为力挽救来得痛苦。 所以，他选择悄无声息的回到威尔斯，准备一点点的将仲那最珍视的，权力，地位，钱财，这一切的一切通通夺走。 这样，仲那一定会痛得想死，可他却不会死。 因为，伯格要让他生不如死。 至于维莎，这个伯格当做妹妹疼了二十多年的女人，自然也不会被饶恕。 伯格并不爱维莎，所以也不会出现什么于心不忍破镜重圆的狗血戏码。 联姻是家族的意思，他身受家族便利，自然要为家族奉献自己，这是他的义务。 尽管他给不了维莎爱情，但他自问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和爱护。 然而，维莎并不满足于此。 她想要的太多，权势，地位包括爱情，所以她选择了对她暗自倾心的仲那。 而挡了他们道的自己就必须消失。 这是伯格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背叛不容原谅。 如今的他，看不上家族的一切，也看不上爱莎，但自己的东西，要不要是自己说了算，容不得别人僭越染指。 所以，有了这处豪华清幽的别墅，因为伯格.克斯诺准备回来了。 他的报复即将开始。 「腹黑阴暗饲主和娇弱软萌宠物，嗯，这个设定真是棒棒哒。」 小六两眼冒心，陷入自己脑补出的粉红氛围无法自拔。 祁雪则再次发现了一个令她抓狂却又现实的问题。 小六话糙理不糙，作为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低级星际兽，她现在确实是靠伯格在养。 换句话说，就算他不是攻略对象，她也动不了，因为生计大事掌握在他手中。 祁雪幽幽的吐了一排泡泡，一双小眼珠子无奈望天，感叹：鱼生为何如此艰难？ 她突然不希望这个伯格是玄偃了，看得到，弄不死，只能给自己添堵。 这个感觉还真是不美妙。 祁雪兀自沉浸在感慨和悲伤中，渐渐的，居然睡着了。 再次清醒，洁白的天花板上亮起了一盏华贵的复古灯。 珍珠似的鱼眼透过窗口往外看，天已经黑了。 鱼缸底部，海葵之间，散落着一粒又一粒的口粮，证明她顺利的睡过了晚饭时间。 从早到晚，看来她确实累了，一觉竟睡了这么久。 鱼缸另一头，是另外那只雌丑鱼和她伴侣的领地。 自从早上她大显身手后，它们三个就再没出现在她周围晃荡。即便是用餐，也丝毫不敢过界。 这样正合了祁雪心意，互不干扰。 她突然觉得，那一架也没白打。 她确实是饿了，晚饭吃得格外香，好似先前嫌弃鱼食的不是自己一样。 吃归吃，她仍然不忘注意周围的动静。 远远的，就听到了开门声。 没有之前大肚子来时那么繁琐的程序，应该是内部人员。 她的第一反应是卫，除了他，她不认识其他人。 事实证明，即使是一条鱼，只要是雌性，也是存在第六感的。 卫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大波小弟。 尽管他们外形似人，祁雪还是从瞳孔颜色和声音认出了他们的真实身份，机器人。 卫一踏进展厅，就开始指使机器人进行全面清洁。 一向清冷的他难得的唠叨：“都仔细认真点，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一个小时内必须确保全部清理干净。” “明白吗？” “是。”机器人们恭敬且响亮的回答。 吩咐完，他连一个眼神都吝啬施舍，直接扭头走人。看样子是真的很忙。 祁雪安静的吃着，边吃边想，卫刚才的反常是因为什么？一个小时又是什么意思？ 似乎是时间紧迫？有什么能让他紧张成这样？ 祁雪想到了伯格。 「难道是伯格要回来了？」而且是在一个小时之后。 小六想了想，回答：「很有可能。」 「早上通话的时候，他身后的画面看着有点像星舰的机舱。」 她倒没注意，当时一颗心全用来思考他是不是玄偃了，根本没关注其他。 既然小六这么说，应该是不会错的。毕竟它对星际时代挺了解。 如果当时伯格在星舰上，极有可能正在来威尔斯的路上。 联想卫刚才的话和动作，祁雪更加确定，伯格会在一个小时后到来。 这么想着，她不禁来了精神，睁大了眼睛等着。 期间倒是等来了动静，不过是星际兽私下拍卖所的人，过来送丑鱼了。 不得不说，他们的速度真的挺快，连带着赔偿的那套饲养用具也一并送了来。 第92章 家养丑鱼(9) 竟然还附带不少活海葵。 活海葵虽然不似星际兽那般珍贵，却因为星际水体污染严重，也是十分稀有的。 可见供货商方面是真的下了血本，克斯诺这个名号的威力真是十分巨大。 卫这回格外谨慎，送货人员连别墅都没能进，只在院子里卸的货。 一应物品都是别墅里的机器佣人运进展厅的。 新鱼缸和旧鱼缸并排摆着，透过透明的缸壁，她还能瞧见新邻居的日常活动。 「这是在防你呢，玩家。」 小六指着隔壁缸的丑鱼继续说，「你上回的事迹太英勇，人家都不敢把新的丑鱼放进来。」 祁雪表示很无辜，「如果它们不来招惹，我还是很好相处的。」 说完，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她指了指缸另一处的海葵丛，那里生存着四只丑鱼。 小六一时无言，最后只无奈的说了一句：「你高兴就好咯。」 新的丑鱼在展厅落户后，卫再次让人进行了清扫，生怕因这批外来物给屋子沾上一丝尘灰。 若说不是伯格要回来，打死小六她都不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后连机器人井然有序的洒扫声都停止了，想象中的人还是没有音讯。 生物钟是个好东西，日常觉点一到，祁雪的眼皮开始越来越沉，脑袋一点一点的，最后实在没撑住，睡着了。 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 小六已经上线，正同祁雪打招呼，「早啊，玩家。」 「早。」 祁雪小眼扫了扫面前，没有发现口粮。 她不禁疑惑：「起早了？」 小六打了个呵欠，「没有啊，正常点，我都上班了。」 上个位面的时候，它几乎都是卡着祁雪吃早饭的时间上线的。 祁雪抬着一双小眼珠子扫向对面，四只丑鱼隐在五彩斑斓的海葵中，一动不动。 看样子是没起。果然是她起早了，现在还不是饭点。 昨天过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所以她不了解早饭的时间。 午餐和晚餐都是提前撒的，她一觉起来就看见食物，她以为早餐也一样。 不过想想也是，她是皇帝的位面起惯了，比寻常早起的时间确实早了不少。 还没到撒口粮的时间也能理解。 心里有了结论，祁雪神情有些沮丧，暗自感叹饭点尚未到来，她仍需等待。 习惯了这个点吃早餐，她已经有些饿了。 动了动鱼身，她决定外出觅食，或许昨天晚餐还遗留了一些下来。 身子灵活的在海葵之间游走，果然发现一颗隐藏极深的食物。 一口吞下，根本不够塞牙缝，她决定继续寻找，结果一无所获。 她有些丧气，目光投向对面，或许那边的海葵中间有残余？ 饥饿驱使，她决定过去看看。 兽类天生拥有敏锐的感知能力，即使是低级的观赏性星际兽也一样，这是兽类求生的本能。 祁雪还没游到跟前，四只丑鱼便被惊动了。 挡在最前面的自然是那只雌丑鱼，它的领地意识向来很强。 它气势全开，剑拔弩张的怒视着闯入者，好似随时都能冲过来战斗一般。 只是当它看清闯入者的全貌，整条鱼抖了抖，下意识往后退了退，一双鱼眼警惕的看着她。 小六看着，忍不住感叹：「玩家这是一战成名啊，雌丑鱼的天性都给你强掰过来了。」 雌丑鱼占领意识强悍，任何侵入者，不论同类异类，直接发起攻击，直至完全将敌人逼出领地，有时甚至不死不休。 可玩家如今仍处在雌丑鱼的势力范围，它却只是警惕，不敢轻易攻击。 可见昨日一战留下了不少阴影。 祁雪是不在乎这些虚的，不过到底是她不对，闯了人家的地盘，吓着人家，总有些心虚。 “我没有恶意，就是有些饿了，来看看昨天的食物还有没有剩下。” 她试着解释，鱼嘴一动一动的，一连串的泡泡吐了出来，却没有一丝声音。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说出来的话是不是丑鱼专用的语言，只祈祷它们能听懂吧。 四只丑鱼仍旧一副警惕的架势。 应该是没听懂。 她这么想着，尝试着将脑袋上仰，露出两处鳍。 她操控着鳍左右摆动，就像是人类在摇手一样。 她想表达自己没有恶意。 显然，丑鱼们看不懂，反而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这是要动手，不禁更加警惕，一双双鱼眼死死瞪着她。 祁雪陷入了交流障碍，她无法和丑鱼们正常对话，但她看出来自己刚刚好心办了坏事，它们更加防备了。 她扭头向小六求助，「你会丑鱼的语言吗？」 啥？小六不敢置信的掏了掏耳朵，它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是一串数据啊，你才是丑鱼好么。」 它的潜台词是，作为同类的你都不懂，它一个跨物种的怎么会懂？ 祁雪有些失望，「除了吃睡和颁布任务，你真的是一点用都没有。」 「哼。」小六气炸，扭过头不理她，心里委屈的不行。 现在的工作真是太难了，陪吃陪笑陪聊天就算了，还要求会多种语言，尼玛这是招的贴身系统啊，还是移动百科？ 这个现实的社会，对学渣真的是太不友好了！呜呜呜。 就在小六独自泪奔的时候，祁雪已经放弃语言交流，改为行动试探。 她尝试着往前游了几步，四只丑鱼警惕着齐齐后撤。 她又往前，它们再后退。 一直重复着这样的动作，直到鱼身紧贴缸壁，退无可退。 雌丑鱼的眼神陡然变得凶猛犀利起来，整装待发，一副随时冲过来拼命的架势。 祁雪止住动作，知道不能再前进了，若是逼急了，打斗恐怕无法避免。 她脑袋再次向上伸，鳍双双立起，努力做了个人类投降的姿势。 她想表达自己不再前进且没有恶意，也不知道它们看懂了没有。 倒不是她怕，要真打架她也有信心赢，就是觉得没必要。 人家也没主动招惹她，把鱼逼成这样她也挺有负罪感的。 当然，最大的原因是她饿，实在是没有心情和精力去打架。 她试着往后退，正好刚才也大致看了一下，没看见口粮。 随着彼此距离拉大，丑鱼们过激的防备渐渐消了不少，只是眼中的警惕不减。 直到她退回自己的地盘范围，它们才好似松了口气般的吐出几串泡泡。 祁雪第一次产生自己面目可憎龇牙咧嘴的错觉。 第93章 家养丑鱼(10) 就在她自我反思的时候，来自兽类的敏锐突然嗅到了一丝香甜的气息，那是食物的味道。 终于到饭点了！祁雪很开心，负面情绪瞬间一扫而空。 她欢快的抬起头，果然看见一颗颗食饵在水和重力的作用下缓缓下沉。 她兴奋的摆动尾巴，借力往上冲，小鱼嘴大张着，一口吞下最下方的食物，转而又向更上层的食物发起进攻，小小的鱼眼里写满了满足。 她高兴的一路往上，一口一颗。 另外四只丑鱼只在缸底打转，吃着落下来的食物，不敢离她太近，边吃还不忘防备警惕。 她美美的饱餐一顿，停下来才发现，光顾着吃，不知不觉已经游过大半个鱼缸的高度，差不多快到水面了。 正准备掉头返回，余光突然瞥见头顶贴着缸壁的地方，搭着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 乍一看她被吓了一跳，随后马上调整过来，这应该是投放食物的人的手。 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那只手上。 它的两根修长的手指微微向前贴着，指间捏着几颗还没有投下去的食饵。 两根指头微微松开，食饵从指间划落进水里，借着重力开始下沉。 已然空出来的手指相互摩擦了两下，像是在蹭掉指尖残余的食饵粉末。 意识里，小六开始不淡定了，尖叫着：「小哥哥的手好性感！」 「都说手是人类的第二张脸，这么好看的手，它的主人一定是一个超级无敌爆帅的小哥哥！」 祁雪恨不得立马聋了，以隔绝它聒噪的花痴反应。 她无奈又不解，「你怎么知道这一定是男人的手？」 说不定是小姐姐的呢？ 小六一脸鄙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男人和女人的手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它最后也没说出区别是什么，只下了一个定论：「这么性感的手绝对是小哥哥的！」 祁雪懒得同它吵，视线直接攀上手掌一路向上，划过肩膀，她看见了好看的脖颈和喉结，以及脖颈之上，那张有点熟悉的俊脸。 那是气质介于儒雅和阳刚之间的家主大人的脸！ 他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嘴角轻微向上勾着，一双深沉的眼直直的看着她所在的方向，眼底兴味满满，让人对视一眼就忍不住缴械投降就此沉沦。 他果然回来了，在她睡着之后。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还是一直都在？」她根本没注意到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果然是安逸太久失去警惕了吗？明明上个位面玄偃在她身后发出一点微小动静还能感觉到的。 难道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没动过，像个雕像一样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 这个认知比她失去警惕更让她不寒而栗。 小六显然也从花痴中清醒过来，细思极恐，「我一直以为没有人。」 它还是玩家看过去的时候才注意鱼缸旁边一直贴着个人，一双漆黑的眼眸以上帝视角看了他们这么久。 好怕怕啊！ 祁雪努力平复心情，想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 她抬起一双小眼珠子，控制它们直视伯格，上下打量着他。 他饶是兴味的表情就像是在传递一个信息，她刚才对着四只丑鱼自导自演自说自话的滑稽一幕全被他收入眼底了。 这个认识让她心跳停了一拍，整条鱼身待立原地，连动都忘了动。 如果鱼有毛发的话，她现在全身上下一定是被轰炸过的炸毛状。 伯格显然是被她下意识的动作取悦了，嘴角笑意更加明显。 这笑在祁雪看来充满了恶意。 小六差点被吓哭了，「玩，玩家，这个，这个攻略对象，好可怕，嘤嘤嘤。」 「他怎么可能是玄偃小哥哥。」 「人家明明很温柔的。」 祁雪白眼一翻，「你这是没看见玄偃吓人的时候。」 也是，那家伙也就吓人了一次，这小萝莉还被强制下线了。 小六不管，依旧坚定自己的想法：「反正这两个绝对不可能是一个人！」 「玄偃小哥哥再恐怖至少没有这么阴险险的在背后吓过我。」 它义正言辞的指控让祁雪无话可答。 事实上，在刚才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她原本的确信也开始动摇了。 伯格虽然也爱笑，可他的笑意未达眼底。 他对它们投以感兴趣的眼神，只是一个饲主在发现饲养的宠物独特一面时的下意识表现，他的眼神本质上没有一丝温度和情感。 玄偃不同，他恐怖起来也能很吓人，但他看在她时，就算是似笑非笑和算计之下，眼里也总是藏着温度的。她看得出来。 而且，玄偃能看透她的玩家身份。如果伯格是他，不可能认不出自己。 但伯格看她的眼神毫无波澜，就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难道是这个位面的任务与她无关，所以连一丝感情都懒得施舍？ 不是这么现实的吧。 远古人常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他们做了近一年的夫妻。 就算这个位面她不再是他的攻略对象，也不至于假装不认识吧。 至少也能一起坐下来看看星星看看雪，聊完人生聊理想啊。 如果他们真的是一个人，那这个人的演技也太好了，收放自如，不带一丝破绽。 祁雪下意识在心里给伯格和玄偃之间画上了不等号。 不过她还是理智的保留了一丝怀疑，结论还需要等她以后找机会确认过再说。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周身的水域产生波动。 她慌乱的查看四周，只见伯格原本搭在缸壁上的手已然放进水里，正一点一点的朝她所在的方向逼近。 祁雪下意识就要闪躲，可身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受大脑控制，竟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努力稳住心神，集中精力控制身体移动，只稍稍摆动了两边的鳍，脑袋就像被无数根细针扎过一样疼痛。 这一分神，身体再次被定死在原处，任何一个部位都无法再移动分毫。 她目光中透着震惊，看向伯格的眼里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他竟然，是精神力者！ 伯格同样在看她，眼里兴趣更浓。 有意识，这个小东西，刚才居然反抗他，而且还成功了，在他的精神力束缚之下。 莫非这个小东西也带有精神属性？ 这样想着，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星际生物何止百亿，有幸拥有特殊属性能力的不超过四位数，刨去人类，星际兽中拥有特殊属性能力的极少，还都是些攻击性极强的高级星际兽。 丑鱼这种星际兽，确实有攻击力，只是微弱得可以忽略。面前这小家伙又是低级，可能拥有特殊属性能力吗？ 第94章 家养丑鱼(11) 无论如何，这只小东西反抗成功是实实在在不容置疑的，就冲这点，也足够他格外关注了。 于是他再次加大控制力度，想看看究竟能被反抗到什么地步。 小家伙没让他失望，还坚持了一会儿。他继续加大控制，直至面前的小东西完全不得动弹。 祁雪若是知道，她的一时反抗反而引起了伯格的注意，一定郁闷的想死，虽然这对于完成属性任务来说会是一件好事。 死并不可怕，等死才是真正的可怕。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只宽大的手掌越来越近，却不能为力。 她最终被大掌一把捞起。 丑鱼这种星际兽体型娇小，甚至没有伯格的手掌大。 不过也相差不多。掌中放了她，多余的水从指间滑落，重新汇入水面，溅起朵朵水花。 大掌托着她升到眼前，娇小的鱼眼和幽深的黑眸四目相对。 伯格十分满意，在这双小眼睛里看见了害怕。 他托着鱼身的大掌缓慢旋转，让目光能将掌中之物打量清楚。 祁雪当然害怕，她现在是一只水生丑鱼啊，这种无水化的半空漂浮会死鱼的！ 死了就等于任务失败，任务失败就等于强制打入惩罚位面。 一系列等量代换后，她更加害怕，想挣扎，却怎么也动不了。 存在于她意识里的小六，察觉到不稳定的情绪，赶忙出声安抚：「玩家别慌，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镇定。」 祁雪笑得很难看，「生死存亡之际，你倒是镇定一个我看看？」 「玩家别这么悲观，我们还是有机会的。」小六继续安慰。 大海中长期漂浮的人，遇上一根稻草总会拼命去攀。她的眼睛泛起光亮，「你有办法？」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长期沉浸于各类小说电视剧的小六开始运用它的丰富经验。 「据我了解，像你这样身材较小的兽类，撒娇是最管用的，一般人类毫无抵抗力。」 有一句话它没敢说，伯格乍一看就不像一般人。 尽管小六很不靠谱，到了这个时候，祁雪也只能选择相信它。 可她又悲催的想起了一件事，「我动不了。」 有不用动就能撒的娇吗？ 「这，」小六顿了顿，也只能说：「那还是祈祷吧。」 或许能感动上天呢。 这都是什么破主意！祁雪在心里大骂，感受着越来越强烈的离水反应，心脏被一种名为大难临头的阴影完全笼罩。 就在几近绝望的时候，她惊喜的发现，身体能动了！ 事实证明，小六的不靠谱也不全是无用的。 有的时候，多祈祷也是一份希望嘛。 见她傻愣在原地，小六急得要死：「玩家别愣着了，快撒娇啊！」 经它一提醒，祁雪回过神。 撒娇，开玩笑。 她一声冷笑，这个时候最正确的做法当然是纵身一跃，然后一百八十度旋转脑袋朝下，以最快的速度俯冲回水底啊。 看穿她的小心思，小六出声警告：「玩家别作死，你现在寄人篱下，还是讨好主人最重要！想想你的属性任务！」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祁雪已经先一步完成旋转动作，正在俯冲阶段，就是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很骨感。 当亲切的水面就在眼前，她再次悲催的发现，身体停止了下落。 这次不是精神束缚，纯粹就是被两根手指一前一后牢牢捏住，伯格的手指。 祁雪使劲摆动脑袋和尾巴，想要挣脱禁锢，结果都是徒劳。 筋疲力尽加上缺水，她最终蔫了下来。 「不听系统言，吃亏在眼前。」小六一副‘我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的语气。 祁雪认命了，小眼珠子暗戳戳的打量起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笑脸，眼底带着兴趣，却没有温度。 祁雪看不出来他有没有生气，不知道刚才的动作有没有激怒他，她希望没有。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他还不想放她离开。 坐以待毙是不行的，她开始想办法补救：「现在撒娇还管用吗？」 小六一声冷哼，傲娇道：「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嘛去了？」 「我错了。」她乖乖认错，虚心请教：「还管用吗？」 到底是贴身系统，总是向着自家玩家的，小六冷嘲热讽了几句后，也就乖乖给她出主意了。 「你试试吧，试完再说。」它还真不敢给出肯定的保障。 祁雪点头，再次求教：「撒娇要怎么做？」 小六捂脸，「玩家你还是不是女人？撒娇不是女人天生就会的吗？」 「我不会。」 祁雪说得很坦荡，弄得小六都不好再说什么，好像在欺负小白一样。 它运用丰富的阅读经验，结合如今的实际情况，给出了一个相对靠谱的答案：「玩家你尝试着用脑袋往旁边轻蹭，他手指指腹那。」 玩家现在被伯格捏在手里，小六思来想去，还是这个动作比较容易实现。 「管用吗这个？」祁雪表示相当怀疑。 「管用。」小六信誓旦旦的保证。 小说和电视里，狗狗就是这样讨好主人的，它觉着挺好用。 都是兽类，撒娇方式应该是共通的。它这么对自己说。 见它如此坚定，祁雪不再疑虑，照着它说的去做。 鱼身被固定，她的动作不是那么顺畅，却还是很努力的去完成了。 手里的小家伙动作不小，伯格以为它又要逃跑。 正感叹它惊人的毅力，谁曾想画风一变，它竟然用那颗小脑袋努力的往他手指上蹭。 这是，在撒娇？ 伯格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漆黑的眼眸再次打量起眼前的小东西。 它有这么聪明吗？有的，从早间它和其他丑鱼的互动就能看出来，它很通人性。 它的眼里夹杂着一丝祈求。联想之前的种种举动，伯格了然。 它讨好自己，是怕他生气，也是为了尽快回到水里。 真是个识相的小家伙，有勇有谋，能屈能伸。 这样的想法让他的心情突然大好。 他一早坐在这就是为了解开心中疑惑。 其他四只丑鱼的反应和刚才的试探已经很好的给出答案，面前这小家伙就是杀了其他丑鱼的幕后真凶。 是个有意思的小家伙。 知道了想要知道的事，想起它离水有些久了，伯格决定大发慈悲的放过它。 在那之前，他再次拉近彼此的距离。 小小的鱼眼里印着他毫不掩饰的笑容。 第95章 家养丑鱼(12) 他好看的薄唇一张一合，性感的低音炮从口间溢出：“小东西，我还有事，这次就先不陪你玩了。” 祁雪眼前一亮，这是要放过她的意思吗，她可以回归水的怀抱了？ 难道是撒娇起了作用？ 「没想到你还挺有用。」祁雪对小六的认知又刷新了。虽然不靠谱的时候很多，但偶尔也能给出良心的建议。 「我一直有用。」没发现是你眼瞎。 存在价值被肯定，小六骄傲的扬起小脸，幻想自己身后金光万丈。 在她和小六交流的时候，伯格也在观察着她。 他没有遗漏她眼底的情绪表现，小家伙在高兴，因为他的话？ 他眼底笑意更深，继续说：“给你换个地方，要好好表现，知道吗？” 换地方，什么意思？ 祁雪猛的收敛心神，认真思考着他话里的意思。 没等她想出结果，又听见他说：“知道了就点头。” 平淡的语气却透着浓浓的命令，全然不在乎自己的交流对象是只连幻化人形的能力都没有的低等丑鱼。 他在说之前，就没做过它会听不懂这个假设。 果然，祁雪下意识就点了点小鱼脑袋。她迫切的想要回到水里。 伯格笑意更深了。 心情大好的他，转手将祁雪扔进了隔壁鱼缸。 他优雅起身，抬腿迈步，除了渐行渐远的潇洒背影，不带走一片云彩。 入了水她才反应过来，她现在是一只低级星际兽啊，听不懂人类语言才是正常状态吧，她居然乖乖点头了！ 自己把自己暴露了。 这个认知让祁雪犹如雷劈，整个人陷入深深的懊悔，以至于忽略了正在逼近的危险。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是小六的惊呼声在脑袋里响起。 「玩家别发呆了，出事了！」 祁雪回神，差点没把鱼胆给吓出来。 我滴个乖乖，她被包围了，周围全是丑鱼，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那种。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一只没有确定伴侣的雌丑鱼，对面前这一堆雄丑鱼来说，妥妥的行走荷尔蒙。 小小的鱼眼一眯，里面划过赞赏，「很好，没想到经过昨天的血洗事件后，还有不怕死的敢凑上来。」 她还当所有丑鱼都会像那四只一样。 如今被公然挑衅，她难得的觉得勇气可嘉，应该给颁个最佳勇气奖。 小六在一旁凉凉的打击道：「你的威名在隔壁缸，这缸没鱼认识你。」 哦对了，突然想起来她被伯格扔到隔壁的事实。 祁雪小嘴一翘，冷哼了一声，「那就现场让它们见识见识。」 一并清理，永绝后患。 小六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玩家矫捷的身影冲进雄丑鱼群里，摇头，摆尾，冲击。 一通朴实无华的招式，竟险些将它的眼炫瞎。 如此重复n次之后，偌大的鱼缸底部顿时只剩下她英勇的身躯。 小六心里突然升起一丝庆幸。 幸好它没有实体，不然就它得罪了玩家这么多次，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估计尸体都被鞭了好几遍。 一双鱼眼扫过四周，透过缸壁看见原先的四只丑鱼邻居再次被她英武的表现震惊，蜷缩在海葵间瑟瑟发抖。 她对自己的表现感到十分满意。 小小的鱼头向上抬起，仰望水面，那里再次飘满了她的战利品。 突然，她的余光瞥到缸顶一角，瞳孔猛地放大，整个鱼身再次被定在原处。 小六还沉浸在自我庆幸中，突然察觉到祁雪情绪不对，不解的问：「怎么了玩家？」 它的注意力投向她视线所及之处，浑身一个激灵。 「伯格！」它惊呼出声，目光死死盯着缸顶。 那张笑得越发灿烂的帅脸，不是刚刚转身离开的伯格是谁。 小六不解：「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呵呵。」祁雪笑了，「我也想问。」 再一次，他悄无声息的站在旁边，她却分毫动静都察觉不到。 这个男人不是玄偃，祁雪再一次告诉自己。 祁雪强迫自己镇定，努力抬眸与他四目相对，神情动作尽收眼底。 除了毫不掩饰的满意笑容，伯格的心情似乎更愉悦了，是那种由心的愉悦。 他性感的薄唇微微开启，毫不吝啬的赏了她两个字：“真棒。” 说完，他大手一挥，轻易的将水面漂浮的鱼尸扫飞。 一动不动的鱼尸在空气中划出一抹优雅的弧度，啪啪啪啪的几声，同时砸落在地。 呼呼的声音由远及近，那是家政机器人在清扫，鱼尸被一个个吸进机械手臂里，在‘咯咯’的声音里被绞得粉碎。 满意的看着只剩下一只丑鱼的鱼缸，他似奖励一般说：“现在，这个新鱼缸是属于你的了。” 说完，他嘴角挂着笑容离开了。 小六在意识里发抖，差点就哭了，「玩家，我觉得这个攻略对象有病，而且很重！」 祁雪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这还用说，她没眼，看不到吗？ 她似乎有些看明白了，伯格一开始就知道会打起来，将她扔进来并假装离开，就是为了暗戳戳的看她和丑鱼们内斗。 他还知道赢的会是她，所以他的眼里有兴趣，有开心，就是没有惊讶。 她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单纯的闲着无聊吗？ 看着熟悉的背影，她问小六，「这回是真的走了吧？」 小六疯狂摇头，「母鸡啦。」 应该是不会回来了。她自己回答。 他想看的已经看到了，没有再回来的必要。 事实证明，祁雪的猜测是对的，一直到小六下线的时间，伯格也没再出现过。 倒是她的午餐和晚餐，投放的分量比先前多了不少。 这是打算养肥了继续战斗吗？祁雪有些担忧，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她的第六感依旧强大。 第二天早上，在早餐投放之前，她先一步迎来了又一波雄丑鱼。 又饿又躁，加上雄丑鱼们不厌其烦的靠近，她再次重现了前两次的场景。 目光追随着鱼尸升上缸面，毫不意外的，再次看见了伯格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他依旧尽职尽责的替她清理干净鱼缸，奖励般的投放了更多分量的饵食，然后心情愉悦的离开。 又是故意的！ 祁雪怒了，「这变态的星际币是大风刮来的吗？」 不是说星际兽很昂贵吗？不是说即便是像她这样低级的丑鱼也价值不菲吗？ 这男人表现出来的行为，哪里像是在买珍贵物种，这是菜市场买白菜吧？ 第96章 家养丑鱼(13) 小六脑袋一转，做出解释：「或许他是真的星际币多到没地方花？」 祁雪立时怒火中烧，满满一缸的水已经浇不灭她心中的熊熊烈火。 小六还在试着安抚：「玩家你这样想，不管怎么说，他这大把大把的星际币也算是花在你身上了，为你而花。」 「当一个男人开始肆意的为一个女......」喉咙口里的‘人’还没出口，小六就突然顿住。 想起她已经不是人了，它灵机一动，换了种说法：「为一个雌性花钱的时候，说明他已经对你非常感兴趣了。」 它本来想说，如果一个男人肯肆意为一个女人花钱，至少说明他已经看上你了。 但这‘女人’两个字一改，后面这句话就显得有点搞笑。 看上一只人形都没有的低等星际兽，逗呢吧？ 所以它一并换了，继续锲而不舍的解释着。 「这说明你已经很好的引起了他的注意，想想你的属性任务，离成功不远了！」 「这样是不是很开心呢？」 它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并没有。」祁雪声音冷漠，要不是伯格是她的攻略对象，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弄死他！ 即使不能这么做，她也要让他不舒心，不如意！ 喜欢看丑鱼打架？好，她下回就忍，就当是做善事为攻略对象省钱了。 察觉她的小心思，小六不赞同的说：「玩家我劝你别作，不作就不会死。」 「你的任务可是倒贴，顺着他让他开心有什么不好？对你百利无一害。」 不就是打一架，又不是打不赢，就当日常打沙包，锻炼身体了呗。 「你非要对着干怎么可能贴的上去？」 小六说烂了一张三寸之舌，苦口婆心的劝说，劝得口都干了，祁雪也不为所动。 「变态的思维不能跟常人一样衡量，也许他就喜欢别人跟他对着来。」 「我觉着伯格不是那种受虐倾向的人。」真当在演霸道总裁看上我呢？小六毫不留情的打击她。 「放心吧，我有数，任务记着呢。」祁雪嘴上应着，心里却更加坚定。 小六也不再管了，玩家爱咋咋滴吧。 见它不再劝说，祁雪总算满意了。 她本来也不是为了引起注意，她就是想让他不舒坦而已，看他还敢不敢来回折腾。 至于那个该死的属性任务，她当然会做，不过那是在反抗之后。 她是个有脾气的人，一味地谦让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就算要倒贴，她也不能一直处于被欺压的地位。 这样想着，祁雪更加坚定心里的信念。 而这个信念，也让她彻底见识到了后果。 第二天凌晨四点左右，祁雪在生物钟的作用下醒来。 小小的鱼眼睁开，四周还是昏昏暗暗的，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她等了一会儿，让眼睛慢慢适应。昏暗中，周边摆设渐渐清晰。 这个点，伯格还没过来，不过也差不多了。 一双小眼睛在缸底来回打量，确定了一个不错的地方。 那是一簇海葵，紧靠着玻璃缸壁生长。 祁雪摆动鱼身游了过去，隐藏在海葵之间，享受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她想过了，为了不让伯格如意，那她就不能轻易出手。 依她目前的体质，吸引雄丑鱼是肯定的，势必会被团团围住。 不能动手就意味着忍受它们不厌其烦的骚扰。 选择这处有一个好处，海葵丛贴壁生长，至少能保证有一面是清净的。 鱼身隐在海葵之间，她实在烦了还能小眼一闭，脑袋一歪，舒服的打个盹儿。 既然骚扰无法避免，她就尽量让自己所处的环境舒适一些。 小六已经按时上线了，默默的看着玩家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也懒得开口。 不是它不敬业，而是它都已经劝到词汇匮乏了，玩家死活不听能怎么办。 有些人啊，还是要吃过亏了才能长记性，随她吧。 祁雪在海葵丛靠缸壁的一处找了个相对舒适的地方窝着，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睁眼都知道，那是伯格在来的路上。 经过一天一夜的观察，她确定了伯格房间的位置，三楼，整栋别墅的最高层。 每天早晨，他都起得格外早，气定神闲的踏着他优雅的步伐从容下到二楼展厅，然后开始日常消遣她。 脚步声在左边停止，伯格不动了。 祁雪悄悄睁开眼，视线微不可查的上抬，毫不意外的在左上方看见了那张不怀好意的俊脸。 他如今嘴上挂着浅笑，看得出一早起来心情不错。 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缓慢的从鱼缸四周扫过。 祁雪猜测，他在找她。 果然，视线划过她所在的海葵丛，四目相对，伯格嘴边的笑意更浓。 祁雪一双小鱼眼防备的看着他，整条鱼处于战备状态。 看见了小东西，确定它醒了，伯格迈开笔直的大长腿，优雅的走向一旁的储物架。 他伸手拿了一罐食饵，转身回到鱼缸旁。 修长好看的手指挑开罐盖，从中捏了几粒食饵投进缸里。 祁雪懵了，这剧情展开的方式有点不对。 「是我看错了？他扔的不是雄丑鱼是口粮？」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继而向小六求证。 小六再三确定后，认真的说：「是口粮没错。」 祁雪更加不解了，「他今天吃错药了？」 正常顺序不应该是空腹战斗，胜利后再口粮奖励？ 她连应对措施都想好了，结果这男人却不按套路出牌。 小六一脸严肃的纠正：「他是吃对药了，所以今天才格外正常。」 「对对对。」祁雪连连称是，接受了小六的说法。 尽管暂时没有危险，她还是没有放松警惕，一双鱼眼死死瞪着伯格。 她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读心术这项技能，而且施展对象还能是兽类，但伯格确实做到了。 他不知道从哪点看出来她的疑惑，竟格外体贴的笑着给出答案。 “拍卖行方面说，他们那没有那么多丑鱼存货，运送新货需要一天的时间，大概明早能到。” 祁雪了然。丑鱼这种低级的观赏性星际兽本身买的人就不多，拍卖行的人自然不会大批量囤货。 他们一共往伯格这送了两批，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二十只。 这样的存货量已经很多了。 如今再要，他们手头上肯定拿不出来。就像伯格说的，进货需要时间。 她不禁松了口气，至少能确定安稳度过今天。 第97章 家养丑鱼(14) 伯格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惋惜，遗憾的说：「真可惜，今天没伙伴陪你玩了。」 他不是没打过隔壁缸那四只的主意，只是念头刚起很快又被否决了。 它们最初就在一起生活，上回小东西那样入侵领地都没能打起来，估计也是打不起来了。 与其白费功夫，他宁愿花钱再买。 祁雪因他的话欣喜，在心里狂点头，她就喜欢自己玩，自己玩开心。 没了早间娱乐，伯格也失去了呆在这的动力，也或许是他真的很忙，撒完食饵就离开了。 这宁静的一天，祁雪过得格外舒心。 次日，凌晨两点，处在睡梦中的祁雪突然被一阵不小的动静惊醒。 她大大的打了一个呵欠，不情不愿的睁开朦胧的睡眼，眼前黑漆漆一片，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几点了？」 她在意识里询问，紧接着就收到了系统的自动回复。 还没到上班时间？ 谁啊，大晚上的，乒乒乓乓这一顿动静，不知道克斯诺的家主是个变态，吵醒了不怕没个全尸嘛。 她在心里抱怨，本不打算理会外头的嘈杂，放任强烈的困意再次席卷她的脑袋。 可偏偏，这烦人的声音越离越近。最后干脆贴脸上了。 祁雪在心里骂娘，这群该死的无知人类，迟早让伯格弄死！ 这样想着，她再次睁开眼。 漆黑的环境让她看不清周围的情况，只听见哒哒的脚步声，以及机械般对话的声音。 “新的鱼缸放在哪？” “随便一个地方吧，家主只让搬进展厅，没说具体位置。” “那就这吧，不挡路。” “嗯，家主一会儿还要过来，这里不会妨碍他看星际兽。” “家主若是觉得不妥，我们到时候再改就是了。” “也是。” “走吧走吧，再不走家主该过来了，他不喜欢和别人待在一起的。” “对对对。” 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对话声也彻底消失。 她听得出来，对话的主人公是两个机器人。 从她们的对话听出大概，刚才那波声响是是拍卖行的人送星际兽过来了，而且伯格知道了，一会儿还要过来。 祁雪瞬间清醒，在心里骂着，这群人是有病吗？天亮了再送能死？差这一两个小时赶投胎？ 骂得正起劲，哒哒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直至在她边上停止。 眼睛已经充分适应黑暗，能看清脚步的主人，是伯格，看惯了的笑容在黑夜的衬托下更显诡异。 祁雪心里升出一丝不妙，大晚上的，伯格不会闲着没事干过来看她。 果然，只听他用一贯的低音炮说道：“拍卖行的人说，这批丑鱼预计凌晨两点左右回来。” “想着你一定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它们，我就让拍卖行的人一刻不停的送到家里了。是不是很开心？” 原来罪魁祸首是伯格这个变态！ 究竟是谁迫不及待？大晚上的这么积极，肯定没安好心。 想见它们，她巴不得这群丑鱼永远别运回来！ 祁雪小鱼嘴一张一合，无声的和伯格对骂起来。 注意到她的动静，伯格笑得更加灿烂：“你醒了？是知道它们要回来所以特地起来了吗？” 你以为我为什么醒？还不是让你们给吵的。 他两根手指轻托着下巴，眼眸更加深邃。 “这个时间，我们刚好可以来点夜间活动。” “你说怎么样？喜欢吗？” 不喜欢！祁雪想也不想的说。 “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自作主张的回答，然后转身，优雅的走向那批新运回来的丑鱼。 你给我回来，我说不喜欢！ 祁雪咆哮着，却只有一串又一串的泡泡窜出来。 伯格回来，手里拿着一个透明容器，新送来的丑鱼全被放在里面。 狭小的空间让它们互相推搡，显得格外活跃。 他垂眸看向她，正好看见小巧的鱼嘴张张合合，小气泡一个接一个的窜出水面。 嘴角上扬的弧度更见明显，他柔声安抚：“别急，马上就开始了。” 急你妹！祁雪急得直接爆了粗口。 然而，还是没能阻止伯格的动作。 他修长的手指伸进容器，不紧不慢的捏起一只雄丑鱼，随性一抛。 优美的抛物线之后，‘通’的一声，雄丑鱼砸进水中，迅速下沉。 祁雪小小的鱼眼立时升起防备。 伯格的动作还在继续，像是慢动作回放一样，一只一只的往鱼缸里扔。 直到新一批的雄丑鱼全数进入鱼缸，他两只手一左一右的搭在缸壁顶端，漆黑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缸底。 那样子，一副生怕错过任何一幕的模样。 被粗鲁的扔进新环境，雄丑鱼们适应了一段时间。 反应过来，它们开始被祁雪周身散发的雌性气息吸引，不约而同的凑了过来。 祁雪重重的吐了一口泡泡，看来接下来是不能好好睡觉了。 她提高警惕，全身戒备的注视着不断靠近雄丑鱼。 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友好，雄丑鱼们自觉的停留在她周围，却没有擅自靠近。 它们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旋转，跳跃，转圈圈。 祁雪面无表情的看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感叹星际兽真是变态，大晚上不睡觉还这么精神。 她不着痕迹的悄悄抬眸，上方那张俊脸的笑容变淡了。 见她久久没有动作，果然不开心了？这个认知让她很开心。 她更加坚定将反抗进行到底的决心。 雄丑鱼们使尽浑身解数，祁雪始终无动于衷，安稳的待在海葵之间，就像睡着了一样。 它们开始不耐烦了，有的大胆的甚至向前挪了几步。 祁雪气势全开，一双鱼眼犀利的瞪过去，倒是把它们震慑在了原地。 瞪眼的威力只能维持一时，没多久，雄丑鱼们发现她不再动作，再次大着胆子向前。 这回，认她如何释放气压也毫无作用。 眼看着雄鱼越靠越近，祁雪小眼一眯，决定杀鸡给猴看。 她把握得很好，迅猛的动作只针对其中一只，却又很好的掌控了度，仅是将它狠狠撞到对面缸壁之上，看着吓人，却没有要它的命。 这番武力展示狠狠地威慑了一干鱼等，那几只靠前的雄鱼纷纷回撤，与她拉开一定距离。 雄丑鱼不再轻易上前，但美色当前，却也不肯轻易散开放弃。 最终，它们再次将她围住，她所在的地方俨然被围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这虽然不是祁雪理想的结果，总算是暂时消停了，差强人意吧。 第98章 家养丑鱼(15) 祁雪对这个结果表现得很知足，但缸顶之上的伯格却不是这么想的了。 目睹了雷声大雨点小的全程，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原本满是趣味和期待的眼底风雨欲来。 面色因为天色的原因看不真切，但想也能知道，肯定好不了。 他修长好看的食指和中指开始有节奏的敲打缸壁顶端，若是卫在，肯定一眼就看出，这是伯格发怒的前兆。 他生气了，而且是很大的气。 可惜，祁雪并不了解他。 她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摄人气压，虽然心有余悸，却不愿就此放弃。 她安慰自己，伯格就算生气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她现在在缸底，就算他用精神束缚让她动弹不得，难不成还要跳进缸里把自己抓出去？ 总觉得，像伯格这样的人，是不屑做这样掉粉且不顾形象的事的。 这样想着，祁雪的底气又更加足了。 其实她的猜测没错，伯格确实不会为了将她弄出来而深入鱼缸，将自己弄得一身狼狈。 但她显然忘了，除了这个方法，伯格还有很多手段能震慑她。 比如，抽干缸里的水。 不过，他同样没有这么做，对他来说这样太麻烦，太拐弯抹角。 他生气向来都是干净利落，直来直往，这次也不例外。 看着风平浪静的缸底，伯格眼底被阴暗布满。 搭在缸壁顶上的双手猛地收紧，齐齐发力。 祁雪顿时觉得天摇地动，重心不稳。 砰！沉重的鱼缸在他手里轻而易举的被掀出一个弧度，重重的砸落在地。 质地不错的鱼缸在巨响之后摔得粉碎。 缸里的丑鱼有的在鱼缸飞落的过程中被抛了出去，重重拍在地上，拍出重伤。 有的则被埋在鱼缸碎片之下，被碎裂的尖锐玻璃扎得千疮百孔，鲜血直流。 祁雪属于后者，她是在鱼缸砸碎的瞬间投入地板的怀抱。 不过她比其他丑鱼幸运一些，没被碎片伤到，只是摔得不轻，有点内伤了。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鱼缸碎了，她懒以生存的水全数洒在地上，她又要缺水了。 更令祁雪心塞的是，这并不是结束。 伯格的怒火没有平息，他再次将魔爪伸向了一旁完好的鱼缸。 缸里，四只丑鱼早已经被惊天巨响吵醒，一只只瞪大的鱼眼里满是惊恐。 兽类天生的敏锐直觉让它们察觉到危险，焦急烦躁的来回乱窜。 直到鱼缸被抬起，再狠狠落下。 祁雪眼睁睁的看着曾经的邻居重蹈它们覆辙。 丑鱼们经历巨变，有的心跳当场停止跳动，有的受了伤在地上苟延残喘，有的伤得轻的，因缺水严重，正顽强的在地上来回弹跳。 鱼身在反复拍打地面后遍体鳞伤，最后心力交瘁再无力跳动，最终也没能逃脱死亡的眷顾。 这也远远不是结束。 伯格的怒火还在继续，他将展厅内能摔的一切全部摔个粉碎。 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一边砸还一边用那低沉磁性的声音怒吼：“你为什么不动手？为什么这么不争气？” “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你为什么不还手？” “你是不是心软了？是不是不愿动手？” “心慈手软就要付出代价！” “不愿动手，那就去死！” “只能去死！” 他反反复复的吼着，物品落地碎裂的声音和独自的怒吼交织在一起，给黑夜更添诡异。 得亏这一带全部属于克斯诺家族，否则，这动静邻居早打上门了。 不过如今这状况也没人敢过来触霉头，因为很容易有来无回。 伯格不喜欢和人一起住，所以别墅里都是机器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一个敢上来。 各种各样的物品从不同角度砸落，有些砸在身边奄奄一息的丑鱼身上，彻底将它们从立体压成平面。 有的摔落在她身边的空地上，险些砸死她。 祁雪被吓得不轻，不知道下一秒那些物体会砸向哪里，会不会是她的身上？ 她开始害怕了，根本无法镇定的去思考伯格的话，以及他背后的意思。 她现在十分后悔，她应该听小六的劝说，不和伯格对着干的。 现在想想，不过就是和几只丑鱼打打架，对她来说根本没什么难度，打完之后翻倍的好吃好喝伺候着，她为什么要自作聪明去惹怒伯格。 她是真的没想把事情弄成这样。 她真没想到伯格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在她看来，这不过就是违抗了他的意愿，让他少了一丝乐趣而已。 想过他会不爽，会生气，却没想到他会下手这么重，就像疯了一样。 她慌极了，只隐约听到他的怒吼，什么代价，什么去死的。 一番联想，她觉得伯格的暴怒是因为她的不听话。 她想，是不是伯格作为上位者，不喜欢别人违背他的命令，哪怕对象是一只星际兽。 她现在真的非常后悔。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就算她真的知道错了，也改变不了伯格发疯的事实。 打砸还在继续，离开了水，祁雪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的祈祷，祈祷这场灾难尽快结束，祈祷她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伯格最终在天亮前停止了发疯，不是他累了，而是展厅已经一片狼藉，再没什么可供打砸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伯格刻意避开，还是她运气好，在这场灾难里，她竟没被任何投掷物砸到。 这场灾难持续的有些久了，她开始因缺水感到不适，若不是地板是湿润的，她可能早就脱水而亡。 她有些蔫蔫的趴在地上。 注意到一切归于平静，祁雪没来得及庆幸，稍稍回落的心又再次提到嗓子眼。 她听到了拨通电话的声音，伯格不会是要找人把她清理了吧？ 祁雪仿佛看见惩罚位面在向她招手。 她心中悲戚的同时，更加用心的关注通话内容。 这次的通话没有外放，界面也没有人像，她不清楚对方是谁，只能听到伯格的声音。 “仲那那批货，听说是这两天发货。”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伯格又说：“听说，艾格拉对这批货很感兴趣。” “那便帮他一把。” 祁雪的小心脏颤了颤。 艾格拉，一个和伯格一样闻名星际的人，赫赫有名的星际海盗头目。 传闻，只有他看不上的，没有他抢不到的。 她突然了悟。 伯格发火，尽管有一部分是对她违抗命令的不满，但最大症结其实是她的反抗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往事。 第99章 家养丑鱼(16) 伯格曾将仲那视为亲人，一切恶毒的手段都不曾想过对他使用，偏偏难得的真情和心软，却成为仲那对付自己最大的武器。 伯格是将她当做了自己，那些觊觎她的雄丑鱼们俨然是仲那的化身。 她不肯动手，无疑让伯格想起了当年自己的愚蠢和天真。 所以他才会发了这么大的火。 他是在对当年的自己发火。 分析清楚因果，祁雪恨不得抽死自己。 果然印证了小六那句话，不作就不会死。 感叹之际，她听到了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在这屋子里，除了伯格不会有其他人。 他在靠近她！ 这个认知让祁雪心慌不已，小小的鱼身在湿润的地板上颤了颤。 她脑袋里开始浮现一些画面，伯格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过来，握着刀的手朝她所在的地方一挥，她一刀两断。 然后她被传送回临时休息室，被宣布任务失败，然后等小六上线接受它的嘲讽，最后被强制扔进惩罚位面。 这样的想法让她颤得更厉害了些。 脚步声停止在她面前，她努力抬眸，小小的鱼眼里印出伯格的身影。 他缓缓的半蹲下身，低头垂眸，四目相对。 鱼眼里，伯格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注视着她的目光里一片深邃。 他一言不发，好看的大掌突然伸了过来。 祁雪有些害怕，却反抗无能，只能任他捏蚂蚁一般捏起她。 她被捏着凑近他，看着他性感的嘴唇一张一合，冰冷的吐出四个字：“没有下次。” 祁雪不敢有丝毫犹豫，她控制着沉重的脑袋艰难的点头。 她想，伯格这是在给她一次机会。 她不会天真的认为伯格是善心大发，结合之前种种，她猜测伯格是在仿照他当初的经历。 被仲那给予沉重一击，但他没有死，所以他愿意给她一次机会。 唯一的一次机会。 她想，若是她能一直乖乖听话，将其余丑鱼死死压制，那伯格对她将会与众不同的好。 因为她俨然另一个他。 若是她再次反抗，或是被其他丑鱼打败，那她的下场，也绝对不是一死了之这么简单幸运。 这样的结论让祁雪暗下决心，今后绝不再为了一时之气将自己陷入险境。 小六是对的，伯格是她的攻略对象，她要做的就是顺着他，讨他开心。 其余的，最好想都不要想。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加上刚才的一系列发泄，伯格周身的气压不似最初那般摄人。 他再次调出通讯界面，当着她的面拨了一个号码。 依旧是没有画面和外放，但祁雪看清了那个备注，是内线。 号码一拨即通，伯格冷淡的命令道：“让人过来收拾展厅。”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完全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 祁雪这才知道，原来对那些毫无意义的人，伯格连多施舍一个字一秒钟都不愿意。 由此可见，卫在他心中分量之重。 祁雪的心理活动伯格不清楚，通话结束后，他捏着她走出狼藉不堪的展厅，踏着优雅的步伐回到三楼。 那是伯格住的地方，空空荡荡的。 除了每天特定的时间家政机器人会进行清扫，或是伯格有特殊需求，一般情况下，没有活物敢轻易踏足。 祁雪想，伯格特地带她来是不是在暗示，上来见见世面，然后你就可以死了？ 她觉得自己刚才的猜测是错的，伯格或许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她。 她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又惊又慌，根本没心情打量这新的环境。 伯格看似冷静了，也说了‘下不为例’这样类似原谅她的话，可心里怎么想的鬼知道。 更何况她如今处于缺水状态，这么一直被捏着走，怕是不等他动手，离死也不远了。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祈祷，伯格能突然大发慈悲放她一马，甚至好心的赏她一点水。 这么想她又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伯格将展厅砸了个干净，一个完整的好物都不剩。 估摸着这栋别墅里也暂时没有适合养她的容器，或许她今天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只能待在碗里，这都算好的。 她怕伯格直接放任她渴死。 事实证明，是她小人之心了。 伯格显然知道她如今的窘境，所以特地把她带上来，带进他奢华宽大的浴室。 祁雪看见他好看的手指将浴缸的出水口关住，然后按下注水开关，清澈的水源源不断的将浴缸注满。 当伯格捏着她的大掌伸进盛满水的浴缸里，祁雪的第一反应是，他不会把她放进去后打开放水口，让她飘进下水道吧？ 没给她太多胡思乱想的时间，伯格很快替她解了惑。 “屋子里没有适合养你的容器，新的鱼缸天亮后我会让他们尽快送来。” “在此之前，你先待在浴缸里。” 看来她先前的猜测是对的。祁雪再次推翻前一个的结论。 同时，她感到万分羞愧，为了她的不识好人心。 她想过被渴死，想过被扔进狭小的碗或杯子，想过被冲进下水道，却独独没想过，伯格会慷慨的贡献出自己的浴缸。 是她心里太阴暗，把人想得太坏，她检讨。 其实想想，伯格虽然性情变态了些，但总的来说还能勉强算个好人？ 他不发怒的时候，也勉强算个爱笑的温柔人？ 尽管她在这样想的同时对自己抱有深深地怀疑，却还是认真的反思着自己的心胸狭隘。 伯格垂眸看着自己手的方向，他明明松开了手指，可这小东西却一动不动。 是被吓傻了？他挑了挑眉，总觉得这小东西的胆子没有这么小。 “舍不得我的手？喜欢被捏着？” 他低音炮般的磁性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带着浓浓的调侃。 祁雪愣了愣，好半天消化了他的话。 所以，她反思的模样，彻底被伯格误会了？ 在他看来，她是在恋恋不舍？ 所以，她刚刚被伯格言语调戏了？ 祁雪破天荒的没有在心里吐槽不满，她想的是，伯格不发怒的时候，这口低音炮撩起鱼来，还真是让鱼招架不住。 反应过来，她自己都惊了。她居然让伯格的声音迷惑了！真是太大意了。 伯格开口的时候也没想过得到回答，他就只是随口一调侃。 偏偏，祁雪却给他带来了惊喜。 只见那颗小小的鱼脑袋坚定的向下点了点，好像在说，它确实舍不得。 祁雪是故意这么做的，她在讨好伯格。既然想明白利害关系，也下定了决心，她刚刚又把人得罪了彻底，示好还是很必要的。 果然，伯格平直的嘴角再次扬起迷人的弧度，他看上去很愉快。 第100章 家养丑鱼(17) 水下的手指温柔的蹭了蹭那颗鱼脑袋，像是心情愉悦的饲主在奖励宠物狗狗。 祁雪乖乖的呆在原处，享受着伯格难得的温柔。 她的识相让伯格心情更加愉悦，他垂眸盯着水面看了一会儿，好听的低音炮再次响起：“等等，一会儿陪你。” 他从容的收回手，带着笑容转身走向浴缸尾部的石台。 那里放着一应洗浴用品。 他好看的手指挑起一个精致篮筐，再次回到原先的位置。 祁雪懵懵的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脑海里还在思考刚才那话的意思。 没等她想明白，伯格手指勾着篮筐悬在浴缸之上，篮口微微向下，鲜嫩艳红的玫瑰花瓣从篮中滑落，一片一片飘浮在水面。 祁雪看呆了，望向他的目光更加羞愧。 她把人家想得这么坏，人家却还想着给她装点新家，没有海葵，所以用玫瑰花瓣代替吗？ 伯格在她心中的形象不禁又光辉了几分。 事实证明，她就是想得太多太单蠢。 伯格撒花瓣纯粹是因为他想洗澡。 发了那么大一通火，身上黏腻的难受。 他是一个有洁癖的人，决不能忍受这么不干不净的自己。 同时，作为一个天生的贵公子，不少爱臭美的习惯他都有，比如出门必洗澡，洗澡必撒花。 花瓣见底，伯格将篮筐随手放在一边。 他优雅的站起身，好看的手指轻贴衬衫袖口，熟练地解开价值不菲的高贵袖扣。 祁雪以大于四十五度的角度仰望他，忍不住感叹老天对这个男人的眷顾。 除了性格，金钱，权势，地位，样貌，连身材都是百里挑一，还非常的洁身自好。 不晓得是哪位伟人说过，正装三件套是男人的分水岭，是最大的加分项，也是最容易触及的减分项。 穿得好，便是高贵优雅的绅士，穿得不好，犹如东施效颦，不伦不类。 伯格十分钟情正装，她每次见他都是白衬衫黑裤黑外套。 这种单一沉闷的色调，却被他用颜值和气质完美驾驭。 穿在他身上，精英之中更添一丝禁忌意味。 祁雪作为一只星际兽，从她的角度看，穿正装的伯格魅力也是难以抵挡的。 尤其是现在，他的西装外套不翼而飞，估摸着是发火时被遗落在了二楼展厅。 他只穿着一身白衬衫，最上方的两颗扣子开着，贴身的黑色西裤穿在两条修长的腿上，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雄性荷尔蒙。 饶是祁雪这般原先就对他颇有微词，刚刚又经历一场惊吓的丑鱼，对上这样的他，也忍不住要用‘迷人’两个字来形容。 他指尖的动作从容而优雅，一点一点，慢条斯理的除去所有束缚。 他迈着优雅的步伐踏进浴缸，缸里的水位因为容纳物的增加与缸壁边缘持平，少许水和花瓣因为他的动作飞溅出浴缸，洒落在昂贵的地砖之上。 「啊啊啊啊啊！」意识里，杀猪般的嚎叫差点将她的脑髓震散。 没等她反应，外部的动荡随之而来，她的注意力被彻底吸引过去。 祁雪死命的依附住身边的一片花瓣，努力稳住身形，不让自己随着水体的波动被震荡出去。 如果这时候她还不明白自己的单蠢，那就是真的傻。 伯格并不是慷慨的为她布置新家，不过是在想要泡澡的时候难得的心情好，赏了她一点洗澡水以供生存罢了。 想到刚才的感恩戴德，祁雪觉得自己挺智障的。 「瞎了瞎了，我要瞎了！」小六继续哀嚎：「伯格简直犯规，用这种方式逼迫我缴械投降，眼睛怀孕了！」 「不行了玩家，我为他所迷，从这一刻起，我决定站在他那边，督促你乖乖听话，好好倒贴。」 极尽花痴的反应终于将祁雪的注意力拉回来。 她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说得你平时就没督促和强调过一样。 她无奈又头大的忍受着小六的不淡定，轻叹了一口气，「你是什么时候上线的？」 「就刚刚。」小六突然激动：「来得太是时候了！一上线就来这么劲爆的一幕，眼福不浅。」 原来刚过凌晨四点。 祁雪确定了如今的时间，只听小六又揣着激动再次发问：「玩家你什么时候和伯格关系这么好了？」 「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做了啥？」 祁雪本能的拒绝回忆那段不堪的往事。 见她闭口不言，小六一副‘我很懂’的口气，瞬间脑补了一万字的小作文。 脑补之后，它更加好奇，「玩家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才一个晚上，六个小时的时间，你们就到了共同分享一个浴缸的地步。」 它觉得玩家真是一个神奇的存在。 祁雪呵呵一笑，「我反抗了他，他被激怒了，然后，我们就这样了。」 她言简意赅的介绍了昨晚的刺激经历。 小六一脸不满的看着它：「不想说就算了，干嘛拿霸道总裁那套糊弄我。」 「瞅着我智商不行是吧？都说了我不信伯格是个自虐的人。」 被反抗被挑衅被对着干了，居然还抽风的玩浪漫共浴？ 祁雪嘴角一抽，「我瞅着你智商是急需充电。」 省得上线不带脑。 这年头，连说句真话都没人信了。 小六翻了个白眼，也不再关注她做了什么，转而欣慰道：「玩家总算想开了，知道讨好攻略对象。」 「我就说嘛，对着干是不会有好结果的，顺着毛捋才是正道。」 小六一副‘你想开就好，想开了还能好好做朋友’的模样。 祁雪冷笑一声，不再同它纠结真假，而是开始冷言冷语的算账：「你倒是会挑时间。」 她险些一命呜呼的时候这家伙睡得正香，如今风平浪静了倒是蹦跶得欢腾，简直气人。 小六兀自沉浸在花痴和欣慰之中，一时竟没听出她话里的不满。 「还好啦。」它难得谦虚的回答。 随后两眼冒星，笑容灿烂得像朵迎春花，「看到你们这么幸福我就放心了，看来再过不久就能开始新位面了。」 祁雪在意识里和小六聊得火热，在伯格看来就是愣在原地毫无反应。 他轻挑起好看的眉，低沉的嗓音从嘴间溢出：“怎么，刚才还舍不得我，现在我来陪你，却突然没反应了。” “看呆了？” 没想到伯格会突然出声，祁雪愣了愣，想起不久前的一幕。 刚才他问自己是不是舍不得，她点头，他就很开心的样子。 她料定伯格喜欢被人肯定和依赖，这会让他心情愉悦。 只有他高兴了，她才有好日子过。 深谙此道，祁雪立马乖巧的狂点鱼头。 伯格嘴角的笑意果然更深了。 第101章 家养丑鱼(18) 他俯身凑了过来，刻意压低了高度，漆黑的眼眸注视着面前的丑鱼。 修长的手指探了过去，指尖轻点着小小的鱼头，算是奖励。 看得出来，他被祁雪的回答哄得很开心。 小六呆呆的听着看着，直接风中凌乱了。 它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玩家。」 祁雪不明所以，「哪样？」 「啧啧啧。」它的语气又添了一丝不怀好意，「平时没看出来，玩家你在这方面挺开放啊。」 祁雪皱了皱眉，面带不解：「什么意思？」 哟呵，还装？小六一声轻哼，毫不客气的摆事实讲道理。 「你看哈，皇帝位面，虽说是玄偃死皮赖脸的求同住，但你意思意思推拒两下也就默认了。」 「晚上小觉睡得，就跟身边躺着的是个麻袋一样，一点儿害羞和不自然都没有。」 「人在睡觉的时候哪有功夫去做其他反应，又不是假睡。」祁雪觉得小六就是在强词夺理。 不承认？没关系，它还有证据。 小六继续说：「那再说现在，你俩拼缸沐浴，却不见一丝扭捏，坦然处之。你怎么解释？」 「不然呢？从这跳出去？」那她倒是英勇了，也能直接回休息室了。 至于伯格，这是人家的地盘，人就是来洗泡澡的，怎么可能出去。 明知谁都不可能出去，为什么还要纠结？还需要什么解释？ 「那你还承认看呆了呢。」小六不死心的继续举例。 就连它这么奔放的系统在犯花痴的时候还知道捂住羞红的小脸蛋，玩家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的承认了。 说到这个，祁雪更无奈了，「我这是求生欲在作祟。」 她也很想有骨气的摇头，只是在经历了凌晨的灾难之后，她深深的发现，骨气和意愿在生存面前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说完，她还疑惑的看着小六：「这不是你说的吗，伯格是攻略对象，顺着他讨好他对我有好处。」 「毕竟我的属性任务还要靠他，让他高兴对我百利而无一害。」 她用它说过的话来反驳。 小六竟被堵得无话可说。 它砸吧砸吧嘴，最后只道：「我就发现吧，玩家认真对待任务起来，敬业得是相当没有底线的。」 不过这样也好，玩家肯努力做任务它也省心。 这样想着，它突然语重心长的对她说：「这样很好，要保持。」 保持你妹！听不出来她说这话的时候很违心吗？ 祁雪在心里爆粗口，脑子却在思考它的话。 她听明白了小六的意思，正因如此，所以更加不解：「我觉得这是很正常的，在你看来，是不正常的？」 「玩家在说绕口令吗？」小六被她绕晕了。 「我是说同睡同洗这些事。」祁雪更深入的解释她的问题，「这是不正常的吗？」 小六险些把眼珠子瞪出来，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 它反问道：「玩家觉得这是正常的？」 「嗯。」祁雪理所当然的应答。 在她看来，这是一件十分寻常的事，就好像她已经习惯了一样。 这坦然到不带一丝杂质的坦率，配上那双纯真的小眼睛，小六调侃的话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它想，玩家不是开放，而是真的无视了男女之间的界限。 在她看来，男女是一样的。可以这么说，她把男人都当成了姐妹一样的存在，或是把自己当成了男人。 在她单纯的注视下，小六昧着良心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些人事多，什么都在意。」 听它这么说，祁雪竟然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小六只好沉默。 舒舒服服的泡了澡，伯格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神清气爽的起身更衣。 换了一套同款同色的正装，他在临出门前，还贴心的为她换了一缸水。 似乎怕她饿着，他用手把她捞出来，放了几颗食饵在手心。 折腾了这么久，祁雪早就饿了，迅速的将手心的食物清理干净。 小小的鱼嘴并不尖锐，一下一下的轻触着掌心，有点酥酥麻麻的感觉，伯格并不讨厌。 他心情愉悦，又往手里加了不少食饵，直到祁雪再也吃不下。 他清理掉手心的残渣，捏着祁雪在洗手台冲了冲，直到他认为干净了才将她放回浴缸。 洁癖真严重，祁雪暗暗的想着。 伯格看着缸里的小家伙，笑着说：“好好待着，晚上回来陪你。”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 伯格走后，小六对着祁雪的新家发呆。 好一会儿才开口：「玩家你这是要长住浴缸的节奏了？」 大是大，就是不太安全，一个不小心，随时都有顺水冲走的危险。到时候再想见到攻略对象就难了。 也不太方便，不能每回都和伯格共用一缸水吧。 就算玩家无所谓，它也怕长针眼呀。 「没有。」祁雪想都没想就否定了。 「这只是暂时的。」她解释道：「鱼缸全碎了，新鱼缸要天亮才能运过来。」 「在此之前，我可能都会待在这里。」 小六敏锐的抓住了话里的关键。 它嘴角抽了抽，「碎，碎了？」 「玩家你是在睡觉的时候爆发了小宇宙吗？」 祁雪一脸严肃的摇头，「是伯格，他把整个展厅砸了。」 小六的嘴和眼都瞬间变成了o，「大晚上的，他突然发病了？」 它很快的确定了事发时间，在它不知道的时候，就只可能是昨晚的休息时间。 祁雪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 她说：「他确实有病。」 心病，而且病得不轻。 「但不是突然，这次发病的原因在我。」 她老实的坦诚错误，简单的叙述了昨晚的经历。 光是听着，小六就能脑补出昨晚战况的激烈，它忍不住发抖。 「都跟你说了不要作死，偏不听。」 「看看，把鱼缸作没了吧。」 「承受了熊熊怒火还要面对无家可归，你图什么啊？」 图一时解气。祁雪在心里回答，面上却老老实实的认错。「是我错了。」 她是真的知道错了，并做出保证：「我以后一定不再和伯格对着干。」 「你看我刚才不是很努力的在讨好他了吗？」 这点小六无法否认，它瘪了瘪嘴，「那就再相信你一次，记住啊，no作nodie。」 祁雪疯狂的点头。 星际兽拍卖所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迅速，天刚亮祁雪就听见了二楼搬运重物的动静。 她猜，「可能是我的新家回来了。」 小六点头赞同，「我猜，可能还有你的新邻居。」 说完，它再次提醒：「别忘了你说的，回到二楼好好表现。」 祁雪再次保证：「放心，不是它们死就是我活。」 第102章 家养丑鱼(19) 「有志气！」小六给她竖了两个大拇指。 一人一系统静静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二楼早已归于平静，三楼仍是无人问津。 祁雪有些不确定了：「怎么还没人过来接我？」 她不会是被遗忘了吧？还是伯格没交代？ 小六安慰的说：「再等等，可能是一时太忙没顾上。」 「早晚给你放进去，放心。」 祁雪点头，算是接受了小六的安慰。 她倒是不在乎住在哪，其实浴缸的环境也不错，就是不太安全。 家政机器人每天都会在伯格外出后过来打扫，她怕伯格忘了交代，她最终会落得个冲进下水道的悲惨结局。 抛开这点，这的环境还不错，至少伯格不在的时候很安静，没人打扰。 之后没多久，她等来了一阵脚步声。心里刚升起一丝希翼，就被紧接着传来的呼呼声打破。 只是清扫房间，不是来接她的。 祁雪心里有了结论，失望的同时一颗心不禁高高悬起。 「你说我不会交代在这吧？」 清扫肯定少不了浴室，也不知道伯格有没有交代清楚，她怕家政机器人没收到指令，直接把她当垃圾处理了。 她想起了那次家政机器人处理丑鱼尸体的场面，机械手臂呼呼的将它们全数吸进去，随后发出咯咯的绞碎声。 一想到自己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祁雪就浑身发寒。 小六其实也担心，但它不能表现出来，否则玩家就更慌了。 于是它壮着胆子安慰：「玩家别自己吓自己，实在不行你还有逃的机会。」 「你这小身板，看着情形不对，你就直接跳出去，浴室那么多角角落落，你随便钻，逃过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祁雪满头黑线，她觉得，小六说了还不如不说，她一点没被安慰到，反而觉得生机渺茫。 事实证明她多心了，家政机器人并没有进到浴室。 呼呼的清扫声响了一阵后，然后再次恢复宁静。 她知道，家政机器人离开了。 她不禁松了口气。 伯格是个洁癖严重的人，绝对忍受不了私人领地有丝毫不干净。 这群家政机器人不是第一天为他服务了，肯定不敢故意忽略浴室的卫生。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这是伯格交代的。 知道伯格有提前交代，她高悬的心彻底平稳回落回肚子里。 可总有一点想不明白。 「伯格既然交代了不要动浴室，那为什么不顺便交代人把我送回二楼？」 明明鱼缸一大早就回来了不是吗？祁雪万分疑惑。 小六想了想，也没得出答案。 「可能是他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它大胆猜测。 祁雪小小的鱼身抖了抖，她怕的就是别的想法。 「那我还能活到完成任务吗？」 她可怜兮兮的问。 原则上，这个时候小六应该往死了安慰鼓励，告诉她绝对可以，放心大胆的上吧。 但，事实上，它根本确定不了，甚至心里是同意玩家观点的。 自从知道伯格凌晨的英勇事迹，它也是怕得不行。 它怕给玩家鼓励膨胀了，然后，再次发生类似凌晨时候的事，那就玩完了。 说句实在话，玩家失败的次数多了也是会影响它业绩的，它还是希望她能顺利完成任务。 但是它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打击她，容易垮掉信心。 左右为难，小六最终选择沉默。 祁雪大致也明白了它的意思，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家政机器人只是工作太忙，一时忘了她的存在。 等想起来了，就会回来把她放回二楼鱼缸了。 只可惜，这只是她自欺欺人的想法。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四个小时都过去了，离去的家政机器人还是没有想起她的存在。 「玩家别着急，再等等。」小六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这么安慰着。 祁雪点了点头，表情有些丧丧的，显然已经有些绝望了。 可除了漫长的等待，她什么也做不了。 从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痛恨自己如今的身份，为什么不是人类或是机器人，哪怕是个能幻化人形的高级星际兽也行啊。 至少她还有自救的能力，不像现在，只能眼巴巴的等着，煎熬着。 她和小六都沉浸在焦虑的等待中，以至于同时忽略了鱼身产生的细微变化。 祁雪烦躁得来回游动，以打发漫长的等待。 等到临近午餐的时候，她终于等来了想念已久的家政机器人。 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群。 早晨二楼的动静再次在三楼上演，而且近在咫尺，似乎就在浴室的不远处。 听声音的方向，不像是卧室，倒像是会客厅。 她努力浮到水面，把头伸出来，一双小眼睛快速扫了扫，浴室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是为了她，难道又是打扫卫生？ 这来来回回没完没了了还。 「他们在干嘛？」得不出结论，她只能在意识里和小六一起猜测。 听这动静，小六说：「我猜是在搬东西。」 至于是什么，它还真的猜不出来。 搬东西，她脑袋一转，「难道进贼了？」 「不能吧。」小六下意识反驳。 「伯格住的地方，要是连这点安保都没有，他还回来报个球的仇啊。」 报得了才怪。 「话不是这么说的。」祁雪有不同看法，「伯格不喜欢有人打扰，你看这方圆百里的地皮和满屋子的机器人就知道了。」 「他势力再强，不把人往这调也没用啊。」 小六说：「还有战斗型机器人，他们可以起到护卫作用。」 「这么大的动静，若不是自己人，早被战斗机器人发现了。」 「这栋别墅，除了伯格指使，谁敢轻易踏足三楼，更别说动他的东西。」 祁雪却不这么认为，「再厉害再高科技再逼真，机器人前头都带着‘机器’两个字，总有弱点的。」 或许有什么方法躲避了他们的监察。 「玩家你得相信科学。」小六依旧固执的坚持己见。 一人一系统争执不下，谁也无法说服谁。 祁雪并不是真的认为有外人闯进来，她只是自欺欺人的趋利避害。 伯格这个人性情古怪，喜怒不定，她是真的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他会突然做出什么惊人举动。 若这个动静真是他指使的，祁雪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联想自己如今的处境，她更愿意相信这是外人在打伯格家的主意。 好在，家政机器人并没有让她疑惑太久，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第103章 家养丑鱼(20) 她们在会客厅的动静结束后，很快便将注意力转向浴室。 一个长相和蔼的机器人阿姨走了进来，她略带褶皱的手掌穿过水面，准确无误的伸向祁雪所在的位置。 见识了同伴僵硬的躯体在她们手下化为碎渣，祁雪下意识游开。 阿姨没有放弃，也没有现出手臂的机械原型，用强大的吸力将她吸走，只是再次伸手去捞。 一人一鱼，一捞一躲，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玩家别躲呀，她们应该是要带你去新鱼缸。」小六无奈的看着一手一鱼上演躲猫猫。 「你确定？」祁雪不放心的问。 这个，小六迟疑了一下，给出答案：「我觉得的是。」 「哦。」祁雪原地停住，不再挣扎。 她决定再相信小六一次。 阿姨顺利将她从浴缸里捞出来，一路护着，小心翼翼的带着她往外走。 看这架势，应该不是害她。 于是，祁雪心里开始偏向小六的说法，也不再似先前那般抵触。 她不禁在心里感叹：总算是想起她来了，再不来她都要饿死了。 抱怨归抱怨，她还是松了口气，开始打量起一路的环境。 她们先是路过紧挨着浴室的衣物间，虽然是匆匆而过，但是满眼的正装皮鞋手表袖扣还是让她眼花缭乱。 最神奇的事，这么多的衣服竟然全是清一色的黑白系列，连灰都没有。 不止是她，就连小六都忍不住为伯格的风格喜好感叹，果然专一。 穿过宽大的衣物间，入眼的是另一间更加宽阔的房间。 那是伯格的卧室。 这是她第一次在光线充分的环境下打量他的房间。 一双小小的鱼眼快速扫着，生怕慢一秒就错过了某个角落。 伯格的卧室果然很大，而且很简洁单一。 除了一张超大的古木制的床，和两边的古木床头柜，仅剩下一些有助睡眠的远古花草昭示着屋主人的显赫权势。 这个时代，大多是些再造的花草，远古遗留下来的活植已经很少了，珍贵程度不亚于星际兽。 「果然很卧室。」这是小六的初步观后感。 整间屋子的摆设几乎都是为了睡眠而设的。 由此可以看出，伯格是一个事事分明的人。 睡眠的地方，不会出现任何与它无关的东西。 祁雪呆在略带粗糙的手掌上，随着机器人阿姨的步伐一颠一颠的出了卧室门。 门的对面还有一间房，房门紧锁着。 祁雪猜测那可能是书房。 穿过长长的走道，那是三楼会客厅。 电视，沙发，茶具一应俱全。 这个会客厅比一楼的要小上很多，却比一楼进入的门槛高出几十倍。能在这议事的，都是伯格极其信任的心腹。 卫就是其中一个。 机器人阿姨没有带着她下楼，而是领着她拐向靠里面的那堵墙，那里赫然摆放着一个崭新的鱼缸。 「我的天！」小六瞪大了一双眼，难以置信的吼道：「她们居然把鱼缸搬到了三楼！」 祁雪也注意到了，凌晨她刚来的时候，虽说天色昏暗看不真切周边的环境，但能肯定是没有鱼缸的。 因为伯格所有的宠物和藏品都被安置在二楼展厅，那里可以说是整栋别墅最值钱的房间。 如今，宽大的空间里，墙角被放进了一个崭新的宽大鱼缸，缸里海葵等装饰一应俱全，不过却不见一条丑鱼。 祁雪皱了皱眉，「他这是要把我安置在三楼？」 这个他，除了伯格不会有别人。 小六耸了耸肩，「显而易见。」 「我错了。」它有些羞愧的低下头，诚恳的认错。 祁雪仿佛见了鬼，若是小六有实体，她都想探一探它的额头，「你没烧吧？」 突然道歉是什么操作？ 别不是又憋着什么坏吧？这样想着，她突然防备起来。 「你才烧了呢！」小六毫不客气的怼回去。 瞬间又气势全消，恢复了认错的态度：「我觉得你说的可能是对的，伯格真有受虐的嗜好。」 它原本以为，这种轻而易举就被对着干的女人吸引的男人只存在于霸总小说，没想到，现实也有。 最让它诧异的是，伯格居然是这种属性的。 被挑衅了，反而拉近了与玩家的距离，让她登堂入室的进入私人领域。 这与他阴暗恐怖的性格完全不符。 果然，每个变态的汉子内心都住着一个受虐狂。 祁雪挑了挑眉，瞬间理解了它的奇怪举动。 这小萝莉怕是误会了什么。 她有些无奈的解释：「虽然你对我道歉让我很受用，但我还是要摸着良心说一句，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伯格并不是受虐狂，他之所以在被挑衅后放过我，我猜，是在我的身上找到了与他自己相似的点。」 「至于被挪进三楼，这个我确实看不出他的用意。」 「不过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 「无凭无据的，凭啥说我的推测不对。」小六不服气的反驳。 就算伯格的发火和宽恕都事出有因，也不能否认他被浑身反骨的玩家所吸引的可能。 祁雪无话可说。 其实就连伯格自己都感到意外，他居然鬼使神差的让人把鱼缸搬上了三楼。 一开始带这小东西上来不过是想到曾经的自己，所以给了它一次机会。 明明他之前的想法，是等新鱼缸回来后，就把这小东西扔回二楼。 若是再发生类似的事，他就会直截了当的送它上路。 可不知道怎么了，当机器佣人向他汇报新鱼缸已送达，寻求下一步指示的时候，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今晨沐浴的画面。 他戏言调侃舍不得和看呆，那小小的鱼头却努力的往下点，认真的小模样让他冷硬的心有了一丝悸动。 着了魔的，他突然产生了将新鱼缸搬到三楼的冲动。 这样的想法跳了出来，他自己都被吓到了。 他犹豫了，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于是，他让佣人暂时先将新鱼缸放在二楼。 一个饲养新送来的丑鱼，一个则空着。 并嘱咐，三楼清扫时不用动浴室。 本来只是不动浴缸就可以，并不需要封闭整个浴室，可他担心意外，怕家政机器人慌手慌脚。 这样的想法让他更加烦躁。 整个早上他都在思考，连带着正事都给放在了一边。 直到中午时分，他突然想到了家里那只小东西。 它一直待在浴缸里，家政机器人没有命令绝不敢踏足浴室，那小家伙岂不是要挨饿？ 他是绝对不会让人往浴缸投食的。 脑海里，小东西坚定的说舍不得自己的画面历历在目，他突然有了决定。 他拨通了别墅的电话，吩咐人将空鱼缸搬上三楼，并嘱咐投放食饵。 挂了电话，他突然轻松不少，困扰了一早上的问题瞬间消散。 第104章 家养丑鱼(21) 卫收到别墅里的消息，对昨晚的打砸事件十分关注，担忧家主是不是哪里住的不舒坦，询问是否需要整改。 伯格摇头示意不用，并简单的讲了昨晚的经过。 看着卫难以置信大张着嘴的蠢样，他有点想笑。 小东西与自己那么相像，让他不自觉将它划入私有物的范围，他为昨晚和刚才的异常做出如是解释。 再次想起浴缸里的小东西，他心道：可千万别让他失望了，否则...... 伯格眼底划过一丝狠厉，他承认，他有些舍不得这小东西了，但他绝不会允许二次失败。 若是再犯，他绝不会手软。 没价值的，就不该存在。 这样想着，他的心境豁然开阔，思绪又投放回正事上去了。 耽误了一上午，他只好加班处理公务，回到别墅的时间比平常晚了一些。 加班期间，他脑子又抽了，生怕因为他回晚了，把小东西给饿坏，特地打电话回去让机器人记得上三楼喂食。 丝毫不怕那只没良心的小东西吃饱后，又再次撑得去反抗他。 祁雪清净自在的度过了中午和下午，还美美的饱餐两顿，心情不错。 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里建设，等伯格回来，一定好好配合他的恶趣味。 内心里，一个q版小人双手握拳，眼神无比坚定的为自己打气。 天色已然全黑，三楼会客厅的顶灯已经开始发光发热，光线很柔和，有些昏黄，眼睛看着很舒服。 吃饱喝足的祁雪在鱼缸里自由的摆动身躯，散步消食。 楼梯位置传来的哒哒声由远及近，从鱼缸的摆放位置，祁雪只能看见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一闪而过，隐进长长的过道墙壁之间。 不用想都知道，敢这么明目张胆入三楼如无人之境，除了伯格也没谁了。 他脚步从容有条理，丝毫不带停顿，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她。 祁雪眨了眨又小又圆的鱼眼，十分不解：「怎么回事？」 「他今天不欣赏丑鱼大战了？」 小六也正奇怪着，想了想，猜测说：「会不会是让凌晨那出整得心力交瘁，所以打算消停一天？」 是这样吗？想想也很有道理。 通常伯格都是看完打架，然后打赏一般将食饵抛给她。 如今她腹中鼓鼓，是机器人阿姨到点了特意上三楼喂的食，无疑是伯格授意的。 小六的猜测很有可能。 祁雪很开心，如果是这样，那她就能安心睡个好觉，美滋滋。 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很残酷。 没等她高兴两分钟，楼梯口传来动静。 有人上来了。 没人敢打扰伯格，只能是他吩咐的。 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直到完全看清来人全貌。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机器人阿姨，她似乎是专门负责三楼卫生的。 她手里抱着一个透明的容器，块头不算小，从手算起，高度差不多跟她脑袋持平。 但一次性装了好几只丑鱼就显得有些狭窄，它们为了争夺有限的空间显得十分活跃，上蹿下跳的。 祁雪了然，也不用猜了，晚间娱乐即将开始。 机器人阿姨将容器放在鱼缸旁边就走了，正如她安安静静的来，没有在伯格面前现丝毫的眼。 祁雪打起精神，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伯格再次出现是在半个小时以后，身上的正装已经褪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身休闲家居服。 这是祁雪第一次见正装以外的他，依旧是熟悉的黑白配，只是少了一丝高不可攀的冰冷和贵气，多了一份闲适和懒散。 他施施然的走近，骨节分明的手掌搭在缸壁上，嘴角挂着熟悉的笑，低沉的声音同她打招呼。 “我回来了，小东西。” 祁雪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看着他，思考着怎样才能完美的与他对话，并且讨得他欢心。 「这个时候怎么做比较合适？」她问小六。 小六思考着，说：「这不是问句，点头摇头不太合适。」 它小眼珠子一转，「要不，玩家招个手，哦不，招个鳍？」 祁雪思考着这个方法的可行性，最后决定试一下。 她头朝水面努力让鱼身呈九十度立起来，两个鳍左右扫着，就像是人类在挥手。 她维持了一会儿，最后实在是没力了，整条鱼潜回水下吐泡泡。 但那一瞬间的示好还是被紧盯着她的伯格捕捉到，嘴边的笑容越发灿烂。 “吃饱了？”他像个老熟人一样日常寒暄。 小六惊叹：「玩家我发现，伯格现在对你是真的不一样了。」 「他以前从来不轻易跟人唠家常的，更别说对象是只星际兽。」 祁雪也发现了，那场所谓的灾难，似乎也有好的一面。 她继续与伯格对视，埋在水面下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表示她吃得很好。 “呵呵。”伯格轻笑出声，看起来心情不错，“小脑袋点得这么用力，看来是撑得很。” “吃太撑一动不动的可不好。” “我们来做些消食运动吧？” 他自顾自的说着，最后一句看似是在询问，其实压根就没打算听取她的意见。 说完，他直接将视线转向一旁，那里摆着装有丑鱼的容器。 他半曲着膝盖，弯下腰，一只手轻而易举的将容器拎起来，轻松得跟平时拎她没什么两样。 力量值爆表，祁雪再一次对他的实力进行肯定。 她的视线紧紧盯着缸面，注视着伯格的一举一动。 眼睁睁的看着他投食饵一样，一条一条的丑鱼往缸里扔，原本平静的水面荡起波纹，有些动静大的还溅起了朵朵水花。 丑鱼们全数下了水，伯格性感的薄唇微微开启：“好好表现，我看着你。” 祁雪一个激灵，不敢有丝毫怠慢，迅速摆动鱼身朝新邻居们发动攻击。 她一边动鳍小鱼嘴一边吐着泡泡。 不是我想赶尽杀绝，但如果我不这么做，倒霉的就是我了。 出口的话化作一颗颗气泡上升至水面。 不管它们能不能听懂，她只想表达自己的抱歉。 泡泡吐尽，祁雪的动作不再犹豫，犀利又狠绝的直击其他丑鱼的要害。 没多久，偌大的鱼缸里仅剩她一个能游能吐泡泡的活物。 伯格漆黑深邃的眼眸从始至终都紧盯着她，就像他一开始说的那样，一直看着。 那样专注的眼神，让祁雪的小心脏瞬间停止工作。 「玩家怎么了？打架伤到了？」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小六担心的询问着。 祁雪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我怎么了？」 「身体数据显示，玩家的心跳在过去几秒内突然停止。」 第105章 家养丑鱼(22) 它担忧的看着祁雪，暗叹果然病的不轻，连自己的身体状况异常都没感觉到。 祁雪有些惊讶，原来刚才某个瞬间，她的心跳停止了？ 「我没有受伤。」她肯定的回答，让小六放心。 「那你是怎么了？」小六显然不信，一副你别想逞强蒙我的表情。 祁雪回忆着，又想起了伯格专注认真的眼神，心跳再次漏了几拍。 「对对对，就是这个！」感受到同样的情况，小六激动的尖叫。 它更加担心了，「玩家你到底怎么了？」 这心跳的频率都不正常了。 想到什么，它脸色大变，紧张的问：「玩家心跳不正常的时候，是不是还有些呼吸急促，觉得有点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祁雪想了想，老实交代，「是有点。」 与伯格四目相对，他的目光专注的追随着她，她瞬间忘了呼吸，几秒后确实有些喘不上气的感觉。 完了完了，想法被证实，小六惊呼出声。 「玩家一定是得了心脏病了！」 它哀嚎着，肉肉的小手一把捂住张得老大的嘴，难以置信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痛。 祁雪神情茫然，「我就是看了伯格一眼，就得心脏病了？」 她对这个病不了解，只知道是挺严重的心脏疾病。她不能相信，她觉得自己心脏挺健康的。 就像现在，停了几秒，立马恢复跳动，还比之前频率更高，扑通扑通的跳个没完，就像要从嘴里蹦出来一样。 哪有一点得病的样子？ 小六听了，小手拖住下巴，得出结论：「伯格可能有毒！」 「玩家以后还是尽量少跟他对视，不然容易英年早逝。」它殷切的叮嘱道。 祁雪有些接受不了，有这么夸张吗？ 「那我的任务要怎么办？」她不想早逝，但任务又不能不做。 「还是你有办法帮我免了属性任务？」她两眼泛着异常明亮的光。 「这你就别想了。」小六想都不想的否认了，「做人还是要现实一点。」 「就算减少对视，也是能完成任务的。」 「条条大路通罗马，咱不靠这些旁的，直接躯体接触，一样拿下。」 祁雪呆了呆，努力理解它话里的意思，「躯体接触？」 小六举了例子，「就用你的鱼脑袋蹭他手指那个，效果就不错。」 唔，是还行。祁雪回忆着那次伯格的反应，似乎挺开心的。 正想着，她突然感觉周身水域出现震动，回过神就看见一只大掌朝她伸过来。 她惊了，下意识闪躲，还没窜出多远，整个鱼身就动弹不得。 熟悉的精神束缚感反而让她松了口气，是伯格。 大掌顺利捞起她，磁性的低音炮在耳边响起，“跑什么？怕我？” 这时候当然不能承认，可她动不了，只能一双小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伯格轻笑，收回了精神力。 祁雪能动了，第一反应是疯狂的摇头，表达她不怕的意愿。 伯格笑意更甚，指腹一下一下的蹭着手心小东西的小脑袋，神情越发温柔：“真乖。” 祁雪整个呆愣着无法动弹，这次与精神束缚无关，纯粹是她自身的反应。 「玩家，你的心率又开始不正常了。」小六悲痛的说出监测结果。 祁雪木木的接话，「又停了？」 「嗯。」不止停了，之后还怦然加速，很不正常。 她有些丧丧的，「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也不能跟伯格躯体接触了？」 感觉任务已经完成不了了，好绝望。 小六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玩家了，只好干巴巴的来一句：「伯格真是太毒了！」 伯格不知道一人一系统的交流内容，他只觉得小东西今天的表现令他十分愉悦。 托着她转身，一边迈步一边拨通内线。 “上来把鱼缸清理干净。” 简洁到多说一个字都不愿意的命令道，说完干脆利落的挂断通话。 祁雪的思绪被这突来的声音拉回现实。 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在移动。 「伯格这是要带我去哪？」 结合刚才听到的内容，小六得出结论：「我猜是浴室。」 「他让人清理鱼缸，肯定得给你找一个临时活动场所。」 浴室最合适。 事实证明，小六有时候触觉还是很敏锐的。 伯格果然将她带到浴室。 同早上一样放水撒花，把她扔进去，之后自己再从容优雅的跨进去。 “洗干净了，一会儿放你回去睡觉。” 小六再次陷入无止境的尖叫和花痴。 洗白白后，鱼缸已经清理完毕。 伯格亲手把她送回去，临了还温声细语的道了晚安。 那低音炮的嗓子说出这两个字，祁雪只觉得心脏罢工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她想，小六说的或许是对的，她心脏生病了。 这一晚，祁雪睡得很不踏实，不止心脏，其他地方也很不对劲。 随着夜色不断加深，她觉得身体的某个部分开始异常，不断的散发出热量，让她浑身都难受极了。 她开始在水里乱窜，冰凉的液体也无法浇灭她体内源源不绝的热量。 她烦躁的睁开鱼眼，满是痛苦。 小六下线了，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她觉得过了很久，又好像并没有很久。 她越来越烦躁，感觉身体里有一团熊熊火焰在燃烧，就快将她烧成灰烬。 她难过的来回扭动，双手抱头，痛苦的叫出声。 “嘶~”她不停的倒吸着凉气。 突然，她愣住了。 刚刚，是出声了？ 祁雪惊讶的发现，她似乎感受到了手和头的存在。 她变回人了？ 祁雪震惊的看着面前有些粗短肉糯的两只手，一双眼来回扫荡，竟看见蜷缩在水中的自己。 神奇的是，她以人形在水中开口和呼吸竟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受。 「叮。」 「触发隐藏剧情——阴差阳错，是否现在接收？」 突来的系统音让她愣了几秒，原来休息时间，系统提示还会正常运作。 祁雪正想接收，突然听见卧室方向传来动静。 “什么人？”伯格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三楼响起。 被发现了！祁雪心下一惊，想起自己现在的情况，赶忙慌张的跳出鱼缸，迈开步子往楼梯跑。 身后，一股熟悉且强烈的精神威压紧随着贴了上来。 她知道，那是伯格出手了。 她一边努力往下跑，一边集中精神对抗身后的威压，不敢有丝毫松懈，生怕一个不注意，就会被伯格的精神力束缚住。 感受到另一股精神波动的对抗，精神力反馈的结果，那是一个女人，不，应该是女孩，陌生的。 伯格漆黑的眼眸一眯，嘴角勾起一抹笑，“有意思。” 第106章 家养丑鱼(23) 他开始加大精神力的释放，紧追着那个向下奔跑的女孩。 三楼的动静毫不意外的惊动了满别墅值守的战斗机器人。 他们纷纷出动，装有扫描射线的眼珠骤然变得通红，在黑夜间来回扫荡，全力追查可疑分子。 身后紧追不舍的精神力让祁雪觉得脚步越发沉重，必须全身心专注的抵抗才能避免被控制的悲剧。 她头疼欲裂，每一次的精神对抗都会让她难受不已，脑袋像是被千万跟丝线从不同方向揪扯着，随时都会炸裂。 她是精神力者，她一直都知道，但却不能使用精神力。 慕扬说，她那次摔伤严重伤了躯体和意识，精神力受损严重，在恢复之前不能轻易使用，最好是不用。 否则，不止自身痛处难以承受，还会让本就受损的精神力伤上加伤。 除非必要，祁雪一直都在控制精神力的使用。 今天有些使用过度了，可她却不能有丝毫退缩。 楼下的动静她听见了，前有战斗机器人，后有伯格，稍有不慎就会被抓住，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下去不行，她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 最要紧的就是解决身后的精神力，哪怕是瞬间，她才有机会摆脱监视隐藏起来。 心下有了计较，她双手紧紧握拳，不算长的指甲深陷进掌心，试图以手中的痛来转移脑部的痛。 她再次集中注意力，猛的加大精神力进行反击。 她出手的突然，伯格没有准备，释放的精神力有一瞬间被击退。 感受到自身的精神力反退袭向自己，伯格眼中暗芒更甚，强大的气势从周身释放，轻而易举的化解反噬。 再次加强的精神力循着刚才那个踪迹扫过，两股精神力交锋之处已不见任何身影。 只是不远处的楼梯台阶上，一个小小活物在精神力反馈中越发清晰。 它先是沉寂了一会儿，之后便时不时向上弹起，到达一定高度后随着重力砸落。 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本应在三楼会客厅的鱼缸里休眠的星际兽，他的小东西。 伯格锐利的眼眸一眯，强大的精神力迅速覆盖以别墅为中心的方圆数百里。 并没有印象中那个女孩的踪影。 伯格脸色阴沉，目光越发幽暗深邃，只是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就像是他初次发现自家小东西异常时一样，那是浓浓的兴趣。 很快，战斗机器人由下至上将别墅搜了个遍，一路搜到三楼。 一个领头模样的人走了出来，屈膝跪下，毕恭毕敬的说：“家主，属下失职。” “未能提早察觉，来人入别墅如入无人之境，且至今还未发现入侵者踪迹。” 他身形颤抖着，等待着发落。 伯格优雅落座，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领头人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汇报：“经查，三楼以外，并未有东西丢失。” “只在二楼和三楼之间的楼梯处发现一只星际兽。” “属下看了，似乎是您经常赏玩的那只。” 领头人右手轻轻向前挥动，身后立时出来一个小兵，掌心托着一只丑鱼走到伯格面前。 小兵单膝跪下，垂头抬手，毕恭毕敬的将掌心的丑鱼托高，呈现在伯格面前。 伯格漆黑的眼眸看着面前的丑鱼，是他的小东西。 不久前，它还狗腿的摆动兽鳍讨好他，还生龙活虎的击败了所有的入侵雄丑鱼，又陪着他沐浴道晚安。 现如今，它整个看起来蔫蔫的，精神不振，原本健康的身体布满大大小小的痕迹，伤痕累累。 它小小的鱼眼褪去以往的光彩，染上抹不开痛苦。 他的目光沉了下去，周身的气压越发摄人。 他骨节分明的大掌从小兵手里接过虚弱的小东西，另一只手轻抚鱼身，似乎是在帮它舒缓痛苦。 摄人的威压压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喘不过气，领头人知道，伯格这是十分生气了。 他浑身一颤，咚的一声，另一只半屈的膝盖猛的砸落在地，低垂着头，诚惶诚恐的认错：“是属下无能，请家主责罚。” 小兵们同样颤抖着身体，照着头领的动作有样学样。 一时间，咚咚咚的跪地声在寂静的会客厅里回荡，紧接着是响亮整齐的认错声：“属下无能，请家主责罚。” 掌心的小东西似乎被吓了一跳，整个身子抖了抖。 伯格依旧沉着脸，只是目光中多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心疼。 他修长的手指不停的在鱼身上安抚，犀利的目光射向跪了一地的战斗机器人，薄唇微启。 “你们确实无能。” 低沉而威严的声音钻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伴随着强大的威压袭来。 机器人们不约而同的颤抖起身体，拟人的皮肤下，隐藏的机械零件嗡嗡作响，好像随时都能碎裂成粉末。 他们痛苦的哀嚎，却始终尽力维持着跪地的姿势，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懈怠。 祁雪背对着他们，耗损严重的躯体和精神力让她无力挪动，只能听着声音。 伯格的精神力运用得炉火纯青，他很好的控制了施压对象，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来自精神力的攻击。 但她能从声音中听出这波攻击的威力。 声声哀嚎透露了他们的痛苦。 战斗机器人的承痛能力本就被设置得很高，能让他们如此痛苦，若是攻击在人身上，绝对比之要难以承受上十倍之上。 祁雪幼小的心脏颤了颤，眼底划过一丝庆幸。 她刚才孤注一掷，出其不意的发动精神力反击，堪堪击退伯格步步紧逼的精神力。 但也只有一瞬。 就这一瞬，就让她的感受到了难以承受的痛苦。 她本想趁着这一瞬赶紧跑去躲起来，谁知道疼痛难忍，没挪出几步就直接被打回原形。 她想，应该是她所承受的痛苦已经超出了身心所能承受的范围，这才让她突然变回丑鱼。 楼梯一点水源都没有，待久了肯定会脱水。 如今慌乱的场面人来人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她又急又惊。 她身形不大，又是黑夜，就算是楼梯间有廊灯，也难保不会被慌张搜寻入侵者的战斗机器人踩伤。 所以她忍着疼痛努力往上蹦，以此引起注意。 她本就伤重，在重力的驱使下砸向地面，每一下都仿佛要了她的命。 可她不能停，至少在她还有命的时候，不能停。 不然就真的没希望。 好在，在她还剩几口气的时候，战斗机器人们搜了过来，发现了她的存在。 若再晚几步，她很可能就直接回临时休息室了。 他们显然认出了她，或许是伯格新宠的身份让人忌惮，他们一路上三楼都对她格外周全呵护。 第107章 家养丑鱼(24) 虽然变回了丑鱼，也弄得一身伤，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化人，有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可她仍是庆幸变了回来。 若不是她突然变回了丑鱼，恐怕如今承受痛苦的就是她。 她老实的待在伯格掌心，享受着他的安抚，小心翼翼的隐藏着眼里的心虚。 伯格没有折磨他们很久，教训一顿就收敛了周身威压。 “下不为例。” 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机器人们顿时觉得浑身一松，重重的吐了心底的浊气。 他们知道，家主这是不再追究了。 但正如他说的，下不为例。 若再有下次，等待他们的，只有毁灭，连重造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想着，他们警惕起来，暗暗发誓，决不能再让人有机可乘。 放过他们，不是伯格突发善心，而是作为他们没有伤到小东西的奖赏。 他向来赏罚分明，若不是因为这个，他绝对会亲手结果了他们。 伯格确实也发现了小东西出现在楼梯，有想过去找它。只是精神力反馈，小东西所处位置的不远处，一大群战斗机器人正迅速赶来。 以他的位置，无法赶在他们之前。 他想过用精神力进行施压警告，可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 他承认，对小东西的喜爱和专注超过了以往的宠物，但他身边从不留无用废物。 他想看看小东西在这种危急情况下会怎样自救，若是它做不到，那就是无能，即便死了也与人无尤。 可这样的想法一出现，他的心没由来的抽了一下。 伯格想，找到这么一个合胃口的小东西不容易，如果轻易的让它死了，以后的生活岂不是很无趣？ 难得的，他几十年从来坚定说一不二的心动摇了。 他告诉自己，他就看看，若是小东西真的没办法自救，大不了他就在最后一刻释放精神力，把人吓退就好。 索性，他的小东西没让他失望。 无需他出手，自己便将自己救了。 只可惜，代价却很惨重。 他用精神力笼罩住掌心的鱼身。控制力道，温柔的侵入它的大脑，轻抚和缠绕它的意识。 精神力虽然不能疗伤，但可以控制意识产生麻痹，从而减少痛苦的传递。 算是掩耳盗铃的做法，却能让伤者好过不少。 同时，他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它伤痕累累的身躯，眼底心疼和懊悔一闪而过，快得连他自己都没来得及捕捉。 感受着痛苦的远去，祁雪的气息稳了不少，眼底也不再是难以忍受的痛苦，清明了许多。 伯格一直注视着它，将变化看在眼里，周身的低沉气压散了不少。 他手上动作不减，犀利的目光扫向依旧跪着的一群人，沉声道：“加大监控力度，继续搜查，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听不出怒气，却让人不敢有丝毫懈怠。 “是！”响亮的领命声在会客厅间回荡。 祁雪又被吓了一跳。她轻轻抬眸，正好看见伯格随意挥动的右手。 紧接着，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地面声，和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 没多久，三楼再次陷入沉寂。 伯格漆黑的眼眸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目光幽幽，眼底探究明显。 祁雪下意识抖了抖，心慌了。 他是发现了什么吗？ 不会的。她随即否定。 她一开始就被确认为低等星际兽，又不属于攻击性的，伯格不会想到她能幻化人形。 她不停的安慰自己，让自己底气足些，尽量不让心虚的情绪外漏。 事实上，伯格确实没有把入侵者和手里的小东西想成同一个。 他想的是，小东西不可能自己跑到楼梯上。别墅里也没人敢动它。 它会出现在那，只有一个解释，是入侵者下的手。 别墅里什么都没动，独独动了它。 他只是在好奇，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被如此重视，让人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得罪克斯诺家族也要劫走。 百思不得其解，他看向小东西的目光越发深沉。 祁雪不安的承受着目光的施压，鱼身抖得更加厉害。 察觉到手心小东西的异常，伯格眼神微动，柔声道：“怎么了？” 语气与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可祁雪却听出了一丝关心。 她觉得可能是刚刚不小心把脑袋砸坏了。 不过，伯格的问话给她提了一个醒。他应该是不希望自己出事的，她可以借此转移一下注意力。 于是，展现演技的时候到了。 祁雪开始卖惨，表情变得格外痛苦，一张小鱼嘴一张一合的，好像喘不过气一般。 伯格看出来了，难得的那丝担心消散了。 他知道她的目的，装可怜的同时，那双圆溜溜的小眼睛没少往鱼缸的方向瞟。 这是想家了。 伯格嘴角上扬，是往常的那种。 他性感的嘴唇一张一合：“想回去？” 祁雪也顾不上装惨了，努力的狂点小鱼头。 有了伯格先前的精神麻痹，她虽然大幅度动作，却也没有感受到丝毫痛处。 伯格眉头微皱，厉声呵斥：“别乱动。” 他对小东西的肆无忌惮感到不满，没有痛觉，不代表不会加重伤情。 祁雪立马停止动作，只剩一双小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他，眼底满是祈求讨好。 伯格表情不变，依旧沉着脸教育：“好之前不准再乱动，嗯？” 祁雪下意识点了一下头，突然定住。 想起伯格的叮嘱，她不敢动了，只好继续看着他。 她想到了另一个办法，小眼睛一眨一眨的，表示自己知道了。 “呵。”见她乖巧听话，伯格眉头开始舒展，轻快的笑声从嘴间溢出。 他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格外好说话。 “送你回去。” 如天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祁雪眼底难掩开心。 感觉到托着自己的手掌突然升高，她知道，那是伯格起身了。 他迈着从容的步伐，优雅的走到鱼缸边，慢慢的将手掌浸入水下。 身体一触碰到冰凉凉的液体，祁雪瞬间精神不少，欢腾的从手间游开。 两个手指突然弯曲，动作迅速，一前一后的捏住鱼身，限制它的动作。 “嗯？”简单的鼻音，带着浓浓的警告。 祁雪浑身一个激灵，想起伯格的叮嘱和自己的保证，立马消停了。 乖乖的浮在原地，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伯格知道这小东西明白了，手指微微张开。 祁雪这回吸取教训了，以蜗牛的速度一点一点的往下沉，花了好长的时间挪回海葵间，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不动了。 末了，她不忘抬眸看向伯格，小眼珠子亮亮的。 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很乖，我没乱动。 第108章 家养丑鱼(25) “呵。”伯格被她的刻意讨好逗笑了，奖励般的往海葵的方向撒了食饵。 食饵缓缓下落，正好落在祁雪身边，不用费太大的劲就能饱餐一顿。 心头突然一暖，为了他的贴心。 她小小的鱼嘴不自觉向两边翘起，看着有些诡异，伯格却分外高兴，心情大好的离开了。 宽大的会客厅再次归于平静。 没了旁人，祁雪终于可以好好的静下心来接收隐藏剧情。 冰冷的系统音响起：「正在接收隐藏剧情。」 片刻后。 「剧情接收完毕。」 脑海中涌入不少信息，祁雪越看越无奈，实在是被这玩笑般的剧情给打败了。 难怪叫做‘阴差阳错’。 隐藏剧情，其实是关于她这个位面宿体身世的一段介绍。 触发的条件是她无意中幻化了人形。 还没被伯格买回别墅之前，宿体也不是星际兽私下拍卖会所的常驻存货。 星际兽私下拍卖会所素来以种类繁多为特色，每个种类的星际兽，只要是能弄到的，无论花多大的力气都会弄来几只打招牌。 至于具体的日常存货数量，都会根据稀有程度和销售行情决定。 懂行的人都知道，拍卖会所储备量最多的就是具有攻击性的低等星际兽，因为它们是最受中低端人群喜爱的品种。 而中低端人群，占了星际人口总数的百分之八十五到九十。 可以说是销售需求广泛。 储备量最少的自然是观赏性的低级星际兽和稀有的高级星际兽。 后者是有市无价，数量稀少难以捕捉。 前者是有价无市，中看不中用，鸡肋异常。 众所周知，丑鱼这类观赏性的星际兽的拍卖行情并不好，除非是万里挑不出一的高级丑鱼。 低级丑鱼鲜少有人问津。 这样的星际兽，存货量自然不会多，库存积压会影响资金回拢和流通，一般有个五六只就已经是顶天了。 拍卖会所原本的存量是十只，一直无人问津，直到后来又增加成了二十只。 这当然不是拍卖会所的采购部门去增购的，而是归功于搜寻小组。 干星际兽拍卖这行的，都有自己的搜寻小组。 这是所里星际兽的重要来源途径，尤其是高级星际兽。 高级星际兽有市无价，极受高端消费群体追捧。 这样的品种若是从市场上采购，赚取的利润空间将会大大缩水。 搜寻小组的存在就是在各大未开发的星球搜寻星际兽，高级星际兽自然是他们的最终目标，若是碰巧遇见低级的，他们也会根据价值往回带。 毕竟都是珍贵物种，也不用花大本钱购买，完全是老天爷赏饭吃，不要白不要。 新增的十只丑鱼就是搜寻小组在野外寻获的，经队里的等级鉴定师品鉴，全部成年，都是低等。 宿体便是这批被寻获的丑鱼之一。 若是成果不错的情况下，他们肯定是不屑于理会的。 偏偏现在这行竞争激烈，太过危险无人深入的地方他们又不太愿意轻易尝试，危险性稍低的地方到处都是搜寻小组的身影。 他们这趟收获甚少。 低级丑鱼虽然鸡肋，但也好过一无所获，万一遇见几个钱多品味独特的呢。 这不，这批丑鱼被带回来没多久，伯格就出现了。 他一次性订购十只低级丑鱼，并再三强调，只要低级。 拍卖会所的人虽然惊讶于伯格的品味，但星际币主动送上门，傻子才会拒绝。 他们高兴得合不拢嘴，这么大一笔生意，清了存货不说还回流了不少资金，乐颠颠的选了十只品相上佳的送了去。 宿体就在这十只里，刚被送到别墅没多久，祁雪就来了。 一切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异常，其实不然。 归根究底还是那个等级鉴定师的问题。 关于星际兽等级鉴定，首先评判的是它们是否成年，然后才评判高低等。 一般来说，有些高级星际兽，尤其是不具备攻击性的，它们虽然具备幻化人形的能力，不到必要时刻都不会展现。 因为怀璧其罪。 无论是成年还是等级，判定对鉴定师的经验和细心要求很高，否则很容易出错。 这次跟组的鉴定师倒是个业界小有名气的人，只是有些眼高于顶。 他有些看不起丑鱼这类观赏性的星际兽，认为它们无法体现他的职业价值。 他是不愿意带这些丑鱼回去的，只是迫于现实，只能不情愿的进行鉴定。 这种情况下，他鉴定得很不走心，也就是随便看了两眼，便草率定论。 于是，这批丑鱼全数被打上成年低级的标签。 其实，宿体并没有成年，也就无所谓高低级之分。 这样的星际兽其实价格会比成年的价格高，因为它们有赌的可能。 不过，这样的星际兽很少有人会买，因为成年与否一般人很难区分，很多黑心商家会以次充好，把成年低级星际兽当做未成年售卖。 就算被发现了，他们只会说这批星际兽是成年后变成的低级，一点办法都没有，买主只能吃哑巴亏。 渐渐的，这种未成年的星际兽没了销路，都是被留在拍卖所等待成年后估价。 因为鉴定师的一句话，宿体被误当成成年丑鱼卖给了伯格。 而事实上，宿体具有高级基因，在成年后将会变成高级星际兽。 算起来，伯格是用低级的星际币买了高级货，他应该给那个鉴定师塞红包的。 了解隐藏剧情，祁雪忍不住感叹主角光环的强大。 伯格是不要高级丑鱼的，却因为这个失误，宿体被送到了他身边。 正如小六说过的，她无需大海捞针的去找攻略对象，他自己就会出现。 她需要做的，不过是不予余力的引起他的注意，然后倒贴成功就行。 折腾了一夜，祁雪是真的累了， 伤的重不说，还莫名其妙的耽误了正常的睡眠时间，眼皮早就支撑不住，刚整理完剧情就脑袋一歪，沉沉的睡觉去。 这一睡，她睡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再次醒来，是被吵醒的。 有个烦鱼的家伙一直在打扰她，一会儿拍她脑袋，一会儿蹭她肚子。 她闪，那家伙就跟，缠死个鱼了。 祁雪被闹得火了，睡意瞬间消了大半。 她猛的睁眼，本就圆溜溜的眼珠子瞪得老大，好像有火光往外冒。 因为眼睛睁得急了，只看见白花花的物体从眼前晃过。 紧接着，脑袋又被敲了。 那可恶的家伙还在不厌其烦的骚扰她！ 这个认知让祁雪怒了，不管不顾的，猛的发力，紧追着眼前一晃而过的罪魁祸首，小嘴一张，啊呜就是一口。 第109章 家养丑鱼(26) 口感肉肉的。这是祁雪的第一反应。 被叼住那物突然顿住了，一动不动。 祁雪得意了，让你打扰我睡觉，这回被咬死了吧，哼。 正骄傲着，小小的鱼嘴里突然涌入不同于水的液体，腥甜的气味散布满整个口腔。 这是血腥味！ 祁雪脸色一变，猛的松开口向后退了几步，小嘴一张一合的呸了好几下，直到口腔里的味道淡了不少，这才停止动作。 被咬的东西已经没了踪影，那点点的血迹早就与缸里的水融为一体。 她眉头皱起，那东西居然没被咬死？ 目光巡视缸内一周，空空荡荡，不见丝毫可疑物。 不在缸底，难道跳出去了？ 她突然抬眸，视线看向水面。 一张笑意盈盈的英俊面孔倒映在小小的鱼眼中，水面上悬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食指指腹处还染着点点猩红。 目光顺着大掌向上攀爬，那是一只手臂，手肘搭在缸壁顶端，手臂上紧紧贴着湿透了的衬衫。 祁雪恍悟，她刚刚咬的那闹鱼的东西，竟然是伯格的手指！ 满腔的怒火瞬间给熄灭了。 她看向伯格的目光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她把伯格给咬了，还留了血，不会被灭口吧。 她惨兮兮的想着。 看着面前可怜兮兮的小东西，小小的鱼眼里透着懊恼，伯格笑了出声。 祁雪愣愣的看着他，笑声透着愉悦，应该是不生气的吧？ 正想着，低沉磁性的声音穿透水面传进她的耳里。 “醒了就赶紧吃东西，午饭的点已经过了。” 看着小东西依旧呆呆的样子，伯格笑意更深，“若是还累，吃完了再睡。” 祁雪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伯格是特地把她叫醒，为了让她吃饭？ 这个想法把她吓了一跳，可小小的心脏却突然觉得暖暖的。 小鱼眼扫过周边，海葵丛间散落了不少食饵，看样子，刚撒下来不久。 心间暖意更甚。 祁雪一粒一粒的吃得认真专注。 伯格在上面看着，眼底的笑意不似以往冰冷，竟藏着丝丝柔意。 显然，他对她的听话满意极了。 「唔，玩家醒啦？刚刚发生了什么？」小六迷迷糊糊的声音从意识里传来，听起来，也是刚睡醒的状态。 祁雪嘴上进食的动作不减，意识同它交流起来。 「你倒是挺能睡，午饭时间都过了，才醒？」 说好的四点上班呢，这家伙要是在岗在线，并且适时提醒，她也不至于在搞不清状况的状态下把伯格给咬了。 幸亏他没生气。 面对玩家的埋怨，小六自知理亏，可它也挺委屈的。 「我四点准时上线了，可是你是睡着的，我叫了，你没醒。」它替自己辩解。 叫醒的同时它还接收了隐藏剧情。 知道玩家昨天又熬夜加班了，还有鱼身上的大小伤痕，再叫的心被彻底打消。 它想着让玩家好好休息。 看着玩家睡得那么香，渐渐的，它的眼皮也变得沉重，最后也睡着了。 直到刚才，玩家和伯格的动静有些大，它这才醒过来。 整个脑袋懵懵的，根本弄不清眼前状况，更别说提醒玩家了。 听着它委屈兮兮的声音，祁雪轻咳一声，也没好再追究。 小六顿时喜笑颜开，哪还有刚才那可怜样。 它笑嘻嘻的转移话题，「玩家昨晚做什么去了？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祁雪立时有种被这小萝莉摆了一道的感觉，但她既然决定不追究，也没介意小萝莉的卖惨。 她老实的交代了昨天的情况。 「所以玩家现在能幻化人形了？」小六的声音里充满兴奋。 能幻化人形，那勾搭的办法又多了很多，完成任务也就指日可待啦。 祁雪摇了摇头，「昨晚可以，但突然被打回原形后，就不行了。」 小六托着下巴思考，说：「应该是身体太虚弱闹的，可能养养就好了。」 「嗯。」现在也只能是这样安慰自己了。 一鱼一系统正交流着，惑人的低音炮突然在脑袋上方响起，“吃饱了？还要？” 祁雪身形微顿，才发现自己和小六边吃边聊，竟不知不觉把周边的食饵吃了个干净。 胃里传来撑涨感，她抬眸与伯格四目相对，不停地摇头拒绝。 伯格笑了，大掌再次浸入水下，一路向下，直至她所在的海葵丛。 整天手臂被水浸透，本就湿了的衣袖湿得更透了。 脑袋上方笼罩着一片阴影，祁雪娇小的鱼身颤了颤，却乖乖立在原地，没像往常一样逃开。 伯格一把将她捞到眼前，小东西乖乖的窝在掌心，听话的模样让他嘴角的弧度更加愉悦。 祁雪稳稳的待着，感受到熟悉的精神力逼近。 「玩家小心，伯格要攻击你！」小六突然在意识里惊慌大叫。 她浑身僵了起来，却没有反抗，任由那股精神力进入大脑，与她的意识触碰缠绕。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脑部袭向全身，这个感觉她熟悉，伯格昨天也对她用过，精神麻痹。 小六此时也知道自己误会了，有些难以置信，「他，他是在帮你止痛吗？」 精神麻痹的作用它还是知道的。 「嗯。」祁雪轻轻的应着，放松了身体。 精神麻痹能屏蔽痛感，不过却有作用时限。当残余的效力散尽，麻痹的作用自然也会消失。 从凌晨到现在，半天的时间，精神力的效力也差不多了。 所以，伯格叫醒她，除了让她乖乖吃饭，还是为了继续给她进行精神麻痹。 祁雪的小心脏突然颤了一下，鱼眼有些热，她被伯格感动了。 这个男人平时看着一副冷情冷心的模样，对什么事都一副玩闹看戏的态度，但对真真上心的，却又难得的温柔。 这种男人，能真正走进他的心，将是一件万分幸运的事。 这样想着，她那颗小小的鱼脑袋竟像是被施了魔法，主动贴近他的手指，轻轻蹭着。 伯格似乎有些诧异，看着手心的目光越发深沉。 这小东西，是在感谢？ 呵，这个想法让他轻笑出声，身心舒畅。 空闲的手指压住那颗小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似在回应。 他性感的薄唇开启：“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不要大幅度动作，知道吗？” 祁雪愣愣的看着他，眼底挂着难以置信，不大幅动作，这是近期都不用和雄丑鱼打架的意思吗？ 一瞬间就看懂了她的心思，伯格难得柔声的解惑：“这段时间拍卖会所的丑鱼供不应求，估计在你休养好之前，送不了货。” 小小的鱼嘴骤然向两边翘起，小脑袋点了点。看得出来，小东西很高兴。 伯格看着，心情也格外的好。 第110章 家养丑鱼(27) 小六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粉色满满的互动，嘴角不自觉流露出姨母般的微笑，心情无比愉悦。 以旁观者的角度，它对自己说，离下个位面不远啦。 精神麻痹完成，伯格收回精神力，大掌托着她缓缓的送回海葵丛中。 末了，他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说：“好好休息。” 之后，直起身体，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回卧室。 祁雪猜，他估计要回去洗个澡，然后换一件衣服。毕竟整个胳膊的衣服都被缸里的水浸湿，他又是个洁癖严重的人。 果然，半个小时后，伯格换了一套正装出来。 祁雪睡了大半天，这会儿也没了困意，慢慢挪到缸边视角好的地方，想要观察伯格的动态。 可惜，视角有限，她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伯格坐在舒适的沙发上，好看的手掌捣鼓着茶具。 他不喜欢被人打扰，也不能全心信任旁人，茶水这些入口的，大多都是亲力亲为。 他的穿着很正式，虽然没有穿外套，却是衬衫西裤。 他虽然偏爱正装，但回到三楼，这片专属他的私人领地，除去要外出和会客，他还是会穿些舒适的家居服。 如今这身，加上泡茶的举动，无一不在透露着，有人要来了。 果然，没多久祁雪就听见挨着楼梯的门口方向，传来阵阵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一个同样高大挺拔西装革履的身影出现。 祁雪认出他，卫，伯格的心腹，也是除了必要清洁的家政机器人以外，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她见过能上三楼议事的人。 即便是昨天那样有人入侵的情况，战斗机器人们也只是在门口回禀，不敢轻易逾越。 他们即将要谈的事，祁雪心里大致有了数。 卫刚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恭敬的弯腰行礼，“家主。” “嗯。”伯格淡淡的应了一声，左手随意一挥，“坐吧。” 语调听着和往常一样，仔细却能听出一丝温度和随性，与他对其他人不同，就像是在招呼一个老朋友，可见卫的地位和分量。 手指勾住茶壶把手微微下垂，青翠的茶水从壶口直下，汇入古典的磨砂茶杯。 伯格将盛好的茶杯往卫所在的位置推了推。 卫在一开始的恭敬过后也不再拘谨，挑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端起茶杯细细品味。 甘甜的茶香入口，两人静静的品了一会儿，这才开始聊正事。 “家主，听说夜里别墅遭人入侵？” 这是卫的声音。 祁雪静静地听着，了然，果然是为着这事来的。她就知道，这件事伯格不会轻易翻篇。 卫虽然不住在别墅，但作为伯格的心腹，他一直关注着别墅的情况。 别墅遭不明人物入侵的消息，是早上别墅的机器人管家告知的。 得到消息，知道伯格没有受伤，他松了口气。 同时，他为别墅的安保感到忧心。 若不是手头有家主交代的重要之事尚未了结，他当时就飞奔而来，也不会等到现在。 “嗯。”伯格表情未变，随意的点了点头。 脑海里，入侵那个女孩娇小的身影浮现，他眼底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亮光，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捕捉不到。 他的目光扫向卫，“看过监控了？” 卫的办事效率他清楚，发生这么大的事，一定是将所有可疑之处和细枝末节调查清楚，才来见他的。 “是。”卫点头，他确实去调过事发当时别墅内所有的监控，也仔仔细细的看了。 伯格端起茶杯，又轻抿了一口茶水，抬眸看着卫，“有什么想说的？” 卫仔细的回忆着看过的画面，说：“这个女孩很蹊跷。” 出现得蹊跷，就像是凭空出现在三楼的一样。 伯格自然也看过监控，也有和卫同样的疑虑。 三楼是他的私人空间，没有安装任何监控设备，只在门口处安了一个监视仪，监视范围只有楼梯和门外这一片空间。 门内的景象是无法窥探的，但进出的画面却能清楚的记录。 奇就奇在，监视仪只记录了女孩从屋内跑出来的场景，却没有她进去的画面。 伯格今早没有出门，他把前几天的记录画面也看了，仍是没有女孩进入三楼的踪迹。 二楼和一楼甚至是院子都是有全面监控的，也没有任何画面显示女孩进入的时间。 甚至除了三楼门口的监视仪，没有其他一台再框入她的身影。 女孩就那样凭空出现在三楼，然后夺门而出往二楼方向逃跑，却在过程中瞬间消失。 没错，是消失，毫无征兆的整个人不见了，画面中只剩下一只被遗落的丑鱼。 消失得同样很蹊跷。 “有什么想法？”伯格问。 卫眉头皱起来，“属下全面检查过别墅上下，没有发现任何密道。” 也就是说，排除了通过密道秘密进入的可能。 伯格看着卫，没有说话，眼神示意他继续。 “属下想，会不会是入侵者一开始就伪装成机器人的模样，潜伏在别墅里，伺机行动。”卫说出自己的想法。 伯格神情淡淡，说：“这并不能成为她凭空出现在三楼的解释。” 这个方法确实可以潜伏在别墅里，却不可能潜伏在三楼。 三楼外人无法涉足，除非特别要求，每日的清扫也是固定的家政机器人执行。 门口的监视仪记载了出入画面，所有来过三楼的机器人都有出去的记录。 这就说明，伪装成机器人进入三楼隐藏是不可能的。 而且，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我能肯定，入睡之前，三楼是没有其他人的。” 伯格对自己的能力很清楚，也很自信。若是有人提前藏在三楼，他绝对能发现。 那个女孩虽然和他一样是稀有的精神能力者，但她的能力远不如自己。 他必须承认，这次是他轻敌了。 卫无法反驳，他当然知道这个说法错漏百出，但这是他目前为止能想到最可能的解释。 一鱼一系统默默的旁听着他们的讨论内容，彼此交流着。 「他们做了不少猜测，但都没有怀疑过你。玩家可以放心了。」小六笑着对她说。 祁雪重重的吐了一口泡泡，悬着的心刚回落一点，沙发那头又传来了伯格的声音。 祁雪再次竖起耳朵专心偷听。 他说：“如何进来这件事暂且不谈，对这个入侵者潜进别墅的目的，你有什么看法？” 第111章 家养丑鱼(28) 卫想了想，分析道：“从监视仪的录像看，入侵者的身影没有出现在一二楼甚至是院外任何一个地方，而是直奔三楼。” “由此可见，她的目标明确，就是三楼。” 伯格轻抿了一口茶，神色未改，眼神示意他继续。 卫继续分析：“入侵者在不惊动任何人和防卫设施的情况下进入三楼，无论用了什么方法，足可见她对别墅是有一定了解的。” “既然了解，就该知道，整栋别墅，论贵重，二楼展厅绝对是三层之最，是求财者的首选。” 展厅是家主存放各类赏玩之物的地方。 里面任何一件物品或是活物，包括储物柜和展示架，拿出去都够普通人家富贵奢侈的过几辈子。 入侵者却连踏足都没有，可见不是为财。 伯格点头，算是接受他的说法。 卫继续道：“三楼是您的私人领域，有不少您的私人物品。” “来人不为财，又直奔了三楼，属下以为，最有可能的目的有两个。” “第一，她的目标是您。” “您说过，和她交过手，实力远不及您。” “若是要刺杀，势必会选择能力超群的杀手，确保一击即中。” 否则，一旦失败，打草惊蛇之后便再难有可趁之机。 “还有她那身打扮实在太过艳丽。” 通过监视仪看见，那个女孩穿着一身红白相间花里胡哨的衣服。 红色就罢了，白色的部分在夜间极其显眼，相信但凡有点头脑和经验的杀手都不会在行刺的时候这么穿。 “也就是说，她的目的并不是刺杀您。” “那便剩下第二个，她的目标是某些重要的文件资料。” “这些资料，除了放在工作总部，便是三楼的书房。” 伯格一手放在腿上，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食指和中指有节奏的敲打着，发出‘哒哒，哒哒’的声响。 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看着卫，性感的薄唇微启。 “书房没有丝毫进入和翻动的痕迹，门窗上有我用精神力布下的防御，没有被触动的迹象。” 也就是说，为了重要文件而来的假设也不成立。 伯格在书房设有防范措施的事没有瞒着卫，卫是知道的。 正因为知道，所以他才觉得更加可疑。 “这正是属下不解的地方。” “三楼最可能成为入侵者目标的两点，偏偏都不是她此行的目的，反倒是......” 话到此处，卫突然停顿了，目光投向角落鱼缸所在的位置，满是疑问和探究。 三楼虽然不设监控，也没有战斗机器人巡逻，却有家主镇守，危险系数绝对是整栋别墅最高的。 入侵者偏偏还挑了个家主在的时间下手。 “她费尽心机冒着巨大的风险，结果却只是为了盗一只低级丑鱼。” 卫看不透，明明二楼也养了不少，为什么偏偏是三楼这只？ 低级丑鱼的价格都是一样的，为什么要挑高风险的下手？ 若真是为了盗丑鱼，选择星际兽私下拍卖会所不是更好？何苦来得罪克斯诺家族。 听他们的话题绕回自己，祁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注意力越发集中的听起来。 一个想法突然从卫的脑袋里闪过，他有些不确定的说：“难道是，入侵者把这只丑鱼当成了高级星际兽？” 毕竟是放在三楼，很容易让人误解它的价值。高级星际兽在不幻化人形的时候，与低级星际兽差别不大。 随即一想又马上推翻了这种可能，“不对，来人既然对别墅熟悉，肯定知道这只丑鱼的底细。” 为了一只低级丑鱼以身犯险，卫觉得除非是入侵者脑子坏掉了。 再者说，如果来人的目标只是这只丑鱼，那为什么不在它还在二楼的时候下手？ 他记得，这只丑鱼才刚被挪到三楼没多久。 如果在此之前动手，危险系数绝对比挪上三楼要低，成功率也绝对比现在高。 可这个入侵者偏偏就选了一个最不合适的时机，真让人费解。 卫只觉得脑子十分混乱，事情好像变得很复杂，好像每种猜测最后都会归于行不通。 百思不得其解，他只好将目光投向伯格，希望能得到结果。 四目相对，伯格表面一派平静。 卫分析的种种可能他都有想过，结果都被一一推翻了。 他突然偏头，漆黑的双眸看向鱼缸所在的位置，眼底一片深邃。 “还有一种可能。”一种被他们下意识忽略的可能。 伯格独特迷人的低音炮在厅里回荡，毫不意外的传进了祁雪耳里。 与此同时，卫清冷的声音传来，他问：“什么可能？” 祁雪屏住呼吸，仔细听着，生怕错过分毫。 从她的角度，高大的沙发巧妙的挡住了伯格和卫的身形。 她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只能靠声音来探听讨论进度。 伯格的话无疑像是一颗骤然下落的石子，砸在她的心海之上，荡起阵阵涟漪。 她小小的心脏猛的收缩，一时竟忘了呼吸。 能猜到的可能都被他们一一否决了，伯格却说，还有一种可能。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感受到她的慌乱，小六出声安慰：「玩家别慌，你从一开始就被认定为低级丑鱼，他们是不会怀疑你的。」 这话是事实，她想，卫一开始说了这么多可能，却独独没有将她和那个入侵者划等号，估计也是这种先入为主在作祟。 毕竟，观赏性的低级星际兽在后天进化成高级星际兽的几率实在是太渺茫了。 这样想着，她稍稍松了口气，专心等待着伯格的答案。 伯格一直没开口，只是目光也不曾离开鱼缸的位置。 再小的概率，只要不是零，就都不能绝对的否认。 他想，如果这小东西真的是高级星际兽...... 嘴角不自觉向上翘起，眼底兴味毫不掩饰。 这样的猜测并非毫无依据。 首先，伯格对自己的能力极为自信，对入侵者出现的时间有着比较精确的范围。 入睡之前，三楼除了他绝没有其他人。 他素来浅眠，入睡之后仍保持应有的警惕，他能肯定，那个女孩是一瞬间出现的。 不排除真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能办到，但至少，目前为止他没听过，比起这样大胆的猜测，他更偏向他的小东西突然化形了。 其次，那个女孩是精神力者，而他的小东西，也有精神力。 这也是他觉得小东西是高级星际兽的重要原因。 星际生物众多，拥有特殊能力的少之又少，绝大多数都是人类，星际兽拥有特殊能力的可谓凤毛麟角。 其中又以精神力最为罕见。 一只具备精神力的星际兽，一时是低级星际兽他信，若说它一辈子是低级，他不信。 第112章 家养丑鱼(29) 最后就是女孩奇怪的着装和地下明显的水印。 先说着装，卫说，行刺的人是不会穿红白相间这么显眼的衣服的。 这点伯格认同，他想，那衣服的样式，可不像极了小东西鱼身上的条纹吗。 高级星际兽在幻化人形的时候，会仿照兽身时的外观同时幻化出一身衣裳，避免突然化形的尴尬。 正好能解释她奇怪的衣着。 再说水印。 女孩消失后他检查过三楼，发现鱼缸到她消失的地方，一路上残留着明显的水印。 有些是水落在地上化开的痕迹，有些地方则能看见明显的脚印。 一路上，但凡能看清的脚印都朝着一个方向，那就离开三楼的方向。 也就是说，女孩突然出现的地方是鱼缸，被他发现后仓皇逃离三楼，所以水印只有这一路，且脚印有去无来。 种种迹象表明，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就是他的小东西。 从第一次见到小东西开始到现在，它表现出来的样子一直都很通人性。 它听得懂他说的每一句话，并且能为之做出许多似人的反应。 愤怒，偷看，讨好，心虚，感谢...... 种种的动作表达都十分生动有趣，若不是它的外形，说它是个人也不为过。 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包括刚才他们谈话，小东西那专注又坐立不安的模样。 小东西视线受阻看不见他们，但他不同，他的能力足以让他通过精神力清晰的窥探想要窥探的一切，而不被对方发现。 当所有可能的结论被推翻，女孩就是小东西这个想法就开始在脑海里无限放大清晰起来。 伯格心里几乎肯定，不过还缺一个认证罢了。 注意到家主一直沉默的死盯着鱼缸的方向，卫忍不住出声打断，“家主，您刚才说的可能？” 老盯着鱼缸能看出什么，说话不带出一半留一半的，这抓心挠肺的，急死人了。 伯格将视线移向卫，薄唇微启：“没什么。” “啊？”卫一脸不解。 伯格笑了笑，“就是胡思乱想，又自我否定了。” “......”卫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伯格看着他，四目相对，一室寂静。 突来的漫长安静让祁雪心下不安，若不是没有脚步声，她都该以为这两人已经离开会客厅了。 半晌，卫突然起身，恭敬的行礼，“感谢家主今日的款待，仍有些琐事尚未处理妥当，属下先行离开。” 却只字不提另一个可能的事。 伯格也不强留，挥了挥手，“去吧。” 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你看，他们没怀疑你。」小六十分心大的说着，还有些小得意，为了自己准确的猜测。 祁雪总算是松了口气，吐出一口泡泡，「好险。」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了几天。 祁雪每天的日常就是吃饱了睡，睡起了吃，每天定时享受伯格的精神麻痹治疗，还不用和同类上演自相残杀，日子可谓爽歪歪。 按理说，过着这样舒心的日子，应该是心情舒畅，连带着心宽体胖才对。 偏偏，祁雪却忧心忡忡。 尽管她表现得跟没事人一样，但作为贴身系统，与玩家心意相通，小六自然对她的真实感受感同身受。 「玩家这是怎么了？受虐体质发作，过得太舒心反而难受？」它终于忍不住将心底的想法捅了出来。 祁雪毫不客气的朝它翻了白眼，「你才受虐体质，你全家都受虐！」 「我家就我一个。」小六好心的纠正。 作为一个高科技下产出的代码数据，它一数据充满能量，全家不饿。 所以诅咒的话前半句就够了，后半句完全是在重复，多余得很。 「......」祁雪已经不想去研究它的脑回路。 她不再说话，转而继续之前的闷闷不乐。 小六仍是不死心的问：「玩家究竟有什么不开心？」 「如今的生活那么美好，眼瞅着你的伤势一天天好转，很快就能痊愈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它不明白玩家为什么一副忧心忡忡的鬼样子。 祁雪叹了口气，表情有些蔫蔫的，「就是因为快痊愈了，所以才不开心。」 这话小六更加不理解了，「为什么？」 它小眼珠子一转，像是发现了什么，笑得一脸不怀好意，「我知道了！」 祁雪好看的眉毛轻轻挑起，总觉得它这张小嘴吐不出象牙。 果不其然，小六一开口就将她雷得半死：「玩家你是不是舍不得伯格每天的温柔安抚？知道一旦痊愈他就不会再给你做精神麻痹了。」 它说得笃定，语气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这明明不是她心中所想，她知道这时候应该大声严肃的反驳。 可不知道怎么了，祁雪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小的鱼脸两颊发烫。 小六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啧啧啧了半天，坏笑道：「默认了吧？」 「才没有！」祁雪气急败坏的反驳。 吼完又觉得有些心虚，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小六被她吼愣了，呆了几秒，不满的轻哼，「没有就没有嘛，那么凶干嘛？」 祁雪被说得更不好意思了，干脆也不说话。 小六坚持不懈的表达自己的不解：「痊愈了你就能幻化人形，你不是一直都很期待的吗？」 祁雪继续沉默，面上没有一点因它的话表现出来的高兴。 小六看着，突然了悟。 它长大了嘴，难以置信道：「不是吧，你不想痊愈，该不会是在恐惧幻化成人吧？」 说完它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还是当初那个迫切想要变人的玩家吗？ 是谁在它不知道的情况下调包了？ 「玩家你不会是要消极任务才不想变人的吧？」小六大胆猜测。 祁雪被它一通念念碎念得烦了，直接开口，「没有。」 她抵触倒贴不假，但也明白自己的处境，知道这个位面不容出错。 小六不明白了，「那是为什么？」 祁雪叹了口气，「这次化人动静太大，有点后怕。」 伯格肯定不会就这么不了了之，她要是在下次化人时被抓住，那后果...... 光想想她都一阵颤抖。 她哀怨的看着小六，「然后你又不在，东窗事发我都不知道该找谁商量求助。」 怪它咯？玩家自己不会挑时间关它什么事。 小六总算是弄明白了，不禁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消极任务都好说。 它发现，自从摊上这么个玩家，它的要求已经低到尘埃里了。 它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玩家就不会挑一个我在线的时间化人？」 祁雪一脸茫然，「化人的时间不是随机的吗？」 还能随心所欲的自己定？ 第113章 家养丑鱼(30) 「废话。小六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她，「既然是你的能力，当然受你控制啦。」 祁雪想都不想的反驳：「不对啊，上次幻化人形很突然，根本不是我控制的。」 否则她是吃饱了撑得才会选在那个时候化人。 「不可能，绝对是你在某个时刻表达过这样的意愿，然后又恰巧突然成年，具备了化人的条件，所以才会突然幻化人形。」 小六一副笃定的口吻，接收隐藏剧情后，它对玩家当前的身体进行了扫描，发现她已经变成了高级星际兽。 祁雪却从中听出了关键，「你的意思是，我想要幻化人形，必须要先有这方面的意愿？」 换句话说，想化人的时候，只要在意识里默念我要化人就行了，就像芝麻开门这类咒语一样。 小六点头，随即一脸鄙视，「你不会才发现吧？」 「嗯。」顶着它嫌弃的目光，祁雪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呼。」小六重重的舒了口气，无语望天，我的玩家太迟钝肿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它也懒得过度纠结了，继续说：「所以，玩家肯定是在什么时候给过自己类似于想要变人这一类的暗示，才会在能力达到后这么突然的化人。」 「玩家再好好想想。」 祁雪开始在脑袋里回忆，过往发生的画面一一闪现，她一幕幕认真的排除着。 突然，她想起了伯格将她带到浴缸里的那个早上，一直担心会被家政机器人当垃圾清理掉，她忧心忡忡。 太过无助，她还曾抱怨过自己为什么不是人类，或是一只高级星际兽，那样就能自救。 她想，这或许就是小六说的暗示，之后没多久，她就在夜黑风高的夜晚化人了。 看玩家这模样，小六就知道她想起来。 它也懒得去追问，而是直接建议：「玩家下次化人就挑个伯格不在的时候，还安全。」 一般白天伯格都会外出工作，那时候它也在线，出什么意外也有个商量。 虽然它可能提供不了太多实际帮助，但聊胜于无嘛。 祁雪虽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可又觉得不妥，「如果在伯格不在的时候化人，岂不是对任务毫无帮助？」 她很纠结，既惦记任务，又怕被逮。 「人不在不代表就没用，蜗牛姑娘的故事听过没？」无奈于玩家的感情小白，小六决定用典故给她好好上一节情感课。 祁雪在记忆里搜了搜，最后摇头：「没听过。」 小六挫败，是它的错，它有罪，它检讨。 居然忘了玩家是个连全息网游都没见识过的山洞人，它怎么可以去强求她知道球体时代的童话小故事。 忏悔过后，它细心的科普道：「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傻小子走了狗屎运，救了一个可以化人的蜗牛。」 「蜗牛为了报恩化身姑娘在暗中为他操持家务，傻小子发现后，感激涕零以身相许，最后两人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 「全剧终。」 祁雪满头黑线，「这个故事还挺......」 她突然停住不说话。 「挺啥？」小六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挺扯淡。祁雪在心里腹诽，到底也没有说出口，只是随口胡诌：「挺好的。」 最终，还是害怕被抓的恐惧占了上风，她决定听取小六这个不靠谱却相对安全的建议。 得到肯定，小六身心舒畅，高兴地不得了。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 祁雪觉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但她仍是装出一副柔柔弱弱的伤重样。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过惯了安逸舒适的生活，她一点也不想回到过去悲催的打架生活。 尽管知道终究是逃不过去的，但能拖一天算一天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演技精湛，伯格至今没有发现，依旧定时定点好吃好喝奉上，外加雷打不变的精神麻痹。 祁雪心安理得的享受着。 最近几天伯格似乎特别忙，早出晚归，祁雪见他的时间大大缩短。 这不，刚替她做完精神麻痹，半刻没有停留，伯格就离开了别墅。 大致掌握了他的作息时间，祁雪在确定他离开后，准备试着变化人形。 根据小六的提示，她双目紧闭，脑袋集中精力想着幻化成人。 没一会儿，她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变化，很快的，一个穿着红白条纹衣裙的女孩出现在鱼缸之中。 果然如此。祁雪心里对小六的看法改观了，还算是有点用处的。 终于做回人，祁雪很开心。 双手攀住缸壁微微用力，一只小短腿努力的往上抬，费了老劲才搭上缸壁顶端。 她一点一点的往上蹭，好半天才将半个身体跨过去，整个人跨坐在缸壁上。 她气喘吁吁的喘着气，边喘还边感叹，这鱼缸还真特么高！ 平时看伯格往旁边站的时候，还真没看出来这缸的高度。 貌似也就到他腰往上一点，怎么到她这就只能露个头了呢？ 祁雪休息够了，又开始一鼓作气的将另半边身子翻过来。 为了不发出动静惊动别墅守卫，她每动一下都小心翼翼的，加上她自身条件，这番简单的动作着实耽误不少功夫。 尽管她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双脚落地的时候仍是看见了鱼缸周围满是水渍的惨状。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忍不住感叹：「身高果然是硬伤。」 若她和皇帝位面一样是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长腿一跨轻而易举就出去了，也不至于爬得这么辛苦，还溅了一地的水。 为什么偏偏是这种五短萝莉的身材，好想哭。 小六却不满了，「萝莉怎么了？你对萝莉不满吗？」 它一双眼睛瞪得死大，好似她敢说一个‘是’字，它就要扑上来咬死她一样。 祁雪扶额，居然忘了这小系统也是这短小的身材。 她只好转移话题，「我现在是要效仿蜗牛姑娘吗？」 小六成功的接下这波话题转移，一脸鄙夷，「我觉得你现在该换身衣服。」 祁雪顿了顿，顺着它的话低下头，毫不意外的看见落汤鸡一般的自己。 艳丽的裙子紧紧贴在身上，下摆湿漉漉的不停往下滴水。 以白皙的小脚丫子为圆点，肩膀的长度为直径，方圆范围内全部湿透了。 她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这才想起自己在水里化人的时候，连带着幻化出的衣裙也被浸湿了。 真是个狼狈的出场方式。 祁雪决定听从小六的建议，先去换身干净的衣服，不然来回几圈，估计三楼的地面该被水淹了。 第114章 家养丑鱼(31) 随即她又开始发愁：「这也没有适合我的衣服吧。」 伯格的房间肯定不会有女装，可她又不能下二楼一楼去找，不然肯定会被拍到。 小六想了想，给出一个建议，「要不玩家随便拿一件伯格的衬衣，反正就是为了不把地面弄湿，也没人看见。」 这倒是个办法，不过，祁雪有些担忧。 「万一伯格发现了怎么办？」 她这么谨慎小心就是为了不被发现，动了他的衬衣被发现，还不如直接被人发现满屋子的水渍。 「不会的。」小六信誓旦旦的保证。 「他们这种有钱人，衣柜绝对塞得满满当当。」 「尤其你家伯格这种正装狂魔，清一色的白色衬衫，长得都一模一样，少一件不是那么容易发现的。」 小六言之凿凿的一通解释，就好像它亲眼见过一般。 最后，它还用一句‘安啦’作为结束语，结束了自己的长篇大论。 祁雪认真听着，觉得它分析得有道理。 她抬起小短腿，迈步向前，目标是伯格的衣物间。 才走出几步，突然听见门口楼梯一带传来动静。 哒哒哒，那是脚步声，一点点靠近。 有人上楼了！ 这样的认知像一颗雷在祁雪心中炸出惊涛骇浪。 她浑身一颤，第一个反应是赶紧躲起来。 她目光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扫荡，突然发现，这里实在是找不到一个适合藏身的地方。 「鱼缸鱼缸！玩家赶紧躲回去，变原形！」 小六急哄哄的声音突然在意识里炸开。 对啊，她可是一只高级丑鱼！才成年的祁雪显然还没能很好的适应自己的身份。 她两眼发亮，身体先于思维，早已经迈着小短腿往鱼缸的方向去。 尽管着急，她还是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 好在此时的她腿足够短，原先迈出的几步距离并不远。 她轻手轻脚的退回到鱼缸旁边，没用多少时间。也顾不得许多，一边稳住心神，一边手脚并用的往里翻。 正如出来时的费劲，翻回去的过程也没有很容易，尤其是要时刻注意着不惊动旁人。 祁雪堪堪翻到一半，就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俨然离门口不远，好似下一秒就能跨进门口，出现在她面前。 她自然是慌的，深知没有时间供自己慢腾腾的翻回去，嫩白的小手握成拳头，心里下了决定。 她突然往鱼缸里倾斜，整个身子的重量压过去，还在缸外的半个身子由于失衡瞬间向上翘起。 与此同时，祁雪双目紧闭，凝神静气，心里反复默念着变回鱼身。 可爱的小萝莉瞬间消失，空气中一个娇小的鱼影在重力的作用下咚的一声砸落进水里，只激起了不大的一小注水花。 鱼身在巨大的惯性下迅速往下沉了好一段距离。 「吓死我了，刚才玩家整个人砸下来，我还以为鱼缸要牺牲了。」 小六用小手一下一下的给自己顺气，语气带着后怕。 就算是娇小的萝莉身材，突然砸下来，这鱼缸也不见得受得住。 缸碎了倒没什么，它就怕碎片会伤到玩家。 祁雪轻笑，「放心吧，我是算着时间默念的。」 能确保身体整个砸进水中之前变回来，不然以人身砸下去，闹出的动静和溅起的水花就太大太多了。 就在一鱼一系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门口有了动静。 祁雪游到好的视角点，只见一双白皙的小腿和熟悉的佣人裙从眼前飘过，直至她看不见的死角。 她认得，那是家政机器人的打扮。 「我居然忘了家政机器人的打扫时间。」祁雪有些懊恼，光顾着注意伯格离开，却忘了还有定时清理的事了。 小六本想好好奚落玩家一番，但转念一想，它似乎也忘了，于是就闭紧嘴巴，老老实实的不说话。 脚步声又往前了几步，然后突然停下。 祁雪听到一句低声的惊呼。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水？” 祁雪无比心虚，下意识往海葵丛之间退了退。 紧接着又是一阵低声的念念碎，“是家主弄得吗？” “难道家主又把鱼缸给砸了？” 她听到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随后又是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比之前紧凑，应该是小跑。 正想着，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鱼缸上方，是那个跟她有数面之缘的机器人阿姨。 专门负责三楼的家政卫生。 机器人阿姨看见鱼缸完好，丑鱼十分精神的与自己对望，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伸头往鱼缸里瞧了瞧，海葵间还遗落着一两颗未被食用的食饵。 家主早晨投过食饵，她在心里下着结论，皱起的眉头瞬间舒展。 还有闲情逸致投食，家主应该是没有发火。 这么一打岔，她一时竟忘了追究水渍的来源，只顾着转身走向湿处，用拖把一点点清理干净。 祁雪在暗处听着动静，呼呼的清理声涌进耳朵，再没出现过一开始那样的叨念。 她不禁松了口气，应该是翻篇了吧，她这么安慰自己。 机器人阿姨在清洁完毕后翩然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祁雪在浴缸里等了一会儿，确定再没动静后才再次化人。 一般来说，家政机器人在清扫过后就不会再踏足三楼，其他人没有伯格的允许更是不敢擅闯。 只要不出意外，她这回应该不会再那么狼狈了。 艰难的翻出鱼缸，原本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干净地面再次被祁雪弄得湿漉漉的，水渍一路延伸进卧室，直至浴室。 祁雪不敢直接进入衣物间，怕一不小心将里面的衣物染上潮气。 她决定先进浴室清理一下自己，然后再进储物间。 小六说，尽管伯格一个人独享整个三楼，但一应用品肯定会有备份。 祁雪跟着小六的指引，在浴室的储物格里翻出一条备用毛巾。 她褪去湿漉漉的裙子，将它拧干了搭在洗手台上晾着，用毛巾将头上身上的水渍擦干。 简单一番清理后，她清清爽爽的进了衣物间。 果然如小六说的那般，有钱人的衣物间，满满的都是衣服饰物。 对伯格来说，整间衣物间百分之八十以上全是正装，仅有部分休闲的家居服，但也是普遍的黑白色调。 她从不起眼的一角挑了一件衬衣穿上，然后将翻动的痕迹抹平，一如她来时的模样。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返回浴室将原先的裙子带回鱼缸旁边放着，然后跑去专用的杂物间取出拖把，细心的将地面的水渍拖干净。 第115章 家养丑鱼(32) 抹干净痕迹，祁雪有些累了，从没干过这些的她对机器人阿姨肃然起敬。 怕弄脏沙发，她就坐在地上喘气休息。 好容易缓过气来，她准备开始干正事。 回想着小六给她讲的，蜗牛姑娘默默给傻小子操持家务，最后感动傻小子，两人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的童话故事。 祁雪想，操持家务，说白了就是洗衣扫地，烧菜做饭。 洗衣扫地轮不着她，机器人阿姨全都一手包办了，至于烧菜做饭...... 她目光环视四周，有些为难：「小六，三楼没有厨房和厨具。」 只能怪伯格太有钱，吃和住被完全分开了。 小六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说教道：「玩家你不能这么死板，学习不能光搬教科书，要学会因时制宜。」 做不了饭菜可以做别的嘛。 祁雪受教的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伯格和卫议事的画面，他似乎还挺喜欢喝茶。 「我知道了！」她眼前一亮，大步走到储物柜旁，快速扫荡，小手准确无误的伸向一罐茶叶。 「玩家是要泡茶？」 「嗯。」祁雪老实的回答。 主要是除了泡茶也没有其他能做的了。 打开罐盖，一股淡淡的茶香扑鼻而来。 祁雪对茶并不偏爱，但此时也觉得茶香宜人，心旷神怡。 捧着茶罐回到古木制的茶几旁，她双膝着地跪坐着，开始捣鼓起茶具。 茶几上的茶具一应俱全，由此也能看出屋主人是个爱茶之人。 祁雪不擅茶道，繁多的茶具让她一时不知道从何入手。 最后还是小六看不下去了，直接联通星际网络，搜索出详细的泡茶步骤，并一字一句的现场指点教学。 在小六和网络的帮助下，祁雪顺利的泡出了第一壶成品茶。 小六对比着网络上的成品图样，评价道：「玩家这个茶的颜色有些淡啊。」 它说得很委婉，这颜色岂止是有些淡，应该是非常淡，与查到的图片完全不一样。 祁雪皱了皱眉，「所以我这是失败了？」 她是真的不懂茶。 「这，」小六顿了顿，然后说：「没有吧。」 它其实也不懂。 「管他呢，能喝就行。」 事实上，它觉得玩家可能也没办法泡出和网上图片一样的茶水，所以也就没再纠结。 祁雪点头，显然她也懒得再来一次。 茶水要热的口感才好，这点她知道。 幸好这一堆茶具里还有专门保持茶水热度的容器。 她毫不客气的将茶水放进去，把容器放在显眼的位置，然后收拾干净茶几，并将茶罐放回原位。 一切准备就绪，她开始幻想伯格回来后喝上热茶的表情，嘴角不自觉上扬。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祁雪起身准备返回鱼缸。 站在鱼缸边，看着湿漉漉的裙子，她好看的眉头皱起。 要回到水里，势必要换回裙子。 这样想着，她不禁低下头，看着身上的白衬衫发呆。 这衬衫要怎么办？ 她本来想着帮伯格洗了，可又担心突然多出一件湿衣服会引起怀疑，虽然她潜意识里认为伯格并不会关注这些小事。 见她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小六不解的问道：「玩家怎么了？」 祁雪老实回答：「我在想身上这件衬衫的处理办法。」 它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十分不以为意道：「洗了呗，伯格肯定没注意过自己晾衣间晾了多少衣服。」 很显然，她们想一块去了。 其实除了这点，祁雪还有一点担忧。 「主要是，我要是把衬衫洗了，那我穿什么回来？」 她的眼睛无奈的瞥了眼湿透了的裙子，这个肯定是穿不出去的，只能在进入鱼缸之前穿，否则又是一地的水印。 洗衬衫肯定要去浴室，那她洗完之后该怎么回来？ 「直接回来呗。」小六无所谓的说。 「呵呵。」祁雪冷笑，「合着不是你就随便是吧？」 小六无语，它怎么就随便了，「你刚才不也从浴室去衣物间了嘛。」 「那怎么一样。」祁雪反驳：「浴室和衣物间挨着，再说那时候还有毛巾。」 「那三楼也没人啊。」小六实在是看不出两者的区别。 话是这么说，可她过不了心里这关，怪别扭的。 小六叹了口气，说：「你要是实在介意，那这衣服就不洗了呗。」 「反正以后还要用，找个地方藏起来。」 祁雪：「藏哪里？」 「嗯......」它一双小眼睛瞥了瞥，最后指着放茶罐的古木储物柜说：「放里面。」 祁雪这才好好打量起眼前的储物柜，足足大半面墙那么大，是那种半开放式的造型。 最上面三分之一的高度都是开放式的小格子，有些格子已经摆上了瓶瓶罐罐，其中就有她用的那罐茶叶。 下面三分之二的高度是格子加柜子的款式，间隔着几个格子就有一个可封闭的柜子。 伯格常用的东西都在开放的格子上，方便拿取，她的食饵也在上面，很少会用到封闭的柜子。 祁雪来回扫了一圈，发现右下角边边的地方有个可封闭的柜子，很不起眼。 她觉得，可以把衣服放在那里。 关键是这离鱼缸不远，就几步路，还在她忍受范围。 她走到储物柜旁将衬衣换下来，随意叠了几下放进去，连带着用过的毛巾也一并放进去了。 之后，她把柜门关好，然后快步回到鱼缸边将湿的裙子穿上。 小心翼翼的往缸里爬，她尽量不把缸里的水溅出来，也避免衣服上的水滴到地上。 一小截身子跨过缸壁顶端，另一只还在外面的脚丫子堪堪踮地。 在外的手里握着不少纸巾，这是她事先准备的，白皙的小手艰难的伸向地面，擦拭着原本因裙子打湿的地面。 模样显得十分搞笑，却又透着些可爱。 好不容易才将水印处理得七七八八，祁雪整个人搭在缸壁上，手里托着吸了水的纸巾，对着不远处的垃圾桶开始瞄准。 小六看着，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玩家不是想把这团纸扔过去吧。」 它脸上写满不信任，「不是我打击你，隔空抛物这种动作还是需要一定技能的，不是谁都能......」 它话没说完，纸团就脱离祁雪的手掌，以一个优美的弧度直直落进垃圾桶。 它未说完的话顿时被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玩家你练过？」小六一双眼瞪得老大。 「应该吧，挺简单的。」祁雪的注意力还停留在垃圾桶的方向，她随意的回答着，以至于没能看见它眼里明显的崇拜。 第116章 家养丑鱼(33) 小六一直有一个梦想，能在绿意满满的校园小道上邂逅命中注定的小哥哥。 他手里捏着刚喝完的饮料罐，看似随意的举向某个方向，轻轻一抛。 饮料罐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准确无误的砸进小道边上的垃圾桶。 三分！完美！ 它没想到的是，玩家居然也会这么撩人的动作，小小的眼里泛起爱心，丝毫不介意脑补的对象从小哥哥变成了小萝莉。 祁雪满意自己的命中，笑着收回目光，哪曾想一下就看见对着自己笑得一脸花痴的小六。 她吓了一跳，浑身一阵恶寒，「你，嘴抽了？」 向上的弧度太吓人了。 小六破天荒的没有怼回去，而是笑着应下了，「嗯，笑抽了。」 「......」祁雪是真的被她吓抽了。 她咽了口口水，决定不再理它，眼不见为净。 现场伪装完毕，祁雪小心翼翼的将另一半身子翻进缸里，见没溅出什么水花，悬着的心总算落回肚子，安心的变回了丑鱼。 舒适的躺在海葵之间，祁雪感叹倒贴之路不易，要想搞定攻略对象，她估计还要偷偷摸摸好长时间。 想想就心塞，不知道到时候向伯格坦白会不会更加困难，她神情恹恹的想着。 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所做的一切，全部都被远在办公大楼里的伯格通过私人智能电脑看得清清楚楚。 那天和卫在三楼会客厅，伯格一直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为了验证他的想法，他用精神力侵入卫的意识，在意识里进行交流。 “定制一个微型监视仪，趁着凌晨夜深人静，悄悄地安在一个能全方位监控鱼缸的地方。” 卫显然有些吃惊，但他很快就想明白了伯格的用意，却感到不解。他在意识里询问：“家主，您，这是怀疑这只丑鱼？” 伯格并没有隐瞒，“你不觉得，这个可能，是最能解释一切奇怪现象的吗？” 卫承认，如果这只丑鱼是高级星际兽，那么很多说不通的疑点就都说得通了。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只是很快就自我否定了。 “家主，丑鱼是观赏性星际兽，成年的低级丑鱼再进化为高级丑鱼的概率低到可以忽略，属下觉得......” 卫的话没说完，伯格便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概率低到可以忽略却不是概率为零，只要不为零，就有可能。” 卫无从反驳，对家主的话他也很少质疑，不过是尽职责将知道的事说出来，至于决定如何，卫向来都听家主的。 “是，属下这就去办。”卫恭敬的领命。 “不要让她察觉。”伯格再次提醒。 卫：“属下明白。” 一番意识交流过后，卫起身准备回去准备家主需要的东西，想起家主的嘱咐，他还刻意给自己找了一个正当理由，顺理成章的事遁了。 卫的办事效率很高，隔天晚上微型监视仪就拿回来了。 夜里，所有人都睡下，包括祁雪，卫悄悄的来到三楼，将微型监视仪安装好，视频接受的信号与伯格的私人智能电脑相连。 从那之后，伯格每天都能通过监视仪窥探他的小东西。 刚开始的几天它很安分，没什么异常，老老实实的在鱼缸里养伤。 它很听话，他让它不要乱动以免扯动伤口，它就真的乖乖待在海葵丛间，实在闷得慌了也是缓慢的在海葵旁边活动。 它的乖巧和识相让伯格很开心很满意。 直到最近两天，他发现了小东西的异常。 身上的大小伤口已经愈合的七七八八，却总是一副伤重难受的模样。 它在装。 伯格不需要花费多少脑细胞就看了出来。 小东西的心思他大致能猜出来。伤重这几天他体谅它，一直没往鱼缸里再投放雄丑鱼。 从监视仪的画面他看得出，这小东西这几天过得挺惬意。 他想，小东西故意装出伤没好的样子，应该是想再逍遥几天。 伯格应该生气的，像那天凌晨一样。因为这小东西再次卖弄它的小聪明扫他的兴。 可偏偏，他生气不起来。 他不仅没有拆穿，反而配合着它演戏，演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继续替它进行精神麻痹。 算是默认着给了它几天偷懒的时间，同时，他心里也清楚，小东西这几天估计会有动作了。 果然，今天小东西就露出了马脚。微型监视仪真正的派上了它的用场。 伯格这两天看监视视频很仔细，小东西的一举一动都被他尽收眼底。 以人类形态突然出现在缸里的她，他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多么的正确。 用一双短胳膊短腿努力往鱼缸外爬的她，他觉得滑稽又可爱。 看见家政机器人就匆忙逃离躲避的她，他觉得慌乱却又有着独特的镇定。 把干净的地面弄得一塌糊涂，又拿着拖把尽力掩饰的她，他觉得细心又认真。 穿着他白色衬衫的她，他觉得再没比这更耀眼迷人的风景。 跪坐在地上，笨拙又努力的泡一壶清茶的她，他觉得再没一刻像现在这样，急切又渴望的想要去细细品味一杯茶。 还有小心翼翼换下并藏起衬衫的她，他觉得...... 他有些坐不住了，想要飞奔回别墅，又死死不愿挪动一分，生怕错过分毫。 他觉得不可思议，这是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没有过的感觉。 他本来应该生气的，被星际兽私下拍卖会所给忽悠了，被一只丑鱼瞒了这么久，还因大意在她手上吃了一次亏，可他没有。 他一点都不生气，反而隐隐有一丝兴奋和期待，和抵挡不住的欣喜。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他不排斥这样的感觉。 他只知道，他喜欢和小东西在一起。 他在它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让他忍不住对它投入更多的关注。 它很有趣，很新奇，每天都能让他心情愉悦。 哪怕它是一只高级丑鱼，哪怕他曾经极力强调不要高级。 可这一刻，他却无比庆幸，庆幸拍卖会所的失误，将她送到他的身边。 他不信天不信命，只信自己。但他突然觉得，或许真有命中注定也说不定。 命中注定她会来到他身边。 伯格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死死的盯着电脑屏幕，一动不动。 他眼底暗芒不断，嘴角勾着笑，笑容里带着势在必得。 视频画面停留在一个几乎禁止的画面，四四方方的鱼缸里，身材娇小的丑鱼倚在海葵丛间一动不动。 看样子像是在休息。 伯格动了动腿，有点想起身回去。 突然，‘噔噔噔’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咔’的一声，他办公室的大门被打开。 第117章 家养丑鱼(34) 一个西装革履的挺拔身影出现在门口，大门打开的瞬间，清冷的嗓音从他嘴里溢出，“家主。” 是卫。 伯格收了收心思，慵懒的靠回座椅，薄唇微启：“有事？” 卫恭敬的回禀：“家主，艾格拉已经盯上威尔斯家族那批货了。不出几日，这批货就会易主。” 伯格脸上表情淡淡的，似乎提不起什么兴趣。 卫敏锐的察觉了，有些不解。 家主最近都在有意无意的给威尔斯家族添堵，今天抢货，明天抢生意，只要是能让仲那不开心，他就做得很开心。 可不知怎的，他今天有些兴致缺缺。 卫有些看不透家主的想法，不确定的探问：“是否需要改变原计划？” “不必。”伯格神情不变，还是那副提不起兴趣的表情，只是眼神却在不经意间暼向电脑。 卫顺着家主的视线望过去，他认得，那是家主的私人智能电脑。 家主向来公私分明，工作的事从来只用工作智脑处理，而私事，他也只用私人智脑。 私事，能让家主在工作时间还念念不忘，应该只有那天擅闯别墅那个女孩了。 卫想起那天在三楼，家主让他偷偷装的监视仪，瞬间明了，“家主，可是入侵者有什么消息了？” 这个话题果然勾起伯格的兴趣，他嘴角不自觉向上扬起，眼底兴味满满。 他没有瞒卫，轻点了点头，“嗯。” 卫眸光一闪，试着探问：“可有线索结论？是家主猜测的那般？” 他下意识是不信的，于是很快又提出其他看法：“或是另有隐情，与其他势力有关？需不需要属下再仔仔细细查看一遍视频？” 卫恭敬的询问着，显然也很关心这个话题。 克斯诺家族发展到如今，拥有的财力势力被各方所觊觎。 正因为树敌太多，卫对此次不明人物入侵别墅的事格外上心在意，生怕一个疏忽会让家主受到伤害。 前头的话倒还没什么，最后那个问题让伯格眼神一凛，目光猛地一沉，“不必，监控录像你不必再管。” 伯格的声音冷冷的，还带着一丝警告。 卫愣了片刻，似有些不解，却没有多嘴，“是，属下明白。” 察觉到自身的失态，伯格收敛周身气压，难得的解释：“她不是其他势力派来的，也不会对我的安全造成威胁。” “这件事告一段落，接下来我亲自处理。” 卫对自己忠心耿耿，伯格不愿泄露视频内容，却仍是开口让他安心。 这番话确实让卫安心不少，只要不是对家主不利就好。他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家主曾经的结论在脑海里越发清晰。只是他不是个多话的人，家主不说，他也就不问。 入侵者的事告一段落，伯格开始叮嘱正事：“那批货继续盯着。” “虽然艾格拉插手了，但仲那执掌威尔斯家族多年，也不是省油的灯。” “不到最后一刻尘埃落定，都不可以掉以轻心。” 这批货数量巨大，涉及的资金量惊人，若是出了问题，击垮威尔斯家族是不现实，却能够给它沉重一击，让它元气大伤。 仲那虽为家主，却并没有真正控制威尔斯家族的大权。 他的家主之位来得不光彩，多得是人惦记。这批货是在他手底下出的问题，他难辞其咎，家族理事会那群老东西和家族其他继承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其中利害，仲那不会不知道。所以这批货，他一定会严加防范。 卫明白家主大人的担忧，自然不会掉以轻心，“家主放心，属下一定时刻紧盯，必要时刻，会帮艾格拉一把，确保万无一失。” 伯格点了点头，淡淡的说了一句：“公事这块你盯着，我有事先回去了。” 卫难得的露出与他人设不符的模样，他大张着嘴巴，十分吃惊，“家主要回别墅？” “可是身体不舒服？”卫有些紧张。 不是他大惊小怪，而是家主素来都是公事为先，只有因公废私加班加点的份，这还是头一回在工作时间早退，他怎么不担心。 伯格嘴角带着笑，说：“没事，好不容易找到了入侵者，有些迫不及待了而已。” 卫动了动嘴，似乎有些难以置信，最后也只是恭敬的点头答应：“是。” 交代完工作，伯格心情大好的起身离开，嘴角的弧度一刻也掩盖不住。 变回鱼身，祁雪百无聊赖，先是休息了一会儿，醒了就开始在缸底漫步，直到门口方向再次传来脚步声。 她迅速冲到最佳视角点，小小的眼珠子里泛起疑惑，来人是谁？清扫已经做完，家政机器人不会再上来，难道是伯格又想出什么幺蛾子整她？ 这样想着，祁雪一颗心提了起来，小眼睛死死盯着门的方向，一动不动。 令她意外的是，出现在门口的身影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伯格。 「他怎么会现在回来？」祁雪迷茫的看了看窗口，不解的问小六：「是今天的太阳落山比较晚，还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连黑夜白天都分辨不出了？」 「玩家的眼睛和太阳都没问题，是伯格回来早了。」小六为求准确，还特地连通星际网查询了时间。 祁雪更懵了。 与此同时，伯格一改往日习惯，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回房沐浴更衣，而是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鱼缸前，一双漆黑的眼眸一动不动的看着缸里的小东西，目光幽暗深邃。 他英俊的面容出现在鱼缸上方，与她四目相对。 祁雪惊讶之余，心脏瞬间漏了半怕，她有些担心的问小六：「伯格今天行为有异，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这几天因为她的伤势一直没能欣赏丑鱼大战，谁也说不准这会儿会不会因为爱好长期得不到满足，积累久了变得更加变态，然后一并发作出来。 小六咽了口口水，强壮镇定的安慰道：「玩家镇定，别自己吓自己，也许他只是突然抽风了。」 小小鱼眼里的担忧被伯格全数收入眼底，他似乎很享受这样的表情，心情格外愉悦，笑容也越发灿烂。 这样的笑容落在祁雪眼里，仿佛死亡前吹响的号角，让她的心颤得更厉害了。 哪曾想，伯格只是与她对视了一会儿，便悠然的转身离开，方向是他的卧室。 祁雪提心吊胆的在水里来回游荡，大约过了半小时，伯格从卧室出来。 她因视角问题看不见他的动作，只能从声音里判断他如今的位置，应该在茶几附近。 他的脚步声停止了，四周突然陷入寂静。 第118章 家养丑鱼(35) 是发现那个保温的容器了吧，祁雪在心里对自己说。她特意挪动了容器的位置，将它摆在显眼的地方，伯格肯定一眼就发现了。 他现在是不是在疑惑，猜测是谁动了他的茶具？ 祁雪在心里问着自己，突然听见茶几一带传来动静。 那是保温容器被打开的声音。 她似乎听见伯格惊讶的‘嗯？’了一声，然后开始沉默。 祁雪屏住呼吸专心的听着，没多久她再次听见伯格的声音，与往常一样的毫无温度。 只听他说：“今天还泡了茶？” 安静了几秒，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不，没事了。” 再然后，就是无止境的沉默。 祁雪不傻，这么明显的对话绝不是伯格在自言自语，三楼没有其他人，那就只能是通话。 至于通话的对象，这样不带一丝感情的问答，十有八九是家政机器人。 她的心颤了颤，伯格肯定从家政机器人那得到了答案，也发现了这壶茶来历不明，他会发现什么吗？ 她有些担心，同时又夹杂着一丝自己都没发现的期待。 没多久，茶水汇入茶杯的声音打破了一室沉寂。 他准备喝了吗？她以为他不会喝，这样一壶来历不明的茶。 祁雪突然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第一次泡茶的手艺能不能让他满意。 她的心忐忑着，却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伯格英挺的身影闯进她的视线，他手里捏着一杯茶，悠然自得的停靠在鱼缸旁，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他性感的薄唇轻启：“小东西，茶几上突然出现一壶泡好的茶，不知道是谁准备的，你知道吗？” 说完，他的目光回到茶杯上，眼中带笑，好似刚才的问句只是随口一提。 茶杯轻触唇边，微微上抬，淡淡的茶水顺着唇间的缝隙流入口中。 他缓缓闭上眼，脖间滚动，好似在回味茶香。 茶的口感，说实话，真的不怎么好，可他却着魔了一样觉得甘甜清香，甚至爱极了这种感觉。 他应该还满意吧。看着他的表情，祁雪这么对自己说，小小的鱼嘴不自觉向两边上扬。 伯格最终也没说出一言半语的茶的品后感，只是名贵考究的茶杯中茶水一滴不剩。 另一只空着的手搭在缸壁顶端，他的目光停留在空了的茶杯上，喃喃自语：“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喝到热茶？” 随即，他的目光沉了沈，不经意间又开始自言自语，“琳达明天起要开始机能检查，三楼一向是她打扫的，真不想用别人。” 说完，她似乎还听见伯格的几声轻叹，惆怅又无奈。 原来那个机器人阿姨名叫琳达，祁雪见了她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听说她的名字。 「小六，机能检查是什么？」这么生僻的用语，她有些理解不了。 这个小六知道，一股脑的全部说了出来，「机器人是拟人的嘛，人类活得久了，容易出现心肝脾肺肾之类的毛病，机器人运行久了，内部零件也会出现问题。」 「为了让机器人更好的服务人类，机器人研发中心会要求出厂的机器人返厂检查，就像人类定期要去医院做身体检查一样。」 「不过，很多大家族都有自己专业的机器人保养师，会定期给家族的机器人进行机能检查和维护。」 「为了防止返厂时机器人被动手脚什么的，你懂啦。」 祁雪了然，克斯诺是大家族，伯格自然有自己的保养师。「机能检查一般要多久？」 小六想了想，没能给出确切的答案，「这个说不准，越发达的技术越繁杂，全面检查维护会比较耗时。」 「如果没什么问题两三天就搞定了，要是检查出什么，加上维修的时间就会长一些。」 听它这么说，祁雪脑子里跳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那伯格怎么办？」 「他有那么多家政机器人，让其他的顶替几天就好了。」小六十分不以为意。 祁雪却不那么想，「伯格这个人疑心重，用不惯的怎么可能放进自己的私人领域。」 他刚刚也说了，不想用其他人。 「也对。」小六想想觉得也是，毕竟是个事多的不行的人。 正聊着，伯格自言自语的声音连带着叹息又传进耳里，“看来只能工作完，回来再自己打扫了。” 声音说不出的惆怅和无奈。 「......」果然事多，这是祁雪和小六的同时反应。 祁雪满头黑线，「他为什么要对着鱼缸说这话？」 那感觉就好像刻意对她说的一样，别不是发现什么了吧？她再次提心。 「应该是三楼只有你一个活物？」小六猜测着，「对着空气或家具自言自语更奇怪吧。」 那倒是。祁雪开始有点同情伯格，这得多可怜的人，心事无人可说，只能对着一只‘什么都听不懂，也无法回应’的低级丑鱼说。 有一瞬间她又好似了悟，也许不是无人可说，而是他不愿对人敞开心扉。 她突然明白了，伯格当初强调一定要低级丑鱼的原因。闲来逗趣开心是一方面，最重要的，低级丑鱼不通语言不会泄密，进化的可能性低得可怜，真的是很好的倾听者。 祁雪眉头皱起，伯格好几次悄无声息的观察她，她不相信伯格没发现不同。 她有很多动作行为都表现得极通人性。 那伯格为什么会留下她？是因为她有趣？沉闷太久了想找个陪伴？ 祁雪不得而知，但总归不会是害自己吧，毕竟是会在受伤的时候替自己精神麻痹的人，应该不会伤害她。 这样想着，她又松了口气。 意识里，小六却突然反应过来，「玩家该不会是觉得伯格发现你了吧？」 祁雪扶额，这反应速度，也是没谁了。 「应该不会吧？」她也有些不确定，毕竟做了这么多的掩饰工作，突然间全部成了白工，她还是很难接受。 瞧这小地板擦得多干净，还有那件衬衫，她有些心虚的瞥了眼储物柜的方向，又抬眸看了看伯格，他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应该是没有发现的。 小六摊了摊手，「那不就结了。」 「再说，伯格要是发现你是那晚擅闯别墅的人，这会儿估计你已经变成红烧丑鱼了。」 还能好好的在水里猜来猜去，那就是没发现，既然没发现，干嘛想那么多，自寻烦恼。 这句话祁雪倒是十分认同，伯格怎么可能放任一个可能是刺客的可疑人物留在自己身边。 第119章 家养丑鱼(36) 一颗小心脏刚安下不少，谁知小六却突然尖叫出声，着实吓了她一跳。 只见它两眼冒光，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模样，「玩家可以替他打扫屋子啊！」 「啊？」祁雪一时没反应过来。 「蜗牛姑娘啊，忘了？」小六提醒：「你先前不是还嫌除了泡茶不能帮伯格做更多事吗，现在好了，机会来了。」 「是该你展现贤妻良母一面的时候了。」 「但是伯格说，他自己回来做。」祁雪重复着伯格说过的话，其实就是不想干活。 小六一脸不赞同：「他起早贪黑的工作，好不容易回到家还要做家务，多可怜啊。」 「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替他打点好一切，他一定会很感动了。」 「这男人一感动啊，就意味着一段恋情快要开始啦。」 小六说得头头是道，祁雪还是有点信不过它，「是这样吗？」 做个家务就能感动伯格，然后开始爱情，那他怎么没和机器人阿姨在一起？ 祁雪对此表示怀疑。且不说伯格根本不是那么容易被感动的人，她总觉得这个机会来得太巧了。 小六对自己的结论异常坚定，不停的点头，「就是这样。」 思路一团乱麻，祁雪不好再说什么，最终选择相信小六。 毕竟是一条船上的，它也不会害她。 伯格看起来是真的只是在找一个倾听者，自顾自的抱怨几句就离开了。 第二天，他照常投了食饵，替她进行了精神麻痹，之后便出门上班，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祁雪看着缸里大量的食饵，两餐份的，就能知道他多不希望被打扰，连换个机器人定时上来给她喂食都不愿意。 她耐心的在鱼缸里待着，时刻注意着门口方向的动静。 伯格虽然说了琳达这几天会去做检查，家务他下班自己做，可她还是不放心，生怕他就是随口一说，然后又随意找了一个家政机器人代班。 一个小时过去，早已过了寻常琳达的打扫时间，门口依然不见一丝动静。 看来是不会有人来了。 「玩家这下可以放心了吧？」小六觉得玩家就是想得太多，多此一举。 祁雪并不在意，说：「以防万一。」 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说着，她开始化人。 从缸里爬出来，这次不用像第一次那样走那么远去拿衣服。她三两步移到储物柜旁边，熟练的拿出毛巾收拾干净自己，然后将衬衫换上。 之后便是清洁地面，这次不仅仅是沾上水渍的部分，而是整个三楼。一通清理下来，真真是把她累得半死。 她筋疲力尽的坐在地上喘气，还没休息几分钟，小六聒噪的嗓音又开始在意识里响起：「衣服衣服，玩家先把衣服洗了再坐呀。」 打扫浴室卫生的时候，毫不意外的看见伯格扔在清理框里的衣物，不用说，这也是原先琳达的工作。 祁雪打赌，小六要是生在远古时代，肯定是宫女头头那一挂的，压榨起劳动力来完全不含糊。 她认命的从地上爬起来，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浴室。 这个时代科技发达，一切都是智能机械化，不像远古时代，衣物要靠手洗，其实也不是很累的活，只需要把衣物扔进智能清洗机器就行。 伯格的衣服都是正装，不能水洗，需要设置干洗。 就这样伯格还要将衣物假手于人，真懒。 祁雪在心里抱怨着，还是认命的取了衣物走进清洗室，在小六的指导下顺利的完成了清洗设置，只需按下开始，剩下的一切交给机器就行。 她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往外走。 「玩家别走，你还没按开始呢。」小六赶忙在意识里提醒。 「等会儿，还有衣服没放进去。」祁雪脚步未停，径自走进衣物间，熟练的取了一条衬衫，将自己身上的换下，然后抹平翻动的痕迹，拿着穿过的衬衫返回清洗室。 小六恍然大悟，「玩家想把穿过的这件一起洗了。」 「嗯。」祁雪老实的点头。 衣服不能一直穿着，会脏，反正要洗，正好一起了。 小六无所谓，心里想着，伯格一个连智能清洗机器都懒得顺手用的人，肯定不会注意衣物间里少了几件衣服的，只要够他穿就行。也就随玩家去了。 按下开始后，祁雪又去了晾衣间将晾干的衣物取回来，烫平了放进衣物间。之后又将洗好的衣服晾了，这才无事一身轻的返回会客厅。 终于能歇一会了，祁雪瘫坐在地板上想着。 「玩家，茶还没泡。」小六继续尽职尽责的提醒。 尼玛怎么这么多事要做？蜗牛姑娘怎么没被累死？ 「不管了，时间还多着，我先休息会儿。」祁雪决定还是自己比较重要，任务什么的，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完成的，不急。 「你记得就行。」它也就是象征性的说说。 办公室里，伯格一双漆黑的眼眸紧盯的私人智脑的屏幕，画面一角，一个小姑娘毫无顾忌四仰八叉的瘫在地板上，动作与优雅完全沾不上边，却让他觉得可爱。 突然，他看向屏幕的眉头一皱。 地板应该很凉吧？ 他能想明白小东西不去沙发上休息的原因，只是像现在这样...... 他目光微沉，第一次发现了地毯的重要性。 伯格紧紧盯着屏幕，透过网络能看见小东西累得半死的模样。 监视仪的位置只能看见鱼缸和大半个会客厅，其他地方是看不到的。 他只看见小东西换了衬衣然后努力拖地的模样，拖着拖着她的身影进了过道，之后就没了画面。 不过他能想像，她是进去清理卧室和其他房间了。 一番折腾，她最后出来就是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伯格托着腮开始反思，是不是要让琳达尽快‘检查’完毕回来？ 这个念头仅在他脑子里存在了一秒钟，就被无情的扫了出去。 他决定，琳达比较适合被诊出‘大病’，无限期治疗，或者直接被宣布‘回炉重造’也不错。 他突然发现，她为他辛勤做家务的模样可爱极了。 她一看就是没做过家务的，琳达只需要三十分钟不到就全部完成，保质保量，她做了这么久不说，还不怎么达标。 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却不知道习惯了高标准的他其实一眼就能看出不同，他只是不说罢了。 如果可以，他还想在三楼装修出一间厨房。 尽管她做的饭菜十有八九很难入口，或者像是昨天的茶水一样，入口无味，可他却突然期待起来。 祁雪并不知道伯格的想法，若是知道，肯定想吐血。 第120章 家养丑鱼(37) 她休息了一会儿，缓过劲来就开始泡茶。 有了昨天的练手，她今天运用起茶具倒是像模像样的，起码从动作上看很熟练，至于口感如何，那就只有伯格知道了。 操劳了半天，祁雪终于完成了今日分量的任务。她一边感叹今后的悲惨时光，一边利落的做着回缸准备。 伯格向来是个思想与行动高度统一的人，祁雪前脚变回鱼身，他的电话后脚就打到了别墅。 没多久，安静了大半天的三楼变得无比热闹，哒哒哒的脚步声络绎不绝。 祁雪着实被吓了一跳，听这杂乱的脚步声，就知道人数众多。 「怎么回事，伯格不会让人上来搬鱼缸吧？」 她只有在搬鱼缸的时候见识过这样的动静，其他时候都是琳达一个人上来，如今这场面，比当初搬鱼缸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看他们不像是奔着你来的。」小六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陆陆续续的人上到三楼，却没人往鱼缸所在的角落走，而是齐齐的走向正对面的角落，期间还有几个脚步靠近，从方位判断，应该差不多在茶几那一带。 这个角度看不见他们在做什么，祁雪也不敢恢复人形，只好来回的游荡，听着耳朵里不停涌进来的乒乒乓乓的声音。 这番动静一直持续了十多分钟。 屋子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最后只留下一双脚步，以及熟悉的呼呼声。 祁雪松了口气，还知道打扫完了再走，还以为又要再做一次卫生。 几分钟后，清扫的声音停止，脚步声渐行渐远，三楼再次恢复以往的安静。 祁雪等了一会儿，确定了没人再上来，才再次变回了人形。 小短腿刚抬起来搭在缸壁顶端，小六的声音响了起来：「玩家你要干嘛？」 「出去看看啊。」这么大的动静，不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她心里不安。 她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动作。 小六深吸了一口气，神情有些无奈，「我劝玩家老实待着。」 「你这下去一趟是过眼瘾了，可这一来一回，又要换衣服，还要做清洁工作，你不嫌累得慌？」 「就算你不累吧，可都这个点了，保不齐你在收拾善后的时候伯格就回来了。」 「想想昨天下午的早退，他最近回来的点可不确定，搞不好这次你就能撞枪口上。」 「不担心后果了？」 祁雪翻缸的动作瞬间顿住。小六说得对，从伯格昨天的反常举动来看，确实不得不防。而且他说过，工作完后回来做清洁，保不齐会提前回来。 一番心里挣扎，她最终收回了腿。 明天伯格走后也能看，实在没必要急于一时。 于是，娇小可爱的丑鱼再次出现在鱼缸里。 恢复鱼身没多久，祁雪就听见门口方向再次传来脚步声。 小六笑得得意，「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你说得对。」她毫不吝啬的赞同着，同时暗暗庆幸，幸亏听了小六的，不然又要露出马脚了。 卡着视角，祁雪看见了来人的样貌。她皱起眉头，这是个女人，眼生得很，穿着别墅的统一制服，应该是家政机器人，手里还抱着一个盒子。 她只听到盒子落在桌子上的声音和一阵脚步声，之后，三楼再次恢复平静。 祁雪的心却不平静，自从她住到三楼，除了鱼缸，就没见过有人往上再搬什么东西。 今天实在是动静太大，她的心久久难安，尤其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连这些动静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 心有牵挂，烦躁不安的情况下，对时间的概念总是很模糊的。 祁雪不知道伯格今天回来的时间同昨天和以往相比是早是晚，只知道，在她又烦又慌的时候，他就突然间出现在了门口。 或许是有了昨天的经历，今天他对桌子上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茶已经没有最初的惊讶了。 他恢复了以往的生活规律，进门后直接回了卧室，将自己收拾一番，舒服的换上家居服后，悠然的走了出来。 脚步在会客厅里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动静。 祁雪看不见他在做什么，不过大致能猜到，应该是在看新弄的东西，她也很好奇。 伯格停了一会儿，再次迈开脚步，到茶几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托着茶杯走向鱼缸。 一只小小的鱼身贴在缸壁旁边，抻长了脑袋使劲往外瞧的模样闯进眼中，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祁雪抬眸看他，与昨天的造型相差不多，依旧是端着茶杯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四目相对了一会儿，伯格开了口：“今天回来又看见了泡好的热茶。” “还有卫生，本来打算工作回来再做，为此我还让卫特别定做了一款专业的打扫机器人，没想到，似乎用不上了呢。” 祁雪眨了眨眼，想起了家政机器人抱过来的那个盒子，很有可能就是他口中的专业打扫机器。 这个名词有些新奇，她问小六：「专业打扫机器人是什么？」 看盒子的大小，应该和家政机器人不同，也就差不多他们的四分之一大小。 小六尽心尽力的科普：「专业打扫机器人，从名字看就知道它是一种专为打扫设计的机器人，说白了也是机器人的一种，不过与家政机器人相比，它功能单一，只能打扫。」 祁雪不明白了，「如果还是机器人，伯格完全可以从楼下调一个，为什么非要重新定制？」 是新的比较好吗？还是专业的扫地比较干净？有钱人的世界好难懂啊。 小六却摇了头，「虽说都是机器人范畴，但两者之间有着很大的诧异。」 「就像星际兽一样，有高低级之分，机器人也有。」 「玩家如今看到的家政和战斗机器人都属于高级机器人，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高度拟人。」 「而专业某种功能的机器人，就像伯格定制的这个，属于低级机器人，它们与高级机器人最大的区别就是没有人类的形态思维和语言，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运行特定指令的机器。」 「这样说，玩家明白吗？」 祁雪好像有点明白了，她点了点头。 低级机器人就和低级丑鱼一样，不会思考，不通言语，只会做着事先设定好的事。换句话说，它足够安全，不会探听，无法泄密，也不会被人利用。 对伯格来说，确实是最好的选择。既能打扫卫生，又不会影响他的生活和安全。 第121章 家养丑鱼(38) 只是有一点，祁雪感到好奇，「以这个时代的发展程度，还会有人生产这样的机器人？」 在这个高级满地走的时代，做出这样低级的机器人会没有销路的吧，毕竟伯格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太多。 「当然有啊。」小六答得理所应当。 「虽然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拟人的高级机器人，但低级机器人也是有需求的，而且都是有钱人。」 「这些低级机器人不会批量生产，只接受专门定制，且价格昂贵得离谱。即便如此，也多得是有钱人趋之若鹜，俨然是一项高端业务呢。」 祁雪起初想不明白，居然会有人和伯格一样变态，放着高级的东西不要去要低级的，可慢慢的她想明白了。 越是有钱的人，他们所处的环境越复杂危险，他们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机器人。 高级机器人对普通人而言确实很有用，他们能完成人类所能完成的绝大部分事情，甚至能办到人类办不到的事，拥有一个高级机器人就相当于拥有一个帮手。 但对于那些极度富有有权势的世家大族来说，身边人不能轻信，拟人的机器人就更不可信了。它们随时都能泄露窥探到的秘密。 就像伯格，他从不轻易让别人包括机器人进入三楼，打扫卫生也只固定一个琳达，即便如此，他的书房也是被下了禁制的。 因为高级机器人和人类一样，能将听到的看到的记住并进行转述，甚至是技术高超的保养师可以通过对机器人进行细微的改装以达到某些目的。 与此相比，什么都不懂的低级机器人就安全很多。 安全，往往是伯格这样的人最看中的。 也正因此，这些看似早该在科技发展浪潮中被淹没的低端产品却奇迹般的留存了下来，反而成了当代的高端代名词。 就在祁雪感叹的时候，一直没出声的伯格又突然开了口：“琳达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遗憾。 祁雪的小心脏顿了顿，整个人压抑得很，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果然，只听伯格又说了：“检查结果显示，机械控制中枢出了问题。” 他神色凝重，半晌，幽幽的叹了口气，接着说：“看来以后的的卫生都要我自己做了。” 祁雪消化了半天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以后自己做卫生就等于琳达回不来了！她很震惊：「机械控制中枢出问题很严重吗？」 她不了解高级机器人的身体构造，所以不知道机械控制中枢代表什么。 小六却明白，「机械控制中枢是控制高级机器人进行一切行为动作的关键，相当于人类身体里的心脏加大脑。」 祁雪久久不能言语，对人类而言，心脏和大脑任意一样出了问题都有可能危及生命，更不用提同时出问题。 尽管相交不深，但她还是为那个看起来很慈祥的机器人阿姨感到难过。 她顿了顿，才再次开口询问：「琳达，会怎么样？」 人类毋庸置疑会死，但机器人，或许还有救呢？祁雪心怀希望的想着。 小六无情的摇头和残忍的语言打破了她的希望，「机械控制中枢出问题的机器人会被回炉。」 「回炉？」她不确定这个词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扔回熔炉里化掉，没有重造的可能。」小六进一步解释。 高级机器人的塑造，哪怕是一个精小的零件都要求完美，有问题的机器人身上的零件不会有再被利用的可能。 祁雪沉默了。 伯格的声音再次响起，似惋惜后的感叹：“还有以后的饮食，也要自己解决了。” 祁雪愣了愣，有些机械的问小六：「他这话什么意思？」 「应该是他以前的饮食也是琳达负责的。」小六回答，并一脸兴奋的对她说：「太好了玩家，你又多了一项展示自己贤惠的途径！」 「......」祁雪一脸黑线，极不情愿的说：「我不会做饭。」 「不会可以学啊。」小六不以为意，有谁生来就会的。 没毛病，可问题是，「我为什么要学？」 小六理所当然的说：「学了做给伯格吃。」 「他说他自己做。」祁雪提醒它伯格说过的话。 小六却突然发问：「他辛辛苦苦工作一天，玩家怎么忍心他回来后还要自己煮饭？」 「换句话说，他辛苦了一天，如果回来后看见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一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感动就意味着感情的开始。」 又来。这耳熟的话让祁雪满头黑线，她知道，这小萝莉就是在不余遗力的怂恿自己做饭。 她不能轻易妥协，「我觉得还是要尊重一下伯格的意愿。」 他想自己做，他好她好大家好。 小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玩家你可长点心吧，伯格那是想吗？那是迫于无奈。」 「玩家还想不想完成任务了？」 「老话说得好，抓住一个男人的胃，就等于抓住了这个男人的心。」 祁雪扶额，十分无奈，「你这都哪来的一套套。」 小六鄙视，「这是数千万年遗留下来的恋爱真理，经过无数的前辈试验探索，经得起检验。」 最后，它还不忘警告：「玩家别忘了自己的属性，你是要倒贴的人，请积极对待攻略任务和对象。」 「......」祁雪脸色铁青，说来说去，就是要给他当牛做马就对了。 她就知道这个该死的任务属性变态到了极致。 想着自己可能要给伯格做一辈子的清扫工，哦对了，明天起可能会多一个身份，煮饭婆。 祁雪默默的抬起小小的鱼眼，透过窗口望向外面的天空，「天空黑漆漆的，连半点星光都看不见。」 小六皱了皱眉，似是不解。伯格今天回来的很早啊。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窗外，它看见了明亮的天空，即使临近黄昏时分，天色却依旧光亮。哪来的黑，哪来的星光？ 「玩家你眼睛出问题了？」它关心的问道。 「唉。」祁雪长长的舒了口气，她是心出问题了。 小六一脸迷茫。 似乎是自言自语的抱怨结束了，伯格沉默了一会儿就端着空掉的茶杯离开了，徒留祁雪独自伤悲。 次日，伯格离开后，祁雪第一次对变回人没了以往的兴致，死赖在海葵之间不愿意动弹。 小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外加一番威逼利诱和恐吓，又是任务又是惩罚位面，这才把祁雪给说动了。 第122章 家养丑鱼(39) 祁雪不情不愿的爬出鱼缸，换衣服的速度都比前两天慢了不少，可见心里还是不高兴的。 为了提高她的积极性，不影响今日工作量的完成，小六决定继续开导。 「玩家其实不用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在我看来，你总的工作量要比昨天轻松很多，你应该高兴。」 祁雪一边冷哼，一边整理身上的衬衫，显然是不相信它的说辞，她被这小萝莉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小六幽幽的叹了口气，它的信誉在玩家眼里，估计负号后面已经添了数不尽的零了。 但它并没有就此放弃，它尝试着举例向玩家说明，「昨天，你绝大部分的工作量都来源于地面清洁，又要扫又要拖，所以你觉得耗时多而且累。」 「今天就不同了，伯格买了打扫专用的机器人，这一部分的工作就等于是没有了。」 「表面上看，玩家比昨天多了做饭的工作，但实际上，一加一减，其实总数是没有变的，但你的总工作量却比昨天少了。」 「毕竟，比起偌大面积的三楼地面清洁工作，做饭看起来就轻松多了。」 明知道它是故意这么说，祁雪还是无药可救的觉得很有道理，最终还是认命。 换好了衬衫，祁雪终于有闲情逸致将会客厅打量个遍。 昨天巨大动静的结果呈现在眼前，她不得不感叹，伯格为了内心那点不信任还真的是耗费巨资。 他竟然硬生生命人在会客厅旁边的空置位置装修出了一间厨房，崭新的用具被一一放置在里面，十分齐全。 因为厨房的缘故，客厅的面积被压缩了一些，但总的来说还是很大的。 收回观察厨房的目光，祁雪将视线落在不远处一个显眼的圆柱状机械体上，看外形，有点陌生，她能确定之前是没有的。 这应该就是伯格定制回来的专为打扫准备的低级机器人。 无论外表还是智能，它都与高级机器人相差甚远。 不过幸好如此，她才能放心大胆的使用。 祁雪凑了过去，发现自己对低级机器人一无所知，入眼的一堆按钮完全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小六显然和她一样，见惯了高级的机器人，乍一看低级货，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 无奈之下一人一系统开始翻找它的盒子，毫不意外的在里面找到了使用说明书。 照着说明书上的介绍，祁雪研究了好半天才将一系列设置调整完毕，机器人开始干活。 放心将卫生交给它，祁雪迈步前往浴室，依旧是满筐衣物。 她照例换了件干净的衬衫，将换下来的同筐里的一并丢进清洗室清洗。 她决定一有机会就给自己换衣服，爱干净是女孩子的天性。 设置好机器上的按钮，祁雪转身离开清洗室，却在浴室里看见了本该在会客厅打扫卫生的机器人。 “你怎么在这儿？”她下意识问出口。 问完之后才发觉自己智障，这是个低级机器人啊，听不懂，说不了。 果然，圆柱外观的机器人，暂且叫它小圆柱吧，它一点反应都没有，继续着它的浴室清洁工作。 「难道是我的设置有问题？」她有些不解，回想刚刚照着说明书设置的经过，确实是按照会客厅，过道，卧室，衣物间才到浴室的先后顺序设定的机器人清扫顺序。 不至于这么快就把外面打扫完了吧，她无法相信。 小六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它也不是很懂啦。 最后，它只好说：「随便啦，先后顺序不重要，只要它把三楼打扫完就行了。」 它这番‘只要结果不要过程’的言论得到了祁雪的肯定。确实，只要打扫完了就行，细节什么的，随它去吧。 不过简单两句闲聊的时间，祁雪再回神，小圆柱已经将不算小的浴室给清理完成了。 地面水渍全无，布林布林的反着亮光。 「看不出来啊，虽然是低级的，可是工作效率却很高。」小六忍不住夸赞。 祁雪赞同的点了点头，显然也对它的工作成果很满意。 她没有在浴室多做停留，而是抱着晾衣间收下来的衣物回到衣物间，一件一件的烫平放好。 整理完毕，一扭身，又看见了小圆柱忙碌的身影。 祁雪微微吃惊的张开嘴，「它刚刚是跟我一块进来的吗？」 这种专用于某项业务的机器人在制造技术上十分纯熟，工作过程中几乎接近无噪音打扫。 且它们的移动圆盘下面布满了一层细且密的绒毛，方便在移动的过程中进行再次清洁，同时也能够大幅度降低移动造成的声响，可以说是很贴心了。 专注于收拾衣物，她竟没第一时间发现小圆柱的身影，也不知道它进来多久了。祁雪在心里暗暗责备自己的松懈。 「是吧，毕竟玩家来衣物间的时候它已经打扫完浴室了，直接进入下一个房间也没什么毛病。」 小六用了模棱两可的语气词，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根据目前衣物间的清理程度来看，它应该来了一会儿了。 祁雪点着头，一边往外走一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把打扫顺序设置反了？ 刚踏进卧室范围，正准备返回会客厅的她，目光触及某个方向后突然愣在原地，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 一般来说，卧室除了清扫没什么好整理的，前两天都是如此，但今天明显不同。 那被黑色系侵占的大床与以往相比十分凌乱，一看就是起床没有收拾。 是今天起的比较匆忙吗？伯格最近还真的是有些反常，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怀揣着一大堆疑问，祁雪缓步走近大床，认命的替他整理。 这回她留了个心眼，一心二用，将一部分精力放在对小圆柱的动态关注上。 果不其然，她刚开始整理床铺，小圆柱也进入了卧室。 祁雪皱了皱眉，表面不动声色的继续整理，内心却惴惴不安。 她担忧的问小六，「这机器人不会是在跟踪我吧？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小六扶额，「玩家想多了，这是低级机器人，不具备意识和智力。」 就连清洁路线都要人为设置，怎么可能干得出跟踪这种事。 「可能是我们不会用，不小心设置了什么，像是跟随打扫这种。」 小六猜测着。 这个想法倒也合理，能解释小圆柱为什么没有按照原定的顺序进行清洁。 不过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祁雪迅速完成手上工作，快步踏出卧室。 第123章 家养丑鱼(40) 她有留意到，小圆柱只清理了一半的卧室卫生，按理它应该留在卧室继续干活。 如果是设置了跟随清理或是真的跟踪监视，哪它势必要半途而废跟出来。 看它接下来的行动就能得出结论了。 她在过道里停了一会儿，目光紧盯着卧室门的方向，小圆柱的身影并没有出现。 「看来不是跟随清扫。」她心里有了结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烦躁，总觉得这机器人怪怪的。 小六出声安慰：「玩家别多想了，估计你就是把顺序弄反了。」 「保不齐它等下打扫完就该到过道来了。」小六反向推理出下一个清扫点，以此做出安慰。 与此同时，它借机催促道：「玩家别发呆，该泡茶了，一会儿还要研究煮饭，好多正事等着咱呢。」 对于一个声称不会做饭的人，小六可不敢奢望她能在毫无经验的情况下，短时间内搞定一桌饭菜。 祁雪沉默了一会儿，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解释，也就默认了它的观点。 在不厌其烦的催促下，她只好认命的走向茶几。 办公室里，伯格一手撑脸，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嘴角扬起笑容。 脑海里，小东西皱眉怀疑的眼神飘过，他的笑容越发灿烂，还挺警觉的。 这几天的监视让他想明白了一些事，会客厅里的微型监视仪只能看到鱼缸所在的地方和会客厅的大部分地方，其他地方看不见。他又不愿意在卧室浴室安装监视仪，要想时刻看见小东西在做什么，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弄一个可移动的监视仪。 他想到将微型监视仪装在低级机器人身上。 低级机器人是可动的，就相当于移动监视仪，想看哪个地方让它去哪个地方，很方便。 机器人身上的监视仪视频自然也是连着他的私人智脑，与会客厅的一起，方便同时监控。 透过监控录像，他清楚的看见了小东西对着说明书一点一点捣鼓设定的模样，傻傻愣愣的，却又认真得迷人。 同时，他也没错过小东西在发现机器人没有按照原设定的路线清扫时的错愕和怀疑，那神情，让他觉得十分可爱。 小东西十分警惕，但她却万万想不到，低级机器人，除了能通过本体设置路线，还能通过远程遥控方向。 他左手搭在办公桌上，骨节分明的手掌向上翻着，掌心把玩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金属质地方块。 那是一个遥控器，控制低级机器人的遥控器。 小东西确实设定好了路线，机器人一开始也确实是按着设定清扫的。后来她进了卧室，为了能看清她的行动，他便通过遥控器更改了路线。 她走去哪，他就控制它去哪清扫。 后来看神情，伯格就将她的心思猜个大概，所以在她离开卧室的时候，他继续让机器人完成清扫，以打消她心里的顾虑。 伯格的内心想法祁雪是不知道的，她在小六的催促下缓步靠近茶几，却在临近的位置突然停了脚步。 「竟然多了条地毯！」明明昨天还没有的。小六突然惊呼出声，感叹道：「伯格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装饰的添置全凭心情喜好。 祁雪自然是看到的，在她最常坐着休息泡茶的地方，竟然多出了一条崭新的地毯。 这个......祁雪目光微沉，回想昨天的动静，记起茶几这一带也曾传出过动静，看来就是因为这条地毯。 她缓缓走过去，同往常一样跪坐着，膝盖以下柔柔暖暖的，很舒服。 她一时竟呆愣原地，没了动作。 想起那个没什么用处只能用来打扫的低级机器人，一个大胆又荒谬的想法从脑袋里窜出来。 她缓缓的开口，有些不确定，「你说，这条地毯，还有那个机器人，会不会都是为我准备的？」 小六先是愣了几秒，反应过来突然哈哈大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逗死我了！」 祁雪愣愣的看着它，显然被它的反应弄得有些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六自顾自的笑了一会儿，笑够了，这才控制自己停下来，捂着肚子调整情绪。 缓了好一会儿它才再次开口：「玩家你是不是发烧了？」 这话她听明白了，这是在说她脑子烧坏了，胡思乱想呢。 祁雪没心思跟它吵，只是说：「你不觉得这些都来的太巧合太刻意了吗？」 小六挑了挑眉，十分不以为意，「如果是别的什么正常人，我会觉得太巧，但是伯格，他本身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且事多的人，这些事放在他身上，我觉得很正常。」 「他这种人疑心很重，能让琳达上来收拾三楼已经很不容易，让他短时间内再接受一个家政机器人不现实。」 「既然无法信任，自然是亲力亲为最放心。」 「可你不想想，伯格好赖是克斯诺家族的家族长，还是克斯诺领主星的领主，被人伺候惯了的，肯定是不习惯自己动手的。」 「用相对安全的低级机器人免去一些工作，这再正常不过了。」 「至于地毯，你就当他突然抽风了吧。」毕竟伯格是个阴晴不定的人，而往茶几旁放地毯，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 祁雪听着，沉默了，她没办法反驳小六的话，却也无法说服自己彻底打消心底的疑虑。 不是没想过伯格发现她身份的可能，可很快又自我否定了。 依伯格的性格，如果发现异常，应该会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原则，将她永除后患的。 百思不得其解，她只好暂时将疑虑压下。 她依旧按着程序将茶水泡好并保温，这次的成品相较前一次，颜色又浓郁了不少。 泡完茶，小圆柱已经开始打扫会客厅了。 祁雪看了它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常，身子向后一倒，整个人躺在柔软的地毯上，四肢呈大字型舒展，看上去十分惬意。 她双眼放空，好似发呆，心里却在胡思乱想。 难道真的是她想太多了？为什么偏偏是她经常坐的地方铺了地毯，其他地方却没有，真的是巧合吗？ 身下温暖舒适的触感给她的心增添了不少暖意，她得不出最终的答案，却又做不到不想。 有点烦。 祁雪躺着看天花板，两眼却没有焦距，直到小六的声音再次在意识里响起。 「玩家，差不多该去做饭了吧。」 祁雪没有动，「不着急，这才几点，离伯格回来的时间早着呢。」 小六：「不早，快一点了。」 第124章 家养丑鱼(41) 伯格最近都是四点左右就回来，玩家对做菜一窍不通，它都怀疑三个小时能不能搞定并收拾妥当全身而退。 祁雪似乎有些吃惊和不相信，「我没做什么啊今天，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小六扶额，「不是时间过得快，是玩家化人的时间晚。」 玩家自己没感觉的吗，一开始拖拖拉拉死活不同意化人，对自己拖了多久没点数嘛。 祁雪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摸了摸有些轻微动静的肚子，低声呢喃：「原来真的这么晚了，难怪会饿。」 她叹了口气，慢慢的爬起来，「那就做点吃的吧。」 她这段时间吃鱼食也吃厌了，化人前就算了，能化人了她还是有些怀念人类吃食的。 新改造出来的厨房虽然不是十分大，却五脏俱全，小型的冰箱里放着不少时蔬和肉类。 「居然是天然蔬菜！」小六惊讶的尖叫出声。 祁雪盯着冰箱里的东西看了一会儿，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值得尖叫的，「这些有什么特别的吗？」 她觉得就是寻常蔬菜而已。 小六简直被玩家的无知给打败了，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它耐着性子解释：「这可是天然蔬菜，实实在在从地里生长出来的，弥足珍贵。」 见玩家仍是一副不理解的样子，它尝试着打比方，「这么说吧，星际兽有多珍贵你是知道的吧。天然蔬菜，它的珍贵程度也就比星际兽差一点点。」 祁雪张大了嘴，神情惊讶，也有些无奈。 她忍不住感慨：「星际时代这么穷的么。」 这个穷，指的不是贫穷，而是贫瘠，兽类稀缺，植株也稀缺。 她记得当皇帝那会儿，山珍海味不说，各色时蔬是源源不断供应的。 若说是皇帝待遇不同，她后期退了位，在民间吃的几顿也是不缺蔬菜的。怎么到了星际时代就成稀缺物品了？ 对于这样大的落差，她有些接受不了。 小六白眼一翻，有些无语了，「玩家好歹也是在星际时代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人，你对自己的吃穿用度完全不了解的吗？」 它都该怀疑自己和玩家究竟是不是生活在同一时代。 祁雪显然被它问愣了，一时没了回答。 它只好继续耐心的科普：「刚进入位面的时候我就说过，这里和星际时代极其相似。」 「毋庸置疑，这个时代是高科技的时代，而它的代价，就是生存环境。」 「随着科技的飞速发展，很多星体遭到严重破坏，已经不适合种植，只有极少数的星体还能培育天然蔬菜，只是产出十分微少。」 「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蔬菜都是人造的，天然蔬菜价格高得离谱，有时候就算有钱也买不到。」 它一通解释，最后来了一个反问做结尾：「你说这些有什么特别？」 祁雪扫了一眼所谓的天然蔬菜，皱了皱眉，忍不住提问：「天然蔬菜和人造蔬菜区别很大吗？」 她想问的是，它是怎么一眼就分辨出来的。 小六听明白她的话外音，解释道：「虽然人造蔬菜高度仿造了天然蔬菜的外形和口味，但仔细观察，其实它们的区别很明显。」 「土地里生长出来的天然蔬菜长势参差不齐，同一棵蔬菜上的叶片，在大小，形状，色泽，营养以及饱满程度等方面都不相同。」 「用球体时代人类的说法，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 「人造蔬菜就不同了，它们是批量生产，每片叶片，每棵蔬菜都是同样的流水线生产出来的，是一模一样的。」 「而且它们的个头，色泽和饱满程度一般都比天然蔬菜要好。」 「这是外表的差距，其实它们的内在差距更明显。」 「天然蔬菜掰断后看见的是特属于植株的绿色天然纤维，而人造蔬菜内里只有可食用的白色蛋白物质。」 「再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这需要找一棵人造蔬菜并排放着，你立马就能分辨出来了。」 「就像高级机器人和人，乍一看外表或许分辨不出来，但仔细观察他们的动作和语言，久了还是能看出一些不同的。」 「这些是视觉可以分辨的，还有就是味觉差异。」 「天然蔬菜的口感就不用我介绍了，玩家自己回忆皇帝位面就行。人造蔬菜的口感呢，因为是在蛋白物质里添加了相对应蔬菜的味道元素，所以吃起来会带有蔬菜的味道。」 「不过味道元素这种东西，就像是用果味冲剂冲调的果汁，和纯正果汁的味道，一喝就能区别出来。」 当然，关于口感的差别，都是星际网上网友们得出的结论。它没有实体，没办法亲身论证，但它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祁雪被小六说得一愣一愣的，显然对这个话题很陌生。 她下意识扫了一眼将冰箱塞得满满当当的蔬菜，再一次见识到了伯格壕性。 「玩家真的是星际时代的人类吗？」小六看着她的表情再一次反问。 虽然知道结果肯定是‘是’，但它仍是感到惊奇。 祁雪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出一句话。 她开始试着回忆，有限的印象里，她似乎对天然和人造蔬菜的区别没有过多的了解。 进入游戏之前，她和慕扬生活在一起，一日三餐也由他一手包办。 荤素必备，每天入口的蔬菜与她在皇帝位面吃到的口感一样，所以她一直觉得没什么。 听小六这么一说，才惊觉，原来她每天吃的看似平常的蔬菜其实是十分珍贵的？ 所以，慕扬也是个隐藏的土豪。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小六有些后悔一时嘴快，它其实就是随口一说，更多是带着调侃意味，并没想打破砂锅问到底，早知道会这么尴尬它就闭嘴了。 它试着转移话题，「废话不多说，玩家抓紧时间做饭吧。」 小六的话唤醒了被忽视已久的饥饿感，她觉得有必要先解决温饱问题。 站在冰箱前，祁雪有些犹豫，一时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小六已经开始连接星际网搜索菜谱了，嘴里嘚吧嘚吧的念个不停。 她觉得不靠谱，那些她根本不会，做给伯格吃的就算了，现在是给自己吃，还是应该谨慎一点。 突然，她的余光瞥见摆放肉类的那层，神情微顿，问道：「小六，这肉，也是天然的吗？」 小六已经对玩家的无知习以为常，连鄙视都省了，直接回答：「这是人造的。」 第125章 家养丑鱼(42) 「这个时代的肉类几乎都是人造的，存活的兽类只剩下星际兽，天然肉类就只有那些可食用星际兽的肉了。」 显然，没有哪个钱多没地方花的傻蛋会这么做。 事实上，能食用的星际兽不少，但它们的肉质口感不好，尤其是观赏性的星际兽。 就像丑鱼，伯格这么壕的傻子，每天拿大量的星际币砸进去看丑鱼打架，但从来没想过来一碗丑鱼汤，因为味道真心不好。 「鉴于玩家是个初学者，我们循序渐进，把肉类放到最后，先来个简单的素菜。」小六贴心的建议着它认为最简单的菜。 祁雪听着，肉糯的小手却下意识的伸了过去。 等她反应过来，一块足足她两个巴掌大的半截手指厚的肉已经被取了出来。 「玩家你拿肉干嘛，不是说了先做个入门的番茄炒蛋吗？」意识里，小六在叫嚣着。 祁雪懒得理它，目光全在手里的肉上，肚子里的馋虫反馈，她想吃这个，至于那个简单的入门菜，她暂时没兴趣，也不会。 自主屏蔽掉小六聒噪的声音，她专心研究生火。 她很少进厨房，对这个时代的生火用具不太了解。不过这个看起来比较简单，只有两个控制的按钮，且旁边还有浅显易懂的标注。 祁雪按下那个标明着开关的按键，青绿色的火焰从特定的出口喷射出来。 她看着面前的火焰，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大惊小怪。 她鲜少进厨房，几乎没碰过做饭用具，却对这青绿色的火焰感到熟悉。 不需要小六科普，关于它的信息自然而然出现在脑海里。 星际时代的火焰分为两种，一种是具有攻击性的红色火焰，能对一切物体造成伤害。另一种是专用于烹饪的青绿色火焰，只会对食材产生作用。 这两种火焰产生的基础都是一种名叫‘火石’的石块状物体，配以控制棒进行生火和熄火，也可以安装在厨具里使用。 经历了数千万年的发展和演变，人类早就摆脱了球体时代那些普通燃料的束缚。 火石并不是石头，它是一种人造燃料的凝聚体，它的原料是人为创造的，来源广泛造价低廉，符合无限生产的要求。 不同种类的火焰需要用不同种类的火石，从外观看，两种火石最直观的区别就是颜色。 为了便于区分，火石的颜色根据所产生火焰的性质被制造成红色和青绿色。 火石耐用性强，一颗正常人拳头大小的火石，可供火焰毫不间断的燃烧两个月。 方便携带，价格合理，普通人也能消费得起。被戏称为星际时代性价比最高的发明之一。 祁雪自顾自的从桌台上找到需要的瓶罐，里面是一些常见的盐之类的调料，简单的涂抹在肉块上。 然后从橱柜里取出两柄小刀，一左一右扎进肉块里，两只手固定着刀柄将肉架在火焰之上翻烤，动作熟练得就像经常做一样。 小六看得目瞪口呆，它难以置信到有些结巴：「玩，玩家你，你会，做饭？」 「不会。」祁雪回答的毫不犹豫，依旧是最开始给出的答案。 她对小六口中的入门菜番茄鸡蛋毫无印象，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烤肉这么熟练，就像是曾经做过无数遍。 小六撇了撇嘴，显然对她的回答十分不信任。它觉得玩家就是在藏拙。 它有些不满，同时更多的是兴奋。好的厨艺更利于抓住伯格的胃和心。 对它而言，玩家的敷衍和完成任务提升业绩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祁雪自顾自的继续手上动作，没一会儿，一大块烤肉出炉。 小六闻不到香气，吃不到味道，但光凭面相，它就能看得出这块烤肉绝对美味。 它心里对玩家会做饭的事越发肯定，立马放弃简单的入门菜，转而搜索更为复杂的食谱。 祁雪浑然不知，她正美滋滋的吃着午餐，自制的烤肉，一张粉嫩嫩的小嘴吃得又油又亮。 她现在这个身体身材娇小，烤肉又是比较油的东西，两个巴掌大的肉块仅吃了一半就饱了。 剩下的半块烤肉她一早就切出来放进保鲜箱了，以此作为晚上给伯格的荤菜。 她在小六的指导下，开始下米做饭。 一切准备好，她走回冰箱旁，目光扫了扫，从里面拿了两个番茄和两颗鸡蛋走回桌台边。 「你刚说的番茄炒蛋怎么做？直接扔锅里一块炒？」 小六一边翻找菜谱，一边回答：「玩家这水平做这个屈才了，换一个换一个，换一个有水准的。」 祁雪一听这还了得，简单的都不一定做得到，还有水准的，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她直接拒绝，「不换，就这个。」 小六还想再劝一下，奈何她态度坚决，最后也只好作罢，认命的念出菜单，生怕玩家一个反悔，直接不做了。 祁雪根据小六的口述按部就班的照做，小六说一句，她就动一下。让放糖就舀一勺，让翻勺就翻勺。 小六这才相信了她真的不会做菜的话，全程都是它的尖叫。 「玩家你这是加糖吗？你看看自己才倒进去几粒，这和没放有什么区别？」 「多了多了，别放那么多糖！你这是拿糖当饭吃啊？」 「哎哎哎，要糊了要糊了，快舀起来！」 祁雪忍着耳边的聒噪，迅速将锅抬离火焰，倒进早就准备好的盘子里。 「怎么样？」她期待的问。 小六看着盘子里的番茄炒蛋，说：「还不错。」 颜色倒是鲜红艳丽，从卖相看，打个七分吧，十分满分那种。就新手来说，很不错了。 不过，这味道嘛，想起那一大勺糖，它咽了咽口水，还真不敢打包票。 横竖是伯格吃的，为了不打击玩家的积极性，小六决定闭口不言。 祁雪得到夸奖，心情不错，越看桌子上的作品越觉得满意。 她转身走回冰箱旁，看着里面的蔬菜，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下一个我们做什么？」 呃，小六顿了顿，想到玩家的水平，它再次调出一个简单的菜，「炒鸡蛋吧。」 祁雪皱了皱眉，「怎么又是鸡蛋？」 吃这么多能吸收吗？ 「鸡蛋好吃。」最重要的是好做。小六在心里补充。 如果玩家连这个都做不了，它觉得其他的更悬。 祁雪不懂厨房的事，既然小六说鸡蛋好吃，那应该就是好吃的吧。「那就炒鸡蛋。」 还是同之前一样，小六说，她做。 炒鸡蛋确实简单，只需要将鸡蛋混着酱油打散搅匀，然后倒进锅里翻炒就行。 第126章 家养丑鱼(43) 有了番茄炒蛋的前车之鉴，小六这次死死盯着她倒酱油的手，生怕一抖又倒多了。有了它的严密监督，祁雪这回加的料倒是在正常范围。 因为翻炒过，她这次炒起蛋来显得很熟练，加上小六从旁提醒，这次的卖相比之前更好，起码八分。 祁雪看着桌上的两盘菜，算上保鲜箱里的烤肉，一荤两素，一个人吃，差不多了，和她当皇帝时的待遇就差一个汤。 哦，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我要不要再给伯格再准备一个汤？」 「光吃菜和肉是不是有点干？」 小六满脸黑线，它很想问玩家一句，是谁给你的自恋认为自己还有能力接着做？ 但它不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容易伤到玩家的自尊，从而引起逆反心理。 想了半天，它想出一个借口：「不干，这不还有一壶茶嘛，烤肉油腻，茶最解腻了。」 「你要是再弄锅汤，那这茶伯格还喝得下呀？」 「费工夫不说，还重复了，浪费可是可耻的。」 见祁雪开始松动，它再接再厉道：「再说了，这时间也不太充裕了，快四点了，伯格最近回来的时间可不固定。」 听它这么说，祁雪最终选择放弃。 她将做好的菜一并放入保鲜箱，推到显眼的地方，收拾干净厨房，看了一眼呆呆立在最初盒子旁的小圆柱，转身做起了回鱼缸的准备工作。 遥远的办公室里，伯格透过小圆柱专心认真的观看视频，见小东西开始换下衬衫，他放在桌面下的腿也开始有了动作。 他起身站立，迅速收拾好办公桌，通过内线同卫交代了接下来的工作，锁好私人智脑，优雅的迈开步子，前往他的私人舰场，那里停放着他的私人代步舰。 祁雪潜回海葵丛里没多久，伯格就回来了。 她忍不住庆幸，真的是好及时啊，每次都是，要是再慢一点，真的坚持做个汤，说不好真的会撞上。 同时她又感到忧心，若是下一次没有这样的好运了可怎么办？ 胡思乱想伤春悲秋，时间总是特别容易溜走。 想着想着伯格已经换了一身舒适的家居服走过来。 依旧是前两天的模样，手持茶杯是标配。 他悠悠然的同她聊天，言语间已经没有了两天前的惊讶，他似乎已经淡然的接受了屋子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饭菜和茶饮。 这对于一个遭受过背叛警惕心极强猜疑十分重的人来说是件很难得的事，也很反常。 但这件事就是发生在了伯格身上。 祁雪惊讶过，怀疑过，也有过猜测，可结果都被自己一一推翻。 渐渐的，她也不再去难为自己。她觉得，管他呢，只要不影响任务和生命安全，一切都是可以被忽略的。 伯格今天心情似乎分外的好，居然同她分享起了茶水的饮后感，这是她默默做好事这么多天第一次听到讨好对象的评价，不禁心生期待。 他说：“今天的屋子一如既往的干净，一回来就让我心情宁静舒畅。” 那可不嘛，这就意味着你不需要干活了。祁雪在心里无声腹诽。 他又说：“今天的茶很香很浓，比前两次更好，让人越来越期待往后的每一天。” 祁雪自动将他的话转换成自己理解的意思：她每天都在进步，进步神速，已然用茶水征服了伯格的...... 嗯......她顿了顿，食物是胃的话，饮品是什么？肾？ 她弄不明白，也没有太大的求知欲。总之就是这几天的努力有了成效，她很满意。 之后，伯格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他对菜的评价。 他说：“刚刚看见厨房里的保鲜箱被挪动了位置，打开一看，果然放着食物。” “香气满满，比琳达做得更让人有食欲。” “现在跟你说着，我都觉得有些饿了。” “我先去尝一尝，吃饱了再告诉你味道如何？” 他刚迈出去几步又突然折了回来，看起来有些懊恼，“抱歉小东西，被饭菜吸引，都忘了你还没吃晚饭。” 他走到储物柜旁取下鱼食罐，将里面的食饵抛撒一些进水里。 然后嘴角向上扬起，“我们一起吃晚饭。” 说完，他心情不错的转身离开。 听脚步的方向，确实是厨房的那块。 因为是临时装修出来的，空间有限，伯格就没有另外再弄出一个餐厅，而是采用餐桌灶台一体化的设计，就像是酒吧吧台，调酒喝酒两不误。 祁雪再一次陷入看不见的境地，这几天下来，她觉得自己的听力俨然好了不少，听声辨别动作这项技能已然炉火纯青。 通过声音她听出来，伯格将保鲜箱打开了，将里面的饭菜一一摆出来。 紧接着，她听不见太大的动静了，隐隐约约似乎有咀嚼的声音，很微弱，听不真切。 她猜，伯格开始吃饭了。他教养极好，吃饭时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也不会说话。 关于最后一点，她觉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伯格从来都是自己吃饭，想聊天也没人陪。 想象着他亲口吃下她做的饭菜，好奇他的表情和感想，一颗心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 私心里，她对那两盘菜不自信，至于烤肉，她尝过味道，觉得还行，应该能稍微满足伯格的挑剔。 话说厨房那一头，伯格将饭菜摆上桌，一双漆黑清冷的眸子难得出现暖意。 这一桌子菜，都是最简单最家常的，即便如此，卖相也仅能算是中上，离完美还有一定距离。 琳达是个很优秀的家政机器人，她经手的饭菜无论卖相口感都是无可挑剔的，每道菜都工艺繁杂，但却无法让他感到温暖。 家政机器人做饭是工作需要，但小东西不同，她不是他的下属和奴仆，甚至除了烤肉一点都不擅长烹饪，却仍是为他笨拙的准备了一桌饭菜，这让他冰冷沉寂了许多年的心再次泛起涟漪。 他动了动筷子，伸向那盘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的烤肉。 从看视频那会他就一直想尝尝，小东西吃得满嘴油腻一脸满足的样子让他对那块烤肉满心期待。如今所有的菜摆在眼前，他毫不犹豫的就将筷子对准那盘觊觎已久的佳肴。 从摆盘上就能看出制作者很用心，放进保鲜箱前就将肉切成一块块，不大不小，每块放进嘴里刚好合适。 烤肉的火候掌握得刚刚好，不生不老，口感极佳，配上恰到好处的调料，吃进嘴里十分鲜嫩可口，齿颊留香。 第127章 家养丑鱼(44) 伯格吃得很满意，他是肉食动物，无肉不欢。这些年吃过的肉类美食不计其数，有出自各大名厨之手的，也有落魄时自己随意烧烤将就的。 每一种都有不同的感受，却从没有一种像如今这块一样，美味中透着满足。 这是她带给他的独特感受。他享受着，也珍惜着。 浅尝烤肉，他有些迫不及待的将筷子移向那盘嫩黄的炒鸡蛋。 夹起一小块尝了尝，不咸不淡，并不出挑，味道比起烤肉明显差出好几个层次，但令人惊讶的是，他竟然脑抽一般的觉得十分美味。 这不是最神奇的，最让他震惊的是最后一道菜，番茄炒蛋。 他不知道小东西为什么偏爱鸡蛋，或许是喜欢吧。看着面前鲜艳的菜色，他觉得味道应该还不差。 哪曾想，一小块番茄入口，甜到发腻发苦的感觉从舌尖传来。 他皱了皱眉，竟没将它吐掉，而是嚼了嚼咽了下去。 吞下去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病得不轻，明明已经是称得上难吃的菜，他却能够忍受，甚至破天荒的觉得还不错。 他想，都是这盘番茄炒蛋太甜的缘故，竟将胃里的甜意蔓延到了心里。 这顿饭他吃得很慢，也吃得极撑，一桌子饭菜，一荤两素，他几乎消灭了干净。 尽管撑着有些难受，可他还是忍不住将它们吃完，因为这是她做的，带着暖意的饭菜。 他缓缓站直身子，将碗碟交给洗碗机，自己则来回走动消食。 第一站自然是鱼缸。 缸里，祁雪早就吃饱了，正在来回游动，目的显然和他一样，消食。 发现他的存在，她停了下来，四目相对。 片刻，她摆动身子向上游，让自己离他近些。 伯格冲她笑了笑，说着吃后感：“今天的饭菜格外美味，都吃得有些撑了。” 随即将话题引向她，“你呢，吃得好吗？” 吃过了美味的食物，再回来吃鱼食怎么可能好。 祁雪很想说不好，但她最后还是忍住了，小小的鱼头朝下点了点，昧着良心表明自己吃得不错。 伯格怎么可能错过她眼底的无奈，笑容越发灿烂了，他很想看看小东西能忍到什么时候。他在等，等她忍不住自爆身份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 他含笑转身走向茶几，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后又回来，对着缸里的丑鱼说：“绿茶能消食，现在喝点这个不错。” 说完，他将杯延凑近唇边，轻抿了一口，双目轻轻阖上，嘴角微扬，似在享受。 半晌，他睁开眼，清冷的眼底带着满足，缓缓睨向她，性感的薄唇微微张合：“小东西，你要来一点吗？” 伯格素来是个行动派，话刚说完，没给她反应的时间，一只大掌伸进水里，迅速的滑到鱼身下，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将她捞了起来。 祁雪被吓得惊呼，却因为鱼身无法出声，只是一张小嘴张着，看着倒挺像缺氧跳出水面呼吸的动作。 若是之前伯格肯定会这么想，但现在，他知道了小东西的身份，更愿意相信她张开的嘴巴是被他突来的动作吓到了。 他轻笑出声，托着手心里的小东西缓缓的凑向茶杯。 茶杯是扁小款的，不深，杯口很大，她小小的鱼脑袋轻而易举的被蹭了进去。 鱼嘴轻触到青绿色的茶水，她突然听见伯格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尝尝看，也消消食，嗯？” 「啊啊啊啊啊！」意识里，小六的狼嚎突然响起，它捂着红透了的笑脸犯着花痴，「太要命了！」 「用这种低沉的声调发出‘嗯？’这种鼻音，犯规！受不了了啦~」 祁雪娇小的鱼身抖了抖，被小六恶心的。她努力忽略它的声音，将注意力集中在伯格身上。 他宽大的手掌又往前凑了凑，再次劝说：“试试？” 他似乎很想让自己喝茶。 到底是自己泡的，她一开始信不过自己的技术所以没敢尝，其实心里还是很好奇的。 既然这是伯格希望的，他又表现出一副很美味的样子，她也真的很好奇，很快便妥协了，决定试试。 小小的鱼嘴一张一合，吞咽着近在咫尺的茶水。 好苦。这是祁雪的第一反应，她苦着一张鱼脸，神情有些痛苦。 她不喜欢茶水这种苦哈哈的东西，真不知道伯格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喝出一脸幸福的味道。 她一双小圆眼滴溜溜的打量着他，他正巧也在看她，眼中带笑。 她又听见了他磁性的声音：“好喝吗？” 祁雪拼了命的摇头，她怕点头了伯格一高兴会再喂她几口。 “哈哈哈。”伯格爽朗的笑出声，他觉得小东西现在的模样可爱极了。 逗完了，他好心的将她放回水里，自己则走回茶几旁，弯腰盘腿坐在地毯上，拿起另一个茶杯继续喝茶。 他第一次不坐沙发坐地上，这是小东西最常坐的地方，她每次都在这替他泡茶和休息，他想感受一下，她习惯了的地方是怎么样的。 果然，很柔软，很舒服，也很温暖。 他惬意的喝着茶，心里开始期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第二天，小东西泡出的茶水会是怎样的滋味？ 第二天，她会为自己准备怎样的饭菜？ 这些都让他无比期待。 这是从没有过的感觉。 被背叛之后，伯格每天的动力和期待就是不断壮大自己，然后再次出现在背叛者面前，将自己所受过的痛苦一点一点的加倍还回去。 可这段时间他突然发现，他的期待有了变化，这种变化全都和小东西有关。 他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他只知道，他不排斥，甚至可以说是喜欢。 往后的几天，祁雪都在小六的指导下尽心尽力的扮演着贤惠小女人的角色。 她学习能力强，很快就掌握了做饭的基本技能。一番锻炼下来，做出的菜就连小六都赞不绝口。 面对越来越好的吃食，伯格作为直接受益者自然是最高兴的，每顿都吃得心满意足，毫不浪费。 若不是他时常会锻炼运动，这么个吃法，估计早胖个十斤以上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简单而温馨。一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这天，祁雪如往常一般在海葵丛间二次苏醒，第一次是早上和伯格道早安的时候。 此时，伯格已经走了很久，鱼缸里，有他撒下的食饵。 享用完早餐，她悠闲的散了会儿步。临近中午的时候，她在小六的催促下开始一天的装贤惠日常。 第128章 家养丑鱼(45) 按下小圆柱的工作按钮，祁雪直接走向浴室，开始清洗衣物。 等所有的衣物被放进清洗室，一切设置完毕，她走回浴室才发现，小圆柱今天竟然没跟过来。 祁雪皱了皱眉，快步走了出去。会客厅里，小圆柱正在辛勤工作着。 果然，今天又正常了。 小圆柱的打扫路线是第一天使用的时候就设置好的，按照会客厅，厨房，过道，卧室，衣物间，浴室，清洗室，晾衣间的顺序。 只要不是刻意去修改，每次按下工作键，它就会默认原先设定好的顺序工作。 当然，这是说明书上说的，小圆柱几乎很少遵照常理来，绝大多数时候它都是跟着自己的步伐进行清扫，她去哪它就跟到哪。 久而久之，祁雪以为小圆柱就是这样的。直到最近一个星期，它开始间接性抽风。 有时候跟着自己，有时候却正常工作。一开始祁雪以为它出了问题，可它每次都能完成任务，她也就将担心放在心里。 今天，它再次按着原先设定的顺序工作。她着急忙慌的跑出来，确定了它的行踪，见它依旧坚守岗位，这才松了口气。 想不明白原因，祁雪干脆就不想了，横竖它把工作完成就行，她就只怕它罢工。 她转身进了卧室，继续先前的工作，将该收衣服了，不然一会儿洗好的不好晾。 她正细心的替伯格熨烫收下来的衬衫，突然听见一阵警报声响彻整栋别墅，随后是一片嘈杂声。 那是楼下传来的。 祁雪知道这个警报声，是发现可疑人员或出现危险情况才会响起的。 她第一次化人的时候被发现，别墅也拉响过警报，之后倒是没再出现过。 祁雪皱着眉，迅速跑到一扇窗户边，一边隐匿好身形一边往外瞧。窗户外的场景，让她本就皱起的眉头陷得更深，心也越发沉了下去。 别墅院子周边聚集了大量的战斗机器人，他们纷纷亮出战斗形态，武器一致对着空中特定的几个方向，纷纷发动攻击。 祁雪顺着抬头，远远的看见空中的某几个方向，好几个黑点越来越大。她瞪大了眼，显然认出了愈渐清晰的黑点。 那是...... 她还没出声，意识里小六却突然惊叫出来：「微型战舰！」 战舰，是星际时代特有的星体间航行和战斗的武器。它体型巨大，能运输大量士兵和战斗机器人，同时能装载大量战斗机甲和其他武器。 微型战舰，战舰的缩小版。虽说是体积大大缩小，能装载的人数大打折扣，但各项零件却是精密精良，威力也毫不逊色。 因为它的小巧，运行速度比之一般战舰要快上不少，也更容易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间隐藏，是单个星体内部作战的常见武器。 有人要向克斯诺家族宣战！这是祁雪的第一反应。 这栋别墅是伯格的住所，敢把微型战舰开到这里，就等于斩断了一切退路。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来头一定不小。 正在她疑惑的时候，一直关注微型战舰动向的小六再次出声：「威尔斯，是威尔斯家族的标志！」 什么？祁雪目光冷凝，顺着小六所指的方向看去，随着微型战舰愈渐清晰，舰身上的家族标志也越发明显。 确实是威尔斯家族。 威尔斯在五大领主星里以财富闻名，战斗实力并不突出，就连其中战斗力最强悍的领主星都不敢轻易与克斯诺发生冲突，威尔斯怎么敢？ 这可不是简单的冲突和矛盾，这是要上升为领主星体战争的，威尔斯家族的人都疯了吗？竟一点后果都不顾。 难道，他们发现了伯格的身份？可是不对，如果他们发现了他的身份，曾经威尔斯家族的第一继承人，应该是会极力拉拢才对。 毕竟，威尔斯是个信奉实力至上的家族。曾经放弃伯格，是因为他在与仲那的争斗中失败。如今，他荣耀归来，足以证明实力，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轻易去和这样的人作对。 若是威尔斯和克斯诺能融合，绝对能成为星际最强悍的势力，威尔斯家族那群老顽固不会不知道，也不可能不动心。 就算是伯格不答应，但他的报复对象也只是仲那和维莎，只要威尔斯家族不轻举妄动，至少可以维持表面的平和。 如今这么大咧咧的将家族星际战舰开过来，那就是公然撕破脸了。 威尔斯家族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家族长动摇家族利益，毕竟，家族继承人还多得是。若是他们当真这么有情有义，伯格当时也不会被置之不理自生自灭了。 如今这样的举动让祁雪感到不解。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别墅外围的战斗已经打响。 微型战舰已经降落在附近空旷的地方，有些已经被打残。战舰舱门开启，全副武装的战斗机器人纷纷涌向别墅，与别墅守卫展开交锋。 炮火轰鸣，战斗声响彻天际，场面十分混乱。 「玩家别发呆了，赶紧躲起来吧。」小六见她傻站着不动，着急的出声提醒。 祁雪从思绪中抽离，回问它：「往哪躲？」 楼下一片混乱，走楼梯下去肯定是不行的，这里是三楼，难不成要她跳窗？ 「跳窗户啊！」果然，她刚想完就听见小六的建议。 她有些无奈，「跳窗不行的，别墅外围一整圈都在战斗，就算跳窗也是会被波及。」 还不如走楼梯呢，起码没有摔断腿的危险。 说完怕它不信，祁雪带着它把三楼的窗户都扫了一遍，果然每个地方都在开战。 她一个人类，手边没有任何得心应手的武器，若是和全副武装的战斗机器人打起来，吃亏的还是她。 「那也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吧。」小六十分着急，担心玩家会有生命危险。 祁雪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应该不会有事，这么大的事，别墅里的人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伯格。」 只要伯格回来，这些人就不成气候。她这么安慰自己。 偏偏，老天就喜欢和人开玩笑。嘈杂中，她隐约听见楼下传来对话声，那是家政机器人的声音，七嘴八舌，慌乱不已。 “有人在撞门！” “是不是敌人攻进来了？” “通知家主了吗？援兵什么时候能到？” “信号被干扰屏蔽了，电话根本打不出去！” “我们该怎么办？会不会死？” 慌乱和害怕越演越烈，祁雪的心也凉了半截。 「现在该怎么办啊玩家？」听到这个噩耗，小六更加惊慌了。 第129章 家养丑鱼(46) 祁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伯格不知道，他赶不回来，那就只能靠自己。 「现在下去肯定不行，先在三楼躲起来看情况。」她一边说着一边跑向厨房，取出两把轻巧的道具握在手上，目光锐利的紧盯着门口。 它们不久前还被用来制作烤肉，切割食材，如今，就要用来杀敌见血了。 楼下的打斗和叫喊声越来越明显，敌方的人趁乱冲进来了，耳边全是打砸声和惨叫声。 家政机器人虽然是机器人，肉身相对人类坚固不少，但说到底，她们被设计出来是为了清洁打扫，在战斗机器人面前简直不堪一击，犹如弱鸡一般的存在，没几下就香消玉殒。 这批战斗机器人似乎接受了某种指令，对别墅里的一切物品一个都不放过，进门就是烧杀抢砸，所到之处片甲不留，一片狼藉。 满屋子的尖叫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祁雪隐约听见其中夹杂着陌生的声音。 “你们几个把一楼好好搜一搜。” “你们，跟我去二楼。听说那里有个展厅，里面全是宝贝。能搬走的就搬了，不好搬的就毁了。” “是！” 祁雪心道不好，说话人用的是‘你们’，那就是不止一个，就她现在的装备不能硬拼。按他们打砸抢夺的说法，变回丑鱼躲进鱼缸避难显然也是行不通的。 二楼也有丑鱼，她被单独放在三楼难免引起怀疑，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高级星际兽，那样百分百会被带走。 别墅里的家政机器人和二楼的珍宝应该还能拖延一会儿时间。 这样想着，她下意识往卧室方向退，准备退到晾衣间，那里有个阳台，万不得已还能跳下去，也算是最后的退路。 路过书房门口时她身形一顿，突然立在原地，一双眼眸盯着房门若有所思。 「都这时候了，玩家你还发呆？」小六都快疯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祁雪嘴角上扬，「我想到一个通知伯格的办法了！」 小六不明所以，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只见玩家突然伸手袭向书房门把手，还没开始转动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祁雪受力被弹得往后退了几步，她顺势退进卧室。 「玩家你没事吧？」小六有些担心的问道。 玩家被弹开那一刻它就明白了，书房门上被伯格用精神力下了禁制。被剥离的精神力与本体内的精神力相连，一旦房门被动，他就能第一时间感觉到。 玩家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还能冷静下来想这些，它十分欣慰。 祁雪摇了摇头，「没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晾衣间的方向退，刚才这番动静，说不定会引起楼下人的注意。 果然，她隐隐听见底下传来的对话。 “大哥，三楼好像有动静。” 被称作大哥的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始说话：“你们几个留在这继续搜，看有没有家主要的东西。” “老三老四，你们俩跟我去三楼看看。” “是。” 紧接着，是一波缓慢的脚步声。 祁雪知道，这个时候他们摸不清三楼情况不敢冒进，只会慢慢来。 她还有些时间。 她一边想着一边往里退，路过浴室的时候，余光瞥见浴缸，她突然灵机一动，趁着人还没来赶紧按下注水开关，清澈的自来水迅速将浴缸填满。 她拿起一旁装有玫瑰花瓣的篮筐，一股脑往里倒了小半筐，顺便往里倒了不少伯格专用的沐浴露，水面顿时起了一层泡泡，和漂浮的花瓣一起将水下遮挡得严严实实。 紧接着，她将两条腿跨进浴缸，弄湿后又站了出来，尽量轻手轻脚，不发出太大的动静。 她托着湿漉漉的双腿往晾衣间走，脚下的地板被流下来的水珠和脚印打湿，还零零星星留下了沾染上的花瓣，一路延伸到晾衣间外的阳台。 门口，三个战斗形态的男人突然停止脚步，估计是怕有诈，所以停下来观望，一脸警惕。 “老三，你先进去。”其中一个男人突然开口，听声音，就是楼底下发号施令那个男人，是这伙人的老大。 老三身形顿了顿，眼底划过一丝不甘和愤恨，却被隐藏得很好。他不满老大总是将他陷入险境，却不敢直言，只好假装恭敬的应答：“是。” 老三握枪的手紧了紧，左右打量，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缓慢的往门内的方向挪动。 整个人踏进房间，他持枪左右转头查看，屋内一片空荡寂静，一颗悬着的心稍稍回落。 他回过头看向门外的两个人，说：“安全。” 两人直接进门，老大摆了摆手，“搜。” 话音刚落，老三老四腿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突然听见“嘭嘭嘭”几声重物落地的响声，最后一声动静最大。 三人猛地顿住，目光同时扫向一处。 老大目光一凛，“在里屋！” 三人迅速循着声音跑过去，穿过衣物间，突然在浴室门口停住脚步。 入眼一片狼藉，地板上几个瓶罐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砸在散落一地的玫瑰花瓣之间，旁边还有一件明显穿过的衬衫和被扯落在地的浴巾。 地上留有一大滩明显的水渍，浴缸里花瓣泡沫水还荡着波纹，就像是不久前刚有人从里面慌慌忙忙的跳出来一样。 “大哥，人好像往里面跑了。”老四指着地上一路向里面蔓延的水渍说道。 大哥顺着望去，一排排的水印往里延伸，上面还沾着零星的几片花瓣。他目光一凛，道：“追。” 三人快步往里冲，直达晾衣间，毫不意外，这里比之浴室也好不了多少。 晾衣间是由一个稍小一点的阳台改造成的，如今落地窗打开着，护栏边缘有几个湿漉漉的掌印，旁边散落着一些洒扫工具。 老大避开障碍物迈了过去，伸头往外看，除了满地战火的痕迹和机器人的尸体，他还在下方二楼的阳台上看见了散落的工具和衣物，那模样，就像是刚刚遭到了重物高空袭击。 “大哥，刚才最后一声声响，声音虽大，但听着有些远，差不多是二楼方向传来的。”老三回忆着不久前的听到的动静，分析道。 正说着，二楼阳台也冲出两个人影，他们抬头望向三楼的方向，目光与楼上三人不期而遇。 老四眼尖的认出楼下的人，“大哥，是二哥他们。” 老大：“下面什么情况？” 一个男人回答：“像是有重物砸下来，我们顺着声音跑出来，却没看见可疑人物。” 老大目光一沉，眸子来回扫荡，眼尖的在一楼正下方瞥见了一抹显眼的白。 第130章 家养丑鱼(47) 那是，浴巾？ 他突然出声对着二楼的人喊道：“人跳下去了，去一楼和外围搜！必须把人找出来！” 楼下两人听到命令，瞬间闪身回屋，召集人手去一楼了。 三楼阳台，老大站直身体，目光凌厉，对着老三老四说：“下去，决不能留有一个活口！” 更别说让这个活口竖着逃离这里。 来之前家主特别交代过，这次用的是家族战舰，绝不能留活口，一定要把事情做得隐蔽。 一旦事情败露，家主将没办法向家族理事会那些老顽固交代，他们一个个胆小如鼠，根本不敢和克斯诺硬碰，若是知道家主此举，恐怕会牺牲家主，起另立新主之心。 老四恭敬的应下，可老三却有些犹豫，“大哥，楼下有二哥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缺我们三个。此次行动除了出口恶气，我们也是带了其他任务的。眼下家主要的资料还没找到，是不是先去书房看看？” 若是这会儿下去搜人，多半也是没时间再回来的，毕竟，他们的时间十分有限。 经老三提点，老大也想到了其中关窍。权衡再三，他开口道：“先去书房。” 老三说得对，楼下先交给老二他们，灭口要紧，资料也同样重要。 他们的时间并不多，克斯诺家主随时都可能回来，他们必须在他回来之前撤离，否则同样会暴露身份。 哒哒哒的杂乱脚步声渐行渐远，浴室暂时恢复宁静。 浴缸里，一个小小的鱼脑袋露出水面，鱼嘴微微张着出气，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玩家真棒，误导技能满分。」逃过一劫，小六毫不吝啬的给予夸奖。 祁雪微微一笑，并不骄傲的说：「幸好他们时间有限，没功夫去细细思考，本身也不是十分镇定，否则，还真不一定能瞒得过去。」 一开始，她确实是打算躲进晾衣间，准备万不得已的时候从阳台跳下去，只是后来看见浴缸的瞬间又改变了主意。 跳下楼不论是否重伤动静都不会小，他们这么多人，就算真让她平安下到一楼也讨不着好，还不如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而这个隐蔽的地方，自然是浴缸。 心里有了计较，祁雪在他们还没上来和在会客厅犹豫的时候，抓紧时间争分夺秒的做准备。 她先是轻手轻脚的将慌乱的浴室现场伪装出来，然后故意留下通往阳台的水印，往一楼下面扔了一条浴巾，浴巾轻巧，没有引起注意。 之后她又故意推倒三楼阳台摆放的清扫工具，同时用拖把裹着浴巾砸向正下方的二楼阳台，伪装成有人跳下去的假象。 每层楼打扫的用具都放在这个位置的阳台，拖把砸下去，乍一看，他们只会以为是二楼本身的，被人不小心碰倒了，不会起疑。 拖把砸下去引起动静的同时，祁雪双脚裹着浴巾往浴缸跑，在三个男人进来之前迅速解开衬衫潜进水里变回鱼身。 因为事先撒了花瓣并制造了白色泡沫，小小的鱼身潜在缸底十分隐蔽，根本没被发现。 来人成功被她误导，让她逃过一劫。 小小的鱼头一直浮在水面之上，一面汲取氧气，一面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们要去书房，似乎在找什么重要的资料。 祁雪想，这或许就是仲那冒险攻击别墅的原因，那一定是关系重大的文件，才值得他如此冒险。 听着书房那处传来的碰撞和弹开声，小小的鱼嘴向上勾起，她就知道这些人讨不了好，她可是亲身测试过的。 突然，她听见外面传来声音：“不好，是精神禁制，快撤！” 是那个大哥的声音，他显然也知道精神禁制的作用，不止防盗，还能通知精神力的拥有者。 家政机器人是没胆子上三楼甚至动书房的门的，这就等于明晃晃的告诉伯格，他的书房被人袭击了。能来到三楼书房，也就意味着别墅沦陷。 也正是因为明白这点，祁雪才会通过这种方式向伯格传递消息。 如今那个老大再来一次，在伯格看来，恐怕是十万火急了吧，一定会尽快赶回来。 老大不知道祁雪先前做了什么，他只知道事情败露，为了不被抓个现行，不能再耽搁了，必须尽快撤离。 又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三楼算是安全了。 祁雪变回人形，换上衬衣，悄悄的潜到一个窗户前面，看见陆陆续续的人从别墅里跑出来，跑向战舰。 老大是后面出来的，祁雪听见他对底下人下着命令，“放火。” 再小心行事都难免留下蛛丝马迹，只有全部烧毁才最保险。 他不知道现在开始烧能毁掉多少，也没有时间等，只能是祈祷尽可能多的销毁。 下完命令，他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向战舰。 属下领命，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一块通红的火石，转身回到别墅里，不用问，肯定放火去了。 卧槽！这个孙子，居然还来这么一招毁尸灭迹！ 祁雪在心里爆着粗口。 见她面露不满，怕她冲动，小六赶紧出声安抚：「玩家别急，这是三楼，火从一楼往上烧，没有那么快蔓延上来。他们现在急着撤退，等他们上了战舰起飞，你就赶紧想办法从窗户跳下去，应该没事的。」 祁雪本来也没打算这个时候做什么，她只是不满而已，但利害关系她清楚，明白眼下躲着才是最好的，所以立在原处不动，静待时机。 停在别墅附近的微型战舰依次起飞，有些受损不严重不影响飞行的都继续飞行，其中一架受损严重的战舰被下令炸毁，片甲不留。 因为先前战斗激烈，他们损失了不少人，即使少了一架战舰，供他们使用也绰绰有余。 祁雪在三楼角落里看着，一颗悬着的心稍稍回落。 她避开面前的危险人物，转身走向另一侧阳台。她往下望了望，三楼的高度说高不高，说矮也不矮，一个把握不好，死可能不会，但是残就不好保证了。 火势已经将一楼变成了红色的海洋，眼看着就要逼上二楼，祁雪知道，再等下去只会更麻烦。 她快速打量四周，寻找着可以提供帮助的物品，目光在环视一圈后锁定在长长的窗帘上。 小六显然也想到了，着急中透着一丝兴奋：「对了，玩家可以用窗帘！这里才三楼，爬下去没问题。」 祁雪就是这么想的。她快步走回厨房取了一把锋利的刀和椅子回来，将两边的窗帘尽可能长的割断并连接在一起。 第131章 家养丑鱼(48) 她拖着自制的绳子在浴缸里浸湿，顺便将自己也弄湿，避免被往上蔓延的火焰烧到。随后，她拖着湿漉漉的绳子回到阳台，在护栏上打了一个结实的结。 绳子一路下垂，最低垂到二楼阳台下面一点。因为火势还不算太大，加上绳子被浸湿，暂时还没有火焰顺着绳子窜上来。 祁雪看了看，剩下的高度跳下去没什么危险。 没有时间再用来考虑，她直接动身，顺着绳子往下爬，刚下到三楼阳台往下一点，突然听见空中传来阵阵巨响。她认得，那是战舰发动攻击的声音。 「不是吧，他们不是走了吗？」怎么会去而复返，还打了起来？祁雪满心不解，也带着点慌张。 她这不上不下的位置，上去，火势很快就蔓延上来，到时候再想跑就来不及了。下去，空中这般动静，若是威尔斯那班人返回或是另一波人过来，那她可就真的是撞枪口上了。 就在她进退两难的时候，突然听见小六的尖叫：「天上有东西砸下来了！」 祁雪心下大惊，慌忙抬头，只见一个亮光从空中某个方向逼近，速度之快，很快在她眼里放大清晰。 那是一个被火焰包围的焦黑物体，直直从高空砸落，‘轰’的一声巨响响彻天地，火团直直砸进离她所在位置不算远的空地，将整个地面砸出一个深深大坑，溅起点点星光。 她这才看清火团的真面目，竟是一架被炸毁的微型战舰，舰身已经面目全非，她看不见象征它归属的标志。 「这到底是威尔斯家族的战舰还是另一批的？」 祁雪在心里骂娘，坑爹的伯格，到底得罪了多少人，特喵没完没了了还！ 没给她太多的抱怨时间，空中炮火的巨响如旱天雷一般响彻天际，一个又一个火团陆陆续续的砸了下来。 祁雪心里慌得不行，一边默默祈祷老天保佑，别让自己被坠毁的战舰砸到，一边缓缓的往下爬。 前几次还好，战舰残骸都和她擦肩而过。就在她爬到三楼和二楼之间的时候，耳边再次传来小六的惊呼：「玩家小心！」 「什么？」祁雪不明所以。 小六用更惊慌的声音吼道：「你头顶！」 祁雪下意识抬头，双目瞠大。只见一个火光冲天的巨物正从头顶砸下来，越来越近。 药丸！这是祁雪心里的第一反应，第二反应是双拳紧握，往下用力拉扯手中绳子，借力将自己往里荡，几番预热晃动，终于顺利将绳子带身体荡进三楼和二楼的阳台之间。 与此同时，嘭的一声巨响从上方不远处传来，那是巨物与三楼相撞的声音。 无数的碎片残骸伴着火光飞溅向各个方向，祁雪很幸运的因为阳台的遮挡与残片擦肩而过，但固定在三楼阳台护栏上的绳结就没这么好的运气，直接被碎片割断。 靠着绳子作为支撑的祁雪，身体因为惯性正在往外荡出去的瞬间，因为绳子的突然断裂，受到重力的影响猛地往下砸，直直砸进二楼阳台。 绳子犹如断了线的风筝砸向一楼，很快便被迅猛的火焰吞没。 索性祁雪原本所在的位置离着陆点不远，这一跤才没摔得太重，只是也不轻。 她被砸得干咳了两下，两眼有些发昏。她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些，双手撑着墙面努力站起来。 一小簇火星子窜了上来，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感受着周围愈渐升高的温度，眉头紧紧向中间靠拢。 「不能再留在这，不然火就要烧上来了！」小六在意识里提醒。 祁雪心里有数，知道不能多做停留，趁着火焰还没彻底蔓延上二楼，爬上阳台的防护栏往下看，找了个相对安全没有碎片的角落纵身一跃。 建造的别墅为了追求视觉上的舒适感，通常一层楼高都在三点五米以上，避免屋主人感到压抑。 她从二楼跳下去，为了不让所有的冲击都由脚部承受，她选择身体平着的姿势着地，增大受力面积，以减少各个部位受力的强度。 三米多说高不高，但也不算矮，尤其是祁雪原本就摔过一次，脑袋一直有些晕晕沉沉的，如今再来第二次，她整个人着地的同时，两眼冒星，天旋地转，脑袋一歪，在小六的惊慌叫喊中彻底失去意识。 再醒来时，已经是另一番场景。 祁雪刚刚睁眼，有些迷迷糊糊的，头脑不清晰。只觉得身下一片绵软，就像是陷入舒适柔和的棉花一样，这感觉，就像是睡在床上。 这个认识让她猛的睁大眼睛，眼前一切渐渐清晰。 入目是一望无际的白，中间只有一小块地方悬挂着一串银黑色的长条和圆球，它们交错成一个时尚的造型。仔细一看，那是一个吊灯，圆球包裹着一个个灯芯，正在发光发热，长条作为陪衬和装饰使它整体看起来更加赏心悦目。 亮灯了，天黑了？她动了动脑袋，脑后也是软软的触感，祁雪突然惊醒，所以她是在房间里？ 猛地起身回头，果然是一张床，熟悉的黑白风格，清冷中透着贵气，一看就是伯格的风格。 伯格？祁雪骤然一惊，迅速低头打量自己，两条胳膊两条腿，果然是人的模样。 完蛋，这模样可是出过镜的呀！想起伯格那段时间让人全力追查的模样，她可不敢天真的认为他会将自己的模样给忘记。 「完了，我暴露了。」祁雪在意识里同小六交流，语气沉重。 一定是她跳下楼昏迷，伯格的人回来后看见别墅一片狼藉，然后将昏迷的自己给搜了出来。 祁雪对自己昏迷后的事情做猜测，得出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 「我不会被当成纵火者吧？」毕竟在那个情况下，别墅周边只有自己一个可疑人物。而她，在伯格眼里是有前科的动机不良的入侵者。 伯格会怎么对待她这个可疑人物？她有些捉摸不定和心慌。 小六对此也不了解。它是依附在玩家意识里进入位面的，玩家重伤昏迷彻底失去意识，它与玩家的联系就断了，被强制下线，之后发生了什么它也不清楚。 直到玩家醒来，因为不是休息时间，它才在玩家苏醒那瞬间与玩家恢复了联系，再次上线。 尽管不了解实情，但有些事还是一目了然，它分析道：「暴露是肯定的，不过伯格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 第132章 家养丑鱼(49) 「你见过哪个死到临头的人还能睡着高床软枕，在他的卧室里悠然醒来？」 它可不认为伯格是个善心大发优待可疑人物的人。 呃，祁雪被它说得呆愣当场，仔细想想，似乎有些道理。如果伯格真的怀疑她是纵火者，估计这会儿就该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接受酷刑了吧。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醒了？” 这是她听了无数次的熟悉声音。 祁雪一惊，浑身颤了颤，下意识转头，伯格那张英俊的面容近在咫尺，印在眼里。 “你，你怎么在这？”她下意识脱口，问完察觉不对，就立马改口：“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一开始屋里绝对是只有自己的。伯格就这么出现在身侧，她竟一点脚步声也没听见，不知是想事情太过入迷，还是她太松懈了。 伯格轻笑，一点也不在乎她那近乎质问的语气，好脾气的给出答案：“这可是我的房间，不在这我该在哪呢，小东西？” 回答了前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也不能落下，他继续回答：“至于什么时候进来的，大概是你坐着发呆的时候，傻傻愣愣的，我看着都不忍心出声打扰。” 他给自己的默不作声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祁雪犹如雷劈，不为其他，只因他对她的称呼，小东西。 这，这是伯格对她丑鱼形态的称呼！ 他知道了？怎么会，是什么时候？她究竟哪里暴露了？一连串的疑问侵袭她的大脑，祁雪一双眼睛瞪得圆滚，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伯格嘴角笑意越发明显，显然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他双手撑在床上，身体倾斜着压近她，性感的唇瓣开启，惑人的低音炮从中溢出，“我很早就知道。” 祁雪心里咯噔一下，猜测是一回事，亲耳听见答案又是另一回事。 他说很早，这个词让她浑身汗毛立起。 抬眼直视伯格，四目相对，他的眼眸漆黑深邃，像是会把人吸进去一样，却出奇的清明坦荡。 一瞬间，她突然没有那么慌了。他既然早就知道却又没有动手，那应该是不会害她。 祁雪渐渐平复自己的心情，目光毫不闪躲，直视伯格，“我能问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吗？” 伯格面上一直带着笑容，并不打算隐瞒：“你第一次化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他说过很早，她却没想过竟是一开始。 祁雪觉得难以接受，想也没想的脱口否认：“怎么可能，你那时明明......” 伯格轻笑着打断：“我一开始确实做了很多其他的猜想，可当它们一一被推翻，只剩下‘你是高级星际兽’这一个可能，我不得不相信。” “你或许不知道，平日里，你的每个动作神态都是那么的生动，通人性。” “还有监控视频里，入侵那个女孩的眼神，和你很像。” 他始终相信，一个人的外貌再怎么多变，她的眼神都不是能够轻易变换的。 “接受你能化人，还有你就是那个夜闯三楼的入侵者这两件事，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困难。” 他本身就不是思想固化的人，不会认为几率渺茫就当做完全不可能，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推理。 祁雪被他强大的接受、推理能力和观察力堵得说不出话，沉默了好久才再次开口：“你怎么能这样，这么武断的下结论，万一我真的是不怀好意的入侵者呢？” 她的语气充满着抱怨和指责，为了他的随意和不负责任。 伯格被她逗笑了，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往可疑人物里套。在她的怒视之下，他悠然翻身坐在床上，紧挨着她。 既然要开诚布公，那一时半会儿就结束不了，他得给自己找一个舒服的姿势，才再次开口。 “那个时候当然只是猜测，无论我多有把握，肯定都要看见铁证才会下结论。” 这句话的意思，等于变相承认他掌握了她化人的确凿证据。 祁雪紧皱着眉头，“我哪里露出了马脚？” 难道是突然多出来的饭菜和茶水？不，这只能证明有人在讨好伯格，却不能证明那个人就是她。别墅里那么多智能机器人，谁不想受到他的特别青睐？ 她感到很困惑，只能再次出声求助伯格。 伯格给出解释：“我在鱼缸附近安了监视仪。” 什么？祁雪大惊，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三楼明明是没有监视仪的，不然我暴露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我的身份。” 而他们一开始是不知道的，才会做了一堆的假设。 而且她听其他人说过，三楼只有大门外一个监视仪，伯格这样注重隐私的人，是绝不允许自己的生活暴露在镜头之下的。 她不愿相信，偏偏伯格的回答却让她大受打击。 “之前没有，在那次事件之后，我特意让卫定制的微型监视仪，就放在鱼缸临近那面墙的墙角，监控范围只有鱼缸周边和大部分的会客厅。” 祁雪皱起眉头，“你既然发现我的异常，为什么还放任我继续待在三楼？” 伯格笑着耸了耸肩，“为什么不？” “有个人默默的帮我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这难道不是件好事？” 祁雪哑口无言，想想也是，有个白干活又不收报酬的傻蛋默默付出，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舍得把人赶走。若是没了她，那些活不就得伯格自己做，他才不傻。 祁雪在心里想着，难怪伯格毫无戒心的喝了茶水，因为他通过监控视频将自己的制作过程看得一清二楚，知道它是没问题的。 难怪他会突然建了厨房，还在她常坐的位置铺了地毯，还有那个专门负责打扫的机器人，她和小六曾猜测是伯格为自己定制的，现在看来，他做的这些都是因为她。 她的心不禁柔软了几分，有点小开心，因为伯格的小贴心。 一切看似太过巧合的事情都得到了解释，可仍有一点她觉得不妥，“你就不怕我在你外出不在的时候做些什么吗？” 伯格挑了挑眉，反问：“你想做什么？” 问完，没给她回答的机会，又再次开口：“或者说，你能做什么？” “整个三楼，论价值，它远不及二楼藏品珍贵，若说唯一值得人惦记的地方，也就是书房了。” “整个书房，所有的门窗我都留有精神力，你打不开，而且还会暴露。” 他说得笃定，不仅仅是自信，还是事实。 第133章 家养丑鱼(50) 祁雪这回明白了，说到底，她这点能力在伯格看来根本构不成威胁，不值一提，所以才会被放任不管。 然而，伯格下一句话又再次打了她的脸，他并不是真的放任不管，他还做了很多。 “微型监视仪，除了监视鱼缸那处的，还有一个，用以监视其他地方。” 祁雪震惊的看着他，似乎无法相信他居然在自己的私人地盘安了那么多的监视仪。 伯格很快的给出解释：“我不喜欢房间或是浴室这类私人的地方时时刻刻被监控，所以我将另一个微型监视仪安在了低级机器人身上。” 祁雪彻底被惊得说不出话，一张嘴张了合，合了张，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小圆柱许多不正常的地方都得以解释。她就说明明按着说明书设置了路线，为什么它却经常不按套路来，像个小尾巴一样紧跟着她。原来，它是伯格的移动监视器。 想起小圆柱最近几次突然正常了，她想，那几次应该是伯格有事没有对她监视的缘故。 知道了实情，一直被人监视着，说不生气那是骗人的。可一想到她也有事瞒着伯格，怒火就消了不少。况且，她也能理解伯格的行为，他这么谨慎的性格，她又出现的这么突然，易地而处，她也会这么做。 这样想着，仅剩的那点怒气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嫩白的小脸突然爆红。 她突然想到一些事，嗓子像是得了什么怪毛病一样，结结巴巴的说：“那，那岂不是我，每次拿你衬衫，还有将它藏起来的过程，都，都被你看见了？” 她的声音越问越小，到最后都快成了蚊子音，不知是心虚还是不好意思。亏得伯格耳力好，才将她说的话听入耳中。 他笑得更加不怀好意，故意将脑袋凑了过去，拉近与她脸之间的距离，几乎要挨到一块。 祁雪的注意力完全被他性感的唇瓣带跑，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 只见那好看的唇瓣微微开启，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紧不慢轻吐出三个字：“看见了。” 声音说不出的低沉魅惑。 她的小心脏一跳一跳的，频率比之以往更快，呼吸好像瞬间停止了，小脸憋得通红，竟有些明显的喘不过气。 伯格看着，觉得格外赏心悦目，本想再多欣赏一会儿，却怕小东西憋气憋晕过去，于是点到即止，好心的往后撤了撤脑袋，只是目光依旧在她脸上流连。 祁雪瞬间觉得空气清新不少，深深的吸了口气，心跳渐渐平稳下来。 她决定换一个话题：“那些饭菜和茶水，你也知道是我做的了？” 她知道这个问题有点蠢，简直就是明知故问，可是她顾不得那么许多，只想把刚才的话题绕过去。 看穿她的小心思，伯格并不点破，十分配合的接下这茬，“知道。” 说完，还不忘夸赞一句：“手艺不错。” 只是这句夸赞真实性如何，那就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了。 祁雪松了口气，同时有些开心，毕竟被人夸了。 她悄悄打量着伯格，笑眯眯的样子，眼里不再是一贯的清冷，有了不少暖意。他看着心情不错的样子，想着刚才那副好说话的模样，她不禁大胆了起来，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这里是哪里？”她虽然昏迷了，但也能猜到别墅的下场，住肯定是住不了了，那她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这是威尔斯领主星附近的一个小星体，是克斯诺家族的附属星，这里是我在星体上的一栋别墅。” 原先的别墅位于威尔斯领主星内，为了方便他施展报复。因为是其他家族的领主星，不宜携带过多守卫，否则会让人误会他别有居心，才会使得别墅那么轻易被攻破。 倒不是怕了威尔斯家族，若真的开战，他有信心能赢，只是这样太便宜仲那了。 若是真的将大批人手调往威尔斯领主星，无疑是触了威尔斯家族的逆鳞，反而将仲那和威尔斯家族推向统一战线。 他要的是仲那众叛亲离，就连所依仗的家族都失去，就像曾经的自己那样。 只是他没想到，这样的做法竟然会将小家伙置于险境。不，其实他对别墅的安全是有所怀疑的，他只是低估了小家伙对自己的重要性。 他曾以为自己不在乎，直到事情发生了，他才明白什么叫做心慌不已，悔不当初。 所以，在找到她的一瞬间他就将他带回了克斯诺的地盘，派了重兵守卫，绝不允许她再遇到一丝危险。 听伯格提起威尔斯三个字，祁雪才猛然想起袭击事件的罪魁祸首，赶忙同他说：“这次袭击别墅的是威尔斯家族的人。” 她一直知道，伯格的报复对象只有仲那和维莎，至于威尔斯家族，只要他们不出手干预，他就能同他们维持表面的和平。 不是害怕，不是顾念亲情，只是不屑威尔斯的一切，往通俗了讲，威尔斯家族连让伯格分一丝怒气的资格都没有。 她这番话意在提醒他，威尔斯家族已经和仲那站在同一战线，不再中立，让他小心提防，早做准备。 伯格看着她，目光越发深邃。 祁雪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了，稍稍偏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问：“怎么了？” 他笑了笑，反问：“你是在关心我？” 祁雪一愣，显然被问住了，她，刚刚是在关心伯格？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作为旁观者，小六一直看在眼里，它突然出声，坚定的给出答案：「玩家你就是在关心他。」 好吧，在小六的明示下，祁雪老实的点头，向伯格坦诚自己确实是关心他。 伯格似乎没想到她会承认的这么干脆，一下子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笑出了声：“我的小东西真可爱。” 坦率得可爱。 祁雪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这个人有点奇怪，听到别人夸自己就容易害羞。 就在她低下头的同时，伯格又继续说道：“袭击别墅的是仲那。” 这其中的不同祁雪自然清楚，伯格特别强调袭击事件是仲那所为，就是在将威尔斯家族摘出去。 她抬起头看他，面带不解，“他们用的是威尔斯家族的战舰，我亲眼看见的。” 她不明白伯格为什么要维护威尔斯家族，他肯定不会是顾念亲情，那又是为了什么？ 知道她的疑虑，伯格很快便为她解惑：“不是维护，是实事求是。仲那瞒着家族理事会私自调用了家族战舰。” 第134章 家养丑鱼(51) 伯格是个有原则的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他不会刻意去包庇，也不会刻意去抹黑。 祁雪看着他，眉头轻轻皱起，“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伯格轻笑，继续解释：“最近一个星期，威尔斯家族在本家举办了一个大型宴会，邀请了其他四大领主星和克斯诺领主星的领主，还有一些有权有势的家族。” 打着寿宴的名号，其实就是为了联络各大势力之间的感情。这种宴会最是无聊，是他最讨厌的最不屑的，不过这次例外。 “我去了。” 祁雪脸色变了：“那他们不就发现你了？” “就是让他们知道，我回来了。”伯格的声音淡淡的，却透着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势。那气势好像在告诉威尔斯家族的人，我回来了，你们该死了。 若不是为了昭告天下，他闲着没事干才会去这种假意逢迎满是虚伪的宴会。 不过，看见威尔斯家族理事会那群老家伙惊讶又贪婪的目光，还有仲那那张铁青的脸，他就觉得无比畅快。 祁雪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伯格也没有就此沉默，而是继续说：“之后，威尔斯家族理事会的会长，也是我的父亲，上一任威尔斯家族长私下里找了我。” 说完，他突然停住，脸上满是厌恶，不像是提起自己的父亲，倒像是提起的是一个无比恶心的苍蝇臭虫。 祁雪其实很理解他，那个所谓的父亲，从来没有将他当做儿子，不过就是将他当做继承家族巩固地位的工具，若是没了这层价值，他什么都不是，随时都能被一脚踢开。 就像他曾经失败时那样。 这样的人，让祁雪感到无比恶心，深恶痛绝。她也不清楚为什么，按理说，作为旁观者的她就算不喜欢也不应该反应这么强烈。 是因为心疼伯格？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她不明白。 索性也没有过多的去深究。 “他找你干嘛？”祁雪直接开口，毫不掩饰话中的反感。 伯格轻蔑一笑，神情满是对那个男人的不屑，“还能干嘛，装慈父，假深情，妄图用亲情捆绑从而获取更大的利益。” 这是他们一贯的做法，见惯了，不用听他都能背出那套假惺惺的台词。 祁雪了然。伯格作为克斯诺家族长出席宴会，背后所拥有的资源和势力足以让任何势力眼红。 这么大一块肥肉摆在眼前，又有父子关系的牵扯，以那群老顽固的尿性，肯定动了心思，眼巴巴的上赶着攀关系套近乎。 他们向来不要脸的，指不定将当年的是推得一干二净，将自己立在迫不得已的立场上。 “他们想让你回威尔斯家族？” 伯格笑着点头，“老头说，当年的事他也很痛心，可是家族给他施压，他不得不忍痛放弃我这个儿子，是他没用，我被驱逐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能睡个踏实觉。” 他一声嗤笑，说到最后连自己都觉得假得可笑。说到夜不能寐，那老头或许真有过几天吧，不过不是觉得对不起他，而是后悔生了一个没用的废物。 “他还说，如今我大有成就，荣耀归来，那群老家伙再也构不成威胁，只要我愿意，整个威尔斯家族都是我的。” 祁雪眉头轻挑，十分佩服那个老头的不要脸，“他是打算放弃仲那了？” 虽说是问句，确是用了肯定的语气。 伯格笑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他一贯如此。” 有价值就捧，没价值就弃，甚至会落井下石的踩上一脚，根本不会顾及父子亲情。 “倒也是。”祁雪赞同的点头，随后肯定的说：“可惜他打错了如意算盘，也浪费了表情去卖力表演，因为你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伯格挑了挑眉，一双漆黑的眼眸深深的看着她，“你就这么确定？万一我答应了呢？” 威尔斯家族可是星际五大家族之一，尤其是它庞大的产业链，白送上门，谁会拒绝？ “不会。”祁雪回答得坚定，“好马不吃回头草，当年他们背弃亲情的时候，你和威尔斯家族就已经一刀两断了，你不会再回去。” “也许我想要威尔斯的势力，所以屈服了，没有人会嫌手里的势力金钱多的。”面对这个深得他心的小东西，看着她坚定的神情，伯格总是忍不住想要逗一逗。 祁雪白眼一翻，毫不客气的说：“想要你大可以武力收编，你的实力绝对办得到，干嘛要委屈自己，用讲和的方式迂回获得。” 在她看来，只有实力不足的一方才会一味的将仁义和平挂在嘴上，这是个成王败寇的世界。 伯格轻笑，“虽然很开心你对我实力的肯定，但有一点你别忘了，既然能和平解决，为什么要耗费精力去刀剑相向，前者会轻松许多。” “也会存有诸多隐患。”祁雪毫不客气的反驳。 和平解决，说白了，就是合作，共赢。既然是合作，那就意味着威尔斯还有自主权，那很多事运作起来都会受到制约。 到了那时，伯格当然还可以武力镇压，可既然横竖都要走到这一步，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答应，一开始就靠拳头说话就好了。 至于合作之后，威尔斯家族事事听从伯格这个可能，根本就不存在。他们合作的目的就是榨取伯格身上的价值，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做亏本买卖。 这个道理，她不相信伯格不知道。 伯格只是看着她，目光灼灼，却不说话。 祁雪有些急了，见道理讲不通，索性不管不顾的吼道：“反正你就是不可能答应！” 说完，一双明亮的小眼睛死死瞪着他，瞪得圆滚滚的。 “哈哈哈哈。”伯格忍不住大笑出声，一只大手压上祁雪的脑袋，一阵轻揉安抚，目光越发柔和，“你呀，不气了，不气了。” 他的小东西总是格外了解他。 这个认知让他心情大好，也不再逗她，老实的将情况说出来：“我拒绝了。” 言下之意，你是对的，所以不用着急上火，也不用气急败坏。 祁雪这才满意了，先前的暴躁也消失殆尽。 伯格轻轻一笑，觉得小东西随心的可爱，他继续说：“但他们没有放弃，这一周没少来跟前献殷勤。” “老头那张脸频繁的在眼前晃，碍眼极了。” 祁雪听了，原先一些不明的事也变得清晰。 “难怪小圆柱最近隔三差五的正常一次，原来是你被缠得没工夫实时监控了。” 第135章 家养丑鱼(52) 她压低了声音叨念，没曾想，却被耳尖的伯格给听见了。 他轻挑眉头，笑得越发灿烂，稍稍凑近，目光与她的视线紧紧交缠，格外魅惑，低沉的声音在彼此耳边回荡：“怎么，想我时时刻刻看着你？” 祁雪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又要停止工作了。 想起跨出鱼缸和返回鱼缸需要做的一系列准备工作，她小脸泛红，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干嘛嘴贱提这个。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决定将话题带回最初的方向。 她轻咳了一声以掩饰尴尬，故作生气的说：“那个老头太烦了，真应该乱棍把他打出去！” 她故意装作阴狠狠的语气，以表达她对老头的不满。 谁知伯格竟笑得更加灿烂了，脸上俨然开了朵花，他温声安抚，“你说得对，是他太烦，耽误了我看你。” “这笔账都记在他头上，我们一点一点慢慢算，嗯？” 他的声音依旧柔柔的，一点也不像是在放狠话，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还夹杂着一丝轻哄。 尤其是最后那一句鼻音，简直酥掉了她整颗心，她开始理解小六总是犯花痴的原因了，有些人，生来就是犯规的。 祁雪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伯格的话显得她好像在迫切的求他关注一样。原本只是轻微红润的小脸一瞬间变得爆红。 “哈哈哈哈。”伯格被她害羞的小模样逗笑，他开玩笑般的晃了晃脑袋和食指，“不过，太暴力可不好啊小东西，我们要采取文明的方式。” “这个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 祁雪实在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让她不自在的话题，又不能堵住伯格的嘴，于是转移了话题，“你刚才说老头太烦，你是怎么做的？” 伯格好心的接下了她的话题转移，“我同他们明说了，我不会再回威尔斯。” “我也说了，我是个眦睚必报的人，不过我的对象不是他们。” “当年的事，威尔斯家族落的井下石我懒得去计较，毕竟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只要他们不主动站在我的对立面，我也不会主动为难威尔斯。” “最后我还警告了他们，我这个人脾气阴晴不定，如果被烦火了，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哈哈哈哈，那他们肯定不敢再一日三餐的烦你了。”祁雪有些幸灾乐祸。 话已至此，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接过伯格的话继续说：“威尔斯家族向来利益至上，他们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同你撕破脸。” 理是这个理，可她仍旧不相信这件事只是仲那一人所为，“调动家族战舰怎么大的事，仲那一个人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瞒过所有人。” 仲那虽然是家族长，但他的能力十分有限，还做不到一手遮天。 伯格又拍了她的脑袋，他很喜欢这么做，算是对她敏锐的奖励。 他说：“维莎和她的父亲出了不少力。” “维莎和仲那是家族联姻，利益相互牵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时夺权的事，她家也没少出力，她本人更是故事的主角。” “如今我回来了，慌的不止是仲那，维莎和她的家族也害怕，所以他们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仲那那边。” 祁雪瞬悟，“威尔斯家族理事会里也有维莎他们家族的人。” 而且这个人，十有八九还掌管战备库。 威尔斯家族真正掌权的是理事会里那帮老头子。可他们的心也并不是那么齐，谁都有私心，谁也不甘屈居人下，拉帮结派再正常不过。 仲那作为家族长，又有维莎的家族做后盾，自然有不少人站队。只不过，站的都是维莎的家族。 对威尔斯家族的人来说，家族长和大街上的阿猫阿狗一样普遍，只要理事会稍不满意，立马就有其他人前赴后继。巴结仲那，看得也是维莎和她家族的面子。 有了理事会内部专管这方面的人帮忙，仲那私自调用战舰就容易许多，事后也更容易善后。 伯格赞赏的点头，又拍了拍她的脑袋，继续说：“自从宴会过后，理事会大部分的老东西都主张拉拢我，最近这段时间的注意力也都在这件事上，这才让仲那他们钻了空子。” “事发当时，他们家族理事会不少高层，包括正副会长都还在我办公室里不遗余力的打感情牌，拉关系。” “仲那就是趁着这个时候私自调动战舰。” 威尔斯家族的强项是商业，战舰作为正当防御所需，大部分时间都停放在家族战备库里，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次阳光。 仲那只需要在指定的时间内将战舰开回去，在不被发现的同时尽量减少耗损就行。 理事会每年都会拨出一大笔资金用于武器维护和更新，负责这方面的人都是油头，随便寻个理由都能很好的掩饰那些不大的磕磕碰碰。 到时候就算他有所怀疑，也没有证据。只是仲那显然忘记了，他动手，从来不讲究证据确凿这一套。 祁雪点了点头，“难怪仲那敢这么明目张胆。” 说完，她抬头看向伯格，眼中带着不解，“仲那怎么会突然发动攻击？” 就算是在宴会上见了伯格，怕威胁自己的地位，可仲那不是傻子，不可能不考虑伯格身后的克斯诺，肯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原因，逼得仲那不得不那么做。 小东西可真是敏锐。伯格再一次在心底赞叹，老实交代了他近期的壮举。 “最近，有一批对仲那对威尔斯家族很重要的货物被艾格拉抢了，家族损失惨重，仲那作为家族长和这批货物的负责人，遭到家族理事会那帮老头子的责难和质疑，日子很不好过。” “这件事我也出了力。” “哦，对了，你不知道艾格拉吧，那家伙可是赫赫有名的星际盗贼。”似乎怕她没听过这个名号，伯格还特地科普了一番。 祁雪默了默，很想说，其实我知道艾格拉的大名。 伯格这么说她突然想起来了，她曾经拒绝满足伯格的恶趣味，不跟同缸的雄丑鱼出手，从而导致伯格雷霆震怒。 发完火后，她似乎是有听见他打电话让卫透露一批货给艾格拉，而这批货，没记错的话，是仲那的。 通话过后，他的那通邪火才算是真的发作干净。 她瞬间了悟，这就难怪了，“仲那是知道货物被劫与你有关，所以才伺机报复？”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你做事不应该这么粗心才对。” 第136章 家养丑鱼(53) 在她的认识里，伯格一直都是谨慎精细的代名词，只是暗中透露消息给艾格拉，有的是方法让对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以他的势力和心计，这不是什么难事，怎么就让仲那给发现了？ 伯格突然笑了，笑容炫目，“是我故意透露的。” 祁雪哑然，其实心里也隐约有了猜测，不过真的听他这么说，还是忍不住觉得嚣张，这得多有恃无恐才敢这么做。 也难怪仲那会气急败坏的冒险来这么一出。 本就是死敌，因为伯格的插手仲那失了重要的货物，害他地位不保，如今还这么明目张胆的不把他放在眼里，仲那能忍得下才怪。 她又想起了一件事，于是求证道：“你是不是感应到书房的禁制被动了，才知道别墅出了事？” 家政机器人慌乱中的对话她还记得，别墅的通讯信号被屏蔽了，无法通话。那种情况下，除了触动禁制，没有其他快速通知伯格的方法。 “是。”伯格点头，随即反问：“是你碰的吧？” 虽说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祁雪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精神禁制还有传递触碰者信息的功能？不能吧。 “猜的。”别墅里的家政机器人和战斗机器人不敢随意进入三楼，更别说动书房大门。真的出了事，慌乱之下也没人会想到用这种方法通知他，除了古灵精怪的小东西。 祁雪佩服的看着他，“你还真会猜。” 伯格莞尔，带笑的眼眸看着她：“想邀功？” 她提的时候确实有这么点意思在里面，只是不好厚着脸皮明说，如今他自己提及，她自然毫不客气的点着头，往下接道：“想。” 伯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低沉的嗓音从口间溢出，道：“好。” “那就奖励你......” 他突然止住话题，似在思考奖励的内容。 “嗯嗯，奖励。”祁雪两眼泛光，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接下来的话，一脸期待。 伯格嘴边笑意更深，停了一会儿就继续道：“奖励你做我的专属家政，时限，一辈子。” “怎么样？” 祁雪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小脸跨了下来，心道：真不怎么样。给他洗衣做饭打一辈子白工，这算什么奖励啊。 “我能收回要奖励那句话吗？”她睁着一双小眼睛看着他，眼里满是希翼，双手合十作请求状，“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吧？”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希望以此唤起他的同情心。 伯格一双眼深邃的看着她，没有搭话，脸色似乎阴沉了不少。 不好，他这是生气了。祁雪脑海里突然跳出这一认知，下意识开始寻思挽救的方法。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意识里，小六率先炸了锅。 「玩家你是傻的吗？一辈子啊一辈子！伯格这是在向你表白啊表白！任务完成的曙光就在前方不远处，你竟然拒绝了，玩家是不是傻？你说你是不是傻？」 「这个时候是要狂点狗头答应的啊，你拒绝个毛线！」 一连串的言语轰炸将祁雪成功炸愣了。 她有些难以置信，下意识就直接开了口：“你刚刚是在跟我表白？” 伯格轻挑眉头，似乎是在嫌弃她的反应迟钝，脸色依旧不怎么好。 他的眼神越发深沉，看向她的视线灼人得很。他薄唇轻启：“那么，你的回答呢？” 「答应啊，必须答应！」小六又在催促了。 祁雪想着它刚才的分析，潜意识竟不排斥它给出的答应的建议。 只是突然反悔，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他，动了动嘴：“那个，我刚刚说要收回前言的那番话，你就当没听见吧。” 她再次用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恳求道。 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伯格顿时心情大好，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忍不住想要逗她一下，“你的意思是，要反悔？你又想要奖励了？” “嗯。”祁雪答得很不好意思，声音有些弱弱的，毕竟是自己善变了，她很心虚。 伯格状似为难的看着她，“可你刚刚明明是不想要的。” 祁雪一听，心咯噔一响，暗道：完了，伯格这是要收回奖励的意思吗？ 她不禁有些着急，不单单是因为任务的缘故，还有一丝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里面，这种莫名的感情驱使她去努力挽回。 “我那是一时脑袋发昏，没想明白，我现在很想要这个奖励！”她也觉得自己这样出尔反尔挺不好的，可还是尽力去解释和补救。 或许是觉得刚才的语气太过强势，怕再次惹怒伯格，于是她扬起一双亮晶晶的小眼睛看着他，眼底满是真诚，同时刻意放软的了声音，祈求道：“可以吗？” “呵。”伯格突然轻笑出声，揉了揉她毛茸软绵的脑袋，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当然可以，小傻瓜。” 他只是想找一个拴住她一辈子的理由。只要她愿意呆在自己身边，怎么都好。 听见他的答案，祁雪舒了口气，随即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迷眩了伯格的双眸，让他的目光紧紧粘着她，再不愿离开。 真好，她的小东西也是愿意的。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情又美妙了几个层次。 两人深情对望了一会儿，祁雪觉得这满室的粉红气息撩得她有些喘不过气了，于是轻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 提起精神禁制，她不由的想起了那三个男人，他们也动过书房门，还有他们之间的对话，忍不住出声问道：“你应该感受到两次精神禁制的异动吧？” 伯格虽然不情愿就这么结束这样温馨的场面，但小东西害羞他是知道的，于是体贴的顺着她的话题往下接：“嗯。” “第二次不是你吧。” 他说得肯定，就像是亲眼见了一样。 其实不难猜，小东西在危机情况下通过触碰书房门通知他，动静一定不小，势必会被发觉。她本就处于弱势，通知完后的头等大事就是隐藏好自己，冒险再来第二次的可能性不大。 祁雪吃惊的张了张嘴，忍不住出声调侃：“你该不是事发当时一直开着监控吧？” 她当然知道没有，不过就是为了表达惊讶，顺便和伯格开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哪曾想，伯格听了她的话，脸色突然沉了下来，“我应该开的。” 声音里满是懊悔。 他不该为了让仲那尝受众叛亲离家族抛弃的滋味，而放过威尔斯理事会那群老东西。 第137章 家养丑鱼(54) 早就该将那群老头扔出去，也不至于被他们烦得没工夫开监控，小东西也不会经历这些。 祁雪不习惯他这样的表情，神情带着懊悔和自责，她不喜欢。这不是伯格该有的表情，他应该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深沉狠厉的。 她不知道原因，却能确定是那句调侃出了问题，先前还是好好的。她决定再次换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以弥补说错话的过失。 “仲那似乎在找什么重要的文件，在我提醒你过后，他的人也触碰了一次书房门的禁制。” “他们要找的是什么？” 说完，她小心翼翼的抬眸看向伯格，想要观察他脸上的神情，却突然和他深邃的眼眸不期而遇，四目相对。 伯格读懂了她眼底的担心，于是轻扯起嘴角，露出笑容，让她能够安心。 祁雪见状舒了口气。 同时，伯格开口回答了她的问题，“仲那想找的，估计是克斯诺近期商业上的一些动向。” 他用了‘估计’这样不确定的词，只因他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也不难猜，书房还能有什么，加上仲那最近受的打击，十有八九就是为了报复。 “毕竟这次仲那损失惨重，总要想着扳回来的。” 而想要扳回一局，总要知道对方近期的动向，知己知彼。若是成功了，就能向家族理事会证明能力，挽回损失。所以他才冒险来这么一出，找机遇的同时用烧杀抢掠的方式出口恶气。 所谓狗急跳墙，说的就是如此。 祁雪了然的点了点头，伯格的解释合情合理。其实她对商场上这些弯弯绕绕没多大兴趣，不过是想起来了就提醒一句，伯格心里有数就好。 只是想到仲那，她没忍住又再次幸灾乐祸的调侃：“本是想着逆风翻盘，哪曾想，赔了夫人又折兵，仲那这回估计脸都给气歪了！哈哈哈哈。” 想要的资料没找到，反而赔了不少人力和战舰，还被伯格知道了他的计谋。以伯格的性格，估计是不会善了了。她都有些同情仲那了。 和谁作对不好，为什么偏偏是伯格，若是安安分分的扮演弟弟的角色，伯格一定会对他很好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个可能，祁雪心里就有些不畅快。 如果仲那一直是伯格心里的好弟弟，那维莎，不出意外会嫁给伯格吧。 她很反感这个设想，为此，她心里又有些感激仲那，感谢他造就了如今的伯格。 同时她也庆幸，庆幸维莎最终选了仲那。 这样想着，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怕，她刚刚是在庆幸伯格的遭遇？原来她竟是这样的人，心狠又没人性。 话题似乎结束在祁雪的笑声之下，两人突然都闭了嘴，瞬间没了声音。 她是因为胡思乱想，沉浸在深深的自我厌恶中，而伯格，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周身气压沉重慑人的很。 空气变得安静起来，沉默得有些可怕。 祁雪被突来的阴冷气息冻得回神，这才意识到，好不容易缓解的气氛再次僵了回来。 她不喜欢这样的氛围，也不喜欢伯格如今阴沉的表情，他该笑的，哪怕是不带温度的，她也希望他是一直笑着的。 那样她至少可以安慰自己，他也许是开心的，至少是不闹心的，而不是像现在，充满了沉重的气息。 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以缓解气氛，伯格却突然抓住她的肩，着实吓了她一跳。 她不解的看向他，四目相对，他的面色严肃认真。 那模样，好像有什么天大的事一样，她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她还看见，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后悔和抱歉。 她皱了皱眉，眼底划过一丝不解，这不是她第一次见这样的表情了。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伯格便开了口：“对不起，将你卷入我们的战争，害你无辜受连累。” 无论他表面表现得如何镇定和风轻云淡，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感应到精神禁制被触动，知道别墅出了事后，他整个人都慌了，人生第一次六神无主。 第一反应是小东西还在里面，她会有危险！ 这样的认知让他十分不安，这对于处变不惊的他来说也是第一次。 他应该排斥这样的改变的，却没有，他一颗心都在小东西是否安全上。 他毫不犹豫的起身离开，也不管被他抛下的那群老头子是何脸色，更不顾这是威尔斯的地盘。 他疯了一般的调动所有能尽快集结的势力，以最快的速度踏上战舰赶回别墅。 没有人知道，他透过战舰的扫描系统，看见别墅被火海包围是怎样一种感受。那一刻，他觉得心脏都要停止了。 这一刻，伯格终于确认了自己对小东西的心思。他喜欢她。 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未产生过这样的感情，但他就是能确定，他对小东西，就是喜欢。 他说不清这样的心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知道，一开始只觉得它有趣，与众多低级丑鱼不同。直到深入的接触和了解，他觉得它就像是另一个自己，让他忍不住过多的去关注。 直到最后，它变成了她，他心里竟有些欢喜，俨然忘了自己一开始购买星际兽的条件：不要高级。 他喜欢看她打扫屋子累得气喘吁吁，四仰八叉的倒在地板上的模样，他会心疼，却也格外珍惜，因为她的汗水和辛勤是为了他，这样的想法让他很满足。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偷偷摸摸的为他做一些事。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心疼，置办了低级打扫机器人和地毯，却不愿就此失去这份温暖，所以他让人在三楼建了一个小厨房。 看着她认真为他做每一顿饭菜的模样，他的心被填的满满的，竟觉得，这世上再没比这更美的画面。 那段时间，他似乎迷上了看监控视频。就连卫都说，他变得有些不务正业了。可他却因此更开心了，他想，能有个为之不务正业的人，也是一种幸福。 起初，伯格没意识到这样的改变意味着什么，直到这一刻，他才认识并坚定，他喜欢她，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他亲自驾驶战舰，以最快的速度飞向火光冲天的别墅，却在途中收到侦查系统的反馈，汇报有外来的战舰靠近，它们是从别墅的方向起飞的。 这个认知让他目光一沉，几乎没做任何思考，阴森的命令就从口间溢出：“全歼，一个不留。” 他的眼底满是狠厉，手下动作也毫不留情，漫天的战火和轰鸣无法阻挡他下去的脚步。 第138章 家养丑鱼(55) 他一路直下，消灭了碍路的微型战舰和可疑份子，最终先所有人一步逼近地面。 彼时，地上铺满了战斗机器人的尸体和战舰的残骸，三层别墅已经有两层被火焰吞噬，若不是主体坚固，估计早就崩塌成废墟。 他没有急着着陆，而是操控着战舰环绕着三楼飞行数圈，他希望在某个阳台或窗口看见小东西的身影，可是都没有。 他好看的眉头死死皱在一起，中间的沟壑足以夹死一只苍蝇。 他不相信小东西会出事，她那么聪明，一定会在保护好自己的情况下想办法脱身。 他如此安慰自己，也这么坚信着，小东西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他，或许就是三楼。 他决定将驾驶舱的位置交给旁人，让他们控制着战舰靠近三楼的阳台，而他，则要进去找人。 火势还未吞没三楼，也许小东西只是被浓烈的烟雾熏晕了，或者是躲在水里避祸，也有可能是逃了。 无论如何，他都要亲眼确认才放心，确认三楼里没有她。 这样大胆的想法自然遭到了属下们的一致反对，他们费尽口舌的劝说，认为火势太大，这样做太过冒险，随时都有房屋倒塌或是被火焰吞噬的危险。 但他认定的事，从来都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执意下去，属下们最终也只能听命。 最后，在他打开舱门准备跳往三楼阳台的瞬间，事情又有了新的进展。 只听属下人汇报，“家主，扫描系统在离别墅不远的地面识别到一个不是机器人的小姑娘，身上穿着您的衬衫，不知道是不是您要找的人？” 伯格正欲向下的身子顿了顿，眼中浮现惊喜，急忙命人将战舰开往所述地点着陆。 他的衬衫是定制的，独一无二，属下人不会认错。能穿敢穿他衬衫的人，除了小东西不会有别人！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敢轻易放心，直到亲眼见了本人，这才真的松了口气。 毫不意外的，属下口中的小姑娘就是他的小东西。她人形的模样他在视频里看了许多次，曾经白皙的小脸被火气熏得左一道黑右一道黑，俨然像个小花猫，庆幸的是，脸上并没有明显的大伤口。 这与她周身笼罩着的淡蓝色似光似水汽的罩状物体有关，这东西将她与身侧不远处的嚣张火焰隔绝，保护她不受熊熊烈火的伤害和吞噬。 伯格知道这东西，观赏性高级星际兽的专属防护罩。 都说上天在对待每一样生物的时候都是公平的，它赋予某种能力的时候，就会剥夺另一种能力。 高级星际兽就是最好的体现。 战斗型的高级星际兽被赋予了强悍的攻击能力，与此对应的，它们的防御十分薄弱，对它们而言，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 同样的，观赏性的高级星际兽攻击能力几近没有，相对的，它们被赋予了人类技术都无法企及的强悍防御力。 这种防御力也是有特定属性的，这取决于星际兽本身的属性。 这种防御力的强弱取决于受到攻击的属性，对于其他攻击，释放出的防御能力是一样的，一旦遇上能克化的属性，防御力就会被发挥到极致。 属性克化遵照五行相克的原则，土克水，水克火。 小东西的原形是丑鱼，属于水性星际兽，所以她身上那层淡蓝色的防护罩是水属性的。 水克火，防护罩在她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被触发，发挥到了极致，抵御了外界的伤害。 因此，她被救上战舰的时候，身上除了一些细微的划痕和脑部有轻微的震荡之外，没有其他太重的伤。 脑部震荡，伯格也是此时才猜到小东西保命的措施，她是从三楼跳下来的，借助了某种工具，不然不会只是轻微脑震荡。 他知道这种危急时候不能坐以待毙，但小东西这样的做法太冒险，正如她晕倒在地，若不是有防护罩，若不是这是火灾...... 后果他不敢去想。幸好，这是火灾，他不禁感到庆幸。 想起她遇险，失去联系再到找到的过程，伯格心有余悸，这样的惊慌和不安，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 幸好她没受多大的伤，否则，他一定恨死自己。 为了避免再次发生类似的事，他毫不犹豫的将小东西带回了家族的附属星，并调来重兵把手，将住处防御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祁雪不知道伯格已经在心里将事发的惊险过程回顾了一遍，事实上，她对自己昏迷后的处境也不甚了解，她只知道伯格道歉了，就在刚刚。 她一瞬间愣住，从没想过伯格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竟然会向自己道歉。语气是那样的诚恳，还夹杂着一丝害怕。 她想起来，自打她醒来，伯格就会时不时露出这样的表情，懊悔，难过，害怕，她先前想不明白原因，如今却全都明白了。 他害怕她出事，懊悔没能保护她，他在愧疚牵连到了她。这个认知让她原本高悬的心开始剧烈跳动，随时都能冲出喉咙一般。 她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觉，有惊愕，有感动，更多的是抹了蜜一样的甜。 「抱住他，抱住他。」小六在意识里欢快的跳动着，用它阅书无数的深厚经验给出建议，「相信我玩家，这个时候，只要一个拥抱，就是隔绝七情六欲的神仙都能为你下凡。」 当一个男人处于某种脆弱和彷徨的边缘，没有什么心防是一个拥抱不能攻破的，如果有，那就两个。 祁雪有些想笑，小六的比喻还真是，出奇的贴切？ 伯格可不就是一副清心寡欲的神仙样，不过，那是曾经。现在的他，多了许多人气，因为她。 她想着，虽然小六有时候不靠谱，但不能否认，在她的攻略道路上，它出了不少力。很多次，她也因为不信它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鉴于从前种种，她决定，这次相信它。 祁雪心安理得的将小六当做借口，以掩盖内心其实也想这么做的想法。 她双手缓缓向前伸，环住他之后，两只手掌交错叠着。 她脑袋微微向前侧着，宽阔的肩膀之上，由下往上，她能清晰的看见那张俊朗的侧脸，感受呼吸之间的气息。 只见，那张好看的侧脸动了动，整张脸便印进了她的眼中，四目相对。 她向上扯了扯嘴角，扬起笑容，安抚道：“没什么好道歉的，你不是赶回来救我了嘛，我现在也好好的，才没那么弱。” 第139章 家养丑鱼(56) 伯格看着她的目光越发柔和，毫不吝啬的夸奖：“嗯，你很棒。” 他的小东西当然棒，既精通家务，又能在危急关头处变不惊，化险为夷。 他再一次庆幸，幸好，你不是菟丝花。幸好，你没事。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双手猛的收紧，好似稍一放松，小东西就会没了一样。 感受伯格的变化，祁雪有些不适应。她不好意思的笑了，动了动身体，抬头准备坐直。 伯格却像是得了糖的孩子，怎么可能轻易的将糖送出去。他看起来很喜欢这样，竟死拽着不松手。 她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见他坚持，自己又打不过，索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也就随他去了。 伯格这才满意了。 聊了这许久，他突然发现一件重要的事情被遗漏，于是开口：“你有名字吗？” 从前他一直叫她小东西，在她还是丑鱼的时候。后来她进化成高级星际兽，拥有了人形，他因为习惯了，也一直保留着原有的称呼。 不过，总是需要一个名字的。若有，他自然要知道，若没有，那他正好替她取一个。 祁雪显然也才想起这茬，白都表完了，却连名字都没说，显得有点搞笑。 “祁雪。”她老实交代了自己的真实姓名。 丑鱼不像其他位面一样有名字，所以她搬出了自己的名字。 伯格笑着点头，夸赞道：“名字不错，自己取的？” “嗯。”这个时候当然要这么说，不然她怎么解释一只丑鱼竟然有名字。 伯格没有深究，对他来说，名字不过是个代号，是他们认识的必备程序。 他更喜欢叫她小东西，他的小东西。 两人腻腻歪歪的呆了一会儿，直到敲门声响起，伯格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她。 “进来。”声音清冷低沉，与方才同她谈心时的温柔关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瞬间，他又恢复成那个高高在上极具威严的家主。 变脸真快。祁雪在心里腹诽。 房门打开，来人顶着一张她完全陌生的脸走了进来。脸是张好看的脸，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看起来有些不正经。 他衬衫西裤之外，还披着一件长款的白褂子，整个穿着看起来很精英很正经。 真是个衣品和脸不匹配的家伙。祁雪在心里做着评价。 “这是给你检查身体的医师。”伯格指着进门的男人如是介绍。 真是言简意赅，表明来意和身份，却连姓氏都吝啬透露。 廖恒低声嘁了一声，表达他对伯格此番行径的不齿，索性他从来都不是个靠旁人介绍的人。 他笑嘻嘻的凑上来，自来熟的同祁雪打招呼：“你好啊，丑鱼小姑娘。” “我叫廖恒，是这家伙的专属医师，打从他穿纸尿裤就照顾他了，你可以叫我廖哥哥。” 廖恒积极的自我介绍着，同时将手伸到她面前，看样子是还想握个手。 他口中的‘那家伙’一记眼刀飞射过去，显然不满他口中的‘哥哥’称呼和伸过来那只碍眼的爪子。 廖恒倒是不甚在意，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不过还是识相的收回手。 祁雪有些吃惊，面前这个男人，在伯格面前好不拘谨，说话也随意，看来在伯格心里也是很有分量的。 她见过伯格和卫相处，卫算得上是能同他交心的心腹了，却不曾想，原来还有人能发掘他不同的面。 卫的性子也是清冷那一挂的，所以不会和伯格这般嬉皮笑脸。 这个叫廖恒的男人，或许是因为性格活泼的缘故，他与伯格相处起来显得更融洽。 祁雪看向他的目光不禁带着好奇和打量。伯格受过背叛，疑心很重，绝不是个轻易相信旁人的人。 廖恒说，他从伯格穿纸尿裤就在照顾，她有些不信。单凭那张鲜嫩得比伯格看起来要小的脸，她就不信。当然，星际人类正常寿命是两百到三百岁不等，外貌极具迷惑性，很难辨别年龄。 姑且不论这句话是不是有夸大的成分，但两人关系亲密情意深厚是肯定的。如今他又一直跟在伯格身边，可见在伯格落魄之时，也是陪伴在侧的。 小六传输过来的资料上说，伯格当年被背叛，九死一生，是被衷心的心腹所救，并陪着他一路走到现在。 资料并未言明心腹的人数，想来除了卫，这个廖恒也是当年那些心腹之一吧。 只有曾经共患难的人，才能得到伯格如此的信任和厚待。 想通了这层关系，她看向廖恒的目光更加和善，笑着点头，“你好，我叫祁雪。” 她毫不吝啬的说出自己的名字，一来，是不想再被称作‘丑鱼小姑娘’，二来，廖恒真心待伯格，便也值得她真诚以待。 “小雪儿，好名字。”廖恒眉眼弯弯的夸奖道，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伯格的心情显然不太美妙，尤其是小东西对廖恒这个家伙笑得这么灿烂，还说了名字。他还是刚刚才知道的呢。 他越想越不满，最后干脆直接道：“不用对这家伙这么客气。” 随后将目光射向廖恒，面色阴沉，语气不佳，“让你来是聊天套近乎的？能不能干点正事？” 祁雪有些莫名其妙，眼底满是不解，实在是搞不懂伯格这阴晴不定的性格，好端端的怎么生气了？ 廖恒则一副十分了解的模样，嘴上啧啧啧个不停，却也没说什么别的。他才不屑和这种幼稚的醋缸计较，拉低格调。 他转头看向祁雪，说：“虽说本来也没什么重伤，不过还是要例行检查一下。” “小雪儿，把手伸出来吧，我给你切切脉。” 他表明来意，示意祁雪伸手，同时提醒伯格，收起那点小心思，并在‘切脉’两个字上用了重音，暗示伯格他这是在办正事。 祁雪乖乖伸出手，伯格脸色虽然不好，却也没有阻止。 检查的结果自然是没什么大碍，不过身体有些虚，需要好好调养。 伯格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廖恒也没跟他计较，交代了一些休养事项，并嘱咐隔段时间回水里一次，会对她的身体更有利，便转身离开。 之后，祁雪便在这处附属星住了下来。伯格说他和仲那的账还需要算一段时间，等事情了结，就带她回克斯诺定居。 一开始的一周，伯格都形影不离的陪着她，直到廖恒宣告她彻底好了，他才开始着手报复事件。 这些事需要伯格亲自处理，他工作的时间祁雪就自由了，她最常做的事就是和廖恒一起鬼混。 第140章 家养丑鱼(57) 廖恒是个好动又有趣的人，他似乎很了解这个星体，知道很多有意思的地方，经常带着她东奔西跑上蹿下跳。 他还喜欢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别墅里的不少机器人都被她和廖恒联手逗了个遍。 不知是不是错觉，廖恒，总给她一种熟悉的亲切感，可她却想不起这种感情从何而来。每当耗费神思去想，脑袋都会一抽一抽的生疼。 每当此时，她都会认命的停下。 伯格见她开心，也能把握分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随她去闹。这倒是苦了别墅里的一众人，看见她和廖恒就像见着瘟神，随时都要辞职一样。 不过，廖恒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在这栋别墅里，有一个人能将他治得死死的。 这个人可不是伯格，而是管家琳达。 没错，就是她印象中那个机械控制中枢出了问题，连回炉重造的机会都没有的家政机器人阿姨。 廖恒见了她瞬间乖巧得像个小猫咪，不敢轻易造次。至于祁雪，更多的是惊讶。 也是，一个被宣布‘死亡’的人突然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想不惊讶都难。 琳达对她很热情，很慈祥，也很了解她的喜好。她觉得，琳达是知道自己身份和事迹的。 祁雪突然意识到自己被伯格涮了，所谓的定期检查和结果不乐观都是他编出来哄她的瞎话。 她当然很生气，被骗着当牛做马了这么久，没点脾气还正常吗？ 于是，她怒气冲冲的去质问伯格。 伯格却表现得很无辜，他表示自己并不算是完全说谎。之后，他给她讲了很多以前的事。 祁雪这才知道，伯格疑心如此重，为什么会放心琳达进入三楼打扫。又为什么这么多机器人里，只有她可以。 琳达，其实不是普通的家政机器人。算起来，她的年纪其实要比伯格大上不少。从前，是照顾他母亲的家政机器人，随着他母亲一起来到威尔斯家族。 伯格出生后，琳达就开始兼顾着照顾他。直到他母亲去世，父亲又是那样的唯利是图亲情淡薄，在那样的阴暗的大家族里，一直都是琳达在护着他长大。 卫和廖恒，也都是她看着长大的，还有背叛他们的仲那，也是。 廖恒常说，仲那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跟着琳达这么久，她身上善良朴实的品性一点没学会，反倒是将他父亲身上阴险无情的坏毛病给学了十成十。 对伯格他们来说，琳达就像母亲一样。这也是廖恒怕她的原因，哦不，与其说怕，倒不如说是敬重敬爱，所以心甘情愿被管束。 曾经，在伯格深陷危险之际，琳达也参与了救援行动，并为此伤了机械控制中枢。廖恒说，武器若是再深入一分，琳达就真的没救了。 但最后，来人却收了手，并产生了迟疑和顾及，也正因为这样，才给了他们逃跑的机会。 祁雪想，仲那，并没有如廖恒所说那般，同他父亲一样冷血无情。当年那些被派来取伯格性命的人，应该是被叮嘱过不能伤害琳达的。否则，一群非亲非故的冷血杀手，怎么会出现手下留情的失误？ 她想，或许伯格也是清楚这一点的。所以这么多年来，他虽然报复仲那，却从没有真正做绝到取对方性命，他是在替琳达还人情。 无论是伯格还是仲那，他们或许在很多方面都表现出阴狠残酷的一面，却始终做不到无情，他们的心里终有一片柔软，只是被很好的深藏。 所以他们都做不到斩草除根。但这，恰恰是珍贵和真实的地方，只能说，琳达的付出是有回报的。 那次重伤之后，廖恒耗尽心血才将琳达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主攻的是人类医学，对机器人维修并不算精通，不过本质来说都是医学的范畴，很多地方是共通的。相较于完全一窍不通的伯格和卫，那样的情况，只能是他出手。 过程有多艰险和困难不是三言两语能概括的，只是看琳达如今的身体状况也能知道当时的凶险。 她的身体状况并不算太好，到底是伤了控制中枢，虽然最终保住了性命，却也元气大伤。就像人类伤了心脑，即使治疗成功，也终究无法恢复到最初的状态。 她的身体较正常机器人有些虚弱，不过同人正常人类比较，倒是看不出什么。因为虚弱，她每年做的定期检查和维护也比一般机器人频繁。 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后遗症，也算是万幸。 为此，廖恒在这件事后，还专门学习了机器人保养师方面的专业知识，全权接手了琳达的后期调养，不过至今仍处于无证从业状态。 倒不是他能力不行，而是他没打算从事这行，钻研，不过是为了一人。 从这点上看，伯格倒没算说谎。他交代，那几天琳达确实去做检查了，保养师还是廖恒。事后她找廖恒确认过，确实如此。 不过，琳达的检查结果并不大碍，只是被伯格擅自篡改了，并为了圆谎将她调去了别的地方。 原因嘛，自然是为了让她给他洗衣做饭。 也幸好琳达被调走了，不然那次袭击，祁雪不敢想象琳达会有怎样的后果。 庆幸的同时，祁雪也怒了，当即撂挑子不干，准备好好生一回气。 结果还没过一晚，就被伯格可怜兮兮喊饿的模样打败，再次肩负起厨娘的重担。女人呵，你的名字叫心软。 至于清洁卫生，还是由琳达负责。 威尔斯家族的下场，祁雪没有刻意去打听，只是偶尔玩闹间听廖恒提起，威尔斯选举了新家主，同时不少生意受到重创。 不过，总算是家族的根还在，不像维莎的家族，全族覆灭。 仲那从那以后就失去了消息，不少秘密处决的传言和猜测在网络上流传，但祁雪知道，仲那还活着。 不为别的，因为琳达的求情，因为伯格心里还记着那时的命债。此后，仲那和琳达，才算是真的两清了。 一个月后，伯格带着她回了克斯诺领主星，这就意味着前尘往事已经解决。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星体，和琳达向她描述的一样，青山环绕，绿树常青，虽然都是人造的，却真的很美。 很难想象，这曾经是个荒芜贫瘠到被所有人类摒弃的地方。 没多久，伯格和祁雪成婚了，在青山绿水之间接受所有居民的祝福。 喜宴设在克斯诺家族的主宅，一栋精妙繁琐的古宅，全星际人民都通过星际网络见证了这场盛大的婚礼。 第141章 家养丑鱼(58) 婚宴当晚，趁着众人把酒言欢醉成一片之际，克斯诺家主带着家主夫人连夜私奔，开走了家族里最快的一架微型战舰。 等次日的阳光照射进喜庆的大宅，家政机器人去叫醒新人的时候才发现，新房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一纸信笺和寥寥数语在显眼的红色喜床之上。 那是一封类似于‘托孤’的信件，出自伯格之手。 所书内容言简意赅，阐明他带着新娘子去环游蜜月，克斯诺交由卫和廖恒打理，归期不定。 信件末尾，还以坑爹的‘莫念’二字收尾，真真是将廖恒气得半死。 可他也只能生生干气，如今再去追，也是追不上了。 百年时光，匆匆飞逝。 祁雪最终在伯格的怀抱里结束了这个位面的旅程。 闭目前，她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似乎想要记住他的模样，还有一丝透过他在寻找什么人的探究，只是这抹探究被她隐藏得很好，不易察觉。 与伯格相处的越久，她就越觉得熟悉，好几次，她似乎都在他身上看见了玄偃的影子。 虽然只有短暂的几秒，但她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也确信伯格是真的对曾经的她毫无印象的。 她没有追问伯格，甚至没有提起玄偃的名字，过往的一切都被她很好的隐藏。 其实，绝大多数的时候她也会反驳自己，他们并不像。 直到眼皮越来越重，永远陷入黑暗那刻，她也不曾弄明白。 在她安详的闭上双眼的同时，伯格脑中一道银光闪过，随之而来的还有许多画面。 他本就幽深的眼眸变得更加深不可测，周身气势也与先前有所差异，却也能寻到不少从前的影子。 若是祁雪还在，一定能轻易的认出，现在的这个‘伯格’，与皇帝位面的‘玄偃’十分之间有六七分相似，还带着一二分‘伯格’的影子。 他双眸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已空的怀抱，似叹息的喃喃自语：“又消失了。” 想起那抹探究，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其实他看见了。 他的嘴脸勾起迷人的弧度，与‘伯格’的微笑有几分相似，却更像‘玄偃’的。 “其实，你是有点喜欢我的吧，真实的我。” 他的笑无比满足，身形骤然消失在苍茫星际之间，只留下似有似无的低吟，“下个世界见，我的爱。” 遥远的克斯诺领主星上，廖恒似有所察，他看着手中泛黄褪色的信件轻笑出声。 “归期未定，还真是将不定的归期定为了永远，真任性啊。” 他抬眸看向远方，似乎透过无边的星际在看着什么，眼中藏着无限眷恋，好看的唇角向上勾起，轻声道：“再见了。” 临时休息室内，祁雪靠着沙发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六变回了小萝莉状，在一旁看着，觉得气氛有点压抑，于是动了动嘴，决定说点开心的事缓解一下。 “恭喜玩家，顺利完成丑鱼位面的属性任务，成功赚到了下个位面的穿越积分。” “暂时不用去惩罚位面，心情是不是美滋滋的？” “严格来说，这是你完成的第一个属性任务，棒棒哒。” “嗯。”它卖力的夸奖只换回了祁雪淡淡的一句应声。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有点难搞哦。小六暗暗想着，动了动嘴，想说点什么，最终又乖乖闭上。 发了一会儿呆，祁雪主动开口说：“连接后续影像。” 游戏公司规定，玩家在返回临时休息室后，如果对上个位面的结局感兴趣，可以通过贴身系统调取该位面的后续影像，了解故事的后续发展。 玩家突然出声，小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呆了好几秒才开口，“哦，好。” 肉糯的小手一挥，一个宽大的方形悬浮在空中，方形中间浮现出画面，入目，是伯格捧着她尸体的场景。 因为她是星际兽，死后变回了原形。 他们身边的场景已经变了，不再是她合上眼的地方。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朦胧紫气，之间泛着点点星光。 祁雪记得这里，他们蜜月旅行其中一站，星际之海，传说最靠近星际尽头的地方。 她当时对伯格说，百年之后，要将这里作为长眠之地。 原来，他记得。 心里有些涩涩的，也有些甜。 四四方方的屏幕上，画面定格在伯格抱着她跳下去的瞬间。 之后，偌大的全剧终三个字蹦了出来，格外碍眼。 祁雪再次恢复了先前的沉默，似乎接受了后续影像给出的结局。小六则识相的坐在一旁，闭口不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六看了看时间，离强制穿越只剩下十多分钟，它觉得有必要和玩家说一下正事。 “玩家，介于休息时间即将结束，我先把这个位面的积分结算数据调给你。” 话音刚落，它小手一挥，一连串的数据浮现在眼前。 玩家姓名：祁雪 上个位面初始积分：1000 穿越位面，-1000 属性任务，完成，+1000 当前积分结余：1000 “请玩家再接再厉！”小六替她鼓舞加油，之后，委婉的开口询问：“玩家是打算现在穿越，还是十分钟后强制穿越？” 祁雪周边气势瞬间收敛，目光恢复以往清明，好似刚才发呆的场面只是幻觉。 她抬眸看着它，说：“现在穿吧。” “好。”小六刚应下，突然间想起什么，迟疑了几秒，再次开口：“玩家，穿越前需不需要替你做一个情感抽离？” 祁雪抬眸，双眸直视着它，张嘴：“什么是情感抽离？” “就是将前个位面的情感暂时剥离意识，这么做的好处是可以减少对下个位面任务的影响。” 大多数属性任务与情感相关的玩家都会选择这么做。 因为玩家在某个位面完成任务时，若是动了心，很可能会因为过不了心里那关，而导致无法全心全意的攻略其他位面的攻略对象。 情感抽离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玩家大可放心，这些情感只是暂时寄存在休息室这，玩家可以随时取回。”它做出保证。 祁雪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开口道：“不用了，穿越吧。” 她知它是好心，不过她不需要，她能分得清。 更何况，她觉得下一个位面的男主和伯格肯定也有重合之处，就像伯格和玄偃有那么几个瞬间总会重合一样。 尽管没有证据，可她依旧这么坚信着。 既然玩家都这么说了，小六也没有强求。又粗又胖的手指在虚空中指指点点一番，祁雪听见耳边传来机械化的系统音。 “正在为玩家进行下一个位面的穿越。” “穿越完毕，祝玩家游戏愉快。” 语毕，祁雪陷入黑暗。 第142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1) 清爽凉意的早晨，茶楼已经开门迎客。 茶楼是椭圆的环形主体，中间是空的，一楼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方桌和单人椅，四周的圆体上，摆满了供客人喝茶听书的桌椅。 虽说是清晨，楼上楼下的位置已经坐了半数以上的茶客，门口还陆陆续续进来人，直至座无虚发，墙角立了不少人。 伙计们来来回回的穿梭在人群之中，忙前忙后的端上茶水和瓜果点心。 这是莱城顶出名的茶楼，每日，还不到烈日打头的炎热时分，就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不止为茶，还为听书。 这不，一楼正中间的位置，说书人早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说书人是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家，看起来就是一副学识渊博知之甚多的模样。这会儿正简述着莱城的历史，这是他每日必备的开场白。 尽管听了无数遍，茶客们依旧兴致满满，每每听及，都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模样。 说起莱城，不过是个半大点地的小县城，建筑也古老朴实，放眼整个中洲大陆，四国鼎力，多得是比这奢华的城池。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小县城，却闻名中洲，无人不知。 这自然是有理由的，其中有最重要的两点，其一，它是一个无国之城，其二，它拥有丰富的矿产和资源，其中以金矿为最。 也正因为这富饶的金矿脉，莱城百姓才能过得如此舒适安逸，丝毫不见为生计奔波的忙碌与沧桑。 这样一个城池，无论什么时代，都是各国君主必争之地。 但它却是个无国之城。 所谓无国之城，指的是不被任何一国统领的城池。这在中洲大陆仅此一处。 不是各国不想拿下这块肥肉，而是他们吃不下。 这与莱城的地理位置和历史有着莫大关联。 莱城位于四国交界处，群山环绕，地势险峻。县城和矿产位于山间，易守难攻。且山间多有迷障，还设有机关陷阱，若非熟门熟路的莱城人，一旦进入，就是有来无回。 如此地利人和，俨然将莱城打造成一处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这又是莱城的又一大特色，只闻其名未见其城。鲜少有人见过它的全貌，只瞧见它于迷雾山林之间若隐若现，仿若仙宫。 这就成就了莱城的又一美称，仙城。 莱城的迷障机关，说起来也是大有来头。 相传数百年前，各国刚具雏形，整片大陆多得是无主之地，莱城当时也未建成，这处名为莱山。 莱山也是无主之地，还是最偏僻贫瘠的一处。 这一切的改变，都因为一个人的到来，吕星海，这座城池的缔造者。 吕星海此人，光听名字，星辰大海，便知他是一个志向远大的人。在当时那个动乱的年代，是闻名于世的大才。 他出生于东篱国的一个世家大族，此族以奇门遁甲和机关术闻名天下。 吕星海则是家族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年纪轻轻，便已掌握族中最为精妙的技术，青出于蓝。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的能力成为他凄苦一生的罪魁祸首。 当时，中洲大陆远不止四个国家，诸国鼎立，正是开疆扩土的时候，但凡有一技之能的人才都纷纷站队，更遑论吕星海这样的惊世大才，无疑是各国君主争相拉拢的对象。 吕星海此人，痴迷于奇门异术的研究，不愿卷入战乱纷争。在他看来，所学之术是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而不是沦为追名逐利的屠刀。 可世事，哪能尽如人意。 各国君主在遭到拒绝之后纷纷派杀手取他性命，既不能为己所用，自然要除之而后快。 吕氏一族受到牵连，族中又有心思不纯之人与外界勾结，族人惨遭迫害，死的死，逃的逃，一个世家大族骤然瓦解。 吕星海也被迫开始了无尽的逃亡。他利用所学之术逃过了一次又一次的追杀，他毫无目的的逃，直到逃到了莱山。 莱山地势险要，吕星海巧用地形故布迷阵，设下机关，杀手们很快便迷失在山林之间，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多年的躲藏逃窜已然让他筋疲力尽，就连最爱的奇门异术的研究也被迫暂停。他一直想找一处适合的地方再续研究，却怎么也找寻不到。 直到他发现了莱山。他看中了这片山林易守难攻变幻莫测的优势，并无意间发现了此地丰富的矿脉。机关术的研究除了安稳的环境，也离不开金钱的支持，莱山两者兼具。 于是，他决定隐匿于此，潜心研究。 为了更好的在此生存，他融入当地山民的生活。山民与世隔绝，心思单纯，热情质朴，给他提供了很多生活上的便利。 作为回报，吕星海主动教授他们外界所用的知识和技术，带领他们改善山里的落后生活。 这头一项，便是建造更为结实坚固的房屋。 吕星海将机关之术巧妙的运用于房屋建造，设计出了集居住、便利和防御为一体的屋子。 每栋房屋款式一致，坐落密集，这便是莱城的最初形态。 山民们感激吕星海的付出，将他拥立为城池的城主。 在其位，则谋其事。 为了守护城市安宁，吕星海带领百姓在莱山四周设下迷障，布满陷阱机关，以防外敌侵入。 为了进一步改善百姓的生活，同时获取日常研究所需的物资，他带领百姓开采矿产，与周边地区进行贸易。 他深知矿产终有尽时，也怕暴富的生活会腐化百姓的心，于是限制开采，仅维持相对安稳的生活水平。 他知道，莱山的富庶迟早会被发现，他无法永远守护这座城池，为了城中百姓能继续无忧无虑的生活，不被侵害，必须有人接替他的位置，继续守护这片净土。 于是，他还毫不吝啬的将毕生所学书于文字，并从城中挑选悟性高品性纯良的人收为传人，传授所着。 莱城，便在一代代城主的发展和守护之下成就了如今之势。 莱城的历史说完，说书人适时的止了话头，留了时间让众人回味。 他浅饮一口茶水润喉，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口，将话题引向今日的重点。 “说完了莱城的历史，咱们就来聊一聊莱城的名人。” “说起咱们莱城家喻户晓的人物，大伙儿可知道是谁？” 说书虽是说书人主讲，可若没了互动，难免生硬无趣。说书人是此行老手，深谙此道，时不时就会与茶客互动一二，这也是茶楼高朋满座的原因之一。 第143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2) 一时间，各个名字在人群中响起，楼里瞬间变得有些嘈杂，却也格外热闹。 最为响亮的一股声音喊的是‘活阎王’的名号。 说书人面带微笑，啪的拍响堂木，四周瞬间寂静，茶客的目光再次投向正中。 “诸位看官说得对，说起街知巷闻的人物，那还得属北山上那位！” 莱山是对此地所有山系的总称，因为山体繁多，城里人又按着方位将莱山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山头。 四个山头中，除了北山，其他三山都无人居住。 而住在北山的这位，可是莱城一贯来的出名人物，只是褒贬不一。 光是他的名声本身就是传奇。前些年，可谓恶名昭着，人人惧怕。后些年，娶了妻，却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城池的大英雄。可不是传奇？ “在莱城，上至八十岁老姝，下至两三岁小娃，谁人没听过活阎王和阎王妃的名号？” 说起活阎王这称号，一开始是城中百姓叫出来的。 传闻，活阎王看中的人家，所到之处，必定是一干二净，鸡犬不留。 因为他是北山上出了名的土匪头子，专干打家劫舍烧杀掠夺的勾当。 这些当然也是传闻，城里绝大多数百姓都不曾见识过，因为活阎王鲜少挑城中百姓下手，他行事的对象一般都是莱山以外的人，且都是些名声不好或是预打莱城主意的各国势力。 可这些，平头百姓可不知道。 之所以传出这名号，是城里固定与外面交易采买的人，在交易途中正巧看见他领着手下人厮杀的场面。 他还扬言是为财，那一战，他手下人尽显英勇，大获全胜，却是一副尸横遍野的景象。 百姓们心思单纯，他们只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你在做着见人血的事，那便是坏人。 活阎王的称号就此传了出来，取自‘阎王要你三更死，不敢留你到五更’这句老话。 不怪这名号取得俗气，莱城人世代幽居深山，与世隔绝，鲜少接触这样血腥的场面。 头一回见，早已吓破了胆，满心里只想着那屠人如宰畜的画面，轻而易举，翻手之间掌人生死，只知道，那是阎王才有的能力。 而北山上那位，也是。 一传十，十传百，三人成虎。 渐渐的，活阎王的凶残事迹越演越烈，甚至还带上了玄幻的色彩。说他是地底下的阎王老子，化作人形在凡间勾取到时辰之人的性命。 活阎王的名号瞬间到了街知巷闻的地步。 名号响了，就有人起了心思，不少居心不良的人打着这个名号烧杀抢掠，犯了什么事，也都往他身上栽。 久而久之，活阎王就成了恶名昭着的代名词。 城中百姓都对他又惧又怕，却从不知，这些年莱城风平浪静的背后，除了护山机关，还多亏了他将一切危险扼杀在外围。 这名号真真是有些误解他，偏偏他本人却从不辩解，反而很喜欢这称呼，能唬人。 只听说书人又说：“那是咱们莱城的大英雄，若不是他，咱们莱城哪有今日的平和安稳？” 活阎王本该是声名狼藉的，如今，在说书人的嘴里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偏偏，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无法反驳指摘。那是因为，他最近做了一件天大的事，先前的恶名也被洗得七七八八，摇身一变，竟成了城里的大英雄。 而活阎王这一称呼，也不再带有令人惧怕的血腥意味，轻易不敢提起，反倒成了城里守护神一般的存在，为百姓津津乐道。 “他英勇抗敌的事迹自不必诺说，大伙儿多少有些耳闻，我就不过多叙述了。相比这个，大家伙儿估计更偏爱那郎有情妾有意的甜蜜故事。” 话音刚落，四周又响起了哄闹。 说书人由着众人闹了一会儿，这才又拍了堂木，继续说：“这活阎王，素来就有爱妻如命的名声，那场轰动了莱城的婚宴，想必大伙儿还记忆犹新。” “那巍峨崎岖的北山，数十里红毯，活阎王一步一步将阎王妃背上了山，那可是话本子里才有的神仙眷侣。” “这段佳话，当年可不知道羡煞了多少莱城的青年男女。” “婚后，活阎王独宠阎王妃，活脱脱成了咱城里夫妻的模范。” “关于他们恩爱的婚后生活大伙儿听了不少，可在这之前，他们的恩恩怨怨爱情经历可有人听说过吗？” “没有！”听到这，茶客们对今儿的说书内容已然了然于心。他们十分配合的回答，一个个聚精会神的注视着说书人，等着他接下来的内容。 说书人笑了，捋了捋半长不长的花白胡子，明知故问道：“大伙儿想不想听？” 茶客们配合的齐声回答：“想！” 说书人笑意更甚，堂木‘啪’的一声脆响，“今儿个，咱们就来讲一讲这活阎王和阎王妃相识相恋的故事！” “好！好！”看客们激动的鼓起掌，各个兴致满满。 说书人啪的打开折扇，边摇边道：“说起这活阎王，他原是那北山上的土匪头子，占山为王，在那场大战前，在莱城的可以说是声名狼藉。” “许是在山上待久了，难免染上些匪气，为人也粗犷不羁许多，简直就是一个莽人。加上他的外貌，生得壮实，虎背熊腰，说是一头大熊也不为过。” “这整个儿往人堆里一站，小姑娘都能给尽数吓跑了。” 众人听着说书人的描述，都不禁笑出了声，小茶楼霎时欢乐了不少。 偏一处例外。 那是一层的一个僻静角落，一男一女坐着饮茶听书。女人身上穿的布料不算金贵，却十分好看。 那桌上，男人的脸已经黑了大半，抿着嘴不说话，目光沉沉的盯着正中央侃侃而谈的说书人，神色极其不满。 反观女人却不同，她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说书人说书。 听到他对活阎王虎背熊腰似大熊的形容，忍不住扭头看了看身边男人，抿嘴偷笑。 男人生得魁梧健壮，剑眉星目，沉着脸不出声时，那张没表情的脸配上额角的疤，还有那阴狠狠的目光，确实骇人。 得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在正中，无人看见。若是见着了，真真能被活活吓死。 女人捂着嘴凑近男人，低声调侃道：“吓人。” 她当然是说笑的，其实仔细了看，男人的五官每一样都不错，拼凑在一张脸上也十分阳刚英气。 只是明显一副懒得打理的模样，又有身材先入为主，浑身还沾着些匪气，才让人觉得粗鄙。 第144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3) 熟悉了的人都知道，他这人不错，就是爱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心口不一，就连好心做好事儿也总要给自己寻个恶名头，好似生怕别人感激他一样。 他不过是看着凶，唬人的，其实内里也是个心软的善良人。 就像现在，他瞪了身侧笑得开怀的女人一眼，看起来十分吓人，可女人却毫不害怕，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男人也只是摆着脸，瞪着眼，大手捏着她的小手，稍稍用力以示警告，还得注意着分寸，怕疼了她，到底没能将她如何。 说书人调侃完活阎王，给了大伙儿足够的笑闹时间，这会儿啪的一声又拍响了堂木，将众人的注意力收了回来。 只听他接着原先的话说道：“方才说，活阎王长相吓人，小姑娘见着都退避三舍，却偏偏有这么一个姑娘敢站在他身侧。” “大伙儿知道是谁吗？” “阎王妃！”茶客们的回答声又齐又响。 堂木‘啪’的又一响，“没错儿，此人就是阎王妃！” “说起这阎王妃，那模样长得，如花似玉，倾国倾城，美得不似人间女子。” “和活阎王一块儿，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极不相配。” 说书人说到这，男人突然皱起眉头，身边气压很低。 他双拳猛的收紧，看向说书人的目光更加不善，“这老头儿怕是活腻了。” 话语间，满是咬牙切齿的意味。 因为声音是从牙齿之间传出，不是很大，很快便被周围的赞叹嬉闹所掩盖。 他不介意别人怎么评判他的外貌和人品，却不容许旁人嘴里说出任何他们夫妻不配的话，他的阎王妃，生来就是为了同他相配的。 女人见状，知道他这是被戳着怒点了，也不再光顾着取笑，赶忙捧过他的大手，十指相扣，一双眼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安抚道：“别生气，他们知道什么，不过瞎说罢了。” “这世间，只有你配我，我也只要你。” 男人周身低气压瞬间消散，他紧了紧手掌，气温回升不少，嘴角扬起愉悦的弧度。 有时候，适当的甜言蜜语，能发挥意想不到的神奇效果。这是女人的亲身经验。 此时，说书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要说这阎王妃，一开始对活阎王也是又惧又怕的。这也是人之常情，这么一个声名凶残的人，换了你，你不怕？” “怕！”果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茶客们响亮的接下说书人这波调侃。 好不容易被安抚好的男人，听了这话，脸瞬间又黑了大半，拳头握得咯咯直响，若不是另一只掌心，柔软坚定的触感压下了大半怒气，他这会儿可不会安稳的坐在位置上。 说书人又道：“既是惧怕，那这两人，又是如何走到一块儿的呢？” 他故意停顿，吊足了茶客的胃口，才摇着扇子缓缓开口：“这与活阎王干得那勾当脱不了干系。” 众人长长的‘哦’的一声，露出了悟的神情。 说书人一拍堂木，接道：“没错儿，这阎王妃，就是被活阎王强抢上山，当了压寨夫人！” 四周又是一片起哄，男人的眉头紧紧的向中间靠拢，恨不得夹起几只苍蝇，看向老头的目光也越发凶狠不满。 他强抢？男人不屑的一声轻哼，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那乱吠，若不是身边小女人阻止，他非上去教这老头说话不可。 小手捏了捏大手，女人再次笑着安抚：“不气不气，说书人说的书哪能当真呀，都是些自个儿编出来哄茶客的玩意儿。” “横竖哪个版本都是在一起了，过程什么的，你我心知肚明，跟个外人计较什么？” “你若实在不愿意，就当做是在听话本，只当是旁人的故事罢了，好不好？” 男人猛的端起茶杯，狠狠的喝了一大口，感受着手心的温度，这才将心里那股火气往下压了压。 说书人对他侥幸逃过一劫之事不清楚，仍自顾自的继续他的故事：“这阎王妃，原是个生活富足的娇小姐，不仅生得貌美，还知书识礼。” “就因为太过优秀，家中老爷今儿嫌这个家世不好，明儿嫌那个相貌不佳，拒了一个又一个上门求亲的人。” “眼看着小姐及笄已过两年，俨然熬成了大姑娘，这婚事也没个着落。” “老爷这才着了急，知道这事儿不能再耽搁，于是在一众求亲人中选了个相对出挑的，欲将亲事定下来。” “这事儿传到小姐耳里，又是另一番想法。” “小姐是个有主见的，不愿随意将就自个儿的婚姻大事。先前纵着父亲左挑右选，不过是了解父亲秉性，知道会是这么个结局。” “她自个儿呢，也想着借着机会相看相看，能不能挑出了如意郎君来。只可惜，缘分未到。” “小姐知道这回父亲是动了心思的，明白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于是趁着天黑，卷了包裹，连夜离了家。” 众人听了，无一不敬佩小姐的勇气，这在莱城之外，是断不可能出现的。 莱城与世隔绝，百姓们的思想大多受到吕星海的影响。 吕氏一族虽是外间大族，却不似寻常世家那般看低女子。他们推崇男女平等，女子和男子一样可以修习族中异术。 若是有女子天资聪颖异术大成，且品性纯良，被族人所认可，也可继任族长之位。 这可不是空话，吕氏一族流传至今，可出过两位女族长。 吕星海自幼受家族熏陶，脑子里男女平等的思想根深蒂固。在他的教化下，莱城百姓的思想格外开明。 他们不似外间百姓一般，看低女子，讲究什么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三从四德。 在他们看来，女子男子都一样，有勇敢追寻幸福的权力。 只要男未婚女未嫁，女子若是对男子有意，大可直接相告。不仅不会被骂成不知廉耻，名节败坏，反而会被赞一句勇气可嘉。 当然，也有例外的。男人听到此处，脸色已然成了黑炭，手中捏着的茶杯已空，杯身还有细细的裂纹。 女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小手覆了过去，欲将大掌中的可怜杯子解救出来，奈何男人坚决不放。 她又是一声轻叹，低声劝着：“捏碎了茶杯赔就是了，没什么，可若让碎片伤了手，你就不怕我心疼？” 男人这才乖乖松了手，只是眉宇之间不满依旧，“你相亲相得倒是勤快。” 不难听出话中咬牙切齿的狠意。 第145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4) “这可不怨我，是爹安排的。”女人赶紧甩锅，表明自己的无辜。 其实她也是真无辜，那时候，她估计还在和伯格一同畅游星际呢。 不错，面前这女人就是祁雪，而这男人，就是她这个位面的攻略目标，也是说书人口中的土匪头子，名叫阎烈。 攻下这家伙可费了老劲了，决计不能在这最后关头再生枝节！ 阎烈轻哼一声，并不买账，“你也借着机会相看呢！” 言下之意，主意虽是你爹出的，可你本人也是兴致勃勃感兴趣得很。 祁雪在心里大呼冤枉，原身愿不愿意她是不清楚，但她只是个可怜兮兮的接替者啊。 「想要宿体，就要接受原身的一切。」小六冷不丁的出声，无疑是在提醒她，这锅她只能咬牙背了。 祁雪还是觉得应该挣扎一下，她尝试着继续甩锅，“说书人的话你也信？都是些哗众取宠的段子，前头那些胡言乱语你不也是生气的，怎的到了这就糊涂轻信了呢？” 阎烈一声冷哼，显然是没信她的说辞。他阴冷冷的开口，“这是真的。” 语气说不出的坚定。 祁雪欲哭无泪，“你怎么就偏偏信了那说书人的这番话呢？” 明明前面的故事大多是胡乱编造的，这男人也十分不屑，怎么到了相亲这一段，就这么坚定的信了他的鬼话？ 吃醋也不带这样选择性的吧？ 这样想着，她看向正中的目光也变得不友善起来。虽然她从小六那得到了剧情，知道确有其事，可阎烈不该知道的啊。 她思来想去，总觉得他还是受了说书人的影响。 阎烈黑漆漆的眼眸看着她，有点阴森森的感觉，只听他说：“我可以不信他，却不能不信老丈人。” 祁雪如被雷劈呆愣当场，话语间竟有些不利索，“我，我爹？” “他跟你说什么了？”她眉头紧皱着。 “呵。”阎烈冷冷一笑，“他说你对相亲一事十分上心，积极得很。” 说书这老头虽然旁的话不靠谱，但这点倒没瞎吹，他那老丈人没少拿这事儿膈应他。 若不是有了老丈人的亲口供词，他也不会如此肯定。 祁雪万分绝望，果然应了那句老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那啥一样的队友。 她叹了口气，也不再否认。证据确凿的事儿，费那口舌作甚。 “我那不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嘛。”她试着补救，争取宽大处理，“你看我后来不是迷途知返离家出走了？还遇上了你。” “我之后的表现难道不足以证明自己是真心悔过？” 她一双清亮的眸子望着他，尽显真诚。 许是想到了她口中真心悔过的过程，阎烈竟真不再计较，嘴角还勾起一抹笑。 说书人任由众人对过后的事浮想猜测一番，见差不多了才拍响堂木，继续原先的故事。 “小姐是个养在深闺的姑娘，怎识得这外间的路，只知道一路朝前走，走得越远越好。” “可这莱城岂是寻常之地，那四周布满了机关陷阱，还有奇门遁甲的迷惑之术。小姐一个娇姑娘，哪识得这个，最终，迷失在了山间迷障之中。” “这山间野兽颇多，即使小姐幸运未遇上，光凭这难以绕出的迷障，又没有足够的食物，早晚香消玉殒。” 众人听到此处，虽说明知道小姐最终无事，却仍是忍不住为她捏了把冷汗。 男人听着，难得的，没再露出先前那般要将说书人吞了的表情，而是皱着眉头深思。若仔细看，还能发现他眉目间透着一丝心疼和庆幸。 祁雪挑了挑眉，略带深意的看了说书人一眼。随后轻抿了口茶，再次凑近男人，低声道：“看来这说书人，说的也不全是胡话，肚子里有点东西。” 这话无疑就证实了说书人如今所说也是实情。 阎烈不置可否，他们就是在山间相遇的。 果不其然，说书人又接着说道：“眼看着小姐就要陷入绝境，许是天公见怜，舍不得这如花似玉的姑娘就此成了一抹黄土，这才派了那活阎王来。” “那会儿，活阎王刚结束手里的活计回来，一大帮的人，乌泱泱的路过。” “深陷险境的阎王妃听了动静，哪还顾得思虑来人身份，一心弄出些动静，让来人发现自己，将自己带离这处。” “众人循着动静看去，只见一娇滴滴的小姑娘伏在地上，周身窘迫亦掩盖不住光华，一双明媚的眼眸带着满满的祈求看了过来，好些人瞬间招架不住，起了怜香惜玉之心。” “那活阎王自然也不在话下，毫无疑问的拜倒在那姑娘的美貌之下。” “他寻思着，山头冷清，正缺少一位娇滴滴的压寨夫人。此心思一冒头便再也收不住。” “活阎王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小姐面前，用他如雷鸣般的大嗓门决定了小姐今后的命运。他说，‘从今往后，你便是我活阎王的人了’，随后，便是一阵止不住的大笑。” “之后，他大手一捞，一把将小姐扛在肩上，大步朝北山走去，手底下人止不住的笑闹起哄声在山林间回荡了许久许久。” “活阎王三个字犹如雷劈进小姐耳里。那时活阎王的名声还十分狼藉，却也响亮，即便是小姐这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也听父亲提及过他的大名，不过是反面教材。” “她此时才明白自己处境，眼前这群人不是什么正义之人，而是专营抢杀勾当的土匪。” “她顿时慌了心神，又急又乱，又是挣扎又是反抗，怎奈她这点力气在活阎王看来无异于挠痒痒一般，无关痛痒。” “小姐最终还是被扛回了山里。她试过以死相抗，可活阎王是什么人，多得是手段让人屈服，小姐一个柔柔弱弱的美人儿如何扛得住？” “尽管千万般不愿意，最终还是穿了大红嫁衣盖了盖头，成了活阎王的压寨夫人。” “殊不知，这一盖头，最终竟会成了传世佳话。” “好！好！好！”一连好几波叫好响彻茶楼。 这也就是活阎王的名号扭转了，若换做从前，茶客们怕不是要为那位被扛上山的娇小姐大叫惋惜，扼腕痛惜。 那厢众人起哄笑闹，这头不显眼的角落里，阎烈周身低气压已经开始无限蔓延。 他脸色沉得仿佛能滴出墨一般，死死抿着的唇突然张开，当即就爆了粗口。 “放他......”娘的狗屁！ “唔唔......” 幸亏祁雪及时捂住他的嘴，将他才出口的暴怒堵在喉间。 第146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5) 若不是有她在一旁压制着，估计他这会儿都拍案而起撂倒那胡说八道的老头了。 阎烈这人理智尚存时还好，还懂得自我控制。偏生他性子急，容易上火，一旦真的怒了，那就是不管不顾的，一发不可收拾。 以他暴躁的脾气和雷鸣般的音量，肯定闹得整栋茶楼人尽皆知。 她可不想被人当成猴子围观，这才先一步下手。 “好了好了，你跟一个瞎编书的计较什么？” 没错，祁雪已然确定这说书人是在瞎编。这故事的发展情节像极了戏文话本里书生小姐的爱情故事，不过是换个主角儿罢了。 她还说，与阎烈的过往都是彼此深藏心底的事儿，怎么就能被旁人知道了去，还被编成了故事满城的传说。 如今看来，不过是莱城一战他俩出了名，才被人惦记上，编排出这么些故事来赚取茶客的银钱。 先前那几处与实际相同的，也只能感叹一句，话本来源于生活。 她柔声劝着，只是收效甚微，阎烈目光依旧阴沉的可怕，死死盯着正中，一副恨不得将那人拆骨吃肉的表情。 白皙的小手转移了方向，落在背上，一阵轻拍安抚，“不气了啊，你这一通吼，全楼的人都听见了，你想被这么多人围着看？” 果然，此话一出，阎烈气势收敛不少，也不似先前那般暴怒。 他不怕被人看，却不乐意自家媳妇儿被那么多双眼睛看见，他心里会泛酸。 见他听了进去，祁雪笑了笑，收回了手。 阎烈没再怒吼，而是压低了声音，表达着不满：“那老头胡说八道！明明是你死乞白赖的缠着我，哭着求着给我当压寨夫人的。” 还怎么赶都赶不走！ 不过幸好，他媳妇儿当时坚持了下来，不然，他还没有现在这炕头热的舒心日子。 说完，他还不忘看着祁雪，眼神里除了庆幸还颇有点委屈的意味，出声质问道：“你是不是也不喜欢我们相遇的场景？所以由着这老头胡乱篡改也不见一丝怒气。” 这幅控诉的模样让祁雪有种扶额的冲动，她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呢，我哪有不喜欢我们的相遇，我不过是懒得同一个外人计较。” 阎烈却不依，不愿轻易放过她，“那为什么每次有人提起初遇之事，你都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得，这是把之前的旧账都翻出来了。 “我......”祁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摸着良心说，她是真的没有不喜初见的场景，只是每每想起那画面，总觉得有些丢人罢了。 这不，又想起了曾经的死皮赖脸。祁雪脸色一黑，突然有种捂脸的冲动。 天地良心，她当时是真不想这么没脸没皮的，实在是架不住小六一个劲儿在耳边叨念任务为重，小心惩罚。 这话她自然不能明晃晃的说出来为自己辩驳，她叹了口气，认命的往顺毛的方向安抚：“是是是，是我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赖着你。所以，不气了好不好？” “我真不是对初见的场景有什么不喜，就是不喜欢同旁人说这些，这不该是我们两个的小秘密嘛。” 她替自己的行为找着理由，一双明眸真诚的看着他。 阎烈就抵不住媳妇儿这么温声细语一脸柔情的轻哄，每次甭管多生气，只要媳妇儿来一句，立马拨开云雾见太阳，心情无比舒畅。 “嗯，我们之间的秘密，再不告诉旁人。”他说着，嘴角的笑带着满足。 见自家男人轻易被哄好，祁雪忍不住笑了，思绪不禁飘回到初遇那年那天。 她虽然时常抱怨当初的没脸没皮死缠烂打，还甩锅给小六，但她心里清楚，她并不后悔。 这也是她珍视的回忆，尽管她从不这么说。 祁雪记得，那时她正被小六催促着进行穿越，耳边‘穿越完毕，祝您游戏愉快’的话刚落下，眼前便是一片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清醒，周边环境已然改变。简约的室内风格被绿意葱葱的山林所取代，耳边时不时传来一两声鸟儿啼鸣。 而她，则躺在山地落叶之间。下意识抬起手，白皙细腻的五指出现在眼前，她不禁松了口气，好险，这回是人。 不过，明媚的眼眸扫视四周，忍不住感叹：她出场的方式是一次比一次寒酸了。 祁雪幽幽的叹了口气，对着意识里的小六说道，「接收宿体的记忆。」 她如今的适应能力是越来越强，对这游戏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机械化的系统音在脑中响起：「正在为玩家传输记忆。」 话音刚落，数不清的画面涌进脑海，这次她已经能淡然面对传输过程中的不适。 「记忆输送完毕。」 画面输送随着系统音的结束而停止。 祁雪开始整理脑中接收的记忆。 脚下这片土地名叫莱山，山体之间隐匿着一座莱城。原主名叫海涟漪，是莱城现任城主海康的女儿，上头还有一个哥哥。 海城主老来得女，从小娇宠着长大，加上上头还有哥哥宠着，致使小姐性格有些任性刁蛮，不过人却不坏。 因为家世颇高，人又是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上门求亲的人家险些将城主府的门槛给踏破。 海城主哪一个都觉得不满意，原主的婚事就被一直拖着，直到年纪真的有些大了，海城主着了急，也知道莱城这么大点地，就那么些人，再出挑的也是找不到的了。 于是，他便从上门提亲的人中挑了个相对不错的，欲将女儿嫁了。 可海涟漪却看不上。 她从小听戏文话本长大，极向往上面感人心肺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心里头也对理想郎君有了假设，海城主选中的人与心中人相差甚远，她自然不愿。 海城主头一回斥责她，态度强硬的让她嫁人。他明白她心里那点小九九，必须将它扼杀在摇篮里。 海涟漪被娇惯着长大，何时屈服过，于是，趁着夜黑风高，卷了铺盖离家出走。 她从小在莱城长大，一直向往着外间的花花世界，渴望去外头寻一个如意郎君。如今出走，自然是奔着城外去。 可莱城之外是复杂多变的山林，海涟漪虽不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也是在城中玩耍，对这片山林根本不熟悉。 毫无意外的，她迷失在了林间的迷障之中，还不小心扭了脚，雪上加霜。 海涟漪一个娇小姐，根本没有离家出走的经验。 第147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6) 在她的认识里，有钱能使鬼推磨，所以，她的包裹里装的尽是些银钱首饰，干粮之类的吃食竟一点儿也不知道捎带。 偏偏，她又被困于山林，进退两难，银钱变成了无用的累赘，反倒是干粮成了救命之物。 海涟漪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山间生存技能完全没有，又伤了脚，若是没人相救，必死无疑。 她将希望寄托在海城主身上，盼着她爹在发现她出走后派人来寻。 海城主自然是派人寻了的，在城中。他没想到女儿胆子这般大，竟起了出莱城的心思。 直到在城中搜了两天，连个人影都没见到，他才开始意识到，女儿或许是往城外去了。 海城主又急又怒，他不是不知道女儿那点心思，女儿从小就向往外间世界，总幻想着在那处遇见个翩翩少年郎，来上一段天赐良缘神仙眷侣的姻缘。 他总以为嫁了人就能收了心，没曾想，是他疏忽了。若早知会是如今这般境况，他一开始将该将她那些话本烧个干净！ 她一个不是人心险恶的小姑娘知道什么？这莱山哪是那么好出的？那外间又岂是太平之地？海城主在心里暗骂女儿的不知天高地厚，却也只能干着急的等着派出去人的消息。 可莱山地势太大太复杂，没有具体的方位，又要防着林间机关陷阱，搜寻起来很有难度。 派出去的人直到三天后才传回消息，人是找到了，可惜已没了呼吸，甚至连尸身也有些不完整，被山间野兽啃的东一块西一块，面目全非。 若不是她身上那些华贵的衣料和包裹里熟悉的首饰，手下人还真辨认不出来。 他们试探过尸体的温度，结合伤口血液的情况，断定死亡时间至少一天以上。 海城主突闻噩耗，伤心欲绝，正值壮年的他竟一病不起瘫在了床上，其子临危受命，年纪轻轻就扛下了守护莱城的重担。 因为新城主阅历不深经验不足，奇闻异术的修习时日尚短，尚未精通，没多久，莱城便被有心人里应外合给攻破了，吕星海留下的机关秘术手迹也不翼而飞。 祁雪刚理清楚记忆，机械化的系统音再次想起：「记忆已接收，绑定主线任务——守护莱城。」 「玩家是否立即接收任务内容？」 她愣了瞬间，主线任务这个词一整个位面没涉及，她都有点陌生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接收。」 「正在接收主线任务内容：守护莱城。」 「因为原身的任性出走，引发一连串的化学反应，从而导致莱城被破的结局。」 「现要求玩家替原身弥补过失，守护莱城不被外敌攻破，护佑城中百姓与世无争。」 「任务完成奖励积分1000，失败扣除积分1000。」 祁雪挑了挑眉，低头看了眼如今的惨状，她一个被困在山上的弱女子，谈何一座城？ 她似幽怨似感叹：「为什么我的主线任务都显得那么的，嗯......家国大义？」 意识里，小六再次恢复了软萌的萝莉音，「因为所有的主线任务都是这个样子滴。」 「这也就是为什么丑鱼位面没有主线任务的原因，因为只涉及家族内斗，层次不够啦。」 祁雪扶额，「我是一个品味低俗的人，不需要这么高的层次。」 小六耸了耸肩，「那就没办法咯，主线任务强制绑定，玩家只能接受么么哒。」 意料之中，祁雪没有伤心，她第一个位面已经见识到了这款游戏的霸王程度，已然见怪不怪。 不过是日常抱怨两句，也没指望能有作用。 小六在一旁贴心的安慰，「玩家应该高兴的，毕竟这是个赚取积分的好机会。」 「穿越过后，玩家的积分再次归零，哪怕属性任务完成也仅够维持下个位面的穿越支付，玩家难道想这么一直惨兮兮的做个月光族？」 「有了主线任务就不同了，玩家就有了摆脱月光的可能。」 「呵呵。」祁雪冷笑，完全没有被安慰到。想起皇帝位面的结算结果，她阴恻恻说道：「是啊，还多了积分为负的可能。」 如今她积分为零，若是没有主线任务，她努力一把至少能维持下个位面的积分。 多了这主线任务，万一再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张偃王偃还是李偃给破坏了，她就得和惩罚位面问好了。 她应该感恩戴德吗？ 「玩家不要这么消极嘛，努力努力还是能做到的。」小六继续鼓励安慰，它尝试着举例说明。 「玩家从前也觉得属性任务变态，可是上个位面结果表明，玩家是能做好的。」 随后，它两只肉糯糯的小手握拳，「加油，我看好你哦！」 她还能说不吗？不可能，只能认命。祁雪无所谓的想着，暗暗提醒自己：这回谨慎小心些，绝不再轻信旁人。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该想想怎么解救自己出苦海。 记忆里说，原身她爹是因为听到她的死讯才一病不起，反过来想，只要她好好活着，那接下来的事说不定就能避免，这也算是曲线救国，拐着弯完成主线任务了吧。 她如今的情况是原身刚进入山林的第一天，自从晚上从家里逃出来到现在就没怎么进食，早已腹中空空，馋虫大闹五脏庙了。 这个时候，她那便宜城主爹估计还在城里头搜查，她也没办法往外头递消息，靠他是不行的，还得靠自己。 记忆里，原主因为伤了脚，一直待在原地等待救援，最后落得野兽分尸的凄惨下场。 也就是说，脚下这片土地是不安全的。 祁雪瞥了眼天色，离天黑还有些时候，要离开必须趁早。 她从地上捡了根粗一些的树枝当拐杖，支撑着身体站起来，一瘸一拐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顺便沿途找些吃的，再看看能不能寻到出去的路。 山林之间，多得是野果野菜，运气好还能猎到动物，只要有能力，总不会饿死。 她可不是海涟漪那个一点防身技能都没有的娇小姐。 祁雪一路往前，在茂密葱郁的大树间穿梭，时不时能看见树下长着的一颗颗伞状植物。 她认得，这是一种叫蘑菇的菜，她吃过，用来炒或是熬汤都不错。 不过眼前这些明显鲜艳好看些。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先吃些蘑菇垫垫，等有了力气再去找其他食物。 她扶着树枝拐杖缓缓蹲下，白皙的手指往前伸着，眼看着就要碰到伞状的部分，小六却突然惊叫出声。 「玩家别碰，那个有毒！」 第148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7) 悬浮在空中的手顿了顿，她皱了皱眉，眼底带着不解和探究，「这个，有毒？」 「可是我吃过的，皇帝和丑鱼两个位面，都没事。」 「你吃的和这些不是一种。那些颜色要淡一些，可以吃，这些明显鲜艳很多，是有毒的，不能吃。」小六解释道。 「星际时代大多蔬菜植物都绝迹了，玩家没见过不认得也是正常，一开始我也不知道，直到连了星际网查询，才知道原来蘑菇也是分能吃和不能吃的。」 祁雪明艳的小脸垮了下去，好不容易找到的蘑菇，本以为能缓解饥饿，哪曾想竟是不能吃的。 她倒是相信小六的，性命攸关的事，它不会拿来开玩笑。 幽幽的叹了口气，祁雪站了起来，表情有些丧丧。 正准备往前走，小六又开了口，语气带着满满的惊喜，「玩家，那里有能吃的蘑菇！」 祁雪眼前一亮，循着小六所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的树下，果然长着一些与先前看到不同的蘑菇。 她就着拐杖挪了过去，伸手去采时有些迟疑，「你确定这是没毒的吧？」 不怪她谨慎小心，这可是命的事儿，一个不好翘了辫子，她这个位面的两个任务就都失败了。 「嗯嗯。」小六答得坚定，「玩家放心吧，我实物扫描上传到网络进行比对，这是没问题的。」 祁雪舒了口气，屈膝蹲下，解开肩上的包裹，将小六口中能吃的蘑菇都采下来装进去。 包裹她一直带着，里头除了一两件衣物就是金银细软，这些她都没丢。日后出去了，这可都是有大用处的。 将能摘的都摘了，包裹还有不少富余。她背着满满的战利品起身，继续往前，准备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生火处理食物并用餐。 她可没有生吃食物的癖好。 主要是才一天不到，没有饿到极致，祁雪觉得自己还能忍，既然不着急，就想着让自己吃得安全点。 在这深山老林里，若是吃坏了肚子弄虚了身体也是一件麻烦危险的事。 祁雪一路往前，走了好半天才找到一处适合安营扎寨的地方。 那处相对其他地方空旷些，视野清晰，能看清周边较近范围的危险。最重要的，那有一棵相对矮一些的树，攀爬起来不会太困难。 没错，她打算夜间在树上过夜，相比起地面会安全许多。 祁雪从四周捡了不少树枝和枯叶堆在一起，按照小六教的方法，寻来一根合适的短木棍伸到中间，两手控制着来回摩擦。 小六管这个叫钻木取火，据说是远古时代人类野外生火的常用方法。 她来回试着，娇嫩的掌心都磨出血了，才勉强燃起一丝丝火星。火星落在枯叶之上，很快便窜出了火焰，同时点燃一旁架着的枯枝。 祁雪松了口气，心道，总算是把火点着了。 手心有些刺刺辣辣的感觉，不过不是特别疼，她能忍，于是便先解决温饱。 她一边解下包裹取出蘑菇，一遍抱怨：「钻木取火太麻烦了，耗时耗力，还有受伤的危险。」 「玩家也别抱怨了，这里毕竟是远古时代，科技落后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小六站在客观的角度开解她，虽然它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这个时代也是有打火石的，不过不一时半会儿也不太好找到。」 祁雪眸中划过亮光，「火石？你知道哪里能找到吗？」 若是有了火石，生活就会方便许多。 显然，她将小六口中的‘打火石’和她以为的火石弄混了。 小六一听就知道她的心思，无情的浇灭了她的幻想，「不是星际时代的那种火石。」 远古时代哪有这么先进的技术。 它开始科普道，「这个时代的打火石其实是一种名叫燧石的特殊石头，可以通过与火镰反复的互相摩擦敲打产生火星，从而用来引火。」 反复两个字让祁雪十分头疼，「那和钻木取火也没什么差别。」 「差别还是有的吧，起码树枝好找，打火石不容易捡到。」小六显然是更倾向钻木取火一类的。 祁雪叹了口气，感叹道：「还是火石好用。」 她指的是星际时代那种。体积轻巧，便于携带，还使用容易，最重要的，它有分类，专用做食物的不会伤人。 「那是当然，怎么说也是千万年后的智慧结晶，当然口碑良好。」小六为生为星际数据而感到骄傲。 抱怨了几句，祁雪心里舒畅了些，开始着手处理食材。 现在没有锅，没法炒和炖汤，只能烤。 她选了两根相对较粗较嫩的树枝，不容易被火点着，将蘑菇架在树枝上，悬于火上烘烤。 野外没有调料，无法保证食物的味道，也就是将就着塞满肚子罢了。 裹了腹，祁雪开始在周边寻找可以利用的武器，她不敢走太远，怕找不回这里的路。 山林间也就是些石头树枝，她随意捡了根趁手的留作防身，然后捡了几片叶子，准备用来收集露水。 海涟漪这个娇娇女，离家出走也不知道在行囊里备一个水囊，当真是一点生存意识都没有。 有了食物没有水源也不行，临近傍晚，她更不敢随意乱走。好在林间湿气重，晚间也会有雾水，收集起来也能解解渴。 她多收集了些，用来清理手上的伤口，避免感染发炎，随后用随身携带的手绢将伤口缠住。 一切准备就绪，祁雪趁着天还没全黑，解决完生理问题，早早的躲上树。 这一晚，她睡得极不踏实，甚至没敢深睡。毕竟是在树上，睡死了容易翻下去，就算没摔出什么毛病，惊动了夜间的野兽就遭了，她只是浅浅的闭着眼养神。 睡不好，第二天精神自然有些恹恹的。 不过她没有逗留，而是在天色大亮后朝其他地方寻找水源和食物。 祁雪的想法很简单，靠她自己走出去的可能性估计不大，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努力活着，等城主老爹来救。 记忆里，海城主是在城中搜寻两天无果后才将目光转向城外山林，如今才是第二天，要等今天过后他才会派人进山。 他们不知晓她的位置，寻找也需要时日，所以她要撑过尽可能多的时间。 至于攻略对象，此时已然被她抛到脑后，命都要没了，哪还有心思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 昨晚过夜这处其实不错，祁雪不忍心就这么放弃，于是一边走一边用身侧的小石子做标记，想着到时候还能循着回来。 第149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8) 她一路往前探，顺手收集晨间打在叶片上的露水解渴。因为没有容器，她只能将叶片卷成锥状蓄水，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 走了将近两个小时，祁雪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只能感觉到包裹里的重量在不断增加。 她一路可没少收集食物，除了蘑菇，还有不少水果。 许是她运气好，途中遇上几棵挂了果的树，经小六查实，果子无毒，可食用，只是味道可能不太好，会有些酸涩。 祁雪哪还顾得计较这些，有就不错了。她摘了些低处的塞进包裹，直到将布包塞得满满当当。 这样自然增添了不少重量，可她背得分外起劲，这可是她活下去的重要食物和水源。 她不能一直收集露水，如今太阳升起，山间的雾气散得差不多了，叶片上的湿意在阳光的照射下渐渐蒸发，就是想收集也没有了。 这些果子是带有水分的，饱腹的同时还能用来解渴，对如今的她来说，是最佳的选择。 祁雪拄着树枝拐杖在林间走走停停，想看看能不能好运的寻到出山的路，结果都是失望而归。 午间她就在落脚处随意找了些可食用的蘑菇野菜，配上两颗野果，将就着解渴饱腹。 期间，她又发现了一处适合的落脚点，距离相较原先那处近了不止一星半点，于是留了记号，决定今晚在此休息。 有了合适的地方，就不必太着急的往回赶，祁雪又往前探了些路，最后踩着落日的时间回来。 主菜照例是蘑菇野菜，这东西山里多，只要能找到她就吃这些，果子这样的珍稀品都尽量节约着来。 又是一个平安度过的夜晚。 次日清晨，喝过露珠吃过早饭，祁雪又开始了一天的征途。 这是她出走的第三天，城主老爹今天就该派人进山搜寻了，她获救指日可待。 这样想着，祁雪整个人都干劲十足。 她一边探路一边沿途留下自制的记号，包裹里衣服揪成的碎片，等待城主老爹派来的救援队伍发现并找到她。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老天总是爱捉弄人的。她没等来救援的人，反而遇见了一只落单的野狼。 它的个头不算大，应该还是只幼崽，正是被父母赶出来训练猎食技巧的时候。 许是经验不足，也或许是狼族天生的谨慎小心，它看见她后显得十分警惕，只是不远不近的对峙着，观察敌情，静待时机。 祁雪握紧了手中的拐杖和留作武器的树枝，警惕的盯着它，一刻也不敢放松。 一人一狼就这么僵持着，祁雪额间开始往外冒细汗，也没心思关心过了多久，一直保持高度警惕。 幼狼突然发起进攻，不大的身形猛的冲向她所在的位置。 祁雪目光一凛，握着树枝的双手紧了紧，适时向旁边侧身，闪过它的第一击，同时看准方向反手一击，举起手中树枝打向幼狼。 ‘砰’的一声敲打，树枝与狼身重重接触，幼狼发出一声哀嚎。 祁雪暗道不好，叫声说不好会引来它的同伴。狼是群居动物，她这般窘迫的处境可没法独战群狼。 她握着树枝的手紧了紧，目光透着狠厉和杀意，趁着幼狼还没缓过痛劲，对着它狠狠甩出，‘噗’的一声，树枝穿透血肉。 “嗷~”幼狼只来得及发出最后一声哀鸣，便永远的出不了声了。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几声哄闹，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这娘儿们看着娇娇弱弱，下起手来可够厉害的啊！” 他们在一旁看了有一会儿了，那树枝粗糙，连个尖锐的地方都没有，就这么直戳戳的扎进幼狼的血肉之躯，可见投掷之人力道把握得精准。 能做到这点的，除了自家老大，他还没见过旁人。他不禁有些敬佩眼前的小姑娘了。 除了对技术的夸奖，这句‘厉害’更多的是指她的心够狠，如此场面，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祁雪目光一凛，猛的射向声源，一块巨石和树木之间，不知何时立了一群人。 许是刚才注意力全在幼狼身上，这群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她竟没察觉。 祁雪凌厉的眼神扫过，这群人的模样和气质看着就不是善类，他们手中握着刀，刀刃染着暗色痕迹。 她知道，那是血迹沾染久了的模样。她在心里对这群人有了大致的定位，不是土匪就是强盗。 “老大，这小娘儿们脏兮兮，一双眼睛倒是透亮得很，还有那眼神，还挺带劲儿。”先前那个男人又开了口，一副痞痞的语气。 怎么听都有些不怀好意。祁雪紧了紧手中树枝，一副随时战斗的警惕模样。她的目光落在男人口中的老大身上，她接下来的命运可就在这个人手里了。 乍一看，那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 谁知，小六却突然尖叫出声，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惊喜，「攻略对象！攻略对象！」 祁雪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杀头狼都能遇上攻略对象，这主动上门的金手指开得也太明目张胆了。 不过，她这版的攻略对象是土匪强盗？幽幽的叹了口气，怎么觉得一个位面不如一个位面。 摄政王，有权有势的星体领主，如今的土匪强盗，再然后，会是什么？ 她有些心有余悸。 腹诽归腹诽，她还是忍不住关心道：「哪个？」 对面可是有一群人呢。她明眸粗略扫过，乍一看，觉得哪一个都不像。 「就那个老大。」小六明确了目标。 啥？那头熊？祁雪瞬间瞪大了眼，目光直直射向老大，满满的难以置信。 好赖是个头子，势力也算是与前两个位面的攻略对象勉强相配？她如是安慰自己。 “老大，那小娘儿们好像看上你了，直勾勾的盯着你瞧呢，都不带眨眼的。”说话的还是先前那男人，他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胳膊蹭了蹭身边的大熊。 老大黝黑的双眼直直看过来，与她四目相对，僵持着，谁也不说话。 从外形看，这个男人跟玄偃和伯格没有一丝共通点，但祁雪心里的猜测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推翻的。 她不死心的往仔细了瞧，倒真发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细节。 他的五官其实很好看，很刚毅，很有男人味。他的眼神，深邃而凌厉，与伯格和玄偃认真时的目光很像。 她看得很认真，试图多找些共同点。老大也不出声，就着任由她打量，同时也在审视着她。 身旁的兄弟们都一副了然的模样吹着口哨起着哄。 第150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9) 一旁那个话多的男人有些看不下去了，正准备出声打断两人的深情对望，谁料一个敏捷矫健的身影先一步冲向形单影只的小姑娘。 “小心！”提醒的话脱口而出，手上却一时顾不上动作。 祁雪猛然回神，只见一个黑影近在咫尺，直直冲她面部扑来。她下意识闪躲，但黑影速度极快，距离太短，已然来不及。 她已经做好身受重伤甚至是与惩罚位面问好的准备，哪曾想，黑影在离它不足一臂距离的地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啪的一声，重重砸落在地。 祁雪看清了黑影真身，那是一只成年的野狼，被一柄锋利的长刀直直贯穿整个狼身。 她猜想，应该是那只幼狼的父母或同族。这才想起她原本是要逃的，不过遇见攻略对象给耽误了。 想起那头高壮的大熊，她猛的抬眼，正巧瞥见他还未来得及放下的粗壮手臂。 刚刚是他救了她？祁雪几乎肯定，随即目光一亮，面色染上几分惊喜，一点没有刚经历过命悬一线的惊慌。 这么短的反应时间，这么精准的身手，倒是有几分伯格和玄偃的干净利索。 她还没来得及为又找到一丝相同庆幸，响彻天际的嗷叫声在耳边回荡。 祁雪心道不好，狼群来了！ 她顿时收了心思，拔出狼身上的长刀，聚精会神的盯向发声处。 老大眼神一凛，大手一挥，响亮的声音传来：“准备战斗！” 祁雪耳朵分心的动了动，将他的声音收入耳中。 与玄偃和伯格的低沉磁性不太相同，或许是大嗓门的缘故，有些像打雷，乍一听很骇人，听仔细了就能发现，也是好听的，带着一丝野性。 “是！”众人没有她那么丰富的内心戏，纷纷拔刀，对准狼嚎的方向蓄势待发。 一条条矫捷的身影从树间窜出，精准的扑向有人气的地方。 长刀挥舞，奔跑闪躲，一时间，浓郁的血腥味和凄厉的惨叫声充斥着五感。 祁雪心神稳固，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狼群身上。原主先天优势不足，身体娇弱，她不敢有丝毫懈怠，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对抗狼群。 狼群嗅觉灵敏，能感知人气。对面一伙人人数众多，人气也重，毫不意外的，成了狼群的首攻对象。 祁雪这头也不轻松，地上的狼尸和血腥味也引来了不少攻击者。长刀不停的挥舞，周身腥味越发浓重，胳膊上，脸上，沾染了不少猩红。 这场人狼之战持续的时间不短，狼天生敏锐狡诈，要将它们歼灭不是光凭蛮力就行，他们打的也不算轻松，却也是胜利了。 绝大多数的狼被斩杀在地，只剩下零星几只幸免于难。 它们不远不近的警惕着他们，却不敢贸然攻击，显然是察觉到此番碰上了硬钉子，知道讨不着好处，便一个转身飞速撤离了是非地。 众人仍是不敢掉以轻心，警惕的盯着四周，谨防狼群是故意迷惑，在他们放松警惕后杀个回马枪。 一瞬间，四周变得静悄悄的。 半晌，派出去侦查的几个探子回禀，周边已经搜查完毕，没有狼群的身影。 由此可见，它们是真的撤离了。众人不禁松了口气。 老大点了点头，大眼扫过狼藉不堪的地面，躺着的都是狼尸。手底下的兄弟们有些挂了彩，但都是些轻伤，没什么大碍，没一个是躺在地上的。 他眼底划过一丝满意，却很快的隐藏起来。粗犷的声音响起：“迅速清扫，将狼尸清理好带走。” 他的人都是经过严厉训练的，若是连这点小场面都应付不来，谈何与外间势力对抗。反倒是...... 目光扫向不远处，那里立着一个小姑娘，沾满猩红的手正拿着一块手帕往脸上擦拭，似乎是想将面部的污渍擦干净，却因为看不清反而将整张清秀的小脸弄得乌七八糟，东一块红，西一块红，俨然像个小花猫。 老大的目光骤然锐利，这个小姑娘看着娇娇弱弱的小小一只，使起刀来一点也不含糊。他刚才余光瞥了瞥，她的身手可一点也不弱，但却脚步虚浮，感觉不到一丝内力，看着不像是专门习过武的。 感受到强烈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祁雪猛然抬头，目光与老大的不期而遇。 老大丝毫没有被人发现偷窥的不好意思，就这么明目张胆的与她四目相对，毫不掩饰眼中的打量和深思。 意识里，小六突然出声：「玩家别愣着了，这可是个接近攻略对象的好机会，赶紧扑过去撒娇卖萌求收养啊！」 祁雪眉头跳了跳，好半天才消化了小萝莉的话，嘴角止不住抽了抽，「这样会不会太刻意？」 其实她更想说没脸没皮，她内心是万分拒绝的，实在不想这么做。 「脸皮能当积分使啊！想想你的属性任务。不是担心主线不好做吗，那属性任务再不努力你是真想去惩罚位面？」 这倒是大实话。祁雪有些动摇了。 小六敏锐的捕捉到了，继续努力道：「抛开这点，玩家不是做梦都想着出去吗，这伙人一看就是对着熟门熟路，跟自家后花园一样，只要紧紧抱上他们老大的大腿，你还怕出不去？」 这个，「其实城主老爹的人也该进山了。」 到时候她也能出去。 小六轻哼一声，似在嘲笑她的天真，「刚才那惊险场面玩家见识了吧，这对这片山林而言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更凶险的你是还没遇上，不是没有。」 「本系统不否认你很厉害，但玩家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若没有攻略对象他们，你能活着等到你那便宜城主爹？」 「还有，刚刚逃走那批狼群玩家不会没看见吧。狼这种动物，记仇的很。一旦他们走了，你一个人落了单，你能保证不被它们报复？到时候，你确定应付的来？」 一连串的问题将祁雪堵得哑口无言。不排除小六是为了怂恿她勾搭攻略对象，却不能否认，它说的也是事实。 她心里的坚持已然崩塌大半。 见她眼中闪过心动，小六暗暗勾起得意的笑容，再接再厉道：「其实玩家真的不需要太在意，你现在也没脸可丢。」 玩家自己看不到，它却看得清楚，她脸上花花绿绿的，再不好意思也是顶着这张脸，这种脸丢就丢了，有啥可惜的。 祁雪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小六状似随意的揭过话题：「就那意思，玩家不用在意，你只要知道抱紧攻略对象大腿百利无一害就对了。」 第151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10) 祁雪沉默了，显然是在进行心里挣扎。 「别墨迹了，再一会儿人打包完战利品就该走了！」小六不停的催促着。 「趁现在大伙儿都在忙，没人注意到你，你这会儿过去道谢求收养，丢人也只是对攻略对象一个。」 这话成功戳到祁雪的心动点了，她贝齿一咬，心一横，动了动腿，迈开步子走向老大。 老大一直在观察她，毫不意外的将她愣在原地一脸纠结的模样尽收眼底，还有她挪动前那副豁出一切的神情也没逃过他的眼睛。 如今看着越来越近的娇小身影，他大眼眯了眯，眼底好奇闪过，却没有挪动脚步避开。显然，他对她突然靠近下背后藏着的目的十分感兴趣。 祁雪越走越近，眼瞅着就要挨到跟前，却好似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她想着，距离近一点就可以尽量小声些，能减少被其他人听见的可能。 老大眉头皱起来，在她还想再近一步的时候出了声：“站那。” 祁雪身影一颤，瞬间止住脚步，定在原地。她的心跳得有些快，被他突然的大嗓门吓的。 反应过来，她目光迅速转向四周，众人继续着手里的动作，有拿着小刀熟练解剖狼骨狼皮的，有将成品捆绑打包的，也有在简单处理身上伤口的。 大伙儿聚精会神的做着自己的事，对刚才老大的出声一点也没注意。 祁雪不禁松了口气，将目光转回老大身上，以至于没看见众人在她回眸之后抿嘴偷笑的场面。 她紧紧注视着，不愿错过他的分毫神情。他眉头皱着，看着她的目光有些警惕。 联想刚才那声制止，她想，这男人是不想她再靠近吧。她略略看了看两人之间的距离，差不多就她手臂的长度，可能还要短上一些。 她想着，这个距离应该够了，于是便听了他的话没再动作。 老大直直盯着她，眼中警惕没有因为她脚步的停止而散去。他在等她开口。 意识里，小六没完没了的叽叽喳喳，无一不是催促她说话。 祁雪理了理思绪，为自己找了一个不错的话头，“刚才，多谢你出手相救。” 她轻微的弯腰低头，算作道谢，随后直起身子，抬眸冲他露出笑容。 她学不来古人屈膝欠身那一套，就用了自认为有诚意的道谢礼仪。 老大眼底划过一丝疑惑，对她的动作。明明看着一副大家小姐的模样，行为却多了几分随性，也没有摆那些繁文缛节。 他不禁对她的身份更加怀疑，淡淡的开口：“不必，我下令出手与你无关，狼群近在咫尺，就算撤离也逃脱不掉，我不过是自保，于你并没有恩情。” 这女人的道谢来得蹊跷，他不愿扯上一点关系。或者说，他不愿给她一点可以攀扯他的机会。 因为对她身份的怀疑，让他更加没法把她当做单纯的小姑娘看待，已然在心里将她与动机不良的女人画上等号。 这副着急撇清关系的模样令祁雪顿了顿，显然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可也只是瞬间，她很快便调整好状态，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知道，狼群的事确实也该感谢的。虽然你说是为了自保，但不可否认，也无形中帮了我。” “当然，我说的道谢，指的是之前，那只突然扑过来的狼。” “那把飞过来的刀是你出的手，我看见了。” “若没有那把刀，我根本逃不开，只能命丧狼爪。” 她扬起笑容，面带感激：“谢谢你救了我。” 祁雪一口气说了一堆，将感谢引到先前的事上。那只狼是冲着她来的，与他无关，也就不存在自保这样的借口。 老大显然也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出，一瞬间被堵得没话说。 「玩家棒棒哒，临场反应满分，瞬间将恩情落实了。」小六毫不客气的夸奖赞。 祁雪暗暗的得意一笑。 小六继续鼓动道：「趁现在，玩家赶紧表明以身相许的意愿。」 她嘴角抽了抽，显然有点不情愿，「这样不太好吧，上来就直奔主题，显得太刻意。」 小六十分不以为然，「玩家你不懂，远古人是这样的。讲究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这是远古人类之间的默契，你不这么做反而显得你不懂事，没诚意。」 「是吗？」祁雪挑了挑眉，她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 「是啊！不信你上网查。」小六回答得信誓旦旦。 她倒是想上，又上不了。祁雪撇了撇嘴，突然又有些不确定了，它看着不像在说谎。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再信它一次。 没等她开口，老大却先出了声，“不必，那个，是手滑。” 祁雪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在开玩笑？” 手滑，手刚好对准她的方向把刀滑出去？逗呢吧。 “没有。”老大板着脸，严肃认真，让自己的话显得更可信，“是手滑。” 他十分坚持，随后看着她说：“所以你不必道谢，我并不想救你，只能说瞎猫撞上死耗子，要谢就谢你的好运气。” 居然还有这种操作！这男人为了不跟她扯上一丝关系还真是拼了脑袋和脸皮了。 祁雪嘴角抽了抽，对小六说：「我已经黔驴技穷了，对方段位太高，比不过。」 「没想到攻略对象竟然这么淡定的说瞎话，玩家，不要怂，跟他拼了，不就是比不要脸吗，谁怕谁！」小六的斗志被瞬间点燃。 哈？ 「这么丧心病狂的话你都说得出来？」她真想将它分解了，看一看内里都是由什么奇葩数据构成的。 「还有更丧心病狂的。」小六丝毫不介意她的评价，自顾自的指挥：「玩家你就一口咬住他救了你的事实，强制性以身相许来报恩。」 「就算他死不承认也没关系，无心也好，手滑也罢，你就认死理，没有那刀你就挂了，这恩必须报！」 祁雪无奈：「见过催债的，还没见过上赶着逼人接受还情的。」 「那你现在见识了。」小六毫无下限的说：「玩家你要时刻记住自己的任务属性，什么叫倒贴，那就是抛开脸面，用尽一切可行的方法，就是倒下也要贴到攻略对象身上！」 祁雪一阵恶寒，为了它的解释，也为了今后的悲惨生活。虽然不想答应，却耐不住小六一个劲的在意识里叨念，积分两个字犹如沉重的大山压下来，让她不得不妥协。 男人见她久久不说话，只当她是知难而退了，便准备转身离开。 第152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11) 哪曾想，身子刚侧过一点点，身后便感受到一股劲风袭来。他下意识想要闪避，可那风却像是猜到一般袭向他躲闪的方向。 再避已经来不及，他最终被身后不小的冲击力撞得向前踉跄了几步，双腿被两只胳膊由后往前死死勒住，动弹不得。 “不管你怎么说，手滑也好，我运气好也罢，你的无心之举实实在在的救了我，这是不争的事实。” 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坚定，他感受到勒着他的手收紧了些。他动了动嘴，还没来得及发声，身后的女人立马又接下一句，速度之快。 “小女子流落此地狼狈不堪，身边也没有旁的可以报答，救命之恩只能以身相许来报。” “以后，恩人去哪，小女子便跟着去哪！” 一番话说完，祁雪都差点给自己恶心吐了。 这完全是按着小六给的台本在念，后边还有一句‘端茶递水捏造捶背，尽心尽力的伺候’被她选择性忽略了。 丑鱼位面的凄惨生活是她游戏生涯的痛，一点都不想再经历了。 小六还特意叮嘱，这番话决不能带有任何诸如‘如若恩公不嫌弃，小女子便以身相许当牛做马报答恩公’之类疑问性质的句子，不然，以那男人的尿性，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来一句‘我嫌弃’，到时候可就尴尬咯。 祁雪谨记着，果然每一句都是盖棺定论的语气。她低着头，根本不敢抬眸看四周。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热烈视线，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一堆看好戏的人。 老大显然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豁出去脸面，这么直白的来了一出。大眼猛的扫向四周，看好戏的众人立马收回目光，继续手上的活。 他视线下压，俯视那颗拥有一头乌黑亮丽长发的脑袋，她垂着头，他看不清表情。 只看见这女人半蹲着赖着他，因为他身材高大，如今她连他腰的高度都不到，一双沾满血渍的小手死死抱住他一双腿，俨然一副无赖状。 他双眸一暗，目光越发深沉。这女人连‘以身相许’这样的词都轻易说出来了，可见，为了留在他身边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他不会傻傻的认为这女人是被他所迷，他对自己的长相有清楚的认识，像她这模样的能吓跑一打。 他更不会天真的认为她真的是要报什么救命之恩，这女人过来前那番纠结和不情愿他可记得清楚。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女人的身份来历不清不楚，疑点重重，他不得不防。 他毫不收敛的释放周身气压，沉着声音命令道：“放手！” 哪想那双手像是故意同他作对一般，收得更紧了。 祁雪用一个字坚定的告诉他自己的答案：“不！” “我说了，今后你去哪我去哪！” 老大被她给气笑了，“你还打算这般挂着我出去？” 真将自己当挂件了？她不嫌丢人他还嫌呢。走哪都托着一个女人，那画面，光想想他就浑身发寒，像什么样子！影响他气势！ 祁雪想想也觉得挺丢人的，架不住小六一个劲的鼓动：「玩家加油，不能轻易放弃。脸已经豁出去了，现在妥协也收不回来，坚持住！」 深吸一口气，她猛的抬头直视他的双眼，手下劲道更大了，一口咬定：“你去哪我去哪！” 老大被她的没脸没皮给堵得说不出话，只能一双眼恶狠狠的瞪着。 噗，四周响起笑声。 祁雪余光瞧见一堆人看着他们的方向，脸上露着高深莫测的玩味笑容。 她的脸瞬间热辣辣的通红，不好意思的往下埋了埋。 老大自然也听见了，看着她的反应，他轻哼出声，讥笑道：“你倒是还知道不好意思。” 祁雪只当没听见，低着脑袋掩耳盗铃的假装那些戏谑的视线不存在，手上力道却丝毫不减。 老大简直要被这女人逼疯了，这要是随便换一个男的，早特么一脚过去了。换成女的，哪怕实力不错，他也下不去手。 打女人，他嫌丢人。 可不打，他又实在拿她没办法。这女人不要脸起来，简直比洪水猛兽还可怕，让人憋屈到极致。 手底下的弟兄哪曾见过老大这副模样，都不厚道的笑了。 “哎呀老大，你这是做什么呢，人家姑娘看上你，都这么拉下面子要跟你了，你还这么不解风情的拒绝，太残忍了。” 出声的男人就是先前话多的那个，他似乎和老大关系不一般，被恶狠狠的瞪着也不闭嘴。 “咱山上大多都是爷们，跟个和尚庙差不多，一年到头冷冷清清的，就缺一个压寨夫人。” “这都送上门来了，老大你就从了吧。” 男人说完，其他人也壮着胆子附和：“是啊，从了吧老大。” “给咱领个嫂子。” “闭嘴！”老大怒吼出声，声音如雷般将近处的祁雪震得耳朵嗡嗡直响。 她浑身缩瑟了一下，因害怕双手勒得更紧。老大被他勒得身体一僵。 众人皆抿嘴偷笑。 若是往常，他这一声吼准把众人吓得噤声，可如今，身上挂着这么个娇姑娘，像个树袋熊一样扒着，当真是一点威严都没有，反而有些滑稽搞笑。 其他人到底不敢太张狂，偏过头捂着嘴隐晦的笑，倒是先前那个话多的男人，毫不避忌的大笑出声。在老大不满的瞪眼下，还不怕死的调侃：“啧啧啧，老大害羞了。” 这番调笑果然引来大伙儿的哄笑。 小六在意识里看着，觉得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快，玩家，趁着大伙儿都站在你这边起哄，赶紧说点什么表态，没准他耳根子一软就答应了。」 祁雪觉得有道理，回忆着那个话多男人先前起哄的话，他说，山上缺一个压寨夫人。 她心里有了主意，想着，如今这般已经将脸丢光了，也不在乎再做什么了，于是心一横，牙一咬，再次将头抬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身侧的男人。 “压寨夫人，我可以的！” 八个字，说得无比坚定。她一双水润的眼眸紧紧盯着他，一眨不眨，尽显认真真诚。 四周口哨声伴随着起哄声再次响起。 “老大你就从了吧。” “对啊老大，从了吧。” 老大被闹得更加烦躁，看向她的目光更加凶狠，一个没忍住直接爆了粗口：“你可以个屁！” “噗！”话多那男人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越发不怀好意，“老大这是恼羞成怒了。” 第153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12) “再不好意思也不能凶嫂子呀，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哪经得起你一通熊吼，媳妇儿是要用来疼的。” “这会儿脾气发爽了，将来要哄可不容易的，小心跪搓衣板。” “哈哈哈哈。”其他人也不厚道的笑出声。 老大被这群小兔崽子气得说不出话，威严已经不顶用，只能干瞪着他们。 祁雪听着周边人的调侃，小脸爆红，却倔强的抬着头，目光注视不改，她要让他感受到决心。 “我不会让他跪搓衣板的。”他被一堆人围攻，她得帮他，说不定他一时感动就答应了。 四周口哨声起哄声更甚。 老大被气得更厉害，一双大掌紧紧握拳，咯咯直响。 祁雪小手轻轻扯了扯手边的衣物，想要让他将注意力转过来。 老大脸色一黑，目光是投过来了，却也被气得不行。这该死的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扯哪！ 祁雪浑然不觉，认真的看着他，再次保证道：“我不会让你跪搓衣板的。” 小六说了，烈男怕缠女。只要她有足够的毅力，攻略对象一定会妥协。所以她毫不犹豫的站在他这边，替他说话，以此作为讨好的筹码。 老大被她气笑了，却又没有治她的办法。手底下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个劲瞎起哄，他实在是不愿意在这继续给他们当猴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心里的不满，最终还是选择让步，“想报恩？” 他的声音在祁雪听来简直是天籁，她一个劲的点头，“嗯嗯嗯。” “行。”老大同意了，却依旧沉着张脸，可见心里是不情不愿的。 祁雪扬起灿烂的笑容。还没等她多高兴一会儿，老大的声音继续传来，“那就用金银珠宝来还。” “我们做土匪的，就看得上这些，也只需要这些。” 这话就是要让这个女人明白，他看不上她，也不要。 这女人千方百计的想报恩，行，他就给她机会。 他本不屑用这种方式赚取钱财，这对土匪来说也是一种耻辱，但情况特殊，为了摆脱这烦人的女人，受点屈辱他忍了。 祁雪略略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大熊，他竟然说要用钱财还救命之恩，还明摆着说不需要自己，原本笑容满面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虽然她不得不感叹一句，这头大熊选择要钱的举动确实实在且明智，但她不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她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没钱，只有人。” 换句话说，钱财是给不了了，人可以给。 “呵。”老大冷笑一声，锐利的目光扫向她的右肩，那里挂着一个包裹，“没有？包裹里的是什么？” 这女人双手死死勒住自己，右肩上挂着的背包一部分被夹在两人之间。 里面的东西十分坚硬，还有一根尖锐的物体，虽然隔着一层包裹，他却能感觉到它们的大致形状，应该是元宝和首饰一类。 祁雪愣了，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他怎么知道包裹里有钱？ 她有些不确定的问小六，「这个攻略对象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像是透视这种？」 小六嘴角一抽，「玩家怕是星际位面经历多了，根据权威资料表明，远古人类身体各方面机能还没有进化到足以产生异能的地步。」 言下之意，他没有。 祁雪皱眉，「可他知道我包里有钱。」 「说不定是猜的，故意诈你。」小六分析，「从玩家身上穿的衣料就能看出家境殷实，这荒山野岭的，你一个姑娘家在里面，很容易让人想到离家出走。」 「既然家里有钱，离家出走的你怎么可能不带点钱财。」 祁雪想了想，觉得小六说得有道理。她将心神放回面前男人身上，依旧是那副可怜样，不让自己的心虚外露出来。 “包裹里是果子，山里摘的，味道不错，你要尝尝吗？”虽然这么问，可她却丝毫没有要拿出来给他的意思，却在变相否认有钱的事。 这山间有什么果子他知道，味道如何也一清二楚，不错？他可没闲情逸致吃那些又酸又涩的东西。 “除了野果，没有点别的东西？”他问。 “还有几件衣物。”她继续敷衍着，绝不承认有钱的事。 “没有钱？”他这回问的更加直白。 “没有！”祁雪睁着眼睛说瞎话，眨都不带眨一下。 老大挑了挑眉，“打开看看。” 祁雪嘴角一抽，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来这招。 「你确定他只是在诈我？」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了然于胸。 小六坚持自己的答案：「他就是在诈你，玩家要顶住压力，千万不能被识破了。」 好吧。祁雪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面上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这，不好吧。” 老大了然一笑，“不敢了？心虚？” 祁雪稍稍低了头，故作娇羞状，声音柔柔低低的，“那里面，有两件姑娘家专用的，衣物。” 她声音越说越小，像是在不好意思，却保证了他能听见。 没给他接茬的时间，她又抬眸看他，目光含春，“这个不能给人轻易看的，尤其是男人。若是看了......” 她故意没说结果，意思都写在脸上了。 她状似无意的深情注视着他，那模样，看着像是娇羞，实则是在挑衅：有本事看啊，看完就有理由光明正大赖着你了。 老大脸色一黑，目光越发深沉。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不是说以身相许吗，你的衣物我看不得？” 不就是比不要脸，一个女人家都豁出去了，他会怕？ 祁雪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却故作镇定道：“那恩人是同意我以身相许了？” 那意思仿佛在说，你同意我就给你看。 老大勾起一抹冷笑，“你的意思是我有得选？” 他突然大笑，“那好啊，我不要......”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意识到情况不对的祁雪给拦腰打断，“包里确实有钱！” 老大被她突来的吼声给吓得一愣，原本要说的话也不说了，也不计较她的出尔反尔，而是直接接下这茬，“既然有钱，那便用这个来抵恩情吧。” 这话的潜台词是，以身相许就不用了。 祁雪突然有些慌乱，直接拒绝，“不行！” 她刚才脱口承认包里有钱，不过是为了堵住老大的话情急之下说的，说完才觉得说错了。只是话已出口，只能尽量补救了。实在不行，就厚着脸皮死赖着！ 第154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13) 老大挑眉，“怎么，你要报恩，还不容许恩人选自己想要的东西？真没诚意。” 诚意能当积分使吗？祁雪不屑的冷哼，直接忽略他话中的讥讽，挺直了腰杆硬气道：“我用什么来报恩，不是看你想要什么，而是看我想给什么！” 老大被她的不要脸给气笑了，“你这报恩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 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霸王的报恩，简直比他们这群土匪还不讲道理。 祁雪直视他的双眸，毫不退缩，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任你怎么讽刺讥笑，她就是死咬着不松口。 「好样的玩家，倒贴就要有倒贴的气势！坚持住，我们能赢！」小六在意识里替她鼓舞打气。 「嗯，能赢！」祁雪为自己打气。 她目光坚定，原先面上那一丝惊慌早已消失不见，她再次开口，竟是让老大大吃一惊，“你要非要钱也不是不可以。” 她竟然妥协了？！老大有些难以置信。 不止他，周边安安静静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也不解了。这是什么神转折，明明眼看着都要抱得壮男归了，居然临时反水？ 莫非是小嫂子被老大多次的拒绝给气疯了，如今决定抛弃他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众人无声的感叹。 老大一双大眼眯了眯，直直的盯着她，迷惑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警惕。本是优势，却突然妥协，有猫腻，莫非还有后招？ 果然，刚想着，只听她又开了口：“这些银钱首饰都是家中长辈给我攒下的嫁妆，他们说了，若是遇上心仪的男子，便将嫁妆交给他，作为结亲之用。” 说完，她一手仍是紧拽着他的衣物不放，另一只手稍稍松开向下，包裹在重力的作用下从肩上滑落。 她单手取过包裹递向老大，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恩人既然想要钱财，那便拿去吧。” “我既决定以身相许，这些嫁妆给恩人也是应当。” 说完，她还故意抻直了胳膊，把包裹往高处递了递，面带得意。 老大的脸彻底黑成了锅底，果然，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轻易妥协，原来在这等着他。 一双大手在身侧紧紧握拳，就是不去接。他一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包裹，眸中怒火恨不得跳出来将包裹烧成灰烬。 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恍然大悟，原来在这等着呢。 四周口哨声响起，那个多话的男人又开始带节奏：“嫂子都这么主动了，老大你就收下吧！” “收下！” “收下！” “收下！” 一时间，无数的催收声在山林间回荡。 祁雪原本不喜欢这些笑闹起哄的声音，因为觉得不好意思和丢脸，这一刻，她却突然庆幸这股声音的存在，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这不，由下往上的看，她已经看见男人的脸黑成了碳，一副想打人却又拼命忍着的模样。 她又发现了他的一个特点，不打女人。这让她更加有恃无恐。 “都给老子闭嘴！”老大放开了音量一声怒吼，声音响彻天地，将林间歇息在枝头的鸟儿都给惊飞了。 饶是习惯了自家老大雷打般声音的众人，心也不禁跟着颤了颤。这次的声音比以往大上许多，可见老大是真的气得不轻。 他们都识相的闭了嘴，齐齐看向老大腿边那个显然被吓到，却依旧顽强紧抱大腿的小姑娘，对她报以同情的目光。 也有不怕死的，那个多话的男人，他仍在不遗余力的帮她说话：“老大你突然这么大声做什么，兄弟们是习惯了，嫂子可不经吓。” “这要真吓出个好歹来，到时候心疼的可还是你，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充满了无尽的遐想。 “回去你给老子等着！”老大恶狠狠的瞪着他，咬牙切齿的威胁着。他却一副不怕的模样，这更加坚定了老大回去要好好训一训他的决心。 男人自然知道回去是逃不掉一顿操练了，不过他不怕，一顿操练换老大变脸，顺带还留下这么个有趣的小人儿，想着往后老大天天被缠被气的模样，值了。 祁雪在老大看不见的地方冲男人轻轻的点了点头，张了张嘴，无声的说了句‘谢谢’。 男人冲她挤了挤眉，意思是‘不客气’。 两人的眉来眼去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四周再次陷入死寂，场面再度僵持。 祁雪一只手举着包裹，一只手死死抱着大腿，眼神无比坚定，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敢随意起哄，只能以眼神支持她。他们其实挺欣赏这姑娘的勇气的，被老大这样拒绝还坚定如初。 私心里，他们都希望这姑娘能将老大拿下，一来，这些年老大身边确实缺个人，二来，老大的个人问题解决了，才能轮到他们不是，嘿嘿嘿。 老大垂眸看着脚边的女人，他算是见识到她死缠烂打的能力了，也知道这女人不可能妥协。 她身手不错，人也灵活，这么死不松手的挂着他，若不动点真格，还真没办法将她弄下来。 偏偏，他做不出打女人的事。这女人八成也是看出来了，所以更加变本加厉。 腿上挂着这么个大号挂件实在丢人，也烦得慌，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没好气的冲着腿边的女人吼道：“要跟着就起来！” 「他妥协啦！」小六万分激动的叫喊着。 祁雪瞬间愣住，长期抗争突然有了结果，还胜利了，她显然是惊喜过了头一时失了反应。 老大见她毫无反应，脸色更加难看，没好气道：“怎么，不想跟了，那就给老子松手滚蛋！” 他说话可一点都不客气。 周围的人都紧张的看着她，想提醒又害怕惹着老大。 倒是那多话的男人一脸调笑的开了口：“小嫂子这是高兴得昏了头了？” “再高兴也得先回应老大不是，这家伙可没什么耐性，保不准一会儿烦了就变卦了。” 祁雪瞬间回神，一面感激的朝男人递去眼神，一面对着老大连连点头，急切的表态：“我跟我跟！” 老大烦躁的动了动被死勒着的腿，“还不起来！” “起起起，我这就起来。你答应了啊，可不能反悔！” 嘴里说着起来，可她手并没松开，而是盯着老大讨要答案。 老大脸色臭臭的，粗声粗气的说：“不反悔！” 祁雪仍有些迟疑，抬了抬右手，问：“那嫁妆呢？要么？” 第155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14) 老大的脸更黑了，正打算拒绝，转念一想，就打消了念头，竟伸手接了包裹，卡着众人看不清的角度，一本正经的掀开一角翻看着。 这一举动不止惊呆了周边众人，就连祁雪也被弄得措手不及。 她当然不是真的想把包裹交出去，不过是故意膈应膈应他，想看他变脸罢了。哪曾想，这家伙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他竟然接受了？她刻意强调的嫁妆！ 上一秒还一副打死不要的模样，坚决不愿与她产生一丝半毫的关系，怎么下一秒就接了过去？果然是金钱的诱惑太大，再坚定的人也抵挡不住么！ 祁雪顿时有些肉痛，那可都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啊，她还想着出了山林用来傍身的呢。 可这是她自己递到人家面前的，就是想反悔都不占理。 「玩家别难过，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攻略对象答应让你跟着了，以后抱紧了大腿，吃香喝辣的还用得着你掏钱？」小六见她心疼得紧，于是出声安慰。 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挨个方面给她分析。 「再者说，这些也就是暂时换了个地方存放，等你将来把攻略对象收入囊中，那些不都还是你的嘛。」 说得有那么几分道理。祁雪配合的点了点头，脸上的为难却丝毫不减，老实交代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其实吧，钱财是其次，关键是我的衣服还在里面呢。」 那些吃食倒无所谓，她相信这么多大男人倒不至于饿着她，就是想着将来出了这迷宫一般的山林，总得有件换洗的衣物吧。 她觉得这三天身上都快发臭了。 小六沉默了，片刻后，它提议：「要不你问他要回来？只是衣服的话他应该会答应，一个大男人拿你衣服也没用。」 这倒是。祁雪决定就这么办，正组织着一会儿要说的语言，哪曾想，一个黑影突然砸了过来，在她没反应的情况下，直直撞进她怀里。 她下意识伸出空着的右手环住，手心触感软软的，还有些熟悉。她垂眸一看，顿时喜上眉梢，这不是她的包裹嘛！ 她猛的抬头看向老大，他正一脸讥讽的看着她，“放心，我对你的嫁妆没兴趣。” 接过包裹，不过是想看看里面有没有藏了什么危险的东西。既然答应让她跟着，还是小心些的好。 她身份可疑，唯一能藏东西的地方除了身上就是包裹。他不可能去搜她的身，就只能检查包裹。 毫不意外的，有不少金银细软，还有近半包的野果。 除此之外，他还摸到一些旁的，细滑的布料，定睛一看，顿时瞠大了眼。他本以为那是她用来敷衍的借口，没想到竟是真的。 包裹里真的有衣物。 若是仔细些看，不难发现，他脸上其实还染了一层薄薄的红。不过他脸色偏暗，是古铜色的，这抹红并不显眼，乍一看还以为他又生气了，所以脸色格外沉些。 祁雪自然没注意，她一颗心全被包裹失而复得的喜悦填满，哪还顾得其他。 她眨了眨眼，面上的惊喜掩饰不住，似确认般的问道：“你真不要？” “哼。”老大直接忽视了她的蠢问题，动了动腿，冷不丁的提醒她信守诺言：“松手。” 那就是不要的意思了。祁雪自动将他的话解读成自己想要的信息。 若是她再仔细些，能发现他的耳根也泛着红。只可惜，她的注意力全在包裹上了。 她这才松了手，冲着他扬起了灿烂的笑容，脸上写满满足。 老大的心猛的被挠了一下，竟然有一瞬间觉得这女人笑得好看，他觉得自己不是被烦傻了，就是被包裹里的衣服晃出毛病了。 他没好气的‘嘁’了一声，嫌弃的看着她的脸：“丑死了。” 说完，没等她反应，大腿前抬，快步走出去好几米，好像她有毒一般。 祁雪也不在意，反正她目的达到了，虽然脸也丢光了。但小六说的对，想想惩罚位面就看开了。 她将包裹背好，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不远不近的找了个地方待着，等待周边众人处理狼尸。 老大憋了一肚子的邪火，好容易摆脱烦人的女人，立马将矛头转向众人：“手头的活干了半天还没完，一个个就知道跟着瞎起哄！” “回去全部给我加强训练！” 众人埋头做着手里的活，一句也不敢反驳，这时候出声只会惩罚翻倍，他们都已经被罚出心得来了。 老大自己一个人骂了一通，见众人一副乖乖听训的模样，气顿时消了大半，自顾自的走到一边盯着，不再说话。 有了老大在旁监督，又没有热闹可看，众人手头的速度快了不少，很快便将狼尸处理完毕。 老大见状，抬手招呼众人，命令道：“回山。”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北山的方向走。 祁雪不紧不慢的跟在队伍后头，为了跟着他们，她已然把老大得罪了透，这会儿可不好再往他跟前凑。 倒不是怕他，就是以后还要攻略的，不好把关系处死了，不然将来不好补救。 老大走在最前头，知道她在后面跟着，没有阻止，却也不去管她。 他既然答应了让她跟着，断没有出尔反尔的道理。他虽然是土匪，却也重诺。 哪怕身手不错，到底也是个女的，一个人迷失在林间总是危险，加上山势复杂，迷障机关众多，不熟悉的人很难找到出去的路。 只是，也仅仅是跟着，他可没承诺照顾她。 这女人一看就是不熟悉路的，不然也不会在山林里徘徊许久，弄得一身狼狈的模样。当然，也不排除她是故意这么做，目的，很可能是接近他。 这不过是他的猜测，没有真凭实据。 他检查过她的包裹，从里面的物品来看，倒真像是个离家出走的大小姐，丝毫防身的武器和危险物品都没有。 正是如此，才更可疑。 这女人身手了得，却不知带件趁手的兵器，这么一番柔弱的跑进危险重重的山林里想做什么？ 怎么看都像是刻意在守他们。联想她不久前死缠烂打的举动，他更加坚信她的居心不良。 当然，再合理的猜测没有证据都只能是猜测。正因如此，他没办法狠下心真的丢下她不管。 万一，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几率，是他多心了，这女人真的只是个迷失在山间的路人，对他死缠烂打也真的是为了报救命之恩，将她丢下，无疑是断送了她生的希望。 第156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15) 狼天性记仇，剩她一个人，保不齐就真成了那小批落跑野狼的口粮。就算不是狼群，也有其他野兽，他过不了心里那关。 所以，他答应了带着她，借着她的逼迫。尽管本来就是打算将她带出去的，但他别扭的要为自己找一个不得已的理由，去掩盖内心深藏的善意和温柔。 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什么居心，将人带出这片山林就各走各路，到时候，是死是活，就与他无关了。 从他决定退一步答应她时就做了打算，所以只同意让她跟着，却没承诺跟的时限。换句话说，跟到安全的地方也算是跟过了，他不算食言。 她估计是一时高兴昏了头，竟也没发现他话里的漏洞。 老大的心理活动祁雪自然是不知道的，她一边跟在他们后头，一边接收攻略对象的信息。 先前是条件不允许，又要防狼又要斗智斗勇。如今危机解除，老大也答应她跟着了，正是接收资料的好时机。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这版的攻略对象，也就是那头大熊名叫阎烈，是北山上的土匪头子。 说是土匪，但他其实是个外恶内善的人。 他从不对城中百姓下手，也不动外间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专抢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地痞恶霸和那些挖空心思对付莱城的势力。 关于他那些烧杀抢掠的恶人事迹，其实是别人见他名声响亮，打着他的旗号好行事罢了。偏生他自己也不在意，任由别人抹黑。 阎烈此人，身份有些蹊跷，资料里没明说，只说他不是莱城人，是某个时间突然间出现的，一来便占据北山当了土匪头子。 他手底下那群土匪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一部分是跟着他过来的，剩下的都是莱山附近的村民。 这群村民被当地的乡绅土豪大肆剥削压榨，受不了了奋起反抗，被一路追赶打杀，逃不掉了才闯进莱山。 他们自然知道莱山凶险，十进十不回，但不进也活不了，索性就进去了。 也是他们运气好，遇上阎烈，便被带回了山上。 阎烈了解了他们的情况，好心收留了他们。 老少妇孺被留在山上，种种田做做家务，健壮的男人们则接受阎烈的训练，练好后同他们一起出工，也就是旁人说的打家劫舍。 这批人训练出来的第一个活计就是回村里，找那些压榨他们的可恶恶霸报仇。他们将钱财抢了，把那几个恶霸狠狠揍了一顿，却没有杀人。 周边其实还有很多被欺压的人，阎烈做主将属于他们的应得钱财发还了，剩下的才抬回山里。 这一举动，给北山又增添了不少人力。 按理说，阎烈这般挑着做生意和劫富济贫的举动是很难养活北山里那么多人的，但他似乎没有钱财的烦恼。 别看这群土匪在山里转悠的时候装备不咋地，那是人家觉得和一些混混流氓动手没必要用那么好的行头，等真的和外来势力干上，那装备，绝对是精良无比的。 这一样样的都是钱，可资料里却没提到钱的来源。 祁雪能肯定的是，光靠他们偶尔开工搬回来那些，根本不够。 这些也只能以后再慢慢挖掘了。 她一边走一边整理着脑海里多出来的资料，步伐慢了下来，一时竟有些跟不上队伍，落了小半截。 回过神来，祁雪发现，她和众人之间虽说没有银河那般宽敞，却俨然隔出了一条楚河汉界。 她赶紧小跑着往前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大队人马似乎放慢了步伐，没几步她便追了上来。 这点运动量对她本人来说倒没什么，不过宿体就有些娇弱，手脚有些发软。她如今的情况就是，精神处于精气神满满的健康状态，身体却很诚实的蔫儿不拉几的。 这个例子告诉我们，拥有一个好身体的重要性。 终于再次贴近队伍，可以稍稍放松一些，让宿体缓缓。 走在后面的几个男人见她这副模样，都不约而同的露出关心的神色。 他们一边往前走，一边分出神往她的方向瞧。 其中一个弱弱的偏头，眼神迅速往最前头扫了扫，见自己老大根本没注意后边，这才松了口气转回来，压低了音量说：“小嫂子没事吧？是不是我们走得太快了，你跟不上？” 其他人皆担忧的看着她。 祁雪心头一暖，这些人果然大多都是淳朴村民，就算如今上了北山，却仍是保持着那副好心肠。 她扬起笑容，“没事，跟得上。” 见她这般模样，眼中神采奕奕的，倒真不像是在逞强，众人才算是放了心，却还不忘提醒：“小嫂子可得跟紧些，要是落了队，跟丢了，就不好出去了。” “是啊，这山林邪门得很，轻易就能将人困住，很难出去的。” 说着，还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祁雪听他们这么说，反倒有些惊讶了，“你们知道出去方法的，也会觉得邪门？” 她这种不懂没见识过的人也就罢了，怎么他们经常出入的也会害怕？ 看出她的心思，其中一人露出憨厚的笑容，“其实咱也不懂出去的方法，平常进出干活儿，队伍里都有领头的，跟着走就对了。” 祁雪有些疑惑了，“你们竟不懂？” 她还以为山头上的人都会呢。 “你们老大没有教吗？跟着领头的，万一很丢了，那岂不是要被困在里面。” “不会的，领头的会时不时清点人数，提醒兄弟们跟上，大伙儿从没有跟丢的。”其中一个人解释着。 剩下几个人都不好意思的笑了，“其实，老大有让人教过我们，是大伙儿太笨，没学会。” 祁雪突然了悟，想起了这不是一般山林，林间迷障不是天然形成的山间雾气，而是人为设下的奇门遁甲之术。 想要出去，若是不精通此术还真没可能，除非运气顶天了误打误撞出去，这种可能性比母猪上树的几率都小。 可奇门遁甲岂是寻常人能轻易学会的，里面的弯弯绕绕，那是需要天赋的。 底蕴丰厚如吕氏这样专注此术的大族，众多族人中天赋异禀的也不过寥寥数人，其他那些资质差些的，也就混个一知半解。这还算幸运的，没有修习天赋一辈子连门都入不了的也大有人在，遑论这些原本只知道种田耕地的村民。 想明白了，便也不再迷惑。祁雪笑了笑，安慰道：“哪里是你们笨，不会的人多了去了，不然哪来的满山尸骨。” 第157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16) “若是人人都一学就会，那这莱城哪能安然屹立多年，早被破了。” “这能学会的，都是老天的宠儿，没几个的。” 几个人心思单纯，本来也就没什么争强好胜之心，见祁雪这般安慰开解，反倒更加不好意思了，笑容憨憨窘窘的，心想，小嫂子还真是个温柔的人。 话题到这也就止住了，几个人都将目光转回前方，专注的跟着赶路。 身边一下子冷清了些，祁雪倒有些不习惯了。 不过这安静也没持续多久，这几个刚转移了注意力，队伍前头就有一个身影刻意放慢了步伐，趁着前头领路的老大不注意，隐进队伍里，偷偷摸摸的往后头靠。 他路过之处，身边的人都侧目看他，有些想打招呼的，都被他手指贴唇，一个噤声动作给堵了回去。 由此可见，这人地位不低。 因为是背对着她往后退，她看不清正脸，不过从身影和地位来看，她心里有了大致猜测。 果然，那人好容易退到与她并肩的地方，她看清了他的脸，是那个话多的男人。 小六传来的资料里有他，吕易，如今化名阎易。是跟着阎烈一起过来的那批人之一，也是与阎烈关系最好的。 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偏头冲着她咧嘴一笑，招呼道：“小嫂子。” 这人也算是帮了她不少次，称得上一个战壕的。祁雪回以笑容，问：“你怎么下来了？” 他可是一直跟着阎烈走在前头的。 阎易往前头阎烈的方向看了一眼，一脸嫌弃，“老大跟个闷葫芦似的，跟他待一块闷得慌，哪有小嫂子有趣。” 祁雪挑了挑眉，感情，是来找她解闷的。 也好，长路漫漫，这么走着也无聊，有个陪聊挺好。 她冲他笑笑，竟真的闲聊起来，“你这么过来，不怕你们老大生气？” 直觉告诉她，阎烈不止自己不愿搭理她，也不愿手下人搭理。 阎易调皮一笑，“老大不知道。” 祁雪汗颜，你家老大是瞎了还是咋滴，身边这么大个人，还是一个话多得不行的人没了，他会不知道？ 她也没拆穿他，换了个话题继续聊：“其实你们老大也不是很闷，起码生气的时候很有趣。” 阎易两眼泛光，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模样，“没错，我就特喜欢逗他，看他生气特好玩。” 随后，他又有些苦恼，“可惜他这人性子稳，很少有逗得动的时候。” 大多数时候都是沉着脸一嗓子吼过去，再没别的反应。 讲到这，他看向身侧的目光又亮了起来，“所以，小嫂子你可是个人才，我可从没见过老大像今天这样憋屈。” 祁雪眨了眨眼，勾起嘴角，“这里头也有你的功劳。” 阎易嘿嘿一笑，“哪里哪里，就是帮了两句嘴，哪称得上什么功劳。” 那还真是谦虚了，她敢肯定，若没有阎易那几句帮腔，阎烈不至于被逼到妥协，一副想打人却不能打的憋屈样。 调笑了几句，他随即正了正脸色，眉眼间带着几分严肃认真，问道：“小嫂子，你是真打算跟着老大了？” 祁雪依旧笑着，只是眼中透着坚定，“嗯。” 阎易有些好奇，“你究竟看上老大哪里？” 倒不是觉得阎烈不好，只是他这身形气质乍一看还真挺不受待见的，尤其是姑娘堆里。 这姑娘也才和老大刚见面，要说一见钟情，老大这长相还欠了点火候吧。 看上你家老大背后的积分了。祁雪在心里回答着，面上却露出一副思考的模样。 半晌，她皱着眉头，眉眼间带着几丝苦恼。她叹了口气，反问：“我如果说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敷衍？” 阎易挑了挑眉，调笑道：“小嫂子和我还保密呢？咱可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啊。” 他故意这么说，其实心里清楚，她这样的答案其实才是最正常的。她要是出口就是一通胡夸，他反而会觉得她虚伪做作，太过刻意。 好吧，看来还是得给出点答案。祁雪苦着张脸，绞尽脑汁的想着阎烈身上吸引人的优点。 最后，她给出一个比较保守的答案，“说句实话吧，一开始看见你们很突然，我还有点被吓到，甚至都准备好拼命，打死一个算一个了，嘿嘿嘿。” “你当时还调侃我说看你家老大看呆了，其实我是有点吓呆，不敢妄动。” 说到这，她有些不好意思，为了她之前的以貌取人。 阎易听着，配合着笑了，也不介意被当成坏人。他们这打扮和身份，第一眼确实吓人。 “然后呢？”他往下问。 祁雪回答：“然后，那只狼就突然扑了过来，再然后，我就被你们老大救了。” “我当时想，坏人是不会多此一举救我的。我被困在山里三天了，虽然还不至于饿死，但山间豺狼虎豹众多，危险重重，尤其是后来那批狼群让我意识到我一个姑娘家根本无力在此生存。” “所以，就想着跟你们一道出去。” “那为什么要说以身相许？”阎易看着她，抛出自己的不解。 祁雪状似不好意思，“我怕直接开口你们会不答应，所以才想了这么一出。” 这倒是也合理。阎易点头，算是接受了她的说辞，继而提出新的疑问，“那你后来怎么还对老大死缠烂打的？” 后来老大都妥协了，她还反复又确认了几遍才松手。既然是为了出去的借口，没必要做到这样。 说起这个，祁雪笑了，“因为突然发现，他生气起来很有趣，所以......” 她故意没将话说完，朝他递过去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阎易确实懂，因为他也有这样的恶趣味。他又问：“那你如今闹成这样，不跟着我们老大也说不过去了吧。” 他其实还挺希望她留下来的，毕竟志趣相投的人很难得嘛。山里头那群老实巴交的木头根本不敢跟阎烈对着干，轻咳一声就被吓得半死，他每次都是一个人显得有些势单力薄，讨不着好。 祁雪对着他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随后毫不介意的用胳膊撞了撞他，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放心，我可是赖上他了，嫁妆都给了，还能是开玩笑？”积分还得靠他呢，怎么可能不跟。 阎易嗤笑出声，玩味的看着她，“真是嫁妆？” “嘿嘿。”祁雪也没刻意瞒着，她稍稍凑近他，一只手假假的虚掩着，低声道：“其实就是我离家出走顺走的盘缠。” “你别告诉他哦。” 第158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17) “不说不说。”阎易笑着保证，随后又问：“你这么耍老大，不怕他到时候报复？” 祁雪却突然板着张脸，“谁耍他，我说是嫁妆就是嫁妆。” 她眼神骤然犀利，死瞪着身侧的男人威胁道：“你不准出卖我！” “不会不会。”阎易连连摇头，表明自己的立场。 祁雪满意一笑，又撞了他一下，“看在咱俩一个战壕的份上，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 阎易眼前一亮，兴冲冲的凑过去，“洗耳恭听。” 祁雪压低了声音，悄悄告诉他：“其实，我有点喜欢你家老大的身材。” 阎易猛的瞪大双眼，嘴巴大张，足足能撑下一个鸡蛋。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嘴里有些结巴：“小，小嫂子，你，你在开玩笑？” 看上了老大的身材？天呐，这是他本年度听过最冷的笑话。 祁雪却一脸严肃的摇头，回答道：“没有，我很认真。” 她绷着一张脸，让自己看起来可靠些。 阎易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若是他在喝水，一定能一口气喷老远。 他轻咳了一声，好奇的问：“你觉得老大的身材哪里好？” 祁雪立刻换了一副表情，两眼冒光，“他特别的高大威武，即便穿着衣服也是鼓鼓囊囊的模样，一看就是肌肉满满的好身材。” 阎易张了张嘴，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一般问道：“小嫂子，你喜欢肌肉男？” 祁雪先是点头，又是摇头，“我也见过不少壮实且肌肉发达的男人，可是都没有产生对他这样的感觉。” “他就像一个特殊的存在，看起来特有力量，特别有安全感。和那些瘦瘦小小文文弱弱的白斩鸡男人比起来，还是大熊这样的对我胃口。” 一时说顺口了，竟然把心里的外号也给叫了出来。 祁雪暗道一声松懈，怕阎易不理解，还特地解释了一句：“大熊是我给他取的外号，是不是很贴切很可爱？” 可爱？阎易嘴角一抽，脸色都变了，吓的。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形容老大。 祁雪似乎想到什么，再次看着他，着急忙慌的开了口，“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说的白斩鸡不包括你的，你虽然没有大熊那样的好身材，但你比白斩鸡强。” 说完，她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阎易的脸瞬间黑了，笑容也变得有些勉强，“还真是谢谢小嫂子的肯定了。” 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她要不说，他还真没把自己往白斩鸡里套过。这么一说，反倒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也就祁雪聊开心了，没注意到他话里的咬牙切齿，还一副不客气的表情，说：“应该的，应该的。” 阎易突然笑了，有一半是被她气的，一半是来了兴趣。他看着她的眼神也变了，那是在打量疯子的神情，还带着一丝佩服，“小嫂子果然眼光独特。” 没听出话里暗藏的锋芒，祁雪笑嘻嘻的接下了他的夸奖。 意识里，小六也毫不客气的夸她，「玩家如今的演技是越来越好了，刚才那番倾情出演，装天真和花痴的时候，简直绝了！」 「还有那些半真半假的话，我差点都信了你的邪。」 祁雪也不谦虚，「这年头，没点生存技能怎么在各个位面混得开。」 不错，她方才和阎易的对话，不少都是刻意表演出来的，她需要一个缠着阎烈的理由。 一上来就情情爱爱的反而显得虚假，人嘛，都是感官动物，一开始，自然是被肤浅的外貌所支配，她看上了阎烈的身材，这个理由虽然奇葩，但也不是不可能，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总可靠过一见钟情非君不嫁。 不管阎易信不信，今天这番话都会传到阎烈耳朵里，她这也是在同阎烈解释自己死皮赖脸的行为。 她知道阎烈一直在怀疑她，她这次说的也不一定能取信他，不过没关系，反正她自己必须信，才能更好的表现出来。来日方长，她总会拿下阎烈的。 小六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就是这样！玩家再接再厉，先从攻略对象身边人开始，逐个击破，一步一步将他收入囊中。」 就在一人一系统聊得火热的时候，阎易突然凑了过来，唤了一声，“小嫂子。” 祁雪顿了顿，迅速收敛心神，看着他，“怎么了？” 他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低声道：“小嫂子同我说了这么重要的事，那我也得礼尚往来不是。作为回礼，我也告诉小嫂子一个秘密。” 祁雪眨了眨眼，十分感兴趣的看着他，“你说。” 他笑得越发灿烂，“其实，老大除了身材好，还是个很温柔的人。” 祁雪挑了挑眉，“怎么说？” 阎易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笑着反问：“小嫂子，你刚才落队了吧？” 祁雪有些惊讶，“你注意到了？” 他在最前头，她以为不会注意的。 阎易点头，“不止我，老大也注意到了。” “你似乎在走神，心不在焉了好一段时间。” “若不是老大刻意放慢了步子，你这会儿说不定就迷失在山里，被饿狼果腹了。” 祁雪有些愣神，原来那并不是她的错觉，队伍的速度竟真的放慢了，还是阎烈的意思。 「不错哟玩家，看来你的死缠烂打已经在攻略对象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记，他已经开始无意识的关注你了。」 「干得不错，再接再厉，积分在向你招手，加油↖(^w^)↗」 小六那张欢腾的猪脸让祁雪嘴角止不住的抽搐，她不理会它，将注意力放在阎易身上，状似不经意的说道：“阎烈会管我，是不是你替我说了话？” 阎易一副‘饶了我’的表情，“老大会听我的？小嫂子别逗了，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是个温柔善良乐于助人的形象，但这一次，还真不是我。” 他在说事情的时候还不忘借机夸自己一番。 “其实我一开始都没发现你掉了队，是老大突然慢下来我才开始注意的。” “后来发现是因为你的时候，我还特意调侃他为什么突然放慢了步伐呢。” “你猜老大是个什么反应？”他贼兮兮的问道。 “他什么反应？”祁雪一双眼眸亮晶晶的看着阎易，兴致满满。 “他呀。”阎易故意卖了个关子，停顿了一会儿，在祁雪一脸着急的怒视下，这才开了口，“他死鸭子嘴硬，非说自己累了，放慢速度休息，哈哈哈哈。” 第159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18) “哎呀，他这个谎话编的，也就是给他自个儿图个心里安慰。” “大伙儿都知道，他可是出了名的体力好，连翻一座山都不带大喘气儿的人。” “这点小嫂子你以后自然就能亲身体会了。” 祁雪听了前几句话，嘴角还勾起笑，暗道小六说得对，这个攻略对象对她还是有点意思的。结果听了最后一句，尤其是阎易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刻意强调‘亲身体会’四个字，她整个脸变得万分精彩，像是调色板一样，由自然白变红，由红变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除了个别话令她有些尴尬，大部分话题还是十分投机的。彼此脸上笑意满满，周边笑声不断。 一开始还知道刻意压制着，如今倒是得意忘形了起来，连前头的阎烈都给惊动了。 他其实早就看见阎易往后退的小动作，只是懒得计较，哪曾想这小子竟然越发不知收敛，这么个来路不明的女人，顶着这么张脏兮兮的小脸，也能同她聊得这般开心！ 别到时候开心上了头，吃了猪油蒙了心，一股脑把肚子里的秘密给全抖出来了！ 那个该死的女人也是，前不久还扒着他的大腿说要以身相许，这会儿倒是和其他男人聊得火热，眉来眼去的！ 自己不都答应她了吗，竟然还去勾搭别人，还真是谁都可以，随便的很呐！ 阎烈在心里数落完一个到一个，整个人气哄哄的，猛的停下步子，转头朝着后面的方向一声怒吼：“臭小子，谁让你到后面去的，给老子滚到前面来！” 他不屑骂女人，那就只能拿阎易这兔崽子开刀。 众人早在老大停下的瞬间就跟着停了下来，正疑惑着这般举动的原因，就被老大突来的怒吼声吸引了注意。他们毫不意外的把视线都集中到了最后面。 在看到小嫂子和阎易的瞬间便明白了老大突然暴怒的原因，感情，这是吃醋了。 众人皆一副了然的模样，看向阎易的视线有些同情。他们自然是相信易哥和小嫂子之间没什么，大家兄弟多年，彼此是个什么性情都一清二楚。 易哥这一看就是去八卦的，他就是这么个人。只可惜，八卦的对象是小嫂子。 易哥虽然平时在老大面前吃得开，老大也一副不耐烦小嫂子的模样，但到底是自个儿媳妇儿，吃醋是肯定的。 可见，易哥这回起码被一顿胖揍。恐怕小嫂子也不能幸免。挨打倒是不会，不过小天一黑小门一关的，老大可多的是法子惩罚。 众人看向阎易和祁雪的目光都透着同情。 顶着热辣辣的注视，尤其是这视线里满是同情，任谁也自在不起来。祁雪觉得自己快被射成了草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能干看着身边的阎易。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眼底一丝惧怕的意思也没有，只是故意皱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好可怕，大熊生气了。” 他还刻意用了她取的外号。 祁雪嘴角一抽，心下腹诽：还真是没看出来你有怕。 没等她反应，阎易继续说：“我先回去啦，不然大熊要捶人了。” “有空再聊。” 说完，他迈开腿准备往前，谁知刚跨了一步又退了回来，笑嘻嘻的凑近她，低声说：“差点忘了正事，聊了这么久还没自我介绍。” “小嫂子，你家大熊名叫阎烈，我叫阎易。” “你呢？” “祁雪。”她说了真名。海涟漪在莱城名声不小，她不确定他们知不知道，不敢冒险。 海城主这些年对北山的势力颇为忌惮，也曾围剿过多次，只可惜，每次都铩羽而归。她怕报了名号，阎烈会对她更加反感，想着还是以后好感度刷上去了再坦白吧。 “真是好听的名字，我记住啦。”阎易毫不吝啬的夸奖。 “阎易！”阎烈的吼声再次传来，比之前更加暴怒。 “不聊啦，大熊真生气啦，先走啦。”说完，他挥了挥手，也不管祁雪反应，便转身快步跑回前面去了。 毫不意外的，阎易刚靠近前面，就被阎烈大手一抓，给扯到身旁的位置。 “诶诶诶，老大你轻点儿啊。”阎易一边顺着扯劲过去，一边嚷嚷着：“你不要借机打击报复呀。” “报复个屁！”阎烈响亮的一哼，“老子治你还用借机？” 他一手招呼后边人跟上，一手扯着阎易往前走，边走边厉声质问：“你到后面去干嘛？” “去找小嫂子聊天啊，她一个人在后面多闷啊。”阎易答得理所当然。 “聊什么聊，你少跟她混在一起。”阎烈一双大眼瞪着，恶狠狠的放话：“给老子老实待着！” 阎易嘁了一声，“我看你就是嫉妒。” “嫉妒个屁！”阎烈再次爆粗口，“那个女人不简单，让你待着是为你好！” 阎易这家伙什么都好，平时脑子也还清醒，就是玩心重，容易不顾大局。 此处人多口杂，那女人也在，很多话不方便说，他只能尽量提点。 “当然不简单，老大的女人能简单嘛。”阎易笑嘻嘻的调侃。 阎烈剜了他一眼，眼神若是能杀人，阎易恐怕已经被凌迟了。“老子跟她没关系！” “还有，你平时怎么玩闹我不管，但这件事情，嬉皮笑脸之前先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 阎烈只能点到这。 此时，阎易也收起了笑闹的表情，难得的认真起来，“老大放心，闹归闹，我不至于拎不清。” 他顿了顿，才说，“等回去了，我同你细说。” 阎烈见他这般模样，算是稍稍放心，只是仍然坚持道：“总之你给我老实待在前面，再让我看见你往后头跑，老子打断你的腿！” 恶狠狠的警告威胁丝毫没有吓唬到阎易，他瞬间恢复笑闹模样，“断了腿你背我回去啊？” “哼。”阎烈冷哼，“扔你在山里喂狼。” 阎易状似惊讶，“这么狠心的呀老大，我好歹跟了你这么多年，打从你光腚就跟着你后头跑，你从前尿床做坏事儿我没少替你扛，你竟然如此薄情？” “闭嘴！”这套听腻了的台词丝毫没能引起阎烈的同情，反而让他怒吼出声。 他神情严肃，目光带着不容置疑。 阎易知道这是他认真的表情，隧耸了耸肩，也不再闹他，“知道了，不就是老实待着嘛，行！” 他做出保证，随即又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凑了过去，一双眼滴溜溜的扫了扫，做贼一般，掩面低声道：“老大，我知道了一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阎烈嫌弃的踹了他一脚，“滚！” 阎易配合着往旁边跳了跳，笃定笑道：“你早晚求我，哼。” 第160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19) 阎烈不理他，收回注意力专心带路。 有个懂行的人在前头领路，避开机关迷障成了一件轻而易举的事。祁雪迷失的地方离北山不算远，不过两个时辰，一行人便来到北山山脚。 抬头望去，巍峨的北山耸立在迷雾之间，很是壮观。 阎烈突然止住步伐，众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阎易眸中划过不解，“怎么停了老大？” 北山不矮，爬上去也要费不少时间，这会儿在山脚停步，若是耽搁的时间久了，天黑了他们也不见得能爬上去。 阎烈没理他，而是将目光转向队伍后方。 感受到他的视线，祁雪愣了愣，一种不好的预感由心底滋生。 「小六，我心里很不安。」 意识里，小六突然听见她的话，一时间没了反应，竟是观察去了。它大眼迅速扫过四周，然后开口：「我没发现有危险的地方啊。」 「不是指潜在危险，我说的是阎烈。」祁雪眼神示意他所在的方向，「看到他的眼神没有？我总觉得充满了恶意。」 小六闻声看去，声音瞬间颤抖：「而，而且，已经往这边来了！」 「什么？！」祁雪心下大惊，目光射了过去，果然看见阎烈的身影越来越近。 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她尽量将身子隐在前排高大的男人后面，企图掩耳盗铃的安慰自己，阎烈看不见她，也不是来找她的。 只可惜，老天没有听见她的祷告。他实实在在就冲着她的方向来了。 阎烈在她面前站定，一双并不柔和的眼眸注视着她。 半晌，她看见他冲前头招了招手，吼了一嗓子：“顺子，过来！” 较前面的队伍里，一个不算高却挺瘦的男人应声出了队伍小跑着过来，“老大，有什么吩咐？” 阎烈的目光一直停在她身上，话却是对着顺子说的，“送她下山。” 祁雪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巨响炸开，整个人愣愣的看着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六儿，是他口误说错了，还是我耳朵出毛病了？怎么刚刚好像听见阎烈说送我下山。」 小六咽了咽口水，艰难的回答：「玩家没听错，他就是这么说的。」 「why？」大惊之下，她连外文都爆了出来。不是答应了让她跟着，怎么这会儿来这出？竟然不要脸的出尔反尔！ 小六也一脸懵逼，弄不清如今的状况。 顺子也明显愣了一下，似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老大，你......” 还没问完，阎烈便厉声打断了他：“我说送她下去！” 态度坚决得不容置疑。 顺子浑身一颤，明白老大不是在开玩笑，尽管同情小嫂子，却还是恭敬的领命：“是。” 顺子是跟着阎烈一块过来北山的，也是吕氏后人，虽说不上精通，但破解山间迷障机关还是做得到的。他素来崇敬阎烈，唯命是从，这次也一样。 他往祁雪身边凑了凑，正想开口，却被闻声赶来的阎易一把拦住，“等下。” 他一边阻止顺子，一边看向阎烈，开口道：“老大，先别冲动，这件事情我们回山再商量？” 听到此处，祁雪眼底燃起希望，抬眸看向阎烈，其他人也看着他，都在等他的答案。 “一边待着！”阎烈朝阎易吼了一句，随后看向顺子，态度坚决道：“你还等什么？” 这句话无疑给祁雪判了死刑。 顺子瞬间明了，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她，开口：“小嫂子，我们.....” ‘走吧’两个字还没说出来，他就被祁雪猛地推开。 “别过来！”她迅速往后退了几步，一脸防备的看着他们。 “小嫂子。”顺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老大，一脸为难。 祁雪哪还顾得上理他，整个人瞬间炸毛了，她怒气冲冲的朝阎烈吼道：“阎烈！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你好歹一个山大王，大名鼎鼎的活阎王，说过的话怎么能跟放屁一样，屁过无痕！” 她气得连连文雅都不顾了，声声质问：“俗话说，一个唾沫一个钉，行走江湖讲究一个信字，你怎么能言而无信？” “亏我一直以为你跟其他土匪不一样，没想到你更恶劣！” 阎烈看着他，神色未改，十分镇定的说：“我说到做到。” “我答应让你跟着，但没承诺过带你回山。如今你也跟着到了北山脚下，我并未食言。” “你！”这只该死的熊竟然跟她玩文字游戏！祁雪怒视着他，眼中满是愤恨，真恨不得冲上去胖揍他的脸，可惜她自知打不过。 她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怒气，再次问道：“你真这么绝？” 阎烈看着她，没说话，眼里的坚定却已经表明态度。 “好。”祁雪咬牙切齿的蹦出一个字，阎烈，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阎烈见她眼神，想起被死死抱大腿的一幕，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一脸防备。 她一声冷哼，真以为躲着就没法子了？天真！ 她一副决绝的模样，恶狠狠的瞪着他，不管不顾道：“阎烈你行！” “想赶我走？做梦！” “你让人带我下山我就要下？我告诉你，我偏不！” 她瞬间换上一副被抛弃的可怜女人形象，放下狠话：“你以为你们人多就能逼我就范吗？以为这样我就拿你的始乱终弃毫无办法？” 她突然从包裹里掏出一只簪子对着自己，这一举动将众人吓坏了。 “小嫂子你这是干嘛？”阎易一直注意着祁雪的动态，他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一脸着急的想要去夺她手上的凶器。 “站那！”祁雪一双明眸瞪着他，举着簪子的手用力往下几分，鲜红的血珠冒了出来，吓得阎易立马止住脚步。 “小嫂子你别激动，我不过去，我不过去就是了，你千万别激动啊。” 他一边劝说着，一边瞪着阎烈，着急忙慌的吼道：“老大，你倒是说句话啊！” 阎烈眉头皱得紧紧的，眸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你这是做什么？” 显然，他也没想到她会有这般举动，眼底带着不赞同。 祁雪看着他，嘴角勾起冷笑，厉声道：“阎烈，我告诉你，无论你怎么咬文嚼字，我说了跟你，就跟定你了！” “你接了我的嫁妆，还翻看了我的贴身衣物，那我就是你的人了！你现在竟然翻脸无情不认账，想都别想！” 她突然笑得炫目，像是山间魅人的精怪，“我是打不过你，但我能选择结果我自己！” 第161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20) “横竖清白已失，我也无颜去见父老亲友，不如死了干脆。正好，还能遂了你的意，不用再被缠了。” 说着，簪子尖锐的部位在她的动作下竟将伤口划得更大了。 “小嫂子别冲动！”众人赶忙出声阻止，同时也被她话里的信息给震惊了，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阎烈，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这都是什么神转折啊！本以为小嫂子是落花有意，老大流水无情。哪曾想，老大竟然动了小嫂子的衣物？ 如今还翻脸无情要赶小嫂子走？ 这一连串的信息太过劲爆，让他们接受不了，难辨真假。小嫂子看着不像是信口雌黄的人，可老大，更不可能是那种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他们看着自家老大，希望他能给出否定的答案。 可阎烈的反应却耐人寻味。 “你！”他一张本就偏黑的脸憋得通红，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只瞪大了眼，一个劲的‘你你’了半天。 众人看阎烈的眼神变了。老大这模样明摆着就是承认了小嫂子的话，他竟然真的轻薄了小嫂子，还不认账？！老大，你竟然是这样的！ 反应最直接的要数阎易，他直接开了口：“老大，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这种吃完就拍屁股走人不认账的事你竟然都做得出来？” 他这么随便的人都不曾如此不要脸。 阎烈只是怒视着他，却难得的没有反驳。他虽然没有对她动手动脚，但确实翻了包裹碰了她的衣物，他无法反驳。 他如今只是后悔，一开始就不该接过包裹。本以为是小心谨慎的做法，反而给了她死缠烂打的借口。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只能认。 意识里，小六对这一神展开的剧情感到无比惊愕，「玩家是怎么知道阎烈碰了你衣物的？」 它没看到啊，难道是它走神错过了？它再次认真的翻查起记忆数据。 「我不知道。」祁雪答得理所当然。 小六更加吃惊了，一张小嘴张得老大，「那，那你刚才，是诈他？」 「没错。」祁雪供认不讳：「无论他碰没碰衣物，接了包裹是事实，我怎么说都有人信。就算他没做，我也能把罪名给他坐实了。何况......」 祁雪的语气变了，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满是不怀好意，「他竟真的碰了！」 她嘴角上扬的弧度越发明显，「我怎么可能浪费这难得的机会？」 于是，她趁着众人眼神强烈指责阎烈的时候，继续开口，将情绪推向更高，“你认也好，不认也罢，我这辈子是认定你了。” “你可以不管我，但你阻止不了我跟着你！” “当然，有本事你可以带着你的兄弟们甩开我，跟不上是我能力不济，就是再次迷失在山间被困死也是我活该！” “但你妄想通过武力或是人多强行压我下山，告诉你，不可能，有本事你就抬着我的尸体下去！” “反正我这种失了清白又被抛弃的人也无颜苟活。” 吼完，她更是狠心的又用力了几分，神态透着几分决绝。 “小嫂子！”众人惊慌一吼，皆是担忧的看着她，同时，看向阎烈的目光更加不赞同。 阎易更是直接急出了声：“老大你倒是说句话呀，你是要逼死小嫂子吗？” 阎烈默，他现在还能说什么？看了她的衣物是事实，他确实理亏，可就这样答应这个女人，他又不放心。 簪子尖锐的头部并没有深入多少脖颈的皮肉，只是颈部脆弱，稍稍一点伤口都会冒出不少血，痛感也会比其他非致命部位强烈。 祁雪其实有些疼，但她素来能忍。她紧紧握着手里的簪子，眼睛直视阎烈，眼神坚定，毫不退缩。 阎烈若是个纯粹的土匪，自然不会受一个陌生人的威胁，但他不是。他外冷内热，否则也不会轻易收留走投无路的村民，甚至教导他们，用自己的力量去报仇。 她在赌，赌阎烈是个善良的人，赌他的不忍，赌他不轻易滥杀无辜。 「玩家这个赌注有点大啊。」小六语气里满满的不赞同。 祁雪不置可否，「虽然冒险，若是成了，就能留在阎烈身边。」 小六自然知道这么做的好处，可万一， 「他不管你死活怎么办？」它没办法去忽略最坏的结果。 祁雪轻笑，「如果他真的这么狠，你觉得，我还有再次接近他甚至是攻略他的可能？」 「北山迷障重重，守备严密，他又是这么个坚决的态度，我这次若是妥协了，以后想再见他就难了。」 「连人都见不到，谈何攻略？这就等于属性任务失败。」 「既然如此，何不放手一搏，用性命赌他的不忍，不成功便成仁，到时候也不过就是位面结束，结果和任务失败没差别，又不会真的死。」 小六沉默了，不得不承认，玩家此举虽然偏激，但却有她的道理。 「而且，我有信心，他一定会妥协。」祁雪说得信誓旦旦，让小六也不禁多了几分信心。 事实上，她赌对了。阎烈确实陷入了天人交战。 他不愿带上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却也做不到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死。更何况，她这般动作，明显还是被他逼迫的，他的心更加难安。 他握了握拳，在一众人求情的眼神下，气急败坏的转身，留下一句：“爱跟就跟，跟丢了没人管你！” “回山！”下完命令，他便不管不顾的往前走。 这番话对于祁雪而言无异于阎烈的妥协，她在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嘴角勾起得逞的笑。配上惨白的脸色，这丝笑显得十分虚弱。 同时松了口气的还有身边众人，旁的人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阎烈霉头，眼神关怀几秒便老老实实的跟上他的脚步。 阎易素来不怕他，所以格外嚣张些，凑到祁雪身边，关心道：“小嫂子，你还好吧？流了好多血。” 祁雪朝她笑了笑，“没事，我用手帕捂捂就行，伤口不大，一会儿就干了。” 说完，还冲他调皮的眨了眨眼，“苦肉计果然好用。” “刚才谢谢你帮我。” 阎易无奈的摊了摊手，“我也没帮上什么，还是靠你自己。” 祁雪摇头，“你帮了我很多。” 那个时候，阎易愿意替自己说话，说实在的，她很感动。 道谢，与帮忙成功与否无关，她谢的是心意。 阎易也没再推诿，而是不赞同的看着她，“你这出苦肉计动静也太大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脖颈间，白皙的皮肤上猩红格外显眼，衬出一股妖异的反差美。 第162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21) 祁雪笑了笑，状似无奈的撇了撇嘴：“没办法，你家老大太难搞，不弄出点大动静，怎么能留下来。” 阎易无奈，“你就不怕他真的不管你吗？” “不怕。”祁雪笑了，很灿烂，话里带着肯定。 阎易反倒好奇了，“这么有自信？你和老大才认识多久，他又一直对你那样，就这么肯定他会疼惜你？” “不是这个。”她当然知道阎烈这会儿对她不可能有感情，就算有，估计也是厌恶吧。别说疼惜，他这会儿估计恨不得弄死她，毕竟她这一天内是真的将他得罪惨了。 只是他不会这么做。“因为你说过，他其实是一个格外温柔的人。” 想起同她调侃老大的几句话，阎易瞠大了双眼，“所以，你就上演了这出？” 祁雪笑着点头，“他是个善良温柔的人，不会做逼死人的事。” “小嫂子你可真是......”阎易想夸她，一时又想不到什么合适的词，停顿了一会儿，最后接了一句：“你可真是个妙人儿啊。” 心思细腻，七窍玲珑。他只是随意提点了一句，她便熟记在心，在必要时刻拿出来灵活运用。这番心思，思来想去，他只觉得这个‘妙’字最贴切。 夸奖的同时他也忍不住感叹：感情他是刚才那一幕的罪魁祸首。这要是让老大知道了，他突然脊椎一凉，整个人微不可察的颤了颤。 绝对不能让老大知道！他在心底暗暗发誓，随即将目光转向祁雪，眼底满是祈求：“小嫂子，我跟你说的话你可千万别让老大知道了。” 祁雪轻笑，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保证道：“放心吧，我知道。” “再说了，我不也有秘密在你手里，要是我出卖了你，你也可以出卖我呀。”她笑着调侃。 “别别，咱还是各自保持着彼此的秘密相安无事吧。”阎易笑着接茬，心情颇好。 果然，和聪明又懂事的人聊天会让人心情愉悦。 心情一愉悦，他就忍不住开始八卦，“小嫂子，老大......” “阎易！你是真想让我打断你的腿？” 阎烈的怒吼声从前头传来，硬生生打断了阎易未说完的话。山间空旷，他本就大的嗓门被衬得更加响亮，当真是如雷鸣相差不多。 阎易无奈的叹了口气，冲着前头已然暴怒的大熊大声回应：“来啦来啦。” 随后，他偏头朝祁雪抱歉一笑，“小嫂子我得走了，老大这家伙忒烦，你自己注意这点，可千万跟紧了。” 祁雪笑着点头，“放心吧，好不容易拼来的机会，绝对会死缠着他不放。” “我支持你。”阎易鼓励了一句，便急匆匆的往前跑。本以为回到队伍前头，少不了又是一通摧残，哪曾想，竟没有。 老大只在他回来的时候分了一丁点的眼神过来，然后就无情的转头将他当成空气。 这不对啊！ 看着沉默着在前头领路的阎烈，阎易不禁疑惑了。只是没多久就明白过来，老大，应该也是担心小嫂子的吧，不过是不好意思开口。 他尝试着透露些信息，“老大你也真是的，我都说了回去再同你商量，你偏闹这么一出，看把小嫂子都逼成啥样了。” “那伤口哟，啧啧啧。” 他故意说一半留一半，吊足了胃口，等鱼儿自己上钩。 阎烈一听，眉头果然向中间靠拢，数秒后，他开了口：“伤得很重吗？” 话语间，不难听出一丝担忧。 果然是个心软的。阎易勾起嘴角，嘴上却不屈不挠，“你关心吗？人成那样不都是你闹的，我还当你巴不得她死了算了。” 阎烈怒视着他，“瞎说什么！” 他虽然尽力与她撇清关系，却也没想过害她丧命，不然也不会妥协。 阎易也不再逗他，老实交代了：“我瞅着情况不是很好。” “脖子那么敏感脆弱的地方，小嫂子看着娇娇弱弱的，又下了好几次手，血珠子直往外冒呢，脸色也惨白惨白的。” 他刻意说得严重了些，话末，还不忘再添一把火，“这会儿还要走这么长的山路，唉。” 阎烈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只是最终只说了句：“活该。” 阎易也不再说什么，乖乖闭着嘴往前走，只是嘴角扬起淡淡的弧度，别以为他感觉不出前进的速度变慢了。 祁雪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脚下步子不敢有丝毫怠慢，生怕一不小心就将人跟丢了。 虽说这么大一个队伍十分明显，但山间不比外头，迷障不少，没碰上还好，碰上了，若是隔得距离远了，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也是有的。 山路虽然不算崎岖，但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祁雪一路紧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六突然开口，语气里满满的担忧，「玩家没事吧？你的脸色看着好差，惨白惨白的。」 就跟电视剧里头补了一大堆粉的死人脸差不多。这话它没说。 「没事，这点小伤还奈何不了我。」她的语气有些有气无力的，眼前开始有些晃，视线有点模糊，「就是眼睛有点花。」 她本身是精神力者，意识较一般人强大，倒是没什么感觉，也没察觉多少痛苦。 「可我看你额头冒了好多汗，走起路来也有些不稳。」实在是不像没事的样子。小六语气中的担心更甚。 「我......」 祁雪还想说些什么，眼前星星突然多了起来。她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点，谁知却越晃越晕，最终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整个人头重脚轻，眼皮越来越沉，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意识存在的最后一秒，她似乎听到了小六惊慌呼喊的声音，同时心里感叹，再强悍的意识，没有一个好的身体，全是白扯。 阎烈在前头领路，突然听见身后远处传来‘咚’的重响。 “什么声音？”他猛的止住脚步，转过身，眼神警惕的扫过声源，总觉得哪里不对。 众人闻声分分转头，第一反应是平视身后走过的方向，除了空气，再没其他。 “会不会是野兽？”有人猜测着。 众人瞬间握住手里的武器，一副随时作战的模样。 “不是野兽，听着像是什么东西落在地上了。”阎易说出自己的看法，同样看向出声的方向，心里突然一紧，“嫂子呢？” 是了，那女人一直跟在后面，他方才却没瞧见。阎烈终于察觉出不对的地方。 脑海里回荡着阎易方才的话，重物砸落在地的声音。他瞳孔猛地一缩，粗壮的长腿迈开，快步移向队伍后方。 第163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22) 阎易也像是想到什么，跟着老大快步向后。 一队伍的人纷纷去找祁雪，一个眼尖的突然叫了出声：“嫂子在地上，她晕倒了！” 众人闻声，视线纷纷下移，队伍后头的人都看见了趴在地上的身影。 阎烈也看见了，他粗黑浓密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一声不发的走近蹲下，粗糙的手指往她鼻尖下方探了探，眉头顿时舒展不少。 还好，有气。 他双手穿过她脖颈和双膝，齐齐发力将人打横抱起，露出她那张惨白到几近毫无血色的面孔，和紧闭的双眼。 阎易也难得的表情严肃：“瞧这样子，小嫂子应该是失血过多。” 失血过多，这事儿可大可小。 众人皆一脸担忧的看向她。 阎烈一言不发，周身气压越发低沉。他几乎没有犹豫，迈开步子，抱着祁雪大步朝山上的方向走，只在路过阎易的时候交代了一句：“你带兄弟们回去。” 说完，便脚下生风，运起轻功窜出好远。 众人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终于忍不住出声：“易哥，嫂子不会有事吧？” 阎易虽然也担心祁雪的状况，但他见过她的伤势，并没有严重到要了性命的地步，“放心吧，老大已经带小嫂子赶回去了，有秦老在，不会有事的。” 众人不禁松了口气。秦老是他们山头的专用大夫，医术了得，大伙儿伤了病了都是他给治的，就没治不好的。 阎易望着身影消失的方向，嘴角却止不住上扬。老大明知道小嫂子一旦上了山必定是会用尽心计留下，可他还是做出了选择。他这回，怕是逃不出小嫂子掌心了。 半晌，阎易收回视线，又恢复了那副笑嘻嘻的模样，拍了拍手掌，“兄弟们，今儿就由你们易哥领大伙儿上山了，跟紧了哟。” “还有啊，易哥我可不是免费的。” 他笑着暗示，讨要好处不能再明显。 熟悉他的兄弟都自觉的出了声：“明白，回去了请易哥喝酒。” 阎易笑弯了眼，夸道：“懂事。” 阎易这个人吧，除了整天嘻嘻哈哈的逗人聊八卦，还嗜酒。不过，他酒量好，整个山头就没人能把他灌醉的，以至于如今酒品成迷。 当然，偌大的队伍里，也有跟他一样好逗乐对呛的。 顺子就第一个站出来不依了，“那我就不用了，我自个儿能回去。” 他得意的看着阎易，为省了一顿酒感到高兴。他也是略懂奇门异术的。 “对对，哥几个也能，就不用麻烦易哥了。”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跟着起哄。 这几个故意闹阎易的，也都是当初一同来北山的，皆是吕氏族人，和阎烈阎易也是打小穿开裆裤长大的情意，玩闹惯了。如今也都隐了姓名，是山上的得力干将。 阎易挑了挑眉，知道这几个家伙又是闲得慌了，于是选了打头的顺子，一爪子拍在他肩上，笑眯眯的模样，“你说什么？刚风大，没听清。” 另一只手握得咯咯直响。 威胁，绝对是红果果的威胁。 顺子能屈能伸，立马换了神情态度，无比坚定的回答：“我说这酒必须请。” “顺子哥怂了，哈哈哈哈。” 顺子哀怨的看了他们一眼，轻挑眉头，“你们不怂？” 阎易的目光移了过去，极温柔的看着他们。 如果说，阎烈表现出来的是脾气大攻击强的暴躁大熊，那阎易就是深藏不露的笑面虎，微笑之下，可有数不清的阴险小手段在等着。什么特制泻药啊，‘毁容’酒水啊，都是他的独门手段。 起哄的人顿时觉得汗毛上立，立马识相道：“我们也怂，啊哈哈哈哈。” “好兄弟。”阎易满意了，搭着顺子的肩往山上走。 一时间，原本的沉重被笑闹声打破，队伍气氛不再压抑。 阎易领着众人回到山上住处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有些发昏，祁雪也已经接受完治疗，如今还昏迷着，正在客房里休息。 阎易第一时间找到秦老询问情况。 秦老只说幸而伤口不在致命处，没有大出血，本身应是没什么大事的。只是这姑娘身体娇弱，显然没受过什么苦，又撑着虚弱的身子做了不少剧烈运动，这才气血两虚昏厥过去。 也幸好送回来得及时，加上这姑娘本身毅力坚韧，这才无性命之忧。后期调养个五天八天的也就没什么大碍了。若是晚上半个时辰，或是意志薄弱些，情况恐怕要比如今遭上许多。甚至还会有性命危险。 虽说自身有了猜测，但总归是听了秦老的话，才算是彻底安心。 之后，阎易寻到了阎烈，在书房的密室里，他进去的时候，阎烈正坐在石桌后思考。 这间密室知道的人不多，除了老大和他，当初一起来的人里，也只有两个人知道。 这一处，是他们谈论不可对外言说之事的场所。 听见动静，阎烈抬眸看他，淡淡一句：“来了？” 显然，他也在等阎易。他随意摆了摆手，“坐。” 阎易大大咧咧的坐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四目相对。 半晌，阎易有些受不了这种深情对望的氛围，率先开口打破沉默，“老大，你一直排斥小嫂子，千方百计把她送走，是不是担心她是外间某国派来的间谍？” 这会儿在密室里，阎易说话也不再遮遮掩掩，有什么说什么。至于是哪国，他还真猜不出来，仇家太多也是个问题。 “嗯。”阎烈也不否认，只是他并不能确定。 他确实是怀疑过，但每次看见那双虽带狡黠，却透着过分清明的双眸，他又有些动摇。这样的神情若是装的，那他其实也挺佩服她的演技。 只是事关重大，稍有不慎就是全员覆没，他不敢草率。 这样想着，他看向阎易的眼神越发不赞同，“你既然知道，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袒护她？” 阎易辩解：“那只是你的猜测，你也不确定，或者说，你有时候也会迟疑，否则你早就动手了，更不可能救她。” “你说得对。”阎烈不否认，却依旧坚持：“正因如此，她身上充满不确定，才不适合留在山上。” “秦老说她无性命之忧，休养几日就好，我打算明日让人将她抬下山。” “她不会同意的。”阎易都能想到她知道后再次泼妇骂街的场面。 “那由不得她。”阎烈眼中透着绝对的光亮，“我已经向秦老拿了些睡眠粉，确保剂量不会伤害她的身体，又能让其乖乖听话。” 第164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23) “老大你！”阎易大惊，吼了一声，却突然顿住，叹了口气，难得严肃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老大，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我想说，她可能真不是各国派来的奸细。” 阎烈睨了他一眼，“你又如何这么肯定？奸细可不会把‘我有问题’几个字写在脸上。” “我和她聊过。”阎易将回山途中，他和祁雪聊的话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只是除去了答应保密的那部分，他向来是个一诺千金的人。 阎烈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平静的看着阎易，说：“这并不能代表什么，这些话，任何一个有心人都能信口拈来，也许她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他的疑心并没有因为阎易的话消去半分。很多时候，眼见尚且不能为真，何况只是耳听。 “我知道，她是故意说给我听的。”阎易笑着接话，他还没那么笨，“再说，老大你忘了我最擅长的是什么了？” 阎烈自然记得，阎易这小子，其实天赋并不弱，只是对家族流传的奇门遁甲和机关术不感兴趣，偏爱那窥探人心之术。 人心，是世间最善变最难测的东西。可阎易，却将窥心之术运用得炉火纯青，能轻而易举辨别一个人语言动作的真伪，并通过某些神态动作推断心中所想。 他一双眼看着阎易，“依你看，她说的是真的？” 结合阎易这一路上的举动，他不难猜测结果。 “半真半假。”阎易说出自己的结论，不夹杂任何私心，“赖上你的理由是假，离家出走被困山林是真，想要跟着你也是真的。” “凭这些，你就能断定她没问题？” “她非跟着我的理由呢？在我看来，她以身相许的举动就很可疑。”阎烈相信，人在做出某个决定并坚定到哪怕死也不愿更改的时候，一定会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一见钟情，报救命之恩这样扯淡的说法他是不会信的。 “这个，三言两语间，我还确定不了。”阎易犹豫了一会儿才给出答案，随后赶忙保证：“但我能肯定，她不是外间派来的间谍。” “从她的服饰特点，说话方式和口音不难看出，她应该是莱山这一带的人。不是莱城，就是山体附近的村落城镇。” 装扮可以模仿造假，但口音却是日积月累而成的，还有她言语间的一些小习惯，都带有莱山这一带的特点。 他们的仇人可都是皇亲贵胄，各国掌权者，手底下的亲兵也都长居都城，不可能带有莱山口音。 “我猜，她应该是附近一带大户人家的小姐，因为某些原因离家出走，误入了莱山。” 阎烈却不这么想，“你以为，莱山附近的人就没有嫌疑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寻个当地人打入敌人内部，反而更轻松容易。” “要打入敌人内部，自然都是受过正规训练的，随意寻个当地人，虽然容易迷惑对方，但传输信息就成了问题。何况，没经过专业训练，眼神和行为容易被看破。”阎易列出这一可能的不妥。 阎烈却摇了摇头，“当地人，不代表就是随意一个人。各国不是第一天打莱城的主意，又怎么可能临时找眼线。” “寻个莱山附近的人，暗地里训练着，待时机成熟放出来，不是不可能。” “那个女人的能力不弱，这点本身就值得怀疑。” 阎易顿时被堵得无话反驳，他沉默了数秒，才再次开口：“老大，我觉得，你对小嫂子充满了敌意。” “诚然，小嫂子身上有许多隐瞒，但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她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我们又是一群陌生男人，有些防备心不为过。” “你说你担心小嫂子是某国的细作，那弟兄们呢？” “他们很多人都是你在山里救的，当时他们出现的时候，也是身份不明，可你不仅救了他们，还同意收留，这态度和对小嫂子的可不一样。” “那不一样。”阎烈给出答案：“人的眼睛是最不会骗人的，他们的眼神很单纯，但她，充满了狡黠和算计。” “有心机不代表就是坏人。”阎易出声反驳。他知道很多大户人家的小姐心思都不单纯，因为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心计才能自保。像这样的人，他并不觉得就是坏的，不过是环境所迫。在他看来，祁雪就是这样的人。 阎烈并没有被说动，而是继续说着疑点：“他们可没有一上来就嚷嚷着以身相许。” 阎易满头黑线，“所以，这才是老大你介意的重点？” 那群兄弟们可是纯爷们儿，他们倒是想以身相许，你收吗？ “你不喜欢小嫂子？”他试着探问。 阎烈颇为无奈：“我与她不过初见，谈何喜不喜欢。何况，她还是这般可疑，你觉得我能动心？” 抛开这些，单就她死皮赖脸缠着他这点，他就颇感心累，他觉得，自己是不可能喜欢这样一个缠人的麻烦东西的。 阎易突然没了话。沉默了片刻，他才开口：“老大，我如今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去打消你心底的疑虑，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凭我多年的窥人眼光来看，小嫂子不是坏人。” 阎烈看着他，眼神幽幽，半晌，突然开口：“阿易，你很喜欢她。” 这句话他用得是肯定句。 “是。”阎易并不否认，“她很有趣，和我很像。可我真正想要留下她，是因为你。” “老大，这么多年了，除了沉着脸和习惯的怒吼，我几乎都快忘了你其他的情绪。” “可小嫂子能让你变得不同，哪怕是气急败坏，我也觉得很开心。” “老大，这些年你太累了。” 阎易的话里满是心疼。 阎烈沉默，他又何尝不知阎易的心思，包括平日那些逗弄，背后的意义他都清楚，只是，“阿易，我不能，也不敢轻易去尝试相信。” “十年了，我被迫隐藏起真实的情绪，顶着一张无表情的面目和暴躁的性格生活着，是因为我害怕一丝一毫的情感流露会给我们带来灭顶之灾。” “十年前那场屠杀，父母亲人相继惨死的画面我一刻也不敢忘记，这样的场面不想再来一次。” “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和判断，也不是不明白你的用心。可是阿易，我不能冒一丁点的风险，你懂吗？” “这些年，我们看似安逸的生活背后，其实隐藏着无限的忧患和危机。” 第165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24) “怀璧其罪，我们的能力就是所有噩梦的开始，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活着，那些人都不会放过我们。” “我只能谨慎，只能伪装，为了更好的自保。” 不算大的密室瞬间陷入了可怕的沉寂，两个人相对而坐，却像是约好了一般，一言不发，氛围沉重。 半晌，阎易突然出了声，不似寻常玩笑时的爽朗，带着一丝沉默后的沉重。他说：“老大，我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 “小嫂子不是坏人。” “当然，我理解你的良苦用心。所以，我们来打个赌吧。” “就赌小嫂子是好是坏。” “将人留下来，观察，探究，为期一个月。我会找出实际的证据像你证明她是无辜的。若是不能，我不再阻拦你对她的驱逐。若是能，老大，我希望你试着去接受她。” 阎烈瞥了阎易一眼，目光深邃不见底。他脸上少了往日的暴躁，多了几分稳重和沉思。他反复咀嚼着听到的话，“打赌？” “用兄弟们的生命做赌注？”卸下暴躁和怒吼的伪装，他在生气的时候，连声音都是带着寒意的低沉。 若是寻常人听了，肯定会觉得如今老大生气的模样，比过往怒吼着生气更骇人。 可阎易不怕，直直对上他深不可测的眼眸，说：“老大，我同你一样，珍视着每一个兄弟的性命，不会轻易将他们置于险境。” “留下她，不仅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而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更好的掌握她的动向。” “退一步说，如果你是对的，她是四国中某一国的细作，那她千方百计打入我们内部一定是带着任务来的。” “换句话说，四国又开始有了动作。” “敌暗我明，我们本就就被动。虽然有着莱山的险要地势和奇门异术做防守，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吕氏族人众多，多得是铁骨铮铮誓死不屈的硬汉，也有得是卑躬屈膝贪生怕死的懦夫。否则当年我们隐姓埋名那么久，也不会因为那些背叛者泄露暗号而置身险地，全村被屠。” “暗号如是，族中传承的异术也是。吕氏族人，但凡有些修习能力的，哪个不是从小研习家族技艺，谁手头没点能力。” “莱山的护山阵法和机关虽说是吕星海所设，就算他能力再超群，但时隔百年，再精妙的阵具都会发生改变。” “他以山石树木布阵，可百年之间，山势改变，树木枯荣，莱城那些护阵者资质有限，若不是你一直维护修复山体的机关和阵法，若不是我们一直冲在最前头替他们铲除危险，就他们那点三脚猫的能力，莱城早被吞了。” “你依靠的是祖母教授的技艺，不能否认祖母当年确实名噪一时，但你学到的知识其实很有限，不比那些生长在族内的族人，可以翻阅族中各种高深典籍。” “吕氏一族不缺天才，但凡有一个天资超群的背叛者，失去了山体的天然优势，我们将会抵挡得很困难。” “所以你不敢轻易卸下心防，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各国已经蠢蠢欲动，如果她是打进来的先锋，我们直接将人赶走，那就真的再无线索。” “如果留着她，那至少是在眼皮子底下。我们可以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将计就计摸清敌人的阴谋，化明为暗，这对我们也是有好处的。” 阎烈垂着眸子，似在认真思考。阎易分析的都是实实在在的问题，他开始动摇了。 阎易说完便不再催促，这番话的分量不必多言，老大一定会同意，他十分坚信，所以留了足够的时间让老大去消化去决定。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阎烈在沉默许久后，终于做出了决定，“好，那便让她留下，暂时。” 他刻意在最后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并再三强调：“一定要看好她。” 这个看，自然不是关照，而是暗中监视。 阎易勾起嘴角，保证道：“老大放心，我会亲自像你证明的。” 聊完了正事，密室里的低沉气压消散了不少，不似先前那般沉重。 阎易抬眸盯了面前的人许久。 阎烈皱了皱眉，“有话就说。” 他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吞吞吐吐。 阎易直视他的双眼，突然认真道：“老大，刚才的打赌我不是开玩笑，如果小嫂子真的没问题，我希望你能试着接受她。” 阎烈眉间沟壑更加深，看着阎易的目光中透着不解：“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她？” “山上女人虽少，但也不是没有，怎么没见你对哪个像她一样执着？” 山上的姑娘不是他们抢的，他们从不做这个。她们都是原先附近村子里的人，都是投奔那些兄弟的亲人，跟着他们一起上山的。 这些姑娘里也有年纪同他相配的，阎易偶尔玩闹时，会调侃他两句，让他从里面挑一个当压寨夫人，不过也就是随便说说，他拒了也就不再提了。 但阎易对那个叫祁雪的女人不同，很执着，甚至千方百计留下她，还为了她同他打赌。 他想不明白缘由，一个大胆的猜测冒了出来，他骤然严肃：“阿易，你是不是喜欢她？” 阎易愣了愣，好半天才消化了他话中的意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老大，我是挺喜欢她的，不过不是男女的喜欢。你也把我想得太伟大了，我要是真喜欢人家，还死命往你怀里推？” “合着在你心里，我就是个爱往自个儿脑袋上种草的人？” 阎烈更加疑惑了，“那是为什么？你这么执着将我和她配对的原因。” 阎易笑了，只说了四个字：“她适合你。” “适合？”阎烈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眉头紧锁，脑海里浮现出祁雪死皮赖脸纠缠他的画面。 这就是阿易说的适合？他突然有点心塞。 阎易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是点头，继续阐明自己的观点。 “这些年，老大你背负的太多太苦，为了不外露情绪，为了让大家安心，你总是一副沉稳的模样，久而久之，以至于快连变脸都不会了。” “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也是个活泼好动的人，是村中的孩子王。咱们一起上树掏鸟窝，烤鸟蛋，往坏人屋子里扔鸟粪，可如今，你看看自己都变成什么样了。” “知道这些年我为什么有事没事就喜欢逗你两句吗？因为我不想看你一直这么戴着假面具活着，我希望你能有更丰富的表情和反应。” “只可惜，我很少成功。” 第166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25) 这些话，他从没有正式的说出来过，尽管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认真，双眸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阎烈，说：“可小嫂子不同。她能轻而易举的让你暴怒，让你气急败坏，让你脸红脖子粗。” “尽管她的方法可能有些偏激，但她确实做到了。” “我后来想明白了，老大或许是真的孤单寂寞太久了，你需要一个陪着你。” “小嫂子能让你改变，让你有更多的情绪，哪怕是真正的生气，害羞，单凭这些，我就认她。” 阎烈看着阎易，听着他嘴里为自己着想的话，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闭口不言，沉默着听他说。 阎易叹了口气，继续劝道：“老大，你总是要结婚生子的。” “与其找一个柔柔弱弱相敬如宾的嫂子，我宁愿是她，起码能让你感受些人气和活泼。” 阎烈看着他，终于开了口：“大仇未报，朝不保夕，谈何成家？” “你的意思是报完仇了才成婚？！”阎易突然拔高了嗓音，简直要被他气死，“我看你是想一辈子打光棍了吧！” 你我的仇，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闹，我们的仇人是这片大陆鼎立的四国！我们都想报仇，可同样清楚，如今的实力，自保尚算勉强，报仇，谈何容易？” “即便要报，也绝非一朝一夕，那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哪怕终其一生都不见得能完成，我看这就是你不想娶亲的借口！” “明知生死难料生活不安，又何必去匡害一个无辜的姑娘。”阎烈对不愿娶妻的想法供认不讳。 阎易更加着急上火，“可你总要娶妻生子，家族的技艺也得传承！你难道忍心看着吕氏一族辛辛苦苦传下来的技艺就这样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他试图搬出家族大义来镇压阎烈，谁知人家竟轻飘飘的回了一句：“你姓吕。” “吕氏一族的传承靠得是你们。” “我只不过是吕氏的旁支而已。”阎易大声反驳反驳。 阎烈看着他，平静道：“可是，我姓阎。” 阎烈确确实实姓阎，所以他对‘活阎王’这个外号格外有好感。阎易的姓是为了躲避仇家而随着他改的。 言下之意，你就算出自旁支好歹姓吕，可我，不过是个外姓人。 “你！”阎易简直被他的伶牙俐齿气炸，“吕氏传承何时在乎过姓氏！你看吕星海，他一手建立了莱城，醉心研究终身未娶。他留下的那些手迹，哪一样是传给了姓吕的。” “这中间不乏他身边没有族人在侧的原因，但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我族传承靠得是天赋和人品，还有因时制宜。若是靠血脉，吕氏早就衰败了。” “吕氏一族若是那么重视血脉，祖母当年又怎会将毕生技艺传给你？” “我和顺子他们虽然姓氏都挂着吕，终究能力不及你。平时小打小闹，在防护大阵未开启的时候，领兄弟们出进莱山还可以，可真要与懂行的人真枪实战，根本招架不住。” “这么多年，莱城屹立不倒，靠的还是你不断的加固阵法和机关。” “你就真的忍心将吕氏的传承交给我们这些半吊子？” “难道你忘了祖母生前对你的期许？” 阎烈默。他没有忘，祖母有不少儿孙，却独独将毕生所学教于他，临终前，她只留他一人在侧，千万叮咛，一定不忘潜心研究，将吕氏的技艺长久的流传下去。 这些年，他一直谨记着祖母的话，担起了本不该他这个年龄承受的重担和苦难。 只是，他终究不姓吕。他相信，祖母是希望他能寻到一位吕氏天赋异禀的族人，帮助他将这门技艺传下去。 他看着阎易，目光深邃，“阿易，你的资质并不低，人又聪明，若是潜心研究，将来定能将吕氏技艺发扬光大。” “老大你就饶了我吧。”阎易苦着张脸求饶，“精通一门技艺，靠得不仅是天赋，还有兴趣。” “你是知道我的，我志不在此，你就是给我超越吕星海的天赋，我也还是如今的我。” 他素来对奇门遁甲之类的家族技艺不感兴趣，若不是天资聪颖，被家中长辈以‘吕’这个姓氏和责任义务压着，他恐怕连如今这点能力都没有。 他喜欢的，想深入研究的，从来都是窥探之术。但此术在长辈看来是不正之术，属旁门左道，他不敢暴露，只能偷摸着学习。 阎烈也是知道的，所以幼时没少替阎易打掩护，好些学习的书籍还是他给寻回来的。 阎易继续道：“这些年，我这样挺好的，整天没心没肺的笑着乐着，家族重担太过沉重，我担不起的。” “真的，你要让我过成你如今这样，为了不被让人窥探真实情绪，整天带着伪装和面具过日子，我做不到，我会疯的。” 怕阎烈继续在让他传承家族香火技艺这件事情上纠缠，他反复找着理由推脱。 阎易知道这样的想法很自私，将所有的重担都推到阎烈身上，他很愧疚，却没有勇气去承担。 正如他所说，家族的担子太过沉重，沉重得让他们每一个吕氏的孩子失去了童年，失去了对自己感兴趣事物的追求，被迫学习不喜欢的知识能力，更是在一夜之间，让他们失去了曾经朝夕相伴的亲人朋友。 他是真的承受不住。 可阎烈却扛下了重担和血海深仇，将真实的自己封闭起来。阎易佩服他的勇气，同时也很自责。 可他没勇气为阎烈分担，只能在其他方面尽可能去弥补。 他想让阎烈有个伴，有个能敞开心扉不再伪装的人，哪怕只是在私下里面对那一个人的时候，他也希望阎烈不再那么憋着自己，困着自己，想笑时能大声笑，想哭时能放声哭。 这就是他中意祁雪的原因。目前为止，只有她做到了，尽管方式很无赖。 阎烈怎么会不懂他的想法，冲他笑了，尽力缓解气氛，“你呀，一提这事就炸。我不过随口逗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只许你平时拿婚事调侃我，还不许我拿家族继承调侃调侃你呀？” “放心吧，你的喜好我知道，不会真把这些强加给你。” 他的理解并没有让阎易受到宽慰和救赎，反而更加自责和沉默，看着他的目光也更加内疚，“对不起老大，我对不起你。”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阎易这会儿却止不住眼眶里的湿润。 第167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26) 阎烈一愣，状似不在意的笑出声，一拳轻打在阎易肩上，“好端端的，又瞎说什么。” “真的，我对不起你。”阎易反复道歉，想要以此减轻心里的罪恶感。 “阿易！”阎烈突然严肃，止住了他接下去的话，“我不希望你再这么想，也不想再听到你这么说。” 他又锤了阎易肩膀一下，“别跟个娘儿们一样，整天哭哭唧唧的，怂。” 阎易噗嗤笑出了声。看着眼前的人，他真的是个让人心悦诚服跟随的人。感动依旧，却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瞬间缓和。 阎易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再次恢复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突然凑近阎烈调侃道：“老大，我认真的，你多生娃吧。” “咳咳咳。”阎烈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得不轻，他一边轻咳顺气，一边怒瞠着一双眼死死瞪着罪魁祸首。他若是嘴里有茶，肯定要一口喷死面前这个口没遮拦的家伙。 “胡说八道什么！才安慰了两句就开始皮痒了？” 他真后悔刚才那两拳没打得重点，直接捶死这嘴上没个把门的家伙。 阎易也不怵，他可没忽略阎烈泛红的耳朵和脸，笑得越发灿烂，“啧啧啧，别害羞呀，你都一把年纪了，是该考虑娶个老婆生个娃了。” 阎易毫不畏惧，直直对上阎烈的怒瞪，无比认真的说：“真的，老大你真应该多生几个娃，这样才好传承。” 阎烈一双眼瞪得更大，一只熊掌毫不客气的拍向阎易脑门，“谁跟你说多生就能传承的？生再多没天赋一样白扯。” 阎易嘶嘶的蛇叫了几声，不满的反驳：“就是因为天赋难得才要多生，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广撒网多捞鱼啊。” 说完，他贼兮兮的凑近阎烈，“老大，我瞅过了，小嫂子虽然看着苗条，该有肉的地方肉没少，能生！” “你倒是懂得很呐！”阎烈对着阎易的脑袋又是一记熊拍，桌子底下，长腿毫不客气的一脚踹了过去，“你这双眼成天的都往哪里瞅，啊？” “那么大个人了，没个正经！” 阎易立马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万分无辜的辩解：“冤枉啊老大，我发誓，绝没有觊觎小嫂子的心，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少拿老子当挡箭牌。”阎烈突然坐直身体，一张脸认真严肃的看着阎易，“阿易，我再最后认真的问你一遍，当真不喜欢那女人？” “不喜欢不喜欢，都说多少遍了。”阎易回答得坚决，老大妻不可戏，他是个有底线的人。 阎烈又踹了他一脚，板着脸警告：“既然不喜欢，以后眼神少往人家身上瞟，听到没？” “嗯嗯嗯！”阎易狂点狗头，四指朝天做发誓状：“我保证再不眼神占小嫂子便宜，小嫂子的一切包括眼上的豆腐都是老大的！” “我去你的！”阎烈气得又拍了他脑门一下，“我看是真该找个女人来好好管管你了，成天嘴里每个正经。” “那不行，老大还没成婚，哪有做弟弟的先娶亲的道理。”阎易振振有词的拒绝。 阎烈嗤笑出声，“你倒是有孝心。” 不想成婚还拿他来当挡箭牌，给自己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阎易嘿嘿一笑，“那是。” “你现在知道你的个人问题关系到多少兄弟的幸福了吧？抓紧点儿，兄弟们可着急着呢。” “呵。”阎烈轻笑，“这么着急，我允许你先成亲，最好马上就解决了。” 阎易白眼一翻，“你当媳妇儿是路边的野花野草，一采一大把？” “我倒是想有个老婆热炕头，这不是没遇上合适的嘛。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幸运，天上掉下一个，上赶着跟你？” 说完，还一脸鄙视的看着他，嫌弃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福？”阎烈轻哼：“我看你挺羡慕的，也喜欢那女人，不如这福气我让给你吧？” “啧啧啧，这酸的，又吃醋。”阎易嫌弃的摇了摇头，“老大你可真是个醋缸。” “我都表明心迹多少遍了，对小嫂子绝无非分之想，你怎么还老提这茬儿？” “我都说了，小嫂子就像另一个我，我喜欢她，是因为志趣相投，可再投我也不可能爱上自己不是？” “虽然我得承认，我确实太优秀，但也不至于自恋到这般程度。” “你那么大个男人，心胸就不能开阔点？” “你个臭小子！”阎烈被他的无耻给气笑了，可又实在拿他这张没遮拦的臭嘴没办法，只能狂揍几下出出气。 随后，阎烈一脸严肃的看着阎易，警告道：“以后这种玩笑别开，你也别张口闭口的小嫂子，这传出去对姑娘家的声誉不好，人家也不乐意。” “她既然告诉了你名字，你以后就改口。” “谁说她不乐意了，人家巴不得给你当压寨夫人呢。”阎易想都不想的反驳，“我都问过了，她承认一开始是想借报恩跟咱一起出林子，但后来她是挺喜欢你的。” “呵。”阎烈一脸不信，“这一前一后就没隔多少时间，她这喜欢来得也太突然太随便了。” “如果我没记错，那段时间我们还一直在拌嘴较劲，她能喜欢我什么，喜欢和我吵吵？”若真是这样，他不得不佩服这女人的品味独特，偏爱受虐么？ “和你吵闹看你变脸确实有趣，但这不是正确答案，小嫂子说了，她喜欢你的身材。”阎易为了获得信任，将祁雪同他说的秘密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阎烈。 他一开始和阎烈坦白对话的时候，还谨记着一诺千金没说，这会儿倒是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她。他对自己说，和老大的幸福相比，千金算个屁。 阎易卖队友卖得理直气壮。 若是祁雪和小六听见了，恐怕要忍不住叹一句，果然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保密？不存在的。 阎烈似乎是被这个答案吓到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向阎易的眼神还带着难以置信，“她喜欢我的身材？”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靠谱呢，他雄壮的身材，他自己确实挺满意，男人嘛，就该壮实，不过放在女人堆里就相反了。 他虽然接触的女性不多，但也大致知道她们挑心上人的标准，最完美的身材该是阎易那种，苗条型的。就好比山头上的姑娘们，大多都对阎易着迷追捧得很。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姑娘说喜欢他这一型身材的。 第168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27) 呵，这女人为了赖在他身边，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啊。 “是啊是啊。”阎易不知道他心里的腹诽，只瞧见他眼里的惊讶，当即附和道：“老大是不是也觉得很特别？小嫂子的喜好果然同旁人不一样。” “就像是天生来配你的一样。” 阎烈没好气的瞪了过去，“跟你说多少遍了，把称呼改了。” “还有，在情况未明之前，我是我，她是她，不要老将我和她扯在一块！” 他严厉的警告着。 阎易却毫不在意，反而眼前一亮，惊喜道：“老大的意思是，情况明朗后就可以？” “闭嘴！”阎烈自知说不过，索性就不废话了。 阎易倒是十分好说话的应了下来，“好嘛好嘛，我以后注意。” 阎烈叹了口气，也就姑且听之，会信才怪。 这么多年了，他要是对阎易那性子还没点了解，还当什么老大。这家伙也就嘴上说得好听，到头来还是我行我素。那保证要有用，太阳都能打西边出来。 “行了，别贫了，这件事告一段落。你回去准备着，人是你非要留下的，可给我监视好了，那可是山上众多兄弟的性命。” “还有，兄弟们的操练翻倍，平日里太松懈了，这要外间真有个什么动作，就这样还想着抵挡？” 他再次严肃着一张脸，认真地提醒着阎易。 阎易也难得的摆正脸色，回应道：“知道了，老大放心。” 谈话结束，两人也相继离开了密室。山上人多，也不好一下子消失太久，还是两个人，容易引起怀疑。 两人在密室谈话的时间里，祁雪已经在客房里苏醒。 初睁开眼睛，只觉得有些模糊，脑袋也还是有些晕的。她闭上了眼，缓了缓，再次睁开时才好了许多。 眼前的光线虽然有些昏暗，却也柔和，那是灯罩里烛火的光亮，久闭的眼睛很快便适应了。 小六在她恢复意识那一刻就自动上线，见她再次睁眼，赶忙开口关心：「玩家好点了吗？」 不待她有所回应，又再次开口诉苦：「你就那么突然倒下去，我立时陷入黑暗，都不知道我有多慌。」 「生怕再见你就是休息室了。」 小六一股脑的将心里的担忧倾倒出来。 祁雪惨白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抱歉，这次让你担心了。」 「只顾着用苦肉计，却没料到这具身体居然这么弱。」 她不过是随意折腾一下，还惦记着控制力道没下重手，哪曾想，居然就给晕了，这是有多弱鸡啊。 见她眼睛清明透亮，与虚弱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小六知她的意识是完全恢复了，这才放了心。「宿体弱是正常的，这一具大家娇小姐的身体，你还指望能有多强健。」 「是玩家这次太莽撞太冒险了！」 它毫不客气的指责她。 祁雪虚心受着，「我再次道歉，不过我不后悔，至少成效是明显的。」 一双明媚的眼眸扫过四周，陌生的环境和摆设，她猜，这应该是北山上了。 这次的激进虽然有些惊险，但她成功的留在了攻略对象身边，值了。 若是给她一次倒带重来的机会，她还是会选择这么做，顶多就是掌控好度，最后那一下做做样子，不真的刺进去罢了。 这样的结果也算是一点欣慰吧，却没能将小六完全安抚住，它依旧不满：「人要是没了，尸体上来还有什么用，一样任务失败。」 「玩家下回可得注意点，完成任务的前提是玩家得活着！」 它不停的在她意识里叨念警告。 「好好好，我知道了。」祁雪都一一笑着应下。 小六一看她的笑脸就觉得来气，「别嬉皮笑脸，玩家你是不知道自己这次有多凶险，吓惨我了。」 祁雪挑眉，「你知道？」 贴身系统在玩家意识昏迷的时候会被强制下线，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这小萝莉怎么可能知道。 看穿她的想法，小六毫不客气的轻哼一声，「我看不见现场，还不会看检测数据嘛。」 祁雪眨了眨眼，「咱俩断开连接的时候，系统的监测数据不是也跟着停止吗？」 「不是监视玩家动态的数据，那个确实会在玩家无意识或是特殊情况下停止，我说的是对玩家身体的扫描数据。」小六耐心的科普着。 「为了确保玩家在游戏世界的安全，我们会对玩家的意识和当前的宿体健康状况进行实时监控，一旦发现问题，哪怕是处于断线状态，贴身系统也会收到警示。」 「若是宿体处于危急时刻，我们大多不会理会，一旦意识活力减弱，我们就会立刻做出应对措施。」 「例如暂停游戏进度，强制剥离位面世界等等。」 「玩家昏迷的时候，我被迫下线，却在不久后接受到了系统的警示，宿体的生命迹象正在不断流逝。」 「你都不知道，那给我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里万分着急，却只能在黑暗里干着急，连位面映像都没有，慌得一匹。」 宿体昏迷，祁雪的意识也跟着沉睡，自然是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凶险的。如今听小六提起，才明白严重性，「宿体生命迹象流逝，流完了我就死了是吧？」 「确切的说，是位面角色就死了。」小六纠正着。 她皱起眉头，「你刚才说只有意识发出危险警示的时候你们才会采取措施，而宿体却不会？」 「是的。」小六解释道：「因为宿体的死亡仅仅意味着一个位面的结束，对玩家本体不会产生危害，算是正常的游戏走向。」 「当玩家处于正常游戏走向的时候，我们是无权干涉的。」 祁雪点头表示了解，也是这一刻她才由心的感叹：「以后还是要谨慎行事。」 想起小六提到的宿体健康检测，她又再次开口：「小六，宿体如今的健康状况如何？」 别看她先前那般冲动，那都是被逼无奈，她可是很爱惜自己身体的。 小六安静了几秒，显然是调数据去了。片刻后，它给出答案：「截止目前，数据显示宿体的健康状态仍低于正常值很多，不过已经高于危险值，脱离了生命危险，处于虚弱状态。」 「虚弱吗，」祁雪重复着它的话，「难怪我觉得手脚发软，四肢无力，想起来却做不到。」 「我劝玩家消停，根据检测报告的结果，宿体如今最好的选择就是卧床修养，忌乱动，这有助于宿体快速回复健康值。」小六给出最权威的分析。 第169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28) 「好吧。」祁雪果然待着不动了。 就连小六都惊叹她如今太过听话，认为事有蹊跷。 她感到很无辜，她不过是想着，刚惹出这么大的事，近期内还是消停点，想要让小六省省心。哪曾想，难得的好心还被怀疑成别有居心，也是无奈。 没多久，她就体会到了半身不遂的病人的悲哀，也明白为什么这类人会整天想着死。因为真的很无聊，很没意思，生不如死。 她好歹有个小六陪聊，那些瘫着的普通人，才是真的生无可恋。 她再一次感叹：「身体是勾搭的本钱，强大的精神力还需要一个健壮的身体来配，这次从床上下来，我一定要好好练一练这具身体！」 「加油！」小六对此举双手双脚支持。 一人一系统在意识里聊了起来。 于是，当阎易推开房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床上虚弱的人儿两眼直视天花板，一动不动的画面。若不是胸前一起一伏的弧度，他差点以为床上的人死不瞑目了。 往仔细些瞧，不难看见那双睁着的眼眸里毫无焦距，空洞得可怕。 他刚从密室出来，就想着过来看看祁雪怎么样了，哪曾想人是醒了，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真真是把他吓了一跳。 他大步窜到床边，着急的喊了声：“小嫂子？” 意识里，祁雪正和小六聊着天，以排遣这苦闷无聊的时光。突然听见不小的一声叫喊，吓得她浑身颤了颤。 「玩家，是你的好基友，阎易小哥哥。」小六提醒道。 祁雪机械的将头转向发声的方向，眼中仍是空洞。她还没缓过神来，只是一言不发的维持着注视，好一会儿眼里才有了光彩。 阎易那张俊逸的脸庞印入眼中，没了以往的嬉皮笑脸，染着一层浓浓的焦急和担忧。 她扯了扯嘴角，血色淡薄的唇微微开启，沙哑的声音从唇间溢出，“阎易。” “咳咳。”仅仅两个字，就让她觉得喉咙辣辣的疼。 见她开口，阎易明显松了口气，还会说话，没事。注意到她的声音，他突然转身朝不远处的桌椅走去。 背对着她，她听见他的声音传来：“我给你倒杯水。” 紧接着是水流汇入茶杯的声音，没多久，阎易端着杯子回到床边。 他一手扶着她起身，一手握着茶杯递过去。 冰凉的触感顺着干涸的嘴唇流入，湿润了喉咙，她瞬间舒服不少，就连脸色也好了许多。 一杯见底，阎易看着她，问道：“还要吗？” 祁雪笑着摇了摇头，“够了。” 阎易点头，将手中杯子放好，扶着她往身后护栏靠了靠，自个儿也寻了个舒服的地方，两两相对而坐。 “好点了吗？”阎易开口关心。 祁雪扯出一个笑容，“好多了，就是手脚还有些发软。” 阎易瞧着，除开苍白的脸色，精神确实不错，于是稍稍放心，解释道：“秦老说你体弱，出了些血，又剧烈运动了一番，身体吃不消了才会晕倒。” “索性救助及时，没性命之忧。不过身体是虚的，暂时没法下床，还需要调养几日。” 他言简意赅的说了她的病情，顺便转述医嘱。 祁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已经从小六口中得知了这个噩耗，也心塞过了，如今反倒没什么情绪了。 想到他口中提到的秦老，她不禁来了兴趣，“秦老是？” 这个人资料里没提，应该不是同阎烈他们一道来北山的。 “秦老是山上的大夫，医术高明，你的伤就是他给治的。”阎易言简意赅的解释道。 他既这么说了，祁雪知道，再多问下去也是问不出什么的，索性也是不相关的人，随意点头表示知道也就揭过话题了。 阎易开始同她闲聊，“你刚刚在做什么？一言不发，两眼无神的，看着吓了我一跳。” 祁雪想了想，他刚推门那会儿她在和小六聊天，所以在外界看来，确实是他形容的模样。 真实的情况是不能说的，她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解释，“我刚在发呆呢。一醒来发现自己什么也不能做，太无聊了，只好对着屋顶放空。” 说完，她还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其实也是她的真实写照。 阎易瞧着她丧丧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道：“别抱怨了，你这伤需要休养，尽量别动弹也是秦老的吩咐，谨遵医嘱懂不懂？” 祁雪一脸无奈：“遵不遵医嘱我不都得躺着嘛。” 她如今这身体，根本就动不了。 阎易不以为意，继续叮嘱道：“前两天是动不了，后头能动了你也不能多动，该休养还得休养。” “好吧。”祁雪蔫蔫的应着，很是识相。谁让她在人家地盘上，还得靠他帮忙追夫呢。 阎易见她这模样，不禁又乐了，出声宽慰道：“这几天我忙完手头上的事，尽量抽出时间来陪你聊天，过几天修养好了，能走动了，就不会无聊了。” “嗯嗯。”祁雪一通点头，巴不得有个人陪她唠嗑。 见她眼里有了些光彩，阎易稍稍凑近，贼兮兮的说：“小嫂子，你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得山吗？” 祁雪想了想，不确定道：“是阎烈？” “聪明！”阎易毫不客气的夸赞。 祁雪笑笑，没做声。不是她聪明，而是这北山到底是阎烈当家，她能上来肯定是阎烈同意的。 见她没说话，阎易继续说：“你晕过去后，老大可是一路抱着你飞奔上山的，连轻功都用上了，一刻不敢耽搁，生怕你有危险。” “秦老都说了，若是再晚上半个时辰，伤势可没这么轻，有性命危险的。” 祁雪愣住了，难以置信，“他，这么卖力的救我？” 她本以为阎烈就是同意让她上山，也是随意将她交给手下人，她没想过他会亲自出手。毕竟，他一直表现得很讨厌她，就算是发善心，也不需要亲自上阵。 阎易看着她的目光越发暧昧，出声调侃道：“是不是很感动，对老大的爱意又更上一层了？” 这倒没有。祁雪在心里回答，面上却摆出一副娇羞状，弱弱的点头，“嗯。” 小六全程观看，忍不住夸赞道：「玩家的演技越来越棒棒了哦，凭着出色的额演技，你早晚能征服攻略对象哒。」 「客气。」祁雪毫不客气的接下。 阎易见她这副心动的模样，笑得越发灿烂，道，“小嫂子，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 第170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29) “嗯？”祁雪眨了眨眼，眼底划过一丝茫然，“好消息？” 就她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实在是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嗯。”阎易笑得更加灿烂，故意不说正题，绕着弯子吊着她道：“绝对是一个听了能让你浑身舒畅，甚至是原地恢复跳起来尖叫的消息。” 这么厉害？“难不成阎烈突然发现我的好，答应让我当压寨夫人了？” 对祁雪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阎易一副惊讶状：“小嫂子莫不是能掐会算？” “真的？！”祁雪尖叫出声，若不是身体条件不允许，她还真的会跳起来，“他同意了？你没骗我？” “别激动，别激动。”阎易安抚着她，解释道：“压寨夫人倒是没同意，不过秦老说了，你身子虚需要调养，不宜挪动，老大同意让你暂时在山上休养一个月。” “至于能不能将一个月无期限延长，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祁雪对上他的眸子，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放心，等过两天能下床了，我就去缠着他，缠到他同意为止！” 她双手握拳，给自己打气。 “你能行的小嫂子，我看好你。”阎易也表达了自己的信任，同时，他也表示：“这两天我看看能不能说动老大来看你，不过可能性不大，不要抱太大希望。” 祁雪淡淡的点头，“放心，我完全不抱希望，你记得把自己带来就好了。” “没问题。”这点倒是不难，阎易做出保证。 两人又闲聊了一段时间，阎易看着天色晚了，便起身告辞。临走前，祁雪还再三叮嘱了一番，千万记得来陪她聊天，否则她会自闭的。阎易再三保证后才出了门。 第二日一大早，一个小姑娘推门进来。她看着年纪不大，十二三岁的样子，梳着两条麻花辫子，笑起来很阳光可爱。 因为动弹不易，祁雪昨儿睡得早，今日起得也就早，小姑娘推门的瞬间，她一双眼直直望着门口。 本以为是阎易，乍一看，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映入眼帘，她还愣了几秒。 小姑娘怀里捧着一个铜色的盆，盆边缘搭着一方毛巾，看样子应该是帮她洗脸的。 资料上说，阎烈手底下不少兄弟都是周边村子的村民。她想，这姑娘应该是家属吧。 想想也是，那一群大老爷们也没办法照顾她一个动弹不易的女子，这事儿还是得姑娘家来。 小姑娘将盆子摆在床边的架子上，笑着朝她走过来，“小嫂子醒了，我帮你洗脸吧。” 祁雪被她的称呼弄得一愣，低声呢喃：“小，小嫂子？” 这小姑娘怎么会这么称呼她？一起上山那群兄弟也就算了，山上这些人，阎烈怎么可能这么介绍她。 小姑娘一边手动打湿毛巾递过来，一边说：“是易哥哥跟我说的。” “她说你是烈哥带回来的压寨夫人，让我管你叫小嫂子就行。” 说着，还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祁雪瞬间了然，难怪了，原来是他的神队友。 “谢谢。”她冲小姑娘回了一个笑容，一边道谢一边接过湿毛巾擦脸，又笑着说：“他让你这么叫，不怕你烈哥生气？” “你烈哥可不喜欢别人这么称呼我。” 小姑娘接过她手上的毛巾放好，又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漱口，然后笑嘻嘻的凑了过来，低声说：“易哥哥说了，烈哥脸皮薄，不好意思大伙儿明晃晃的叫。” “他说偷着叫就好了。” 祁雪莞尔，阎易这小子倒是会找借口。暗道他果然够义气，这是在帮她立名分呢。 等大伙儿都知道并习惯了她‘小嫂子’的身份，那她留下来的事也就十之八九了。 这样想着，祁雪的心情不禁好了几分，连带着无法下床走动的郁闷都减轻了不少。 梳洗干净，她才想起来还不知道小姑娘名字，于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桃。”小姑娘扬起笑脸，回答：“阿娘说，我是在桃花盛开的时候出生的，所以叫小桃。” 一瞬间，祁雪想起了一个词，面若桃花。小姑娘不是那种长得特别惊艳的，但笑起来却十分明媚，人如其名。 “小桃。”她轻声低唤。 小桃似乎很喜欢别人叫她的名字，笑得格外开心，“什么事小嫂子？” 祁雪笑笑，“无事，就是喜欢你的名字，多叫了叫。” 小桃听了，笑得更加开怀。也是，哪有人不喜欢自己被夸的。 那笑中的明媚再次晃了她的，她的笑中不禁带了几分真意。 “这两天我行动不便，待在床上怪闷的，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来陪我说说话吗？”祁雪笑着问道。 「玩家这是打算从旁人入手？」小六猜测着她的意图。 「嗯。」祁雪老实交代，「阎烈太难搞了，这么一头撞上去太伤，我得想点温和的法子。」 「阎易这回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可以从身边人一点点的渗透，摸清阎烈的脾性喜好，然后再对症下药，或许能事半功倍有意想不到的结果也说不定。」 「这小丫头看着挺单纯的，套话会容易些。而且言语间似乎和阎烈阎易关系都不错，知道的应该不少。」 听着她的分析，小六深感欣慰，「玩家能这么想就好了。」 虽然她再三保证了不冲动，但它真的不敢轻信，如今见她改变了追人方式，这才真的松了口气。 小桃先是沉默了，想了一会儿才说，“小嫂子，我也很想陪你。只是除了给你送三餐和处理些琐事，我还要帮阿娘去洗衣服干活儿，时间可能不多。” 她有些纠结，出声询问：“这样吧，我努力些，尽量早点干完活来陪你，好不好？” 祁雪被她小心翼翼的模样逗笑了，“傻丫头，时间是你的，有事就忙，没必要征询我的意见。” “我不过是无聊得紧了，才这么说的，你也别太较真。” “别那么拼命的干活儿，慢慢来，得空了就来，晚了就不必了，好好休息。” “等我好了再去找你也是一样的。” “嗯！”小桃笑得格外开心，带着婴儿肥的脸上还有两个可爱的梨涡。她收拾好脸盆和毛巾，笑着说道：“小嫂子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拿早饭。” 祁雪笑着点头，“好的，谢谢。” 意识里，小六注视着两人的互动，久久没有言语。半晌，它终究没忍住开了口：「玩家，你好像很喜欢她？」 第171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30) 祁雪顿了顿，反问道：「何以见得？」 「你对着她笑，很开心。」小六说着自己的原因。 祁雪倒是真的被它逗笑了，反倒好奇起来，「我对着笑的人多了，从前怎么不见你问？」 「这不一样。」小六说道：「真笑假笑我还是看得出的。」 「跟着玩家也好几个位面了，你笑过不少，但极少有今天这样由心的，真实的。」 「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那个小姑娘。」 「你倒是观察入微。」见它点破，祁雪索性就大方承认，「我确实喜欢她。」 「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小六不解。 跟了玩家这么多位面，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么喜欢一个人。 那个小姑娘它瞧着，颜色尚好，比之出众的也比比皆是，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祁雪只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打心底里喜欢。」 小六顿时不满了，「玩家连这种事也要隐瞒我嘛。」 祁雪十分无奈，解释道：「不是刻意隐瞒，是真的不知从何说起。」 「我对那个小姑娘的感觉，有些复杂，我自己也理不清。」 「只觉得她的笑特别动人，能触动我的心，就像是，一种追逐向往却无法企及的钦羡和仰望。」 她记忆受损，很多事情记不起来，却本能的浮现出一种渴望，对小桃这类人的渴望。 她很喜欢这朵单纯可爱，拥有着明媚笑容的小桃花。 小六被吓得不轻，因为她话中的字眼。它印象中的玩家，虽然不算高冷自傲，但除去本身不愿的属性任务，遇事也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她冷静，有思想，有心计，也有能力。很多事，很多惊险都能泰然处之。在它看来，好像没有什么事能真的难倒她一般。 它以为，这样的人应该是最好的了，不曾想，她竟然也会有钦羡和仰望，对象还是那般一个天真的小姑娘。 用小说里的话讲，睿智聪颖的女强人厌倦了尔虞我诈，向往不知世事受人庇护的傻白甜？ 是最近的生活太累了？才让玩家萌生出这样不正常的心态？玩家会不会因此消极任务？这个想法着实将它吓得不轻。 可没多久，小六便了悟。玩家或许不是厌倦了生活，而是厌倦了自身的强大，那不是她想要的，她一直想做的其实是小桃那样的人，天真无虑，单纯的开心快乐，不去想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但她做不到。 求而不得，所以钦羡，所以喜欢。 一时间，一人一系统陷入沉默，直到门口再次有了动静，这沉重的气氛才被打散。 门被从外头推开，是小桃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碗勺和小菜。这应该是她口中说的早饭。 祁雪试着动了动，全身还是软绵绵的无力，虽然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她气色恢复得不错，但身体还是弱的，挪动起来不方便，象征性的挣扎两下也就作罢了。 小桃见着她的动作，赶忙放下手里的物件过来，紧张的看着她，“小嫂子要做什么？是需要什么？还是哪里不舒服？” 祁雪莞尔，“没什么，就是闻着饭香，想起来挪到桌子那去，哪想这病歪歪的，也使不上劲儿。” 小桃一个小姑娘更是没力气把她弄到桌子旁，于是笑着宽慰：“秦爷爷说了，小嫂子气血两虚，伤了身子，这是正常的，要调养几日才能好。” “桌子是移不过去了，我将碗给你端来，将就着这么吃，行么？” 祁雪笑着点头，“麻烦你了。” 她如今受人照顾，哪里好意思提一堆要求。 小桃笑着转身，几步走跳到桌前，将碗端到床前递给她，宛若献宝一般，“小嫂子，秦爷爷说你大病初愈，不宜吃太油腻的，我就熬了点清粥给你，怕你吃着没味儿，还给你加了点咸菜。” “这些咸菜可是我自己做的，易哥哥都夸好吃呢。” “是吗，那可要好好尝尝了。”祁雪笑着接过碗，碗中世界一览无余。 碗里盛的是粘稠白糯的粥，面上铺了些诱人的小菜，清香阵阵，勾得她肚子里的馋虫都开始大闹五脏庙了。 她勺了一口细尝，粥香滑甜腻，咸菜清脆可口，吃完齿颊留香，让人回味再三。 “怎么样？好吃吗？”小桃像个做了好事讨要奖赏的孩子，一双清澈的眼眸注视着她，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祁雪忍不住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毫不客气的夸赞：“好吃，好吃到想要日日都吃。” 小桃立时笑开了颜，“那我就日日给小嫂子做！” “好。”祁雪笑着应下，心里再次对自己说，一定要努力拿下阎烈，这样就能天天看见小桃花。 暗下完决心，她突然看向小桃，“你吃了吗？一起呀。” 小姑娘一大早过来，估计还没吃吧。 谁知小桃却笑着摇头，“我吃过了来的。” “这么早？”现在其实就挺早的，若是吃了早饭才过来，那小桃得起多早啊。 这样想着，祁雪不禁皱起眉，说：“日后不必为了照顾我起那么早，多睡些，到时辰我们一起用早饭。” 小桃愣了愣，随后扬起嘴角，道：“小嫂子误会啦，我没有刻意早起，一贯来就是那个时辰，大伙儿也都是。” 祁雪看着她，面带不解，“起这么早做什么？” 这山间到处都是迷障，这群老弱妇孺也都是不懂解法的，自然不会下山，山里待着也无聊，着实没必要早起。 “干活儿啊。”小桃答得理所应当。 祁雪却更加不解，“你刚才说，要干完活儿才得空来陪我。” “我当时就有些好奇，这山上有那么多的活儿做吗？” 男人们的活计不必说，下山开张呗，但山里的女人孩子们，除了洗洗衣物清扫清扫屋子，还有什么活儿？ “有啊。”小桃是个老实的，有问必答，一股脑儿的就全说了，“烈哥让人在屋子后头开了不少田地，大伙儿都有份，可以耕种。” 祁雪好似有些明白，“所以你们平日里吃的饭菜都是自己种的？” 阎烈倒是挺会自给自足省银子的。 小桃听了却摇头，“平日里吃的食物都是专门派人到附近村子城镇采买的。” “那你们种这些是？”祁雪不解了，纯粹闲着无聊吗？ 小桃笑道：“烈哥说，大伙儿成日里待在山头无趣，正好做点事打发时间。” 第172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31) 祁雪刚在心里说了句‘果然’，只听小桃又再次开了口，给出了旁的答案。 “种出来的粮食都会被存在仓库里备用。烈哥说了，如今太平还好，粮食有银子就能买到，可哪说得好什么时候就乱了，还是有些存粮的好。” “这太平日子的哪有什么战乱，不过是烈哥的借口，知道大伙儿无聊又不愿白吃白喝赖在山上，特意找了些事来做罢了。” “不过存粮倒也是合理，免得遇上灾荒啥的，所以地里种的都是些能长时间存放的东西。” “后头田地旁边还围了不少地养鸡养鸭，还有一圈池塘，里面养了好多鱼，塘里的水是从外头河里引来的，我们清洗衣物都在那，很方便。” 小桃一说起来就没个完，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大通，恨不得将山上的情况同她讲个遍。 祁雪却敏锐的抓住其中关键，小桃说，阎烈称这些存粮是为了预防战事。 村民淳朴，不懂这些，战事观念相对淡薄，只当他是随意找的借口。但她却不得不多想，阎烈这是在为什么做准备呢？ 小六给的资料里，对阎烈的真实身份介绍不多，从他身边的兄弟来看，他们应该同吕氏一族有关联。 吕氏一族，备战。 「阎烈不是想要和各国开战吧？！」小六惊讶的吼出声。 祁雪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念头。 「阎烈不会主动挑起争斗，最起码现在不会。」 小六疑惑：「玩家为何这么肯定？」 「吕氏一族惨遭各国迫害，家族尽散，死的死，逃的逃。若他们真的与吕氏有关，一定是恨透了各国才对。」 既是恨透了，那挑起争斗的动机就有了。 「他们确实恨。」这点祁雪不否认，但是，「你觉得凭北山如今的实力，能与四国为敌吗？」 「就算是逐个报复，阎烈他们也完全讨不着好。」她说得很不客气，却意外地真实。 「我不否认阎烈手下的人个个骁勇善战。」毕竟迎战群狼而不费一兵一卒立于不败之地，这本身就是十分难得的。 但是，「这些人与一国的实力相比还是太过渺小。」 「争斗，单凭个人能力突出和装备精良是远远不够的，人数是硬伤。俗话说，蚁多啃死象，历朝历代，多得是以多欺寡的例子。」 「阎烈久居北山，暗中壮大势力至今，可见他不是一个莽撞的人，否则不必等到现在，也不会有如今的能耐。这般道理他不会不懂。」 「既然他这么多年都隐忍过来了，又怎么可能在如今这般冲动，在明知打不过的情况下去主动挑战。」 「我猜，这些存粮，是用来防御外间突然攻打的。」 我不犯人，不代表人不主动来犯。各国觊觎莱城已久，这一战迟早要打，在所难免。 她想起了最开始接收的剧情，海涟漪之死引发的一系列后果，最终导致城破。 她起初一直以为，莱城被破的关键在她那个便宜城主爹身上，总觉得只要海城主不死，莱城就有希望守住。直到接收了攻略对象的资料才明白，并非如此。 资料里说，阎烈这些年打家劫舍的主要对象一直都是外间觊觎莱城的势力。结合一开始接收的剧情资料，海城主的儿子年纪尚轻，经验能力皆不足，所以在海城主突然病倒后难堪大任。但其实，海城主本身的能力就不足以抵挡外敌入侵。 这些年，若是没有阎烈他们冲在前头，将隐患消灭在萌芽之前，莱城估计早就守不住了。 也就是说，莱城破城的关键其实是阎易他们。莱城被破的时候，阎烈他们在哪？ 从资料来看，不难看出他们与各国争斗抵抗的决心。他们不会妥协，也一直冲在最前头，可以说，他们在莱城人民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多年的守护屏障。 原剧情中，莱城既然被破，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便是阎烈他们已经无力抵挡。 想到这，祁雪的眉头更深的向中间靠拢。阎烈如此厉害，这么多年都守下来了，这其中一定生出什么意外，才最终导致莱城的结局。 难道是出了内奸？祁雪突然灵光一闪，随即眉头皱得更深。就算她的猜测正确，可她一点线索都没有，剧情也没有提及，根本无法防范于未然。 看来，阎烈不止是属性任务的关键，还是主线任务的关键，只要将意外提前化解，有了北山这道屏障，莱城不破的可能性又大大增加。 理清这些关系，她在努力倒贴阎烈的目标后，又多加了一项帮他排除身边一切可疑人员的任务。 “小嫂子，小嫂子？” 耳边传来担忧的呼喊，祁雪瞬间从思绪中回神，看向声源，是小桃。 她关切的又叫了一声，“小嫂子？” “怎么了？”祁雪回应。 小桃看着她，好像在不好意思，“小嫂子是不是嫌我烦，话太多了？” 祁雪愣了愣，不解道：“怎么会嫌你，为什么这么说？” 小桃有些委屈，“我刚才一直在叫你，你都没反应。我想，是不是你嫌我太啰嗦，又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才神游的。” “没有，我没有嫌弃你。”祁雪赶忙表态。 “那你刚刚是怎么了？”小桃在她表态后就被安慰了，这么问，不过是因为好奇。 “我......”这倒是真把祁雪问倒了。真话不能说，但临时瞎掰，她一时又没有什么好借口。 见她沉默，小桃不死心的继续追问：“你怎么？” 呃......她默了一会儿，脑袋突然灵光一闪，有了！ “我刚刚其实在幻想！” “不是嫌弃你烦，而是你说得太吸引人了，我沉浸在你的描述中，幻想你话里的场面，一时失了神。” “对的，是这样，听得入迷了。” 祁雪一口坚定的语气回答。 小桃太过单纯，对她的话没有丝毫怀疑，笑得格外开心，“小嫂子也喜欢田园劳作？” 随即转换成一脸兴奋，道：“没关系，等你好了，我带你去体验！你就不用只是幻想了。” “......”祁雪哑口无言，天知道，她就是客气一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小六在意识里笑到肚子抽，「这姑娘也太耿直了！」 「恭喜玩家，继上个位面煮饭婆后，很快又有点亮了新技能：种地养畜。」 祁雪满头黑线，自主屏蔽掉小六聒噪的声音，尝试着开口挽救，“其实没关系的，那是阎烈为你们准备的，我过过眼瘾就行。” 她可不想再像上个位面一样苦哈哈的生活了。 第173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32) 小桃却浑不在意，“没关系的，小嫂子你将来和烈哥是一家子，他一定会为你准备更多田地的。” 她本是好意，却在祁雪的脑袋里掀起一番连环轰炸。 ‘轰轰’的巨响砸落，祁雪只觉得脑袋瞬间翻江倒海，被炸得嗡嗡直响，脑浆一片浆糊。 更多的？这是要她老命么！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小六，我有点想放弃任务了。」 小六嘴角一抽，却已经能自然淡定的回应道：「没问题，给我几秒钟，我准备一下开启惩罚位面。」 「不用了。」祁雪立马笑着拒绝，「我突然觉得这个位面还不错，再多留些时日吧。」 「哦。」小六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祁雪一边吃早饭一边同小桃聊天，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饭碗见底，肚子传来饱意。 她轻抚稍稍鼓起的小腹，笑得一脸满足。 小桃利索的收拾干净碗筷，回头向她告别，“小嫂子，我先回去干活儿了，等得空了就来陪你。” “好，再见。”祁雪体贴的同她道别，目送小桃的身影消失在关上的房门之后，眼里带着些不舍。 和小桃聊天的时间不算长，但却很愉快，很轻松。她开始期待午餐的时间。 直到午间这段时间里，都再没人造访过屋子，她闲得差点长出蘑菇。 「阎易这个骗子！说好了来陪我也没来，好无聊啊。」祁雪在床上来回翻动脑袋，以达到消遣玩乐的目的。 小六的视角随着她脑袋的摆动来回晃动，已然有些晕眩，「玩家别晃了，要晕了。」 「本来就没人，要是再把我晃晕，你就真成孤儿了！」 这番警告果然奏效，祁雪立马停止翻转脑袋的动作，一张脸摆着，像是喝了一公斤的苦瓜汁。 「玩家别丧着张脸了，不然我再给你讲讲故事，霸道总裁第二部？」 「别！」已经被神剧情茶毒了一上午，祁雪想都不想的脱口拒绝，「还是让我安安静静的发会儿呆吧。」 顺带放过她可怜的耳朵。 「哦。」小六闷闷的闭上了嘴，心里腹诽，玩家真没眼光，爱发呆就发去吧，它自己看去！对小六而言，侮辱它的能力可以，侮辱它的爱好，绝对不行！ 它生气了，决定关玩家小黑屋五分钟。 意识里一片死寂。祁雪舒了口气，第一次觉得寂静也是一种幸福。 不知道呆了多久，房门再次响起动静。 祁雪有些激动的抬眸看过去，小姑娘扬着明媚的笑容走了进来。 “小桃！”她开心的唤着，为终于有人可以聊天而倍感兴奋。 小桃似乎被她的高兴所感染，回以灿烂的笑容，同时表明来意：“小嫂子，吃饭了。” 随着小桃的话音落下，祁雪闻到一股浓郁的饭香。 小姑娘照例每一样菜拨出一点在饭上，端了过来，“给。” 祁雪接过碗筷，目光迅速扫过碗里颜色深沉的菜品，有些惊讶，“这是，猪肝？” “嗯。”小桃笑着回答：“秦爷爷说小嫂子出了好些血，猪肝能补血，要多吃，有助于恢复的。” 「这山头上的人还挺好的。」小六感叹着，若不说是土匪，它还以为是一群靠山吃山的淳朴山民呢。 「是啊。」祁雪认同它的话，心里突然一暖，为了他们的关心。 感慨过后，她再次将注意力转回小桃身上，问道：“你吃了？” 虽然有了早上的经历，也知道小桃十有八九是吃了过来的，祁雪还是忍不住习惯性的问了一句。 哪想，小桃这次竟摇了头，“没有，小嫂子说想和我一起吃，所以，我干完活儿端了饭菜就过来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竟有些不好意思了。 祁雪却很开心，有人陪着吃饭可比自己一个人香多了，忙招呼道：“那正好啊，一起。” “嗯！”小桃笑着点头，盛了饭菜端到床边坐下，与她面对面的吃了起来。 乡野村民们，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繁琐规矩，两个人边吃边聊，家长里短，有说有笑，气氛瞬间欢快起来。 祁雪状似随意提及，抱怨了几句：“阎易这家伙真是个不守信用的，说好得空就来陪我解闷，这都一上午过去了，连个影子都没瞧见，可把我无聊死了。” 小桃听了，赶忙替阎易开脱，“不是的小嫂子，易哥哥不是不守信用的人，他只是太忙了。” “忙？”祁雪一开始不明白，后来顿悟，“他们又出山干活儿了？” 对于阎易他们来说，忙肯定是出活，至于出的什么活儿，大伙儿心照不宣。 小桃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摇头解释：“没有没有，易哥哥他们不常下山的。这才刚回来，没意外的话，短期内他们是不会再出去了。” 祁雪挑了挑眉，更加坚定阎烈有其他来钱手段。否则，就这消极怠工的态度，能养活这一山头的人才怪。 心里虽然明白，但她却没有明着表现出来，而是接着小桃的话问道：“那他都忙些什么？” 这其实也是她心底的疑惑，小桃说忙，却又不是出活儿。可土匪除了打家劫舍还有什么可忙的？种田养鸡吗？ 感觉有点不务正业。 “是训练啦。”小桃笑着解释。 “小嫂子你不知道，回来后，烈哥以平日里太过松懈为由，加大了山上所有兄弟的训练，易哥哥负责监督，领着大伙儿操练了一早上，这会儿才刚得了一点儿空闲吃饭呢。” “我估摸着，易哥哥就算要来，也是午休过后的事了。” 加大训练强度，祁雪眉头不自觉皱起，结合屯粮的举动，她更加坚定近期会有战事发生，而且阎烈已经收到了风声。 她笑着没再多问，专心吃了饭。饭后，小桃照例收拾干净碗筷后离开。 祁雪躺在床上，同小六交流起来。 「小六，原剧情里，这个时间点，外间各国差不多该向莱城开战了吧？」 小六调了数据查看，才回答：「如果剧情没发生变化，大概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也就是说，我的主线任务正式进入半个月的倒计时。」祁雪皱着眉思考。 半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要在这段时间里扫除一切潜在威胁，帮莱城度过难关，对于现在毫无线索的她来说，简直压力山大。 原剧情里，这个时候海涟漪已经被发现葬身山林，海城主悲痛交加肝肠寸断，倒在床上一病不起。 这一次，因为她的缘故，海涟漪没死，结果应该跟着发生改变。 第174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33) 虽然如今她毫无音讯，担心无可避免，但总不至于到悲痛攻心卧床不起的地步，海城主如今应该是健康的。 这么想着，她突然问小六：「位面人物的健康情况你能查得到吗？」 倒不是她对小六没信心，而是这家伙的能力确实菜。 「只是健康状况的话倒是不难，系统后台都有实时监控的。」小六回答，若是追踪方位什么的，那就做不到了。 「玩家想查谁的？」以它对玩家的了解，肯定不会是随口问一句的。 祁雪老实交代：「海城主，我想看看他如今的健康值。」 「玩家是怕他再出意外？」小六瞬间明白她的意图，手动开始调取健康数据，「玩家等等哈。」 它一边调数据一边疑惑：「其实海城主自身实力也不足以抵挡外间势力的围攻，玩家没必要太过关注他。」 言下之意，如果是为了主线任务，搞定阎烈就好，实在没必要在多此一举。 祁雪自然知道，解释道：「即使他实力不济，至少要比他儿子强，有他在，也算是为后期的战斗增添一些助力吧。」 小六想着，横竖不会影响主线和属性任务，也就不再多话，小手灵活的获取数据中。 片刻后，它突然出声：「有结果了。数据显示，海城主目前的健康值处于正常状态，身体贼鸡儿棒，比玩家这副弱鸡身体健康多了。」 「那就好。」祁雪舒了口气，总算将所有心思转回阎烈这头，「你说我该怎么勾搭阎烈？」 「老规矩，缠着他，对他好啊。」小六脱口回答。再铁石心肠的硬汉也抵挡不住一波又一波的温柔攻势和痴心陪伴，早晚化成绕指柔。这是沉浸小说界多年领悟出的真理。 祁雪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你说的对他好，指的不会是洗衣做饭做卫生吧？」 「没错。」小六答得毫不犹豫，「想想丑鱼位面，多么成功的例子。」 一提这个祁雪就满头黑线，内心是无比拒绝的，可苦于没有其他办法，只好暂时妥协，「好吧。」 「等下次，我再试着从阎易或小桃口中打听打听，看看阎烈有什么喜好习惯。」 这样想着，门口突然传来动静。 一双眼眸扫了过去，熟悉的身影印入眼中，是阎易。 刚想着找人打听，这人就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祁雪一边感叹一边摆出吃惊的模样，闲话家常，以此打开话题。“大忙人怎么有空过来找我？不午睡？” 阎易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这不是忙了一早上，怕再耽搁下去小嫂子到时候生气了，那就难办了。一刻也不敢耽误，吃了饭就奔这儿来了，哪还敢午睡。” “怕什么，我这模样，就是生气也不能把你怎么着，想打你都没力气。难办什么？”祁雪自我调侃道。 “饶了我吧。”阎易一副求饶状，“小嫂子生气了只要皱一下眉头我就得难过半天，哪里还需要动手。” 祁雪瞬间被他逗乐，屋里的气氛活跃起来。 她状似无意的说：“听小桃说，你这大半天不见人，是因为一回来就被翻了训练？” 阎易倒也不隐瞒，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是啊。” 随后他做出一副苦逼样，诉苦道：“小嫂子你是不知道，老大这个没人性的，早晨天没亮就给我们抠起来操练，满满的训练量，训了整整一个早上，都快给我累死了。” “真可怜。”祁雪嘴上说着同情的话，却暗暗抿嘴偷笑，“你肯定是得罪他了，他才借机这么整你。” “小嫂子怎么能幸灾乐祸呢。”阎易不满了，开始翻旧账，“我得罪老大都是为了谁？” “要不是为了帮你说好话，老大怎么会让我训练翻倍？一点不同情不帮忙就算了，居然还笑得这么开心，真是太没良心了。” 祁雪想起被困在山间的时候，阎烈见阎易同她走得近为她说情，还曾扬言回山收拾他，阎易如今是要拿这事做挡箭牌了。 她也不点破，顺着往下接：“好好好，是我错了。” 她老实认错，算是接受了阎易的说辞，“那你想让我怎么帮？” 阎易嘿嘿一笑，“努力搞定他！” “老大这家伙就是精力旺盛没处发，小嫂子你可得抓点紧，早点将老大那个磨人的小妖精拿下，消耗掉他多余的精力，兄弟们就能从苦海中解救出来了。” 祁雪笑出了声，“我努力吧，但是你家老大太难搞了，我怕能力不足救不了你们。” “别呀小嫂子，我都帮你到这个份上了，你倒是也帮帮我呀。”阎易已经开始耍赖了。 祁雪面露为难，道：“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敌人太顽固，防御太强，有心无力啊。” 阎易立马会意，了然道：“有什么我能出一份力的，小嫂子尽管开口。” 祁雪笑得越发灿烂了，这家伙果然上道，一点就通。 她也不客气，直接说出目的，“俗话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对你家老大了解甚少，就是要讨好也没处使力不是。” 阎易哈哈一笑，“这个好说，小嫂子想知道什么？不是我吹，我和老大打小一起长大，他那点破事儿我一清二楚。” 祁雪做出一副沉思状，半晌才开口，“那就先说说你家老大的喜好和厌恶吧，我心里有个数，也好投其所好，顺便避开雷区。” “这个简单。老大这人闷得慌，喜好不多，就爱闷头看书学习，这一看啊，有时候可以一整天不挪窝。”阎易想都不想的回答。 阎烈对吕氏技艺的兴趣和钻研并不亚于吕星海，只可惜，他没生在一个好年代，无法全心全意静下来钻研。他也没生在一个好环境里，没有丰富的藏书供他参考。 如若不然，他的能力不会仅限于如今，若是再努力几年，到达或是赶超吕星海的成就也未可知。 祁雪不知道他心里的独白，只听到‘看书学习’几个字。 她嘴角抽了抽，一边感慨阎烈的爱好高尚，一边无奈道：“这爱好，我也不能在一旁干坐着陪他吧。” 这个喜好说了等于没说，她立马转换关注点，“他讨厌什么？” “这个......”这倒是有些把阎易难倒了，要说阎烈最讨厌的，那估计就是外间那帮阴魂不散的势力，其余的，倒真没发现他有什么特别讨厌的。 或许还有一个，阎易突然想到一点，“他不喜欢被打扰，尤其在他看书学习的时候。” “老大认真起来，废寝忘食都是常见的。” 第175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34) 学术研究讲究静心，心静方能脑清目明，有所收获。 每每钻研之时，老大都会自动屏蔽外界一切，专心攻克每一个难题。若是有人打扰，断了他的思路，他的脾气就会非常暴躁，出手也毫不留情。 “......”祁雪满头黑线。 「这游戏没法玩了。」她没好气的对小六说：「这个攻略对象太难搞。」 「喜好，看书钻研。厌恶，在他钻研时被打扰。」 「得，他要是一辈子沉迷于喜好无法自拔，那我就得给他创造一辈子的安静环境，这还攻略什么？连发挥的余地都没有了。」 小六也赞同她的话，却不得不安慰道：「玩家也别太丧气，他不可能一辈子都用来看书学习的，人总是需要吃饭睡觉的，这个时候就是玩家发挥的最佳时机。」 「呵呵。」祁雪冷笑，「你没听阎易说么，人家忙起来废寝忘食的。」 「这你都信。」小六一脸鄙视，「废寝忘食他能废几觉忘几顿？身体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小命都没了还拿什么做研究。」 「玩家只要在一旁安静的待着，抓住这个时机，在他饥饿的时候递上一碗合胃口的饭菜，困顿的时候添一杯热茶，昏睡的时候披一张薄毯。持之以恒，将自己融入他的喜好，成为他喜好中必不可少的习惯。等到那时，恭喜你，任务稳了。」 「这就稳了？」祁雪有些不信。 「稳了。」小六答得肯定，「习惯是长期养成的，想要改变并不容易。」 「当一个女人成为一个男人生活中的一种习惯，那就表示，他已经很难离开你了。」 有的时候，习惯远比爱来得更长久更无可替代。 祁雪听着，虽然这个说法让她感到陌生，但不能否认，却有那么点道理。 她决定相信小六，于是，再次向阎易发问：“你家老大在吃食方面有什么偏爱和忌口？” 阎易想了想，回答：“老大在吃的方面不挑，几乎能吃的都吃。” 他们出生在吕氏动荡的年代，四处躲避，没有那么多穷讲究。 “若说喜欢，那就是荤，不拘哪一种，各种荤肉都行。” 男人嘛，都喜欢大口吃肉那一套。 “至于忌口嘛，应该是香菜，他有些受不了这个。” “倒不是吃了身体会有什么不适，就是单纯接受不了那个味道，沾上一点能一整天没胃口。” “除此之外，倒是真没发现其他什么忌口的东西。” 祁雪听着他的话，脑海里，一个个画面突然浮现。 最开始，是两个背影。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看不清面貌，单从服饰打扮来看，能确定是星际时代。 他们挨坐在一起，面前是一张宽大的方桌，将两个身影衬托的十分娇小。 他们的脑袋一上一下的起伏着，右手也在晃动着，看样子是在吃东西。 “呸呸。”男孩突然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这是什么，好难吃！” 声音十分痛苦，说完，又接着呸了好几下。 女孩似乎有些被吓到，赶忙凑过去帮男孩顺背，担忧的问道：“没事吧？” 小男孩小幅度的摇头，似乎是在安慰女孩，手里的动作却很明显，一把抓起餐桌上的杯子，将里面的白开水一饮而尽。 小女孩心思单纯，没看出小男孩的言不由衷刻意安慰。得到答案后，她似乎放心不少，小脑袋微微的往前凑了凑，随后惊讶道：“这不是香菜嘛！” 小女孩认出了残渣中的东西，她之前吃过，觉得味道还不错，尤其是撒在面上。 想到男孩的反应，她有些疑惑：“你吃不了香菜？” 小男孩的表情看不见，只能听见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不知道，以前没吃过这个，好难吃！” 似乎是又想起那种味道，男孩声音有些痛苦，下意识伸手去抓杯子，杯中却空空如也。 他猛的站起身，抓着杯子快速往某个方向跑。 女孩似乎被他的动作惊到，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追了过去。 画面突然跳转，那是一间厨房。 男孩的身影出现在里面，依旧是背对着看不清脸。他旁边还立着一个高出他许多的女人。 女人的脸倒是看得见，年纪看着不算大，脸上满是担忧，“小少爷，您慢点喝。” 男孩没有理会她，右手握着水杯，脑袋微微后仰，杯里的水迅速少了下去。 直到一滴不剩，他将空杯递向面前的女人，“再倒。” 女人担忧更深，却仍是照着他的话做，又倒了满满一杯水递给他。 这时候，女孩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依旧是背影，只闻其声不见其貌，“羊羊，你没事吧？” 她的声音满是担忧。 男孩喝水的动作顿住，握着杯子的手移开，他稍稍偏头侧看着女孩，“我难受，嘴里味道还是好浓。” 声音听着有些委屈，随后他坚定道：“我以后再也不吃香菜了！” “不吃了，不吃了。”女孩凑上去抱住他，肉糯糯的小手轻拍他的背，哄到：“没事的，没事的，让艾薇儿阿姨给你冲一杯糖水就好了。” “嗯。”男孩乖乖任女孩抱着，声音闷闷的回答。 女孩一边安抚他，一边对旁边的女人说：“艾薇儿阿姨，能帮羊羊冲一杯糖水吗？” 艾薇儿反应过来，赶忙回答：“好的，雪小姐。” “啊！”祁雪猛的一惊，惊叫下意识脱口而出。她整个身子颤了颤，为了画面里那句突来的称呼。 “怎么了小嫂子？” 熟悉的男音在耳边响起，祁雪机械的看过去，好看的脸面印进眼里，是阎易。 她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在游戏位面里，她刚刚还在同阎易说话。 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大口呼吸着空气，企图压下心中的慌乱。 对于阎易的关心，她早已顾不得回答，也没功夫去细想刚才的尖叫会造成什么后果，一颗心全部系在刚才的画面之上。 她屏气凝神，尝试着更深层次的回忆脑海中闪过的画面，却一点结果都没有。那些画面仿若流星，突然闪现，却又飞快的消失，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太阳穴反而一抽一抽的疼痛起来。 “啊...”她难受的轻呼出声，两只手下意识贴上脑袋，痛苦的抱头。 「别想了玩家！」意识里，小六惊呼出声，又急又慌，玩家的健康检测数据显示，她的精神波动十分异常。 它尝试出声让玩家停下正在进行的动作，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第176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35) 现实里，阎易也慌乱起来，一边扶着她，一边关切着叫唤，“小嫂子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小嫂子？” 回答他的是祁雪抱着头，越来越痛苦的脸。 他立时更加慌乱，冲着房门的方向大吼出声：“来人！快来人！” 很快的，两个年轻的小伙子跑了进来，“易哥，出什么事了？” 阎易也顾不上解释，只直奔主题的吼道：“去叫秦老过来！快！” “是！”两人立马应下。听出阎易话中的着急迫切，不敢有丝毫耽误，齐齐转身冲向屋外。 这两人是被阎烈安排在屋子附近的，打着巡逻管辖地盘的名义，实际上是在监视，每日都会将祁雪的日常活动一一向阎烈禀报。 正因如此，他们一直在附近，才会阎易一叫就立马冲了进来。 “你去找秦老，我去通知老大。”刚踏出房门不远，其中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说道。 “好。”另一个男人应下。 两人各自转向不同的方向，片刻不敢耽误的跑开。 屋内，阎易一直守着祁雪，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眉头皱得死死的。 小六不停的在意识里呼喊，祁雪听着耳边嘚吧嘚吧的声音一直在响，却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去分析声音的内容，眼前也是趋于黑暗的模糊，完全无法对焦，她如今被脑袋里撕扯般的疼痛折磨得快疯了。 她大口呼吸着，用力的左右甩着脑袋，将努力回忆的想法甩出去。同时双拳紧紧握住，被打理得很好的修长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娇嫩的肉里，以尖锐的疼痛感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渐渐的，她一点点平静下来，耳边呼唤的内容越发清楚，眼前画面也逐渐清晰。 阎易原本那副嬉皮笑脸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遮掩不住的焦急担忧。 注意到她眼中神色的变化，从空洞到逐渐聚焦，他赶忙出声，“小嫂子？” 祁雪先是在意识里安抚了小六几句，随后轻扯起嘴角，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阎易。” 人是恢复清明了，模样却让他一点都放心不了，“刚才是怎么回事？” 他焦急的询问。 祁雪顿了顿，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边喘气边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正和你聊着，脑子里突然一抽一抽的疼，眼前一抹黑，就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了。” 她简单的说了说情况，也不算骗人，只是省略了画面浮现的细节罢了。 阎易一言不发的看着她，评估着她话的真实性。眉头皱得更加厉害，眉间沟壑恨不得夹死好几只苍蝇。 半晌，他叹了口气，扶着祁雪躺下来，“先休息会儿吧，我让人去找秦老了，等他来了给你看看。” 无论她说的是真是假，是装的，还是真有什么问题，只要秦老一看就能知晓。 “嗯。”祁雪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是虚弱的点着头，双目轻轻阖上，闭目养神。 她如今实在是没力气没精力同阎易聊天了。 意识里，小六着急的发问：「玩家刚才是怎么回事，你在想什么？」 因为这次的冲击与意识脱不了干系，祁雪的意识受到不小的伤害，回答的声音也弱了许多，有些有气无力的，「刚才阎易说话的时候，脑海里突然跳出几个画面，一闪而逝。」 「画面的内容我觉得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这些是发生在什么时间地点的事，我怀疑与丢失的记忆有关，就想往深了想。」 对小六，她倒是没有隐瞒。说到这她顿了顿，喘了口气后继续道：「可怎么想也回忆不起来，越往深想，脑袋就越疼。」 小六沉默了，好半天后才再次开口，说了两个字：「难怪。」 祁雪不明所以，「什么难怪？」 小六回答：「玩家先前就说过自己失忆，但失忆的成因有很多种，我一开始无法确定玩家是哪种。」 「直到刚刚，结合你刚才的情况和检测数据的反馈，我才知道，玩家的失忆是由意识内记忆基因受损引起的。」 「这是最为严重的一种失忆。」 「记忆基因受损？」祁雪对这个词汇感到很陌生，却因为小六最后一句话，心猛的颤了颤。最为严重的一种，她好看的眉头皱起。 小六解释道：「每个人意识里都有影响和控制各个方面的精神基因，记忆基因就是专门控制记忆的精神基因，存储了宿主所有的显隐性记忆。」 「记忆基因一旦受损，受损部位存储的记忆就会随损伤的轻重受到相应程度的破坏，直接表现出来的反应就是失忆。」 「这种失忆也分为不同层次。如果某部分记忆基因受损程度严重甚至是完全损坏，基因的自我修复功能就会失效，那存载在这部分基因上的记忆将会被完全抹杀。我们将之成为永久性失忆，这样的失忆是恢复不了的。」 「还有一种情况，某部分记忆基因受损程度较轻，存载在它上面的记忆并没有被重度损坏或是完全抹杀，只是被封存。这种情况造成的失忆我们将之称为暂时性失忆，还有可能在基因自我修复后，通过外界某些因素的刺激回想起来。」 「依我的观察，玩家记忆基因的受损程度不一，有些地方是重度甚至完全损坏，有些地方则是轻度的，所以才会出现刚才的状况。」 「玩家出事那会儿，健康检测反馈的数据显示，你的精神波动十分不稳定。」 「于人而言，除了身体受到巨大受害会造成生命危险，精神波动太过强烈也会给意识带来不可估量的伤害，同样会引发生命危险。」 「玩家刚才的精神波动强度已经逼近安全线，健康监测系统已经发出危急警报，一旦玩家精神波动强度超出安全线，警报会直接上升为高危级别，到时候，主系统将会直接对玩家的意识进行强制剥离。」 「到了那个地步，玩家你自身的情况就已经十分危险了。」 「刚才我无法确定玩家精神波动的成因，现在倒是明白了。」 「记忆基因受损，每次强行回忆，都会扯动原先损伤的部位，给意识带来强大的负担，从而引起精神波动，这也是玩家一回忆脑袋就生疼的原因。」 「玩家脑海里突然浮现的熟悉画面，应该是存载在某块轻度损伤的记忆基因上，在阎易某些话的刺激下被触发想起。」 第177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36) 「而这部分之后的记忆基因是重度受损或是完全毁坏的，上面所存载的记忆已经被抹杀。所以当玩家想要进一步回忆的时候，无法得到任何回应，还扯动了旧伤，给意识造成了冲击和负担。」 一长串的专业术语将祁雪弄得有些懵了，她并不是完全能听懂，却明白了最重要的一点，神色越发凝重，「照你的意思，我丢失的记忆，极有可能恢复不了了？」 小六虽然同情玩家的遭遇，却也没想过因此隐瞒她的真实情况。如实相告道：「现在能肯定的就是，玩家确实有完全损坏的记忆基因，这部分肯定是恢复不了了。」 它实话实说，随即又话锋一转：「只是，我无法确定这部分完全损坏的基因在玩家失去的记忆中占比多少。」 「我刚就说过，玩家意识里还有一部分轻度受损的记忆基因，这部分记忆还是有可能被想起的。」 「当然，若是没有遇上触发条件，也有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所以，也不能说是所有失去的记忆都无法恢复，这还要视玩家意识里记忆基因的损毁程度和触发情况而定。」 一番解释过后，小六顿了顿，突然出声问了一句：「玩家，你是真的很想恢复记忆吗？」 祁雪看着它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你想说什么？」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回了一个反问。 直觉告诉她，小六这句话并不是一个随意简单的问句。 果然，听她这么问，小六将问句后深藏的意思说了出来，「如果不是有什么必须要想起的理由，我建议玩家还是不要强行去想以前的事，甚至是，像这次这样触发记忆片段的关键也要尽可能的回避。」 祁雪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不能恢复记忆。」 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小六叹了口气，语气沉重的说：「是的，这样对玩家是最好的。」 「若是强行去触发因记忆基因受损而失去的记忆，极易牵扯旧伤，随时会有精神崩溃的危险。哪怕是轻微受损的部分，在各种场景的触发下想起，也会引起精神波动。」 「如果是无意中接触了什么从而触发回忆，这事在所难免，也避无可避。但千万不要刻意去做什么，一旦把控不住，玩家会有性命之忧。」 祁雪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明白了。放心吧，我听你的。」 她其实对失去的记忆并不是特别执着，毕竟过去了就过去了，哪怕忘了，她如今也一样过得很好。 说是这样说，不去纠结过去，但总是会有心慌的时候。 不明白曾经发生过什么的迷茫，尤其是发现自己和普通人还有着明显的不一样。 就像初入游戏，小六对她没看过电视剧和小说，没玩过网游，却熟知冷僻的远古学知识这些感到奇怪，也产生过疑问。 这个时候，她也会产生好奇，她曾经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和小六口中普通人的生活有那么大的差异。 除此之外，她倒是没有其他特别想要了解过去的时刻。 至于那些所谓的亲戚朋友，她也没有想要去想起的想法。从她受伤休养到现在，身边除了慕扬，再没见过其他人。 既然他们都不曾惦记她，她也没必要非去想起什么。 如今小六这么说，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不想就不想吧。 就在一人一系统聊得火热的时候，房门再次被推开。 祁雪瞬间收敛心神，睁开双眼，目光转向门口，入眼的是一个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老人。 她没见过，结合众人先前的话，却能大致猜到老人的身份。 “秦老！”阎易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看见老人，他似乎松了口气，快步冲到门口，一把拉过老人的手就要往床边带，“您可算来了，快给看看！” 余光突然瞥见老人身后，他身形一顿，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就释然，再次开口道：“老大。” “嗯。”淡淡的鼻音从门口方向传来。虽然只有一个音，但还是昭示了来人的身份。 这次连祁雪都惊了，她双手用力支起身体，抻长了脖子往门口的方向看，果然在秦老身后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 阎烈，他居然来了！ 「虽然刚才情况十分凶险，但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把攻略对象给招来了。」小六自我安慰着。 祁雪也倍感惊奇，「我卧床这两天也没见他露面，本以为他不关心我的死活，如今看来，也不是这样的。」 过去两天他不闻不问，或许是因为知道她身体并无大碍，今天这出来得突然，他不放心，所以过来了。她在心里对阎烈的突然到来做出解释。 「果然，攻略对象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小六一扫先前的沉重，一副惊喜的语气：「玩家在保障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要好好运用这点哦。」 它在想着正事的时候还不忘提醒玩家以身体为重，毕竟有前科，它担心玩家在这次出事后看到好处会变本加厉，忘记对它的承诺。 知道小六的担心，祁雪宽慰道：「放心吧，自残的事我不会再做。」 「一开始是迫不得已，为了留下来，如今既然上了山，不到万不得已，我还是珍惜自己这条小命的。」 「毕竟，挂了就意味着任务失败，我还不想去惩罚位面。」 听她再次保证，小六总算松了口气。 门外的人已经陆陆续续进到屋内。除去在外驻守的几个和卧床的她，屋内如今还有四个人。阎烈，阎易，秦老，以及闻讯赶来的小桃。 阎烈进门后就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面上无波，目光沉沉的看着祁雪所在的方向。秦老被阎易直接拉到床边，催促着给她看诊。小桃遮掩不住担忧，手足无措的站在床尾，一脸焦急的等着秦老的结果。 秦老布满褶皱的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之上，静心聆听片刻，收回手指，目光转向她的面部，一番观察。随后他挪动位置，走到祁雪身侧，干皱的手指搭在她脑袋上，时不时轻触，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半晌，他再次回到原先的位置，布满皱纹的脸神色沉重，眉头不自觉的向中间靠拢。 祁雪眉头微不可察的皱起，目光紧盯着秦老，有些担忧的在意识里对小六说：「他不会发现什么吧？」 「不会。」小六回答得肯定。 第178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37) 「这个时代的医者就算医术再高明，也仅限于身体检查，精神方面的问题，哪怕是球体时代也仅是窥探到皮毛。而精神基因更是在星际时代，拥有了足够的技术才被发现的新基因，远古时代的医者不会发现问题。」 就像是原始人类会将自然火焰视为天罚，直到后来知识丰富了才明白不过是自然现象一样。 「就算是他真的能力通天，发觉到你记忆基因的损伤和精神波动，也没人会信，他解释不通的。」 如果说先前的话只是给了祁雪些许宽慰，她仍心存不安，那最后这句话就无异于一颗定心丸，让她悬着的心平稳回落到肚子里。 尽管放了心，她的目光依旧紧盯着秦老，显然是在等他的结果。 同样着急知道结果的还有阎易，见秦老那般模样，他也皱起眉头，担心的问道：“秦老，情况如何？” 看这架势，应该不是很乐观。 秦老面上神情未改，开口说：“从脉象看，这小姑娘身体虚弱得很，似乎是受了某种强烈的刺激，比老夫初次诊断之时竟又弱了不少。” 说着，秦老的目光再次转向她，带着审视和探究，“姑娘，能否同老夫说说你的情况？” 祁雪听他这般说，总算是彻底舒了口气，给出的答案依旧是原先应付阎易那番说辞，阎易也将自己看到的情况转述。 秦老皱着眉，没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祁雪面上神色未改，目光直直对上秦老，毫不退却。 秦老愣了愣，却很快的移开视线。 阎易在一旁听着，见仍没有结果，于是大胆说出自己的猜测：“秦老，依你看，有没有可能是中了某种毒药所致？” 秦老毫不犹豫的摇头，“不是毒。” “老夫把脉时并没有发现小姑娘体内有丝毫中毒的迹象。” 这点能力他还是有的。 “那可是头部受过什么伤，旧伤复发引起的？”阎易继续猜测。 “不是。”秦老再次否定：“无论是脉象还是头部表面，老夫都不曾发现有受过损伤的痕迹。” “能够引发如此强烈的刺激和疼痛，不会是小伤。这样的伤势，就算是好了也会留下难以抹灭的疤痕，这姑娘的头部显然没有。” 原来秦老刚才那般举动是在查看她头部是否有伤痕。祁雪在心里得出结论。 “那就是得了某些会引起头痛的病？像是头风之类的。” 阎易做出最后的猜想，若是再不对，他是真的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谁知，秦老还是摇头，“小姑娘身体虽虚弱，却没什么不好的毛病。” “那会是什么原因？总不能......”是装的吧！阎易的话突然顿住，他只是一时情急才冒出这样的想法，很快便被压了下去。 秦老医术高明，真病和装病一把脉便能清楚。他说过祁雪如今的脉象比原先的更虚弱，也就是变相证实了她的难受不是装出来的。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阎易轻咳一声，很快调整好情绪，将原先的话圆过来：“我的意思是，总不能凭空就头痛欲裂身体虚弱吧。” 凡事都得有个原因。 这个道理他懂，秦老懂，阎烈亦懂。他们的目光齐齐射向祁雪，深邃而耐人寻味。 祁雪强装镇定，坦然视之，不让自己露出任何心虚的表情。 整间屋子里，也就只有小桃心思单纯，听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一个劲儿的担心祁雪的情况，“秦爷爷，那小......” 突然想起阎烈在身后坐着，‘嫂子’两个字被她生生卡在喉咙里。她赶忙转变称呼，“祁姐姐究竟是怎么了？严不严重？还有没有得治？” 或许是话头止住的及时，阎烈和秦老没发现她话里的异常，而祁雪和阎易则在听了她的称呼后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 秦老叹了口气，略带惭愧的说道：“老夫医术不精，查不出小姑娘的病因。既不知晓病因，自然也谈不上对症医治。” “至于严不严重，这个老夫不敢妄下定论。” “老夫只能说，若是此症不再复发，那便无碍。只需照着原先的方子将身体调养好，把缺失的气血补回来便可。倘若是......” 他突然止住话头，面色沉重起来，数秒后才继续道：“倘若此症再发，若是在身体调养好后，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若是在调养这段时间内复发......” 秦老又停顿了，重重的叹了口气，“那老夫也无能为力了。” 听了秦老的话，众人脸色越发沉重。在他们看来，秦老的医术已经鲜少有人能匹敌，如今他都束手无策，可见祁雪的情况是多么的糟。 「这老头儿虽然诊不出玩家头痛的起因，但最后这几句结论倒是说得没错。」小六毫不掩饰语气里对秦老的赞赏。在如此落后的时代，秦老能做到如此，确实能被冠以‘神’字。 「所以玩家，不是我吓唬你，那老头儿的话你也听见了，你的情况远比这他说的要严重得多。」 「这老头儿所能预见的无力回天仅是指你这个位面的身体，但实际上，远远不止如此。」 「一个位面的宿体消亡对玩家来说仅仅是本轮游戏结束，并不能意味着什么实际的伤害。可精神波动本质是对意识造成冲击伤害，从而导致身体的虚弱和衰亡。」 「玩家若是在如今这般虚弱的情况下再承受一次精神波动的冲击，很可能，连你的意识都没得救了。」 「这意味着什么玩家比我清楚。」 「所以，即使我先前提醒过你，现在也不得不再郑重的叮嘱一遍：如果没有什么要拿生命去换的必要原因，不要轻易去尝试找回失去的记忆，甚至连已知的可能会触发记忆的因素都要尽可能的避免。」 小六的语气难得这么认真严肃。 祁雪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也郑重的向它保证：「我珍视自己的生命，胜过以往的记忆。所以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不会再去深想那些画面，也会记着避开可疑因素。」 意识里的对话，屋里人并不清楚，他们只知道祁雪身上的症状连秦老都有心无力，一时间，屋内氛围变得十分压抑。 祁雪将注意力放回屋里，目光淡淡的扫过屋内的每一个人，观察他们各异的神态。 阎烈是不轻易表露内心真实情绪的人，除了沉默，脸上看不出丝毫担忧。阎易倒是一改往日嬉皮笑脸，满眼关切，但这其中真假各几分，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第179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38) 至于秦老，他本是医者，看惯了生离死别，除了为自己无法破解此疑难杂症感到遗憾，倒看不出太多旁的情绪。 最容易看透的还是小桃，她的着急和关心溢于言表，即使在秦老明确表示无能为力的情况下，仍不死心的询问着治疗的办法，一双明亮的眼眸泛起晶莹的泪珠，惹人心疼怜爱。 祁雪忍不住勾起嘴角，看着已然招架不住的秦老，出声解围：“小桃，别为难秦老了，我没事的。” “可是，如果连秦爷爷也没办法，那你就，就真的没救了。”小桃一边呜咽着一边说道。 “噗嗤。”祁雪没忍住笑出了声，故意调侃：“哪有你这样咒我的，我还好好的，你就说我没救？” “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头疼欲裂，甚至还有生命危险？”小桃用事实来堵她，显然没理会她的玩笑调侃，只一个劲儿的抽泣。 祁雪竟瞬间被堵得哑口无言。沉默了数秒，她叹了口气，出声安慰道：“好了，乖啦，姐姐真没事。” “秦老那是吓唬你的。”她随口胡诌，既然小桃相信秦老的医术，那她就只能从秦老身上下手。 “秦爷爷为什么要吓我？”小桃还是不信。 祁雪笑得越发灿烂，轻抬起一只手朝她勾了勾。 小桃眨了眨眼，眼珠子转了转后会意，凑到她跟前，耳朵贴近她的唇瓣。 言语间呼吸的气息扑洒在小桃脸上，有些热热的，痒痒的，她听见祁雪的声音，在耳边低喃。 “秦老那是知道我在追你家烈哥，也明白他那个别扭的性子，所以故意当着他的面说得这么严重，好让他紧张，让他加倍的关心我，对我好。” “你看，这些天卧床他都没露一面，这不，一听见我出事了，就巴巴的过来了。秦老这是在给我和阎烈创造机会呢。” “你这么穷追不舍的问下去，秦老要是扛不住，把实话说了，让阎烈知道我其实没那么严重，又该躲着我了。” “你就当帮帮姐姐，把这事儿揭过去，好不好？” “你说的是真的？”小桃移开脑袋往后撤了撤，湿润的双眸紧盯着祁雪的眼睛，似在确定话的真实性。 祁雪毫不闪躲的与她对视，表情认真，“当然是真的。” “不信你问秦老。”她将皮球踢给秦老。 小桃闻声转头去看秦老，一双水汪汪的眼眸看着他，似在寻求答案。 秦老被突然点名，吓了一跳，整个人有些懵，完全不明白话题怎么会引到自己身上。确切的说，他连两个小姑娘说的什么都没弄明白。 他尝试着回忆，想到祁雪先前的话，她说他是吓唬小桃，病情没那么严重。 这是假话。秦老知道这是小姑娘在安慰小桃，不想让她担心着急。他余光暗暗扫向小姑娘所在的方向，果然看见她在小桃看不见的地方冲自己做小动作。他知道，这小姑娘是在暗示他配合。 他十分喜欢小桃这孩子，不想她伤心难过，自然乐意配合小姑娘说这善意的谎言。他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真的。” 屋内其他人，明知她在哄小桃，却都心照不宣的闭口不言。显然，他们也不愿意让这朵单纯的小桃花伤心。 意识里，小六忍不住夸赞：「玩家真是玩得一手好的移花接木！」 「安慰了小桃花不说，还暗戳戳的扯了阎烈一把，可以的。」 最重要的，玩家将在场所有人的心都算得准确无比，才会让他们如此配合。 祁雪没有扭捏客套，而是笑着接下这波夸奖。 小桃果然心思单纯，得到秦老肯定的答案，已然相信了大半。 祁雪再接再厉，抛出最后一颗定心丸，“我自己的身子自己还不清楚吗，这是老毛病了，不是第一次，也很难保证是最后一次。” “真有那么吓人，我还能活到现在，还能认识你？” “疼是有些疼，习惯了也就好了。我要是疼一次你就哗啦啦的哭一次，那这双漂亮的眼睛还要不要了？嗯？” 她的声音充满温柔和宠溺，小桃果然被安慰到了，这才收了泪珠，破涕为笑。 之后，阎易随便扯了个借口将小桃花带走。 霎时间，屋子里只剩下阎烈，秦老和她。 祁雪看着秦老，与他四目相对。 她知道，阎易故意支开小桃，是为了方便秦老同她说话。所以她一言不发，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秦老也不指望能从她嘴里得知真实的病因，他只是尽一个大夫的本分同她交代几句：“姑娘，无论你是有意隐瞒这病的缘由，还是真的不清楚，老夫只想跟你说，少些思虑，安心休养，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越来越发现，这老头儿说话挺有哲理的。」小六夸道。 祁雪在心里暗笑，还不是因为他同你说到一块去了，夸秦老，就相当于与夸自己。 「我知道，啰嗦的家伙。」她一边回答小六，一边冲着秦老微笑，“多谢秦老提点，晚辈会注意的。” 见她如此，秦老也不再说什么，交代了几句后拎着药箱走了。大夫只管看病，病人愿不愿意配合是他们自己的事，他强求不来，只尽本分就好。 屋子里，只剩下祁雪和阎烈两人大眼瞪小眼。 还不打算走么？祁雪的目光扫向桌椅坐在的方向，高大健壮的男人安稳坐在椅子上，没有丝毫抬脚离开的迹象。 她的目光紧紧黏在他身上，既然他好心留下供她参观，她又岂有不看之理。 好几天不见他，她倒是有些想念了，想念他气急败坏的害羞样。如今他主动送上门，她又卧床无聊，自然不会白白放过这个解闷的好机会。 她放柔了声音，开口轻唤：“烈哥~” 娇娇软软的，像是在叫情郎的爱称一般。声音刚出来的时候，祁雪自己都被吓了一跳，鸡皮疙瘩爬满两条胳膊，但她忍住了。她就是故意用这种声调叫他的，她想看他害羞的样子了。 她承认自己很恶趣味，但真的很有趣不是吗？ 果然，阎烈整个人僵了几秒，虽然很快的调整过来，却还是被祁雪眼尖的发现了。 她目光一动不动的黏在他身上，一脸兴味的等着他的反应。 阎烈眼底闪过一丝不自在，却很快的掩饰过去。他摆着一张冷漠脸，压低了声音说：“我们不熟。” 言下之意，‘烈哥’这样亲密的称呼不合适。 第180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39) 祁雪自然听出他的话外音，觉得可爱得紧，顺着他的话往下接：“我也觉得我们的关系不适合这个称呼。” 阎烈挑了挑眉，一脸防备的看着她，明显不信她会这么轻易妥协。 果不其然，祁雪在轻飘飘一句‘那就换个更贴切的称呼吧’之后，扬起灿烂的笑容，甜甜唤道：“夫君~” 嘭！一声巨响，阎烈一个没坐稳臀部着地，凳子噼里啪啦的滚到一边。 屋内瞬间静默三秒，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响亮的动静。 “哈哈哈哈！”祁雪毫不掩饰的大笑出声，看着他难以置信的模样险些笑抽了肚子。 这男人真是太可爱了。她在心里说道。 阎烈的脸色黑中带红，因为肤色的关系，那抹红艳不是很明显。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重的呼出去，以此缓解内心的惊涛骇浪。 数秒后，心里的浪涛将将被稳控在安全线下，他沉着张脸，凶狠的目光射向罪魁祸首所在的方向，那个该死的女人已经笑瘫在了床上。 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再次上涌，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朝着她怒吼：“你乱叫什么！” “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随便喊一个男人夫君，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看着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你从小读的书识的理都喂到狗肚子里了？” 阎烈气急了，也顾不上怜香惜玉，何况他本来也没多少这东西，说出来的话分外难听，毫不留情面。 等他一通发泄完，冷静了些许，才意识到刚刚的话说得太重。他看着她，动了动嘴，最终还是选择闭口不言。他若是这会儿道歉或是安慰个只言片语，这女人一定会更加猖狂变本加厉。 有史以来，阎烈第一次狠了心肠，想借此让她知难而退。 饶是莱城这样民风开明的城市，女子被鼓励追求自己的幸福，但也仅是比外间对女子的态度好些，古人终究是古人，特有的矜持和名节是存在骨子里的，难以磨灭的。 这若是真碰上个远古时代的女子，肯定被他这番话羞愧得无颜见人，甚至做出以死明志这样的冲动之事。 但是，海涟漪这具身体里装着的是来自星际时代的祁雪，她虽然也和小姑娘一样，会在异性过度亲近的时候脸红心跳，但她的思想本质上是开放的，对于女生倒追男生这件事，虽然不情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符合自身风格，但这是性格使然，不存在任何鄙视之意。 因此，她也不会在听到阎烈这番话后产生什么负面的情绪。 相反，她直直对上阎烈的眼睛，显得十分理直气壮，“我没有乱叫。” “虽然我现在暂时还是清清白白的，但我已经对你以身相许了。” “我是个重承诺讲道义的人，既然决定向你报恩，也许诺了报恩的方式，我就绝对不会更改。所以，这个称呼虽然早了一些，但也不是乱叫的，迟早得是。” 她一字一句说得肯定自信，俨然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你！”阎烈被她说得更加冒火，双拳紧紧握住以控制内心的怒火，说实话，若不是他骨子里‘不打女人’的良好教养在作祟，或是面前这人换个性别，他绝对二话不说冲上去，打得她再也说不出话。 如今，只能努力控制脾气，在嘴上还击：“我没答应！” 祁雪挑眉，“怎么，想赖账？” 阎烈轻哼一声，“从未答应，何来赖账之说？” 想反悔？祁雪嘴角勾起冷笑，没门！窗都没有！“你答应或者不答应，我报的恩就在那里，绝不改变！” “我既然上了山，就没打算下去。还是那句话，我跟定你了，有本事你弄死我扔下去。我今天把话放着，别说什么一个月的休养期，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把我弄下山！” 她一双明媚的眼眸瞠大，直视他的，全然一副挑衅状。 意识里，小六不淡定了，它着急出声：「玩家，你忘了答应我什么？」 说好的爱惜小命呢？这才多一会儿就开始变卦了？就是放个屁，这点时间还不至于把味儿散干净呢！ 「安啦安啦。」祁雪出声安抚：「我这就是故意激他，想看他变脸。」 「我心里有数，阎烈这人看着暴躁，其实心软得很。」 小六无语，白眼一翻：「玩家你是闲的吗，没事气他干嘛？」 就不怕气多了气出反感和厌恶来？ 「他变脸的时候特可爱。」所以就忍不住想要多看看。祁雪回答得理直气壮。 前两个位面，无论是玄偃还是伯格，她都是处于可怜兮兮的弱势，在他们面前连造次都不敢。如今可不同了，她对阎烈的性子也有几分认识，看着凶狠，却有自己的原则：嘴硬心软，不随便对女人动手。 抓住这点，她当然要好好调戏调戏，一雪前耻。 在祁雪心里，已经完全将玄偃，伯格和阎烈画上等号。他们乍一看差异很大，但仔细了观察，却有很多相似之处。不经意的某个神情总会让她将三个人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她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与他共处这么多位面的，也弄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不记得她，但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说：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有了这个认知，她越发喜欢欺负阎烈，看他抓狂害羞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就好像是将前两个位面的欺压都还了回去一样，机会难得，她乐此不疲。 「......」对于玩家的恶趣味，小六只能通过露点来表达内心的真实感受。 反观屋内，阎烈也被她的厚颜无耻气得不轻。难听的话已经说了，横眉冷对也不起作用，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一个劲的怒视着她，‘你’个没完。 偏巧她还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看着他，气得他差点怒火攻了心，迷了心智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揍她。 只是突然想起密室里和阎易的谈话，他忍了又忍，恶狠狠的瞪了她两秒，最终只放下一句狠话：“最好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否则......” 若是被他找到她是外间细作，他一定会亲手剁了她！他不与女人计较，只是对普通人而言，心怀不轨的人，无论男女老幼，他都不会放过！ 话音刚落，他猛地一甩手，重重一哼，转身离去。临出门时，还将房门甩得啪的重响。他一定是吃了猪油蒙了心，脑袋被驴踢了才会多留了这么一会儿。 第181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40) 幼稚！暴力！看着他的背影和摇摇欲碎的房门，祁雪在心里腹诽，同时也忍不住嘴角的笑意，阎烈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的样子真的是太可爱了。 小六默默看着她成功将攻略对象气跑，嘴角抽了抽，「玩家就作死吧。」 早晚有把自己作得死去活来的一天。它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后不再理她。 祁雪无所谓的送耸了耸肩，表示当下开心就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咯。 阎烈走后，屋子彻底静了下来。祁雪独自乐了一会儿，劲过了就开始闭目养神，没多久就睡死过去。 再说阎烈，自打从祁雪屋里出来，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抓着阎易狠狠操练了一波，从练武场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 阎易无端受到牵连，被迫挨了一顿胖揍，却不敢反抗，拖着疲累的身躯尾随阎烈进了密室。 安静的小房间里，兄弟俩面对面坐着，举杯对饮。 阎烈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刚运动完的热意被压了下去，这才开口谈正事，“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阎易牛饮了一口后才回答：“秦老看过，能确定不是装的。” “其他的，从她疼痛过后毫不慌张的反应来看，能确定这毛病不是第一次犯，她已经习惯了。而且，对于秦老话里透露出的严重，她也没有表现出担心。我确信，她对自身这种毛病有明确的认识，甚至知道起因。” 阎烈听着分析，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说她是在同你聊天的时候突然发作的，你们当时在聊什么？” 无论是祁雪还是阎易，在和秦老交代事发经过的时候，都简单的用一两句话概括，只说是聊天过程中突然发作，并未提及聊天内容。 他对此，心存疑惑。 “......”想到聊的内容，阎易突然沉默了半秒，才道：“就是闲话家常。” “闲话家常也有个内容。”阎烈锲而不舍步步紧逼。 言下之意，他要知道详细的内容。 阎易再次顿住，数秒后，他牵强的扯了扯嘴角，顾左右而言他，“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阎烈看着阎易的反应，挑了挑眉，反问道：“怎么，内容是我不能问的？” 想着阎易和祁雪往常聚在一块瞎聊的话题，他对两人的聊天内容越发怀疑，总觉得同他脱不了关系。 他大眼一眯，危险的看着阎易，声音沉沉的：“你又同她偷偷合计着算计我什么？” “哪能啊老大。”阎易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咱兄弟什么关系，我哪能和外人一起算计你。” “外人？”阎烈玩味的看着他。 阎易嘿嘿一笑，也不否认。 为了表明忠心，他一句‘外人’将自己与祁雪的关系拉开，俨然摒弃了不久前还小嫂子长小嫂子短的亲密称呼。这波求生欲也是很强。 “你和一个外人的聊天内容，还不能和我这个兄弟说？”他顺着阎易的话往下说。 阎易顿时被堵得说不出话，只能瞪着眼看他。 作为大小一起长大的裤友，阎烈怎么可能不明白他那点小心思。他嗤笑一声，保证道：“行了，别贫了。说实话，我不生气。” 那架势，一副非知道不可的模样。 阎易叹了口气，知道今天必须给出答案，也就放弃了挣扎，道：“发作之时，我们正在聊你的喜好。” “我的喜好？”阎烈火气骤然爆发，怒瞪着一双眼，像是要把阎易吃了一样，“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往外说啊！” “你说了不生气的！”阎易用他的话来堵他。 “呵。”阎烈一句冷笑，“不生气？你还有脸说这三个字？”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她有问题？你是不是至今都拿不出证据证明你那所谓的猜测？” “就这样你的嘴上还没个把门，你到底有没有把兄弟们的安危放在心上？” 巨大的怒吼声震得阎易浑身一颤，他有些委屈，“老大，我只是提了两句你的喜好。” “小，哦不，祁姑娘说她只是想讨好你，留在山上，所以才打听的。我也就提了两句你的口味和厌恶的食物，还没来得及更深一步往下聊，她就头疼了。” “真的，只聊了这点，其他的什么都没说！”阎易举手做发誓状，再三保证。为了不激怒阎烈，他连‘小嫂子’的称呼都改成了‘祁姑娘’。 “只是提了两句喜好？”阎烈的面色依旧难看，看向阎易的目光也越发阴沉，“你到现在还觉得这没什么？” “你今天可以轻而易举的把我的事情交代出去，明天是不是就能把肚子里藏得所有秘密都告诉她？” 阎易顿时倍感委屈，为自己辩解着：“老大，事情的严重性我懂，分得清什么话能说，什么不能说。” “我只是觉得祁姑娘打听这个是想顺着喜好做两道菜讨你欢心，我想着这也不是什么机密，出不了大事，所以才说的。” “至于深藏在心里那些秘密，你放心，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说半个字！” 阎易的保证没有换来阎烈的消气，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重重的哼了一声：“做两道菜讨我欢心？你是不是还打算暗中相助，把她做好的菜端过来给我？” 阎易沉默了，相当于默认他的话。 “呵。”阎烈一声冷笑，“你倒是积极，也放心。” “知道我信不过她，就算她真做了我喜欢的菜我也不会碰分毫。但是由你端过来就不同了，只要你不主动提及，我可不会怀疑你。” “真是好得很！哪天我要是突然被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死在谁手上！” “她不会这么做！”阎易下意识替祁雪辩解，却换来阎烈越发冰冷的注视。 “你是知道她的身份背景，还会看透了她整个人？”阎烈毫不客气的质问：“你仗着会读心之术，就以为真的能将所有人的心摸得透彻？” “不是当哥哥的想打击你，焉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就能说自己的技艺天下无双，说谁都瞒不过你那双眼？” “当年吕星海闻名大陆难有敌手，他都不敢说自己的奇门遁甲和机关之术天下第一，你，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自己看人一看一个准？”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个女人也是此中高手，比你能耐，你的自大会害了身边所有人！” “到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没错吗？” 第182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41) 阎烈一直知道阎易存在的问题。 读心之术的深奥难懂并不亚于吕氏技艺，甚至因为能窥探人心被世人视为邪术，备受打击，能研修到出神入化的地步的人更是凤毛麟角。阎易少年学成，自然心高气傲，久而久之，就会开始膨胀，过于自信，造成如今这般局面。 他太过依赖和相信读心之术，若是一直这么放任下去，迟早会因此吃大亏。 阎烈知道，只有让阎易自己吃亏后才能更深刻的牢记教训，但他冒不起这个险，只能借着此事狠狠的敲打。他希望阎易能醒悟。 他已经暗下决心，若是阎易仍然执迷不悟不知轻重，他会即刻将祁雪赶下山，将一切潜在的危险提前扼杀。就算会因此断了一切线索，或是冤枉好人，哪怕她用性命威胁，他从此背上命债也在所不惜，他不能拿兄弟们的性命来冒险。 索性，阎易没有让他失望。在被堵得哑口无言后没再反驳，因为他明白了老大的意思，也知道是自己太过自信和掉以轻心，老大骂得对。 他郑重的道歉：“老大，是我错了。” 见阎易反省态度良好，阎烈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知道认错，证明还有救。他没再说话，让彼此都冷静片刻，稍稍稳下来后才再次开口：“行了，这事就此揭过。记住，以后说话做事都谨慎小心些。” “我明白。”这次，他是真的明白也记住了。 阎烈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即将话题引回最初：“将你同那个女人的聊天内容，原封不动一字不漏的再说一遍。” 为什么这么纠结于具体内容？阎易看着他，猜测道：“老大，你是怀疑她突然头痛和我的话有关？” 阎烈点头，“非毒非伤非病，秦老也说了，她是受了刺激，既然你们当时在聊天，那这刺激就很有可能是从话里来。” 阎易明白过来，有了前头那番话的作用，他这次很快的一五一十交代了聊天内容。 语毕，他低头思考，数秒后又说：“我并不能十分确定是其中那句话刺激到了她，当时不过随意闲聊，我没太注意观察她的表情，等到发现不对的时候她已经表现得很痛苦。” 阎烈垂眸思考，反复回想阎易的描述，都是些再正常不过的东西，一时无法断定是哪点让她有了反应。 半晌后，一无所获的他开始将这个问题暂且搁置，“这事先放一放，来说另一件事。” “今天，她向小桃和你都打听了训练的事？” 虽说是疑问句，他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阎易知道老大在屋子周围布了不少眼线，即使自己不说他也有会知道，索性老实交代：“是的。” “我问了小桃，祁雪先是旁敲侧击从她嘴里套出训练翻倍之事，之后我来了，又状似无意的提及。” 阎烈点头，“你怎么说？” 他将两人关于这一部分的对话详细汇报，“我只说是山林里为她说话被你恼上了，借机报复呢。” 阎烈总算露出丝丝欣慰的笑容，“还不算无药可救。” 阎易要是露了老底，他非打折他的腿不可！ 欣慰过后，他交代道：“训练之事她问得可疑，你盯紧些。” “适当的时候在小桃耳边透露几句‘重要’情报，借她之口传递出去，看那女人是何反应。” “我知道了。”阎易明白，真正的试探就要开始了。他在心里暗道：小嫂子，为了帮你，我可是将老大得罪了透，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祁雪的事告一段落，阎烈的脸色再次凝重起来。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细长的纸条，递到阎易面前，“外间传来的消息，你看看吧。” 阎易见他这副模样，心里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他伸手接过纸条，眼眸一扫，字数不多，所述内容却让人的心猛地沉下去。 他猛地抬眸直视阎烈，目光陡然犀利，面色凝重，“老大，这是真的？这么急？” “原先收到的消息不是正在筹备吗？” 阎烈叹了口气，像是有千斤的巨石压着一般沉重，“这是最新传来的消息，就在最近这段时间。” “这次，应该会有大动作。” 阎易眉头越发紧锁，“那我们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做好准备。”有些事，不是努力躲闪就能避免的，该来的总会来。阎烈沉着脸吩咐道：“从今日起，兄弟们训练翻倍，尽可能提升大家的能力。” 如今的努力，将直接关系到将来的生死。 “还有粮食和装备，让顺子看着添置。尤其是粮食，尽可能多的储备，我怕过两天有钱都买不到了。” 事实上，一旦事发，第一个要被断的就是粮路，根本不会有机会让他们再去添置。 “明白。”阎易领命，随后有些犹豫：“老大，这件事，需要通知其他人吗？” “不。”阎烈否定，“让顺子和秦老心里有个准备就好，其他人知道了容易慌乱。对了，药材方面也让顺子一并筹备了，尤其是伤药，到时候用得上。” 阎易：“是。” 密室里，阎烈阎易两人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正事，而祁雪，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算计了进去。 她如今在小六不厌其烦的叨念下认真养病。 若是没有回忆事件，休息这两天也差不多能下床走动了。可如今，她的身体可以算是易碎体质，虽然已经能够下床走动，却被小六勒令不得乱动，就连小桃这么软萌的小姑娘，都难得硬气起来，让她好好卧床休养。 经过回忆事件，阎易倒是如往常一样每日都抽空过来，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但祁雪却能感觉到，他对自己似乎不似以前那样坦诚了。 她问的许多问题，尤其是关系到阎烈的，他也会回答，但答案总不是她想要的，要么敷衍，要么转移话题。她若是佯装生气，他就干脆借口有事离开，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祁雪想，应该是阎烈事后对他说了什么，加上她在回忆事件上的敷衍，让阎易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这事怨不得阎易，是她不坦率在先，只能日后再慢慢修补关系了。 阎易这头探听不到实际有用的消息，祁雪只好将目光转向小桃。好在小姑娘心思单纯，或许是阎烈他们也不愿意用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去影响她，所以她对自己的态度一如往昔。 第183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42) 祁雪抓住每一次小桃来探望的机会，借着无聊和追阎烈的借口，从小桃口中探听阎烈的事。 其实她最好奇的还是阎烈的真实身份。她只知道阎易和顺子他们是吕氏族人，是和阎烈一起来的，但阎烈的真实身份剧情却丝毫未提。唯一能确定的，他和吕氏关系匪浅。 像阎易和顺子，他们原先的姓氏都是吕，后来为了躲避各国的追查才改的姓氏。这些资料里都有提及，但阎烈却没有，资料里，他的姓氏从一开始是就是阎，很有可能这就是本来姓氏。 她所接收的关于这个位面的资料里没有对这个姓氏有过提及，它与吕氏到底存在什么样的纠葛也没说明，她只能靠自己打探挖掘。 阎易肯定是清楚的，但他绝对不会说。 小桃虽说是山上的人，但她对阎烈的了解也很片面，基本就是阎烈想让她知道什么，她才能知道什么。对于祁雪好奇的问题，很多她都答不上来。为了不冷场，她只能尽量多说些自己最近听到的看到的事，还真有一件让祁雪来了兴趣。 “小嫂子，你也别怪易哥哥最近来得少了，他真的是太忙了。” “他其实很关心你，好多时候来不了了都会让我多陪陪你，还会关心你如今的恢复状况。” 阎烈不在，小桃又立马将称呼换回了‘小嫂子’，真是个小鬼灵精。 祁雪不是傻的，她看得出来，阎易除了态度的反常，最近来的次数也少了。她原以为阎易还在恼她，原来，是另有隐情。 她不禁来了兴趣，面上却装作不信的模样，抱怨道：“你就别替他说好话了。” “最开始说回山后训练翻倍，忙得上午不得空，可至少下午还能来。如今，倒是忙得连下午都不得空了。” “总不能训练又翻了吧？我看啊，他就是厌烦了，懒得来罢了。” “不是的不是的，易哥哥没有厌烦你。”小桃赶忙替他开脱：“小嫂子你猜的没错，他们的训练量又翻倍了。” “易哥哥这些天忙的，除了吃饭睡觉的功夫，就只是训练了。” “他也很想来看你的，但真的不得空。” 她不过随口一猜，没想到竟猜中了。祁雪皱起眉头，惊讶道：“这回来才翻得倍，才多会儿时间，怎么又翻倍了？” “山上可是出了什么事？”她一脸关心的看着小桃。 小桃抿了抿嘴，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有啊，没听山上人说出了什么事，阿爹阿娘也没提过。” “若真有什么事，照如今这个阵仗，肯定只能是打仗。可打仗这么大的事，大伙儿不可能不知道，要真是早都传疯了。” “小嫂子也别多想了，自己吓自己。” 小桃说的只是她看到的听见的，但这些，不一定就是真的，风平浪静，也有可能是人为营造的假象。 祁雪看着她，问：“你问过阎易了吗，他怎么说？” “问过。”小桃老实点头，“易哥哥苦着张脸，说是他过来得太频繁，烈哥不高兴了，变着法折腾他消耗他精力呢。” 没精力就没办法往小嫂子这跑了。 乍一听这话没什么毛病，倒真像是阎烈做出来的事。但祁雪却不信。若真是为着断了她和阎易的交流，没必要拉着所有人一起受罚。 这解释也就骗骗这些淳朴的村民，祁雪是知道原剧情的，她明白，是真的要开战了，阎烈他是在备战。 他不明说，估计是怕造成恐慌，所以打着她这个借口，以惩罚之名练兵。 「玩家现在打算怎么办？」小六出声提醒：「原剧情中，外间势力将莱城一举攻破时，并没有提及阎烈他们。结合如今的情况，很有可能在破城之前外间已经发起过一次战乱，是阎烈他们抵挡住了，但他们也伤亡惨重。当然，外间势力也没讨着好，两败俱伤，所以修整了一些时日才再次发动二次攻击。」 「而那次，阎烈他们无力再做抵抗，莱城城破。」 小六的猜测正是祁雪心中所想，「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我们要帮助阎烈赢得这次的胜利，并尽可能的减少伤亡，才能保住莱城。」 「话是这么说。」小六面露难色：「可你如今病歪歪的，什么都做不了，什么消息也不知道，一切靠猜，怎么帮？」 祁雪沉着脸，低眸冥思。 半晌，她眼底划过一丝光亮，「找我爹！」 小六愣了愣，好一会儿才从她的称呼里反应过来，「你是说海城主？」 「对！」祁雪面露兴奋：「我那便宜爹虽然能力不强，但却是莱城城主，手头获取消息的渠道还是有的。只要给他透露外间攻打莱城的意愿，无论他是否相信，都一定会派人去核实。」 「攻打莱城这么大的事，外间不可能瞒得滴水不漏。只要这件事是真的，城主爹一定能查到。」 「守护莱城是历代城主的责任，我爹不会就这么放任着不管。加上他提前知晓，有了准备的时间，不至于被打得措手不及。」 「有了他的助力，加上阎烈，此战的结果一定不会再向原剧情一样惨烈。」 「只要阎烈他们保有抗争的实力，莱城就不会破。」 「玩家这个想法，若是真能实施，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小六话锋一转，语气透着担忧，「你要怎么把消息传递出去？」 「北山地势复杂，又多机关，玩家不懂奇门遁甲，凭自己不可能安然下山。下不了山，就传不出消息。」 「你也不可能直接去让阎烈或是阎易找人送你下去，你一贯表现出来的都是死乞白赖留在山上缠着阎烈，先前他要送你下山，你还放话说除非你死，否则绝不可能。现在突然转了性子说要下山，又是在这个当口，阎烈本就不喜欢你，说不好还把你当内奸抓起来，到时候就更雪上加霜了。」 小六的分析确实有理，贸然下山，只会引起怀疑，把局面弄得更糟。可是不请外援，她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方法帮助阎烈他们。祁雪再次垂眸陷入沉思。 “小嫂子？小嫂子！”小桃自顾自的说了一通，到如今才发现面前的人根本就没在听，一副神游状。她抿了抿嘴，忍不住出声叫唤。 祁雪猛地回神，看着她，“怎么了？” 小桃嘟起嘴，略略不满道：“小嫂子你怎么又走神了？你要是嫌我烦，那我下次不来了。” 第184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43) 她摆出一副生气的模样，站起身作势要走。 祁雪赶忙拉住小桃，柔声道歉：“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她拉着小桃坐回原处，“你听我给你解释。” 就在这一刻，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一个能让她找到光明正大理由传递消息的想法。 见小桃坐好，祁雪叹了口气，说：“我刚刚是在想事情，所以忽略了你，别生气好吗？” 小桃的心思果然被带跑，顺着话题往下接：“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祁雪解释：“在想阎易呢。” “你刚才说，他因为过来频繁被阎烈惩罚，这么多天了没日没夜的训练，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我这心就万分内疚，觉得很对不起他，连累了他。” 小桃心思单纯，见她满脸愧疚，果然毫不怀疑的信了，忙出声安慰：“别这么说小嫂子，易哥哥没怪你的，他很关心你。” “我知道他不会怪我，可正因如此，我才更内疚。”祁雪丧着张脸，眼底的歉意不停地外涌，“可惜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若是去求情，估计阎烈会更生气。” 小桃见她这般自责，也跟着难过起来。 祁雪内疚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便面露惊喜，兴奋的开口：“对了小桃，你知道怎么下山吗？” 她一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事情的模样。 小桃看着她，面露惊讶：“小嫂子要下山？” “你不要烈哥了吗？”语气里透着满满的指责，好像她是一个负心汉。 祁雪嘴角一抽，知道她是误会了，赶忙解释道：“不是的，我不是要走。我是想着下山给阎易买些礼物，算是一点补偿。” “吓了我一跳。”小桃松了口气，才道：“不必如此的小嫂子，易哥哥真的没怪你，你要真因为这事送他礼物，他反而觉得别扭。” “不，还是要送的。”祁雪坚持，“我知道他不图这个，可不做些什么，我心里这内疚就消不下去。” “你总不忍心看我一直自责下去，送了东西我心里会好受些。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吗？”她可怜兮兮的看着小桃。 “你也知道，阎烈一直想赶我走，我如果求他帮忙带我下山，我怕他会直接把我扔山下了。” “可是不找他，我自己又下不去，其他人没有他的允许，肯定不会带我下山。而且其他人知道了，难免会告诉阎烈。” “不，不会吧，烈哥，应该不是这种人。”小桃想为阎烈辩解，可说出来的话却底气不足。很显然，她心里其实是偏向祁雪的话的。 祁雪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小桃被她看得越发心虚，最后再也挺不下去，低声说：“或许，小嫂子你是对的。” 祁雪依旧是那副可怜样，“所以小桃，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小桃有些为难，她是想帮的，可是也没办法呀，烈哥又不会听她的。 “连你也不帮我吗？”祁雪又加了一把火，脸上可怜的神情更甚。 小桃压力更大，祁雪这模样她要是能狠得下心，那也太铁石心肠了。面对这番装可怜攻势，她毫无抵抗力的妥协了，“我帮你。” 祁雪终于露出笑容。 小桃只觉得鸭梨山大，答应得轻松，等真正做起来就知道难了。 她想了想，在热切的目光注视下，还真想到了法子。她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法子说出来：“小嫂子，你可以混在采买的小队里下山。” “买完东西，再稍稍混在里头回来。” 小桃的用词很微妙，混，潜台词就是说不让旁人知道，那阎烈自然就不知道。 祁雪听出点意思，眼前一亮，“采买小队？” 她眼神示意小桃继续。 “嗯。”小桃点了点头，解释道：“这是由顺子哥管辖的一个小队，专门负责山上物资的采买。” “通常情况下，他们每隔半个月就会下山采买一次，补充物资。” 祁雪皱眉，半个月，“那不是刚刚才买过？” “是的，按理说，接下来的半个月他们是不会再去了。”小桃的话让祁雪的心突然一沉，半个月，她等得了，战事可等不了。 正当她想要询问有没有其他方法的时候，小桃接下来的话又让她下沉的心骤升起来。 小桃说：“许是小嫂子运气好，明天顺子哥他们就又要出山。” 祁雪心里一喜，可很快又皱起眉头，“不是说半个月一次，那明天是？” 小桃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前两天，我听见顺子哥找易哥哥商量增添人手的事。顺子哥还问我，想不想去山下看看，或是要不要他给我带点小玩意儿。小嫂子你别见怪，我们平时很少有机会到山下，顺子哥同我玩得好，时不时会在采买的时候给我带些东西。” 言下之意，这捎带的活儿是不被允许的。 祁雪笑笑表示理解，“没事，我不跟别人说。然后呢？” 小桃回以微笑，继续道：“我听了也觉得奇怪，就问了。才知道是烈哥吩咐了，要加大采买量。” “不止明天，这段时间，顺子哥几乎两天就要下山一次。” “所以，不必等到半个月后，明天就能混在队伍里下去。你说你运气是不是很好啊小嫂子？” 小桃的话让祁雪的眉头皱得更深，连寻到下山的机会都来不及高兴，“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加大采买量？” 小桃默了默，像是在思考，随后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易哥哥他们没深聊，顺子哥就提了两句，好像是要把仓库里陈年的粮食换一换什么的，我也没问。” 她本来也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何况山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其他人的分内事，除非老大吩咐了，或是人家自行相告，旁人很少会去打听。这是大伙儿的默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和摩擦。 小桃不明白，但祁雪心里却有了想法。突然间，又是加强训练量，又是加大物资采买，若说不是备战，谁信？ 她抬眸看向小桃，担忧道：“既然是采买的队伍，大伙儿肯定彼此相熟，要混进去不容易吧？” 小桃回答：“若是之前，或许是不太容易。但这次采买因为数量巨大的缘故，原先的小队人手不足，为了不耽误兄弟们训练，烈哥同意让其他家属自愿帮忙。有愿意的，可以跟着一起去。所以顺子哥才来找易哥哥商量。” 第185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44) 「真是天助你也。」小六听着，忍不住高兴，「想什么来什么，这波主角光环刷的，简直完美。」 确实幸运。感慨过后，祁雪看向小桃，“你去吗？” 小桃撇了撇嘴，表情有些难过，摇了摇头，“阿爹阿娘不允许我下山，他们说山下坏心的人多。” 祁雪暗地里松了口气，她其实也怕小桃会去，有小桃跟着，她的行动多少会受限制。当然，这样的庆幸不能放在明面上，她出声安慰道：“别不开心了，山下有很多味道很棒的吃食，回来给你带。” “嗯。”遗憾和失落肯定是有的，不过小桃没有消极很久，很快就在祁雪的安慰下变回那朵快乐的小桃花。 两人聊了一会儿，小桃因为有其他事就离开了。 人走后，祁雪取出笔墨纸砚，言简意赅的阐明信息。片刻后，她小心翼翼的将墨水吹干，将纸条叠好放进衣裳里层。 一切准备就绪，她早早就上床休息，养足精神以备战明天。 次日，天色还未明朗，昏暗的天空只泛着点点亮光。因为要出莱山，到附近的村镇采买，来回都是时间，抛去采购的时间，为了能在第二日天黑之前赶回山里，采买小队都是天未亮就出发的。 小桃怕祁雪起不来，于是天没亮就避着爹娘悄悄来到她屋里，叫她起床。 祁雪虽然不习惯这么早起，但昨日睡得早，今晨起来的时候也没有很困难。 一番洗漱过后，祁雪和小桃一起用了早饭，之后便由小桃领着早早到了集合地点。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祁雪暗暗打量四周，发现都是些年轻健壮的小伙子，她想，这些应该都是采买小队的队员。 除了他们，小桃口中所说的帮忙家属只有少数几个，都是些不用训练的大娘和个别几个小姑娘。 小桃笑着同众人打招呼寒暄，吸引开注意力，祁雪则找了个角落装透明。或许是小桃刻意替她梳的头发和搭配的衣物起了作用，大伙儿只将她当做山里其他害羞的小姑娘，竟没一个人发现她的不对。 顺子一眼就看见了小桃，笑着朝她打招呼：“小桃。” 边说着还边迈腿过来。 小桃怕他靠近了会发现祁雪的存在，于是先一步跑了过去，挽着他的胳膊往反方向带了几步，甜甜的打着招呼：“顺子哥。” 顺着憨厚一笑，“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叔婶不让跟队吗？” 山里的规矩，小伙儿们管没有血缘关系的长一辈统一称作叔叔婶婶，显得关系近，亲切。 “就算去不了，也想过来凑个热闹嘛。”小桃随口胡诌，笑得弯起了眉眼，以此掩饰眼底的心虚。她头一次撒谎，真怕会露馅。 顺子怎么可能回去怀疑小桃，见她这模样，笑得越发宠溺，拍了拍她的脑袋，“有什么想要的，哥给你带。” 小桃垂眸想了想，吃的就不用了，小嫂子说会给她带，“那你给我带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吧，山里没有的那种。” “好。”顺子一口应下。 大伙儿原地闲聊了一会儿，顺子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也不再停留，同小桃道了别，便领着众人下山。 北山山势不低，一群人马不停蹄的往下赶，硬是走到午间烈日打头，热汗淋漓才下了山。体恤部分人没跟过队，受不了这么高强度的长途跋涉，顺子体贴的下令原地休息。 山脚下，像是有一堵无形的空气墙将身后的迷障隔绝在山体之间。抬眸向上，整座山体迷雾环绕，屹立其中，犹如仙境，美不胜收。 祁雪一边休息一边观赏，渐渐地，身上的累劲和热劲都缓了过来。 片刻后，顺子望了望天，大致确认了时辰，转过身正面朝着大家，轻拍了几下手掌，“继续赶路了。时辰不早了，大伙儿抓点紧，早点到镇上，早点吃饭干活儿。” 他们此行的任务可不轻。 采买小队的队员都是受过训练的，习惯了这样的奔波劳累，也被教导了服从命令，听顺子一说，立马起身排好队形，规规矩矩的整装待发。 其余跟下来的家属，虽说没受过这样的累，但都明事理，也摸索着起身。 一行人在顺子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向第一个目的城镇出发。 出了莱山，路就好走多了，没多久便进了镇。 这是莱山附近的一个小镇，规模不算大，但比起周边的村子又繁华不少，也热闹许多。 顺子找了间门面不错的食店，一进门，小二便热情的迎了上来，笑着问：“客官您来了，这是吃饭还是住店？” 镇上虽比村子热闹不少，但大伙儿手头拮据，有钱上馆子的不多。如今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对这样的小店来说，那可是大户了，小二都是有眼力了，自然周到的招呼着。 “吃饭。”顺子表情淡淡的回答。 小二也不介意，依旧是那副官方的笑脸，招呼道：“好嘞，您里边请。” 他领着众人往里走了走，找了几张宽敞的大桌将一行人安置坐下，忙前忙后的添了茶水，才问道：“客官们想吃点什么？” “小店虽说比不上大城市里的酒楼华贵精致，但咱店里的食材，都是附近村里头自家种的，路程也短，现要现摘，干净新鲜，那滋味儿，可与那大酒楼里的不同。” 他尽心尽力的为自家饭菜做着宣传，随后指了指某个方向，那里有一面墙，上半面墙上都挂着长条形的小木牌，每个牌子都写了菜名，“这是小店所有的菜品，客官看看，需要些什么？” 顺子没那么多讲究，也懒得看这些，随意的说：“你看着来，店里做得好的招牌都端上来，确保有荤有素。我们这么多人，你估摸着量，保证大伙儿能吃饱了就行。” 小二头一次见这么随意豪爽的客人，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好嘞，您先歇着喝口茶，小的这就去让厨房准备着，保管您吃得舒心开心。” 说罢，他迅速转身闪进了后厨。没多久，又领着另一个人捧着托盘走了出来，“菜已经点好，按着您的要求，荤素搭配，都是店里的招牌，吩咐厨房做上了，您稍等片刻。” 说着，他将托盘上的盘子摆在桌上，笑道：“您这么关照小店的生意，这是店里的一点心意，都是些时令水果，不值什么银钱，您尝个鲜解解渴。” “还有，您需要添茶水了就招呼小的一声，我免费给您添。” “那您先坐着，菜马上就来。” 第186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45) 「啧啧啧，不得不说，这家店的老板和伙计都挺会做人的。」小六围观全程，忍不住夸赞。 「都是些普通水果，不值几个钱，但这么恭恭敬敬的送过来，让人看着都舒心。而且到底是白给的，人都有贪小便宜的心理，总觉得是自己赚到了。」 「这和其他不会做生意的店一比较，只要价格尚算公道，大家自然记得这的好，想要吃饭的时候自然优先考虑这里。」 祁雪听着，暗暗打量周围人的脸色，果然各个露出满意的神情，好些个藏不住心思的，一脸赚到了的表情。可见小六分析的透彻。 半晌，一道道可口的菜肴从后厨里端上了桌，虽说没有讲究的摆盘和精致的颜色搭配，但菜香四溢，闻得众人顿时馋虫大闹五脏庙，也等不及全部上齐，端起饭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祁雪也吃得津津有味，赶了半天的路，她确实饿了。 吃饱喝足结完账，众人在小二热情的恭送下离开了店面。 饭间，顺子自称是游商想要进货，同小二打听了附近价格公道货源又好的粮食售卖店面，还大方的给了小费。 小二笑得合不拢嘴，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股脑的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全交代了，很是热情。 顺子按照小二提供的消息，将手底下人分了队，各自定了任务给了银钱，说定相聚的地点和时间，便挥了挥手，让大伙儿散开各忙各的。 祁雪跟着其中一个队离开，趁着大伙儿寻找店面的时候，放慢了脚步，悄悄的离了队。 顺子此行的目的地是外间城镇，并不经过莱城，她没办法直接将信息传递到海城主手上。索性，她在海涟漪的记忆里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海城主在外间的暗桩据点位置。 到底是一城之主，手段还是有的，周边甚至更远的城镇都有不少这样的暗桩，替他收集外间的情报。 她只要找到暗桩，将纸条交给他们，消息自然就会传到城主爹手上。 海涟漪之所以知道这些，还多亏了海城主的开明，这也同莱城世代相传的文化底蕴有关。 海城主膝下只有一儿一女，都被他寄予厚望，从小教导，一视同仁。海涟漪的哥哥天赋不足，性子也不够狠辣，所以海城主就细心培养海涟漪，希望将来兄妹俩能互相扶持，守护莱城。 这与初始接受的资料有些出入。最初的资料显示，海涟漪是海城主唯一的女儿，从小娇宠着长大，全然一个养在深闺里读书识理不谙世事的娇小姐。其实不然，这些都是海城主刻意营造的假象。 暗地里，他细心栽培海涟漪，将一部分暗桩势力交给她，将她培养成自己儿子的左膀右臂。 海城主对海涟漪寄予厚望，自然不会让她嫁出去，于是便千挑万选，想要给她选一个出色的上门女婿，好一起辅佐儿子。 海涟漪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她好胜心强，事实都要求最好，就连在选夫君这样的事上也是。她看不上海城主选上的人，为此与海城主闹翻。 海城主一意孤行，将海涟漪关了起来，决定强行做主生米煮成熟饭。就在他准备筹办婚礼的时候，海涟漪悄悄跑了。到这里，就和原剧情交代的差不多了，海涟漪想要离开莱城到外间去闯荡，迷失在山林之间。 她虽然有心计有手腕，却没有修习奇门异术的天赋，所以对迷雾机关根本不懂，加之海城主从小只教她工于心计，并没教她舞刀弄枪的防身之术，进了山林，无人搭救，结果显而易见。她确实是被山间野兽分食而死。 这些资料是她触发隐藏剧情获得的，触发的契机是海涟漪贴身佩戴的一块玉佩。 玉佩是祁雪在能够动弹后，自行沐浴时发现的，一根红绳系着挂在脖子上，藏在层层衣物之下，很是隐蔽。她仔细打量玉佩后，发现了上头一小部分刻有专属于海家的印记，也是此时，系统突然提醒有隐藏剧情。 剧情表明，这块玉佩是海城主特意请人打造的，世间仅有两块，分别给了自己的一双儿女。玉佩上印有海家独有的印记，见玉佩如见人，海家手底下的势力都认得，可随意调遣。 在海涟漪的记忆里，这个小镇上也有海城主的暗桩。 她先是藏在暗处等一队人走远，随后在街上找了路人询问，确定了暗桩的具体位置。 她边走边问，有了路人的指引，很快便来到记忆里的店面，那是一家小茶楼。 古往今来，茶楼和秦楼楚馆这种地方鱼龙混杂，是最容易打探消息的，也是大多数暗桩的掩体。 祁雪大步跨进去，小二眼尖的凑上来招呼：“客官里边请，一位还是等人？” 一边说着一边就将她往旁边的空座引。 祁雪摆了摆手，“不忙，今儿是来找你们掌柜的，结前几日的茶钱。” 小二微顿，却很快调整过来，迅速打量她几眼，再次恢复客套的笑容，只是不再指引，而是做了个请的手势，“您里边请。” 祁雪顺着望去，那是柜台的方向。柜台后，站着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掌柜的。 她笑着点了点头，越过小二走了过去。 柜台边，掌柜的见她过来，扬起待客的笑容，问道：“客官这是？” “来结前几日赊的茶钱。”祁雪依旧是方才应付小二那番说辞。 掌柜的反应与那名小二差不多，下意识顿了顿，大眼一眯，锐利的目光打量着她，数秒后，道：“客官怕是记错了，小店小本经营，从不赊账。” 祁雪脸色未变，依旧笑着，道：“掌柜的健忘，这茶不是店里的，几日前咱俩在外头碰见时一同喝的，您忘了？” 掌柜的脸色微变，似有些惊讶，打量她的目光微顿，眉头不自觉皱起。在外人看来，倒真像是在回忆思考。 其实，他是在评估眼前人的身份。 他们刚才的对话，其实是这间茶楼与其他收集情报的暗桩之间的接头暗号。 ‘结前几日的茶钱’，暗指的是传递近几日收集到的情报信息。 回一句‘从不赊账’，是为了再次鉴别来人是否是自己人，以免和一些真的来结账的客人弄混。说是不赊账，可客人真的没有银钱，你也没办法，还是只能赊给他，所以这一句也很必要。 之后的‘在外头碰见并一同喝茶’，是来人再次表明身份，暗指彼此私下里是有关系的。 第187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46) 面前的女子将暗号对答如流，却是个面生的，让他不得不谨慎。虽说做他们这行的，也不是每次来接头的都见过，但都是男人。女人，倒是头一回。 也不是没有女的暗哨，但都在秦楼楚馆集中着，他们茶楼一向都是男人来接头。 因此，他格外留了个心眼。他在等，等她拿出信物。这是他们接头的最后一步。 前头说了是来还银钱的，暗号的设定是没带够银钱，将饰物取出做抵押。这饰物，自然是他们这些暗桩特有的信物，代表自己人的身份。只有通过了前头的暗号对接，才会被拿出来。 掌柜的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祁雪果然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即便是不懂行的人，光瞧见那玉色，也看得出那是一块难得的好玉。 她将手中的玉佩放在柜台上，白皙的手指压着往掌柜所在的方向推了推，“身上银子不足，姑且将这块玉佩用作抵押吧。” 掌柜的在看见玉佩的瞬间脸色微沉，锐利的目光扫过她后落在玉佩之上，拿起来放在手中仔细端详，在看见玉身下方那个特有的印记之时脸色骤变。这不是他们的信物，而是...... 他迅速收起打量的目光，扬起笑容看着她，“我与姑娘也算是聊得投机，故而一同饮茶，也是人生乐事，怎好收你银钱。” “快快收起来吧，我这开茶楼的，也不缺这几口茶。”掌柜的将玉佩推回到她跟前，又说：“难得知音上门，今儿不好好品上几盏茶，可不能走。” 他一副好友相聚的模样，引着祁雪往里走。穿过一条窄小的过道，视线豁然开朗。那是一方院子，院后还有几间屋子。这是掌柜的私人地盘，不招呼外客。 偌大的院子里，仅有祁雪和掌柜两人。掌柜立马换上一副恭敬的模样，抱拳作揖，简单的行了一个礼，“大小姐。” 怨不得掌柜的不认识她的模样，海家手底下暗桩众多，大小姐人却只有一个，又从未出过莱城，一直都是中间人传递信息，着实没见过真人。 若不是亮出那枚独有的玉佩，他至今还认不出。 “嗯。”祁雪淡淡的点头回应，随意的找了张椅子坐下，“掌柜的不必拘谨，坐下吧。” “是。”掌柜应声坐下，给祁雪添了杯茶递过去，“大小姐，请喝茶。” “多谢。”祁雪笑着接过，妆模作样的轻抿了一口，她其实对茶没太大的兴趣。 这声道谢倒是将掌柜惊得不轻，忙道：“大小姐言重了，这是应该的。” 祁雪摆了摆手，打断这些没用的客套。她时间不多，还要按时回去，于是便直奔主题，“我今天来，是有重要的情报给你。”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放到掌柜面前，“这张纸条，请掌柜的务必尽快送到父亲手上，不得耽误。” 她的语气无比认真，让掌柜的也不禁严肃起来。 “是。”他应了下来，看了面前的纸条一眼，却没敢去动。 祁雪微微一笑，“掌柜的不是外人，纸条上的内容不必避讳。” 听她如此说，掌柜的感激一笑，大小姐随意的一句话，对他来说却是一种莫大的肯定，那代表了信任。 他略有些激动的拿起纸条查看，脸色瞬间阴沉。他猛地抬眸，“大小姐，这消息，从何而来？” “我自有我的渠道。”祁雪简单的回了一句，没有提及任何北山相关的信息，而是严肃的看着他，“当务之急，是尽快将消息告知我爹，让他早做准备。” “对对。”掌柜反应过来，也明白此时的轻重缓急，保证道：“大小姐放心，属下会即刻派人将消息递给城主大人。” “只是......”他话锋一转，略带迟疑。 祁雪看着他，淡淡道：“掌柜的有话直说。” “是。”掌柜的继续前话道：“大小姐这消息，有几分把握？” 战事是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祁雪理解他的谨慎，也没怪罪，而是认真的说：“至少八成以上的把握。” 事实上，有原剧情做后盾，她敢肯定的说十成十。但那未免太过绝对，她怕掌柜的起疑，再次询问出处，于是便往下降了两分。 可这个把握在掌柜的看来已经趋向于肯定，面色越发沉重。 祁雪时间不多，没功夫陪他沉默瞎耗。她将他的惊讶尽收眼底，眉头不禁皱起，“你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吗？” 阎烈那头都已经备战很久了，就算是情报能力有差距，这个差距也太大了。是这些年的平静无波将这群人养废了，还是其中出了什么问题？ 她不禁凝眸沉思。 掌柜的愣了愣，随后惭愧的摇了摇头，“不瞒大小姐，我们原定的接头时间是三到五天一次，可这次，已经过去八天，接头的兄弟还没来。” 这也是他为什么初见祁雪对暗号的时候会如此警惕。一来，她面生，又是女人，二来，这次比以往晚了许多，他们都怀疑接头的人出了事。祁雪这一来，倒让他起了疑心，是不是接头人被捕，还将他们的暗号泄露给了旁人。 祁雪眉间沟壑越发深邃，目光骤然犀利，“你怀疑他们出事了？” “这我也说不好，只是我们这些收集情报的人，大多受过训练，时间观念很强，若不是万不得已，绝不会延误汇报时间，还一丝消息都没有。” 再不济，若是被事情耽误了，也会换其他人送信，除非他已经没办法再开口。 思及此，掌柜的脸色更加沉重。 祁雪听出他的话外音，心不由的往下沉了沉，“派人找了吗？” 掌柜点头，“昨儿个和附近几个暗桩的负责人见了一面，合计过后，已经派出去人手寻找，也给城主那头递了消息。” 他们彼此都清楚，就算找到，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 “这个暂且不谈。”祁雪没那么多时间去过问这些，于是将话题转回正题，“掌柜的，我且问你，这段时间，镇上和周边村镇可有大批陌生人出现？” 掌柜的想了想，突然想起什么，激动道：“有！昨儿我还瞧见镇上来了一小队陌生人。” 昨天？昨天顺子他们在山上。她抬眸看他，“他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比如口音？” “大小姐这么说我想起来了，他们的口音不是莱山这一带的。仔细想想，倒有点北寒国都的意思在里面。” 第188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47) 掌柜的如实回答，突然瞪大了眼睛，恍悟，“大小姐的意思是，他们的人已经来到莱山一带了？” 竟这么快！这个认知让掌柜的心狠狠下沉。 祁雪沉着脸摇头，“不会，应该只是一部分的先遣兵马，大数量的还没到，不然这架势，你们不可能一点警觉都没有。” 她分析着，随后问道：“知道那小队人来镇上做什么吗？” “听说是各国的游商，来这采办货物的。”莱山一带虽说偏远，却有许多特色的物品受其他城镇的青睐，是游商常来的地方。也因着这个身份，他对口音一事并未过多怀疑。 如今想来，倒是他大意了。 掌柜的立时将所见所闻一一汇报，“他们离开的时候还带走不少粮食。” 说到这，一个想法迅速窜进脑里，他突然瞠大了眼，“他们在屯粮！” 「怎么这个位面的人大批量采购粮食都喜欢打着游商的名义。」顺子是，北寒国的人也是。小六无语的撇了撇嘴，「游商表示很无辜。」 「或许是因为这个职业能让他们的行为显得很正当。」这不，掌柜的先前就没疑心。 祁雪随意回了一句，继续将注意力放在掌柜的身上，说：“对方已经逼近脚下，消息一来一回需要时间，我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依大小姐的意思？” 祁雪垂眸沉思了数秒，冷静的开口：“你尽快给附近一带的暗桩递消息，让他们时刻注意陌生面孔，留意他们的行为举动，最好能摸到落脚点。” “一旦发现，立刻向我爹汇报。” “还有，让各处暗桩通知各自所在村镇归属于海家的粮铺，将店内绝大部分粮食运往秘密粮仓存储，店里仅留下供当地百姓一月日常采买的粮食数量即可。” “对外，统一口径，都说店面粮食紧缺。” “从现在开始，一粒米都不许卖给陌生面孔，尤其是外地口音的人！” “同时，暗地里收购其他粮店的食物，能收多少是多少，分批秘密运往不同的秘密粮仓。” “事后，所有知道粮仓位置的店铺掌柜，暂时退回莱城，店里交由可信的伙计暂管。”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秘密粮仓的位置仅有身为掌权者的她和海城主，还有极少数的粮店掌柜知道，而知道的这些，全都是海城主的心腹。 掌柜的看着她，大胆猜测，“大小姐此举，是怕对方在粮路被断的时候狗急跳墙？” 祁雪点头，“莱山虽然位于四国交界，但与四国的都城都相距甚远。远距离作战，粮草尤为重要。后方的补给需要时日，一旦粮草紧缺，他们最先想到的就是周边城镇村落的粮铺。” 所以这批先遣兵马除了探路，还在积极收购粮食。看着架势，这次，外间势力是抱了长期作战，不破莱城终不还的决心了。 她在这个时候吩咐人屯粮，海家粮店不少，虽不能说垄断，但全部停止供给，也够他们受的。她强行斩断他们部分粮草来源，把人逼急了，难保做出过激行为。 “都是一群不讲道理的强盗，烧杀抢掠不足为奇。” “我们既要断粮，就要断得干干净净。” “大小姐深思熟虑，属下佩服。”这句话虽然有拍马屁的嫌疑，更多的却是由心的敬佩。大难当前，大小姐仍能处变不惊，临危不乱的指挥大局，城主后继有人。 “属下这就命人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去办。”城主早有吩咐，半数以上的暗哨如今归大小姐掌管，莱山这一带的都是。对于大小姐的话，他们无条件听从。 说罢，掌柜的作势要起身招呼两个小厮进来，被祁雪抬手阻止，“先不忙，时间有限，等我一并交代完了你再去做。” “是。”掌柜听话的坐回原位。 “我如今手头有事，最近不方便出现，也难以联系，你往回送消息的时候，顺便跟我爹报个平安。外间之事，你多多留心。一旦发现风吹草动，即刻向爹汇报。若是事态紧急，你便看着办。” “只一点，决不能让外间势力威胁到莱城。你可明白？”祁雪气势全开，俨然一副上位者的架势。 掌柜的连连应下，“是，属下明白，大小姐尽管放心。” 交代完正事，祁雪不忘叮嘱：“你们自己也注意安全，看着形势不对，便提前关门回城，性命要紧。” 最重要的是，别被抓住了回来危害莱城。当然，这话不能放在明面上说，否则会影响手下人的忠心。 果然，掌柜的听了她的话后面带感激，整个人激动地轻颤，“多谢大小姐关心，属下晓得。” 祁雪点头，“那便如此，我先走了。” 时间紧迫，她来不及仔细筹划，一时只能想到这么多。 掌柜的立马起身相送，为她指引后门，“大小姐，请这边。” 祁雪跟着他，走到门口时，突然想起顺子他们，离去的脚步瞬间停住。她回过身看向掌柜，说：“对了，还有一件事。” 掌柜的立马恭敬道：“大小姐吩咐。” “最近，除了外间的势力，还有一小队人马在筹集粮草。他们是我的人，若是到家里的粮店采购，尽可能多的供给。” “根据他们的需求，先从各个粮店里凑，不够的，便从粮仓里调。切记，调粮时千万小心，不要暴露位置。” “若是事态严峻，凑不出便算了。一切量力而行。” “敢问大小姐，您的人是何样貌？有何特征或是信物用以辨认？属下怕与外间势力弄混。”掌柜的从事暗哨多年，警惕性十分强，做事也严谨。 祁雪对他的反应甚感欣慰，说：“这队人马都是莱山一带的口音，服饰打扮也是莱山周边的模样，不容易和外间人马混淆。” “领头的人高高瘦瘦的......” 祁雪回忆着顺子的外貌，仔仔细细的描绘给掌柜的。 掌柜的心里大致有了全貌，“大小姐放心，我记住了。过后我会立马派人通知各个暗桩的负责人相聚，传达您命令的同时，将您的人的特征细细说与大伙儿。” “那便辛苦掌柜的了。”祁雪客套的道谢，在掌柜的恭送下离开。 或许是她心中有事，时刻惦记着时辰和回去，以至于无法集中精力，也或许是来人追踪之术高明，直至离开，祁雪都没发现身后跟着个人。而她和掌柜的在院中自以为机密的商议，包括那张纸条，都被人家从头到尾的窥探了个遍。 第189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48) 从后门离开后，祁雪便循着记忆一路打听，找到自己所在小队的目的地。一路上，她还顺手买了些小玩意儿和吃食，准备回山后当做礼物。 许是她一路上存在感太低，也不与人交流，也或许是大伙儿都忙着正事没精力分心，她消失这会儿竟也没人注意到。 如此正好，祁雪悄悄的回来，正如她悄悄的离开，不惊动一个队友。 一队人完成了采买，在规定时间内返回指定地点。 等全部人集结完毕，天色已经显出些许昏暗。顺子领着众人继续赶路，在天彻底黑之前赶到附近的一个村子，找了特定的农家过夜。 他们经常外出采买，在附近的村子都有固定的休息点。采买队每年按次数给这些人家一些银钱，说好了需要的时候给他们提供食宿就行。 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心里压着的大石有了着落，祁雪这晚睡得格外香甜。 次日，天刚微亮，顺子便派人挨个叫起。村子里没有太多丰富的花样，早餐只是简简单单的馒头稀粥，众人将就着吃饱了，便即刻启程赶路。 今天的任务量也相对较大。顺子的目标是跑两到三个村镇，至于是两个还是三个，要看粮食的采买情况。 最近这段时间采买粮食的人突然变多，供不应求，运气不好的，说不定跑完三个地方都达不到预定的采买量。 今日就该回山，还需要空出将近半日的时间返程，算起来，今日的时间比昨日要紧得多。 为了合理利用人手，顺子这次将整队人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在附近村子里同村民收些耐放的果蔬食物，一部分到远一些的镇子上去采买，午饭各自解决。 他还定了相应的时辰和地点，时辰一到，无论采买量是否完成，都必须赶到指定地点汇合。顺子还放下狠话，若是逾期不来，为了其他人能安全在天黑前赶回山上，他是不会多等的。 众人纷纷表示明白。之后，两队人马各行其是。 今天不需要偷偷溜走，祁雪便全程跟队，在完成任务后准时来到集合地点。 时辰一到，顺子领队进山，一群人加快脚步，最终在天黑前回到山上。 知道他们今天回来，小桃一早就准备好饭菜等在屋里，祁雪进门的一瞬间就闻到阵阵饭香。奔波劳累了一天，早就饥肠辘辘，被香味这么一刺激，肚子里的馋虫又开始闹了。 “小嫂子你回来啦。”小桃见了她，整个人笑弯了眼，高兴的迎上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放好，然后挽着她快步走回桌子旁，献宝似的说：“我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就等你回来一起吃了。” “幸亏你们回得早，菜也才刚好，还热乎呢。” “小嫂子那你快坐下吃啊。” 小桃满脸的喜悦毫不遮掩。 祁雪看了心里也分外高兴，刚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熟悉的香味在味蕾中蔓延，她笑得满足，“在外头两日，我就怀念这个味道呢。” “还是我家小桃烧的饭菜最好吃。” 她好不虚伪的夸奖将小桃夸得飘上了天，一个劲儿的往她碗里夹菜，“小嫂子喜欢就多吃些，如今回来了，我天天给你做。” 祁雪笑笑，“我如今都好了，哪能天天麻烦你给我做饭。” “不麻烦不麻烦，我喜欢给小嫂子做饭，然后我们一起吃。”小桃迅速接话，语气十分真诚，笑得像个孩子。 祁雪没说话，只是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她又夹了一口菜，随后想起包里的特产，迅速将筷子放下起身，“小桃你等等。” 说完便直接迈开腿离开。 这突来的动作将小桃吓了一跳，完全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她一脸懵的看着祁雪的背影，疑惑道：“小嫂子要去哪？不吃饭了吗？” 祁雪一边往目的地走，一边背着她回答：“我带回来一些吃食，正好吃饭，拿出给你尝尝，顺便就饭。” 小桃刚才将接过去的行李都放在床边的储物台上，祁雪走过去打开包裹，将好几大包油纸密封的小吃取出来，重新回到餐桌前，将它们放在桌上。 她轻拍了拍，道：“这些，都是给你的。” 小桃瞪大了眼，一张嘴久久不能合拢，眼底满是震惊，“小，小嫂子，这也，太多了吧？” 祁雪轻笑，“镇上吃食不少，我看得眼花缭乱，选来选去，总觉得哪个你都会喜欢，所以就都买了。” “你可要每个都尝一遍哦。” “不不不。”小桃赶忙摆手推拒，“这么多东西，你肯定破费了，我不能收。” 淳朴善良，懂事又不贪心，这样的小姑娘怎么让人不喜爱？ 祁雪笑得越发宠溺，“没花多少银子。” “都是些寻常材料做的吃食，只是做法不同而已，不贵。就像是桌上这些饭菜变个花样，能贵到哪里去。” 听她这么说，小桃果然被说动了，“真的？” “当然了。”祁雪依旧笑着，一双明眸直视小桃的眼睛，一片真诚，“我还要留出一些钱买礼物，这些要是贵了，我也买不了不是？” “这可是我的心意，小桃不会嫌弃它们便宜就不想要了吧？” 那伤心的眼神果然成功忽悠住小桃，将她心底的怀疑全部打消。 “没有没有。”小桃赶忙表态，“我想要的！” 她看着眼前满满的吃食，笑得像个孩子，“谢谢小嫂子。” 小桃收下了礼物，大方的拆开其中一个油纸包，边拆还边说：“小嫂子我们一起吃啊。” 纸包被拆开，浓郁的香味瞬间从鼻头涌入，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看着散发出味道的东西，虽然已经用各种调料加工腌制过，但她还是认出了它们的原貌，是些鸡爪鸭掌和内脏。 她这回是真的信了祁雪的话，这些东西确实不值什么钱，于是，心里的不好意思消了不少。 她闻着香，再次咽了口水，说：“看着好好吃的样子。” 祁雪觉得好笑，宠溺道：“那就尝尝。” “嗯。”小桃闻声夹了一小块放入口中，口齿瞬间被香味占据，她激动的狂点头，一边送饭一边口齿不清的说：“好次。” 见她喜欢，祁雪也由心的笑了。 小桃迅速嚼了几下，将嘴里的食物咽下，然后献宝一般把油纸包往祁雪的方向推了推，“小嫂子快尝尝，真的很好吃！” 祁雪应声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嘴角勾笑，“嗯，确实好吃。” 第190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49) “什么好吃的不叫我啊？”熟悉的男声伴随着推门声传进耳里。 祁雪迅速回头，看清来人的相貌时，眼底划过惊讶。这家伙，最近不是忙么，还总找借口躲着她，今天倒是不躲了？ 小桃也听见了动静，回身看见来人，立马笑容灿烂的站起身扑过去，甜甜的唤道：“易哥哥。” 阎易伸手接住她，笑道：“吃什么好东西呢，整个人闻着这么馋人，嗯？” 小桃嘿嘿一笑，“小嫂子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 她炫耀一般的指了指餐桌的方向，三两步将人扯了过来，“易哥哥一起吃啊。” 阎易倒是不客气，一屁股坐在空椅子上，夹了一筷子就往嘴里送，边吃边赞道：“不错不错。” 赞完又夹了一筷子，却丝毫不问这些吃食的出处。 祁雪挑了挑眉，调侃道：“大忙人，今天怎么得空过来了？” 阎易笑嘻嘻的，“哪里得空，从早训练到晚，忙到现在才结束，累死人了，可再累也要来看小嫂子不是。” 祁雪噗嗤一笑，“前些天怎么没见你有这种觉悟？” “冤枉啊。”阎易立马辩解：“我这两天再累都有抽空来的，是小嫂子太忙，没功夫见我才是。” 听她这么说，小桃突然惊讶的长大了嘴，眼底闪过一丝惊慌，“易哥哥这两天来过吗？我回回来给小嫂子送饭，怎么都没见你。” 她刻意强调了顿顿送饭，像是为祁雪证明一般。只可惜，说得很心虚，底气不足。 如此拙劣的谎言怎么可能瞒得过阎易，只是他没有拆穿，“是嘛，应该是岔开了。” “我也是挤出的时间，就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想着许久不来了，怕小嫂子恼了，这才过来看看。哪曾想小嫂子竟真的恼了，回回闭门不见，连话也不愿同我多说一句。” “我这空闲的时间短，也怕再惹恼小嫂子几分，便匆匆离去，你没碰着也不奇怪。” 他这话明面上是对着小桃说的，一双眼却直直看着她。 也就小桃这个天真的小姑娘才会信，听了后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祁雪不傻，听得出他话里的暗示，他知道自己下山了。 也是，带脑子的都看得出来，这些东西山上是没有的，加上小桃刚才嘴快，直接说了是她买的，阎易心里肯定有数。 不过，她已经回到山上了，不会有被直接丢在山外的危险。即使被知道，只要一口咬定是下去买礼物的，阎烈也没办法。又不能往死了逼，她有恃无恐。 更何况，阎易既然没有把话挑明，就证明他是有心帮她兜着的。可见，他还是向着自己的，原先那些气，估摸着也消得差不多了。 思及此，祁雪冲他笑了，顺着他的话茬往下接，“哪里就恼你了，我还怕你恼了我呢。” 阎易面带惊讶，“小嫂子这话可从何说起？” “前两日小桃还替解释，说你心里记着我，不来是太忙了，又加了训。” “从回来到现在，你这训练量都翻了两次了。” “我知道是为这什么，不过是你同我走得太近，阎烈恼了。说起来，倒是我连累了你。” “可不得怕你恼我吗？”祁雪半真半假的开着玩笑。 “小嫂子这可是折煞我呢。”阎易一副惊恐状，“说什么连累，恼不恼的，这不是见外吗。” “那好，不见外了。”祁雪笑着起身，走到柜子旁，从包裹里掏出一个半截胳膊长度的密封瓷瓶，再次回到桌旁，递给他，“给你的。” 阎易愣了愣，“这是？” 祁雪轻笑，“礼物。” “小桃也有。” 既然言明不再见外，那说赔罪礼就不妥了，她便称作礼物，还带上了小桃，权当感谢他们的照顾，也不算突兀。 听她如此说，阎易也不客气，直接接下瓷瓶，端详片刻，掂量着手里的重量，对瓶中之物一了然于胸，立时会心一笑，道：“多谢，我很喜欢。” 祁雪回以微笑，“喜欢就好。” 她在挑选礼物时还纠结过，不知送什么好。她素来不喜那些为送礼而送的华而不实的东西，要送，她就送能让收礼人真心喜欢的东西。直到她闻见阵阵醇香，想起无意间听小桃提过的阎易的英勇事迹，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小桃眨了眨眼，眼底满是迷茫。她看了看阎易，他一副已然知晓的表情，又看了看他手里密封的瓷瓶，脸上不解更甚：“这都没开呢，易哥哥你怎么知道里面是什么？还说喜欢。” 虽然无论小嫂子送什么，为着心意，他们都是喜欢的，可看都不看就这么说，有点敷衍吧。 阎易和祁雪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也就这朵小桃花还什么都看不出来。 阎易拍了拍她的头，宠溺一笑，道：“我当然知道这瓶中之物，那是你这小姑娘沾不得的好东西。” 什么东西她就不能碰了？还是好东西。小桃更加疑惑，也更加好奇了，“到底是什么啊？” “给我瞧瞧。”她伸手去抢阎易手里的瓶子。 阎易轻而易举的闪开，笑道：“这可不能乱瞧，你这笨手笨脚的，给我弄洒了可怎么好。” 小桃瞬间不依了，怒视着他，“我哪里笨了？” “你呀，哪哪都笨。哈哈哈哈。”阎易取笑得格外开怀。 小桃气得鼓腮瞪眼，恨不得将阎易给吞了。 祁雪笑着看他们打闹，筷子一刻也没闲着，嘴巴不停地嚼着，还分心说了一句：“你们继续，再坚持一会儿，我就能把这些好吃的全吃了。”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停了下来。 小桃瞬间端坐，嫌弃的瞥了阎易一眼，“才不理你。” 说完，迅速拿起筷子争抢美食，一股脑将对瓶子的好奇抛到九霄云外。 阎易自己也闹不起来，也老实的吃起饭。 三人有说有笑，一顿饭吃得十分温馨。 汤足饭饱，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阎易看出祁雪神思困倦，便贴心的将小桃领走。 折腾了一天，祁雪确实累了，简单洗漱一番就上床睡了。 再说阎易，从祁雪屋里出来，将小桃送回家后就去找了顺子，两人趁着没人注意，偷摸着溜进了阎烈的屋子。 阎烈见他们来了，便起身打开密室门。 隐秘的密室里，三人围坐在桌子旁谈话。 最先开口的是顺子，向阎烈汇报采购结果，“这次的任务量未能完成。山下的粮食供给情况越发严峻，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也在大量收购粮食，竞争相当激烈。” 第191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50) “我也查看了咱们自己粮店的情况，除去原本屯的，他们也在努力的收货。镇上竞争激烈，能收到的数量有限，加上附近村里收的一些，应该够撑一段日子。” 茶杯落到桌上，阎烈深邃的眼眸看着他，“对方是什么人？” “我打听了，店家们说是一小队陌生人马，听口音，是北寒国都那边的。” 阎烈大眼一眯，目光中透着危险，“他们的速度倒快。” 阎易在一旁听着，适时发表自己的意见，“老大，这应该是他们的先遣人马，正在进行战前筹备。” “我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必须先发制人，否则，等他们的后续兵马抵达，在数量上，兄弟们就要吃亏了。” 阎烈自然明白，“我已经让人去寻找这部分人的落脚点，过后的行动，等找到确切位置再做商量。” “当务之急，还是战前物资的储备。尤其是粮食和伤药，一旦开战，山林便是我们进攻和防守的最大依仗，贸然出山，只会更加危险，更别提临时采买粮食。” “一旦战事打响，周边城镇村落必受影响，敌方也会斩断我们向外界获取补给的后路。” 顺子低头颔首，“老大放心，这段时间我会持续到外间采购。” “不过，粮食这方面到不需要太过担心，下一次出山，应该能满载而归。” 他语气里的肯定引来阎烈和阎易纷纷侧目。 阎烈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是小嫂......”‘子’字还没出口，顺子就感受到来自自家老大的强烈注视，他瞬间顿住，轻咳一声后马上改口：“哦，我是说祁姑娘，她下了吩咐，她手底下的粮店遇见我们来采买，无论数量，都尽可能满足。” “同时，她还交代下去，禁止这些粮店将粮食卖给其他的陌生采购者。” 阎易瞪大了眼，显然是被这个消息惊到，“小，哦不，她手头上有那么多家粮店，能满足我们备战的需求？这么厉害，她什么来路？” “说到这个，临下山前老大交代的任务，让我暗中观察祁姑娘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下山后与什么人接触，传递了什么信息，并设法确定她的身份，已经有眉目了。”顺子顺着阎易的话接道，“原来我们一直都错怪她了。” “祁姑娘并不是外间派来的间谍，她是莱城人。” “她爹，是莱城城主海康。祁雪只是化名，她的真名叫海涟漪。” 阎易一早就知道顺子此行的秘密任务，所以在采买小队回来的一瞬间便前去打探。顺子当时手头还有事要忙，只简单说了一句‘祁雪不是外间细作’让他安心，详细的等忙完手头的活，晚间会去向老大汇报。 阎易知道了最想知道的，也不急着过问细节。这段时间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下，自打上次被老大教训过后，他就时刻谨记着和祁雪保持距离，不敢轻易泄露丝毫信息，如今身份明朗，他终于能继续同她交往相处了。 于是，得到答案后，阎易做的头一件事就是去找祁雪吃饭聊天，修补关系，这便有了一开始三人同桌的温馨一幕。 他虽然一早知道祁雪没有问题，却不知道原来她的身份竟然是莱城城主的千金。 他至今仍是难以置信，“你说的，是那个被誉为莱城第一美人的城主千金，海涟漪？” 对于祁雪就是海涟漪这件事，阎易有些接受不了。 与名字无关，他们行走在外也会用化名，他只是觉得山上这人跟传闻相差甚远。 他听过不少关于海涟漪的传闻，就长相而言，她的模样绝对当的起第一美人这个称号。但性格就...... 传言海涟漪从小知书识礼温柔娴雅，是个地地道道的大家小姐。而山上这个吧，读过多少书他看不出来，但从她大胆直言以身相许，费尽心机痴缠老大这点，就看不出识理娴雅。 “是的。未免其他人行迹败露，我亲自跟踪，亲耳听见那掌柜的唤她大小姐。”顺子在奇门异术上天赋虽然不高，但轻功极佳，若是他认真起来跟踪打探，鲜少有人能发现得了。 “谨慎起见，在得知这一消息的同时，我还派了人进莱城打听。” “此人同我们前后脚回的山。来这之前我特意询问了，他说，海涟漪于数日前离家出走，不知所踪。海城主命人大肆找寻，并无收获。” “若是平常，我们估计早就收到消息，但这段时间外间不安分，我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身上，以至于忽略了莱城的动态。”甚至对她身份产生怀疑时，也是往外间方向调查。 如若不然，就他们遇见祁雪当天，她那身打扮，稍一联想也能确定身份，也就不会有后面的多番猜忌了。 “离家出走？为什么？”阎易的关注点显然与旁人不同。 “听派去调查的人说，似乎，”顺子突然顿了顿，视线飘向一旁的阎烈，尴尬的笑了笑，“似乎是为了，逃婚。” “逃婚？！”这个消息太过劲爆，阎易一下子没控制住自己的嗓子，惊叫了出来。 他激动的窜起身，双手撑在桌面压向顺子，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没开玩笑？” “这种事哪能开玩笑。”顺子如实回答：“就这事儿，在莱城闹得沸沸扬扬。” “大伙儿都知道，海小姐不满意海城主选得佳婿，连夜卷了包裹跑了。” 话音刚落，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阎烈身上。 阎烈被突来的注视弄得一愣，数秒后，他大眼一眯，语气不善道：“都看我干嘛？” 阎易咽了咽口水，看着他的目光泛着精光，“老大，这就叫缘分啊！” “小嫂子不愿盲婚哑嫁，为追求幸福而离家出走，身陷山林。而你，就在此时从天而降，一柄长刀，随手一甩，救她性命于危难。至此，她对你一见倾心，以身相许，甚至还看上了你的身材。这就是戏文里说的，姻缘天定。哇塞，好浪漫的！”他两眼冒心，一瞬不瞬的注视着阎烈。 阎烈嘴角一抽，“你特么戏文听多了，把脑子给听坏了？” “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不要将我和她绑在一起，还有，不许叫她小嫂子！这些话你都给我记到狗肚子里去了？” 面对他的怒气，阎易显然不怵，而是一脸迷惑，“老大，先前你怀疑小嫂子是外间派来的细作，对人家总没好脸色，这都能理解。可如今真相大白，你怎么还是这副疏离样？” 第192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51) 你这样子会没老婆的。这话他只敢在心里腹诽。若是说出来，下场可能很悲壮，他不打算轻易尝试。 “哼。”阎烈轻哼，“换了你，莫名其妙被一个女人缠上，你能有好脸？” “那得分人了。小嫂子多优秀啊，这样的人肯缠着你，简直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阎易看热闹不嫌事大，往死了吹。 “呵。”阎烈冷笑出声，“这八辈子的福分送你了。” “看你这话说的。我倒是想，人小嫂子不乐意啊，人相中的是你。”阎易表面一副遗憾的模样，话里的语气却透着满满的调侃挪揄。 他成功的看见自家老大的脸黑成了碳，笑得越发开怀。眼珠子提溜一转，随即长大了嘴，一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的模样，“老大，你依旧对小嫂子疏离，该不会是怀疑小嫂子是莱城打进咱内部的细作吧？” 这可不是空穴来风，阎易越想越觉得可能。 他们占据北山多年，势力越来越大，若说海城主不慌那是不可能的。他不止一次下令围剿北山，还试图以吕氏技艺对付他们。只可惜，这点小伎俩对老大来说连挠痒痒都称不上，轻而易举一波反转，将围剿的人打得落花流水。 屡战屡败，久而久之，海城主的围剿之心也就歇了。 双方看似平和的共处莱山，但谁都知道，这不过是无奈之举。 如今海涟漪死缠烂打进山，凭着两方势力多年的恩怨，老大怀疑她是细作也无可厚非。 阎易自然是相信祁雪的，何况顺子也说了，她在暗中帮他们。这样想着，他准备开口为她说几句话。 不料，阎烈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先一步开口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蠢？” “莱城是缺女人吗？海康就算真要使美人计，还能用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当诱饵？” “那钦定的女婿不要了？” 阎烈看阎易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头猪。自己蠢就算了，还当别人都和他一样蠢？ 阎易被骂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知道就知道了嘛，干嘛进行人身攻击。”他不满的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随后话锋一转，不解道：“你既然心里跟明镜似的，为什么不喜欢小嫂子？” 阎烈白眼一翻，简直对面前这执着的家伙无语到极致，“我跟她，总共也没见几面，没相处几次，谈何喜欢？” “你说笑说得轻巧，扪心自问，让你跟一个陌生女人后半辈子绑在一块，你真乐意？” 他的神情和语气都无比严肃认真。 阎易被问得一噎，瞬间没了声音。事实上，他也不愿。 半晌，他别扭的妥协：“好嘛好嘛，我不说了。” “没情调，不懂怜香惜玉。”他小声评价着，嫌弃的瞪了阎烈一眼，随后垂眸感叹，“唉，小嫂子竟然是莱城城主的女儿，总觉得好不真实，这一切太玄乎了。” 顺子一脸了然，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出声接茬：“你也觉得她不像是吧？” 阎易疯狂点头赞同，“嗯嗯嗯，你也有同感？” “嗯！尤其是在听了她与那个掌柜的对话之后。”顺子满脸震惊，一开口就骂骂咧咧的，“我去他的，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孙子传出来的，养在深闺不谙世事的娇弱美人！” “你是没瞧见，那气势，那逻辑，全然一副成竹在胸的上位者架势。” 顺子详详细细的将茶楼后院的对话再现出来。 “还有她逃婚之举，和追咱老大时那气势，那泼辣，传这话的人得多瞎啊！” 阎易深表赞同，这也是他难以接受的原因。“真没想到，小嫂子竟有女将军的风采，巾帼不让须眉。” 和某人绝配。他在心里说着，目光微转，看了看身侧面色沉静的男人，好奇道：“老大，你都不吃惊吗？” 竟然一脸镇定。要不是每次外间传来的消息他都看过，还当老大早就知道了小嫂子的真面目。 不过这样也不错，他越发觉得，小嫂子这个人充满了惊喜，也更加期待今后她和老大的相处和碰撞了。 “哼。”回答他的是阎烈不屑的冷哼，外带嫌弃他的没眼力。 他确实有过惊讶，不过是因为她的身份，竟不是他以为的外间细作，只是他掩饰得很好，未被人察觉。 至于传闻和性格不一，他噗之以鼻。那个女人贯会装，搞不好那个散播传闻的人说得就是他见的，她装出来的假象。 不是第一天被鄙视，阎易也没在意，反而一脸难以掩饰的高兴，“老大，这回算是证据确凿了。这身份疑点没了，你是不是该兑现承诺，尝试着接受小嫂子了？” 他突然想起原先的打赌，再次来了兴致，完全忘了方才阎烈的严肃。他适时提醒着赌约，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笑得不怀好意。 阎烈瞥了他一眼，知道他就是这么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淡淡道：“我不记得有答应。” 言下之意，一切都是你小子自说自话。 阎易喉头一噎，想反驳，却又不得不承认，老大确实没给过明确的承诺。 心知自己被忽悠了，他目光透着不满，咬牙切齿道：“老奸巨猾！卑鄙小人！” 一连串的词语哇啦哇啦的从嘴里蹦出来。 阎烈无所谓的看着他，任由他说，也不会少块肉。 半晌，阎易骂得口干舌燥，自己停了嘴，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阎烈见他歇了，这才开口询问，对象是顺子，“你说她向莱城里递了消息，言明外间攻打之意，让海康提前筹备？” “是的。”纸条上确实是这么写的。思及此，顺子不禁舒了口气，“有了莱城势力的加入，此战，我们的底气便也足些。” 阎烈脸上沉重却未减，“他们介不介入战争都是其次，真正麻烦的是吕德鑫。” 莱城的人与他们共同抗敌，不过是增添些许人手，可即便如此，与外间派来的兵马相比，不过杯水车薪。他们能依靠的，只有浑然天成的地势和复杂多变的机关。 而这些，作为吕星海传人的莱城子民，到了如今这一代，显然已经是天赋不足，担不起这个名号。 若此番同原先一样，来的只是单纯的士兵，那就是派了再多，没有莱城的参与，阎烈也有把握让他们有来无回。 偏偏这次，据外间探子回报，来的还有吕德鑫，这个实实在在的吕家直系传人。 第193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52) 提起这个名字，他面上沉重又添了几分。不止是他，阎易和顺子也面色凝重，可见吕德鑫此人，非同一般。 吕德鑫此人，不仅是吕氏直系，还是嫡系。当然，这并不是他被人熟知的原因，吕氏族人众多，直系嫡系也不在少数，被记住的没几个，吕德鑫被世人知晓源于他的才能。 这是吕氏一族一代代传承至今，最为难能可贵的财富，也是绝大多数吕氏族人求而不得的幸运。 吕德鑫天资聪颖，从小颇受家族器重，被细心栽培。他本人也很争气，年纪轻轻便技艺不凡，颇具盛名。 单就天赋而言，阎烈并不比他差，甚至更高，但有一点是吕德鑫拥有而阎烈极度缺乏的，那就是资源。 吕德鑫比阎烈要年长一辈，出生时吕家已经被迫逃亡。因为是出自嫡系，逃亡时与不少族中长老一起，算是吕家逃亡在外，遗留下来的的中坚力量。自然，他们还带走了大量珍贵的技艺书籍。 吕氏一族逃的逃，死的死，散的散。吕德鑫作为新降生的孩子，自小就被寄予厚望。 加上天赋过人的关系，能走路时就被族中长辈亲自教导吕氏技艺，族中数百年流传下来的精髓典籍也任其翻阅。 相比之下，阎烈的学习资源就十分匮乏。他所有的技艺都来源于祖母的教授和自己的摸索研究。哪怕是后来越来越多的吕氏族人寻到祖母这投靠，带来了些许书籍，却始终不比吕德鑫的精妙。 更何况，吕德鑫比阎烈年长一辈，研习吕氏技艺的时间比他长了许多。 自然，技艺的精通程度与修习时间是没有必然联系的，靠的是机缘和天赋。数不清的吕氏族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达到阎烈如今的程度。 这些年，在各国的追杀压迫下，不少吕氏族人纷纷投诚。 每当有一批叛徒出现，便是各国向莱城发动进攻之时。这些年，莱城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是阎烈带着山上的弟兄们暗中抵挡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先前，阎烈从未将外间的攻击放在眼里，因为他们所招揽的吕氏族人，实力远远不如他。期间，不是没有吕氏德高望重的族人被捕，但他们宁死不屈，决不投降。 这也是莱城久攻不破的原因。 直到半月前，外间探子传来消息，又一名吕氏族人投靠朝廷。 令人惊讶的是，此人不是被捕后招降，而是自主送上门去的。这一消息让阎烈大为震惊和愤怒，他为这样一个百年大族出了这样的人感到痛心，尽管他不姓吕。 同时，他也倍感焦心，因为自主投降这个人的名字，叫吕德鑫。一个年纪轻轻就在族中闻名的人。 饶是阎烈这样晚了一辈的人，都曾在投靠的一行人中听过不少次这个名字。他们都说吕德鑫是吕氏灾祸之后，族中难得的小辈。 虽然资质及不上吕星海，若是好好研习，日后定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定能将吕氏百年基业传承下去。 阎易看着他，似存有一丝侥幸问道：“确定了吗，吕德鑫真的叛变了？” 阎烈漆黑的双眸直视阎易的，数秒后，叹了口气，“我也希望是假的。” “自幼便听家中长辈提及此人，无一不是夸奖。都说他天赋甚高，品性纯良坚韧，是继吕星海等人之后，族中的又一希望。我呸！”顺子忿忿不平，“这些年，多少族中名望的前辈身陷囹圄却都誓死不屈，能在族中排上名号的，就他一个是投了敌的！” “孬种！废物！” “听说他还是自己找上门投诚的！我去他的希望！就这样的人也配姓吕，也好意思担上家族的希望，有这种希望，也难怪吕氏一年不如一年！”顺子意难平，用的词也十分重，但不得不说，却也实际。 吕德鑫的投敌确实让所有吕氏族人愤恨不满，扼腕痛心。吕氏一族数百年的基业，闻名世人的大能哪一个不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如今竟出了这样的不肖子孙。吕氏祖先若在天有灵，恐怕能被气得再死一次。 “行了，你骂得再凶再狠也于事无补，他也听不见。”阎易也恨不得将那个叛徒千刀万剐，可光是发牢骚显然没用。他目视阎烈，“老大，你可想好了对策？” “吕德鑫与以往投诚的吕氏族人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的。他在吕氏久负盛名，技艺不弱，我怕他会破了莱山的防御。” “此番他刚投诚，外间势力立马筹备进攻事宜，明显来者不善。看这架势，他们势在必得。” “莱山的护山阵法和机关虽说是吕星海所留，但年代久远，斗转星移，很多功效都已经失去。” “而莱山那些传人，更是一代不如一代，指望他们修复阵法，简直天方夜谭。” “这些年都是老大在撑着，旁人也就罢了，这个吕德鑫技艺非凡，我怕......” 阎易话没说完，顺子便不满的打断，“怕什么，老大还能不如他？” 在顺子心中，自家老大的技艺才是最高的。 阎易无奈叹气，“论天赋，老大绝对完胜，或许能和当年的吕星海有一拼。但若论实力，那......” “论实力老大也是不怵的！”顺子再次出声打断，“咱还能怕了他不成！” “现在是说这负气话的时候吗？”阎易明白顺子的心情，他也同样，“我也支持老大，可问题是，咱得实事求是。” “老大天赋再高，他手上没有资源，仅凭祖母的教导和自我研究，怎么能比得过资源满满的吕德鑫。” “当年全族被迫逃窜，族中精深技艺全部跟着族中长老和嫡系一同隐匿，和咱这些旁系手头上的那些资源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吕德鑫从小学习的就是族中最精妙的技艺，老大呢，他有什么？” “何况人家还比老大多学了几十年。” “吕德鑫可不是那些酒囊饭袋，人家是族中的希望，那几十年你当是白混的。” 阎易字字珠玑，堵得顺子哑口无言。 一时间，密室再次沉寂下来。 阎烈见他们消停了，这才开口回答最初的问题，“咱们仨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我同你们交个底。老实说，我如今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努力，尝试着巩固加强莱山的防御。尽全力而为吧，结果如何，便只能等到战事打响来检验了。” 语毕，三人再次陷入沉默，室内的气氛变得无比压抑。 第194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53) 半晌，阎易突然出了声，声音透着无限的惊喜，“老大，其实还有方法！” 阎烈侧目，看向阎易的目光越发深邃，没等他开口，顺子先一步表态：“哎呀，都这个关头了，还整什么深情对望，有什么法子你就说啊！” “小嫂子，她能帮我们！”阎易给出答案。 阎烈大眼一眯，目光瞬间锐利，似乎已经猜到了阎易口中的办法。 顺子脑袋没他好使，依旧是一脸懵，“储备物资她是能帮上忙，但奇门异术机关迷障之事，她不懂的。” “你忘了，咱初次见她就是在山林里，那模样明显迷路几天了。” “小嫂子是不懂，但她爹手上，有懂这方面的东西啊！”阎易索性将话说开。 顺子愣了几秒，随后了悟，一副惊喜状，“你是说吕星海的手迹？！” 那是世代莱城城主的传承之物。 “对！小嫂子对城主府了如指掌，又被海城主寄予厚望，她很可能知道手迹藏在什么地方。我找个时间去套套她的话，或者干脆同她明说，只要有了她的帮忙，拿到手迹便会容易很多。”阎易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果然，阎烈就知道是这个。 “不行。”他想也不想的拒绝。 “老大！” “为什么？” 阎易和顺子同时惊呼，这明明是如今最好的方法。 阎烈沉着张脸，没说话。 阎易叹了口气，劝道：“老大，我知道你不屑去偷去抢，可咱这也是没办法。如今外间正处于筹备阶段，咱还有时间，你得到了手迹还能钻研一二。以你的天赋，说不定就能打败吕德鑫。” 手迹称得上莱城镇城之宝，若说是借，海康能同意才怪，只能暗着来。 “再说，咱这也不是不还了，等这次的危机度过，咱再把手迹还回去就好了。” “更何况，咱这么拼命为的还不是莱城的存亡。” “说句难听的，这也不是吕氏的根，若是打不过，咱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若真说危急存亡，还是他莱城。身为莱城城主，他也该尽一份心力了。” 顺子听着，忍不住出声附和：“是啊老大，事急从权，我们这么做虽然不光彩，可也是为了大局考虑啊。” 阎烈沉着脸不说话，眼底闪过挣扎。他迫切的需要更加精秒的书籍来提升自身的技艺，却不愿用偷抢这样卑劣的手段。可正如阎易和顺子说的，莱城已经面临生死存亡，这或许是他最后的机会。 阎易没有忽略他眼底的纠结和犹豫，决定再添一把火，“老大，其实你不必如此的。” “小嫂子是海城主的女儿，她又倾心于你，以身相许。这样算起来，你就是海城主的女婿，是一家人。这般算，这手迹到了你手上，也还是在这个家里，只不过换了个人，不算偷抢。” “你一天天的哪来这么多歪理？”阎烈怒吼出声。 阎易毫不畏惧，直视他的双眼，认真道：“我说真的老大，小嫂子那坚定的样子，你这辈子大抵也是躲不掉了。” “早晚是一家人。她暗中让人给咱们供粮，足以说明她是向着你的。如果你同她好好说，她一定会帮你。这样，也不能算是完全不问自取吧。” “你这是强词夺理。”阎烈毫不客气的评价他的行为。 阎易也不辩解，只说：“这是目前为止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如果你自信能守得住莱城，那好，随你。” 他也不再多费口舌，将空间留给阎烈去思考。 顺子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阎易一把按住。他摇了摇头，眼神无声的示意：让老大自己考虑。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他拉着顺子一同出了密室。 密室外，顺子一脸着急：“你还真打算由着老大的意思来？就他那个脾气，说不定真就不同意了。” “嘘。”阎易食指贴唇，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一只手勾了勾，将顺子带出更远。他一双眼朝阎烈房间的方向望了望，确定没人后才压低了声音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事儿由他做主？” 顺子被他弄得懵了，“那你刚刚？” 阎易贼兮兮一笑，“我只说让他好好想想，得出什么结果那是他的事，不代表我的决定。” 顺子瞬间了悟，瞪大了眼睛，“你，你打算瞒着老大单干？” 阎易一副‘你才明白’的表情。 “不是，你就不怕老大知道了，把你......”顺子一只手划过脖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大不了事后被他打一顿，顺带训练翻倍。”阎易无所谓的耸耸肩，“怎么都强过被打得落花流水，莱城被破吧。” “那倒是。”这么一比较，顺子也觉得前者不算什么。 胳膊被捅了捅，顺子侧目，只见阎易一脸贼样的看着自己。 他笑得越发渗人，“嘿，是不是兄弟？” 顺子嘴角一抽，轻叹一口气，看着他笑了，“知道了，我陪你一起干，事后，有罚一起担。” “哈哈。”阎易一掌拍上顺子的肩膀，笑道：“好兄弟。” “那就说定了，你先回去准备准备，顺便关注着老大这的动静。我呢，这两天去探探小嫂子的口风，套点有用的东西出来。”阎易布置着彼此的任务，“还有，派个人去莱城里打探打探消息，别让老大知道。” 顺子连连点头，“放心。” “那行，咱先各自努力，等这几头都有了结论，咱就开始行动。” “嗯。” 两人在阎烈不知道的时候达成了协议，之后便各自离开。 次日，一整个上午，阎易照例领着大伙儿在练武场操练。他时不时望天断时辰，看着差不多快到午饭的时间，于是装作肚子疼，借着上茅房的名头，将监督训练的活儿交给手底下的人，自己则脚底抹油溜了。 祁雪此时正在摆弄手头里的瓶瓶罐罐。这些是她从山底下带回来的，都是些调味的东西，是她准备用来给阎烈做饭的道具。 这次下山，她给小桃和阎易都买了礼物，阎易是醇香的美酒，小桃则是美食和手链，唯有阎烈，她不知道该买些什么。他的爱好太过奇葩，阎易说他喜欢看书学习，她本想买几本书，可又忘了问类型，也想着若是买了书，他废寝忘食起来，留给她的相处时间就更少了。于是，买书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其他的，她觉得买了阎烈也不喜欢。最终，她在小六的建议下买了各种调料香料，准备回山后给他做一顿好吃的。有了丑鱼位面的积累，她觉得自己的厨艺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第195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54) 于是，阎易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祁雪手里拿着一个瓷瓶笑得无比灿烂的画面。 听见动静，祁雪扭身看他，眼底划过一丝惊讶，“你怎么来了？今日不用训练？” 这个点还没到饭点啊。 阎易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死死盯着她手里的瓷瓶，咽了咽口水，“小，小嫂子，你手里这个，你想药死谁？” 他第一反应是自己，毕竟他们经常一桌吃饭。 正巧对上她紧紧注视的目光，他瞬间慌得一匹，立时哭丧着脸：“不是吧小嫂子，我为你求过情，挨过罚，还打过掩护，你不会对我这么狠心的吧？” 祁雪挑了挑眉，眼底疑惑一闪而过，想到手里的瓷瓶，瞬间了然，笑道：“瞎说什么呢，药死谁也不能是你啊。” 她晃了晃手里瓷瓶，“这是给你家老大的。” “啥？！”阎易猛地一惊，“小嫂子你这是求而不得因爱生恨，准备拖着老大同归于尽了？” 祁雪噗嗤一声乐了，“得了，别贫了。” “这是调料。”她往旁边挪了挪，露出桌上的一堆，“这些都是。” 阎易果然瞬间恢复嬉皮笑脸，“小嫂子这是要给老大做菜？” “嗯。”祁雪也不隐瞒，“老话不是说了，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阎易瞬间顿住，出奇的没有出言调侃。他看着她，脸上笑意隐去，神色有些复杂，动了动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祁雪皱了皱眉，“你有话？” 阎易一愣，却很快反应过来，再次扬起笑，“没。” 祁雪心觉奇怪，却也知道，他若不想说，再问也没用。于是她放下手中的瓷瓶，给他倒了杯茶，转移话题道：“今儿怎么来得这么早？” 阎易伸手挡住她递过来的茶杯，“小嫂子，喝茶多没意思，咱喝酒。” “今儿我是特地来找你喝酒的。” 说着，他将手里的东西往桌上啪的一放。 祁雪这才发现，他手里竟提了一坛子酒。目光射向他，不久前还和她开玩笑的人，眼底竟藏着一抹抹不开的惆怅。 未等她回答，他便自顾自的开坛，变魔术一般取出两个碗满上。他当即端起一碗，朝她虚敬一下，“小嫂子，我先干为敬。” 他碗壁贴唇，猛地抬头，碗中酒水一饮而尽。碗啪的落在桌上，他的唇角带笑，却让祁雪觉得无比苦涩。 祁雪眉头轻皱，阎易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他如今这般，是为了什么？外间战事，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她出手止住阎易再次倒酒的手，“别光顾着喝，出什么事了？” 阎易还是那副模样，笑嘻嘻的，“哪有什么事，就是想起和小嫂子认识了这么久，还没一起喝过酒。” “今天我们好好喝一场。” 他说着，动了动被禁锢的手，怎料她力气大，他竟没挣开。 祁雪板着脸，难得严肃，“别把我当瞎子。想喝酒？可以，先把话说清楚了！” “否则，”她手上力道加重，“你也别喝了。” 阎易看着她，突然没了话，目光无比认真，数秒后才再次开口：“小嫂子，能认识你很开心，真的。” 他舒了口气，继续道：“我见过不少人，但真正能成为知己敞开心扉的不多。其实我不是一个轻易就替人说好话的人，老大说你来历不明，让我同你保持距离，这些我都清楚，可我还是忍不住帮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不是坏人，觉得你跟老大能好好的。” “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成为嫂子，只可惜，帮不了你了。” 前头的话祁雪听得莫名其妙，可这句她听明白了，毫无意外的，她在他眼里捕捉到一丝愧疚，心猛地往上提，“是阎烈，要把我赶走？” 阎易愣了愣，最后也没给出答案，只是笑着说：“小嫂子，喝完酒，我送你下山。”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送你下山？看阎易小哥哥这态度，很坚决啊。你又哪里得罪阎烈了？」小六瞬间慌了。往常阎烈也不是没动过赶人下山的念头，可阎易都是护着的，从没有一次是这番举动，可见这次是真的严重。 祁雪还纳闷了呢，「我什么都没做啊。」 「这些天你也是知道的，我先是下山了两天，这才刚回来没两天，也没到他跟前去现过眼，谈何得罪。」 她也很委屈的好么。 提起这个，一个想法在小六脑袋里猛地窜出，「你说会不会是阎烈发现你下山，把你当成居心不良的细作了！所以才来了这么一出。」 如今形势紧张，玩家在这个节骨眼上往山下凑，不明真相的人，确实会有所疑虑的。 祁雪恍悟，「我这就去找他解释。」 她双拳紧握，猛地起身，“这时候还喝什么酒，我去找他。” 说完，不理会阎易的反应，抬腿就要往外走。 阎易直接伸手将她拘住，“别，老大这些日子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更没功夫去管你的事，别去吵他。” “此事与他无关，是我的主意。” 祁雪顿住脚步，偏过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 “为什么？”阎易不是一直支持自己追求阎烈的吗，从前阎烈赶她，他也会帮忙求情，为什么会？ 「玩家，他是知道你那两天偷下山的，会不会，是他怀疑了什么？」小六将刚才对阎烈的猜测套用在阎易身上。 「你要不是这跟他解释一下。」它给出建议。 祁雪虽然觉得不靠谱，但还是开口解释了，“阎易，你是不是怀疑我？” 阎易被她问得一愣，一时没顾上答话。 祁雪继续解释：“我那天下山只是想给你们买礼物，没有别的动机，你别误会。” “什么误会？我知道你是下山买礼物的，我还收到了。”阎易一脸迷茫，反问道：“小嫂子你在说什么？” “我......”祁雪顿了顿，知道可能是自己和小六想岔了，想解释，一时又想不出借口，最后只好生硬的转移话题：“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赶我走？” “你曾经说过，要帮我追阎烈的，你忘了吗？”一提起这个，她便来了气势，声声责问。 阎易再次被问得沉默，也顾不上追问误会的事。 祁雪见他这样，不依不饶道：“你别给我装哑巴，今天要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跟你没完。” “别以为换个人就能把我逼走！” 第196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55) 阎易看着她，面色复杂，“小嫂子，有些事，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祁雪才不理他这些虚话，瞪着眼，态度强硬道：“说。” 阎易又看了她一会儿，半晌，重重的叹了口气，“下山，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 “安危？”祁雪眉头紧锁，“什么意思？说详细点。” “小嫂子，有些事我不能往外说，老大不让。”阎易只是目光沉沉的看着她，简单的说了两句：“我只能说，如今山上的境况十分凶险，搞不好，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北山是兄弟们的家，我们自然与家共存亡，可小嫂子你不一样，你本不是山上的人，没必要平白搭上性命。” 他的面色沉重，神情认真，一点儿开玩笑的模样都没有。 祁雪的心猛地一沉，「怎么会这么严重？」 她已经尽自己所能去帮他们，她以为，有了莱城的帮助，还有足够的粮草供给，阎烈这次胜算应该大大提高才对，怎么阎易的表情，反而更加糟糕了呢？ 小六也正疑惑着，「是不是近期又传来了什么消息，是玩家你不知道的？」 祁雪觉得有理，随即双目直视阎易，“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老实告诉我。” “别拿什么生啊死啊的来吓唬我，我告诉你，你吓不走。” “这是不是又是阎烈赶我走的主意？”她故意误解他的意思，想以此套出实情。 “偌大一个北山，有迷障机关护佑，兄弟们的功夫也各个了得，阎烈更是厉害，根本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危险。” “老大确实厉害，可他不是万能的，他也有不敌的时候。这一次，他很可能护不住北山，更护不了你。”阎易极其罕见的长他人志气灭阎烈威风。 “我不信！”祁雪想也不想的回答：“就算是有人要来寻仇，这满山的迷雾机关和凶猛野兽也不是吃素的，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能有什么危险。” 阎易嗤笑，笑她天真，“小嫂子，你知道莱山山上机关迷障的由来吗？” “是吕星海造的，莱山一带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祁雪再次将目光射向他，眼中满是不信，“所以你别想忽悠我，有这样的天然防御在，什么样的仇家能威胁到你们的生命。” “如果来人是吕家人呢？”阎易反问，“而且是很厉害的角色。” 祁雪浑身一顿，一双眼眸在他脸上来回打量，不见一丝玩笑。她皱了皱眉，仍是坚定的说：“他就是再厉害，能有阎烈厉害？” “有。”阎易答得毫不犹豫。 “你！”祁雪瞬间说不出话，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显然接受不了这个变故。她不停的低喃：“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阎易毫不客气的打破她的幻想，“人家是吕家正宗的传人，是闻名一族的骄傲。这整座山的防护都是人家吕家人造的，老大算什么，拿什么和人比？” 祁雪被堵得说不出话，这个消息太震惊了，她需要时间去消化。 「小六，阎易口中那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小六想了想，毫无头绪，「剧情里没说。」 祁雪倒是想到一件事，「你还记得我们曾经的猜测，莱城破城那一战之前，阎烈他们已经被打得无力守护。」 小六点头，「记得。」 祁雪继续道：「当时我一直想不明白，阎烈如此厉害的一个人，守护莱山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怎么会说败就败。」 「如今阎易这反应，倒让我有了猜想。」 小六瞬间了悟，「玩家的意思是，阎易口中那个很厉害的吕家人，就是原剧情里他们失败的原因，也就是莱城破城的关键？」 「我是这么想的。」祁雪大方承认。 小六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觉得玩家的猜测很有可能。」 「换句话说，能否打败这个人，关系到我主线任务的成败。」祁雪一边分析，一边不死心的挣扎。 “难道就真的没办法了？”她问阎易。 “我也希望有办法，我比你更希望！”阎易说得激动，数秒后，又无奈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可我们能怎么样？” “老大确实有能力，有天赋，可那又能怎么样。人家是正宗的吕氏传人，要天赋有天赋，要资源有资源，老大有什么？不过是凭着自身的钻研才达到如今的成就，连一本像样的指导书籍都没有，拿什么同别人比？” “若是老大也生在那样的环境，有众多技艺高超的前辈指导，有众多精湛的技艺书籍供参考，又怎会怕他？” 阎易一通发泄，意识到失态，赶忙收了声，调整好表情，“总之，小嫂子，我是为了你好。” “听我的，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下山。” 祁雪默不作声，其实是在思考，阎易的话提醒了她，「小六，你说，如果阎烈有了吕星海的手迹，是不是就能战胜那个吕家人了？」 小六想了想，「我不敢保证，但以阎烈的资质而言，在没有系统的学习的情况下还能拥有这么强的能力，若是让他得到吕星海的手迹，说不定真能完胜。」 话至此处，它瞬间了悟，「玩家是打算......」 「给他吕星海的手迹。」祁雪接着它的话说。 想法是好的，可是，它面露难色，「手迹在海城主手上。」 「那就偷过来！」祁雪答得坚定。海涟漪的记忆里，刚好有手迹的收藏位置。 小六挑了挑眉，没等它说什么，祁雪再次开口，这次的对象是阎易，她确认道：“是不是有了这方面的书籍，阎烈就能胜？” “理论上，是的。只要有更深层次的技艺供以研究，老大未必会输。”阎易下意识回答，说完后反应过来，猛地看着她，眉头微微皱起，整个人直起身子，“小嫂子你想做什么？” “帮他。”祁雪回答的平静。 阎易心里有了猜测，努力克制想要上翘的嘴角，明知故问道：“怎么帮？” 祁雪白眼一翻，“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这样的书籍莱城里就有一本，我不信你没打过它的主意。” 阎易笑了，带着些无奈，“我一开始就想到了，可是老大态度坚决，他说这样不光彩，不同意。”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迂腐你也跟着犯傻？”祁雪直接表明意见，“一个字，干，还是不干？” 阎易挑了挑眉，“小嫂子，你这个选项，我还有别的回答吗？” 第197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56) 干和不干，一个字的答案，还真是一道霸道的选择题。 “那就这么说定了。”祁雪拍板定论，“你负责带路下山，我们偷偷潜进城主府拿书。” 阎易嘴角一抽，“你还当真了。” 他叹了口气，“小嫂子，咱们俩这么显眼，还没走出这屋子几步老大就能发现。” “就算咱运气好，他一时没发现，可下山是需要时间的。你也跟队出去过，应该有数，那不是随便几分钟半个时辰的事，怎么说都要半日。” “我，在老大眼皮子底下，别说半日，就是没影儿一盏茶他都要派人来逮了。” “你别认为那时候我们进了山林他就没办法，这山上的阵法机关都是他修复的，只要他愿意，随意改动一个细节，咱就能被困住。” 祁雪一脸怀疑，“他这么厉害？” “那是当然。”阎易一脸骄傲。 那还不是斗不过那个吕家人。祁雪在心里腹诽，却真的开始思考阎易说的问题。 半晌，她突然灵机一动，“有了，给他下药。” “别误会，不是毒药，就睡眠散一类的，能让他睡上半日就行。”祁雪在他一脸震惊的注视下赶忙解释。 “我正好想做点好吃的给他，你负责下药然后给他送过去，他一晕咱就行动。” 阎易嘴角抽搐，“小嫂子，你这不厚道啊，我给送过去，这老大秋后算账起来，倒霉的不就是我了吗。” “现在是北山存亡重要，还是你个人挨罚重要？”祁雪怒瞪着他，“再说了，咱偷书就是为了给他，他早晚要知道，这罚你逃不了。” “还有，我可不是逃避惩罚不想送，关键是，我送的你家老大吃吗？” 这句话说到点上了，阎易被堵得说不出话，沉默了数秒，一咬牙，“成，我送。” “乖。”祁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整个莱山人民都会感激你的。” “呵呵。”阎易尴尬一笑，总觉得这句话实际是告诉他：你死得其所。 敲定计划后，祁雪便看着饭点，开始着手准备食物，做的是她最拿手的烤肉。原材料是一头野猪，是阎易专门猎回来的。因为调料丰富，材料新鲜，这次的成果显然比丑鱼位面要吸引人。 厨房还有其他准备晚饭的人，他们原本在专心工作，却被突然传出来的阵阵香气所吸引，不约而同的停下手头的活儿，纷纷凑了过去，对着烤肉直流口水。 祁雪了然一笑，熟练的切下一部分烤肉，装进盘子里递过去，“大伙儿尝尝吧。” “谢谢小嫂子。”众人不客气的接下，吃过后纷纷赞不绝口，“小嫂子果然心灵手巧，连厨房之事也分外精通。” “老大真是有福气啊。” “是啊是啊，能娶到这么贤惠的嫂子，真有福气。” “过奖过奖。”她接受得十分心虚，毕竟也只有这么一道拿得出手的。 “咳。”众人正聊着，门口突然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声。 那熟悉的气息让祁雪浑身一颤，下意识就想躲起来，奈何厨房就这么点地方，大眼一扫就扫完了，根本无处躲藏。 她听见众人齐齐开口：“老大。” 之后便纷纷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工作。 祁雪泪目。冤孽啊，想见的时候见不到，不能见的时候为什么偏偏上赶着过来，老天这是在玩儿她么？ 「玩家，难得看见阎烈了，你怎么不开心？」小六语气中满是不解。往常他有心躲着，相见一面都难，现在好不容易送上门了，玩家居然哭丧着脸，简直匪夷所思。 「他来得不是时候。」祁雪叹了口气。 小六还是不明白，「怎么说？」 「忘了我和阎易的计划？」祁雪提醒道：「本想着烤好了让阎易送过去，现在被他瞧见了，阎易再送过去，他也知道出自我手，还能成功？」 「看来这顿烤肉是浪费了。」本想着下药的同时抓住阎烈的胃，如今看来，为了大事着想，只能换别的菜下手了。 「哦，那玩家加油。」小六鼓励道。 祁雪一边与小六对话一边转过身，阎烈高大的身影闯进眼里，她牵强的扯出一个笑容，算作打招呼。 阎烈看了看她，视线又扫过其他人，淡淡的回了一个字，“嗯。” 也不知道是在回应众人一开始的问候，还是在回应她的笑。 没等她想明白，阎烈便迈开粗壮的大腿，大步走向她。 祁雪瞪大了眼，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到跟前，屈膝蹲下，目光注视着火焰上方的烤猪。 “在烤肉？”他暴躁响亮的嗓音在不发脾气的情况下显得十分动人，是她喜欢的类型。 祁雪下意识点头，“嗯。” 阎烈偏头看她，道：“很香。” 祁雪的双眸俨然瞪成了铜陵一般大，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阎烈，意识里早就炸开了锅，「小六，刚刚是我出现幻觉了？阎烈竟然夸我烤的肉香。」 「不是错觉，我也听到了。」小六激动的回答：「恭喜玩家，还没入口，你就用香味征服了攻略对象！」 「是嘛。」祁雪有些受宠若惊，忍不住朝阎烈勾起嘴角，笑问：“你要不要尝尝？” 刚问完她就开始鄙视自己，这个问题简直就是自我打脸，阎烈一开始便对她疑心重重，虽说是大庭广众，但她真没把握他会吃自己做的东西。 出乎意料的，阎烈竟然点头了，“好。” 祁雪再次震惊，「小六，阎烈今天有点不正常，吃错药了？」 她开始怀疑，阎易是不是先她一步给阎烈下了药，而且还下错了种类。 「或许，是他突然发现你的好了？」小六做出猜测。 这个可能无异于太阳打西边出来。阎烈这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亲近一个疑心已久的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祁雪坚定着，正准备开口，阎烈却先一步出了声：“这些都熟了？” 她回过神，发现他一只手握着柄小刀在烤猪旁边比划着，一副不知道该从哪下手的纠结模样。 “我来吧。”祁雪笑着接过刀，挑了一块火候正好的部分，熟练利索的进行切割。简单几个动作，不过数秒，一块完整的烤肉便被放进盘子里，递到了阎烈面前。 “给。”与之一起被放进盘子的还有那柄小刀。 阎烈伸手接过，淡淡道：“多谢。” 他拿起小刀插进肉块，固定着挑起来送进嘴里，大口一张，豪迈的咬下一大块，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咀嚼着。 第198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57) 香浓的肉汁在唇齿间扩散，阎烈只觉得这味道很熟悉，可寻遍记忆，却找不出任何吃过的画面。他不禁皱了皱眉。 祁雪一直暗暗观察他的神情，从入口时的满意，到很快的皱起眉头，她不禁疑惑，难道是味道不好？ 她随即又否定了这一结论，其他人吃得时候明明一脸沉醉，就算他要求再高，也不至于难吃到皱眉吧。 “是味道不好吗？”她试着探问。 阎烈神情一顿，却极快的调整过来，老实回答：“不，还不错。” 说完，脑袋又不自觉回味起那种熟悉而美味的感觉。 这一次，祁雪毫不意外的在他眼中看见一丝微薄的满意。她舒了口气，阎烈不是个昧着良心说话的人，他说不错，那就是真的不错。 而且，在他的语言里，不错就等同于旁人的很棒。祁雪自动转换，嘴角掩饰不住的向上扬起。 看来食物攻略还是有效的，自上山，阎烈对她的态度除了防备再无其他，更何况是满意。 两人的互动在众人看来算不上亲密，却不知为何，就是觉得食道和胃被塞得满满的，腻得慌。他们纷纷撇过脸，掩面偷笑。 阎烈和祁雪都是耳力极好的，这些刻意遮掩的动静在他们听来同样明显。 祁雪自然是高兴的，这无异于为她和阎烈的感情做宣传，对她的攻略有益。但阎烈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他黝黑的脸上微微泛红，只是被肤色很好的掩饰。 两三口解决掉手里的烤肉，将刀盘放好，他轻咳一声，看着她道：“出去吧，我有事同你说。” 祁雪愣了愣，反应改过来后应道：“哦，好。” 心里却开始警惕，就知道阎烈不会这么突然的转变态度，原来是有事。旁的她都不怕，就怕他故意放松她的警惕心，然后伺机把她弄下山。 这样想着，她更加防备起来。 阎烈率先起身走出厨房，祁雪在交代了几句烤肉的注意事项后也跟着出去了。 两人并肩往前走着，直到一处无人的角落。 阎烈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她。 祁雪见状也赶忙止步，一双明媚的眼眸直视过去，四目相对。 数秒后，阎烈率先开口，“祁雪，或者，应该称呼你海涟漪。” 他神色平静语气平淡，让人猜不透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祁雪整个人一愣，随后很快的调整过来，面色平静的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那模样，一点没有身份被揭穿后的慌张。 阎烈看着她，老实回答：“你下山那次，顺子一直跟着你。” 这句倒是成功让她睁大了眼，“我与掌柜的谈话，你也都知道了？” “嗯。”阎烈诚实的点头。既决定迈出这一步，那必要的坦诚他会有。 难怪阎烈会突然改变态度。这是祁雪的第一反应。 她的第二反应是，她竟没有发觉。 暗道自己大意的同时，她扯了扯嘴角，夸道：“他很厉害。” 不是她自夸，反跟踪的能力她还是不错的。顺子能悄无声息的全程跟随，足可见能力非凡。她竟没看出来，顺子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这北山，还真是藏龙卧虎。 一眼看穿她心里所想，阎烈解释道：“仅是轻功。” 顺子其他方面的能力，他还真觉得拿不出手。 祁雪点头表示了解，随后好奇，“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一开始。”阎烈直言不讳，“我以为你是外间势力派进莱山的细作。” “我一直命人调查你的背景和动机，那些在你屋子附近巡查的兄弟，实则是为了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祁雪张了张嘴，想起那两张朴实又憨厚的面孔，有点吃惊。她倒真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心下一紧，“阎易，也是？” 下意识，她不希望听到肯定的答案。这些天，她是真的将阎易当做好兄弟好知己，他为她求情说话的画面一个个闪过，她不希望这些是假的。 好在，阎烈的话给她吃了一剂定心丸。 他说：“他不是。他是真的很喜欢你，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由心的。” “最开始，我怀疑你动机不良，时时刻刻都想着将你驱逐下山，而他，从始至终都坚信你是清白的，一直在为你说好话。” “无论我怎么骂怎么罚，他面上假意疏远，心里却还是相信你。” “他对你的真心，无需怀疑。” 「还好还好，玩家这下安心了吧，阎易小哥哥是好的。」从她出声问阎烈开始，小六就是支持阎易的。如今得了肯定，更加高兴了。 「这点我从不否认。」关于阎易的真心，祁雪其实是能感受到的。 小六开始疑惑了，「那你还问？」 祁雪轻笑，「或许是没事找事吧。」 小六白眼上翻，毫不客气的评价：「有病。」 祁雪也不反驳。人总是这样，有些事情，明明心里有答案，却一定要矫情的亲耳听见才肯放心。或许就如小六说的，是有病吧。 阎烈见她长时间沉默，以为她不相信，正准备开口继续解释。 谁知她突然抬眸直视他的眼睛，嘴角勾笑，真诚道：“我相信他。” 阎烈愣了愣，反应过来，暗暗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知道，阎易是在乎这个朋友的。曾经她身份可疑，他不希望他们深交，如今真相大白，他自然不会再干涉。阎易能遇上一个真心相交的朋友，他其实很开心。 话至此处，两人再次陷入沉默。阎烈不知道在踌躇些什么，祁雪则是因为想到一件事。 「小六，我突然发现，咱好像着了阎易的道。」 小六不明所以，语气茫然，「有吗？」 「有。」祁雪答得肯定，「就在刚刚，喝酒的时候。」 喝酒？小六顺着她的提醒调取记忆，片刻后，恍悟，不满的大叫道：「阎易小哥哥真是太狡猾了！」 「是啊，狐狸都自叹不如。」想起中午的密谋，祁雪在心里冷笑。 居然让阎易给演了，是她大意了。阎烈既说她下山那次便摸清了身份，那作为他好兄弟兼心腹的阎易，又怎么会不知道。 阎易明明知道她是海涟漪，还故意佯装不知，将她的思绪一步一步的带进他挖好的坑，乖乖的自行提出去盗吕星海的手迹。别看他平时一副笑嘻嘻的无害样，算计起人来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看着她的态度，小六忍不住猜测：「玩家，你是生气了吗？」 第199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58) 「我觉得阎易小哥哥不是故意的，他也是没办法。除了一早知道你身份这件事，其他的应该都是真的。他只是想帮阎烈。」它为阎易辩解。 「我知道。」祁雪心里自然明白，她也没真怪阎易，就是有些气自己傻不拉几的。想起中午的对话，被阎易牵着走的画面，她觉得有些丢人。 心里对阎烈此番的目的也有了大致的猜测。她再次将目光转向他，单刀直入，打破沉寂，“做了这么多铺垫，可以说你的目的了吧？” 阎烈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对上她的眼，认真道：“我需要吕星海的手迹。” “希望你能帮忙。”他直接说出目的，并作出承诺：“我只借用一段时间，过后，必定双手奉还。” 果然，和她猜的一般无二。 祁雪看着他，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吕星海的手迹可是莱城的镇城之宝，你怎么知道我会帮你？” “我不知道。”阎烈老实交代，认真的恳求：“所以我在求你。” 她和阎易原本以为阎烈会反对，做的计划也是瞒着他的，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决定要帮他的事。 思及此，祁雪忍不住起了坏心，想要逗一逗他，“求人，总需要一个态度吧。” 听出她的意有所指，阎烈并没有吃惊，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了，她不会轻易答应，甚至会趁机提出要求。至于要求的内容，他心里大致有数。 他看着她，下了决心，郑重道：“海姑娘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是阎某能做到的，不违背道义的，阎某绝不推辞。” 祁雪挑了挑眉，再次确认：“只要不违背道义，真的什么都答应？” “是。”阎烈回答得坚定。 她倒是有些吃惊了。阎烈肯定是知道自己会提什么要求的，竟然答应的如此爽快，对他来说，北山这群弟兄和莱城的安危是真的很重要，重要到个人幸福都能牺牲掉。思及此，她不禁有些佩服。 祁雪看着他，突然陷入沉默，许久后，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玩笑道：“我逗你的。” 阎烈瞬间愣住，一时没了反应。 祁雪仿佛早知道他会是这个表情，笑着解释道：“我知道，你要吕星海的手迹，其实是为了守护莱山保护莱城。我既是莱城一员，又是城主之女，本就肩负守护莱城之责，如今你大义相助，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有脸面去提要求。” 阎烈显然没想过她会这么说，眼底惊讶毫不掩饰。他以为，以她死缠烂打的作风，一定会抓住此次机会逼他答应婚事。可她，竟什么都不提？ 他看着她，面上严肃认真，一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她是认真的，阎烈得出结论。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说不触动是假的。互视了许久，他才再次开口，认真道：“对不起。” 他为自己的小人之心道歉。同时，内心深处升起一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欣赏。 祁雪没错过他的反应，也知道他道歉背后的原因，她受之有愧。 想起不久前和小六的对话，再对上阎烈这句‘对不起’，她的脸不自觉的红了，臊的。 阎烈说出条件任开，什么都答应的时候，老实说，她是真的动过心思的。只可惜，未遂。原因是小六的话。 当时她便兴匆匆的问了小六，「我如果提出让他娶我，算不算完成属性任务？」 「不算。」小六无情的话在耳边响起，「关于属性任务倒贴成功的判定标准，不一定非得是成亲，它要求的是玩家得到攻略对象的真心。」 「换句话说，只要攻略对象爱上了你，哪怕没有正经的仪式，玩家也算完成任务。」 「......」原本打了鸡血一般的高涨兴致瞬间蔫了下去。 「友情提示，这个时候，玩家最好什么条件都别提。」小六提议道：「提了虽然他十有八九会答应，但对你的印象只会更差，到时候，攻略难度就更高了。」 「无条件的帮助攻略对象，反而会让他心生愧疚，而且容易心生好感。」 于是，心灰意冷之下，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祁雪按照小六的话做了。结果，便是阎烈方才表现出的那般，吃惊，道歉。 不得不说，小六在这方面还是很有用的。祁雪再次在心里肯定它的价值。同时，她看着阎烈说：“你要真觉得对不起，以后能不能别总惦记着赶我下山？” 她勾起嘴角以掩饰心底的心虚，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并做出保证：“我尽量不去烦你，就想离你近一点，好么？” 她用的是请求的语气，而不是以此作为交换条件，给了阎烈拒绝的机会。可正因如此，阎烈却脱口答应了。 “好。”话一出口，阎烈自己都愣了。他说不清为什么会下意识去答应，他只感到无比震惊，原本在他与她之间耸立的坚固心墙，竟在他没意识到的情况下一点点的瓦解崩塌。 得到同意的答案，祁雪十分开心，扬起大大的笑脸。阎烈则再次陷入沉思。 两相无言，片刻后，阎烈稳了稳心神，双手抱拳，正色道：“此事，阎某先替所有人谢过海姑娘。” 她笑了笑，“我还是喜欢听大家称呼我为祁雪。” 阎烈没有去问原因，他素来不是多话的人，只是点头颔首，“好，那便谢过祁姑娘。” 道谢过后，他又说：“此番行动，既是为我取书，本应由我陪同，只是山间事多，阎某不便离开，还请姑娘见谅。我会让阎易全程护送，确保姑娘安全。” 祁雪摇头轻笑，体贴道：“我理解。” “如今正处多事之秋，你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要忙。只是回家取本书，对我来说熟门熟路，我爹也不会对我设防，没什么好担心的。” “也就是这山林间的迷雾瘴气需要有人指引，阎易足够了。” 阎烈再次抬眼打量面前的女人，这般懂事识大体与初见时的胡搅蛮缠完全不同。相处越久，越让人发现她的多面，明明是个千金小姐，却有着不俗的身手，明明应该十指不沾阳春水，却烤得一手好肉，明明是刁蛮不讲理，却有着成熟识理的一面...... 如此多的矛盾，反而让人越来越忍不住要去探究，去揭开那些表象下的真实。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他有些不适应，只能强烈的镇压下去，将注意力转回正事上，“如此便好，若有困难，姑娘尽管提。” 第200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59) 祁雪顿了顿，露出为难的模样，“眼下，倒还真有一件需要你帮忙的事。” 阎烈：“姑娘请说。” 祁雪勾起嘴角，笑容明媚，“阎易说你喜欢大荤，那只烤猪是我特意为你做的。不知道烈哥能不能赏光陪我吃顿晚饭，就当做出师前的践行，可好？” 阎烈瞬间愣神，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要求，虽然有些惊讶，却也不过分。还有那声‘烈哥’，让他的心多跳了几下。山头不少人都这么称呼他，可从没有一个像如今这样让他变得奇怪。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这陌生的不适感，点头道：“既是饯别，叫上阎易吧。” 他不擅长和姑娘独处，也不会说话，有阎易在，气氛多少能活跃些。 “好啊。”祁雪答得没有丝毫勉强，正好，她也有笔账要和这臭小子清算清算。 晚饭时分，偌大的山猪已经被瓜分了添进众兄弟的伙食里，仅剩下一小部分供几人小聚。 除了阎易，来的还有小桃和顺子，加上祁雪和阎烈，五人围坐在圆桌旁聚餐。 开席前，是照例的一番闲话家常和饮酒助兴，小桃还是个孩子，便以茶水代替。五人相聊甚欢，只是阎易觉得有些瘆得慌，尤其是祁雪时不时笑眯眯的看着他。 他知道原因，也自知理亏，于是扬起笑，适当的转移话题讨好道：“小嫂子，听厨房的婶婶们说，这山猪可是你亲手烤的，连老大都赞不绝口呢。” 拍马屁的同时也不忘将自家老大拖下水。这马屁不是乱拍的，得拍到点上，才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小嫂子惦记老大不是一两天的事了，老大的一句夸奖可要比他说十句管用。 阎易不愧是八面玲珑，一句话，轻而易举的让祁雪眉开眼笑。 “还好还好。”她适当的谦虚客套两句，站起身，拿起小刀将烤肉切块，为每个人都添了一些，随后做出请的手势，笑着招呼：“大家都尝尝吧，这粗苯的手艺，若是不好，可千万别嫌弃。” “怎么会不好，小嫂子你都不知道，易哥哥顺子哥他们只顾着聊天喝酒，我只闻着这烤肉的香味，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小桃嘟着嘴抱怨，说完还没好气的瞪了阎易和顺子各一眼以表达不满。至于阎烈，她没敢。 那区别对待的娇俏小模样，着实可爱，引得众人轻笑。 阎易冲她做了个鬼脸，取笑道：“那是你笨，这肉就摆在那，馋了不会动手，光坐着看肉还能飞你嘴里，傻。” 小桃不满的轻哼，瞪了他一眼，“你们都没动，我哪好意思吃嘛。” 顺子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抚道：“是哥哥们的错，害你馋了那么久。” 他将盘子又推近几分，道：“快吃吧，不是馋了吗？” “哼。”小桃又对着阎易轻哼一声，这才满意的捧起盘子，开心的吃起来。一张小嘴吃得油油腻腻的，面露满足，嘴里嚼着肉口齿不清还不忘说话：“正是太好次了。” 众人见状皆宠溺一笑，也纷纷动起手。 阎烈是吃过的，自然记得那滋味儿，他本就喜荤，这肉烤得也十分合他意，便豪迈的大快朵颐起来。 祁雪一边将肉块切成更小块，一边将目光转向阎易，笑容满面，尤其是看到阎易一口烤肉入口，先是惊讶，然后紧紧皱眉整张脸都扭曲了的表情，笑容越发灿烂了。 阎易一把抓过桌旁的酒碗，仰头一饮而尽，以醇香的美酒压制呛入鼻喉的刺激，只可惜，收效甚微。 这特么是个什么鬼？他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于是，他又猛灌了几碗酒，嘴里的辛辣才刚刚淡去些许。 这连连灌酒的动作惊动了一旁的小桃，她咽下嘴里的肉块，一脸不解：“易哥哥你怎么不吃烤肉，还一个人喝这么多酒？” “我跟你说，这肉可香了，真的，不信你尝尝。” 她极力推销着。 阎易深深的呼吸，在众人的殷切注视下，用刀插了肉块，一副豁出去的表情，猛的咬了一大口。 那股辛辣呛鼻的感觉再次袭来，他瞬间被刺激得眼睛湿润。 “易哥哥，你怎么哭了？”小桃不解的看着他。 阎易含着肉，牵强一笑，“这肉太好吃，我激动。” 小桃了然，一副我懂你的神情，“是吧，我吃进去的时候也满足得想哭。” 阎易尴尬的笑着，随意嚼了几口就想咽下去，谁知，嚼到最后竟感受到浓浓的肉汁从肉间溢出，将原先那股呛人的味道掩去不少。 他一边咽下一边疑惑的看向祁雪，她也面带笑容的看着他。 他眉头皱起，尝试着又咬了一块进嘴里，竟再无原先的刺激味道。 略略沉思后，他突然看向祁雪，笑了。 晚饭之前，老大突然来找他，说了让他陪小嫂子下山取书的事。他当时便知道露馅了，也猜到以她的脾气肯定要整他一番，只是没想到竟会是这么一个难以入口的惩罚。 可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吃了。这事他有错在先，如果这样能让她舒坦些从而原谅自己，那也值了。 他本已经做好了囫囵吞下整块肉的打算，没曾想，那呛人的味道竟只是第一口，第二口开始便仅剩一点点，之后便只是浓浓的肉香。 看来，小嫂子是只对那一小块动了手脚。 他目视着她，眼神表达：消气了？ 祁雪挑了挑眉，以眼神回应：下不为例。 之后，两人相视而笑。 阎烈默视全程，最终瞥过眼，自顾自的吃烤肉，什么也没说。 一顿饭在欢声笑语间结束，那盘烤肉更是被消灭个干净。 看着时辰不早了，五人接连起身，准备回屋。 顺子负责送小桃，阎易则自动请缨送祁雪回去。 路上，阎易开口询问，“小嫂子，你给我吃的那是什么？简直要人命。” 说完，他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祁雪轻笑，“不要你命怎么能叫惩罚？” “放心吧，不是毒药，就是一种调料而已。” “调料？”阎易嘴角一抽，“口味多重才用那种东西调味。” 祁雪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没见识。” “那个叫芥末，不少人都喜欢这种味道。”她自己没尝过，不过小六说了，那是好东西，很受欢迎，能让人终身难忘。既能入口又能报仇，简直是两全其美。 于是，她就答应了。 阎易皱眉，“芥末？” 他不曾听过，“可是外间的东西？” 第201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60) “不是，我自己做的。”祁雪否认，这个年代还没有芥末，她是用芥菜的种子做的，方法是小六提供的。 阎易满头黑线，一脸认真的恳求道：“小嫂子，你以后少捣鼓这些东西。” 权当行善积德了。 祁雪挑了挑眉，斜视他，“什么意思？嫌弃我的作品？” 那模样，他要是敢点头，很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他疯狂摇头，解释道：“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像小嫂子这样的大家闺秀怎么能老进厨房，这伤了白嫩的手就不好了。” 祁雪看着他，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去计较他的心口不一，“你说是就是吧。” 阎易这才松了口气，换了别的话题，“小嫂子，海城主藏书的地方你知道吗？” 这个很重要，关系到他们接下来行动的开展。若是不知道，必须马上去打探。 祁雪点头，“知道。” 是海城主亲口告诉海涟漪的，如今都成了她的记忆。 “在哪？”他忍不住好奇，“密室？” 祁雪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是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很隐秘。” “非常匪夷所思。” “什么啊？”阎易还想进一步询问。 祁雪却突然止住脚步，说：“我到了。” “天色不早了，明天还要下山，我先睡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说完，不等他反应，快步进门反手锁上。 阎易看着关上的门，轻叹了一口气，认命的转身离开。真是好奇死他了！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一夜无梦。 次日凌晨五点，小六怀揣着困意上线。 「早，玩家。」强睁着朦胧的睡眼，它照例打招呼，随后一个大大的呵欠。 皇帝位面后，玩家不再需要早起早朝，连带着它也能多睡几个小时。一直以来，它都是随着玩家起床的时间起床，基本都是七点后。今日要赶下山，所以玩家起得早，它也就跟着早起了，这会儿困得不行。 「早。」祁雪迷迷糊糊的回应着。显然，刚起身，她也没缓过来。 她眯着眼下床，晃晃悠悠的一路走到脸盆旁，里面是昨日便提前盛好的清水。弯腰低头，白皙的双手合并在一块，一捧水猛浇到脸上，清凉的触感让困意瞬间消散。 洗漱完毕，她倒了杯水润嗓子。 「不好了！」意识里，小六突然疯了一般吼叫出声。 「咳咳咳。」祁雪被吓了一跳，一口水直接呛进气管，猛咳个不停。 好一会才缓过劲，她舒缓着气息，没好气的反吼回去：「要死了，大清早的，想把我呛死好换个新玩家是不是？」 出乎意料的，小六竟没有同她对呛，而是着急道：「是有人要死了，不过不是你。」 祁雪愣住，一股不妙从心底升起，紧张的问道：「谁要死了？」 小六如实回答：「是你那便宜老爹，海城主。」 「他？！」祁雪心里一突，更加急切的问道：「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小六语气里透着迷茫，「刚查看监测数据呢，就发现海康的健康值突然逼近危险值，差那么一丢丢就低过去了！」 它夸张的比这手势。 危险值的概念她上回听过，在她失血昏迷后。小六说过，当一个人的健康值低于危险值，就证明他的生命受到了严重的威胁，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能知道是什么原因吗？」祁雪问。 小六摇头，「这个查不到。」 眉头紧紧的向中间聚拢，祁雪沉着脸，再次问道：「知道这数据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吗？」 小六回答：「就是昨晚我下线后，到刚才上线这段时间。」 「确定吗？」事态严重，祁雪谨慎的再三确认。 「确定。」小六的语气十分坚定，「自打上回玩家询问了一次海康的健康值，过后我都留心着，每日上下线必看一次。」 「昨儿下线前健康值还处于正常区间，可刚才再看，就发现出了问题。」 由此看来，海康出事的时间一目了然。 祁雪面色越发阴沉，心慌不已。她垂眸兀自沉思，那种不详的预感越发明显。如今事态严峻，外敌即将入侵，大伙儿都在想办法做准备，海城主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她总觉得这件事并非偶然。 见她沉默，小六忍不住开口：「玩家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那城主爹突然出事，极有可能是被人暗算。」祁雪将心里的猜测说出来，「不单单是如今这个，还有原剧情那次。」 从前，她总认为海城主会出事是因为海涟漪的死，这次她改变了海涟漪的命运，海城主的健康值一直维持在一个正常的状态，她便更加坚信这一想法，总以为她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了海城主的结局。 今天她才发现，原来事情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已经让掌柜的报了平安，海城主还是出了事，又是在夜里这么突然，看来原剧情中海城主出事，还另有隐情。 正如小六所说，海城主的身体状况一直很好，健康值一夜骤降至危险值，难免让人怀疑是谋害。 「什么人会害他？或者说，什么人能害得了他？」小六万分不解。莱山周边布满迷雾机关，外间人很难进入，城内人的应该不会下手。莱城平静这么多年，没道理在这个时候突然内讧，更何况城主府护卫森严，并不是那么容易行刺的。 这也是祁雪想不明白的地方，「我觉得城主爹突然出事，和这次即将展开的大战脱不了关系。」 「还有可能是为了吕星海的手迹。」小六说出自己的猜想。 这是目前为止能想到的最合理可能性最高的两个解释。它继续分析道：「但无论是哪一种，这个人都必定潜伏在海城主身边不少时间了。」 这么多年，海康能安稳的在城主的位置上坐着，足可见他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这样的人是不会轻信旁人的，除了身边旧人和心腹，外人很难找到机会行刺。 这个道理祁雪懂，她目光越发深沉，「看来，只能等进了城主府再打探情况。」 只希望，海康能撑到那个时候。一旦海康出了事，莱城必定大乱，她那个便宜哥哥根本挑不起重担。如今又正值多事之秋，难保莱城会落得原剧情一样的结局。 海康一定不能出事！吕星海的手迹，也绝对不能落入旁人之手！否则，就真的遂了外间势力的心意了。 第202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61) 心里有了计较，祁雪着急忙慌的跑出门去找阎易，随意拿了几个馒头路上吃，便急匆匆的扯着他上路。 一路上，阎易被她不停的催促前进，十分不解：“小嫂子你这是赶着去投胎吗？就算要取书籍，也不急在这一分两分的时间啊。” “不是这个问题。”祁雪摇头，面色沉重道：“今早起来心里就闷得慌，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怕我爹会出事。” “这是从没有过的感觉。” 她没办法同阎易说实话，她解释不了自己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就只能用心灵感应这种方式表达。 这是小六教她的，它说是小说里写的，远古时代的人第六感都特别强，尤其是亲人之间，发生什么大事之前都会有所感应。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早起心慌不已，像是被巨大的石头压着喘不上气。还有在佛堂里念经祈福，佛珠却突然断了。它还说，只要出现这种场面，往往亲近之人必有大祸，搞不好还会挂。 她如今这情景拿个佛珠显然不合适，只能谎称心慌。 阎易第一时间伸手轻探她的额头，发现温度正常后才收回手，一脸担忧道：“小嫂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祁雪满头黑线，这和她的预想完全不一样。 「好吧，他可能是个特例。」小六在她的强烈鄙视下怂了，缩成一团小声辩解。 祁雪现在没空搭理它，话已出口，当务之急就是让阎易相信。 她摇了摇头，“身子倒不觉得有什么疼痛不适，就只是心慌得很，像被什么堵着压着一样。” 说完，她面露不安的看着阎易，恳求道：“我们还是赶紧下山吧，我想尽快进城确认才能放心。” 阎易看着她的模样，眉头皱起。他素来是不信这些神啊鬼啊心灵感应之类的荒谬说法，只是看她脸上的焦急和不安，到口的话又被咽了下去。 他扯了扯嘴角，笑道：“好好好，小嫂子别着急，我们尽快赶下去。” 说完，便在顾着她不掉队的情况下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一路上，为了节约时间，他们几乎没休息。累了就稍稍放慢速度走一会儿，喝口水，却时刻都保持在移动的状态。 阎易倒没什么，他常年训练，也不觉得累，倒是祁雪，她精神状态挺好，也能接受这样的强度，就是身体素质跟不上。 先前重病那次，她一直说等休养好后要好好锻炼身体，可事情接连不断，一直也没有机会。 马不停蹄的走下山，她险些累得虚脱，若不是阎易在一旁搀扶着，她这会儿估计就瘫在地上了。 身体虽然疲惫不堪，祁雪还是记挂着海城主的处境，拒绝了阎易要休息片刻的好心提议，一路由他搀着进了城。她边走边缓，倒是慢慢缓了过来。 莱城里，早已没了昔日宁静祥和的景象，城中百姓人心惶惶，一片纷乱，四处都在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城主昨夜突发疾病，已卧床不起。” “真的假的，这么严重？” “真的真的，我也听说了。说是已然病入膏肓，回天无力。” “不能吧，平日里见城主精神很好啊。” “正因如此，此次的急症才万分危急，性命堪忧啊。” “是啊是啊，要不怎么说急症要人命呢！老话一点都不错。” “那咱莱城可怎么办？这少城主......唉。”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全是海城主的病情和莱城的未来，几乎全是忧伤之词。一时间，城内人心不稳。 祁雪双拳紧握，眉头紧紧向中间靠拢，赶了一路的腿有些酸疼的颤了颤，「海涟漪这个哥哥怎么回事，竟连流言控制都不会！城主病危这么大的事，不过一个晚上，竟闹得满城皆知，人心动荡。难怪原剧情里，莱城会在他接手后瞬间被破，简直没用！」 她心里着急，评价便毫不留情。 小六在一旁点头附和，「正因如此，海城主才会对女儿寄予厚望，还想着招一个有能力的女婿在旁辅佐嘛。」 阎易将城中议论纷纷听进耳里，心神一荡，想起山间祁雪同他说的，竟如此准，不愧是父女天性。 他担忧的看向祁雪，她脸色苍白，眉头紧锁，身体微颤，一副十分忧愁的模样。 他心中担忧更甚，忍不住出声宽慰：“小嫂子别太担心，百姓大多这样，一点小病小痛就惊慌失措，三人成虎，这传言多半不可信。海城主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祁雪看着他，也没工夫废话，直言：“我们赶紧去城主府。” 如今百姓们替她传了话，有些顾虑就能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不仅是我爹的身体状况，这个节骨眼上，传出这种事，城内一片慌乱，太过蹊跷，我还担心手迹。” 阎易果然一点就透，神色也凝重起来，扶着祁雪快步赶向城主府。 府里的情况比外头好不了多少，所有人都面露慌张。 海涟漪这张脸还是很好刷的，毕竟在府里呆了这么多年，守门的人一眼便认了出来，激动道：“大小姐！” “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祁雪淡淡的点头，“父亲如何了？” 一提此事，门卫接连叹气，“不好。” “城主大人如今昏迷在床，意识不清。大小姐赶紧去看看吧，说不准，城主大人见了您，一高兴，就好了呢。” 这自然是安慰话，祁雪不会去信，只点了点头，“辛苦了，我这便去。” 说完，她与阎易一同进了门。 一路上，遇见的佣人纷纷朝她行礼问好，她只领着阎易继续往里。随着越来越靠近海城主的房间，遇上的人开始骤减。 祁雪警惕的扫了扫四周，确定没人后，压低了声音道：“我得先去看看父亲状况，你是同我一起去，还是我将藏书地点说与你，你先行去取？” 阎易明白她心中焦急，想了想，同样压低声音回答：“我同你一道去看海城主。” “取书不在这一时半刻，何况我是生面孔，随意走动怕是会引起怀疑。” 两人达成一致，一同前去看望海城主。 海城主的院落在城主府深处，被家丁层层把守。远远瞧见两个人影走近，正欲阻拦，却看清了其中一人的全貌，瞬间恭敬，“大小姐。” “嗯。”祁雪淡淡回应，领着阎易进了院落。 许是事发突然，将府中人都吓着了，整个院落被家丁里里外外围得严实，主卧门前还站了两个。 第203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62) 众人见来人是她，皆不敢阻拦。 还未进门，一个二十过半模样的男人急匆匆从屋里出来，一见院里的她，满目欣喜，“小妹！你可算回来了。” 男人激动的凑过来，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关切道：“没出什么事吧？可有受伤？” 祁雪摇头，“我没事。” “大哥，爹的情况如何？” 大哥面色瞬间凝重，摇了摇头，“不好。” “一直昏迷着，大夫说毒性过深过猛，随时都有性命危险。” “中毒？”祁雪目光陡然锐利，“城主府戒备森严，如何会中毒？” 大哥只是摇头，“我已派人去查。” “如今你回来了，正好助大哥一臂之力。” 祁雪没好意思说，她拿完书马上就要走了，只好沉默以对。 大哥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阎易身上，微微一惊，“小妹，这位是？” 祁雪这才想起还没介绍阎易，于是扯了扯他，道：“这是......” 她突然顿住，阎这个姓极少见，阎烈声名在外，她怕说了大哥会起疑。 阎易明白她的顾虑，便笑着接道：“在下祁易，同海小姐是朋友。” “对，他是我这次出去认识的朋友。本想着带过来见见爹，哪曾想一回来就听说了这一噩耗，他便一起过来了。”祁雪赶忙接茬，不忘暗暗去了一个眼色：反应挺快，只是为什么用我的姓？ 阎易眼神回答：事发突然，一时只想到这个。 大哥同阎易颔首点头，客套道：“公子有心了。” 只是，看向他们的目光越发深邃，他并没有忽略两人的深情对望。 只能说，海大哥你误会的很彻底。 似乎是想岔了。祁雪瞧见大哥的神情，隐隐得出结论，只是懒得去辩解，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 她目视大哥，“我想去看看爹。” 大哥这才想起来，领着她往里走，“正是，爹若知道你回来了，一定会好起来的。” 阎易也一道尾随着往屋里走。 路上，祁雪想起城中情况，忍不住问道：“大哥为何不控制流言？爹出事是大事，如今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城中人心惶惶，于我们是大不利。” 提及此事，大哥头疼不已，“事发突然，我已尽力控制，再三嘱咐府中人不得外传。不曾想竟有那些阳奉阴违的，扭头竟泄露出去。” “等我收到消息时，已经满城皆知，议论纷纷，想要阻止都做不到。” 祁雪叹了口气，这个大哥当真不是做城主的料。这么大的事，竟妄想几句嘱咐便能止于府中，简直天真。 事已至此，再追究也于事无补，她索性也不再继续。 屋内，仅有一名老者随侍在旁，祁雪认得，这是城主府里的专属大夫。 “大小姐。”老者见了她，忙起身准备行礼。 “不必多礼。”祁雪先一步阻止，“大夫，我爹中的究竟是何毒？” 大夫一脸惭愧，“老夫学艺不精，不曾诊出城主所中之毒，亦无力医治，只能竭尽全力暂缓毒发。” “只是，毒性未除，终究不是长久之法。时日多了，城主大人性命堪忧。” 祁雪心头一紧，海城主这个时候绝不能出事，「小六，你那有没有什么去毒的药丸药剂？」 小六扶额，「玩家，我们这是正经游戏，不提供作弊道具。」 「玩家想救人，可以找秦老啊。」 「那小老头儿上回将你的情况诊得不错，医术还行。」 祁雪心中升起希望，暗道自己粗心，竟没想起秦老来。依他的医术，或许有的救。 如此想着，她的目光不自觉飘向身侧的阎易。他也在看她，四目相对。他是外人，此情此景不便发表意见，她却在他的眼神里读出了宽慰。 心下有了计较，她便稍稍安心，只等出去寻个安静的地方同阎易商量。 她将注意力转向下毒一事，目光越发凌厉，问道：“父亲何时毒发？可有旁人在侧？” 老者想了想，给出答案：“老夫每日都会为城主大人请平安脉，一直无事。昨日清早也还一切正常。” “依老夫诊断，此毒应是在昨夜突发。” “至于有无旁人在场，老夫......”他面露难色的看向大哥。 大哥接过话题解释道：“父亲近日事务繁忙，都是处理完事情便在书房睡下。我询问过诸位夫人和值守的护卫，近几日也未曾有人过来侍奉。毒发时，除了当事人，应是无人的。” “是门外护卫听见动静，询问数次后没有得到回应，破门而入才发现的异常。” 这大夫和大哥所言倒是同小六的数据对得上，应该不是假话。 根据大夫所言，他一直坚持为海城主诊脉，海城主的身体一直不错，这基本能排除缓慢中毒的可能。这类毒药见效慢，依靠毒素在身体积累够量后发作。但只要是毒就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大夫不可能一点异样都察觉不出。 她推测海城主的毒应是昨夜才中的，且是那种立时发作的毒药。 思及此，祁雪又问：“事发当时，值守的护卫何在？” 大哥回答：“已经暂时收押。” 祁雪又问：“大哥可审了？有无可疑？” 大哥点头，“单独审的，护卫们说法统一，都说先前并无发现任何可疑的人，也不曾听见屋内有何动静。只是夜深时分，屋内突然传来物品落地的声音，还有一些细微的动静。” “因为未有人进去，屋内只有父亲一人，他们不敢擅动，只在门外呼叫几声，却都得不到回应。意识到事情不对，这才破门而入。” “彼时，父亲已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祁雪垂眸沉思，数秒后再次开口：“确定期间无人来过？” 大哥再次点头，“除了门口的护卫，整座院子的护卫我都一并审了，都说并无可疑人物从大门进入。” 说完，他似是想起什么，顿了顿，嘴唇微动。 祁雪看出他的欲言又止，大胆探问：“大哥可是有何发现？” 大哥默了几秒才开口：“也算不得发现，只是护卫们说卫明阳期间来过一次。不过是正常巡视，在院中提点两句便离开了，连房门都未曾靠近。” 卫明阳，祁雪敛了敛眉，在意识里低喃：「这个名字好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小六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就是海城主选定的那个女婿！」 这么一说，祁雪也想起来了，果然是他。 卫明阳，原是城主府的护卫，因能力优秀表现突出，后被调到海城主身边，做了城主近卫队的小统领。 第204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63) 这说不上是多大的职位，但胜在近身照料，与城主接触的机会多。一般被调来做这个的，都是海城主信得过的人。 海城主替海涟漪选夫婿，看遍了城中未婚的适龄男子，卫明阳便是其中之一，而且是自荐的。只是海城主要求甚高，都不太满意。这婚事一直拖着也不像样，后来无法再拖了，便想着从中选一个好的。 老实说，卫明阳不是那群人里头最有才学样貌最突出的，但海城主最后却选择了他，这与他这些年一直在为海城主做事，是心腹有关。加上他自身也有能力，所以被选上。 奈何海涟漪心高气傲，看不上卫明阳，便离家出走了。 「这样看的话，卫明阳其实也有毒害海城主的动机。」祁雪分析道。 小六赞同的点头，「海涟漪离家出走，卫明阳沦为笑柄，难免心生怨恨。他又是海城主的近身护卫，下手的机会多。」 「再者说，哪里就有那么巧的事，他一来海城主就出事。」 小六所说正是她所想，可祁雪也有顾虑：「他到底没进屋子，就算我们有所怀疑，也没证据。」 「我看大哥的意思，似乎就没怀疑过他。」 这也能理解，毕竟是海城主的心腹，又是亲自选定的未来女婿，若没有确凿证据，没人敢把这个屎盆子往他头上扣。 「玩家打算怎么办？」小六问。 祁雪冷静道：「此事不急，如今紧要的是手迹和海城主的安危。幕后凶手，可以慢慢查。」 大哥见她长久不说话，只垂着眸沉思，便大胆猜测：“小妹，可是怀疑卫明阳？” 祁雪敛了敛心神，道：“谈不上，只是真相未明前，任何人都有嫌疑。他又来过院子，我难免多想些。” 大哥点头，“我也曾有所疑虑，不过很快便打消。” “卫明阳是爹的心腹，颇得器重，又是他中意的女婿人选，不会的。”他替卫明阳辩解。 祁雪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所以也没把话说得太满，如今顺着大哥的话往下接：“大哥说的是，是妹妹见爹这般一时慌了神，有些草木皆兵。” 大哥轻扯嘴角，拍了拍她的肩，“哥明白，爹会没事的。” 像是想起什么，他又说：“对了小妹，你如今回来，可要去见卫明阳？” 祁雪摇头，“我见他做什么，大哥又不是不清楚，结亲一事都是爹一厢情愿，我反抗过，可他执意如此，我才离家出走。闹成这般，见面总是尴尬。” “更何况，我如今已有喜欢的人。” 大哥先是一愣，随后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阎易，心下了然，由心为自家妹子高兴，“恭喜了。” 他对卫明阳没意见，不过自家妹妹不喜欢，他也不会去勉强。作为哥哥，他希望妹妹嫁的时候能心甘情愿高高兴兴。 祁雪知道大哥误会了，还是明晃晃的误会，这回不解释不行，于是忙开口：“我们只是朋友，我心系之人，是他大哥。” 大哥又是一愣，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轻笑：“是我会错意，不过都好，重要的是你开心。” 只是，“卫明阳那里，城主府就这般大，你如今回来，就算想避，也总是会见到的。” 祁雪轻扯嘴角，笑道：“此番回来本是想看看爹，并未打算多留。” 大哥面色一惊，“你还要走？” “爹如今这般境况，你......” “大哥。”祁雪出声打断他未说完的话，“此事晚些我再同你细说。” “我这一路赶来，样子难免狼狈，想先洗漱一番。” 大哥这才反应过来，看她面色苍白风尘仆仆的模样，心里一疼，忙道：“快去吧，回房歇一会儿。” “哥就在爹房中守着，等你歇好了我们再谈。” “还有，许久不见你了，晚饭哥吩咐厨房多做些你爱吃的，给你接风。” “谢谢大哥。”祁雪笑着应下，想起阎易，随后道：“对了大哥，我这朋友便安排在邻院的厢房吧，隔得近，我同他也好说话。” 大哥笑笑，“这是小事，你看着吧。我命几个丫鬟过去伺候着。” “少城主不必客气，祁某独来独往惯了，这么多人伺候反而不自在。”阎易笑着婉拒。 大哥也不勉强，“那祁公子便随意，若有何需要，便尽管来找我，或是同小妹说也行。” 阎易抱拳行礼，“如此便多谢少城主。” 告别后，祁雪屏退了左右，独自带着阎易去厢房。 房内，她刻意观察了四周，确定没有人才放心说出自己的想法，“阎易，我想请你帮个忙。” 阎易心里大致有数，“你想让秦老帮海城主看诊。” 祁雪点头，“可以吗？” 阎易笑，“这倒不是难事。秦老是行医之人，对各种毒各种病都保有一定的兴趣，他会乐意的。” “至于老大，他心肠软，性命攸关的事，他也不会反对。” “只是，以海城主如今的状况，怕是不宜挪动，何况他们去北山也不方便，只能是我回去将人请来，如此，一来一回，恐怕需要等上两三日。” 祁雪明白，“两三日，还是等得的。” 那大夫虽说医不好城主爹的毒，但控制几日应该不成问题。 “一会儿晚些，我就带你去取手迹，第二天你便带着它赶紧回北山，早些让阎烈学习，也顺便请秦老。” 阎易没有忽略她话中人称，只一个‘你’，他皱了皱眉，“那你呢，要留下来？” “我如今不能走。”祁雪神色凝重，“我爹这个情况，害他的人也还藏在暗处，我不放心。” 阎易看着她，猜测：“你是不是有了对策？” 祁雪点头，“明日，待你离开后，我会同大哥说你去请秦老的事，同时在府中大肆渲染秦老的医术。” “我想，下毒之人收到消息后必定慌张。他既下了毒，便是不愿我爹活下来，那么，他一定会在秦老来之前下手，以绝后患。” 阎易赞同她的分析，只是忍不住担心，“你一个人应付得来吗？” 祁雪轻笑，“这是我家，我大哥还在，还有一堆对我爹忠心耿耿的属下，我不会有事的。” “何况，除了找出下毒之人，我还有必须留在城里的理由。” “如今，外间势力蠢蠢欲动，我爹意识不清，无法主持大局，我大哥你也见过了，总是缺些城府，这城里不能没人。” 第205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64) 听她如此说，阎易也发现这是此时最好的办法，于是点头答应，“那我们便分头行事，小嫂子切记保重，我还等着喝你和老大的喜酒呢。” 祁雪扬起灿烂的笑容，“那便借你吉言。” 待城中之事和外间行动了结，她确实该想办法完成属性任务了。 达成共识，祁雪回屋整理自己，一番洗漱后便躺下小憩片刻。 晚间，快到饭点的时候大哥派了丫鬟来请，她去找了阎易一同过去。 饭厅里，她毫不意外的看见了传说中的卫明阳。早在大哥同她说那句话时她就明白了，他不过是在给她提个醒儿。 卫明阳作为她爹的心腹兼亲自定下的女婿，在府中地位自然不同。大哥举办这个家宴为她接风洗尘，怎么说都该请他。 见她进来，卫明阳欣喜若狂，忙起身相迎，“大小姐可算回来了，你离家这段时间，我们都很担心。” 祁雪看着她，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眉，这个卫明阳，表面一副喜欢她的举动，眼睛里却没有丝毫喜爱的意思，不带一丝感情，装得真是一点都不像。 她稍稍向阎易的方向侧了侧身，与迎过来的卫明阳保持一段距离，勾起嘴角客套道：“多谢卫护卫挂心了。” 一个称呼，一下子将两人的关系拉出天大的距离。 卫明阳神情微顿，眼中阴鸷一闪而过，却很快的掩饰起来，“应该的。” 他伸手招呼着，“大小姐，祁公子，请入座。” 那模样，那举动，不知道的，还当他是主他们是客。 祁雪在心里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显，维持着微笑从容落座。 阎易作为客人，不便插手主人家的事，便在一旁老实坐着装木头，静静的看着祁雪表演。 一顿饭在祁雪和卫明阳明争暗斗中结束，吃得极不畅快，除了阎易，他一边看戏一边吃菜，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晚饭过后，大哥本想留祁雪说话，却被她婉拒了，“大哥，这刚吃饱，我想出去走走顺便消消食。正好，阿易头一次来府上，我顺道带他逛逛。” “一会儿逛完了，我再回来找你？” 她睁大了眼睛，满眼希翼的看着他，让他拒绝的话都不好说出口，“去吧，好好招待人家。” “知道啦。”祁雪笑着应下。 交代完毕，她便领着阎易走了。卫明阳饭后似乎还有事情要做，也没再缠着她，她正好乐得自在。 祁雪带着阎易一路走到花园，边走边说笑，时不时还伸出手指左右指点，那模样，倒真像是来散步赏花的。 夜里，花园显得格外寂静。穿过朵朵繁花，不远处，入目是两间小房子。 随着距离的缩短，阎易看清了小房子的真面目。 他顿时停住脚步，看了看小房子，又转头看了看祁雪，确定四周无人后，才压低了声音，难以置信道：“别告诉我，东西被藏在这两间的其中一间？” 祁雪略略惊讶，“哟，你还挺聪明。” 这话无异于默认。 阎易嘴角止不住抽搐，只觉得一道闷雷直击天灵盖，把他雷得外焦里嫩。难怪昨晚问及藏书地点时，她会说绝对是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这么重要的手迹竟然被藏在茅厕里！这海城主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外人能想到才怪。 不过，这个办法防专业的盗书人倒是没问题，但这到底是公用的茅厕，将书藏在这，恐怕有被府中人发现的危险吧。 似乎看穿他的想法，祁雪笑着解释：“这处茅厕临近花园，离佣人们的住处有些远，若不是正巧整理花园需要如厕，他们通常不会来这。” “何况，这东西，在房内可拿不到。” 阎易看着她，略略惊讶，“要从外面取？” 祁雪点头，“这样，便更不容易被发现了。” 若是房内可取，难保佣人们在如厕的时候误打误撞的发现，若是将开关设在外面，在不清楚真相的情况下，鲜少有人会来此查看，自然就不易被发现。 祁雪领着他靠近左边那间，嘱咐道：“你注意望风啊。” 她一边交代着一边动手。侧面的墙上，统一大小的方砖整整齐齐毫无缝隙的排列着。她一双手细细的分辨着，寻找到记忆中的位置，按照记忆里的诀窍，在相应的位置敲击相应的次数，最后一下完成，面前的一块方砖自行弹出一小部分。 因是头一次，祁雪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好的掩饰过去了。 “机关术。”阎易轻声喃呢，看向墙的目光越发深邃。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墙上，倒没注意到祁雪的异常。心道：海城主在这方面的修习也不差。 祁雪顺着那小部分施力，很快便将方砖整块取出。砖后，一本书紧贴着另一面的方砖。 “这墙竟是双层方砖所造！”阎易再次惊叹。双层方砖用来铸墙，对技艺的要求极高，可见，海城主在藏书时，着实费了不少心思。 祁雪将书取出来递到阎易面前，“赶紧收起来。” 阎易迅速接过并将书藏进衣袖中。同时，祁雪将方砖再次推回原先的位置，整面墙再次恢复如初，看不出一丝动过的迹象。 掩盖完毕，两人望了望四周，无人发现，再次恢复先前游园散步的神情，悠然离开。 之后，祁雪将阎易送回厢房，便来到大哥的房间。 兄妹两个相向而坐，大哥看着她，眼神有些恍惚。 祁雪望着他走神的模样，问：“大哥在想什么？” 大哥回了神，答道：“想我家小妹，好似几日之间，突然间长大了。” 已经能独当一面，不再是小时候那个跟在哥哥身后讨糖吃，受了欺负就撒娇让他去报仇的小跟屁虫了。 祁雪轻笑，“人，总要长大的。” 与她无关，海涟漪早就长大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在海城主的刻意训练下成长。她继承了海涟漪的记忆，也包括她的感情。 海涟漪很爱这个哥哥，知道他心思纯净，不喜尔虞我诈，所以甘愿改变，替他去承受城主之位后的黑暗。 尽管心思不再单纯，可她依旧想要做那个哥哥心中一尘不染的小白花，所以，她衍生出了两面。 一面，是哥哥面前的天真妹妹，一面，是杀伐果断的海家暗处势力掌控者。以至于如今，海大哥才当她是真的长大。 大哥面带欣慰，“是啊，我家小妹长大了。” 随后，他话锋一转，变为埋怨：“有了心上人，就不要哥哥和爹了。” 第206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65) 祁雪笑出了声，“大哥还真是好记性，还惦记着那会儿那句要走。” “可不是惦记嘛。”大哥语气带着浓浓的不满，像是一个抢不到糖的孩子，“这离家出走一走就是这么些天，好不容易回来了，爹又是这个样子，你却还要走。” 他叹了口气，“果真是姑娘大了留不住，真叫做哥哥的伤心。” “走是迟早要走的，姑娘家还能一辈子留在父兄身边嘛。只是，不是这一刻罢了，怎么也要等爹安全醒来。”祁雪不再逗他，老实的交代了自己的想法。 大哥朝她笑了笑，他还能不清楚自己的妹妹么，知她不过是在逗自己，他也乐意去配合。父亲突然病倒，这对他的打击太大，不过是借着和妹妹打趣，舒缓一下紧绷的神经。 “希望如你所言，爹能安全醒来。”他难得露出惶恐的一面。 先前为了安抚众人，他一直强撑着，坚定父亲会醒来的事实。其实他心里也很慌，连大夫都束手无策，他根本就没信心。如今屋里只有他们兄妹两个，妹妹也长大了，他终于能将自己的真实情绪表现出来。 知道他的担心，祁雪握着他的手，传递着力量，“大哥放心，我已经有了救爹的办法。” 大哥猛地抬眸，眼中惊讶和希望交杂，“当真？” 祁雪坚定的点头，“祁易家中有一位长辈，医术了得。我离家时，途中几经凶险，险些失了性命，多亏祁易和他的兄长将我带回家中，由那位长辈医治，这才有了如今的活蹦乱跳。” 她简要的概括了离家后的经历，隐去了山林凶险，自称是途中遇险，就是怕自家大哥起疑心。毕竟，能平安出入山林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大哥哪顾得上想这些，一心只在‘险些失了性命’六个字上，面色越发沉重。他猛地起身，大步走到她跟前，来回翻看打量，满脸担忧，“怎会伤得如此重？现下可好全了？” 祁雪心头一暖，笑道：“大哥不必惊慌，你这不都亲眼瞧见了，我可有半点性命垂危的样子？” “说起来，还是没出过远门，不了解外头的世道艰险，这才整出这么些事来。” 她三言两语，算是回了大哥的两个问题，随后又道：“这些惊险之事本不应该说与大哥，白让你担忧。” “只是如今已全然恢复，倒觉得也没什么，主要是让大哥明白那位长辈的能力，也好安心。” 大哥看着她，确实不像是伤重的模样，这才稍稍放了心，道：“若是如此，那爹的毒，便有救了。” “还有那祁公子，我明日便亲自去道谢。”一来，感谢他救了自己的妹妹，二来，谢他再次援手，“待爹的事了了，我必定备上厚礼，亲自登门感谢他们一家。” 当然，也顺便见见那素未谋面的未来妹夫。 祁雪见他如此，忍不住提前给他打个预防针，“大哥，虽说那位长辈医术卓然，我也十分看好，只是万一......” 剩下的话她没说完，但大哥都明白，他扯了扯嘴角，道：“你放心，无论爹是否能够痊愈，这份心意哥哥领了。” “若是好不了，那也是天意，哥不会去怪旁人。” 祁雪这才放了心，随即回绝他之前要道谢的提议，“既是如此，明日便不必谢了吧。大哥若是想，等爹好了再做打算也不迟。” 大哥却很坚持，“之后是之后，如今他在这，我亲自去道谢也是应当的礼数。” 无论父亲今后如何，他都是感谢的。 “可他明日一早便要走了，恐怕没时间接受大哥的道谢。”祁雪笑着说道。 大哥略略吃惊，“为何如此匆忙？可是府上招待不周？” “不是的，大哥莫慌。”祁雪解释道：“他是要赶回家中将那位长辈请来。” “爹这毒如今谁都说不准还能控制几日，还是早些请来早些安心。” 大哥被她一句话点透，也明白是这个道理，便也不再执着。 他看着面前的妹妹，再次感叹：“幸好你回来了，不然大哥都不知道该如何。” 祁雪笑着安抚，“大哥这话就见外了，一家人，自然是患难与共的。” “对。”大哥看着她，一双眼眸满是欣慰，他的妹妹是真的长大了。 兄妹两个相视一笑，原本有些沉重的氛围倒是轻松了不少。 “对了大哥，先前，我命一个掌柜的带回来的消息，你可知道了？” 家事告一段落，祁雪转而关心与外间征战之事。 大哥想了想，问道：“可是外间频繁收粮，有意进攻我莱城之事？” 听他这般问，祁雪便知海城主将这事也与他说了。她还怕海城主什么都不说，只一个人暗暗准备，那如今可就难办了。 幸好。她庆幸的同时再次开口：“正是此事。” “爹先前准备的如何？” “倒是准备了不少。主要的还是粮草和兵器，爹吩咐了那名掌柜加大储备。同时，还加强城中防御和手底下人的训练。除此之外，爹这段时间翻阅手迹的次数也多了，估计是想加固莱山的机关阵法。” “旁的，倒也没什么能做了，都不是一两日能提升的。” 祁雪心里有数，稍稍安心，只要是有所准备就行，怕就怕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她抬眸对上大哥，突然端正了神态，“大哥，我怀疑爹此次遇害，与外间筹谋的行动有关。” “爹这些天勤于准备，动作不少，估计是引起了外间的注意，他们察觉事态不妙，这才对爹动了手。” 大哥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数秒后才开口：“你是怀疑，府中有外间的探子。”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他虽然不够狠辣，但却不傻。 爹自收到消息以来，一切的准备都在暗中进行，府中知道的人尚且不多，城中百姓更是被瞒的滴水不漏。 外间若是知道了消息，那就只能是从府里传出去的。 脑海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想到白日里妹妹的怀疑，猜测道：“你觉得，是卫明阳？” 祁雪并不否认，却也没有直接肯定，而是晓之以理，“大哥也别觉得是我的偏见，你仔细想想，便会明白我的想法。” “爹一共就做了这么些准备，逐一分析便可知晓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 “粮草和兵器的储备都是由传信的掌柜去办，他既然能将我的话带到，便不会有问题。” 若他是外间之人，肯定会私下扣了纸条，瞒住消息。 第207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66) “再说积极研习手迹。爹作为一城之主，一直都有努力去修习吕星海留下来的技艺，这是城主的责任。这在城中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自然也不会引起外间这么强的反应。”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加强防御和训练。” “卫明阳作为爹的近身护卫统领，这些事他是最清楚的。” 大哥听着，垂眸沉思片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你所言，卫明阳确实有嫌疑，但绝不是唯一一个有嫌疑的。” 城中的护卫都会参与防御和训练，加强的事他们都清楚。 “大哥说得不错。”这便是她没有肯定回答的原因，“所以我在想办法让他露出破绽。” 大哥看着她，似乎已经有了对策，“你有何想法，直说便是，大哥会全力配合。” 先前维护卫明阳是没有想到这一层面，如今既然知道他有可能是毒害自己父亲的凶手，又怎么可能向着他。 祁雪凑了过去，贴近大哥的耳侧，低声道：“我想......” 次日，天空刚泛起微亮。 祁雪一路将阎易送出门。 城主府大门前，两人一番寒暄道别。 “你放心，我这便回去请老人家过来，一定治好海城主。”阎易毫不遮掩的说出口。 祁雪眼中希望满满，“多谢。老人家的医术我信得过，否则也不能将濒死的我救回来。” 她感激的看着他，“如此，便拜托你了。” 阎易笑着回答：“最多不过两三日，去去便回，切记照顾好海城主。” 祁雪郑重的点头，“我明白，绝不会让旁人再有机会。” “你路上多保重。” “告辞。”阎易抱拳作揖，行了个礼后转身快步离去。 祁雪在门口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回府。 没过多久，大小姐即将寻来神医为城主大人医治的消息在府中传开，不稍片刻，再次传遍了全城。 据门卫透露，他是亲耳听见的，大小姐出走后曾身受重伤，都快要咽气了，如今完好无损的回来，都是那位神医的功劳。 连将死之人都能拉回来，城主大人的毒肯定不在话下。 一时间，府内府外，原本慌乱的人心都因为这个消息振奋起来，先前的恐慌一消而散。 当然，总有人例外。 卫明阳听到消息后心生慌乱，顿时失了冷静，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海康本就已经怀疑他了，这段时间又大力备战，为了不影响主子的计划，他只好先下手为强。 下毒当晚，海康看见了他的面貌，弄出了动静，惊动了屋外值夜的护卫，他来不及下死手只能先行逃离。 此毒是主子花费了不少心血才从一个用毒高手身上得来的，药效猛烈，府中大夫的水平他早已摸清，根本不足为惧。他料定海康活不成，便安然的等他自行毒发身亡。 本想着杀死海康，既能掩盖身份不败露，也能搅乱城中人心，有利于主子的进攻，一举两得。 哪曾想，海涟漪却在此时回来，还带回了姓祁的男人，不巧的是，那男人家中竟还有神医！ 他不是没有过怀疑，这一切都太过凑巧，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真有此人，还将海康的毒给解了，那他隐藏身份潜进城主府做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他如今骑虎难下，海康已经大有警觉，若是真让他恢复过来，势必会影响主子的攻城计划，还会揭穿他的身份。他就是想要逃跑也根本做不到。当初进山便是有人带着的，自打海康收到消息，便彻底断了城中人外出的念头，如非必要情况，城中人一概不得出，补给也由外间心腹暗桩按时送来。 为今之计，只有在那个姓祁的男人回来之前解决掉海康，才能获取一线生机。 卫明阳作为海康的近身护卫统领，对他院子周边的防卫了如指掌，想要找到破绽，避开众人的视线潜进屋内轻而易举，之前，他便是利用这点对海康下手的。此番，他故技重施，挑了夜深人静的时分，再次潜进了房间。 自打海城主出事后，海大哥就搬进了父亲的屋子，每日歇在外间睡榻上，时刻守着，一同随侍的还有府中大夫。 卫明阳绕开外间直接进了里屋，掏出匕首准备灭口，身后却突然一阵强风袭来，他下意识闪躲，同时出手还击，与来人打成一团。 来人武功奇高，几个回合便将卫明阳制服。与此同时，一群护卫从外屋涌入，将两人紧紧围住。 事到如今，卫明阳也知晓了交手之人的身份，海其渊，海康手底下的心腹大将，也是整个莱城兵马的统领。他明白自己中计了，这不过是他们故意设的一个局，放出风声引自己发慌，自投罗网，他们则躲在暗处，瓮中捉鳖。 可即便知晓，也已经晚了。 就在此时，抱团围人的护卫突然让开一条道，海大哥和祁雪接连走近。 海其渊恭敬的颔首招呼：“少城主，大小姐。” 大哥微微点头算作回应，祁雪则在看见他的瞬间愣住，倒不是他长得吓人或是太好看，而是她意识里突然响起了久违的机械系统音。 「触发隐藏剧情，海康之死。玩家是否马上接收？」 如今下手之人已被抓住，一切也由自家兄长发落，她倒是没什么顾忌，直接接收了隐藏剧情。 这次的隐藏剧情是关于原剧情的一个扩展，剧情所提及的海康也是原剧情里那位，这让祁雪不自觉松了口气。 隐藏剧情所提及的大部分内容同她先前的猜测相差不多。 海城主之所以突然病危卧床不起，不是因为海涟漪的死，而是中了毒。下毒之人就是卫明阳，确切的说，是假扮卫明阳的人。 此人是外间打入莱城的细作，是在城内特定的采买小队外出采买时混进去跟着入城的。他在莱城藏了多年，好容易才找到机会，杀了真正的卫明阳，易容改貌，顶替身份打入海城主身边。目的就是为了打探消息里应外合，助力外间攻打莱城。 这些年，因为莱山阵法机关精妙，外间攻打不易，他一直在寻找吕星海的手迹。可海康心机深沉，并没有真的信任身边人，对于藏书的地点，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找到，没能给主子派上用处。 直到海康为海涟漪选夫，他知道机会来了。只要成了海康的女婿，那便是一家人，无论是打探消息还是寻找手迹都要比一个小小的近卫统领容易百倍。 第208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67) 所以他大胆自荐，言明自己倾慕海涟漪已久。海康本看不上他，确切的说，这城中的青年才俊就没有合他意的。这件事一直拖着，最后，海康只好退而求其次。 这些年，他一直努力表现，为海康办了不少事，一路升上近卫统领，能力是被认可的。加上他刻意表现出的深情，最终成功的获得了海康的赏识，被选定为女婿。 只可惜，海涟漪竟不配合，在婚事前离家出走。海康大怒，派人大肆寻找，最终在山林间发现了海涟漪的尸体。满腔的愤怒转化为浓烈的悲痛心伤，而卫明阳，本应是受害人，却被海康迁怒，并借此疏远了。 不仅如此，海康在外间的探子似乎也发现了蛛丝马迹，捕捉到外间进攻的意向，甚至隐隐发现他的底细。为了不败露身份，也为了配合外间的攻势，他只好先一步对海康下手。 期间波折与如今一般，他最终没能一次终结海康性命。不过，原剧情里，没有祁雪这个变数，海康也不过多挣扎了些时日，最终也没逃过死亡的眷顾。 在此之前，他还见证了守护一生的莱城在儿子的手上断送，死不瞑目。 这段隐藏剧情，除了交代卫明阳的真实身份，还提到了一个人，海其渊。 海康在出事前便察觉事态严重，心思缜密的他做了最坏的打算，他暗中召见了海其渊，将吕星海手迹的收藏地点和破解方法一一告知，并交代，若有一天他遭遇不测，莱城不保，海其渊不必死战，须先一步取出手迹，远走高飞。 这便是最初接受的剧情里，莱城被破时，吕星海手迹却不翼而飞的真正原因。 就在祁雪接收剧情的同时，大哥靠近被死死压制的卫明阳，一双眼死死盯着他，目光中满是失望，“卫明阳，竟真的是你！” “先前涟漪同我说时，我还不敢轻信，没想到！你好，你真是好样的！”他的目光陡然犀利，面带怒气，“你可真对得起我爹！” “想当初，你不过是个无品无阶的普通护卫，是我爹的悉心栽培和提拔你才有的今天，他甚至还想让你做他的女婿！你倒好，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就算是涟漪出走对不起你，但我爹从前的恩德你就能忘得一干二净吗？” 面对大哥的厉声质问，卫明阳嘴角含着冷笑，无动于衷，“成王败寇，事已败露，要杀便杀。” “够硬气，那我就成全你，以死向我爹谢罪！”见他死不悔改，大哥怒气攻心，一把抽出身侧护卫的佩刀，对着卫明阳就要砍过去。 卫明阳双目紧闭仰头赴死，嘴角还挂着得逞的笑。 一只白皙的手由后向前迅速制住大哥的手腕，阻止他刀落的动作，“大哥。” 祁雪出声，企图唤醒他被愤怒蒙蔽的神志。 一系列动作让海其渊挑了挑眉，暗叹，大小姐的身手竟如此好。 大哥心中满是怒气，一时竟忽略了她的身手。他身形一顿，侧过身，看向她的目光还带着几分未消散的愤怒，“涟漪你放开！我要替父亲报仇。” 祁雪制住他的手越发收紧，严肃道：“大哥，不要中了他的激将法。” “父亲的仇要报，但不是现在，卫明阳还有存在的价值，我们还要从他口中套出外间的计划和动向。” 大哥浑身一顿，眼中仇恨缓缓散去，理智逐渐清醒。他扭头看向卫明阳，毫不意外的看见他嘴边还未来得及隐去的笑，暗道自己险些着了道。 感受到大哥的视线，也听了祁雪的话，卫明阳冷笑出声：“想从我口中撬出有用的信息，妄想！” “你！”大哥再次被气到，正欲发怒，却再次被祁雪拦下。 她向前挪了两步，身子微微前屈，俯视着卫明阳，一边嘴角向上翘起，“希望你之后还能说出这般硬气的话。” 语毕，她直起身子，目光转向海其渊，淡淡却不失威严的声音从口中传出：“带下去，严加看管。” “是。”海其渊领命，连同身边一众护卫一起将卫明阳押走。 一时间，偌大的卧室里，除了全无意识的海城主，仅剩下兄妹两人。 “小妹，你真有把握他会说？我看这小子的嘴可是硬得很。”大哥皱着眉，一脸怀疑。 祁雪嘴角勾笑，笑容炫目，“会不会，有多倔，要试过后才知道。” 有一瞬间，海大哥觉得在自家小妹身上看见了君临天下的气势，只是很快便消失不见，再次恢复成寻常的模样。 “忙了一晚，终于能睡个安心觉了。”她笑得开心，“小妹有些困了，准备回屋睡会儿，大哥也早些歇息吧。” 果然还是个小姑娘，刚经历这一出，竟还没心没肺的想着睡觉。大哥无奈的摇了摇头，宠溺道：“去吧，再晚些只怕你在路上就能睡过去。” “那我走了，大哥好梦。”祁雪笑着道完晚安，便转身离开。 又是一个无梦之夜。 因为昨夜睡得有些晚，大哥怜惜她忙碌，特意吩咐丫鬟们不要打扰，只时刻温着饭菜，待她醒了即刻端过来。他自己则按时起身，整理妥当后去了牢房，亲自审理卫明阳。 祁雪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在丫鬟们的服侍下洗漱打扮，用了早饭，才悠然的去寻自家大哥。 书房内，大哥已经在批阅今日的事务。见她过来，笑着寒暄：“起了，用早饭没？” “当然。”祁雪答得理所应当，“这个时辰都快用午饭了。” 大哥自觉好笑，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哪家的懒猪，一觉睡到了午间。 “对了大哥，我听他们说，你今晨去见了卫明阳，可有什么结果？”她关心道。 不提还好，一提卫明阳他就来气，啪的将手中的呈报书砸在桌上。 祁雪见状心中了然，没忍住取笑出了声，“看来大哥是没得到想要的结果。” “哼。”大哥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那臭小子嘴硬得很，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是一个字也不往外吐。” 祁雪耸了耸肩，笑道：“那大哥便安心处理事务，我去看看。” 大哥随意挥了挥手，“想去便去吧。” “那我去了，回来一起吃午饭。”祁雪一边说着一边转身离开。 半个时辰后，祁雪果然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护卫，满脸敬畏。 她将手中的纸张递到桌案上，笑容灿烂，“给。” 第209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68) 大哥一愣，不明所以的接过纸张细看，猛地张大眼睛，“他，他招了？” 纸张上记录了外间的打算以及预计发动攻击的时间。 “不是你自个儿瞎写的吧？”他有些不信的看着她。不过半个时辰，任他如何打骂都不肯松口的人竟然招了，不怪他难以置信。 “这事儿我哪敢同大哥开玩笑，不信你问他。”祁雪抬了抬下巴，指向身侧护卫，“他全程看着的，都清楚。” 大哥立时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护卫，眼神犀利的审视着。 “是，是的，这些，全都是卫，卫明阳招认的。”护卫结结巴巴的回答，语毕咽了口唾沫，满脸惊惧。 大哥一脸惊奇的看着自家小妹，“你对他做了什么？” 祁雪耸了耸肩，“没什么啊，就是吓唬一下，没想到他这么不经吓。” 她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惋惜，瞧他昨天的骨气，还以为能多撑一会儿，没想到，一下就怂了。 大哥不信她的轻描淡写，目光扫过那个护卫，果然见他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他不禁更加好奇，摆出少城主的气势，逼问着护卫，“说！” 侍卫身子颤了颤，颤抖着声音回忆方才的所见所闻，仅能用惨绝人寰来形容。 大哥听着，越听越心惊，眉头皱得越发深，看向祁雪的目光也越发深沉复杂，“小妹，你，你一个姑娘家，哪里识来这般，这般残忍的手段？” 小六教的。她问有没有撬开嘴的好办法，它便自觉答出一堆，说是多年来看小说得出的经验，那些宫斗宅斗剧里的女人们多得是手段。她便照着一一试了，不过才第四个，卫明阳就受不住说了。 在她看来，其实也还好，没有大哥说的那般残忍吧。 当然，这个答案是不能说的。她随口编了理由，“戏文和书本里啊。” 大哥眉头皱得更深，“哪个戏文和书本竟讲的这些？为何我不曾见过？” 祁雪眨了眨眼，眼珠子一转，道：“外间听来的。” 说及此，她一脸兴奋，“大哥你不知道，外间有好多新奇的话本书籍，可有趣了。” 大哥面色瞬间严厉，认真道：“以后不许再出去！这些东西也少看！” 简直教坏他单纯可爱的妹妹。 “哦。”祁雪耸了耸肩，乖顺的答应了。 大哥逮着她好一通教育，直到丫鬟敲响房门，“少爷，小姐，午饭好了。” 大哥说了半天，也累了，绷着张脸再次叮嘱：“下不为例。” 祁雪连连点头，举手做发誓状：“我保证。” 大哥这才缓和了脸色，舒了口气，“吃饭去吧。” “好。”祁雪扬起嘴角，一脸乖巧，心里却忍不住同小六吐槽：「这个大哥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强了，死的都能给说活了。」 「这样一比较，玩家是不是觉得阎烈那种沉闷到一天憋不出十句话的木头性格很可爱？」小六一逮着机会就开始夸攻略对象，以此调动玩家做任务的积极性。 祁雪垂眸，很认真的开始思考，随后点了点头。两相比较，确实是阎烈的性格更让她接受。 这孩子都被念叨傻了，说真的，它虽然时刻为阎烈说话，但心里真没觉得他那模样有多好，与海大哥不过半斤八两。要不是为了督促玩家做任务，它才不会说那些违心话。可怕的是，玩家居然赞同了，在深思熟虑之后。 小六万分同情的看着她，「玩家受苦了。下回，下回我尽量换一些柔和的招数。」 如此这般，海大哥也就不会那么唠叨了。 祁雪稍稍歪了脑袋，想了想，认真道：「其实，我觉得那些招数还好啊。」 话音刚落，没等它接话，她猛地一转折，继续道：「不过，柔和就柔和些吧，只要能让大哥不再叨念，我都行。」 「......」小六满头黑线，玩家倒真是一点都不挑。 午饭做的都是海涟漪爱吃的，祁雪不挑食，吃得同样津津有味。将近半饱，一个小厮匆匆忙忙跑进饭厅，面带激动，“少爷，小姐，祁公子回来了！他将神医带回来了！” 阎易虽然只呆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但祁雪带着他一路直奔城主卧室，毫不避讳，许多下人们都瞧见了。加上阎易生的好看，让人印象深刻，又有神医一事广为流传，府中上下都知道这么一位祁公子，他的样貌也被广为流传。 小厮口中的神医正是秦老，他虽没见过，却听府里人说了，祁公子这次是回去寻家中一位神医长辈给城主大人看病的。祁公子只带来了一人，还背着药箱，肯定就是神医。 祁雪拿筷子的手顿了顿，心里默算着，差不多也该是这个时间。她放下筷子，起身看着小厮，问：“如今人在何处？” “正往会客厅迎呢，小的知道少爷小姐也记挂着他们，就赶忙来禀报了。”小厮恭敬的答着，面上喜意难掩。 大哥神色激动，饭也不吃了，猛地起身，“快，去会客厅。” “大哥。”祁雪适时出声，止住了大哥迈出的脚步，提点道：“阿易与家中长辈这个点上门，定是赶了一早上的路，恐怕还没吃午饭呢。” 大哥瞬间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过于兴奋而失了周全，幸好有妹妹在旁提点，“小妹说的极是。” 他赶忙招来人，吩咐道：“速去厨房，吩咐再做一桌子菜。” “是。”下人领命，小跑着出了饭厅，朝厨房的方向去了。 交代完，他又将视线转向祁雪，“小妹，哥哥先去会客厅里迎两位贵客。” 祁雪笑道：“我陪哥哥一道去。” “好。” 会客厅里，阎易和秦老也刚到不久，丫鬟们不敢丝毫怠慢，忙前忙后递上热茶和点心，招呼道：“祁公子，神医，您们先坐着休息片刻，用些茶点，少爷和小姐马上就到。” 阎易笑着点头，“不必如此，你们去忙吧，我们在这等着。” “是。那二位有事再唤奴婢。”丫鬟笑着行礼退下。 其余人，除了会客厅门口值守的两个小厮，一律都退了。 一时间，偌大的会客厅只剩下阎易和秦老。 秦老饮了口茶，目光环视厅内摆设，笑道：“想不到，那小姑娘竟是莱城城主的千金。” “我们两头也算是明争暗斗多年，到头来，烈小子倒是成了人家女婿。” “恐怕以后这日子不好过哟。” 他语气透着浓浓的调侃，却不忘压低了声音，时刻警惕着隔墙有耳。 第210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69) 阎易听了，也笑了，“老大今后的好日子可就仰仗您了。若成了救命恩人，哪怕有些积怨，这海城主也不好说什么吧。” “何况，老大的闷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如今谈翁婿，还早了些。” 秦老笑着摇头，“你那是看不懂，烈小子对那小姑娘并非无情。” 阎易挑了挑眉，“此话当真？” 那语气里满满的不信，他反正是看不出来，都是自己在一头热。 “你呀。”秦老轻笑，替他讲解道：“这些年，烈小子身边也没个人，他自是不懂同小姑娘相处的。” “起先，又有这样那样的误会在里头，自然也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如今疑虑消散，没了那些顾忌。那小姑娘我瞧着，虽然有时脸皮厚些，举动惊人，内里却是心细的，识大体懂分寸，是个讨人喜欢的。” “烈小子那头，我瞧着是有些动心的，不过他自个儿没察觉罢了。” 阎易听着，笑得越发开心，“那便好，老大这孤身一人的，我瞧着都焦心。” 秦老白眼上翻，“你小子还有工夫担心别人，先焦心焦心自个儿吧！” “都这岁数了也不惦记着成家，好的没学着，竟和烈小子学这些了。” 阎易一副投降状，“我晓得了晓得了。” 他赶忙将茶桌上的糕点盘子往前推，转移话题道：“您老吃些点心吧，这赶了一早上的路，午饭还没吃呢。” 最好是把嘴堵上，别再叨念了。 秦老还不知道他那点心思，索性也是真有些饿了，也就没再继续，拿了块糕点吃了起来。 没多会儿，大哥同祁雪先后进来。 大哥神情激动，面上难掩笑容，笑着打招呼，“祁公子，这位便是神医了吧？” 秦老乍一被这么称呼，反而有些不适应，忙起身道：“少城主严重了，老夫实在是当不起神医二字，若是不嫌弃，便随他们称呼秦老吧。” 大哥连连应下，改口道：“秦老。” “海家受您恩惠，先是小妹，如今又是家父，您的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 他抱拳向秦老深鞠一躬，“日后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您尽管说。” “只要是晚辈能做得到的，定当尽力为之。” 秦老有些年没经历这样郑重的感谢了，自从上了山，那群臭小子也没这样多礼，一时有些不习惯，赶忙扶他，“少城主不必行此大礼，作为医者，救人也是老夫的职责。” “提及此，不知令尊现在何处？一同过去吧。” 大哥微微一惊，“现在吗？” 他自然挂心父亲的身体，只是人家为了他们奔波了一上午，连午饭都顾及不上吃，秦老年纪也不小了，还这么着急忙慌的将人立时拉去为父亲诊治，他实在做不出来。 于是道：“二位赶路辛苦，应该还没用午饭，我已命人备了饭菜，您和祁公子先用些饭菜再去瞧病？” 秦老轻摇了头，不甚在意道：“不忙，瞧病要紧，看完了再吃也是一样。” 大哥动了动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阎易却先一步开口，劝道：“少城主不必如此客气，秦老这医人的习惯，若是不把病瞧了，他也没心思用饭的。” “况且，方才已经用了些茶点，还是让秦老先去看看海城主吧，否则他难以安心。” 说完，他还朝祁雪去了个眼色，示意她帮忙。 祁雪会意，笑着劝道：“大哥，既然秦老执意如此，便随他吧。” 她伸手端过桌上的一盘糕点，道：“我把这个拿上，一路上，秦老可以先将就着对付几块，等诊完了病，再好好用餐。” “如此就好。”秦老赞同祁雪的提议。 听他们如此说，大哥心下感动，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那便依秦老的意思。” 遂领着他们去了海城主的院落。 屋内，秦老坐在床边手搭着脉，眉头紧紧皱着。 祁雪见状，眼底划过担忧，“秦老，家父这毒，可是很严重？” 竟让他面色沉重至此。 一旁的大哥也提起了心，竖起耳朵紧紧盯着秦老。 秦老缓了缓神色，才道：“此毒确实凶猛罕见，却并非解不得，老夫这正好有能解此毒的丸药。” 他侧身去翻随身的药箱，从中掏出一个小瓷瓶，轻抖出一颗黑色的丸子，就着水送进海城主的嘴里。 祁雪看了看瓷瓶，又看了看秦老，目光带着打量，“秦老，识得此毒？” “不瞒您说，先前府中城中大夫都看了，无一识得，着实将我们兄妹二人吓出一身冷汗。” 秦老知她话中深意，叹了口气，解释道：“此毒，尚未命名，乃是老夫师弟所制。” “我这个师弟，从小偏爱毒术，天赋甚高。大约是十多年前，我与他一同研制出毒药和解药，一直未有机会使用，哪曾想，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师弟？”祁雪低声轻喃，片刻后对上他的眼睛，说：“不瞒秦老，此毒，是外间一细作所用。” 秦老眼底没有一丝意外，只轻叹一声，“他到底是投靠了。” 祁雪顿了顿，宽慰道：“也不一定就是如此，或许是无意中遗失了。那人看年岁，应当不是您师弟。” 秦老不在意的笑了笑，“都是过去之事，不提也罢。” 他转而看向大哥，嘱咐道：“解药服下，仍需时间去消化。此间好生照看着，若是没什么突发状况，明日能清醒变没事了。” 说完，他起身走到桌案前，取了纸笔写下方子交予大哥，“少城主可派人先将药抓了，带城主醒后煎服饮下，每日三碗，连续服用七日便可将余毒清干净。” 大哥感恩戴德，“多谢秦老。” 秦老摆了摆手，“不必。” 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下，大哥舒了口气，道：“如今瞧完了病，秦老和祁公子便移步饭厅用些饭菜吧。” 办完了正事，两人也不再推辞，随着大哥一同去了饭厅。 用过午饭，大哥为秦老安排了厢房，阎易则照旧住原先那间。 祁雪等众人都走了，这才悄悄潜进阎易的屋子。 阎易似乎知道她要来，正坐在茶桌后笑着饮茶，见她进来，道：“来了。” “嗯。”祁雪随意的找了张椅子坐下，问道：“那本手迹，阎烈看了？可有突破？” 阎易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明白，“看是看了，很认真，捧着书都没工夫搭理我。” “我反正是看不懂，老大嘛，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第211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70) 祁雪相信阎烈的天赋，所以转而问了其他问题，“那他，有没有提起我？” 阎易挑了挑眉，笑中带着挪揄，“提你做什么？” 祁雪直直盯着他，也不说话。 半晌，阎易败下阵来，“好好好，我交代。” “老大确实提到你了，他说等你回去当面向你道谢。还有......” 他刻意停顿了。 祁雪一脸焦急，“别卖关子了，还有什么？你倒是说啊。” 阎易勾了勾嘴角，“还有，等你回去了，他还有别的话对你说，作为那本手迹的报答。” “至于话的内容，”他再次卖了关子，而且这次十分坚定，“等回去了，他亲口对你说吧。” 祁雪一脸疑惑，却没再多问。她知道，阎易不愿说，再怎么问也得不到结果。不过，阎烈居然说了‘等她回去’这样的话，他从前可是巴不得自己一去不回的。这样的进步让她十分开心，也越发有信心。 海城主果然在第二天醒来，只是身体还很虚弱，需卧床休养。见到女儿，他自然是开心的。先前，是气女儿不听话，现在知道卫明阳不是好人，他又有些庆幸，幸好女儿逃了。 祁雪在城主府多留了两天，见海城主身体日益好转便放了心，趁着他还没好全，简单同自家大哥说了一声，便跟着阎易秦老一同回山。若是等海城主好了，估计就走不了了。 回山后，祁雪第一时间便去找了阎烈，她可是好奇的紧。 阎烈正在认真研习吕星海的手迹，见她来了，难得的放下书，认真严肃的同她道谢，“手迹的事，多谢。” 祁雪笑道：“我说过，这也是为了莱城。” 客套后，她开始直奔主题，“阎易说，你还有话要对我说，是什么？” 阎烈回答：“我想过了，既然你说要以身相许，也毫不犹豫的替我去取手迹，我也应该有所坦白，礼尚往来。” 祁雪一愣，她还以为会是表白呢，有些不明所以，“坦白，什么？” “我的身世。”阎烈这些天也想过了，大伙儿都说她与他合适，先前反对是因为对她身份有所怀疑，如今疑虑消除，他并不讨厌她。如果真的要和一个人过一辈子，他觉得是她也不错。 既然有了决定，那就该互相了解。他知道她的身份，自然也要交代清楚自己的来历。 之后，他给祁雪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关于他的。 阎烈确实是真名，但说起来，他身上也流着吕氏的血。他的祖母是吕氏族人，与吕星海相熟，年岁略小些。两人都是极具天赋的人，平常喜欢互相切磋和比斗，也算是强者相吸吧。 吕星海是吕氏一族闻名于世的天才，他技艺精湛，前途无量。而祖母，虽称不上能与他实力对等，却也是少有的能让他佩服的人。 吕氏一族素来能者担任族长，那一辈中，吕星海和祖母都是族长的大热人选，两人在族内的呼声都很高。奈何，吕星海沉迷技艺研究，不愿管理琐事继任族长。而祖母，则遇上了祖父，为他放弃了族长的角逐。 其实吕氏一族是一个很开明的家族，即使是女族长也可以嫁人，但男方必须入赘。 祖父是家中独子，家中长辈和产业的重担都落在他身上，他无法入赘，所以祖母便放弃了族长的角逐，只做一个个普通的族人，同祖父一起返回家乡。 两人的爱情因为祖母的割舍在族中广为流传。 他们婚后十分幸福美满。只是好景不长，没多久吕氏一族便遭遇灭顶之灾，族人四散。祖母当时名气颇大，为了祖父放弃族长一事也成为当地美谈。她知道对方不会放过他们，便早做打算，提前带着一家老小转移了住处。 他们隐姓埋名到了另一处生活，没多久便生下了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对吕氏的技艺不感兴趣，也没有天赋，所以祖母并没有传授相关的能力。 直到父亲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取名阎烈，也就是他。 他在奇闻异术上颇具天赋，从小就得祖母教导，将吕氏技艺练的十分熟悉，且他活学活用，擅长结合所处环境将所学技艺加以改造，制造更为贴合实际的机关阵法，这让他的能力更上一层楼。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阎烈也渐渐长大，身边的前来投靠的人也越来越多。 吕氏族人有自己特定的联络暗语，就是为了失散的时候能找到族人。祖母当年一路逃亡一路留下暗语，有不少族人寻了过来。他们一同隐居避世，躲避仇家的追杀，这些人里就有阎易和顺子的先辈。 最开始，他们的日子过得很安逸。渐渐地，祖母那一辈的老人相继去世，父辈的人里头，有天赋的都学习了家族技艺，孙辈里的也是，他们打算就这么隐姓埋名，将吕家技艺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 只可惜，终没能如愿。 各国对吕氏技艺势在必得，一直穷追不放。这些年，吕氏族人有不少被捕，他们大多数选择慷慨赴死守护家族技艺，也有些贪生怕死的，选择了投诚。各国势力从他们口中知道了吕氏的暗语，一路追查，最终查到了他们身上。 身份败露，父辈的人为了保护他们撤离都牺牲了。阎烈带着孙辈的人突出重围，连带着那些被带过来的吕氏书籍一起开始了逃亡。 祖母在去世之前告诉了他一个地名，莱山。她说那里有一个莱城，是吕氏的奇才吕星海所建。莱城这些年很出名，外间势力久攻不破，阎烈是听过的。他与兄弟们商议过后，决定到莱城去。 他们并没有进城，吕星海的年岁比祖母要长些，也早就亡故了。他一生痴迷研究没有娶妻生子，莱城的人，说起来和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阎烈进了莱山后，选择在北山扎根，利用地势和所学的技艺，为兄弟们建造了一个家。后来，随着不断的发展，逐渐变成了如今的北山。 北山的名号在莱城很响亮，但终究是凭借山势，出了这山脉，他们这点人手可谓势单力薄，根本不足以向外间势力报仇。 所以他们沉下心，在北山扎根发展。吕氏一族除了精妙的奇门异术，还有不少产业，只有足够多的金钱才能支持家族技艺的研习和发展。 而这些产业也从祖辈父辈传到了他们手上，这也是北山从不缺银钱的原因。 第212章 山大王的便宜夫人(71) 这些年，他们明面上背着土匪强盗的名声，但他们从不抢无辜百姓的东西，只对外间欲找莱城麻烦的势力动手。 最初这么做不是为了守护莱山守护莱城，而是外间势力杀害了他们的亲人，这是复仇。只是日子久了，他们已然将莱山当成了自己的家，渐渐有了那份责任感在里面。 听了阎烈的描述，祁雪心里那点不解终于被解开了。这就是阎烈不姓吕却对吕氏技艺了若指掌的原因，也是阎易和顺子一众吕氏族人都心甘情愿跟着他的原因。 吕氏一族不愧是一个思想开明，实力至上的家族。 感叹过后，祁雪笑着抬起手，随即想到这是远古时代，不兴握手这一套，于是转而轻点头微笑，“坦白了身份，那我们就算是正式认识了。以后，请多多指教。” 阎烈依旧是不善言辞的，只是略略点了头，一个简单的‘嗯’字将她打发。 祁雪也不在意，心知他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便不再打扰，“那你好好钻研，我先回屋歇会儿，晚上给你送好吃的。” 阎烈本想拒绝，奈何祁雪没给他这个机会，说完便转身跑了，连开口的时间都没留给他。 接下来的时间，山里山外的局势越发紧张，他们心里都明白，这场仗开打的日子怕是不远了。 阎烈掐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将开战的事同大伙儿说了。他没说这次的声势浩荡，大伙儿只当是往常一样，这些年他们也没少同外间争斗，只当是又一批送钱送兵器的傻蛋自投罗网。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得早点开始，反倒没有最初的慌乱的担忧。 自打有了吕星海的手迹，祁雪就信心倍增，坚信这场争斗终会胜利。事实上，他们确实胜利了。也是那个时候，祁雪真正的见识到了吕氏技艺的可怕，什么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就是。一套精妙的阵法和机关，能轻而易举的将千军万马困于其中，不费一兵一卒耗倒一众人。 吕德鑫信心满满的来，最终却面色灰败的被捕，他无法相信，也不能接受自己居然败在了一个小辈手上。他以为，没了吕星海自己便是吕氏的传承，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原来，吕德鑫投敌不是因为权势的诱惑，而是因为那颗不服输的争强好胜心。 这些年，北山战绩辉煌，外间势力多次攻打都啃不下这块硬骨头。可阎烈素来不喜出风头，也没有刻意去强调自己的名头，所以这些辉煌的成果就落到了莱城头上。莱城是吕星海一手所建，这风头自然就落在他身上。 虽然吕星海已经去世，但他的才能并没有被遗忘，尤其是这些年辉煌的战绩。世人都传是他留下的护山阵法和精妙机关让莱城抵挡了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他在死后名声越发响亮，甚至比之前更甚。 吕德鑫虽然与吕星海差了一辈，却因为他卓越的天赋，从小被拿来与吕星海做比较，却事事都输吕星海一头。从幼时起，他就被长老们寄予厚望，严苛要求，每当他学会一项技能，长老们在露出笑容的同时也会叹息，要是吕星海，恐怕能用更短的时间就学会了。 吕德鑫不服气，为了得到长老们的完全肯定，他更加努力，却始终都矮了吕星海一截。他不甘心，他拼命地学，梦想着学成后去找吕星海一较高下，堂堂正正的打败他，成为世人眼里的第一。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吕星海最终没能等到他，在他学成前便逝世。 吕德鑫顿时失了方向，心中那个一直追逐的背影轰然崩塌，他一下子没了动力。虽然有些遗憾，但说到底，吕星海已经死了，再也没人能阻挡他成为吕氏一族希望的脚步。 令他备受打击的是，在他自以为能有出头之日的时候，莱城的风头因为阎烈的存在越来越盛，而吕星海的名字也因为阎烈的低调被传得神乎其技。 吕德鑫不甘心，他终于意识到，只要莱城一日不破，吕星海这个名字将会永远压在他头上，掩盖他的光芒。想要打破这样的局面，就必须毁了莱城，毁了那个吕星海亲手所建，继承了他衣钵的世外桃源。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走出吕星海的阴影，证明自己是最强的。 他知道这些年外间势力一直对莱城虎视眈眈，于是，他在四国中选择了战力最为强悍的北寒国，主动投诚，并自荐攻打莱城，为的，就是有一天世人在谈论吕家时，首先想到的是他吕德鑫！ 只可惜，他最终还是败了，败在了一个小辈手上。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吕氏一族不止一个吕星海，而他要超越的目标，也从来不该是吕星海。这些年，是他自己将自己困在他的阴影下，将自己的能力局限了。 最终，吕德鑫自杀了。而阎烈，成功凭借这一战在莱城竖立了高大的正面形象。从前那些被人冒名顶替的做的坏事也一一真相大白，他这些年为莱城做的事也被编成话本反复传颂。这其中，也包括他十里红妆迎娶城主千金的佳话。 这里面，心情最为复杂的要属海城主。他一面为女儿能找到一个能力超群的良人感到欣慰，同时又忍不住埋怨，上天为何同他开了这样的玩笑，这女婿竟是原先的死对头。更让他气不过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个小没良心的，竟然将镇城之宝给偷了去！当真是嫁了夫君忘了爹！ 为着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海城主没少给自家姑爷脸色，逮着机会就拿曾经的亲事气他，还添油加醋的说了海涟漪当年是自愿选夫的事。 放在曾经阎烈或许无所谓，可自打决定了要和海涟漪好好相处，渐渐地，他便敞开了心扉，是真心要和她好好过日的。从自家老丈人那听了这话，怎么还能心平气和。可人是老丈人，他再不满也奈何不了。 每每此时，海城主都会满脸笑意，一副你看不惯我却又干不掉我的得意模样。 最后，还是祁雪出面，费了好半天的劲才将阎烈的怒火给安抚下去。 或许正如婆婆和媳妇大多关系不好一样，老丈人和女婿的关系也同样微妙。这样的微妙关系即使是在他们的孩子出世也没能缓解。 只是，祁雪渐渐的也习惯了。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方式。 第213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1) “啪”，随着一声醒木的拍响，掌声由四周响起，祁雪的回忆也随之结束。 她目光转向一旁的男人，他同样看着她，脸上大梦初醒的表情还未来得及掩去。 四目相对，数秒后，两人相视一笑。 茶楼偏僻的角落里，耳旁满是喧闹和掌声。祁雪稍稍凑近了些，让男人能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个时辰，天香楼的炭烤猪蹄儿该出来了吧？” 阎烈看着她，嘴角弧度越发明显，“想吃？” “嗯嗯。”祁雪满怀希翼的点头。 阎烈被她的模样逗乐，一记宠溺的摸头杀，“那便走吧，再晚可要排不上了。” “好。” 茶楼正中，说书人醒木收声，合扇说从头。而故事里的男女主角，笑着起身，携手并肩悄然离开，正如他们悄悄的来，不惊动周边任何一人。 画面突转，熟悉的临时休息室，祁雪背靠着沙发睁开眼。 双眼毫无焦距的望着前方，她陷入沉思。半晌，开了口：“小六，攻略对象真的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吗？” 这个问题她之前就问过，小六的回答斩钉截铁，游戏位面千千万，能在同一个位面遇见另一个玩家已经是运气顶天的事，更别说每个位面遇见同一个玩家。 现在要它回答，结果还是一样的，“不可能。” 它反正是没见过，除非是游戏公司的高层。 它脑袋一转，狐疑的看向沙发上的人，“怎么，玩家觉得这三个位面的攻略对象是一个人？” 祁雪沉默着，但态度却很明显，她是这样想的。 小六倍感惊奇，“可我觉得他们一点儿也不像啊。” 真不知道玩家是哪里冒出来这么奇怪的念头。 祁雪笑了笑，没有反驳。或许他们乍一看毫无半点相似，但相处久了，却能找到一丝共通。这些，她没打算同小六细说，她相信，多经历几个位面，她最终能肯定的。 心里有了计较，她当即转移了话题：“积分统计吧，统计完，好开启下一个位面。” 小六一边惊叹于玩家的积极，一边又忍不住欣喜，玩家能认真对待游戏简直太棒了。 它小手一挥，积分明细浮现在眼前，“恭喜玩家，本位面积分结余2000，再次与惩罚位面擦肩而过。” 听它这般说，祁雪便知道自己两个任务都完成了。她随意打量着眼前的数据。 玩家姓名：祁雪 上个位面初始积分：1000 穿越位面，-1000 属性任务，完成，+1000 主线任务，完成，+1000 当前积分结余：2000 “积分统计完毕，玩家是否马上开启下一个位面？”小六软萌的声音响起。 祁雪轻点了头，“开。” 话音刚落，她的意识瞬间陷入黑暗。 再次醒来，是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入目是装修精致的吊顶和古风花鸟顶灯。 屋主人的品味还不错。祁雪在心里夸道。 「这是我经历了这么多位面，清醒时最舒适的一次。」先前不是坐着就是游着，要么干脆趴在地上，这回居然是睡着的，还如此舒适柔软，可以。 看这装饰打扮，不似远古时代的古典，也不同于星际时代的发达，应该是位于两者之间的球体时代。 小六对此不予评价，而是尽责任的直接询问：「玩家要接收原主记忆吗？」 祁雪点了点头，缓缓闭上眼，「接收。」 话音刚落，数不清的信息画面涌入脑海。 这个位面的宿体名叫林萌萌，人如其名，是个萌到令人发指的软妹子。 别看她长得像个未成年，实际上已经是个一脚跨过二十五岁的大姑娘了。 林萌萌是孤儿，父母早年间车祸去世了，留下一些保险金和储蓄，还有一套房子。只要不是发生什么重大的费钱事件，这笔钱足够她平平淡淡的过完一辈子。 她如今待的地方，就是父母留下的房子。 林萌萌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开始进行网络直播，因为人萌声甜，卖萌打滚，撒娇唱歌，几年的积累，俨然也成为了拥有三百多万粉丝的大主播。 日常礼物打赏都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起码养活她这样一个死宅绰绰有余。 或许是没有主线任务的缘故，这个位面关于原主的介绍很简单，都是些生活琐事，不像前几个位面，满满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气息。 但是，祁雪还是从这简单的介绍中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卖萌打滚，撒娇唱歌，这就是我今后的常规工作？」 小六认真的点了点头，「没错，玩家加油！」 它还是一如既往的积极鼓励。 祁雪嘴角抽搐，面露为难，「我，我不会。」 小六满头黑线，正准备说点鄙视的话，可转念想到玩家寻常表现出来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继续闭嘴。 玩家卖萌的样子，确实是有点难以想象。 祁雪脑瓜子一转，惊喜道：「不然我转行吧！」 这样就不用为撒娇卖萌为难了。 她觉得此主意甚好，小六却极力反对，「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她十分不解。 小六解释道：「我们不知道攻略对象是谁，会以什么样的方式与宿体相识。在此之前，原主之前的习惯、职业等最好都不要改变。」 祁雪轻挑眉头，「你的意思，我如果不小心改动了某样，很可能就会与攻略对象擦肩而过？」 「理论上是这样的。」小六严肃的点头，「所谓的攻略对象会自主寻上门，是因为他和宿体的某种行为、习惯或是职业背景之类的设定有联系，玩家一旦擅自改动，这种联系很可能会断掉的。」 「倒时候还能不能遇上攻略对象，要什么时候才遇上就只有天知道了。」 它再次提醒，「玩家千万别作，否则后果自负。」 祁雪撇了撇嘴，深叹了一口气，这游戏是越来越难玩了。 正感慨着，小六突然尖叫出声：「好萌！好可爱！」 祁雪眉头一跳，一脸懵逼，「什么萌？什么可爱？」 她左右扭了扭头，视线里什么都没有，随即一脸迷茫。 「玩家呀！」小六两眼冒心，再次惊叹：「你刚才撇嘴的表情萌翻了！」 真的假的，这么夸张？祁雪满脸狐疑，「动个嘴就萌了？」 那这工作也太容易了吧。她再次撇了撇嘴，小六果然尖叫更甚，「卖萌就是这样的玩家，你的脸就是你最强大的助力，再接再厉，你能行的！我看好你哟。」 柔糯的小手比心。 祁雪一脸懵，随即似懂非懂的应了一个字：「哦。」 第214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2) 「事不宜迟，玩家赶紧起床直播吧。」小六忍不住催促。 「急什么？」祁雪懒懒的不想动。 小六解释道：「原主和直播平台签了约的，每个月要播够相应的时间。玩家这新手上阵的，不多多练练可怎么行。」 「万一攻略对象是原主的粉丝，发现自己关注的播主变了样，直接取关了怎么办？」 祁雪嘴角抽了抽，「这，特喵也可以？」 「一切皆有可能啊亲，你不能因为没发生，就想当然的排除这一可能。」小六答得理所当然。 祁雪眯了眯眼，深吸了一口气，为了积分，她能屈能伸。 双腿猛的发力一个翻身下床，她迅速冲进浴室里，利索的洗完脸刷好牙，然后踩着人字拖哒哒的跑出房间。 「跑反了！」小六看着她的方向，赶忙出声提醒：「书房在那边！」 祁雪充耳不闻，径直跑到厨房的冰箱面前，直接动手开门，「我饿了。」 满满一冰箱的冰激凌和水果出现在眼前。 “哇。”她忍不住惊叹出声，嫩白的小手来回翻找着，好不容易才从中掏出一小盒鸡蛋，生的。 「这姑娘从前都是靠吃零食水果为生的吗？」这是要修仙吗？祁雪忍不住感叹，这让吃惯大鱼大肉的她无法接受。 小六也对冰箱的全貌叹为观止，它沉默了几秒，试着解释：「毕竟是个宅女嘛，也能理解。」 同时提醒道：「我记得原主记忆里有提到，她不久前逛超市买了一箱泡面放进厨房，要不玩家找找？」 「泡面？」祁雪对这个词很陌生。 「一种油炸膨化食品。」小六解释，「星际时代已经不再生产了，玩家没听过也是正常的。」 祁雪了悟的点着头，好奇道：「好吃吗？」 这个......它一串数据怎么会知道。小六顿了顿，回忆着星际网上的描述，「据说不错，颇受球体时代人类的喜爱。」 「要不，玩家试试？」 是嘛，那需要好好找找了。祁雪一双眼如雷达一般扫射四周，目光最终停在储物柜上。 她凑过去打开柜门，果然看见里面放着一个大纸箱。 动手将它拖出来，箱面的封带已经被拆开，透过缝隙能看见箱内一个个方形包装的物品堆叠在一起，最面上一层明显少了几包。 「这就是泡面啊。」祁雪一边感叹一边取出一包，在小六的指引下动手开火。 饱餐一顿后，她有点喜欢这个味道了。 清理完厨房，祁雪走进书房，开始研究自己的工作道具。 她打开电脑，在小六的指导下搜索出直播平台，捣鼓好摄像设备和耳机后开始直播。 她的脸一出现，直播间瞬间炸开，将原本一连串‘萌萌呢’‘萌萌什么时候来’‘这都几点了还没来’‘今天怎么迟到了’‘还播不播了，不播退订了’的信息给一口气刷了上去。 祁雪只觉得眼前一闪，刚刚瞥到几句，眼前就被新一波的聊天取代。 “萌萌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人家一大早就守在屏幕前坐等了，嘤嘤嘤。” “主播迟到了，道歉。” “迟到道歉+1。” ...... 接下来公屏刷了一片‘迟到道歉+阿拉伯数字’，一路加到了。 她有点被这个气势吓到了，歪了歪头，面带疑惑：「小六，原主的签约合同里有规定具体直播时间吗？我记得没有吧。」 不然她也不会不慌不忙的赖着不起床。 「玩家等等哈。」小六迅速查阅相关资料，最后得出准确的结论：「确实没有。」 祁雪更迷茫了，「那他们为什么那么说？」 小六想了想，给出解释：「这可能是一种习惯吧。」 「虽然合约没有明确规定直播时间，但是一般来说，除非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然主播们都会将直播时间固定在一定的时间段内，方便粉丝们观看。」 「你要是每天时间都不固定，人家哪知道什么时候来，久了，人气会降的。」 「从本质上来讲，玩家没有违约，也没有做错什么，但是粉丝们因为习惯了这个时间点，就会将它默认为你的工作时间。到点见不到人，也没提前收到什么解释的消息，自然就会有些小情绪。」 「挺正常的。一般就是顺着他们解释一下，道个歉什么的，也就没事了。」 说着，它顿了顿，数秒后又冒出一句话：「当然，你也可以完全不管，如果不介意掉订阅的话。」 祁雪想起小六的提醒，怕因此断了自己跟攻略对象的联系，于是老老实实开口道歉：“对不起，我今天迟到了，让大家久等了。” “啊啊啊啊啊！萌萌真是太可爱太单纯了，道歉的模样呆萌死了！” “一上线就开始卖萌，果然人如其名，敬业了我的萌。” “一打开手机就被萌了一脸血，擦鼻子。” “好可爱！抱走抱走。” “抱走+1。” “抱走+。” “你们都给我走开，萌萌是我的，说抱走的出来单挑！” “单挑+1。” ...... 聊天室又是一片混乱，甚至还有不少人刷起了礼物，祁雪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不够用了，完全看不过来。 小六无奈扶额，「这个不用看的，不是必须要回的，玩家可以选择忽略。」 祁雪有些迟疑，「这样不好吧？人家这么用心的打字。」 「......」小六满头黑线，「玩家还真是天真。」 它索性不管了，「有力你就看吧。」 祁雪真的认真看起来，一条条往上翻，最后翻阅速度已经严重跟不上新信息冒出来的速度，她下意识忍不住出声抱怨：“你们倒是慢点发呀，我都看不过来了。” “啊啊啊啊啊！又来了又来了，我要被萌晕了，快扶住我。” “萌萌这蠢萌蠢萌的样子真是可爱死了！” 聊天室又一波发言刷起来，未读的新信息瞬间飚到99+。 「啧啧啧。」小六一脸兴味的看着，感叹道：「这就是人气啊。」 「这就是气人！」祁雪翻不过来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就像小六说的，随它去了。 可真的这般做了，她又开始发愁，「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聊天室都在刷很萌，可是她完全一脸懵，她根本什么都没做，就只是正常的反应。 「这个......」小六开始沉思，数秒后尝试着提出建议：「唱首歌？这个位面最近流行一首歌还挺萌，叫学喵叫。玩家可以试试，反响应该不错。」 祁雪默了默，「那个，我不会唱歌。」 也没听过那个。 第215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3) 这样的话，「那就扮个可爱的表情，学个招财猫之类的，也算。」 小六再次提出建议。 「招财猫？」祁，没见过世面，雪正式上线。 「呃，」小六已经见惯不怪，它停顿是在思考该怎么形容，最后形象化道：「就是两只手竖起来握拳放在脸颊两侧这个样子。」 祁雪开始在脑内自动生成它的描述，而在她们意识交流的时候，直播间再次开始了新一轮的轰炸。 “萌萌今天是怎么了，居然在发呆？”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所以才没按时开播。” “表情木木的，好像走神的样子，不会真不舒服吧？” “萌萌身体不舒服的话就下播休息吧。” “只有我觉得，这种呆呆的感觉也很萌吗？” “不止你一个。” “+1。” 大多都是些关心她的话，当然，期间也夹杂了一两句不友好的信息。 “一开始就坐着发呆，这是打算全程发呆到结束吗？这有什么好看，果断取关。我推荐隔壁小可爱的直播间，比这有趣多了。” “某主播直播全程发呆，月入过万。” 不过这些信息刚发出来就被一众粉丝给怼了回去。 “不喜欢可以不看啊，又没人强迫你。” “大家是因为喜欢萌萌，看着她会开心所以来的，不论她做什么，只要那份开心不变就行了。” “就是啊，不喜欢就走，别在萌萌直播间里打广告，这是对人家的不尊重。” “伙伴们别和他们吵，越吵越来劲，掉价。哪哪都有几个见不得别人好的黑，大伙儿一波萌萌走起来，把他们刷出去。”一个闪亮的房管号放话了，众人瞬间收了声。 公屏上，一连串的‘萌萌’刷出来，气势恢宏壮观。 “萌萌。” “萌萌。” ...... 一连串的固定格式的消息瞬间将那些不友好的声音给压制，许是知道寡不敌众，那几个另类的声音顿时消声灭迹。 祁雪还在脑补招财猫的形象，根本没注意到聊天记录里已经结束的大战。她开始跟着想象比划起来。双手握拳抵在脸颊两侧，面无表情，还微微皱着眉。 本应是互相冲突的画面，配上林萌萌那张可爱到犯规的脸，聊天记录再次开炸。 “这突如其来的卖萌，我不行了。” “我说萌萌在那发呆做什么，原来是在憋大招。” “真该让刚才那几个也看看，萌萌是真的很棒的。” “提他们做什么，破坏氛围，有那时间还不如看我萌卖萌。” “9494。” 目光落在眼前的屏幕上，祁雪毫不意外的看见了那些聊天，忍不住对小六说：「你还挺有办法。」 「还有别的卖萌方式吗？」她期待的问道。 小六绞尽脑汁想了几秒，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其实懂得也不多。」 「要不玩家在直播间里问问，看看粉丝们想要你做啥，从中选几个容易的。」它给出建议。 「这个主意好！」祁雪豁然开朗，软萌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进直播间每个观众的耳朵里。 “我们现在来做个统计，大家有什么喜欢的卖萌方式，可以在公屏打出来，我会随机挑几样做。” 说完，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屏幕，一副打商量的语气请求道：“请大家千万高抬贵手，我能力有限，可不要太难啊。” “萌萌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很萌啊！” “就是就是，自然萌，才是真的萌。” “无论你做，还是不做，或是做什么，萌就在那里，不离不弃。” “唱歌唱歌，我要听喵喵喵。” “楼上这个可以有。” “这个必须有。” 祁雪歪着头，一脸迷茫，“喵喵喵是什么？” 是小六说的学喵叫吗？她低声呢喃，随即在心里给这个选项打了叉，继续往下翻。 “其实演喜剧也不错啊，挑个搞笑片，让萌萌配音加动作。” “还有相声和笑话！想到萌萌一本正经的说这些，我就忍不住尖叫出声。” “对对对对对。” “演戏，嗯，应该还勉强。”毕竟前一个位面没少表演。祁雪再次开启念念碎，“不过，相声和笑话似乎有点难。” “难道没人觉得，萌萌一个人嘚吧嘚吧不停的样子也很有趣吗？” “你不是第一个。” “萌萌你维持这样就好啦。” 她再次陷入沉思，在意识里感叹：「粉丝们的想象力真是太可怕了。」 早知道就不让他们自由发挥了，说的那些她一样都做不来。 她继续翻看聊天记录，想从中找出简单些的提议，可是没有，只有一个赛一个的奇葩。 突然间，屏幕上窜出一条大大的公告，正巧她点动鼠标浏览记录，只来得及瞥一眼，某某在某某某的直播间送出一艘战舰，连某某具体是谁都没看清楚，屏幕的画面就瞬间转换。 她进了别人的直播间。 “诶？”祁雪满脸大写的懵，“什么情况？” 她自己问自己，迷茫的看着眼前的画面。 画面是动的。大部分是绿色的草地和连绵的高山，山上还有不少树，一辆深绿色吉普模样的车子在草地山林间飞驰，上下左右还有不少奇奇怪怪的图标。画面靠右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女人的头像。 女人长得是那种高贵冷艳型的，好看的脸向下低着，目光专注的看着下方。 头像刚好将她的手也拍了进去，那是她目光触及之处。她双手横向捧着手机，白皙的手指头灵活的在屏幕上点动。 仔细看的话，能从那小小的手机里看出大屏幕上的画面。 而大屏幕右侧纵向的聊天界面，一堆666划过。 「小六，你的编码。」祁雪出声提醒，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小六满头黑线，第一次觉得这个编码有点随便。 祁雪倍感神奇，看得越发起劲儿，「她这是在做什么？也是直播吗？」 祁，好奇宝宝，雪全新上线。 「对的，不过她是游戏主播，直播玩游戏的。」小六尽心的科普，「她现在玩的这款游戏是现在十分火爆的一款手游，差不多是枪战射击野外求生这一类的，被广大发烧友戏称为吃鸡。」 「玩家没听过？这个游戏星际时代也有的，不过是全息拟真版的。」 祁雪认真的摇头，「没听过。」 想起她之前连全息网游是啥都不知道，小六很快就释然了。 祁雪却瞬间来了兴趣，「好玩吗？」 对于没尝试过的，她都想去试试。 似乎想到什么，她突然一脸警惕：「不会和这个游戏一样吧？」 第216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4) 她心有余悸，要是这样的话，她还是不玩了。 「我们《穿越》和吃鸡是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游戏，怎么可能一样。」小六看她那模样，忍不住猜测：「玩家想玩？」 「嗯。」祁雪老实回答，只要不是像现在玩的这个这么坑人，她还是很想试试看的。当然，她还有另一个想法：「我看她直播挺容易的，低着头看手机，动动手指头就行了，完全不用绞尽脑汁去想该怎么卖萌。」 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她对卖萌的怨念可以说是很深了。 「也不是不行，等玩家遇见攻略对象后就可以换了。」言下之意，在此之前不行。 哦，对了，祁雪突然想起它刚才说过的那套联系理论，怕联系断掉嘛。那就再等等好了，她这么对自己说。可转念一下，她又发现了一个问题，「不对呀，那时候我都遇见攻略对象了，那就可以直接换工作了，还换什么直播内容。」 呃，小六被她说得一顿，这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细想却有很多问题，「那你合同怎么办？林萌萌刚续的约，一口气签了三年，这才半年不到，要付违约金的。」 「照林萌萌现在的身价，违约金可少不了。」好歹是个几百万粉丝的大主播，就是不到一个，那也算得上半个台柱子了。 祁雪大致算了算，觉得这笔买卖有点亏，「那还是换内容吧。」 必要的时候，向生活低头，不丢人。 「对了，内容确定是没有要求的吧？」以防万一，她再次确认。 「没有。」小六给出准确答案。 祁雪下了决定，「等找到攻略对象，我就转行做游戏主播。」 「哦。」这样倒是没问题，「不过......」 小六有些担忧：「游戏主播是要有技术的，玩家你行吗？」 不是它看不起玩家，而是她那啥都没见过的人物设定让它放心不了，一看就是没玩过的。 祁雪垂眸想了几秒，给自己打气道：「不是枪战射击野外求生嘛，这个我应该行的。」 她身上散发着某种迷之自信，毕竟她是在莱城山林待过的人。 小六看着她，似乎在确认这话的真实性，半晌，它开口：「玩家觉得行就行咯。」 反正也只是和平台签了合同，规定开播时长，没规定具体内容，换主题也是可以的。 「嗯。」得到回复，祁雪开心起来。 一人一系统脑内聊的火热，外头聊天室里也炸开了锅。 “啊啊啊啊啊，萌萌又发呆了！” “萌萌这模样可爱死了，满脸写着：我是谁？这是哪？我在干嘛？” “大胆猜测，萌萌这是被游戏吸引了，押上两包辣条。” “两包辣条，排楼上。” “跟你。” “话说这个小姐姐也很漂亮啊，有人知道是谁么？” “隔壁游戏直播的吧，刚有人刷战舰了，估计萌萌看聊天记录不小心点进来了吧。” 不得不说，这位粉丝真相了。 战舰是这个平台上的礼物之一，也是最贵的，折合成现钱要一万元。这种昂贵的礼物，刷一个就会在全部直播间里公告。就是祁雪一开始看见的那条公告，公告里后面那个某某就是屏幕里的小姐姐。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overlord，是职业的，来自战神公会。”知情的粉丝们开始进行科普，引起了一系列的回应。 “哇，这小姐姐的名字够霸气的，霸主耶，这是要称霸游戏嘛。” “他们公会也很霸气啊，战神呢，赢过好多比赛。” “对对对，他们队长的外号就是战神，ares，我可喜欢他了！” “这个我听过，这款游戏神一样的存在，带领团队拿了无数的奖杯和荣耀。” “我还关注他直播间了！可惜他很少开播。以前想起来还会出现一次，最近这段时间连个影子都没了。” “我也听说了，他好像突然间消失了一样，大家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是不是退役了？”有人大胆猜测。这也是被公认为最合理的一种猜想，不过很快就有人反驳。 “不会的，退役都有正式公告的。” “战神官网可什么都没说。” ...... 不看不知道，看完吓一跳。祁雪这才发现，自己的粉丝里也有不少关注这个游戏的。原本讨论她呆萌可爱的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歪楼成了研究战神大大的去向。 祁雪歪了歪脑袋，「六儿啊，这个ares，是谁啊？」 看起来很出名的样子。 「不认识，没听过。」小六老实回答。 祁雪立马换上一副嫌弃脸，「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星际网里庞大的数据库呢，被格式化了？」 「呸！瞎说什么。」星际网是能随便格式化的吗。小六毫不客气的反驳：「星际网里的数据那都是真实世界里的记录，玩家你这是在位面世界，这就是个以小说为基础构建的世界，要查npc的数据你开电脑上网啊，星际网哪有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祁雪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重新开了一个网页，在搜索栏里输入‘ares’。 毫不意外的，被置顶的是一组图片，图片里都是同一个人的不同角度。一个戴着头盔拿着长矛的英俊青年，雕像。后面还有一堆文字介绍。 在直播期间，林萌萌的电脑画面是能够呈现在直播间观看者面前的，因此，她浏览的内容也被毫不保留的放了出来。 公屏再次被炸开。 “天呐，我看到了什么？我的萌你在干什么？”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萌萌。” “嘿嘿嘿，看到搜索栏里的ares，我不淡定了！” “啊哈哈哈哈，萌萌肯定是想搜索战神大大，结果出来的竟然是另一个战神。” “我看到我萌脸上的表情都僵了。” “但我不得不说，萌萌现在看的这个战神也很帅哟，嘿嘿嘿。” “嘿，楼上，我怀疑你，但我没有证据。” “怀疑+1。” 看着面前的图片，祁雪嘴角止不住的抽搐，眉头不自觉向中间靠拢，难道是她输入错了？ 她反复在直播间和搜索信息里来回切换，确定自己没有输入错误，这才镇定的继续往下浏览，果然在后面发现了她想要找的。 那条信息的标题是战神战队，还有一个巨大的图标。点进去，是关于整个战队的介绍，整个篇幅都在强调他们实力如何强悍，获得过多少大奖和荣誉。 祁雪一路往下看，终于在最下方看见了几张图片，除了排在最前头的多人大合照，后面是主要队员的单人照。 第217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5) 她不知道那个威名赫赫的ares是哪个，她只认出了直播间里的那个女人。 照片上的人比直播间里看见的更加高贵有气势，当真一副凤临天下的架势。 祁雪目光扫向右侧公屏，求助的视线大喇喇的展现出来，脸上带着浓浓的疑惑。 不得不说，粉丝和她还是有心灵感应的，一时间，公屏全都是替她指引的好心人。 “第二张！第二张！” “萌萌看第二张！最帅的那个！” “那个就是你心心念念的ares！” 祁雪得到答案，甜甜一笑：“谢谢啦。” 这一波萌再次让赞叹的消息将公屏刷满。 她没工夫去看，直接将注意力转回资料，照着粉丝们说的，将第二张点开放大，西装革履的全身照将男人的形象衬得越发精英，英挺帅气的面孔闯进眼帘。 她往前伸了伸头，想要看得更仔细些，谁知小六却突然惊叫出声：「攻略对象！」 祁雪脸上的好奇迅速转变为震惊，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什么，你说这个战神？」 「嗯嗯。」小六连连点头，「就是他。」 「有没有搞错，我就一时兴起浏览了一个网页，攻略对象就上门了？」祁雪的声音透着无尽的惊讶，还有难以掩饰的喜悦。 「缘分这种事情就是这么奇妙，玩家是不是很开心，马上就能转行做游戏主播了。」小六笑着调侃。 「你说得对。」祁雪笑容满面的回答，可转念一想，面色又沉了下来，厉声质问道：「你不是说我和攻略对象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指引他过来让我发现吗，人是谁知道了，我现在就想知道我和他的联系是啥？」 她想破了脑袋，愣是没想出来，只觉得自己卖了一早上的萌全都白费了。 「你的职业啊。」小六答得理所当然，并解释道：「现在很多职业选手都会进行网络直播，你刚才也看见了，他战队里的小姐姐就在这个平台，这就说明他的整个战队都在这儿。」 「放在正常的公司里，你俩就是同事，虽然不同部门，但见面的机会总大过陌生人吧。」 「你看现在，都不用见着本人，就不小心点到了一个公告就顺藤摸瓜知道了攻略对象的身份，这就是最强有力的铁证啊。」 祁雪大眼一眯，总觉得这小系统又在忽悠自己，不过没证据罢了，「就当是吧。」 她也懒得同它争论。 一场辩论最终以小六强词夺理获胜而告终。 它整个人美滋滋的乐了一会儿，这才想起自己的职责，问道：「玩家是否接收攻略对象的资料信息？」 祁雪瞥了眼直播间里的一众观众，他们的注意力几乎全被屏幕上的帅气男人给抓住，所有的讨论都是围绕他的，正好让她偷个闲接收资料。 「接收。」她作出决定。 「正在接收攻略对象的资料信息。」机械化的系统音在意识里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不少画面。 片刻后，小六的声音再次响起：「攻略对象的资料信息接收完毕。」 话音刚落，祁雪还没来得及仔细去消化整理，意识里突然一道银光闪过，脑袋像被什么东西突然撞了进来一般生疼，她下意识双拳紧握眉头紧锁，倒吸了好几口凉气都没能缓过这股疼劲儿。 疼痛不停的侵袭意识，像是有另一个人在同她打斗，稍一不注意就要挨上一顿拳打脚踢，这让她根本无暇顾及周围动态，只隐隐听见意识里小六惊慌失措的不停的呼喊着‘玩家’。 祁雪不记得这股疼痛在她的意识里肆虐了多久，只知道，当她缓过来的时候，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整个人有气无力，脑袋也晕晕沉沉的。 「玩家没事吧？」小六依旧执着的呼唤关心着她。 她这回终于能回应了，虚弱道：「没事。」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浑厚的男声突然响起：「谁？！」 他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惊讶，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祁雪浑身一颤，整个人被吓了一跳，一时间忘了自己还在直播，下意识脱口而出：“是谁？” 凌厉的目光迅速扫向四周，除了家具，一片空荡。 小六被她突来的问题搞得一懵，顿时愣住，数秒后才反应过来，不解道：「我是小六啊，玩家你脑袋给疼傻了？咋连我都不认识了。」 刚问完它就自我否定了，不对呀，玩家也没撞着头啊，怎么就傻了？ 与它同时开口的，还有那个浑厚的男声，这次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喜，「你能听见我的声音是吗？」 与此同时，直播间里也炸开了锅。 “我萌这是在干嘛？” “天呐，刚刚那一声大吼，姐姐开得外放，吓得我母上大人差点把喝进嘴里的水吐出来，现在正满屋子追着我打。” “同情楼上。” “祝你好运。” 一通祝福过后，大家的关注点再次回到祁雪身上。 “萌萌这是在跟谁说话？” “好想看房间的全貌，我猜是认识的人，躲在某个地方准备吓萌萌呢，好奇。” “同好奇。” 一时间，就‘萌萌刚刚怎么了’这一问题展开的各种猜测霸占了整个公屏，甚至还有不少调皮的，顺着她的话往下接“是我，是我，就是我”。 “你究竟是谁？”祁雪根本顾不上直播间的状况，她全部心思都放在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上。或许是太过惊讶，让她忽略了声音与她的距离，几乎近得约等于零。她眉头皱得更紧，目光再次打量四周，实在是没发现声音的主人。 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她厉声吼道：“出来！有本事别藏头露尾！” 「玩家你疯了吗？」小六被她自顾自的怒吼吓了一跳，神色担忧，「你在跟谁说话？」 它一双大眼就着祁雪转动的脑袋，迅速扫过空荡荡的房间，小身子忍不住颤了颤。 「你真的能听见！」那个声音再次传来。 透过声音她都能想象出那人此时的雀跃。 祁雪浑身一僵，脑袋里是小六和男音的二重奏，她难以置信，「你听不到吗？」 这话问的对象是小六，却得到了两个回答。 「听到什么？」小六万分疑惑。 「我能听见你的声音。」来自男音的答复。 小六竟真的听不见，那个声音只有她能听见，为什么？她的心猛地沉入谷底，脸色沉得吓人。 在她没注意的地方，公屏再次刷了起来。 第218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6) “萌萌要不是天生萌脸，这个表情能吓倒不少人。” “萌萌是不是惊悚片看多了，产生了幻觉？” “我觉得她可能是在演剧本，大伙儿忘了刚才提的建议了？” “可我提的是喜剧啊，这怎么看都是恐怖片儿吧。” “或许是萌萌觉得以惊悚剧来反衬萌点会更有挑战性？” “支持楼上。” “我萌演技这么好的么，我真的被吓到了，还以为有什么我看不见的东西在旁边。” “楼上，说真的，你这么说其实是好奇萌萌背景房间的全貌吧？” “心照不宣，别拆穿我呀。” “但是有个严肃的问题不晓得你们发现没有，萌萌是在看了ares之后开启的惊悚之路。” “细思极恐。” 公屏迅速被惊吓的表情给霸占。 “你们真觉得萌萌是在演剧情吗？她的表情看上去有点糟糕。” “脸色确实苍白，不过这正好反映了我萌演技卓越。” “说的有点道理。” 一众人对祁雪刚才的反应做出解释，同时满怀期待的盯着手机屏幕，坐等后续。 祁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以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或许是她突然安静下来，那声音有些急切：「你还在吗？」 她此时的思绪稍稍清醒了一些，再听这声音，立时发现不妥。这声音，为什么感觉是从意识里发出来的？ 她试探的在意识里回了一句，「我在。」 没等来声音的回答，倒是小六先不淡定了，「玩家你是不是病了？要不咱去医院看看吧？」 刚说完，它又自行否定了，「不对，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还检测不了精神问题。」 这样想着，它立时慌了，「玩家你不会是精神生病了吧？」 「......」祁雪馒头黑钱，真是多亏了它的文采，竟然能把那个病说的这么文雅。 她直接忽略它，继续将注意力放回那个声音，「还在吗？」 「这是哪？」那个声音几乎和她的问题同时响起，也算是间接回答了她的疑惑。 祁雪神色一紧，果然是从意识里传出来的。 对于他的问题，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这是我的脑袋？感觉有点怪怪。 想了想，她最终想出了一个比较委婉的答案，「这是我家。」 对于玩家的不正常，小六已经开始学会冷眼旁观。 声音一下子没了动静，似乎是在消化这一突发的变故。许久后，才再次说：「我为什么会在这？」 「我怎么会知道。」祁雪下意识接话，随即无语望天。她也想问，大哥你为啥会在这儿？吓了我一大跳造吗？ 对方再次陷入沉默。 祁雪不明所以，决定找一个看上去知识十分渊博的家伙询问一下，「小六。」 她突然出声。 呃？默默在一旁装空气的某系统听见自己的名字，立马回神，十分激动，「玩家恢复正常了？」 祁雪之前完全就是在自言自语，它的担忧和提问没有得到丝毫回应，如今突然叫它，在它看来，这无疑是个值得高兴的喜讯。 我一直正常。祁雪在心里回答，意识里却直接问出疑惑：「一具宿体可以同时容纳多个意识吗？」 她知道，那个声音能听见自己在意识里和小六的交谈，但她顾不了那么许多，她现在有点慌，迫切的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何况，若是这个声音一直存在她脑袋里，她也不可能永远不和小六交流。只要交流，那个声音便会发现还有其他活物的存在。 既然早晚都得露馅，她选择趁早摊牌。 祁雪相信，那个声音如今已经有了怀疑，他不出声，是在暗暗观察。 小六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一愣，反应过来后皱了皱眉，却还是老实的回答了她的问题：「是可以的。」 「最简单明了的例子就是我和玩家如今的情况。宿体的脑袋里有玩家的意识，也有我的。」 祁雪知道，小六的意识是附着在她的意识里一同进入位面的，照这种说法，她沉默了几秒后再次发问：「那么，我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新的声音，是不是意味着又有一个意识附着在我的意思上了？」 小六大吃一惊，「玩家是说，宿体里还有其他意识？」 它眼珠子一转，想到刚才的异常，了悟，「所以你刚刚是在同另一个意识聊天？！」 「对。」祁雪老实回答：「他也有点懵，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她简单的讲了自己和声音的对话内容，以及声音出现的大致时刻。 小六听着，瞬间沉默，垂眸思考，数秒后才给出答案：「按玩家所说，如今这种情况同我们还不一样。」 「我和那个意识彼此无法沟通，都只能听见你的声音，这就说明我和他不在同一个空间内。我是依附在你的意识上的，由此可以推断，那个意识不是。」 「那他在哪？」祁雪越发疑惑。 小六继续解释：「这就是另一种意识共存的情况，你们俩是处于同一空间的。」 「再简单一点的解释我们三个的关系，把宿体比作一间房，玩家和那个声音是里面的两个人，那我就是玩家脑袋里的某样东西，玩家能感应到我，也能感应到他，但我和他却无法感应彼此。」 「能明白吗？」 祁雪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提问：「那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之前明明是没有的，其他位面也没有这种情况。思及此，她突然眼前一亮，猜测：「难道他和我一样？」 她可以将多个意识共存的事情摊开说，却不能大咧咧的说出‘游戏’‘玩家’这一类的字眼，只好含糊其辞。 好在，小六听懂了，「可能性极低，他不可能是玩家。」 「多个玩家可以同处一个位面，却不能同用一个宿体，这是游戏规定。」 「也许是出了漏洞呢？」祁雪不以为意。 小六突然怒目相对，「玩家，你这是在质疑我们公司的游戏制作水平？」 「容我再次提醒你，放眼整个星际时代，我们公司的网游水准若说是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我知道了。」祁雪哪敢再质疑，「那现在这个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思来想去，小六得出一个结论：「只有一种可能，那个声音是这个位面的原住，基于剧情的某种需要和背景的某种设定，才出现了这种情况。」 「玩家要知道，所有的位面都是基于小说，而小说的世界无奇不有，一切皆有可能。」 第219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7) 祁雪默，开始胡思乱想，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将这个位面划到科幻类型里。 萧亦旬一直在听着，耳边只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她的反应和举动来看，他肯定这里还有另个一人，一个他察觉不到的人，在同那个女人对话交流。 女人的话里有很多他听不明白的地方，像是‘宿体’‘意识附着’之类的词语，很陌生。他试着用自己的想法去理解，将意识看做思维，宿体看做身体，大致捋了捋，他得出了一个荒谬的结论：有一具身体，同时装着他和那个女人的思维。 他觉得很可笑，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不得不说，这个说法是最贴近他如今状况的。更何况，他如今的情况本就匪夷所思，接受起来也不难。 他现在还有视线，能看得见面前的景象，但仅限于面前狭窄的视野，无法看到更多。有时候视野也会有所改变，但都不是他主观意识决定的。从这点看，倒是很符合猜想。 现在，那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停止了，萧亦旬再次出声：「这里还有另一个人？」 虽然有所猜测，但他需要准确的答复。 祁雪顿了顿，也没隐瞒，「是。」 「如今，这个身体的支配权在你那？」他再次猜测。 祁雪惊讶于他的接受能力，却还是老实的回答：「是。」 萧亦旬默了默，问道：「有办法化解如今这般状况吗？」 「呃，你等等。」祁雪转向小六，「小六，有办法恢复原状吗？」 小六想了想，「办法倒是有。」 「每个意识都有与之对应的宿体，不过是因为受到外界的某种刺激才会造成意识和宿体失去联系。只要找到他原先的宿体，让他自行回去就好。」 祁雪原封不动的转达，同时问道：「你知道自己的宿体在哪吗？我可以现在带你过去。」 萧亦旬努力的想了想，发现一点线索都没有，「我不知道。」 不知道？祁雪挑眉，怎么可能呢？「你对自己最后的印象停留在哪？」 「赛场。」他言简意赅。 祁雪略略吃惊，「你还是个运动员？什么项目？篮球？足球？羽毛球？」 难道是在比赛的时候被球砸中，把意识给砸飞了？她开始无限脑补模式。 话音刚落，她似乎听见一声叹息。 萧亦旬十分无奈，「不是只有这些才有比赛。」 祁雪迷茫：「那你是？」 「游戏。」他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哦，电竞。祁雪恍悟，好奇道：「哪个游戏？」 萧亦旬：「喏，你现在网页浏览的这个。」 祁雪在他的指引下将注意力转回电脑屏幕，毫不意外的，页面停留在战神战队的介绍。 「你玩吃鸡的？」她有些激动。 「嗯。」萧亦旬吝啬的回答。 「那你听过ares吗？」她打听道。 萧亦旬顿了顿，语气仍是淡淡的，「嗯。」 「他们挺出名的。」 「那......」 祁雪还想说什么，却被小六一口打断：「够了玩家，知道这个游戏的基本都听过他，你粉丝里知道的都一堆，别问那些没营养的，正事！正事！」 它反复强调。 祁雪被迫转移话题，猜测道：「你说你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赛场上，你是在比赛途中昏倒了？」 如果是这样，那他的宿体应该已经不在了。最可能的是被转移去医院，可是，偌大一座城市，医院应该不少吧，没有记忆从哪找起？ 「我不知道。」萧亦旬的声音很迷茫，「我的记忆到此为止。」 「你别告诉我你失忆了？！」虽然隐隐有过这方面的猜测，真的听见时祁雪还是没忍住惊呼。 他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 这就等于风筝在天上断了线，随风飘没了，想再找回来，可一点都不容易。祁雪叹了口气，一时也没了主意。 「就先这样吧，你现在就是问破了嘴也得不出答案的。」小六给出建议：「失忆这种事，说不定哪天受了什么刺激自己又想起来了。」 那也只能这样了。既然决定了，那就意味着有很长一段时间要朝夕相处，有些必要的介绍不能少。 「我叫林萌萌，另一个朋友叫小六，你呢？」 「玩家自己报小号，为什么我就是大号？」小六语带不满。 祁雪白眼一翻，在心里腹诽：你也没有小号啊。 那声音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声音太小导致他没听见，正准备再说一遍的时候，他开了口：「你可以叫我阿旬。」 祁雪瞬间明白，对方这是不愿意吐露全名，索性她也不计较，有个称呼就行，「阿旬。」 她轻唤他的名字，算作打招呼，随后道：「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在你恢复记忆和找到宿体之前，我们友好相处吧。」 「好。」萧亦旬高冷的回了一个字，随后顿了顿，好心提醒道：「你还在直播。」 眼前电脑屏幕右侧，那一条接一条的评论他是熟悉的。 祁雪整个人呆愣当场，一双大眼睛瞪得更大，满脸懊悔，「我忘了！」 她赶忙将注意力转回直播间的公屏，毫不意外，那里又一次闹开。 “萌萌怎么还在发呆？” “这个呆有点久了，莫不是又在憋大招？” “这次的大招有点厉害。” “萌萌啊，你快点醒过来啊，我跟了两包辣条的，只剩最后一分钟了！” “我的时间已经过了，流泪。” “最后一分钟，我一点不慌，就想知道刚才那个惊悚剧本接下来是什么结局，挖坑不填最不厚道了！” “排楼上。不知道结局好难过，萌萌求继续啊。” 祁雪瞬间有种扶额的冲动，怎么就惊讶到忘了在直播呢。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她也没精力继续下去了，于是对着摄像设备的方向说：“十分抱歉，今天的状态不好，就先播到这里，我们改天再播。” 说完，她迅速断了一切链接，也不去看聊天室里的留言，连带着攻略对象的介绍都没兴趣了，直接关了电脑。 屏幕变黑的瞬间，她也重重的舒了口气，整个人瘫靠在身后柔软的椅背上，闭目养神。实际上，她是在整理之前接收的攻略对象的信息。 关于他的介绍不过寥寥数笔，同网页的介绍差不多，战神战队的第一任队长，游戏昵称ares，实力与名字对等，是个妥妥的战神。 这些年电子竞技逐渐走进大众的视野，成为了一种职业，各大比赛层出不穷。随着吃鸡这款游戏越来越受欢迎，各种职业联赛随之而来。战神战队从一开始四个人的队伍，在ares的带领下一路过关斩将，成为最受关注的黑马，一举拿下各大赛事的冠军，并由此开始了蝉联冠军的神话。 第220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8) 这是战神战队最辉煌的时刻，一连两年，它都是站在这个圈子最顶端的存在。直到年初，战神战队再一次夺下一枚桂冠，之后，人气最高的队长ares突然消失在观众的视野里，没有一丁点儿消息。 战神战队官网上没有关于ares退役的任何公告，也没有给他的突然失踪做出任何解释。只是在那之后，战队原先的副队长接任了队长一职。 没了ares的战队无异于断了一边利爪的老虎，再没能力独霸冠军，虽说整体实力仍是不错，却再也不是当时那个称霸吃鸡游戏的时代了。 「这也太坑了！」祁雪下意识就抱怨出声。 「嗯？」萧亦旬似乎被吓了一跳，疑惑的发出一声鼻音。 她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顿时神色悻悻，尴尬的笑着解释：「没什么，我和小六说话呢。」 话音落下，萧亦旬瞬间没了声音。 小六自然听到玩家的抱怨，有些不解：「这又是怎么了？哪坑？」 「那个资料，太不靠谱了！」她抱怨着：「说来说去，就是没提ares去哪了。」 光讲一堆没用的废话，一点儿有用信息都没。 她的抱怨成功引起了另一个人的注意。 「ares？」原本沉寂的男音再次响起，吓了祁雪一跳。 果然还是没适应多出一个人。她在心里腹诽着，努力稳了稳心神，问道：「怎么了？」 「你有他的消息？」她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希翼。她怎么就忘了，这家伙曾经也是职业的，说不定和ares关系不错呢，不然为什么剧情设定偏偏让他们相遇了。 这样想着，她越发肯定了，心里的期待也越甚。 只可惜，被对方一个字打得烟消云散。 「没。」萧亦旬回答得干脆，解释道：「就是觉得你挺关注他的。」 说不失望那是骗人的，祁雪撇了撇嘴，随便扯了个借口：「我是他粉丝来着，很崇拜他，就想见一见他。」 萧亦旬挑了挑眉，低声轻喃着：「崇拜......」 之后便没再接话，信不信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小六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能默默观察祁雪的反应，见她有一会儿没说话了，这才开口：「所以这个位面，玩家在攻略之前还得先把人找到。」 「人海茫茫，我上哪找去啊。」祁雪神色恹恹的。 小六想了想，最后想出一个办法：「玩家不是说想要转行做游戏主播嘛，ares是站在这个游戏最顶端的人，又没说退役，肯定还在关注圈子里的动向。只要你把技术练好，总有一天能够引起他的注意，到时候不就能找到他了嘛。」 不得不说，小六的话说服她了。 「我这就去下载游戏。」她兴匆匆的拿起手机解锁屏幕，点进应用商店搜索下载。 萧亦旬顺着她的视角将这番动作尽收眼底。他一言不发的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因为游戏有些大，祁雪一边让它下着，一边打开电脑在网上搜索相关攻略。毕竟是个萌新，该有的准备还得有。 不看不知道，吃鸡的世界真奇妙。搜的明明是攻略，出来的全是武器介绍，各种枪械，还搞了个排名，网络高手用什么，职业玩家用什么，萌新又用什么，配什么配件等等，还有一水儿的专用名词，全是看不懂的天书。 我果然不是个玩游戏的料。祁雪有些丧丧的自我评价着，幽幽的叹了口气，手指头揉着脑袋。 小六见她这般模样，忍不住关心：「玩家怎么了，不舒服？」 祁雪又叹了一口气，「看得脑仁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在她说完的瞬间听到了一声嗤笑，很微弱，微弱的让她怀疑产生了幻听。 小六是听不见的那个声音的，只知道玩家在看完攻略后就一副绝望的模样，它大致也能明白缘由，忍不住出主意：「玩家要不尝试着看看直播？」 「就之前那个小姐姐的，看看她的手法操作，至少能熟悉一下，比看这些冷冰冰的文字强多了。」 「文字攻略毕竟是纸上谈兵，用处不大，关键还是要靠实地操作，观摩一下别人怎么做，等下载好了多练几下，也就会了。」 这话听着倒是有几分道理，祁雪再次被说动，打开直播平台，在搜索栏里输入‘overlord’，一堆与之沾边的房间弹了出来，排在最上方的就是刚才误点进去的那个小姐姐的直播间。 她点动鼠标，画面猛地转换，这次不再是青草绿树和吉普，而是一个房间。 屏幕里的人物来回跑动着，一会儿看看这扇窗，一会儿看看那扇窗，跑动的动作干脆利落。 祁雪一边看着一边记下，准备待会儿进游戏的时候也试试。 正想着，人物突然贴在角落的墙面站定，脑袋一歪，一个巨大的黑色圆圈突然出现，圈的中间还有横竖两条成十字的线，远处不清晰的画面顿时在圈里放大清晰。 祁雪从中看到了另一个人物在跑。 圆圈挪动，砰砰几声响，原本还在跑的人瞬间矮了半截双膝着地，艰难的爬向旁边那间屋子的方向。下方一条信息一闪而逝，快得她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人物立马直起脑袋，黑色的圈圈也随着这个动作消失，远处画面再次缩小，人物在小姐姐的操纵下再次跑动起来。 「她怎么不打了？」祁雪一脸疑惑，刚才看攻略，有介绍这个游戏是要将对手淘汰掉才能获胜的。那个人明明还在动，这小姐姐怎么就不打了？ 「那个人已经被打倒了，没人救的情况下，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挂的。」小六解释，虽然星际时代的吃鸡和这个时代的有所不同，但有一些设定还是一致的。就像玩家倒了没人扶，一定时间就会自己挂掉这个设定就一直没变过。 听了它的解释，祁雪更加疑惑了，「为什么要等呢，直接杀掉不就好了？」 「一听你这问题就知道是个新手。」小六毫不客气的评价，随后解释：「一般像他们这些厉害的高手，在击倒对方后都不会第一时间补掉，而是选择躲在暗处观望，等对方的队友过来救人时发动攻击，一网捞尽。」 「大家一般将这样的做法称之为钓鱼。」 「看不出来，你还很懂嘛。」祁雪瞬间了悟，原来还可以这样操作。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妥，「如果鱼儿引来了，却没能成功收网，反而让他们给打尽了怎么办？」 第221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9) 她记得小六前面提过，被击倒的人是可以被救起来的，要是没把握好，让队友把人给救起来了，然后人家一群人围攻一个，那不就玩脱了嘛。 「是会有这种情况啦，所以一般只有高手才会这么做。他们技术好，反应也快。通常在对方队友将人扶起来之前就利索的结束战斗。」 「或者是有己方队友在身边的情况下，也可尝试。」 「而那些技术一般般甚至是有点菜的玩家，尤其是单排的，通常都是选择在第一是将击倒的人补掉，避免他队友赶来，从而发生一对多的情况。」 祁雪一副受教的模样，笑着调侃：「你知道的挺多嘛，看起来也是个高手？」 「没有啦。」小六嘿嘿一笑，谦虚道：「我玩过星际时代的版本，离高手的距离还差得十万八千里，只是些基本操作啦。」 祁雪略略吃惊：「你能玩游戏？」 一串数据？星际时代的网络技术这么发达了嘛。 小六听出她话里的深意，解释道：「我虽然碰触不到外界的事物，也不能品尝美食，但游戏不同，它是数据堆聚的产物，跟我也算是一个空间的同类，我可以通过连接星际网络进行游戏。」 祁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即笑得越发灿烂，「很好，那我的技术就靠你了。」 「遇到危险什么的记得提醒我。」 「这个......」小六有些迟疑了，再次解释：「我真的只会一点点啦。」 言下之意，玩家别抱太大希望。 祁雪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再点也比我强，就这么说定了。」 她一锤定音。 小六叹了口气，却也没再说什么。至于另外那位仁兄，更是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就在一人一系统聊得火热的时候，屏幕里早已是另一番景象。等祁雪回过神来，小姐姐操纵的人物已经和原先放倒的人的队友展开过一场激烈的厮杀，目前已经临近收尾。小姐姐再次歪头，瞄准，手指点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索的带走了对方一队人。 画面上，四个挨得不远的地方同时冒气绿烟，在此之前，还能看见四个不知道是蹲着还是跪着的人物朝屏幕方向挥手告别。 与此同时，屏幕弹出胜利界面。 屏幕右下角的小姐姐突然抬头，一双好看的眼正对着前方，面无表情的说：“今天就到这里，感谢大家的观看。” “下了。”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加起来不超过二十个字，最后一个字落下，屏幕突然一黑，只剩下一串机械的汉字：您关注的主播正在赶来的路上。 祁雪嘴巴微张，明显还没反应过来，「这，就结束了？」 她啥都没看见，还想着一会儿看小姐姐从头来过，好好观摩一下呢。结果，人就这么干脆利索的说再见了，真是任性。 她在心里抱怨着，随即将矛头对准小六：「都怪你，害我错过学习观摩的机会了。」 小六表示很无辜，「玩家进直播间的时候就已经刷决赛圈了，怎么不说是你来的太晚，或是小姐姐走得太早？」 再者说，明明是玩家先挑起的话头好伐，为什么最后受伤的却是它？ 祁雪动了动嘴，正打算反驳，意识里，突然传来一句不重不轻的叹息，成功将她的注意力转移。 她神情微顿，反应过来后出声关心：「你怎么了？」 「被玩家气到了!」小六轻哼一声，骄傲的昂起头回答。 「没问你。」祁雪毫不客气的说道：「阿旬，你是有什么烦恼？还是想起了什么？」 小六瞪大了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果然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老话说的一点没错！ 「哼！」它重重的再一次哼声，以此表达自身的不满和抗议。 祁雪现在哪有工夫管它耍小性子，所有注意力都专注在等待对方的回答上。 静默了片刻，就在她以为不会有回答的时候，萧亦旬却突然出了声，「有些感慨，这游戏变了不少。」 祁雪没怎么玩过游戏，但她听小六提过，每个游戏都会定期更新维护，每次更新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改变，不过大多都是潜移默化的，很少会有大改，至少短期内是不会有太大差异的。 她不禁疑惑：「你不玩游戏很久了？」 只有这样，才会觉得变了不少。 萧亦旬沉默着想了一会儿，「具体的时间我不知道。」 他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出事的，他顺着她的视野瞥了瞥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从记忆里最后的画面算起，差不多半年了。」 「这么久了？」祁雪震惊。 「那你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吗？」她突然有些同情他，从他一开始发现自己的激动模样来看，像是很久没与人交流了。 对于她的问题，萧亦旬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只回了一个字：「嗯。」 祁雪心情十分复杂，默了数秒后保证道：「你放心，在我能力范围内，会尽量帮你恢复原状的。」 萧亦旬没再回话，只是淡笑了一下。 祁雪等了一会儿没见回应，心里便知道这个话题是结束了。她迅速收回思绪，拿起一旁久置未动的手机，解开锁屏，眼前立马出现应用商店的界面。 游戏的下载进度已经达到百分之百，祁雪点击安装，没多久，整个屏幕被游戏初始界面占满。 她将手机横捧在面前，看着正在安装的进度条，又紧张又期待。除了《穿越》，这是她玩的第二款游戏。 在等待期间，小六突然开口：「玩家把直播打开吧，边玩边播。」 「不好吧。」祁雪有些犹豫，「我这技术直接开会被骂的惨惨的吧。」 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小六却不这么认为：「游戏技术不是一朝一夕能练上去的，又不是那种天赋型选手，你一天不练好你一天不直播？」 「玩家别忘了，你是签了合同的，每个月要播够一定时间的。」 它尽职尽责的提醒：「横竖都是要接受观众检验的，还不如现在就把直播打开，还能混时长。」 「等你把这个月的时长混完了，就可以安心的自己练技术了。」 不得不说，她被小六说动了。于是乎，在小六的建议下再次连接了直播的各种设备。 聊天室里还有小伙伴在唠嗑。 祁雪有些惊讶，还以为她不在了，粉丝们也就离开了呢。她一边感慨一边窥屏，或许是从没有过下了又上的经历，粉丝们一时还没注意到她的存在，自顾自的聊得开心，内容全是关于她前一次直播的。 第222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10) “萌萌今天好奇怪，说下就下了。” “是啊，往常都会跟咱说几句再见啊，余下的时间愉快啊什么的，今天说完就下了，很突然。” “你们不懂啦，萌萌肯定是发现那个要吓唬她的人在哪了，逮人去了。” “逮人也不一定要下播的嘛。” “嘿，楼上那娃，你一定还单身。” “排楼上。” 一群人正聊着，突然一个眼尖的发现了她。 “啊啊啊啊啊！我看见了什么？！” “楼上这是咋了？杀猪呢？” “屏幕！直播屏幕！” 众人循声望去。 “啊啊啊啊啊！萌萌！” “天呐，是我瞎了还是出现幻觉了？真的是萌萌吗？” “楼上，瞎的不止你一个。” 霎时间，公屏被无数的尖叫声刷满。 祁雪一阵汗颜，显然被这架势吓得不轻。她稳了稳心神，扯出一个笑容，挥手对着屏幕打招呼：“嗨。” 公屏再一次不淡定起来。 “是萌萌！” “活的萌萌！” “天呐，萌萌竟然上播了，在其他时间！” “迅速通知死党去。” 一番惊讶过后，众人又开始担忧其他事。 “萌萌这是换直播时间了吗？” “以后都是这个点嘛？” “萌萌你上午没事吧？” 各种问题扑面砸来，祁雪挨个回答：“没换时间，这次就是临时起意，上来看看。” “上午没事，就是有些个人原因突然下了，抱歉。” 她郑重的道歉，粉丝们也没死揪着不放。 “没事啦，你好好的就好。” “嗯嗯。” 刚解释完，一个眼尖的粉丝再次惊呼：“天呐！萌萌手机正在安装的那个，是吃鸡？！” 这一吼果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公屏再次刷起来。 “还真是！” “我去，我的萌你是要转行了吗？” “脱离萌萌路线，改走技术流了？” “萌萌不会是无意间进了小姐姐的直播间，看人家打了会儿游戏，就迷上了吧？” “嗯。”祁雪笑着点头，“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可能都会播这个了，如果有喜欢的，也可以继续支持我，谢谢。” 聊天室再次不淡定起来。 “啊啊啊啊啊！萌萌说谢谢的时候也很可爱。” “直觉告诉我，玩游戏的萌萌也是萌的。” “楼上在说绕口令吗？但我还是要说，你不是唯一一个这么想的。” 「看起来接受程度还不错。」小六看着公屏里的信息说道，随即话锋一转：「但还是有退订的了。」 祁雪看着订阅人数，确实在减少，不过只一会儿就稳定了。她不在意的笑笑，「没事，还有这么多人呢。」 突然换了直播内容，肯定会有人离开的。有些看客就是闲来无聊在网上看看可爱的小姐姐卖卖萌唱唱歌，图一开心，既然她不符合这个条件了，人家也没必要勉强自己继续关注，再去找其他的就是了。 哪怕是其他行业，突然转了风格和业务，也是有一些客户流失的，这很正常。 小六叹了口气，玩家这随意随心的性格，真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难过，只好再次提醒：「玩家别忘了转行的目的。」 它很高兴玩家没有因掉人气而伤心难过，一蹶不振。却也万分揪心，这家伙是因为不上心才不在意的吧？这可关系到属性任务，不上心可怎么行。 ares是高手中的高手，要想获得他的关注，技术是最基本的要求，除此之外，还得有足够的名气，才能让他发现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如果粉丝们因为换了内容大量取消订阅，是很影响熟知度和人气的。 为了避免玩家消极对待，它特意强调了目的。 祁雪却十分不以为意，「放心吧，为了ares的注意，我一定会努力苦练技术。」 「这个游戏的爱好者还是很多的，只要我努力，那些取消的订阅会很快涨回来，而且总有一天会达到能让ares注意的程度。」 她坚信着。 小六只好笑着说：「希望如此。」 那头，萧亦旬听着小姑娘时不时冒出来的话，有些震动，忍不住出声：「真的这么喜欢ares？」 没想到他会出声，祁雪愣了几秒，之后才回答：「嗯。」 心里却是另一番说辞，不是这么喜欢，而是不能不喜欢。 萧亦旬再次沉默。 祁雪没再管他，而是将目光对准屏幕，认真道：“事先声明，这是我头一回玩这个，技术不好请大家别嫌弃。” 公屏立时又刷了一波‘不嫌弃’。 祁雪这才将注意力放回手机上，安装相比起下载要快得多，早已经完成。这会儿正停留在登陆界面，她随手选了微信登录，随着游戏的步调切换到人物形象设定的界面。 游戏在这点的设定上还是比较人性化的，可以让玩家自由设定喜欢的初始形象，脸型，发型和颜色的种类还算是丰富。 祁雪不是很在意这些，想着随便选了好开始，哪曾想，小六却意外的感兴趣，她便以它的喜好来调整。 形象设定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她很快就进了游戏。 主界面大部分都是背景图像，边缘有一些她还不明白用途的功能图标，整个画面最显眼的，要属正中间站着的那个她自定义的人物，一个顶着粉色爆炸头的黑皮肤小姑娘。 聊天室瞬间炸开。 “我的天，这人物形象，瞬间亮瞎有木有？” “亮瞎+1。” “天呐我的萌，才知道，原来你的审美是这样的！” “我真是太受刺激了，来呀，把朕那瓶八二年的矿泉水拿上来，压压惊。” 祁雪看着公屏上不断冒出来的消息，笑得尴尬。她发誓，这形象没有一丝半点符合她审美的地方，是小六说这样好看，能抓住人的眼球，所以...... 她后悔了，却不知道该怎么改！这就是游戏菜鸟的悲哀。而且她能百分百肯定，作为这套造型的设计者，小六是绝对不会提供帮助的。 她只好努力让自己忽视这套累人的造型，将注意力集中到其他地方，比如新手教程什么的。可惜，现实是残酷的，她翻遍了所有小图标都没找到这个东西。 很好，这真的是她见过的新手教学隐藏得最深的游戏了，尽管她只玩过两个游戏。 她继而向小六求助：「六儿啊，新手教程在哪里？」 「哦，那个啊，左上角那个大一点的图标看见没有，写着‘开始游戏’那个。」小六指引道。 祁雪顺着它的话看过去，果然看见了，她有些激动，「点这个就行了？」 「嗯嗯。」小六连连点头。 第223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11) 祁雪信了，不疑有他，乖乖照着它的话去做。手指按下去的瞬间，‘开始游戏’立马转换成了‘匹配中’。 没两秒，主界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张背景图片，屏幕正下方还有一道长条，她知道这是在缓冲。 目光扫见图片上的文字，正打算细细查看，画面再次跳转，犀利的造型再一次出现在视线里。 这一次，除了她还有不少其他人物，一群人被局限在这片不算大的范围里，看起来就像是在候机室等飞的旅客。 屏幕正中偏上的位置还要有一行不大不小的字：距离活动开始还有45秒。 这就要开始了，新手指引呢？她满屏幕扫了一遍，无果，开始有些急了，「你不是说点‘开始游戏’就能看到新手教程吗？在哪？」 「你刚没看到吗？」小六似乎有些惊讶，「就前面缓冲那会儿，那个背景图片上不是有一些小字嘛。」 祁雪瞪大了眼，「你别告诉我，那个就是？」 「不然呢？」小六反问。 嘴角止不住抽搐，祁雪一脸无语，「它一下子就转换了，我哪来得及看啊。」 「那没办法咯。」小六无奈的耸了耸肩，「网速太好也是一种烦恼。」 祁雪在心里骂了一通，第一反应是赶紧退出。然后她悲催的发现，屏幕的画面再一次跳转了，眼前是一架飞机在飞，而她，找遍了整个屏幕也没看见退出两个字。 一时间更加急了，「这怎么退出啊？」 「退什么，退出去再进来还是一样，来来回回就那几个字，告诉你一些药品的作用，其他的没什么了，这游戏就没有专门的新手教程的，玩两把就会了。」小六言简意赅的驳回她的想法。 「......」祁雪顿时满头黑线，求助无门只好咬牙接受。 聊天室里，观众们正聊得火热。 “三个字形容萌萌现在的表情：一脸懵。” “我觉得萌萌快哭了，急的。” “你们说，萌萌会跳伞吗？” “我觉得她会直接等到航线最尾，被一脚踹下去。” “同感。” 祁雪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游戏里了，根本无暇顾及公屏上的讨论。正当她打算再一次求助小六该怎么做的时候，右侧突然跳出来一个小框框，问她是否同意跟随跳伞，她想都不想的点了同意。 开玩笑，她连跳伞是什么怎么跳都不知道，既然有好心人愿意带她，当然是果断跟随。 与此同时，耳机里突然传来一个男声，把祁雪吓了一跳。 “你们打算跳哪？”那个声音问道。 祁雪顿了顿，一脸迷茫：「谁在说话？」 「你队友。」小六回答，刚才左侧队友栏那块有说话的小图标。 哦，队友的话那就是在问他们的意见了。 尴尬的是，竟没有一个人回答的。 “能不能跳个安全点的地方，人少的那种，我还是个新人。”祁雪恳求道。 作为一个第一次玩的新人，她连哪是哪都分不清，给不出什么建议。只是想着自己什么都不会，尽量去个安全的地方，先熟悉熟悉操作，别一下去就挂了。 她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个声音只是说：“都没建议吗，那我随便跳了？” 祁雪懵了，「这个人是选择性忽略我了么？」 小六无奈扶额，「玩家，你没开麦。」 「啊。」祁雪顿时有些慌，眼睛满屏幕乱扫，「怎么开？」 「右上角，小地图旁边有个话筒模样的图标，点进去，选队伍。」 “原来还要开麦说话的啊。”祁雪小声嘀咕，乖乖照做。 「现在好了？」她问。 「嗯。你可以说话了。」小六答。 她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对方似乎停顿了两秒，不过还是给出了回应。 “安全人少的地方吗，行，那就跳机场吧，那没人。”原先那个声音说。 其他人还是没有回应。 祁雪连忙应下：“好的。” 尽管她不知道机场在哪。 刚说完，画面跳转，他们突然跳到空中，身体几乎垂直向下，速度极快。 哪怕是隔着屏幕，她也有种身临其境的紧张感。 一点一点的，她看着离得越来越近的地面，啪的一声，身后有一个大伞张开，下降的速度开始减弱，却在不断的接近陆地。 视线扫过整个屏幕，毫不意外的，她在四周看见了不下十个降落伞。 她一脸懵，难以置信道：“不是说没人吗？” 那周围这些伞是什么？幻觉？ “哈哈哈哈。”耳机里传来毫不掩饰的大笑，笑了好一会儿，直到游戏里的人物双脚着地，他才渐渐收住笑声，只是语气里仍带着满满的笑意，“哎呀，原来你是真的傻。” 祁雪更加懵了，还没来得及思考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只听砰砰两声，那个顶着粉红爆炸头的象征着她的游戏人物瞬间倒地招手，化作了一缕绿烟。 游戏结束。 「呵。」意识里，浑厚的声音发出弱弱的轻笑。 与之共同响起的，还有小六毫不掩饰的嚎笑，「哈哈哈哈！不行了，笑死我了！」 「......」祁雪立时满头黑线。 两人的嘲笑她听得一清二楚，却顾不得去深究，直到退回主界面，她还是一脸茫然的状态，一门心思放在思考刚才那画面上。她动了动嘴，欲言又止，半晌后，只蹦出一句话：“这就结束了？” 这么突然的，从准备的候机区，到航行的飞机，空中跳伞，到最后落在地面，她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身体，就这么惨烈的牺牲在对方的枪口之下。 聊天室瞬间挂满了‘哈哈哈哈’的字眼。 “萌萌这个表情太可爱了！” “萌萌现在的反应，一句话：我刚在哪？刚谁打我？我怎么挂了？” “哈哈哈哈，楼上精辟。” “我萌是真的一点游戏常识都没有啊，一开始她哇啦哇啦说了一通结果没开麦的时候，我笑傻了都。” “同笑傻。” “1号小哥哥太坏了，居然骗我们蠢萌的小萌萌，可我还是不厚道的笑了，啊哈哈哈哈。” “机场，人少，我的萌居然信了，噗，听到的时候差点把嘴里没咽下去的水吐出来。” “萌萌果然不管播什么都是我们的开心果，看她一脸无辜又错愕的表情，我能笑好久。” “虽然1号小哥哥有点可恶，不过，看在他让我们见识到这么可爱的萌，就不加好友骂他了。” “排楼上。” 看着公屏上一句接一句信息，祁雪总算明白过来，「所以我刚刚被那个人耍了？」 第224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12) 「唉。」小六长长一声叹息，嘲笑玩家的傻气，「你还真是天真的可以。」 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不知道不能随便轻信陌生人的话？ 她沉默了，片刻后，突然发现不对，冲着小六厉声质问道：「你既然知道他是耍我的，为什么不说？」 就这么默默的在一旁看着她被坑，「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数据是不需要良心的。」小六毫无歉意的反驳，语气里还透着一丝幸灾乐祸。它承认，刚才确实是故意没提醒的，因为它真的很好奇，玩家落地后发现自己被骗了是什么样的反应。 结果很惊喜，它差点笑岔气了。 「你！」祁雪被气得半死，脸上神情愤愤，继而将矛头对准萧亦旬，发难道：「还有你阿旬，虽说我们刚认识不过一天，但毕竟将来还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这点互帮互助的情谊都没有，你怎么就忍心眼睁睁的看我被坑也不提醒一句？」 「别告诉我你也是新手，不知道，伟大的职业选手先生。」 听着小姑娘的挖苦和抱怨，萧亦旬再次不厚道的笑了，片刻后，他渐渐平复心情，语气淡淡道：「学习的过程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想要练出技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多吃亏，吃大亏。等什么时候这个亏吃得痛彻心扉刻骨铭心了，同样的错误也就不会再犯了。你的技术，自然就会提升。」 「就像这次的教训，下回如果再有人忽悠你，说机场没有人，很安全，放心跳这类的话，你就可以毫不犹豫的怼回去。」 「想要提高技术，获得ares的青睐，这些苦和亏，就必须要吃。」 「......」不得不说，他的话虽然有些不近人情，却很有道理。尤其是最后一句，祁雪被说服了，心里竟升起一种他是对的的念头，她觉得自己无药可救了，堆积的不满无处发作，一时无话可说。 萧亦旬也不是多话的人，难得说了这么多，完了，也就不再开口，再次恢复‘哑巴’属性。 一时间，意识里静得吓人，倒是聊天室，大伙儿逮着萌点再一次聊嗨了。 “我刚看见萌萌脸上充满了愤怒，猜测，萌萌一定是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被耍了。” “看萌萌这个表情，痛定思痛，明显是在总结经验，我觉得1号小哥哥要倒霉了。” “所以说，吃鸡圈里的老话是有一定道理的：千万别得罪初来乍到的萌新，说不准，将来她就变成高手回来虐你了。” “啊啦，我突然有点期待了是怎么肥四，感觉萌萌的？” “楼上，你不是第一个有这种感觉的人。” “你们这么一说，我也好期待呀。” “这就跟电视剧里，主角被虐得惨惨的，华丽变身后回来反虐一样，好想看。” “嗯嗯，同想看。萌萌加油哦，我们等着你成为高手回来打脸的时候。” 看看，这才像句人话嘛。祁雪在心里腹诽，原先的愤怒和不满渐渐消了下去，粉丝们说得对，她一定要奋发图强，在将来的某一天，用实际行动，让那个耍着她玩的人狠狠的被打脸。 她双拳紧握，暗下决心，再次拿起手机点了匹配。 这次，她刻意留心了进入游戏前的缓冲页面，眼疾手快的截图留念，趁着候机区等待的几十秒空闲，赶忙调出截图仔细研究。 果然如小六说的，就是些药品用途的介绍，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不过聊胜于无，她这么安慰自己，然后快速切换回游戏界面。 时间卡的刚刚好，正好起飞。耳机里，又有队友在说话，“一起啊一起啊。” 话音刚落，右侧再次弹出跟随的小框框。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祁雪这回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她算是明白了，队友太会坑人，还是自己努力吧。 耳机里，队友又锲而不舍的喊了两次，也发了两次跟随请求，见她一一拒绝，也就不再理会。看准了地点，直接跳了下去。 直播间里，观众们看着她的反应纷纷笑了。 “萌萌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可怜的娃，现在都不敢轻易跟随了。” “果然是被1号小哥哥坑的不轻，都有阴影了。” “那么问题来了，萌萌会跳伞吗？” “这个问题严肃了，大胆猜测，她最后肯定是在航线终点被踹下去的。” 这不是大家第一次提出这个问题，可见她的技术水平是真的让一众看客操碎了心。 果不其然，这条信息发了没多久，祁雪就被无情的扔了出来，飘在空中。 她一脸迷茫的看着突然出了飞机的人物，还有那缓慢的下落速度，十分不解，「刚才那个人为什么下降的速度那么快？」 而她却像是风筝一样，随风漫无目的的缓慢飘荡？ 小六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得控制方向。」 「怎么控制？」祁雪满脸问号，着急的不得了。 「玩家左手向上拉满，右手向下拉满，很快就能下去了。」小六言简意赅的介绍着，说太多她也不明白。 祁雪老实照做，果然发现人物下降的速度变快了。 随着高度越来越低，眼前一片湛蓝，那是海。 啪的一声，身后大伞打开，祁雪继续一边上一边下的操作，人物在几秒后‘咚’的一声砸进海面之下。 直播间里又是一阵欢腾。 “哈哈哈哈，我就说萌萌不会跳伞吧！” “好激动，我一开始玩的时候就是掉进海里，然后，悲催的被淹死了。” 与此同时，耳机里再次传来声音，是原先那个发跟随请求的队友，“我去，3号这是干嘛呢？怎么跑到海里去了？” 3号，是祁雪在队伍里的排号。 依旧没人回答他，他便自言自语：“3号该不会是人机吧？” “3号，能开麦吗？说一句话啊。” 那人一直在说话，大多都是让她开麦说话。祁雪早就将麦克风关了，小六说了，主播要时不时和观众们互动，游戏麦最好一直关闭，需要的时候再打开，说完话立马关掉。 何况她现在还在水里苦苦挣扎，就算开着麦也没工夫理他。 得不到回应，那声音更加确定了，“竟然真的匹配到了人机，这是什么运气！” “玩了这么多回，还是头一次。” 他又哇哇的自说自话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没意思，也就没再开口了。 听到此处，聊天室里的吃瓜群众再次活跃起来。 第225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13) “萌萌好可怜，被当做人机了。” “你应该说小哥哥好机智，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透过现象看见了萌萌菜到足以媲美人机的本质。” “哈哈哈哈，聊天室果然是承包所有笑点的地方。” 队友小哥哥的话也好，观众们的聊天信息也好，祁雪都没工夫去管。视线所及之处一片蔚蓝，她十分慌，忙不迭的向小六求助：「现在该怎么办？」 「第一步，浮上去。」小六说：「左下角那个像肺部一样的图标看见没？等它全部变红，玩家你离再次起飞也就不远了。」 小六说得委婉，但祁雪听懂了，所以更加着急，大眼扫过屏幕，毫不意外的看见一旁‘上浮’和‘下潜’两个词，手指毫不犹豫的对准目标点下去，人物果然一点点的浮了起来。 脑袋完全钻出水面，哪怕是隔着屏幕，她似乎都能感觉到那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图标上的红色一点点的消了下去。 她舒了口气，「下一步呢？」 「游上岸。」小六回答。 祁雪愣了愣，远远朝前望去，遥远的地方似乎能看见陆地。她再次出声：「怎么游？」 她已经看过了，屏幕上没显示游泳这类的提示。 小六像是要把一年份的气都给叹完了，声音都瞬间苍老了不少，「屏幕左下角有个趋近透明的圈圈看见了吗，手指放上去，东西南北上下左右，想往哪走就往哪个方向滑动。」 「右下角差不多相同的位置，同样手指放上去左右滑动，可以控制人物的视角。」 「明白？」玩家这回要是再不明白它也没办法了。 庆幸的是，祁雪听懂了。照着小六的话尝试了几下，很快便掌握了技巧，精准的控制人物往岸的方向游。 聊天室里，全程目睹的看客们纷纷感慨。 “萌萌熟悉的好快，想我一开始玩的时候，好几盘了都没适应走路和转换方向。果然是我太笨了吗？捂脸。” “不止你一个。” “我刚开始玩的时候，好不容易学会了走路和转换视角，开心的呀，来回跑着换着玩。没一会儿，我晕了。” “哈哈哈哈，你是来搞笑的吗？” “说真的，我一开始玩也觉得有点晕。” “我也是，所以我就玩了一次就卸载了，今天看见萌萌玩我才又下回来的。” “其实我想说，萌萌这样一直按着屏幕手指头不累嘛，不是有一个冲刺嘛。” “噗，原谅我不厚道的笑了，萌萌估计是一只不知道冲刺图标为何物的蠢萌。” 因为不需要做其他的事，所以祁雪在游泳的同时终于能分心打量公屏的情况。毫不意外的，他们的聊天内容被她尽收眼底。 「冲刺？那是什么？」祁雪疑惑的问道。 「噢！」小六一副恍悟的模样，「对了，刚忘记说了，右上角小地图下面，有一个缩小版的人形，你确定好前进的方向后点那个图标，人物可以自己跑过去，而且，速度要比你一直按着快。」 「......」祁雪满头黑线，无比怨念：「你为什么不早说！」 这种重要的事情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说出来吗？不知道一直按着会手酸的吗？她一边抱怨一边动手。屏幕里，人物自顾自的游得开心，她难得偷闲的松开手指，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一不小心忘了嘛。」小六可怜兮兮的回答：「我们玩的版本又不一样，而且人家已经很久没玩了嘛。」 自打开始服务玩家，它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各个位面游走，已经很久没有休息时间玩游戏了，心疼的抱住弱小的自己。 祁雪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将注意力放在公屏上，观众们还在乐此不疲的谈论她的后续发展。 “照这个状况，我觉得萌萌还没上岸就该刷圈了。” “我猜，萌萌连圈是啥都不知道。” “楼上显然真相了。” 果然，祁雪看到这又再次发问了，“圈是什么？” 这次是直接说出来的，她觉得与其问小六被嫌弃，还不如求助神通广大的网友，至少也能算是互动。 他们是非常热心的，话音刚落，便立马给出解释。 “就是红色的一个范围，范围以外的地方被称为安全区，范围以内，人物在里面会不断的掉信号值，直到信号值为零，人物就挂了。” “必须在信号值为零之前进到安全区，也可以通过使用电池增加信号值。” “而且这个红圈是不断扩大的，到最后，整个地图都会被覆盖，无处可逃。所以很多人都会选择在这之前解决掉对手。” “萌萌你现在所处的这片海域就不在安全区，而且离得还挺远，现在已经差不多要刷圈了。” 言下之意，离回炉重造不远了。果不其然，观众们刚科普完，屏幕上方就闪过一行字，距离信号接收区刷新还有10秒。 祁雪皱了皱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好，再次求助：“你们说的那个安全区怎么看？” 观众们：“打开小地图就能看见了，会有一个圈圈。” “或者萌萌也可以直接这样看，小地图上有一条白线，你跟着线的方向走就行啦。” “好的。”祁雪受教的点头，再次发问：“你们刚才说的电池是什么呀？哪里有？” “就是一种恢复信号值的东西，在房间里有机会搜到的。”热心的观众们回答。 她似懂非懂的点头，“怎么知道哪里有房子啊？” 祁，十万个为什么，雪上线。 可以说她的观众都是十分有耐心的了，继续科普道：“点开小地图，上面会有很多白点点，还会有名字，那些都是房子。” 之后，公屏里又聊开了。 “萌萌懵懵懂懂细心求教的样子也是很可爱的嘛。” “好奇宝宝萌。” 就这一瞬间，她又多了一个昵称。 知道了想要知道的，祁雪的注意力转回手机屏幕，人物还在锲而不舍的游着，只是离海岸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好不容易从水里爬上去，余光扫到左上角的游戏人数，已经从最初的一百变成了五十七。 祁雪目光中带着惊讶，所以当她在海里游得开心的时候，外头已经有近半数人被淘汰了？有点神奇。 她一边沿着白线的方向跑着，一边点开小地图，找了个距离最近的白点奔过去。她看见了小地图上，红色已经开始蔓延，离她不远了。 她心里越发紧张，因为人物在不停的奔跑，难得有空的分心瞥了眼聊天室里的信息。 第226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14) “萌萌这是准备来一场说走就走的马拉松么。” “为什么不找一辆车子呢？会比跑步快得多吧。” “好主意，那么问题来了，萌萌会驾车吗？” “天真，连跳伞都不会的我萌，会驾车？” “这个，我感觉这游戏的车子还是很容易开的。” “不一定的，我刚玩那会儿，车子的行驶方向超迷，和我心里的预期从来不在一个轨道。” “哈哈哈哈，我也是。” “哪里有车子？”祁雪突然出声问道。既然有更快捷的方法，当然要用。至于会不会开的问题，等上了再说。 好心人们再次展现了自己的善良，“除了有些房区是固定的，一般路上的都是随机刷，沿着马路总能找到。” “马路？是不是地图里一道一道的那个？”她往深了问。 观众们：“嗯嗯，就是那个。” “厉害了我的萌，都学会自行推演了。” “所以说，我家萌是很聪明的。” 祁雪再次打开地图，瞥了眼当前路线上，离得最近的一条马路，还得翻过一座大山。比之前选定的房子要远些，她决定先去房子那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她现在完全处于两手空空的四没状态。没枪，没头，没甲，还没药。 趁着跑路的空当，她已经向聊天室里的人打听清楚了，这种状态是很危险的，尤其是后期圈子越小，人数越多，像她这样的四没人物绝对是首当其冲的那个。当然，前提是她能幸运的活到那个时候。 观众们告诉她，这个游戏，一靠技术，二拼装备，在没有前者的情况下，要尽可能多的搜集后者，尤其是饮料和止疼药。然后，找个草丛茂盛的地方，一路苟进决赛圈。 对于他们的忠告，祁雪觉得相当有道理，她决定听取前辈们的建议，一路搜集物资，然后找辆车子冲进安全区。 眼瞧着房子近在眼前，祁雪开心的同时眼里突然泛起亮光，她在房子旁边还看见了另一样让她惊喜万分的东西！ “幸运！居然在房子旁边发现了一辆车！这就是传说中的一举两得吗？”她美滋滋的想着。 虽然这车子和先前见过的吉普不一样，但它有轮子，肯定是车。祁雪如此坚定的告诉自己。 撒开腿跑了过去，或许是太过专注于游戏，让她一时忽略了公屏的信息，以至于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正当祁雪兴匆匆的飞奔到那辆没见过的车子面前，屏幕瞬间弹出两个选择：乘坐和驾驶。 还没等她做出选择，只听突突突的一通响声，顶着粉红爆炸头的小姑娘瞬间跪倒在地。紧接着，又是一通突突突的声音，趴跪在地的小姑娘突然直起身体，朝着屏幕挥手后化作绿烟。 祁雪整个人僵愣在椅子上，难以置信道：“我，我这是又被淘汰了？” “为什么？”她一脸懵，目光不由自主的转向聊天室，茫然的表情像是在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聊天室里的小伙伴们又嗨了起来。 “心疼萌萌，一直在挂掉的路上越走越开心。” “呜呜呜呜，萌萌你刚才为什么不看我，我特意换了三种字体颜色，提醒了你不下十遍，那房里有人啊！结果......” “噗哈哈哈哈，我萌真是太可爱了，这幅不明所以的模样，估计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没的。” 祁雪再次愣住，眼中带着不解：“刚刚那里有人吗？在哪里？我没看到啊。” 观众：“在屋子里藏着呢。”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的？”祁雪更加疑惑了。 观众：“那辆车啊，房子旁边没过道没公路的，是不会刷车的，肯定是有人开过来咯。” “而且刚才你跑到车子前面的时候，已经出脚步了。” “脚步？”祁雪再一次听到一个新奇的词，只觉得自己的脑容量已经快超负荷了。 观众可以说是很有耐心了，不厌其烦的替她解答问题，“就是右上角小地图那里，如果有非队友的人物接近，小地图上就会出现小脚丫的标识，出现的方向就代表对方所在的方向。” “其实耳机足够好的话，在图标还没出来的时候就能听见脚步声了。” “萌萌以前只是聊天唱歌，对耳机要求不算高，现在既然决定转行打游戏，可以买个好点的耳机。” “楼上表达委婉，我来翻译一下：萌萌，咱技术不行，设备凑。” “哈哈哈哈，正解。就算打不过，提前听见动静还可以藏在角落不动。” “还有还有，如果要直播打游戏，萌萌可以考虑买两个套手指的。具体名字我不是很清楚，我有朋友有玩吃鸡，跟我说过一次，说是戴那个打起来很顺，也不会出现滑不动的情况，还能防止出汗。” “我没用过，不过据说效果挺好？” 祁雪一脸认真的听着，时不时受教的点头。又学到了不少的东西，果然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就是比小六可爱，这样想着，她笑着说：“等我再练几次，下了播就去附近的数码城看看有没有卖。” 说完，她再次将目光投向手机，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给自己加油后，退出了结算界面。 正准备再开一局时，耳机里突然传来清脆的响声，屏幕右侧弹出一个小框框。祁雪看了看，那是一个组队邀请，写着来自最近组队。 祁雪看着邀请人的昵称，皱了皱眉，忍不住出声：“海岛岛主？这个名字，看着有点眼熟。” 她一时想不起来，陷入沉思，没顾上做出反应，五秒后系统就自动拒绝了。 本以为就这样算了，哪曾想只一会儿右侧再次弹出请求，还是来自那位‘海岛岛主’。 还挺执着。她眉头皱得更深，毫无思绪之下，下意识看向聊天室的方向，那里早已经炸开了锅。 “我没看错吧？没看错吧？那个邀请的名字是叫海岛岛主吧？” “嗯嗯，你没看错，我们都看见了，就是那个扬言‘机场人少’的1号小哥哥。” “这是几个意思，坑开心了，打算再坑一次嘛？” “天呐，这是怎样的神转折，还没等萌萌华丽变身回去寻仇，小哥哥就自己寻过来了，心里的小期待无限扩大。” “板凳瓜子茶水已准备就绪，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祁雪这回是想起来了，难怪眼熟，这个海岛岛主可不就是那个把她耍了一通的家伙嘛。她一声冷哼，毫不犹豫的点了拒绝，在自动回复之前。 第227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15) 那邀请不死心的又再次发来了，祁雪还是拒绝，不带一丝手软。 或许是她这次拒绝的太干脆利索，之后就再没弹出邀请。 聊天室里，一群嗑瓜子坐小板凳的围观群众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萌萌拒绝了，两次。” “不不不，最开始那次虽说是自动拒绝的，但也是因为萌萌没同意，所以也应该算在她头上。三次，应该是三次。” “女人啊，你的名字叫小心眼。” “小哥哥没再发邀请过来了，估计是伤心加死心了。” “只有我觉得萌萌这样的神态举动很是傲娇吗？” “你不是第一个。” 一番感慨过后，突然有一个消息说：“其实人家很期待看她俩一起打游戏的，欢喜冤家什么的，最萌了。” 之后全是附和。 “同期待啊，可惜萌萌拒绝了。” “瓜果零食都准备好了，结果，你就让我看这个？萌萌真是太残忍了！” 祁雪快速看下来，一声轻哼，有些骄傲的仰起头：“在我成为高手之前，是绝不会再跟他组队的。” 她一字一句说得坚定，“我会尽快熟悉游戏操作和技巧，然后努力提升技术，等着将来有一天，理直气壮的站在他面前，狠狠的打脸！” 观众们看着她斗志高昂的模样，再一次忍不住感叹：“完了完了，这是要往甜虐剧情走了。” “可怜的小岛主，成功的用作死向大伙儿诠释了那句老话：虐菜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感觉小岛主要凉了。” “亏我还挺喜欢他的声音的，任重道远啊。” 一部分观众在替海岛岛主惋惜的同时，也有一些声音在替祁雪加油。 “萌萌加油，我看好你哟！” “坐等我萌华丽归来的那天。” “这样的走向我更期待了有木有。” “有有有。” “萌萌啊，你要是缺陪练跟我说哟，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等待召唤。” 这句话一出可不得了，一瞬间引起了整个聊天室的群起围攻。 “原来如此，那个陪练你竟然打得这个主意。” “萌萌萌萌，我也会玩的，我也可以带你！” “你们都给我让开，放着我来！” “别废话，我们单挑，以实力竞争上岗！” “对对对，报名字报名字，我这就上线。” “等着。” 就这样，原本还在讨论八卦的众人瞬间转换了关注方向，纷纷掏出手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祁雪看着这波说打就打的单挑，无奈极了。不过这一幕倒是提醒了她，或许可以和聊天室里的小哥哥小姐姐们一块儿玩，一来算作互动，二来也可以从他们身上学习一些经验技术，总好过自己一个人什么都不懂的瞎摸索。 不过现在估计是不可能了，他们应该正在相爱相杀得开心。祁雪没有去阻止，因为她也希望能有个结果，毕竟这么多观众她不可能和每一个都玩一场。 她决定，在结果出来之前，先自己排一局，虽然很可能在她今天下播之前都出不来结果。 就在祁雪匹配开始下一局的时候，另一头，一个看起来长相阳光的男孩正双手捧着手机，目光死死的盯着屏幕，确切的说，是盯着最近组队栏里的某个名字。 面前的摄像设备将他微低下头看着手机的画面呈现在电脑屏幕上，那是一个和萌萌直播时同样的画面，右边专属的聊天室里，观众们也在不遗余力的幸灾乐祸。 他看了一会儿，最后将手指点到‘开始游戏’的按钮上，很快便开始了下一局。 这个男孩就是‘海岛岛主’，真名冯俊，也是一个游戏主播。 他刚进这行没多久，还是个人气不算高的新人，跟林萌萌数百万的粉丝绝对天差地别。不过他操作好，人长得也精神好看，还时不时有点小幽默，一段时间下来，也是有一定粉丝基础的。 一般主播们玩游戏都会随机匹配路人，这样能增加遇见有趣队友的几率，还能在玩游戏的途中触发一些有趣的事情，愉悦直播间的氛围。重要的是，观众们看得也开心。 不然一连好几个小时，只是严肃的唱独角戏，自顾自的玩游戏，久了观众们也会疲劳的。 这天，冯俊刚开播没多久，先是照例打了几盘单人四排的热身赛，练练手感，随后就是匹配路人，祁雪便是他匹配到的第一波队友。 一开始，他照例邀请跟随，并询问队友的落地意见。 起初，三个人都没反应，他正感叹自己运气差，匹配了三个矜持的无声者时，耳机里突然传来一个女声，听起来有些萌萌的，还有一丝丝熟悉，不过他没什么印象。 看了看左上角的队友栏，出声的队友名字很有意思，叫做努力上战神。 是个有志气的名字，冯俊在心里下着结论。 那姑娘用软萌的声音祈求道：“能不能跳个安全的地方？人少的那种，我还是个新人。” 这声音听着就让他忍不住起了一番捉弄的心思，当然，也有一部分为了直播效果的原因在里面。 现在的观众们都喜欢看主播和路人聊天唠嗑，最好能有有趣的互动。 既然这个姑娘是新人，应该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可以逗一逗。 于是，他一本正经的说出了跳机场，机场人少的胡话，本来也没报太大希望，就是想要开个玩笑。 在他看来，萌新即使再小白，也该听过这游戏热门的几个降落点。这么说也就是想逗个趣，活跃一下气氛。令他意外和震惊的是，那小姑娘竟然回了一句‘好的’。 原来真的是个新得不能再新的新人。冯俊在心里下着结论，依然选择了机场降落。 作为一个游戏主播，自然是要选人多的地方，参与那种多人争霸的刺激，若是苟到野区一路躺进决赛圈的，那样观众可是不爱看的。他想着，依自己的技术，保护一个萌新还是能做到的。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们落下去的地方太穷，人也不少，还没等他捡到武器，小姑娘就变成了盒子。 成盒的瞬间，她语气带着满满的迷茫和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语气，让他不自觉想象她现在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调侃她，说她真傻。他没有恶意，只是开个玩笑，可小姑娘似乎真的生气了，直接退出了这局。 公屏上的观众们纷纷调侃，是他把小姑娘气跑了。冯俊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个玩笑对一个初入游戏的小姑娘来说或许有些过了。 第228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16) 他有些自责，准备等这局结束后，加小姑娘为好友，再好好带她赢一局，算作赔礼道歉。 这一局自然是顺利吃鸡了。返回主界面时，他从最近组队里找到了小姑娘的名字，点击添加好友。 等了一会儿，没见着回应，他想了想，觉得或许是好友申请藏得隐秘，她一个啥都不懂的新人注意不到。于是，他直接点了邀请组队，这个请求会在右侧弹出来，容易发现。 没曾想，得到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拒绝。 观众们在聊天室里纷纷幸灾乐祸，都说他把小姑娘得罪透了，人家都不愿意搭理了。 冯俊再一次尝试了，很快便被拒绝，他索性就不管了。他本是好意，想着弥补一下刚才的过失，也是觉得小姑娘挺萌挺可爱的，想着一起打游戏也不错，既然人家不领情，他也没必要死皮赖脸的求着。 这样想着，冯俊不再发送组队请求，直接点了匹配。 刚才的事，就像是生活中不起眼的小插曲，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多的注意。直到后来再次遇见这个名字，她用实际行动向他证明了什么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那时，他也没想起来，还是观众们的提醒才让他想起了曾经的事。 话说祁雪这头，第三次开局的她明显比前两次要熟练了一些，至少她知道了如何控制远近距离的飞行，虽然方向控制的还不是太精准，但也能勉强降落在目的地的不远处。 当然，这个不远处只是相对前两次的距离而言的，要用小地图上的精准数字形容，她是在标记地点一百多米外的山头降落的。 刚降落，就发生了十分惊险的意外。她的人物落在山的边缘，一个没注意动了移动键，悲催的从山顶掉了下去。 落地的瞬间，她听见耳机里传来不小的一声‘啊’，紧接着人物血条瞬间空了三分之一。 “这游戏从山上摔下来也能掉血？”祁雪一脸惊奇。 聊天室又一次被笑声占满。 “哈哈哈哈，萌萌你应该庆幸，这山不高，才摔了三分之一的血。” “就是的，我刚玩那会儿，还从更高的山上掉下来过，直接摔趴下。好在是和朋友一起玩的，他们过来把我扶起来了。” 看了他们的经历，祁雪开始有些庆幸了，还好，只是三分之一。她这回还是一个人跳的，和队友离得十万八千里，要是真摔到重伤，也没人能赶来救她。 她打开小地图，找了一个最近的房子跑过去。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她没有立刻进屋，而是围着屋子周围转了两圈。 观众们告诉她，想要确定屋子里有没有人，最直接的三个方法，一看屋外有没有车子。她看了，没有。 二看房门有没有开过，她也看了，关的好好的。 三是围着屋子转一两圈，转的同时从窗口这些地方看看屋里有没有人。他们说，如果屋里有人，听见外头的脚步声，一下慌乱了也会露出脚步。她照着做了，还是没有。 当然，这三样只能说明没人的几率很大，却不能代表绝对。 祁雪在一一做了之后冲进了其中一间屋子，却不敢有丝毫松懈，时刻警惕着，直到搜遍屋子每一个角落，确定没人了才安了心。 许是她运气好，这屋子里的东西还不少，除了武器还有绷带和大包，正好将微微变粉的血条补回白色。 屋子被搜了干净，祁雪开始满世界找车，途中还不忘将过往的屋子都搜刮一遍。这些屋子看着不大，东西不少，一大堆她不知道有什么用的东西，本着不拿白不拿以防万一的原则，全部收进包里，没一会儿，等她兴匆匆再想捡东西的时候，系统突然弹出提示，背包空间不足。 祁雪瞬间愣住，背包满了？她扯了扯嘴角，笑了，“这么快就满了，也就是说装备齐了，可以找辆车子冲进决赛圈趴着了。” 她严格遵守观众们给出的游戏建议，毅然决然的踏上了寻找车子的路。 聊天室里，观众们在批发六点之后，全屏爆出了难以抑制的哈哈大笑。 “我不行了，萌萌自顾自的捡了一堆没用的东西，结果还挺乐呵。蠢萌蠢萌的，可爱。” “我没看错的话，萌萌那是最高级的背包吧，这居然都装满了。” “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刚玩那会儿，啥都不懂，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有用，看见了就觉得都是好东西，全部捡起来，才搜了两三间房子，背包就装不下了，自个儿还挺得意。我还跟队友炫耀来着，说背包满了，但是地上还有一堆东西。他们万分惊奇，还以为我这有什么好东西，结果进来一看，全都无语了，没一个有用的。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自己装了满满一背包的自以为的好东西，全都用不上，哈哈哈哈。” “可怜的萌萌啊，背着重重的壳跑去找车，结果里面都是些没用的，白拖累了速度。” 祁雪一边找车一边分心看公屏，这才知道自己又闹笑话了。她懊悔的同时不忘拖同伴下水：「那些东西没用，你们两个为什么都不说一下？看我傻乎乎的一个人自捡自嗨，简直没有同伴情谊！」 面对她的抱怨，互相无法交流的两个家伙倒是不约而同的回了一句：「我以为他（它）会说。」 这锅甩的，简直完美。 祁雪被气得不轻，「以为另一个说了，剩下那个就能心安理得的闭口不言了？你们怎么就没想到对方都不说呢？」 「再说了，谁说算谁的心意，就是说多了，那也代表着满满的关心和情谊，我还能骂你们不成？」 「......」两人瞬间沉默。 祁雪更加不满了，「不说话是几个意思？」 「话都被你说完了，我在悉心听取教训。」小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祁雪竟一时无言以对，将矛头转向了萧亦旬：「阿旬呢，有什么想要辩解的？」 那语气，倒真像一个仁慈的审判者，定罪前给足对方申辩的机会。 萧亦旬顿了顿，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以为这是你的爱好。」 言外之意，正常人谁会没脑的往包裹里塞东西，除非有特殊的收藏喜好。 祁雪挑眉，「总觉得你这句话是在变相的说我傻。」 萧亦旬没反驳也没承认。 对祁雪而言，这无疑变相的承认。 第229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17) 她再次气炸，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发掉这通邪火。憋了一会儿才咬牙切齿的说道：「那就拜托二位朋友，下回看见我犯傻时能不能大发慈悲的开一下尊口，提醒一句，行？」 「哦。」小六回答得老实，实际会不会做只有它自己知道。 倒是萧亦旬，反过来问她：「有什么好处？」 祁雪眉头再次挑起，反问回去：「那我帮你找回宿体解决眼前困境又有什么好处？」 这是红果果的威胁。萧亦旬要是不答应，那她就一拍两散，哼。 萧亦旬听了，果然识相，「那我知道了，下回提醒你。」 她这才满意的重重舒了口气，将心思放回到游戏里。 她一路寻车，路上还偶遇了一个对手。她是在被打掉两次血后才发现对方的，手忙脚乱的狂点开火键，最后在自己仅剩一丝残血的时候将对方淘汰。 看着总人数旁边的淘汰数，祁雪一颗悬着的心安稳回落，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 聊天室里，观众们又有了新的话题。 “那个是人机吧？” “肯定啊，要是真人玩家，朝萌萌打了那么多枪，怎么可能还被反杀。” 倒不是他们看不起她的技术，而是事实如此。 “萌萌差点被人机打死。” “不瞒大家，我初次玩的时候，就是被人机给狠虐的。” “其实我也是。” “所以萌萌已经不错了，这才开始几盘，从啥也不懂到现在能解决人机，进步真的挺大的了。” “这倒是，越来越期待了呢。” 祁雪分心看着他们的对话，知道被自己淘汰的其实只是电脑人，但她没有因此泄气，就像一些人说的，她在进步了，下一次，肯定能是真玩家。 带着满满的信心，她最终找到了一辆吉普，和最初看直播见到的不太一样，那个是封顶的，这辆敞篷。 上一局还没来得及坐进去就挂掉了，祁雪还是遗憾的，这回兴匆匆的跳进驾驶座，准备大展身手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会。 坐进驾驶座，屏幕上的那些开火跳跃趴倒之类的按键通通没了，只剩下前后左右四个醒目的箭头。祁雪挨个尝试了一遍，大致清楚了每个箭头所代表的作用，车子摇摇晃晃的启动，没一会儿，就在道路上开得四平八稳。 “萌萌很厉害呀，才捣鼓了多一会儿就能开得这么好了。” “同佩服，我一开始开的时候，要么原地打转，要么找不着方向，或者干脆撞树撞石头，满满的血泪史。” 聊天室一片夸奖。 或许是印证了那句老话，不能随便夸人，夸完要出事。 这不，聊天室还在夸夸其谈，只见祁雪这头已经一个飞速冲下高山，整个车子以一种炫酷的姿势一飞冲天，即使受到重力的制约，仍然顽强的在空中飞行了好几秒。 乒乒乓乓，噼里啪啦。吉普落地撞击的声音毫无章法，连人带车在山下的草地上自由翻滚了好几圈，最后一圈时还帅气的打了个旋转，嘭的一下砸在一旁的树木之上，彻底停稳。 运气好的是，车子正面朝上，还能继续开，祁雪本人也只是掉了半管血，暂时没有回炉的危险。 不幸的是，深绿色的敞篷吉普车头的位置，已经开始燃气一缕灰烟。 祁雪被吓得不轻，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好似刚才在车子里的不是游戏人物，而是她本人一样。 “这车不是要炸吧？”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跳下车，离得远远的，一边暗中观察，一边在聊天室寻求帮助。 她如今已经形成了良好的遇事态度，遇事先自行摸索，超过五分钟一无所获就求助热心观众，小六和阿旬那两个可恶的家伙已经被她排除在询问对象之外。 意外的是，被排除之外的萧亦旬大大，难得的回了她两个字：「不会。」 看来那番警告起作用了。祁雪这么想着，却仍是认真的看了聊天室的对话内容。 观众们虽然被实际行动打了一通脸，也没生气，热心的给出了答案。 “萌萌别怕啊，这点程度的烟还炸不了。” “根据我多年的撞车经验，车子在炸之前还有冒火的阶段。”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车子就是不堪一击，随便一个人打上一枪分分钟连人带车挂掉。遇到这种情况千万不要犹豫，果断跳车，但是萌萌你现在的情况还早了一点。” “这种车子一般大家都不喜欢开，不过在找到下一辆之前，也能将就，好过你腿着去呀。” “楼上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得了多方的答案，祁雪这才真正放心，继续驾车前行，这次的目标是进安全区的同时先换一辆车。 祁雪正开着，突然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她发现车子被袭击了！ 她顿时慌了，直接加速往前冲，车头的浓烟随着被打的声音越来越浓，直至冒出点点火花。 「跳！」意识里，浑厚的男音传来。 祁雪下意识按了下车键，说时迟那时快，象征着她的人物在落地的瞬间变成了盒子。在她跳下去没多久，车子发出轰的一声巨响，炸了。 祁雪愣了愣，反应过来，不满的冲着萧亦旬道：「你真是不出声则已，一出声就要我的命啊。」 萧亦旬却十分无辜的表示：「你不跳也是挂，那车炸了你一样逃不了，还白白送了对方一淘汰人数。」 「跳下去，虽然结果一样，但你至少没让对方得到分。」 祁雪头一回听见这样的理论，简直气炸，「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 「不客气。」萧亦旬回答。 「呵呵。」泣血冷笑，「你还真是不客气。」 在她同萧亦旬争论的同时，聊天室也炸开了锅。 “我的萌啊，你这是做啥，想挂也不要这么直接啊。这么快的车速你从上面跳下来，这是生怕自己挂不了啊。” “我猜，萌萌可能不知道跳车也是有危险的，毕竟她还是棵小白菜。” “话也不能这么说，萌萌要是不跳也得挂，那车都起火星子了。” “这倒是。” “继被坑死，被暗算死之后，萌萌又解锁了新技能：跳车死。” “有生之年，我萌可以出一本吃鸡死法大全，绝对畅销。” “哈哈哈哈，楼上你又调皮了。” 观众们的解释和阿旬的差不多，祁雪心里的气这才消了一点。她揉了揉酸疼的眼睛，觉得有些累了，于是对着屏幕说：“今天就先到这里，眼睛疼，你们也可以休息一下。” 毕竟陪她疯了很久。 第230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18) 观众们依依不舍的留言道再见，祁雪也道了声再见，就断了链接设备。 下了播，她舒了口气，忍不住感叹：「打游戏也是很累的啊。」 「废话。」小六不客气的鄙视：「做啥不累。」 那倒也是。祁雪美美的伸了个懒腰，决定不再想那么多，先去睡一觉，她很困。 原主林萌萌是个很会生活的人，卧室的一应用具，祁雪虽然叫不出来牌子，却能感受得出质量非凡。尤其是那张大床，十分柔软舒适，躺上去就不想起来的那种。 一半的脸埋在枕头里，祁雪意识开始渐渐飘散，昏昏欲睡。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熟悉的铃声响起。祁雪将脸埋得更深，尽量去忽视这个烦人的声音，可对方却坚持不懈，在手机自然挂断之后，又再次打了过来。 祁雪被折磨的受不了了，双手猛地施力将自己撑起来，连滚带爬的挪到床头柜旁，掏起手机狠狠的戳了接听键，恨不得将所有的不满都施加在手机屏幕上。 电话接通，那头着急忙慌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的小姑奶奶喂，你怎么才接电话！” 祁雪被这大嗓门吼得下意识皱了皱眉，脑海里浮现三个字：这是谁？ 她这么想了，也就真的这么问了：“你哪位？” 那头的人似乎被她气得不轻，“我是你平台的管理！” 祁雪回忆了一下，似乎还真有这么个人，负责推广管理主播们的直播内容的人。 她想了想，只记起他的姓氏，于是问：“李哥，有事吗？” 这一问，本就气极的家伙瞬间炸了，“有事吗？我才要问你今天出了什么事！” “耽误了开播时间我就不说你了，你竟然还给我突然下线！下线前你看看自己都在干嘛？” “好，这些我们都不提了，就当做你今天身体不舒服，一时脑袋不清醒的锅。” “那刚刚的直播又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突然下线有点不好意思，想着上来弥补一下。”祁雪解释。 “弥补？”李哥冷笑，“弥补需要换直播内容吗？” 祁雪挑了挑眉，直接反问：“合约里有说不能换吗？” “你！”李哥简直被她气死，“你现在是拿合约来压我？” “没有。”祁雪老实回答：“我只是好奇，如果合约没规定，你那么生气的原因是什么？” “我为什么生气你不知道？”李哥声音陡然严厉，“平台对你的形象一直是有固定的设定和宣传模式的，你倒好，擅自改了，连报备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和boss交代？” “实话实说呗。”祁雪不以为意，“李哥，我觉得游戏主播也挺好的。卖萌这事儿吧，久了，看多了，人家也是会腻的。游戏多好，这个过气了还有下一个。” “而且我也没有因此掉多少订阅。你是没瞧见，虽然我技术还不行，但观众们看得很开心啊，这不就够了嘛。” 这话倒是说到点上了。要不是因为这点，他哪能这般心平气和，早翻脸了。 “行了，就你能说。公司那头我搞定，你记住，下不为例。”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怒意，提醒道：“萌萌，李哥这也是为你好，下回再有什么决定，一定要提前说，不然触碰了公司的利益，到时候谁都保不住你。” 林萌萌的记忆里，这个李哥是个不错的人，从她进这行就很照顾她，帮了她不少忙，所以祁雪对他的态度还是尊敬的，加上他的好意，她道歉并感谢道：“李哥放心吧，这次是我冲动了，下回，一定提前和您商量。” “你呀。”李哥再次叹气，显然是不信她这话，却也没再说什么，只嘱咐道：“既然决定了，就好好做。” “这块爱好者不少，多练练技术，播得好了，说不定比之前人气还高。” “就当是为事业上升做的一个突破吧。” 祁雪勾起嘴角，“我知道了李哥。” 之后，李哥没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估计忙着发公告去了吧。 耳边终于再次清净，祁雪任性的将手机设置了静音，随手往床上一扔，整个人又栽进了舒适的被子里。 这一睡，就睡到了天色昏暗。 祁雪是被肚子强烈的抗议声惊醒的。卧室已经暗了下来，虽然不至于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但也是看不清卧室全貌了。 “咕咕咕咕。”肚子再一次发出抗议。 祁雪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爬起来，一边打呵欠一边进浴室洗脸，整个人在凉水的刺激下清醒不少，她托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转向厨房。 晚餐依旧是方便面，一来这是家里为数不多可以吃的东西，二来，它的味道真的不错，至少很能抓住她的味蕾。 饮料足饭饱，祁雪换了件衣服外出，目标是附近的数码城。那离得不远，十分钟不到就到了。 满目琳琅的数码产品闯进眼帘，络绎不绝的叫卖声，谁家见她靠近都会招呼一声。 祁雪感叹他们热情的同时径自往里走。她对数码产品了解不多，她评价好坏的标准只有一个，店面装修。豪华的，或许质量就好。 刚踏进一家明亮简约却不失大气的店面，工作人员立马迎了上来，热情的招呼：“美女想要看点什么？电脑？手机？还是其他什么？我们家的东西绝对正品，绝对是最好的。” “我想看耳机。”祁雪直接说明来意。 “耳机是吗，这边请。”工作人员依旧笑意盈盈，伸出手指引她往一边走，“我们家的耳机也是很齐全的。你需要什么样式和功能的？” “我们这入耳式，头戴式还有挂耳式都有，根据具体的用途，它的性能和价格也不同。” “您看，就是这边了。”他突然停住脚步，指着面前众多的耳机样品，取出其中一款，介绍道：“这款耳机是我们店里销量最好的一款，十分受欢迎。” “外观看起来也很简约大方，无线蓝牙配置，连接稳定，主动降噪，还能自动定位佩戴者所处的环境，变换相应的听歌模式。而且这个耳机的蓄电功能特别好，充电十分钟，听歌五小时。它的性价比是相当高的。” 工作人员乌拉乌拉的说了一通，祁雪能听懂的也没几句，在它看来，这小哥哥的意思就是，这耳机很好就对了。 第231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19) “这个能玩游戏吗？像是枪械类的，听声音辨方向那种，能行吗？”她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那是当然，它的音质特别好。” 紧接着，又是一堆她听不懂的术语，吹得天花乱坠。 不懂行的人最经不住旁人这样卖力的推销，不得不说，她心动了。 “这个怎么卖？”她询问价格。 工作人员笑得更加灿烂，“原价1599，不过您运气好，这段时间我们店庆，全场八五折，只卖1359。” “而且活动期间，我们还有不少赠品相送，绝对划算。” “哦。”祁雪淡淡的回答，眼睛眨都不眨。 工作人员越发开心，就喜欢这样的顾客，不在乎价格。 其实他误会了，祁雪没反应是因为她对这个位面的物价没了解。 她不了解，小六作为星际时代的系统，自然也不是很了解。倒是萧亦旬，在听到这个价格后开了口：「贵了。」 「哈？」祁雪有些惊讶，随即反应过来，对啊，她不懂，可阿旬是职业游戏选手，对这方面肯定精通啊，问他不就好了。 「那应该多少钱合适？」她问道。 「这家耳机不行，你往前走，那有电梯，直接上三楼，那里有一家我常去的店，性价比高。」萧亦旬一开口就是全盘否定，直接介绍了另一家。 祁雪自然是听的，她笑着对工作人员说：“不好意思，我先逛逛看。” 说完，径自走了出去。 到手的鸭子就要飞了，工作人员哪里肯轻易放弃，一路跟着劝说：“您是觉得价格不合适？您心里的价位是多少？或者我再给您介绍其他的？” “不用了，我自己再看看。”祁雪忙笑着拒绝，也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撒开腿往电梯的方向跑。 好不容易摆脱身后的小尾巴，祁雪舒了口气，调整了步子进了电梯。 三楼，入眼有不少高档豪华的店面，祁雪本以为会是其中一家，不曾想，阿旬竟指引她来到偏僻的一个角落。 那里有一家简单的店面，是那种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小店。 她有些惊讶，「你确定是这家？」 「嗯。」萧亦旬淡淡的点头，「进去吧。」 祁雪半信半疑的进去。 老板听见动静，把头从堆积如山的商品里抬起来，见着一个陌生的小姑娘，眼里划过一丝错愕，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脸上也没有其他店主那般殷勤，似乎对有没有她这个顾客没有一丁点的在乎，全然一副你爱买不买，不买拉倒的架势。 这让祁雪感到惊奇，这个老板还真是不一样，有个性。这一刻，她开始确信这是阿旬推荐的那家。 祁雪进了店，没有看摆放着的满目琳琅的商品，而是直接走近柜台，在老板诧异的注视下，哇哇的说了一通她自己也不明白意思的专业术语。她不懂这些，话是阿旬告诉她的，她负责原封不动的转述就好。 老板听了她的话，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转变，眼底错愕一闪即逝。他终于抬眸正眼打量起她，眉头皱了皱，严肃的问道：“是谁让你来的？” 祁雪被问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阿旬那态度，多半是这家店的常客，恐怕这些配置也是他常用的，所以老板听了她的话会吃惊。可阿旬如今的状况，她自然是不能实话实说的，于是扯了扯嘴角，故作镇定的扬起笑容，“自然是我自己来的。” 老板再一次打量起她，显然对她的说辞是不信的，再一次厉声质问：“你和阿旬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他让你来的？他在哪？” 一连串的问题险些将她弄晕。他们果然是相熟的。祁雪心下坚定。因为一早有了猜测，所以被问时也没有过多惊慌。她毫无畏惧的直视回去，直言：“我不认识什么阿旬，我只是来买游戏设备的。老板你这儿要是没有我说的那些，你就直说，没必要东拉西扯的，我可以换一家。” 那副坦荡荡的模样，老板一时也拿她没辙，最后妥协道：“你说的需要经过后期改装，先坐会儿，我去弄。” 倒不是他多在乎这个生意，而是这姑娘来得蹊跷，保不齐与阿旬有关。她刚才说的配置与阿旬用的一模一样，那小子总嫌弃市面上的不够好，非要他帮忙改装，这一改，就成了习惯。这个配置，除了阿旬，他还有莫飞，再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大赛过后，这家伙失踪了这么久，杳无音讯，如今终于有了点眉目，他决不能打草惊蛇，必须稳住这个小姑娘。 说完，也不再理她，蹲下去乒乒乓乓的捣鼓东西去了。 祁雪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不禁松了口气，还好，没露馅。 「多谢。」萧亦旬突然开口。 「没事儿。」祁雪知道他的意思，趁着老板在忙，注意不到，她将心里的疑问问出来：「阿旬，你认识他吗？」 「认识。」萧亦旬回答得干脆。 祁雪见他没有很排斥这个话题，于是壮着胆进一步询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是好朋友？我看他挺担心你的。」 萧亦旬这次没有快速回答，而是沉默了一阵。 祁雪心里有数了，「那个，不想说没关系，我就是随便问问的。」 「嗯。」萧亦旬倒是很不客气的应下了。 不过他还是开口说了，虽然不多：「我们以前是队友，只是他退役早，便转行做了这个。」 祁雪有些震惊：「他原先也是职业的？」 「嗯。」他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至于为什么退役，他没有提，看样子也不想说。 祁雪还算识趣，也没在这个话题上过多深究，只是做了猜测：「你的事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不会。」萧亦旬否定，「他刚才的反应造不了假。」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担心，何况，作为曾经并肩作战的队友和好兄弟，他不会害自己。这点自信萧亦旬还是有的。 祁雪也不是怀疑那个老板，「我不是说他害你，我想说的是，他会不会对你失去的那部分记忆有帮助。」 「毕竟你们这么熟，也许他知道的会比其他人多一些。」 萧亦旬沉默了，似乎是在思考，好一会儿才说：「在比赛开始前，大概一个月的时间，为了备战，我都没有来找过他。」 第232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20) 言下之意，他们两个那段时间很少见面，那老板也不一定清楚他的事。 祁雪叹了口气，有些失望，「那不是又断了线索。」 一时间，两人同时沉默了，气氛有点尴尬。 小六一直旁听着她的话，忍不住出声劝道：「玩家，其实吧，助人为乐这种事尽力而为就行了，你还是应该把注意力多放在攻略对象身上。」 祁雪闻言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有些话呢，玩家不方便说，说了阿旬会听见，大家都尴尬，所以你听我说。」小六难得慎重道：「助人为乐其实没什么，这是好事，可以提倡，但是要把握一个度。」 「尤其是在攻略对象没有踪迹的情况下。」 祁雪还是不明白，却也没插嘴，只听着小六继续说：「老话说了，男女之间或许一开始是纯洁的友情，但相处久了，很容易转变为爱。」 「阿旬现在和你朝夕相处，无论他人怎么样，但是我必须提醒玩家一句，任务和积分还是最重要的，你最终要攻略的还是ares。」 说到这，小六顿了顿，留给她一定的时间去思考消化，然后才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明白了？」 这回是明白了。这小萝莉绕了半天，说来说去，就是怕自己和阿旬相处久了，会喜欢他，从而影响属性任务。她轻笑一声，给出肯定的答复：「嗯。」 萧亦旬对她和另一个人的交流从不过问，就像对方也没有刻意去探问他和她的对话。这是他们三人和平相处的默契。 这时，老板将成品摆上柜台，“这是按照你的要求做的，验货吧。” 祁雪的思绪突然被带了出来，有些没反应过来，顿了顿才想起请教，「阿旬，这个怎么验？」 「戴脑袋上，和手机连接，随便放首歌听听。」萧亦旬指点道：「店里的无线是......」 祁雪一一照做。林萌萌直播时也会唱歌，所以手机里的歌不少，她随便点了一首，「这样可以吗？」 「嗯。」萧亦旬回了一个字就不再说话，开始在认真的验货。两分钟后，他再次开口：「没问题，付钱吧。」 「这就好了？」一首歌还没听完呢。她什么都没听出来，就觉得这首歌很好听，这就没问题了？ 「嗯。」又是淡淡的一个字，没有过多的解释。 「哦好。」祁雪倒也没再纠结，阿旬作为职业选手的能力她还是认同的，所以便对着老板问道：“这个多少钱？” 老板没有反应。 祁雪试着又叫了一声：“老板？” “什么？”老板被她突来的话打断思绪，抬眸看向她，面上的惊讶还未来得及收起。 祁雪眉头微皱，看着老板的目光带着打量，如果没看错，这人刚才一直在盯着自己出神，眼中还带着震惊，是有什么她忽略了的地方？ 她也只是想想，深知此事不好过多纠结，于是笑着回了一句：“我刚才是问您这耳机加上其他的用品一共多少钱？这货我验过了，很好。” 老板收敛了目光，镇定的报了一个数。 祁雪笑着点头，又问：“刷卡可以吗？或者是二维码？” 这年头，谁身上还带那么多现今。虽然这个价格比先前一楼那家开出的低，可她还是拿不出，林萌萌向来都是刷卡或扫二维码的。 老板神情微顿，又一次打量起她，目光透着审视。 祁雪心中疑惑更甚，怕多说多错，只想着快点结账离开，于是又一次开口：“是不能吗？但我没有那么多现金。” “老板若是同意，我到附近的取款机取些，你也可以跟我一道去。”她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老板迅速收敛心神，从柜台底下拿出一个牌子，“扫吧。” 祁雪用手机扫码支付了钱，拿着一应用具快步离开。 身后，老板看着她背影的目光越发深邃。直到人的背影消失，才堪堪收回心神，却又立马掏出手机拨了出去。 那头似乎等了一会儿才接的，只是刚通，老板也顾不得寒暄，着急忙慌的道明来意：“阿飞，刚才店里来了一位小姑娘。” 手机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老板神情微怒：“我现在没工夫和你开玩笑，那小姑娘与寻常顾客不同。” “一来便让我替她改装，报了一堆要求，全是阿旬那小子从前的配置。” “我观察过，那小姑娘的手看着不像是时常打游戏的。” 那头不知又说了什么，只听老板说：“起先只是怀疑，现在有七八成确定。” “我店里的无线，从不标出来的，也做过加密，那些万能秘钥打不开。可那姑娘试耳机的时候，自然而然就连上了。” 说完，他又停下了，估计是在听那头的人说话。 两三分钟后，老板再次开口：“我问了，她一直装傻，说不认识阿旬。” “最后我也试探过，故意报告高了价格，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爽快的掏了钱。” 阿旬的所有设备都是他给装配的，价格自然了然于心，这姑娘若真是阿旬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一直观察她的反应，她似乎真的不知道价格的事。 手机那头又说了什么，老板应道：“好，我等你，见面说。” 这头老板和另一个人的对话祁雪是不知道的，她抱着满满的装备一路跑回家，当晚就有些迫不及待的登陆游戏，尝试自己的新装备。 阿旬说了，不是内行的人，光听歌曲是听不出效果的，只有进了游戏，亲身体验，才能感受发现差异。 于是，她就上线了。 本来也没想过玩太久，就是简单的匹配一两局，测试用的，加上小六说过多的出现在观众眼前会引起审美疲劳，所以就没开直播。 别说，有了早上的游戏体验作对比，祁雪倒真的听出了一些不同，专业的用词她说不上来，只知道耳朵里听到的声音效果更好了。最直白的表现就是观众们说的脚步声，她特意驾车绕着阿旬说的人多的地方绕圈，果然听见耳朵里传来的动静。她余光瞥了小地图，上面并没有显示。 祁雪的第一反应是加大油门离开，但阿旬却说：「想要练好技术，就不能怯战。」 「只有不停的与其他玩家对战，才能尽快提高。」 祁雪受了鼓动，立时斗志昂扬，直接掉转头，将车停在门边，大步冲进面前的大楼。 第233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21) 这时，地图上开始显示脚步了。 刚进到屋里她就蒙了，这房间跟个迷宫似的，左右各一个门，前面还有一个楼梯，「那个人在哪里啊？」 她一脸迷茫。 萧亦旬难得耐心的教导她：「你需要学习听声辨位。」 「首先是辨别左右。刚才进门前脚步在右侧，进门后你的方位没变，所以脚步还在右侧。」 「那就是这扇门后？」祁雪转移方向面对右侧的门，一副跃跃欲试想要冲进去的模样。 萧亦旬继续解释：「二楼的这个方向。」 「在辨别左右的同时，你还要学会辨别远近，从声音的强弱大小和脚步颜色的深浅可以大致断定。」 「这个需要长期的积累，只要留心，玩的局数多了你自然就懂。」 「就像这次，我告诉了你这个人在二楼右侧，那你就需要记住刚才听到的动静强弱和脚步深浅的程度，那么等再次听到类似的动静时，就能知道对方是在二楼。」 祁雪有些懂了，「就是不同的脚步动静能辨别出距离的远近，我只要记住每一种动静代表的大致距离，就能判断出对方的大致位置。」 知道了位置，就不会手忙脚乱，能有的放矢的进行攻击。 「嗯。」见她听懂了，萧亦旬还是十分欣慰的。 然而，事实却狠狠的打了他的脸。祁雪在明知对方方位的情况下，还被淘汰了。而且，以萧亦旬的角度，对方也是个菜鸟。 他显然高估了她的水平，看来还有的学，而且必须从头开始教。这样想着，他说：「明天开始，我教你玩。」 祁雪愣了愣，被淘汰的那点难过瞬间消散，转换为惊喜，连连点头，「嗯嗯嗯。」 小六一脸迷茫的看着玩家极端的转变，想了一会儿，这个转变和另一个人绝对脱不了关系。 这样想着，它眉头皱起，「玩家，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它不放心的提醒着。 祁雪连连应下，「知道了。」 那语气，要多敷衍多敷衍。 第二天，聒噪的闹铃在卧室里锲而不舍的响着，祁雪被魔音吵得不行了，这才不情不愿的爬起来。 这闹钟是她昨晚睡前亲自定的，为的就是让自己能准点起床。昨天已经迟到了一次，今天不能再迟到了，不然李哥的电话又要来了。 洗漱完毕，简单吃了早饭，祁雪掐着点上播。聊天室里，不少粉丝已经就位，正互相聊开了。 其中关注最多的还是她的上播问题。尽管她再三强调过播出时间不变，但毕竟有了昨天的种种，想要他们完全相信还需要一些时间。 “萌萌怎么还不来？时间快到了。” “现在开始倒计时，距离见到我萌还有五分钟。” “五。” “四。” “三。” “二。” “一。” “现形！” “噗，前面那位，你是来搞笑的吗，那是五秒好么。” “哎呀，等不及了，好想看看萌萌今天会有什么死法。” “哈哈哈哈，同好奇，期待。” “打开直播间的同时打开文档，一边看一边记录下一种新奇的死法。” “记够一百种传我一份。” 当然，这期间也夹杂着一些不明真相的疑问。 “什么死法？你们在说什么？” “我是不是走错直播间了？” 大伙儿瞬间了然，“你们是不是昨天下午没来呀？” “是啊是啊。”来自之前提出疑问的人的回答，随后满满的惊讶：“昨天下午萌萌直播了？” “是的，惊喜。”参与全程的好心人回答，“萌萌昨天下午又开了直播，还换直播内容，不过一样好玩。” 昨天下午的直播是一时兴起的，也就是正巧有些人看见了，又有几个平时聊得来的，互相有联系方式，相互告知才有了些人，有一部分粉丝是不知道的。 这部分人看了其他人的话，顿时疑问满天。 “换直播内容？萌萌不唱歌不卖萌了？” “不了，萌萌现在玩儿游戏呢，吃鸡。” “这个游戏我也玩，蛮不错的。” 也有人说的坚决：“换内容果断取关。” 这话一出，立时得到一小部分人的支持。 “就是啊，打游戏有什么好看的，取关。” “取关+1。” 这时，闪亮的房管号又出来维持秩序了，“因为昨天人不全，可能有部分观众不知道这件事。那我再重复一遍，萌萌现在已经转行做游戏主播，玩的游戏是吃鸡。我们已经在微博和公告里都发了消息。” “如果有喜欢的朋友，可以继续支持萌萌。” “若是不喜欢也没关系，希望大家在离开的时候能文明礼貌些，谢谢。” 此话一出，心里有决定的都纷纷做出应对。订阅数确实有减少的，不过数量不算多，大多数人都选择留下来，并表示：“不管萌萌直播什么，我喜欢的是她这个人，以及给我带来的快乐。我相信，即使换了内容，也一样欢乐多多。” “楼上真相了。” “作为经历过昨天第一场吃鸡的人，我保证，留下绝对不会后悔的。” “昨天两三个小时，萌萌简直把我们给逗死了。” 接下来，亲身经历的旁观者开始给啥都不知道的人讲述昨天的所见所闻，等祁雪上线时，看到的就是恢复了欢声笑语的直播间。 眼尖的观众看见了她，立马放弃和其他人唠嗑，转而问好：“萌萌来了。” 紧接着，一群人跟着打了‘早安’。 祁雪嘴角微勾，扯出一个笑容：“大家早上好，我又来了。” “通往高手之路的第二天，请大家多多指教。” 说完，她打开手机里的游戏图标，一番跳转，画面回到熟悉的主界面，粉红色爆炸头和黝黑的皮肤给新来的小伙伴一个严重的冲击。 祁雪下意识去点匹配，却被萧亦旬制止，「先等等。」 「怎么了？」祁雪不明所以。 萧亦旬解释：「先把匹配队友点了，你单人四排。」 祁雪懵了懵，好半天才消化他的话：「这是要一打四的意思吗？」 萧亦旬点头，「反正你匹配也是单独跳，有没有队友都一样。」 祁雪想了想，似乎就是这个样子，于是点头，「好，我要怎么取消？」 萧亦旬：「开始游戏旁边有个小箭头，你点那个，里面有匹配队友的选项，取消掉就好了。」 第234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22) 祁雪一一照做，之后点了匹配。 直播间里的小伙伴们瞬间惊呆了。 “是我看错了吗？萌萌这是要一打四！” “我萌虽然艺不高，但胜在人胆大。” “可以啊萌萌，昨天还被虐得死去活来，过了一个晚上就敢单人四排了。” “莫不是昨晚有什么奇遇？像是小说里傻小子路遇隐世高手，被传绝世秘籍那种？” 萌萌趁着等待的时间瞥了眼聊天室，笑着晃了晃手指头以及自己的脑袋：“看到了吗，昨晚新入手的装备。” “这就是我的奇遇，技术不够装备凑。装备在手，天下我有。” 聊天室里的人皆哈哈大笑，纷纷表示拭目以待。 「我们跳哪？」祁雪征求阿旬的意见。 萧亦旬看着航线想了想，报出了一个地名：「s城吧，正好在航线上，人也不是很多，刚好先练练手感，顺便熟悉跳伞的动作。」 他可没有忘记她昨天的跳伞水平，还有那个瞄准射击的水平，直接让她去大物资点估计就是落地成盒，还是先练练吧。 「哦好。」不得不说，祁雪在不懂的事情上面还是很听话的。 她本身学习能力很好，有过昨天的经验，加上阿旬从旁指导，已经能较精准的控制人物落在他想让她落的地方。 那是一栋房子的阳台，坐落在阿旬口中被称为南城区的地方。 「赶紧搜把武器，准备战斗。」阿旬下着指令。 祁雪乖乖的执行，操纵着屏幕里的小人满屋子捡东西。 落地之前，阿旬特意让她观察了周围的跳伞情况，说这是每次开伞后必须要的动作，清楚掌握这片区域有多少敌人，分别落在什么位置。他还说这个点虽然不大，但在航线上，也会有一些人跳。 她按着小眼睛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果然看见周围的其他降落伞。她大致算了算，一共有四个，分别跳了四块不同的区域，和她同在南城区的就有一个。阿旬说，她需要各个击破，首先就要把这个离得近的人淘汰了。 祁雪心里有些紧张，这毕竟是她第一次主动去淘汰人。她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说着加油，一边扛着捡来的uzi冲向要淘汰目标所在的位置。 巧的是，不知道是为了来找她，还是准备进一步搜集物资，那人与她在途中相遇了。 祁雪先是一愣，随即在阿旬的提醒下猛烈开火，突突突一通扫，一波打完了对方还没倒。 萧亦旬挑了挑眉，这么低的命中率还真是匪夷所思，没有扩容的情况下uzi一波能打二十五发，刚落地的情况下，装备低级，瞄准了完全可以一波带走，而且还有剩余。她竟然把子弹打空了都没把人打倒。 任重道远啊。叹了口气，他再次开口：「就近找个掩体加弹，然后继续。」 「这次瞄准了打，做不到走位开枪，就站着瞄，一步步来，先把枪法练准了。」 「哦。」祁雪听话的找了面围墙蹲起来，加完弹后再次冲向那人躲藏的地方。他似乎在加血，见她突然冲到脸上，慌得一匹，正准备迎战，就被她一通扫射，在倒地后又被补了，连通知队友救援的机会都没有。 第一次淘汰真人，祁雪万分激动，萧亦旬冷静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先把城里的人清干净再乐，有人过来了。」 他听见了脚步，应该是枪响将这人的队友引过来了，也有可能是被叫过来的。 祁雪刚开始太开心没注意，经他提醒也注意到了，找了一个掩体隐藏起来，暗戳戳的观察着来人所在的方向，在他露头后果断窜出去，打得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瞬间倒地。这回倒是还剩了几发没用尽。 萧亦旬满意的点了点头，总算是有点进步。在她准备直接将人补掉的时候出声制止：「先别打，留着钓鱼，赶紧上面前这栋楼，去二楼找个窗户看着。」 「好。」祁雪迅速行动，在二楼找了个视野好的窗口，紧盯着那个倒地的玩家，他正在往马路对面爬。 「瞄准他，先别打，看着他要去哪个方向先。」萧亦旬提醒。 「嗯。」祁雪受教，凝神静气的盯人。 与此同时，马路对面的海景房区冲出来一个人，向倒地的队友跑过去。 祁雪看见了，立马调转方向，瞄准冲出来的人，又是突突突的一通，那人应声倒地的同时，两人一起挥手化烟。 她愣了，「怎么挂了？」 她还没补啊。 「那是他们队的最后一个人了。」所以被打倒后全队被淘汰。萧亦旬解释。那个人也是笨，若是他们，队友倒了率先考虑的是能不能救，怎么救，而不是这么大咧咧的冲出来。 「不是还有一个人吗？」祁雪疑惑，她记得跳了四个人。 「不是一队的。」萧亦旬解释：「刚才你和第一个人打的时候附近也有枪声，他们将另一个人淘汰了。」 祁雪了悟的点头，「所以这里只剩下我了？」 她表示很开心，承包一个城的感觉，美滋滋。 「不一定，或许有从其他地方过来的人，不要放松警惕。」萧亦旬提醒：「赶紧搜吧，还要跑圈。」 「好。」祁雪乐颠颠的开始搜刮。 聊天室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天呐，不就是睡了一觉，那个昨天还死去活来的萌萌居然就能一挑三了，神奇。” “同神奇啊，萌萌你是不是开小号通宵打游戏去了？” “还是说一套好的装备真的有奇效？” “楼上说的有道理，看来我也需要入手一套了，质的飞跃啊。” 以上，是来自经历过昨天直播的朋友，还有一部分刚来的朋友表示吃惊。 “你们不是说萌萌技术很差的嘛，也没有啊。” “是啊，一挑三还差的话，你让我这种被人机打死的可怎么活？” 祁雪没有工夫关注聊天室，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屏幕上了。 有了萧亦旬的指点，她的背包再没有出现过无用的东西。 装的差不多了，她在阿旬的指引下开始找车，他报了几个常刷的点，果然远远就看见一辆。 她兴匆匆的跑过去，对着弹出来的选项直接就选了，完全没注意到原本的两个选项只剩下了一个。 坐进车里，祁雪开始发现不对，“诶，上下左右的移动箭头呢？” 第235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23) 她目光扫遍了整个屏幕都没瞧见。 “是我卡了？还是这车是新款？怎么和我昨天开的不一样。” “这要怎么开？” 她一脸懵。 聊天室里早已笑得一片混乱。 “没错，这款车是昨晚刚更新的，哈哈哈哈。” “天呐，我不行了，要笑死了。” “哈哈哈哈！萌萌果然正经不过三秒。” “你个不走心的小东西。” “刚夸了你进步神速，这才过去多久，你就给我露馅。” 祁雪更懵了，「阿旬，你报的这几个点，刷出来的车是不是有问题？」 「......」萧亦旬无奈扶额，重重的叹了口气。 还没等他说什么，车子突然动了起来。 祁雪大吃一惊，“这车难道是靠意念控制的？” 脸上全然一副神奇的表情，嘴里开始念叨：“往右。” 车子笔直行驶在道路上。 祁雪皱了皱眉，又说：“往左。” 车子依旧笔直行驶在道路上。 “......”祁雪眉头皱得更紧，忍不住抱怨：“这车怎么不听口令呢！” 「......」回答她的是小六和萧亦旬的共同沉默。 「阿旬，这车不听使唤，怎么办？要跳吗？」她问道。 「唉。」萧亦旬的叹息更重了，简直不想说话。 这时，耳机里突然传出一个略显稚嫩的男音：“小姐姐，能听见不？组队不？” 祁雪被吓了一跳，茫然的看了看屏幕左上角的队友栏，确认了自己确实是单排，这才松了口气。 应该不是在跟她说话。 没得到回应，那声音又来了：“怎么不说话？难道不是小姐姐？” “那么，兄弟，组队吗？” 这声‘兄弟’让她放了心，果然不是在叫她。 依旧是无人回应。声音的主人似乎有点不耐烦了，还带着浓浓的抱怨：“不是，那个粉色爆炸头，你不组队上我车干嘛？” “是想着搭顺风车呢还是打算抢啊？满地的车不要，非瞅着我这辆下手？” 他的声音里满是委屈，不就是坐着研究了一下地图，想看看下一步去哪嘛，怎么一关地图就看到这么一个奇葩？ 粉色爆炸头？这形象怎么这么耳熟？ 「你自己啊玩家。」连小六都看不下去了。 祁雪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再次打量着行驶中的车子，果然看见自己那亮眼的人物旁边还坐着一个黑发小哥哥在掌控方向盘。 这可真把她吓得不轻，下意识就想点跳车。 「别动。」萧亦旬突然开口：「这速度跳下去你就成盒了。」 祁雪咻的一下收回手，一脸无措：「那现在要怎么办？」 萧亦旬回答：「先待着不动，你俩都在车上，他打不了你。等车子减了速，看准时机再跳下去，找机会解决了他。」 「哦哦。」祁雪乖乖应下。 车上的另一个小哥哥似乎被她的无视惹祸了，直接放下狠话：“既然是抢车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车子的速度突然减了下来。 「他在刹车。」萧亦旬提醒，在车子还没停稳却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吐出一个字：「跳。」 「然后......」退远点打车。 话还没说完，脚刚沾地的祁雪，谨记着阿旬曾经说的，落地找机会解决他，她想起了初进游戏时载具引爆的场景，嘴角勾笑，在车子将将停稳之前瞄准，一通扫射，在驾驶座的人跳下车的瞬间，轰的一声巨响，屏幕上瞬间冒起了两抹绿烟。 她再次听见了那个稚嫩的声音，语气满是哀怨：“我去，一辆车子而已，你至于吗？还搭上自己。” “得，算我倒霉。” 之后，就再没了动静，估计是退出本局了吧。 “噗哈哈哈哈！小朋友估计要被气炸了。” “必须气炸，人家好好的坐在车里，结果萌萌直接跳上来了，还啥都不知道。” “只有我觉得那句意念控制很可爱吗？” “小朋友很无奈啊，心想：这年头抢车的都这么嚣张的嘛。” “萌萌这招一石二鸟玩儿得六啊，只是没想到其中一只是自己。” “不行了不行了，肚子抽了，萌萌你为啥不跑远点再打呀。” “你们看萌萌的表情，一副‘刚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挂了？’的问号脸，萌死我了。” 以上来自聊天室众多旁观者的心声。 作为更直接的旁观着，小六除了叹气和摇头已经找不出别的反应，玩家干脆笨死算了。 作为全程教导的萧亦旬则一脸无奈，正在被无辜受牵连。 「阿旬，你不是说要好好教我吗，为什么坑我？」祁雪自然而然的将挂掉的锅砸到‘师傅’身上。 面对义正言辞的责问，萧亦旬更加无奈，解释道：「我没有坑你。」 祁雪却不为所动，「那你让我跳？」 「我让你跳，没让你马上开枪啊。」他为自己辩驳。 「是你说跳下去找机会解决那个人的。」她翻出他说过的话。 萧亦旬却并不见一点心虚，反而理直气壮：「我是让你找机会，没让你一下去就打。」 「你怎么就不听完我后半句话再动手？」这么近的距离，载具爆了她怎么可能逃得掉。 想起他那句没说完的话，祁雪一时语塞，闷头生气。 萧亦旬轻笑，宽慰道：「别气了，好歹涨了一次经验，至少下次你就记住了。」 「开始下局吧。」 「哦。」她神色悻悻的回了主界面。 再次开局，祁雪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果然没再闹过之前的笑话。她这个人有一个优点，被绊倒的坑绝不会摔第二次，要摔只能是新坑。 没错，这一局她再次出了岔子，在一开始表现不错，萧亦旬以为她有望吃鸡的时候，她再一次栽了，而且是自己挖的坑。 这次场上已经剩下二十不到的人，祁雪在萧亦旬的指引下淘汰了五个人，成绩着实不错，可惜她也伤得不轻，被打成了半血。 屋漏偏逢连夜雨，她身上的药也用光了，于是，便打定主意进城搜药。 经过这么多局的积累，祁雪搜物资的手法见长，干净利索，速度极快，也不像是一开始那样非得认准大门进出，现在翻窗跳楼都是常有的事，怎么方便怎么来。 萧亦旬自己打比赛时也会这样，所以也没怎么注意，这一疏忽，就发生了悲剧。 那是一间平房，祁雪在搜刮过后正准备跃窗而出，对面正好也有一间屋子，两间挨得极近，窗户对窗户，她还打算直接从这间跃进另一间，然后悲剧就发生了，她被生生的卡住了。 第236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24) 脑袋确实是钻到了另一间房子，腿却被卡在了原先的屋子，中间还有小部分在两间房的缝隙之间。 她尝试着前进后退，就连趴倒蹲下跳跃等一些列动作都全部点了一遍，全无半点反应。 她立时有些慌了，想到求助阿旬，「现在该怎么办？」 难得开了这样的好头，说不定有机会赢的，现在却变成了这样，她慌的同时还有些懊悔和不甘，不跳就好了。 萧亦旬也很无奈，试着建议：「把所有按键都试一遍。」 「试过了，没用。」祁雪有些沮丧的回答。 「那就听天由命吧。」萧亦旬这回是真的无计可施了，讲真，他玩这个游戏那么多年，还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状况。两间屋子挨得这么近，为什么就非要从这里跳出去，屋子里难道没有别的窗户了吗？ 听他这么说，祁雪的表情更加沮丧了，可她也没办法。 小六忍不住出声安慰：「玩家也别太消极，至少你还在圈里，如果幸运的话，下一个圈还刷在这，说不定你还有获胜的机会。」 也只能这样想了，让她现在退出去又不甘心。 被卡着动不了，祁雪百无聊赖之下只好去看聊天室。果然，这番举动又给观众们制造了一波笑点。 “萌萌真的是每局都在制造笑点。”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萌萌，让我发现游戏还有这种操作。”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会卡成这样。” “这算是bug吗？” “不算吧，毕竟两间房挨得那么近，被卡住也是正常？” “楼上敢不敢把问号换成句号？” “不敢，不敢。” “萌萌来开开竞猜吧，就来猜下一波的圈会不会还刷在这。还有你究竟能不能胜利。” “臣附议。” “附议+1。” 主播在直播过程中是可以开竞猜的，算是跟观众的互动。其他游戏主播的竞猜都是自己淘汰的人数，什么五杀十杀十五杀，到了她，怎么就是这么悲催的内容。 祁雪叹了口气，还是循着记忆的步骤认命的开了竞猜。 大多数人都选择了不会和不能，不过仍有一部分人逆向而行，这些人要么就是为了给她一点安慰，要么就是看中这个选项的高倍率。 本以为最后的结局就是刷在圈外挂掉，谁知道在此之前，她竟然听见了脚步声。 什么叫做点背连喝口水都塞牙缝，这就是。 本以为能再多活一段时间，看来是不行了。也好，早挂早开始下一局。 祁雪本来已经不抱任何希望，谁知道来人也是个傻的，从她右侧推门进来，径自跑到她的准心中间站定，然后开始缠绷带。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果断狂点开火键，没想到还真能用，那人在一脸震惊之下倒地挥手。 聊天室再一次炸开。 “我天，这种情况竟然还能开火！” “所以我说，这不是bug啊。” “进来那个也是可怜。” “连人在哪都没搞清楚就被萌萌淘汰了，估计这会儿正在线下无语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萌萌那个姿势有点奇葩，一进门就发现的不多，哈哈哈哈。” “如果这个地方一直是圈的话，萌萌说不定真能胜利。” “支持胜利，我猜了胜利。” 祁雪自己也有些惊讶，没想到竟然还能多淘汰一个，「原来还可以这样。」 「做的不错。」萧亦旬也毫不吝啬夸奖，「你这次做的很好，不论什么时候，没到最后一刻都不要轻言放弃。因为你的坚持，所以你再次淘汰了一个人。」 若是按照他们比赛的规则，淘汰一个人也是有相应积分的。赛场上，哪怕是一分，也有可能决定排名和输赢。对于她在困境中还能坚持不懈，他感到很欣慰。 「我明白了。」祁雪笑着回答。 小六也给予支持：「玩家棒棒哒，再接再厉，第一只鸡在向你招手。」 祁雪笑了，给自己打气：「为了烤鸡努力。」 圈刷新了，对她来说很友好，不需要挪动。但也有坏处，随着圈不断缩小，她这片房区会被更多的人觊觎，就她现在这状况，淘汰一个是幸运，还剩下十一个人，总不能回回都这么幸运。 这么想着，左边的击杀公告又刷了起来，随之而来的，除了剩余人数的减少，还有一个弹出来的小框框，大致意思是本场比赛已经取得胜利，是否要退出？ 「这就胜利了？」明明显示还有七个人，祁雪不解。 小六的反应却很淡定，「进入前五就算胜利。」 星际时代的版本也是这样。 倒是萧亦旬，吃惊的程度和她差不多，「这是怎么回事？」 祁雪挑了挑眉，一脸好奇：「你不知道？」 这家伙不是职业选手吗，怎么连小六都知道的事，他竟然也感到吃惊？ 「不知道。」萧亦旬老实承认：「我比赛那会儿还没有这种设定。」 「对我们来说，除了第一，其他名次都不算是胜利。」 哦，电子竞技，职业选手，没有第二嘛。她懂。祁雪子在心里腹诽，明面上却不做表现，分析道：「应该是你出事期间更新的。」 「话说，我是继续还是退出？」她问。 小六无奈，「玩家难道没发现，那个选项已经没有了吗？」 呃，祁雪顿了顿，这才发现是真的没了，随即不解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六：「就几秒的选择时间，你不选就默认了呗。」 祁雪皱了皱眉，「这么快，那人家要是没反应过来或是没想好呢？」 「不会啦。」小六说：「绝大多数玩家都会选择继续游戏，既然有争第一的机会，好端端的为啥要退出。」 祁雪想了想，似乎是这个道理，那么问题来了，这个设定的意义何在呢？ 这个问题也就是在她脑袋里一闪而过，她也没有继续纠结。 随着圈子越来越小，外头打斗的声音此起彼伏接连不断，反倒是她这屋子显得越发宁静祥和。 只是左上角的剩余人数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只剩下两个。 「玩家加油，就剩最后一个了！」小六满心欢喜的鼓舞着：「这次圈正正刷在你这，简直完美。只要那个人还是从右侧的门过来，你还有机会。」 「呵呵。」祁雪干笑两声，总觉得这样的的幻想不靠谱。 第237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25) 果然，没多久耳机里就传来了脚步声，听方向还是身后。没两秒，地图上也显示了脚步，就是卡着她腿的那间屋子，而且对方似乎发现了她的存在，脚步逐渐逼近。 祁雪叹了口气，已经做好了被淘汰的准备，可不知为什么，那脚步在挨着她的地方停下来了，也不动作。 等了半天等不到对方的攻击，祁雪忍不住疑惑：“这人在琢磨什么呢？磨磨唧唧的，就不能干脆一点？” 她看不见身后的状况，只能怀揣着十万公斤的好奇等待。而这，往往是最痛苦的。挂掉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挂的过程。 正不满着，她突然听见耳麦里传来声音，是个男人，他说：“哥们儿你这是干啥呢？怎么做到的？这造型绝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移动脚步，没两步就来到她视野所在的这间屋子的右侧门。 祁雪调整好准心的高度，静静等待时机。 那人从右侧大门进入房间，面向她所在的方向走来。因为对方在移动，且不在准心内，她一直没开枪。 那人就这样凑到了跟前，收了枪，与她对视着。耳机里传来他的声音，“哥们儿，你这造型和这姿势，真的是，绝配！” 惊奇的语气中还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 祁雪凝神静气，他在跟前观察她的时候正好凑到了准心里，她也不再客气，把握好时机，一阵狂按开火键，突突突的一通响，那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梭子带走。 胜利界面弹出来前一秒，她听见耳边传来一个难以置信的男音：“我去，这还能开枪？” 语气里满满的震惊让祁雪忍不住想笑，这小哥哥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她面前晃，估计是觉得她被卡住了，连枪都开不了吧。 直播间瞬间刷起了666。 “这也可以！我又相信运气了。” “这小哥哥用生命在向我们诠释，好奇心害死人的真谛。” “天呐！天呐！天呐！潮水般的金豆豆在向我涌来，差点没将我淹死。小哥哥干得漂亮！” “我去！光顾着乐呵，都忘了还有竞猜！” “小哥哥你真是作孽呀，我们可都是支持你赢的人呀。” “呜呜呜呜，穷了穷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直播间里的小伙伴们哭的哭笑的笑，信息一条接一条的往上刷。 祁雪在旁边看着，也忍不住笑了。赢了，总是开心的。 小六在震惊过后忍不住疯狂鼓掌，夸奖道：「玩家真棒！」 萧亦旬也送上了祝福：「恭喜，首次吃鸡。」 说真的，从她被卡那瞬间，动也不能动，他是觉得这局有点悬了。而她，用不屈的意志向他证明了，不到最后一刻，不放弃，你永远都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局。 这一局不算精彩，她也没有什么高超的技术，但却十分触动他，他感同身受。 他如今的境遇就如同她被卡住，惊慌，无可奈何，不知所措，甚至明知敌人在逼近，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等。可她赢了，这其中不排除运气和敌人麻痹大意的成分，可这，也都是实力的一部分。通过这点，他看到了自己，或许他的未来也能豁然开朗。 祁雪并不知道自己的一局游戏竟然给阿旬带来了鼓舞和激励，她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嘴角高高向上翘起。 她觉得这样开心的时刻应该与旁人分享，于是将目光投向屏幕，笑道：“玩了这么多局，终于吃了一次鸡。为了庆祝这一伟大的时刻，我决定给大家开一波抽奖。” 一时间，聊天室再次被刷满，都是送礼物的提醒。 分享完喜悦，祁雪将目光转回手机屏幕，却在小信封图标上看到了一个红点。 作为一个强迫症严重的人，她毫不犹豫的点进去。 她收到了一封邮件，点开一看，瞬间乐了，居然是一封举报邮件。 邮件的大致内容是有玩家举报她游戏异常，不过是匿名的。 祁雪挑了挑眉，没用几秒就想明白罪魁祸首，除了那个因好奇被她反击成功的小哥哥还会有谁。她并不感到慌张，因为没做过，所以理直气壮。 直播间里的小伙伴自然也看见了邮件内容，聊天室再一次热闹了起来。 “一看就是第二名那个人举报的。” “一个男人还这么输不起。” “就是的，明明是他自己大意，绕一圈凑到萌萌面前，被淘汰了怪谁，居然还好意思举报。” “虽然竞猜输了，但我还是忍不住要说，幸亏赢的是萌萌。要让这种人赢了，就是赚了金豆我都嫌膈应。” “支持楼上。” “萌萌被卡住了都还没说什么呢，居然就被举报了，真是命途多舛。” “哈哈哈哈，萌萌向来就是杯具的代名词，不然也不能凑够一百种死法咯。” “兄弟姐们不气了哈，想想那人输了第一的不满，我们要开心。” “对对对，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也是，反正萌萌啥都没做，就算举报了也不会有事。我现在开始期待那人在看见反馈是‘毫无异常不做处理’后铁青的脸色了。” “同期待。” 祁雪看着观众们的发言，心里一暖，嘴角笑意更浓，“谢谢大家支持，不要为那些不认识的人生气了，有这个时间，我可以再吃一次鸡了哦。” 说完，她兴致满满的开始了第二局。 人就是这样的，在经历过胜利后，就会变得斗志高昂，期盼着下一次胜利的到来，就算是经历不愉快的事也无法阻挡这种期盼。 这一次，还是萧亦旬指导她下落的地点，依旧是那种小一些的物资点，但都能确保有人。 有了之前的经验，她在应付其他玩家的时候已经不再那么惊慌，甚至有些时候，即使阿旬不提醒，她也能正确的做出应有的判断和反应。 萧亦旬对此表示很满意，这代表她在进步，只是除了第一次吃鸡时的夸奖，他再没夸过她。他不希望她因此骄傲膨胀，她虽然在进步，可这样的进步并不能说明说什么，她的段位低，遇见高手的几率并不大，何况选择跳野区的，本身水平就十分有限。 祁雪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他的顾虑，所以并没有骄傲自满。 她一直在认真的学习阿旬传授的知识，无论是意识还是技术，还有对地形的分析和把握，她都铭记于心，并巧妙的运用进各种情况里。 第238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26) 就这点而言，她真的是很有天赋很认真刻苦的。 不过，到底是新手，也才玩了两天，在很多地方仍是闹出了笑话。 就像这回，祁雪操纵着游戏人物干净利索的淘汰了两个敌人，之后跳回车里，继续往下一个目的地出发。车子刚驶出一段距离，屏幕上就弹出了一个红色的桶状图标。 她先前没见过这种状况，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缺油了。」萧亦旬给出解释，依旧是言简意赅。 之前考虑到她的能力有限，他很少让她满地图找人淘汰，所以没有那么费油，车子没出现过缺油的情况，这是她第一次见，也难怪会有些惊讶。 祁雪顿了顿，问道：「油没了车子就不能开了是吧？」 她发现这个游戏有些地方和现实的设定是一样的。就像是人从高处坠落会受伤，甚至是死亡，被载具撞了会死亡，在水里待久了也会出现窒息。这个发现让她能更快更好的了解游戏。这回的缺油事件，她再一次代入了这一标准。 「嗯。」萧亦旬只回了一个字。 祁雪了然的点头，“那我去找油，或者换车。” 说着，她继续往前开。或许是点背，这路上竟没看见别的车子，没办法换。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倒是让她看见了一个加油站。 她两眼泛光，兴匆匆的将几乎空油的车子开进去停好，然后跳下车，开始原地打转。 萧亦旬心里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你在干嘛？」 「找油枪啊。」祁雪下意识回答，操纵着人物又转了几圈，还是没发现相应的按键和图标，不禁疑惑，开始念念碎起来：“这游戏把油枪设置在哪了？藏得这么隐蔽干嘛，不想让人加油？” 小六皱起眉头，同样不解：「奇怪，怎么会没有呢？油枪确实就在这才对啊。」 作为一只来自星际时代的系统，小六会产生如此疑问确实不能怪它。经过了一个时代的变换，吃鸡游戏的许多设定也产生了改变。星际时代的游戏都是全息的，关于加油的设定已经更改，确实是要到加油站加油。当然，桶装油的设定也保留了下来，不过刷出的概率被大幅降低，还必须配有一个灌注器才能随时随地加油。 「是吧。」她也以为会和车子房门之类的一样，一接近就会弹出选项，结果却没有。 萧亦旬的嘴角却止不住的抽搐，心道：这家伙还真是傻得可爱。 聊天室里的观众们更加直接，直接以四哈刷屏，以表达自身的反应。 “萌萌刚才停车跳下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她要到房子里去找油，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是这一通操作，果然惊喜连连。” “她在外头来回蹦跶的时候，我以为她卡了。” “论秀，在下只服萌萌。” “我萌真是太可爱了，找油枪加油，真想看看你的小脑袋瓜里装得都是些什么。” “萌萌那焦急又无奈的声音，油枪被你们藏哪去了？瞬间被萌出一脸血。” “我也是我也是，逗得我手机都给摔出去了，好在有手机壳和钢化膜。” 看着他们公屏上的聊天内容，祁雪眨了眨眼，仍是不解：“加油难道不应该找油枪吗？” 她一脸迷茫的神情再次让直播间的观众们笑了出来。 小六看着众人的反应也感到很困惑。 萧亦旬无奈的叹了口气，科普道：「别找了，这加油站的作用和普通房子没有区别，都是供玩家搜物资用的。」 「加油不用找油枪，甚至不用来加油站，只需要捡一桶油就行。」 「你去里面的便利店搜一下，说不定会有。」 「那是一个红色油桶状的物品，很好辨认。」 「去吧。」 祁雪立时瞪大了眼，脸上满满的难以置信。她余光瞥过聊天室，果然看见观众们在解释，回答和阿旬异曲同工。 她不死心的又蹦跶了一圈，见果然找不到油枪，最终选择听从众人的意见，进屋搜索。 或许是她运气好，还真让她发现了一桶，捡起来后，在阿旬的指导下，车子果然又恢复了动力。 祁雪一边驾驶，一边分心同小六算账。 「小六，你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她的语气阴沉沉的。 上一回知道不告诉她也就罢了，这回竟然还故意演戏骗她，这可不能忍。 小六浑身一哆嗦，知道她是误会了，赶忙辩解：「玩家，我发誓没有骗你。」 「星际时代的版本确实是这样设定的，我玩的也都是这样的，我真不知道这个版本不是。」 听了它的解释，祁雪想了想，相隔了一个时代，有差异也确实怪不得它，心里那点怒气也就消了大半。 萧亦旬听着她嘴里的只言半语，笑了。原来她会做出这般惊人的举动，是因为被另一个不懂的人给误导了。 这一段小插曲没有给她后半段的发挥造成什么影响，这一局她打的不错，虽然只得了第四，但好歹也挤进胜利的行列。 萧亦旬虽然心里只认第一，但也不是好高骛远的人，知道以她如今的水平，有这个成绩已经不错了。 之后，祁雪又开了几局，成绩都不错，已经能稳定在前五，还吃了两次鸡。 时间在游戏中总是转瞬即逝，几个小时的直播时间很快就过去。 祁雪冲着镜头笑道：“今天就播到这里了，大伙儿可以去别的直播间逛逛，或者休息一下。我们明天再见，拜拜。” 她挥了挥手，在聊天室被无数‘再见’霸屏之时，直接断开了链接设备。 祁雪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紧锣密鼓的提升技术时，屏幕的另一头，有一个人正通过直播在看她，且十分认真。 直到直播的画面瞬间变黑，‘您关注的主播正在赶来’几个字横空出世，莫飞才缓缓收回视线，点开昨天的重播，一边看一边陷入沉思。 自打昨天晚上接到老严那通电话，被告知有个姑娘到店里来配阿旬专用的耳机，他便顾不得什么训练和休息，直接套了外套飞奔过去。 从老严那了解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并一起查看了当时的监控。 莫飞注视着视频上女孩的面容，很陌生，他从未见过。可她身上有太多的可疑之处，让他不得不警惕，不得不去追根究底。 第239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27) 他将女孩的样貌截图，发给了一个开侦查公司的朋友，他们公司在业界名声十分响亮，能力极强。他拜托朋友帮自己查一查这个女孩的身份和她的社交关系，尤其是异性朋友这一块。 朋友十分有效率，调查结果第二天早上就发到了他的邮箱。 女孩名叫林萌萌，已经毕业许多年了，并没有她的外表看上去那般稚气。 她的人际关系也十分简单，父母双亡，除了几个远到极少走动的亲戚，家里没什么人了。她本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宅女，所以也没什么朋友。倒是交过一个男朋友，不过早就分了。 莫飞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的将资料看了又看，实在找不出半点和阿旬相关的痕迹，可他并没有打消疑虑，更不会死心，他决定进一步观察。 资料上说林萌萌现在在做主播，而且就在他们队伍平常直播的平台，还是个拥有不少粉丝的大主播。 莫飞寻常很少关注这些，除了训练就是同好兄弟们聚餐玩闹，就是在与网站签了直播合约也只是定期上线完成任务，对于这个圈子里的人从不关注，更不要提还是个娱乐主播，和他的职业八竿子打不着，所以他并不知道林萌萌。 资料上还说，她前两天刚从娱乐主播转行做了游戏主播，而且还是吃鸡游戏。为此，她还掉了一些粉丝，这让他更加怀疑。 一个娱乐主播做的好好的，正处于事业高峰的时候却突然转了行去做游戏主播，这个决定本身就很可疑。 既然决定要好好观察，现实里是不太方便的，那便在网上，最好的办法就是看她的直播。 这么想着，他立时上平台重新注册了一个小号，搜索并关注了林萌萌。他的大号太过显眼，容易打草惊蛇。 那时她正好在直播，他便一直在看。 新人，基本毫无技术可言的新人。这是莫飞对她的第一评价。 意识未成，手法稚嫩，还有那些笑料百出的经历，无论从哪一方面看，她身上都没有半点萧亦旬的影子。 可当他越往后看，就越发感到惊奇。她的进步飞快，几乎每一局都能有所提高。尤其是和昨天的重播视频作比较，说是飞跃也不为过。 更别说，她还只是个刚开始接触这个游戏两天的新人，这样的进步，就像有一个高手在背后指导一般。 这让他心底的猜测越发肯定，那个高手，他觉得是阿旬。 正想着，肩膀上突然拍过来一只手掌，“莫飞，看什么呢？怎么不训练？”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张谨。 莫飞眉头一皱，肩膀猛的下沉避开了手掌，头也不回，冷淡的说：“不牢队长大人挂心，该做的训练我一样没少，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后台查记录。” 张谨悬空的手掌缓缓收回身侧，紧紧握拳，盯着莫飞背影的目光闪过狠厉，却只是瞬间，很快便恢复如常，扬起笑脸道：“这是说的哪里话，你的自觉我还是放心的，哪里需要调数据。” “我就是看你有些心不在焉的，所以关心两句。” “我看你大半个早上都在看这个直播，怎么，挺喜欢这个女主播的？” 莫飞依旧没转身，嘴角勾起淡淡的冷笑，“队长大人关心训练是分内职责，无可厚非。至于我训练之外的私事，就不劳您操心了。”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完全就是不将他这个队长放在眼里。可是，莫飞的话说得在理，他无法反驳。 训练室周围的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他们这边，有的眼中带着戏谑，有的则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个别两个张谨极力拉拢的新人见不得他被这么对待，直接出声替他说话：“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队长只是关心你！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呵。”莫飞冷笑，斜着眼瞥那出声之人，目光凌厉，“我怎么说话，还轮不到一个二队的人教。” 声音冰冷的如同坠入冰窖一般，让人不寒而栗。原先打抱不平那人顿时没了气焰，噤了声。 这下，戏谑的眼神和窃窃私语越发猖狂了。 不用听张谨都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无非是莫飞能力强说话底气足，他不敢拿莫飞怎么样之类的话。 没错，他确实还不能动莫飞。最直白的原因是莫飞是除了ares以外，战队里的又一个天才队友，技术仅次于ares。 因为这点，莫飞一直深受投资商和俱乐部的器重，尤其是在ares走后，战队成绩大幅下落，一连与好几个冠军奖杯失之交臂，莫飞的存在就变得越发重要。 俱乐部管理人员特别强调，必须稳住莫飞，千万不能得罪。若非如此，就莫飞这个态度，他早就不客气了。 张谨也知道，战队大多数老人都不看好他这个队长，在他们心里永远只认ares，所以在莫飞甩脸子时，他们只会在一旁看着，从未帮他说过话。 可那又怎么样，队长依旧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张谨虽然早已狠得牙痒痒，不算长的指甲深深戳进肉里，可面上却掩饰得很好，笑得温和，俨然一个惯着队员的好队长。“好了好了，我就是路过随口问一句，那你慢慢看，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他刻意瞥了一眼莫飞的电脑屏幕，记住了那个被他关注的主播的名字。 随后，他迈着从容的步伐离开，脸色却在转身那一刻阴沉下来。 他眼中狠色更甚，在心里暗暗发誓：莫飞，还有那些ares的支持者，你们给我等着，早晚有你们好看的！ 莫飞没有回头，听着张谨离开的脚步，嘴角冷笑更甚。哼，一个卑鄙小人，暗地里坏事做尽，一朝得志，还妄想在他面前摆队长架子，也配？ 心里一番鄙视，他将目光放回电脑屏幕，似乎多分一点注意在这样的人身上都对不起自己一样。 祁雪这时正在做方便面，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被两尊职业大佛注意到了。 美美的饱餐一顿后，祁雪开始登录小号，继续训练技术。 为了掂量她如今的水平，这一局萧亦旬只是看着，不开口做任何提醒。 祁雪谨记着他平常的教导，寻找适合自己的落脚点，搜刮好物资后又研究出合适的线路，一路驱车前进。 第240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28) 正开着，她突然发现自己所在的区域，在小地图上变成了红色。 她眉头不自觉皱起来，疑惑道：「这是什么？」 她前面玩游戏时都没见过这个。一开始是没注意，后来学会注意小地图了，却再没见过。 这其实也正常，考虑到她状况百出，往常萧亦旬都会刻意避开。这次是她自己研究路线，正巧赶上了。 萧亦旬没有出声，倒是小六突然叫了起来：「这是轰炸区，玩家快离开！」 祁雪心头震了震，默念着这个名字，很快便明白它代表的含义。 她二话不说的加速，朝着最近的离开线路行驶，却在下一秒，轰的一声，屏幕里的人物挥手告别，进入结算位面。 毫不意外的，她在结算时看见了自己获得的称号，天降正义。 「噗哈哈哈哈。」小六捧腹大笑起来，「玩家你真是太背了，有很多人即使在这里头也没事的。」 就连一直没开口的萧亦旬，也微不可察的发出轻笑。 祁雪一张脸黑得像是泼了墨，好好的开局，装备什么的也搜的差不多了，结果给她来了这么一出，怎能不气？ 可路是自己选的，后果只能自己承担，她只好生着闷气。 小六笑了一会儿，缓了缓，又继续说：「玩家你这水平和运气，真的只有开挂才能拯救了。」 祁雪挑了挑眉，反复咀嚼这个字，脑袋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挂，是不是系统发过来的邮件里说的那个异常？」 「差不多吧。」小六回答得随意，「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就是赢咯。 祁雪了悟的点头，然后一本正经义正言辞的说道：「那我不用。」 就算只是一个游戏，输，要输的坦坦荡荡，赢，她也要堂堂正正。 小六顿了顿，反应过来后明显松了口气，说：「你就是想用我也没有啊。」 就它这网络战五渣的水平，连接个星际网络查数据没问题，挂这种高难度的东西就无能为力了。 祁雪一时无语，不愿意用是一回事，但自家系统能力低下就是另一回事了。说好的vip玩家权益是普通玩家难以企及的呢？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居然还好意思收她三十万星际币？感觉自己亏大了。 当然，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腹诽一二，面上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会被阿旬听见。 正因如此，这件事就在她的沉默之下不了了之。 萧亦旬只听见她说的，挂，不用。他不禁勾了勾嘴角，还好，品行是端正的，没有白费他的教导。 此后，祁雪又练了几局，正兴头上，还想再来的时候，被阿旬以明天要早起为由勒令休息。她看了看手机，时间确实有点晚了，这才意犹未尽的下了游戏。真别说，游戏这东西，玩着玩着容易上头，总想着再来一盘，就像是追剧，总是说着最后一集，再看一集，这一看，就没完没了。 第二天，祁雪依旧是被闹钟叫起来的，困意满满。洗了脸吃了早餐倒是清醒不少。 开播时，聊天室照旧已经热闹非凡，观众们早早的过来蹲点唠嗑，气氛欢乐。 她笑着朝大家问好：“早上好。” 公屏齐齐回了一波‘早上好’。 祁雪登录游戏，开始一天的工作。第一局，用阿旬的话来说就是热身用的，练练手感，全程都由她自行控制节奏。或许是她技术真的提升了，也或许是太早了游戏里的高手还没上线，稳稳的拿了第一。 她这号是新注册的，段位低，这两天一直在玩，尤其是昨天，成绩实在不错，每一局下来积分也多，段位噌噌的往上涨了不少，算上这一局的积分，刚好提高了两个档次。 趁着她再次开局的等候时间，萧亦旬开始了今天的教学：「前面两天都在让你熟悉游戏规则，我看你也差不多都了解了。至于那些对战技巧和意识之类的，大致的我也讲了一遍，至于灵活运用并融进各个情景，还需要靠你自己不断的练习。」 「今天开始，你可以试着学习固定的枪械技巧。」 祁雪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每种枪械都适当了解一些，然后选择其中两把精心练习。」 「对。」萧亦旬说：「我已经替你选好了。」 「哦。」祁雪点了点头，随后疑惑：「是哪个？」 「很常见，落地随便搜一下就有的。」萧亦旬报出了名字：「m16。」 这个她倒是知道，而且也用过，正因如此，才感到疑惑：「它不是全自动的吧？」 虽说是问句，却是肯定的口气。 「不是。」萧亦旬解释：「但它射速快，特有的三连发设定，只要手速够快，掌握好射击点，威力巨大。」 「而且它射程远，远战近战都能驾驭。」 听他这么说，确实是很厉害，可是问题来了，「这么厉害的枪械，为什么很多人都不用？」 她也玩了两天的游戏，淘汰公告也看了不少，很少看见有玩家用这个的，就是上网搜攻略，大家推荐的常用好用的枪械里也没有它的身影。 隔壁的小六听了，立马万分惊奇的开口：「怎么会选m16呢，那个不是新手才用的吗，m4才是王道啊。」 看吧，她就知道会是这个反应，因为广大网友也是这样的反应。 萧亦旬轻笑：「那是因为他们驾驭不来。」 这句话说得无比嚣张，但是他有资本，这就是职业和业余的区别。 这么一说，祁雪倒是来了兴趣，拍板定论道：「就它了。」 能旁人所不能，也是一种挑战不是？ 小六无奈的叹了口气，很是心累的说：「玩家高兴就好咯。」 随着段位的提高，萧亦旬给她制定的落脚点又变回了野区，一来让她适应适应，二来给她练习枪械使用。 m16确实普遍，说是落地一把也不为过，祁雪轻而易举就到手了。 这个游戏是可以同时拥有两把枪械的，当她问及另一把该用什么的时候，萧亦旬毫不犹豫的给出答案：「m16。」 祁雪挑了挑眉，是她听错还是他说错？ 「两把，同样的？」她不确定的再次询问。 得到的是萧亦旬肯定的回答：「嗯。」 他解释道：「这把枪有两种模式，三连发和单点。」 「既然决定将它当做本命，那无论是哪一种你都要熟悉。」 「同时捡两把，方便练习。」 第241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29) 「既然是练习，就需要进行更多的对战。所以，在你大致了解了它的功能之后，我会让你去人多的地方。」 他说着，突然停了两秒，之后才继续：「这就意味着，你有一段时间很可能会重复着起飞降落的过程，在你完全能熟练运用之前，你的成绩也会很不好看。」 这算是提前给她提了醒。阿旬说的委婉，但祁雪明白，他是在告诉她，这段时间她会反复的死去活来。还有没有明说的，这样很可能会掉订阅。 祁雪自然听出话外音，倒是不在意这些，一时的掉订阅没关系，等到她真的练好了技术，多得是游戏发烧友订阅。她向来看得长远。 「没关系，我一定会努力的。」她回答得坚定。 萧亦旬闻言勾起嘴角，一来，满意她的识相，二来，为了今后即将上演的好戏。 忙于训练的两人都不知道，隔着屏幕，有两个人正在认真仔细的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祁雪是真的不知道，而萧亦旬，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莫飞了解了林萌萌的开播时间，便一边训练，一边观看直播。 张谨自从在莫飞电脑上瞥见她的名字，便也开始关注。他本来只是好奇，什么事情能让莫飞这样只有训练和兄弟的人感兴趣，发现是个长相不错的小姑娘，他不禁笑了，暗道这小子竟然红鸾星动了。 他顿时没了兴趣，正想着关掉，却突然心生一计，如果莫飞这小子真的对这姑娘有意思，说不定，好好利用，能把那讨厌的家伙赶走呢。这么想着，准备退出的手突然收了回来，心里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看莫飞那模样，估计也是单相思，而且根本不敢在现实里接触那姑娘，别说现实，就是网络里，也只能躲在屏幕后面刷刷礼物，这样便好办了。 他打算注册一个新号去添加好友，先一步接近，方便将来行事。 祁雪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上了，此时正在认真的学习着新技巧。 她在又一次碰见敌人，险些被撂倒，拼着残血战胜对方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把枪好难用。」 它虽然不像其他枪械那样后座大，相对稳一些，可它没有全自动，这对一个新手来说真的是相当致命。她还没习惯连续点击开火键，时常是三连发过后就顿住，被敌人一通狂揍，运气好的，遇上个菜的，反应过来还能有反击的机会，就像刚才那个。运气差的，碰上个高手，这停顿一会儿的工夫就能被别人一波带走。 当然，这把枪的优势也体现了出来。它的三连发是有规律的，准心一次比一次网上，控制的好，能确保一枪击中头部。就像刚才那个人，被残血的她三发带走。 萧亦旬没有反驳，他比谁都了解它，知道它对于新手的难度，所以只是宽慰：「习惯了就好。」 祁雪叹了口气，习惯，估计还要被多虐几次。 聊天室里的小伙伴们看着她的架势，纷纷露出惊奇的语气。 “是我瞎了吗？是我瞎了吗？萌萌背上扛的那两把是什么？” “我也瞎了，居然拿了两把m16，这是想逆天吗？” “是不是拿错了？不是说m4好吗。” “楼上言之有理，名字这么相像，误捡也是有可能的。” 一群人在替她的行为找着理由，也有一小部分人另有想法。 “想法别这么片面啊，萌萌不一定就是捡错了，也许是有意而为之呢。” “嗯？楼上这口气听着有点玄妙，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呀？” “嘿嘿嘿嘿，你们还记不记得萌萌还没转行之前，无意间点进过overlord的直播间？” “记得记得，就是战神战队那个小姐姐嘛。” “必须记得，说起来，萌萌转行还是因为她呢。” “那你们还记不记得萌萌之后做了什么？” “查资料？” “楼上正解！萌萌在查资料的时候对ares表现出来的浓浓的兴趣，大伙儿都还有印象吧，而且她还一直盯着ares的照片看。” “噢！我突然明白楼上的意思了！细思极恐，萌萌如今这番举动果然别有深意。”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没听都。” “表示同不懂。” “唉，一看就不是ares的粉丝。” “哎呀，别卖关子了，快说吧，急死我了。” “那姐姐就给你们科普一下。” “ares，作为这款游戏顶峰般的存在，他的本命武器，就是m16。现在懂了吗？” “天呐，这是什么样的展开啊？” “哦~难怪萌萌那天对着人家的照片发呆犯花痴，原来她也是ares的忠实粉丝。” “这样一说，萌萌捡了两把这种枪械就合情合理了。” 聊天室里顿时都是‘原来如此’的反应，没多久，另一种声音又开始出现。 “你们果然太天真了，萌萌这举动明显不是寻常粉丝所为。” “楼上怎么说？” “萌萌在娱乐主播做的好好的，可以说是事业上升期，突然转行做游戏主播，萌萌那个技术，大家也都是看见的，刚开始玩那会儿，说是什么都不懂也不为过，这其中深意，这还用我多说嘛。单单是为了崇拜，能做出这么大牺牲嘛。” “楼上的意思是？” “萌萌转行这件事明显就是为了离ares更近一步。而她这两天的努力，包括今天不断的练习ares的本命枪械，都是为了能与他有更多的共同点，甚至是得到他的青睐啊。” “这已经不仅仅是粉丝对崇拜者的喜爱了，层次必须拔高。” 公屏上瞬间刷满了‘哦~’的消息 “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与君共勉。” 不得不说，观众们的想法都是千奇百怪的，没一会儿就给祁雪的举动联想出了一系列合情合理的理由。虽然有一些偏差，但不能否认，至少目的是猜对了。 她一边练习一边看着，忍不住为观众的想象力点赞。不过她从中发现了一点，很是惊奇：「ares用的也是m16？」 这点，小六倒是能回答：「资料显示，是的。他的本命枪械，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祁雪了然的点头，「所以，阿旬你让我练这把武器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对于她突来的问题，萧亦旬愣了愣，一时没法应过来。 第242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30) 对于她的猜测，他表示自己从没想过，不过既然这件事需要一个合乎情理的理由，而眼前就有这样一个理由，他自然是毫不犹豫的顺着接下去，「你不是说，想要引起ares的注意，想要见一见他吗。」 「学会并熟悉运用他的本命枪械，不是能更好的引起他的注意？」 祁雪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一定会努力。」 她心里更加坚定了要好好练习，练出一番成就的决心。 见她被糊弄过去，萧亦旬嘴角勾笑，目光深远，透着期待，他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屏幕之后，莫飞为聊天室所提之事感到震惊。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屏幕，目光幽深。 那四个熟悉的字母，将他的心狠狠的揪了起来。ares，她果然同ares有关！ 莫飞并不相信聊天室里说的，林萌萌只是一个单纯的崇拜者或是追求者。仅仅是这样，或许能勉强说通她转行的举动，但却解释不了她知道老严的店铺，知道店里不外露的无线密码，以及独属于阿旬的装备配置。 如今，她连游戏里使用的枪械都用的阿旬的本命枪械，结果却让他相信，他们之间没什么，只是纯洁的崇拜与被崇拜的关系，真当他傻呢。 莫飞已经将ares和林萌萌两个人绑在一条船上，甚至恨不得就这么冲到她家去找人，去质问，可他忍住了，用尽全身的力气和毅力。 他，老严和阿旬的关系，实打实的铁哥们，无话不谈，对彼此从不隐瞒。阿旬突然消失，一点消息和只言片语都没留下，就像是从人家蒸发了一样。如今突然有了线索，却是从一个陌生的女孩身上寻来的。阿旬没有来找他们，他相信不是不信任，而是有不能来不能找的理由。 阿旬热爱这一行，又是在能力的巅峰，断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开。他一直怀疑是有人在害阿旬，而这个人，很可能在他们身边，所以阿旬即使回来了也不敢轻易来找他们。 这样想着，他心里飞奔过去一探究竟的急切也被努力的压了下来。此事关系重大，在没弄清楚阿旬处境的情况下，决不能轻易行动，免得打草惊蛇。 莫飞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立马拨通了侦查公司里好友的号码。 电话接通，他也顾不上问好，直奔主题：“老朋友，有件事还要麻烦你帮帮忙。” “是这样的，那天拜托你调查的那个姑娘，资料我已经收到了。我想麻烦你，这段时间帮我注意着点，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在调查她。” 他不知道阿旬究竟要做什么，但从这个姑娘最近的举动来看，阿旬似乎想要通过她来让某个人发现他的影子。或许现在他们之间的共同点不会被发现，但只要阿旬打着这个主意，这个姑娘在成长之后就一定会越来越像阿旬。到了那个时候，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发现这一情况。 而那些想要找到阿旬的人，发现这姑娘与阿旬的相似之处，第一件事就是调查她的身份背景以及人脉关系。这群人里，若不是真的关心阿旬，那就很可能是跟他当初突然离开逃不了干系的人。 “若是有的话，麻烦告诉我一下。”他这朋友的侦查公司名气大，人脉广，只要肯留心，绝对逃不出法眼。 朋友想着不过是关注一下，举手之劳，便答应了。 莫飞勾了勾嘴角，再次请求：“还有一点，希望你收到旁人调查的消息后，能适当的帮我隐藏一下真实住址，我怕那些人居心不良。” 这倒也不是难事，朋友也答应了。 莫飞嘴角笑意更深：“多谢，改天请你吃饭。” “好，再见。” 通话结束，莫飞的目光再次转向屏幕，那里，祁雪正在满地图的找人，反复的熟悉连贯三连发的动作。他的目光越发幽暗深邃，眉间萦绕着划不开的疑虑：阿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突然消声灭迹大半年，如今回来了，也不同兄弟们见面，甚至还要以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来昭示自己回来了。 这件事，他一定会弄清楚。 话说另一头，张谨自从下定决心要对祁雪下手，也是一边开着直播一边工作。他自然没有闲到像莫飞那样时时刻刻的盯着，不过是得空了瞥两眼。可这一瞥，就瞥出了问题。 林萌萌竟然在用m16。或许是他从来就视ares为宿敌，连带着对他的本命枪械也全无好感。这样的厌恶他表面虽然没有表露的很明显，内里却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无论是比赛、训练还是娱乐，无论周围环境有多凶险，哪怕是手里只有一根撬棍，甚至是一无所有，而面前却躺着一把m16，他也绝不会捡。 他对这把枪械，甚至是对一切与ares沾边的东西都厌恶到了极点。ares用过的品牌他绝不会用，ares碰过的地方他也坚决不碰，若是不得不碰，他也会暗地里将那处擦得干干净净。还有ares的好友和拥护者，他同样心生厌恶。 就像是这个林萌萌，或许她根本就没见过ares，但从直播间看见她崇拜ares后，加上那把枪械，原本只是将她当做利用工具，但现在，他将她视为仇人。 张谨虽然满心厌恶，却还记得心里的打算，既然同是厌恶之人，那行事起来就更加不必顾忌和手软。原本只想利用林萌萌解决莫飞，如今，利用完后一并解决。 心下有了计较，即使再厌恶，他也越发认真的看起直播。 祁雪在不断的熟悉三连发模式中结束了当前的对局，结果嘛，没达到胜利的标准，却也进了前十。被淘汰的原因可想而知，依旧是她在对战中的三连发之后的停顿，这次遇上的显然不像第一回那么菜，没给她喘气的机会，直接一波带走。 萧亦旬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刚升了一个档次，玩家们的水平也相对提高了，再加上刚开始练习枪械，熟练度远远不足，能有这种成绩算是不错了。 只是，他并不会将心里的夸奖摆在台面上，为了防止她骄傲自满，放松懈怠，他仍是面无表情的叮嘱：「三连发的模式还是不能熟悉运用，要多多练习。」 祁雪心里明白，点了点头，「下次我会努力记住的。」 第243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31) 她舒了口气，看了眼积分结算位面，然后返回主界面。 毫不意外的，好友申请又再次红得发紫。强迫症使然，她点了进去，将它们全部清掉，这才满意的笑了。余光瞥了眼聊天室的内容，大多都是对她本局表现的评价。 “好可惜啊，刚刚那人，萌萌也打中了好几次，要是中间不停顿的话，赢的肯定是萌萌。” “没办法咯，m16就是这点不好，没有全自动，刚接触肯定是反应不过来的。” “确实，不是谁都能像ares那样能将它玩得这么六的。” “职业赛场高手如云，可真正把m16玩得透彻的，就只有ares。” “所以他才会被那么多人的崇拜。” 这些语气尚算友好的评论大多来自老粉丝，而那些新来的粉丝说话就不是很客气了，尤其是ares的粉丝。 “这都是什么技术，菜的一匹。” “果然，神一样的枪械，还是需要神一样的操作来匹配。” “就这技术也好意思玩这把枪，简直是在侮辱我们心中的ares。” “就是啊，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个瓷器活，用什么不好偏偏用我们战神的本命枪械，这不是上赶着找骂嘛。” 这一番言论立马引来萌家大军的反驳。 “楼上觉得菜的，麻烦直接出门左拐，我们就不侮辱您的眼睛了。” “萌萌是技术不好，说她菜这我无话可说，这是事实，你也没用什么不好的词语，所以我忍了。但那个说侮辱ares的，麻烦你看直播的时候带上脑。吃鸡游戏玩家千千万，用m16的多了去了，哪一个能比得上ares。非要拿一个新手去和业界巅峰的王者作比较，幼不幼稚。” “就是，现在看直播是真的不需要带智商了，眼红者自重。” “照你们那种说法，技术不好就不能用m16，不然就是侮辱ares，你这么厉害，干脆让游戏公司取消这把枪械算了，干嘛还开放，直接设定成ares专用不就行了。” “这群人一副ares拥护者的模样，实际上，所作所为不过是在给自己的偶像招黑。” “说真的，我本身也是游戏发烧友，还是ares的粉丝，我就觉得萌萌挺好的，她为了崇拜的人不断努力练习的模样真的很让人感动。萌萌也是ares的崇拜者，说她侮辱ares的人过分了，这对一个粉丝来说很残忍。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过激的行为，只是玩了偶像玩过的枪械，只是为了更接近偶像一点，你们这么说真是太过分了。” 就在这时，闪亮的房管号出来维持秩序了，刷刷刷的禁言了一波，“对于那些出言重伤的人，我已经禁言了。” “废话不多说，只一点，游戏主播多得是，不喜欢就换一家，没人逼你们留下，请大家在观看直播的同时都文明一点，有素质一点，留下一片干净纯洁的聊天室给真正喜欢这个直播的人。就当是行善积德了，谢谢。” “萌家的小伙伴们息怒，咱宰相肚里能撑船，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还是那句话，有那个工夫和他们瞎掰扯，还不如多看几眼萌萌。” 此话一出，果然引起观众们的一致认同。 “就是的，一天的好心情怎么能被这些破坏。” “萌萌加油，你是最棒的。” “这些人说的话你就当空气，别理他们。” 祁雪看着粉丝们的安慰，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笑道：“谢谢各位小可爱的支持，我会更加努力的。” 她双手握拳，做奋斗状：“总有一天，我会用实力啪啪打脸，找回场子的。” 她的出声立马引起了粉丝们的共鸣。 “萌萌加油！” “没错，实力打脸，就像曾经那个1号小哥哥！” “噗，楼上的话让我莫名感到喜感。” “同感。” 很快的，聊天室里再次恢复了祥和欢乐的气氛。 祁雪看着这场闹剧，说平心静气那是假的，没有人被这么无缘无故的批评还能没有一点介意，可她倒也没到生气的地步。一开始的时候小六就说过，直播这个行业会比较残酷，它直接面对观众，言论相对自由，做得不好，随时都可能被批的一无是处。 所以她一开始就有心理准备，不过是些连长相都不知道的陌生人，为他们生气也实在犯不着。她只是感叹，就自己如今这般技术，要想引起ares注意，恐怕还要好好磨练。一想到任重道远，她就忍不住叹气。 「玩家不用在意，这些人都是闲着没事干，耍耍嘴皮子，直接无视当没看见就好。」小六听了她的叹息，怕她只是故意强颜欢笑心里却难过，于是出声安慰。 祁雪勾了勾嘴角，「我没在意，只是想着离目标还那么遥远，有些沮丧罢了。」 听她这么说，小六不禁松了口气，鼓励道：「慢慢来呗，着急不了的。」 「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她懂。 萧亦旬在这一行呆了这么多年，也不是一开始就受人尊敬的，也有过低估，也被质疑和辱骂过，所以他无所谓，因为习惯了。但林萌萌毕竟还是个小女孩，好吧只是看起来，但她确实比较单纯，他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她会伤心难过，不过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 林萌萌直播了这么多年，应该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心里素质没有那么脆弱。更何况，还有另一个人在安慰她。 这样想着，到嘴的安慰便被萧亦旬生生压下，转变为不带任何感情的督促：「下一局吧，耽误的久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祁雪才想起来自己光顾着看聊天室的信息，人物还一直停留在主界面，于是赶忙收回思绪，准备匹配。 耳机里突然响了一声，右侧弹出一个组队邀请。不是好友，名字却让她挑了挑眉，萌家粉丝。 这么直白的名字，让祁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看出她的为难，萧亦旬直接开口下着决定：「拒绝。」 祁雪皱了皱眉，「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毕竟是粉丝，不过是想和她一起玩，他们刚才还这么维护她，直接拒绝恐怕会让很多人寒心。 萧亦旬明白她的顾虑，解释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将技术练好。」 「当然，直播也能和粉丝互动，不过是在技术练到家以后。」 第244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32) 祁雪想了想，立马会意，目光再次投向手机屏幕，右侧原先的邀请因为超时被自动拒绝，这回又弹出来一个新的，可见这位粉丝的毅力。 她伸手点了拒绝，然后将目光转向屏幕，面带歉意的解释：“抱歉大家，我现在技术还不好，仍需要好好磨练，这个时候也不好跟大家组队，免得拖累大家。” “你们再给我一些时间，等我把技术提高上去，就和大家一起玩，到时候带你们躺赢哟。” 这番话说得恰到好处，也合情合理，很快便被粉丝们接受。 “萌萌加油，我们等你。” “我我我，我要排队，预约萌萌变成高手后的第一局。” “起开，第一局是我的，我的！” 这么一会儿，聊天室就萌萌技术到家后的第一战队友选谁展开了激烈的探讨。 祁雪笑着看他们争论了一会儿，便收回视线点了匹配。 训练室里，张谨猛地一拍桌子，目光凶狠，将屋子里的其他人吓了一跳。 “队长，您怎么了？”平日里，巴结讨好他的人纷纷表示关心。 看不惯他的人只是偏头斜眼，坐等好戏。 莫飞最直接，轻哼一声，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意识到自己失态，张谨深吸了一口气，平稳气息，调整好情绪和面部表情，轻咳一声道：“没事，刚犯了一个失误，有些懊悔，打扰你们训练了。” 大多数人见没有热闹可看，都兴致缺缺的收回视线继续练习，只剩那少数的溜须拍马的讨好人，仍殷勤的答应着：“队长这话严重了，什么打扰，您没事就好。” 张谨恢复了平日里的伪善笑容，故作和善道：“好了，回去训练吧。” 当这个小插曲逐渐被遗忘，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张谨露出凶狠的目光。该死的，那女人竟然拒绝了他的组队邀请！他竟然被一个ares的粉丝拒绝了！ 还有那群故意找过去的黑，竟然就这么被他们合起伙解决了，他倒是真的小看了林萌萌的一众粉丝了。 心里恨意更甚，他越发坚定了要让林萌萌和莫飞好看的念头。 张谨这头正露着狠呢，聊天室那头早已经结束了一场激烈的辩论。一群人争论来争论去，最终得出的结果是，到时候上电视走一波，谁中了谁就和萌萌一块儿玩。 祁雪分神看了，也觉得这个办法是最好的，不偏不倚，大多数凭运气，于是便答应了。 张谨看着聊天室里的信息，嘴角勾笑，目光灼灼。若是以上电视中奖为组队依据，那便容易办了。 平台这上电视抽奖的概率并不是完全随机的，它与观众送的礼物的贵重程度，还有平日里粉丝的等级有关。送的东西越贵重，粉丝等级越高，那几率就越高。 这样想着，张谨大手笔的给林萌萌刷了一波礼物，系统公告一波接一波。 萌家粉丝在直播间送出一个某某某。 萌家粉丝在直播间砸下一个某某某。 ...... 一连串的萌家粉丝从眼前划过，礼物跟不要钱似的投过来，他的等级也噌噌的往上涨。 这么大的动静祁雪不可能看不见，于情于理她都要道谢的，“感谢萌家粉丝送来的一系列礼物，谢谢。” “其实大家愿意来看直播我就很开心了，不必这么破费的。” 说完，她再次将注意力转回手机屏幕。 张谨对她的话置之不理，依旧我行我素的照着自己的意思来。他平台小号的昵称和游戏小号的一样，随手起的，都叫‘萌家粉丝’，观众们一眼便认了出来，瞬间炸开了锅。 “天呐，这个‘萌家粉丝’不就是刚才游戏里那个？” “是吧是吧？不会是重名吧？” “不会吧，我觉得是同一个人。” “必须是一个啊。游戏里刚被拒绝，萌萌出来表态，到我们商量出结果，他立马就出来刷礼物了，很明显啊，对抽奖结果势在必得。” “哇哦，啧啧啧，大胆问一句，这个粉丝是男是女啊？” “嘿嘿嘿，楼上一语中的，同问。” “我猜是小哥哥的。” “我也支持小哥哥。” “那么问题来了，你们还记得那个人少的机场里的一号小哥哥吗？” “哎哟，突然很是期待呢。” “同期待。” “你们现在就想得这么长远了嘛？” “楼上不懂，站cp很重要。” “是嘛，可是我觉得跟萌萌一起玩也很重要。” 此话说完，又是一波礼物刷了过来，不过这次是刚刚说话的这个人。 众人这才想起讨论出的结果，有条件的都纷纷为自己争取更大的概率。 祁雪被这个架势惊了一下，一时竟顾不上游戏，「他们也太疯狂了吧。」 萧亦旬对此见怪不怪，他曾经直播的时候，那场景更加壮观。 小六表现的也算淡定，「这算是正常情况，玩家习惯就好。」 祁雪笑了笑，她或许一时半会儿没法习惯。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萧亦旬提醒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专心点，有人打你。」 「啊？」祁雪吓了一跳，慌忙看向游戏画面，人物果然在掉血，不过掉得很慢。 她不禁松了口气，心道还好，只是一个人机。 她手指灵活的在屏幕上起舞，三两下就解决掉那个偷袭的人机。经过这次的事，她的注意力再次回到游戏，专心的练习起来。 再说屏幕另一头莫飞那处，他全程旁观，聊天室发生的事都尽收眼底，包括林萌萌因为枪械的缘故被人黑的事。 他本想出声帮忙，可还没等他出手，林萌萌那一众粉丝便揭竿起义，霸气的将那些胡言乱语的人给怼了回去。 他并没有因此放心，那群所谓的ares的粉丝身份十分可疑，他们的言行举动也不像是为崇拜者着想，反倒像是在招黑。 这不禁让他怀疑这群人的真实身份后背后目的。他怀疑是有人刻意想要黑ares。 当然，他也不敢百分百确定，毕竟粉丝多了，素质参差不齐，也不排除是真的有这样好心办坏事的粉丝。 索性林萌萌的粉丝也都是理智的，这才没引发什么口水大战。 一群人各怀心思，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林萌萌的直播间。 祁雪浑然不觉，正认真的与枪械互相熟悉中。直播全程她都在练习连贯使用三连发。阿旬说了，只要速度够快，便可以把三连发打出全自动的效果。 第245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33) 除此之外，在习惯三连发的同时，她还被要求学习压枪。三连发模式每一枪打出去准心都会上抬，阿旬让她自行寻找手感，控制好时间，将上抬的准心在下一发打出去之前准确的拉回来。 这一项可比前面那个要求难得多，毕竟前者只需要时刻提醒自己连按，后者却要精准的把握幅度和时间。 她练了一早上，也仅仅是稍有起色，却还是会在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断了三连击的连用，好几次因此与更高的名次失之交臂。 阿旬说，等她什么时候练到不需要刻意提醒和集中精力去关注连用这件事，还能习惯性的自然而然的打出连击，那就算是练到家了。 深知这是一个任重而道远的目标，祁雪丝毫不敢懈怠，越发努力警惕，这也让萧亦旬感到欣慰。 总的来说，今天对他而言也算是迈出了一大步。不论那群故意找事的人是不是真的是他的粉丝，至少他们成功的将林萌萌和ares扯到了一块，这无疑会给她增加知名度，让更多关注ares的人关注到她。 这点，于他计划有益，只需要等着就行。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最后一局结束，祁雪难得的吃了鸡，算是荣耀收尾。 她将目光转向屏幕，笑着告别：“今天就到这里，感谢大家的陪伴，那我们明天见，拜拜。” 聊天室立即打出一波‘明天见’。 祁雪断了链接下了播，简单的用过午饭，小憩一会儿，便拿起手机登陆小号继续练习。 早上，萧亦旬带着祁雪大致了解了三连发模式，这会儿，他便试着教她单发模式。 单发，说白了，也没什么技巧，靠的还是手速。m16本身稳定性好，单发模式下也比较稳，压枪相对其他枪械容易许多。萧亦旬能教的不多，也就是让她自行感受在各种倍镜下，单点的压枪节奏。 萧亦旬将能口述的都说了，剩下的时间留给祁雪自行练习。 不同的是，今晚他没有让她匹配，而是直接进了训练场练习。相对于实战，训练场的练习多种多样，且每样都具有针对性，十分适合新手练习。 祁雪最开始练的是打靶，根据阿旬给出的距离和倍镜要求，学会更准确的瞄准和压枪。 为了尽快熟练m16这把枪械，祁雪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所有的精力都花费在吃鸡上。 有毅力，有领悟力，还有名师从旁指导，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祁雪的技术水平就有了质的飞跃，对m16的把握不说炉火纯青，但也是十分熟悉了。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努力，她如今的段位已经稳定在皇冠，不止是大号，就连那些私下里的小号也是。即使是这样的高段位，她也能应付得很好，大多数情况下能取得不错的成绩，吃鸡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随着她的技术不断提高，在吃鸡游戏的主播中也渐渐有了一定的名气。这大部分都要归功于她软萌可爱的长相，以及她独特的枪械运用。很多看过她直播的人，尤其是现在技术练到一定程度的情况下，越来越多的人在她身上看见了ares的影子。 尽管她在m16的运用上与ares还差得很远，但只要熟悉ares的人都能发现，林萌萌的打法与他十分相似，甚至可以说就是在复制他的打法，而且很成功。甚至有人戏言，这明显就像是ares在背后指点林萌萌一样。 林萌萌还被戏称是最可能成为女版ares的人。 这样的说法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 莫飞一开始便知道ares和林萌萌有说不清的联系，倒没有特别吃惊，只是没想过师徒这一块，他一直以为是男女朋友，如今被网友们提醒，便觉得这种可能性更高些。 最震惊的要数张谨。这么一段时间的观察，要说他再没察觉点什么，那他就是真傻。 他很早便发现了林萌萌与ares的相似之处，并暗中托人去查林萌萌，反馈的资料却让他十分恼火，里面林萌萌与ares毫无关系。他自然不信，曾循着资料上的住址去找人。那是一处偏僻的小区，绝大多数都用作对外租赁，房客换了一批又一批，资料上所记载的林萌萌的住处早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波人。他彻底失去林萌萌的消息。 他万分恼火，却又无计可施。他千想万想也想不到，这个地址根本就是假的。 莫飞在张谨调查林萌萌那一刻便收到了朋友的消息，他是震惊的。张谨恨不得ares永远消失，这样才能稳坐队长宝座，又怎么会积极的去查ares的踪迹。此番调查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张谨同ares的消失脱不了干系，所以听到ares的消息，张谨心虚，才会急于探查。 说实话，莫飞起先确实看不惯张谨这个人，ares出事的时候，他也曾有一瞬怀疑过张谨，只是那个念头很快便被打消。一来是没有证据，二来，也没料到张谨竟然会胆大甚至是狠心到对ares出手。 如今，他心里算是清楚了，却依然没有证据，所以不敢打草惊蛇，只得隐忍不发，暗中打探。 两人暗地里做的这些，都是祁雪所不知道的。这段日子，她除了技术有所提高，连带着和阿旬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就连小六都时常抱怨，她现在只顾着和阿旬交流互动，把它都当成空气了。 祁雪面上笑着宽慰，说这是错觉，心里却想，那还不是因为你对这个游戏不了解嘛。 这天早上，祁雪照旧准点开播，同观众们问了好后，笑着说：“接下来我会陆陆续续开上电视抽奖，是可以送免费礼物的那种，大家可以都参与一下。” 祁雪从来都是问好后就直接开始游戏，上电视抽奖都是中间环节才开的，像这样一开播就抽奖的根本没有。 所以此话一出，观众们都感到十分惊讶，纷纷做出猜测。 “萌萌今天这是怎么啦？有点不按套路出牌。” “凭我多年肉食动物的敏锐直觉，我萌这是要搞事。” “搞事？楼上这么说，我倒是有了一个想法。” “怎么说？” “还记得一个多月前大伙儿曾经发起过一次讨论吗？” 大伙儿想了想，果然记起来，都显得十分激动，一阵狼嚎，“啊啊啊啊。” 第246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34) “楼上是认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萌萌萌萌，这个抽奖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祁雪笑了笑，调侃说：“我可不是你们肚子里的虫虫，想的什么我可不知道。” “我的意思呢，有个承诺做了很久，该兑现了。” “聊天室里讨论过，说是以抽奖结果定组队伙伴。之前技术太菜，也不好意思耽误大家，所以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当然了，现在的水平也十分有限，带着大家躺赢或许还能力不足，不过不拖后腿还是能保证的。” “所以就想今天趁热打铁，把当初的承诺给兑现了。” 聊天室立马被激动的叫喊声刷屏。 祁雪在一旁看了几秒，等大家吼了一通才再次开口说：“那我说一下今天直播的内容安排。” “我们需要三个队友，要开三次抽奖，需要一些时间。这段时间我会进行单人四排练练手感，等队友名单公布了，我们就开始游戏。” “好吧？”她最后以一个疑问句结尾，不过是客套，其实已经做了决定。 观众们自然没有反驳的，纷纷发声表示支持。 “好好好。” “我猜那位‘萌家粉丝’朋友，这会儿估计在暗戳戳的努力了吧？” “必须的啊，人这一个月来可积极了，比不了比不了。” “看他这等级中奖的几率应该很高。” “安啦，再高也不是百分之百，还是有一部分运气在里面的。” “楼上说的对，有时候百分之九十都会失败，这哪说得准。” “我再一次充满了希望，心里燃起了熊熊圣火。” “那我去洗手，顺便去搜一张好运来的图片。” “我也去我也去。” 交代完行程，祁雪将注意力转回手机屏幕，开始照例的单人四排练。 屏幕那头，莫飞和张谨看到了这一消息，不约而同的勾起嘴角。 张谨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不仅仅是为了接近林萌萌，对付莫飞，更为了那个藏在她身后教导她的人。是与不是，要亲自试过才知道。他本就一直在等这次组队的机会，从一开始就做足了准备，在他每天坚持不懈的礼物攻势之下，他的粉丝等级已经名列前茅，正如聊天室里说的，他的几率很大。不过，还不够。 为了概率更大些，这次的上电视他果断送了最高价值的礼物，以此再增添一波概率。 莫飞自然也看到了上电视的消息，他也和张谨一样选了概率最高的参与方式，只是他没有张谨这么执着，他几乎没怎么刷过礼物。 两盘练手感的对局结束，成绩还不错，一个第一，一个前五，祁雪此时正是好的状态。 她将目光从手机移到电脑屏幕上，此时上电视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幸运中选的是张谨，莫飞，还有另外一个比较活跃的粉丝。 其余小伙伴们在惋惜的同时也纷纷送上祝福。 “恭喜恭喜，真是太幸运了。” “我就说嘛，‘萌家粉丝’的机会很大。” “只有我注意到另外那个连昵称都是平台统一批发的兄弟吗，他的粉丝等级好低，但是也中了。” “这才是真的鸿运当头。” “求问这位幸运的兄弟，你上电视之前用的是谁的照片，我去搜一下。” “同求啊。” 莫飞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竟然回话跟其他人互动起来：“我看的ares。”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瞬间在聊天室里炸开了锅。 “天呐，笨死我算了，怎么就没想到ares！” “就是啊，被自己蠢哭了。萌萌可是ares的忠实粉丝呢，当然是摆偶像管用了！” “没关系没关系，现在知道也不晚，我已经让ares霸占了我的整个电脑屏幕，坐等下一轮上电视。” “我也在等。” “萌萌快开快开，你们玩游戏的时候我们上电视，哈哈哈哈。” “对的，等你们结束了，我们接上来。” 祁雪看着公屏上一片求上电视的信息，问道：“还要再开吗？” 观众们立马回应：“开啊开啊。” “萌萌你不是打算玩一把就不玩了吧。” “我都盼了一个多月了。” “嗯嗯嗯，再开吧，萌萌今天就都带我们玩个够咯。” 祁雪想了想，觉得横竖都是玩，有队友也不错。不过，还是要问过自家‘师傅’的意思。「阿旬，还要继续吗？」 萧亦旬不关心这些，无所谓的说：「随便你。」 言下之意，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 她面带犹豫，「那，不会影响训练吧？」 「不会。」若是影响，他就不会是这个答案了。「基本的原理我已经跟你说了，剩下只靠训练去掌握，只要时刻记着按技巧操作，就是带上队友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之前单排是因为她的技术太菜，跳的地点也都是他刻意选的，资源不算太丰富，养不起一个队，若是分开跳，然后各玩各的，组队的意义也不大，干脆一个人。 得到了阿旬的答案，祁雪这下放心了，对着屏幕笑着说：“那我们继续选队友。” 又开了一波上电视后，她将注意力放回游戏里。有幸入选的粉丝们都报出了自己的游戏名字。 祁雪一一添加，组好队后便开始了游戏。 进入游戏后，一号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麦克风，“好激动，活的萌萌！” 听声音，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祁雪汗了汗，不然还能是死的？或者半死不活？ 她扯了扯嘴角，同小姑娘打招呼：“你好。” 说完，又开始和其他人打招呼：“大家好。” “都好都好，终于和萌萌一起玩游戏了！”小姑娘显然有些兴奋过头了。 这时，三号的麦也有了声音，“你好。” 是个听起来很温柔和善的男声。祁雪瞥了眼他的名字，萌家粉丝。 聊天室里的观众们不淡定了。 “天呐天呐，我就说这个萌家粉丝绝对是个小哥哥！” “而且是个声音很好听的小哥哥！” “突然有种圆满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我也是，现在换cp还来得及吗？突然想萌这两人了。” 在观众们激动兴奋的同时，还有两个人感到惊讶。 莫飞皱起眉头，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天天听得他都要烦死。心道，张谨果然无孔不入。 这样想着，他迅速扯开一旁的抽屉，拿出来自己的珍藏。 第247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35) 没多久，四号的麦也响了，“萌萌好，大家好。” 听声音，是个温柔的大姐姐。 萧亦旬眉头轻挑，这个女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仔细想了想，他忍不住轻笑，心道，阿飞，你还真是调皮。 他知道这个四号后面是莫飞，这款变声器还是他和老严陪同买的，莫飞试音的时候他们都在场，这个声音是最得莫飞青睐的。那时候，莫飞开着小号用这声音逗了不少网友，这些他们都是知道的，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 想到莫飞，他的心情愉悦不少，只是没两秒，又再次阴沉。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三号的位置，目光幽深。今天倒是有缘，都凑一块了。 他无声的冷笑，张谨，没想到竟然来得这么快，比他想象的要更早。 那他就好好招待招待这位老朋友。 「这一局我来打。」 意识里突然响起阿旬的声音，祁雪吓了一跳，反应过来面带不解，「什么？」 「没什么，许久不玩了，有些手痒。」萧亦旬随意找了一个借口。 祁雪觉得他如今这样确实挺可怜的，隧点了点头，「我是没问题，不过，能做到吗？」 萧亦旬默了默，心里的想法没说出口。 她这话看似在问阿旬，实则是问小六。 「做是可以做到，玩家放松警惕，一心想着旁观，而对方想着主导就行。」小六给出专业的建议，同时提醒：「想要换回来也是如此，所以玩家要谨慎，万一他到时候不愿意了......」 后果它没明说，不过祁雪明白，仍是将方法同阿旬说了。 萧亦旬顿了顿，最后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跳了。”祁雪清冷的声音在队伍频道里响起。 画面跳转，粉红色爆炸头猛地跳离飞机，迅速下落。 队伍频道里，一号小姑娘惊讶的开口：“诶？他们没跟随。” 一号小姑娘一开局就跟了祁雪，自然是随着一起下落了。但是张谨和莫飞两个职业选手显然没有这种自觉。 职业比赛里向来都是不跟随的，哪怕是跳的一个地方，也是各跳各的。不过他们反应快，也先后跟着下来了。 聊天室里，眼尖的观众们发现了问题。 “感觉萌萌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会啊，还是那么软萌可爱，声音也是那样的好听。” “楼上确定没听错？萌萌刚才说话的声音和平时确实一样，但是语调和气势完全天差地别好么。” “我也觉得，萌萌刚才说‘跳了’这两个字的时候，顿时一股王者气息扑面而来，就像是发号施令惯了的人一样，可有气势了。” “对对对，就是那种唯我独尊的气势，萌萌这张脸居然能驾驭的了这样的语气，好厉害。” “确实厉害，我一直以为想萌萌这样的长相，看起来就软软的，没想到强势起来这么霸气。” 除了观众们，莫飞和张谨作为直播间的老人，自然也听出了不同。令他们更加惊诧的是，这样的语气和气势，让他们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一个人，ares。不同的是，莫飞在震惊过后面露喜悦，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测，林萌萌绝对是ares教出来的，连气势都一模一样。 而张谨，震惊过后则是满满的惊慌。 他回来了！ares回来了！他没事！那么他做的那些事岂不是就要曝光了！这个认知让张谨的心猛地下沉，慌乱不已，也顾不得手里的游戏，刚落地就愣在原地，不捡物资也不找掩体，就那么大喇喇的站在空旷的地方，被人打了也不还手，险些让人当了靶子。 好在祁雪反应迅速，干净利索的解决了敌人，张谨才撑着残血活了下来。 “集中注意。”祁雪冷静淡然的吐出四个字。 张谨猛地从神游中回神，心里的慌乱也消了不少，渐渐地冷静下来。他一边操纵着手里的人物躲进房子里，一边深呼吸，在心里安慰自己，别多想，ares不可能没事，也不可能回来！他若是真的没事，早就出来揭穿自己了，又怎么会这么藏头露尾。对的，一切只是巧合，林萌萌只是正好与ares有相似之处，他们没关系的，冷静，要冷静。 张谨不停的自我暗示，渐渐的，心情平复了不少。他开始将注意力转回游戏里，认真的开始打游戏。既然林萌萌和ares这么像，那他就要以绝对的优势将她比下去！ 只可惜，理想的美好的，现实却很骨感。就在张谨心不在焉这两分钟里，这一片热闹的大物资点已经被祁雪清得干干净净，连个人机都不剩。 聊天室一片欢呼。 “天呐，我萌好厉害，真的是带躺啊。” “当她队友真是太幸福了。” “平常看萌萌单人四排就觉得厉害，不过没队友也没太大的感触，现在有了队友的对比，天呐，萌萌这是什么精妙操作啊，一个人承包了一个港口的淘汰数。” “必须厉害，你们没看见粉丝小哥哥都给吓傻了。” “噗哈哈哈哈，看见了看见了，而且我还看到萌萌美救英雄了。” “唉，虽然粉丝小哥哥是弱了一点，不过萌萌强就好了，这样看也是好的。” “嗯嗯，萌萌负责强大吃鸡，小哥哥负责貌美如花。” “作为ares的忠实粉丝，我表示惊呆了，萌萌刚才的操作，简直就像是我们心目中的战神再现！” “同是ares粉丝，支持楼上观点，刚刚那把m16的运用，简直就是天秀啊！” “你们难道不觉得四号小姐姐也很厉害嘛，萌萌这么厉害，在她的阴影下，小姐姐还淘汰了两个人。” “这么一说，确实很厉害。” “而且小姐姐的声音好温柔，是我喜欢的类型。” “所以，这是要开辟新配对了吗？” “也不是不可以啊。” 聊天内容顺利歪楼。 莫飞是一边游戏一边看直播的，聊天室的内容他自然尽收眼底。他这一波只拿了两个淘汰，本来还可以更多一些，不过后来他也被惊到了。林萌萌今天的表现和平常直播里的判若两人，不，确切的说是这一局的操作与之前的每一场都不同。观众们水平有限，只知道林萌萌技术好，却看不出真实层次。她这次的操作用出神入化来形容也绝不为过。 以他专业的眼光来审视，林萌萌这一局的水准，比往常的每一局都高出好几个层次。 第248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36) 如果说他一开始看林萌萌的对局，认为她是ares教出来的徒弟，那么这次，竟让他生出了完完全全就是ares本人的错觉！ 莫飞眉头紧紧皱着，目光投向屏幕，里面还是那张可爱的脸，也有她手指在屏幕上起舞的画面，这让他更加费解。 难道真的是他的错觉？他自己问自己。 他想得出神，一时顾不上游戏，好在他们队伍所在的地方已经被清理干净，否则他很可能会像张谨最初那般有被淘汰的风险。 想到张谨，他的目光不禁幽深了几分。作为一个职业选手，不可能犯这种开局原地发呆甚至是挨打不还手的低级错误。只能说，当时张谨被什么事情镇住了，想起自己一开始的震惊，毫无疑问，张谨走神的原因同自己一样，也在林萌萌的操作之间看到了曾经的ares。 张谨如今奇怪的表现正好证实了莫飞的猜想，他与ares失踪的事脱不了干系。 再说张谨，他好不容易回过神准备大展拳脚一番，将酷似ares的林萌萌狠狠比下去，不料此处已经被清得一干二净。因为走神，他没能看见林萌萌刚才的精妙操作，所以没有莫飞那般震惊，只是看着聊天室的评论，心头的不满和好胜心越发浓烈。 他想着，不过是一群菜鸟粉丝的胡乱夸赞，林萌萌一个刚玩一个月的新手能有多厉害。他承认，她的进步确实神速，但要说媲美ares，不可能。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绝不让林萌萌再出风头。 港口既然没了人，祁雪也不打算多待，直接找了辆车，“上车。” 依旧是冰冷冷的两个字，却带着令人信服和不容拒绝的威势。一号小姑娘和莫飞都干脆的上了车，只有张谨心里万分不愿意，踌躇了几秒，最后还是强忍着上去了。 祁雪驾着车满地图找人，稍有风吹草动，直接干净利落的出手解决。张谨虽有心展现实力，奈何祁雪根本不给机会，每次总能精准的抢在他前头将人淘汰，反倒是将张谨死死的压制着。 聊天室又是一片叫好，都夸祁雪技术精湛，就连竞猜都开到了三十杀，就是这样，也还是一堆人选择了能。 张谨脸白如纸，捧着手机的一双手颤抖不止。ares！是ares！刚才那一波操作，绝对是ares！这么多年一直当做劲敌的人，他绝不会认错。可是，那明明是一张软萌的小姑娘的脸，他一时间有些错乱，精神恍惚，以至于直接被敌人给淘汰。 看着队友栏里黑下去的三号，祁雪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向上勾了勾。 聊天室的小伙伴们议论纷纷。 “啧啧啧，小哥哥声音是不错，就是这技术太菜了。” “我瞧着像是网络卡吧，一停一停的。” “楼上说的有可能，最开始跳的时候不还愣在原地好半天嘛。” “可怜的娃，估计是网络得知另一头是萌萌高兴得瘫了吧。” “终于和萌萌同一个队伍了，太高兴，然后乐极生悲了。” “噢，我上一波上电视中了，希望轮到我的时候网络给力点，千万别给我掉链子。” “对的，要在萌萌面前好好表现。” “其实小哥哥这样也还好，毕竟是受过萌萌保护的，要是换了我，也是知足了。” “那倒是。” 这些话若是放在平常，张谨铁定怒火中烧，恨不得透过网线同这群没见识的人理论。可如今，什么争口气，什么将人狠狠踩在脚下，这些他统统顾不得了，一心只被ares的事困扰着，整个人又慌又乱，一下子失了主心。 慌乱了一阵子，他很快便意识到这样不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个时候他最应该冷静。一次的发挥做不得数，他要好好观察一阵子再做定论。若是真是威胁，大不了，再除掉就是。 游戏人物已经被淘汰，不过张谨还在队伍里没有退出，所以还能全程观看和交流。 他定了定心神，在队伍频道开口：“不好意思，今天事情有点多，忙着手头的工作，一不小心就被淘汰了。” “是我拖大家后退了。” 他道歉的语气真诚，给出的理由也合情合理，大多数人都信了。尤其是一号小姑娘，像是深有感触，感同身受的说：“我理解，我也是上班偷着玩的。有时候领导突然过来交代什么，吓得我也顾不得游戏直接把手机扔抽屉里，等人走远了才敢再拿出来。好几次都因为这样被人淘汰了。” 这个话题也勾起了直播间一众小伙伴的回忆。 “同情粉丝小哥哥和一号妹子，其实我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我也是，最惨的是正玩着，领导和客户的电话突然打进来，不接还不行。” “对对对，关键是对方话还特多特唠叨，还不能挂电话。” “你们为啥不用俩手机，一个玩游戏，一个接电话。” “兄弟，我也想，可问题是，穷啊。” “贫穷限制了我们。” “唉，生活啊，无奈啊。” 祁雪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聊天室的内容，不做任何评价。 莫飞最看不惯张谨这装模作样的做派，技术菜还要找一堆理由，于是开口：“我看三号从开局落地就在卡，想来也是很忙的，这一时半会儿肯定是脱不开身。你说你这么忙还强撑陪我们玩游戏，这我们心里多过意不去啊。” “你看你这停来停去这一局都没能有个好好玩的时候，可见这领导是真的有很多事，搞不好等下还来，要是正巧看见你玩游戏，这多不好。” “这不是耽误你工作么，还害得你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要不你先退了吧，工作要紧嘛。” “反正你已经淘汰了，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行。” 一号小姑娘听了，也出声表示赞同：“四号姐姐说得对，反正这局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小哥哥你就安心工作吧。” 小姑娘本是好意，不过心思单纯，说话也不过脑，以为自己是在安慰，可在张谨听来就是无比的讽刺。 帮不上忙？这不就是间接说他技术菜全程划水吗！张谨气得浑身颤抖，却又无话反驳。人家是在为他着想，他若是斤斤计较反而显得狭隘小气，只能生生忍下这口气，笑着道谢：“多谢你们的关心和好意。” 第249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37) 小姑娘单纯，没听出话里的咬牙切齿，竟然大咧咧的回了一句：“不客气，应该的。” 张谨真真是被气个半死。 作为挖苦的发起者，莫飞心里跟明镜似的，自然没错过张谨话里的不满和强忍，他无声的笑了，脸上满满的幸灾乐祸。他就是喜欢看张谨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祁雪也是个通透的人，明白莫飞那点小心思，虽然没出声说什么，脸上的笑意却毫不隐藏。 张谨最后还是退出了游戏，以工作为借口。赶人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要是不走，那不是死皮赖脸吗。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虽然不能在游戏里旁观，不过他仍是关注着直播间，依旧能看见他们的后续。 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一定在暗处看着，祁雪的操作没有因为三号的退出而有所松懈，反而越来越精妙，淘汰数也越来越多，最后以高淘汰数完成吃鸡，引得观众们纷纷赞叹叫好。 张谨不久前才平静下去的心再次掀起波澜，林萌萌所展示出来的酷似ares的操作让他难以放心。他立时拨出了一通电话。 通话另一头是他在下头a县的一个朋友，“老朋友，最近过得好吗？” 朋友：“还不是老样子，倒是你，现在可是鼎鼎有名的队长了。” “那都是些虚的。”张谨谦虚的笑了笑，直接切入主题：“我这次打电话给你，其实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朋友：“咱俩这交情，还什么请不请的，什么事？直说吧。” “是这样的，a县城郊那块，我记得半年前发生过一起车祸，想让你帮忙查一下结果。”张谨避重就轻的说明目的。 朋友顿时疑惑：“城郊的车祸？怎么想起查这个？” 张谨自然不会说真话，随口编了个故事说：“是我一个朋友托我帮忙的，说是家里有个亲戚在a县工作，这大半年了都没回家，也没个消息。家里人急了，就过去找，谁知公司的同事说人半年前就没了消息，很突然。家里又去住的地方问了，也是这么个说法。有邻居说最后那天见他是大半年前，他刚好出门，去哪呢也不清楚，只是后来再没见过。不过听说那时候那一带发生了一起车祸。” “家人都怀疑是不是出了事，可这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半年前的事了，他们也实在是没办法。” “这不，我那朋友想起我曾在那住过一段，就托我帮忙。所以，我不就想起你了吗。” “原来是这样。”朋友没多想，信了，“你放心，能帮的我会尽量帮，就打听打听的事，不难。” 说着，他话锋一转，说：“不过，这大半年过去了，还能剩下多少消息，这我就不敢保证了。” “多谢。”张谨笑着道谢，并表示理解：“能有多少消息再说，尽力而为吧。” “尤其是那受害人的消息，麻烦多留意些。” “放心吧，我有数。”朋友笑着回答。 结束通话，张谨立马撤了脸上的假笑，目光越发阴沉。ares究竟如何了，是不是回来了，一些都要等朋友的消息回来再做打算。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电脑屏幕上，那里播放着林萌萌的直播。林萌萌在他们那局结束之后，似乎又回到了原先的水平，虽然能看出ares的影子，却再没有让他产生是ares本人的那种错觉。 张谨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紧张而产生了幻觉，或许这一切都是他太过心虚造成的。这么安慰自己，他心里又好受了一些。 话说祁雪，这一早上的直播时间都在陪粉丝们组队游戏，队友之间的互动和聊天也充满了趣味，总得来说，过得很开心。阿旬在第一局结束后便将主动权还给了她，她只当是累了，也没有过多的在意，便笑着接手了接下来的直播。 时间将至，在最后一局以吃鸡完美落下帷幕之后，祁雪舒展了腰身，笑着看向镜头，说：“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感谢大家的陪伴和礼物，那，我们明天见。” 粉丝们心满意足的和偶像一起玩了游戏，万分开心，笑着同她到再见：“明天见，萌萌。” 下了播，祁雪去厨房为自己准备午餐。她一边做着一边回想今天发生的事，顿了顿后开口：「阿旬。」 似乎没想到这个时间自己会被点名，所以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怎么？」 「我想，要不以后直播的时候，你打上半场，我打下半场？」她试着提出意见。 萧亦旬有些被惊到，随后挑了挑眉：「怎么，应付不来，想让我帮忙？」 「不是，我能应付的。」祁雪赶忙解释：「我是看你平日里没什么事情做，怕你无聊，所以想着让你打打游戏，娱乐娱乐。」 「谢谢。」对于她的考虑，萧亦旬表示感谢，不过却拒绝了。「还是你来吧，多用来练习。」 「我要是无聊了，想解闷了，会主动跟你说的，到时候你再让我打也是一样的。」他此次出手的目的是为了给张谨看，如今既然目的达到了，也没必要时时刻刻的展现实力，反而是这种若隐若现的透露更能让张谨慌张无措。 这倒也行，祁雪也没再纠结。 吃饱喝足休息够了，祁雪开了小号继续训练。正打到关键时刻，对手就剩一滴残血等着她拿下，屏幕突然动不了了，怎么点开火键都没反应，就像是卡了一般。两秒后，直接跳转成来电画面。 祁雪一脸无语，总算是能体会观众们在聊天室里谈及的感受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没有备注，只标明了是本地号码。 她想了想，搜刮着林萌萌的所有记忆，却一点也想不起这个号码。她皱了皱眉，最终在快要自行挂断的时候点了绿色的按键。 “您好，哪位？”这是祁雪在面对陌生号码时惯用的开场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音，听着有些激动：“林萌萌，是我啊，曾毅。” 祁雪顿了顿，很快便在脑子里搜索出这个名字。曾毅，林萌萌的发小，青梅竹马一个院子里长大的。后来院子拆迁，他们各奔东西，便很少再见。再后来，林家父母出了事，那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就成了林萌萌不愿提及的禁忌，即使是后来那块的房子盖好了，她也没再搬回去。 第250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38) “是你啊，好久不见了。”祁雪笑着打招呼，还真的像是在与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聊天。 “确实好久不见了。”曾毅也有些感慨，“怎么样，这些年过的还好吧？” “还行，你呢？”祁雪反问。 “我也还行。” 两人相互客套一番，曾毅很快便将话题往正事上引，“算起来，我们也很多年没见了。” “当年院子里的人有不少都搬回来了，现在还是邻居，也就你和个别两个没回来。我们也聚了几次会，不过你都没来。” “是啊，住习惯了，懒得搬。”祁雪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 林萌萌不愿意见这些朋友，怕想起曾经想起父母，从而伤心。 曾毅也不再继续这点，直奔主题：“过两天我们有个聚会，你来吗？” 林萌萌肯定是不会去的，不过她倒是无所谓。 不过，还是得问一问阿旬，「阿旬，我去参加一个聚会可以吧？」 萧亦旬早已经习惯她这种有事必定汇报询问的行为，说：「去吧，训练也不缺这一天半天。」 「好。正好去打听打听与你相关的消息，看能不能找到宿体。」一开始便承诺了要帮他，可是一直忙于训练也没空，现在也有了一定成效，正好可以分出一些时间去帮阿旬。 萧亦旬却拒绝了，「不用，你好好直播就是在帮我了。」 比起大海捞针的寻找，他已经有了计划，只要她乖乖配合就行。 祁雪愣了愣，才回答：「那好吧。」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必自作聪明。 从阿旬这得到了答案，祁雪对着手机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会去，告诉我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吧。” 反正也是闲在家里，不是直播就是练习，出去逛逛也好。 曾毅听了高兴，忙报了时间地点，生怕她反悔一般，叮嘱说：“你可千万得来啊。” 祁雪轻笑出声：“知道了。” 通话结束，画面再次回到游戏里，毫无意外，被淘汰的是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也没了再玩下去的心思，便退出了游戏。 时间过得总是飞快，很快就到聚会的时间。 祁雪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算着点出了门。 因为自己有车，又都在一个城市里，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曾毅说的地点是最近新建成的一座商业广场里的一间餐厅。祁雪将车停在地下车库后，循着导航找到了目的地。 曾毅早早就来了，如今正在餐厅门口接人。看见她过来，似乎松了口气，笑着迎上来，“你可来了，我还怕你临时变卦呢。” 林萌萌不愿意参加聚会在他们圈子里可是出了名的。 祁雪被他说的一愣，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假装看了看手机，笑着说：“我这离规定的点也还有十多分钟呢，没迟到啊，怎么这副紧张样。” “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嘛。”曾毅随口混过去，将她往餐厅的方向送了送，“进去吧，进去直走，然后左拐第一间包厢，他们都在里面呢。” 祁雪见他停下不动，问：“你不进去？” 曾毅摇了摇头，“你先进，我还得等人呢。” 祁雪了然，“看来，我不是最后一个嘛。” 曾毅笑着接下，“是是是，你来得早，赶紧进去吧。” 祁雪笑着点头，“那我进去了。” 照着曾毅的指点，她顺利的找到包厢。推开门，原本嘈杂的包厢陆陆续续静了下来，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祁雪握着门把的手顿了顿，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调侃道：“你们这突然都不说话的看着我，会让我怀疑自己走错门了。” 话音刚落，众人如梦初醒，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一个身材稍娇小的女人，起身快步凑到祁雪面前，拉着她的手激动道：“萌萌！” 祁雪被吓了一跳，脑袋里搜索着对应的信息，强忍着尴尬打招呼：“娴雅。” 陈娴雅，也是和林萌萌从小一个院子里玩到大的伙伴。 “真的是你啊！我们都好多年没见了，你一点儿都没变！”看见她，陈娴雅显得很激动，抓着她的手收得有些紧，“曾毅说你要来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呢，没想到是真的。” 祁雪笑着回话：“多年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这句恭维的话，毫无疑问，是小六教的。它说了，朋友聚会就流行这么聊天，人家听了高兴。 果然，陈娴雅笑得越发灿烂，“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漂亮什么啊，是老了。倒是你，还跟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样。” 这话倒不是恭维，林萌萌这张脸确实嫩得很，若是要去网吧酒吧的，肯定会被拦着对身份证好几遍。 祁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了，只是笑笑不做声。 陈娴雅赶忙拉着她到桌子旁坐下，大手挥了一圈，笑着说：“这些老朋友还记得吗？” 祁雪顺势挨个扫了一遍，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变化，有些有印象，有些是真的和记忆挂不上。 陈娴雅看她的样子哪里有不明白的，自觉的从左到右给她介绍了一遍。 前头几个祁雪都有印象，和她年纪差不多大，分开的时候脸都长开了，变化不大。中间隔着一个没什么印象的，陈娴雅说他叫冯俊，她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个人，不过和她年纪差得多了些，她大学那会儿，他也才初中，一别多年，完全认不出来了。 “萌萌姐。”冯俊笑着打招呼，这声姐叫得实在别扭。光论长相，林萌萌绝对嫩过他。 祁雪愣了愣，总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好似在哪里听过一般，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人家都打招呼了，她也不能一直愣着，也笑着回了一句：“你好。” 陈娴雅又继续介绍了几个人，到了她右手边的人时，突然停住，调笑说：“这个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目光扫了扫右侧的男人，脑海里自动蹦出信息。确实并不用介绍，这个人就是化成灰林萌萌也认识，孙世嘉，她那个连分手都没正式说一句就又有了新女友的前男友。 “不用。”祁雪平淡的回了两个字，敷衍的勾了勾嘴角，算作打招呼，然后收回视线坐下，仿佛多看他一眼都会脏了自己。 孙世嘉明媚的笑容顿时龟裂，尴尬的收回视线。 之后，包厢里的氛围一度冰到极点。 第251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39) 冯俊轻咳一声，率先出声缓和，“那个，这个点离吃饭还早，人也没来齐，我们就这么干坐着也挺无聊的，不如组队打游戏吧？” 男生嘛，闲着没事总是离不开游戏。此话一出，立马得到不少人的附和。 “行啊行啊，玩游戏，我都快无聊死了。” “我也玩。” “玩什么？”陈娴雅也是个喜欢玩游戏的，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吃鸡。”冯俊提议，“正好我开个直播。” “可以嘛阿俊，现在都是个知名主播了吧。”大伙儿都知道冯俊直播的事，不过是故意装着调侃罢了。 “就是啊，主播的技术那绝对杠杠的，带兄弟们躺赢啊。” 冯俊心里早就乐开了花，面上却故作谦虚的笑着摆手，“哪里哪里，我技术一般，人气也就那样，还是个小主播。” 没想到竟然聚个会都遇见了同行，祁雪不禁抬眸看了他一眼，正巧他也看过来，四目相对。 冯俊愣了两秒，随后反应过来，笑着说：“萌萌姐和世嘉哥也一起玩吧。” 一屋子的人，几乎都同意玩游戏，就只有林萌萌和孙世嘉沉默着。冯俊这一说，立马将所有的视线都引了过来。 孙世嘉的第一反应是偏头看她。 祁雪顿了顿，状似为难思考，实际是在询问阿旬的意见：「我能玩吗？」 说实话，她还是挺想玩的。练习了一个月，她渐渐喜欢上这款游戏，越玩越觉得有意思。这一会儿不玩，倒真有些不自在。 「随你。」萧亦旬随意的回答，他现在全部的思绪都在另一个人身上，「那个孙世嘉是怎么回事？」 那家伙看林萌萌的眼神不对，让他很不舒服。 祁雪没听出他话里奇怪的语气，老实的回答：「就是前男友。」 「后来他又有了喜欢的人，然后就结束了。」 这么一解释，萧亦旬心里更不爽了，那个叫孙世嘉的，看起来就一副想要求复合的模样！ 「答应他！」他难得的下着命令。 祁雪愣了愣，奇怪于他的转变，刚刚不还是随便的吗？ 没等她开口问，他就自己给出答案：「我来玩。」 祁雪恍悟，原来阿旬也想玩了。也是，自从上回带粉丝，他都没怎么碰过游戏了。她虽然也想玩，但是能近距离观看阿旬的操作她也是很高兴的，毕竟高手的手法很值得学习借鉴。 “好吧。”她出声答应冯俊的邀请。 孙世嘉见她这么说了，也忙表态：“我也玩。” 于是，一群人开始自由组队。最后的结果是，祁雪，冯俊，孙世嘉还有陈娴雅一队。 冯俊早早拿出专用的手机开了直播，一边跟粉丝们打招呼，解释突然开播的原因，一边掏出另一部手机登上账号。 陈娴雅凑了过去，精细的数了他的粉丝数，笑容灿烂的拍了他的肩，“不错嘛，订阅都五十万了。” “还行，我正在努力。”冯俊谦虚的回答，然后看着三人说：“你们都登上去了吗？叫什么名字，我加你们。或者你们可以直接加我，我的游戏名叫海岛岛主。” “哟，这名字取的霸气，你这是要称霸海岛啊。”陈娴雅笑着调侃。 冯俊笑着回应：“这是我的目标。” “有志气！那我等着躺赢了，岛主。”陈娴雅夸奖道。 冯俊也笑着接下：“没问题。” 不同于陈娴雅的调笑，听到他的名字，祁雪登陆游戏的手顿了顿，猛地抬眸死死盯着他。 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冯俊偏头看过去，与祁雪四目相对。 他愣了愣，问道：“怎么了？” “搜不到吗？”他猜测着。 祁雪表情未变，仍是看着他，重复了一遍：“海岛岛主？” “是我。”冯俊下意识应下，不解道：“有什么问题？” 其实他更想问她是不是知道他，可转念一想似乎有些自恋，于是便没说。 祁雪突然笑了，简单回了三个字：“没什么。” 居然是你，还真是冤家路窄。正想着，原本登上去的小号被她换了下来，她登陆了自己的大号。 「真是个小到聚个会都能碰到仇人的世界。」小六感叹。 「是啊。」祁雪笑得越发灿烂，这世界可真是小啊。 她正打算点开玩家搜索输入名字，冯俊却先一步开了口：“要不你报名字我加你吧，这样快点。” “我们做主播的，每天都有不少好友申请，找起来也挺麻烦的。”说完还略略表现出不好意思，只是眼底却带了一抹得意。 祁雪停下手里的动作，爽快的报了自己的名号，“那你搜吧，努力上战神。” 说完，她放眼瞧他，脸上似笑非笑，眼底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 本以为冯俊听到这个名字会大吃一惊，哪曾想人家全无反应，竟只是笑着夸赞：“你这名字够霸气的。” 陈娴雅在一旁听着，也忍不住笑着附和：“确实，这个目标很是远大啊。” 随后她又瞥了冯俊一眼，挪揄道：“哎，这名字可比你那岛主厉害多了。” “那是。”冯俊配合着哈哈一笑，扫了眼搜索结果，眼底划过一丝惊讶，“看不出来啊，真人不露相，萌萌姐都皇冠了。” 皇冠这个段位算不上高，虽然很多主播都爱完这个段位，其实是为了直播效果，实力远不止于此。而且吃鸡游戏的段位积分制度比较松，没有规定必须要赢才能获得积分，只要你足够苟，达到皇冠也不是什么难事。 冯俊这番话一部分带有恭维的成分，还有一部分也是真的吃惊，他还以为林萌萌不爱玩游戏。毕竟从前大伙儿还在一个院子的时候，只有陈娴雅会跟男生们一起聊游戏打电动，林萌萌都是在一旁干听着的。 陈娴雅听了，也是面带惊奇，忙不迭的把头凑了过来，“还真是，找两个好队友，再几盘的工夫你那名字就能成真了。” 祁雪只是淡淡的笑了，眼底泛着冷意，没说话。她这号是刻意控制在皇冠的。阿旬说她的水平还有待提高，皇冠局仍不能保证平稳，先不急着上王牌。加上她一直都有练小号，这个号上了皇冠之后就没怎么用了，她直播大多数时间都在用小号。 冯俊适时出声：“我加你了，同意一下。” 这般反应，倒真像是从来不认识她一样。祁雪眼底的冷意更甚了。 第252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40) 「哈哈哈哈，玩家，人家早就不记得你了，你还心心念念的要报仇。」小六不厚道的大笑出声。 祁雪嘴角下敛，盯着冯俊的目光越发不友好，「年纪轻轻的，记性还真是好啊。」 这咬牙切齿的话听得萧亦旬都没忍住轻笑了出来。也不怪她如此生气，自己下定决心要练好技术回来啪啪打脸的人突然出现了，竟然还完全忘了这回事，怎么可能不气。 「阿，旬，连你也要幸灾乐祸吗？」她的声音透着满满的威胁。 萧亦旬当然是不惧怕的，却出奇的轻声哄道：「不气了，我帮你出气。」 祁雪像是想起了什么，立马转怒为喜，「没错，阿旬，一会儿你别客气，拿出上回带粉丝的魄力，好好虐他！」 萧亦旬轻笑：「好。」 反正都是虐，一个两个没差别。 “萌萌姐，萌萌姐。”冯俊叫唤的声音传来。 祁雪只是抬眼看他，“怎么？” 冯俊笑着提醒，“好友申请，你还没同意。” 祁雪勾了勾嘴角，当着他的面点了同意。 组队完成，游戏开始。 在等待起飞的时间里，冯俊抽空看了聊天室里的谈话。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里已经炸开了锅。 “岛主的队友名字好霸气。” “楼上说的是那个‘努力上战神’吧。” “对对对，就是她。名字起成这样，也不怕被当成靶子。” “楼上这话酸的，是嫉妒人家能和岛主一块儿玩吧。” “嫉妒+1。” “话说回来，你们不觉得这个‘努力上战神’有点眼熟吗？” “嗯？楼上似乎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快说快说，吊人胃口卖关子神马的，最讨厌了！” “我也不确定啦。兄弟们，等我回去翻重播确认一下。” “诶诶，楼上那个别走啊，要走也把事情交代清楚先啊。” “那兄弟刚才是说了重播吧？” “说了，我看见了。” “难道，莫非，这位战神小姐姐和岛主一起玩过？” “不应该吧，岛主刚才听见她的名字还夸奖了呢，要是早认识干嘛还要来这一出。” “对啊，战神小姐姐一开始听到岛主的名字很吃惊呢。” “天呐，我的好奇心要被你们弄炸了！刚才那个知道啥的家伙，赶紧回来讲清楚啊。” “同求回来啊，就快要抑制不住内心澎湃的好奇了。” “来了来了，兄弟姐妹们，今天大发现啊！” “怎么滴？” “发现兄你终于回来了，快说快说。” “这位战神小姐姐，真的和岛主一起玩过游戏！在一个多月前。” “啊，果然是在演戏，假惺惺的最讨厌了。” “同厌恶，这不是故意骗我们吗，认识就认识，还装作头一次知道的样子。” “楼上带智商了么？岛主那样子像是装的吗？” “我也觉得不像，岛主好像是真的没认出来。” “我觉得战神小姐姐好像认出来了，她听到岛主的名字后很吃惊，然后自报家门的时候，岛主没想起来，她的语气立马不对了。” “所以这个战神小姐姐到底是谁，和岛主有什么不解之缘啊？” “来来，让爸爸给你们解惑。” “话说那是一个多月前的某天早上，岛主闲来无聊匹配路人，这个努力上战神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小姐姐当时还是新得不能再新的小白，估摸着是头一回玩这游戏，连地图上的哪是哪都分不清。” “岛主这性格吧，就喜欢糊弄人，这......” “楼上打住！嘚吧嘚吧个没完，烦死了。大伙儿听我说，我想起来了！这小姐姐不就是那个被岛主诓了说机场人少，然后落地成盒的那个嘛。” “哦~楼上这么说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人，岛主还嘲笑人家真傻呢，把小姐姐气得二话没说直接走了。” “我也想起来了，岛主事后觉得不好还想加人家，不过被无情的拒绝了。” “我看岛主刚才的神情，过去这一个多月，早把人忘的干干净净了。” “我听那姑娘的语气，好像自打听了岛主的名字，就有点不对了。” “估计还记恨吧。” “肯定记恨啊，人家一新手，又没做错什么，一开始就被这么耍了一通，心里能好受？” “换了我也记恨。” “不过这小姐姐好厉害啊，一个月前才刚进游戏吧，什么都不懂，你看现在，都皇冠了。” “皇冠不一定就是技术厉害，有人带或是苟着也能上啊。” “那倒也是，我就是苟上去的。” 冯俊看着，整个人都惊了，猛地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人。 祁雪正好也抬了眼，四目相对，她勾了勾嘴角，泛了个冷笑，瞬间又将目光移向屏幕上。 冯俊心里一惊，暗道，这恐怕是真的记恨他了。 刚才在粉丝们的提醒下，他已经渐渐想了起来那次的事。他承认那次的玩笑开得有些过了，事后也有心想弥补，可是来不及了。对方拒绝的坚定，连机会都没给他留。他也没放在心上，本以为就一个路人，能不能再遇上都说不好，加上每天匹配这么多路人，发生那么多事，久了他也就将这件事淡忘了。 一开始她报名字的时候，他是真没想起来，要不是聊天室里的谈论内容，他这会儿也想不起来。现在想起来了，倒是真的尴尬了，不仅是认识的，还是熟人。 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暗骂自己当时没事找事，现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孙世嘉看了看冯俊，又看了看林萌萌，皱起眉，“怎么了？” “没什么。”冯俊笑着回答，努力把注意力放在游戏上。既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好好打完这一盘，带她吃鸡，算作补偿吧。 孙世嘉却不信，他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事，这种把他排除在外的感觉很不好。 就在他俩各怀心事的时候，陈娴雅突然出了声：“你们两个这是干嘛呀，该跳了！” 两人如梦初醒，慌忙回神，游戏里，陈娴雅她们早已经在下落过程中。两人也着急忙慌的离开了飞机。 “不好意思，刚有些走神。”冯俊出声道歉。这是他作为一个主播的习惯，有什么失误或做的不好的地方立即认错，否则容易引起粉丝反感。 祁雪没说话，倒是陈娴雅不在意的说：“没事，只是跳伞，落地可要注意了，我们可要靠你躺赢的。” 第253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41) 冯俊笑道：“这个没问题，我一定带你们躺赢。” “你们先在外围等我，我马上过来。” 说这话时，他刻意看了祁雪所在的方向一眼，只可惜人家连眼神都没分给他。 选的落地点是一个大物资点，还飘着的时候周边就有好几个队。 陈娴雅记着冯俊的话，看着眼前的形势，也觉得暂时避一避为好。 于是，她临时改了地点，操控着降落伞往物资点外围飞。 祁雪依旧维持最初的路径。 “萌萌！”陈娴雅惊叫出声，“人太多了别过去，先等等他们！” 祁雪充耳不闻，在她的惊叫慌乱中率先落了地。不慌不忙的掏起面前的物资，对着不远处的敌人一通扫射。 霎时间，左侧淘汰公告一条接一条的刷起来。 陈娴雅原本要说的话被瞬间堵得出不了声。 祁雪手速极快，等冯俊和孙世嘉落地，连同陈娴雅一同赶过来的时候，她早已深入物资点中心，打得一片火热。 三人顾不得惊讶，赶忙冲进屋里搜索物资，找到武器便第一时间往祁雪所在的方向赶。 期间还遇上一个突然窜出来的人机，被陈娴雅解决掉了。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祁雪已经将敌人清理干净，前往下一间屋子搜索。 看着东一个西一个躺在地上发光的盒子，三人不约而同的抬眸对视，眼底满是震惊。 “以前还真没看出来，萌萌打游戏居然这么厉害。”陈娴雅摘掉一边耳机，对着同样呆愣的两人感叹。她突然将目光投向孙世嘉，责怪道：“世嘉也真是的，萌萌这么厉害怎么没听你说，要是早知道，咱打游戏可以叫她一起上分啊。” 孙世嘉和林萌萌曾经是男女朋友，陈娴雅顺理成章的认为他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孙世嘉倒是没撒谎，是真的不知道。 交往那会儿是在大学的时候，他们也一起玩过游戏，他知道林萌萌的水平，实打实的手残，为此他们还闹了许多次矛盾。他怎么也想不到，分开这些年，她的游戏技术竟然进步神速。又或许，是他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她。 这件事让他震惊的同时又忍不住心慌，她是真的变了，很彻底，彻底到明确的表现出他们再没机会。 “赶紧舔包了过去帮忙吧。”冯俊的出声提醒。他自然也是震惊的，一个月前林萌萌什么都不懂的画面浮现在眼前，与左侧不断闪现的淘汰公告里的那个名字判若两人。他感叹她的天赋和进步，却因为直播的缘故保有理智和冷静，现在还在游戏里，他们不能就这么立在原地发呆，必须尽快调整状态战斗。 正想着，突突的响声传来，左侧公告再次刷出‘努力上战神’的名字。 聊天室早已炸开了锅。 “说句实话，不怕被鄙视，战神小姐姐往里冲的时候，我还在心里骂她傻蛋来着。我信誓旦旦的对自己说，这家伙肯定落地成盒。没想到......” “我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现实用无情的巴掌把我们拍醒，这个小姐姐帅气的展示了1v亿的精妙技术。” “感觉岛主在她面前完全被制得死死的，秒成渣的节奏。” “楼上也不能这么绝对啊。虽然这个小姐姐确实厉害，但是岛主下来的晚，又没一起比过，不一定就是岛主弱。” “楼上一看就是很菜。但凡有点水准的玩家，一看就能知道，这小姐姐的技术高出岛主不是一星半点。” “排楼上。” “话说你们不觉得惊悚吗，这真的是一个月前的那个萌新小姐姐嘛？” “从账号来说，是的，不过是不是本人就不好说了。” “拜托，声音一样好不好。我刚特地回去看得重播，再三确认过，绝对是一个人。就是气势完全不同了。” “嗯嗯嗯，我也看了，活脱脱一个青铜到战神的蜕变。” “萌新小白翻身逆袭，华丽归来，啪啪打脸什么的，突然觉得好励志好带感啊！” “同感同感，求岛主现在的心理阴影面积。” “肯定是海岛地图那么大咯。当初他欺负人家新人的时候肯定想不到，这妹子仅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到达了他难以企及的高度。” “这是不是就印证了那句老话：今日的你百般戏弄看我不起，明日的我让你高攀不起。” “哎呀，脸好疼呀。” “哈哈哈哈，楼上真调皮。” “虽然我是岛主的粉丝，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画面我看的极爽。或许是当初那件事我也觉得他不地道。” “排楼上。” “其实也不一定吧，小姐姐要真的比岛主厉害这么多，怎么会还是皇冠，就不是战神也得是王牌好几颗星啊。” “这个问题问到点上了。” 众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带偏，就‘努力上战神的段位为何与操作水平严重不符’的问题展开了一系列的谈论。 冯俊捧着手机的双手猛地收紧，为了聊天室里提及的‘他的水平远不如林萌萌’的话。突然想起开局时林萌萌脸上闪过的冷笑，他浑身一凉，一个念头在脑袋里浮现：她是故意的，故意向自己示威，故意用技术压制自己，以报当初的戏弄之仇。 这样想着，原本因长相对她生出的那一丝好感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争强好胜之意。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否则就真的同粉丝们说的那样，丢脸丢到家了。 他收敛心神，认真严肃的盯着屏幕，随时准备一雪前耻。 祁雪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手里握着熟悉的m16，就像是握住了全世界，所向披靡势不可挡。没多久，这一片物资点已经尽收囊中。 “走了。”她将车子停在众人面前，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既然敌人已经被清扫干净，自然也就没有多留的必要。 三人陆续上了车，一路寻找脚步。 祁雪依葫芦画瓢，照着上回和莫飞张谨组队的套路，将淘汰数如数收下，将冯俊憋屈的要死。 车子再次停到一栋三层小楼底下，屋里陆陆续续传出脚步，大致判断是一个四人满人队伍。 祁雪这次没有急着往前冲，而是趴在墙角等候时机。 冯俊和孙世嘉急不可耐的往楼上冲，一个想要借此扳回一成，一个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 第254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42) 他们一前一后冲上二楼，跑了不同的方向。 祁雪清冷的声音突然在队伍频道响起：“别过去，我扔东西了！” 两人同时一慌，操作的手顿了顿，只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嘭的一声巨响之后，代表着孙世嘉的三号瞬间倒地，几秒后瞬间挥手成盒，两者的时间差短得让队友根本反应不过来。与他一起成盒的，还有躲在同一间房里的敌人。 与此同时，左侧立马闪出公告，屏幕下方也弹出字样，震惊了一众人。 努力上战神用雷击倒了某某某。 努力上战神用火瓶淘汰了某某某。 ...... 一连刷了四条，其中两条是敌人，剩下两条是孙世嘉。 “不好意思，我往脚步那里扔投掷了，想提醒你们，但是好像来不及了。”祁雪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听不出一丝感情。现实里，隐藏在暗里的萧亦旬嘴角勾起无声的笑。他就是故意的，事先断好了孙世嘉的路线方向，这对他这样的高手来说并不难，然后捏着雷看时机投进去，紧接着又投了瓶子，雷炸掉的瞬间将人击倒，然后瓶子的火焰奏效，加速淘汰的进度。 事后，他还道了歉，说不是故意的，只是为了淘汰敌人。那里头确实有敌人，而且他也事先提醒了，就算是想明白了，也没人能指责他什么。 果然，在他解释之后，队伍频道立马有了回应。 “没事没事，意外嘛，你也不知道世嘉要去那，而且也提醒了，不怪你。”陈娴雅率先开口宽慰。 冯俊虽然被压制了一路，憋屈得紧，但理智还在，知道这事也不能全怪林萌萌，也开口附和：“是啊，没事的，你也是为了对付对手。” 孙世嘉总觉得林萌萌是故意的，可又没有确实的证据，且旁人都那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也出声安慰了两句以作表态。 萧亦旬再次勾起得逞的笑容，心情愉悦的将其他对手送去重新起飞。不得不说，我们技术超群的战神大大在干起坏事的时候，还真是滴水不漏，一点儿也不含糊。 祁雪全程旁观竟一点都没发现，这会儿还感慨：「啧啧啧，这个孙世嘉也是倒霉，谁让他跑得这么急，哪不好去偏偏上赶着自己去送死，自作孽，不可活哟。」 小六不厚道的笑了：「玩家你这幸灾乐祸的很是明显啊。」 祁雪耸了耸肩，「他活该。」 继承了林萌萌的所有记忆，她自然知道两人分手的全过程。孙世嘉这渣，喜新厌旧，一句分手都不提就另找了新女友，这种人品，活该他动一步就被天降正义。 这样想着，她对着阿旬夸道：「阿旬这一通操作简直完美。」 「应该的。」萧亦旬毫不客气的应下。 他也早就看这个孙世嘉不顺眼，惦记不该惦记的人，他当然要亲自提点提点，他辛辛苦苦养大养好的白菜，怎能随随便便让外面的歪瓜裂枣给拱了。 直播间的观众们只能看见冯俊的视角和系统公告，只知道三号被淘汰了，然后结合队伍音频里的声音，分析出他是被误伤的，于是纷纷表示同情。 “三号小哥哥也是可怜，被误伤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啊，刀剑无眼嘛。” “你们真是太天真了，那女的一看就是故意的。”有人提出质疑，只是很快就被其他人顶了回去。 “楼上一看就是嫉妒人家小姐姐。人家打得好好的，干嘛要去坑自己队友？” “人家小姐姐事先还提醒了，而且她又不知道小哥哥会往哪跑。” “再说了，以仇恨值来看，小姐姐就算故意，那对象也该是岛主啊。毕竟他俩才是有过恩怨的，那岛主不好好的吗？” “就是的，眼红者自重。” 一群人都在支持祁雪，很快便把怀疑的声音扼杀在摇篮里。他们没见过祁雪，支持她不过是因为那手精妙的技术。无论在什么地方，强者总是让人崇拜的。 冯俊分神看了一眼，不由得脊背发凉。旁人不清楚，他再清楚不过，林萌萌和他那点不愉快算什么恩怨，和孙世嘉的事才叫恩怨。这话他当然不会乱说，这个时候还是装聋作哑明哲保身为妙。 没看聊天室之前他还没往深了想，看完了倒是通透了。孙世嘉被淘汰恐怕不是意外，是林萌萌有意为之，意图嘛，多半是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他这个时候往跟前凑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添麻烦嘛。一个搞不好，还会落得孙世嘉一般的下场，他又不傻。 更何况，当初林萌萌和孙世嘉分手的时候，他也觉得孙世嘉做的不地道。 按理男女朋友处不来了分手也是正常，但好歹要正式说一下有个交代，像孙世嘉这种一个字不提让林萌萌以为两人还在交往，扭脸就找了别人的行为，他也感到不耻。 不过是别人家的事，他向来懒得说罢了。 就这样，孙世嘉这个闷亏算是落实了。虽然他仍在继续观战，不过祁雪事先将代表孙世嘉的三号的麦禁掉了，加上少了一个人物在眼前晃悠，浑身心都舒畅不少。 一局游戏接近尾声的时候，圈已经刷得很小，也就是一座小山的正反两面，七个人，除了他们队伍的三个人，还剩下四个敌人。 冯俊一路忐忑，直到如今才安下心，林萌萌一直留他到现在，想必也是不会再下手了。 萧亦旬确实没打算对冯俊动手，以他如今的淘汰数已经足够埋汰冯俊的了，也算是偿还了最初对林萌萌的戏弄。如今只需要好好拿下这局游戏就算是完事了。 作为一个高手，萧亦旬自然不会趴在一个地方等敌人过来或是下一步缩圈。冯俊作为一个主播自然也不会这么做。两人一拍即合，不约而同的蹦跳着满山坡搜人。没多久，左侧闪出击杀公告，四个人，两个队，两人一人一队解决了，顺利吃鸡。 冯俊一路被压制，这一局可谓是赢得憋屈，总淘汰数不过三人，这是他开播以来吃鸡吃得最寒碜的一次。 至于孙世嘉，虽然跟着躺赢了，但作为唯一一个被淘汰的，还是队友亲自下的手，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萧亦旬才不管这些，虐完了渣，他心情分外愉悦，起先那些不满瞬间消散，大方的将主动权还给祁雪。 第255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43) 这里头最单纯的还是陈娴雅，吃了鸡心情好的不得了，笑得合不拢嘴，胡咧咧的嚷着：“继续啊，继续啊。” 现在时间也还早，冯俊倒是没拒绝，横竖要直播，有个强力队友也不错。 祁雪刚才一直看着，手痒痒的，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玩一局了，想也没想就应下：“我可以。” 倒是孙世嘉青着脸，一副不是很想再继续道的模样。 “世嘉？”陈娴雅出声提醒，大伙儿都准备了，就他还没点，这样也开始不了。 孙世嘉回神，为了保持自己的风度，最后还是点了准备。 没多久，新的一局又开始了。 祁雪的水平自然不能跟萧亦旬比，所以相比上一局，这局大家发挥的都很正常。 没了刻意压制，冯俊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他特意抬眸瞥了祁雪所在的方向，似有所察，她分神回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之后便将目光转回手机上。 冯俊没由来的舒了口气，看这样子，她应该是出完气放过他了，所以才刻意压制了自己的实力。虽然如今的技术也很好，但到底没达到刚才那般令人望其项背的地步，他在心里为林萌萌实力前后差异做出合理的解释。 聊天室的小伙伴们再一次炸锅，话题还围绕着上一盘的精彩不松口。 “小姐姐好厉害啊，结算的时候我看了，三十多杀呢，皇冠局。” “没几个主播能做到的。” “就我注意到小姐姐的枪了吗，m16耶，不是说这把枪械不好嘛。” “楼上听谁胡说八道的？” “队友啊。我以前挺喜欢m16的，挺稳的，适合我这种萌新。可是后来段位高了些，匹配的队友见我决赛圈扛着一把m16都十分嫌弃，都说它不好，渐渐地我就不用了。” “那是他们不会好么，16要是不好，我们战神大大怎么能成为吃鸡巅峰的存在。” “所以说，没有不好使的武器，只有不会用的人。” “噢，战神小姐姐是挺厉害的。” “不是这个战神啦，是ares，战神战队的战神。别告诉我你没听过？” “没有，我是纯新人，刚接触的游戏。” “我听过呀！我可是他的死忠粉呢。还真别说，这个战神小姐姐刚才的操作很有ares的风范，天知道我都大半年没看见这么令人怀念的操作了，激动啊。” “天呐噜，无家可归的小可怜路过，没想到竟发现了了不得的画面！这不是我家萌吗！” “同惊讶！真的是萌萌！虽然这个号好久不用了，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奇怪了，萌萌不是说今天要去聚会不能上播吗？” “确实没上，刚从直播间过来的我表示，大家都无聊死了。” “所以这是被盗号了？还是闲来无聊打发时间？” “楼上刚才是没瞧见，那操作，那枪械，绝对是萌萌本人无疑。” “所以说，这个直播间的主播也跟萌萌一起参加聚会了？” “也有可能是匹配到的。” 对于萌家粉丝们的疑惑，原驻粉立马热情的给出答案：“不不不，他们四个是四排的。” “你们说的萌萌，是不是努力上战神？”有粉丝问出来。因为冯俊在一开始直播前叫过‘萌萌姐’的称呼。 “是的，那就是我们萌萌。”萌家的小可爱们积极回答。 “原来那个小姐姐也是主播，难怪这么厉害！” “必须厉害啊，尤其是那手m16玩儿得出神入化，还被人戏称是女版ares呢。” 公屏立时刷起了惊讶的表情，“真的假的？” “骗你干啥，自个儿上网去搜，还能搜到的。” “叫什么名啊主播，我去关注一下。” “平台搜萌萌就行，每天早上也是这个时间播。” 粉丝们一时安静了不少，看起来是真的去看了。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眼尖的萌家粉丝发现了冯俊的游戏名字，惊叫出声：“海岛岛主？！” “什么什么，竟然是海岛岛主？” 原驻粉再一次好奇：“你们认识岛主？” 岛主的魅力已经达到别家粉丝都听过了吗。 “机场人少嘛，化成灰我都认识。” “萌萌第一天打游戏就是被他骗得惨惨的，怎么可能不记得。” “天呐，这是什么样的孽缘，我千等万等一直等的打脸，竟然在别人直播间里等到了！不可思议。” “来迟了的人表示痛心，错过了一个亿啊。” “惊讶！激动！还以为今天见不到萌萌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之喜！” “迅速回群里通知大伙儿去！” “对对对，迅速告诉死党萌萌上线了！” 一下子，原本议论纷纷的聊天室安静了不少，那几个刚才还说得起劲的瞬间没了声，估计是找人去了。 每两秒，一个眼熟的名字进入直播间，这是冯俊的粉丝，刚扬言要去关注萌萌的那个，她十分激动地说：“伙伴们，我回来了。” “跑哪去了你？” “去搜索战神小姐姐了。” “你们绝对想不到，惊天大消息，小姐姐竟然是个怀揣三百多万粉丝的大主播！” “真的假的？楼上不是开玩笑吧？” “不可能啊，三百多万绝对是顶出名了。不是我吹，混迹吃鸡直播间多年，上两百万粉丝的主播我掰着手指头都能倒背如流，根本没见过这个小姐姐。” “嘿嘿，没见过就对了。这个小姐姐原先是娱乐主播，最近一个多月才改行玩游戏的。” “我还特地去翻了重播，第一天打游戏，第一局就被岛主坑了。” “小姐姐也是故意不加岛主好友的。人家都在直播间放话了，努力练习操作，将来要堂堂正正的回来打脸。” “我的天，小姐姐有骨气啊！” “那她做到了呀。” “不是，就我的关注点是在一个多月上吗？她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真的碾压了岛主，你们不觉得惊悚？” “多励志啊！” “偷偷说一句，我也去关注小姐姐了，看了重播，表示小姐姐长得好萌好可爱，一下子就粉上了。” 不少好奇过去看了的人都表示喜欢，也有一些人十分不屑，满口说着酸话：“切，卖萌就好好做娱乐主播，打什么游戏，游戏主播靠的是技术。” 此话一出，立马被一群人围攻了。 “楼上自重，人家小姐姐实力杠杠的好么！” 第256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44) “就是啊，就人家刚才露的拿手，有多少主播能做到？” “讲得好像三十杀很随便一样，你能吗？” “我要行也去当主播了。”那人不服气，说完又回了一句，“不就是三十几杀吗，又不是没有主播达到过，惊讶得跟什么似的，没见过世面。” 话音刚落，再一次被反驳：“是嘛，那些主播也全程扛着两把m16，淘汰了三十多个？” “酸就酸了，别找一堆借口。” 双方争执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人群犹如潮水一般涌入直播间，整个聊天室都是系统的进入提醒，瞬间将那些争吵的信息刷得无影无踪，观看人数迅速飙升至两百万。 “我去，怎么回事？”原驻粉纷纷发出疑问，还没停留一秒就被数不清的‘萌萌’二字给刷掉。 冯俊入行也有些时候，也加了公会，刚开始也有老人带过他，为了增添人气，查房时他们没少带自家粉丝过来，可他却鲜少见过这样的架势。要知道，他的粉丝不过五十多万，平日里观看人数也就二三十万，还是在其他主播不在的情况下，这么多观看人数，他可是第一次见。 一双眼睛瞪得死大，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淡定打游戏的女人，问道：“萌萌姐，你，也是主播？” 这一问，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 这一局刚好结束，祁雪得了空才分神看了他一眼，面上表情不变，只说了一句：“为什么这么问？” “我，我的直播间里，有好多你的粉丝。”冯俊磕磕绊绊的如实说出情况。 陈娴雅听了，顿时来了兴趣，凑过去屏幕上打量，惊叹：“真的全是在喊萌萌的！” 随即将目光转向她，“萌萌，你竟然这么受欢迎！” 祁雪淡淡一笑，不骄傲也不谦卑的说：“还好，都是大家不嫌弃。” “我去关注你。”陈娴雅循着粉丝们透露的信息，成功的搜到了林萌萌的直播间，正上方一长串的关注数让她震惊，“萌萌，你竟然有三百多万的订阅！” 这一声感叹再次引起了众人的侧目，他们也纷纷露出惊讶的神情。 祁雪依旧笑着，没说什么，倒是孙世嘉，在一开始的震惊过后突然开口质问：“你开直播怎么没说？” 祁雪挑了挑眉，面无波澜的看着他，反问：“为什么要说？” “就算是爹妈我也不见得事事都说。” 言下之意，你孙世嘉算个什么东西，多大脸，要求她事事汇报？ 孙世嘉脸色一白，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 见气氛瞬间尴尬，陈娴雅立马出声转移话题：“原来萌萌也是主播，难怪技术这么厉害。” “我今天可厉害了，两个主播带队，不躺赢都对不起自己。” “我不管，机会难得，也没到吃饭的点，你们必须再多带我几盘！” 祁雪收回视线，再看向陈娴雅时柔和了不少，回应道：“好。” “我也可以。”冯俊自然也是乐意的。林萌萌的存在虽然压了他的风头，可不能否认，她庞大的粉丝为他增添了巨大的人气，就这一会儿工夫，他就涨了不少订阅。 陈娴雅的目光落在孙世嘉身上，似乎在等他的决定。 孙世嘉受了一通气，哪还有心思玩，“你们玩吧，有两个主播带着，三个人也能吃鸡。” 这话多少带着讽刺。 祁雪却当没听见一般，说：“那开始吧。” 陈娴雅也不好再劝，免得双方尴尬。 正准备点开始，包厢门突然被推开，是曾毅带着其他两个伙伴来了。 陈娴雅有些激动的招呼他，“曾毅，正好，来吃鸡啊，三缺一。” 曾毅目光环视一圈，多多少少猜了个大概，于是笑着说：“你们玩吧，人来齐了，我去点菜。” 他随即将目光转向孙世嘉，“世嘉，一起点菜？” “嗯。”孙世嘉知道他这是在帮自己解围，轻易就答应了。 如今各干各的，氛围也渐渐缓和了回来。 话说屏幕另一头，张谨今天难得的没有打开平台看直播。因为林萌萌提前交代了今天有事不播，所以他就没看，因此也错过了另一个直播间的精彩。 不过他现在显然顾不上这些，因为他的手机响了，是a县的朋友打来的。 他知道，一定是之前拜托的事有了结果，便迫不及待的按了接听。 “怎么样了？可有消息？”他急不可耐的直奔主题。 朋友：“我特地问了附近的住户居民，倒是有不少记得那次车祸的，只是过了大半年的时间，详尽的细节都忘了。只记得出事的确实是个年轻男人，具体什么样貌，叫什么名字大多记不真切。也有说是个长得不错的小伙儿，也有说面目狰狞的，都没个统一。” 张谨自然不关心相貌，那人是谁他再清楚不过，他关心的是后续，“可有说那年轻人后来怎样了？是死是活？” 朋友叹了口气，给出的答案也不确定：“怎么说的都有。有人说当场就没了气息，也有说猩红一片，送了医院。至于送的哪个医院，是死是活，要查起来就有些麻烦了。” 毕竟是大半年前的事了。 张谨知道此事朋友已经尽力，再多做纠缠恐怕容易暴露，遂笑着说：“大恩不言谢，过段时间我去趟a县，我请客，咱俩好好聚聚。” “你要来a县？亲自查这件事？”朋友语气里透着吃惊。在他看来，不过是好友家的事，实在没有上心到千里迢迢亲自跑一趟的道理。 张谨自然是不能肯定回答的，只是随口扯了个谎，“不是，这件事到你这就算了结，我也尽力了。” “过段时间是队里的事，需要去邻市出差，离a县挺近的，就想着回去看看老朋友。” 朋友到底单纯，没往深了想，信了，“原来如此，那我就等你来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回见。”张谨笑着道别。 朋友：“回见。” 挂了电话，张谨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林萌萌那神乎其技的手法在眼前不断浮现，几乎要将他给逼疯。一把将桌上的杂物扫到地上，他双手紧紧握拳，不算长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坐在这干着急。他要去一趟a县，必须亲自确认ares的生死！ 这样想着，他猛地起身，大步朝战队经理的办公室走去。 第257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45) 两天后，祁雪登陆游戏的时候，收到了一条好友信息。她游戏里的好友不多，会给她留言的更是没有了。怀揣着好奇，她点了进去。 发件人的名字十分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留言的内容也短小精炼，只有六个字：张谨去了a县。 祁雪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垂眸沉思，这个熟悉的名字是谁？张谨又是谁？ 最后，还是小六出声提醒：「发信息的那个，就是那天和你，‘萌家粉丝’一起组队的四号小姐姐，声音特温柔的。」 不得不说，小六这小脑瓜子，就是记这些最管用。 祁雪恍然大悟：「那这个张谨又是谁？他去a县关我什么事？」 这个，小六也一脸懵逼。 此时，萧亦旬却突然开了口：「收拾行李，去a县。」 「哦。」祁雪这段时间听话惯了，阿旬一开口说什么她下意识就去答应。应完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啥？ 「啊？」她惊叫出声，整个人愣住，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你刚刚说什么？」 「去a县。」他再一次重复，语气不容置疑。 「......」祁雪默了默，一个猜测在脑袋里浮现，试探着说：「你认识张谨，还有那个留言的人。」 她的语气十分笃定。 「是。」萧亦旬大方的承认，虽然没有详细说明其中内情，却大致做了解释：「或许与我失去的记忆有关。」 祁雪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脑袋一转，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我知道了，这就去收拾。」 本就是答应要替他寻找记忆和宿体，既然他自己有了线索，需要她帮忙，当然义不容辞的兑现承诺。 祁雪起身回房，简单一番收拾过后，踏上了去往a县的客车。 几个小时的颠簸，险些将她骨头颠散架了，这才晃晃悠悠的到了目的地。 下了车，站在a县的土地上，祁雪目光四处环绕，一片陌生，对接下来何去何从十分茫然，看来还是得找熟人问一问。 「阿旬，我们接下来去哪？」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祁雪皱了皱眉，再次叫唤：「阿旬？」 依旧无人应答，只是能隐约听见低声的轻呼，似乎有些痛苦。 她心下一紧，赶忙开口关心：「阿旬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还是没有得到回答。 感受到她的慌乱，结合她的自言自语，小六将情况猜出了大概，出声宽慰：「玩家别着急，也许是想起了什么一时顾不上回应。」 「你先等等看，一会儿再问一次。」 祁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一会儿，不等她再开口，萧亦旬自己先出了声：「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终于听见他的声音，祁雪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可想着他语气里的有气无力，一颗心不禁又往上提了提，「真的没事吗？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好。」 「没事。」萧亦旬解释：「就是回想起一些片段，意识有些疼，缓了缓也就没事了，放心。」 祁雪突然间想起山大王位面里，小六同她说过的话。暂时失去的记忆，在受到某种外力的刺激下会被触发，从而想起曾经的画面，这对意识多少都会有些冲击，引发头疼，阿旬应该就是这种情况。 听他说没事，她便稍稍放了心，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方面，「你想起宿体在哪了吗？」 「没有。」萧亦旬回答，「只是记起自己曾经来过这，在那场比赛之后。」 祁雪想了想，惊道：「难道你是在这出的事，失去的记忆？！」 「我也是这样猜测的。」萧亦旬说出自己的想法，「那些记忆显示，我来这是为了找一个人，那人似乎住在郊区一带。」 郊区，一个县城的郊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你还记得具体的位置吗？」 萧亦旬想了想，说：「名字叫不上来，但是有印象，若是再见到一定认得。」 有印象就好。祁雪垂眸沉思，最后想出一个办法，在软件上叫了一辆出租车，“师傅，麻烦您带着我们到郊区一带溜达一圈。” “什么？！”司机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去郊区溜达？”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乘车要求。 “是的。”祁雪认真地点头，表明自己不是开玩笑，“师傅，我们要找一个地方，可是不知道名字，只知道在郊区一带，麻烦您帮帮忙。” “钱不是问题，我们照给。若是找到了，还有厚酬。”说完，她双手合十做祈求状：“拜托，这对我们真的很重要。就请您发发慈悲，帮帮忙吧？” 这么一个软萌可爱的女孩子，可怜兮兮的祈求，根本没人能拒绝，何况还有钱赚，司机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答应了。 祁雪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偷笑，心里还得意，「怎么样，我这办法还可以吧？」 「虽然费时费力，不过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萧亦旬心底涌现出点点酸涩，没想到她会为了自己的事这么上心，办法虽然粗苯，却是真心实意的帮忙，说起来，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交情，不过才认识一个月。 「谢谢。」这两个字包含了他心里所有的感动和情谊。 祁雪笑了笑，「能帮上忙就好。」 司机师傅领着他们绕着县城外围一路看过去，祁雪一边左右查看一边询问阿旬记忆的情况，结果都不是。 转了大半日，还加了一次油，正开着，司机分神同副驾驶的祁雪说话：“小姑娘，还没找到？” 祁雪皱了皱眉，面色稍沉，轻叹了一口气，吐出两个字：“没有。” 又将目光转向身侧的司机，问：“师傅，我们还有多少地方没去？” 司机略想了想，给出了答案：“也转的差不多了，大抵就还有前头那块地方。” “不过那块地方啊，多半不是你要找的，那不吉利。” 祁雪轻挑眉头，似乎来了兴趣，“不吉利，怎么说？” “唉。”司机重重的叹了口气，解释道：“那块啊，路口多，四通八达的，交通有些混乱，附近小区也不少，大伙儿骑个车什么的也不大控制速度，经常出事。” 祁雪瞬间明白，“您是说车祸吧？” “是啊。”司机目光紧盯着前方道路，开口说：“如果不是住在这一带，或是只能这条路到的地方，大伙儿都尽量避着这里。” 第258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46)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祁雪略略点头，说：“那师傅你好好开车，我就先不打扰了。” 之后便不再多问一句。 车子刻意放慢了速度行驶着，祁雪一双眼睛四周打量着，忙得不可开交。正开着，阿旬那头传来了动静，她隐隐听见他的低呼，与先前刚下客车时听到的一样。 她心里猜了大概，估摸着阿旬是又想起了什么。看来就是这块地方了！她赶忙开口：“师傅，我找到了，应该就在这附近。” “什么？”司机瞪大了眼，这里？他刚刚还说了不吉利不可能的地方，“小姑娘，你确定是这儿吗？” “是的。”祁雪认真的回答，“麻烦您找个方便的地方停车好么？” 这小姑娘的语气神情都不像在开玩笑，司机便也不再多管闲事，本来就是收钱送人的买卖，不过是看着小姑娘可爱，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如今人家自己都发了话，他也就顺着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停了车。 结了账，司机选了条适合的路走了。 祁雪一个人在人行道里走着，两旁绿化带一点点后移。本应是极安全的地方，哪曾想身后一阵又一阵的喇叭声传来，一辆接一辆的电动车在人行道里穿行，速度还不慢，稍不注意就有可能碰到人。果然印证了司机的话，这一带乱得很。 她往旁边绿化带靠了靠，小心的走着，拐进了一条小石子路，直通向一旁的小公园。 这里边还算清静，不少老头儿老太太在锻炼聊天。祁雪找了一处阴凉的树下歇脚，坐等阿旬缓过劲来。 意识里，难过的低呼渐渐消失，祁雪再次开口：「怎样，想起什么了？」 萧亦旬缓了缓，开口回答：「该想起的，一点都没落下。」 他的声音虽然有些有气无力，总体听来却不算特别虚弱。 祁雪稍稍放心，转而关心他的记忆，「那你知道宿体在哪了？」 「嗯。」萧亦旬轻声回了一句，默了两秒才再次开口，「如果没换地方，应该就在这郊区附近的一个小诊所里。」 联想起司机大叔刚才说的话，祁雪心里突然有了猜测，试探着说：「你当初，是不是出了车祸？」 萧亦旬轻笑，为了她的聪明。过了一会儿，他主动给她讲了失去的那段记忆。 「先前，我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赛场上，那场比赛我们队赢了，拿了冠军。之后没多久，我查到了一些陈年往事的蛛丝马迹，线索和证人都在a县，所以我向队里请了假，来a县进一步追查。」 「事实证明，是我疏忽大意了。或者说，是我低估了人心的险恶。我还没将那件陈年旧事的来龙去脉摸清楚，就被幕后的人设计出了车祸。」 「再之后，重伤的我便被送往医院，几经辗转，总算是保住了性命。」 祁雪听着，突然想起了那条留言，大胆猜测道：「那个幕后害你的人，是张谨吗？」 萧亦旬只是顿了顿，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她一直都很聪明，能猜到并不奇怪。他点了点头，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嗯。」 张谨。祁雪反复咀嚼这个名字，总觉得熟悉得很，好像在哪见到过。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她想起张谨是谁了！ 战神战队的新队长就叫张谨！她最开始查资料的时候看到过。 联想阿旬身上发生的事，以及他出事的时间，她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开口：「你，你是，ares？」 虽然是疑问句，她心里却有八成以上的把握。 她果然是聪明的。萧亦旬轻勾起嘴角，笑了笑，老实回答：「是。」 祁雪内心的震撼久久难以平复。 小六听见她的问题，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所以身边这个阿旬就是攻略对象？！」 天呐，这是怎样的奇遇！它总算亲身体会了一场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心境。 祁雪如今的震惊绝不比小六少，她沉浸其中，都顾不上回答它的话。 接下来，萧亦旬同她讲了一个更详细的故事。那段他与张谨纠葛的过往。 与张谨的纠葛，还要追溯到另一个身上，那就是老严。 当年，电竞大环境还不是很好的时候，他，老严，莫飞以及其他两个志趣相投的好兄弟一起组了战队，参加各种比赛，崭露头角，渐渐的将战队做大做强。 电竞这个行业的从业时间很有限，其他两个兄弟年纪稍长，没多久便退役了，老队员只剩下他，老严和莫飞三个。 因为战队的名气响亮，新人趋之若鹜。其中不乏优秀的选手，张谨就是其中之一。当年，战队上下都很看好这个新人，都觉得张谨是能继承他的衣钵，将战队荣耀延续下去的人。 萧亦旬当年也曾对这个新人寄予厚望，也曾细心栽培。一开始，张谨是真的好学用心，渐渐地也有了名气。 可人红是非多，有了名，自然就会受到非议。很多人都拿张谨和萧亦旬进行比较，将张谨批评的一无是处。在所有粉丝的眼中，萧亦旬是张谨永远无法越过的高山。 时间久了，张谨的心境受身边环境所影响，变得越来越功利。他的注意力开始从认真训练提升技术转移到如何打败ares取而代之这件事情上。他自己给自己局限了框架，将自己禁锢其中，束缚了自身的发展潜能。正因如此，他和萧亦旬的差距也越来越大，人们对他的质疑声也越发响亮。 众人都说，萧亦旬已经是老将，即将走完他职业生涯的黄金时期，可就是这样一个准备下坡的老将，都能将张谨这样即将冉冉升起的新星压制得毫无招架之力，张谨的实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质疑。 这也促使张谨变得更加彻底。 老队员们都意识到了张谨的问题，萧亦旬也曾找他谈心，让他不要在意旁人的看法，将来用实力证明自己。张谨面上应承，却并没有丝毫实质的转变。渐渐地，萧亦旬对他失望了，开始寻找新的接班人。 张谨自然不服气，他发誓一定要亲手打败萧亦旬，让那些看不起他，总说他不如萧亦旬的人都亲眼看见他将战神拉下神坛的瞬间。 只可惜，论技术，他从来没有成功过。 一个人太过执着于一件事，心里就会开始偏激和扭曲，张谨也无法例外。 第259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47) 想要赢过萧亦旬的心太过强烈，强烈到激生了他内心的阴暗面，他开始摒弃光明正大的较量，采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 原本只是一些不伤根本的小打小闹，久了就开始变本加厉，当张谨发狠准备直接毁了萧亦旬的职业生涯时，没想到阴差阳错，却让老严替萧亦旬受了过。 老严的手因此受了重伤，年纪也不小了，再也恢复不到曾经的水平，最终只能选择退役。 最开始，他们都认为这是意外，萧亦旬也是。 或许是一个人做了亏心的事，总是会变的心虚，久了，马脚就露了出来。 萧亦旬开始怀疑老严受伤并非意外，于是暗中调查真相，最终，张谨有所察觉。 为了遮掩当年的事，张谨率先毁了一切证据，就连当年参与其中的人，他也花钱消灾，将人远远送走。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萧亦旬最终还是知道了真相，只是苦于没有确实的证据。张谨知道后，决定将计就计，放出线索引导萧亦旬到人生地不熟的a县，并在郊区那样一处地方设计了车祸。 那个地方本就是个事故多发地段，只要司机一口咬定是意外，旁人也很难说什么。 这件事，自然就这么定论了。张谨也一直以为萧亦旬完了，未免节外生枝，他早早便离开了a县，也没来得及确认萧亦旬的下场。 不过他事先取走了萧亦旬的各种证件，确认不了身份，当地的人也联系不上亲属朋友，就这么一直在医院里治疗着。后来，萧亦旬被确认为植物人，医院也不能一直这么供着，便开始各种推脱。最后还是一位好心的老中医，正对植物人康复的研究有意，于是便将人接到了自己的诊所里，进行调养和治疗。 萧亦旬当年请假只说有事需要外出，没具体提及去哪做什么。他是战队的老人，也是最有分寸的队长，战队经理人也没有多问。所以事发之后，根本没人想到他会在一个小县城里出了事，便彻底失去了他的踪迹。 这不明不白的，也不好擅自宣告退役，也就这么一直拖着，最后也是没办法了，国不可一日无君，战队不可一日无队长，莫飞技术虽好，却不是个当队长的料，于是，经理便提拔了张谨做队长。 人都说植物人是有意识的，只是醒不过来。昏迷期间，萧亦旬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如今是何状况，只知道处于一片黑暗之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偶尔他眼前会闪过一些画面，画面的男主人公竟然和他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他一开始是害怕惊慌的，可渐渐的也习惯了。 人在黑暗的环境里最是容易迷失，时间概念被模糊，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过去了多久，他觉得很漫长，漫长到像是过了一个世纪。直到有一天，他像是被什么吸住一般，拖向另一个未知的地方。 再次睁眼，视线之间已经不再是一片黑，那是久违的色彩，让他激动不已。 这便是萧亦旬和祁雪初遇的那天。 祁雪听着，已经对当初发生的事情有了了解，她突然恍悟，「所以你才一直教我用你的打法，包括你最擅长的m16，还帮助我尽快提升技术，就是为了让张谨看到我身上属于你的影子，从而让他惊慌失措？」 一个人在慌乱的情况下最无法冷静思考，也最容易暴露。 「是。」对于自己的心思，他不会刻意去讲，却也没打算隐瞒，她既然猜了出来，他便老实交代。 「刚开始遇见你时我有些惊讶和慌乱，加上失去一部分记忆，心里的事也不敢明着说。后来发现你并没有因为我的存在吓到，并扬言要替我找宿体，我还是心存疑虑，这才想到了这个法子。」 「我不敢告诉莫飞老严他们，一来，这事太过匪夷所思，我怕他们难以接受，二来，他们同我关系密切，张谨对他们知根知底，若是被察觉，反而会害他们陷入危险。」 「但你与我是陌生人，张谨就算调查也查不出破绽，所以我才想到利用你来引起他的注意。」 「我记得失忆前对他的怀疑，所以大胆猜测这次的失忆同他脱不了干系。想着他若是真的做了什么，看见如此像我的你一定会十分惊慌，露出马脚。」 「就算不是他，换了别人，也同样是惊慌的。」 「果然，他自乱了阵脚，亲自跑到a县调查当年的事，我才能顺藤摸瓜，找回原先的记忆。」 「我在黑暗中呆了大半年，一直没有能遇上你这样可以带我重见光明的人，既然遇上，我想的便是如何救自己脱困，和寻找回遗失的记忆，很抱歉，利用了你。」 祁雪听着，感触颇深。她淡淡一笑，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你不用这样，若换了是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何况，你并没有实际伤害我什么。」 若要是真的伤害了，她自然也不会圣母的说原谅。 萧亦旬知道她不会计较，只是总要将心里的话说出来才算完，如今交代清楚，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轻松不少。 既然决定说开，祁雪索性就将自己的疑问一并说了，「所以第一回同粉丝们组队打游戏你才会那么反常，突然出声说要亲自上场。因为那个时候他出了声，你听出了‘萌家粉丝’就是张谨。」 萧亦旬片刻怔愣，他一直知道她聪明，却没想过她能猜的这么准。「你，是怎么知道的？」 祁雪轻笑，「猜的。」 萧亦旬皱眉，「依据呢？为什么会往这方面想？」 祁雪笑意更深，「很简单，我们相处那么久，你从来没提出过要占据主动权做什么，那是你头一回开口，还是那么突然的情况下，我自然察觉到不对。」 「我一开始觉得是你闷着太过无聊，所以想找些事做，直到知道了那些往事，我便改变了看法。」 「你若真无聊，从一开始便直接提出来了，不会等到我组了队才突然提出。」 「于是我就想，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让你产生了改变，然后就想到了‘萌家粉丝’。你是在他出声后开始表现奇怪的，所以我猜他肯定是你认识的人。」 「后来游戏里的三十多杀秀，我起先没有往深处想，现在想想，你其实是故意在压制他，就像是聚会那天压制冯俊一样。」 第260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48) 「既是认识的，却又刻意打压，绝对是有过节。你记忆所述，除了张谨我想不出旁人。」 「更何况，他算是半路出家的粉丝，突然间加我好友邀请组队，还刷了一堆礼物，明显就是带有浓浓的目的性。先前不明白，现在还能是个傻子吗。」 「他是为了从我身上探听更多与你相关的事，尤其是他与你同台竞技过后，更加慌乱，你的实力熟悉得让他害怕，于是他开始产生那次车祸你其实没事的念头，觉得我所展现出来的这一切其实是你在背后操控。」 不得不说，萧亦旬都有点佩服她了。虽然一开始看着迟钝，不过是没往细了想，如今想了，不过稍许线索和细节，就能推断得如此正确详尽，确实聪明。 萧亦旬的沉默对祁雪来说就是在变相的肯定她的猜测，于是，她继续说：「萌家粉丝的身份我猜出来了，但是那个给我发信息的四号小姐姐是谁？」 那姑娘的身份不好确定。 萧亦旬像是听她推理听过瘾了一般，竟调皮的蹦出两个字：「你猜。」 猜个头啊，她要是猜得出来就说了，干嘛还要问。 祁雪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再一次垂眸沉思。从小姐姐给她发的信息内容来看，肯定也是对阿旬极为了解的，而且知道他与张谨有过节，甚至极有可能猜到了他利用她的目的，所以才会第一时间透露张谨的行踪，也算是对老队长尽忠了。 小姐姐这一举动无疑是在帮阿旬。足够了解他，又站在他这边的，还得是个女的，难道是，一张冷艳高贵的脸浮现在脑海里，她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是overlord吗？」 萧亦旬默了默，有种无奈扶额的冲动，可惜他没有额，「怎么会猜是她？」 祁雪臭这张脸，语气特别冲，「除了她你们战队就没有女人了。」 她查过战神战队的资料，也看过他们的合照，只有overlord一个女人。确切的说，整个电竞行业，女性职业玩家就没几个。 「看不出来，她还挺惦记你的。」消失大半年不出现，一出现就被认出来，还在暗中帮忙监视自家新队长的行踪。 萧亦旬再榆木疙瘩也从话中嗅出一丝酸味，他无声的笑了，「吃醋？」 祁雪整个人愣住了，想反驳，却又无从反驳。她静下心来回想，刚才那番话确实像是在吃味。 尤其是小六还在一旁添油加醋，「玩家你这话说的，好酸呐。」 她顿时连反驳的底气都没有了。可就这么沉默，无异于默认，她更不愿意。 她故意板着脸，看似平静的说：「没有。」 萧亦旬轻笑出声，却也没死揪着不放，而是好说话的顺着她，「好，没有。」 祁雪被他这么一闹突然没了脾气，心里的酸劲也烟消云散了。 两人同时不说话，四周一片寂静，气氛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萧亦旬率先出了声，「我认真的，不是overlord。」 「你看过她直播，应该认得她的声音，不一样。」 这突然冒出来的两句话让祁雪再次愣住，好几秒才缓过来，开了口：「不是她，那还有谁？」 她实在是想不出来了。 萧亦旬一看就知道她被局限了，适当的出声提醒，「你别总往女的想啊。」 「哦。」祁雪下意识答应，随即反应过来，吓了一跳，「啊？」 「你什么意思？她，她还能是个男的？！」 那这小哥哥的声音也太细了点。 萧亦旬被她逗乐了，说：「他还真是个男的。」 他说这话虽然是笑着的，语气却格外认真。 阿旬不是个擅长开玩笑的，他既然说了是男的，那就真的是男的。 若是这样，那她倒是心里有数了。 「是，莫飞？」她猜测道。 阿旬的朋友，发现了他的身份，了解他想做的事，并在暗中提醒，这得是极好的兄弟才能做到的。 能称上这个档次的，也就只有莫飞和老严两人。 老严的手受伤退役，已经很少再打游戏，这样一排除，就只剩下莫飞了。 祁雪突然灵光一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不是用了变声器吧？」 萧亦旬轻笑：「是。」 难怪了。祁雪心里有了数。一开始不确定，主要是因为四号的声音是个温柔小姐姐，一时没往这方面想。谁知道这莫飞还有这嗜好。 心里的疑惑解除，祁雪也不再多纠结，只关心道：「那现在去找回宿体？」 「你知道具体的位置吗？」 萧亦旬想了想，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我不能肯定，不过在黑暗中偶尔会有画面闪过，我隐约记得是这附近的一间中医诊所。」 还是没有名字。祁雪无奈的叹了口气，认命的说：「没事，大不了用老办法，再叫辆出租车，围着这一带转，总能找到的。」 说完，她真的在网上叫了车。 上了车，依旧是最开始的套路：“师傅，您知道这一带附近的中医诊所有几家吗？” “这还有不熟的，我在这一带跑车好多年了。”司机大叔毫不谦虚的说着，临了还问了一句：“小姑娘这是要去中医诊所？” 祁雪略略点头，面带焦急，“家里头有个哥哥在这工作，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有一点消息，家里着急了就让我来寻他，结果住的地方也没人，还是一个好心的邻居大姨告诉我，说哥哥前段时间出了车祸，伤了筋骨，怕家里担心就没给通知。她说哥哥住了几天的院就转到附近一所中医诊所去了，说是那里有位老中医，治这些伤筋动骨不错。” “只是大姨毕竟是外人，也不知道具体的地址。” “能不能麻烦您带我去附近的中医诊所看看，您放心，费用是不会少的。” 大叔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再说也有生意做，当然不会拒绝，“小姑娘放心，叔这一带熟得很，只要是真的在这儿，保管给你找到哥哥。” 祁雪扬起笑脸，感激的说：“真是谢谢您了！” “没事儿，你坐好了。”司机大叔提醒了一句后便踩动油门，往最近的一家开去。 「不错嘛，玩家演技越来越好了。」小六忍不住夸奖。 祁雪笑了笑，反问道：「我的演技难道不是一直精湛吗？」 小六抖了抖身子，嘁了一声，「是是是，你厉害。就你这个演技，不当演员可惜了，祈祷你下个位面抽中演艺圈，绝对混得风生水起。」 第261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49) 甭管这话是真心还是故意，她听着舒服就行了。 至于下个位面是什么，祁雪是无所谓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位面的事是随机的，她也决定不了。 司机大叔果然轻车熟路，没一会儿就将车开到一间诊所旁边停稳，“姑娘，这处呢，是咱这带老有名的一间中医诊所了，里边的老中医技术好着呢，我们有啥病痛的，都喜欢来这。你哥哥住在这一带估计也听过，要找中医诊所保不齐就这家。” 祁雪面带感激的看着司机大叔，说：“谢谢您，麻烦您等等，我进去问问。” “没事儿，去吧。”司机大叔也是个豪爽的人，没说废话就答应了。 倒不是他心大，不怕祁雪半路跑走，而是现在都是网络化手机化的时代，他们出租车也连着网上付款，这姑娘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祁雪下了车，大眼粗略的扫过面前的店面，两层高的小楼，外观有点偏古典的风格，大门上方还沿用了古时候的那种牌匾，上面洋洋洒洒的写着药香堂三个大字。笔法苍劲有力，看来写这字的人对书法也是极有研究。 进到堂内，风格也十分古典，倒是真有几分古时候药铺子的味道。正对门口往里面靠墙的位置就是一个实木做的柜台，后头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意识里，祁雪问道：「阿旬，这里有印象吗？」 「不是这里，但都是这样古色生香的风格。」萧亦旬回答的干脆，说：「我记得应该是在一间卧房里。」 听他这么说，原本打算转身离开的她止住了动作，卧房，那很有可能是诊所里的休息间。这样想着，她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整个店面，最后停留在柜台旁不远处的一扇门上。 年轻男人见她进来，站了半天也没个下文，忙勾起嘴角冲她笑：“您好，请问是抓药还是看诊？” 他们药堂有不少老客户，手里头都是开过方子的，定期循着方子回来抓药就行。这小姑娘虽然看着面生，但也有替亲戚朋友抓药的，所以他才会问上这么一句。 “您好。”祁雪笑着打招呼，走近跟前问道：“请问您这有没有收留一个植物人，是个男的，年纪不大，不到三十的样子。” 男人一听，脸上笑容淡了淡，只是语气仍是客气，“这位女士，我们这是药堂，只管看病和开药，收留人是收容所的事，你怕是找错地方了。” 祁雪没有错过他眉头不经意间的轻皱，虽然很好的掩饰过去，但她看见了，心里大致有了数，面上焦急不改，反而更急切的说：“实在不好意思，我知道这样贸然过来询问很失礼，只是我寻兄心切，也顾不得许多。” “我也是向邻居的大姨打听了，说哥哥伤后被送到了附近的中医诊所继续治疗，我这一时情急才挨个上门找的，是在是不好意思。” 果然，男人听见她是来找哥哥的，脸上神情松动了不少，却还是提防着：“你哥哥？” “是的。”祁雪急忙掏出手机，打开相册调出一张图片递到男人面前，“就是他，请问您见过吗？若是见过，请您务必告诉我！” 这照片是她在来的路上网络上截图的，她没有阿旬的照片，只能从网上资料里下载一张，这样询问起来也方便得多。 她继续解释：“大半年前，哥哥突然失去消息，家里人一直在找，急得不得了，这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多有打扰实在是抱歉。” 看到照片的瞬间，男人眼底划过怔愣，只是很快的恢复过来，心中的疑虑消了大半，只是这件事他也不好做主，只好借口说：“我也是刚来没多久，对这附近的事知道的也不多。这样吧，你先坐一会儿，我去请老先生出来，你再问问他。” “谢谢！”祁雪连连点头道谢，心知这小哥哥怕是做不了主，去请能做主的人了。如今，她倒是有九成把握，阿旬的宿体就在这间诊所里了。不是十成，不过是因为世事没有绝对，给自己留了点余地罢了。 没一会儿，从内堂走出来一个老人家，步伐稳健，精神饱满，面色红润，一看就是保养得当的主。 他身后跟着刚才的男人，面色十分恭敬，想来应该就是男人口中的‘老先生’，也是这间药香堂的主人。 祁雪连忙颔首点头，笑着问好：“老先生。” 老人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走到柜台后找了张椅子坐下，抬手示意，“坐吧。” 祁雪乖乖坐下。 老人打量了她一眼，开了口：“听小章说，你在找人？” “是的。”祁雪连连点头，神色激动的将手机递过去，“就是照片里的人，老先生可有印象？” 老人没有接过手机，只是就着她的手略分神瞥了一眼照片，之后便将目光再次转向她，道：“你同这个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找？” 对于老人的明知故问，祁雪没有太多的惊讶。她猜，这老人家再问一次的目的，多半是为了试探，毕竟，从旁人口里听到是一回事，自己亲眼看亲耳听又是另一回事。 想明白其中关窍，祁雪面上神情依旧，还是那副说辞，“不瞒老人家，照片上的人是我的哥哥。” “他多年前只身一人到a县打工，只是半年前突然没了消息，家里人都很着急。您如果见过他，请告诉我，谢谢。” 老人看着她，对她的话没做评价，只又问了一句话：“既然是丢了人，为什么不报到那正儿八经的部门？” 祁雪早已经想好了借口，对答如流：“自然是报了的，可惜一直都没有消息。” “这倒也怨不得人家，哥哥的各项证件都还在家里放着，就这么不知所踪，想来要是在外面出了事，怕也是很难找到的。” 老人依旧不做评价，只是抬了眼看她，“既然这样，又为什么到药堂来？” 这话男人也问过，她照着原先的答案回道：“这都多亏了好心的邻居大姨，说是哥哥失踪那段时间那带曾经发生过车祸，受伤的也是个年轻男人，后来被送去附近的医院抢救了。” “我照着邻居大姨说的去了那家医院，人家说那人早就被领走了，是您这间药堂。” “所以，我这就不请自来了。” 第262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50) 这话自然是假的，医院的记录可不是说调就调的。这些都是阿旬告诉她的，他在黑暗中偶尔会看到的片段里显示出来的。她这么说，就是想套话。 老人看着她，面上一片镇定，又问：“既然是大半年前丢的人，为何到现在才来找？” 这老人还真不好对付。祁雪在心里叹了口气，面露惭愧，说：“是我们大意了。” “哥哥在外头工作，本来就不常有空回家，只是偶尔打个电话报平安。巧的是才通过电话，我们也就一直没注意，只当他是太忙。” “后来一个多月两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消息，这才着急了，打了电话过去，却没人接。我们一家人也来这找过，起先是去了哥哥的公司，问了才知道，人都已经失踪很久了。” “后来找到住址，大家也都说最近没怎么见了。” “之后也去相关的部门寻求帮忙，可一直没消息。” “父母亲也都是有工作的人，也不能一直耗在这里，只能我有空的时候过来找。” “说来也是不巧，目睹事发经过的大姨那段时间正好去了外地，最近才回来，正巧我去哥哥家的时候碰上了，聊了几句才知道，这里头竟还有这些弯弯绕绕的事。” 「玩家你这小脑瓜子转得可真是快。」小六一面听着一面感叹，这种临场发挥的问答竟然答得这么六。 「呵呵。」祁雪笑得心虚，「我也就是随口瞎掰，总感觉这老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呵。」萧亦旬也忍不住轻笑出声，调侃道：「说的挺像那么回事的，妹妹。」 这话带着明显的调笑，祁雪轻哼一声，不满道：「我这都是为了谁？」 「为了我。」他毫不犹豫的接过去。 祁雪反而立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老人自然是不知道他们的对话，他一双眼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目光锐利。 祁雪被盯得越发心虚，为了不露怯，她强撑着表情，让自己看起来自然镇定，直视老人的眼。 老人就这么看着她，半晌，突然开口，吐出两个字：“撒谎。” 他语气平淡，却透着肯定。 祁雪浑身一震，心道：这老人果然不好对付。 努力克制心里的慌乱，她尝试着开口解释：“老先生......” 老人没等她说完，突然站起身，迈开步子从她身边绕过去，看样子似乎是要走回内堂。 祁雪更慌了，怎们能就这么让他走了，那她就更加找不到宿体了！ 她猛地站起身，想要阻止老人的步伐，那个年轻男人却先一步挡在她和老人之间，面带警惕，与先前那个笑容满面招呼客人的他判若两人。 祁雪眉头皱起，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看向男人的目光带着一丝狠厉。非常时期，她不介意来硬的。 一时间，两人周身弥漫着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争斗似乎一触即发。 就在此时，老人突然停下脚步，立在门边，背对着他们，苍老却有力的声音传来：“想见人就跟上。” 说完，径自入了门，朝内堂走去。 这话无疑是一个特赦令，男人听了立马收回气势，再次变回原先的模样，挡着她的身体朝一旁挪了挪位置。 祁雪愣了瞬间，在小六和阿旬的双重催促下回神，迅速跟了上去。 男人看着她隐进门内的背影，贴心的将那扇通往内堂的门关上。 内堂与外间的药堂不同，虽然也是古典风格，但装修上略显家居，显然是用来休息的地方。 「这里你有印象吗？」她再次询问。 萧亦旬看了看，回答：「装修风格几乎一致。」 这无疑就再一次肯定了她的猜测。 祁雪加快了步伐，紧跟着老人进了一间房。屋内装饰简单，看起来是客房。房间里的床也是很古典的那种，上面躺着一个人。从远处看，只能看出那人身材修长，是个男的。 祁雪心下一跳，大步向前，凑近床沿，这才看清了床上之人的样貌，与她手机里的照片一般无二，只是脸色苍白，显得憔悴许多。 “阿旬......”祁雪下意识开口轻唤，脑仁突然一阵生疼，两眼的焦距开始散乱，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听力也在离自己远去。 她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抱头，连连喘气，神态十分痛苦。 「玩家！玩家！」小六慌得一匹，不管怎么叫都没有得到半分回应。 老人明显也被祁雪突来的反应吓了一跳，作为一个医者，他反应迅速，很快便从惊讶中回神，扶着她到一旁的椅子坐下，食指和中指搭在她的脉搏之上，仔细听脉。 祁雪痛疼欲裂，整张小脸煞白，面部表情痛苦难挡，冷汗连连。 感受着指尖传来的脉搏，老人眉头深深皱在一起，面色凝重，只看了面前疼痛难忍的小姑娘一眼，便匆忙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从里面取出一个布包，排开，满满一套的银针展现。 老人从中取了一根，对着祁雪身上的相应穴位扎去，不出片刻，她脸上痛苦渐渐舒缓，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疼痛渐渐消散，祁雪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眼中的视线渐渐聚焦，听力也逐渐清晰，面前是一张苍老的脸，一双不带一丝浑浊的双眼正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眼底显出一丝担忧。 老人瞧见她眼底逐渐恢复的清明，稍稍松了口气，满是皱褶的手掌伸向她，在她略带惊讶的注视下取回一个银针，稍作处理后放回桌上的布包，卷好收进药箱中。 一系列的动作连贯流畅，祁雪看着，心里大致明了，恐怕是老人用银针缓解了自己不少痛苦。她扯了扯嘴角，扬起一个虚弱的笑容，面带感激的看着老人，“老先生，谢谢您。” 老人挑了挑眉，爽朗的笑了。他虽然嘴上没说什么，眼底却划过的一丝满意，这小姑娘，聪明，懂事，他瞧着喜欢。 笑了一会儿，他再次看向祁雪，恢复了原先的面无表情，“姑娘，你刚刚的反应，是受了刺激所致。” 话虽然没有挑明，但她明白，老人这是在要解释。 真话自然是说不了的。刚才那番头疼，让她想起了最开始与阿旬相遇的情景。缓过来后，她轻唤了几声，都没有丝毫回应，除了小六的担忧，意识里再无其他声音。 第263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51) 祁雪顿时慌了，问了小六，小六只说意识接近宿体会产生共鸣，会自发进行融合，让她不要担心。 有了小六的保证，她稍稍安了心。 突然偏过脸，她的视线落在古床的方向，上头的人还是一动不动的，可她清楚，阿旬已经回去了。目光停了数秒，又再次转回来看向老人，坦白说：“他确实不是我哥哥，而是我喜欢的人。” “他这一失踪就是大半年，杳无音讯，我是真的急坏了。” “刚才乍一见他，看着他那张熟悉又苍白的脸，也不知道怎么的，整个人就难受了起来。” “让您见笑了。”她扯出一抹淡笑，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这番话，也权当是解释了。 经过了前头那番问答，她算是知道了这老人的厉害，一双眼太毒，能轻易看穿真假。所以她这回不敢撒谎，尽捡了真话说。 果然，没再引起怀疑。老人看着她，略略点了头，也算是接受了她的解释。 祁雪再次望了古床的方向一眼，满脸担忧，“老先生，他，他这情况很严重吗？还能不能好？” 一向胸有成竹的老人突然叹了口气，说：“这点我不能做出保证，一切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和求生意识。” 祁雪突然沉默了，垂着眸状似沉思，其实是在同小六交流：「六儿，阿旬能醒过来么？」 作为一只来自星际时代的系统，小六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多大点事儿，这意识和宿体都融合了，人肯定是能醒的，就是时间问题，得让他有个缓冲期，缓好了，适应了，磨合好了，自然就睁眼了。」 「这老头儿说的呢，倒也不算错，以现在的技术来说，这些都太先进，他们理解不了，所以只能听天由命。」 听了小六的话，她暗暗的舒了口气。它的知识储备还是可信的。 稍稍安了心，祁雪这才想起那个司机大叔似乎还在外面等她，她赶忙朝老先生去了个抱歉的眼神，掏出手机，上面果然有一通未接电话，只不过她不小心按了静音，没发现。 她看了眼号码，很陌生，猜测应该是司机的，忙拨了回去，很快就接通了。 “小姑娘怎么样，看这样子应该是找到了吧？”司机大叔的语气里透着几分肯定，不然也不会这么长时间不出来，还不接电话，估计是相遇重逢正高兴着呢。 祁雪心里涌现出愧疚，“是的，找到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一激动就忘了您还在外头等着。” “耽误您的时间按乘车等待收费吧，我补给您。” “那行，找到就好，那我点击结算了。”司机大叔也是个爽快人，没有斤斤计较，说完直接点了结算。 祁雪立时收到付款通知，本次网上叫车结束。 解决了这件事，她心里总算是畅快了不少，撇过脸略带歉意的冲老人笑了笑。 老人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她浅笑。 四目相对，祁雪想起了先前发生的事，不由得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您，为什么愿意带我来见他？” 老人在药堂里明明已经一口拆穿她在说谎，她都一度以为要动手甚至是铩羽而归，谁知道却突然峰回路转，说不吃惊那是假的。 老人明白她的意思，也没想隐瞒，解释说：“因为我看得出，你虽然没说真话，眼里却没有恶意，相反，你是真的担心。” 他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这点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说完，没等她反应，老人又自顾自的继续说：“先前，大抵是半年前，也有人来找过他，是个男人。” 祁雪猛地一惊，看向老人的眼里满是震惊。她没有出声打断，心里却有了猜测，那个男人，很有可能是张谨，或者是他的人。 老人继续道：“那个男人也是编了一口的谎言，也是亲戚车祸，也用了你说的借口，说是从医院里知道的消息。” 祁雪心突然一紧，紧张的看着老人，“那您？” 老人轻笑，“我只说没见过，没这个人，将他打发走了。” “为什么？”祁雪好奇的追问。既是同样的解释，为什么会是两种不同的反应。 “因为他说的是假话，最重要的，我看得出他不怀好意。”是非黑白他不知道，但他是医者，不能容许旁人在眼皮子底下伤害病人。 老人的话让祁雪更加坚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来人不是张谨就是他派来的。 她不禁有些好奇，“您是怎么听出我们在说谎的？” 难道真的全凭看面相？这顶多看出善意和恶意吧，她的演技不至于那么差啊。 老人解释说：“因为你们同时都说了一句话，从医院那得到的消息，所以找上门。这一听就是在套话，故意诓人的，我根本就没有留下真实的信息。” 祁雪再次吃惊，“如果不留真实信息，那您是怎么领人的？” 老人却笑了，“事情没你想的这么难。” “当时人在里头躺了这么久，又不好不救，万一出了事，是要负责人负责任的。可这人身上一点证件都没有，联系不上亲朋好友，这医疗费用自然是交不上的。住得越久，他们的损耗就越大，巴不得有人将这个烫手山芋领走。” “我不过随便留了个名字和号码，交了笔钱，他们就乐颠颠的同意了。” 听他这么说，祁雪心里也有了数。她拿那家医院作借口，是因为阿旬同她提过，至于张谨，估计是后来风声过去了，托人询问知道的那家医院。只是老人留得信息有误，他查不到人，只好将a县的诊所都挨着找了一遍，用的都是这个借口套话。 这样不负责任的行为让祁雪感到气愤，同时却也庆幸，她再次感激的看向老人：“谢谢您愿意在那个时候伸出援手。” 若不是老人好心接手，恐怕张谨要找人就容易的多，甚至是，若是一直这么拖欠着费用，她不知道那些人最后会不会干脆置之不理，不管阿旬。 幸好，他遇见了这个老人。 “您放心，他的药费和这段时间治疗的费用我来付。”她做出保证，算是对老人的感谢。 “行。”老人爽快的答应了，随后笑着摆手，“至于道谢就不必了，我这么做也是有目的的，不是纯好心。” 第264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52) 祁雪不明所以。 老人继续解释：“我不过是对植物人的苏醒感兴趣。” 他钻研这个课题许多年了。 祁雪愣了愣，半晌，笑了，“无论怎样，您都是帮了他，帮了我，谢谢。” 老人也没再矫情，接下了这波感谢。 从老人这了解了情况，祁雪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心里总算是敞亮了。 张谨果然没有那么草率就下了定论，那场车祸后，他怕引火上身，不敢明目张胆的凑上去看结果，但也不会那么傻，一点确认都不做。等到风头过去，他又亲自或是托人去打听了这件事，然后从围观者嘴里问出了那家医院的名字。 他肯定去过医院，也想办法弄到了接收者的信息，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想到那个信息竟然是假的。线索再次中断。他试着继续去找，只可惜全无结果。想起医生同他说的诊断结果，他料定成为植物人的ares已经对他构不成威胁，所以渐渐的也就放弃了。直到祁雪的出现，展现出近似ares的实力，才再次引起了他的注意。 总算将乱麻一般的思绪理清，祁雪心里的大石也算是放下了，松了口气，突然听见耳边传来熟悉的轻哼声。 她浑身一颤，下意识开口：「阿旬？」 并没有等到想象中的回答，反倒是小六突然出了声：「玩家，外头，古床上那个！」 祁雪顿了顿，果然看见一旁的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 “老先生？” 还没等她问完，老人早已拎着药箱健步如飞的走到床边。 祁雪愣了愣，视线随着他的步伐移过去，床上的人果然不再像之前那般僵硬，已然有了细微的动静。 虽然一早就从小六口中知道他会醒，可当人真的醒过来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抑制不住那股欢呼雀跃的激动心情。 祁雪想，这或许是因为在乎，所以他的每一个瞬间都能牵动着自己。 正想着，她的脚已经不听使唤的挪了过去。 床边，老人正在为阿旬看诊施针。没几秒，紧闭的双眸微微颤动，眼皮缓缓掀开。 “阿旬。”祁雪嘴角止不住上扬，轻声的唤了一声。 老人则显得十分激动，猛地一拍大腿站起身，嘴里不停的叫道：“醒了！醒了！竟然醒了！” 从见面开始，老人给她的印象就是严肃认真，心有成算，波澜不惊，真没想到，竟还有这样激动的一面。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这个时代技术有限，医学的发展程度远不如星际时代，植物人的苏醒全凭天意，且成功的例子少之又少。作为一个医者，有生之年见证了这样的奇迹，确实值得他兴奋得忘乎所以。 萧亦旬初睁开眼，刺目的亮光直直射了过来，刺得双目发疼，他迅速将掀开的眼皮眯了回去，一点点的缓冲适应。 耳边是一个苍老却洪亮的声音，透着满满的兴奋，不停的喊着醒了，还有一个熟悉的软糯声音在唤着自己的名字。 他看不清，所以也没有顾上回答。 没多久，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传来，“小姑娘，你同他可真的是心意相通，有缘得很。” “我行医大半辈子了，见过的伤重到像他这样成植物人的不在少数，比他伤得轻的也有的是，可但凡到了这两眼一闭一动不动的地步，再想要醒过来，那是难上加难。” “说起来惭愧，这么多年了，我一直致力于运用中医对这一类病人进行调理，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 “本以为就是入了土也看不到有所成效那一天，哪曾想，你一来他就醒了！” 老人说到这，一把握住她的手，显得更加激动了，“都说植物人虽然昏迷，却保留有基本的知觉和意识。你说过你们是恋人，我也看得出，你是真的担心他。这或许就是唤醒他的重要原因。” “互有牵挂的两个人，冥冥之中自有感应，你的关心和交流都能够激发他自身的康复意识，从而促使他醒过来。” 老人劈头盖脸的说了一通，祁雪听得迷迷糊糊的，也没有太明白，但她根本没心情去细想，她现在心虚得很。老人那番分析对不对她不好说，她只知道，阿旬的清醒确实跟她有点关系。那是因为她促成了意识和宿体之间的联系，至于那心灵感应一说，她还真不确信他们之间有没有。 实话自然是不能说的了，可眼下阿旬的突然清醒又需要一个理由，既然老人自说自话圆了这个理由，她可不会傻到去否认。 祁雪全程笑着，认真的听着，时不时还点头，俨然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有了忠实的听众，老人讲得也起劲儿，两人一说一听，一时都忘了床上躺着的某人。 萧亦旬缓了一阵子，渐渐适应了眼前的光亮，眼前景象一点点变得清晰，毫不意外的，一老一嫩相谈甚欢的场景映入眼帘。 他一双眼眸眯了眯，不满的轻咳一声，以此打断两人之间的良好氛围。 听见了动静，两人的注意力纷纷转了过来，见他一双眼睛睁着，直勾勾的盯着他们，脸上顿时浮现喜悦。 祁雪也顾不得应付老人，俯身往萧亦旬身边凑了凑，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个遍，担忧的问：“阿旬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的话提醒了老人，没等萧亦旬反应，老人立马拿出医者的专业态度，熟练的搭上他的脉，细细听诊。片刻，又掀开他的眼皮瞧了瞧，最后才得出定论：“他已经没事了。” “不过，毕竟是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躺了大半年，吃食和水一点都没沾，全是靠那些输进去的营养液提着命，身体虚弱是肯定的，后期还需要好好调养。” 这点祁雪心里早就有数，如果只是身体虚弱倒没什么，她担心的另有其他：“老先生，他的四肢可有损伤？能不能恢复原样？” 这毕竟是车祸，她怕会有什么后遗症影响了一双手脚。 这也是萧亦旬最担心的问题。 两道灼灼的目光射过来，老人被盯得都有些不自在了。他轻咳一声，解释说：“单就车祸而言，倒没有给手脚造成太大的伤害，这么长时间也已经休养好了。” 两人这么一听，果然松了口气。只是没两秒，平稳落地的心因老人的再次开口又悬了起来。 第265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53) “不过。”老人突然说道：“毕竟一直这么僵着，大半年的时间虽然算不得太长，我也一直在用针灸和按摩的方式促进他四肢的血液循环，但这和自然运动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如今清醒，还是需要一定的复健时间，坚持锻炼，才能恢复如初。” 听到‘恢复如初’四个字，两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停了两秒，祁雪再次开口问道：“照他如今的情况，大概需要复健多久？” 老人垂眸想了想，给出答案：“这个还真不好说，要看他自身的毅力。” “复健的过程多少会伴有一些痛苦，毅力强的，咬牙忍住了，自然就能痊愈，也有忍不了最后放弃的。” “除此之外，还要看他自身的身体强度。有些先天底子好的，恢复得快，那用时就短。先天底子弱的，恢复的就慢，耗时也就长。” “总而言之，因人而异，还是要看他自己。” 祁雪自然相信萧亦旬，目光转向他，传递着支持和力量，说：“我陪你一起。” “好。”萧亦旬看着她，轻吐出一个字。他嘴角不自觉向上扬起，虽然只是淡淡的笑，却包含了满满的情意。 老人这一把岁数了，什么场面没见过，活得跟个人精似的，在两人深情对望的时候，扬着无声的笑脸，悄悄的出了屋，顺便带上门，将空间留给久别重逢的两人。 等他们意识到屋里只剩下彼此的时候，老人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 祁雪谨慎的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确定没人了才开口，将之前从老人那打听到的消息以及自己的猜测说了。 萧亦旬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神情，以他对张谨的了解，要是没有这事后确认，反而奇怪。 见他心里有了数，祁雪再次开口：“对张谨，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沉默了几秒，萧亦旬才回答：“先复健，尽快恢复身体。之后，以ares的身份重新站在他面前，在赛场上光明正大的教他做人。” 祁雪嘴巴微张，惊讶的看着他，“就这样？” “不揭发他？他以前做过的那些事，就这么轻易的揭过了？” 萧亦旬看着她，轻叹了一口气，目光中透着无奈，反问道：“怎么揭发？有证据吗？” “我......”祁雪一时语塞，她自然是没有，但是，“我们可以去找！” 决不能就这么放过张谨！ 萧亦旬笑了，笑她的天真，“怎么找？” “车祸那条路段是张谨刻意选的，这么个小县城，监控设备并不完善，尤其那是远郊，更是没有了。” “至于其他的蛛丝马迹，这件事已经过去大半年了，就算曾经留有什么线索，如今也被时光消磨殆尽了。” “更何况，张谨既然做了，又怎么会任由自己留下证据。” “当年老严那件事，在我察觉后，他就悄无声息的把一切相关的能毁的全毁了，毁不掉的，例如人，便远远的送走。就算我心里知道是他，也拿不出任何证据。” “他向来谨慎，何况是这次的车祸。” “空口白牙，口说无凭，依照如今的情况，我们即使说了，也不会有什么效果。他不仅不会受到应有的惩罚，更甚的，很可能会反咬我们一口。” “那就这样放过他？”祁雪万分不甘。 萧亦旬再次叹了气，“我知道你不甘心，我也是。” “只是事已至此，我们能做的就是用可行的方法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见她脸上不满没有丝毫消散，萧亦旬笑了，安慰道：“不必觉得便宜了他，对他来说，这样的惩罚，才是最重的。” “张谨这个人，将名利和旁人的目光看得极重。他一心想要超越我，想要成为战队的队长，那我就让他所在乎的，一样一样的在他眼前失去，我会让他永远活在我的阴影之下，毫无翻身的可能。” 祁雪盯着他看了数秒，他的脸上闪耀着自信的光芒。她勾了勾嘴角，笑了，依旧是那句话：“我陪你一起。” 萧亦旬回以微笑，同样只回了一个字：“好。” 世人对最美好的词语各有理解，有说‘我爱你’的，有说‘在一起’的。在他看来，世间最美的情话，是无论何种境遇，无论怎样选择，我都陪你一起，做你永远的支持和依靠。 接下来的半个月，萧亦旬在老人的指导下进行复健，祁雪一直从旁陪着，在他难受痛苦的时候，她就在他身边扶着他，帮助他，做他最坚实的依靠。 这段时间，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萧亦旬在自身的信念毅力和祁雪的支持陪伴下，仅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复健，速度之快，就连老人都忍不住惊叹。 确定了身体恢复如初，两人辞别了老人，踏上了归程。 回去之前，萧亦旬特地通知了老严和莫飞。原先一直不告诉他们，是因为他的身体状况，怕他们难以接受，如今他完好如初，自然不好再让好兄弟担心。更何况，事情的真相，他们需要知道，他今后的计划，也需要他们的帮忙。 这次的回归依旧是低调的，正如他们悄悄的离开，不惊动任何人。 与老严和莫飞见面自然是在他们先前最常聚会的地方，不同的是，这次还多了祁雪，作为家属来的。 看见完好无损的萧亦旬站在跟前，老严和莫飞都十分激动，兄弟久别重逢后的温馨是少不了的，当然，惩罚也少不了。他们一人给了萧亦旬两拳，掌握了力道，连带着数落了大半个小时，这才将心里的怒火给发泄干净。 之后，又调侃了祁雪和他的关系一阵，这才聊到正事。萧亦旬将当年的真相交代了，他们各个面带愤怒，都恨不得杀过去将张谨千刀万剐。奈何事实不允许，最终只能同意萧亦旬的方法，在赛场上狠狠的碾压。 为此，萧亦旬登陆了许久不用的认证微博，公开发布了自己归来的消息。此消息一出，迅速被各个宣传号和粉丝转载留言，不到半天的时间，整个电竞圈都为之震惊。 那些老对手在祝贺的同时也开始加大训练，准备迎接战神的回归。 而张谨则慌乱不已，他确信自己已经将证据销毁干净，这件事他并不担心，只是ares的回归无形中给了他巨大的压力。 第266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54) 如今战队的粉丝们纷纷在战队官网留言，要求更换队长，气势汹汹，服务器一度陷入瘫痪。 他害怕的同时又不甘心，好不容易得到的位置，让他拱手相让回去，绝不可能！ 张谨为此去找了经理，可气的是，经理的反应竟然同粉丝们一致，还满口大道理的说是为了战队考虑，都要让ares将他取而代之。 他更加慌乱了，正当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乱转着想办法的时候，ares的官方微博再次更新了，他公开宣布自己正式退出战神战队，并组建了新的战队，会在今年的联赛上带队回归。 ares不回来了，张谨本该高兴的，甚至敲锣打鼓的庆祝，可他此时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被无尽的压力压得险些喘不过气。 按理来说，每个战队的队员都会签订合约，若是解约则需要赔付违约金。偏偏萧亦旬例外，他是战神战队唯一一个没有签订合约的人，因为他是战队最初的投资者，即便是后来战队发展壮大，有了新的投资商入股，他也仍然占有不少的股份。正因如此，他一直都没签约也没人说什么，毕竟是自己的战队，又占着股份，谁都想不到他会说舍弃就舍弃。 这条消息无疑再一次将电竞圈炸开锅，反应最激烈的当然是战神战队的粉丝们。他们纷纷指责战队用了不入流的手段打压ares，害他不得不消失半年，所以才会在回归之时与战队一刀两队。更有粉丝直指是新人队长张谨为了争夺队长职位对ares下手。 一时间，众说纷纭，各种猜测喧嚣尘上。 加上ares离开后战神战队成绩一落千丈，粉丝们积怨已深，早就对战队充满了不满，如今更是一并发作了出来，说什么的都有，首当其冲的就是新任队长张谨。 经此一事，战神战队的支持率严重下滑，官网彻底瘫痪，官方微博也是怨声载道抱怨满满。其中，以张谨被攻击的最为惨烈。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莫飞在第二天便递了辞呈解除合约，任战队经理如何苦口婆心的劝说挽留都无动于衷。他豪迈的砸下违约金，潇洒的转身离开战神战队，不带任何一丝留恋，扭脸就加入了萧亦旬的新战队，并大张旗鼓的在微博上公布出来，同时发言不愿与某人同处一队。 至于这个某人是谁，仁者见仁。 这一举动，无疑更加坚定粉丝们的陷害言论，张谨的人气一跌再跌，就连战队经理都多次找他谈话，询问网上所指之事。张谨拒不承认，并多次保证一定会亲自带队打败ares，这才将经理和一众投资人稳住。 但这只是暂时的，一旦输了比赛，他将再无翻身之日。张谨慌乱之际也越发坚定了要赢的决心。只是对上萧亦旬，即使他一直不愿意承认，可事实如此，他比不过，更别说还有莫飞的加入。巨大的压力之下，他想到了故技重施。只可惜，萧亦旬已经对他有了警惕，他的计划失败了，只能在无比的焦虑和惊慌中等待比赛开始。 再说祁雪，陪萧亦旬去a县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根本没顾上直播，也就是说她违约了。 手机几乎被平台管理打爆，祁雪最终和平台解了约，付了一大笔的违约金，几乎用了她这些年直播赚回来的钱的大半。 看着迅速减少的账户余额，她埋怨的看着萧亦旬，“都是你，要不是为了陪你，我也不会违约了。” 萧亦旬轻笑出声，没有反驳，而是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都是我的错，该罚。那就，罚我养你一辈子。” 祁雪抬眸与他四目相对，他眼中的认真和坚定晃了她的眼。愣了几秒，她突然笑了，笑得灿烂，“同意了。” 自那之后，祁雪正式加入萧亦旬的战队，当天，ares的微博再次更新，发布了新战队成员名单：萧亦旬，莫飞，林萌萌...... 没多久，林萌萌的信息就被粉丝们揭露得一干二净，包括她曾经酷似ares的几次游戏视频也被曝了出来。 一时间，关于她和ares的关系的讨论成为了新热点，两人的微博也被粉丝们的留言攻陷，各种询问，最后还是以两人官方撒糖为终结。 没多久，联赛预选赛开始。上一赛季靠前的八支队伍照例免除预选，直接晋级初赛。没了ares，上一赛季战神战队虽然成绩不算理想，好赖莫飞等人也都在，也不至于跌出前八，也在直接晋级之列。 如今，萧亦旬带队重返赛场，无论曾经ares的名声多么大，但赛制就是如此规定，新战队必须从预选赛开始打起，过了预选赛才能正式参加初赛。 因此，萧亦旬同战神和其他老牌战队并没有在最初对上。或许是这个原因，加上萧亦旬实力不减当年，又有莫飞的助阵，祁雪和冯俊的实力也不弱，他们预选赛打得相对轻松。 毫无悬念的，他们战队以预选第一的优异成绩成功晋级。 这一消息对于众多ares的支持者来说绝对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但对于战神战队甚至是张谨而言无疑是噩梦。 如今的战神战队在前八的队伍里可以说是绝对垫底的存在，甚至对上不少预选赛上来的队伍都很吃力。 更何况，萧亦旬此番回归目的明显，除了重登神坛，更重要的就是打压张谨。这点，张谨心里比谁都清楚。 就算清楚，也无能为力。如今这种情况，战败丢脸，不战而逃更丢脸，张谨进退两难。再者说，他已经在经理和投资商面前夸下海口，这次联赛一定大败萧亦旬，如今也只能加紧训练，硬着头皮上了。 结果可想而知，萧亦旬带队从初赛复赛半决赛到决赛一路重挫一众强队，再次荣登冠军宝座。 而张谨带领的战神战队，则沦落到复赛都没能晋级的悲惨地步。 战神战队虽说走了两位大神，但总的来说实力并不弱，按理来说，安安稳稳打进复赛是很容易的，运气好的，进半决赛也不是不可能。 偏偏张谨行事太过偏激，或许是被逼急了，急功近利，急于表现自己，一开始便选了人多的大物资点，被同样跳在那的其他强队给早早淘汰，以至于第一盘的积分低得可怜，全程沦为看客。 当然，一局的失误并不意味着失败。 第267章 卖萌主播转行记(55) 联赛赛制规定，每一轮的比赛都要打六局，每一局根据淘汰人数和单局排名计算积分，六局之后会统计出总积分。 根据总积分的排名，从高到底，选取一定数的队伍晋级更高的场次。 张谨虽然第一局冒进了，但只要稳住心态，冷静下来好好分析检讨，后面几局谨慎一些，打进复赛还是没问题的。 可偏偏，第一局的淘汰给他的心里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同时，也受到了不少观众和粉丝的质疑。 张谨是一个十分在乎旁人看法的人，在这样的慌乱和迫切想要赢的双重压力之下，他第二局仍旧选择了人多的大物资点。 第二局又相对好了一些，至少不是落地成盒。他们与其他玩家激烈争夺过后，伤亡惨重，队伍里只剩下两个人逃了出去。 这俩人运气也不好，刚出物资点没多远，就碰上了附近蹲点收割的满人队伍，二打四的弱势情况下，在带走对方一个队员之后结束了比赛。 再一次的失败让张谨更加急躁，萧亦旬抓住了他慌乱不安的心理，在第三局开始时，领着一众队友落在了航线的大物资点上。 萧亦旬是故意去堵张谨的，以他对张谨的了解，这局的下落点肯定还是航线上的大物资点。因为这人容易犯拧，就是那种在哪跌倒必须从哪里起来的人。 这种脾气可以是优点，也可以是致命的缺点。 萧亦旬抓准张谨这种脾气，刻意落在这里等着，静待时机，将张谨整个队伍一网打尽。 事不过三，加上这回出手的还是萧亦旬，张谨的心态完全崩了，整个人上了头，更加没有理智可言，完全不顾及队伍实际情况，坚决咬死了大物资不放。 第四局依旧是落地成盒。 队友们彻底失望了，从第五局开始就不再听张谨指挥，任由他自己跳了原处，他们则选了人数较少的地方储存实力。 张谨无疑败得很惨，更讽刺的，其他队友因为换了策略，后两局战队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总排名有所上升。 只可惜，前面差距太大，根本无法追回，战神战队最终与复赛无缘。 这更加加剧了粉丝对张谨的不满与口诛笔伐。 而这，就是萧亦旬要的结果，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釜底抽薪，从心到身将敌人完全击溃，仅仅只是让张谨输掉比赛太过便宜了！ 这些不过只是开始，萧亦旬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张谨。在拿到冠军登上领奖台的瞬间，他接过话筒，说出的不是千篇一律的获奖感言，而是当着一众媒体和粉丝的面揭露了张谨的恶行。 就是回归后张谨再次对他出手那次。先前的他无可奈何，但并不代表他就不去计较。 萧亦旬深知张谨为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所以他故意高调回归，就是为了引张谨再次出手，而他则伺机搜集证据，寻找时机公之于众。 证据确凿，张谨无从抵赖，最终被闻讯赶来的相关人员带走接受调查。 至于先前的那些事，因为证据不足，萧亦旬没提，不过网友们的脑洞都是强大的，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脑补一出海啸飓风侵袭，张谨原先做的那些事，在萧亦旬无意的提点下，被网友们扒出了全部，甚至还天马行空的想象出了其他的。 虽然不至于让张谨受到制裁，但他的名声也彻底臭了，再也没人买账，彻底被圈子驱逐。 战神战队经此一事可以说是伤亡惨重，虽说张谨做的事不需要战队买单，但再次损失一员猛将，战神战队可以说是元气大伤。加上比赛失利，投资商纷纷失望撤资，战队处境雪上加霜 萧亦旬在此时站了出来，与战队经理人一番协商，将两只战队合并了，组成新的俱乐部，他依旧是投资人。 说到底，战神战队是他一手建立，平心而论，战队没有对不起他，这次的报复行动对战队造成不小的打击，这不是他的本意。如今，张谨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自然不会看着战队就这样一蹶不振。 这一消息一在网上宣布，便再一次在圈里引起巨大的反应。最高兴的莫过于战神战队的忠实粉丝们，他们坚信，战神的重组，ares的回归，一定会带领战队实现又一次的称王称霸。 相对于粉丝们的激动，其他战队的选手则显得忧心忡忡，这么一个强劲的对手回来，无疑宣告着他们接下来的夺冠的几率被大大降低了。可他们也是高兴和期待的，因为没有ares的联赛，真的少了很多乐趣。 作为职业选手，他们更喜欢挑战，越有难度，就会越进步，胜利的那一刻就越有成就感。 同年，电竞圈再次迎来一个激动人心的大事，ares终于被盖上合法印章，被人领回了家。 之后，战神战队的传奇，将由祁雪陪着萧亦旬一起谱写。 画面跳转，再次回到熟悉的临时休息室。 祁雪窝在柔软的沙发上闭目养神，平复上一个位面的心绪。 小六恢复了软萌的小萝莉形态，乖巧的坐在她旁边。 “玩家，是否进行积分结算？” 祁雪没有睁眼，只是动了动嘴，轻吐出两个字：“结算。” 小六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认真：“现在开始积分结算。” “恭喜玩家，本位面积分结余2000，暂时没有被打入惩罚位面的危险。” 话音刚落，祁雪缓缓睁开眼，详细的积分明细浮现在眼前。 玩家姓名：祁雪 上个位面初始积分：2000 穿越位面，-1000 属性任务，完成，+1000 主线任务，无 当前积分结余：2000 与此同时，小六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软萌，询问道：“积分统计完毕，玩家是否马上开启下一个位面？” 深吸了一口气，祁雪淡淡的开口：“开吧。” 机械化的系统音在耳边响起：“正在开启下一个位面。” 就在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祁雪眼前一黑，彻底陷入黑暗。 再次恢复意识，四周早已换了景色。 祁雪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目光所及正上方一片洁白中挂着一串精美的水晶灯，两侧还有一些精致时尚的家具，身下触感柔软舒适。她初步确定了所处的时代，还是球体时代。 「玩家是否马上接收宿体记忆？」小六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 「接收。」祁雪轻声答了一句。 第268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 就在此时，一连串的信息和画面充斥进脑海。 这个位面的宿体名叫姜如梦，职业是个演员，是难得的颜值与演技成正比的实力派，一出道就出演了一部大ip里的重要配角，并凭借这一角色迅速走红，还获得了最佳新人和最佳女配。 尤其是最佳女配这一项荣誉，在她往后的演绎生涯中获得了不止一次。 姜如梦的起跑线远高于绝大多数同行，本身又十分敬业努力，照这样的势头，不出两三年，她在圈内应该是地位超然的。 曾有网友戏称，姜如梦将有望斩获圈内各式奖项，获得全满贯。事实上，她也确实没令粉丝们失望。两年过去了，她在圈内取得了非凡的成就。她演绎了一部又一部的经典作品，创造了一个又一个收视神话，斩获了数不清的奖项，可令人遗憾的是，独独缺了一个最佳女主角。 无论是颜值演技还是人气，足够让姜如梦获得丰富的女主资源，可说来也奇怪，她的每一部女主戏都会扑街，原因，演技太尴尬。当然，这个尴尬不是指她所有的戏份，而是单指与男主角的感情线，她在其他戏份里的表现相当出色，演技一直在线。 更奇怪的是，她在出演配角时的感情戏是十分到位的，偏偏只有演女主角时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无论她怎么努力去克服，结果都是徒劳，连她自己也找不出原因。 粉丝们戏称她为被女主角诅咒了的女配。 久而久之，姜如梦便不再接女主角，只接配角，当然，最主要的也是没有人敢找她演女主戏了。即便如此，两年间，她仍是凭借各种配角斩获了六次影后桂冠，大红大紫，按如今的身价和人气，稳稳的超一线。 接受了原主的记忆，祁雪忍不住轻挑眉头，感叹：「还真让你这张嘴说中了，这次竟然是娱乐圈。」 小六嘿嘿一笑，「请叫我六大仙。」 「呵呵。」祁雪轻笑出声，结合自身情况作出猜测，「这个位面的攻略对象应该也是圈内人吧。」 「不一定好么。」小六十分不以为然，「你不要因为吃鸡位面你俩都开直播，就想当然的认为每个位面里的攻略对象都和你职业一样。」 「世上行业千千万，每一种都有可能的，或许人家只是你的粉丝呢。」 「说的也是。」祁雪随意的点了点头，决定不去费脑想这些，横竖攻略对象是会自动送上门的，她只需要安心等待就好了。 这样想着，她开始关心起自己的职业，「作为一个演员，我的日常需要做什么？」 小六说过，在遇见攻略对象之前必须维持好原主的设定，以免断了彼此之间的联系，所以她决定奋发图强，做一个好演员。 小六很高兴玩家有认真工作的觉悟，自然是知无不言，「演员嘛，日常肯定是演戏。」 祁雪眨了眨眼，仔细想了想，面上不禁露出困色，「可是姜如梦的记忆显示，她如今刚拍完一部剧，暂时还没有新的计划。」 她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我是不是应该去接一部剧，刷刷存在感，也方便攻略对象更好的找到我？」 小六万分无奈，「这是人家经纪人的活。」 「你什么都抢着做了，一人全能，是想让人家喝西北风吗？」 祁雪想想也是，总得给人家留条活路，于是便打消了自行接戏的念头。只是这样一来，她如今就彻底没事做了。 「干点什么好呢？」她自言自语的思考着。 小六给她出了个主意：「看点专业书吧，学习学习。」 祁雪眉头轻挑，「我这演技还需要学习吗？」 「学海无涯嘛。」小六解释：「不能否认，玩家的实战经验很丰富，但是生活归生活，职业归职业，这区别，也还是有一点的吧。」 祁雪拉长了音哦了一声，「比如呢？」 「比如......」小六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几秒后扯着声音嚷道：「我哪里知道！我又没有把演戏当成职业过。」 「......」祁雪毫不犹豫的赏了它六个点，嘴角扬起冷笑，「那你让我学习？」 这不是明摆着坑她？ 小六抵死不认，「多学点知识总是没有坏处的，有备无患嘛。」 「再说了，不是你自己说没事干的嘛，我这上赶着给你出主意还要遭嫌弃，好心没好报！」 说完，它还重重的哼了一声，以表达自身的不满。 祁雪被堵得哑口无言，只好乖乖道歉：「好吧好吧，是我错了，是我不识好人心。我听话，我好好学习行了吧？」 见玩家妥协，小六也及时见好就收，「这还差不多。」 祁雪循着记忆摸到书房的位置，一推门，一整面墙大的书架将她震惊在原地，上面摆满了书。 「姜如梦还真是个热爱读书的人啊。」小六忍不住感叹，同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教：「玩家你瞅瞅人家，你再看看你自己，让看点书还推三阻四借口一堆，惭愧不？」 「惭愧，惭愧。」祁雪顺声应下，同时迈开腿凑近书架，一双好看的眼粗略扫过上面的书籍，再一次被震惊了。 面前满满四个格子里都是一个系列的书，「霸，霸道总裁？」 她张大了嘴，视线缓缓移向另一边，不自觉歪了歪脑袋，双眼一眯，「少，少女漫画？」 「呵，呵。」她不自觉的冷笑出声，「还真是勤奋好学的好孩子，我那个惭愧啊。」 小六喉头一噎，轻咳两声，仍是嘴硬的说：「小说漫画怎么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即便是带有娱乐性质的书籍，它里面也能蕴含着引人深思的大道理。」 「哦~」祁雪一副受教了的模样，笑着说：「确实如此，那就从它们开始学习吧。」 「......」玩家还真是会见缝插针。 正当祁雪深入研究学习之际，寂静的空间里突然传来一阵‘嗡嗡嗡’的响声，近在咫尺，将专心致志的她吓了一跳。 猛地抬起头，祁雪准确的找到声音发出的位置，那是身侧书桌的一角，罪魁祸首是手机震动与实木桌面产生的共鸣。 她抻长了脖子凑过去，屏幕上显眼的四个字闯入眼睛，冯大经纪。 与此同时，她的脑袋里浮现出相应的人物信息。 冯大经纪，姜如梦的经纪人，也是圈内数一数二的金牌经纪人。 第269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2) 她以眼光独到手腕犀利闻名圈内，为人八面玲珑，手头人脉甚广，更令人津津乐道为之传颂的还有她的职业事迹。入行六载，一共就带了六个人，两男四女，平均一年一人的频率。人数虽少，却各个都是精华。接手之时全是新人，如今全是影帝影后。 姜如梦就是她手头底下的老六，也是她手底下成功方式最奇葩的一个。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姜如梦如今能在圈里混得风生水起，除了自身的努力，还有一部分要归功于这位经纪人。 是个不能得罪的主儿。祁雪在心里给她定了位，立马捞起手机，在自动挂断之前点了那个绿油油的按钮。 “早啊，冯姐。”祁雪老实的打着招呼。 这个圈子里，地位与年龄无关，只要有实力，就能成为‘哥’‘姐’一般的存在。 就像冯大经纪，其实年龄并不大，才刚过三十一岁生日，却因为自身实力被圈内人尊称一声‘姐’。 哪怕是圈子里比她年长的人，都会恭敬的叫一声‘冯姐’，这是实力使然。 冯大经纪不是一个喜欢绕弯子说废话的人，在她看来每一秒的时间都是宝贵的，应该用来创造更优秀的作品。她对手底下的艺人也是如此，向来直来直往，言简意赅：“在家吗？” “在。”投其所好，这是最不容易得罪人的方法。秉承着直截了当的风格，祁雪干脆利索的给出答案。 “下午空出来，等我。”得到肯定的答案，冯大经纪没有多余的废话，只留下简单的六个字便掐断了通话。 耳边在嘟嘟两声后再次恢复寂静，祁雪眨了眨眼，默默的放下手机，看着已经黑下去的屏幕，止不住感叹，只下达命令，连原因都懒得解释一句，“还真是惜字如命啊。” 感叹完，她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正指在九的位置，离说定的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于是双手撑桌站起来，迈开脚步慢悠悠的朝书房门口走去。 「怎么了怎么了？玩家不学习了？」感应到她的意图，小六不解的叫了出来。 「不学了。」祁雪毫不犹豫的回答，「你刚才没听到冯姐说的嘛，下午等她。」 小六愣了愣，嘴角止不住抽搐，「如果我没记错，所谓的下午，至少应该在十二点以后。」 它看着她的步伐一步步挪向客厅，不禁挑了挑眉，「现在准备接驾似乎有点早吧？」 「谁说我要去接驾。」祁雪速度不减，方向不变，一边向目的地前进一边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冯大经纪就不是那种没事过来串门的人，或许下午开始就有一堆事情协同上门，还学习个屁，直接放松几小时得了。」 准确的走到沙发旁坐下，她白皙的手指指了指茶几上的笔记本，「喏，看到这个没，我是准备上会儿网，娱乐娱乐。」 或许是嫌弃台式的太笨重，姜如梦家里只有一台笔记本，哪里需要哪里搬。当然，最常见的地方还是客厅，她喜欢一边吃着零食一边上网的感觉，偷偷的。 对了，零食，这种不在计划饮食内的超纲食物必须在冯大经纪来之前收拾妥当。 这样想着，沙发还没捂热，她就匆忙起身收拾茶几，等一切不该存在的物品被打包放回它们应该待着的暗格里，她才松了口气，再次窝进沙发，输入指纹解锁了面前的本子。 「玩家打算干点什么？」说是娱乐，但方式也有很多种，「打个游戏看个片？」 祁雪认真的思考了小六给出的两个建议，最后还是毅然决然的打开了娱乐新闻。 「提前熟悉一下圈内大环境，不然到时候冯大经纪问起来，一问三不知就不好了。」 「也行。」见玩家这么自觉，小六也就放心了。 所谓的娱乐新闻，不过就是明星们的八卦，无外乎几种，谁谁接了什么剧，谁谁演技差，谁谁又有了新女友，谁谁又感情破裂等等。 祁雪倒是刷的津津有味，别说，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东西看起来还挺有意思，尤其是网友们的评论，承包了所有的亮点和笑点。 她不厌其烦的刷着，从头条一路往下，期间还瞥见一条与自己相关的，大致是谈论姜如梦刚拍完的那部剧，无非是一些提前爆料的剧照和大致上映时间，拉拉人气。 她只是瞥了几眼就跳到了下一条，开篇就是一张帅气的半身照，小哥哥一丝不苟的神情给人一种正气美。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神态之间总让她有一股熟悉感。 没等她细细打量，小六就嚎了出声：「是攻略对象！」 祁雪轻挑眉头，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难怪第一眼觉得熟悉，经历了这么多位面，见了这么多版本的攻略对象，感受着他们身上无意间表现出来的淡淡的相同，她坚信这些角色背后都是同一个人。就像她一样，只是他们都没有曾经的记忆。 也不能这么说，也许最开始的皇帝位面，他是有属于自己的记忆的。而且，他似乎认识她。 那是她第一次玩游戏，所以最可能的解释，就是他现实中认识她。所以才会千方百计的接近她，和她在一起。只是后来的位面，由于某种她不知道的原因，他忘记了关于她的事，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祁雪并不着急去查证，一来是她意识还未恢复完全，无法长时间离开游戏，二来，她现实也没有任何手段去查证，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慕扬不会帮她。 她只能顺其自然，相信不断的接触之后，总有一天她能将所有的迷题解开。 小六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是尽职的询问：「是否现在接收攻略对象的信息？」 「接收。」正好闲着没事，在冯大经纪来之前把该接收的全收了。 祁雪话音刚落，属于攻略对象的信息一股脑的涌现出来。 这个位面的攻略对象名叫路之航，是个入圈近两年的演员。为人十分努力上进，演技也不错，只是运气不好，星途坎坷。 如果说，姜如梦被女主角诅咒了，那路之航就是被所有功成名就的机会给诅咒了。 凭他的演技和颜值，只要抓住一个机会，拍摄一部高质量或是高流量的剧本，绝对能走红。 可一部都没有，他迄今为止获得的剧本都是些剧情俗套的雷剧，而且都是些不怎么重的角色。 第270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3) 这些剧大多数被网友吐槽，甚至看了第一集就看不下去，都没能等到路之航出场就毫不犹豫的点了右上角的叉。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他不是没去争取过好的资源，也有被大导演赏识的经历，甚至好几次都确定了角色是他的，可不知道怎么了，没过两天剧组就变了挂，原本属于他的角色也被他人取代。 就像是这次的新闻，讲的就是他再次被剧组换角。因为是个没什么人气的小艺人，不过是倒霉的次数多了才获取了一丁点的关注，所以消息的排名十分靠后。 祁雪皱了皱眉，在网页上搜索了路之航的名字，关于他的介绍十分简单，只有一些基本信息和出演过的角色。 都是些小角色，连配角都很少，可他却在两年之间不厌其烦的接剧，剧本数量足足占了五页，拍摄经验是她的十倍。 「这个位面的攻略对象混得也太惨了。」小六都忍不住替他心塞。 是啊，这也太惨了。祁雪的眉头皱得更紧。 小六见她这般模样，歪了歪脑袋，一脸不解，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得灿烂：「怎么，玩家心疼了？」 「没有。」祁雪老实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就是觉得路之航的个人经历很奇怪。」 她并不相信网上所说的诅咒，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就像是背后有什么人在故意阻挠他成功一样。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小六显得十分不以为意，「他这明显就是得罪了人。」 祁雪眼前一亮，「你也这么觉得？」 小六耸了耸肩，「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两年了，再倒霉的人也不会这样。」 「他不是完全没有过机会，而是机会都到手了却又飞走，背后深意再明显不过。」 「娱乐圈嘛，多得是这种得罪人被雪藏的例子。至于得罪人的原因，那就多种多样了。」它点到为止。 祁雪却听懂了其中深意，点了点头，「看来得找机会好好了解一下。」 小六突然打量着看她，明知故问道：「玩家这是打算帮他？」 「不是倒贴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接近攻略对象，刷存在刷好感，也是一门必修课。」祁雪没有直接肯定，也没有直接否定，只说了一句话，背后深藏的意思却很明显。 对于她认真对待任务的自觉，小六深感欣慰，「你打算怎么查？」 祁雪垂眸想了想，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名字，「冯姐，她的人脉广，一定能知道。」 「这倒是。」小六对于她的想法是赞同的，不过还是出声提醒道：「这件事只能暗着来，状似不经意的旁敲侧击，千万不能被她发现你的意图。」 「我明白，我有分寸。」祁雪虽然没有做过演员，但好赖是在球体时代生活过的，艺人的禁忌还是多少听说过。 一个正当红的女演员，正在事业上升期，突然明目张胆的关心一个男艺人，肯定会引起经纪人不好的联想。 作为一个金牌经纪人，冯姐自然是不愿意自己手底下的艺人沾染这些八卦和绯闻，搞不好不用背后的人出手，她就率先把人给解决了。 祁雪的本意是要帮路之航，可不能最后因为粗心大意反而将人给害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小六见她明白其中厉害，也不再多说什么。 与小六达成一致，祁雪将注意力转回电脑屏幕，本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原则，她开始翻看路之航演过的每一部剧，专挑他的镜头看。 尽管没有认真看过剧情，单凭路之航出现的短暂镜头也能看出这些剧的质量真心不怎么样。无论是场景效果，其他演员的台词把握和力度，可以说相当敷衍，看得出，导演很不上心。 而路之航就像是一个另类，与剧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他认真，专注，即使是狗血的剧情，他也将每一个表演都展现得淋漓尽致，与旁人对比鲜明。 祁雪看得出来，路之航是真的很喜欢演戏，他珍惜每一次机会，用心诠释每一个角色。他是真的有实力，只是缺一个机会。而她，会在亲自确认他的想法后帮他。 观看视频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一眨眼的工夫，墙上的时针就窜到了十一和十二的中间。 祁雪揉了揉肚子，明显感觉到饥饿的来袭。 她简单的收拾了电脑，将视线从屏幕转移到门的方向，估摸着，门铃差不多也该响了。 姜如梦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本身对厨房也是敬而远之，若是没人照看着，她可以连续吃一年的外卖。 作为一个艺人，为了保持良好的颜值和身材，饮食方面是被严格控制的，像是外卖这一类极不健康且容易发胖长痘的食物绝对是能不碰就不碰。更何况，姜如梦还有一个金牌经纪人把控着，是决计不会让她沾染一丁点这类食品的。 冯大经纪原本的意思是雇一个生活助理全程跟随，近身照顾她的饮食起居，结果被她强烈驳回了。 姜如梦是个极看重隐私的人，属于她的私人时间和私人领域，她不希望过多的被外人踏足。尤其是同一屋檐下的照顾，在她看来就像是二十四小时有个人在监视一样，浑身不自在。 姜如梦在旁的地方都很听话，唯独这一点，她很坚定，说了不要就是不要。 经纪人拗不过她，最终只好妥协，退而求其次，在本市有名的养生餐馆请了专业的养生师定制了全天候的营养套餐，一日三餐的按时送上门。 这个点，差不多就是送餐上门的时间。 正想着，门铃响了。 祁雪站起身走到门边，透过监控屏幕看见了门外的人，果然是来送餐的。 开门取了食物，浅尝一口，满足的眯起了眼。吃鸡位面她吃多了外卖和方便面，乍一吃这些精致的营养餐也觉得分外美味。 美美的饱餐了一顿，祁雪在阳台来回踱步消食，时不时瞥一眼手机屏幕，直到屏幕最前方的两个数字变为十二。 印象里，冯大经纪是一个时间观念很重的人，说了下午，那这个时间段里的每一个时间都有可能成为她的造访时间。 这样想着，她缓步走回客厅，率先泡了一壶花茶，准备迎接冯大经纪的莅临。 悠扬的茶香顺着水汽钻入鼻尖，令人心旷神怡。 第271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4) 就在此时，门口方向突然传来滴的一声响，深红的实木大门在啪的一声后打开。 祁雪下意识抬头望去，门后，一道靓丽的身影闯了进来。那是一个打扮得十分职业的女人，一身名牌的套装，留着一头短发，干练而精明。她一路径直走到沙发边，通透而犀利的目光直直射向茶几旁呆愣的某人。 祁雪瞬间回神，放下手中的茶具，乖乖起身打招呼：“冯姐。” “嗯。”冯姐简单的应了一声，随后轻吐出一个字：“坐。” 说完，也不等她反应，自顾自的率先坐下，从包里掏出几个塑胶封面的本子，递到她面前，“选一个。” 祁雪不明所以，却下意识接了过来。目光机械的下移，她愣了愣，这是，剧本？ 「美滋滋，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刚还说没剧本没事做，人家就巴巴的送过来了。」小六笑嘻嘻的说。 祁雪叹了口气，「果然，金牌经纪人，怎么可能允许手下艺人闲闲没事干。」 顿时想到不久前要自己接剧的愚蠢行为，好险，及时打消了。 这样想着，她又再一次感叹，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是真的挺好用的。预感到有事要来，及时选择上网娱乐放松是一个多么明智的选择。 冯大经纪坐在跟前，祁雪不敢走神太久，迅速收敛了心思，专心的看起了剧本。 只是粗略的扫了一遍，祁雪也能看得出这些都是制作精良的好剧本，而且种类丰富，现代，古代，武侠，仙侠等风格应有尽有，而且每个本子后面都标注了导演编剧以及已确定的演员阵容，就连预计的开机时间都标注得一清二楚。可以说，冯姐为她想得极为周到。 祁雪挨个过了一遍剧本，最终将目光锁定在其中一本上。 冯姐一直在旁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见她目光长时间停顿，心中便有了数。斜眸看去，目光触及页眉标题时顿了顿，皓皇传。 竟然是这本。 数秒后，她突然勾起嘴角，眼底划过一抹兴味，“感兴趣？” 祁雪愣了愣，反应过来立马抬头看她，也不扭捏，直接点头，“这剧不错。” 好吧，这只是她随口瞎编的，她都没细看，哪能看出来错不错。 冯姐却立马接了一句：“确实不错。” 祁雪眼底一亮，“冯姐也觉得这剧可以接？” 冯姐点了头，“可以。” “不过，”她当即转了话锋，“这剧本大部分演员还在接洽中，一时半会儿开机不了。” 这也是全部剧本里唯一一本特殊的，配备还不齐全，其他剧本阵容几乎确定了大半。 这也是祁雪会选择它的原因。 「玩家是想把路之航弄进来？」小六瞬间了悟。 祁雪也不隐瞒，大方承认了，「同一个剧组，一起拍戏，方便培养感情。」 本着这个目的，她当即向冯姐表态：“没关系，好剧不怕晚。” 冯姐挑了挑眉，锐利的目光射了过来，上下打量，“你其实是想多休息一会儿？” 那笃定的语气，全然一副别想蒙我的神情。 祁雪立马换上一副小心思被拆穿的心虚神色，尴尬的笑了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冯姐的法眼。” 冯姐也没跟她真的计较，“想接便接吧。” “这剧是我们工作室买下的，相比其他剧本也更有保证。” 冯姐作为一个圈内鼎鼎大名的金牌经纪人，自然有自己的工作室，所有团队只服务于她手下的六个艺人。 祁雪顿时瞪大了眼，眼底微不可察的划过一丝兴奋，“这剧是咱工作室出品的？” “嗯。”冯姐淡定的点了点头，原本打算收拾剧本离开的心思被打消。她抬眸看着因刚才的话面露激动的祁雪，凤眸一眯，“有想法？” 果然，金牌经纪人面前，一切小心思都无所遁形。 祁雪轻咳一声，讨好的笑道：“冯姐，我能推荐一个人吗？” 原本还想着拉路之航进组需要费些波折，哪曾想，剧本竟然是他们工作室的，那一切就容易得多了，幸福来得太突然。 冯姐看着她，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谁？” 如梦除了拍戏，绝大多数休息时间都是宅在屋里，没见有什么熟稔的好友，难道是拍戏过程中认识的？冯姐在心里猜测。 “路之航。”祁雪直截了当的报了家门。 小六猛的一惊，「玩家，说好的旁敲侧击低调行事呢？说好的有分寸呢？」 这样说出来，不怀疑什么就是这个经纪人脑子有问题！ 果然，它刚吼完，就轮到冯姐厉声质问：“你跟路之航什么关系？” 犀利的眼神，严肃的语气，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样。 小六见状立马得意，「看吧看吧，就跟你说了要低调，就是不听。」 「安啦安啦。」祁雪出声安慰，还是那句话：「我有分寸。」 「我这是一劳永逸法，提前交代清楚，以后就省事了。」 小六当即被气得吐出一口陈年老痰，「你就作吧，可劲的作！」 早晚把攻略对象作死。 祁雪也不管它，将注意力放回冯姐身上，一双眼直直对上她的，坦荡而不带一丝心虚，“冯姐，我接手的剧本，我身边交往的人，你不是最清楚的吗，我和路之航可没有半点关系。” 这倒是实话，也正因如此，冯姐的目光才更加凌厉，“那为什么是他？” 既然毫无关系，却突然提到这个名字，还要求加他进组，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真当她傻？ 祁雪依旧直视她的双眼，突然勾起嘴角，笑着说了一句：“因为看见他，让我产生了想要演女主角的冲动。” 冯姐一双凤眼瞪得老大，内心犹如惊涛骇浪拍过，神情也越发严厉，警告道：“我记得提醒过你，想要成为一个出色的艺人......” “想要成为一个出色的艺人，必须杜绝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没等冯姐把话说完，祁雪直接接过了话头，“我知道的，你都强调八百遍了。” 她当即摆正脸色，认真严肃的保证：“冯姐放心，我不是个随便的人，是绝对不会明知故犯的。” 这样的保证反而让冯姐的心沉得越发厉害，“不是随便，这么说你还是认真的？！” 这一句完全是吼出来的，与冯姐寻常冷静自持的形象完全不符。 第272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5) 幸好这是独门独院的小别墅，隔音效果好，邻居挨得也不近，不然，就这声调，估计不用第二天，当晚娱乐头条就该报道：影后姜如梦和金牌经纪人别墅争吵，疑似关系破裂。 祁雪丝毫不怵的看着冯姐，反问：“我什么时候同你开过玩笑？” 冯姐的心再次沉了几分，恶狠狠的瞪着她，咬牙切齿的说：“这么说，你前面说的看见他想演女主角也是借口，不过是想说服我帮你捧他？” 明知道她一直惦记着最佳女主的荣耀，所以特地用这话来引她就范。姜如梦，还真是可以啊！ “这冯姐可就冤枉我了。”祁雪满脸无辜，“我可没骗你，看见路之航的第一眼，我就产生了想要演女主角的冲动。” “只不过，不单单是戏里的女主角，我还想当他人生的女主角。” “你！”冯姐被她的话惊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了个半天，人都给‘你’冷静了不少，这才憋出一句话：“认真的？” “我都说过多少回了，认真的。”祁雪再次给出肯定的答案。 她也知道冯姐的忧虑，随即开口劝慰：“冯姐，我不可能一辈子单着，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一时兴起，过两天就腻了，传出的绯闻会影响我的名声降低我的公信力度。关于这点，我可以再次向你保证，我是认真的，绝不会让狗仔们有一丝一毫的机会抹黑。” 不得不说，祁雪很会把握人心。她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交代，就是想好了稳定冯姐的措施。 冯姐不希望艺人处对象，不是在乎那点先生太太粉。她向来崇尚实力至上，这样要求，不过是约束他们洁身自好，不想让这些花边新闻影响了艺人的声誉。 祁雪再三保证自己是认真的，那就等于解决了冯姐真正担心的事。姜如梦向来乖巧听话，也不是阳奉阴违的人，她反复强调保证，可信度还是高的。 这样一来，才算是一劳永逸。 冯姐眼神定定的看着她，拇指和食指攀上眉心，一下一下的舒缓着，显然被气得不行。 半晌，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语气满是疲惫，“你是怎么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 戏里没接触过，戏外也没有，这人难道是凭空窜出来的不成？！ “网上，娱乐新闻。”祁雪没有隐瞒，大方的把自己一早上的忙碌成果汇报出来，“我看了他大部分的作品，演技很棒。” 冯姐一声冷笑，看她仿佛在看一个笑话：“所以你现在是在告诉我，你对路之航一见钟情了？” “唔，也可以这么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对所有攻略对象都是一见钟情。没办法，任务需要嘛，尽管她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排斥到如今的积极应对。 冯姐几乎要被她气死，“仅凭一张照片几部龙套你就确定了自己人生的男主角，你究竟看上他什么了？姜如梦，你的脑子被狗吃了吗？” 冯姐再一次没忍住，冲着她破口大骂。 还是那句话，感谢隔音好，感谢距离远。 祁雪老实的受着，在她发泄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才回了一句：“看上他颜好演技棒了。” 这回答险些没把冯姐给气吐血。 “这个圈子有几个没好脸，几个没点演技的？怎么就没见你瞧上旁人？”她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祁雪依旧笑嘻嘻的，说：“所以才叫一见钟情啊，这是缘分。” 去他娘的缘分。 “你！”冯姐被她噎得说不出话，不停地大口呼吸着，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恶狠狠的瞪着她。 祁雪不为所动，直直对上她的眼，眼神坚定。 冯姐愣了愣，心底的怒火突然间下去不少。她看着面前这个坚定的女孩，忍不住提醒：“路之航的情况你也有了了解，在圈里混了两年，是怎么回事，你心里也该有点数。” “我知道。”祁雪笑着点头，“不管他得罪了什么人，我只知道他在很努力的演好每一个角色，他很有才华，不应该被埋没，我想帮他。” 冯姐没好气的剜了她一眼，好似在鄙视她的义无反顾。 她沉默了几秒，随即又叹了口气，警告道：“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反对也没有用。但我告诉你，一旦你真的决定开始了，今天这些话我就当真了，就算你以后再遇上几个颜好演技棒的，只要你还在这个圈子混一天，你的人生男主角就只能是路之航！” 她决不允许自己手下的艺人因这种事染上污点！当然，哪天姜如梦若是不愿意在圈子里混了，那她也管不着。 冯姐说这话，多少也有些吓唬祁雪的意思，她总觉得，年轻小姑娘嘛，做事三分钟热度，吓唬吓唬，说不准就退缩了。 祁雪明知道她的心思，却故意假装不懂，还一副美滋滋的样子。不得不说，这种奉旨处对象的感觉，有点棒棒哒。 “谢谢冯姐。”她笑得灿烂，道谢的同时还不忘关心路之航的事，“那，角色的事？” 冯姐没想到祁雪竟没被吓到，一时被噎住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片刻，冷哼一声，没给她好脸色，却也没有真的为难她，“都是你的人生男主角了，我还能说不吗？” 听起来是妥协了，实际上只有冯姐自己清楚，这个角色是不是路之航的，她说了不算，得幕后那人放过才行。不过这话她也没挑明了说，姜如梦这我行我素的性子，不自己吃回亏，旁人说再多也没用。 祁雪嘿嘿一笑，当即得寸进尺的说：“既然这样，干脆你把他也收进工作室得了，这都两年了，也没个老七，人设都崩了。” “至于演技方面，我可以担保。” “冯姐你签他是绝对不会错的！他就是缺一个机会，只要你肯给他，绝对一飞冲天，保准砸不了你金牌经纪人的名头。” 就在她侃侃而谈的同时，冯姐突然暴怒，一声怒吼：“你担保个屁！” “什么都没考察，背景也一点儿不清楚，一上来就把人收到工作室，你是嫌我这段时间过得太舒坦还是怎样？非得给我整出点事儿才开心？” “他要是个普通新人也就算了，这明摆着就是得罪人的，你这底细一概不清楚，就这么上赶着贴上去，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273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6) 本想着顺着姜如梦的话就此揭过就算了，彼此也轻松，没想到这小妮子竟然还蹬鼻子上脸了！ “是是是，是我粗心大意了，你消消气。”祁雪见人发怒了，赶忙出声安抚，随即转移话题说：“听冯姐这意思，怎么，你对路之航这样籍籍无名之辈也有所了解？” 她还以为以路之航如今的身价，根本不会引起冯姐这样的金牌经纪人的关注。 冯姐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以为我带你们的时候，你们都是影帝影后了？” 还不是她从新人手把手的提上来的。 祁雪目光一转，抓住了那番话中的深意，“冯姐的意思，是曾经考虑过路之航？” 冯姐叹了口气，也没打算瞒她，说：“路之航是个好苗子，为人上进努力，也有天赋，不亚于你。正如你所说，只要一个机会，大红大紫指日可待。” 冯姐鲜少这么夸人，她既然这么说了，可见路之航是真的很出色，同样的，他身后之人，也是真的很麻烦。 祁雪目光沉了沉，难得严肃的问道：“幕后之人是谁？” “竟棘手到让冯姐你宁愿放弃这么一个好苗子也不愿得罪。” 深知姜如梦的聪慧，冯姐对她这么快就想到这上面并不感到惊讶，她没有隐瞒，直白的说了两个字：“封家。” “封家？”祁雪突然拔高了声音，似确定一般再次问道：“是那个封家？” “嗯。”冯姐沉着脸点头。 祁雪皱了皱眉，意识里，关于封家的信息开始浮现。国内三大富商之一，最早是地产起家，如今早早转型，产业遍布各行各业。话是这么说，各个行业都有涉足，其实有些夸张，三百六十行，哪能每一行都沾。据姜如梦的记忆显示，封家并没有涉及娱乐圈这一块的产业。 因为封家老太爷思想有些老固，看不上娱乐圈，觉得这里头水深，不干净，也不愿意子孙们涉足。 有老太爷在前头顶着，即使娱乐圈这块收益不错，封家子孙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涉足。 这样一个家族，为什么会为了路之航破例？ 小六也一同接收了原主的记忆，自然也是知道封家背景的，于是大胆猜测：「这路小哥哥，该不会是抢了封家那个公子爷的女朋友吧？」 祁雪眼神一凝，有一瞬间差点就信了它的胡话，只是很快就转过弯来，「不涉足娱乐圈是封老太爷的意思，封家哪个小辈活腻了敢为了感情私事忤逆老人家。」 「那不然还能为什么？」小六语带不解，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再次惊呼：「难不成是封老太爷看上了路小哥哥的女朋友，为达目的，威逼利诱？！」 祁雪顿时满头黑线，「你这脑洞，不去当编剧和作家真是屈才了。」 「那封家老太爷多大，路小哥哥的岁数都能当他孙子了，还抢女朋友。」 「这有什么的。」小六十分不以为然，「老牛啃嫩草的多了去了，爷爷怎么了，没听过那句老话吗，最美不过夕阳，人家老当益壮不行啊？」 祁雪说不过它，索性就不搭理了。 见她久久不语，冯姐只当她是在权衡利弊，有了退缩之意，于是扯了扯嘴角，体贴的抛出一个台阶：“怎么样，现在还坚持他是你人生的男主角吗？” 这话的潜台词就等于在说，趁现在和路之航八字还没一撇，后悔还来得及。 祁雪听出了冯姐的话外音，却定了定心神，回答得格外坚定：“当然。” “你！”冯姐几乎要被她气死，“姑奶奶，你到底明没明白我说的，那可是封家！胆敢这么明目张胆操控娱乐圈的事，是谁在后头授意的还用我提醒吗？” “我当初为什么放弃路之航，就是不愿意招惹这尊大佛，但凡是封家某个小辈，我至于舍弃这么个好苗子吗？” “那可是封家老爷子！你还想跟他对着干？干得过么你！” 相比她的暴躁，祁雪却显得分外冷静，“冯姐，凡事不要这么悲观嘛，我这还什么都没做，谁能说得准封老爷子就一定会插手呢。” “更何况，封老爷子也报复了两年，路之航一个没什么背景的新人，和封老爷子能有多大的仇，还值得这么一直记恨下去？” “呵。”冯姐冷笑，“你是真天真还是装天真？” “路之航怎么得罪了老爷子我不知道，但封老爷子的性格你应该也是听过的，眦睚必报，哪里会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不见得嘛。”祁雪依旧是秉持着往好处想的原则，“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应该是和蔼可亲的模样，越发心软才对。” “......”冯姐满头黑线，“万一呢？封老爷子就是死咬着不放，你打算怎么办？” “那就想办法让他放。”祁雪说得理所当然，“实在不行，就只能像你说的，对着干，看谁硬气。” “至于干不干得过，要干了才知道。”这话说着，她眼底闪耀着异样的光芒。 “你！”冯姐被她的蜜汁自信给噎得不行，七窍都给气得升了烟，一时也顾不得形象，直起身子双手叉腰，怒气冲冲的俯视着她：“这豪言壮语留着跟你爹妈说去吧！” 祁雪迎头与冯姐四目相对，面上不见丝毫惧色，“如果事情真到了这一地步，他们自然会找上门，到时候我会说的。” “在东窗事发之前，不必要的杞人忧天可以直接忽略。”她的意思明显，她要捧路之航，不计后果，真有什么需要面对和承担的，也等到事发再说。 “你这么任性，就不怕你爸妈反对？”冯姐仍在试着劝说，“若是他们不同意，你根本没实力同封老爷子斗。” 祁雪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信誓旦旦的说：“他们会同意的。” 就是不同意，她也会想办法让他们同意。在姜如梦的记忆里，姜父姜母可是极其宠爱这个女儿的。 冯姐一听话头不对，顿时也顾不得生气，只警惕的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要看将来事态如何发展。”祁雪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了一句：“是不是只要我爸妈同意，你就答应收路之航进工作室？” 冯姐眉头深深皱在一起，死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出什么，最后只得叹了口气，说：“你爹妈都答应的事，我还能怎么反对？” 第274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7) 闻言，祁雪看向冯姐的目光越发明亮，笑容也越发灿烂，“一言为定。” 冯姐一时无言，只能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半晌，再次叹了口气，无奈的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不说这个。” 进工作室的事先放在一边，眼下还是剧本的事更紧要。 “言归正传，既然选中了皓皇传，打算给路之航什么角色？” 这么问，就代表冯姐已经妥协了。姜如梦刚才坚定的神情她也看见了，全然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姜家父母疼爱女儿，向来有求必应，素来将一双儿女看得比生意还重，只要姜如梦耐着性子撒娇，哪有什么不从的。 她之所以让姜如梦去找姜父姜母，不过是希望她了解这件事的严重性，能知难而退，哪曾想，反而越发坚定。 横竖这是姜家的事，她只是个打工的，该说的也已经说了，只要负责自己手头上的工作就好，没必要操心那些与她无关的事。 既然姜如梦坚定的表态要将这件事情管到底，她也只好顺着那大小姐的意，先做打算，提早布局。 谈到选角，祁雪立马来了兴致，提议说：“雪无痕，你觉得怎么样？” 冯姐眼底划过一瞬间的怔愣，有些惊讶的说：“我以为你会选莫云。” 皓皇传可以算是一部女主戏，背景是一个架空的朝代，讲述了一个名叫钟离皓的女子经历世事，历经坎坷，从一个不受重视的官家女子到富甲一方的商女，再到地位尊荣的贵妃，最后披荆斩棘成为一代女皇的故事。 这部戏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男主，钟离皓只有在前期和当时南国的国君莫云有过一段感情戏。在她成为贵妃之后，受尽了深宫手段算计的迫害，而莫云为了自己的江山并没有如当初承诺的一般护她爱她。 钟离皓最终心灰意冷，斩断情丝，开始了自立自强，复仇夺权的皇位争夺之路。 她黑化之后，着重讲的就是权谋夺位和复仇的剧情，感情戏几乎是很少了，直到最后她成为万人之上的女皇，身边也再没出现过一个对的人。 而莫云，是整部剧的男性角色里戏份最重的。即使是在后期钟离皓黑化，她也一直留着莫云的命，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夺走他曾经最在乎的皇位和最在乎的人。 可以说，莫云活到了最后。若是不计较他和钟离皓的悲剧收场，也能勉强算是男主了。 冯姐本以为，姜如梦想要捧路之航，自然会给他安排一个男主戏，莫云自然是最合适的，哪曾想，她选的竟是雪无痕。 祁雪知道冯姐心里的疑惑，笑着给出解释：“论戏份，莫云自然比雪无痕重得多，但论人设，雪无痕绝对比莫云好上千万倍。” 雪无痕此人，可以算是钟离皓的蓝颜知己，人设同一般剧本里温柔守护的男二号极为相近，若说有哪里不同，就是他与钟离皓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意。 皓皇传是根据小说改编的，原本小说里，雪无痕和钟离皓都是穿越而来，他们之前就认识且十分要好，到了陌生的地方，见到彼此，自然有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将彼此是为唯一的亲人。因为要改编成影视，有些剧情被限制，所以穿越的桥段就被改成了从小相识。 在剧本里，雪无痕和钟离皓两人都是受尽家中姐弟姨娘排挤的可怜人，两家原本挨得不算远，受了委屈的小钟离皓和小雪无痕惺惺相惜，两人报团取暖，互相帮助。 后来两家各自奔了前程，两人也就失去了联系。直到后来彼此都长大了，于京都再聚。 那时，两人在家中的处境依旧艰难，记起儿时的互相扶持，一合计，最终决定双双远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到了外地，两人以兄妹相称，重新开始，利用脑袋里稀奇古怪的点子和智慧，从身无分文的潦倒人，一路直上，最终成为整片大陆最富有的商人，期间的辛酸与艰苦，都是雪无痕陪着钟离皓一起走过的。 后来，钟离皓与莫云相恋，雪无痕极力劝说，坦言身为皇室中人的莫云绝非良人，希望钟离皓能三思。可恋爱中的女子哪里还顾得上思考这些，钟离皓为了莫云与雪无痕几番争吵，关系闹得不可开交。 可即便如此，当钟离皓为了身中剧毒的莫云来求雪无痕帮忙，他还是奋不顾身的前往凶险之地为莫云寻药。 寻药过程中，雪无痕历经生死，最终发现这不过是莫云设下的一个局，一个借机除掉他好侵占他的财富的局。 雪无痕九死一生的活着回来了，摆出事实劝说钟离皓离开莫云，奈何钟离皓情根深种，即使在了解真相后，仍是选择了和莫云在一起。 雪无痕劝不动她，只能尽力为钟离皓筹谋，让她过得好一些。他知道莫云想要皇位，离不开银钱的支持。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于是他便将名下所有的产业全都交给钟离皓，只要莫云还想当皇帝，想坐稳皇位，就必须有钟离皓的支持。 雪无痕倾尽所有财富为制衡，让莫云不得不好好对待钟离皓。之后，他便悄然离开。 至此，雪无痕的戏份就差不多就结束了。 后期钟离皓受尽苦楚回来复仇，雪无痕倒是有从中提供过帮助，但露脸的机会不多，只是在各种画面和言语之上表现出来，剧情主要还是围绕钟离皓来展开。 后期，雪无痕也只出现过三四回便再无露面，戏份比起莫云确实少之又少。但他的人设，确实是完美到毫无缺点。 当初这部剧还只是小说的时候，读者们就特别喜欢雪无痕，纷纷留言表示世界欠他们一个雪哥哥。相比之下，莫云这种江山至上辜负女主的人设就被网友们骂得很惨了。 当然，雪无痕被偏爱，除了他的人设，还有作者笔下赋予他的无上容貌。祁雪相信，以路之航的颜值，若是蓄起长发，绝对是一个活脱脱的雪无痕再现，必不会让观众失望。 冯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感叹：“为了路之航，你当真是什么都考虑到了。” 祁雪笑了，“我说认真的，可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光说不练假把式。所谓认真，是要体现在行动上，体现在每一个细节里的。 第275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8) 冯姐叹了口气，也不再多做劝说：“那就这样吧，回头我让运营部的人去跟路之航接触接触，看看他的意向。” 祁雪笑得更加灿烂，连连点头，“辛苦冯姐了。” 冯姐也不说那些虚的了，她手头可有一堆事要忙，将皓皇传的本子留下，便起身要走。走之前还不忘叮嘱：“趁着演员未定，先好好熟悉熟悉剧本。” 说完，也不再停留，利索的收拾了其他本子，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了。 冯姐素来是个行动派，一回工作室就让人与路之航接洽去了。 工作室人脉广，要一个不起眼的小艺人的联系方式十分容易，冯姐刚交代了没多久，运营部立马运作起来，很快就和路之航取得了联系。 接到电话的时候，路之航整个人都有些懵。电话那头的人自称是旭日工作室运营部的，说是负责人看了他出演的角色，手头上正巧有一个本子，觉得他十分合适，特地来问他是否感兴趣。 路之航的第一反应是，电话那头的人是骗子。 在这个圈子里混的，哪个不知道旭日工作室。那是金牌经纪人冯姐的工作室，就签了六个艺人，一水儿的影帝影后。冯姐这个人对手底下艺人出演的剧本把控十分严格，这些年，但凡是有旭日出演的本子，无一不是火得一塌糊涂，而参演这些本子的其他艺人，但凡有点戏份演技的，事业都会上升好几个台阶。 多少人求爷爷告奶奶，烧香祈福就盼着能触到这株大树的一点根须，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如今，这样一个名声显赫的工作室，竟然主动找上他，怎么看都觉得不太真实。 入圈两年了，起先因为他的脸和演技，不少导演也曾想要与他合作，只是最后都受封家胁迫，不了了之。久而久之，虽说不至于闹得圈内尽知，只是那些有点名气和实力的导演编剧间都有了默契，他是不能用的人。以至于这两年来，他只能尽量接一些小导演的剧，还是些不入流甚至没多少戏份的角色。说白了，就是龙套，这些角色封家不会管。 倒不是封老爷子大发慈悲给他留一条生路，恰恰相反，老爷子这番举动其实另有深意。他空有一腔抱负和演技，却终日只能打酱油跑龙套，封老爷子这是在釜底抽薪，妄图以此抹平自己的傲气和对演戏的热爱。 这两年，路之航过得很辛苦。不仅是郁郁不得志，还有经济上的困顿。龙套群演的收入根本不足以支撑他的生活，可他不愿意就此屈服，放弃自己的梦想，他宁愿忍受在外连打好几分工的辛苦，也要维持自己的热爱。 即使是在圈外，封家也没有放弃断他后路的念头。那些环境好薪水足的公司自不必说，都有一套严格的面试机制，身份造不了假，封家都是打过招呼的，这些人一看见他的履历就会心照不宣的pass掉。 只有那些私家的小店铺，招服务生和杂用工，没那么些严格的要求，这便是路之航的经济来源。封家势力虽大，却也不到只手遮天的地步，这些小店面他们不可能每一户都关照到。只是这些地方肯定是环境差待遇低的。 即便是这样，他也不能在一个地方久待，往往是做了一段时间就换其他的工作，以此杜绝被封家人发现的危险。一旦被发现，他们一定会用尽手段逼他离开，很有可能会害了店主一家。 旭日这样的大工作室，在圈内久负盛名，是数一数二的影帝影后打造室，不可能没被封家提点过。冯姐虽然为人桀骜不驯，但事关利益，又无亲无故的，路之航心里清楚，封家的势力摆在那，他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不入流小明星，谁会为了他这样的人去得罪封家这样的家族。 在他看来，今天这通电话来得蹊跷，难不成是封老爷子见原先的法子没能消磨他的意志，改用其他法子了？ 路之航摸不清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觉得这里面有诈，不敢轻易相信电话那头的人的话。只是旭日工作室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尽管有风险的可能，他还是忍不住动心，没把话说绝，只是顾左右而言他的陪着电话那头的人周旋。 他怕，万一与他通话的人真的是旭日工作室的，他们的负责人是真的发现了他的才能，觉得有角色适合他，他实在是不愿意就这么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尽管他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封家不可能任由这样的事发生而放任不管，却仍是止不住的抱有一丝微薄的幻想和希望。 运营部统管工作室对外的一切联系对接，做的就是与人打交道的活儿，个个都是人精，尤其此人还是运营部的经理，几番对话，又怎么会听不出路之航言语之间的警惕。 突然一个馅饼直直砸到自己脑袋上，是人都会难以相信，也曾被人当成过骗子。他们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明白他的担忧，于是开口提出面谈。 电话里全靠一张嘴，说什么是什么，好些信息没办法核实，难免让人心存疑虑。见面就不同了，有些证件手续可以白纸黑字的摊开，可信度高。 路之航果然答应了。 双方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很赶时间，定了当天下午，在影视城附近的一家小茶馆见面。 亲眼见着人，看着对方递过来的名片和剧本，路之航这才真的相信了来人确实是旭日工作室的。 心里泛起激动的同时，他又抑制不住的惊讶，来人竟然是运营部的经理。 “路先生，雪无痕这个角色虽说戏份不是最重的，但也不少。最重要的是他人设好，相信以路先生的演技，一定能将这个角色诠释得淋漓尽致，受广大粉丝和观众的喜爱。”运营部经理笑着为这个角色说项。 路之航已经粗略的过了一遍剧本，心里自然有数，角色是好角色，剧本也是好剧本，最重要的，这部剧还是由旭日工作室出品的，这无疑就是对这部剧质量和流量的最大保证。 他当然恨不得现在就同意，只是理智使然，心里仍存有一丝疑虑：“贵工作室在圈内名声响亮，这本子也是个中精品，只怕随便放出个消息，便一堆人上赶着过来，为什么会选我一个没什么名气不入流的小艺人？” 第276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9) 这个问题其实也在运营部经理心中盘旋了许久，甚至冯姐让他亲自接洽路之航的时候，他还倍感惊奇。只是他是个聪明人，上头怎么交代便怎么做，不该知道的也不会去多嘴。 他将事先从冯姐那得来的说辞告诉了路之航，“冯姐的行事作风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路先生应该也有所耳闻。” “确实，如您所说，这个圈子里比您人气高流量多的男艺人多了去，但论实力，您毫不逊色，反而更胜一筹。” “冯姐素来是个重实力的，不计较名气地位，只看对错。她手底下那六位，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影帝影后的。” 路之航愣了愣，惊讶于经理的这番说辞，只是眼底的警惕和疑惑并没有全部打消，“您的意思，冯姐认可我的演技？” 他对自己的演技绝对是百分百的有把握，疑惑地是，他出演的都是些戏份少得可怜的龙套，尽管他每一个角色都认真去演，可这样短暂的出场又是怎么引起冯姐这样的人物的注意的？ 怕是他拍的那些片子，也没一个能入得了这位金牌经纪的法眼。 运营部经理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给出答案：“冯姐对圈内的新人或多或少都会了解一二，若是觉得有天赋，更是会深入观察。” “冯姐让我与你接洽时就料到你会有此疑问，只让我同你说，你演得那些角色，她都一一看过了，哪怕只是短暂的几秒镜头，几个眼神，或是几句话，你都诠释得淋漓尽致，是个难得的可造之材。” “你的努力她看在眼里，你的演技她也十分肯定，所以愿意给你这个机会，只看你愿不愿意抓住。” 这话确实是冯姐想要借他的口转达的。说老实话，他并不相信这个说辞。冯姐将任务交给他时，他便做了了解，这个路之航并不算新人，入行两年多了，或许真的演技不错，冯姐也真的关注过，但这绝不是这次接洽的原因。他跟着冯姐许多年了，了解她的脾气，这样的好苗子，若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早在两年前冯姐便提拔了，断不会虚耗费两年。 按理说，这就是没戏了，可此次又突然决定抬举，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只是这个原因，不是他一个部门经理能知道的。做他们这行的，有些事，知道的越少反而越好。而有些事，就是知道了也要装作不知道。 他看得通透，所以也只是老老实实的负责传达上头的意思，努力的劝说这人答应，其余的事一概不理，一律不提。 “那么，路先生的意思呢？是否有意愿接这部戏？” 路之航并不是天真不知世事的新人，他自然也知道经理的解释存在问题，只是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他不愿意放弃，一时陷入了两难。 见他沉默，状似存有疑虑，运营部经理继续锲而不舍的劝说道：“您是在担心档期的问题吗？” “这本子如今还在选角阶段，开拍还需要一些时间，这中间有足够的时间方便您料理前期的一些工作。”这话只是说着客套，彼此心知肚明，龙套几乎都是日结性质的，路之航哪有什么前期工作可以处理。 只是，作为一个合格的说客，所有的好处都要一并说出来了。 只听他再次开口：“至于薪酬，这个角色是重要配角，我们工作室也是有相应规定的，必定不会亏待了您。” 说着，他突然倾了倾身体，更靠近路之航一些，伸出手指比了个数字，“至少这个数。” 路之航目光一沉，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那只手。这个价位，已经是如今三线往上差不多是二线的身价了。可以说，冯姐给足了他面子。不得不说，他心动了。 路之航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过了一会儿又松开，无声的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对上面前夸夸其谈的男人，说：“我接。” 运营部经理闻言，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了。他伸出手，手掌抻得笔直，做出一副握手状，“路先生，相信您一定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合作愉快。” 路之航伸出手回握，“合作愉快。” 任务完成，运营部经理也不再耽误，将剧本留下，人却站起身说道：“路先生，这剧本您先研究着，我现在就回工作室和冯姐汇报结果，顺便同法务部对接一下，着手准备相关事宜。” “待合同拟好，我会再次通知您过来签约。” 路之航扯了扯嘴角，客气的笑着应了一句：“好。” 达成一致，运营部经理直接回了工作室做汇报。 冯姐了解了路之航的态度，对于他的谨慎倒是十分满意，对运营部经理说：“尽快和法务部沟通，这件事抓紧办妥。” 说完，还不忘叮嘱：“你直接与何阳对接，这件事你们两个心里有数就好，不用对外声张，关于角色确定一事也不必发声明。” 何阳，旭日工作室法务部的经理，同运营部经理一样，也是冯姐手下的得力干将，是信得过的人。 运营部经理人精一般的人，果然一点就透，“我明白。” 冯姐轻点了头，挥了挥手，“忙去吧。” 从冯姐办公室退出来，运营部经理当即去了何经理的办公室，两个人窝在小房间里，你一言我一语，为着路之航的合约操碎了心。 路之航的情况与一般艺人不同，他几乎没什么名气，冯姐却交代了要以三线以上的身价拟合同，相应的，其他一些相关的条款也要随之变动，这其中有不少可以争议的地方。两位经理各有各的看法意见，这一讨论就忘了时间。 期间，助理进来换了好几次咖啡，顺带送了一次晚饭，直到天色黑暗到看不清远处的事物，墙上挂钟时针向十奔去，两人才堪堪达成一致意见，拟定好了初稿。 初稿在完成那一刻就已经被发送到冯姐的邮箱，只等她过目后，最终定论，确定无误才会被正式运用。 已经很久没有亲自拟定合同的两位经理，在完成任务后，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稍稍舒展了筋骨后，各回了各家。 本以为这次任务完成得圆满漂亮的两人却不知道，在不远的几个小时后，一个重磅的打击正在等着他们。 第二天一早，运营部经理卡着点到了工作室，刚坐下没多久，椅子都还没捂热，办公桌上的内线就哇哇的叫唤了起来。 第277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0) 这台座机是直通冯姐办公室的，每个部门的经理桌上都有一部。冯姐这个点来电话，他心里也大致有数，估摸着是合同的事，应该是内容确定下来了。 他一边感叹冯姐效率之快，一边接通电话，出声打招呼：“冯姐。” “马上到五楼来。”冯姐干净利落的丢下一句话，没等他反应，就直接挂断了。 那声音那语调，听起来十分阴沉，似乎还隐忍着浓浓的怒气。 运营部经理心头咯噔一下，猛地往下沉了沉，看样子，事情不太妙啊！ 他一面回想着那份初稿里内容，一面诚惶诚恐的搭了电梯直达五楼。 办公室里，冯姐端坐在办公桌后，脸色阴沉，一语不发，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他正前方隔着一张办公桌的距离，何经理正低头站着，脸色惨白，冷汗直冒。 运营部经理推开门的手猛地一顿，大事不妙的感觉由心底直冲脑海。 听见动静，冯姐一双凤眼扫了过来，目光凌厉。 “关门。”她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声音却阴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运营部经理哪敢不从，一句一动作，利索的关上门，整个人微微颤颤的挪到办公桌旁。 他悄悄的瞥了身侧的何经理一眼，神色极为不好，无一不昭示着事态的严重性。他的心顿时更加慌乱了，等待冯姐开口就像是在等待死亡的宣判一般。 “这份合同，你还给谁看过了？”冯姐阴沉的声音再次传来。 运营部经理浑身一顿，猛地抬眸看向她，满眼惊愕，却极快的反应过来，老实回答：“除了我和何经理，就只有您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冯姐的神情变化，咽了咽口水，试着探问：“难道还有第四个人知道了？” 一道白色的影子猛地射过来，啪的一声砸落在脚边，两位经理同时吓了一跳。 冯姐暴怒的声音传来：“第四个人，现在是第五第六第n个都知道了！” 何经理来得早一些，已经经受了一波怒火，也从冯姐的只言片语中摸出了一点门道，对情况稍稍了解，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相对稳得住一些。 反倒是后来的运营部经理，一头雾水，被冯姐这么一通吼，吓了个半死。但也从那句怒吼中听出了不对劲，“您的意思是我们的合同泄露了？” “你自己看！”冯姐已经不想多说，直接沉着脸站起身，让出了书桌的位置。 运营部经理慌手慌脚的凑了过去，整个电脑屏幕被娱乐新闻占满，已经迅速窜上热搜榜。 他的目光粗略扫过，心猛地下沉。 这片报道的内容大致是讲述一个自称有内部消息的人透露，目前网络上热议的关于皓皇传改编一事，雪无痕的选角已经确定，竟然是一个听都没听过的新人。这就算了，毕竟不是没有剧组启用新人的例子。可问题就出在这个新人的片酬和待遇上，这种大热的ip改编，采用新人除了这人十分符合原着气质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新人片酬低，能大大降低成本。 偏偏，这两点都不符合。 据这位知情人士爆料，这个即将出演雪无痕的不入流演员，工作室方面竟然开出了逼近二线艺人的天价。 这一消息的透露，引起一众网友粉丝的热议。加上笔者有意无意的误导，暗指该名艺人背景强硬，疑是带资进组，才额外获得工作室的青睐。 如此猜测，毫不意外的引起了一众原着粉的不满。他们可不会像祁雪和冯姐这样用心的去看路之航演得每一部戏，只是粗略的搜索路之航的名字，见他演得全是龙套角色，加上笔者刻意误导，还放了几张扮丑的图片，一看就是从影片的片段中裁剪下来的，有些失真，顿时就暴怒了。 雪无痕是他们心中无比圣洁的存在，所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他们恨不得用天下最美的词语来形容自己心目中幻想出来的完美男人，又怎么会允许这样一个粗糙丑陋的人毁了他们心中的形象。 这则报道在网上发布没多久，很快便受到了原着粉的一致声讨，加上一部分不明真相的路人跟风，很快便被炒上了热搜，且热度持续攀升。 若是换了其他任何一个艺人，冯姐都不会像现在这般暴躁生气。其实这则报道并不存在多大的威胁，无论粉丝们在刻意的误导下发出怎样的指责，但事实胜于雄辩，只要艺人自身颜值好演技足，那么剧照一出来，什么质疑都会消声灭迹，报道前期积攒的怨气反而还会为剧组增添热度。 偏偏这件事的主角是路之航，颜值有，演技有，背后还有一个恨他恨得牙痒痒的封家老太爷！ 冯姐原本的打算是暗中将人给签下来，拍摄时采用密闭拍摄，对外公布角色名单时也以保留悬念为由隐藏雪无痕饰演者的信息，这在圈子里也是有先例的，倒不会显得突兀，希望借此瞒过封家老太爷的耳目。当然，后期的一切宣传活动路之航都是不能参加的，等到这部剧播出的时候，木已成舟，就算封老太爷再想阻止，也需要费不少工夫。 何况那时候成本已经投入了，正是回收的时候，封老太爷若是动手，姜家绝不会袖手旁观，姜如梦也有足够的理由请求姜父姜母出手帮助。只要姜家介入，封老太爷就无法一手遮天。 计划是完美的，可惜中间却出了这样的纰漏。如今合同终稿还未确定却出了这样的事，封老太爷就是想不知道都难，这叫冯姐怎么不气！ 事情才捅出来没多久，封老爷子的首席秘书就已经将电话打到她办公室来了！明里暗里都在提点她换掉路之航，让她还能怎么办？ 好不容易应付完了难缠的首席秘书，冯姐立马叫来了直接当事人，将憋在心里这通怒火和恶气一股脑的全部发泄出来。尽管如此，心里的不爽也没能发泄出一二。 了解事情经过，运营部经理心里越发惊慌，忙起身表明忠心，“冯姐，这事我绝对没对任何人提起过！至于合同，也没有给旁人看过！” “昨天下午，从您办公室出来我就去找了何经理，我俩一直呆在办公室里研究合同，直到初稿敲定已经是晚上十点过后的事，那时工作室也已经没人了。” 第278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1) “给您发了邮件后，我们就各自回家了，绝对没有将合同泄露出去！” 他拼命解释，急于撇清，说完还不忘扭头去看何经理，寻求同盟，“是吗，何经理？” “是是是。”何经理忙点头附和，以表清白，甚至壮着胆子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会不会是有人潜进了电脑里盗取合同信息？” 还没等冯姐反应，运营部经理就出声反驳：“不可能！” 他的语气无比笃定，“抛开工作室电脑的安全防护措施不说，你忘了，给冯姐发了邮件后，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将原稿给删除了。” “对对对，我这一着急险些给忘了。”经运营部经理这么一提醒，何经理也想起来了，他们是直接粉碎的源文件，选的是不可恢复的，这样的情况下，即使是再厉害的电脑高手也没办法找回数据，这一条路也是行不通的。 冯姐虽然发火，却还是相信他们的，不然也不会将这件事交给两人去做。她事先也有过这方面的怀疑，也叫了工作室的技术人员检查，结果并没有发现系统被入侵的痕迹。 她往下压了压怒火，沉着声问：“这期间还有谁接触过合同？” “我们一直是关着门在屋里讨论的，期间不曾出去过，也吩咐了不让人打扰，实在是没人......”何经理突然没了声音，迅速偏过头与运营部经理对视一眼，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事。 在彼此眼中得到确认，何经理再次将目光转向冯姐，说：“期间助理倒是进来过几次，为我们添茶饮和送晚饭。” 冯姐眼神一凛，“哪个助理？” “王，王助理。”何经理磕磕绊绊的回答，随后嘴巴几度张合，见冯姐拿起了内线电话，一直犹豫的他还是壮着胆子开了口：“王助理跟着我的时间也不短了，这期间也负责过不少项目，为人老实，嘴巴也紧，从未出过什么纰漏，应该不是她。” 冯姐犀利的眼神射向他，“不是黑客，不是你们，不是她，又没有旁人接触过这份合同，那你的意思，这消息是自己长翅膀飞出去的？”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何经理忙摆头解释，怕自己越说越错，最终还是闭了嘴。 冯姐内线已经拨通，另一头是她的秘书室，“把法务部的王助理叫上来。” 她沉着声下着命令，让人听了不由得汗毛竖起。她说话做事向来干净利落，正准备挂断时，运营部经理却突然惊呼出声。 “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人！” 冯姐视线转向他，也顾不得手里还通着的内线，直接问道：“谁？” 就连何经理都将目光转向他，等待着答案。 运营部经理咽了咽口水，顶着一众灼人的视线说：“应该也是何经理部门的助理，不过我瞧着有些眼生。” 冯姐当即将目光转向何经理，似乎在等他解释。 何经理被盯得满头虚汗，慌乱不已，眼睛不自觉的飘向运营部经理的方向，低声辩驳：“什么时候的事，哪还有旁人进来过？” 共事多年，运营部经理也是了解何经理的，这人一慌张就容易忘事。他试着提醒：“大概七点八点左右，送晚饭那美女，那可不是王助理。” 王助理是何经理身边的老人，他们运营部和法务部又常有业务联系，对何经理身边那些用惯的人还是知道的。 “哦，哦哦，对对。”经他这么一提醒，何经理想起来了，“送晚饭的时候确实是换了一个人，好像是新招进来的一个助理，姓林，叫，叫什么来着。” 何经理拍了拍脑门，一时竟想不起来。不过也是，他们工作室规模不小，一个部门也好几十人，除了常在眼前晃的，他哪能记得过来，何况还是个刚招进来的新人。 冯姐见他这样，也不指望他能想起什么，只说：“见到人能认得出吧？” 这话明着是对何经理说的，其实也包括运营部经理在内，毕竟两人都是当事人。 “当然。”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冯姐不再多言，直接将未挂断的电话再次凑进耳边，电话那头的人还在，但凡是冯姐的电话，她不事先挂断，谁敢主动去挂。 “法务部新招来的一批人里，姓林的，通通给我叫上来。”她直接下命令，之后毫不犹豫的挂了电话。 “明白。”电话那头，秘书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嘟嘟嘟’的一阵忙音。她重重的舒了口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秘书室的其他同事见了，纷纷好奇的凑过来，“怎么回事，怎么接了这么久？冯姐说什么了？” 那部座机是直接连通冯姐办公室的内线，即使没听到对话内容，众人也知道那头是谁。 秘书赶忙摇头，“先不说了，我还有事，慢了冯姐又该发火了。” 说完，她也顾不上其他人，直接拿起另一部座机，直接拨了法务部的公用座机。 其他人虽然没能得到准确的消息，却也从秘书的一句话里提炼出了重点：冯姐发火了。为了避免引火烧身，众人均默契的不再开口，沉默着自顾自的做手头的活去了。 没一会儿，秘书便领着两个职业打扮的女人推门进来。 其中一个女人略显沉稳老练，一看就是饱经人事的，这人冯姐知道，就是王助理。 另一个女人虽然身着职业套装，尽量将自己武装的成熟干练，脸上却稚气未脱，一副新人气质。无需言明，这估计就是何经理口中的林姓助理。 很好，只有一个姓林的，也不必她再多费口舌。 冯姐锐利的目光扫向进门的三人，秘书和王助理虽然心有忐忑，但毕竟在工作室待久了，也习惯了，反倒是那位略显小的，一副慌得不行的模样。 秘书和王助理见她这样倒也没多想，毕竟自己新人的时候也是这般，冯姐的气场太强了。 冯姐沉默着打量了一会儿，目光突然转向两位经理，出口：“是她吗？” 她没有明着指名道姓，但当事两人却心知肚明。 两位经理的目光从人一入门就没离开过，如今对视一眼，皆无声的点了点头。 得了答案，冯姐直接将目光投向秘书，“这里没你事了，忙去吧。” “是。”秘书如释重负，应声退下。 第279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2) 闲杂人等退下，冯姐再次将目光转向面前的两人，先是王助理，“昨天是你负责往办公室送水和吃食？” “是。”王助理下意识回答，最后顿了顿，又补充道：“先前的茶水是我送进去的，不过昨晚家里有点事，经理们又在加班需要人，晚饭和之后的事我就拜托林助理了。” 冯姐面前，她不敢有丝毫隐瞒，全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她心下突然不安，冯姐这般发问难道是对她提前离开有所不满？可那是下班时间，她又是家里有事，也找了人带班，应该不至于被事后问罪吧？ 同样不安的还有林助理。她年轻，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本就被一群人盯得慌张不已，现下冯姐又把视线转了过来，目光犀利，加上刚才那番问题让她想起了昨晚的事，顿时心虚无比。 冯姐对比了两人的模样，心里也有数了，面上仍不动声色，开口问：“林助理，送饭的时候你都看见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看到！”林助理激动的回答。 众人皆被吓了一跳，纷纷侧目，面带狐疑。 “是吗。”冯姐语气淡淡的问：“那你激动什么？” “我......”林助理越发心虚，根本不敢直视冯姐的眼睛，死鸭子嘴硬道：“我没激动，我只是实话实说。” “哦？”冯姐状似疑问的吐了一个字，目光依旧停在她身上，“那林助理知不知道，昨晚何经理办公室的一份重要资料被泄露出去了？” “我不知道。”林助理想都不想的否认，“我只是受王姐所托去送饭，东西放下就出来了，根本没看过合同。” 冯姐眉头一挑，看向她的目光越发深沉。这姑娘不止承受力弱，连智商都成问题。就这样，竟还敢做泄密的事。 “我什么时候说过，泄露的是合同？” 她的语气透着无尽的冰冷，将林助理激得浑身颤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只一个劲的‘我’个不停。 冯姐也不出声打断，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仿佛在看她能说出个什么花儿来。 林助理又慌又乱，我了半天，最终只憋出一句：“我猜的。” “法务部向来是拟合同的地方，经理办公室的资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合同。” 冯姐看着她，听着她嘴里的狡辩，嘴角勾起冷笑。 “林助理的反应可真快。” 对于冯姐夹枪带棒的讽刺，林助理咬紧牙关，不敢再轻易开口，怕说多了露出马脚。 冯姐也不急于发作，只是自顾自的说了一句：“也不知道这聪明的泄露者，在泄露的时候，用的是哪里的网络？” “可千万不要是工作室里的啊。” 这状似无意的感慨一句，却让林助理的心猛地一沉，那些话她确实是还在工作室的时候说的，用的也是工作室的无线。难道，还有问题不成？！ 一时间，她更加慌乱了。 就在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 冯姐威严的声音在室内传开，大门应声打开，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屋内绝大多数人都认出了他的身份，那是后勤部的经理。 他手里拿着一份资料，目光只是粗略将其他人打量一遍，最终落在冯姐身上。修长的腿迈开，一步一步走近，将手中的白纸黑字递了过去。 林助理看不见纸张上的内容，一双眼只能巴巴的盯着男人的手，心却没由来的越发慌乱，一股大难临头的感觉由心底升起，并被无限的放大。 “冯姐，您让我查的数据。” “关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这段时间，运用工作室无线所输出的所有数据，我已经仔细核对整理。还有关于大批量水军带节奏的事，我们也查出了眉目。眼下这几页，就是您想要的。” 男人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明明是好听的，听在林助理耳朵里却无比阴森，仿佛是在催命一般。 她死死盯着那双好看的手中拽着的资料，恨不得冲上去抢过来，瞬间销毁了。可她不敢，她也做不到。 冯姐不紧不慢的接过资料，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林助理的脸上，她脸上难以掩饰的慌乱直直闯进眼帘。 粗略的翻看了手里的资料，冯姐嘴角勾起一抹笑，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近已然瑟瑟发抖的林助理。 “为了预防出现内部资料泄露却无证以对的情况，工作室内部的网络都做过特殊的改良，任何通过这里的网络传递出去的消息，后勤部的技术人员都能掌握得一清二楚。” 她似乎是在向林助理解释，随后像是想起什么，转化成一副抱歉的神情。 “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刚进工作室不久，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嘴角带着笑，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颤抖不止的林助理，当即话锋一转，“但是，有一点，作为法务部助理的你，一定知道。” “进工作室之前，你们每一个人，都是签了绝对保密的协议的。身为法务部的人，法这一块，你应该很熟悉，明知故犯是个什么后果，也不需要我再特意提醒你了。” “这份资料只要一公布，你......” 她刻意不说后果，留给人无尽的想象。声音清冷得不带一丝感情，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林助理膝盖一软，整个人咚的一下瘫跪在地上，手脚并用的攀着冯姐，痛哭流涕的求饶：“冯姐我错了，我就是一时好奇，没忍住才和朋友私底下说了这件事，我不知道怎么就被其他人知道了，还被报道了出来。冯姐我真的是无心的，我真的是无心的，您相信我！” “呵。”冯姐冷笑出声，“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着蒙我？” 她将手上的数据甩得啪啪作响。 “这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记录着你和旁人的对话，你是觉得我看不懂中文，还是自己太健忘，需不需要好好看看回忆回忆，萧然家的粉丝？” 资料上详尽的对话明明白白的昭示着林助理的所作所为，可远远不止是她说出来的那样，无心之失。 对话表明，林助理和另一人都是萧然的铁杆粉丝，而萧然，是如今圈里一个人气不错的男艺人，颜值是那种带着一丝柔气的类型，演技差强人意，演过几部还算火的剧，勉强够上二线。最重要的，此次皓皇传的翻拍，他也是网友们讨论出的雪无痕的大热人选之一。 第280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3) 先前，萧然家的粉丝为了同其他几个大热人选的粉丝们争夺‘最适合的雪无痕’的头衔，已经在网上撕过一次，还是工作室官方澄清，说人选还在商定中，并保证一定会尽可能的还原原着才平息了这场纷争。 说来也挺巧，身为萧然粉丝的林助理有幸被聘进工作室，又因为王助理临时有事找她顶班，送饭时无意中瞧见了两位经理正在拟定的合同内容。心目中应该属于自家爱豆的角色旁落他人，还是一个听都没听过的无名之辈，林助理顿时怒上心头，当即找了粉丝群里聊得来的粉友抱怨。 两人忿忿不平，言辞犀利，越聊越投机，越聊越激动。最后一合计，便将这一消息发到了粉丝群里。 消息很快便被群管理看见，并通知了萧然的助理。 萧然一直觊觎雪无痕这个角色，怎么肯轻易的看着这样一块肥肉被一个名不见经传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艺人抢走。 他立马让助理将群消息截图留底，并找林助理要了她和粉友的对话截图，匿名透露给娱乐记者，并添油加醋的编排了不少事。 果然，第二天大早，报道就被顶上了头条。 于此同时，他还暗地里雇了一批水军引导风向，想把路之航的名声弄臭。 在萧然看来，路之航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艺人，剧组是不会为了他得罪原着粉的。横竖还没开拍，成本也没投入，在原着粉的强烈声讨下，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换角，对外宣称这是一场误会，角色人选还没确定，以此平息众怒。 林助理只是送个饭的工夫，匆匆一瞥，没机会拍下合同内容作为实据，报道里所谓的证据也不过是几张群对话的截图。可这样的图片是可以造假的，只要工作室出声否认，没人能说什么。 萧然的计划很好，可惜他面对的是冯姐。 作为一个带出六个影帝影后的金牌经纪人，这点伎俩没能逃过冯姐的法眼。事情一爆出来，她就让手底下的人去调查这批水军的来历，顺藤摸瓜，找出了萧然这个背后放冷箭的幕后之人。同时，她也让技术人员查了工作室网络的使用数据，准确的找到了隐藏在内部泄密人。 白纸黑字，证据确凿。 林助理见事情已经无法再隐瞒，这才没再辩解，乖乖的承认了错误，并再次痛哭求饶。 “冯姐我错了！是我一时昏了头脑，失了理智才做出这般不着调的事，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冯姐原先是不在意这些艺人之间的暗暗较量的，可当这件事牵扯到工作室利益，她就不能再听之任之，放任不管 “哼。”她一声冷哼，“一时昏了头，失了理智？” “你可知道你的昏头给工作室造成了多少损失？” 林助理的心跳猛地停了半拍，哭得更加厉害，只一个劲道歉求饶：“都是我的错！是我无知！我可以补救的！” “我，我现在就去发声明，说这一切都是造谣生事。我还可以让，让另一个人也出面，去澄清，说这不过是我们闲来无事的胡侃，说着玩的，被有心人断章取义借题发挥来炒作。” 那篇报道所谓的证据，不过是她与其他粉丝的聊天记录。 “只要，只要我们两个当事人同时否认，这件事就会平息下去的。” “我愿意去澄清，去弥补，只求冯姐您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林助理又哭又求的举动让冯姐更加看不上眼，还有那异想天开的提议，冯姐噗之以鼻，恨不得直接将这个死赖着自己的女人甩出去。 还没等她有所动作，紧闭的办公室门再一次被打开，祁雪阴沉这一张走进来，反手将门一锁，看向地上跪求的女人的目光越发不友善。 “林助理想得很美呢。” 她清冷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回响。 “澄清？弥补？说得轻巧，雪无痕的演员工作室本打算暂留悬念，等到最后时刻拼一波热度的，被你这么抖了出来，还引起这么大的争议，这样的损失是你轻描淡写一句意外，一句澄清就能弥补得了的？” 祁雪语气咄咄逼人，一双满带怒火的眼眸恨不得将面前这个女人烧成灰烬。 “将来剧照正式公开，这部剧正式上映的时候，这篇报道再被人翻出来做文章，恶意炒作，你拿什么弥补？！” 还有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原因，路之航难得的机会就因为这个女人的一己私欲给毁了！弥补，就是死一万次也不够弥补的！ 祁雪一早起来，打开手机就收到了娱乐推送，明晃晃的头条将她残存的睡意彻底打消，顾不上许多，直接驱车来到工作室。还没进门，就在外头将里面的动静听得差不多了。 正因为清楚，所以更加对面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竟会惹祸哭闹的女人反感到了极点。一听见她那哭哭啼啼装可怜的做派就恨得牙痒痒。给她一次机会，做梦！她做这番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要给路之航留一丝余地，留一个机会？ 祁雪的突然到来和满腔愤怒显然将办公室里的一众人吓得不轻。 冯姐皱了皱眉，为了她刚才的莽撞。若是让旁人看出她对路之航的意思，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网上本就有人对路之航得到这个角色和如今的待遇颇有非议，若是姜如梦再明着维护，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路之航的后台就是姜如梦吗！ 这对姜如梦的名声极为不利。 就算是要公开，也得等到两情相悦，等她安排好公关工作先！ 好在姜如梦刚才的话还算有分寸，句句不离工作室利益，这样就算是被人听到也能圆回来。 “你怎么来了？” 怕她乱说话，冯姐一边出声转移她的注意，一边暗暗使着眼色，警告她谨言慎行。 “看到消息就来了。”祁雪只是随意回了一句。她自然收到了警告，也明白轻重。 林助理一时被她的怒气吼住了，反应过来，立时转移了目标，缠上了她。 “姜影后，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为了一己喜恶就泄露工作室的机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求求您，千万别把资料公布出去，求求您和冯姐再给我一次机会！” 第281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4) 刚才的怒火她明确的感受到了，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稍一细想，她便了然了。 姜如梦要出演皓皇传的消息她是知道的，这不是什么秘密，官网已经发了声明，本片最大的恶毒女配，南皇莫云的正宫皇后周媚将由多次蝉联最佳女配的影后姜如梦出演。 姜如梦是冯姐一手带起来的，也是工作室的艺人，自然顾及工作室的利益。她的这一举动，不仅损害了工作室的利益，还损害了姜如梦的利益。 她本就慌乱不已的心更加没了着落，若是姜如梦也对她发难，那她就真的没好日子过了。所以，她在求情的时候不忘将两个都一起求了，这两尊大佛，她一个也惹不起。 “姜影后，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您，给我一次机会吧。” 林助理再一次求饶。 面前的女人哭得梨花带雨，祁雪却一丝怜香惜玉的怜悯之心都没有。她猛地抽出被林助理拽住的裙摆，连退好几步，像是防瘟神一般，面上满满的厌恶，“一句知道错了就能一笔勾销，还要法有什么用？” “一个人犯了错，一句错了就能免去一切责罚，这不等同于告诉所有人，你们尽管依葫芦画瓢，也不必谨守本分，做错了害了人，大不了就是事后认错。” “林助理自己就是学法出身，应该最清楚不过，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人，在做出某一个决定之前，就应该考虑好后果。做错了事，就必须要有所承担。” 她的话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情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发怒的祁雪，甚至比以冷血着称的冯姐更不近人情。 林助理整个人僵愣在原地，被震得一时忘了求饶，一双沾满泪水的眼看着她，好不可怜。 祁雪眼中半点同情也没有，无情的撇过脸，目光直射向冯姐，“依规矩办吧，杀鸡儆猴，让所有人都看看，嘴巴不严，狼心狗肺，出卖老东家是个什么下场。” “还有那个男艺人，叫什么来着？” “萧然。”何经理倒是反应快，直接回答了她的问题。 祁雪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 “对，那个萧然，既然要吃演员这碗饭，一天天不琢磨着怎么提高演技，净想着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来获取资源，博取关注，将这个圈子弄得乌七八糟。冯姐，今天我把话放这了，但凡有我出演的剧，就决不能有他，哪怕是个不露脸的龙套。” “外面那些谁谁愿意看脸看咖位来降低自己的格调屈就，我不愿意。以后但凡有他的剧，我直接罢演。喜欢拼人气拼流量是么，那就看看谁拼得过谁。” 祁雪的一番话嚣张无比，可她有这个资本。 身侧一众人皆闭口不言，没一个敢反驳。在这个气头上的当口撞上去，他们还怕成了被殃及的池鱼呢。 这不容商量的语气犹如一把千斤重的铁锤，直直砸向林助理的心。她整个人瘫软在地，神情绝望。她知道，姜如梦这回是认真的，她很生气，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她现在无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将消息泄露出去，如若不然，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发生了。她还是那个考进旭日意气风发人人羡的人，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姜如梦说得对，人，总是要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的，这是生存法则，谁也不能幸免。 冯姐无声的扫了一圈办公室里的众人，怒的怒，怕的怕，绝望的绝望。她烦躁的叹了口气，开始赶人。 “就按如梦说的办，都忙去吧。” 说完，她眼神示意王助理，将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的林助理带走。毕竟要出去的一群人中，只有她一个女的，行事起来也方便。 王助理接收到冯姐的指示，乖乖照做，将林助理拖了出去。 说实话，她对林助理一点都同情不起来。做他们这行的，入行就被各个前辈耳提面命，要谨言慎行守口如瓶。他们比常人多了几分与明星们相处的机会，能更加近距离的与他们接触，观察他们的日常生活，这比大多数粉丝都要幸运，甚至享受着高额的薪酬，但这种幸运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就意味着他们必须将自己摆在一个瞎子聋子和哑巴的位置上，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传的不传。 凡事有舍才有得，这是前辈们最常提点的话。可显然，林助理并没有听进去。 任何人都有追星的权力，但一定要摸准自己的定位，要理智，要有底线。林助理失了底线，就该付出代价，与人无尤。毕竟，也不是旁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往外说的。 运营部经理本打算顺着人群退出去，却被冯姐叫住。 “何经理。” 他浑身一颤，顿时停住了脚步，心里却没由来一慌，暗叹自己命途多舛，面上却笑着转过身。 “冯姐，还有什么吩咐？” “联系路之航，跟他说，雪无痕这个角色我们另有人选了。” “什么？”冯姐的话犹如平地一声雷在祁雪脑子里炸开，她赶忙出声想要阻止。 “冯姐.....” “去办吧。”冯姐直接一锤定音，给何经理下了死命令，同时打断了祁雪未出口的话。 何经理在瞬间怔愣后很快的反应过来，点头应下，便听话的退了出去。 作为一个在圈子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人，因网络言论临时换角这种事他见怪不怪，加上正式合约还没有签订，不过是彼此的默契，他们工作室并没有损失，只是不由得替路之航感到可惜。 因为要拟合同，他也特意关注了一下这个人，一直都被人打压，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机会，又被一个新人给毁了，实在可惜可叹。 不过，这不是他能管的事就对了。上头怎么吩咐的，他就这么做。这样想着，他越发加快脚步，赶回办公室办事去了。 一行人陆陆续续全部离开，偌大的办公室一下子冷清了不少，只剩下冯姐和祁雪。 祁雪也不再压抑心中的怒火，厉声质问：“为什么要换掉路之航？” 冯姐只看了她一眼，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优雅的走到饮水机面前，接了一杯冰水，转身递到祁雪面前。 “降降火。” “我不渴。”祁雪伸手挡开。 幸好杯子里的水不算太满，不然这一挡保不齐就洒出来了。 第282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5) “你到底什么意思？这件事又不是路之航的错，为什么要换掉他？” “你要是不愿意捧他就直说，我自己来！” 她紧揪着这个问题，穷追不舍，势必要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才肯罢休。 “喝水，冷静一下我们再谈。” 冯姐语气坚决，水杯又往祁雪面前凑了凑，俨然一副不喝不谈的架势。她才没力气同一个气上心头失去理智的人说话，那样根本没法好好谈。 她态度强硬，祁雪不得不妥协，满心烦躁的接过水杯，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透心凉的液体通过口腔涌进喉管。 “嘶~”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两旁的牙被冻得有些酸。 还挺凉，不过，确实下火，她顿时没了之前那般盛怒的气焰，人也稍稍冷静了些。 冯姐见她情绪缓和了不少，这才开了尊口，却不是回答她先前的问题，而是一通数落：“你也真是的，就这么怒气冲冲的闯进来，劈头盖脸的一通骂，也不怕被人发现你那点小心思。” “我就算是气急了也没到丧失理智的地步，有分寸。”祁雪毫不示弱的回了一句，却不打算就此罢休：“你别转移话题，为什么换掉路之航？” 冯姐看着她，眼里没有因刚才的决定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心虚。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你以为封老太爷是瞎子不成，路之航凭什么保住雪无痕这个角色？” 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摆事实的反问回去。 祁雪被问得一噎，心里也知道这件事兜不住了。 “封家找你了？” 对于这句明知故问，冯姐还是老实的点了头，“一大早，事情被捅出来没几秒电话就过来了，明里暗里的提点，路之航是封家老太爷要教训的人，让我们行个方便，卖个面子。” “这么说都是好听的，就差没直接威胁了。” 祁雪眉头紧紧皱着，想了很多，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任性。 “抱歉冯姐，这件事让你为难了。”她出声道歉，并表明立场：“之后的事我自己来吧，人我会自己捧，工作室就别插手了。” 冯姐一听就知道她是想岔了。 “瞎说什么呢。” “自己捧，你拿什么同封家老太爷斗？只有姜家出手才有胜算。先生太太那么疼你，多半不会置之不理。” “既然要插手，工作室是姜家在圈里的门面，最后肯定还是要出手的，是能随意撇清的？” “再说了，我这么做并不是撒手不管的意思。在这件事上，封家强势，不宜硬碰。” 冯姐将话摊开来说。 祁雪闻言神色一愣，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心思一转，似乎有了一些头绪，“冯姐的意思是，阳奉阴违，暗度陈仓？” 冯姐笑着点头，还算有悟性。 “我们不知道封家与路之航之间的恩怨，但看得出来，封老爷子是打算和路之航死磕到底了。” “以路之航现在的地位身价，工作室也没有直接投入成本，封家又如此强势，先生太太为路之航出头的几率能有多少？” “这些不用我刻意算你也该清楚。当然，你也可以跑去跟先生太太说你喜欢他，求他们帮路之航。以他们对你的疼爱，你几番哀求说不定真能成事，但姜家也要费不少力气，少不得还要耽误剧的拍摄进程。” “即便如此，你有没有想过后果？在这样的情况下，先生太太会怎么想路之航？对他能有什么好印象？” “他们会不会觉得是路之航故意接近并引诱你，借用你背后姜家的势力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一番点播，祁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顾虑太少，想的太简单了。 确实，这样的局面，正常人都会做出这样的猜想。一旦姜父姜母有了这样的念头，那路之航即使摆脱了封家的桎梏，又会迎来新的麻烦。 拆东墙补西墙的事，做再多也都没有意义。 祁雪是彻底冷静下来，对冯姐的意思也明白透了。 “你是打算明面上与路之航解除合作，安抚封家，让他们放松警惕，然后暗地里再偷偷安排另一个角色。” “嗯。”冯姐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随后从办公桌上拿起剧本递给她，“好好研究一下，看看选哪个角色。” “这部剧人物不少，总能再挑出一个好的。” “这次合同泄露的事也算是给我们敲了一记警钟，办路之航的事，哪怕是在工作室里也不安全。等这次的角色确定了，找个安全性高的私人空间，你家或我家，趁着没旁人把合同拟了，再寻个机会签了。” 有了这次的事做教训，她们必须更加谨慎小心了。 “开拍的时候，尽量全部密闭拍摄，没有对手戏的演员我会尽量不让他们碰面，宣传的时候也尽量隐去他的信息。如今不是雪无痕了，莫云的设定又不讨好，只要不是这两个，隐瞒起来也容易。” “这样至少能保证顺顺畅畅的拍摄，不至于被使绊子。” “等拍摄完成，一切尘埃落定，到时候封老爷子再想干预，也要碍着先生太太的面子了。那个时候涉及到工作室和你的利益，你再去求，也名正言顺。” 冯姐不愧是金牌经纪人，目光长远思虑周全，分析起利弊来头头是道。 祁雪被说动了，“就这么办。” 她认真的翻看起剧本，还真找到一个不错的角色，遂将剧本推到冯姐面前，白皙的手指在上面指了指，“就他吧。” 冯姐斜眸看了看，眉头轻挑，好看的嘴唇一张一合的轻吐出三个字：“南宫逸？” 祁雪轻点了头，“这个角色戏份虽然不及雪无痕，但也算是剧中举足轻重的配角。” “可他是个反派。”冯姐直接点出关键，“你当初不选莫云，不就是因为他的人设不讨喜，如今这个南宫逸，不见得比他好多少。” 祁雪嘴角轻勾起一抹笑，摇了摇头，“南宫逸不一样。” “哦？”冯姐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祁雪分析道：“莫云的不讨喜在于他辜负了钟离皓的一片深情，并为了江山权势让她受了很多苦，用一个渣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南宫逸却不同。他虽然是反派，站在钟离皓的对立面，对她下了不少毒手，但他有一点加分点，他足够痴情。” 第283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6) “他这一生都为情所困，求而不得，却又为情所苦，为情杀戮，为情而死。只要把握好其中的度，绝对能赚足观众的泪点。” “要知道，除了从始至终善良温柔默默付出的男二，坏事做尽却一片痴心的反派也十分受欢迎。” 南宫逸，南邙国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也是世代袭爵的国公爷。他还有一层身份，南邙国君莫云的正宫皇后周媚的表哥，身份贵重。 南宫逸与周媚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大，关系甚好。只可惜，郎有情，妾无意。南宫逸一片痴心，周媚却将一颗心全落在了二皇子莫云身上，只将他当做哥哥一般的存在。 周家在南邙国势力强大，又与南宫家有亲，手握兵马，成为所有皇子争相拉拢的对象，莫云也不例外。 二皇子莫云虽是南后所出的嫡子，却不得南皇喜爱。南皇素来偏宠肖贵妃以及贵妃所出的皇长子，为了他们也在暗中削弱南后和二皇子的势力。若不是碍于祖制和老臣们的悠悠众口，南皇估计早就废嫡立长了。 南后和莫云都深知南皇心意，一直以来步步为营循规蹈矩，不敢露出丝毫把柄。但仅仅是这样还不够，南皇明显在暗中为大皇子筹谋，他们若是不有所行动，只能坐以待毙。 南后在得知周家独女周媚心系自己儿子之后，高兴得一天一夜没合眼。她耳提面命，告诫莫云必须牢牢抓住周媚的心，让她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莫云一直觊觎皇位，虽然那时正和钟离皓打得火热，但这点情意并不能阻挡他坐上皇位的野心。 母子两个一番筹谋，莫云最终抱得美人归，娶了周媚为皇子正妃。同时，他也不愿意放弃钟离皓手中的财富，花言巧语的哄着，最终将人纳为皇子侧妃。 心仪之人嫁做他人妇，南宫逸心生苦闷，却又无可奈何。他知道周媚心里的人是莫云，只能笑着祝福，将这份感情深深藏在心中，以一个表哥的身份在她身边照顾她，支持她。 他希望她幸福，偏偏天意弄人，莫云并非良人。 钟离皓的存在无疑让满怀希望深恋莫云的周媚伤心不已，同时生出嫉妒和恨意。南宫逸看着她痛苦，看着她发狂，无能为力，只能在背后默默的帮她。 南宫逸心机深沉，又是久经沙场颇有谋略的人，有了他的帮助，钟离皓没少受折磨。也正是无尽的折磨和莫云的无法相护才让钟离皓一颗深恋的心一点点的坠入冰窖，最终黑化走上复仇之路。 钟离皓之所以能从南宫逸手里活下来，不过是因为他并不想要她的命。倒不是怜惜，而是因为钟离皓的存在，他在周媚心里才有了价值和一席之地。他贪恋这份温暖，所以想要无尽的延续下去。 直到后来，钟离皓涅盘重生，南宫逸意识到她的存在会威胁周媚的安全，这才真正下了杀心。南宫逸无疑是厉害的，即便是强势归来后的钟离皓也无法从他手上讨到多少便宜。 论能力，他绝对是强的，可他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周媚。 而周媚的弱点，便是莫云。 钟离皓利用三者的关系设计南宫逸，南宫逸最终为了周媚身死。 他一生都在为周媚而活，喜她所喜，忧她所忧。尽管他是反派，又是配角，作者对他的描述不深，可他这般无悔的深情还是在为数不多的文字中感动了不少读者。 正因如此，尽管他对女主造成了很多伤害，却并没有受到读者们过多的指责和谩骂。 “我们只要抓住这点深情，在各个细节中表现出来，相信以路之航的演技，一定能让观众们惊艳。” “更何况，反面人物，才能更好的体现一个演员的演技。” 祁雪侃侃而谈，对路之航有一种迷之自信。 冯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欣慰。 “不错，你已经学会结合市场需求来分析角色了。” 客观的评价完后，冯姐的眼底多了一抹戏谑，“除此之外，选择这个角色，你是不是还有一点私心？” “嘿嘿。”小心思被说破，祁雪笑了笑，也不觉得尴尬，大方的承认了，“确实，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南宫逸和我演的周媚有不少的对手戏。” “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冯姐剜了她一眼，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轻叹了一口气，叮嘱说：“让你打消这心思是不行了，但有一点，别太张扬，有点分寸，别让外头传闲话。” “还有，你俩要真成了，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我还要安排公关的，听到没？” “嗯嗯嗯。”祁雪连声定下。 意识里，小六一阵坏笑，「玩家真是越来越滑了。」 祁雪只当它是在夸奖，「不是你说的，要不惜一切手段，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接近并拿下攻略对象。」 「噢？」小六略略吃惊，「这么深奥且富有哲理的话真的是我说的？」 问完也没给她反应的机会，自顾自的又回答：「确实，这么有深度的话也只能是我说的。」 「......」祁雪满头黑线，这么拐着弯夸自己真的好么？ 意识里的一番小插曲很快便结束。 “确定是南宫逸了？”冯姐再次确认。 “是。”祁雪回答得毫不犹豫。 冯姐轻点了头，“昨天何经理他们发过来的合同还在邮箱里，我看着没什么问题，也给你发了一份，应该也瞧见了，有什么想法可以提。” 合同昨晚发过来的时候祁雪就看了，待遇方面花了不少心思，她都挑不出丝毫不妥，于是轻摇了头，说：“合同很好。” “那行，就只把角色换一下，待遇方面一概不变，可以吧？” 冯姐这番举动算是很大方了。雪无痕的戏份本就比南宫逸重，同样的薪酬，确实是给祁雪面子了。 祁雪心里有数，忙道谢：“多谢冯姐。” 冯姐轻摆了摆手，笑了，“没什么好谢的。看着你的面子是一回事，归根结底，还是路之航自己有本事，他若没那实力和演技，你以为我会这么好说话？” 祁雪听了，也笑了。确实，冯姐素来是个工作为重的人，就算是带了私情，也是因为路之航有能力，才会愿意看在她的面子上给机会。否则，也是免谈。 第284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7) 事情刚敲定，祁雪又开始有了其他打算。 “冯姐，这回打算让谁去与路之航接洽？” 一看她那表情，冯姐就知道她又有了什么歪主意，心里大概有了猜测，却也没拆穿，将心里的想法说了：“运营部和法务部到底人多嘴杂，哪怕是严惩了林助理，也难保不再生事。” “封家如今已经有了一次警觉，若再来第二次，这事就不好办了。” “照我的意思，还是谨慎小心些好。我亲自改了合同约他谈。” 想要保险，不假手于人就是最好的办法。 祁雪深知冯姐的脾气，就知道她会这么做，于是笑着讨好说：“冯姐，这点小事怎么能让你亲自跑一趟，工作室里这么多事等着你呢，我替你去吧。” 冯姐瞥了她一眼，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我就知道你打的这个主意。” 随即摆正了脸色，严肃道：“不行。” “网上这事风头正盛，这要再让别人看见你俩私下见面，不知道能传成什么样。” “你就是不考虑自己的名声，也总要顾及路之航的名声吧。” “这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本就对他不利了，你要再来掺和一下，你家路哥哥这事业，谁提拔都没用了。” 这是实实在在摆着的问题，冯姐说得有理，祁雪也不好过分坚持，却还是不死心的争取一下，“那我跟你一起，去你家，或去我家，就见一面。有你在，总不会出什么事的。你就让我刷个存在感吧？好不好？” 她开始扮可怜。 冯姐拗不过她，最后只好点头，“行了，让你跟着，不过要好好伪装起来。” “明白。”祁雪笑着答应。 再说路之航，自那天与旭日工作室运营部的经理面谈，他就一直觉得不真实，这么大一个馅饼砸到脑袋上，不安也是人之常情。果然才过没多久，这份不安就应验了。 他素来对自己要求严格，每天都是按时入睡按时早起。今天刚起来，手机上的推送就来了。这或许是身为艺人的习惯，总是下意识的关心圈内时事。 这一看，就看得眉头深锁。 当时运营部经理亲自来谈的时候，他心里就隐隐有了猜测。他在圈中处境艰难，几乎所有知名的导演编剧和工作室都互有默契。虽然不知道旭日为何突然重用他，但这件事，一定是偷摸着暗中进行的，所以封家才会暂时没有动作。 如今自己即将出演雪无痕的事被爆了出来，封家肯定会有所行动。 果然，这才想着，手机就动了起来。来电显示上的备注，旭日运营部。这是那天见了运营部经理后打上去的。 没想到竟来得这么快。路之航心下了然，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终究还是按了接听。 对方也没跟他虚扯，直接就奔了主题，“路先生，实在不好意思，临时出了些变故，这角色怕是要换人了。” 只表明结果，不说细节，大家心照不宣。 路之航依旧笑着，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只说了四个字：“我知道了。” 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本就只是在洽谈，合约也没签，变卦起来也很容易。经理通知完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看着再次陷入黑暗的手机屏幕，路之航瞥了眼一旁桌子上的本子，心叹：可惜了这么一个好剧本。 他心中难免有些感慨失落，只是这些情绪并没有维持太久，他眼中的目光越发坚定起来。封家越是打压他，他就越是坚定，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成功的。 现在，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用来伤春悲秋，他还有工作，还要去争取更多的机会。迅速调整好情绪，路之航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人生总是充满未知，上一秒的你，永远预料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就像早已将皓皇传抛在一边专心为生计辛劳的路之航，就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接到这通电话。 一通由金牌经纪人冯敏打来的电话。 来人自报姓名时，他再一次产生了这是在骗人的想法。不是他多疑，而是这比先前运营部经理的电话更让他吃惊和不解。 只是对方接下来的话让他打消了疑心。 “路先生，我是旭日工作室的冯敏，想必您应该有听过。没能就雪无痕一角合作，我深感遗憾，如今有些事想同您聊聊，希望您能赏光。” 冯姐直接表明来意，话中暗示，路之航很快就明白过来。 照理说，合约没签，不能合作本是小事，根本不需要冯姐亲自打电话过来。 加上她话中刻意说了雪无痕这个角色，还强调了遗憾，又说有事，无非是在点播他，她打算另行提拔。 路之航本应该高兴的，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旭日工作室的态度太过蹊跷，先有雪无痕这个重要角色，如今在不得不换角后又暗地里给他提供其他机会，实在太过殷勤。 他有自知之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艺人，何德何能得到如此青睐？ 路之航心里万分纠结，却又禁不住暗生期待，两难之下，他陷入沉思。 冯姐知道他是谨慎的人，也不出声打扰，给了他足够的空间时间去思考。 向来机遇都伴着风险，一番思考权衡，路之航还是决定拼一把，“冯姐邀约，是我的荣幸。” 这便是答应的意思了。 冯姐勾了勾嘴角，报了一串地址和时间就挂了电话。 办公室里，放下电话的她朝祁雪去了个大功告成的眼神，并再三嘱咐：“景苑是从前你待过的地方，知道的人不多，即使被人看见路之航去那也不会有什么联想。你去的时候小心些，伪装的好点，别被人发现了。” 祁雪笑着点头，“冯姐放心，景苑我熟得很。” 景苑，是姜如梦还在上学时，姜家父母为了方便她校外住宿买的房子。进入娱乐圈后，姜父姜母又在安全隐私性更高的御园给她买了独门独院的小别墅，就再没回过景苑。 圈内处得来的人也只知道御园而不识得景苑。加上景苑那处地处偏僻，环境清幽，除了附近的学校和住户，人也不多，倒是个谈事情的好地方。 祁雪最近都在准备皓皇传，也没再接新剧本，所以分外清闲。为了不引人注意，约定当日，她一大早天还没亮全就乔装打扮了驱车前往景苑。 第285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8) 到达目的地时天色还有些昏暗，路上没什么人，她又是直接进的地下车库，搭了电梯一路向上，期间一个人没碰上，安全的进了屋。 此时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她简单一番收拾，泡好了茶水准备着。 没多久冯姐和路之航也陆续到了。 这是祁雪第一次在现实里接触路之航。看见他的第一眼，那股强烈的熟悉感再次袭来，比之看照片更加清晰。 这种熟悉感她每个位面见到攻略对象都会有，只是随着经历的位面增多，感触越发强烈罢了。不，或许是因为她见过了更多面的他，了解越来越深，所以才能更轻易的看出相同。 见到祁雪，路之航显得十分惊讶。面前这张姣好的容颜他自然不陌生，影后姜如梦，旭日工作室的六位艺人之一。冯姐提出面谈本就让他倍感疑惑，如今连姜如梦也来了，他眼底的警惕更加重了。 三人围着茶几而坐，各怀心思。 路之航最先开口打破沉寂，“冯姐有什么吩咐可以直说了。” “路先生，雪无痕的事，是我们工作室的疏忽，保密工作没做好。在这里，我向您说声抱歉。” 冯姐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真诚的道了歉。 路之航也不拿大，明事理的表示：“冯姐严重了。虽说事先有过默契，但毕竟没正式签约，贵工作室换角并没有不妥之处。” “更何况，我的情况我清楚，这声抱歉实在是受之有愧。” 冯姐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为了他的谦虚和自知之明。 “往事不提。” “路先生，这次将您叫过来，最大的原因是，我还是希望与您有合作的机会。”冯姐不再拖拉，从包里取出早就拟定好的合同递过去。 “这是我新拟好的合同，路先生不妨看一看，若是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 虽然心里有过猜测，路之航还是抑制不住激动，只是他很好的掩饰了。拿起剧本，他细细查看起来。 目光触及合同里角色相关的文字，路之航再次惊讶，“南宫逸？” 剧本在脑子里回转，很快便弹出关于这个人物的相关信息。他的目光突然转向端坐一旁的姜如梦，似乎有些明白她会出现在这的原因了。是为了考察他这个极有可能一起演对手戏的新人？ 他眉头不自觉的皱起，南宫逸的戏份不轻，也是贯穿女主成长的重要角色。这样的人物让他来演...... 路之航将目光转向冯姐，决定问出疑惑。 “照理说，冯姐肯给这个机会，我应该感恩戴德。只是我心里仍存有一丝疑惑，希望您能解惑。” 冯姐对他话中所说的疑惑，心中也有了猜想，不过还是顺着他的话点了头，“你问。” “为什么是我？封家应该没少给您施压。” 路之航问出了一直以来困扰他的问题。 冯姐有意无意的瞥了一旁的祁雪，随即又将目光转回来，与他四目相对。 “因为有人说，你很有才华，不应该被埋没。” 冯姐没有指名道姓，不过刚才的随意一瞥却让路之航心里有了计较。她口中的‘有人’，指的应该是姜如梦。 目光不自觉飘了过去，只见姜如梦也在看着他，四目相对，她没有丝毫躲闪，从容淡定的朝他点头微笑。反倒是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以眼神回礼。 在他心思百转千回的时候，冯姐再次开口：“路先生，我看过你演的戏，相信你有功成名就的实力，只是欠一个机会。” “我愿意给你这个机会，冒着与封家撕破脸的危险拼一把，就是不知道，路先生敢不敢同我一起？” 路之航自然不会傻到全信这番话，当然，这话未必全是假的，只能说，真假参半。不过话已至此，不论初衷，人家已经为他铺好路搭好桥，他若是白白放过这机会，只怕今后都很难再翻身。 更何况，畏首畏尾也从来不是他的性格。 他突然伸出右手做握手状，认真的说：“荣幸之至，合作愉快。” 冯姐轻轻回握一下，“合作愉快。” 路之航并没有忘记一旁的祁雪，同冯姐握完手，他将目光转向她，同样伸出手，“合作愉快。” 祁雪愣了两秒，随即反应过来，回握了他，嘴角向上扬起，“合作愉快。” 小六看着，笑了，语气满是挪揄，「进展不错嘛，都上手了。」 祁雪心情不错，难得的没同它呛声，而是顺着话接下去：「确实收获颇丰，今天这趟赚了。」 冯姐一直暗暗观察祁雪的表情，见她乐开了花一般，忍不住轻咳一声提醒，并以眼神警告。 祁雪知道分寸，也没有露出太明显的反应。 冯姐收回目光，对着路之航嘱咐道：“尽管你心里有数，我还是要多嘴提醒一句。为了彼此都好，这份合同的事，还是要私下里进行，避免被封家察觉。” 路之航轻笑着点头，“冯姐放心，其中利害，我明白。” “只是，”他的眼中突然染上担忧，“片子播出，东窗事发，冯姐打算怎么同封家交代？” “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就不是你该担心的事了。”冯姐没有正面回答，但从语气中能听出是有所成算的。 “我知道了。”路之航稍稍放心，也不再多问了。 一番谈话过后，三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冯姐便以工作繁忙为由率先离开。 第二个离开的是路之航。他本就是请假出来的，也没有时间耽搁。 人都走了，祁雪在留着也没什么意思，便也离开了。 为了今后交流剧本方便，祁雪特意建了一个群聊，将路之航和冯姐都拉了进来。 至于这个群聊背后的真实目的，就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了。 「如今已经拿到路小哥哥的联系方式了，玩家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小六满是好奇的发问。 祁雪倒是突然被问住了，「如果说，我也没想好呢？」 小六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那就赶紧想啊！」 「路小哥哥看起来防备心很重的样子，不像是能轻易打消的，需要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这戏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开拍的，中间空出这么长一段时间，玩家难道要白白浪费掉？」 「当然不想浪费。」祁雪毫不犹豫的回答，只是脸上仍带着迷茫，「可一时也想不到好办法。」 第286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9) 「我虽然有他的联系方式，可毕竟是不熟。要是没个正当理由，随随便便就发些闲聊的话过去，我怕适得其反，会让他厌烦。」 「而且你也说了，他防备心重。本就对冯姐找上他的事多有疑虑，我要是再没事找事的发信息，只怕他更怀疑了，说不准还以为我在打探他的私生活，图谋不轨呢。」 被她这么一分析，小六也苦恼了，「如果非要正当理由，那就只有剧本了。可现在演员还没确定完，这个理由也是不成立的。」 这样一分析，拿到联系方式和没拿到之前也没什么差别嘛。不，还不如之前，至少没拿到就没期待，不像现在，只能干看着，却什么都不能做，煎熬。 正苦闷着，小六突然想到什么，兴奋的叫了出来：「有了！」 「谁有了？」祁雪下意识接过话头。 「我呀。」小六正处于兴奋中，一时没注意到这话里歧义，竟直接就回答了。 反应过来后，它一张软萌的小脸爆红，气鼓鼓的冲祁雪吼：「我还是个宝宝！」 祁雪无辜的眨了眨眼，「我没说你不是啊。」 她一脸迷茫，完全不知道小六突然的激动是为哪般。 小六气结，也懒得跟一个小白在这话题上掰扯，直奔了主题：「我有主意了。」 祁雪也迅速隐去疑惑，正了正脸色，催促道：「你说。」 「既然网上闲聊不合适，也没有正当的工作理由做掩护，那就制造偶遇啊。」 它的话让祁雪挑了挑眉，来了点兴致，「偶遇？」 这个词听着有点意思。 「就是偶遇。」小六解释说：「资料里不是说了吗，路之航喜欢演戏，可是又被封家限制了机会。为了生存和理想，只能拼命的打零工维持经济来源。玩家可以去他打工的地方制造邂逅啊。」 祁雪一张嘴微微张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她觉得这番话说得有点道理，于是下意识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可很快又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无奈，「可我不知道他在哪打工啊。」 资料里光说了有这么件事，也没说具体地方，主要是路之航打了不少工，也不能一一细说。 「这事也不能明晃晃的让人去查，哪怕是不惊动封家，肯定也瞒不了姜父姜母。」 小六一听，也有些明白了，「玩家是担心姜家父母会因为顾惜姜如梦对路之航出手？」 虽说是疑问句，但语气却十分笃定。 祁雪点头，「冯姐分析的有道理，路之航如今都这么惨了，可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确实是这个道理。小六埋头想了想，倒是给她想出了一个好建议，「玩家可以去他家楼下守着，一路跟着不就知道了。」 这样也不必惊动旁的人。 「好主意，就这么办！」小六的想法让祁雪眼前一亮，当即就拍板做了决定。可话音刚落，她又有了旁的顾虑，面上突然染上一丝犹豫，「但是，这要是被人发现了......」 第二天娱乐新闻头版头条，当红影后姜如梦，深夜蹲守无名男艺人，疑是痴妇。 乖乖，冯姐肯定提着四十米大长刀杀上门，还很有可能给路之航造成二次影响。 「你就不会事先伪装一下吗？」小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比如？」祁雪挑了挑眉，随意举了几个词，「带个墨镜封个口罩，顺带围脖套脑？」 这样根本不管用吧。对于明星常用出行伪装，祁雪表示无力吐槽。 「没新意。」小六毫不客气的出声鄙视，「这能叫伪装？在家拿件衣服玩儿换装得了，出去丢人现眼干啥。」 「玩家我跟你说，明星伪装那可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是个技术活儿。作为一个博古通今，历经n个位面，见过无数大场面的贴身系统，我有必要给你好好上一课。」 祁雪眉头轻挑，一副极度怀疑的表情。 「切~」小六鄙视的翻了个白眼，直接放话：「你就说还想不想跟路小哥哥深入交流培养感情吧？」 「就要你一个字，想，伪装的事儿就包我身上了！」小六豪气的做出保证。 祁雪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蹦出一个字：「想。」 「那就行了。」小六拍板定案，「剩下的事不用你操心了。」 祁雪虽然对它的自信深表怀疑，不过它既然说得这么肯定，应该还是有两分把握的，吧？ 第二天天还没亮，祁雪便被提前设定好的闹钟从睡梦中叫醒。 闹钟是小六逼着她定的，早晨四点半，这还是人起来的时间吗？简直要命。她也不知道昨晚的自己抽了什么风，竟然答应了。 她烦躁的用被子捂住脑袋，白皙的手臂伸向一旁的矮柜，一阵摸索，好不容易触碰到一个冰凉的金属方块。凉意顺着指尖传达进脑部的中枢神经，她浑身一个激灵，稍稍有了一丝神志，总体还是迷糊的。 她下意识关掉这扰人清梦的噪音，本以为能清净一会儿，安稳睡个回笼觉，小六聒噪的声音却在意识里响起，嗡嗡嗡的，就跟一架直升飞机钻进脑袋里一样，吵得她脑仁疼。 祁雪最终不敌魔音穿脑，乖乖的爬了起来。 人虽然是起了，脑袋却不清醒，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在意识里声音的指导下左右晃荡的朝浴室的方向飘。 小六看着，好几次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是要走偏了要撞上沙发，就是差点磕上浴室门边的墙。好在它尖叫及时，最后人还是平安的进了浴室。 好不容易洗漱完毕，在冰冷的自来水的冲击下，她的意识总算是一点点回拢，睡意也打消了大半。 在小六的指引下，祁雪慢吞吞的挪进了衣帽间。 姜如梦不愧是影后，衣帽间比寻常人家的主卧都不知道大了多少倍，比上丑鱼位面伯格的衣帽间也不遑多让。里面衣服首饰应有尽有，还有各种高档的化妆品陈列在长长的化妆台之上，满目琳琅，看得她眼花缭乱。 「现在该怎么做？」祁雪向小六求助。 她虽然经历了不少位面，却都没有化妆的习惯，从来都是素颜攻略。也得亏了各个位面的宿体先天条件好，底子不错，不然就她这什么都不会的架势，能套路上攻略对象才怪。 就连刚来这位面的几天，她也一直是素颜。因为是在家里待着，加上姜如梦自身条件好，从来也都是淡妆，相差不多，所以冯姐见了也没说什么。 第287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20) 到了真的拍戏的时候，有的是化妆师，倒也不用担心。 只是今天要出门，少不得还是要自己来。 小六既然开口把这件事包揽下来，自然还是要拿出点真材实料的。 「玩家你坐下，我现在要开始将这套融入了我毕生心血的伪装绝学传授给你，听好了。」 「俗话说，一白遮三丑，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 千篇一律的俗语开场白，没新意。祁雪在心里点评着，面上却一副好学的模样，洗耳恭听着。 小六浑然不觉，继续说：「所以，伪装的第一步，从改变肤色做起。」 小六大眼扫过满目琳琅的桌子，指点道：「喏，面前那堆粉底，挑那个最黑的。」 得亏了姜如梦这儿品种齐全，什么颜色不管用不用都放着，不然还真满足不了它的恶趣味。 照着它的话弄了弄，没一会儿，一个肤色黝黑的小黑人出现在明亮的镜子里。 小六颇为满意的点了头，「看看，是不是和刚才相差了很多？」 祁雪仔细看了，确实是不一样了。从白到黑，整个人的形象气质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确实不错。」她突然对小六有了信心。 「岂止不错，我刚刚查了，这些化妆品都是防水的，出汗啥的都保管露不了馅。」被夸了，小六十分得意，嘴上毫不谦虚的说：「况且，这才哪跟哪，还有更厉害的呢。」 祁雪一双眼更加明亮了，一言不发的等着它的话。 「我跟你说啊，这改变了肤色还不够，这就有了伪装的第二步，无中生有。」小六继续传授经验。 祁雪眉头一挑，「生什么？」 「生斑呐。」小六毫不犹豫的接话，随后解释道：「你看你这张脸，光滑细腻没有一丝瑕疵的，就算是黑成碳了，大致的轮廓也还在。人家要是看仔细了，一样也是看得出来的。」 「这个时候，就需要人为的加点斑，就往显眼的地方点，要浓淡相宜，这才逼真。」 祁雪受教的连连点头，照着小六教的点上了斑。一张脸顿时又丑了好几个档次。 「这回是亲爹妈都认不出来了。」她对如今这张脸满意极了。 「先别急。」看她似乎想要起身，小六赶紧出声阻止。 「怎么了？」祁雪不明所以。 「还没完呢，急啥。坐下。」小六继续教导：「伪装第三步，适当的黑眼圈能增加人的年龄。」 祁雪脑袋一歪，「黑眼圈？」 「嗯哼。」小六示意了左侧的方向：「看见那些眼影了没，找个暗一点深一点的青色。细细的抹在眼睛底下。」 教完方法，它还不忘殷切嘱咐：「别太使劲儿，轻轻地，一点一点一遍一遍的反复涂抹来加深青色的程度，这样才逼真。」 「哦。」祁雪一句一动，听话的照做。 果然，在加了深青色的黑眼圈后，整张脸明显长了十多岁。 小六这才满意了，又帮她搭配了衣服饰品，直到将人成功打扮成一个中年老大妈才收了手。 祁雪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含笑的出了门，趁着时间还早赶紧驱车赶到路之航所在的小区楼下，找了个不起眼视角却好的角落停稳，一双眼一瞬不瞬的死盯着楼梯口的方向。 她抬手看了眼腕表，差五分钟六点，不禁松了口气。时间还早，路之航应该还没走。她还怕乔装打扮浪费时间太久了，到这人都没了呢。 祁雪放松的往身后的座椅上靠，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静下心来等待，无聊了就跟小六唠会儿嗑，尽量保持清醒，不让自己因无所事事睡过去。 等了将近半小时，大概六点半的时候，路之航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他的打扮休闲，一身短袖t恤配上三分运动裤，脚上穿着一双运动鞋，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绕着附近的人行道轻跑了起来。 原来是在晨练。祁雪本打算踩油门的动作顿时止住，直起的身板再次靠回座椅上，一双眼睛随着路之航的身影移动。 他并没有跑远，而在附近反复绕圈。坚持了半个小时，面不红气不喘，竟然还是一派轻松的样子，看样子平时没少锻炼。 「即使没有好的角色，不能出名，也还是时刻记着保持身材，路之航挺自律的。」小六看着慢跑的身影忍不住感叹，「看样子，他应该是真的很喜欢这一行。」 祁雪听着，沉默了，更加坚定了要帮他的决心。 路之航跑完最后一圈，看了眼腕表，七点了，便转身朝跑进楼道，身影渐渐消失在祁雪视线里。 再次出现，是在半个小时后。路之航依旧是一身休闲打扮，t恤上衣牛仔长裤，看着比之前正式一些。 他迈着大长腿，大步前行。祁雪轻踩油门，降低速度一路紧跟在后面，尾随路之航到了他工作的地方。 那是他家附近的一处小吃店，她眼看着他走了进去。 祁雪将车停好，取出口罩戴上，仗着脸上的精致伪装，大摇大摆的进了店。 小吃店的规模算不上大，却也没太小，里面还摆放了不少桌椅，供客人们用餐。店里的装修十分简洁，店面最前头摆放了各种一串一串的蔬菜和肉类。 「炸炸！」小六激动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似乎还能听出其中馋到流口水的意味。 祁雪轻挑眉头，倒是对这个词语感到很新鲜，同时也对小六的反应感到好奇，「炸炸是什么？听你的口气，很好吃？」 姜如梦的记忆里对这个东西很陌生。 「这是球体时代里一种很美味的小吃，步入星际时代后就没有了。」小六解释道：「据记载，这种小吃在球体时代很受欢迎，那些做得好的店，能日进斗金呢。」 祁雪听了，一双眼下意识环视整个店，倒是坐了几桌客人，却也没将店面坐满，谈日进斗金有点过了吧。 仿佛看出她的疑惑，小六再次解释，「日进斗金那毕竟是少数的，更何况这个小吃大多是在下午的时候吃，而且今天也不是周末，这个点大家都在上班的路上，人自然少点。」 祁雪了然的点头，抬脚走进店里，正巧看见从后头换好衣服出来的路之航。 他身上穿着印有店面标志的衣服，嘴巴上罩着一个黑色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英俊的脸，正一步步走向柜台后面。 第288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21) 祁雪明白路之航戴口罩的用意，虽然他并没有什么名气，但那张脸却很出色，极易引人注目，尤其是女孩子。现在是网络时代，很多妹子都有拍照的习惯，尤其是在看见帅气的小哥哥时，都会忍不住偷偷的拍几张照片，上传到朋友圈或微博晒一晒，发个感慨什么的。 若是那些人际交往广的，一传十，十传百，保不齐会传到封家耳朵里。到时候，路之航就不能继续呆在这了。 他戴口罩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尽管他做了简单的伪装，足以瞒过那些对他不熟悉的人，但祁雪看他的视频和照片看了无数遍，对他的身材外形早烂熟于心，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样一比较，小六的伪装技术显然要高明得多了。 “您好女士，请问需要点些什么？” 正想着，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祁雪下意识偏头，路之航熟悉的轮廓映入眼帘。她愣了两秒，很快反应过来，她如今正对着柜台的方向发呆。 “我先自己看看。”她出口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后转身走向放菜品的冰柜，在小六的推荐下选了不少东西。 既然进了店，总不能干坐着，点餐是必须的。 祁雪将选好的盘子递过去时，路之航眼底闪过短暂的惊讶，这也太能吃了吧，满满两盘，足足是三四个人的分量。他一双眼暗暗打量了面前的女人，忍不住感叹，这看起来十分纤瘦的身板竟然能吃那么多，果然人不可貌相。 这样想着，他的目光落在那张同样戴着口罩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熟悉感，可又想不起来，他将这归咎于人有相似，物有相同。 从容淡定的收回视线，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您好，请问需要点饮品吗？” 说着，他将面前柜台上放着的一个塑料封皮的单子推到她面前，“这是我们店里的饮料单，您可以看看想喝点什么。” “或者您也可以扫一扫左边的二维码，手机自助点单。” 「他们家卖的东西还挺多。」祁雪忍不住感叹，除了吃的，还有喝的，多向发展啊。 「正常操作啦。」小六十分不以为意，「卖炸炸的店一般都会卖饮料。因为炸炸吃起来太干，吃多了会口渴。」 祁雪了然的点了点头，这种一站式服务倒是能赚不少。这样想着，她又在小六的推荐下点了一杯金桔柠檬。 小六说这么多炸炸吃起来会有些腻，这个饮料酸酸甜甜的，可以解腻。 路之航在电脑上打好单子，从一旁取了一个牌号连同消费小票一起递给了她，“请您稍等片刻，我们现在就去帮您做。” 说完，他端着盘子进了后厨。 祁雪在柜台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或许是为了更好的利用空间，店里的柜台做成了酒吧柜台的造型，里面是工作人员的工作环境，外面则摆了一排高脚凳，供客人使用，她就坐在这一排离收银机最近的位置，因为这个位置离路之航也是最近的。 由于现在临近上班时间，店里客人不多，后厨不忙，所以炸炸上的特别快。祁雪没有具体计时，不过大致估算了一下，应该也就十分钟左右，两盘子的炸炸就被端放到她的面前。 祁雪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点多了，难怪刚才路之航看着盘子的表情有些不对，他会不会把自己当成猪？ 这样一想，她心里怨念满满，首当其冲的就是在背后出谋划策的小六，「都是你，一个劲儿的说这个好那个好，这个要那个也要，现在好了，这满满一桌子，让我怎么吃？」 她要是吃完了，路之航还不以为她是母猪转世。更何况，这分量她根本就吃不完，这不是明晃晃的浪费嘛。她自己都觉得可耻，更别说路之航会怎么看她了。 「安啦安啦。」小六不似她那般着急，而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谁让你一次性吃完的？我这是给你点够了一个时间段的量，让你吃到路小哥哥下班的。」 「这么长的时间，你就点那么一丢丢点东西，吃完了就坐在那干看着，好意思么你。」 「你放心，我跟着你这么久了，对你的饭量还是知道的，我算过了，到路小哥哥下班，绝对吃得完。」 听它这么说，祁雪总算松了口气。路之航上的是早班，从早上八点到下午四点，这么长的时间，吃这两盘东西确实不算难。 她将目光转向面前的盘子，香气扑鼻而来，一早就去蹲点还来不及吃早饭的她顿时觉得馋虫大闹五脏庙，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要吃东西自然不能蒙着嘴，祁雪将脸上的口罩取下放到一边。 路之航就站在旁边，离她很近，现在又没有新的客人，所以他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就落在了身旁略感熟悉的她身上。 在她取下口罩的瞬间，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不自觉舒展开了，果然是错觉，这张脸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想得绝对，却没想到不久后就被啪啪打了脸。 祁雪如今倒是没精力去管路之航，面前的盘子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直往她的鼻子里钻，引得她直流口水，迫不及待的抓了一根竹签，就要往嘴里送。 「等等。」小六突然出声阻止。 祁雪脸色一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又怎么了？」 没有人在饥肠辘辘准备享用美食的时候被人突然打断还能高兴得起来的。 小六也不在意她的语气，只是继续说：「玩家还没拍照。」 「拍，照？」祁雪一脸懵逼，显然是领会不了这其中的深意。 小六无奈的叹了口气，在心里暗骂玩家笨死算了，面上却还是平和的给出了解释：「拍照发给路小哥哥啊。」 「趁现在还么动口，整整齐齐的拍了，难不成你还想吃饱了拍一堆残羹冷炙发过去？」 「别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你不发照片怎么让他知道你来了？难不成你还真想在这做到下班的点就直接回去？你的初衷是要和路小哥哥培养感情，吃只是顺带的，别本末倒置了。」 路小哥哥这模样，一看就是没认出来的，不提点一下谁知道玩家过来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祁雪赶忙放下手里的竹签，从旁边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手，捧着手机找了好的角度咔的拍下一张照片。 第289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22) 从好友列表里找到那个才打上去没多久的备注，选择好相片，点击发送。 与此同时，路之航手里的手机屏幕突然一亮，一条信息弹了出来，显示他的好友姜如梦发来一张图片。因为只是提醒，所以看不见具体的图片内容。 他眉头不自觉皱起，眼底疑惑一闪而过，想不明白姜如梦怎么会私发图片给他，如果是有什么工作相关的消息，应该也是发在那个三人群聊里。 怀揣着十几万分的好奇，他点开了聊天软件，也看清了那张图片的内容。 因为清楚，所以震惊。 路之航猛地抬头，目光直直射向近在咫尺的女人，她正忘我的拿着一根竹签津津有味的吃着，那张黝黑且布满斑点的脸，以及那副毫不顾忌的豪迈吃相，无一不带给他强烈的视觉冲击。 他的目光在手机与她面前的盘子间来回打量，脸上写满难以置信。尽管盘子里的东西被吃了一点，却依然能看出它的原样，何况这两盘食物还是他亲手端上来的，又怎么会看不出照片里的那两盘食物就是面前这些。 他之前是有看见她用手机拍照的，只是很多女孩都有饭前拍照发朋友圈微博的习惯，所以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如今看到这张图片，他要还是没什么想法就是真的心大。 或许是祁雪吃得太认真了，一时竟忽略了他强烈的注视。 路之航的视线落在一旁的手机上，那是她的手机，如今黑着屏幕。他眉头不自觉的向中间聚拢，低下头，迅速在当前页面的聊天框里输入了这家店的名字，点击发送。 与此同时，他再次将视线投向她的手机，毫不意外的看见她的手机屏幕亮了，那是一条消息提醒。因为手机的主人刻意调了无声提醒，所以这条消息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 因为离得近，他看清了提醒的内容，正是他刚才发出去的那几个字。 他机械般的扭动脑袋，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她身上，当事人依旧吃得起劲，显然没注意到手机那头的状况。 “你......”路之航本想问她是什么意思，突然想起这是在外面，在店里，他们的身份都不能暴露，于是很快就住了嘴。 尽管如此，两人挨得近，祁雪还是听到了，小六也是。 她下意识抬头看他，嘴里叼着半根没吃尽的空心菜，眼中带着无尽的迷茫。 那模样，竟让原本疑虑重重的路之航脑袋里闪过‘可爱’两个字。 「玩家，你刚才发的图片。」小六实在是看不下去她这副蠢样子，赶忙出声提醒。 刚才吃得太开心，一下子把发了照片的事给忘记了，经它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看路之航这表情，多半是认出她了。 祁雪本想扬嘴冲他笑，突然想到自己如今嘴巴不得空，随即猛地一吸，将半根空心菜卷进嘴里，随意嚼了两下咽下去，抽了张纸胡乱擦了，这才有些尴尬的朝路之航摆了摆手，笑道：“嗨。” 路之航没有回应，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眉头紧锁。半晌，他拿起手机点了点，祁雪身旁的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 没了食物的干扰，祁雪这回注意到了，连带着他之前发的信息一起收入眼底。 路之航的消息就三个字，姜影后，后面跟着一个问号。看似在询问她的身份，实际上心里清楚得很，不过就是惊讶于她如今这张脸。 知道路之航这般举动是为了保险起见，如今在外面，很多话不好直接说出来，还是在聊天软件上交流能够无所顾忌。 明白这层道理，祁雪也点进聊天页面，手指在屏幕上起舞，没两秒就回了两个字：是我。顺带还加了一个笑脸。 路之航当然知道是她，他好奇的是她来这的原因，于是又打了一句：是冯姐有什么吩咐？还是剧本有什么问题？ 在他看来，这两个也不可能是姜如梦来这的原因，若是冯姐有什么吩咐，必定是直接打电话给他，若是剧本的问题，完全可以在群聊里说，就算是要面谈也能像上回那样约了地点时间悄悄碰面，绝对不会让姜如梦这么大一尊佛亲自过来找他。 若是被粉丝认出来，他如今又因网上雪无痕选角一事处于风口浪尖，虽说估计没什么人认得他，但保不齐就有眼尖的，指不定会编排出怎样的瞎话。 冯姐向来是不喜欢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尤其是自己手底下的艺人，更是要求甚严，这在圈里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姜如梦过来找他，绝对不可能是为了公事。 路之航心里清楚，可他还是这样问出来，不是闲着没事想要明知故问，而是除了这两个理由，他实在想不出旁的。抛开公事，那天签合约是他和姜如梦第一次现实里见面，根本没什么私交，实在是想不通她会因为什么私事来找他。 若说姜影后对他一见钟情了，那他是绝对不敢想的。他有自知之明，虽然有张还算看得过去的脸，可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好脸，多得是比他有名气有流量的男艺人，姜如梦一个当红影后，多得是选择，不可能看上他。 若要强说她看重内涵，这话若是早几年他或许会信，可经历过了残酷的背叛就会明白，只看内涵不看外在这种东西，都只存在于童话罢了。 路之航深有感触，正因如此，这样的念头也不过是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昙花一现，不过几秒的时间就被他自我否定得烟消云散。他是万万没想到，这样看似没有一丝可能的猜测，其实就是真相。 祁雪在来之前就知道路之航会有疑惑，她也和小六商量过了，心里有了准备，所以被问的时候表情淡定。 她轻点屏幕，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如果说，我是碰巧出现在这，就为了吃一口炸炸，你信吗？ 言外之意，今天能在这遇上是巧遇，绝不是她刻意为之。 路之航眉头轻挑了一下，斜眼往祁雪的方向瞟了瞟，正巧撞上她也看过来。 四目相对，两人一言不发的对望了一会儿，路之航突然收回视线，回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他看着像是个傻子？ 那头很快就有了回复：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第290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23) 这耍赖的语气，路之航莫名的想笑。事实上，他也笑了，不过是带着口罩，旁人看不见。 意识到表情的松动，他很快敛起了嘴角，恢复一本正经的表情，虽然在外人看来没有任何区别。 手指在屏幕上来回点动，这次回过去的话比之前多了不少，竟还带了一点调笑的意味：姜影后都信了，我怎么能不信。不过，不知道冯姐信不信？噢，这样一说我突然有些好奇，姜影后对炸炸这么偏爱，想必冯姐也是很喜欢的吧？冯姐对我有知遇之恩，不如我给她送点就当做是孝敬了？ 祁雪认真的看完了这一长串的回复，嘴角没忍住抽了抽。 「小六，他威胁我。」她苦哈哈的同小六告状，主意是它出的，如今被威胁了，自然要找它解决。 「我现在该怎么办？」 路之航这番回复明着说相信这是一出巧遇，实际上根本就没信。他没有明着逼问，却在字里行间用冯姐做威胁。姜如梦作为一个艺人，时刻被强调保持身材和颜值，炸炸这种食品是绝对不在计划饮食内的。 冯姐连一日三餐都给她安排得明明白白，要是知道她擅自过来吃炸炸，还是两大盘，后果可想而知，只能用死到临头来形容。 小六又不傻，这么明显的威胁自然听出来了，不过人证物证具在，抵赖不了，它也没办法。轻咳了一声，它选择了转移话题：「玩家，这个事不能光看表面，你得透过现象看本质。」 「本质就是他威胁我。」祁雪表示自己看到了。 「不不不。」小六连连否定，「我说的本质是，你没发现路小哥哥已经用调侃的语气跟你开玩笑了吗？」 「哈？」祁雪不明所以，再次打量起路之航发过来的长篇大论，是有那么点调侃玩闹的意思，「可这又怎样？」 调笑也改变不了她被威胁了的事实。 「玩家你傻呀。」小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看看路小哥哥之前的回答，明摆着跟你只有公事可谈的模样。现在就不同了，他还知道顺着你的话同你调笑，顺便威胁你，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祁雪顿了顿，还是没想明白，「说明什么问题？」 「他之前把你当陌生的影后，所以只谈公事，现在开始开玩笑了，那就说明你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了呀。」 「就算还没到朋友的档次，那最起码也升级成熟悉的影后了！」 「这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小六激动的分析着，到后面简直一副恨不得跳起来的口气，说得它自己都有点相信了呢。 祁雪细细回味它的话，似乎有那么点道理，「确实值得高兴。」 她往下接茬，随即再次疑惑，「可这跟他威胁我有什么关系？」 就算关系稍稍拉近了，也改变不了路之航威胁她的事实啊。 「你还是没说出眼下的情况应该怎么办。」 她犀利的指出它的问题。 「......」小六脸色一黑，被噎得说不出话。 玩家现在变聪明了，不好骗了呀。 一番感叹过后，毫无办法的它选择了破罐破摔，「没有办法。」 「你可以选择坦白从宽，然后以装可怜来达到量刑的效果。虽然不一定能成功。」它给出唯一的建议。 「......」祁雪毫不犹豫的赏了它六个点。 如果小六现在是实体，她保证揍得连它母上大人都认不出来。可惜，它不是。也正因如此，它有恃无恐，随意出完主意就拍手不管，因为她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不该相信这不靠谱的！祁雪在心里反思，但路之航这头终归是需要一个交代，知道这事抵赖不掉，为了防止说谎掉分，她索性实话实说。 好吧，我承认，吃东西是顺带，我是刻意来这找你的。 祁雪动了动手指将信息发了出去，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你可千万别告诉冯姐我吃了炸炸。 后面还跟着可怜和拜托的表情。 路之航等了许久等到她的回复，结果并不觉得意外，却也不满意，这并不是他真正想知道的。 他很快就回了话：不想冯姐知道？ 祁雪狂发了一排‘嗯’。 路之航下意识抬眸看向仅隔着一个柜台的女人，她正认真的看着手机等回复，丝毫没注意到他正在看她。 他自动将她如临大敌的表情替换成可怜兮兮的模样，想象她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己狂点头，连声说‘嗯’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 他想，那场景，一定很可爱。想着想着，笑意不自觉深了。 只是他很快就清醒过来，暗骂自己太大意，正了正脸色，果然看见祁雪等久了没消息正偷偷瞄他，眼底还深藏着一抹担忧，估计是怕他真说了。 路之航再次笑了，不过却迅速调整好情绪，低头对着手机一通点，将消息发了过去：不让冯姐知道也行，但你要老实。 或许是刚才的脑补太过可爱，他心里原本对姜如梦高高在上的印象被打散，语气也不自觉放开了许多，就像是在和老朋友讨价还价一般。 祁雪等了半天终于等到回复，忙不迭的点开查看，更是毫不犹豫的秒回：我老实！ 随后附带一个乖巧的表情。 路之航又想笑了，不过这次他忍住了，故作严肃的问出自己感兴趣的问题：为什么过来？ 祁雪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说还是不说，路之航也不催，给她时间细细去想。把柄在手，他不怕她不说。 果然，不出五分钟，祁雪乖乖的回了话：我来这，其实是想看看你工作的地方，看看你的工作。 这也不算假话，不过看工作地点不是目的，而是途径，接近他，刷存在感，从而培养感情的途径。这么深层次的目的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单单就是这一个浅层意义上的答案都让路之航眉头深锁，迅速打出下一个问题：为什么？ 调查他的工作地点，究竟有什么目的？ 真正的目的自然是不能说的，不过祁雪却在一瞬间想出了应付的理由。她低头认真的打着字：我说出来希望你别生气。 知道你这个人是因为刷娱乐时事，那时候我刚从剧组出来，闲着没事，不自觉就从头刷到了尾，正巧看见与你相关的新闻。那题目挺有意思的，被出名诅咒了的男艺人。你应该也听过我的外号，那瞬间我想到了自己，就点了进去。 第291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24) 那里头，你被写得挺凄凉的，我一时好奇就去网上查了你的资料，看过你演的那些角色，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出色的演员。虽然只有少到可怜的戏份，却一直很认真去诠释，而且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演戏的机会。 说实话，我很触动。 我当时就想，靠演戏赚的这些钱肯定是不够维持你日常开销的，你一定还在外面有其他工作。直到和你见了面，我就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看一看你的工作环境，所以就跟着你过来了。 祁雪半真半假的交代了一大筐，随后郑重的道歉并表衷心：对不起，私自跟着你过来，但请你相信，我没有恶意。 说完，仿佛是怕文字太苍白，她赶忙抬起头看他，脸上一派认真的神情。 路之航一字一句的读完了她的解释，内心的波动难以平复。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自恋的在那一长串解释中品味出了心疼。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打消了，因为太不真实。 路之航将注意力集中在她的道歉上，他看出了她的诚意，也不会死揪着不放，于是回了一句：没关系，我相信。 简单的六个字，让祁雪提着的心平稳回落。她暗暗舒了口气，心道，这关应该算是过了吧。 刚想着，谁知道屏幕上再次弹出一条信息：你看到了，赶紧回去吧。炸炸吃多了不好，被人认出来了也不好，到时候不用我说，冯姐也知道了。 言下之意，他是不会主动去说炸炸的事了，但若是冯姐自己发现，就与他无关了。 祁雪哪里肯放弃这难得的相处机会，果断的拒绝：就我现在这模样，哪个能认得出来？我要不发这图你也认不得。所以安啦，只要你不说，冯姐不会知道的。 这话倒是一点都没夸大，她今天这番伪装确实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绝对没人能将她与荧幕上美艳高贵的影后姜如梦联系在一起。 佩服归佩服，只是她话中的深意还是忍不住让路之航眉头皱起：怎么，你还想一直待在这不成？ 祁雪这回倒是大大方方的回答了：嗯。说了要看你工作，正主还没下班，我怎么能提前走。 路之航大吃一惊：你还要等到我下班？ 嗯。祁雪回答得毫不犹豫。 路之航眉头皱得更深了，尝试着让她打消这个念头：我并不是每时每刻都这么闲，临近中午到下午下班的时间我会很忙，没办法照顾到你。 他的潜台词是，老子忙得很，可没有那个闲工夫陪你一直瞎扯淡。 祁雪听出来了，却也不介意：没关系，你不需要照顾我，我可以自己找乐子。 路之航顿时满头黑线，只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坚持，也不再多说什么，由她去了。 店里开门做生意，没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她不愿意走，他也没办法。 祁雪成功的留了下来，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 路之航有一瞬间的错觉，那张被刻意加工过的丑脸，会心一笑的时候竟然也能万分亮眼。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可能出了问题。 他撇过脸不再看她，来个眼不见为净。谁知人家却不配合，一根竹签串着小半截香肠突然闯进眼里，险些戳到他的口罩。 “吃吗？”祁雪这次没用手机，而是直接问了出来。 用手机打字太麻烦，一边递吃的一边打字未免太心酸了，还不如用嘴快，横竖这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话题。话虽如此，谨慎起见，她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路之航下意识摇了摇头，回了四个字：“上班时间。” 事实上，下了班他也不会吃这个。只是呆在店里，他也不能明晃晃的说店里产品的坏话。还有另一个原因，出门在外，能不摘口罩他就尽量不去摘，怕惹麻烦。 路之航又拿起手机发了一条信息过去：这些东西你少吃些。 祁雪看了，再次冲他笑，脑袋往他的方向凑了凑，低声说：“我只吃过这一次。” 声音听着还带着点委屈，一双眼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像是在祈求，让他高抬贵口，别揭穿她。 口罩之下，路之航的嘴角向上扬起，竟没忍心再阻止，“只此一次。” “嗯嗯嗯。”祁雪连连点头，爽快的答应了。 路之航整个人愣住，为了她刚才的模样，眼底惊艳一闪而过。她刚才那动作，和他先前脑补的一般无二，果然很可爱。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他很快收拢思绪，瞥开眼不去看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开始他们还能聊上几句，越来越接近中午饭点，客人陆陆续续的进店，他便忙碌起来。点单，送餐，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工夫和精力搭理她。 祁雪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他像个陀螺一样不停的动着，也不敢打扰，只是眼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心疼。 她抬手看了眼腕表，这一忙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已经快两点了，路之航连午饭都没吃。 直到将近两点半的时候，客人们陆陆续续走了大半，店里只剩下零零星星两三个人，路之航才有时间停下来喘口气。 他从储物柜里取出一个食盒，开始吃一早准备好的午饭。这是他早起就准备好的，外卖不健康，他也没有太多的经济条件支持他餐餐吃外卖。 虽说餐盒是保温的，但从一大早到现在这个点，这么长的时间，早就没什么温度了。但路之航却眉头不皱的一口接一口的吃了进去，看样子是习惯了。 祁雪的心没由来的又疼了，像被针不停地扎着。她知道这是很正常的现象，很多在外辛勤工作的人都是这样的状态，不能按点吃饭，光这店里的工作人员就好几个，也知道有些更辛苦的职业，忙得少吃一餐也是有的。可这个人换成路之航，她就有些受不了。 她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只知道她心疼他的辛苦，想要帮助他，让他能过得更好。 祁雪就这么一直看着他，眼神越发坚定。 路之航顶着灼人的视线吃饭，总有些食不知味。尤其是他余光对上那抹视线的时候，那毫不掩饰的心疼让他的心没由来的一阵颤动。有多久没人用这样心疼的眼神看着他了，他自己都快忘了被这样看着的感觉了。 第292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25) 脑袋里有什么想法窜了出来，却又被他以不可能，想太多为由打散了。 他故作镇定的三两口解决了手里的饭菜，收拾好饭盒，本以为那视线会就此消停，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的强烈。 路之航心底疑惑更甚，瞥了眼四周，这会儿店里算是静下来了，工作人员也忙里偷闲的做着自己的事，没人注意他们这头。他这才放心，抬眸与她对视，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了？” 祁雪怔了怔，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忙深吸了口气，调整好表情，轻摇头说：“没事。” 有些话不方便在店里说。 路之航也看明白了她的顾虑，索性那灼人的视线收敛了，就也没再纠缠。 两人彻底陷入沉默，各自捧着手机，看着是都在忙，实际上在想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祁雪捧着手机，并没有真的在看，其实是在思考一会儿的说辞。 路之航也是心不在焉的，想着祁雪刚才莫名其妙的举动，以及自己突来的奇怪反应。 两个人各怀心思，没多久就到了下班的时间。 路之航回更衣室收拾东西，出来的时候祁雪已经不在了。 之前还说等他下班一起走，没想到临了这么几分钟却又沉不住气了。路之航勾了勾嘴角，笑得有些无奈，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失落。 轻摇了头，他推门走出店面，正准备回家清洗一番随便打发一顿晚餐，然后去赶下一份工作，目光突然触及一旁，脚步顿了顿，眼底惊讶划过。 她，还在？ 祁雪笑着冲他挥手，“这里。” 路之航很快从怔愣中反应过来，然后直接迈步走向她。 “你没走？”他下意识问出口。 祁雪眨了眨眼，歪着脑袋看他，目光中带着好笑，“我等了这么久，就为了跟你一起下班，这眼看着就熬出头了，我现在走，那不是傻嘛。” 路之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祁雪也不介意，依旧笑嘻嘻的问：“接下来去哪？” “回家。”路之航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这么早回家。”祁雪下意识抬了抬手，腕表上的时针不过刚走到四没多久。 “嗯。”路之航解释了一句：“回去做饭。” 四点对他来说不算早，回到家也四点半了，东摸一下西弄一会儿，做好饭冲个澡也没什么时间了。 祁雪不明白缘由，不由得惊了一下，“这个点做饭？你刚才没吃饱？” 路之航嘴角暗暗的抽了抽，还是好着脾气说：“晚上还有事，没时间。” 祁雪哪还能不明白，他口中的有事无非就是去打工。 “晚上还要去工作吗？”那岂不是一天都没什么休息的时间。她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再次疼了，心里对封家的怨念更加深，都是这群斤斤计较的人害的。若不是他们纠缠不休，以路之航的实力，怎么至于这么辛苦来养活自己。 路之航点头承认，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他出声告辞，因为她的缘故，他已经比平常多耽误不少时间了。 “等等。”祁雪赶忙出声叫住他。 路之航刚欲抬起的脚步又落了下来，侧目看她，眼中带着疑惑，似乎在问还有什么事？ 祁雪笑了笑，说：“我送你吧。” 路之航挑了挑眉，“怎么，还要跟我回家？” 这话问得有歧义，不过祁雪却丝毫不见羞涩，反而眼中冒光，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你同意了？我还以为你会介意，不过你都这么问了，肯定是不介意的，我去。” “......”这话接的，把他退路都给堵死了。路之航有些不淡定了，眉头皱着，脸上难得的玩笑神色瞬间消散，“你想做什么？” “去你家啊。”祁雪回答得坦荡，也不理会他怪异的神情。 路之航正了正脸色，神情严肃：“说实话。” 祁雪抿了抿嘴，看了他几秒，一副妥协的模样，“好吧，我有事跟你商量。” 没等他开口，她又往前凑了凑，加了两个：“大事！” 路之航细细打量她的神色，虽然摆着一张严肃认真的脸，眼底却不难看出俏皮，一时竟也拿不准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一番权衡，他还是顺了她的意思：“走吧。” 祁雪满意的笑了，下巴抬了抬，示意着前面的某个方向，“喏，车子在那，过去吧。” 说完，自顾自的迈步前行打了个头阵，丝毫不怕路之航在后头会趁机溜走。就算真溜了也不怕，她知道地址，总能找上门。 路之航望着她的背影神色有些复杂，到底还是抬腿跟了上去。 祁雪此番出来本就是偷偷摸摸乔装打扮，为了不引人瞩目，这车也不是那种顶好的，即便是停了一早上也没招来什么注意。 因为离得不远，又不是正经下班高峰，倒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 停了车，路之航在前头引路，祁雪一路跟着进了屋。 路之航招呼她在沙发上坐下，倒了杯水递过去，“家里没什么喝的，只有白开水。” 祁雪笑着接下，“没事，白开水好，我爱喝。” 「玩家你撒谎，明明刚来那两天，背着冯姐偷喝饮料来着。还有吃鸡位面，顿顿方便面配奶茶和饮料。」小六毫不留情的揭她的老底。 祁雪表示无奈，「路之航一看就是不喝这些的，我当然要投其所好。再说了，到别人家串门还屁事一堆，多矫情啊。」 像是为了表现是真心喜欢，她端起水杯连喝了好几口。 路之航看在眼里，也不管真假，只斜眼扫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坐在另一头的沙发上，直奔了主题：“说吧，要商量的大事。” 他还故意用了她说的话来堵她。 祁雪也不介意，放下水杯后开了口：“我想让你给我当助理。” 路之航身形一顿，看向她的目光骤然凌厉，“给你当助理？” 语气说不出的阴沉。 祁雪没有被吓到，腰板挺直，坚定的点头，“当助理。” 路之航定定的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封家限制我的戏份，不让我出名，你千方百计的给我安排角色。” “封家费尽心机断我经济来源，你又上赶着给我介绍工作。” “姜影后，你的胆子很大啊。” 他再次用了敬语，可见是起了防备。 第293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26) 这件事，若是没有一个解释，路之航这样谨慎的人只会同她渐行渐远。 这个道理祁雪明白。因为明白，所以开了口：“你别误会，我这么做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居心。” “你工作这么辛苦，起早贪黑，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剩多少，却还是坚持演戏，明知道都是不入流没什么镜头的角色，却还是珍惜每一个出演的机会，认真对待，看得出来，你真的很热爱这行，只是独独少了一个机会。” “你现在的工作耗时长，薪酬少，对演技的提升毫无助力，反而大大的压榨了你的私人时间。” “你如今只是接些龙套倒没什么，不过一两个镜头几分钟的事，再重些撑死不过一个小时，偶尔请个假，找人换个班，都好解决。” “可若是戏份重一些的角色，就像是这次的南宫逸，没个几个月根本下不来。那些小店又怎么会允许你请这么多假。” “虽说也不能立时就进组，但总归也不会等太久的。横竖到时候都是要辞的，也不在乎早这个把月不是。” “倒不如现在就给我当助理，或许你心存怀疑，我知道就是说破天也打消不了你的疑虑。但你不妨换个方面思考，危险与机会是并存的，你如今还有什么可以让我坑的？” “再差也不会比现在再坏几分，何不拼一把，抓住这个机会。” “成为我的助理，便多了许多接触剧组和知名导演的机会，还能身临其境的观看学习前辈们的表演方式，还有各种综艺和平台的资源，也能轻易的接触到。既能锻炼演技，待遇也好，两全其美的事，你难道还要拒绝不成？” “换一个方面思考，我们两个挨得近了，既能时时交流剧本，也方便冯姐安排工作。” “这些都是明面上显而易见的好处，还有那些更深层次的。” “这次南宫逸的角色我们暗中瞒住了封家，但这部剧总会播出，他们总有发现的时候。到那时，你的处境只会更糟。” “封家势必会加大对你的监控和打压力度，你再想一边打工一边演戏恐怕也不容易。” 祁雪将事情的利弊摊开在他面前，句句直戳心肺，让他连拒绝都舍不得。 尽管如此，路之航也没有失了理智。“如你所说，封家终会发现，滔天的怒火，旭日工作室首当其冲。到时候，若是还与我扯上关系，怕是工作室也不好过。” 他不知道旭日为什么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捧他，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底牌，不过是把将要面对的困难摊开了说。 现在他们敢毫无顾忌，那是没见过封家的怒火，怕是引火烧身时，唯恐避之不及，撇清关系明哲保身都来不及，还怎么还会硬凑上来。 祁雪知道他的意思，正了脸色说：“工作室会怎样我无法保证，但你是我的助理，轮不到旁人做主。” 路之航皱着眉看她，“向来助理签的都是工作室，再由工作室派到艺人名下的。” 言下之意，就算他是她的助理，只要工作室要打压，她根本无力反对。 祁雪却轻笑着摇头，“你是我签的，没人能左右你的去留。” 这话说得无比坚定，仿佛是在同他立誓。 她这话无疑是在说，无论将来封家如何发难，都有她替他挡。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这番话都让路之航内心大为震动。从没有一个人这样像这般挡在他面前，声称愿意替他扛下一切。哪怕是曾经的梁晓，也没有过。 只是，为什么呢？ “我们不过见了两面，毫无私交，为什么要为我得罪封家？” 路之航十分困惑，明眼人都会选择趋利避害，偏她不同。 “因为你有天赋，有实力，肯吃苦，肯努力。这样优秀的你，不应该被埋没。” 祁雪一字一字说得坚定，没有丝毫华丽词汇的修饰，却让路之航的心升起一股暖意，触动不已。 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冯姐同他签约时也说过，他知道那是姜如梦说的，只是没亲耳听见，感受不到那份强烈的震动。 如今亲身体验，才深深感受到内心涌起的惊涛骇浪，强烈得让他一时说不出话。 祁雪也沉默着，给他足够安静的环境去思考。 不得不说，她的筹码足够诱人，路之航在一番深思熟虑后，还是没忍住诱惑，“我做。” 祁雪会心一笑，欢快的在背包里掏了掏，掏出一沓文件递过去：“喏，这是聘请合约，签了它，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存在法律效力了。” 这话听着有点怪，小六忍不住有了其他的联想，「玩家你这么说，我还以为你俩在扯证。」 祁雪挑了挑眉，自信满满的回答：「早晚会有这一天的。」 看着面前的合约，路之航的心情难以言喻，“你，早就准备好了？” 早就算准了他会答应？ 祁雪笑着点头，“你一直渴望着这个机会，一直在寻求，如今机会自己送上门，你又怎么拒绝？” 这话虽是反问，却透着无比的坚定。 路之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将实现集中到合同上，谨慎的翻阅，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坚信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尽管有些忘恩负义，却还是担心合同被做手脚。 出乎意料的，他没有在字里行间中发现任何文字陷阱。与此相反，这份合同无处不彰显对他权益的维护。 优渥的薪资，却把握在合理的范围内，不让他有一丝被施舍的负担，还有许多诸如替他物色剧本接受代言和访谈等一系列的额外福利。与其说这是在招助理，不如说是打着幌子在签艺人。 路之航难以置信的看向她，手指用力捏着合同至有些泛白，却没有丝毫想要签字的意向。 祁雪看着他，皱了皱眉，眼底划过一丝疑惑，“怎么，是这份合约不满意吗？” 她当即露出抱歉的表情，“不好意思，我没拟过合同，有些细节可能做得不完善。如果有什么不妥的，你尽管提，我可以现改。” 她的语气万分真诚，真诚得让路之航有些不知所措。 “不，没什么。”这份合约哪里会有不完善，就是太完善了，才让他觉得不安。其中更有一些规定，让他觉得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 第294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27) 路之航将剧本往祁雪的方向推了推，修长的手指指着其中一段说：“什么叫做，合约期间，乙方必须搬到甲方的住处同住。” 祁雪歪了歪脑袋，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像是在看笨蛋，“这句话很难理解吗？甲方是我，乙方是你，就是说，签了合约之后，你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她已经尽量用最白话的语言表达了，怎么路之航语文水平已经低到看不懂中文了？那剧本该怎么办？她的思维不自觉的跑偏了。 面对她毫不遮掩的眼神歧视，路之航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我看得懂，只是不明白原因。” 哦，只要不是不认字就行。祁雪舒了口气，解释道：“说了是助理，自然是住在一起比较方便。” 「玩家其实是想说，住在一起，培养感情方便吧？」小六一副我很懂你的语气。 祁雪也不掩饰，「你应该高兴，像我这么积极配合任务的玩家，现在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了。」 「嗯哼。」小刘不置可否，脑袋里浮现出初入游戏那会儿，祁雪变着法讨价还价的场景，冷冷的扯了扯嘴角，「玩家开心就好咯。」 不再理会小六，祁雪继续先前的解释：“还有，既然决定要帮你，那我必定是冲着影帝的目标去的。这个地方，你现在住住倒没什么，只是等你的名气上去了，再住在这儿难免就有些不方便了。” 路之航现在住的地方是一个老旧的小区，楼与楼之间挨得近不说，每栋楼八户一层共用两个电梯，人多眼杂的，房与房紧挨着，隔音也不见得有多好，隐私性确实太差。 他如今经济条件不允许，自身也没什么名气，倒还能将就，等皓皇传一播出，以他的实力和颜值，加上她的推波助澜，还怕没粉丝？到时候再住这就不安全了。 “既然早晚要换，那就早换早完事。” “我倒是有心给你单买一栋安全性好的房子，就怕你不接受。” 果然，此话一出，路之航眉头紧锁，眉目之间满满的拒绝，“我不要。” 他的语气容不得丝毫商量的余地。 这是他的底线。他能接受姜如梦提供的机会，愿意为之付出努力和汗水，却不会接受她的直接施舍。 祁雪嘴角勾笑，显然是将他的性格摸透了，知道他会这么回答。 “我知道你是不会接受的，所以才想出这样一个办法，在你有足够的实力出去自立门户之前，将自己的房子分你一半。” “我那独户独院的，邻居相互之间挨得远，安保和隐私都做的不错。两层的小楼，往日就我一个人住，也是平白空着浪费。咱们可以一人一层，彼此也有独立的小空间，就像是合租一样，跟你现在住在这也不会差很多。其他的助理无事是不会轻易上门的，绝对清静。” “再者说，你签了皓皇传的合约，过段时间，冯姐找你的次数肯定会增多。频繁的在外面见面，次数多了，总是担心会被封家人看到。做了这么多努力，要因为这个功亏一篑，那不是冤得很嘛。” “你住进来就不同了，冯姐可以明着过来找我，然后两个人都见了，交代起事情反而方便许多。而咱俩呢，对手戏也多，平常没事的时候也能对对戏，深入的交流表现方法，不是很好么？” “除此之外，还有最直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是一个极注重隐私的人，我的别墅周围你不必担心会有任何居心不良的人出现，包括封家的眼线。” “这一点意味着什么，不用我说，你应该清楚。” 这无异于她在向路之航保证，替他摆脱封家的监视。 “我这可是足够相信你的人品才这么做的，你不会因此怀疑我对你图谋不轨，从而拒绝吧？” 她列举了一堆的好处，还刻意以轻松的调笑为结尾，突显自己的一片坦荡。路之航若是拒绝，反而显得他小人之心心思不纯。 路之航无疑被说动了，尤其是摆脱封家，他这些年确实被纠缠得烦了，能清清静静的做自己喜欢的事，这个诱惑太大，他拒绝不了，也不想拒绝。 虽然姜如梦的太过殷勤让他有些不安，只是这点不安与她提出的诱人条件比起来，路之航最终选择了后者。 他手握着笔，在龙飞凤舞的姜如梦三个字旁边一笔一划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每一下都带着成功的信念，无比坚定。 写毕，路之航将其中一份合约双手奉还。 祁雪伸手接过，如获珍宝般小心翼翼的将合约放进背包里，生怕有一丁点的破损。随后她伸出手，笑看着他，“路先生，合作愉快。” 路之航伸手回握，灼灼的目光中透着无比的坚定，“合作愉快。” 谈完了正事，祁雪赖在沙发上不动，厚着脸皮讨饭吃，“路先生，你看，我刚给你介绍了一份好工作，那，于情于理，你是不是都该请我吃一顿饭作为报答呢？” 那副求投喂的模样将路之航逗笑了，面部表情柔和了不少，“这是要蹭吃蹭喝的意思吗？” 他忍不住出声调笑。 “是。”祁雪抬了抬脸，大大方方的承认了，随后一脸狡黠的看着他，“你管我这顿饭，我一会儿还能帮你收拾东西搬行李。” “路先生，这笔买卖你不亏哦。” “呵。”路之航轻笑，点了点头，赞同道：“确实不亏。” “不过......”他当即话锋一转，骨节分明的食指指向门边放着的两个塑料袋，“我只买了这些菜，可做不出山珍海味。” 他的经济实力有限，对吃的也没有太多要求，吃饱就行，所以只买了些便宜的蔬菜，和一些收尾了打折处理的肉类。加上他自身料理水平有限，凑合吃可以，要达到好吃的水准还差一段距离。 这些，自然要提前交代清楚，免得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祁雪浑不在意的摇头，“没关系，你做的就好。” 路之航挑了挑眉，笑着点了头，轻吐出两个字：“成交。” 祁雪嘴边的弧度瞬间扩大，一双好看的眼睛向下弯了起来，礼节性的颔首点头，“多谢款待。” “你先坐会儿，我去做饭。”路之航回了一个微笑，起身拎起门边的蔬菜往厨房的方向走。 第295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28) “那多不好意思，我帮你啊，我可以洗菜。”祁雪并不打算放弃这个难得的相处机会，自告奋勇的站起身，三步并两步凑到路之航身边，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路之航回头看她，她脸上跃跃欲试的兴奋毫不掩饰，一瞬间，拒绝的话被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他猛咽口水将原先的打算吞了回去，笑着说：“好。” 祁雪笑得越发灿烂，摇了摇手机，“我先给冯姐发个信息。” 外出向经纪人交代也是应该，路之航没说什么，先一步将食材拎进厨房，将空间留给她。 祁雪点开聊天软件，对着屏幕一阵狂点，一条信息在顷刻间编辑完成并发送。 只见私聊页面上，一行绿底的小字横躺在屏幕右侧：今天有事，在外面吃饭，晚餐不用送了。 页面的正上方，顶头的位置，‘冯姐’两个大字挂着。 那家营养餐馆是冯姐定的，留的自然是她的联系方式，姜如梦作为一个大明星，联系方式自然不会轻易泄露出去。每次若是有什么事不需要送餐了，也都是同冯姐讲，由她去料理，也算是间接报备了行程。 对于冯姐那点小心思，她也一直听之任之。毕竟是自己经纪人，关心艺人的行程无可厚非，也能避免临时上门却扑空的尴尬。 冯姐那头很快的回了消息：做什么去？ 祁雪发了个笑脸，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追路小哥哥。 冯姐也不回话了，一通电话直接过来。 无奈的叹了口气，祁雪认命的点了绿色的按钮，“冯姐。” 冯姐哪还顾上打招呼，急匆匆的吼出声：“你们现在在一起？还要去外面吃饭？” 语气里满满的不赞同。这个节骨眼上不知道回避，还要出去，要是被有心人看见，或是被封家发现，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 祁雪下意识将手机拿远，另一只手揉了揉被震得不轻的耳朵，缓了缓才将手机再贴回来。 明白冯姐惊叫的缘由，知道她的顾虑，祁雪赶忙解释：“是在一起，不过不在外面，在家里。” “家里？！”冯姐又是一声惊叫，“你家他家？” 这要是在家里被人逮到了，还不如外头吃饭呢！虽说是喜欢人家，要追，可也要知道分寸。 她瞬间坐不住了，“不行，我过去找你！报地址。” “别别别，您就别费劲跑一趟了。”祁雪赶忙阻拦，“冯姐放心，我化了妆出来的，没人认得。” “放屁！”冯姐如今是怒火攻心，哪还顾得上文雅，“化妆，化妆管用那娱乐周报的人都全下岗了！” 哪个明星出去办事找乐不化妆，顶着张大众熟知的脸招摇过市？该曝光的不还是曝了，“你是不知道那群人的厉害，这些年你没被盯上不是他们无能，是我把控得好，让他们无缝可叮。” “现在倒好，你是上赶着给人送新闻送把柄。” “那群人眼睛可尖着呢，是带个墨镜顶个围巾就能混过去的嘛。不行，我还是亲自去一趟，得把这事情彻底扼杀在摇篮里才好。” 冯姐的语气越发坚持。 这么好的独处机会哪能就这么断送掉，祁雪急忙接下话茬，劝慰道：“冯姐先别急，我的伪装您绝对放心，一会儿我给您发照片过去您就明白了。” “至于过来，还是别麻烦了。您可比我显眼得多，我这好赖已经安全过来了，您这路上要是再别人发现反而不好。” “更何况，网上刚闹出雪无痕的事，封家对工作室那头定是紧盯着，您这张脸可是工作室的活招牌呀。” 言下之意，可比她招眼多了，还是少动为妙。 说白了，就是别过来当电灯泡的意思。 “......”冯姐跟个人精似的，哪能不知道祁雪这点心思。这会儿知道用敬语了，平常都是你呀你的，还‘您老’，她哪有那么老！不过这话说得确实在理，不得不顾及。 她压了压心里的急躁，却没打算就这么了事，“你还知道顾虑封家，你这张脸不代表工作室？” 姜如梦作为冯姐手底下唯六的艺人之一，又签在旭日，自然是代表的。 “所以我不是化了妆出来的嘛。您保管放心，绝对是亲爹妈都认不出来的那种。”祁雪再三保证，极力安抚，力求将冯姐的怒气降到最低。毕竟，接下来还有更惊吓的事等着，能消下去一部分怒火也是好的。 冯姐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轻信的，“别扯一堆没用的，直接视频。” 伪装的好不好，亲自看过才作数。 “这恐怕不行。”祁雪委婉着拒绝，“这视频不了，没无线，不然我做什么多此一举发照片。” 通话时倒是可以视频，不过需要连接无线。路之航一个人，成天又都在外忙碌，自然不会费钱去安这个，还真不是她推脱。 或许是想到了这层原因，冯姐也没说什么，只是调转话头，抛出了新的提议：“那就打开聊天软件，我们视频通话。” 这话说得坚决，她是一定要亲眼看见祁雪的模样才能放心了。 不是她认死理，不知变通，而是如今的相机哪个不带点美颜修图的效果，拍出来的照片本就失真，与本人颇有差异的，不见得是化妆的功劳。 知道冯姐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祁雪索性就顺了她的意，“那便先这样，我去开视频。” 说完就挂了电话，随后迅速切换了聊天软件，又从包里取出耳机戴上，一切准备就绪，这才点了视频通话。 对方很快就同意了。 那张经过精心修饰的脸立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冯姐吓了一跳，险些以为被盗了号。 “这是你？”冯姐皱着眉头，难以置信的看着画面里的脸。 祁雪轻挑了挑眉，“怎么，你还怕我随便抓个中年妇女敷衍你啊？” 这声音一出，冯姐哪还有疑惑，可不就是姜如梦那个来讨债的。 只是这样，她更加感到惊诧，“你哪里学来的精妙技术？” 简直堪比整容。她以前竟不知道。 冯姐脸上毫不掩饰的赞赏，小六尽收眼底，格外得意，「看吧，果然还是我技艺超群。」 「是是是，你最厉害。」祁雪没有吝啬夸赞。这回的伪装，小六确实办得漂亮。 应付了小六，她开始将心思放回冯姐身上，“这还用学啊，化妆是女人与生俱来的天赋。” 第296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29) “想要变漂亮或许要费些事，可想要变丑还不容易嘛。” “无非就是眼带斑点这些事，稍稍修饰一下，加个黑眼圈斑点啥的，人的精神和年龄立马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从前不是不需要遮掩嘛，也就一直没动过手，也难怪冯姐看了会这么惊讶。” 她解释得合情合理。 冯姐倒也没怀疑，总算是放了心，就她这副样子，眼力再尖的人估计也认不出来。 “虽然有了伪装，但你还是要注意些，这个节骨眼上，少往外跑，别再惹出什么是非。” 有些话不方便明说，但两人心知肚明。 冯姐这话无疑是在提点祁雪，哪怕是心里惦记路之航，也要有分寸把握度，别一头热的紧贴上去，到时候再给有心人利用编排出新闻来，后悔都来不及。 祁雪心里明白，于是也没有过多忤逆，顺着她的话应下，“冯姐放心，我知道。” 见她这么说，毕竟是成年人，冯姐也不好过多干预，“你心里有数就好。” 说完，冯姐一双凤眼扫过祁雪身后背景，看得出来她是坐在沙发上，“路之航呢？” 这问题来的突然，祁雪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将镜头切到厨房方向，尽管只能看看一个门，她还是笑着说：“他在做饭。” 冯姐见她那样就知道之前的劝告都白说了，遂叹了口气，“行了，没事就好，我挂了。” 祁雪本想答应，突然想起合同，又赶忙出声：“冯姐！” 准备挂断视频的手顿了顿，冯姐抬眸看她，“怎么？” “没什么，就是和你说一声，回去后，我有件事要跟你说。”祁雪说得隐晦。 冯姐眉头皱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是没有深究，只轻‘嗯’了一声，挂断了视频。 到底是自己带出来的人，多少也有些了解，不明说，无非就是所处的环境不允许。想起路之航就在不远处，她很快就释然。 不过是多等几个小时，她也不急。 通话结束，祁雪随手将手机扔进沙发，欢快的小跑进了厨房。 路之航这屋子本就不大，厨房就更小了，像个小蜗牛壳似的。他这么一个高大的人往里一站，瞬间占据了不少的空间，现下再加上祁雪，空间更加小了。 单个的水槽旁，路之航正仔细的清洗着食材，慢条斯理的。方才趁着祁雪和冯姐报备，他也同打工的地方说清楚了，之后不做了，所以这会儿时间充裕，并不着急。 听见身边的动静，他偏过头来，毫无意外的看见身旁的祁雪。一双漆黑的眼静静的注视她，目光深沉，似乎想要透过她的表皮看向更深的层次。 房子空间有限，刚才的通话虽说不是刻意喊出来，却也能听见。那头说什么他不知道，但这头说的，他听得清清楚楚。 路之航也是这会儿才知道，姜如梦此番过来找他，竟是瞒着自家经纪人先斩后奏的。还有那份合同，想来冯姐也是不知情，她同冯姐说的回去再谈的事，多半就是合同。 他的眉头向中间聚拢，看向祁雪的眼神越发深沉，满是探究。她瞒着所有人，向他开出如此丰厚的条件，究竟有什么目的？ 尽管签了合同，也抱着无所畏惧的心态去拼，可还是不能不多想，不能不去深究这背后的缘由。 「路小哥哥看起来有点吓人。」小六的声音有些抖，显然是被路之航的眼神和周身气势吓到了。 确实瘆得慌。祁雪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咽了咽口水，轻声打破尴尬，“路先生这是怎么了？” 路之航收敛了眼神，轻扯了扯嘴角，状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笑着回答：“没事，聊完了？” “嗯。”祁雪老实的点头，感受到周边的气势不再压迫人，暗暗松了口气。 余光瞥向他手中的动作，一大把的青菜已经洗了将近一半，她不禁尴尬的笑了，“不好意思，交代的时间有些久，说好了要帮你打下手，结果都让你一个人忙了。” 路之航无所谓的笑了笑，“没关系，我来就行，你去外面坐会儿吧。” “不了，还是我来吧。”祁雪主动凑了上去，将手伸进水槽，自顾自的洗起来，“剩下的我来，你去忙别的。饭是两个人吃，哪有一个人做的道理。况且两个人一起，总比一个人要快。” 路之航挑了挑眉，也没再客气。 “好。”他淡淡的回了一个字，斜侧着身体挪了出来，将水槽的空间留给祁雪，自己则取出肉类进行处理。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离得不远，虽然互相没什么交流，只是自顾自的埋头做事，画面却难得的温馨和谐。 「你们俩看着像两口子。」小六抿着嘴调笑。 这话祁雪倒是听着顺耳，嘴角止不住的向上翘起，对待小六也没吝啬夸赞：「你这次的主意出得很棒，果然厉害。」 小六是个不禁夸的，一夸就飘，也顾不上谦虚，骄傲的扬起脸，乐呵呵的回答：「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她笑笑没再说话，也算是默认了它的自夸。 有了祁雪的帮手，速度果然快了不少，没多久，一桌家常便饭展现在眼前。 两人相对而坐，路之航作为主人，动筷子之前少不得客套两句：“普通饭菜，味道也很有限，希望你不要嫌弃。” 祁雪连连摇头，“不会，闻着很香。” 这话多少有点恭维的成分在里面，她虽称不上是个厨艺高手，好赖在丑鱼位面给伯格做了一辈子的饭，品鉴菜肴的能力还是有的。 说句真心话，路之航的菜，不能说差，但从色香味各个角度来说，也称不上极好。只能说，是很家常的水平。但俗话说，吃人的嘴短，已经是白吃白喝了，怎么好再评头论足说三道四，那就太不懂事了。 路之航对自己的手艺自然了解，只是人家给了脸面，他也不会傻到去打自己的脸，于是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顺着她的夸赞往下接，“那就多吃点。” “嗯。”祁雪重重的点头，在他的注视下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青菜放进嘴里，果然如料想一般是平常的味道，却又多了一分难得的暖意。 她吃得津津有味，简简单单的一盘炒青菜，竟被吃出一种绝世佳肴的既视感。一根嚼尽，还不忘空出嘴巴赞叹一句：“好吃！” 第297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30) 她的脸上染着浓浓的满足，看不出一丝敷衍和造假，路之航心头一暖，不禁被她的神情所蛊惑，拿起筷子也夹了一根青菜入口，同样的食材和火候，做出来的东西，竟比平常美味了不少，多了种家的味道。 一顿饭吃得平淡而温馨。 饭后，祁雪主动提出洗碗。她本来是懒得做这些的，如今为了在路之航面前留下好印象，也是真的下了一番决心和功夫的。 “不用，还是我来吧。你是客人，本来都不该让你洗菜了，现在怎么好再麻烦你洗碗。”路之航赶忙出声阻止。 若是让冯姐知道她手底下的影后来给他打杂，恐怕连弄死他的心都有了。倒也不是怕冯姐，只是他自己不好意思罢了。 他指了指门外的方向，说：“你先去客厅里坐着休息会儿，我很快就好。” 祁雪却摇了摇头，“吃饱了可不能马上坐，不然身材会走样的。” 看似调笑的语气之下，却深藏着坚持，“这也没几个碗，费不了多少时间，我正好站着运动运动，就当消食了。” “倒是你，不是说好了要搬过去，正好趁着这个空档回房间收拾一下，两面开工，不是更快一些吗。” 她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说出的话有理有据，让他再拒绝的话也不好再出口。 路之航只好妥协，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我先回屋收拾。”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厨房。 路之航的行李不多，屋子里绝大多数的用具都是房东提供的，带不走。何况姜如梦那么大的别墅，用品也一应俱全，他只需要将衣物和洗漱用具等私人物品收拾妥当就行。 这些毕竟是少数，统共不过一个行李箱，也还没装满，收拾起来很快，祁雪才刚从厨房出来没多久，路之航也提着行李箱从卧室出来了。 “这就收拾好了？”祁雪眼底划过一丝惊讶，只是没几秒又了然了。 “收拾好了。”路之航笑着回答。 祁雪抬了抬手腕，表上的时针刚走到六和七的中间。时间还早，她抬眸看向路之航，问道：“还去工作吗？” 她口中的工作指的自然是原本路之航晚上准备去打的工。 路之航轻摇了头，“不用了，我已经在电话里和老板说了，今天开始不做了。” 都是小店，聘请时就简单，辞职也不必像大公司那么讲究，还要亲自到人事部办一堆繁琐的手续，只需一通电话说一声就行。 见他已经将事情安排妥当，祁雪也不再多问，只偏头看向窗外。或许是临近冬天的缘故，如今天色暗得也快，这还没到七点呢，外头就沉得不行了。 不过这样正好，夜黑风高的，不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正适合赶路。 路之航住的地方有些偏，又是夜间，祁雪不敢开得太快，回到别墅竟用了一个多小时。 车子是一路开进别墅车库的，期间没人注意到路之航的存在，车库里又有一扇门连通着客厅，人直接就进了屋，外人更是注意不到。 祁雪简单的和路之航介绍了家里的情况，包括厨房浴室，客房以及她卧室的方位。 姜如梦是个注重隐私的人，一楼连着客厅，冯姐又有这的门禁卡，有时会人来人往，她自然是住在楼上，清净。祁雪不是个多事的人，住哪儿都一样，过来后也就没搬动，维持原样。 先前说好的，一人一层，既然她住在楼上，那路之航自然就是在楼下。 可这样的安排存在很大的问题。 “你住楼上吧，上楼右拐第一间。”祁雪指了指二楼的方向说道。 路之航眼底划过一丝惊讶，动了动嘴，还没开口就被她打断。 “你放心，合同里说的都作数，你住楼上，我一会儿将屋里的东西搬下来。” 像是怕他多心，她着急忙慌的解释着。 心底惊讶更甚，路之航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住楼下就行。你好心收留，我哪能鸠占鹊巢，把你赶下来。” 他玩笑着说完，推着箱子准备往楼下的客房走，却被祁雪先一步拦住，“你住楼上。” 她十分坚持，“一楼客房与客厅挨得近，冯姐是有这密码的，她要是自己过来还没什么，怕就怕有的时候时间紧，她会把化妆师和其他助理一起带过来。当然，这样的情况不多，但以防万一，若是旁的人发现什么就不好。” “二楼他们是不敢轻易上去的，你住那比较清静，也比较安全。” 路之航的心为之一振，神色复杂的看着祁雪。为了他，她竟想得如此周全，字字句句都在替他考虑。不过是交情浅薄的两个人，她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祁雪见他久久不语，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心里没由来的一突，总觉得他像是要看穿她的心思一样。 轻咳一声，祁雪尴尬的笑了笑，“路先生，是我哪里说错了吗？” 她反复回顾刚才的措辞，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路之航回了神，收敛视线，笑道：“没有，只是有些感动，还有些愧疚。” “我搬过来本来已经是打扰，你却处处替我周全至此，还害得你要搬离原先住惯了的卧室，我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听了他的解释，祁雪不禁松了口气，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眼下这个非常时期，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你这么说就见外了。” “何况，是我说了要签你，自然要替你做好打算，保障安全和权益。” 她这番话是想让路之航安心，所以将所做一切归为自己的责任。 路之航不是傻的，不可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世上哪有那么许多应该必须，没有人本该就对谁好，哪怕是亲人，也有尔虞我诈利益算计的时候，何况是旁人。 她为他考虑，他自然也不能不知分寸。 “一起吧。”他突然说了三个字。 祁雪愣了愣，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怕是自己理解错了，“你，你的意思是？” 路之航微微一笑，将意思摊开了说，“我住右手边第一间，而你，还住原来的房间。” 祁雪自然是震惊的，“可，可合同上......” 她抬眸看他，似再次确定般问道：“你不介意？” “呵。”路之航突然笑出声，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挪揄。 第298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31) “姜影后声名显赫星途坦荡，而我只是个备受打压的十八线开外，若论起吃亏介意，怕也是姜影后更多一些吧。”他再次调笑。 “不不不，我不介意。”祁雪连连摆手摇头，以表明自己的立场。 “那就好。”路之航笑着回答，当即拖着行李箱上了楼。 祁雪呆愣的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在楼梯拐角，心里依旧觉得不真实。 「玩家傻啊，和小哥哥同住一个楼层这样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你竟然还推辞了好多次。」小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它全程看着，简直着急得不得了，又怕玩家心里有什么盘算，自己出声会打扰到，于是强忍着开口的冲动，等路小哥哥走远了才敢出声。 祁雪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我看他先前对我都是一副防备和警惕的模样，怕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会吓到他，引起反效果，这才故作矜持。」 哪曾想，路之航竟然自己提出了同住一层的要求，还这么坚定，实在让她费解。 路之航究竟是什么时候改变了对她的态度？还是有什么其他计较？她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哪个举动激怒了他，让好感值骤减，尽管她也不认为他现在对她有好感。 小六却没想那么多，「管他呢，现在是他自己提出来，也怪不到玩家头上，还能近水楼台先得月，简直完美。」 它还挺开心的，顺带也劝祁雪宽心，「玩家就别想那么多，安安心心追人就行。」 「路小哥哥又没有女朋友，玩家只要把握好尺度，在他不厌烦的基础上对他好，日子长了总会明朗的。要不怎么说日久生情呢。」 乍一听还挺有道理，祁雪再一次被小六说动了，心里的疑虑被压了下去。 她舒了口气，抬脚上楼，准备好好清理洗漱一番。在外头晃了大半天，又脏又累。 刚走了一半，手腕一震，祁雪身体颤了颤，下意识止住脚步。目光扫了过去，手腕处挎着背包，能感到明显的震动，一直未停。 她立马反应过来，是手机响了。赶忙伸手去掏，屏幕上‘冯姐’两个字不停的跳跃闪烁，险些将她的眼给闪瞎。 猛地一拍脑门，祁雪暗骂自己粗心。怎么给忘了这茬，说了回来给冯姐打电话，刚和路之航聊完就给忘了。 她赶忙小跑着上楼回房，房门掩上的那一刻点下了绿色按钮接听。 “冯姐。”她的声音带着讨好。 冯姐没工夫同她问好，语气不善的质问：“这个点了，你还在他家？” “哪能啊。”祁雪想都不想的回答，“我这都回到房间里了。” 只不过路之航也住进旁边屋子里了。 这话她没敢明说。 冯姐像是不信她的话，“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打电话？” “这是我的错。”祁雪老实认错，出声解释道：“这晚上黑灯瞎火的，我就没敢开太快，好不容易慢悠悠的晃回来，累的够呛，就在客厅歇了会儿，浑身疲惫得很，又想着先去洗个澡放松一下，这一来二去的，我就给忘了。” 她语气真诚，说得大半都是真的，冯姐倒没听出什么不妥，这才安了心，“行了，回来就好。” “你也别怪我管得严，你如今是什么身份地位，多少双眼睛盯着呢，稍有不慎被泼了污水，就是有一条长江的水也洗不清的。” “我呢，也不是不让你有个喜欢的人。只是路之航不一样，若没有之前雪无痕那事曝光，我也不至于那么担心。” “那新闻你也是看过的，难听的话多着呢，明里暗里指责路之航背后有人。虽说我们出面澄清后消停了不少，但粉丝们都看着呢，这时候你对他的心思要是爆了出来，那一堆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脑洞大着，什么故事都能给他们编排出来。” “到时候别说是路之航会怎么样，你的名声也保不住。” “你要是真喜欢他也不必急在一时，这段时间先避避风头，等皓皇传这件事过去，他也有拿得出手的作品了，到时候你再行动，也好堵住悠悠众口。” 话是这么劝，但若是冯姐心里的意思，那就是最好别和路之航有关联，可她也清楚祁雪是不会听的，索性也就没说，采用迂回战术劝说。 “如梦，这些年，冯姐什么时候害过你，你就听姐一句，这段时间老实在家呆着，尽量少和路之航接触，尤其是单独见面，等以后形势明朗了再说，好么？”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冯姐将利害关系摊开了说，希望她能谨慎行事。 祁雪嘴角抽了抽，眼神心虚的在房间里来回乱飘。她轻咳了一声，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冯姐放心，我保证以后不再出去找他了。” 她着重强调‘出去’两个字。因为人已经被拐回家里，出了房门就能看见，她当然不需要再出去。 答应得这么爽快，冯姐反而觉得有问题，“你该不是故意敷衍我，明面上答应，暗地里又背着我偷偷溜出去和他见面吧？” 不能怪她多心，而是这丫头没少做这事儿，今天就是到了人家里才来消息通知她的，她不得不防。 “不会！”祁雪想都不想的出声表态，“我保证，绝不会偷偷溜出去！” 得了保证，冯姐并没有放心，反而皱起了眉头，“你这是在断章取义？”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这话里只强调‘不偷溜出去’，却没说不见路之航，避重就轻，明显就是在敷衍。 “你也别跟我耍那些小聪明，我就要你个保证，说你在皓皇传开拍前这段时间，不会单独和他见面。” 冯姐索性将话挑明了，不给祁雪丝毫钻空子的机会。 “这个，恐怕不行。”祁雪语气透着为难，赶在冯姐发怒之前又弱弱的加了一句：“同在一个屋檐下，想要不见面，有点困难。” 话音刚落，通话那头传来‘啪’的一声巨响，祁雪被吓了一跳，浑身猛地一颤，心脏抖了抖，显然是没想到这突来的变故。 “冯，冯姐？”她小心翼翼的叫唤了一声，回答她的是一片死寂。 祁雪深吸口气，让自己静了静心，仔细回想，那声音应该是手机与硬物碰撞发出的声音。 第299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32) 她将手机移到眼前，显示还在通话中。 她皱了皱眉，再次将手机贴回耳旁，尝试着叫道：“冯姐？” 那头依旧无人应答。 祁雪的心顿时跌入谷底。 「冯姐该不是气得砸手机了吧？」小六就刚才那声响声猜测道。 「不至于吧？」祁雪自我安慰着，声音却透着心虚。 小六呵呵冷笑，「咋不至于。人家刚说完保持距离，你紧接着就说你俩住一块儿了，砸手机都是轻的吧。」 「你还有脸幸灾乐祸！」祁雪顿时怒了，「这主意是谁出的？」 小六瞬间哑了，收了笑话的心思，陪着笑解释：「我这不是为了你嘛，再说你也是同意了的呀。」 「呵。」祁雪冷笑，「也怪我，傻了才信你的鬼主意。」 小六被说得心虚，只好转移话题，「哎呀，这个，往事不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啦，说也没有用，现在该考虑的是怎样才能安抚住冯姐，把她心里的怒火给消下去。」 祁雪冷哼一声，显然不吃它这套，「消下去，谈何容易，合同的事还没说呢，说完能炸了。」 「要不就先不说？」小六给出建议，「能瞒多久是多久。」 「这要是一开始就不说，或许还能瞒上一段时间。现在，呵。」祁雪无奈的叹了口气，「都说了同在一个屋檐下，手机也砸了，指不定现在已经在开车赶来的路上了。」 「路之航那么大个人摆在这，要没个强有力的交代，冯姐怎么肯罢休。」 要是不说合同这事，保不齐冯姐能将人赶出去。路之航是她好不容易请回来的，若是任由冯姐闹到跟前，他对她的印象一定会差到极点的。 好感没刷上，反而增加了厌恶值，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那我没办法了。」小六瞬间蔫了。 就知道这家伙不靠谱，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祁雪重重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目光落在还在通话中的屏幕上，眼神越发坚定，这件事绝对要在不惊动路之航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解决了。 她不知道的是，原本关上的房门在她与冯姐通话时，悄悄的开了一道口，路之航在门外将她说的话如数听进耳里。他虽然听不见那头冯姐说了什么，却不难猜出反应，多半是震惊和不许。 他目光越发深沉，嘴角向上勾了勾，在祁雪没注意的情况下，再次将门关好，轻迈着步子离开，就像从来没来过一样。 既然姜如梦抛出这么诱人的合同，又只说了是想帮他，不让他被埋没的话，那他便拭目以待，借着冯姐的怒火，弄明白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思绪混乱之际，手机屏幕突然显示通话结束。 祁雪浑身一颤，眉头皱起，原本准备起身去客厅等候的动作被打断。 挂断了？ 冯姐这些年一直忙于事业没有成家，一个人住在公寓里，向来洁身自好，这大晚上的，能在屋里挂断她手机的也只有她自己。 也就是说，冯姐还在家？ 这个想法让祁雪心头一喜，只是没几秒，眉头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这并不合理。手机都给摔了，怒气可想而知，加上刚才沉默的那一段时间，若说冯姐只是在发呆，她绝不信。 正想着，手心突然一震。祁雪垂眸看去，原先黑着的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冯姐’两个字跳得格外欢脱。 祁雪不敢有丝毫怠慢，迅速点了接听。 “冯姐？”她的声音有些弱，明显底气不足。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就在祁雪猜测是不是自己听筒出了问题的时候，冯姐阴沉的声音才传了过来，“你跟路之航是怎么回事？” 原先，她听见祁雪和路之航同处一室的消息，又惊又怒，手机直接摔到了书桌上也没心思理会，直接取了钥匙飞奔出门，确实是打算登门问罪的。 车子都开出地下车库了，临了她却突然停下。想起路之航人就在别墅里，她就是冲过去也不能怎么样。赶人，姜如梦这倔脾气肯定会和她死倔到底。就连谈话都得顾忌着隔墙有耳，不敢轻易畅所欲言。 这样想着，原本激动的情绪瞬间冷静不少。当着路之航，有些话不方便说，既然如此，还不如在电话里盘问，还没那么多顾忌。于是她又调转车头，将车子停回了地下车库。 回到家，因惊讶砸落在书桌上的手机还维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她三两步走过去，将手机拿起来，还好，没摔坏，屏幕上还显示着正在通话中。 她将手机贴近耳朵，那头一片安静。她尝试着叫了两声，对方依旧没回应，估摸着，应该是手机离耳了。 在没开外放的情况下，她就是喊破喉咙也没用，于是便直接挂断，再重新打过去。 果然，那头很快就接通了。 姜如梦倒是一如既往的装可怜问好，冯姐却没心思陪她绕弯子，直接奔了主题。 祁雪本就是要同她解释的，既然她开口了，索性就顺着话说出来，“我今天和路之航签了一份合同。” “合同？”冯姐心头涌起一股不妙，声音不自觉拔高了，“什么合同？” “助理招聘合同。”祁雪言简意赅的介绍了合同的内容，“路之航答应给我做私人助理，所以就搬过来了，方便工作和照料我的饮食起居。” “将来皓皇传开拍，冯姐要找他也容易许多，直接来我这就行。” 她简述了这番举动的好处，像是怕引起误会，又迅速补充了一句：“冯姐放心，我们各住一屋，绝无僭越。” “你！”冯姐直接被气得说不出话，只一个劲的呼吸喘气，好像随时都能被她气死过去。 「又生气了。」小六倍感无奈，「我觉得这事儿是平息不了了。」 「平不了也要想办法平！」祁雪一字一字说的坚定。她既然许了承诺，就一定会重承诺。不管冯姐最后会做出什么决定，她跟路之航合同已经签了，就绝对不会毁约。 小六似乎被她的气势震慑到了，一时失了言语。 冯姐自顾自的平静了一会儿，总算是将心里的怒火暂时压制住了。她一手扶额，一边叹着气，神情无奈极了，“你做事怎么就这么冲动，这么不顾后果？” “这么大的事，你自己说办就办了，也不同我商量一下，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经纪人？” 第300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33) 她越说越气，好容易克制的怒火再次攻上心头，声音也不自觉拔高了。 祁雪一听声调不对，立即开口安抚：“冯姐你先消消气，听我给你解释。” “我这么做，若说一点私心都没有，你肯定是不信的。我承认，确实有那么点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意思，但这只是顺带的。” “我与他签订这份合同，最主要的原因，我舍不得他被埋没。” “冯姐，他是真的有才华，只是缺了一个机会，我既然有这个能力，有这些资源，我就想要帮帮他。” “没有事先和你报备，是我的错。只是我想着，冯姐向来是最惜才的，一定也不忍心看他这颗明珠暗投，肯定会答应的。” 不得不说，祁雪很会拿捏人的短处。 冯姐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痴。痴迷于自身的事业。 作为一个金牌经纪人，她不断的去发掘圈内的可造之材，正如祁雪所说，她爱才，也惜才。 路之航不是一般的有天赋，拿姜如梦做比，也毫不逊色。 冯姐自认阅遍圈内无数人，姜如梦是她见过天赋最高的，她曾想过将其打造成全能艺人，夺下各大奖项荣耀，在她职业生涯中带出一个大满贯艺人。 可老天像是有意捉弄一般，姜如梦竟摊上那该死的主角诅咒，独独演不来主角的感情戏。可气的是，她竟找不出任何原因和解决办法，这无疑是她从业至今最大的遗憾。 路之航拥有与姜如梦齐肩甚至更高的天赋，若说冯姐没有一丁点儿动心，那绝对是骗人的。 可路之航得罪的是封家，凭她自身根本不足以对抗。至于姜家，更不可能为了她一个外人与封家对抗。冯姐有自知之明，只好忍痛割爱，强迫自己不去关注路之航的动向。 如今，姜如梦主动提出要帮助路之航，按理说，冯姐应该高兴的。 姜如梦是姜家独女，由她出面，姜家与封家对抗的几率将大大增加，旭日工作室也可以毫无顾忌的接收路之航，更甚者，夺下大满贯荣耀的心愿也有望实现。 可当这件事真的发生了，冯姐却又忍不住担忧。 “如梦，我并非不近人情，也不是不顾惜路之航这样的人才，我是担心你。” “你说你这么一个在情感方面单纯如白纸的人，我是怕你被有心人利用，将来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冯姐不再遮掩，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祁雪能清晰的感觉到这句话字里行间浓浓的关心，她也知道冯姐口中的有心人是指谁。除了路之航，怕是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这点从她向冯姐坦白，冯姐便同她摊牌说了。冯姐肯定他的演技，却对他的人品保有怀疑。 “冯姐，谢谢你的好意。”祁雪十分感激，同时也万分坚定，“但我相信他。” 相信路之航不是那种别有居心利用感情的人。 冯姐立时急了，吼道：“你糊涂！” “你同他认识才多久，相处了多久，怎么就能信誓旦旦的说相信他的人品？” “都说日久才能见人心，可在这个圈子里，人人都会伪装，各个都擅演戏，要看透一个人谈何容易！” “更何况是路之航！你自己也说他天赋极佳演技精湛，这样的人，想要演成一个好人，你如何能轻易看透？” “不是我非要以小人之心去猜度他，而是他身上疑点太多。” 冯姐说得不无道理，在这个圈子里，但凡演技出色的，什么样的角色驾驭不了，无论是戏里还是戏外，都能轻而易举的变成另外一个人 但祁雪不在乎，无论路之航是什么样的人。只是冯姐口中所说，让她忍不住好奇，“什么疑点？” 她想着多了解路之航一些，或许能有助攻略。 愿意开口询问，在冯姐看来就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她自然高兴，将知道的事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 “我曾调查过路之航的背景，普普通通的人家，普普通通的成长历程和求学经历。本本分分的念完了高就业的常规专业，本来可以找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平平凡凡的娶妻生子，安度一生。可偏偏，他却因为喜爱演戏一头扎进了娱乐圈，开始了自己无尽的被打压生涯。” 祁雪偏了偏头，眼底划过不解，“这有什么问题吗？” 她觉得这样的背景经历很正常。 冯姐却笑了，“你是不是觉得，这份背景资料很符合普通人的生活轨迹？” “是。”祁雪毫不犹豫的点头。 “确实符合。”冯姐没有否认这点，却当即话锋一转，“可正因如此，才更加可疑。” 祁雪眉头皱起，追问道：“怎么说？” 冯姐解释道：“资料显示，路之航喜欢演戏，所以一毕业便一头扎进娱乐圈，即便是后来被无尽打压也不曾放弃。这样的喜欢，绝不是一两日就能达到的。他既然喜欢演戏，大可以选择演绎相关的学校和专业，可他并没有。” “路之航出身普通，大学选的是就业率高的专业。由此看来，他的想法该是毕业后找一份好工作，踏踏实实的过朝九晚五的安稳日子。” “可他所选择的路，却与这个设想背道而驰，这里面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 “还有，这份调查资料对路之航具体的求学城市以及大学名称都没有详细介绍，一律含糊而过。我试着深入调查，结果却一无所获。” “路之航因为封家打压的关系一直没有签经纪公司，自然也就不需要提供什么详细的资料介绍，也没人清楚他的背景。” “网上会有他的简介，完全是因为他优秀的演技曾被不少大导演认可，曾想要与之合作，不过最后都被封家搅黄了。那些关于他的介绍也都是他自己提供的。大导演素来更注重演技一些，至于演员先前的求学经历对他们来说不过就是一张废纸，也没有人会刻意去调查这些。” “加上封家的有意打压，路之航根本没什么名气，自然也不会有人去关注他。” “可无人关注，不代表就不存在。我费尽心机去查，却什么也查不出，就好像这个人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就说明，路之航的背景，有极大的可能是伪造的！” 第301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34) “伪造背景？”祁雪嫣红的嘴唇微微张着，目光中带着满满的难以置信，“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更何况，如果要伪造，直接伪造成科班出身不是更有利于在娱乐圈的发展吗？” 何必要千方百计的弄出这么一个惹人怀疑的背景来。 “不，科班出身反而更容易露馅。”冯姐出声反驳，语气笃定，随后在祁雪一脸疑惑的注视下给出解释。 “任何人在听到科班出身时都会忍不住问上几句，确定一下是哪所学校。” 这在圈里几乎成了一种默契，毕竟科班出身，难免会让人好奇是否是名校毕业，成绩又如何。 “专业的演艺学校就这么点，远比其他类型的学校少得多，要查一个人很容易。无论怎么编造，真心想查，很快便能查出来。” “但其他学校就不一样了，国内大学数不胜数，名不见经传的专科本科更是多如牛毛。路之航只说了具体专业却没写明大学名称，也没人会特意去询问，就算是问到具体哪一所，也可以推说是没名气的小学校，不值一提。谁会死咬着不放？” 冯姐这么一解释，祁雪才深知其中的弯弯绕绕。眉眼之间，疑惑更加凝重，“可他为什么要伪造身份呢？” 冯姐冷笑出声，“但凡这么做的，要么背景不好，想给自己镀层金，要么，就是有什么不能为人知的事。” “路之航，绝对是第二种。” 她说得肯定，且不是毫无依据，“单看封家对他的态度便可知晓，他的来历一定不简单。” “封家偌大一个家族，多大仇多大怨，非得这么去为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就算是路之航把人得罪的紧了，以封家的权势，要除掉一个人还不轻而易举的事，用得着这么费事？” “能在封家如此仇视之下保全性命，并在娱乐圈中苟延残喘，周旋良久，可见，路之航此人绝不简单。” “好坏不论，单论心机，就绝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祁雪眉头紧锁，神色凝重，“知道他和封家之间究竟是何恩怨吗？” 路之航心计如何她懒得去深究，不过封家的事却不得不上心，只有知道了根源，才能彻底铲除这个隐患。 冯姐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虽有心去查，奈何无力。封家实力摆在那，坚固的跟个铁桶一般，八卦不是那么容易打听出来的。” “就算能查到，那也是人家愿意让你知道的，多半没什么用。” “若真想查出真实有用的信息，恐怕还得动用姜家的势力。” 但姜父姜母未必愿意轻易趟这趟浑水。 这话冯姐没有明说，但祁雪能明白。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一步步来吧。 冯姐见她沉默，只当她已经有所动摇，于是趁热打铁又是一番劝说：“这人心机深沉点倒没什么，这个圈子容不得单纯的人，能自保也是好事。” “若这事没牵扯到你，我倒是挺欣赏路之航这种自保的能力。可偏偏，与你扯上了关系。” “路之航深受封家迫害，苦寻机会而不得。如今与你纠缠，我就怕他是故意为之。” “若只是想寻求个靠山，获得些许资源和成名的机会，这倒还没什么，左右我们不缺这些。可你这般殷勤，我怕他早早就看出端倪，明白了你的心思，却隐忍着不点破，而是暗中利用你的感情，以达到某些他想要达成的目的。” “我不怕他榨取些资源钱财，就怕他将你当做垫脚石，以牺牲你的方式成就他自己。” 这才是冯姐真正担心的事情，她不是个手长的，只要不影响形象名声，不会去过多干涉手底下的艺人的感情生活。 她手底下六个艺人，也有两个结婚生子的，还有一个正处着对象的，她也没说什么。关键还是路之航，背景太过复杂，姜如梦在她眼里又太过单纯，又是姜家的女儿，她难免更加谨慎。 “我说的这些你可明白？” 祁雪细细品味着冯姐的话，话里满是忧心和关心，心头不禁一暖。冯姐的顾虑没错，她已经从小六口中了解不少娱乐圈的事，也明白那些尔虞我诈争名逐利的伎俩。知道冯姐是担心她，她勾了勾嘴角，面上满是感激，由衷的说：“谢谢。” “冯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她有她的坚持，“但我还是坚定自己的选择。” “您说的，我都知道，确实有这种可能，但也有例外不是。” “我愿意用一切，包括如今的地位名声做筹码，去拼这个例外。” 她一字一字说得坚定，目光灼灼的直视前方，透过阳台望进漆黑的夜，望向更远的远方。她再次认真地请求：“这是我的决定，希望您能支持我。” 话里用了敬语，可见祁雪决心，不是在开玩笑。 冯姐听了出来，心里百感交集，担心，焦虑，害怕，却又无可奈何。她重重的叹了口气，“你如今这么坚定，我还能说些什么。就是心里再不愿意，也拦不住你。只是日后，若他......” “若他真的只是利用我的感情，将我当做平步青云的踏板，那我也认了。” 人生中许许多多的事，事业，机遇，财富甚至是感情，本就像是一场豪华的押注，押对了，便皆大欢喜，心仪事物尽收囊中。押错了，也只怪自己命不好，与人无尤。 更何况，这场押注，她从来只有一个选择。 就算真真切切的知道路之航别有居心，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前行。因为她没得选，攻略对象是明明白白给出来的。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游戏也有游戏的规则。既然选择入了游戏，就必须遵守其中规则。无论路之航人品如何，对她如何，作为攻略对象，她都必须笑纳。 如此孤注一掷不留后路的选择，顿时让冯姐心乱如麻，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手握着手机，保持着通话，双方却同时陷入沉默。 半晌，冯姐再次叹了口气，只轻吐了一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行。” 横竖姜如梦背后还有姜家撑着，不是只有娱乐圈这一条路可走。若真是一败涂地，大不了就换个圈子从头来过罢了。 她的声音透着无奈，最终却拗不过，还是妥协了。 “我一直知道。”祁雪再次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第302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35) 「玩家很棒棒。」旁听全程的小六满是欣慰的赞叹：「就应该是这种觉悟，无论任务有多艰难，攻略对象有多奇葩，玩家都要有这种硬着头皮啃下去的决心和毅力。」 「......」祁雪耸了耸眉毛，无声的吸了口气，白眼一翻，一副不愿搭理它的模样。 同样是说话，人和系统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冯姐一出口就能让人心绪颤动，感到绵绵的暖意。小六一开口，就让人上下磨牙，恨不得透过意识格式化了它。 该劝的也劝了，木已成舟，既然无用，冯姐也不再废话，“那就这样吧，明早我过去一趟，看看情况和合同。” “你也早点休息，折腾一天了。” 说完，正准备挂电话，祁雪却突然出声阻止，“等等冯姐！” “嗯？”冯姐下意识回了一个字，随即皱了皱眉，十分心累的问道：“你不是还有什么惊喜在等着我吧？” 她刻意在‘惊喜’两个字上加了重音，万分头疼的祈求着，可千万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了，她这把老骨头可再经不起惊吓了。 “不不不，你别怕，不是什么大事。”祁雪赶忙解释：“我就是想跟您说一下，如今路之航住过来，营养餐就不必再送了。” 人来人往的，难保不会被发现。 这个问题冯姐也发现了，却仍是有所迟疑，“那你的三餐怎么办？” 随即像是想到什么，立刻提了声音：“我跟你说，外卖是绝对不能吃的！” 这是底线，没得商量。 “绝对不吃！”祁雪顺着她的意思保证，随后解释：“路之航会做饭，我们自己买了食材来做，反而更健康。这也是他助理的职责。” 她若是一直不安排事情，就这么发工资养着路之航，他反而会心里不安。有事可做，他才不会觉得这份合同是在施舍。 话到这个份上，冯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行吧，我一会儿打电话让他们不必再送餐了。” “谢谢冯姐。” 通话结束，祁雪心里的大石总算是放下了大半。心情愉悦了，浑身的疲惫也就随之消减了，泡了热水澡，这一觉竟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迷迷蒙蒙的睁开眼，刺目的亮光射进眼中，祁雪不舒服的皱了皱眉，下意识用手遮挡。 缓了几分钟，一双眼睛终于能四处乱瞟了。她又在柔软舒适的枕头被褥里翻滚折腾了差不多半小时，这才心满意足的起身洗漱。 一番折腾过后，墙上的挂钟已经走过九点半。 祁雪打着呵欠下楼，入目是两个相谈甚欢的身影。一个背对着她，端端正正的坐着，透过背影能看出英挺的身材。一个侧面对着她，是个女人，有着她无比熟悉的脸。 刚下了一半楼梯的脚步瞬间止住，她揉了揉眼睛，使劲了瞠大，以确定客厅沙发里的不是幻觉。 冯姐怎么会在这？脑袋里突然蹦出这个问题，不过瞬间就想到了答案。 是了，冯姐昨天说了今天要过来的。不过，她竟然能和路之航相对而坐聊得愉快，看样子应该是不生气了，至少是愿意维持表面和谐。 那就足够了。祁雪不禁舒了口气。 沙发上的两人听见动静，同时扭头看过来。 路之航看着她，眼底不自觉闪过一丝惊艳。 他见过屏幕里精心打扮的姜影后，高贵冷艳，遗世独立。也见过小店里刻意丑化的姜如梦，一副中年妇女的模样，却能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动人心弦的笑容。她的每一副面孔都各具韵味，可若真的比较起来，非要分出个胜负，还是如今这般粉黛未施的居家模样，让人看着舒服真实。 相比于路之航毫不掩饰的欣赏，冯姐的目光则不友善许多。视线在祁雪身上打量了一圈，她眉头皱起，满脸的不赞同，“你怎么穿成这样就下来了？” 祁雪回了神，眉头轻挑，垂眸扫了眼自身的打扮，舒适的秋款贴身睡裙，裙摆过膝盖一些。虽说现在临近冬天，温度有些低，但室内空调打着暖风，穿成这样倒是刚刚合适。 “我怎么了？”祁雪不明所以，这不穿得挺好的么。 自我感觉良好的同时，她还不忘寻求队友的认同，「小六，我这衣服很难看吗？还是不配我？」 小六一番扫描，给出了专业的意见，「我觉得挺好。」 「颜色清新淡雅，款式大方简单，虽然是睡裙，但穿起来一点也不掉价。」 「布料也不错，很有垂的感觉，不会皱，玩家穿着既显气质又显身材。」 「总得来说，完美。」 「是吧。」得到认同，祁雪不由得安了心。 虽说小六的话难免有些恭维的成分在里面，但真实性还是有的。以它的个性，若是这裙子真难看，恐怕也顾不得她会不会生气，肯定是先损一顿过过嘴瘾再说。 可见，这身打扮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这样想着，她的目光毫不示弱的直对上冯姐的，腰板挺得老直。 冯姐见了她那副毫无察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心里的怒气更甚了，声音也不自觉高了一些，“你穿个睡衣在外面乱晃像什么话！” 祁雪被吼得莫名其妙，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穿着睡衣在自己家里晃怎么了？我一直这样啊。” 又不是上街见人，也不用出镜比美，穿那么正式干嘛。在家里穿着礼服挂着珠宝吃饭看电视才是奇葩吧。 当然，这话她也就是在心里吐槽吐槽，可不敢大喇喇的往外说。 冯姐简直要被她气死，“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你在屋里爱穿什么怎么穿我都不管你，出了房门就得注意形象，让外人看见像什么话！” 祁雪终于明白她的纠结所在，了悟的笑了，“冯姐你放心，我是很注重个人形象的，有外人在我绝不这样，肯定得体。” “那现在不是没外人嘛，就你和路之航，你们又不会去八卦娱乐那揭秘我，有什么关系啦。” 这副满不在乎不以为意的语调险些将冯姐噎死，她恶狠狠的瞪了祁雪一眼，恨不得将人拆了泄愤，动了动嘴，到底也没再说什么。 当事人一副没听明白的架势，她还能说什么，总不能当着路之航的面，直言她口中那个外人就是他吧？ 第303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36) 路之航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他惯会揣摩人心。冯姐话中深意他自然是听出来了，只是面前女人这副表情，明显的状态外，他不由得想笑，甚至有些同情起冯姐来。 冯姐字字句句都在怕她吃亏，被他占便宜，她却言之凿凿的将他化为内人，也难怪冯姐会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憋闷反应。 路之航自然不会出声提醒，自己去拆自己的台，相反，他似乎有点欣喜祁雪这样的反应，尤其是她说他不是外人的时候，他心里确确实实闪过一丝喜悦，只是很快被他刻意忽略掉了。 “呵。”路之航轻笑着打破沉寂，给冯姐找了个台阶，“冯姐也是担心你习惯了，到时候真来了人会反应不过来。” 祁雪勾了勾嘴角，眉眼弯弯，“安啦，我记着呢，脑袋又不是桌球那么小，怎么可能连这点事都记不过来。” 冯姐再一次被她的天真气了半死，却又不能开口反驳什么，除了恶狠狠瞪着，就只能憋着气，好不憋屈。 路之航在心里暗笑，看向祁雪的目光也不自觉添了一丝笑意，还真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小丫头。看来台阶是不管用了，还是直接转移话题的好。 “我做了粥，在厨房里温着，既然起了，就去吃吧。”路之航抬了抬下巴，眼神示意厨房的方向，准备把人支走，也好让冯姐眼不见为净。 祁雪面露惊喜，“你熬了粥？” “什么材料啊？” “小米南瓜。”路之航如实回答，随后又劝了一句，“快去喝吧，别一会儿晚了，把肚子占了，没地方吃午饭。” “嗯嗯。”祁雪笑容满面的奔进了厨房。 一觉起来，有人做好了饭菜等自己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美好。难怪丑鱼位面的时候，伯格每回回来，看见桌上的饭菜和茶水，心情总是格外愉悦。饭来张口的感觉，确实是好。 这么想着，就连嘴里味道平常的粥也变得格外香甜起来。祁雪一口气连喝了两碗，只把盛粥的锅给清干净了才肯罢休。 她也不好只吃不做，便顺手把锅给洗了，然后挺着圆鼓鼓的肚子走了出去，一脸满足惬意。 冯姐看她那样又来了气，“吃那么多，跟饿了大半年一样！” “我以前怎么跟你说的，凡事七分饱，既养生也能保持身材。你再看看你，还有没有点身为艺人的自觉？” 路之航刚才也招呼她尝了，味道普普通通，又不是什么顶好吃的东西，至于吃出山珍海味的效果么。 祁雪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我也没有吃得很饱啦。” 冯姐没好气的剜了她一眼，“还不饱？” 整个人都差不多瘫在椅子上了，“非要吃得一动不能动才叫饱？” 祁雪识相的闭上嘴，任由冯姐哇哇的说个不停，脸上讨好似的陪着笑，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冯姐一个人唱了一出独角戏，自觉没意思了，也懒得再说，只是最后叮嘱一句：“一会儿休息够了，消化得差不多了，去健身室跑半小时。” “啊？”祁雪下意识拖了长音，满脸的不情愿。 冯姐一记眼刀甩过去，人立马老实了。 “哦。”为了防止冯姐再想出什么更折腾人的后招，祁雪乖乖应下。 路之航在一旁看着，也不多嘴，任由她们两个过招。见祁雪苦着张脸挨罚，他嘴角不自觉上扬，不厚道的笑了。 似乎有所感应，祁雪的目光迅速扫向路之航，见他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顿时瞪大了一双眼，怒视着他。 路之航挑了挑眉，稍稍收敛了嘴角上扬的弧度，却还是笑着的，看得祁雪又生气又无可奈何，总算是体会了一把冯姐的感受。 冯姐一通发作，总算是满意了，这才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 原先是祁雪睡着，她不好打扰，就在客厅和路之航聊了起来。 路之航十分健谈，也见多识广，无论什么话题都能接上，抛开他是否会伤害祁雪这点，冯姐个人还是很满意他，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现在人醒了，她自然不再耽搁，直接开口：“上楼，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没来，你那猪窝得乱成什么样。” 冯姐是故意这么说的，算是给自己找了一个撇开路之航，和祁雪单独相处的理由。 祁雪听出了这话里的深意，迅速摆出一副狗腿的笑脸，接下话茬，“那还不是得靠冯姐帮忙收拾嘛。” “我你是知道的，懒。”她说的心安理得。 路之航也很上道，心里清楚，却心照不宣，只笑着问了一句：“冯姐中午要留下来吃饭吗？” 他需要看着准备饭菜。 冯姐摆了摆手，“不麻烦了，我去给她收拾收拾屋子就走，工作室还有一堆事要做。” 她虽然有心留下来看看，奈何手头上一堆工作等着她去处理，再者，尝了粥的味道，那正餐的水准也估摸着差不多了。等人起来已经费了不少时间，一会儿看完合同还得耽误时间，哪有那么多时间，在这耗到吃完饭。 祁雪听了，心里乐开了花，冯姐不留自然最好，她就能和路之航两个人待着。这样想着，她非但没有一句客套的挽留，反而急不可耐的出声附和：“既然冯姐这么忙，我们就不留了，工作重要。” “......”冯姐脸色如碳，看向祁雪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忘恩负义的人，真是白对她好了，这个小没良心的。 路之航自然也是不愿意冯姐留下的，顺着祁雪的话接过来，“好。那你们先忙，我回屋了。” 这个点还不到做饭的时间，提前问不过是让心里有个数，以免这两人谈事情谈得忘我，他也不好再去敲门询问。 如今既然确定了，他也没有留在下面的必要，便先一步上楼，将空间留给她们。 直到路之航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楼梯口，紧接着传来一声关门声，冯姐这才抬了抬下巴，示意祁雪上楼。 卧室里，祁雪和冯姐相对围坐在小茶几旁，面前摊开着一份合同。冯姐埋着头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翻阅，祁雪则老实坐在一旁喝茶看手机，等待着冯姐看完后给予最终的裁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随着合同的翻阅逐渐接近尾张，冯姐的眉头也皱得越发深邃。 直到最后一个字过目，她轻出了一口气，右手攀上眉梢，一下一下的舒缓着，万分心累。 第304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37) 祁雪瞬间直起身子，正襟危坐，目光直直的看向冯姐，等待结果。 缓了一会儿，冯姐抬眸，与祁雪四目相对，眼底尽是无奈，“你这哪是签助理，活脱脱一个签艺人。” 平日里给助理的工资，有机会就带人去剧组见世面，有好的资源还给推荐，拍戏赚了钱还有一个高额的分成，待遇优渥得简直是寻常助理的十倍百倍，就连那些正经签约的艺人，都比之不及。 祁雪也不否认，直言：“既然看好他的能力，先下手为强，把人给签下来也无可厚非。” “我想过了，路之航如今的情况签到工作室名下也不合适。封家一直都是威胁，若是查起来，难免会有人泄露，对工作室也不好。” “现在我以个人名义和路之航签这份合同，我名下没有工作室，封家不容易想到这层。就是将来皓皇传播出了，封家要真的兴师问罪，见工作室没有签下路之航，也不至于下重手，而我还能在暗地里帮助他。” 祁雪这是在将工作室从这场纷争里摘出去，自己面对封家的威胁。而她身后有姜家，也吃不到什么亏。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冯姐心里明白，也感激她为工作室的考虑，所以没有过多为难，只是有一点，“你不觉得这份合同，在给路之航的权益方面，有所不妥吗？” 祁雪歪了歪脑袋，垂眸想了想合同里相关的条款，眉头不自觉皱起，面上满是担忧，“是分成给少了吗？” 她的心不禁提了起来。她不是太懂这方面的行情，只是按照自己与工作室的合同里权益相关的部分改的，盈利八五一五分成，路之航八五，她一五，还另外加了寻常助理的薪资。 “你怎么不想是太多了？”冯姐简直被她气死，“八五一五，那是我单独给你的分成！” “工作室里，其他五个影帝影后，也不过八二分。就这样，在圈内都已经是少之又少的高待遇了！” “路之航是什么人，如今不过是个十八线开外，你给他一个超一线巨星的分成，脑子被驴踢了吧！” 就算他将来能达到这个高度，但那也是以后的事。何况这条路上阻碍重重，根本不好走。 说到这，冯姐都恨不得上手掐死她，“你说你一点概念都没有，怎么就不知道先和我商量商量啊？” 不似冯姐的暴怒，祁雪反而松了一口气，好险，只要不是亏待了路之航就行。 当然，这样的想法她是不敢轻易表现出来的，以冯姐现在的怒火，能给她烧死。 “那我要事先说了，你还能同意合同的事嘛。”她讨好的笑道。 冯姐狠狠的剜了祁雪一眼，“你啊！” 她重重的舒了口气，烦躁的摆了摆手，“算了算了，签都签了，再说什么都没用，横竖是你自己付钱。” “就这么办吧。” “你明面上捧他，工作室暗地里提供渠道和资源。是福是祸，是好是坏，全凭天意吧。但愿不要养了一只白眼狼，这么份心意全进了狗肚子。” 这话颇有点破罐破摔的意思在里面了。 祁雪要的就是这句话，忙陪着笑说：“不会的，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将来，若是真的捧出一个大满贯的巨星，也算是冯姐的荣耀啊。” 冯姐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你啊，贯会抓人软肋。” 祁雪嘴边笑容扩大，没再说什么，只是殷勤的递上一杯茶，盼冯姐喝了消气。 合同的事告一段落，冯姐看了眼腕表，时间也不早了，便以工作繁忙为由离开了别墅。 祁雪是亲自将人送进停车库，并目送着离开的。 人走后，祁雪回到客厅，厨房里传来水声，想必是路之航开始准备午餐了。 她欢快的小跑进去，笑着凑近路之航，他果然在洗菜。 “我帮你啊。”她作势就要将手伸过去。 路之航先一步用手挡开，偏头看着她，“不用了，我来就行。说好了，日常生活照料也是助理的职责。” 他搬出合同的条款压她。 祁雪岂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不依不饶的说：“我没打算抢你的活，而是因为我饿了。帮你洗菜，你就能空闲出手去处理别的食材，双管齐下，好早一点吃饭啊。” 她理直气壮的扯着慌。 “饿了？”路之航的声音低沉而迷人，重复着她说过的话。当即挑了挑眉，面带挪揄的看着她，“才将锅里的粥都喝下去没多久，这就饿了？”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头牛，拥有四个胃的牛。 顶着热辣辣的视线，祁雪不甘示弱的抬了抬头，“我胃口好，消化快，怎么了？羡慕嫉妒也没用。” “呵。”路之航被她傲娇的神情逗笑了，却也没有松口，“虽然我也很想让你快点吃上饭，可惜冯姐走之前特意叮嘱了，让我提醒你还有半小时的步没跑。” “我粗略算了算时间，虽然我一个人会稍稍慢些，不过都是家常便饭，从现在开始，到你跑步结束，我差不多也做好了，你正好能吃。” 祁雪一张明媚的小脸瞬间垮了下去，“不是吧，她走都走了，还让你来监督我？” “嗯哼。”路之航笑着点头。 祁雪毫不客气的翻着白眼，暗骂冯姐阴险。 随后，她像是想到什么，眼珠子一转，突然凑近他，双手合十，笑得讨好，“路哥哥，要不然你就行行好，当我已经跑了半小时，然后我帮你做菜，好不好？” 这声‘路哥哥’叫得路之航心里一颤，他再次挑眉，“这是，贿赂我？” “嗯嗯嗯。”祁雪连连点头，并再次加码，“而且不止这一次，从今往后所有的洗菜我都包了。” 她大方的做出保证。 「啧啧啧。」小六一副看透的语气，「玩家够狡猾的啊，明着是讨好路小哥哥，实际上却是为着自己的私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和路小哥哥多多相处！」 它分析得头头是道，语气笃定。 祁雪也不掩饰，大方的承认了，「没错，我就是故意的。」 「有前途！」小六毫不吝啬的夸赞，并鼓励道：「再接再厉，我看好你哟。」 路之航一双眼直直的盯着她，深不见底，似乎是在思考她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没多久，他突然往下压了压脑袋，拉近与她的距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薄唇微启，轻吐出两个字：“不行。” 第305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38) 祁雪瞬间呆愣，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我都开出这么优惠的条件了，你竟然拒绝？！” 还有没有点同情心，同住爱了？ “你的条件确实诱人，可惜，”路之航略表无奈的耸了耸肩，“冯姐有令，我不得不从。” 他的态度无比坚决。 “你怎么能这样！”祁雪不满的抗议，“和你签约的是我，做什么那么听冯姐的？” 要听也该听她的啊！ 路之航轻点了头，说出来的话却险些将她气个半死，“我确实和你签得约，但工资，可是工作室发的呢，自然得听冯姐的。”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祁雪，眼眸深邃，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祁雪被他激得着急上火，哪还有心思细细观察，直接给炸了，“放屁！你的工资明明是......”我发的！ 意识到自己险些说错话，那个未出口的‘我’字生生卡在喉咙里，被她重重一口唾沫咽了回去。 路之航目光不自觉又深了几分，接着她的话问道：“明明是什么？” 祁雪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的看着他，脑袋一转，当即摆出一副惊讶的神色，反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工资是工作室出的？合同上的甲乙双方明明写的是我和你。” 这话接得高明，先是一句‘你怎么会知道’暗示了他的猜测没错，再拿合同上的条款和惊讶的表情来解释自己刚才的失常反应，一举两得。 不愧是影后，反应和演技都是一流的。路之航淡淡的勾了勾嘴角，看向她的眼中深沉更甚。 “你我非亲非故，也没什么交情，你名下又没有工作室，突然抛出这么一份合同，名为招助理，实则是签艺人，怎么想都是可疑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冯姐想要签我，可碍于封家的势力，不敢明目张胆的签在工作室里，只好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由你以个人名义来同我签约，明面上我不挂在工作室名下，封家自然查不到，暗地里，工作室又可以通过你给我提供资源。” 他一边开口解释，一边认真观察祁雪的反应，将任何细微的表情转变都尽收眼底。 祁雪瞳孔微不可察的缩了缩，很快又恢复正常，暗叹：好险，幸亏刚才反应迅速，没将工资是她出的事说出来。否则，只怕路之航对她疑心就更重，越发怀疑她居心不良别有目的了。 她顿了顿，眼神有些飘忽，断断续续的问道：“你，怎么会往这儿想的？” 路之航看着她，两三秒的时间，才笑着开口：“冯姐若不是想签我，在雪无痕的事曝光的时候，大可以就此收手，没必要再有后来南宫逸的合同。” “明面上受着封家警告，撤换了雪无痕的角色，却暗地里瞒着，给我又换了其他配角，还大费周章的替我隐瞒。若不是有意签我，还能是为了什么？” 路之航分析得头头是道，除了主角猜错了，过程基本没什么大出入。要不是祁雪心里明白，都差点被他给说服了。 她轻笑了笑，带着点尴尬，看向他，“你，你还挺聪明的啊。” 全然一副心思被猜中的不自在模样。这无疑是变相的肯定了他的猜测。 小骗子，装得真像。路之航在心里暗暗一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谦虚的回以微笑，“姜影后过奖了。” 这话听着是在客套，他故意用了‘姜影后’这样的称谓，其实是在暗讽，大家不过都是在演戏。只可惜，祁雪一心想着掩饰，压根没心思去深究这些，甚至盼望着这事就此盖棺定论，也就笑着默认了。 路之航话锋一转，再次回到最初的话题，“所以，半小时的步必须要跑。” 他的语气不容任何商量。 祁雪现在哪还顾得上分辨跑步的事，巴不得快点将工资的事揭过去，难得路之航转移了话，别说是半小时，就是一小时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应下。 心里虽是这么想，可面上却摆出了一张苦瓜脸，表情丧丧的，“好吧，那我去了。” 祁雪重重的叹了口气，一副战败公鸡的模样转身离开，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路之航这么说就是相信了这个解释，既然如此，她还是顺水推舟的好。 她闪得匆忙，以至于忽略了在她转身的那一刻，身后之人眼底泛起的一抹精光。 路之航只看了一会儿就收回目光，继续慢条斯理的清洗着手头的食材，目光却透过眼前望向更深处，深沉不见底。 先前他就对合同一事有所怀疑，冯姐和她进屋时他就隐在房门背后，透着微弱的缝隙探听。直到她们的身影完全隐入屋里，房门也随之啪的一声关上，随后还传来落锁的声音，他便知道，这回是不能依葫芦画瓢，再偷听内容了。 于是他便改变了策略，暗暗等冯姐离开，再开始从祁雪身上套问真相。 经过刚才厨房那番试探，她很多细小的表情证实了原先的猜测，路之航已经将真实情况摸得差不多了。 这次的合同，确实是姜如梦自作主张与他签的，正如他当晚听到的只言片语，冯姐后来才被告知。既是如此，那合同关于利益的分成一块，也是姜如梦一手敲定的。 路之航不傻，虽然没签过工作室和演艺公司，却也大致清楚如今圈内艺人的身价，这样高分成的比例，在圈内绝对少见。若是冯姐事先知道，肯定是不会同意这个比例的。 令他诧异的是，冯姐最后竟然妥协了。 路之航想，冯姐应该是想签自己的，不过碍于封家一直犹豫不决。正巧姜如梦歪打正着，她也就顺水推舟了。 他如今想不明白的是，姜如梦高报酬签他的原因。难不成是取得了足够多的成就，想要组建属于自己的工作室，在为此做准备？ 姜如梦不止一次说过他有才，不应该被埋没。路之航觉得，组建工作室或许是最有可能的原因。只是这里面仍有疑虑，有才华的人不少，实在是犯不着为了他得罪封家。 路之航在心里做了无数的设想，最后都被自己一一否定。 他百思不得其解，好像每一种可能背后都有疑点，经不起推敲。 迷茫之际，他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姜如梦是因为喜欢，所以才帮他。 第306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39)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逝，没有停留太久。因为他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姜如梦是炙手可热的影后，大把的男人挥之即来，犯不着与他一个不入流且牵扯甚广的小艺人纠缠不休，他并不认为自己的脸有优秀到令人一见就死去活来献出一切的地步。 终究，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思及此，他的目光也越发深沉。 祁雪好不容易练完了半小时，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把脸，气定神闲的下了跑步机。 「姜如梦的身体素质还挺不错，同样是大家小姐，这要是放在山大王位面，海涟漪早趴下了。」小六边看边感叹。 祁雪是最直观感受不同的人，姜如梦的体质确实要好不少，起码连续半小时的慢跑下来，也不至于脸红气喘。 「怎么说也是当影后的人，为了保持身材，平常应该没少锻炼。」否则也练不出这样的体力。 虽说身体上没什么疲累的感觉，但是跑步嘛，汗肯定是出了不少的，身上黏黏腻腻的有些难受。 祁雪先是回房冲了澡，才清清爽爽的下了楼。 饭厅里，路之航果然如先前说的，她锻炼完饭就能做好，如今正在餐桌旁摆盘。 听见动静，他抬眼看向楼梯方向，正巧与祁雪四目相对。 路之航冲她笑，“跑完了？” “嗯。”祁雪也笑着回答，三两步跑下楼梯，凑到饭桌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好香啊。” “呵。”路之航被她的馋样逗笑了，“你这是跑饿了，闻着什么都香。” 祁雪却不认同，“饿了是一回事，香也是真香。” 路之航脸上笑容更甚，“那就多吃点吧。” 他没再同她争论。自己的厨艺自己清楚，她不是第一次这么夸他了，他也懒得去纠正。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下去，路之航负责承包家里杂物，祁雪则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的找借口帮忙，虽然闹了不少笑话，却也温馨。一番相处，两人表面的关系倒是进了不少，至于背地里的，那就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清楚。 这天，正吃着饭，一旁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祁雪不爽的瞪了一眼屏幕，在看见上头闪烁的‘冯姐’二字时立时变了脸色，嚼吧嚼吧嘴里的青菜，囫囵吞咽下去，一手扯了张纸巾随意擦了擦嘴，一手迅速按下绿色按键，起身往客厅方向挪了挪。 “冯姐。”她乖巧的打招呼。 “嗯。”冯姐简单应了一句，直奔主题：“三天后的晚上有个采访，我瞧着不错。” 冯姐只说瞧着不错，并没有说死，也就是只在征求意见，还能拒绝。 祁雪愣了愣，眼底划过一丝不明，“采访？” “不是说，到皓皇传开拍之前，我都没有工作吗？” 姜如梦每部戏都经过千挑万选，即使是综艺和采访也是，她几乎没参加过几次这样的活动。更何况，冯姐也曾表明过，这段时间不会给她轻易接通告，只在家里休息备戏。 这就是有背景有实力的当红影后和普通艺人的差别。 普通艺人，地位不高的，为了攒名气讨生活，只能拼命的赶通告，生冷不忌。而那些有一定地位的，像是正当红的小鲜肉们，也是不停的在屏幕上刷脸，以维持或是增加人气。 这个圈子新人太多，前赴后继，一不小心就会被后浪拍翻在沙滩上，随着浪花无尽倒退，最后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不想过气，不想被遗忘，就只能不停的刷存在，维持人气，以获得更多更好的资源。 而那些有背景的艺人就不同了，他们多得是途径和手段，也从不担心会因一时的停歇就断送了前途。譬如姜如梦，她可以肆意洒脱，在累了的时候停下来休息，在不合心意时拒绝接剧，却不用为后路担心。 就像现在，她明明闲在家里，也不过是两三个小时的小采访，冯姐在接下前，还是来征求她的意见。 “是个网络平台，临时找过来的，想要采访你，多半就是问一些兴趣爱好的琐事，上一部剧的心得体会，以及下一步的规划之类的。”冯姐同她解释了，随即建议：“我看着可以接。” “路之航的合同里也包括了带他去片场和各个平台等条款，我知道你是在给他建立人脉，喏，现在人脉自己送上门了，去了解了解多认识个人也好。” “这个平台在网络上颇具盛名，称不上龙头，也能挤进个前三，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祁雪总觉得冯姐在最后夸平台时有点不情不愿的意思。她倒是没有太在意，横竖冯姐不会坑她。 眼珠子提溜了一圈，祁雪心里有了计较，“那行，我接。” 冯姐勾了勾嘴角，脸上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叮嘱道：“你心里记着点，三天后的下午早些准备，提前到工作室来。” “还有路之航，他的伪装你弄得仔细些。” “冯姐放心，我知道的。”祁雪连连应下。 结束通话，她将手机扔到沙发上，三两步回到餐桌旁坐好。 路之航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问，只笑着招呼了一句：“赶紧吃饭吧，菜都凉了。” 说完，就自顾自的吃着饭菜。 饭厅和客厅隔得不算远，家里又安静得很，刚才的话路之航尽收耳里。隐约听到又有工作了，是个采访。横竖主角不是他，当事人不说，他也不会主动去问。 祁雪拿起筷子，夹了块肉放进碗里，却没动，而是偏头看向路之航，他正细嚼慢咽的吃着。 她动了动嘴，“冯姐刚打电话过来，说是有一家网络平台，希望我过去做个小采访。就在三天后的晚上，你去吗？” 路之航不紧不慢的咽下嘴里的食物，抬眸看她，神情有些好笑，“我既然是你的贴身助理，自然是你去哪我跟到哪。” 祁雪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合同上规定的。原本只是想给路之航提供更多的机会和方便，并不是真的想限制他的自由。如今他这么说，会不会是记恨她了？ 这哪能行。祁雪赶忙表态：“不一定非要跟着，主要还是看你的时间。若是有事，不去也没关系。” 横竖她也不是真的缺助理。 路之航轻挑眉头，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这是变相的嫌弃我吗？” 第307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40) “当然不是。”祁雪想都不想的否认，迅速做出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怕耽误你的事。” “我一个大闲人，除了做家务，就是看些演戏方面的书籍，能有什么事可以耽误的。” 路之航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还透着一丝自嘲的意味。 祁雪的心猛地提了提，慌乱的看向他，努力安抚：“你别着急，这只是暂时的，等皓皇传播出，一切就会好了。” 话是这样说，但封家势大，就算她愿意捧，自己出剧本出钱，只怕有些导演编剧也未必敢合作。看来，她空闲时间还需要好好学习导演的工作流程。 “呵。”路之航轻笑，脸上哪还有刚才的自怨自艾，“我就是随便说说，逗你的，你竟还当真了。” “我当然是和你一起去的。” 祁雪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你刚刚是演的？” 路之航笑容灿烂，“如何，可还像？” 这话无疑是承认了。 祁雪重重的舒了口气，笑了，“那就好，吓我一跳。” 说完，还不忘剜了他一眼。随后又想起了什么，再次开口，“冯姐刚才特意嘱咐了，让我帮你做伪装。” 似乎是想到了她的伪装画面，路之航脸上的笑容更加深，“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祁雪笑得开心，一筷子架起碗里的肉，直直送进嘴里，大口大口的嚼着，肉与齿之间摩擦碰撞溢出的汁液显得格外甘甜。 采访当天下午，路之航早早的做了晚饭。 祁雪简单的吃了一些垫肚子，却不敢太饱，意犹未尽的强逼着自己离开了餐桌，生怕肚子太圆礼服装不下。 吃过饭，收拾了厨房，休息片刻，两人各回各屋。 冲了澡，祁雪简单化了淡妆，踱步到路之航房门口。 “笃笃笃。”她轻敲了两下。 没两秒，实木材质的房门向里打开，露出路之航那张英俊的面孔。 看见祁雪，他并没有过多惊讶，心知她的来意，笑着说：“抱歉，我这刚洗好，头发还没吹干，可能还需要一会儿。” 祁雪自然注意到他随意粘在一起的头发，往各个不同方向竖着，发梢还有晶莹的水珠挂着，时不时滴下一两颗，或是顺着侧脸向下滑落。或许是因为头发没清理的缘故，他此时还没换正装，怕头发上的水珠弄脏了衣物。 意识到自己来得早了，祁雪有点不好意思，见路之航不是很方便，就识相的回避：“不着急，是我过来早了。” “你先忙，我去衣帽间等你。” 她再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迅速转身跑了。 看着她渐行渐远直至消失的背影，路之航眼底深沉一闪而过，若无其事的关上了门。 说是让祁雪帮他伪装，其实她根本没动手。好赖那么大个腕儿，路之航哪里敢劳烦，不过是让她在旁边指点，具体执行还是他自己做。 路之航虽然在学习方面得心应手，碰上化妆，也只好栽了。或许是男人生来就不是很熟练这些，一番涂涂抹抹，英俊的脸被他毁的彻底。 祁雪在一旁都看不过眼了，最后还是亲自操刀，给路之航修修补补，总算是折腾得自然了，只是这模样，当真是丑得爹妈都认不出。 不过倒是他们想要达到的效果，就连冯姐见到路之航时都被吓了一跳，实在是丑得睁不开眼。 有了路之航，冯姐就没再叫其他助理过来，三个人在专车的运送下，很快就到了录制现场。 这次的节目主要以广播的形式直播，对嘉宾妆容没有特别要求，祁雪不需要二次化妆。 距离节目开始还有些时间，祁雪在休息室里等待。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笑着过来打招呼，讨要签名和合影，祁雪来者不拒，笑脸相迎，应付着络绎不绝的粉丝。 好不容易送走了最后一个粉丝，祁雪几乎累趴下，苦着张脸，不停地甩着手，“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路之航被逗乐了，笑出声，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调侃。 冯姐则是狠狠地瞪了她，眼带威胁，厉声呵斥：“注意场合！” “在外面呢，说话也这么不过脑。是惦记娱乐新闻那一亩三分田地吗？” 万一被有心人听见，第二天的头版头条就该写着：当红影后抱怨名气太大，疑似想要退圈，返璞归真。 祁雪乖乖低下头，老实挨训，嘴上不敢有丝毫反驳，心里却十分不以为意，暗叹冯姐太过谨慎，小题大做。 冯姐兀自教训了一会儿，说得累了，也就不再唠叨。她抬了抬手腕，见时间差不多，便最后叮嘱道：“你向来不喜欢固定的台本答案，我也不逼你，就一个要求，回答问题，万事留一线，别把话说死了。” “还有，可能引起歧义的话你给我谨慎着点，最好就不要说，知道了吗？” “嗯嗯。”祁雪点头如捣蒜，俨然一个听凭家长安排的孩子。 冯姐并没有真的放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厉声警告：“我这是信任你，相信你能应付得来，别让我发火啊。” “知道啦。”祁雪再次保证，脸上写满了‘你好烦’的字样。 路之航静静看着，嘴角止不住上扬。 当时钟走向八点，节目正式开机。冯姐和路之航坐在直播间外，同导演和幕后一起，头戴耳机，隔着透明的玻璃注视探听着直播间里的一举一动。宽大的空间里，仅有祁雪和主持人并排坐着，面前桌子上满满的直播设备。 “哈喽，各位听众朋友们，晚上好。这里是星话题的直播间，我是你们的老朋友，今晚的主持人，欣欣。” 星话题是一档娱乐性质的节目，主要内容就是与做客嘉宾聊事业聊八卦。 “相信不少人已经从官网的预告里知道了今晚的做客嘉宾，早早就蹲守在我们的节目频道里，等待聆听美妙声音的时刻。” “啊，说起来，欣欣真是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庞大的收听数量了，破千万的听众，还在持续不断的上升中。上一次出现这么壮观的场面还是江影帝做客的时候，收听率打破了我们节目开播以来的记录，更是一举拿下收听界的神话桂冠。” “那我们今天的收听数据，到现在刚开播不到五分钟，已经隐隐有要超越江影帝缔造的神话的趋势了。看来我们今天请到的这位嘉宾，真的是人气很高啊。” 第308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41) “那她究竟是谁呢？”主持人欣欣在常规的开场白后，明知故问得留下了一个众所皆知的悬念。 “很巧啊，今天这位嘉宾和我们的江影帝一样，也姓姜。” “不知道大家心里是不是有了猜测呢？我们再多提示一点，更有缘的是，她和江影帝关系匪浅，不仅是同一个工作室的同事，还是我们圈内有名的‘同姓’兄妹。” 江影帝也是冯姐手底下的六人团之一，性格与姜如梦十分合拍。两个人是六个艺人里关系最好的，亲如兄妹，加上他们姓氏的音相同，被彼此的粉丝戏称为同姓兄妹。 “相信介绍到这里，大家已经猜到我们今天的嘉宾是谁了，她就是我们的‘配角女王’姜如梦姜影后！” “让我们有请姜影后跟大家打个招呼。” 主持人一番慷慨激昂的情绪调动之后，将目光投向端坐一旁的祁雪，面带微笑的看着她，眼神示开始说话。 尽管本次直播不露脸，祁雪还是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哈喽，大家晚上好，我是姜如梦。” 简简单单的开场白，祁雪将话语权再次交还给主持人。 “我们的姜影后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不肯轻易多说一个废字。记得上一次江影帝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精巧短小的开场问候，这难道是你们工作室的传统吗？” 主持人笑着调侃，在开始今天节目主题之前将气氛炒热。 祁雪一声轻笑，眉眼间挂着狡黠，半玩笑半调侃的给出回答：“当然了。众所周知，冯姐说话做事的准则就是不说一句废话，不做一件废事。我们作为被捏在手心奋力求生的小可怜，当然要紧随她的步伐，依葫芦画瓢。” “冯姐可是手握我们经济大权的幕后大boss，要想在她手底下混得风生水起，言简意赅可是我们的重要必修课。” 主持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这就是获得金牌经纪人青睐的秘诀，姜影后这番话真是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福利。” “那么，电台面前收听的观众朋友们，你们有没有学到呢，要想获得金牌经纪人的青睐，成为幸运的第七人，首先要学会言简意赅哦。” 尽管听众朋友无法给出回复，但是必要的互动还是不能少的。 调笑过后，主持人再次将目光放回祁雪身上，“其实刚才听姜影后的表述，虽然有一些玩笑的成分在里面，但是也能听出一些实在的东西，就比如冯姐，平时对你们六个人是真的要求很严格的哦。” “是的。”祁雪稍稍调整情绪收敛表情，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严肃一些，“冯姐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都是严格要求的。” “噗。”主持人突然笑出声，挪揄道：“怎么一谈到这个话题姜影后的声音就突然认真了起来呢？我给大家形容一下姜影后现在的样子，整个人正襟危坐，就像是小时候坐在课堂里，一听老师要点名，立马腰板挺直双手放好的认真听课状。” “是很紧张吗？怕冯姐听到？” “噢，是吗？我现在的心情确实是欣欣刚才形容的那样。”祁雪一副被说中心事的反应，“当然紧张了。事关冯姐，可要谨慎小心，毕竟她也在下面听着呢。” 她的语气透着玩笑，可一点儿没有她话中说的那般紧张。 支持人一副很懂的语气，状似凑过去，稍稍压低了声音，“是怕回去后被打击报复吗？” “可不是嘛。”祁雪也配合着低了声：“悄悄告诉你，距离上一部剧拍摄结束，我已经被冷冻在家快一个月了。而且因为前两天贪嘴多喝了一碗粥被抓包，这个期限很有可能被无尽的延长下去。” “再这样下去，我很快就会因为没有收入来源买不起漂亮的衣服和包包了，宝宝心里苦。”祁雪做出要哭的声音，一副皱着脸苦哈哈的表情。 两个人俨然一副偷摸着说坏话，怕被当事人发现的画面。 “哈哈。”主持人被她淘气的搞怪逗笑了，“姜影后真的是一个蛮幽默的人呢。” “还好还好。”祁雪谦虚的笑着。 一言一句，满满的舞台效果。 “刚才那个玩笑，我们知道，其实有一部分是真的。姜影后自从上一部某某某拍摄完成，到目前为止，是真的没有再接新的剧本了。”主持人很好的将调笑内容逐渐转换到主题内容上来。 “是的，暂时定档开机的没有。”祁雪认真的回答完问题，又忍不住玩笑一句：“所以我说，我都快穷得逛不起街了。” “哈哈。”主持人又被逗笑了，“那还真是让人同情呢。” “那，姜影后没有试着去找冯姐求求情，尽快把自己放出去赚钱？”她顺着调笑继续旁敲侧击。 “当然求了，一天三顿饭的功夫，嘴皮子磨破了又长好，又磨破，又长好......”祁雪可怜兮兮的诉着苦。 “难怪了，新长出的皮肤格外嫣红细嫩，水润动人。我还以为是哪个牌子的口红这么天然，想着一会儿偷偷问呢。”主持人笑着接茬，一通马屁过后又接回原先的话题：“姜影后这么卖力，想必冯姐也不忍心拒绝吧。” “她拒绝了，呜呜......”祁雪悲痛万分，继续装穷，“再过两个月我都要穷得揭不开锅了。” 主持人惊讶得张大了嘴，“素问冯姐对手下艺人的剧本和节目把控得十分严格，看来所言不虚，传言诚不欺我啊！” “照姜影后这番说法，冯姐在找到合适且满意的剧本之前，是不会轻易放你出去了。” “噢？”祁雪故作惊讶，随后不怀好意的笑了，“欣欣这波自夸很高明啊。” 这下轮到主持人惊讶了：“怎么说呢？” “你刚才说冯姐对剧本和节目把控严格，而我今天坐在这，难道不是间接的夸奖么？”祁雪给出解释。 “这都被你发现了。”主持人一副就是如此的反应，很好的将这波调笑顺下来。 适当的搞笑可以舒缓气氛，但不能太过。 祁雪谨记这点，收敛笑容，认真地回答起之前的问题：“关于严格那点，是的。” “冯姐对剧本的要求很高，对手底下艺人的事业走向也有很详细严格的规划，哪怕是仅有一丁点细微瑕疵的剧本，也是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的。” “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宁缺毋滥。” 第309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42) 主持人赞同的点头，毫不掩饰夸赞：“真是良心的经纪人呢！” 一番吹捧后，她又开始引导话题：“我最近看娱乐新闻，倒是听说，冯姐已经物色到一本好剧本了。” 祁雪挑了挑眉，心里顿时明白了这期节目的重点。她故作惊讶，不明所以的问道：“真的吗？什么样的剧本，有没有适合我的角色？看来我摆脱贫穷有望了呢！” 主持人笑着回答：“好的剧本怎么能少得了我们的配角女王呢，听说已经确定了您即将出演剧中最大的反派女配了。” 祁雪一副才反应过来的恍然大悟模样，“你说的是皓皇传吧？” “是的，相信这个剧本拍出来后，又将是一部收视奇迹，又有一波新人要大红大紫，姜影后也能肆无忌惮的买漂亮包包和衣服了。”主持人调侃着接茬。 “承你吉言。”祁雪笑着道谢，随即话锋一转，“只是这个剧本有很多方面还没确定，要开怕恐怕还需要时间。在熬到那个好时候之前，我还得再找别的生计。” 她这话暗意明确，是要将皓皇传的话题终结，奈何对方不配合。 “应该快了吧，前段时间，听说男二号雪无痕的角色已经出来了呢。”主持人状似无意的将话题引到选角一事上，把祁雪原先结束的话题又再一次带了起来。 祁雪眉头皱了起来，脸上笑容消失，神色瞬间凌厉，这平台看起来是要搞事啊。 她侧目看向主持人，果然在那双眼里看见了未掩饰住的心虚。她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既然对方不上道，她也不必给好脸了。想要搞事，她奉陪到底，要是退让一步，那她就是怂包！ “是么，这么大的事，大伙儿都知道了，偏我这个参演的不知道。果然是可怜兮兮的女配角，不被重视呢。”祁雪音量如常，嘴角也挂着笑，说到最后还假意带了哭音。 明明该是春风和煦的玩笑样子，眼底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这话接的很有技术。看似与先前并无差别，语句上带着调侃，一副玩笑的做派，让人挑不出错处，实则句句讽刺，暗指有人无中生有没事找事。 主持人不由得身形一抖，明确的从话里察觉出阵阵寒意和嘲讽。她暗暗咽了咽口水，稍稍瞥开眼，不敢正视祁雪直直的注视，手心握拳，略长的指甲已经深陷肉里。 她心底虽有惧意，却也知道，话已出口，早没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把话题接下去。 直播间外，早已乱作一团。 冯姐气得一把扯下耳机，啪的一声砸到导演面前的控制台上，“你那主持人怎么回事？问得那都是什么问题？” 她面色如碳，眼神狠厉，看得身侧的导演和幕后皆浑身一颤，面带惶恐。 “冯姐，这......” 导演刚想开口解释，冯姐却丝毫不给机会，直接开骂。 “好啊你们，当初请求如梦做客的时候讲明了只是随意闲聊，还再三保证绝不会涉及有损工作室和艺人名声利益的问题。合着事先那般殷勤接洽劝说都是做戏给人看的，感情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呢！” “你们平台有长进呐，是瞧着先前网上那帖子火翻了，也打量着蹭个热度借个秋风火一把吗？需不需要我再帮你添几根柴，把你们平台一起烧了！” “不不不，冯姐，这都是误会。”导演脸色发白冷汗连连，顶着滔天怒火，极力尝试劝说：“这不是我们安排的！” “话都说出去好几分钟了，上千万听众都听得真真的，你现在告诉我这是误会，这不是你们安排的，难不成还是我让你加上去的？”冯姐的声音冰冷到了极点，犀利的目光直直射向他。 “先头第一回，提雪无痕选角的时候，如梦已经巧妙的将话题给拐回来了，你们那个主持人厉害啊，强硬着又来了第二波！就是嘴再笨也不能口误两回吧？” “还是你想说，里面那个主持人是哪家娱乐新闻社派来的内应，不顾你的安排擅作主张在节目里挖起八卦来了？” 旭日又不是第一次和平台合作，有没有换过主持人她清楚得很，这个欣欣从节目开设以来就已经在了，是个实打实的老班底，从没犯过这样的低级错误，现在说不是平台指使的，真想着把她当傻子蒙吗？ “误会啊！”导演浑身颤抖着，哆哆嗦嗦的解释道：“这真的是误会，我们也不知道欣欣今天怎么会突然失常，我们真的没安排这一出啊！” “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彻查清楚，给您和姜影后一个交代！”导演出声保证。 冯姐显然不信这话，一声冷哼，冷笑着看他，“交代？” “话已出口，上千万人听着直播，你们是打量着我不能当众甩手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我冯敏自入圈一来还没被人这么算计欺压过，想用一句彻查交代就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做梦！” 此话深意明显，她如今做不了什么，不能直接切了直播，这样只会引起千千万万听众的猜测遐想。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会将这件事轻轻揭过，待直播结束，她绝不会善罢甘休，这是实打实的警告。 导演听出来了，神情更加慌乱，一颗心直至坠入冰窖。 路之航全程看着，皱眉沉思，直到冯姐将火发得差不多了，才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冯姐，这件事应该另有蹊跷。” 三双眼睛直直射向他，冯姐的目光依旧凌厉，只是怒火不再似之前那般冲天，一点就燃。她一双凤眼看着他，难得的，肯听一句解释，“你有什么发现？” 听到这，导演也凝神静气屏住呼吸，紧张的看着他，那模样，好似身家性命都掌握在他手里一样。 路之航顶着热烈的注视，不慌不乱，有条不紊的分析起来，“直播之前，您特地让我看了台本，确实是没有这个问题的。” 冯姐说姜如梦不喜欢条条框框的答案，所以就没有给她台本，不过谨慎起见，还是让他看了，这也是助理的职责。 导演被提醒，突然就想起来了，“对对，我们是有台本的！” 他推了推一旁不知所措的幕后，“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台本拿过来给冯姐过目！” “哦哦哦。”幕后这才反应过来，慌手慌脚的跑了个没影。 第310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43) “没眼力的东西。”导演冲着幕后消失的方向小声骂了一句，随后挂着笑脸扭头去看冯姐，一脸讨好，“您先歇会儿，台本马上就过来了。” 冯姐瞥开眼不理他，这模样看一眼都烦。她原先是怒火上了心头，蒙了眼，一时没想到这层。如今发泄了一通，冷静了，也就明白过来，这事和平台多半没关系。 路之航事先确认过，台本没问题。至于阳奉阴违，双重台本，他们还没这个胆子。 这家平台虽然实力不错，但旭日工作室也不是吃素的，为了蹭一个已经被官方出言否定的假消息的热度，得罪旭日得罪炙手可热的影后，两败俱伤，不值当。 平台能做到如此地步，管理绝不是这种眼界浅的，如此丢了西瓜捡芝麻甚至招来麻烦灾祸的赔本买卖，是不会做的。更何况，风觞也不至于拙劣到用这种方法对她出手。 思及此，冯姐的目光不禁移向直播间里，女主持人面带慌乱，嘴巴却一张一合。她的目光更加犀利，恨不得将人生扎出一身的洞来。 路之航细心的捕捉到她眉间一闪而逝的担忧，稍稍压低了腰，低声宽慰：“冯姐也不必太忧心，姜影后也是见过大世面的，有分寸，这样的场面能应付的来。” 冯姐目光挪向女主持人身边的女人，临危不乱气场全开，心里的担心不禁消了几分。她突然斜眸看向身侧的路之航，也是一派处变不惊的模样，眼底不禁划过一丝赞叹和满意，今天的事，他倒是表现得沉着冷静，让她刮目相看。 注意到冯姐的目光，路之航迎面对上，微笑着点了点头，将一副耳机递过去，“如今还是里面的状况最要紧。” 冯姐与他对视一眼，没说什么，只接过耳机带上，视线再次投回直播间里。 导演在一旁看着，脸上忐忑依旧。就算台本无误，说到底里面的主持人是平台的，他们难逃干系。冯姐刚才的怒火他瞧见了，如今虽然冷静稍许，到底没有开口宽恕，他心里的惶恐不安始终难消。 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被路之航尽收眼底，了然的轻扯了嘴角，他抬步挪了过去，“导演，当下最重要的还是直播，上千万人都靠着您调控，再大的事还是等到安全落幕再商量。” “是是。”想起自己的职责，导演果然迅速坐回位置上，戴好耳机，关注形势。 路之航没错过他转身前投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感激。有些意料之外的惊喜，这算是混了个人情吧？无奈的挑了挑眉，将手里的耳机重新戴上。 直播室里，两人面笑心不笑，唇枪舌战，剑拔弩张。 “姜影后真爱说笑，前些日子网络上有一篇极火的帖子，曝出了雪无痕这一角色的出演艺人，您难道没看过那个帖子？”主持人故作镇静，维持着表面调笑，却直接将真实目的引了出来。 祁雪冷笑，果然是为了雪无痕选角那篇报道。她刚才余光又瞟向外间，心里大致有了数，这次的事看来不是单纯的蹭热度，而是别有居心。 祁雪轻挑眉头，犀利的目光射向对面的女人，满意的看见她微颤的身子，嘴角冷笑更甚。想玩，那就好好玩儿。 “噢，我还以为真是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消息，闹了半天，原来你说的是那篇帖子。”祁雪状似才想起来，先是一副恍悟的语气，随后又漫不经心的补充：“我记得工作室官方已经给出明确回复，选角仍在继续，一切都是有心人恶意造谣。” 她当即有些惊奇的发问：“怎么，这么大的事儿你们还不知道呢？你们平台可有点out咯。” 最后一句带着一丝调笑意味，像是在同主持人开玩笑，如果忽略她嘴角那抹显而易见毫不掩饰的讽刺。 主持人喉头一噎，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只好尴尬的陪着笑。 直播间外，冯姐阴沉的面色难得见了一丝笑容，显然是对祁雪刚才的回答十分满意。虽然路之航劝过，但姜如梦那直来直去的性子，她总担心会口出狂言，这回才是真的放心。 房门被推开，幕后战战兢兢的进来，手里拿着一沓文件，身后还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打头的一脸精明神态。 导演听见动静回头，立时站了起来，表情恭敬，“老板。” “嗯。”老板只是点了点头，抬手示意他坐下，“先直播。” 说完，目光状似无意的飘过冯姐所在的位置，又迅速收回，不再理会导演，自顾自找了个控制台旁边空余的位置，取了副多余的耳机戴上，专心的听起直播。 “是。”导演后知后觉的回了一句，听话的再次落座。 冯姐自然也听到了动静，只是心里不满，没工夫搭理这些人，连眼神都吝啬分出分毫，一双眼紧盯着直播间的方向。 路之航只淡淡的瞥了一眼，视线落在去而复返的幕后身上，他一脸忐忑的站在角落，手指微微发白，紧拽着文件，递也不是，放也不是，不知所措。 倒是有些同情这人了。路之航取下耳机走过去，伸出手：“台本给我吧，直播重要，冯姐就是看也要等到里面的事结束了。” “哦，好。”幕后如获大赦，甩包袱一般果决的将台本递出去，如释重负的回到自己的岗位。 拿着台本回到位置上，路之航再次戴起耳机，只字未言。冯姐既然听进了他的话不再生气，那就是想明白了缘由，那这台本也就可有可无了。她如今一门心思都悬在直播上，哪有工夫分神管这个，他自然不会不懂事的凑过去。 再说直播间里，欣欣在被噎之后很快调整好状态，继续不依不饶的攀扯。 “官方的公告我们自然是看见的，只是仍心存疑惑。都说无风不起浪，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突然传出这样的消息，是不是工作室曾有过这样的意向？” “姜影后作为工作室的艺人，有没有什么独家的消息跟我们分享一下呢？” 听及次，冯姐眉间皱起的沟壑越发深邃，这个主持人，是冲着工作室来的。她心下笃定，看过去的目光更加深邃。 路之航眸中划过一丝了然，心里对幕后之人也有了大致的猜测。 第311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44) 这一出明摆着是冲旭日工作室来的，不是封家。 祁雪淡淡瞥了面前的女人一眼，笑了，“既然是独家，又怎么会让外人知道。” 这句话仿佛在嘲笑提问人的天真。 她紧接着又说：“这个圈子里，能被外人轻易探听的所谓机密，多半是假的。” “正如你所说的空穴来风，所谓的实锤，证据，不过是一个自称知道内幕的内部人员和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网络账号的聊天截图，尽管如此，还刻意抹去了网络昵称。” “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加上一张想要多少就能造出多少的聊天截图，就敢信誓旦旦的称是旭日的机密，现在上网和报道娱乐新闻真的是不需要带脑了。” “一开始有些不明真相的网友，反应不过来，被人带了节奏还能理解，如今官网都出来辟谣，竟然还有人死揪着这个假消息不放，真让也感到意外和惊奇。” “发帖人若是理直气壮，大可以贴出真凭实据来反击，却在官方声明后消声灭迹，明显的做贼心虚。而你，作为一个节目工作者，竟然反复提及这种不实报道来博取关注，我真的严重怀疑贵节目的专业性。” 祁雪的语气讽刺满满，毫不留情。这话明里暗里都是在质疑面前的女人。 林助理当然不可能拿得出证据，不过惊鸿一瞥，若是有证据，早就以此为筹码要挟工作室以获取巨额利益了。 她就是了解这点，所以才毫无忌讳的说出来。 欣欣听出了讽刺，也确实没有真凭实据，只是事已至此，她没有退路，只能咬牙向前。 “或许是那位内部人员没来得及取得证据呢？”她不死心的挣扎。 “呵。”祁雪冷笑，毫不客气的开启嘲讽：“现在发表言论真的是不需要带脑子了。” “没来得及取证，呵，这样的借口都能说出来，是觉得话说过了就算，不需要付实际责任是么？” 她的目光骤然犀利，气势全开，强大的威压如数袭向身侧女人，语气咄咄逼人。 “我是不知道如今已经随便到这种程度，随便一个怀疑，再来一句没来得及取证就算实锤，可以定罪了。” “贵平台工作人员的对事原则真让我感到意外，莫不是，这也是上行下效的结果？” 祁雪一句反问将平台也拖下了水。事已至此，她已猜出这个女人的目的，紧咬一个已澄清又没实据的事，多半是为林助理或是那个被拉入黑名单的艺人伸张正义来了。 这事平台事先肯定不知道，否则主持人早就换了，可这样并不代表他们就无辜，至少这人是他们人事部招进来的！ 祁雪承认，她就是在迁怒。一想到好好一个角色就这样被一群搅屎棍搅和了，她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将所有沾上一丝边的人都抓来陪葬。 “实在对不起，是我失言了。”主持人心知自己在这个点上毫不占理，于是赶忙道歉并转移话题，“只是我听说，贵工作室不久前开除了一位法务部的员工，据说是因为那次的雪无痕事件，对此您有什么要说的？” “是不是这位员工知道了什么与官方表述不符的内幕，所以才会受到工作室的打压？” 这算是直接将矛头对准工作室了。 “这位主持人，你的内部消息也真不少啊。” “开除的事，为了给人留条活路，我们没有大肆张扬，这你都能知道，可见你和那位被开除的员工关系匪浅。” “所以，这是要替她讨公道？” 面对祁雪咄咄逼人的反问，主持人没有给出正面回答，只是将话题带回：“姜影后顾左右而言他，是不是正好表明这件事的真实性，间接承认旭日工作室刻意打压以掩盖事情真相的事实？” 既然已经撕破脸，主持人也不再伪装，抓住直播的特点，咬定他们不敢在这个时候中断，说起话来有恃无恐毫不避忌。 至于秋后算账，大不了就是不做。言明说了，做完这件事，以后他养她。 祁雪冷笑，“不直说是给当事人留面子，既然人家自己不要，我也不必多此一举。” “开除，那是她该。”一句话，犹如千万年不化的寒冰，目光不带一丝温度。 “身为法务部的助理，签了保密合同，一个高兴就敢给工作室随意抹黑，这样的蛀虫，不趁早开了难道留着等内部被蚕食溃败吗？” 这番话一出，那位林助理算是彻底被打上卖主的标签，别说是圈内，就是圈外稍有规模的公司都不敢再用她。 这还不算完，祁雪赶在主持人开口前再一次出声：“当然，她不过是个帮凶，那个只敢躲在背后的缩头乌龟，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 “我可不像有些人，黑别人连实据都没有，别以为请了水军引导走向做得隐秘，想要抓把柄多得是渠道。我在圈子里混的时候，某人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 “在此奉劝某些人，想要雪无痕这个角色，与其把心思放在这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不入流手段上，还不如踏踏实实提升演技，那样或许我还能高看你一眼。” “别演技差得不行，还一整天只懂坐在电脑跟前利用网络抹黑他人，把人品也给败完了。” “与其他当红男艺人互掐，现在连一个不出名的艺人都不放过。要我说，帖子提到的路之航，虽说没什么名气，但若是比起来，也强过那些不思进取手段肮脏的人百倍。” “光说不练，一整天只知道嫉妒打压，这种人才是真的辱没了雪无痕这个角色。” “演员，专注演技的提升才是正道，别一天到晚光想那些歪门邪道，这样只会将所有观众的好感都消耗殆尽。” “我说的是谁，谁心里清楚。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雪无痕这个角色，你就不要想了，以后，任何一个与我相关的角色，你也都没可能了。” 祁雪字字铿锵，句句有声，在洗白工作室的同时，又明嘲暗讽，将幕后之人变得一文不值，更是明确表达了打压之意，同时还不忘强行给路之航刷了一次存在感。简直一举数得。 冯姐在外听着，原本满意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直接冲进去将里头那个嚣张不可一世的女人的嘴堵上！ 第312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45) 澄清就算了，还强行带一波路之航，生怕封家不给她打电话？ 姜如梦这个问题少女，当真是一刻不看着都不行！ 右手撑着额头，冯姐闭上眼，眼不见为净，脑仁气得生疼。 路之航一字不漏的听着，眼眸微动，看向祁雪的目光越发的看不透。又一次，她又一次替他说话，还是当着千万人的面，这般毫不畏惧封家势力，想方设法只为他的举动，让他沉寂的心为之一动。 他不敢深想，怕自己会错意，只能硬生生将心里萌芽的悸动打散。 主持人被她凌厉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在声声质问之下消了音，呆愣当场。 被称为老板的男人看准时机给幕后去了一个眼神，幕后顿时心领神会，立时切断了直播间里的声音，接过话筒，“各位听众朋友们，接下来是音乐时间，让我们先进一首舒缓的音乐，休息片刻，精彩稍后继续。” 说完，直接切掉了所有的麦克风。 与此同时，老板对身后的助理打了手势，助理点头后大步走进直播间，将意识到大祸临头慌乱不已的主持人生生拖走。 冯姐取下耳机，起身，与老板打了个照面，面色阴冷，没一分好颜色。 老板也不在意，棱角分明的面部透着阳刚，淡淡一笑，“今日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冯姐冷冷的看了他一会儿，毫无感情的吐出一句话：“风觞，这件事若是没有一个满意的结果，我不会跟你客气。” 风觞面色不惊的接下警告，不计较她的冷面冷情，依旧笑着，低沉的嗓音吐出一个字：“好。” “哼。”冯姐冷哼一声，转身走进直播间，啪的一声巨响，反手甩上了门。 风觞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秒，收回视线，扭脸看向导演，面色恢复一贯的清冷，声音也不似刚才温柔，“再叫一个主持人过来。” 导演忙讨好的笑道：“已经打电话叫了，人马上就到。” “嗯。”风觞淡淡的回了一声，没再说什么，绷着脸转身离开。 路之航挑了挑眉，目光在门口和冯姐之间来回打量，垂眸沉思，这两人的关系，绝不是一两次的合作对象那么简单。 直播间里，看着怒气冲冲而来的女人，祁雪轻挑眉头，笑着调侃：“是谁不开眼又惹怒了我们的冯大经纪？” “我为什么生气你不知道？”冯姐冷着张脸，声音满是寒意。 祁雪无辜的眨了眨眼，白皙的食指指了指自己，一脸惊愕，“不是吧，我我刚替你把一个找茬儿的解决了，没表扬就算了，你竟然还生气了？” 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为我？”冯姐冷笑，“怕是为了你的心尖尖吧。” 祁雪愣了愣，几秒后脑袋往前凑了凑，猛地一嗅，“嗯~好酸呐。” 她笑看着冯姐，调侃道：“怎么，吃醋啊？” “我恨不得吃了你！”冯姐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你没事就非得带一下路之航吗？” “嘘！”祁雪食指近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珠子四处瞟了瞟，确定安全过后没好气的抱怨了一句：“这可是在外面，话不能乱说的。” 冯姐被她气笑了，“你还知道谨慎小心了，刚才当着千万听众的时候怎么没这个自觉？” “我又没说什么。”祁雪表情无辜，“就是损人的时候顺带找了个正面教材，多的一句没说，你不也在外头听见了，至于这么紧张嘛。” 那不以为意的语气着实在冯姐冒火的心里又狠加了一把柴，将火生生燃得更旺，噼里啪啦，在心里瞬间炸开，“就你这句话，封家就能找上门！” 祁雪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让他找，我要是说一个怕字，姜如梦三个字倒过来写！” 她直播的时候说得格外小心，并没有表达出自己太多的感情喜好，仿佛就是就事论事一般，就算是封家不满，也只是气她提到路之航，并不会真的察觉什么，随意敷衍两句，他们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只要是危及不到路之航，祁雪才不会忍气吞声。 “你！”冯姐被气得说不出话，恰逢直播间的门被敲响。 她眼神陡然犀利，迅速扫向门口，入目是导演那张殷勤带笑的脸。 他稍稍抬手，朝里面比了个点手腕的姿势，示意冯姐注意时间。 冯姐与他对视两秒，偏过脸看向祁雪，无奈的叹气，“你高兴就好。” 她反正是管不了了。转过脸，对玻璃门外的导演轻点了头。 导演会意，开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 说是女人，是因为她打扮职业，但脸带稚嫩，顶多也就是个刚入社会的小姑娘。一脸的纯真，看起来倒是要比刚才那个老道会算计人的欣欣顺眼许多。 导演适时站出来，简单的介绍道：“这是新的主持人，将接替欣欣进行下半场的直播，冯姐和姜影后叫她小叶就可以。” “之前的事我们很抱歉，如今欣欣已经被老板带走审问，我们一定会给工作室和姜影后一个交代。”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导演笑得一脸讨好，祁雪就是再不爽也不好再发作，何况刚才已经发泄了一回，消了不少火，也不好再对其他人穷追猛打。 难得的给了个笑脸，松口道：“我知道了。” “那你们赶紧准备一下，休息时间差不多了。”导演笑着交代了一句，扭脸去看冯姐，殷勤讨好：“冯姐，咱们也出去吧？” “嗯。”冯姐淡淡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导演屁颠屁颠的紧随其后。 或许是有了前半场的事故，后半场直播的十分顺畅，主持人和嘉宾交流甚欢，当然，这也有广播直播的原因，听众无法实时表达自己的想法，对于临时更换主持人一事，没有给后半场的直播造成影响，采访圆满落幕。 回到别墅，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后的事。 一行人身心俱疲，冯姐也没再额外教训祁雪，只说了一句‘好好休息’，便乘车离开。不过难得的，她这次也嘱咐了路之航，态度较之前好了很多。 经过这次的台本事件，她对路之航倒是越发满意了。心想，若是他没有坏心思，能和姜如梦成其好事，倒是也不错，至少是个可以一起经历风浪可堪交付的。 第313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46) 冯姐的想法祁雪看不出来，不过态度的转变却十分明显，她不禁有些欣喜，这就意味着冯姐开始慢慢接受路之航了。这可是好事，代表着她追求路之航的道路上，阻碍又少了一分。 她嘴角掩饰不住笑意，不远不近的跟在路之航身后上楼。 临回房前，路之航难得的停下脚步，开口说了一句：“晚安。” 声音有些低沉，听得人耳里心里都十分舒服。 祁雪愣在原处，呆呆的目送路之航的背影隐入房内，耳边回荡着他临走前留下的两个字，久久不散。 这是路之航入住这么多天，头一回向她道晚安，还是这么温柔的神情和语气，她一颗心莫名的跳得有些快。 「玩家，监控数据显示，你目前心跳异常，可是心脏病突发？」小六煞风景的来了一句，将她心里温情拍散。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祁雪毫不客气的翻了白眼，径自回房。 「切，狗嘴只能吐出狗牙，能出象牙的那叫变种。再说，我又不要象牙，吐它干嘛。」小六十分不以为意。 「啧啧啧，你这小模样一看就是心绪荡漾，情动了吧？」它笑得不怀好意，挪揄满满。 「我不是心脏病么？」祁雪用它的话来堵嘴。 「你高兴就好咯。」小六无所谓的耸肩，随她开心，随即想到什么，调侃更甚，「不过你当然高兴了，路小哥哥头一回这么柔声细语的和你说晚安。」 之前最多只是礼貌疏离的客套一句‘好好休息’，旁的可再没有了。 「恭喜啊，关系更上一层楼。」这句是由衷的祝福。 嘴角不自觉上扬，这也是祁雪心绪波动的原因，总觉得，这次采访过后，路之航对她的态度转变了不少，是因为她为他说话了吗？果然，多拍马屁是有用的。 这个认知，让祁雪不禁又找到了攻略的方向。 第二天凌晨，祁雪是被反复的震动吵醒的，那是来电的反应，她最近一直用的都是震动。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该死的金属手机与实木桌面震动摩擦的嗡嗡声开始充斥她的耳朵和大脑，将她从美梦中扰醒。 祁雪只知道自己第一次被迫睁眼时，天色还是昏暗的。她想都没想就将手机挂了。 世界终于清静，她一脸满足的再次将脸埋进舒适的枕头里，未散的睡意很快就再次袭上来。 高兴不过三秒，烦人的嗡嗡声再次入耳，她烦躁的扯过被子捂住脑袋，阻隔一部分噪音，等着它自然挂断。 断倒是真的断了，只是没两秒又再次响起来。祁雪不胜其烦，恼火的一把掀开被子出来，抓过手机，上面是个本地的陌生号码，这种电话祁雪通常不接，这次亦然，她毫不犹豫的再次挂断。 手机还没来得及放下，手心再一次传来震动，凝神一看，还是刚才那个。 “去他的！”祁雪忍不住爆粗口，彻底怒了，怒戳屏幕挂断后，迅速点开未接电话，果然是一串相同的号码，她毫不犹豫的拉黑。 四周再次清净，祁雪随手将手机扔到一边，舒服的倒了回去。 令人不得安宁的是，这次也就比刚才多安静了不到一分钟，手机再次舞动。 “啊啊啊！”祁雪烦躁吼了几声，将原本凌乱的头发揉得更乱，整个人点燃了一般窜起来。 她这次是真怒了，两眼冒火，看着屏幕上挂着的新号码，狠狠的点了绿色按键。 “有病吃药，不吃药就拿根绳子往脖子上勒着玩，别大晚上的没事找事打电话找骂！”刚接通，她二话不说，先是劈头盖脸一通臭骂。 电话那头似乎被吼住了，愣了两秒才出声：“姜影后。” 陌生的男音让祁雪脑间萦绕的困意消散了些许，再次打量一眼屏幕上的陌生号码，目光瞬间暗了暗，知道她的身份和联系方式，来者不善呐。 “有话快说，不说滚蛋！”即使困意消散些许，好梦被打扰的怒火可不是那么容易消下去的。 姜如梦在荧幕上素来是高贵典雅的，电话那头的人头一回经历这样的反差，一时没办法很好的适应，顿了顿才开口自报家门：“姜影后，我是封老太爷的助理，我姓......” “我管你姓什么，是谁的助理，大半夜把我吵醒就为了说这一堆废话，打量着我好欺负是吧？”祁雪厉声打断男人未说完的话，本就火大，还牵扯她最烦的封家，她说起话来丝毫不留情面，嚣张无比。 男人被连吼了几次，也有些火了。意识到没办法心平气和的交谈，索性直接省略前期铺垫，态度瞬间强硬，“姜影后，我们曾告诫过贵工作室，不要与路之航有所合作，贵室屡次三番触及封家底线，甚至在直播里提及路之航，是否是在有意宣战？” 浓浓的威胁意味透过无线电波传入耳里，祁雪笑了，面带寒霜，“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路之航合作？雪无痕选角一事已经按你们的意思办了，还叭叭个没完。” “不就是直播的时候提了两句，树立了一个反面教材，统共不过一两句话超不过一分钟的时间，连句正经夸赞都算不上，还值当你们深更半夜不睡觉不厌其烦的打电话来兴师问罪？” “封家管天管地，还要管我说话唱戏，这手还真是长得很啊。” “有这闲工夫在这跟我磨磨唧唧，你们怎么不找那个故意挑事儿的人？话题可是她引起的。” “我们工作室已经给足了你们封家面子，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 “至于宣战，冯姐好脾气，不愿将事情闹大，所以息事宁人，但我不是冯姐，有本事你们就来，草木皆兵无理取闹还有理了！” “大晚上的，拿着鸡毛当令箭，隔着电话跟我在这摆谱，真以为封家只手遮天了？”她的语气毫不掩饰讽刺，慑人的威压透过网络传递过去。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被震慑了，却只有短短的数秒，反应过来后，声音更加阴沉了，“姜影后，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硬要与封家作对了？” “既如此，那就别怪我们没事先提醒您，和路之航沾边的人和事，封家都不会让她（它）再出现在大众视野！” “呵。”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祁雪突然冷笑出声。 第314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47) “怎么，威胁我？这是要把这期采访和我整个人一起打压了呀？”她嘴角挂着玩味，声音满是讽刺。 “只要您愿意配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各自相安。”男人给出了退路，语气万分自傲。 “很不用！”祁雪毫不客气的怼回去，“直接放马过来，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叫姜如梦！” “想封了这期节目？顺便打压我？尽管来。我今天就把话放这了，你要是真有本是把这期采访禁了，我跟你姓！” “还有，我这个人傲得很，天生反骨，就受不住别人在我面前趾高气昂耀武扬威的样子。我告诉你，我现在和路之航是没什么，但你们要是把我惹烦惹火了，就别怪我到时候硬和你们对着干！” 放完狠话，也不再给对方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掐断了通话并再次拉黑。 与此同时，她点开通讯录，置顶的是两个备注，‘大家长’和‘二家长’，分别代表了姜父姜母以及他们的家庭地位，前者是姜母，家里一切琐事她说了算，后者是姜父，外头事业上的事他说了算。 祁雪毫不犹豫的拨了‘二家长’的号码。 耳旁，嘟嘟嘟的声音响了许久才被接通。 “哈......”电话那头的人先是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随后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宝贝儿啊，爹地一把老骨头了，比不上你们年轻人精力充沛，这深更半夜的，实在是嗨皮不动了。” “你要是想家了就回来住几天，千万别整这么一处午夜情深，爹地经不住啊。” “爹地，你清醒一点，你的宝贝女儿都被人踩在头上作威作福，欺负得不成样子了，你还有心思睡觉？！”仿着姜如梦往常和家人相处的模式，祁雪直接出口告状。 “欺负.......”姜父不以为意的重复了两个字，迷迷糊糊的一副没睡醒的口气，“不就是欺......” “啥？”他突然一个激灵，脑袋突然间清醒了几分，意识到女儿说了什么，整个人瞬间暴躁了起来，“被欺负了？哪个不怕死的敢欺负我家宝贝儿？！” 音量瞬间拔高了好几倍，将一旁瞌睡的姜母也给惊醒了。 “你说什么，梦梦让人欺负了？”姜母的声音有些微弱的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着急。 姜父为了安抚姜母，当即开了免提，脸上倦意瞬间消散，“宝贝儿，跟爹地说，谁欺负你了？” 满满一副要拔刀做主的威武架势。 “封家。”祁雪言简意赅的蹦出两个字。 通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姜父不确定的声音传来，“封家，是我想的那个封家？” “就是它！简直嚣张得不可一世！”祁雪语气愤愤。 姜父皱了皱眉，语气带着不解：“你怎么会和封家产生摩擦？封家向来不涉娱乐圈的。” “呵。”祁雪冷笑，“您老也太天真的，他们说不涉娱乐圈就真的不涉及？也只有您这么老实的才信这种瞎话。” “不涉娱乐圈是怎么找到我的，说什么我要和人家摩擦，是人家单方面嘲讽碾压我好么。” 话里话外满满的委屈。 姜父眉头皱得更深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问封家那群疯子去！”祁雪直接开骂：“我夜里睡得好好的，就给你打这通电话之前，一个自称封家助理的男人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执着的呀，挂一次播一次，拉黑了重新换号再打，硬生生给我从梦里吵醒才算。” 她的语气满满的咬牙切齿意味，“这还没完，上来没两句对着我就直接放狠话，非说我和他家作对，和他家打压的人合作，嚷嚷着要我好看呢。” “作对，你做了什么？”姜父敏锐的抓住其中重点。 一提这点祁雪更气了，“这就是最恼火的地方。” “我今晚，哦不，昨晚，昨晚的直播爹地看了吧，先是碰上一个不依不饶像疯狗一样逮人就咬的女主持人，拼了命的在我面前作死，硬是要拿我新剧本里一个男角色说事。您宝贝女儿是谁呀，能让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踩着作威作福，当场就给她怼得怀疑人生无地自容。” “您是知道的，我就看不惯那些没什么本事光靠攀咬旁人博取关注的人，当场就给了幕后之人警告，骂得起劲了，顺带扯上这件事的当事人做教材，将那个幕后人贬的一文不值。” “那人，正好是封家要打压的人，我就随口提了那么一句，天没亮就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过来，张口闭口就是封家这封家那，三句里两句不离威胁，那嚣张的，整得三大家族都姓了封似的。” “我心里那个怒气啊，跟火山似的，直接就给他爆发出来了。直接开骂，一点儿好脸色都没给他留。” 一通抱怨过后，祁雪尤显不足，直接傲娇的命令道：“爹地，你这次必须给我做主！否则，您就少一个女儿了！” “你这说的什么浑话！”姜父音调瞬间严肃。 “是啊梦梦，这话都能乱说吗。”姜母的声音也从旁边传来。 祁雪却毫不惧怕，死不松口，“我说的是实话。” “从小到大，我就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他封家真是顶了天了，一个助理，都敢跟我这么说话，我要是不回以颜色，我这面子往哪搁啊。” “我反正是已经放话了，让他们有本事尽管试使出来，还有昨天那个节目，我已经夸口，他封家要是有本事封了它，我就跟他姓！” “我这要是输了，不仅面子不保，连姓氏也不保，您自己看着办吧，有没有女儿就在您一念之间。”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姜父无奈的扶着额头，脑袋疼得很，“就为这点小事，至于嘛？” “封家助理或许是嚣张一些，但那还不是你硬要隐瞒家世闹得吗。你要是刚入圈那会儿就公开身份，借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对你不敬。”姜父好言好语的劝着。 “小事？要不要我给你发录音文件听听，他说话那态度傲着呢，一副目空一切的架势，把您女儿都欺负惨了，还是小事？”祁雪一声冷哼，瞬间拔高音量，随后深吸一口气，“好好好，这是小事！” “那就不劳您费心了，不用管了，从现在开始，我就不姓姜了！” 第315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48) “我这就回电话跟那助理认怂，求他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打压我这个没人疼的小可怜，天一亮我就去把姓氏改了。您呐，从今往后就没有女儿了！再见！” 她直接下狠手，作势就要挂断。 “别别别。”见女儿真的生气，姜父在姜母的怒瞪这下赶忙改口：“是爹地错了，爹地答应你，宝贝儿想怎样就怎样，这个面子爹地一定给你挣足了，还让他们给你道歉，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祁雪眉头一挑，瞬间收敛了气势，“真的？” “爹地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妈咪还听着呢，爹地要是不给宝贝儿报仇，你妈咪还不跟我急啊。”姜父柔着声安慰着，还不忘求助一旁的姜母。 姜母立时放话：“梦梦放心，妈咪给你做主，你爹地只能听着。” 姜父连连称是，“这回高兴了，开心了吧？” 大家长都开口了，自然十拿九稳。祁雪心里是乐的，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深吸了一口气，傲娇的回了五个字：“差强人意吧。” “别说我无理取闹啊，一会儿挂了电话我就把录的音频给您发过去，听完之后，保管您比我还气愤呢。”撒泼打滚虽说是必备技能，但以理服人还是必要的，只有两者掺杂，证据确凿了才能事半功倍。 祁雪深谙此道，并运用得炉火纯青。 说完，她直接掐断了通话，顺手点开聊天软件，找到家族三人小群聊，直接将音频发送过去。 音频不大，总共也没聊几句，几秒的时间就发送成功。剩下的，只需要等姜父姜母听完，一切就水到渠成。 「玩家这波演技飚的，情绪的把握，收放自如啊。」小六发自内心的夸赞，「完全将一个被家里娇宠惯了的小姐身上的傲娇和自尊表演得淋漓尽致，这泼撒的，张力满满。」 祁雪挑了挑眉，十分惊讶，「难得，今天这么会溜须拍马。」 「嘿嘿。」小六讨好的笑了，「我这可是真情实感，可一点儿恭维你的意思都没有。」 这句难免有些夸张，恭维肯定是有的，不过夸赞也是真的，玩家今晚的表现却是令人惊艳，丝毫不愧对影后这个称谓。 「乖啦。」祁雪心里有数，没再这点小事上纠结，顺势就应下了。 几分钟后，姜父在聊天软件上发起了视频通话。 祁雪调整好表情和情绪，点了同意。 一同加进来的还有姜母。三个小框框依次摆着，姜父姜母头像挨着，尽管都是四十多将近五十岁的人，却保养得当，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男的俊女的美，难怪能生出姜如梦这样面容精致的女儿。 “梦梦啊，那音频妈妈听了，我家宝贝儿受委屈了。”姜母率先开口，一脸心疼的看着女儿。姜母就是这样一个性格，自己多委屈没事，自己在意的人却受不得一丁点儿委屈。 通俗了讲，就是护短。 家庭大事，一贯都是姜母当家，大当家都发话了，姜父自然紧跟着表态：“宝贝儿，刚才是爹地不好，事情不管大小，爹地的宝贝怎么能受哪怕是指甲盖大的委屈。” “宝贝儿放心，这件事，爹地一定给你撑到底。” “姜家那么大的世家，没道理姜家的女儿在外头还随意受人欺凌。爹地一定给你做主！”姜父字字铿锵，俨然是女儿坚强的后盾。 祁雪心头突然一动，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陌生，却又暖得让她留恋。 她的眼眶不自觉有些泛红泛热，“爹地，妈咪，刚才我也有错，我不该说往后就不是您女儿的话。虽然您知道我不是真心的，不过就是跟你撒娇置气，可我还是要跟你们说句对不起。不光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要永远都当你们的女儿。” “说的那么煽情做什么，我和你爹地还不清楚你，不管是几辈子，除了我们，谁还敢收你这小泼皮。” 一家人相视而笑，即使是透过虚无的网络和屏幕，也能感到阵阵暖意环绕心间，能看见彼此眼中的爱。 毕竟是三更半夜的，困意打头，也不好多聊，彼此寒暄了几句也就挂了。 打完小报告，祁雪直接手机关机，世界彻底清净，她顿时舒服了。 「玩家刚才在姜父姜母面前演的那出父母子女论，简直绝了！」看得它眼泪哗哗的往外流个不停。 「谢谢。」祁雪淡淡的笑着，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刚才那一幕，不是演的，是一种下意识油然而发的举动，像是期盼已久在心里演示了无数回，在温馨气氛的作用下，自然而然就反应出来了一样。 她突然有些恍惚，心不在焉的，这种情绪，莫非与现实的自己有关？ “笃笃笃。”房门被敲响，声音不大不小，很有节奏感。 “姜影后，你没事吧？” 路之航的声音透过木门传了过来，或许是深夜刚醒，带着一丝低沉和慵懒，听得人心神一荡。 祁雪瞬间回神，将心中思绪藏好。 似是想到什么，她突然捂住嘴巴，一脸懊恼。刚才怒上心头，一时骂得爽了也没顾上控制音量，难不成被他听见了？ 不应该吧，装修时弄得最高档的隔音啊。她在心里自我安慰着，余光一瞟，看见了大开的阳台，脸瞬间黑了。 哎呀，她这个没脑子的。祁雪猛地一拍脑门，眉头皱在一起，表情丧的不行。隔音再好也架不住四通八达啊！ “姜影后？”路之航又叫了一声，隐约还能听出一丝担心，“你还好吗？需不需要我打电话叫冯姐？” “不不不。”祁雪赶忙喊出声阻止，整个人跳到地上，顾不上穿鞋就往门边跑。 咔，房门被打开一半。 祁雪扒拉着门，冲着门外的男人傻笑了一下，“那个，大晚上的，就不用麻烦冯姐了。” 开玩笑，她刚怼完封老爷子的助理，又在自家老爹面前告了一状，明显的小事化大，让冯姐知道了，还不提着四十米长刀过来砍她。 “真的没事？”路之航皱着眉，一双漆黑的眼眸将她上下打量了遍，“我刚听见你大叫了好几声。” “叫？”不是骂人吗？祁雪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才想起自己接电话前那通烦躁的吊嗓子。她目光对上他的，小心翼翼的探问：“你只听到我叫？” 第316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49) 路之航挑了挑眉，“不然，还有什么？” “没有了。”祁雪干净利落的一口咬死，“我就只是叫了。” 顶着路之航打量探究的目光，她轻咳一声，解释道：“我刚才确实叫来着，那是因为，我，我做噩梦了！” 眉毛向上抬了抬，路之航斜眼睨她，“噩梦？” “对，噩梦！”祁雪回答得坚定，一副心有余悸的害怕模样，“很可怕的，直接给我吓醒了。” 这话张嘴就来，说谎话都不带打草稿的。她自己都忍不住要佩服自己。 什么叫演技，这就叫演技。考验的就是临场发挥，随机应变，力求以假乱真。祁雪脸不红心不跳的在心里夸着自己，将自己夸得天花乱坠。 路之航定定的看着她，一言不发，目光深邃。半晌，左边嘴角向上扯了扯，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没事就好，再休息会儿吧，还早。” 说完，便不再追问什么，转身离开。 看着路之航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祁雪眉头皱起，歪头沉思，他这耐人寻味的表情，是信了她，还是没信呢？ 尽管她没底线的自夸，但心里还是清楚，多半是没信。他会不会多想？以为她不信任或是要害他？ 这个时间点，小六还没上班，也没个商量的对象。她一个人瞎想了几分钟，最后抵不过上涌的困意，心大的将疑惑抛诸脑后，迷迷瞪瞪的又倒回柔软的被褥之间。 再次清醒，已经是日上三竿。笃笃笃的有节奏敲门声将她从困倦之中叫醒，脑袋晕晕乎乎的，她顾不上思考，直接爬起来开门。 门外，路之航穿着整齐的站着，见她这副睡梦未醒的模样，眉眼间颇有些无奈。他也知道昨晚闹得大，睡得不安稳，本来没打算吵她，不过冯姐一通电话直接打到他手机上，说是有事要说，姜如梦手机又关机，找不到人，只好打给他。 他简单的解释了昨晚的情况，只说她昨晚做了噩梦，没睡好，现在还在补觉。 冯姐听了，让他赶紧去把人叫起来，还说一会儿就过来。 没办法，他只好上来扰人清梦。 两人无声对视了数十秒，祁雪眼中迷蒙消散了些，揉了揉眼，睡眼惺忪的看着门外的路之航，“怎么了？” 声音说不出的慵懒沙哑。 路之航愣了愣，有瞬间被声音惑住，只是很快反应过来，笑了笑，“该起了，收拾一下，冯姐一会儿过来。” 祁雪一怔，‘冯姐’两个字犹如一盆刺骨寒水，由上至下浇下，困意瞬间消散。 “冯姐过来做什么？”她的心不禁往上提了几分。 除了工作和十分要紧的事，冯姐一般很少过来。昨天刚赶完直播，又出了那些不愉快的事，近期应该是不会再有什么工作了。冯姐现在过来，不是昨天的事有了结果，就是，她昨晚的壮举被传话了。 无声的叹了口气，她笑着对路之航点了点头，“我现在去洗漱。” “嗯。”路之航淡淡应了一句便转身离开。到底是女生的卧室，又刚睡醒的样子，他一直站着也不合适。 冯姐来得很快，祁雪刚吃了几口早餐，大门滴的一声就开了，那双高跟鞋踩得啪啪响，身形如风的就进来了。 咽下嘴里的牛奶，祁雪冲着面前宛如暴怒雄狮的女人咧了咧嘴，“早啊，冯姐。” 她将手里啃了一半的包子和所剩不多的牛奶往前递了递，“来点早餐？” “快午餐的点了还早。”冯姐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一把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脸上怒气未减。 祁雪缩了缩脖子，讨好的笑了笑，明知故问：“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把冯姐惹了？” 冯姐直接丢过去一记眼刀，意思明确：除了你还有谁。 路之航听了几句，自觉的站了起来，“冯姐，你们先聊，我先回屋了。” 他有自知之明，虽说住了进来，冯姐到底对他心存疑虑，很多事情他不方便听。与其死赖着等人赶，还不如主动离开，还能留下个好印象。 他的识相果然换来了冯姐的刮目相看，难得的，在他抬步离开之前，出声留人：“不用，既然签了约，就不算外人，何况，这件事和你也算有关系。” 她随手指了一旁的座位，“坐下吧。” 祁雪一副受了惊的表情，目光不停的在两人之间打转，「这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从昨晚节目结束就开始变了，是不是你录节目时外头发生了什么？」小六大胆猜测。 倒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祁雪想了想，「一会儿完事我再问一下冯姐。」 「嗯。」小六我无所谓的点了头，劝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冯姐愿意对路小哥哥好就是值得开心的事，至少这样证明了，她对你追求路小哥哥这件事的反对心态，也在一点点的打消。」 确实，原因不论，至少结果是她想要。 对于冯姐的举动，路之航只是有些意外，并没有太多的惊讶，顿了两秒，立即掉转脚步过来。 三人挨着坐在餐桌旁。 “冯姐这大早上匆匆忙忙的赶过来，究竟是什么事？现在总可以说了吧。”祁雪心里虽有一些猜测，还是急着想要求证。 冯姐取了手机，打开聊天软件，点进一个祁雪不认识的好友聊天页面，翻出了一个音频播放。 音频里的主人公有两个，一男一女，男人是谁祁雪不知道，但那个女人的声音，她倒是认出来了。 欣欣，昨晚直播的主持人，企图坑她反被怼的那个。 音频听着是特意裁剪过的，掐头去尾，就只剩了一小段，却也是最重要的一段。男人问，女人答，算是个审问的过程。 审问的内容自然是昨天直播的事，不知道前头那男人用了什么手段，欣欣倒是交代的干脆。 欣欣说，昨晚直播上的问话，是有人刻意教唆的，这个人就是祁雪口中不务正业只知道偷奸耍滑的那个男艺人。 因为雪无痕选角帖子一事，冯姐找人查了，查到他身上，一怒之下放了话，断绝工作室和这男艺人的一切合作，并派人只会警告了。不过也仅是如此，彼此心知肚明，冯姐还是给他留了活路，没往外捅，旁人不知道。 偏生这个男艺人是个不知道领情的，怀恨在心，一直暗中寻找机会报复。 第317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50) 影后姜如梦即将做客星话题的消息提前就宣传了出去，声势浩大，男艺人自然知道了。作为大红大紫的影后，又是签在旭日工作室名下，男艺人嫉妒得不行，加上先前雪无痕那吃得亏，一堆事情碰到一块，他就起了坏心思。 他想起自己粉丝群里有一个铁粉，在平台做主持人，正好主持星话题，心思开始活络起来。这位铁粉便是欣欣。 说起欣欣和这位男艺人，关系倒还不止崇拜与被崇拜这么简单。男艺人对粉丝群里的人大多一视同仁，有礼却又不过分亲近，仅维持良好的偶像形象而已。偏偏，他对欣欣态度不同。 两人还单加了好友，时不时互发些关心的话，聊些生活工作里的趣事，私下里也有往来，吃个饭聊个天，一来二去的，两人关系变得十分亲近。 当然，这只是表象，也是欣欣单方面认为的。男艺人并不是有多喜欢她，而是因为她的工作。 他们平台实力雄厚，星话题这个节目流量颇高，男艺人在欣欣的帮助下来过两三次混场，人气提升颇快。 星话题有两种模式，专场和混场。混场，顾名思义，几个有些名气却不足以支撑全场的当红明星一同接受采访，在这块，欣欣作为节目的老臣，安插一个人进来还是容易的。 像是专场，必须是相当有分量的艺人，整个时间段就只采访一个人，邀请谁来就得管理层决定了。 男艺人准备在节目里让祁雪和工作室下不来台，这必须要欣欣的帮助。 欣欣一开始是不肯的，她虽然被男艺人迷得晕五晕六的，但理智还有，知道这么做了，她不止工作不保，还会被行业摒弃，得不偿失。 男艺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他先是温声细语好言相劝，同欣欣表白，说自己心仪她已久，想和她在一起，然后许以承诺，说欣欣若是丢了工作，他便养她，让她不必发愁后路。 欣欣有些动摇，她是真的喜欢男艺人，只是理智尚存，最后还是拒绝。 男艺人见这招没有用处，便先礼后兵，用手段威逼她就范。 男艺人深谙此道，自然留了后手，手上握了不少欣欣的把柄和视频。欣欣被逼无奈，最后只好妥协。 和他们一伙儿的，还有那个被开除的林助理。 她丢了工作，冯姐虽然给她留了面子，没有公开辞退的原因，但圈子就这么点大，被旭日工作室辞退的人，旁人心里自然有了疑惑，那些有名的工作室和演艺公司都不愿意录用她，那些小的没名气的，活又重薪水又低，林助理难免心生怨恨。 正巧男艺人找上她，说了报复的事，两人一拍即合。林助理顷刻间将自己知道的事都说了，并斩钉截铁的发誓，旭日确实是有与路之航合作的意向的。 苦于没有证据，两人最终决定采用网络和言论的力量打击工作室，而姜如梦的采访就是最好的途径。 他们设定了针对性的问题，让欣欣在采访中问出来，并借机引导方向，让听众产生负面联想。 只可惜，他们算好了一切，却没料到碰上了祁雪这么一个不管不顾的人，即使在直播中，也毫不顾及形象，直接开怼，口下不留一丝情面。 计划失败，欣欣被平台高层带走查问，本就不是心甘情愿，稍一威逼利诱，加上风觞保证只要她坦白并拿到确凿证据，他便考虑从轻发落，立马就如数招了。 风觞是个谨慎的，录了谈话内容不算，还让欣欣打电话向男艺人求助，并录音留证。 男艺人和林助理一直蹲守直播，自然了解事态发展，在接到欣欣电话时，他心里已经有数。 意识到事情败露，欣欣失去了利用价值，并且还可能成为绊脚石，他的嘴脸顿时变得更加可恶，直接以把柄要挟欣欣，敢把他供出去就鱼死网破。 欣欣在风觞的示意下假意害怕妥协，男艺人正为了自己的深谋远虑沾沾自喜，殊不知彼此的对话已经被一字不漏的录了下来。 当晚，一系列的音频便被发送到了冯姐手机。 “平台那边打算如何处理？” “所以刚才你聊天软件里的那个好友，其实是风觞？” 一男一女两个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相比起路之航一本正经的关心事态发展后续，祁雪的关注点就显得有点奇葩。 冯姐满脸嫌弃的白了她一眼，“你除了八卦，就不能稍微关心一下正事？” “你看看人之航，再反思反思你自己，惭不惭愧？” “之...航？”祁雪嘴角抽搐，双目睁大，一副受了惊的模样，“你俩啥时候变得这么不见外了？” 不得不说，她的关注点确实偏。 「嗯~」小六状似深吸一口气，「啧啧啧，这酸的，不知道的以为你打翻了一缸醋。」 「我就是吃味了。」祁雪大方承认。 她都没这么亲昵的叫过路之航呢。她暗暗的撇了撇嘴，眼底划过一丝不满。 冯姐没空东扯西扯，直接忽略掉她没营养的问题，回答了路之航的，“平台方面的意思是由我们来决定，是私下解决，还是直接走正规途径，以及轻重程度。” 祁雪再次撇嘴，明显感到自己失宠了，心里的不满直接发泄到那几个倒霉鬼身上，“网上曝光，现实打压，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可以说是一丝情面都不留了。 冯姐有些意外，“很躁？” “还行。”祁雪死鸭子嘴硬，实际上相当暴躁，她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正当理由，“事不过三。” “上次已经放了一回，这次要还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那不就明摆着告诉所有人，我们旭日好坑，你们随便来吧。” 此次若是妥协，将后患无穷。 “同意。”这是冯姐的回答，机会永远是留给真心悔改的人，那些一错再错的，他们绝不姑息纵容。 经过昨天的事，她意识到自己先前还是太过仁慈，难得一次的好心竟然助长了那群人的嚣张气焰，间接造成昨晚的事。若是她一开始便将事情做死，也就没有后头那么多麻烦了。 她斜眸看向旁边，“之航，你说呢？” 似乎没想到会被点名，路之航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吐出两个字：“从严。” 第318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51) 三人的答案不约而同。 “那行，一会儿我就和风觞说。”冯姐拍板定论。 此事正式告一段落，冯姐的话头却没有止住，“今早的新闻都看了吗？” 对上突然射过来的视线，祁雪眨了眨眼，一脸懵。 冯姐揉了揉眉心，显然已经知道了答案。 倒是路之航，想了想，问道：“是网上关于昨天直播的那个热帖吗？” 他显然是看过的。 冯姐目光看向他，欣慰的时候忍不住叹了口气，满满的无奈，“如梦，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感叹过后，她将注意力转回到正题，“就是那个帖子。” 手指在屏幕上飞扬起舞，几秒后，手机被递到祁雪面前。 祁雪垂眸去看，网上对于昨晚的直播内容已经炸锅了。 网友们主要的讨论内容是对影后力怼女主持的举动和那篇演员论的看法。 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网友持支持态度，认为她说得对，对于主持人明显的找茬行为，就应该毫不犹豫的反击，免得蹬鼻子上脸。还有那篇演员论，既然决定成为一名演员，就应该不断提升演技，让自己对得起这两个字。 还有极少部分的网友持反对态度，其中一部分认为她在怒怼主持人时太过犀利，略显咄咄逼人。还有一部分人则认为演员论太过out，他们认为，演员也要与时俱进，多元化发展，现在是网络时代，利用网络造势并没有什么错。 双方各执己见，在帖子底下盖起了高楼，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最后以支持方人多势众获得最终胜利。 自古评论出人才，祁雪刷得津津有味，就像这个帖子与她毫无关系一样。 冯姐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手机放好，摆正脸色，认真严肃起来，“这件事你们有什么想法？” 尽管问的是‘你们’，但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祁雪身上，明显，路之航是顺带的。 祁雪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顺其自然咯。” 绝大多数都是支持的声音，不需要进行言论引导。何况，事因雪无痕角色而起，也算是为剧组提前攒话题了。 路之航的观点也是如此。 冯姐点头，“你们心里有数就好。” 聊天结束，时间尚早，路之航去书房继续学习，冯姐则一路跟着祁雪回了房。 这是有话要单独说了。祁雪心下了然，路之航不能听的，多半是昨晚怼封家的后续。 果不其然，房门刚关上，冯姐就没忍住直接爆发了出来，“你昨晚和姜先生姜太太摊牌了？” 祁雪心中道了句果然，反问：“是爹地跟你说的？” 这话无疑是间接肯定了冯姐的问题。其实这也不奇怪，她如今签在旭日，既然是为她出头，通知东家也是合情合理的。 “姜先生哪里会同我说这个。”若是一般的小打小闹，或许会直接丢给工作室处理，但面对封家，工作室显然不够看，不如姜家直接出手来的干脆。 这倒让祁雪迷糊了，“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风觞说的。”冯姐给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你俩果然关系不一般。”祁雪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模样，眉眼间满满的调侃。 「玩家的关注点果然与众不同。」小六无奈扶额。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祁雪回答得坦荡。尽管心里对风觞知道这件事感到疑惑，两相比较，她还是第一时间选择了八卦。 “打散你脑子里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冯姐没好气的剜了她一眼，却还是解释了，“我和风觞联系，是出于工作。” “工作？”祁雪挑了挑眉，目光透着玩味，“很多感情都是从工作开始的。” 这是职场最常用的相处借口。 冯姐懒得同她掰扯，因为掰扯不清，而是直接给出解释：“封家找上风觞了。” 祁雪脑子略略转动，很快便明白事情始末，“封家找他，是想封掉昨晚的音频。” 她说得笃定，这便是封家要打压她的第一步。这个音频与路之航有关，也是她最近唯一的活动，封掉可谓一举两得。 “可巧的是，姜家也找了他，希望大肆宣传昨晚的视频。” 毫无疑问，这是出自姜父的手笔。 “封家对上姜家，目的冲突，势均力敌。风觞没有第三个选择，必须站队。他将消息告诉了你，就意味着他选择了姜家。” 祁雪分析得头头是道，就像是亲眼看见亲耳听见一样。 冯姐点头，眼带欣慰：“不错，有进步。” 这猜测与实际没什么出入。 “这个其实不难猜。”祁雪笑了，带着一起好奇和玩味凑近冯姐，“真正耐人寻味的是冯姐和风觞的关系。” “旭日工作室背后是姜家这件事一直被隐藏得很好，风觞能查到这点，是那个风家的人吧。” 风家，与封姜两家并称三大世家。 冯姐突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点头，“嗯。” 祁雪看着她，更加确定她和风觞关系不简单，不过没多问，到底是人家的事。 “其实我也算不得摊牌，就只和爹地提了昨晚直播的事。今天凌晨，天还没亮，封家的人就打到我手机上了，放了一通狠话。一个助理，嚣张的啊，目中无人，就跟全世界都姓了封似的。”她算是回答了最开始的问题。 “我打小就没受过这样的气！”姜如梦从小娇生惯养，是姜父姜母的心头肉，哪个敢给气受。 冯姐颇为无奈，“这怪得了人家？” “封家本就势大，封老爷子的助理，哪怕是个使唤人，在外头也是有头有脸的大爷。当初入圈是你自己非要隐瞒家世，说不想打上姜家标签，太过显眼。” “在外人眼里，你不过是个有名气的艺人，封家权势一个手指头都能捏死你，还指望人家给你好脸？” “能提前知会一声就是脸面了。” 冯姐说的是实话，这个世界就是这般现实。 姜如梦到底不是没背景的，所以祁雪反击起来丝毫不怵：“那我不管，我哪受过这样的气，立时火冒三丈，把人给怼回去了。” “爽是挺爽的，就是封家放了狠话，说要打压我。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斗不过封老爷子，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所以就只能给我家老姜吹吹风咯。” 冯姐摇头叹气，目光颇为无奈，“你啊你啊，让我说什么好。” 第319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52) “让你消停点别提路之航，你非不听，非和封家对着干，让人逮着机会找上门来。” “这还不算，本来你老老实实做个保证，下不为例，阳奉阴违的也就过去了。偏你倒好，直接将人得罪死了，然后扭脸到自家爹妈那告状。” “你这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吗，还嫌这事儿不够大？” 祁雪笑着，也没辩解，她确实是故意硬刚，然后又撒泼打滚让家里和封家对着来。说到底，她就是看不惯封家的猖狂。只是，她不会将话同冯姐说得这么实。 “冯姐，我这不是瞎闹，也算是提前奠下基础。” “你想啊，将来皓皇传东窗事发，封家必然震怒，到时候两家还是要对上的。我如今呢，就提前给他们提个醒儿，免得到时候太突然。”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却有那么一丝道理在里面，冯姐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祁雪也没等她开口，接着说：“现在好了，姜家出手，剩下的事就不用我们操心了。” 冯姐斜眼看她，“如今又不怕暴露身份了？” 祁雪努着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该出手时就出手。这也算是提前震慑，到时候摊牌底气才足，封家才会有所忌惮。” 确实也是这样的道理。话已至此，冯姐不好再多说什么。“横竖就折腾一两日，等关系理清了，也就消停了。” “你呀，就是闲得慌，非得找点事。” “皓皇传已经在紧锣密鼓的物色演员了，估摸着也就最近这段时间了，你就给我安生点，等戏开拍了，有的是事情让你忙。” 冯姐算是怕了她了，千叮咛万嘱咐，唯恐她一个高兴又做了什么。 “是是是，您说什么是什么。”祁雪乖巧的应下，至于可靠度有多少，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行了，你好好养着吧，我回去忙了。”该说的已经说完，冯姐拾到拾到起身准备要走。 “冯姐。”祁雪突然开口。 冯姐脚步一顿，偏头看她，“还有事？” “嗯。”祁雪点头，老实交代了，“从昨晚开始，你对路之航的态度就有些不一样了，还亲切的叫他‘之航’。” 说到这，她不禁有些吃味，“你跟他，发生了啥？” 冯姐挑了挑眉，一双凤眼上下打量，面带挪揄，“怎么，吃醋了？” “还行吧。”酸确实是有点，毕竟她还没这么亲密的叫过路之航，不过她也知道，冯姐对他没意识，“我就是好奇，你怎么突然就对他那么好了？” 先前她说喜欢路之航时，冯姐还十分反对的。 冯姐笑了笑，不再逗她，“就是经历了昨晚的事，发现路之航这个人，还不错。” “哦？”祁雪瞬间来了兴趣，“怎么个不错法？” “遇事沉稳，处事冷静，条理清晰，有能力，人也谦逊。”冯姐嘚吧嘚吧说了一堆，都是夸赞的话，“总得来说，若是他无害你之心，倒不失为一个良人。” 祁雪正暗自欣喜，冯姐却再次出声警告：“前提是，他对你也要有那个意思。” 她不希望因为一厢情愿到时候闹得难看。 “这个我知道的。”祁雪再次保证，让她放心。 一天后，果然不出冯姐所料，封家的人再次与祁雪联系。这次交涉的依旧是先前冲她嚣张的男人，只是如今变得万分恭敬。 “姜小姐，昨天凌晨是我唐突，言语之间冲撞了您，还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助理先生毕恭毕敬的道歉，“老太爷说了，昨天的节目自然是要好好宣传的，算是封家向您的赔罪，也在此祝姜小姐星途远大。” 意料之中的事，祁雪倒没有十分惊喜。只要姜家出面，封家势必会妥协。这点，她一早就料到。 不是因为封家不如姜家，而是封家历来不被允许涉入娱乐圈，在此难免有些势单力薄，何况那个音频通篇也就提了一句路之航，也没有过多夸赞，到底翻不出大浪。为了这点小事和姜家闹僵，实在不是好的选择。 何况，若是在圈内动起真格，封家还真不是姜家的对手。若是上升到家族其他生意，未免小题大做。 大家都是商人，本就没太大的冲突，还是利益为上。 “昨日之事，我也有冲动的地方，也希望封老爷子能海涵。”即使心里再不乐意，祁雪嘴上说的还是客套。之后到开拍结束正式播出，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好这么早就将人得罪透了，免得到时候惹出祸端，影响路之航的拍摄和前途。 不过，封家是封家，那几个搅屎棍的，自然不能放过。“说到底，这事儿都是那个主持人和那些暗地的鼠辈挑起来的，本不该由我们承担。你说对吗？” 她刻意点出这一层，意思明确，就是想要封家出面对付这些人。 助理听明白了，“姜小姐放心，这件事他们脱不了干系，老太爷自有决断。” “那就好。”祁雪点到为止，也没有刻意再说什么。 助理自然高兴，再三道歉后欣喜地挂了电话。 没多久，姜父的电话就来了。 “爹地。”祁雪乖巧的打招呼，心情听起来不错。 “宝贝儿，封家的人找过你了吧？”姜父明知故问。 “找了，也道过歉了。”祁雪老实回答，甜甜的撒着娇：“还是爹地厉害。” 姜父被夸得舒心，笑得格外开怀。只是没多久，他突然严肃起来，“宝贝儿，这次的事封家做出退让，我们也不好得寸进尺，两家的关系还要维系，你以后说话做事当心些，至于那个路......” 姜父一时忘了名字，路了半天，索性也不想了，“就那个路什么的，别再沾边了，听到没？” 他和封老爷子谈过了，没必要为了这些小事伤了和气，封家愿意退一步，向自家女儿道歉并保留节目，只是希望他劝说女儿，让她以后别和路之航沾上关系。 这个要求在姜父看来合情合理，横竖自家闺女也不认识那个路之航，不过是躺枪了，答应封家要求十分干脆。双方一番协定，十分和谐的将事情处理了。 “知道了爹地。”祁雪爽快的答应，实际却阳奉阴违，心想着，大不了就是事发后好好撒个娇，姜父姜母也不会怎么着她。 父女两个各怀心思，温声细语的互动一番才结束了通话。 第320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53) 第二天，祁雪就收到了消息，封家发表声明，通知了圈内各大演艺公司和工作室，彻底封了言明，也就是幕后的男艺人。 至于林助理和主持人欣欣，所做的事也被曝光，被辞退之后再没有人敢录用，彻底在圈内消声灭迹了。 直播的事算是彻底揭过，祁雪在家安稳了十天半个月，便被告知皓皇传的演员基本确定，拍摄不日便会提上日程，让她早做准备。 说是准备，不过是提前看看剧本，揣摩一下人物性格，倒也不忙，反倒给她和路之航的相处创造了绝妙的借口。 周媚和南宫逸的对手戏占了大半，祁雪时不时以讨论剧本提前对戏为由，堂而皇之的在路之航身边蹦跶。 两人都是演技绝佳的人，对戏之间最是容易生出赞赏和情谊，相处久了，惺惺相惜，关系增进了不少。 祁雪终于如愿以偿的将彼此的称呼从‘路先生’‘姜影后’升级成了‘之航’‘如梦’。 虽然只是私下里称呼，却也是很不容易了。 进组前一天，冯姐刻意过来别墅。 “你们记得把必要的东西都收拾好，到了那就是全天候的封闭状态，在戏杀青之前都要留在组里，到时候再说忘了什么东西，就只有自己忍着了。” 她这话看着是在提醒两个人，却独独看着祁雪一人，其中深意不言而喻。路之航她还是放心的，就这个问题少女让她操心不已。 祁雪撇了撇嘴，表达对冯姐区别对待的不满，“又不是第一次进组，别总把我当三岁小孩儿看。” 对于她的抱怨，冯姐嗤笑，“你要是个小孩儿还好了，不听话还能抽一顿，抽完就乖了。” 现在，打不得骂不听的，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 路之航轻笑，出声替祁雪说话，“冯姐放心，若是真有什么需要的，我再替她想办法。” 冯姐欣慰的看着他，“那就麻烦你了。” “你热不必太惯着她，只要不是性命之虞，你就让吃点苦，长记性。” 祁雪瞪大了眼，更加不满了，“不是吧，我才是工作室的正牌闺女，怎么搞得跟垃圾堆捡来的一样。” “我倒宁愿之航是工作室亲生的。”冯姐没好气的怼回去，还剜了祁雪一眼，之后才将目光又转回路之航身上，“不必理她，倒是你自己，拍摄的时候注意些，虽说拍摄地点是姜家的地盘，但小心总是没错的。” “多谢冯姐提点，我会注意的。”路之航虚心受教。 冯姐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说：“我没空在剧组呆那么久，就派小赵全程跟着。他是如梦的助理，是用惯了的老人，之前一直跟着如梦的，办事牢靠嘴巴也紧。这次的事不方便让太多人知道，之航就先委屈一下，和如梦共用一个助理，有什么事，你就找小赵。” “等皓皇传的风头过来，一切摊牌，我再给你配齐团队。”这话是对着路之航说的。 “冯姐言重了，您费尽心力帮我周全，我万分感激，又怎么会不知好歹的嫌这嫌那。”路之航的回答既得体又懂事。 祁雪突然笑出声：“那，小赵照顾之航，之航照顾我。” 她眼底划过一丝狡黠，一副赚到了的表情。 冯姐一记眼刀甩过来，厉声警告：“消停点，别打扰之航拍戏。” 最重要的，还是别让人发现心里那点小心思。这话她没说出来，却用眼神警告。 祁雪收到了，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 路之航笑着解围：“不打扰，姜影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尽管吩咐就好。” 当着冯姐，他的称呼还是保持生疏。 “那我不客气了。”祁雪顺坡就下，回答得毫不客气，笑得一脸得意。 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个人，冯姐十分头疼，“你们自己有分寸就行了。” 唠叨再多也是徒劳，索性破罐破摔了。 进组当天，祁雪，路之航坐着工作室的专车前往拍摄中心，小赵兼任司机。 拍摄中心是姜家底下的一个休闲度假区，占地约三万亩。整片度假区采用仿古风格，一栋一梁，一山一水，都仿造古代房屋园林建造，是拍摄古装剧的绝佳场所。 旭日工作室的每一部古装剧都是在度假区里拍摄的，拍摄期间，为了防止信息泄露，通常采用全封闭模式，此时度假区也会暂停营业，直到拍摄完成才再次对外开放。 可以说，姜父建造这片度假区的初衷，只是为了给宝贝女儿打造一个更加优良的拍摄场所。不过是空闲时间顺带经营，赚回些本钱罢了。 其他剧组若是想要拍摄也是可以的，不过没有封闭度假区的优待，还需要根据拍摄所需面积和耗时支付巨额费用，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追求精良的剧组选择来此拍摄。 祁雪在度假区里有专门的住处，是那种古典的院落，有前厅，有后院。后院有不少厢房，可以供很多人一起住。 路之航身份特殊，为了照应方便，和小赵一起，一并住进了祁雪的专用院子。 这种院落是成片建的，度假区内还有不少，是其中最昂贵的住房。 其他演员则分别合住在旁边的院落，一人一间厢房。为了不打扰到祁雪，他们的院子与她的中间还空了两座。 除了这种豪华大院，还有一些价格相对较低的小屋，只有一房一院，体积精巧，环境却也清幽。 冯姐原本的意思是其他演员住小屋，一人一间，离祁雪和路之航也远一些，只是考虑到同是一个剧组的，太过特殊对祁雪名声影响不好，反而更容易引起其他人怀疑，这才打消了这一念头。 为了加快拍摄进度，同时减少路之航与旁人的接触，此次拍摄采取多面开工，同一时间多个场景一齐拍摄。 这部戏一开始是女主男主和男二之间相识的戏份，没祁雪和路之航的事，他们与男女主的对手戏都是在钟离皓和雪无痕离乡背井逃到南邙国才开始的。 正巧，祁雪饰演的周媚和路之航饰演的南宫逸之间也有不少单独的对手戏，两不冲突。 导演的意思是，在拍摄男女主和男二这一部分的戏码的时候，关于剧情提及的周媚和南宫逸的过往，也在另一头同时进行拍摄，由组里另一个资深有经验的副导演全程监制。 第321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54) 剧本里，周媚和南宫逸是表兄妹，青梅竹马。小时候的画面自有小童星来演，不需要他们，祁雪和路之航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画面是周媚的及笄礼。 一身白底淡粉色拖地纱裙，她立于池上拱桥末端，微微抬眸。 两旁树上朵朵桃花点缀，微风袭来，片片花瓣如雨坠落，落在乌黑柔顺的青丝之上，与随风摆动的桃花坠珠发簪互相辉映，顺着丝滑的纱裙飞舞飘落，远远看去，宛如花之精灵于落花间摇曳生姿，唯美得仿若仙境仙景。 南宫逸一袭白衫不徐不缓的从桥的另一头走来。一头墨发披散着，没有过多繁琐的花样，直接由两侧各一缕拢于脑后，以一枝纯白玉簪固定，随风飞扬，娇俏粉嫩的花瓣装点了洁白的衣衫。 似有所察，粉衣少女稍稍偏头，白色入眼，眼底由惊讶转换成喜悦，甜甜一笑，朱唇微启，轻吐出两个字：“表哥。” 声音柔和，如沐春风。 白衫男子温润一笑，修长手指轻拂去她青丝上沾染的落花，眼中藏着能将人化了的柔意，“媚儿。” 低沉磁性的声音随风飘散，粉色飞花间，四目相对。 那一年，他在眼中开出倾世桃花，怎奈何，一夕桃花雨下，结局已定。 “咔，过。”副导演一声落下，脑袋从一堆机器中抻出来，对着远处的一男一女说：“休息一下，补下妆。” 随后扭头看向旁边的工作人员，“换景，拍室内。” “是。”收到指令，工作人员立马行动起来。 祁雪神情有些怔愣，明明出了戏，又好似进了另一出戏。她目光看似望着随风飞舞的花雨，思绪却飘向未知的远方。 忆不起的某个年月，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抬眸望着面前的深褐色枝干，眼中憧憬无限。 脑门突来一记爆栗，女孩倒吸一口凉气，痛呼捂额，目光犀利的射向罪魁祸首，愤怒一吼：“羊羊！” 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的男孩，小手还举在空中，昭示着方才做过的坏事。 他咯咯一笑，丝毫没有因为女孩的怒气感到惊慌，反而满怀笑意凑了过去，“小雪在看什么？” 顺着她的目光，他看了过去，精致的小脸皱了起来，“这么一个光秃秃的大树干子，有什么好看的？” 他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不解。 女孩回过头，怒瞪了他一眼，脆生生的声音透着不满，“你懂什么，这叫桃树。” 她一本正经的纠错，然后向男孩科普：“这是父亲大人征战时，从某个小附属星里寻来的，是球体时代遗留下来的植物品种，极其珍贵。” “古历史学书上说，这种桃树到了春天就会开出一种很漂亮很漂亮的粉色小花，叫桃花。” “我没见过，很想看看。” 女孩的声音里透着无限的期待和憧憬，脑袋里已经编织出一副美妙的画面。 星际时代动植物物种急剧匮乏，很多球体时代的物种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一次又一次环境的变化中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成为古历史学里无法企及的梦幻。 在这个时代，几乎接近全部的植被景观都是仿真技术下的产物，就像是人造蔬菜和人造肉类，虽然外形相似，却始终不是真的。 就像这株古桃树，虽然干巴巴的，没有一朵花，却比外头那些枝繁花盛的人造桃花要珍贵千倍万倍，也更让人期待。 “虽然它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可我相信，等到来年春天，它一定很美。” 小女孩，总是对一切美好的事物心怀期待。 男孩不自觉被她眼里的明亮感染，灼灼的目光看着她，“我陪你一起等。” 女孩偏头看他，四目相对，眼中印着彼此明媚的笑容，她重重的点头，“嗯！” 男孩的目光又移向树干，憧憬着春临大地时的美好。 画面跳转，曾经光秃秃的枝干如今绿粉相间，相似的微风花雨，男孩女孩欢快的在其中欢呼起舞，欢声笑语飘洒在天地之间，似梦般美轮美奂。 美不过三秒，画面突然一片雪白，再无其他，脑中传来丝丝疼痛。 “嘶......”祁雪眉头微蹙，倒吸了口凉气。 「玩家，快停止回忆！」小六急躁的叫喊出声。 与它同时出声的还有路之航，“你怎么了？” 他伸手扶住面前有些颤抖摇晃的身体，目光透着担忧。 听见外界的声音，祁雪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收回思绪，将脑海中的画面驱散。 渐渐的，疼痛减缓，直至消失，眼前视线恢复清明。 她看见了一双担忧的眼，她认出来了，那是她熟悉的，路之航的眼眸。 祁雪轻扯了扯嘴角，有些泛白的脸上露出略显虚弱的笑容，宽慰着说：“没事。” 路之航皱了皱眉，显然不信，“你的脸色很不好。” 他指出事实。 “我替你叫医生吧？”他语带担忧。 祁雪摇了摇头，“真的没事。” 精神波动异常的后遗症，脸色当然好不了，她结束的及时，没给意识造成太大的伤害，缓缓就行。若是真有大事，小六早就炸翻天了，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安静。 当事人如此坚持，路之航还能说什么，“我扶你去坐着歇会儿吧。” “嗯。” 祁雪在路之航的搀扶下，找了一旁的椅子休息。 见她空下来，小六这才逮住机会数落：「玩家，山大王位面时我就严重警告过你，你的记忆基因严重损伤，回忆这种事情，能避免就尽量避免。」 「我知道，触发回忆不是你能决定的，但在触发之后，你应该学会及时收住，而不是继续往下想！」 「这次是收得及时，你也存着几丝清明能听见我的呼喊，可不是每次都能这般幸运。你若还是像上回那样，拼了命的去想，你如今的意识能经受几次重创？」 「这可不是游戏里的小打小闹，挂了还能在另一个位面活蹦乱跳。这可直接关系到你的意识，损伤了就是真的损伤，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儿的！」 小六言辞犀利，好一通责骂。 祁雪自知理亏，且它又句句关心，也不好同它硬怼，便乖乖认了错：「是我不好，下次一定注意。」 小六没好气的翻了白眼，显然对她的保证不感冒，「这话你也就说说，都不知道保证多少回了。」 没一次认真对待过。 第322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55) 祁雪陪着好，笑道：「是是是，是我的错，我改，一定改，真的！」 她反复强调，以显示自身的诚恳。 小六都懒得理她了，横竖最后遭罪的又不是它，瞎操什么闲心，也就随她折腾了。 副导演注意到这头的情况，眉头皱了起来，忙不迭的凑上来，面色焦急，“姜影后，您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去给您叫随行医生？” 旭日工作室软硬件齐全，自家剧组是有随行的医生的，为了应对拍戏中的突发事件。姜影后可是冯姐的心头肉，也是千万影迷粉丝的掌中宝，可不能出任何岔子，他可担待不起。 祁雪冲他笑了，玩笑着说：“哪里严重到需要叫医生的地步，就是突然换了地方，昨晚没睡好，一下子有些晕，缓缓就好了。” 副导演听了，立马殷勤的提出建议：“那拍摄就先暂停吧，等您休息好了再拍。” 话里满满的讨好。 “不用了。”祁雪明白他的心思，忙出声拒绝：“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场务和道具他们布置场景也还需要些时间，等开拍早就缓好了，哪里还需要特地停工休息，还耽误拍摄进度。” 影后自己都这么说了，副导演还能说什么，只稍稍迟疑数秒就答应了，“那行，您先坐着喝点凉水缓缓，我让化妆师过来给您补妆。” “麻烦了。”祁雪笑着点头道谢。 副导演没说什么，笑着转身忙去了。 路之航原本还有些担心，不过看她脸色已经渐渐恢复正常，也就放心了不少。与此同时，他眼中划过一丝赞叹，为了她的敬业，作为一个真心喜欢演戏的人，他对真诚演戏注重演戏的人十分欣赏，心里对她的好感不禁又提了几分。 手里递过去一瓶冻过的矿泉水，“喝就不要喝了，你现在还有些虚，喝凉的不好，握在手里降降温，清醒神志。” 听出路之航话里的关心，祁雪心头一暖，心道路小哥哥似乎比之前更开窍了。她笑着接过水，“谢谢。” “应该的。”路之航笑着回答：“我答应了冯姐要照顾你。” “......”一句话，将原本满怀憧憬的女人打入深渊。祁雪的笑容有些尴尬，假笑了两下便低下头，暗自撇嘴表达不爽。 「啊哈哈哈哈！」小六毫不客气的大笑出声，丝毫没有刚才教训她的严肃，「路小哥哥果然是王者，一击致命，瞬秒玩家这个自恋的小渣渣。」 「......」祁雪满头黑线，咬牙切齿：「你够了！」 「对待病人要温暖和煦如春风懂不懂？」 「切~」小六白眼上翻，毫不留情的开怼：「装！你当我是路小哥哥，毫不知情？」 「病人，你的身体实时监控数据还在我手上呢，有没有事我还不清楚？」 刚才健康数据确实有些波动，只是玩家到底没多想，及时收住了，没什么大影响。否则以它的个性，岂会这么轻飘飘的就此揭过，早骂个昏天黑地了。 「再说了，刚才是谁硬气的说自己没事？这会儿成病人了。」 「......」祁雪立时语塞，内部人员，玩不过啊，玩不过。 一番准备，各部门就位，画面跳转到会客大厅，祁雪已经补好妆站好位，一众群演主演也陆续到位。 及笄礼过程繁琐，因为是配角，作者并没有花很大的篇幅描述，只对有交集的戏份进行了描写，也对真实的情况做了一些改动，拍摄的画面就只有挽发插簪一幕。 南邙国习俗，挽发插簪要由关系极好的非直系同辈来做。对于周媚而言，这人自然是她青梅竹马的表哥。 南宫逸立于周媚身后，正正高出一个头，远远看去像是温馨相依。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青丝间穿梭起舞，简单的将长发挽起，伸手取过一旁侍者捧着的发簪，郑重的为她戴上。 “礼成。”一旁主持的仪官发了话，一众亲朋好友皆出声道贺。 周媚微微侧身，目光落在身后男人脸上，眉眼带笑。 南宫逸亦目光含笑，四目相对，情谊满满。 “咔，过。”又是一条过。副导演眼中难掩喜悦和赞赏。 前头这两个画面诠释的极好。 少女周媚灵动活泼天真无邪，因为家世的关系，从小被父母告知将来会被许与表哥一家，所以她在面对表哥时总会带有一丝淡淡的羞涩。 而少时的南宫逸，是十分喜爱这个小表妹的，又知道两家意向，打小就对她关怀备至温情款款，每一点情谊都体现在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之间。 姜如梦是出了名的配角女王，又是实力影后，能演好并不稀奇。 反倒是路之航让副导演眼前一亮。 在副导演心里，南宫逸的演员是个没有名气的十八线开外，却出演这么重要的戏份，就连真名都遮遮掩掩。剧都开拍了，他也只知道对方姓路，大家叫他路先生。 冯姐还特别交代了，对于这位路先生的事少听少看，不该打听的一个字都不要问。 副导演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他料定这位路先生不是普通人。他并没有认出路之航，他们很多人虽然被警告提点过，但真正见过路之航的人不多，最多是见过照片，可如今化了妆隐去了真名，他还真没往那方向想过。 他原以为就是个走关系啥也不会的花瓶，谁知竟是个演技不亚于姜影后的实力派，与姜影后对戏过招自然流畅，加上那副谪仙般的面容，与姜影后站在一起，唯美的让人觉得不真实，宛如周媚与南宫逸再现。 他的手不禁激动地颤抖起来，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成品了。他有预感，这部片子，又将是一个收视奇迹，而这位路先生，将会星途无限。 这么想着，立时拍摄干劲十足，恨不得一口气给全部拍完了。 祁雪本就没什么大事，之后的状态也不错，在副导演的监督下，又拍了好几个画面，若不是后来看着天色渐暗，想着她先前不舒服又连拍了一整天，怕身子受不了，副导演恨不得晚上再来几场夜戏。 好在，理智最终占了上风，他到底是忍住了。到了时间就将一众演员打发了去吃饭休息，自己则乐颠颠的向导演汇报进程去了。 用过晚饭，大伙儿各自回屋休息。 第323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56) 路之航想着白天发生的事，还是有些不放心，特意来看了祁雪。 “看上去气色还不错。”面色透着红润，他稍稍放了心，想起白天的解释，又不禁有些担心：“若是晚上睡不习惯，要不要我去替你泡些安神花茶？” 度假村里有超市，做成了古代集市的模样，一应用品应有尽有。虽说拍戏这段时间度假村不对外营业，绝大部分的小吃餐馆都歇了业，但这个超市却一直开着，方便剧组的人采买用品。 这间超市是双模式的，既能人工也能开启自助。度假村对外开放的时候，人流量大，就采用人工模式。每当剧组过来拍戏，工作人员便和其他餐馆小吃店的人一起放假，采用自助模式，自行付款取货，不用担心外人在场会泄露剧组的事。 “不......”用了。祁雪本想拒绝，话到嘴边遛了一圈又被咽了回去，瞬间改口：“不麻烦的话，我和你一起去吧。” 她笑意盈盈的看过去，中间的停顿虽然有些让人怀疑，路之航倒也没多想，点头同意了。 祁雪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得意一笑。 「还好，反应迅速。」这么好一个相处的机会，差点就拒绝了。她暗暗松了口气。 「那是我提醒的快。」不然玩家早凉了。小六语气里透着满满的骄傲。 这是实话。她本想下意识说‘不用了’，要不是小六出声打断，说这是个难得的独处刷好感的机会，她没准就因为不想麻烦路之航拒绝了。 思及此，她大方夸赞：「我家小六最厉害，一个顶十个。」 「别光嘴上说，要用实际行动对我好。」小六被夸得有些飘了，傲娇起来，「把我气跑了，你上哪去找这么一个能干又善解人意的小可爱。」 「是是是，我这不是在努力刷好感，拼命为你提升业绩嘛。」祁雪顺话往下接。 「这还差不多。」小六被捋舒服了，也就不再纠缠。 两人带着口罩，肩并肩的隐在屋檐和树影底下走着，天色昏暗，倒也不容易被发现。 到了超市，是路之航自己进去挑的花茶。超市里灯火通明，虽然没有员工，却难保会碰上剧组里同样来采买的其他人，两个人并肩进去太显眼，倒不如一个人干净利落行动快捷。 路之航很快从里面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小袋，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花茶，还有一小瓶蜂蜜。 两人原路返回，祁雪边走边找话题，“你都买了什么花啊？那个白色的我知道，是茉莉，那个黄色的是菊花吗？还有那个紫色的，是什么？” 她对花不太了解，很多品种都不认得。 眼底划过一抹惊讶，只是很快被掩盖住。路之航笑了笑，耐心的解释：“黄色的是洋甘菊，紫色的是薰衣草，它们都有助眠的效果。与镇静神经舒缓情绪的茉莉一起冲泡，再加以蜂蜜调配，可以改善睡眠质量。” “那些没冲泡的也可以放在房间里，香气也能安眠。” 祁雪一副受教的模样，看着路之航的目光透着崇拜：“你懂得真多。” 对于自己不懂的事物，无论是什么，只要旁人能懂，她都觉得很厉害。 路之航轻笑，谦虚的解释：“我也是刚才临时抱佛脚，上网查的。” 他本身对花茶也没什么了解。这些花花草草，还是女生更偏爱一些。男生么，很多都是糙老爷们儿，向来很少有与花为伍的。他虽然不糙，但也不爱花。 祁雪看着他，没忍住也笑出了声。 两人边笑边闹的走回去，彼此的关系无形中又更近了一步。 祁雪晚上本是不吃东西的，茶水也少喝，但这是路之航买的，她没忍住给自己泡了一杯。 花香四溢，沁人心脾。甘甜的液体流入食道，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这一晚，喝了路之航亲手买的花茶，闻着室内淡淡的花香，她睡得格外香甜，一夜无梦。 第二天，又是一整天的戏份。本就是两个配角，彼此的感情戏份并没有过多的赘述。临近晚餐时间，两人的单独对手戏也拍了大半，小场面尽数拍完，只剩下两场大戏。 其中一幕是夜戏，为了节约时间，副导演定了今晚拍摄。剩下一场明天白天拍。 小赵从后勤人员那领了盒饭，祁雪和路之航就近找了个幽静的角落吃饭。 祁雪用筷子扒拉一下饭菜，却没动口，目光落在身侧男人的脸上，眼底划过一抹担忧，她微微皱了眉，“你好像着凉了。” 她将自己观察到的状况说出来。 今天早上见到路之航的时候，他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说话间还会伴随几声轻咳。问他，只说是嗓子有些痒，没关系。赶了一天的工，十分疲累，到了这会儿，她瞧着比早上脸色更差了些。 路之航喉头一痒，没忍住又咳了几声。 祁雪见状，赶忙拿过一旁盛汤的碗递过去，“喝点汤，润润嗓子。” “咳......谢谢。”路之航伸手接过，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温度适中的汤水顺着喉咙流入，顿时舒服了不少。 祁雪眉间沟壑更甚，“你这样子，看着像是有些感冒了。” 她突然伸出手，轻触他的额头，还好，不烫，没发烧。 想到昨晚散步买花茶的事，她出来时只披了一件薄外套，若是白天倒也足够，只是夜晚起风了，难免有些凉。她不自觉打了个喷嚏，路之航听见了，便将他的外套搭了过来。 虽说走到那离住的院子也不算远了，不过到底衣衫单薄，果然吹出了问题。 思及此，她眼里升起浓浓的内疚，“是我不好，昨晚就不应该出去，这样你也不会生病了。” 路之航扯出笑容，柔声安慰：“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带，我不过是连着两天说多了话，嗓子才有些不舒服，晚上收工了回去含点润喉糖或是冲点凉茶润润嗓子就好。” 这话一听就是在安慰敷衍她。 晚上的戏...... 思及此，祁雪反而更忧心了，“要不，我去跟副导演说说，把这戏往后推一天。” 她开口提议。 “不。”路之航表情瞬间严肃，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过一点小事，连个病痛都算不上，怎么能拖累剧组进度。” 明天白天还有一场戏，拍完便能开始与其他演员的对手戏。 第324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57) 若是今晚的戏后挪到明晚，一个下午再开其他的戏份怕赶不完，若不想耽误晚上的戏份，难免下午要被空出来，太浪费了。 “我的情况比你昨天轻多了，你都能坚持拍戏，我哪里就娇弱到比一个小姑娘还不如，这身个子和重量都白长了不成。” 姜如梦是影后，尚且带病拍戏，他一个十八线开外的小艺人，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叫停拍摄，传出去，只会让人觉得他不懂事。知道她这是在关系他，只是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他想要尽善尽美。 祁雪明白他的顾虑，若是晚上那场只是普通的夜戏她也不至于这么紧张，偏偏那是场雨戏，还是一大场。 路之航的反应明显就是有些着凉，要感冒的前奏，这时候若是再淋一身的雨，浑身是水的拍半天的戏，那人不病倒才怪。 “晚上的戏只会让你的情况加重，你若是坚持，真有个什么，到时候再调养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更耽误时间。” “还不如今晚歇一歇，找医生看了，吃点药，你的情况也不重，说不定第二天就好了。两相比较，后者的影响是最轻的。”她变着法劝说，晓之以理。 路之航领了她的好意，却没有同意，“不过是洒点水，不至于生病，收工了回去喝点姜汤就行。” 他神情坚定，语气坚决。 祁雪动了动嘴，再劝的话到底没说出来，她知道就是说了也没用，只好退而求其次，“那，那我让小赵回去拿点感冒冲剂，趁着现在休息，你先喝了，提前预防预防，到时候淋起雨也有个抵抗力在。” 感冒冲剂是自己备下的，每次进组冯姐都会叮嘱跟班助理准备一些常用药物，就怕她有个小病小痛的。 知道她不做点什么是不能安心的，路之航也没再坚持，点了头，“好。” 祁雪舒了口气，这才安心的吃饭。 饭后，她唤了小赵，“你回院子冲一瓶感冒冲剂拿过来。” 小赵愣了愣，神情立马紧张起来，“如梦姐，你感冒了？” “我去找医生！”他转身就要跑走，被祁雪一把拦住。 “不是我，是路先生，他昨晚有些着凉了，这一天嗓子都不舒服，晚上还有雨戏，让他休息不肯，又不想惊动医生，我就想着提前预防一下，免得到时真的病倒了。”在外人面前，她的称呼也会有所收敛。 听了解释，小赵担心的目光立马转向当事人，他的脸色确实不是很好，“路哥你等着，我这就去冲。” 说完，撒开腿头也不回的跑了。 休息一会儿，喝了冲剂，晚上的大戏即将拉开帷幕。 这是偏近中期的剧情，彼时，周媚已经嫁给莫云，并利用家族权势帮他登上皇位，成为一人之下的南邙国皇后。 而钟离皓，原先是皇子侧妃，莫云登基后封了妃，赐号念。 心之所念。于周媚而言，这是多么讽刺的封号。 如今，钟离皓又因腹中龙胎被确认为皇子，晋封贵妃。 这一幕戏，正是发生在钟离皓晋封当晚。 周媚贵为皇后，钟离皓晋封自然要来行叩拜大礼，授予宝印宝册，方礼毕。 贵妃地位虽尊贵，到底是妾，照例，晋封不过是晓谕六宫，自己关起门在宫殿里庆贺即可。 钟离皓却不同，她身怀皇子晋封，莫云为显恩宠，破例在专供宴会操办的紫宸殿办了一场家宴，宴请群妃，以示庆贺。 周媚虽心有不满，却也反抗不得。席间，满桌的珍馐美味都变得索然寡淡，只浅尝几口，便推脱身子不适，起身离开。 她并没有回宫，而是走到御花园里散心。 祁雪今晚所拍的戏份，正是从花园开始。之前的戏份，涉及演员众多，需要后期一齐拍摄。 周媚一身艳丽华贵的皇后衣冠立于花丛之间，毫不逊色。她挥手示意一众宫人停在原地，自己则向前踱了两步，挨近御池畔，立于微风中眺望漆黑夜色。 一道晃眼的银光闪过，‘轰隆’一声响彻天际，将身后站立的一众宫人吓了一跳。 为首的女官望了望天，壮着胆提醒：“娘娘，这天怕是要不好了，要不，奴婢们服侍您回宫吧。” 周媚丝毫不为所动，一双眼直盯着远处，两耳不闻。 女官立时明白她的心意，识相的收了声。 周媚一双明眸一动不动，与其说是观景，不如说是在回忆更贴切。 她想起很多往事，想起了初见莫云时的场景，想起了结发为夫妻的甜蜜。她不禁抬起双手，右手手腕处，一个精美华贵的玉环在柔和的月光下将白皙的手腕衬得更加柔美。只是目光触及左手，那里却一片空荡。 周媚立时神色大变，整个人慌了神。 那是她被册封皇子妃当天，莫云亲自为她带上的，一对。她一直视为定情信物。 “来人！”她大吼一声，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响亮。周媚封后以来，一直以宽容闻名，对待下人，若不是罪大恶极，也都是极其宽厚的。如今骤然大喝，这般声势也是鲜少见到，可见是真的着了急。 不远处的宫人们闻声立即上前，齐齐跪下，瑟瑟发抖。一边将额头低至地面，一边颤抖着声音轻唤：“娘娘。” “本宫的玉环丢了，赶紧去找！” “是。”众宫人皆浑身一颤，齐声领命。他们跪着挪动，慌手慌脚的就近找了起来。 皇后娘娘有多宝贝手中那对玉环，在宫里伺候的人都知道，日日都要带着，若不是怕磕着碰着，恨不得连安寝时都不摘下。更是不允许旁人轻易碰一下，一应养护都是亲力亲为。如今丢了一只，难怪会大惊失色，失了往日柔和。 这玉环若是找不着，只怕娘娘不会消火。说不好，连他们这群池鱼也会被殃及。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众人眼中活计更加精细，生怕遗漏了丝毫地方，错失了宝物。 周媚自己也没曾闲着，仔细的在站立过的地方反复找了。 怎奈，凭他们多细心都好，一群人将御池附近都摸了个遍，仍是一点儿影子都瞧不见。 随着底下人一个个过来汇报，周媚的面色黑得接近夜色。她猛地一拍湖畔的石桌，手掌与石面接触发出‘啪’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第325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58) 众人的心也随着这声巨响窜到了嗓子眼，咚的一声双膝跪地，脑袋趴得更低，身子止不住颤抖，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 “找！给本宫扩大范围了找，就是把整个御花园都翻了，掘地三尺也要给本宫找出来！”她当即下了命令，声音低沉的得可怕。 “是。”一群宫人立时慌了神，慌手慌脚连滚带爬的四散开了，没多会儿就将花园翻了底朝天，生怕一丝懈怠触了皇后娘娘的怒火，招来杀身之祸。 找是竭尽全力找了，瞧也是万分仔细的瞧，却始终不见玉环踪影。 周媚阴沉着脸，面上焦急更甚，周身气压无比慑人。 “继续找！本宫今日到过的地方一一去找！找不到你们也不必回来了！”这话无异于对他们判了死刑。 说完，也不管底下人是何面目表情，自己起身沿着来时的路仔细寻找。 一众宫女奴才们慌乱的起身跟随，循着原路返回，一路查找，仍是无果，心中惶恐不安越发扩大。 周媚突然忆起席间手腕曾无意蹭到桌角，莫不是，那次将环扣蹭松了，无意间落在了宴厅某处？ 她面色一喜，脚下步子早已迈开，迫不及待的朝紫宸殿赶去。 “娘娘！”心腹的女官见状，面露惊诧，抬步就要跟过去。 周媚突然止步回身，犀利的目光射向她，“你留着，带着他们继续找！” 说完，当即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徒留女官和一众宫人面面相觑惊慌失措。 紫宸殿前，周媚一路小跑着过来，心率不齐，面色难免有些狼狈。临进门时，脚步却顿了顿。 这个时辰，里面怕还是莺歌燕舞吧。 犹豫之际，殿门外职责巡查的禁军正巧路过，见了她，纷纷止步，跪下行礼，“皇后娘娘万安。” 周媚并无心思搭理，随即摆了摆手，“起来吧。” 一个统领模样的男人稍稍上前两步，俯身恭敬：“娘娘神色慌张，身边又无宫人随行，可是发生什么大事，是否需要卑职派人处理？” “不必。”周媚正了正脸色，摆出皇后应有的仪态，“本宫只是略丢了个小物件，已经吩咐人去寻。” “你们职责所在，尽心巡查即可。” 禁军是皇城重要的守卫防线，周媚即使再急，也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调动他们去找东西。 皇后娘娘已经开口，统领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卑职等人先行告退。” 他再次行礼，之后便领着一众禁军侍卫离开。 想起那统领的话，神色慌张，恐怕是委婉的说她如今模样狼狈。周媚略整理了仪容，这才迈步进门。 殿门之内，宫人们来来往往，手里捧着托盘茶具，见了她，当即驻足跪下，将手中一应物品放至一边，俯首行礼，“皇后娘娘万安。” “免了。”周媚随意挥手，目光扫过地上杂乱的宴会用具，略略惊讶：“宴会结束了？” 她离开不过片刻，应该没这么快才对。 一个内侍略伏着腰，恭敬道：“回娘娘话，您刚离开，陛下便散了宴席。” “诸位娘娘都相继回宫，陛下和念......” “行了。”话未说完，周媚便出声打断。 不必说，她也知道陛下一定是去了钟离皓的宫中，她不想听。 她前脚刚走，陛下后脚就散，不明摆着，这宴席就是故意办给她看的。嘴角勾起讽刺一笑，陛下当真是专往她心窝子上扎。 稍稍垂眸，黯然的目光扫到俯首站立的一众宫人，周媚无声的吸了一口气，调整情绪，她心中就是再悲愤苦闷，也不至于让旁人看笑话。 她摆了摆手，“你们收拾你们的，本宫只是回来取一样落下的物件，不必伺候。” “不知娘娘落下的是什么物件儿，奴才们收拾的时候也好留个心眼儿，若是见着了，也好帮娘娘分忧。”内侍在宫中服侍多年，自然懂得讨好主上的手段。皇后娘娘虽说不及念贵妃受宠，但娘家势大，皇上十分敬重，又位至中宫，若是能借机讨好，好处可多着呢。 周媚略略打量他，倒是个会做事的。 她并不确定玉环是否真的遗落在正殿中，若是落在旁的地方，宫人们洒扫清理时多留意着倒也是个办法。 “是只金镶玉的手环，若是帮本宫找到，定重重有赏。” 内侍当即欣喜，“是，奴才们一定尽心尽力为娘娘分忧。” 表完忠心，内侍动了动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只是到底没说出来。 周媚无暇顾他，只当是讨功的，“您是个懂事的，本宫不会亏待你。下去等旨意吧。” 内侍顿了顿，立时叩头谢恩，“奴才叩谢娘娘恩典，叩谢娘娘恩典。” “去吧。”周媚略摆手将众人屏退，独自一人去了正殿。 原本灯火通明觥筹交错的内殿已然有些昏暗，一片寂静，果然是曲终人散了。 她暗暗舒了口气，心道：正好，也不必看见陛下和那女人亲密的模样。 遂又无奈的叹了气，她竟也有如此胆小害怕的时候。略整了整情绪，这才缓缓走近。 芊芊素手轻抬，却在欲推门时一顿，浑身颤了颤，生生止住了动作。 殿内有人。声音虽细微，她却能分辨得出，那是她熟悉无比的声音，属于他心心念念的夫君，和另一个，她厌极恨毒的女人。 他们竟还没走。想起内侍被打断的话，还有临退去前的欲言又止，周媚恍悟，原是她会错了意。 眼眸暗了暗，她悄声向旁边的柱子退了退，隐住身影。她不想见他们，却又不能掉头就走。人心已经不在了，若东西再没了，当真就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她只好躲着，等人走了再去寻玉环。 周媚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决定，会带给她致命的打击，将她心中仅剩的一丁点期盼都粉碎得一干二净。 这世间若有如果，她一定扭头就走，一定不会选择在外等候。她宁愿一辈子蒙在鼓里，那样或许还能如之前一般，虽然傻，至少还有希望。 “云郎，我很开心，从知道有这个孩子开始，再到今日确定他是个男胎，我真的很开心。” 钟离皓的声音柔情似水，带着满满的幸福，可听在周媚的耳朵里却无比讽刺。 她无声的勾起嘴角，面上满是讽刺。 第326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59) 云郎？多可笑的称呼。她贵为他的原配嫡妻，都不曾有殊荣得到这样的称呼，钟离皓这个恶毒的女人何德何能？也配？ 因为钟离皓，她的孩子连来到世上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的女人竟也配有孕！她眼眶微热，面上嘲讽尽显，夹杂着不甘，一双明媚的眸子望向远方，泛着点点晶莹，尘封的伤疤再一次被无情的揭开。 “咔！过。”画面到此结束，接下来便是曾经的回忆，需要其他主演一起出演，如今拍不了，只能先跳过，直接进入回忆结束后的场景。 至于前面周媚听见钟离皓说话那里，因为隔着门不需要露脸，本是无声的，导演为了让她入戏，刻意找了人进里头念的台词。 “休息一下，化妆师过来补妆，其他人将场景布好。”副导演招来布景的工作人员，亲自指点接下来的戏份布景。 祁雪坐在椅子上，一边任由化妆师在脸上涂脂抹粉，一边在脑中过着陈年往事的桥段。接下来的场景是回忆结束，她需要演出怀念和伤感，过一遍回忆，好帮助她入戏。 当年，莫云还未登基，只是二皇子，与大皇子正为着皇位争得火热。为求政绩，他亲自请命去底下视察，这一去又是一年半载的。 照例，家眷是可以跟着一起去的。钟离皓自然巴巴的黏上去，周媚如何肯示弱，自然也是跟了去的。 一路舟车劳顿，周媚有些吃不消，才走没几日脸色便有些差，可为了不在莫云面前掉价，她一直强撑着。直到又挨了几日，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实在是撑不住晕倒了。 莫云心下慌张，忙请了随行御医来瞧，竟诊出了喜脉，一个多月了。只是一段时间的奔波劳碌，身子有些虚，好在不影响孩子，开服安胎药贴，每日都服下便能保胎儿无虞。 周媚知道自己怀了身孕，整个人欣喜不已。 她先头是真不知道，成亲以来，她要操持府中之事，难免有些劳累，月信不准也是有过的，才一月有余，她也没放在心上。若是事先知道，就算是被钟离皓钻了空子她也不会跟来，定要好好在府中保胎的。 想起这几日的奔波，她不禁有些心悸。还好没事，否则她一定后悔死。 莫云也高兴坏了，当即吩咐人减缓行进速度，小心伺候，自己更是一日三顿饭的功夫嘘寒问暖。 这个突来的孩子让钟离皓心中吃味，加上莫云这几日往周媚那跑得勤了，难免冷淡了她。她心中郁结难舒，郁郁寡欢。 莫云瞧见了，便好言好语的开解，又说难得到了下边钟灵毓秀的好地方，挑个好日子带她出去游玩一番，舒缓心情，这才将人哄好。 出游时周媚也去了。自打诊出身孕，因在路上，莫云怕她有个闪失，也不让她太多动弹。她自己怀着身孕颠簸劳累的，也难受得紧，更是不想动，一连好长一段时间窝着。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住进了别院，身子才舒坦些。只是莫云公务在身没空陪她，自己出去又不安全，每日只是窝在院子里头，怪闷得慌。 莫云难得空闲了，提议去郊游踏青，除了让钟离皓散心，也是为了给周媚解闷。 此处山明水秀，鸟语花香，确实让人心旷神怡，心情舒畅。 此情此景，钟离皓也难得开阔了心情，原先的烦闷一扫而空。 女人素来都是爱花的，看见漫山遍野的明艳花朵总想要去采上一二，钟离皓也不例外。她瞧上一朵淡紫色的花儿，挪动步伐欲去摘下，却被莫云制止。 “前头是个小斜坡，若是踩不稳可要摔下去的。你若是喜欢花儿，旁边还有一堆呢。” 这意思明显，便是让她别摘了。 钟离皓哪里愿意，“旁边这些都是寻常颜色，哪里及得上那朵紫色明艳。” 这一片花海之中，确实没见到几朵紫色的，面前这朵也能称上稀奇珍贵了。 “这斜坡又不陡，我注意些，哪里就这么容易摔下去了。再说也不高，顶多就是滚身泥崴个脚罢了，能有什么大事。” 她语气坚决，势必是要那紫色花朵的。说完，更是不顾阻拦的又往那处挪了挪。 “就是只摔一身泥崴了脚你也得疼好些时候。”莫云再次抓住她，面色无奈却透着宠溺，“你在这待着，我替你摘。” 钟离皓当即露出甜美的笑容。 周媚却皱了皱眉，出声阻止：“殿下，这坡虽说不高，无性命之虞，可殿下万金之躯，若是磕着碰着可怎么是好。” 她语气中满满的担心。 莫云温柔一笑，安抚道：“媚儿莫慌，为夫的身手你还信不过吗，不碍事的。” “可是......” 周媚还想再劝，钟离皓却不高兴了，当即拉了脸，“娘娘若是担心，殿下便待着吧，我自己去摘！” 她一边说一边行动，莫云一个没看住，人竟离花儿不远了。 “皓皓！”他面色一紧，担心她有什么意外，赶忙迈开脚步追上去。 “殿下！”周媚心中担忧他，也跟了过去。 两人走近时，钟离皓已经将紫花采了下来，她偏过头，负气一般的将手中之物晃了晃，“这不就采到了，哪有那么多事儿。” 这话是冲着周媚去的，暗指她大惊小怪故意找事。 莫云嗅出其中正锋相对的气息，赶忙两面安抚：“多留个心总是没错的，如今平安采了花就好，先回去吧。” 周媚斜了钟离皓一眼，目光不善，心里对她的不喜更甚，却碍着莫云的面子，和如今腹中怀胎不宜动气，最终还是没发作出来。她转了身眼不见为净，准备往回走。 钟离皓自然也不会当着莫云的面太过，只‘哼’了一声，傲娇的转过脸，正欲转身往回，小腿突然一疼，浑身颤了颤，脚下一滑，顿时失了平衡。 “啊！”她尖叫出声，整个人朝着周媚的方向摔过去。 周媚闻声扭头，只见一道黑影砸过来，立时长大了嘴尖叫，还来不及反应闪躲，就被黑影直接绊摔在地，被拉扯着滚了好几下直直滚下斜坡。 “啊......”腹中传来阵阵绞痛，疼痛难忍，她虚汗连连，当即就晕了过去。 周媚再次清醒，便被御医告知已滑胎，她伤心欲绝，心中悲愤和痛恨更加强烈。 第327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60) 有生以来第一次，她像是疯了一般不顾及大家闺秀的涵养，不顾及小产后的身子虚弱，市井泼妇一般冲进钟离皓的院子，拽着她上手狠打。 若不是莫云及时赶来阻止，她恨不得将钟离皓生吞活剥了。 都是因为钟离皓，若是不去摘那朵花，若是跌倒时不是朝着她来，那她的孩子也不会有事！ 如今看来，钟离皓不过是摔了一跤，并无多大损伤，而她却因此失了腹中之子，若说钟离皓是无意的，她才不信！ 若是细想，钟离皓这次的摔倒本就疑点重重。明明摘花的时候一点事儿没有，怎么偏偏回去就脚滑了？这便罢了，就是脚滑摔倒，也该是屈身向前，又怎的这么巧就朝斜上方的她这边摔？ 保不准，钟离皓就是故意假摔好压过来，借此杀害她的孩子！ 周媚质问过，钟离皓却一口否认，还声称是被人陷害，推卸说是别人击中了小腿才一时不稳。可太医照着查看了，却又并无外伤，明摆着就是推诿敷衍掩饰罪行的借口！ 这样的念头在周媚的意识里疯狂滋长，对待钟离皓的敌意也越发明显，明着暗着刁难，就算是莫云出面，也只能是平一时风浪。说到底，莫云居于前朝，周媚才是后宅的统管，要寻错处责罚一个妾室，还不是分分钟的简单事儿。 再者说，这么大的事，最终还是传到了莫云母亲，也就南后的耳里。南后因着周家的势力素来是偏宠周媚这个正妃的，如今因钟离皓的过失，害得周媚失了孩子，那可是她的嫡孙，南后怎能不气。 更何况，就是为了安抚周家南后也得高高举起重重放下。她当即下旨重罚钟离皓，又是杖责又是罚跪还有禁足，一系列的惩罚下来，钟离皓大半年的日子都不好过。 可也仅能做到此处，一则，钟离皓还有用处，又有莫云护着，就是南后也不能太过。二来，尽管事情可疑，可到底没有真凭实据，钟离皓又一口咬定是有人暗算才出的意外，到底是光明正大过了宗祠造了册的正经侧妃，不似一般侍妾通房可以随意打发。 周媚知道这件事终究只能过去，可她恨，恨毒了钟离皓这个恶妇人，哪怕是所有人都将事情淡忘，哪怕是后来莫云登基她封了后，也终究无法释怀。 这些年，她一直没再怀上孩子，御医说是初次小产伤了元气，只能慢慢调理。这一调理，就是好几年，调理到钟离皓先有了生养！ 那个恶毒的女人，害死了她的孩子却有了身孕，还封了贵妃，这让她如何不恨！ 周媚恨不得亲手杀了她，可是不能。那是陛下的孩子，至今唯一的孩子。即使再不愿，也想要替陛下保住这个孩子。 更何况，她切身体会过这种孩子从身体里流逝却抓不住的悲痛和无助，她可怜的孩儿都没能来到这世上看一眼，她又如何忍心去害一个孩子？ 说到底，她还是不够狠心。 思绪回拢，周媚眼中焦距逐渐清晰。 回忆结束，之后的画面又再次转到周媚的单独视角。 她靠着身侧的廊柱，让自己颤抖不稳的身体不至于倒下去。 她猛地侧目，仿佛要透过层层屏障看向殿内的女人。她双拳紧握，眼底的悲愤顷刻间转换成坚定。她在心里暗暗发誓：钟离皓，我们之间的恩怨永远不会了结，等你生了孩子，我绝不会放过你！ 这也是祁雪接下来戏份的开场。 过了一遍剧本，祁雪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悲凉，为了周媚。 这种悲凉一直持续着，直到副导演宣布一切准备就绪，各演员就位，然后被她带到了接下来的戏份里。当祁雪成为周媚，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愤恨和不甘，将人物的内心情感诠释得淋漓尽致。 就在周媚暗暗立誓之时，殿内再次有了动静，这回是莫云。 “皓皓，是我不好，这些年苦了你了。” “为了皇位，为了周家的支持，我不得不娶周媚那个毒妇，还要做出一副偏宠的模样，害你只能屈居人下成为侧妃，看你受尽委屈也无能为力，就连登基册封也要顾虑着周家的势力，不能光明正大的给你高位分。” “是我无能。”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却是对着另一个女人，说出的话，犹如一把尖锐的匕首，直直扎进周媚的心窝，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而这剜心之痛，才刚刚开始。 “别这么说云郎，这不怪你，要怪只怪周家仗势欺人。”钟离皓柔声安慰：“如今，一切都好了。周媚父母兄弟尽丧，兵权已被收回过半，周家名存实亡，而我们也有了孩子，还是儿子，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你说得对，周家已无人，仅剩南宫一家，周媚势力被削弱，你和孩子以后多得是好日子。” “这都多亏了你的足智多谋，才能顺利夺回周家手里的兵权。” “你再等等，等南宫家一倒，你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后，我们的儿子，就是太子。” 莫云极尽温柔宠溺的做出承诺，道不尽的情意，却成为压碎周媚一颗心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犹如雷劈，呆愣当场。 他说，多亏了钟离皓，他才夺回了周家的兵权。 周媚整个人瘫软在廊柱上，若不是有它支撑，她此时早已瘫坐在地。 她一双眼眸瞪得老大，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许是突然一声雷鸣动静太大，遮掩了她的慌乱步伐。 她精神恍惚的转身离开，也顾不上什么玉环不玉环，一心只想逃离这个将她的心碎的体无完肤的地方。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打发了一波又一波的侍从，甚至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想找个无人的清静之地轻舐伤口。 闪亮的银光劈开漆黑阴沉的夜空，来势汹汹，像是要将天地一分为二。倾盆的大雨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直从天降，冰冷的雨水毫不留情的打落在她身上，她丝毫不为所动，只是走着。 等她累了，身心俱疲，再也走不动，直接瘫倒在地，泥泞污水溅了一身的时候，才猛然发现，她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冷宫。 常年空旷杂草丛生的不祥之地，沉沉的死寂和阴森森的寒气让人不寒而栗。 第328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61) 呵。周媚不禁冷笑，雨水描绘着她精致的脸部轮廓，化开装点的脂粉，顺着脸颊坠入泥泞。还有什么样的冰冷能抵得过她如今的心。 “啊啊啊啊啊.....”周媚疯了一般撕扯着身边一切可以撕扯的杂草泥泞，十根纤纤玉指被泥污血渍沾染，被雨水重刷后又再次染上，始终不得干净，她却浑然察觉不到疼痛。 南宫逸一身玄色衣裳，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在黑夜里并不明显。 他看着她歇斯底里痛不欲生，眼中满是不忍，却没有出声阻止。 他清楚她受到了怎样的打击，跟了一路，知道她隐忍了一路，就是为了找一个无人的地方发泄出来，也必须要发泄，否则，她会崩溃。 内心的痛苦他无法分担，只能替她清理掉闲杂人等，留给她一个私密的环境，让她能够放声哭喊。 而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做她最坚实的后盾。 南宫逸缓步走到周媚身边，屈身蹲下，双臂环着她，给予她温暖和依靠。 周媚悲痛欲绝理智尽失，根本不去思考近身的是谁，一双手不停的厮打着，落在他身上，嘴里不停的呼着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泪水伴随着雨水模糊了视线。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么惩罚她？ 曾经，莫云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将她从罪恶的坏人手里解救出来的大英雄。她崇拜他，芳心暗许，当他说喜欢她，会一辈子对她好的时候，她欣喜若狂。他甚至亲自登门下聘，要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将她抬入皇子府为妻。 为了他，周媚甚至违背了父母兄弟的意，辜负了一心爱她的表哥。 成为他的妻子，他待她千宠万好，细心呵护，府中任何人都不得对她丝毫不敬，就是她吃醋为难一众姬妾，他也只是小小数落两句，便听之任之，一副宠溺模样。 哪怕是对身为侧妃的钟离皓，亦是如此。 后来他登基了，她便是尊贵的皇后，钟离皓不过也只是个规规矩矩的妃位，他并未抬举高位，对她依旧尊敬宠爱。 她一直以为，莫云对她是有情的，哪怕他在娶了她的同时一并纳了钟离皓，哪怕他登基后后宫再添新人，她都始终坚信这一点。 可这一切，直到周家发生变故后便开始转变。 周家世代武将，她的父兄镇守边疆为国尽忠，一门忠烈。 可是不久前，却突然传来加急奏报，称父兄遭遇边陲小国刺客行刺，不幸双双身亡，尸首已在运送回皇城的路上。母亲听闻噩耗一病不起，没两日也随着去了。 周家嫡系男丁具丧，除了一部分旁支手里的势力，父兄手中的兵权大部分都被莫云借此收回。 与此同时，他厚葬了她的全家，配享太庙，还得了一堆追封的荣耀。看似恩宠，可那又如何，人已逝去，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罢了。 正如钟离皓话中所说，周家看似盛宠的背后，早已名存实亡。 从那刻开始，钟离皓的恩宠便逐渐显露，可尽管如此，陛下还是对她尊敬爱护，仿佛宠爱从未变过。 她曾以为是因为他有情，如今看来，所谓的真情不过是为着南宫家的看护。因为南宫家势力依旧，还没像周家一样斩草除根，她还有价值，所以依旧荣耀。 若没了这层庇护，莫云恐怕一如他所说，直接废后另立了吧。 她先前只怨苍天不公，夺走了她的家人。却不曾想，这一切的不公背后，竟是人为！还是她最爱的夫君伙同最恨的女人一起做的局！ 可笑，她周媚虽贵为皇后，看似荣宠，是南邙国最为尊贵的女人，实则，不过是个被嫉妒折磨得发狂，被夫君耍的团团转却不自知的可怜女人。 为了莫云，她不惜顶撞父母兄弟，伤害一心护她爱她的竹马表哥，只为嫁给他。 为了皇位，她不惜以命相逼，只为让父兄为他筹划。 为了心里可笑的爱，她原本单纯洁净的面目被嫉妒渲染得狰狞可恶，那副歇斯底里的模样，有时候夜深人静，窥镜自省，她都觉得可怕。 为了他，她甘之如饴。而她的深情与付出，在他心里，却一文不值，不过只是他达成目的的筹码。 她一直坚信莫云是爱她的，直到今时今日，她才恍悟，原来一切不过是逢场作戏，不过是她自作多情。她不过是莫云成皇的一颗棋子，所有她认为的深情，都是他不得已的伪装。 他甚至为了皇权还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兄长！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她曾经不明白，如今，剜心一般疼痛向她诠释着这个道理。 “为什么？！”她手中动作不减，喊的撕心裂肺。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她？！ 南宫逸一言不发，任她打骂，由她诉说发泄，面色悲痛，目光透着满满的怜惜和一抹浓烈得化不开的恨意。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到头来受苦的是他的媚儿？而那些用尽手段伤她的人却能舒舒服服的笑得开怀！ 他眼底的怒火像是要喷发而出，将这漫天的雨水都蒸发干净一般。 周媚丝毫不觉，自顾自的闹了许久，渐渐的平静了不少，没了先头的音量，只是仍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样，轻声低喃：“是我，是我，都是我的错。” 若不是她愚蠢无知，轻信了莫云的花言巧语，将一颗真心错付，若不是她一意孤行不听父母劝告誓要嫁入皇子府，若不是她痴傻天真自欺欺人的认为莫云是真心，毫无防备。 那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是我的错！”她开始拼命捶打自己，“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全家！是我！” “啊啊啊啊啊！”周媚再次失声尖叫，神情几近癫狂。 “不，不是你，不关你的事。”南宫逸紧了紧手臂，心底满是心疼，他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是他们，都是他们不好，不关媚儿的事。” “媚儿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媚儿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只是爱错了人，这都是他们的错，是他们骗了你，就算要遭报应，也该是他们。” 他的声音一遍遍的在她耳畔响起，就像是催眠一般将她洗脑。他环着她的双手紧紧握拳，给予她无尽温柔支持的同时，眼底恨意越发清晰明显。 第329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62) 莫云，用尽手段抢了他珍而视之的女子，却又用最残忍的方式将她伤得体无完肤。这个仇，他一定会报！所有伤害过她的人，他都要叫他们生不如死！ “不怪我，是他们的错。”周媚开始跟着他的话反复轻喃，好像这样就能让心里痛好过一些。 渐渐地，她明媚的眼眸变得清晰，眼底的自责转化成划不开的恨意。她的目光阴狠无比，像是透过雨水看向仇人，杀意明显。若是科幻背景，此时她身后就该长出一对如碳般的黑翅膀。 莫云，钟离皓，我会好好活着，留着这条命，将你们欠我的，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瓢泼的雨水无情的冲刷着大地，洗净了天地间的尘埃，却拂不去心底的阴霾。这一夜，周媚多年的幻想和情爱就此破碎，随着倾盆而下的大雨消失殆尽，随之被冲尽的，还有她曾经的天真和心善。 这是周媚黑化的开始，至此，她在南宫逸的帮助下开始暗中谋划，步步为营，用尽心机，极力揽权，将原本属于周家的兵权再次牢牢握在手中。身居后宫，却牵动朝政，死死制衡着莫云的势力，让他心有不满却不可奈何无处发泄。 在此之后，她更是直接对钟离皓出手，在孩子还不足以临盆的时候。他们要她周家一家的性命，害她失去至亲，她便要用他们至亲的性命来赔！ 以命抵命，天经地义。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却将局布得天衣无缝，哪怕是心里清楚，钟离皓也奈何不得，而莫云，更是顾忌着她手里的权势不敢责怪。 明知罪魁却不得动手，只看对方逍遥法外幸灾乐祸。这世间最畅快的事莫过于此。 钟离皓也因此与莫云间生嫌隙。 这便是她的目的，她要他们余生都不得安宁，以此来平息她心中的熊熊怒火！ “咔！完美！”副导演毫不遮掩的大声夸赞，满意溢于言表。 这场戏堪称绝妙！女子的心碎，悲痛再到后来的涅盘重生彻底黑化，男子无声的守护，默默地支持，还有眼底难以磨灭的痛恨，都被两人演绎得淋漓尽致。 围绕四周的工作人员在导演喊话过后仍是怔愣原地，心绪久久无法从中剥离。只要想起雨中那个单薄绝望的身影，和身后默默守护的臂膀，眼中满满都是心疼。 祁雪迅速从角色中抽离，抬头去看身边的路之航，他的脸色在一遍遍冷水的冲刷下变得惨白，眼神涣散，在她惊恐的注视下直接闭上。 “之航！”她心下一紧，赶忙伸手去探，他额头的温度烫得吓人。 他发烧了！祁雪的心咯噔一声猛地下沉，双手撑住他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也顾不上还有一堆工作人员在场，直接大吼：“小赵！” 小赵应声从刚才的场景里惊醒，一双眼直直撞进她焦急慌乱的眼里，猛地忆起路之航的情况，一把捞起休息椅旁的毛巾冲过来，一边给路之航披上，一边打电话给随组的医生。 这是旭日工作室的剧组，随组医生也是工作室的人，小赵自然有号码。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副导演和一众工作人员才反应过来，纷纷凑上前。 挤在前排的副导演看着路之航的脸色，眉头紧紧向中间聚拢，“他在发烧。” 目光扫过一脸紧张神情的祁雪和小赵，他瞬间明白了，“路先生之前就生病了。” 他的语气十分笃定，眼中，满是不赞同：“这么严重了，怎么还能拍雨戏！” 众人皆被他的严肃吓到。印象里，副导演总是一副好脾气，这还是头一回见他发火。 祁雪心中焦急万分，也相当惭愧：“他说不想拖剧组后腿，说得坚定，我拗不过，就只好答应。都是我不好，就不应该听他的。” 若是强硬些，直接说了，也不会有这么多事了。这一刻，她十分后悔，后悔自己的心软。 副导演眼中划过一丝诧异和敬佩，为了路之航的敬业。这样的目光转瞬即逝，他很快便换上一副忧心的面孔，“行了，事已至此，追究责任也没什么用。” 他当即扭头看向一旁叫完医生的小赵和其他男工作人员，“来，搭把手，先将人扶回屋里再说。”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齐心协力的将人弄进了旁边的屋子。这屋子是比着古典风格造的，有大厅，也有厢房，他们直接把人抬到榻上放好。 今天拍雨戏是提前通知的，小赵作为专业助理，早就备好了替换的衣物，放进包里随身带着，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为了防止路之航情况继续恶化，小赵取了备用衣物给他换上，将他满是水渍的头发略略擦干，将祁雪从道具组那拿来的衣物盖到他身上。 一切工序完成，医生也正好来到。 一番检查，确定路之航并不是太严重，就是着了凉又淋了雨才发的烧。当即打了一剂退烧针，吩咐今晚好好休息，很快就没事的。 听及此，众人不禁舒了口气。 副导演当即发话：“明天早上的戏别拍了，他如今这样，先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再说。” 祁雪很想答应，只是最终感性战胜了理性，“副导演，明天戏份的事先不忙决定。” “什么意思？”副导演皱起眉头，看着她，眼神满是不赞同，“他这样了明天还要拍戏？” “我也想让他调养好了再工作，可他自己......”祁雪突然顿住，神情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的敬业您也见识到了，就是不愿耽误进程才闹到这个地步的。” “您若是就这样取消了明天的拍摄，他醒了以后会自责的。” 祁雪算是看明白路之航了，视演戏如命，且责任感极强，不到万不得已撑不下去，绝不愿因一己之私拖累团队。这倔强，让她是又敬佩，又忍不住想要揪着耳朵骂一顿。 副导演看着双目紧闭脸白如纸的男人，眼底划过一丝动摇，很快便被犹豫取代，“就算他坚持，我也不能不考虑他的身体。” 身体是工作的本钱，若有个什么好歹，他身为副导演，难辞其咎。演员任性，他却不能跟着任性。 祁雪体谅他的难处，也不好太过强人所难，退了一步说：“不如这样，拍摄计划先维持不变，今晚我......” 第330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63) 她顿了顿，意识到差点说错话，顶着小赵强烈的暗示目光赶忙改口：“我让小赵再观察一段时间，若是烧顺利退了，人没什么事，且他自己也要求继续工作，那便尊重他的意思。” “若是凌晨三四点这烧还没退，或是状态不好，又或者他自身想休息，我让小赵第一时间通知您。” “大伙儿都建了群，您到时候在早餐前确定消息，在群里通知一声，大家也就知道了。您看怎么样？” 她试着提出建议。 副导演垂眸想了想，觉得这倒是个办法，在她期盼祈求的目光下，最终妥协的点头，“就照姜影后的意思吧。” 祁雪当即笑了，“谢谢您体谅。” 副导演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在意，随即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不简单，有演技，敬业的心更是让人敬畏。姜影后是，所以她拥有了如今的地位。这位路先生也是，他今后一定是星途坦荡前途无量的。 「玩家这波好感刷得绝，投其所好，直接拍到马屁上了，路小哥哥知道后绝对感动得眼泪哗哗的。」小六出声赞叹，随即话锋一转，好奇的问道：「只是，这么做，玩家不心疼么？」 「自然心疼。」祁雪也不避讳，如实相告，「可再疼，也还是要做。」 真正为了一个人好，不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将自认为好的东西强塞给对方，而是站在对方的角度，给他真心想要的。 路之航这样的人，就算她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将戏份推迟，他也不会真心感激，因为这不是他愿意看见的。 他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不愿意为了一己之私影响整个团队，不愿让人说闲话。这是他想要的，想要讨好，必须投其所好。 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走进他的心，刷到好感，然后完成任务。 她明白整个道理，所以才会由此行动。 解决一桩心头大事，祁雪再次将目光投向路之航，身侧挂着的针水正一点一滴的缓慢渗入他的身体。 这针水得一直吊着，路之航这么躺在拍摄的古屋里也不是办法，她咨询了医生的建议，确定可以挪动，又细心的打听了发烧相关的注意事项和调养的方法，一一记下，生怕一个不注意将人弄得病上加病。 之后，她让小赵将车子开到门口，一行人把路之航抬上车，送回了他自己的屋子。 拍了一天的戏，大家也都累了，众人在将人送达住处并聊表关心后，陆陆续续的离开。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祁雪和小赵两个立着的，外加一个躺着毫无意识的路之航。 祁雪坐在旁边，从包里取出汗巾，仔仔细细的替路之航擦拭额头发出来的汗水。同时向上提了提被子，以防他再次受凉。 小赵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凑上前劝说：“如梦姐，你也淋了一晚上的水，先回去清洗一下吧，免得自己也病倒了，路哥这儿有我照顾呢，放心。” 祁雪手上动作一顿，没说什么，直接将汗巾递过去，“那就麻烦你了，我洗漱完就过来换你。” 她这一身脏兮兮水淋淋的，确实该去整理一下。 祁雪起身回房，一番洗漱，换了身干净的衣物，吹干了头发，又给自己泡了一杯感冒冲剂预防。 小赵说得对，路之航已经病了，她更得注意，不然怎么照顾人。 一杯下肚，整个人暖呼呼的，她这才清清爽爽的回到路之航的房间。 “你也回去清理一下吧。”祁雪笑着接过小赵手头的活，体恤的说：“忙一天了，洗漱完就休息会儿，夜里再来替我。” 小赵面露惊讶，“如梦姐，你这是要熬夜照顾路哥？！” “这怎么行，你明天搞不好还要早起拍戏的！” “照顾路哥的事我来，横竖我一个助理明天也是待在一旁看着，还能偷闲打个盹儿。你晚上就好好休息，明早保管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人，行么？” 祁雪摆了摆手，心意已决：“好了，照我说的做，赶紧回去吧。” 说完，也不再搭理他，专心的开始照料起病人，又是探额头，又是提被子，时不时还抬头波弄一下针水，避免堵塞。 小赵见她这般，动了动嘴，还想再劝，怎奈她一脸坚持，丝毫不为所动，他最终也只好听话的离开。 房里仅剩祁雪和路之航，再次恢复寂静。 她小心翼翼的擦拭他额头新冒出的汗水，眉头却不自觉皱起，路之航真的是个敬业到让人心疼的人。 「玩家别太担心了，路小哥哥的健康监控数据并没有临近危险线。」小六摆出实据劝慰。 贴身系统对每个位面人物的健康值都有实时监控，以此帮助玩家掌握人物生命动向，制定进一步的任务完成攻略。它说的数据，自然不会错。 小六虽然时不时喜欢跟她唱反调，还爱幸灾乐祸，却从不拿这些数据开玩笑，这是它的底线。 「我知道，发烧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寂静的无聊，祁雪索性同它说了心里话，「我只是担心他这么作下去，迟早英年早逝。」 她眉头皱得更加厉害，满是担忧的眼眸中掺杂一丝疑虑，「你说，路之航要是哪天因敬业工作挂掉了，从而导致我任务失败，那得多冤啊。」 她同小六说了一个关注点相当奇葩的问题。 小六嘴角抽了抽，深吸一口气，想要狠狠的怼面前突发奇想的女人一顿，但还是忍住了，给出答案：「那就看着他，拦着他，让他不要出事。」 这话说得敷衍，祁雪有些不满：「我又不是他的手脚皮肤，能二十四小时黏着。」 「就算是能黏住，我也根本劝不动，今天就是最好的例子。」 若是劝得动，她如今也不必在这擦汗了。 「你就不会动用手里的实力嘛。」小六十分无语。「当真是白瞎了怎么好的一个身份。」 祁雪却不认同，「我若真是的以权势逼他就范，恐怕连一丝好感都不剩下了。你明明知道这点，还出这个馊主意。」 语气里都是对它此番言论的不满。 小六脑门有明显的青筋暴起，似乎想要发作，可见她这副痴情模样，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破罐破摔的来了一句：「那你自生自灭吧。」 这也不行，那也不让，屁事儿死多。 第331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64) 「......」祁雪满头黑线，还没来得及开口，耳边突然传来沉重的呼吸声，还伴随着几声难受压抑的低呼。 她眉眼一跳，早把小六抛诸脑后，立时偏头看过去，原本安静躺着毫无动作的路之航不知何时变得不安分起来，布满虚汗的英俊面孔如今变得惨白异常，比之刚淋完雨那会儿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张嘴微弱的张合着，似乎有什么细微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 她听不真切，只好弯了腰，趴近了，附耳过去听，入耳内容让她惊诧不已。 发烧之人气息灼热，烫人的呼吸扑洒在脸侧，唇齿开合之间，她听见了他低喃的话语。 “小雪......” “小雪......” 祁雪立时瞪大了眼眸，猛地起身，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面色惨白神志不清的男人。 这是，再叫她？ 他苍白的唇瓣不停地反复张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画面，语气焦急无措。 祁雪眉头紧紧锁死，当即面色下沉，「他刚才，叫得是，小雪？」 她询问的声音里满是不确定，生怕只是她一时的幻听。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樱花树下的回忆，画面里的男孩儿也是这般叫着那个女孩儿的。 小雪，祁雪，他....... 「玩家！」小六突然的叫喊打断了她的思绪。 祁雪茫然的抬了抬头，目无焦距。她一言不发，似乎是在等待它的下文。 「玩家先别多想，路之航确实是不停的叫着‘小雪’，可这个名字，并不一定就是玩家你。」明白祁雪心里的怀疑，怕她一时想不通又动脑回忆，小六谨慎的分析着其他可能，「‘雪’这个字，用来取名挺常见的，一百个人里保不齐都有三四个撞的。」 「或许，这只是路之航身边某个重要女性朋友的名，或许是前女友，可能是姐妹知己，也能是暗恋对象。」 「多得是可能，事情还没弄清楚，先别急着下定论，说不好就是碰巧赶上了。」 是么？祁雪在心里反问自己。听了这番安慰，她倒是真的冷静了不少。知道小六说得对，光是一个昵称不能说明什么。可不知怎的，她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预感，路之航口中那个‘小雪’，说的就是她。 “不，不要，不要走。” 就在一人一系统讨论得如火如荼的时候，路之航的声音再次响起。 祁雪刚才没怎么注意，又离得远，听不清楚，于是再次凑近了，轻声问到：“路之航，你刚刚说什么？” 言语之间，她突然感觉到手腕上多了一层禁锢。 祁雪神色一惊，眼底划过一丝防备，下意识想要抽出手，禁锢的力量却毫不松懈。 她的理智很快的战胜了下意识反应，停止了挣扎，因为那是路之航的手。 她稍稍偏眸看去，果然看见一只大掌紧箍着她的，手指紧紧收拢甚至有些泛白，一副绝不放手的架势。 耳边温热的气息扑洒而来，她再次听见了他的声音：“小雪...不要走，别去...死...危险...都死了，别去，危险...不要去，求你......” “小雪......” 他的话断断续续，时不时蹦出一个词，将它们串联起来，大致的意思就是‘小雪’要去一个危险的地方，这个地方的名字应该带着一个‘死’字，去那的人都死了，他让她别去，可她似乎很坚决，因为他最后用了‘求’这个字。 祁雪突然浑身一僵，脑海里再次浮现许多陌生的画面。 画面的主人公依旧是男孩和女孩，只是瞧上去，面孔比之前又年长了些，却仍是有着稚气。 这次的背景不再似之前那般飞花唯美，只一片光秃秃的平地。两个孩子的面色也不再喜乐，满是忧伤。 男孩白皙好看的小脸早已经被泪水浸透，皱成一团，粗胖的小短手紧紧拽着女孩，抽泣呜咽：“小雪你不要走，我不要你走。” “你别去那个地方，他们都说那是死亡岛，进去就出不来了。” “好多人进去了，都死了......大哥，大哥也是，死了......呜呜呜......”他一边说一边抽泣，难过得不行。 女孩看着他哭花了的小脸心疼的不行，自己都是泪流满面，却仍使用肉糯糯的小手擦拭着他脸上的泪水，软软的声音安慰着：“羊羊不哭，羊羊不哭。” “你哭得我也忍不住要哭了，呜呜呜。” 女孩也哭出了声，可一张小嘴仍是一张一合的说着话，小身子一抽一抽的，“我，我也不想，不想去那里，不想离开羊羊。可是，可是父亲大人，一定要我去。” “他说，想要保护羊羊，保护弟弟，就必须要有，有强大的能力，不然，就会被欺负得很惨。”她抽噎着咽了口水，咸咸的，混杂着泪水，“她还说，如果我不去，弟弟就要去。” 提到弟弟，她的泪水就像是决堤了一样涌出来：“他，他还那么小，他们，他们都对他不好，他不行的，他一定会死在里面的。” “我，我想保护弟弟，保护羊羊，所，所以......” 女孩还未说完，意思却十分明确，她是要去的，而且只能选择去。 “可是你也会死的！那里那么危险。”男孩伤心极了，泪水早已铺满小脸，声音说不出的担心难过。 女孩眼底闪过一丝害怕，可很快就被坚定取代。她绷着脸，不停地做着心理准备，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恐惧，只是声音仍是颤抖的，“我，父亲大人时常有训练我，还有家族教的课程，我，我都记得，不会有事的。” “我不要！我不要！”男孩再一次泣不成声，“大哥那么厉害都回不来了，我不要，我害怕，你不要走。” “而且，我也舍不得你......” “羊羊......”女孩也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两个孩子抱作一团，泣不成声。 “雪儿。”威严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女孩身形抖了抖，与男孩分开，回头看过去，抽泣着：“父亲大人。” 男人无疑是英俊的，不然也生不出那么粉雕玉琢的精致女儿。只是他同样冷情，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毫无波澜的看着泪眼汪汪的两个孩子，淡淡的吐出三个字：“该走了。” 那语气，那神情，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仿佛即将被送进那死亡岛屿的不是自己的亲生闺女一样，没有丝毫的怜惜和担忧。 第332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65) 话音刚落，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四周，朝着两个孩子的方向靠近，“小姐，请登战舰。” 语气虽恭敬，却也透着不容置疑。说完，其中一人直接上前，伸出手，将女孩一把抱起，朝着后方走去，视线不远处，更为空旷的平地之上，停着一圈家族战舰。 “羊羊......”女孩扭头看他，明知触碰不到，却仍是依依不舍的伸着手，心里越发坚定了要活着回来的念头。 “小雪！”男孩被另外的人禁锢在原地，想要伸手去拉扯阻止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孩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 “你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坏人！”男孩拼命拍打控制他的男人，男人纹丝不动，打不还手。 男孩身份金贵，身后禁锢他的男人不敢做的太过，以免伤了他。尽管如此，任他如何叫喊打闹，男人都不让他有丝毫挣脱的机会。 “不要走，求你了，小雪，不要走......”男孩呐喊着往前挣扎，却始终只能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女孩被抱上战舰，看着战舰一架架升空，直至消失在视野中。 他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哭得撕心裂肺，“小雪！” 女孩的父亲至始至终只是在一旁看着，面无波澜，直到局面已定，他才开口吩咐：“将这孩子送回他家。” 声音清冷的不带一丝感情，就连送女儿出去都没有，甚至在她上战舰的前一秒，都不曾给过她丝毫的眼神。若不是女孩曾经那声‘父亲大人’，恐怕没人能将他和‘父亲’这个本该慈爱的词联系在一起。 “是。”底下人恭敬领命，不敢有丝毫怠慢，抱起男孩，不顾他的挣扎拍打，直直转身往相反方向离去。 战舰之上，女孩精致的面容上泪珠未干，她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屏幕里熟悉的土地，那是生她养她的地方，目光越来越坚定，一双粉拳紧紧握住，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紧接着，画面陷入一片白，脑仁再次传来抽疼。小六的告诫在脑海中响起，她猛的惊醒，脑海中的画面被瞬间打散。 「玩家，玩家！」小六焦急的声音在脑袋里炸开。 祁雪骤然回神，愣愣的开口：「怎么了？」 「这话该我问你，你这又是怎么了？」叫了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这么干坐着，任路之航拽住，眉头挤在一起的沟壑恨不得夹死一只苍蝇，面色还阴沉得可怕。 「你是不是又开始回忆了？」 虽然是问句，但小六言语之间却透着笃定。虽然数据波动仅有短短几秒不到，可它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它的神色越发凝重起来，「你知不知道，刚才你的健康监控数据异常波动，甚至还检测到更为严重的想象！」 想起玩家刚才的模样，它心里的担忧越来越明显。「玩家，我已反反复复提醒你多少遍了，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戏开拍不过短短两三天，这样的事情就已经发生了两次，还是在它千叮咛万嘱咐之下，让它如何不生气。玩家真是太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了！ 祁雪如今没精力同它争论这些，所有心思都放在刚才的回忆之上，她神情激动，「小六，我认识他，我一定认识他的！」 小六被她的神态语气吓到，眉头不自觉皱起，「你当然认识路之航。」 那可是本位面的攻略对象。它的目光透着不解。 「不是指某一个位面人物，是人物背后的操控者。」祁雪给出解释，「除了路之航，曾经的萧亦旬，阎烈，伯格和玄偃，都是。」 她一字一句说得肯定。 小六眉头皱的更深，「玩家的意思是，路之航不仅是玩家，而且同前面位面所有的攻略对象都是同一个人？」 这话她不是第一次说，它也不是第一次听，只是每一次都不相信，这次亦然，甚至面带愤怒。 没等她回答，它便直接开口自我否定，「这不可能！系统扫描数据显示，路之航只是一个普通的npc。」 「公司的技术精湛无比，不可能会出现勘察遗漏的情况。」 小六对公司的声誉十分维护，俨然一副再质疑就跟她急的架势。 「我不是质疑你们公司的技术，只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许这个人的数据能力强大到足以在系统扫描面前掩盖真身。」祁雪尝试着解释，晓之以理。 但显然不怎么好用，小六否定的坚决，「不可能有这种存在，在这个星际时代，boss就是一堵永远也无法超越的高墙。」 它的话里满是崇拜，甚至还十分笃定的说：「一定是玩家的错觉！」 「我一开始就同你说过，玩家进入的每个位面都是随机匹配的，且游戏位面千万，同一个位面遇到同类的可能性低的可怜，更别说每一位面都遇到同一个人！」 「玩家，我知道你穿梭在多个位面，攻略不同的对象，心里难免会有些不自在，所以你有时候为了减轻心理负担，安慰自己这些都是同一个人，这我是能理解的，也不会过多去反驳你。但你不能堂而皇之的假戏真做，将我的贴心当做默认！」 犀利的言辞之后，它突然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这样自欺欺人久了，对你没有好处。」 「我不是自欺欺人。」祁雪叹了口气，再次重申，并尝试着讲道理，「他们是同一个人，这不是为了让心里好受编造出的假象，是我真真实实感受到的。」 「你也别急着否认。」见它又想开口，祁雪率先出声打断，「我真真实实的和他们接触了这么多个位面，事实如何我心里最清楚。」 「纵使他们性格各异，但在某些时刻某种眼神、习惯以及反应上，都有着明显的相似。我作为身边人，能感受得到。」 「更何况，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纵然有时会糊涂，但我从来拎得清，错就是错，绝不会将黑的说成白的。」 不得不说，小六动摇了，不为别的，因为信任她的人品。它的面色凝重起来，「玩家说幕后之人是你现实认识的人，是否有猜测？」 这话也算是暂时认同了她的观点。 祁雪无奈的叹息一声，「我不记得他的信息。」 第333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66) 随即话锋一转：「不过，路之航刚才迷迷蒙蒙之间说的那些话，就是我刚才回忆画面里，那个男孩说过的。」 小六略略吃惊，「玩家的意思是，游戏里所有的攻略对象，就是你说过的那个‘羊羊’？！」 回忆的事祁雪都和小六简单说过，当然也包括画面里女孩对男孩的昵称。 「是的。」祁雪点头，再次举例，「山大王位面里，阎烈不喜欢香菜，羊羊对香菜同样弃之敝履，这无疑都强有力的证明了这一猜测。」 小六默了默，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好一会儿才开口：「玩家想怎么做？」 它突然冒出一个不好的猜想，「你不是要强行回忆吧？」 听出语气里的关心和不赞同，祁雪略觉好笑，「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傻瓜？」 「你明明已经提醒过，强行回忆只会损伤我的意识，从而造成不可修复的伤害。我又不是自虐爱好者，怎么会用这么损己不利人的方法。」 那可说不好，你本来也不聪明。小六差点没忍住就回答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那你就不想知道吗？」除了这种方法，似乎再没别的出路。玩家不会是故意这么说，好让它放松警惕的吧？小六心生怀疑。 看穿它的心思，祁雪无声的笑了笑，保证道：「放心吧，我自爱着呢。」 为了让小六彻底放心，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实我也没什么打算，就是顺其自然。」 「我猜，他这么一直跟着我一定有自己的目的，只要有预谋，就一定会有马脚，多经历几个位面，多观察，我相信总有云开月明的一天。」 听她这般说，小六总算是放了一点心，却也仅仅只是一点而已。 「那万一，我是说万一，这个方法没能查出幕后之人的身份，你要怎么办？」 祁雪扯了扯嘴角，笑了。她知道，小六是担心她会一时着急上火，动了强行回忆的邪念，就会有损自身。它在关心她，这个认知让她心头暖洋洋的。 她再一次保证：「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 「所谓记忆，不过是对过去已发生事实的记录。我好奇，是因为一无所知的感觉很不好，但你放心，我不是个一昧沉溺于过去无法自拔的人，尤其是当记忆与性命放在同一个天平上称量时，别怀疑，还是命更重要一些。」 「说到底，记忆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物，有最好，实在强求不得，我也不会太在意。」 祁雪就是这样的人，对未知的事总保有无尽的好奇，这种好奇会驱使她去寻找答案，但前提是这个答案不会给她自身造成太致命的影响。换种角度说，她对任何事都只有最原始的好奇和兴趣，却不会过度去苛求，去给自己下达必须掌握的命令。 说到底，这样的人都有些凉薄。因为很少有事情能被他们真正放在心上，珍而重之。 不过，祁雪似乎又好一些，因为她有‘羊羊’，有每一个位面不同的攻略对象。她对他们上心，却不自知。 话已至此，小六哪还有顾虑，当即松了口气，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几度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祁雪挑了挑眉，「咱俩这都几个位面的情谊了，有话就直说吧。」 平时怼她时也没见着这么客气，一下子这样还挺不习惯。 小六顿了顿，最后还是说了：「其实，刚才在你的健康监测数据波动异常的时候，我还检测到一股强大的外来精神力。」 「结合当时的状况，数据波动是因回忆牵动受损的记忆基因引起的，而这股外来精神力在此时出现，有绝大的可能，它是用来封印玩家记忆的。」 「封印记忆？」祁雪当即愣住，无声的消化着它的话，「你的意思，我之所以失去记忆，是因为有人刻意将精神力注入我的意识，强行封印了？」 她顺着它的话得出结论，当即又提出疑问：「可你当初不是说，我的记忆基因受过不同层次的损伤，才会造成的失忆吗？」 「确实如此。」小六如今也是这个答案，不过有些细微的差别，「玩家绝大部分的失忆是源于记忆基因受损，这点是系统深度监测的结果，毋庸置疑。不过......」 它顿了顿，几秒后才再次开口：「除此之外，应该还有一部分是被精神力封印了。只是精神力封印的部分不太多，前几次都未曾触发到，所以一直没能检测出来。」 祁雪眉头紧锁，目光幽深，半晌，她开了口：「这是有人故意让我忘掉一些事。」 她猜，或许和她伤重至此有关。若是如此，那她失忆莫不是和那死亡岛有关系？ 想到这，她不禁有些急切，「可有办法解开？」 作为精神力者，她自然知道这种以自身精神力侵入他人意识之术，只是她这么做，通常都是在战斗中控制敌人以达到防御和攻击的效果。记忆封印这样的禁术，是被众多精神力者所摒弃的，她不曾修习，自然也不知道破解之法。 想来，这施术之人也绝非善类。 「办法倒是有，就是有点难。」小六老实回答，话里还透着一丝为难。 祁雪心下一喜，「什么办法？」 「所谓记忆封印，实际也是精神力作用的一种，和其他手段一样，只要己方精神力能与施术者的精神力相抗衡，将其压过，那所受的作用力自然就消失了。」小六耐心的给出解释，随即话锋一转，吐了个‘只是’。 「玩家意识里这股精神力十分霸道厉害，是大宗师级别的。」 祁雪猛地抬眸，眼神犀利，「精神力大宗师？」 她的眉头不禁深深的聚集到中间。任何特殊能力都有等级区分，大宗师，便是最顶级的存在。 据她所知，放眼整个星际时代，能达到大宗师级别的特殊能力者，绝超不过一只手的手指头数，更别说是被誉为稀有特殊能力的精神力大宗师。 她如今失忆，具体是哪几个大宗师已然不记得。不过，她倒是想起了初进游戏时小六说过的话，它曾骄傲的炫耀，游戏公司背后的大boss就是精神力大宗师。 想起攻略对象的一系列异常，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第334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67) 「小六，你家boss是精神力大宗师吧？」她谨慎的再次确认。 「当然！」它的声音满是骄傲，「放眼全星际，能与boss匹敌的可没几个。」 小脑袋翘得老高，小六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眼珠子突然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瞠大眼，言辞犀利：「玩家你什么意思？」 它不过提了一句封印记忆的精神力是大宗师级别的，玩家立马就问到自家boss，「你不是怀疑是我家boss封印了你吧？」 小六直接暴跳起来，目露凶光。 偶像被质疑，作为铁忠粉丝，自然要站起来维护声誉。 「别激动，别激动。」祁雪赶忙出声安抚，解释道：「我就是随口问问。」 「哼。」小六一声冷哼，「你敢说你没有这个意思？」 祁雪默了，她还真就是这个意思。轻咳一声，她尝试着委婉的表达：「我也就是做个猜测。」 「你也知道，精神力大宗师少之又少，我只听你提起过你家boss，有此猜想也不奇怪吧。」 小六被她说得没声了。它心里也清楚，玩家这么猜测倒也无可厚非，只是自家boss真是冤枉的，清誉决不能被毁了。 「这事绝不可能是boss做的！」它说得的斩钉截铁。 祁雪挑了挑眉，「这么确定？你应该连你家boss长啥样都不知道吧，怎么就能对他的人品这么肯定？」 「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走路啊。」对于她的质疑，效力毫不客气的反驳：「boss什么样的人物，关于他的英伟事迹，就算没亲眼瞧过，那也是听了千八百遍的。」 见它这副满怀信心的模样，祁雪也不禁有些动摇了。究竟是什么传说，能让小六如此坚信，她立时来了兴趣，「什么事迹，说出来我瞻仰瞻仰。」 提到自家boss，小六两只眼睛都泛了光，小嘴嘚吧嘚吧的说个没完。 「我们家boss实力强悍，无人能及，可到底还是个人，总有些缺点。」 「boss最大的问题就是有严重的恐人症！」 祁雪眉头跳了跳，有一瞬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刚说，什么症？」 「恐人症。」小六耐心的又解释了一遍，随后感同身受，「很难以置信吧。」 祁雪嘴角抽了抽，脸上满是惊奇：「居然还有这种病症。」 果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谁说不是呢。」小六也跟着感叹，「不过也能理解，站在巅峰的人，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毛病。」 「我跟你说，boss这个恐人症十分严重，五十米内有人靠近都会浑身不舒服，一脸嫌弃，要是敢得寸进尺到了二十米的范围，直接横着飞出去不解释。」 「据我所知，这些飞出去的人，还能留口气就是祖宗显灵了。」 「这么多年了，也就只有一个人能近得了他的身。」 祁雪嘴角眉毛皆抖个不停。三五米也就算了，五十米，二十米，这也太夸张了吧！「这么远的距离，人家未必是冲他去的好么。」 小六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奈，「那没办法，防范于未然嘛，将一切可能扼杀在摇篮里，是boss的处世准则。」 「所以，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说不可能是boss了吧。」 祁雪眨了眨眼，眼底划过迷茫，仍是有些不明白，「这并不冲突吧，据我所知，精神力是可以远距离作用的。」 意思就是，即使这个boss生人勿进，也同样可以在可接受范围内攻击施术。就像他远距离处理意图接近的人一样。 小六却摇了摇头，耐心的给出解释：「也不怪玩家不知道，记忆封印之术毕竟是禁忌之术，没修习过自然不懂。」 「记忆封印和寻常的精神力攻击不大一样，它不是攻击拍飞这样的简单技术，要求是有些苛刻的。」 「这么说吧，它在入侵被封印者意识的同时，除了要抵制对方的反抗，还要精确地寻找到记忆基因，并准确的选择出想要封印的部分进行精神攻击，这是个精细活。」 「但凡这样的精细活计，往往都是近距离施术，以求精准。」 这么一解释，祁雪瞬间了悟。若是如此，那确实不是小六的boss。那是个恐人症严重的，二十米之内无人可近，更别提近距离施术。 不过，「不是说还有一个人可以接近吗，是谁？」 她心里虽然知道不可能是他做的，但天生的八卦基因还是让她忍不住问出声。 小六想了想，摇头，「我没见过，就是听别人说的，是个帅气的小哥哥，boss管他叫小霁，认识的都称他霁少爷。」 「听说霁少爷一得空了就喜欢往boss身边跑，总是贴过去，屁颠屁颠的跟着，亲昵得不行。」它一副贼兮兮的语气，还有一丝不明的意味，「更惊奇的是，boss竟然生忍住了，从没对他出过手。」 祁雪眉头皱了皱，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小霁这个名字很熟悉，却又没有印象，她也不敢深想。 深吸了口气，她将注意力转回当前，听小六刚才那话，「你是想说，你家boss其实是弯的？」 小六突然压低了声音，一副说秘密的架势，「这还用问，明摆着的呀。」 「你见他对谁这么放纵过。虽然大多时候都是霁少爷自说自话，boss面无表情甚少回应，但就能近身这点，本身就是极近宠溺了。」 想不到自家小系统还是腐向的，祁雪有种扶额的冲动。不过，至少证明了这事与它家boss无关。 由此看来，这条线索也是不顶用的了，封印她记忆的另有其人，还需要重新计较。 这样想着，祁雪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种一桩心事悬着的感觉，真不好。 解释清楚了，小六也开始提问：「玩家，你刚才说，画面里的女孩，也就是小时候的你，去了死亡岛？」 祁雪耸了耸眉，突然上了心，「你知道死亡岛？」 「那是什么地方？」 小六想了想，最终得出结论，「死亡岛一般可以做两种解释，其一，是真真实实的地名，其二，就是畏称。」 「我的印象里倒是没有死亡岛相关的地名记载，不过星际领土广阔，有我不知道的事也不足为奇。我所认知的死亡岛，其实是人们对某个地方的一种畏称。」 「从玩家刚才的回忆描述来看，出动一众家族私人战舰，还有众多暗卫保护，应该是后者的可能性居多。」 第335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68) 「畏称？」祁雪好看的眉头皱起，「什么样的地方能让人畏惧至此。」 用‘死亡’做称。 「世家大族的秘密基地。」小六轻吐出几个字。 祁雪身体猛地一震，「秘密基地？」 「是的。」小六耐心的科普道：「但凡世家大族，都有自己的秘密基地，用于训练家族护卫和子嗣。尤其是预定的下一届家族继任者，必须经历基地的训练，完成考验并活着出来，才算是名正言顺。」 「家族继承者？」祁雪愣了愣，「你是说，我？」 「呃......」小六停了几秒才说，「也不一定就是继承者，族中有地位有天赋的孩子都会被送进去，一旦出来，那就是家中栋梁，会被分配要职。」 它并不确定玩家是哪种。不过，世家大族它听了不少，祁这个姓氏，它倒是没什么深刻的印象，想来，应该不是特别出名的家族。 祁雪心绪突然复杂起来，随着记忆的不断恢复，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俨然将她脑中思绪和成一团乱麻，理不清，剪不断，头疼得很。 可让她就此放下，又过不去心中那关。若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想查清楚曾经的事。 此番话题，在一人一系统同时静默之下告终。 祁雪动了动手，想柔柔紧皱的眉心，缺突然发现，手腕被牢牢禁锢了。 她想起来了，手腕正被路之航拽着呢。看向他的目光沉了沉，这个人，曾经叫‘羊羊’的小男孩，或许是她了解过去的唯一途径，她会努力探究的。 路之航的状况不太好，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嘴里不停的喊着‘小雪’‘不要走’‘威胁’这一类的话。 祁雪一边耐心的听着，生怕错过一丝线索，一边细心的替他擦拭额头的汗水。 她伸出另一只手，回握他，柔声凑近耳边安慰：“没事的，小雪没事，她学得了一身本领回来，你们又能一起玩儿了。” 不知是声音太柔软顺耳，还是这话真的起了安抚作用，路之航的脸色缓和了许多，情绪也不似刚才暴躁。渐渐地，整个人都稳了下来，再次陷入沉睡。 祁雪舒了口气，感叹：「总算是稳定了。」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 她挑了挑眉，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小六？」 仍是无人应答。 像是想起什么，她猛地抬了抬手腕，目光触及表盘上的时针分针，这才了然，竟是到了它下线休息的时间。不过才折腾一会儿，这时间过得也太快了。 没了陪聊天的，祁雪也就静了下来，集中极力看顾路之航。 抬眸看了眼吊瓶，还剩少许针水，她又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较之前降了不少，不禁松了口气，这应该就是没什么大碍了。 正想着，房门突然被推开。 祁雪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是小赵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他的睡衣褶皱凌乱，头发也是鸡窝一般，一副刚醒的模样。 因为需要小赵打掩护，祁雪便将路之航房间的房卡给了小赵一张，这才让他出入随心自由。 她眼底划过一丝异色，“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这副模样过来了？” 小赵累得一时说不出话，只是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祁雪这才注意到房间里多了音乐声，心里有了数。 “嘘。”她立马食指贴唇，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另一只手还指了路之航的方向。 小赵立时反应过来，点击接通，手机贴耳，房间立马静了下来。 祁雪指着阳台，领着小赵走过去，尽量不让通话声音吵到路之航。 “副导演。”小赵笑着打招呼。 “小赵啊。”副导演应声回了一句，随后问道：“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他声音里透着担心。 小赵随意扯了个理由，真诚的道歉，“怕手机铃声影响路先生，特意调了静音，一时没听见，实在不好意副导演。” 他是出于好意，副导演也不好指责，于是便直奔主题：“路先生怎么样了？” 小赵眼神不自觉瞟向祁雪，她一直凑在旁边，也隐约听到一些，遂摆了摆手。 小赵顿悟，点了点头，结合刚才看到的情况回答：“路先生目前情况还好，人还没醒，水还在吊着，不过脸色缓和了不少，额头的温度也不似先前那么烫了。” “我刚准备给他量一次体温，您这电话就来了。” 他一句话将副导演可能问到的话堵死。 说到这，副导演也没什么好问的，叮嘱了几句，让他量好了温度发给他，便挂了电话。 望着黑下去的屏幕，小赵重重的舒了口气。好险，差点露馅，如梦姐亲自守着路哥这事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冯姐一定会扒了他的皮！ 做戏做全套，他迅速回屋放了温度计，之后将数字汇报给导演，这才安了心。 他看了眼腕表，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祁雪，说：“如梦姐，时间不早了，接下来交给我，你去休息一会儿。” 祁雪轻摆了摆手，“我来吧，就是回去也睡不踏实。” “可是，万一明天还有戏，那你......”接下来的话不言而喻。 祁雪淡淡一笑，无所谓的摇了头，“通宵熬夜也不是没有过，偶尔一次没事，第二天反而更精神呢。” “再说，我也不是完全干坐着。”她指了指旁边的长沙发，“我一会儿到沙发上休息就好。” “你先回去吧。”她下了逐客令，“一会儿针水完了我再叫你过来。” “这......”小赵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祁雪挥手打断。 她虽然没说什么，但眼神坚定，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小赵只好听话的离开。 房间里再次剩下两人。 祁雪坐到路之航旁边，看了看吊瓶里针水的剩余量，大致估摸了时间，定好闹钟，便安心的玩起了手机，时不时再给他擦擦汗。 到底拍了一天戏，又照顾路之航这么久，祁雪也有些累了，玩着玩着，人不自觉倒在被褥之间，睡了过去。 随着针水一点点的渗透吸收，路之航的意识渐渐恢复。 眼皮一点点的掀开，灯光有些刺眼，晃得他头更晕了。下意识闭上眼，他想要抬手去档，稍稍挪动便发现了异常，动作瞬间止住。 另一只手试探的动了动，是正常的，他以手支撑，将自己的身体往上撑了一定高度，眯着的眼睛尝试着睁开一些，视线渐渐清晰，他看清楚了另一只手的情况。 第336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69) 难怪挪动会感觉不妥，原来扎了针头。他努力坐起来，仔细打量，确定针头没有松动，这才放了心。 眼珠子转了一圈，视线稳稳的落在趴睡在身侧的女人身上，眼底划过震惊。 她脸部朝下，一大半埋在被褥间，一小部分被垂下来的长发遮掩，看不清全貌。但凭着身形和气息，他还是认出她的真身，姜如梦。 路之航僵了两秒，眼底划过一丝探究，她，这是在守着自己，照顾自己？ 这样的想法让他受宠若惊，一个当红影后，不辞辛苦的彻夜照顾他，说不感动，那绝对是骗人的。印象里，父母都是端着身份的人，这样的温情他极少体会，梁晓曾给过他一次这样的温暖，却也仅此一次。 他的目光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越发柔和。 就在此时，熟悉的流水声响起，路之航微微一惊，脑海中的温情瞬间被打散。 他抬眸看去，在她手心找到了罪魁祸首，是一部手机，屏幕此时亮着，是闹钟，提示是‘准备拔针’。 路之航哑然失笑，稍稍偏头看向一旁的针水瓶，差不多见底，仅剩一点，估计也就再撑个十分钟左右。 眼底泛起笑意，感叹：这小妮子想得挺周到。 正感叹着，趴着的的人轻哼一声，身子拱了拱，脸在柔软的被褥之间轻蹭几下，悠悠转醒。 掌心的震动和悦耳的流水声还在继续，祁雪突然反应过来，下意识就点掉了闹钟。 耳边清净了，她双手撑着爬起来，轻抬头，突然对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 她浑身一颤，只见那眸间透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醒了？”路之航轻笑着出声，生过病的声音透着沙哑，听起来却无比魅惑。 “嗯。”祁雪下意识点头，应完才意识到不对，猛地睁大了眼。 “你......”她话头突然止住，事发突然，她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你醒了？什么时候？” 不晓得有没有看见她随意的睡相，她有没有流口水？这样想着，目光暗暗飘向原先趴着的地方，被褥有明显褶皱，却没有水渍。 应该还是没有，好险。她无声的松了口气。 路之航只觉得她这模样可爱，笑了笑，回答了问题：“刚醒，没两分钟就听见你的闹钟了。” 这话提醒了她，是定了闹钟，该拔针了。 她急匆匆的扭头去看针水，还在滴，还好没回流。安了心，她拿起手机拨了小赵的号码。 ‘嘟’了好几声才接通，小赵困意满满的‘喂’了一声，听着还是迷迷糊糊没睡醒的样子。 祁雪也不废话，直接进入主题：“路之航醒了，针水也快完了，过来吧。” 小赵的困意瞬间消散不少，反应过来，连连点头，“我马上过来。” 通话结束，祁雪这才也有心思打量面前的男人，他的脸色仍是有些白，却比之前好了不少，额头也不再不停的冒虚汗了，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她突然伸手，轻探他的额头，又比了比自己的，感觉相差不多，为了以防万一，她跳下地去取温度计，递了过去，“你自己来，测体温。” 路之航乖顺的接下并夹好，一双眼眸看着她，眼中带着道不明的情绪，“你，一直守在这？” 祁雪笑了笑，谦虚道：“也不光是我，小赵也来过。” 她怕太明显了会引起他的怀疑。 路之航心里明白，却没点破，由衷的说了一句：“辛苦了，谢谢。” 祁雪摇头，“签了约，你就是我的人了，照顾你是应该的。” 这话听着有些歧义，不过两人都默契的没说出来。 ‘咔’，房门从外面被打开，小赵跑了进来，脸上带着欣喜。看见路之航，欣喜更甚，三两步跳了过来，“路哥，你可算醒了，我们都担心死了。” 路之航朝他笑，面带感激：“谢谢。” 祁雪出声打断他们的深情对望，“先打电话，拔针要紧。” 一会儿水玩了，血液该倒流了。 “如梦姐放心，我来的路上已经给医生打电话了。”小赵是个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他突然顿了顿，问道：“如梦姐，你要回避一下吗？” 这个点，若是医生看见她怕是不好吧。 祁雪也意识到这点，点了点头，“那你先应付着，我就回房了，一会儿记得给副导演去个电话。” “哎。”小赵点头应下。 祁雪离开没多久，医生就匆匆忙忙的推门进来，紧随其后的还有副导演。小赵在她离开后直接打了电话，如今也不算太晚，副导演又记挂着这事儿无心睡眠，收到消息就赶了过来。 拔了针头，一番看诊，确定路之航的烧已经退了，身体没什么大碍，好好休息即可。 确诊完，小赵笑着将医生送出门，副导演则留了下来。 “路先生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问得委婉，路之航却听出其中深意，微笑点头，“多谢副导演关心，好了很多，不会耽误明天的拍摄进程。” 副导演眼底划过一丝惊讶，只是很快就释然，开怀一笑，“都说相似的人最能理解对方，路先生和姜影后同样演技精湛，对待事业也都十分敬业，果然和姜影后说的一样。” 路之航愣了瞬间，不明所以，“姜影后说了什么？” 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导演索性摊开了说，“看你病的重，我本来打算停止明天的拍摄，只是姜影后站了出来，希望能尊重你的个人意愿，等你醒来再决定，还说你不会愿意因一己之私拖累剧组。” “放心吧，既然你没事，我这就在群里通知，明天照常上工。” 副导演轻描淡写的把事情经过说了，却在路之航的心上砸下深深一击。她懂他，明白他的心思和坚持。这样的想法让他心头一热，生出一丝自己都道不明的情愫。 “麻烦您了。”他面上笑着道谢，心里早已泛起惊涛骇浪，为了她给予的理解和温暖。 他掩饰的极好，副导演没看出来，只笑着应付：“都是组里的事，谈什么麻烦不麻烦。” “行了，你身体还没好全，早点休息，我也回去了。” “您慢走。”路之航大病初愈，也没有强撑着装样子下地，只是坐在原处，面朝门的方向，恭敬的目送副导演离开。 第337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70) 之后送完人回来的小赵也被他打发走了，房间仅剩他一人，寂静得有些可怕。 昏迷的时间一直躺着，如今心里又不平静，路之航闭着眼养神，却怎么也没睡着。一直折腾好久，才晕晕乎乎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在生物钟和闹钟双重作用之下起来，因为昨夜睡得晚，又是大病初好，面色仍带着些白，略显得虚弱。 不过这也正好，今天这出戏是南宫逸和周媚临死前的双人戏，脸色自然要狼狈。他如今这样，也算是本色出演，还省了化妆的功夫。 这场戏属于剧本的后期，发生在钟离皓黑化归来并逆袭成功之后。 此时，皇后强势，独揽后宫，南宫逸前朝势大，左右朝局，莫云腹背受敌。 钟离皓打着清君侧的名号，以帮莫云为幌子，实则欲排除异己独揽大权，动用了一直以来卧薪藏胆集结的人马，一举歼灭周家和南宫家的势力。 成王败寇，失败将会面临何种境遇可想而知。 似乎早料到有此一劫，等钟离皓带人突袭，杀进皇宫，周媚和南宫逸早已不知所踪。 周媚恨了钟离皓一辈子，与她争了一辈子，实在是不想临死还见到她。 当年强盛一时的周府随着家主主母和继承人的逝去已然破败，不复从前辉煌模样，只剩后院拱桥池畔，灼灼桃花飞舞，记录着曾经的美好回忆。 绿草粉瓣之上，粉衣女子和白衫男子相邻而卧，抬眸静看闲云落花，一如当年及笄之时的美好。 即便白皙的面容之间多了岁月的痕迹，粉色仍是最衬周媚的，人如其名，她一如当年桥畔那个娇媚的小姑娘，天真烂漫。 这些年，南宫逸变了心境，换了一袭深色衣衫，双手染血，可终究还是最适合那抹纯洁的白。 哪怕面容不再似年少时的温润俊雅，在多年权海争斗之下变得成熟稳重，还透着算计精明。但他在周媚心里，依旧是曾经那个宠她护她的少年郎。 她微偏过头，白皙的指尖颤抖着攀上他的眉眼，那里亦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南宫逸也偏头看她，四目相对，眼中只剩彼此。 这个男人，无论岁月如何打磨，都依旧俊朗，优秀，宠她，爱她，她本可以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安逸人生，有宠爱她的夫君，再有几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可这一切的美好，都悔在她的有眼无珠任性妄为之上。 她做错了选择，赔上了自己的一生。 回头想想，她真的爱莫云吗？她有时候也会迷惑。 或许是懵懂初开的年纪，看见了那样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又在她最困顿危难的时候如天神般从天而降出手相助，每个少女心中都有那样一个英雄救美的梦，所以她沉溺于梦境，看不清现实，错将崇拜当成了爱情。 她一下一下的描绘着南宫逸的面容，嘴角勾着笑，眼眶微热。 “表哥，我错了，悔了，可是来不及了，怎么办？” 当年，若是她不一意孤行，听从父母之命，与表哥结为连理，他们一定会是最幸福的一对，醉来相拥眠，醒时看落花。 不理世俗，不论朝政，只羡鸳鸯不羡仙。 是她，亲手毁了这般美好，将自己送进了一个亲手打造的耀目牢笼。 她闭上眼，凉意带着悔恨从脸颊两侧划过。 南宫逸只是轻笑，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拭去脸侧的泪珠，心里眼中由始至终都只有一人，“只要你愿意，转过身，我永远都会在你身后，等着你，护着你，任何时候都不晚。” 地下，人间，天上，无论何地，他都愿意陪着她。 哪怕是只能永远的长眠，只要身侧有她，于愿已足。 这是他给她的承诺。 周媚睁开眼，望着他，笑了，嘴角落下一道艳丽的猩红，与南宫逸那抹互相呼应，仿若天生一对。 毒药总是磨人心肺无比痛苦的，可有他相伴，她也可以笑着面对。 周媚轻咳了一声，嘴角被更多猩红沾染，声音有些断断续续，有气无力，“表哥，你相信有来生吗？” 南宫逸身为男人，情况要比周媚好些，面上依旧挂着笑，丝毫察觉不出痛苦，若不是嘴角的艳丽痕迹，都看不出他是个将死之人。 “媚儿相信，我就相信。” 信你所信，圆你所愿。这便是南宫逸的爱。 周媚笑了，连带着又咳了一口，艳红将白皙的皮肤点缀得更加妖媚。她的手缓缓下移，像是费了好大的力气，与他的十指紧扣，“那来生，我们便在一起，再不分离。” “好。”南宫逸只回了一个字，却紧了紧手，用情意满满的注视微笑来表达自己的意愿。 双双合眼之际，周媚想到了莫云，这辈子，他比她惨，费尽心机挣来的皇位终将化为虚无，心爱的女人不得善终，他所珍视的一切最终都离他而去。而她，还有表哥。 她又想到了钟离皓，那个同她一般被害苦了的女人，成了最后的赢家，可最终，却孤身一人，高处不胜寒。 这一刻，她突然释然了。心中再无悲喜怨恨，只剩同情。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她收紧了手中的温度，笑着合了眼。 微风吹过，漫天飞花，一如数年前的那天。 “咔！过了。”副导演出声叫停，语气难以掩饰喜悦。他原本还担心路先生大病初愈，状态不好，没想到竟能有此发挥，实在超乎他的预料，堪称完美。 “大伙儿先休息一下，我去跟导演确认，钟离皓那头若是有空，就继续把下面的的镜头拍完。”这是他一早同导演商量好的。 他们这头的独戏少，拍的快，结束之后就能同主场那边汇合。他寻思着最后一幕也没剩多少，费不了多少时间，若是那头钟离皓的戏份没有，便索性一道拍了，也不必再抽时间。 他和导演确定了彼此时间，知道今天那头钟离皓的戏份不算太多，正好能抽空过来这串场。 这头结束了，副导演正迫不及待的联系导演那头。 出了戏，祁雪却没有起来，维持着原先的姿势，只睁开了眼，躺着望天。 “你说，周媚这样的结局，是好？还是不好？”她的声音不大，幽幽的回荡在耳边。 路之航也没有起身，与她一同望天，目光飘远。 “好。”这是他的答案。 第338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71) 祁雪微微偏头，目光中带着一丝错愕，“其实，他们可以双双归隐，不一定非要走到这一步。” 这代表了她的观点，她认为，这样的结局并不好。 这样的想法，只能说明她太嫩。路之航淡淡一笑，淡然的声音回荡在两人之间。“经历了这么多，又怎能全然放下，回到最初。” “有些伤痛，即使表面平滑不留一丝痕迹，却依旧是存在的。” “好比莫云在周媚身上留下的伤害，若不是死，恐怕很难消散。” “也许只有离开了这充满伤痛和纷扰的世界，才能得到真正的清净。” 他们也才能真的放下一切，全心却拥有彼此。 祁雪觉得有些深奥，似懂非懂，却也没再纠缠，只是静望着天，思绪飘远。 没意识过了多久，饰演钟离皓的女演员匆匆赶来，正在上妆。 这个女演员祁雪有印象，演技不错，名气也有，气质也很符合钟离皓，冯姐在选角方面眼光非常出色。 一会儿的戏她要演一回死人，躺着闭眼就行，索性也就不起来了。 化妆小姐姐过来帮她和路之航简单补了妆，同时往两人身上堆了些花瓣，营造一副挂了多时的景象，十分唯美。 化妆师离开后，祁雪眉眼弯弯，看起来心情很好。 “你很开心？”路之航稍稍偏头看她。 祁雪轻点了头，“开心。” “为什么？”他的语气透着不解，眼眸一动，猜测道：“你喜欢演死人？” “嗯啊。”祁雪回答的毫不犹豫。 “因为考验演技？”路之航做出猜测。 “不不不。”她可没有这么敬业。祁雪当即否认，纠正道：“因为能光明正大的奉旨偷懒。” “......”路之航一时无言，这真是他听过最奇葩的回答。 一番闲聊，其他演员和场景道具已经准备就绪，副导演宣布开始。 祁雪以花为被，光明正大的闭眼睡觉，不亦乐乎。 钟离皓处理完手头的要紧事，搜遍皇宫无果后想到了周府。 自周家儿郎尽丧，周媚虽贵为皇后，但久居中宫，周府没了主人气，便渐渐败落。 她想，周媚或许会回那儿。 当她赶到周府，搜遍各处，最终驻足后花园。拱桥池畔，她看见了一心追查的两人。 周媚和南宫逸虽还有些温度，却早已绝了气息。她看着紧紧相交的双手，看着含笑闭目的双脸，神情有些怔愣，眉眼间有着化不开道不明的情绪。 身后仅有的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轻挪着上前，保持一步的距离立于她身后。 “娘娘。”他只是轻唤一声，其余的话一字未说。 钟离皓收敛了思绪，目光依旧停留在两人身上，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凌穆，她是幸福的。至少，在最后一刻是。” 而她，除掉了最大的劲敌，成功控制了莫云，获得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却始终不得幸福。 她曾经以为的幸福，已经在重重真相之下被打击得支离破碎。 她如今，除了权势，什么都没有。 钟离皓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凌穆说这些，或许是她只能对他说，也只有他愿意倾听这些。 感受着她的伤感，凌穆右手轻抬，似是想要安慰，却终还是放下。他并没有这个资格。 钟离皓将他留在身边，宠信非常，却时刻都在提醒他，记得身份，不要逾越。 她不要他。 既如此，他便安分的守在身后，哪怕仅是心腹，他也会守着她。 “娘娘拥有了无上的权力，是最后的赢家，自然是最幸福的。”他违心的安慰道。 钟离皓嘴角勾起讽刺的笑，轻声低喃：“赢家？” 她突然抬眸看向片片粉色之下的那抹娇艳，自嘲道：“那不过是她累了，不想要的。” 众人只知道她钟离皓是这场宫变的赢家，却不知，她不是靠实力赢的。 周家，南宫家，绝大部分的主力全都被周媚安排提前撤离，所以她的人马才能如此轻而易举的直捣皇宫，取而代之。 周媚在让她。 凌穆心知肚明，立时噤了声。 钟离皓不知道站了多久，阵阵风拂过，带起片片粉色，她伸手接下一片，明媚而艳丽，本应有着不沾染尘埃的洁净，像极了曾经的自己。如今却在风中布满尘埃，仿若如今的她。 她掌心缓缓下翻，粉嫩顺着白皙的掌心滑落，零落成泥，归于尘土。或许只有在那一刻，当曾经的落花做了肥，孕育出新的生命，才能重得最初那份纯净。 收回视线，她朱唇轻启：“吩咐底下心腹，将二人合葬了吧，就在那株桃树之下。” “是。” “咔！”副导演一声令下，众人同时松了口气。 “上午的戏到这里，大伙儿回去休息一下，下午开始，我们就回归主场了。” 副导演的话犹如悦耳的天籁拂过众人的耳朵，各个脸上染着喜悦。 如今离午饭还有些时间，下午才开工，就意味着中间这段时间可以自由利用。来了度假村这些天，时时刻刻忙着拍戏，终于有机会领略这美轮美奂的雕梁画栋和怡人的山水，怎叫人不激动高兴。 祁雪伸了伸懒腰，慢悠悠的爬起来，打了个呵欠，“总算结束了，可以回屋补个觉啦。” 这便是她最高兴的。 路之航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明知故问：“这么困？” “嗯嗯。”祁雪有气无力的点着头，又打了一个呵欠。她对风景没啥兴趣，昨晚照顾路之航到很晚，困得不行，一心只想着补眠。 路之航挑了挑眉，状似遗憾的噢了一声，似笑非笑的说：“本来还想邀请你一同走走，既如此，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祁雪整个人愣住，一点点的消化着他话里的意思。 小六看着都着急了，「玩家还傻愣着干嘛，答应啊！」 睡觉能有追小哥哥重要吗？ 经它一提醒，祁雪瞬间反应过来，忙出声回应：“不打扰，我想去！” 路之航眉头挑得更高，笑容也越发不明，“不是困了？” 他用她的话来堵。 祁雪脑子一转，轻咳了声，立时反口：“感受着微风扑面，闻着阵阵花香，马上就清醒了！” “如此良辰美景，哪能在睡觉上虚度光阴，还是要四处走动走动才好。” “呵呵。”路之航笑出了声，眼底有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那便走吧。” 第339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72) 他率先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掌递了过去.祁雪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将手放了上去，借着他的力站起来，眉眼弯弯。 两人卸了妆，换了衣物，并肩游历起眼前度假区的美景。 同行的还有小赵，稍稍慢了半步跟着，尽量降低自己发光发热的程度。 同小赵一起是路之航提议的，为了避免闲话。 祁雪虽然万般不愿，却也知道如今这当口不能出什么岔子，最终还是同意捎带了这一大颗灯泡。 虽然是大白天的，但一男一女单独闲逛总是会引人联想，若是带上小赵说法又不同了。 路之航来的时候坐的旭日工作室的专车，又和祁雪共用一个助理，同住专用别院，很多人都看在眼里，纷纷猜测他将会成为旭日的老七，只不过还没正式公布。 或许此次的皓皇传就是公开的跳板。 三人一同出游，光明正大，就算被发现，也能说是同一个工作室的集体行动，翻不出什么浪来。 漫步在青山绿水之间，祁雪整个人心情都舒畅不少，呼吸着清新空气，睡意和心底那点不满瞬间消散。 她一边走着，一边偷偷打量身边的男人，怕被有心人注意被认出来，他特意带了口罩，大半张脸被遮住，却依旧阻挡不住自身的耀眼光华。 路之航真的是越看越耐看的类型。她在心底感叹，面上目光灼热。 脸侧火辣辣的视线像是要将皮肤灼烧一般，路之航注意到了，却假装没发现，以免揭破了彼此尴尬。 「玩家真笨，这么好的刷好感机会，你就这样干走路不说话？」小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 「我倒是想说，也要有话题啊。我总不能尴尬着脸跟他说，啊，今天天气好晴朗啊，处处好风光呀。」没话找话，尬聊，反而更减分吧。 小六嘴角一抽，有种无奈扶额的冲动，「你就没点别的话题了？」 祁雪轻挑了眉头，「比如？」 「......」好吧，这把它问倒了，当即识相的闭嘴。 小赵在后头跟着，看着都尴尬，他倒是不怕尬聊，直接出声打破僵局，“如梦姐，你和路哥明天就要和其他主演汇合了，到时候，一定会有更多的人看见路哥，不会有事吧？” 这倒算是个正经问题。 小赵是整个剧组乃至工作室除了祁雪和冯姐，唯三知道路之航参演皓皇传的人。他是心腹，自然不会往外说。这段时间和路之航相处融洽，也是真的替他着急担心。 祁雪垂眸想了想，回答：“知道路之航样貌的人不多，这次又没有用真名，简单化妆，掩饰一下应该不难。” 路之航也是这个意思，“除了拍戏，我会尽量带着口罩，减少与其他人面对面接触的机会。” 与路之航有对手戏的演员不算多，除了她，就是钟离皓和莫云，其他群演是不会多事去惹麻烦的。至于钟离皓和莫云的演员，在圈内口碑尚可，看着也不是找事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如此一说，小赵倒是放心不少。 只可惜，事无绝对。话音刚落，便有另一波出游的人从远处迎面走来。 说是波，倒显得有些抬举，不过只有两个女人，走在前面的衣着华贵艳丽，身后的一副跟班样，殷勤的站在华贵女人后面打伞扇风。 虽说距离还有些远，但彼此都看见了。 祁雪习惯性的点头以作问好，那女人却高抬头颅，一副傲气模样，丝毫不作反应。倒是身后忙碌的女人，余光瞥见她，表情是看不真切，但行动却表达了激动，在后头恭敬的点头回应。 “什么人啊，一个不入流的小明星，派头比名气都大。”小赵突然凑近她耳边抱怨，语气里满满的嫌弃，“如梦姐你这么大的婉儿都没她夸张，把自己当公主了么？” “就算要当公主，也得有那个资本，你看她那张脸，艳是够艳了，就是怎么瞧都觉得年纪有些大。” “如梦姐你好心跟她打招呼，她还敢甩脸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给脸不要脸。” “就连助理都比她有礼貌。”小赵自动将身后忙碌的女人与助理画上等号，嘚吧嘚吧的开启了吐槽模式。 祁雪险些被他的念念碎逗乐，还好给憋住了，当着人家的面笑出声，若是被当成嘲笑就尴尬了。 她倒是没有小赵这么多感慨，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本就是礼貌性的问好，回不回应，那是人家的自由，没什么好苛责的。 至于小赵口中的年纪大，其实也不至于。她瞧了，女人也没他说的那么老，实际年龄应该不过二十七八，估计是妆容太成熟，显得有些老了，看着像三十出头的。 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在鲜肉频出，络绎不绝的圈子里，也确实能撑得上大了。姜如梦如今不过二十三，已经算是圈里的老人了。 知道是知道，到底不好这么直白的表达出来。祁雪手肘向后撞了小赵一下，双眸对上他的，眼神满是警告。 小赵微微耸肩，乖乖闭了嘴，只是眼中鄙视并未收敛。他就是看不惯这样派头的人，作为旭日工作室的签约助理，他见的都是超级巨星，每个人都温文尔雅礼数周全，哪怕是对待助理，也十分客气周道，谁不夸赞。 像前面这般把助理当仆人的小明星，他是万分瞧不上的。 祁雪无奈的轻摇了摇头，笑他的孩子气。 随着双方的距离拉近，路之航的脚步突然顿住。 祁雪下意识跟着他停下来，却不明所以，偏头看他的目光满是疑惑。 路之航没有看她，视线全投放在面前不远处款款而来的女人身上，大半张脸被遮挡住看不清表情，露出的眉头却紧紧皱在一起，眼中透着骇人的暗芒，深邃无比。 祁雪不自觉的皱起眉头，目光在他和对面的华贵女人之间来回移动。看着路之航的反应，似乎认识这个女人，可女人明显没认出他，连眼神都没分过来，就像是对待陌生人一般。 她猜，应该是口罩的关系。 「以我多年的小说经验来看，路小哥哥和对面那个女人绝对有猫腻。」小六说得信誓旦旦。 祁雪沉默了几秒，心里不由的升起一股危机感，「前女友？」 她大胆猜测，一颗心突然提到嗓子眼，生怕小六的答案是‘是’。 第340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73) 路之航无论对待男人女人的态度都十分礼貌疏离，她当初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死皮赖脸的缠着对人好，这才卸下了一点点心房，现在突然冒出一个让他一见就皱眉的女人，可见关系匪浅，让她如何不担心。 小六想了几秒，摇头，「不清楚，但路之航的资料里没有介绍过。」 不是肯定答案，祁雪稍稍安心了些，却也仅仅只有一些。 她继续问：「如果有前女友，资料一定会介绍吗？」 小六摇头，「那倒不一定。」 攻略对象的资料介绍也是很迷的。这样想着，它的底气也弱了几分。 明白在它这是问不出什么了，祁雪立马转换方向，凑近小赵，用仅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问：“她是谁？” 小赵毕竟是在旭日混的，知道的人应该多些，而且他刚才的话里指着这个女人说‘不入流的小明星’，那就说明他是知道人家的。 果然，小赵没有丝毫考虑，直接压低了声音回答：“梁晓，一个撑死了刚挤进三线的小明星。” 三线，倒也不算低了，也就小赵这种身边大牌云集的才敢说人家‘不入流’。照理说，也该是个人气小花，哦不，这尊容，应该是老花，祁雪有些恶毒的想着。这朵老花，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小赵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如梦姐你不认得她，刚冒出来没几个月。” “没几个月？”祁雪挑了挑眉，瞬间了悟，“背后有人？” “是呢。”说起八卦，小赵立时来了劲，“听说是几年前的老人了，之前也红过，后来说是嫁入豪门退了圈，当了阔太太。最近不知怎么的又回来了。据说是带资进组，立马就成了一个大ip的女一。” “不过成绩一般，那么大的偶像剧ip，播出来差评如潮，尤其是原着粉，骂得激烈。”小赵凑得更近了，贼兮兮的说：“都说她一把年纪还演小姑娘，装嫩。” “演技呢？”祁雪问到重点。 他的话只能说明梁晓角色选的不好，却分辨不出实力。 小赵是个实事求是的人，虽然心里对梁晓诸多微词，却还是老实的回答了问题：“选角太差劲，我只看了一集就看不下去了，太深的看不出来，不过单从她出场的画面来看，表现的还算可以，差强人意，离整容般的演技倒还差出一截，那张脸看着让人尴尬。” 有些演技极好的演员，哪怕是出演年龄不符的小年轻或是老年人，还是能凭借自身精湛的演技将角色完美诠释，毫无违和。 这点，旭日里的几个影帝影后表示毫无压力。而梁晓，明显段位不够。 祁雪无声的笑，算是明白了，“所以她是被黑火的。” 是的，火了。骂也好，夸也罢，总归是有了话题有了人关注。现在很多剧都只看流量，评等级也是。 小赵到底的旭日出来的，一贯看不上这些，轻声冷哼，“真不知道这样一个黑点满满的人凭什么这么嚣张。” 语气不满极了。 像是想起什么，祁雪眉头皱在一起，眼眸中闪过担忧，“她演的谁？” “不知道。”小赵答得干脆，“主演名单里没她，估计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 开拍之前，冯姐把重要角色的出演名单整理了两份给祁雪和路之航，小赵作为跟组助理，也有幸目睹，确实没有梁晓。 想想也是，冯姐对工作室出品的每一部剧把控甚严，梁晓如今的名声，重要戏份的角色绝不可能考虑。至于那些小角色，冯姐哪有精力去管，想必是底下人做的吧。 听及此，祁雪舒了口气。小角色，那与路之航接触的应该不多，或许都没有，被发现的概率也降低许多。 两人自以为只有彼此听见，其实路之航也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他表面看着是专注盯着梁晓，实际上，在他们窃窃私语谈及她的事时，他便竖起了耳朵。 就在此时，梁晓和助理也已经走到跟前。 脸对着脸，又有旁人在场，该有的恭敬谦虚还是要假装一下。 她对着祁雪假假一笑，敷衍至极的唤了一声“姜影后”，语气依旧高傲。 祁雪不喜麻烦不爱惹事，但也容不得别人踩在头上作威作福，当即拿出影后的范儿，高贵冷艳的施舍了对方一个鼻音，“嗯。” 还摆出一副‘你该感恩戴德’的模样。 身后小赵见了，赶忙以手捂嘴，差点给笑出声。论起膈应人，果然还是如梦姐在行。 梁晓被她的态度气得喉头一噎，射过去的目光满是怒火，毫不掩饰。 祁雪丝毫不怵，风轻云淡的抬眸对上，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一躁一静，形成鲜明对比。 梁晓觉得那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小丑，让人浑身不自在。她想要硬气的对视回去，却发现做不到。 面前的女人，不，至少看着应该是女孩，浑身撒发着耀眼的光芒，气势浑然天成，骄傲与生俱来，和她刻意展现出来的自傲天差地别，她的自信心瞬间被打击到尘埃里。 尤其是对方年纪轻轻便是获奖无数的影后，光这点，就让她溃不成军。 路之航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祁雪对梁晓的刻意压制，眼底好奇闪过。 她这人咖位虽大，却极少摆架子，就是对助理或是那些不入流的小艺人都是客客气气的，只要不是对方刻意招惹，是鲜少发脾气的。 这样的她是什么时候和梁晓对上的？竟还需要气势碾压。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身侧突来的目光注视让祁雪无法忽视，偏头去看，路之航满含探究的深邃眼眸撞了个正着。 她轻扯嘴角，微微一笑，将对面不甘却无可奈何的女人忽视的彻底。 注意到面前的视线转移了，梁晓脸上不满更甚，这无疑是明目张胆的无视和看不起，这样的屈辱让她如何忍得！ 忍不住将目光跟了过去，眼中愤愤，却在触及另一人时浑身一僵。 远远走来时，她是瞧见这一边阵容的。除了姜如梦，还有两个男的，其中一个戴着口罩，距离远了看不太清全貌，另一个不戴的，大致的轮廓不熟悉，她只当都是助理。 如今走近了，一切细化在眼前，她才惊觉熟悉。 这个戴口罩的男人，他的脸部轮廓和神情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第341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74) 哪怕遮着大半张脸，哪怕发型有了些许改变，哪怕多年的时间已经将他身上的气质打磨一新，她还是认了出来。 路之航。 一同相处了两年多，她又怎么会认错。 “你......”梁晓瞪大了双眼，整个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面上心虚难掩。 可没过两秒，她又变得硬气起来。 她不该慌的。就算曾经对不起路之航，可那又如何？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凌的小女孩儿了！ 她如今嫁入豪门，有了底气，就算被黑她也稳居三线，路之航不过是个得罪了封家，被死死打压的十八线开外，就算心有怨气，他也没有实力报复。 她不能露怯。 思及此，梁晓故作高傲的抬起头颅，尽管身高不够，却仍想要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俯视气派，妄图以此欺压路之航，让自己的腰杆挺直些。 可悲的是，路之航浑不在意，只是平静的看着面前装模作样的女人，就连先前的皱眉都吝啬施舍了。 再次相见，他觉得梁晓一如往昔，还是那样在意脸面。同时，又有着不同，变得比之前更可悲了。 路之航眼底毫不掩饰的同情激怒了梁晓，她瞬间暴怒，“你那是什么眼神？嘲笑我吗？” 祁雪被她突来的吼声吓了一跳，小赵也是，两人对视一眼，眼底全是迷茫。 同样被吓到还有梁晓身后的小助理，她不明白梁姐好端端的怎么说怒就怒。梁姐虽然脾气不好，动辄打骂，但都是在私底下，在外头虽然也是高傲的样子，却很少像现在这般不顾形象的怒吼。 唯二的两次，都是在王总在的时候，两人莫名其妙的就吵起来了，她听得不多，只知道和某个人有关。说到底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她一个打工的，也不好深入打听。那些她没见着的时候，恐怕还有得是。 如今王总也不在，又有影后和旁人在场，深知闹大了不好，小助理心中虽然害怕，却还是尽职的伸手扯了扯梁晓的衣裙，低声劝说：“梁姐，还有......” ‘旁人’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梁晓猛地侧身甩手，将人一把拂开，尤显不足，还推了一把，将人直接推摔在地。 她怒瞠着眼，手指头直指着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可怜兮兮的小助理，大声怒斥：“怎么，现在连你这个小跟班的也敢跟我作对，敢连着外人一同嘲笑我了吗？！” 小助理低声轻呼，顾不得身上的伤，慌张的连连摇头，疼痛使她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却不敢大声，惧怕的看着凶神恶煞的梁晓。 “我没有......”她忍不住颤了颤，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你闭嘴！”梁晓怒吼出声，直接掉转头，一双眼眸直直射向路之航，眼中怒气几乎要满溢出来。 “这女人有病吧？”小赵躲在祁雪身后，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祁雪这次没有阻止，她皱着眉，瞥了眼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言语的小助理，眼底满是不赞同。可这到底是人家的事，她若是出声帮腔，帮得了一时，过后只怕这小姑娘的日子更不好过。 她最终选择沉默，看向梁晓的目光越发厌恶。除开她和路之航不明不浅的关系，更是对她的人品感到不屑。 想到路之航，她突然偏头，将视线转了过去。她好奇这样的场面，路之航会是怎样的反应。 相比他们的各有动静，路之航则是所有人里最淡定的一个，好似早就知道梁晓做派一样。他面色不改，就这么毫无波澜的看着她歇斯底里。 祁雪挑了挑眉，一瞬间了悟，只怕这梁晓的真面目，路之航一早就知道。因为知道，因为看不上，所以平静，所以藐视。这样想，压在心里的大石总算是被挪开。 不论路之航和梁晓有过怎样的过去，横竖他现在是不待见她的，那就够了。 相比祁雪的暗自窃喜，梁晓的反应则十分激烈，更可以说是盛怒。路之航这样的目光对她来说就是明晃晃的嘲讽和看不起！ 被刻意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画面被无情的揭开。 这些年，那些人都是这么看她的。虽然她曾经刻意隐瞒，可这些豪门权贵想要查一个人的黑料，又怎么会查不到。 他们从来瞧不起她。婚前用她与路之航那段往事肆意抹黑，企图阻止她嫁进家门。婚后，又回回用这段往事和背叛来膈应调笑，甚至光明正大的嘲笑她是异想天开的山鸡，妄图攀附豪门，还在她丈夫面前吹风，直言她行为不检背叛前任，将来肯定也会耐不住寂寞，给他脸上抹黑。 丈夫一开始还会护两句，可每每提到路之航，他心里的刺就会狠狠的扎出来，反而调转矛头对她发火。 无尽的争吵消磨了他最初的爱意，他如今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可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偌大的豪门，婆婆姑姑连番刁难，丈夫对她的宠爱又日渐消退，她过得万分艰难。 路之航三个字就像是拔不掉的虎皮膏药，作为那些人攻击她的利器，紧紧的充斥着她的生活，成为她不愿提及的怒点。 她好恨，恨那些出口伤她看不起她的人，更恨路之航，恨他为什么要存在，恨他们之间有一段过往！ 若是没有路之航，她就不会被这些人死咬着不放，被他们无尽的羞辱，更不会和丈夫的感情变淡，那她一定会过得很好！ 她将所受的一切痛苦都归咎在路之航身上，却下意识忽视最本质的原因。那些豪门贵人从一开始就瞧不起她，路之航不过是一个借口，就算没有他，也会有旁的。 她选择性的忽略这些，以此安慰自己，自欺欺人。 她每天都活在嘲讽和讥笑中，身心俱疲，她想要摆脱这样的生活，所以决定再次回到娱乐圈。 她只有有了事业和金钱，才能有足够的底气，不必仰人鼻息的过日子，也想借此逃离身边人的烦扰。 家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自然不肯，都嫌圈子不光彩，会辱没家声。她费了好大的力气，就连答应帮丈夫隐瞒外室的事都承诺了，这才说动他，让他同意帮她回圈里。 回去的路虽说不是一帆风顺，她被黑得很惨，但到底是火了。 第342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75) 如今通过关系进了皓皇传剧组，虽说是个小角色，到底是旭日出品，进来就相当于镀了一层金。等这部剧登上荧幕，她便可以借势宣传一波，让自己再火一把。 她甚至看见了一条闪耀的辉煌星路在等着她。 可天不遂人愿，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会在剧组里看见路之航！ 那些因他而起的屈辱再次被揭开，又一次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她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实，这和她听到看到的不一样。 路之航不是被封家打压着吗，不是只能演那些撑不过三秒的龙套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皓皇传的剧组？ 她重回娱乐圈，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想要看看落魄的路之航。 这或许是所有前任的通病，就希望对方在分开之后痛不欲生穷困潦倒。 她想要以华贵的一面站在路之航面前，让他看见她的风光，用实际行动狠狠打他的脸，告诉他，她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执念。她想要通过这样的方法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她不愿承认是自己贪图富贵抛弃路之航，她只不过是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选了一条谁都会选的舒服道路。 是路之航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是他自己没本事，凭什么还拉着她一起吃苦受罪？她过够了那些仰人鼻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日子，她想要做人上人，她没错！ 她要让路之航看到她的富贵，看到她过得滋润过得好！ 可现实却给了她沉重一击。她见到了路之航，突然又意外。他不但没有想象中的困顿不堪，反而一如当年一般丰神俊朗，如今竟然还进了皓皇传剧组，更是和影后姜如梦关系密切！ 反观她，在家长里短婆媳争吵之间俨然老了不少，生活也尽不如意。她竟混得不如他？她不相信，更不接受！ 两相对比，路之航静默无波澜的眼眸看着她，竟让她产生了一种自己就是一个笑话的错觉！一个被他看不起被他极尽嘲笑的笑话！ 所以她怒火攻心，失了理智，不管不顾的当着一堆人发了疯一般的失声怒吼，似乎这样就能让她的底气更足一些，也能让心更好过些。 “路之航，混成这样的你有什么得意和高傲的资本。纵然你才华斐然演技超群，不还是被压制得翻不了身。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来嘲笑我？”她吼得歇斯底里。 路之航却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此。 “我什么都没说。”他只是轻微的蹙了蹙眉，语气平静的吐出六个字，显得梁晓像个自说自话的小丑。 梁晓被激得更加愤怒，根本听不进解释，余光瞥见他身侧的祁雪，嘴角勾起讽刺的笑，看向他的目光带着鄙夷，“路之航，你不是一贯瞧不起我，说我攀附权贵吗，那你如今又算什么？” “怎么，被封家打压的过不下去，也开始寻靠山了？” “几年没见，竟傍上了当红影后，找了旭日工作室撑腰，不错嘛。” “既然如此，也就别一副受害者的模样了，你与我不过半斤八两，一丘之貉，谁又比谁强。”她出言讽刺，越说越畅快，好似这样就能将她曾经做的错事洗白。 这番话祁雪可忍不得，长腿一迈直接拦在路之航前面，犀利的目光直视梁晓。 “不要因为自己是那种攀龙附凤的人，就将别人也想得跟你一样不要脸。”她这话说得一分情面都不留，直戳梁晓痛处。 “你！”梁晓气上心头，心底最无法容忍的伤疤被无情的揭开，她完全失了理智，怒视着面前女人，脑中对身份的顾忌和理智已经彻底模糊直至消失，右手猛地抬起，迅速扇过去。 “啪。”祁雪的功夫可不是吃素的，轻而易举的制住她挥过来的手，将手腕死死扣住，白皙而有力的手指猛地收紧，精心打理过的指甲顺着手腕上的皮肉扎下去。 “啊！好痛！”梁晓痛呼出声，被扣的右手不停地挣扎，另一只空闲的手也伸过来帮忙，妄图挣脱祁雪的桎梏。她一边扭动还一边怒吼：“你松手！” 祁雪不为所动，捏着她的手收得更紧了，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左手，依葫芦画瓢。 “啊！”梁晓的呼声更加痛苦，整个面部因疼痛变得更加扭曲，说话也更加不经大脑：“姜如梦，你竟敢这么对我，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 “赶紧给我放开！” “你是死人啊，还不滚过来帮忙！”见敌不过，梁晓扭头朝着身后忍痛爬起来的小助理吼道。 “梁姐......”小助理被吼得浑身颤抖，步子动了动想要上前，一来是怕梁姐责怪，二来她见梁晓大言不惭，想要凑过去阻止。 小赵及时堵在她面前，挡住她前进的路，低声说：“如梦姐在处理事情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不然脾气可不会好。” 这话警告意味明显，小助理若是没眼力的凑上去，到时候后果自负。 姜影后自然是她惹不起的，可是，梁姐她同样惹不起。小助理脸上全是慌乱，满心的害怕溢于言表，“我，我，我......” 她一直‘我’个不停，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怕。” 她怕姜影后，也怕梁晓会秋后算账。 小赵似乎没想过她会这么说，愣了两秒，脸上的严肃认真再也装不下去，噗嗤一声笑了，带着她往后退了两步，整个人柔和了不少，安慰道：“别怕，如梦姐会处理好的。” 这句话里的处理，除了梁晓，也包括小助理。 祁雪没精力注意一旁的动静，目光直直落在面前的女人身上，她因疼痛面目狰狞。 祁雪勾了勾嘴角，扬起一个魅惑的笑容，脑袋微微凑近她，吐气如兰，“说话还能这么带劲儿，看来是还不够疼。” “梁小姐这张嘴，得知道疼才能放得干净。” 双手再次施力，指甲陷得更深，梁晓的痛苦也更甚。 不得不说，指甲真是一个不错的武器，既能产生足够的痛感，却又不会流血留疤，指甲印在一小段时间后也会逐渐淡化消失，简直不能再好用了。 “啊！”难忍的刺痛让梁晓再一次尖叫出声，挣扎的越发厉害，那张嘴也更加不饶人，不止将祁雪骂了一通，就连路之航也不放过。 第343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76) “路之航，你个窝囊废，竟然心安理得的躲在女人身后，幸亏我当初迷途知返，你这样的人也就只配做个小白脸！” 祁雪目光瞬间凌厉，右手猛地松开，并借力带着梁晓的手往自己脸的方向凑近，做出一副梁晓挣脱束缚要打人的模样。 她用力将那只手挡开，在梁晓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顺势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空旷的四周显得格外清晰，祁雪扇完耳光，在梁晓瞪得如铜铃一般大的双眼注视下，迅速扣回手腕，目光阴沉得可怕，“我说了，别拿自己的肮脏去侮辱之航。” “他努力，敬业，有责任心，他如今获得的每一样东西，都是靠自己的付出换来的，不像你，靠的是攀附男人。” “和他比，你也配？” 祁雪的声音冰冷得犹如万年不化的寒冰，像是能将人冻住一般。她并不知道路之航和梁晓之间的往事，不过从之前的只言片语能猜出大概。无非就是女人因金钱名利抛弃自己前任嫁入豪门的戏码，跟那些恶俗剧里的桥段一模一样。 一众人全被吓住了，小助理和梁晓身子更是撑不住直接间抖了起来，一时失了声音。 小赵到底是男人，承受能力强悍一些，但也被吓得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路之航向来是最淡定的，此次也被吓了一跳。但不是因为祁雪表现的有多凶狠，而是表现出这般凶狠姿态的人竟是她。 他们也算是同住了一段时间，他对祁雪的做派也算了解，偶尔喜欢耍小聪明，但绝对是个讲理且优雅的女人，就算是当日平台得罪了她，也仅是动嘴，事后并没有动手。 如今，她这般凶狠的扇巴掌他还是第一次见识。不仅没有一丝泼妇撒泼的意味，反而让他觉得率真可爱，心头也是暖暖的。 她会出手，是为了他。 路之航不得不承认，当她整个人挡在前面，一副守护架势保护他的时候，他的心跳动的厉害，根本无法平静。生平第一次，有人要为他挡风遮雨，就连父母都不曾有过的举动，她做了。 这一举动，将他的心暖得一塌糊涂。 梁晓的话说得难听，那些都是他曾经最忌讳的话，他事事想靠自己，不愿接受施舍，那番话句句戳心窝子，摆明了不让他好过。 他一开始确实是愤怒的，可当那个矮了他将近一个头的小姑娘冲到前面，一副母鸡护幼崽的架势护着他，言辞犀利字字珠玑的反驳梁晓，句句说到他心坎。那些怒火，就像是被瓢泼大雨当头冲下一般，瞬间熄灭的得一干二净。 就连梁晓说他心安理得躲在女人身后的话，他都出奇的生不起气。更意外的，他竟有些眷恋，眷恋这般被她保护的感觉。 谁说男人就没有脆弱，谁说男人就只能是保护的一方，他也渴望有一个人，在面对困难和险阻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挺身挡在他前面，用坚定的背影告诉他，别怕，我会陪着你，保护你。 而祁雪，给了他这样的温暖和坚定。正因如此，他不能什么都不做的站在后面。 路之航目光如水，温柔的看着祁雪，骨节分明的手掌由后向前伸过来，落在她的肩膀上，轻吐出四个字：“放了她吧。” 祁雪瞪大了眼，手中动作不变，难以置信的回头，眸中划过诧异，“你说什么？” 她好看的眉头皱起来，心里有些不舒服。路之航是在维护梁晓？因为舍不得？因为还有情？ 看穿她的胡思乱想，他笑得越发温柔，解释道：“不值得，脏。” 虽然只有四个字，却让祁雪豁然开朗。只要不是余情未了就行。 她闻言松开了手。 “路之航！”梁晓被他的话激怒，怒瞪着一双眼，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双手更是在得以松动的时候付出行动，疯了一般的冲了过来。 祁雪与梁晓离得近，又挡在她与路之航之间，她如今这般直直冲过来，自然首当其冲。 尽管祁雪反应迅速伸手阻挡，路之航也眼疾手快的带着她闪向一边，胳膊还是无法避免的受到了一定的撞击。 “啊！”梁晓因为扑过来的力度太猛，祁雪和路之航又纷纷躲开，虽然那一下撞击抵消了一部分作用力，但剩下的冲力在引力的作用下毫不犹豫的偏向地面。 ‘咚’的一声巨响，梁晓面部朝下，成趴伏状四仰八叉的栽倒在地。也幸好她的双手下意识枕在脸下，这才护住了容貌，不然，搞不好就破相了。 “嘶......” 与此同时，祁雪也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捂住受伤的胳膊，没有疼到难以忍受的地步，但这女人分量不轻，全力撞过来的冲击可不小。 “是不是伤到了？”路之航连个眼神都没分给梁晓，而是紧张的查看祁雪的伤势。 他目光里满是担忧，“我打电话叫医生。” 身体是演员的本钱，若是有一丝一毫的损伤，因此耽误了演艺之路，那就真的追悔莫及。 “不用了。”祁雪轻摇了摇头，阻止了他，“没什么大事，只是撞了一下，没伤到筋骨。” 演员嘛，磕磕碰碰的事多了，这点伤可不算什么，姜如梦的身体顶得住。 而祁雪自己，本就是习武之人，只有更强悍的份。 不让路之航叫人，还有另外一层考量。 她不怕自己打人的事被爆，梁晓要打她，她是正当防卫，合情合理，顶多被人说两句温柔形象破灭，彪悍异常的话，她不怕。 主要还是路之航。事情一旦闹大，他与梁晓的纠纠葛葛就瞒不住了。哪怕是受害方，也总是影响不好，将来再被有心人利用炒作，就更恶心了。 路之航向来洁身自好，她不愿他因这样的事被人非议。 “回头让小赵拿点跌打油擦一擦就好。”她笑着说出想法。 刚刚还一副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的样子，这会儿却大事化小不愿声张，路之航怎么不明白她的用心。 心头再一次被暖意包裹，他没再坚持，接受了她的好意，“回去我帮你。” 祁雪瞬间愣神，似乎是没想过路之航会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说出这番决定。 「玩家别发呆，快答应啊！」迟迟不见回应，小六都着急了。 第344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77) 祁雪这才反应过来，笑容里满是受宠若惊，张了张嘴，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最终只吐出来一个字：“好。” 这头两人柔情蜜意，那头梁晓重重摔倒在地后痛呼不已。 原本因震惊而愣在原地失了反应的小赵和小助理这才回过神，各自奔向自家艺人。 “梁姐，你没事儿吧？”小助理着急忙慌的凑上去，手忙脚乱的将人扶起来，一双大眼睛来回打量了遍，生怕人受了什么大伤。 小助理不是不讨厌梁晓，可她身为助理，签在王总手下，经济命脉被拿捏，人又是王总亲自交到手上的，若是梁晓真有个什么意外，最后遭罪的还是她。 为了生存，即使她心里恨透了梁晓，也不得不卑躬屈膝的跟着她，顺着她。 梁晓一肚子怨气没处发泄，小助理又在这时候上赶着过来，好不容易在小助理的搀扶下坐起来，虽然浑身疼痛不不已，但心里的怒火早已溢满，更需要发泄，面前撞枪口的女人自然就成了她的宣泄对象。 她一把将身边的小助理推倒在地。 “啊！”小助理惊呼，随后立即咬牙忍住伤痛，不解的看向梁晓，眸中委屈划过，“梁姐？” 她不明白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了梁晓，惨遭此种对待，心里满是委屈，却不敢表现在脸上。 梁晓一声冷哼，根本不关心小助理是不是受伤会不会痛，甚至尤显不足。 “没事儿吧？你如今摔了，就该知道我有没有事儿了！”她的语气恶狠狠的，就像小助理才是她的仇人一般，“让你和那两个不要脸的一起埋汰我，打不死你！” 若不是她如今也摔得痛了起来不方便，她一定会冲上去再补上几巴掌几脚。如今也只能隔着一段距离手舞足蹈的放狠话！ 梁晓可不是一个会将就的人，她怒视着小助理，再次开口怒骂：“你是死人吗，躲那么远！还不给我滚过来！” 她虽然浑身疼痛不方便过去，但不代表就会这么善罢甘休。 话至此处，小助理如何还不明白，她平白受着一顿打骂，不过是被迁怒了。 眼底委屈划过，却也只是一瞬间就了然，万念俱灰。是啊，梁晓这些年对她的打骂何曾是因为她做错事，不过是将她当做出气筒，不顺眼了骂，不顺心了打，哪里需要错处和理由。 她时刻端着王总夫人的架势，就是再无理取闹再跋扈，她一个小员工都得乖乖忍着。何况这份工作工资不菲，为了养家，为了自己的母亲，她就是受再多委屈也要忍着。 想明白了，小助理立时咬紧牙关从地上爬过去。刚离得近些，梁晓的巴掌就落在她身上，她双唇紧闭，下唇已经被咬的发红，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逆来顺受样，任由梁晓将怒吼发泄在她身上。 她经历多了人事，深知此时说的越多越错，还不如沉默以对，忍到梁晓发泄完了，自然就没事了。她若是越说，反而会被打骂得更重。 “你这人做什么呢！”小赵看不下去了，直接冲过去将小助理拉开。 突然扑了空，梁晓更生气了，声音越发阴沉狠厉：“你还敢躲？！” 小助理被吼得浑身颤抖，忙不迭的想要挨过去，却被小赵一把拉住，“你可是蠢的吗，她要打你，你还上赶着过去？” 小助理看着他，眼中委屈更甚，泪水止不住的溢出，却始终没为自己辩解一句。 梁晓轻蔑的看了小赵一眼，嘴角勾起讽刺，“打她怎么了？靠着我的薪水吃喝，还敢反抗不成？” “倒是你，算个什么东西，也在在这耀武扬威管我的闲事！” “还不滚过来将我扶起来！”最后这句是冲着小助理吼的，明显对她的拖拖拉拉磨磨蹭蹭感到不满。 “笨得跟头猪一样，脚上钉钉子了，站着跟个木桩似的，我看你是真的不想干了吧！” “不！不是！”小助理顿时慌了，连连摇头，手脚并用的挣脱开小赵，在他错愕的眼神下忙不迭的凑到跟前。 梁晓冷哼一声，在小助理靠近时手指用力，狠狠的拧了她几下。 小助理咬紧牙关，生生忍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放声喊一句疼。 梁晓见她这样，心里没由来一股畅快，看向小赵的目光满是得意和挑衅。 小赵瞪大一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他今天算是见识懦弱和恶毒两个极致的面目，真心觉得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本不想再理，可看见小助理那委屈可怜的模样，作为一个正义的男人，他又狠不下心看她自生自灭。 只是再不忍，人家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能操什么心。 怀揣着十几万分的纠结情绪，他最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祁雪。 祁雪不是铁石心肠，这样的场面自然也会生出一丝怜惜，甚至在小六不停骂梁晓没人性的时候，她也跟着啐了几句。只是这一丝怜惜最后也在小助理主动走到梁晓身边任其打骂时消失殆尽。 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情绪，看向小助理的目光也越发冷了些。一切都是自愿，哪用得着她在这悲天悯人。 祁雪本都打定主意不管，谁知小赵这心软的，竟求助过来。看他哀求的神情，好像她不救就是十恶不赦一样。 除开小赵，小六也在极力劝说：「玩家就救下那个可怜的小姐姐吧。」 「她虽然挺窝囊的，可看她这么被欺负，还是忍不住同情。」 「何况，路小哥哥看着呢，你拔刀相助温柔心肠，一定会加分的，还能和面前那个疯女人形成鲜明对比，于你有利。」 最重要的还是后面这句，虽然小助理所遭受的罪是自找的，但若能在路之航面前刷刷好感，她就是当一回拿耗子的狗又何妨？ 心里有了计较，祁雪将目光落回梁晓和小助理身上，依旧是疯狗攀咬的画面。 梁晓想让小助理将她扶过去，还想要对祁雪动手，小助理碍于影后和工作室的威势不敢，梁晓便骂骂咧咧的拳脚相向，话里话外带着路之航和祁雪一通骂了，明里暗里指责小助理偏帮他们。 “你个没用的废物，是不是跟路之航那个小白脸一伙儿的？” 第345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78) 她一边打一边口不择言，更是直接将话头转向路之航。“你个小白脸，傍完影后又来勾搭我的助理，让他们都向着你帮你。路之航，你可真是好本事啊，连我都自愧不如！” 嘲讽完路之航，她又将矛头对准一旁的祁雪，“姜影后真是痴心一片，为着这么一个小白脸出头，殊不知脑袋顶上已经一片草地了，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无比响亮刺耳。 祁雪双拳紧握，正努力的控制心头涌起的怒火。虽然路之航说为这样的人脏手不值得，但这女人实在太过嚣张。 我去他的！她最终还是没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怒火犹如火山喷发一般不受控制，污蔑她就算了，还这么羞辱路之航，不给点颜色瞧瞧，都不知道枫叶为什么这么红！ 她抬了脚准备上前，却被路之航率先拉住。 “你要做什么？”他皱着眉发问。 祁雪朝他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放心，我不会像她这么没素质，就是做个小小的警告而已。” 他微微的摇头，轻声说：“不必理会，不值得。” 明白他是不愿她因此染上什么不好的黑料，祁雪心中一暖，朝他笑了笑，安抚道：“放心，我有分寸。” 说完，她滑下路之航禁锢的手，优雅的走到梁晓面前，屈膝蹲下，目光与其平视，好看的唇瓣一张一合，“梁小姐还真是嘴上功夫了得，手上功夫也不弱啊。” 她毫不客气的明夸暗贬，神态与举止优雅，与梁晓的暴怒撒泼形成鲜明对比。 她‘啧啧啧’的感叹几声，“真可惜，梁小姐到底是活泼了些，同我们旭日工作室内敛娴雅的处事风格大有出入。” 梁晓立时怒瞪着她，“你这话什么意思？” 祁雪挑了挑眉，“就是相处不来，不能与你共处的意思啊。” 言外之意，有我没你。姜如梦作为鼎鼎大名的影后，整部剧的票房口碑都靠她撑着，又是重要女配，而梁晓只是一个戏份不多的角色，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更何况，这部剧还是人家工作室出品的。 “你威胁我？！”梁晓听出话里深意，怒火更甚，原本落在小助理身上的手立时调转方向朝祁雪过来。 祁雪从容接下，将她治得动弹不得，嘴角笑意魅人，手上力道却不断加重，“你怎么总是学不乖？” 梁晓吃痛，动弹不得，不停地挣扎却无果，态度不由得更凶，“你放开！”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老公可是耀辉娱乐的总经理！” “你敢得罪我，就是旭日也保不住你！” 耀辉娱乐，圈内老牌的娱乐公司，曾经辉煌一时，独占鳌头，培养了不少大腕。只是最近几年开始走下坡路，尤其是在旭日工作室崛起后，市场份额更是被大大压榨。 尽管如此，耀辉根基深厚，王家当家人，也就是如今这王总的父亲，是个有远见的，提前便开括了旁的事业，早早转移了过半势力，这才保存了王家的实力。 也因为这个，哪怕耀辉走了下坡路，有王家在背后撑着，在圈内也无人敢小觑。 难怪这女人一开始这么嚣张，原来是攀上了耀辉娱乐。可笑她这般嚣张，却不知道她的靠山早已物是人非，今非昔比。 若是对上一般的小公司，或许会怕，可是对上旭日，耀辉完全不够看，更遑论旭日后面还有姜家。 祁雪简直为那位王总感到可悲，自己父亲这么精明，却没遗传到多少，竟娶了这么个无脑的女人做主母，早晚害得他家业不保。 “耀辉有多厉害我不知道，也不屑知道。”她一派从容冷静，丝毫没有惊慌失措的模样，言语间反而有些嘲弄：“倒是你，只要知道这部戏是旭日出品的就行了。”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意思明确，你耀辉再牛，手也伸不到旭日的地盘作威作福。 “你！”梁晓显然也想到了这层关系，原先的嚣张气焰顿时弱了些许。 “你说，你家王总是会和旭日反目一挺你到底，还是与旭日维持友好，换了你？” “梁小姐这好不容易成了豪门太太，退了圈儿享清福，怎的才这么几年就想着复出了？” “怕是家里头这日子，也不太顺心吧？”祁雪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在梁晓耳里，却有着非凡的重量。 她不知道梁晓过得是什么日子，但能想像。王家好歹也是有些实力的老牌家族，虽抵不上三大世家，但也有些分量。这样的人家，又是做娱乐公司起的家，圈内那些乌七八糟的腌臜事还见得少么，素来是看不上那些女艺人的，尤其是梁晓这种攀龙附凤借机上位的女人。 王家仍是王老爷子当家，王总只负责娱乐圈这块儿，当初为着梁晓入门，就大闹了一次，最后还是仗着身孕才勉强同意。这事儿在上流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王家也算是丢尽了脸面，王老夫人又是名门出身，极在乎颜面的，自然更瞧不上梁晓。 梁晓婚后的生活可想而知，虽然没能亲眼见到，但想都知道绝对是好不了的。王老夫人丢了这么大一个面子，为着孙子不得已让一个看不上的女人进门，又怎么可能给好脸色。 果然不出祁雪所料，话音刚落，梁晓当即被堵得说不出话。眼底划过一丝后怕，原本就消了一些的气势瞬间降得更低了。 倒不是她放聪明了知道耀辉抵不过旭日，而是心里明白，以丈夫如今和自己的关系，极有可能不为自己出头，尤其是想到了他不久前说过的话，心里头更虚了。 这些年，她和王家的婆婆妈妈七大姑八大姨们斗智斗勇，丈夫夹在中间已然心力交瘁，何况婆婆又时不时拿路之航说事，丈夫与她的感情就更淡了。 这次进娱乐圈，她是用他外面的女人做威胁才让他同意帮忙的。丈夫虽是王家继承人，可如今到底还是公公当家，丈夫做事是束手束脚，颇受限制。 公公是个严厉的人，尽管看不上她，到底是明媒正娶了，就不允许丈夫再在外面拈花惹草，尤其是不能闹到明面上，否则影响了王家声誉，丈夫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丈夫不是王家唯一的继承人，公公还有一个私生子，虽然暂时没放在明面上，但若丈夫真的失了宠信，保不齐那私生的真能登堂入室取而代之。 第346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79) 这也是婆婆一直恨她的原因，因为她出身低，不是能帮丈夫巩固势力的名门贵女。 她重回娱乐圈的事，公公最初也是不同意的，他认为王家儿媳妇不应该再踏足这个大染缸，是丈夫不断的劝说，晓之以理，以忙碌事业可以将婆媳两人分开为借口，也能分去精力，不至于闲着没事无尽争吵，这才触动公公的心弦。 公公早就厌烦了家里无休止的争吵，乌烟瘴气的，经丈夫一番劝说，立时有些动摇了。加上丈夫再三保证，一定会顾及王家脸面，甚至还会将人打造成公司口碑，公公这才松了口。 梁晓在退圈之前人气就不错，人也漂亮，不然也不可能将王家少爷迷得晕五晕六的，直接违背父母的意要娶她进门。这几年虽然退了圈，年纪也增长了，但梁晓素来注重保养，二十七八的年纪，面容保养得当，又有种成熟的韵味，运用得当，也是相当魅人的。 只可惜出师未捷。为了打开知名度，开个好头，丈夫将公司买下的一本偶像ip给了她，原意是让她演反派的女二。 这个反派是个成熟妖媚的人设，丈夫觉得与她十分符合，能驾驭得当。可她不愿，演反派都是被黑被骂的，哪里及得上人设好的女主，更何况，论戏份也是女主最重，又是大ip，轻而易举就能大红大紫。 这样难得的机会她怎么肯放过！ 她反复的闹了，甚至再次拿那个外室胁迫，丈夫只好同意，只是对她的情谊越发消耗殆尽了。 她顾不得那么许多，本就是在孤注一掷。 这些年她也算是看明白了，丈夫是个喜新厌旧靠不住的，外室不断。在那个残酷的家里，与其靠他施舍的点点宠爱生存，倒不如自己努力，才能活得自在，才能过得好。 她既然选择回来，就是抱着功成名就的决心，资源也必须是最好的。 王家断送了她这么多年的青春，就该好好的替她筹谋，以此补偿。所以，她对此次的女主角势在必得。 梁晓光想到女主角的好处，却偏偏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合适的问题。 女主角走的是清纯傻白甜路线，她的模样本就是娇媚型的，加上年龄又有些大了，演这种十九刚二十的大学女生必然违和。 她演技虽然还算不错，但绝没有达到整容般水平的要求，强行出演，只会被一众原着粉喷得体无完肤。 果不其然，定妆照刚出的时候，她就被狠狠的喷过一回，再后来剧出了，她被批评得更惨。 虽然人也算是被喷红了，到底是负面形象，传到自家公公耳里，直接拎着丈夫的耳朵大骂了一通，更是下了警告，若是再来一次，他绝不会客气。 与此同时，婆婆也打上门来，更是毫不客气的动了手，直言她害人不浅，当初毁了自家儿子的名声不够，如今还险些将他的事业给毁了！ 梁晓哪里是逆来顺受的人，当即想要反抗，奈何婆婆身边都是保镖，将她治得死死的，只能听之任之。 婆婆胡搅蛮缠动手动脚一番，出了气，留下伤痕累累的她，这才满意的带人离开。 婆婆虽然发了火，却时刻注意着不打脸的原则，这张脸还能给儿子带来利益，自然不能弄伤了。所以她的脸没事，只是看不见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临走前，婆婆还不忘用凌厉的眼神警告她安分守己好自为之。 然而这一切还没完。 梁晓刚在婆婆这受完气，习惯性的打电话找丈夫撒气，哪曾想丈夫被公公教训了本就憋着一肚子火，一来二去，没两句话，直接就被梁晓给点着了。 丈夫受了气，加上这个角色本就是她硬抢去了的，心里窝火得很，先是电话里一通臭骂，尤显不足，更是直接找到跟前，将心中不满发泄出来。 梁晓伤上加伤，反抗了，却最终敌不过。 丈夫还严重警告了她，若是还想在圈里混，就老老实实接受公司的安排，若是再出一次差错，就立马滚回家里伺候公婆带孩子！这次拿谁威胁都没用。 丈夫语气十分严厉，并不是开玩笑。梁晓是真的怕了，立马老实了。打死她也不愿意再回那个将人折磨得生不如死的魔窟！ 想到这，她的心颤了颤，眼底划过一丝害怕，却很快被掩盖，强壮镇定的抬眸直视祁雪，“旭日工作室素来内敛娴雅，姜影后作为六位影帝影后之一，狠辣凌厉的手段若是被人瞧了去，只怕是要跌破一众网友粉丝的眼镜。” 她一字一句的说着，语气透着满满的威胁。姜如梦若是敢将她赶出剧组，那她就去爆料，将人搞臭！ 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 祁雪挑了挑眉，看向梁晓的目光还带着一丝欣赏，大方的夸赞道：“勇气可嘉。” 她随即又摆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只是你都没有证据，说我打你，会有人信吗？” “还是你打算让你身边的小助理去澄清？” “且不说她惨遭你毒打愿不愿帮你作伪证，就算是愿意，她到底是你的人，可信度能有多高？” “不是我吹，姜如梦三个字在圈子里，可是好脾气好修养的代名词。” “你呢？”她反问一句，一双眼将人上下打两个遍，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没给梁晓回答的机会，自顾自的接下去说：“我若没记错，梁小姐前段时间在网上可是被黑得很惨呢。” “你说，我们两个放在一起，广大网友会更愿意相信谁？” “你别得意！”梁晓再一次被激怒，一时又忘了自身的处境，不管不顾的朝祁雪吼道：“你当真以为娱乐圈只你一家独大？” “就算我没有证据，可这个消息一出，也多的是看你不顺眼的人借机踩上一脚。” “我是没有证据证明你动手，可你也没有证据说自己没做，这辈子，你都甭想把这个黑点洗干净！” “啧啧啧。”祁雪忍不住叹了几声，眼底的笑意更明显了，“你反应还挺快。” 毫无意外的，她看见了梁晓得意的神情。“你识相的就赶紧放开我，再好言好语的道歉，保证不动我的角色，或许我一时心情好了，还能考虑放你一马。” 这话说得无比嚣张。 第347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80) 面前的女人又再次恢复成最初那个怼天怼地的高傲梁晓，好像已经胜券在握一般。 祁雪深吸一口气，想压住心里的笑意，最终还是没能做到。她大笑出声，眼泪都差点笑出来，为了面前女人的愚蠢，“是谁告诉你，你没证据，我也没有的？” 她的语气满是嘲讽，看着梁晓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傻瓜。 梁晓立时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祁雪眨了眨眼，一副天真的模样，“你难道不知道，这片度假区的每一处公共区域都被安装了微型摄像头？”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那种。” 说完，她猛地松开牵制，起身退出一小段安全距离，不紧不慢的掏出手机，手指一顿轻点，当即将屏幕反转过去对着梁晓。 为了更形象一些，她还特地将音量调大了。 熟悉的声音和对话从手机里溢出，正是梁晓挥手要打她那段。 这片度假区是姜家的，安全指数十分高，可以这么说，除了房间这样的私人地方，其余任何一处都在姜家的监视之下。这也是姜父为了保障女儿安全和保密拍摄过程的措施。 祁雪只要随意一个命令，就能将度假区的动态尽收眼底。 这视频，也是她让人调出来发到手机上的。 “你说这个视频和你的话一同放到网上，那些专业黑们，黑得是谁？” “诚然，我是动了手，可那也是在你动手之后。你看看你那张牙舞爪恨不得杀了我的样子，我不过是正当防卫，谁会苛责呢？” 正因如此，她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她可不是梁晓那种冲动无脑的人，不顾后果的随意撒泼，她的每一个角度都是刻意调整过的，从视频上看，绝对妥妥的受害者。 祁雪慢条斯理的反问，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锐的刀具直戳梁晓的心。她满意的看着面前女人的神色转变，由最初的得意变成震惊，再到狠厉。 “姜如梦，你个恶毒的女人，竟然算计我！”梁晓恨毒了她，歇斯底里，恨不得冲上来拳脚相加，将那张笑得明媚的脸蛋抓花。 只可惜，祁雪不是吃素的。她既能制服人一次两次，那再来三次四次也不在话下。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祁雪将梁晓的两只手合并在一处制服，空出的手，食指在屏幕上轻轻一划，播放的视频又换了一个，其中一个女主角未变，依旧是梁晓，另一个当事人则换成了楚楚可怜的小助理，那是梁晓刻薄小助理的画面。 祁雪明媚一笑，朱唇再启：“你说，要是这个视频也一块儿放上去，你说我们两个，到底谁会更火一点？” “不行！”这个视频绝对不能外露，不然她的事业就完了！王家也不会再支持她！ 梁晓整个人冲向手机的方向，手脚不停的挣扎，似乎想要抢夺手机，将里面的视频销毁。 奈何双手被牢牢禁锢，根本无法实现，只能瞪大了眼恶狠狠的瞪着，若是眼神能杀人，祁雪早就死千百回了。 “姜如梦，你给我把视频删掉，删掉！”她歇斯底里的怒吼。 “删掉？就算手机里没了，只要我想要，难道还会没有吗？”她毫不畏惧的对上梁晓怨毒的目光，浅浅一笑，“梁小姐，事已至此，你觉得自己还有筹码么？” 这话无疑将梁晓逼至绝境，惧怒交加，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怨恨的瞪着面前将她逼迫至此却始终风轻云淡的女人，咬牙切齿，“你赢了，你现在到底想怎么样？” 一瞬间，她像是想起什么，余光瞥了一旁的路之航，露出嘲讽的笑，“是为了他吧？” “啧啧啧。”她将目光全部放在他身上，面上讽刺更甚：“路之航，你可真有本事，能让这么厉害的女人为你冲锋陷阵，自己什么都不做的躲在后面坐享其成。” “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样的能力呢？” 对于她的讽刺，路之航只是淡然视之。 他静静地看着面前陌生到令人感觉可怕的女人，想着她之前犹如泼妇一般的行为，眉头紧紧皱着，眼底似乎还闪过一丝迷茫。 他从前只知道梁晓绝情贪慕虚荣，甚至习惯把问题的责任全部推卸到别人身上。本以为她只是任性，却没想到还有今日这般疯狂，如泼妇一般，动不动就对无关的人肆意打骂，毫无怜悯之心，一言不合就歇斯底里满嘴咒骂，如疯狗般见人就咬。 究竟是她隐藏得太深，他一直从未看透过本性，还是这几年的时光，俨然将她打磨成了另一番模样？ 他不得其解，只是看向她的目光更加同情可怜。 路之航可以毫不在乎梁晓的讽刺，祁雪却容不得他被一丝一毫的污蔑，当即怒了起来，“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那我就成全你！” 她万分嫌弃的将人丢开，掏出手机解锁，似乎是要做些什么。 梁晓的第一反应是她要发布那两个视频，立时慌得不行，手脚并用的冲过来要抢。 祁雪岂会这么容易让人得逞，敏捷的闪躲过去。 “小赵，看住她。”她突然出声。 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小赵接到指令，立马回神称是，大步朝梁晓跑过去，加入争斗局面。 小赵到底是个爷们儿，对付梁晓这种养尊处优惯了的女人容易得很，三两下就将人制服了。 祁雪得出空，朝着拼命挣扎的女人轻蔑一笑，准备继续手里的动作。 握着手机的手腕突然一紧，被一个温热的触感包裹。 祁雪下意识还手挣脱，却在余光瞥见路之航那张英俊侧脸时瞬间愣住。 路之航眼疾手快再次禁锢住她，一把夺下她手中的手机。 “放了她吧。”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情绪，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祁雪眉头皱起，瞬间有些看不明白了，“你真的，只是觉得不值得？” 再没什么其他私情了？最后这句，她还是没有问出口。 路之航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看着她，眼眸平静，反问一句：“不然？” 祁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沉默了几秒，最后顺着台阶往下下了，“那便听你的。” 其实她本来也就是吓唬吓唬梁晓，没真要赶她走。 不是心软，而是为了路之航，她不能。 第348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81) 组里的所有人进来前都签了协议，本次采用全封闭式拍摄，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必须等到整部剧拍摄结束才能离开，而且在拍摄期间也要服从组里的保密措施，以免泄露机密。 只要梁晓还是组里的演员，她就不能到外面去胡说八道。若是直接换了她，虽说能找人在外头监看着，但到底监督不了二十四小时，也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将人赶走是不行的，但她也不会让梁晓有所察觉，继而更加嚣张。 祁雪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不远不近的站在梁晓面前，任其如何挣扎挥舞手臂都够不到。 她绷着脸，眼神犀利，满是警告，“梁小姐，你应该庆幸，之航愿意放过你。” “但你别得意，仅此一次。如若再犯，谁来求情都不管用。” “能进旭日的剧组是多大的荣耀，我希望梁小姐能想清楚，还有如今的境况，也希望梁小姐能有数。为了贪嘴上一时的舒畅，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断送了自己的前途，到底值不值。” “再者，之航是个喜欢清静的人，梁小姐这般聒噪，除了必要的对手戏，还是别到跟前来晃的好。” “梁小姐是聪明人，会懂得取舍的。” 祁雪这是毫不顾忌的威胁。 梁晓听得怒火中烧，却也知道不能再随意发作，只是让她这么忍着气心里又不舒服。或许是跋扈惯了，明知道这时候装怂示弱是最好的方法，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路先生果然是重情重义，这么多年了，也不忘对旧人好。” “只怕能有旧人叙旧，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话明着没说什么，也没怼人，实际就是膈应祁雪的。话里话外暗示着路之航对她余情未了，再怎么维护，人家也还是心系前任，出了事立马就求情兜着。暗指姜如梦是个冤大头。 祁雪不傻，自然听出了话里的讽刺，她想反驳，却又没有立场。她连路之航的女朋友都不是，怎么吃醋？ 见她被堵得哑口不言，梁晓心里分外畅快，满腔的怒火竟消了近半。 正得意之时，路之航却突然站了出来，几步与祁雪并肩，毫无波澜的眼眸直视梁晓，淡淡的开口：“说情，不过是为了还情。” 纵然梁晓背叛了她，到底曾经好过。都说，分手之后不做朋友，因为曾经伤害过，也不必做敌人，因为曾经相爱过。 与梁晓的曾经，他不愿意用最大的恶意去猜度，她其实从未付出过真感情。哪怕是自欺欺人，他也想去相信，曾经的感情是真的，至少在他生病，她温情和照顾的时候是真心的。 冲着这份‘真心’，他开口求情，算是为彼此的曾经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之后，是好是坏，便与他再无关系。 “我不再是几年前的我，对你不再纵容，仅此一次，好自为之。”这话算是反驳了梁晓刚才的说辞。 一边说着，路之航一边将目光对着祁雪，她正好也转过来，四目相对，他看见了眸中的惊讶和喜悦。 他温柔一笑，轻声吐出两个字：“走吧。” 从这刻起，他再没刻意看过梁晓。 祁雪笑着回应，本想带着小赵与他一起离开，却突然想起小助理。正好对上小赵望过来的目光，眼里满是祈求。 她既答应了小赵，还是要做到的好。 这样想着，祁雪又再次转身回到梁晓面前。 小赵此时已经松开了禁锢，梁晓在小助理的搀扶下站起来。她不能对其他人怎么样，就只能将心里的怒火发到小助理身上。 当然，有了视频的前车之鉴，她这次没再光明正大的动手，想着等回到屋里再慢慢教训。如今只是怒瞪着，眼神传递想要动手的心思。 见祁雪过来，梁晓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开口就是讽刺，“怎么，姜影后还有何指教？” 祁雪才没工夫跟她计较，直截了当表明意思：“指教不敢当，就是需要梁小姐的助理帮个忙。希望梁小姐能慷慨割爱。” 说完，她将目光转向小助理，只说了两个字：“走吧。” 那语气好似梁晓的意愿一点也不重要一样。事实上，对祁雪而言，也确实不重要。 梁晓被这般无视，心里的不满更加强烈，原先是顾及着角色才强忍着，如今人家都踩到头上抢她的人了，还怎么忍得了！当即就发作了出来。 “姜如梦，你不要太过分！她是我正经花钱雇佣的助理，你凭什么？” 祁雪只是挑了挑眉，面色平淡的回了一个长音的‘哦’，说：“不知道你虐待助理的视频流传出去......” “姜如梦！”梁晓愤怒的吼出声：“你威胁我！” 祁雪耸了耸肩，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笑道：“梁小姐是聪明人，懂得权衡，素来是最会选择的，几年前，就有了结论，相信几年后，只会更睿智才是。” 梁晓被噎得说不出话，艳红的指甲深深扎进手心，看向她的目光无比怨毒。 祁雪坦然受之，视线偏了偏，落在一旁的小助理身上，给了一个眼神，示意她去小赵身边。 小助理面露为难，畏畏缩缩的看向梁晓，又青又黑还沾满怒意的脸让她不自觉的抖了抖身子，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正主没放话，她是走也不是，站也不安。腿抬了又放下，始终没敢迈出一步。 “还不给我滚！没听见姜影后的话？人家要你帮忙，站在这碍眼装木雕，是想让我惹火上身？” “还是打量着让我送你一程？” 怒气不能明晃晃的对着祁雪发作，梁晓便转嫁到小助理身上。 “是是。”小助理被吓得不轻，得了命令，诚惶诚恐的走向小赵。 祁雪满意的勾了勾嘴角，“那就委屈梁小姐自己回去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连个眼神都懒得多分。 一行四人，在梁晓的视线里渐渐走远。她目露凶光，双拳紧握，眼底划过一抹暗芒，心中暗暗发誓：姜如梦，路之航，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经过了刚才的事，祁雪也绝了游玩的心思，领着人去超市附近买了几瓶喝的，找了桌椅坐下休息。 小助理坐在小赵旁边，神情局促不安。不知道姜影后找她所为何事，又不敢问，只能这样忐忑着。 祁雪只淡淡瞥了一眼，自顾自的喝着果汁，顺便朝小赵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你自己惹的事，自己解决。 第349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82) 小赵接收到信息，偏过头看向小助理，毫不客气的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躲，就那么让她欺负着？” 语气透着几分质问和怒其不争的意思。 小助理眼神戚戚的看了他一眼，面上苦涩，嘴巴动了动，“我不能躲。” 她的声音低低的，若不是挨得近，他恐怕都要听不清了。 听了这话，小赵本就窝火的心更加怒气上涌，“你以为忍一时能风平浪静，错了，梁晓那种人，你忍了她只会变本加厉，下手更重！” “我知道。”小助理的声音依旧弱弱的，眼中悲戚更甚，却也只是重复了一句：“可我不能。” “你！”小赵双手拍桌，噌的站起来，眼中不满几近溢出。 他这人就是这样，心软，见不得人受苦，还爱操闲心，看不得人窝囊。 小助理被他的举动吓得不轻，浑身轻颤，眼里满是害怕。或许是被欺负得多了，有些草木皆兵，稍微大点的动静都被吓得不轻。 “小赵。”祁雪深知他的脾气，及时出声阻止。 小赵身子顿了顿，几秒后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 祁雪将目光转向小助理，直接问道：“你有苦衷？” 她不清楚小助理的为人，但眼还没瞎，看得出来那整个人散发的害怕气息。她相信没几个人是喜欢受虐的，这般毫无底线的容忍，绝对有原因。 小助理眼眸闪了闪，泪水止不住的溢出来。 小赵坐不住了，抢在祁雪之前发问：“有什么苦衷你就说啊！” “你不说人家怎么帮你？” 他就见不得人这样光哭不解决问题，哭有用啊？ 小助理又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应该和她平常被打骂惯了有关，都练出下意识反应来了。 她细细回味了小赵的话，沉默一段时间，像是在思考，等再回应时像是做好一番心里建设一般，鼓起勇气说：“是为了我妈妈。” 这个答案无疑引来三个人的侧目。 小赵是个急脾气，当即就忍不住了，“她抓了你妈妈威胁你？！” 他做出一个荒谬且大胆的猜测，语气愤愤。 祁雪眉头不自觉的跳了跳，白眼上翻，叹了口气，一副无语的表情，“私自抓人是犯法的。” “打人还犯法呢。”小赵深不以为意，“那梁晓动起手也没手软。” 祁雪愣了愣，还真被他说住了。确实啊，梁晓眼里还有什么秩序和法可言。 她突然想到路之航，偏头去看，他好看的眉紧紧皱着，眼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难以置信，似乎是接受不了这个信息。 祁雪也跟着皱起眉头，「他这模样，是对梁晓还有情吗？」 破天荒的，她觉得心里堵得慌，这是从没有过的感觉。 小六顿了顿，半晌，声音透着怀疑，不确定的问道：「玩家这是，吃醋了？」 「吃醋？」祁雪似乎对这个词理解不能，「我不喜欢吃醋，酸。」 她回答得一本正经，小六却无奈的抚了抚额，欲哭无泪，「不是那个醋啦。」 「简单来说，就是你喜欢路之航，但是知道他还有在意的其他女人，心里不舒服。」 祁雪似懂非懂的点头，答非所问：「那，所以你也觉得，他现在心里还有梁晓？」 这话问出来满满的酸味。 小六牙齿都有些软了，这时候怎么敢说是，「你想多了。」 「路小哥哥皱眉不代表他就是心里有梁晓，你看他眼底不还有诧异么，也许他只是觉得陌生，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有问题。毕竟是曾经喜欢过的人，突然发现这个人其实不是自己所认知的样子，甚至不配为人，有点反应也很正常。」 它尝试着解释。 祁雪想想，觉得它说得有理，心里顿时好受了些，这才将注意力放回小助理身上，她已经在解释了。 “不，不是。”她有些慌乱，手足无措，结结巴巴的解释着：“不是抓来威胁。不，是威胁，但没有抓。” 难为这东一句西一句的解释他们三人都听懂了。 “那她是怎么用妈妈威胁你的？”小赵满腹疑惑，直接问了出来。 小助理的眼眶更红了，含着泪说：“妈妈身体不好，有很严重的肾衰竭，急需换肾。” “可我们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肾，就算是找到，也没有足够的钱去治疗。更何况，在找到之前，要延续生命，还需要一笔庞大的资金，很可能是笔无底洞。” 话到此处，大家心里也有了数。 “所以梁晓用你母亲的病来威胁你？” 小助理看了小赵一眼，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头，继续解释：“梁姐脾气不好，动不动就打骂助理。从复出开始不过半年的时间，公司里的助理都给她折磨得辞职了好几批。” 想想也是，就梁晓这种脾气，没所求的正常人哪个受得了。人家是来工作的，又不是来给泼妇当奴隶的。 “我刚进公司不久，没什么经验，王总本意是要捧梁姐的，自然是轮不上我。可那些有经验的高级助理被折腾的一个接一个辞职，王总知道这事儿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否则会对公司造成不小的冲击。” 抛开名声不说，单是好的有经验的助理，本身也是难寻的。 “他做了多番调查，最终找到了我。王总心里也清楚，一般人是不可能忍受梁姐的，而我是最合适的那个。” “虽然我是个新人，只是低级助理，没什么经验，但王总觉得我需要钱，有软肋可以拿捏，不敢轻易辞职。” “王总给我开出了比高级助理还要高出一倍的薪水，让我足以在支付完妈妈的高额医疗费用之后，还有钱以供生存，他还承诺帮助我妈妈寻找合适的肾，并答应在找到后借给巨额费用进行手术，还允许我低利息按月偿还。” “他为我提供这么多方便，唯一的要求，就是留在梁姐身边当助理，无论她做什么，都要顺着她，不能宣扬出去，更不能辞职。否则......” 她突然哽咽了几秒，轻微抽泣几下，慢慢调整好情绪才继续，“否则，他就会断掉给予妈妈的一切帮助。” 王总开的薪水确实很高，耀辉的待遇在业界本就不错，以高级助理的薪水为基础翻一倍，放眼整个娱乐圈，绝没有比她再高的助理待遇，就连旭日工作室的高级助理价格都要比这个低些许。 第350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83) 当然，这是她不知道路之航签的合同内容，除开他，还真没有别的助理薪资比得上她。 正因如此，她宁愿忍受着非人的虐待也不提辞职。因为她清楚，若是辞了，耀辉有能力让她再找不到下家，即便找到，也不足以支付高昂的费用。 小助理一字一句的交代，心中十分忐忑。若是换了旁人，她断断不敢说这些。 被虐得狠了，她不是没想过报复，可这样的念头也只存在了一瞬，就被她打得烟消云散。 诚然，她要得到梁晓刻薄残暴的视频轻而易举，可她却不敢也不能往外泄露。因为就算曝光，梁晓虽然会被黑，可王总有权有势，多得是方法摆平，搞不好她会被反咬一口，声名狼藉。不仅如此，她还会失去如今高额的工作，会害了母亲和全家。 她根本不敢反抗，也无力反抗。 可她真的快受不住了，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啊！真的快要忍到极限了。就在此时，姜影后从天而降，将梁晓这个疯女人治得毫无招架之力，一点都不惧怕王家的势力。 她知道，如果姜影后出手，一定能救她出水火。 她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姜影后同意将她带出来，还任由助理提问，肯定不是闲着没事做想听听八卦那么简单。所以她压了一回筹码，拼姜影后会帮她。 事实上，她确实拼赢了。 “这还是人吗？！”小赵是三个听众里情绪最激烈的，再次拍案而起，目光中熊熊烈火在燃烧，恨不得将王总和梁晓一起变成灰烬了。 反观祁雪和路之航，两人都十分淡定。或许是早就看透了这个圈子，也或许是觉得这不过是件常事。 祁雪淡淡的目光扫过小助理哭成花猫的小脸，语气平淡的开口：“我可以帮你。” “帮你母亲继续寻找合适的肾，给你开高额的薪水，甚至将人接到专业的地方接受更好的治疗。” 她的声音犹如天籁，小助理激动的抬起头，目光相对，眼底难掩喜悦。 小赵也没想到祁雪会这么干脆的出手，在他印象里，如梦姐虽然性格不错，对助理也好，但从不是多管闲事的人。眼底划过疑惑，人得救了当然是好事，他本也是想要求的，只是她率先开口就有些不正常了。 相比小赵的惊奇，路之航则稍微淡定许多。他是见识过她多管闲事的，因为他就是闲事下的产物。不过他也同样好奇，好奇她的最终目的。 祁雪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也懒得去过问，只是接着最开始的话，话锋一转，“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小赵眼底写满‘果然’，双耳不自觉竖了起来，认真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小助理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并没有很惊讶。她目光坚定的看着祁雪，像是下了千万的决心，郑重的点头，“你说，只要我能做到，万死不辞。” 在她看来，再怎么样都比待在梁晓那个疯女人身边受尽折磨要强。 祁雪轻笑出声，神情难得的柔和了些，“没有这么严重，你的死对我来说没意义。” “我只是缺个女助理。” 这小姑娘有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眸，人也算重情义且顾大局识时务，本身也是助理出身，留在身边，倒也不错。 小助理瞬间瞪大了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似乎不相信天上真的会掉馅饼，还这么直接砸到她脑袋上。 姜影后的口碑她是听过的，对助理的态度她也见识了，也能算是合理范围内有求必应。 本身又是巨星，若是能跟着这样的艺人，前途无量不说，日子也绝对好过千万倍。这叫她如何不激动！ 最吃惊的还是小赵，他直接尖叫出声：“如梦姐你不要我了？” 他立时慌得一匹，感觉自己的一时好心好像招来了了不得的大祸。 这样想着，他不禁埋怨的看向小助理，目光恶狠狠的。 小助理听了他的话，整个人呆愣当场，对上他的视线，不知所措，嘴角的喜悦也渐渐收敛。 “我......”她想要说什么，却又突然停顿，眼底划过犹豫和挣扎，好一番心里建设后突然开口：“姜影后，谢谢您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她先是表示感谢，随后目光坚定的说：“可若是这个机会要牺牲别人，那我，我，” 她一时结巴，似乎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我’了半天，才最终说了出来，“我选择放弃。” 这句话，像是用尽了她全身力气。说完，眼底虽有些苦涩，却也多了一抹释然和轻松。 这个机会与她而言犹如汪洋中的救命稻草，错过了这次，或许再没获救的机会，可她却做不出来。 不是她圣母心泛滥，而是因为那个人是小赵，他是进圈以来除了妈妈第一个这么关心她的人，也是第一个在她被责打时主动伸出援手将她拉开的人，更是因为他的请求，姜影后才会趟这趟浑水，愿意听她讲完自己的故事，愿意给她一个难能可贵的机会。 如今要用他的工作去换她的机会，她做不到。 她知道，这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份工作，大不了再换，于她而言，可能是摆脱噩梦的唯一机会。她尝试过说服自己，可她真的做不到，她终究还是没能忘恩负义。 祁雪挑了挑眉，突然来了兴趣，拖了长音‘哦’了一声，嘴角勾笑，“你可想清楚了？” “这决定一做出来，可就再没机会了。” 她的声音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没有丝毫怜惜，和她如沐春风的笑容形成鲜明的对此。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小赵却不是，你确定要放弃？”她顺着小助理的误解往下接，想看看会是什么反应。 “我......”小助理再一次陷入结巴。对她来说，第一次的开口放弃已经用尽全力，再来一次，她真的难以出口。 尽管纠结，可最终，她还是说了出来：“我确定，放弃这次机会。” 这番话，不仅仅是简单的九个字，更是将她打入永久黑暗的武器。此话一出，就意味着她必须继续原先那种无尽的折磨生活，她说得疼痛，可以说是刀剜心口说出来的，无比艰难。可再难，也不能对不起良心。 祁雪眼底划过一抹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没等她出声，小赵却急脾气的冒了头。 他一把掰过小助理，两人面对着面，四目相对，“不行，你不能放弃！” 第351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84)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他的语气同样透着坚定和决绝。 诚然，他一开始听到这个噩耗是真的有过怨恨的，可当小助理出声拒绝，当他想到她的处境，这一丁点的怨恨很快便被钦佩和同情所取代。 哪怕她说了一句牺牲他的话，他都一定会抗争到底，可她没有，在那样的绝境下。 他到底还是个心软的人，尤其是面对这样一个心存善念知恩图报的娇弱姑娘。他恨自己太懂得怜惜，总是给自己找事，可这天生的毛病，就是往死了改他也没改掉，只好认了。 他突然转过头，与祁雪四目相对，眼神坚定，请求道：“如梦姐，让她留下吧。” 小助理微微一惊，反应过来赶忙阻止，“不，姜影后，该是他留下。” “你留下！”小赵态度坚决。 “你留！”小助理也绝不退让。 祁雪再次挑眉，静静地看着面前那两货自导自演声泪俱下，暗觉有趣，竟没有第一时间出声解释，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突然想起身侧还有个人，她回了头，路之航的反应最精彩。整张脸很怪异，不能说是完全无表情，嘴角还微微向上弯起，只是弧度不大。若说他在看戏，倒也不像。那抹所谓的笑容让人看不出深意，除此之外，可以说是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一双漆黑的眼眸直直的注视着前方辩论正精彩的两人。明明是很有趣的事，竟看出一种正经新闻的感觉，有一刻她甚至怀疑，他到底是在看戏，还是在发呆。 只是这个念头仅冒出来不到几秒就被打散，因为那双眸子太过深邃清明。 路之航面色平静，是因为早在祁雪讲明来意那一刻就明白了她的目的和深意。透过面前有些逗乐的两人，他其实在往深处想，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似乎是高兴，似乎又有些别的什么，让人猜不透。 两人你来我去，就‘谁留下’这个话题一人一句的争论个不停。 祁雪在一旁看着，不过是想等一个段子，就是电视剧里常播的那种‘你留，你留，好吧我留’的假意推诿扭脸答应的戏码。她还没见过真实的，想想就有趣。 不过，她注定是失望了。 小赵和小助理两个都是实在人，说了半天也没一个妥协，反反复复就那几句话，听得她都没意思了。 “行了，都停下。”祁雪出声制止，不然这辩论还不知道要开到哪个点，没得一会儿还要耽误吃饭。 两人同时噤了声，四颗眼珠子直勾勾的看过来。明白她这是有结论了，都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祁雪看着他们，反问一句：“我什么时候说过，只要一个助理？” 对面两人不约而同的张嘴瞪眼，面上吃惊满满。仔细想想，虽然话里有些歧义，可的确没有过明示只要一人，反而那句辞退还是某人自己说的。那位说了话的某人，在小助理的回眸注视下脸颊不自觉的烫了烫。 路之航早有猜测，所以格外淡定。他与祁雪也算是有过同住情谊，对她的为人也算有些了解，小赵既能来到这，又是知道他身份的，那就是心腹，根本不会被赶走。至于那个小助理，她若不是有意愿留下来，也没必要将人带出来。 她原本就做好了打算，只不过小赵这逗比突发奇想自导自演了一出苦情剧，她就乐得看下去，同时顺水推舟，试一试新人的人品。 路之航早就将她的想法看透，所以才无波无澜，同时，也觉得这样的她可爱，忍不住想多看一会儿。 “那么，单选题结束，恭喜，你们获得了多选的机会，都能留下了。”祁雪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话，带着玩笑，实际却是下了定论，这便是收留小助理的意思。 小赵瞬间舒了口气，一副早有所觉的语气，“我就说嘛，如梦姐怎么可能这么狠心，果然是考验。” 祁雪挑了挑眉，对他这番马后炮不置可否。 只是，小赵突然又有些疑惑，“如梦姐，你要这么多助理干嘛？” 除开他，本就还有好几个，不过是不常带着而已，但也是不缺人的。 祁雪轻笑，小赵有时看着精明，但其实是昙花一现，智商很不稳定，大多时候脑回路简单，需要点播一二。 “哪里就多了，你总归是个男的，有些事也不方便说。更何况，”她斜着眼将目光往旁边带了带，“两个人，两个助理，多吗？” “哦哦哦！”小赵恍然大悟。路哥演完皓皇传也算是正经露脸了，以后还有更多更重的戏份等着，又不是总在一个剧组，能共用助理，如梦姐这是在给路哥相助理呢。 确实，祁雪就是在给路之航找助理，刚才的也算是考验，因着小赵无意的话，临时起意的，结果很满意，是个懂事的。 在路之航身边照顾，意外太多，懂事明理太重要，她不能有丝毫懈怠。当然，以人心做筹码，终究不是最保险的，她之所以选择小助理，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还有更致命的软肋，那位重病的母亲。 祁雪知道，以这种事要挟人总是不光彩，不过一切的选择还看本身，小助理将来若是不背叛，老老实实本本分分，那她的母亲自然就能平顺安稳。造化大的，能碰上合适的肾，下半辈子就能好好过日子。 事关路之航，她必须小心谨慎，两手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这样想着，目光不自觉飘向身侧之人，路之航也在看她，四目相对。 祁雪愣了愣，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偷窥被抓包，耳根有些热了，立时瞥开了眼。 她故作无事，目光转向小助理，这说了半天，人也没个回应，“怎么，不愿意？不想留？” 见小助理傻愣着没反应，小赵比她还要着急，直接手肘往旁边一戳，“发什么呆，快答应啊！” “啊，哦。”小助理直接被戳醒，感觉到一丝疼痛，这才意识到不是做梦，面上又惊又喜，“愿意，我想留！” 祁雪见她这般模样，忍不住笑了。年纪应该与自己相仿，看着却像个小好多的小姑娘，“在我们面前不需要这么拘束，大家也都是好相处的。” “助理的本职工作你多少有了解，我也不废话了，有不懂得就问小赵，他这个人热心，都会教你。” 第352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85) “你只需要记着一点，这也是每个跟在身边的人需要谨记的，谨言慎行。” “你在我们面前怎么闹怎么说都没关系，但在外人面前，就要有分寸。”她耐心的提点着。 “姜影后放心，我明白的。”小助理原就是做这行的，又跟着梁晓这样的人，保守秘密这一块自然懂。 祁雪轻点了头，继续提点：“不必叫得这么生疏，跟着小赵一起叫‘如梦姐’就行。” “其他的倒没什么了，只还一事比较特殊，你这助理，不光是我一人的，还要兼顾路先生。” 她看了眼身旁的路之航，算是为小助理引荐，“我们若在一处拍戏还好说，你跟小赵有个照应，若是不同组，那你们难免分开，关于我或是路先生的一些忌讳习惯你都需要了解清楚，毕竟到时候如何安排分配，还要根据情况而定。” 也就是说，哪个跟哪个都是随机不固定的。 这种双艺人的模式还是头一回见，但小助理也不过惊讶了一瞬，立马就调整好情绪，认真的点头，“我晓得的姜，如梦姐。” 敬畏称呼用惯了，她一时还没能很好的转过来。 祁雪也没在意这些小事，“那便这样了，一会儿让小赵陪你回去收拾收拾，若是不想回去，直接再去买点换洗衣服也可以。弄好了，就搬到我院子来。” “如今在这封闭拍摄，签约也不方便，回头我同冯姐说了，让她先准备合约，等出去了再签。放心，这薪水还是会照付的。” “至于耀辉那边，冯姐会去协商，而你母亲，我也会让人换到更好的地方调养，保证她的安全，你大可放心。” “只要你安安心心的做事，不起异心，一切都会向好的方向发展。”祁雪再一次给出忠告。 小助理心里明白，也万分感激，“谢谢如梦姐周全，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做事的。” 这便是她听懂了的回答。 话已至此，祁雪也没什么好交代的了。她抬了抬手，随后将目光投向身侧男人，眨了眨眼，吐出两个字：“饿了。” 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和刚才的精明干练形成鲜明对比。 路之航被她的模样逗乐，目光中带着宠溺：“那就去吃东西。” “嗯！”祁雪笑得开心，两人自顾自的并肩离开了。 小赵是见怪不怪了，简单收拾了，确保没落下什么，就迅速起身准备跟上，见小助理两眼发直的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呆愣不动，立马伸胳膊碰了碰，“别看了，再不跟着一会儿丢了。” “赶紧的。”他招呼一声，也没管小助理的反应，自顾自的小跑着往前追。 倒不是真的怕跟丢，而是大白天的，他们两个单独出现不好。 小助理受了点拨，立时反应过来，也小跑着跟了过去。 组里有专门的伙食团队，每顿都是做好了按人头分出份来。可以选择一块吃，但大多数人还是喜欢拿回自己屋里。 祁雪和路之航率先回了院子，小赵则带着小助理一起去取饭。 祁雪先是打了电话给冯姐，简单交代了小助理的事，让她帮忙善后。自然，少不得又挨了冯姐一通训斥。不过这事儿做得也算是不错，小助理这条件，冯姐倒也满意，省得她再费心去找一个可靠的人给路之航。为此，她也只是略略说了几句，没太为难祁雪就答应了。 之后，祁雪又提了梁晓，意在让冯姐有个准备。她的意思是加快皓皇传的制作进度，边拍边做处理，最好能在拍摄完的同时就上映，免得夜长梦多。冯姐虽抱怨了两句，却也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也就同意了。 解决了心头压着的两件事，祁雪心情舒畅不少。 院子有饭厅，也是古时候大户人家那般模样，她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等饭之际，手撑着头，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路之航瞧。 路之航任由她看了一会儿，脸实在是火辣辣的，索性也看着她，直接摊牌，“有话说？” 突然被问，祁雪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也没客气，大大方方的问了出来：“你和梁晓，以前是男女朋友？” 这问题就是明知故问，为了挑起话题。 似乎知道她要八卦，路之航没有觉得诧异，老实回答：“是。” 他目光坦然，等着她接下来的问题。 “你，你们，后来......”祁雪突然结巴了，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玩家磨磨唧唧干啥呢，瓜子板凳都搬好了，就等着吃瓜，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你蔫了，对得起八卦的人们吗？」胃口被吊着，小六着急得上火，直接出声催促。 祁雪无奈，「我不想知道啊？」 「关键是，我这么大咧咧的问，你们是怎么分手的？是不是被绿了？你觉得合适吗？」 万一戳中路之航的怒点或是痛点，那是要减好感分的。 小六无语，「那你就不问了？真相不好奇了？」 「好奇。」祁雪老实回答，解释道：「所以我故作为难，其实是在等，等他识相的自己接茬。」 这样就能免去问出口的尴尬。 「......」小六满头黑线，「真当路小哥哥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还能按着你的心思一步一脚印的走？」 「你就不怕他没听明白啊。」 「不会的。」祁雪迷之自信，「以路之航的聪明，肯定明白我的意思。」 就看他愿不愿意接茬，若是接，她自然就能知道那些往事，若是不接，那她也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何必再上赶着找不痛快。心底那些好奇，只能从旁的地方打听了。 「......」这波夸赞真是噎得小六无言以对。 然而，现实很快就让它明白了祁雪是正确的。 路之航勾了勾嘴角，淡笑着接过她支支吾吾的话：“你想问我们为什么分手，也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她？” “嗯嗯嗯！”祁雪连连点头，心里喜悦涌现。路之航愿意说，至少说明他是不在乎了吧。 ⊙▽⊙，小六惊讶得合不拢嘴，这，也可以？ 路之航微微一笑，“那我便从头说起吧，可能有点长。” 祁雪连连点头，表示不在意，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他轻抿一口茶，润了润喉，为接下来的长篇大论做准备。 “我和梁晓，是在初进娱乐圈的时候的认识的。” 第353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86) “那时候我们都是新人，不被看重，没有背景，只能接那些镜头少得可怜甚至是不露脸的龙套，也没少被欺辱。” “我们最开始认识是在一个剧组里，我演的是一个死人，还是场群戏，镜头甚至不过一秒。而她，因为长相不错，比我好点，演了个镜头多了几分钟的丫鬟。” “那个丫鬟的设定应该是和一个大户人家的家主有私，被善妒的主母发现，暴虐而亡。” “演主母的女艺人当时也有些名气，脾气傲，本就看不惯梁晓长得好，更是无意间听见有人拿她与梁晓比较，说她比之不如，妒忌上了心头，便借着演戏一遍遍的折磨梁晓。我记得那场戏还有一个打耳光的动作，等出了戏，她的脸已经又红又肿。” “梁晓是个新人，导演即使明知道，也不可能出声维护。那场戏，梁晓受了不少委屈。但她没说什么，坚持演了下来，更加坚定了要闯出名堂的决心。” 说到这，路之航下意识停顿了，或许是想起了往事，有些遗忘的情绪涌了出来，心里五味纷陈吧。毕竟，听他描述，当初的梁晓是那样一个坚强有信念的女孩，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难免感叹。 “所以，你觉得那时候的梁晓和你很像，都在逆境中艰难求生，为着自己喜爱的事业努力奋斗，不轻言放弃，就是受再多的委屈和苦也要拼命前行。”祁雪接过他的话，说出了他对梁晓动情的原因。 路之航看着她，淡淡一笑，轻点了头，“是的。” “我当时见她那般，确实新生敬佩，也多了一丝好感。在她拍摄结束后，我便找到她，她当时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得很伤心，我将备好的冰水递给她消肿，陪着她，开导她。” “因为这次的事，我们渐渐就熟了。一起奋斗，一起拼命演戏，一起磨练演技，久了，就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便在一起了。” “那段时间，我们过得同样辛苦，可是彼此照顾，心却是暖的。” 那是他难得的快乐时光，头一次感受到‘家’的味道。 祁雪看着他嘴角无意识扬起的笑，心里有些不得劲，可她也明白，都是过去的事了，再纠结也没意义，索性将注意力转移到八卦上。“那，后来呢？” 路之航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后来，她渐渐混得好了，通告越来越多，也签了经纪公司，我们再想出相处的时间也就少了。” 路之航是被封家压着，所以一直无出头之日。可梁晓不同，她自身条件优越，加上演技和毅力，能混出头并不奇怪。 “然后，你们就分手了？”祁雪大致猜到了原因。很多人都说，人一旦有了钱，心就容易变，这不是没有道理的。梁晓熬出头了，见识了更广阔的天空，更绚丽的世界，依旧默默无名的路之航便显得不入眼了。 更何况，他是见证了她当年穷困潦倒的人，无疑是碍眼的。人或许都有这样的劣性，在尝过了光鲜亮丽之后，越发不愿意被人触及曾经的凄惨狼狈。 路之航没有直接肯定或是否定，而是继续刚才的故事，因为他自己都界定不清。 “最开始，她的名气上去了，我们还维持着男女朋友的关系，那时候感情也还没淡。我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越来越冷淡，也越来越敷衍，甚至见面的机会都少的可怜。尽管还没戳破那层窗户纸，却也名存实亡。” “之后，她警告过我，不要将彼此的事泄露出去，从那时开始我便知道，分手不会太久了。”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娱乐八卦就发布了她与耀辉娱乐少东家接触过密的报道，更是直言猜测两人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梁晓方面虽然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之后，这样的报道越来越多，内容，图片，也越来越亲密。没过多久，梁晓方面发布官方公告，宣布和耀辉娱乐少东家在一起，耀辉的官方账号虽然没有表态，但男方的个人公开账号却转发并承认了这件事。” “消息发布的同一天，梁晓的电话就来了，正式宣告我们之间再无关系。” 话到此处，室内突然一片寂静，祁雪和路之航相顾无言。 虽然心里早已有了猜想，可当他亲口说出来，她还是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追逐更好的生活是人类的本能，梁晓这样的做法，虽然对不起路之航，却也是现实。爱情败给了金钱，何其可叹可悲。 「或许，我就不该提这个话题。」祁雪开始忏悔，无比厌恶自己的好奇心。看着路之航这样沉默，她很难过。 小六沉默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措辞了好久，才开口：「其实，玩家也不必太苛责自己。」 「就像你说过的，你只是稍稍提点，表达了这方面的意思，并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路小哥哥若是不愿意，也不会顺驴下坡接下这话茬。」 「他既然肯说，就意味着是不在意了，至少，再提起不会伤心难过了。」 说完这话，像是怕没有说服力，又补充了一句：「他情绪低落，其实也是正常，毕竟当时那么深刻，就算放下，也不可能全无感触。」 「对，路小哥哥只是感触颇深而已。毕竟是那么青春懵懂的年纪，也有过美好，又是悲凉的结局，人之常情嘛。」 它乌拉拉的说了一大串，其实都是在宽慰她。 祁雪领了它的情，「谢谢你小六，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受多了。」 无声的深吸了一口气，她双拳紧握，为自己打气，开口：“抱歉，你没事吧？” “别在意，我没事。” 路之航的话与她的同时响起。 两人皆是一愣，对视数秒后，相视而笑，气氛缓和过来。 抛开不悦的话题，路之航转而道谢：“那个小助理，谢谢。” 无时不刻都在惦记着他的事，在那样的情况下，想着的也是给他找一个可靠的人，这声感谢应当。 祁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你不用这么客气的，为你找助理是应该的。” 两人心知肚明，心照不宣，只剩微笑。 没多久，小赵和小助理回来了，除了应带的食盒，还拖着一个拉杆箱。 第354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87) 祁雪见状，心中了然，“你们回去过了。” 她用的笃定的语气。这里的‘回去’，自然指的是梁晓那。 “嗯。”小助理懦懦的应了一声，想起什么，赶忙躬身道歉：“对不起如梦姐，我想着顺道去把衣物拿了，就不必再跑一趟，耽误您吃饭了，真的对不起。” 祁雪被她的大礼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往后躲了躲，又是叹气，又是无奈，“你这，这也太隆重了，赶紧起来。都说了，寻常相处就行，你这整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果然还是适应不了这种夸张的礼仪，再次出口解释：“我就是随口问问，没怪你的意思，别多想。” 小赵见状，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小助理身边，说教道：“都跟你说了，如梦姐和路哥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不用这么拘谨，你这样反而把他们吓着了。” “哦，我知道。”小助理面上带着歉意，她就是在梁晓面前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没真想吓到他们。 见她这样，小赵也不好再苛责，便转了头对着祁雪和路之航解释：“我们刚取了午餐，小助理的电话就响了，是梁晓打的。” “估摸着耀辉那头还没通知她，整个人骂骂咧咧的，嚷着让人给她送饭。” “我们想着住处挨得也不算远，也要回去取行李，索性就回去了。” 主要是小助理还善心大发，说梁晓受了伤，新助理也没到，一时心软就给她捎午饭过去了。 旭日为求保密，规定了每名入组的艺人只能带一名助理，所以梁晓如今只剩自己。 他解释也是见不得小助理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明明事出有因，自然要解释清楚。 祁雪也不会真同她计较这个，随意挥了挥手，“这事儿就到这了，我同冯姐说了，估摸着过一会儿那边就该有消息了，如今也拿了东西，就这样吧。” 小赵动了动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也没说出口。 祁雪也没问，而是将目光转向小助理，说：“让小赵带你去找间屋子，放好东西过来吃饭。” 她如今饿的要死，其他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小助理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一时竟有些语无伦次，“我，我，哦，好的。” 慌乱的应下，这才小跑到小赵身后，跟着他一同离开。 「这是被荼毒的多厉害才变成这个样子啊。」小六的语气透着满满的同情。 望着背影消失的方向，祁雪也无奈的叹了口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小助理这唯唯诺诺的处事风格，怕是要慢慢改了。 看来，她以后问问题或是说话得小心些。祁雪在心里暗暗做着打算，抿了抿唇，下意识点头，目光却不自觉飘向身侧，正好对上路之航的，他眼角带着笑意，一副看她笑话的神情。 祁雪立时不满了，一双眼瞪得老大，怒视着他。 路之航笑意更深，没说什么，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宠溺。 小赵和小助理速度也快，简单放了东西就出来，不好让祁雪他们多等。 四人围坐在实木餐桌旁吃饭。小助理从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拘谨得很，还是小赵时不时空了嘴巴同她聊天闲话，才慢慢放松下来，缓和了气氛。 小赵是个闲不住的，这嘴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刚咽下去一口饭，又忍不住说起八卦。 “如梦姐，路哥，你们是不知道，刚才我们俩过去的时候，那个梁晓，凶神恶煞的，要不是我拦着，又是一顿毒打了。” “那嘴脸，真将助理当成丫鬟奴才了，可就是丫鬟奴才也总是个人吧，也得当人对待啊。” 祁雪听了，下意识去看路之航。刚才提了曾经的事，她怕这会儿再听，路之航会心里不舒服。 事实证明，是她多想了。 路之航面上没什么反应，只是专心的吃饭，偶尔抬眸看向小赵，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意识到她的目光，眼眸稍稍偏了过来，余光与之相对，他只是淡淡扯了扯嘴角，就收回了视线。 这应该是不介意吧。祁雪在心里想着，不禁松了口气。 就这跑神的一会儿工夫，小赵已经抱怨了一大筐梁晓仗势欺人的话。 他又吞咽了一口饭，继续道：“都跟她说了辞职不干了，死活就是不肯放人走，非说是我们诓骗她，还想动手来着，给我挡回去了。” “我当即就摊牌，人已经签到旭日了，她若是再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我就不客气。” 看她那副气得牙痒痒又打不过他的表示，甭提多解恨了。 小赵是越说越兴奋，只要想到梁晓那副看不惯又干不掉的憋屈模样，他就恨不得跳起来拍手庆贺。 “她还不服气，当即打了电话找耀辉的王总，又哭又闹，恶人先告状的说了一通。那头说啥了我不清楚，光知道她这通电话越打越暴躁，吵得一发不可收拾，最后估计那头都忍不了了，直接结束通话。她一个人对着黑屏的手机又是喂又是骂的，自顾自的折腾了好半天才算完。” “通话结束后那脸色黑得更彻底了，看我们那眼神就跟要剥皮拆骨一样，倒是没再嚷嚷着不许走这类的话。” 小赵本来是一开始就想说，不过那时要放行李，他就忍到了现在。 祁雪听明白了，“看来冯姐速度挺快，已经和耀辉联系好了。” 估摸着是耀辉那头还没来得及知会梁晓，或是想等新助理到了再一块说也未可知。 她的目光突然严肃几分，手中的筷子也停了，“有说耀辉派谁过来吗？” 若是从谈话里探听到什么，也好提前去调查一番，知己知彼，到时候也好防范一二。以梁晓的做派，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小赵想了想，又转过去与小助理对视，见她也摇头，这才轻摇了头，回答：“没听说。” “我听着梁晓那意思，应该是耀辉那暂时还没有合适的人选，估摸着不能马上就派人过来。” 梁晓对着手机吼了好些话，言语间，也有质问这段时间该怎么办的话。他猜，那头是一时半会儿没确定接替人选。也或许是因为这个关系，才没有立刻将真相说出来。 想想也是，都沦落到要用这样的手段去让助理留着的地步了，还有谁能受得住梁晓这脾气。 第355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88) 祁雪将目光转向小助理：“你也算是在耀辉待过，依你看，他们还能派谁来？” 突然被提问，小助理受了一惊，浑身颤了颤，好几秒才缓过来。 她垂眸仔细的想，将可能的人选一一筛选，最后也只是茫然的摇头。 “梁姐不太好相处，原先已经将不少优秀的助理折腾走了，在公司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若不是实在无奈，谁都不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 “这样的事说出来，总归是梁姐的过失，王总不好明着逼迫人家，否则也不会高薪让我一个刚进来没多久的低级助理顶上。” “况且，耀辉上头还有王氏，是董事长当家，王总也不好做得太过。” “据我的了解，如今公司里的助理怕是没一个愿意来的。就算是一人一日，都未必见得有人肯。” “除非，公司重新招人。”小助理突然想到了新的可能，刚说出来，又转了话锋：“可即便这样，也不是长久之法。” 毕竟，新人再新，相处过了，彼此也就知道了。若不是迫不得已，谁会去忍受这种非人虐待。 「啧啧啧，由此可见，梁晓这女人混得是有多失败。」小六语气满是嫌弃，「难怪都说名声人品重要呢，这要是臭了，连找个助理都费劲，更别提找剧本了。」 谁说不是呢。「这件事，只有梁晓自己收敛性子，才能彻底解决。」 若是不知收敛，怕是连王家都不会容忍她多时。 小助理显然同祁雪想到一块去了，在停顿了数秒后再次开口：“我觉得，以王总的性格，这次的处理方案应该是放任不管。” “放任不管？”小赵有些吃惊，“你的意思是让她一个人在这自生自灭？” 他虽然不喜欢梁晓，但总觉得这样的做法不太可能。不为别的，没个人看着，就不怕她疯了到处咬人？ 小助理点了点头，“梁姐这样的作风，若是不改了，换再多的助理也是枉然，治标不治本。” “王总不可能这样一直陪她耗下去，也耗不起。” 原先王总娶梁姐的时候董事长就已经心生不满，他并不是只有王总一个儿子，虽然剩下那个说出来不太好听，但好赖也是放进集团历练了，这在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 若是王总因为梁晓的事再次失了董事长的心，恐怕这继承权就岌岌可危了。 “梁姐的角色戏份不多，并不会很辛苦，待在度假区里也不会有什么麻烦，无非就是吃用这一类的需要自己动手，也不是重活。我觉得，王总很可能会借这个机会磨一磨她的性子。” 这才是最有效的长久之法。 小赵却有不同看法，“我看未必，梁晓那个性能忍受这种屈辱？指不定得疯了。” “所以王总不可能直接告诉她，不然会一发不可收拾，就像我们今天听到的通话那样。”小助理笑着解释。 小赵恍然大悟，瞬间想明白了关窍，“拖延时间！” 先安抚着会找人，需要时间，其实不过是拖延。 “可总不能拖太久吧。”小赵指出了关键：“梁晓看着也不是傻的。” “她的戏份虽然不多，但是进组前签了合同，除了群演，其他艺人都是要待到全剧拍摄结束的，这个时间可不短。一直不送人过来，敷衍不了太久。” “这个，王总估计也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毕竟到时候的事谁也无法预料，说不准梁晓被磨了一段时间，性子有所好转，不再为难助理也未可知。 “再不行，大概会警告吧。” “警告？”小赵明显不以为意，“警告能管什么用。若真有用，也不至于走这么多助理了。” 小助理却摇了摇头，“之前那些，其实王总也很少管。” 小赵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你们这王总也太败家了，就任由那个疯女人把自家公司闹的人仰马翻。” 难怪王董事长看不上呢。 小助理被他的说辞逗笑了，难得的为王总开脱，“其实不是王总不管，而是他也为难。” “梁姐嫁进王家多年，做王总的枕边人更是久了，有些不能为人知的事情她多多少少也是清楚的。” 就像她自己，因为跟着梁晓的时间长了，也知道了很多外人所不知道的事，梁姐和王总两夫妻争吵，她有时碰巧在，人上头了什么话都往外说，无所顾忌，她多少也知道点秘密。 “每当梁姐有所求，王总若是不允，她就会用那些事做把柄来要挟，王总多半会妥协。” 豪门辛秘，彼此用那些不能摊开的事情互相要挟是常有的事。小赵混迹娱乐圈多年，这些弯弯绕绕也是见过的。 “只是，梁晓既然有把柄，王总即使真的想管，也力不从心吧。” 小助理看他的目光有些无奈：“难道你认为，王总手上就没有梁姐的把柄吗？” 王总再不济，也是被当做家族继承人培养的，这点心计能力总是有的。 小赵更加不解了：“那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反抗梁晓？” 小助理叹了口气，为了他的天真，“一开始反抗当然可以，可结果只会两败俱伤。” “在没有真的触及底线万不得已的时候，王总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原先那些人走了，在能隐瞒的时候，王总自然是不会将事情闹大，只以训斥说教为主。 “不过是后来走的人多了，动静大了，王总怕董事长过问，这才开始插手的。” “若真的到了互相摊牌的地步，梁姐多半会妥协。王总毕竟是王家的，就算董事长再生气，父子天性，等时间长了，日子总归不会太难过。” “梁姐可不同，若真的闹翻，没了王家的庇护，她所拥有的一切都将会消失。” “我想，这次王总应该是下了决心要改掉梁姐的脾气，梁姐也是个不轻易妥协的，这次恐怕有得她受了。” 梁晓向来是个不到最后一刻不示弱的人，在王总没有彻底摊牌前，他们还有的闹，只是不管闹的多大，吃亏的总是她。 只可惜，她到现在估计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该！”小赵在私下里向来是直来直往，有什么说什么，听了小助理的分析，竟没忍住，直接出手叫好。 祁雪倒没有小赵那样幸灾乐祸的心情，只是想起梁晓那天疯魔的样子，心里总有一丝心悸。 第356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89) 她倒不是怕梁晓明着来，若真动手，就她这一身功夫吃不了亏。怕就怕那女人来暗的，她是没什么，可路之航的问题实在太多。 这样想着，她的目光越发深沉，猛的转向小赵，语气认真道：“拍摄这段日子，多留意梁晓的举动。” 小赵脸上划过一丝不解，不明白人夫妻俩斗法为什么会牵连到他们，只是这些疑惑很快就清晰了，他恍然大悟：“如梦姐你是怕殃及池鱼？” 他大胆猜测着。 祁雪毫不掩饰的点头，“梁晓情绪失控起来恐怕顾不得那么多，她出不去，没法回耀辉算账，满腔怒火说不好就会转嫁到我们身上。”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 想到路之航的处境，小赵立马心领神会，保证道：“如梦姐放心，我会盯紧她的。” 小助理一直认真地听着，直到祁雪交代完事情，目光突然转向自己，视线灼灼。 她的心猛的一跳，仿佛受了惊吓，整个身体向后退了退，方才分析时的自信瞬间消散，只剩下唯唯诺诺的模样，“如梦姐......” 祁雪为她的转变感到无奈，深知这是需要时间去改变的，遂温柔的笑了，毫不吝啬的夸赞：“说的不错。” 这是对她刚才那番话的赞赏。 小助理的这番表现让她大为惊喜，有头脑，有见识，只胆小这一可后期纠正的毛病，她不禁直叹自己捡到宝了。 小助理受宠若惊，忙颔首道谢：“谢谢如梦姐，谢谢如梦姐。” 祁雪也习惯了她的多礼，见怪不怪了，直接出声招呼：“吃饭吧。” “嗯。” 祁雪一边吃着，一边用余光扫路之航，他面色倒是平静，看着波澜不惊，没受小助理那番话的影响，实际心里是个什么想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餐桌上暂时恢复了安静，却只维持了几分钟。有小赵这个闲不住的，想要食不言寝不语是不可能了。 刚扒了两口饭，他又再次开口，询问对象仍是小助理，“你跟着梁晓这么长时间，她一直这样吗？脾气暴躁，动辄打骂，是不是有什么病？王家没带去治治吗？” 他似乎对这种豪门轶事特别感兴趣，一个劲儿的问个没完。 这个问题显然问到点上，祁雪和路之航两个吃瓜群众也深表兴趣，耳朵竖的老长。 “从我跟着梁姐开始，她的脾气就已经很不好了。至于病......”小助理垂眸想了一会儿才给出答案：“倒没怎么听还说过。” 耀辉每年都有健康检查，梁晓作为王总的夫人，自然也是有享受的，没听过有什么问题。 “公司里的前辈们私下有议论，说梁姐以前不这样，是嫁了王总之后，没多久性情才大变的。” “他们都说......” 说到这，她顿了顿，脑袋往前凑了凑，还刻意压低了声音，“他们都说，梁姐是被王家的人逼成这样的。” 祁雪猛的抬眸，目光犀利无比。没等她说什么，小赵又一次抢先提问：“逼？” 他难以置信的大张着嘴巴，这王家是有多丧心病狂，才能把人必成梁晓那模样！ “嗯。”小助理轻点了头，解释道：“太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听前辈们说，梁姐因为身份的关系，并不被王家人看好。当初与王总结婚，也是困难重重，闹得沸沸扬扬。后来，人是凭着孩子嫁进去了，只是这豪门媳妇儿不好当。” “王总有事业，没办法一直护着她。梁姐更多的时间是和董事长夫人也就是王总的母亲在一起。” “董事长夫人是极不满意这门婚事的，她原先看中了一户门当户对的儿媳妇，却因为梁姐的出现化为泡影，联姻不成，王总没有强力的岳家支持，这些损失，自然而然就被算到了梁姐的头上，心里的恨意不言而喻。” “还有家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从来注重脸面，王家继承人娶了一个娱乐圈的艺人，让她们丢尽了脸面，自然也是处处刁难。” “王总一开始和梁姐的感情还是不错的，每次争吵，只要他在，也都会维护，只是后来渐渐地也就没作为了，甚至有时候他也会和梁姐争吵，连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具体原因外人也不知道，大伙儿都猜，王总是厌烦了这种日日争吵的生活。” “后来，我给冯姐当了助理，倒是也碰到过几次她和王总吵架的场面。几乎每一次的开端都是董事长夫人和其他王家的长辈的讽刺，她们提了一个人，那好像是王总的怒点，一点就着。” “先是婆婆妈妈七大姑八大姨的刁难为难，又和王总夫妻不和，争吵不断。久而久之，心里的压抑和恨意不断累积，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祁雪算是听明白了，长期的哀怨不满和愤恨交织在一起，时间久了，梁晓的心理就产生了阴暗，这种阴暗是面对那些嘲笑鄙视她的人的，可那些人她动不了，只能发泄在更弱的人身上，就像她的助理。 梁晓，应该是有心理问题。 “一个人？谁啊？”不同于祁雪的分析，小赵则敏锐的捕捉到话中关键。 “我倒是有听到过一次，记得好像是叫，路，路......”小助理似乎是突然忘了，垂着脑袋冥思苦想，嘴上‘路’个没完。 祁雪心里‘咯噔’一响，下意识看向路之航，他原本平静无波的面容已经有了改变，眉头轻微皱在一起，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直直看着小助理的方向，似乎在等待她的答案。 祁雪动了动嘴，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地又将视线转移了回来。 无声的轻叹一口气，余光与小赵投来的视线撞上，他的眼里不满震惊和难以置信，虽然没出声，祁雪却能从他的眼神里读出想表达的意思：他在询问，小助理口中那个‘路’，指的是不是路之航。 没等祁雪回应，小助理倒是想起来了，猛地抬头，尖叫着给出了答案：“对了，叫路之航！” 她脸上挂着豁然开朗的笑容，却也仅维持了两秒，目光触及祁雪身侧微微变脸的男人，仿佛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顿，嘴巴微张，一只手迅速的抬上来捂住，视线有些心虚的往路之航那飘。 她依稀记得，早上姜影后和梁姐吵架时有提过‘之航’两个字，她当时便觉得熟悉，只是因为没带姓，一时想不起来。小赵又是管他叫‘路哥’的，那连起来岂不就是...... 第357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90) 一双眼猛地瞠大，眸中透着难以置信。当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小助理紧紧捂着嘴，一点点的将头低下去，直至脸和饭碗之间不足一掌距离，下无可下，这才停了下来。手掌之下的嘴巴闭得紧紧的，万不敢再多说一句。 小赵也识相的不再说话，化身成一个吃饭的安安静静的美男子。 一时间，饭桌上的氛围变得尴尬无比，谁也不敢轻易出声。 祁雪担忧的看了路之航一眼，他眉头紧紧锁着，面上染着划不开的惆怅，手中的筷子搭在米饭之上，却不再轻易动一下。 「路小哥哥心里肯定很难过。」小六的情绪也跟着低落起来，像是想起什么，它突然出声问道：「玩家，你不会吃醋吧？」 「不会。」祁雪还不至于这么不明理，她知道路之航如今这样不是心里还惦念着梁晓，而是听了刚才那番话，心里不平静。她如今只是担心他会胡思乱想，她怕他想不通。 「那我就放心了。」小六明显舒了口气，「既然这样，玩家一会儿吃完饭安慰安慰路小哥哥吧。」 这种脆弱的时候最适合趁虚而入刷好感了。 祁雪轻‘嗯’了一声，她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 一顿饭吃得出奇安静，静得让人有些食不下咽。祁雪和路之航是怀着心事，无心吃饭，小赵和小助理则是因为气氛尴尬，食不知味。 饭局早早结束。 路之航一个人皱着眉离开，明显不在状态。 祁雪看着他的背影，不放心的跟了上去，见着他回房，便先一步灵敏的窜了进去。 “......”路之航心中有事，还真的没注意到她跟着，如今这么一照面，还吓了一跳，“你，有事？” 他下意识开口。 “嗯。”祁雪毫不犹豫的点头，人已经自顾自的坐在茶几旁，更是不客气的为自己添了一杯茶。 路之航沉默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知道人是不会走了，轻叹一声，关上门，认命的走了过去，坐下，也没开口，就只是看着她，静静的等着她开口。 祁雪目光对上他的，默视片刻，一番心理建设之后，终于奔了主题：“梁晓的事，跟你没关系。” 「玩家你这也太直接了。」小六无奈扶额：「不带这样掐头去尾直接跌宕起伏的，看得人莫名其妙。」 「我不知道该说啥。」祁雪表示无辜，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切入，索性就直接安慰。 路之航果然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两秒，随即眸光一闪，动了动嘴，问道：“你是来开解我的？” 他的面上看不出太多情绪，除了皱眉，声音也没什么不妥。 越是这样，祁雪越发担忧，他明明是不舒坦的，不过是在装罢了。 “是。”她大方承认来意。 路之航默了默，再开口时，嘴角挂着淡笑，竟同她聊了心里话。 “梁晓最初背叛那段感情的时候，我恨过她，恨她的绝情。也怨过她，怨她的不坚定。” “后来，见多了她和另一个男人的娱乐新闻，渐渐地就麻木了，最初的怨恨也一点点淡去。” “那个男人对她不错，鲜花，衣服，首饰，包包，车子，绝大多数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他每次都会变着法送她，讨她欢心。那些名贵的物品将她衬得光鲜亮丽，珠光宝气。” “从娱乐八卦上的照片来看，那个男人看似温柔体贴，却像极了众多阔少谈情说爱的架势。反而是她，笑得很开心，发自内心的。” “也是那一刻我才知道，她真正喜欢的，爱的，想要的，或许不是一副简简单单的温馨，而是那些身外之物堆积起来的宠爱。” “这些，恰恰是我无法给予的。” “那一瞬间，突然就没那么怨恨了。追求更好的生活是人的本能，她既然有这个条件，有这个能力，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怪她无情狠心。说到底，不过是我自己不中用，是我做不到，与人无尤。” “更何况，我们也只是男女朋友，除了那份脆弱的感情牵绊，没有任何更牢固的维系。感情，说起来坚固，却是天底下最易碎的东西。这世上有太多难以抵挡的诱惑，金钱，权势，任何一样都能轻而易举的将它击的支离破碎。” “这样想着，也就释然了。” “在那之后没多久，她和那个男人的家里闹了一场，最后也算是如愿嫁了进去。” “那时开始，我以为自己和她就是两条不再相交的平行线，再不相欠，再无瓜葛，之前那些恩恩怨怨，也随着她淡出娱乐圈被深埋。” “令我想不到的是，自己竟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成了伤害她的武器。” 祁雪一直细细听着，没有插一句话，俨然最好的倾听者。听到此处，她也算明白纠结所在，忍不住插了话：“这不关你的事。” “豪门不是那么好进的，门不当户不对，从一开始她就该有难过的准备。就算不是你，也还会有其他人其他事，当一个人真心想要膈应你埋汰你的时候，再小心谨慎她都一样能揪出错处。” 见她紧张的模样，路之航没忍住笑了，气氛也不似最开始那样凝重，“不必担心，我没事。” “你说的道理我心里其实都清楚，只是清楚是一回事，但真的做到心无波澜又是另一回事。我明白自己不过是一个借口，一个手段，可身在其中，很难当做与己无关。” 毕竟是打着他的旗号，又怎么能真的撇得干干净净。 祁雪轻叹一声，“我明白。” “我只是怕你一时想不开，把自己绕进一个死胡同。” 路之航依旧笑着，安抚道：“放心吧，我不会。” 有了保证，祁雪总算安心。 “嗡。”沉闷的金属与木料摩擦振动的声音适时响起，将这个沉重的话题打断。 祁雪下意识垂眸，亮的是她的手机。那是来自聊天软件的一条信息，显示对方发了一张图片，发件人还是她熟悉的，不久前给她发了两段视频。 他们怎么会主动发消息，她明明让他们...... 似是想到什么，祁雪双目瞠大，赶忙解锁点了进去。 图片放大了是一张通讯监控记录，被记录人备注是梁晓。内容记录了她从抱怨开始，对外头某个号发送的一系列信息，直到后头，更是直言要路之航好看，让聊天那头的人将路之航在皓皇传剧组的消息传出去，尤其强调要传到封家耳朵里。 第358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91) 祁雪目光阴沉，眼神凌厉得可怕。这个永远吃不透教训的女人，留了她一线生机，竟还上赶着作死。等此间之事一完，彻底摊了牌，定要让她尝点苦头。 感受到周身气压的微妙变化，路之航眼底划过一丝暗芒，“你若有事，便回去吧。” 他虽然心里好奇，却也知道分寸，有些事，若是人家不说，他也不好刨根问底。 「玩家，直觉告诉我，你现在应该将手机里的信息给路小哥哥看。」小六在她还没出声之前提醒，「根据一众小说的数据分析显示，主动坦白，毫无保留的信任最容易打动一个人。」 「哦。」祁雪似懂非懂的点头。那堆乱七八糟的词语她是没理解，不过‘将信息给路之航看’这句听明白了。 祁雪没有起身离开，只看了他一眼，反而将手机递过去，“喏，你看。” 路之航愣了，显然没想过她会由此举动，竟给的这么干脆。他看着她，眼底惊讶一闪而过，“你，其实不用这样。” “没关系。”祁雪淡淡一笑，说：“也不是什么别的事，说到底和你也有关。” 就是没有小六的劝说，她也没打算瞒着路之航，梁晓做的那些坏事，都撩出来，让路之航更讨厌才好。 说完，她还不忘在小六的教导下补充一句：“我与你没有秘密，你若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开口问，只要我知道，就一定会说。” 这句话带给路之航的震惊不是一星半点，他望向她的目光越发深邃，直勾勾的盯着，丝毫不转移，像是要透过她的表皮看进内心深处一样。 祁雪大咧咧任他看，目光直对上去，丝毫心虚也没有，坦然，真诚。 路之航本就不平静的心更加触动，一时难以平复。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劲，他赶忙瞥开眼，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回手机屏幕上。 既然正主发了话，他也不会虚矫情，大大方方将手机往跟前又挪了几分，垂眸看了起来，眉头越看皱得越深。 他突然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眼眸直射过去，眼中毫不掩饰惊讶，“你特意让人侵入梁晓的手机？” “不算。”祁雪轻摇了头，解释道：“确切的说，这个度假区里的每一人，无论是网络还是与外界通讯，所有的举动和消息都在后台信息网络部门的掌握之中。” “我不过是特别提醒，让他们多加关注梁晓罢了。” 路之航双目瞠大，“所有人都在你们的监控范围里？” “是。”祁雪也不隐瞒，“进组前，每个人都签了一份保密合约，里面的条款除了签订人自愿自发的遵守规定，还包含了我方自己的一系列措施。” “这其中就包括了现在你看到的这个监控记录。” “这整个度假区都做过保密处理，在这里，将屏蔽一切外来的信号，只提供度假区自主研发的数据。简单来说，也就是我们现在用到的无线。无论是通过网络进行的数据查找，聊天，还是通过数据信号直接通话，所有的内容都能在后台的数据库中反应。” “除此之外，透过自身的数据信号，后台还能根据需要操纵接收进来和传输出去的信息内容。以此来最大限度的保证度假区内的信息安全不外泄。” “这也是为什么旭日每一次的制作都会到这个度假区来，而且从来没有对外暴露过。” 说完，祁雪将椅子往路之航身边挪了挪，使两人挨得更近。 路之航脸上震惊难掩，显然是还没从这样的大手笔之中反应过来。 祁雪嘴角勾起轻笑，往他的方向又靠了靠。 “你看。”她伸手在屏幕上的图片里虚指一下，“这些信息后面，有一些是带了红色感叹号的，与通常发送失败显示的标志一样。” “事实上，这些信息都是被后台拦截下来的，并没有送出去。与正常情况不同的是，这在发信人的页面里不会显示出来。” “换句话说，她以为自己是成功的。” 祁雪又将图片往上划了划，“所以你看，基本到了后期都是她在自说自话，只有她在不停的发信息。” 往后一长串的信息几乎都是如何报复路之航的，洋洋洒洒一大片，恶毒至极，简直是要将人往绝路上逼。 对方一句回应都没有，因为在对方的页面，梁晓什么都没发。彼此在消息不对等的情况下各自等候着对方的消息和答复，却无果。 最后还是梁晓受不住冷落，直接开骂。 技术人员在后台看着，但凡是没有涉及到路之航的消息，全都给送了出去。这下，私聊那头的人收到了，莫名其妙被骂一通，脾气立时上涌，两人就这么隔着网络互骂互怼，一时竟忘了原先的初衷目的。 看着这份聊天记录，路之航有些哭笑不得，还有一点失望和自嘲。 亏得他刚才听了小助理的话，心里对梁晓还生出了一丝同情，如今倒好，人家怕是根本不需要。哪怕他曾多次当面劝姜如梦手下留情，梁晓也没有一丝感激。 他简直枉做小人。 因为这次的记录图片，路之航对梁晓的最后一丝怜惜都消散得一干二净。 祁雪暗暗观察着路之航的反应，在他脸上见到了一丝决绝，便清楚，他对梁晓是彻底再无波澜了。 路之航突然想起早上闲逛时的事，梁晓出声羞辱，姜如梦挺身维护。她本是怒气满满，最后却被他一两句轻易劝下。 结合她方才对数据信号的解释，细细想来，早上的妥协似乎也别有深意。 “今早，你曾扬言梁晓与旭日格格不入，言语之间有换人之意，可最终仍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你虽说了是为我求情，其实，是因为留下她，利用度假区的监控设施，才能更好的监控她的一举一动，是么？” 这话虽是问句，但他的语气却透着几分笃定，不过就缺她一个准确的答复罢了。 以路之航的心智，祁雪也没打算说谎隐瞒，老实的点了头，“你如今的处境经不得一丝一毫的冒险，虽说留下她很膈应，也好过将人放出去给封家通风报信强。” 事实证明，她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我已经和冯姐商量过了，未免夜长梦多，我们会加快皓皇传的制作，后期的一系列工序会在视频原件拍摄出来的同时进行，确保拍摄一结束这部剧就能上映。” 第359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92) 到了那时，木已成舟，梁晓就是再想搞事，封家就算再气，也不得不顾虑姜家的成本。 “这样会不会太赶？”路之航有些担忧，“电视剧一般都会提前确定档期，皓皇传这样的大制作自然要选一个好的时间段，就这样匆忙播出，会不会影响效果？” 他的心里涌现一丝内疚。 看穿他的心思，祁雪微微一笑，宽慰道：“放心，不会影响的。” “我和冯姐商量过，拍摄结束那段时间虽然不是暑期档，但那段时间的排片率相对较低，同期也没有其他大热ip上映，竞争力小。我们若是赶在那个时候播出，加上前期大力宣传，说不定能笼络更多的粉丝。” 生怕路之航不信，只以为她在安慰他，祁雪当即又补充了一句：“你就是不信我的，也该相信冯姐。她可不是随便意气用事的人，做事是有绝对考量的。” 不得不说，冯姐的名头确实好用，路之航听了，一颗心立时安稳回落。这般绝对的信任，让祁雪都有点吃味了。 不再纠结档期的事，路之航突然关心起另一件事，“梁晓，你打算如何处置？” 他指的当然是这张图片。虽然信息没有发送出去，可梁晓动了坏念头，以他对姜如梦的了解，她不是一个会轻易罢休的人。 祁雪轻挑眉头，眼底划过一丝不满：“你还要求情？” 知她是误会了，路之航赶紧解释：“不，就是单纯的好奇。” “你不是说过，你与我之间没有秘密，我想知道的，你都会说吗。” “是。”祁雪下意识回答。 这话确实是她说的。只是她如今已经开始后悔了，不想路之航提及过多梁晓相关的事，她的心有些虚，不自在的偏移了视线。可话已出口，再反悔岂不成了笑柄。 她沉默了两秒，即使有些不愿，最终还是老实回答道：“如今不好大张旗鼓的处置，却也不能任由她这么嚣张下去。” “我的意思是，见面时再好好警告一番。若是她再是敬酒不出吃但罚酒，我也不会再客气纵容。” “就算不能将人赶出去，要教训一个三线的小配角，于我还是绰绰有余的。” 最后一句话，祁雪说得气势无比。 那一刻，路之航才真正见识到她作为影后的威势。他没有询问具体的措施，就像是他说的，只是好奇，随口问问而已。 聊天话题就此中断，祁雪也不好再赖着不走，当即以困了回房休息为借口起身离开。 她是真的困了，身子一沾上柔然的被褥就迷失了神志，再清醒还是被一阵又一阵的敲门声和手机震动声双重奏吵醒的。 “谁啊？”她烦躁的揉了揉本就杂乱不堪的长发，下意识冲着门口的方向吼道，声音带着大梦初醒的暗哑。 感受着一旁持续振动的手机，她脸色不悦，看都没看就直接接了，“哪位？” “如梦姐，是我。”小赵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从手机里传出来，又像是来自门口。 祁雪顿了两秒，意识渐渐清晰，直接挂了通话，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两个身影，一高一矮，除了小赵还有小助理。 三人相互对视了两秒，祁雪稍稍侧身，“进去说？” 小赵也不客气，直接大步迈了进去，边走嘴还边叨念着：“如梦姐你怎么还在睡，一会儿都要拍戏了，赶紧起来收拾收拾。” 经小赵一提醒，祁雪这才想起下午要和主场汇合的事。 “几点了？”她下意识询问。 “快一点半了。”小赵老实回答，同时催促道：“距离开工还剩一个小时多几分钟，刨去片场化妆的时间，你没有太多的收拾时间，赶紧动起来。” 情况紧急，他直接用了命令的语气。不得不说，到底是跟在冯姐身边的人，工作起来气场立马就不同了。 小助理头一回见这么硬气的小赵，整个人都震惊了，眼底的崇拜毫不掩饰。换了她，是万万不敢的。 祁雪倒是习以为常，也不同他计较语气问题，手忙脚乱的收拾起自己。同时还轻拍了脑门一下，暗道自己太过健忘。 她起身闪进浴室，一边换衣服一边抱怨：「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就这么让我睡过头。」 「哈？」小六粗胖的小手掩面，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有气无力的回答：「很显然，我也才刚醒。」 「......」祁雪默，她就不该将希望寄托在一个比她还懒的系统身上。 心里抱怨着，手上速度丝毫不减。 祁雪快速换了衣服，简单化了一个淡妆，将自己收拾利索，领着小赵和小助理往外走，路过大厅时看见了坐着的路之航，他戴着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神情，不过从小赵的话中能了解到，他已经在这等了一段时间。 心下愧疚涌起，祁雪三两步走到他跟前，面含歉意的说：“对不起，一时睡忘了时间，耽误你了。” 路之航轻笑着摇头，“没耽误，还有时间，是我收拾早了。” 明知她困倦的原因，他又怎么会苛责。 两人边聊边往外走，此时小赵已经把车开到门口停好，待他们上了车就启动，直奔片场。 主片场离住的院子有些远，开车过去快一些。 抵达片场时距离两点还差十分钟，虽然没迟到，但确实晚了，几乎所有有戏份的演员都到了场。 他们四个人的到来可以说是万众瞩目，一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以注目礼迎接。 祁雪率先走到导演身侧，认真的颔首道歉：“实在抱歉，我来晚了。” 有错就认是她一贯的风格，她不习惯让人背锅，刚想替路之航解释，他却已经走到她旁边，也是一副恭敬的认错态度：“抱歉导演，我也来晚了。” 导演只看了他们一眼，摆了摆手。“别这么说，开拍是两点半，还有时间，你们不算迟到。” “赶紧化妆去吧。” 事已至此，再发火骂人只会更耽误时间。 他拿着本子的手轻轻一抬，指了一个方向，立马有工作人员过来领路，“姜影后，路先生，你们的化妆间在这边，请跟我来。” 两人并肩跟了上去，路过梁晓的时候，祁雪听见她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微弱声音说：“有背景就是不一样，迟到了导演都不敢说一句重话。” 第360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93) 祁雪立时停了脚步，用同样的声音回了她：“梁小姐不止心黑，连眼都是瞎的。就连现在离规定拍摄时间还差半个多小时都没看出来。如此状况，梁小姐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毕竟，一个眼神不好的女艺人，导演和制片在选用的时候，还是会有所斟酌的。”这话无疑是威胁。 祁雪同导演道歉，是出于尊敬和理亏，但说到底，她到场的时间并没有超过规定时间，只要她依时化完妆，哪怕是只快了一分钟，快了一秒，谁能说她迟到？ 导演都没说什么，梁晓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对她指手画脚。 自然听出梁晓语气里的酸味，祁雪轻勾起嘴角，再一次开口讽刺：“梁小姐这是羡慕嫉妒恨吧？你是做梦都想在导演面前有这样的脸，可惜啊，你没有。” “梁小姐心里不平衡，嫉妒我和之航过得比你好，所以阴着来想通知封家，这些，其实都能理解。” “可理解归理解，不爽，归不爽。” “看着之航的面子，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梁小姐若想以后还有出人头地吐气扬眉的机会，这段时间最好别再惹事，否则......” 祁雪嘴角勾起冷笑，语气阴沉，故意说一半留一半，给足了自行想象的空间。 梁晓双目瞠大，脸上写满难以置信，“你......” 姜如梦为什么会知道她通知封家的事？那件事她明明是私下里吩咐去做的，怎么...... 难道是对方出卖了自己，将她们的聊天记录如数告诉了姜如梦？梁晓越想越觉得可能，心里对昨晚聊天的人恨意更深，同时身子也忍不住轻颤，为了姜如梦的势力人脉。 想起刚才的警告，还有早上那两个视频，梁晓顿时浑身冰凉，一股惧意从心里涌起，一时没了最初的嚣张气焰。 “如梦姐？”一个女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原来是前头领路的工作人员发现祁雪掉了队，立马回头寻找。 祁雪扬起得体的笑容，迈开大长腿，从容优雅的从梁晓身边走过，还不忘斜她一眼，见她这般模样，满意的笑了，当即收回视线，走向不远处的工作人员。 “抱歉，刚碰上一个认识的人，打了声招呼。”她笑着解释，声音柔和，让人如沐春风，与刚才恐吓梁晓时判若两人。 “没关系。”工作人员笑着回答，随后转头，继续将人往化妆间领。 路之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沉默的跟着过去。 说是化妆间，也就是单独空出来的一间卧房，临时添了摆设，充作祁雪的专用化妆间。因为路之航的身份不宜被太多人知道，冯姐特意交代他和祁雪共用一间化妆间，派了信得过的化妆师专门服务。 工作人员将人领到地方，便恭敬的转身离去。 屋内，化妆师已经在等候。看见他们，忙勾起笑打招呼，“如梦姐，路哥。” 她白皙纤细的手臂轻轻一挥，指着屋内的椅子道：“两位先请坐。” 说完，她转身走到桌边捣鼓起一个大箱子，那里面满满都是化妆品。 冯姐特意交代了，以防组里有人心怀不轨，化妆品必须随身携带，不得随意放置在桌面上。 化妆师捣鼓了一会儿，将可能用到的都翻到上面来，随后转过身，看向祁雪的目光里带着抱歉：“如梦姐，可能要麻烦您稍等一会儿，路哥的戏份靠前一些，我先给他化，您看行吗？” 咖位摆着，化妆师这么问也无可厚非。按理说，应该是作为影后的姜如梦先化妆的。 祁雪倒是无所谓，随和一笑，“你看着来。” 化妆师感激一笑，忙将视线移向一旁安静的男人。 “路哥这边请。”她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人领向一旁的梳妆台。 路之航微微点头，起身换座位的同时摘了口罩。 化妆师眼底划过一抹惊艳，总算是明白冯姐这么重视他的原因了。听副导演提过，这位路先生的演技与姜影后有得一拼，加上这般优质的素颜，今后必定前途无量。 她到底是专业的，眼底的情绪很快被掩饰掉，专心的化起妆来。没一会儿，一个与原样不同的万事皆握手心的邪魅公子出现在镜子里。 惊艳了化妆间里的所有人，也再次撩动祁雪的心。 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这便是祁雪此时的心境，谁说‘天仙’只能形容女人？ 「下巴口水收一下。」小六出声提醒，透着浓浓的嫌弃。 白皙的手指下意识轻触嘴侧，祁雪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立时怒上心头：「小，六。」 她的声音无比阴沉，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透着恼羞成怒的意味。 小六丝毫不惧，更是不厚道的大笑出声：「哈哈哈哈！」 “姜影后，姜影后？”断断续续的呼喊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祁雪愣了愣，深吸了口气以压下心中的火气，抬眸望着出声的化妆师，神色不明，“什么？” 知她刚才失态，化妆师也不点破，笑着解释：“该您了。” “哦，好。”祁雪站起身，迅速整理好情绪，抬脚走向妆台旁的椅子。余光与路之航对上，毫不意外的看见他眼中似笑非笑的深意。 她尴尬的收回眼，强迫自己看着面前的镜子，尽量忽视身侧那抹意味不明带着明显戏谑的视线。 祁雪下午的戏份不算重，一共两场，一场周媚与莫云初见倾心，一场她与莫云定情。 先拍的是初见的场景。 周媚第一回见莫云是在皇家的中秋夜宴上。那年周媚刚及笄，已经到了可以出席宴会的年纪。 那是周媚第一次进宫，立时被皇宫的气派景象所吸引，金碧辉煌，富丽非凡，一草一木都精致得让人赞不绝口，移不开眼。 夜宴开始之前，女眷都是在皇后娘娘的宫里品茗闲聊，周媚被眼前的事物晃得眼花缭乱，央了周母带她去逛园子。 南宫逸比她早成年，时不时跟着父亲进宫，他曾向她提及，宫里有一处御花园，里面种满了名品花卉，美得就像画一般。她心向往之，为此，他还为她画了一副御园春日图，一直是她的最爱。 如今得以进宫，周媚自然想要亲眼目睹那番美景。 周母拗不过她，便同皇后娘娘求了恩典。 第361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94) 皇后怜惜她初次进宫，周家又是肱股之臣，立时就答应了。 周媚满心欢喜，却不知，这将是她悲剧人生的开始。 周母和周媚初到御花园时，除了来往宫人，还没有旁的人，周母提点了两句，便将心不在焉的周媚放出去了。 即便是秋日，御园之内，也依旧花团锦簇，五颜六色，看得她眼睛都不知道该放哪才好。 看得正开心，一个男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万花丛中，因为离得远，周媚看得不是很真切。 或许是角度的问题，男人也没发现周媚的存在。 周媚吓了一跳，有些害怕，根本顾不得仔细去打量来人的样貌。到底是第一次见不相熟的外男，整个人慌乱不已，下意识捂着嘴就往后退，也顾不上看有没有路，果然悲剧的被园中的装饰物绊倒。 “啊！”她立时忘了处境，痛呼出声，连连倒吸凉气，一双白皙的小手不停的揉着伤处，以缓解痛苦。 “谁？” 严厉的男声入耳，周媚吓了一跳，再次捂住嘴，眉头紧紧皱在一次，暗自恼怒自己被痛楚迷失了谨慎，一时粗心大意。 怎么就忘了还有一个人？就这么大咧咧的叫了出来。这回惊动了人，她虽是光明正大到这儿来的，可对方是外男，她如今又身有狼狈，若是被人瞧见，传了出去，她的名声和爹爹娘亲的声誉就都毁了！ 慌乱之际，她听见了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心中慌乱更甚。她知道，一定是那个男人听见声音过来了！ 心中恐惧越发浓烈，周媚知道此时不是坐以待毙的时候，也顾不上什么优雅和礼仪，人还跌坐在地上，就手脚并用的往后退，企图躲开男人的追查。 有了前车之鉴，一边退，她还不忘控制动静。 因为周媚的悄声移动，男人一时没能找到人。只是他也没有轻易放弃，不断的脚步声时远时近的在耳边响起，听着像是在不停的寻找。 就这样，两人一找一躲，像是玩起了躲猫猫，一时僵持不下。 周媚一心惦记着离那个男人远一些，不让自己暴露，心里虽想着尽快回到母亲身边，却因为蹲着的关系，根本分不清方向。 随着时间的拉长，她心底的慌乱也越来越重。 幸运的是，周母离她本就不远，听见了呼叫，着急忙慌的就寻了过来。就在周媚被恐惧慌乱占满心间的时候，周母迈着慌乱的步伐匆匆赶到。 因为高矮姿势的关系，周母最先看见的是不远处仔细寻人的男人。 朱唇微微张大，眼底划过一抹惊讶，只是很快反应过来。周母略略行了个礼，问安道：“二皇子殿下安好。” 二皇子眼中同样掠过惊讶，反应过来，他嘴角轻微上扬，一副尊敬的表情，微颔首行礼：“周夫人安好。” 周媚隐藏在花丛之间，听见母亲的声音，心下一喜，正准备迎上去，粉嫩的唇瓣微微张开，一句‘娘’还未喊出口，就听见了自家母亲嘴里吐出来的称谓，整个人呆愣当场。 二皇子？她刚才看到的那个男人竟是二皇子？ 她心中立时惊涛骇浪，为着对方的身份。这是她目前为止见到过的，身份最高的外男。 她如今也顾不上回到母亲身边了，只反复回忆着自己刚才的举动，生怕有一丝一毫的冲撞，心里不由的忐忑起来。 正想得出神，她再次听见了二皇子的声音。 “夫人神色惊慌，可是有什么难处？本宫也可以略尽绵力。” “劳烦二殿下挂心。”母亲似乎轻声笑了一下，声音听着很得体很平静，不像是丢了女儿的着急，“臣妇......” 话没说完，她突然顿住，余光瞥向之处，跟前花丛里窝着的身影熟悉无比，不是自家女儿是谁！ 女儿狼狈的身影尽收眼底，周母心里咯噔一响，只是很快调整好心态，暗暗取下手中玉镯握在手心，面上不动声色，仿佛什么也没瞧见一般，微微欠身，迅速的接上刚才的话，“臣妇失仪。” “御花园景色极致，臣妇一时看迷了眼，不慎遗失了玉镯，惊慌失措之下惊呼出声，惊扰了二殿下，实在有罪。”周母将手中的玉镯举高了，让莫云能看见，并当着面戴回去，再次服身行礼。 “殿下恕罪，只因这镯子是老爷赠的，臣妇一时心急，这才失了仪态。” 周母这是在给自家女儿解围。她如今这般模样实在不宜被旁人看见，否则名声就毁了。彼此这般距离，二皇子又是一副寻人的模样，刚才那声肯定是听见的，周母这才谎称是自己叫的，并解释了缘由，以此打发莫云。 莫云不是傻的，自然听得出声音的不同。只是周夫人解释至此，明显就是不想他再过问，若是刨根问底，只怕会引起反感。周家权势之大，就是不能拉拢也不好得罪。 莫云是个聪明人，当即就顺着台阶往下，“本宫也只是惊闻一声，恐有不妥才前来查看。” “如今夫人既已无事，本宫便放心了。还有些琐事尚未处理，本宫便不打扰夫人赏花，先行告辞。” 周夫人再次行礼，笑道：“恭送二殿下。” 周媚全程旁听，只觉得这位二殿下实在是儒雅有礼得紧，声音也十分好听。好奇之下，她隐在花丛之间的眼眸寻找着叶与叶之间的缝隙，以此窥探。 二殿下的样貌在鲜花绿叶的陪衬之下一点点清晰的印在周媚的眼里。 他长相俊美，有些偏邪魅，身上带着皇族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尤其是眉梢轻挑的模样，分外魅惑，与他温润的声音全然不同。 周媚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过的异性十分有限，表哥南宫逸是最为优秀的。 南宫逸是那种温文尔雅的儒雅气质，配上温柔的嗓音，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这位二殿下则不同，他眼角眉梢不经意流露出的魅意，轻轻一瞥，就能轻易让人产生心神荡漾心跳加速的感觉。 这种感觉周媚第一次体会，这样的外貌让周媚惊为天人。像是初尝禁果的滋味，有惊奇，有害怕，也有一点小窃喜。 只是没多久，这魅人的脸便转了过去，随着一阵脚步声由近及远，变得越来越模糊，直至再也看不见。 第362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95) 周媚依旧维持着原先的窥探的模样，回味着那动人的面容，眼底带着遗憾，一时没反应过来，依旧趴跪在花丛泥泞之间。 应付完二皇子，看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周母这才松了口气，一眼望向狼狈在地的女儿，面上的平静早已转换成满满的心疼。 “媚儿。”周母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屈膝蹲下，上下打量着女儿。见她只是衣衫染上泥泞，实际没受伤，这才安了心。 目光移到她的脸上，她面容呆滞，明显的心不在焉，魂儿丢没了的模样呆呆的望着花叶之间。 周母刚安稳回落的心再次悬了起来，神色着急，保养得当的手掌轻拍着女儿的脸，出声叫唤：“媚儿，媚儿？” “啊？”周媚瞬间惊醒，眼中印入一张脸，逐渐清晰，那是她无比熟悉的，“娘......” 她下意识低喃出声，过了两秒才像是真的反应过来，整个人缩进周母怀里，眼眶微红，声音呜咽：“娘......” 她这时才将心中深埋的害怕释放出来，低声呜咽。 周母只当她是吓到了，心更疼了，手温柔的拍着她，轻哄着：“没事了，没事了。娘在这呢，会保护媚儿，不怕啊。” 温柔的声音钻进耳里，周媚的心渐渐被安抚了，平静了不少。只哭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 周母将女儿身子摆正，严肃着脸问：“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刚才......”周媚顿了顿，似乎是在回想，停了好几秒才开口：“女儿本在赏花，突然瞧见一男，哦，二殿下的身影，顾及名声，一时惊慌失措，就想着赶紧回去找娘。只是一不小心，没注意到身后环境，被绊倒了。” ‘绊倒’两个字回荡在耳边，周母神色一紧，再一次慌张的打量起女儿，“可有受伤？” 生怕自己一个没瞧仔细，错过了女儿的不适。 怕母亲担忧，周媚赶忙摇手摆头，“没有没有。就是刚才后退的时候没注意瞧路，不小心磕了一下脚，倒不严重。” 这也不算撒谎。她的脚伤确实不重，连扭伤都没有，就只是磕了一下，顶多就是青一块的事儿。 听女儿这般说，周母安心不少，知此处不是好地方，也没坚持要验证女儿的伤势，只待回家再看罢。 她轻叹一声，神情颇无奈的看了女儿一眼，数落道：“你呀，就是个粗心大意的。” 周媚垂眸不语，一副乖乖受教的模样。实则思绪早就飘回那位二殿下身上，心叹：幸亏粗心了，否则，倒是见不着他了。 想起他，周媚的心不禁又震动一下，她抬眸看向母亲，小心翼翼的探问：“娘，刚才那位二殿下，他，就是皇后娘娘的儿子？” 周媚虽小，大门不出，但时事倒是一样都不落下。周家权势巨大，为各家所拉拢，虽从不涉争储，却时时教导子女关注朝中局势，也算是长个心眼，免得被人算计利用。 当今陛下有几个儿子，分别出自哪位娘娘，是否得宠，有否权势，周媚都略知一二。 女儿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心生好奇也在情理之中，周母并未多想，轻点了头，回答：“不错，那位二殿下便是皇后娘娘的嫡子，莫云。” 莫云。周媚在心里反复轻念着他的名字，不敢过多出声，生怕自己母亲察觉什么。 周母刚介绍完，便再次出声警告：“你记得离他远些。” “以后若是再看见，就像今天这样，能避则避，明白吗？” 这些皇子一个个都不简单，媚儿心思单纯，还是尽量避免卷入这些纷争为好。更何况，周家与南宫家早已默契亲事，若是传出什么来，于两家都不好看，也伤了情分。 “女儿明白。”周媚只是敷衍的应下，实则心里却不以为然。 “咔！过。”导演一声令下，众人瞬间抽身离戏。 他没有给人太多的休息时间，直接说：“大家准备一下，换个装，我们马上开始下一场。” 可以说是真的铁面无私了。 大伙儿也是心知肚明，什么都没说，只笑着应下，各自忙各自的。 第二场，是周媚与莫云动情的场面，也就是所谓的英雄救美。 提起这件事，就不得不说起因。 彼时，周媚已经见过莫云三次，除了第一回皇宫夜宴，其他两次都是在周家，莫云过来找周父议事的时候。 一次是周媚正在庭院里喝茶赏花，父亲领着莫云过来，想是议完事，特借漫步庭院放松一二。周父边走边介绍，她便躲在一旁，悄悄窥看着。 第二次，也是莫云来找周父议事。也不知道一天天哪里来的这么多事，需要到臣子的府邸商量个没完。 当时的周媚很天真，从没有深想过这点，只是满心的欢喜，偷偷躲在暗处瞧上一两眼那个让她心神荡漾的男子，就这一眼，就够她回味好久。 周媚的反常很快引起了周母的注意，问了伺候的丫鬟，周母立马意识到问题，当即找了周媚长谈，讲明其中厉害。 南宫家与周家是姻亲，又世代交好，两家早已约定了周媚和南宫逸的婚事。周媚如今对莫云这般，那便是对南宫家不义，他们周家更是丢不起这个人。 周母一番道理，并勒令周媚停止这样的想法。 此时，周媚对莫云的感情只停留在表层感官上的喜欢，十分肤浅，周母一番道理，周媚便心生怯意。 是啊，她与表哥是有婚约的。虽然没有正式下聘，却也是两家家长默认的。想起那个温文尔雅疼她护她的少年郎，周媚便清醒过来，决定与莫云保持距离。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就在周媚决定与莫云再无瓜葛的时候，他却偏偏再次闯入她的生命，还是以绝对强势让她无法再拒绝的姿态。 自从周媚向周母保证了绝不再犯，日子倒是安静过了一段时间。 那天，周母带着周媚上山祈福，顺便找真人算个日子，欲把周媚和南宫逸的事正式定下来。 周媚没有反对，一切听凭周母的意思。只是姑娘家的，谈论自己的婚事，总是面皮薄。 周媚面染红晕，一番告罪后忙跑开了。 周母见她害羞的模样，也没说什么，只是宠溺的笑了笑，便由她去了。 周媚本随意走着，山间的景致不错，让人心旷神怡，不由得心情开阔，面上的红意也渐渐消了下去，不知不觉走得有些深了，殊不知，一场祸事即将临头。 第363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96) 山间清幽，前头寺庙又是香火鼎盛之地，周媚万万没想到会遇到什么危险，直到一群面色凶恶的持刀之人窜出来，她仍是一脸懵，根本没反应过来。 “哟，想不到这山上除了一群老小秃子，还有这么个标致的可人儿。”领头一个高壮粗鲁的大汉直勾勾的盯着她，面上透露着不怀好意。 “你，你们是什么人？”周媚被吓到了，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连连后退。 她虽出身武家，却是女儿之身，周父周母自小千宠万爱长大的，哪里舍得让她吃习武这般的苦。是以周媚是不会防身拳脚的，遇到这种事，整个人慌不择路。 “哈哈哈哈。”一伙人被她的问题逗笑，其中一个略微瘦小的男人出了声，“老大，她问我们是什么人呢？” “老子是这地界当家做主的人！”老大毫不客气的说出豪言壮语。 “你，你们是山贼？！”周媚大胆猜测来人身份，后退的速度更快了。 老大也不言语，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她，率先迈出几步将周媚拉开的距离补上。 身后小喽啰紧紧跟上，一群人像是猫捉老鼠一样，也不急着将她绑住，只是她退一步，他们就上前一步，始终维持着一定的距离，一副逗着她玩儿的做派，看她着急害怕的神情，都不厚道的笑了。 “啊！”周媚着急忙慌的后退，一时没注意被绊倒在地。 “哈哈哈哈。”身前立马传来一阵哄笑。 “老大，你看这小娘儿们，白白净净，整个娇滴滴的，可比山里头那些糙老娘儿们强多了。”说话的还是刚才那个瘦一点的男人，一双眼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她。 “别说那群女人，就是山底下秦楼里的娇娘子们也比不上呢！”又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开了口，眼带邪意。 周媚听了心里咯噔一响，也顾不得脚腕的扭伤，手脚并用的向后爬，心里的恐惧和悔恨交织着达到顶点。 见她这般模样，一群人笑得更加不怀好意了。 许是估计着这里离寺庙不算远，不好太过嚣张引人注目，未免煮熟的鸭子飞了，老大也不再继续逗弄，“去，把人给老子绑咯。” 他大手一挥，招呼着身边的小弟们。 底下人领命，一边搓着手，一边坏笑着靠近。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周媚害怕得后退，同时大叫出声，“救命啊，救命啊！” “赶紧堵上她的嘴。”怕真的招来人，老大立马下令。 “是！”底下人问声而动，也不再墨迹，两三步冲了过去，将人捉住。 周媚拼命挣扎，怎奈实力悬殊，只是徒劳，最终仍是被人束缚手脚和嘴巴，被人拎着拽起来，强忍着脚伤被迫前进。 “唔，唔。”她无声的挣扎，眼里满是绝望，已经能想象到今后的悲惨生活，甚至开始考虑该如何自尽以保清白。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前头突然飞出好几个黑影，或圆或方，小小的，速度却极快。 “啊！”身边三个押送她的手下同时发出痛呼，纷纷应声倒地，口吐猩红。 周媚被吓到了，整个人瘫软在地，若不是嘴被堵着，这会儿一定失声尖叫出来。 “谁？哪个鼠辈在暗处偷袭老子？”老大立时警惕，唰的一声拔刀出鞘，神情警惕的看着四周。 前头突然传来‘哒哒’的鞋面与落叶摩擦声，周媚因为跌在地上视线有限，看不清前头发生的事，只听见那个老大的声音，凌厉的质问。 “你是什么人？” 来人没有回答，周媚只觉得周围的人全都在一瞬间倒下来了。 她浑身颤抖，心跳的更加快了，下意识闭上眼，以此减轻恐惧。 感受到嘴里的布条被取了出来，手臂上的绳索被解开，她的身子依旧颤抖着，却壮着胆子睁开了眼。 她觉得来人似乎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 入目是一抹淡蓝色，还没等她看清来人的模样，耳边倒是先传来熟悉的声音。 “没事了。” 周媚身子又是一颤，这次竟是有些喜悦。这个声音，她在御花园里听过，是那位丰神俊朗的二皇子。 她抬眸看向他的脸，有一些熟悉，眉眼之间与她在花丛之间看到的和躲在远处偷瞧到的极为神似。她虽在家中见过他，却也只是躲在暗处，远远的望一眼，像这般近距离的仔细打量，完整而清晰的全貌尽展现在眼前，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如今，却真的实现了。心中激动的同时，害怕的情绪也在一瞬间翻涌而出。 “二殿下。”周媚柔柔的声音轻唤着，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滑落下来。 莫云微微一愣，一边安抚着面前惊慌失措的女人，一边问出心底的疑惑，“周姑娘认得我？” 为了拉近距离，他甚至连‘本宫’的自称都没用。 周媚瞬间顿住，也顾不得哭泣和发泄，一颗心瞬间被慌乱取代。 她动了动嘴，似乎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解释。刚才虎口逃脱的心绪太过激动，一时失了分寸，她不能表现得认识他，否则解释不清。 若是那日御花园的事被揭破，那母亲就是欺君之罪，整个周家都担待不起！ 周媚低着头不言语，为自己的失言懊悔，同时暗暗思考着该如何解决面前的困局。 她最终想到了转移话题。 “那殿下，又是如何知道臣女的姓氏？”她的声音低低的，还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莫云倒是好说话的很，直接接下了这波话题转移，“那日中秋夜宴，姑娘同周夫人一起赴宴，席间我去同母后敬了一次酒，见姑娘面生，便问了一句。” “我并未让人惊动通传，姑娘没注意也是正常。” 说是中秋团圆夜宴，不过也是男女分席，外男与皇帝皇子一处，女眷与皇后妃嫔一处。 虽然各自分食，倒也没有明确规定了不能互通，何况莫云为子，在团圆之时过去给母亲敬酒也是正理。 见莫云没有提及御花园的事，周媚不禁松了口气。她素来聪慧，想着他说的话，惦记着自己欠一个解释，脑中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她依旧垂着脸，面带红霞，眼眸微垂着不敢直视他，朱唇轻启：“殿下赎罪。” “臣女当时亦窥见殿下英姿，问了母亲。” 第364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97) 莫云轻笑，“周姑娘何错之有？” “多谢殿下。”周媚感激一笑，没再搭话。 这事对身为男子又是皇子的莫云确实没什么，不过是问了一个名字，但这个时代对女子名声的要求十分严苛，周媚公然问一个男子的名字就显得不合礼仪。 索性莫云没有多做计较，周媚便顺驴下坡将此事揭过。 提到名声，她又不得不想到如今的状况，若是让旁人得知她今天的遭遇，恐怕她的名声，周家的名声都将会有损。 思及此，她竟大胆的抬眸与莫云对视，眼中透着祈求，“二殿下，今日之事，臣女......” 话还未说完，莫云便开了口：“周姑娘放心，今日你只在寺庙周边游玩，碰巧与我遇上。” 这便意味着他答应了。 周媚当即舒了口气，面露感激，“多谢殿下。” 莫云嘴角勾笑，轻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客气，同时出手搀扶，将人撑起来。 “嘶。”牵动伤口，周媚倒吸一口凉气。 莫云微微皱眉，扫向她脚下的目光越发犀利。 “你受伤了？”他轻声询问，透着担忧。 周媚疼得厉害，也不再隐瞒，轻点了头。 莫云搀扶着人轻轻坐下，双眸对上她的，轻声说了一句：“得罪了。” 他细心的查看起她的伤处，确实有些红肿，轻轻动了动，他反复询问实验，最终得出结论，“只是扭到了，不是很重，回去用药酒轻揉一番，这两天尽量少走动，很快就会好的。” “一会儿回去，若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在庙附近漫步时不小心的摔的，我们统一说法。” “多谢二殿下如此周到体恤。”周媚目光微动，缩了缩脚，感激和害羞之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动。 莫云看着她笑得有些无奈，“不必如此生疏，我们也算是患过难了，我略长你几岁，私下没人的时候，唤我一声‘云哥哥’就好，我唤你媚儿。” 这样的提议无疑是唐突的。莫云虽说救过她，但终究只是数面之缘，哥哥妹妹这样亲昵的称呼，对方又是角逐皇位的皇子，若是被旁人听到了，传出去于周媚于周家都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她本该拒绝的，却突然迷了心窍，点了头，“云哥哥。” 莫云面上透着满意，笑得越发温柔，相应的唤了一句：“媚儿。” 他的声音本就魅人，如今在周媚听来更加撩动人心。她脸颊微微泛红，垂着眸不敢看他。 莫云将这副小女儿姿态尽收眼底，在无人察觉的角度露出一个得逞的笑。 这笑一闪而逝，很快便消失无踪，就像是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让人查无可查。 他一言不发的走到周媚身前，背对着她屈膝半蹲，稍稍偏头对她说：“上来吧。” 周媚闻言略略一惊，一双明媚的眼眸反复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他这姿势，她眸中闪过不确定，“你，你要背我？” 她的语气透露着浓浓的羞涩，两颊的红润更加鲜艳，心里却有另一个反抗的声音在挣扎，这是不合礼法的，不能答应。 莫雨侧脸对着她，露出摄人心魄的笑容，“你受伤了，若是再强行走回去，怕是会伤得更重。” “你放心，我会在寺庙之后找个无人瞧见的地方将你放下，不会坏了你的名声。” 仿佛知道她的顾忌，他做出保证，处处为她着想。 这样的体贴温柔，将周媚心中仅剩不多的理智打散，她羞着脸，轻点了一下头，声音像是蚊子叫唤一般轻细，“谢谢。” 说完，纤细白皙的双手搭上去，借着莫云为支持，将自己的身子撑上去。 莫云出手帮她调整了姿势，确定一切妥当，才缓缓的站起身，朝着寺庙的方向走去。 周媚静静的趴着，心跳难以平复，原本打算尘封的心意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苏醒，再也无法压制。 她知道这样的举动对不起表哥，可她真的压抑不住。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是莫云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宛若神明，在她心上烙印下无法泯灭的印记。 如今，他又格外温柔，每一步都踩得极稳，小心翼翼，生怕颠到上面的她，一副极尽呵护的模样，让她本就加快的心跳动得更加不受控制。 周媚努力忽视掉心里的不安和愧疚，暗暗的对自己说：只一会儿，只这一小会儿，等她回到寺庙边上，定会将这抹悸动深埋心底，再不提起的。 她已经做好了打算，只奈何天不遂人愿，任莫云再如何小心，放下她的时候还是被一个洒扫的小沙弥撞见了。 周家是这皇城里的大家族，周媚又生得好看，美名在外，小沙弥自然认得。 周媚心生惧意，眼底遮掩不住浓浓的担忧。 莫云则快一步拦住小沙弥，将事情的经过解释了，只说周家姑娘在附近赏景，一不小心迷了路崴了脚，正巧他路过将人救了回来，彼此之间清清白白，并再三嘱咐不要外传，以免坏了周姑娘的名声。 小沙弥在莫云看似劝说实则威胁的语气中慌了神，忙点头称是。 莫云见警告有效，这才放了人。 殊不知，这世上最异变的就是人心，速度最快的当属人的嘴。不过片刻功夫，周家千金与一名俊俏男子寺庙之后秘密相会的流言像是长了翅膀一般，迅速流窜。 周母听了动静，面色阴沉得可怕，正巧遇上莫云过来报信，一并将商量好的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周母总算识得那位俊俏男子的身份，竟是二皇子莫云。 这让她本就下沉的心坠落得更深，看向莫云的目光也越发犀利深邃。她不似周媚这般单纯不经世事，那日御花园险些暴露，这日便出了这样的流言，让她不多想都不行。 周母虽然心中不喜，碍于莫云的身份，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道了谢，便开口逐客：“二殿下帮小女至此，周家万分感激，日后定会备上重重的厚礼，与老爷和南宫家一同进宫跪谢。只是，此事关乎小女声誉，如今传得沸沸扬扬，实在不便再与殿下一道，还望殿下见谅体恤，臣妇不胜感激。” 周母这话里有话。日后大张旗鼓进宫跪谢，这无疑是要将周媚和他之间的事大白天下，告诉所有人周家女儿没有私下里与俊朗男子相会，不过是遇难之时出手相助。 第365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98) 与南宫家一同进宫，无疑是表明周家与南宫家结亲的意思，暗示莫云不必再打周家注意，也算是堵了宫里想要借此恩惠打些小心思的路。 最后那句，更是明晃晃的直接赶人。 不得不说，周家不愧是久经沙场的武将，哪怕是长居后院的主母，亦不是省油的灯。一言一行毫无错处，轻而易举将局面扭转。 莫云被堵得无话可说，只好轻轻颔首告辞：“周夫人客气，那本宫便不打扰了。” 说完倒是转身离开了，但心里那些算计并没有因为周夫人的三言两句就打消。周夫人想要彻底绝了他的念头，殊不知，他最大的筹码其实是周媚的心。 想要获得周家这门姻亲的支持，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就为了与周媚建立了一丝关系，自然是极有耐心的。 周夫人想就此摆脱他，摆脱流言，他又怎么会轻易让她得逞。百姓嘛，只要稍稍煽动就容易被带偏，周家想借进宫谢恩以示正名，但有多少人信，还得靠人为。 因为背着身的缘故，周夫人没有看见他嘴角那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咔！”导演的声音犹如天籁在现场响起，一句‘过了’听得人身心舒畅。 演员们瞬间收敛心神，从戏里出来，现场的氛围欢快了不少。 “哇，这两场好快，都是一次过耶。”工作人员a低声感叹：“导演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前两天没合场的时候，最多的，一个小场景都ng了七八次呢。” 工作人员b十分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低声回答：“你也不看看这场是谁的主场，姜影后耶。” “你难道没听过她的传说？” “这是我第一次跟工作室的剧，姜影后有什么传说？”工作人员a刚来工作室没半年，好像是真的不知道，立时来了兴趣，整个人凑得更近了。 “圈内盛传，但凡姜影后拍摄的片段，几乎都是一次过的。”身为旭日工作室的员工，工作人员b无比自豪，与有荣焉。 工作人员a吃惊得瞪大了一双眼，“真的假的？姜影后就不会碰上演技不好的搭档吗？” 倒是没人敢怀疑她的演技。 工作人员b的目光更加鄙视了，“姜影后接戏很严格的，哪有演技不好的搭档。充其量就是发挥得不如导演的意罢了。” “可即便如此，只要是和姜影后搭戏的艺人，全都能轻而易举的入戏，超常发挥，所以才能一次过。” 工作人员a两眼冒光，眼中崇拜难以掩饰，“我听前辈们说过，演技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就能自然而然的带领搭档进入情境，演出自己想要的效果。姜影后竟然能做到这点？！” “那可不。”工作人员b头颅翘得老高，神情无比自豪，“不止姜影后，工作室里的其他影帝影后也是如此，等你工作时间长了，接触的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两人的窃窃私语全部被站在一旁的梁晓尽数听到耳里，她两只手紧紧握拳，艳红的指甲深陷进掌心，眼底满是不甘。 虽然不想承认，但姜如梦的演技确实无可挑剔。她的戏份虽然不多，却时常ng，这个导演要求的太严了，稍有一丁点的不满意，即使是花费再多的时间精力也要做到满意为止。姜如梦竟然回回都是一次过，这让她如何不嫉妒。 她本以为姜如梦有如今的成就不过是运气好，遇上了好的经纪人和工作室，如今看来，那是因为本身的实力足已匹配。 尽管内心惊涛骇浪，梁晓却不敢再有所动作，姜如梦的警告不断在耳边回响，已然是知道她向外泄露路之航信息的事了。如今依旧风平浪静风轻云淡的过来警告她，只能说姜如梦已经将一切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她的把柄被姜如梦抓着，丈夫又态度敷衍，连个助理的事都不站在她这边，加上他曾经的警告，她是万不敢再冒险行动。哪怕心里再不满，也咬牙忍了下来，除了不满的怒视，她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 祁雪根本没心思去管这些人的想法，导演喊‘过’的一瞬间，简单应付了几个过来打招呼的艺人，一心二用，目光便将四周扫了个遍，准确找到路之航的位置后，便客气的结束话题，直奔他所在的地方。 她还没来得及去卸妆换衣服，顶着‘周媚’的面容，笑意盈盈的朝路之航步步逼近。 路之航一直沉着脸，见她过来，还没近身，便一个旋身转身离开，没给她任何搭话的机会。 祁雪前进的步伐瞬间顿住，脑袋歪了歪，望着路之航离去的方向，脸上满是问号。 「他是生气了吗？」搞不懂路之航的反应，她选择场外求助。 「这个......」小六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他刚才的神色，几秒后才确定的说：「是生气了。」 「为什么？」祁雪满是不解。 小六想了想，猜测道：「玩家是不是哪里得罪路小哥哥了？」 「没有啊。」祁雪回答得毫不犹豫，「我刚才下戏，开拍前还是好好的，笑得灿烂，怎么可能是我得罪他。」 「好像也是。」小六也陷入了迷茫。想了想，它再次猜测：「那是不是别人惹怒他，你只是正好被迁怒？」 祁雪眼前一亮，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六儿就是聪明。」 刚夸完，也不顾小六恶寒得浑身抖鸡皮的模样，脑袋猛地转向身侧，犀利的目光直射向小赵和小助理，“你们两个谁惹他了？” 小赵闻言一脸懵逼，反应过来连连摆手表明无辜：“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路哥的脸突然就黑了，到你拍戏结束都黑了好一会儿了。” 小助理也表明了自己的无辜，只是她比小赵精通这些，她一直有观察，注意到路哥的脸黑的时刻，片场发生了一件事。她情商不低，很快就将生气和那件事联系在一起。 “如梦姐。”她轻声叫唤，整个人凑近她一些，左右看了看，确定近身没什么人才低声开了口：“路哥脸黑那时，正好是莫云英雄救美的时候。” 祁雪抬眸看她，脸上还是不解：“什么意思？” 小助理这话的意思，明摆着路之航生气和她是有关的。 第366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99) 回想着小助理的话，英雄救美的戏码，莫不是，她当时的演技出了什么差错，看得路之航心生不满？ 不应该啊。她很快的自我否决了这个猜想。导演素来严格，他都没说什么，那就证明她演得没问题，至少不是大到能让路之航产生这样反应的问题。 早就凑过来的小赵也是一脸懵，显然也没领悟其中深意。 小助理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暗暗措辞，往更细了说：“莫云背周媚的时候，路哥的脸是最黑的。” 话已至此，他们若是还不明白，那她就真的只能闭嘴了。这屋子里这么多人，就算再注意也要当心隔墙有耳，直接说是不可能的。 小赵的反应倒是快一些，瞪大了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看着小助理，“你的意思是，路哥他......” 接下来的话他吞下去了，和小助理两个人进入深层次的眼神交流，你挑一下眉，我眨一下眼，神奇的是，双方都一副明白对方意思的样子。 祁雪满头黑线，显然还没明白。“你俩眉来眼去的干嘛呢？说清楚啊！” “就是路哥那啥了呀。”小赵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就是不说重点。 祁雪一脸问号，被弄得更迷糊了，“哪啥？” 他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隐晦的表达，着急的不行。 祁雪索性也不再看他，直接求助了小六，「你明白他俩的意思么？」 小六沉思了一会儿，开口：「如果我没理解错，路小哥哥应该是吃醋了。」 「吃醋？」想起小六对吃醋的解释，祁雪猛地瞠大了眼，一个念头在脑海里清晰，「他，他该不是有点在意我了吧？」 她甚至都没敢用‘喜欢’这个词，生怕给自己太大的喜悦，然后收获更大的失望。 「如果助理小姐姐说的是真的，那应该就没错了。」小六先是一本正经的回答，没两秒又露出激动欣喜的表情，恭喜道：「玩家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再接再厉，离任务完成不远了！」 变脸速度之快，让祁雪叹为观止。不过路之航这般疑似吃醋的举动还是让她的忍不住雀跃，至少证明她这段时间不是在唱独角戏，没有白忙活。 再说另一头，路之航自离开起心绪就无法平静。他承认，自己心里确实不舒服极了。尤其是在看到拍摄画面里，周媚目光含情面带羞涩的看着莫云，再到两人你侬我侬的搀扶背人场面，心底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不爽。 他觉得那样的画面十分刺眼，就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了一样。 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路之航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从前和梁晓在一起，从未产生过这样的情绪。对她动心，是在她身上看到了坚韧的自己，那股不服输的毅力让他产生了心心相惜的情绪。 他一直以为那就是喜欢，后来，他在姜如梦身上也感受到了这样的情绪，甚至更多，更陌生，也更激烈。 他感到害怕，也很迷茫，一时不清楚这样的情况意味着什么，所以选择逃避。 尤其是在这次拍摄现场之后，他心中疑惑更甚。当初梁晓与他关系日渐疏远，直到后来曝出与耀辉少东家关系亲密，这无疑是背叛。他生气他愤怒，却并没有太多伤心，很快就释然就接受了。 这次却不同，看见周媚与莫云在一起的场面，他不舒服极了，甚至有一刻想要不顾理智冲上去两人分开。这样的情绪前所未见，打破了他惯来的敬业与自持，让他恐惧。 他给自己找的借口是入戏太深。因为周媚和南宫逸早有默契，将来是要完婚的，莫云横空插足进来，这让他有种自己的人被抢了，自己又被背叛了的感觉，所以难受。 可这样的安慰反而让自己更慌，明明场景与当年梁晓背叛一样，反应却全然不同，这样不受控制的感情让他内心慌乱不已，本能想要排斥压制，所以他在她过来时选择了逃离。 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因为他清楚，人逃得了，心却逃不了，它依旧不受控制。 路之航自然没有忽略祁雪脸上的错愕，他知道这样离开容易让人误会，可他只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坚定的离开，他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她。 幸好，接下来他还有一场戏，给他的逃避找了一个很正当的理由，也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去平复。 路之航是个难得敬业的演员，哪怕是现实中一团混乱，在导演喊开始那瞬间也能马上入戏，妥妥的一条过。 导演喊‘咔’的一瞬间，他神情松下来，出了戏，入眼是站在对面的熟悉女人，她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若不是顾及现场人多，她很可能会直接挥手出声叫唤。 经过刚才一段时间的冷静，路之航早已将原先的怪异心情压进心底深处，人也恢复如常。他就是担心姜如梦那过不去，哪曾想她竟没生气，这个认知让他一颗悬着的心平稳回落进肚子里。 他扬起微笑，迈步朝她走过去。 “今天的戏份都完结了么？” 刚到跟前，她的声音不急不缓的钻进耳朵，柔柔的，听得让人舒服极了。 知道她这是刻意避开先前的尴尬，路之航也顺驴下坡，接过话题点头，“完了。” 接下来还有一场戏，不过和他们无关。 祁雪笑得更加开怀，提议：“那我们去吃好吃的吧。” 拍了这么久的戏，费脑费力，她有些饿了。 路之航笑了，脸上带着宠溺，“好。” 两人并肩走到导演身边，祁雪稍稍弯了腰，低头凑近说：“导演，我们下午的戏份已经拍完，就先回去了。” 虽说拍完基本就没事了，但离开的时候还是和导演报备一下得好，免得他有什么事还没交代。 导演瞥了他们一眼，倒没说什么，只是嘱咐一句：“晚上早点过来，你们还有场夜戏。” “导演放心，我们这次一定准时。”祁雪伸手作发誓状，保证道。 导演无奈的摇头，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谢谢导演，那我们先走了。”祁雪笑着点了点头，之后转身与路之航一起离开。 看着两人再次恢复有说有笑的关系，小赵和小助理对视一眼，同时舒了口气，小跑着跟了上去。 第367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00) 做个助理可真不容易。又要操心工作，还要操心感情，简直堪比全职保姆。小赵觉得，他再做个一两年的，很可能会因为操心过多而英年早逝。 夜幕降临，整个度假区都被笼罩在褶褶生辉的烛火之下，仿古的建筑群屹立其中，灯罩罩着烛火忽明忽暗摇曳生姿，像极了古时候的夜色，总让人有种不真实的穿越感。 度假区是仿古建造的，公共区域里，与现代信息元素相关的装饰少之又少，只除了私人房间里为了让游客住得更舒心安装的空调吊灯和电脑，其余的寝具洗漱用具都是比着古时候的样子，用实木打造的，力求相似和极致。 这正是许多力臻完美的剧组喜欢到这拍古装戏的原因，能最大限度的还原场景，满足欣赏品味越发刁钻的观众。 今晚这场夜戏，可以称得上是周媚和南宫逸的主场，不过期间涉及莫云，钟离皓和另外的妃嫔，虽然戏份不多，但牵涉人员广，所以才没有在分场的时候拍了。 这是场偏中后期的画面。如果说，最开始那个雨夜让周媚伤透了心，黑化开始，振作起来对付莫云和钟离皓，那么这一夜，便是周媚黑化的极致。 这夜之前，周媚虽黑化了，处处与莫云两人为难，终究是爱了莫云这么多年，仍是留有一丝余地，并未下死手。正因如此，南宫逸才决心将隐瞒已久的真相摊开在周媚面前。 虽然明知这样会让她痛彻心扉，本就支离破碎的心碎得更加彻底，他却仍是这么做了，为了她能彻底清醒，不再受莫云的迷惑。 果然，这夜过后，周媚心里对莫云仅存的那一丁点儿感情也被打击得烟消云散，出手变得更加狠辣致命。 这场戏的最开始，是周媚又一次在一个绝妙的机会里饶了莫云。作为正统的皇帝，根本不可能光明正大的除掉，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营造意外和假象，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南宫逸好不容易等到一次机会，在莫云微服出巡体察民情之时，因揭破当地县官不清不廉，鱼肉百姓，欲抄家问罪，将人逼急了，动用私底下招买的兵马欲将他杀之而后快。 南宫逸的意思是趁乱派杀手帮这些乱臣贼子一把，事后便将所有的罪责推到这群叛军身上，他们摘得干干净净。可周媚却心生不忍，表面同意，暗地里却命令心腹取杀手而代之，在危急时刻救了莫云。 南宫逸知道真相后怒火攻心，直接去了周媚寝宫，将一众宫人遣散，两人大吵了一架。 稍稍冷静之后，南宫逸知道周媚心里仍放不下莫云，若是没有更大的打击，她是不会彻底死心的。不愿她再深受其害，他便下了决心，将隐藏多年的真相说了出来。 “你一次又一次的留有余地，甚至在莫云有难的时候给他生的机会，你这么做，对得起逝去的周伯伯周伯母和周家哥哥吗？”南宫逸声声质问，目光凌厉非常，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直直戳向周媚本就伤痕累累的心。 周媚被问得无言以对，原本与南宫逸对峙的汹汹气势瞬间熄灭，整个人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面色哀恸。 是她的错，害得周家落得如斯田地，如今竟还存有一丝眷恋，她真的是天底下最不孝的女儿。 可她没办法，感情的事她真的控制不住，她爱了莫云这么多年，突然之间惊闻噩耗，她恨过，怨过，也报复过，可她就是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她总是在心里为他找借口，自欺欺人：“这不是他的意愿，将父兄派去边关是钟离皓出的主意，他只是想要削弱周家的势力，没想让父兄死的。要怪就怪钟离皓，还有那些卑鄙阴险的边陲小国，竟用如此下三滥的招式暗算！” “啪！”南宫逸重重的一巴掌打过去，目光充斥着凶狠和怨恨，像是要将面前的人吞噬殆尽，“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着为莫云找借口！”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真是枉费周伯父周伯母和周家兄长如此疼惜你！你简直枉为人女！枉为人妹！” 这是他第一次对周媚动手，还是这般不留情面不顾轻重，可见是真的气急了。 “啊！”周媚整个身子被这股力道打得一歪，若不是背后有椅子撑着，绝对会跌落在地。 她愣愣的趴伏在椅子的扶手上，目光斜着向上抬，呆呆的看着面前暴怒的男人，一双眼眸里透着难以置信。 他打了她，那个从小视她如珠如宝的表哥，竟然动手打了她，毫不留情。 脸颊难以忽略的疼痛昭示着这一切的真实。她的眼中是他的模样，是那样的阴沉可怕，那样的陌生，与她印象中温文尔雅的表哥判若两人。 这样的南宫逸让她忍不住浑身发寒，身子控制不住的轻颤，想要辩驳的话也被堵在咽喉之中。 见她这样，南宫逸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心疼，只是很快就被决绝所取代。 不强硬就永远打不破周媚心底那抹幻想和天真。他如是想着，强迫自己的心冷硬起来。 “周家伯父和兄长根本就是莫云害死的！” 他冰冷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透着满满的凉薄，彻底击碎了周媚心中最后一丝希望，毫不留情的将她推进绝望的深渊。 周媚双目猛的瞠大，一颗心瞬间停止半拍。她机械的回过头，目光与他直直对上，忘记了脸上的伤痛，眼中的难以置信迅速转化成疯狂。 她疯了一般冲向面前的男人，一双手不停的拍打着他，“你骗我！你骗我！你是骗我的！” “不是，这不是真的，不是他！” “怎么会是他呢......” 她的语气从最开始撕心裂肺的坚定，到后来不断弱下去，甚至是最后一句彻底失了底气。 南宫逸任由她发泄拍打，眸中坚定不减，好看的嘴唇一张一合的将她最后的挣扎瓦解，“我骗你？” “边陲一众小国虽不安定，但周家伯父和兄长镇守多年，威慑四方，对周边环境和敌人一清二楚，你何曾见他们遭过暗算，甚至于埋骨他乡？” 南宫逸一双眼眸直视周媚，眼神犀利，咄咄逼人，让她避无可避。 周媚因他的话呆愣原地，高高举起的手臂还未落到他身上，便缓缓的滑落至身侧，神情怔愣无措。 第368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01)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低声反复轻喃，不停的摇着头，即便心里已经隐隐有了动摇，嘴上却仍是不依不饶的反驳着。 南宫逸定定的看了她一眼，伸手进另一侧衣袖，取出一块东西直接砸到她脚下。 周媚神情怔愣，目光机械化的下移，看清了地上那物的原貌，是一小截黑色的布料。 “知道这是什么么？这便是从你兄长手中取下来的东西！” 南宫逸冷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着地上的破布，声音越发严厉的质问：“作为周家的女儿，不会连自家父兄穿得什么料子都不认得吧？” “你看这料子是吗？” 他的话透着无尽的讽刺，就像是在讥讽她是个不尽责的女儿和妹妹。 周媚自然知道。周家有自己用惯了的衣料铺子，这种料子，不是。 “这样的料子出现在你兄长手里，不是他的，你觉得还能是谁的？”他的声音冰冷无比，声声质问着她。 周媚心下一慌，下意识开口接话：“是，凶手？” 南宫逸没理她，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这块料子，是用来作内衫的，出自南邙国。” “周伯父和周兄长出事的时候，莫云口口声声称刺客是边陲小国派来的杀手，依据便是他们穿着异国材质的夜行服。” “一群披着异国外衣穿着南邙内衬的杀手，莫云是瞎子还是傻子，竟然查不到？” “他可曾对你说过半分疑点？你又何曾亲眼见过那些刺客？” 这话无疑暗指莫云从中包庇。 周媚艳红的嘴唇大张着，被堵得说不出话。 南宫逸并没有就此结束，再一次出声反问：“你知道这种内衬是什么人用的吗？” 周媚闻声愣愣的抬眸看他，显然是不清楚，在等着他的答案。 南宫逸薄唇微启，说出的话犹如万年寒冰凉彻心肺。 “这是皇家暗卫专用的内衬衣料。” “钟离皓身边那个侍卫，凌穆，他的内衫便是这样的料子。” “还有云修，他也是。” 周媚一双明眸再次瞠大，一双脚不受控制的连连后退，退至椅子前，整个人被绊了一下，再次重重跌落进椅子里。 凌穆，莫云曾经的暗卫副统领，后来为了保证钟离皓安全，便将人过了明路，放在她身边近身保护。 而云修，是她身边的侍卫统领，是她与莫云成婚之时，他以惧怕之前山贼之事再次发生为由，安排在她身边的人，她一直视为亲信，委以重任。 若是在登基之前，她还能反驳说大皇子身边的暗卫也是这般模样，可如今，莫云为了斩草除根，在登基之前就将大皇子，贵妃以及他们的一众明卫暗卫连根拔起！ 这天下间，除了他，还有谁有暗卫？ 眼底划过伤痛，周媚垂在身侧的手掌紧紧握拳，被精心打理过的鲜艳指甲深深扎进掌心之中，疼痛一路向上传递至脑中，她却像全然感觉不到一般，不管不顾。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更痛彻心扉的打击还在后面。 南宫逸虽心疼她的痛，却没有就此心软。有些伤，只有将腐肉一并挖了，钻心的疼了，才能彻底愈合，免除后顾之忧。 他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坚定的决绝。 “莫云所做之事，可不单单是杀害你的父母兄弟，他还做了很多。” 周媚心下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下意识捂住耳朵，拼命的摇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想知道！” 那些真相太过残忍，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你必须要知道！”南宫逸眸中划过一丝残忍，双手制住她的，用力从耳边拉扯开。 周媚拼命的挣扎，却于事无补。 他利剑般的声音狠狠刺进她的心，“从一开始，莫云娶你就是为了周家的兵权，为了登上皇位。包括他有意无意的接近讨好，包括那些甜似蜜糖的情话，全都是假的！” “还有那所谓的召寝和宠爱，也是假的。” “你以为的‘莫云’，不过另有其人。” ‘轰’！周媚的脑中像是被一道闷雷直接劈下，猛的炸开。她一时忘了挣扎，一双眼直直看向面前的男人，眸中猩红无比。 “你说什么？”她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南宫逸残忍的勾起嘴角，一字一句的打破了她的幻想，“莫云心中所系之人是柔妃，你和钟离皓不过是他登上皇位的筹码。” “他对你们不过是虚情假意逢场作戏，对钟离皓的无尽宠爱也不过是让为了让你嫉妒，是让你们自相残杀的工具。” “待你们两败俱伤，再无威胁，他大权在握之时，便能还心爱的女人一个干干净净的后宫。” “你们不过是他的棋子，他又怎会去碰。” “不！”周媚尖叫出声，拼命的摇头挣扎，妄图制止他的话，“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不要听！” “你要！”南宫逸狠心的拒绝了她，冰冷到寒心的声音再次传来：“那柔妃家里，祖上有出色医者，曾留下密不外传的药方。” “这药方，能制出让人意识迷乱心生幻觉的丹药。” “莫云便是利用这种丹药，让你们意识恍惚，同时反复强调暗示，接下来出现的人便是他，实则不过是一个替身。” “就在你们意识不清承接雨露恩泽之时，他早已悄然离开，去找他心心念念的柔妃，待夜色将尽，白昼欲起之时，他才再次悄无声息的回到寝殿，佯装一切从未发生。” “不！我不相信！你是骗我的！”周媚神色癫狂，剧烈的挣扎起来。 “我没骗你。”南宫逸的声音依旧清冷，“莫云每次留宿寝宫，是不是都会和你喝一盏茶？他亲手泡的。” 周媚心下咯噔一响，人也静了下来，“你怎么知道？” 那已然成为他们的习惯，亦是彼此间的小秘密。莫云说他与旁人不同，他喜欢茶的清香，睡前饮一盏茶反而睡得更香。 心爱之人的喜好，她自然不会过多说什么，任由着他。只是莫云央着她一道，说是想与她分甘同味。 她被他诱哄着喝了，哪曾想一盏下肚，果然睡得更香，于是，即使莫云没来，她也会喝一盏茶。 说来也奇怪，每每此时她都会困意渐消，难以入睡。可当莫云来时，她喝了他亲手泡的茶，便会睡得香甜。 周媚不疑有他，只将这种状况当成是她的区别对待，因为茶是心爱之人泡的，所以怎么样都是好的。 第369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02) 从那以后，她便养成了莫云在喝茶，莫云不在便不喝的习惯。 如今听南宫逸这番解释，她的心像是被无数根针扎过一般生疼，他说的掷地有声，每一句都那么贴合，让她无从去怀疑。 原来所谓的区别对待，不过是她在自欺欺人么？这一切，竟是莫云的算计！ “不！”她猛的摇头，不愿接受这样的事，“你在骗我！” “你说那不是莫云，那那个人是谁？！” “还有钟离皓，她的又是谁？” 她歇斯底里的吼叫，心疼的像是呼吸不了了一样。任何一个女人被自己心爱的男人，丈夫这样对待，都会疯的吧。 而她，或许在那个雨夜就已经疯了，如今，不过是疯的更彻底罢了。 南宫逸看着她，性感的唇瓣开启，吐出最刺骨最伤人的话：“钟离皓是凌穆，你是云修。” ‘轰’！脑中再一次尤如雷劈，周媚整张脸布满死一般的灰败，他竟是从一开始便算计好的？ “在皇子府里，也是？包括那个孩子。”她颤抖着开口，明明猜到真相，却仍是忍不住问了，卑微的祈求一个希翼。 只可惜，她注定是失望的。 “是。”南宫逸眼中划过一抹伤痛，冰冷的声音更添了一丝杀意。 周媚的心已经疼得麻木，她红着眼，看着南宫逸，嘴角勾起嘲笑，“你一直都知道，是么？可你却从来都不告诉我。” “呵，呵。哈哈哈哈。”她突然大笑，笑着笑着又哭了。原来，她最亲最爱的表哥，一直在身边温柔守护的男人，他什么都知道，却从未阻止。 “表哥，你是不是，真的很恨我？”恨到眼睁睁看着她被算计被糟践才能消气。 “我是恨你！”南宫逸猛的吼出声，双手伸过去，那柔弱的双肩之上，他紧紧掐住，神情激动，“我恨你的绝情，恨你丝毫不顾及我们多年的情分，更恨你的有眼无珠！” 周媚被他的悲恸镇住，整个人僵在原地，眼底因他的无情产生的恨意突然消散。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怪他，有什么资格恨他。从始至终，错的都是她，他从来都是受害者。她背叛了他，却还要求他一心为她，凭什么？ “呵呵呵呵。”周媚自嘲一笑，笑得凄楚。她整个人平静得有些可怕，不停的轻喃：“都是我的错，是我自找的，这一切的苦，一切的痛，本就是我该受的，与人无尤。” 肩上的力道收得更紧，南宫逸将人掰正，迫使她与自己四目相对。 他好看的唇瓣轻启，无情的吐出六个字：“确实是你的错。” 他的神情突然变得激动，看向她的目光透着心痛，双手不停的晃荡着她，吼道：“可我从没想过看你被旁人糟践！” “我恨过，怨过，甚至希望你和莫云过得不好，可唯独这件事，我从没希望过！” “我恨自己原谅你太晚，恨自己察觉得太晚，让你受了这么多的伤害！” “哪怕是如今云修生不如死，也无法弥补你的伤痛，弥补我内心的愧疚和对自己的痛恨！” 是的，说到底，他最怨恨的还是自己。 他明明是那样喜欢着她，明明从小就立志要护她周全一生，却因为她被蒙蔽时犯的一个错，就与她生气，就心生怨恨，不再看顾她无忧。 这一切，都是他的执念造成的，他永远无法释怀。 周媚定定的看着他，望进他眼底深处，似乎想要确定他每一个字的真假。 她曾信莫云爱她，事实却给了她沉重一击。她曾最信任南宫逸，可他却也伤了她。如今，她是不敢再轻信了。 可他的目光是那样的沉痛，让她打算坚定的心再次动摇，忍不住又想信了。纠结万分，她自嘲一笑，选择性的忽略了这个伤人伤己的话题，转而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那句‘云修生不如死’。 她不自觉的皱起眉头，“你刚才说，云修生不如死？” 提起这个名字，周媚心里都万分膈应。 南宫逸也没有好到哪里，眼中的恨意和狠辣越发明显。 “他该。”他用冰冷到不带一丝温度的语调说出这两个字，让人犹如置身万年不化的冰窖，寒冷由有心底蔓延，直到全身每一处。 周媚不可避免的被这股寒气刺到，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这满腔的怒意让她忍不住眉头皱得更深，“如今我身边这个......” 以南宫逸表现出来的愤怒，她不认为云修还能四肢健全的站在她面前，可他确实一直跟着自己。 话未说完，但她相信他能明白。 “是我让人假扮的。”南宫逸没有丝毫隐瞒，直白的将真相告诉了她。正是这个‘假云修’的存在，莫云才会毫无所觉。 至于那个真云修，下场可想而知，只会比想得更加悲惨。 周媚虽然早有猜测，心还是没控制住轻颤了一下。眼底划过一丝挣扎，她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出口：“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知道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南宫逸仅是静默了几秒，就老实交代了：“在莫云登基后。” 也是那一刻，他才算是将自己从怨恨中拔除，再次对周媚进行关注。 “对不起。”他再一次道歉，伸手将人揽住，面上再也抑制不住心疼，如果再早一点...... 只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周媚静静地待着，不反抗，不再挣扎。感受着鼻尖萦绕的熟悉气息，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清晰，破茧而出。 与莫云在一起的夜晚，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点甜蜜，无数画面里的男主角都换了模样。 这突来的转变将她本就难以平静的心拨弄得更乱，耳边传来的心跳仿佛成了一丝慰藉。 她真的觉得好累，痛至麻木，伤至心死，她如今还能剩下什么动力来支撑着自己？只能通过旁人来证明自己真的还活着，还是有血有肉的人。 偌大的寝殿一时寂静无比，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无比渗人。 不知过了多久，周媚再次出声：“云修被抓后，之后的每一次，都是你。” 她用得肯定的语气。声音已经听不出任何波澜，除了那一口哭到暗哑的嗓音，证明着曾经的撕心裂肺。 南宫逸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既然严惩了云修，自然不会再让其他人碰她。莫云是不可能的，除了他自己，还能有谁。 几乎不用猜就呼之欲出的答案。 紧了紧手臂，南宫逸没有否认，“是我。” 第370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03) 周媚再次陷入沉默，心里说不上难过还是喜悦，只觉得可悲，悲自己。同时，也有一点小庆幸，庆幸曾经在潜邸的那个孩子没留住。 或许她真的是个狠心的人，可她真的抑制不住这样恶毒的想法，那个孩子若是还在，她一定会觉得无比恶心。或许，她会做出更没人性的事，亲手结果他。 想到这，她眸光忽的一闪，一个大胆的猜测窜进脑海里。稍稍从舒适的温暖中抽离，她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开口：“那个孩子，也是莫云动的手吧。” 有人说，陷入爱河的女人就会变成傻子，天真的相信一切谎话，她曾经便是。也有人说，当一个女人心中的爱意被打散，转换成了无尽的恨，她的智商就会飞跃好几个层次，一如现在的她。 南宫逸点头，将知道的全部说出来：“那时，莫云是故意将你和钟离皓带出去，那片危险的陡坡也是他刻意带你们过去的，包括那朵奇异的紫色花朵，也是他事先找人栽种下去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偌大一片花海，就只有陡坡那才有一朵紫花的原因。 “钟离皓的解释是真的，采花回来时她没有故意绊倒，是有人在暗处偷袭，她才会摔倒。而那人，便是莫云手底下的暗卫。” “他事先埋伏好，看准了时机出手，借力将钟离皓打偏向你的位置，利用孩子挑起你和钟离皓的矛盾，鹬蚌相争，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他在提及此事的时候，眼里没有丝毫怜惜，反而迸发出一丝狠厉。那个孩子若是还在，他也会亲自送他上路。 被算计的多了，周媚的心已经麻木，这次倒没什么情绪波动，提及孩子被害，她竟也没有表现出伤心，只是静静地听着，就像是事不关己的样子。 原来，心伤至此，一个人也能变得心狠。 周媚不再说话，南宫逸便也不说。一时间，寝殿再次陷入寂静。 半晌，还是周媚出声打破寂静，“之前，你一直未说，如今，为什么又突然说了？” 这件事，若他不说，她便会一直傻下去。 “因为你一直心软，一直放过莫云。”南宫逸没有隐瞒自己的目的。 周媚心下了然，她其实多少也猜到了。 这一刻，她心境有些复杂，她恨他的坦白，将她心底仅存的希望都击得粉碎，可她又该感谢他的坦白，让她不至于像个傻子一样，被卖了还笑着替人数钱。 事到如今，她只想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既然不能做个幸福的傻子，那就当个清醒的杀手吧。 她突然抬眸，目光直直射进他的眼里，透着坚定：“表哥，如今，我还是希望他活着。”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莫云。 南宫逸面色更加阴沉，他捏着她的手不断收紧，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一般，目光中迸发出刺骨的寒冷，“事到如今，你还想着他，还惦记着他？” 面对他的厉声质问，周媚面色坦然，肩膀上的力道和疼痛仿佛与自己无关，“是，我想着他，想让他所在乎的拥有的一切都一点一点的从手中流走。我惦记着他，惦记看他生不如死的模样。” 她的目光泛着幽暗的光，声音犹来自地底一般阴冷骇人，夹杂着无尽的恨意，与她表现出来的平静截然相反。 这样可怕的她，反而让南宫逸松了一口气。 他说出这些的目的是想让她死心，如今算是愿望达成了。置一个人于死地很简单，可这并不是最残忍的报复方式。 当一个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中拥有的东西，金钱，权力，地位，爱情，所有他在乎的，一点一点的从手间溜走，如何努力也挽留不住，最终变得一无所有，生不如死，却又不得不活着，这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 她愿意这般对待莫云，至少是真的将人恨极了。 “我帮你，陪你一起。”南宫逸一双手猛地收紧，目光坚定的承诺着。 周媚只是靠着，放任他的动作，嘴角勾起魅惑的笑容，轻吐出一个‘好’字。 “咔。”导演一声令下，昭示着这场戏的结束。他向上扬了扬嘴角，心情愉悦，显然是很满意这段拍摄，人也格外好说话许多：“大家辛苦了，今晚的戏就到这里，早点回去休息，明早天不亮还有一场戏，有镜头的记得要提前过来。” 这话算是对祁雪说的，毕竟她有过前科。 “明白，导演辛苦了。”大伙儿客气的应下。 祁雪也顺着对了口型，尽管不走心也没出声，但旁人也不知道，就图个意思。 得了恩典，一群人蜂拥而散，祁雪自然第一时间去找路之航，两人一起回化妆间，卸了妆，换了衣服，一同回到住处。 难得的，路之航竟一路跟着她回到房门口。 祁雪有些不适应，看着他的目光带着满满的惊讶，“你，有事？” 她努力回想着一整天发生的事，猜测路之航过来找她的原因。不怪她多想，而是他从来不会在毫无缘由的情况下主动踏足她的私人空间，还是在晚上。 路之航神色未变，淡定的‘嗯’了一声，在她错愕的注视下抽过她手中房卡，‘滴’的一声刷开房门直接进屋。 祁雪一张嘴微微张开，脑袋歪了歪，迷茫的看了看房号，又看了看屋内的身影，「我怀疑自己走错了房间。」 路之航才像是这间屋子的主人，而她俨然像个客人。 「玩家别发呆，管他什么原因，长夜漫漫，路小哥哥主动送上门，你还在门口发什么呆，赶紧进去啊！时不我待啊。」小六语气里透着兴奋。 祁雪满头黑线，真不知道它又在脑补些什么，「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删掉。」 「我脑子里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路小哥哥来找你了，大晚上，嘿嘿。」小六笑得不怀好意。 「......」祁雪一时无语，最终在小六的千推万劝之下进了屋。 路之航早已经在茶几旁找好位置坐下，一只手撑在脑侧，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房门的方向，似笑非笑的看着磨磨蹭蹭死活不肯进来的她。 顶着灼人的目光，祁雪慢腾腾的挪到他对面坐下，嘴角两侧同时向上扬起，露出一个假笑，“是有什么大事？或是棘手的的事？”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他来这的目的。 第371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04) 路之航挑了挑眉，脑袋直起来，原先用作支撑的手改撑着桌面，借力站起身。 祁雪见状愣了，下意识想要跟着站起来，却别他突来的声音止住。 “坐好。”他轻吐出两个字，目光犀利的扫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祁雪准备撑起的腿立时软了下来，再次黏在椅子上，老老实实的不动弹。 路之航这才满意的抬脚迈步。 身子不能动，祁雪一双眼死死黏在他身上，随着他一路到了冰箱跟前。 冰箱是每个房间必备的，是那种家庭式的，分两层，上层保鲜，下层冷藏。与外面的酒店不同，这里头冰箱里的饮品食物都是免费的，可供住户随意食用，不过数量有限，若是完了还想再要，就需要自己掏钱购买。 她歪了歪头，眼里划过不明，「所以，他是来我房间蹭吃蹭喝的？」 「也许是路小哥哥房间的冰箱已经空了。」小六作出猜想，随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瞧你那副小气劲儿。」 「大气一点儿，不就是零食茶饮嘛，给路小哥哥吃点怎么了。」 「他吃得开心了，还能不惦记着你的好？」 祁雪眨了眨眼，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个不是小不小气的问题，而是人设崩塌的大事。」 「路之航是那种大晚上闲着没事，跑别人房里找食物的的人？」 显然不是。他这一举动太过奇怪，奇怪到让人不得不警惕。 「再不正常他还能怎么你？」小六满不以为意，「他要真怎么你，我反而高兴了。」 这话透露着它对玩家任务进度缓慢的满满怨念。 「......」祁雪嘴角一抽，瞧瞧，这是亲系统说得话吗？一看就是个充话费赠的。 未免幼小的心灵再次受到打击，祁雪决定将目光转回路之航身上。在她与小六深入交流的时候，他似乎已经挑选好了想要的，现在正好关门。 待他转身，祁雪这才看清他手里的东西，眉头不自觉的跳了跳。 冰块？ 很多旅客都有饮酒的小嗜好，增添情趣和浪漫氛围，这其中又有不少人喜欢添加冰块的口感，就算不是酒，还能往一些奶茶果汁里加冰块，每个冰箱里都有，有备无患。 除了冰块，路之航手里再无其他。 「这么一大袋，路小哥哥这是要秀牙齿，表演一下生嚼冰块？」小六一双眼瞪得老大，数据化的脑子早已经运转起来，呈现出幻想的画面。 祁雪没有搭理它，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手上装满冰块的袋子，若有所思。 路之航三两步走近，还没等她开口，一股冰冷的寒意侵袭脸颊。 “嘶~”祁雪整个人打了一个寒战，下意识要躲，却被一双大手稳稳的禁锢原地。 “乖乖坐着，敷一会儿。” 路之航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带着不容置疑。 祁雪总算证实了心底的猜测，他果然是来给她敷脸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暖意，将脸颊渗透进来的寒气消得一干二净。 「原来路小哥哥一直惦记着刚才那巴掌！」小六反应过来。 刚才那场夜戏，南宫逸打周媚的时候，为求逼真，祁雪坚持不借位，真打。路之航演戏敬业，一但入了戏，那就是完全按着人设来。 南宫逸那会儿正气头上，恨不得一巴掌打醒周媚，虽有着心疼，下手也是重的，这对力道的掌握要求很严，若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别说路之航做不出来，就连导演那都是过不了的。 所以，祁雪挨得这一巴掌，绝对是轻不了。 好在两人都是实力派，一次过，若是碰上个演技不济的，反复卡，这张脸估计就没得要了。 「果然是个面冷心暖的好男人。」小六一副花痴样，眼中满是陶醉。 确实是个好男人，细心又体贴。祁雪在心中暗赞。 刚才挨得那一下，脸颊确实有点辣辣的疼，只是缓了一会儿，下了戏的时候也没太多的感觉了，也就没表现出来。再说，真打是自己要求的，路之航又是按着剧本来，她若是事后再娇娇弱弱的诉苦，那不是打自己的脸，路之航面上也不好看，没得像是他刻意下重手一样。 祁雪深知这个圈子人言可畏，不愿给路之航惹这些麻烦，才一直引而不发。想着回屋拿点冰的敷一敷就好了，其实也没有太严重。 哪曾想，她还没动手，路之航就先过来了。 这样想着，她止不住勾了勾嘴角，眼底遮挡不住的笑意随着心里的暖意涌现出来。 “高兴？不疼？” 路之航磁性的声音在脑袋上响起，还透着一丝挪揄的意味。 祁雪嘴角的笑容瞬间僵住，顿时想到路之航还在，她这是在敷脸，这一笑，岂不是像个傻子，被打了还傻乐？ “那个，我疼啊。”她尝试着挽回自己的智商，扬起脸，硬挤出两颗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好不可怜，配上略微红肿的脸颊，活脱脱一副被打惨了的受虐样。 路之航挑了挑眉，“疼还笑得那么开心？” 祁雪喉头一噎，却也只有一秒，眼珠子提溜一转，她看着他的目光无比真诚：“那是因为你。” “你一直惦记着我的脸，还亲自给我敷冰块，我感动。” 她一脸真诚。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个二傻子，也是豁出去了。 意识里，小六震惊得张大了嘴，「玩家，你就这么表露心迹了，不怕路小哥哥被吓跑么？」 「应该不会吧。」祁雪的回答明显底气不足，自我安慰道：「毕竟相处了这么久，总该有点免疫了。」 她明着暗着维护他这么多回，不至于真的迟钝到一点感觉都没有吧。 「那怎么一样。」难得的，小六竟然出了反对意见，「先前那些好都是不点破的，路小哥哥就算知道也可以装傻，你这句可是明晃晃说出来的，那就相当于揭开了窗户纸，若是真不想，以后就会很尴尬了。」 「玩家还是太年轻，男女这些事儿，里头的学问大着呢。」 它说得不无道理，可祁雪却另有看法，「不熟的时候讲究循序渐进，可日子久了，若是一直隐忍着，那岂不是太拖拉了。」 「虽然坦白会有尴尬的风险，可也有成其好事的可能。万一对方也有这个意思，一拍即合，那就美滋滋了。」 第372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05)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小六还是肯定了她的说法，只是当即转了话锋，「不过，这种方法还是太冒险了。这简直就是在拼嘛。万一失败，可就一点余地都没有了。」 「若是一直不挑明，也许对方一时没有这个意思，但日子久了，保不齐就生出情谊呢。」 「这才是最稳妥最保险的办法。」 它鼓励玩家积极接近攻略对象，但也要讲究方法，不能一次性将退路给堵死了。 知她是好意，祁雪忙安抚：「安啦安啦，我保证不会有事的。」 小六不客气的翻了白眼，「你都自身难保了，拿什么保证？」 「哪就那么严重了。」祁雪无奈扶额，说出自己的看法：「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觉得路之航对我还是有些意思的。」 ‘啪’，小六听见了自己下巴砸落的声音，「谁给你的自信？」 「自信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态度，何须他人慷慨。」 祁雪回答得无比霸气，将小六噎得无话可说。头一回，它破天荒的想要看玩家被打击的模样，尽管那样意味着任务失败，直接关系到它的业绩。 知它的不信任，祁雪又再次开口了，「其实我刚才的话也没有说得很直白，大不了，要解释也是可以的。」 毕竟她也没有直接说出‘喜欢路之航’这样的字眼，怎么解释还不是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 尤显不足，她又补了一句：「大不了最后就说是开玩笑好了。」 只要她坚持，路之航也不能说什么。虽然尴尬肯定会有一点。不过凭着他们的演技，演出没事人还是很容易的。最多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咯。 「......」听着她的话，小六有种破罐破摔的既视感。它叹了口气，也懒得再管了。话已出口，它也管不了，玩家开心就好。 路之航果然没让她失望，对得起她的自信，愣了几秒后，没生气，只是眼角眉梢的跳动更明显了，话里话外的调笑意味也毫不掩饰，“有多感动？” 他竟顺着话里的意思往下问，一副求知欲旺盛的模样。 祁雪一面在心里高兴他的反应，暗道这是个好现象，一面又忍不住发愁，本就是随口胡诌的，她哪想过感动到什么层次，这倒是把她问倒了。 她抿着唇垂眸沉思，突然眸中发亮，好看的唇瓣一张一合，吐出惊人的话语：“感动得恨不得另一边脸也挨上一巴掌，这样，你就能多替我敷一会儿，也能多心疼我一点。” 「......」小六满头黑线，玩家为了追汉子，这是连脸都不要了。 闻言，路之航抓着冰袋的手抖了抖，看向她的目光越发深邃，尤其是完好的另一半脸，感觉要被看出个窟窿。 “喜欢被打？”他突然问了一句，话里透着兴味。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那话外音好像在同她说：你若真喜欢，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祁雪浑身一僵，整个人愣在原地，一时无言。 「啊哈哈哈哈！」小六不厚道的笑了，幸灾乐祸：「玩家玩儿脱了吧，这回看你怎么圆。」 眼刀子若是能杀人，它这层皮这会儿早被削成鱼鳞了！祁雪气呼呼的，这破系统，果然就是充话费赠的！ 她冷哼一声，心底涌现出一股不服输的硬气，还偏要把这话圆过来不可了！ 白嫩嫩的脖子抻得老长，祁雪抬着脸，直视路之航的眼睛，破罐破摔道：“喜欢被你打。” 说完，尤显不足，还补充了一句：“只要完事儿你亲自给我敷脸消肿，打多少都行。” 那语气，颇有种壮士赴死的大无畏精神。 路之航显然没想到她还有这么死皮赖脸的一面，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一只手猛地高高抬起，在祁雪瞪大的双眼注视下，迅速落下，目标是她的另一侧脸。 妈呀！药丸！这是祁雪第一反应，第二反应是紧闭上双眼双手握拳，梗直了脖子，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 一道疾风从耳畔呼过，伴随着一个不算柔软甚至有些骨感的触感轻贴上脸侧，带着温热的感觉。 祁雪心跳骤然慢了半拍，一只眼睛半掀开，眯着打量眼前状况。 入目是是路之航完美的身材，她目光上下摆动，还没扫到有用信息之前，耳边传来低沉魅惑的声音。 那是属于路之航的声音，听似波澜不惊的在陈述一件事实：“打完了。” 祁雪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刚才撒泼打滚求打的事。眼底划过错愕，这，叫打？摸更合适吧。 知道这是路之航在逗她，面上不自觉染上些许窘迫，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茬。 路之航也不介意，做戏做全套，他另一只停在她脸侧敷冰袋的手突然动了，脸上的寒意突然消失，没两秒，却又在另一侧出现。 “嘶......”祁雪倒吸一口凉气，显然被这突来的寒冷激得不轻，浑身颤了颤，牙齿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寒战，看向他的目光也变得越发可怜兮兮的，还带着控诉和不满。 路之航轻笑，无辜的耸了耸肩，“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 “想要另一边挨打，条件是我亲手给你消肿。” 如今人也打了，脸也敷过了，他完全是依照要求做的，怎么反而惹来一副有罪的模样，可是有点冤枉啊。 “......”这理由，也太敷衍了，祁雪在心里腹诽，不满的剜了他一眼，头上挂满黑线，却始终闭着嘴没多言一句，免得人家又说她出尔反尔乱找事。 「哈哈哈哈。」小六再次不厚道的笑了，「玩家你和路小哥哥很棒棒哦。」 它还是头一回见着有人这么打情骂俏的，意识刷出新高度了啊。 祁雪被噎得说不出话，整张脸憋着，气鼓鼓的炸毛样。 路之航再次被逗笑，开启了哄狗式摸头法，骨节分明的大掌轻易囊括她的脑袋，不客气的在头顶揉搓肆虐，直到将她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弄得杂乱不堪，发丝打结了才算完。 脑袋下意识挣脱闪开，祁雪抬眸怒瞪着他，神情更加不满，还带着明显的控诉，嘴上的话也没个把门：“揉狗呢？” 路之航挑眉，还真是极少见这么黑自己的人，将自己比作狗？亏她想得出来。 大掌不自觉又贴上头顶，这回是轻拍几下，配合着她的话轻哄：“大黄乖。” 那语气，那动作，就像是真的在拍狗！ 第373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06) 祁雪怒了，一双漂亮的眸子里露出凶恶的光芒，脑袋猛地偏向一侧，顶上的大手失去支撑一下子往下坠了几分。她抓住机会，脑袋杀了一个回马枪，张开艳红大口，‘嗷’的一声狼叫之后，如盐般洁白的牙齿不偏不倚的夹住他略偏古铜的手腕。 上下齿同时发力，皓白陷入结实的肉里，各扎出一个凹凸的弧度。 没料到她有此举动，力道还不小，路之航鼻尖发出一声闷哼，好看的眉毛向中间聚拢，眼底却带着一丝不明显的宠溺。 “牙口不错。”他竟还出声夸奖了。 这是红果果的藐视，绝对的。祁雪觉得实力受到了鄙视，心里有口恶气不受控制的乱窜起来，牙齿的力道更加重了。 “嘶。”路之航这回有点吃不消了，手腕轻微的震了震，估计着会伤到她，到底没强制抽离。 他轻叹了一声，面色无奈，语气里还透着一丝妥协：“好了，咬也咬了，不闹了，好好敷脸消肿，洗漱完早点休息，明天凌晨那场夜戏你可是主场。” 他适时提醒，以工作逼她老实就范。 果然，面上虽不情愿，祁雪还是乖乖松口坐稳，任由路之航用透心凉的冰块在自己脸上为所欲为。 刚才的疯样和如今的怂样毫不意外的遭到小六的嘲笑，「幼稚！小孩子打不过才咬人，玩家这么大一只，竟然还做这么掉价的事，白长这么大个儿了，有本事和路小哥哥真枪实弹的干啊。」 本就积了一肚子的不满，又被这么明晃晃的鄙视，祁雪哪里受得了，当即就怼了回去：「动手的人才low呢，没听过君子动口不动手吗？」 「......」小六额头挂满黑线，「玩家，我觉得你对这句古话有误解。」 「有本事你反驳我啊！」祁雪毫不示弱。从字面意思来讲，她说的并没有错。 「......」无言以对，小六索性闭口。 稍稍扳回一成，在小六这找到了慰藉，祁雪立时身心舒畅，先前堆积的不满顷刻间烟消云散。 凌晨两点半，沉浸美梦的祁雪在手机闹钟不厌其烦的叫唤叨扰之下，顶着杂乱的水草头，不情不愿的从被窝里爬起来。 精致的脸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在手机屏幕亮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惨白，平日里明媚的眼眸此刻耷拉着，上眼皮几乎粘着下眼皮，中间仅剩一条细细的不仔细就会忽略的缝条。 整个人有气无力的手脚并用的往下爬，落了地，整个身子晃晃悠悠的，左右摇摆，若是加上背景音乐，就是不做特效，也是一部妥妥的惊悚大戏。 这状况也是洗了脸，冰凉的自来水激了面部和大脑，才稍稍有所缓和。 祁雪这回早早到了现场，一边打着呵欠眯着眼养神，一边任由化妆师在脸上泼墨挥笔，描绘美景。时不时还小鸡啄米一番，若不是化妆师反应迅速，好不容易画上去的装都要给蹭花了。 路之航看不下去了，自荐过来固定她的脑袋，化妆师这才得以好好施展。 好不容易化了妆，到了换装的时候更是艰难。人倒是听话的站着，只是摇摇晃晃的，一双手耷拉在两侧也不动作，一副随时都能晕倒在地的状态。 这件事路之航作为男人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给化妆师递过去一个爱莫能助自求多福的眼神。最后，还是小助理联手化妆师，两人克服千难万难才将繁杂的宫装给穿戴好。 小赵看了看腕表，又看了一眼面前依旧昏睡得天昏地暗的宫装美人儿，眉头紧锁，第n次叹气，“这还有半个多小时就该拍摄了，如梦姐这一直睡着可怎么办？” 他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在房间来回踱步。 路之航端坐着任由化妆师上妆，耳朵却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听着小赵烦躁的脚步声和没完没了的念念碎，他突然开口：“还有些时间，让她眯一会儿，差不多了再叫起来就行。” “你注意着点，护着她，别让她睡迷糊了磕着碰着脑袋，更别让她把妆蹭花了。” 小赵犹如醍醐灌顶，飞窜到人身边，在不弄乱发型的情况下将她的脑袋固定好，维持一个姿势。他心中担忧虽没有减少，至少有了事做，不必再向之前那样来回晃荡和念叨个没完了。 耳根子总算清净了一会儿。 祁雪虽然困顿，但眯了一段时间，多少也缓和了一些。 化妆师紧着时间简单给她补了妆，看着没问题了就麻溜的将人给赶了出去，就跟赶什么病害似的。 各部门准备就绪，所有演员如数到位，导演一声‘action’，正式开拍。 祁雪瞬间入戏，眉眼之间散发着上位者的霸气，与化妆间里睡得昏天黑地的她判若两人。 小赵的担心算是白瞎了，不禁松了口气。 这场戏主要是周媚和钟离皓的对手戏，此时，周媚在经历了二次黑化后，出手比以往更加狠辣更加毫无顾忌。这次，她步步算计，利用莫云最大的软肋，柔妃及其腹中之子做局，谋划了一出钟离皓因爱生恨，心生妒意谋害皇嗣的戏码。 周媚有南宫逸的助力，心中又不再有怜惜，整个局布得天衣无缝。为了给钟离皓沉重一击，同时报复莫云，她甚至下了死手，将柔妃腹中之子完全置于死地，还险些要了柔妃的性命。 不是她能力不足，更不是一时同情心起，而是她觉得，比起死了，柔妃活着感受丧子的撕心裂肺更令人畅快。 此计直戳莫云心窝，又‘铁证如山’，毫无意外，他雷霆震怒，当即下令废了钟离皓的贵妃之位，打入冷宫，出手无情而决绝。 周媚胜了一局，自然要去享受战果。她趁着莫云照顾柔妃心力交瘁无暇顾及其他之际，挑了个深夜，独自去冷宫看望钟离皓。 满是杂草的院落，摇摇欲坠却落了锈锁的破门之内，空荡荡的一间屋子，除了一张破败不堪的简单几块木板拼凑成的榻，再无其他摆设。想起昔日贵妃宫里的奢华，周媚的嘴角止不住泛起冷笑。 她也曾来过冷宫，那种冰冷死寂的感觉，犹如置身于万年不化的冰窖，由身至心都寒个彻底，生不如死。 那是她第一次尝到寒冰刺股痛彻心扉的感觉，因为钟离皓和莫云。这一刻，莫云的痛已经开始，在他无以承受之前，她要先将那种难忘的滋味儿还给钟离皓。 第374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07) 周媚一步一步的迈进去，极尽优雅。她身上华贵的金线衣衫和耀目凤冠，与这破败之地形成鲜明对比，更与地面之上，双手环膝坐着，神情憔悴狼狈不堪的钟离皓成云泥之别。 听见动静，钟离皓猛地抬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射了过来，目光之中，透露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期待。在看清来人之后，脸色骤变，眼底情绪瞬间转化成无尽的愤恨，配上周边的点点红丝，显得无比狰狞。 “周，媚！”她咬牙切齿的从唇齿间蹦出两个字，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站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冲向门口周媚所在的位置，一副恨不得将人剥皮拆骨的恶毒模样。 周媚可不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娇弱小姑娘，对于飞身而来的钟离皓，她轻而易举的制住，反手一把，将人推倒在地。 看着地上摔疼了却仍然怒瞪着一双眼，恨极了盯着自己的女人，周媚嘴角弧度越发扩大，出口讽刺：“几日不见，我们贵妃娘娘虽然穿戴简朴，却气势依旧，还是这般盛气凌人，真让人佩服。” “哼。”钟离皓的眼里满是不屑，“周媚，你以为这样你的奸计就能得逞了，就能打败我吗？告诉你，不可能！” “我是被陷害的！是你，一切的事情都是你做的！云郎一定会查明真相，还我清白。而这儿，将会是你的归宿！” 周媚看着面前自信满满的女人，眼底多了一丝同情，“事到如今，你还天真的以为莫云会来救你吗？” 二次黑化之后，她对莫云的爱意当真是丝毫不剩，私下里，更是毫不忌讳的直呼其名，语气里不见半分尊敬。 “他若是真想保你，就不会如此轻易的一旨诏令，废去你的贵妃之位，打入冷宫，自生自灭。” “他这不过是权宜之计！”钟离皓为莫云辩驳，“为堵悠悠众口，暂且如此，待真相查明，他便会风光迎我出去，复我位分。” “呵，你真傻。谋害皇嗣，证据确凿，他翻不了案，就算是还顾念着你们昔日的旧情，也翻不出什么浪来。更何况，你害死了他的孩子，那可是个成了型的男胎，他恨透了你，又怎会保你？” 周媚的语气平静无波，说出的话却犹如锋利的刀剑直戳心肺。 “你胡说！我没有！”钟离皓大声辩驳，看向她的目光透着恨意，“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你！” “是我。”周媚大方的承认了，嘴角勾笑，反问：“那又如何？” “证据所向，可是你念贵妃。” “先不说莫云信不信你，他就是信了，无凭无据，本宫是这南邙尊贵无比的皇后，手握周家兵权，背后还有南宫家的支持，他能奈我何？” 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任由他们骗得团团转，连家族势力都差点被一点点侵蚀剥夺的傻子了。 “呵。”说到此处，周媚突然笑得更加灿烂，眼中讽刺和戏谑也越发明显，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改了口：“我说错了，他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亦或是，为了你冒这样的险，根本不值得。” “你胡说！云郎是信我的，他一定会找出你陷害我的证据，还我一个清白。”钟离皓说的坚定，语气里满满都是信任，看向周媚的视线透着鄙夷，“周媚，你不过是嫉妒，嫉妒我和云郎鹣鲽情深，彼此信任，所以想来离间我们的感情，别痴心妄想了，你的话对我没用！” 周媚直直的看着钟离皓，一言不发，半晌，突然大笑出声：“哈哈哈哈。” 这是她第一次笑得这么不顾形象，连腰都笑弯了些许，肚子险些笑疼了。 钟离皓被吓了一跳，眉头紧紧皱着，看向周媚的目光透着警惕：“你笑什么？又想算计什么？” 是的，在她看来，周媚这般举动极不正常，反常即妖。 周媚依旧笑着，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她虚捂着肚子，眼中同情越发明显，“钟离皓，我笑你可怜，笑你傻。” “什么？”钟离皓眉间沟壑越发深邃，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的云郎确实会知道，因为我根本就没打算遮掩。可就算我明着跟他说了，是我做的，他又能把我怎样？”周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突然反问了一句，没等钟离皓回答又自己给出了答案：“他不能。” “没有证据，纵然他是九五之尊，纵然他心知肚明，也奈我不得。” “废妃旨意已下，这事已经板上钉钉，谁也无法扭转，包括莫云他自己。” “更何况，木已成舟，他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失了权势，与我，与我身后的周家，南宫家反目。若是换了他心尖上的白月光，或许他愿意为美人一搏，至于你......” 周媚突然顿住，卖了几秒关子，在钟离皓越发急躁之时，突然开了口，火上浇油道：“你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对你，他一丝爱意甚至是怜惜都没有，又怎么会为了你，危及到他筹划多年才得来的皇位权势。” “你胡说什么！”钟离皓骤然暴怒，毫不犹豫的反驳：“云郎爱我！他是爱我的！” “说什么棋子，什么毫无怜惜，那是你！” “你不过是嫉妒云郎对我真心，所以才编排出这些自欺欺人。” “周媚，真正可笑可怜的人是你！” 难得的，周媚没有反驳，反而出声赞同：“你说得没错，我是一颗棋子，因为我周家的兵权，是莫云登上皇位必不可少的重要助力。” “他宠我，纵我，甚至表现出来的‘深爱’，都不过是用来笼络我的手段。” “可是钟离皓，你看别人看得如此透彻，为什么就是认不清自己的地位呢？” 她鲜艳的红唇一张一合，吐出来的每个字都足以让人痛彻心扉。“莫云要这天下，要这皇位，兵权，财权，缺一不可。” “我周媚是他手里获得兵权的筹码，钟离皓，身为南邙首富，产业遍布四国的你，又是什么？” “是真爱？”她调笑着问道，随即虚掩着面大笑：“哈哈哈哈。” “不得不说，莫云的演技确实好。他确实装得很爱你，让你信以为真，其实不过是以爱之名套路你，获取你身后财力的支持，再一步步利用你的爱，来让我们自相残杀，他好渔翁得利。” 第375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08) “可叹，你我却同时都着了他的道。” “说到底，你跟我一样，不过都是被他精湛演技骗得团团转的可怜虫罢了。”她极尽全力嘲讽钟离皓，同时也在嘲讽当初痴傻的自己。 “你胡说！”钟离皓暴怒出声：“你就是嫉妒我！” “你嫉妒云郎爱的是我，嫉妒我有了他的孩子，嫉妒我升了位分，你担心自己地位不保，所以千方百计对付我，用尽手段！不仅害死了我的孩子，你现在还害了柔妃的孩子嫁祸给我。” “周媚，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你会遭报应的！”钟离皓破口大骂，声声诅咒。 周媚冷笑，对她的谩骂毫不否认。 她淡笑着，轻启朱唇：“毒妇？确实，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不毒，又怎能活到最后？” “至于报应，我已经遭过了。”周媚的面容瞬间冷了下来，声音变得阴沉，“我的孩子胎死腹中，我伤了根本难以受孕，我的父母兄长遭人算计全数陨落，我自以为的爱情和归宿到头来不过是一场阴谋和笑话。” 她一字一句的细数这些年来烙印在她身上的伤痛，说到最后，眼角不自觉被泪水浸润了。 “这些，可不都是我的报应吗？”她轻声发问，像是在同钟离皓说话，又像是自问自嘲。 说完，她伸手轻拭去脸侧滑落的泪水，笑了，一双微红的眼眸直盯着钟离皓，目光里带着无尽的嘲讽，说不上是对自己的，还是对钟离皓的。 “你说得对，做错了事，总是要遭到报应的。” “我已然得了报应，而你，也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你失去的孩子，你被废掉的位分，和你即将逝去的自以为是的爱，都是你的报应。” “这些都是我做的，也都是你该受的。” 她的声音清冷无比，每一个字都透着无尽的寒意，即便是满怀怒气气势逼人的钟离皓，听了她的话，也忍不住浑身颤抖，寒战不断。 钟离皓脑子转动，一个念头的心里无限滋长。 “你是为了当年那个孩子！”她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神情疯狂：“我说了，那个孩子不是我害死的，是有人害我，用石子将我打倒，我根本没想过害你的孩子！” 诚然，她不喜欢周媚，甚至恨周家以权势逼婚，更不愿与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可她再恨，那也只是对周媚，她从没恶毒的想过要去害那个无辜的孩子。她不像周媚，还没那么丧良心。 她解释了无数次，周媚就是不信，现在，竟然还为了那个莫须有在的罪名来害她的孩子，她如何能不恨！ 钟离皓再一次扑过去，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周媚撕碎。 周媚似乎早料到她会由此举动，轻而易举的闪躲开。 钟离皓落了空，整个人摔在地上，目光却似寒冰一般阴冷，怨毒的瞪着一旁完好无损的周媚，眼底因怨恨迸发出的怒火哪怕是用一江的水也难以浇灭。 周媚毫不畏惧的对上钟离皓的眼，任她瞪，任她吼，心底止不住的生出一股快意。 这种被人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确实是好。 她兀自笑了一会儿，看钟离皓发了一波疯，这才不慌不忙的又开了口：“我知道，那事不是你做的。” “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是谁陷害的你。” “从头到尾，你不过是个幌子，是个替罪羊罢了。” 周媚的声音犹如晴天霹雳，轰的一声在钟离皓脑中炸开，她目光中的怨恨更是抵达了顶点，“那你还害了我的孩子？！” “周媚，你这个没有人性的女人，那还是个未出生的孩子，他什么都不懂，他有什么罪？你就是有天大的怨气，只管找我发，为什么要对我的孩子下手？” “你也是怀过胎的女人，也经历过丧子之痛，你既然明知不是我害得你孩子，为什么还要来残害我的孩儿！” “因为你该！”周媚突然收敛了笑容，脸色骤然阴沉，一双眼里布满森森寒意，恨不得将面前的女人生吞活剥了。 “你虽没害死我的孩子，却为莫云出谋献策，算计谋害了我的父母兄长。你夺走我身边最亲最爱的人的性命，我自然要拿你最亲最爱的人来陪葬。” “很公平，不是吗？” 她的声音犹如地底的恶魔，透过昏暗的夜色，无尽的寒意穿过微弱烛火从四面八方袭来，让人不寒而栗。 “你强词夺理！这就是你面恶心黑的借口！”钟离皓歇斯底里的怒吼：“他还是个孩子！一个未出生的孩子！他是无辜的！你竟然忍心下毒手害他，你的心怕是比那一盏盏黑砚磨出的墨汁还要黑上千倍万倍，你就是个没人性的恶魔！” 她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冲过来，手脚并用，想要拍打面前这个让她恨毒了的女人。 周媚这次却不躲闪了，直接伸手制住钟离皓的双手，令她原地动弹不得，一双黑眸直直迎上她的，暗芒划过，“他无辜，我的父母兄长难道就是死有余辜吗？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你儿子的一条命，换我周家三口，你还赚了，你还赚了！” 这是周媚今晚到冷宫来后第一次暴怒，毫不掩饰自身的怒气。 周家人的性命俨然成了她的心里无法磨灭的阴影，每每提及都会领她癫狂。她恨自己有眼无珠自私任性，也恨钟离皓和莫云的恶毒。 钟离皓的孩子无辜吗？或许吧。可要怪，就只能怪他投错了胎，进了钟离皓的肚子，成了她报复的手段和工具。 钟离皓被周媚突来的怒吼吓了一跳，却也仅是几秒，反应过来，她不甘示弱的吼回去：“你父母兄弟的死与我何干？” “我从没想过害死他们！我只是想要削弱周家的权势而已。” “呵。”周媚冷冷的笑了，“是嘛。” “故意提供假消息，以此将我父兄调去边疆的不是你？” “向莫云献策，派人秘密刺杀我父兄的人不是你？” 一连两个问题，语气犀利逼人，立时将钟离皓问住。 她目光微顿，却很快反应过来，反驳：“我是说过，可我只是为了削弱周家的兵权。” “当初，就是因为周家以权势逼迫，才让云郎不得不妥协娶你入门，害得我们有情人不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让我屈居你下只能做个侧妃！” 第376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09) 与人为妾，这俨然成了钟离皓心底难以磨灭的痛，她看向周媚的目光更恨。 “这些年，周家更是拥兵自重，害得云郎壮志难酬，远大抱负无法施展。我只是想帮他收回权力，让他做一个真真正正的皇帝，我有什么错？” “我只想要你父兄遇刺受伤，那样云郎就可以用边关安危事态紧急为借口，顺理成章的派旁人接管兵权。我没有要他们的性命！” “更何况，我派去的人根本还未行动，就被人旁人抢了先机。” “是边陲小国派的杀手，是他们下了死手，与我何干？你凭什么将这些算在我头上！” “是你父兄自己不中用，护不住自己，死在了边关，这怪得了谁！凭什么要让我的孩子为他们的无能抵命！” 越说到后面，钟离皓神情越发激动，一副恨不得吃了周媚的模样，若不是她双手被束缚，动弹不得，一定会冲上去将人扒皮饮血，以泄心头之恨。 周媚的目光变得越发怨毒，她嘴角勾着冷笑：“边陲小国？” “边陲小国的杀手，内衫竟会是南邙皇室暗卫的专用衣料。” “你说，这些个杀手，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钟离皓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震惊，“你说什么？” 显然，这件事她并不知情。 周媚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那不过就是莫云刺杀的一个幌子罢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钟离皓连连摇头，脸上满上不信的神色。她不相信云郎会是如此狠心的人，再怎么说，周媚也是深爱他的，哪怕是要削权，也不至于狠心到要人家父母的命！ “你是骗我的。”她仍是无法接受自己的爱人是这样心狠手辣狠心薄幸的男人。 “事到如今，你已是阶下囚，骗你，有必要吗？”许是先前发泄完了，周媚又再次恢复最初的从容。 钟离皓仍是难以置信，“他只是想要削权，为何要杀你父兄？” 周媚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笑话，“钟离皓，你是真的傻，还是给自己的不愿相信找理由？”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你当真以为，只是简单的受伤，就能削弱我周家的兵权？那你真够天真的。” “周家的每一分荣耀和地位，都是儿郎们用血肉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当那些皇室子弟在宫中享福享乐的时候，是我父兄，带领着千万将士守卫在国土边疆，才换来了你们的一世安稳。” “那是一同抛头颅洒热血的情谊，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风险，你当真以为，随意一个刺伤，随便一句旨意就能将我周家的权力尽收于手？” 不是她夸大，放眼整个南邙，但凡功绩名望显赫的将领，哪个不是出自周家，亦或是与周家关系密切。皇帝一句话就想将兵权收回去，那也要看底下人愿不愿意给这个面子。 这可是保家卫国的大事，不似后宫勾心斗角过家家，岂容儿戏。 也正是因此，即便父兄死后莫云极力收揽，到她幡然醒悟之时，在南宫逸的帮助下，才能如此轻易的收回周家的势力。因为她姓周，是周氏仅剩的后人。 “莫云自打起了这个心思，就没打算让我父兄活着。”周媚无情的吐出残忍的话。 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钟离皓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自己深爱的男人竟是这样一个心思深沉心狠手辣的人，一想到他的手段和狠心，她心里没由来一颤，他若是用这样的手段对付自己...... 她没有将心里的惧意表现出来，面上只是一派愤怒，“你既然知道这一切是云郎的意思，为什么还要害我的孩子？” 越是知道真相，她心底的恨意越发难掩。周媚明明什么都知道，却硬是将这欲加之罪扣到了她头上，害她的孩子枉死！ 周媚冷冷的看着她，“诚然，莫云是罪魁祸首，但给他出主意提供灵感的你，也难辞其咎。” “若不是你的钱财支持，莫云又怎么能不断扩大暗处的势力！”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在这跟我提无辜？” “呵。”周媚的笑声里透着无尽的凉意，“你放心，我是很公平的，绝不会厚此薄彼。” “你们两个人联手谋害我的亲人，让我痛彻心扉生不如死，我便用你们的亲人来偿，让你们也体会一番这样的滋味儿。” “你的孩子没了，你痛断肝肠，柔妃的孩子没了，莫云悲痛欲绝，谁都逃不了。” 钟离皓瞪大了双眼，看向她的目光泛着恐惧：“你不是人！” 竟拿孩子来做报复的工具！ “人？”周媚反复轻喃，随后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笑够了，才停下来说：“我如今这般，都是让你们一步一步给逼的。我若还是个人，又怎能斗得过你们这群恶魔。” “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她出声问道，却没有给钟离皓回答的机会，自顾自的接着往下，“我的可怕，还不及你心爱的云郎的十分之一。” 难得的，钟离皓没有再第一时间反驳，了解了周家的事，她对莫云产生了巨大的陌生感。 周媚也不在意，继续问：“知道我的孩子是谁害死的吗？” 钟离皓被她问住了，不明白周媚为什么会在那样的话题之后突然问出这个问题。她的心里没由来的一突，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看向周媚的目光里夹杂着一丝恐惧。她突然有些害怕，害怕周媚嘴里的答案。 周媚满意的看着钟离皓的反应，嘴角笑意越发明显，好看的唇吐出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已经有了猜测？” “那我便同你揭晓答案。”她自问自答道：“是莫云。” “那个用石子打了你，害你摔倒，同时将我拖下去的人，是莫云的暗卫。” “那朵特殊的紫色花朵，也是他事先命人栽在那儿的，就为了引你过去。” “他故意扯住你，将那个陡坡形容得十分危险，以担忧你为名声称替你去。” “他抓准我对他的担心，知道我会放心不下，会跟过去瞧。然后，那个事先躲在暗处的暗卫便出手伤你，借力将你打向我这侧，让你将我推到，从而小产。” “那是个厉害的人物，用得巧劲，力道足，却不会留下丝毫伤痕。” “事后，你自然就成了那个害我的罪魁祸首。无论你怎么解释，都寻不出一丝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只能背下这个锅。” 第377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10) “不可能！”钟离皓大声反驳，尽管心里早有了猜想，她却不愿意承认，她爱的男人竟是能狠下心亲手杀害他自己孩子的元凶。 “那是他的孩子，他就算再不喜欢你，又怎么会去害自己的孩子？”她试着为莫云开脱。 “呵，孩子。”周媚笑着轻叹，看向钟离皓的目光透着同情，“一个孩子，能挑起我对你的憎恨，让我们互相残杀，他好坐收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 “不！”钟离皓坚定的否认，“他不会这么做！” 比起她的激动，周媚显得十分冷静，反接者钟离皓的话反问道：“不会？是不会算计孩子？还是不会算计你？” 钟离皓沉浸在自己的认知里，反复强调：“不会，他不会。” “你觉得都不会。”周媚看穿了她的心思，替她做了回答，随后出声讽刺：“钟离皓，你真的很可怜。” 更可悲。 “他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你。”仿佛想要看她更狼狈的模样，周媚继续说着那些不为她所知的难以接受的真相，“你是不是到现在还以为，莫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爱？” “你又想说什么挑拨我们关系的话？我告诉你，我不会信的！”钟离皓怒瞪着她，答得坚定，如果忽略眼底一闪而逝的心虚。 “你信或是不信，这都是事实。”周媚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自顾自的说：“你口口声声说是周家利用权势逼迫莫云娶我，可你知不知道，其实是他上赶着来周家提亲的。” “他几次三番借议事到周府露脸，更是千方百计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让我芳心暗许，之后又刻意引导谣言的走向，传出我与他有接触的流言，甚至亲自登门，三媒六聘的在我爹娘面前立誓，要娶我为妻。” “这些，他都不曾告诉你吧？” 钟离皓一脸震惊，“不可能，不可能，不是这样的，你在骗我！云郎说了，是你看中他，利用周家的权势和流言给皇后施压，逼迫他不得不娶你为正妻。他是被逼的！是你逼他娶你的！” 周媚轻挑眉头，一副了然的神情，笑了，“他当然会这么说，否则，如何让你心甘情愿的嫁他为妾？” 莫云若说自己是自愿的，钟离皓定不会再与他相好。对手多年，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从一开始，莫云就在算计你。”周媚再一次强调，她的话犹如利剑直戳钟离皓心窝，“他要皇位，需要我周家的兵权，需要你身后的财力，我们不过都是他的棋子罢了。” “至于孩子的死活，横竖，也不是自己的亲骨肉，有什么利用不得的。” ‘轰’！一道雷在钟离皓的脑袋里劈下，为了那句‘不是自己的亲骨肉’。她一双眼瞪得死大，难以置信的看着周媚，“你，你背叛了云郎？” 周媚笑得无所谓，也不否认，“背叛，算是吧，被算计的背叛。” 听出此话里别有深意，钟离皓眉头死死皱在一起，“有人算计你？是谁？” 问完，她的心不禁往下沉了沉，那股熟悉的不安再次涌现。一个答案在心口呼之欲出，却让她怎么也无法相信。 “不是算计我，是我们。”周媚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再次在钟离皓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你胡说八道什么！”她急切的否定，“你自己背叛云郎就算了，竟还要拖我下水！你好恶毒！” “啧啧啧。”见她这般表情，周媚笑得越发灿烂，“瞧瞧，你如今这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与我当初多么相似。” “想不到，接受不了，他竟是个如此阴险毒辣的小人？” “钟离皓，其实我挺同情你的。你和我一样，都不过是莫云手中的一颗棋子。哦不，你比我可悲，比我被骗的更深，因为你到现在还认为他是爱你的。” “你到底什么意思？！”钟离皓怒吼，受不了这样无知的状况，她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她的目光骤然锐利，直直射过来，像是要将周媚戳出一个洞来，那股不安越发强烈起来。 直觉告诉她，周媚接下来的话，会给她带来天翻地覆的影响。她害怕去听，却又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 “你是真没听明白，还是不想明白？”周媚反问一句，也没等钟离皓回应，又问了下一个问题。 “你当莫云为什么要费尽心机挑拨你我的关系？” “照理说，他已经得到我们两家的助力，成功登上皇位，只要稳住我们的爱，就能稳住权势，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挑拨我们的关系，闹得后宫不宁。” “可他却这么做了，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钟离皓本就乱成一锅粥的心被她这两个问题搅得更加乱，无数的念头猜想从脑中划过，心乱如麻，她根本顾及不上回答。 周媚很满意她的反应，嘴角笑容越发明显，朱唇轻启，再次在她慌乱的心上添乱。 “因为只有我们互相争斗两败俱伤，他才能从中收拢权势地位，他心爱的女人才能坐享其成，坐收渔翁之利。” 这番话无疑戳到钟离皓的七寸，立时激动的吼出来：“你胡说什么，云郎爱的人明明就是我！” 她的眸子里透着癫狂，仿佛周媚再说一句否定她在莫云心中分量的话，就会将扑上去咬人一般。 周媚却浑不在意，目光里透着同情，嘴里却不停的说着让人更加绝望的话。 “你知道么，莫云看似多情的伪装之下，其实是个极致绝情的人，他狠起心来，什么事都做的出。” “那些所谓的宠幸的日日夜夜，每一次的甜蜜温存，那个‘莫云’，不过是个替身。真正的本尊，早已悄无声息的去了柔妃宫里。对于毫无感情的人，他连多碰一下都嫌脏。” 这番话对于爱极了莫云的钟离皓来说，无意识是塌天打击，她万万无法接受，“你骗我！你绝对是骗我的！” “云郎他爱我，他说过他爱我！” “什么算计，什么柔妃，都是你编造出来的谎言！” “你就是在嫉妒，所以千方百计的挑拨离间，就连前面说的话也全都是假的！” “骗你，用我的声誉和清白？”周媚嗤笑，“你如今一个阶下囚，有什么值得我这样骗的？” 她平白的说着这件事，眼里看不到一丝算计，让钟离皓不得不去相信。 第378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11) 钟离皓的心瞬间跌落谷底，却仍是不愿轻易相信，“照你这么说，你也不是一样？” 她以为这样的话能打击到周媚，渴望在周媚脸上看见痛苦，哪怕是一丁点也好，这样也能稍稍抚慰自己遍体鳞伤的心，可是没有，一点都没有。 周媚倒是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承认了，“是，我也一样。” “所以我说，我们都是可怜虫。” 有些事情，撕心裂肺的痛过了，将悲痛化为仇恨发泄掉，也就不再那么黯然难过了。 如今的周媚便是如此。 看着钟离皓，周媚是同情的，因为她们是相像的，都曾经毫无保留的深爱过，却都被当做棋子，残忍的伤害。哪怕是曾经的敌人，在同样的遭遇面前，难免会生出一丝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之情。 只是同情归同情，该说的话，她一样也不会少说。 “别急着把心碎完，免得待会儿听完了没得碎。”周媚无疑是狠心的，说出的话不留丝毫的怜惜。 “你知道那个与你朝夕相处的‘莫云’是谁吗？是你身边那个侍卫，莫云曾经的暗卫，叫凌穆的。” 钟离皓瞪大了双眼，似乎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周媚看着她笑了，“怎么，很惊讶？” “莫云将人送给了你，以护你周全的名义，其实不过是在你身边安插一个眼线，明面上凌穆是听你的，可暗地里却效忠莫云。” “别说你不知道他一直在为莫云办事，你的老情人雪无痕，不是也被他们联手算计过？” 提到此事，周媚笑容更加灿烂，‘啧啧啧’了几声，忍不住赞赏：“你果然比我狠。” “在明知道莫云算计雪无痕，几乎要了他性命的情况下，你竟然还能满心欢喜毫无芥蒂的嫁给他。这点，我自愧不如。” 她虽然在婚事上伤害了南宫逸的感情，但也是将其视为与父母兄长一般重要的亲人，绝不容许他人伤害。正因如此，莫云从不会在明面上说一句要动周家或是南宫家的话，哪怕是不满也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都是暗地里使出来。 因为他清楚她的性格，即便心中有爱，也绝不会为此任由他伤害自己的亲人，她一定会拼了命的阻止。 若是此事发生在她身上，莫云在婚前差点害死南宫逸，还被发现了，那她一定不会将自己嫁给这样一个冷心狠心的人。 所以，她是佩服钟离皓的，这是真话。 看着钟离皓一副被雷劈了的神情，周媚并没有停止嘴里的话，“从一开始，莫云将人送过来，就已经算计好了以后的每一步。” “我也是，他依葫芦画瓢，用担心安慰的甜言蜜语将我哄得团团转，将他手下的另一名暗卫送给我。可笑的是，我最开始竟然还满心欢喜，心怀感激。” “到头来，这不过是他精心算计的一步棋罢了，亏我那时还掉了几滴眼泪，现在想想，还真是不值。” “莫云既从未碰过我们，自然也不会心境豁达开阔到替别人养孩子。你现在明白了吗，无论是我的孩子，还是你的孩子，都是不可能留下来的。” “既然横竖要死，对莫云而言，自然是让它们发挥最后的效果，物尽其用才好。” “他用我的孩子陷害了你，让我对你心生恨意多年，争斗不休。” “而你的孩子，若是我没出手，想必就是他用来对付我的工具了。” “所以你说，我又怎么会给自己留下这个隐患，让他来操控这局棋呢？” “不，不，不！”钟离皓疯狂的摇头，似乎这样就能否认这个事实，“你在骗我！” “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造谣生事挑拨离间的说辞！” 周媚没有因她的质疑生气，反而好脾气的表示理解，“一夕之间，心中的挚爱变成将自己伤的体无完肤的刽子手，接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 她当初亦是这般，备受打击，千万般不愿相信，最后还是南宫逸，用铁一般的事实将她打醒。她如今，便照猫画虎的对钟离皓。 周媚从衣袖里取出两张对折了好几次的纸，直接扔到钟离皓脚边。 钟离皓垂眸略扫了一眼，立刻抬头看她，目光犀利，“这是什么？” “你要到的证据。你不是不相信我的话吗，希望你看完后也依旧坚定。”周媚轻飘飘的回答，在寂静的月辉中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 钟离皓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她动了动手，想要捡起来一看究竟，临指尖轻触到纸张，却又往回缩了缩，她怕了，怕上面的东西会将她本就破碎的心击成粉末。 周媚也不催促，就这么安静的在一旁看着，给钟离皓留出足够的时间纠结，似乎从来都不怕她会选择不看。 事实印证了那句老话，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敌人。 果然不出所料，地上狼狈凄楚的女人，在一番纠结之后，还是选择打开了面前的纸张。 纸张上的笔墨看着很新，应该是新抄录的。 第一张纸上的内容，钟离皓并不陌生，是莫云入后宫的记录档案。原是厚厚一本，如今这纸上不过抄录了特定的几日。 钟离皓做贵妃时也没少翻看这档案，尽管每回看完心都会疼上好久，却仍是忍不住想要知道自己心爱的男人究竟留在了哪里。 要说每一日的记录都清清楚楚的记得，这不现实，她一个普通人根本做不到。但这张纸上抄录的这几日，她却记忆深刻。 那是她确认腹中之子是男胎的日子。一连数日，为显恩宠，莫云都留宿在了她的寝宫里，虽然不能侍奉圣驾，莫云却说陪着她也是好的，让她的心彻底被开心甜蜜溢满。 这张纸上抄录的侍寝宫殿确实是她的宫殿，没有任何问题，也就是说，周媚口中的证据，应该都在另一张纸上了。 目光移向一旁，她伸手将另一张纸拾起，展开的动作带着轻颤。内容依旧是抄录的，字迹尤新。 这是一份太医院的病例记录，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明柔妃身孕的确诊日期，与原先诊脉太医所说日期和太医院存档记录的日期不符，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 钟离皓整个人僵在原地，纸张顺着指尖缝隙滑落，双双摊开在地上，两张纸上所书的日期不谋而合。 第379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12) “如今你被拘着，想要看现场是不可能了，也就只能瞧一瞧这些纸上的证据。” “我想其他日子你或许记不清，但这个日子你绝对错不了，所以特意挑了这两张作证据。看你这般模样，看来我的想法是对的。” 周媚全程留意着钟离皓的一举一动，将其的神情转变尽收眼底。她承认，这番话确实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与钟离皓争斗多年，这几乎已经养成习惯，逮住一切机会，尽可能的膈应对方。 现在想想，也挺幼稚的。只是已然习惯，改不了了。 思及此，她心里不由升起一丝庆幸。庆幸她知道真相那一刻，身侧除了南宫逸再无旁人。 那时的她心如死灰，几乎都要想不开了。若不是南宫逸在一旁陪伴开解，恐怕也没有如今的周媚。 钟离皓抬了眼，猩红的双眸直直的看过来，无比渗人，“你以为单凭这张纸，加上几个抄录的字，我就会信了你的话？” “侍寝记录不假，可这张有孕诊断的记录，谁知道是不是你瞎编的，这可与太医院的存档全然不同。” 对于她的怀疑，周媚没有一丝心虚，笑得坦然，“太医院那点小把戏你还不清楚？” “人手两本记录，一本给外头人看，一本给自己主子看，别说你手底下的心腹太医没做过这事。” 这便是回答了钟离皓的质疑。 周媚并没有就此打住话头，而是反问：“若你真认为这是假的，这般生不如死的姿态又是做给谁看？” 钟离皓被堵得哑口无言。她心里早已经信了大半，不过是那抹执着在作怪，不愿承认罢了。 仿佛为了让所说的话更具有威信，周媚给钟离皓讲了自己的亲眼所见。 “最初，我被告知真相的时候也同你一般，怎么也不肯相信。但我比你幸运，我没被禁足冷宫，还能去求证。” “我还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莫云翻的是你的牌子。我当时谁都不信，就信自己的眼睛。我亲眼瞧着莫云进了你的宫殿，之后，我便一直守在暗处，等着他出来。” “还不到三更的时候，我便瞧见他一身黑衣打扮翻墙而出，轻车熟驾的避开一众巡查的侍卫，进了柔妃的宫里。” “那整晚我都没睡，就守在宫殿外，一直等到将近四更，趁着天色未明，他又瞧瞧潜回你宫里。” 见钟离皓朱唇微动，周媚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先一步开口：“别急着打断，听我说完再否认也不迟。我保证，你一定有印象。” “那一日，我一夜未眠，心神俱伤，整个人瞧着苍老憔悴。可我没有免去嫔妃们的日常问安，因为我需要进一步的确认。” 话及此处，钟离皓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看的眉头不断向中间聚拢。 周媚只是淡淡一笑，接着先前的话继续：“我记得，你当日春风满面，瞧着我的模样，笑得很是得意。” “我故意用话酸你，提了莫云，你便很快接上，得意洋洋的说昨夜莫云有多缠人。即便是身怀有孕，却也对你柔情依旧。那一刻，我便完全信了。” 周媚突然不再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面前备受打击几近癫狂的女人，眼底同情毫不掩饰。 钟离皓不停地摇着头，即便是证据确凿也仍是不愿相信，“不，不是这样的，不是，那明明就是他，我认得，我怎么认错呢，那就是他啊。” 那样的眉眼，样貌，明明就是她心爱的云郎，怎么可能是旁的人！她接受不了，泪水不自觉的沾满清丽的面目。 “你之所以会觉得与你在一起的人是莫云，不过是因为用了药。”周媚好心的替她解释。 “柔妃祖上有过出色的制药手艺，曾传下一味药，能使人迷失神志，出现幻象。” “莫云便是利用这种药，让你我产生幻想，误将那替身当做本尊的。” “你不妨仔细回忆，每次莫云入寝之前，有没有哄你饮下什么？” 她是茶，想必钟离皓也不会差太多。 听她这般提醒，钟离皓果然想了起来。饮酒，每次侍寝之前莫云都会哄她小酌一杯，以作怡情之用。本以为这是两人之间的小浪漫，哪曾想，竟是处心积虑的算计！ 她清楚的记得，那段时间她怀有身孕是不宜饮酒的，莫云便依着她的口味换了酸梅汤，以作替代。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泪水止不住的决堤，钟离皓整个人如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双手不停地拍击坚硬的地面，柔嫩的双手被划开一道道口子，渗出艳丽的红色，她却丝毫不觉。冰凉的地面寒气顺着身体不断上涌，却抵不过她心底的寒意。 周媚静静地看着，眼底虽有同情，却没有开口宽慰。她同钟离皓，哪怕是境遇相同，也依旧是死敌。她们之间横着最亲近之人的性命，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互相宽慰的关系。 伸手从衣袖间取出一个红色的瓷瓶，周媚半蹲着身体，将瓷瓶轻放在离钟离皓不远的地上，缓缓起身，她不再留恋，回身抬步离开，一句话，一个眼神都不曾再施舍。 夜色正浓，三更的敲打声刚结束不久，各宫皆在休息的时候，突然传来阵阵嘈杂。漆黑的夜色在某处冲天火光的印染下透出几分光亮，与通明那处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四周漆黑寂静的深夜。 “走水啦！走水啦！冷宫走水啦！”宫道之上，回荡着宫人们慌乱的声音，手提着盛水的木桶，还有不少人推着装载着更大水桶的板车，来来往往，步伐杂乱不稳。 凤栖宫里，周媚并未深眠，侧身枕着手臂面朝里卧在睡榻上，眉头因外头的杂乱皱在一起，猛的睁开眼，眼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烦躁。 耳廓被温热的触感轻覆着，视线在黑暗中渐渐清晰，一张英俊而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周媚的身体僵了僵，目光微动，原本的烦躁被某种情绪取代。她的视线落在男人脸上，细细描绘，像是要将这不俗的容貌刻进心里。 “吵着了？”低沉却不失温柔的男音从面前响起，传进耳里，似乎有些微弱，带着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周媚身子颤了颤，仿佛是被这突来的声音吓到，飘远的思绪瞬间回笼，渐渐聚焦的眼中印入一双漆黑而幽深的眸子。 第380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13) 这双眸子此时正注视着她，专注而深情。 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何时睁开眼的，周媚被吓了一跳，再次愣住，眼底划过一丝惊慌，只是很快就被掩饰过去，修长的睫毛向下扇了扇，再次抬起的时候，目光已恢复清明平静。 场景远处，导演透过面前的机器观看着屋内的拍摄画面，下意识低声赞了一句：“完美。” “什么？”一旁的副导演愣了愣，没听清他的话，忙扭头询问。 导演直接挥手打断，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眼睛示意前方，“专心看。” “......”副导演喉头一噎，感受到深深的恶意嫌弃。 屋内的两人并不知道外头的小插曲，依旧维持着面对面互望的姿势。 周媚面无波澜，一只手缓缓伸到耳边，轻触其上的手掌，神情淡淡道：“不必了，也遮不住什么声音。” 那语气，那神情，就好像先前的一切反应都是幻觉一般。 “呵。”南宫逸轻笑，并未多说什么，顺从的将手撤了回来。 周媚撇开眼不看他，稍稍翻身平躺，偏头望着外头的方向，轻叹一句：“动静真大。” 这番突然的举动，不知是真的关心外头还是为了掩饰异样。 “这宫里就是这样，一点小事都能闹得沸沸扬扬。深更半夜，竟扰得人休息不宁。”南宫逸脸色不变，声音却透着一丝不满。 只是这不满是针对好梦被打断，至于其他的，他漠不关心，俨然对外间发生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亦或是，早就成竹于心。 没有理会他的抱怨，周媚一只素手撑在榻上，半支起身子，柔顺的长发顺势垂下。 听着外头的动静，她轻声唤来暗卫。 寝殿里，一阵疾风拂过，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顶着‘云修’的脸，恭敬的跪在睡榻旁，“娘娘，家主。” 这便是南宫逸留在周媚身边的暗卫，一面假扮云修，一边保护她安危任她差遣。 身侧之人既已起身，南宫逸顿时也没了躺着的心思，索性也坐了起来，紧挨在周媚身后，却并未多言。 说到底这是凤栖宫，自然有宫殿的主人做主。 周媚没有看他，目光直直望向前方，目无焦距，卸了装的淡淡粉唇轻轻开启：“事情办妥了？” “娘娘放心，一切已按娘娘的意思处理了。”‘云修’恭敬的回答。 周媚轻轻动了动眉，脸上未出现其他表情，只淡淡的‘嗯’了一句，轻摆了摆手，“下去吧。” “是。”话音刚落，又一阵风吹过，偌大寝殿立时只剩一人。 周媚眼眸微敛，收回了远望的视线。撑着榻的素手再次施力，整个人坐直了起来。双脚落地，穿了鞋，她起身看向榻上随意而坐的男人，轻声道：“你该走了。” “逐客令？”南宫逸轻挑眉头，面露不满，“今日才这个时辰，就要赶我走？” 言语之间，都是对她冷情冷心的控诉。 周媚平淡的神色有些维持不住，为了他孩子般的置气。不知何时起，温柔可靠的表哥竟也有了这样的一面，在她面前。 眼中划过无奈，周媚轻叹了一声，侧身坐回榻上，明媚的眼眸与他对视，目光柔和，声音也是轻哄的语气，劝道：“今日特殊，你也听见这外头的动静，宫里闹得人仰马翻，谁人还能安稳入睡。” 这会儿说不好莫云已经穿戴整齐，正在敢往冷宫的路上了。 “趁着外头乱，隐在这漆黑的夜里，正好出去，若是再耽误下去，怕是不好走了。” 这算是同他解释，希望他能顾全大局。 知她说得有理，可南宫逸仍是不情不愿，“我想再多陪陪你。” 温柔的嗓音之间，还透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周媚沉寂的心不受控制的震了震，目光微闪，只是很快便将这股异动强压在心底深处，面色不显，继续道：“明日，后日，你哪一日缺过？” 话外之意，时间多得是，不缺这一时半刻。 自从两人摊牌，周媚知道曾经与自己在一起的男人是南宫逸后，他便每晚都悄悄过来留宿，不做旁的，就是陪着她入眠。她赶过，反对过，却拗不过他的坚持。尽管心里别扭，本身却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温暖，她最终还是拒绝不了。 “别闹了，赶紧回去，好不好？”前半句，她说的认真严肃，表明了这个决定的不容更改。后半句，竟不自觉的软下来，改成轻哄。算是兵礼兼施，打一棒给颗甜枣。 南宫逸自然知道非走不可，不过是借着胡搅蛮缠再多留一会儿，如今见人板起脸，也不再玩笑，利索的起身穿戴整齐，轻刮了刮她的鼻尖，柔声道：“明日等我。” 话音刚落，英挺的身姿如‘云修’一般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周媚神情有些怔愣，片刻才缓过神来，扫了眼静下来的寝殿，轻叹一声，缓步走到前厅。 “来人。”她轻唤了一声。 值夜的小宫女闻声立马推门进来，恭敬行礼：“皇后娘娘。” “起来吧。”周媚轻抬了手，问道：“外面何事喧哗？” 小宫女稍低着身子和脑袋，回话道：“说是冷宫走水了，宫人们正在施救。” 周媚神色淡淡，声音听不出情绪，“钟离皓呢？” 莫云下了旨意，废去钟离皓贵妃之位，打入冷宫，她如今无名无分，周媚都是直呼其名。 小宫女回答：“这个奴婢不知。” “只听来往的宫人说，冷宫火势过大，难以施救，只怕这人，是要不中用了。” 周媚目光微敛，并未多做感叹，只轻声吩咐：“替本宫梳妆吧。” 冷宫到底还是后宫之地，出了这样的事，周媚身为皇后，于情于理，都是要过去走个过场的。 更何况，外头这样大的动静，她若不闻不问，反而显得有异。 周媚梳洗打扮完毕，乘着凤辇抵达冷宫时，莫云和柔妃的步辇也刚刚落地。 柔妃的宫殿离冷宫的距离远些，尽管周媚磨蹭了半天，也并没有比他们晚到多少。 “臣妾给皇上请安。”周媚朝着莫云的方向微微屈膝施礼。讲真，若不是还想着多折磨些时日，她根本就不愿意行礼。 莫云赶忙伸手搀扶，一副宠爱非常的模样，“皇后不必多礼。” 第381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14) 在外人面前，他素来是给足周媚面子的，尤其是今时今日，周媚将周家权势尽收手中，背后还有南宫家的支持，更让莫云不敢轻易怠慢。 周媚直起身子，却在一瞬间将视线暗暗转到莫云身侧的柔弱女人身上，目光骤然犀利，气势全开。 柔妃浑身一颤，整个人一副惊吓到的模样，怔怔的立在原地，一时失了动作。 “cut！”导演的声音在扩音器的辅助下响彻整个片场，惊了一众演员。众人皆被吓了一跳，只除了祁雪，在暗处轻扯了一下嘴角，又在旁人没发现时迅速收敛。 “梁晓你怎么回事？这里该你的动作和台词呢？”导演的大嗓门再次响起，透着难以忽视的怒气，这次是直直冲着梁晓去的。 原本还在怔愣中的梁晓瞬间回神，脸色骤然煞白，神色慌张的看着导演，“对不起导演，对不起，这次是我的失误。” 她一边道歉，一边暗暗朝姜如梦的位置瞪过去，目露凶光。这个女人是故意压她的戏！可她却不能同导演说，说了也只会是自己出丑。演戏本就是这样，在演技深厚的对手面前，被压戏很正常，发生了也只怪自己学艺不精，没人会将责任怪在压戏人的身上。 她即使说了，也不过是让众人知道她技不如姜如梦，甚至还会引起导演的反感，让他以为她是在找借口。 姜如梦一看便是算准这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梁晓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她虽然冲动，但能以明星的身份嫁入豪门，也不是纯粹的傻子，好些事她仔细一想也能明白。她如今处境艰难，助理一事上丈夫态度敷衍，这么久了人还没到，她多少也察觉出丈夫的用意，他这次是不打算再管她了。 她平时虽然硬气，仗着有把柄在手十分嚣张，其实心里清楚底线，不会逼得太过。因为她清楚，若是过了，丈夫就不会容忍，到头来吃亏的会是她。 她与姜如梦冲突，是因为将人当成一般的影后，以为背景不过就是工作室，凭着耀辉娱乐这么大的老牌公司，打压一个影后轻而易举。 万万没想到，这次竟踢到了铁板。姜如梦这个女人的背景竟不简单，尽管明面上没说明，但从能拿到她的聊天记录，能让丈夫忌惮妥协这几点，就足以证明背景雄厚。 是以，下午那次警告过后梁晓便有些怕了，一直装着怂。姜如梦也没说什么，她本以为这事告一段落，哪曾想，这个女人竟在这儿等着她！竟当众压她的戏，让她出丑！ 偏偏她还毫无反击之力，只除了向导演反复道歉，简直无计可施。 梁晓心中对祁雪的恨意更深了，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了，只是那只能在心里，她明面上不敢透露出太多。她已经处于不利地位，此时还是隐忍为好。 等她足够强大了，今日所受的屈辱，她一定会千百倍的讨回来！就像刚出道时，那个借戏百般羞辱她打她脸的女人，她在出头之后也狠狠报复回去，下场何其凄惨。丑闻缠身人人喊打至退圈，生活窘迫潦倒至极。 这些，她将来都会一一让姜如梦尝到的！梁晓在心底暗暗发誓，艳红的指甲死死扎进掌心。 祁雪不会读心术，自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凭感觉也能猜出来，这女人绝对是恨极了她，却又无可奈何，在心里憋着狠，等以后报复呢。 尽管做了掩饰，可这女人的演技还差了一截，祁雪轻而易举的识破了。可她没有挑明，她不介意被人暗暗恨着，反而喜欢这种感觉，明明看不惯，却又对她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感觉。 戏拍到这里，一切都是好好的，刚才祁雪的神情还让导演万分满意，本以为能一次过，结果临了快结尾了，梁晓出了岔子，导演心情哪里好得了，骂起人来也分外不客气。 梁晓心中虽不满，却也知道此时只能低头，连连道歉这才缓和了些许怒气。 导演努力克制心中的怒气，挥了挥手，拿起喇叭吼道：“各部门注意，再来一遍，这回都给我注意点！” 这话虽是对着所有人说的，可大家心知肚明，矛头对的是梁晓，只是明面上都答应得好好的。 工作人员准备就绪，演员们也补好了妆，导演继续喊麦：“action！” 画面从莫云将周媚扶起开始。 “皇后不必多礼。” 周媚在莫云的搀扶下起身，依旧如方才那般暗暗敞开气势压向柔妃，不出意外的，柔妃再次呆愣当初。 “cut！”导演这一次的声音比之前更加暴怒，“梁晓，又是你！又是这里！” “我刚才跟你强调多少遍了，让你注意注意再注意！重要的事情我都说了不止三遍，你怎么还是记不住？我说的话你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这才说了几分钟，刚开机你就在同一个地方再次出错，统共不过六个字的台词，一个行礼的姿势，一句‘皇后娘娘万安’你是要重来几次才能记住？你到底能不能行？不行就直说，我可以换人！” 这可以说是很严重的警告了，梁晓心中警铃大作，意识到导演已经怒到极致，她心里对姜如梦的恨意也达到了极致，却只能强忍着不停道歉，以平息导演的怒火，只是收效甚微，导演骂骂咧咧的话一直不断。 这个导演在圈内久负盛名，对作品要求极高，对演员的要求更严，骂人是常事，多难听的话都有。只是他却受到圈内各个大腕和投资人的尊重，因为经他手的作品，每一部都是精品佳作。 梁晓只要还想混下去，就只能忍了。 祁雪眉头轻挑，显然看得津津有味，全然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演莫云的男演员见此情景，似有所觉，暗地里看了祁雪一眼，眼里划过一丝光芒，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他猜到这事和姜影后有关。 他们两人因戏里场景的关系离得近，哪怕气势把握得再好，他也是有感觉的。直觉告诉他，姜影后似乎在压梁晓的戏。 只是这种事，也怪自己技不如人，尤其是这个梁晓，他是真没什么好感，刚进组就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不仅对助理呼来喝去像佣人一般使唤，对那些咖位小些的小艺人更是趾高气昂，没有好脸色。 就她这德性，得罪人也是常事。 第382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15) 姜影后在圈内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对助理和演对手戏的搭档态度也十分友好和善，这是有目共睹的事。能将人气到压戏的地步，可见这个梁晓是将人得罪的不轻。 这样的人，他也犯不着出头。何况，他也没什么好出头的，说到底，还是她技不如人而已。 不同于男艺人的反应，戏份结束就在一旁观看的路之航则皱起眉头，漆黑的眼眸直直的看着祁雪所在的方向，目光幽深。 他虽然没有亲身感受，可他看见了祁雪脸上的幸灾乐祸，也相信以梁晓的演技，不至于连这样的小场面都应付不来，直觉和智商都在告诉他，这件事和那个暗暗笑得得意的小女子绝对脱不了干系。 能这般悄无声息的在拍戏过程中打压对方，他能想到的就是压戏。 路之航生平最讨厌这种借戏欺负人的手段，可不知道为什么，见着这般得意的小女人，他心里竟生不起一丝讨厌，反而隐隐觉得有些可爱。心里对她这么做的原因，也大致有了猜测。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强烈，祁雪很快便感受到了，抬眸看过去，四目相对，她眼底划过一丝慌乱。路之航这神情，看着是猜到了什么，想起他对演戏的认真，祁雪不禁有些担忧，他不会因此讨厌她吧？ 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不远处的男人，目光细细扫过他的眉眼，不见一丝厌恶，这才舒了口气。 好险，应该是没生气。 虽是如此，但男人还是瞪了她一眼，目光里包含了警告，她读出了意味，无非就是让她别再压戏。 祁雪撇了撇嘴，心里虽然为了他替梁晓求情不满，可到底还是不情不愿的去了个妥协的眼神。 她才不是怕路之航，只是为了任务！她在心里给自己的怂找着借口。 一番眼神交流下来，导演那边也差不多骂好了，他再次拿起扩音器，“各部门准备，再来一次。” 说完，他还刻意瞪了梁晓一眼，以作警告，之后才沉着脸喊出声：“action！” 他这次的声音比之前每一次都要阴沉，可见是有多不满。 画面一如第一次重来时，是莫云扶周媚起来的镜头。 因着路之航的警告，祁雪这回老实了，没打算再释放气势，而是借着莫云的搀扶准备乖乖起身。 “皇后娘娘万安。”突兀的女声突然从身侧传来。 “......”祁雪还没站直的身体僵了僵，立时满头黑线。 尼玛老子的礼还没结束，你请个哪门子的安啊！ 她无语的偏头斜眼，冲着一脸懊悔的梁晓翻了个白眼。 “cut！”果不其然，导演的怒吼再次传来，她已经能清晰的感觉到这声音里青筋暴起的愤怒了。 “你这回又是怎么回事？” “让你记住说台词，没让你抢词！皇后的礼都没结束，人都没站直，你这迫不及待的是想干嘛？啊？” 一声比一声更加愤怒，导演现在是连掐人的心都有了，到底是哪个混账找的人，竟这般不靠谱！ 一时间，祁雪耳里充斥着怒骂和道歉。她下意识偏眸去看路之航，他果然在看她。 她无奈的耸了耸肩，眼神示意这次与她无光，表示自己很无辜。 路之航一直在旁边看着，又怎么会不知道情况，这次确实不能怪她，是梁晓的问题。他多少能理解梁晓的举动，估计是前两次被压了戏，被导演骂得狗血淋头，一心只想赶紧结束，心里不停的提醒自己集中注意力，记住说台词，然后一心急，就抢了词，先一步念了出来。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头痛。不是对梁晓还有感情，而是这样一直下去，这戏估计得拖得更久了。 梁晓如今心态已经崩了，若是不能及时调整好，即便祁雪松了口，她也会不断犯错，最后只会引来导演的更加不满。可关键就在这，照梁晓现在这模样和情绪，怕是要她马上调整状态，那也是做不到的。 祁雪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关系，她不过是要对梁晓小惩大诫一番，没打算拖累剧组。是以，在导演持续不断的怒骂和梁晓反复的道歉声中，她突然开了口：“导演。” 她只吐了两个字，但温和而动听犹如天籁的声音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目光齐齐射了过来。 祁雪淡定的接下所有注视，笑道：“休息五分钟吧。” 她提出建议，并给出解释：“梁小姐如今心里头乱，怕是很难调整状态，即使骂得再多也不见得管用。大伙儿重复的多了，也会有些疲惫，难保再继续下去不会消了对台词的感情把握。” 再优秀的演员，一句台词说得多了，也总是会影响反映效果的。 是以，她提出建议：“不如休息片刻，彼此都冷静一下，放松放松，调整调整状态，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她句句在理，为了不影响拍摄进度，导演满腔的怒火被硬生生忍下，沉着脸交代：“休息五分钟。” 大伙儿如获大赦，皆松了口气。虽然骂得不是他们，但在一旁这么听着也是瘆得慌，巴不得有人能将他们解救出来，哪怕是五分钟也好。至此，他们望向祁雪的目光不禁带着一丝感激。 祁雪这波好感刷得有些虚，到底是她挑的头，如今却成了正面人物，她还是没那么心安理得的。只不过她善于伪装，并未将这些表现出来罢了。 导演没功夫搭理其他人，只是沉着脸看向梁晓，“你自己好好调整。” 只有七个字，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好似再多看她一会儿都忍不住怒火。 梁晓眸中恨意越发浓烈，一双手握得紧紧的，极力忍耐着。 祁雪缓步走近，直至紧挨着。 “你又想干什么？”梁晓用仅两人听见的声音低吼，满满的咬牙切齿，还带着浓烈的警惕。 祁雪嗤笑，“就你这样还需要我做什么？” 简单一句反问，语气里满是不屑，却也没忘了正事，“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让你知道，论势力，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毫无招架。论演技，你更是差出一大截，反抗无能。识相的，就安分守己，别再招惹我和之航，那样，你或许还能安安稳稳待到杀青。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到时候，可没有今天这般轻松。” 第383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16) “你！”梁晓恨得牙痒痒，一双眼染得通红，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握紧了双拳将这恶气咬牙咽下。 祁雪满意一笑，继续说：“放心吧，一会儿我不会再压戏，你若是还演不好，就只能怨自己演技差了。” 话已至此，该说的说完了，至于怎么做，能做到怎样，就不关她的事了。 祁雪撇开眼，懒得再同梁晓废话，直接抬腿走了，目的地是路之航所在。 小赵和小助理嗅到非比寻常的气息，早已八卦的凑过来，等着第一手消息。 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直视着她，直至靠近。眼睛环视四周，见无人注意这里，路之航轻挑了眉，颇有些无奈的低声说：“好端端，理她做什么？” 这便是在问她压戏的原因。虽说周围没人，但他说话间仍保持一种警惕，不敢太过直接。 不过祁雪能听懂，小赵和小助理亦是。两人立时竖起耳朵，屏声静气，只等她给出答案。 祁雪抿了抿唇，反驳：“谁说是好端端的？她惹我了。” 她声音里满是控诉，语气透着不满，随即狠瞪了路之航一眼，有些吃味，“怎么，路先生这是心疼了？” “咳！”小赵直接呛出声，嘴角想往上翘，又死命的往下压，一张脸憋得有些红了，最后干脆一把手捂住嘴，偷偷地屏声暗笑。 小助理倒是比他稳得住些，至少没破音，只是手也是掩着面的，显然和小赵一般，憋不住，捂嘴笑了。 这般动静，祁雪要是没听见那就是聋。她狠狠的剜了罪魁祸首一眼，目露凶光，连带着小助理也一块儿警告了。 两人立时强憋着笑，故作一副严肃样，只是那勉强的嘴角怎么看怎么别扭。 路之航只轻瞥了一眼，显然没工夫关系两个助理。他一门心思放在祁雪刚才的话上，细细品味，微微一愣，似乎在这话里闻到了酸味。他仔细打量面前的女人，满脸表露出不开心的样子，他心里某种猜测又坚定了几分。 虽然没有宣之于口，眼中却不禁带了几分宠溺。 “没心疼。”他解释道：“就是纯粹的好奇，她怎么惹你了？” 既然猜到几分可能，他自然不会放任她误会下去。 “是为了记录？”他做出猜测。 祁雪再次抿了抿唇，没否认，那模样，其实也相当于默认了。 小赵听得一头雾水，“唔......” 到嘴的‘什么记录’四个字还没问出来，就被眼疾手快的小助理一把摁住封口，徒留一双大眼睛瞪着。 只是动静到底弄出来了，祁雪再次等过来，那眼神，恨不得将小赵削成薯片。 小赵立马识相的噤声，同时朝小助理取了个感激的眼色。他若是真的开口问了，恐怕挨的就不是眼刀了。 有了自觉，小赵瞬间老实了，呆在一旁不再作声，尽量将自己弱化，只竖起耳朵听八卦。 路之航看着祁雪，有了猜想，心里更加柔软了，原本温柔和气美名在外的人，硬是为了他做了不少欺凌人的事，这叫他如何不心有所动？ 他的目光越发柔和，“既然已经截住了，也警告了，就由她去吧。” 下午晚到那回，他并非没有注意，知道她突然丢了不是什么打招呼，而是警告梁晓去了。 “你都这么神通广大的将她要做的坏事瓦解，她哪里还敢生别的心思，又何必再来这么一出。” 话至此处，小赵两人就算是没全明白，也能猜个五六分，定是梁晓又做了什么坏事被抓包了，是以才有了刚才那出‘卡戏’。两人心知肚明，却也都识相的没再开口。 祁雪可没有那么容易就被说动，听了这话，凶狠的目光立时就朝路之航射过来了。里头全是他为梁晓说情的不满。 路之航瞧着，神情有些无奈，也有宠溺，却也怕她误会，继续解释道：“我不是同情她，是心疼你。” 没人知道还好，若被发现了，虽说道理上挑不出什么错处，可情理上，若有人想做文章，姜如梦之前那些好脾气的口碑恐怕会受影响。为着梁晓，不值得。 “你......”听他这般说，祁雪一双眼瞬间睁大，难以置信之外，还有一股毫不掩饰的炙热。 小赵和小助理亦是目光灼灼的看过来。 许是他们三人的视线太过热烈，路之航轻咳人生，立时补了一句：“当然，我也是想着其他人。” 这话听着总有些故作掩饰的意思，只是既然出了口，免不得要给出信服的解释：“导演骂的虽然是她，但大伙儿也是一起听着的，弄得人心忐忑，一个个都不安得很，也耽误了大家的时间。说到底，旁人总是无辜的。” 祁雪当然知道这是路之航在转移话题，可她还是不自觉的被带着跑偏了。他说得没错，她确实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才会在他眼神警告时乖乖收手。 她沉默着不出声，一副乖乖受教的惭愧模样，眼里还透着小媳妇般的委屈。 路之航还能再说什么，忙出声哄人，“就是不为他们，也得顾着自己不是。” “这大晚上的，刚才不还困着么，早结束些你还能回去眯两眼，这么拖着，拖到早晨开工了，可就一点时间都没有了。” 他可记着这小妮子化着妆就昏昏欲睡的钓鱼模样。 不得不说，路之航很会窥探人心，简单几句话，句句直戳心窝，让祁雪反驳无能。 见她这般欲说却无言的表情，路之航没忍住笑了。 祁雪怒瞪了他一眼，轻不可闻的冷哼一声，“是是是，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就不该招惹她。”任由梁晓将这没心没肺的男人坑死才好。 她心里恶毒的想着。 路之航笑意更深，眼底无奈明显，主动承认错误：“怎么是你的错，是我错了，是我不识好歹，不生气了，嗯？” 祁雪傲娇的撇开眼，却本能的被这一声鼻音撩得不行，瞬间一点脾气都没有，不过是死要面子装样子罢了，却也没再说什么膈应的话。 路之航再接再厉的解释：“我对梁晓真没别的意思，不过就是有些好奇，你出言警告倒也算是正常，只是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明明昨天下午合场的时候也有机会，但她却没有动静，他还以为她是不计较了，哪曾想这大晚上的给发作出来了。正因如此，他才会觉得疑惑，忍不住问多了几句。 第384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17) 听他这么说，祁雪本就没再生气，如今更是舒心了。 只是该翻的白眼也没少翻，之后才老实的回答：“昨天下午那不是晚到了一会儿嘛，导演都已经宽宏大量的没说什么了，我哪能再不识好歹多生事端，去耽误那宝贵的时间，所以就暂时放过她咯。” 若不是因着这点，她下午那些戏份就发作出来了，哪还由得梁晓嚣张这几个小时。 晚上可就不同了，她压戏压得理直气壮。当然，她绝不会承认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没睡够导致的脾气暴躁，加上先头的不满，索性就一起发泄在梁晓身上了。 路之航没忍住笑了，“看不出来，你还挺识相。” “那当然。”祁雪答得无比骄傲。 一时间，气氛活跃了不少。总得来说，也算是和解了。 小赵和小助理对视一眼，脸上露出笑容，总算是解决了。 五分钟转瞬即逝，导演不放心的再次询问了梁晓：“调整得怎么样了？” “导演请放心，我这次一定不会再拖大家后腿。”梁晓做出保证。 导演听了，没说什么，只挥了挥手示意各部门各演员就位。 嘴上说说谁都会，关键还得看实际行动，做得到才有用。 一声‘action’令下，演员们瞬间入戏。祁雪依照自己所说的，没再气势碾压。梁晓被骂了几次，得了警告，又立了誓，也越发警惕，这次总算是没再出什么差错，顺利的将柔妃的礼给行了，面带恭敬道：“皇后娘娘万安。” “起来吧。”周媚轻抬了抬手，示意柔妃免礼，随后端着架子嘱咐道：“柔妹妹如今身子虚，应该好好将养才是。” “冷宫冷僻偏远，妹妹这般光景，实在不该过来。” 这话明着关怀，实则是在膈应柔妃，暗指她小产凄凉。 柔妃听出话外之意，心下愤恨，却又不能表现在明面上。她柔弱一笑，摆出感激的姿态，“多谢皇后娘娘体恤关怀，嫔妾身子无碍，惊闻这冷宫失火，一时担心钟离姐姐才过来的。” 声音楚楚可怜，一副周媚胡搅蛮缠欺负了她的模样。 周媚移开眼，觉得再将眼神分给她都是浪费，这副做戏的模样看得人恶心，还不如面前这炫目的火焰来得顺眼。 被直接无视，柔妃贝齿咬碎，目光阴狠，却在莫云的严厉注视下不敢发作。 “皇后说的是，你该好好调养。”莫云这话明摆着就是站在周媚那边。 两人的你来我往唇枪舌战他自然听得见，只是大庭广众的，周媚的话明面上并没有问题，他总要顾及她和周家的面子，是以只能委屈柔妃。 柔妃见此，哪怕心中再不满，也不敢造次，只装出一副柔顺的模样应道：“是，臣妾谨遵陛下和娘娘的教诲。” 只是这话里有多少咬牙切齿的意味，就智者见智了。 简单争斗过后，漆黑的夜空中微弱的光亮射出，火势也在宫人们的齐心协力之下得以控制，直至最后完全熄灭。 明眸扫过化为一片废墟的建筑，周媚犀利的目光射向跪在一旁的太监。 “钟离皓呢？”她明知故问。 太监俯首回话：“禀皇后娘娘，废妃钟离皓已亡故。” 周媚神色平淡，只略略将目光转向莫云，毫不意外的，瞥见了他暗暗一笑，笑中带着喜悦，转瞬即逝。 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容，却很快的掩饰好，开口询问：“关于钟离皓的后事，陛下意下如何？” 照理说，废妃是没有什么后事可言的，但她还是多嘴问了一句，想看看莫云的反应，会不会有一丝顾念旧情。 事实证明，莫云这人恶心到了极致，极其会装。他悲痛着一张脸，假惺惺的故作为难，看向柔妃。 柔妃立刻会意，一副悲天悯人的大肚模样，大方的说：“孩子的事，想来姐姐已经知道错了，这才生出了自缢的蠢念头。事已至此，陛下也不好让姐姐这般凄凉的上路，便赐姐姐一份哀荣，让她去的风光体面些吧。” “爱妃体贴，朕心甚慰。”莫云笑着拍了拍柔妃的手，随即偏头看向周媚，一副深情模样，“朕与她朝夕共处多年，情谊甚深，她如今这般，便以贵妃的礼仪下葬吧。” 他面上满是悲悯深情，说出的话也甚是动人。 周媚平静的看着面前唱双簧的两个人，只觉得反胃得很，当真是不要脸得紧。 说什么顾念多年情谊，说到底，除了博一个好名声，免遭天下人议论刻薄，最终还是惦记着钟离皓手头那些富可敌国的资产。 当她不知道方才那抹暗笑的含义么。 若钟离皓犯错被贬，以冷宫废妃身份入殓，那这些财产与莫云便毫无关系。 南邙国有过规定，女子婚嫁时带来的陪嫁都归女子所有，若是被夫家休弃或是和离，财物将发还原家。若是亡故或出了意外，则留在夫家。 雪无痕‘死了’，全部身家自然落在钟离皓身上，如今钟离皓也死了，未免这些财物旁落，莫云自然不能对外宣称钟离皓已经被废。也正因此，废妃的旨意也只是通晓后宫，并没有被宣扬出去，如今怎么说全凭他一张嘴。 为了那笔财富，身后的这些富贵荣耀，他必须给足钟离皓。 只可惜，他心心念念盼望死去的人都安然无恙的活着。 雪无痕没死，钟离皓也并没有掌管所有身家，甚至陪嫁进宫的只有寥寥数样，说到底，钟离皓也是防着他的。 更何况，如今就连钟离皓本人也活着。 周媚在心里暗笑，突然有些期待，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看，莫云知道真相那一刻的反应了，一定很精彩。 她面上不露声色，看不出情绪，只点头回应：“那便依陛下所言吧。” 说罢，她略行了礼，“后事一应事宜繁杂，臣妾先行告退。” 莫云满心都是巨大财富即将到手的喜悦，哪里顾得上与周媚周旋，只敷衍的摆了摆手，客套道：“辛苦皇后了。” 周媚也不计较，起身坐上凤辇离开，连眼神都没再分给身后的两人，她嫌脏。 “咔！过了。”导演的声音在扩音器的助攻下传开，众人不禁都松了口气。 折腾了这么久，总算是过了。 一众演员瞬间出戏。 梁晓上道的再一次找导演道歉。 第385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18) 戏已经过了，导演也没了当时的暴躁，语气倒是缓和不少，也没为难她，简单说了两句就将人放了。 反观祁雪，从凤辇上下来，她下意识朝导演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眼底划过一抹担忧。 虽说是过了，也没提到她的问题，可每想起刚才在屋里那瞬间失神，她总担心...... 也不是没有现场通过，过些时候检查发现端倪被叫回来补拍的先例。她倒是不怕重拍，就怕到时候路之航那不好交代。 她要怎么解释自己在拍戏过程中对着他发呆？难不成要直接告诉他，她那会儿其实是出戏了。因为第一次与他共卧，睁眼就能看见他熟悉的脸庞，心神控制不住荡漾，心脏跳动不停，所以产生了一系列异样？ 且不说会不会将人吓到，恐怕就路之航的脾性，首先就会觉得她是个不敬业不专业的人，从而影响好感值。 如今又是半夜，休息时间，小六不在，也没人能同她分忧排解，祁雪只能一个人将问题憋在心里，沉着张脸神游着往前走。 “如梦！” 突来的叫唤将祁雪的注意力转了回来，她顿了顿脚步，下意识扭头望向声源，是导演在朝她招手。他身侧还站着未卸妆换衣的路之航，眼底透着担忧，应该是因为她刚才的出神。 迅速调整好情绪，祁雪抬腿小跑过去，面上带着笑，看似无恙的问道：“导演，有什么事？是哪里演得不好吗？” 实际上，心里早已经乱成一团，暗暗担心对方是不是已经看出什么不妥，所以特意将她和路之航留下。 不得不说，她猜到了原因，却被猜中结果。 导演先是一脸担忧的询问了她的状况，“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整个人看上去不太好。” 他指的是如今的脸色和刚才的神游，在她回应之前，他已经叫了几声了。 路之航虽然没出声，却也是一脸担忧，认真的等着答案。显然，他和导演的关心是一样的。 “没事，就是入戏有些深，一时还没出来而已，让您担心了。”祁雪笑着解释，目光朝路之航扫了一眼，也算是对他的担心表示感谢。 导演也没有深究，直接转了话题，回答她最初的问题，“这场戏你发挥得相当好。” 他毫不客气的赞赏，随后将小屏幕里的视频倒回到屋里祁雪和路之航的对手戏，抬手招呼了两人过来，指着画面继续夸道：“尤其是这里，这个僵硬的动作，还有微表情，到位了。” 祁雪顺着他手指之处看去，果然是她初睁眼时的情景。 她便说，导演这般严厉严格的人，又怎么会瞧不见她的反应，只是万万没想到，她瞬间的出神不是遭到训斥嫌弃，反而颇受赞赏。 导演很快给出解释：“剧情发展到这，周媚经历了背叛，痛不欲生，心碎等系列生不如死的心境变化，又得知这些年来日日夜夜与自己在一起的人其实是南宫逸，心里除了对莫云绝情无情的憎恨之外，对南宫逸的感情也是很复杂的。” “年少时，他们彼此心知肚明，未来终成夫妻，可造化弄人，最终有缘无分。但如今，兜兜转转，两人虽无名分，却做了真夫妻，周媚此时的心理，是十分无措，十分纠结的。” “这样一个男人，优秀，痴心。从翩翩少年郎时便对她关怀备至体贴温柔，直至如今，彼此有了岁月，也多年未改，依旧是默默关心照顾，为她筹划。周媚的心并非石头做的，又是在这样情伤的状况下，内心脆弱，最容易被身边人打动。” “她对南宫逸是有感情的，只是不愿表现出来。” “经过了这么多事，她的心已经碎得难以缝合，就算是伤口结了痂，也永远会有痕迹。加上云修的事，她确确实实与他有了关系，还有了孩子，这无疑成了她心上永远无法抹去的疙瘩。” “又是心伤，又是疙瘩，尽管南宫逸说不介意，可周媚却不能心安理得的将这些都当做没发生。这一切的一切，在她和南宫逸之间筑起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高墙，令她不得不将自己的心死死的尘封起来。” “她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能动心，一面又抵挡不住南宫逸的深情，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所以，周媚的内心是纠结无比的。” “每每午夜梦回，睁开眼，看见那张熟悉而动心的脸，感受着他给予的关心和温度，她的心都会忍不住的悸动。” “如梦初睁眼时的浑身僵硬，目光痴恋正巧妙的反应出了这一阶段周媚心里对南宫逸的感情。” “后来，南宫逸突然出声，将她心中那份悸动打断。回过神，认清现实，周媚再一次将自己的心尘封起来。” “如梦后来的再次怔愣，目光闪躲，各种不自然的表现，又完美的诠释了这一心态。” “一番结合，简直完美。” “一部戏的精彩与否，单凭语言是十分刻板的，更多的是靠演员自身神情动作的表达，才能更完美的诠释一个人物的内心。” “如梦这一系列的微表情，俨然将周媚这个角色给演活了！” 话至此处，导演的神情已经可以用激动来形容，脸上的兴奋难以掩饰。任何一个导演，在拍出能称之为‘绝妙’的镜头的瞬间，恐怕都是这般心潮澎湃难以平复的反应。 这番话对祁雪而言却又是另一番意义，不仅让她松了口气，同时也在心里窃喜。对一个演员来说，再没有哪句褒奖能胜过‘将一个角色演活’这样的赞誉了。 她暗暗移眼去看路之航，他此时脸上的赞赏也毫不掩饰，这不禁让她更加欣喜，应该能加不少好感分吧，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心中的喜悦是一回事，祁雪表面仍是一派平静，谦虚的笑了，“导演过誉了，您觉得满意就好，此处也是我突发奇想，老实说，一开始心里还是不安得很，生怕您会不满意。” 导演笑得开怀，眼里全是对她的满意，不骄不躁，用心努力，任谁都会喜欢与这样的人合作。“我明白你对剧本的用心揣摩，继续努力。” “您放心，我会的。”祁雪笑着应下。 导演点了点头，随后将视线转向一旁的路之航，换了个对象继续夸赞：“小路的表现也很好，对如梦的反应衔接得很畅通，不错。” 第386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19) “若不是你的衔接表现完美，恐怕这出戏也不会有这般效果。” 一幕好的戏，光靠一个演员的出色是远远不够的，需要所有人的配合，才能得到‘1+1大于2’的效果。 祁雪的表现虽好，若没有路之航的完美接过，反而会显得突兀。 导演这番夸赞倒是合情合理。 “您谬赞了。身为演员，临场反应是必修课，这都是我分内之事，实在当不起您这般夸赞，能让您满意我喜不自胜。”路之航回答得十分谦逊得体。 导演脸上满意的神情越发明显，看着他的笑意也越发灿烂，止不住的连连点头。 演技好，人也谦虚，这一刻，导演对这个空降进剧组，特权一堆甚至连名字都不清楚的演员，才真正的用心接纳，并产生了极大的好感。 路之航被欣赏，祁雪自然乐见其成，只是夸也夸了，如今这个时间，一直耽误着也不好，她便委婉的开口：“您还有什么吩咐吗？若没有，我就去卸妆了，趁着还有些时间，回去补个眠。” 她还假意打了个呵欠，“您是不知道，这么早爬起来，可把我累坏了。” 这个点离其他人正式开工还有三个多小时，确实能够再眯一会儿。 祁雪确实还有些困意，但也没到非睡不可的地步，她这么说，不过是想让路之航能有时间再休息一会儿。他大病初愈没多久，身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全，这么折腾她怕会反复。 只是这话不能由路之航说，他一个没有名气又特权颇多的新人，说这番话反而让导演心生不满，觉得他吃不了苦，事儿太多。若是换成祁雪便不一样了。她和导演都是出自旭日工作室，算是老相识，合作的戏也多，彼此熟稔。她这般说，反而像是老朋友之间交流闲谈，不仅不会让人心生不满，反而会觉得直率，拉近彼此关系。 果然，听她这样说，导演笑意未减，只是眼中泛起无奈，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你啊，惯会偷空睡觉的。” 话虽这么说，到底还是好脾气的摆了摆手，“去吧去吧，这要不让你睡饱了，后面的戏发挥不好，你又该找借口了。” 祁雪嘿嘿一笑，也不反驳，“还是您懂我。” 导演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将目光转向路之航，“小路也赶紧去卸妆，趁着还有时间休息一下，你这病刚好，要多注意点。” 祁雪暗暗一笑，心道果然，这么一提醒，路之航也跟着受益。 路之航也不扭捏，笑着点头，“多谢您的关怀，那，我先走了，您也注意休息。” “我们走啦。”祁雪也跟着道别。 “嗯，去吧。”导演挥了挥手，像是不耐烦的赶人一般。 两人笑着转头，领着助理往化妆间的方向去了。 回去的路上，小赵按捺不住兴奋，满脸激动，“如梦姐，你刚刚演得真好，我全程看了的。” “悄悄告诉你，”他一边走一边往前抻脑袋，还刻意压低了声音，真的一副说秘密的模样，只是在场的其余三人都听见了，“导演在后面看着，都没忍住，脱口就夸了完美。” “把一旁副导演都给整蒙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小赵像是说趣事一般说着，随后感叹：“还真别说，那段我看着，确实是好！” “一开始导演没解释的时候我就觉得好，虽然不明白深层次的这些，但看着就让人觉得眼里满满的爱。” “这要不是在戏里，我都该以为如梦姐你接下来要跟路哥表白......”了呢。 “噢！”小赵话没说完，胳膊突然一痛，他没忍住叫出声来。 他愤怒的扭头去看罪魁祸首，却被小助理恶狠狠的瞪了正着，再加一通挤眉弄眼，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小助理虽跟着姜如梦路之航的时间不多，但情商高，看出了一些门道。她知道如梦姐喜欢路哥，却不敢轻易表露心迹，所以她一直提醒自己小心谨慎。 哪曾想，如今不谨慎的是小赵。 他这一时高兴就忘乎所以，差点没见过如梦姐的心思说出来。要是因此吓到路哥，让他起了反感，他一定会被如梦姐砍成薯片的！ “演戏，我说的是演戏，戏里周媚对南宫逸满是情意，我差点以为周媚要对南宫逸表白了。”小赵赶忙补救，反复强调了角色的名字，以此掩盖自己的心虚。 他目光小心翼翼的瞥向祁雪，果然见她瞪着自己，他能想象她目光中的深意，恨不得凭空变出针线，将他嘴缝个严实。 他瞬间沮丧，表情灰败，做个助理真是太难了啊。 索性路之航没说什么，接着话茬赞叹：“确实不错。” 他的夸奖十分自然真诚，全然看不出有什么别的猜想。 这让在场三人都不禁松了口气，其中最甚的要数小赵，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正因如此祁雪才没同小赵计较，只狠剜了他一眼，便笑着看向路之航，扯向别的话题。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默契的没再提刚才的话题，并肩朝化妆间走去。 小赵不远不近的跟着，与小助理并肩，低声抱怨：“我真是太难了。” 谁家做助理做成他这样，艺人秘密众多，他连说个话都要考虑再三，想想会不会引发世纪大战。 小助理虽然也深有感触，却也知道抱怨没用。一双眼朝前后望了望，见没人注意，这才开口劝说：“赵哥，你以后说话还是小心点，不然如梦姐一定会......” 她话没说完，却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深意不言而喻。 “......”小赵身子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立时咬紧牙关，死不松口。 没两秒，他再次垮下来，感叹：“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的表情丧的不行，忍不住低声抱怨：“如梦姐这是要拖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不直接说呢，不说路哥怎么会知道啊。” 小助理瞪了他一眼，这话也能乱说，她谨慎的望了望四周，发现没人才松了口气，凑近了低声回答：“如梦姐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乖乖照做总不会错的。” 这便是小助理的优点，谨言慎行，闲事莫管，闲话莫传。 其实小助理心里大致有数。 姜如梦和路之航两人的演技都是影后影帝级别的，能轻易伪装心意，难辨真假。 这或许就是如梦姐不敢轻易表露的原因。 第387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20) 她摸不透，猜不准，怕一旦评估错误，说出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倒不如这样徐徐图之，一点一滴渗透对方的生活，成为对方的习惯，等十拿九稳了，再开口，便会事半功倍。 若是最后没成，就将心意长埋心底，也不至于太尴尬。 小助理的猜测七八分是对的，只除了最后那个失败的情况。准确来说，祁雪就没考虑过失败，因为不能。 今晚的意外随着众人的默契避讳被深埋。 接下来的拍摄对于祁雪来说简直能用‘美妙’来形容，她迎来了周媚和南宫逸的‘蜜月期’，这也是整部剧里，两人为数不多的温馨甜蜜的撒糖阶段。 钟离皓的‘离世’带走了周媚一部分的仇恨，她如今的仇人仅剩下莫云和柔妃。 她并不打算就这么快速的让他们玩完，真正的报复其实是生不如死。 周媚的计划是一点一点的将莫云所珍视的东西夺走，让他苟延残喘却又不得不这样活着。 这个过程不短，需要时间，她除了最开始的布局，其余时间都在看好戏，不再似以前左右受击那般忙碌，整个人清闲得不得了。正因如此，南宫逸更加抓住机会缠着，一得空就各种借口明着暗着往凤栖宫跑，明面上说是看戏，其实就是为了多同周媚相处。 偏生莫云如今忙着算计钟离皓身后的产业已经分心无力，周媚又使了一堆绊子叫他焦头烂额，还要顾念柔妃，哪有工夫来凤栖宫。是以，倒是给南宫逸空出不少机会。 周媚明知劝他不动，索性也就任由着他来，只嘱咐谨慎小心，莫让人抓着把柄就成。 因此，这段时期！关于周媚的剧情走向多了不少感情戏，可以说是她黑化以后为数不多的不虐身也不虐心的戏码。 除开两人的温馨生活，剩下的就是报复戏码。 要对付莫云，就要拿捏他的软肋，挑了致命的来打。周媚与莫云相处多年，对于他的七寸自然清楚，不外乎两样：皇位和柔妃。 皇位的稳固同样离不开兵和钱，所以他千方百计算计周家算计钟离皓，试图将这两样稳固皇位的东西仅仅握在手中。 周媚自从黑化后，在南宫逸的帮助下夺回了周家的兵权，莫云虽心有不甘，却又找不到正大光明的借口，于是便将坏心思打到钱财这一块上。 陷害钟离皓的事，虽说证据确凿，无一不指向钟离皓对柔妃腹中之子下手，但说白了，孩子这件事可大可小。 往大了说是谋害皇嗣，这罪名就大了，相应的惩罚也大。往小了化解说是无心之失，略施薄惩也能堵住悠悠众口。 莫云之所以选择重惩，除了为心爱的女人和孩子出气，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钟离皓身后的钱财上打主意。 说白了，即使没有周媚先一步探望送的那瓶药，莫云也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让钟离皓悄悄薨逝。 她不过是赶在之前，把他想做的先做了而已。 周媚这番举动，如同猫抓老鼠一般，明明有实力一举擒获，却不急着吃掉，反而留着逗弄，给了老鼠逃跑的希望，却总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将这希望瓦解。她认为，这样的惩罚对莫云才是最好的。 为此，她没有真的让钟离皓死。一瓶假死的药物将人偷运出宫交给雪无痕，并上演一出偷梁换柱火海葬身的戏码。 她的目的很简单，让钟离皓彻底看清莫云的嘴脸，激雪无痕出来同莫云对着干。 果不其然，最在乎的人被折磨至此，雪无痕哪能平白咽下这口气。他很快便想到了莫云的打算，先一步告诫手下所有产业的掌事，让他们提防莫云。 这些产业除了钟离皓陪嫁进宫里的寥寥几样，其余全在雪无痕名下，不过一直是钟离皓在用着罢了。 雪无痕一声令下，他们哪有不从的。 等莫云兴匆匆的派人来接管时才猛然惊觉，自己不过是黄粱一场，被人摆了一道。那个本该黄土枯骨的心腹大患，如今竟生生的又活过来了，还再一次给他添堵！ 也是这次，莫云才真正知道钟离皓的陪嫁其实少的可怜。原先的单子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实际上所有权都不在钟离皓身上。 除了名义上陪嫁的几家，其余的产业他根本动不得。 而陪嫁那几家，也都是些收益不突出的产业。不得不说，他真真是被钟离皓摆了一道。 这让莫云又气又恨，却又无计可施。他甚至想过再次解决雪无痕，也确实派了不少高手，却全部有去无回。 雪无痕身边突然多了一个高手，对方甚至还明目张胆堂而皇之的将派去的人的尸首扔进柔妃宫中，示威的同时，还留下一片火红的枫叶以作警告。 莫云自然认得这枫叶，殷红似血，与寻常枫叶不同，这是出自血枫林的，那个被称之为‘埋骨之地’的地方的枫叶，被无数武林人士鲜血染就。 敢如此明目张胆挑衅皇室，甚至用血枫叶做警告，除了邪君阴重华，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 阴重华的厉害响彻四国，岂是莫云这个南邙皇帝能抵抗的。他最初的打算就是利用钟离皓将雪无痕引入血枫林，让阴重华对付雪无痕，后来凌穆带来好消息，他一直以为是成功了的。 哪曾想，雪无痕竟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还让阴重华心甘情愿的为他保驾护航！ 莫云简直气得吐血，满腔的怒火只能咽进肚子里。阴重华，他惹不起。 然而，雪无痕却不肯轻易罢休，他的报复才刚开始。 皇家也有不少皇庄和商铺，雪无痕高调回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力打压这些产业，不仅意在向莫云示威，更是在大力缩减莫云的进项。 与此同时，他知会皇城里所有归属于他的粮铺，大力收购城内粮食米铺，除了寻常百姓的日常采买，凡是皇宫内的供给一律哄抬价格，以高价出售。 民以食为天，这一举措，无疑是在莫云心上狠狠挖了一块肉。可产业是人家的，怎么做买卖是人家的事。说到底，这事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嫌贵可以不买，又没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逼迫。理是这个理，架不住人家家大业大，如今皇城大半的粮铺都在雪无痕手中拽着，又是日常吃用的东西，莫云就是想硬气也没办法。 第388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21) 既然找不到办法反抗，就只能默默的受着。 莫云此番赔了夫人又折兵，叫苦不迭，本想着敛财，结果这财反而如流水一般往外散，最终只能以缩减用度提倡节俭来减少开支。 周媚自然乐见其成，莫云一提缩减用度她便开始动作。尤其是莫云和柔妃那头，她借着节省开支没少膈应寒碜这两人。可旨意是自己下的，周媚明面上又装得很好，大大裁减了自身的用度，以堵悠悠众口，这样一来，即便莫云和柔妃再有什么不满，也挑不出她的错处。 至于私底下，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周媚才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她手头上有周家的家底，又有南宫家的支持，虽说比不得钟离皓雪无痕那般财大气粗，却也是不缺银子使用的。明面上那些节俭窘迫不过是为了让人闭嘴装出来的。 看着莫云和柔妃吃瘪，周媚心里别提多解气。 成日里，她一边同南宫逸温馨的过着小日子，一边看莫云的笑话，简直不要太爽。 经此一番折腾，莫云在财权上是彻底失了希望，被雪无痕狠狠打压，兵权更是动弹不得，被周媚和南宫逸压制。一个皇帝，在朝堂上处处受制，举步艰难，脾气也越发暴躁起来。 周媚要的便是这样的结果。莫云最在乎的皇位她留着，却将皇帝所拥有的权力架空，让他有名无实，坐朝如三岁小儿，一腔抱负无处施展。看见这样的莫云，她心里的恨意才能得到缓解。当然，这还远远不够。 除了皇位，莫云还在乎柔妃。只要是他在乎的，她都不打算放过。更何况，柔妃也不无辜。 对于贡献了药方的柔妃，周媚怎么可能不恨，哪怕是那个孩子的消逝，也无法减轻她心中的恨意万分。 唯一能解恨的方法，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药方她是没有，可她有拿到成品的途径。 莫云如今郁郁不得志，自然更加讨好周媚，来凤栖宫的次数也越发多了。至于怎么从莫云身上取药，这便不是她担心的，南宫逸自有办法。她要做的，就是在换了药，饮了茶后，装出一副陷入幻觉的模样。 ‘云修’适时入场接替。莫云看了一眼层层帷帐后的两道影子，嘴角勾着得逞的笑，解下显眼的黄袍，露出里头早已穿着妥当的夜行衣，驾轻就熟的离开凤栖宫。 在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离开后，层层帷帐被掀开，原本该是周媚和‘云修’的面容瞬间成了周媚和南宫逸。 白日里，南宫逸要上朝，‘云修’自然是旁人假扮。下了朝，得了空闲，这光明正大陪在周媚身边的活计自然是他自己来了。 周媚一双眼眸无比清明，望着莫云离去的方向，目光幽深。没一会儿，她突然看向一旁的男人，开口：“拿到了？” 南宫逸勾了勾嘴角，变戏法一般，手中突然多出一个小瓷瓶，递到她面前。 先头莫云派人通知了今晚到凤栖宫来，南宫逸便一早让自己人扮作宫女混进来。待莫云龙辇来时，刻意在门口假装没看见撞上去。这属下功夫不算好，但手上能力极佳，也就是数秒接触的空档，就将药剂给换了。 冲撞了陛下，自然少不了被拖下去杖责，不过在凤栖宫里，真罚假罚还不是周媚说的算。这番筹划可以说是稳赚不赔。 这药，早些时候南宫逸也拿过一回，不过是取的饮用剩下的茶水。 那是他初发现端倪的时候，虽一心想着借此机会与周媚更进一步，却也担心药物里有对她身子有害的东西，特意取了让手底下人分析。 药物的作用和成分自然是知道了，并无损害身子，只会产生幻象，是以，他才一直放任她服用。 这般药物自然是好的，南宫逸也曾想过研制，只是未能成功。 说到底，能称之为祖传的东西，都不是能轻易模仿的，尤其是药物。 制药不单单讲究成分，还有比例，先后顺序，火候等等至关重要的决定因素。一步稍稍不对，得到的成品效果天差地别。 最终，南宫逸也没能掌握这方药的炼制方法。 也正因此，他才需要想办法‘拿’。 不过，分析出效果和成分，要做出对应的解药，对药理之上有造诣之人倒是不难。 所以，南宫逸有这药的解药。 伸手拿起大掌中的瓷瓶把玩两下，周媚的目光再次投向莫云离开的方向，嘴角掩饰不住笑意。 待这瓶子里的东西发挥效用，不知莫云会是何反应？她倒是越发期待起来了。 次日，莫云依旧让人传了旨，留宿凤栖宫。 周媚和南宫逸商量妥当，决定将计划定在当晚。 莫云依时过来，陪周媚用了膳，两人坐着闲聊一番，没多久就到了该就寝的时刻。 照例一杯迷人的茶水，周媚此番刻意推脱了些许时刻，算是拖延时间，之后在莫云再三劝说下才喝了。 这回是真喝了，不过南宫逸是有解药的，知今日有所行动，特提前备下，倒也不碍事。 待莫云走后，南宫逸假扮的‘云修’立马将解药给周媚服下，人瞬间清醒。 屋内只剩两人，周媚也就随意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开口：“‘云修’已经去了？” 这里的‘云修’自然指的是原先的假扮者。 南宫逸挨着她坐下，寻了个随意的坐姿，回答：“去了。” “算着时辰去的，放心，绝对误不了好事。” “等咱们陛下一过去，定时一出精彩的好戏。” 谈到此处，周媚嘴边的笑容无法遮掩。 南宫逸回以微笑，两人默契的饮起了茶。 今夜，莫云注定难眠了。而他们，在得到结果之前，自然也不能安眠。 寝室大半的灯都熄了，营造人已就寝的假象，仅留内室里的两盏微弱烛光，用以维持视线。 珠帘纱帐摇曳之间，两个身影相对而坐于榻上，手臂交错之间，黑白棋子落于实木之上，不算大的‘哒哒’落子声音在寂静空旷的黑暗中显得格外突出。 你来我往，厮杀之间，胶着激烈，似乎到了一决胜负的关键时刻。 一阵风拂过，一道黑影突然闪现在榻前。一身黑衣打扮，隐在昏暗的烛光下，若不注意，还真瞧不见。 第389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22)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南宫逸，他夹着黑棋的指尖稍稍顿住，目光突然扫射向某处。 周媚立时察觉到异常，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前去办事回来的‘云修’。 见两道目光一前一后投过来，‘云修’单膝跪地，略略低头，神情恭敬的行礼，“娘娘，家主。” “事情办妥了？”将手中棋子放回盒里，周媚出声探问。声音听起来淡淡的，若仔细了，就能听出一丝兴味。 “娘娘放心，一切已经办妥。”‘云修’老实回答，顺便将所见所闻一并说了。 “属下趁柔妃宫中一众服侍不注意，便将那瓷瓶里的东西添进柔妃的补品之中。” 柔妃小产，元气大伤，太医一日三餐的开着补药往她宫里送。虽说味道不好，为着调养身子，不留下病根，尽快再为皇帝开枝散叶，柔妃倒是十分听话，补药日日都喝，一滴也不剩。 补药的饮用时辰正好是晚膳半个时辰后，那时莫云正在凤栖宫陪周媚虚情假意的做戏，正是下手的最佳时机。 “柔妃谨遵太医医嘱，一滴不剩的全数喝下。” “之后，柔妃便照例以喜静为由将一众宫人遣散。” 为了方便莫云的行动，柔妃在服下补药之后都会遣散宫人，空出偌大的寝殿来。虽说是自己宫中的，但忠不忠心很难说，莫云悄悄过来的事不能为外人道，自然是越小心谨慎越好。 这也是她和莫云之间的默契。 “属下利用无人之便，躲在暗处，待柔妃药效发作，立时现身对其进行引导，同时将事先抓到并同样喂了东西的暗卫带进去。” “为防止意外，属下一直隐在寝殿暗处观察留意，确保万无一失的成事。” “陛下来的时候，正正瞧见柔妃与暗卫的忘我姿态，脸色骤变，整个人阴沉无比，险些没控制上前撕打。” 听闻此处，周媚不禁‘咦’了一声，眉头轻挑，“他忍住了？” 这么鲜嫩翠绿的青草在顶上发迹，对象还是他付出了真心的柔妃，竟然能忍得住？ 不得不说，周媚再一次对莫云的忍耐力刷新了认识。 “一个亲手为自己种草的人，还有何不能忍？”一旁安静多时的南宫逸突然开了口，话里话外都是对莫云的讽刺。 周媚听罢，挑了挑眉，眼底划过一抹了然的神色。 见两人嘲讽完毕，‘云修’这才如实将自己的所见所闻禀报。 “并不算是隐忍，陛下只是没有冲动到丧失理智，闹出太大的动静，但还是没让事态继续发展，及时出手将人敲晕了。” “呵。”周媚嗤笑，莫云若是硬生生的看着人在自己眼前完事，那才是真的有病。 她嘴角弧度抑制不住，如今这般，才真像是莫云的作风。 她下意识瞥了身侧的男人一眼，他正巧也在看她，两人对视一笑，眼底都不由升起一抹佩服。 这样的时候，莫云竟然还能如此顾全大局，谨记着自己是偷摸着过去的，不能声张，确实难得。 若是换了旁人，也很难做得更好了。 “之后呢？”周媚对接下来的发展可是期待得很。 “之后陛下便叫了身边的几个暗卫，将那男的暗中带走，柔妃也喂了解药。” 既然有这药，莫云手里自然也有解药。 “柔妃清醒后，见着陛下，还浑然不觉，只以为原先的也是他。” “满心欢喜，柔情蜜意，更是娇滴滴的朝陛下挨过来。只不过，陛下想都不想的躲开了，柔妃整个人没控制住，直接栽了下去。” “好在是挨着睡榻，柔妃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云修’说这话的时候绝对是面无表情，反而是祁雪这个听众，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她脑海里已经开始浮现出立体的画面，全都是柔妃和莫云互动的形象体现。 那场面，想想她就觉得乐。 “后来呢，柔妃有什么反应？”祁雪好奇极了。 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还这么突然，一直被莫云娇宠着的柔妃不可能平静的接受。光靠猜，她都能猜想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对于实际情况，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 ‘云修’老实回答：“柔妃自是万分惊讶，一张嘴张得老大，整个人趴在睡榻上望着陛下，错愕的神情中透着凄楚，眼底震惊久久难以平复。” “她用柔软娇媚的嗓音向陛下控诉，陛下神情微动，虽出声做了掩饰，却并未出手将人搀扶起来。” “柔妃不死心的撒着娇，陛下却没有同往常一般关怀体贴。柔妃倒也识相，心中有数后，便消停下来。” “许是不愿将事情扩大，陛下虽有些不情愿，到底还是温声细语的哄了柔妃，只是再没有过进一步接触。” 祁雪冷笑，莫云果然是个心理洁癖严重的人。倒是柔妃，有些出乎她的预料，竟也这般沉得住气。 或许是真相未明打击不够，也或许是后宫里的女子无师自通就会了这般察言观色的技能。 简言之，周媚期待的窝里反并未出现。 讲述完柔妃的事，‘云修’自动将话题转回最初的正事。 “陛下一直在暗暗观察柔妃神色，见她这般反应，心里也大概有数了，知这事她并不知情，之后又略问了晚膳到就寝期间的吃食。” “柔妃只答寻常吃食，并无异常。陛下又问了那药可曾收好，可有给过外人，柔妃只说只有彼此，并无交于第三人。至此，陛下便没再多问了。” 周媚明媚的眼眸眯了眯，有些惊讶：“只问了吃食，未曾同她提发生的事？” “未曾提。”‘云修’老实回答。 周媚‘啧啧啧’了几下，感叹：“真爱就是不一样。” 到了这时候还顾虑着柔妃的情绪，不得不说，柔妃挺幸运。 “不见得。”南宫逸又有别的想法，“莫云不说，未必是因为爱。” 周媚轻挑了眉头，“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让一个心理洁癖严重的男人选择隐忍。 “不愿声张。”南宫逸给出答案，“柔妃与莫云的感情深厚，若是让她知道今晚之事，恐怕会接受不了，闹翻了天。” 这点倒是真的。名节于女子而言无比重要，无论是云英未嫁的姑娘，还是嫁做人妇的女人，失了名节就等于失了一切。 尤其还是被心爱之人揭破，简直是惊天噩耗。 第390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23) 柔妃如今尚能保有理智，若是知道真相，恐怕就不是这般容易能善了的了。 莫云自然是怕，怕柔妃若是一个控制不住，走漏了消息，到时候，引起他们的怀疑，从而发现这幻觉药的事，那可就真的是撕破脸皮，功亏一篑了。 莫云不敢冒这个险。 周媚了悟的点了点头，相比于爱，或许南宫逸这个猜测更符合莫云的心境。 她再次将注意力放回‘云修’身上，朱唇轻启：“之后如何？” ‘云修’恭敬回话：“之后，陛下便简单寒暄几句，借口有事离开。” 莫云身为皇帝，之前也曾因为突发事情离开过宫殿，倒是没有引起柔妃的怀疑，反倒让她自欺欺人的找了借口，莫云这般反常待她是因为诸事烦扰，她不过是无辜被牵连。 因着这个意外，柔妃原本那些郁郁寡欢也瞬间开朗了。 “属下唯恐陛下是要回来，便不敢在柔妃宫中多做停留，悄悄跟着出去，直到看着他进了宣政殿。” 宣政殿，是陛下的正牌寝殿。 “殿内守卫严密，属下未敢靠得太近，只远远在殿外头等了一会儿，见一直未有人出来，心想娘娘和家主等着回话，这才赶回来禀报。” 这事怪不得‘云修’，他这般做也是对的。旁的宫殿也就罢了，莫云的正规寝宫可是守卫森严，明卫不算，光底下的暗卫就不知凡几。‘云修’功夫再好，难保不会被人发现，实在没必要去冒这个风险。 横竖，那里头在上演怎样的好戏，周媚也能猜出大概。 “确定处理妥当，那个侍卫，不会供出什么吧？”这才是她最担心的。 “娘娘放心。”‘云修’答得毫不犹豫，“他不会说出什么的。” “我们所用的东西，事后会让人遗忘期间的记忆。属下捉他时也是从后头偷袭的，他全然不知。” 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能说出什么？ 周媚轻点了头，总算是放了心。既是一问三不知，想必这侍卫的下场也不言而喻了。 无用之人，甚至还沾染了他的私人物品，于莫云而言，留着不过多余。 至于柔妃，她的下场更好预见。哪怕莫云选择将这事瞒下来，秘密处置，却并不代表这事就能这般过去。 他自然知道有人陷害，可有些人，脏了就是脏了，就算是情有可原，也改变不了既成的事实。 莫云即使装得再深情，可对不喜的女子是连一丝一毫的碰触也不愿，那样严重的身心洁癖，如今的柔妃，再有天大的理由，他心里也有了疙瘩。 冷淡，还是最好最轻的后果。 只要柔妃识相，安稳度日或许还能有，若是不识相，怕是下场也不见得比她和钟离皓好多少。 而柔妃，被莫云宠了多年，早就宠坏了，又怎么会是个识相的。如今这般懂事不过是不知道真相，又找了自欺欺人的借口。可这样的疏远一旦多了，柔妃只要不是傻的，就一定会有所察觉。 恐怕到了那时候，她不会再轻易的揭过。 闹，是必然结果。 周媚嘴角勾笑，目光满是兴趣。显然，她对柔妃今后的日子十分期待。 “只怕这事，莫云不会轻易罢休。”南宫逸在旁听着，适时表达自己的观点。只是那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惧意，反倒是兴致满满。 周媚笑容不变，“自然，被摆了这么一道，追根究底也是正常的。” “保不齐，问完了那侍卫，一无所获，就该到这凤栖宫来了。” 问不出有用的线索便只能猜，论起这怀疑对象，周媚这个后宫之主在莫云心里，自然是头一份的。毕竟如今这光景，钟离皓薨逝，她最大的威胁便是柔妃。 南宫逸也笑了，“那便要好好整理整理屋子，以便迎接圣驾了。” 这边，两人精心的布着局，那头，一无所获的莫云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当即下了命令：“拖出去处理了。” 省得看着心烦。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男人凭空出现，将严刑审问无果，遍体鳞伤的侍卫拖走。 一时间，再次剩下莫云一人。 他垂眸冥想，将今晚发生的事一遍遍的捋顺。 思前想后，他心里最大的怀疑对象还是在周媚身上。原因无他，为了争风吃醋。从前钟离皓在时，她也没少使绊子。 当然，这事若是周媚所为，便与南宫逸也脱不了干系。有此能耐悄无声息拿到迷幻的药，同时将事情办了还不留线索的，他想不出别人。 可想到这，他心里又泛起疑惑。 若是周媚和南宫逸知道了药的事，岂会忍到这个时候发作，怕是早早就闹翻天了。他先前是一点风声都不曾听见，云修那头也日日妥当，倒不像是知道的样子。可除了这两人，他又实在是想不到旁人。 是以，他发落了侍卫的同时，便加快步伐往凤栖宫赶去。 因着这出闹剧，莫云此次回到凤栖宫的时辰比之以往早了不少。掀开层层帷帐，两个身影映入眼帘，他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周媚依旧睡得香甜，不知是累得，还是因着药的缘故，丝毫没察觉到有人来访。 ‘云修’作为暗卫，哪怕是在休息的时候也保持着警惕，莫云突然进来，他自然察觉得到。只因来人气息熟悉，这才没出手。 他迅速起了身，简单收拾好自己，恭敬地跪在来人面前，低声唤道：“陛下。” 对于莫云的突然早回，他并未表现出任何情绪。作为暗卫，自然是主子吩咐什么，他们便做什么，不该自己过问的，便装聋作哑。 莫云一双眼眸一一扫过室内，未处理的衣物随意放在一旁，空气中还弥漫着不淡的熟悉气味，证明着不久前发生的事。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明知故问道：“皇后一直未醒？” 这话里的‘醒’指的自然不是睡醒，而是药劲过去的清醒。 ‘云修’神色正常，板着脸回答：“未曾。”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依着往日的效果，娘娘约莫也要等到四更往后，差不多临近陛下上朝的时辰才会转醒。” 这点莫云自然知道，一直以来便是如此。正因为一切如常，才让他眉头之间的沟壑越发深邃，目光中的暗芒也越发明显。 他倒是不怀疑云修话里的真实，不是信任，而是他手中握有云修性命，料定其不敢背叛。 第391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24) 为了确保暗卫的绝对忠诚，每个挑选出来的人在成为这种身份之时，便会服下一种毒。 此毒寻常时候无恙，不会影响暗卫的行动，到了发作的时候，浑身犹如千万只虫子噬咬，头部似无数细针扎刺，就是武功再高的高手都难以抵挡忍受。 这毒发作之时并不会立马要了人的性命，而是会在痛苦十天半月之后才得以解脱，且这种痛苦会随着时间的增长越演越烈。 最恶毒的是，在此期间，毒发之人的生存能力就犹如吃了灵丹妙药，哪怕是用剑刺向自己，放干了血，也能吊住一口气，让人意识清明，活活的受满应受的时辰。 若想免除痛苦，需得定时服用解药。而这解药，自然是掌握在效忠的主子手里。 有这样的把柄在手，莫云自然不怕人会叛变。 至于怀疑云修是假的，这莫云倒是不曾有过。 一来，是这样貌一般无二，二来，就是这毒，但凡中者，手臂处都会有一道淡黑色的纹路，等这纹路越发清晰，变成乌黑如墨之时，便是发作之日。之后，这纹路便会向着猩红色转变，一旦转成，便也是咽气之时。 云修三日前才刚发作过，暗暗寻到他宫里跪求解药。他赐药时是见了纹路的。 换句话说，即便是有人假冒，这中毒是真，也一样为他所控制。 是以，云修说了，莫云结合眼前所见的景象，便就信了。 他不知道的是，这世上，能人异士多了去了，有解药的并非只有他。‘云修’所展现出来的一举一动，每一个表情，痛苦，哀求，不过是为了给他看见而表演出来的。 因着印记一事，莫云心中疑虑更深，漆黑的眼眸眯了眯，他再次出声：“皇后近日可有什么异常？或是，这宫中最近可有什么特殊的人进出？” 撇开是谁做的不提，单就那致迷幻的药的来源便值得深究。此药是柔妃家中独传，制作繁琐，外人根本无法获得。就连他每次给后妃用的，也是柔妃给的。若说泄露的途径，不是柔妃那有问题，便是他这头出了问题。 近日为了讨好周媚，他来凤栖宫的次数是最多的，说是独宠也不为过，若是他这出了问题，那便只能是周媚宫中的问题。 周媚近日状态，明显也是中了药的，可见这药是进了茶水里的，那唯一的接触途径便是茶水！ 一整壶掺了异物的茶水不可能如数饮尽，通常他都会让云修处理了剩下的，却难保不被什么有心人得到。 是以，他才会有此疑问。 ‘云修’略略垂眸，一副沉思的模样，半晌才抬起眸回话，眼神一片清明，“据属下所知，皇后娘娘同往日相较并无不妥。”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又说：“只除了念贵妃薨逝当天，娘娘从冷宫回来后情绪稍有些不对，支走了所有人，一个人在寝殿里待了许久。” 莫云对外只说病逝，且保留钟离皓贵妃的位分，所以，‘云修’在称呼上还是十分尊敬的。 莫云素来知晓周媚和钟离皓之间的不和，冷宫失火，他并不认为是意外或是钟离皓翻然悔悟，直觉告诉他，这事同周媚脱不了干系。 不过是于己有利的事，就算周媚不出手，他也一样要动手，所以乐见其成。 如今周媚情绪波动倒也能理解，毕竟斗了多年，若真是毫无波澜，反而让人惊奇。 这也是‘云修’这么说的目的，为了打消莫云戒心。这是周媚事先和南宫逸商量好的说辞，他要做的，无非是将这话无意间透露出去罢了。 见莫云脸上神色了然，‘云修’便知这话效果达到了。 于是，他开始进行下一步，继续道：“至于凤栖宫内，倒也没有大事发生，不过......” 他刻意停了几秒，仿佛是在回忆，之后又露出确信和坚定的神情，说：“属下记得一日瞧见一生面孔，不过是个低等宫人打扮，近不得皇后娘娘的身，便也不曾留心。” “只是这宫人似乎就再也没瞧见了，像是凭空消失一般。先前因着宫内并无不妥，属下也未曾多想。如今陛下提及，这小宫人倒是有些可疑。不知，是否与您想知道的事有关。” 莫云虽不曾表明真实情况，但诸多盘问已能说明定是出了什么事，这番话倒也不显突兀。 莫云果然没怀疑，反而觉得‘云修’小心谨慎，观察入微。听了这番话，他脑海里骤然浮现一张脸，一个画面。 那是不久前的事，在他处理完政事刚踏入凤栖宫大门时，一个冒冒失失的宫人撞了过来，冲撞了他。 那宫人虽然瞧着眼生，却也如云修所说，一个下等宫人，就是时常换了也是正常，并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他记得当时下令重罚了那个宫人，后来也没再过问。如今听了‘云修’的话，猛然惊觉，这人若是真的不见了，要么，是被罚出什么毛病赶走了，要么，就是目的达到功成身退了。 鉴于如今的情况，他更偏向后者。只是，这到底又是谁的人？ 莫云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脑袋里一团乱麻。 ‘云修’瞧他的模样，便知道自己的话引起效果了。透露这名宫人的事也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故布疑阵，让莫云怀疑第三人。。遂不再多言，任由他自行乱想。 莫云思虑片刻，最终只好放弃。他挥了挥手，“下去吧。” ‘云修’心领神会，这个点，皇后娘娘也差不多该‘醒’了，他该功成身退，将主动权交还给她了。 “咔，过了。”导演悦耳的声音响起，众人如释重负。 接下来的拍摄按部就班，进行的很顺利。 时间一天天过去，祁雪和路之航的感情在周媚和南宫逸的亲密相处下逐渐升温。她有时候会在生活中不自觉的入戏，觉得自己和路之航似乎已经是一对儿了，有时候，她也会在演戏时出戏，透过‘南宫逸’的脸去看路之航。 这样的举动最直接的感受者就是路之航。如果说最初那次屋里的夜戏，说是她的突发奇想临场发挥，那最近这段时间，这样的发挥未免太过，让他无法将之视为正常的存在。 心中某个念头疯狂滋长，路之航越来越觉得祁雪对他的心思实则就是喜欢。 第392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25) 可他一贯来的谨慎小心让他闭口不提，最重要的是，他怕自己会错意，更怕自己付错情。 他心知肚明，并非对她全无感情，甚至比起和梁晓在一起的时候更加强烈，正因如此，他不敢轻易尝试，怕会再次受伤。也许每个被情所伤的人都会有这样的阴影吧。 相比于各人的纠结，导演反而是最乐见其成的。或许是因为祁雪内心的纠结，明明想要和路之航在一起，却碍于各种担忧顾虑不敢摊牌，这样的心理正好与周媚对南宫逸的心思契合。是以，她不定时出戏总能带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常令他不自觉的拍案叫绝。 拍摄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便到了杀青的日子。 这天对很多演员来说是解脱的日子，因为终于能回归外面的世界，对祁雪和路之航来说，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要对付的可是封家，那才是硬仗。以梁晓的德性，如今拍摄结束，威胁少了很多，照她对他们的痛恨程度，保不齐出去就会做什么妖。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只好先下手为强。 依照他们之前的打算，提前炒热度，大力宣传开播日期，并在杀青的同时就开始往外播剧。 如今，怕是已经开始了吧，那些原着粉这会儿估计正抱着电视机电脑或褒或贬呢。 前头还是莫云和钟离皓的戏份多一点，南宫逸基本没出场，也不担心第一天会被封家发现什么。 如今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梁晓，此番杀青，祁雪便很难再控制她。 导演此人，是难得的敬业人士，拍摄既然能杀青，至少在他看来这出戏是合格了。既是合格，他自然不会允许在没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随意换人重拍。 所以，哪怕是祁雪以姜家女儿的身份勒令换人重拍，他也是不会妥协的。若是逼的极了，他甚至会直接公开换角真相，利用网络进行权益维护。 到时候，她与梁晓的恩怨就会被放大被挖掘。 祁雪自己倒是无所谓，怕的是梁晓，她的过往难免被有心人挖出来，连带着路之航都会受牵连。 人红是非多，皓皇传一旦开播，以路之航的演技，加上她的从中斡旋，红起来不是难事，到时候难保遭人嫉妒。若是被有心人加以利用，将他与梁晓的曾经大肆渲染，作为攻击的利器，那后果不是她乐见的。 虽说路之航曝光之后，封家难免也会以此事做文章，但能撑多一时算一时，能少一事便少一事。 更何况，若是真的同导演闹僵，还是打着为了路之航的旗号，难免会影响他今后的发展，就连好不容易在导演面前积攒下来的好感，也会被消耗殆尽。这不是祁雪想要的结果。 所以，她在梁晓离开度假区后，是不会再用戏份做要挟的。 她如今盼望着的就是，梁晓这段时间被警告得怕了，谨小慎微，哪怕出去了也不敢轻易再找她和路之航的晦气。 祁雪自然不会将希望寄托在祈祷上，虽然出去后无法像在度假区里，任何事都掌握一手资料，并实时处理，但必要的监控还是少不了的。 梁晓前脚刚离开，祁雪后脚就派人跟着，实时汇报情况，同时也让人再次警告一番。 做了能做的一切，这才将心思全部放在对付封家上。 杀青当天，皓皇传就在网上播出，各路粉丝纷纷聚集，瞬间就将剧组和几个率先出场的主演顶上热搜。 封家自然也关注着，只因最初几集没有周媚和南宫逸的画面，封家关注的又是雪无痕，确定演员换人，也不曾想到旭日有胆子阳奉阴违，倒是提前安了心。 正因如此，当几天后，路之航的热搜被置顶，封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们被忽悠了。 这或许也有警告的功劳，因为梁晓那头没消息，所以封家才会因麻痹大意错失最佳撤销时机。 封家知道的时候，路之航的名字已经被一众网友所熟知和喜爱，尤其是姜如梦的粉丝们，因着两人剧里是官配，路之航又长相奇佳，立时就粉上了他，还为两人组了cp，一时间火得不得了。 这时就是再动用势力换掉热搜，已然不是最好的时机。该看过的已经看了，人们已经知道有这么个人，名气已经打出去，就算封住了消息，也封不住人心。 这一幕也是祁雪和冯姐提前算计好的，就连热搜都是提前预定好的。当然，这事儿能成的如此顺利，还是要靠路之航的演技和颜值征服了一众粉丝。 当然，不好封，封不住，并不能成为封家不作为的理由，这条热搜在封家了解内幕之后不到十分钟便被换掉，消失得无影无踪。 祁雪并没有阻止，一来，为着一条热搜不值当正面刚，二来，封家这么做于路之航有利，她没必要阻止。 路之航如今被提及得正火爆，关于他的热搜突然下架，一定会引起网友的纷纷猜忌和热议。这样一来，封家无形中又一次给路之航提升了一波人气。 何乐而不为？ 封家自然也预料到这样的结果，提前做了准备，只是他们没想到祁雪会在这件事上推波助澜，暗地里买了水军造势，愣是将这份猜忌无限扩大。 网友们的想象力无比丰富，一出出狗血的豪门压迫戏码被放到明面上，反而将路之航放在弱者和被同情的一方。 与此同时，祁雪又让人大肆宣传路之航这些年坚持不懈接演各种龙套小配角的事，无限扩大，并贴出视频剪辑，通过剪短的视频将路之航的演技再一次展现。更宣传了他不畏强权，敢于抗争奋斗的正能量。 一时间，路之航的名字更加火爆，连带着封家的股票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可以说是一场漂亮的反击。 除此之外，为了避免封家利用之前发生的事造谣污蔑，或是有心人嫉妒路之航走红在背后暗算，祁雪同冯姐商量后，率先将那些可以做文章的事公诸于众，并第一时间做积极的引导。 所谓‘可做文章的事’，无外乎三件。 早些时候的‘雪无痕事件’，路之航这些年唯一被人熟知的‘诅咒事件’，以及他与周媚之间的往事。 这其中，与周媚之间的往事不足为惧。路之航是受害者，就算要以此做文章也翻不出什么浪。 第393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26) 所以，祁雪下意识忽略了这点，只对另外两点进行宣传造势。 当然，她绝不会承认自己是吃味，不愿让别人过多的将梁晓和路之航扯到一块，哪怕是曾经，也不愿意。 不过，若是将自己和他连在一起，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便有了如今的网络热搜。 其一，新鲜出炉的‘诅咒夫妇’。 众所周知，姜如梦有一个特别响亮的名头，被女主角诅咒了的女人。而路之航，恰巧也有着一个诅咒名头，被所有成名机会诅咒的男人。 两个被诅咒缠身的男女，颜值般配，戏里又是官配，自然而然的，就被粉丝和颜狗们组了cp，还起了个特别不忌讳的爱称：‘诅咒夫妇’。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路之航今时今日算是出名了，他的诅咒被打破，粉丝们难免又会联想到姜如梦，同病相怜的他们，一方已然创造奇迹，他们更加期待姜如梦打破诅咒，凤凰涅盘的那天。 因为这些联系和渊源，两人被网友们绑在了一起，正中祁雪下怀。 其二，‘雪无痕事件’的后续。 这也是相对棘手的问题，一个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会让人钻了空子。 先前网上爆料，无名十八线开外的路之航将要出演雪无痕，这事曾被一众原着粉撕得厉害，最后还是工作室出面澄清才平息了众怒，路之航也因此断送了雪无痕这个讨喜的好角色。 这件事若是任由网友们联想发酵，再被有心人加以利用，故意引导言论走向，说是工作室因‘雪无痕事件’的曝光，从而不得不让路之航放弃这个角色，却从中斡旋，最后还是出演了分量不轻的南宫逸。 这样的言论一旦出来，对路之航的影响将是致命的。他很可能被打上抱大腿找靠山上位的标签。一旦被打上这样的标签，将是终生的，致命的，难以摆脱。就算是演技再好，网友们都会选择性忽略掉。 祁雪怎么可能让路之航不懈的努力化作泡影，被所有人这样编排。所以她先发制人，早一步将这件事公布出去，并先一步澄清，路之航一直都是剧组心目中南宫逸的角色选择，却被好事者提前揭露，更被某些利益相关者借题发挥，试图从中获取利益。 剧组当初出于商业角度的考量，为了保证选角不泄露，这才不能明着公开路之航身份，只能从侧面澄清。如今该剧已经上映，为了维护演员和剧组的声誉，故特此说明，望广大网友周知。 这一消息的发布，毫不意外的与‘诅咒cp’一同登上热搜排行榜，分别占领第一第二的位置。绝大多数网友都站在了支持的层面，对当初被人引导和不明真相时说的话表示抱歉，仅有少部分，看着像是别人雇来的水军，也不排除是封家人的手笔，正在不遗余力的抹黑路之航，所用的借口就是祁雪当初的担忧。 只可惜，先入为主。对方失了先机，绝大多数网友都站在支持面。一来是有了祁雪当初在广播平台上毫不示弱的回击事件在前，以她的号召力，很多网友都是相信的。二来，或许是颜值的关系。路之航露了脸，在剧中的扮相令人眼前一亮，不得不说，简直就像是原着中走出来的南宫逸，让人无从指摘。 视觉效果有时候能取到决定性的作用，更有一部分人为此感到惋惜，认为路之航的颜值，若是出演雪无痕，一定能将那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偏偏俊朗雪公子演绎得淋漓尽致。毕竟南宫逸前期确实同雪无痕有不少相似之处。 不管怎么说，这次的防御战打得可谓漂亮，先发制人，将封家可能的动作先一步堵死。 封家人自然是不会放弃的，连着吃了两次亏，他们早已将幕后主使摸清吃透。姜如梦，姜家的独生女。 封老爷子是何等人也，稍稍结合先前的网络平台事件立时就将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弄得一清二楚。他总算明白，姜父姜母早先那番说辞根本就是拖延政策，包括旭日工作室的保证和申，都是为了撇清关系，让自己误以为路之航的退路已经被封死，从而放松警惕。 与此同时，他们又使出一招暗度陈仓，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将事情瞒得严严实实，直至这个时候，事情闹到难以阻止的地步，即便封家知道了，一时也没了办法。 不得不说，姜家这个小姑娘不简单。饶是封老爷子久经商场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也忍不住对这样一个小辈生出欣赏和赞叹。他甚至有些感叹，若这是自家小辈便好了，如此心机算计，封家何愁后继无人？ 还有她在娱乐圈的地位，年纪轻轻便斩获不少影后荣誉，各种奖杯更是捧到手软，总让他想起深埋心底的那个人，她也是那样热爱着演戏，渴求获得认可和荣誉，只可惜，所有的愿望未曾实现便撒手人寰。 姜家小姑娘，很像她。 这事若不是牵扯路之航，他还真忍不住想要和这个小朋友来一段忘年交。有智谋，也有对抗封家的勇气，说到底，他还是羡慕老姜家的。 可如今，既然对上了，他便不会客气。 纵然姜如梦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是人人夸赞的影后，但说到底，若是没有姜家的支持，根本没有同封家对抗的资本。想要瓦解她的势力，就必须先搞定姜家。 是的，封老爷子从一开始便认定姜家人是不知情的。 算起来，姜封两家从祖辈开始相处还是融洽的，交情也还好，老姜虽然退居二线，将手头的产业交给儿子儿媳，但他们对封家一直也是恭敬的，名份上也称呼自己一声叔。小姜两夫妇的为人他清楚，直来直去，倒不像是会和小辈联合起来诓骗长辈的人。他猜，如今这一出，都是姜家小姑娘瞒着父母的所为。 当初既然说得好好的，如今事发，他正好借此找小姜夫妇。只要他们承诺不再插手，那姜如梦便翻不起什么浪花。 只可惜，封家到底是知道的晚了，既错了先机，之后的事都会变得很被动。 祁雪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自然就是将能想到的一切后果都考虑进去了，包括封老爷子被诓后的应对措施。 第394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27) 为着一个人同姜家彻底撕破脸是不明智的，封老爷子纵横商场多年，这点道理自然明白。所以，与姜父姜母达成一致协议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这件事她瞒着姜父姜母，自然是理亏的，若是任由封家先一步胡说，保不齐姜父姜母就真被说动，到时候，任凭她再如何巧舌如簧都无济于事。 是以，祁雪先下手为强，在皓皇传上映后就主动找姜父姜母坦白了，坦白那场景她到如今都记忆犹新。 皓皇传播出当天，也就是杀青的日子，祁雪同路之航一道回别墅后，简单收拾一番，便开始给姜父姜母打电话，此举的目的意在坦白从宽。 这事瞒不了多久，语气等东窗事发兴师问罪，还不如提早自己交代，争取一个先机。 彼时，南宫逸还没出现，姜父姜母并不清楚事情真相，所以电话接通的一瞬间，二老还是满心欢喜笑容和蔼的同被关在度假村许久不联系的女儿打招呼，嘘寒问暖。 一番应付过后，将二老哄得合不拢嘴，趁着高兴，祁雪这才决定将自己的所作所为老实交代。 最开始自然是旁敲侧击，“爹地，我如果犯了错，您会不会同我生气呀？” “......”姜父嘴角的笑容瞬间往下跨了跨，眼底透着无奈，还说这小祖宗怎得如今这么懂事，都会哄人了，原来，不过是又犯了错。 这小妮子，从小到大惯会使这招。今儿打了架，明儿惹了祸，一准就用这招，料定如此他们就不会生大气，还会替她收拾残局。当真是给他们惯坏了，都成了习惯。只是，自家的女儿也没什么坏心眼，不过是小打小闹，他也就宠溺着照单全收。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接下来这单，竟会大到有些难以接收。 姜父与一旁的姜母对视一眼，两人皆无声的笑了，笑中透着宠溺。 “就你这点小心思，我还能不清楚，你哪次犯错用这招我们没给你善后？”他一副‘我还不了解你’的语气，道：“说吧，这回又是做了什么事？” “呃......”祁雪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好意思和心虚，“这次吧，这个错误可能有点大。” 确实不小，完全将封家得罪透了，而且还要持续得罪中。 “嗯？”姜父简单一声鼻音，语气倒是没有因此有什么变化，更没当一回事，反而透着调侃，“有多大？同你那不消停的野疯了的心一样大？” “难不成看上哪个男艺人，玩出了人命了？”一连三个问句，最后一句，姜父更是直接给出猜测。 姜家在娱乐圈内混迹多年，对里头那些事还是清楚的，圈里这样的事屡见不鲜，不少有势力有地位的人都做过这样的事。 所以一开始姜父就不同意姜如梦入圈，不过是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这才勉为其难答应。 虽然他不觉得觉得女儿会是这样的人，不过父女俩之间的乐趣，偶尔开开玩笑有益于身心健康，同时能增进感情，何乐而不为。 姜父没想到的是，他的随口一提竟然已经逼近最终答案。 祁雪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接茬：“人命倒是不至于，不过......” 男艺人倒是真看上了。 祁雪这话说一半留一半，听得姜父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他原本是不担心的，只是女儿这突然的一番话，倒让他原本的底气弱了不少。 听这语气，不大对啊。 姜父猛的瞪大了眼，神情里满满的难以置信，“宝贝儿啊，你不是真的和某个男明星搞，呸，混到一块去了吧？” 许是原先的用词太过，他赶紧换了和软一些的词，一颗心险些跳到嗓子眼，语气里都是紧张。 “......”祁雪沉默了许久，或许有个半分一分钟的，在姜父就要把持不住的时候，一下子老实招了，辩解道：“我是认真的，不是玩，是正经想要在一起的。” 姜父立时瞪大了双眼，“什么？” 他语气里的震惊像是要把透过无线电波把人吞没，“你这意思是你真有了？” 他再一次确认，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祁雪深吸一口气，摆正脸色，神情和语气都前所未有的郑重和认真，“是的。” 末了，不忘补充一句，“是我喜欢人家，跟人家没关系。” 她生怕姜父误会了，以为是路之航撩拨的她，到时候生气起来，将怒火发泄在路之航身上，那可就不好了。 尽管她刻意解释了，但姜父依旧气的不轻，“是谁？你把那个男人的名字说出来！” 那意思，好似知道了名字他就要去找人家约架似的。 这祁雪哪里还敢说，只温声细语的劝着，“爹地啊，你这是做什么，一副要吞了人家的口气，你这让我怎么敢说呢。” “你和妈咪不是总念叨着我不处朋友嘛，好不容易我想要处了，有了这个念头，你又这般模样，你就不怕把我好不容易萌生的冲动给浇灭了，从此以后我不嫁人了？” 她晓之以理，最后干脆还来了点小威胁。 谁知姜父根本不买账，干脆的来了一句：“不嫁就不嫁，有爹地养你呢。” “我姜家的女儿，就算是不嫁人，我也照样养得起，而且比外头那些个嫁人的混得好的多了。” “......”祁雪满头黑线，“爹地，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压根就不想我嫁出去？” 都说父亲会莫名的仇视女婿，就像婆婆和儿媳妇注定难相处一样。姜父这是连准女婿都不愿容忍的态度。 姜父面色一僵，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面带心虚，“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祁雪目光犀利，透过面前的远方和无线电波直直射向姜父，只轻出了一个鼻音，“嗯？” 一副将人看透的神情。 姜父更加心虚了，好似真的看到一双清澈眼眸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瞧，在这股无形虚无他的注视下，感受着话里话外的严肃，他不自觉的想将真话说出来，好在最后忍住了，只说：“爹地只是觉得你还太小了，女孩子没必要那么早就将自己断送出去。” 断送，不得不说，姜父用了一个好词。 祁雪嘴角一抽，忍不住摆事实，“爹地，我都二十好几了，速度快的，人家连娃娃都一两岁了。” 谁知姜父直接瞪大了眼，目光之中满满的不赞同，“那么早要什么娃，伤身体！” 第395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28) 女人还是该好好保护和爱护自己，年纪轻轻没结婚没办事的，就这么被臭男人诓骗着有了娃，旁人就算了，自家女儿绝对不行！ 姜父心里对这番作为更加感到不耻，他越发坚定要看紧自家姑娘，不被可恶的黄鼠狼诓骗叼走的信念。 “爹地啊，人家都说，过了二十五岁再结婚生娃就晚了，上了三十就是大龄产妇了。”祁雪大致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借用俗语来堵他的话。 “你不是怀孕了吧？”姜父整个人瞬间狂躁，声音猛的爆发出来，恨不得透过无线电波爬过来耳提面命。 祁雪下意识将电话提得远了，以保护可怜的耳朵，直到那头的声音缓和了些，这才将手机再贴回耳边。 她神情颇为无奈，“爹地，我都跟您强调了多少遍，是您女儿看上人家，不是人家找上您女儿。” “这就是单恋加暗恋，您当是豌豆还是蚯蚓，雌雄同体，自行繁殖？” 潜台词是，这八字还没一撇，哪来的孩子。 听了她的解释，姜父这才缓了口气，可没两秒又不爽了起来，整个人骂骂咧咧的，“怎么，我姜家的姑娘，要权势有权势，要样貌有样貌，还才华洋溢，他竟然敢看不上？反了天了！” “哪家的小兔崽子，你跟爹地说，爹地倒要看看，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竟还敢对我姜家的女儿挑三拣四！” “......”祁雪瞬间无语。 或许天底下的父亲都一样，一面防着外头的野男人将自己辛勤呵护长大的好白菜给拱了，一面又将那些对自家女儿没好感的男人恨得牙痒痒，暗骂他们的不识货。 突然有种扶额的冲动，她有些无奈，“爹地，你到底是想让你家闺女被看上，还是不想？” “......”姜父表示自己也很纠结。 说想，那就是骗人的。若说不想，他又咽不下心底那口气。 他如今心烦意乱的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以露点的方式表达郁闷。 祁雪也懒得再同他墨迹，直接将话题拉回最初，“爹地，我是来坦白从宽的。” 姜父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听筒里的声音越发深沉，“你不是已经在承认错误了？” 而且是很大的一个错误！听这意思，这还只是到正餐前的开胃菜？姜父心底突然涌现出一个不太妙的预感。 祁雪更加无奈了，忙解释道：“爹地，我说喜欢上一个男人，这只是认错的前奏，为了引出错误做的铺垫而已。” 通话那头，姜父的神情只能用凶神恶煞来形容，说话的口气越发不好，“这样一个晴天霹雳还只是个铺垫？你倒是说说，还准备了什么惊天消息来吓你爹！” “我......”祁雪顿了顿，似乎在给姜父时间缓冲上一波惊愕和不满，等她觉得差不多了，才继续接话，“我和封家杠上了。” “......”姜父沉默了几秒，之后才不确定的问了一句：“然后呢？” 祁雪挑了挑眉，她怎么觉得这话说出来，还没前面的铺垫打击大？ “没有然后了。”她老实回答。 “呼。”姜父重重的舒了口气，道：“吓我一跳。” 祁雪嘴角抽了抽，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爹地，你是不是没听清，我说的是，我得罪了封家，而且决定同他们死磕到底。” “得罪就得罪了，你又不是没得罪过。”姜父十分不以为意，语出惊人的自我感叹：“只要不是和那男的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都不叫大事。” 乖乖，原来这事这么好解决的么，只要在正事前扯一波感情就好了。 果然，对当爹的来说，自家闺女只要没被拐跑，就是捅破了天都浑不在意。 虽然过程有些出入，不过结局却很满意。总的来说，这波操作圆满了。 祁雪高兴了，再次确认：“那我们说定了，您得站在我这边，要是封家来找您，可绝对不能妥协。” “不妥协。”只要自家闺女没被拐走，封家算什么。 “谢谢爹地。”祁雪笑得甜甜的，“一言为定。” “慢着。”姜父突然开口，将祁雪吓了一跳。 “就这样啦爹地。”预感到接下来的话不是自己想听的，祁雪准备先一步挂电话。 “你敢挂你老子就敢袖手旁观。”姜父阴森森的来了一句。 “......”祁雪瞬间老实了，乖乖的来了一句：“爹地。” “嗯。”姜父故作威严的应了一句，一派认真的说：“你又怎么得罪封家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详细的询问了经过。当初和封家冲突，明明已经缓和了，怎么如今又说得罪，这让姜父百思不得其解。 得，现在才想到问这个。 祁雪叹了口气，尽管再不情愿，也知道这事瞒不了。为了避免封家添油加醋，只能自己老老实实的交代，“他和封家有点过节。” 她说得略委婉。 姜父突然皱起眉头，思考着女儿口中的‘他’是谁。 得罪了封家的人，脑袋一转，他突然想到一个名字，曾经与封家冲突那个，路之航。 “是路之航。”姜父直接用的肯定语气，证明他已经心里有数了。 祁雪老实点头，说：“我喜欢他。” 表明心迹后，她开始同姜父道歉，态度诚恳：“爹地，上回是我骗了您，对不起。” 道完歉，她开始解释：“我对路之航是一见钟情。” 「玩家，你瞎掰的能力不错。」小六给出评价。 「嘿嘿。」祁雪在意识里回了一个笑，面上继续维持严肃，继续语气认真的解释：“第一次知道他是在娱乐新闻里，说他是被每个成名机会诅咒的人。” “您是知道我的称呼的，我一时好奇就查了他的资料。” “查完我才知道他是那么认真坚毅的人，加上他出色的演技，一瞬间抓住我的眼球。” “我通过冯姐和各种渠道了解了他的经历，深觉得像他这样的人不应该被埋没，便起了帮助他的心思。” “当然，雪无痕的选角是因为合适，并没有任何的偏私。我没想到竟然会被人泄露，从而引起封家的注意。” “通过这件事，我才知道了封家的霸道。” “之后与您通话里说的都是真的，我可没有添油加醋，他们嚣张得让人气愤。” “也是因此，我更加坚定了要与封家抗争到底的决心。” 第396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29) “我同冯姐商量了，觉得路之航是一个可造之材，便决定由我出面，将人给签下来，再由冯姐暗中提供资源，阳奉阴违，将人捧起来。” “我们唯一算漏的室工作室的用人问题，竟有员工还是法务部的嘴巴不严心思不纯。” “雪无痕角色曝光，封家插手后，我们被迫换角色。我和冯姐一番计较，决定暗中安排其他配角给他，同时严密封住消息，打封家一个措手不及。” “事实证明，我们的选择是正确的。皓皇传播出不过几天，路之航出镜率尚少，却已经引起了不小的波动，话题量和粉丝数量成暴涨趋势。” “他确实是天生就适合演绎这条道路的。连冯姐都说，假以时日，好好培养，这绝对会成为首个全满贯的巨星。” “爹地，这对旭日甚至是整个娱乐圈来说意味着什么，无需我多言，您一定都明白的。” “这也是我的初衷，希望由此确定并稳固姜家在娱乐圈的地位。” 祁雪从头到尾，挑了精练的说了。态度诚恳，情真意切，姜父确实被她说动了。 只可惜，他临了又动摇了，并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一点，“你和路之航又是怎么回事？” 他并没有忘记女儿的描述，她话中‘初衷’二字，这说明如今已经变了味。最开始，她对路之航只是欣赏和好感，是如何演变成的喜欢，耐人寻味。 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他突然提高了声音，“是不是他借着你的好心和好感勾搭你？！” 祁雪瞬间无奈，有种扶额的冲动，“爹地，我多么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这话是玩家的心声。」小六的声音再次传来。 祁雪没好气的白了它一眼，继续解释道：“可惜，人家矜持得很，一直与女儿保持距离，温文有礼，张弛有度，任凭你女儿怎么努力，都一直毫无逾越。” 讲到这，她的语气满是无奈。 「玩家确实成效缓慢。」小六这张欠揍的嘴又一次张开，说的话一次比一次让人气得牙痒痒。 「......」祁雪发誓，如果它有实体，她一定好好教它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只可惜，如今也只能忍了。 生气的不止祁雪，姜父也瞬间不满了，“我女儿这么优秀倒贴他，他还敢无动于衷？” “我倒要见识一下这个路之航是几路货色！” 深知姜父的那般‘女儿天下最优，不喜欢就是没眼光’的思维，祁雪只好出声安抚，“爹地，您这意思是希望他借此缠着我，利用我的感情上位？” 她反问着做出假设。 “他敢！”姜父想都不想的怒吼出声。 祁雪微微勾起嘴角，继续引诱道：“所以啊，人家不为所动，正好凸显了品格高尚，不攀附权贵贪慕虚荣。” “......”姜父被堵得无话可说。 祁雪知他听进去了，便再接再厉，道：“我也是因此才心慕于他。” 这算是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 姜父无言以对。他意识到自己被女儿套路了，却无法反驳。女儿说的句句在理，这样听来，那路之航确实不错。 祁雪趁热打铁，继续道：“路之航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他努力，上进，敬业，品格也好，您若是与他相处一段时间，也一定会喜欢他的。” 她语气笃定。 “哼。”姜父噗之一鼻，他会喜欢一个抢自家宝贝的男人？做梦！ 不得不说，作为父亲，哪怕是再优秀的男人，只要牵扯到女儿，他都不会有好脸色，更不可能用公平的眼光去评判。 想起最近这段时间网上发生的事，姜父心里瞬间清明，知道最近这些事都是女儿的杰作。 不得不说，他的心态同封老爷子是一样的，赞赏，甚至比其多出一丝欣慰，因为这是他家里的。 “所以，你想让我站在你这边？”姜父出口询问，不过语气却带着几分笃定。 祁雪老实回答：“是的。” “爹地，我只是想告诉您，我喜欢路之航，是很认真的那种。” “您若是不愿意帮忙，我也不能怪您，只是我必须要表态，这次我是要将路之航挺到底的。” 言外之意，若是姜家袖手旁观，她就只能用自己的力量去同封家斗。 仅仅是一个娱乐圈的影后，有什么底气去同底蕴深厚的封家作斗争，这不过是自取灭亡的一种方式。 结局可想而知，她注定惨败。 不得不说，祁雪完全就是在拼，拼自家父母的不忍心，或者说她是在威胁姜父，让他不得不答应。 果然，姜父怎么可能看着自家女儿这般狼狈不堪任人欺凌，只沉思了几秒就同意了，“行了，不必用这套，你说的事爹地什么时候逆过。” 祁雪扬起甜甜一笑，“谢谢爹地。” 因为有了提前这一出父女情深戏码，当封老爷子找上门兴师问罪的时候，直接被姜父态度良好的一笑二赔罪三打哈哈敷衍过去。 封老爷子是什么人，自然从这些细微之中明白了姜家的意思，立时想到了姜如梦。 这小丫头怕是提前同家里打了招呼。 思及此，他气得牙痒痒的同时心里也升起一丝久违的斗志和赞叹，真是好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孩子了。 有趣到他忍不住想要斗一斗。一个好的对手，可不会在意年龄的不对等。 不过既然要斗，自然是要解决姜家这个麻烦。 封老爷子再一次恩威并施的同姜父细数了一系列的好处和劣势，妄图以此说动姜父放弃搅混水。 奈何姜父一改往次容易说话的性子，变得越发固执，不论他怎么劝说威逼，就是死不松口，一副力挺到底的架势。 封老爷子险些气得上火，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直言姜父不顾两家情面，是要将他气死才肯罢休，更是毫不客气的说要去找姜老爷子说道说道，好好问问其是如何教孩子的，是不是净教人不敬尊长，甚至连两家恩断义绝的话都说了出来。 姜父也着了急。到底是自家父亲的好友，也毕恭毕敬的喊了这么多年的叔，老爷子是最重朋友情谊的，这事儿若是闹开，他们也是有些理亏的。 姜老爷子虽早早退了下来，到底还是一家之长，说话也有分量，至少姜父对姜老爷子十分敬重孝顺，鲜少违逆其意。 第397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30) 姜父不禁面露难色。一面是自己敬爱的父亲，一面是从小宠溺的女儿，哪面都不好下了面子。最终，他只好放软了语气，试着同封老爷子解释，“封叔言重了，父亲这般年纪，修身养性，这些琐事，哪里需要惊动他老人家。” “不是我做小辈的不尊敬您，实在是孩子千求万求，我不忍心拒绝。” “侄儿在此斗胆问封叔一句，这路之航是何处得罪了您？若是可以，侄儿愿意替他向您道歉，若是给您造成了损失，您同侄儿说，侄儿尽力周旋弥补。” “您意下如何？”姜父放低了姿态，好言好语的相劝。 通话那头，封老爷子顿了顿，气势瞬间凌厉，声音严肃中透着一丝不满：“你替他道歉弥补？路之航与你姜家毫无关系，他的事，何须你家承担周全！” 姜父又如何不知这个道理，只是想到语气坚定的女儿，嘴角扯起苦笑，都说儿女是父母的债，果然没错。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解释道：“封叔，不是我非要去趟这趟浑水，确实是孩子请求。” 他的语气里也透着满满的无奈。 封老爷子微皱了皱眉，这话里的孩子，指的无疑是姜如梦。姜如梦千求万求自己的父亲帮助路之航对抗封家。 这个认识让他疑惑，与此同时，一个念头由心底升起，很快凝聚在脑中挥之不去。难道是...... 思及此，封老爷子的眉头皱得更深，语气凌厉的出声质问：“为什么？” 他想要一个更确切的答案。 姜父无声的叹了口气，知道这事儿必须有个交代，而且是能够说服对方的交代，除了实话实说，他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 “是这样的封叔，我家小梦她喜欢那个叫路之航的演员，喜欢得不得了，同时又看重他的能力，不忍心他这么被埋没。” “父亲从来是最疼小梦的，想来知道她有了心仪的对象，也会很开心。” 尽管姜父心里对这个夺走女儿心的男人恨得咬牙切齿，可为了爱女，这会儿又不得不站在女儿这边，为他说话。 话已至此，这理由可谓很充分。 姜父语气虽客气，但话里的意思明显，路之航极有可能成为姜家继承人的男朋友，甚至是夫婿，姜老爷子疼爱孙女，自然也会爱屋及乌，疼惜这个准孙女婿。 这话无疑是在告诉封老爷子，就算是真的闹到姜老爷子面前，老爷子也是站在自家孙女这的。 尽管心里早有猜测，可当真的听见那一刻，封老爷子还是难掩内心的震惊，除此之外，还有一丝小窃喜。 “此话当真？”他有些颤抖着声音再次确定，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姜父为他略显奇怪的反应皱了皱眉，尽管心里极不愿意承认，为了女儿还是重重的‘嗯’了一声，回答道：“小梦言辞恳切，直言非路之航不嫁。” 这倒是真话，若非如此，姜父岂会这么容易就同意帮助路之航。 “非他不嫁？”封老爷子似乎很惊奇，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言语间还带着一丝姜父无法理解的激动情绪。 姜父皱了眉，虽不理解其中深意，可为了劝说，还是老实的点头回答，“是。” 话语间，透着满满的无奈。 通话那头，封老爷子却突然轻笑了两声。 姜父眉头皱得更甚，眼眸之间满是不解：“封叔，您这是？” “哈哈。”封老爷子突然大笑几声，声音之间透着一丝爽朗。 姜父眉眼之间凝重更深，却没再说什么，只等他自己开口。 封老爷子自己笑了一会儿，缓了缓气，这才出声解释：“贤侄啊，路之航这件事是有隐情的，你听我给你说。” 姜父挑了挑眉，为了‘贤侄’这个称呼，心底奇怪更加明显。封老爷子的态度转变也太明显了，先头还一副兴师问罪告家长的做派，如今倒是一脸亲热的叫上‘侄儿’了。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混迹商场多年，姜父警惕心一直很强，自然注意到封老爷子这般转变是从他提及小梦对路之航有意开始的。 他心底疑惑更重了。姜家孙女看上封家一直打压的人，并扬言力挺到底非君不嫁，这件事对封老爷子来说难不成还是好事？莫不是被气糊涂了吧？ 怀揣着几十万公斤的好奇和猜疑，姜父认真的听完了封老爷子的一席话。期间脸色数次惊变，心底震惊久久难以平复。 姜父与封老爷子的交流内容祁雪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姜父会去周全，至于经过，她并没有多问，姜父事后也没有回信。 是以，当第二天大早，她还迷迷糊糊在睡梦中不曾清醒，却被不胜其烦的敲门声吵得难以入梦，不得不顶着烦躁的一张脸去开门，却看见路之航帅气的身影旁站着的两个熟悉人影时，当即被吓得浑身一颤，睡意全消。 “爹地，妈咪！你们怎么在这儿？”她惊诧的疑问脱口而出。 姜父板着脸，狠狠瞪了她一眼，“怎么，我来看自己女儿还需要原因？” 祁雪赶忙扬起笑容，解释道：“您说的哪的话，这不是来得太突然也没说一声，我太惊讶了嘛。” 姜父冷哼一声，“怎么，我如今来这还要提前报备了？” 他没好气的剜了她一眼，似乎是在指责她的没心没肺。 “不是，我......”祁雪想开口解释，姜父却直接出声打断。 “你什么你，你就是个小没良心的！”他又瞪了她一眼，随后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路之航，中了邪一般的和颜悦色，道：“还不如之航，人家见着我们就什么都没说，还懂事的陪说陪笑到现在。” 说完，目光转回来，对上她时变得无比嫌弃。 “......”祁雪整个人都方了，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世界末日？山洪海啸爆发？彗星撞地球了？ 前一天还宠女如命视一切靠近她身边的男性生物为仇敌的姜家老爹，今天突然跟换了个人一样，一改常态，对她这个女儿各种不满，反而对路之航这个外男和颜悦色，一脸满意的模样。 这个世界玄幻了！ 祁雪难以置信的看着姜父，眉眼之间满是震惊，“爹地，你刚刚叫他什么？之航？” 对她叫啥来着，小没良心的？ 第398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31) 是她耳朵出现幻听，还是姜父嘴巴抽筋？ 这明显的反转，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路之航的脸互换了呢。 “之航怎么了，叫之航显得亲切！”姜父毫不客气的反驳，“人家之航都没说什么，你还先反对上了？” “......”祁雪嘴角一抽，倍感冤枉，她什么都没说啊。 「小六，我刚刚有说什么吗？」她开始怀疑是自己的记忆和耳朵出了问题，于是出声确认。 「并没有。」小六给出答案，还不忘出言打击：「玩家不要挣扎了，承认吧，你失宠了。」 「......」 祁雪深吸了一口气，不信邪的伸出手探向姜父的额头。 姜父稍稍偏头躲开，怒瞪着她，“怎么，觉得你爹地有病？” 祁雪识相的摇头，陪着笑道：“哪能啊，您这么生龙活虎的哪像是有病的样子。” 实际上，意识里却同小六另一番说辞，「我真心觉得他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难得的，小六没同她呛声，而是与她站在统一战线，「事出反常必有妖，姜家老爹这反应确实不正常。」 它也是听过玩家和姜父交涉的，明明就是不久前的事，还是那么一副‘女儿控’的模样，这才几个小时，就变了挂，让人不怀疑都难。 「可是，我想不出原因。」它言语之间颇为无奈。 意思简单明了，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祁雪只好将注意力放到姜母身上，神色中带着可怜和求救，像是在控诉自家老爹的喜怒无常。 姜母是最疼姜如梦的。 从前每一次她犯了错或是有所求，姜父若是不同意，姜母都会出来给她主持公道，姜父立马就会认怂，乖乖的任她予取予求。 祁雪本以为这次的结果也会一样，谁知姜母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竟同姜父统一了战线，说：“你爹地说的对，之航是个好孩子，你太任性了。” 话虽如此说，明着是说她的不好，实际眼里带着无尽宠溺，并不是真的责怪。 祁雪嘴角抽的更加厉害，难以置信的在姜父姜母之间来回打量。 「这是集体吃错药了？」 小六也皱起眉头，思考无果后感叹：「总觉得他们怪怪的。」 感叹过后，它眉头皱得更甚，语气担忧道：「玩家，我有种预感，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她也是这么觉得的。祁雪沉默着没再答话，暗暗思考着‘大事’的真面目。 她的目光她落在姜父身上，他如今正看着她，或许是刚才的解释让人听得舒服了，也或许是姜母难得与他站在一边，整个人看起来有种身心舒畅的感觉，脸色神情不再那么愤怒。 祁雪心底疑惑更甚。 路之航默默地在一旁看着三人的互动，嘴角微不可查的勾起点点弧度，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旁观者清，他看得真切，姜父虽然言语之间略有嫌弃不满之意，实则眼里满是宠溺。 这般场面他也算是看明白了，姜父这是有话要说，不过碍于外人在场，不好直言。 路之航勾了勾嘴角，神色得体道：“叔叔阿姨，那你们聊着，我还有些事，就不能陪了，实在抱歉。” 识相的话立即让姜父面带满意，看向路之航的目光也不禁带着赞赏，笑着点头道：“去忙吧，正事重要。我们就是来看看小梦，不用特意忙前忙后的招呼。” 路之航回以微笑，“那你们聊，我先回屋了。” 刚走出两步，突然想起什么，他止住脚步回身，在姜父一闪而逝的惊讶注视下，笑问道：“叔叔阿姨难得来一次，留下来吃个饭吧？” 祁雪刚想开口拒绝，姜父却先一步点头同意：“好，我和你阿姨也很久没跟小梦一块吃饭了。” 路之航笑着点头，说：“那我一会儿多做些饭菜。” 说完，又礼貌性的点了一下头，大方得体的转身离开。 不算大的一声‘啪’响，随之关上的是楼道尽头路之航的房门。 姜父盯着那扇闭上的房门看了数十秒，确定它不会再打开后，这才将目光转回到自家女儿身上，抬了抬下巴，道：“进去说。” 如今的神色明显与之前不同，俨然变回平日里的慈父。 祁雪眉头皱了皱，眼神莫名，下意识扭头去看姜母，她眼中早已布满慈爱，还夹杂着淡淡的心疼，就像是为了刚才对女儿不好的态度而悔恨懊恼。 她心底的疑惑越发深了，「六儿啊，他们刚才该不会是在演戏吧？」 透过祁雪的视角，小六一双锐利的大眼审视着面前的两口子，数秒后给出自己的看法：「说谎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没等她开口询问，姜母先一步拉过她的手，将人带进屋内，反手关了门，速度快得她来不及反应。 坚实的木门将卧室与外头隔绝开，姜母再次变回曾经的慈母，拉着自家女儿的手到茶几旁坐下，嘘寒问暖。 祁雪明眸一眯，突然摆正脸色，神色认真的看着他们，语气严肃的问：“一会儿严厉一会儿嬉皮笑脸，你们俩打什么坏主意呢？” 姜父被看得有些虚了，讨好一笑，“爹地能打什么主意，就是想你了。” 祁雪目光未改，只死死盯着姜父，也不出声，却给人无尽的压力。 姜父汗颜，最终败下阵来，老实交代了来意：“其实，我和你妈咪这次来就是想看一看你口中那个被夸上了天的路之航。” 祁雪扫了他两眼，轻‘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这般说辞，顺着往下接道：“看完了，感觉呢？” 这无疑是在问他们对路之航的评价。 “傻丫头，我们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你还不明白？”姜母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额头。 祁雪自动在脑袋里将他们的评价与优画上等号，随即扬起浅浅一笑。 姜父不禁松了口气，刚认为这关过了的时候，祁雪又再次质问：“你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在外人面前，爹地总要有点为父的威严和气势嘛。”姜父颇为虚荣的回答。 祁雪挑了挑眉，既没说相信，也没说怀疑，只是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是说你对我的态度，我说的是路之航。” “昨天在电话里还一副坚决抵制他死你活的势不两立模样，今天就这么亲切的喊‘之航’了，还将人往天上夸。老实交代，憋着什么坏呢？” 第399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32) 姜母满意路之航或许是真，姜父这个女儿控，难。 姜父嘿嘿一笑，笑容怎么看怎么心虚。他给出解释：“这不是第一回见嘛，总要客套的说两句好听的夸奖话。” 祁雪冷笑，目光森森的盯着他，“装，接着装。” “你是我亲爹，什么性格我不了解？你就不是那种会对抢走自家女儿心的男人客套的人。” “......”姜父喉头一噎，瞬间被堵得说不出话。 祁雪目光越发凌厉，沉声道：“老实交代，怎么回事？” 俨然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深知瞒不住了，姜父与姜母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见答案，遂将目光再次与祁雪相对，老实交代：“昨天你同我说了封家的事，没多久，封家兴师问罪的电话也跟着进来了。” “封老爷子是气急了，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堆，最后还扬言要告诉你爷爷。” 姜父这话说得颇有些无奈。 祁雪嘴角一抽，似乎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打不过告状这么没品的事是小孩子才会做的好么。” 封老爷子那么大一尊佛，商场上鼎鼎有名的人物，竟然跟个没长大的小孩儿一样幼稚。 祁雪只觉得自己的三观被彻底颠覆刷新了。 姜父更加无奈了，“这事是我们出尔反尔，亏了理。你爷爷和封老爷子数十年交情，要真的闹起来，你是没什么，那个路之航可就不一定这么幸运了。” 亲疏有别，姜老爷子最后自然是会站在自家孙女这边，可事情闹到这么大，他心里对路之航难免有想法。蓝颜祸水自不必说，搞不好还会认为路之航居心不良，借着姜家嫡孙女的感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一旦老爷子这般想，怕是不会任由这样一个居心叵测的人再留在宝贝孙女身边，甚至还会快刀斩乱麻，来一个釜底抽薪。 以姜老爷子雷厉风行的手段，路之航的下场可想而知。 姜父自然不是真的在意路之航的下场，他原也不看好，认为路之航是利用自家女儿。只是女儿的坚决他也看在眼里，若路之航有个什么，自家女儿肯定第一个炸锅。 自己生的女儿自己了解，以她的性子，若是逼得狠了，指不定做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来。 为着女儿，姜父这才竭尽全力将事情压下来。 “我好言相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半天，这才将人安抚住，没惊动你爷爷。” “我想着你的心思，决定帮一把，就开口问了路之航与封家之间的恩怨，想着能化解便化解了。” 听及此，祁雪两眼泛光，冲着姜父的笑容越发讨好，恭维道：“爹地最好，最疼女儿了。” “咳。”一旁的姜母有些吃味了，“就你爹地好？就他疼女儿？” 祁雪嘿嘿一笑，笑着缠上姜母，说：“妈咪更好，更疼女儿。” 家里的地位摆在那，作为拥有绝对话语权的头把手，姜母的马屁自然要好好拍。 “这还差不多。”姜母听得舒坦了，还不忘得意的瞥了姜父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女儿果然觉得我更好。 姜父虽然吃味，碍于自家老婆的家庭地位，只能乖乖忍下。 正说到关键时刻，祁雪怎么能让话题就这么跑偏，赶忙回到正题：“爹地，路之航到底怎么得罪封家了，让他们这般穷追不舍，极尽全力打压？” 这件事困扰她很久了，不论怎么调查都没能有结果。如今答案就在眼前，她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这个八卦的机会。 谈及此，姜父重重叹息一声，似在感慨，道：“不是得罪。” 闻言，祁雪皱起眉头，神情越发不解：“不是得罪？那何至于此？” 封家这般做派，极尽羞辱，明摆着就是深仇大恨，又怎么会是没得罪？ 姜父又叹了口气，将自己与封老爷子的对话如实说了出来。 “我们谈话之间，封老爷子谈及了他与路之航的渊源，真是将我惊了一跳。” “路之航的祖姓并不是路，如今这个姓氏是其祖母的姓氏。他本姓封，应该叫做封之航，是封老爷子的嫡亲孙子。” “什么？祖孙！”祁雪震惊得合不拢嘴，一双眼睛瞪得圆滚。 “是的。”姜父郑重的点头，对于自家女儿的神情十分理解，他初听见这段往事时也是这般反应。 “封老爷子与封老夫人伉俪情深恩爱非常，只可惜封老夫人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封老爷子至此没再续娶。路之航的相貌与封老夫人极为相似，一出生便被封老爷子亲自带在身边教养。” “为了纪念心爱的亡妻，封老爷子更是一意孤行的将孙子的姓氏给改成‘路’姓。对这个像极了爱人的孙子，封老爷子可谓是宠爱到了极致，细心栽培，精心教授。” 话到此处，祁雪的心渐渐明朗了，“所以，封老爷子这么极尽全力的打压路之航，是因为他进了自己最厌恶的娱乐圈。” 精心栽培寄予厚望的孙子，摒弃家族企业，跑到他最厌恶和不耻的娱乐圈混，封老爷子自然生气，费尽心思的使绊子。 她曾经还疑惑，以封家的权势，想要抹杀一个毫无背景的路之航轻而易举，既是恨极了，又怎么会让他完完整整的在娱乐圈里待着。 如今倒是清楚了。路之航之所以没有生命威胁，不过因为他是封家嫡孙。封老爷子此举只是想要绝了他进入娱乐圈的念头，让他乖乖回家继承巨额财产罢了。 姜父顿了顿，神情微动。他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气。 祁雪略歪了歪脑袋，眉头紧锁，“是我说错了什么？” 姜父又叹了口气，才再次开口：“封老爷子，其实并不厌恶娱乐圈。相反，他对这个圈子有着深厚的感情。” 祁雪再次张大嘴巴，面露惊诧：“您的意思，难不成封老爷子还喜欢这个圈子？” 问话刚出口她便快速否定了，“不对，这不可能！” “封老爷子若是喜欢娱乐圈，封家这么多年来为何从不踏足，还立下子孙都不得涉及的家训？” “唉。”姜父似乎要一年份的气都叹完，“这算是封家的禁忌了，我也是小时候无意间听你爷爷和奶奶谈话知道的。” “封老夫人生前也是娱乐圈的人，与封老爷子是因戏结缘。” 第400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33) “封老夫人虽出身书香世家，却心醉于演戏，哪怕与家人闹翻也在所不惜，毅然决然的进入了娱乐圈。” “娱乐圈那样的环境，没了家族的支持，又不愿同流合污，封老夫人即使再有才华也过得十分艰难。可无论如何，她都从未动摇过想要演戏的决心。任何角色，哪怕只有几秒的出镜时间，她都会努力去争取。” “那岂不是和路之航很像！”祁雪突然插嘴感叹，说完又觉得不妥，忙改口，“不，是路之航同她很像。” 姜父勾笑，“确实很像，所以封老爷子才会对这个孙子与众不同。” 一番小插曲过后，他继续之前的话题：“封家当年在娱乐也有产业，只是并不受重视，经营不算理想。封老太爷作为封家的继承人，被派到这个不理想的公司接受家族的考验。” “封老太爷年轻气盛，最不屑圈中那股攀关系的风气，但凡是名下投资的项目，无论大小都必定亲力亲为亲自选角，以示公平。” “他与封老夫人就是在试镜里认识的。他惊艳于封老夫人的美貌，赞叹她炉火纯青的演技，不自觉被她所吸引。他让人去调查，知道她在圈里所受的待遇之后，又不禁被她出淤泥而不染的性情所折服。” “在查到封老夫人没有对象之后，封老太爷对其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两人经历了不少阻碍最终步入婚姻的殿堂。” “当时的封老夫人在不懈努力和封老爷子的帮助下俨然成为大红大紫的一线演员，假以时日，一定能获得更高的荣誉，站上更高的舞台。” “只可惜，封家是个思想老旧的家族，对娱乐圈偏见很重，接受老夫人这个儿媳妇已经是最大的极限，根本不同意两人成婚后，老夫人再回到圈子里继续演戏。” “封老夫人深爱封老爷子，情愿牺牲自己的梦想放弃喜爱的事业与他在一起。” “封老爷子也深爱老夫人，将她的不舍与黯然看在眼里，背着父母，利用手头娱乐公司之便，阳奉阴违，暗中支持老夫人继续演戏。” “两人相互努力扶持，过了很幸福美满的一段日子。” “奈何，老天爱捉弄。封老夫人在出演一个角色的时候，被同组的其他演员嫉妒，利用那些阴暗肮脏的手段，在她的高空戏份里做了手脚，害得封老夫人出了意外，不治身亡。” “封老爷子收到消息后悲痛欲绝，混迹商场的敏锐让他看出其中的问题，很快便查到了罪魁祸首，极近手段将人折磨得生不如死。可即便如此，老夫人也回不来了。” “从那之后，封老爷子绝了情爱，一心教养两人的遗腹子。同时，伤心欲绝的他关闭了旗下所有娱乐圈相关的产业，并立下后辈子孙决不许再踏足的家训。” “这般做法，并不是封老太爷恨绝厌透了娱乐圈，这个圈子纵然肮脏，有他碎裂的心，却也记录着他与妻子相知相识到相许的美好，纵然有恨，却也有爱。” “之所以摒弃它，不过是不愿家人再步妻子的后尘。” 祁雪恍然大悟，理解的点了点头，“所以，封老爷子极力打击路之航，不过是怕步了老夫人的后尘。” 姜父轻‘嗯’了一声，继续说：“路之航像极了老夫人，不单单是样貌，更是他对演戏的喜爱和追求。每每看到他，封老爷子都像是看到了曾经的妻子。” “老爷子的心里其实也很纠结，他一面盼望着孙子能够替妻子完成曾经未能完成的梦想，一面又忍不住恐惧，害怕孙子也会被圈子里那些腌臜不堪的事所伤害。所以，他一边给孙子设下阻碍，一边又留有余地，让他得以喘息。” 祁雪神情微动，似有感触，“原来竟是这样。” 她曾经猜测的封老爷子妄图打磨摧残路之航意志的狠毒手段，不过是一个深爱妻子疼爱孙子的老人复杂的心理表现。 她不禁感叹，有些事，眼睛看见的，耳朵听到的，心里猜测的，都不见得是真的。 这番解释过后，祁雪明白了一些事，却也更加迷惑一些事，“纵然路之航是封家嫡孙，也不至于让您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吧？” 甚至都到了过分的程度。姜母倒是可以理解，丈母娘看女婿总是越看越爱的，只是姜父这和善的态度就耐人寻味了。姜父并不是一个强权至上的人。 被女儿一双锐利的眼眸死死盯着，姜父神情略显尴尬，更多的是无奈。 轻叹了一口气，他解释道：“还不是因为你说的非他不嫁。” 祁雪歪着脑袋，满眼不解：“可我昨天说的时候您还是十分不情愿的态度，怎么这么会儿功夫就全然变了样？” 姜父再一次叹气，无奈道：“不情愿又能怎么样，架不住你喜欢。” “你迟早是要嫁人的，这点爹地知道。” “你或许觉得爹地从前太过草木皆兵，但凡你身边有个异性接近，就激动异常，小题大做。你一定认为爹地是不愿你出嫁才会如此。其实，爹地是怕你受到伤害。” “娱乐圈鱼龙混杂人心叵测，你虽刻意隐藏了身世，可本身的荣耀已经足够让人觊觎。这个圈子里，玩弄感情借人上位的例子屡见不鲜，爹地只是怕你识人不清，将来会伤心痛苦。” 祁雪突然明白姜父的良苦用心，眼眶不自觉热了起来，将姜父未曾出口的话说了出来：“您曾经以为路之航就是那样借人上位的人，您觉得他是在利用我的感情，借此对抗封家，为自己谋取福利。后来，您知道了路之航的真实身份，从封老爷子口中了解了他的人品，知道他不会以感情之事伤害女儿，可堪托付，这才转变了态度。” 姜父轻勾起嘴角，微微点了点头，承认道：“是。” 祁雪心里越发感动，贴着姜父撒娇：“谢谢爹地。” 未免姜母吃味，她立时又看了过去，同样夸赞：“谢谢妈咪。” 一家三口相视一笑，原本严肃的谈话氛围瞬间变得温馨非常。 温存片刻，祁雪这才想起还有正事未处理妥当，眼底一抹担忧浮现，忙开口询问：“照您这般说的，那封老爷子那头岂不是无解？” 第401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34) 封老爷子的初衷是保护孙子，这个圈子的现状就是这般，追名逐利不择手段，这个隐患一直在，封老爷子是不可能松口的。 “那路之航该怎么办？”她瞬间有些头疼。 之前还能硬碰硬，现在，她哪敢啊。 若是不知道封老爷子的身份还好，她还能毫不顾忌的得罪人。如今知道了，那是她攻略对象的亲爷爷，就不能再这么不管不顾的硬刚了。 虽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但从姜父所描述的往事来看，封老爷子对这个孙子寄予厚望精心栽培，从小抚养长大，谆谆教导的恩情，不是说一笔勾销就能销的。 路之航对这位祖父的敬爱之心可想而知，非比寻常。 她先前已经将封老爷子得罪，说不好已经是印象负分，若是再做了什么惹他生厌的事，惹得老爷子一个不快，在路之航面前上眼药传小话，那她的漫漫追夫路又要更加漫长了。 可若是不帮路之航，她当初信誓旦旦的拟了合约签了字，如今一朝反悔，不用想都知道路之航会是何等的厌恶，无异于直接宣告攻略失败。 进也不行，退也不行，她竟活生生将自己折腾进两难的局面，悲催啊！ 「有没有啥两全的办法啊？」她语气丧丧的求助。 小六毫不客气的翻了白眼，「鱼和熊掌你还都想得啊，能都得上吗？美死你。」 「......」祁雪被堵得说不出话。小六的话虽然有些膈应她的成分，但不能否认，也都是事实。 哪有什么两全的方法，除非有一方肯妥协。路之航是不要想了，这么多年依旧坚持，无论封老爷子怎么逼迫打压都不改初衷，可见意志坚定。 至于封老爷子，让他不再有所动作，放任孙子在一个充满隐患的环境生存，显然也不现实。 老爷子的做法虽然有些自我和霸道，却也是担心自家孙子。 各有各的理由，各有各的坚持，这让她如何劝说。就算是劝了也是无用，这么多年都没能化解，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 可想而知，姜父与封老爷子的谈话肯定是不欢而散，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自己结果，更是亲自上门和她谈。 祁雪越想越发觉事情的严重性，脑袋也越来越疼。 就在她差点没头疼到炸裂的时候，姜父突然的一句话犹如久旱的甘露，将她从绝望的境地中解救出来。 “这你就不用再担心了，封老爷子已经答应不再干涉之航的事。” 祁雪猛的睁大双眸，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家老爹，“您，您说什么？” 她怀疑自己幻听了。 看出她心里的疑惑，姜父笑了，再次重复了一遍：“封老爷子承诺了，不会再干涉路之航在娱乐圈的事。” “怎么可能呢？”祁雪不相信的反问。 路之航是封家的嫡孙，又是封老爷子一手教养长大，明摆着倾尽心血当做继承人来培养。就算是老爷子看开了圈内尔虞我诈的恶劣环境，也不可能容忍自己看重的继承人一直在娱乐圈混。更何况，让封老爷子看开无异于天方夜谭。 看穿她的想法，姜父解释道：“封老爷子并不是一直放任他在娱乐圈，路之航自己也深知肩负的责任和使命，不可能永远留在这个圈子。他不过是在圆梦，当他站在圈子的顶端，荣誉加身之时，就是他功成身退回归家族之日。” “封老爷子从小将他带大，自然最清楚他的心思，正是因为明白，所以对于继承人这点，从来没担心过。” 老人家担心的不过是路之航的安危，或许还有一丝过不去心底深藏伤疤的意思。 祁雪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抛开继承家业不说，封老爷子怎么会突然想开了？” 这才是她最疑惑的。这么多年了，路之航无论多努力都不曾让封老爷子妥协，没理由这一时半刻无缘无故就改变了主意。 若说这期间有什么变数，那便是姜父和封老爷子之间的谈话了。 祁雪的视线猛地射向自家老爹，带着审视，透着惊奇，“爹地，你同封老爷子说了什么，让他突然有此改变？” 姜父神情微顿，眼底划过一丝被抓包的尴尬。 祁雪更加坚定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她的目光越发犀利，声音也更加阴沉起来，“爹地。” 姜父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抖了抖身子，最后妥协了，“怕了你了。” 他老实解释：“你态度坚决的说要保路之航，我要站在你这边，又要安抚封家老爷子，防止事情闹大，自然要给人家一个信服的插手理由，否则，你以为封老爷子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祁雪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脸上好奇更加明显，“您到底说了什么啊？” 姜父轻挑一下眉头，老实交代：“就说了你同我说的。” 祁雪歪了歪头，目光审视着自家老爹，心思却不自觉飘回曾经的通话。她一字一句回想那天的聊天过程，她说过很多话，姜父说的到底是哪句。 「会不会是玩家表白的话。」小六适时出声表达自己的意见。 祁雪目光微动，思来想去，这似乎是最有可能的。 她当即将注意力转回姜父身上，目光犀利，语气严肃的质问道：“你说了我非君不嫁那句？” 姜父被看得有些心虚，就像是暗地里传小话被当事人抓包一样尴尬，不太敢与女儿对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太过委屈。他说的是实话，不过就是转达而已，还是为了自家女儿喜欢的人，为什么要气短，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这样想着，他不禁底气足了一些，挺直了腰板，让自己看起来硬气许多，说：“说了。” “......”祁雪头顶立时垂下一大片黑线，看向姜父的眼神只能用怒瞪来形容，还夹杂着一丝无奈，“爹地，你这么直白的说了，那不就间接告诉路之航了！” 她一直谨小慎微，小心翼翼的告诫自己不要操之过急，徐徐图之，结果被自家老爹一朝卖了，怎能不气。 姜父却十分不以为意，“宝贝儿啊，不是爹地说你，既然有意思，又付出了这么多，当然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啊。” “不然你做的那些不就都是无用功了嘛。”姜父是商人，自然对赔本连吆喝都赚不到这样的吃亏事不屑。 第402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35) 祁雪叹了口气，语气十分无奈，“爹地你不懂，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白，万一对方没那个意思直接拒绝了，就连一丝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这番话姜父更加不认同了，直接反驳道：“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啊，就是想得太多太复杂，把整个人都弄得扭扭捏捏的，将事情也搞得复杂了。” “你听爹地的，喜欢了，就直接一点说出来，让对方知道。” “你要不说，人家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事事都猜到。” “换句话说，若他也是个顾虑多的，跟你一样，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哪怕是心里对你有些好感，对你的所作所为有所察觉，可到底不能十分确定，总担心会错意而不敢轻易出口，你俩不就陷入一个死循环，永远都处于暗恋和猜测之中，始终没个结果吗。这样的结局你就高兴了？” “至于你担心的那些出口之后不能做朋友，连机会都没有的事，纯属扯淡。喜欢一个人是你自己的事，就算是被拒绝了，但只要对方还没有正式的对象，你依旧可以继续喜欢，可以继续付出。” “无关对方怎么想怎么看，喜不喜欢，只是你自己决定的。” 姜父语重心长的教诲，见自家女儿神色略微动摇，变再接再厉，以过来人的身份将自身经历作为例子教导她，“就说你妈咪，当年风华绝代，倾国倾城，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不计其数，追她的人能绕咱整个市好几圈。” “咳。”姜母都听不下去了，“你自己不要脸就算了，别当我也跟你似的没皮没脸。” 她没好气的剜了姜父一眼，“这牛皮吹得，将人夸上了天，这自恋的，我都觉得害臊。” 话里明面上是数落姜父，喜悦和甜蜜却溢于言表。 姜父却不赞同，当即反驳：“这怎么能叫吹牛呢，我说的哪句夸大了？你就是好，怎么，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姜母娇羞的瞪了姜父一眼，面若桃花。 “......”祁雪被硬生生塞了好大一口狗粮，顿时觉得胃里满满的，即使没吃早餐也饱得不行。 “咳，咳......”她沉着脸出声提醒，“请爱护小动物。” 言外之意，虐狗不道德，虐狗遭雷劈。 两口子似乎才想起还有一个她，对视了一眼，瞬间收敛了不少。 粉嫩嫩的温馨氛围被打断，姜父不满的瞪着罪魁祸首。 祁雪毫不示弱的对上去，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姜先生，这若是写作文，您就跑题了知道么？” 经她一番提醒，姜父才想起来自己还在给女儿传输经验的事实。瞪着的眼略带心虚的撇开了，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快速将话题转换回来：“话说当年啊，你妈咪的追求者里，家世好的也不在少数，长相俊朗的更是数不清，爹地这长相在他们之间根本不起眼，为什么最后是我抱得美人归？” 姜父对自己的评价倒是客观之中透着些些矜持的谦虚，与无脑猛夸姜母全然不同。其实姜父的长相不算差，只是离貌比潘安有些距离，五官端正倒是能称得上的。只是这个长相在母亲的追求者中确实排不上号。 祁雪虽没幸见识那般盛景，却也是知道一二的。她印象中有一个陆叔叔，是姜父姜母的大学同学，事业做的不错，那模样更是优秀，人至中年，也能夸一句赛韩子高的。据说年轻时也是姜母的追求者。与姜父站在一起毫不逊色，甚至更胜一筹。 以此类推，她能想象得出姜母那一众追求者有多优秀。 姜家虽说家世显赫，但姜母家里也是极富贵的，父母亲一心只盼女儿过得舒心，根本不会让女儿为了家族利益牺牲幸福。是以，姜父这点优势瞬间变得无用。 “爹地究竟是怎么让妈咪芳心暗许的？”祁雪立时也来了兴趣，一双明眸紧紧注视着姜父，殷切的等着答案。 见女儿听得入神，姜父眼中划过得意，语气也越发飘了起来，传输起经验也更加卖力，“那还不是因为你爹地霍得出去脸面！” “这追人啊，就不能太计较那些尊严面子，就得舍得掉，死皮赖脸的跟着上赶着贴着，将一颗心掏出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和心意对对方好，将心里的深爱大声说出来让对方知道。” “这最忌讳的就是扭捏摇摆，担心这担心那，死活不肯开口。” “这开了口，被拒绝了，大不了换了方法重新再来，继续追求，时间久了，再冷的心也能捂热了。你若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那你就直接输在起跑线上了。” “这就是那些追求者不如我的地方，我的不懈追求突显了自己的坚定和毅力，而那些故作矜持不敢开口的人就显得懦弱，两相对比，自然是我抱得美人归。” 说到最后这句，姜父的语气得意，若是有尾巴，绝对翘上了天。 祁雪听得一愣一愣的，脑袋险些被洗干净，「他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小六挑了挑眉，忍不住赞叹：「不错，这波说服成功的。」 「反正玩家也循序渐进了这么久，也没个大进展，不如听一听姜老爹的？」它试着建议，「毕竟是实践过的，成功插上了鲜花。」 话糙理不糙。祁雪本就有些动摇的心在小六的劝说下摇得更加厉害了，她松了口，问道：「不然，试试？」 「试呗。」小六回答得随意，「大不了从头再来。」 「姜老爹说了，想那么多没用，追人就一个字，不要脸。」 「......」她竟无言以对。 祁雪与小六意识交流的表现，在姜父看来便是动摇的沉思，他决定再加一把力，推女儿一步，“你看，我这将实话同封老爷子讲了，老人家高兴得合不拢嘴。不光不再为难路之航，就连你俩的事都一口同意，大力支持。” “你想想，虽然还不曾搞定路之航，却先一步得到了他家族的认可，那就等同于少了很多阻碍，添了不少助力。” “这难道不足以说明坦白的好处么？” 祁雪一张嘴长得老大，震惊的同时忍不住小小的窃喜，“封老爷子，同意了？” “他不怪罪我之前的得罪吗？”她以为老爷子一定厌弃她了。 姜父轻笑，宽慰道：“怎么会，那可是老爷子的亲孙子，巴不得有人对他好呢。” 第403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36) 自家女儿先前那番举动确实是与封老爷子对着干不假，却也帮了路之航，而且在封家施压后坚定如初，老爷子欢喜还来不及呢。 似是为了让她安心，姜父将封老爷子的原话一气儿吐了干净，“老爷子是个看重实力的，他说了，这几番交手过招，他对你印象极好，赞叹非常，时常感叹你是别家的女儿。听我那般说，整个人高兴得不得了，巴不得自家孙子赶紧将你娶了回去。” 话至此处，姜父的语气有些变了，变得吃味，甚至透着不满。虽是夸赞自家女儿的，却透着满满的觊觎，让姜父很难真的高兴起来。 不过这些小心思，他也不至于大摇大摆的摆到明面上。 祁雪倒是没听出来，一颗心全扑在‘赞叹’和‘娶回去’这几个词上头了。 “封爷爷说他欣赏我，满意我，希望路之航早早将我娶回家？”她受宠若惊，连带着称呼也变得亲切不少。 姜父见她这般小女儿娇羞姿态，既感慨又无奈，还有一丝女大不中留的吃味，千万情绪最终只化作一声浅笑，一句回答：“是，封老爷子很满意你。” 「恭喜玩家，算是又进了一小步。」小六出声道喜，却也没有表现得十分惊喜。 这毕竟只是家里的意思，路之航这般自主的人，会乖乖听从家里安排的可能性小到可怜，不过聊胜于无嘛，总好过本人搞不定，还有家族施压，它也不好太打击玩家信心。 祁雪内心止不住雀跃，却仍保有一丝理智，敏锐的抓住姜父先前话里的关键，“爹地，您方才说的意思，封爷爷是因为我对路之航的心思，所以才改变观点，不再打压他了吗？” 女儿自我调节情绪的速度令姜父震惊，只是很快就掩饰过去，点头回答：“不错。” “或许是你与之航相识相知于娱乐圈，又为了彼此共同努力相互扶持，这般画面，让老爷子想起了自己与老夫人的事吧。” “也或许，是你这段时间的努力相护，让老爷子放了心，确信你能护好他的孙子。” 真实原因封老爷子没说，这只是姜父自己的猜测，却也是他能想到的，最为合理的解释了。 心里的疑惑被解开，祁雪垂着头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她突然抬头看向姜父，眼神坚定，“我会找个时间跟他说的。” 这个‘他’指的无疑是了路之航，说的事自然是表白心意。 她想过了，姜父的话不无道理，试着坦白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就像这次封老爷子的突然释怀一样。 她这个位面的进度确实慢了，不全是路之航的问题，她自己也有责任。 不能否认，她并不想这么快的离开，甚至突然生出了一种一生太短，想要慢慢享受追求路之航的过程，想要与他放缓步伐一点点去经历去细细体会的错觉。 只是她心里清楚，她不能。这个位面她不止一次想起曾经的事，心底有太多的疑惑需要去证实，她必须尽快完成任务，才能回到现实一探究竟。 心里的疑惑成了她前进路上的动力，推动着她不断向前。 见她想开，姜父欣慰一笑。 “你们父女俩聊够了吗？”一直少言少语的姜母突然开了口，提醒道：“这女儿还饿着呢。” 姜父这才想起女儿从起来到现在一直没吃早餐，忙收了闲聊的心思，关心道：“你妈咪说得对，快去吃点东西吧。” “我......”习惯了三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祁雪突然反应过来，给生生止住了，在姜父姜母一脸莫名的好奇注视之下，她迅速改口接道：“我这就去。” 她陪着讨好的笑，猛地站起身大步冲出了卧室。 房门‘啪’的一声合上，隔绝了姜父姜母强烈的探究视线。 “呼！” 门外，祁雪重重的舒了口气，暗道：好险，差点就暴露了自己日日起晚，早中午餐间隔甚短的事实，幸亏她警惕性高反应灵敏，如若不然，肯定又是一番惨绝人寰的夫妻混合演讲。 在心里一通自夸过后，祁雪扬起满意的笑容，心情不错的下了楼。 路之航已经站在厨房里忙碌，看样子也是刚来，手头的食材也才刚刚开始处理。 祁雪心道一声‘幸运’，神情愉悦，三步并作两步的凑了过去。 听见身后动静，路之航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一个每天都会准时光临厨房，以各种各样的新奇借口来打下手帮忙洗菜的人。他纵容她的小心思，却必须在某个前提之下。 嘴角不自觉向上勾起，在她准备挽起袖子帮忙的前一秒，他突然出了声：“今天熬了山药粥，在锅里。” 说完，好看修长的手指指向某个方向，所指之处放着一个专门熬粥的锅。 他的声音柔柔的，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祁雪暗暗吸了一口气，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轻拍了一下脑门，心道自己太大意了，竟忘了吃早餐的事。 路之航自从签了合约，对她一日三餐的饮食便上心起来，决不允许遗漏一顿。姜父姜母突然到访打乱了她的生活，刚才又险些露馅，慌慌张张的跑下来，一时忘了彼此的默契。 如今想起来，祁雪立马老实的凑过去，乖巧的盛了粥喝起来。 路之航没有太为难她晚起这一习惯，只是每天都会给她熬粥当早餐，并在十点之前监督她乖乖吃完。换句话说，她日常偷懒不起最多只能拖到十点，时辰一到，房门一定会被准时敲响。 难得的，祁雪对于这样的打扰并不讨厌，反而喜欢得很，自动将这番行为幻想成路之航的绵绵情意深深关心。是以，无论她起的多晚，剩下的粥有多少，她都会一滴不漏的尽数喝完。 路之航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小心思，怕她吃的太撑，每次熬的粥都会定量适量，既满足了她的小动作，又不会让她因暴饮暴食伤了胃。 两人在这样的默契之下，过着温馨和谐的同住生活。 话说姜父姜母，在自家女儿风一般跑出卧室之后，下意识对视一眼，看见了彼此眼中浮现的无奈和宠溺。 两口子没有马上跟下去，而是自发的留下来为女儿整理房间。说是整理，其实没什么需要动手的地方。除了枕头被褥这些睡觉所需的必需品，其他地方都整齐得过分。 第404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37) 祁雪本来是个生活作息规律内务良好的人，只是经过多个位面的潜移默化，已经养成了睡懒觉的习惯，只是内务整洁这一点，她始终未改。可以说，她本质上是个极其爱干净整洁的人。 只不过，今天显然是个例外。姜父姜母的突然到访让她措手不及，刚刚跑出去跑得急了，一时没顾上整理被褥。 姜母简单几下收拾好，和姜父一起在卧室里转了一圈后，才不紧不慢的下了楼。 刚接近楼梯底部，就听见厨房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和哗啦啦的水声。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同时抬脚靠近，期间还听见一两句闲聊传来，声音是她们无比熟悉的，自家女儿。 再次对上彼此的眼睛，毫不意外的看见对方眼中的震惊。 姜如梦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进厨房的次数，一个手掌都能数得出来。后来搬出来，也是在专门的营养餐厅订餐，根本不会自己动手。 如今这番场景，怎能让姜父姜母不震惊。 两人屏声静气，不约而同的又往前凑了两步，贴着门框，隐在墙后，他们看见了更为震惊的一幕。 他们的女儿竟然在洗菜！这样场面带来的震撼不亚于彗星撞地球。姜父姜母震惊的心久久不能平复。 许是厨房里的氛围太好，水声和各种器具发出的声音混合着，遮掩了外头的动静，祁雪竟没第一时间察觉到门口站着的两道身影，发现时已经是食材处理完毕，路之航准备掌勺的时候。 突然闯进眼底的两个身影将祁雪吓了一跳，愣了愣，数十秒后才反应过来，呐呐的唤了声：“爹地，妈咪。” “你们下来了？”她下意识问道。 偷看被发现总是尴尬的，姜父姜母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 轻咳几声以作掩饰，姜父开口接话：“我和你妈在上面闲着也是闲着，干脆下来看看。” “做饭呢？”他状似无意的没话找话。 对于姜父的明知故问，祁雪还是笑着点头回应，“嗯。” “不错。”姜父夸奖道。 祁雪笑容又灿烂了几分，带着点自豪，说：“都是之航在忙，我就是帮着打打下手。” 姜父在门边看了有些时候，自然清楚，嘴角笑意明显，看着路之航的目光越发满意。 会做饭愿意做饭的男人，他有理由相信自家女儿会被照顾得很好。 姜父的目光有些热烈，路之航被看得不自在了。祁雪在旁边看着，适时跨出一步挡在两人之间，隔绝了那道灼人的视线。 注视被打断，姜父眉头微微皱起，眼中带着些许不满。 祁雪浑不在意，直接出声打发人：“爹地，妈咪，你们快别站着了，我们这还要好一会儿呢。你们先去客厅里坐着休息休息，喝喝茶，看看电视，等饭菜好了我叫你们啊。” 明显的逐客令，姜父姜母自然听出来赶人的意思，也不好再赖着，客套了两句便转身离开。 看着门口消失的背影，祁雪不放心的往前凑了凑，身子挨着门框，一颗脑袋小心翼翼的探出一小部分，一双眼睛滴溜溜的扫向客厅方向，见二老当真在沙发坐定，这才松了口气，再次回到厨具边帮忙。 说是帮忙，其实就是站在一旁观看，时不时递个盘子什么的。食材已经清洗干净，剩下的路之航绝不肯再让她碰，她也不好强硬着贴上去，毕竟签了合约，路之航明面上是她的生活助理，他是个要强的人，她若是老抢着干活，难免会引起他的不满，认为自己的回报太过，与付出不对等，从而想歪。 好不容易进展到如今的地步，她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犯这样的失误，从而前功尽弃。 祁雪闲了下来，一边安静的看着，一边又忍不住动了动唇，轻轻张开，最终还是默默闭起来，好几次欲言又止。 路之航似有所察，翻炒之间分神偏头看向一旁的她，眼神带着探究和打量。 祁雪稍稍惊了，只是迅速调整好情绪，冲着他嘴角勾笑，一副乖巧观摩的模样，只是原本到嘴的话却没有说出来。 路之航嘴上没说什么，目光仅停了片刻又再次转回手上，认真专注的做起菜，只是心里起了疑惑，对她的反常表现留了个心眼。 两人各怀心事，却又同时默契的闭口不言。 路之航做了这么久的家务，厨房里这点事处理起来得心应手，很快便完成。 随着一道道鲜艳亮丽的菜品被端上桌，浓郁的菜香在空气中扩散，调皮的钻进姜父姜母的鼻子，顺着气管勾起肚子里的一众馋虫。 两人下意识顺着香气回头，入目是一男一女两个靓丽的身影在厨房和餐厅之间来来回回。 姜母本就十分满意路之航这个准女婿，如今见了这副画面，嘴角的笑容越发遮掩不住，眼中的满意几乎要溢出来。 姜父本是个女儿控，对一切可能抢走女儿的男性生物都抱有强烈的敌意，对路之航更甚。难得的，见了这般画面，他竟也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最后一道菜上桌，祁雪扭头看向客厅方向，视线与姜父姜母不期而遇。她愣了愣，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甜甜一笑，道：“爹地，妈咪，吃饭啦。” 饭桌上，姜母坐在主位上，姜父次之，祁雪和路之航并排挨着坐在另一侧。 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引得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这水平，同于嫂也不相上下了。”姜父看着桌上的各色菜肴开口夸奖。 路之航笑着接下话，谦虚道：“您过奖了，家常便饭，希望叔叔阿姨不要嫌弃。” 回答之后，趁着姜父姜母不注意，脑袋悄悄凑近身侧的祁雪，低声问道：“于嫂是谁？” 祁雪同样压低了声音回答：“我家特聘的厨娘，据说曾经参加过国际厨王争霸赛，还在比赛中拔得头筹，所做的菜肴曾被各个权威评委认证为人间美味，她本人也被戏称为人间食神。” 路之航眉头轻挑，显然是听过此人的名号。他对厨界的新闻关注不多，只在头条上见识过一二，那便是于嫂获得荣耀时的报导，略微有个印象。不曾想，这样一个人物竟然被聘请到姜家做了专用厨师。 他虽然家务做的得心应手，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深知自己的厨艺仅是中等偏上，离于嫂的水平差得很远。姜父之所以这般夸赞，不过是客套一二。 第405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38) 而这番客套，显然印证了他刚才的谦虚之词，过奖，过分夸奖了。他受之有愧，突然有些心虚。 偏偏，祁雪却不这么觉得，她一副找到知音的模样，笑着同姜父说：“爹地也这么觉得？我也是！” “他头一回下厨时我就有这种感觉了，刚尝一口，就觉得其他人做的食物变得索然无味。” 这话多少有点恭维的意思，但也是祁雪的肺腑之言，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放在食物上同样适用，情人嘴里出美食。 路之航被夸得有点心虚，当即谦虚表态：“姜影后过誉了，这是安慰我呢，怕我受挫，影响积极性。” 祁雪刚想反驳，却没有机会，直接被路之航打断，“叔叔阿姨赶紧尝尝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一边招呼着，同时偏头暗暗瞥了身侧张口欲言的女人一眼，目光中带着警告，寓意明显，让她别再说了。 接收到他的目光，祁雪虽不情愿，最终还是识相的将话连同饭菜一起咽进肚子里。 一顿饭，一桌人，各怀心思。 饭局结束，姜父姜母也不便多留，借口有事离开。 别墅再一次只剩祁雪和路之航两人，瞬间寂静。 祁雪帮着他收拾了碗筷，又像只跟屁虫一样跟前跟后，直到上了楼梯。 路之航忍无可忍，直接停下脚步。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紧跟着的祁雪刹不住车，直接撞上了一堵坚实的肉墙。 “嘶。”倒吸一口凉气，祁雪白皙的小手下意识攀上有些红的鼻头，轻轻的揉了揉以缓解痛苦。 路之航挑了挑眉，回头看她龇牙咧嘴的疼痛样，有些想笑，也有点担心，“没事吧？” 他关切的询问。 祁雪一边哀嚎一边抬眸看他，深情凄凄却不忘开玩笑：“还好，鼻子是真的。” 路之航被她逗笑，接过话，“是啊，幸好是真的。” 意识里，小六开始不厚道的笑了，幸灾乐祸道：「真是好险，幸亏姜如梦是原生态美女，这鼻子是真的，要是整的，就玩家刚才那么一下，估计不扁也歪了吧，啊哈哈哈哈！」 祁雪没好气的附送它一个白眼，「我鼻子歪了你就高兴了？任务不想完成了？业绩不想要了？」 一连几个问题成功将小六问噤了声。 祁雪满意了，不再理它，注意力转回现实。 路之航依旧维持着笑容，只是看着她的目光越发深邃。他好看的薄唇微微开启，轻吐出两个字：“有事？” “啊？”祁雪被问得一愣，抬眸看他，眼神迷茫。 这般迷糊的样子再次成功将路之航逗笑，眼中带着宠溺，提醒道：“一直跟着我。” 祁雪瞬间想起来了，神色尴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玩家别怂，这是个好机会，赶紧表白呀。」小六不停地动员。 「我是打算说的。」祁雪老实交代自己痴妇行为背后的目的，却又突然转折道：「但是，被他这么看着我就......」 「你怂了！」小六毫不客气的指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祁雪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狡辩：「是有点。」 这的确很不像她直来直往胆大无畏的性格，祁雪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成了这样，但不能否认的是，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操控着这些攻略对象背后的人。 听她承认，小六着急了，「别呀！别怂啊！」 「玩家，想想山大王位面，那个为了上山接近攻略对象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你。」它开始提以前的光荣事迹，试图唤起她曾经的英勇。 祁雪沉默了，数十秒后才给出回答，「这不一样。」 「如果是为了留在攻略对象身边，我依旧会那么做，就像最初接近路之航那样。」 死皮赖脸，哪怕冒着被怀疑居心叵测的风险，巴巴的跟到人家上班的地方制造偶遇，用一份高额的‘助理协议’打开同住的大门。 「只是到了现在，好不容易在相处之中与他培养出默契，刷出一点好感度，我又开始多虑多思起来。」 她承认自己怕了，变得优柔寡断。如今做每一件事之前，她都会下意识去考虑路之航的反应，担心一个不慎会引起他的反感。 她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但她确实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玩家你该不会是......」小六似乎想到了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出口。 祁雪敏锐的捕捉到它语气中的惊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好看的眉头不自觉皱起，接着问道：「是什么？」 直觉告诉她，接下来被停顿的部分，才是真正重要的部分，很可能会给她带来巨大的改变。 小六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给出她想要的答案，「没啥，我就是突然脑抽了一下，不用在意。」 没给祁雪刨根问底的机会，它继续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努力开口表白，其他不重要的琐事就不用上心了。」 它这是在转移话题围魏救赵，偏偏祁雪没办法勉强。就算死咬着不放，可它不想说，一口咬死没事，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小系统连实体都没有，她就连逼问都做不到。 努力调整情绪，祁雪佯装出不在意，语气轻松的附和道：「你说得对，应该分清楚主次。」 这件事急不得，徐从长计议。以后时间多得很，她可以一点一点慢慢套话。她如是安慰自己。 这样想着，她真的不再纠结，将注意力转回路之航身上。 他依旧看着她，目光犀利，像是要透过布满掩饰的外表看透她内心的想法。 祁雪目光微动，强压下想要撇开眼的动作，直直对上他的眼。 四目相对，祁雪握了握拳，让自己更加坚定，鼓起勇气道：“我有话想和你说。” 路之航挑了挑眉，眼底划过一抹了然，随即浅浅一笑，道：“正巧，我也有话同你说。” 祁雪愣了瞬间，有些反应迟钝的说：“啊，那，那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小六听着有些无奈，「需不需要给玩家准备点茶水点心，你们坐着，吹着小空调慢慢表？」 祁雪反驳：「表白是大事，必须庄重严肃，不能简单随便，操之过急。」 「更何况，路之航说他也有事。他很少主动说事，一说就是大事，或许他说完我也没机会开口了。」 言下之意，是不是一会儿表白还不好说。 第406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39) 「......」小六瞬间无语。它敢拿自己的业绩打包票，玩家就是怂了！ 祁雪也不管它怎么想，相信与否，这番话本就是应付它的推托之词，正印证最常态的态度，不管对方信不信，反正她自己信了就行。祁雪万万没想到，竟然会一语中的，她的表白当真是没机会开口了。 路之航看了她一会儿，笑了，说：“好，坐下来，慢慢说。” “那去我房里，还是你房里？”祁雪下意识接话，刚说完就后悔了，恨不得一巴掌拍自己这张快嘴上。挑来挑去，怎么偏偏都是房间呢？这是想干嘛？路之航会怎么想，会不会将她当做别有用心居心不良？ 只可惜话已出口，就是将嘴打烂也于事无补。 在路之航意味不明的深深注视之下，祁雪赶忙又补充了一句：“或者，去客厅里谈也行。呵呵。” 她笑得尴尬，试图盖过之前突兀的话。 “哈哈。”路之航爽朗一笑，倒是没刻意去揪她话里的不妥，极好说话的回答：“若是不介意，去我房间吧。” 他要说的事还是挺重要的，客厅自然不适合说，至于是谁的房间，其实无所谓。不过，这小丫头似乎对自己的房间很感兴趣，从她日常的行为举动他能感觉的出来。 既然如此，借此机会满足她的心愿也未尝不可。 祁雪面露喜色，看向路之航的眼眸掩饰不住喜悦，“真的？” 她仍有些不敢确信。 路之航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却还是给了肯定的答复：“真的。” 祁雪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太过心急，立时有些不好意思，动了动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好保持沉默。 路之航没说什么，笑着转了身，率先走向自己的房间，像是在给她引路。 祁雪在他转身的瞬间无声的舒了口气，颠颠的跟了上去。 房间的小茶几旁，两人相对而坐，相对无言。 对了一会儿眼，路之航率先忍不住，笑出了声，“不是说有话同我说，这会儿怎么光顾着瞪眼了？” 祁雪瞬间收了视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个，我再酝酿酝酿，你先说，呵呵。” 路之航挑了挑眉，也没客气，笑着点头，道：“好，那我先说。” 他的声音依旧从容，笑容得体，丝毫想象不出来，这般淡定的表情下，将要说出来的话竟会是那般令人震惊。 只听他最先说了两个字：“谢谢。” 祁雪微微一愣，有些不适应，也有些不好意思，“这，这是怎么了？突然间的，你来一句道谢，我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路之航突然严肃了脸色，解释道：“封家，爷爷给我打了电话，说今后，不会再干涉我演戏的事了。” 他毫不顾忌的用了‘爷爷’这个称呼，心里已经将她暗中周旋的事摸个大概，也知晓她知道了他的身份。 祁雪最初听到的时候眼底划过震惊，却很快想明白其中关窍，眼中恢复清明。 她一双明眸对上路之航的黑眸，目光一片坦然，笑着说：“我没做什么，就是拜托爹地去劝说封爷爷，其实，效果也不大。” “封爷爷的性子你自然是最了解的，他不可能因着外人两三句话就轻易妥协。” “说到底，还是他疼惜你，不忍心看你受苦，这才妥协的。” 她说的谦虚，一点居功的意思都没有。 路之航又笑了，“你也不必刻意谦虚，爷爷都同我说了，他是因为你，才会做出如此决定的。” “他，他说了？”祁雪目光微动，神色有些不自然，目光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直视路之航。 姜父同封老爷子说得直白，明确的表达了她对路之航的心思。如今路之航说封老爷子将话同他说明了，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也知道了自己的心思？ 这样想着，她的心咯噔一下狠狠跌落，整个人不安得很，不敢直视却又忍不住偷偷瞄一眼，确定对方状态。 路之航看出她的局促，心里也猜了个大概，却没挑破，只是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道：“说了。” 他神色平静，没有丝毫发怒的迹象。 他应该没有那么反感自己的喜欢吧？祁雪在心里自说自话，不禁松了口气，沉着的心稍稍回升些许。 路之航继续说：“爷爷说，你为了帮我，私下里做了不少事，与他对着干了好多回。” 他语气淡淡的，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随后又突然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同我说？做了这么多，却没让我这个当事人知道。” 祁雪尴尬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哪有人帮了忙还特意去宣扬出来的，那不成了刻意为之心思不纯了嘛。” 这样大肆宣扬自己做过的事，总让人觉得是在邀功，像是特意让人感谢一样，反而将满心的好意变了质。 她不想让路之航产生这样的误解。 “我帮你，是因为想帮，不是为了让你心怀歉意和感激，然后以此道德绑架去达到什么目的的。”她向他解释，像是怕理由不够充分，末了还补充了一句：“再说我们也签了合同，帮你摆平这些是应该的，是义务，哪有什么好说的。” “不是义务。”路之航突然严肃起来，正着脸色说：“没有人本该对另一个人有义务，就算是亲生的父母和孩子，也没有必须好好相待的道理。” “你帮我，是你的心意，我心怀感激，是我的心意。”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柔软，目光认真之中透着一抹深情，郑重说：“我真心感谢你。” 说完，当即话锋一转，“只是这份感激，与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没有太大的关系。” 祁雪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一双眼直直盯着他，神情之中忐忑与期待并存。她一言不发，就这么静静地与他对视，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这些话，我想，在你心里或许盘桓了许久。你既然说不出口，那便由我来说。”他的声音极具穿透力，直戳祁雪心肺，一颗心迅速跳动，像是要从嘴里跳出来。 路之航目光坚定，说出的话调笑中透着无尽的认真，“姜影后之前的演艺生涯缔造了数不清的经典配角，不知道可否愿意赏脸，于现实中，与一个十八线开外的小透明对戏，做他生活中的女主角？” 第407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40) 尽管心里早有了猜测，但真的听他说出来，祁雪仍是浑身一颤，双目瞠大，目光不自觉对上他的，震惊得一张殷红的小嘴久久难以合拢。 “你，我，你......”她一时语无伦次，变得结巴起来。 「玩家这时候结什么巴，路小哥哥神深情告白，你倒是赶紧答应啊！」小六将她这般傻愣的蠢样尽收眼底，心急如焚，恨不得亲自上阵，替她答应了。 祁雪依旧沉浸在震惊中难以自拔，「他，他真的表白了？」 怨不得她不相信，实在是这件事太难以置信了。 路之航一直态度淡淡的，同住至今，没有丝毫过界的过激行为，这让她怎么能相信这天大的馅饼竟从天砸下来，直戳她的脑门。尤其是在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表白的前夕，表白对象竟先一步表态，受宠若惊，她更是难以相信了。 而且，路之航这表白的方式，也太文艺了吧！她一时都不敢轻易应答。 小六不客气的嘲笑了她，最后还是给出答案，「是真的，他表白了。」 像是为了激一激她，它还故意吓唬：「不过嘛，玩家这么扭扭捏捏死不答应的样子，估计路小哥哥一会儿就改口了吧。」 “我同意！”祁雪被小六激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就吼了出来。 路之航神情微愣，看着是被她突然的吼声吓到了。 吼完祁雪就愣了，看着路之航的表现，不好意思的尴尬一笑，不自觉的撇开眼。 “呵呵。”路之航见她这般模样，倒是笑得开心，温柔的出声解围：“我的荣幸。” 他突然伸出手，掌心向上摆在她面前，一副邀请的姿势。 祁雪愣了愣，反应过来，嘴角不自觉向两侧勾起，白皙的小手搭在大掌之上，紧紧相扣。 沉浸在被表白的喜悦中，祁雪没注意到，原本对她攻略进度十分关心的小六，突然间没了声音，并未对她这突破性的进展表示丁点的祝贺。 温馨的气氛好似在这一秒定格，两人手与手交错着，画面美好的让人不忍心打扰。 就这样过去了几分钟，祁雪突然想起什么，整个人‘噢’的叫了一声，另一只空闲的手掏出手机一通点，然后将屏幕递到路之航面前。 入目是熟悉的聊天软件，停留在个人资料的页面，上头的文字他再清楚不过，是他的资料。 唯一显眼的是备注那一栏，原本是什么他不知道，如今的倒是瞧得清楚，亲爱的男朋友。 真是通俗直白的备注。 目光在上面游移，路之航嘴角勾笑，面色温柔而宠溺。 见他愣着没动静，大掌里的小手不满的动了动，成功将男人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路之航挑了挑眉，目光中划过不解，以为她是在求评价，毫不犹豫的给予赞叹：“很棒的备注。” “谢谢夸奖。”祁雪笑得开心，却并没有就此消停，一双明媚的眼眸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目光灼灼，大掌中的小手还在不停的动作。 路之航对上他的眼，好看的薄唇轻启，发出疑问：“怎么？” 祁雪瞪大了双眼，似怒似嗔的看着他，重重的吐了两个字：“备注！” “不错。”路之航一副不明白的模样，再一次夸赞。 可这并不是祁雪想要的答案，一双眼瞪得更大，见他不明白，好心的又提醒了两个字：“你的！” 路之航莞尔，他其实猜到她的意思，不过是故意逗弄一下，这反应果然没让他失望，确实可爱。 见她有点急了，他便正了脸色，另一只空着的手老实掏出手机，手指起舞。 数十秒后，他将屏幕对着递到祁雪面前，笑得温柔，“满意了？” 依旧是个人资料的页面，不过对象换成了她的，备注一栏显眼的‘亲爱的女朋友’六个字让祁雪身心舒畅。 “嗯！”她重重的点了头，总算是满意的笑了。 看着她高兴，路之航难得的，也觉得心情无比愉悦。 没两分钟，祁雪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抬眸看着他，目光中带着期待。 “我能发微博吗？”她晃了晃手机，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与路之航在一起了，还是他表的白，她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这件事。 这是祁雪头一次有这样的冲动，不，或许是很早之前，在其他位面时就有了，不过是感觉不深，刻意被忽略了。而如今，这感觉已经强烈到她无法忽略，也不想忽略，只愿遵从本心，随性而为。 路之航轻笑出声，神情十分宠溺，“你若是喜欢，那便发。” 其实站在理智的角度，他应该阻止的。 姜如梦名声显赫星途坦荡，而自己如今虽然有了起色，彼此的距离还是天差地别。这个圈子其实很残酷，对待公开的感情，网友们很多都会带着恶意去看待，尤其是双方地位不对等的情况下，各种黑，各种不好的传言都会随之而来。 而被抨击最多的，往往都是处于弱势的一方，通常都会被冠以抱大腿，捆绑蹭热度，炒绯闻，求上位这类不好听字眼。 路之航如今便处于这样的弱势地位，他与姜如梦的身份地位相差太多，又蹿红太快，此事公开，注定会被有心人加以利用，大做文章，以此打击他的名声。 若单单只是这样或许还好些，偏偏之前又爆出这么多的事，雪无痕的选角事件，皓皇传播出后，为了对付封家引导的一系列言论风向。这一切的一切，如今看来都在往对他好的方向发展，可风向是说变就变的。 在这个当口，要是突然传出他与姜如梦在一起的消息，那些眼红的，嫉妒的，稍稍编排一两个故事，将这些串联起来，很快就能编造出一个十八线小白脸靠吃软饭上位的头条，并迅速将这一传闻做死了。 虽然流言的热度总会消散，但他将会被永远打上这样的标签，今后再努力再有成就，将来都会有人用这些言论来进行抨击。 路之航心里跟明镜一样，放在以前，这是他最反感厌恶的事，可神奇的是，如今他反倒无所谓了，这些名声和姜如梦开心高兴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 他笑着，纵容她的行为。 感受到他的全心全意的宠溺，祁雪心里一甜，嘴角高兴的弧度怎么也抑制不住。 “你真好。”她此时一心沉浸在被宠爱的甜蜜中，智商几近为零，哪里考虑得了这么多，只甜甜一笑，满心都是感动。 第408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41) 祁雪满心欢喜的滑动着手机，点开微博，准备更新动态。手指头翩然起舞，一字一句的甜蜜被编辑成条，还没来得及发送，意识里，小六的声音突然响起。 「玩家真的要发？」 祁雪还未点击的手顿住，眼中划过一丝疑惑，不解道：「怎么了？」 难道不能发？祁，零智商恋爱，雪还没反应过来。 小六满头挂下黑线，无奈扶额，厉声质问：「都说甜的吃多了容易变傻，玩家这是被甜蜜冲昏脑子了吧，你这消息一发出去，会引起怎样的轰动你知道吗？」 祁雪被它这么一吼倒是清醒了不少，被甜蜜侵蚀钝化的大脑开始渐渐恢复，高速运转起来。她瞬间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明白这消息不能发，一旦发了，对路之航的打击将是巨大的。 她恨不得狠狠拍自己的脑门，同时也暗暗舒了口气，在面对小六时满心感激：「好险，幸亏你及时提醒，不然我这一时高兴得昏了头，真的什么都想不到了。」 小六的语气变得无比嫌弃，「玩家你这本来就不聪明的脑袋，现在变得更笨了。」 和位面人物恋爱有什么好，苦海无边，及时回头找个现实的小哥哥过日子才是岸。这话它最终也没说出来。 「......」鉴于刚才的友好提醒，祁雪决定好脾气的不同它计较这句鄙视。 注意力回到手机上，她迅速将之前撰写好的消息尽数删除，白皙的手指猛地向上一划，微博的位面被关闭，手机再次回到主菜单页面。 路之航见她神色有异，一个简单的微博信息停顿了这么许久，微微皱了眉，一双眼往下扫了扫，毫不意外的看见她删字关页面的举动。 “怎么了？”他突然开口询问，目光中带着疑惑。 祁雪一双明眸对上他的，轻摇了摇头，说：“不发了。” 路之航目光微顿，看向她的眼中划过一丝亮光，语气透着担忧询问道：“怎么了，刚才还一副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的兴匆匆模样，怎么过了几分钟，就突然变了主意？” 面对他的疑惑，祁雪只是目光不动的看着，一双眼像是要望进他的心底，朱唇微启，答非所问道：“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嗯？”路之航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微博。”祁雪出声提点。 路之航是个谨慎的人，她相信他不可能考虑不到自己这条信息发出去引起的后果，可他只是温柔的笑着，宠溺的纵容她的任性。这样的认知，让她本就充满感激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聪明人讲话就这点好处，一点就透。路之航很快就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是在质问自己没有提醒她公开微博的危害。见她这般兴师问罪的模样，语气难以掩饰的担心，他忍不住笑了。 “我想让你开心些。”简单的七个字，却胜过无数甜言蜜语。 祁雪的心瞬间被蜜糖填满，连嘴角不自觉的笑容都带着甜意。 “我最大的开心，就是你不受到任何伤害，能开开心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一番甜言蜜语脱口而出。 说完，祁雪自己也愣住了。她不是会说这些话的人，如今却不自觉就出了声，还是这样的自然，这让她感到万分惊奇。原来她在不断的穿越位面任务积累的过程中，竟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她心里止不住的开心。 路之航也开心，为着她近似表白的话。他愿意牺牲自己宠她，她也愿意克制自己保护他。再没什么比得上一段感情得到对方真心回应来得更令人幸福。 从前，他曾不止一次怀疑姜如梦对他好的目的，不是没猜测过她喜欢自己这一可能，只是最终都被否决了。他是个向来谨慎的人，尤其是对待感情上，曾经受过一次伤，令他更加小心翼翼，不敢轻易跨出一步。 姜如梦地位显赫，喜欢他这样的事，很难让人心安理得的接受。若只是玩玩，他不愿意这么随便敷衍的对待感情，若说认真，他又没有绝对的把握去确定。 若是猜测错误，到头来只会让彼此都尴尬。 他不希望事情到这一步，所以一直不敢挑明。直到一段时间的相处，同吃同住，一起拍戏，一起生活，他越来越了解荧幕以外的她，越来越发现她为自己付出的，直到今天，他才百分百确定，她对他是真心的，一直都是。 一直以来，姜如梦都没有明确的表明心意，路之航清楚，她同自己的担忧一样，甚至比他顾虑得更多，他们都在怕表错情。不是胆小，而是他们彼此都太擅长伪装，都不愿彼此面临一丝一毫尴尬的风险。 这样想着，路之航心底浮现一丝了然。或许从老早之前，他对她便有了好感，甚至是爱，只是不自知。 想清楚了这些，路之航也不再坚持，他深深的看了面前的好看女人一眼，说：“那，我们一起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一起向所有人宣告。” 他一字一句说得坚定，神色郑重认真，这是他给她的承诺，承诺终有一天，他会用自己的努力，让彼此的感情能堂堂正正毫无顾忌的晒在阳光之下，接受粉丝们的祝福。 祁雪微微一愣，数秒后，惊讶转换为信任，她回以微笑，柔柔的声音透着坚定，轻吐出一个字：“好。”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屋里，洒在一大一小交叠的手上，衬得画面无比耀眼，无比牢固。 当天下午，收到封家知会消息的冯姐风风火火的赶到别墅，夹带一纸光明正大的书面合同，高谈论阔的诱导路之航签约旭日工作室，并对其未来的规划展开了一幅宏伟蓝图。 祁雪原先同路之航签的毕竟是助理合约，说起来总归是不太好听，身份也不对，如今能光明正大签进旭日，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两人走了个过场，将原先的协议解除，同时路之航正式签约旭日成为老七。 合约成立，旭日官网当晚便拟定通告，宣告路之航签约事宜，并戏称昔日六人帮正式升级成为葫芦七兄弟，引得一众旭日的忠实粉和路之航的新晋粉欢呼雀跃。 路之航在皓皇传里的表现有目共睹，颜值高，演技精，如今又签约旭日，日后必定前途无量，星途坦荡。 第409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42) 消息一出，无疑像是一颗天雷在整个圈子炸开，一时间热议纷纷。 绝大多数粉丝都持有期待态度，毕竟旭日出品，必出精品，这除了工作室自身实力和严格之外，也离不开旗下艺人的努力。 旭日已经很久没招新人了，一直维持着六人帮的姿态，这让一众期待第七人的粉丝焦急万分。如今终于等到了，旭日再次引进能力超群的新血液，自然让热爱这个圈子的人为之振奋。 同样兴奋的还有一众导演制片，他们曾经惋惜路之航的才能和颜值，如今旭日高调签约，封家又不曾有动作，无疑在告诉众人，对路之航的压制已经结束。这样一个有颜有技又敬业的演员，自然有一堆追求完美的导演上赶着邀请合作。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忧愁。 路之航这一飞冲天的好运自然招来不少人的眼红和妒忌。不过不满归不满，这个圈子始终是实力和背景说了算的。他自身有实力，旭日有势力和资源，这样两个决定性条件压下来，旁人就算再羡慕嫉妒恨，也只能是在心里叨念几句，明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该道喜还道喜。 只除了一个人。 梁晓自换助理风波开始，日子就一直不好过。好不容易熬到从剧组出来，原本想要报复路之航，却被人狠狠的警告一番，加上那段时间她一直在和丈夫斗气，自然没功夫管路之航的事，便消停了一阵子。 可丈夫这次是狠了心的，似乎和她较劲到底了，她一直这么对着干，不妥协，不仅没讨到好处，反而还被打压得很惨，甚至差点被雪藏。 好在她及时收敛脾气，丈夫也是有分寸的，目的就是消一消她的气焰，毕竟条件不错，能为公司带来利益，他哪里会同利润过不去。最终两人还是和好了。适逢皓皇传的播出，梁晓的柔妃因扮相不错，也收获了一批颜粉。丈夫为了配合皓皇传的热度，给了她不少好的资源。 就在她喜滋滋的感叹自己将会越来越好的时候，网上突然爆出路之航被旭日工作室正式签约的事情，甚至瞬间被顶上热搜，一时风头无两，让她原本喜悦的心瞬间跌落谷底。 梁晓是那种典型的分手后见不得前任好的人，尤其这分手是自己提出来的，如今自己生存艰难，处处看人脸色，受尽委屈，路之航却混得风生水起，这让她如何能甘心？这岂不是变相的说明她眼光差，有眼无珠，放弃了一颗闪闪发光的金子？ 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她不好过，路之航也别想安生！ 原本还是明媚好看的双眸此时被阴暗覆盖满，变得阴森可怖。她眼中充斥着浓浓的算计，一条条阴毒狠辣的计策涌上心头。 不停地筛选摒弃后，梁晓终于成功挑选出最好的一条，借刀杀人。这把刀，自然是封家。 旭日工作室背后的人脉势力不是轻易能撼动的，旁的小心机只怕会赔了夫人又折兵，只有封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才能压制。 路之航一直被封家打压的事她后来混得好了的时候也是知道的，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先前或许不明白，如今所有的事情摊开，她也看明白了，度假村的全方位封闭拍摄，一套套精密的监视设备，还有提前上映，紧接着的一系列风向引导，可不都是在和封家斗法。 两方斗得火热，封家吃了这么大的亏，又被旭日这一出高调签约明晃晃的打脸，怎能不气得牙痒痒。 封家如今缺的是一个反击的由头，而她，可以提供这个由头。 她知道路之航之前因为雪无痕选角的事被黑得很惨，虽然姜如梦率先澄清，占了先机，成功将言论引导成于路之航有利的局面，难以动摇推翻。但只要提供一个强有力的证据，未必不能扭转网友先入为主的印象。 如果由先前那个被辞退的助理和主持人出面揭露，路之航一早就勾搭上姜如梦，借用旭日的势力获取皓皇传的资源，并在东窗事发后打压敢于说话的知情人士，颠倒黑白。 单凭这个炒烂了的冷饭自然不足以扭转局面，但若是她此时再站出来，以受害人的身份指控路之航，言明当年两人曾经交往，他却为了攀高枝威胁自己隐瞒，事后更是为了其他有权势的女人抛弃她，还威胁警告她不得外传。 当年她与路之航的事瞒得很好，外界无人知晓，就连最开始与丈夫在一起，他也不知道路之航的存在。 后来，婆婆为了拆散她和丈夫，刻意找人查了，收买了她之前的经纪人，这才查到真相。 婆婆将查到的结果告诉丈夫，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人哄骗好。婆婆见此招行不通，便以此威胁，要将这事公诸于众，让她身败名裂。 幸好她怀了孕，并借此反威胁，若是婆婆将她的事公开，她便在网上诉苦，王家肆意玩弄女艺人，怀孕后又弃之不顾，甚至威胁分手。 王家当时刚爆出王董事长私生子的丑闻，若是再来这么一出，被对头利用，很可能损失惨重，最终婆婆顾全大局，即使万分不情愿，也还是让她进了门。而她与路之航的往事也被永远封存，没有再提及。 结了婚，她与王家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她若爆出丑闻，王家也会受影响，婆婆更加不敢让先前的事曝光，甚至派人将痕迹抹干净，从前之情的人也一并打发了。 婆婆被迫做了这么多，心中自然不快，虽然不能公开，私底下却没少拿这件往事膈应她，她和丈夫的感情也由此渐渐淡化。 所以，外界是不清楚她与路之航的事的。正因如此，如何引导，能有什么样的结果，还是要看传的人怎么做。 梁晓知道不少路之航的事，这世上的事，真亦假来假亦真，真假参半的编故事，往往是最容易被人相信的。 姜如梦借的是先机，她也一样可以。只要她先入为主的将观众们的想法代入她想要的反应里，那无论他们后来再怎么解释，也都会被归为狡辩。 毕竟这段感情当时一直是谨慎小心藏于暗处，更不用指望能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去证明。 她这么做，不过是利用大家对女性和弱者的同情，以及大众先入为主的观念。 第410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43) 一旦此计生效，起了作用，路之航的口碑将会一落千丈，届时，再由助理和主持人以受害者的身份公开当初的‘真相’，可信度将会大大提高。 只要网友们坚信了这样的说辞，那路之航舍弃糟糠攀高枝的形象就会被固定，而姜如梦也会被打上仗势欺人的标签，而她，将会以受害者的身份获得无限的同情，甚至会因此广受关注，配合热度运作，大红大紫指日可待。 至于真相，王家自然不会这时候出来打自己的脸。毕竟她如今是王家儿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此绝妙的一石三鸟之计，她一人当然无法实现。她需要借助封家的力量找到那个助理和主持人，同时也需要他们对付姜如梦和旭日的势力。 梁晓从不曾想过封家会拒绝，在她看来，虽然这件事她受益颇多，但封家不仅打压了厌恶之人，也出了恶气。他们各取所需，她想不到封家拒绝的理由。 显然，梁晓还不知道封家与路之航的关系，更不知道双方已经讲和。封家并没有大肆宣扬这些，不过是采取纵容的态度来表明立场。 偏偏，梁晓如今鬼迷心窍，一心只想着报复路之航和姜如梦，哪里顾得上去细想其中的深意。 是以，当她自以为是兴致勃勃的拨通了封家接待的电话，以为怀揣着王牌准备一举翻盘的时候，却不曾想，正是这样的不怀好意将自己的下场弄得更加凄凉。 等她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梁晓弄不到封老爷子助理的私人电话，只有官方公布的工作电话。这种电话打进去，若没有预约，又没有十分要紧的事，是不会有人理睬的。 梁晓深知这个道理，一来就报了路之航的名字，放话有大料，并扬言这是封老爷子极为关心的事，逼得接听之人不得不重视。 前台不敢懈怠，哪怕不清楚其中内情，或是怀疑其中有假，却不敢冒这个险，还是老实的向首席特助转达了梁晓的意思。 普通员工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作为老爷子的首席特助，很多事都是他代为处理的，自然最清楚不过，关于路之航的身份，他也心知肚明。 一听到对方有路之航的大料，立时将这件事汇报了老爷子。老爷子是极为护短的，路之航作为自己最得意的孙子，就算要打压也只能自己来，其他的人胆敢打他主意，也要问过封老爷子是否同意。 尤其是如今，老爷子与路之航已经化干戈为玉帛，甚至十分期待他与姜如梦能在相处过程中擦出火花，梁晓这时候要打路之航的主意，势必会会影响两人的感情培养，这就无异于触了老爷子的眉头，下场可想而知。 只是不明白对方具体行为的情况下，老爷子还是选择先听对方一言，待摸清楚状况再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首席助理负责全程接洽，将梁晓的意思尽数转达。同时，一齐被递到老爷子面前的还有梁晓的详细资料。 梁晓此人，封老爷子是知道的。当年虽然和孙子势同水火，却也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梁晓与他的事虽然隐秘，但王家既然能查到，没道理封家查不到。 确切的说，当年封老爷子对梁晓就没有好感，哪怕是孙子违背自己的意思，也没少关心他的感情生活。 封老爷子阅人无数，商场沉浮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梁晓的本性他一眼便瞧了出来。 就是再气路之航，他也不允许别人祸害自己孙子。 是以，当年梁晓一个刚有起色的小明星，能认识在娱乐圈颇有地位的王家少东家，封老爷子在背后可没少出力。 当然，他没有动用势力强行逼迫梁晓做什么，只是给她提供了攀高枝的机会，最终怎么选择全在她自己。 梁晓若是能经得住诱惑对自家孙子不离不弃，那即使她有点小心思，封老爷子也会接受她。 可惜，一心追求荣华富贵的梁晓，并不知道自己曾经虚荣的行为导致自己错过了泼天富贵。 果然不出老爷子所料，梁晓与路之航的感情画上句点。为了断绝她再纠缠路之航的可能，老爷子在她与王家斗法的时候也在暗中出了力。 若非如此，以梁晓这般无权无势的人，就算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也没办法对付王家这样的大家族，一个弄不好，还会惹来塌天祸事。 这一切都是暗中进行，梁晓不知情，所以才敢这么有恃无恐的找上门，若是知道，怕是躲都来不及。 此番事情出来，封老爷子深觉自己当年对梁晓太过仁慈，以至于她在背叛自己孙子之后，竟还敢不知死活的在暗中使绊子。 他决定这回给她点深刻的教训，让她永远记住该如何做人做事。 首席助理在封老爷子的授意下给了梁晓一个‘满意’的答复，在她满心欢喜，自以为谋划成功的离开后，封家针对她的一系列打击也就此拉开帷幕。 原本等着路之航遭殃的梁晓，在刚回到公寓后便接到了丈夫的电话，被他毫不留情的臭骂了一顿。 同时，丈夫还绝情的宣布了公司对她的决定：雪藏，期限待定，先前定了给她的一系列资源全部落在了另一个女艺人头上。 好巧不巧，这女艺人就是丈夫的新欢。 更雪上加霜的是，婆婆从中作梗，怂恿丈夫同她离婚。丈夫也早就厌恶了她，顺着婆婆的意思，巴不得马上领证。 梁晓怎么肯轻易放弃筹谋多年得来的富贵，自然顽强反抗。 她用手中的把柄与丈夫和婆婆对着干，毕竟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受法律保护，又没有做出有损妇徳的事，若真的强硬离婚，事情闹开了，王家也不好收场。 何况当年两口子打得火热时，梁晓没少哄骗着丈夫将部分名下的资产转给她，或是加上她的名字。 若是真的一拍两散，王家不仅要出一笔不菲的分手费，很可能还会名声受损，毕竟梁晓虽然爱惹事，却没有做出对丈夫不忠的事。 鉴于各种明面上暗地里能说不能说的原因，梁晓暂时是保住了王家少奶奶的头衔，并威胁丈夫将对她的雪藏决定改了。虽然成功了，只是本就薄弱的夫妻情分变得岌岌可危，而且原本给了另一个女艺人的资源也不会再还回来，简直伤亡惨重。 第411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44) 因着她这么闹，离婚不成，丈夫恼羞成怒，直接扬言与她分居，待时间到了自动解除婚约。 与此同时，他还派了保镖在王家大宅门口堵人，不让她再踏足大宅半步，更是变本加厉的将外面的女人接回了王家。 这女人的身份虽然也不高贵，但胜在嘴甜，将王母哄得不错，加上王母本就对梁晓厌恶，如今有个人帮她恶心人，她简直求之不得，就是再不满意也等膈应完人再说。 是以，那个女人的进门，王母暂且暂且默许了。 梁晓怎能甘心就这么像垃圾一样被丢弃出门，她去王家闹过，却被一众保镖拦在外面，连门都进不了。家里做主的一个没露面，只派了一个官家传话，说是她再闹，就当心自个儿的事业。说完，更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 梁晓彻底被镇住。她知道，如今这架势，王家是认真的了。她的合约还签在耀辉娱乐，想要怎么整她都没办法。这些年，她在王家一直做阔太太，并没有存下多少积蓄，复出后接的角色和代言获得的分成，根本不足以支付高额的违约金。更何况，好不容易丈夫退了一步答应不雪藏她，此时若是与王家硬碰硬，最后吃亏的肯定是她。 万般无奈，梁晓最终只好选择暂且忍耐。临离开王家大宅时，她还看见原本属于她的房间内，那个抢了她资源，如今又登堂入室的女人正站在窗边，一脸得意的看着她。 梁晓一双手紧紧握住，在心底咒骂几句后暗暗发誓，今日的羞辱，来日她一定会数倍奉还！ 然而，这还远远不是结束。梁晓还没回到公寓就接到了自家经纪人的电话。 经纪人带来的消息并不好，甚至能称得上噩耗。丈夫几乎在她离开王家大宅的同时就一通电话打到公司，明里暗里表明自己的态度，暗示公司的人不许对她好，丝毫不顾及多年夫妻情分。 而且经纪人还表态，从今天开始她就不带自己了，即将走马上任那个抢她资源又抢她老公的女人的经纪人。 梁晓恨得牙痒痒，保养得当精心维护的艳红指甲深深扎进白皙柔嫩的掌心，恨不得戳出血来。 经纪人虽然跟着梁晓，因着她趾高气昂动辄打骂的恶毒性子，平日里没少受气，甚至一个不顺心还会遭遇虐待，被教训得很惨，是以，经纪人对梁晓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能称得上厌恶。 如今遇上这么个好机会，自然要不遗余力的嘲弄笑话一番。为了更好的打击梁晓，她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部抖搂出来。 王家对她的打压远不止于此。 丈夫虽然答应了她不雪藏，却没打算就这么善了。除了更换经纪人，他还刻意给她接了一水儿的配角，还都是给那个抢走她一切的女人做配，简直是极尽羞辱。 若单单是那个女人这也便算了，现在是还有旁的人。 梁晓之前仗着少奶奶的身份一直欺压耀辉旗下的其他艺人，尤其是有些姿色的女艺人，为了防止她们起勾搭丈夫的心思，梁晓没少敲打鞭策，甚至利用身份抢走她们手上好的资源。她们都怀恨在心，只是碍于王家敢怒不敢言。 今时不同往日，昔日高贵的少奶奶如今落魄了，她们还不趁此机会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梁晓是王总明示要打压的人，没了王家的庇护，没了优秀的经纪人保驾护航，以她现在的咔位，多得是人能轻松碾压。 趁你病，要你命。那些曾经被梁晓瞧不起羞辱过的女艺人，这会儿都牟足了劲儿，等着狠狠地踩她一脚。 素质稍差一点的，见了她就直接出言讽刺，丝毫不留情面。素质好些的，手段就委婉一点，说话也是暗指，最多的是在戏里借机惩戒。 无外乎就是耳光，挨打之类的戏多重复几遍这一类的戏码，虽然老旧，却胜在管用。这些也都是曾经梁晓对她们做过的。 许是王家刻意嘱咐过，只要那些女艺人把握好度，导演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们闹腾。 梁晓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一点就炸，当场和那些借戏找茬的女人打骂起来。 导演得了提点，自然呵斥梁晓。 梁晓不堪忍耐，直接大打出手，连带着导演也被波及。 导演也是个气性大的，当即就将梁晓换了下来，不留丝毫退路。 这样的事情几乎时常发生。姓王的给她接了不少角色，都是这些戏里凄苦被欺负得很惨的小配角，梁晓每次出场都会被折磨得很惨。 只要她一反抗，这个角色就会被换掉。打挨了，资源却丢了，甚至没人替她说话。久而久之，梁晓学聪明了，尽量不与那些女人起争执。 与此同时，偷偷搜集她们刻意欺压的证据，准备伺机报复。 此时在她心里还抱有一丝期望，那就是封家，她天真的以为封家已经与她站在同一战线，等她扳倒路之航，利用观众的同情获取更高的关注度，凤凰浴火之时，她一切的荣耀都会回归。 王家要脸，也要效益。只要她拥有足够的名气，他们就不会同她正面撕破脸。加上她手里掌握的他们的些许把柄，王家在谈离婚时总会有所顾忌。 等到那个时候，那些欺压她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梁晓等啊等，等到望穿秋水，却依旧没等到封家的动作，反倒是她自己的处境每况愈下。 察觉到事态不对，梁晓再次打电话给封老爷子的助理，只可惜，答复她的是无止境的‘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的女声。 纵然梁晓再天真也知道自己被拉黑了。 稍稍联想这几日发生的事，她很快明白过来，她被封老爷子算计了！他们根本就没打算同她合作，一起对付路之航，甚至她如今的悲惨境遇也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她还道丈夫这是被什么激到了，之前两人的关系虽然不说十分和睦恩爱，但至少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相敬如宾，怎的突然之间就同自己反目了。如今，心底那些疑惑倒是全数解开了。 封家从一开始就在阳奉阴违，表面答应与她合作，暗地里却偷偷搞小动作釜底抽薪的打击她。 第412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45) 只是梁晓想不明白，她素来不会主动与这样的权贵交恶，与封家先前更是毫无交集，更甚者，她们有共同对付的敌人，也能勉强称得上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为什么封家会突然与她为难？ 思来想去，她与封家的交集只有路之航，难不成封家是因为路之航才为难她？ 可是为什么？难不成是为了给他出气？ 梁晓被自己心底这个可笑的想法逗得差点笑岔了气。这怎么可能，一个得罪了封家被极尽打压的人，何德何能得到封家的庇护！ 她想都不想就将这一可能摒弃。 她宁愿自欺欺人的骗自己封家怨恨路之航到与他相关哪怕是仇人都要赶尽杀绝的地步，也不愿面对心底滋生出的疑惑，不愿正面去思考这些问题背后反映出的信息。 她想过去找路之航，可签了旭日工作室的他岂是能轻易找到的，他们死死防范，严密保护，连一丝可能见面伤害他的可能性都不留，她根本无计可施。 事已至此，梁晓算是彻底明白醒悟，知道自己的处境已经不能再任性。她不断告诫自己忍耐，好汉不吃眼前亏，等她熬出头了，再将今日所受的屈辱连本带利的还回去。 只可惜，她再没有这样的机会。无论是封家还是王家，甚至是那些幸灾乐祸拜高踩低的人，都不会让她有翻身的可能。 她今后的日子注定只能活在尘埃里，靠谨小慎微忍气吞声来挣扎求生。 王家没有断她的资源，却只给她接那些苦兮兮的小配角，这一切像极了曾经的路之航，封老爷子很懂如何消磨一个人的意志。 可惜，梁晓不是路之航，没有他的坚韧和毅力。本就看不上这些角色，又在打酱油中不断受屈，怎么可能好好演戏。 粉丝们粉一个人，除了颜，无非就是演技。 梁晓如今破罐破摔，不好好演戏，那些为演技而粉的粉丝自然就脱粉了。而那些看颜值的，见她现在出境的机会大大缩减，他们看不到，这个圈子每天都有新生鲜肉冒出来，日子久了，谁还记得梁晓是谁。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后浪推前浪，一小段时间的沉寂，梁晓彻底从皓皇传播出时的跻身二线，沦落成只能靠各种旁门左道苟延残喘的不知道几线的小透明。 反观路之航，自身的条件优越，加上旭日和祁雪的保驾护航，在圈内混得风生水起。梁晓越混越惨的这段时间，路之航俨然从当初那个十八线开外的小龙套变成了如今粉丝媲美二线直逼一线的当红，嗯，老腊肉。 这境遇，与梁晓的全然掉了个，可谓是讽刺。 祁雪和路之航对梁晓的事并不关心，他们都在忙事业，尤其是路之航，为了尽快实现他对祁雪的承诺，这段时间忙的不可开交。 各种剧本和宣传节目多面发展，像个永不停歇的陀螺，不知疲倦的工作着，就是祁雪看着心疼了出声劝他也不管用。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路之航的努力没白费，终是被广大网友和粉丝看见了，也因此更加喜爱和支持他。 对于正式交往以及准备公开的事，祁雪并没有隐瞒冯姐，正如冯姐之前说的，她需要提前知晓，以备安排公关工作。 冯姐的顾忌和祁雪之前的担忧一样，怕会给路之航带来不好的影响。对于交往这件事，冯姐的意思是暂时在暗中进行，至于公开，也要等到路之航站稳脚跟。 冯姐的建议是，最好由粉丝们来开这个口，促使两人在一起。 正好先前的言论引导事件中，粉丝里滋生了不少cp控，如今只需要让这波粉丝将cp炒热，让其他粉丝和网友信以为真。届时，他们再顺势公开祁雪和路之航的关系，将会水到渠成，公众的承受度也会大大提高。 冯姐认为，光靠之前‘诅咒夫妇’的力度还不够，应该再有更多的热点来点燃气氛。 正巧近期有一档真人秀节目正在筹备开拍，叫我的恋人。当然不是说非要找情侣参加，也可以是圈内比较被看好的cp，或是网友们强烈看好的配对。 总之，只要是有萌点和卖点的两个艺人，哪怕互不相识也能凑成一对儿参加这个节目。 节目中会给双方足够的二人相处时间，还会有各种各样的考验和挑战来评估双方的默契和恩爱值，最后评出最佳恋人，并送出由赞助商提供的恩爱大奖。 对于艺人来说，奖品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通过这个节目露脸，让粉丝在这个过程中更加深入的了解自己的偶像，并由心底更喜爱他们。于此同时，这也是一个很好的交友节目。 若是运气好的，看对了眼，还能成就一段美满姻缘，也是节目的公德。 即使将来做不成情侣，也可以成为朋友，也算是积攒了人脉，不少艺人都愿意参加。 还真别说，节目开办以来一共做了两季，除了本身就是的，倒真的额外成就了三对情侣，哪一对都是圈里恩恩爱爱的模范夫妻。 冯姐建议祁雪和路之航两人报名参加，借着炒周媚和南宫逸热度的由头，让两人名正言顺的以‘恋人’的身份参加‘我的恋人’真人秀，既能起到掩护作用，公费谈恋爱，也能提前给粉丝们上上眼药。 到时候公开，还能顺势说是在录节目的时候假戏真做，既不会让人产生路之航攀高枝的恶意揣测，还能满足粉丝们的脑补和yy，一举两得。 祁雪和路之航对此并无异议。 冯姐是个谨慎的，即使要参加这个节目，也要确保万无一失，选择一个最好的方式参加。 她在和主办方商定好人选后，刻意在旭日的官网上发布姜如梦即将加盟‘我的恋人’节目的公告，却隐瞒了男方的信息，只说还在公开征集，并公开表示：欢迎广大网友粉丝们踊跃参与投票，或许能让心仪的cp合体。 此消息一出，网友们果然炸开了锅，纷纷亮出自己心目中的最配男神。神奇的是，路之航虽然刚成名不久，却是一众男艺人中呼声最高的。 果然，周媚和南宫逸的影响巨大。 节目组官方任由投票这一环节持续一段时间，借姜如梦的人气把节目的热度炒高，同时在网友们争论得差不多的时候，公开路之航即将成为姜如梦节目搭档的事。 第413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46) 一瞬间，官网炸了，全都是所求圆满的满足表情。 一时间，两人的人气疯狂增长，连带着节目的关注度也有了质的飞跃。网友们纷纷表示期待，巴不得节目赶紧播出。 梁晓也看见了这则消息，内心愤愤不平却无能为力，封老爷子时刻关注着她的动态，但凡有一点不好的动作都会被扼杀在摇篮里。她也就只能这般对着屏幕表达不满。 路之航和祁雪虽然关系有了变化，但是日常相处模式并未改变，依旧维持着男做家务女帮手的状态，即使是到了节目里也是如此。 都说会做饭的男人总是格外有魅力，路之航这个技能为他加了不少分，让他获得了一众女性粉丝的好感。 与路之航相比，不会做饭甚至甚少接触家务的祁雪就显得有些粗笨，甚至可能会被人黑成五谷不分四体不勤。 也确实有这么带节奏的小猫两三只，一看就是别家眼红病请来的水军。祁雪并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照着最真实的自己表现。 其实绝大多数网友都很机智，表示两人这样的相处方式十分和谐，令人羡慕，那些黑粉稍一出声就被正义的粉丝们怼得怀疑人生。 或许是真实出镜的缘故，祁雪和路之航这对恋人是最与众不同的，他们默契十足，日常生活平淡而温馨，没有假装出来的做作，给人一种本就该在一起的感觉。 每一期的节目录制都是大型虐汪汪的现场，一众网友直呼爱护小动物，却又巴巴的盯着屏幕舍不得移眼，甚至自虐的祈求能够观看更多的画面。 随着节目接近尾声，让两人在一起的呼声也越发强烈。冯姐没有着急的官宣，而是叮嘱他们不动声色，耐心等待机会。 冯姐作为经验老道资历丰富的金牌经纪人，十分清楚什么时候什么情况做什么事对艺人最有利。 她认为如今还不是公开的最好时机，整个节目跨度不到两个月，时间尚短，而且两人此时还是‘恋人’，处于‘热恋‘，尚不识离别愁滋味，这时候突然发现喜欢彼此离不开彼此，难免会给人草率的感觉。 冯姐的意思是等离开剧组，再过个十天半个月，营造一种分离过后分外想念，恍然大悟明白心意的假象。到时候再公开，一切便会事半功倍。 再者说，太容易得到的东西都不会被珍惜，若是网友们一说，两人就在一起了，只会让人觉得得来全不费工夫，会有廉价的感觉。 若是两人一直维持着亲密的恋人关系，让观众习以为常之后，突然在节目结束后各奔东西，便会让人深深感到遗憾，更加迫切的希望双方修成正果。 这时，他们依旧不去满足，等大伙儿心里的遗憾达到顶峰，以为所有的期盼都要落空，此时再官方宣布两人在一起，这种大起大落，经历过无尽的失望才换来的圆满，反而更让人珍视。 如此一来，哪怕以后有什么人要拿两人的感情做文章，也会成为粉丝们争相攻击的对象。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粉丝的保驾护航下谈恋爱。 结果果然如冯姐所料，一番刻意吊胃口后，官宣的效果更加强烈和向着好方向发展。 当天，在冯姐的恩准下，祁雪终于如愿以偿的在微博正大光明的宣告与路之航的关系。 感谢遇见，我人生唯一的男主角，因为你，我弥补了多年的遗憾，演绎了最幸运的女主角。 简单的一句话，末尾艾特了路之航官方公开的微博号，既表明了两人关系的同时，又表达了自身的坚定。 其中‘唯一’二字，最具深意。它代表着祁雪对路之航的承诺，只此一人，不离不弃。 路之航早早便守着微博等候，在祁雪最新动态发布的一瞬间，用自己的公开微博号转发，并给予评论：余生请多指教，我人生唯一的女主角。 之后，艾特了姜如梦的官方微博号。这句简短的恢复中也用了‘唯一’两个字，除了与祁雪的微博内容相对应，同时也表达了路之航的态度和承诺。 那些时刻蹲守微博的粉丝在看到这条动态的瞬间都沸腾了，不稍半个小时，祁雪和路之航的官方微博号被一众粉丝攻陷，满满都是震惊和祝福，而当事双方却无暇顾及，他们此时正恩爱甜蜜的享受着美好的二人世界。 官宣之后，因着这层关系，两人几乎被绑定了。各种双人代言，情侣角色接到手软。更因着他们官宣时的告白宣言极具特色，旭日工作室甚至为两人量身定制了相爱剧本，以两人为原型撰写爱情故事，并邀请他们本色出演。 这一消息又一次让祁雪的粉丝炸锅。她那响亮的外号可在外头挂着，如雷贯耳，被女主角诅咒了的女艺人，可是个万年女配，就光最佳女配角就得了不知道几个。几乎是所有导演制片都默认了不能请她当女主角。 可话又说回来，传出这个消息的是姜如梦的老东家旭日工作室，众所周知，旭日是出了名的口碑好，圈内更有旭日出品必出精品的说法。 曾经那些导演编剧不能改变姜如梦的女主角魔咒，或许是他们水平有限。旭日却不同，它已经创造了路之航的成名奇迹，那么再创造一个姜如梦的主角奇迹也不是不可能啊。 这样的消息对于姜如梦的粉丝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喜讯，他们翘首以盼，万分期待，都巴巴的等着这世纪性的一幕。庆幸的是旭日不负众望，当真为祁雪打造了一个完美的女主角，再创奇迹。 其实，祁雪心里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因为男主角是路之航。若是换一个人，恐怕旭日写出再好的剧本，她也一样无法表现完美。 对祁雪而言，有一种演技叫因路之航而异。 同年，祁雪凭借这一角色成功斩获最佳女主角的桂冠，成功获得全满贯的荣誉。而路之航，也同样凭借这一角色摘得最佳男主角的奖项，而先头的皓皇传也毫不意外的为两人赢得了最佳女配和男配的奖项，这对备受瞩目和祝福的情侣再次成为圈内焦点，一时风头无两。 路之航生来就是该在这个圈子反光发热的人，没用多少时间就比这祁雪的路子，用比她更短的时间摘取了全满贯的桂冠。 第414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47) 旭日工作室凭借着祁雪和路之航的非凡全满贯成就，成功站稳圈内老大的位置，而冯姐，作为人尽皆知的金牌经纪人，如今又带出两个全满贯的巨星，立时名声大噪，数不清的艺人对旭日老八这个位置虎视眈眈，抻长了脖子撸起袖子拼了命的想要往她手底下钻。只可惜，继路之航之后，冯姐再没签新人。 倒不是冯姐不想签，她比任何人都求贤若渴。只是有了祁雪和路之航两个在前头对比，她的底线抬高了不少，以至于这些年眼巴巴送上门的人没一个合格的，当真是将她愁的要死。 说出去她手底下一水儿的影帝影后，可如今个个都成家的成家，追求新事业的追求新事业，哪还有一个顶用的。 祁雪原先是最听话最勤快的一个，可自打和路之航官宣，并获得全满贯荣耀后，两人竟同时默契的一步步淡出了娱乐圈，只偶尔接些感兴趣以秀恩爱为主的通告，其余时间都在学习管理家族企业。 也是这时候冯姐才知道，路之航竟是封家孙少爷，是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当真是掩藏得深沉，对得起他那精湛的演技。 想起曾经封家对他的打压，冯姐只觉得心累，感叹世家大族里头的弯弯绕绕果然不是她这样的小老百姓能明白的。 冯姐虽然口头上会抱怨两句，实际心里头清楚，路之航和祁雪两人是情有可原。 抛开家族管理这点，他们也确实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时间拍戏。 那便是筹备两人的婚礼。 这不是简单的一个仪式，这象征着封家和姜家两大顶级豪门的联姻，届时将有数不清的经济圈的大佬到场观礼，容不得丝毫马虎和错漏。 是以，两人交往半年，感情日益深厚之后，封老爷子和姜家父母便开始商量着筹备相关事宜，一直筹备至今仍不完善，可见这场婚礼场面之巨大，赞一句盛世婚礼也不为过。 婚礼又筹备了大半年，陆陆续续直到年底，双方商议寻了个好日子，这才将婚期定下。 婚礼当天多个超清晰的摄影机拍摄，全球权威经济平台全程直播，所有人，现场的，屏目前的，都一同见证了这幸福的一刻，共同为他们祝福。 当然，也有人除外。 两个全满贯的巨星即将完婚，这样的大事自然老早就在娱乐圈掀起狂潮，被两人庞大的粉丝正向转发传播。 梁晓自然也听说了，趁着今日没有通告，她窝在公寓里观看直播。布满沧桑的面容看着屏幕里登对异常的两个人，男人西装革履意气风发，一如当年他们交往时的模样，一隔多年，果然连岁月都厚待他几分，全然不像自己，已经在无尽的折磨和打压中苍老了好几十岁。 他身旁的女人，精细妆容华贵服饰下的美艳面容也格外让人嫉妒。 听了司仪的介绍，梁晓的眼里满满都是难以置信。路之航竟然是封家的嫡长孙，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 这件事包括祁雪是姜家继承人的事，之前都一直隐而不发，直到今天才完全公开在众人的眼下。 震惊的不止梁晓，还有祁雪和路之航的粉丝们，他们的爱豆竟然是顶级豪门的继承人，典型的明明有权有势有颜值却要靠实力吃饭啊！ 相比于粉丝们单纯的惊叹和羡慕，梁晓的心境则更加复杂。 许多想不明白的事在这一瞬间都有了解释，因为路之航是封家的继承人，所以尽管封老爷子对他打压，却从未想过置于死地，也不允许旁人伤他分毫。先前莫名被封家打压的事也有了原因，她竟在封老爷子面前算计他的亲孙子，还是他从小看着长大，倾尽心血的孙子，被打压也只能说活该。 若是一早就知道，她又怎么会傻傻的往上凑？ 不，若是早知道，她一开始便不会抛弃路之航！ 想到此处，梁晓突然笑了，笑中透着凄凉。她曾经梦寐以求，竭尽全力去追寻的东西，竟一直就在她身边，可笑的是，她竟然将一颗镀了金的石头当成宝，为此放弃了一颗暂时被尘埃蒙住的珍珠！ 原本，她只要不离不弃的陪伴，就什么都有了，结果却因为她的虚荣，白白将到手的荣华富贵拱手让给了姜如梦这个女人！让姜如梦白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梁晓内心升起了满满的不甘，透过屏幕看向一对新人，尤其是祁雪的目光越发狠辣，可她也仅能这样透过网络干瞪着，除此之外，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姜如梦作为姜家继承人，身后的势力让她不敢轻举妄动，哪怕没有姜家，姜如梦在圈内的地位就足以将如今失去王家庇护的她秒杀。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有人生来高贵，不用努力就什么都有了。有人生来卑贱，千辛万苦追求的不过是人家唾手可得的。 梁晓恨得牙痒痒，却也只能咬牙切齿的瞪着，看着屏幕里甜蜜相拥的两人，独自感叹命运的不公。 她一味的将责任怪在上天不公上，却独独没想过，上天给过她机会，这一切的结果，不过是她自己的选择，与人与天无尤。 任梁晓如何怨恨后悔，这些都和祁雪和路之航没有关系。两人新婚燕尔，正甜甜蜜蜜的度过二人世界，美好的婚后生活才刚刚开始。 ...... 「任务完成，意识正在脱离位面，请稍后。」 「意识脱离成功。」 “欢迎玩家回到临时休息室。” 一连串机械化的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祁雪只觉得眼前画风一转，原本还是在她与路之航共同的家里，一瞬间就回到了熟悉的休息室。 好在不是第一次转变，小六也会提前提醒，祁雪已经能很好的适应这样的变化。 她很快从这样的变化中调整过来，很好的掩饰掉眼底因相处时间太过短暂一闪而过的失落，在小六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变回那个不受外界影响的冷静的她。 “玩家，是否进行积分结算？”小六尽职的询问着。 祁雪坐到沙发上，后背紧贴着柔软，一派悠闲舒适的姿态，好看的明眸微微阖上，假寐养神，只稍稍动了动嘴，轻吐出两个字：“结算。” 小六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认真：“现在开始积分结算。” 第415章 现实世界(1) “恭喜玩家，本位面积分结余2000，暂时没有被打入惩罚位面的危险。” 话音刚落，祁雪缓缓睁开眼，详细的积分明细浮现在眼前，与前一个位面相似。 玩家姓名：祁雪 上个位面初始积分：2000 穿越位面，-1000 属性任务，完成，+1000 主线任务，无 当前积分结余：2000 与此同时，小六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软萌，询问道：“积分统计完毕，玩家是否马上开启下一个位面？” 它本已经习惯了玩家在这个问题问出来后直接回答开启，前期一系列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就等她一声令下，就能立即开始下一个位面的旅程，哪曾想，有人却突然变了挂。 “不急。”只听她轻吐出两个字，语气淡淡的，人还是一派慵懒模样，背靠在沙发上。 小六还以为自己幻听了，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一派悠闲的某人，确定般的问道：“玩家刚才说了什么？” “不忙着穿越下个位面。”祁雪好脾气的再次给出回答，并没有因为小萝莉的重复提问而生气。 小六立时瞪大了眼，一张小嘴长得老大，不解的看着她，“玩家可是做任务累了？所以想要休息一会儿。” 它为她的异常行为找理由。 “不是。”祁雪微微摇头，否定了它的猜测。 看起来萌萌的可爱眉毛皱了起来，眼底不明更甚，小六继续开口问道：“不是的话，玩家为什么执意要休息？” “恕我直言，就算现在不穿越，三十分钟后也是要强制穿越的。” 这点它最开始就同玩家说过，而玩家也是拎得清的，一开始就明白早穿晚穿都得穿，早穿早完事的道理，这几个位面也一直是如此做的，让它省心不少。 本以为玩家会一直这么懂事下去，哪曾想，竟也还是逃不了耍小性子的命运么。 小六重重的叹了口气，劝说道：“玩家若是累了，便休息几分钟，若没事，还是早些穿越比较好。” “每个位面所耗费的时间不同，像是这一次的娱乐圈位面，玩家所用的时间就比以往每一个位面都长。几乎是从前的两倍。” “这和众多网游的设置差不多，游戏越到后期难度就越高，这就意味着玩家今后的位面会不断加深难度，攻略对象也会更难搞定，所需的攻略时间和精力也就越多。” “这才刚开始，今后多得是费时费力的位面，玩家还是抓紧时间吧。” 小六说得有理，若是平常，她肯定就听从它的建议，速战速决了。但这次特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小六，游戏过程中，我是可以下线的吧？”回避它的建议，祁雪直接问出自己关心的问题。 “下线是可以，但是必须是在完成任务回到临时休息室后。”小六下意识回答，说完才反应过来，猛的瞪大了眼，一个念头从脑袋里钻出来。 “玩家，你该不会是想要下线吧？！” 它惊呼出声：“难不成玩家厌恶了游戏，打算金盆洗手说拜拜了？” “不要啊，你是要抛弃我了吗？” “玩家有啥不满尽管提，我会尽量，哦不，我一定会好好改正的！求表抛弃可怜兮兮的我啊。” “呜呜呜。”小六以假哭来博取同情，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布满了晶莹水润的泪珠，好似下一秒就能尽数涌出。 祁雪脑袋上挂满黑线，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显然已经对它感到绝望。 “我没有要抛弃你。”她似无奈的叹气，尝试着同它解释。 “我只是想起现实有些事要做，等我办完事还是要回来的。” 是的，她还要回来。祁雪清楚自己的状况，她的意识还要靠游戏养护，不能轻易离开。这是进来之前慕扬同她说的。 只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她意识修复得如何，能不能支撑她短暂的离开游戏。这才是她真正想要问的。 没等她开口，小六率先出声：“恕我直言，玩家，你的意识曾经受过严重的创伤......” 它的语气满是担忧。它见识过玩家记忆基因的受损程度，可见她的意识当初受到的创伤有多可怕。这样的情况下强行回到现实，怎么看都是不明智的。 “我知道。”祁雪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还算了解，也感受过记忆基因受损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想问的是，以我现在的状况，能不能下线？” “你说过一直在监控着我的健康值，应该能查的出来吧。” 她其实也不确定，所以用的是试探的语气。 小六默了默，似是在思考，片刻后，它软萌的声音响起：“玩家进入游戏以来，一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做任务，积分始终维持在正值，没有受过惩罚位面的摧残，所以，原本受创的意识没有再加重。” “相信玩家在选择我们游戏之前也了解过，我们公司在意识养护方面做得很好，所以玩家进入游戏这段时间，除了体验不同的人生，享受游戏乐趣之外，受损的意识也在系统的不断调养下恢复了一些。” 祁雪听了十分激动，没等它解释完全就激动的接过话头：“所以我能下线是吗？” 小六被她急哄哄的语气吓了一跳，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说：“能是能，不过......” 它突然停顿了，将她听到能的时候的喜悦瞬间打散。 “不过什么？”祁雪担忧的看着它。 见她满脸着急，小六赶忙出声安抚：“玩家别担心，我只是想说，虽然可以下线，但从健康值监控数据的反馈不难知道，玩家如今的精神状况并不算好，意识依旧脆弱，不能长时间离开系统的调理和维护。” 祁雪松了口气，好险，她还以为有什么副作用。 “没事，我不过是有一些疑惑需要去弄清楚，用不了太长时间。” 小六了解的点了点头，嘱咐道：“玩家切记不要在外面待超过一个小时，这是你如今意识能够支撑的极限。” “一个小时内回来，对玩家的影响不大，若是超过一个小时，那后果就很难预料了。” 它的语气十分郑重，表明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一个小时，还是修复过后，可见她曾经受的伤是何等严重，而这般严重的伤势，在慕扬嘴里却只是轻描淡写的不慎从家里的楼梯跌落，这让她如何能说服自己去相信。 第416章 现实世界(2) 心里怀疑的种子越发生长蔓延，她迫切的想要弄明白。 这毕竟是私事，她不会同小六去说，只点了点头，表明自己了解，并保证：“我会在规定时间内上线的。” 话刚说完，她像是想到什么，再次开口：“那，那个三十分钟后强制穿越的设定该怎么办？” 不会她正在现实里谈着事，时间一到就突然消失不见吧？ 想到这个可能，祁雪不自觉抖了抖身子，显然被吓到了。 见她这副模样，小六便知道她是想岔了，于是开口解释：“玩家不必过于紧张，所谓的三十分钟强制穿越，指的是玩家停留在临时休息室里的时间的总和，一旦玩家在此期间下线，系统将会自动停止计时，这个时候，游戏的时间是静止的，等待玩家重新连上游戏进入休息室，系统又会接着先前的的时间继续计时。” 听了它的解释，祁雪暗暗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一双明眸对上它的圆眼，问道：“我该怎么下线？” 经历了好几个位面，祁雪到现在才发现，她对这个游戏的了解真的只是冰山一角，或许连一角都称不上。 “玩家只需要对我下达指令即可。”小六如实回答。 倒是简单。祁雪略点了头，朱唇轻启，命令道：“下线。” “正在为玩家启动下线功能。” “玩家意识正在剥离游戏。” “意识剥离成功，期待您的下次光临！” 先头软萌的萝莉音瞬间变成了机械的系统音，连番轰炸过后，祁雪只觉得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眼，面前的景物完全变了样，带着一种熟悉的陌生感，似乎曾经见过，却又记不起来。自打她失忆，这样的感觉屡见不鲜，时时刻刻充斥着她的感官，她早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祁雪隐约记得之前的事，这应该是她现实的家，只是感觉过得太久了，竟有些想不起来。 她开始冷静的分析如今的处境，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出她应该是躺着。 祁雪试着动了动手，想要借力坐其阿里，却发现四处碰壁，难以施展动作。 她皱了皱眉，定睛所过四周，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一个仅一人大小的容器里，只是这个容器正上方是几近透明的材质，所以一开始她才没能发现异常。 眉头皱得更加厉害，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试着回忆，才想起最初进游戏的画面。 这个容器，是慕扬口中的智能游戏舱。 她是真的在游戏里呆的太久了，一个又一个的一生，或许转化成现实的时间并不长，但于真实经历了一切的她来说，真的太漫长了，漫长到她最开始进入游戏的记忆都渐渐淡了。 何况，当时进入游戏的时候，她的状态很不好，意识十分虚弱，很多事都是慕扬一手包办，记忆浅薄也能理解。 弄明白如今的处境，祁雪眉头渐渐舒展，可没两秒又再次皱了起来。这东西，怎么开？ 她曾经可是个连网络游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原始人，小六可没少嘲笑，对于智能游戏舱这种完全没接触过的物品，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先前进来的时候，她都是依照慕扬的指示去做的。印象里，她也只是躺进来，之后的一切就水到渠成，想来是慕扬在外头操控了一切。 不过，这么先进的仪器，不会只有外头的控制开关，一定也有内置的控制系统，这才能称得上人性化和智能。尽管她如今还没找到。 迷茫归迷茫，祁雪的心却突然镇定下来，一双眼眸细细的打量起舱内，以寻找出去的契机。 很快，她便在右手旁发现一个稍稍凸起的金属材质部位。 祁雪尝试着往下压了压，凸起果然随着她手里的力道推进游戏舱内壁。 一时间，她所处的环境发生了变化，维持她呼吸和生存的不再是游戏舱内的营养剂，清新的空气一点点贯入心扉，她知道，面前那顶透明到难以发觉的舱顶打开了。 为求谨慎，祁雪试探性的伸手向上，直到整条手臂抻直并未碰到丝毫阻碍，她这才确信游戏舱是真的被打开了，而那个金属按钮就是开关。 确定了面前再无异物，祁雪以手为支撑，将身子撑起来。 许是意识尚虚弱的缘故，猛的坐起来，祁雪脑袋有些晕，整个身子晃晃悠悠的，险些又栽回去。 一双强有力的大手及时从后面固定住她，让她不至于倒下去。 祁雪下意识扭头去看，眼前视线却因为脑袋晕眩的作用力一片漆黑。 她什么也看不清，只感受到一个人的靠近，背部突然被温热的气息环绕，直直落进一个坚实而硬朗的支撑。 脑袋上，太阳穴的位置，一双柔柔的触感覆上，一下一下的轻柔着。 这样的场景好熟悉！ 脑海中，某个画面突然跳出来。 祁雪记得，那是刚进入游戏的第一个位面，她的身份是一代帝王。曾经，那个千方百计嫁过来的南离摄政王，就在她头疼欲裂的时候，这般温柔的立于身后，为她舒缓痛楚。 此情此景，这般气息和手法，都让她产生一种熟悉的感觉。 “玄偃......”祁雪不自觉的轻唤出声。 身后传来若有似无的轻笑声，手上动作不减，却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复。 祁雪弄不明白身后之人的意思，那声轻笑究竟是默认还是不屑的嘲笑，她猜不透。 拼命想要睁开眼，却发现越是着急，晕眩感和眼前的黑暗就越重。 “凝神静气。”身后传来低沉磁性的男音，不难听出言语间夹杂的担忧。 他终于出声了，遗憾的是，这并不是玄偃的声音。 只是这并没有打消她的疑虑，进入游戏用的是那个世界的身份，外貌和声音肯定会有所变化，可感觉却是真实的，她觉得身后之人散发的气息和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极了玄偃！ “你......”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男人一口打断，“先集中注意，有什么到等缓过来再说。” 男人的语气透着毋庸置疑的坚决，那话的意思好似在说，若是她不乖乖听话，那想知道的，他也不会配合。 这个声音好熟悉，脑袋里有什么呼之欲出，却被反复的晕眩和疼痛搅得一团乱麻，根本无暇静心思考。 第417章 现实世界(3) 这回她学得老实了，乖乖照着男人的话去做。这并不意味着她妥协，只是为了缓过神来，更好更清晰的一睹男人样貌，更准确的判断他的身份。 缓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意识到自己如今的状况是真的很糟糕，祁雪重重吐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面前的场景渐渐清晰。 “欢迎回来。”她清楚的感受到男人的声音从耳朵里传过，是她熟悉的。 脑袋里思绪涌动，但祁雪这回没有急着去动作，而是安静的等了一会儿，确定真的适应了，才迫不及待的回头。 入目是一张英俊的面容，不是印象里任何一个位面的攻略对象，是另一副她熟悉的面孔，是慕扬。 竟然真的是他！ 刚才凝神舒缓的时候，随着大脑里的晕眩渐渐消失，祁雪总算冷静下来，能稍稍理一理思绪。 那个熟悉的声音似乎存在她的记忆里，与慕扬的重合。 可她不能十分确定，她对慕扬的印象既深刻又浅显。 说深刻，因为慕扬是她有限记忆里接触到的唯一一个人活人，并且看似亲密，彼此同吃同住，还有着一层‘监护与被监护’的法定关系。 说浅显，则是因为她受损的意识，她几乎没有现存多少与他相关的记忆。 对于他的声音，她仅有不多的印象就是在进入游戏之前那段朝夕相处的时间。 而那段时间，因为精神力受损，她绝大多数时候是处于昏迷状态，只能隐隐约约听见周围的动静。 直到临近进入游戏的几天，她感受到身边越来越频繁的人活动的动静，那气息与感觉是她熟悉的，以往每一日，这个气息都会在她身侧出现不止一次，只是没有这么频繁。 那段时间，她时不时会有某种作用力作用到自己身上的错觉。 没多久，她的意识就清醒了。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人就是慕扬。那熟悉的气息告诉她，他就是那个意识不清时一直出现在她身边的人。 之后没相处几天，她就被送进游戏。 而仅有的相处的时间里，她的状态也不是很好，大多数记忆都有些模糊，对于慕扬的声音，她也是模糊的。 如今真真实实看见他的脸，她才敢确定的将那个声音与慕扬划等号。 只是，怎么会是他呢？那个给了她与玄偃相似气息的男人，竟然是他。 好看的眉头下意识皱起来，祁雪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猛瞧，似乎要将他盯出个窟窿来才肯罢休。 “呵。”男人又笑了，不似刚才只闻其人未见其人的隐约，这次是能真真实实清清楚楚目睹的魅惑，耀目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祁雪毫不意外的没逃过这样的魅惑，脑中思绪被打断。 见她呆呆楞楞的模样，慕扬嘴角笑容更甚，性感的薄唇轻启，溢出磁性的声音，“这么喜欢看着我？好看？”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打趣。 这时候应该毫不犹豫的反驳的，祁雪心里清楚，嘴却半点不由她做主，不自觉的应了他的话：“好看。” 话刚出口，祁雪恨不得狠狠拍自己一嘴巴！先头不受美色迷惑的坚毅全然被狗吃了么！ 见她露出懊悔的神情，慕扬又笑了。一只大掌从她余光里闪过，准确的落在顶上，轻覆着乌黑柔顺的长发。 手掌微动，脑袋传来轻拍的触感。 她被狗拍式了。 祁雪双目微瞠，眸中含着怒意，却也没有发作出来。 她记着小六的嘱咐，时间不多，不能浪费在口舌之快这样无意义的事情上。 注意力再次转回慕扬身上，相比起最初的疑惑，如今又多了一点，慕扬和玄偃的关系。 这个新生出来的不解将她本就杂乱的思绪搅得更加混乱，看着千丝万缕，却又找不到足以将它们串联在一起的关键。 祁雪嘴唇微动，许久未开口的声音透着沙哑，“你怎么会过来？” 她没有问慕扬和玄偃的关系，而是换了别的问题，是因为心里清楚，她问不出结果。 意识不清时，她曾脱口叫出玄偃的名字，但慕扬对此并未给出准确的回应，只是一声轻笑。 这般模棱两可的反应让祁雪琢磨不透。可能确定的是，慕扬不会替她解惑。 不论他是不是，若是想答复，在最开始她叫出‘玄偃’时就该有反应，如果说当时是担心她的状况没心思顾虑旁的，那如今情况稳定，他依旧只字未提，可见，他并没有说的打算。 他打定主意不说，她就是继续纠缠也没用。与其浪费宝贵的时间在问不出结果的事情上，还不如了解其他的事情。 先前她初睁眼，并未看见有慕扬的身影，对于他凑巧出现在身后还扶住即将要摔倒的她这件事，太过凑巧，让她不起疑心都难。 “你一直在这个房间里？”祁雪试着猜测。 这个答案显然有些靠不住脚，哪里就这么凑巧。如果他之前一直在房间里，为什么没动静，总不能一直在她看不见的后方发呆吧。 慕扬轻笑着摇头，“没有，我刚来。” 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指了游戏舱的方向，道：“这游戏舱上，我做了点手脚，能实时监测动态。” “因为你在游戏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怕你出现今天这样的状况。” 许是怕她会因这监控的事心生不满，慕扬特意对自己的行为做了解释。 祁雪也没在这些小事上同他计较，点了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了。 “我......”她想要接着问，谁知慕扬却先一步开口打断。 “这样聊天不难受么？”他指的是坐在游戏舱里。 经他这般提醒，祁雪才反应过来所处的环境，确实窄小，窝得难受。不过没事，横竖她也没有多少时间，不必拘泥于形式。 坐在里头，一会儿回去倒是方便许多。 “不难受。”祁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慕扬挑了挑眉，一双魅惑的眼眸上下打量她一圈，性感的薄唇轻启：“确实。” “你很舒服。” 他对她的随口胡诌给予了高度的肯定。 祁雪眉头一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听低沉磁性的男音再次传来：“可是我难受。” 极尽魅人的嗓音让祁雪的心跳动不自觉的加快速度。 她愣了几秒，在他越来越灿烂的笑容里回神，“你......” 第418章 现实世界(4) 她半扭着头来回打量眼前的男人，突然明白了他话里的深意，眼底划过了然。 游戏舱是横放着的，若是以一个站直的成年男人的身高来比对，恐怕才刚到膝盖上下。 她如今是坐在里面，整体高度也不会很高。 慕扬要撑着她，自然是要半蹲着，这样的姿势，若是偶尔一下下还好说，若是久了，倒是真的难受，怨不得他会说一句‘可是我难受’。 两相比较，全程坐着的她确实是舒服的。 毕竟有问题要问人家，祁雪也不好让他太难受，便顺着他的话道歉：“不好意思，是我考虑不周全，我这就起来。” 说完，她一只手撑着舱壁施力，以此支撑自己起身，对于刚从晕眩中缓过来的她来说，这个举动有点勉强，好在慕扬一直在后头撑着，她顺势而为，稍稍借他的力将身体撑起来。 直起身子，慕扬整个人往前凑了凑，后背被温热的坚实贴住，他在以自己的身体做她最强有力的后盾。 祁雪的心不自觉暖了起来。 “去房间谈吧。”慕扬突然出声提议道：“你的身体还很虚弱，房里会舒服一些。” 见他处处为自己考虑，祁雪心头的暖意更甚，嘴角止不住向上扬起。她再次想到了曾经经历的位面里的攻略对象，尤其是玄偃，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不用她倒贴，自己巴巴就贴上来无条件对她好的人。 虽然后面位面的攻略对象在她攻略过程中后期也会对她好，可总是和玄偃差点什么，或许是主动和被主动的关系吧，一边是她被讨好，另一边是她主动示好别人。 算起来，她每次在见到攻略对象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在他们身上寻找玄偃的影子。可以说，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在他们身上发现了与玄偃的共同点，所以才能心无顾忌的在一瞬间就接受了攻略任务。 换句话说，她对玄偃是不同的。最开始或许是抱着要找他算账的心态，最后却在一次又一次的寻找，辨认和确认中产生了不同的情愫。又或许，在最开始的皇帝位面，她对玄偃的感情就不单单是表面呈现出来的那样针锋相对。所谓的报仇，不过是给自己一个正大光明寻找他的理由。 她和玄偃的关系，用她和小六学到的一个词形容，应该是相爱相杀？ 好吧，她承认听起来有些怪怪的，却并不反感。 “小雪？” 见她久久没有反应，慕扬眉头轻皱，不解的看着她。 祁雪被这声呼唤惊醒，只是意识还未跟着转换过来，目光中略透着迷茫，看着他，道：“怎么了？” 慕扬眼底划过一丝无奈，轻叹着笑出声，眼神示意脚底的方向，回答道：“抬脚了，小傻子。” 对于这个听起来是在骂人，实际却带着宠溺的称呼，祁雪不适应的愣了两秒，终于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这才赶忙收回思绪。 她的时间可不多，若总是这般发呆，别说一个小时，就是一天都不见得够。 思及此，她乖乖的抬起脚，以慕扬为支撑，借着他的搀扶迈出了游戏舱。也是这时她才有功夫细细打量所处的房间，竟是一间书房。 一整面墙宽度的嵌壁式书架，是那种实木方框构架的款式，每一格里面都摆满了书籍，好多名字都是外文，令她惊诧的是，那些书封面上的书名，她竟都看懂了。 原来她曾经还是个博学多才的人？ 这个认识让祁雪对自己的过往迸发出更强烈的好奇，只是现在明显不是追根溯源的好时机。 她很快瞥开眼，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脚下。 慕扬说要带她回房间，一边休息一边谈。 说是回她的房间，说到底，祁雪根本没什么印象，都是慕扬一路引着，她负责全程跟随即可。 别墅不是那种特别大的，也是书房离卧室挨得近，不过两三分钟的路程，祁雪便在慕扬的搀扶下回到了所谓的‘她的房间’。 小六若是在场，一定会无比吃惊的大叫出声：这竟然真的是个女生的房间！ 就是那种整间房从窗帘墙纸到蚊帐被褥全都是嫩嫩的粉色，还有一排排可爱软萌的玩偶躺在粉嫩的沙发之上，光看着就能将一众少女心萌化了的女生房间。 这整间房，无处不透着一股小公主的气息。 可以说，这是绝大多数女生梦寐以求的房间，可偏偏，它的主人是祁雪，这就让人惊讶到合不拢嘴了。 如果是小六就最清楚了，祁雪经历的每一个位面，除了最开始皇帝的寝宫没动过，之后住的每一间屋子都被她或多或少的改动了。 改动后的风格嘛，自然是比这第一个位面的寝殿来的。 是的，祁雪对皇帝位面的寝宫还是很满意的。用小六的话说，她是妥妥的女人的面孔，男人的审美。 这样一个人，她的闺房竟然是这样粉嫩嫩的公主房，莫说旁人，就是祁雪自己都觉得万分诡异。 她刚要垂眸沉思，寻找记忆里对房间的印象，只是还没开始就被她自己打断了。 她不能浪费时间在回忆上。明明如此，却总是忍不住分神，她在心底暗骂自己大意。 努力忽略视觉上的冲击，祁雪不停地催眠自己，为了弄清心底的疑惑，再难忍也要忍了！ 她被路之航扶着坐下，背靠着柔软的粉色沙发，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说句老实话，她如今的身子，哪怕只走了这一些路，也是真的累人的。 实在是虚的不像话。 祁雪在心里无声的感叹一句，最终将目光转向慕扬。 他在自己坐下后也跟着坐了下来，就在她旁边的位置，两人紧挨着。他们坐的沙发是长沙发，位置是很宽敞的，却硬生生被慕扬坐出一种单人沙发的拥挤感，简直恨不得将自己和她黏在一起。 祁雪倒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应的，之前每个位面，她和攻略对象都是亲密的关系，接触必不可少，尤其是第一个位面，玄偃更是跟屁虫一样黏着，赶都赶不走。 他们祁雪都能接受了，更何况是慕扬。 慕扬于她而言是特别的。他是她有意识以来见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又是她名义上的监护人，或许是雏鸟情节，总是更亲切更依赖些。 加上慕扬与玄偃的相似之处，对于他的亲近，祁雪是不排斥的。 第419章 现实世界(5) 对于祁雪欣然接受的态度，慕扬在她没注意的地方扬起一抹淡笑。 总算是稍稍改变回来了，看来送她进游戏的决定是正确的。 慕扬在心底暗自感叹。显然，他对祁雪接受亲近的态度十分满意愉悦。 或许是心情好了，人也格外好说话。 “你想问什么？”慕扬竟主动提出来。 想起自己时间不多，祁雪动了动嘴，一句‘你是不是羊羊’差点脱口而出，可是她最终忍住了。 她不能这样问。 “嘶！”祁雪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双手紧紧抱着头，眉头死死锁住，中间的沟壑深得恨不得夹死一只苍蝇，神情痛苦难耐。 见此情景，身侧男人的气息瞬间慌乱了。 “小雪？”他的语气里透着担忧。 一双温暖而有力的大掌覆上来，温热的触感轻贴着她白皙柔软的手腕。 慕扬眉头紧锁，一双魅惑的眼眸中布满犀利的光芒，紧紧的注视着她的情况。 祁雪并未给予任何回答，只是面上痛苦更甚。她一边吸气喘气以缓解疼痛，一边抱头摇晃着脑袋。 慕扬扣着她的双手随着她的动作而左右晃动。 他目光越发深沉，眼底的担忧一览无余。 突然，他瞳孔微缩，一股强大的精神力以他自身为圆心释放，将身侧痛苦难忍的祁雪紧紧包裹住，像是一只只轻柔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抚平她身上的痛楚。 祁雪的表情渐渐变得平缓，脸上的痛苦也开始消退，只是人还沉浸在刚才的痛苦里没回过神。 “好点了么？”虽然能明确看见她的神情变化，可慕扬还是忍不住担心。 祁雪没有马上回答，整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才艰难的动了动被咬出深深牙印的嘴唇，轻吐出三个字：“我没事。”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的，惹得慕扬更加心疼。 更加轻柔的气息环绕在身边，祁雪觉得整个人仿佛泡在温暖的泉水里，一切负面的情绪都全部消除。 她轻闭着眼，感受着这股温柔的气息给她带来的舒适和呵护。 “羊羊......”她朱唇微启，下意识低喃出声。 “我在。” 低沉而温柔的声音钻进耳里。祁雪感觉到自己被圈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领她莫名的安心。 “别怕。”他宽厚而温热的大掌轻抚着柔顺乌黑的发丝，似安抚，也像是自我安慰，柔柔的声音透着无比的坚定：“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出事。” 祁雪突然睁开眼，一双眸子里满是清明，直勾勾的盯着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一点儿也不像是刚才受过重创的模样。 慕扬好看的眉不自觉的皱了皱，目光微闪，眼神也瞬间犀利起来。 四目相对，两人一时都沉默着着，只剩眼神的较量。 半晌，慕扬突然笑了出声，他怎么就忘了，这小骗子可是影后啊！ 眼底的担忧转化为淡淡的怒气，一双漆黑的眼眸变得更加深沉。 “你刚才的难受痛苦，都是为了证明我是‘羊羊‘。”他的语气透着肯定，全然一副将一切看透，了然于心的神情。 伎俩被揭破，祁雪被环抱着的身体不自觉的颤了颤，眼底划过一抹心虚，只是很快便被掩盖掉，若不是一瞬不瞬的仔细观察，都发现不了。 她故作镇定的点头，“对不起，骗了你。” 还害得你这么担惊受怕。 明白是自己理亏，祁雪道歉的态度还算良好。也正因此，她在得到想要的结果后就立马摊牌，不愿再这么一直骗下去，惹他白白担心着急。 一贯温柔的慕扬没有因她的道歉说出原谅的话，而是突然暴怒，一双大掌紧紧桎梏住她两条胳膊，面色略显狰狞：“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担心？有多害怕？” 他厉声质问。 祁雪有些被吓到，一时说不出话，也无言以对。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确实骗了她，无从辩解。 她知道这么做有点卑劣，为了达到想要达成的目的欺骗他人的感情，很可耻。 可是除此之外，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若是直接开口问慕扬，她怕他会像对待‘玄偃’这件事一样敷衍她，甚至他心里有了数，以后再想套话就更难了。 所以她才选择出奇制胜。佯装头疼欲裂，以此引起他的担心，降低他的戒心，同时无意识的叫出‘羊羊’这个称呼，并暗中观察他的反应。 要知道，纵然一个人伪装得再好，在面对突发的情况时下意识的反应是最真实的。 就像慕扬在戒备心不强的情况下突然听到他们曾经特有的亲密称呼，会下意识答应并安慰她。 若是在他理智平静的情况下，她不敢保证，他若是有意隐瞒，自己还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怀疑慕扬是记忆画面里那个被称作‘羊羊’的小男孩并不是偶然，这个想法在她脑袋里存在很久了，今天又再一次加深这样的认知。 祁雪会这么想并非凭空臆想，她的猜测也算是有点根据的。 其一，回忆里的羊羊与她关系亲密，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现实里，慕扬虽然年纪轻轻，却是她名义上的监护人，与她的关系非同凡响。 虽然她不记得与慕扬的过往，但第一次见他，她就有一种熟悉感，哪怕对他年纪轻轻就成了自己监护人这样的奇事感到怪异，却并没有因此就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而是心平气和的接受了他的话。 日常生活中，两人相处也很和谐。慕扬总能给她熟悉可靠的感觉，只要他在身边，她就莫名的感到安心。 祁雪坚信没有任何感情是会凭空产生的，她对慕扬这种没由来的信任必定有原因。 而这个缘由，她归类为是幼时的朝夕相伴，在潜意识里产生的一种依恋，哪怕是失去了记忆，这种感觉也依旧影响着她的大脑和神经。 这点，正好和回忆里小男孩和小女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片段相符。 其二，是他的名字，慕扬。 回忆里那个小男孩的名字，羊羊，正好能对上他的名字。 扬，羊。 也是和小六相处久了，祁雪才明白，原来有些人起昵称是会用同音字的。 小孩子总是喜欢将称呼和猫儿狗儿花儿草儿联系在一起，将慕扬叫做羊羊也不足为奇。 还有其三，是不久前才联想到的，关于慕扬和玄偃十分相似这点。 第420章 现实世界(6) 假如她的感觉没错，慕扬是玄偃，而每一个位面的攻略对象又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那也就是说，山大王位面里的阎烈，实际上也是慕扬。 阎烈受不了香菜的味道，而羊羊对香菜也反映强烈，刚好也对得上，证明慕扬和记忆里那个羊羊极有可能是一个人。 当然，反推亦然。 如今证明了慕扬就是羊羊，他与阎烈在饮食上相似，与玄偃的气息类似，这么多的共同点，若要让她相信只是偶然，未免太过牵强。 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告诉她：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尽管答案呼之欲出，只差确凿的证据去证明，但祁雪现在却不得不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 为了印证答案，她的举动可以说是将慕扬彻底激怒，平常一个好好先生的温柔男人一旦生起气来，后果不堪设想。 当务之急，是要考虑如何安抚面前目露凶狠的男人。 这点，她是真的不擅长，只知道做错了就该道歉，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其他让他轻易消气的办法。只能说，她还是太嫩了，要知道对一个女人而言，多得是办法能轻而易举的消磨掉男人的怒气。只可惜，她不懂，只能一个劲的道歉。 慕扬一双有力的大掌紧紧捏住她不堪一握的细小胳膊，虽没用太大的劲，却不容她轻易挣脱。 “你就只有对不起？”他本就低沉的嗓音变得更低，还带着浓浓的不满。 一双眼小心翼翼的对上他的，在他犀利的注视下闪过心虚。 祁雪暗暗咽了口唾沫，朱唇微动，“我，抱歉。” 她换了种说法道歉，在慕扬的几乎要杀人的眼神注视下，她硬着头皮解释：“我只是想弄明白你是不是羊羊。” “呵。”慕扬笑了，笑中带着冷意，“问问题的方式有很多种，你却偏偏选了最坏的一个。” “我是该嘲笑自己太傻，识不破你的意图，还是该拍手叫绝，赞你一句演技真棒？” 那语气，那模样，像是在指责一个将他当猴耍的团团转的可恶人。 “不，我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祁雪连连否认，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手足无措的看着他，再次道歉：“真的对不起。” “我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我怕你不愿意说，而我又想知道......”话至末尾，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低到像是蚊子在叫唤。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用欺骗来伤害别人总是不对的。 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做忏悔状，以至于错过了模样嘴角勾起的一抹得逞笑意。 “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地道，你生气是应该的。但请你相信，我是真的很有诚意的在道歉，也是想要尽力去弥补，希望你能给我这样的机会，你要怎样才消气，可以直接跟我说，我能做的一定会尽力去做。”她依旧低着头，却继续道歉，态度万分诚恳，甚至给了最大的退让和保证让他去提要求。 脑袋顶上的男人没有任何表示，一言不发，若不是感受到均匀的气息吐纳，祁雪都该怀疑慕扬走了。然而，没有，他还在，她能感觉到他存在的气息。 可他却一句话也不说，甚至是连一声代表着不愿原谅的轻哼或冷笑都吝啬，难道是真的气极了，连赎罪的机会也不愿意给她？ 思及此，祁雪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酸酸的，又带着痛，很难受。 她悄悄的抬眼去看他，目光落在那张英俊的面容上，整个人突然愣住，神情微顿。 那张脸，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没有极致愤怒到无法原谅的表情，眼神也不似最初那般阴沉犀利，反而带着一丝戏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见她的注意力转过来，他甚至还轻勾起嘴角，冲她微微一笑。 这哪是生气的模样？ 祁雪好看的眉头不自觉向中间靠拢，看着他的目光带着审视和不解。 一番静默沉思，她试探着问道：“你，刚才是故意的？” 慕扬嘴角的笑容更甚，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神情已经默认了一切。 “为什么？”她下意识追问，语气中还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质问和不满。 慕扬轻笑了一声，反问：“不是说要竭尽所能让我消气吗？” 祁雪浑身一颤，瞳孔微微瞠大，看向他的目光中划过震惊，了然。 “这就是你的惩罚方式？”虽然用的疑问句，但她心里几乎已经肯定。 果然，慕扬轻点了点头，毫不掩饰的吐出一个字：“是。” “在你提出弥补之前，我用自己的方式发泄了心底的不满。”他做出解释，随后语气变得严肃，问道：“感觉如何？” 她知道，他问的是被欺骗的感觉。 老实说，真的很不好，知道真相的一瞬间很愤怒，可她却没资格。 祁雪默了默，到嘴的不满被咽进肚子里，眼底浮现惭愧。 她不该生气的，该生气的是慕扬。她骗了人，如今他用同样的方法告诉她，这样的滋味是多么的不好受，她一开始竟还有些不满，那慕扬最开始知道自己受骗该是怎样的愤怒？ “对不起。”她又一次道歉，像是要把这辈子的歉意都表达完，随后又赶紧补充了一句：“以后，若是再有想要弄清楚的问题，就算不能直接开口，我也不会再用这样的方法。” 她做出保证。与此同时，余光稍瞥向慕扬，他眉眼之间全是笑意。祁雪知道，这次的答案对了，他至始至终都只要这一个保证。 思考间，她突然被圈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周围萦绕着熟悉的气息，强有力而有节奏的心跳声让人莫名心安。 还没等她从这突来的变故中缓过来，脑袋上方率先传来磁性的男音：“别再吓我了。” 慕扬用他低沉魅惑的声音轻吐了五个字，却道出了无尽的祈求和心疼。 祁雪的心像是被浸泡过柠檬汁一样，酸酸的。她将脑袋埋深埋起来，留给模样一个乌黑的后脑勺，看着它轻轻的上下晃了晃。 “嗯。”她回答得声音微不可察，带着一丝憋闷从两人之间钻出来，轻轻地，却透着认真：“以后不会了。” 她再一次保证。 感受到身侧的人似乎松了口气，祁雪一直沉着的心也渐渐回归正常高度。她知道，这件事算是揭过了。 第421章 现实世界(7) 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在这一瞬间转变成了嫩嫩的粉色，这样的感觉让两人都舍不得打断，不约而同的选择静默。 “嘶......” 安静了片刻的空气里突然传来一声低呼，是来自男人怀里的人。 慕扬的眉头再一次皱起来，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往下瞧了瞧，只见怀里的人儿面色苍白，额头冒起一层薄薄的虚汗，神情满是痛苦，原本健康红润的唇色也染上病态的白，一张一合间，一声声难受的低吟溢出。 “小雪！”他惊呼出声，几乎下意识就有所反应，先前因她缓解而收回的精神力再次释放出来，重复着最初的安抚动作。 他倒是没想过祁雪会再骗他。尽管失忆，但深藏在一个人意识里的骨气和骄傲是不会改变的。她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既然郑重的做出保证，就一定会重诺。 何况，她已经知道了想要知道的，没必要再明知故犯的触一次眉头。 这次，她是真的疼了，而且情况十分严重。透过精神力反馈回意识的信息，慕扬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本就皱着的眉头紧紧锁死，他的面色阴沉得可怕，脸黑如墨，周身的精神力源源不断的在怀里痛苦难忍的小女人周边环绕，深入她的意识，轻抚缠绕，一下又一下的减轻她的痛楚。 正因如此，他弄清楚了祁雪这次发作的缘由，精神力损耗过度。 她的意识本就虚弱，加上身体伤重，两者难以相融，以达到维持人物活动和生存的需求。 所以，她不得不进入游戏，依靠游戏里的意识载体和调养技术进行修复。 虽然过了不少时间，可她当初的伤势太重，这几个位面，尤其是最开始那两三个，由于不清楚后果，过度回忆曾经的往事，导致好不容易修复了一点的意识再次受创，虽然停止的及时，但伤害到底是造成了。 因此，她虽然在游戏里养护了不少时间，可这一加一减之间，得到的余数就少得可怜。 如今刚有一点点起色，又着急忙慌的下线，全然不顾这具身体是否承受得住。 从精神力反馈回来的情况看，她这般情况应该是精神力即将达到临近值，不再得以支撑身体所致的。 这样的情况可大可小，幸好他在身边，精神力也足够强大到足以暂时维持她的身体所需。若是他正巧离开，拖上个几分钟都有可能对她的意识造成巨大乃至毁灭性的伤害。 意识毁灭，不同于身体毁灭可以通过各种方法重塑，那便是意味着真正的消亡。 思及此，他庆幸的同时又不禁生出后怕，若是万一...... 不，他决不能容许这样的万一存在！ 今天这般情况，虽说是她做出的决定，却也有他的纵容在里面。 是他将情况想得太乐观，也太相信自己的能力，才会认为她短暂的出来一个小时是没事的，是他大意了。 慕扬一直都有在计时，正因如此，在她第一次假装伤痛难受的时候，才会感到惊讶，那时候并没有到达原先预计好的临界值。 或许从那会儿开始，她的意识已经开始呈现弱态，所以他在精神安抚时才没有注意到她是在说谎，只是她不自知罢了。 后来见她神情狡黠，他又安了心，松了警惕，没再继续加大力度治疗，只是任由精神力在她周身舒缓痛楚。 如今想来，那看似回光返照的场景或许是他短暂的安抚得到的一点缓冲的时间罢了。 是以，在两人互动了一小段时间后，安抚的效力开始淡化，她便再次发作。 他这次深入的探查了她的意识情况，对她的伤重程度做了评估，为了不重蹈覆辙，特意加大了精神力安抚的力度和时间，能得到的缓解会比第一次的长。 虽说是暂时控制住了，但心底的害怕让慕扬做出了决定，在祁雪意识足以承受在现世生活，身体彻底修复到足以承载意识安然无恙之前，还是让她安心留在游戏里吧。 若不是现在意识不清无法进入游戏，他现在就会毫不犹豫的将人送进去，一秒也不愿耽误。 祁雪不知道的是，慕扬在她失去意识的时候已经将她后期何去何从给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在一遍又一遍精神力轻抚安抚之下，祁雪意识里炸裂般的疼痛已经渐渐舒缓过来，脸色也缓和些许，不再是最初的惨白如纸。 她缓缓的睁开眼，视线渐渐清晰，入目是慕扬写满担忧的面容和紧锁的眉头。 “醒了，好点了么？”慕扬时刻关注她的状况，在她睁眼的瞬间就察觉了。 祁雪下意识想要点头安抚，却发现这个动作做的艰难，脑袋摆动的幅度小得可怜。 她只好出声回答，让他不至于太过担心：“好多了。” 声音透着无力。 许是怕他误会，她着急着解释：“这次，我没有骗你。” “我宁愿你是骗我的。”他的神情没有因她的清醒舒展，也没有因她的解释感到开心，反而更加凝重。头一次，他迫切的希望她骗他。 祁雪神情微顿，还略带着白的脸上，眉头因虚弱无力，只弱弱的皱出一点点的痕迹，若不仔细瞧，也是很容易忽略的。 沉默了两秒，她费力的抬起手，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触碰他的额头，一下一下，明明没什么力气却十分固执，好不容易贴上去的手因虚弱失力滑了下来。 她却没有气馁，再次抬起的动作毫不犹豫，神情认真而坚定，像是要将那深深的沟壑抹平才肯罢休。 怎奈她的身体太过虚弱，连这样的小事都难以达成。 不忍看她失望的模样，慕扬有力的大掌拖着她的，一点一点将自己眉心的深邃抹平，神态动作除了心疼就是宠溺。 这样的神情让祁雪微微一愣，原本就不能自理的手臂，更加由着慕扬支撑。 他的这般模样放纵和宠溺，与玄偃何其相似。 心里对这个猜测的肯定又多了几分，却没有急着证实，还是曾经的顾虑，怕他不配合。何况如今这光景，他怕是也没心思配合吧。 她答应了不能用装病这样的方法探听，言而有信，她绝不再犯，只能慢慢找机会去证明。 祁雪没有愣神太久，很快便调整好，嘴角勉强的勾起一抹笑，带着丝丝血色的唇瓣微微开启，略带着嫌弃，有气无力的说道：“我不喜欢你刚才那个样子。” 第422章 现实世界(8) 不得不说，在微表情控制方面，曾经身为影后的她，这项技能已经点满，好似刚才复杂的内心活动从未出现过。 “好，以后不会了。”慕扬没有计较她的走神，只按着她的话嘴角扯出一个笑容，面上不宜的情绪也瞬间消散，再次恢复成那个丰神俊朗无忧无虑的翩翩公子。 祁雪这才满意了，脑袋里想着下一次出来是什么时候，应该换什么方法打探心底的疑虑，谁知慕扬突然开口的一席话，便将她的后路断了。 “再缓一会儿，我就送你回游戏里。” 这不是询问，而是直接在表明决定。 祁雪顿了顿，下意识开口问道：“这么快就一个小时了？” 问完她心里已经了然，从她下线开始算起，光是找开关，缓冲虚弱就花了些时间，后来又是同慕扬演戏和被演戏，算起来，也确实差不多。 所谓的一个小时，不过是估值，哪里就真的就这么精准，何况除了意识，还有身体的决定因素在起作用，快一些或慢一些也是正常。 她是想明白了，觉得这问题问的多此一举，偏偏某人不这么觉得。 慕扬眉头微皱，看向她的神情透着打量，“什么一个小时？” 若论起演技，他也是不遑多让的，这明知故问还一副质问的姿态，表现得相当到位。 祁雪神情微愣，看向他的目光划过一抹疑惑，他不知道吗，她只能出来一个小时的事。 因为心里已经将慕扬和一众位面的攻略对象画上等号，又想起小六曾经说的，没有玩家能做到连续每一个位面都与同一个人相遇，她下意识认为慕扬的能力是极强的，至少对她在游戏里的动态应该是极其清楚，才能准确的在同一时间与她进入同一个位面。 既然清楚，那她和小六的一小时之约肯定也知道，所以她才接话接的自然。 可照如今的反应来看，他竟是不知道的！ 目光在他的面上扫视，显而易见的审视和疑惑证明他并非伪装，祁雪来不及细想这里头的缘由，一抹心虚从眼底划过，将她心里的真实情绪出卖。 虽然她很快的掩饰掉，但对于一直观察她情况的慕扬来说，一切都尽收眼底。 他的面容染上薄怒，声音相较之前低了不少，“你是想告诉我，你的意识状况仅能维持下线一小时，饶是这般严重的情况，你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下线？” “就为了得到一个证明，印证你心里‘我就是羊羊’的想法，置自己的安慰于不顾，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气死我？非要见我担惊受怕怒火冲天的样子才高兴？” 面对他的连声质问，祁雪下意识想要反驳，说自己心里有数。可话到嘴边又停住了，想到她如今的惨状，似乎也没有立场去说这句话。 若是说了，只怕他会更加愤怒。 祁雪咽了口唾沫，对上他犀利的眼眸，更加心虚了。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她又开始道歉了，态度依旧诚恳。 不记得谁曾经说过，当你犯了错时，第一时间道歉，原本想要责难的人也会变得不好太过苛责。 她牢牢记得这句话，并将它灵活的运用。 慕扬简直被她这模样气笑了，对她这样的行为已经有所习惯。他其实不好奇她会有此反应，她向来是个好学生，素来是对卢老头这个曾经的启蒙老师的话牢记于心，活学活用的。 不得不说，卢老头这人虽然有些顽固，但说得某些话还是有道理的。就像是现在，无论她抱有什么样的目的同他道歉，但只要她说了，他心里的怒气就不自觉的消了一些，加上这些话又是从她嘴里出来的，碍着他们往日的情分和她如今可怜兮兮的模样，怒气又多消了一分。 再这样下去，他恐怕都很难对她发作起来。 想到她的身体状况和自己刚做的打算，慕扬强迫自己硬起心肠，不去理会她的楚楚可怜。 “别以为道歉就没事了，再缓一会儿就立刻给我回去！”他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若不是她刚刚恢复，看着虚弱，他不放心就这么将人送回去，怕再出什么意外，在她醒的那一刻就给送回去了。 “哦。”祁雪乖巧的应着，没有反驳，她本来也是要回去的。 “别以为装乖巧这件事就算完了。”尽管祁雪表现得很听话，慕扬也没打算就这么揭过此事，语气咄咄逼人，“回去之后，乖乖待在游戏里，别再想什么随意出来的事。” “你说什么？”祁雪立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这是要把我关起来？！” “我......”不干。祁雪刚想反驳，她怎么能不出来，她还没找到确凿的证据去证实他就是攻略对象，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朝夕相处的观察，不出来怎么行。 慕扬显然不想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出声打断，语气和神情都较之前更凌厉：“你若是再肆意妄为，我会直接将你扔进去，然后把这个游戏舱封死。” 他神情认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祁雪本就瞪着的眼睛立时瞪得更大了，眼中的震惊和难以相信更加明显，她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眼里被陌生充斥，似乎刚刚才认识他一样。 “你真的的？”她不确定的问道。很难想象，这么风光霁月的人，竟然会做这般无赖的事。把游戏舱封起来，亏他想得出来，当做是封印脏东西吗？ “你就不怕我在里面出什么事？”她反问他。 以慕扬对自己的关心，是不会眼睁睁看自己出事的，甚至是有一点点危险都不允许。 祁雪以为这么说就能拿捏住慕扬，让他因心疼而改变主意，可她错了，他既然能想到这样的办法，就一定是考虑过所要面对的所有风险。 “你不会有危险。”他说得笃定。 “游戏里有专业的意识养护技术，游戏舱本身也有身体养护功能，无论你进入游戏的时间多长，它都有足够的营养液以维持你身体完好所需的一切供应。” 也就是说，躺进游戏舱没有身体上枯竭的危险，因为游戏里也有意识养护，在她自身不作死的情况下，意识也是不会有危险的。 换句话说，躺进去确实很安全。 第423章 现实世界(9) 尤显不足，慕扬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指着游戏舱，道：“我时刻监控着，就是真有什么突发状况和意外，我会在第一时间感觉到，并作出反应。” “所以你尽管放心，只要你安安稳稳在游戏里待着，就出不了事。” 祁雪瞬间咋舌，他竟然把所有可能都算计进去了，面面俱到，她还能狡辩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尝试着从其他方面下手，刻意放柔的面容，目光深情的看着他，“我会想你的。” 她饱含深情的吐出五个字，随即问道：“我想你了，该怎么办？也不能下线看看吗？” 慕扬呼吸一窒，整个人愣了愣，看向她的眼里泛着异常的光亮，还有许多祁雪看不明白的情绪。 他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为了让他心软，从而改变先前的决定。 就算知道，可他的心还是不争气的软了。 这句‘我想你’，他盼了好多年，等了好多年，如今，总算是如愿了，没想到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从前，两人的母亲是闺中密友，所以从出生起，他们就在一处玩闹。那时的他们天天见，小孩子的世界里，还不识得愁滋味，不懂得离别苦，也就不存在说想不想的问题。 后来，祁雪被迫离开，必须要到一个暗无天日的小岛上经历更黑暗的生活。 他是在分别那天才被告知真相的。他死死拽着她，试图将人留下，奈何只是徒劳。 那时的他太过弱小，弱小到不足以为她遮风挡雨，不能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他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带走，登上开往死亡岛的战舰。 临离开前她朝他吼，作出保证，她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会活着回来，也会想他。 从那以后，他就一直等，一直等，等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春华秋实寒来暑往，却迟迟都没等到她的归期，没等到她亲口说一句‘我想你’。 他试着去她家打探，得到的回复永远都是那一句。 大小姐还活着，慕少爷不必担心。 这便是她的家，她的亲人，只要留着口气，无论过得好不好，是不是缺胳膊少腿，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大事。 是啊，见惯了自家父母的恩爱，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们无微不至的关爱，他却从来没去想过，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如他们一般，深爱着子女的，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必须对子女好的。 祁雪生在那个家里，虽是嫡出的长女，外头却有数不清的私生弟妹抻长了脖子等着登堂入室，内里还有一众堂兄弟姐妹摩拳擦掌谋划着取而代之。 于她的父亲和家族而言，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孩子，莫说是过得不好，伤重残疾，就是死了又如何，大不了再换一个。 对他们而言，只要是强大的后辈，能延续家族荣光，那么就算不是正经嫡出，也不过是名号上的事。 对于这样的事，他们有自己的处理方式，选中了某个孩子，直接将人记在正头夫人名下即可，照样的名正言顺。 慕扬至此才看明白，他们根本不关心不在乎祁雪的死活。 她于他们而言可有可无，熬得住最好，熬不住就丢弃一旁。 从始至终，他们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罢了。 可她于他却是唯一。 这世上，慕扬只有一个‘小雪’，也只愿意做她的‘羊羊’，只想听她说的‘想你’。 生平第一次，他为了她违背父母的意愿，不顾劝说执意去找她，只是都被父母给拦下了。他们不愿让他踏足那个凶险的地方，说他会有去无回，一次又一次的劝他忘了小雪。 他却不管不顾，一心坚持去找她，却始终抵不过父母的拦阻。 他想过很多办法，佯装顺从暗度陈仓，一哭二闹三上吊，甚至强硬抵抗，这些他都做过，连绝食这样伤己伤人的幼稚招势都使出来了，却于事无补。 他们在他饿得两眼发昏有气无力的时候，直接进门让私人医师打营养剂，他简直求死不能。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还不够强大，不能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连死都由不得自己。 祁雪被带走的时候，他曾暗暗发誓要变强，强到今后再没有人敢打她主意，再没人能将她带离自己身边。 在那之后，他也是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的。 没用多少时间，年纪轻轻的他就广受赞誉，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几乎哪一个大族世家尊长见了他，都会满意的夸赞一句后生可畏，必成大器。 一时间，他成了别人家的孩子，他的父母也广受羡慕。 就连他自己，曾经也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出了这件事，任他使尽浑身解数都无法如愿，这才明白过来，什么年少可为，必成大器，都不过是大人们哄小辈的话罢了。 或许他在同龄人里出类拔萃，可放在那些年长有能力的人眼力，明显不够看。 也是这一刻他才知道，真正的强者不应该拘泥于年龄，把自己局限在一个狭小的框框里，故步自封。只有成为所有人里的强者，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强。 从那以后，他不再闹不再折腾，而是将时间一分一秒的利用起来，废寝忘食，加倍努力的增强实力。 也是那段时间，他坚定的信念使他激发了精神特殊能力这个所有特殊能力中最稀有最强大的能力，成为整个星际为数不多的精神能力者。 自家孩子有出息，最高兴的自然是他的父母亲，他们为他动用一切家族势力，聘请全星际资历最深的精神能力者教授他能力。 他自己也紧紧把握这个机会，犹如一块干燥已久的海绵，遇水便拼了命的吸收，迅速充实自己。 事实上，他确实天赋异禀，短短几年时间便从一个不具备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将自己老师这个能力非凡的精神力者拍死在沙滩上，蜕变成一个精神力大宗师。 大宗师，这是全星际对站在特殊能力者顶端的强者的尊称。 许多人，穷极一生，不，或许是好几辈子都达不到的成就，他不过几年就达到了。 他当真成就了那些人口中的‘大器’，不再是客套，而是真真实实对强者的畏惧。 再没人能阻拦他做自己想做的事，即便是他的父母，也不行。 第424章 现实世界(10) 慕父慕母似乎早有所察，在他不断强大之后便预见了这样的结果。 他们没再阻止，也阻止不了，只嘱咐他照顾好自己，可以的话，把小雪也平安带回来。 他们一直是喜欢祁雪的，也曾戏言要将她娶回家当儿媳妇。曾经的阻止是出于私心，不愿儿子涉险，如今也是不愿，只不过，明知阻止不了，才不得已妥协。 他自然是最开心的，多年来的夙愿即将达成，他怎么能够不高兴。 只可惜，慕扬到底还是没去成死亡岛。 或许是天意作弄，曾经有众多的时间，可他没能力去找她，如今他有能力了，她却自己回来了，在他准备动身之际，父母收到了消息。 不论过程如何，对于祁雪回来这个结果，慕扬喜不自胜，他比任何人都激动。 他迫不及待的赶往她家，这个自打他看清他们丑陋面目就不愿再踏足的地方，他嫌脏。 如今，为了尽快的见到她，他不在乎把自己弄脏一些。 在匆匆赶去的路上，他在脑子里幻想着她如今的面貌。 他们年少分离，长成再见，彼此的模样都有了变化，不知道她是否还能认出他？ 他肯定能一眼就认出来！ 头一次，慕扬对自己好看的脸满意非常，她应该会喜欢的吧？ 不知道她变成了怎么一般模样，就算是不好看，他也不会嫌弃她，只要是她，他都会一如既往的喜欢。 他甚至预想了各种她见到他后的激动画面。 脑海里，她欣喜的朝他飞奔而来，目的地是他怀里，一双明媚如昔的眼眸深情款款的看着他，用柔柔的声音说出当年承诺的那句‘我想你’，甚至在中间加上一个‘好’字也不为过。 而他则面带柔色的圈着她，目光温柔似水的告诉她，他也想她。 他还要带她离开那个冷血无情的地方，给她一个温馨的家。他们的房间就用她最喜欢的粉红色，粉粉嫩嫩的，他会将她宠成一个小公主。 他的父母也会如同爱他一般的爱她，他们将来还会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幸福美满。 不算长的旅途中，慕扬已经为两人今后的美好生活做出了规划，嘴角上扬之后便难以下来。如今，只差一个女主角了。 他做了一切的设想，甚至想过她那些可恶的‘家人‘会阻止，毕竟一个活着从死亡岛回来的女儿，已经具备成为继承人的必要条件。 不过没关系，这是个拳头说话的时代，谁有能力谁说了算。这个真理，放在大家族里最为适用。 他不再是从前那个懦弱无能的小男孩，他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实力去保护心爱的女孩。 只是他偏偏从没想过，他们之间所有的阻碍不在旁人，而是来源于那些美好画面中的女主角。 一别多年，那个曾经软软糯糯像公主一般的小女孩，已经褪去了童真青涩，不再是那个爱幻想喜欢粉色的小姑娘了。 她变得冷情，面上再无笑容，身上带着久经厮杀刀枪棍棒里搏命后活下来的戾气和威压。 她不再需要他的保护，她的成长不亚于他，她已经强大到足够保护自己，甚至是抗下不属于她这个年龄该担负的巨大责任。 她实现了当年的承诺，她会活着，会保护好自己，会回来。 她唯一食言的只有那句‘我想你’。 由始至终，她看着他的神色都是淡淡的，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激动，只是一派平静无波。 她确实一眼就认出了他，却没有分给他过多的关注，只淡薄的一眼，简单的一个点头，连一句话都吝啬，将他满心的喜悦和设想一举击溃。 她没有选择他为她设想的美好安逸，甚至连出口的机会都没给他，而是毅然决然的扛下了家族的责任。 从那之后，他们明面的距离虽然不再隔着千山万水，心底的距离却拉出了十万八千里。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说说笑笑，也不再围着他喊‘羊羊’，即使他仍是寻到机会就去找她，却再没有曾经温馨的相处画面。 她对他总是很客套，也很得体，就像是在对待另一个大家族继承人的态度，陌生得让他心痛。她已然成为了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无情，冷血，没有弱点，无懈可击。 他不喜欢这样陌生到几乎随时能切断的联系，他们之间不该如此，应该有更加深厚的羁绊。 他不相信祁雪会将他忘了，她若真的对他无情，又怎么会在时隔多年后一眼便认出了自己，那是只有在心底描摹想象了千万遍才能做到的。 可她不承认，每当他想要靠近，想要拉进彼此的关系和距离，她都会将自己伪装的更加冷情，躲得远远的。 正是如此，他更加肯定她对自己是有情义的。一个人，若是真的无情，那便不会在意身旁的人和事，对他的纠缠，她不该躲，而是淡漠和无视，可她不是。这就说明她心里是有他的，只是出于某种不能言明的理由，不得不强迫自己故作冷漠来疏远他。 随着这样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他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查探这其中的缘由。 后来，母亲告诉他，小雪因为突破精神力大宗师的缘故，已经被正式授予家族姓氏，并认定为赫连家的下一任家主。 授姓仪式将会在最近这几天挑一个极佳的日子举行，同时宣布她继承人的身份。 也是这场仪式，解开了一直困扰他的疑惑。 授姓仪式是赫连家族特有的仪式，对整个赫连家族乃至全星际都有着重大的意义。 赫连这个姓氏从远古时代开始传承，至星际时代一直都是权利地位的象征。除了它源远流长的家族底蕴，最让人忌惮的还是这个家族手上握有的兵权。 若光是兵权便算，偏偏赫连家族每一代都是出类拔萃的战将，各个骁勇善战所向披靡，但凡赫连家参与的每一次战斗，胜负都毫无悬念。 可以说，它是整个喀什那领主星的重要防线，也是维持喀什那在全星际地位的重要力量，不止本星体，就连其他领主星的领主听见赫连两个字都要忌惮三分。 这一辉煌成就和荣耀的延续，神话的续写，与这个家族特有的授姓仪式有莫大关联。 授姓仪式，顾名思义，便是授予姓名的仪式。 第425章 现实世界(11) 放在绝大多数家族里，授姓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甚至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家族里孩子的降生，理应被冠以家族的姓氏，为今后家族的发展和荣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但赫连家族却不同。 因为赫连这个姓氏太过显赫，为了延续这样的荣耀，让每一个孩子都能独当一面，受人仰望，家族中的先辈贤者便想出了这样的办法。 他们认为不是所有子嗣都配得上这个姓氏，自然，也不是所有孩子都配做赫连家的孩子。 是以，家族里每一个降生的新生儿都被规定冠以母姓。 他们虽然生在赫连家，在没有这个姓氏之前，并不会受到家族的庇护，也不被允许以家族的名义行一切方便。若是被发现违反了规定，将会被永久剥夺授姓的权力，并受到残酷的惩罚。 换句话说，身为赫连家的孩子是荣耀的，金贵的，但前提是得到了家族的认可，完成了家族的考验。 在此之前，就算你的父母亲在族中地位多显赫，自身的实力被夸赞得多厉害，得到了族中长老的认可，但只要没从死亡岛出来，也依旧不配说自己姓赫连。 这样的规定连身为家主之女的祁雪也不例外。 这便是赫连家族与众不同的地方，或许也是这个家族历经远古到星际三个时代却依旧强盛的原因。 因为这种授姓的制度，从出生便让所有孩子明白，家族不养闲人，荣耀和姓氏是需要靠自己的实力去争取的，只有强大了，才能获得对等甚至是更好的待遇。 与此同时，这也代表实力和权势，意味着着家族正式承认某个人成为族人。 只有成为赫连族人，才能享受家族的庇护，才会被各大势力所忌惮。 能够成为世家的大族，要么实力雄厚，要么就是会审时度势。他们不会轻易站队，一旦选择，那便是强者。 他们不会有什么各不得罪的中立态度，在他们眼里，只会区分出两类人，赫连家族的人和旁人。 在一个人没有被正式授姓之前，其他家族的人不会把将他们放在眼里，更不会有所谓的恭敬。甚至于，对于没用的弃子，他们还会合起伙来欺负。 在没授姓之前，除非是才能斐然的人，他们还会给予一定的尊重，用以搏一搏他出人头地的可能。 可即便如此，这点尊重也是十分有限的。 世家之间，实力至上才是亘古不变的生存法则。 这个制度极大程度的激发了后人对能力的追求，每一个在这个家出生的孩子都渴望着有一天能被光明正大的授予赫连的姓氏，并为此付出极大的努力。 这样的做法从根本上杜绝了富不过三代的可能。 如今，祁雪也要被授予这样的‘荣耀’，在别人看来的荣耀，对慕扬而言，是枷锁，是束缚。 那场授姓仪式他参加了，很盛大，除了原本众所周知的消息，赫连家还宣布了一件震惊所有宾客的重磅消息。 星际边缘的异族与边界旁的某个小领主星勾结，里应外合，企图对其他的领主星图谋不轨。 喀什那领主星作为星际众星体中战力最强的，自然要做出表率，而此次领兵出征的，无疑还是赫连家。不过统帅不再是老一辈的几个有名的人物，而是换成了刚授完姓氏的家族继承人，赫连雪。 异族好战，多年来一直企图挑起争斗，幸而被全星际抵制，被驱逐到边际线以外的无尽之地。 只是它们并没有善罢甘休，一直在边界一带制造混乱，搅得边界难以安宁，企图以此扰乱星际的秩序，引发大战。 各大领主星也曾派兵增援，只可惜，始终未能将它们一举歼灭。这其中缘由，除了无尽之地地势环境复杂，更重要的原因，异族本身也是战斗力彪悍，大多具备以一敌多之能。 或许天赋异禀的种族总是会存在某些缺陷，异族新生的孩子总是会因各种原因夭折，能幸存下来的人数不多。也正因此，尽管异族彪悍，却始终寡不敌众，他们才能占了上风。 进攻讨不着好，但异族退守一方，绝对也没人敢大言不惭的说将他们一举消灭。 数千万年来，赫连家的职责就是与异族抗争，数不清的精英子弟都折在里面，如今这场战争，异族本身的强悍，加上边界小领主星的里应外合，如虎添翼，只会是危险至极。 众人本以为，赫连家会派一个更年长更有资历的前辈领兵前往，哪曾想，竟派出了一个刚授姓的小辈。 虽然心里震惊，却没有人敢质疑这个决定。哪怕赫连雪刚授姓不久，哪怕她再年轻，实力却已经达到顶峰，是整个星际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的精神力大宗师之一，没人敢质疑她的能力。 论实力，她绝对是整个家族最强的。 慕扬也是震惊的，更多的是了然，他突然明白祁雪疏远他的原因了。 她从死亡岛回来便坚定的要继承赫连家，是因为赫连家的使命，因为它肩负着整个星际的安危。尽管危险，这样的事总要有人去做，总要有人去牺牲。 从小接受身为家族长父亲的熏陶和教诲，祁雪的责任感极强，断不会为了贪恋一时的安逸而置整个领主星乃至是星际的安危于不顾。 既然选择了继承赫连家，就意味着是将自己的生命置于最危险的境地，会有数不清的如这般一样的危险等着她，这样的她，又怎么可能会接受他的感情。 更何况，一旦她继承了家主之位，就不可能再嫁出去，以后的孩子也得按照赫连家的规矩去养。她不会这样对他。 想明白了缘由，知道她心里的顾虑，他便不再彷徨，只是也不再如原先那般行事，他知道，那样只会把彼此的距离弄得更远。 他既然认定了她，那就不会轻易放弃。她既要担负起家族的重担，那他就努力成为她的后盾，陪她一起扛。她既然为他着想故作冷漠，那他就转到暗地里，默默对她好。 为了能站在她身边，不愿插手家族事务的他开始学着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继承者。他知道，她肩上的责任太重，重到不是凭一己之力能扛得起来的，哪怕是一个家族也扛得辛苦和艰难。 第426章 现实世界(12) 他不愿将父母的心血至于险境，所以在学会一切事物后毅然决然的着手建立自己的势力。他要帮她，用自己的力量。 从那以后，慕扬便一直克制自己，照着她想要的相处方式与她保持明面上的距离，却始终默默的守在她身后。 这样的关系一直维持到那场阴谋收网。 慕扬庆幸自己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她，才能在她身处险境的时候将人救走。 那次的创伤太大，令祁雪失去了记忆，也险些意识陨灭。慕扬费尽心力才保住她的意识，步步调养才有了如今的她。 劫后余生，他突然又有些感谢这次的灾祸，失去记忆的她变得更加依赖他，他们的关系好像一夕之间又回到了小时候，尤其是现在，她竟会说出‘想他’这样的话，这在曾经是她绝不会说的，让他如何不激动？ 哪怕是知道有讨好和求情的嫌疑在里面，可他依旧开心，依旧庆幸。 当一个人在沙漠里待得久了，就连满是泥泞的污水都会觉得分外清甜，格外珍惜。 慕扬如今便是这样的状态。他等她这句‘想你’等得太久了，久到哪怕是如今别有用心的话，听进耳里也分外心动。 目光放柔，他的嘴角带着笑意，磁性迷人的声音在祁雪耳边响起：“你想我？” 他顺着她的话反问，只想再听她说一次。 突来的声音让祁雪愣了愣。先前她突然说了‘想他’，慕扬整个人都顿住了，一言不发，脸色数遍，她还以为他生气了，便不敢再言语，生怕因自作聪明将原本只是封到身强体健的决定改成无期。 他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了，好在沉默归沉默，他的精神力还是一直环绕在她身边，不敢懈怠。所以，她倒是也不担心耽误太久过了时间会伤到自身的意识。慕扬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莫名的坚信。 所以，她便也识相的闭了嘴，老实待着。 就这样，一个陷入沉思默不作声，一个识相的装哑巴，寂静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填满。如今他突然开口，着实把正在走神的祁雪吓了一跳，一时竟不知道回答了。 好在他也不着急，给足了耐心，等着她的答案。 祁雪没有愣太久，很快便回了神，一双眼睛定定的对上他的视线，目光坚定，连连点头道：“想你。” 笑话，这时候要是敢说不想，那就是妥妥的无期不解释了，她又不傻。祁雪在心里为自己的话做出解释，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不过是在找借口，为了掩饰她不自觉流露出的真心找借口。 “会有多想？”他丝毫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一个劲的探问到底。 “会......”强大的求生意识让祁雪的大脑飞速运转，很快便编出答案：“会想到茶饭不思，无心休养意识，每日每日想着从游戏舱里跳出来看你一眼！” 掰扯完，祁雪都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她真是回答得太到位了，声情并茂，妥妥的刷了一波好感，连自己都给感动得信以为真了。这还不算，她还巧妙地带上了自己的诉求，给再次出游戏找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简直完美。 慕扬又笑了，笑得那样纯粹和开心，很显然，她的话极大的愉悦了他。 祁雪愣住了，被这抹笑迷了眼，脑海里突然又浮现了记忆里‘羊羊’的笑脸，也是这般纯洁无瑕的笑，只为开心而笑的笑。 她喜欢他这样的笑容。 她心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将她整个人吓得不轻。猛地回过神，她强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努力把精力放在搞定面前这个男人身上。 见他这般模样，祁雪便知道自己曲线救援的策略奏效了。她满心欢喜的以为他会答应，不曾想，他开口竟说出了另一番话，让她险些吐血身亡。 “既然你这么想我，想到不顾身体也要见我，那我们就想一个办法，让你能天天见，时时见，想见的时候就能见。” 祁雪再次愣住，迷茫的眨了眨眼，这回答，听起来好像不太对啊。 “什么办法？”她小心翼翼的探问，直觉告诉她，这个办法和她想要达到的效果应该不是一个。 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是很灵的。 慕扬的笑容更加迷幻，看着她的眼神也越发温柔似水。 明明还是温情款款的注视，祁雪却被他看出了毛骨悚然的感觉。她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看着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忐忑。 有人曾说过，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等待死亡的过程。她如今便是这样的心态。 慕扬明显别有打算，他接下来说的话绝对好不了，可偏偏她又不能表现出阻止和不愿听的意思，毕竟是她率先提起的想他，他不过顺着她的话想办法。 她这时若是反悔说不用了，等待她的肯定又是一个无期，所以，打死也不能说话，绝不！ 慕扬将她微弱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他右手微微抬起，像是故意的，正巧抬到祁雪旁边，让她能清清楚楚的看见他的全部动作。 祁雪凝神静气，一双眼眸死死盯着他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掌，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只见他以宽大的掌心为原点，精神力迅速凝聚于掌间，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上面成型。 祁雪看得更加认真，没几秒，掌间的形状更加清晰的印入眼中。 一双明媚的眼眸猛地瞠大，那掌心的，竟成了一个缩小版的娃娃，娃娃那张脸，与慕扬的一般无二，不过就是小了好几十几百号，变成了袖珍羊。 这只羊麻雀虽然，五脏却全，小小巧巧，逼真极了。 “精神幻化......”一个词语在脑海中闪现，祁雪下意识低语出声，看向慕扬的眼眸染上一层探究。 精神幻化，是一种以精神力凝聚形体的幻化术，能根据施法者脑海中的想象固化成型，这对使用者的精神力要求很苛刻。 众所周知，精神力是无形的，看不见，摸不着，要将无形幻化成有型，那需要很强大的实力。 是以，能运用出精神幻化的特殊能力者，至少是高级精神力者。 星际时代，人们按照精神力强弱将所有精神力者划分为四个档次，初级精神力者，中级精神力者，高级精神力者，以及精神力大宗师。 不同于常规，以中级做分水岭，特殊能力者的分水岭是初级。 第427章 现实世界(13) 中级都少有达到，更遑论更高级别。 高级精神力者，是仅次于精神力大宗师的存在，放眼整个星际时代，能达到这个阶层的也是屈指可数。可以这么说，这部分人的数量与大宗师的数量半斤八两。 不单单是精神力者，所有的特殊能力者都是这样的状态，能力由低到高呈现金字塔的形状，而且还是一座拥有小蛮腰的飞机场金字塔。 绝大多数拥有特殊能力的人都徘徊在初级，穷极一生，反复摸索而不得。仅有一小部分运气好的，能在有生之年跨进中级的门槛，能达到高级特殊能力者的人绝对是凤毛麟角，用通俗的话来讲，拿的是祖上冒烟才有的荣耀。 更别提是所有能力中难度最高的精神能力。 虽然高级精神力者和精神力大宗师都能使用精神幻化，但实际上有很大的区别。 从能力来说，高级精神力者能力不及精神力大宗师淳厚，凝聚形体耗费大，会显得很吃力。从外表上看，高级精神力者幻化出来的形体没有精神力大宗师幻化出来的精细，从本质看，能力越高，幻化出来的形体能维持的时间越久。 慕扬能轻而易举的将自己的模样凝聚出来，又是这样精细，小小巧巧一个，眼睛鼻子神态细节一览无余，虽然还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但光凭前两条，都足以见他的实力强悍，绝对远超高级精神力者。 他是精神力大宗师！ 这个想法让祁雪一双眼眸又瞪大了几分，看向慕扬的神情布满难以置信。 脑海里，小六曾经说过的话不断浮现。 它说，她的失忆有一部分与意识受损伤及记忆基因有关，还有一部分，与她意识里另外那一股强大的精神力有关。那股精神力将她某些原本完好的记忆给封存了。 小六曾分析，这股精神力绝对是大宗师级别的。 慕扬，会是他吗？ “你......”她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就被慕扬给打断了。 他一只大掌捧着幻化成型的实体递到她面前，笑意盈盈道：“给你。” “给我？”思路被突来的声音打断，她愣愣的重复着他的话，眼里划过一丝迷茫。 她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他的手，那个像极了他的萌娃娃已经被打造成了项链，静静的待在他手心，乖巧极了。 她一时被它吸引，更加顾不上其他，脑海里的疑惑也被放在了一边。横竖也不能直接问，就算纠结，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结果。 慕扬笑了笑，也不介意她的呆傻，自顾自的将手中的羊项链给她戴上。 小小的慕扬挂在她的脖颈之下，她去哪，他就去哪，形影不离。 这样的认识让他心情愉悦，越看越满意，嘴角的弧度一直上扬，久久不落。 感觉到脖子上多了个东西，祁雪神情微愣，下意识垂下头，去看那个紧特贴着她的萌萌的小慕扬，目光微动，眼底划过一抹不明的情绪。 慕扬不理会她的沉默，自顾自的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杰作，眼睛里满满的满意。他嘴角勾着笑说道：“这样，你就能时时刻刻带着我，想了，稍稍低头，就能看见我了。” 他的语气说不出的温柔，让祁雪的心跟着颤动起来。 这就是他说的想个办法，让她时时刻刻见到他的办法。 “喜欢吗？开心吗？”慕扬突然出声询问。 喜欢这条特制的项链吗？能天天看见他，如愿以偿的感觉开心吗？ 祁雪在心里将他话里的意思解读出来，险些没气吐血。她就知道，他想的办法绝对不是常路子。 看来，企图以感情牌来打动他，让他网开一面的算盘也是行不通的了。 不得不说，慕扬这个人太精明，糊弄不过。最可恨的，你以为自己能说两句好话讨着便宜，却不想是白白让他占去便宜。 她是好话也说了，讨好之事也做了，偏偏想要达到的效果没达成，还反倒成全了他。 祁雪怎么开心得起来，任谁被摆了这么一道都不可能发自内心高高兴兴的欢喜吧，又不是受虐狂。 她心里虽有着愁苦，却不能明着表现出来，否则那就是在触霉头的同时还涉嫌欺骗，罪加一等。得，这处罚估计得在无期后面加个n，虽然结果看起来差不多，都是那么的遥遥无期。 其实，说句老实话，除了被他反摆一道的不爽，祁雪心里对这个主意并没有其他不满，相反，她很喜欢这种将小羊羊贴身带着的感觉。 这也是慕扬想要的答案。 祁雪轻点了点头，扬起笑容，脸上带着化不开的喜悦，说：“喜欢，开心。” 这种时候当然要顺着毛捋，否则吃亏的可是她。 她在心里为自己找借口，绝不承认这四个字有一大部分也表明了她的心意。 慕扬笑得越发开心，说：“我信你是真的喜欢，是真的开心。” “我也很开心。” 他这话就等于是在肯定她的努力，证明她声情并茂的样子深得他心。 慕扬不在乎这些是不是真的，只要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哪怕是在骗他，他也很开心。 祁雪神情微顿，似乎是惊讶于他过分的好说话。难道是她的演技又进步了？ 她很快便了然，深觉得自己找到了原因。也是，毕竟是当过影后的人，没点实力可怎么行。 这样说来，这个游戏也是有点作用的，至少让她学会了一项重要的保命技能。 只能说，祁雪成功想岔了。慕扬这样的反应，不过是久旱逢甘霖的人，特别容易满足罢了。 当然，慕扬显然又比这类人更精明，他不计较质量，但他追求数量，也更懂得怎么才能获得更多想要的。 在祁雪暗自高兴，为自己打电话的时候，他突然又补充了一句：“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么开心，一定要每天都看一看他，告诉他你想他哦，就像是在想我一样。” 他用哄孩子的语气轻声说道，还带着一丝不容反驳的强硬，甚至连拒绝的余地都没留给她。 “知道吗，嗯？” 这声鼻音简直就是催命符，惊得祁雪心跳骤然加快。 慕扬这话里有话！他先是告诉她这个小羊羊项链代表着他，她说会想他，那就要说到做到，每天对着这个跟他神似的小娃娃倾诉思念。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偏偏，她不能拒绝。 第428章 现实世界(14) 话已经放出去，她如今正扮演一个钟情于他，对他心心念念的女子，怎么能在这样的试探上露馅。 没错，在祁雪看来这就是慕扬对她的试探。他嘴上说着相信她，其实是为了放松她的警惕心，其实他并不相信她所说的那些甜言蜜语。 所以，他留了这个小娃娃给她，明着说是让她睹物思人以解相思之苦，绝了出来的念头，以此作掩护，其实暗地里是在试探，趁她不注意放松之时，借着这个小娃娃来试探她的态度是否真诚。 她若是在他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表现出丝毫的难为和犹豫，那就等同于是在告诉他，她说谎了。 他根本就不相信她说的，会想他的话。 正因如此，她更加不能松懈，一定要把这个谎给圆满的圆上！ 不得不说，有时候脑洞过于强大也不一定是好事，就像祁雪，她明显想歪了，还在脑袋里自导自演了一出相互算计尔虞我诈的勾心斗角戏码。 不过怎样都好，至少，她接下来的话让慕扬的心情无比美丽。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个小娃娃当成你，每天都看，把对你的思念全都倾诉给他。而且我保证，绝对物不离身，带着他就像是带着你，无论是吃饭洗澡睡觉，有我在的地方就有他！” “我们绝对的形影不离！”她信誓旦旦的发着宏愿，怎么好听怎么说，丝毫不顾及自己实现起来有没有困难。因为对她而言，这是安抚他的权宜之计，并不是承诺，所以也没考虑过兑现。 不就是拼了命的吹嘛，跟小六混了这么久，旁的没学会，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她可是练得炉火纯青青出于蓝了。 更何况，她可是个当过影后的女人啊。 她心里正得意，觉得自己反应迅速，应对得很好，哪曾想，慕扬接下来的话就用实际行动教会了她‘嘴贱’这个词的深刻含义。 “既然小雪这么强烈的要求了，我也不好不答应。那便照你说的，每天都要对着他说想我哦。” 他再一次强调，一步一步的深入引诱，似乎是想要将期盼了多年的‘我想你’都一并补回来。 “嗯嗯。”祁雪浑然不察，只按着自己的想法连连点头。在她看来，答应慕扬根本没什么损失，不过是嘴上功夫，实际说不说，那还不是天知地知，她知慕扬不知嘛。 就连小六这个长时间和她在一起的贴身系统都不能百分百肯定的说清楚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毕竟，它也是有下线时间的。 它都如此，就更别说慕扬了。纵然他再神通广大，也不见得能厉害到如此吧。 这样想着，祁雪更加肆无忌惮了。 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慕扬嘴边的弧度越发扩大，看着她的目光亮亮的，炫目极了。 祁雪兀自沉浸在喜悦中没发现他的神情变化，不然肯定又是一番心惊肉跳，暗叹这么个玩意儿又在憋着坏，指不定要怎么坑她。虽然知道也于事无补，但有了心理准备，至少不会被吓到。 如今，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慕扬修长好看的手指往前伸了伸，轻触了一下祁雪脖子上挂着的小人的脑袋，像是在教导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它说道：“听到了么小羊羊，妈妈说会想爸爸的，你要替爸爸监督哦。” 他不遗余力的在口头上占着便宜。 祁雪嘴角一抽，整个人都无语了。这才几句话的功夫，她就从一个黄花大闺女上升成孩子他妈了？ “爸爸妈妈这个称呼真是......”她准备吐槽抱怨的话在他犀利的目光注视下死死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真是什么？”他接着问道。 “他是我造的，是我身体里分出来的一部分，也是为你造的，理应是我们的孩子，不是么？” 他磁性的声音透着阴沉，一双漆黑的眼眸死死盯着她，虽然是问句，但那目光中毫不掩饰的犀利暗芒正明晃晃的向她昭示，她接下来的话要是回答的不好，那他就不客气了。 威胁，绝对的威胁！祁雪在心里得出结论。 这要是放在其他时候，她这个暴脾气早就炸了，可对象换成了慕扬，不知怎的，竟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她没办法同他翻脸生气，就像是她不喜欢被人命令，却无限容忍慕扬对她今后的生活横插一手，甚至是强行规划的举动。 她知道，慕扬是特别的。这种特别来源于心底深处的某个地方，她如今想不起来，只是感觉却不会骗人。 如今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祁雪及时打住胡思乱想，专心应付起慕扬的问题。 “是！我想说的就是这个，爸爸妈妈这个称呼真是叫得太好了！深得我心！”祁雪的回答相当识相，慕扬听了眉开眼笑。 “是么？”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也这么觉得？” “我们天生就该是一对？” “......”祁雪有一瞬间石化了，只觉得一阵风吹过，她整个人瞬间化成粉末随风吹散，吹散，散...... 她是谁？她在哪？她刚刚说了什么？ 她说了‘爸爸妈妈这个称呼深得我心’，但是这个‘天生一对’...... 祁雪默了默，最终承认了，好吧，她的意思要是非要被这么理解，好像也不是不可以。爸爸妈妈，可不就是一对？ “是！我们是天生一对。”为了自由和小命，祁雪也是很拼的。 慕扬看着她，没有对她的话做出评论，只是嘴角弧度高高扬起，就差没咧到后脑勺。 显然，他高兴得不得了。无论出于什么缘由，他喜欢这种与她挂在一起的感觉。 这个认知让一直偷偷观察他表情的祁雪暗地里松了口气，高兴就好，高兴就不会老想着封她的游戏舱了。 不是她怂，慕扬可是疑是精神力大宗师的人，这要真打起来，以她现在这走两步都气喘吁吁累掉半条命的弱鸡样，当真是毫无招架之力。 慕扬当然不可能真的同她真刀真枪的动手，事实上也用不上，他就是不用精神力，也能随便将她制服。 祁雪虽然心里仍保有身为强者威武不能屈的傲气，不过，傲气诚可贵，自由价更高啊。 她现在寄人篱下，又不可能时时刻刻呆在现实里守着这个游戏舱。等她躺进去，两眼一闭，意识与游戏连接上，对外头的事还有个屁知觉，还不是任由慕扬为所欲为。 第429章 现实世界(15) 明知斗不过办不到还冲上去硬刚，这不叫勇气，这叫鲁莽。 武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此路不通，就得学会变通，改走委婉的智取之路。 有道是条条大路通罗马，能达到目的的路，就是好路，即使这个过程会显得怂一点也没关系。 祁雪向来是个能屈能伸的人。 慕扬最是了解祁雪，又怎么会猜不透她那点小心思，不过他乐意包容，也喜欢听她费尽心思讨他开心的胡说八道。 当然，他最喜欢的，是看她变脸。从死亡岛回来后，她唯一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将自己所有的情绪深深掩藏，不哭，不笑，不喜，不怒，隔绝一切七情六欲喜乐悲苦。 那或许是个完美的继承人，却不是他想看到的小雪。慕扬喜欢她变脸，因为那样的她才让他觉得有生气，是个活生生的人。 是以，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慕扬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利用起来，看她神情变化的样子。他已经能预见接下来她的表情变化了，绝对可爱。 他好看食指迫不及待的朝着她项链的方向虚指着，指尖微动，祁雪立时感觉到身上传来一股异动。 那不是因她身体本身带来的动静，而是来源于那条项链。它由慕扬精神力幻化，如今被牵引了，与他的意识产生共鸣。 没等她进一步思考他这般做的目的，只听寂静的空气里突然响起一道道熟悉的声音。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个小娃娃当成你，每天都看，把对你的思念全都倾诉给他。而且我保证，绝对物不离身，带着他就像是带着你，无论是吃饭洗澡睡觉，有我在的地方就有他！” “我们绝对的形影不离！” ...... “是！我们是天生一对。” 属于她的声音，她说过的话，还有慕扬的回答，一字一句就像是被监控仪器记录下来一般清晰。 祁雪一双美眸瞪得死大，直直射向慕扬，眼里充斥着满满的难以置信。 “你，这是，怎么会......”她震惊的有些语无伦次，想要表达的意思恐怕自己都说不清楚。 慕扬却从她的只言片语中读懂了深意，笑了，给出解释：“小羊羊可是会留声的。” 简单的九个字，一句话，祁雪如有雷劈，轰的一声，整个脑子炸开了。 会留声，会留声...... 这三个字在祁雪脑海里无限循环，让她整个人险些崩溃。慕扬这哪是造了个小娃娃让她睹物思人，明摆着就是在她身上放了一双眼睛和一对耳朵啊！ 她刚刚，她刚刚都说了什么呀！让她想想，‘天生一对‘这样的形容词就算了，她竟然还做了每天都会说‘想他‘的保证！ 这就意味着，她必须说了呀！ 他一定是早就算计好了在这等着她傻傻的往里钻，亏她还满心乐呵，觉得自己应付自如，原来一切都尽在他掌握之中。真是阴险！真是好演技！ 论起能装，祁雪由心的佩服慕扬，甘拜下风。这货不去混娱乐圈简直可惜了！ 无尽的抱怨之后，祁雪稍稍冷静，整个人都丧了。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慕扬，谁让她蠢呢。自己蠢，就不要怨对手太聪明。 人生好灰暗啊，祁雪突然有种挖坑自跳自埋的感觉，想要一掌拍死上一秒的自己。 慕扬尤显不足，薄唇轻启，低沉迷人的嗓音再次溢出：“所以，小雪说了什么，说了多少，他都会一一记下。” “等你的意识和身体调养好了，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回来时，再把他还给我。我想要听小雪对我的想念。嗯？” 这个‘嗯？’简直比刚开始那声更让人心惊动魄。 这是老师要检查作业的意思吗？祁雪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满是惆怅。 她能不能答一句‘不好’啊？结果肯定是不能。心塞，想哭。 这里显然不适用早死早超生的定律，祁雪觉得选择晚死还能争取更多的时间，或许能改变‘死’的命运，其实这也不难，只要她每天乖乖‘想他’就好。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慕扬磁性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小雪怎么不说话？不喜欢？”或许是没有及时得到她的答案，他直接问了出来。 祁雪的思绪瞬间被打散，心咯噔一响，猛的往下沉了沉。 她迅速调整好心态，扬起笑脸看着他，一脸认真的回答道：“怎么会呢，我很高兴。” “是么？”慕扬淡淡的反问一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祁雪有种被看透的感觉，好像他已经把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都摸得一清二楚。 她无声的吸气呼气，努力掩饰自己的不自然，脸上笑容更加明媚灿烂，目光毫不畏惧的对上他的，说：“是啊。” “那为什么小雪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停顿了这么久呢？”他提出疑问，像个认真求教的孩子，满眼童真和求知欲，在等着老师的标准答案。 祁雪多想硬气的回上一句，关你屁事。只可惜，不行。 她脑袋飞速运转，瞬间有了对策，笑容依旧灿烂，答道：“那是因为我高兴过头了嘛，一时没顾上回答。” “哦？”慕扬似乎对她的话表现出极大的兴致，饶有兴味的看着她，接道：“高兴什么？” 他突然很期待她的答案。 “我高兴，我高兴当然是因为，因为我对你的想念你能听见了啊。”虽然有些断断续续结结巴巴，祁雪总算是将理由编出来了。 为了让他更加确信，她还解释道：“他若只是个普通的小娃娃，那所有的思念就只有我自己知道，多凄凉啊。” “现在好了，他能将所有的声音记录下来，那无论是我开心，难过，想你了，还是有什么趣事，我都能跟你分享，这难道还不足以让我高兴吗？” “还有，既然他能记录我的话，那也能记录你的。”她目光希翼的看着他，眼角还带着丝丝羞涩，道：“在我回去之前，你也可以留些话，那我想你的时候，除了看他的样子，也还能听到你的声音了。” 话至此处，她不好意思的移开眼，却又忍不住自以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看他，将害羞小女人的姿态展现得淋漓尽致，声音也是羞羞答答的，“我，我一想到这个，就，就忍不住开心，然后，就，没顾上回你的话。” 不愧是当过影后的。祁雪对自己这炉火纯青睁眼说瞎话的演技也是赞叹得不行。 第430章 现实世界(16) 她现在十分感谢娱乐圈位面，需知道，临场反应可是一个演员必备的修养。出来这短短几个小时，这个修养可是数次救她于水深火热之间。尤其是与慕扬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演对手戏过招，反应慢点都不行。 演戏，果然是一个女人活着的重要技能。祁雪在心底得出了生存的重要结论。 慕扬眼底划过耀目的光芒，深情款款的看着她，显然是很满意这个答案。 “好。”他温柔的应了一声，当做对她提出要求的回答，“我给你录。” 祁雪明媚的小脸笑得开怀，眼底笑意发自内心，果然一副求仁得仁欣喜若狂的模样。 笑不过两秒，只听慕扬又开口了，“我既录了，那小雪也要满足我。” 他再次提醒她该做的事，并笑着说：“等你休养好了，回来了，我会一字一句一一听过，绝不浪费你的真情。” 这话明面上是不辜负她，与她情谊对等，实则，不过是在暗暗警告她，他到时候会检查。 尽管早就知道了，但心里的伤痛再次被提起，祁雪肯定是高兴不起来的。她在心里将慕扬骂了几万遍，这才将恶气出了十分一二。 发泄过后，祁雪冷静下来，开始细细回味他那番话。 他话中特意强调了‘一一听过’，可谓是别有深意。这话意在提点她，千万不要抱有侥幸心理，以为漏个一两天的没人注意，他会认真查过，绝不放过任何一点弄虚作假敷衍了事。 这是她想他的证据，若是被查出来耍小心眼漏个一次半次，那就等于不上心。不上心，就意味着之前说的甜言蜜语全是假的，到时候她的罪过可就大了，那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绝对不能让慕扬察觉出来！祁雪在心里发誓，面上笑容满满的应道：“好，只怕到时候你会听得烦了。” 言外之意，她会老老实实的把‘任务’做完的。 “只要是你，我不会烦。”短短八个字，他一字一字说得神情，像是一道温柔和煦的微风拂过，让祁雪的心不自觉的感到一股暖意。 她动了动唇，最终还是合上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回以微笑，表达自己的喜悦和感动。 两人深情的对视了一会儿，许是这粉嫩的氛围让她有些不适应，便开了口缓解。 “我，真的不能出来看看你么？哪怕久久一次，一次待一会儿？”祁雪祈求的看着他，语气全是对他的不舍和留恋。 一来，为了打散心中旖旎，二来，为了下线的事再挣扎一下，她也是很拼了。 慕扬依旧笑着，宽厚的大掌搭在她的脑袋上轻蹭了蹭，柔声哄道：“乖，听话。” “这是为了你好。你如今意识和身体都太虚弱，很难支撑现实里的生活，只有呆在游戏里才是最好的。” “我知道这样限制了你的自由，可我只想要你健健康康的，别让我担心好么？” 谁说女人打感情牌战无不胜，男人用起柔情攻势来才更要命。 祁雪听着，就这么被他给带进去，不自觉的点头回答：“好。” 说完整个人才反应过来，她被美男计了！ 刚想挽回点什么，慕扬却没给她机会，又一次拍了她脑袋，将她的话拦腰截断，笑道：“真乖。” “鉴于小雪这么听话，我也该给些奖赏才对。” 奖赏？祁雪的思路成功被带偏，哪还记得要反驳，只是狐疑的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人，满眼警惕，他会这么好？ “什么奖赏？”她询问道。 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候不应该问，免得又落入什么圈套，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行动快于理智，话就这么出口了。 慕扬早就料到她的反应，笑容越发灿烂，神情也越发温柔，说：“等小雪身体好了，我天天让你看，每天二十四小时分分秒秒都在你的视线范围之内，弥补你这段日子只能看小娃娃的痛苦。” “好不好？”他最后还以问句的方式结尾，意义明显。 他要她亲口将这事板上钉钉。 祁雪又一次升起拍烂这张嘴的念头，这该死的贱嘴，每次都惹祸，缝上算了！ 只是抱怨归抱怨，该好好圆的谎还得圆。 扬起笑脸，尽管心里将慕扬骂了个遍，她面上却掩饰的很好，一副欢喜的模样，重重的点头：“好。” 慕扬没再搭话，只是愉悦的心情溢于言表。 目光暗暗瞥了他的方向一样，他脸上没有丝毫怀疑和不满，祁雪不自觉的暗松了口气。 总算是把人哄住了。她在心里说着，虽然憋闷，但总算没有了无期只之忧，也算是千万悲惨之中的一点安慰吧。 讨价还价斗智斗勇的时间里，慕扬的精神力也没闲着，一直环绕在祁雪身旁，温柔的安抚，稳定她的伤情。 经过这一段时间，已经将伤势控制住，虽然不能维持她长久待在外头，但延长个半小时一小时的没问题。 意识稍稍稳定，祁雪的归期也被提上了日程，就在慕扬往小娃娃里诉完衷肠之后。 他没有离开祁雪身边，只是用了精神传音。这也是高级以上的精神力者才能使出的精妙精神力技能。通过以精神力为载体，将想要表达的言语汇入其中，传输到意识指定的地方。 在这个承载着话语的精神力之外，还有一层严密的精神力三百六十度环绕覆盖，以达到隔绝外界一切探听的效果。 除非窥探者的能力高于施术者，否则，不但无法探听其中奥秘，更会被外层的精神力反噬，偷鸡不成蚀把米。 祁雪如今的状况肯定是敌不过慕扬的，对于他精神传音的内容，她也只能怀着好奇，眼巴巴的看着他嘴巴一动不动的完成了全过程。 见她想听又听不到的不满神色，慕扬笑得宠溺，又拍了她的头，温柔的替她将项链带回去，安慰道：“别急，都是你的。” 心底的小九九被揭穿，祁雪尴尬的笑了，却死鸭子嘴硬的不肯松口，“我不着急啊。” 正如他所说，都是她的。回去就能听见了，她有什么好着急的。祁雪在心底反驳，以此掩盖自己的好奇行为。 “呵。”慕扬轻笑出声，没说信不信，只是骨节分明的手掌落在她胳膊上，柔声道：“我送你回去。” 他的语气里透着不容拒绝。 第431章 现实世界(17) 明知反抗无望，祁雪索性就乖乖顺从，借着慕扬的力道站起身，在他的搀扶下缓缓走回书房。 游戏舱旁，祁雪秉着演戏演全套的原则，又是一番甜言蜜语，将男人哄得开心极了，嘴角的弧度始终保持着高度上扬的状态。期间，她趁着男人心情好，好话中再次掺杂了偶尔下线的请求。 只可惜，她面对的是慕扬，即使被逗得再开心，也会保持着应有的警惕，对于她那点小算盘，果断的识破并拒绝了。 祁雪见目的落空，知道是没希望了，遂摆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又话别了几句，才钻进了游戏舱。 一番意识连接准备后，她两眼一黑，再清醒时，眼前的画面已经恢复成熟悉的临时休息室，身后柔软的触感昭示着她如今的位置，沙发。 或许是眼前的明亮与连接时的一片黑暗反差太大，祁雪的眼睛一时有些不适应，画面有些模糊，半眯着缓了会儿视线才渐渐清晰。 入目，是墙角屈着的娇小身影，双脚前置，短且胖的小手艰难的将其环住，一张软萌的圆脸一半隐在膝盖之后，一半露在膝盖之上，眼眸微垂，竟是一副可怜兮兮的凄惨泪人样。 这张熟悉的脸，不是小六是谁！ 这是怎么了？那模样，一看便是伤心至极，连她回来了都没注意到。而且，小六在她印象里是个活泼开朗没心没肺的，她还真没见过它这般表情。 祁雪心头一紧，眸中划过一抹担忧，声音脱口溢出：“怎么了？” 她借着沙发的边缘为支撑，稍稍施力将自己撑起来，幸好这里的一切形体都是意识幻化的，否则就她出去这段时间，这身体要是这么一直摆在沙发上，这会儿估计腿早麻了。 她抬腿正欲朝小六的方向走去，却见它因听见她的声音猛地抬起头，一双圆眸瞪得更圆滚了，眼底的伤心在看见她之后迅速转化为震惊，又变为喜悦。 “玩家！” 祁雪只听到一声大喊，感觉到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一阵狂风迎面袭来，速度之快，惊讶之余她根本来不及闪躲，就被硬生生的再次撞跌落回沙发里。 “嗯哼！”遭受重击，祁雪闷哼一声，若不是意识上慕扬残留的精神作用还在，以她如今的弱鸡状，肯定要被它撞得吐出一口老血。 这小萝莉的重量可不轻！ 虽说临时休息室里的一切都是意识幻化出来的，不会有麻痹一类的感觉，但意识有意识的重量，就像身体有身体的重量。意识与意识之间得碰撞也是他们彼此之间重量的碰撞。 每个意识本身的重量差距不算大，相似重量的冲击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同于祁雪在巨大冲击下皱成一团的苦瓜脸，小六圆润软萌的小脸布满喜悦，看见她就像是看见了钱一样开心。 “太好了，玩家，你还活着！呜呜呜呜。”它喜极而泣，大大的眼睛里泛着晶莹的泪花，激动地有些说话不过脑：“我还以为你挂了，幸好没有。你要是挂了，我又得重新找玩家了！” “......”祁雪的脑袋瞬间挂满黑线，嘴角止不住的抽搐。听听，这是人说的话么？什么叫她还活着，不活着她应该怎么着？还有，什么叫还以为她挂了？没事儿就不能盼她点儿好？ 一通抱怨之后，她便心里便了然了。是了，她怎么给忘了，这坑货本来也不是人，怎么能说人话。是她强求了。 祁雪一边自我检讨，一边在心里‘啧啧啧’的感叹几声，轻摇了摇头，对它的语文水平表示深深担忧的同时，心底也浮现一抹暖意。 小六这话虽然说得很糙，但其中深意却明显，它在担心她。想起临下线前它的千叮咛万嘱咐，又想起自己如今确实回晚了，还有它那依旧红肿还带着点点晶莹的眼眸，祁雪的心像是被温泉泡过一般，舒心又温暖。 她自觉理亏，难得的不去计较它的措辞，刻意放柔了声音，道：“是我错了，不该逾期未归，害你担心。” 她发自内心的真诚道歉。 与小六虽然总是吵嘴互怼，但经历了这么多位面，朝夕相处，患难与共，感情也是深厚的。看得出来，它这次是真的难过了，为着它流掉的眼泪，这个歉她也要道。 “我保证下次注意，不会再让你担惊受怕，好不好？” 她轻声诱哄，嘴角带笑，开始道谢：“你这么关心我，我很开心，谢谢。” 听她提及这件事，小六本来喜悦的心情瞬间转变，整个人像炸开一般暴躁：怒扯着嗓子吼道：“谁担心你了？！” 祁雪被吼得愣了，偏头眨了眨眼，目光透着不解，像是在询问它之前哭泣的举动。 “你以为我哭是因为担心你？”小六撇了撇嘴，高傲的抬起头，一脸傲娇，不情不愿的冷哼一声，道：“我确实以为你挂了，当然，掉的眼泪和你也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关系。但请你别搞错，只有那么一点点，那不过是因为你关系到我的业绩！” “你要是挂了，那我之前的努力就等于白费，不禁要重新找玩家，还要从第一个位面开始从头计算业绩，那将会很影响我的年终奖！” “我是在为即将逝去的业绩和奖金痛哭流涕，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它乌拉乌拉的说了一堆，最后还坚定的来了一句结尾词：“别自作多情了，我才不会为你哭。” “......”祁雪嘴角再次抽搐，白眼上翻，我为了面前这个小萝莉的不坦率。 索性她也不是非要听小六承认什么，嘴硬就嘴硬吧，她好说话的选择纵容，顺着它的解释道：“是是是，我知道你是为业绩难过，担心的也是它，我是替业绩在跟你道谢呢。” “哼。”小六高傲的看了她一眼，对她的识相还算满意，依旧是那副傲娇样，道：“你知道就好。” 或许是为了更好的掩饰自己的真实心情，它还假假的接了一句：“那你就代替我的业绩受我一句不客气吧。” 祁雪差点笑出声，幸好憋住了，看向它的目光透着无奈和宠溺，还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嘴硬小家伙。 她轻摇了摇头，却也没拆穿它，配合道：“好。” 既然它不好意思说出口，遮遮掩掩的掩饰，她也不会不识趣的去揭穿。横竖，这份心意她感受到了，也铭记于心，那便足够了。至于明面上的这些，它怎么高兴随它怎么说吧。 第432章 现实世界(18) 两人闹了一会儿，氛围不再似之前那般凝重。 知道小六不是出了什么事才难过不已，祁雪总算是松了口气。 小六就更直接了，这悲喜来得快去得也快。见到祁雪那一刻就不再掉水珠子了，后来一通怒吼发泄，更是将脾气发泄得一点不剩。 这会儿，掩饰了自己担心的事实后，更是眉开眼笑心满意足，难得有心情的关心其他事。 “对了玩家，一直没顾上问，这次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瞬间，它大大的圆眼又再次被担忧和责备覆盖，语气满满的不赞同，“我之前就同你说过，你的意识十分虚弱，根本不足以支撑长时间的现实活动，一个小时已经是你的极限。” “还有，关于超过这个极限的危害，损伤意识就不必说了，严重的甚至可能让你的意识彻底消散。这些我都是再三强调了的。” “而且，在你临出去前，我还特别又强调了一次，让你千万记住这个时间，不要试图以身犯险。” “玩家当时是怎么说的？” 它越说越严肃，突然摆正了脸色，一副抓到不听话坏学生后严厉批评教育的严师模样，圆眼中射出犀利目光，不容她逃避。 这若放在从前，这小萝莉敢这么趾高气昂的向她兴师问罪，绝对是皮痒了找揍呢。 可如今，她理亏在先，违背了之前按时回来的承诺，害得小萝莉伤心难过好久。这般情况下，让她硬气的同它对着干，她还真做不出来。 小六显然也是看清了这点，把她的品性摸得透透的，所以才敢这般肆无忌惮的抖搂起来。 可那又如何，还不是得忍着？ 祁雪无奈的叹了口气，乖乖的低下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得不到回答，小六不满了，短小的指头戳着她，“哎哎，别装哑巴，老实回答才能争取宽大处理！” “噢？”被它这么一戳，祁雪还没反应过来，有些呆呆的看着它，思绪飞转，很快想明白了它话里的意思。 刚光顾着忍气和反思，没注意到它的问题，如今反应过来，在它不满的注视下，祁雪很快的给出回答：“我保证了自己会按时回来。” “结果呢？”小六瞪大了眼质问。 “结果，”祁雪顿了顿，面上带着丝丝羞愧，“结果，我食言了。” “对不起。”她再一次道歉。 “道歉的话你已经说过了。”而且不止一次。 小六毫不客气的出声：“我对你的对不起没兴趣，就想知道为什么。” 它直接表明用意。 祁雪淡淡一笑，也没想隐瞒，老实道：“出了点意外。” “我本来是打算弄清楚想要知道的疑惑后就准时回来的，也一直记着时间。” “不过，或许是我意识真的太过虚弱，连一个小时都没能撑到就发作了。” 说到这里，她也是很无奈。 之前灵机一动用装疼痛来套话，她是真没想过自己也会真的发作。 是以，真的发作起来，不止慕扬被吓到，她自己也吓得不轻。 “我当是头疼欲裂，整个人都意识混乱瘫软着不能动弹，哪还顾得上按时回来。” 听她说到此处，小六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忙接话问道：“然后呢？你怎么办？” 虽然玩家回来了，之后肯定是有惊无险，但事关意识损伤消散都不是小事，这过程肯定是万分凶险。 祁雪依旧维持的微笑，似乎是为了安抚它的心，道：“幸亏是身侧有人，他及时用精神力将我的状况控制住，同时进行相应的安抚，我这才没事的。” “只是，这一番功夫下来，时间难免就耽搁了。” “对不起。”她再一次诚心的道歉。 小六不禁松了口气，轻点了头，摆手示意没事。只是脑袋灵机一转，圆眸突然看向她，视线里透着震惊，“玩家刚才的意思，你身边当时有精神力者？” 它显然才反应过来。一开始只顾着关心玩家伤势了，放心下来才有精力关注其他。 “嗯。”祁雪点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幸亏他在，否则，我真的可能回不来了。” 她并不像表面装出来的那般镇定无感，毕竟是生死一瞬间，哪个能这么镇定的说心如止水。 小六的关注点却另有其他，眼眸中的震惊越发深，数秒后又转变为了然，轻声道了句：“难怪。” 祁雪微微一愣，狐疑的看向她，问道：“难怪，什么？” 小六抬眸与她四目相对，答道：“刚才，在给玩家检测的时候，我发现你的意识里还存在一股其他的精神力。” 玩家突然回来，它欣喜若狂之余也不忘给她进行健康值检测。数据显示，玩家的精神力十分虚弱，要比出去之前弱上不少，可以料想，她在外面承受了多大的风险，用九死一生来形容也不为过。 除了玩家那惊险的数据外，检测系统还检测出另一股精神力的存在。先前它以为玩家是受到这股精神力的攻击或是影响才突然提前发作，听了她的解释才明白，竟是精神安抚用的。 只不过...... “玩家意识的损伤极为严重，能安抚控制成如今这般模样，那个人的特殊能力等阶不低吧。” 它略略顿了两秒，稍稍垂眸沉思又抬起，得出结论道：“至少也得是高级精神力者，甚至是往上。” 它刻意在‘往上’两个字上加了重音，证明心里更偏向精神力大宗师。 毕竟，以玩家的损伤程度，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安抚至此，高级精神力者恐怕有些吃力。更何况，精神安抚对精神力消耗极大，甚至涉及与被安抚人的精神力碰撞，若是不能很好相融，很容易产生排斥，到时，不止被安抚人会更加严重，就连安抚的一方也会受到不小的冲击。 看玩家如今的状况便知，并没有这样的问题。 要做到这种地步，还是精神力大宗师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祁雪听明白它话里的深意，笑了，却也没给出准确的答案，只说：“确实厉害。” 她一双明媚的眼眸突然死死的盯住小六，目光灼灼。 小六被看得浑身颤抖，一股不好的预感由心而生。 “玩，玩家，你想干嘛？”它就是八卦一下，想探听那个精神力高手的事，没有恶意的，也不知道哪个字触怒了玩家，让她这么阴森森的盯着它，瘆得慌。 第433章 现实世界(19) “我就是随便说一句，没有别的意思。”它赶忙表态。 祁雪目光微顿，眼底划过一丝错愕，只是很快便了然，笑道：“放心，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我不会怪你的。” 这话并没有让小六安心，反而提到了嗓子眼。玩家既然不是为了它的多嘴八卦，那又是为哪般？ 它没有得罪她了呀！小六软萌的小脸皱成一团，冥思苦想，却始终想不起自己做了什么可能惹到她的事。 祁雪轻笑出声，叹了口气，道：“放心，我只是有个忙想请你帮一下。” 小六瞬间松了口气，见她整个人往它这凑了凑，一副要窃窃私语的模样。小六萌萌的眉头皱起来，心下不解，却仍是自觉的将小脑袋往她的方向靠了靠。 两颗脑袋挨着，祁雪凑近小六耳旁，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 小六一双圆眸瞬间瞪得圆滚，猛地向后撤了撤，小脸上满是震惊，不管不顾的尖叫道：“玩家要查......唔唔唔......” 在它话未出口之前，祁雪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那张没把门的小嘴，好看的眼眸瞪了她一眼，另一只空着的手食指伸出，轻贴着朱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六神情微愣，却很快反应过来，‘唔唔’的叫了两声，连连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眼神传递着‘求放开’的信息。 祁雪这才将手拿开，整个身子又往它的方向凑了凑，意味明显，让它低声耳语。 “搞什么嘛。”小六不满的抱怨着，却碍于她的的威慑，乖乖的凑近耳旁，降低了分贝，用仅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抱怨道：“玩家做什么这么鬼鬼祟祟的，这是在临时休息室，就只有我们两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防谁呢？” “你不懂。”祁雪直接丢了三个字给它，继续道：“表面看起来，这休息室只有我们两个人，这实际上吧......” “实际上也只有我们两个啊。”小六嘴快的打断她的话，没给她开口解释的机会，脑袋一转，当即瞪大了眼睛，目光中划过一抹害怕，声音逗不自觉颤抖起来，“玩，玩家，这，这里头，不是有什么，我看不见的东西吧？” 见它终于醒悟，祁雪欣慰的点了点头，“确实有。” “在哪里？”小六猛地一惊，小脑袋来回转动，目光巡视打量着四周，连一个细微的角落都不放过，最后又落回祁雪身上。 它咽了口唾沫，用它颤抖不已的声音问道：“是，是飘着的吗？” “嗯？”正想着该怎么给它解释小娃娃的事，祁雪突然听到这一疑问，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它会这么说。她垂眸想了想，好一会儿才给出答案，“应该是吧。” 她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低着头，目光由上往下落在身前，透过衣服望进贴在身上的项链，眼中带着一抹不确定。 她觉得应该算，毕竟离了地的，只是还是要问问小六是怎么评判的。 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祁雪又补充的问了一句：“挂在脖子上算飘着吧？” “脖，脖，脖子上？！”小六震惊得尖叫出声。 祁雪下意识去捂它的嘴，怎料它却咻的一下躲开了，动作迅速，猛地窜离她好远，一脸警惕的盯着她。 “它在你身上？”这话虽是疑问句，却透着满满的肯定，而且它的视线已经移向她的脖子，死死盯着。 祁雪没办法手动让它闭嘴，无奈之下再次食指贴唇，比手势让它噤声。末了，还不忘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虚指了指脖子的位置，遂又轻摇了摇手，寓意明显，怕被脖子上的东西听见。 哦哦哦。小六无声的以口型回答，连连点头表示明白，只是目光却没放松警惕，依旧死盯着祁雪的脖子。 祁雪轻抬起脚，想凑近了跟它说，岂料才踏出一步，小六就连连后退了两步，又踏一步，它又退两步。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 看着它眼底的恐惧，她彻底停在原地，小六果然就不动了，目光却依旧警觉，还透着一抹她看不明的恐惧。 祁雪有些无奈，她不知道小六在害怕什么，照理说，小羊羊项链只会录音，凑在耳旁轻声低语倒也没什么，真不知道它哪来这么大的反应。 它的害怕是实实在在的，她既然不能凑近，又不能高声说出来，只能想办法向它解释，这个小娃娃并不可怕。 都说，人的恐惧来源于对未知事物的幻想。在祁雪看来，小六便是如此。 它不清楚小娃娃的真实面目，只听她提的只言片语，以为是个很厉害的东西，所以害怕了，躲得远远的。 嗯，应该就是这样。祁雪在心里得出结论，并很快针对这个问题作出一系列的解决方案。 既然小六是因未知产生的恐惧，那只要让它了解小娃娃就行了。 思及此，祁雪在它一瞬不瞬的灼灼目光注视下，白皙的手指伸向衣服领口，两个手指头轻捻着什么，突然向外一提，一个小巧的人形娃娃被揪了出来。 远处的小六一直密切的关注着祁雪的一举一动，在她这一动作之后，眼底的警惕一点点的转化成了疑惑。 祁雪冲它淡淡一笑，另一根手指指了指小娃娃，各种无声示意这个就是她口中所说的‘看不见’的东西。为了让小六看得更清楚，她在不勒着脖子的情况下，最大限度的将小娃娃往外抻了抻。 经过一番动作比划外加无声交流，小六这才明白两人之间闹了个乌龙。确切的说，是它单方面想歪了，将玩家口中‘看不见’的第三人当做是阿飘，这才有了后续一系列的反应。 天知道，它最怕阿飘了！ 当然，这绝不是它一个人的错，玩家说的话歧义非常，什么‘看不见’‘飘着的’这一系列的词汇，才是造成它误会的根本原因！小六在心里将黑锅直接甩到祁雪身上，立时身心舒畅。 目光瞥见她手里拎着的小娃娃，小小巧巧的，远看着也煞是可爱。小六一颗爱美之心瞬间被捕获，小粗腿噌噌的迈起来，再次以风速窜回祁雪身边。 见状，祁雪嘴角扬起笑容，暗道自己的计策果然起了作用。 不得不说，她误会了。不过那又如何，尽管她不知情，但歪打正着，她的方案奏效了，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第434章 现实世界(20) “好精致！”这小娃娃近看了更好看！小六喜欢得不得了，短胖的小手轻覆上去，细细的描摹着小娃娃的样子，爱不释手。 祁雪一边压低了脑袋配合它的动作，一边做出噤声的手势，凑到它耳边道：“小声点，这小娃娃会录音的。” 小六眸光一闪，握着小娃娃的手顿了顿，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眼底的狂热散去些许。 虽然有些舍不得，它还是大局为重的放下娃娃，凑到祁雪耳边问道：“这个是什么？” 语气中，难得的透露着一丝与它玩闹气质不符的严肃。 作为从玩家初进游戏就陪伴身侧的贴身系统，小六自然清楚祁雪身上的每一个饰品物件。它确信，从最开始到下线之前，她身上都是没有这个东西的。 一开始因为心底的害怕只是误会而大大松了口气，又看见了软萌可爱的娃娃，让它一时没能冷静下来思考，如今细想，才发现这里头疑点重重。 玩家一趟出去，不仅精神力受损严重，差点小命不保，还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小娃娃，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可疑。 玩家说小娃娃会录音，它反倒更奇怪了。按理说，他们游戏的防御工作是很先进的，没道理一个能录音的物件带在玩家身上都没发现。 “是精神幻化。”祁雪在它耳边低声的解释道。 “什么？！”小六一双圆眸立时瞪大，“精，唔......” 它控制不住的小嘴再一次被人为噤声，祁雪皱着眉头，死死瞪了它一眼。 自知理亏，小六讨好的陪着笑，眼神示意自己是一时惊讶，下次一定注意。 祁雪虽然对它的‘下次注意’抱有怀疑态度，但到底是松开了它的嘴。 重获自由，小六忍不住将心里的激动表达出来，不过这次记得压低声音了，“精神幻化？玩家说的是那个精神幻化吗？” 祁雪嘴角一抽，因为它的形容。怎么，还有别的精神幻化？再者说，如果有，它这说的不清不楚的，也没具体讲是哪个和哪个呀，这让她怎么回答？ 这倒霉孩子！ 就在她在心里抱怨的时候，小六又自说自话自顾自的给出解释：“就是那个，据说高级以上精神力者才会的高级精神技能！” 它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泛着光，宛如两个高瓦数电灯泡，里头满满都是崇拜。 有这么夸张么？祁雪满头黑线，却还是点了点头，给了小六肯定的答案：“嗯。” 那双圆眼里的光亮更加光芒万丈，恨不得将无边的黑夜照亮。一双小胖手再次捧起她挂在脖子上的小娃娃，小心翼翼的，细心的就像是在呵护一个易碎品。 它一寸一寸的细细打量，边看边忍不住在心里赞叹：当真是精妙绝伦，美轮美奂。 “造出这个娃娃的人一定是精神力大宗师！”小六凑到祁雪耳边给出结论，语气里的激动难以掩盖。 祁雪点了点头，表明自己的赞同意见，她也认为慕扬的实力应该是大宗师。 得到玩家的支持，小六更加激动了。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boss除外的其他大宗师，而且也是精神力的！不对，确切的说，它也没有见过自家boss！小六的心犹如澎湃的波涛，怎么也停不下来，眼中满满都是毫不掩饰的崇拜。 “玩家，这个小娃娃是谁送你的？”它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更多。 话刚出口，还没等祁雪给出答案，它突然灵光一闪，又自己接过话问：“是不是那个在危急关头救了你的人？” 玩家说过她突然发作，是因为有人在身旁对她进行了精神安抚才能转危为安。它当时就有猜疑，那个人应该是精神力大宗师。 正巧，在此之后，玩家脖子上又带回来了这个精神幻化的小娃娃，预计也是出自精神力大宗师之手。 这两件事太过巧合，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大宗师，又不是市场上卖的白菜。小六几乎可以肯定，这两件事的主角儿就是一个人。 先前是初听之下太过激动，以至于一时失去了思考能力，如今稍稍冷静下来，自然是一想就明白了。 祁雪淡淡一笑，轻点了点头，“是。” “那这个小娃娃的长相，是他咯？”小六又问道。虽然是疑问句，但多少也透着些肯定，心里对玩家和那位偶像大宗师的关系做出了一堆猜测。 谈及此，祁雪就想到未来一段时间的任务，心头立马涌现一股无奈，她叹了口气，神色有色蔫蔫的，答道：“是他。” 小六这回哪里顾得上她是什么反应，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它眼中的崇拜更甚，除了对小娃娃的膜拜，还有一部分崇拜是冲着祁雪的，“玩家真厉害，竟然能认识精神力大宗师！” “先前，只是听公司的同事说过，boss是精神力大宗师，怎么怎么的厉害，说得神乎其技，可玄乎了。” “还有那些传说中的精神力技能，我都只听别人聊天的时候提起过，可从没真正见过。” “拖玩家的福，今天总算是见到真的了，果然神奇。” 抛开这模样精致的小娃娃不说，就光看那人能将玩家给救回来，就知道是个极厉害的。 难怪大家都把boss当成神一样崇拜着，同样是精神力大宗师，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可以轻而易举的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果然是受人崇拜的。 祁雪惊奇的看着它，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目光中还透着一丝不解。她是真的不明白，认识一个精神力大宗师就很厉害了？ 或许吧，对任何人来说这都是一个值得炫耀一生的荣誉了。只是，潜意识里，她并不觉得这是件多了不得的事，或许是因为习以为常了？ 她为自己与众不同的观点寻找合理的理由。 小六不知道玩家的想法，只自顾自的胡想，它就说嘛，以玩家先前的意识受创程度来看，若是身边没有一个厉害的精神能力者在，哪里能活蹦乱跳的进到游戏里来，早都回炉再造了。 它暗骂自己粗心，这么显而易见的事，竟然到现在才注意到。 小六先是一通自我检讨，之后又开始放飞思绪，继续胡思乱想。 很快的，它又想到了一个可能，神情越发激动，尤其是看向祁雪的目光，热烈到了极点。 第435章 现实世界(21) “玩家！你......”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先前一直谨记着轻声细语，这会儿却突然给忘了，尖叫了出来。 幸好被祁雪及时制止，在她那双好看的眼眸怒视下，小六立马意识到自己犯的错误，很快的噤了声。 见玩家脸色终于好转，它这才壮着胆子再次凑到她耳边，小嘴巴动了动，这次倒是记得要压低声音了。 只听它软萌的声音钻进耳里，问道：“玩家，你也是精神力者，那你的能力是他教的吗？” 话虽这么问，但它心里其实已经做了肯定的猜想。 小六记得，玩家也是会使精神力的。看她那架势，还是一副相当熟练的样子，精神力的运用炉火纯青，虽然意识受损没办法发挥出太大的威力，不过可以联想到，在玩家意识完好的状态下，精神能力也绝对不差。 拥有这样的能力，身边又有一个时刻维持保护姿态的精神力大宗师，很难让人不产生两人是师徒的想法。 祁雪显然没想到它会这么问，一时愣了愣，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回答：“不是。” 她神情严肃，语气也不似在开玩笑。 “怎么可能？”小六瞬间提出质疑，并作出设想，“是不是玩家失忆，所以不记得师徒的事了。” 这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 究竟是谁给它的错觉和自信？祁雪在心里叹了口气，再次摇头，认真地反驳：“我是失忆，不是失去判断。” 慕扬每次释放精神力，她都能感觉到他的能力与自己是不同的。 “什么判断？”小六一脸迷惑，显然没明白她的意思。 祁雪难得耐心的同它解释道：“精神力者与精神力者的能力在外人看来或许是一样的，其实不然。”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修习路数，路数相同才能算是承袭一脉。” “我与慕扬的精神力路数是不同的。” “路数？”小六眼底的疑惑更加深了，总觉得玩家越解释越乱，它还是没明白。 祁雪顿了顿，朱唇微张，却没出声。她在思考，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让小六更容易理解。 很快，她想到了一个解释。 “你不是喜欢看各种类型的小说吗，就拿武侠来说，我给你举个例子你就能明白了。” 小六是个小说狂热爱好者，以前没做贴身系统的时候，有空就会找各种好看的小说看。后来有了祁雪，它成了她的贴身系统，游走于各个位面工作，闲暇的娱乐时间大大缩减，得了空也是争分夺秒的休息，哪里顾得上再看小说。 当然不是说它有多忙，它最大的工作也就是跟着玩家，适时进行提醒而已，可以说是很闲了。只是，这样的清闲却不被允许做其他的事，这是规定。 当然，它也不是没有在无聊的时候找点乐子打发，不过只是偶尔一小下下，不敢太过太频繁。万一被主系统查到，那就不是业绩的问题，它很有可能面临着回炉重造的风险，惨兮兮。 是以，在位面世界里，闲闲没事干的时候小六就会开始回忆以前看过的小说，还会给祁雪讲出来，两人一起讨论聊天，倒也是一种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可以这么说，在小六坚持不懈的努力和熏陶之下，祁雪如今的小说储备量也是很丰富的。 在一个人不明白的时候，用她最喜爱和熟悉的事物作比较，往往能增强她的理解能力，事半功倍。 祁雪现在就是用这种方法向小六解释。 “你看啊，你以前看的那些武侠小说，里面那些武器最常见的，不外乎也就是刀枪棍棒暗器这几类。除了某些有名气的特殊的兵器，其他的武器大都没什么特点，不足以表明一个人的身份。” “换句话说，一个人拿着普通兵器，就说剑吧，你可以用剑，我也可以。大家用的都是剑，按理说是一样的武器，可为什么有些人用剑，旁边的人就能立即知道他是出自何门何派呢？” 她反问小六。 “因为武功招式呗。”小六想都不想就给出答案。 说完，它愣了愣，眼底划过一抹了然，“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某个人使出了某个招式，有些人就能够立马认出了他是什么门派的。那是因为那些门派，他们的招式往往都有自己的特色，能让旁人轻易辨认出来。” “玩家的意思是，精神力就相当于手中的兵器，而精神力者，就是那些持兵器的人。兵器本身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只要有，你可以用，我也可以用。但当持剑人用这把普通的兵器使出自己门派的独门绝学时，就体现出了不同。” “这里面门派的独门绝学就相当于玩家口中说的路数。” 祁雪会心一笑，眼中满是赞赏，“不错，就是这个意思。” “虽然我失去了记忆，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力师承何人，但我感受过他的精神力，我能明白自己和他的不同。” 知道自己想岔了，小六也不扭捏，直接开口道歉：“抱歉啊玩家，我之前没弄明白。” 祁雪略摆了摆手，并不在意，“这不怪你，你不是精神力者，这其中的微小差别察觉不到也是正常的。” 两人相视一笑，谁都没再纠缠，这件事到此揭过。 抛开这个，小六脑子微转，突然想又明白了一些事。 它的目光转向祁雪，带着一起猜测，道：“玩家，你最开始问的，系统能不能查到你意识里这股精神力和先前封印你记忆的精神力是不是同样的，你是怀疑给你娃娃的这个人就是封印你记忆的人？” 说起来，倒也不怪玩家有此怀疑，它如今也有这方面的想法了。 最大的依据自然还是能力的问题。依旧那句话，精神力大宗师不是地摊上的白菜，一买一沓，那得是女娲捏人时用过的泥土，火神打败共工时遗落的火种，珍贵非常，世间少有。 它还清楚的记得，玩家刚知道自己的记忆基因被一股来自大宗师的强大精神力封印之后，还曾怀疑过它家无辜的boss，只因为他也是精神力大宗师。 只是boss根本就不认识玩家，还有严重的恐女症，自然是不可能的。但那个送娃娃的就不一样了，他和玩家关系密切，现实里还同住一屋檐，那要下手可就容易多了。 祁雪没有否认，点了头，随即一脸关心道：“能查得出来么？” 第436章 现实世界(22) 她若是直接问慕扬，肯定是得不出结果的，保不齐还会让他提高警惕。所以，她在产生这样的疑惑之后，并没有说出来，而是第一时间想到了小六，想到它嘴里说的在她意识波动时检测到另一股精神力的话。 既然能检测到，说不定也能判断是不是来自同一个人。 这是她如今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若是她的意识没有受损，完全可以强行探索自己的意识。只是如今这般情况，她若是真的这么做了，恐怕离归西也不远了。 她虽然想弄明白真相，但不会真的拿性命去拼。说到底，记忆不过是附加品，有就有，没有，也不会对今后的生活有太大的影响，毕竟，谁也不是活在过去里，生活总是要向前看的。 先前她要下线，也是在询问小六过后，得了个时间才安心下去的。若是知道连一个小时都维持不住，她还真不会这么拼命的往外冲，结果落得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悲惨下场，得不偿失。 小六垂眸凝想了一会儿，给出答案：“能倒是能，不过......” 它突然顿住，一脸为难。 祁雪的心不由的提起来，急忙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困难么？” 看它这样子，恐怕困难还不小。 小六看着她急切的样子，叹了口气，回答：“照理，若是有清晰的两个样本作比对，倒是能分析。” “曾经玩家记忆基因上的那股精神力的数据，系统能有记录，是因为那股精神力是存在于玩家意识里的，玩家在强行回忆那部分被隐藏掉的记忆时触动了它，所以系统才能捕捉到。如今意识里的这股精神力又不同，因为只是纯粹的精神安抚，残留下来的痕迹十分薄弱，不足以支撑数据分析。” “所以，玩家懂的。” 这意思再明确不过，它的技术是过关的，奈何缺少原材料，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它也没办法。 如今的局面很尴尬，小六对之前的精神力有印象，做过分析，却没如今这股精神力的样本。祁雪呢，切身感受过慕扬的精神力，却没办法探查记忆基因里的精神力。他们两个各占一边，享有不同的资源，偏偏，却悲催的不能共享。何其无奈。 祁雪眉头皱起，眼底划过不甘，追查至此，眼看着离真相又能更近一分，偏偏就差这么临门一脚，这让她怎么能就此放弃。苦恼之际，她的眸子突然划过一抹亮光，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激动。 小六见她这样，敏锐的第六感告诉自己，绝对没好事。 果不其然，它的预感应验了。 只见她凑近它，将小娃娃在它眼前晃了晃，低声说：“你看用这个行么？” 小娃娃是慕扬精神力幻化所得，就是最好的样本。 “......”小六立时满头黑线，很想破口大骂，却碍于小娃娃的存在不得不降低分贝，只是眼睛没少怒瞪着她，不带任何商量的拒绝了：“不行！” 祁雪被它坚定的语气说的一愣，眼底划过疑惑，“为什么？” 她表示不理解。 “不管怎么说，我们一同经历了那么多位面，每个位面里的宿体都当做一生来看待，我们两个在一起也算是几生几世的缘分了。” “只是拜托你查一下精神力的种类而已，你也说了有这个技术，不至于狠心到不帮忙吧。” 祁雪尝试着动之以情，试图以此说服小六帮忙，奈何，小六这次的态度非常坚决。 “不行。”它依旧是这两个字。 祁雪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看向小六的目光也带了一丝打量。 话已至此，小六还是拒绝，那其中就蕴藏着难以想象的深意了。 诚然，寻常相处，小六喜欢与她呛声，跟她对着干，但这并没有恶意，就是它打发时间的一个方式，是一种增进彼此感情的消遣，吵闹出来的感情，最终还是会达成一致。 小六无疑是懂事的，它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开玩笑，什么时候该严肃。如果说刚开始她还不能确定它的拒绝属于哪种性质，才有了讲情义的那番举动，那现在她可以百分百确定，它是认真的。 只是，“为什么？” 祁雪再一次提出疑问，她想不出小六拒绝的理由，“于你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小萝莉秀气的眉毛向上挑了挑，不可置否的说：“没错，从技术层面来说，确实是随手帮忙的事。但是......” 它用了转折，在祁雪一脸错愕的表情下，给出了解释：“玩家提供的可不是普通的样本。” “玩家知道自己手里那个小娃娃是什么么，你明明清楚，那可是精神幻化而得的产物，那玩意儿和主意识之间是有牵引的。” “拿它来做分析的材料，玩家是疯了吗？” “寻常里没什么异动也就录个音，可你要是涉及数据分析，怎么可能不惊动主意识。” “那可是精神力大宗师啊！你个不小心把人得罪了，分分钟被回炉重造的好么！”它才不要去做这种炮灰。 小六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将祁雪说得一愣一愣的。 她眉头轻挑了挑，目光中闪过一丝迟疑，“不会这么严重吧？” 在她看来，慕扬似乎不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虽然他威胁她的时候确实挺无赖，不过到底没有什么实际的伤害，回炉重造这么严重的后果，她总觉得小六有些夸张了。 好吧，她承认自己这么想的时候有些心虚，因为她对他印象少得可怜，根本没资格说这种话。 “玩家别天真了！”小六直接反驳，表明自己的观点，“但凡到了大宗师这种阶层的人，那就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稀有物种。这种人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不容反驳的气势，公然违逆就等同于叫嚣对着干，事关权威尊严的事，严重着呢。” 听小六这般解释，祁雪觉得大宗师们都有毛病。当然，这样的结论她也只是在心里想想，没打算同小六分享。只是对于它的话，她持怀疑态度，“不至于那样，不过就是一个精神力检查，还没上升到叫嚣挑衅的地步吧。” 她心里还是觉得它这番话夸张了。 “怎么不至于，我就算不是顶聪明，玩家也别把我当傻子啊。”小六毫不客气的反驳，“玩家之所以找我帮你进行两股精神力的鉴定，不就是知道那人不会告诉你实情嘛。” 第437章 种田山里汉(1) “若是能说好说，他又怎么会不告诉你？” 小六直接一个反问，将祁雪问得无言以对。 之后，它又继续说：“玩家之所以有了这样猜测，那肯定是对方的某些行为或语言让你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换句话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玩家的猜测万一是对的，那就证明送小娃娃的人就是封住你记忆的人。” “封住记忆的消耗也是相当大的，他大费周章的做这件事，就证明玩家那些被封的记忆是他不愿意让你想起来的。这么明显的用意，傻子都看得出来。” “这个时候，我们在凑到前头去调查，那不就是明摆着跟他对着干。要是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摸摸的进行着还好说，这要是明着来，你猜他能乐意？能高兴？” “换了你，乐意？高兴？” 小六一问接着一问，毫不客气的语气，祁雪再次被问得哑口无言。 千方百计隐瞒的事被人费尽心思去揭露，换了她，她也不愿意，不高兴。推己及人，它分析得没错。 小六也没管她，任她自由思考沉默，自己则自顾自的往下说：“这要是东窗事发，玩家你是没事，我肯定惨兮兮的。” 从那个男人对玩家的态度来看，先是最初救了意识极其虚弱的她，如今又在她发作的时候给予帮助，由此可见，他对玩家非同一般。两人又是同住一屋里，说不好还是情侣关系。这要出了事，那男人再生气，也不至于对玩家怎么样。 它就不同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小系统，坏了人家精神力大宗师千方百计隐瞒的事，人心里那股气愤和不满不得找个人发泄一下。他肯定不舍得动玩家，也就只能拿它这种小可怜开刀。 经它稍一点拨，祁雪也想到了这样的可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知道是自己考虑不周，她面带歉意的看着它，说：“对不起，一开始是我太着急了，没考虑到你的处境，我不是有意的。” 小六了解她的为人，知道玩家不是那种损人利己的，话既然说开，也就没在意的摆了摆手，“我知道。” 说完，它的目光带着歉意，“抱歉，帮不了玩家的忙了。” 祁雪摇了摇头，“别这么说，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嗯。”小六点头附和，怕她难过失意，随即安慰道：“不着急的，总会有机会，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知道它是好意，祁雪笑了笑，接茬道：“也是，急不来。” 就算是马上就知道了，她如今也出不去，先将意识调养好再说吧，有了好的身体，才能换取更多下线的机会，也才能更好更多时间的观察慕扬。 听她想开了，小六会心一笑，像是想起什么，突然猛地一拍脑门，张大了嘴，有些急切的说道：“对了玩家，你这一回来光顾着叙旧聊天，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你准备准备，这世间差不多了，该穿越下个位面了。” 其实玩家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它提醒主要是想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免得正聊着天突然失去意识，再醒来转不过弯。 祁雪神色微愣，下意识问了一句：“这么快？” 她觉得才刚回来不久。 小六满脸无奈，“哪里快，玩家下线之前就耽误了一些时间，本来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从你一回来就开始计时，到这会儿也差不多了。” 祁雪深吸了口气，权当是做心里准备了，随后微微一笑，道：“那就直接开始吧。” 她再次恢复成那个早死早超生的祁雪了。 “好。”小六软萌的声音传来，随后立即变成了机械化的系统音。 “正在为玩家进行位面锁定。” “位面锁定成功，现在开始穿越。” “穿越成功，助玩家游戏愉快。” 最后一个‘快’字刚落下，祁雪立马两眼一黑，意识失去知觉。 再次恢复意识，眼睛透进光亮，入目已经是另一番陌生景色。 没给她缓神和适应的时间，祁雪只觉得身子一歪，整个人瞬间有股下坠的强烈欲望。 “啊！！！”祁雪心下一紧，下意识叫出声来。幸好她反应迅速，手脚并用，尽一切全力抓住身边可以攀扶的东西。 入手是一个粗糙的触感，祁雪却没心思去细想这触感的来源，只紧紧抱住死不撒手，一双脚也是紧紧攀着，不敢有丝毫懈怠。 身子倒是固定住了，只是往下的重力依旧强大，强大到祁雪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坠落的危险。 等等，坠落？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深吸一口气，祁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逐渐清晰，她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绿，满目的绿，一片连着一片，或紧或疏，稀疏的地方还透着蔚蓝。 目光微顿，她眼底瞬间划过错愕，她这是，在天上？ 哦不对，这个形容可能不太准确。目光缓缓下移，移到手脚用以固定的物体上，粗糙壮实的褐色枝干，确切的说，她应该是倒挂在树上。 这么想着，突然有点脑充血了。 下意识偏头想要往下看，只一眼，那骇人的高度让本就倒挂着的她血气上涌，只觉得眼前有些晕眩，根本无暇细细打量下头的场景。 祁雪赶忙回头收眼，不敢再看，同时收紧手脚，生怕一个不注意，分神间人就栽下去了。 一瞬间，联想意识刚恢复时的种种反应，祁雪瞬间了悟，整个人炸了，在意识里怒吼：「小六！」 「啊？啊！」小六被她突来的暴躁吼叫吓了一跳，整个人慌得不行，下意识接话：「出什么事了？地震了？」 「地震你个头！」祁雪再次暴怒，厉声呵斥：「你个不靠谱的，你看看你把我传送到哪了！」 要不是她刚刚眼疾手快反应迅速，一把抱住了树干，这会儿早摔下去拍成肉饼了！ 被她这么一提醒，小六也才刚反应过来。意识到现在的状况很不好，它瞬间换上一副讨好面孔，赔笑着道：「玩家稍安勿躁，这个真的不怪我啦。」 感受到祁雪更加愤怒的气势，它赶忙解释：「真不怨我。」 「每一个位面的穿越地点都是根据宿体当下的状况确定的。若真要追究责任，那也是这个宿体的错。」 「都怪她，没事自己跑到树上来干嘛，不知道登高必跌重的道理么，害得玩家差点出师未捷，连自身资料都来不及接收就身先死了，哈哈哈哈！」说着说着，它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第438章 种田山里汉(2) 祁雪恶狠狠的瞪了它一眼，它这才识相的收了声。 「这家伙到底上来干嘛来了！」她没好气的抱怨，随即又说道：「算了，管她怎么来的，为今之计该想怎么下去。」 「嗯嗯。」小六连连点头，附和道：「木已成舟，还是商量解决办法实在一点。」 见它这副讨好样，祁雪没好气的翻白眼，决定直接忽视它。 她看了眼自己如今的状态，倒挂着，手脚吃力的攀抱着巨大的树干，随时都有力不从心跌落下去的危险。以她如今的高度，好吧，其实她刚才也没看得太真切，但总归低不了，就算摔不死，摔个半残总是很容易的。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上来的！祁雪简直无语。 “嗷呜～” 一声响彻天际的狼嚎突然传来，祁雪下意识愣了愣，要不是及时反应过来死抱住树干，估计得吓得掉下去摔死。 没等她缓过来，又一声狼嚎传来。 祁雪好看的眉头皱起，「哪里来的狼？」 小六也在疑惑，「这声音听着好像离得还挺近。」 她也有这个感觉。 「总觉得就在树底下。」小六随口乱猜的声音飘进她的耳朵里。 ！！！祁雪突然瞠大了眼，一股不好的预感由心底滋生。 小六像是也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张大了嘴，声音有些颤抖，「玩，玩家，那啥，要不你回头看看，确认一下？」 它提出建议。心里暗骂自己这张乌鸦嘴，不会真的在吧？ 「不行！」祁雪想都不想的拒绝。 「为什么？」小六表示十分不解，「这不难啊，就稍稍转个头，你刚才不都转了。」 「就因为刚才转了头，脑袋立时有些晕晕乎乎的，要不是我转回来及时，现在我们指不定又回到休息室了。原因嘛，不是摔成肉饼，就是葬身狼口。」祁雪难得的还开了句玩笑，同时表明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还是先想办法转变一下姿势比较保险。」 小六想了想，也没勉强，「也好，这样倒挂着总是危危险险的，也费力气。玩家要是手上脚上一个失力，指不定就下去了。」 正如玩家担心的，这个姿势无论做什么动作都很危险，就是什么都不做也不安全。最好的办法就是爬回树上，正面抱着树干，这样既安全也省力，同时还能轻而易举的观察下面的动静。 只是，「玩家能做得到么？」 小六有些怀疑。倒不是说玩家实力不行，而是如今这个姿势太勉强，手脚不好使力。这一番动作要是翻不上去，一定会消耗不少体力，就怕到时候连维持倒挂都难。更甚者，一个动作没做好，直接下去都有可能。 总是有些冒险。 祁雪明白它的顾虑，轻勾起嘴角，安慰道：「放心吧。」 干净利落的三个字，包含了满满的信心。 「放什么放心，玩家我跟你说，别冲动，咱从......」长计议。 小六劝诫的话还没说完，祁雪就已经开始行动，硬生生将它接下来的话打断。 只见她明媚的眸子陡然射出犀利的光，手脚猛地发力向下压在树干上，借着力的反作用，顺势将身体往上提。说时迟那时快，在身体往前凑的瞬间，她的左手迅速离开树干猛地由下往上一百八十度旋转，这一动作的力道成功将整个身体也往上带了带。 「啊！」小六虽然没有亲身感受，但随着玩家视觉角度的变化，它也能感受到那股被甩上去的力道，就像是作用在自己身上一样。它被吓了一跳，直接不管不顾的尖叫出声。 强忍着意识里的聒噪，祁雪眼疾手快的抓准时机将自己翻转过来，整个人啪的一下趴在树干之上。 虽说被震了震，好在没什么大事，而且成功将自己翻上来了。 「呼！」小六重重的舒了口气，「吓死我了！」 有惊无险，幸好幸好。 放松下来的瞬间，小六又暴怒了，「玩家！你行动之前就不能打声招呼吗？你想吓死我好继承我满满一数据库的巨额绝版小说存量是不是？」 「......」祁雪额头挂满黑线，她对这个可没兴趣。 再者说，「谁说我没打招呼，我跟你说的要翻上去，还有让你放心都没听见？」 小六被问得一噎，气得笑了，「呵呵，合着你刚才那些话不是在同我商量这件事？」 「什么是商量懂么？你来我往，你一句我一句的表明观点，然后达成一致的结果，这才叫商量！」 「我同意了么？都让你稍安勿躁了，你倒好，我劝的话都没说完，你就直接撒手撒腿飞上去了，能耐啊！」 「你这是商量么？你这叫通知！」 「有什么区别？你高兴怎么形容就怎么形容咯，你觉得是通知，那就通知吧。」祁雪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一副‘我很随和，你随便闹’的模样。 这副不以为意的模样，简直把小六气炸了，「玩家能不能有点团队意识？我们是一个团队啊，你在开战之前能不能先同我沟通？你一个人不管不顾的往前冲，我们很容易团灭的呀。」 「哦？」祁雪轻轻的吐出一个字，随后说出了一句让小六更加吐血的话，「你的意见不重要。」 这是实话。这小萝莉也就只能嘴上出点力，其他的还得靠她自己。在有一定把握的情况下，祁雪就会尽量避免浪费口舌。 「......」小六卒。 祁雪觉得好笑，叹了口气，安抚道：「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么，都说了放心，对我就这么没信心？」 「我的能力你总该知道的。」 这话仿佛在说小六这个贴身系统不尽责，连玩家的能力有多少都不清楚。 小六直接反驳道：「玩家的实力我当然清楚。」 它曾经也是见识过的，丑鱼位面与伯格斗智斗勇，在战舰袭击时临危不乱设法自救，还有山大王位面，荒山里求生斗狼不在话下...... 「这要是在之前我倒不这么担心了。」它无奈的叹了口气，「还不是玩家这趟下线发生了太多事，你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意识有多虚弱，这要是再碰上一个山大王位面的大小姐女主，搞不好真的就是位面一日游了。」 先前海涟漪也是身娇肉贵的大小姐，全赖玩家的意识撑着，借着巧劲完成了不少动作来防御攻击。如今，她意识同样虚弱，若是遇上个同样娇弱的身体，还能有什么指望？不出事就该千恩万谢了。 「不会的。」祁雪回答得信誓旦旦。 第439章 种田山里汉(3) 小六瞠大了眼瞪她，「不会？你倒是自信得很，横竖保证不要钱是吧？」 祁雪被它逗笑了，解释道：「不是这个意思。你刚才说的，我的意识现在有些虚弱，这我不否认，不过，这具身体却强悍得很，能够支撑我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的。」 「你怎么这么确信？」小六满脸狐疑。它又没传输资料，玩家怎么会知道原主的状况。 一眼看穿它那点疑惑，祁雪又笑了，反问道：「在你心里，我这个人做事就这么冲动，不顾后果？」 就是。小六在心里肯定回答，面上却不言明，只越发好奇的问：「什么意思？」 「我之前确认过，知道这姑娘的体质还不错。」祁雪给出答案。 「什么时候？」作为贴身系统时刻跟随的它怎么都不知道？ 如今趴在树干上，双手不必像之前倒吊那样死死抱住树干，她一只手固定着，确保身体的安全，一只手稍稍伸到眼前，「看，这双手手指长满了茧子，是长期干活的证明，还有这双胳膊和腿，我在树干上挂了这么久都还撑得住，可见是真的结实。」 「综上，这具身体不会弱。」 「正因为有此判断，我才敢这么肯定且肆无忌惮的翻身。」 她可不是无脑冲动的人，做之前已经权衡好了后果。虽然说不是百分百的把握，但总是有半数以上的成功率才敢做的。 「哼！」小六没好气的冷哼，嘴里吐出来的话依旧不满，「说的信誓旦旦，万一呢？」 「玩家下线之前不也跟我保证过，结果呢？」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不知道吸取教训。」 抱怨的话一通接一通的往外蹦，祁雪根本没有还口的余地。 好不容易等它说完了，她才能抓住空档回话：「我就算顾虑了万一又能怎么样，一直吊着？那就安全了？」 「......」小六无言以对，它心里清楚，即便玩家不这么做，这样吊着，也说不准能撑多久。人的体力是有限的，又是这样的姿势，重力拼命的往下拽，一双手脚要撑住整个人的重量很吃力。 可以说，若是一直维持这样的姿势，没有什么变故的情况下，结果不是摔死，就是摔残后被饿狼咬死。 相反，玩家这般奋力一搏反而能拼出一线生机。成了，就是如今这般情况，更舒适安全。失败了，也不过就是把将要发生的事提前了一点。 而且这种事，自然是早做早好，成功率也更高。拖得久了，体力愈来愈下降，只会加大失败的概率。 小六虽然心里清楚，面上却不肯妥协，仍是嘴硬道：「那你也不能说翻就翻啊，你就不怕给我这颗小心脏吓出什么好歹了？」 「到时候你上哪再找我这么一个智慧与可爱并存的小系统。」 祁雪再次被它说笑了，也没有再同它分辨，而是顺着它的话道歉：「是是是，这点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简单一句‘放心吧’就把你敷衍了。」 为了耳根子能清净，她道歉的态度十分良好，笑道：「我保证，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一定反复给你强调好几遍，让你有了心理准备再行动，好不好？」 祁雪只是保证下回会给它适应的时间，却没说会听它的话。这话中深意明显，下回若是再遇上这样的事，它的意见可能还是不重要。 不过，她这话倒是说得很有技术，最后这个问句给足了小六面子，将最终决定权留给它做。虽然结果都只有一个，但这样的举动确实让小六顺心不少。 心顺了，话也就缓了。 「你自己记得就好，反正尽量少吓我。」它的语气虽然不是很信任，却已经将这件事画上了句号。 祁雪在心里舒了口气，连连点头，笑道：「是是是，以后不吓你。」 为了表明自己的诚意，她再一次郑重的道歉：「这次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小六也没什么好计较的，摆了摆手，说：「好在是有惊无险，再多的担心也没地方使了。」 这话听着有些无奈和膈应，总归也是将原谅的意思表达出来了。 「不过，」它突然来了一句转折，语气难得的严肃起来，警告道：「玩家这段时间还是消停点。」 「就你如今这弱不禁风的意识，就给你配上一头熊的强壮身体都不见得管用。」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玩家这段时间可千万别再作死的回忆了，这个尤其重要！」 「打架闹事什么的都是轻的，关键是你的意识，它可再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前者倒是其次，小六最担心的还是后者，一个不小心那就是神形俱灭的。 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祁雪郑重点头，并作出保证：「我知道，这次一定小心谨慎。」 「放心吧，对于这条小命，我还是很爱惜的。」 小六点了点头，也不再唠叨，毕竟，它说的再多，玩家不配合也白扯。 “嗷呜~” 一人一系统的话题临近结尾的时候，一声狼叫突然传来，将他们的思绪成功转走。 刚才一时聊得起劲，差点都忘了还有这茬了。 没给他们思考的时间，又一声狼嚎传来，与之前那声相互照应，明显是在交流。 祁雪顺势往下望了望，果然看见大树底下两匹银灰色的狼，狼头高高抬起，锐利且暗藏杀机的圆眼直直盯着她所在的方向，树干，四肢不徐不缓的在周围踱着步。 看似悠闲，仿若庭院散步一般，其实暗藏凶险，伺机行动。它们不过是以此麻痹猎物，让他们感觉不到危险，在抓住时机一举拿下。 祁雪与狼并不是第一次打交道，深知它们的狡猾奸诈，不敢有丝毫懈怠。索性，她如今是在高处的枝干上，它们上不来，只要谨慎着让自己不掉下去就行。 「竟然是两匹狼！」小六在意识里感慨：「宿体这是多倒霉啊，竟然被他们围攻了，难怪要上树呢。」 祁雪没有回答，一双眼眸扫过周围景色，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有了一定的了解，「这看起来是在山里，从周围的环境植被来看，应该是远古时代。」 她一字一句的分析。 「哟！」小六惊奇的叫出声，赞叹道：「不错嘛，玩家都学会分析位面的时代背景了。」 圆圆的大眼透过玩家的视线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小六也给出了肯定的答复：「确实是远古时代。」 第440章 种田山里汉(4) 球体时代的环境大多都受到污染，后期更为严重，不会有这么纯澈清新的空气，还有这般原始复古的丛林。而地上那些各色各样千奇百怪的小植物，在球体时代很多都已经灭绝了，更别提什么东西都是人造的星际时代了。 又是一个远古时代的位面。祁雪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经历了这么多位面，其中最频繁的要数远古时代了，到这里，她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和亲切，还有一种习以为常熟门熟路的放松。 看来这个位面也能生活的不错。她在心里得出结论，前提是，得解决眼前的困境。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小六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两匹狼看起来很坚定，玩家有得耗了。」 祁雪不否认，看它们的架势就明白了，典型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否则也不会在底下守这么久。看样子，不吃到她这顿大餐，它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便耗着吧。」祁雪随意的答了一句，「又不是没在树上过夜过。」 山大王位面的时候，最初她也在山林里待了好几个夜晚，对此并不陌生。 小六却显得忧心忡忡，「话是这么说，可如今又和山大王那里不一样。」 「玩家从前是采集好食物上树的，自然能耗，现在......」 它的话没说完，但祁雪明白其中深意。她如今两手空空，下又下不去，一时半会儿还成，久了人也顶不住。 若是常人，或许真的会被逼到走投无路，偏偏祁雪却另辟蹊径。 她略显粗糙的手指指了指这棵树，问道：「它有毒么？」 「嗯？」小六显然没想过她会突然这么问，愣了几秒，回过神后虽然疑惑玩家的目的，却还是乖乖地回答：「玩家等等，我查一下。」 片刻，它给出答案：「结果显示，这树没毒。」 「是所有部分，包括根茎叶这类的全部没毒，还是只有某一部分没有？」她又抛出一个问题。 「都没有。」小六虽老实的回答了，心底的疑惑却更甚，大眼划过不解：「玩家要做什么？是想到什么解困的方法了么？」 祁雪没回话，只是淡淡一笑，笑中透着自信。 她两条腿一左一右的搭在树干上，一只手撑着树干固定，身体微微前倾，另一只手向前伸，去够不算远的枝叶。 「小心啊玩家！」小六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栽下去。 好在，祁雪只维持这样危险的姿势没几秒，手再收回来时，指尖多了几片嫩绿的叶子，看着是那种一根枝叶中最顶端那几片。 「呼~」小六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忘抱怨：「玩家绝对是不吓死我不甘心。」 「噗~」祁雪直接被逗笑了，迅速接过它的话：「吓死你好继承巨额小说是么？」 「你果然是这么打算的！」小六瞬间瞪大了眼睛。 「呵。」祁雪无奈的笑了，轻摇了摇头，神情宠溺，「你呀。」 小六也就是玩闹两句，说完也就过了，转而关心起她手上的叶子。 「玩家这是做什么？」小六不明所以。好端端的，做这么危险的动作去摘几片叶子，它是真的看不懂了。 原本还以为玩家想到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局了，现在看来，根本没有嘛，几片小叶子能做什么？ 小六无奈极了。 祁雪笑容更甚，轻吐出两个字：「救命。」 「救命？！」小六立时瞪大了眼，一脸懵，完全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却被她接下来的动作震惊了。 只见她一脸淡定的抬起手，白皙的手指间轻捏着几片嫩叶，不紧不慢的送进嘴里。嘴巴微动，竟慢条斯理的咀嚼起来，动作优雅得就像是在品尝一顿美味的大餐。 小六本就圆滚的双眼立时瞪得快要突出来，整个人都愣了，面上满满的难以置信，「玩家都已经饿到这种程度了？」 吃树叶？好可怜啊。 对于它的同情，祁雪觉得好笑，也真的笑出了声，一边嚼一边回答道：「并不饿。」 她这说的是实话。这具身体如今还没感觉到饿。 小六更不解了，「那你吃叶子干嘛？」 祁雪耸了耸肩，三两下将嘴里的‘食物’嚼碎并咽下去，才道：「亲身向你示范，如果我要在这棵树上长期僵持，这些叶子将是我最好的食物。」 小六张大了嘴，动了动，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么惨的么？」 祁雪倒没什么感觉，无所谓道：「还好，其实应该感恩，至少不是什么都没有，不至于饿死。」 小六一双眼扫了扫玩家手里残余的叶片，又落在她略略偏暗的唇瓣上，咽了口唾沫，问道：「难吃么？」 其实它心里明白，这东西怎么好吃的起来。 祁雪再次耸肩，简单的回了四个字：「没事，还行。」 小六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语气里满满都是同情：「玩家受苦了。」 它自动将她的话解读为强颜欢笑，故作轻松。 祁雪又怎么会听不出来，眼底划过一抹无奈，解释道：「这不是安慰，也没有违心，在我看来，这叶子味道还不错。」 嘴角止不住抽搐，小六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玩家你没发烧吧，竟然觉得这玩意儿不错？」 小六作为系统是没有味觉的，感受不到食物的味道，不过这并不代表它就无法了解它们味道的好坏。系统除了会对玩家的身体健康进行时时监控外，还会在玩家进食时自动分析并生成味蕾反馈，也算是对玩家日常生活的了解。 在她把叶子塞进嘴里的时候，它就拿到了第一手的数据资料。资料显示，玩家吃进嘴里的叶片并不美味。这还是客套委婉的形容词，若是往狠一点说，一句恶魔食物也不为过。 玩家现在竟然说味道还不错？ 它突然叹了口气，说：「玩家就别再安慰我了，我知道你是不想我担心才这么说的。」 报喜不报忧，这个道理它懂。如今这么艰难的时候，能果腹就不错了，还挑什么味道。 祁雪眼中无奈更甚，甚至有种扶额的冲动，「我真不是安慰你。」 「其实，所谓的好吃和不好吃，只是一种相对的主观意识。」她尝试着解释，道：「这种叶子，其实还好。」 小六敏锐的抓住了其中的深意，听懂了两个词：相对，主观。 第441章 种田山里汉(5) 「玩家还吃过更难吃的东西？」它难以置信。 反馈数据关于味道好坏的数值越高就证明食物越美味，越低则食物越难吃。这些叶子的数值已经差不多快跌破两位数了，它看过不少食物的反馈数值，这在里头，绝对是能排到难吃榜前三的。这样难吃的东西，它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比这更难以下咽的。 「吃过。」祁雪回答得毫不犹豫，遂又补充：「虽然我没有了那部分的记忆，但吃进嘴里的感觉告诉我，这东西还好，我还吃过更难吃的，尽管不记得具体是什么了。」 小六眼底同情更甚，还有一抹毫不掩饰的心疼。 「这东西要怎么吃啊？」这是过得多苦才会吃这样的东西，它想象不出来，只知道玩家当时一定不容易，过得艰辛。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位面，早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情谊，它自然心疼她痛苦的过往。 感受到它的情绪低落，祁雪有些了然，小六这家伙看起来没心没肺，其实很重感情，它在心疼自己，她感觉的出来。 轻笑了笑，她出声安慰：「其实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这些都是新叶，是枝叶里最前端的芽，是最嫩的部分，嚼起来要比那些老叶容易烂得多，也更容易消化。除了味道有些苦涩，其实并没有那么差劲。」 「这样的叶片细嚼上几下，也不会因不好消化给胃造成太大的负担，能减少因吃坏肚子造成身体更加虚弱的概率。」 「而且，叶片中是含有水分的，虽然不能说解渴，但总算是有少许水分涉入，加上清晨叶片上残留的露水，总不至于让人脱水身亡。」 「这才是最重要的，它在关键时刻能保命。至于味道口感，不过是锦上添花。」 这番话说得十分现实。 「若是这两匹狼没什么耐心，或许吃上一两顿它们就走了。到时候，也能有些力气赶紧离开。」 「若是运气不好，遇上了两匹耐力持久的狼，恐怕，到时候就是想吃这些嫩叶也不能够了。」 嫩芽是十分有限的，不仅数量少，每一片的分量也不及老叶多，要维持生存所需，还要保有力气，消耗也不小。别看这是棵参天大树，但祁雪所处位置四周的枝叶也十分有限。 若是要移动到其他枝干，费力不说，还会有危险，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打算这么做。 「这新叶没了，可就只能吃老叶了，那东西可更难吃。」 「先不说这口感的问题，就光要嚼碎都困难，更容易伤着胃。」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还是不太倾向于吃它。毕竟，虽然能果一时之腹，却容易伤肠胃，引起身体不适。到时候难受起来，别说是与底下那两头狼僵持纠缠，恐怕是维持自己安然坐在这树上的力气都不一定能有。」 祁雪玩笑一般的说着无比残酷的现实，似是希望这样能让小六不要太担心。 可她说出来的话怎么能让小六安心，只会让它心底的心疼越发强烈。 脑袋突然划过一抹亮光，小六对她的一言一行有了新的想法。 「玩家，你，懂得这么多的荒野生存手段，是在死亡岛的时候学会的么？」仔细听，不难听出它声音有些哽咽。 小六记得，玩家曾给它说起的回忆片段里，提过小女孩去死亡岛的事。 死亡岛的名字，如雷贯耳。一想起，它就忍不住的打寒战。 从前，它不了解玩家的时候，总觉得她是个与别人不同的怪胎，事事都自己出头解决，从不愿意依靠身边的人，而且她自身具备解决问题的能力，强悍得不像个女人。 现在，它明白了。不擅厨艺，却能熟练的将粗糙的烤肉做得美味。不通娱乐常识，却熟读古历史学，能在荒山野岭中缺乏装备的情况下，利用身边的一草一木求得生存，那都是拜死亡岛所赐。 死亡岛的残酷哪里会因为你是男是女就有所优待，在那里，没有朋友，没有伙伴，没有信任，只有无尽的杀戮和存活。上一秒笑容可掬对你极尽温柔的人，很可能会在下一秒一把刀子刺穿你的心肺。 想要活着出来，只能靠自己不断的变强，再强，更强，强到再没人能伤己分毫。 祁雪默了两秒，她没有这部分的记忆，如今也不敢轻易去深想，只是在组织语言来回答它的问题。 「或许吧。」她给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小六再次沉默了，气氛突然有些伤感，来源于它。 祁雪挑了挑眉，笑了，「嘿，不必同情我，这样没什么不好。」 「苦过，难过，挣扎过，并从中获得了难能可贵的生存技能，这是好事。」 「若没有那些，今天这场景，我恐怕早就自乱阵脚不知所措了。」 她轻飘飘的两三句话，却让小六无法反驳。 它知道玩家是在安慰它，却也明白，纵然残酷，但这就是现实。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很多时候，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死亡岛或许残酷黑暗，却也真的磨练人。这个世界本就是残酷的，适者生存，能学会更多的技能，确实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哪怕这个学会过程，生不如死，在活下来的时候，却又不得不去感恩这些苦难，是它们教会了自己更多的生存技能，给了自己更多的活下去的机会。 深知这些太过沉重，小六识相的转了话题：「那，除了等，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就算是在上头耗着，暂时安全。可万一这两匹狼不单单是有耐心，还是非常有耐心，玩家也总不能一直呆在树上。虽然吃这些叶子不至于饿死渴死，到底也不是正经食物，拖得久了，身体也会被拖虚弱。」 「这狼若是能走还好，若是不走，一个虚弱的身体该怎么与它们对抗。」 这种事，其实拖得越久，对己方越不利。 祁雪自然明白，也想过这样的可能。 「我也有过这样的疑虑。」她向小六坦白，「老实说，一直待着确实不是办法，只是贸然下去，更是连生的机会都没有。」 「诚然，这具身体看起来像是经常做粗活儿的，还算强健。但以一敌二，赤手空拳，还是两匹勇猛狡诈的狼，胜算接近为零。」 若是两个人还好说，可两匹狼，就算她的意识没有经历这次的重伤，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说能对付得了。 第442章 种田山里汉(6) 之前山大王位面最开始也是狼狈，但至少手中还有根棍棒，哪像现在，除了一双胳膊腿什么都没有。 「在这样的弱势之下，最好的办法就是静待时机。」 她表明了自己的观点。 小六顿了顿，似在思考，「时机？」 它重复着低喃，圆圆的小眼突然迸发出光芒，「玩家是已经有想法了么？」 它就知道，这般坐以待毙绝不是玩家的风格，否则她也不会一意孤行，冒险翻身上来了。 祁雪笑了，果然，小六同她一起经历了这么多，还是了解她的。她轻点了头，道：「算是吧。」 「怕引起意识的不适，这样的情况不好接受剧情，但想想，或许宿体还有亲人。」 「你看树下不远处那个竹篓。」她的目光突然转向某个方向，引着小六去看，「随意的翻在地上，里头还有些野菜之类的绿色植物，应该是宿体背来的。」 或许是遇到狼群时慌忙丢出去当武器，也或许是要爬树带着不方便随意扔掉的，「但从它里面的东西来看，宿体应该是上山来找吃的。」 「那很有可能，她就住在山脚下的某个村子里。」 从宿体的衣着打扮来看，粗糙，带着不少补丁，祁雪知道这一世的身体并非出身富贵，应该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这也正好对应了那个竹篓，和那双满是茧子的手。 「再说回刚才的假设，如果这姑娘还有亲人，自然是知道她上山找食物的事。等久了人没回来，他们自然会往出事了想。到时候派人进山来寻，人多势众，就不必我一个人面对两匹狼了，胜算也大些。」这也是她决定拖延的一个重要原因。 小六听着，却觉得有一丝不妥，「玩家分析的有道理，只是，这是在她有亲人的情况下，若是没有，或是遇上极品亲戚，那怎么办？」 作为爱好看小说的小系统，小六也没少接触种田文，也是知道奇葩亲戚的。 这点祁雪也考虑了，「一般来说，村子都不大，邻里之间肯定也熟识，就算没有亲戚或是亲戚不慈，这么大一个人突然失踪这么久，村里人也是会找人进山来寻的。」 倒不是说这村子里的人有多关心她，而是这偏僻山脚下的村落，规模本来就小，人口也稀少，都是相互帮扶着过日子。若是一人出事，大伙儿都袖手旁观，这不利于团结和凝聚。就为了这，村长也会派人来找她的。 小六点头如捣蒜，眼里的光芒越发强烈，满满全都是对她的崇拜。玩家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它已经看到大把大把的业绩在向自己招手了。 只是笑着笑着，它又开始皱起眉头，「就算他们会来，可山势复杂，难保能不能找到你。就是找到，也不知道是多久后了。」 「而且，以我多年看小说的经验，远古时候的村民都是十分畏惧山林猛兽的。这一下两匹狼，他们看见了，指不定吓得不管不顾掉头就跑，不一定会留下来救你。」 小六的分析很现实。 祁雪点头表示赞同，答道：「所以，我并没有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靠人不如靠己，这是她一贯的作风。 小六皱了皱眉，语气透着不解：「玩家还有二手准备吗？」 祁雪浅浅一笑，道：「人，几顿不吃就会饿得慌，身体虚弱，狼，也一样。」 圆眼猛地瞠大，小六瞬间了悟，语带欣喜：「玩家是想趁虚而入！」 所以才会强忍着难吃以嫩叶果腹，就是为了保持体力，好在狼虚弱之时与它抗争。 祁雪点头，「等它们身体虚弱之时，便是最好的逃跑时机。」 「那要是它们出去找食物呢？」小六提出疑问。若是找来果腹之物，那虚弱一说也就不成立了。 祁雪笑道：「若是这样，也是机会。」 「两只狼若是一起出去，自然最好，但显然不会。它们既然坚持不懈的守在这，那就不可能会给猎物逃跑的机会，留下一只看守的可能性最大。」 「此时便是以一敌一，加上剩下的狼也会有些虚弱，对上的胜算也大些。」 小六瞬间了悟，接话道：「懂了，玩家是要各个击破！」 「嗯。」祁雪面带满意，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不得不说，听了祁雪的一番解释，小六安心不少，也没再忧心忡忡的问这问那，一人一系统反倒是悠闲的唠起了嗑静待时机。 树上之人悠哉，树下的狼也并不着急，极有耐心的来回踱步。 一人两狼就这么一上一下的僵持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原本光亮的天空也渐渐暗了下来。 祁雪趁着天没全黑，提早摘了些附近的嫩叶存着，她如今不饿，便不想去吃，只是先摘好了备下。 晚间要是饿了，就能直接吃，不必费力的再去摘。彼时天色全暗下来，再行动会多有不便，也更危险。 这一人两狼的山林里，她可不敢指望那两匹狼会自觉懂事的生个火照明取暖。 夜，黑漆漆的一片。 许是远古时代的环境还没被破坏，漆黑的夜空中星星点点，闪耀着耀目的亮光。虽不说能将大地照得通明，却也能隐约看清周围的景象。 两匹狼依旧耐心的坚守树下，时而来回踱步，时而驻足紧盯。 祁雪百无聊赖，又没有其他的事可以做，只能在小六还在的时候同它聊天，以打发这漫漫长夜。 「也不知道这个位面的宿体是什么背景，攻略对象又是什么身份。」 她有些期待又带着好奇的感慨着，「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 小六顿了顿，带着一丝不确定问道：「玩家是想接收剧情了么？」 不难听出，它的语气里透着不赞同。 祁雪淡淡一笑，轻摇了摇头，「没有，我知道这会儿不是最好的时机。」 不可否认，经过之前几个位面的适应，她在接收剧情的时候已经不会像前几次那样反应剧烈，头疼欲裂。 若是没有下线这件事，她倒是不介意在树上接收剧情，也能确定不会出什么事。 可如今却不同，她的意识严重受损，小六也再三强调不能受激。接收剧情倒不会真的对意识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危害，只是突然间这么大量的信息涌进脑袋里，难免会造成一定的冲击，她不能冒险。 第443章 种田山里汉(7) 曾经她认为，在之后的位面接收剧情不再如最初一般难受，是因为不断的适应，现在看来，应该是她的意识在游戏的不断调养下渐渐好转的功劳。 是以，她担心以她如今的意识状况，接收剧情会再次想最开始的位面一样难受。 这么高的树枝，底下又有两匹虎视眈眈的狼，她可不敢真的心大去冒这样的险。 万一真如她的猜测，在接收剧情的过程里反应过激，后果不是她能承受的来的。在这般不确定的情况下，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保守，不接收。横竖，没有剧情的加持，她也能很好的活着。 得了她的保证，小六的担心总算消了不少，却不忘提醒：「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祁雪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整个身子往身后挪了挪，凑近大树的主干，背靠了过去，一只手背到脑后垫着，让自己的姿势稍稍舒服一些，人也惬意一些。 「小六，你说过，位面的最开始，攻略对象总会以某种方式出现在我面前。这次，他的出场方式会是英雄救美么？」 祁雪有些好奇。她心里已经将攻略对象和慕扬扯上关系，两人之间的等号就差一个确凿的实据。她并不反感这样的发现，相反，她突然有些期待，期待慕扬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 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观察了解，不一定非要在现实世界，既然猜测攻略对象就是慕扬，要找出证据，她完全可以观察攻略对象，这样反而更容易下手。 她现在迫切的想要见到人。据之前的观察，她发现除了第一个位面的玄偃是自己送上门，对她抱有莫名的好感之外，其他的位面都是由她打着任务的由头去接近他，而且，每一次接近的时候，他对她都是全然陌生的。 那种陌生，经历过娱乐圈位面才能清楚，不是装的。他若能装到那样，她是真该五体投地了。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进入位面后完全不记得她，或许是怕太过熟悉引起她的怀疑，又或许有什么别的难言之隐，总而言之，她一定会将这团乱麻给一一理顺的。 因为找到了目标，祁雪不再纠结于下线的事，恢复了动力和干劲。 小六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听了她的问题，一直在思考，关于玩家说的‘英雄救美’的桥段，它脑子里浮现出一本又一本看过的种田类的小说，似乎不少男女主的相遇相识都是这样的。 它突然激动起来，「玩家猜测的很对，根据我多年的阅读经验，攻略对象还真的有可能会出来英雄救美！」 一想到小说里的浪漫画面极有可能在现实里上演，小六整个人都淡定不了，满怀期待，周身散发着粉粉嫩嫩的气息。 它这一副看好戏的口气让祁雪有些后悔提这个话题，「那什么，我就是随口一说，也不一定是真的。」 「不玩家，你要有信心，坚信攻略对象一定会这么出来。」小六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好像能预知未来一样。 它分析道：「你看啊，山大王位面也是这样。身娇肉贵的千金大小姐海涟漪迷失在山林之间，遇见了占山为王的活阎王，并为他所救。至此，两人展开了一段美女倒贴野兽的浪漫爱情故事。」 「你再看看现在，多么相似的环境，多么相似的处境，结果也很有可能是一样的啊！」 祁雪嘴角微抽，对它的迷之逻辑表示震惊。她觉得这样类比出来的结果有点奇怪，却又好像有些道理，让她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小六没理会她的突然沉默，自顾自的越说越开心，「玩家之前猜测宿体可能是山脚下村里的村民，我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很符合宿体的外貌和打扮。」 「假设这个猜想是正确的，那我觉得，攻略对象很有可能也是村里的人。」 「至少一米八几以上的大高个，却因为长期做农活不会像个瘦弱的竹竿，而是肌肉结实充满力量的健硕体格。他的皮肤在长期的阳光照射下被渲染成迷人的古铜色，性格爽朗憨厚不拘小节，是那种典型的农家糙汉子，却又有着独特的温柔细心。」 它越说声音越柔，带着浓浓的花痴感和陶醉感，像是被自己描绘出来的攻略对象迷倒了一般。 祁雪额头立时挂满黑线，嘴角止不住的抽搐。她无奈的扶额，暗叹，现在的小萝莉都比较中意这种力量型的肌肉男了么？ 根据小六的描述，祁雪脑袋里不自觉描绘出一个人形，体格与它的幻想一般无二，只是那张农家糙汉子的脸被自动转换成慕扬那张俊逸魅惑的脸。 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不是激动，是被自己恶寒到了。她是真的想象不来慕扬变成那个样子会是怎样的怪异。 小六却将她的轻颤误会成激动，一副找到知音的模样，「玩家是不是也觉得这样的小哥哥特别迷人？」 「......」祁雪默了，心里反复咀嚼着它给出来的形容词，迷人？这个词能用来形容一个彪形大汉么？ 感觉手上的鸡皮疙瘩越发密集，祁雪再次颤了颤身子，为了避免它再语出惊人，她识相的点头表示赞同：「迷人。」 「我就知道玩家一定会喜欢！」小六语气激动，只是没两秒就转变为遗憾，重重的叹了口气。 祁雪挑了挑眉，眼底闪过莫名，「怎么了，糙大叔满足不了你的恶趣味了？」 刚刚还一副晕五晕六口水直流的花痴状，才多会儿就唉声叹气，当真是热情不过两秒么。 「谁说的！」这话小六倒是反驳的快，怒瞪着眼大声吼了出来，「我那是在对你表达不满！」 祁雪一张嘴张得老大，瞪大的双眼一眨一眨的，难以置信道：「我？」 「我又哪里招你惹你了？刚才你的话我可是随声附和的。」她适当的提醒，表明自己躺枪的无辜。 「我不是对玩家有意见，我是对这具宿体不满意。」小六给出解释：「像这样孔武有力的健壮汉子，自然还是配一个娇娇小小，软软糯糯的柔妹子最合适了。」 「力与柔的碰撞，野兽与美女的组合，想想就让人激动！」 它的声音听起来确实是一副被激得恨不得来回跳动的状况，不过下一秒又换做浓浓的嫌弃，「你再看看你现在，啧啧啧啧。」 第444章 种田山里汉(8) 「啧什么啧，我现在怎么了？」手脚健全，身强体健，祁雪觉得这个宿体挺好的，比之前海涟漪那身体好多了，就是真动起手来也有优势啊。 显然，小六的想法和她的完全不一样。 「哦对，这儿没镜子，玩家你不知道自个儿啥样。」它一副突然了悟的样子，想起如今僵持不下的问题，将两人之间观点不同的问题归咎于资料不对等，道：「你等着，我给你在意识里幻化一个形态出来。」 话音刚落，也没给祁雪表态的时间，意识里，一个缩小版的人形浮现出来。 祁雪本想说不用了，只是没来得及。既然做都做了，她索性就看了一眼。 因为是按比例缩小的，身材一目了然，为了方便她了解宿体的真实情况，小人儿旁边，小六还细心的给了备注。 宿体身高差不多有一米六五，搁在星际时代也不算低，优秀。 身材比例也很协调，或许和生活环境有关，从小农活将身体底子练得不错，不是那种弱不禁风一吹就倒的娇姑娘，却也不是流油的肥胖，是那种结实的健壮，优秀。 长相方面，不是特别妖艳惊艳的类型，却也不丑，相反，是那种很耐看的，让人看着很舒服的类型。不过因为长期做农活没有时间和金钱去好好打理，皮肤略显粗糙干燥，也因为日晒的关系，显得有些黑。 俗话说，一白遮三丑，反之，一黑掩十美。所以，就目前的长相来看，不能说丑，但也称不上好看，就是那种标准规矩的农家女模样。 可这点，祁雪却觉得不错。 以她现在的身份还有能力而言，长得太好并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怀璧其罪的道理她懂。当然，她也不希望自己丑得能被自己吓到，尽管她不太在意样貌，但她讨厌麻烦。太美和太丑都会带来麻烦，就如今这样最好。 对于长相的评价，也是优秀两个字。 可以说，祁雪原本就觉得宿体不错，在看完了小六的幻化和各方面数据之后，得出了更加优秀的高度赞誉。 「不错，这次的宿体相对前面几个位面，很棒。」除了皇帝位面那副纯爷们的身躯无法超越，这么多位面里，祁雪还是最喜欢这个位面的宿体。 本就和她意见相悖的小六自然无比震惊，「不是吧，玩家都明明白白看到了，还说不错？」 圆溜溜的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打量着她，尤其是她的眼睛，它甚至怀疑，玩家这次下线伤到的不止是意识，还有眼睛。否则，怎么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俗话说，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祁雪不打算在主观问题上同小六过多的争执，这样没结果。她选择直截了当的摆出事实，「那不然，你有能力改变这一切么？」 虽说这是个游戏位面，但既然生成了，就有它自己的法则，哪怕作为系统也没有权利随意按照喜好去修改。 这里头的一草一木也好，人兽也罢，就跟人一出生就固定了长相一样，没有道理，没得选择，只能接受。最不济，就是后期去做整形，给自己换个样子。 脸能整，骨架是天生的，宿体就是再怎么做也达不到小六心中娇小柔弱的标准，总不能把自己的骨头裁下一截吧？ 再说脸，若是在星际时代自然是想怎么变怎么变，再不济在球体时代也有了初步的技术，可偏偏，这是远古时代，无论是技术还是器具，全部都差的十万八千里。一个搞不好，毁容事小，丢命事大，哪个敢轻易在脸上动刀。 无论从哪点看，想要把宿体变成小六心中的模样都是不可能的。 既然做不到，何必纠结，不过是自寻烦恼。 「......」小六被堵得无话可说，它确实改变不了什么。 噘着嘴，它时不时轻哼以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那我就是不喜欢这个位面的宿体。」 它说话的语气就像个幼稚的孩子。 祁雪暗觉好笑，「不喜欢就尽量不去看，又不是一辈子呆在这儿了。」 「更何况啊，攻略对象是个什么样子我们谁都没见过，那个勇猛的小哥哥不过是你幻想出来的，做不得数的。」 「换个角度想，万一他不长那样，就算宿体按照你的标准长了，不还是不协调么？」 解铃还须系铃人，小六纠结不满的不过是心目中的完美配对被破坏，想要安抚就要从这方面下手。如果这个假设本来就不成立，自然也就没有接下来的诸多抱怨了。 小六是个心思单纯的，听了她的话，果然有些动摇，「玩家说得对。」 「要是攻略对象是个瘦瘦小小的模样，再配上一个同样瘦瘦小小的妹子，那不就成小人国了嘛。」 它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显然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搭配，猛地点头，对现状表现出满意，「这样很好。」 「若是对方真是个瘦小文弱，和玩家这样健壮结实的在一起也很萌啊。」它很快又找到了新的目标。 祁雪眉头轻挑，总算是摸索出小六配对的标准了，两极。它喜欢那种两极化的配对，无关实力，而是外貌上显现出来的强烈对比。 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没去反驳，个人心思嘛，也改变不了现实，让它留个念想吧。横竖，到时见了真人，满不满意的，也都只能接受。 于她而言，攻略对象无论长成哪般模样，都是必须要拿下的。 丑也好，俊也罢，壮也好，弱也罢。她既然觉得他是慕扬，就一定会好好做任务，并在这个过程中仔细观察，绝对要把这个想法给坐实了！ 两人东拉西扯的又聊了许多，直到临近下线休息的点，小六一副不放心的口气叮嘱道：「我要下线了，不能陪玩家说话提神。虽然你有过相应的经历，但还是要警醒一点，别睡得太死。」 「这回跟之前山大王位面还不一样，下面可是有两个虎视眈眈的家伙呢。」 祁雪笑了，应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真的放心去睡，不过是靠着主干眯会儿眼养神罢了。不单单是防止掉以轻心人入狼口，主要还是要保留意识，观察底下那两匹狼的动静。 从她过来开始，它们在下头守了大半天了，这还没算上之前原主在的时候，不可能一如最初。 第445章 种田山里汉(9) 她的肚子早都已经咕咕叫了，若不是有嫩叶充饥，这会儿恐怕也是难受得很，还会没有力气。 将心比心，底下那两只也是活生生的生命，同她僵持这么久，就算是耐力比她好，也不见得能熬多久。它们这架势，紧咬着她不放，显然是对这顿大餐不愿松口。 如此孤注一掷，极有可能之前也饿了一段时间，所以看见她就像是看见救命的稻草，紧抓不放。 如果她的猜测是对的，那这两匹狼也撑不了太久。为了守住她，它们一定会想办法维持下去，出去寻找暂时的果腹物是很有必要的。 夜晚，对于狡猾的狼来说更有优势，这时候捕获猎物也容易些，最重要的，夜晚是人最容易疲惫的时候，这个时候离开去寻找食物，她极有可能因为困意而忽略。 不得不说，动物的智商也不见得就比人类差。为了不错过这样的大好时机，祁雪也不能熟睡。 小六不知道她心底的弯弯绕绕，就算是知道也没办法阻止，那个时候它早就与玩家断开连接了。 得到满意的回复，它总算舒了口气，在准点的时候安心下线。 一时间，四周变得寂静无比。 没了陪聊的人，祁雪倒是有些寂寞了。虽然心里早就做了准备，但还是挺不适应的，无聊容易让人犯困，她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 百无聊赖，她只好靠着树干胡思乱想。夜深人静之时，是思路最清晰的时候，因为安静的环境让人能静下心来认真思考。 她一遍又一遍的捋着自己与慕扬这一团乱麻，心里越发觉得这里头的事不简单。 慕扬究竟是不是她的攻略对象，如果是，那他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当真是想她，所以进游戏来陪？ 不，若是如此，并不需要隐瞒身份，尽管大大方方的来。 难道是为了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显然这个猜想也不成立。若是如此，他又怎么会让自己失忆。没了现实的记忆，谈何监视。就算是位面结束回到现实能明确的记得位面里发生的事，可那些都已经是既成的事实，早就过了可以应对和防范的时间，已经是没有意义的了。 抛开这些，小六曾经说过，再高级再有经验的玩家都不能保证每个位面都与同一个人相遇，如果每一个位面的攻略对象都是一个人，且都是慕扬，那他是怎么做到的？ 纵使他是精神力大宗师，想要在一个精神力创造出来的空间找到某个想要找到的意识并不难，但作为这个游戏的创造者，那个同样是精神力大宗师，在小六口中被奉为传奇的boss，他不可能毫无所觉。 自己的地盘被别人这么明晃晃毫不顾忌的进犯，他难道能容忍？ 可慕扬依旧畅通无阻的来到她身边，这么多个位面，没有受到任何的限制。光这点，也值得细细推敲和怀疑。 还有她记忆基因被人为封印的部分，如果真的是慕扬，那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她被刻意封印的记忆究竟又隐藏着什么不可为人知的秘密，值得让他这么大费周章的去隐瞒？ 祁雪心中有许多不解，也有许多猜测，但唯一的一点，她从没有怀疑过慕扬会害她。 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个人演技再好，装得再像，可假的终究是假的，装的就是装的，不可能有每时每刻的伪装，只有不细心观察的人。伪装的再好，总有那么一些时候会真情流露，只要有心，只要细心，一定能观察的到。 她看过慕扬的眼睛，那里头全是对她的担心和爱，她相信眼睛反映出来的情绪很难欺骗人，也愿意相信一个会在危急关头不顾自身危险冒险为她精神安抚的人，对她是真心的。 既然是真心，那她就有理由坚信，慕扬不会害她。 一堆的疑点，不断地猜测，下结论，又不断的推翻，否定。祁雪只觉得脑子被塞得满满的，心里也像是被卡了根刺，立时睡意全消。 这也是她这么想的目的，让自己精神起来。效果不错，她做到了。 不仅仅是这些糟心的烦人事，在这个自寻烦恼的过程中，祁雪还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一件差点被她不小心忽略，却不能忽略的严重事情。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认命的伸手从领口捏出一条链子，链子吊坠的地方，是个极为精小的人形娃娃，小羊羊。 这条小羊羊项链跟着她一起进了游戏，如今又和她一同到了宿体身上，可见，慕扬的精神力是有多强大，才能支撑这一切。 这样一个实力彪悍的人，可不是她一个意识虚弱到随时都有消散危险的弱鸡能惹得起的。 不错，祁雪想起来的重要事情就是那个因嘴贱对慕扬许下的‘我想你’承诺。 今天是第一天，差点就因为突发状况给忘了，好在想起来得及时，否则，东窗事发的时候，她都不知道应该找什么样的理由去解释这不经意的遗忘。 毕竟，她曾经信誓旦旦的夸下海口，说自己对慕扬万分想念。想念一个人到这般程度，竟然还能随随便便忘记彼此的约定，说出去谁信？慕扬也不是傻子，肯定就明白她曾经说过的话都是诓他来着。 或许他一开始就知道，只是没挑明，她乐意演，他就假装不知道的信。这意思明确，她若是一直演下去，他也能一直装作不知道。 但是，这事要是明晃晃的被摆在台面上，让他连自欺欺人都不行，那结果可想而知，无期加n绝对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祁雪不算瘦弱的身躯猛地一颤，握着小娃娃的手不断地收紧，神情越发坚定，她决不能让这种事发生，拼了命也要将这谎给圆过来！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捏着小娃娃的手轻移到眼前，满脸深情的看着它，目光柔得好似能掐出水一般。 颜色略略偏暗，还带着点干涩感觉的唇瓣微微开启，不同于祁雪本尊的声音，宿体爽利的嗓音在夜色里回荡：“今天，我的运气有些背，一眨眼的功夫就被狼群给围了，还是被困在树上下不来的那种，有些可怜呢。” “敌众我寡，一时不好下去，我就只能老实待在树上，不敢乱动，只能拿身边的叶片充饥，静静等着脱困的机会。” 第446章 种田山里汉(10) “说真的，这叶片的味道并不好，不过也没到难以下咽的地步，我吃下去了，而且吃的不算少。” “为了保持力气，获得更多活下去的机会，我也是很拼的。” “为了避免意外的发生，今晚我是不能睡了，很可能还要持续好几个晚上睡不了，想想就有些绝望。” “你说我和狼怎么就这么有缘分呢？阎烈那会儿是，现在还是，总觉得上辈子做了什么对不起狼的事，这辈子特地来补偿的。” 说到此处，她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数秒后才继续：“如果你在的话，就能轻而易举的将它们打跑了吧，我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祁雪絮絮叨叨的汇报了刚来这大半天的经历，最后还异想天开的作出假设。慕扬若是在，区区两匹狼连动动小指头都嫌浪费，只需一个眼神都能将它们置之死地。 这样想着，她再次幽幽地叹了口气，眼底的无奈越发明显。不是为了慕扬不在，而是因为她如今这般弱小，她竟然也会产生要是谁谁在就好了的想法。 从前，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难，她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她深知依靠别人是天底下最不靠谱的事，自己的命还是牢牢握在自己手中最保险。 日子一天天的过，而她也一天天在改变。 这样的改变是潜移默化的，让人无从察觉，等到恍然的那天，才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另一番模样。最令她感到惊奇的是，这样改变她竟然不反感。 她甚至觉得，在危急时刻能有这么一个想要去依靠，能够依靠的人，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意识到自己心底的异样，祁雪目光微顿，神色变得不自在起来。她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思考，嘴巴再次开启，又说了一些此时心里的想法，以此转移话题，打消心底的不适。 到最后实在是没的说了，又东拉西扯一些有的没的，一个大活人，对着一个不会说话毫无生气的小娃娃闲话家常，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亏的是这里除了她也就是两匹不通人话的狼，否则，她一定会被人当做是失心疯。 祁雪这般自说自话的行为其实是有原因的。 既然要装作一副思念的模样，单单说一句‘我想你’未免太过敷衍，就像是为了完成任务而说的一样。 她是一个做事就要做到最好的人，既然决定了要做，自然是精益求精。 好吧，这些都是屁话，她承认，就是为了给慕扬留个‘认真‘‘真挚‘的好印象，好在以后发生什么意外的时候，可以有个求情的话说。 世事难料，保不齐她什么时候会因为什么事就将这重要的承诺给忘了，前头表现得好些，后面在争取宽大处理的时候，也能加加分。 就算一直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完成指标，可她如今调查的事，几乎都是站在慕扬的对立面，她想要知道的，都是他千方百计想要隐瞒的。 将来，冲突必定在所难免。现在表现得好一些，那么以后撕破脸了，也能让他有所顾念，下手惩罚起来轻一些。 是的，祁雪已经预想到一切水落石出后自己的下场。慕扬不会杀她，也不忍心伤她，最严厉的办法，或许就是他吓唬她的，将游戏舱封死吧。 可恰恰如此，这对她来说简直生不如死。虽然可以在游戏里活蹦乱跳，逛遍山川河流，可游戏到底是游戏，她还是更喜欢生活在现实世界里，而不是做一直禁锢在游戏里的一抹意识，虽然现在也挺快乐。 在有机会讨好他的时候把握机会，那么，等他生气的时候，也许能念着这点好，对她法外施恩，将她的无期稍稍减量，变成有期呢。 除了这一个重要的原因外，祁雪确实也是有些无聊了。 小六下线，没人陪她说话聊天，一个人在这寂静漆黑的夜晚里难免会生出困意。 虽然她已经用自寻烦恼的方法驱散了睡意，但效果能维持多久她真不好保证。若是就这么呆呆的坐着，她是真怕自己熬不住。 既然这是不得不说的任务，慕扬也说过，有什么心里话，或是无聊的时候，也可以对着这个小娃娃倾诉，就像是对着他一样。他都这么说了，她也没必要客气。 对着小娃娃自说自话，虽然不会得到回应，但至少给自己找了些事做，嘴巴一直嘚吧嘚吧不停，也能提个神。这也是她会这么乖这么老实的超额完成任务的一个原因。 一番闲话家常过后，再无可说的祁雪开始奔入主题，深情的对着小羊羊吐出四个字：“我想你了。” 声音柔柔的，带着无限情谊，当真将一个思念心爱之人的小姑娘的语气演绎得淋漓尽致惟妙惟肖。 说完了承诺过的话，祁雪突然不知道该掰扯些什么了，深深的看了小娃娃一眼，又将它塞回衣服里。 她抬眼望了望深深的夜空，眼底划过一抹计较。 有些事，到时候该做了。 整个人往后靠在主干上，祁雪眼眸微阖，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实则，若是挨得近了，观察得仔细，不难看出她的上下眼皮并未贴在一起，之间留有一条难以察觉的细缝，正对着两匹狼的位置。 天色昏暗，狼与她隔有一定距离，期间还有层层叶片遮挡，倒是没发现异常，只来回踱步警惕，时不时驻足观察树上之人的动静。 透过细缝，祁雪将底下两匹狼的动静尽收眼底，虽然因为眯着视线有些模糊，却不影响判断。 狼是极聪明的动物，她若是一直睁着眼，并有所动作，它们是不可能放松警惕的，就是饥饿难耐也不会轻易离开寻找食物。 深知此番道理，她故意闭眼假寐，给它们创造离开的条件，实则却暗暗留心底下的一举一动，以求脱困的时机。 论起奸诈狡猾，动物再怎样也比不过人。 两匹狼在来回踱步了几圈后，见祁雪仍是维持之前的动作，一动不动，且闭着眼，果然被她刻意假装出来的熟睡假象给蒙蔽。 隐约之间，她听到几声微不可察的兽吟，两匹狼似乎在交流着什么，刻意压低了声音，像是怕将上头‘熟睡’的她吵醒。 过了一会儿，兽吟彻底消失了，它们之间的密谋宣告结束。没多久，祁雪透过细缝看见了一匹狼悄悄离去的身影。 第447章 种田山里汉(11) 嘴角在暗处向上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祁雪一边维持着最初的假寐姿势观察剩下那匹狼的动静，一边在狼看不见的死角，将早就准备好的利器悄然装备上。 在树下留守的狼不敢掉以轻心，来回踱步的更加频繁，时不时还会抬眼望向树上，层层叶片之间，确保那个人影依旧，才稍稍安心的收回眸子。 祁雪趁着它收回眸子的空隙，将另一边也一点一点的装备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祁雪在心里算着，估摸着差不多那匹狼走得远了，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自己也装备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始行动。 她之所以这么一直耗着，除了要做一些准备工作，也是刻意在这等，等先前离开那匹狼走远。 她心里清楚，一旦树上的她有什么动作，剩下那匹狼一定会吼叫出声，若是出去那匹没走远，听到动静就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到那个时候，她不仅跑不了，白白浪费了一个绝佳的机会，还会因此打草惊蛇，让底下那两匹狼有所警觉，想要再找到逃跑的机会会更加困难。 为了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祁雪特地耐着性子等外出的狼走远了才动手，以求一击即中。 树下留守的狼不敢松懈，绕着树干来回转圈踱步，之后又是驻足观望。这一望可了不得，望出了震惊。 那原本该存在于枝干和叶片之间的人影竟不翼而飞了！ 一双圆滚滚的眸子瞪得死大，原本停下来的四肢再次动起来，狼来回在树干底下转圈，脚步声十分慌乱烦躁，一双犀利的圆眼更是死死盯着祁雪原本所处的位置。 望不见本应该看见的猎物，它又转了个方向，换了角度继续望，依旧是只见树叶枝干，半分人影都没有。 它不死心的变换着角度，直到绕着整棵树转了不下三遍，确信树上的猎物凭空消失之后，一双狼眼怒瞠，狼头高昂直冲天际，发出一声声尖锐的嗷呜吼叫。 树干之上，一直隐匿在暗处不敢发出动静的祁雪，隐约之间听见几声狼嚎之后，又听见远远传来了回应之声。 那声音很弱，弱得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或是多想了。 她其实并没有真的凭空消失，而是事先在自己身上做了伪装，披上一件吉利服，这才瞒过了那匹留守狼的眼睛。 所谓的吉利服，其实是祁雪用老叶连成一片，简单做成的伪装‘外褂’。 这样的突发奇想还得感谢曾经待过的主播位面，因为对吃鸡游戏熟悉了，便想到了吉利服，这才有了如今这一出，利用周边环境，将老叶当做伪装材料隐藏自己的一幕。 老叶是在采摘新叶的时候一起摘下的，当时小六还十分不解的问过她，「明明还有不少新叶，为什么要去摘口感更次的老叶？还一摘就这么多！」 它只以为她是要将它们当做食物。 祁雪并不能十分确定狼群今晚就会行动，就算行动，估计也是深夜，那时候小六也下线了。 既然帮不上什么，就不必说出来让它平添担忧。 她只是随口回了一句：「顺手摘了，以备不时之需。」 她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小六那张万分嫌弃看傻瓜一般的脸，神情之间好像在鄙视她自找罪受的愚蠢。 她也没计较，只在闲着的时候用细小的树枝将老叶串在一块。 小六那时也注意到她的动作，还曾笑着调侃，「玩家是吃叶子吃怕了，串起来自欺欺人当烧烤么？」 祁雪被逗笑，轻摇了摇头，解释道：「我就是在树上待着无聊，所以折腾折腾食物，找点事情打发。」 说完，她又笑了，顺着小六之前的调侃又道：「本来还不觉得，你这么说了，我突然发现还真是，这么自我催眠一下也是好的。起码，下咽的时候会更美味一些？」 小六当时的反应是毫不客气的一记白眼过来，也懒得管了，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祁雪也乐得自在，嘴上和小六天南海北的东拉西扯，手上动作却丝毫不减。 小六有了话题就不再关注叶片的事，等它扯完了才发现，原本的‘烤串’已经面目全非，一片片老叶在祁雪的手下俨然连成一整块。 它的额头立时挂满黑线，有种无奈扶额的冲动，暗道，玩家当真是无聊了，这打发时间的东西越摆弄越开心，重要的是，弄来弄去，除了连成一片，它完全看不出来这东西有什么用。 疑惑不过两秒，小六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串联技术上，忍不住感叹：「玩家心思够巧妙的。」 用一根树枝将一排叶子串在一起不难，难得的是玩家能想到将每一串叶子又拼凑组合在一起，连成一整片。 细枝纤细柔软，要支撑片片老叶的重量，这也是需要一定技术的。 「玩家难不成要给自己串一张被子不成？」它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调侃她。 哪曾想，祁雪竟顺水推舟的接下话，略带惊讶的声音赞道：「不错嘛，很聪明。」 「我就想着露宿在树上，到了夜里北风呼呼的刮着，这吃不好，还得受冻，饥寒交迫，岂不是太可怜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随手弄弄，整片串联起来，面积大了，盖上，还能遮挡些凉气。」 「不错不错，这个想法挺好，已经有了长期抗战的准备。」小六没有怀疑，反而很是欣慰，对她的做法表示十分的支持，「玩家确实应该尽一切所能保全好自己，这次的穿越地点太不靠谱，危机四伏，能不能逃过此劫就要看谁更能熬了。」 「像是之前翻身上树那样的危险举动，若不是迫不得已，能不做玩家还是不要做了。」 毕竟机会只有一次啊。小六不放心的反复叮嘱。 「......」祁雪默了默，数秒后才扯了扯嘴角，笑着点头应付道：「我懂。」 至此解释之后，小六便不再询问叶片的事，只尽力的寻找话题活跃气氛，以免祁雪长期呆在树上无聊发霉。 就这样一边聊天一边手工，到了夜间，祁雪想要完成的量也基本达标。 她也没打算真的将叶片串成衣服，这不现实，本身能够用的材料就十分有限，只有些细软的树枝和结实一些的老叶，以她的方法，连成小块还可以，若是面积太大难免怕撑不住。 第448章 种田山里汉(12) 还有比较现实的一点，面积大了不好隐藏，她从白天做到夜晚，光线好的那段时间，这么大一块东西，很容易引起地面两匹狼的注意。 它们或许不明白这是什么，但警惕心肯定会更强，这不是她乐见的。 况且，这么大的面积，就算狼没发觉异常，这树干上也不好摆放。 基于以上多个原因，祁雪最终将完整的伪装分成了好几块。 这样一来，彼此之间肯定会存在一些缝隙，不过好在使用的时候是晚上，借着夜色，视线不明朗，又有枝干树叶做掩护，倒是不容易发现。若是换了白天，绝对逃不过那双犀利的狼眼。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她便若无其事的同小六意识交流打发时间。直到它下了线，她完成了承诺，抬眸望了天色，这才开始了假寐，诱敌深入。 她利用夜色漆黑，趁着装睡降低地面两匹狼的警惕，当一只狼外出寻找补给的时候，她便趁着另一只不注意，一点点的将准备好的树叶外衣装备到身上。 她不急着全部隐藏，始终留着容易发现的角度，让底下的那匹狼能随时看见她的存在。她一直计算时间，直到估摸着另一匹狼走远了，才敢将最后的伪装做好。 趁着留守那匹狼撇开视线的空隙，祁雪迅速将自己伪装好，并借着树干作支撑，缓缓站起来，贴着树干静立不动。 由下往上透过层层叶片远远看过来，在黑夜里，是真的很难发现她的存在。 可以说，祁雪此番隐匿成功，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留守那匹狼果然被她的伪装成功瞒过去，朝远处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祁雪一直站在树上，凝神静气，不敢有丝毫乱动，生怕被它察觉出她还在的事实。 她一边静待动手的时机，一边仔细观察聆听，隐隐听见远处传来的微弱狼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是太过紧张产生了幻觉，但她不敢这么天真的去想，只当做是远处的另一只狼给的回应。 必须在那只狼赶回来之前解决掉眼前这匹！祁雪攀扶在树干上的手紧紧握拳，心里的想法越发坚定，看向树底下那匹因丢失猎物惊慌失措急躁异常的狼的目光也越发犀利。 它现在已经慌乱不已，乱了阵脚，绕着她所在的这棵树来回踱步，像是在寻找她的踪迹。 祁雪知道，现在正是她最好的行动时机。 她观察着树下那匹狼，判断着它视线的死角，慢慢的取下那一部分的伪装。不算小的叶片块搭在手里体现出重量，不似轻飘飘的一两片叶片，用尽全力也扔不出多少距离。从手中沉甸甸的触感来看，只要用力得当，这块伪装能砸出很远。 祁雪凝神静气，缓缓举起手，手里拖着树叶连成的伪装，趁着那匹留守狼视线看向另一头的时候，用尽全力，将树叶块朝它的相反方向扔出去。 一道黑影在夜空中飞过，带起的风声和途中与树上叶片摩擦而过的声音引起了那匹留守狼的注意。它尖尖的耳朵抖了抖，脑袋迅速调转，圆圆的眸子里，视线犀利的射向发出动静的方向，正好看见黑影迅速落地的瞬间，听见物体砸落在地的声音。 “嗷呜！”狼一声尖叫过后，四肢齐齐发力，朝着黑影坠落的地方冲过去。 毫不意外的，它将刚才的动静当做是她发出来的了。 祁雪一直在树上等着，在那匹狼的注意力全数放在黑影身上并迅速跑向设计好的方向的时候，她借着树干为支撑，动作流利的从另一面快速从树上爬下来。 那块树叶伪装不可能拖太长的时间，她没有一直往下爬，而是爬了一段距离，确定这个高度不会造成损伤后，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向后用力，同时松开双手双脚对树干的束缚，借着向外的推力和重力以最快的速度砸落到地面上。 ‘嘭’的一声巨响毫无意外的惊动了不远处的狼，望着利爪下那一堆被撕裂的叶片，圆圆的狼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怒意。 它意识到自己被那个狡猾的人类欺骗了，仰天又是一声响亮的狼嚎，叫声中透着无边的怒火。 圆眸猛地射向祁雪原先所在那棵树的方向，视线在周围来回打量。 祁雪落地时狼的注意力还在丢出去的那块伪装上，直到她砸落在地发出响声才惊动了它，将注意力又转了回来。可此时已经有些晚了，祁雪深知自己的处境，在落地的瞬间紧咬牙关，死死不肯发出痛呼，即使摔得浑身酸痛，也不敢轻易挪动分毫，就怕一个动作和声音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因为夜色黑暗的缘故，加上她身上绝大多数地方还披着树叶伪装，与地上的落叶和绿草融为一体，又刻意保持静止不动，被惊动的狼一时不那么好发现她的具体位置。 一阵来回打量，它依旧没发现祁雪，再次烦躁的吼叫出声。之后，它四肢动了动，却没有像之前锁定猎物那般迅速冲过来，而是一步一步缓缓的逼近。 在不清楚猎物情况的时候，它保持了与生俱来的谨慎和小心，它在观察，也在分析和确定。 祁雪却不敢就这么趴着等待，就算她不动，可只要那匹狼靠近，一定会发现她的位置，等到那个时候，先前创造的一切优势都将化为乌有，她将会再次处于不利状态。 而且拖得越久，外出那匹狼回来的概率就越大，她不能冒这个险。 趁着那匹留守的狼还有一些距离，祁雪搭在地上的手借着青草的掩护一点一点往外移，没两下，指尖触碰到一个硬物。 嘴角在黑暗中勾起一抹笑，她的手指顺着硬物缓缓往上，直至中间三根手指都紧贴其上，牢牢攀住。手腕猛地发力，指尖顺势将硬物扯了过来。 拖拽的动静毫无疑问的引起了不远处那匹狼的注意，慢慢挪动的脚步顿了顿，圆眸中迸发出的目光犀利无比，它‘嗷呜’一声叫喊，四肢同时发力，迅速朝发出动静的方向飞奔而来。 趴在地上的祁雪凝神静气，一双耳朵认真的听着动静，在那匹狼纵身一跃就要扑落在她身上的时候，一直紧挨着硬物的手掌迅速贴上去，死死捏住，同时一个旋身，借力将握着硬物的手臂甩向空中。 第449章 种田山里汉(13) 分量不轻的物体顺着手臂的力度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正正与飞扑而来的狼身撞个正着。 ‘噗’的一声闷响，那是利器与血肉接触摩擦特有的声音。 “嗷呜！”那匹狼发出惨叫，温热的液体迎面泼到祁雪脸上身上，带着浓浓的腥味。 祁雪眼睛一眨不眨，对面上的腥臭浑然不觉，把握时机，握着硬物的手掌猛地发力，连带着扎在上头的狼身一起甩向身侧的地面。 嘭的一声巨响，硬物带着狼身一同砸落在地上，液体从两者接触的地方涌出，因为是黑夜，看不清原本的颜色，只能闻到浓烈的腥气直钻进鼻子。 那匹留守的狼在与地面接触的瞬间微弱的嗷呜了一声，之后两眼一闭，脑袋一歪，再没了动静。 借着微弱的点点星光，隐约能看清嵌在狼身里的硬物，其实是一柄农家常用的木头把手的砍柴刀。 这柄砍柴刀刀刃锋利，没有许久不用的钝锈，看着是有人时常打磨光亮的，由此可见，不是被遗落在山林间的。 祁雪猜测，这刀应该是原主的。 结合树旁那个随意翻着的竹篓，她先前推断原主进山是为了寻找些野果野菜。山林凶险，原主一个女孩子独自进来，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至少应该有一件防身的武器。 这柄砍柴刀极有可能就是原主进山时携带的，不过是为了躲避狼群的袭击，不得已将它同竹篓一齐丢在树下。 至于原主有刀在手却还要弃刀爬树这点，易地而处，当时经历这一切的换成她的话，她多半也是会这样选择。 那时原主要面对的是两匹狼，速度之快，爪子尖利，一不小心被挠上一下，必定瞬间皮开肉绽血肉横飞。她手里虽然有砍柴刀做武器，可到底不是练家子，只有长期做农活积攒下来的一身力气，同时面对两匹狼，寡不敌众，结局可想而知。 砍柴刀短小，很难防住两匹狼的同时进攻，就算抵挡住了其中一只，也只能任剩下那只宰割，弃刀上树是最好的选择。 尽管这样会把自己陷入一个艰难的境地，但至少能暂时保住一条命。 祁雪不禁庆幸，原主头脑清晰，人也算理智，没有傻不拉几的冲上前装英勇，与两匹狼血战到底。否则，这会儿等待她的身体，说不定已经被啃得缺胳膊少腿面目全非。 先前，祁雪历经一番艰险翻身上树之后，就对树底下的情况仔细观察了。除了那个竹篓，她也早就发现了那柄砍柴刀。 正因如此，她才会窜出制作树叶服的想法。 倘若没有那把刀，即便她做好了伪装，如之前那般瞒天过海，可假的终究是假的，那一部分的树叶伪装瞒不了那匹狼多久，它很快就会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然后迅速折返回来。 就算让她平安的落了地，也一样跑不掉。两条腿的速度，怎么可能比得过人家四条腿？ 这样贸然下来，反而是将自己送入狼口，无异于自寻死路。 而这把刀的存在就等于给了祁雪全力一搏的底气，她故意朝相反方向引起动静，目的就是为了调狼离树，好趁机爬下去捡刀。 此时是一对一的状况，赢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当然，祁雪不会因为这几分多出来的胜算就飘了，直接冲出来和狼硬刚。要知道，她如今的意识十分虚弱，根本用不了精神力，也不足以支撑太过激烈的打斗，何况狼是骁勇善战的动物，正面硬刚吃亏的只会是她。 想要取得最终的胜利，只能是靠智取。 她深知从树上跳下来这一举动会惊动那匹被骗离开的狼，但为了确保能拿到砍柴刀，她不得不这么做， 是以，在看准方向往下跳的时候，祁雪一排贝齿死死咬住下唇，一双手紧紧握拳，坚定的撑住不让自己因砸下来的疼痛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不让自己的身体因不适产生一点扭动，从而打草惊狼。 她如今这般伪装，只要自己不动，不发出声音，离得远了，是很难发现的。 她知道，狼这种生物是谨慎的，在确定她具体方位之前，不可能这么贸贸然就冲过来。 果然不出所料，那匹狼在听闻动静却不见其人的情况下，选择小心警惕的慢慢踱步靠近。 祁雪借这个机会去摸索砍柴刀，触碰到刀柄的瞬间便松了口气。她猛地把刀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毫不意外的惊动了一步步靠近的狼。 确定了目标，狼也不再拖泥带水，直接出击准备以速度取胜将猎物一击毙命。 这一举动也在祁雪预料之内。拖动砍柴刀势必会引起狼的注意，这点毋庸置疑，她在这么做的时候已经考虑好了对策。 她猜想，这匹狼先前被她欺骗，肯定窝了一顿子的火，如今又和她在这磨磨蹭蹭的玩了会儿捉迷藏，内心的烦躁和怒气达到顶峰，直接扑过来的可能性比较大。 果然，这匹狼如她所料的冲了过来。 祁雪一直在寻找智取的机会，如今倒是找到了。 那匹狼的进攻的同时便是它防守薄弱的时候，在它一心飞扑上来，准备将她一举撕碎的时候，她猛地提刀转身砍过去，出其不意，打它一个措手不及，一击即中，顺利的将它重伤于刀下。 趁你病，要你命。 祁雪自然不会给它苟延残喘的机会，趁热打铁，又是一记重击将它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看着地上咽了气的狼尸，祁雪不敢多做停留，握着刀柄连刀带狼一起拎起来，顺手提起不远处的竹篓，迅速抬脚离开。 奔跑于夜色之间，祁雪深知身上浓郁的腥味会引来很多麻烦，光是离开那匹狼，就很有可能在回来后顺着血腥味找过来。 可她也没办法，反身杀狼的时候，它的血没少溅到她身上脸上，这荒山野岭的，她也没办法换掉脏衣服，就算是直接脱了扔掉，这脸上头发上的腥臭还在，同样于事无补，她根本没时间也没条件将自己冲洗干净。 既然横竖都去不掉身上这股明显的气味，她又何必白白浪费了这具狼尸。 她这个位面的家庭条件一看就不好，这怎么说也是实打实的肉，怎么能浪费？ 本着不要白不要的想法，她最终决定带着狼尸一同奔跑离开。 第450章 种田山里汉(14) 祁雪是个路痴，这是毋庸置疑的。正常的道路还好，像这种弯弯绕绕的山林绝对是她的死穴。尤其是在黑夜里，微弱星光的照耀只能看见很小视野范围内的场景，她就更加分不清方向了。 可她不敢停下来，只能一个劲的往前跑。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出了多远，甚至连自己跑到哪个地方，是不是出山的路，离出山的路还有多远都不知道。 跑着跑着，突然感觉到身侧一股劲风袭来，祁雪目光微凛，猛地侧身，握紧刀柄的手甩过去，直接发起进攻。 没有预想中的嚎叫，没有刀刃没入血肉的声音，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她的手腕被人扣住，挥刀的动作也被生生止住。 手腕处温柔的触感让祁雪的心止不住颤了一下，目光微动，是人，她在心里下着结论。 本以为是那匹狼循着血腥味追过来了，所以下意识就挥刀去砍，不曾想竟然是人。 祁雪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在这偏僻的荒山野岭之间，野兽不是最可怕的，人才是。 人心的险恶野兽都要甘拜下风，这样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且不说突然冒出来的人是什么身份什么目的，单凭他能安然无恙在山林间存活这点，本身就值得警惕。 一只手被困，她另一只手立马反击，连番过招之下，她最终还是处于下风，被来人紧紧固定住双手。 祁雪不是那种轻易妥协放弃的人，双手被制，她立马扫腿而出，来人似乎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利索，因为挨得近，尽管及时做出反应，却仍是闪躲不及，硬生生受了一腿。 来人并没有叫出声，只是身形微顿，却被祁雪抓住空隙挣脱出一只手。 他很快的反应过来，周身气势骤然凌厉，没再给她任何机会，三两下便将她制得死死的，再无挣脱之力。 “不想死就老实一点。”淡淡的男音从身侧传来，听起来毫无波澜的声音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威胁和警告。 因为挨得近，他张口之间吐出的温热气体尽数打在她脸侧，有种痒痒的感觉。 祁雪身形微顿，神色莫名。 这个男人的声音很陌生，相处不过数秒，她也不好判断他与之前位面的攻略对象或是慕扬有没有相似之处。 不过，凭着多个位面经历的积累，以及女人的第六感觉，她觉得这个男人极有可能是攻略对象。 因为小六说过，每个位面的攻略对象与宿体之间冥冥中自有联系，即便她最初不知情，只要不是过分改变自身，断了彼此之间的联系，他就一定会受着这种牵引走到她面前。 小六还说了，游戏里的每一个位面都来源于一本小说。曾经的她或许不了解，但现在的她经过小六的不断熏陶，对小说的基本套路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荒山野岭杳无人烟，又是漆黑一片的夜晚，突然冒出个男人来，若说只是个打酱油的，恐怕才叫扯淡。 根据小说的套路，女主角在危急关头，男主或是男二总是会第一时间出现在身边。经历了这么多位面，祁雪还真的没见过自己身边有男二的存在，所以，她自然就认为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是攻略对象。 猜测归猜测，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祁雪不会将它与事实混淆。 换句话说，她虽然会因为这个猜测对这个陌生的男人态度好一点，但也紧紧是在不对她造成不利影响的情况下，好那么一点点而已。 想要证实这个男人是不是男主并不困难，小六就能办到。不过是它如今下线休息去了，暂时没办法给她反馈信息。一切只待明早天亮，小六上线，便能一清二楚。 在此之前，她自然是要赖着这个男人。若是人跑了，就是小六上线了也没辙，这不靠谱的小家伙必须要有脸才能鉴定。 出于以上重要的理由，祁雪对于男人的警告选择了乖乖听话，不然，一不小心将人惹恼了，走了，她可没把握能跟得上。 当然，不仅仅是这个原因。祁雪放弃挣扎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确定了这个男人对她没有恶意。 几番来往交手之间，以他的身手，想要置她于死地是轻而易举的事，可他没有，只是制住她的行动，可见他并不想伤她，只是想让她冷静下来，或许是有什么话要说，有什么事要做。 出于这点考量，祁雪听话的乖乖停止了挣扎。当然，还有最后一点原因，那就是以男人的身手，她即便挣扎也没用，还不如省些力气。 男人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只看见她稳了下来，也懒得去管，直接化牵制为拽，扯着她的手迅速往某个方向跑。 像是怕她再闹事，他边跑边解释：“原先出去的那匹狼估计很快会追上来，想活命就跟我走。” 祁雪脑袋里的第一反应不是疑惑这个男人是怎么知道她和狼之间那点事的，而是，果然，他是来英雄救美的。 这样的想法让她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测，这个男人极有可能就是攻略对象。 思及此，她十分配合的跟上男人的步伐心里却开始打起攻略的小算盘。又是英雄救美的戏码，难不成还要像山大王位面那样，死赖着报恩这个借口以身相许？ 嗯，这似乎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尝到过甜头的祁雪对这个办法很满意，以至于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每个位面攻略对象的性格都大不相同。 阎烈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在没确定对方是穷凶极恶的人，即便是她这样萍水相逢刚见过一面就死赖着的女人，在以死相逼下仍是狠不下心拒绝。 至于这个男人嘛，她现在不清楚，但是在不久的将来，她就会知道他遇到这种事时的处事风格了。 祁雪在男人的带领下一直跑，不敢有丝毫松懈。 她本就是路痴，又是天黑，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何况她也没有接收原主的记忆，对这个世界都是陌生的，更不要说是这片山林了。 既然选择相信男人，用人不疑，她也没有过多去问他们的目的地。 也或许是在她看来，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下山，所以没问。 当然，即便是她问了，男人也不见得有空同她解释。 两人隔着半只手臂的距离，拼尽全力一直跑往前跑，一路无言。 第451章 种田山里汉(15) 祁雪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这段路程绝不会短。 她庆幸这具身体本身也是做惯了活的，才不会在这漫长的奔跑中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就在她在心里猜测这段路程究竟还有多远的时候，前头带路的男人突然止住了脚步，冷清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到了。” 祁雪立时刹住脚步，幸亏反应及时，才不至于在突然的刹车之下撞到前头的男人。 当然，她百分百确信，即使她停止不及朝男人的方向冲过去，他也不会让她有碰到他的机会。 对于突然的停止，祁雪的反应先是震惊，随后很快又转变成喜悦。 “我们下山了？”她脱口问了出来。 男人轻挑眉头，淡淡的回了两个字：“还早。” 祁雪眉头轻皱，眼底的喜悦再次变成疑惑，“那我们停下来做什么？” 她一边问着一边作势要走，还不忘催促面前不慌不乱的男人，“我们快走吧。” “那匹狼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追上来了。” 男人丝毫不为所动，淡淡瞥了她一眼，两条长长的腿就像是钉在地上一样一动不动。 “走啊！”见他这般模样，祁雪更加着急了，急躁的出声催促：“再不动就该来不及了！” 男人从容淡定的神情与她着急上火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黑夜里，他的嘴唇动了动，毫无情绪的吐出一句话：“下水。” “啊？”祁雪一时没反应过来，脸上写满问号。 “快点。”男人没有重复要求，只是厉声催促，语气相比之前严肃不少。 说完，他不再去管她的反应，自顾自转身抬腿，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明白他不是开玩笑，祁雪目光微动，顺着他前进的方向望过去，这才发现他们面前竟是一条不窄的河流，男人的目标就是它。 思绪微转，祁雪瞬间明白了男人的用意。 她身上沾有浓烈的血腥味，狼的嗅觉异常灵敏，速度飞快，他们若是一直这么跑下去，很快就会被追上。 唯一甩掉它的方法就是断了它的嗅觉，让它追无所依。 荒山野岭之间，最有效的遮掩气味的方法就是用水。 男人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带她来这条河流，好一劳永逸的彻底打发掉那匹穷追不舍的狼。 明白男人用意，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祁雪自然乖乖配合，加快步伐跟上男人，连人带竹篓，包括里头那头狼尸一起进入河流，潜入中心水深的地方，整个人埋在里头。 冰冷的河水浸透了全身，带着刺骨的凉意，将身上呛人的腥气洗净。 祁雪有些不适的抖了抖身子，鼻子屏住呼吸憋着气，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实在憋不住了，就向上露出小半个脑袋，鼻尖稍越过水面，狠狠呼吸两大口空气，然后又迅速潜回水里。 如此反复了三次，远处岸边终于传来动静。 未见其身先闻其声，最先引起祁雪注意的是远远传来的嗷呜狼嚎，带着弄丢了目标的迷茫和疑惑。 随着声音的不断变大，狼的身影渐渐清晰。 祁雪深吸了一口气，在狼没注意到的情况下，缓缓将露出来的脑袋又缩回水里，不荡起一片波纹。 线索突然中断，狼在小河边来回荡了不少时间，始终无果，尖声嚎叫数下之后，三步一回头，迈着不甘的步伐离开。 祁雪一双眼眸一直暗暗的观察它的动静，直到它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藏在水底的嘴松了口气，一连串的小气泡浮现在水面。 想要上浮的身体突然被制止，男人在她刚有动作的时候立马以眼神制止，犀利无比，让她混身为之一颤，原先的动作直接被打断。 祁雪愣在当场，差点被水呛了，看向男人的目光带着怒气和不解。一张嘴突然张大，似乎想要骂人，却突然忘了自己在水里的处境。 嘴一张，水瞬间涌进嘴里，祁雪被呛得直想咳嗽。 事实上，她的嘴张开了，只是没来得及咳出声或是弄出更大动静之前，就被不远处的男人眼疾手快的给捂上了，只留下一颗接一颗的细小珠子不停地往外冒。 祁雪眼色莫名，想要挣扎，奈何男人早就料到，就连手脚也一并给她制住了。 面对她的不满，男人没说话，只是眼神突然透过水面望向某个方向。 祁雪蹙了蹙眉，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夜色漆黑，若不是眼睛一直处于黑暗里适应了，还真不保证能瞧清楚周围环境。 视线所及之处，只见原本空旷无活物的河岸上，那只原本已经在她视线中消失的狼不知道何时折返回来，此时正在岸边来回踱步，目光谨慎的打量着河里以及河对岸的每一寸。 心猛的往下沉，她算是明白男人的用意了，他早就料到那匹狼没走，不过是做了假象来试探迷惑敌人。 她若是那么大剌剌的就浮出水面，这会儿指不定已经被折返回来的狼发现了。 虽然被发现也不会立时有什么危险，它不会下水，可它却能在岸边蹲守，而他们也不能总待在水里，这无疑会将两人的处境再次陷入弱势。 祁雪暗骂自己粗心。狼是狡诈多诡的动物，她竟在坑了它一次之后，还敢这么掉以轻心，真是太大意了。 幸好男人心思细腻。她在心里暗自庆幸着，手脚的挣扎停了下来，眼底的怒气也消散不见。 一双眼眸死死盯着狼所在的位置，祁雪眼看着它在岸边来回踱步，片刻后，无果，这才心有不甘的离开。 有了前车之鉴，她不敢再这么贸贸然的钻出去，生怕掉头的狼又杀一个回马枪，打她措手不及。 这次她一直在暗处观察了许久，确定它是真的走了，这才安下心，一点点的把脑袋露出来。 这回，男人没再阻止她。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祁雪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她伸手进水里掏一同入水的竹篓狼尸，掏到后往后一背，手脚并用的往岸边游去。 总算是解决掉这个麻烦，祁雪心里舒坦不少，连带着负重游行都让她觉得美妙无比。 冰凉的河水浸透了衣裳，却也让她的思绪清晰了不少。 她这才发现，男人对这座山林十分熟悉，甚至从一开始他就是有目的性的带着她跑，都是为了跑到有水的地方掩人耳目，改头换面。 第452章 种田山里汉(16) 祁雪再一次产生了怀疑，他为什么会对这整座山林这么熟悉？夜里视线不佳，可他连哪里有条河都记得清楚，绝非偶然。 山林地形复杂多变，且植被相似，不了解不熟悉的人进去，很有可能会迷失其中，原主也算是其中一个例子，而且点十分的背，还遇上了两匹狼。 偏偏这个男人是意外，他能将如此复杂的地势摸懂吃透，绝非一日之功。 换句话说，他是这座山林的常客，隔三差五就过来找存在感。 不仅如此，他还能在山林中来去自如安然无恙，一两次可以说是运气好没遇上凶猛野兽，这么多次依然应付自如只能说是实力使然。 还有一点，要想时不时进入山林，怎么也得是山脚底下或是附近的村落的人，祁雪心里猜测，男人与原主要么是同村，要么也是相邻挨着邻村人。 只要挨得近就行，至少以后见面容易一些。 才稍稍安心，祁雪又发觉到其他不妥，一双眸子犀利的看向已经在往岸边挪的男人，“你是怎么知道有狼在后面追我的？” 说起来，她与狼之间是有时间差的，并不是那种咬得十分紧的追逐。确切的说，就连后头有没有狼在追，也是她根据自己的想法猜测的，直到不久前在岸边，才证实了这一猜测。 换句话说，男人知道有狼追她这件事，至少也该是见了她和狼。 要想将她和狼都见了，那只能是在两个不同的时间。 从男人惊动她的方向看，他是从后头上来的，那就极有可能说明，这个男人是先见着那匹狼，然后才看见的她。 可这就奇怪了，通常人看见狼的第一反应，肯定是下意识往反方向能躲多远躲多远，这男人倒是奇葩，看见狼竟然是跟它朝同一个方向跑，还越到狼前头来找她，提醒她。 见义勇为不是说没有，关键是，他看见狼的瞬间又怎么知道狼的前面有个人？ 还有一种说法，男人原先是和她走得相反方向，与她擦身而过才看见的狼，然后一番联想，决定调头折返回来帮她一把。 就算是这样也有疑点。 先不说她根本没看见有人从旁边过去，就当做是她如今意识受损严重，而男人身手好，没发现他的行踪。可男人既然看见了她，就肯定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浓烈腥味，还有竹篓里的那匹狼尸。 寻常人凭这点或许推测不出什么，甚至推测出来也会因害怕惹上麻烦而离得远远的，但这个男人显然不同。 试问，一个能将狼的行为算得清楚的人，以他的聪明细心，若真是先遇着她，凭她身上的疑点，多多少少都能猜测出她与狼有过一场激烈搏斗，最后是她赢了的事实。 至于身后还有一匹狼在追的事，这可不容易猜出来。毕竟，万一她遇上的只有一只狼呢？怎么就肯定还有一只？ 可男人拽着她往河边走的时候，说得那样肯定，他确实知道有匹狼在追自己，就说明他是清楚本就有两只狼的。 既然清楚，那肯定是见过。她在心里做着等量代换。 见了她，又见了狼，就说明男人在第一时间看见她狼狈的模样时没停留下来提供帮助，而是选择继续往她相反方向走。 就算那时候不知道身后有狼追赶，可一个小姑娘在山林里，身上沾染着这么重的血腥味，是极其危险的事。就算没有那匹狼，也极容易招惹其他野兽。 这样的情况下，他竟然不闻不问，这显然又与他过后不顾危险折返回来热心相助的性格不符。 无论怎么猜测都有不妥的地方，祁雪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炸掉了。 既然想不明白，索性就直接问出口。 男人前进的动作没有停止，手脚并用，一直游到近岸，在站直了身体后水面仅仅过腰的地方，虽然依旧没有回头和停住，却放慢了速度，不紧不慢的开口。 “你与那两匹狼僵持之时，我就在附近。” 他的回答解答了她的所有疑惑。 祁雪紧跟着走向岸边的脚步突然顿住，一双眼瞪得死大，眼底全是难以置信。 “你当时在？”她无比震惊，却也有些了然。 原来是这样。 难怪，难怪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怎么猜都像是少了点什么，原来他竟一直在暗中看着，才对她与狼之间的纠葛一清二楚。 因为目睹了全过程，所以知道另一匹狼的存在，也听见了留守那匹狼在求助哀嚎时外出那匹狼给予的回应，猜到它会回来寻仇，才适时出声提醒她。 对于她的明知故问，男人还是点头给了答案：“嗯。” 随后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先前也不知道你被狼围困，是后来听见叫声才一路寻过来。” 祁雪静心回忆了一遍，想起了男人口中的叫声。 那是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一时没弄清楚自己的状况，险些从树上掉下去，幸好她反应迅速勒住树干，将自己吊挂在树上，幸免了于难。不过事发突然，她失了重心那瞬间还是发出了一声尖叫，声音还不小。 男人口中说的尖叫，估计就是那一声了。 祁雪的心里活动男人并不知道，他继续解释道：“远远的，我就看见了两匹狼虎视眈眈，顺着它们的视线发现了树上的你。” “因为有两只狼，我不敢轻举妄动，就一直守在暗处，看能不能找到机会救你。” “不过，你很聪明，不需要我救，便自己想了办法解困。” 这算是解释为什么他一直在暗处看着，却没有出手相救的原因。 祁雪点了点头，意思是她明白了。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那个时候是你！” 她记得，在她将一部分伪装抛向相反方向引狼离树的时候，有出现过怪异的一幕，帮了她一把。不过当时她没时间多想，只当是运气好，光顾着下树了，如今听男人这番解释，她倒是想起来了，或许不是运气，而是人为。 那部分树叶伪装抛出去确实有些距离，但树叶总归是没有弹性的，砸下去就静止不动，虽然能吸引走狼的注意力，但不一定能让它上当，相信那就是她要逃跑。 毕竟哪有人逃跑只有一声动静就再没下文的。 狼虽是动物，却是很好的猎手，擅长捕猎，对猎物的心理多多少少也会有所了解，肯定能发现其中异常。 第453章 种田山里汉(17) 奇怪就奇怪在这，当那部分伪装砸落在地发出动静将狼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之后，着陆地点前头的草也相应跟着一路动了，营造一种有人缓缓爬过的动静。 也是因为这点，那匹留守的狼才会确认那就是它突然消失的猎物，从而迅速冲过去捕猎。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她真的跳到地上发出声响，那匹狼反而没有马上动作的原因。 因为有了第一次的局，它在听到响声却没有发现后续动静的时候，以为又是另一个局，这才小心谨慎仔细观察，不敢轻举妄动。 她当时一直在树上，时刻注意着狼的动静，自然也看见了这般异常，虽闪过疑惑，却没时间细想，以为是伪装落地溅起的小石子之类的，阴差阳错的帮了忙，如今算是解惑了。 祁雪虽然没有把话挑明，可自己做了什么事男人自然清楚，再次点了头，没有丝毫掩饰的回答：“是。” 眉目之间，若是凑近了仔细观察，还能看见一抹不显眼的赞赏，赞赏她的还算细心。 给出答案后，男人继续解释：“你在树上做的准备我隐约看了一些，大致猜测了你的想法，觉得可行，便继续守在暗中，等着关键时刻配合一把。” “后来那匹狼冲向你，我本想阻止，不过你也没需要，自己就将它解决了。” 他轻描淡写的讲了经过，实则还省略了一些细节。他不是本想阻止，而是已经出手阻止。在那匹狼飞跃起来，朝她冲过去的时候，他也射出一颗小石子，打进它身体内。与此同时，她正好挥动砍柴刀劈向狼。 他没说，不过是事情已经结束，他也没打算邀功或是获得什么报酬，自然就没必要刻意去提。 祁雪并不知道这些，他怎么说了，她就怎么信。一边跟着男人上了岸，一边快步凑到他跟前，郑重的半鞠了躬，“今天的事，多谢了。” 无论如何，他确实帮了她不少，这声道谢他应得。 男人也没虚矫情，点了头表示收到，不再说话，沉默着抖搂和拧干身上浸了水的衣物。 祁雪也自顾自的处理起自己，只是脑子没有闲着，飞快的理着思绪，很快又给自己平添了一丝疑惑。 男人既然听尖叫声就赶过来，在发现身处险境的她时没有离开，而是选择藏在暗处伺机帮忙，足可见他也是个热心肠。而且他能在关键时刻跳出来将自己拉到湖边，也能说明他一直跟在她身后。 那么问题来了，“你既然了解情况，为什么没有在那匹狼死后直接出来带我到湖边呢？” 而是默默跟了好一段路才出声，这点让她想不通。 谈到此处，凭借着微弱的星光，祁雪竟看见男人的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还有他的眼中，隐约捕捉到一抹无奈。 疑惑涌上心头，没等她发问，男人便开口解释，声音里也是满满的无奈，“我没想到你不认路。” 既然困境解了，他便不想露面，以为她能在另外那匹狼赶回来之前跑出不少路，逃出生天，没想到她越跑越乱，根本不在出山的路上。先前他还以为她有什么其他打算，跟得久了才发现，她是真的不认路。 有了这样的认知，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他才不得不出来带路。 祁雪没想到他要说的竟然是这个，愣了愣，几秒后反应过来，男人这是在嫌弃她路痴？ 听语气，确实有这么个意思。只是，她也根本不能反驳，这就是事实。 一切疑惑倒是都解开了，只是心里的尴尬也不少。 祁雪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干笑了两声，没话找话道：“接下来，我们去哪？” 男人抬眸瞥了眼漆黑的夜空，到嘴的‘各走各路’瞬间被卡住，怎么也说不出来。 到底是一个大男人，也不是铁石心肠冷血无情，让他就这么将一个‘弱女子’还是一个路痴扔在荒山野岭，他做不出来。 如今这天色昏暗得很，赶夜路总是不安全。尽管他自觉武功超群，却也不敢保证下山的路上会不会碰上什么其他野兽，或是先头那匹狼又折了回来，他皮糙肉厚倒是没什么，要是伤了人姑娘家，总是不好。 一番思虑，男人最终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道：“先在河边凑合一晚，等天亮了我再带你下山。” 夜晚危险太多，正是豺狼虎豹猎食之际。在河边待着，若是有什么危险还能迅速跳下去。 这山里的野兽大多不习水性，这河在关键时刻能救命。 天亮了野兽们大多都藏匿起来，不怎么外出晃荡，加上视野开阔清晰，相对安全一些。 祁雪正在费尽脑汁想法设法怎样拖着男人等天亮小六上线做最后的确认，连装可怜扮病弱赖着的损招都想过了，正纠结着要不要用，如今听到这么一出话，整个内心都欢呼雀跃起来，要不是怕吓着男人，她脸上眼里都该冒金光了。 果然是船到前头自然直，天无绝人之路。既然人家都那么自觉的说出来了，她怎么可能会傻到去拒绝。 “嗯嗯嗯。”祁雪连连点头，丝毫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之后，像是觉得自己太过激动，在男人微挑眉头的注视下，她轻咳一声解释道：“那个，我的意思是，这样的安排很好。” “大晚上的，在山林里乱走不安全。”她给自己的行为找着合理的理由。 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眸中划过一道暗芒，只是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到平静无波的状态。 “嗯，不安全。”他好心的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替她解围。实则心里却冷笑一声，害怕山林夜路凶险，却不怕他这么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危险？ 不得不说，祁雪有些热切和激动的语气引起了男人的怀疑，心里头对‘弱女子’那点同情也散了个干净。之所以还选择留下，不过是想看看她究竟打着什么主意，没有出手解决她，也是怕会打草惊蛇。 原本是这女人的模样他觉得有些眼熟，看着是山底下的村民，时不时会进山采些野菜野果。因着这个关系他才会施舍自己的好心，想要帮一帮她。如今看来，这女人的身份也不简单。 是村姑没错，但村姑也能被收买，那群人的厉害他见识过，又怎么敢轻视。 第454章 种田山里汉(18) 这么明摆着的拖时间，他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后招。 救人这件事是他疏忽了，他的处境和身份，根本就不该多管闲事。也是他大意，以为是村姑没事，这才让自己再次陷入险境。 事已至此，已经不是解决掉一个人的事。既然这个村姑有可能是被那伙人收买，就意味着他们可能已经发现了什么关于他在这的蛛丝马迹，只是不敢确定，所以才找了当地人做内应。 他若是直接出手结果了这个女人，反而是在明晃晃的告诉那伙人，他就在这儿。而且清理一个村姑没意义，她既然拖延时间，那就是在等什么人，既然如此，他何不将计就计，等幕后的人到了，一举歼灭后再离开。 一来能解决一小波紧追不舍的烦人苍蝇，二来，也能起到一个警示的作用，让他们有所顾忌。 出于以上种种考量，男人这才选择配合她演戏。 祁雪不知道的是，因为她刚才没克制住的言行，男人已经将她当做是别有居心的不明女子，与居心叵测要加害他的人划上了等号。不仅如此，男人甚至还有那么一瞬间动了杀意，幸好最后又因为多疑给打消了，否则她可能会开辟又一种死法，开局被疑是攻略对象的男人杀死。 只能说，成也多疑，败也多疑。 夜间山林的温度总是比寻常时间寻常地方低得多，两人又是刚在水里泡过的，夜风袭来，只觉得寒意凛人的紧，祁雪更是控制不住的打了一个寒战。 她吸了吸鼻子，暗自在心里唾弃这个身子，看起来结实强壮，其实也不是太中用，不就是浸了衣服吹个小风，至于一副着凉要得风寒的样子么。想想山大王位面的海涟漪，一个娇小姐的身子，同样在山林里风餐露宿了那么久，也没见到有什么喷嚏寒战。 她光顾着比较结果，却忘了考虑原因。 海涟漪的时候，她的意识调养了许久，也渐渐有些好转，如今这位面可怎么比得了。她如今意识虚弱，意识与本体又是相辅相成的，自然有些影响。 得亏了原主这身子还算硬朗，不然被她这一番折腾，早不知道弱成什么样了。 “啊欠！”正胡思乱想着，她又打了一个喷嚏，心里的怨念更深了。 余光微微朝男人的方向瞥了瞥，见他冷这张脸，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祁雪又迅速收回眼，在心中得了结论：看来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不仅如此，应该还不是很喜欢娇弱的女人。 为了补救，她又再次将目光转向男人冰冷的脸，尴尬一笑，轻声低语：“最近这鼻子老觉得不舒服，痒痒的，别是闻着什么过敏了吧。” 她状似无意的小声说着，像是自言自语，却又控制好音量，让男人能听见，其实，她不过是在为自己刚才的行为作解释。 说完，更是十分配合的又打了一个喷嚏：“啊欠！” 她吸了吸鼻子，右手食指在鼻头下面蹭了蹭，当真一副鼻子不适的模样。为了博取好感，她当真是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 祁雪倒没觉得男人的反应有什么不妥，因为她也不是很喜欢太娇弱的小姑娘。 既然如此，她就更不能给他留下弱不禁风的印象。 打出去的喷嚏和寒战犹如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了，虽然已经努力做了补救，但收效不大，估计男人也没这么好糊弄。为今之计，只能从其他地方挽回形象。 祁雪垂眸沉思了几秒，心里有了主意。 既然决定要留宿河边，总不能一直冷着委屈自己，且不说显得自己娇弱，对这具身体也不好。既然接收了宿体，总得负起责任，还是应该主动一点，寻找些枯枝落叶什么的，生个火取暖。 如此一来，不仅自己不再难受，还能突显自立自强的品格，说不好能让男人刮目相看。 心里有了打算，祁雪也不拖泥带水，直接站起来行动。 因为心中存有猜忌，男人变得分外小心谨慎，对她的任何一个举动都格外留心。她动一动身子，他的眼眸就会浮现犀利和警惕。尤其是在她站起身的瞬间，漆黑的眼珠子甚至一闪而过杀意，只是很快就消散了，因为她后续的动作，弯腰在地上寻找并拾取树枝枯叶。 杀意是消了，联想这番举动，对她接下来要做的事也有了一定的猜测。尽管如此，男人却并没有就此放松警惕，一双犀利的眼眸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巧了，祁雪虽然忙碌着，也没有松懈对男人的关注。注意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嘴角在暗处勾了勾，心道：这番举动果然有用，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很好，照着这个节奏往下走，很快就能扭转形象。她在心里为自己打气，捡树枝的动作做起来越发有干劲了。 两人就这么各自关注揣测分析，得出自以为的结论，并继续着自认为对的举动。 夜晚视线不佳，祁雪没敢远离河边行动，只在附近随意捡了点枝叶。尽管随意，也捧了一个小山堆回来。 生火的材料倒是有了，可火种却不知道该怎么获得。 宿体身上倒是有火折子，只是连着她一齐在水里泡了这么久，早就用不得了。至于火石，也不是说找到就能找的。 看着面前一堆裤子落叶，祁雪一时间有些犯难。 她下意识斜眸去看一旁的男人，他依旧是那副不冷不淡的表情，眼珠子倒是看着她这边，就是没什么反应，一点儿也不想帮忙的样子。 看来还是得靠自己。祁雪在心里得出结论，收回目光，继续为生火的事发愁。 盯着地上的树枝看了许久，她突然想到一个办法，钻木取火。 有限的记忆里，这应该是远古时代人类生火的一种方式，如今倒是可以试试。 这样想着，手也跟着行动起来。取过一根枯树枝，有模有样的钻起来。 没多会儿，竟真的让她钻出火星子来，很快，在枯叶的引燃作用下，小火苗窜了起来。祁雪紧跟着往里扔了几根细小一些的干树枝，待火苗稳固了，才开始加更粗壮的柴火。 呼。见火焰越发耀眼稳定，周身的温度也渐渐回升，她心里一直提着的那口气彻底松了下来。 没来得及高兴，男人清冷的声音从旁边飘过来，“你的野外求生本事不错。” 第455章 种田山里汉(19) 明着是夸赞，可仔细一听，声音里还带着冷意。 祁雪听了出来，可男人的神情语调向来是如此，她也没多想，反而是被他的话提了醒，整个人顿了顿。 是啊，她做这一切做得有些太过熟练容易了。事实上，在她想到这个办法的时候，是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的，做起来得心应手，就像是曾经做过了无数遍一样。 又是和她曾经失去的记忆有关么？她在心里问自己，隐隐有了猜测。只是现下面对男人的问题，她总要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才行。 她思绪微转，数秒后抬眸与男人四目相对，微微一笑，表情看着真诚无比，道：“这年头村子里日子不好过，光靠种地实在艰难，幸亏离着山里近，时不时能进来采些野菜野果贴补才能勉强度日。只是山林环境恶劣，这一些必备的生存技巧总得会。” 这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 若是之前男人或许就信了，经过了种种猜测，他越发觉得这不过是个借口。擅长荒野生存本领，应对狼群时沉着冷静不慌不忙不处于下风，除了有点路痴，其余的本事都不像是一个普通农家女该有的。 这让他心底的猜疑更加深了。 但他没有揭穿她，没有任何表情泄露，一副无关痛痒毫不关心的模样，只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祁雪乐得男人不追究，自然而然的将这个话题揭过去。 一时间，四周变得静悄悄的，气氛也有些尴尬。 这么干坐着等也不是那么回事，祁雪决定找点其他轻松的话题来聊。 “你叫什么名字？”她尝试着用最普遍的开场白打开话匣子，没曾想却再次碰了雷区。 男人目光一凌，眼底凶狠转瞬即过。这女人果然不简单，正尝试着从他嘴里套出信息。 心里暗暗冷笑，男人面上不显，依旧是淡淡的神情，看不出喜怒的回了两个字：“阿牛。” 祁雪愣了愣，明眸眨了眨，嘴角止不住抽搐，“这，是真名儿？” 怎么听着怎么敷衍。 男人目光淡淡的扫过她的脸，最终落在她一双眼上。 视线交汇之时，祁雪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凌厉。 只见男人薄薄的嘴唇微微开启，平淡无波的声音钻进耳里。 他说：“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 言下之意，你要一个名字，他给一个名字，是真是假并不重要，不过是为了称呼。 祁雪算是彻底明白了，男人这是不想说。 其实这话说的也没错，不过就是称呼的一个方式而已，真假并不重要。她只是觉得，阿牛，阿牛的叫着，总有些不太好听。 不过，人家正主的都不介意了，也用不着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随他高兴吧。 “阿牛。”祁雪乖巧而老实的叫唤了一声，也没去纠结，横竖等小六上线了，确认了他的身份，只要是攻略对象，名字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 如果不是，她吃饱撑的才去管他叫什么。 男人不知道她的内心活动，只轻‘嗯’了一声，没再言语，生怕多一声都会暴露自己的事。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了，气氛再次尴尬。 按理来说，认识应该是相互的，男人介绍完了自己的名字，就该轮到祁雪了，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她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瞬间有种扶额的冲动，好在他也没有追问，祁雪就装聋作哑的掩盖过去，想着赶紧转移话题。 “你怎么会在山里？” 男人的眼眸中划过犀利，看向她的时候透着一抹阴狠。 祁雪浑身一颤，心没由来的咯噔一下往下沉，男人这模样是生气了？ 她就问了一句怎么会在山里，难不成这还是雷区？ 祁雪瞬间有些尴尬，勉强的扯了扯嘴角，自圆其说道：“那个，我就是随便问问，没有别的意思，要是为难就算了。” 看来在没接受剧情的情况下，真是什么都不能问啊。她在心里暗暗给自己警醒，一定要谨言慎行。 男人突然收回目光，回了一句：“跟你一样。” 祁雪有点意外，还以为男人不会回答了。 跟她一样，那就是进山找吃的。这个解释也太扯淡了，她根本就不信。 找吃的又不是什么为难的事，何至于她问一句他就吹胡子瞪眼睛的。 不过看他这模样，应该是不想说，才随口敷衍她。 祁雪也是识相的，人家不想说，她也不会去勉强，万一不小心戳到什么怒点，把好感值降低就不好了。 为了不让男人觉得她不相信，祁雪还装作一副惊讶的神情，“真的？” “你这么厉害，其实完全不需要采野菜的，打猎就能过得不错。” 祁雪虽然没有接收这个世界的记忆，但从原主的穿着打扮来看，也能大致猜到，这附近的人生活的都很贫苦。 需要挖野菜来充饥，肉类肯定是十分稀缺珍贵的。 会打猎的人绝不会缺钱，光是将捕获的猎物卖掉都能换不少钱。 许多大户人家的后厨都乐意出一个好价钱收这些，以满足自家主人的口腹之欲。 只是山林凶险，打猎这项生计，无异于拿命去换钱，很多人虽然眼热这份收入，却也不敢轻易拿自己的命去尝试。 如果是男人那绝对没问题，以他的身手和智慧，于山林间捕获猎物游刃有余，一定能轻而易举的拿下这份收入，并过得很好。 想到这，她的目光不禁在男人身上扫了扫。 夜色昏暗，视线并不是那么清晰，但微弱的星光还是能隐隐照着他，让祁雪看到他的打扮。 朴素的粗布做的衣物，如寻常穷苦人家的穿着打扮一样，粗糙的布料还带着些许补丁，证明了生活的不富裕。 祁雪眉头微微皱起，看向男人的目光带着不解和审视。 不应该啊，照理说，男人这样身手的人，怎么也不至于生活得窘迫至此才对。而且看他冷清的样子，也不太像是一直过苦日子的人。 许是她的打量太明目张胆，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犀利的目光射过来，祁雪神色微顿，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太过明显，遂尴尬一笑，迅速移开了眼。 这个话题就这样不了了之，祁雪也不敢再乱问些什么，只能乖乖的在一旁闭口不言。 第456章 种田山里汉(20) 明亮的火光伴随着柴火燃烧时不时发出的噼啪响声在夜间奏出一曲别样的安眠曲，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而逝。 有了狼的事情在前，又怕男人趁着天黑走了，祁雪根本没敢深睡，只是闭上眼睛浅眠。 天际微微泛起晓光时，她便睁了眼，第一反应就是去确认男人的踪迹，见他安然靠在树旁，闭目养神，不禁松了口气。 抬眸望了眼天，依旧昏昏沉沉，只是暗黑之间透着一丝微弱的光。 祁雪盯着那抹淡光看了几秒，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最后还是垂下眼眸叹气。 经历了这么多位面，她还是没学会怎么望天断时辰。 具体的时间她看不出来，不过大致的倒是可以推断，既然已经渐渐呈现破晓之势，离小六上线的时间估计也相差不多，甚至已经上线也未可知。 「小六，你上线了么？」祁雪在意识里问道。 「嗯？」迷迷糊糊的鼻音传来，显然一副刚睡醒的模样。不过能确定的是，它确实上线了。 通常情况，小六上线时祁雪都在睡觉，它也会跟着一起睡，直到她清醒过来，它才跟着醒来，今天也是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她今天醒得早了。 「玩家？」它一副迷迷蒙蒙没睡醒的语气，「你醒了？今天这么早啊。」 「哈~」它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话里透着一丝明显的抱怨，抱怨她的扰人清梦。 祁雪哪有空跟它拌嘴吵闹，直奔主题道：「赶紧醒一醒，帮我看看这个是不是攻略对象。」 「嗯？」又是一间带着迷茫的鼻音，紧接着是长达数秒的沉默，随后传来一声尖叫：「啥？」 「你说攻略对象！」小六的睡意瞬间被打散，整个人清醒得不得了，声音也不自觉飚高了一个档次。 「哪里哪里？」它急哄哄的问道。 果然是个敬业的好系统。 「我不确定，就是有所怀疑，所以才需要你证实。」祁雪解释了一句，随即扭转脑袋，视线看向男人所在的方向，说：「喏，前面那个男人，是吗？」 顺着她的视角看过去，在触及男人面容的瞬间，一堆数据浮现出来。小六激动的尖叫出声：「啊！！！攻略对象！！！」 祁雪被这声响亮的叫声炸得脑袋嗡嗡直响，猛的晃了晃头，强忍着不适和破口大骂的冲动，她再一次出声确认：「他真的是攻略对象？」 「嗯嗯嗯！」小六激动的狂点头，「玩家昨晚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和攻略对象在一起的？」 惊喜来得太突然，它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下线睡了一觉，醒来攻略对象就送上了门，再没有比这更令人心情愉悦的事了。 高兴归高兴，它并没有被这样的意外惊喜冲昏头脑，还是第一时间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明白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为了能尽快从它口中套出攻略对象的信息，祁雪简单交代了昨晚的经过。 不出意外的，她接收到了小六的一连串言语轰炸。 「玩家你怎么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呢？」 「我昨儿下线跟你说了啥，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别冲动，别搞事，老老实实待着。你倒好，前脚答应的好好的，把我哄下线，后脚就给我搞事情！」 「可以啊你，所有打算都瞒得滴水不漏。」 「什么闲着无聊拾掇老叶打发时间，什么夜间冷了还能当薄被盖盖挡挡风。」 「玩家你这么会编，假的都能给你说成真的，娱乐圈位面你当什么影后啊，编剧才能凸显你的才能啊。」 「你三更半夜的搞事情，有没有想过失败的后果？」 「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第二天见你是不是就是休息室了？」 《穿越》游戏虽然有规定，玩家在临时休息室的时间不得超过三十分钟，否则就会被强制进入下一个位面，但这只适用于一般情况。 特殊情况下，玩家可以在休息室呆超过三十分钟。这种情况就包括系统的下线休息时间。 也就是说，玩家要是在夜晚贴身系统下线的时间挂了，意识被传送回临时休息室，将不受三十分钟的限制。 确切的说，在贴身系统下线的时候，玩家在临时休息室里的时间是被静止的，等贴身系统到了正常上班时间才会开始计时，往后三十分钟才会强制穿越。 如果祁雪在昨晚的行事中不幸挂了，那她今天挨批的地点也就会换成临时休息室。 「我这不是没事么。」祁雪尝试着替自己说话，顺便用事实安抚它的怒火。 只可惜，这火气越浇越旺，小六直接炸了，「侥幸能成为你冲动的理由吗？」 「玩家做事能不能顾虑着点，有什么决定不能等我在的时候做吗？非挑我下线时间，要是有个什么万一你怎么办，谁帮你？」 面对小六的声声质问，祁雪轻挑了挑眉头，下意识回了一句：「你就是在线，出了事，也帮不上忙啊。」 这是事实，贴身系统的作用也就是发布任务和剧情，外加陪玩家聊天唠嗑，最多就是能连接星际网，给玩家提供一些资料和解答常识疑问。 要是真的出了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还真帮不上忙，一切只能靠玩家自己。 小六瞬间暴怒，吼出声：「怎么滴，玩家这是嫌弃我没用呢？」 它恶狠狠的问道，仿佛祁雪敢说一个‘是’，就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祁雪自然不会傻到承认，婉转道：「你怎么会没用呢，要不是你，我还分辨不出来山林间哪些食物有毒不能碰，哪些没毒可以果腹呢。」 「生计无小事，没有你我一准儿得饿死，哪还有力气逃跑出来。」一句话，轻飘飘的将自己的运筹帷幄把握时机全归功到小六身上。 尤显不足，祁雪继续说道：「我那话的意思是，冲锋陷阵这种粗活还是我去做，你是安定后方运筹帷幄的军师，怎么能冲锋陷阵呢。」 「这不同你说也是有原因的。你想啊，这局势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化，可你是有下线时间的，我也不能十分确定那两匹狼松懈的时候就是你下线的时候，这要是说出来不是白白让你担心嘛。」 「我这说了，你肯定下线了也休息不好，那不是招我心疼么。」 她一个劲儿的给小六拍马屁戴高帽，同时给出合理解释并说了一堆好话。哄它这招最管用。 第457章 种田山里汉(21) 不得不说，祁雪是了解小六的，一猜一个准儿。 听了她的话，小六心里的怒火果然犹如被一盆冰水当头泼下，立时熄灭得干干净净，整个人被哄得舒舒服服。 「算你还有良心。」这话就表示它不追究了，声音里能听出明显的愉悦。 祁雪暗暗勾起嘴角，趁热打铁探问道：「可以接收攻略对象的信息吗？」 「嗯？」小六突然警惕起来，狐疑道：「玩家刚才那一通好听的，不会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就为了知道攻略对象的信息吧？」 哟，这小萝莉今天竟然脑袋这么灵光！祁雪在心里感叹，面上却不显，笑道：「哪能啊，我那些话可是句句发自肺腑，是真心的。」 「再者说，就算不说那些，你难道还能不告诉我攻略对象的信息吗？」 这句反问直戳小六心脏，算是说到点上了，它确实不能。作为贴身系统，传输剧情是它的职责，因个人喜恶影响工作，除非它的业绩不想要了。 剧情最终还是要传输的，不过这期间有点什么‘小意外’，耽误了传输的时间倒是正常，作为贴身系统，小六还是做得到的，而且能做得滴水不漏，挑不出错来。 祁雪拍这一通马屁，就是为了防止这样的‘意外’，为了让这信息接收起来更顺畅一些。 当然，这些小心思她是不会摆在明面上说的。 小六默了默，似在思考她话的可信度。半晌，才幽幽地开了口，不情不愿道：「好吧，信你一次。」 祁雪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气，面上笑容炫目。 「是否现在开始接收攻略对象信息？」小六软萌的声音瞬间变得机械化，一些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看什么？”一个‘是’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一道低沉犀利的男音快一步钻进耳朵，将她想要说的给堵上了。 祁雪愣了愣，注意力归拢，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了眼，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此刻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透着森森气息。 “我......”祁雪突然结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老实的说，我看你是为了让贴身系统更方便识别信息吧？ 她可能会被当成神经病。 “我看你好看。”慌乱之际，祁雪的嘴开始不受控制，突然就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说完，不光是男人，连她自己都愣了，小六更是不厚道的笑了出来，因为她这一番题外话，它再次恢复了寻常的软萌音调，先前那个正儿八经的问题，被下意识默认成拒绝。 好想将自己的嘴缝上。这是来自祁雪的心声。 相比于她内心思想的简单粗暴，男人的内心世界则更加复杂多变一些。 曾经的身份和如今如履薄冰的处境让他根本不敢深睡，尤其是面对一个居心叵测极有可能会对他不利的女人。 他虽然闭着眼，一双敏锐的耳朵却时刻注意着外界的动静。在她睁眼并将目光看向他的那一刻，他便有所警惕。 借着尚未光亮的天色，他佯装闭眼，其实早已裂出一条不易察觉的细小眼缝，将不远处的女人的神情动作尽收眼底。 毫不意外的，她的视线在触及自己时那抹藏得深沉的安心也被他瞧了去。 怕他趁夜逃走么？呵。男人在心底一声冷笑，更加坚定她别有居心的想法。 这么担心他丢了，想必是通知了上头的人，得了拖延他的指令了。他在心底得了结论。 说起来，他对那些人也算了解，一直密切注意着她的举动，并未看见什么疑似传递信息的举动。 难不成，在他隐匿的这几年里，他们又发明了新的对接方式？ 也不无可能。多年打交道，他对他们了如指掌，想要用陈旧的手段抓他也确实有难度。为此，琢磨出更具新意的手段也不足为奇。 本以为消停了两三年，他已经伪装的很好，他们没有那么容易寻过来了，哪曾想，他们终究不肯轻易放过他。 也是，他知道这么多，他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如今连接头方式都推陈出新了，为了找他，这群人当真是煞费苦心。 这两年的安稳平静，以后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难再有了。 思及此，他的心突然沉了沉，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继续假寐着，想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在玩什么把戏，还有什么后招。既然他们都这么努力的出招了，他怎么能临阵退缩？ 那便好好陪他们玩玩儿吧，看看这两年的安逸生活有没有让他的身手变差。 只可惜，他等啊等，一直没等来他预想中的场面，那个女人的反应很奇怪。 她最初看他那眼没有持续很久，仿佛只是为了确认他还在，便松了口气挪开。 紧接着她望了望天，没有任何动作，数秒后又收回了视线，神情动作之间透着一丝无奈和懊恼。 之后她便一直很老实，呆呆的坐着，只是乖不过三秒，她的视线又突然转向他，再然后，就再没有离开过。 这次的注视不同以往，她似乎是在透过他发呆，就连他光明正大的睁开眼都没注意到，只是维持着看他的动作，实则就像是一具没有思维的空壳。 男人的心沉得越发深，这女人一看便是暗暗憋着什么坏，偏偏他把能想的都想了，目前没有一样是实现的，这让一直以来习惯掌控大局的他感到烦躁，他不喜欢这种猜不透的未知感。 既然猜不透，他又怎么能任由这女人毫无顾忌的注视算计，想当然的，他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果然，他的突然出声让女人愣住了，一时失了言语，慌乱间找不出答复竟回了一句‘看你好看’作借口。 不得不说，乱拳打死老师傅，她这突来的一句话，将他也打得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接茬，原先想要顺着问题探听的事也不了了之。 一时间，空气再次陷入寂静。 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男人在心里又一次感叹。 至于祁雪，则陷入深深的懊悔，悔自己的口快。 「咳，玩家，你还接收攻略对象的信息吗？」小六笑够了，捋了捋情绪，将问题转回最初。 祁雪深深的叹了口气，语气无奈：「看现在这尴尬的情况，你觉得合适吗？」 小六眨了眨眼，打量了玩家，又打量了攻略对象，理所当然道：「挺合适啊。」 「......」祁雪整颗脑袋挂满黑线。 第458章 种田山里汉(22)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想要骂人的冲动，说：「刚才因为和你聊天，我就已经没反应过来失了态，现在哪里敢接收剧情。」 接收剧情会对意识造成一定的冲击，且不说她现在的意识承受起来会不会有些困难，将这些不适在身体上反应出来，让男人看见并产生疑惑。就算平稳的接受了，可这么多的画面资料一下子冲进脑子里，光是整理都要分去她绝大部分的精力，根本无暇顾及男人。 若是他再突然出声问什么问题，她又一时嘴快不过脑的说了什么，那她就真的没脸再见人了，搞不好男人还会以为她很随便，从而产生不好的印象。 思量想去，祁雪心里觉得还是暂缓接收剧情的好。可问题是，这个男人一看就是有故事的，忌讳颇多，昨晚随意聊了两句就频频引来怒视，这要是不接收剧情，她还真不敢轻易和他说话了。 一时间，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番纠结，她最终决定不接收。相比起再次失态，她宁愿谨慎小心说话，横竖她已经知道了男人就是攻略对象，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其他的，以后再慢慢来吧。 明白她的顾虑，小六也没勉强，「那随便玩家咯，我本来还想说，攻略对象的资料没多少呢。」 「嗯？」祁雪抓住了其中关键，「没多少？什么意思？」 从前攻略对象的信息也是多少不一的，可小六从来没有这样强调过，突然这样说，让她不禁怀疑，这话里的‘没多少’究竟是有多少？ 「就是寥寥两三句的意思咯。」小六随意的回答道。 虽然在玩家决定接收攻略对象的信息之前，它是看不见里头的内容的，但篇幅多少还是清楚的。讲真，这还真是这么多位面以来，最简单省事的攻略对象资料了。 它发誓，绝没有夸张，真的就只有两三句，而已。 「两三句？！」祁雪惊讶得突然拔高了声音，「能讲明白什么？」 姓名，性别，家住地址？ 这也太敷衍了吧，就连个人简介都不至于少得这么可怜。 「母鸡啊。」小六也是一脸茫然。 听出她语气里的些许动摇，它再次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玩家要接收吗？」 祁雪目光微动，分了神注视男人的举动，经过刚才那句尴尬的回答，他便没再出声，面无表情的靠着树干，目光盯着前头几乎要熄灭的火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同她说话。鉴于小六透露出来的信息，攻略对象的资料十分短小精悍，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整理消化，她应该，或许，可以试着接收？ 不得不承认，小六的话确实引起了她的好奇心，她动摇了。 一番心里建设，感性最终战胜了理性，她给出了最终的答案：「接收。」 「正在接收攻略对象信息。」小六软萌的声音又一次变得冰冷而机械化。 数秒后，声音再次响起：「攻略对象信息接收完毕。」 话音刚落，祁雪只觉得意识猛的闪过什么便再次归于平静，倒是没有预想中的难受。 她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仔细的翻阅起意识里的资料。 本位面攻略对象，男，化名阿牛，真实姓名张毅，身份不详（有待玩家考证）。现居住在牛家村后山，性格孤僻，不擅与人交往。 当真是寥寥两三句解决的介绍，简洁精炼到令人发指！就提供的这些东西，她还用得着接收，昨儿晚上都摸得一清二楚了。 最让人恼火的还要数最下头的一排小字：更多隐藏资料欢迎玩家自行积极探索挖掘。末尾还十分欠抽的加了一个笑脸和么么哒。 我去你丫的自行探索！还积极！ 「就说要你们有什么用吧？」恼羞成怒，祁雪直接吼了出来。 小六万分无辜且委屈，坚决扞卫自身和公司的名誉，「这不能怪我啊，当然也不能怪游戏。」 「我一早就和玩家说过了，随着穿越过的位面不断增加，玩家所经历的位面难度也会逐渐提升，所需要的时间耗费也会不断延长，最重要的，失败几率也会增大。」 这就相当于寻常网游里的升级打怪，随着玩家的等级不断升高，怪的能力也会增强，打杀的难度也在增加。 「现在这个状况就是如此，已知信息不断减少就是难度提升的一种方式。」 小六这番话的言外之意明显，系统最初提供给玩家的详细背景信息是因为玩家的等级偏低，算是刚接触游戏的菜鸟初学者。为了让玩家更容易适应游戏生活，才特意降低的游戏难度。 随着玩家不断经历位面做任务，对游戏有了一定的了解，并且积分长期稳定在正数，彻底脱离初级者身份的时候，位面的难度就会开始一点点的增加。 否则，永远的简单明了，毫无挑战，玩家玩得久了就会厌烦，迟早走上弃游的道路。 「弄得这么难，你们就不怕会把玩家逼的退出游戏吗？」祁雪现在的心情只能用一句话形容：表面笑嘻嘻，内心妈卖批。确切的说，她想表里统一，连表面的笑嘻嘻都不想维持。 小六不以为意的摇着头，难得严肃的说教道：「游戏若是没点难度还有啥玩的必要，玩家不能沉迷于安逸的生活，从而忽视了对更高深体验和跌宕起伏人生的追求。」 「俗话说得好，人没有追求，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玩家想当一条永远摊在海滩上的咸鱼吗？」 它的问题句句犀利，偏偏，遇上的是不配合的祁雪，她一副无所谓的语气回了一句险些把小六气死的话：「当条咸鱼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无忧无虑的度日，不用操心那么多，不用追求那么多，没有责任和重担，不用背负梦想的沉重，至少活得安逸平静。 小六一双圆眼瞪得死大，嘴角抽搐着停不下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玩家竟然这么没追求！」 祁雪耸了耸肩，并不在意它的鄙视，「我觉得，与追求上进比起来，自己的舒心安逸更重要。」 小六直接被气死。 特喵它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是毁灭了星际还是毁灭了人类，这辈子要给这么个不知进取的家伙当贴身系统！ 第459章 种田山里汉(23) 当然，玩游戏，有崇尚巅峰追求逐鹿快意的热血玩家，也有闲闲没事打发时间种地看风景的休闲玩家。 本来吧，玩家怎么选都是她自己的事，但问题是，如果这个选择与它的业绩挂钩，呵呵，那就全然不同了。 绝不能让玩家这么无所谓的消沉下去！ 为了业绩，小六决定将她这股不上心的作风给改了！它双拳紧握，手臂呈九十度垂直立在面前，朝自己比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它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 「玩家习惯安逸我无话可说，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一句，游戏的设定是客观存在的，不以玩家的意志为转移。」 「俗话说得好，我的地盘我做主，游戏的地盘，我们boss做主。」 「他规定的游戏难度不断增强，玩家在进入游戏的一瞬间就只能接受，没有反驳的权力。」 「就像是人类生存在自然之中，哪怕再残酷，再不愿意，也必须顺应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法则。」 「身在其中，你能选择的只有适应，环境是永远不会去适应你的。」 「同理，玩家只要想在这个游戏里继续玩下去，就必须适应这种不断加强的难度。」 「不过话又说回来，玩家不论想不想都必须在游戏里。」 「寻常玩家还有选择的可能，在积分为正的情况下，觉得游戏难度超出自身接受范围了，自行选择下线弃游就行。可是玩家你......」 小六一口气说了一大车的话，喘气的时间都没有，现在总算有了几秒的停顿。它确实是故意的，也毫不意外的看见了玩家变脸。 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它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选择继续打击道：「以玩家现在的意识状况，想要下线恐怕很难，除非你不怕神形具灭。」 「可话又说回来，没有人在能生的情况下，还毅然决然的选择死的，不就是游戏难度加强吗，多大点儿事，至于搭上自己的意识吗？」 「换句话说，玩家在意识稳固之前，必须留在游戏里。所以，你没得选，即使游戏设定与你所追求的理念不同，你也只能选择适应哦，亲。」 话的结尾，它还十分气人的选择了活泼可爱的结束语，简直气死人不偿命。 「......」祁雪满头黑线，这明晃晃的威胁真的是，肆无忌惮，嚣张到了极致，可恨的是，她竟无言反驳。 小六显然深谙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的套路，在不遗余力的打击了她之后，又开始采取怀柔政策进行安慰。 「既然横竖都是只能留下，愿不愿意都只能接受，玩家何不让自己去适应这样的制度。」 「与其怀揣着消极的态度去游戏，为什么不积极一些，努力做到最好。需知到，难度与奖励是对等的。」 「玩家如今位面的难度越高，最后获得的积分就越多，运气好的，还有机会得到幸运钥匙一把。」 「玩家不是羡慕那些有特殊能力的玩家吗？他们所谓的特殊能力都是幸运钥匙开出来的。只要你肯努力，一切都不是问题。」 「爱情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 它说得斩钉截铁性质高昂，当真是一个出色的说客。 「......」祁雪觉得自己这一天露的点都快赶上她一年的份了。 她冷哼一声，似自嘲似无奈，「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有拒绝的权力吗？」 「没有。」小六想都不想的回答。 「......」原本不停安慰自己别介意的祁雪，再一次被它的嚣张给憋出一肚子火。 然而，再大的火气也只能往下咽，说不得，骂不得。 毕竟，除开攻略对象的资料，她的资料也掌握在这小萝莉手上，虽然按照它的说法，那个所谓的资料可能也很坑爹，但她却不能心存这种侥幸。 更何况，就是骂了也没用，没什么实际伤害，又不能揍一顿，还不如算了。 至此，关于‘攻略对象资料短小精悍从而引发出游戏难度增加’的事件告一段落。祁雪心里被憋屈不满和无能为力充斥着，实在是不想同这坑爹的小萝莉说话，遂将注意力转回现实。 视线回拢，意外的撞进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 祁雪浑身一颤，整个人呆立当场，就这么直直的与男人四目相对。 张毅一言不发，犀利的目光盯着她，透着寒意。 祁雪被冻得一个激灵，思绪瞬间归拢。她轻扯了扯嘴角，以笑容掩饰尴尬，“不好意思，又走神了。” 张毅眉头轻挑，对她的解释不置可否，只是看着她的目光依旧深沉。 祁雪心下忐忑，总觉得男人没相信，可他一言未发，她也不能反复强调，反而显得心虚。 余光瞥向天际，比起之前，淡淡的微光已经变得明亮异常，足以照亮整片大地。 “呵呵，已经天亮了啊。”祁雪笑得尴尬，试图扯点别的分散注意力。 不知不觉间，她和小六竟聊了这么久。原本以为只是接收简短的寥寥几句不费时，哪曾想，后续事宜用的时间比原先单独接收整理长篇背景资料还要多。 难怪男人看她的眼神不对，她这神走的时间也太长了点。 “嗯。”张毅的表情让人难以捉摸他的想法，就连简单一句鼻音都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 感觉彼此之间的氛围更加尴尬，祁雪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随意扯了别的话来转移话题，“我们是不是该下山了？” 张毅眼眸微沉，一抹暗光从中闪过，看向她的目光透着一抹淡淡的冷意。 他没有过多表现，沉默了几秒，在祁雪略带忐忑的注视下，缓缓站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掌轻拍几下衣服上的尘土，语气冷清道：“走吧。” 说完，也没给她反应的机会，自顾自的转身，修长的一双腿迈步向前，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祁雪目光微顿，反应过来后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什么灰尘泥土，小跑着朝男人离去方向追赶。 听闻身后脚步声，张毅渐渐放缓了步子，让她更容易凑到身侧。 「啧啧啧，还挺有绅士风度嘛。」小六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祁雪也暗暗一笑，心底泛起淡淡暖意。这男人虽然面色冷情，眼神犀利，话也不多，但某些时候还是很温柔的，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第460章 种田山里汉(24) 这让她不禁想起了慕扬，那个处处对她温柔的男人，却会在她忽视自己身体状况的时候冷起心肠教训惩罚她，其实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充斥着满满的关心和爱。 很相似，不是么。 张毅不知道祁雪心里的想法，若是知道，一定噗之以鼻。他绅士，他温柔，那不过是她自圆其说的自我幻想罢了。像他们这种时刻处于危险中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将背后留出来。 他最开始率先起身走在前面，其实也是存了试探之意，想看看这女人会不会对他下手。直到她慌乱的追赶脚步声传来，他便知道她暂时不会行动。 没有一个从背后偷袭的杀手会露出这么大动静的脚步声。 看来这个女人也是谨慎的，不轻易出手打草惊蛇，力求一击即中。 心里有了结论，他自然不会放任她一直跟在身后，这是习武之人的大忌。故而，他才放慢脚步，等她赶上来。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事的走着，白日里的山林显得格外寂静，鲜少瞧见凶猛的野兽，下山的路走得出奇的顺畅。 临近山脚，张毅不着痕迹的放慢脚步，与身侧的女人前后相差不到一个手掌的长度，不易让人察觉，却是实打实的落在后方。 他本就深邃的眸子变得更加深不见底，锐利的视线死死锁定在稍稍靠前的女人身上，余光谨慎的注意着四周，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一副随时动手的架势。 张毅武功了得，在隐匿气息方面更是能手，他有心隐瞒，以祁雪如今的意识状态，也没有察觉到。 望着远处越来越平坦的道路和逐渐稀少的树木，祁雪知道，这段山路快要走完了。 她突然停下脚步，侧身去看旁边的男人。 张毅眸光微闪，也跟着停了下来。犀利的目光与女人交汇，他握拳的双手蓄势待发。 “到山脚了。”祁雪面上扯出一个笑容，实则心里在感慨，为什么这条山路不能再长一些，她都没时间跟攻略对象更多的交流和培养感情。 “嗯。”张毅淡淡的回了一声，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早已暗中将这周边的环境打量遍了。 出奇的，没有丝毫刺客藏匿埋伏的动静。 这个认知让他英武的眉头不自觉的向中间靠拢，眼底划过一丝不解。 难道是他猜测错了，他们约定的动手地点不在山脚？ 这一疑惑还未得到解答，祁雪接下来的话又再次在他心里掀起波澜。 只听她略带遗憾的开口：“阿牛哥的救命大恩我没齿难忘，按理应该将你请到家里备上微薄茶饭好生感谢一番的，只是如今浑身狼狈，又久久未归，实在不宜与男子一同出现。礼数未能周全之处，还望你能见谅。” 张毅皱着的眉头不自觉的跳了跳，看向面前女人的目光更深了，透着深究。 山脚既然没有埋伏，那便是在另一处地方，他原先猜测，最有可能的就是她的家。他本以为，她会借着救命之恩这个极佳的借口邀请他去家里，然后与事先埋伏好的人里应外合，来个瓮中捉鳖。 哪曾想，她一开口竟是说不方便请他过去。 须知这话一出口，他就能直接告辞离开。到时候，再想对他下手就会更难，胜算也会少许多。 他与那些人打交道多年，他们不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 难道是又有什么其他的阴招在等着？他突然发现，自己对那伙人的认知越来越不准确了。这样的认识让张毅眉间的沟壑深邃异常，心里的沉重也越深。 好在，他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祁雪接下来的话便替他做了解答。 其实，祁雪心里是巴不得将人拐到家里做客的，可问题是，她还没有接收宿体的信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家在哪，甚至连姓甚名谁都报不出来。 鉴于这点，她即使再舍不得，也只好忍痛将男人推出去。 虽然不得不这么做，但祁雪并没有打算就此浪费掉‘报恩’这个绝佳的借口，这才有了接下来的话。 只听她说：“当然，救命之恩大过天，是一定要报答的。如果方便，阿牛哥可以给我留个住处，等我收拾妥当，一定亲自登门道谢。” 为了防止男人误会她过河拆桥无心报恩，祁雪刻意在他表态之前又补充了一句，表示自己的诚意，却不想，她这本意挽回形象的一句话，竟给男人造成了更深的误解。 说到底，还是要怪系统太坑爹，要是提供的资料里有男人的住址，她也不需要多此一问，自然也就不会有接下来的误会。 当然，归根究底，还是两人内心戏太丰富的缘故。这也是绝大多数人之间相处产生误会的根本原因，不善交流，自行脑补，并将脑补的结果信以为真。 张毅一双眼眸里划过了然，在心底冷笑，原来在这等着他。 他还道他们现在琢磨出什么更加高深的手法，能在他紧盯不舍之下成功传出消息。原来，是他高估了他们。 这个女人根本没找到机会与身后的人接洽，所以他以为的山脚下的埋伏，甚至是借机邀请到家里的请君入瓮，都没有发生。 如今打探他具体住处才是为了今后的布局做准备。他若是说了，保不齐今儿晚上就有一群不速之客造访了。 他虽然有过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想法，却不想将自己的住处弄脏，更不能。更何况，住处是他最后一道防线，随意暴露只会将自己置于险境，他还不至于自负至此。 “不方便。”张毅毫不客气的拒绝，丝毫不顾及这样的话会让对方难堪和下不来台。 对心怀不轨的敌人有什么好怜香惜玉的，事实上，就是对普通的姑娘，他也不见得有怜香惜玉之情，能出手相助已经是最大的温柔。 祁雪神情微顿，看向男人的目光充满难以置信，她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小六，他刚才说了什么？」 小六嘴角止不住抽搐，声音里满是懊悔，为了之前有眼无珠的夸赞，「玩家不用怀疑，他说的是‘不方便’，他毫不留情面的拒绝了你。」 祁雪好看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声音里透着不解，「不是，按照你以往给我说的小说套路，他不是应该自报家门的么？」 怎么结果和她预想的天差地别。 第461章 种田山里汉(25) 「谁知道这个男人竟然不安套路出牌！」说到这里，小六的语气里也是十分的不满，「也就是仗着自己是攻略对象，不然，就这么没有风度的德性，姑娘是瞎了眼才能看上他！」 先前夸的时候有多喜爱，现在贬的时候就有多厌恶。小六用实际行动完美的诠释了‘善变’这个词。 在它看来，就算是真的不想透露住址，也可以选择委婉一点的方式，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不仅仅是打脸，也有点看不上人家的意思，往更深的地方去想，还有嫌弃对方不知羞的意思，这让一个姑娘家怎么抹得开面。 得亏他对面站着的是自家神经大条的玩家，对脸面这事看得轻，若是换了一个要脸的，且看着吧，这会儿指不定泪水决堤，要死要活哭着喊着投湖了。 「我觉得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祁雪还是不愿意相信男人会是小六口中没风度的人。 在她看来，这个男人或许冷面冷情，但心肯定是热的，不然也不会在三更半夜冒着寒冷危险守在暗处伺机救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女人，也不会在她被狼追赶的时候挺身而出，甚至陪她在河边露宿一夜，在天亮后将她安稳的送下山。 她觉得，男人或许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或者是误会了她的用意。 想想也是，她一个大姑娘家，贸然问一个汉子的住所，还扬言日后要上门，人家想岔了，误会她不知检点别有居心也是情有可原的，不愿意告诉她也在情理之中。 下意识，祁雪在心里为男人辩解。在她看来，极有可能和慕扬是同一个人的男人，不可能是那种冷血无情不通人情的人，她不愿意将男人往那样的人设里带。 “你别误会，我问你住处没有别的意思，因为你救了我，我想着能报答你。”不愿意让他误会，祁雪尝试着解释：“家里可能没有太好的东西，我只是想略略表达谢意，希望你不要嫌弃。” 她说得十分诚恳，岂料男人却不吃这套。 “不必。”他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扭身迈步离开，脚步之快，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身影彻底隐入山林之间，再无踪迹，让她连追赶的机会都没有。 “......”祁雪一时无言。 「怎么样，我就说了这男人性格不行，态度很成问题，玩家还非跟我犟，现在相信了吧。」小六嘴角含笑，语气里透着得意。 祁雪没好气的冲它翻了一个白眼，「不知道你在高兴什么，我搭讪失败就意味着任务完成的进度要拖后，甚至很有可能完成不了，纵然我会被扣积分，但你也不是事不关己吧，难道我任务失败不会影响你的业绩评估吗？」 相处了这么多位面，祁雪对小六也能说得上了解。不光是它，还有这个游戏，正如它之前说的，她已经不再是初学菜鸟了，对于贴身系统业绩和玩家任务成功率相关这样的事，她自然也清楚。 必要时候，还能拿出来作为互怼的筹码。 「......」小六立时闭上了嘴，想想又觉得憋屈，瞪着眼怼了回去：「玩家跟我杠也没用，我虽然幸灾乐祸，但说的也是实情，这个位面的攻略对象就是没风度。」 这一次，祁雪没有再反驳。 她一双明媚的眸子望着山林的方向，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的收紧。 半晌，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深深的忘了男人消失的方向一眼，紧了紧背上的竹篓，干脆的转身离开。 随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先前空无一人的山林间，一道速度极快的人影闪过。 送到这里，其实离山脚已经不远，大路十分明显，祁雪就算是没有原主的记忆，就算是个路痴，只要沿着大路直直往前走，也能安全下山。 她背着竹篓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直到彻底出了山，才收了脚步，找了块大石头挨着坐下，靠着歇脚。 「小六，现在开始接收原主记忆和相关剧情。」她清明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一点也听不出刚被人打击过的迹象。 不愧是它的玩家，果然心宽。小六无声的感叹着，嘴上立马转换成标准的系统音：「正在为玩家接收原主记忆和背景资料。」 话音刚落，祁雪只觉得脑袋里瞬间涌入数不清的画面，意识被这突来的冲击冲撞得生疼。 “嘶~”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皱起眉头，双手上抬，有节奏的按揉着太阳穴，以此舒缓痛楚。 不知道过了多久，祁雪只觉得度秒如年，机械化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记忆和资料接收完毕。」 随着最后一个字消散，意识里的疼痛感渐渐平息下来。头一次，祁雪觉得冷冰冰的系统音竟然这般悦耳。 果然是意识受损严重，如初次接收剧情般的剧烈疼痛让她抓狂，痛感甚至比之前更甚。尽管这般强烈的感觉已经随着接收完成逐渐淡化，但那种铭心的记忆却深深在她脑袋里扎根，让人心有余悸。 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祁雪试图以此舒缓情绪。 片刻后，她才开始整理资料。 这具身体名叫翠儿，只有名没有姓。自记事起就和娘住在山脚下的一间木屋里，母女俩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清苦。 在那样一个时代环境下，家里没有男人，一个年纪不算大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所有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山脚周边村落的人都会欺负她们，对她们母女指指点点，说她娘不知检点，骂她是没有爹的野孩子。 小时候，翠儿没有自保能力，除了嘴上反驳没有其他办法，她娘又是个性子软的女人，总是让她忍忍忍。 从前她不明白，娘为什么一味隐忍，任由别人指点欺负，后来经历了事才明白。她们孤儿寡母两个妇孺，家里没有男人撑着，无依无靠，遇事也没个出头的人，只能隐忍。否则，出了事，最后吃亏的还是她们。 只可惜，她明白的太晚，晚到已经无法挽回。可即便是早早让她明白，以她的性子，也不会选择隐忍。对于做了的事，她从不后悔。 事情的起因，是翠儿不堪忍受邻村孩子们的欺负怒骂，和他们打了一架。别看小姑娘身子瘦瘦小小的，却很有力气，也很会用巧劲儿，虽然脸上身上都挂了彩，却也没让欺负她的人讨着便宜，他们身上脸上的颜色更多。 第462章 种田山里汉(26) 本是小孩子之间打架，彼此都有损伤，又是那几个孩子出言不逊在先，错根本不在翠儿母女。可那些人就欺负她们家里没有撑腰的，组了团上门辱骂羞辱，还非要母女俩道歉，不然就将家里打砸干净。 翠儿的娘为了息事宁人不停地道歉，那群大人就死揪着不肯松口，不停的在旁边指点怒骂，孩子们有样学样的跟着幸灾乐祸，随声附和，甚至还捡起地上的小石子菜叶什么的砸向她们。 翠儿年纪虽然小，可却也是个硬脾气，她坚定自己没有错，绝不道歉。 无论她娘怎么打骂，她就是死死咬着牙，坚决不开口，就是被那些孩子砸疼了砸出血也绝不道歉。 她娘为了护住她也受了不少伤。 这件事闹得很大，很快便传遍了附近的村落。最后要不是牛爷爷牛奶奶闻讯带人赶过来，母女两人不知道还要受多少罪才算完。 牛爷爷和牛奶奶带了不少人，瞬间将这几个恃强凌弱以多欺少的人的气焰给压了下去。他们严厉的教训了那群人，甚至扬言要报官，那几人听了瞬间就蔫了。 翠儿母女虽是孤儿寡母，但没有犯过事，就是良民，是不能随意欺压辱骂的。 这件事本来就是小孩子之间打闹，又是那些孩子出口伤人在先，这群人本就理亏。若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还能说是不懂事，现在是连着一群大人也过来闹事，还将人家孤儿寡母打伤，那就不是简单一句不懂事能解决的。 这要是真的闹上公堂，这伙人都得吃官司。 他们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闹事，就是看准了翠儿她娘性格软，母女俩又没有依傍，料定她们会息事宁人，才敢这般嚣张，想要从中捞些好处占点便宜。 千算万算，他们没算到牛家村的村长竟会过来干预。 按理说，他们不是牛家村的，牛村长管不了，可牛村长他们算是目击证人，若真的闹大了，他们不好收场。 这群人惯会见风转舵的，见事情超出预想范围，便忙陪着笑脸认错，说自己是一时糊涂才犯了错，以后再也不敢了，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只求以和为贵，别惊动官府。 翠儿的娘见事情解决，也不愿再纠缠，同意化干戈为玉帛，可翠儿却不同意。 她年纪虽小，可经过这次的事也明白了，这些人都是些欺软怕硬的，若是这次不了了之，他们以后只会更加有恃无恐。 翠儿虽然还不懂律例，却听懂了大人们的对话。那伙欺负她们的人害怕一个叫公堂的地方，她们身上的伤会让他们受到惩罚。她紧紧抓着这点，死不松口，闹着一定要惩罚这些坏人。 事情闹得这么大，涉事的村长也闻讯赶来。了解事情经过之后，知道这事是他们村理亏，骂了闹事的人一通，陪着笑脸请求善了。 他是一村之长，村里要是传出去一群人欺压妇女孩子的事，他也难辞其咎，搞不好位置都不保。他是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那女人倒是好说话，可孩子却固执得很，偏偏她身上的伤还流着血，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狡辩。 牛爷爷知道翠儿是不服气，不甘心被欺负，可也知道，这事闹大了，虽然这些人会被惩罚，挨板子，可这梁子也就结下了，来日方长，吃亏肯定还是母女俩。 更何况，若只是这简单几个不着五六的混儿也就算了，偏这事要闹大了，邻村的村长也难辞其咎。 他们这偏僻的山村里，村长其实就像是土皇帝，比那县里头的县老爷还不能惹。 翠儿若是执意报官，惹怒了涉事的村长，只怕母女俩以后的日子会更加雪上加霜。 翠儿是小孩子，想不到这么深远，这事自然不能由着她的性子闹。 牛村长一番思量，最后和邻村的村长商量出了私了的结果。由那些闹事的村民赔不是，承诺再不随意欺压人，并赔偿母女俩的损失和药费，这事就算揭过。 翠儿心里不愿意，却一直被自家娘亲制着，反抗不得，只能任由大人们拍板定论。 邻村长自然高兴，颠颠的就同意了。 那群人见不用吃官司，也是满口答应，道了歉也做了赔偿，只是心里的怨恨也越发深了。 有了这次的教训，他们也学聪明了，转明为暗，时不时摸着黑过来砸石头恶作剧。 就算彼此心知肚明，可没有当场逮到人，没有证据，根本没办法。 最后牛村长让人抹黑守着，教训了那些人一顿，又让儿子给寻摸了一只凶悍的狗放院子里养着，这群人才渐渐消停。 只是大人们是消停了，小孩子的闹剧却阻止不了。他们隔三差五就会辱骂欺负小翠儿，可这是娃娃的事，大人们不好插手，只能这么干看着，最多就是出声教训两下，人家父母不动手打，明摆着一副放任的姿态，旁人也就只能干看着，没有什么实际效用。 那段时间翠儿经常打架，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就没好全过。 当然，那些找事的孩子也没讨到什么好就是了。 只是打打闹闹的，原本就过得清苦的生活变得提心吊胆，翠儿她娘每次见着她伤痕累累的样子都会泣不成声，直言没能保护好她。 那段日子，母女俩日子很难过，邻村那几个人街长里短的说母女俩的坏话，鼓动村子里的人疏远她们。 小孩子都不愿意跟翠儿玩，村民们赶集卖菜也不愿把菜卖给她们家，还羞辱性的说出怕母女俩脏了他们家菜这样的话。 两人势单力薄，又能怎么反抗？ 翠儿的娘只好在家门口院子里种些菜吃，在自家菜长起来前，她们就到山里挖野菜摘野果充饥。 加上牛爷爷牛奶奶明里暗里的帮忙救济，母女俩才能活下来。 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不愿意放过她们。见她们自家种了菜，便把注意打到上头。大人们不能出面，就让小孩子过来糟蹋这些庄稼。 有人看见了就假装说两句，最后以不懂事揭过，根本奈何不得。 好在院子里有条狗，小孩子大都怕这个，才没有那么猖狂。 只是你有张良计，他们也有过墙梯。孩子们被唬了几次，就在大人的教唆下从院子外面扔石头砸，要多阴损就有多阴损。 第463章 种田山里汉(27) 狗在院子里放着是看家，咬了人是正当防卫，可到了院子外面咬人那就是蓄意纵狗行凶，若是伤者有意，是要吃官司的。 是以，孩子们从外头捣乱，这狗也没了办法。 小小的翠儿为了维护自家的菜就与他们干架，只可惜势单力薄，一个小姑娘哪能抵得过一群孩子，常常弄得满身是伤。 她娘见了心疼，就将菜地移到山里面。山林凶险，菜地只在边缘，没敢开在深处。尽管如此，孩子们也不敢去了。 有些大人不肯善罢甘休，觉着是山边缘没事，趁着天黑壮着胆子就去搞破坏。 翠儿人虽小，可这些年被他们这么磋磨，俨然成了一个小人精，猜到他们会有此举动，早早在菜地周围挖了捉野鸡野兔的陷阱，陷阱里放了不少削得尖锐的树枝，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掉进来。 陷阱设在山里头，这是常事，很多猎户们都会这么做。寻常人碰上了也只能自认倒霉，受了伤都没由头找人赔偿的。 翠儿就是抓住这点，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吃了不少苦头。 她人小，挖不出太大的陷阱，也削不出太粗壮的尖木棍，是以，那些陷阱伤不了人的性命。不过，让那群心怀不轨的人放点血，疼上一段时间还是很容易的。 至此之后，那伙人是再不敢把注意打到菜地去了，母女俩也才能稍稍过点安稳日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翠儿也一天天长大。她身材高挑，又结实又有力气，与周边村里那些小姑娘完全不同，为着这点，她也没少被人笑话指点。 在那个时代，与众不同的人往往会成为异类，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尤其是女人，被冠以太多条框和束缚，稍有跨越就会被视为不守礼教，不伦不类。 翠儿就是他们眼中的异类。 不过翠儿不在乎，她习惯了旁人的闲言碎语异样眼光，早已经学会了自动忽略，左耳进右耳出，她甚至喜欢如今的自己。因为她终于有了能力，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从小看遍世态炎凉，翠儿打小就懂事独立，也很孝顺，知道娘的艰辛和隐忍。 从前她没能力，只能小打小闹，总是会让家里陷进更水深火热的境地。现在却不同了，她长大了，有了能力，她便不再需要忍让，自己的娘自己护。 每当有人出言不逊辱骂她和她娘时，她就会抡起一切她能扛得动的东西，笤帚，木棍，甚至是后来的砍柴刀，犁地的铁耙，冲上去教训那些嘴巴不干净的，将他们打得哭爹喊娘跪地求饶。 为着此事，翠儿在方圆内的村子里，彪悍的名声也是出了名的。 她娘因此忧心忡忡，怕耽误她的婚事，她自己却不以为然，反而高兴，这样的名声能镇得住他们。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就算是家里没有男人，她们母女俩也不是能随意欺负的！ 翠儿从很小开始就知道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别人家有爹，闯了祸有爹撑腰，可她没有，她只有娘。 翠儿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爹，娘也从来不会主动提及，‘爹’这个词似乎是娘的禁忌，她从不敢轻易触碰，更不敢问及爹和娘之间的往事。 一旦提起，她娘就会暴怒，会骂她，打她，可打骂完之后，又会抱着她哭得伤心。 趋利避害的人的本能。被打骂的次数多了，翠儿自然就不再问了。 她不知道自己爹的身份，甚至连名字都不曾听过，不止是‘爹’这个字眼，有时候她无意间说了什么，都会让娘伤心好久。 她猜测，那些无意间提起的话，或许跟自己的爹有关。为了娘不再伤心难过，年幼的她便会将那些禁忌的词语牢记在心里，从此不再提起。 很小的时候，她还会对自己的爹抱有幻想，期盼着哪一天他就会从天而降，挡在她面前，替她和娘将那群欺负她们的坏人通通打趴下，然后大声的宣告，她也是有爹的人，她不是野孩子。 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越来越多的期望在一次又一次欺凌和失望中消散，最后转化成浓浓的绝望。 她开始意识到，除了自己，没人能护得了自己和娘，就是那个所谓的爹也不行。 从那一刻开始，她不再期盼爹的回归，对他的深爱也渐渐转变为怨恨。 她恨过这个抛弃她们母女的男人，恨他让娘伤心，恨他将她们至于如今这般尴尬凄苦的境地，恨他从出生到现在就没管过她。 从那以后，她没再问过一句关于自己爹的事，甚至再也不提这个词，就像是这世上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样。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种习惯，习惯性的漠视所有与‘爹’相关的一切。 她发誓凭着自己的努力一定会让娘过上好日子，只可惜，她娘终究是没能等到那个时候，没能享受一天清福。 在翠儿十岁那年，她娘就郁郁而终。去世时，年仅二十八，连三十都不到。 那么年轻的一条生命，就因为长期的郁结于心，伤心过度，加上终日操劳，才落下这么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翠儿她娘直到去世前都没有同她说过一星半点关于她爹的事，只留下一块玉佩给她，告诉她，这是她爹留下来的信物。还说，若是有一天她爹能够回来...... 这话未曾说完，不是时间不够，是硬生生卡住不说的。 一开始她不明白娘的用意，直到后来人去了，她在整理遗物的时候，在她娘的枕边发现了一封信，那些不明白才渐渐的变得清晰，她的心态也开始转变。 不同于其他农家女子，大字不识，翠儿的娘不但认字，也写了一手好字，从小就在沙地上教女儿识字认字。 翠儿虽小，却也知道读书识字那都是有钱人家孩子才有的待遇。周边村子里，也就只有村长家的孩子才能勉强识得几个字，其余的农家子，几乎终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 她一直疑惑娘为什么会识字认字，不太懂事的时候也曾问过，惹得娘好一通伤心哭泣，从那之后，她便不再问了。 直到看了枕边的信才明白，她娘识字的本领是那个素未蒙面的爹教的。 自那个男人离开之后，她娘日夜思念，情到深处时，便凭着记忆里的印象，仿着男人的笔迹练字，就像是男人还在她身边，手把手的教着她一样。 第464章 种田山里汉(28) 那时候纸笔可是稀罕物，贵的很，贫穷人家根本买不起。翠儿娘手头这些还是男人离开前留下的，她舍不得浪费，便收了起来，不到重要时刻是不会拿出来用的。 每当想写字的时候，就以树枝为笔，大地为纸，以解相思之苦。 翠儿学写字时也是这般，在她娘的监督下，每日练够一定的时辰，风雨不改。 她先前不明白娘的用意，认为农家子女学这些做什么，又不考状元，有力气就成。可她娘坚持，一刻懈怠也不允许。 翠儿也是在看了信才明白她娘的良苦用心。 因为男人曾经说过，读书能明是非知礼义，哪怕是女孩子，不用考状元，哪怕是农家子，看着对今后的生活毫无用处，实际却有着深远的影响。 他说将来若是有了孩子，无论男女，他都一定会手把手的教孩子认字读书，识礼明理。 如今孩子有了，可男人却不在了。 翠儿娘教她认字读书，不仅是为了他们当初的诺言，也是自我的一个安慰，自欺欺人的骗自己男人还在，他一直在教孩子读书识礼。 信里对男人的身份只字未提，只是回忆翠儿她娘和男人之间的甜蜜时光，诉说思念。偶尔也会提及翠儿，说她越大越像他，还会讲一些生活上的琐事烦心事。 就像是寻常夫妻聊天相处一样，翠儿她娘以此欺骗自己男人还在身边，他们还像从前一样幸福美满。 也是看到这封信翠儿才明白，她娘在弥留之际，那欲言又止的断句的深刻含义。 她娘心里一直都深爱着这个男人，期盼着男人能回来，又惧怕他的出现。 多年的杳无音信，无果的等待让她娘心生畏惧，害怕这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男人早就在某个不知道的地方另结新欢，结婚生子，儿孙满堂。 她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一定会疯掉。 除开这些，翠儿知道她娘在说出那番话时还有满满的不甘和对爱人的思念，因为她再也等不到心爱的男人了，即使他回来，她也见不到了。 那一刻起，原本对男人满怀怨恨的翠儿，心底的恨意突然又没有那么强烈了。 从前，她的恨来源自己被欺负时的无能为力和娘的悲伤。后来长大了，她能自己保护自己，她对男人的恨便只剩下他对娘的辜负和伤害。 现在她明白了，她娘心里其实是爱着这个男人的，致死都惦记着他，这样强烈的爱意，让她又如何恨得起来。 她知道，娘一定不愿意她对自己的爹怀着恨意。临终前将那块玉佩给自己，也是希望她终有一天能认祖归宗。 翠儿是个孝顺的孩子，既然是她娘期盼的，她又怎么会去违逆。 将信中的内容一一看完，翠儿收拾了遗物，按照她娘临终前的遗愿，将尸身带进山里，到指定的地方安葬。 安葬的地方她娘在信中有所提及，那个男人还在的时候，两人就曾有过约定，百年之后，便合葬在最初相遇的地方。 她娘没有说明和男人相遇的经过，只提了一个位置，交代在她过世后，将她安葬在那里。 她娘还有过遗言，不必在墓碑上刻字，留个空碑就好。 翠儿心中大惊，哭闹着不愿。无名无姓的空碑，娘是连她这个女儿都不想要了么？宁愿无主的来去。 她娘没有深入的解释原因，只说是自己不配，担不起原有的姓名，也不愿用如今的名字。 翠儿不解，却没来得及询问，她娘就彻底的闭上了眼。 数不尽的绝望将她淹没，她痛哭，她伤心，却无能为力，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娘的名字。 翠儿第一次觉得自己对爹娘的了解是那样的少，不配为人女，竟连自己爹娘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第一时间想到了牛爷爷和牛奶奶。他们一直对娘和自己十分照顾，就像是对自己亲闺女亲外孙女一般。她觉得，他们一定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老两口在听到她娘无字空碑的遗愿后，眼底满满的沉痛和无奈，那一声赛过一声的沉重叹息，无一不昭示他们的心知肚明。 可他们除了叹息就只是告诉她，按她娘的话去做。其他的，就再不愿多说。 翠儿明白了，他们和她娘之间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关于从前的那些往事，关于她爹，他们都一致死守着不对她开口。她不解，她疑惑，却没有办法，只能按照她娘的意思去做。 她嫌空碑太过凄凉，便自己做主，在碑上刻了‘亡母’两个字。 从那以后，翠儿便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儿。自己一个人生活在山脚的屋子里，除了牛爷爷牛奶奶，她鲜少再与外人接触，一心守着娘亲留下的屋子，与山林间的田地为伴，日子过得也算悠闲自在与世无争。 除了家，翠儿最常去的就是后山。山中凶险，她通常只在山脚边缘的菜地活动，只偶尔进入稍稍深一些的地方，采摘一些野菜野果食用，还有每年生死两祭的时候，到坟上去祭拜。 还有比较特别的一天，她不知道那天有什么具体的含义，只知道每年那天她娘都会离开家进到山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她不知道娘去了哪里，年少时好奇，也曾想偷偷跟去一看究竟，只是被发现了，之后就是一顿痛打，那是记忆里，娘打她打得最重的一次，她哭得凄厉，却没有引起娘的丝毫怜惜，而是被厉声赶下了山。 事后，她也没能得到娘的丝毫安慰。 翠儿虽小，但饱尝人情冷暖的她很早就学会察言观色揣摩人心。在她有限的记忆里，娘发这么大的脾气只在她触碰禁忌的时候，而那些禁忌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与那个素昧平生的爹有关。 她知道，这特别的一天也是。或许是他们相遇的日子，或许是他们定情的日子，或许是他们分离的日子，也或许，是某个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的日子。 翠儿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却能猜到娘不愿见她的原因。 因为她身上留着那个男人的血，是那个男人的孩子。 娘不愿在那样一个日子里见她，因为看见她，就会想到这十多年来的凄楚，想到那个男人的食言。 第465章 种田山里汉(29) 或许打心底，她娘也是怨的，怨那个男人的言而无信。可她娘也是想他的，所以每年都去缅怀，风雨无阻。她在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决心，证明她从不后悔遇见那个男人，证明她爱他。 这些道理，翠儿也是长大后才渐渐明白。 从那顿毒打之后，她心中谨记的禁忌又多了一条，这天她会格外小心，也不敢轻易再跟着探寻。 既然这个日子是娘心心念念的，每年都要去，她就会为娘一直持续下去，尽管她从不知道娘在那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她只能将那天也当做是祭日，到娘的坟前陪着，一陪就是一天，就像是娘曾经进山一样。 其实翠儿被两匹狼困在山里那天，也是她娘的生祭。 她照例进山陪娘，讲述这段时间的经历和生活。 翠儿独自往返山里也很多年了，这期间也都没出过什么事。本想着这次也一样，便没怎么在意，不知不觉就同娘说得多了。 直到将近日落西山的时分，看着天色略略显现出昏暗，她才收拾了东西准备下山。 途中，她还顺手采了些野菜野果准备捎回家去。 她对山林也算了解，宛如第二个家，也没想过会有什么危险，以为同以往一样，加快脚步就能在天黑前下山，哪曾想，这次就出了意外。 她在下山途中被两匹狼盯上，又或者，这两个狡猾的东西盯她很久了，只是如今才找到下手的机会。 翠儿这些年出入山林也见过不少野兽，并没有十分慌张，她沉着冷静的观察周围环境，细心分析着利弊，她孤身一人势单力薄，对方却是两匹凶猛矫健的狼，硬碰对她不利。 一番权衡后，她最终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防御方式，上树。打算在安全的地方静待逃跑的时机。 没想到，这一待，就待到了祁雪过来。 粗略浏览完原主之前的所有记忆，祁雪沉默了。 意识里，小六哭得稀里哗啦的，鼻涕眼泪一把把的往身上抹，「呜呜呜，原主真的是太可怜了，呜呜呜。」 「那些人真是太坏了，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孤苦无依的，他们也下得去毒手。」 「还村民呢，我呸！简直玷污了淳朴这个词！」 相比于小六的愤懑，祁雪则淡定许多，对于突然多出来的记忆片段，那些凄凉悲惨的经历，她没有过多同情，那些可恨可恶的人，她也没有过多责骂。 就像是那句老话说的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你这样一竿子打死一船人的说法未免太过了，其他带有淳朴属性的村民会有意见的。」她略带着调笑的语气反驳着它刚才的话。 小六立时吹胡子瞪眼，拍案而起，面带不满道：「玩家你是哪边的？怎么向着那群坏人说话！」 「......」祁雪无语，她什么时候向着坏人说话了，为什么她自己反倒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对于小萝莉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她当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且我明明是在为另一部分被你一概而论的淳朴村民叫屈。」祁雪为自己辩解，还着重强调了‘另一部分’和‘淳朴村民’两个词。 「现在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吗？」小六直接忽略了她的解释，指出当即的重点：「原主被欺负了，欺负得很惨！我们应该声讨那些多行不义的坏人。」 祁雪好看的眉头挑了挑，神色之间显现出‘幼稚’两个字，「你还是刚出生的孩子么，这么天真。」 她毫不客气的数落，「从古至今，无论是哪个时代，信奉的生存法则都只有一条，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我记得不久前你还对我耳提面命过，怎么，这才多会儿，就换了一套说辞？」 虽说是问句，她却没有给小六回答的时间，紧接着继续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强者欺负弱者，弱者欺负更弱者。哪里都有压榨和欺辱，有时候所谓的平和不过是表象，是伪装，是没看见，但并不能说明不存在。」 「对于这一带村子的人们来说，他们与那些大户人家，财主地主比起来就是弱者，被他们欺压着，甚至食不果腹。而原主母女呢，她们相对又更弱一些，所以那些饱受欺压却忿忿不平的弱者才会去欺负她们。因为他们不敢同强者叫板，只能将心里的不满转嫁到更弱的人身上，以此发泄，寻求慰藉。」 「很普遍也很正常的现象。」 「诚然，原主母女确实可怜，过得凄苦，但往不近人情的方向来说，她们的下场绝大多数都是自己造成的。」 「一味的隐忍退让，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换来和平安稳，更多的时候，只会让别人觉得软弱可欺，谁都忍不住想要上来踩一脚。」 「当然，原主那个时候太小，她没有太多的反抗能力，尽管如此，她也拼尽自己的权力去抗争了。尤其是后来长大了，有了能力之后，更是让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的人敬而远之。所以，她已经做得很好，从前那样凄惨的下场并不能怪她。」 「相反，她的母亲吧......」祁雪的话突然断了，可语气和神情无一不透露着她的不赞同。 「这也不能怪她娘啊。」对此，小六有不同的看法。 「当时她们母女的处境，都是没有自保能力的老弱妇孺，面对那么些人，也只能选择妥协吧。」 「若是硬碰硬，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原主就反抗了，可下场很凄惨。」它用已发生的事实做论据，证明自己的观点。 祁雪却轻摇了摇头，语气难得严肃道：「弱小不能成为软弱妥协的借口。」 「既然你用原主举例，那我也用原主来证明。」 「同样的境遇，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又是女娃娃，在那些结实的男孩面前，甚至是那些对她来说可以算是巨人一般强悍的大人们面前，她不弱小吗？她有自保能力吗？」 小六被问得哑口无言，祁雪笑了笑，自顾自的回答道：「她没有。」 「可她并没有因此就显现软弱的一面，像那些欺负她欺负她母亲的恶人低头。」 「她用自己能用的方法，拼尽自己可以用的全力，去和那些人抗争，去扞卫自己和母亲的权利。」 第466章 种田山里汉(30) 「当然，她为此付出了不少代价，全身上下伤痕累累，近乎没有好全的一天，但她同样用自己的行动向那些人证明了自己不是软骨头，不是可以轻易欺负的。」 「她用行动告诉那些人，她现在或许弱小，但她并不畏惧，狗急了尚且跳墙，将她逼急了，她也什么都做得出来。」 「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们母女俩什么都没有，可那些人却不是，只要她们霍得出去，拿出泼妇的架势，谁敢来闹事找茬，直接扛着菜刀砍出去，你看谁还敢造次。」 「恶人需得恶人磨。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谁的拳头硬，谁说的话就管用。」 「就拿记忆里，原主将欺负她的孩子们痛打一顿，那群大人们找上门来打砸羞辱的事来说，明明是占理的一方，难道就因为对方人多势众，就必须要道歉吗？」 「当然，好汉不吃眼前亏，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想法。但这样的做法或许能保全自己一时，但保全不了一世。」 「我支持原主的做法，尤其是在后来坚定的扬言要报官，我觉得她这点做得很好。」 「诚然，这样的做法最终让她们家麻烦不断，甚至被那伙人一起造谣孤立，可换个角度想，就算是原主当时没有硬刚，妥协了，甚至认了错，那她们母女俩今后的生活就能好过么？」 祁雪顿了顿，似是留了时间让小六思考，却没有给它回答的机会，自己率先给出答案：「不能。」 她说得斩钉截铁，「一旦她们在这件事情上妥协了，就等于告诉那伙人，只要有能力，黑的也能说成白的。他们会更加变本加厉有恃无恐，因为他们知道，不论多过分，原主母女都不敢反抗，这样的认知只会让他们更加猖狂。」 「......」小六沉默了，难得的，它没再反驳，因为它心里已经认同了祁雪的观点。 「有的时候，反抗虽然会付出血的教训，但远远要比不反抗来得更好。」 一番长篇大论后，祁雪最终以一句话来表明了自己的观点。之后便闭上了嘴，任由小六静静思考。 半晌，它重重的叹了口气，透着满满的无奈，突然感慨道：「性格决定命运，这话真的挺有道理的。」 原主和她母亲，同样的境遇，因为性格的不同，活出了两种风格。若是玩家不来，原主一直活下去，估计也能活得出彩，至少没人敢随意欺辱。 相反她母亲，因为软弱，这一生都在被欺辱中度过，很是凄苦。 小六这话，虽然没有明确表明观点，其实意思已经在里头了。 它还是同情翠儿她娘的遭遇，只是，可怜之人，也有她恼人之处罢了。 祁雪耸了耸眉头，自动的揭过了这个话题。说到底都是原主的经历，已经过去了，多思无益，没必要过多纠结。 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觉得意识已经没有大碍，祁雪双手撑着身后的石头，缓缓站了起身。 资料接收完了，记忆捋清了，家的方位也弄明白了，自然是要回去收拾收拾自己了。 穿着泡在水里许久的衣物过了一晚，虽然有火堆烘着，但味道还是不怎么好闻，而且身上的感觉也不怎么好。 祁雪说到底也是个女人，条件有限时也就罢了，如今都快到家门口了，自然还是希望自己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自己看着也舒心。 循着记忆里的路往家的方向走，没多会儿的工夫，入眼是一栋不算大的独门独户的屋子，主体框架都是木头，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带着岁月侵蚀的痕迹。 「这屋子绝对是玩家经历这么多位面以来，住过最破最烂的。」小六在意识里‘啧啧啧’的叫了一会儿，一副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 没有它预想中的不适和嫌弃，祁雪面色平静的接受了眼前的一切，一副习以为常见惯了的模样，悠然的进屋收拾整理，同时给自己准备了热水衣物，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 「突然过得这么清苦，玩家就没点心理上的落差吗？」全程看下来，小六眉宇间的困惑越发明显。 一个出得起游戏vip价格的人，之前的位面，不是皇帝，就是领主爱宠，要么就是富家千金，豪门影后，过得都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生活，突然变得这样穷困潦倒，都不会有点不适应吗？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玩家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还一副坦然处之毫不别捏的模样，好诡异啊。 料理干净自己，祁雪身心舒畅，难得的没对小六的智商不在线报以太多的鄙视，只略略赏了个白眼，随意的反问了一句：「这就叫苦了吗？」 意识里，她觉得这样的生活已经很好了。 「这还不苦？吃糠咽菜......」话至一半，小六突然收了声，肉糯糯的小手猛拍脑门，自我嫌弃道：「瞧我这脑子，一不小心就望了玩家是死亡岛上待过的人。」 那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充斥着鲜血与杀戮，吃了上顿没下顿，风餐露宿，以天为被地为席，脑袋别在腰带上生活，今晚闭眼不知明天还有没有命睁开。 与之相较，原主这样的生活简直能称之为天堂！ 祁雪挑了挑眉，不予评价。说实话，她对小六口中的‘死亡岛’没有任何印象，只是身体的某些下意识反应昭示着，她曾经生存的环境比如今恶劣得多得多。 意识到自己又开始想曾经的事，祁雪猛地晃了晃脑袋，将心中相关的想法打散，并告诫自己，今时不同往日，这脆弱的意识不足以支撑她任性的回忆，千万不能再作了。 这样想着，祁雪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最好的办法就是给自己找点事做。 她缓步走到院子里，装着狼尸的竹篓被她随意放置在地上，引得院内的看家狗汪汪直叫。 若不是被链子拴着行动受限，祁雪绝对有理由相信，这会儿她看见的狼尸已经四肢不全，东一块西一堆了。 上前轻拍了两下狗头，她笑着安抚道：“乖，等姐姐处理完，给你吃肉。” 说完，在一双圆溜溜的狗眼死死注视下，她单手挑起竹篓背带，抬腿走到院子的角落，那里摆放着一块厚实的木板和一把菜刀，看得出来，这应该就是原主平常处理食材的地方。 第467章 种田山里汉(31) 祁雪右手握着刀，放在一旁小一点的磨刀石上打磨，等刀刃足够锋利后，另一只手伸进竹篓里，将狼尸取出来，在菜板上放好。 她将狼身摆成仰躺着的姿势，四肢成大字型舒展开。右手握着打磨好的菜刀，刀刃顺着骨骼纹理开始切割。 不稍一会儿，利刃与肉皮摩擦的沉闷声音传来，低调而不失节奏，宛如一首别样的旋律。 肉与皮，肉与肉被成功分离，内部那些器官也被一一处理摘除，却没损坏骨架本身一分。 处理动物尸体这种事，她做的得心应手，像是做了千万遍一样熟练。 「我还以为庖丁解牛只是个传说，没想到真的存在！」小六看得两眼泛光，神情无比激动。 不愧是死亡岛出来的，解剖的手法都那么熟练。它忍不住在心里赞叹。 祁雪被夸得一愣，拿刀的手瞬间顿住，目光幽幽转向面前的狼肉，神色复杂。 她能说刚才的动作就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么？一种手握上刀具和肉的时候，自然而然做出的反应。 等她有了意识的时候，面前已经变了样。 又是那段她没印象的记忆里学会的技能。祁雪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样懵懂迷茫的感觉，真是有点不太好呢。 感慨之际，余光突然扫过狼身上的某一处，瞬间顿住。 大约是在背部与脖颈相连那块地方，与其他地方明显不同的是，那处的肉上有个不大不小的洞。 先前没处理的时候，因为它表层有毛皮做遮挡不容易察觉，如今去了毛皮，这个伤口就越发清晰明了了。 一只手缓缓伸了过去，指尖在伤口处仔细描摹检查，犀利的眼眸直直的射过去，细细打量，不肯放过丝毫蛛丝马迹。 这个伤口看着是新伤，与前头她给的致命一击的刀伤时间相差不多，应当是一前一后亦或是同时造成的。 覆在伤口上的手指稍稍施力，顺着伤口往下按压，毫不意外的，指尖感受到了硬物的痕迹，就陷在伤口之下更深的狼肉里。 视线顺着伤口往下，想要探进更深的肉里窥视，却碍于周边的肉质和血液阻挡，根本看不真切。 祁雪眼眸低垂，一番沉思之后，右手拿起一旁地上的菜刀，开始对手下的狼肉进行二次处理。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没能逃过小六的眼睛，毫无意外的，它也看见了那个伤口。 「这是什么？」它面带不解的提问。 玩家同它说过昨晚的经过，只说这匹狼是她挥刀砍死的，并没提及其他攻击。看这狼后颈处的这般伤口，恐怕事情真相与玩家所描述的还有所出入。 它倒是不认为玩家会有所欺瞒，一来是没必要，事情都发生了，它骂也骂过了，再隐瞒意义不大。二来嘛，玩家满脸都写着震惊，显然也是不知道这事的。 对于小六的问题，祁雪没有给出任何答复，确切的说，她压根都没听到它问了什么。她如今哪有工夫搭理它，一门心思全在这个伤口上，充耳不闻，自顾自的继续着手头的动作。 她小心翼翼的下着刀，在没有损伤骨架的同时在伤口上拉了一道口子，刚好能容纳两根手指探入。 指尖没入没多深就触碰到一个坚硬的物体，祁雪目光微闪，两根指头微微岔开，一左一右贴着硬物，同时猛地向上发力，指尖带着硬物一齐抽出狼肉。 那是一颗两个指甲盖宽的石头，棱角不算尖锐，却能直直穿过坚实的狼肉深陷其中，还保证整个石头的完好无损，可见投掷者能力之高。 「好厉害！」小六直接尖叫出声，语气透着满满的激动，「能以这样的石子穿进狼肉之间，这个人的内力一定十分深厚，武功奇高。」 祁雪对远古时代的内力一说不是很了解，不过大致能联想出来，应该和他们精神力者体内的意识是一个概念。意识强则精神力充沛，能使用的精神技能和造成的精神伤害就多，意识弱则精神力匮乏，能使用的技能次数和造成的伤害也就低。 只是，内力深厚的人，她的脑海里，一张脸逐渐具体化并清晰。 「不会是攻略对象吧？」小六将脑子里的猜想脱口而出。 显然，它和祁雪想到一块儿去了。 纵观当时的环境和在场的人，除了张毅，似乎再没旁人了。 答案不言而喻。 可问题是，他是什么时候出的手？她先前竟丝毫没有察觉。 眼眸微垂，祁雪脑子里开始回忆昨晚脱困的详细经过。 从石头进入狼身的位置，以及施力程度来看，这一击对狼的伤害绝对小不了。 受到这样的伤害，就是不致命，也肯定是极其痛苦的。既然是痛苦，那尖叫肯定也少不了。 这匹狼在跃身冲向她之前都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也没有发出丝毫哀嚎，那么，唯一可能且合理的下手机会，就是她对狼出手的同时。 也只有那个时候，狼才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 最初她以为是刀落在狼身上造成的，如今看来，也不全是，那声声哀嚎还有张毅的手笔在里面。 回想张毅曾经的解释，他也说过，一直在暗中观察，寻找机会帮她脱困。 既然是抱着救人的心态，那在这匹狼飞扑过来的危急关头，他没道理袖手旁观，因此打出一颗石头为她解围的猜想也就变得合情合理。 「看来，他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冷血无情，毫无风度。」祁雪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话，不过小六倒是听懂了。 玩家是在为攻略对象正名，为他鸣不平，因为它在山脚那吐槽过他的态度。 其实它没听明白的还有更深层的意思，那就是祁雪的懊悔，因为她曾经有那么一瞬间赞同了它的观点。 若是时间倒退几分钟，小六一定会理直气壮的反驳，可如今，见了这个伤口和石子，指责的话是万万说不出口了。 「他既然做了，为什么不说呢？」就这么任由别人误会。它搞不懂张毅的想法。 祁雪默了默，垂眸思考，片刻后答道：「或许是觉得没必要吧。」 「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做了好事，却不愿意说出来，还装作一副恶人的模样让人误解。」她觉得攻略对象就是这样的人。 嘴硬心软，口嫌体直。 第468章 种田山里汉(32) 祁雪脑子里突然蹦出这八个字，还有慕扬那张好看到过分的脸，他在某些方面也是个行动与心理不一的人呢。思及此，她的嘴角止不住的往上勾，为自己找到一处相似点感到高兴。 「可他为什么下山的时候又是那样一个态度？」小六对这件事始终耿耿于怀。在它看来，就算攻略对象之前救过玩家，甚至还情节高尚的做好事不留名，可也不能掩盖他态度恶略的事实。 思绪被打断，祁雪瞬间收敛了心神。 明白小六指的是下山时张毅毫不留情面拒绝她的事。关于这点，她也曾做过诸多猜想，结合现在发现的事来看，她又得出了另一个结论：「或许他是怕麻烦吧。」 在祁雪看来，张毅出手救了她却又不做声张这件事还有另一个解释，那就是他怕麻烦。作为曾经用‘救命之恩’作借口嚷着要‘以身相许’的当事人，她多少有些理解他的想法。 她在下山途中又直接问了人家住址，被怀疑借机赖上也不奇怪。 不得不说，祁雪凭着她强大的脑洞为张毅的猜疑行为找了一个十分合理的解释。 小六似乎也想到了山大王位面的事，了然的点了点头。虽然不情愿，却还是知错就改，「好吧，我收回之前对他的评价，他应该是个好人，只是嘴硬心软，面冷心热。」 「彼此彼此。」关于错误评价这件事，她也没有资格指责小六。 心里的郁结被解开，这件事也就此告一段落，一人一系统谁都没有再揪着说事，而是默契的转移了话题。 「玩家玩家，这些肉你要怎么处理，做烤肉么？」小六也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它就将上一个话题抛到九霄云外，乐颠颠的开始询问食材处理的办法了。 将脑袋里的胡思乱想打散，祁雪将注意力转到它的问题上。 「烤肉么。」她重复着它的提议。 盯着面前剖出来的一小部分狼肉，又看了眼剩下那绝大部分没来得及剖，却被从立体摊成将近平面的整体，祁雪垂着眸，认真的思考着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片刻，她给出答案：「这整只都烤了会浪费。」 这肉一旦烤了，肯定吃不完，以远古时代的储存条件，怕是放不了一两天，最后肯定算糟蹋了。 接受了原主的记忆，祁雪自然明白，肉在这个时代是稀罕物，不是那么容易吃上的。她可舍不得就这么浪费了。 「那就吃多少烤多少咯，反正你也没怎么剖，随便划拉一点肉出来就行了呗。」小六不以为意的说着，语气里还透着点‘玩家怎么这么笨’的意味。 祁雪挑了挑眉，拳头紧了紧。显然，这小萝莉要是有实体，现在一准儿挨揍。 没等她开口，小六倒是自己反应过来了，猛拍脑门，叫道：「噢，我忘了，远古时代没有冰箱，剩下的鲜肉也会坏。」 「这就有点难办了。」归属于生存低能儿一类的小六决定场外求助，「玩家等着，我连接星际网给你查一下。」 谢天谢地，总算是想到这层了。祁雪无奈的叹了口气，没等它查出结果，脑袋里突然跳出一个想法，目光落在肉块上，眼睑微沉，似在思考可行性。 数秒后，心里有了决定，行动快于意识，在自己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双手脚已经有了动作。 是以，在小六满脸惊喜的怀揣着求助结果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完成了一系列的前期准备，甚至已经进入了主题。 只见原本只有菜刀砧板的地面不知何时多了一堆木头架子。 说是木头架子都有些抬举它们。往细了看，就是两根粗壮一点的树枝交叉摆着，贴合的地方用麻绳捆住，做了一个‘x’的形状。 这样的简易架子一共有两个，都被与地面成九十度竖着立起来，下头还各搬了好几块大石块堆着固定，让它们不至于在手离开的时候失去支撑垮下来。 两个x型木架中间隔了一段距离，上开口的v型凹陷里，分别搭着两根平行紧贴的木棍的左右两端。 三者相互牵着平衡，加上两头底部石块的固定，整体倒是平稳，俨然一个自制的简易烤架。 中间两根烤棍上，被剖展开的骨架连带着肉一起搭着，正下方的地面，几根枯柴堆砌着已经燃了火。 「玩家这是做什么，怎么不等我回来就开始烤了，怎么这么猴急的呢！」小六急得拔高了声音，不停的催促：「快快快，趁着刚开始还没怎么烤到，快把肉卸下来！」 祁雪毫不怀疑，它要是有实体这会儿肯定已经撸起袖子冲上去自己干了。 被它吼得脑仁疼，她抬手揉了揉，无奈道：「你再仔细看看。」 「还看什么看，有这时间肉都烤熟了，赶紧抢救啊！」小六嘴上没好气的吼着，眼睛却很诚实的往烤架上瞟，当真是个口嫌体直的家伙。 这仔细一看，倒是将心里的暴躁给看没了。 明晃晃的火焰最高点与架着的肉之间还有一小段距离。这段间距控制得很好，不至于太高让火焰失去原本的效用，也不至于太低，将上头的肉烤熟。 「玩家这是，烘？」小六默了一会儿，最终在脑子里蹦出这个词。 祁雪轻‘嗯’了一声算作回复，「利用高温将肉表面的细菌杀死，再将肉质里的水分油脂蒸发干净。」 这样处理过的肉类相较于寻常鲜肉的储存时间会长一些。烘干后，再找些密闭性好的容器把肉分散存放至阴凉干燥的地方，存上个把月应该不成问题。 「原来玩家懂啊，吓我一跳。」小六松了口气，看来它查到的资料用不着了。 也怪它刚才太慌张，一看到火焰烤架就以为玩家要全部烤了，这才闹了一出误会。 「不过，玩家放调料了么？」小六看了一眼还很新鲜的肉质，上面没有任何腌制过的痕迹，系统扫描的数据反馈的结果也是原味，心里明明有了结果，却还是明知故问道。 「没。」祁雪老实回答，视线扫向一旁放着的某个小罐子，语气里透着一丝无奈，「我翻遍了整个屋子，就只找到这么一点盐。」 她虽然不擅长做饭，也没有过多的喜爱，对厨房用具的要求很随意，可这也少得太可怜了，她还是没忍不住汗颜。 第469章 种田山里汉(33) 突然有点好奇，原主母女俩平常吃的饭菜都是什么味儿的。这一吃还吃了这么多年，她倒是真的很佩服。 听出她语气里满满的嫌弃，小六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嘴角抽了抽，道：「玩家，这可是远古时代，精盐提取技术落后，可食用的细盐是很少很珍贵的，你以为都跟地上沙土一样，一抓一大把啊。」 远古时代，人们食用的盐都是经由盐矿开采，然后进行加工提取，才得到的可食用细盐。 因为细盐提取技术有限，偌大的盐矿开采出来的可食用盐并不多，一粒千金也不为过，且全部掌握在官府手里，绝大多数进了皇城和达官贵人的府邸，极少部分流入民间，也得是家财万贯的富商才能吃得起。 一般的老百姓家里是很难吃上一点细盐的。 像是原主这样的贫苦农家，能有这么一小罐子都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玩家竟然还敢嫌弃。 思及此，小六反倒愣住了，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底划过疑惑：「哎，这个原主有点东西啊，生活这么贫困，还能买得起这么多盐！」 有猫腻。 祁雪毫不客气的赏了它一记白眼，无语的吐出两个字：「粗的。」 「啊？」小六整个人愣了愣，下意识看向罐子里的盐，仔细打量，确实和寻常细盐不同。 「嘿嘿。」它尴尬的笑了，为自己的疏忽找着借口：「我没注意。」 「不对，即使是粗盐也很难得了。不过这东西吃起来是有害的吧？」小六一惊一乍的叫出声。 「粗盐相对于细盐会比较容易得一些，官府开采盐矿，主体肯定是会尽数开采尽，不过开采过程中总有些细小的矿砂遗漏，去黑市买，或者过后自己去淘一点，总有办法。」祁雪说出自己的观点。 粗盐获得的渠道相对较多，所需要支付的银钱也相对少很多。 对于原主家中有粗盐的事，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些粗盐就是她自己到附近的盐矿那捡来的。 至于粗盐吃起来有害这点，「未经过细加工的矿物肯定是有害的，不过以这个时代的背景来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总不能一点盐都不沾吧。」 「那样做出来的东西，恐怕是味道寡淡难以下咽。」 「不过，」她突然来了一个转折，「就算是盐难得，也总有其他的调料可以用。」 话至此处，祁雪突然顿住，因为她想到了原主资料里提及的事情，周边村落里的村民都联合起来抵制翠儿母女，最明显的就是拒绝将自家的商品货物卖给她们。 这样想着，她心里划过了然。难怪这个家里一点调料都没有，穷倒是其次，就算是有钱，也没有人卖。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无奈的同时又有一些抱怨，「就算是人缘差到大伙儿都不卖货物给她，去后山采些味道奇特的野草野果做调料总可以吧。」 「可原主这屋子里当真是干净得一点儿都找不出来。」 由此可见，这也是个懒家伙。 对于祁雪的抱怨，小六噗之以鼻，「玩家还好意思说人家，你自己在吃食上就很随便好么。」 「叶片这么难吃的东西，你都吃得津津有味，比那更难吃的东西你也吃过，你有什么资格嫌弃人家调料少。」 「再怎么着人家里还有一点盐巴，总强过你生嚼树叶吧。」 「年轻仔，做人不能这么双标的哦。」 它最后这搞笑般的语调口音让祁雪没忍住嘴角的抽搐。 「那不一样。」她似叹息似无奈的回答，语气没有丝毫被说破的窘迫。 「怎么不一样？」小六紧跟着追问，啧啧啧的感叹了几声，批评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祁雪无奈的叹息一声，解释道：「我的不讲究，只适用在不能讲究的时候。」 脑袋顶上六个黑点飘过，小六歪了歪脑袋，满脸问号，「绕口令么？」 很显然，它没懂。 祁雪为它的智商感到捉急，却仍是耐着性子深一步解释：「我的意思是，在对待吃食上，讲不讲究，取决于它的意义和重要性。」 「往更简单的说，如果这份食物意味着活下去，是用来救命的，不吃就得死，那就算它难吃到让我忍不住反胃恶心浑身不适，我咬着牙也会往下咽。」 「如果这份食物就是简单的一日三餐，少吃或是不吃一两顿死不了的那种，那我会适当的挑食。难以入口的就不入，也会尽量追求精致美味。」 诚然，她自己也是个不挑嘴的人，就连叶片那般苦涩难咽的东西她也能欣然下咽，却也是分情况的。 在条件艰苦困难的时候将就凑合，不去穷讲究，这是在逆境中安稳生存必备的素质。 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力让自己过得精致舒适一些，也是人追求更好的本能。 于她而言，这两者并不冲突。 「就拿曾经经历过的位面来说，丑鱼位面，那算是我初次系统的学习做菜。」 「伯格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即便是不下厨，他家里的厨具也是十分丰富的。」 「我记得在为他做第一顿饭时，除了给他准备的，我还为自己烤了肉。」 「按你的说法，我是一个对吃食不讲究的人，如果说，我为伯格做的饭菜力求精致完美是为了讨他欢心，刷好感，那我在满足自己口腹的时候，就没必要穷讲究了。」 「可你仔细回想，我在为自己烤肉的时候，可曾有过半点随便？」 「烤肉这种食物，说简单了可以很简单，放在火上烤熟了就行，甚至连调料都可以不用擦。可说复杂了也可以很复杂。」 「我利用了厨房里可以利用的一切调料，才做出了那么一小块不算大的烤肉。」 「而这块肉的目的呢，仅仅是因为我嘴馋而已。」 丑鱼位面她的常规形态是一只鱼，绝大多数时间吃的都是伯格往鱼缸里投的鱼食，那次会做烤肉，说实话，很大程度还是因为馋了。 「按照你的标准，这样的举动其实就算是穷讲究了吧？」 这句话虽然是问句，但她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小六沉默着没说话，却已经表明了态度。 祁雪再接再厉道：「你再看山大王位面，最开始，海涟漪深陷山林，虽然环境很恶劣，但我同样没有选择吃树叶。那是因为在那种情况下我还其他更好的选择，比如说野果，野蘑菇。」 第470章 种田山里汉(34) 「又不是喜好自虐，在有的选的情况下，我自然会选择更美味可口的食物。」 「至于在树上吃叶子，只能说，当时除了叶子之外，没有其他可以用来果腹的东西。」 话音刚落，祁雪像是想到什么，自己就否定了自己先前的话，「不对，其实还有树皮。」 「不过，两相比较，还是树叶更好入口一点吧。」 小六在脑海里想象吃树皮的画面，不出意外的被美到了，整个身子颤了颤，汗毛立起，想都不想的回答：「树叶！我支持吃树叶！」 祁雪成功被它这般模样逗笑，暗赞一声可爱，继续道：「这么说吧，若是那棵树上有结果，而且果肉无毒，又或者我不是被底下两匹狼死守着动弹不得，我是绝对不会去吃树叶的。」 小六听懂了，也沉默了。 它明白了玩家的意思，有条件的情况下讲究，没条件的情况下将就。 「好吧，我承认，原主母女俩是太随意了。」 小六最终赞同了她的观点，随后问道：「那现在呢，该怎么办？」 事实就是这个家的调料干干净净，而现在又需要用到调料。 它的目光移向正在熏制的肉类，满是惆怅，脑海里，不加调料的熏肉突然浮现。 尽管它吃不了，但只要一想到玩家要吃，她就忍不住一阵恶寒，像是自己亲自吃了一样可怕。 不得不说，小六的问题很现实。 祁雪想了想，最后给出答案：「这点我也考虑过了，在你查资料的时候我就尝了几个山里的野果，味道还算不错，酸甜可口，又没有太多的涩意。我想，将这些果子碾碎取出汁液，也可以勉强当做调料。」 「还有这一小罐粗盐，就是全都擦上去也不见得能保鲜多久，也就不用浪费了。我想随意取出一小块，碾成粉末融进水里，将带有咸味的水往肉上抹匀就行。」 「条件有限，也不用过分讲究了。」 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最后还客气的询问了小六的意见：「你觉得呢？」 「或者，有查到什么其他更好的方法，也可说出来。」 其实后面这句才是关键。 小六明显也听出了其中深意，却还是残忍的摇了头，「没有，玩家就按自己的想法做吧，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 「......」当真是敷衍至极，祁雪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一定是脑抽了才会问出这句话，她怎么会把希望寄托在这不靠谱的小萝莉身上，期盼它能给出建设性的意见，还不如期盼母猪上树来得实在。 不再搭理它，祁雪按照自己的预想忙碌起来。 没一会儿，涂满自制酱料的肉在火焰的烘熏作用下，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色泽也变得光滑透亮，妥妥的色香俱全，味虽然没尝过，但肯定也错不了。 小六对着检测系统反馈出来的食材评估报告直流口水，再一次痛恨起自己的身份。 好想做个人，好想吃好吃的！它的心里呐喊。 被这美味的食物吸引的不止是小六一个，还有那些偷偷摸摸心怀不轨趴墙角的人。 “是肉的味道，老大！”院子外没多远的大树后面，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双手扒在树干上，身子隐在树干后头，近半个脑袋却探了出去，脖子朝着祁雪屋子的方向抻得老长，鼻子不停的嗅着随空气飘过来的香味儿，不停的咽着口水。 被称作老大的男人正趴在离树不远的大石头后面，相比起先前说话的男人那瘦瘦的竹竿身材，老大的身材则要茁壮不少。他此刻的神情动作和树后的小弟如出一辙。 旁边还藏着另外一个男人，和他们是一伙儿的，闻着若隐若现的肉味，口水直接从嘴角流了下来。 三人表情动作一致，一副被肉香馋得不行的垂涎模样。若不是长着三张各异的脸，都该以为是复制出来的三个相同体。 “好香啊，老大！”那人一边流口水一边感叹。 “屁话！老子眼睛底下这玩意儿是摆设，闻不着味儿啊，要你提醒我！”老大一巴掌拍在挨着他最近的那个男人后脑勺上，怒瞪着眼没好气的说道。 他一双眼贼溜溜的看着屋子的方向，重重的咽下一口唾沫，神情不满的往旁边的地上啐了一口，道：“靠，这假小子不知道又打哪弄来了这好东西，还弄出这么大的味儿，馋死老子了！” 说完，一阵肉香猛地钻进鼻子，他又一次咽了唾沫，视线死死钉在屋子的方向。 假小子，是周边村子里与翠儿结仇的混子们对她的称呼。因为她身材生的高挑，胳膊腿儿因为长期干活格外结实，力气还大，最重要的是她性格要强，容不得欺负，谁敢惹她抡起木棍就是一顿胖揍，干架的能力丝毫不输男人。这山脚下一堆村落里的男人，能打得过她的还真没几个。故因此得的名儿。 “一定是上后山捉的，这假小子惯爱往山里跑。”树后的小弟分析着肉的来源，还不忘拉上一个同盟：“是吧，三儿。” 被唤作‘三儿’的男人就是刚才那个挨了打的小弟，他此时正捂着脑袋连连点头附和，“是是，二哥说得有道理。” 为了不再挨打，他不敢再乱发表意见，只同意别人的观点。 若是这观点不合老大的意，那也是二哥先提出来的，挨打也有二哥在前头顶着，怎么也不会是他。 他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响亮。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最后一个字刚从嘴里蹦出来不到两秒钟，他连后脑勺带捂着的手一同遭受了重重的巴掌，这次不是一下，而是好多下。 “有道理，有道理个屁！” “老子问你那玩意儿哪来的了么？” “老子不知道那哪来的啊？” “村子周围就这么屁大点地，除了白花花的银子买，也就后山能弄来不要钱的肉。特么老子还用你来提醒！” “老子知道这肉是从后山来的又能怎么样，还能照猫画虎杀上去打猎不成？想让老子给山里的猛兽当食物去，你好继承老子的老大的位置吗？” “有道理，有道理你给老子弄块儿肉回来解解馋啊！” 老大一边说一边拍，说一句就拍一巴掌，拍得三儿浑身颤抖泪眼汪汪，却不敢有任何反抗，更不敢躲，除了不停的喊着‘老大饶命’，就只能硬生生的受着。 第471章 种田山里汉(35) 这明明是二哥说的，为啥老大只拍他？ 从来都是这样，无论二哥说什么都没事，他说什么就都是错，不说也错。 从头到尾，挨打的总是他，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三儿在心里吐着苦水，面上却是分毫不敢说出来的。被拍得狠了，也只能抬着水润润的眼睛朝二哥所在的地方求助。 二哥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嘴角憋着笑，却还是讲义气的凑过来帮忙。 “老大，先不忙着教训三儿，关键还是那假小子手头的肉，这好东西，怎们能白白便宜了她！” 这波话题转移果然成功引起了老大的注意，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停了下来。 三儿如获大赦，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躲到二哥身后，这才敢稍稍放了心，竖起耳朵听着老大和二哥的对话。 老大沉着脸，目光森森，像是在思考话里的深意。 他贼溜溜的眼珠子里闪过动摇，只是很快又升了一抹惧意，不过被他很好的掩饰掉了。笑话，他堂堂一个老大，若是被小弟们知道他害怕翠儿这个假小子，他的脸面要往哪搁，以后还怎么在十里八村混，怎么在兄弟们中间抬头做主，肯定会被笑掉大牙的。 他紧绷着一张脸，故作严肃的说：“这好东西当然不能便宜她！” 末了，又来了一句转折：“只是，这假小子一贯来疯得很，下手也毫不留情，咱想要从她手里抢东西，怕是不容易吧。” 他尽量说得委婉，不突显自己的惧意，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补充了一句：“事先声明，老子可不是怕她，这叫小心谨慎，思虑周全。” “是是。”二哥连声附和，实则心里却对他死鸭子嘴硬的说辞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一起在村子里混了这么久，二哥还能不知道老大心里那点小九九。说句难听的，老大就是放一个屁，他也能嗅出前一顿吃了啥。 知道老大心里害怕，老实说，他自己也有些怵，可架不住那肉香的诱惑。 天知道，这村里头家家户户穷得叮当响，一日三餐能吃糠咽菜的就不错了，那肉一年到头都沾不上一点儿。就是村子里身手好的猎户们，山里猎了东西也没有自个儿吃的，都是拿到县里去换银子帮补家用。 如今那假小子就要吃上肉了，怎能不叫他眼馋心热。 只是他心里也清楚假小子的厉害，单凭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抢到肉，所以必须要动员老大和三儿一起。 “老大说的是，那假小子确实厉害。”二哥先是肯定了老大先头的话，随即话锋一转，又道：“只是老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她再厉害，也就是两个拳头两条腿，咱仨加起来可有六个拳头六条腿呢。” “咱一起行动，围着她，同时出手，她防得住这个，就肯定防不住其他几个，绝对能将她撂倒。” 老大听了这番话，眼睛果然亮了起来。要说他对那香喷喷的荤腥一点意思都没有，那就是纯属扯淡，不过是碍于那假小子的凶悍才不敢妄动。如今听二哥这一通分析，他觉得十分有道理。 他们三个人呢，难道还打不过一个男人婆？这传出去还不笑掉十里八村人的大牙。 这样想着，老大的腰杆突然挺得直直的，底气也足了不少。 “小二说得对，咱三个人，绝对打得那假小子哭嗲喊娘！”他雄心壮志的发着宏源。 “老大......”三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眼中还带着浓浓的惧意，头一回生出了‘早知道就让老大打‘‘还不如被打死’‘干嘛要去求助二哥’的想法。 他不知道的事，不管他求不求助，二哥这话都会找机会说出来的，他不过就是个借口罢了。 听自家老大和二哥自顾自的商量了要去夺肉的事，三儿心里某个画面逐渐清晰扩大，惧意由心而生并不断蔓延至全身。 他开口想要阻止，可又畏惧老大的拳头，一张嘴结结巴巴的，整句话还没蹦出一半，重要的字眼都没说出来，老大的巴掌就直接拍到了他的脑门上。 “瞧你那熊样！”眸子里透着不满，眼珠子瞪得圆滚，直视着他，边拍边教训道：“一个大老爷们儿怕一个假小子，出息！” “她翠儿再厉害，还能一个挑咱们三个！” 怨不得老大雄心壮志，实在是他们从前也没怎么和翠儿硬刚过。 他们算是从小结怨，从前那都是小孩子的打闹，各有输赢，并不会显得哪一方比较厉害。 后来大了，有些事不敢做的太明目张胆，也都是暗地里偷鸡摸狗使使绊子，大多时候都是搞破坏的时候被逮个正着，让她拿笤帚追着跑。 真别说，这娘儿们打起人来还真狠。 村里那些姑娘因为从小作农，也不是那种娇娇弱弱的模样，但大多时候还是保有女儿家的矜持，还真没有一个像她这样，明目张胆的和一群男人对着干，动不动就上武器打打杀杀的。 怨不得十里八村的人都管她叫假小子。 老大绝不会承认自己是怕了，死鸭子嘴硬的觉得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娘儿们也没什么值得他们豁出去拼的东西，所以一直没真真正正的正面打过。 对于他的说辞，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反正他自己是深信不疑的。 可如今却不同，那可是肉！是多么稀罕的东西！闻着味儿就足以让他们豁出去堂堂正正的干一架了！ 老大难得被挑起了干劲儿，又有肉的诱惑摆着，怎么可能任由三儿打退堂鼓，坏了他的好事，让到嘴的肉飞了！ 他又是一巴掌拍下去，揪着三儿的耳朵耳提面命道：“小二不都说了，咱仨一块上，那假小子防不住，你怕个毛！” “不是，老大，我不是怕，不，我怕，不是......”三儿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他想辩解，他不是怕翠儿，不对，他也怕翠儿，可是没有那么怕，他更怕的其实是其他东西。 可没等他将自己的舌头捋直思绪理顺，老大又是一掌，生生将他没说完的话给拍回肚子里。不顾他的意愿，直接拍板定案，“甭废话，今天就要改改你这孬样，你是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说完，更是由后往前使了劲儿，一把将三儿往前推了一大步，一副由他打头阵的架势。 第472章 种田山里汉(36) 三儿浑身抖了抖，直回头看着老大和二哥，眼底满是害怕，腿也止不住的哆嗦，一张嘴张了张，似乎还想要说什么。 “对对，老大说的对。”二哥当即应声附和，断了三儿的后路，顺带着拍马屁道：“有您这般英勇不凡的大哥带着我们，收拾她个假小子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说完还不忘给三儿分了个不赞同的眼神，教训道：“不是我说你啊三儿，你就是胆儿太小，她再厉害不也就是一个女人，咱可是三个男子汉，怕她？” “不是，二哥，我......” 三儿想要辩解，怎奈二哥还是没给他机会，再一次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你也别不是了，老大都发话了，别磨磨唧唧的，招他揍你。” 这话还带着点威胁的意思，三儿果然就怂了。 二哥见状再接再厉道：“你就该学学老大，他就不带怕的！多有男子气概，我们都得学着！” 他可是个会说话的，数落三儿的同时也不忘讨好老大。 老大被吹得舒爽了，整个人飘了起来，也不再躲躲藏藏，站直了身体挺直腰板，大步跨到三儿前面，经过他的时候又是一掌，猛的将人往前推了一步，“赶紧的，别磨磨唧唧娘儿们兮兮的，再怂下去将来也不用叫三儿了，改叫三娘得了！哈哈哈哈！” 面对老大的嘲笑，二哥也没忍住的笑了出声：“哈哈哈哈。” 他一只手轻拍上三儿的背，虽没有向老大那样使劲，却也透着不容退缩的坚定，将人往前赶了赶，“行了三儿，别怂了，我可不想将来三弟变三妹。” “一年到头吃糠咽菜，嘴里淡出个鸟儿来，你难道就不想尝尝肉味儿？” “今儿个难得老大带着，你可别怂了，走走走。” 说完，直接迈开腿，按着三儿的手微微使劲，将人硬推着往前走。 三儿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硬推着挪着，心里的绝望快要将自己淹没。 老大一心被肉味儿勾着，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见三儿动了，眼底划过满意，抬腿迈出一大步，跨到小二老三前头，一副带头大哥的模样，雄赳赳气昂昂的领着兄弟们大步走向那馋人香气的源头。 一行人还没来得及挨近院子，狗叫声便响了起来，成功引起了屋主人的注意。 祁雪从涂酱看火的活儿中收回心思，抬眸看向狗叫的方向。只见原本安静待着等肉吃的大狗展现出了暴躁的一面，在拴绳允许的范围内冲到院门边上，冲着外头的某个方向龇牙咧嘴，大声吼叫。 它四肢不停的朝着门外的方向迈着步，若不是绳子的禁锢，恨不得破门飞奔而出。 祁雪顺着它的视线望过去，三个隐在不远处树木背后，明显忌惮却故作坚强的身影引入眼帘。 因为大狗守在门边的缘故，他们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敢轻易上前。 “老，老大，是，是那条狗！怎么办？”三儿畏畏缩缩的往老大身后缩，耳朵里充斥着凶狠的狗叫，眼里满是红口獠牙的凶恶模样，两条腿忍不住直打颤，说话也结巴起来。 老大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骂道：“瞧你那孬样！这么大人了还怕一条狗！” “先是怕那假小子怕的要死，死活不敢过来，如今又怕她家的狗，你就说你有什么用？” 他一巴掌拍在三儿背上，故作硬气道：“你能不能像个男人！” 其实老大心里也是怕的，只是碍着身为老大的威严，不敢轻易表露出来。 可怕就是怕，不管外表掩饰得多风轻云淡都好，心底的惧意就在那里，不会因为你逞强故作若无其事就消失。 有人说过，排遣恐惧的最好方法就是换种方式将内心的压抑发泄出来。 所以，老大在骂完三儿之后，临近他的手猛的抬高，作势一副要打人的模样。 若是以往，三儿绝对是又是一番抱头挨打的委屈可怜样，这回却不同，他依旧维持着原先的颤抖腿软，一双眼死死盯着大狗的方向，脸色发白冷汗连连，根本没注意到老大的动作。 巴掌猛的落下，三儿却像是失去痛觉一样浑然未觉，一双眼维持着死盯大狗的姿势，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没支撑几秒，双腿软成一滩，整个人跌落外地，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在他身体与地面接触的偏下方的位置，还有一滩可疑的液体不断的往外扩散，刺鼻的气味在仍然站立的两人之间传开。 “不是吧，他这是吓尿了？！”老大满脸的不敢相信。 其实这也怨不得三儿怂，也是情有可原的。 在他很小的时候，具体几岁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那回也是在自家大人的授意下和老大二哥他们一起去找翠儿的麻烦。就是那时，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那时刚过了‘报官事件’没多久，他们几家因为参与了闹事被村长狠批了一顿，还赔了不少东西给翠儿家。 不光是爹娘们心怀怨恨，孩子心里头也怨气满满。这年头，家里穷的响叮当的，谁家凭白往外送东西能高兴？ 只是他们光顾着抱怨，却忽略了这样结果的起因正好是他们自己，而是将责任推到翠儿母女身上。 记了仇，自然想着报复。大人们不好出面，这报仇的重担就落在了小孩子身上。 自家大人们在家里怂恿和出主意，三儿和两个哥们儿就颠颠的跑到翠儿家里去捣乱。 就是被逮到了，左右不过就是一句‘小孩子年纪轻，不懂事’，无关痛痒的骂上两句，最后在用一句‘回去一定严加管教’做结尾敷衍了事。 之后，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出了事又再搬出这一套。 一伙人嬉皮笑脸，一口咬定是孩子间的打闹恶作剧，大人们又不能真的较真，最后只能忍了。 每每看到翠儿娘儿俩无可奈何的模样，想想心里都觉得畅快，也是因为没有可以唬住他们的办法，他们便越发有恃无恐，变本加厉。 那会儿他们已经成功在村子里头将母女俩的名声说臭，所有村民都不乐意和她们相处，赶集时的各种东西，自家种的菜品，油盐酱醋都一概不卖给她们。 当得知母女俩在院子里开了一小块地种菜，他们又生出了捣乱的心思。 第473章 种田山里汉(37) 小孩子的手法就那几样，无非是钻篱笆进院子的菜地踩踏，将菜苗踩坏掉，简单却也管用。 这一带十里八村的屋子基本都是一个样儿，主屋子旁边用不高的竹子木棍削尖了围成篱笆，大约三分之二成年人高这个样子。 翻越是不容易的，但是可以钻。 竹子木棍形状各异，没有经过打磨定型，都是原生态的样子，彼此之间没有那么容易贴合在一起。加上村里的屋子，寻常也没什么好防的，为了节省些材料，左右的竹子木棍之间还是有些距离。 大人们骨架宽个头高，自然钻不过去，孩子呢，大一点的也不好钻，就是正处在调皮不懂事阶段的小孩子，骨架小，也瘦，缩一缩倒是能勉强钻进去。 三儿他们几个当时差不多就是这个年纪。不过老大从小就壮实，比同龄的孩子宽了不少，每次只能在院子外面坐镇指挥，指使他和二哥进入捣乱。 先前这个法子倒是挺好用的，他们也成功了几次。翠儿娘儿俩听到动静出来，他们就麻溜的从篱笆口钻出去。 小孩子跑得快，她们根本追不上。关键是夜深人静的，娘儿俩也不敢深追。 事后她们也找了些带刺的野草短木棍啥的将缝隙堵上，可一整片篱笆都是这个样子，能钻的洞多了去了，哪是一时半会儿能堵得完的。 再说了，这些野草短木棍的，对他们这些泥地里混大的孩子来说那都不叫事儿，没一会儿就给你扒拉开了，照样儿的往里钻，畅通无阻。 一来二去，见这法子没用，娘儿俩索性就不堵了，直接换了方法。 她们也不知道打哪弄来了一条凶狠的大狗拴在院子里，拴绳还弄得老长，除了到不了外面和主屋，几乎院子里的每一处都能够到。 尤其是菜地那块，更是随随便便就能飞奔过去。 三儿他们事先不知道院里拴了狗了，还以为同以往一样。 先前捣乱了几次，都很顺利，事发当晚，他们也是满心以为能成功的就去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老大因为个头的缘故待在外头放风接应兼指挥，三儿和二哥打头阵往里冲。 说是两人打头阵，其实还不是三儿先往里钻，这一伙儿捣乱小分队里，什么粗活累活苦活都是他做的，有没有危险也是他头一个去试探。 老大理所当然的不干事，二哥就耍小聪明偷懒，只有苦哈哈的他，做的最多，挨得打也最多。 没办法，谁让他不是最有力气最厉害的，嘴巴也不是最会说话的。 三儿认命的带头往前冲，整个人钻进院子里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翠儿娘儿俩也没有注意到外头的动静。因为天色昏暗，四周环境看得也不真切，他还真当没事。 心里提着的气散了，三儿忙回头同大半个身子还趴在外面，仅钻进来小半个脑袋望风的二哥低声招呼着：“进来吧，没事儿。” 有了三儿的探路，二哥这才放了心，手脚并用的往里爬，边爬还边指挥道：“你先去踩着，我爬进来就直接过去。” 这话其实二哥是存了私心的。心里想着，菜地就这么点大，三儿先去踩了，就等于多做了活。他到时候故意放慢速度，慢慢往里爬，等钻出去的时候已经踩了一部分了，那平摊下来他所要做的活就少了许多。 三儿同他们也不是一两天认识的，二哥心里怎么想的他多少也知道，明白这是故意给偷懒找的借口。只是明白归明白，他又没能力反抗，只好装蠢扮傻假装不知道，认命的转身往菜地的方向跑。 看着离去的小身板，二哥在心里偷着乐，手底下爬行的动作越发慢了。一个简简单单一分钟不到就能完成的动作，硬是给他拖泥带水的延长时间，这会儿磨磨蹭蹭了两倍的时间，也才刚爬过过半的身子，脑袋刚钻出那个小缝进到院子里。 还没等他继续往前挪，入眼就是三儿那副瘦小的身板，正疾步的朝他的方向飞奔过来。 饶是漆黑的夜色都没能遮住他慌张害怕的神情，边跑嘴里还‘啊啊啊’的嚷着叫着。 “小点儿声！”二哥见状急忙出声怒斥，吼完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又刻意往下压了压，没好气的道：“叫什么，生怕吵不醒屋里的人啊！” 篱笆外的老大见他这样莽撞也急了，虽然克制了音量，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的语气朝里头怒斥：“都给老子闭嘴！” “这么个小破菜园又不是没来过，有什么值得嚎的。” “我告诉你，今晚要是把人吵醒了完不成事儿，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寻常时候三儿要是听到这话，肯定吓得两只手齐齐捂住嘴巴，不敢轻易再出一声。可这会儿他倒是顾不得什么挨揍不挨着的，整个魂儿都快给吓没了，哪里忍得住不嚷嚷。 “狗！狗！好大的狗！哇呜呜呜呜，老大救我！二哥救我！爹，娘，我要回家！”三儿一边往进来那洞的方向跑，一边止不住的张嘴乱吼。 他要是现在能长了翅膀立马飞出去，倒是宁愿挨揍，被揍得鼻青脸肿都行。 “什么狗，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院子里哪来的狗？”老大没好气的接话。他们又不是第一次来捣乱，这家院子有什么早都摸个一清二楚，“别不是你想偷懒故意找的借口吧。” 这样想着，他的语气不禁更加不好了，恶狠狠的警告道：“老子告诉你，把嘴给我闭严实了，麻溜的赶紧踩，踩完了还要回去睡觉呢。你再嚷嚷，一会儿人出来了看我怎么捶你！” 三儿却充耳不闻，只一个劲儿的嚷嚷着‘狗！大狗！’，人也早就离开了菜地，短小的腿拼了命的往来时的方向跑。 他哪里知道这院子里为什么会突然多了一条狗，还是那么大一只，浑身黑黢黢的，一声不吭，就那么趴在菜地旁边，一双眸子阴恻恻的打量着一切靠近的外来者。 他自然知道这条狗在这之前是没有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刚进来那会儿才会放松警惕。他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条狗在里头拴着，别说是不会轻易往菜地跑直接掉头往回钻，他宁可被老大锤死，也绝对不会进来这院子半步！ 第474章 种田山里汉(38) 因着是黑夜，周边的环境看得也不真切，这狗又是全黑的，还蔫儿坏，见着人听见动静也不出个声，就这么暗戳戳的盯着，很容易就被人给忽略。 三儿就是其中之一。 直到他以为安全了，放松了警惕往菜园子的方向跑，大狗这才突然冒出来吓他一跳。手脚都给他吓软了，差点尿了出来，声音不受控制的从嘴里涌出来，手脚也像是不是自己的，忙连滚带爬的往来的地方挪。 老大在外头听着动静，心下一咯噔。三儿这小子平时胆小，打不敢还手骂不敢还口的，更别提这么大胆的违逆他的意思。他如今这反应不正常，不像是为了偷懒装出来的，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胆儿，他也没这个智商啊。 这样想着，老大的心猛的往下沉，忙趴跪在地上，脑袋凑近篱笆，透着竹子木棍之间的缝隙往里瞧。循着三儿叫声的方向，映着月光，他身后黑漆漆一片，并没有他说的大狗。 好小子，竟然敢骗他！老大当即怒了，暗道果然三儿是不想干活故意找的借口！是他低估了这小子，不仅胆儿肥了敢骗他，如今连撒谎都学会了！还做的有模有样，将他都给骗了！ 怒气上头，老大张了嘴作势又要一通怒骂，余光却不经意间扫过不远处菜地的方向，整个人呆愣当场，动弹不得，一张嘴维持着大张的姿势，原本的怒骂却死死卡在喉咙之间再也出不来，一双眼瞪得死大。 只见他视线所及之处，漆黑的夜色里，一双光亮骇人的圆眸尤为显眼。看得仔细了，还能依稀分辨出圆眸的主人是一只黑色大狗。它正睁着那双异常光亮犹如星光的眸子，凶狠狠的盯着三儿离去的方向。 “狗！大狗！好大一只狗！”老大立时失了冷静，哪还有先前教训三儿是的勇气，声音里透着满满的颤抖。 到底是半大不点的孩子，偌大一只狗在他们看来犹如巨兽，那血盆大口全张开了比他们的胳膊腿儿都粗，龇牙咧嘴的凶狠模样，就是大人们见了都怵，更别提是小孩子。 得亏了是站在篱笆外头，虽然瞧得见里头大狗凶且彪悍，心里头却也知道它出不来。若是易地而处，让他和三儿的位置对调，指不定得吓成什么样。 这回，他倒是不再怒骂三儿怂了，只一个劲儿的着急催促：“快，快，快出来！” 他们仨是一起来的，他又是老大，其他人要是出了什么事，他肯定少不了一顿胖揍。 听见老大的声音，三儿哭得更厉害了。他也想快，可是这短胳膊短腿的，他根本快不了。加上浑身都给吓软了，跑两步栽一跤的，平日里没多远的路，愣是让他连跑带爬磋磨了好久的时间才堪堪凑到进来的洞口旁边。 二哥先头为了偷懒故意慢慢腾腾的磨蹭，发现不对时只有半个身子在里头。听见三儿和老大的对话，他自然也看见了不算远的地方，菜地边上半趴着的那条大狗。 好家伙，光是趴着都显得无比高大壮实，四肢比他们的胳膊腿儿粗多了。 他当即心生惧意，吓得六神无主，手脚猛地动作起来往后退。慌手慌脚之间，好几次卡着愣是动不了，挣扎了好半天直到三儿慢慢悠悠的快到跟前了才算是退了出去。 趴在外头的地上，呼吸着外头的空气，二哥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犹如一滩烂泥，却是实打实的松了一口气，宛如新生一般，激动地就像是吃到了荤腥一样。 与之不同的是还留在里头的三儿，担惊受怕手忙脚乱，拼了命的争分夺秒往出口钻，心里祈求着大狗别那么快过来。 说来也怪，原本一动不动干看着他们的大狗，在三儿爬滚到出口边上时竟有了动静。 “汪！汪！汪！”它先是张开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连连吼叫几声，在漆黑寂静的夜里犹如雷鸣般轰响，重重的砸在三个孩子心上。之后又咻的站起身，威武雄壮的身躯摆出一副冲刺的模样，没两秒，身形犹如闪电一般迅速冲向三儿所在的方向，先前的叫喊就像是将士们出征前的呐喊助威。 “来了！来了！它过来了！”一直趴在篱笆边上观察里头动静的老大慌忙尖叫起来，连连催促道：“快！再快点儿！” 二哥也挣扎着从地上爬坐起来，双手透过缝隙伸过去抓三儿的手，拼命施力往外头拉。 三儿更是直接吓尿了，眼泪鼻涕口水一抹儿全部涌出来，混合着糊在脸上，短小的胳膊腿就着力拼了命的往外钻。 都说越慌越乱，这话一点儿也没错。毫不意外的，三儿也经历了二哥之前的尴尬，他的衣服被一旁的短小树枝勾住，整个人卡在中间动弹不得，脑袋露在外头，大半个身子却还留在院子里面。 “你赶紧往外钻啊，死赖着停着做什么？等喂狗啊！”二哥使了全身的劲儿往外拉扯，手里头的人就是不动分毫。他不明白真相，当即就朝着三儿怒吼。 “我，我，我没赖着，我卡住了！呜呜呜呜。”一直扭动挣扎也挪不动半点，三儿更慌了，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靠！”二哥没好气的爆了一声粗口。 “你快帮他弄弄！”老大也暴躁起来。 收到指令，二哥着急忙慌伸手，从旁边的缝隙穿过去，东一下西一下的在三儿身上捣鼓着。因为天色黑暗，整个人又慌得不行，脑子乱哄哄的哪里顾得上去细看，只能一边瞎弄一边询问：“好了没有？能动了吗？” 三儿自己也在挣扎，来回摆动摇晃身体，同时拼命往外挤。经过两个人的共同努力，倒是真的往前挪动了。 “能动了！”他激动的尖叫出声，声音竟带着喜悦，手底下动作不减，噌噌噌的往外挤。 “总算能动了！”二哥随口感叹一句，伸进去的手瞬间抽出来，再次落在三儿手上，用力往外拽。 “快了快了！”他一边拽一边给三儿鼓劲：“加油，使把劲儿，马上就能出来了！” 三儿听着指挥动作，心里渐渐被即将逃出生天的喜悦填满。 就在此时，一直观察着院里情况的老大突然吼了出来，声音透着惊恐：“快跑！” 第475章 种田山里汉(39) 二哥和三儿同时一惊，手底下的动作下意识加快，眼瞅着人就要脱离缝隙全部钻出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响彻天际，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凄厉吓人。 “啊！！！”三儿扯开了嗓子声嘶力竭的痛呼。 吓得二哥往外扯的手猛的一抖，下意识使劲，将他整个人从缝隙里带出来。因为这突来的往前的冲力，二哥连带着三儿一齐往后倒，‘碰’的一声仰面躺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与他们仅仅隔了一个篱笆围栏的距离，清晰的‘汪汪’声直钻进耳里，震得人胆战心惊。 “嗯哼！”闷哼一声，二哥显然没工夫害怕，倒下来时，他是被垫在底下的那个，险些被压出内伤，整个人都暴躁起来，“靠，搞什么呢，突然叫这么大声，想吓死人啊！” 抱怨的同时还不忘伸手去推身上的‘重物’。 “别动他！”一旁站着的老大突然吼出声。 二哥整个人愣住，一双手维持着推人的姿势，却不敢再前进一分。 “怎，怎么了？”他整张脸写满疑惑，语气里透着一丝小心翼翼。 他的目光看向老大，出乎意料的，眼中的人与他记忆中的那个老大完全不一样。 没了之前盛气凌人鼻孔朝天的优越感，整个人一副惊呆了的模样，一双眼珠子瞪得死大，直勾勾的盯着他所在的方向瞧，确切的说，是在看他身上的三儿。 二哥的眉头不自觉向中间靠拢，眼底疑惑更甚。透过夜色，他能看见老大眼底的惊恐。 惊恐？对着三儿？他觉得自己的脑子显然不够用了。 “老大？”他出声询问，眉头皱得更深。 老大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嘴巴一张一合，一遍遍的喊着：“血，血！” “嗯？”二哥愣住，脸上挂满问号，“什么血？” 他心底涌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没两秒他的预感应验了。 只听老大的声音充满惊恐，道：“三儿！三儿后面！都是血！” 二哥一双瞳孔猛的瞠大，下意识低头去看身上的三儿。因为是躺着的姿势，人又在他上方，差不多是视线的死角，他看不真切，只隐约看着人是闭眼的。 心咯噔一下往下沉，联想刚才三儿那声凄厉的叫声，强烈的不安由心底升起。 “三儿？能听到吗？三儿你说句话，出个声，别吓二哥啊，三儿！”二哥立时慌了神，一双手轻抬起想要推一推面前的人，以作呼唤，却又不敢下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将人弄得伤上加伤。 他一个劲儿的叫着三儿的名字，可惜却无人应答。 心底的恐惧袭遍全身，二哥整个人都止不住颤抖，六神无主，不知所措，不知不觉竟哭了出来。 到底还是小孩子，平时虽然打打闹闹惹是生非，可哪里见过这样的大场面，除了哭，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老大也就是块头大，声音洪亮些，没比二哥成熟多少，甚至还不如二哥冷静。 看见血的一瞬间早就慌了神，如今见二哥哭出来，也就跟着一起哭了。 一时间，偏僻寂静的小屋周围全是孩子凄厉的哭喊声，还有被扰得烦了的狗叫声。 得亏是住得偏远，这要是在哪个村里头，这么一闹，估计整个村的人都给惊醒了，一水儿的围上来七嘴八舌的八卦热闹了。 这么一直哭着也不是个事儿，最后还是翠儿出面解决的。她各种动作将老大和二哥好一通吓唬，吓得他们立时扛起老三扭头就跑，四周这才恢复了平静。 这件事因为是几个孩子理亏，大半夜的钻人家院子里被看家的狗咬了，怪得了谁？若是细究起来，人家那是正当防卫，他们没准拔出萝卜带出泥的，还会把后头指使的大人给扯出来，哪里敢声张，就这么在双方当事人都心知肚明却又刻意不说的情况下不了了之。 这事儿，老大和二哥虽然受了惊吓，到底没受什么实际的伤害，日子久了，也就淡忘了。小孩子嘛，磕磕碰碰的，今儿哭明儿闹，转眼间又嘻嘻哈哈，全然不过心。 可三儿不同，他是活生生受了罪的，那样骨肉分离撕心裂肺的疼痛给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创伤，使他在潜意识里就对狗这种生物产生了巨大的恐惧，这样的恐惧一直伴随着他长大，对他今后的生活也有着深刻的影响。 他一直没敢和别人说。 一来，是爹娘好一通威胁下了死命令让他把嘴巴闭严实了。再者，这本身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又是伤在那样的地方，也不好开口。 二来，若是被旁人知道自己留下了这样的阴影，一定会联合起来嘲笑数落他的。更重要的，他们说不定会抓着这个弱点欺负他，这也不是没有过的事。 所以他根本不敢说。 其实，他就算是说了，估计老大也不会当回事。尤其是那个时候，老大被肉香味儿馋得都找不着北了，一心就想着将这荤腥夺过来一饱口福，哪里会管他的难处和死活。 这倒是真的。 抛开这点，主要还是这件事太过久远，千八百年前的老黄历了，就算当时再害怕再恐惧，老大也早不知道忘到哪个爪哇国了，自然理解不了三儿的恐惧。 因为不理解，所以感到惊奇。 见三儿这般模样，老大整个人都震惊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地上的人和水迹，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只单纯的以为他是被狗吓坏了，心里止不住暗道：这特么胆儿也忒小了！ 他没将这情况往从前的事里套，更不知道三儿从那之后就留下了严重的阴影，对大狗莫名的恐惧，简直到了谈狗色变的地步。尤其是这只正主，就是隔着老远听见它一声叫唤，腿肚子都要软上半天。 他只当三儿是被吓尿了不好意思，装晕呢。遂忍不住出声嘲笑：“不是吧三儿，你竟然被一只狗吓得尿裤子了！” “你也甭装了，不鄙视你，赶紧起来，有正事呢。” 回答他的是不省人事的沉默。 老大愣了愣，试探性的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男人，“三儿，别闹了，赶紧起来！” 地上的人依旧毫无动静。 “......”老大这下是真的慌了。 “真晕了？！”他突然拔高了声音，眼中慌乱划过，整个人半跪在地上，一双手不停的拍打着三儿的脸，反复叫唤着他的名字。 第476章 种田山里汉(40) “三儿，三儿！醒醒啊，三儿！” 怎奈，无论他怎么叫唤，始终都无人回应。当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我，这，我也没使多大劲儿，和平常一样，他怎么就晕了？！” 老大一脸无措，心里害怕极了，忙不迭的扭头去看身侧的二哥，只见他的脸上也是一副无措的表情，显然也没闹明白这是怎么一个情况。 “这，这，估，估计是，吓晕的？”二哥结结巴巴的做出猜测。他虽然比两人有点脑子，但也就是使点小手段偷个懒什么的，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早就吓坏了。 照理说，老大平常也没少打三儿，他早就练就一副耐揍的身体，不可能因为这随便两下就晕倒。 最合理的解释就是给吓的，结合身下那滩水渍，二哥对这番解释就更加笃定了。 思及此，他心里不禁有些害怕。刚才逼三儿往前的时候他也是出了力的，要是真把人吓出个好歹，他根本逃不开责任。 一块出来闹，他俩没事，三儿倒是晕了。且不说怎么跟三儿的爹娘交代，就自己个儿爹娘那也免不了一顿臭骂，严重的，说不定还逃不了一顿打。 这么想着，他不禁皱起了眉头，满心忧愁。 “也没听说他怕狗啊，怎么这还没到跟前，就听了两声叫唤就晕了？”二哥心里烦乱，忍不住低声念念碎起来。 慌乱之间，脑海中某个画面闪过，他隐约记起了小时候的事，猛地瞠大了眼，一副发现新大陆的表情，吼道：“老大，老大！” “又怎么了？”老大心里也慌得不行，一听到旁人叫他就燥了起来。 二哥如今也没工夫在意这些，只一个劲儿的表达自己的发现。 “我想起来了！”他的声音略带着激动：“三儿晕倒，就是吓晕的！” 比起第一次不确定的猜测，这一次的语气透着万分笃定。 没等老大开口问，他就自己接着解释了：“三儿怕狗！挨得这狗近了，听了它的叫唤，一害怕，一口气没提上来，人就晕了。” 他说得有模有样，比村里头的赤脚医生都能吹，就像是三儿肚里的蛔虫一般。 “啥玩意儿？”老大一脸惊讶，心道，这样的事他怎么就不知道？仿佛怕自己听错了，他又重复的问了一遍：“三儿怕狗？” “是真的。”二哥点头肯定，试着引导老大回忆，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们三个来这家捣乱，踩菜地里菜苗的事儿？” “这事儿多了去了，你说哪次啊？”老大下意识接过话，他们打小就没少给翠儿家添堵，就如小二说的，光是踩菜地糟蹋菜苗就不止一次，谁晓得指的是哪次。 刚说完，他自己就愣住了。 “等等。”他突然陷入回忆，印象中，什么东西破壳而出。数秒后，他猛地一拍大腿，一副恍悟的神情：“我想起来了！” 二哥屏住呼吸，目光期待的看着他，静待他的答案。 只听他说：“三儿被那大狗咬过一次！” 二哥面上带着欣喜，连连点头附和：“对对对，就是那次！” 老大又黑又粗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眼带不解：“那事儿不是过去好多年了嘛，我都快忘干净了，他还有阴影呢？” 语气里，满满都是对三儿一点小事儿耿耿于怀的不满。 “不是，这些年也没听他说起过，他还怕狗啊！”老大似叹息似抱怨的蹦出一句话，脸上全是不满。怕狗怎么不早说，蔫蔫的藏在心里，出了事还要还哥儿几个一起倒霉。 须知道，三儿出了这样的事谁都逃不了干系。 原先小时候那件事，三儿的爹娘已经对他们颇有微词，这要是再来一次，估计连吃了他俩的心都有了。 有些事，不是亲身经历过，是很难理解当事人的感受的。老大对三儿因为被咬就怕狗怕成这样这事表现出深深的疑惑和埋怨，却没有一丝感同身受，二哥亦然。 事已至此，人已经昏了，再去深究原因也没意义。两兄弟对视一眼，毫不意外的看见了彼此眼中的其他深意。 重重的叹了口气，老大眼底划过一丝茫然，黑眸直勾勾的盯着二哥，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三儿晕了，咱少了一个人，这肉还抢吗？”他到如今还惦记着院里头那香味儿。 虽然这么问，其实心里并不愿考虑带‘不’字的那个答案。 森森的目光扫过躺在地上的三儿，最终落在不远处的屋子上，听着耳边传来的阵阵狗鸣，二哥敛了敛眸，沉思片刻，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定一般，吐出了一个字：“抢！” 人横竖是已经被吓晕了，他们要是就这么回去，少不了又要被爹娘抱怨。既然叨念打骂是少不了的，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放手抢肉。 失败了不过就还是回去挨打挨罚，也不会比先前惨多少。要是成功了，说不准长辈们一高兴，还能将功补过，免一顿皮肉之苦。 更何况，那可是油腻腻的肉！这样的诱惑，可不会因为晕了一个三儿就被打散。 老大显然也不愿放弃这到嘴的肥肉，只是他仍有所顾虑，面带迟疑道：“咱这就只剩下两个人，对面还有一条狗，行么？” “行！那狗是拴着的，咱只要注意着距离，构不成威胁。至于人，咱一对二，人头上占优势呢！”为了让自己底气足一些，不至于临场退缩，二哥想尽办法安慰自己，同时也安慰老大。 听了他的话，老大觉得破有道理，深受鼓舞，腰杆不自觉的又挺直了，做出最终的决定：“行，那咱就干！” “嗯！”二哥重重的点了头，开始部署战略：“咱先观察观察那狗的活动范围，找出死角再行动。” “好。”在行动部署上，老大还是很有自知之明，一般都听二哥的。 两人一拍即合，按照制定好的计划开始行动。 不算远的距离内，祁雪将他们的对话全数听进耳里，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这伙儿人怕不是小时候脑子进了水，或者被驴踢了，这不是二五零嘛。」小六更直接，满是嫌弃的鄙视道。 「想干坏事儿也不知道藏得隐秘些，那两个瘦的也就算了，那么一个大块头也好意思往树后头藏。」 第477章 种田山里汉(41) 「他也不想想，那树干才多点，他腰有多膘，藏得住么。真以为所有人眉毛底下那两个珠子都是死鱼眼啊，还是都当别人智商跟他一样低？」 「还有他们这嗓门儿，我去，这么点距离也不知道压着点或是耳语什么的，生怕人家听不见吗。」 「啧啧啧，想要抢东西还没点专业的素质和技能，以为长得壮实点，带根会拍马屁的竹竿就能变成猴哥了？」 「还有直接被狗吓尿了晕倒在地的那个，就这胆儿还跟着干坏事呢，我都找不出形容词来鄙视他。」 「这群逗比是来搞笑的么！」 小六一股脑儿的说了一堆，一水儿的话里都不带一点脏字，全是对不远处不怀好意三人组的强烈吐槽。 祁雪被它的用词逗笑了，忍不住同它开玩笑：「或许，人家有什么不显于表面的特殊技能呢。」 事实上，她也十分赞同它的观点，也觉得这伙人是笨到没救了。 故意这么说，也就是干坐着烤肉太无聊，这伙人一时半会儿磨磨唧唧的也不会过来，想着找点话题打发时间也好。 「呵呵。」小六直接回以冷笑，反问道：「比如？」 「比如......」祁雪顿了顿，脑海里开始回忆这小萝莉从前给她讲的一众小说情节，最后还真让她想出了一个绝佳的技能。 「比如碰瓷。」 「嗯？」小六两眼微阖，偏了偏头，一脸不解的模样。 祁雪笑着解释：「你觉得他们很傻，下一步要做什么都被人知道了还沾沾自喜自鸣得意。」 「其实不然，那些不过都是他们的伪装，是在做戏给你看，就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 「那伙儿人演技好着呢。」 「哈？」小六脸上的懵逼越发明显，「演戏？怎么说？」 「你看啊，以常人的角度看问题，如果是你遇上这样的事，一伙贼眉鼠眼心怀不轨的人在你家门口瞎转悠，还商量着进来抢你的肉吃。最重要的是，你还发现他们一个个脑子都跟白长了一样，还有其中一个直接都给吓晕了，你会怎么做？」祁雪反问道。 「当然是打铁趁热，麻溜的抡起木棍一顿胖揍！揍不趴下剩下两个，也要揍得他们爹娘都认不出来为止。」小六想也不想的下意识接话。 笑话，它那么渴望吃的一个人，敢抢它的肉吃，不要命了！ 「英勇！我就知道你是个不畏强权不向恶势力低头勇士！」祁雪猛的拔高声音，毫不吝啬的夸赞它。 小六先是被吓了一跳，缓过神来整个人都喜滋滋的，显然是被夸得舒服极了。 没等它谦虚的客套两句，祁雪又开了口，当即就是一个反转：「恭喜你，成功掉进了人家的陷阱。」 「哈？」小六被她这翻脸堪比翻书的速度惊到了，整个人愣愣的，下意识眨了眨眼，面上写满了问号。 「那伙儿人就是故意这么做的，把你引出去，两边打个照面，再顺势让你揍两下，身上有了挂彩的痕迹，然后就开始大声嚷嚷，说你出手伤人，还将人给打昏了。」 祁雪开始了纯忽悠模式，煞有其事的说道：「等周围的人都聚了过来，他们就开始哭爹喊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装可怜倒苦水。将自己心怀不轨的意图隐去，说你彪悍残暴，看不顺眼就上来打人。」 「顺便再撸起袖子露出先头故意被打留下的痕迹，而你手里又拿着棍，地上又昏了人，证据确凿，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你说那时候你能怎么办？」 「我......」小六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面对她的质问，一时竟没答上来。一张嘴张得老大，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沉默片刻，它突然反应过来，反驳道：「昏了个人就说是我打的？他明明是一早就昏了的！」 「没错，这是事实。」祁雪先是肯定了它的话，随后又换了态度，反问：「谁能证明？谁看到了？」 「怎么不能证明！」小六厉声反驳：「让他们直接验伤，一准儿露馅。」 「我要打也是打站着的人，我打一个躺地上的干嘛。」 只要检查，就能知道三儿身上根本没伤，那也就能证明它的清白。 「啧啧啧。」祁雪略略鄙视的摇头，「你当真以为三儿身上没伤？」 「废话！我又没打。」小六下意识接过话，随后突然一愣，反应过来，一双眼瞪得死大：「玩家的意思是他们还是先揍他一顿不成？」 它确实是没打，可架不住别人动手啊。 「嗯哼。」祁雪赏了它两个鼻音，意思明确，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而且你刚才没看见么，那个老大一个劲儿的往三儿身上拍巴掌，你当就是纯打着玩儿啊。」她开始举例说明，随后得出结论：「只要你提出验伤，最后验出来的肯定是有伤。」 「人家要讹你肯定事先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难道还真指望临场发挥啊。」 小六一张小嘴惊得都合不拢了，仍是不服输的坚持己见：「我就算是打了他们，那也是真当防卫！还能是我的错不成？」 「当然是你的错。」祁雪直接接下它的话，见它一脸不服气的想要反驳，她笑了笑，道：「你也别急，先听我说完。」 小六张开的嘴闭了回去，眼珠子直直的看着她，一副等着听瞎编的模样。 祁雪也不介意，继续道：「你如果真的是正当防卫，那就是把他们仨打了别人也说不出你什么来。」 她先是肯定它的话，随后又紧接着一句反问：「可问题是，你说你是正当防卫，怎么证明？」 「这还用什么证明啊，他们都明晃晃的商量着要进来抢我的肉了，我当然要揍了，难不成干坐着不闻不问让他们抢？或者干脆双手奉上敬请笑纳？」小六想都不想的脱口回答。 祁雪挑了挑眉，继续反问：「谁告诉你说他们是来抢肉的？」 「他们自己说的啊！」话音刚落，小六自己也愣住了。 见它这模样，祁雪便知道它是想明白了，当即顺着话将里头的弯弯绕绕讲明白：「是啊，这话都是他们自己说的，说完了，就像是一阵风吹过，没了也就没了。一个没有录音笔摄像头的时代，你拿什么证明人说过？」 「全凭你一张嘴？那县官断案也不用讲究证据了，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第478章 种田山里汉(42) 「最重要的是，你说人家要来抢你的肉，可人连你的院子都没迈进去，他这是要隔着空抢肉呐？」 「可你呢，你提棍打人这可是实打实的，想赖都赖不掉。」 「这两相一对比，你认为旁观的人是会觉得你出手情有可原呢，还是会觉得是你无理取闹故意伤人然后又编出瞎话脱罪呢？」 答案不言而喻。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正常人都会选择支持和同情被打的人。尤其是被打的还是这附近村子的，大家伙乡里乡亲互相熟识，关系也近。而这个打人的，却是名声不好的，出了名的彪悍女人。 会有人站在她这边才怪。 小六一张脸皮止不住的抽着，「这特么也可以！」 它都忍不住为那群陷害者鼓掌赞叹了，「这特喵也太狠毒了吧！为了一块肉他们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至于么？」 问完，它自己都鄙视自己，下意识就回答了：「还真至于！」 那可是肉啊，香喷喷美滋滋且珍贵非常的肉！ 祁雪见她这模样，没忍住笑了。 心里虽然有些明朗了，可小六还是不愿意承认，死鸭子嘴硬道：「那我不出去打他们不就行了，我等他们进来再打，这样他们就说不清了。」 人都进到屋子里来了，说是来抢肉的，底气也足一些。 「嗯哼，有道理。」祁雪肯定它的话，却依旧是老样子，下一秒就反驳了，「那你一开始为什么没这么做呢？」 「我......」小六一时语塞。 「因为一开始我没说，而你不知道后面还有这些在等着你。」祁雪直接将它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别说是你，绝大多数人，在给他分析清楚利弊之后，都不会跟个二五零一样傻傻的往前冲送人头。当然，极少数脑袋进水的特例除外。」 「可问题是，这些手段你一开始是没办法知道的。」 「在这样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绝大多数冲动人的反应都跟你一样，最后落进别人的圈套里。」 她先是做着总结，随后还不忘夸一夸自己，「当然了，还有一小部分冷静的人，就像我这样，选择静观其变，随机应变，敌不动我不动。」 「......」小六大眼一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玩家绕了半天，说了一堆，就是为了最后这句自我夸赞的臭美话？」 「不不不。」祁雪轻摇着脑袋，道：「我只是单纯的在和你说一个可能性，后面这句话只是顺带的，当然，它也是事实。」 她脸不红心不跳的自夸一番，同时还不忘借着这个热度耳提面命道：「所以说啊，冲动是魔鬼，遇事要想着冷静下来思考对策，别一股脑就是冲冲冲，打打打，很多时候，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滴。还很有可能将原本占理的自己陷入被动和不利的境地。」 「还有啊，千万不要被表象给欺骗了，看着人家智商不行就颠颠的凑上去，到头来吃亏的指不定是谁呢。」 「这还是其次，我想要告诉你的道理是，在这个世道下，躺着的人可比站着的人危险多了。」 「切记，以后走在路上，看见人晕了，旁边就是有人站着都千万不能过去，说不好那就是个托儿，你一靠近就讹上你了。」 「保准赔的你四轮变十一路。」 「嗯！」小六被她一大串的警世恒言给忽悠得重重的点头，一副受教了的模样。数秒后，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 注意力再次投放回祁雪身上，语气带着狐疑，「我怎么觉得玩家是在编故事忽悠我呢？」 祁雪轻挑了挑眉头，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玩家果然是在唬我！」小六这下完全肯定了，怒瞪着眼，强烈表达着内心的不满：「好啊你，咱俩明明是一个战壕的，我在给你出主意想办法，你就在那编瞎话吓唬我！」 「你对得起我么？」 面对小萝莉的声声质问，祁雪表示很无辜，摊了摊手，为自己辩解：「这你可就冤枉我了。」 「你说我编瞎话，有证据么？」 「他们这还没动作呢，在不知道下一步情况之前，我试着猜测很正常啊。而且我又不是胡乱说的，我这可都是合情合理的推测，你要是觉得哪里有不妥，你可以反驳我呀。」 「......」小六在她理直气壮光明正大的忽悠里败下阵来，它还真找不出反驳的话。 难怪古人常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然难养，哼。 说不过，它索性也就闭嘴不说了。 没了配合的人，玩闹到此结束，祁雪开始将心思当回正事上。 目光来回打量着不算远的三人，哦不，现在应该是两个人外加一个瘫倒在地的‘死人’，在记忆里搜寻到了他们的信息。很快的，就对来人的身份有了认识。 这三人就是记忆里那些和翠儿母女结怨的邻村的孩子。如今都长大了，还是聚在一起拉帮结派，平日里不务正业，总干些鸡鸣狗盗的事，还老是欺负翠儿母女。 那两人嘀嘀咕咕说的事祁雪有印象，在翠儿的记忆里还挺清晰的。 那次的‘狗咬人’事件，翠儿虽然只在最后出来露了一面打了一个酱油，实际上对外头发生的事心里跟明镜似的，也在暗中参与了不少。 其实也不奇怪，三儿哥仨这么大的动静，屋子里的人只要不是死了，都不可能还没醒。事实上，翠儿母女早就醒了，在三儿头一次大声尖叫时。 翠儿她娘听到动静时就想出来，是翠儿又哭又闹又喊疼又装病的缠着才将人困在屋里，目的就是为了让大黑教训那伙儿以小欺大的坏家伙们。 大黑，就是外头那条大黑狗的名字，是翠儿给起的。 大黑是牛爷爷让人给她们寻来的。说是孤儿寡母的夜里不安全，加上邻村那些人不厌其烦的打击报复，养条狗看家护院也能安心些。 大黑很通灵性，也很聪明，与翠儿一见如故，翠儿说得很多话它似乎都能明白。 牛爷爷说大黑是被人训练过的，用来辅助人完成某些高难度任务的狗，很通人性。只是后来在任务中受了点伤，不能再继续原先的生活，便被人卖了。 这样的狗在黑市里有不少，挺受寻常人家的欢迎，价格也不算太贵，牛爷爷也能负担得起，买了送她们，她娘也不会有太重的心理负担。 第479章 种田山里汉(43) 翠儿听见动静就知道又是三儿那几个，他们闲着没事就会到她家里来捣乱。先前她一个对付三个总是讨不着好，如今好了，有了大黑，正好让他们吃点苦头。 她相信大黑能应付得很好。 果然，大黑没让她失望，她在屋子里就听见外头哭爹喊娘的叫声，心里甭提多美了。 她娘担心会出事，想要出去看看，翠儿当然不遗余力的阻止。 笑话，让她娘出去了，肯定会阻止大黑，那群坏孩子哪还能受到应有的惩罚。 是以，她就一直装病喊痛撒泼打滚，总之能使的办法都使出来了，这才堪堪将她娘留了下来。 后来三儿那声叫喊太过凄厉瘆人，另外那两个呼天喊地惊慌失措的哭声也不小，翠儿心里也有了猜测，估计是大黑将人给咬了。 她在心里暗爽的同时也注意到了自家娘亲准备抬腿的动作。 那些动静她娘自然听得真切，看样子是放心不下准备出去当好人了。 翠儿怎么可能真的让人出去。 这就是要给他们这伙儿人一个教训，现在出去算什么事儿。至于那声痛呼，翠儿对大黑有信心，相信它的分寸，那三个混孩子它才咽不下去呢。 就算是真的咬了，也不会是多严重的伤，绝对死不了人，顶多就是让他们疼个死去活来罢了，自然也谈不上救。 抛开救人的问题不谈，翠儿也深知这般情况不是出去的好时机，尤其是她娘，心软得很，更不能出去。 那伙儿人惯无赖的，为了对付她们什么瞎话编不出来。 她们这会儿还是干干净净的，到时候闹起来也能推说不知情。 这几个孩子三更半夜偷跑进别人院子，偷偷摸摸，不怀好意，让看家的狗咬了，那叫活该，说到哪里去都怪不到她们身上。 她娘这会儿要是出去，一个心软搞不好还要将那个受伤的孩子抱回去，到时候沾了一身血，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好家伙，说不准最后还要被这伙儿不要脸的冤枉是她们蓄意纵狗行凶。 红口白牙的，到时候她们娘儿俩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肯定还会被这群人像蚂蟥一样黏上，不狠出一碗血掉块肉都揪不下来。 翠儿吃多了他们的亏，对他们那些手段早都看透了。 为了自家今后的安逸生活，这门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娘出去的。 只是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再用装病撒娇是绝对留不住人的。 翠儿索性将话给她娘摊开了，还刻意添油加醋说得十分严重，又将自己的衣袖往上拉，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胳膊，来证明那群人的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 看着伤痕累累的小翠儿，她娘原本有些软的心再次硬了起来。 经历过上回的‘公堂事件’，见翠儿不服输的维持公道，她娘的性子也稍稍有了转变。 天底下有多少个做娘的忍心看着自己孩子受苦，看着全身上下没一块好地儿的女儿，哪能不心疼，哪能不恨。 想到翠儿分析的结果，她娘最终还是动摇了。 尽管如此，她娘还是有些不放心。三儿的叫声太大，剩下那两个又都是孩子，遇事慌作一团，她担心本来没事的，给他们这么耗下去，也得出事。 这三个孩子要是真耗出什么事在她们家门外，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 这就等于再次将两母女逼入两难的境地。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好在小翠儿足够聪明，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她同她娘说了先别出去，让她解决。 翠儿她娘虽然心存疑惑，却还是选择相信女儿，因为她如今是实在没办法了。 征得自家娘亲的同意，翠儿便放手去干。 先是让她娘从屋子里找了洗脸用的盆，将盆里的水倒了，又让去取家里的砍柴刀之类的结实的不易敲碎的东西，然后两两相撞，弄出大动静来。 至于为什么让她娘做，那是因为她太小，还办不到。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翠儿的娘虽然心存疑惑，却仍是按照她的话做了。 碰撞敲打声在寂静的夜里分外刺耳，很快就盖住了外头孩子们的哭闹，顺着空气这绝佳的媒介，传出老远。 与此同时，翠儿故意凑到门边放声大喊：“闹贼啦！闹贼啦！快来人啊，闹贼啦！快来捉贼啊！” 叫喊声很快也被脸盆和刀具的响亮碰撞声盖过，但翠儿没有停止，坚持不懈的喊着。 这番动静成功将院子外面的两个孩子给惊到了，原本的哭泣抽搐也停了下来。因为挨得近，翠儿的声音他们隐约能听见，知道她在喊抓贼。 至于这个贼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本就因三儿的事惊慌不已，如今听到这番话，两人更慌了，心里头立时涌现出满满的害怕和恐惧。 要是他们被当作贼给人捉住，会不会被暴打一顿，然后关进脏兮兮的牢房里再见不到爹娘？ 这些都是大人们寻常吓唬孩子的话。 为了教育孩子学好，大人们最常用的伎俩就是编瞎话，说什么你们一定要听话懂事，不能做坏事，不然官差叔叔就会过来把你们抓起来，关进黑漆漆脏兮兮的牢房，让老鼠啃手脚，每顿都吃不饱饭，也穿上暖衣裳，还永远见不到爹娘。 小孩子哪里懂这些，大人们怎么说他们就怎么信，并牢牢记在心里，免得一不小心就再也见不到爹娘了。 他们平常敢明目张胆的欺负翠儿母女，摸着黑来糟蹋菜园里的幼苗，是因为自家爹娘同他们说了这事没关系，若是被人发现就说小孩子不懂事，不会被关起来。 加上后来几次确实也都像爹娘说的那样，不过假装教训两句就就不了了之，他们也就坚信了。 可如今三儿的事让他们都慌了神，大人们又不在，没人教他们该怎么办。翠儿又在屋子里喊捉贼，他们立时慌上加慌。 贼这个词他们是知道的，曾听大人们闲聊说过八卦，哪个贼在什么地方被官差逮到了，落网了，被判了多少年之类的。 翠儿这一通喊，毫不意外的让他们将自己往‘贼’这个字眼里带。 满心满脑子都是被人抓到后，戴上夹板手链，被押送进黑屋子里关起来，吃了上顿没下顿，衙役们心情不好就肆意打骂，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好地儿，再也见不到爹娘的画面。 第480章 种田山里汉(44) 两个孩子心里不由得更加害怕了，第一反应就是跑。 事实上，老大也是真的撒开腿跑了，只是没跑出两步就被二哥的叫喊声给召了回来。 二哥被三儿压着，一双手不敢碰他，想要一点点往外挪也办不到，又见老大要跑，整个人更慌了，不管不顾的吼道：“老大救我！” “我不要被留下来！不要被抓起来！不要被关着见不到爹娘！” 听见他叫，老大更慌了，急哄哄的跑回来堵他的嘴，怒瞪着他，道：“你吼什么吼，生怕招不来人抓咱啊！” 见他人回来了，二哥赶忙再一次求救：“老大救我！” 小小的孩子虽然懂得不多，却也知道不能自己跑，就算跑再远，若是小二和三儿其中一个被抓了，把他供出来，他还是跑不掉，要跑只能一起。 为了能尽快离开，老大在不碰到伤口的情况下，费力的将三儿往上提，给小二留出活动的空间，扯着嗓子催促道：“快爬出来！” 二哥闻声立马手脚并用，爬离三儿和地板中间。重获自由，他整个人瘫在地上喘气。 余光瞥见三儿的伤口，左边臀蛋儿上的裤子被撕扯掉了好一块，鲜血淋漓的，在昏暗的夜色下糊成一团。虽然看不清晰，却让人感到瘆得慌，不自觉的又抖起了身子。 二哥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偷懒了，磨蹭着没进去，否则说不准也是这样一个下场。 老大没好气的恶狠狠地等着地上的二哥，着急忙慌的说道：“别坐了，一会儿人就来抓咱了，赶紧来搭把手，拉上三儿跑吧！” 经他这么一提醒，二哥才反应过来自身的处境，也顾不上害怕了，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和老大一人一边扛过三儿的胳膊，趁着官差没来，一颠一颠的走了。 两人走得急，根本没注意到，在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之后，先前紧紧闭着的主屋的门被拉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小的身影趴在门边，目光注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嘴角的笑容灿烂而明媚。 翠儿看着自己的战果，神情透着满意。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弄出那么大的动静。 她和这群孩子也算是老对手，对他们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知道他们平时调皮捣蛋，其实心里虚的很，只要稍稍一吓唬，把事情闹大，他们一准儿拔腿跑个没影儿。 果不其然，结果和她料想的一模一样。 翠儿娘也注意到外头的情况，见孩子们跑了，心里也松了口气。 人只要不在她们家屋外有个什么好歹，那就和她们没什么关系。 原以为这事儿就这么了了，手里的活儿计都准备要放下，翠儿却突然冲她摇头，让她继续弄出动静，越大越好，而且要跟着一起喊，有多慌就多慌，能多害怕就多害怕。 翠儿她娘面上透着不解，实在想不明白这番举动又是为哪般。 翠儿只说是为了永除后患，多余的，她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就只能让她娘相信她。 翠儿娘刚见识了自家闺女的厉害，心里那个天平还是偏斜了过去，最终选择相信她，继续手头上的动作。 娘儿俩的屋子虽然离周边的村落有些距离，但响彻天际的动静还是引来了旁人的注意。 一个穿着衙役服的男人闻声赶来，着急忙慌的在院门外喊叫询问屋里是什么情况。 大黑也是有眼力的，看出了这个男人的不同，配合的对着他‘汪汪’直叫，一副坚决扞卫屋主的彪悍模样。 男人显然也被它唬得不轻，身子颤了颤，眼底划过一丝错愕，只是凭着多年的职业经验，很快的调整过来。 这么偏的屋子，养条狗看家护院倒也正常。 屋子里的声音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停止，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似乎担心他是坏人，叫喊越发强烈，还透着浓浓的惧怕。 男人眉头微皱，在满耳的器物碰撞声叫喊声狗叫声中，目光迅速将屋子周围环境打量个遍，心里划过了然。 这荒郊野外，周边全无邻居，他这么一个大男人在深夜里过来，屋里的女人孩子害怕也是正常。 没错，凭着多年的经验他判断这家里没有男人，只有一对孤儿寡母，而不断传出来带着恐惧的叫喊声就是最好的证据，只有女人和孩子的声音。 这屋里若是有个男人，也不至于慌成这样，乱作一团。 估计是家里男人不在了，所以才被人盯上的。他在心里猜测着。 心下了然，原本想要破门而入的念头也被压了下来。 男人立马冲着屋里头喊话，表明自己官差的身份，屋里的动静才稍稍平息了些。 或许是见自家主人的叫喊没那么强烈了，大狗的吼叫声也淡了不少。 数秒后，紧闭着的屋门被拉开了一条细细的缝，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透过细缝打量着门外的一切，眼里还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紧张和害怕。 男人敏锐的发现了翠儿的身影，再次高声自报家门，并表明来意，称自己是听见动静过来巡查的，希望她们能开开门。 门后的小人儿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神里透着浓浓的警惕，数秒后，门缝的位置一道黑影闪过，屋门被开得更大了，屋内的情景也更多的印入他的眼帘。 男人看见在屋门微开的那一瞬间，小人儿身后出现的另一个娇弱身影。他眸光一扫，初步断定了两人的母女关系。 屋内的人谨慎的往外头望，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在他的官差服上停留了一会儿，眼底的警惕才渐渐散去。 屋门彻底敞开，女人牵着孩子缓缓的走到院门口，眼底虽带着一丝迟疑，到底还是将院门打开了让他进去，相互依存的大小身影在这不平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凄楚可怜。 男人目光微闪，眼中透着一丝怜悯，在母女俩明显带着惧意的注视下进了院子。 许是因为自家主人亲自出来开的门，大狗不再像之前那般叫唤，只是一双黑色圆眸仍是紧紧盯着他，蓄势待发，眸光中带着警惕，好似他敢有什么不利的举动，立马就会飞跃起来咬他。 倒是个聪明衷心的好护院。男人在心里暗叹，看向大黑的目光也透着赞赏。 不过他很快就又将注意力转回到面前的母女身上，再一次耐心的询问了事情的经过。 第481章 种田山里汉(45) 女人动了动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最终也没出口，反倒是怀里的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嘴里不停地嚷着‘有坏人，有贼，好可怕。捉坏人，捉贼’这一类的字眼。 凭着多年的经验，男人很快就将这寥寥数语结合四周环境把今晚发生的事推测出来。 估摸着是有人见这孤儿寡母的住得偏远，趁着夜色打起了歪主意。不过动作时被这院里的大狗发现了，一叫唤，惊动了屋里头的娘儿俩。 母女俩势单力薄，当即被吓坏了，第一反应就是噼里啪啦的弄出一通大动静，希望远处村落里的人能闻声赶来。 那贼估计也是被这动静吓到了，着急忙慌的就跑了。 先头他在屋外的时候也有观察到，围院子的篱笆有一处明显爬动过的痕迹。看那间隔的大小和爬行的痕迹，他推断进院子的应该是偏小一些的孩子。 院子外头还有不少脚印，他粗略看了看，初步断定来人有三个。 根据脚印的宽度长度，两个明显偏小一些，一个偏大些，他推断，来人应该是一个大人带着两个孩子。 那大的脚印只在外头有，小的是里外都有。男人心里有了结论，应该是这大的身板宽，进不了这屋子，便让身材小的孩子钻进去行动，自己则在外头指挥。 看来还是一起有预谋的行窃了，而且来人一定是周边村子里的人。 若是外头的毛贼，不会在三更半夜行动时，身边还带两个孩子。 来人一定是观察了许久，最终才制定了这样一个方案的。 结合痕迹那处零星散落在地上的衣物碎步，还有衣物上的点点猩红，又瞥了眼身旁虎视眈眈的大狗，男人心里也有了算计。 打头阵进来的那个偏小一些的孩子，估计被这防备心极重的大狗咬了，加上母女俩一番动静，那伙儿人就被吓跑了。 心里有了追查的方向，男人宽慰了母女两句，扬言让他们安心，一定会给她们讨一个公道。 那女人眼底闪过迟疑，开口说家里也没丢什么，希望他不再追究。 男人自顾自的对这番举动做出了理解，这娘儿俩平常就被欺负惯了，习惯了息事宁人，不愿意惹事。 心底的愤懑更甚，他说什么也要追查到底，嘱咐了娘俩关好门窗，夜里小心些，便不再多留，寻着地上的脚印去追。 男人的身影远离后，原本窝在女人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女孩迅速钻了出来，脸上带着一抹计谋得逞的笑容，哪还有先前屋子进贼惊慌失措满是害怕的模样。 没错，翠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除了把那伙儿麻烦吓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将这个男人引来。 她并不认识这个男人，只是听牛爷爷提过，这一带村子虽然离县城远，但终归是归属于县里。 既有了归属，就一定会被划片归到衙役巡视的范围内。 夜间是各路窃贼行动的高峰，为了保证百姓们的生命财产安全，我朝有明确的规定，入夜了，衙差们必须要在自己的管片内巡视，以防窃贼有机可乘。 大晚上是困头正盛的时候，有几个人愿意干这苦差事，绝大多数的衙役也都是意思意思走个过场，露个脸便回家一觉睡到天亮。 若是家住得离片区远了，那就是真出了什么事也远水救不了近火，还得靠百姓自己或是邻居们帮忙。 也有比较负责任的，会在片区附近搭一个简易的屋子，累了便进去休息会儿，养了精神时不时又会到附近溜达巡视。 若是真遇上什么事，也能及时发现，及时处理。 牛爷爷说过，这一带村子都划在一个片区里，都归一个衙役管。这个衙役算是个认真负责的主儿，夜里就守在片区这儿，浅眠，若是有什么大动静就能赶过来。 她们母女俩身边没个可依靠的男人，若是夜里真遇到什么危险，就拼命弄出大动静，越大越好，他一准儿能听到，就会赶过来救人，也是个关键时刻的保命符。 小小的翠儿一直将这个保命符谨记在心，在陷入两难的时候灵机一动，便想到了将人引过来的办法。 一来，这么大的动静能直接将外头那几个麻烦吓唬走。二来，这巡查的衙役闻声赶过来，见孤儿寡母无助彷徨的害怕模样，也算是有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她再装出害怕的模样，只言片语从旁提点牵引，那衙役很快便会在心里有自己的判断。 果然，男人还真就在她的预料中将原本的找茬报复，脑补成了一出蓄谋已久的行窃案。 翠儿还知道自家娘亲是个性子软不会撒谎的人，要她同自己一起演戏，肯定会百般不适应。 这也是翠儿想要的。 她娘眼里对露馅的惧怕担忧自然而然的被来人误会成刚经历了一场惊吓的余悸。还有最后那因为心虚心软的于心不忍开口求情，也被成功的误解成长期受压迫的委曲求全。 不得不说，弱有弱的好处。只要利用得好，弱者反而能引起更多的同情。 翠儿绞尽小脑瓜里的脑汁，费尽心思的来这么一出，不过就是为了将这整件事先一步过明路，绝了后患。 以翠儿对那伙儿人的了解，他们是没下限惯了的，这些年什么阴损招数没用过，一个搞不好，他们说不定会利用三儿的伤势讹上她们母女。 为了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先一步引来了官差，将事情闹大，给旁人上眼药，将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将大黑咬人的事抖搂出来，并给出一个顺理成章理所应当的理由，正当防卫。 这样，就算是将来那伙儿人想要借三儿的伤势说事，她也有话反驳。 是他们先不问自入进了院子企图不轨，被看守院子的大狗咬了只能是活该。 而且这事儿衙役已经过了心，也看过周边环境，分析了情况，有了定论，就由不得那伙儿颠倒黑白。 就算是闹上公堂，她们也是占理的一边儿，闹不好那伙儿人偷鸡不成蚀把米，还会惹上官司。 若是今天翠儿不将事情闹大，衙役没有亲眼来看过，等过两日周围这些痕迹散了，三儿家的人再拿他的伤说事，污蔑她们蓄意纵狗行凶，要她们赔偿。 空口白牙的，他们却有三儿的伤势做证据，那她们就是真的跳进海里都洗不清了。 第482章 种田山里汉(46) 翠儿这么做，就是为了断绝他们的一切后路，不再有借口和机会来害她们娘儿俩。 不仅害不了，怕是那伙人连一个字都不敢提起，还会心惊胆战好久。 因为她的这番举动，衙役已经先入为主的将这次的恶作剧上升层次，摆在预谋行窃的位置上。 事情闹得这么大，官府都惊动了，可不是一两句‘小孩子不懂事’就能解决的。那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们也不懂事？ 这三更半夜的，几个小孩子刻意跑到人家屋子去行窃，大人们竟一点没察觉？ 更何况，那地里还有一双大脚印，已经被衙役误会成大人了，这都亏了老大长得壮实，小小年纪，脚丫子就不小了。 大人们总不能将老大供出来，说是他的脚印，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他们都是知道这件事的，却还纵容了。 那人家官差就更有理由相信是大人在后头指使的了，那这性质又不一样了。 小孩子是不懂事，大人就是蓄意行凶，几顿板子是跑不了的，重了还可能会被关起来。 是以，当衙役追着脚印寻到他们村的时候，那伙儿人是真的怕了，哪里还敢攀咬，都忙着撇清自己还来不及呢。 衙役虽然寻着脚印找到村里，可村子里地上的脚印多了去了，杂乱无章，这线索也就断了。 加上人家有意隐瞒，又有村长打掩护，暗里将孩子送回娘家避风头，在随便寻个由头遮掩，等孩子伤好了再回来，就是留下疤也能说是在另一个村弄得，就连最后一丝验伤的可能都没有了。 这件事最后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为此，那个衙役倒是挺不甘心的，翠儿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她一开始就没指望能真的抓住他们。 这些年也都是这样，这伙儿人欺负她们，从来都是不痛不痒的揭过。 她将事情闹大，不过是要把自己摘干净，让那伙儿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其他的事，她也就不再过多奢求。 回忆结束，祁雪眉头止不住的跳了跳，望向远处那两站一躺就像是在看傻子。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了，还没长教训，还想着打肉的主意，还有地上那个，都怕成这样了，还不敢反抗。 不得不说，这三人团也是够有毅力的。 也难怪，记忆中，翠儿就算是捉到了什么野鸡野兔，也都是在山林里就解决了，剩下的也都是用厚厚的叶子包着，隔了味儿带回来，小心谨慎，藏得严实。 先前还以为她是怕人偷了抢了去，如今倒是明白了，以她的身手，又怎么会怕这一两个心怀不轨的人，她这是怕贼惦记。 一旦有了一次，他们就会顺理成章的认为她进山出来都会带好东西，一定会将主意打上来。 正面刚她不怕，可她总有不在家的时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伙人要是抓住这个空档来家里捣乱，她也没办法。 人家翻完就跑了，等她回来哪还有影子，还得自己费力收拾屋子，得不偿失。 大黑虽然守在院子里，可到底是动物，再通人性也得防着它窜出去咬人，必须拴着。只要拴着，就肯定有力不从心的地方。 所以翠儿才一直隐藏着，甚至家里没有一星半点值钱的东西，就是怕被惦记，到时候不得安宁。 祁雪初来乍到，不清楚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在没接收记忆的情况下将狼肉带出了山林，无心办了坏事。 后来在山脚下，她虽然接收了记忆，但这么一大堆的信息涌进来，就算是粗略看过也不敢说自己看无遗漏，更别说还要每一个细节都去推敲揣摩。 很多事儿，都是赶上了，从脑子里蹦出来，她也才恍悟原来还有这么一层缘故。就像如今这事一样。 「那现在是要怎么办？」小六垂着眼眸沉思，「他们如今已经闻着味儿了，注意都打上来了，想要再藏都不可能。」 「而且有了这次的事，就算是成功保住这些肉，以后估计也消停不了了。」 就像原主担心的，让他们在家里看到过一回肉，以后肯定是要盯上的，注定家无宁日了。 不过以后的事情可以以后再去烦恼，现在还是该考虑当下的事。 「所以，是冲上去让他们讹？还是等着他们杀进门？」它半开玩笑的问道。 「唉。」祁雪重重的叹了口气，惋惜道：「看来你还是没明白前面那个猜测的真正含义。」 那语气，带着一层浓浓的‘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怎么还是不明白’的鄙视意味。 「......」小六直接赏了她六个点，无语道：「所以你的意思就是选择在院子里干等着呗。」 先前的猜测，结论不就是不要冲动，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嘛。 「说白了，玩家你就是懒得动弹是吧。」小六一副‘我已经把你看透’的表情。 祁雪耸了耸肩，道：「也有这么点意思吧。」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你要知道，我现在是不宜过激运动的。」 「那我直接冲上去，这架肯定是避免不了，打定了。」 「如果我等着，那就还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小六挑了挑眉，接道：「什么余地？」 全然一副‘我看你怎么吹’的语气。 「万一这两人突然良心发现，又不打算抢我的肉了呢。」她白日做着梦。 「......」小六直接翻了个白眼，「玩家洗洗睡吧，这样你的宏愿可能更容易实现一些。」 祁雪却不赞同，「做人要心怀希望，须知，一切皆有可能。」 「......」小六也懒得同她废话了，玩家这就是纯拿它逗乐子，根本没个正形。 不过话说到这里，倒是提醒了它，眼底划过一抹担忧，「说真的玩家，你的意识那么虚弱，他们又有两个人，哦当然，他俩一看就是弱鸡相，那个老大虽然壮实，估计也就有些蛮力，若是以前我绝对不会担心，甚至都要替他们担心，只是现在，玩家能对付得了吗？」 祁雪噗嗤一下乐了，颇无奈的道：「我就是随口瞎掰的，你还真信了。」 「你要真这么想，那可就太看不起我了。」 「你在问这问题的时候也先往火堆瞧一瞧啊。这一匹勇猛狡诈的狼都解决了，还怕两只弱鸡？」狼这事儿，里头或许有张毅的帮忙，但绝大多数还是她出力的。 第483章 种田山里汉(47) 「我就是再虚弱，原主这身子骨还硬朗，他俩加一块还能厉害过这匹狼？」 小六若是答‘是’，那就不光是看不起她，也是对这匹狼的侮辱。确实，这俩酒囊饭袋比起狼来可差得远了。不光身手不如，就连智商也差了老远。 「再者说，就是我不行，这不还有大黑呢吗。」她的目光朝一旁威风凛凛叫声洪亮的黑狗身上瞅了瞅，一脸的信赖。 「他们两个人，我们这一人一狗，这大黑一个都能顶俩，论人数，是我们占优。」她纠正之前二哥自我安慰那番话，给出了正确的计算方式。 听她这般说，小六知道是白操心了，索性就将一颗心放回肚子里，「玩家有想好怎么做吗？真的直接硬刚？」 祁雪神情淡淡的摇头，「揍他们一顿很容易，关键是后续一些列的麻烦，还是一次性解决的好。」 「一次性，解决？」小六不明所以，低声重复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瞠大眼，忙不迭的开口劝说：「玩家可别冲动！杀人可是要进大牢的！」 「以你现在的弱鸡样，对付这俩弱的没事，这要是和一堆衙役杠上，肯定干不过啊。」 「你要是搞定了攻略对象，想去牢里耍耍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你这就刚见面，还是闹得不愉快的那种，求别作啊祖宗！」 祁雪无奈扶额，整个脑袋挂满黑线，「我什么时候说要做掉他们了？」 这都打哪来的这么丰富的想象力啊。 「你说了啊，一次性解决，还有什么比灭口更好的一次性解决方案吗？一了百了啊。」小六分析得头头是道，她差点就信了，以为自己就是这个意思。 好在，理智尚存。祁雪虽然无奈，却仍是耐心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吓得他们再也不敢过来，这样就一劳永逸了。」 「什么办法？」小六一脸好奇的追问。 祁雪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挑了挑眉，笑了。 「呵。」她左嘴角微微向上勾起，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小六只觉得一阵寒风刮过，从脑门一直凉到脚底板，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顺便在心里为那两个即将倒霉的家伙点了一根蜡烛。 奸笑过后，祁雪再次恢复了没事人的状态，认真地摆弄着手里的熏肉，就像是从来不知道有两个人正在虎视眈眈的觊觎这些肉一样。 小六虽然好奇，可心里也明白，玩家是不会轻易告诉它的。要想说刚才问的时候就说了，既然没有，那现在也会是一个态度。 明知问不出结果，它索性也就不问了。横竖，等会儿就会知道的。 小六是千万个没想到，这一等，竟然就等了将近一个小时！ 特么这两个坑货到底在外头磨磨唧唧的做什么啊！小六第n次在心里咆哮，对外头那两人的印象直接打入谷底。 好在，在这声咆哮后没多久，外头终于有了动静。 祁雪停了手里的工作，微微抬眸，顺着脚步声的方向望去。只见离她不到正常两个人身高长度的那面篱笆外，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猫着腰往前移动。 「他俩是撒子么，这么大的脚步声，猫着个腰掩耳盗铃，意义何在？」憋了一肚子的火，小六毫不客气的宣泄在两人身上。 生之于彼，泄之于彼。很合理啊。 祁雪也颇为无奈，强忍住扶额的冲动，她替两人找着借口：「或许，他们觉得自己走路是没声儿的。」 「哦，原来不是傻子，是聋子。」小六配合着她的解释，煞有其事的点着头。 祁雪的目光就这么停留在篱笆外偷偷摸摸的两个身影上，可两人却聚精会神的往前挪，全然没注意到她的注视。 直到挪到了目的地，稍稍侧身，四只眼睛才与她的不期而遇。 两人当场愣住，眼底划过错愕和震惊。祁雪则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目光里充满了同情。 “我们被发现了，什么时候？”老大的第一反应就是去反思，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为自己辩解：“我明明很小心了呀。” 他的目光猛的射向身旁的男人，目光中透着凶狠，厉声质问：“是不是你惊动了她？” 二哥大呼冤枉，解释道：“我一直跟着你，哪有发出动静，要有你不早就听到了吗。” “这倒是。”表示什么动静都没听到的老大收回了目光，垂着眸，一张脸被疑惑爬满。 “......”看着忘我聊天的两人，祁雪第一反应是赞同小六的评价，他们真的是聋子。 随后，她很快反应过来，意识到问题所在，并第一次对自身产生了怀疑，她是透明的么？ 还是，这两个家伙根本就没将她放在眼里，所以才在暴露后这么悠闲自得的聊着天，把身为屋主人的她当成空气？ 感觉自身的实力受到了侮辱，祁雪一双眼眸微微眯起来，目光犀利的射过去，死死钉在两人身上，透着满满的寒意。 两人同时打了一个寒战。 老大抖了抖身子，下意识的与身边的小二对视一眼，问道：“变天了么？我怎么觉得凉嗖嗖的，一股寒气迎面扑来，瘆得慌。”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二哥忙点头附和。 像是同时想到了什么，对视着的两对眼眸齐齐瞠大，两颗相对着的脑袋同一时间向左向右缓缓移动九十度，视线再次与祁雪相交。 她嘴角勾着冷笑，面容清冷，嘴巴一张一合间，透着凉意的话从上下唇间溢出：“两位，聊够了么？” 两人再次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寒战。 老大最先反应过来，咻的站起身，大剌剌的立在她的视线之下。 既然被发现了，也没必要躲躲藏藏的，索性就直接站起来。 他抬高了脑袋，目光呈俯视状射向不远处的女人，神情高傲的像只战胜的斗鸡，用命令的口气通知道：“老子看上你的肉了，识相的乖乖交出来，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那语气，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架势，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说话间，余光瞥见还蹲在地上的小二，粗眉一皱，大手猛的往下一伸，直接连人带衣领揪了起来。 突然被拔高，二哥吓了一跳。下意识侧脸去看始作俑者，老大那张凶狠狠的脸闯进眼里，将他的心震得抖了好几下。 第484章 种田山里汉(48) “老大？”二哥小心翼翼的叫唤着，似乎在探问自己是哪里惹到他了。 老大胳膊猛的一曲，手肘朝他的胳膊撞了撞，颇有气势的说了一句：“腰杆给我挺直了！” 输人不输阵，气势必须做足。 说完，更是以身作则的抬头直腰，一颗脑袋高高昂起，神情高傲，一双眸子恶狠狠的俯视着面前的女人。 “是！”二哥下意识答应，闻声而动，也跟着站直了身子。 两人一左一右，直挺挺傻愣愣的杵着，俨然两个二傻子。 「噗！」小六直接没忍住笑出了声，久久停不下来。 祁雪原先被忽视而产生的不满表情也开始绷不住了，真的是，这俩货太二了。 要不是想到接下来的计划，她现在真的是想直接冲上去，将两人暴揍一顿再说。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不要那么暴躁，数秒后调整好了情绪才开了口。 “想要肉？”她出声问道。 “嗯！”老大下意识接话，随后反应过来自己被带着跑了，当即轻咳一声，粗声粗气的又补充了一句：“少废话，赶紧把肉交出来！” “呵。”祁雪突然轻笑出声，把面前的两个男人给吓了一跳。 两人对视一眼，毫不意外的在彼此眼中看见了惊讶。两人心里同时想着，这假小子该不会是被他们吓傻了吧！怎么管她要肉竟然还笑了。 没给他们太多的疑惑时间，祁雪的声音又再次传来，仅有两个字：“可以。” 她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太多的情绪。这声答应就像是在回答‘你吃了吗’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一点都不像是在谈论珍贵肉类的归属。 老大瞬间愣住，一双眸子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张着，都能塞下一个熟鸡蛋。 “你说什么？”他难以置信道的又问了一遍。 没等她回答，一旁的二哥倒是激动的插了嘴：“她说她同意了！” “老大，她同意把肉给咱啦！”他险些乐得跳起来。 老大一张嘴张得更大了，难以置信的重复着二哥的话：“同意了，同意了？” “嗯嗯！”二哥用力的点头，嘴角差点就咧到后脑勺了，神情激动非常：“那些肉是我们的了！” “肉！”老大猛地吸了一口气，因为挨得近了，香味儿更浓了，抑制不住的往鼻子里钻。 光是闻着味儿就让人忍不住口水直流，这要是吃进嘴里，该是怎样一种美妙的滋味儿。那感受，绝对是人间天堂！ 他下意识闭上眼，想象着大口吃肉的快乐感觉，猛地咽了一口唾沫，恨不得将舌头都给吞下去，神情无比陶醉满足。 二哥虽然也兴奋激动，但还是惦记着最要紧的事，冒着挨揍的风险推了身侧自我陶醉的男人一把，唤了声：“老大。” 美梦猛地被打散，老大眼底划过怒气，恶狠狠的瞪着罪魁祸首，神情凶狠得恨不得将面前的人生吞活剥了。 “老大息怒。”二哥见状赶忙出声解释，以避免一场毒打，“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将那些肉拿过来。” “到手的，才是自己的。”他出声提醒着。 话里的意思明显，虽然那假小子答应了将肉给他们，可这好话谁不会说，在肉没到手前，啥都是虚的，还是紧紧将肉拽到手里才能放心。 经他一番提醒，老大也反应过来，顾不得追究美梦被扰的事，目光又再次射向祁雪，恶声恶气的命令道：“赶紧把肉拿过来！” 祁雪刚才一直看着，见这俩自我沉醉还真没好意思出声打断，就这么盯着瞧，想看看他们能沉醉多久。 没想到，反应还算快。 她轻勾了勾嘴角，道：“想要肉，自己来拿。” 说完，她整个身子向旁边侧了侧，故意将烤架上的熏肉全部暴露在两人视线之下，把两双眼珠子都给瞪得直了。 老大作势就要翻越篱笆，一双手都搭上竹竿了，二哥却突然出了声：“老大，当心有诈啊。” “这假小子平时也没见这么好说话。从前咱抢她东西，她哪次乖乖给过，不都是要打要杀的跟咱拼命。咱踩她一点菜苗都恨不得将咱生吞活剥，如今这可是肉，她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 话至此处，无需再多言，这里头确实疑点重重。 说完，二哥的眼神还在祁雪和肉之间晃了晃，示意明显。 老大会意，握在篱笆上的手猛的脱离，一脸警惕的看着她，再次摆出凶恶的语气命令道：“你赶紧把肉拿过来，不然老子对你不客气！” 思来想去，还是让她自己拿过来最安全。 “呵呵。”祁雪突然笑出声，丝毫不怵他的威胁，幽幽的叹了口气，整个人又坐回烤架旁的石头上，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你连进来都不敢，要怎么对我不客气？” “算咯，这肉你也是不想要的了，那我自己留着吃呗。” 说完，还象征性的拿起一旁的菜刀要去划拉肉。 这意思明确，想要肉，只有自己进来拿这一条路。 “你给老子等着！”老大哪里能容忍到嘴的鸭子飞了，当即放了狠话，双手再次搭上篱笆，作势就要往里翻。 可近脖子高的篱笆哪里是说翻就能翻过去的，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结果却卡在了临门一脚，他整个人都暴躁了起来。 “你们不是搬了石块么。”祁雪好心的出声提醒，目光往他们脚下不远处示意。 “对，石块！”一语惊醒梦中人，老大这才想起他们原先的打算，估摸着这里是大狗够不着的地方，所以她才选择在这烤，避免那狗馋了搞破坏。他们准备从这里翻进去，可碍于篱笆太高，特意去找了好几块石头，悄悄的运过来，想着堆高了翻进去，出其不意。 先前突然被发现了，整个人都惊讶得不行，后来又因为她答应的干脆喜悦上脑，差点就把这茬给忘了。 他赶忙招呼着身边二哥，道：“小二，快，把石块垒上。” “老大......”二哥似乎还在担心，想要再劝，却被老大怒瞪回去。 “那肉你不想要了？”老大一句话直戳心肺，将二哥嘴里的话给堵回肚子里。 二哥虽然心存疑虑，可最终也没抵过肉的诱惑，一咬牙，听话的去搬石头了。 好几块大石头垒在一起，俨然有正常人小腿的高度。若是站上去，那篱笆差不多也就是人身高的一半，都是打闹翻滚惯了的人，要翻过去这点高度倒也不难。 第485章 种田山里汉(49) 一切准备就绪，老大志在必得的看了一眼烤架上的肉，一巴掌猛地拍到二哥背上，命令道：“你去拿！” 小二的怀疑也有道理，可肉也不能不拿，思来想去，当然是让别人去冒险最合适了。 老大瞬间被自己的聪明给折服了，这么妙的办法都给他想了出来，简直是天才！他在心里对着自己一通猛夸。 “我？我！”突然被点名，二哥浑身一颤，整个人都惊愣住了。他眼底带着浓浓的惧意，明知这里头有问题还上赶着过去送？他脸上写着‘傻子’两个字么。 这样想着，他当即露出一脸拒绝的模样。 见他神色之间带着犹豫和拒绝，老大立时吹胡子瞪眼睛，凶神恶煞的吼道：“怎么，难不成还要老子亲自给你身先士卒，亲手去帮你拿，然后你在外头歇着等吃？” “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不不不，不敢！你是老大，听你的！”笑话，他要是敢答应，铁定被揍死。二哥赶忙摇头否定，在老大的威逼之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我去拿，我去拿。” 他虽然有些小聪明，可是论起力气和拳头都远远比不过老大，这要是真的动起手，吃亏的肯定是他。进也危险，不进也危险，可两个危险摆在同一个天平里作比较，他的心还是不自觉的偏向前者。 毕竟，重利之下有勇夫。进去虽然有一定的危险，可诱惑也大。最重要的是，再怎么样的危险也都是这一时半刻的，可违逆了老大的意思却不同，那可是要长长久久受罪的。 两害相权取其轻。二哥一番纠结之后，最终决定乖乖的听话进去取肉。 他微微颤颤的上了自制的台阶，双腿止不住的打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不停地安慰自己，没事的，这块地方他们已经观察了很久，那狗绝对够不到，否则，那假小子也不会放心大胆的在那烤肉，而那狗也不会在这么一个香气扑鼻的环境里还能忍住没有动作。 这样想着，他心里越发坚定起自己的猜测，也忍不住舒了口气。 只要是那狗过不来就没事。他们主要怕的也是那只狗。 刨开这个强有力的战力，就算翠儿这假小子十分彪悍，可他和老大怎么说也是两个人，真动起手来吃不了亏。 他不停的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给自己壮胆。 真别说，一番心理建设后，整个人倒是放松了不少，不再向先前那样怀揣不安，惧怕得瑟瑟发抖了。 “磨磨蹭蹭干什么呢，要跳赶紧跳，特么还要给你一天半天的起个范儿？”许是耽搁的久了，老大不耐烦的对着二哥的背被又是一记重拍。那突来的推力让人毫无防备，险些将二哥一掌拍在篱笆上。 这若是真的拍上去那可了不得了。以二哥如今的高度，要是被拍得站不稳跌到篱笆上，那上面那些竹竿木棍削尖的地方就会直戳戳的扎进他身体里，绝对当场就没气儿了。 好在他及时稳住身形，才没造成这场悲剧。 看着面前尖锐锐对着自己的竹竿木棍，二哥心有余悸的喘着气，连带着，对老大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老大似乎也反应过来，知道刚才的举动差点害了二哥，当下就没了动作，也不再趾高气扬的催促了。 二哥再次吸了一口气，以此平复心底的恐惧，稍稍缓和后，生怕老大依葫芦画瓢再来上那么一出，他不敢耽搁，两眼一闭，纵身一跃，整个身体呈抛物线翻越篱笆，啪的一声砸落在院子里的地上。 “嘶！”落地的瞬间，他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胳膊腿儿都被砸得生疼。 可他顾不得这么多，忙手脚并用的撑起身子，抬眸去看大狗的方向。只见它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不停地直叫，四肢不断地朝前动着，却怎么也过不来。 见此情景，他才算是彻底放了心。 将目光从狗身上移开，落在相隔不远的女人身上，一脸警惕。 只见她也在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神情耐人寻味，眼里似乎还有一抹显而易见的同情。 这个认知让二哥猛地一颤，眉头不自觉向中间靠拢。 同情他什么？同情他被老大欺压打骂？还是同情他猛地砸下来浑身疼痛？又或者，有什么他忽略的地方？ 没等二哥细想，篱笆外，老大急哄哄的催促再次传来，“发什么呆啊你，赶紧拿肉！” 催催催，一天到晚就知道使唤他们！二哥在心里啐了一口，面上却不敢表现，忙将目光转向烤架的方向，又看了看一旁的女人，视线来回打量，面上满是警惕，脚却动了，一点点的往前挪。 祁雪淡淡一笑，为了他的动作。 这笑在二哥看来充满了不怀好意，他好不容易舍得挪动的脚再次顿住。整个人立在原地，不敢再动，一双眼紧盯着她，目光锐利，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祁雪也不介意他的防备，耸了耸眉毛，右手自顾自的捏了一块不知道什么时候割出来的肉块伸向他，一副邀请的姿势，道：“尝尝？” 二哥浑身一颤，视线完全被那手上的肉吸引，猛地咽了咽口水，警惕和渴望在眼底不断变化，最终感性战胜了理性，没忍住诱惑，抬腿朝她的方向走过去，接过了她手中的肉。 滑滑的油腻感在手里传开，他两眼发直，连肉带手一起往嘴里塞。久违的肉香在唇齿之间扩散，满足得他恨不得将自己的手都吞下去。 “喂喂，老子让你去取肉，谁让你自己吃上的！”篱笆外，见着肉进了二哥嘴里的老大瞬间暴跳如雷，直接大声怒骂。 可奈何二哥充耳不闻，一心沉浸在美味里无法自拔，哪有工夫管他。 “靠！”老大爆了一句粗口，再也忍不住，猛地踏上‘台阶’，纵身一跃，也翻了进来。 ‘嘭’的重物落地声响起后，不远处虎视眈眈的大狗开始大声吼叫，叫声震耳欲聋，响彻天际。 与此同时，它四肢齐发，猛地朝烤架的方向冲过来，原先怎么挣扎也拉近不了的距离突然间变得不是问题，它一瞬间飞奔到了众人面前，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口，毫不客气的对着满脸惊恐的两个男人撕咬起来。 这突来的状况始料未及，老大和二哥慌不择路，也顾不上细想，哭嗲喊娘连滚带爬的满院子逃窜。 第486章 种田山里汉(50) 叫喊闪躲之间，二哥无意间瞥见了拴着狗的绳索的另一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了，如今这狗是想去哪里都能去。 心里的疑惑被解开，那一瞬间他已经明白翠儿反常的原因，只可惜太晚了。 本就不大的院子，松开了束缚的大狗，和两个四处乱窜的男人共同描绘出了一副逗人的画面。 “哈哈哈哈！”祁雪在一旁看着热闹，笑得合不拢嘴。 先前同小六商量，这肉一旦出现在两人视野里，以后就是没完没了的麻烦。必须要找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永除后患。 寻常的打骂必定不管用，这伙儿人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只有让他们记忆深刻，深刻到印入骨髓，刻骨铭心的地步，才会将这种畏惧牢牢记在心里。以后，才会有所忌惮，她也才能有安生日子。 论起这种记忆深刻，祁雪首先想到的当然是三儿，那个一听到大黑叫声就两腿发软直打哆嗦甚至直接晕倒吓尿的可怜娃。 相比于三儿，同样是当年狗咬人事件的经历者，老大和二哥就明显不过脑，到头来该怎么着还怎么着，虽然对大黑也有着一定的畏惧，但并不妨碍他们将主意打到家里来。 她觉得，还是因为没有亲身经历的缘故。 还是那句话，棍子没有打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无论当事人的伤口再惊吓可怖，叫得再撕心裂肺，给旁观者留下的印象也都是短暂的，只有自己经历了那种痛彻心扉，才能牢牢记住这种痛。 既然这两人是不痛长不了记性的主儿，那她就依葫芦画瓢，帮他们记住。 好兄弟，自然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狗一起怕了。 大黑是不能放出去的，如果在外头教训他们，就会变成纵狗行凶。而且外面天高地阔，跑起来太过容易，根本起不到教训两人的目的，反而还会给自己惹一堆的麻烦。 最好的教训地点就是在院子里。四周封闭，面积不大，绝对能达到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步。 就刚才两人的对话来看，他们对狼肉是志在必得，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 祁雪虽然一直佯装坐着烤肉，一副充耳不闻外事不知的样子，其实心思一直在两人身上，看着他们自以为隐秘的搬石块挪步子，对他们的心思也猜了大概。 知他们心里对大黑还是怕的，她便在两人自顾自搬运石头无暇顾及其他的时候，悄悄解开了大黑的拴绳。 寻常拴着是怕大黑在她不在的时候跑出去，如今她就在这，肯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是以，解开也没什么。 之后，她又同它商量了接下来的对策。说是商量，其实就是她单方面下达指令。 从翠儿的记忆不难看出，大黑极通人性，从小时候就和她配合得很好，祁雪相信这一次也是。 果然，大黑没让她失望，将一个被拴着想要扑过来却动弹不能的大狗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让二哥和老大都信以为真，确信它被拴住了，从而放松警惕。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老大还在外头，院子里只有二哥一个人，如果这时候让大黑行动，二哥肯定是跑不了，但也打草惊蛇了，老大在外头瞧着，肯定不会再傻傻的跳进来送，很可能掉头就跑，根本得不到教训。 这痛不在他身上，日后，该打的主意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打，这并不是她要的结果。 是以，在老大进来之前，大黑都一直在演，演自己被拴住。如此一来，他们心中的畏惧和警惕便消去不少，对大黑的注意力也就跟着转移了。 祁雪之前一直在观察两人的互动，也知道二哥并不是真心信服老大，只是碍于实力不得不屈从。 她也看得出来，二哥对老大也心怀有怨。尤其是准备进来那会儿，老大那毫不客气的一掌，差点要了他的小命，心里的怨恨自然更加深了。 这样的情况下，稍稍施以诱惑，很容易就能将人勾走。 祁雪深谙此道，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小块肉递过去。这是趁着二哥在做心里建设的时候，从烤架上片下来的。她以此做诱饵，一副邀请尝鲜的模样。 心心念念的美食就在眼前，心里头对大黑也不再警惕，加上对老大的不满，二哥哪里还管自己进来是什么目的，一心就想着饱尝口腹之欲再说。 这肉若是落到老大手里，他指不定能吃上多少，甚至都吃不上呢。 既然如此，还不如先满足自己再说。 老大一直在外头看着，见二哥吃上了肉，又对自己的命令置之不理，哪里还能坐的住，怒气和食物的诱惑交织着蛊惑，他全然忘了危险不危险的事，脑袋一热也跳了进来。 反正那狗也拴着，二对一他还能怕翠儿那假小子？ 以他自负的性格，肯定会这么想，所以在跳的时候才那么毫不犹豫。 不得不说，老大这身材也没白长，砸在地上那瞬间声音响亮极了，祁雪听着都替他感到疼。 这声巨响不只溅起了一地的灰尘，也给不远处的大黑去了信号，告诉它，猎物已经进套，不必再装，直接收割。 等两个男人反应过来，明白自己成了别人砧板上的鱼肉时，已经太晚，只能拼命奔跑躲避身后紧追不舍的大狗的袭击。 祁雪相信，今天过后，他们也一定会跟三儿一样，谈狗色变，怕是以后再看见她家，都会绕开好几里地走了。 有了翠儿的记忆做依据，她清楚这三人以及他们家人的德性，这事若是单凭她一个人解决，到时候他们身上那狗抓的痕迹很可能被利用起来，冤枉她纵狗行凶。 就像她给小六编的那个可能，必须让人瞧见他们进到屋子来，给自己一个正大光明教训人的理由。否则，最后吃亏的肯定是她。 目击证人的人选她心里也有数，就是记忆里那个正直负责的衙役。 白天，除了固定要到衙门里报到和县衙里有其他差事交代去办，其余时间都是衙役们自行到自己的管片去巡街。 这一带是他的管片，这个时辰，他应该是在附近巡街的。 而且，在记忆里那件闹贼事件发生后，他被整个村的人联合着隐瞒，追查无果，便对翠儿娘儿俩的事上了心。 第487章 种田山里汉(51) 他知道娘儿俩孤苦无依，时常受周边村子的欺负，这次的欺上瞒下更让他意识到那些人的猖狂。毕竟是他的管片，他有责任帮助她们，锄强扶弱。 在那之后，他巡街会时常往翠儿家这一带溜达，见着老大他们三个偷偷摸摸举止怪异就会上前敲打，若是有什么旁的人过来欺负，他也会帮着出头。 这些年，娘儿俩能过的平静一些，这位热心的衙役功不可没。 祁雪照猫画虎，在大黑追人的时候刻意用家里能用上的东西，弄出大动静，果然，没多久，衙役就闻声赶过来了。 还未到达屋子跟前，远远就看见院子里狗追着人四处上蹿下跳的场面，听着耳朵里传来的哭天抢地的哀嚎，张鹏浓浓的眉毛往中间聚拢，眼底抹不开的担忧，立时加快了脚步，往屋子的方向赶。 祁雪余光扫了扫男人的位置，嘴角勾笑，对着大狗的方向轻唤了一声：“大黑。” 大黑耳聪目明，自然也发现了远处那抹身影的存在，对自家主人这句叫唤里的深意了解了，也不再玩猫捉老鼠逗弄人的把戏，当即加快速度，猛地一跃，直接将猎物压倒在地，嗷的就是一口。 “啊！！！” 响彻天际的哀嚎将正在往着屋子方向赶的男人震到了，腿下微顿，一双眼紧张的射向院子，脚步再次迈开，比先前更快，透着慌乱的叫喊随之传来：“翠儿，翠儿？” 听见外头的叫唤，大黑加快动作，直接放弃嘴下不知道是疼晕还是吓晕的老大，转而冲向不远处的二哥，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痛呼，之后，世界归于平静。 老大和二哥两人终于结束了被追赶的命运，虽然是以被咬结束的。他们一人一块地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目紧闭，身上的衣服东一块西一块，比乞丐还不如，身上脸上也相应的挂了不少彩。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与当年三儿受伤的部位相同的地方，此时正猩红片片。当真是印证了那句话，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连被狗咬，都在同样一个部位。 两人相应倒下后，大黑便停止了攻击。狗头微微上扬，一双黑黑的圆眸俯视着狼狈倒地的两人，高傲的神态间透着抹不开的嫌弃。 它的嘴可叼着呢，若不是要帮主人教训这些家伙，它才不乐意对他们动口，连动爪子都嫌脏。 祁雪嘴角勾笑的望着面前威风凛凛的大狗，低声夸道：“真棒！” 大黑当即晃了晃尾巴，以作回应。 与此同时，屋外也传来阵阵脚步声。 “待会儿再给你奖励。”祁雪轻声说了一句，便抬眸朝声源扫过去，一张熟悉的脸印进眼里。 张鹏猛地推开院门冲进来，三两步飞奔到她身边。 “翠儿！”他神色慌张的看着她，一双眼里透着满满的担忧，视线来回在她身上打量。 见她衣裳整洁，不似受伤的模样，不禁松了口气，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是回落进肚子里。 祁雪嘴角向上勾了勾，冲着男人微微一笑，熟络的打着招呼：“张叔。” 这些年，因为张鹏时不时的关照，翠儿与他的关系很亲近。她自小没有父亲，张鹏的出现和他的关心照顾为这个从未体验过父爱的小姑娘填补了这一块的缺憾。 张鹏呢，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些年也一直没娶妻生子，对待翠儿就像是对自己孩子一样疼爱。 所以，在翠儿心里，张鹏就像是父亲一样。每次他来，翠儿都会很亲昵的唤他张叔。 因为接受了翠儿的记忆，祁雪对她的感情感同身受。其实，翠儿是渴望叫张鹏一声‘爹’的，只可惜，再也没机会了。 “嗯。”张鹏随意的点了一下头，不停地喘着气。他一听到动静就赶过来了，一路上也没敢耽搁，倒是累得不轻。 只是呼吸归呼吸，他还不忘关心正事：“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那动静，听着可是瘆得慌。 “张叔，你先歇会儿，我慢慢跟您说。”祁雪淡笑着，懂事的将人扶到一旁的石块上坐下。 张鹏顺势坐下，目光却紧盯着她，着急的等着答案。 祁雪挨着他坐下，简单的讲述了之前的事。 张鹏听着，一颗心再次悬起，目光不自觉的又往她身上打量，“你没受伤吧？” “要是真伤着了一定要跟叔说，别自己熬着。”他对这小丫头太了解了，什么事都自己扛着，总不愿过多麻烦旁人。 祁雪轻摇了摇头，笑道：“我的身手可是您教的，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就这三瓜俩枣，哪里能伤得了我。” 因为翠儿娘儿俩家里没个男人，张鹏虽有空就帮衬着，可到底是外人，也有公务，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为了不让她们被欺负了都没有还手的能力，张鹏便教了翠儿一些拳脚功夫。 翠儿天生力气大，脑袋瓜子聪明，在习武方面也很有天赋，学什么都快，没多久，那些经常欺负她的男孩子就都不是她的对手了。 像是怕他不放心，祁雪又补充了一句：“何况，这不还有大黑呢吗，刚才它那英勇模样，您应该也瞧见了吧？厉害着呢，怎么可能让我吃亏。” 她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大黑似乎知道主人在夸奖自己，忙‘汪’的一声当做回应，神情骄傲的摇着尾巴。显然，这是被夸得很舒爽。 祁雪见状，直接被逗笑了。 见此情景，张鹏总算是安心了。明白她叫他过来的用意，也知道这事这么处理最妥当，可一想到刚才的担惊受怕，哪里肯给她好脸色。 他没好气的斜了她一眼，数落道：“你啊，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老远就听见了，可把我吓死了，真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胆战心惊的，恨不得连喘气的时间都省掉飞奔过来。” “嘿嘿。”祁雪缠上他的胳膊，往他身边凑了凑，亲昵而讨好，道：“我就知道张叔最疼我了。” 每回生气，她就用这招，撒个娇说句软话，他立时什么气都消完了。 张鹏重重的瞪了她一眼，两指微曲敲了敲她的脑袋，“小滑头，就看准我不会真跟你生气。” “张叔疼我嘛。”祁雪脑袋蹭着他的胳膊，继续撒娇。 “唉。”张鹏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眼底满是宠溺。他啊，当真是被这小丫头吃得死死的。 第488章 种田山里汉(52) 事情说开，心底的疑惑消散，张鹏这才注意到，呼吸之间，一股浓郁的肉香猛地往鼻子里钻。 他目光微顿，轻扫过四周，落在不远处的烤架上，余光瞥见烤架旁的毛皮，眉头再次向中间聚拢。 “你去后山了，还遇着了狼？”他的声音立时凌厉起来，还带着丝丝怒意。 后山凶险，豺狼虎豹数不胜数，翠儿一个女孩子，就是会些身手，他怎么放心她一个人进山。 自打她娘去世后，他就严令了，除了生死两忌和那个特殊的日子，不准她随意进去。哪曾想，她竟又背着他偷偷摸摸跑进去了，还遇着了狼！ 正欲发怒，脑海里，某个重要的信息突然闪现，满满的怒气立时全消。 他眼里划过一丝了然，紧皱的眉头也稍稍舒展，自己就接着刚才的问题回答：“是了，昨日是你娘的生忌。” 提及此，张鹏眼中划过懊悔和愧疚，“是张叔不好，昨日没能陪你进山，害你遇到了这么凶险的事。” 从前，不放心她一个姑娘家进山，每到她娘的生死两忌，他都会陪着一起进去。一来，是保护她的安全，二来，也是去看看她娘。 只是这段时间正巧衙门里忙得底朝天，他一时竟忘了算日子，昨日他又被派了公务不得空，竟让这孩子自己一个人经历了危险。 “好在没出事，不然叔肯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他的语气里透着满满的自责。 这种父爱般的关怀和温暖感染着祁雪，让她不自觉的放柔了声音，宽慰道：“张叔有公务，心系百姓，哪里能天天只围着翠儿转？” “翠儿已经长大了，能够照顾好自己。将来，还会照顾张叔。张叔就少操心，等着享福就行了。” 张鹏看着她的目光越发柔和慈祥，大掌轻覆上她的头顶，轻揉了揉，半晌，吐出一个字：“好。” 一时间，院子里充斥着父慈女孝的温馨。 「玩家这波演技秀的，满分啊。」小六啧啧啧的赞叹着。 在外人看来，原主是个彪悍凶残没有半点女人温柔娇柔的假小子，其实不然。她只是不得不用强悍来伪装自己，让自己饱受欺凌的心变得更加强硬，坚不可摧，去震慑那些一直欺负她和家人的人。 在那些坏人触及不到的角落，她的心也有柔软，也有脆弱，只是这般温情柔软的小女人姿态，全都给了自己最亲的人。 从前是她的娘亲，再后来，张鹏出现了，就变成了她娘和张叔两人。 对原主来说，这世上她最在乎的只有这两个人，为了他们，她可以豁出一切。也只有在他们面前，她才会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会撒娇，会耍赖，会使小性子，会偶尔无伤大雅的开玩笑恶作剧，享受着他们的配合和给她收拾局面的过程。 对外冷血刚硬，对内，便化作绕指柔。 可以说，翠儿的娘和张鹏是幸运的，能得到这样一个人全心全意的守护，并被如此真诚的对待，也是一种幸福。 玩家完全掌握了翠儿的心理。对老大三人这一类的敌人毫不留情，极尽手段让他们长记性。对待张鹏这类的亲人，却又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该撒娇讨好也绝不拖泥带水。 不得不夸一句，不愧是当过影后的人，演谁是谁。 意识里，祁雪淡淡一笑，对于它的夸奖并没有多做评价。 小六以为是默认，其实只有她自己清楚，在说那些话的时候，她都是发自内心的。 或许是因为原主遗留的情绪在作祟，也或许，是有其他的因素在影响着她。 她既不愿意明说，自然也没有人问得到。 温存了一会儿，余光无意间扫过不远处架子上的烤肉，祁雪神情微顿，眼底划过一抹懊恼，忙抽身离开张叔身边。 她坐直了身体，一双眼对上身侧的男人，轻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面带愧色，“看我这脑子。您来了这么久，也没顾上请您尝尝烤肉，真是该打。” 说完，她赶忙起身，作势就要去取一旁的刀子。 腿还没站直，只半弯的时候一只大掌便握上她的胳膊，阻止了她接下来的举动。 祁雪身子顿了顿，不解的回头望向罪魁祸首。 只见张鹏轻笑着看着她，脸上一片和蔼，缓缓摇了摇头，“不用，张叔不饿，你留着自个儿吃。” 这不上不下的姿势实在是难受，预想到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劝得动的，她索性借着力道又坐回原先的位置。 实打实落在地上的感觉确实不错，她微微扭头去看身侧的男人，眼中一抹了然划过，就知道他不会答应的。 她面上神色透着些许无奈，劝说道：“谁说一定要饿了才能吃东西？” “诚然，这食物最重要的一项作用就是果腹，但除此之外，也总还有些其他的功能，像是一解口腹之欲，解解馋什么的。” 张鹏怒瞪了她一眼，一只手敲了敲她的额头，板着脸说教：“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这年头，肉是稀罕物，寻常人家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两次，怎么能光用来解馋。” “我一个糙老爷们吃那么好做什么，有个白面青菜的都已经是周边过得好的了，解什么馋，饱什么口腹之欲。” “倒是你，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就该多吃点，补补身子。” 祁雪眼底无奈更甚，一副‘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这话听着可不陌生。 接收了翠儿的记忆，祁雪知道这个时代村里的人生活都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贫苦，哪有这么多口腹之欲的讲究，能有一顿饱饭吃，那都要三跪九拜叩谢天恩和祖宗庇佑了。 哪家哪户若是有些什么珍贵的糖啊肉干之类的，那都是要藏起来，等年下节庆时，才肯拿出来，一家人分食一小点的。 这狼肉虽不是用白花花的银子买的，但也一样珍贵，若是旁人得了，定是要拿去县里大户人家的后厨卖掉，能换不少银钱。就是不卖，也定要腌制成肉干，牢牢藏起来，慢慢的吃。 就连自己尝一口恐怕都要纠结不舍好久，更别说给旁人吃了。 纵然翠儿和张鹏的关系摆在那，亲如父女，翠儿自然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他，更是大方的分享赠与。可也正因如此，张鹏才更不会轻易收。 第489章 种田山里汉(53) 于他而言，翠儿就像自己的亲闺女一样，疼着宠着。放眼望去，普天之下，哪一个疼爱孩子的父母，不是省吃俭用，将最好的东西留下来给孩子的。 张鹏亦然。 这些年，都是他往这个家里送东西，却从不愿意往外搬一点。 从前，翠儿和她娘孤苦无依，因为周边村民的排挤时常连菜都买不到。虽然开了一个菜园子，但日子也是紧巴巴的，要不是牛村长夫妇和张鹏的帮忙，时不时送些蔬菜野果，她们哪里能活到现在。 后来，翠儿渐渐长大，跟着他学了不少本事，时不时还会跟娘进到山的边缘挖野菜采野果，偶尔还能遇上一两只迷了路的野鸡野兔，猎了回来做肉干存着吃。 娘儿俩一直惦记着这些年张鹏对她们的恩惠，每当有了什么，都会想着送点给他，以聊表谢意。 可张鹏态度却十分坚持，从没有一次收的。就是被翠儿逼得急了，不得不妥协拿上，那也是表面收下，一眨眼的功夫，那些东西又原封不动的被他悄悄送了回来。 他身为衙役，每月的月钱不算少，至少和这些贫苦的农家百姓比起来已经很多了。他孤家寡人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没什么太大的花销，这些年也攒下不少银钱，日子算是富足，怎么能收娘儿俩的东西。 每当看到那些送出去的东西又回到家里，翠儿简直气得跳脚，恨不得冲到张鹏那简易的屋里找他干架。可生气归生气，也只是气他不懂得好好对他自己。翠儿知道，他不过是想把这些东西留给她们娘儿俩，让她们吃。 还记得，他每次同翠儿娘回绝好意，最常用的一个理由就是：我一个糙老爷们，随便吃点粗茶淡饭，饱了就行，肉这些珍贵少见的吃食，留给孩子吃，让她长身体。你身子弱，也吃，好好补补。 他谁都考虑到，就是不考虑自己。 都说翠儿脾气硬，决定的事就很难更改，其实这脾气就是跟张鹏学的。 她也是个认死理儿的，她心里将张鹏当做父亲一般的存在，那便是顶亲近的亲人，既是如此，孝顺是必须的。 张鹏推辞的态度有多坚决，她送出去的态度就多坚定。 有过‘原物返还’的经历，翠儿哪里还敢将东西直接给他，就是收了也不会用。只是，她也不会轻易妥协放弃，尝试了各种方法，撒泼打滚，威逼利诱，最后还真让她找到了对付他的办法。 要想让一个人妥协，最好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用他最在意的东西做要挟。 张鹏最在乎什么，翠儿不敢说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能排第一，但也有把握肯定，绝对不轻。 而且这些东西都是他为了留给她才拒绝的。翠儿相信，想要让他就范，只要用自己做筹码就行。 她直接对张鹏放了话，以后这些给他的珍贵肉干吃食，他若是不吃，那她自己也就不吃，就是放了坏也不动一星半点。她不光是说说而已，还真的付诸了行动。 张鹏本意就是让她在吃穿用度上都能好些，如今她这样，他怎么能忍得下心。最终，还是妥协了。 翠儿却并没有按照往常的做法，将东西塞给他拿回家，而是强硬的将人留下来吃饭，看着他吃一口，她才会相应的吃一些。 翠儿对张鹏的了解可不比他自己的少，深知这人诓人的本事大着呢，保不齐又是当面答应，背地里不吃，将来又找个什么别的由头送回来。 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还有什么比得上亲眼看着他吃下去来得放心。 祁雪虽初来乍到，却也透过翠儿的记忆将张鹏的心理摸透了。是以，他的拒绝她并不意外。 只是，意不意外是一回事，认不认同，妥不妥协又是另一回事。 她觉得翠儿的方法很好，直戳软肋，立竿见影，她决定效仿学习，用同样的方法让张鹏将这肉吃进去。 她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他之前拒绝的话往下说，“就知道张叔是嫌弃翠儿的手艺，不愿意吃。那便算了，翠儿也不好强人所难。” “不过既是味道不好，那翠儿也不吃了，便都给了大黑吧。反正今儿若是没它，这些肉也是保不住的。” “既是它保下来的，就都归它了，也是合情合理。” “横竖大黑是不会嫌弃我的厨艺的。” 祁雪无比委屈的说着，趁着张鹏不注意，直接蹿到烤架旁，拿起一旁的菜刀直接取了一块肉下来，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快步走到大狗面前，轻放下肉，温柔的摸了摸它的狗头，道：“吃吧大黑，小心着点烫啊。” 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你肯定是不会嫌弃我的厨艺的，对不对？” 这话她就是故意说出来给张鹏听的。 其实啊，这肉本来也是要给大黑的。这次的事它出了这么多力，好好教训了这两个坏人，奖励自然是不能少的。她刚才也答应它了。 如今，也不过是在兑现承诺的同时，小小的利用一下罢了。 大黑也不客气，闻着浓浓的肉香激动的连‘汪’了好几声，一双肉爪子小心翼翼的扒拉着肉块固定，尖利的獠牙扎进肉里撕扯，一口一口的囫囵吞下。 它一边吃着，一边还不忘在嘴巴空下来的时候‘汪’了一声，像是在感谢，也像是在回答她之前的问题，说着自己不嫌弃。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摇啊摇的，格外亲昵。 张鹏一字不漏的听进耳里，一个动作不落的看进眼里，又怎么不明白这小妮子的意思。 这话里话外听着是妥协，不再逼他，实际却是明晃晃的威胁，这肉他不吃，那她也就不吃了，喂狗得了。她不仅说，她还付诸了实际行动，就是为了让他看到她的决心。 她心里那些花花肠子张鹏怎么会不知道，可就算知道，他也还是忍不住心疼，不愿她受委屈。 思及此，张鹏眼底划过无奈。这小丫头，就会用这招对付他，偏偏他硬不下心肠，她一用一个准儿。 既是自己扛不住，那又能怪得了谁？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神情无奈极了，妥协道：“好好好，是张叔错了，有眼无珠不识货，险些糟蹋了你的一番美意。” “既是翠儿亲手做的，自然是人间美味，张叔喜欢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 这倒是大实话，心里当做闺女一般疼爱长大得姑娘，亲手做的食物，那就是再难吃，在他心里也都是无比美味的，再多的山珍海味金银财帛都不换。 第490章 种田山里汉(54) 更何况，“这味儿光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馋虫大闹五脏庙，想必吃进嘴里一定让人回味再三。” 说完，他还朝着烤架的方向伸了伸脖子，重重的咻了一鼻子的肉香，脸上满是赞叹的夸道：“真香！” 随后，他稍稍偏头，目光与身侧的小姑娘撞个正着，笑着问道：“不知道小翠儿愿不愿意分一点给叔叔尝尝？” 这招果然好使！祁雪在心里感叹着，面上笑得开怀，重重的点了头：“嗯！” 她手下动作利落，手起刀落，不出几秒，一块块头不小的肉块就被递到了男人跟前。 “张叔，尝尝看。”她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男人扯了扯嘴角，笑着接下了肉块，豪迈的咬了一口。这肉还没熏够时间，如今肉质里还有油脂和水分，咬起来既不硬也不涩，唇齿间充斥着浓郁的肉香，还带着一丝酸甜可口的口感，将火烤出来的油腻压了下去。 “好吃！”张鹏由衷的赞叹。 祁雪笑得更开心了，自顾自的给自己切了一小块，挨着张鹏也吃了起来。 一大一小就这么窝在石头上津津有味的吃起来，画面温馨得很。 相比于小院内的温馨和睦，笑容满面，一直在暗处目睹全过程的某人，脸色就显得不是很好。 自从山脚一别，张毅明面上是无比嫌弃，直接离开，多一秒都不愿意耽误，身影也在顷刻间消失在在山林树影之间。 其实，他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躲在暗处，尾随着那个女人下山，仔细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先前，他一直猜测那个女人心怀不轨，心底的想法也被一次又一次的突变情况推翻。 山脚临分开前，他最后的结论是女人还没来得及给身后的人传递消息。 既然是如此，他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既然不愿意让他跟着，那肯定是有猫腻，那他就悄悄在暗处尾随，一定能看到他想要的结果。 运气好的话，还能探听到她与幕后之人的行动打算，也好有个应对准备。 张毅千想万想，千算万算，就是没预料到之后剧情展开情况。 他一路跟着，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当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 她先是在自己离开没多久，就在山脚找了个地方歇着，之后就是漫长的一段时间，长到他以为那个女人都要睡着了，她才又有了动作。 那架势，一点也不像是要赶着时间去向上头汇报的样子。 张毅怀揣着疑惑和求知欲，坚持不懈的跟着，直到到了她家附近。 那女人先是进屋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出来就一直在捣鼓那匹山上带下来的狼尸，很是认真。 张毅又开始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怀疑。那女人看着是真的一点要去通风报信的样子都没有。可他不敢大意，决定再多守一会儿，看看情况。或许，她已经通过某种他不知道不了解的方式将消息放出去了，又或许，根本不需要放消息，那群人会在某个特定的时间自动上门？ 这样的想法迫使他又在屋外坚守下去，倒还真让他发现了几个可疑人物。 那是一个三人小团体，张毅见他们偷偷摸摸行踪诡异的在屋外不远处的石头树木之后徘徊，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来接头的样子。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没错，他们确实不是来接头，而是是来抢肉的。 因为心里仍有猜忌，张毅并没有现身帮忙，而是继续在暗中观察。事实上，那个女人的本事，也并不需要他多管闲事，不费多少工夫，就将图谋不轨的三人组陆陆续续都解决了。 在那之后，又来了一个男人，看着与那个女人关系十分亲近。 从男人的步伐和气息来看，是个练家子，而且实力应该不俗。因为没交过手，他也不能断定男人具体是个什么水准。 可无论如何，这样的荒山野岭偏僻之地，藏着这样一个人物，总是让人怀疑的。 心里，原本有些动摇的猜测又再次被坚定。 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那个男人或许就是同她接头的人！ 感觉到真相就要浮出水面，张毅的心情无比激动。 然而，现实再一次给了他响亮而沉重的一巴掌。 这两人一见面就上演了一出父女情深，那女人也露出了与她对付先前那三个心怀不轨的家伙截然不同的一面，看得他无比震惊。 家长里短腻腻歪歪的说了一通，就是不讲重点，之后更是过分的吃起了烤肉！ 不过，从他们简短的对话听来，还是有一些收获的。他知道了那个女人的身手是男人教的，而那天，女人之所以会到山里去，也是因为是她娘的忌日。 听起来，倒是和那伙人没有任何关系的样子，倒但像是他误会了。 他突然想到她被困在树上的那个晚上，似乎隐隐约约听见她的低喃。他们习武之人格外耳聪明目，加上夜晚山林寂静，他也略略听到了一些话。 印象最深的就是她说的那句‘我想你了’，可以听得出话里的浓浓思念。先前他以为是在思念情郎，如今想着，应该是思念亡母。 若不是对他的跟随早有察觉，故意说的这番话，那就是真无辜了。 这样想着，他心里的那杆天平已经向着那个女人是无辜的方向偏移。可尽管如此，他还是保留有一丝谨慎。 张毅虽然心里有了猜想，可是却不敢草率的下结论。要知道，像他们这种人，常年在警惕和逃亡中生存，绝对是宁可错杀一千，不愿放过一个的。 他想着，或许这个男人同那些人没有关系，只是因为需要一个目击证人才被女人诓了来。又因为两人之间那不是父女胜似父女的关系，所以这个女人在男人面前也表现的很纯良。 为了进一步验证自己的猜测，张毅决定在多观察这个女人几天，只要确定她真的没问题，他便不再小人之心。 如若不然，他也绝不手软！ 就这样，张毅这几天都躲在翠儿家的屋外，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越是注意，他就越觉得，这个女人同他先前的猜测不一样。 那天他们在吃完烤肉后，那个被称为张叔的男人就叫来了几个人，身上穿着衙役的衣服，应该不是那伙儿人里的。他们一起将地上那两个被吓晕的怂包抬走，听张叔的意思，应该是抬回衙门，定一个私闯民宅意图行窃的罪名，顺便将那女人放狗咬人的事过明路，来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 因为与自身毫无关系，这件事的后续张毅也没再关注。 第491章 种田山里汉(55) 那个张叔离开后，他一直守在暗处，一连几天，倒真没什么可疑的人再来。只有那个张叔过来，可他们大多都在院子里聊天，或许是顾及那个女人的名声，不过这也方便了他的探听和监视。 聊得都是些寻常的客套话，无非就是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要再进山之类的，于他无益。 这几天，除了没人来，那个女人也鲜少出门，似乎真的是安心待在家里，与世隔绝。 张毅已经基本确定了那个女人同那伙人无关，正准备撤离的时候，一直蹲在家里的她竟出奇的出了门。 原本打算离开的步伐停住，他下意识跟上去，发现那个女人竟再次去了后山。 想起张叔的千叮咛万嘱咐，张毅心底的猜疑再次涌现，担心她是与那伙人定了在后山接头，他便一直跟着。这一跟就又让他发现了蹊跷。 那女人看着虽然会时不时采些野菜野果，却又不像是为着这个专门来的，倒像是在找些什么。来深山里寻找东西，这让他不自觉的留了个心眼。难不成是在找他的住处？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就再也压不下去，疑虑和猜忌在心里无限扩大。 他就这么一路跟着，那女人一直没找到她想要找的，所以他暂时还确定不了女人的动机。 找了一段时间，无果，女人叹了口气，似乎是暂时放弃了，竟有目的的走向一个地方。 到了他才明白，她去了她娘的坟前。 她在坟前说了不少话，几乎都是这两天发生的事。包括她那天生忌完回家被狼围困，被好心人救了的事。也是这里，她说了这次进山的目的，寻找那晚的好心人，想要报恩。 果然是来找他的，只是目的似乎和他想的不一样。 她还说，本来早就想来了，可是张叔一直看着她，她也是趁着他今天有公务，才又悄悄溜进来的。虽然没什么结果，可她不会就这么放弃。 絮絮叨叨的，说完了最近的事，她似是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又自顾自的从身上取出一样东西，喃喃自语。 耳力极佳的张毅听清了那些话。 她说：“这是您临终前给我的，说是爹留下来的遗物，希望有一天我能和爹相认。” “可是娘，他一直都没有回来。” “我在想，他或许早都忘了我们了。” “可是您这么殷切的盼望着，我还是会等下去。”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感叹道：“您为什么不肯同我多说一些他的事？” “或许多些线索，我也能替您找到他呢？那样，我就能替您好好问问他，为什么食言。” “可如今，只能等他自己回来，我觉得是不可能了......” 之后，她便突然止住了声音。 张毅已经无暇去思考原因，一双眼直直落在女人手里的‘信物’上，立时瞪得老大。 那块玉佩！竟是那块玉佩！与他身上留着的那张图上画的一模一样！他日日夜夜都在看，早已牢记于心，绝不会错的！ 看着那个无比熟悉的‘信物’，张毅的思绪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他曾有一个亦师亦友的好兄弟，他们共事于一个组织，组织里的男人都以兄弟相称，但其实，那个男人年长他不少，他们之间更像是父子。 男人同他说过，很多年前，他在出任务时受了伤，被当地一个村女救了。她悉心的照顾他的伤势，他们朝夕相处，然后，很俗套的，他日久生情，喜欢上了人家。 两人过了一段幸福的生活，还有了孩子。可是他是杀手，没办法给他们安定的生活，他最终在养好伤后离开了。 当然，他并不是要辜负女人，而是想要给她们更安稳的生活。 他向女人承诺去办一件事，事成后一定会回来，永远陪着她和孩子。 他其实是回去解决身份问题，还有他身上的任务也必须完成。那任务有些难度，他愣是拖了半年才完成，期间还受了不少伤，只是他心里有了动力，做起事来也格外有干劲，最终还是完成了。 回到组织，男人便将他的遭遇简单的告诉了张毅。他还说，想要借着这次的功劳说脱离组织。 张毅虽然真心替他高兴，可心里也明白，这件事很悬。同男人分析了利弊，男人也表示自己清楚，可有些事，还是必须要做。 张毅自知劝不动，便由着他了。 可令他们都想不到的是，组织竟然答应了，但是按照规定，脱离是要经受考验的。 男人一口答应。 这次的考验是一个双s级的任务。组织里根据危险程度将任务分成不同的等级，最高等级的任务被定为三s级别，接下来便是双s。 男人先前费时大半年几经受伤才完成的任务，也才是a级的，与如今这个任务还差了两个等级。由此可见，这次任务的危险程度是多高。 男人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张毅与他既是好兄弟，又像是父子，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孤身犯险。 深知男人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张毅只好舍命陪君子，一起接受考验。他们一起办事，一起脱离，反正他对这个组织的生活也厌倦了，若是能和男人一块走也不错。 男人说，他喜欢的女子是一个很温婉善良的人，一定会接受张毅。到时候，他们一家四口，找一个世外桃源，过着男耕女织的安逸生活。 不得不说，张毅被这样的生活吸引了。 两人心怀希望，甚至憧憬了今后的生活，只可惜，这一切终究也只能在梦里实现。 先前a级的任务就耗时大半年，如今这个双s级别的，难度之大，两人历经数年潜伏，花了近七年的时间，一步步取得任务目标的信任，才终于寻到机会完成任务。 任务是完成了，可两人也历经九死一生，重伤归来。 本以为从此就能过上安逸的生活，哪曾想，组织却临时变了卦，要将他们斩尽杀绝。 因为他们知道的太多，组织从一开始就没想放过他们，对外还称是他们背叛了组织。两人本就伤重，被一群人围剿凶多吉少，最后拼尽全力，男人为了救他身受重伤。 两人虽暂时脱离了包围，可男人却因为伤重不治身亡。 临终前，男人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请求他，若是能逃的出去，请帮他找到他深爱的女人，和那个素未蒙面的孩子，或许是男孩，也或许是女孩，但都请张毅帮他照顾她们。 男人还将自己这些年任务积攒下来的钱财的隐藏地点告诉了张毅，让他将这些钱财给她们娘儿俩。 男人临终托孤，张毅怎么会不答应。他这条命是男人救的，两人又是铁兄弟，自然要完成他的遗愿。 最终，历经九死一生，他幸运的逃了出来。 他顺着男人给的蛛丝马迹寻找。因为临终前没来得及交代太详细，男人只提了牛家村就咽了气。张毅一边躲避着组织的追查，一边努力的给自己寻找变换身份脱离这不厌其烦的追捕的机会。 他的处境并不乐观，最开始根本不敢去打听，更不敢去找，怕给母女俩带来危险。 他一直在躲避，直到组织手上关于他踪迹的线索越来越少，他才敢去完成男人的遗愿。 可这一来二去的拖延，加上牛家村这个名字太泛滥，他找了近五年才找到现在这个地方。 第492章 种田山里汉(56) 之所以认定这里就是男人口中所说的牛家村，是因为这个地方，是男人曾给过他有限的描述里最贴近的。 男人说那一次的a级任务的执行地就离牛家村不远，先前因为不慎暴露，被任务对象发现并追杀，他不得已逃跑，路见牛家村的山林，便闪身进入。 山林凶险，却也是最好的躲避地形。尽管男人在里面迷了路，可他坚信，那群对他穷追不舍的人也讨不着好。 他最终摆脱了那群人的追踪，只是也因为伤重失血过多昏迷。 山林凶险，一个毫无意识的人身处其中，无疑就是将命交到老天爷手上。老天爷嫌弃他，他便能幸运的有条活路。老天爷若是看上了他，那就只能感叹自己太优秀了。 昏迷前的最后一秒，男人心里的第一反应是，估计再也没有醒过来的机会，可惜了他那些积攒下来的酬金，早知道就留个遗嘱啥的。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他竟然得救了，救他的是个村女。 张毅结合男人的描述，牛家村，有座凶险的后山，离第一次任务地点接近，逐一筛选后，最终得到了如今这个地方，这是与他描述最接近的。 当然，像他们这般的职业，生性就是多疑的，绝不会草率的下每一个结论。 尽管这处最为相似，但这并不是他长居于此的理由。 男人曾经说过，村女家住在山脚下的牛家村，遇见他是巧合，正巧那天她进山采野菜野果填补家用，就遇上了重伤昏迷的他。 村女虽然心里头害怕，可到底是一条人命，她在一番心里纠结之后，还是选择了救人。 当时的民风保守，村女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自然不方便将身为男子的他带回村里。 更何况，以他当时的情况，一看就是个麻烦，她自然也不愿意将麻烦带回村里。 村女对山里的地形很熟悉，曾经寻野菜的时候见过一个天然的山洞，面积不算小，她曾经还在里头躲过雨，没什么危险。 她第一时间就想到将男人拖到那儿安置。 他醒来后看见的第一处地方就是那个山洞，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忙前忙后照顾他的村女。 村女没有透露太多关于自己身份的事，只说了自己叫小翠。 他也是身怀任务，身份隐秘，也并没有对村女说真名。 不过没关系，名字不过是为了称呼，有个方式知道叫的是彼此就行，所以两人也都不在意。 至此，他们也算是认识了，并在一起相处了一段时间。 男人去得匆忙，并没有细说那处山洞的位置。张毅为了进一步证实，便在山林中细细寻找。 山林之间，天然的山洞自然不在少数，但想要辨认是不是男人口中所说的地方倒也容易，有没有居住过的痕迹就是最好的判断依据。 山林很大，张毅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这样一处符合的山洞。 可他仍然不敢轻易下结论。毕竟，村里有许多猎户，他们上山打猎时，来不及下山，在山里露宿的情况也是有的。 有一两处人住过的山洞并不能说明什么。于是，他又想起了男人说过的另一件可以作为‘实据’的事。 他还在山林深处为村女盖了一栋屋子。 男人说过，小翠所在的村子思想保守，未出阁的女子与男人待在一起名声便毁了，不仅会遭所有人的白眼，甚至还会被浸猪笼。 她虽然谨慎的将他安置在山林里，可为了照顾受伤的他，进出山林的次数明显增加，且都是早出晚归。 一次两次还能说得过去，可次数多了，自然就引起了旁人的猜疑。 只是怀疑归怀疑，没有证据，大家明面上还是没有怎么说。 也想过偷偷跟踪，可都是些村民，哪里会什么精妙的跟踪术。 小翠先前虽然也不擅长，可男人为了自身的安危，怕她无意中被什么人盯上而不自知，将人带进来，特意教了她一些反追踪的常识。 尽管只学了些皮毛，但对付山脚下村民的跟踪绰绰有余。 每当小翠发现有人跟着自己，她便佯装无目的的寻找野菜野果，带着身后的人在山林里反复的兜圈圈，与来人比耐力。 这村里谁都不是闲着没事的，见发现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心里那些疑虑也就打消了，该干嘛干嘛，哪有功夫长期在这耗。 按理说，这应该就没事了。可偏偏，老天就是爱捉弄人。 这村子里，除了有事做的，自然也有些没事做的。 村民们将那些成天闲着不干正事，偷鸡摸狗，游手好闲的人称为混子。 小翠的容貌生的不错，在村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被不少人惦记。其中，就有几个混子。 先前，因为大多时间都在村子里，大伙儿都看着不好下手，可如今她往山上跑的次数多了，那伙儿人的心思也就活络了起来。 山林偏僻，除了猎户和那些实在是穷得揭不开锅的人会冒险进来，其他人都是能避则避。 那些混子们虽然心里也有惧意，可是想到翠儿那漂亮的容貌，还有她每次上山采获的食物，那些惧意便被他们强压了下来。 他们一路躲藏着尾随小翠上山。 因为这些天村里有不少人都这么做过，所以小翠没在意只以为还是那些乡亲们，便打算故技重施，带着人在山里绕圈圈。 她万万没想到，这次的人竟是村子里那群泼皮无赖。若是早有所觉，她定不会在山林里乱绕，甚至都不会进山，给他们机会。 这伙儿人跟村民们不一样。村民是为了看她进山做什么，而这伙儿人则是为了占便宜，对待的方法自然也不能如出一辙。 对村民们毫无意义的浪费时间乱绕。对这伙儿混混来说却是好事，最好是绕到更偏僻无人的地方才好。 只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是那伙儿人露脸的时候，为时已晚。 男人虽然教了她一些反追踪的皮毛，可是却没教她怎么对付泼皮无赖。 说到底，小翠只是一个弱女子，那群混子虽然无所事事不事生产，可总归是男人，又是好几个一起，再怎么也比她一个弱女子厉害。 此情此景，小翠立时就慌了。也顾不得其他，只一个劲儿的往山洞方向跑，边跑还边喊救命。 混子们以为胜券在握，便放松警惕，像是猫捉老鼠一般，享受着小翠惊慌失措的样子，并以此为乐，不远不近的追着。 第493章 种田山里汉(57) 直到越跑越靠近山林深处，混子们才动了真格。 他们虽然惯爱投机取巧插科打诨，却也不傻。这山林深处可比外围危险多了，这要是再往里头跑，指不定会遇上什么豺狼虎豹。 他们可是惜命得紧，不愿再往深处犯险，直接就要将小翠捉走。 只可惜，终究还是没能成事。 这事也怪他们太大意自负，以为山林间再没旁人，却不知深处还藏着一个高手。 男人武功高强，耳力出奇的好，在小翠不断靠近叫喊时就听到了动静，并寻着动静找了过去。 他本以为是追杀自己那伙儿人找过来了，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不曾想却是几个泼皮无赖。 男人虽然受了重伤，可经过几日的调理也渐渐有了些起色，更何况，对付这群酒囊饭袋，就算是伤重到只能抬起一根手指头，也足以戳死他们。 既然不是追杀自己那伙儿人，男人出手也不再犹豫，三两下就将人给打翻在地，救了小翠。 男人的本意是斩草除根，他们这行做事向来如此。可小翠却极力阻止，为那些人求情。 小翠心地善良，虽然那些人意图不轨，可到底是一个村子里的，这个人家里的长辈，有好些自己也都唤声叔婶呢，她没办法将事情做绝。 原本，这种圣母的行为在身为杀手的男人看来是愚蠢的，若是之前，男人肯定不会管旁人意见，我行我素。 可出奇的，小翠这般劝说后，男人竟听从了，还忍不住感叹她的心地纯良。 生平头一次，男人心慈手软了，只教训了他们一顿，便将人放走，却也为此让小翠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如果早知道后事，男人就算是拼着被讨厌的风险，也要将那些人一了百了。 还是那句话，只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教训完人之后，小翠就跟着男人离开了，以至于没看见那些人在两人离开后眼里露出的狠毒。 那些人本就是泼皮无赖，在男人手上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怎么肯就此善罢甘休。 当然，他们自知打不过男人，自然不敢将这个仇记在男人身上。 毫不意外的，小翠就成了他们发泄心中怒火和不满的对象。 他们深知村民们对名声的在意，也对先前村里人跟着小翠的事有所耳闻，一条歹毒的计策便上了心头。 他们回到村里便开始造谣，说小翠在外偷勾搭野男人，未婚私通，两人偷偷摸摸在山林里幽会。 被他们撞见，那男人竟还大打出手想要灭他们的口。幸亏他们跑得快，不然这会儿恐怕都成一具尸首了。 他们还将身上的伤露出来，以作证据。 村民们听后大惊，各个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牛村长便是头一个出声质疑的。 小翠从小父母双亡，是村里人一同照看长大的，是个什么品性大家心知肚明，又怎么会做出那样不知检点的事。 尤其说这话的又是村里出了名的混子，斗鸡走狗，打架偷摸不在话下，谁知道这一身伤是怎么来的。 保不齐就是哪里惹了事回来，怕家里长辈知道，故意寻个由头编瞎话蒙混过去。 大伙儿也是知道这群人的德性，有了牛村长的带头，不少村民都站在了小翠这边。 这些人哪里肯就此罢休，斩钉截铁的让村长去查，若是查出他们真的在哪出惹了祸打了架回来造谣，他们愿意受任何惩罚。 这十里八村的就这么些地方，哪家出了什么事传得也快，基本上谁家的孩子闯了祸，哪个混子又来捣乱，没多久便会传来。 更别说这几人的伤势不轻，若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那他们这次闯的祸肯定小不了，不然也不会伤的这般严重。 若是大的闹事，一打听肯定清楚了。 村民们也是难得见这些人这么肯定，一时也没了先前的坚定。 有人提议，就按这些人的话去查，若是结果真没有，也好还小翠清白。 这个方法一经提出便得到了许多人的赞同。 牛村长也觉得这样的法子好，便让信得过的人到周边村子去打听，自己则在村子里打听。 出乎意料的，那些人这回竟真的没闯祸没打架。 一时间，不少人心中的天平开始偏向这些人。 不过牛村长却坚持相信小翠。他直言，就算是没在周边村子打架，也不能证明这些伤就和小翠有关，更不能说明她就和外头的男子私会。 牛村长还犀利的反问，如果小翠真的取他们所说约了外头的男人在山里私会，那他们为什么会去山里，还正巧发现了？ 需知道，他们这几个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家里农活儿一概不干，更别说去后山那么危险的地方采野菜野果了，那之前可是一次都没有的。 那些人没想到牛村长会这么问，自然不能回答真实目的，只能推说是发现小翠行为有异，便偷偷跟着尾随进山，这才发现了这件秘密。 牛村长当即又问，小翠既然是在山里同男人见的面，那在进山之前他们又是怎么发现的行为有异？怎么个有异法？ 那些人当即被问住了。他们本就是随口糊弄的，哪里能解释得清楚。 见他们答不上来，大伙儿神色微变，本来偏向他们的天平，有不自觉回到了小翠那头。 那些人见村民们渐渐露出不信任的神情，生怕功亏一篑，脑子一转又想出了别的解释。 声称是因为这段时间，大家都说小翠进山频繁，他们心存疑虑才一直跟着想要一探究竟。 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可说这话的人是他们几个，那就让人怀疑了。牛村长再接再厉的为小翠说话。 他说，这段时间大伙儿确实有过怀疑，也偷偷跟着进去看过，可事实证明，人家就是进山去采食物的。 这是不少人都亲眼见到的。 牛村长还犀利的指出，为什么大家跟的时候没发现，你们一跟就发现了？ 为什么大家跟着没被打，你们一跟就被打了？ 面对牛村长的声声质问，那些人一时失了言语，无从回答。 牛村长见他们这样就知道居心叵测，厉声质问他们跟踪小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们只一口咬定是因为最近村里的怀疑才会有此举动。偏偏，大伙儿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反驳。 第494章 种田山里汉(58) 大伙儿都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稍一联想小翠这么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心里便也什么都明白了，纷纷唾弃这几人的心思。 那些人见村民们不信，一时也慌了，更多的是不甘，咽不下被打的这口气，不愿就就这样不了了之。 他们试图挽回局面，再次扬言小翠就是去山上幽会了，还信誓旦旦的说，若是不信，大可以立即进山，趁着那俩人还没这么快离开，去山里搜人，一定能发现蛛丝马迹的。 牛村长和村民们都不愿搭理他们。 山林凶险异常，这伙儿人却总想着把大家往里头带，也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安的什么居心。 可他们却不依不饶，还说村长就是心虚，想要包庇小翠，所以才故意推诿着不愿进山。 这话一出可了不得，牛村长当即发了好大一通怒。他自认村长以来，殚精竭虑，一心为着村里谋发展，也自认处事待人公正宽厚，放眼全村里去扫听，哪个不夸他一句好。 如今被这一群泼皮无赖无所事事的混子说徇私，这让他怎能不气？ 小翠因为父母亲早逝的缘故，他作为村长，自然要多多照顾帮扶。他承认，这小丫头从小养在自己身边，确实是有感情，早当做亲闺女一般对待。 可他站在小翠这头并不完全因为这份关系。 这若是村里其他老实人说的，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求证，可偏偏是这几个无赖的话，莫说他，就这围着的一堆人里，有几个信他们的？ 小翠是大伙儿看着长大的，品性最了解不过，相比起这些不着五六的混子，大家都更愿意相信她。 更何况，他方才提出的一众疑点，他们也是支支吾吾，回答牵强，一看就是撒谎。这样的举动更让人不信任。 如今这伙儿人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污蔑他包庇，可见这谎话张口就来，且没有任何限度，为达目的什么都说得出来，这就让人对他们之前的话怀疑更甚。 牛村长当即放话要严惩这几个败坏他声誉不学无术的人。 牛村长的为人大伙儿心知肚明，为人公正宽厚，十里八村哪个村里的人不羡慕他们有这么一个好村长。 若说他包庇，他们是绝对不信的。 莫说只是从小养着视若亲女的小翠，就是当年亲生儿子遇着事，牛村长也没有放任不管，一并负起了责任。 是以，村民们对牛村长是绝对信任的。 如今听这伙儿这般污蔑村长，各个怒目直视，若不是碍于礼法和他们爹娘的情分，早抡起棒子打出村子了。 那几人见事情闹大，早已慌作一团，暗恨当时急火攻心口没遮拦。 为了不被村民们群攻，他们忙承认错误是自己一时情急才口误说错了话。同时，又再次表明小翠私会一事的真实性。 话已出口，没办法收回，只能将小翠的事坐实，不然村长和村民们绝不会放过他们。 他们硬着头皮扬言，误会了村长确实是他们不对，村长要想惩罚他们，他们无话可说。 可要让他们心甘情愿领罚，必须将小翠这件事弄明白，进山去看一看。 若是没寻到人，他们便认了，若是寻到了，那就希望大家原谅他们一时情急的口不择言。 他们借机以小翠的事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 他们还说，大伙儿若是不进山去查，他们是万万不会服气的，就算是闹到县里头也要讨个说法。 这话当然就是唬人的。就他们这样成天偷鸡摸狗的鼠辈，远远见着县衙大门都要绕道走，哪里真的敢去。 就算是去了，县太爷也不可能站在他们这边。 从理上讲，村长虽然不算是朝廷的正经命官，没有品级，可却是默认存在的头衔。受命于县里，负责管理整个村子。 说实在的，村长在村里的权力还是很大的。只要不是大官司，或是闹出了人命，一般的小打小闹，县太爷都是交由村长全权处理。 这伙儿人出言污蔑村长，被惩罚了，这事合情合理，就是真的闹到县里，占理的也是牛村长。 更何况，这伙儿人寻常劣迹斑斑，搞不好县太爷还会重重惩罚。 小翠私会这件事本就是他们自行臆想无中生有，但是他们偷偷尾随意图谋不轨却是事实，若是被查出来，那可就不像是对村长不敬的惩罚那般简单了。 这可是大罪，是要下大狱的。 无论从哪种角度，混子们都不占理。 他们这么说不过是实在没了办法，故意出言吓唬人，给自己涨声势，其实心里虚的很。 牛村长掌管全村事务多年，又怎么会被这样的话吓到，可他确实犹豫了。 这件事涉及到小翠，若是闹到县里，肯定会传得沸沸扬扬。这十里八村就这么大点地方，这样的消息传得最快。 他虽然相信小翠的为人，却不能不顾及她的声誉。这事一旦在周边传开，不管小翠做没做过，这话已经进了旁人的耳朵，三人成虎，对她的名声总是不好。 一个处理不好，还会影响她将来说婆家嫁人。 牛村长看着小翠长大，自然不愿害她入火坑，这伙儿人一看就是闹事不嫌大，打定了主意拿小翠说事，拖她下水。 偏偏，嘴长在他们脸上，又不能左右他们说话。 这般想着，牛村长心里隐隐升起动摇之意。 在场几个关心小翠的长辈显然也是这个想法。 他们自然是愿意相信小翠，可旁的人未必是这么想的。今天这事闹得已经不小，若是他们不进山一探究竟，彻底给小翠正名，恐怕就是这几个混子不胡说，那群八卦的大老娘儿们也要到处说嘴。 到时候，反而对小翠更不好。 鉴于以上种种原因，牛村长和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人一同商量过后，便同意了那些人的提议，进山一探究竟。 村民们对这事都怀揣着好奇，都想跟着进山一探究竟。可一想到要进到山林深处，就忍不住打退堂鼓。 虽说这次进去的人多，可是山里的野兽可不会看着人多就不打主意，指不定还偷着乐呵，能饱餐一顿呢。 这一番退堂鼓下来，愿意跟着进山的人就没多少了。 那些愿意跟着进去的，一来，是为了看看热闹，二来，就是那些平常不敢自己进去的人，想着趁这个机会，跟着大伙儿进去，在后头采个野菜野果啥的，赚上一笔。 第495章 种田山里汉(59) 那几个混子作为目击者，自然是由他们带路，可光由着他们那也不行。山里头地势复杂，稍有不慎那就是送命的事，这几个平常一事无成的，哪个敢放心将性命交托到他们手里。 最后，牛村长出面去请了村里有名望的老猎户，让他跟队一道进山。老猎户是出入山林惯了的人，一辈子靠着山林生存，对山路也熟悉，对付那些凶恶的野兽也有一定的经验，由他带着，大伙儿便安心了不少。 确定了进山人员，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山里进发。 看着时辰，现在离小翠寻常出山的时间还早，照那几个混子的说法，他们往深一点的地方去，一定还能找到幽会的两人。 众人循着他们的指点，到了事发地点。按他们的说法，小翠当时和那个男人往还要深的山林里去了。 他们的意思是继续往前找，可老猎户却突然出声阻止，说他寻常打猎都不会往太里面的地方去，太危险。 他的意思明确，就是不想再往深处走了。 大伙儿细想也是这个道理，山林深处的猛兽最为厉害，小翠就算是要私会男人，也不至于拿命去拼。这命要是没了，私会还有什么意义。 大伙儿一致认为混子们是担心回去受到惩罚才想出的缓兵之计，纷纷调头准备下山。 那几个混子见状哪里肯干，这要是就这么回去，一无所获，他们的罪名可就真的坐实了。 他们当即耍无赖，纠缠着牛村长他们不让走。 村民们忍无可忍，准备狠揍这几个泼皮的时候，却正好撞见小翠和男人出来，两拨人正正打了个照面，全都愣住了。 因为进山时经历了那几个混子想要占便宜的事件，小翠每次回去的时间又有些晚，男人担心她的安全，便让她早些下山。 为了提防那伙儿人躲在山林间伺机报复，男人提出送小翠下山，不过被小翠一口回绝。 这山林偏僻幽静，最是引人遐想。加上先头村里人已经对她频繁进山的事有所怀疑，还悄悄跟了几次，若是再让他们瞧见了男人，那她就真的跳进江里都洗不清了。 更何况，先前那伙儿混子挨了打，指不定怎么在村里编排她。这个节骨眼上，男人可千万不能露面。只要他不露面，以她和那伙儿人的人品来看，村民们一定会选择相信她的。 所以，她万万不敢答应男人的要求。 可男人却也坚持。 先前他就是顾及她的难处，放任她自己进出山林，这才有了今天的危险。 若不是他在山洞里待着无聊，到外头练练身手，并想着打些猎物，不自觉往外走了一段距离，而那伙儿人又太自负，非猫逗耗子放任小翠往里头跑了一阵，他很可能就听不见她的呼救，没办法及时赶过来救援。 若是如此，那后果...... 男人不敢去想，心有余悸。这份余悸让他坚持要看着小翠平安下山才放心。 小翠自然知道他的好意，只是碍于难处也不敢答应。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终只好各退一步。小翠同意了男人跟随护送的要求，但彼此约定，只能送一小段，离了深处就不能再送。 知道这是她的极限，男人也不好得寸进尺。想着，出了深处，往下的路也就相对安全一些。 这一路都还算平静，只是到了差不多快半山的时候，他们隐约听到了动静。 那时正是那些混子撒泼打滚的时候，男人认得他们的声音，以为他们不吸取教训，特地守在这一带，等着小翠离开时再下手。 他万分庆幸自己跟着来了，并暗下决心，这次不论她再怎么劝，都绝不会心慈手软。 只是两人万万没想到，来得竟不止那几个混子。 小翠在看见牛村长和不远处的村民时，整张小脸立时变得煞白起来，整个人像是被抽了气一般的纸片人儿，摇摇欲坠。若不是男人眼疾手快的扶着，估计就要跌倒在地上了。 牛村长等人的吃惊程度并不比小翠小，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模样。 那几个混子自然也是愣了一下，不过不是因为吃惊，而是一种名为天上掉馅饼的喜悦。 本以为走到绝境，要被村长严加惩罚的他们，在看见男人和小翠的时候，高兴得差点跳起来。简直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他们万分激动的叫着喊着，还将自己摆在正义的位置上，一副被村民们冤枉如今终于昭雪的模样，个个挺直了腰杆。 若是寻常，村民们自然不会放任他们这么嚣张，可现下这情况，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们就是想为小翠开脱都不行。 他们心里的天平在两人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偏向了那群混子那边。 男人听着混子们嘴里不干不净的污蔑，当即皱了眉，抡起拳头就要发作。若不是小翠阻止，这几个人恐怕又是免不了一顿毒打，甚至会更重。 村民们见状，想起那几个混子先前说的，被小翠情郎打了一顿的事，先前他们还不信，可男人刚刚的举动，无疑就证实了混子们的话。 牛村长当即生了好大的气，小翠赶忙解释。 她没有暴露男人的身份，只说他无意进了山林被困，险些将命丢在里头，正巧她进山采野菜野果遇见，救了他一命。 这些天，她上山确实是为了见男人，却也只是给他送些草药和吃食，绝没有半分逾越的行为。 那群混子见村民们有所松动，自然不会任由小翠继续解释，否则，他们不轨的事很可能就瞒不住了。 他们当即开口颠倒是非黑白，拼了命的往小翠和男人身上泼脏水，势必要将他们私会的事坐实。 他们自然看到了男人恶狠狠的眼神，心里虽害怕，却想着大伙儿都在，他若是出手就等于不打自招，而且大伙儿也不会放任他欺负村里人。 这么多人对上一个，他们占优势。 是以，泼脏水时胆子格外的大。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这几个村民，一起上了都不够男人练手的。他不出手，不过是因为小翠拦着，否则早就拧断他们脖子了。 进山的村民除了个别两个信了，其他人都还算有理智，没有偏听偏信就处置。 他们对视一眼，最终得出结论，先将人带回村里，再细细盘问。 第496章 种田山里汉(60) 男人自然不放心小翠就这么回去，可小翠却坚持。 她深知今天若是不回去，反而顺了那些污蔑她的人的意，她非回去不可。只有这样才能完全洗清自己身上的谣言。她坚信自己是清白的，大家一定会还自己一个公道。 小翠这般坚定，男人也违拗不过。他不放心，想要跟着下去。 可那几个混子怎么肯，以他不是村里人且来路不明，不能随随便便带回去为由阻止。 当然，他们的阻止并没有什么用。男人想去，他们几个酒囊饭袋哪里拦得住。 只是这一次，牛村长却站在了混子那边。他们虽然不学无术心思不正，可这件事却说到了点上。面前的男人确实来路不明，身份可疑。他相信小翠不至于说谎，以她的心地善良来看，救人很可能是真的。 那便更加可疑。这个男人气势凌厉，面对一群人时毫不畏惧，以那几个混子的描述，他身手了得。 这样一个人，得伤重到什么程度才会需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村女去救。用九死一生来形容也不为过。 能伤到这种程度的，不是恶人，也是极麻烦的人。 牛村长到底经历过事，掌管村子多年，最懂得明哲保身，男人这样的麻烦，自然不愿意招回村子。 更何况，无论出于哪种原因，小翠独自来见这个男人都是事实，若是真的让男人跟着回去，那无异于拿奸拿双，那就是真的毁了小翠了。 小翠最是听牛村长的话，他既然反对，她自然就让男人不要跟着。为了不让男人担心，小翠还宽慰他，清者自清，相信村民们一定会还她公道。 之后，男人便眼睁睁的看着小翠被带走。 他本想不管不顾下山去一探究竟，可想到之前也是因为他的一意孤行害得小翠落到这个地步，他便犹豫了。加上他如今正被追杀，确实不宜在人前出现。 就算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男人强迫自己耐着性子等待。 只是这一等又是一天没消息，他实在坐不住了，便寻了晚上，稍稍伪装，趁着夜色想要潜进村子查探情况。 不曾想，刚到山脚便看见小翠虚弱前行的身影。 他也顾不得许多，赶忙现身将人搀扶住，一双眼来回在她身上打量，见人只是神情有些苍白，但身上并无明显外伤，便暗暗松了口气。 他一路搀扶着人回到山洞里，等她缓了些许时间才开口询问事情的进展。 不提还好，一提这件事，小翠原本缓和了一点点的面色瞬间煞白，整个身体颤抖不已，若不是坐着，恐怕早已经双腿无力瘫软在地。 男人将她的神情举动尽收眼底，眼底划过一丝了然，看样子，情况并不乐观。 思及此，他心中愧疚越发的深了，不是后悔送她下山，而是后悔最开始听了她的话，当过那几个人，他就该坚定的斩草除根的。 这整件事他看得明白，就是先头山林里那伙儿意图不轨的人在兴风作浪。若是一开始就灭口，这后面的一些事也不会发生了。 他从业多年，自然是有自信完美善后，将这伪装成野兽袭击并不难。 之前那几回，这小丫头摆脱掉跟踪的人，还欢天喜地神情激动的同他说，村民们应该已经打消疑虑了。 若是没这几个人，这件事到这儿也就结束了，今天肯定不会是这般局面，小翠也不会伤心至此。 他就不该一时心软由着她！越想，男人心里越愧疚。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男人诚恳的道歉。 小翠眼眸微抬，神情依旧有些怔怔的，只是目光不再似之前那般空洞，眼眸之间印进了男人的模样。 她没有对男人的歉意给予任何的回应，低声轻喃一句：“我没有家了。” 话里透着无尽的哀伤和凄凉。 男人的心一阵抽痛，心里的自责越发深，怜惜也一股脑的涌上来。 “没关系，我替你造一个家。”他一字一句说得坚定，郑重的做出承诺。 小翠目光微动，一双眼眸紧紧的锁定住男人的漆黑的眼眸，望进他的满眼认真。 “给我一个家？”她轻声重复着，声音透着紧张和难以置信，似乎是不敢确信男人的话。 男人重重的点头，再次承诺：“给你一个家。” 他没有继续追问村里发生了什么，他看得出来，这段记忆让她很是神伤，她不愿提及，既是如此，他又怎么好在伤口上撒盐？ 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有得是方法手段，他没必要用最伤她的那种。 况且，他比谁都明白如今最迫切的是什么。事已至此，再多想曾经并无意义，如今最紧要的，还是宽慰小翠。 她既然为失去了家伤心难过，那他便还她一个。 做出这样的承诺，他知道以他的身份来说，是极其不明智的，就是对她也不好。 可他还是说了，而且不后悔，尤其是在看见她眼中的绝望渐渐转变为希望，再次一点点恢复从前明媚的光芒，他便觉得，未来无论多难，要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是有所期待的，都是值得的。 也是这一刻他才真正看清了自己的心。他喜欢上了这个救了他的善良姑娘，哪怕明知这样犹如行走在悬崖边一般危险，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坚定走下去。 那天过后，小翠便不再下山，男人也不去问，一心扑在造房子上。 这是他对小翠的承诺，既然许了诺，他就一定会兑现。 深山野林，最不缺的就是木头，屋子的主体便全用木料。 看着一点一点堆砌起来的木屋，小翠面上的神伤也逐渐淡去，再次恢复了从前那个脸上带着明媚笑容的小姑娘。 那段日子，男人和小翠过得很幸福。 他在小翠不知情的情况下，也曾悄悄下到山脚的村子里打探当日的情况。 那件事似乎闹得很大，不光是牛家村，就连周边的一众村子也都传得沸沸扬扬。 只是大家传得版本各不相同，一看就是经过无数臆想得到的结果。 且这件事大多是在旁的村子传，牛家村本村反倒是各个守口如瓶，避之如蛇蝎。 不过想想也是，这人是他们村子里的，丢的也是村子的脸面，自然是不愿意提及。 可这最确切的消息还是只有本村的人清楚。 男人佯装是路过此地的外乡人，借着进村讨口水喝，在村口边缘有意无意的提及此事，借机打探。 第497章 种田山里汉(61) 那日进山的人不多，真正瞧过男人样貌的没几个，且男人下山前特意做了一番伪装，是以，寻常村民都信了他的说辞。 按理说，这是村子的耻辱，本不该外传。可每个村子总有那么几个多嘴多舌爱八卦的大老娘儿们。 这些人，可是喂打探消息提供了绝对的便利。 男人也是从旁的村子打探了这些人的信息，才特意挑着她们询问的。 果不其然，这些人就是闲不住嘴的，巴不得找个人倾听自己的话，男人上赶着送上门，自然乐颠颠的就将知道的事透露出去。 原来小翠与他的事，是那几个混子大肆宣扬出去的。 他还想着，山上那面虽然短暂，可看那牛村长却是个好的，而且也对小翠不错，不像是那些不明事理，会将事情放大至此的人。 何况这件事闹起来损的是村子的名誉，牛村长身为一村之长，也不会拿这个开玩笑。 听了这些八卦大娘的话，他才恍悟，应该是那群混子怕这件事往后拖得久了，小翠同村长说了事情经过，他们会受到惩罚。 是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率先将这件事闹出去，败坏小翠的名声，并把事情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如此一来，大伙儿的注意力肯定是放在私会这件事情上，并先入为主的给小翠打上标签，他们那些见不得光的事自然就会被忽略，而小翠想要再解释也没有机会。 就是说了，这样声名狼藉的她，也未必有人愿意信。 果然，村民们心思单纯，稍稍被几个混子言行挑拨，便对小翠与外乡男子私会一事坚信不疑，连夜大闹起来，聚众在村长家门口讨说法，逼着牛村长当即给他们一个交代。 这个时代，女子私会男子可是天大的事，虽然没有明确的律例要严惩，可各个村子都有默契，这样的女子败坏风气，不知检点，一经发现，一律浸猪笼沉江。 村民们听到这样令人愤怒和不满的消息，哪里还顾得上小翠是怎样的人，是不是从小在村里长大的孩子，连夜闹到村长家门口，要求按照习俗处置，将不知检点的女人浸猪笼沉江。 牛村长暗暗心惊，这事他明明嘱咐了，在查明真相之前千万不可传出去，如今怎么会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疑惑之间，他与之前一同进山的几个颇有威望的村民对视一眼，很快便在心里确定了罪魁祸首。 他们这些人都相信小翠，并且也看出了那几个混子的心虚，知道这件事肯定没那么简单，便想着将人带回来，细细问过后，了解实情再做决定。 如今，他们前脚刚踏进村里，人也才被关进他家，村民间就传得沸沸扬扬，并有意将小翠私会这件事坐实，除了那几个随行的混子，再不会有旁人了。 他们虽然暗暗在心里唾弃怒骂，可事情闹到这样的地步，是怎么也平息不了了。 牛村长试图同村民们讲道理，希望他们稍安勿躁，等他们将事情弄清楚，一定会给大伙儿一个交代。 可偏听偏信并且在心里认定小翠不检点的村民又怎么能听得进去，不管不顾的嚷嚷着立即行刑。 村长虽然统管全村，可也不能太过违拗村民们的意思。 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就算是当朝天子，也要顺应民意而行。 牛村长自知这件事没办法善了，和那几个有威望的村民对视一眼，无奈的只能领着闹哄哄的一众村民去自家的柴房。 因为小翠嫌疑不曾洗清，所以他们将人关在柴房里，并留了人看守。 今儿大伙儿进山也累了，本打算明早一大早一起询问经过，哪曾想，这事就这样闹起来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屋，往柴房的方向去，哪曾想，刚进到院子里，就看见两个人倒在地上，柴房的门大大的敞开着。 牛村长心下一惊，连忙跑向柴房。刚到门口才发现，屋里竟还倒了两个女人，正是牛村长的妻子和儿媳妇，此时正双目紧闭，毫无意识。 而原本该被关着的小翠早已不知所踪，地上还却散落着用来绑人粗绳。 牛村长立时慌了神，哪顾得上其他，直直冲过去，去探妻子儿媳的鼻息，儿子也紧随其后，一脸担忧。 直到指尖传来两人的气息，这才重重舒了口气。 众人见到这般场景也吓了一跳，先头那股汹汹的气势也瞬间消散了，心里不由得害怕起来。这般轻而易举撂倒两个男人，还不惊动外头的他们，这让人如何不惧怕？ 那几个跟着一起进山的村民立时做出了猜测，矛头纷纷指向与小翠一同出山的男人。 他们虽然不会武功，却能感觉到那人身上强大的气场和凌厉的气势。从那几个混子的伤势来看，那个男人的身手绝对了得。 是以，能轻而易举撂倒两个守门的男人以及家里其他人，除了那个男人，他们想不到旁人。 这样的说法得到了村民们的一致认同。 男人认真听着，边听眉头边往中间靠拢，只是没多久，又渐渐舒展开了。 他确实等的不耐烦，准备下山救小翠，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她自己回来了。 联想村民们口中的描述，心里某个猜想被逐渐放大。 帮助小翠的人应该是真心为她好，不愿她被村民苛待。小翠从前同他说过身世，她是被牛村长和村长夫人养大的。 放眼整个牛家村，能这么帮她的，估计也就村长一家。 他虽然想到了这层，大家却都没怀疑村长。 一来，村长夫人和儿媳妇可是直接呗打晕了，都是没什么心眼的淳朴村民，并没有想过这其中会有什么旁的计策。 二来，还是村长的人品使然，他是出了名的公正的。 记得几年前，村长的儿子摊上了事儿，他就曾大公无私的处置过儿子，所以大家都相信他。 话说牛村长的儿子，那也是真的冤。本是心善，结果却给自己找了麻烦。 好在，好人有好报，最后是个圆满结局。 牛村长的儿子曾经因为心善，跳进河里，出手救了一个落水的女子。 既是救人，难免有些碰撞接触，又是在水里，浸了衣物，传出去就有些不好听了。 虽是救人，可到底是有了肌肤之亲。加上那家人也是个不要脸的，竟借着此事赖上村长家，嚷嚷着让牛村长的儿子负责人，将人娶进门。 好在，那家落水的姑娘是好的，明事理，没有和家里人一起攀咬自己的救命恩人。 第498章 种田山里汉(62) 这姑娘之所以想不开，只因人长得不太好看，被人村子里的其他人嫌弃取笑，又被相亲的对象当众羞辱，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这才有了这不着调的举动。 如今在水里泡了泡，倒也把人泡清醒了。别人越是瞧不上她，她就越要活得好，就算是故意留着命碍他们的眼，也好过死了让他们称心如意。 既然想开，她自然是不愿意连累牛村长。尽管她多番解释，可家人却不依不饶，成天到牛家村撒泼打滚。 她没办法管住他们的腿，只能不停的同牛村长道歉，并表明立场，绝不会同他们一起让牛村长难做。 其实这事儿虽然传着不好听，但人家姑娘家自己都说没事，又是为着救人，就算真的闹大了，闹到县太爷跟前，牛村长家也占理。 只要他们一口咬着不放松，那家子人就没办法。 可牛村长没有那般做。这件事，哪怕是出于好心救人，可人家姑娘家确实受了委屈。若是这姑娘人品不行便罢了，偏偏人家是个好的。俗话说，娶妻娶贤，他当即便让儿子认下婚事，并亲自上门提亲。 如今，一家子倒是过得和和美美，还生了个大胖孙子。 这件事，一直是村中美谈。也因此，牛村长在村里乃至十里八乡的名声都极好。 即便是出了这样的事，也没人敢把这屎盆子往他头上扣。 男人心里敞亮，便不再多事。 既然人平安回来了，他倒是不介意背这个黑锅。反正，这也是他想做却来不及做的。 了解了事情真相，男人便不再逗留，找了先前那几个罪魁祸首的混子，好好教训一番，让他们终身难忘，之后便快速赶回山里。 他是以打猎的借口出来的，拖得久了怕小翠起疑心。 这件事他心知肚明，没同小翠说。而小翠不讲，他就装不知道。 至于她的真实名字，他在此番打探里也知道了，并不是她说的小翠。 不过，她既然不愿意用之前的名字，那他便不问，横竖，他喜欢的只是这个人，而不是名字。 关于小翠私会外男这件事的后续，因为村民到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人了，没办法执行村规。村长也是看着小翠长大的，不忍心她死，便趁这个时机将男人的实力说大，以此震慑他们。 还说，事已至此，两人指不定跑到哪里去，他们根本没法追，就是追上了，也打不过那男人，不如将错就错，就这么了了此事。 一开始还有人不同意，硬是要将人找回来严惩。只是被村长一句‘你去找’给噎了回去。 笑话，那可是一个人单挑村里一群混子的人，他们只会做农活，哪里打得过。 见他们没了声音，村长并没有就此打住。 攻人先攻心，为了彻底打消村民们心底惩罚小翠的念头，牛村长提及了多年前的往事。 多年前，周边这一带发大水，小翠的爹娘没有只顾自己逃命，而是将孩子放到安全的地方后，又折返回来救助那些被困的村民，后来不幸被水吞噬牺牲。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如今村里好些人，若是没有小翠爹娘无私的救助，早都成了一摊黄土枯骨，哪还能站在这指责小翠的不知检点。 人家为大义牺牲，就剩这么一个小姑娘，如今，那些受了救助的人却反过来为难人家的遗腹子，就不怕遭报应？那良心能安？ 不得不说，村长旧事重提的一番话，让村民们纷纷惭愧低头，心里的怒气也消了干净。 牛村长借此提出功过相抵，既然小翠离开了，那就当她已经沉了江，从此以后，村子里就当没这个人，也算是对她爹娘还恩情了。 这样的说法得到了村民们的一致认可，这件事便这么不了了之，被众人默契的藏在心底。 小翠和男人也在旁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山里有了一栋属于自己的木屋，度过了一段美好时光。 张毅最后确认此处就是男人口中描述的山林，还是因为在山的深处找到了那栋木屋，以及屋里属于男人留下的痕迹。 那间屋子看上去虽然没有十分破败，但是整个主体都蒙了尘，明显是许久没人居住的样子。 此情此景，让张毅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这间屋子久无人住，只有两个可能，而且都不是什么好的可能。 其一，屋子的主人不在了。不是暂时离开的不在，而是永远离开的那种不在。 若是这种，恐怕是连孩子都没能留下来。 男人说过，他离开的时候，那个村女已经有了身孕。就算是村女去世了，孩子也应该住着。哪怕是早早成了家，在别处又有了屋子，也该时不时回来打扫这里，总不至于让它破败至此的。 如今这屋子蒙尘已久，可见是长久未有人过来打扫。最合理的可能，那就是连那个孩子也不在了。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张毅心里更希望是这种。 那就是村女最终没能坚守住等男人回来，已经改了嫁。既是再嫁，那便是抛弃了前尘往事，这间屋子，自然也就不来了。 虽然这样的可能会让张毅替男人感到难过，可他心里也知道，男人一定是希望村女过得好，也希望孩子过得好，哪怕是改嫁。 张毅一直坚信着这样的想法，将屋子收拾出来，便一直住在里面，始终没有放弃过寻找小翠娘儿俩。 男人临终前说过，要将自己毕生任务攒下来的钱财留给小翠娘儿俩。无论结果是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都必须有始有终。 在那之后，张毅时不时会到外头的村子里打探消息，只是，得到的结果十分有限，和男人曾经简单提及的相差不多，都是小翠被男人劫走，消失无踪的版本。 村民们不清楚，张毅却心知肚明，小翠她们一直都住在山上，至少在男人离开之前都是。 男人离开之后，小翠自然会等一段时间，在那之后，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孤苦无依，多半也不会想到搬家。 张毅猜测，她们若是尚在人间，多半还是在这一带，就是另嫁他人，多数也是周边村子的。 因为没有旁人提供线索，找起来很艰难。他第一个想到过牛村长夫妇，可他们的嘴太严，只要他稍稍问及当年的事，老两口就是一脸警惕，绝不再说丝毫。 张毅也曾表明自己是男人的朋友，受他嘱托回来寻找小翠和孩子，可是老两口防备心很重，怎么也不肯透露一丝一毫的信息，一口咬定人当年就是让男人救走了。 第499章 种田山里汉(63) 若不是听了男人的话，他还真的就要相信了。只是人家态度坚定，他就是再怎么问也问不出结果。 张毅没再坚持，佯装相信，便告辞离开。 实则，一直在暗中盯着牛村长一家，试图从他们的活动方向下手，找到小翠和孩子的踪迹。 只可惜，跟了许久都没有结果。老两口最常去的地方除了自家的地菜地再没旁的地方。他想，或许是在那件事之后，就真的再没了联系。毕竟，若是让人查出来当年放人的事与村长一家有关，那他们家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出手相助已经是仁至义尽，从此再不纠缠也是正常。 思及此，他便换了其他的方法继续寻找。只是，断了线索的寻找，犹如盲人骑瞎马，始终没能找到人。 张毅没有放弃，一直找，哪怕找不到他也没有因此离开。男人生前拼了命的接受考验，突出重围，就是为了回到这里来，见一见自己的妻儿。既然没能如愿，那他便替他呆在这，努力寻找妻儿。 哪怕多年寻觅无果，可只要一天没有他们去世的消息，他就会坚定的找下去。 这是男人间的承诺。 因为村民们知道的不多，已然问不出什么，牛村长一家亦然，张毅便减少了露面的次数。 他本身性子不热络，不愿与人过多交流，加上如今又被追杀着，不宜过多露面，以免暴露行踪。所以，大多数时间他都窝在山里，就算是出去打探消息也都尽量避着人。 这么一避世，就是两年。 这两年里，张毅用尽办法打探小翠和孩子的踪迹，虽然人依旧没找到，可却也有了其他的发现。 在他如今住的屋子前，栽了一棵桃树，男人提过，因为小翠喜欢，所以当年他们就一起栽了一棵。 先前因为屋子荒废了许久，四周长了不少杂草。他本身又是个大老爷们，对住处没什么精致的要求，也就略略将屋子周边的杂草清了些，其他的也懒得动。是以，一直也没察觉到那棵树有什么不妥。 直到后来，有一次，这一带一连好几天下了大雨，雨水将地上的泥土冲去不少，等天晴了，他才察觉出那棵树下似乎埋了什么东西。 将面上半人高的杂草清干净，他在那处浅显的地方挖出了一个盒子。 盒身被上了锁，钥匙不知所踪，想来应该是在小翠手上。因为男人并未提及这个盒子，也没说钥匙的事，既然埋在地里，应该是重要的物件。男人临终托付，不可能不说。 这锁倒是难不着张毅，稍稍用些功夫就将它轻而易举的震碎。 盒子之内，满满的信件，看字迹和纸张的泛黄程度，也有些时间了。 令他感到惊奇的是，那信件上的字迹，竟与男人的出奇相似。不过，也就是形似，神韵之间，少了男人的刚硬霸气。 张毅猜测，应该是小翠写的。 虽然私拆信件不好，可他顾不得许多，这是如今最新的线索，也极有可能帮助他找到小翠和孩子。 是以，他看了信的内容。 令人失望的是，里头写满了小翠对男人的思念，也有抱怨，却独独没提及她和孩子的境况，甚至是连孩子都鲜少提。 满满一盒子，只有早前的提了一句是个女孩儿，连名字都不曾说。 之后，便都是一些谈心话。 信件落款人写的是小翠，也注有日期，每年都有，只是近四年才断了。 张毅想，能这般风雨无阻的写信，小翠是深爱着男人的，那就排除了改嫁的可能。 可若是不改嫁，照这屋子的状况，小翠，恐怕是不在了。就连那个孩子很可能也...... 可他很快又安慰自己，那个孩子或许没事。之所以不来收拾屋子，很有可能是完全不知道这处的存在。 这点，从小翠鲜少在信中提及女儿来看，倒也合理，她应该不愿意告诉女儿往事。 这样想着，张毅又燃起了希望，虽然大海捞针，却一直坚持找着那个女孩。只是多年过去，一直无果。 一直以来，他与山下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村民们压根儿就不知道这深山之中还住着这么一个人。 他们虽不识得张毅，可他却还认得几个人。 大多是那些常进山打猎的猎户，除此之外，最面熟的就是翠儿。 她进山的次数不少。 先前，张毅还疑惑，一个姑娘家为何频繁进山，可日子久了，对翠儿的处境也有所了解，知道她生存环境艰难。 她上山最常做的事就是采摘野菜野果。 山下村子穷的事他也清楚，对于翠儿这种行为他并没觉得有什么。 算起来，他从在山上落脚开始算，寻找小翠和孩子已经两年了，他认识翠儿也有两年了。虽然这期间彼此没有正式的见过面，更没有一丝半点的交流，但她确确实实在他跟前晃了两年。 也是因为见得多了，混了个眼熟，将她当做寻常村女，没疑心她的身份，又想着两人之间的‘多面之缘’，才会在她被两匹狼围住的时候暗中相救。 只是后来的一些阴差阳错，让他误会了翠儿的身份，才有了之后一系列的事情。 最开始知道翠儿与追杀他那伙儿人不是一伙儿的时候，他心里还有些愧疚，为了之前对她的恶劣态度和猜忌。可他同时又庆幸自己的多疑，才让他找到了一直以来苦苦追寻的人。 张毅之前不知道翠儿的名字，头一回听说就是蹲守在屋子外观察的时候，听张叔嘴里喊出来的。 初听进耳里的时候，他确实有一瞬间的怔愣，只因这个名字和‘小翠’太过相似。 不过当时的他并没有产生其他的联想。村里给孩子取名字都爱带着‘翠’‘花’这类的字眼，当初他打听的时候，只问‘小翠’，不提其他，这十里八村就能找出好几个。 所以，对于小姑娘叫‘翠儿’，他也只是觉得好巧。毕竟年纪在那摆着，翠儿和小翠就不是一辈的。再者，他虽然从信里粗略了解到小翠生了个女儿，却没想到有娘会拿自己的名讳给自家姑娘用。 哪曾想，她竟真的不按常理出牌，愣是给自家闺女取了同样的名儿。 如今发现真相，多年苦寻的人就在眼前，张毅内心虽激动，可想要往前的脚步却怎么也迈不出那一步。 他犹豫了。 第500章 种田山里汉(64) 翠儿在坟前说的话他听到了，言语之间，对自己的爹全无感情，甚至还有强烈的不信任和不满。 不仅如此，在她提及到‘爹’这个词的时候，脸色也越来越差。 这样的情绪让张毅却步。 他怕，自己这一冲动将实情说出来，翠儿还是不能理解男人，连带着将他也一并讨厌了。 到时候，就连接近她，好好劝说一番的机会都没有了。 倒不如先按下不说，以救命恩人的身份与她相处，再一点一点的引导她，让她理解男人的苦衷。 等她稍稍理解，能接受了再说，彼时，一定能事半功倍。 如此打算，男人脑海里各种不经意露面和透露住址的想法已经上演了千万遍，只待寻出最好的一种，便能付诸行动。 相比于男人丰富的内心活动，祁雪此时的脑内活动也不少。 她今天本是要上山找攻略对象，结果连续找了好久都没有结果，身心满是疲惫。想起原主她娘的坟离得不远，便顺道过去尽孝心。 既然接收了原主的身体，时不时替她看看娘也是应该。 最主要的，系统这次给她提供的信息太少了，弄得她云里雾里的。 要是能找到攻略对象，知不知道原主先前的事也不要紧，横竖她的任务只是将人搞定。 关键就是她如今逮不着人，实在是方向全无，闹心郁闷之下，便想要给自己找点事做。最先想到的，就是原主的身世。 她来之前翠儿的娘就已经下葬好多年，在翠儿的记忆里，已经将能打包的，属于她娘的东西全都打包埋在坟旁，也算是让她娘有个念想。 如今想要追查，自然要到坟上来。 讲真，祁雪最开始的想法是要掏坟的。当然，不是掏那个葬了人的，而是旁边紧挨着的一小块葬物的。 因为翠儿的娘去得洒脱，除了交代一个安葬地点，什么都没给翠儿说清楚。 除了那封信，很多与她‘爹’相关的东西，都是在后来收拾屋子才找出来的。那时翠儿的娘已然下葬，翠儿想让那些东西陪着她娘，可是又不好扰了亡者的安宁，便在她娘安眠之地的旁边又浅开了一处，将那些东西埋了，以自己的名义立了一个‘爹’的衣冠冢。也算是将爹娘合葬了。 翠儿在立这个碑的时候可没管那不负责任的‘爹’是不是还在，只想着让娘舒心一些，哪怕是他还好好的活在世上的某个角落，这个衣冠冢会冲撞了他，她才懒得去理会。 虽然有些不厚道，但既然没什么在里面，祁雪便想着将埋在里头的东西挖出来，一探究竟。 临了，小六却十分反对，它总觉得这样不好。 到底是有点理亏，难得的，祁雪在下手前因为它的态度犹豫了。 小六劝说她可以先从已有的东西下手发掘，实在是没办法了，再挖也不迟。言语间，它提及了记忆里翠儿娘留给翠儿作为与父亲相认信物的玉佩。 一语惊醒梦中人，经它提醒，祁雪便暂缓了自己的计划，准备先研究那块玉佩，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因为是她娘留给她的唯一一样东西，原主一直十分珍视，随身携带。 祁雪三两下就将东西掏出来了。 经历过这么多位面，她在珠宝首饰的鉴定方面也长进不少，那玉佩上的纹路她虽然没看出什么来头，但有一点却能肯定，就是这块玉价值不菲。 看来原主的爹还是个有钱人。 有钱，有武功，还身受重伤流落荒郊野岭被人追杀。受小六影响严重，她立时脑补出一众狗血的世家贵族争家产流落在外邂逅农家女的戏码。 只是想归想，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也没办法下结论。 看着手心里孤零零的一块玉佩，祁雪幽幽的叹了口气，对着冰冷的墓碑抱怨了两句。 若是翠儿她娘生前愿意多说一点，那她推测起来就会容易一些。 就像是攻略对象，若是对她不那么防备，肯多透露一点点信息，答应她的报答请求，她现在也不用对着冰凉的石碑自言自语了。 她承认，对那个素未蒙面的‘爹’诸多抱怨也有一丝迁怒的原因在里面，就是因为攻略对象拒绝了透露地址，害得她只能惨兮兮的满山林乱窜，结果窜了这么久还一无所获，这叫她怎能不憋屈。 这样的憋屈堆积在心里，没有一个宣泄口会把人给憋出病来，而那个素未蒙面的‘爹’自然就成了这个宣泄渠道，这才有了刚才那一番抱怨。 只是抱怨的话刚说完没多久，机械化的系统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触发隐藏剧情，前尘往事。」 「玩家是否选择立即接收隐藏剧情？」 祁雪下意识愣了愣，只是很快反应过来，神情激动，回答的语调不自觉带上了欢快：「接收。」 先前还抱怨这次的位面信息太少，一点用处都没有。正愁着毫无头绪，一点线索都没有，这隐藏剧情就巴巴的送上门来了，简直就是及时雨啊！ 线索都送上门了，哪有不接收的道理。 「现在开始接收隐藏剧情，前尘往事。」 话音刚落，画面一窝蜂的涌现出来。与先前原主记忆的毛毛雨相比，这一次简直是惊涛骇浪。意识像是被无数的大锤击中，疼痛异常。 祁雪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双拳紧握，不长的指尖深深扎进掌心的肉里，试图以掌心的疼痛来掩盖脑袋里的剧烈痛楚。 随着画面和信息一点点的涌入，她那张原本健康的脸开始变得惨白，冷汗连连。 最后，当掌心的痛已经无法让她获得一丝一毫的清醒，祁雪嘴间溢出低声的痛呼，一双手不自觉的攀上两旁的太阳穴，神情难耐。 暗处的张毅也渐渐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心立时提到嗓子眼，一时顾不得躲藏，一双腿不自觉的大步迈了过去。 靠得越近便将她的神情看得越发清楚，那副痛苦异常的表情深深印进他的眼中，印在他的心上。 “翠儿，你怎么了？哪里难受？翠儿？”情急之下，他连称呼都忘了掩饰，直接叫出她的名字。 回答他的是越来越难过的表情和不停的痛呼。 祁雪此时只觉得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双目紧闭，两耳不闻。意识里，除了疼痛和画面，就是小六断断续续惊慌失措的叫喊，嘈杂一片。若是手边有武器，她都恨不得将这疼痛难忍的脑袋砸碎。 第501章 种田山里汉(65) 越来越多的画面涌进脑海，祁雪的脸色早已苍白如纸，虚弱的意识难以承受这样的痛苦，她最终脑袋一歪，再也没了动作。 就在此时，一抹寻常人看不见的蓝光从她的衣服里穿透而出，直直冲进她的额头，消失不见。 数秒后，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冷汗也不再继续往外冒。除了人还处于意识不清昏迷不醒的状态，身体各方面都在向好的方向转变。 张毅注意到了她的面部变化，紧张的声音透着满满的担心，道：“翠儿，翠儿？” 回答他的依旧是沉默。 他英武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看向她的神情越发沉重。哪怕是面色有所好转，可她的状况依旧糟糕。 他孔武有力的臂膀，一只穿过她的脖颈之下，一只横跨在膝盖之下，齐齐发力，将昏迷不醒的人一把抱起，往深山的方向走去。 这荒郊野岭，他就算是有心施救也没有条件，一切还是先找个安全安静的地方再说。 失去意识的祁雪就这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她心心念念的攻略对象打包带走了。 意识停止期间，祁雪完全没有时间概念，等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入目是一片陌生的景象，耀目的红色铺满整个眼球。 她神情微愣，缓了数秒才反应过来，那一片红艳竟是帷帐。身下略略柔软舒适的触感让她明白了如今的处境，躺着。 脑袋枕在枕头上微微转动，目光顺着环视一遍，祁雪才发现自己竟是躺在一间屋子里。从四周装饰摆设来看，绝大多数都是鲜红的，应该是间喜房。 她又穿越了？这是祁雪的第一反应，心当即猛地下沉。可没两秒她又自我否定了这一观点。 她记得小六说过，玩家在意识极度虚弱的时候，确实会有脱离宿体返回休息室的可能。如此一来，便会宣告位面结束，任务若是没完成，那便视作任务失败，扣除相应的积分。 可当玩家的意识回到休息室后，在没有反应的情况下是不会计时的，直到恢复了意识，才会开始往后倒计时强制穿越的三十分钟。 也就是说，即便她的意识在接收隐藏剧情的过程中冲击过大，造成了极度虚弱的现象，被强制判定位面结束任务失败，那她也仅仅是被传送回临时休息室，却不会再次穿越下一个位面。 眼前的场景明显不是临时休息室的模样，所以，可以确定的是，她如今还在位面里，任务也没失败。 看来她平安的熬过了这一次的意识冲击。这样想着，祁雪不由得松了口气。 「玩家你终于醒了！」小六激动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 祁雪虚弱的扯了扯嘴角，声音轻轻的答道：「抱歉，又让你担心了。」 「呼！」小六重重的舒了口气，明显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玩家你刚才吓死我了！」 「都怪我，没考虑到玩家意识的虚弱程度，本以为接收隐藏剧情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至多就是痛疼一会儿，哪曾想，竟是九死一生！」 祁雪心知肚明，这事怪不了小六。她自己的意识她都没能有一个正确的判断，更不要说它了。 她没有责怪它，只是对于它的用词，她的眉头不自觉的往上挑了挑，倍感夸张：「也不至于就九死一生吧。」 她这不是好端端的么，除了虚了点，也还在位面里。 「玩家是不知道当时的凶险才敢说这话！」小六毫不客气的反驳：「九死一生都算是轻的了，你本来该是十死的！」 祁雪皱了皱眉，对它的形容明显不解：「十死？」 小六叹了口气，解释道：「隐藏剧情传输过程中，玩家的意识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击，一下子变得极度虚弱，差点就没能经受住。若不是那股强大的精神力从旁安抚，玩家这会儿估计就在临时休息室里醒来了。」 祁雪眉头紧锁，为了它话里提到的关键，「另一股强大的精神力？」 她思绪微转，不解的问道：「你是说，在我昏迷之间，有人给我进行了精神安抚？」 话音刚落，也不等小六回答，她自己就否决了：「不可能！」 「这可是远古时代，人类无论是身体还是意识都没有进化到足以产生如此强大的特殊能力的地步。」 照小六的说法，她当时情况危及，若是没有救助那就是回炉重造的结果，甚至可能会更糟，对本就虚弱的意识造成更严重的损伤。 那人能在如此情况下用精神力安抚住她的意识，能力起码与慕扬不相上下，甚至还有可能高于他，这怎么可能。 提及慕扬，祁雪脑子里突然划过一个可能，难道是他？ 她先前一直猜测经历的每个位面的攻略对象背后都是慕扬，若是这个假设成立，那攻略对象自然有能力救她。 如此说来，她在昏迷之时遇见攻略对象了？ 小六不知道祁雪在脑子里想了这么多，它听了她先前的话，知道她是误会了，忙开口解释：「不是玩家想的那样。」 「我说的这股强大的精神力，并不是来源于这个时代的人，而是来源于玩家自身。」 「这股精神力玩家也接触过，与这次你从线下回来，带回来的那个精神力凝聚而成的人偶娃娃反馈的精神力同出一脉。」 「这个精神力人偶在玩家穿越位面的时候也跟着一起过来，以项链的形式一直佩戴在玩家身上。当它感觉到玩家的意识处于极度危险状态的时候，便自主进入，对玩家进行精神安抚。」 祁雪听着，目光闪了闪。这样的答案虽然与她猜测的有些差别，但总得来说大方向是没错的，还是慕扬救了她。 这样的解释倒也将她心里的疑惑解释清楚了。 她先前猜测可能是攻略对象出了手，可后来想想，他若是出手，就意味着他是知道意识、精神力这一类概念的，可远古时代的人哪里懂得这些，对他们来说，一切现有知识解释不通的现象都会被神化。 攻略对象若是知道并在危急时刻用了精神力对她进行安抚，那就说明他是有星际时代也就是属于慕扬的记忆的。 可这点恰恰又与他最开始对她表现出来的冷漠防备相悖。 第502章 种田山里汉(66) 慕扬绝不会这么对她。虽然他在生气的时候也会板着脸教训她，可寻常时候对她极尽温柔。他若是有记忆，最初不可能会对她这般冷漠。就像是最开始皇帝位面的玄偃，他对身为龙毓锋的她就是千好万好，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 如今这番解释倒是一切都能对上了。 攻略对象并没有属于慕扬的记忆，也没有出手救她，这一切都是慕扬强制给她戴上的这个小娃娃的功劳。 小六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只自顾自的往下说：「这股精神力在安抚玩家的过程中消耗了不少，现在，这个小娃娃里剩下的精神力怕是不多了。」 随后，它满脸忧愁的道：「就剩下的这些精神力，恐怕也就够再安抚一次。再之后，玩家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这话也意在提醒玩家，她如今的意识十分虚弱，千万不能再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不是每一次都有这个保命符护着的。 祁雪听明白了话外之意，挑了挑眉，眉眼间带着不解：「你不是不敢扫描这个小娃娃吗？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先前让它帮忙对比两股精神力，用这个小羊羊项链做材料，它还千推万推死活不肯。如今，倒是这么清楚了。 这样想着，她的声音也不自觉带着一丝怒气和审问。 「我现在依旧不敢扫描啊。」小六答得理所当然，语气里透着无辜，道：「这只是一般的感知。」 祁雪轻挑眉头，声音依旧冷冷的，重复着它的话：「一般感知？」 明摆着一副‘不懂’的样子。 小六面带嫌弃，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语气‘啧啧啧’了几声，解释道：「就像是某样东西存在你体内，你就算不是刻意去分析，那也能感受到它的强弱。」 「这股精神力虽然实体化成了项链，但它穿越位面的原理其实同我差不多，都是依附着玩家的意识存在的。」 「既然同时存在一个空间，就算不刻意去探查，总会有些感应存在。」 「举个例子，就好比存在于同一个空间的两个人，你虽然不一定知道对方的姓名背景，但他的气场气质总是能看出来的。」 「根据系统的感知反馈，如今这股精神力的强度比玩家刚上线那会儿可差得远了。」 听了它的解释，她目光微顿，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底划过一抹震惊，也有一丝了然。 「原来如此。」她低声轻喃。 慕扬曾说，这个小羊羊项链是为了让她每天都想他才幻化出来的，她曾以为是他监视她的举动，现在想来，是她小人之心了。 没有人会将一个监视监听的眼睛耳朵弄成次数有限的消耗品。这股精神力虽然存在于她体内，可若是没有慕扬明确的指令，就算她意识严重到立时消散，它也不可能自主的为她进行安抚。 也就是说，慕扬从一开始就对这个由他精神力凝聚的小娃娃下了命令，在她意识受损严重难以支撑的危急关头，就会对她施以援手。 以他的能力，应该是早就预料到她的意识很可能承受不住，担心她在游戏里出事才刻意留下的它。 明明是关心，却习惯性的将自己的好意用各种恶意掩藏起来，当真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这样想着，她的心不自觉的柔软了几分，嘴角也渐渐扬起弧度。 「原来什么？」小六耳尖的听到了她的话，好奇心被提了起来，「玩家是发现什么了么？」 祁雪瞬间收敛心神，摇了摇头，「没什么，胡思乱想来着。」 「对了，我这是在哪里？」她尝试着转移话题。 小六白眼一翻，暗自感叹玩家这波话题转移的拙劣。不过，玩家既然不愿意说，它也没有死缠烂打着追问就是了。 只是对于她的问题，它整颗脑袋立时布满了黑线，「玩家，你才刚恢复意识，我也才刚连接上线。你觉得我能回答这个问题吗？」 差点被玩家蠢死。 「......」她倒是忘了，这游戏还有这么一条规定。玩家意识昏迷之时，依附意识穿越的贴身系统也会被强制下线。强制下线期间，位面发生的事它也无法接收。 “咳......”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祁雪轻咳一声，以此掩饰自身的尴尬。 既然系统帮不上忙，那就只能自己努力探索了。 目光再次扫过满是红艳的房间，祁雪尝试着挪动手脚，它们却像是被千斤的石块压着一般，动弹不得。 她的心当即咯噔一响，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道：「我这是残了？」 不是，她就精神极度虚弱了一次，醒来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不说，如今手脚还疑是瘫痪，要不要那么背啊？这以后的任务还做不做了？ 「你刚才怎么也没有提醒我！」她轻声抱怨着。 系统对玩家的身体健康值会进行实时监控，没道理她残了不知道，可这小萝莉竟一点没提醒，不敬业！ 「没文化就不要瞎说。」小六语气里的嫌弃不停的往外冒，「玩家这不是残，是意识极度虚弱的后遗症。」 「还有后遗症？！」祁雪惊叫，透着满满的不解。 「那可不得有后遗症吗？」小六没好气的白眼上翻，「就跟你被人刺了一剑伤重到差一丢丢就挂了，侥幸留了一条命，还指望着第二天就能活蹦乱跳？」 「你这是意识受损，比身体受损可严重多了。」 「还想零后遗症，玩家怎么不上天呢！」 面对小六的声声鄙夷，祁雪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脑海中浮现不久前经历过的画面，声音透着无限疑惑：「可我之前在线下的时候并没有觉得......」 她话没说完小六就直接打断了，「那是因为玩家身边有一个精神力大宗师一直在给你虚弱的意识安抚修复。」 「这次不同，玩家依靠的只有为数不多的精神力，恢复效果自然是不一样的。」 「举个形象的例子，你吊针水和喝板蓝根治愈感冒的速度能一样吗？」 「......」这个例子，也是很形象了。形象得祁雪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得出结论：「所以，我现在除了瘫着，啥都不能干？」 虽然是问句，可语气却已经近乎肯定。 「嗯哼。」小六用简单两个鼻音来表达自身的观点。 第503章 种田山里汉(67) 见玩家一脸丧丧，它随即安慰道：「也不是完全没事做的。」 听了它的话，祁雪眼眸微抬，问道：「什么事？」 「既来之，则安之。横竖已经被人运到这儿来了，那人既然还肯将玩家放在这么好的屋子里，可见也没什么恶意，瘫着就瘫着咯，正好整理一下隐藏剧情呗。」小六出着主意。 「这可是玩家拼着性命接收来的，不准备好好参详一番？」 经它这般提醒，祁雪这才想起来隐藏剧情的事。传输过程中她就晕了，之后因为没有虚弱到强制传送回临时休息室的地步，所以在她意识昏迷的时候，剧情也是照常接收了的。 她确实该好好整理一下。 心里有了计较，祁雪也不再纠结探查屋子的事，专心的梳理起接收的隐藏剧情。 前尘往事，顾名思义，这是一段关于原主娘和爹的故事。 故事有一个很老套的开头，关于原主爹娘的相遇，村女误打误撞救了身负重伤的神秘男子，并将他藏匿在山林深处，化名小翠对受伤的男人细心照顾。朝夕相处之间，两人互生情意，两颗心渐渐暗许而不自知。 接下来就是经典的棒打鸳鸯戏码，用小六的话说，也可以称之为感情催化剂。 因为两人如今都只是将悸动深埋心底，谁也不敢开口，或者说，两个没经历过爱情的生瓜蛋子，谁也不明白心里那丝异样意味着什么。这个时候，就需要某些特定的事件来激发他们心底的感情，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心意。 通常，这样的戏码大多都是爹娘亲人突然发现然后棒打鸳鸯，又或者是突然冒出一个温柔的青梅竹马的男配或是女配，让两人生出危机感。 结合小翠自身的情况，爹娘早逝，也没有郎情妾意的青梅竹马，是以，这个催化剂就落在了居住的村子里的村民身上。 因为这是个民风严谨的时代，女人受限颇多。小翠一个未出嫁的女子，与一个男子暗中相见，并同处一处，这便是犯了大忌，在那个时代是要被浸猪笼投江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浸鞋。不出意外的，她被村民们逮个正着，并被带回了村里。 因为爹娘早逝，她从小是由村长和其他几个热心的村民帮扶着拉扯长大的，大家熟知她的秉性，并没有偏听偏信就要处置，而是将她暂时扣押，准备问清楚事情始末再做决定。 怎奈，有人见不得小翠好。在他们一行人刚进村没多久，便悄悄地跑到各家各户去嚼舌根子，传流言。 没多会儿功夫，小翠与外乡男子山林深处秘密私会的事儿不胫而走，在村子里传得沸沸扬扬。 村民们重视声誉，村子里出了这样不知检点的女人自然愤怒异常，经不起煽动就一窝蜂的冲到村长家讨说法。 见事情闹到难以收拾，村长自知保不住小翠，无奈之下只好妥协，答应将人交出去。 就在他领着众人前往关押小翠的柴房时，猛然发现早已人去屋空，门外被留下来看守的两个村民也被人打昏在地，屋内，村长的妻子和儿媳妇也双双倒地，昏迷不醒。 村民们立时人心惶惶，不知所措，纷纷猜测是与小翠相好的男子趁夜过来劫人。 村长见此情景，提着的心也算是稍稍回落了一些，当即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村民们将这事画上句号。 至此，小翠便是已逝之人，且与牛家村再无关系。 大伙儿虽然默认了这样的结局，但小翠心知肚明，她这次死里逃生，全赖村长夫人和她家嫂嫂帮忙。 村民们聚众在村长家门口讨说法的时候，动静不小，村长夫人在屋里便听见了动静。 深知这个时代风气和村里规矩的村长夫人，明白等待小翠的将是怎样的悲惨命运。于心不忍，那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她深知品性，绝不会做出外头说的那些不自爱的事儿。 可众口铄金，村长夫人一个妇道人家也无力挽回，只能佯装送饭过去探望，并故意发出动静将门外的两人引进来，趁其不备背对着的时候将人打晕，给小翠创造离开的机会。 事后，为了将自己摘干净，便让小翠将她和儿媳妇一并敲晕，造成有人闯入将人救走的假象。 小翠本不愿对村长夫人她们下手，可村长夫人十分坚持，还厉声教诲，若是不动手，那反而会让她们遭受猜疑，那不是爱，而是害。 小翠万般无奈，听着外头越闹越大的动静，最终还是下了手。 村长夫人和她儿媳妇晕倒之后，小翠便循着她们事先告诉的‘小路’逃走。 说是‘小路’，其实也就是柴房角落里的一个狗洞，被一堆杂物掩着，不容易被发现。加上当时场面混乱，村民们就更没注意那偏僻角落的小洞了。 小翠逃跑后没有地方可以去，唯一想到的就是深山里的男人。她抛弃了原有的姓名，没了乡亲父老，没了家，只剩下男人了。 有了这次村民们的助攻，男人也意识到自己的心思。之后，两人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并在山林里盖了一栋小屋，着实过了一段幸福美满的生活，还有了孩子。 可惜好景不长，尽管小翠总是下意识去忽略男人神秘的身份背景，可存在的就是存在，哪怕是自欺欺人，也终会有被揭开晾在眼前的一天。男人最终还是离开了。 不过离开之前，他反复强调只是回去解决一些未完成的事，并保证事情一了，一定会尽快赶回来同她和孩子团聚。 小翠一开始就知道男人的身份并不单纯，也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心里虽然难过不舍，却没有任何办法能改变他的决定，最终只能含着泪目送男人离开。 临别之际，她深情的做出保证，一定会等男人回来。男人也给出回应，绝不负她和孩子。 再之后，便是一个又一个寒来暑往的等待。 小翠等过了夏天，等过了秋天，等到一张明媚的脸被无尽的思念和操劳染满了岁月的痕迹，依旧没等回来心底的那个男人。 她恨过，怨过，最终还是被心底的爱打败，坚守着曾经的诺言，一直等下去，等一个难有结果的结果。 第504章 种田山里汉(68) 她曾无数次幻想男人回来的场景，幻想着有一天，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温柔如初的看着她，对她说一句，我回来了。 这便是她所有的期盼，却又一次次的失望。 没了男人的庇护，小翠一个怀着身孕的弱女子，生活变得越发艰难。无奈之下，她只好求助牛村长和村长夫人。 当初将小翠放走，最开始只是村长夫人和自家儿媳妇的临时起意，见两人昏倒在地的时候，牛村长着实吓得不轻。 后来，涉及此次被劫事件的当事人都清醒后，牛村长也都挨个去询问过。 两名看守在柴房外的村民简单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因为是被尖叫声吸引进来的，一进来就看见有两个身影倒在地上，还没等他们细细查看究竟是谁，就被人给打晕了。 是以，他们也是很懵的，对来人究竟是谁并不清楚。 人都有一种惯性思维，当牛村长同他们说，自己妻子和儿媳妇被发现被打晕在柴房里，他们立时就将当时没看清相貌甚至连真晕假晕都没弄明白的昏倒在地的两个人代入，联想出了一系列的剧情。 牛村长见问不出什么，便将目光转向自家夫人和儿媳妇。 儿媳妇自然一切都以婆婆的话为准。 村长夫人了解村长秉性，当年儿子那件事，没人比她更清楚。说什么大公无私或许有一点，但也并没有外面传得那么夸张，至少她知道，若是落水那姑娘人品不行，跟着自家讹上她家，老头子是决计不会让儿子娶的。 加上听说了他在事发后同村民们讲的话，便知道他的心是向着小翠的。 因着这些原因，村长夫人最终将事情告诉了牛村长。 牛村长自然是震惊的，没好气的骂了村长夫人行事太过鲁莽，考虑不周。只是，嘴上虽然说着，但心里却是支持甚至庆幸她这么做了。 若不是这样，小翠怕是凶多吉少。这件事他看着有隐情，实在不愿意小翠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此后，为了避嫌，他们也没再刻意提起这件事，甚至没有去探听小翠过得怎么样。 直到有一夜，怀着身孕身体虚弱的小翠突然找上门。 幸而老两口也是顾念旧情的人，虽然顾忌着被发现，却也在了解小翠难处之后，隔三差五趁着天黑偷摸进山来看她，并帮着她将男人离开前留下的一些值钱的物件拿去变卖换银钱买些必须的生活用品，柴米油盐，还在能力范围内给她一些接济，她这才熬过了漫长的孕期，生下了孩子。 一直以来，小翠和男人都不曾提及自己的真名，本以为那不过是个称呼，没什么要紧。也没想过他会一去这么久都毫无音信，直到孩子出生了也没回来。 她不知道男人的姓氏，也没办法给孩子取一个正式的名字。还有就是，她私心里其实还是希望，能等男人回来，亲口为孩子取名。 可这孩子也不能一直没个称呼，小翠便想到了自己如今的名字。对她来说，这个称呼是有特殊含义的，是她和男人相识开始就用到如今的名儿。 她想，孩子是爹娘的骨血，便取了‘翠儿’这个小名作纪念，将大名留着等男人回来再定。 谁知这一等，便再没了结果。至小翠去世，她的孩子依旧没有大名，只有翠儿这么一个小名。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再说小翠，自男人走后，为了生存，除了牛村长夫妇的接济，她还将能变卖的东西都卖了，只剩下一块定情信物的玉佩。可再多的钱财也总有花完的一天，尤其是怀孕那段日子，她本就虚弱道的身子根本没法支撑她外出劳作，只能依靠那些变卖物品得来的银子和牛村长夫妇偶尔送上来的食物艰难生存。 这样的状况，直到后来孩子生出来，过了月子能活动了，小翠在屋子周边开了一小块地，种上一些蔬菜作物，才慢慢有了些改善。 小翠虽然是个姑娘家，却因为爹娘早逝比同龄的孩子早慧，也懂得更多。虽然有村里人帮衬着，但谁家都是拖家带口的苦日子，总不好一直让人家帮忙。所以，她从小就十分自立，该会的她一样不落，那些不必要学的，对今后生活有用的，她也用心去学。 在干农活方面，也是一把好手。虽然刚生了孩子还有些虚弱，但三两下的，倒是没费多大力气便将屋子周围的地开好并种上庄稼了。 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养活自己和孩子，小翠在空闲的时间里还会绣些花样，托村长夫人拿到镇上的店铺里去卖。 这东一点西一点的，虽然辛苦艰难，但到底还是将孩子养活了下来。 可等待娘俩的，除了生活贫困的窘迫，还有来自生存环境的威胁。 深山老林里，最是多凶猛野兽，家里没个男人依靠，她们的生活可以说一直处在危险之中。 先前一段时间还算是风平浪静，小翠虽然心有担忧，事情没有真的发生，她便安慰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直到有一天，这份平静被某个不速之客打破。 那是一只强壮的野猪，大半夜的靠近娘儿俩的屋子，好不容易长好的庄稼幼苗被糟蹋了不少。动静弄得十分大，将浅眠的小翠和孩子都给吵醒了。小孩子与生俱来的判别危险的直觉让小小的翠儿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小翠怕惊动外头的野猪，只好用手将她的嘴给堵上。 这么一通惊吓，睡意早就消散没了。她赶忙抱起孩子翻身下地，连鞋袜都顾不得穿，赤着脚就往某个方向跑。 那是屋子贴近衣柜的角落，打开衣柜的门，贴着地面的底部，有一块木料是可以掀开的，赫然露出一块方形的石板。她照着男人教给她的方法，在石板上有顺序的敲击，最后一下落下，石板像是安了机关一般向两旁打开，露出一个比一人宽一些的大洞。 借着微弱的月光，还能隐隐看见洞口底下的台阶。 这是屋子在建好时男人刻意挖的地道，小翠当时很是不解，可男人却十分坚持，一定亲手将地道打通了才安心。 地道的另一头是通向深山的另一个地方，出口的石门是男人特别做的，从外头十分难打开。男人曾带她去看过一次。 小翠毫不犹豫的抱着孩子钻进去，并从里面将石板关上。 第505章 种田山里汉(69) 石板彻底合上的瞬间，也将外界的一切噪音完全隔绝。 野猪在外一通横冲乱撞，幸而在糟蹋了菜地之后，不慎掉进了之前挖好的陷阱，被深坑里的尖刺扎断了气。 这陷阱是男人在屋子盖好后挖的，围着屋子外围一圈几乎都有。因为是在山里建房子，总得防着些野兽，还能做打猎之用，一举两得。 也幸亏是建了这个，如若不然，等它糟蹋完了庄稼冲进屋里，就算是小翠娘儿俩已经藏好，恐怕这屋子也难以幸免于难。若是撞出个什么好歹来，这孤儿寡母的，夜黑风高，该怎么度过啊。 小翠虽然在山林里住了不少日子，也没少见这样的状况，可先前都是男人在，她心里安定，不像如今，慌得很。哪怕是人进到了地道里，那狂跳的心也久久难以平静。 她不敢轻易打开石板，怕正正与野猪撞上，只好耐着性子等待，并祈求这野猪乱窜一通后就走了。 等待的日子总是难熬的，漆黑的环境让小小的翠儿啼哭得更加响亮，有了石板的隔绝，小翠没再捂着她的嘴。 这吵闹的哭声在这寂静的黑暗环境中，反而让小翠振作不少。她还有孩子，她必须坚强起来，才能保护好孩子！ 小翠耐着性子等待，黑暗中时间的概念总是模糊的，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漫长得像是等了好几年，这才敢尝试着打开石板，探听外头的动静。 静，这是小翠的第一反应。 她皱了皱眉，似有些不确定的往外稍稍探出一小点脑袋，目光扫过屋子，见屋内装饰摆设并无冲撞过的凌乱迹象，一颗悬着的心稍稍回落了些许。 不乱，至少说明野猪没有进屋。 野猪这种生物不似狼的狡诈，不会说悄无声息的藏在暗处，故意透露安全的信息引人上钩。 野猪是出了名的性子急躁，横冲直撞惯了，所到之处，必定凌乱不堪。 如今房间却没有慌乱的痕迹。 既没进屋，又没了动静，难道是走了？ 小翠在心里做着猜测，却又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敢轻易上去，而是待在洞口静待了许久，细细聆听，直到确定真的再无一丝动静，这才壮着胆子爬出来。 为了安全起见，她将孩子暂时留在地道里，自己则小心翼翼的往窗子的方向挪，透着一点点缝隙环视外头的情况。 借着昏暗的月光，能隐隐看见被踩踏得乱七八糟的菜园。 小翠如今也顾不上心疼，只一心找着那个罪魁祸首的踪迹。 环视许久，始终没看见一星半点活物的影子。 看来是真的走了。她在心里下着结论，这才返回地道将孩子抱出来，好一番诱哄才再次给哄睡着。 翠儿睡下后，小翠便提了盏灯往屋外走，倚在门边，借着烛火的光亮，细细打量着外头的境况。 她这间屋子一共围了里外两圈篱笆。 里面那圈挨着屋子近，用的竹子木棍也多些，十分严密。外头那圈与里头那圈之间还隔出不少面积，用来种菜养牲畜之用。 外围的篱笆离得远，看不真切，但隐隐能看出个大概，有些地方被野猪撞坏了。里头的篱笆倒是没什么损伤。 菜园被毁得严重，只是这天色，马上出去收拾不安全，还是等天亮了再做打算。 心里有了计较，小翠转身回屋，将大门紧紧的锁着，尤显不足，还移了些桌子椅子抵着，直到将大门堵得严严实实，将所有窗户也关得死死的，这才稍稍安了心，再次躺回孩子身边。 翠儿没心没肺的睡得香甜，可小翠却整夜想着野猪的事，不敢轻易深睡，时刻警醒着，怕它再杀个回马枪。 直到天空渐渐泛起亮白，她这提了一晚上的心才算是回落进肚子里。 虽是一夜没有好眠，可这心里记着事，加上时辰到了，小翠虽然神思困倦，却也没了睡意。 趁着孩子还没睡醒，她便起身去察看院子外头的受损程度。 菜园子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原先都出了幼苗长得漂亮的庄稼被野猪踩踏过后一片狼藉，怕是活不得了。 今后的日子怕是更难熬了。 小翠重重的叹了口气，心疼得滴血，同时对男人的怨念也升了一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认命的将那些幼苗清理出来，将地平整好，重新撒上种。 那些被清理出来幼苗她不舍得扔，都收了起来，等着一会儿洗干净了熬粥，多少也能吃到一些。 清理完菜地，她这才有功夫注意其他的地方，外围的篱笆有一角被毁得不轻，看来得砍些木棍竹子修补了。 突然，她的目光扫到了一处，那里赫然多了个大洞。 小翠吓了一跳，忙凑近去看，只见洞底插满了削尖的木棍，一头肥大的野猪被死死的钉在里头。 她脑袋微转，眼里划过了然。原来野猪不是跑了，而是掉进陷阱里了。 想起男人挖陷阱时的模样，她心底的怨念又顷刻间消散了去。 女人，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被某间小事感动，并感到知足。 托陷阱的福，这么大头野猪，拿到县里大户人家去卖，娘儿俩本来紧巴巴的日子倒是宽裕了些。 这件事自然是要通过牛村长夫妇才能办妥，前因后果也被尽数知悉。牛村长夫妇听了小翠刻意大而化之的解释，眉头不自觉的紧紧聚拢。他们知道，事实肯定比他们听到的更加凶险。 思及此，老两口均是一副担忧的模样，劝小翠赶紧带着孩子离开深山。 小翠自然知道深山危险，知道没了男人，山上不是常住的地方。就算有地道，可事发突然，若是来不及躲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心里都明白，却不愿意离开山林。她答应过男人，要等他回来，她一定会做到。 村长夫妇拗不过她，便找了儿子，让他悄悄帮着在山脚边上盖了栋屋子，并劝说小翠为孩子着想，在山下安全些，一样可以等。 小翠虽然不愿意离开她和男人共同生活过的地方，可为了孩子的安全，最终还是妥协了，便带着孩子搬进了山脚下的屋子。 因为离着周边的村子有些距离，一开始过得还算平静。后来有人进山时发现了他们，当年小翠的事在周边虽然传的挺大，但这些年过去，小翠要带孩子很辛苦，模样早就苍老许多，大伙儿真没认出来，只当她是别处来的。 这处是山林地界，不属于任何一个村，周边村子的村民没权利赶人，小翠娘儿俩就这么一直住着。 第506章 种田山里汉(70) 只是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身边没有男人，大家都将她当成未婚先孕的不检点女人，亦或是克死丈夫的不详女人，没事都喜欢拿这事欺负她们母女。 小翠不敢反抗，生怕招来更恶劣的对待。她们娘儿俩没有依傍，对上那些村民只能忍气吞声。 翠儿从小也被叫做野孩子，娘儿俩一直过得很苦。 牛家村的村民因为事先得了村长的警告，让他们不要借机去欺负孤儿寡母，败坏村里的声誉，一经发现，别怪他村规处置。 牛村长为人出了名的正直，从不做欺凌人的事，也看不起这样的事，所以这番决定也没引起牛家村村民的怀疑。 他们自然不敢挑衅村长的权威，对新搬来的娘儿俩既不欺压，也不提供帮助。 他们并没有认出小翠的身份。 这些年，为了照顾孩子维持生计，小翠过得辛苦，加上男人杳无音讯，她终日郁郁寡欢，人俨然苍老许多。仅仅二十多岁的花样年纪，看起来却苍老得像是三十往上的妇人。 村民们自打‘小翠被劫走’这件事之后，虽然没再坚持将人抓回来处置，对她的过往却也是绝口不提，下意识忽略村里还有过这么一个人。 日子久了，那模样也就渐渐淡化了。 就算是还有些记忆好的，也是停留在她年轻活泼的样子。那时候的小翠没有经历那么多的人事，不知思念成疾痛彻心扉的苦楚，自然是青春靓丽的。 如今的小翠，黯然神伤，为了生计不停地操劳，那苍老的模样很难让人和当初那个年轻秀丽的小姑娘重合在一起。 所以，尽管有些村民觉得新来的女子看着有些许面善，却也从没往这方面联想。 村民们没有认出来，小翠自然也不敢说。当初的事情闹得这般大，她曾是村里的人，自然知道村里的规矩，她本是要被浸猪笼沉江的。 得以苟活，全仰仗村长一家的帮扶，可为了帮她逃走，又不连累自家，村长夫人便营造了男人来救人的假象，她也为此打了村长夫人和嫂子，这就等于是彻底断了她和牛家村的情分。 她根本不敢透露一丝一毫关于自己身份的信息，她无法想象，若是被村民们发现她的真实身份，他们会怎么处置她。 如今这生活，小翠早已身心俱疲，也是活得够了，可翠儿还那么小，她怎么能忍心看自己的孩子因为自己的原因被烙上私通产物的烙印。 为了孩子，她一直没敢与村民们相认。 至始至终，知道这件事的只有牛村长一家。 牛家村绝大多数村民都不是好管闲事的，对小翠娘儿俩的存在，村长既然警告了，也就不再去管。但也有个别好事的，那些个不着五六的混子，时不时看着邻村的人欺负孤儿寡母，没忍住也往上凑一脚。除此之外，就是两三个长舌妇，闲着没事就聚在一起嚼舌根。 牛村长知道后，发了好大一通怒，将嚼舌根那些聚起来好一顿批评，又把全村的人集合在一处，当众惩罚了那些个浑水摸鱼欺负人的混子。 那群人不服管教，什么难听的话不过脑就说了出来，直指牛村长偏帮孤儿寡母，没准是看上人家，暗地里好上了，这才为她们做主的。 这话一出，不仅是将牛村长气个半死，就连村民们都纷纷出言指责他们嘴巴不干净。 那些混子的爹娘连连认错求情，可牛村长是真的生了气，让人教训得更重了，并扬言将人送去县衙法办。 他知道这些混子天不怕地不怕，不是打一顿就能得到教训的，必须拿出足够的震慑方法才能让他们听话，这个方法便是抬出衙门。 他厉声恐吓威胁，说小翠娘儿俩虽然家中没有男人，可却不偷不抢，没有任何不良的记录，那便是良民。 他们欺压良民，要是闹到县衙，不仅要挨板子，还要吃官司。 同时，牛村长还放了话，牛家村绝容不下那些败坏声誉进过衙门大牢的人。 这意思明确，便是将他们送进衙门惩罚完后，还要将他们逐出村子。 这群混子平时没少胡作非为，赶上事儿了，村民们除了自己爹娘，没一个愿意为他们说话。 混子们立时怕了，吓得跪地求饶，呼爹喊娘，请求牛村长宽恕。 那些没有参与欺负小翠娘儿俩的村民见此情况不禁纷纷松了口气，更加警醒自己，今后要远着那一大一小两个女人。 乡里乡亲的，牛村长本意并不是真的将他们送进县衙大牢。若是真的这么做了，那让这群人的爹娘怎么活。 他们是罪有应得，可他们的爹娘将会伤心欲绝，说不好，这个罪过还要落到小翠头上去。 他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在敲打混子们的同时也顺便敲打其他人，让他们不要一时错了主意，惹祸上身。 见这个目的达到了，便随意找了个台阶见好就收，只说这次看在他们爹娘的份上网开一面小惩大诫，若是再犯，必当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混子们犹如大赦，连连点头。纷纷发誓今后绝不再招惹山脚下的娘儿俩，见着他们必定远远的绕着走。 经此一事，牛家村才算是彻底收敛了。 只是，各村归各村，互不相干。牛村长虽然约束了牛家村的村民，但这十里八乡的村子可不少，他的手没办法伸这么长，小翠娘儿俩受欺负的现象依旧屡见不鲜。 好在，那些村子的村长也不是没眼力见的，牛村长训诫村民的事自然入了他们的耳，对于牛村长的话，他们也是认可的。暗地里也都告诫过那些欺负人的，偷摸着做什么他们不管，只一点，决计不许闹到明面上。 若是哪天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惊动了县衙的差老爷，就不要怪做村长的手下不留情面。 那些村里头的混子泼皮也都是混惯了的人精，怎么会不明白自家村长的意思，当即就做了保证，绝不让这事儿牵连到村子的声誉和村长的地位。 得了保证，那些村长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做得不是太过分，他们就权当不知道，没看见。 牛村长夫妇虽然心知肚明，可别人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能是暗地里尽量帮衬，时不时在他们欺负人的时候巧合的出现，做目击证人。 第507章 种田山里汉(71) 牛村长的为人十里八乡都清楚，最是看不惯这些欺凌弱小的污糟事，那伙儿人怕被告到衙门去，便也不敢当着他的面猖狂。每当牛村长‘经过’，他们便会收敛行为，快速离开。 虽说牛村长夫妇不能时时刻刻都看着他们，但能减少一两次欺负也是好的。若是没有他们老两口的帮忙，小翠娘儿俩恐怕也很难活下来。 这样忍气吞声的日子，小翠带着翠儿，一过就是十年。 这十年里，小翠从满怀希望期盼男人归来，到一次次失望后的绝望。她不再将期盼溢于言表，而是深深的藏在心底，在夜深人静的时分，独自安抚伤口。 十年的时间，小翠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娃娃，变成了年少早熟的女汉子，期间辛酸，难以言尽。 她对父亲的态度，也从最初的好奇思念渴望，到如今见娘亲伤心落泪而满怀怨恨。这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小翠去世才稍稍有所转变。 小翠离开时，自身不足三十，翠儿也还不到十一。她是太过伤情，太过操劳，太过思念，最终成了疾，郁郁而终。 直到临去世前，翠儿都不知道自己的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与自己的娘亲又是怎么认识的。 小翠离开的决绝，除了留下一块玉佩，作为将来父女相认的信物，再无提及关于那个爹的只言片语。她甚至也没办法肯定，那个爱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的男人，究竟会不会回来，却还是自私的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将她的思念和等待传承下去，去等一个可能无果的答案。 翠儿孝顺，谨遵母命，心里对那个爹的恨也渐渐淡了，变成了漠然。 她按照娘亲的意思将尸身葬在山林中的某一处，墓碑上更是连一个名字都没留，仅聊表心意的以自己的名义刻了‘亡母’的字样。 之后，翠儿便一个人生活，每年生死两忌都会去山里祭拜娘亲，还有那个她不明白具体含义，却对她娘无比重要的日子，她也会去坟前看看。 整理记忆结束，祁雪心里对原主的身世总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不再是两眼一抹黑了。 只是关于那个男人的记忆太少，除了有钱，背景不简单这点，她依旧没法断定男人的具体身份。 小六一直跟着她一起浏览记忆，对原主她娘的过往也了解了，忍不住提出疑惑：「玩家，你说原主她娘为什么要让原主立一座空碑，连个名字都不刻呢？」 远古时代，这是很忌讳的事，无异于将自己归成无主之人，哦不，无主之死人。 「因为没有名字。」祁雪沉默了几秒才给出答案，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小六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怎么会没有名字，不是叫小翠吗？」 祁雪依旧是淡淡的语调，反问：「她的真名叫小翠吗？」 「......不叫。」小六有点明白她的意思，却更加不解了，「那她为什么不告诉原主自己的名字？」 祁雪轻挑了挑眉头，叹气道：「她哪里还有自己的名字。」 「嗯？」小六先是不解，是个人都有自己的名字的，原主她娘怎么可能没有。可随后脑袋一转，便明了了。原主她娘因为她爹，被村子里的人误会不知检点，已经被默认‘死亡’了。 这件事牵连甚广，她不敢也没脸面再用之前的名字。 「可，」小六依旧还是疑惑：「就算是不能再用先前的姓名，那小翠总是可以的。」 这才是它的纠结所在。 「虽说这不是她真正的名字，可也被男人称呼了这么多年，和真名有什么区别？」更何况，名字不就是一个叫法，让后人能记住么。 若是石碑上什么都没有，原主倒是不可能忘，生死两忌会按时过来清扫上香，可后人就难以辨别了，这荒郊野岭的，这样无名无姓的孤坟可比比皆是。 亏得原主留了个心眼，以自己的名义留了些字。否则，后人清明时节可就难过了。 「是没有区别。」祁雪先是肯定小六的话，当即又一个反转，道：「可正因如此，她才更加不愿意用小翠这个名字。」 小六愣住了，目光中不解更甚。 「我不懂。」它老实的表明自己的疑惑。 祁雪淡淡的解释道：「你刚刚不是说过，那个男人，自与她相识，便一直称呼她为‘小翠’。」 「他们彼此不过问名字，只留一个最简单的称呼方式。这个方式，却是两人之间最亲昵的呼唤。」 小六一双大眼眨了眨，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玩家的意思是说，小翠心里其实是怨恨男人的，所以，才不愿意在死了之后还带着这样一个与他纠缠不清的名字？」 对它的解读，祁雪先是轻点头，随后又摇了头，「不单是如此。」 「小翠心里确实怨恨男人。」这无可厚非。 一个女人，在花样的年纪，因为一个男人，没了名节，没了亲人，没了家，没了姓名，可这个男人却负了她一生，换谁，都是怨的。 「可她也深爱着男人。」祁雪说得笃定，随后给出解释：「所以才会有枕头底下那些倾诉衷肠的信，才会将男人的字模仿的如此形似。」 「还有，因为深爱，她才会在临终前将那块代表着她和男人定情的玉佩留给自己的女儿。」她心里还是希望父女相聚的，心里还是抱有一丝期盼，男人最终会回来。 「也是因为深爱，她才会将女儿的名字也叫作‘翠’。」 「这是她与男人的回忆，而这个孩子，又是他们彼此的骨血。」 「当然，爱得有多深，恨得就有多深。」 「在自己女儿身上用‘翠’这个字，其实也是恨的表现。」 她为了男人抛弃了一切，包括姓名，可他最终还是食言了，辜负了她，她也不想再用‘小翠’这个名字。所以将这个名字给了自己的女儿，希望借此斩断与男人之间的过往。 可是爱哪里能尽如人意，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终其一生，都没能从这份爱中解脱。 正因如此，她更不愿死后再有纠缠，她累了。更何况，这名字既然给了女儿，便再与她无关。 第508章 种田山里汉(72) 小六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感叹：「感情的世界好复杂。」 尽管是猜测，可它却不由自主的去认同，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说，玩家说的是对的。 最后一个字刚落下，它突然双眼一瞪，一张嘴张得老大，面上满是惊诧。 这次是因为她的话，「玩家，你怎么会懂这么多感情的事？」 在它印象里，玩家应该是个情感小白啊！ 祁雪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纠正道：「不是懂感情的事，而是一般的心里揣测。」 小六细细咀嚼着她的话，一个念头突然蹦了出来。 「玩家说的难道是心灵学？！」它惊叫出声，眼底瞬间被崇拜和激动覆盖。 这可是一门相当高深的学问，据说将这门学科研究透彻的人，能一眼看透旁人的心，并准确的知道对方接下来的行为语言，可谓是一门杀敌于无形的高深手艺。 因为人心是多变的，千万年来，鲜少有人能将这门技术练到炉火纯青，更不用说凭借只言片语的记忆就揣测出这么一堆。 祁雪在小六提及‘心灵学’三个字时，脑海就自动浮现与之相关的信息了。 说实话，她没办法给小六回答，因为她自己也不敢确定，这番推测揣摩，与它口中的心灵学是不是同出一脉。 「我不知道。」她最终只能给出这样的四个字。 小六想起了她曾失忆的事实，便不在意她的回答，却在心底坚定的将两者画上了等号：「玩家肯定精通心灵学！」 祁雪也不做争辩，它高兴怎么想，便由着它吧。 就在此时，推门声传进耳里，成功将一人一系统的对话打断。 目光射向发声处，意外的，祁雪看见了自己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身影。 目光微怔，她下意识开口：“是...你？” 许久没说话的嗓子显得十分干涩，吐字有些艰难，声音细弱而沙哑。 男人目光顿了顿，似在惊讶她的突然清醒，也似乎有些高兴和安心的情绪从眼底一闪而过，快得差点让她没捕捉到。 他很擅长掩盖情绪，没两三秒的功夫，便将自己的面部表情伪装得很好，目光不再是犀利和防备，还带着一丝疑是错觉的温柔，嘴角淡淡的勾着，轻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随后，他体贴的走到不远处的茶桌旁，翠绿的茶水由壶口汇入茶杯，他捏着杯壁走到她身侧，空着的另一只手将躺着的人扶起来靠坐着，捏着茶杯的手往前凑了凑，微微张开嘴，道：“喝点茶水，润润嗓子。” 她昏得有些久，声音又是那般沙哑，是该好好补些水。 带着茶水温度的杯壁轻触祁雪的唇瓣，温温的，并不烫口。她就着男人的手微微低头凑过去，轻吸了一口温水，嗓子立马舒服不少。 没一会儿，几乎快满的一杯茶水立时消下去不少，仅剩二分之一的高度。 经过温水的缓冲，祁雪没多久就缓和得差不多了。 目光攀上面前男人清冷却带着独有温柔的面容，她感到惊奇，心叹男人什么时候对她的态度有了这么大的转变？同时又满是疑惑：“我怎么会在这儿？” 她记得，明明是在坟边接收的隐藏剧情，一时承受不住记忆画面的大量冲击，才顾不得安全不安全，直接两眼一抹黑昏倒在地。 可如今，却是在一个屋子里醒过来，且这个屋子的摆设更偏向于新房，还与她的攻略对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祁雪不禁想要知道的更多。 “是你救了我？”她试着探问，以此作为打开话头的基础。 男人轻点了头，嘴里蹦出一个字：“是。” 除此之外，关于如何相救，为何会这么巧的遇上，他都分毫不提。 这副冷冰冰的模样，祁雪早习以为常，也不介意，继续问着自己感兴趣的问题：“这是你家？” “嗯。”张毅再次点头以作回应。 祁雪顿了顿，一张嘴微微张着，想要说什么，却又犹豫着不敢出口。 “怎么？”注意到她的纠结，男人眸光微闪，直接问了出声。 若是听得仔细，不难听出音调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确实在怕，怕她想起了关于屋子的事情，从而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 “没，”祁雪下意识回答，声音有些急切，音调不自觉的拔高了一个档，妄图以此阳掩盖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可最终还是没忍住，一双眼眸在男人的犀利目光的注视下，没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这是，新房？” ‘新房’两个字出口时，她的心猛地提得老高。 这个问题的答案十分重要。若是，那男人便有了家室，她是决计不会再与他有一星半点联系的，她的尊严和骄傲不容许自己成为一段感情里的插足者。 这是她的底线，不容轻易逾越。 张毅身形微顿，目光下意识环视周围环境一圈，自然也注意到这满目的艳红。 他也是如今才注意到这间屋子的装饰，因为里头颜色太过靓丽，又留有兄弟与小翠不少记忆，他在入住的时候，刻意保留了这间屋子的原貌，也没有过多的进来过，而是将旁边的客房收拾出来，住了进去。 自从坟前知道了翠儿的真实身份，有见着她突然疼痛难忍直至昏迷，张毅整个人都慌了，一心将人带回屋子医治，哪顾得上细看打量这屋子。 传功疗伤，熬制补气养血的药喂给她，这些年从组织里学到的本事，能想得起来的，与她的症状稍稍符合的，他全都用在她身上了。 不知道是哪一样起了作用，她面上的痛苦神色渐渐消散，不再发出痛苦，也没再冒冷汗，面色也相较之前红润不少。 张毅这才能松口气，可转眼又忙着去熬粥，想着人醒了能吃，依旧没闲情逸致深究屋子的摆设。 最开始初看这屋子，他只觉得太过艳俗，与他们杀手的风格全然不符，可转念一想，又给这个场景找了理由，认为这是小翠的手笔。 在他有限的印象里，女人嘛，都喜欢红啊紫的颜色。 如今经女人一番提点，他猛然惊觉，这确实就该是间新房的模样。他没成过亲，组织里的兄弟也鲜少成亲，他自然也没参加过，对于‘新房’这个词，可以说除了知道喜庆，其余全是陌生，一无所知。 第509章 种田山里汉(73) 现在想想，男人既然和小翠在一起了，虽然不能大操大办，敲锣打鼓的昭告全世界，但这简单的象征着成亲的喜庆新房总是该有的。 这样想着，他便点了头，答道：“是。” 祁雪的心‘咯噔’一下猛地往下沉，眼底划过暗芒，声音也不自觉沉了几分，“你，有娘子了？” 与此同时，她还在意识里抱怨：「你们游戏这提供的都是什么位面，攻略对象竟然是有夫之妇，还有没有道德羞耻了？」 「这便算了，可你们竟然还瞒得滴水不漏！」 「那简单得没有一点用的攻略对象资料，竟一星半点都没提及。」 「旁的信息我也就忍了，这么重要的信息，关乎底线的事，你们竟然隐瞒？！」 祁雪越说越怒，恨不得将这该死的小萝莉剁成肉泥。 「这......」小六被她阴森恐怖的语气吓到，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抖了抖胳膊，解释的语调里透着满满的无辜，「我也不知道啊。」 祁雪狐疑的看了它一眼，「你不是系统吗，是内部员工，怎么会不知道？」 显然，她不是很相信它的解释。 小六更加委屈了，控诉道：「玩家怎么能这么怀疑人家！」 「咱俩可是一个战壕里的，我可是一心为玩家着想，什么时候骗过你？」 祁雪轻挑了挑眉头，一言不发，可态度却明显。 显然，这小萝莉还真没少骗她。 「......」小六也是想起自己坑蒙拐骗的英勇往事，一时没了先前的底气，瞬间就蔫了。 可它依旧辩驳，对于没做过的事，打死玩家它也绝不承认！ 「不管那些骗不骗的，我们单说剧情这事儿，玩家说我知情不报可是冤枉死我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事先是没有任何关于攻略对象名字身份背景以及其他一系列信息的，只有等玩家与攻略对象见了面，才会以此为媒介触发相关资料。」 「即便如此，我也仅仅能看到篇幅的多少，里头的具体内容，在玩家接收之前，也是分毫不能窥探的。」 「玩家接收进脑袋里的是个什么剧情，我这收到的也是个什么样的剧情，出了这种变故，那也不能赖我呀。」 它一声声的申诉，满是委屈。 祁雪眉头轻挑，语气透着鄙视：「啥都不知道，信息闭塞，你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 「......」小六被堵得哑口无言，愤愤的哼了一声，暗道，玩家这张嘴真的是太不讨人喜欢了！ 祁雪见它无话可说，却并没有就此打住话头，她开始将怒火转移到它背后的公司上，「你们公司造的位面简直三观败坏，由此可见，你们boss的三观也是十分堪忧。」 小六说过，这游戏众多位面虽然是根据小说为原型，但塑造的核心全仰仗它家boss的精神力。 对于这个游戏诸多苛刻和唯一的设定，祁雪早就不满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一并发作出来，可怜兮兮的小六不过是个被怒火殃及的无辜池鱼罢了。 「......」池鱼再次露出六个点，毫不犹豫的奋起反抗：「玩家这还什么都没了解呢，单凭一间新房凭啥就怀疑我家boss的人品！」 侮辱它可以，侮辱它家boss，那就是万万不能。 「就不兴攻略对象娶过亲，然后老婆英年早逝吗？」它做出其他的猜测，以此为自家boss洗白。 「这攻略对象还没回话呢，玩家别把话说得太满了！」 话至此处，祁雪和小六一人一系统，四双眼睛直勾勾的射向身侧一言不发的男人，热烈而满是求知欲。 “你成亲了？”她再次出声发问。 张毅因她的话回了神。这问题她问了不止一次，最开始他都被问得愣了，不知道她是如何联想出这一出的，一时没顾上回答。如今，她执着的又一次追问，他似无奈的叹了口气，解释道：“不，这屋子不是我的。” 自然，这间新房也不是他的。 张毅没有明说，但祁雪却听明白了话中之意，悬着的心不由的安稳回落，整个人的面部表情也缓和了不少。 小六更是傲娇的抬起头，冷哼一声道：「怎么样，我就说了吧，我家boss是这世上最伟大的人，能力和人品都是！」 「......」祁雪无语，继续毒舌的回怼：「你boss伟大，你在那沾沾自喜个什么劲儿，跟你有没有半毛钱关系，你连人家的面都没见过。」 咻，一只利剑直戳小六心脏，血条瞬间清空。卒。 就在祁雪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告一段落的时候，张毅的声音再次响起，难得的，竟同她说起了自己相关的事。 “这间屋子，属于我一个有过过命交情的兄弟。”他的声音透着淡淡的回忆，像是想起了曾经的生活。 “这是他为他夫人建的屋子，你如今住的这间，便是他们的新房。” 他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提及往事，无非出于两点缘由。 其一，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觉得翠儿对这间屋子是没有印象。 由此猜测，也并不是毫无根据。 从前，他也不止一次看见她上山祭拜亲娘，除草上香，言行之间尽显孝顺之意。以她对自己娘亲的敬爱和满满的孝道，若是对这间屋子有印象，记得自己小时候曾在此处住过，定不会让这个留有母女俩珍贵回忆的屋子蒙尘多年。 最合理的解释，那便是翠儿对这间屋子一无所知。 而先前他也有过担忧，但后来种种迹象也表明了她对屋子并无印象。 事实上，翠儿也确实不知道。她确实在这住过一段时间，却是刚出生那会儿，那么点大的奶娃娃，怎么会有记忆。后来的野猪事件，小翠担心孩子安危，便在牛村长夫妇的帮助下搬到了山下。 至此，除了每年特定的时间她会独自回到这间屋子静坐，对翠儿是只字未提。 祁雪初来乍到，继承的是翠儿的记忆，原主不知道的，她自然也就不知道。 其二，因为有了前头的猜测，他便心生一计，想要借此一点点的将自家兄弟的事透露给她，让她循序渐进的了解兄弟并没有辜负她们娘儿俩，只是身不由己。 男人愿意同她讲述自己的过往，祁雪自然是开心的。可话至此处，她的身子不由得顿了顿，眼底划过一抹沉重。 这屋子既是新房，自然不会被用来安置她一个外人。 而她如今从这处清醒，唯一的解释，便是男人口中的兄弟和他的夫人都已经不在了。 第510章 种田山里汉(74) 祁雪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不擅长安慰人，最终出口的话仅仅是一句感叹：“你兄弟和他夫人一定十分恩爱。” 这并不是简单的客套话，而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这屋子里的每一样摆设，成双成对，喜庆之余又不失温馨，足以看出它原来的主人们感情很好。 张毅突然看向她，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瞧了许久。却沉默着一言不发。 祁雪被看得浑身发凉，总觉得自己像是被猎者盯上的猎物。她抖了抖身子，有些不解的回视男人，问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太过，张毅连忙收敛，轻摇了头，“没有。” “你说得对，他们夫妻很恩爱。” 其实他故意提及此事，也是为了确定翠儿对这件事的态度。出奇的，她的反应让他震惊，却也止不住浮现一丝欣喜。 张毅开始确信自己的想法是对的，隐瞒真相，循序渐进，潜移默化，或许比他直接冲上去告诉她实情更容易被接受。 他坚信，男人作为他的好兄弟和翠儿的父亲，一定也会支持他这个决定。 祁雪敏锐的捕捉到面前男人的变化，虽然十分微弱，但对于一直暗暗注视他的人来说，这点微弱的情绪转变也能有所感应。 他似乎是在回忆什么，隐隐透着淡淡的怀念和伤感，却又夹杂着一丝欣喜。 这样矛盾的情感变化让祁雪有些摸不着头脑，理解不了。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样的变化应该和他提及的那个好兄弟有关。 想想也是，从他提及兄弟时的种种表现，可见两人之间情谊深厚。 他的兄弟已然不再，如今重提旧事，难免牵动旧情，黯然伤神。 意识到现在的氛围太过沉重，祁雪动了动嘴，最终选择了转移话题。 “对了，我在彻底昏迷之前，隐约好像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祁雪当时头疼欲裂，两眼发黑，但其实还没有到彻底无意识的地步。 迷迷糊糊之间，她有听见耳朵里钻进急切的男声，不停的唤着‘翠儿’。 既然是张毅将自己带回来，可见这声声呼唤应该是来自他。 说起来，那声音虽有些不太真切，但如今听张毅的声音，又觉得二者就是出自同一个人。 可，她并没有告诉过他，她叫什么名字。 先前他从狼群的追捕下救了她，她虽然有心借此拉进彼此的距离，怎奈没个好时机接收原主的记忆，是以，无论是名字和住处都没办法介绍。 他更是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她日后登门拜谢的请求，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如今，竟直接唤出她的名字。 “你是怎么知道我叫‘翠儿‘的？”祁雪不禁问出心底的疑惑。 莫不是，他单方面认识原主？ 之所以说是‘单方面’，只因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张毅的存在。 这样的猜测并非全无可能，也是现今最能解释这一情况的。 她一双眼紧盯着男人，迫切的等着他的答案。 男人一双眼眸微微眯了眯，脸上的情绪控制得很好，面无表情，绕是祁雪这个小六口中精通‘心灵学’的大师也没能从中窥探出一二来。 张毅面上不显，心里却暗暗懊恼，痛斥自己果然是安逸生活过得多了，竟连这样的细节都忽视了。 从前，无论是面对怎样的大场面，心里再没底，也都不会真的失了方寸，去犯这样低级的错误。真是太大意了！ 确实，按理说，他本不该知道翠儿的名字。 他不可能明晃晃的告诉她，那日山林分别，他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暗处一路尾随着她回了家，隐匿在屋子不远处，听到那个张叔这般称呼她的。 这样必然会让她起了反感，怀疑他别有居心，更加不利于他接下来的行动。 事已至此，仅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抵赖，死不承认！ “什么名字？你并未同我提及过名讳。”他一脸满然，俨然一个不知情的无辜人。 横竖她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真的叫了，当时她脑袋昏沉意识不清，就是产生幻听也有可能。 只要他咬死这点，她就毫无办法。 祁雪喉头一噎，显然没想到他竟然会否认得这么干净利落，还是这般无辜懵懂的模样。 “我确实未同你说过，正因如此，才会倍感诧异，你是如何知晓的？”她并没有因为男人的表现就放弃提问，而是尝试着带男人回忆当时的情景，“那时我头疼难忍，双目紧闭，你发现了我，还唤了许多声‘翠儿’，最后将我带回来。” 张毅一脸严肃的看着她，眉眼之间并未有任何事情被揭露的心虚，一派坦然道：“我并不知晓你的名讳，至于‘翠儿’这个名字，也是姑娘如今说了，我才知晓的。” 他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更不存在什么叫她的事。 “至于将你从山林间带回来，确实是我所为。” “那时我正巧外出寻些野果野菜，也看看能不能猎到些动物，无意中发现了昏迷在地你。” “我认得你是那晚被狼追的姑娘，也确实试着叫唤过。但你并没有告知过名讳，我便只是轻喊了几声‘姑娘’，可你并无回应。” “我见你脸色惨白只冒虚汗，想着这荒山野岭的，你这样意识不清的躺着太危险，便冒昧的将你带了回来。” “我当时也是救人心切，没顾虑到这样做可能产生的后果，若是被人发现，会对姑娘的名声有所影响。希望姑娘能原谅在下的唐突。” “至于你说的，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叫你的名字。这，在下并未听见，也着实不是在下所为。” 张毅将事发当时的情景‘原原本本’的再现，并再次强调自己的无辜。 随后，他突然顿了顿，眼眸微垂状似思考，数秒后又看向女人所在的方向，动了动嘴，猜测道：“姑娘方才也说，当时头疼难忍意识不清，想来，或许是产生了什么幻觉，或是想到了什么之前发生过的事，这才听到有人叫你的名讳吧。” 他用她先前说过的话堵她，尝试着给她的记忆找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同时，在提及‘意识不清’四个字时，还刻意加了重音，寓意明显。 第511章 种田山里汉(75) 她当时本就是昏昏沉沉，五感薄弱，这是她亲口承认，无法抵赖，就算是如他猜测的那般也未必不可能。 简言之，就是一个态度，绝不承认自己叫过‘翠儿’这个名字，并再三强调，他不知她的名讳，这个名字是如今听她说起才知晓的。 祁雪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忍不住同小六感叹：「张毅这死猪不怕开水烫，抵死不认的无赖样，和你还真是如出一辙。」 「不，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迅速改口。 小六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或是背地里算计坑了她，被揭穿时，绝不会有男人这般淡定和无辜。更多时候，就是仗着她没有确凿证据，且没办法对无实体的它出手，明晃晃的有恃无恐。 男人却不同，他是用自己精湛的演技在干扰对方的判断。若不是对自己的确信，以及从小六处调取了当时的数据，她很可能都要相信了他的话。 幸好当时她意识不是绝对昏迷，听力还在顽强工作，小六这才能保存下听到的话。可惜的是，当时她的视线已经全然黑暗，否则，还能存下模糊的人影也未可知。 虽然不能作为证据摆在张毅面前指证他，但至少她自己心里能百分百的确定。这也是好的。 但无论如何，张毅这演技，确实精湛。让她不禁想到了娱乐圈位面的路之航，还有，下线时慕扬为了惩罚她故作生气的一通演，这炉火纯青的演技，当真是如出一辙，都是奥斯卡批量生产的。 小六立时不高兴了，不过不是因为玩家将它与张毅放在一同比较，说它无赖，而是玩家比较的结果，它竟然是那个被拍死在沙滩上的蓝！ 它极度不服气，愤怒的吼道：「没眼光！没眼光！太侮辱系统了！」 「凭什么我是蓝？我的演技明明比他好多了！」 小六坚决扞卫着自己的实力。 祁雪本就抽动的嘴角这回抽得更加厉害了，很是不能理解这小系统的关注点，「这么怎么，被说脸皮厚无赖，还是件值得赞叹的光荣事吗？」 「哼。」小六高傲的仰起脖子，鼻孔出气，毫不客气的用鼻音鄙视了她一番：「玩家懂什么！」 「诚然，你或许觉得甚至肯定我在说谎，可那又如何？」 「你有证据吗？」 虽是问句，它却没打算让祁雪回答，自己就接下了回答道：「没有！」 「所以你能奈我何？」 「这是法治的时代，不是全凭一张嘴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就算是你宣扬出去找再多人评理，人家也不会站在你这边。」 「这信不信怀不怀疑是玩家自己的事儿，但能将黑的说成白的，让玩家即便怀疑也不能不信，这才是真本事！」 不得不说，它在说最后这句的时候骄傲极了，完全把不要脸的无赖样发挥得淋漓尽致。 它此番话的意义也相当明显，它是支持张毅的，无论他多无赖，可事实就是，他的无赖让玩家没办法，这便是他的成功之处。 光这点，就值得让人赞叹。 当然，它也是在借赞叹张毅从而赞叹自己。 它承认这个位面的攻略对象与它臭味相投，深得它心，但这不能成为让它甘拜下风的理由。对于自己的实力和地位，必须坚决扞卫。 「虽然他的功力不错，但在颠倒黑白这方面，依旧是个弟弟！」仗着张毅听不见，小六毫不客气的放着狠话。 「......」祁雪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 不得不说，小萝莉这番话虽然极度不要脸，却也有一定的道理。 祁雪本打算就此结束这个让她三观崩塌的话题，可某系统却并不好打发。 「再给玩家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你老实说，谁是青谁是蓝？」小六对此无比执着，并瞪大了圆眼威胁道：「玩，家，谨，慎，思，考，好，好，回，答。」 它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每个字都加了重音。 祁雪毫不怀疑，她若是依旧维持最先的说法，这小豆丁未来一定会变着法给她使绊子，以此证明它在这方面的实力，直到她的观点发生改变。 祁雪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给自己找这样的麻烦。 「是是是，你是青，你青得都快发紫了。」她识相的附和着，「怎么样，满意了？」 「差强人意吧。」明明心里得意得很，嘴上却不肯说出半点好话，典型的死鸭子嘴硬。 祁雪也懒得同它计较，只要它日后不给自己使绊子就行。 安抚好了自家的贴身系统，祁雪万万不敢再同它讨论与这方面相关的事。 她将目光转回面前的男人。 他此时正紧闭着嘴，整张脸面无表情神情严肃，一双眼直直的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待她的结论。 是啊，他已经辩解完了，自然该轮到自己下结论。信与不信，虽然男人都不在意，更不会改变他的说法，但象征性的话，总还是需要有一句的。 如若不然，这聊天就算是彻底聊死了，氛围也就僵了，想要刷个好印象，培养好感情就更是不可能。 基于以上种种原因，祁雪很没骨气的选择了妥协。她轻扯了扯嘴角，面带歉意，道：“我那会儿神志不清，可能真的是出现了幻听，多想了。” “抱歉，冤枉了你。” 张毅目光微沉，看向面前道歉的女人的眼神，从平淡骤然变得犀利，“你，真的这么想？” 他的话里满是不信。 按理来说，他先前的目的就是否认自己知道她名字的事实，并且绝对不承认开口叫过。 现在，她自己承认是她多想和幻听，这正是他最初想要的结果。他本该欣喜的接过话茬，顺驴下坡，就此将这个话题揭过。 可她一下子改了口，反而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多年职业生涯和逃亡磨炼出来的谨慎小心让他一时没办法欣然的接受这一结果，总觉得这件事还藏着些什么猫腻。 这样的结果来得太过突然，太过蹊跷。 不能怪他多疑，一个原本怎么也不相信，反复强调自己听到叫唤的人，沉默了片刻便突然改了口，信誓旦旦的说是自己的问题，这让他如何不疑虑。 他眼底浮现探究和警惕，一双眼紧紧盯着面前的女人，不放过她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第512章 种田山里汉(76) 看出他的不信，祁雪笑了，笑容里透着满满的无奈。 想想也是，前一秒还笃定有人叫唤的人，后一秒突然说自己幻听了，怎么想都有点怪异。 易地而处，她若是男人，也会心存疑虑，担心对方是不是故意妥协，打量着等她放松警惕，再暗暗的套路一波。 祁雪还真的想过这个方法，可男人的谨慎超乎她的想象，成功的几率渺茫。 再者，就算让她侥幸成功，以男人的智慧，事后肯定会迅速反应过来。 没有人是喜欢被算计的，起码她就不喜欢，己所不欲，她不敢奢望男人在发现自己被套路之后还会心平气和甚至笑容满面的对自己说：没事儿，你接着算计。 除非有病，或是男人脑子短路了。 这两种可能存在的几率并不比算计成功的几率高，甚至更小。 其实，这问题她也不过是随口问问，心里虽疑惑，却也不是必须要明白的那种。 这男人千方百计的掩饰，态度明显，明摆着不愿让她知道，她若还是不识相的追问到底，那无疑是将本就少得可怜甚至没有的好感度给刷进深渊里。 相比起知道一个不算重要的答案，自然还是她的攻略任务和积分更重要。 无论是慕扬还是小六，都再三警告过她，如今的意识已经经不起折腾。既是如此，那积分就显得尤为重要。 这关系到她是否会被打入惩罚位面接受惩罚。 小六说过，惩罚位面对意识的冲击可不小，而且难度要比正常位面高多了。 她的积分一直在2000附近徘徊，远远达不到可以高枕无忧的地步，并不能任由她任性的作死。 是以，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祁雪很识相的选择了顺从男人的心意。 当务之急，就是要打消男人心底的疑虑，让他相信，她确实是认定先前的呼唤是幻听。 关于这点，祁雪决定借鉴他和小六的方法，厚脸皮，耍无赖。 她目光透着无比的真诚对上他的眸子，再次表态：“是的，是我幻听了。” 她语气坚定，一口咬死，俨然男人最初的表现。 末了，还不忘给再次道歉：“对不起，冤枉了你。” 张毅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显然也是联想到自己最初的模样。 她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这样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蹦出并迅速扩散，他原本严肃犀利的面容竟隐隐有破功之势，差点没忍住笑了。 意识到自己的古怪，张毅的神色又瞬间凝重起来。调整好情绪，他漆黑的眼眸反复打量面前女人的神色，当真是真诚无比。 他犹豫了数秒，最终还是决定顺着这个台阶将这个话题了结。 就算她真的还有什么其他的打算，光是毫无目标的猜测，根本不可能有结果，还不如将计就计，一探究竟。 若她真的相信了，自然最好，若是还有后招，那他便见招拆招。 “没关系，误会得以澄清就好。” 祁雪扯了扯嘴角，冲他笑了，却没再开口提任何与这事相关的话。 就这样，两人各怀心思，都默契的选择了忽略这个问题。 四周的空气再次变得死寂，两人大眼瞪着小眼，生怕再提及什么忌讳的话题，都不敢先一步开口。 许是不喜欢这样的静到不自在的氛围，张毅率先开口打破尴尬。 “伤势如何？可有好些？”他客套的关心道。 祁雪轻轻勾起嘴角，点了点头，“已经感觉好多了，身子虽然还有些乏力，可脑袋已经不疼了。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 为了将彼此之间的关系拉得更近，她毫不犹豫的将此次醒来的功劳归到男人头上。 「啧啧啧，玩家现在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也是越来越六了！」小六一边晃着脑袋一边感叹。 「明明就是那个留给玩家小娃娃的精神力大宗师小哥哥的功劳。」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又是大宗师，又是小哥哥的，祁雪本就刚清醒没多久的脑袋险些又被小六一波拗口的话给绕晕。 好一番思考揣摩才将它的意思弄明白，祁雪并没有因它的指控感到丝毫愧疚，「不是你说的，要善于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去完成攻略任务，搞定攻略目标。」 「必要时刻，手段低劣一些，羞羞一些，也是无可厚非的。」 「我不过是让自己和他的纠缠更多一些，方便将来以此为借口，报救命之恩罢了。」 她说得理直气壮，甚至还用它先前说过的话来堵它。 小六嘴角一抽，突然想到了山大王位面最开始的画面，「玩家，你不会是想故技重施，一哭二闹三上吊，嚷着以身相许吧？」 祁雪没有否认，却也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 「看情况吧。」怎么做还是要取决于张毅的态度。 张毅和阎烈有些相似，表面虽然看着冷冰冰的不讲情面，其实内里是个好人，否则也不会都对她这个陌生人有救命之恩。 但两人又有着不同。 阎烈的心相比张毅要软一些，他没办法无动于衷的看着一个无辜的人因为自己死去。 所以，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招对他会有用。即使心里再恼火，却还是狠不下心。 张毅的心显然更冷硬一些，也更不喜欢麻烦。 他可以好心的出手相救，但却不喜欢因为好心给自己招惹麻烦。 这点，从他送她下山，却强硬的拒绝她想要报恩的请求，并毫不犹豫的闪身离开，就能看得出来。 所以，若是有人不自爱的用生命威胁他，以此达到某些目的，可以想象，或许不需要那人进一步动作，他就会‘好心’的出手代劳。 若非必要，祁雪还是更偏向循序渐进。如法炮制山大王位面的方法，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但若是除此之外再无可能接近攻略对象，那她也不介意他以讨厌的方式将她铭记于心。 这是最后的不得已而为之的底牌。 小六一阵恶寒，抖了抖身子，为攻略对象默哀，同时，也为那个素未谋面的精神力大宗师抱不平，「玩家就这样将属于大宗师小哥哥的功劳给了别人，就不觉得对不起小哥哥吗？」 祁雪眨了眨眼，理所当然的回答：「不觉得。」 「我这也并非信口开河。意识的创伤虽然不是他救治的，但不能否认，若不是他及时两我从山林中带回屋里，在昏迷这段时间内，我很有可能就成了野兽们的盘中餐。」 第513章 种田山里汉(77) 「从这点来看，他确实也当得起救命恩人这一称呼，我感谢他也没什么问题。」 「更何况，我一直就怀疑每个位面的攻略对象和你口中的小哥哥是同一个人，若怀疑属实，我感谢攻略对象不就更加顺理成章了吗？」 「......」讲得玩家好像已经证据确凿了一样，怀疑怀疑，都说了是没有证据的了。 小六被她这番强词夺理强行代入堵得无言以对。内心止不住感叹，玩家等量代换用得很六啊。 张毅并不知道内情，对于祁雪的感谢，他受之有愧。 “不必言谢，我并没有做什么。” 见她突然昏倒，他也曾探过脉。或许是他技艺不精，并不能诊出她昏倒的原因。 无论是脸色还是脉息，反应出来的都是极度虚弱，活脱脱一副身受重伤虽是咽气的模样。可奇怪的是，他却查探不到任何内伤的迹象，外伤更是没有，也不曾中毒。 这让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整个人慌了神，一时不察才唤出了她的名讳。 她是男人唯一的血脉，他无论如何都要替自己的好兄弟保住这份血脉。 情况紧急，再下山去找大夫怕是来不及，山下的大夫也未必能诊出所以然来。何况她如今的状况，他怎能放心将人丢下到山下寻医，带人一块下去更是不妥，这一番跑动，指不定让她伤上加伤。 本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他将人带回了家，并传输内力以作疗伤调息。与此同时，还熬制了一些调养的补药强行灌下去。 一系列动作后，人的面色倒是红润了一些，如今也醒了，可他并不能确定就是自己胡乱下药的功劳。他甚至觉得，他那番动作全是在做无用功，她能恢复清醒完全是她自身修复的效果，与他并无太大关系。 他不是个信奉运气的人，知道治疗讲究对症下药，否则遍地都是神医了。他这胡乱一通作为，没有反效果就该庆幸了。 张毅素来讲究实事求是，尤其是任务之外，绝不会为了让人感激就信口开河冒领功劳。 他从来不屑做这样的事。 他这番正直的反应却被祁雪误会成刻意为之。 她想起第一次被他救助的情况，他好心送她下山，她出言问及住址，言明日后要登门拜谢，男人也是神情淡淡的回绝了她。 更是怕她过多纠缠，直接决绝的扭头闪人，走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挥一挥衣袖，不给她丝毫反应和追踪的机会。 如今这番实事求是的话，反倒让她多疑，认为他是故意撇清关系，不让她有机会用救命之恩借题发挥。 「这男人的防备心竟这般重。」祁雪眉头皱起，言语之间满是无奈。 「或许是玩家长得不像好人？」小六略带调侃的回答：「天生一张以身相许的脸。」 「攻略对象怕被赖上，所以从根源上杜绝了玩家报恩的一切可能，哈哈哈哈，玩家是有多招人嫌弃啊！」 小六不厚道的破口大笑。 若不是这狗东西附着在她意识里，拔不出去，又没有实体，没办法揍一顿，她也不至于任由它这般猖狂还毫无动作。 早特喵一拳过去，教它怎样做一名合格的系统了。 既然没办法，倒不如不听不理，左耳进右耳出，免得自己憋屈。 祁雪直接选择性忽视了它的话，将注意力再次放回面前的男人身上。 他一脸正直严肃的神情，目光透着坦然直直对上她的。 是个难缠的对手。祁雪在心里下着定论，轻勾起嘴角，面上一派崇敬的神色，赞叹道：“公子当真高洁，做了好事，也不愿居功留名，更是不求回报，此番气节，着实让翠儿佩服。” 一通响亮且香气袭人的彩虹屁朝着面前的男人拍去，她将影后的演技发挥得淋漓尽致。不就是装傻充楞歪曲事实吗，这是小六的拿手好戏，她耳濡目染，跟着也没少学。 好几顶高帽子接连扣在脑袋上，张毅的神情越发严肃，语气也跟着沉了几分。 “姑娘过誉，在下着实惶恐。”他再次开口解释：“关于姑娘的伤，在下确实没有做什么，姑娘反复致谢和夸奖，在下实在受之有愧。” 祁雪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的妥协，对他的解释早有预料，自然也想好了应对之策。 男人越是解释，她面上的崇拜之色就越深，一双眼明亮得几乎要冒光。 “公子不愿意承认，那便请回答小女几个问题。” “在下并非不承认，而是......”张毅还想继续解释，祁雪却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公子是不敢吗？你既口口声声否认救过我，不过是回答几个问题，又有何难？还是公子害怕言语之间泄露什么？”她语气里透着逼迫，一双眼眸直直的射向他，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那言外深意仿佛在说，他若是决绝，那便是心虚。 张毅眼眸微眯，一抹亮光一闪而逝。 他竟被这小丫头框进套里了。这番话一出，就等于逼着他回答问题，否则便是变相承认。心底划过一丝赞赏，他面上依旧面无表情，答道：“我有何不敢，姑娘问吧。” 他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提防这个狡诈的小女人再给自己下套。 祁雪淡淡一笑，提出了第一个问题：“我昏迷在山林之间，公子碰巧遇见，那时的我面色痛苦，脸色苍白，全然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是与不是？” 这个问题异常简单，就是明知故问。 “是。”张毅并未发现问题有什么不妥，遂老实回答。 祁雪轻点了头，继续问道：“公子见我这般模样，担心我孤身一人神志不清的落在野外，会成为山间豺狼虎豹的口粮，遂好心的将我带回家里。是与不是？” 这个问题依旧是明知故问。 预感到她或许要拿这件事做文章，张毅的眉头轻轻皱起，却只能无可奈何回答：“是。” 只因这番话是他先前的解释，如今只能承认。 祁雪再次点头，问出了第三个问题：“将我带回家后，公子对我进行过不少救助的行为，是与不是？” 问话之间，她还故意微张了张嘴，轻呼出一口气，紧接着又深呼吸了一番。 淡淡的药草香气钻进鼻尖，嘴里淡淡的苦味昭示着在她昏迷之时，有人给她灌过药。 第514章 种田山里汉(78) 她这番举动就是要提醒面前的男人，她已经有所察觉，最好老实交代。 张毅心领神会，只能再次点头，“是。” 话至此处，祁雪笑得越发灿烂了，看着男人的目光异常光亮，问道：“公子既然做了这么多，又怎么能说于翠儿无恩呢？” 果然，他就知道这小妮子要在这等着他。 张毅面色如常，没有丝毫被揭露的尴尬，神色平静的解释道：“我虽做了这些，却也仅是将能想到的做了，并非对症。” “说来惭愧，在下并未弄明白姑娘难过的缘由，便草率的做了应对，这里还需要向姑娘赔不是。”说完，张毅双手作揖，微微俯身，向祁雪行了一个礼，意为道歉。 “幸亏姑娘并无甚不良的反应，否则，在下万死难赎其疚。”这句是发自肺腑。若是翠儿真的因为他的胡乱救治有个什么好歹，他也无颜去面对九泉下的兄弟了。 祁雪眉头轻挑，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深意，“公子的意思是，你并未对症下药，故而，我能恢复，与公子的努力并无关系，是么？” 张毅点头，他确实是这个意思。 祁雪笑出了声，没反驳，而是又一次问了一个问题：“所以公子的意思，小女子那般严重的伤痛，未经过多少时辰和任何救助就自行痊愈了？” “这......”张毅一时难以回答。 祁雪再接再厉道：“公子身手了得，今日，若是换成公子遇到此番情况，能否做到不需多时自行痊愈？” 张毅默了默，最终还是给出了确切的答案：“不能。” 他明白她的意思，论武功和身体健壮程度，它都远胜于她。他既无法做到，她自然更不可能。 祁雪满意的点头，得出结论：“所以，我能够如此迅速的恢复，还得仰仗外力。” 张毅动了动唇，似乎想要反驳，祁雪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紧接着刚才的话再次发问：“从我痛苦昏倒，到被公子带回，这期间，除了公子多番照顾，可还有旁人在侧？” “没有。”张毅几乎已经能预想到她接下来的话题展开思路了，借着这点和先前的结论，认定是他的药和运功疗伤起了效果。 果然，祁雪当即就下了结论：“由此可见，小女子得以恢复，还是仰仗公子的热心救治。” “虽然公子声称自己并未对症，但天下之事，无巧不成书，或许，公子以为的胡乱医治，歪打正着，就是治好小女的良方呢。”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张毅心里仍存有另一个念头，这次的伤是她自行修复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笃定，或许就是与生俱来的一种直觉吧。 “在下.......” 生怕他再说出什么狡辩的话，祁雪赶忙出声打断他，“公子真的无需过谦。” “换句话说，即便小女好转并非是公子一番救助的结果，但公子确实尽了力，哪怕没成功，难道所尽的力就能视而不见一笔勾销？” “......”这话直接将张毅堵得哑口无言。 确实，无论他的行为有没有对她提供到帮助，但他确实做了许多，从这点上来看，她的感谢并没有问题。 这小妮子，果然很懂得钻空子，还有他先前抵死不认的耍赖样，也被她活学活用得淋漓尽致。 不愧是男人的孩子，一样的聪明。出奇的，张毅心里没有被套路的气恼，反而更多的事欣赏和赞叹。 祁雪仔细打量面前男人的神情，见他眉眼之间略略有些松动，便知他有所妥协。 不给男人深思细想再反悔的可能，祁雪当即出言感谢：“公子救命之恩，翠儿铭记于心，无以为报。” “翠儿身边也没有什么值钱的好东西可以用来报恩，何况，性命无价，也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祁雪话刚出口，张毅便迅速接过话头，推诿道：“姑娘不必如此耿耿于怀，施恩莫忘报，我亦不曾有任何损失，着实不需要姑娘重金想报。” 笑话，他身上还背负着好兄弟的嘱托，不仅要替他将女儿照顾好，还要把他毕生任务攒下的酬金转交给她。 如今，碍于她一时难以接受，他不敢将真相和盘托出，自然也没办法把金银给她。 这事儿都没办好，他哪能让她再破费，反而往外搭钱！ 想想她如今的生活境况，虽然不至于贫困潦倒到饿死，但也不富裕就是了。不仅隔三差五被邻村的混子无赖惦记，还被周围村子的村民联合起来抵制，连一般的生活用品，茶米油盐都买不到。 这些若是到县里买，只会比寻常村里的贵上不少。 这样多的银钱并不是她如今的境况能承担的起的。 是以，平日里，她只能在自家种些蔬菜，或是进山打猎采野菜野果为生。 本就这般紧巴巴的日子，他怎么还能让她在‘重金酬谢’！这可怎么对得起他九泉之下的好兄弟。 他一听见她说‘值钱’‘好东西’一类的话就立刻坐不住了，赶忙出声婉拒。 祁雪被他的反应迅速惊到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这又在拒绝她了。 果然还是防备着，怕她借报恩以身相许吗？ 回想刚才说过的话，似乎是有这么点这样的意思在里头。先是表明救命之恩千金难报，接下来可不就是要说以身相许了。 难怪他这般慌乱，没等她说完就出声打断了。 果然如小六说的，她竟这般招人嫌弃吗？已经到了未雨绸缪的地步了。 这样想着，祁雪原本平静的心开始不满起来，她好看的眉头不自觉皱起来，「小六......」 阴恻恻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小六猛的打了一个寒颤，一双粗胖短小的胳膊使劲儿的抖了抖，企图将满满的鸡皮疙瘩抖掉。 「玩，玩家，想要干嘛？」怎么一听就没个好事儿呢。 祁雪并未回答它的问题，而是继续用阴森森的嗓音道：「六儿啊，咱俩也相处好多个位面了，要是换算成现实世界的时间，也是好几生几世了哦？」 「呵呵。」小六干笑着，猛的咽了咽口水，嘴角抽搐满眼警惕，「玩家，有什么话，直，直说。」 可怜的娃，吓得都结巴了，连句整话都说不利索。 第515章 种田山里汉(79) 「那我就直说了啊。」祁雪不再客套扭捏，直奔了主体：「以你的眼光看，我怎么样？」 「啊？」小六被这奇怪的问题闹得找不着北，「什么意思？」 「就是问你我这人怎么样，当伴侣合不合适。」祁雪索性将问题问得更明白一些。 小六整个人被吓呆了，本就结巴的嘴变得更加语无伦次，「你，你，我，我......」 它‘你’‘我’了半天，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玩，玩家，你，你这是，间歇性，抽风？」 问完之后，也没给她回答的机会，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整个人惊慌失措起来，一双短胖的小手猛地从前头环抱住圆圆的自己，瑟瑟发抖道：「玩家别想打我主意啊！」 「......」祁雪整颗脑袋立时挂满黑线，「尼玛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她瞬间有种无奈扶额的冲动，「谁打你主意，你就是愿意，我也看不上你好么。」 一人一系统平时玩闹惯了，互怼得十分自然，也不必担心会伤及感情。 若是在平常，小六听这话肯定要炸，然后拍案而起和她一决高下，嘴战三五百个回合。 出奇的，它在听到祁雪这番话后，不但没暴怒，反而一副松了口气的高兴模样，小胖手一下又一下的拍着自己顺气，嘴里还念念叨叨的。 「幸好，幸好，没看上就好。」 它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回怼，而是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被看上。 这般反应无疑让本就心存疑虑的祁雪心沉得更加深。 「我这是有多差劲啊，让你闻之色变，听到没看上你差点喜极而泣？」她阴恻恻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里透着满满的威胁和怨念。 「咳。」小六轻咳一声，本想怼回去好好嘲笑一番的话突然被这满是怨念的问题堵得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 算了，看在几生几世的情义上，就不在玩家伤口上撒盐了。 它难得好心一回，安慰道：「玩家这说的是哪里话，你怎么会差劲呢，你多优秀，别多想了。」 这并不是它良心发现日行一善，主要是怕把人打击惨了，回头连进行攻略任务的勇气都么得了，那它的年终奖岂不是要打水漂？！ 绝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安慰是刻不容缓且必须为之的事！ 祁雪挑了挑眉，面上满是不信任的神色，质问道：「优秀，多想，那你刚才那副劫后余生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不是它的错觉，小六觉得身子周围一阵阴风吹过，让它本就竖了一堆的汗毛立得更加厉害了。 「呵呵。」它强笑两声，继续为了自己的业绩奋斗，「玩家~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你当然是很优秀的，但是，人家还是更喜欢小哥哥啦。」 「虽然爱情这种东西是很没道理的，也不应该计较性别，但是吧，还是小哥哥好一点啦。」小六半羞半涩的说着。 祁雪嘴角猛地一抽，原本满是怨念的心一瞬间被无语填满，「行了行了，你也别整那些虚的，溜须拍马很不用，直接说吧。」 小六继续不死心的挣扎安慰：「我是直接说的啊，玩家你很棒棒嘛。」 知道她不会轻信，它试着举例子：「玩家就算不信我的话，总该相信事实吧。」 「玩家想啊，要是你不够优秀，那前面那些位面的攻略对象怎么会拜倒在你的运动裤下呢？」 「这些玩家都可以说是每个位面容貌的问题，但是，现实世界那个大宗师小哥哥，他喜欢的可是玩家本人。」 「精神力大宗师啊，稀有物种里的稀有物种，这都看上了你，还默默守护温情相待，这难道还不能说明玩家的魅力吗？」 「人，虽然是感官动物，很容易被第一表象所迷惑，对某些长相极佳的人心生好感。但是，随着不断的接触，深入的了解，能让一个如此优秀的人为另一人倾心不悔，那便是人格魅力的影响了。」 「换句话说，玩家的人格魅力征服了一个精神力大宗师！」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啊！」 「玩家应该为此感到骄傲，感到无比的自信，怎么反而怀疑自己的人格魅力了呢？」 「你可是连精神力大宗师都征服了的人，这天底下还有你搞不定的人吗？」 「......」面对小六一连串的问题轰炸，祁雪脑袋上方露出了一排黑点。 它这话说得虽然自恋无比，但不得不说，好像也有那么一丢丢的道理。 她得承认，她好像被洗脑了。 「你说的，也不错。」她听到了自己回答的声音。 小六立时变得无比骄傲：「那是当然的！」 这世上还有它这个无敌可爱的小萝莉忽悠不了的人？不存在的！ 可话又说回来，它的注意力突然转向玩家，眼底透着狐疑：「玩家先前不是不在意这些的吗？」 它还清楚的记得，最开始的玩家是个不在乎外界看法的人，甚至都不接受倒贴这样的攻略任务，对攻略对象的态度也是很抵制的。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开始在意攻略对象看法了呢？ 还有，究竟是谁将玩家给改变了？攻略对象？大宗师小哥哥？还是某个它不知情的野生小哥哥？ 啧啧啧，真是好奇呢！ 感到诧异的不仅仅是小六，祁雪在听了它这般发问后，整个人都为之一颤，明显，她也被自己的变化震惊了。 小六虽然看着大大咧咧的，可它的感觉十分敏锐，而且经它提醒，她自己也发觉，她确实变了很多。 心，不自觉的变得慌乱起来。 她不知道，这样的变化，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只是这突然间的转变，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姑娘，翠儿姑娘？”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唤打断了她的思考，也为她和小六的对话画上句话。 祁雪眼前景象瞬间清明，眼中印入一个熟悉的身影，男人望着她的眼里透着一丝担忧。 “怎么了？”她仍是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接话。 见她出声，男人似乎稍稍松了口气，面露担忧，道：“该是我问你，你怎么了？” “突然间一言不发，整个人愣愣的，怎么叫都没反应。”提及她刚才的状态，张毅面上担忧更甚，眉头也皱了起来。 第516章 种田山里汉(80) “可是又感到不舒服了？”他的语气里透着紧张。 “不，没有。”祁雪赶忙摇头，解释道：“我刚才只是在想事情。” 说完，她赶忙道歉：“抱歉，一时没注意到你在叫我。” 听她这般解释，张毅舒了口气，轻轻摇了头，表示自己不在意，道：“你没事就好。” 这一番打岔，祁雪猛然惊醒，才想起来她刚才正和面前的男人为了‘报不报恩’的问题进行深入探讨，至今还未有结果。 小六说得对，慕扬她都搞定了，没道理这个疑是慕扬在背后操作的攻略对象她搞不定。 他不愿让她报恩，她还偏不能放过这么个绝佳的机会。就算不能以身相许，也得从拉近距离缠着他开始！ 心里有了计较，祁雪接着发呆前的话题，继续道：“关于报恩的事，翠儿知道公子是在体恤和谦让。只是，您谦让，我也不能真的不知礼数。” “话虽然是这么说，救命的恩情，没有足以匹配的贵重物品以报答，但若是真的以此为由堂而皇之的将此事揭过，那便是翠儿的不是了。” “尽管报恩不易，但报恩的心和行动必须有。”她的态度十分坚决，一副绝不为所动的模样。 “实在不必，况且，姑娘已经道了谢，那便算是谢过了。”张毅再一次拒绝。 “那怎么能行，口头一两句道谢哪能就把救命的恩情打发了，那岂不是太不走心了。”祁雪当即反驳。 「啧啧啧。」小六在意识里听了，嘴角扬起不怀好意的笑，一双大圆眼抛个不停，调侃道：「咋滴，玩家确定是想走心，不是想走肾？」 祁雪一双眼眸眯了眯，当即想怼回去，可仔细一想，又觉得这小萝莉说得也没错，顺着它的话反问：「难道这不是我的攻略任务最终目的？」 「呃......」小六被堵得说不出话，立时就蔫了。 照理说，玩家说得也没毛病。 略胜一筹，祁雪神清气爽的又将注意力转回男人身上，他依旧是一副不愿接受酬谢的模样。 她也不气馁，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知道，公子不是贪财之人，以身外之物回赠难免俗套。” “且我身边也并无太过值钱的东西，实在不宜班门弄斧。” “正巧，先前那头狼尸我已经处理好了。照理说，这匹狼若是没有公子出手，也是难以制服的。” “既是因狼结缘，公子若是不嫌弃，不怪我借花谢佛，我便将半数狼肉赠与公子，权当谢礼了。” 张毅似乎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办法，当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还是拒绝了，“姑娘误会了，在下并没有出什么力，那匹狼完全是凭姑娘的身手解决的。” 言下之意，既然没出力，又怎么好收下。 这个提议虽然没有涉及金银珠宝，但肉类的价值也不低。虽是山林里猎到的，算是天降，却也是冒着性命换来的。就算不用做吃食，卖了能换不少银子，够普通农家过很久日子了。 深知她生活不算富裕，这肉他自然也不愿意收。 故而，他决定故技重施，抵死不承认，再次展现耍赖的功力。 早料到他不会轻易承认，祁雪也备了后招。 她嘴角轻笑着，道：“我在处理狼尸的时候，在它后颈附近发现了一个石子大小的血洞。” “血肉深处，还镶嵌着一颗完好无损的石子。” “小女子虽然不能称得上是捕猎高手，却也是常年与山林间的动物打交道，对于伤口形成时间还是有一定判断能力的。” “那个石子打出的血洞，从伤口判断出来的时间，与我挥出的那刀的时间相差不多。” “那时，那一带，除了我，也就是公子了。” “公子先前也说过，一直在暗处留心，伺机寻找救小女子的机会。我扔出伪装之时，公子便出手相助了一次。” “没道理，最后恶狼飞扑过来之时，公子反而袖手旁观。” 祁雪刻意将先前调狼离树时的事情都搬出来，就是为了让男人明白，她并不是一无所知，他骗不了她。 果然，张毅在听了这番分析过后，立时没了声音。 祁雪见效果达到，嘴角的笑意更甚，对着面前神色凝重如临大敌的男人又是一通溜须拍马。 “翠儿知道，公子是淡泊名利，做了什么好事都不愿意居功。” “也明白公子的用心，见翠儿生活困难，不愿再雪上加霜。” 她一顶又一顶的高帽扣下来，将人捧上了天，放在道德至高点，随后又是一个转折，道：“可翠儿宁可生活紧巴些，也不希望这心紧巴了。” “这些狼肉若是卖了，独占这银钱，确实能让小女子的生活好过许多，可我若真的这么做了，那便是忘恩负义，有恩不报，良心难安。” “我这肉若是赠了公子一半，便也了却心底的一件事，当是还了恩情，无债一身轻。” “虽然日子还是如从前一般清苦，但至少我的心，也如从前那般轻松，我的腰杆也是挺直的，不会觉得亏欠了什么。” “俗话说的，屋宽虽好，却远不及心宽。” “公子品格高洁，又宅心仁厚，绝不会忍心将小女子放在道德的火焰上炙烤，备受煎熬的，是么？” 她一双眼可怜兮兮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眼中满是祈求，让人不忍心拒绝。 「卧草，玩家这演技绝了，这波可怜扮的，我见犹怜啊。」小六看得一双圆眼都直了。 「一直以为玩家是走冷清冷心女汉子风格的，没想到，装柔弱也很在行啊。」 祁雪坦然接受它的赞叹，当即回赠了一句：「多亏了你的言传身教。」 小六除了会耍赖皮，还擅长装可怜。这两样都是她招架不能的。 祁雪觉得，不单单是她，绝大多数人可能都难以招架。 所以，在面对油盐不进的攻略对象时，她毅然决然的搬出了小六的绝技。 作为朝夕相处的伙伴，外有影后技能加持，祁雪有自信将它的绝招运用得得心应手。 「那是，我教出来的，自然优秀！」小六被夸得舒服了，也顾不上调侃找事。 话说到这个地步，张毅想要再拒绝推辞的说辞也说不出口了。 她说得明白，报恩是为了求心安，若是他一味的阻止，那不就是故意让她良心不安？ 那他九泉之下的好兄弟估计大半夜能气得跳起来找他聊人生。 第517章 种田山里汉(81) 简单几番交手，他也算是明白了她的坚定，这个恩，若是不让她报，恐怕是没完没了了。 他不可能去收她给的钱财，相比之下，这些肉还在能接受范围，只是这量的多少，还是可以再商量的。 心里有了打算，张毅给出了自己的结论：“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依你所言，我若是再拒绝，惹得姑娘良心不安彻夜难眠，反倒是罪过。” “姑娘既说了以狼肉抵恩情，那便如此吧。” “只不过......”他突然一声转折，还停顿了下来。 祁雪赶忙接着追问：“只不过什么？” 难得男人有妥协的意向，只要是同意她报恩，那就等于给了她一个接近的借口和机会，别说一个‘只不过’，就是十个百个她也答应。 听出她话里的松动，张毅顺势讨价还价道：“姑娘提及的半数狼肉，委实太多，在下受之有愧。” “姑娘为了报恩，图心安，总不见得如了姑娘的意，反而让在下彻夜难安吧。” 明白他话里的深意，祁雪很识相的接下话，问道：“依公子的意思，多少合适？” 张毅不敢杀价杀得太狠，只委婉的给出一个还能接受的数字：“四分之一如何？” 说完，生怕她拒绝，还补充了一句：“若是收得太多，在下的心，怕也是要在油锅烈焰上烹炸了。” 祁雪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看了男人一眼，暗叹：不错，学得很快，三两句之间，就知道拿她的话来堵她了。啧啧啧，是个难搞的对手。 一番评价过后，祁雪面带难色，几番犹豫，嘴唇数次张合，一副想要加价却因他的说辞不知道该怎么出口的为难神色。 一番纠结，她最终咬了牙，道：“好。” “承蒙公子体恤，给了小女报恩的机会，小女也不能太过得寸进尺。” “既然公子认为四分之一的数量最为合适，那便听从公子的意思。” 祁雪表面答应得艰难，实则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她才不在意给出去多少，她要的不过就是一个给肉的机会。 只听她又说道：“此次进山匆忙，也不曾想过能遇见公子，故而，也不曾将肉带在身上。” “只能待小女子下山回家，再将肉打包好送来。希望公子不要介意。” 她不过就是想接着报恩送东西敲定两人的下一次见面，好借此进一步的加深彼此间的联系和情感。至于，这送的是什么，送多少，她本身是无所谓的。 早在男人露出松动之意，开口说‘四分之一’时，她就恨不得立马答应。 可又想着若是答应得太过干脆，以男人多疑的心思，怕是会怀疑什么，导致前功尽弃，所以才故意演了一番为难的样子。 毫不意外的，她精湛的演技瞒天过海将男人给骗了过去。 张毅见她答应，内里也暗暗松了口气，一边盘算着将来怎样变着法将这些肉再还回去，一边赶忙出声将这事落实了。 “姑娘不必着急，循着方便的时候再送即可。”当然，能不送就最好了。 “好，多谢公子。”祁雪笑着应下。 商量完报恩事宜，屋子再次陷入沉静。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也不擅长找话题，通常都是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话题无限扩大，一旦这话题结束，聊天也跟着结束。 好在，这份沉寂没有维持太久就被打断。 难得的，本不怎么爱搭理她的男人这次竟奇迹般地先开了口，说出来的话更是让她大为震惊。 只听他说：“我与姑娘算是有过过命的交情，我本身是个粗人，不习惯太过客套的叫法，张口‘公子’闭口‘公子的反而不自在。我姓张，单名一个毅，姑娘若是不嫌弃，直接称呼名字即可。” 祁雪有系统在手，自然是知道他的名字，不过碍于没有正式介绍，不敢轻易叫出来。 先前她想着，两人不过二次见面，若是急哄哄的问及姓名，难免显得她太过急切，也不矜持。本欲等相处几天后在循序渐进的问及对方姓名，然后顺势将‘公子’‘姑娘’这一类客套的称呼改了，哪成想，他竟自己提了出来。 强压下心底的喜悦，祁雪淡淡一笑，让自己看起来得体，轻点了头，应道：“那，我便称呼一声张大哥吧？” 她不敢直接用陈述句，而是透着一丝疑问，等于将这个称呼的决定权交到男人手里。 “姑娘方便即可。”张毅不在意的点头，在他们组织里，大伙儿也都是按辈分或按年龄以兄弟姐妹相称，对于‘张大哥’这个称呼，他并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本心里，他还是觉得自己有些亏。照理说，他同她父亲是好兄弟，这丫头合该喊他一声‘叔’，不过想到如今身份不便言明，何况这丫头也有一个‘张叔’了，便也释然。 这辈分的问题，以后再慢慢改吧。 其实，祁雪若是真的称呼张毅一声‘叔’，反倒是将人叫老了，她估计也叫不出来。 无论是样貌还是实际年纪，张毅并不比她大多少，至少到不了叔的地步。本身，张毅就比翠儿的爹要小很多，组织里称呼是兄弟，实则更像是父子，他不过是辈分显得大了。 从实际年龄来看，这声‘哥’倒也没委屈他。 听他答应，祁雪反倒觉得有些别扭，开口提出要求：“其实我与张大哥一样，都是不喜欢客套的人。” “我既称呼一声大哥，那，做大哥的，哪有管妹妹叫‘姑娘’的道理？” 她在变相的要求自己享有同等的权力。 张毅难得扯了嘴角，笑了，虽然很淡，却很好看。 他轻点了头，改口道：“翠儿。” 祁雪这才满意的笑了。 过后，张毅又以她身体尚虚，还需调养为由，留人多住了一些时日。 他本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惯了，也没有那么多劳什子迂腐的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他们组织里男男女女的，也没那么多忌讳，自己行的正便可。 最主要的是，他可以借此机会多打探一些她们母女俩这些年的事情，顺便再不动声色的做些荤菜给她补补。 他心心念念着那四分之一的狼肉，逮着机会就要把它们还回去。 第518章 种田山里汉(82) 祁雪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只觉得这个提议犹如天籁。 她一个来自星际时代的人，骨子里自然也没有远古时代那般保守的思想。先前客套守礼，不过是怕太过随意会给攻略对象留下轻浮的印象，让其心生厌恶。 其实，心里早巴不得能留下来增进感情，一边观察，一边任务。 如今人家自己开了口，这到嘴的肥肉，她岂有往外推的道理，又不是傻。 祁雪表面矜持心里乐呵呵的就答应了。 不知是不是她误打误撞或是什么不经意的举动打消了男人的疑虑，借住养伤这几日，他的态度不再似之前防备。虽然依旧是没太多表情，也没有太多的话，但相处之间，对她的某些动作语气神情，也不再似从前疏离警惕。 总之，就是全然不同便是了。 最重要的，他对她在生活琐事上表现出来关心是满满的，这点从一日三餐满是大荤就能看得出来。 这自然是好事，祁雪也没多想。男人虽然居于深山，可这日子看起来便是过得不错的，又武功了得，猎物手到擒来，她接受起来也没有太多的负担，还借机演了一番贤惠，邀请他一同享用。 与此同时，在小六的帮助下，她还努力充当活跃氛围的角色，拉近彼此的关系。 几日下来，也算是有些收获，两人相处得十分融洽。最起码，男人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就算是以后打着看望的旗号再来烦他，估计也不会被赶走了。 这样的进展让祁雪心生喜悦，却也没就此失了理智。她还记着自己只是养伤，是暂住。在把这个临时的荣幸彻底转变成永久居住许可之前，她还是应该注意分寸。 男人自然不可能开口赶她，但她自己也得识相，死赖着并不是长久之计。 更何况，这般见面来得突然，她这一住几天，家里头也无人看管，保不齐被邻村那些小混混折腾成啥样。 老大那三人虽然被她吓了一通，但她着实不确定管不管用。若那几个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或是伺机想要报复，恐怕还有的闹。 就是要长久离开，也得把屋里头值钱的东西捎走。尽管，整个屋子最值钱的，估计也就是那些腌制好的狼肉了。 提及此，便又不得不提她的报恩行动。说好了要赠与男人四分之一的狼肉，她若是不回去，这肉也没法取了送来。日子久了，保不齐男人还以为她是出尔反尔光说不做的假把式，那影响可就不好了。 虽说从他先前多番拒绝的情形看，这肉若是不送他估计更高兴，也不在意，可再怎么着也是他的想法，她不能真的就仗着这点不送，毕竟是承诺过的，事关信誉和人品，马虎不得。 除此之外，她走了几天，大黑也没人管。好在她上山之前为了犒劳它御敌有功，在它的饭盆里留了好大的肉块和骨头，算着日子，这几天倒是不至于饿死，但也是该回去喂食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先前是瞒着张叔上山找人的，就是借着这段时间县衙里公务忙，他最近又出了远门办案子，这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在山里留宿这些时日。 算算日子，这人也该回来了。 她若是再逗留，保不齐张叔该以为她失踪了，着急坏了可不好。 若是被发现她偷偷上了山，好家伙，这唐僧般的唠叨功力又得使出来了。她可怜且脆弱的耳朵可受不了。 基于以上种种原因，祁雪最终选择了告辞下山。 张毅也没说什么，不过就是山里和山脚的距离，近得很，想着她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便由着她下山。 为了她的安危着想，他还刻意将人送出了山林深处，见着了大路才放心离开。 若不是担心一同出现会对她的名声有所影响，张毅肯定要将人送到山脚才算完。 将人送走了，他先是回住处取了一个早就收拾好的包裹，随后循着印象，一路找到了翠儿她娘的坟。 张毅不是第一次来这，心境却不再似从前。 原先，只因石碑刻印简单，没有名字，仅单单‘亡母’一词，他从没有往这方面去想。如今偶然识得翠儿身份，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年，他心心念念苦苦追寻的人，离他竟是那般的近。 因为祁雪才刚过来没几天，清理过一次，坟头还十分干净，不需要他再做清理。 张毅在碑前跪下，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嫂子，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最终，也没能将勇哥的思念和愧疚带给你。” 勇哥，便是张毅对翠儿她爹的称呼。 “勇哥生前一直都很思念你们母女，也一直都在努力着赶回来。只可惜......” 他的话突然停了，神色已经隐隐透着哀伤，显然，他在怀念自己的好兄弟。 “临终前，勇哥也在挂念着你们，还说，是他食言了。” “这都怪我，勇哥是将生的希望留给了我，才让你们等了这么多年。” 当年，他们发现组织的真正意图，带着伤冲出重围，在逃跑过程中，被穷追不舍。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最后只能是两个人一同殒命。 勇哥和张毅都深知这一道理，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声东击西调虎离山，都挣着要去引开敌人。 最后，勇哥点了他的穴道，简单交代几句并留下一封血书，便毅然决然的离去。 勇哥并没有下太重的手，穴道没多久便自行解开，只是，等他沿着勇哥离开的轨迹寻找，发现人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强撑着一口气了。 “他再三请求，让我一定要找到你们，让我替他向嫂子道歉，并替他照顾嫂子和孩子。” “这些年，循着勇哥留下的只言片语，我一直在寻找你和孩子的下落，只是始终不得结果。” “如今，我终于找到了，却再没机会当面将勇哥的嘱托和思念告诉你。”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欠嫂子一句对不起。” 张毅一边说着，一边将带来的包裹放到跟前打开。里头放着几封书信，还有一个木匣子。 他将木匣子也打开，露出匣内的物品。 里面的东西并不多，不过零零星星几件，却都被珍藏得很好，可见原主人的喜爱和用心。 第519章 种田山里汉(83) 最上方最先入眼的是一块碧绿的玉佩，仔细一瞧，和翠儿手里那块一模一样。 玉佩旁边还有一个红色的剑穗，用料简单，编织的方法也略显粗糙，说是小孩子过家家也不为过。原本鲜艳的红色已经有些暗淡，边缘也满是磨蹭的痕迹，褪色严重。可见年代久远，而且时常被人拿出来翻看。 剑穗之下，压着一个深色的香囊，男款的，褪色也十分严重，看起来和剑穗是差不多时间的东西。 剑穗旁，还有一块粗布衣料，边角不齐，看着是急匆匆从衣物上撕扯下来的，上头还沾染着变暗的血迹，汇聚成一个又一个文字。 四者之下，也是匣子的最底层，隐隐约约能瞧见垫着一块手帕，一看便是女子之物。从手帕料子的颜色和陈旧程度来看，也是放了许久的。 勇哥初次提及心上人时，就给张毅看过这些，并一一介绍了它们的来历。 那块玉佩，是他和嫂子的定情信物。本是一次出任务时寻来的好东西，因为质地上乘，又是成双成对的，他便一直留着，说是要送给未来的娘子。 那个剑穗，他说，是嫂子亲手给他打的。嫂子原先不会这个，还是一步步摸索着做出来的。编了许久，就这么一个像样的，他却一直视若珍宝。 还有香囊，也是嫂子做的。说这是村子里的习俗，姑娘家在成家时，除了要绣枕套被褥，还要给未来的相公绣一个香囊。原本图案该是鸳鸯，可嫂子说他一个男子戴了会女气，便改了翠竹。说是竹子有平安长寿的意思，代表了嫂子对他的期望，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嫂子一直都知道他的身份不简单，她虽然没有追问，可心里一直存着担忧，这竹报平安，就是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陪着她和孩子。 他收下了承载着她期许的香囊，却始终没能如她的愿。 他身故后，张毅便一把火将他的尸首火化，取了一部分装进香囊随身带着。 而那段染着血迹的衣料，实则是一封血书。在他下定决心引开追兵的时候，匆匆写下的，留给嫂子的遗言，并叮嘱张毅，若是能逃出去，一定要找到嫂子，将这血书亲手交给她。 至于那条手帕，原是嫂子之物，是他与嫂子初次见面，嫂子见他伤重，血流不止，便用作止血之用的。后来，手帕染了血，他先是借口清洗留着，之后又说找不到了，其实，是被他私底下留住了。那时他还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后来经历了事才明白，原来从很早的时候，他的一颗心早已经遗落在了嫂子身上。 张毅目光中透着一丝伤感，抬眸看向墓碑，道：“嫂子，这些东西，都是你和勇哥之间的回忆。” “回到组织那些年，每到深夜寂静之时，勇哥都会独自一人对着这些东西发呆，倾诉思念。” “这些年，一直没能回来，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希望你不要怪他。” “他是真的很思念你和孩子。” 提到孩子，张毅神情微顿，像是想到什么，默了数秒才再次开口：“我见过翠儿了，不止一次。” “她很聪明，很勇敢。” “说起来，我和她的相识也是充满戏剧化，与嫂子和勇哥差不多，都是救人的缘分。” “我想，或许是冥冥之中勇哥一直在保佑着她，才会让我遇见被狼群围攻的她，并出手相救，更有了之后一系列的事，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我听过她在这儿对你说的话，言语间，虽然不至于很恨勇哥，却也是怨的。” “这不能怪她，是我的错，才让她出生到现在都没能见过亲生父亲一面，以后，更是再没了机会。” “请原谅我没有直接告诉她真相。我怕翠儿会接受不了，所以，想要一点一点的透露给她，慢慢的让她了解勇哥对你和孩子的爱，潜移默化的消散她缘由的怨。” “希望我的决定是对的，也嫂子和勇哥在天之灵能保佑我。” 讲完了自己的打算，张毅面上浮现抱歉的神色，道：“嫂子，勇哥与你都用情至深，活着的时候，你们聚少离多，甚至一隔十余载，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死后，一定是希望能在一起的。” 生不同衾死同穴，这也是勇哥临去前最后的叮嘱，他自然要照办。 只是，若要合葬，少不得要惊动逝者。 “嫂子，张毅得罪了。”他郑重的道了歉，便循着记忆里的画面，手脚并用在墓碑旁另一处挖掘着。 他在暗处见过翠儿动手，知道这一处是她为了了她娘心愿，替她爹立的衣冠冢，如今正好让其实至名归。 将一匣子的东西埋好，张毅再次把目光转回小翠的墓碑，道：“嫂子，你和勇哥历尽波折，悲苦一生。如今，我将你们合葬，只盼来世，你们能有一个美满安逸的结局。” 说罢，他的神情变得认真而严肃，再次开口保证道：“至于翠儿，嫂子请放心，我既答应了勇哥，便会拼尽所能，护她一世周全无忧。” 最后，他诚恳的再次叩了三个头，便起身离开。 再说祁雪，并不知道山间发生的一切，下山之后便回了家。 远远望去，屋子一如她离开时的模样，没有丝毫被打砸报复过的凌乱迹象。 看来，那三人组是真的吃了教训，怕是以后也不敢再多生是非了。 心下这般想着，嘴角也不自觉向两侧翘起，心情舒畅得很。 大黑听力极好，大老远就听见脚步声，一双黑黢黢圆鼓鼓的眼睛朝声源处猛瞧，见是自家主人归来，忙四肢齐发，咻的冲到院门边上，一颗黑脑袋抻长了脖子往外瞅，张了血盆大口，‘汪汪’的叫个没完，叫声里满是喜悦。 祁雪老远就听见大黑专属的欢迎声，笑着轻唤了一声‘大黑’，它立时叫得更欢了。 轻推开门，刚走近大黑的势力范围，一个毛茸茸黑乎乎的身影迅速冲过来，赖在她腿上撒泼打滚不起来。 “呵~”祁雪轻笑出声，声音中透着淡淡的愉悦和宠溺。她双膝微曲半蹲下来，一只手掌轻覆上面前的毛绒黑脑袋，不轻不重的揉着，嘴里像是见着许久未见的家人一般招呼：“大黑，我回来了。” “想我了么？嗯？” “汪汪！”想了。 大黑应声叫喊，表达自己的想念。 第520章 种田山里汉(84) 祁雪笑容更加灿烂，手上动作也越发温柔，调侃道：“只怕是想我回来喂食吧。” 她目光扫过大黑的食盆，果然空荡荡的，一丝肉屑都找不到，旁边那根骨头早已经被啃得发亮，坚硬的骨头都被啃出坑坑洼洼的许多牙印，可见是真的饿极了。 祁雪眼底划过歉意，轻拍了拍手底下的脑袋，道：“是我不好，让你受饿了。” “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吃的。” 大黑听了，又是一通‘汪汪’直叫，毛茸茸的尾巴直直的立起来，不停地冲着她摇摆。 祁雪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次轻拍它的脑袋，说了一句‘小馋猫’，之后便迅速起身往屋子的方向走。 再出来时，手里捧着好大一块肉。 经过处理的肉块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引得大黑叫个不停，迫不及待的冲回食盆边，舌头吐在外头，口水直流，一副恨不得马上大快朵颐的模样。 肉块刚落进食盆，祁雪的手离开没两秒，一颗黝黑的脑袋就挤了过来，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祁雪笑了笑，也不打扰它享受美味，转身又进了屋子。 好几天没回家，屋里的家具摆设都蒙了尘，她得好好清洁一番。还有答应要给张毅的肉，也要提前打包好，等张叔回来，在他跟前露了脸装了乖巧，等他放松警惕，她就可以再次悄无声息的溜进山里‘报恩’了。 幸好她是回来得早了，否则，说不定真的被逮个正着。 当天鲜艳红嫩的咸鸭蛋还挂在天上引人垂涎的时候，张叔便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脸上沾染着连日奔波的疲惫，都来不及休息片刻，就趁着天色尚明，巴巴的赶到她家门口。 站在院子外，望见里头忙碌收拾屋子的身影顿时松了口气。 这几天净担心小丫头偷偷摸摸往山上跑了，如今见她乖乖的待在家里，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平稳落下来。 最先发现他的自然是大黑，熟悉的‘汪汪’招呼声打断了祁雪忙碌的动作。 她微微抬眸，看见院子外头身影的时候还惊了一下。 “张叔？”料到他回来后会来查岗，却没想到他会来得这般快，祁雪面上难掩震惊。 她以为最早怎么也要明早的。 张叔慈祥一笑，自觉给出答案：“手头的事刚完就赶回来了。” “看着天色尚早，过来看看你。” “怎么样，这些天没出什么事吧？” 祁雪眉头轻轻一挑，余光扫过天边那依旧诱人的咸鸭蛋，心中疑惑，天色，尚早？ 好吧，至少还没黑。 她回了一个安好的笑容，“没事，能吃能睡，无灾无痛，一切都好。” 说完，她还顺势转了个圈，以证明自己是真的过得不错。 “那就好。”话音刚落，张叔原本还带着笑的脸突然板了起来，语气也变得严肃：“你没有背着我偷偷上山吧？” 祁雪眼底爬上无奈，开了门，出来挽过张叔的胳膊，面上却不满起来，似撒娇又似埋怨，道：“好啊，合着张叔这急匆匆的赶回来，不是想我了，而是突击查岗，来看我有没有老实家里蹲的啊。” “谁让你总不老实。”动机被识破，张叔索性就摊牌了，“老实说，去没去？” 祁雪一张小脸皱得更厉害了，满满都是委屈，“您这不都看见了，还明知故问，这不是冤我呢嘛。”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撒泼打滚打哈哈。 “我可没看见什么。”张叔十分不上道的表明态度。 他不过就是来的时间看见她在家，但这也不能说明他没来的时候她就老实。 祁雪一双眼立时瞪了起来，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质问道：“张叔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突击检查最能发现问题，我这会儿老实在自家院子还不能说明问题？” “虽然您是刚回来，可事先又没说明，我哪能知道具体时间，就这么乖乖的在家候着。” “您看我，忙前忙后的，就知道不是刚回来的样子。” “我若是偷偷上山，这个时辰指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刨野菜摘野果呢。就是回来了，那也是刚到，一身疲惫痕迹肯定都摆着。” 说到这，她松了手，故意摆直身体，头颅高昂，“您觉得我是吗？” “还有，我既上山，总不会空手而回。” 她小手一挥，一副肆无忌惮的豪迈样，“您大可搜去，若是搜出什么新鲜出炉的山里货，这要骂要罚，悉听尊便，我绝没有二话的。” “呵。”张叔被她这理直气壮的模样给逗笑了，也信了她的话，“好好好，是叔错了，是叔多疑，不会说话，这就给你赔不是。” “不生气了好不好？” 他眼角带笑，完全一副哄孩子的语气。 祁雪噘着嘴摆了会儿不满的造型，最后还是没绷住，“行吧，下不为例啊。” “好，下不为例。” 两人温馨的对话，俨然一对亲生的父女。 小六在意识里看着，‘啧啧啧’的吧唧着嘴，「不错不错，玩家现在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是越来越六了。」 祁雪也不谦虚，「玩游戏嘛，总得有点保命技能。」 演技，就是她最好的技能。 将人哄好，张叔又再次开口关心，“我离开这段时间，那三人还老实吧？可有再来找麻烦？” 若只是那三人，他倒不至于太担心，也相信这小丫头加上大黑能对付得了。怕就怕他们爹娘过来找茬。明目张胆或许是不敢做什么，可这伙儿人阴着呢，什么都做得出来，又人多势众，他难免担心她一个小姑娘会吃亏。 听张叔这么问，祁雪心里是有点虚的。 虽然这屋子完好无损，大黑也没什么表示，应该就是没事。但到底不是亲眼见到的，突然被问到，总不是那么坦然。 好在，娱乐圈位面的演技磨练得好，她心里虽然有些不平静，面上却伪装得很好，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没有，他们倒是安分得很。” “想来，这次大黑是把三人吓得不清了，万不敢再有什么异动。” “至于他们家里人，估计也是怕了。” “张叔您故意虚张声势，小事化大，明晃晃的将人拖到县衙里备了案，安了一个强闯民宅意图不轨的罪名，这一通板子大牢的惩罚，可叫他们尝了苦头，吓得不轻，哪还敢轻易触线。” 第521章 种田山里汉(85) “怕是今后好一段时间，他们都不敢来打我的主意了。” 运气再好些，或许这辈子见着她的屋子，听见大黑的叫声，都得颠颠的绕道走了。 “这就好。”张叔眼底透着满意，“这次的事，虽说也有惊吓，好在，也是因祸得福，让他们长了教训，以后，麻烦也能少些。” 祁雪当即笑着讨好：“这还得多谢张叔出手帮忙。” 若不是他特地赶过来当这个目击证人，还大张旗鼓的闹到衙门里，怕是现在，那三人的爹娘且有得闹呢。 张叔既无奈又宠溺：“你啊，以后少惹点事就是最好的感谢了。” 得了便宜，祁雪卖起乖来，“遵命。” 一一将张叔心底的担心排除了，祁雪才得空问道：“您这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一定没吃晚饭吧。” 她这也是明知故问。这个时辰，对于村里的人来说，刚干完活回来，还不是吃饭的点。饶是张叔这样的朝九晚五的衙门公职人员，平常也差不多这个时候才到家。 她之所以这般问，不过是为了引出接下来的话。 “不如留下来一起用饭？” “这么些天没见张叔了，翠儿可是想念得紧。” “正好，上回那狼肉还多着呢，翠儿今天就亲自下厨，好好招待张叔一番。” 张叔眼底慈爱更甚，余光瞥了瞥天际，断了时辰，却是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了，我回来的时候带了晚饭，回家热一热就好。” “再说了，这好些天没回来，屋子指不定脏成什么样，回去还有得忙，哪有工夫陪你这小丫头片子吃饭。” “我就是担心不在时候那些人会找你麻烦，现在见你没事，也就安心了，该回家打扫了。” “这要是再晚点，不知道得磨蹭到哪个时辰呢。” 他句句说得在理，就像是一个长辈在轻哄无理取闹的小辈一般。 其实祁雪心里明白，他是在避嫌。 张叔虽说年纪比这具身体大了些，也是长一辈的人，当爹都可以。可远古时代的人成亲早，年纪轻轻就是当爹的，所以，若是按实际年龄，不过才比原身大了十来岁。 算起来，他如今也才刚过而立，正是壮年。 他又是单身，长相和工作都是十里八乡不错的，自然有人盯着瞧着。 原身呢，虽说嘴里叫着叔，早前心里也是希望他能和自家娘亲结秦晋之好，可到底还是没有那层实打实的关系。 这个时代，名不正，则言不顺。 这样两个年轻男女身侧无人的待在一个屋檐下，若是白日里还好说一些，如今这天色，渐渐地，也快暗下来了，别说是进屋一块儿吃饭，就是这样站在门口清清白白的说话，要是被哪个好事的瞧见了，往外头添油加醋的胡说一通，那这名声可就真是毁了。 偏生这一带的村子，里头多得是舌头抻长的八卦妇人，最爱传这些小话，心思又实在当不起淳朴二字，怎么不堪怎么往人身上套。 张叔一个男人，又是衙门里当差的，大家明面上自然不敢说他什么。可原身不同，她和她娘因为孤儿寡母的本就被人议论纷纷，如今若是再被传出这样的话，恐怕这污点就是投了江都洗不清了。 这个时代，女子没了名声就等于没了活路，日子难过得很。 她本就孤身一人孤苦伶仃，张叔怎么忍心再陷她于不义的境地。 心里有了数，祁雪也不好让男人难做，不过简单娇嗔两句，给彼此找个台阶，撒个娇便妥协了。 “张叔惯会说好听的，其实心里就是嫌弃翠儿做的饭菜不好吃，这才不愿留下来的。” “罢罢罢，我也不是那强人所难的主儿，您既说家里的屋子，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都等着您回去临幸，我还哪敢耽误事儿啊。” “趁着这天还亮堂，您赶紧回吧，可别让那些家具们等着急了。” 相处多年，张叔自然清楚她的性子，知她不过是调侃，并不生气，倒是被她这番调调惹得轻笑出声。 “你啊。”他的语气满是无奈和宠溺。 知道这个天色是不能再耽误了，张叔也不再多话，嘱咐了两句夜间锁好门窗，让她赶紧进屋，便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两天，祁雪都表现得很老实安分，乖乖待在家里捣鼓菜园，没有再往山上跑。 张叔回来了，虽然被她用几句话应付过去，但是不是真的打消戒心，只有人家自己清楚，她还是不敢操之过急。 耐心的扮了两天乖乖女，算是稍稍安了男人的心，祁雪沉着气一直等，终于等到了上山的好机会。 这不，张毅刚待了没两天，第三天天还没亮全，衙门里的事就又找上了门。 最近不知道是犯了冲还是怎么的，这一带特别的不太平，隔三差五的，就要出点事儿，都是出在县里的地界上，还都是人命关天的大案子。 张叔虽然划片在牛家村这一带，他们这一带并没传出这一类的消息，可都是县衙的衙役，自然是哪里需要哪里搬。 县太爷刚差人来传了话，说是东边地界上出了人命官司，蹊跷得很，让他赶紧过去帮忙。 事出紧急，张叔也没弄明白其中缘由，只能匆忙的过来交代两句，便匆匆离开，连归期都没定。 不过这也正常，这样的案子，既是能调动这么多的衙役，肯定小不了。男人这一去，怎么也得有个三五七天的。 祁雪面上依依不舍的目送他离开，实则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儿。 终于能有机会上山报恩，怎能不高兴。 她三步并作两步的蹦回屋子，将事先打包好的装有肉的包袱背上，名正言顺的上山倒贴去了。 看见那抹熟悉身影的时候，张毅正在院子里练功。 这些年虽然离开了组织，却一直没敢荒废功夫，这是保命的技能，无论是躲避追兵，还是在山林中安然度日，可都得仰仗它。 他面上带着些许惊讶，看着逐渐靠近屋子的女人，人未动而声先行。 “站住！” 男人内力深厚，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间也显得格外清晰，低沉醇厚。 祁雪下意识停下脚步，立在原地不敢动弹，满脸无措。 望着不远处的屋子，她心里忍不住泛起嘀咕，「这又是怎么了？」 第522章 种田山里汉(86) 「上回不是约定好了报恩吗，而且关系在我的不懈努力下也改善很多，怎么才两天没见，又落得一个被拒之门外的下场？」 「难道我没来这两天，发生了什么大事？」 祁雪做着猜测，随即又自我否定，「不对不对，再大的事，后果也不该由我来担。」 若说是由她而起的大事，那就更不可能了。 原身人际交往简单，得罪的最赖皮最烦人的，也就是邻村老大他们三家。 那三家惯是欺软怕硬的，就连她都对付不利索，更不用说张毅这样身手了得的人。他们在他跟前一凑，根本翻不起任何风浪。 何况，张毅的屋子在山林深处，那三家素来忌惮林间凶险，最多也就是在山脚浅显一带转转，哪里有胆子进到里面来。 所以，被她连累而生气这样的解释显然不通。 小六也是一脸的疑惑：「是不是玩家来得太晚了，小哥哥以为你食言而肥，不愿意给肉所以故意拖延，才对你印象大打折扣？」 它的猜测就像是一记警钟敲在祁雪心上。 是啊，报恩的事是他们双方商量好的。 张毅虽然并不是很想要那些报答，但她既然说了要给，那便是承诺。食言，不单单是这点东西的事，而是牵扯到信誉问题。 像张毅这般行走江湖的人，最重信誉了。 她自己心里是清楚，事出有因，要应付张叔所以不能马上进山，可张毅明显不知道，难免会多想。 一旦他真的如小六所说，怀疑她的信誉，对她的印象，自然也就差了。 思及此，祁雪无奈的叹了口气，「倒贴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小六点头表示赞同，随后提醒：「玩家得赶紧把这误会解释清楚了！」 可不能影响了攻略对象的好感度。 「我不想么？」她现在比它更在乎自己数据面板上的积分，可问题是做不到啊。 「他刚才那声你也听到了，中气十足的一句‘站住’。我现在要是上赶着往前，那才是真的触霉头，掉好感吧。」 小六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小小的眉头不自觉的聚拢在一起，「要不，玩家就原地等等，等小哥哥出来再解释？」 祁雪挑了挑眉，显然有些鄙视这个馊主意，「他要是一直不出来，我就在这干等？」 「这......」小六顿了顿，沉默了数秒才再次开口，声音透着不确定，「应该......不至于吧。」 「总不能一辈子呆在屋子里，他总得吃喝，需要外出猎食啊。」 透过玩家的视线，小六大致打量了不远处的屋子，很大，内外两圈院子的山间豪宅，外院也有一大片开好的菜地，还搭了不少养除了草家畜用的棚子。只可惜，棚子里空空如也，菜地也因常年没人光顾而生满了杂草。 虽然不知道他特地开出这么大一片地却不种这样费力不讨好的行为是为哪般，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攻略对象家里没有种蔬菜和养殖牲畜。 这就意味着，他的日常吃食需要到外头去获取。 经它这一提醒，祁雪也注意到了这一事实，可她却并没有感到开心，而是皱起了眉头，「像他这样的，总不能每天出去猎食，多半都是一次性运好几天甚至更久的量回来存着。」 留在屋里养伤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男人并没有外出，却总能取出肉和蔬菜，可见是有储存的。 「这要是刚巧赶上人家昨儿个存了货，难不成我要在这模拟望夫石十天半个月？」 「那没等他出来，我就先饿死了。」 既是守株待兔，中途肯定不能离开，不然男人趁着她离开外出觅食，赶在她回来之前再躲回屋子，那这场持久战可要到天荒地老了。 若是要确保男人的行动时刻在她眼皮子底下，就不能离开屋子周围。可这一带并无什么可食用的果树，也没有野菜野蘑菇可以采摘，果腹困难。男人有储备粮，没关系，她可什么都没有，两手空空的...... 等等，她也不是什么都没拿啊。 视线不自觉下移到肩上背着的包裹，里头还放着她处理好的四分之一的狼肉。 小六立时兴奋起来，「玩家怎么会饿死，这不是还有肉嘛！」 「就这一包裹，够玩家撑好多天了！」 「咱一定能把人熬出来！」 「......」对于它的迷之自信，祁雪已经不想回答。只是如今，除了这个方法，怕是也没有其他可行的办法了。 暂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就在一人一系统千思百转之际，院子里的男人有了动作。 张毅见人停住了，赶忙收了招式，站直身子，大步走了出来。 刚走出外院，就看见女人皱着眉垂眸沉思的模样。 “怎么，遇到困难了？” 这是张毅脑袋里跳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既然想了，他也就这么问了。 这也难怪他误会，实在是祁雪如今的模样，确实就像大难临头。 听见耳边男人熟悉的声音，祁雪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眼中印着男人英气的面孔，她不禁瞪大了眼，脸上写满震惊。 “你，出来了？” 「说好的长期抗战，野外求生，风餐露宿呢？」突然觉得刚才幻想的一连串对策都是没事找事，人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自己出来了。 「这个......」小六表示也很懵，「或许是吃错药了？」 「......」祁雪满头黑线。 就知道关键时刻靠这个小萝莉靠不住。 张毅眉头皱起，眼底划过一抹疑惑，却也没说什么，只轻‘嗯’了一声以作回应，便牵过她的手，一步一步的领着人往屋里走。 祁雪本就瞪大的双眼险些瞪掉出来，机械般的低头望向手腕上的大掌，感受着温热的触感，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一张嘴也开始不受控制的语无伦次起来。 “你，你怎么，你不生气了？”竟牵了她！ 张毅整个脑袋都被‘莫名其妙’这四个字充斥着，淡淡的斜了她一眼，脚上动作未停，嘴里也没闲着，“什么生气？” 祁雪被问得一愣，这话听着好像有点不知情的无辜？ 一双眼对上男人的，她尝试着问及刚才，“你让我‘站住’，不让我进屋，不是生我的气了吗？” “你认为那是生气？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张毅步伐一顿，只是很快调整过来，牵着她继续前行，同时开口问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第523章 种田山里汉(87) 生气总需要一个理由，而被误会，也需要某些行为。他想知道，单凭一句‘站住’，她怎么就能断定他生了气。 回想当时的语气，虽然有些急，但也不至于到了愤怒的地步，并不能成为让她误会的真正原因。 祁雪动了动嘴，默了几秒，最终将脑补的理由说了出来：“我答应了要报恩，却一直拖到现在，你一定以为我言而无信想要毁诺了吧。” 所以才会生气。 “其实我......” “我没怀疑你。”在祁雪想要解释的时候，张毅一句话直接打断了她。 他现在总算弄明白她那点小心思了，不禁觉得好笑，“我没想过你会毁诺。” 他再一次表明观点，并给出理由：“你若真的不想报恩，舍不得这点东西，大可不必做出承诺，毕竟，我先前再三推辞。” “可你却很坚持。” “你若真不打算给，顺着我拒绝的台阶往下下就好，没必要强行许诺又毁诺，把自己逼到里外不是人的地步。” “所以，我相信你来的这么晚是有理由的。” “更何况，我们并未约定具体的时间，你不算爽约迟来。” 其实，他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清楚她来晚的原因，那个被称作‘张叔’的男人回来了。 张叔担心她的安危，一贯来不愿意她进山，她为了装样子博信任，自然要乖乖的。 知道这个，是因为这些天他一直有在暗处看顾她。 自从知道她是自己好兄弟的女儿，见过她日子过得不顺，他便时不时悄悄过来暗中保护，只是她并未察觉而已。 她以为的他不知道的事，他其实一清二楚。 只是这样的原因并不能宣之于口，所以他找了另一个合理的理由。 祁雪听得一怔一怔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有点暖，有点甜，也有点被惊喜砸中的不知所措，为了男人言语间对自己满满的信任。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能维持着沉默。 张毅继续对先前的行为做出解释：“之所以让你‘站住’，只是担心你的安全而已。” 小心思被这番话打断，祁雪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回男人的话上。眉毛迅速向中间靠拢，她眼底被疑惑沾满，“我不是很懂。” 担心她的安全，她的安全和进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刻意放慢了脚底的步伐，张毅牵引着她的方向稍稍发生了变化，偏离直通内院主屋的小道一些，开始靠近外院贴近内院这一圈篱笆的地方，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你看出什么了吗？”他突然冒出这么一个问题。 祁雪闻声看过去，紧挨着内院这一圈篱笆的土地上长满了杂草，不，准确的说，整个外院，除了通向里头的小道被稍稍清理过，露出较为平坦的道路，其他地方都是杂草丛生。若不是外头有篱笆围着，还真看不出来这是有人住的人家的院子。 她双眉紧锁，眉眼间透着思考。男人让她看，肯定不会是打量这些杂草，可除此之外，这荒废了的外院还能有什么特别之处？ 思绪微转，她突然想到男人先前的话。他说，那声大呵并非生气，而是担心她的安危。 有人居住的屋子里，有什么能称得上危险的？ 这或许就是男人让她看的答案。 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他意有所指那处，祁雪拿出来十二万分的细心，仔细打量起来。似乎是想要看得更仔细，她抬了步子想要往前凑近一些，谁知胳膊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死死扣住。 张毅手下微微用力，稳住面前好奇心凝重的女人，让她无法往前动弹分毫。 “就在这里看。”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却透着毋庸置疑的命令。 祁雪眉头微蹙，一双眼紧紧盯着他的，似乎想要从中看出蛛丝马迹，最终却一无所获。 男人除了伸手限制她的行动，便只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既不开口解惑，也不出声催促，一副给足空间任她思考的架势。 祁雪知道，他是不会轻易开口的了，想要知道真相，还得靠自己。 思及此，她的目光再次转回面前被杂草充斥的土地。 或许是看得专注了，这回还真让祁雪发现了一丝细微的差别。为了进一步确认自己看到的不是错觉，她转移了目光，细细打量起别处，用心对比，最后得出了结论。 “土，挨近篱笆这一带的土，与院子里别处的土不同！”她的声音透着明显的激动，为自己终于找到这细微的差别而高兴。 “虽然表面被野草覆盖，不容易察觉，但细细打量之后还是能发现，挨近篱笆一带的土质要比院子其他地方略新一些，像是被翻动挖过。”这样的差别并不明显，若不是停下来细细研究，是很难察觉到的，更不要说上头还有野草的遮掩。 男人如果不再三提醒，她一定不会注意到。 结合所看到的画面，以及男人言语间的担忧，祁雪思绪微转，大胆做出猜测，“内外院子之间隔着的这层篱笆附近，被动过手脚，有陷阱？” 张毅嘴角微微向上勾起，眼底划过欣慰，心情似乎不错。 他轻点了点头，再次牵着她，却是往后退了两步，远离了篱笆。 “大概就是你刚才站的位置，到那圈篱笆这一片，布置了大大小小的陷阱。” 他一边说着，一边牵着她与篱笆平行而走，直到再次走回中间的小道上。 他的目光直视前方，示意道路与内院小门的相交处，“包括那里。” 双目再次瞠大，祁雪眼底透着难以置信，“你在门口还设了陷阱？！” 张毅淡淡一笑，没有回应她的震惊，而是突然问了一句：“如果让你自己过去，你会怎么走？” 祁雪瞬间被他的问题吸引，目光扫向内院门的方向。 放眼整个外院，除了中间通向内院和主屋这条一人多点宽的小路被略略清理过，其他地方都是杂草茂盛。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这条路上还留有进出过的痕迹，看着像是男人往返主屋和外面留下的。 若是正常情况，她一个人到了不熟悉的地方，获悉周边危险重重，若非要往前，肯定会选择这条略有踩踏痕迹的小路，顺着行走印记往前走。 那至少代表着有前人为她探过路，应该是安全的。 可是...... 她眼底划过犹豫，目光突然转向身侧的男人，视线直直对上他的，四目相望，眼底满是疑惑。 第524章 种田山里汉(88) 男人双目一片漆黑深邃，看不出究竟在想什么。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饶有兴味的等待着她的答案。 这样的神态让祁雪的心咯噔一响，心底的疑惑和谨慎更加强烈。这么浅显且一目了然的选择，真的是男人那个问题的正确答案吗？ 所以他这般神情说出的话，只是闲着没事做用来消遣的明知故问？ 他不会这么无聊，这个问题的答案绝对不是一眼看到的那样！ 祁雪紧了紧身侧握住的双拳，目光再次扫向那条与众不同的小路，顺势扫过两旁被杂草遮盖满是陷阱的篱笆，细细的搜索着那个适合成为答案的地方。 不得不说，男人伪装得十分精细，加上两侧杂草垂落的天然掩护，她险些就没发现其中异常。 “是......小路右边一点那里吗？”她的声音仍是有些不确定。 “呵。”张毅笑出了声，眼中带着赞叹，“不错，你拥有很好的求生技能。” 敏锐的直觉，细腻的观察力，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是为自己获得一线生机的关键。 他的步子再次动起来，牵着她一点点往前，直到那临近陷阱的点便停了下来。 张毅突然松开对她的牵引，像是示范一般，率先走进内院，站在院门后一步的地方笑看着她。 “真正能够行走的地方，仅能容纳常人一足的宽度，便就是我刚才走的地方。” 也就是说，从其他地方进屋的一切入侵者，无论是人还是野兽，都会成为陷阱里的猎物。 最精妙的就是那仅一足的宽度，哪怕是旁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瞎猫碰上死耗子踩到了一点边缘，也不足以支撑自己站稳，一样会落入陷阱。 这样的宽度，只有正正踩稳了才能稍稍安全些。 这就难怪了，他在看见她靠近屋子的时候会突然大声呵止，怕是想起外围这院子的不寻常，怕她懵懵懂懂的成了陷阱里的猎物，情急之下才开的口。 扪心自问，若不是男人开口提醒，她是决计不会观察细致到这般地步的。换句话说，她若是自己进屋，定是很难走对路。 这样想着，祁雪的心不禁柔了几分。他这算是在关心她吧？怕她出事，那便证明了她在男人心里也是有那么一点分量和地位的。 「玩家棒棒哒！悄无声息的就让攻略对象将你放在心上，再接再厉，我看好你哟！」小六尽职的履行自己的职责，日常一鼓励。 祁雪习以为常的选择忽视，又看了一眼那看似正道实际却是更大陷阱的小路，心里感叹的同时也轻蹙起眉头，面带不解。 看出她的不对，张毅问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祁雪看了他一眼，也没客气，直接问出自己的疑惑，“这条道上，为什么会有人行走的痕迹？” 这样当然更逼真，一般人看见这些痕迹，都会不疑有他的走过去，如此，陷阱就发挥了它的作用。 可问题是，这样的痕迹是怎么弄上去的？肯定不能是踩上去的。 刚想完，只听男人的声音突然钻进耳里，响亮的给了她一巴掌。 “自然是踩上去的。” 轰！祁雪只觉得天灵盖被一道雷劈过，她刚刚才否决掉的答案。 “这个不能踩吧？”要真是这么瓷实，能踩出脚印还不掉下去，那这个陷阱的意义也就没有了。 看出她的心思，张毅不禁好笑，“又不是让你直接在这上面踩。” 哈？祁雪歪着脑袋，一脸不解：“那不然呢？” “直接将踩好的泥土铺在上面就好。”张毅简单粗暴的给出答案。 祁雪恍然大悟，猛拍脑门，瞧她这蠢得，竟没想到这个。 “你想的还真是周到。”她忍不住赞叹。 这可没有半点讨好恭维的意思，就是纯感叹，挖一个陷阱能考虑得这般面面俱到，也是没谁了。 除此之外，话里多多少少也带着些难以理解。 张毅只是淡笑着，对她的表现，面上没做任何回应，心里却自嘲的笑了。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过平平静静的日子，可他的身份和过往注定了这只能是奢望。 这个陷阱不单单是他一人所为，而是在原先的基础上改进的。 最开始的雏形，是他好兄弟挖的，初衷确实是防凶猛野兽。毕竟居住在深山之中，若仅是一人倒无所谓，只是还有嫂子这个弱女子。 那时候，好兄弟还没有向组织表露要离开的意向，只是外出任务，也没有追兵，挖的陷阱仅是防兽而非人，不需要那么精致。 那时的范围仅仅是挨着篱笆的两边，中间的道路是绝对安全的。 嫂子与他们这些刀口饮血的人不一样，没有武功，只有这作农活儿的力气，陷阱做得太精细对她反而是个威胁。 中间的陷阱是他住进来后新挖的，为了防那些对他紧追不舍的杀手。 当然，他们人多势众，他从不奢望哪天东窗事发，这样的陷阱能将所有的追兵一网打尽。 在组织里待过的人，旁的不说，反应敏捷是必备的功课。 一旦前面的人遭了埋伏，后面的一定会有所警惕。彼时，根据前人落点加以观察，难保发现其中关窍。 到时候，只需借助正确的地方，一个轻功飞跃，就能避开外院的危险。 他之所以费尽心机去布置这个陷阱，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留一个提醒。 一旦有人触发陷阱弄出动静，他就能立马察觉到，并及时做出应对。 这才是他这么做的目的。 男人心里怎么想的祁雪并不知道，她如今正和自家系统窃窃私语。 「这个陷阱做的确实精妙。」 此感慨来自围观了全程的小六。 层层假象引导，诱敌深入。而真正的道路仅能容纳一只脚的宽度，紧挨着明面的道路，就算留有行走过的痕迹，也不会引起怀疑。加上周边杂草垂落做掩护，那些痕迹想要被发现根本不容易。 不得不说，设计这个陷阱的人，很巧妙的利用了人心，将人的一般心理作为诱饵和掩护，心思实在厉害。 「只是，做的未免太精妙了些。」让人忍不住多想，这样的精妙陷阱出现在荒山野岭，究竟有何深意？ 第525章 种田山里汉(89) 确实，这样一个陷阱，足以表明男人的防备心是有多变态。俗话说，常在河边走，这鞋难保不浸水，何况是这样大范围精伪装的陷阱，他就不怕自己一不小心掉进去吗？ 祁雪一边想着，一边不自觉的偏头抬眸去看身侧的男人，眼底写满疑惑。 注意到她的视线，张毅稍稍凝眸，从她的神情中读懂了心里所想，遂淡淡一笑，开口道：“一个连自己都险些坑到的陷阱，才能更好地抵御外来者。” 他语气平淡，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可不知道怎么了，祁雪却从中嗅出了一股非比寻常的意味。 外来者，指的是那些山林间的猛兽？直觉告诉她，并不是这么简单。这么精致的陷阱，几近完美的伪装，只是为了防备几只以他的能力对付起来不足挂齿的凶猛野兽，明显大材小用，杀鸡用了牛刀。 可除此之外，山林深处人迹罕至，就连村里经验丰富的老猎户都不敢踏足，他这是要防谁？ 「感觉攻略对象仇人很多很厉害的样子！」小六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听见它的声音，祁雪不自觉就想起了那个坑爹的攻略对象介绍，一双眼没忍住的往上翻，「你还有脸说？」 「但凡你的信息能详细一点，我们现在也用不着这么无厘头的乱猜了。」 「又怪我.....」小六噘着嘴，不满的嘀咕了一句：「都说了是游戏设定的问题，关我什么事嘛。」 语气里透着满满的无辜。 「呵。」祁雪一声冷笑，当即反问：「游戏设定是谁定的？」 「boss！」一提到这个小六就贼鸡儿激动，连带着刚才的委屈也立马抛到九霄云外，声音瞬间被崇拜填满。 祁雪一声轻哼，冷冷的开口：「你还真是个死忠脑残粉。」 这对小六来说简直是无尚的夸赞，它得意的抬高头颅，不停地‘嗯嗯嗯’以表达自己对boss的忠贞不移。 「很好。」祁雪突然蹦出两个字，嘴角的笑显得万分诡异，语气幽幽的来了一句：「你教我的，偶像行为，粉丝买单。你boss造的孽，你来背锅，没毛病。」 「......」小六立时满头黑线，无言以对。玩家这活学活用强词夺理的技能有点难搞哦。 暂时获得胜利，祁雪心情好了不少，一时连思索不得的烦恼也抛没了。 “过来吧，进屋聊。”张毅见她依旧原地不动，只当她是对两边的陷阱不放心，已经站在内院里的身体动了动，挪回到那条隐秘的道路上，布满习武留下的厚茧的右手向前伸着，一副要拉她的模样。 祁雪顺势将自己的手放进去，张毅手掌微微收紧，一点一点的牵引着她走进内院。 往前走的时候，祁雪的目光不自觉瞥向一旁的杂草，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段描述。 她想起接收的那段隐藏剧情，关于原身的爹和娘的往事。 原身的爹刚离开的时候，她们娘儿俩还是住在山里头，只是因为被野猪突袭吓到了，为了自身安全才搬到了山脚。 她记得，那只野猪来势汹汹，毁了外头大半个院子，原身娘儿俩吓得都躲进了密道。幸好最后是野猪不慎跌落陷阱，她们才有惊无险。 “怎么了？” 突来的男音打断了祁雪的思绪，她猛地回神，身子下意识往后倾了倾。 “小心！” 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环住，固定她的身体，让她不至于因一时失神跌落陷阱。 一双眼撞进一对漆黑深邃的眼眸里，祁雪看见那眼中带着担忧和不赞同。 没等她去思考反应，只觉得身边的人猛地施力，她的身体突然一轻，整个人像是长了翅膀一般被带着飞了起来。 「哇塞！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啊！远古时代的轻功，果然名不虚传。」小六一双圆眼都看得直了，恨不得亲自接替祁雪，亲身感受一把。 「......」身处其中的祁雪显然没有它那般悠哉，刚才那番惊吓变故，加上如今失重的感觉，对她来说很不好，直到平稳落在内院的地面上，好一会儿，她才稍稍缓了过来。 “走在陷阱边上也能分神？小命不想要了？”男人略带责备的声音传来。 祁雪羞愧的垂下眼眸，“对不起，我走神了，给你添麻烦了。” 她态度诚恳，反而让张毅满腔的怒火找不到宣泄口。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最后重重的叹息一声，“我不怕麻烦，就怕自己来不及救你。” 他神情严肃的做着假设，若是自己没能稳住她，她因身子倾斜重心不稳跌进两旁的陷阱，那里头可是满满的削尖了的尖刺，任凭武功再高，落进去也只能乖乖便刺猬。 她若是落了下去...... 张毅想想就一阵后怕，脸色越发阴沉起来，连声音都低了好几分，“你若改不了这走路走神的毛病，以后就别来了。” 他说得无比认真，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语气强硬的下着逐客令。 比起让她承受掉入陷阱的危险，倒不如他麻烦点，亲自下去暗中保护来得安全。 祁雪不知道他的想法，只听到他那句‘别来了’，立时慌乱了。 “改，我一定改！” 她急忙表态：“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今后绝不再犯！” 说完，她小心翼翼的瞥了眼面前的男人，“你别生气了？” 张毅英气的眉头依旧皱着，深深的看着她，最后也只化为一声无奈，“下不为例。” “我保证！”见他松口，祁雪喜出望外，赶忙答应道。 话到这个份上，张毅也没再揪着不放，转而询问她刚才的反常，“你在想什么？” 祁雪被这没头没尾的问题问得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男人问的是她过陷阱发呆那会儿。 “我就是看到这陷阱，不由得想起了从前的事，这才一时失了神。” 本以为依照张毅清冷的性子，决计是不会对她的往事感兴趣的。祁雪本都打算解释到这就打住话头，哪曾想，他竟是转了性，突然来了兴致一般，追问道：“你想起了什么？” 张毅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拳，表面虽是一派镇定，心里却翻江倒海难以平静。 这屋子，她们娘儿俩从前也住过，尽管她表现出来的样子是对此处并不知情，可难保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因为年纪太小记不清。 若是前者，倒是可以安心了。若是后者，保不齐被某些类似画面一激，会触发脑海深处的记忆。 如今，可不是她明白一切的时候。 第526章 种田山里汉(90) 祁雪没听出他话里的异样，只老实交代：“就突然记起，自己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家的屋子，周围也有不少陷阱。” 张毅的心猛地一提，继续深问：“然后呢？” “然后？”祁雪喃喃的重复着他的话，答道：“然后你就出声了，我吓了一跳，就是你看到的那般。” “所以你只是想起自己家周围也有陷阱，就没点其他的了？”张毅追问。 虽然不明白男人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她的记忆，祁雪还是老实的摇头回应：“没了。” “那个时候我太小了，很多事情都没有印象了。” 相比起她语气里满满的无奈，张毅则明显松了口气，心道，没印象就好。 “没事，我就是突然听到你说起家里的陷阱，一时有些好奇，也想见识一下，以作借鉴改进。”他给自己的失态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祁雪赶忙摇手，“这怎么当得起借鉴一词，我虽然印象不深，但还是有自知之明。和你这个比起来，我们村里人那些小把戏，都不能称作陷阱，充其量就是土坑罢了。” 听她的解释，不像是装的，倒是真的不知情，张毅总算是放心了，“我这也是从山中猎户的陷阱里学来的，自己稍稍改进了些，也没什么精巧的地方。” 祁雪嘴角的笑略略尴尬，“你真谦虚。” 张毅只是笑笑，为了避免她想起更多，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进屋歇会吧。” 落地后，张毅的手又再次转换到她的手腕上，依旧是小心谨慎，牵着她往屋里走。 「看这架势，难不成内院也有陷阱机关？」祁雪在心里猜测。 「呵呵。」小六干笑了两声，顺着玩家的视野扫了一圈，得出自己的结论：「有的可能性很大。」 「......」防什么呢这是！祁雪彻底无语，心底的疑惑也越发深起来。 她迟早会弄清楚这些谜团的。 进了屋，祁雪第一时间就把肩上的包裹取下来，递到男人面前：“给。” “报恩礼送到，我也算是完成承诺了。” 张毅默默的接过，包裹里四分之一狼肉的分量沉甸甸的，让他心下难安。 没有打开检查，而是将包裹放在一旁。思绪微转，他想到了一个让自己安心的办法。 “一会有空吗？”他突然问道。 祁雪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猛地点头，“有。” 这么好的相处机会，怎么能够放过。 张毅不自觉勾起嘴角，提议道：“那就留下来吃顿饭吧，作为刚才受惊的赔礼。” 祁雪很想说不用客气，她没被惊到，可转念一想，这不是把到跟前的独处借口给放过了吗，就是她答应，小六也不答应啊。 一番沉默过后，她突然做出惊魂未定心有余悸的反应，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估计这一顿饭的工夫都没办法安抚我这惊吓过度猛跳不停的心，多几顿可能才行。”最后一句，带着点可怜兮兮的意味。 不能怪她不要脸，主要是刚才小六不停的在耳边叨念，「好时机啊好时机！」 「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玩家要是轻易放过了就是傻！」 「这时候你就该表现得被吓得不轻，然后死赖着攻略对象，让他多请你吃几次饭，这相处机会不就出来了嘛。」 她其实是犹豫过的，「这，会不会弄巧成拙，反而被讨厌？」 这样的担心不无道理，任谁做了好事被缠上讹好几顿饭都有理由生气的，何况张毅先前的种种迹象表明，他不是个喜欢麻烦甚至被赖上的人。 但小六却用难以拒绝的理由说服了她，「不会的。」 「玩家想啊，先前养伤那几天，攻略对象和你的关系已然近了不少，刚才院子里的种种，他也是很担心你的。你们现在怎么也算是朋友了，不能再拿从前陌生人的标准来衡量。」 「朋友呢，彼此之间耍个赖，讨价还价一番那叫情趣，只要适当，是可以增进感情的。」 「再说了，玩家你提出的也不是什么特别过分的要求，是他自己说的要请你吃饭，那一顿和两顿三顿也就是数量的问题嘛。」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攻略对象最初就是不想收谢礼的，我看这一包裹的肉他拿着心里也挺愧疚的，正好借这个机会，打着请你吃饭的借口，把这些肉还回来，没准儿他现在还偷着乐呢。」 「保不齐你一说，他立马就答应。」 不得不说，最后这点是致命的，祁雪一听就心动了，并付出了行动，这才有了刚才那出厚脸皮求饭的场面。 张毅显然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出，当即就愣住了。 他也不是傻的，很快就想明白这话里头的深意。 这小丫头，是故意装可怜扮惊吓，想着多赖他几顿饭呢。 出奇的，他并不觉得反感，反而觉得可爱，他将心里这抹奇异的反应归于对好兄弟女儿的纵容。 “好。”他嘴角淡淡的向上勾起，声音比之正常状态柔和了些许，“那就多几顿，直到压完惊为止。” 这话简直纵容到了极致，没有明确要请几顿，一句‘压完惊为止’，就等于将决定权交到祁雪手上，她想要赖几顿就是几顿。 张毅也是有私心的，正如小六所料，这些肉他根本不想收，他还巴不得将手头更多的好东西往她家里送，正想着借留人吃饭，把肉做了，让她吃了，也算是悄无声息的还回去。现在她暗示要多吃几顿，正合了他的意，答应得简直不要太爽快。 「看吧，我就说他会乐颠颠的答应。」小六一颗小脑袋抬得高高的，神情高傲得意极了。 祁雪佩服的点头，「这方面你还真挺懂。」 这种死皮赖脸得寸进尺提要求的事，这小萝莉在分析利弊把握限度上，能力真是惊人，怨不得自己每次都能被悄不蔫的阴一番。 「那当然。」被玩家夸赞，小六更骄傲了，毫不吝啬的传授着自己的经验，「玩家这个时候还可以再稍稍得寸进尺一点，说自己被吓得腿软走不动道，在心里的惊被压完之前下不了山，借机提出留下来借宿直到把所有压惊饭吃完为止，那就更棒了。」 「又创造了一波同住的条件，完美！」 祁雪一双眼果然亮了起来，毫无意外的心动了。 第527章 种田山里汉(91) 与此同时，她还是保有一丝理智，心里生出了担心：「这有点过分吧，万一他不同意怎么办？」 「不同意？」小六显然没觉得这是个问题，「那你就一臀坐到地上去，撒泼打滚一口咬定腿软了，走不了，就死赖在屋里，什么桌子椅子腿儿的，你就死死扒拉住，不走就对了。」 「只要玩家拿出山大王位面那种死皮赖脸的以身相许精神，我相信，就没有能赶得走你的攻略对象！」 「......」祁雪脑门刷下一排黑线，闹了半天，又要使这招。 「可是，张毅和阎烈还是有区别的，他怕是不喜欢这样不要脸的攀扯，会不会反而降低好感度啊？」 「不会。」小六回答得肯定，解释道：「要没有前面几天的相处和刚才院子外面的事我还不敢说，现在，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玩家，只要不是有事没事烦着他，只是吃饭留宿这样的事，攻略对象不至于真的跟你翻脸生气。」 「玩家刚才也感受到了，攻略对象对你还是很关心很上心的，从他直接飞身过来稳住你还生气的教育不难看出，在他心里玩家的分量是不轻的。」 「这种时候，就是撒撒娇，提提小要求的时候，把握好度，不但不会生气反感，反而能增进感情。」 「相信我，没错儿的。」它信誓旦旦的保证，还做了最坏的打算：「他要是坚决不答应，死赖着也不妥协，那玩家你也别露馅，就是咬死‘走不动道’不松口，有本事他再把你抱下山啊。」 「要真是这样，你也不亏。」 祁雪嘴角止不住的抽搐，「要真是这样，那不就戳人怒点上了嘛。」 好感度还要不要了？ 「再说了，你就不怕他一生气，直接把我扔出屋子撒手不管？」 这也不是没可能，这男人先前也是好心送她下山，可为了防她赖上，也是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他就是要扔也得有个抱起来的过程吧，玩家就不会死死扒拉住他脖子不撒手？」到时候不还是要乖乖送你下山。小六一副‘你怎么这么笨’的语气。 说完，它轻叹一口气，随后又吐出两个字：「安啦。」 「虽然这样做他可能会更生气。」它做出假设，声音依旧淡定，信心满满，「但这一趟山路下来，多少时辰供玩家发挥，稍稍撒个娇，认个错，扮个可怜，再喊个痛，男人都吃这一套，保管什么气都消了。」 「是不是真的？」祁雪半信半疑。 要说绝大多数男人吃这套她信，可攻略对象，她还真不敢肯定。 「比珍珠还真。」小六继续发表自己的观点：「攻略对象再高冷，他也是个男人。」 「这男人啊，都有自己柔情的一面，只看有没有遇到那个让他愿意柔情的人。」 「依我看，攻略对象对玩家有那么点儿意思，对自己自信一点儿！」 祁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鉴于小萝莉在这方面的专业，她决定信它一次。 她继续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柔弱样，水润润的眼睛直直对上男人的黑眸，“我的腿也被吓软了，在压完惊之前，可能走不动道。” 她点到即止，没有直接提出留宿的要求，想着留一线，先观察男人的反应，若是情况不妙，她还能自圆其说的糊弄过去，也不至于将人得罪死了。 张毅挑了挑眉，眼底划过精光，没几秒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腿软了？”他磁性的嗓音重复着她的话，心念一转，竟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那我帮你推拿揉捏一番，保证很快就能好了。” 说完，他竟真的走近她，单膝跪地半蹲下，一只手往前伸。 没给祁雪任何反应的时间，她只觉得小腿被握住，之后就是一下赛过一下的疼痛。 “嘶~”祁雪倒吸一口凉气，龇牙咧嘴的喊着‘疼’。 张毅充耳不闻，手下动作没有丝毫减弱，“会痛说明你的腿很严重，必须好好治疗。” “忍忍吧，身子不舒服就要及早治疗，这治疗，哪有不痛的。” “良药苦口，你越觉得痛，治疗的效果就越好。” 说完，手下的动作反而更重了。 祁雪叫声越发惨烈。 小六狂抖着身体，光听着都觉得难受，「玩家别叫了！」 「你平时不是很能忍的吗，这具身体也是农女出身，不似那些大家小姐一般娇弱，怎么会反应这么强烈？」它感到不解极了。 「你还有脸说！」祁雪直接暴怒：「是谁信誓旦旦的分析着结果，你怎么就没想到我还有这个下场？」 「......」小六立时闭了嘴，不再说话。到底是自己理亏，这时候还是装哑巴合适。 知道这小萝莉关键时刻只会装鸵鸟，祁雪在心里啐了几句，最后也懒得搭理它。 她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想要压制住痛意，不让自己叫得那么狼狈，却发现男人每一下力道和地方都把握得很好，让她难以忍受。 她一边叫着，意识一边说：「他是故意的，每一下都按在对应的穴位上，力道和手法十分刁钻，那种感觉很难忍受！」 小六虽然没能亲身体验，光听玩家这叫声，就能感同身受。 它越听越气愤，一时也顾不上装哑巴。 「我真是看错攻略对象了，他就是看穿了这点把戏也不能对玩家动手啊，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差评！」小六乌拉拉的说了一通，全是抱怨张毅的话。 最后，它颤抖着声音建议：「事到如今，玩家要不还是招了吧。」 「不行。」祁雪想都不想的拒绝，「他这么做肯定是猜到了什么，我要是现在招了，那就等于证实了他的猜测。」 「证实就证实吧，大不了撒个娇认个错，总好过这么痛着吧。」小六刚说完，祁雪又痛呼了一声，它直听得牙齿打颤。 偏巧，当事人却不肯妥协，嘴里还振振有词：「你太天真了。」 「你当真以为现在承认他就会放过我？」 「我最开始叫的时候他就借机说了，痛，就证明有问题，需要治疗，甚至还说了忍忍这一类的话。」 「你觉得，他会因为简单一两句坦白从宽和认错道歉就放过我？」 他这番话明摆着就是要让她吃点苦头，长长记性的意思，坦白从宽是不可能的，说不定会更加严重。 小六听明白了，也觉得有道理，一张小脸瞬间成了苦瓜，「那，玩家就自求多福吧。」 说完，两只小胖手直接捂上耳朵，努力减小痛呼声带来的影响。 「......」身心俱疲的祁雪只能再次以露点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第528章 种田山里汉(92) 一阵非人的折磨后，张毅终于大发慈悲的放过了她。 看着面前的女人如释重负的瘫靠在桌旁，他忍不住勾起嘴角，无声的笑了，“看来你这伤情确实严重，是需要留下来好好调养几天。” 这求仁得仁的话本该是天籁，如今听在祁雪耳里却苦涩无比，这可是她忍辱负重受尽折磨换来的！ 瞧见她皱成一团的脸，张毅脸上的笑容更甚了，“不想再痛一次，以后走路还敢不敢分神，让自己受惊吓腿软？” 祁雪猛地愣住，一时也顾不得还未消散的余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你，你是因为......” 话未说完，张毅便出声打断了她，“放心吧，你这腿没什么大事，坐着缓一会儿吧。” 他本来也没有真的下毒手，那些穴位，虽然会让她疼痛难忍，却也是专门挑的对身体有益的地方，痛过后有百利而无一害，就当是舒缓腿部了。 张毅对自己的行为没有过多解释，点到即止，也不在乎对方是否能理解，会不会曲解他的好意，只脚下略略施力站起身来，“你先喝杯茶，我去做饭。” 说完，也不管最初的问题她还没有回答保证，拎起一旁的包裹，嘴角含着笑离开了屋子。 祁雪愣愣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心里划过什么，却又不敢确定，「他刚刚的意思，他那么做，不是因为我死皮赖脸的要留下而生气折磨，是为了早上过陷阱的事，让我长教训？」 小六细细回忆了早上的画面，最后点了点头，「听着好像是这个意思。」 它当即兴奋的尖叫起来，「我就说嘛，攻略对象对玩家不一般，怎么会因为这小小的耍赖就真的生气，然后出手惩罚。原来，是为了让玩家多长点心，以后过陷阱的时候更加注意。」 「......」祁雪嘴角一抽，一时无言。她怎么记得，某人几分钟前不是这么说的，似乎还把人家给问候了千八百遍。 这小萝莉，脸皮之厚，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小六可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自顾自的继续自己的话：「说白了，攻略对象这是关心你，好事儿啊！」 「呵。」祁雪阴恻恻的一声冷笑，「好事，合着痛的不是你是吧。」 站着说话不腰疼。 「攻略对象不是说了嘛，玩家的腿没事。再说，不疼不长教训，人家也是担心你嘛。」小六这会儿又站在了男人那头，竟替他说话起来：「而且你现在也没叫了啊，说明人家下手也没有很重。」 「......」祁雪立时满头黑线。听听，这还是人说的话吗。 哦，她差点忘了，这家伙也不是人，这就难怪吐不出人话了。 抱怨归抱怨，不过经它这番提醒，祁雪倒是将注意力又集中回腿上，细细感受，除了被按压过的地方有点热热的，确实再没有刚才那般强烈的疼痛感了，出奇的，腿脚还松快舒服了不少。 他刚才，是在替她按压穴位吗？ 祁雪在古历史学里看到过这样的方法，据说人的身上有很多穴位，配以指上功夫和金针，下手得当能百病全消，但若是一个不当，顷刻间也能取人性命。是门很玄乎的手艺。 只可惜，这门技艺到了星际时代几乎已经失传，只能在典籍里瞻仰前人神乎其技的风采。 不曾想，今天不仅亲眼见到了，还能亲身体验这样的神奇。 这样想着，除了多年夙愿被圆满的满足感，祁雪心里还生出一股暖意。正如小六所言，男人是担心她才会有此举动，借机让她长教训。可即便是这样，他也舍不得真的伤她，而是选了对她有力的方式。 不得不说，先前那点不满被瞬间治愈了。 她尝试着脚落地站起身行走，果然一点后遗症都没有，甚至比她刚上山时更有劲儿，这样直观的反应无疑让她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小六见状，果然有叫了起来，「看吧看吧，走得多六，我就说玩家好着呢，攻略对象不忍心下狠手的。」 祁雪挑了挑眉，没有回应，心里却想着，你能说，你会变脸，你有理咯。 小六吧啦吧啦的自我吹嘘了一阵，又替攻略对象说了不少好坏，最后才提了一句重点：「玩家既然没事，要不去帮小哥哥做饭啊，正好培养感情。」 祁雪垂眸思虑片刻，眸中突然精光闪现，心中划过一丝计较，轻勾起嘴角，「说得有理。」 她正好也有事要过去证实呢。 见她过来，张毅眼中并未有惊诧，他用了多少力道自己清楚，这人如今是个什么情况，自然也明白。 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便将心思继续放回手头上的熏肉，眼底惊艳久久不散。 他是杀手出身，这一类烤肉熏肉的手法也会些，因为常年为之，得心应手，经他手烹制出来的野味也能称得上美味。 但他不得不承认，面前的熏肉更胜一筹。即便是这般放置了一段时间，肉香不但没散，反而越发浓郁，最重要的，那香气与他寻常所做的肉类相比十分不同，更引人垂涎。 “你对熏制肉类很拿手。”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将祁雪都给说愣了。 她默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鲜肉不好存放，这样可以放得更久些。” “山底下村里的人得了好肉，不外乎就两种处置方法，要么拿到县里卖了，要么腌制好放着，逢年过节拿出一点打牙祭。” “这做得多了，自然就熟练一些。” “拿手倒是称不上，只希望张大哥别嫌弃就好。” 她的解释合情合理，张毅也没有多做怀疑。 话既然说到此处，祁雪便借机同他搭话，将自己心里的打算付诸行动。 “张大哥将这肉弄出来，是打算午饭的时候用吗？” 张毅点头，随后又想到这肉的出处，不禁斜眸看了她一眼，“你不会介意我借花献佛吧？” “不会不会。”祁雪赶忙摇头，“能与张大哥分甘同味，这肉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张毅眉头轻挑，心叹这小丫头还挺会拍马屁，面上只是轻扯了嘴角，没再说什么。 祁雪把握机会，顺势又开了口，“对了张大哥，你这儿有没有香菜？” 张毅处理熏肉的手猛地一顿，目光转向身侧的女人，默了两秒才问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第529章 种田山里汉(93) 相比于男人的不知，小六思绪微转，很快便想到了一个可能，「玩家这是故意的，在试探攻略对象和那个大宗师小哥哥是不是一个人？」 祁雪暗暗一笑，轻声应道：「是。」 人的记忆或许可以通过某种外力来封存和遗忘，但与生俱来的习性是不会变的。自打山大王位面，她知道阎烈极其不喜香菜，便会在之后的每个位面都注意这一点，要么刻意用实物试探，要么旁敲侧击。 结果果真都如她猜想那般。 后来又有了慕扬便是记忆里名唤‘羊羊’的小男孩，同时又是每个位面的攻略对象的猜测，她便一直想着证实。 香菜这件事正好能加以利用。 祁雪冲着跟前的男人笑了笑，解释道：“我听人家说，香菜最适合调味，在烹制这个肉的时候加点香菜，味道会更好呢。” 她一边说着，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紧盯面前的男人，生怕错漏了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他面部的神情控制的虽然好，却依旧被她观察到瞳孔略微紧缩的画面。 嘴角在暗处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他果然对‘香菜’二字有反应。 张毅虽然神情微动，却很快的掩饰好，轻摇了头，“没有。” 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恶，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这里头透着多少庆幸。 “这样啊。”祁雪的声音透着失望，实则心里嘴角早就咧到了后脑勺，借势继续试探，“好可惜啊。” 感叹之余，她突然话锋一转，“不知道现在去山底下买还来不来得及？” 她看似自言自语，其实是故意将话说给男人听，并暗中观察他的反应。 张毅闻言固然微不可察的抖了抖身子，脑海中已经不自觉的回想起那可怕的味道。 昔年出任务的时候，也有遇见过十分喜好这口的任务对象，为了与他们套近乎卸下防备，他自然也尝过那味道。那感觉，就好比羊肉，喜爱者连连称赞，厌恶者将其弃之敝履。 香菜于他，便是后者。 张毅思绪不停的转动，正想着该怎么出声制止才能让自己免遭劫难，身侧的女人又突然自言自语起来，否决了之前的想法，“算了算了，家里也没有，村里人就是有也不会卖给我，去县里肯定太远，不行的。” 听她这么说，张毅暗暗的松了口气，头一回对村里人排进翠儿娘儿俩这件事生出了一丝庆幸。 思绪微转，他的目光突然落在身侧女人身上，“你，喜欢......香菜？” 那两个字他似乎说得有些艰难。 祁雪在心里暗笑，越发肯定了他对香菜不喜的事实，遂摇了摇头，“没有啊。” 小六说过，爱屋及乌，厌恶也是一样的。只有让自己和攻略对象有同样的喜恶，才能更好的拉近彼此的关系，抓住对方的心。 她谨记着这点，很快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她回答得爽快，张毅反倒不解起来，“那你刚才......” 虽然仅有四个字，祁雪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在问她刚才嚷着要去买的事。 她轻扯起嘴角，笑着解释：“我就是听人家说这样不错，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香菜，就是想着或许你喜欢，就把这个方法说出来了，算个参考。” 说完，她倒像是才想起一般，问道；“对了，张大哥喜欢香菜吗？” “我......”张毅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措辞，好几秒后才给出答案：“称不上喜欢，也称不上不喜欢。” 他给了一个折中的答案。多年的职业生涯让他谨慎惯了，不论是喜好还厌恶，都不轻易对旁人提及。她突然问到对香菜的感觉，他思虑过后便得了最合适的答案。 祁雪心里跟明镜似的，却也没点破，反倒一副记下的神情点了头，自顾自的理解道：“那便是没什么喜欢了，以后若是再做什么食物，我就不必刻意加了。” 那最好不过。张毅在心底叹了一句，面上却没什么表情，继续手上动作。 全程围观了的小六也开始肯定祁雪的猜测，「玩家说的好像是对的，这些位面的攻略对象都是一个人。」 向前它一直不愿意承认这点，可事实摆在眼前，若一个两个是这样，还能安慰自己是巧合，如今每个位面的攻略对象都有共同的特点，这就引人深思了。 思及此，它的小眉毛猛地皱在了一起，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照理，如果是正常程序玩游戏的玩家，绝不会发生这么多次的巧合，回回都与自家玩家遇上。 可若是非正常程序的玩家，又是怎么逃过主系统的监控的呢？ 这个问题没有困扰它太久，很快便有了答案。 玩家说过，攻略对象极有可能和大宗师小哥哥是一个人，既是如此，想要躲过主系统的追查怕是轻而易举的吧。 自家boss虽然是众多游戏位面的创造者，却也不可能天天守着游戏监控，事事亲力亲为，不然养他们这些下属做什么，所以难免会有遗漏，没发现小哥哥侵入也是正常。 小六自顾自的在脑海里推演出整个事情的经过，随后又苦恼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它要不要将这个问题上报呢？ 这是一个十分艰难的抉择。 若是说了，肯定要得罪大宗师小哥哥。它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系统，对上一个精神力大宗师，简直比蚂蚁死的还轻易。若是不说，那就等于知情不报对boss不忠，这怎么对得起它头号铁粉的称谓。 当真是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做个系统怎么这么难啊！ 祁雪不知道小六的纠结，她的心思全放在张毅身上。 小六说过，要不放过一丝一毫刷好感的机会谈恋爱，现在正是个扮贤惠的好机会。 她忙凑到男人身边，挽起衣袖，作势就要动手，却被张毅挡开了。 “我来就行。” “既是我请你吃饭，那便是客人，怎么好让你动手。” “厨房油烟重，你先去屋里歇会吧。” 既然答应了好兄弟要好好照顾她，自然是竭尽所能爱护。他一个孤家寡人，下厨之事他虽然称不上十分精通，却也是做惯了的，还用不着让她费心。 祁雪哪里肯轻易放过这个相处表现的机会，更不喜欢男人将两人的关系定义得这么疏离，当即便回了好意，“张大哥，还是我帮你弄吧。” 第530章 种田山里汉(94) “虽说是你留我吃饭，可却不是主人请客人，该是朋友之间的吃饭相聚。既然是朋友，也就没有什么客人不动手的道理。” “若是真让我在一旁坐着看你忙碌，反倒叫我心下不安了。” 她先是一番偷梁换柱，将彼此的关系拉近，随后又故作委屈的看着他，“莫不是，张大哥嫌弃翠儿的手艺，这才不愿意让翠儿帮忙？” 这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张毅颇为无奈，他最不会应付女人了。她这般样子，当真像是被他欺负了一般，这让本想尽力照顾她的男人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我没有嫌弃你。”张毅赶紧表态。 “那张大哥便是答应留我下来帮忙了？”祁雪迅速接过他的话，让他连一丝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面对她满是希翼的双眼，张毅无奈极了，重重的叹了口气，最终选择了妥协，“你若不怕油烟和麻烦，想留便留吧。” 祁雪立时眉开眼笑，神情转变得不要太快，一点不复刚才楚楚可怜受尽委屈的模样，当真将女人变脸如翻书的古话诠释得淋漓尽致。 张毅虽然觉得无奈，却也没有厌恶。 意外的，这番举动并未像从前那般得到小萝莉的赞赏。 祁雪微微皱了皱眉，突然有些不适应。倒不是她十分在乎夸奖，而是比着以往的例子，它这时候肯定会出声说上两句，意在鼓励她再接再厉，尽早拿下攻略对象。 如今这般死寂，反而让人觉得不正常。 「小六？」 她轻唤一声，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眉间的沟壑越发深邃了，「小六？」 她又一次轻唤。 「啊？」这回倒是有了回应，不过是带着满满的错愕，「怎么了玩家？」 祁雪眼眸微沉，「是你怎么了，我叫了半天也没个回应。」 「啊，是吗，玩家有叫我？我没听见啊。」小六开始装傻，并给自己的行为找借口：「难不成刚才我掉线了？」 「很有可能。」它一边问着一边自己回答，随后又抱怨一句：「远古时代的信号就是不好，害得我老是掉线，玩家刚才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祁雪整颗脑袋挂满黑线，心里越发肯定这小萝莉有事。 掉线，这么拙劣的借口，真把她当傻子吗？经历了这么多位面，远古时代占了大多数，何时因信号差掉过线？ 这小萝莉一定瞒着她什么。 「没什么，就是无聊了叫你一下。」祁雪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便不再理它，看似专心的处理手上的食材。 它这架势明摆着就是不愿说，她就是再怎么逼迫，结果也都是一样的。倒不如先按兵不动，让小六以为她没怀疑，放松警惕，之后再想办法弄清楚。 小六心里慌乱着，哪顾得思考玩家的真实想法，听她揭过此事，忙高兴得顺驴下坡，转移话题。 「玩家是要秀厨艺吗？」 祁雪微微挑了挑眉，接下了它的话，「不是你说的，要见缝插针的刷好感吗？」 「噢，对，对对，刷好感，刷好感好。」小六忙点头，像是想到什么，顿了顿，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那个，玩家，你想好做什么了吗？」 「刷好感应该要挑拿手的吧。」它弱弱的给出建议。 「嗯。」祁雪淡淡的应了一声，「看着弄一道熏肉，然后......」 目光扫过厨房一圈，最后落在圆圆红红的物品上，「再做个西红柿炒番茄吧。」 「噢，好，这个好。」小六明显松了口气。 不是它泼冷水，对玩家没信心，主要是玩家的厨艺，怎么说呢，不是不好，而是不稳定。 她是选择性的出好菜，像是处理肉类就很擅长，蔬菜类吧，炒番茄还是可以的，但是鸡蛋吧，又是一个发挥极其不稳定的特例。难得，玩家理智的避开了自己的弱项，这让它放心不少。 祁雪和张毅都不是多话的人，专心致志的处理食材，虽然交流不多，却格外得和谐默契。 没一会儿工夫，一桌午饭就出炉了。一盘由祁雪带来的熏肉做的硬菜，一盘炒番茄，一盘凉拌黄瓜丝，还有一碗豆腐野菜汤。 乡下地方，没什么高大上的食材，索性两人也不是穷讲究的，有荤有素有汤就很满足了。其实，这一顿饭放在寻常人家已经非常丰盛了。 为了刷好感，祁雪这顿饭做得很认真，可以说是拿出自己最高的水平。 “张大哥，我这手艺可能不是太好，希望你不要嫌弃。”她先是谦虚客套了一番，随后一脸期待的看向对面而坐的男人。 张毅轻摇了头，“闻着很香。” 无论是真的发自肺腑的夸奖，还是故意客套的敷衍，总之，祁雪听了很开心，“张大哥不嫌弃就好，快尝尝吧。” 说完，她直接从盘子夹了一块熏肉放进男人碗里，“这个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我吃着感觉还成，张大哥试试看。” 印象都是先入为主的，所以她一开始就搬出了自己最拿手的肉类。 “谢谢。”张毅淡笑着表示感谢，右手竖着微微前伸，做了个‘请’的手势，“不用那么客气，就当在自己家里，一起吃吧。” “好。”祁雪笑着应下，在男人的注视下动了筷子。 她将面前的每一道菜都尝了一口，优先品尝自己做的。确定过味道，知道没有做出什么太难以下咽的东西，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安心下来好好用饭。 见她没客气，张毅便也自顾自的吃起来，最先入口的就是她夹进碗里的熏肉。 “怎么样？”祁雪一边吃着，一边暗暗关注他的动作，见他吃了，忙不迭的关心起吃后感。 “好吃。”张毅不带一丝恭维的夸赞。 先前闻着，他就知道这肉的味道错不了，现在吃进嘴里，香浓的肉汁在唇齿间扩散，他才发觉先前的认知太肤浅。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肉的味道，感觉再多的形容词都抵不过‘好吃’两个字。 他不是一个对口腹之欲要求很高的人，像他们这样的人，出任务时，风餐露宿忍饥挨饿也是有的，对食物唯一的要求就是方便携带，其他色香味之类的感官感受，有没有都是次要，吃在嘴里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食物于他们而言，唯一的作用就是饱腹。 第531章 种田山里汉(95) 可今天这块熏肉，不禁唤起了他对美味食物的追求，他甚至产生了一种以前吃过的肉类都白吃了的感觉。更令他感到惊奇的，他竟生出一种想要留住这种味道，天天品尝的错觉。 祁雪仔细打量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嘴角在无人察觉的角度微微上扬，心叹，小六说得果然有道理，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张大哥喜欢就多吃一些。”祁雪赶忙又往他的碗里夹了两块。 “好。”张毅没有拒绝，却也没忘记自己原先的打算，也动了筷子，夹了几块放进她碗里，“礼尚往来。”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不约而同的吃起碗里的熏肉。 一顿饭，两人宛如相处多年的老夫老妻，话虽不多，却时不时会往对方碗里添菜，偶尔也会闲聊两句，吃得出奇的和谐温馨，就连意识里的小六都忍不住被这粉嫩嫩的氛围给齁到腻味。 饭后，祁雪在小六的怂恿下，为了展现自己贤妻良母的一面，主动将洗碗的工作揽下来。 张毅自然不同意，也表达了自己要洗碗的意愿。 两人竟为这事儿争抢起来，谁都不愿退让。将持许久，最后还是各退一步，采用aa制分配了洗碗指标，这才顺利将碗给洗好。 「啧啧啧。」小六止不住的摇头感叹，要是全天下的夫妻都像这两货一样争抢着干家务，得少多少家庭矛盾啊。 之后，祁雪以‘腿伤未愈，走不动道’为借口，光明正大的赖在山上，开始了和男人的同居生活。 张叔这一走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来，所以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明目张胆的住下。 张毅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反感和不满，一副听之任之的放纵姿态。说到底，这间屋子就是她爹娘留下来的，本该属于她，她想住多久，他都没立场反对。 更何况，住在一起，反而更方便他照顾她。 既然住下，祁雪也不好死赖着吃白食，便提出在山里打猎采野菜来添补家用的提议。 张毅本是反对的，一个女孩子在山里行动总是危险，可架不住祁雪坚持。 她不会明目张胆的和他对着来，每次他反对她就乖乖听着，乖乖应下，扭脸他一出门她就偷摸着跟在后头。张毅武功高强，怎么可能会没发现她。弄得他每次想要下山采买的步伐都不得不改道，往更深的山里转向去打猎。 寻常时候，他吃的肉类和蔬菜大多都是买的，只有偶尔遇上了才会亲自猎一两只倒霉的野味尝鲜。 先前在组织里任务攒了不少银钱，足够他后半辈子舒舒服服衣食无忧，他着实没必要每天辛苦的去打猎挖野菜。 那都是她没跟着的时候，现在，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只好自己动手以求丰衣足食。 倒不是张毅有意防备着她，而是他的身份不宜见光，知道的越少对她越安全。再者说，他怕自己暴露的越多，自家兄弟的身份就越瞒不住。 私心里，他不想让她知道她的身世。这个想法随着两人相处得越久就越强烈。 之前，他是为了好兄弟才隐瞒，打算循序渐进，一点点透露，让她在不知不觉中了解自己爹娘的故事，以旁观者的身份去理解，等时机成熟了再和盘托出，这样她就会更容易接受。 可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不愿意说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了。 他越来越不愿意提及好兄弟相关的事，更不愿让她知道真相，知道她的亲爹是因他而死的。 他怕，怕她知道真相后，现在这般平静温馨的生活会就此打破。在心里，他已经开始留恋不舍这样的生活。 所以他极力的伪装自己，不敢暴露自己有钱的事实。他努力将自己营造成一个依靠山里为生的普通穷苦人。 也正因为如此，祁雪更加坚定要帮忙的决心。 张毅拗不过她，在她跟了几次之后，索性也就同意了。 相比起让她偷偷跟着，还是领着人一起更安全。 说起打猎，祁雪的能力并不弱，反应迅速，身手敏捷，就连张毅都忍不住夸赞。 两人配合起来十分默契，常常都是两手空空的出去，大只小只的回来。 因为是两人合力所得，且数量不少，张毅便提出了平分的主意。 他倒是想全部都给她，却也清楚，她是不会答应的，倒不如平分，合情合理。 祁雪知道这已经是男人妥协的极限，便也没有拒绝。不过，在她的据理力争之下，最终以居住在此，吃穿用度都是男人提供为由，将分成比例从五五改成了四六。她四，男人六。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也算看出来了，这个男人在吃穿用度上并没有那种精打细算的觉悟，对蔬菜和肉类也不会像寻常百姓一般想着攒起来逢年过节吃，将多余的肉类拿去卖掉这样的想法更是没有。 他几乎是餐桌上顿顿都有荤，而且分量不小。放在十里八乡上，那就是神仙过的日子了。 这若是让山脚下的村民们看见，羡慕之余肯定会指点两句，说他不会过日子。 祁雪同小六深入探讨了一番，最终得出了最为合理的原因。男人的身手很好，打猎对他来说得心应手，所以他从不担心缺少食物，平日里自然就大手大脚一些。 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人家有能力顿顿吃肉，有能力让自己过得好，那就没必要苦着自己。 说到底，她也是个及时享乐的人。 不过，居安思危的道理她还是懂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句古话没错，可山水总有穷尽的一天，总得有所防备。 就算是山里的猎物无穷尽打不完，可终日与野兽打交道，总是不安全。 男人武艺再高，也保不齐有个意外的时候，仅靠打猎维持吃穿用度，终究不是上上之选。 祁雪也曾同男人提出过，将富余的肉拿到县里去卖了换钱，却遭到了男人的拒绝，拒绝的理由让她是又暖心又无奈，四个字：不用，你吃。 在这件事情上，男人的态度很坚决，怎么也不肯妥协。 祁雪后来仔细想了，他或许是想让她吃得更好些，怕她为了赚钱省着不愿吃肉。 既是如此，那这分肉制的实施倒也是不错的提议。 第532章 种田山里汉(96) 一面，男人分得的肉用以添补家用，安了他的心，她分得的肉又可以悄悄的拿去换钱，为今后的生活留下保障，遂了她的意，简直一举两得。 出以以上种种考量，分肉制最终是被敲定了下来。 祁雪循着原主的记忆，知道她是打听过的，野味的卖价确实不低，一整只猎物卖得的钱够一户村民好几个月的开销了。 不得不说，县里的大户人家为了饱尝口腹之欲，还是很舍得花钱的。 鉴于此，祁雪又想到了一个赚钱的好办法。 相比于直接卖未处理过的肉，倒不如卖她腌制好的熏肉，那可是经过男人和张叔一致认同的美味，就连小六出具的检测报告，对这肉的评价都是十分高的。 她相信，只要味道好，县里那些有钱人家一定愿意花大价钱跟她买，价格绝对比未处理的生肉高许多。 就算是不卖给大户人家，也能卖到酒楼里，她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总不会缺了买家的。 最重要的是，这熏肉的方法只有自己知道，配料也是自己研制的，别人就是有心模仿也不得其法。这就相当于是独家秘方，可以变成一个长期的营生。 而且熏肉的食材是山里打来的，调料的原料也是山间的野菜野果，就相当于是无本的买卖，卖出去多少银子都是盈利，正好补贴家用。 而且再者说，他们自己的肉也需要腌制，不过顺便而已，一举三得。 心里有了打算，祁雪很快剧付诸行动。 因为本身就是要将多余的肉进行腌制，张毅也不疑有他。更何况，他们既然约定了分肉制，那归属于对方的肉，对方自然有权力自行处理。 各行其是，彼此留有空间和秘密，这就是两人的相处方式。 这样的方式让祁雪行动起来也方便很多。 这天一早，张毅晨练结束后，收拾干净自己，便敲响了祁雪的房门。 “翠儿，起了吗？” 自从默认了带她一起外出打猎，每天早晨晨练结束，若是她的身影没有在他眼前晃荡，那便是起晚了，他就会过来找人。 不是没想过趁她晚起偷偷溜走，可左思右想，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一念头。 万一这小丫头醒来发现他偷偷离开，拗脾气一上来，自己跑山里去找人，再遇上个什么危险，那他还不得亏心死了。 所以，他偶尔也会兼职叫醒服务。 回答他的是一片安静。 张毅没有着急，眼底满是了然，这样的情况在以往的叫醒服务里也发生过不少次，他早已经习惯了。 耐着性子又敲了两下，“翠儿，该进山了。” “你若是实在困，便留在家里，我自己去了。” 这话他常用，最是好用不过。 祁雪每次听到都会一个鲤鱼打挺翻滚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干净自己，紧黏着一起外出。 张毅故技重施，果然，没两秒，屋内就传来预料中的答复。 “我马上就好！” 从话音落下开始计算，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穿戴整齐神清气爽的人儿就推门出来，笑意盈盈的凑到他面前。 “张大哥，早。”祁雪笑容满面的打着招呼。 张毅微微勾起嘴角，轻点了点头，回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早。” “走吧。” 说完，他率先转身往外走。 祁雪老实的跟着，两人保持一前一后间距不足半米的宽度，谨慎小心的过了外院的陷阱。 一只小手突然攀上男人的衣袖。 张毅前进的脚步顿了顿，稍稍偏头垂眸，黑眸直对上她的眼，不难看见眼底划过的疑惑，“怎么了？” 她今天的举动有些奇怪。 祁雪张了张嘴，犹豫了两秒，道：“我今天就不跟你一起去打猎了。” 张毅挑了挑眉，目光在面前女人的脸上游移。 她往常是断不会说这番话的，甚至恨不得贴着他，全天候跟着，一秒都不分离。 眼底带着满满的打量，“不舒服？” 他的语气透着关心。 “不是。”祁雪轻摇着头，解释道：“前两天我们一起打回的猎物不少，肉类的储备也算是丰富，我觉得你一个人去也就足够了。” “我想到附近去采些野菜野果，回来用腌制肉类的方法处理一下，看看能不能放得更久。” 张毅轻点了头，“也好，那今天就去采些素的。” 这意思，这架势，是要陪她一起去了。 “不用了，张大哥还要打猎呢。”祁雪出声拒绝，笑道：“我们分工合作，这样不是更有效率，能做的事更多吗。” 张毅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没关系，上回打了那么多猎物，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今天先陪你去采野菜野果。” “真不用了。”祁雪拒绝得很坚决，在男人不解的注视下，她给自己找了一个十分合理的理由，“你也知道，最近这些日子渐渐转凉，过不了多久就该入冬，到时候山里的食物肯定会越来越少。” “你屋子外头也没有种菜，就算是种了，入了冬，怕也是长不了了。所以，我才想要趁着现在还有机会，多采摘一些，想法子给它们像肉类一样留下来。” “这样一来，即便是在冬天你也有蔬菜果子吃了。” “只是除了这些，肉类也同样重要。到了冬日，猎物们也一味避寒躲懒不出来活动，现在多屯点，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我只是想着，我们分开行动，多管齐下，能够获得更多的食材。” 她的话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错处。 张毅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终也没说什么，只轻‘嗯’了一声，表明自己知道了，便转身离开。 离开前，还不忘细心叮嘱：“山里形势复杂，别走太远，免得找不着回来的路。” “还有，这个。”他从衣袖里取出一小管竹筒递到她面前，“这里面是我特质的药粉，因为原料的关系，它带有一种特殊的气味。” “你采野菜的时候，每走一小段撒上一点，算作记号。” “将近日落时分，若是你还没有回家，我就去找你。而这些粉末，会带着我找到你。” 接过竹筒，祁雪眼中满是惊奇，来回的打量着外围，之后又轻轻掀开筒塞一角，略凑近鼻子嗅了嗅。 “没有味道啊。”眉毛不自觉向中间聚拢，她不解的看向男人，眼中带着疑惑。 第533章 种田山里汉(97) 张毅忍不住轻笑，“这种味道很淡，不是常人的嗅觉能感知的。” 这番话不禁让她更加疑惑，看向男人的目光也越发幽森。 常人无法感知，那他又是怎么循着药粉找她？莫不是他长了个狗鼻子？ 这样想着，她的视线不禁落在男人高挺的鼻子上，透着打量和好奇。 “傻瓜。”这点小心思毫不意外的被张毅看破，突然有种扶额的冲动，神情语态满是无奈：“好了，别瞎想了，赶紧去吧。” “早去早回，自己小心一点。” “哦，好。”祁雪也没有过多纠结，乖巧的点头答应了。 之后，两人便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祁雪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林间树木之间，这才收回视线，转身竟往屋子的方向走去。再出来时，背着的竹篓里不禁多了一丝分量，那是事先处理好的，属于她的那份熏肉。 她故意与男人分开行动，并不是为了口中所说的囤积蔬菜野果，而是为了找个借口偷摸下山将肉类卖了换钱。 之所以不明着和男人说下山，倒不是防备什么，而是她一直以腿软为借口，死赖着不走。虽然平时已经活蹦乱跳的同他一起外出打猎，但到底还是在山里面，男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就怕，这贸然提出下山，男人会借机让她不要回来了。 这难得的同住机会，她才不要就这么白白葬送了，她可是一丝一毫的风险都不敢冒的。 还有就是卖熏肉的事，她也怕男人知道了会反对。 出于以上种种原因，她还是选择了隐瞒行踪。 一切准备妥当，祁雪手脚麻利的往山下跑，这路程可不近，要在男人发现前回来，可得紧着点时间。 原身因为被周边村子的人排斥，日常所需的柴米油盐吃食，除了自己种和山上采，还有张叔牛爷爷偶尔帮补一些，好些时候都是走远路，到县里去买。 还有她寻常做的一些零活，帮补家用的一些小玩意儿，也会时不时拿到县里去卖，换银钱使。 这去的多了，对县里也算熟悉，见过几次村里老猎户们卖猎物的场景，对于哪家哪户收这些肉心里有数。 循着记忆，她摸到了一处大户人家的后门。 通常，大户人家前门那都是主人家进出和迎贵客用的，厨子同村里猎户采买野货，大多都是定的到后门交易。 因为交易的日期不固定，通常都是村里的猎户得了肉，便到后门敲两下，门内的看守听见动静会过来开门询问，彼时将来意表明，自有人到后厨去传话。 若是厨房有这方面的需求，便会派了人过来商讨价钱，若是暂时不缺货，也会让人过来回话。 猎户收到回信，若是买卖不成，就可以到下一家询问去了。 不仅仅是买卖野味，还有一些旁的精巧玩意儿，胭脂水粉，头油首饰之类的，也是这般交易。不过，这样交易的大多是内宅的丫鬟下人，金贵如夫人小姐这些主子，他们的一应用度大多都是县里那些个用惯了的铺子定做的。 几乎县里的大户人家都有此默契。 祁雪背着竹篓的手紧了紧，脚步微抬，正准备朝后门的方向走去。 “姑娘，姑娘......” 断断续续的男声突然从她身后不远处传来，着实将她吓了一跳。 祁雪原先还不确定这声音是不是在叫自己，毕竟这处人家的后门离街道不远，偶尔也会有行人来往，也有可能叫得是别人。 直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叫唤声也越来越清晰，她才下意识停住脚步，眉头微皱着侧过身，犀利的目光扫向声源。 只见一个身材略显矮胖的男人正从离她不远的地方一边挥着手一边跑过来，或许是身形有些肥胖的缘故，他跑得有些艰难，时不时还会喘一两下。 这个人，她不认识。 祁雪很快在脑海里搜索来人的记忆，结果是毫无印象。 她的眉头不禁皱得更紧。既然是毫无瓜葛，这人突然叫住她的原因是什么？ 祁雪的双眸染上警惕，死死的盯着来人的方向，拽着竹篓肩带的双手不自觉收紧，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 “姑娘，姑娘！”那胖男人边跑边喊，很是吃力的跑到她跟前，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 祁雪神情严肃的看着他，“有事？” 胖男人摆了摆手，嘴巴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可因着大口喘气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祁雪见他这副模样，也给足了耐心，不催促不逼问，让他停下来缓够了再回答。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的时间，胖男人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他咧开嘴，笑容灿烂的看着祁雪，道：“姑娘，这可是要到刘府上去做买卖？” 刘府，也就是祁雪准备敲响后门的这家宅院。 “你有事？”祁雪眼中警惕未消，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出声反问缘由。 对于胖男人猜到她的来意，她并未觉得奇怪。寻常像她这样的人多了去了，见得多了自然也能猜到她的来意。她奇怪的是，这个胖男人为何会叫住她。 胖男人也是个眼睛雪亮的，看出她眼中的防备，忙笑着解释：“姑娘不必担心，我没有恶意。” “冒昧叫住姑娘，只因闻着竹篓里的香味儿了，希望姑娘不要见怪。” “鄙人在县里头做些吃食买卖，对村里食材也甚感兴趣。”他委婉的表明来意。 因为是头一次到县里做这样的买卖，祁雪刻意没有将熏肉包裹得太严实，而是简单打包，只是让熏肉表面的油腻不至于弄脏竹篓，至于肉香，她故意留了下来，为的就是让大户人家采买的人能闻着味儿，从而给自己的熏肉加分。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确实管用。这不，还没到目的地，就将路人给勾来了。 “原来是县里的东家。”祁雪立时摆出一副商人的精明样子，也不拖泥带水，直奔主题道：“既是做生意，自然没有拒绝来客的道理。” “只是，不知道这位东家打算出个什么样的价格？” 她对将肉卖给谁没有明确的限定，价比三家，自然是银老爷做主，谁出的利润高，便和谁做生意。 胖男人见祁雪这般好说话，原本就笑着的嘴险些咧到了后脑勺，“不知姑娘可否割爱一小点，让在下尝个鲜？”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既是买卖，总要亲自验过货品才好交付银钱。 第534章 种田山里汉(98) 像是怕她反对，胖男人当即又许诺：“姑娘放心，无论这买卖是否成功，这品尝的肉钱，我都会照付，就按这个数。” 他粗胖的手掌伸出来，掌心放着些许银钱。 随后又再次保证：“若是这买卖对了口，这价格，绝对好商量，必不会让姑娘吃了亏去，至少这个数。” 他粗胖的手指头比了个数字，又道：“具体的，还要看这味道，造化大的，自然还有更高的数。” 祁雪瞧着，凭着原主记忆里的印象和事先打听好的情况，这价格，倒是十分公道。 这胖男人没有一上来就想着欺压她，或是以验货为借口故意白吃占便宜，这点倒是令她颇为满意，心里对他的好感也不禁升了许多。 做生意，除了谈利益，就是谈感情。 这胖男人着实会培养感情，说话做事和善有礼，会做人且不拿大，不在言语上占便宜。就因着这点，若是价格相差不多，祁雪心里更偏向将肉卖给他。 “东家真是爽快人，那我也不扭捏含糊了。”祁雪利索的将肩上的竹篓取下来，取出一小块打包的包裹，当着胖男人的面拆封。 色泽诱人气味浓郁的肉块露了出来，引得胖男人连连吞咽口水。 祁雪微微一笑，从竹篓里又翻出了一柄小刀，手起刀落，一小块肉便被分离出来，插在刀刃上，递到了胖男人跟前，“东家试试。” 胖男人又一次咽了咽口水，伸手接过刀柄，将肉块伸进嘴里咀嚼起来。 肉块与唇齿接触的瞬间，浓郁的肉香在口腔里扩散。因为是未经过加工的熏肉，自身存储的汁液已经被高温蒸发得七七八八，口感有些干硬，却丝毫没有影响它本身的美味。 胖男人一脸满足的咀嚼，神态已经表明了他的满意。 祁雪嘴角挂着笑，并没有表现出惊喜，她对自己做的肉向来有信心。 她神色淡淡的看着面前沉浸在熏肉美味里久久难以自拔的胖男人，嘴唇微开，轻声打断了他的自我沉醉，“不知道这位东家对我这肉可还满意？” 她这是明知故问。虽然心里有了答案，却还是亲耳听对方说出来比较保险。 胖男人目光转向出声的方向，神情还有些愣愣的，显然没从嘴里的美味里缓过来。好一会儿，神色才渐渐清明，嘴角的弧度怎么也抑制不住，连连点头：“美味！太美味了！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美味的肉！” “姑娘，你这肉绝对会大卖的！” 面对胖男人的大力夸赞，祁雪轻挑了挑眉头，眼底划过一抹亮光。 这男人倒是个与众不同的生意人。 做食材生意的东家要求验货是正常的，这男人奇特就奇特在他品尝过后的反应。 通常，无论品尝的结果如何，都鲜少表现在面上。这是为了故布疑阵，让卖方摸不清虚实，好从中斡旋，讨价还价。 尤其是超出预期的美味时，为了能将价格压得更低些，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喜形于色，更甚者表现出略微的不满，让对方猜不出心里的真实想法或是误以为不满意，好在价格上让出优惠。 像这胖男人这般，眉眼之间全是满意，还大大咧咧的宣之于口的，倒是不多见，可以称得上是稀有物种了。 若不是别有居心，那就是真的老实人。 祁雪一时没法肯定他属于哪种，只好神色淡淡的回应，“东家夸奖了。” “只是不知，这肉，您是否要？” 她直接了当的询问。 闻言，胖男人连连点头，“要要！” 「切克闹~」小六下意识接过他的话，竟皮了起来。 「......」祁雪脑袋立时挂满黑线，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一下。 她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里想要爆发的小宇宙，努力忽略自家抽风的小系统，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向面前的胖男人，“那这价钱？” “好说，好说！”胖男人似乎真的没有别的目的，在价格上也格外豪爽，伸出短胖的的手指头，直截了当的给出一个数字。 他虽然依旧笑得灿烂，但神情却有了些许严肃，“姑娘，我也是个实在人，这个价格已经是我能给出的最好的价格。” “你的肉十分美味，但若是再多，我这买卖就没什么赚头了。” “成与不成，就看你的了。” 祁雪眼底赞赏难掩，这胖男人给的价格十分公道，比原先说好的还高了一成，当真是应了他先前的承诺，若是味道好，还有更高的数。 老实说，这个数，真的是难得的高价了。倒不是说没有更高的，只是空间不大，也不会差出太多。尤其是对做食物经营的人，不会有东家愿意出更高的价格。就像是胖男人说的，再高，他就相当于赔本卖吆喝，白干活甚至要倒贴了。 生意人，是不会做这种吃亏买卖的。 像胖男人这样的生意人当真是业界一股清流，豪爽，老实，为人公道，不像寻常的生意人，削尖了脑袋拼命想怎么去压榨材料供给者的价格，像他这样实事求是的十分罕见。 其实，这熏肉的口感和味道，放在料理不那么发达的远古时代，绝对是绝无仅有的人间美食。 若是放在更高一级的地方，京都或是其他繁华的城市，那自然是不一样的，绝对能卖出更高的价格。 那些地方多得是有钱人，愿意为了一口美食一样精美饰物一掷千金。 不过在县里，胖男人给的价格已经很少见了。因为县里百姓的消费有自己的限度，哪怕是再美味的食物，他们也不会花太大的价格只为过过嘴瘾，更不用说村里面那些三餐不饱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苦人家了。 所以，价格开得高了，商人是绝对不会买的，至于那些县里的大户人家，他们虽然在县里生活富足，却也是相对的，比之繁华城市里的真正大户，他们也不会花太多的银钱在某样吃食上。 祁雪心里跟明镜似的，难得人家同她坦诚，她自然投桃报李，不会太过拿乔。 “东家豪爽实诚，不像旁的人，净想着怎么占我们这些村里人的便宜。” “您给的价格很公道，待人也真诚，和您做生意小女子很放心。” 她虽然没有直接给出结果，话里话外，已然透露出要和他做买卖的深意。 第535章 种田山里汉(99) 胖男人也不傻，自然听了出来，嘴角的笑容掩盖不住，“姑娘爽快！” 他赞叹一句，忙伸手进衣袖，掏出一个深色的荷包，轻扯荷包口，包身向下往掌心倒出些许银子，另一只手细细点了过后，将手带银子横在祁雪面前，“姑娘，这是买肉的的银钱，请核对。” 祁雪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方才胖男人点钱时她也跟着点了，并无问题，遂伸手接过，从怀里掏出钱袋将银子尽数装进去，随后一只手将竹篓里的肉取出递给胖男人，“钱货两讫。” 胖男人乐呵呵的接过简易包装散发着香气的肉，回味着吃进嘴里的感觉，两眼冒光，馋得险些流下了口水，可见是真的喜欢。 好在，他馋归馋，却也没忘记正事。 抬眸望向祁雪所在的方向，她已经备好竹篓准备离开。 “姑娘！”胖男人赶忙出声叫住她。 祁雪顿了顿，稍稍偏头看他，眼中划过疑惑：“东家还有事？” 胖男人笑着往她跟前凑了一步，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对姑娘卖的肉十分喜欢，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能让我们长期稳定的合作下去？” 祁雪心下了然，原来是为了这个。 她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东家客气。您给的价格实在，人也好说话，能和您长期合作，是小女子的荣幸。” 这话无疑就是同意了。 胖男人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没等他开口表达激动，祁雪却先一步转折：“不过......” 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固，胖男人紧张的望着她，“不过？” “呵。”祁雪被他担心的模样逗笑，“您别误会，生意，我自然是乐意同您做的。不过，眼下有些话我得同您说清楚。” “我这熏肉，从捕获猎物到腌制都需要时日，并不能日日都来。所以......” 她点到为止，胖男人果然一点即通，忙摆了摆手，“等些时日倒无妨，只要姑娘保证肉的味道和质量就行。何况，今日这批货也够我用上些许日子了。” “只是，”他顿了顿，再次问道：“姑娘能否给个大致的时间，约莫多久会来一次，我好算着日子，那几天便勤过来看些。”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既然决定了长期合作，远古时代没有手机电脑一类的通讯工具，没办法实时通知对方，自然需要提前约定时间。 祁雪垂眸思考片刻，粗略估算了腌制一批肉需要的大致时间，给了他一个大概的天数，“约莫七八天左右吧，没什么意外我会过来一次，差不多也是这个时辰，出售的数量，基本同今日的相差不多。” 胖男人点头应下，“好，我记下了。” “到时候，我会再来此处恭候姑娘。” “若是碰上什么急事来不了，姑娘也无需干等，若是逾时近一个时辰，姑娘便将肉卖于不远处的刘府即可。” “这样也不耽误姑娘赚钱。” “不过姑娘大可放心，若是真有什么事儿，我都会尽量差人来通知您。若是一时顾不上，您就比着时辰决策就行。” 不得不说，这胖男人想得十分周到，有些考量对她也是十分照顾周全，这让她心里的印象更好了几分。 本欲答应，可思绪微转，祁雪突然有了提议：“东家方才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一蠢办法，您看是否可行。” “不若您告知店铺的位置，我制好了肉便给您送到店里去。” “这样一来，不仅结账方便，也省了您往回拿肉这么辛苦。” “最重要的，若是彼此遇上什么突发的事情，没法赴约，也不至于会联系不上，错失了买卖。” 毕竟掌柜的没空，那店却跑不了，店里也总有伙计账房之类的，再不济厨子肯定在，交易倒不成问题。就算遇上整店歇业，那也是极少数的时候，总好过在外头巷子里盲目的等着。 “这......”胖男人面露为难，犹犹豫豫的，竟是一副不愿答应的面孔。 祁雪见他这般模样，心下了然，“东家可是有什么难处？” “呵。”胖男人尴尬一笑，“这，实在不好意思啊姑娘，关于您的提议，我可能......” “我明白。”祁雪笑着接下他的话，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理解道：“个人有个人的难处。你我只是买卖关系，只要不耽误交易，东家不必事事都摊开。” “您既是为难，那便照着最初的办法，就在这处见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即可。” 她并没有为难胖男人，正如她说的，本是不相干的两人，只因交易联系，只要不影响她赚银钱，人家的难处她也没必要刨根究底。 虽然这样会有些麻烦，但看在这胖男人人品好对她胃口的份上，迁就一下也无妨。 说到底，祁雪这次这么好说话，还是亏了胖男人自己懂事，给她留下了好的印象，才让她在过后的事情里格外宽容好说话。所以说，一场买卖交易里，好的印象，是成功的一半。 胖男人如释重负，感激的看着她，“多谢姑娘体谅。” “应该的。”祁雪客套回应，随后又提了一句，“您前面说了，若是逾时一个时辰没来，便让我不用多等，将肉卖给刘府，这是您的好意，我领受了，自然也要回应。” “同样的，我有时也会被事情绊住，没办法按约准时过来。东家便也比这一个时辰的时限，若是没见着我，也不必苦等。” 她素来讲究礼尚往来相处平等。 胖男人也没有异议，笑着答应了。 约定好相关事宜，祁雪也不再废话耽搁，简单同胖男人道了别，便转身离开。她还得往回赶，出来的时间越长，被张毅察觉的危险就多一分。 因为走得匆忙，以至于忽略了身后胖男人的举动。 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立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视线之中，提在嗓子眼的气重重的输了出来，动了动险些笑僵的脸，这才转身准备离开。 谁知刚转头，一个高大的身影就这么直戳戳的出现在眼前。 “啊，唔......”胖男人被吓了一跳，脱口就要惊叫，却被一只手掌及时捂住了嘴。 “安静。”低沉的男音透着毋庸置疑的命令语气，不咸不淡的从面前的身影处传来。 略略熟悉的声音让胖男人舒了口气，眼前身影的样貌逐渐清晰，可不就是先前见过一面的男人。 他这才安下心来，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第536章 种田山里汉(100) 见他不再叫喊，张毅当即松开手，淡淡的说了一句：“做得不错。” “应该的。”胖男人讨好一笑，赶忙将手里的肉毕恭毕敬的递过去，“您的肉。” “嗯。”张毅轻点了头，接过肉的同时，从衣袖里掏出一小锭银子抛向胖男人，“今后若那位姑娘再来卖什么，肉也好，其他的东西也罢，你都照着一般市价再往上加一到两成，好生帮我收着，好处少不了你的。” “诶诶。”胖男人连连点头应下，捧着银子，笑得合不拢嘴。 张毅并没有就此放心，而是板着脸，语气阴沉的威胁道：“只一点，别让她察觉出异常，否则......” 他并没有直接说明后果，却比直接说出来更让人胆战心惊。 “今天这般就做的不错，价格不低，却也没有高得离谱，不容易被察觉出异常。” “她提出将食材送到店里的时候，你为难的表现也把握得很好，既解决了问题，也没有引起怀疑。” 他对胖男人的表现逐一点评夸奖，并好心的给出了一个提醒：“之后该怎么做，就比这今日的情况。若是发生什么突发事件，你看着随机应变，只要不暴露，即便是花些钱财也可以。” 这相当于就是给胖男人授权了。 在花钱方面，张毅当真是大方得很，但在警告上，他也没有丝毫含糊，“若是被我察觉她发现了什么，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声音淡淡的，却透着巨大的威胁，让面前肥胖的身影不寒而栗，身子颤抖不已。 胖男人猛地咽了咽口水，面上带着惧意，不敢有丝毫懈怠，保证道：“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绝不会给您添一丝烦忧！” “那便好。”恩威并施之后，张毅稍稍收敛了气势，四周氛围不再那么骇人。 胖男人重重的舒了口气，将银子收好，还不忘借机拍马屁刷好感道：“公子对那位姑娘当真用心，暗地里照顾姑娘的生意，却还瞒着不居功，果真情深。” 胖男人本不是他说的做吃食生意的商人，不过就是县里普通的一个百姓。他本是上街采买家用，正在路上走着，突然被一个男人拦了下来。 他本以为是打劫的，害怕得紧。这么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将自己拦住，听多了戏文的他，第一时间就联想到坏人身上，加上这一阵子县里也不太平，着实把他吓得不轻，暗叹自己时运不济，出门倒霉。 谁知男人不但没有向他索要银钱，反而还掏钱给他。 他怎么也想不到，看着穿着简单还疑是坏人的男人竟是个财神爷，给他送钱来了。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扮做县里食店的东家，去跟一位姑娘买下竹篓里的肉。 这买肉的钱男人全出了，事成之后还另有厚酬。 他小门小户的，赚钱也不容易，这天上掉下来馅饼，银子自个儿往怀里钻的买卖，哪有不接的道理。何况，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儿，又没有太大的难度，胖男人颠颠的就同意了，这才有了方才的一幕。 说起来，能够这么顺利的扮好‘食店东家’这一角色，还多亏了他寻常的活计，在戏班里打杂做活。虽然不是上台的主儿，就是整理道具打扫卫生一类的粗活儿，但长年累月的听着看着，也是耳濡目染，对演戏也颇具心得，才能够发挥得如此自然。 至于买卖的价钱，这都多亏了他时常帮家里采买，见过不少村子里猎户过来和大户人家谈生意的场面，这才如虎添翼，演绎得得心应手。 他最开始的时候还不清楚男人这么做的目的，可渐渐的，也就想明白了。 这男人一看就和那姑娘认识，否则大可以自己去买，没必要出钱雇他帮忙。费精力费心思还费钱财，这么大费周折的做了一堆的事，最后还偷偷摸摸的瞒着，要说不是对那姑娘动了心，能做到这地步？ 他想当然的将男人当做倾心于姑娘的人，想要照顾帮忙，却又怕伤了姑娘家的自尊，故而用着这偷偷摸摸的方式。 男人虽然衣着朴素简单，看着一副寻常人的打扮，可实际里，应该是个极富有的主儿，瞧着应该是外头大城市里的公子哥儿。 之所以这么猜测，是因为男人出手实在阔绰，不光是高价收购食材，就连打赏的小费也不是小数目，普通人家一月半月的开销尽够了，还富富有余。他们县里可出不了这样的大人物。 县里的大户人家也就是在县里吃得开，可真要他们花这么多银子打赏，是万万不可能的。就好比刘府，在县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户了，可若是让他们府上的厨子来收这肉，价格怕是没有这么高。 是以，这个男人的身份绝对不像他的衣着打扮这般简单，也绝不会是本县的人。 这么想着，胖男人脑海里又自动脑补了一出苦情戏码：富家少爷看上乡下穷苦丫头，怕家里人知道了反对，从中作梗，又不忍心穷丫头受苦，故而乔装改扮，在暗中偷偷帮忙。 这样的故事他在戏班里可听了不少。 而稍稍品尝的那一小块人间美味的熏肉，更加坚定了他心里的这般想法。 照理说，那姑娘的手艺是不愁买家的，只是价格多少会被压缩一些。估计是男人不愿心爱女子做的东西贱卖，更不愿旁落他人之手，这次出此下策。 年轻男女，他也能理解。 正是因为胖男人脑袋里的活动丰富，加上张毅出手阔绰，他先入为主的将人当做富家公子，这才没有把人往坏人里带。否则，依着最近县里不太平的情况，单凭张毅是个脸生的，又行为怪异，都足以报告到衙门去，好好审问一番了。 可如今，胖男人才不会轻易得罪自家财神爷。又有钱赚又能帮着牵红线，稳赚不赔的事儿，他可是做得很开心。 张毅听出来胖男人话里的误会之意，却也没有解释。 一个不相干的人，还不值得他多费口舌。他将错就错，借此嘱咐道：“这件事你我心知肚明即可，少说话，多办事，自有好处。” 说罢，又掏出一小锭银子扔过去。 胖男人忙凑过去接，嘴笑得咧到了后脑勺，连连称是，“公子放心，我晓得的。” 第537章 种田山里汉(101) “无论是今日还是往后，我都是县里食店的东家，买卖食材只为生意，更是从不曾见过公子。”他识相的做出保证。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胖男人见多了演戏，早就将看眼色的本领练就得炉火纯青，谁会和银老爷过不去啊。更何况，这男人身份一看就不简单，他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张毅满意的点头，在胖男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影咻的一下消失在巷子间，徒留原地一个惊诧到目瞪口呆的胖身影。 小丫头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去哪里，他自然不好多留。得赶紧跟过去，免得时间久了，跟丢就麻烦了。 倒不是怕她回山里察觉出什么异常，他相信这个可能性十分小，他怕的是她不马上回山，而在县里逗留。 这县里可不比山里安全多少，他这段时日虽鲜少出门，却也多少听说了一些最近发生的事。况且，那几日他时不时会到她家附近查探，自然知道张叔是因为什么突然离开。 这段时间，县里可不太平。 寻常小毛贼他倒是不担心，可不知怎的，这一次，他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县里出的这些命案并不简单，就怕是....... 不知想到了什么，张毅脸色越发阴沉，脚下动作也越发加快，直到祁雪的身影再次印入眼中，才稍稍缓了速度松了些紧绷的神经，只是眼底的警惕依旧没有打消。 自打跟着她下山，他一颗心就一直是高悬着的，生怕一个不注意她就遇到什么危险，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伤。 发现她下山卖熏肉也是偶然，先前他确实是不知道的，不过是她今天早晨的行为有些古怪，这才起了疑。 从小丫头这几日的反应来看，巴不得贴得他紧紧的，拴在腰上一般，离远一步都不肯，竟会提出什么分工合作。虽然她的解释听起来很合理，可他还是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倒是没怀疑她会做什么坏事对他不利，不过是担心她那想一出做一出的性子，怕她单独行动遇到危险。 现如今，无论是山里山外，可都不安全。 张毅没有直接提出疑惑，这样不仅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反而会打草惊蛇，让那小丫头有了防备，到时候再寻个他察觉不到的时机偷溜了去，反而更麻烦。 倒不如暂且压下，表面故作毫不怀疑，佯装离开，然后偷偷躲在暗处，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弄清楚她想要做什么，也好有个应对和准备。 结果确实令他略略吃惊，她竟是为了熏肉的事。 从她背着熏肉出来，张毅心里就大致清楚了。这小丫头前不久还同他提过，因为猎到的猎物很多，可以将一部分卖了换银钱。 他当时一口就否决了，态度十分坚定。 他本不缺钱，并不需要用这些肉换钱。猎这些肉不过是为了让她吃得好一些，补补身子，可别到时候身子没补上，反而为了赚钱省吃俭用就本末倒置了。 小丫头见他反对倒也没坚持，之后也没再提这件事。他本以为她是放弃了，哪曾想，竟是装着样子，表面不在乎，暗地里瞒着他到县里买卖。 要说没点生气是不可能的，可更多的，他气的是自己，也怜惜她的贫苦。 他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将好兄弟的事和盘托出，没能将那些银子送到她手里。同时，他又怜惜她的自强独立，努力的让自己的日子过好。 相处的这段时间，他对小丫头也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深知她是一个不愿占人便宜的人，他更加不敢提好兄弟的事。 他没有一丝半点的把握她会心平气和的接受。他清楚，若她不是真心接纳这个爹，是断不会用那笔不菲的遗产的。 若真是这样，反倒连他如今好不容易经营来的和谐局面也会被打破。 他在惧怕，怕她在知道真相后，了解到她的爹是为救他而死的，会对他产生恨意。 他发现，他越来越不敢去想象她与自己反目成仇刀剑相向的画面。 他曾想过谎称那笔遗产是自己的，然后送给她使用，可他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 不是舍不得，而是心里清楚，她绝不会接受。因为她是个自强自立的姑娘，不会愿意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被男人养着。 所以他才会答应带她一起狩猎，并同意分肉制，不过是想变着法让她过得更好些。 事实证明，这还远远不够。 也正是因为这点，他没有现身阻止她下山，而是借着这个机会跟着一起下去，一边暗中保护她的安全，一边在街上寻了个人配合演戏，将她竹篓里的货物尽数买下。 一方面，既能悄无声息的关照她的生意，不让她产生被养着的心理负担的同时解决她的生计问题。一方面，又能顺水推舟，将好兄弟留给自家姑娘的钱财换个更安全的法子交到她手里，又不会有暴露真相的风险。 这样想着，此番下山，倒也算是一个意外收获。 一直压在心头的麻烦得以解决，张毅本该舒心的，前提是这小丫头乖乖回山。 可事与愿违，她并没有在做完买卖的第一时间就返回山里，而是选择继续留在县里，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未办完。 张毅一直暗中跟着，这一跟就跟到了县衙门口。 眼底划过一丝了然，对于她此番过来的目的，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多半是为了张叔。 果然不出男人所料，祁雪来县衙确实与张叔有关。 “什么人？” “衙门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见她靠近，县衙门口值守的衙役突然大喝出声，制止了她前进的脚步。同时抬步靠近她，一副审问的口气：“你有什么事？” 祁雪立在原地，嘴角勾着淡笑，忙表明来意：“这位官差大哥，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些事。” “什么事？”衙役依旧沉着脸，并没有因为她的解释就放松警惕。 这段日子不太平，县太爷耳提面命多番警告要小心谨慎，他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触县太爷的霉头。 衙门本是为百姓办事的地方，如今人过来了，他是不能随便往外赶的，只能出声询问是由。 祁雪维持着微笑，解释道：“是这样的，小女子家中的叔叔也是在衙门里当差，只是前些日子临时被叫去公干了。” “此番来就是为了自家叔叔的事。” 第538章 种田山里汉(102) “他这一去就是这么些时日，也没个消息，我这心里实在有些着急和担心，却又不知道上哪去打探消息，这才冒昧到衙门里来的。” 她言辞诚恳，目光真诚，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说谎。 衙役上下打量她一番，似乎在确定她这话的真实性。数秒后，他又问道：“在衙门里当差的长辈，叫什么名字？” 这姑娘瞧着面生得很，他虽然不敢说衙门里所有兄弟的家眷都见过，但大伙儿时不时都会提起家里的事，私下里聚会的时候也能见上一些，基本都能混个眼熟。 而且，衙门里不少兄弟都是进了县衙，才由县太爷帮趁着成家的，成亲满月什么的，和家眷们也打过照面。 当然，没见过的也有，只是不多罢了。 因着这原因，也不能怪他多疑了。 如今又是这么个特殊时期，县里县外的都不安定，自然还是小心谨慎得好。 “张鹏。”祁雪并未觉得心里不舒服，在她看来，衙役这么做是应当的。相反，他若是不那么做，反而还会让她觉得他玩忽职守。 所以，她老实的报上张叔的名字。 衙役听了，一双眼立时瞪得老大，面上带着惊讶。 “鹏哥！”他的声音微微放大，眼中的警惕不消反增，看向她的目光更加狐疑，“你说你是鹏哥家里的？他是你叔叔？” 怎么从没听说过鹏哥家里还有个侄女？ 张鹏在县衙里是出了名的，能干，身手好，人缘也好，大伙儿同他的关系都很亲近，平日里都亲切的叫他一声鹏哥。 关于鹏哥家里的事，在县衙里也算是人尽皆知了。 除了有些八卦的因素在里头，最主要的，还是他的情况实在特殊。 已过而立，相貌生得端正挺拔又能力超群，本该是姑娘们争抢着要嫁的好男人，却偏偏至今未娶。 就不说娶亲了，身边一水儿的男子，连个说得上话关系好些的红颜知己都没见着。在衙门里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仍是孤家寡人一个，家里冷锅冷灶的，连个嘘寒问暖的知心人都没有。 大伙儿还曾戏言取笑他，是不是不喜欢姑娘家喜欢男子，也曾调侃，他这般苦行僧一样的生活，家里长辈没将他的耳朵说穿吗？ 记得鹏哥的回答，说自个儿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没有高堂亲朋催婚的苦恼，也算乐得自在。 深受爹娘逼迫的他们还纷纷表示过羡慕。 县太爷为他的事可没少操心，隔三差五变着法的介绍姑娘，可人家愣是一个都没相中，反倒是成就了衙门里其他单着的兄弟。 正因为鹏哥是这样一个情况，家里没有其他亲人，孤家寡人，这突然冒出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张口就是他家里的小辈，这怎么能让他不心生怀疑。 可怀疑归怀疑，他却也不敢十分的肯定。 说白了，鹏哥家里的状况也就是随口提过两句，谁也没真的亲眼去瞧过，没有真真正正的了解他的家庭。如今这姑娘虽然可疑得很，却也不好当下就发作，只怕万一真是家里人，那误会可就大了。 鹏哥寻常对兄弟们就十分看重，更别说是家里人，若是等人回来，发现家里的小辈被他欺负了去，可不得对着他一顿胖揍啊。 想象着鹏哥那铁一般的拳头落在自个儿身上的感觉，衙役不自觉的抖了抖身子，光是想想，就让他忍不住牙疼。 为了避免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踩了雷区，他还是决定再深入探问一些事情，待有了足够的把握，能大致确定真伪了再另做打算。 祁雪多少也能猜到衙役的想法，心里理解，忙做出解释：“我和张叔并不是血亲。” “我只是张叔救助过的一个孤女，这些年张叔一直很照顾我，我也一直将他视为亲叔叔。” “张叔这个人的性子，素来是不爱邀功的，做了好事也不会往外大肆宣传。他救助我的事，估计大伙儿也不知道。” “不过，闲聊之余，他倒是时不时会提到你们这些好兄弟。” 这算是讲明了两人的关系，和他们没听过她的原因。 当然，这些话不足以让人信服，这随口一说的，编造也可以，如今张鹏这个当事人不在，也没法取证。 怕衙役还有所怀疑，祁雪又循着原主的记忆，简单提了一些张鹏同原主说到过的兄弟们之间的乐事。之后，又将他离开那天的情况大致形容了一下，以打消衙役的疑心。 “前些日子，张叔也是从外地公干回来，本以为能多待些时日，哪曾想，还没休息两天，这天都还没亮全乎人就又被叫走了。” “他着急忙慌的打了一声招呼，只说事态紧急，又要到其他地方去协助办案，也没给个具体期限，匆匆忙忙的就走了。” “这一连过去好些天了，人也没回来。” “差大哥您也知道，最近这县里头不大太平，我听周围的人聊起来，说得挺玄乎的，这心里难免有些担忧，这才没忍住到衙门来了。” “知道衙门的公事不好过问，我也不敢逾越，只是想了解一下张叔的情况，让我知道人是不是安全，大致什么时候能回来，求个心安就好。” 听她这么一说，衙役面上的警惕倒是消散不少，人也不似最初那般咄咄逼人面色严肃，反倒是亲切了许多。 他已经基本能确定女孩的身份了，应该真的像她说的那般，与鹏哥有关系。 县衙里有鹏哥这么一号人物或许人尽皆知，衙役外出公干的事，稍稍注意细细打听也都能知道，但这姑娘能知道鹏哥外出的具体时辰，这点并不容易。 就像她说的，衙门也是匆忙接到消息，天还没亮全就召集人手去帮忙了。除了他们衙门内部的人，也就是家里关系密切的亲人才能知道了。 这外头的人，除非是碰巧瞧见了，否则也是不知道具体时辰的。可那个点，黑漆漆的一片，也不到村里人外出农活儿的时辰，外头是鲜少有人的。 再者，她提到的兄弟们的一些事，都是真实发生的，外头的人可不晓得。 所以，这姑娘十有八九真的跟鹏哥有关系。 这样想着，余光瞧见面前姑娘眼底的焦急，衙役赶忙出声宽慰：“这具体的归期我也不清楚，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鹏哥武艺高强，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不会有事的。” 第539章 种田山里汉(103) “真的吗？”祁雪依旧满脸担忧，似乎还是不放心，“我听村里的人说，这段日子出了不少命案，我担心张叔。” 衙役看她那样，就知道小姑娘被村民们的八卦吓得不轻。 他动了动唇，有心想安慰一番，可想起刚传来的消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沉默着，似乎在组织语言，片刻后才开口道：“最近县里头确实不怎么太平，不过也就是强盗山贼猖狂了些，恰巧这伙儿人又比一般的小毛贼有组织有谋略，比较难抓。” “别看外头传得咋咋呼呼的，其实都是以讹传讹三人成虎的结果，也没有那般严重。” “县太爷调人手不过也是希望尽快解决此事，免得人心惶惶。” “可这伙儿人也忒能躲藏，到如今也还没收到什么具体的消息，我估摸着，可能还需要一些时日呢。” “不过啊，总归也就是熬时日的事，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话真假参半，不过就是为了安慰小姑娘说的。衙门有规定，这公事，即便是对家里亲近的人，也不能随意透露。 他不敢说得太细，也就是比这外头的流言，往更好一些的方向说，以达到让她安心的目的。 其实，真正的情况比他说得要严重许多。他们虽然对外称是附近的山贼强盗为财所为，但鹏哥看了，却说不是。 鹏哥在衙门多年，见过不少匪徒劫财的案件，其中也不乏伤人死人的，可受害者身上的伤口却与这次的不同。 他进衙门的时间尚短，不太了解其中的分别，还是鹏哥同他解释了才明白其中疑点。 一般匪贼也就是比常人强壮些，有蛮力，或许有些还会点功夫，大多也是三脚猫，不成气候。 这些人在伤人时，受害者的伤口都会比较粗糙，没什么章法。 但这几次的受害者明显不同，他们身上的伤口十分干脆利落，几乎都是一招毙命。 鹏哥说，这是只有受过训练的人才能做到的。 也就是说，此次犯案的匪贼很可能是有组织的，可能有出谋划策的军师，甚至里头每一个人都受过比较专业的训练。 这样的团体逮捕起来难度会很大，衙役们的安危也受到很大的威胁。 前两天，就有一个兄弟受了重伤被秘密送了回来。 那伤口，他瞧了，深得很，离心的位置也不差多少，可谓凶险，能活下来，就连大夫都说是运气好。 据那位兄弟透露，他在查案过程中遇见一个脸生的，本想着例行查问，哪曾想，那人看见他身上的官服便凌厉了神色，没盘问两句就刀剑相向。 那人武功深不可测，速度奇快，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剑就已经朝着他心口的位置刺过来。 按那兄弟的话说，剑的位置本是直指心脏，一剑下去，保准没了活路。他当时早被这变故惊得呆立当场，何况那人与他距离相近也来不及反应，还是多亏了鹏哥和他是一组外出巡查的，正巧过来撞见，出手相助，一颗石子将那人手中的剑打偏了准头，又立时将他送去医馆救治，这才侥幸救回了一条命。 受伤的兄弟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只能用惊险万分千钧一发八个字来形容，即便如今死里逃生，每每想起，还是会心有余悸，忍不住浑身颤抖。 因为身受重伤，自然不能继续留在那危险的地方，鹏哥便差了两个兄弟连夜将人送回衙门。 衙役受伤是大事，若是传出去，百姓们难免担心害怕，人心惶惶，是以，这件事被压了下来，凡知情的人，都被县太爷勒令闭口，若是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定严惩不贷。 在这个多事之秋，谁也不敢轻易去触霉头，所以，大家都咬紧了牙关，对外一律是还在追查，并无大事，嫌犯很快就会落网这一套的说辞。 百姓们虽然传得厉害，绘声绘色的说得玄乎，可大家心里也没有当真，毕竟那些传话的嘴里几句真假熟悉的人心里都有些数，衙门那块又没什么大动静，加上事情并没有发生在身边，大伙儿也就是听个乐呵。 紧张担忧肯定有一点，但日子该怎么过该怎么过，没有过分不安就是了。 衙役谨记着县太爷的吩咐，就是对自个儿家里的爹娘都绝口不提半分，更别说是刚见面的小姑娘。 就算她和鹏哥关系匪浅，他也断不会明知故犯失了底线。他相信，若是换了鹏哥，也一定会这般做的。 不过他也不算是撒谎，其他人或许有些危险，但鹏哥的武艺身手摆在那，多半是不会有事的。 衙役自以为保守了秘密，没有说出任何不该说的话，但其实，这并不能代表祁雪就不知道。 小六曾经夸过，她的‘读人’本领一流。面前的男人在安慰她的时候，虽然故作镇定，语气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但眼底不经意划过的一抹害怕担忧还是出卖了他。 虽然他掩饰的极快，却还是被仔细观察他的祁雪给捕捉到了。 她的眉毛向中间紧紧靠拢，面上原本装出来的担忧也被心底真实反应出来的担心所取代。 最开始，她到衙门来，真正的目的不过是假借担心之由打探张叔的行踪归期。因为现在正处于她在山上和攻略对象培养感情的重要时机，张叔又严令她进山，为了更好的规划自己的攻略进程，掌握张叔的动态归期是很有必要的。 在此之前，祁雪确实是不担心张叔的。虽说这一阵子命案确实多了些，但以往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她相信张叔的功夫，又是在县衙里干的久了的老手，经验丰富，所以没怎么担心。 可如今，见了衙役的反应，她才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之前，是她想得太简单了，这件事怕是不像表面看见的是普通贼匪劫财。 她这回是真的担心了。这衙役明显就是话没说全，一看就是故意瞒着什么事，保准不是好事。 一颗心立时七上八下的，她总担心张叔会出事。 可就算是担心，她也没办法，这衙役既然选择隐瞒，那就是不会说的。为今之计，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祁雪面上担忧没有消散，却还是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谢谢你同我说这些，我安心多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语气却没有丝毫放心。 第540章 种田山里汉(104) 她表现得这么明显，衙役要是看不出来，不是有意装傻，那就是真的瞎。 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该说的能说的他都已经说了，剩下的，他也是真的不能保证什么了。 做他们这行的，平日里看着威风凛凛，待遇也好，人人羡慕，却也只是在风平浪静小打小闹的时候。 都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等真的到了用他们的时候，就像是如今这般场面，所要承受的危险，也是旁的工作的十倍百倍。 运气差的，就是丢了小命也不足为奇。 就像是重伤被护送回来的那个兄弟，若不是鹏哥来得凑巧及时，如今送回来的，估计就是一具冰冷到没有任何温度和意识的尸体。 撑死了，就是混个尽忠职守英勇就义的英烈名头，再全县褒奖发笔抚恤银钱也就完了。 再过个两三年，等百姓们渐渐淡忘，也就像是没有这个人出现一样，也就只有自个儿家人还记得。 这样的命运，在他们怀揣着守护百姓的热情踏进衙门的第一天，鹏哥就摊开了同他们讲了。 这是很残忍的，无疑是在他们美好的梦想和憧憬上狠狠的刺了一刀。但鹏哥也说了，告诉他们残酷的现实，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保护。只有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的命运，才能更努力的去加强自身，以避免悲剧的发生。 若是从来都活在自我幻想的安逸中，等到大难临头的那一刻，便连一点生机都没有了。 这和平日里，鹏哥一得空就会抓着他们训练武艺和生存技能是一个道理。 打从一开始，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自己将来将要面临的是怎样一种命运。不是没有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直至光荣退休的，可谁也不敢轻易拿生命去拼这种侥幸。 居安思危，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过，才会在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心怀感激，又赚到了一天。也只有这样，事先有了准备，有了安排，才不会在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措手不及。 这样的话，即便心知肚明，他也不敢对面前的小姑娘说，哪怕是自己的亲人，他也没敢说。 多一个人知道，不过是多一分忧愁烦恼，这又是何必。他相信，鹏哥也绝不希望她跟着伤心难过担惊受怕。 既是如此，哪怕没有县太爷的命令压着，他也不能将事情告诉她。 话是这么说，鹏哥武艺高强身手了得，断不会出什么事。但归根究底，这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自我安慰。他们每一个人，在发生了这样的案子时，都会这么安慰自己。可到头来，还是有重伤的兄弟被送了回来。 只是重伤，便已经是极大的幸运，至少小命还在。 可鹏哥也说了，这次的事不简单，并非如以往一般，是单纯的匪贼劫财。那伤重的兄弟也说了，那些人手法犀利，招式狠绝，每一下都是奔着要命去的，又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实在难以对付。 这便意味着，接下来或许还会有更多的兄弟被送回来，运气好的就还有一口气，运气不好的...... 前头少了人，自然要有人补上。他们这些原定留下来守护县衙的人，也会一个接着一个的赶赴第一线，他也不例外。 因为这位兄弟的归来，已经又有一位兄弟连夜随着运送人的兄弟返回事发地了。他年纪小，衙门里的人兄弟都怜惜他，没让他顶上。 可这也是暂时的。只要这伙儿人一天不被抓干净，这件事就始终没有了结，便会有一个又一个的兄弟，乃至是他自己上赶着去拼命。 这便是他们的命运，从一开始就被告知的命运。 谁都不希望出事，谁都心怀希望，可事实哪能尽如人意？ 他特别能理解这姑娘担心鹏哥的心情，就是他自己，也每分每秒都在挂念着前头兄弟们的安危。正因如此，这样既定的命运，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 可人既然都到跟前了，让她这么忧心忡忡心神不宁的离开，要真是出了什么事，他可怎么和鹏哥交代。 他叹了口气，思绪微转，数秒后做出承诺：“这样吧，你若是得了空，又实在担心得紧，可以到衙门口来。我近期应该都在，有什么鹏哥最新的消息，我就告诉你，也免得你担惊受怕。” 祁雪昏暗的双眼突然泛起了光亮，面上喜悦难掩，“真的？你愿意告诉我张叔的情况？” 她的语气里透着不确定和紧张，一双眼死死的锁着面前的男人，生怕他反悔了一样。 衙役郑重的点头，保证道：“真的。” 虽然他只会报喜不报忧，但总算也是一点心理安慰，又不至于违背县太爷的命令，这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得了保证，祁雪当即咧嘴笑了，连连鞠躬感谢：“谢谢，谢谢，真是谢谢你了！差大哥，你真是个好人！” 「啧啧啧，玩家竟然给小哥哥发好人卡。」一早就看明白玩家的用意，小六摆足了看戏的姿态。 玩家虽然有担心，但以她的演技，表现得一派风平浪静是十分容易的。能让衙役看出来的担忧，自然是玩家故意让他看到的。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以它对玩家的了解，她多半就是想让衙役自己说出帮忙的话罢了。 事实证明，小六这好几个位面的贴身系统不是白做的，祁雪还真的是这么想的。 见了衙役的种种反应，她确实担心张叔的安危。只是她心里也清楚，这个衙役是不会再透露更多的了。 她若是直接提出经常过来询问状况这样的要求，难保他会拒绝，那这事就算是彻底没戏了。 倒不如按下不说，故意摆出忧心忡忡魂不守舍的模样，让衙役看在眼里，自己去体会其中深意。 人的想象是无穷尽的。只要给出一星半点的源头，就能推想出一连串自以为是的剧情。 尤其是这剧情是出苦情剧，而这出剧的主人公又是自己认识的人的时候，这感觉可就没有那般美妙了。 但凡是稍稍重情义一些的人，都会心生不忍，从而产生怜惜之情，无法再狠心的看着她因担忧日益憔悴消瘦下去。 果不其然，这衙役就是这般情义至上的人，眼见她这般担心忧虑的可怜样，立时就心软了，忙不迭的上赶着承诺帮忙。 第541章 种田山里汉(105) 如此一来，既如了祁雪的愿，又省得她多费工夫冒被拒绝的风险，一举两得。 这段时间的相处，不仅是小六了解祁雪，祁雪对它亦然。 简单一句话，她便明白它已然猜到自己的打算，是以，也没有再多做解释的必要。 祁雪只是暗暗点头，算作对它先前的话的回应，随后煞有其事的说道：「我发现，远古时代的背景下，人都比较单纯，在感谢的同时发张好人卡不仅能表现感谢的郑重程度，还能让接受感谢的人心里舒畅。若是遇上个腼腆些的，这一张卡足以让他不好意思，更尽力的帮忙，事半功倍。」 果然，意识里的话刚说完，衙役的面上就浮现出不好意思的神色，耳朵还微微泛着点红，一只手不自觉的挠着头，明显一副无措的模样，“你不用这样，这都是应该的。” “鹏哥平日里对我们诸多照顾，你是他家里小辈，自然也就是大家的晚辈，照顾你是应该的。“ 这姑娘既然喊鹏哥一声叔，那按辈分，他也该是她的‘叔’了。哪有叔叔照顾侄女还图一个谢字的？更何况，他也没帮上什么忙，连真实的情况都不能照实说，被这么千恩万谢着，心里可是愧疚极了。 「啧啧啧，玩家，这小哥哥胃口不小啊，竟然想当你叔！」听明白衙役话里的深意，小六忍不住大赞一句。 这小哥哥年纪不大，还挺会给自己长辈分占便宜的。孺子可教啊！ 「......」祁雪也是一头黑线，她哪里来的这么小的叔，看面相，这人估计也不比她大多少，怎么就好意思以长辈自居呢。 人家都是拼了命的想把自己弄小，他倒好，上赶着把自己往老一辈的位置上摆。 果然是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 可人家怎么也是一番好意，她总不能大喇喇的表现出排斥，反而显得自己不识好歹。 就在祁雪万般无奈之际，还有一个人的心也无法平静，那便是趴在暗处跟踪加偷偷窥探的张毅。 两人的对话他听得明白，他是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壮着胆儿跟他抢‘叔叔’这个头衔。 先前那个张叔就算了，毕竟照顾了娘儿俩这么多年，资历比他老多了，就是不看功劳也要看苦劳，叫声‘叔’他便也忍了。 可这个小屁孩是怎么回事？毛还没长齐就想着给人当‘叔’，一看就是心怀不轨另有图谋！ 难不成是想借着‘叔侄’这个名头，好光明正大的接近小姑娘，以达到自己窥视觊觎的目的，然后再凭借朝夕相处日久生情，把‘叔侄’的称谓顺理成章的转换成‘夫妻’？！ 这样的想法一经冒头就再也缩不回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疯狂席卷他身体的每一处。 是啊，这小子背后还有那个张叔撑腰，两人本是好兄弟，知根知底，关系亲密，保不齐那张叔被这小子两三句好话就给说动了，从中做月老撮合他们。 他越想越觉得这样的想法就是真相，越看越觉得面前老实憨厚的衙役心思深沉面目可憎。 这可恶的小不点，身体没长全乎就想要来跟他抢人？做梦！ 他可是在好兄弟面前发了誓的，一定会替好兄弟照顾好妻儿。如今嫂子已经亡故，只剩下这么一个闺女，必须给照顾妥当了，尤其不能让这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居心不良的小屁孩钻了空子趁虚而入。 这么大点儿瓜蛋子懂什么照顾人，这种事必须得是他亲自来才放心！ 张毅越想越坚定自己的初衷，这小姑娘后半辈子必须有他来照顾才是正理！ 他光顾着将那年轻的衙役往‘小屁孩’上带，嫌弃人家年纪小，却忘了考虑自己的真实年龄，也不比翠儿大多少。 他虽然和翠儿的爹称兄道弟，可按实际年龄来算，说是父子更贴切。 他揣度人家假借‘叔侄’名头作掩护以达到接近翠儿并借机转换称谓的目的，却不曾想起自己最开始知道她真实身份时，在心里也是以‘叔叔’自居，以自己的方式施以照顾。 他质疑别人不会照顾，他自己从前又何尝做过嘘寒问暖悉心照料的事？都是生瓜蛋子，却还理直气壮的嫌弃人家。 说到底，他心里的真实想法自己也没弄明白，只一味将如今的不舒服当做是答应好兄弟的责任即将被抢的不满，而不去做其他猜想。 不过像他这般前十多二十年人生都在任务里度过的冷血杀手，会往其他方向考虑也才是真的奇怪。 猜忌已然在心底滋生疯长，张毅就不可能坐以待毙，任由那个‘形迹可疑’的男人来跟自己‘抢姑娘’。要不是他还记得自己如今是在跟踪，露不得面，早就冲上去将人给带走了。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等这小丫头回山以后，牢牢将人给看严实了，不再让她有单独跟旁的居心不良的小子见面的机会。 他已经分析透彻了，一回去就跟她摊牌，表明自己知道她偷摸下山的事。同时跟她表面立场，他同意她做熏肉的买卖，只一点，以后下山要由他陪着。 他先前是担心她为了卖肉换钱，会省吃俭用委屈自己，所以才极力反对。如今有了分肉制，人又住在家里，就算是她真的将分得的那份肉全数拿去卖了，他也能顺理成章的以改善伙食为由，用自己的那份肉来填补。 最关键的，就是他不同意，这小丫头也会变着法的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像这次一样。 既是如此，与其让她偷偷摸摸的下山，还不如他跟着一起下去，还能防备些突发状况。这突发状况，自然指的是衙门口那个‘居心不良’的生瓜蛋子。 这般想着，他看向衙役的目光更加防备和不友善了。 可怜的小衙役，平白无故只觉得背后升起一抹凉意，像是有一双眼睛在暗处阴森森的盯着自己一般。 不算壮实的小身板抖了抖，他下意识扫过四周，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但身体的寒意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让人难以忽视。 他只能将这当做是自己胡思乱想产生的错觉，全然不知自己的一番好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曲解了，甚至还被提防上，并为此做出了一系列的防范措施。 第542章 种田山里汉(106) 衙役强迫自己忽略身体上的不适感，将注意力转回面前的姑娘。 纵然他做了承诺，会给她提供鹏哥最新的消息，她也表现出了放心，可如今这兀长的沉默又让他担心起来。 他心想着，这姑娘是不是心里仍是担心，只不过不忍让他跟着一起担忧，这才强颜欢笑，佯装自己释怀，以此来宽慰他。 这般想着，衙役心里的好感度又提升了不少，对祁雪的怜惜也多了几分。 他不放心她的状况，又再次开口宽慰几句：“我既然答应了帮你留意着，你就暂且放宽心。至少，迄今为止，前头还没有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 “俗话说，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如今这事，也是一样的道理。” “匪贼虽然还是没有落网，可至少鹏哥他们还是安然无恙的。只要人是安全的，这就是值得庆幸和宽慰的。” “既然是这样，你也别太忧心伤神了。”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踏踏实实的照顾好自己，别鹏哥回来见你憔悴消瘦，知道是因为过度担心他造成的，那还不得自责死啊。” 不得不说，这衙役年纪不大，劝起人来倒是老道熟练，一瞧就是经常和乡里乡亲打交道的主儿。他的安慰直指重点，解铃还须系铃人，他直接搬出张叔，反倒让祁雪不好再明目张胆的担忧了。 她若是一意孤行，继续担心伤神，那就等于是故意让张叔不好过。 好在祁雪已经达到了想要达到的目的，自然不用再继续将心里的担忧放大和表现出来，忙顺驴下坡会心一笑，感激的看着他，“我知道了，不会让张叔担心的。” “那就好。”见她想开，衙役也不禁松了口气。 耽搁了这些工夫，也不知道张毅那头怎么样了。祁雪不敢再逗留，忙出言告辞：“叨扰差大哥怎么久，实在是不好意思。既然知道张叔暂时无碍，我这家里还有不少事等着，就不再打扰了，先告辞了。” 她微微颔首，朝衙役的方向略略施了一个礼。 衙役不疑有他，点头应下：“好，你既然有事要忙，便赶紧回吧。” 临了还不忘嘱咐一句：“最近确实不太平，虽然暂时与这一块没什么关系，但小心点总是好的。” 说到底，总归是一个县的地界，虽然如今案发的地方不在这头，但谁也没法保证那伙儿训练有素的‘贼人’什么时候就将矛头对准这里。所以他们才不敢将真实情况公之于众，免得百姓们忧心度日。 如今见了鹏哥的亲人，虽然依旧不能实话实说，但委婉提点两句还是可以的。免得在日常活动中有个什么好歹，他难辞其咎，良心难安。 “鹏哥如今外出公干，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就到县衙来找我，只要我在，就会尽力帮忙。”衙役简单交代了自己的名字信息，想起自己也随时有‘外出离开’的可能，当即又补充了一句：“若是我不在，你便找其他人，就像是跟我介绍一般，说你是鹏哥的家人，其他兄弟都会尽力帮忙的。” 就算是他被外派到前头去，衙门里总会有留人，大家只要知道她是鹏哥的亲人，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忙的。 “还有，”交代完毕，他还不忘提醒道：“这段日子，如非必要，你一个小姑娘，能不外出就尽量不外出。” “就是想知道鹏哥的近况，不得不出来，也尽量除了县衙别去旁的地方。” “不得已外出采买的时候，也别逗留太久，免得危险，知道吗？” 衙役虽然唠叨，却是句句都为她着想。 祁雪面上感激更甚，连连点头，“我晓得了，多谢林大哥。” 林，便是这衙役的姓氏，他刚才自我介绍过了，她便顺势将称呼给改了，以拉近彼此的距离，日后找人帮忙也容易些。 衙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称呼，并嘱咐几句当心的话，便目送着人离开了。 离开县衙后，祁雪就加快了脚步往山林的方向赶，生怕慢一秒就让张毅起了疑。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人家早已经跟在她身后将全程目睹了遍，心里甚至将今后的事安排的明明白白，只待她回山就摊牌。 因为不知道张毅心里的打算，谨记着自己是以分工合作为借口出来的，祁雪在上山的途中还刻意采了野果野菜，想着一会儿回去了作掩护。 张毅不远不近的跟着，见她认真采摘的模样，一时竟有些心软，不忍心戳穿她的借口。 原本只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会有危险，如今人已经平安回到山里，只是在附近活动的话，倒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他之前给过她一个竹筒，告诉她里面的粉末是特制的，每走一段路就撒一点，若是迷路了，他也能循着粉末找到她。 其实他没有说实话。这竹筒里的粉末并不需要撒出来，只要她随身携带，无论人走到哪，他都有办法找到她。 这种粉末是特制的，化在空气之中无色无味，人的嗅觉无法感知到，只有特殊的受过训练的闻香虫才能捕获这种粉末的气息。 最重要的是，这种粉末的气息十分持久，一点点就能维持许久不散，且遇水也不会被洗净，只有特殊材料制成的容器才能隔绝粉末的气味，让闻香虫的嗅觉失去功效。 这是他们组织里特有的药物，用于任务中追踪目标。只需在经过目标身边时轻轻撒下一星半点，再配以闻香虫，无论任务目标走到天涯海角，都能轻而易举的掌握行踪。 张毅和好兄弟是匆忙逃离组织，自然不可能还有工夫去带这些身外物。今早给出去的那管粉末是他后期安顿下来才重新炼制的，为的是以防万一，应对以后可能需要用到的特殊时刻。 为了避免组织里的人通过闻香虫感知到他所在的方向，他在竹筒外围还特别运用可以隔绝的材料，阻隔闻香虫对粉末的特殊感应。 今晨，在将竹筒递过去之前，他特意在无人注意的时候解除了极小一部分外围的隔绝材料。这块解除的范围仅仅只能供闻香虫在这山林的范围内感知。 这样一来，粉末所隐匿在空气中的气息就不会太浓烈，他们同在山林间，既能保证他身上的闻香虫能隐隐识别到气息，锁定她的方位，又不至于让香料的气味散发的太过明显，可以隔绝山林之外的危险。 第543章 种田山里汉(107) 张毅要防的，其实是组织里的人。多年来的活动让他对这座山林了如指掌，这是他仅能确定的安全之地。至少在这个范围内，暂时还没有发现组织里的人的踪迹。 尽管如此，这东西对她来说其实还是十分危险的。 这样的危险本不该交到她手上，只因她小心思太多，他防得住今日，怕防不住明日。他担心总有个不注意的时候，让这心思多的小丫头脱离了自己的视线范围，失去踪迹。 之所以将范围控制在山林内，一来是出于安全的考量，二来是想着这丫头十分粘他，除非特殊情况，应该不会跑得太远。 若是没有这闻香虫和粉末，这小丫头即便是在山林某处迷失了，或是遇了险，他都没办法及时赶过去营救。 他虽然同她交代过，每走一段路就往外撒一些粉末，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让她相信这粉末只有在抛撒出去后才会起作用。只有这样，她才会放心的将竹筒带在身上。 若是一早就让她知晓，即便不往外抛撒粉末也能知晓她的行踪，她决计是不会乖乖携带竹筒的。 他确信她是不会往外撒粉末的，起码这一次不会。她本意就是避开他外出，那便是不愿意他知道行踪，既是如此，又怎么可能会乖乖听从他的交代，往外撒粉末，恨不得是一点都不露出来才好。 不得不说，他是算好了一切，尽量将风险控制在最低的情况下给予她更多的保障。 为了以防万一，今日将竹筒交付之后，他还偷偷躲在暗处观察一番，就是为了弄清楚小丫头的动向，以作灵活应对。若她仅是在山林里转悠，有了这竹筒，他便能放任她些许，安心的去深山之中打猎。 可她偏偏是要下山做熏肉买卖，他当即便换了策略，跟着她一同下山。 一则，这闻香虫的感知距离仅仅是山林这般大的范围，若是放任她一人出山，他留在山里是万万追踪不到的。 若是平日里倒也没什么，主要是近日县里不太平，她这样下去他会担心。 二则，他一直就怀疑这段时间县里发生的命案不简单，猜测可能会和组织有关。若是猜测属实，这丫头带着闻香虫能识别的粉末满大街的乱窜，那不就是行走的信号器，明晃晃的靶子吗。 组织里的人可不是什么讲道理之辈，不会因为她是生面孔与所接任务无关就轻易放过，单凭她身上有这粉末，就足以招来杀身之祸。 为了确保她的安全，他必须暗中跟着，保证她是没事的才能放心。 想着她对赚钱的坚定执着，以及众多不得不去考虑的潜在危险，张毅原本的打算渐渐被推翻，新的策略一点点的在脑海中成型。 他深深的看了不远处认真采集野果野菜的女子，眼中的情绪渐渐被坚定取代。 数秒后，他的身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树影之间，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祁雪并未察觉，一边继续着手里的采集动作，一边开动着脑袋里的思绪，为今后的美好生活出谋划策。 她最先想到的就是求助某个见多识广的系统，「六儿，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蔬菜和果子也像熏肉一样，能长时间的存放起来却不会变质？」 正如她早上对张毅说的，随着冬季的临近，温度越来越低，到时候山里的动物植物都会越来越少。这不仅仅是为了摆脱张毅单独外出的借口，也是事实。他们靠山吃山，若不及时存储一些食物，冬天的日子怕是很难熬。 「用冰咯。」小六想都不想的给出答案，「在没有冰箱的情况下，远古时代的人类都会挖些地窖之类的设施来储藏食物，冬天的时候从地上敲点冰块放进去，人为制造一个冰窖用以保鲜。」 「如果你敲击的冰块足够大足够多，凭借地下本就低温的特性，就连炎热的夏季都还能用来保鲜。」 「......」祁雪脑袋立时挂满黑线，「这还用你说。」 她不知道冰块能保鲜吗？「可问题就在于，这里的冬天，温度根本不足以成冰。」 既然成不了冰，她上哪去凿冰块？ 「噢！」小六委屈的吸了吸鼻子，「玩家只是问方法，又没说要因地制宜。」 它自然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好吧，合着还是她的错了，怪她表达不清。 祁雪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底的不满，换了个问法：「如果是因地制宜的话，你还有什么办法？」 「有啊，腌菜呗。」小六又是直截了当的给出答案，「这个时代科技落后，没有冰箱这种保存食物必备的神器，在先天条件不足的情况下，没有冰块可以用，就只能靠足够的咸度来保证食物的存储时间咯。」 不光是蔬菜，就连肉类也是一个道理，为了长期存放，都会在这些食材表面涂上厚厚的盐。 只是之前也说过，远古时代盐提取技术十分有限，偌大的盐矿开采提取获得的精盐少之又少，一粒千金也不为过，不是寻常百姓能负担得起的。 倒是可以用粗盐来代替，成本低，也更容易获得。只是粗盐的口感就不好，本身没经过精细的提取步骤，还残留着不少的有害物质。若是寻常提味用一点倒是没什么，可腌制蔬菜肉类必须要大量的咸度，这样一累计，口感不好反倒是其次，主要是对人体的危害极大。 还有比较现实的一点，即便是粗盐，相对细盐便宜很多，可这么大的用量，也不是寻常百姓可以承受得起的。 所以，绝大多数老百姓都会用另一种方法储存食物，「脱水。这个也是成本比较低的一种储存蔬菜的方法。」 玩家做的熏肉就是这样的原理。 「至于水果嘛......」小六倒是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认真思考，好半天才给出答案：「最简单的就是吃应季水果咯，或者储存一些比较耐放的水果。」 冬天，就算达不到成冰的条件，但温度总是低的，能适当的延长一些水果的储藏时间。 至于其他的办法，这一时半会儿的，又是远古时代的条件，它还真想不来。 这些她倒是都有想过，只是，「蔬菜脱水，怎么做？」 她没做过，「也像熏肉一样吗？」 小六点头，「是的，可以像熏肉一样熏菜。」 第544章 种田山里汉(108) 刚说完，它又来了一个转折，「但更多的情况下，老百姓们还是习惯放在太阳底下晒，自然将蔬菜里的水分蒸发掉，然后再放到干燥的地窖里储存起来，也能保持一些时日。」 「这样做出来的蔬菜好吃吗？」祁雪表示严重的怀疑。 那样做出来的菜，干瘪瘪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水分，嚼在嘴里，和嚼枯枝落叶也没什么区别了。 小六明显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目光中带着鄙视，「玩家连树叶都吃了，还嫌弃人家熏干的蔬菜。」 「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正正经经的蔬菜，味道总是好过树叶吧。」 面对小六的句句鄙夷，祁雪再一次纠正，「我说过了，吃树叶是为了生存，不得不为的举动。」 「但是如今，我并不是除了这种干枯的蔬菜就没有别的选择，至少我还有大把的熏肉可以用来果腹，自然没必要委屈自己。」 「更何况，我当初吃树叶只是一时的行为，这干枯叶子可是要吃一冬的。」 饶是她这种能屈能伸能吃苦的人，在有别的选择的情况下，还是不愿意屈就。光是想想那个画面，祁雪就忍不住牙疼。 「我想知道的是，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处理过的蔬菜还能保持一些原有的美味，至少不要像干菜那么难吃。」 「......」小六嘴角止不住抽搐，当即反问：「是谁给玩家的错觉，熏干的蔬菜口感就一定差的？」 「我应该没有这么说过吧。」它赶紧撇清自己。 「你是没有说过。」祁雪老实回答，「可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蔬菜不像肉类，蒸发干净水分还有满满的蛋白质和脂肪酸，它干了就像是被太阳蒸发干净水的树叶，枯枯的，哪来口感和营养。 「呼！」小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舒了出去，语气里透着满满的无奈，「玩家真的是思想简单到让我......」 它突然顿住，‘嘶’了半天愣是没有憋出一个形容词。 「哎呀，就是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想不出来，它索性也不想了，「这么给你举例子吧，方便面，玩家总吃过吧，那里面的蔬菜包，妥妥的干蔬菜吧，冲泡起来味道就很不错啊。」 祁雪突然没了声音，垂眸冥思苦想。方便面，嗯，这个名词听起来很陌生。 她摇了摇头，一脸茫然，「没吃过。」 「玩家竟然没吃过方便面？！」小六的声音突然飙高，惊得一张嘴撑得老大，看向玩家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怪物，只是这样的情绪没有存在多久，很快就被了然所取代。 它差点就忘了，玩家本身就是一个不能用常理去推断的人。 这样想着，它突然就释然了。难怪玩家会说脱水的干蔬菜难吃了，因为没尝过方便面的美味。 它耐着性子解释道：「方便面呢，是一种球体时代遗留下来的食用神器，随意携带，绝大多数情况都能用以果腹，味道也不错，极其方便，因此得名。」 「方便面里边就有用作佐料的干蔬菜料包，料包里面的蔬菜都是经过脱水处理的蔬菜干，等它们随着面一起在沸水里煮开时，干枯的菜身吸足了水分稍稍膨胀，咀嚼起来不仅有干蔬菜特有的爽脆口感，还带有一丝丝属于蔬菜原本的味道。」 小六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双目闭着，满脸陶醉，「那滋味儿，只能用天上人间来形容！」 「......」祁雪嘴角抽搐起来，这表情，这形容，怎么听起来那么不靠谱呢。可她既然没吃过它口中的蔬菜包，就没有质疑的立场。 不过，原主的记忆里倒是有关于当地村子冬天制作干蔬菜的流程，也留有干蔬菜的口感。 「这里的干蔬菜和你说的蔬菜包一不一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据原主的记忆反馈，那种干蔬菜可不咋滴。」 「这是当然的嘛。」小六说得理所应当，「远古时代和星际时代中间还隔着一个时代呢，数千万年的演变和人类智慧的结晶才换来了这么一小包蔬菜包，你这样比较，就相当于拿一块未经过证实和雕琢的破石头去和一块造型精巧寓意完美的璞玉去比，那结果可想而知啊。」 祁雪眨了眨眼，细细消化它的话，不得不说，她似乎被说动了，但还是忍不住想要挣扎一下，「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最好是那种大冬天还能吃到新鲜蔬菜的方法。」她借机提出要求。 「有啊。」小六回答得依旧干脆，「远古时代的人民为了吃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他们为了在冬日也能吃到新鲜蔬菜，除了有条件的地区采用冰块冰冻，没条件的地方有些人会采用温水培育蔬菜。」 「原理和温室大棚差不多，就是给蔬菜在寒冷的环境里创造一个可供生长的温暖环境。」 祁雪两眼咻的亮起来，可随即又皱起了眉头，「温水，是指温泉吗？」 如果要种菜，不可能是一棵两棵，若是批量，那必须得要很多温水。一大片的温水，不就约等于温泉了嘛。 她面露难色，「这山林之间，似乎没有天然的温泉。」 「呵呵。」小六冷笑一声，「玩家还真敢想，用天然温泉种菜。」 「别说这处山林，玩家就是放眼全国看去，能找到几处天然温泉？」 这，祁雪还真的被问倒了，「我不知道。」 对于没有亲自数过的事，她不好随便给出答案。 「我也不知道。」小六回答得很诚实，它也没数过，「但是，我能很肯定的告诉玩家，决不会多。」 闻言，祁雪眉毛皱得更加深了，「那还怎么种？」 连最基本的条件都无法达到，更别说往后的事了。 小六耸了耸肩，说得很是随意，「靠天时地利人和咯。」 「......」祁雪满头黑线，「你还不如说靠运气更实在。」 小六：「事实就是这样啊。」 「当然了，这样的前提条件对普通人来说是运气，对有钱人家来说就是实力咯。如果玩家足够有钱，完全可以造出一汪人造温泉的嘛。」 远古时代虽然没有电，但是还是有那种天然发热的石头，只不过寻找起来也很困难。 但是，对于有钱人家来说，只要肯重金雇人，什么样的稀有物件找不到？ 「......」祁雪再次满头黑线。她要是有钱，不会直接从温度合适的地方买冰块吗？！ 第545章 种田山里汉(109) 她算是听明白了，这小系统说了这么多，包括最后说出来的办法，不过都是为了让她死心，老老实实用它说的方法。 偏偏，没有办法的她不得不妥协。 无奈的叹了口气，祁雪认命道：「六儿，你说的那个蔬菜包，以远古时代的技术，能做得出来吗？」 小六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道：「应该，可以吧？」 「其实也不算难，就是真空包装和防潮这两个步骤可能会难办一点，不过小心一点，或许勉勉强强也能达到要求。」 至于盐味素之类的，简单处理一下粗盐应该也能凑合。就算学不到十成十的味道，至少有个六七成也不错了啊。 说完，它像是想起里什么，猛地惊叫起来，「对了，玩家的水果也可以仿着水果罐头来做，也能储存很久。」 话音刚落，它突然想起玩家与众不同的特殊性，当即又道：「玩家应该不知道水果罐头是啥啊，我给你简单介绍一下。」 「水果罐头呢，它......」 「这个我知道。」没等它长篇大论的介绍，祁雪直接出声打断了。 水果罐头她有印象，似乎常吃。 一开始她也想过这么处理水果，只是，「以如今的技术，能做的出来吗？」 也是因为这点担忧，她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个......」小六略略犹豫了，它其实也不敢十分保证，「要不先拿一点试试？」 成功了，就批量生产，不成功，就算了，也没有浪费很多。 「也是。」祁雪想了想，最终同意了小六的提议。 她心里想着，若是真能成功，这东西在远古时代可是稀罕物，比寻常的储存干菜干果可美味多了，也廉价多了，市场前景一片大好。 而且这些的原材料都是山里采摘的，数量不少，除了提味用的调料，和制作过程中用到的一些东西，几乎就没什么成本，简直一本万利！ 心里的难题暂时被解决，又有了新的赚钱主意，祁雪手下的动作越发轻快利索起来，背后竹篓里的战利品也越来越多。 这高兴起来，一采就忘了时间，等祁雪反应过来，天上的圆日已经渐渐西垂。 「看这天，应该不早了吧？」经过了这么多位面，她依旧没学会远古人看天辨时辰的技能，只好不确定的向自家小系统求助。 小六看了一眼天空，默默收回眼，粗胖的小手稍稍动作，认命的开始连接星际网查询。 虽然它总是嘲笑玩家笨，学不会看天断时辰的技能，事实上，它也不会。典型的五十步笑百步。 不过，它又比玩家强一些，因为它可以查，所以它能理直气壮的鄙视。嘿嘿，它笑得得意。 数十秒过去，小六老实的反馈查询结果，「离玩家和攻略对象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 祁雪直起身子，轻拍干净手上的尘土，紧了紧肩上连接竹篓的肩带，感受着手里的重量，心满意足的抬腿往更深的山林走去。 张毅是个时间观念十分重的人，等祁雪赶回屋子的时候，他已经在院子里了。 祁雪一双眸子里迅速闪过一抹心虚，只是掩饰得很好。将自己的面部表情调整到无懈可击的状态，她忙加快步伐小跑进院子，“不好意思，张大哥，我回来晚了。” 言语间，还带着一点喘息之意，就像是一路跑步者赶回来的样子。 “我这一看到野菜野果就想着多采一些，耽误了时辰，让你久等了。” 她一边解释一边道歉，态度十分良好，脸上愧疚满满。 张毅闻声稍稍偏头，目光触及她时淡淡勾起嘴角，“不必道歉，你并没有迟到。” 说完，他的视线往天空的方向移了一点，只是没两秒又移了回来，“离约定好的时辰还没到，是我回来得早了。” 目光落在她的肩上，张毅站直身体，缓步走近，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朝她伸了过去，“很重吧，辛苦了。” “张大哥又见外了，这都是我该做的。”祁雪一边笑着回答，一边偏过身子，顺着男人的动作将肩上竹篓卸下来。 还真不轻。掂量着手里的分量，张毅笑容微微加深，看来，在他离开之后，这小丫头是一刻都没闲着的采摘了。 这是拼了命的要为下山的事作掩护。 这样努力隐瞒的她，让他怎么忍心去拆穿？ 张毅在心里叹了口气，笑容越发扩大，还带着宠溺，夸赞道：“翠儿很厉害，这么会儿工夫，就已经采了快满满一篓，这是想将整座山林都搬回家吗？” 面对男人的调侃，祁雪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这一系列的对话都表露着他并没有起疑心。 这样想着，她面上也露出调笑，“张大哥又开玩笑了不是，这山林莫不是外院那菜地那么大，怎的这么轻易就被我搬回来？” “你这形容也太夸张了点。” “我这可是夸你能干呢。”张毅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疼惜，“沉不沉？累坏了吧？” “其实你不必一次采这么多，就是为了冬季储存食物，也不需要急在这一天两天的。” “不沉，不累。”祁雪轻摇了摇头，不在意的回答：“我从小就在山林间讨生活，哪有那么娇弱的。” 她当时心里想的就是多采点，努力做好伪装，不让张毅发现她偷溜下山的事。后来，经小六一番提醒，她一想到这些蔬菜水果可能变成它口中美味的蔬菜包和水果罐头，就像看见了大把的银子在向她招手，动力十足，不知不觉就采得多了。 张毅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听着这话，心里突的一酸，眼中的情绪更甚，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祁雪没有发现他的异常，满怀期待的关心起他的狩猎情况：“张大哥呢，今天的收获如何？” 她一边问着，一边迫不及待的探了脑袋往男人身后瞧，这一瞧倒是着实吓了一跳，“这么多？！” 看着被随意搁在地上的猎物，她惊得合不拢嘴。 这，这也太多了点吧！ 先前她以为自己采的那一竹篓的水果野菜就足够多了，还洋洋自得的，暗叹自己的手速快。现在看了男人堆在地上的战利品，才明白什么叫做井底之蛙，小巫见大巫。 一，二，三，四...... 她一个一个的仔细清点着，竟是比寻常两人一起外出猎到的东西还要多上不少。小到野鸡，大的竟然还有一只野猪！ 第546章 种田山里汉(110) 这都是怎么做到的啊？合着之前都是她拖累了男人，大大降低了他的狩猎能力？ 祁雪惊叹的同时开始自我反思。 张毅自然注意到面前小姑娘的表情变化，嘴角笑容更甚，解释道：“或许是心有灵犀，我也巴不得将整个山林给搬回家。” 他还刻意提了先前的调侃，以此和谐两人之间的氛围。 祁雪听了，果然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为了彼此的心有灵犀。 张毅心里并不如表面表现出来的那般淡定，见她没有丝毫怀疑，方才暗暗松了口气，眼底的笑意里划过一抹深意。 这些猎物自然不全是他打的。他一路尾随她下山上山，这来回的时间加在一起，留给他打猎的时间本就少得可怜，能猎到寻常一般的猎物就已经是运气极好的，如今这般‘超常发挥’，若不是他做了手脚，那他就真不是人了。 这一堆猎物里，除了那头野猪和其中一只野兔是他的手笔，其余的，都是他从山底下买回来的。 饶是那头野猪，也是他运气好，正好给撞上了，才收了的。原本，他只是想随便猎些野鸡野兔，加上山底下买回来的野味，一起蒙混过关的。 之所以费工夫去买猎物回来，只因他心底的那一丝不忍。 他若是如原先打算那般，一回来就同她摊牌，直接说他跟着她一道下去了，目睹了全程，知晓她背地里那些小动作，自然是不需要这些掩护的。 可那会儿看着她那么认真努力采野果野菜的模样，他的心就软了，当即决定配合她的表演，换一种更和软的办法。 这种办法转换的先决条件，就是不着痕迹的瞒过她，让她以为他一直都在山林之中狩猎，对她的行为一无所知。 要想做到这点，他首先需要足够的猎物。 因为时间有限，山林间的动物又不像野菜野果那般，立在原地不动弹，就等着人去采摘，若是运气差了，这些时间能不能猎到原先收货的三分之一都不好说。 猎物太少，多少会可疑。虽然他可以抵死不认糊弄过去，她没有证据也不能给他下定论。 这是先前惯用的伎俩。可不知怎的，他如今却不好用了。或许，是不忍心见她因猎不到猎物或是猎物过少而露出难过和失望的神情吧。 他知道，她是很在意熏肉这门生意的。对于能靠自己的努力赚钱，她既满足又开心。他不忍打破这份开心，所以便尽力去配合她演戏。 这些肉是在跟着她进山确定没什么危险之后，又返回县里买的。比起小姑娘第一次的生疏，他可是轻车熟驾，熟门熟路。 先前，她没有跟着一起进山狩猎的时候，家里的野味大都是县里一次性采买回来的，也就是偶尔碰上了，像今日这野猪一般，上赶着到他面前，他才会亲自动手结果了它。 对于县里哪处有野味，怎么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买到尽量多的野味，他都了如指掌。 所以，才能在约定的时间里，甚至赶在她的前面满载而归。 瞥见小姑娘眼底隐藏不住的笑意，张毅也跟着开心起来，而且，他还要让她更开心，“这些天猎到的猎物本就不少，今天更是超额完成任务。离入冬还有时间，还能继续捕猎。要照这个进度下去，这么多的猎物，都存着怕是也吃不完。” “这熏肉虽然存放的时间长，但我们的目的到底是为了过冬，等来年春天，万物复苏，自然还有新鲜的肉，可比这些放长了时间的有滋味多了。” “我想过了，你之前的提议不错。这些多余的吃不完的，与其一直放着，越来越久，越来越不新鲜，倒不如拿去卖了换钱，去采买其他需要的东西。” 这便是张毅的新打算，光明正大的以卖熏肉的由头，和她一起下山，却又不会打击了她赚钱的积极性，保留了她的快乐。 一举两得。 「啧啧啧，这个小哥哥，变化也太快了，上回还是一副坚决不允许的架势。三分钟热度，不坚定！」回忆着不久前张毅言辞坚定拒绝她的事，小六语气里透着满满的鄙夷，全然不似之前拼命说好话的架势。 祁雪轻轻挑了一下眉头，对小六态度转变之快叹为观止。 前段时间攻略对象冷若冰霜对她爱答不理的时候，这小系统可没少吹耳旁风说好话。 如今，人家对她态度好转了，让它觉着这任务已经稳操胜券，也就飘了起来，又露出嘴巴不饶人的本性。 当真是用实际行动将‘追时是宝，到手变草’这样的话诠释得淋漓尽致。 就在她感叹之际，小六再一次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攻略对象小哥哥突然间同意玩家做熏肉买卖，肯定不简单。」 意识里，小萝莉一手横放在腹前，一手垂直撑在上面做托腮壮，两眼微眯，信誓旦旦的说道：「这其中必有猫腻！」 福尔摩斯六正式上线。 「......」祁雪满头黑线，嘴角也抽个不停，神情无奈，「老实说，你最近就是名侦探xx看多了是吧？」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小萝莉最近迷上了悬疑推理片，趁着她休息无事可做之际，偷偷连接星际网看动画片。 她不过是纵容着没摊开说罢了。 「唔......」被抓了个现行的小系统立马双手捂嘴，嘴巴闭得严实。好吧，它承认就是一时起了兴致，办起了角色转换而已。 祁雪可没想到，小六无心的一句玩笑话，竟成了真，这张毅改变初衷的过程可并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她如今开心得不得了，根本没有怀疑，只当是男人想通了，当即喜上眉梢，高兴地咧嘴笑了。 “你同意我做熏肉买卖啦？”她的语气里透着满满的吃惊，还有掩藏不住的喜悦，更多的是不敢确定。 也怨不得她这般高兴，谁喜欢偷偷摸摸的，若是能摊开了，光明正大的做买卖，她也就不用挤破脑袋想借口，瞒着张毅下山了，自然可喜可贺。 这人啊，无论多么聪明睿智，一旦高兴上了头，反应就会变慢，就容易忽略一些事，祁雪也不例外。 见她这般高兴，张毅的嘴角也跟着向上翘起。 “嗯。”他点了头，心里越发坚定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第547章 种田山里汉(111) “以后，每隔几日，我陪你一起下去。”他再次给出承诺。 本就喜悦满溢，如今再听了他这番话，更是整个人抑制不住的想要跳起来。 祁雪觉得，她这一位面前阵子的倒霉，诸如刚穿越过来就被狼追，接收剧情险些回炉重造这一系列的不顺，似乎都是为了如今的幸运攒人品。 “嗯嗯嗯。”她狂点着头，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极度欣喜和愿意。 如今没有秘密了，祁雪所有的动作都显得轻快起来，忙不迭的同男人分享发现，“对了，我方才在采野菜野果的途中又琢磨出了一些方法，或许能做出储存时间长口味更佳的供冬季使用的蔬菜和水果，一会儿打算试试看。” “若是真的做出来，又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场外求助这话自然不能说，她只好说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看着面前喜滋滋殷切切诉说自己发现的小姑娘，张毅嘴边的笑容就一直没消下去过，他的目光中满是宠溺，毫不吝啬的夸赞：“翠儿真能干。” 祁雪被夸得身心舒畅，笑得合不拢嘴，连带着做起蔬菜包和水果罐头都分外有劲儿。 有了小六资料库的从旁协助，加上这些东西本身也不算太难，制作的过程出奇的顺利。因为借助了炭火熏烤蒸发水分，比星际网上查到的自然爆嗮两天用时要短，不到半天的工夫，脱水的干蔬菜包就制作好了。 这天的午餐，祁雪没有用新鲜的蔬菜做食材，反而采用制作成功的干蔬菜包为原料，简单的做了一个蔬菜汤试试水。 因着小六搜来的配方，这蔬菜包里的蔬菜主要成分有胡萝卜、小葱和香菜。鉴于攻略对象对香菜的排斥，排除过后的配料就只剩下胡萝卜和小葱。 祁雪觉得这样太单调了些，便配上了山林里采来的野菜和野蘑菇，制成了全新的干蔬菜料包。 料包里的蔬菜在烘干前就做了调味，用得是张毅厨房里现有的材料自制而成的酱料，将新鲜的蔬菜在酱汁里浸泡足够的时间，待酱汁里的味道都入了蔬菜之中，再将蔬菜取出来，用炭火高温烘干。 这火候的把握自然也是在小六的帮助下严格控制的。 如此一来，用蔬菜包做汤羹时，只需将材料倒入沸水之中滚上几分钟，连调味都省了，一锅用料丰富鲜香美味的什锦蔬菜汤便出炉了。 看着面前红里带绿五彩斑斓的蔬菜汤，张毅顿时觉得胃口大开食指大动。在祁雪的殷殷注视下浅尝了一口，整个口腔立时被前所未有的鲜美充斥，赞不绝口，直言这蔬菜包就是储存的时间不长，也一定会大受欢迎。 祁雪被夸得无比舒畅，一顿饭吃得飘飘然的。 饭后，祁雪又献宝一般取出了水果罐头，让张毅品尝并给出意见。 张毅从未见过这样吃水果的方式，原本心里存了怀疑，可耐不住面前小姑娘期盼的眼神，最终硬着头皮尝了口。 结果不言而喻，味道出奇的好。这东西对远古时代的人来说十分新鲜，毫不意外的得到了褒奖。 这个的制作方法就更简单了，相比起干蔬菜包程序更简单用时更少。 经小六的提点，罐头的原料最终选定为常见的苹果和黄桃，还有山林里采到的一些酸甜可口叫不出名字的小果子。 制作水果罐头需要唯一需要用到的调味品就是糖。小六说，冰糖的口感是最佳的，只可惜，远古时代并没有，只能采用饴糖将就代替。 相比于盐的珍贵，糖在远古时代的普及度就十分高，而且价格能被普通百姓所接受。 当然，这里的糖指的是饴糖，纯正的糖和蜜糖还是贵的。 据小六查询的结果显示，糖度的高低不仅影响口感，也会对保鲜的效果产生影响。据广大的网友称，在没有防腐剂的情况下，糖和盐都是绝佳的替代品。且相比之下，更加天然无害。当糖度达到百分之六十五以上的时候，存储的时间会变得很长。 当然，鉴于饴糖和纯正的糖还是存在区别，所以对于它的保鲜效果，祁雪不得不暂时在心里打个折扣来预估。 按照小六给出的糖和水的比例，祁雪一边用火加热熬制，一边将需要用到的果子清洗干净，去了皮除了核，削成适中的大小放进糖水里一起煮至滚沸。 煮沸后，继续保持火力不变，大约再熬煮近五分钟，将锅中的水果煮至绵软，就可以熄火封装。 两样试验品的味道都得到了大力肯定，接下来便是测试这蔬菜包的储存时间，这个是需要实打实的时日去证明的。 好在现在离冬季还有时日，足够她测试。 关于干蔬菜包的包装，远古时代还没有塑料袋，祁雪在和小六一番合计之后，只能退而求其次，改用寻常人家封吃食的油纸封装。 因为没有条件造出绝对的真空包装环境，她只能在油纸上做文章，在打包之前，尽量用炭火高温隔着一定距离消毒，尽可能的将表面的细菌杀死。 待处理完毕，将蔬菜干打包好，放进屋子里的地窖储存，准备过几天后取出来看看保鲜的效果。 一起放进去做储存实验的，自然还有自制的水果罐头，它的封装也不是按照原定的器皿。 星际时代有特制的封存容器，隔绝和防腐的效果都很好，但远古时代没有，只能入乡随俗，用腌菜用的坛子替代。 坛子在装果肉糖汁之前已经经历过沸水蒸煮和高温灭菌的步骤，装满之后便将坛盖盖好，再由高温处理过的封布封紧坛口，放进地窖里储存。 若是试验的效果好，祁雪便会多采一些野菜野果，批量生产，留下一部分自用的，剩下多余的就拿到县里去卖，换取更多的银钱。 测试的结果还算是满意的，一周的时间过去，封存在地窖里的蔬菜包和水果罐头依旧是好的，并未出现变质的现象。水果罐头她不敢保证，但干蔬菜包肯定还能放得长久。 如今还不算真的入了冬，温度还没有足够低，便已经有此效果，待过些日子降了温，更冷了，那储存的时日只会更长。 这对祁雪而言是个振奋心灵的消息，既美味又能长时间存放，这就符合了她售卖的条件。 第548章 种田山里汉(112) 有了结果，她和张毅在一段时间的合伙捕猎后，又开始分工合作。 照旧，男的荤，女的素，约定好的时辰在屋子前汇合。若是她没有按时归来，张毅便会去寻她。 为了方便他在意外时寻找，临分开前，祁雪再次被塞了一竹筒的粉末。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装粉末的竹筒较之先前更加精巧轻便，显然是为她重新改造过的。 自打上回分工回来后，男人便以那一竹筒粉末携带不便为由，将东西收了回去。 祁雪本是不愿意交出去的。不管是什么，出于什么用处和目的，这总归是攻略对象送给她的东西，无论用不用，她都想收藏起来。 只是男人言辞恳切，态度坚决，说那物是他曾经所用，太过粗糙，不适合女子携带。 祁雪开始直说没关系，不介意新旧。可男人也说将用过的不合适的东西送人终究良心难安。 她本无所谓新旧，就是想要留住男人送的东西，偏偏，她又不能直白的索要，这样会显得自己很不懂事。 男人呢，一根筋钻进要回旧物的牛角尖里，也不自觉给出什么新的承诺。 两人就这么互不相让，僵持不下，最后男人不知是怎么打通了任督二脉，发现了其中关窍，直言承诺之后会送她一个更合适的。 祁雪当即豪爽的将旧竹筒归还，丝毫不见不久前痴缠的不舍。因此，便有了如今这更为精巧的竹筒。 因着男人已经答应了买卖一事，她自然就没了之前的顾虑，如今这竹筒就只剩下满满的关心意味，她收得心满意足。 且这竹筒还经过特别的改良，在筒口的地方开了一个细小的眼，往上又添了这眼大小的类似竹管一般的细状的一截，平日里管口有塞子封住，保证里头的粉末不会因不小心打翻而倾撒出来。 男人还说，若是两人分开，也不必再往外倒粉末，只需将这管口的塞子取下，粉末的气味便能融入空气之间，足够男人判定她所在的位置。 最巧妙的是，这管口的塞子和竹筒之间由一个细绳连着，即使塞子取下也会挂在竹筒上，不会不小心就遗失了。还有这凸出的一截细长竹管设置，既能使粉末与空气接触，又因管颈细长让粉末不易撒出，当真是别具匠心。 这样一举数得的容器在星际时代多如牛毛，制作起来也十分简单轻松，若放在技术落后的远古时代，这样一个精巧的竹筒，怕是要耗费不少制作人的精力和时间。 一瞬间，祁雪被这轻巧礼物里蕴含的重重深情暖了心，嘴角笑意久挂不下。 殊不知，这个在她眼中贴心至极的设计，不仅是张毅有意为之，其实还另有目的。 之前给旧竹筒的时候，事发突然，为了保证她的安全才会出此下策。 好在最终也是平平安安的回到山里，也没有被组织里的人发现。 可这样一个损坏了一部分隔绝层的竹筒，无疑像是一个不定时的易炸物品，随时都有东窗事发的危险。如今没有被组织里的人发现，那是运气好，只能说是范围内尚算安全，却不能因此就掉以轻心。 若是一直留着这样一个闻香虫的招引器在身边，迟早会被组织里的人发现。 他倒没什么，从脱离组织死里逃生那天开始，过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可她不一样。 她与这些尘世间的是是非非毫无关系，本可以平平静静的生活，若是因为他的一时疏忽陷入险境，他怎么有脸去见九泉之下的好兄弟。 至于如苦情剧一般，为她好离开她以求平安这一类的想法一刻都没出现过。在张毅看来，小姑娘只有一直待在自己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因为他，会用生命去保护她，只要他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她出事。 所以，他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将原先的竹筒要回来，重新做隔绝处理，就能暂且放心。 令他没料到的是，临了小姑娘竟是十分喜爱这竹筒的模样，不愿意还回来。 他当时一心被要而不得的烦躁所填满，也没什么思绪可言，想要解释，却又不能明说，脑袋混乱得很。直到后来久持不下，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才渐渐想明白其中关键。 小姑娘这么坚持，或许不是喜爱这个竹筒本身，应该是珍视竹筒身为礼物的这层深意。他想，她或许是想要留下他赠予的礼物。 这样的猜测多少有些自恋，可不知怎的，张毅在这一想法冒出之后，就固执的认为这是事实。 针对这样的猜测，他也做出了相应的措施，尝试着提议会重新赠予她一个更合适的。果然，他的固执是正确的，小姑娘听完立即就松了手。 张毅松了口气暗自庆幸的同时也颇感无奈，都怪他深陷其中思绪不清，否则，哪还需要浪费这么多时间和口舌。 顺利拿回竹筒之后，他不敢有丝毫耽误，寻了个由头便躲回房里修复损坏的隔绝层。 原先制作时富余不少材料，修复起来并不费多少工夫，真正费事的是答应再次赠送的竹筒。 其实，就算是她不坚持，他在处理完这个旧竹筒潜在的危险之后，也是会再送一个新的给她。 原因很简单，与他之前的考量相同，怕她出事。 能平平安安自然最好，他要防的只是万一。 万一小姑娘真的在某一处遇到了危险，他又没有陪在身侧，那这粉末的存在就显得十分重要。 将粉末带在身上，无疑是在她单独外出时，给他吃的一剂定心剂。 可问题是，原先这样的粉末容器太过简单。要么是将粉末往外抛撒，要么就是毁坏隔绝层。可无论是哪点都太危险，都会留下长期的隐患。 他需要的是在尽量缩减危险的情况下在她身上留下一道定位符，所以，对容器的要求就极为精深。 好在，多番思绪之下，终于让他想到了如今这样的样式，并成功制作出来。 手心躺着精巧的特质竹筒，祁雪的心在一番难以抑制的喜悦后渐渐平静稍许，虽然面上仍是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心里却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无知好哄了。 这竹筒绝没有想象的那般简单！ 「这竹筒可不简单！」 几乎同一时间，她和小六一同发出感叹，只不过一个是在意识里，一个是暗暗在心里。 第549章 种田山里汉(113) 祁雪轻挑眉头，没有急着表明立场，而是饶有兴味的问道：「怎么说？」 她想听一听自家系统的看法，会不会与她的不谋而合。 小六也没有扭捏，直接吐露心底的意思：「很明显，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次送的竹筒和前一次送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精细好几倍，制作工艺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也是相当困难的，足可见攻略对象的用心和费心。」 「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攻略对象费尽心力做出这么一个精妙的容器，但里头装的东西却没有丝毫改变。」 「如果说，这样的举动单纯是为了给对方一个新的且更加精美的体验感，好像又达不到这种层次。」 「毕竟这个竹筒的外观算不上精美。」小六难得一本正经的认真评价。 不得不说，它说的很客观，单论外观，一个圆柱状的容器，上头还凸出不算短的吸管状的一截，乍一看有点像插着管的饮料罐，这个东西，按照远古时代人的审美，确实不好看。 「这个新容器的设计，能称之为‘精’的，更多在于它的功用。」小六直接得出自己的观点，「有了多出来这小截‘吸管’，能够更有效的防止使用者在摘除塞子后因某些意外导致的粉末外撒，尽可能的减少粉末的损耗。」 「本来能想到这点，该夸赞攻略对象一声细心。可是，」它猛地一句转折，「恰恰是这一份细心，透露着满满的诡异。」 「哦？诡异？」祁雪故作不解，轻声重复着它的判断，之后颇感兴趣的继续问道：「怎么个诡异法？」 「唉。」小六轻叹一声，语气里透着满满的嫌弃，似乎在鄙视她的蠢笨，说到此处还不明白。 不过嫌弃归嫌弃，它还是老实的给出解释：「攻略对象在第一次送出竹筒的时候就说过用法，玩家可以在迷失在山林里的时候将里头的粉末倒一些在地上，他就可以以此追踪玩家的位置。」 「也就是说，这粉末要暴露在空气里才管用。」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这个粉末是用来确定位置的，又是这样的用法，那加这样一个细颈的设计不就是多此一举了么？」 「他完全可以采用原先的设计，只要把体积做得小一些，就适合女生用了呀，没必要费心思和精力去设计这样的容器。」 「可攻略对象还是这么做了。」 「最开始看见这个新的竹筒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为了节省里面粉末的浪费，可如今细想，又觉得这个理由明显经不起推敲。」 「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东西都是攻略对象自己做的，既然是知道方法，又做出来过，那应该就不会心疼这么点不经意间的消耗，大不了再制造一些，怎么也比弄出这么一个容器简单多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刻意在防备些什么，既需要这些粉末暴露来让他确定玩家的位置，又不想这些粉末暴露得太多。」 祁雪暗暗勾起嘴角，顺着它的话往下追问：「那你觉得，他是在防备什么？」 「我觉得......」小六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之后才给出答案：「先前玩家就试过，这粉末没有丝毫气味，撒出来，落在什么物件上，就会迅速转换颜色融为一体，仿若无色，普通人难以察觉。」 「攻略对象一定有特殊的办法用以识别这些粉末。当然，天下之大，知道这个办法的人或许不少，但真正知道且会将它付诸使用的人，怕是不多。」 「寻常人，完全是用不到这样高深精妙的追踪手段的，只怕是连县衙里那些衙役们，都不晓得这种方法。」 换句话说，使用这种方法的人，身份都不简单。 「攻略对象，应该是在防备这些人，怕他们借助同样的方法追寻过来，所以才要尽可能多的减少粉末的外露。」 小六一步一步的推理，给出心里认为最可能的答案。分析到最后，它猛地瞠大眼，恍然大悟一般，拔高了声音道：「我知道了，他和这些人一定认识，而且还有过节！」 「很可能，这些人在追捕，他在躲避，不能冒一丝一毫暴露的风险，所以才会如此小心谨慎！」 祁雪在心里暗暗点头，很显然，小六和她想到一块去了，只是推测至此，就没有思路和线索以供更深层次的揭秘了。 不过，能想到这个地步，也足以让她对这小萝莉刮目相看。 「不错嘛，我们六儿越来越聪明了。」她毫不吝啬的夸赞，还不忘玩笑一句，「这么多天的推理动画片没白看。」 原本大大咧咧的小系统，如今扮起侦探来，分析得头头是道的。 「嘿嘿。」小六略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只是眉眼之间还是透着些自得的，「娱乐学习两不误嘛。」 玩笑归玩笑，它还是忍不住正经起来，面上满是严肃和担忧，「玩家，攻略对象的敌人，看起来不简单啊。」 它虽然没有直接点明，祁雪却明白话里的深意，它在担心她的安危。 张毅的能力他们再清楚不过，能让他如此谨慎小心的躲避防备的对手，可见能力让他忌惮，实力必定深不可测。 若是下线之前，她或许还能信心十足，毫不心虚的说自己有实力可以和他一起面对这些人。可如今，她还真不敢轻易下结论。 不是长他人志气，而是实事求是。 她的状况，除了小六实时监控，也就自己清楚了。她的意识接二连三的受损，已经虚弱到了极致。 换句话说，依靠她自身的能力是不可能了，若是遇上危险，能凭借的不过是宿体的能力。 原主虽然从小在苦难中摸爬滚打，身体素质不错，但说到底，就是空有一身力气，真正接触武艺只是近几年，由张叔传授。 可学武这东西，若是要精，一看根骨，二看年龄，三看机缘。 张叔说过，她根骨极佳，是个天生练武的材料，只可惜，启蒙太晚，错过了最佳的学武时机，又没有逆天的运气，捡到绝世秘籍或是遇上隐士高人。 虽说，练就绝世武艺是不可能了，但凭着过人的天赋，加上后天的努力，强身健体，应付绝大多数人游刃有余。就是遇上习武之人，只要对方不是太厉害，自保绝不成问题。若是头脑再灵活些，获胜也未可知。 只是，却也仅仅只能到此了。 第550章 种田山里汉(114) 当然，这些全部都还要建立在有一个正常意识的前提下。而张毅的敌人，也不仅仅是一般习武之人。能让他这般避之唯恐不及，只怕用高手来形容都有些委屈。 更要命的，祁雪的意识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也稍稍稳定了，没再出现过什么波动，可根据小六的检测报告显示，情况仍是不容乐观，不宜进行长时间或是太过激烈的打斗。 这无疑又给这具身体的发挥造成了拖累。 依照小六的意思，宿体死亡也没关系，大不了就是扣掉积分，剩余的勉勉强强也够下一次穿越。怕就怕在真的起了冲突，会对她的意识造成冲击。 这样的担忧并非毫无根据庸人自扰，值得她三思再三思。 一番利弊权衡，祁雪重重的吐了口气，眼中渐渐浮现出坚定，「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个粉末，如非必要，我绝不会打开。当然，若是......」 她突然顿住，沉默了近十秒才再次开口：「我也会很努力很努力的保护好自己。」 小六默了，眼中闪过了然，更多的是无奈。 它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它的本意是让玩家明白其中利害，从而尽量规避，至少在真的东窗事发之后，能明哲保身。当然，这样显得很不厚道，但，毕竟任务只是要倒贴攻略对象，没说要和他同生共死，着实没必要玩这么大。 可玩家给出的答案却不能尽如它意。 她虽然没有直接言明，但是语气透着坚定，话里的意思也十分明显。努力保护自己，就意味着她是要和攻略对象一起面对，而不是像它建议的躲避。 「玩家高兴就好。」它的回复满是无奈。虽然心里暗骂玩家任性，可除此之外，它没有任何可以阻止她这么做的能力，只能在听之任之的同时烧香拜佛，祈求好运了。 达成了共识，两人心照不宣的不再提及此事。 祁雪将注意力转回手头上的动作，更加卖力的寻找和采摘野菜野果，恨不得将整座山林都搬回去。 既然攻略对象还有这样的威胁，那就更要趁着安全的时候多攒些钱，等待事发，若是拼不过，也好在逃跑的时候有足够的盘缠。 因着这个缘由，祁雪动力十足，在约定时分回到家的时候，满满一竹篓的成果比先前那次多了许多，连张毅见了都忍不住赞叹不已。 当天晚上，祁雪就将采摘回来的原料按照规定的步骤流程处理妥当，算着日子，留出大部分自用，剩余小部分打包好放进竹篓之中，等着第二日到县里售卖。 忙忙碌碌将需要的用品准备好，祁雪睡下时已经有些晚了，因着心有挂念，第二日一大早就准时起来，精神头分外的足，一点瞧不出是晚睡早起的困倦状态。 张毅素来是起得早的，正在内院里练武，伸拳出腿之间，余光瞥见收拾整齐的身影，目光微愣。 “起这么早？”他的语气带着些许惊讶。 这个点比她寻常起来的时辰要早上一些，加上昨日忙活儿的晚了，睡得也就晚了，他本以为她会多睡一会儿。 祁雪和煦一笑，“张大哥早。” 她先是打了招呼，随后就他的问题给出了答案：“不是说好了今天去县里做买卖嘛，我怕起晚了耽误事儿。” 张毅无奈的笑了，“那个不着急的。” “这些东西都是独一份的，没人同你竞争，无论早晚，只要尝过味道，不会缺买家的。” “倒是你，昨晚休息的这么晚，今天起得这般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吗？”他并不担心这些东西的销路，因为他就没打算往外卖，不论多少，他都会照单全收。他现在担心的还是她的身体，怕睡眠不好引起各种不适。 祁雪轻摇了摇头，“我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兴奋还来不及，精神好得不得了，根本没有丝毫病痛的感觉。 事实上，她当然对自己做的东西信心满满。熏肉的销路是定好的，根本不需要发愁，至于蔬菜包和水果罐头，味道和储存时间摆在那，当然也不愁卖。 她就是太过期待，一想到今天会赚个金银满钵满载而归，她的精神就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哪里还有闲情逸致睡觉。 “我们收拾收拾，就下去吧？”她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张毅英气的眉毛挑了挑，“如此着急？” 听出他话里满满的调侃，祁雪不好意思的笑了。 张毅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再为难她，下巴微抬，指向厨房的方向，“锅里热了馒头和豆浆，去吃吧。” “吃完了，我们就下山。” “嗯。”祁雪重重点头，面上笑容难掩，迫不及待的转身小跑进厨房，步伐轻快，无一不昭示着身体主人的愉悦。 「玩家真是越来越财迷了。」深了解她的想法，小六有些无奈的感叹。 想当初刚进游戏的时候，玩家虽然言行之间也表露出节俭之意，但也没有这般拼了命的钻研生财之道的夸张。几个位面下来，它觉得都很正常，哪曾想这个位面突然跟变了个人一般，对银钱这么执着起来。 这样想着，它突然愣住，大大的圆眼间闪过一抹不确定。 祁雪也反应过来了，嘴里咀嚼着温热的馒头，暖洋洋的豆浆顺着喉管暖进胃里，她整个人却显得心不在焉，食之无味，垂着眸胡思乱想。 她这段时间确实不对劲，对银钱的执着越来越深。但事实上，很多时候的行为举动，就像是下意识做出来的。等她反应过来，木已成舟。 难不成，是这具宿体开始不受控制了？ 这样的想法让她的眉头深深皱在一起，「小六，游戏过程中，会出现宿体脱离意识控制的状况吗？」 她将自己的担忧和想法和盘托出。 听罢，小六突然沉默了，粗胖的小手托着腮沉思。 好一会儿才开口询问：「玩家说的这种脱离主意识意愿的下意识行为，是在方方面面都有，还是只在银钱这一块？」 祁雪仔细想了想，答道：「目前为止，只有在银钱这块才有所体现。」 小六轻点了头，又问：「那这样的现象出现得频繁吗？」 「这个......」祁雪有些犯难，不确定的问道：「怎样才算是频繁？」 她不是很能把握这个限度。 第551章 种田山里汉(115) 「嗯......」小六顿了会儿，组织好语言继续道：「这么问吧，玩家是每一次提到银钱相关的话题就会产生这种下意识的行为，还是只在个别的银钱数目比较显着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祁雪一一顺过今日的行为，最后给出答案：「个别时候。」 她确定，其他时候并没有这么强烈的执念。 「原来如此。」小六眼底划过一抹了然，自顾自的点了几下头，却没有了下文。 祁雪眉头紧锁，脸上难得的凝重起来，「怎么，很严重吗？」 「是不是会有意识和宿体分离的危险？」 「不会不会。」听出她语气里满满的担忧，小六赶忙抛出一剂定心丸：「我们公司技术先进，通常情况下是不会发生玩家在体验游戏乐趣过程中，无故随意脱离的情况的。」 「之前我就说过，除非是宿体死亡，或是玩家意识本身受到重大冲击，缓冲不过来，才会出现意识和宿体分离的状况。」 「那个通常是一瞬间的事儿，不会像现在这样，循序渐进，还有这么长的适应期。」 「而且玩家的健康数据我一直都在监测着，并没有达到那种程度。」 尽管玩家如今的意识也十分虚弱，但程度远没有接收剧情那会儿这么糟糕，那时候都没有意识强制离体返回临时休息室，现在，只要不是突然经受什么冲击，更不可能了。 这般解释，祁雪更加疑惑了，「那，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真是思绪突变？且偏偏变在对待钱财一事上？ 这明显不可能。若真是思想变了，那她现在就不应该产生疑惑，而是觉得理所当然才对。 这其中必定有猫腻。 果然，小六接下来的话解释了她的疑惑，「玩家之所以会突然有这样的变化，归根究底，还是意识受损造成的。」 「之前下线后意识受到的冲击，加上刚开始接收剧情的冲击，玩家的意识受损严重，虽然不至于到立时脱离宿体的地步，但也是极度虚弱。」 「须知道，身体受控于意识。意识虚弱，那对身体的控制也会相应的减弱。」 「所以我现在的身体是不受控制了？」没等它解释完，祁雪便惊讶得出声打断，心里，某个猜想被无限放大，「是原主？我行动反常的时候，其实是她的意识在左右！」 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不是她自我意识的控制，那就只能是原主了。 小六被说得一愣一愣的，既是被突然打断了没来得及反应，也是惊叹于玩家丰富开阔的脑洞，一时顾不上言语。 它一双大眼眨了眨，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无奈的解释道：「玩家的异常确实和原主有一定的关系，但不是被她的意识左右的结果。」 「事实上，原主的意识在玩家进入身体那一刻就已经消散了，是不可能再出来影响身体的。」 「真正让玩家产生这样下意识举动的原因，是玩家自身意识虚弱，对宿体的控制跟着减弱，从而导致身体自带的本能反应表现出来。」 「身体自带的本能反应？」祁雪重复着它的解释，明显对这样的话感到陌生。 小六耐心的科普道：「所谓身体自带的本能反应，就相当于是原主意识留下来的一种烙印。原主的意识毕竟控制这具身体多年，即便如今消散了，有些长年累月遗留下来的习惯，已经深深的烙印在身体之上，变为一种本能。」 「这种本能在反应的时候往往是不受意识控制的，只要在特定的情境环境里，就有可能触发。」 「举个简单的例子。像玩家这样，之前在死亡岛待过的人，为了生存，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哪怕是夜间休息时分，也不能全然入睡，而是要保有一定的神志，当有人夜袭的时候，就能更快的做出防御和反击。」 「这样的警惕心保持的时间久了，自然就会变成一种本能，深深的烙印在玩家的身体之上。」 「哪怕玩家现在回归了正常的生活，不需要这样强烈的警惕心了，但这种烙印会让玩家在意识放松的情况下，有人接近时，自觉的做出防御或是攻击的反应。」 「这样的反应通常是不经过意识的。等自身反应过来时，来人可能早已被制服，若是出手重的，很可能会伤重甚至身亡。」 「这就是为什么，当一个身手了得能力卓越的人在休息的时候，我们不能轻易接近。因为在那个时候，意识对身体的控制是相对薄弱的，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很可能先于思考，伤了接近之人。」 「玩家如今对待银钱的下意识举动就如武林高手在睡觉期间会不由自主的出手对付靠近身侧的人一样，其实是同一种表现。」 「因为原主从小穷怕了，对待银钱产生了一种比较强烈的获取和节省的欲望，这样的观念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年龄的增长愈演愈烈，逐渐变成了一种习惯和本能。当宿体受控薄弱，又正好遇上与银钱相关的事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做出一些符合这种‘本能’的反应。」 「我这样说，玩家能明白吗？」 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她，亮晶晶的，带着期盼。 祁雪细细消化了这一大通的长篇大论，最后轻点了两下头，「明白了。」 「不过......」她突然一个转折，连带着将小六的心也给提起来了。 「不过什么？」它接过她的话问道，「玩家是还有哪里有疑惑吗？」 祁雪轻点了头，老实的说出了自己的疑惑：「照你所说，这是身体的一种本能反应，那这种反应应该适用于所有跟银钱有关的事才对，可为什么只有在做买卖这件事上，我才会有所反应？」 平日里涉及到的一些钱财问题，她好像不曾有那么强的执念。 对于玩家提出的疑问，小六是这么解释的，「这是因为玩家的自我意识并没有虚弱到那般程度。」 「其实，我先前举的那个例子和玩家的情况还是存在一定区别的。」 「所谓的武林高手的本能反应，人家控制身体的意识从始至终都是同一个，所以不会存在意识的差异和冲突。但宿体不同，它经历了两个意识，之前是原主的意识，现在是玩家的意识。」 第552章 种田山里汉(116) 「正如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意识与意识之间也是存在不同的。不同的意识，在对待同一件事情上，做出的选择和反应也不相同。」 「很显然，玩家对待银钱的观念和原主是天差地别的。」 玩家出生富贵，玩个游戏都能一掷千金毫不眨眼，一出手就是尊贵的vip账号，这与从小生活贫苦，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原主有着天壤之别。 所以，在对待银钱的事情上，态度的差距也是很明显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当宿体遗留的本能和玩家自主的意识相左发生矛盾时，最后体现出什么行为举动，就取决于在这个博弈的过程中是哪一方占了上风。」 「常理而言，玩家既然控制了宿体，那所有的言语行动自然都受玩家的意识左右。这也是为什么寻常涉及零星小钱的事情，玩家的行动是可以遵从本心的。」 「当然，同样是银钱相关的事件，彼此之间也是有差别的，影响‘本能’的概率并不相同。」 「类似于寻常的小事，因为涉及的银钱数目不大，所以它对‘本能’的触发并没有太深刻的影响。在这种情况下，玩家现有的意识，虽然受损，但足够控制局面，稳住主权，所以表现出来的反应就是玩家内心真实的反应。」 「而买卖相关的事情呢，因为涉及的银钱数额较大，对‘本能’触发的影响力也就大。在这种情况下，玩家的意识又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与‘本能’博弈，最终不敌，所以表现出来的反应就是身体遗留的本能反应。」 「这就是为什么同样是银钱相关，玩家却会做出不同反应的原因。」 祁雪基本上听明白了，「所以，我的意识若是一直虚弱，以后遇上类似的事情，还是会做出下意识的反应？」 「理论上是这样的。」小六老实回答，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摆正了脸色，严肃警告道：「玩家，我不知道你现在脑子里想到的和我猜测的是不是同一点，但我必须提醒你，不要妄图做任何以自身意识强行抵制‘本能’的挣扎。你的意识极度虚弱，受不了这样的冲击。」 「为了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事对意识不利，会产生什么样严重的后果谁都无法保证。」 「到时候，那个小娃娃项链里残余的精神力还能不能救得了你，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你还有没有命和我一起愉快的玩耍，就取决于你自己的决定了。」 它这话一点都不夸张，不过是如实的分析玩家如今的境况。 祁雪无奈一笑，这小萝莉当真是跟着她久了，对她心里的想法了若指掌。 她得承认，有那么一瞬间，确实闪现过用意识抵抗这样的想法。不过，在它一番厉声警告后，已经烟消云散了。 「放心吧，我惜命着呢。」她变相的做出保证。 小六不以为意的冷哼一声，「是这样就最好了。」 它只能起到督促作用，至于具体怎么做，就看玩家自己了。它是真的挺喜欢玩家的，也真心希望她是听进去它的话了。 它不希望她有事，却也只能做到如此。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连早饭都顾不上吃了。” 突来的男音打断了一人一系统的沉重交流。 祁雪猛地收拢意识，目光转向声源，攻略对象那张英气的脸闯进眼里。 目光微顿，她迅速调整好自己情绪，思绪非转，很快的找到了一个好借口：“我在想，这些干蔬菜和水果罐头该怎样定价。” 以她先前对赚钱的偏好程度来看，确实有可能为了这个问题废寝忘食。 果然，张毅接受了这个理由，并没有表现出怀疑。 他满脸无奈，右手食指中指微微屈起，毫不客气的敲上了面前小姑娘光洁的额头，“你啊，小财迷。” 祁雪本意就是隐瞒真实目的，见攻略对象信了她的借口，自然高兴。 只是，她没预料到他会突然出手，敲了她一记脑瓜崩。 下意识伸手捂住额头，她的身子稍稍向后倾斜，一双眼警惕的盯着面前的男人，眼底闪过错愕和委屈，一副死死防备的模样。 张毅失笑，眸中划过无奈。余光瞥见她的姿势，一抹担忧闪过。 “好了，不弄你了。赶紧把身子直起来，也不怕摔倒。” 说罢，他向后退了两步，直接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将彼此的距离拉开，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不会再对她有所动作。 尽管两人之间有了一些距离，张毅的目光却没有从她身上离开，反而盯得越发紧了。 餐桌的椅子是那种最常规的长条形木板凳，平衡性不好。若是稍坐得偏了，再加上左右动作，一个不好就会失衡，向坐的一边倾倒，整个人都会被摔在地上。 她如今身子往后倾斜，虽然暂时没问题，可若是再玩闹下去，再往后倾，保不齐就这么后翻下去了。 正因如此，他才不敢再继续动作，并赶忙出声提醒。 祁雪也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落在地上的双腿微微用力，将身体的支撑转移到腿部，身侧的双手也没有闲着，前伸攀上面前的桌子，微微施力，将上身缓缓坐直。 眼中印进男人戏谑的笑脸，她略略有些尴尬，朝着他强笑两下，自觉低头吃起了手里还剩一半的馒头，以躲避他的视线。 张毅无奈的笑了，轻摇了头，将桌上的豆浆碗往前推了推，挨近埋低苦吃的脑袋。 察觉到面前的动静，祁雪抬头看去，白嫩白嫩的豆浆在碗推动的惯性下晃荡着，像是引诱着她去品尝一般。 咽了一口口水，顺着豆浆碗往上，触及面前漆黑深邃的眼眸，四目相对，祁雪在里头看见了明显的示意：乖乖喝完。 轻眨了眨眼，她再次确定那双眸子里的深意，这才乖巧的伸手接过碗，埋头喝起来。 「啧啧啧，玩家竟然这么听话。」小六的语气里透着满满的调侃，话里话外都流露出她为男色所迷的深意。 祁雪暗自无奈的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我刚才走神明显被人家逮个正着。」 本来在解释的时候撒了谎就有点心虚，哪里还有底气再跟他对着干。 「切。装，接着装。」小六明显不以为意，一副将人看透的模样。 第553章 种田山里汉(117) 「我还不知道玩家，没脸没皮惯了。」 「老实说，你就是饿了是吧？」 「呃......」话既然说到这地步了，祁雪也没什么好掩饰的，索性大方的承认了，「是呀。」 刚才一直在和小萝莉意识交流，嘴巴虽然下意识嚼动，但其实没吃进去多少东西。现在缓过神来，看着面前白嫩滑润的豆浆，问着淡淡的豆香，她倒是察觉出饿意来了。 听玩家承认，小六总算是满意了，一副‘我就知道会是如此’的模样。 祁雪也不再管它，自顾自的吃得开心。 张毅见她乖乖听话的继续吃早饭，便开始将注意力转回了她最开始提出的问题，“关于定价的问题，你不用太过担心，随着自己的心意就好。” “啊？”祁雪惊讶的抬起头，嘴巴张着，嘴里还塞着没来得及嚼碎下咽的馒头碎片。 “哦，我的意思是，你的干蔬菜和水果罐头味道鲜美，又仅此一家，只要价格不是太离谱，不会缺买家的。”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张毅赶忙补救。 在他看来，无论小姑娘定价多少都不愁销路，因为他都会照价全收。甚至于，他巴不得她多定出几个天价，他好借机将好兄弟留下来的钱财更多的交到她手上。 只是这些话是不能往外说的，幸好还能圆回来。 祁雪没有怀疑，信了他的说辞，轻点了头，三两下将嘴里的馒头残渣嚼碎咽下去，空出嘴说话：“什么样的价格算不离谱？” 她主要是不太能把握限度。 张毅没什么犹豫就给出答案：“就像是水果罐头，你的用料有水果和糖，而且水果也有不同的种类。那么，你在计算成本的时候，就要将所有的食材都考虑进去。” “为了计算方便，多种水果就以其中最贵的定价为成本，然后加上所用的糖的成本，就是你这个成品罐头的成本。” “你的目的是为了盈利，高于这个价格自不必说。你应该重点考虑的是最高价格。” “嗯嗯。”祁雪聚精会神的听着，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等待着接下来的‘重点。’ 张毅张了张嘴，还没出声，余光突然下滑，落在她手上的时候，英气的眉毛不自觉皱在一起，原本微微张开的嘴巴也再次合上，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周围的气压开始变低，很明显，他有点不高兴了。 祁雪敏锐的察觉到异常，眨了眨眼，一副不解的模样看向男人，心下疑惑，这又是哪里惹到他了？ 顺着他的视线下移，印入眼中的，是她手里撰着的小块馒头。目光微顿，心里某个念头被放大，她咬了咬唇，目光又向上抬了，与面前的男人相对着，尴尬的笑了。 张毅轻挑眉头，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她，眼中示意明显，让她乖乖吃完早饭。 祁雪心领神会，忙乖巧点头，双手捧着半大点的馒头块，三两口的尽数塞进嘴里。 “咳咳......” 毫无意外的，她因吃得太急被呛到了。 “唉。”张毅无奈的叹了口气，认命的起身走近她。 一只大掌轻覆上因咳嗽不停颤抖的背，一下一下的轻拍着，替她舒缓。 “让你吃，又没让你一口吃完，这么着急忙慌的做什么？”他没好气的数落着，一只手端起桌上盛豆浆的碗，凑近轻咳不止的嘴边，“喝点豆浆顺顺。” 就着嘴边的碗，祁雪连灌了两大口豆浆，加上后背不轻不重的顺气，这才缓了过来，不再像先前那样止不住的咳嗽了。 “谢谢。”她感激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张毅放下碗，索性就在旁边的椅子坐下，“豆浆也喝完。” 他继续督促，在她还没有动作之前，又出声警告：“慢慢喝。” “哦。”祁雪老实点头，端起碗慢条斯理的喝起来。 张毅这才满意了，接着先前的话题继续道：“之前说的，关于定价的最高限度。” “在这生活这么多年，对于蔬菜和水果的价格范围，你应该了解吧。”他的语气笃定，连否认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她。 祁雪咽下一口豆浆，顺势点了头。因为邻村的村民都不愿意将货品卖给原主，为了生存，原主必备的生活用品都是在县里采买的，对吃食的价格也有一定的了解。 张毅继续道：“既然了解，那就好办了。” “无论是干蔬菜还是水果罐头，最高的定价都以所采用的原材料曾经销路最好的时候的价格为主，加上使用的相应调料的价格，得到的一个总价格。这个价格，你还可以相应的再往上加一点，作为这些食物味道鲜美的价格。这就是你能往外卖的最高价格了。” 他绞尽脑汁尽量多的把价格抬升上去，却又很好的把握住这个度，不让她有所察觉。 祁雪听得一愣一愣的，直直点着头，一副受教了的模样，“我明白了。” 根据原主记忆的描述，她很快在心里估算出一个大致的价格。 忽悠成功，张毅在她不注意的角度暗暗一笑，随后柔声道：“吃吧，吃饱了，我们就下山赚钱。” 一听见‘赚钱’两个字，祁雪本能的做出反应，两眼冒着金光，脸上染满难以掩饰的喜悦，迅速将桌上最后的一点豆浆吞吃下肚，豪迈的蹭了蹭嘴角，道：“我吃好了，我们走吧！” 见她这样，张毅漆黑的眼眸里泛起怀疑，“你真的吃饱了？” “不是为了快点下山才这么说的？” 祁雪连忙摇头摆手，“哪能啊，我是真的饱了。” 说完，像是怕男人还不相信，直接站起身，肚子稍稍先前挺着，“你看，是圆的。” 她试图以肚子鼓起来为证据，证明自己是真的吃饱了。 「噗！」小六直接没忍住，捂着肚子笑抽在意识里，「哈哈哈哈。」 「玩家可真逗，以为故意挺个肚子就是吃多了吗，你就不怕攻略对象反应迟钝，以为你有了啊。」它一边嘲笑一边调侃，肚子都给笑疼了。 祁雪被它笑得嘴角直抽，脑门爆出鲜红的十字路口，一双手握成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这小萝莉就是仗着没实体所以肆无忌惮，如若不然，她一定好好教它做人。 “呵。”相比起小六粗犷不羁的笑声，张毅则笑得相对内敛一些。只是，眼底的满满笑意透露了他内心的真是想法，笑达眼底，可见是真的可笑至极。 第554章 种田山里汉(118) 祁雪被双重夹击的笑意闹得有些恼了，轻哼一声，撇了撇嘴，整张脸猛地扭向一边，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不满的气息。 张毅无奈的摇了摇头，眼底划过宠溺，稍稍施力站起身，挨近她，轻声哄道：“我信你。” “这一声鼻音中气十足，看来是真的饱了。” 祁雪继续偏着头，没理他。 小姑娘还挺硬气。张毅在心里感叹一句，决定使出自己的杀手锏，“既然吃饱了，就别这么干杵着了，我们下山赚钱吧。” 杀手锏不愧是杀手锏，一用就知有没有。 祁雪听完果然迅速回了头，一脸兴奋，连连点头，哪里还见着一星半点的生气。 张毅嘴角笑容更甚，没再说什么，只收拾好桌上的空碗返回厨房。 在他转身离开没两秒，祁雪向上翘起的嘴角猛地一僵，整个人呆立在原地。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双目一闭，眉头紧紧锁在一起，脸上懊悔尽显。 这该死的‘本能反应’！她的一世英名全给毁了！祁雪在心里将原主遗留下来的自动触发的‘嗜钱如命’技能暗自骂了千八百遍，直到男人收拾好碗筷回来，才渐渐消了这口气。 两人拾掇拾掇，将需要用上的物品带上，便下了山。 县里，街上百姓人来人往，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与另一处命案频发的地方毫不相同。 祁雪和张毅一人一个竹篓，装满沉甸甸的货物，在人群之间穿梭。 她一双眼睛四处扫荡，像是在寻觅什么的踪迹。 张毅时刻注意着身侧女人的动静，见她左顾右盼东张西望，眉头微微皱起，“在找什么？” “合适的摊位啊。”祁雪想都不想的回答。 这个时辰已经有些晚了，好的摊位都已经占了人。她手里的吃食虽说味道不错，到底是第一次往外卖，没名气没口碑，很可能还要卖高价，好的摊位实在是太重要。 张毅目光微凌，眼中迅速划过一抹暗芒。 小姑娘话里的意思他听懂了，这是要就地摆摊叫卖的意思。 这还了得？若是真让她寻得了好摊位开始买卖，那他还如何收购？ 思绪微转，张毅很快在心里有了计算，长腿一迈，整个人横跨在祁雪面前，将她的去路挡个严实。 事发突然，祁雪没有任何准备，直直撞在他身上。 “嘶......”一只手猛地覆在额头之上，祁雪龇着牙，连连倒吸凉气。 一只温热宽厚的大掌轻覆在小手之上，不急不缓的揉着，关切的男音在耳旁响起：“没事吧？撞疼了吗？” 祁雪紧皱着眉头，额间的痛楚在大掌包着小掌的双重舒缓下渐渐消散。 她轻摇了头，“没事，不疼。” 这并非安慰之词，额间的痛感并不算强烈，至少没有到让她产生不适的地步。种种反应，不过是因为事发突然，她有些始料未及的惊讶罢了。 “怎么......突然停下了？”她目光中透着不解。 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要突然跑到她前面来堵路。只是这样问总觉得有些责备的意味在里面，怕将关系弄尴尬，所以她换了和软一些的问法。 张毅轻笑着，答道：“你这么在街上瞎转悠不是办法。这个时辰，好的摊位基本没有了。” “你再这么找一会儿，等你安顿下来，街上的人都买完用品回家了。” 没了客人，那就等于买卖双方少了一方，还有什么意义。 “我之前和县里一些野味收购东家的打过交道，认识几个价格公道人品不错的，我直接带你去吧，连着熏肉一起出手，还方便些，也省得你再到处去叫卖。” 这本是个绝佳的提议，前提是，这真的是第一次出来卖熏肉。 “不不不。”祁雪赶忙出声拒绝。 笑话，她的熏肉是已经约定好预售出去的。 虽然只是口头约定，也没有提前交付前款，彼此之间也说了，若是有事甚至不来都有可能。这就意味着，即使她如今反悔了卖给别人，只要借口说一声有事来不了，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只是那样她心里会过意不去，既然事先说好了，自然就要循规蹈矩按照约定来。 只是，这样的话不能明明白白的跟攻略对象说，她当时是隐瞒了的，借口说在山里采野菜野果，为了隐瞒得逼真，她还特意采了满满一大筐。这会儿突然又说自己和别人约定好了熏肉买卖，这个谎该怎么圆回去？ 要是让攻略对象发现她骗了他，指不定会怎么想她。 没人会喜欢欺骗的，到时候他雷霆震怒，不仅是她好不容易积攒到现在的好感值瞬间跌落谷底，很可能今后再想要刷好感就没那么容易了，她的攻略任务也就该到此宣告结束了。 为了她的积分和任务，必须不能暴露。她思绪迅速转动起来，忙瞎编出一个理由：“我的意思是说，你不必忙了，我之前也来县里采买过，还是认识一些做买卖的东家的。他们人都挺好的，价格给的也公道。我同他们做过好几次生意了，直接去找他们就好。” 张毅浅浅一笑，也没有为难她，“那好，就先去你口中那几个东家那看看，若是价格真的不错，那便卖了。” “若是刻意压价，我再带你去找我认识的人。” 他心里跟门清似的，自然是知道她将熏肉定给了人，不会轻易往外卖。他之所以提出要给她介绍买家，不过是怕她直接摆摊将蔬菜包和水果罐头卖了，这般刻意提醒一番，她就不得不先去将熏肉解决。 这样一来，等他的人与他们见了面，他在敲敲边鼓使使眼色，竹篓里的其他东西自然也就成了囊中之物。 祁雪不知道男人心里的真实想法，只知道他没有刻意深究这件事，心里止不住的高兴，面上却要极力克制着不显露出来。 她淡淡一笑，一边点头同意，一边感激道：“多谢张大哥。” 有了规划，两人一齐来到原先约定好的地点，刘府后门的小巷里。 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没多久，一个胖胖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之中。他小跑着赶过来，因为身形的缘故，跑起来还一喘一喘的，略有些艰难。 等这胖身影终于立到两人面前，整张脸上已经布满虚汗，气息不匀。 来人正是先前与祁雪约定好长期做熏肉买卖的胖东家。 趁着胖男人在喘气休息，嘴上没工夫说话，祁雪赶忙先一步开口：“东家来了，怎的这样赶？可是今天约好了谁来要货？” 第555章 种田山里汉(119) 她怕胖男人先开口会暴露他们事先约好的事，引起攻略对象的怀疑，所以，她先出声，将话题打开，并话里话外透露着两人不熟的情况，还暗指这胖男人今儿来这是和别人约好的，与她无关。 这也算是事先的提点吧，给让男人提个醒儿。 为了保险起见，她还一直避开攻略对象的视线，在他看不见的角度给胖男人暗暗打眼色。 胖男人听见祁雪的话，没反应过来，身形微顿，猛地抬起头，眼底透着不解。他的嘴巴正要张开反驳，视线突然对上她的，只见她暗自挤眉弄眼一番。 胖男人也是个心理通透的，见她这般，当即就领悟了其中深意。想起同她一道过来的身影，知道她肯定是有所不便才会这般说的，忙眼神示意自己明白。 与此同时，原本要说的反驳的话也在嘴里饶了一个弯子，咽进肚子里，再出来，又是另一番说辞：“是啊，和村里人定好了今日拿些野味。” 他顺着她的话回答，随后又是一番长吁短叹，“唉，本来都说好了，我这银子都带来了，哪曾想，对方临时有事来不了，派人通知了这买卖延后。” “你说我这店里头多少生意等着呢，他这么说延后就延后，你让我怎么办？” 他一脸愁苦状，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无精打采的眼眸突然泛起亮光，神采奕奕的注视着祁雪，就像是在看救星一般。 “对了，姑娘到这儿来，可是手里又得了什么好肉？”胖男人熟稔的问道，像是见过她做野味买卖一般，话里还透着一丝希翼。 还真别说，这胖男人的演技可是极好的，黑的都能给说成白的，以假乱真。 今日本就是他们约定好的日子，所以一大早他就格外留意，早早就到约定地点附近转悠等候。 方才她过来，他远远就瞧见了侧脸，觉着有点像。旁边还跟着一个人，因为正好在另一面，被遮住了，距离又有些远，看不清面貌，看轮廓倒是有些面善，只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他倒是也没在意，巴巴就往约定的地点赶来。果然没看错，就是他要等的人。 他立时乐开了花，颠颠的就凑近了，连休息都顾不上。 好容易站到跟前，直累弯了腰，不停地喘气，还没来得及看清面前的状况，突来的飙戏又砸向了他，将他砸了个措手不及，险些就没接上话。 好在他反应迅速，思维灵敏，最终还是圆满的将话接过去了。 胖男人自己都忍不住在心里夸自己机灵，同时也想着，做完这一票，一会儿向幕后买家交货的时候，可得好好说道一番。他这般卖力的配合，说不好还能获得额外的打赏。 这般想着，他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却是喜滋滋的，高兴着呢。 祁雪显然也没想到这东家的演技这般好，竟一点儿也不比那些影帝影后差。心里止不住将人夸了好几遍，面上也露出一副惊喜的模样，顺势接茬道：“是呢，刚琢磨出一种熏肉，我自个儿尝着味道还不错，就想着到县里来转转，看看有没有东家要收。” 说完，她故意顿了顿，吊了几秒的胃口，这才又道：“正巧呢，东家方才还说缺野味儿，我这里头的熏肉，可是实打实山里野味儿做出来的，保证鲜美可口。” 她先是自吹自擂一番，随后切入正题，问道：“东家可有意？” 胖男人当即喜上眉梢，只没两秒，这喜色就淡了下去，迅速变为疑虑。 “姑娘，你这个熏肉......”他顿了顿，面露难色。 祁雪当即一副心提到嗓子眼的表情，也跟着紧张起来，“这肉怎么了？” 胖男人动了动嘴，犹豫了片刻，这才说道：“姑娘你也不是第一次跟我做买卖了，也是清楚的，我一般只收生肉。” “收回去都是店里厨房给弄的，客人们也都习惯了。你这熏肉是自己处理过的，这味道什么的......” 他话未说完，意思却表达得很明确，他在担心这个熏肉的味道不好。 「啧啧啧，这胖子演技绝了，当真将第一次见这熏肉的反应表演得淋漓尽致。」小六止不住的夸赞。 祁雪在心底暗笑，也不吝啬的赞道：「确实不错。」 她面上忙堆起笑，为自己的熏肉打包票：“东家放心，我对自己这肉可是信心十足。” “当然，您的顾虑我也理解。买卖的事儿，自然要知根知底彼此清楚，才好银货两讫，这我懂的。” 说罢，她解下一边肩膀上的肩带，半蹲下来，将竹篓放在地上，从里面取出打包好的熏肉，切了一小块递到胖男人面前，笑道：“东家，您先尝尝，这味道若是不合您的意，大可以不买。” 言语间，满是对自家产品的信赖。 胖男人半信半疑的接过熏肉，放进嘴里，果然露出一副满意的神色，当即就拍板定论：“你这熏肉我要了！” “这个价！全买了！”他粗胖的手指头比出一个数字，豪迈的要将她所有的肉都包下。 祁雪看着他给出的报价，正是他们之前约定好的价格，一抹满意的神色从眼底划过。 她果然没看错人，这东家不错，并没有因她这次的不便和演戏就借机压价。因着这点，她心里更加坚定要与他长久做生意的决心了。 祁雪正欲答应，岂料身边一直安静的攻略对象却突然有了动静，抢在她之前开了口：“再加这个数。”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冲着胖男人比了个数字。 祁雪整个人都惊了。她们之前可都是约定好的，这不过是演戏，人家东家没有趁机压价，她这边倒好，竟然借机抬价，这可是毁信誉的事儿，可不能做。 她嘴巴微张，正准备出声制止，哪曾想胖男人却先她一步，猛地偏过头望向声源，直接开口道：“这个价格未免......” ‘太高’两个还未出口，他的目光触及旁边男人的真实面目，不由得呆愣当场，一时竟顾不上说话。 怎，怎么会是幕后买家？！他面上满是惊讶。 之前就知道这姑娘身边跟了个人，可一直也没工夫分神去看，如今要不是他突然出声，估计还没注意到呢。 难怪呢，竟觉得声音熟悉。 如今倒是看清了庐山真面目，可也当真是将他陷入两难的境地。 第556章 种田山里汉(120) 本来，这东西到底也不是他掏钱去买，照着幕后买主的意思，怕是价格越高越好，巴不得多出钱让这姑娘多赚些。可人家也再三强调了，不能露馅，这价格要是高得离谱里，可是会让人起疑的。 所以，他才会下意识就出声想要反驳。 万万没想到，这一反驳就反驳到了幕后买主头上。 这可就难办了。 这话若是出自其他旁人之口，他是断没有同意的理由的，可这话出自幕后买主，那可是他的雇主！那他现在到底是答应好？还是不答应好？ 答应了，这价格就太离谱了，作为一个生意人，旁人三言两语就抬高了自己的成本，肯定会引起怀疑。这无疑就等于破坏了幕后买主的计划。可若是不答应，那不是明摆着跟自己的雇主对着干。他还指望着长久的将这掉馅饼的好事做下去呢。 万般无奈之下，胖男人只好眼神求助一旁的小姑娘。 他们可是事先定好的价格，这会儿她这头出了问题，由她出面解决很正常。 解铃还须系铃人，有些话他不好说，说出来就是得罪。但这小姑娘不一样，她是雇主的心上人，无论说什么雇主都会顾虑三分。 若是她能说服雇主，或是她被雇主说服，他都能顺理成章的照着他们的结果来定价，到时候无论高低，那都是他们讨论出来的，一致的结果，怀疑不到他身上。就算是两人的意见难以统一，谁也说服不了谁，那也是彼此之间的内部问题，与他无关。 这样想着，他不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所折服。 祁雪接收到胖男人的求助，本就因己方反悔感到心虚，如今更加不好意思了。 她赶忙传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他安心，一切交由自己解决。 胖男人当即心领神会，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递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祁雪受之有愧，这个事本就是她这边的问题，这感激的眼神实在是接受得忏愧极了。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解决张毅。 这样想着，祁雪结束了与胖男人之间的暗送秋波，将注意力转回到身侧的男人身上。 可巧的是，他也在看着她，而且不是那种正巧转过来，突然的四目相对，是一派平静的注视，很显然，他已经看了有一会儿了。 也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的，有没有看见她和胖男人眼神交流？ 不用想，肯定是看到了。 整颗心猛的沉了沉，看向男人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打量。他，就算是看到，至多就是想到胖男人向她求助，毕竟他刚才加的价是有些过了，人家求助也是正常。 至于其他的，应该猜不到更多了吧。她这样自我安慰着，却并没有因此更好受。 男人目光未动，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与心里因心虚产生的胡乱猜测形成双重打击，让她倍感煎熬。 祁雪强颜一笑，努力掩饰尴尬，嘴巴微微张开，正准备劝说：“我觉得吧，这个价格......” 本意是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男人明白自己的开价有些得寸进尺，哪曾想，人家像是早就猜到她要说的，根本没给机会让她说完。 一只大掌突然套住她的小手，紧了紧，似是暗示，紧接着熟悉的男音直接打断了她，“放心，交给我。” 哈？祁雪被他说得一愣，忍不住在心底吐槽：就是交给你才不放心啊大哥！这事儿还不是你惹出来的。 反应过来，她忙回扯了扯手掌，挤眉弄眼，示意他不要乱来，嘴上也没闲着，“你......“ 张毅却没理会，直接将目光落在面前忐忑不安的胖男人身上，一副不认识的模样，在她第一个字刚蹦出来的时候就直接出声打断，对着胖男人讨价还价道：“这位东家，我知道这个价格偏高了一些，但请听我把话说完，相信你一定会答应的。” 话被打断，祁雪抿着唇，眉头皱起，一脸不解的看着身侧的男人。这家伙又想搞什么？ 感受到身侧的注视，张毅没有理睬，一双眼直直盯着面前的胖男人。 胖男人毫不意外的接收到了张毅的眼神暗示，立时心领神会，影帝附体，一番故作无奈的纠结之后，最终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答应：“好吧，我就给你一次机会，暂且听听你的说法。” 张毅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感激布满整张脸却并未真正达到眼底，客套道：“多谢东家。” 说完，他虽没有回头去看身侧的小姑娘，大掌却微微收拢，将掌心的小手紧了紧，像是在安抚一般。 只是没两秒，他就松开了手，转而将背上的竹篓取下来。 单膝微屈，张毅蹲下来，从竹篓之间掏出事先准备好用来供买家试吃的货品。 蔬菜包还好说，因为是用装吃食的油纸一部分一部分分开封装的，拿取十分方便。主要还是水果罐头，远古时代没有球体时代和星际时代的技术，还没造出装罐头的玻璃瓶，祁雪腌制的时候采用的就是寻常人家腌菜用的坛子。 只是这样大一坛子罐头，在外头这种环境下拆封，难免会降低罐头的保质期。 所以，她准备下山的前一晚就在地窖里取出了一小部分，分装到竹子制成的容器里，大概七到八个一节竹子高的竹筒容器，作为免费品尝的样品，供有意购买的行人品尝。 因为预留出来这部分不多，如今气温也渐渐凉了，储存个两到三天不成问题，倒也不怕浪费。 张毅拿起一个竹筒开了封，递到胖男人面前，“东家可以尝尝这个。” 满满的鲜果香气混杂着丝丝甜腻诱人的糖香钻进鼻尖，胖男人肚子里的馋虫立时被勾了起来。他咽了咽口水，也没客气，伸手接下竹筒品尝起来。 自打尝过那美味的熏肉，再尝其他的肉都是食之无味。可他有自知之明，幕后买主非富即贵，人家看上的东西他哪里敢惦记。 可如今，是幕后买主亲自递给他的，虽然是新鲜花样，可光闻着味儿，再有先前熏肉的手艺摆着，也能知道如今这东西也是错不了的。 难得有一饱口福的机会，他又怎么会傻到去拒绝。 清甜可口的糖汁掺杂着淡淡的水果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顺着稍稍有些稠的糖汁滑进嘴里的还有一小块果肉。唇齿微动，满满的果味在味蕾之间散开。 第557章 种田山里汉(121) 先前他没有细看竹筒里的材料，如今入了口才品出来，这是一块黄桃果肉，齿颊之间留有满满的黄桃甜香。 只是，这果肉与寻常吃过的黄桃又有些区别，不似新鲜果肉那般爽脆，有些软，却又不是一碰就烂的那种，吃进嘴里，有种爽滑弹性的感觉。 因为天气渐渐凉了的缘故，这果肉和汁水入了口还带着丝丝凉意。难得的，却不让人反感，反而有种恰到好处的提神醒脑的感觉。 胖男人一口便爱上了这个味道，止不住的夸赞：“美味！果然美味！”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水果！也从不知道，原来水果还能这么做！” 在他的印象里，水果都是直接吃的，十年如一日，再清甜美味的口感也早已经吃腻了。如今乍一吃这罐头，不仅为味道惊叹，也被这突发奇想的创意所折服。 “姑娘，你这水果......”胖男人仍是有些不太会念它的名字。 “水果罐头。”祁雪笑着接道。 “哦，对，水果罐头！”胖男人面上毫不掩饰赞叹，“你这个水果罐头一定会大卖的！” 这评价，同他最开始品尝熏肉时给出的评价如出一辙。可见，他是真的喜爱这两样食物，并将它们的价值同放在了一个层面。 祁雪笑容更甚，客套的回了一句‘谢谢’，心里开始对张毅的用意明了了，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反对。不只是她，瞧这东家的模样，怕是也不会拒绝了。 果然，胖男人一双眼直对上她的眼，目光真诚，“姑娘，我瞧你这模样，想必除了卖熏肉，还要将这水果罐头一起卖了。” “既是这样，不如一同卖了我。” “这熏肉的价格，就按刚才这位公子说的，至于这水果罐头，姑娘说个公道价，我绝不还价。” 胖男人也不傻，虽然沉浸在水果罐头的美味里，却也没忘了正事，知道水果罐头就是幕后买家为他找的台阶，忙借着这个由头顺驴下坡。 为了成功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他也没忘记为自己讨要利益，“只一点，姑娘这熏肉和水果罐头，以后便只卖我一家了。” 这要求无异于独享，可他却说得理直气壮，“姑娘，相信你心里也明白，这熏肉再美味，到了这个价格，除了我，这县里怕是没人会收了。” “还有你这水果罐头，用料不算少，好几种水果在里头。品尝之间，我还尝出这里头放了不少的糖。算起来，这成本也不低。你还要盈利，往外卖的价格肯定也低不了。” 胖男人虽然尝不出做法，但比较明显的原料还是尝得出来的。为了演好这个东家，他对各种果蔬食材的价格都下了工夫，轻而易举的将这一竹筒罐头的成本估算出来，并以此为谈判的筹码。 “我承认，这罐头的口感极佳，样式也新鲜得很，只是你也清楚，这县里头，一般百姓日子过得都是紧巴巴的，或许逢年过节会买上一些尝尝鲜，但绝不会买多。你同他们做生意，终究难以长久。” “这县里的吃食小店，或许会采买得多一些。可你也要清楚，这些店铺最终还是要同老百姓做生意，你这罐头好是好，但成本在那，他们的进货量也不会太多。” “再说这县里头的大户人家，这个价格，虽然负担得起，但这水果罐头到底不是主食，也不算菜品，至多就是饭后甜品。花这么多银钱买饭后甜品，少量的可能，但量多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不会。” “除非你愿意降价，薄利多销。只是这样，还不如卖与我，你反而赚得更多。” “做生意嘛，无非是求财。老实说，或许有些自夸的意思在里头，但我也称得上是个实在厚道的人了，不然也不能同意你这价格。” “同我这样的人做生意，姑娘既得了财，也放心不是？” “做生意，不就是看这两点嘛。” 不得不说，这胖男人对县里的物价早已了若指掌，对人心的揣测也了然于心，谈判起来直指重点，让人连否决的余地都没有。 正如他所言，这价格，县里找不出第二家买家了。就算他有些独享商品的嫌疑，对祁雪而言，却也是无所谓的。 胖男人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做生意，无非就是求财和心安这两点。 求财，这个价格已经超额完成指标。至于心安，胖男人的人品是不必说的，只是有一点，“东家如此抬举，照理，我应该感恩戴德，欣喜的答应才是。只是，东家自己也说了，这个价格，已然没什么赚头。那您，为什么还要同我收呢？” 这是祁雪想不通的。 不得不说，原主虽然爱财，却也不是毫无底线的取财。所以，在这个时候，那个下意识的‘嗜财如命’的本能才没有发作出来，让她能遵从本心的询问清楚缘由。 若是毫不知情的接受这样的底线，她终究良心难安。 不是圣母的替买家考虑盈亏，而是这样不计盈利的价格，让她难免心下生疑，总觉得会有什么预谋在等着。 胖男人显然没想过她会这么问，当即愣住了。他本意是顺理成章的替雇主定下这些东西，哪曾想，这姑娘竟是个多疑的。 一道凌厉的视线射过来，他浑身一颤，不用看都知道这视线的主人是谁。 除了雇主不作他想。 这问题若是回答不好，弄砸了这笔买卖，可想而知，雇主一定不会放过他。 可他也很无辜啊，原本都说得好好的，雇主偏偏要加价，这才惹出这一堆破事。他已经极力配合了，还为了他的小心思多烦谋划，如今不成功能怪他吗？ 只是这话他哪敢对雇主说，除非不想活了。 再者说，雇主出手实在大方，那白花花的赏钱，他确实有些舍不得。 所以，这个问题必须要回答好了。 思绪飞快的转着，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完美的理由。 他故作纠结了一会儿，像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开口道：“姑娘既然这么直接的问了，我若是不打消这疑虑，怕是这买卖也做的不放心。” “既如此，那我也索性坦诚一些。”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这价格在县里虽然不好销，但是在更往上的城市里，倒是有赚头。” “鄙人不才，还是有些门路的。” 话到此处，胖男人没再多说，不过倒是将疑惑解释清楚了。 第558章 种田山里汉(122) 祁雪心下了然，轻点了头，算是接受了他的说辞。只是心底难免感叹一二，这胖男人虽然看起来也是一脸精明样，但单看面相和气质，还真难看出是个生意做大到县里的人。 果然印证了那句老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既是如此，胖男人便满足合作的所有条件，既能求财，又能安心。 私心里，她对与胖男人合作的事已经没有异议。本来这熏肉之前也是约定好了的，如今价格比之还加了不少，又名正言顺的将他们之间的约定摆到台面上，她哪还有什么好挑的。 话是这样说，不过这东西说到底也不全是她自己的，有攻略对象的一份，这价格也是他挑起来的，在做决定之前，还是应该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她的目光落在张毅脸上，他正巧也在看她。见她望过来，一副知晓她用意的模样，幅度微弱的点了点头，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祁雪不禁松了口气。她就怕他还有什么别的想法，或是提出更离谱的价格。 胖男人让步至此已经十分难得，照理说熏肉涨价已经是她理亏，若是再得寸进尺，她都该无地自容了。 好在，一切都是白担心而已。 得到了答案，祁雪再次将目光投向胖男人，微笑道：“能和东家合作，是我们荣幸。” 这便是同意了的意思。 胖男人立即喜上眉梢，忙笑着回应：“合作愉快。” 说罢，余光偷偷瞄向雇主，见他眼底笑意明显，脸上具是满意神色，便知道自己这事儿办的不错，想来好处是少不了了。 这样想着，他嘴角的笑容久久不下，掏荷包付钱的动作一气呵成，生怕她反悔一般。 祁雪不禁被这急切的样子逗乐了，自动理解成是攻略对象太过难缠，胖男人怕夜长梦多，才如此这般快刀斩乱麻。 尽管两人心底各有猜测，到底结果都是一致的，都想要尽快将买卖促成。 祁雪笑着伸出手，正欲接过胖男人递来的钱袋，一只大掌突然从中截胡，目标不是银钱，而是她伸出去的手。 那只大掌骨节分明，轻覆在她的手上，手背感受着掌心指腹上厚茧的触感，熟悉无比。 那是她不久前才感受过的，带着温热，独属于攻略对象的触感。 「又上手了！又上手了！」小六的声音里充满了兴奋与激动。 「呵呵。」祁雪一声冷笑回应，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这本应是温馨甜蜜的举动，在她看来是麻烦的象征。前一次他这般动作，紧接着就开始加价了。 好不容易皆大欢喜，达成如今的局面，现在又来，她可不会傻乎乎的以为他是突然来了情趣跟她玩浪漫。 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脑袋机械的转向他，祁雪如临大敌，“你别......” 没等她说完，张毅空闲着的另一只手，食指向上竖起，轻贴嘴边，无声的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嘴角微微向上翘着，勾起魅人又不怀好意的笑容，视线悄悄偏移，准确无误的落在胖男人脸上。 胖男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谨慎小心的回看他，眼神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祈求。 天呐，好不容易一切谈妥到了结账的环节，可千万不要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只可惜，老天这会儿太忙了，没工夫理睬眷顾他，他的祈求注定要落空。 张毅脸带微笑，犹如地底深处爬出来的阎罗，薄唇微微开启，像是在宣布死亡判决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东家不忙付钱，这生意还没谈完呢。” 胖男人嘴角抽了抽，面带警惕，小心问道：“价格已经谈妥，还有，什么要谈的？” 他猛的咽了口唾沫，像是怕售价再次变动，忙补充道：“如今这价格已经顶天了，再高就离谱了！” 他明里言明暗中暗示，无一透露着价格不能再高的信息。 心里忍不住腹诽：这雇主坑起自己来还真是够狠，简直到了不遗余力毫无下限的地步。 可就算雇主忍心坑自己，他也实在没有能力随机应变了！ 他目光微动，眼神求饶一般的看向面前的男人，在只两人能见的角度祈求：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他早已江郎才尽，配合不来了！ 张毅看了，暗觉好笑，为了胖男人的怂样。 祁雪在一旁看着听着，心也猛的一突，下意识扯了扯外围的大掌，将攻略对象的视线招回来。 她小幅度的轻摇了脑袋，示意他不要再搞事。 怎奈人家只是无声一笑投了一个‘安心’的眼神，便扭过脸不再看他。 「攻略对象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搞事。」小六感叹着，声音透着满满的幸灾乐祸。 显然，它在一旁旁观得很开心。 祁雪脑袋挂满黑线，手上动作不减，却没有起到丝毫阻止的作用。 她嘴巴微张，准备开口劝说，张毅却更快一步出了声，不过是对着胖男人。 他道：“东家莫慌，熏肉和水果罐头的价格是我提出的，一个唾沫一个钉，自然不会再反悔。” “如今，为的是另一件事。” 听他这么说，胖男人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再一次猛咽了一口口水，依旧不敢完全放松警惕，“什么事？” 直觉反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问及此，祁雪眼底也不禁闪过一丝疑惑。 张毅笑容不变，伸手进竹篓里掏了掏，掏出一个油纸封包住的小包裹，递到了胖男人面前，“我这还有一样货物，或许东家也有兴趣。” 祁雪立时恍然大悟，暗道自己粗心大意，只顾着沉浸在熏肉涨价，水果罐头全销并卖出好价钱的喜悦里，一时竟将蔬菜包忘得一干二净。 对张毅的举动了解了一二，知他是为了蔬菜包的事，一颗高悬着的心也渐渐回落，言语行动之间，也不再似最初那般反对，完全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胖男人听了这般解释，便猜到是还有别的货物要一并出售，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又要提价格就好。至于多买货物，横竖不用他自个儿掏钱，又能免费品尝美食，何乐而不为。 他轻扯出一个笑容，伸手接过雇主递过来的油纸包，一脸狐疑的拆解开来。 油纸微除，入目，是一派红绿相间的鲜亮颜色。 第559章 种田山里汉(123) 与之前的熏肉和水果罐头不同，没有那么浓郁的香气，一拆包装就扑面而来。这油纸包里的‘五颜六色’气味很淡，不过也是好闻的。只是单凭这气味，实在是判断不出货物的真实身份。 胖男人眼眸微垂，细细打量起里头的东西。 不知是为了制作打包方便还是什么缘故，食材被切成了小块。期间那一小截一小截的绿意他倒是看得眼熟，像是晾干的小葱。还有一些四四方方的红色小块，乍一瞧他没瞧出来，取出一小块凑近了瞧，倒是隐约有些胡萝卜的样子。只是干瘪着，又不是很像，他还真不敢确定。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旁的食材，他也没太认全，除了一些野山菇，其他的，想来是山林里的其他野菜。 “这是？”比起自己胡乱猜测，他最终选择了求助知情人士。 作为蔬菜包的制作者，祁雪主动站出来解释：“这是蔬菜包，也是闲时无聊琢磨出来的玩意儿。” “东家也知道，这天儿渐渐的凉了，现在还好说，再过些日子，莫说自家地里，就是山林里，怕是蔬菜也难得了。” “寻常时候，大伙儿都是提前将蔬菜封坛腌制好，等天冷了再拿出来吃。” “可腌菜的味道您也是知道的，倒不是说难吃，就是味儿重，也没剩什么菜的鲜味。况且，就是腌菜用的粗盐也不甚便宜。” “我这蔬菜包可就不同了，不仅存放的时日久，这吃起来的味道也与腌菜不同，蔬菜原本的味道可是十分丰富的。” 胖男人的目光看了看手里的蔬菜包，又移到面前侃侃而谈的女人脸上，眉眼之间尽是怀疑，“这，真的有如此效果？” 若真如她描述的那般，这东西必定也是会大火的。 只是......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手中，这零零碎碎的小块，干干扁扁的，看不出原貌的玩意儿，真能好吃？还保留有蔬菜原本的味道？ 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太靠谱。怎么瞧，也觉得还不如腌菜。 头一回，胖男人对祁雪出手的吃食产生的严重的怀疑。 祁雪怎会看不明白他心中所想，不禁好笑，“是真是假，您尝一尝便知。” 她也不再劝说，直接搬出‘试吃’的方法。这吃食好不好，嘴上吹得天花乱坠也是无用，始终不如亲口尝一尝来得实在。 “尝......”胖男人浑身一颤，有些为难的看着手里的蔬菜包，不确定的开口问道：“直接，尝？” 这干巴巴的东西，直接塞进嘴里，不说味道如何，他现在开始怀疑，这真的能吃吗？不会吃出什么毛病来吧？ 心下害怕得紧，他不自觉挪眼去瞧一旁的雇主，眼神祈求，满是拒绝。 很显然，他虽爱财，却也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张毅眉头轻挑，明知胖男人误会了，却恶劣的不做解释，只浅笑的看着。倒不是存心捉弄，只是他心里清楚，不必他多此一举的开口，自会有人上赶着解释的。 果然，祁雪瞧见胖男人眼中的怀疑和惧意，听他话里的意思，生怕因误会错失这难得的买家，忙不迭的解释安抚道：“东家莫慌，自然是不能直接尝的。” 她微微伸出手，摊到胖男人面前，眼神示意他手里的蔬菜包。 胖男人稍愣了愣，反应过来，便将东西递给了她。 接过蔬菜包，祁雪微微一笑，道：“您先稍等。” 说罢，她偏过身面向身侧的张毅，不必开口，他便心领神会的从竹篓里掏出热水囊和一个空竹筒，取过她手里的蔬菜包，倒进空竹筒里，再将热水囊里的热水倒进去一些。 没一会儿，香气顺着热气飘出，钻进在场的三人的鼻尖里。 胖男人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的盯着张毅手中的竹筒，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他怎么也想不到，不过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举动，原本看着毫不起眼甚至受尽怀疑的蔬菜包就能散发出这般引人垂涎的香气，这与最开始那股淡不可闻的气味全然不同。不得不承认，他肚子里的馋虫又被勾得大闹五脏庙了。 祁雪时刻关注着胖男人的神色变化，见他这般，便知这买卖已经成功一半了。 她嘴角微勾，接过张毅手中的盛蔬菜汤的竹筒，递到胖男人面前，为另一半的成功率做努力。 “东家，尝尝。” 胖男人接过竹筒，凑近嘴巴，简单轻吹两下以作降温之用，便迫不及待的往嘴里送了一大口。 “唔......”毫不意外的，他被烫着了。 ‘咕’的一声，他猛地将嘴里的汤水咽进喉咙，舌头不住的往外头呼气，“呼呼......” 试图以此来减轻热汤对舌头带来的冲击。 祁雪忍不住轻笑出声，忙给他递过去先前那尝了一口还没吃完的水果罐头，“您喝点这个，冰冰凉的，会舒服一些。” 胖男人想都不想的接过来，脑袋一仰，对着嘴猛灌，一口气便将竹筒里的水果罐头和果汁糖水灌了个干净。 唇齿之间萦绕着浓郁的果香，冰凉的糖水果汁润过被热汤灼到的部位，覆盖住那股不适的痛感，整个人都缓过来了。 胖男人轻出了一口气，虽然被烫到了，面上却是一副满意的神色，眉眼之间还流露出一丝回味。 他当即露出一副激动的神色：“姑娘，你这蔬菜汤当真是神奇！” “刚拆封油纸的时候，看着普普通通的，闻着也也没有那么浓郁的香气。哪曾想，这一倒进热水里，就全然不一样了！” “不仅有你说的那般，保留有满满的蔬菜鲜香，还带着一丝别的口感，味道鲜美，想必，姑娘还往里头做了别的文章。” 那味道他尝不出是什么，应该是混杂了不少别的调味料，味道自不必说，最难得的，这汤水饮进腹中，还带着暖意，正适合这寒冷的冬天。绝对的驱寒佳品，却又比姜汤丰富鲜美得多了。 祁雪嘴角含着笑，谦虚道：“东家过奖了。” “这蔬菜包里，我确实加了一些自制的调味。” 不光是由粗盐自行加工得到的更为精细的调味品，她还往里头加了一种特殊的调料。 这调料是由山里一种野草研磨成粉，经过少许处理制成的，口感同胡椒粉相似。 第560章 种田山里汉(124) 这种野草她叫不出名字，就是山间自然生长的，数量不少。 从前倒是没怎么留心，她也是这段时间忙着采摘野菜时发现的。 原本是想将其当做蔬菜包的蔬菜品种，可张毅说，这草虽然无毒，人吃了没什么坏处，但口感极差，嚼进嘴里带着辛辣，没人愿意吃，所以才漫山遍野长着，无人采撷。 祁雪也是本着不甘心的念头尝了尝，想着既然能吃，那便试试味道，说不定后期处理加工一下，还能变废为宝。 毕竟是满山的数量，确实诱人。 哪曾想误打误撞，这一尝，倒还真让她尝出了名堂。 这野草的口感倒是与星际时代的胡椒粉有些相似，只是还夹杂着一些草植自带的苦涩。 这个时代的人不似星际时代那般，那么会吃，有那么多的调料品种，只要是吃不死人的，都能拿来用作吃食。 即便如此，就是星际时代的胡椒粉，那也是经过一定程序的加工处理，才在料理界占有一席之位的。 远古时代不止加工技术有限，就连人们对食材的认知也十分有限，大多都是以味蕾的第一感觉为标准，使得他们错失了许多美味。 这种野草口感不佳，乍一入口，确实难吃，就连小六出具的口感检测报告都惨不忍睹，甚至比她之前被迫无奈吃的树叶的味道评价还要低，也难怪无人问津了。 这对她而言是好事，无人问津，那这漫山遍野的‘野草’就全部便宜她了。 祁雪二话不说就采了不少这种野草回去，以作试验之用。 这种草直观入口的口感肯定是不好的，要想用来料理，一定要经过一系列的处理。除去她认为不需要的杂味，留下她想要的美味。 只是，远古时代技术和器具十分有限，只能利用现有的条件，要办到这点，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祁雪尝试了许多方法，烈日爆嗮，高温烘烤，凉沸水浸泡蒸煮，加盐加糖中和，加野果去味...... 能想到的能用的她都做了，几经试探，这才去除了那野草的杂味，得到了如今这酷似胡椒粉的调料。 据小六的资料显示，这个时候的胡椒是十分珍贵的，是他国进贡的珍稀贡品，只有皇室才能享用。再来就是那些得圣宠的权贵，哄了皇帝高兴，被赏赐了一星半点，这才能有幸尝到一丁点儿鲜。寻常百姓别说吃了，见都没见过，甚至都没听说过。 如此一来，对她而言反而有利。人，都是喜欢新鲜的。 祁雪有限的记忆显示，胡椒粉是最适合做汤羹的，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季，只要稍稍加上少许，不仅能提味儿，那汤水吃进肚子里头，整个身子都会变得暖洋洋的，最是能驱寒了。放在见识面还不算太全的远古时代，一定能一鸣惊人。 果然，在刚做出来的时候，她就往当晚的汤里加了一点，给攻略对象尝鲜。他那般不讲究吃食的人都赞不绝口，喜爱得不行，更别说旁人了。 也是因着攻略对象的反响极好，她这身体的‘本能’反应又犯了，当即就动了将这野草粉末换钱的念头。 若是将这东西当做调料直接卖了，总卖不出好价钱。这粉末没什么重量，一小竹筒就够寻常百姓用上一年半载，就是卖出天价，她也赚不了多少。 更何况，这价格若是高了，买家自然就大打折扣，更甚者，连问津的人都没了。 思来想去，左右权衡，还是将这粉末添加在成品的吃食里售卖，反而能获益更多。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手头上的熏肉和蔬菜包，这两样东西要是加进这野菜粉末调味，一定会更加美味。 因为手头上的成品熏肉和蔬菜包都是之前就做好的，都是没有添加过野草粉末的。熏肉的调味都是在熏制的过程中添加的，后期再单独加上料粉，她怕会造成味道不均，所以先前制做好的都一律没有添加，只在后期制作过程中加入调料之中。 至于蔬菜包，更多时候都是用作羹汤，倒不会有什么味道不均的担忧，祁雪便在之前制作的成品里挨个撒了少许。之后再做的，便直接在处理蔬菜时一并添加。 这也是为什么胖男人在饮用蔬菜汤的时候能品尝出一丝不同的味道。不过，他的反应让她十分满意，正好说明了她的做法是正确的。 “东家能够喜欢，我真是觉得荣幸。”祁雪再次客套。 “其实，这蔬菜包最佳的口感该是在锅里用柴火熬煮出来。只是出门在外，条件有限，只能用热水将就着料理，供您品尝。” “一开始，我还害怕这口感有些偏差，会让您不满意。如今见您这般夸赞，总算是松了口气。” 因为是在外头叫卖，祁雪想到了一切能想到的可能，其中便有蔬菜包的品尝问题。想让人家放心大胆的买东西，再没什么比得上亲口品尝来得管用了。 可她也不能将锅碗瓢盆和柴火一并搬过来，这不现实。 经小六提醒，她便借鉴了方便面的吃法，用热水冲泡。这个时代是有盛热水的容器的，是一种特制的热水囊，供外出装热水用。 也是因为有这样容器的存在，才为她的想法奠定了基础。 虽然因为技术落后的缘故，保温效果并不是那么好，但聊胜于无。加之，祁雪后期做了一点点的措施，在热水囊周围裹了一些布料，人为的加了一层自制的‘隔热层’，用以降低热量流逝的速度。 多番努力之下，热水囊里的热水总算是保持得不错，冲泡出来的蔬菜汤才能口感上佳。 冲泡不仅需要热水，还需要相应的容器，总不能直接倒进热水囊里。 热水囊里的储水量虽然不能说是顶多，但也不少。蔬菜包一包的分量是有定数的，若是兑得水多了，那蔬菜包本身的调料就会被冲淡，会影响口感。 若是一次性往里头加进多包蔬菜包，味道确实是够了，可这么多的汤水，不可能只给一个人试吃，这客人们也不可能挨个上赶着过来。 就像是泡面泡久了会坨，味道会变差一样。这汤羹在热水囊里放久了，鲜味和口感都会大打折扣，哪里及得上当下冲泡的味道。 这样无疑会影响客人的体验感，从而降低购买率。 第561章 种田山里汉(125) 祁雪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自然是想尽办法解决这样的困扰。 如此一来，寻找一个实时用作冲泡之用的容器就变得万分重要。 她最先想到的是装水果罐头试吃品用的竹筒。简单易做，且本身导热性低，能适当的隔热，用来冲泡蔬菜汤最合适。 她照猫画虎的又弄了一个，用来冲泡试吃品。 尽管条件有限，制作出来的东西十分简单，但胜在意思都到了，功效也都发挥出来了，这买家显然尝得很满意。 听她这般解释，胖男人再次瞪大了眼，面上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口感还能更佳？！” 就这味道他都已经觉得甚是美味，若是再佳，怕是人间美味也不为过了！ “姑娘当真是个妙人！”他止不住的夸赞，看向祁雪的目光满是神奇。 且不说这食物的美味，就这蔬菜包本身具备的特性，随时随地，只需一壶热水便能制作成美味的汤羹，这般便捷，加之冲泡出来的汤羹还具有暖身的功效。如此一物多用，本就不是寻常人能想出来的，这般七巧玲珑心，赞一个‘妙’字并不为过。 祁雪受之有愧，这样反复的夸赞让她难免有些心虚。这些吃食是经由她的手制作出来不假，但那些创意，或多或少都借鉴了星际时代的的成品。如今功劳都落在她的头上，总是良心难安。 不过，再难安也只能这么忍耐着了。说到底，星际时代的事是不能对外言说的。 祁雪扯了扯嘴角，淡淡一笑，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并没有因为胖男人的夸奖面露过多的喜悦，只是语气平淡的问道：“东家既是如此赞誉，那这笔买卖？” “成！”胖男人毫不犹豫的回答，语气豪迈：“姑娘这些货品，在下全要了！” 祁雪神情微顿，眼底还带着一丝无奈。这胖东家做买卖，当真是豪爽惯了。 “我这价格尚未报出，东家怎的就全数要了？” “您就不怕我的报价高出您的预期吗？”她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当然，经过之前的种种交流，她也算是对胖男人有些了解，已经不再怀疑他会有什么不好的居心，只是单纯的好奇，也存了一丝玩笑的意味，他当真不怕她狮子大开口吗？ “这......”胖男人被问得愣了。他自然是不怕的，横竖不是他出钱。只是，这样的情绪绝对不能表露出来。 稍顿了几秒，他思绪飞转，总算想出了一个不错的解释。正了正脸色，他一脸认真的回答：“先头我便说过，做生意，最重要的无外乎两点，求财，和心安。” “我既选择与姑娘做买卖，便是相信姑娘的人品。” 方才，雇主说要加价的时候，她便从旁劝着，虽然收效甚微，但也表明了态度和人品。后来他眼神求助，她也没有假装不见以此推诿，可见，是个好的，必不会做出漫天要价的事来。 所以，这个理由是十分合理的。只是这样他还尤显不足，继续补充道：“更何况，姑娘若是说得价格高了，我难道就不会还价吗？” 他还真不敢轻易还价，雇主是要有意见的。 “实在不成，大不了就是不做这个蔬菜包的生意，又不是用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做，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还真的有把‘眼刀’时刻悬在他脑袋上，让他不敢行差踏错。若是这买卖不成，失了打赏事小，就不知道雇主会怎么对付他！ 胖男人嘴上客套着，心里却又是另一番说辞腹诽。 当然，这些祁雪是不知道的。她听到的就是胖男人的信任，对这个答案不仅满意，也不曾怀疑。 “承蒙东家如此看重，我自然也要对得起这份信任。”她笑着伸出手，比了个数字，道：“蔬菜包便按着这个价格，东家觉得可好？” 那是一个合理公道的要价，既没有让自己吃亏，也没有高得离谱。 胖男人自然高兴，几乎就要点头同意了，临了又想起来雇主还在，想到他拼了命的加价坑自己的事，这到嘴的话拐了一圈又咽回肚子里。 目光暗暗瞥向雇主，眼神忐忑。正巧张毅也在看他，见他这般小心翼翼，不禁觉得好笑。知他心底顾虑，眼皮微敛，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张毅心底自然是想将货品的价格无限抬高，只是也清楚，先前熏肉加价一事已经太过显眼，虽然瞒了过去，但若是蔬菜包再来一次，怕是小姑娘就该起疑了。 他从来都不敢小瞧她的心智。她虽爱财，却没有到因钱财失去思考的地步。 不过是一点钱财，如今已经达成长期合作，好兄弟留下的银钱，早晚会悄无声息的流进她口袋的，他着实没必要急于一时半刻，反而去冒可能败露的风险，得不偿失。 所以，他才稍点眼眸，以作暗示。 胖男人心领神会，暗自松了口气，趁着祁雪没察觉出不妥，忙转回视线，笑着点头：“这价格甚好。” 祁雪不疑有他，回以微笑，道：“如此，便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胖男人面上笑着，心底早就是抹额状，暗道：总算是达成合作了，他这整个过程真的是太难了！ 达成共识，胖男人赶忙掏出银子，连带着先前点好准备买熏肉和水果罐头的钱一并递过去，那模样急的，真是一刻都不愿意耽误。 祁雪虽笑他急切，心底却觉得是正常的。毕竟攻略对象最开始那出将人吓得不轻，也怨不得胖男人这么着急，以免夜长梦多嘛，可以理解。 这回，买卖进行得很顺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手里揣着沉甸甸的银子，祁雪心情大好。 余光无意间扫过胖男人的脸，只见面上布满为难。她轻皱起眉头，眼底疑惑一闪而过，目光上下打量着，很快便又了然了。 微微一笑，她偏头去看身侧的攻略对象，轻声征求意见：“东家估计是没想到今日会收获如此丰厚，这装货的竹篓带的少了些。他既然同我们定了这么多货物，便是大主顾了。不如，便将一个竹篓赠予他？” 依照胖男人竹篓的容量，是绝对装不完这些货物的。横竖竹篓也不值几个钱，胖男人这番让利颇多，权当是赠品了。 闻言，胖男人猛的抬眸看向她，目光中透着无尽的感激。 第562章 种田山里汉(126) 先前只约定了熏肉买卖，也不知道会有这般变故，他是比着前头说好的数量，只准备了一个竹篓过来取货。哪曾想，竟出了意外，还多了一竹篓的水果罐头和蔬菜包。 就连他身上的银钱都差点没带够。多亏雇主是提前将下一次的银钱给他的，还多给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再加上给他的赏钱，几乎将身上掏干净了，这才勉强够数。 钱的问题虽然是解决了，但这装货的问题就难办了。 都是实打实的货物，容量就那么大，就是再拼命的往里头放，也实在是装不下。 若是寻常，他倒是无所谓。左右这姑娘前脚刚走，雇主后脚就会来取货，也不必他费心思想着往回运。只是如今这情形，雇主是跟着这姑娘一道来的，断不可能中途离开。这批货，怕是一时半会儿取不了。 既然取不了，免不得就要在他家里存放着。这一切的前提，都得运得回去。 幸好，这姑娘观察细致，人也好，及时出声替他解了困境。如今，就看雇主的意思了。 这样想着，他的目光不禁投向一旁的男人，透着忐忑和一丝祈求。 张毅看了她一眼，目光又扫过面前的胖男人，见他果然只带了一个竹篓来，便也没多说什么，轻点了头，“应该的。” 这次是他没来得及提前提醒，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再说，凭他什么东西，如今出去的，最后都会回到他手里，答应起来毫无压力。 胖男人表情立时放松下来，接过祁雪递过来的竹篓，手脚利索的收拾好货品，背上背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步履蹒跚背影滑稽的艰难离开。 一瞬间的工夫，祁雪带下山来的所有货物都销售了干净，原本满满的两大竹篓一时变得轻盈无比，空空如也，重量全无。 与之相对应的，是鼓了起来沉起来的腰包。只是这样的负担，再沉也是甜蜜的。 东西全数销售出去，祁雪除了开心还是开心，甚至盘算着回去赶紧多多收集原料，制作好了成品再次出来售卖，好再次赚个金银满钵。 这样想着，嘴边的笑容被无限扩大，简直高兴地不得了，向上扬起的弧度就没有一星半点往下坠的迹象。见她这样，张毅自然也是开心的，嘴角的弧度跟着她一同久扬不落。 她倒是从不担心这东西卖出去后会被人模仿了去，因为她心里清楚，更确信，这是不可能的。 不是天真的相信远古时代的人单纯，不会模仿竞争，而是对自己的手艺绝对信赖，坚定不会被人轻易复制了过去。 她的熏肉，蔬菜包和水果罐头味道这么好，售价也不低，利润丰厚，若说没人眼红是不可能的。 即便她再觉得胖男人人品不错，却也知道，他私底下也绝不会少了琢磨。 胖男人如今花大把的银钱跟她采买吃食，无疑是大大压缩了利润空间。他之所以勉为其难的容忍张毅的得寸进尺，无非是如今只有她能做出这样的东西。 所谓物以稀为贵，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可若是有一天让他琢磨出这些吃食的配方，自然也就不会花这大把大把的银钱跟她采买。 所以她料想，这胖男人私底下应该也是研究过她的吃食的。只不过，是没什么成效罢了。 这也是她敢这么大批量的往外销售的原因，因为自信，没人能轻易研究出来。 先说这熏肉，虽说主要是用柴火熏烤，人人都会，但火候的掌握的对口感的影响也是极为重要的。还有期间涂抹的酱料，可是她自行调配的，这才是熏肉美味的关键。 这些，可不是轻易能被模仿的。不然，星际时代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美食招牌做大做强了。 再来便是蔬菜包。这东西看起来简单，不过是简单将新鲜蔬菜高温烘干，但其实，在烘干之前，那些蔬菜都是做了处理的。 先是在秘制的酱汁里浸泡一段时间，等味道一点点浸透进蔬菜之间，然后才拿到碳火顶上去炙烤烘干，直至蔬菜里的水分蒸发的差不多了，变成了菜干，用油纸打包了封存好，才算是大功告成。 且不说泡制时用的酱汁是自制的，不知成分比例难以模仿，就连烘干的火候都难以掌握。这和炒菜其实是一样的，炒得太过就老了，变了味，炒得时间不够又太生，口感不佳。这里头的学问可大着呢。 至于水果罐头，它的制作工序和用料是三种吃食里最简单的。若是放在球体时代，或是星际时代，随便一个普通人，只要有心，上网查询一番便能做出来。 偏偏，这是远古时代，没有网络拱以查询，对烹饪和食材的认识也很有限，让这本是最容易的吃食反而成了里头最难仿制的。 原因无他，只因这个时代的人对水果的认识便是直接食用，断没有人想过将它们切碎了放进锅里蒸煮。 且百姓日子不算宽裕，崇尚节俭，得来的吃食都珍惜得不得了，更不可能将水果拿去做尝试。 万一不是想要的结果，白白糟蹋了这难得的食物，那可是要遭雷劈的。 加上这东西放置久了就凉了，吃进嘴里冰冰凉的，更没人会往和水煮沸上头想，最多以为是将水果放进凉水里泡着，再往里头放些糖罢了。 这样一来，效果自然是不好的，也没有水果罐头的口感。且凉水兑糖冲出来的糖水，和沸水熬煮出来的糖汁是有差别的，不似后者那般有些稠稠的口感。 基于以上种种原因，祁雪确信，这些吃食是不会轻易被人模仿了去的，至少短期内没有这样的担忧。 所以，她卖得十分放心，数钱也数得心安理得。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她心里更加坚定要趁着这股新鲜劲儿和势头，先狠赚一大把再说。 “发什么呆呢？” 熟悉的男音突然在耳旁响起。 祁雪浑身微微颤了颤，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回来。 攻略对象那张脸印入眼帘，眉头轻轻向上挑着，一副颇为好奇的模样看着她。 意识到自己刚才想得太过入神，祁雪忙收敛心神，嘴角微微上扬，老实交代：“在想，这次当真是满载而归，收获颇丰。回去后，要更加努力了。” 她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看得张毅也不自觉跟着高兴起来。 第563章 种田山里汉(127) 曾经因为怕她省吃俭用反对过做买卖的事，即便是后来同意了，其实心里也并不是真的情愿的。如今，见她这般发自内心的高兴，他才真的确信和庆幸，当初的选择是多么的正确。 他笑着，吐出一个字：“好。” 随后，又用万般宠溺的语气道：“我们现在回去，我陪你一起努力。” 正常剧情发展，祁雪是该兴高采烈的点头同意，然后着急忙慌急不可耐的扯着人一同回去的。 不过很显然，今天的剧本并不是正常向的。 听完男人的话，祁雪确实面露喜悦，只是很快的，这种喜悦又被为难和犹豫所取代。 张毅英气的眉毛轻微挑了挑，直接问道：“怎么，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这样的猜测并非无端得来。 他明显看见小姑娘面上流露出喜悦，可见她心里对他的提议是心动的，甚至想要付诸行动。只是很快的，这份喜悦又变成了为难。 很显然，她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情绪转变。 张毅深知她的喜恶，知道她对赚钱一事的执着，是以，这样的为难肯定不是跟努力赚钱有关。简单一排除，便剩下‘回去’这件事。 也就是说，她很可能是不想马上回去。 对于一个‘嗜钱如命’的人来说，能让她甘愿舍弃赚钱的时间都要去做的事，肯定是对她十分重要的。 张毅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之前他就尾随她下山过，知道她除了做熏肉买卖，还会去衙门询问张叔的下落。一隔数日，没再去打探，怕是她心里已经很着急了。 只是猜到是一回事，她不亲口说出来，他也没办法直言。毕竟上回他是偷摸着过来的，不光彩，也不能被知道。 还有，比较私心的一点，他想看看小姑娘会不会同他坦诚。 这点对他来说很重要，也算是一个试探。他是打心眼里希望，小姑娘能对自己敞开心扉，这至少说明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也表明了她的信任。 祁雪顿了顿，思考着要不要将张叔的事告诉攻略对象，最终得到的结果是实话实说。 张叔的事并没有必须隐瞒攻略对象的理由。两人相处，除了信任，坦诚也很重要。除了实在不能言的个别事，其他事，能说的还是要尽量说。 若是彼此之间隐瞒太多，这些‘不能说’就会在两人之间筑起一道难以跨越的高墙，在无形之中将他们的距离拉开。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更何况，张叔怎么说都是这具身体仅存的长辈和亲人，她要和攻略对象在一起，迟早也是要介绍两人认识的，提前打个预防针也没什么。 心里有了权衡，祁雪立马点了点头，算作是对他问题的回应，随后老实将心底的想法说出来，“我还想去一趟县衙。”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张毅明显松了口气，心道：还好，她愿意同自己坦白。 他的心情顿时大好，只是克制着没有溢于言表，而是装作惊讶的模样，“县衙？你去那做什么？” 刚问完，还没等她有所答复，他紧接着又摆出一副紧张担忧的神情，目光上下扫荡着她：“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不得不说，他的演技也不赖，果然将不知情的一系列反应表现得淋漓尽致。 知他想岔了，祁雪赶忙摆手否认，“不不不，你别担心，我没有出什么事，也没有遇上麻烦。” 说完，她顿了顿，其实是在思考该怎么解释。数秒后，她才组织好语言道：“其实，是我有一个叔叔在县衙里当差，我有些不放心，想去打探他的消息。” “对了，你俩还是同姓呢，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她借机调侃一句，以此活跃一下气氛。 张毅配合的笑了。已经听过不少次她‘张叔’的称呼，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不能表露出来。不过，她这样的玩笑话，倒也是挺新鲜的。 顺着她的话，他问道：“那，既然我这位五百年前的本家‘叔叔’是衙役，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衙役寻常都是替百姓处理事情，保护一方安宁的，正常情况是不会有危险的。如今她说不放心，他奇怪也很正常。 祁雪没做他想，解释道：“你大概也听说了，最近这段话时间，县里头不是很太平。虽然不在我们这一块，但都是县里的管辖，出了事，衙门里的人同样责无旁贷。” “县太爷为了尽快处理这些事，调派了不少衙役前往案发地协助办案。” “张叔也被派了出去。” “就在我上山找你那天，一大清早，天还没亮，人就被匆忙叫走了。时至今日，都还没有回来。” “先前，倒是也像这样外出着公干过，可最多也就是七八日的光景，像如今这样久的，倒是从没有过。” “所以，你担心张叔会出事。”张毅顺着她的话接道，自觉将称呼改成了和她一样，无形中，又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祁雪点头，神情越发凝重起来，“虽然，大家都安慰我说，张叔武艺高强，又做了这么多年的衙役，经验丰富，是不会有事的。可这么久了，人一直没回来，而且县衙里又没什么大的动静，一直都是平静无波，这反而让我的心难安。” 张毅十分理解她的想法，“所以，你是担心，县衙的人为了避免人心惶惶，故意谎作平静。其实，情况十分危急。” 祁雪看着他，缓缓地点了头，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若真如衙门对外称的那般，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寻常贼匪作案，又怎么会如此反常，连续拖了这么长的时日还没回来。 这明显就是自相矛盾。 见她面色越来越沉重，张毅眼底划过一抹心疼。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轻覆上她的脑袋，柔声安慰道：“好了，别多心，这一切不过是我们的胡思乱想，事实不一定就是这样。” “我们这样胡乱猜想不过是自寻烦恼。这样吧，我陪你去县衙探探情况，剩下的，等打探完再说。” 祁雪感激的看着他，点点头，“谢谢你。” 脑袋上的大掌动了，有分寸的揉了揉，“傻瓜，跟我还客气什么。” “走吧。” 说完，大掌一路往下，改了目标落在她的手上，轻包裹住，牵引着她往衙门的方向走。 祁雪一步一步跟着，侧眸去看身边的男人，眼底一片暖意。 第564章 种田山里汉(128) 「啧啧啧，看来我要提前恭喜玩家了。这架势，攻略对象基本已经确定对你有意思。」小六的喜悦溢于言表，同时不忘继续督促和鼓励：「玩家不要就此松懈，再接再厉，一鼓作气将人拿下！」 「你行的！」它两只胖手握拳，一副加油打气的模样，就差脑袋上绑条红丝巾，大写两个‘加油’了。 「呵。」毫不意外的，祁雪被逗笑了，暗自点头保证，「放心吧。」 县衙大门口，一个身着衙差官服的身影印入两人眼里。 那是挨着门不远处的地方，破天荒的，摆了一个小板凳。通常衙役守门是必须站正，体现出威武和精气神，放板凳在一旁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的，更不要说如今那身影还是坐在板凳上的。 那身影侧坐着，从祁雪和张毅过来的方向看，正巧是背对着他们，看不清面貌，仅能看到那因为二郎腿架势而凸出来的一小截官靴一颠一颠的翘着，一副不正经的做派。 从这背影和动作来看，她还是能肯定，那不是林强。 林强，便是上回过来询问张叔情况时，在外头接待她，并承诺以后担心了，或是遇到麻烦就来衙门找他的衙役。 祁雪也没有多想，只当是他们内部换班，如今不是他值班罢了。只是看着那一下下抖动的脚尖，和那毫不顾忌坐在衙门口的背影，她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显然对前头不远处这个衙役的行为举止十分不赞同。 只是如今是多事之秋，还是不要过多的招惹是非，即便不满，她也没有在面上过多表现。 一步一步走近大门，那衙役听见身后动静，稍稍侧身，回头看了过来，眼里满是警惕。 “你们是什么人？”衙役一手撑着门，施力将身体撑起来，一双眼眸犀利的扫过面前可疑的两个人，另一只握着佩刀的手猛的收紧。 “官差大哥别误会，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过来打听点事。”祁雪赶忙笑着解释。 或许正是因为专注于解释，让她忽略了衙役站起身那一刻，身侧男人突然闪动的目光。 衙役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放松警惕，依旧是那副恶狠狠的模样，眼中的提防更甚。 “县衙没什么好打听的，去去去，没事别再这里晃荡。”他的语气十分不好，一只手不停地挥舞着赶人，明显不耐烦的样子。 「这个衙役和上回的林强比起来，态度真的是差了好多，差评！」小六嫌弃的摇着脑袋，言语之间全是对面前这个衙役的不满意。 祁雪的眉头向中间聚拢，看着衙役的目光也沉了几分，「确实。」 一点儿也没有为百姓服务的热情样子。 不过，这样的人也屡见不鲜。在星际时代，也有很多这样的例子，他们拥有着普通人没有的的权力，却没有利用这些权力为普通百姓分忧解难解决问题，反而假借手中的势力，大肆欺压百姓，牟取暴利，将权力变成了权利。 祁雪由心底不喜欢这样的人。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衙役见他们还赖在原地不肯动弹，眉眼之间怒气更甚，右手更是直接举起刀以作威胁：“还不走？你们这是铁了心要在县衙门口闹事了是吧？” 张毅目光一凌，整个人大步一跨，直接从身侧跨到祁雪身前，遮挡住衙役的怒瞪视线，也将一切潜在危险遮挡在身前，与她隔绝开。与此同时，他浑身气势全开，慑人的气压尽数射向面前的衙役。 衙役被突然释放的低气压压得有些呼吸困难，整个身子不自觉的抖了抖，拿刀的手也止不住的颤了起来。 数秒后，反应过来，他不禁怒瞪着眼，虽然心里生出些许惧意，却还是强撑着身体，挭直了脖子立在两人面前，看向张毅的目光也越发不友好了，甚至扶着门的左手已经微微有偏离的迹象，几乎要攀上右手的佩刀。 “怎么，你们还想在衙门口对衙差动武不成？！”他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将原本就听见瞧见这里动静的行人更多的吸引聚集过来，指指点点，小声嘀咕。 张毅眼底的戾气越发重了，若不是祁雪从后拽住他的手，轻轻扯动以此制止，恐怕他这会儿就真像这衙役说得那般，在衙门口动手了。 如此一来，本来占理的他们反而会落得个没理。 倒不是怕了他们，以张毅的功夫，对付这些酒囊饭袋还不是随随便便。可这到底是张叔工作的地方，如非万不得已，她并不想大打出手。 所以，她及时出手暗示。 好在，张毅也领会了她的深意，并给了她几分薄面。虽然气势凌厉，将那狗仗人势的衙差镇得不轻，到底是没真的动手。 尽管如此，他们和衙役之间的氛围也变得十分紧张，剑拔弩张。 那衙役见张毅只是释放气势施压，却不曾真的动手，原本还被恐惧占据的心不禁又多了一丝底气。他认定张毅虚张声势，不过是摆摆花架子，吓唬吓唬人，其实内里虚得很，惧怕衙门的威慑，根本不敢动手。 想想也是，这天底下哪有平头百姓不怕官差的道理。 这样想着，衙役的腰杆挺得更直了，整个人不再似先前那般畏畏缩缩，变得硬气起来，目光也越发凶狠，更是大言不惭得寸进尺的放了话：“哟呵，你还敢瞪我？怎么，真想动手？” “能耐啊！” “知道爷是谁吗？爷可是官差！知道什么是官差吗？官字底下两个口，那可是主事的，是说了算的！得罪了爷，分分钟让你们吃棍子蹲大狱！” “告诉你们，识相的就赶紧给爷跪下，磕头认错，叫几声好听的爷爷。爷心情好了，说不定能饶了你们两条小命。” 那衙役一脸得意，语气无比嚣张。 张毅周身气压越发低沉，祁雪已经能感觉到被握着的那只手已经紧紧握拳，几乎趋近爆发状态。 不光是张毅，就连她自己，也看面前仗势欺人的狗东西不顺眼极了。 祁雪的目光不自觉的暗了暗，身子微微颤动，险些就要向前动手。可最终，她还是忍住了。 除了意识里小六不停地叨念着‘忍住，忍住’之外，她确实也有不能动手的理由。 身侧的双手紧紧握住，又松开，又握住...... 第565章 种田山里汉(129) 除了她制止张毅的理由外，她还不断地提醒自己，还有事要在衙门打听，若是把事情闹得太大，那她想要打听的事就更难打听了。 越是这么自我劝说，她心里的不满就更加强烈，原本文雅的人也没忍住开始爆粗口，这特么要不是有事，早就一巴掌拍过去了。只是现在，还不行。 她不停地自我安抚，总算是将心底的怒气稍稍压下了一些。余光瞥见周边越聚越多的吃瓜群众，听着耳朵里传进来的一阵阵窃窃私语，嘴角暗暗向上勾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眼底一抹精光闪过。 她突然有了惩治这家伙的办法。 她握着张毅的手轻向后扯了扯，同时脚步微动，整个人往前凑了凑，再次与他并肩。 目光直直对上面前嚣张无比的衙役，祁雪没有一丝惧意的开口：“这位官爷被害妄想可真严重。” 她的语气带着嘲讽，并将方才的事毫不掩饰的大声嚷出来。 “从头至尾，我们二人都并无逾越，一直都是好声好气的说话。反倒是你，自说自话，自编自演，那叫一个不客气。” “这衙门本就是官员为百姓主持公道解决问题的地方，我们身为县里的百姓，遇到了问题，需要帮助，上衙门求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你身为衙役，本该关心百姓难处，及时伸出援手。可巧的是，我们刚过来你就一副不客气的模样对我们下逐客令。” “这便算了。当我表明来意，是有事相求，你却仍是不闻不问，甚至还恶言恶语的要将我们赶走。” “我们不愿，你便以佩刀威胁，同时出言恐吓，还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我们身上。” “你说我们闹事，可我们只是好声好气的诉说诉求，是你无故出言驱赶在先。驱赶不成，你又动刀施压，更是污蔑我们要对你动用武力。”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们手无寸铁，就是一般的百姓，而你手持官刀，我们哪里有能力对你动武。” “更何况，你所谓的动武就是我们站在原地看着你挥刀相向，听着你的恶语伤人？” “不仅如此，你甚至还言语威胁，让我们向你屈从，并行屈辱之事。” “试问，这还是一个以守护百姓为己任，代表正义的衙役吗？” “乡亲们，你们看啊，你们评评理，这就是我们县衙里的衙役！” 祁雪言语犀利，句句在理，将衙役怼得面红耳赤，对答不上，只能一个劲的伸手指着她，面露凶恶的‘你，你，你......’个不停。 “你竟然敢对官差不敬，好大的胆子！”那衙役被祁雪一阵狂怼，听着百姓们窃窃私语的议论和指指点点，以及越来越不友善越来越怀疑的目光，顿时怒气上头，一声怒喝：“都给我闭嘴！” 与此同时，他一把抽出右手握着的佩刀，刀刃离鞘，发出摩擦的声响，直直对着面前一阵挥舞。 张毅眼疾手快，在衙役有所动作的瞬间就扯上祁雪的手臂，将人往后拖离了几步，与衙役拉开距离，避免祁雪被无眼的刀剑伤到。 周边围观的百姓也纷纷受了惊吓，连连倒吸凉气。 衙役见人被下住，又耍了几下手里的刀，表情得意得很，语气更加嚣张，“这两个人竟然敢出言不逊冒犯官差，爷爷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你们这两个狂徒！至于你们，谁再多言，就跟他们同罪！” 果不其然，议论的声音瞬间小了，不少人都屈服在权势的欺压之下，敢怒不敢言。 衙役见状笑得更加猖狂，刀刃猛地转向祁雪和张毅所在的方向，笑道：“现在，看你们还怎么嚣张。” “如今，就算你们跪地求饶也没用了！” 祁雪冷笑，她这就叫嚣张了？更嚣张的，怕是还没让他领教过。 她再次出手制止了张毅想要教训人的动作，脑袋微微轻摇，眼神示意，将这件事交给她。 张毅这才没有再动。 祁雪轻哼一声，盯着离自己不远的刀刃，目光渐冷。 “我朝典律明确规定，官差佩刀，应是为百姓伸张正义，除暴安良。万不得将刀刃对准无辜百姓。” “我们是规规矩矩的良民，并不曾做什么出格之事。” “你身为官吏，不仅仗势欺人，欺压百姓，还目无法纪，知法犯法，简直罪加一等，根本就不配做一个衙役！” “县太爷是出了名的爱民如子，若是让他知道你今日的行径，知道你这些年来欺上瞒下做的恶事，不知道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我倒想知道，到时候倒霉的是谁？” “你敢威胁我！”衙役立时有些慌了，这事若是让县太爷知道，不仅他的职位不保，恐怕连板子都挨不完。 他心下着急，乱了神志，猛地挥刀砍向祁雪所在的方向，嘴里还放着话：“既然你不识好歹，那就让你好好瞧瞧厉害！” 可他万万没想到，今天遇上的会是个硬茬。 祁雪稍稍闪身躲过攻击，一手捏住衙役挥过来的手腕，一手毫不客气的在他脸上招呼起来，就连腿上都没闲着，连踹了好几脚，直接将人打翻在地，连声哀嚎，再不见刚才嚣张之态。 “乡亲们，你们难道就真的愿意受他的欺压吗？难道就不想将他的恶行告诉县太爷，好好的惩治这个恶人吗？” 祁雪字字铿锵，生生责问，掷地有声，直接问出了长久以来这些百姓们心里的不满。 衙役确实有好人，诸如张叔和林强之流，他们是有责任感的，更是以百姓为为先，为民办事。可同样的，衙役里也有恶人，就如眼前这般，仗势欺人，鱼肉百姓。 就这个衙役，之前没少仗着身份占百姓的便宜。可民不与官争，老百姓们无权无势，最终也只能忍气吞声。 至于告到县老爷那里，更是天方夜谭！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那恶衙役还有刀，更有权势，怕是只要有一丁点这样的苗头出现，人还没接近县衙周围，就会被包圆一顿胖揍。 这样一顿拳头吃下来，不死也残了七八分。大伙儿都是紧巴巴过日子，伤成这样哪有那么多钱去看大夫。何况，这县里的大夫知道他们是被这些衙役下的手，谁敢医治。躲都来不及，生怕一个弄不好就惹祸上身，连累自己。 先前也不是没有这样被活活打死的人。 正因如此，他们才逆来顺受，不敢声张。 第566章 种田山里汉(130) 为了生存，他们忍了这些恶棍不知道多少的恶气。 可，人的忍耐总是有个限度的。一直被压迫着，心里的不满不断的积累扩大，当这样的怒火逼近临界线，只需一个引火索，心里的怒火就会被一次性爆发出来，难以收拾。 而人的怒火，在爆发出来的时候，往往不会有太多的理智。也就是说，他们会暂时忘记对方的权势地位，直到这怒火渐渐消减，稍稍恢复了理智，才会再次产生惧怕的意识。 那么，在那不算长的不理智期间，一切，皆有可能。 围观的百姓们现在就是这样一种状态。 或许是祁雪的遭遇触动了他们心底深处的不满和怨恨，成功将深藏的怒火爆发出来。 也或许是她最后一句话让他们得到了一丝心里安慰，潜意识里认为县太爷这样的好官不会助纣为虐，一定会为他们做主。 说到底，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受欺压已久，心里的不满日益增多，反抗的念头也随之越来越强烈。 当这种念头强烈到再也掩盖不住，就会像火山爆发一样，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围观百姓的行为渐渐的大胆了起来，他们开始反抗了。 而这，便是祁雪要的结果，是她一早就算计好的。 故意将事情摊开，让这些百姓感同身受，再让这个恶衙役步步紧逼，将他的可恶呈现出来，以此增添百姓们心底的愤恨。 如此一来，只需她稍稍动员，他们便会奋起反抗。 一个人的反抗或许会被定义为闹事，加上那衙役到底是衙门的人，若是他颠倒是非黑白，难保县太爷不会听信他的话。在这个节骨眼上，县太爷很可能会将她当成闹事之人惩治。一群人的反抗，就变成了民意所向，县太爷就会开始反思，并为了平息民愤而严惩不贷。 这也是她忍到如今才动手的原因。太过容易的反抗，反而不会让人同情。只有将自己摆在弱势的地位，才更容易引起同情和弱者们的共鸣，更会事半功倍。 百姓们心之所动，纷纷举起手呐喊：“惩治恶人！惩治恶人！” “将实情告诉县太爷，惩治恶人！” 说完，更是在几个胆大的带领下，冲上去对着地上打滚的衙役有仇报仇。 毫不意外的，这样的大动静惊动了县衙里的人，包括县太爷。 当他带着两个衙役从衙门里头闻声赶出来，便看到不少的百姓围着一处，神情动作激动，像是在捶打着什么，时不时还传出哀嚎的吼叫。 县太爷当即就惊了。他执政多年，还从来没在衙门口发生过这样的事，这么多的百姓群聚在一起，这么大的动作，叫喊响彻天际。 他整个人愣在原地，包括跟着一起出来的两个衙役也惊呆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或许是因为没什么排场，出场的动静也不大，情绪激动的百姓们都没发现县太爷的存在。 祁雪和张毅却在一旁看得清楚。 这件事一开始便是祁雪计算好的，她既然想要百姓们奋起反抗，自然也就料到了会惊动里头的人。 当然，这也是她的目的，她就是要里头的人知道，并闻声出来。 县太爷的名声她是听过的，知道那是个不错的好官，就是太容易轻信手底下的人，被那些欺压百姓的恶人随随便便的蒙骗了去。 如今，祁雪就是故意将事情闹大，让县太爷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解手底下某些衙役的恶行，并对此作出处理。 既然打着这样的心思，祁雪从百姓们反抗那一刻开始，一双眼就死死钉在那敞开的高大威严的朱红色大门之上，留意门内之人的一举一动。 在县太爷的身影一出现的时候，祁雪就已经看见他了，张毅也是，只是他们都一致的没有出声，而是任由百姓们继续‘报仇’。 这一举动，也是为了让县太爷看见百姓们的愤怒。 果然，他们被这股滔天的愤怒惊得都呆在了原地，一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祁雪满意一笑，正准备继续安静的观察事态发展，谁知道，垂在身侧的手臂突然被轻扯了一下。 祁雪身子震了震，不解的扭过头，去看旁边的张毅，却见他皱着一对眉头，目光沉沉的。 祁雪目光顿了顿，眼底迅速划过一抹不解，却时刻谨记着身处的环境，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了？” “你发现了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他先前对着恶衙役虽然脸色也不好，却不是如今这般的凝重表情。 张毅没有马上回话，而是稍稍偏了头，视线微转向某个地方，轻抬了抬下巴，示意祁雪往那处看。 祁雪怀揣着好奇看过去，张毅下巴所指，竟是县太爷所在的方向。 歪了歪脑袋，她心底的疑惑越发深了起来，正准备扭头转回视线，余光却突然透过一个又一个的起伏的百姓身影看见了站在县太爷身侧的一个衙役。 因为某个人动作幅度过大，露出缝隙的一瞬间，祁雪看见了那个衙役的一只手，其实是由一条同官服颜色相差不多的布条吊起来，横挂在身前的。 不仅如此，他的面色也很差，看起来就像是...... 双眸微微眯起来，祁雪视线不自觉移向另一侧，那是另一个跟随着的衙役站的地方。 祁雪左右轻探着头，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角度，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将另一个衙役上下打量了遍。 另一个衙役虽然没有像先前那个那样，吊着手那么明显，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但是看得仔细了，就能发现他的身体是稍稍侧重向左边的，他的右脚虽然贴在地上，却没有真的用力，他整个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左腿上。 还有他的右手，并不像左手那般轻垂在身侧，而是贴在右腿的某个地方，小心翼翼的，看上去，就像是扶着右腿一样。 而且，同前一个衙役类似的，他的脸上也苍白得很，看着并不算健康。这样的脸色看着像是还有内伤的样子。 一个念头迅速在脑袋里滋生壮大。祁雪猛的将目光转回张毅脸上，眉头紧锁，张了张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想说的，是他们都受伤了的事？” 这话虽然是问句，语气之间，却透着浓浓的肯定之意。 张毅轻点了头，说出了另一个让祁雪更震惊的情况，“不止他们两个。” 第567章 种田山里汉(131) 他的脑袋再次偏移了方向，下巴也再次抬起来。 祁雪顺着他的指引看过去，那是整个衙门口最热闹的地方，百姓们的主战场，团团围住的区域，也是哀嚎声的源头，那个恶衙役挨揍的地方。 眉头不自觉皱在一起，思绪微转，祁雪突然明白了男人的张毅的意思，“你，你的意思是，他也受伤了？” “在被他们暴揍之前？” “嗯。”张毅郑重的点头，面色凝重得很，将自己观察到的事说了出来，“我们刚来的时候，他便是坐在板凳上的。” “别看他翘着二郎腿坐着，一抖一抖的，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在他听见动静站起身那瞬间，是扶着身侧大门的。” “我瞧见了，他直起身子的时候，右脚稍稍顿了顿，眉头也皱了一下。” “还有，他虽然屡屡口出狂言，甚至还拔刀恐吓，事实上，他其实鲜少移动位置。” 经张毅这一提醒，祁雪细细回忆之前的画面，倒真的如他所说那般。 见她沉默不语垂眸沉思，张毅继续道：“你再看现在，就算是百姓们人多势众，他敌不过，但总能从地下钻出来吧。” “像他这样的人，可别谈什么骨气不骨气，能让他少挨打，别说钻出来，就是跪地求饶也不在话下。” “可他并没有。” “这就说明，他很可能腿脚受了伤，行动不便。”尽管这伤比起另两个衙役要轻很多，但到底也是受伤了。 张毅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和猜测一一道明。 祁雪听后一颗心前所未有的沉重，目光也暗了下去。片刻，她突然死死盯着张毅，似不安的确定，又像是在寻求安慰，“这，是说明什么？” 张毅直视她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无奈，“你心里不是清楚了吗？何必还要多此一举，明知故问呢。” “我......”祁雪顿了顿，目光却执着无比的看着他，非要讨一个答案，“我不清楚。” “这是你的分析，你不说，我怎么会清楚。” 她一定要亲口听见张毅说出来。 重重的叹了口气，张毅也没再同她纠结，直接如了她的愿，直言道：“就像你心里的猜测和担忧一样，衙门传出来的‘贼匪作案，暂无忧患‘的消息，是哄骗百姓的。” “这件事，绝不简单。” 说到此处，张毅的声音也沉了几分，就连目光，都透着前所未有的暗芒。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 过了几分钟，张毅突然开了口，问道：“你如今要怎么做？” 问罢，他还给出了两个选择，“走，还是留？” 祁雪看着他，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县太爷和两个衙役，他们此时已经反应过来，正在努力的阻止百姓的动作。 只是一个文人出身的县太爷，身无武艺，还年近花甲，加上两个本就受伤的残兵衙役，怎么可能劝得一群住怒上心头失去理智的健全百姓。 若是寻常，就算是老弱残兵，百姓们见了县太爷和衙役，早就软了腿，瘫跪在地上叩拜惶恐了，哪里还敢这么不管不顾。 也就是他们如今还在气头上，怒火迷失了理智，短暂性的忽视了县太爷他们的存在罢了。 祁雪明白张毅话里的深意。若要走，此时大伙儿的注意力抖被转移，这是最好的时机。若是等场面控制住，县太爷询问了情况，看见了她，再走，就来不及了。 祁雪来这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探问张叔的情况，如果可以，顺便再探探归期。如今，倒是不用了。 县太爷和这几个衙役的出现，已经表明了很多问题。 衙门口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县太爷都惊动了，最终却也只有那两个衙役跟着他一起出来。 如果说，他们只是打头阵出来探探虚实，未免可笑。哪有县太爷打头阵的道理？ 何况县太爷他们三个明显控制不住现在的局面，却依旧没有去叫其他人出来帮忙，很明显，这县衙里如今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了。 哦不，算上百姓堆里被打的那个，这县衙应该是只有四个人在。 最重要的，除了县太爷，还全是伤兵。 若要牵强说还有人在家里调休，不在县衙里，那根本不可能。 就衙门里留守的这几个老弱残兵，但凡还有可用之人，都不可能让他们过来。 且不说不利于养伤，就是这样受了伤的模样往外一杵，那不是明摆着告诉百姓们县衙出了事嘛。这显然与他们一直压着真相密而不发，避免百姓人心惶惶的初衷不符。 就算真的还有人在家里，那也一定是伤重到过来守门都不成了的那种。 联想最近不断往外调派人手的情况，无需多言祁雪便能明白，衙门是把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包括上回接待她的林强。 现在想想，当时的林强似乎也有许多的欲言又止。一面说着平静无波无需担心的安慰话语，一面又不停的提醒她小心小心再小心。 这本身就很矛盾。 而且，祁雪还记得他在做出承诺，若是日后担忧了，或是想知道张叔的情况，便来县衙找他的时候，还曾补充过一句，若是他不在，便让她自报家门，或是报他的名字，便会有旁的人帮忙。 由此可见，他当时已经有预感不久便会离开，被派往前头去了。 这便说明，那时的情况已经十分不乐观。 祁雪当时也曾猜测过事情并不简单，却没想到严重到了这样的地步。 县衙里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只剩下一个上了年纪的县太爷坐镇，外加这些受了伤的衙役留守。 而这些衙役，虽说武艺不见得多精通，但好赖是衙门里的人，个个身上都配着官刀，普通人的反应在那恶衙役拔刀时就很明显了，根本不敢轻易招惹，能忍则忍。 若不是到了实在忍不下去的时候，还正巧碰上她这么个煽风点火的，也根本不会有如今这一幕。 可见，这群衙役在县里可以说是横着走，若无什么大事，根本不可能受这样重的伤。 若说是百姓们忍无可忍起来反抗，那在县里头肯定是头等的大事，一准儿传得沸沸扬扬，他们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再者说，围着的那个作恶多端，被打是活该。可她放眼瞧着，县太爷身边那两个却不一样。如今这样混乱的场面他们都没有动不动就拔刀恐吓，阻拦的行动之间，还是顾虑着百姓的，可见是个好的。既然是好的，自然不会欺压百姓，也就不存在被反抗被打的可能。 第568章 种田山里汉(132) 还有就是，这两个衙役明显都受了内伤，除了那个吊着胳膊的明显一些，另一个表面看上去并不像是有太多伤口淤青的样子，这可不是普通百姓能做得到的。 由此可见，这些受了伤的衙役，只能是从前头案发地回来的。而且，他们的对手很不简单。 他们回来的原因很明显，因为受了伤。很可能，他们回来的时候伤得更重，经过这阵子的调养才稍稍康复了一些，有了如今的气色。 他们的伤，除了那个挨打的要轻一些，剩下两个可真的是不容乐观。 这也很好理解。那个恶衙役，除了会鱼肉百姓，一看就不是会办正事的。他的伤明显与另外两个不同。 另外两个衙役都有内伤的迹象，而那个恶衙役，没有，只是伤了腿。 从他的人品不难看出，很有可能是他为了躲避前头的危险，故意给自己弄出伤躲回来的。 由此可见，前头的情况一定是危机重重，随时都有重伤甚至是身亡的危险，这才让恶衙役这样的人不惜伤了自己也要回来。 随着受伤的衙役被调了回来，前头也就缺了人，自然要补上去。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衙门里就剩这些人，还有林强为什么上回来时还在，如今却不在了。 一番推测，足可见事态的严重性。 这样的情况下，张叔马上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归期自然也是无线延长。 至于他的安危，这也是祁雪目前为止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他应该没事。 或者说，没什么大事。 张叔并不在这群回来养伤的人里，也没有消息说人死了，这至少说明了他暂时是没事的。 却也仅仅是暂时。 在那样的危险环境中，难保什么时候就被‘伤亡’给盯上。 这样想着，祁雪心里的担忧更甚，眼底的深沉和不安也毫不遮掩的表露出来。 张毅的意思很明显，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他是希望自己就此离开。 县太爷已经惊动，这么多百姓，众口铄金，那恶衙役受惩罚是板上钉钉的，她这时候离开正合适，不会让县太爷他们注意到自己，也不需要表明自己和张叔的关系，给他添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张叔是衙门里的人，她如今的举动虽然能称得上义举，但怎么说也是闹了一阵，张叔总是会有些为难。 祁雪不想给张叔添麻烦，遂轻点了头，道：“我们走吧。” 说罢，她和张毅两人趁着县太爷和衙役劝阻百姓无暇顾及其他的空档，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返回山林的路上，祁雪忧心忡忡，途中好几次因不专心险些栽倒。若不是张毅小心翼翼的跟着看着，在关键时刻伸出手扶她一把，她真会摔得鼻青脸肿也未可知。 “你呀，这么大个人了，走路还像小孩子一样，不顾着看路，净走神了。” 又一次扶住差点绊倒的祁雪，张毅忍不住出声数落，眉眼之间包含了满满的关心，言语之上却不自觉的带了几分严肃和警告，“怎么，你是想像大人牵小孩子一样，让我一路牵着你回去？” 唔......祁雪浑身一顿，猛的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原本有些空洞的双眸渐渐清明，并蹦跶出希翼的目光。 不得不说，张毅的提议还是有些让她动心的。 “那，那不然，你就牵着我？”祁雪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听起来是询问，给了张毅选择的机会，动作却很诚实，右手已经自觉的伸到他面前，寓意明显。 「棒棒哒，玩家果然会利用每一个空子往攻略对象身边钻，很好。」小六对于她的举动给予了高度的赞赏。 「呵呵，过奖，过奖。」祁雪对于自己的机灵也很满意。 不过，某人的心境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张毅被她的意料之外堵得说不出话来。 他双眸微沉，狠狠的剜了祁雪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数落道：“怎么，被当做行为能力低下的小孩子你很自豪？” “呃......”听出张毅暗里骂她笨，也听出他话里满满的咬牙切齿，祁雪笑容僵了僵，嘴角的弧度立时变得尴尬。 沉默了两秒，她稍稍低了头，老实认错道：“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这一路上，哦不，这还没走到一半的路上，祁雪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说这样的话了。 她想，张毅估计都听烦了。 其实，她也说烦了，却不得不说。 说句老实话，她真不是故意的，天知道，她自己也不想走路分心，不想胡思乱想。可是，办不到啊。 因为，如今这身体她控制成谜。 虽然和张叔相处过一段时间，但归根究底，也就那么不长不短的几天时间，要说能培养出多亲密多深的感情，那肯定是骗人的。 充其量，也就是比陌生人多了一点，却远远没有达到会为了他牵肠挂肚连路都走不好的地步。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完全是原主遗留下来的本能反应，其实祁雪自己也很无奈。 这种本能反应的原理同‘视财如命’这个反应的原理差不多，都是原主深刻感情深深烙印在躯体之上，从而给身体留下了这种遇到特定环境就下意识触发的不由自主的反应。 对原主而言，张叔的存在不仅仅是一个帮过她们娘儿俩多次的恩人，也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叔叔，普通的长辈。在她心里，张叔是犹如父亲一般的存在。 这样深刻的亲情，已经深深烙印在这具身体之上。 当视为‘父亲’的张叔身处危险朝不保夕，作为‘女儿’，自然会不由自主的产生担忧的情绪，这是正常表现。 祁雪如今的意识十分虚弱，并不能很好的驾驭这具躯体，一旦遇上特殊情境，触发这种表现的可能性还是相当大的。 小六也说了，若是意识不恢复起来，这种状况以后还是会出现。 这不，自从分析出张叔情况不妙，之后的种种反应，可不都是本能反应的体现嘛。 其实除了本能，影响祁雪言行的还有原主本身的记忆。 记忆不是冷冰冰的数据，对于接受的人而言，它也会影响人的感情。尤其是在接受人自主意识虚弱的情况下，很轻易的就会将自己带入记忆的片段，感同身受引起共鸣。 当然，这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意识虚弱的缘故。 第569 种田山里汉(133) 这样想着，祁雪更加深刻的了解到好好修复意识的重要性。想起小六隔三差五的告诫，祁雪也忍不住自我警醒起来，看来今后是真的不能随心所欲了，还是要以意识为主，最起码要将意识调养到之前那样，能好好控制身体的状态。 张毅不清楚祁雪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她的想法。在他看来，祁雪就是那个将张叔视为父亲的小翠，想着两人之间的情义，虽然因为好兄弟的关系有些不爽，但心里也是理解的。 她在担心张叔出事。这就是张毅的看法。她因为担心，神志恍惚，以至于走路也是心不在焉频频分神。 知道是一回事，赞不赞同又是另一回事。 他理解她的担心，却不能任由她因为担心将自己陷入莫名其妙的危险之中。像是这一路走来，险些摔了好几次这样的事，他不希望再发生。 他尝试过严厉的劝诫和警告，很显然，这小丫头根本没听进去，或者说是不怵，甚至还堂而皇之的顺着他的警告承认，变本加厉。 可他又不能像对待敌人或是陌生人那样不管不顾的硬着来，他舍不得。 无声的叹了口气，他动了动嘴，最终还是选择出言宽慰：“好了，你也别太担心了。” “张叔也是个老衙役，在应对危险的时候，总会比寻常人有经验许多。” “对于处于危险环境里的人来说，想要保全自己，实力是一部分，经验也是一部分。张叔这两项都具备了，比起旁人，总是安全一些。” “你看今日被打那恶衙役，无论他的伤是怎么弄出来的，但终归是去过前头回来的。他这样能力的人都能活着，张叔总不会比他差的。” “还有另外两个受伤的，虽然伤的不轻，但到底是保住了性命。以他们的身手能耐与张叔相比，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他们既然都能活着，那比他们更优秀的张叔，活着的概率不是更大么？” 听到这里，祁雪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张毅的逻辑强大。 祁雪一双眼看着他，轻点了点头，“我明白的，谢谢你的安慰。” 她本身是真的明白，也真的没太担心。可是原主遗留下来的本能却让她表现出强颜欢笑的模样，显然还是没有释怀。 张毅观察她的神色，注意到了她依旧担忧的事实，叹息更加沉重了，想着法继续安慰劝说：“老话不是说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张叔虽然现今音讯全无，归期渺茫，但至少他没有被送回来，无论是身受重伤的残躯还是没了气息的冰冷身体，都没有。” “这点起码就说明他如今还是安全的。” “既然是这样，你也就不必太过担忧，胡思乱想，这样只会自寻烦恼。” “再没有确切的坏消息传来之前，就都当做是好消息，放宽心，好不好？” 张毅最后这句已经几近轻哄，甚至带着一丝祈求，配上温柔的嗓音和满满的关怀，鲜少有人能抵挡得了。 祁雪亦然，她心里早已经平静如水了。只可惜，如今这具躯体还是受本能影响多一些。她虽然有心想让张毅安心，奈何表里不一，表现出来的言行举止和心里所想相违背。 她多想跟张毅说，劝她是没有用的，得想办法把原主劝好，这才有用。 不过，这话是不可能说出口的，也就只能在心里自我叨叨了。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表情真诚一些，反复强调：“你放心，我是真的明白了，也没事了。” 然而，无论祁雪多么努力，她的身体不受控制，面部表情也是下意识就呈现出与出口之言相左的担忧愁苦。 张毅不是瞎子，见她这表情，怎么可能信她的话。他眉头皱得更加紧了，绞尽脑汁想尽办法的劝说。 ‘祁雪’始终一副嘴里答应面色相悖的冥顽不灵样，将张毅的怒火都给挑起来了。 了解事实真相的小六，看着祁雪无可奈何的模样，砸吧了两下嘴，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道：「玩家现在知道低调做人小心行事的重要性了吧？早就劝你不要作，你下线之前我就阻止过，告诉玩家如今的情况不适合下线，容易出事，你偏不听啊。」 「你看看，果然出事了吧。」 「玩家执意下线的后果就是意识严重受损，导致如今在游戏过程中没办法很好的控制宿体，出现言不由衷表里不一的情况。」 「这种拼尽全力却无济于事不受控制的情况不好受吧？」 「现在玩家是不是悔得肠子青了？可惜啊，没用，这就叫no作no殆。」 「......」祁雪当即满头黑线，索性破罐破摔道：「既然如此，那正好，我也不后悔。」 反正后悔也没用了，何必多此一举。 硬气的怼了回去，祁雪开始自动忽略小六因她的话而引发出的后续一系列的比比。她不再理它，免得自己气到。 张毅听不见她意识里的交流内容，只看见她不曾打消的忧虑，见她这般顽固不化，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想了想，深深觉得一般的劝说办法已经起不了作用，思绪飞转，最后决定对症下药。 “我知道，张叔处于危险之中，你担心是难以避免的。可你总要顾惜着自己的身体，想你如今这般，光因为走神险些摔倒就数不清几次了。” “这些还算是轻的，摔一跤左右不过是淤青几天。” “可时间长了，你一直这么心神不宁，很容易把自己给愁出问题来。”心里憋着事，最通常的反应就是茶不思饭不想，这日子久了，再健壮的人都能给憋出毛病来。 “你就算是把自己担忧出病来，对张叔也是于事无补。” “你帮不了他。” “但换个角度看，如果张叔平安回来，看见因为担心他而日益消瘦精神欠佳的你，你觉得他心里会好过？” “他会不会自责？然后因此良心不安，也精神不振，神态萎靡？” “这样的情况不是你想看见的吧。” 不得不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张毅这番话直指重点，釜底抽薪，用张叔来约束原主，果然管用。 这话刚说完没多久，祁雪就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本能减弱了不少，而她自身意识的压制也跟着减弱了。 第570章 种田山里汉(134) 她心里难以掩饰的高兴起来，嘴角弧度微微上扬，露出浅浅一笑，面上的担忧与发愁也消散了不少。 “你说得对，我不能让张叔担心，更不能让他愧疚。” 她话里的语气坚定无比，既有祁雪本身如愿以偿的如释重负，也有原主保留本能的渐渐释怀。 张毅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的面部表情，见她是发自内心的说出这番话，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安慰人，实在是太难了。好在，总算是劝好了。 可事实证明，他高兴的太早了。 就在祁雪以为这次的本能反应已经结束的时候，在张毅也稍稍放松警惕的时候，本能的反应又冷不丁的杀了一个回马枪。 祁雪面上的表情突然变得郑重和严肃，语气认真无比道：“你说得对，我现在就算是担心得把自己的身体弄垮了，也是无济于事，根本帮不到张叔分毫。” 话及此处，她的目光越发坚定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案发地帮他！” “我不会干呆着着急了，我会坚强起来，到张叔身边去，保护他的安全！” ‘啪’！小六听到了自己下巴砸在地上的声音，还有玩家心碎了的‘噼里啪啦’声。 去帮忙个球！祁雪在心里咆哮，甚至爆了粗口，可惜，身体受本能控制，任她意识如何不愿，最终也是于事无补。 小六幽幽的叹了口气，神情无奈极了，还带着丝丝幽怨，「玩家啊玩家，看看你造的孽，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今天的局面完全都是自己作出来的，半点怨不得旁人。」 「......」祁雪难得的没有反驳回怼。她也渐渐意识到意识虚弱给自身任务造成的困难，这不单单是偶尔做出一些丢人举动的问题，现在已经妥妥的上升到送命题了。 案发现场有多危险，看县衙如今的状况就能推测一二。而反应出来的这些，很有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这样一个危险的地方，她现在竟然‘自动请缨’，要上赶着过去！ 祁雪心里是千万个不愿意，可那又如何，架不住身体太‘诚实’。 都说死并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明知可能会死却无可奈何只能上赶着送死等死。祁雪如今就是这样的状态，她现在是真正的体会到‘身不由己’的苦楚和悲哀了。 这番话吓到的不止祁雪，张毅也被惊得不行，面上一贯来的无表情被打破，难得的瞪大了双眼，嘴巴张着，看向她的目光除了怒气还有点恨不得敲晕她的冲动。 很好，合着他刚才劝了半天，她神情微动看似释怀，全特么是他一厢情愿臆想出来的！这小丫头嘴上说着不担心，摆出一副不太在意了的面容，下一秒直接就向他投了一颗弹，将他炸得头晕脑胀，简直是变本加厉！ “你是担心过度然后疯了吗？” “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他沉着张脸，反复质问，语气透着浓烈的难以置信。 不等祁雪回答，张毅又紧接着继续数落：“过去帮忙？你知不知道自己口中说的‘去帮忙’的地方是哪里？” “你当时你家里的院子菜园，还是后山的林子？” “那是最近所有不太平事件的案发地，是个让衙役不惜弄伤自己也要回来的危险地方！” “那地方可比后山不知道凶险多少倍！”需知道，野兽虽然危险，会伤人，却终归没有人类那般狡猾奸诈。与前者对上，有些功夫和头脑，都好过与后者为敌。 更何况，那群恶人的功夫绝不会弱，这无疑会让危险程度大大增加。 “如今的情况，一拖再拖，很明显，就是衙门的人连人家的情况都没摸透，更别说是你。” “敌明我暗，又不知道人家的来历底细，也不知道人家作案的真实目的，你就这么贸贸然的闯过去说要帮忙，能帮到什么忙？” “帮着挨刀还是帮倒忙？” 面对张毅咄咄逼人的质问，祁雪一张嘴抿成一条直线，一时无言以对。 因为她心里清楚，张毅说的都是实话。 片刻后，她动了动嘴，吐出一句话：“我知道你的意思。” 祁雪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无奈极了。她是真的知道，而且知道的清清楚楚。并且，她的想法跟张毅一致。可问题是，有人不知道。 或者说，即便是那人知道，也因为亲情而选择性忽视，“纵然案发地危险重重有去难回，我也不能看着张叔一个人在险境中，自己却无动于衷的过着安然的小日子。” “我做不到。” 祁雪像个局外人一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嘴巴不受控制的说出与她意识所想不符的话，却无能为力。 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祁雪已经彻底放弃治疗了，一副‘爱咋咋地听天由命’的架势，将目光转回张毅身上，在心里暗道：兄弟，只能靠你了。 张毅也在看着她，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左右眉头之间挤压出来的沟壑深邃得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简直冥顽不灵！”他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并没有就此结束嘴上的狂轰滥炸，“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不仅不能帮到张叔他们，反而还会让他分心。” “张叔既要办案，查清真相。还要时刻顾虑着你的安危，保护你不被那伙儿人伤害。” “这样一心二用，会大大的消耗了他的精力，将他陷入更深的危险之中。” “原本，张叔只需要专心查案，顾全自己的安危。以他的经验和能力，自保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可若是多了一个你，这就等同于分走了他一部分的精力能力去周全你的安危，那他用来保护自己的能力也就会相应的减少。” “你这不是去帮他，而是去害他，你知不知道！” 最后一句，张毅拔高了声音，几近吼出来了。他深知小姑娘的软肋，既然好话劝不动，那就只能对症下药。 祁雪定定的看着他，目光深深，眼中犹豫一闪而过，却很快就被坚定所取代，“你说得对，我的出现反而会给张叔带来麻烦。” 听她这般说，照理张毅该松了一口气的，可是并没有，他的心反而提得更高了。她的神情和语气，全都不像是想明白了的样子。 “你又要做什么？”他满脸警惕的盯着面前的小姑娘，生怕错过她一丝一毫的面部表情和细微动作。 第571章 种田山里汉(135) 祁雪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她开了口：“既然明着过去会让张叔难做，陷于危险之中，那我就不让他知道。” “我坚持过去，只是想确定他的安全，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帮忙。” “这样的事，即便是不露面也能做得到。” 她依旧坚定如初。 张毅险些气绝。 他狠狠地剜了祁雪一眼，面上的怒气变得越发明显，“你！” 他双拳紧紧握住，手背青筋暴起，鼻子不停的呼吸着，发出沉重的进出气的声音，像是在极力的忍耐克制。 这若是将对面的小姑娘换成任意一个旁人，他早就用拳头教他做人了。 敢不听劝告，一意孤行，他一定会打到他听话为止。 不对，若是换了旁人，他怕是连之前那多番劝阻都没有了。任凭那人爱咋咋地，自生自灭，想作死啊，那就尽管去吧。 只可惜，他面前站着的人是祁雪，他终究还是不忍心揍她，更不忍心不管她。 无论多么生气，他还是努力克制着心底的怒火，反复警告自己不能伤了她。 鼻尖大幅度的动了动，张毅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拼命压制住即将从喉头之间溢出的怒火，他沉着一张脸，耐着性子继续同她分析情况。 “你悄悄地过去，一样是将自己至于险境。” “如今这伙儿人，同以往那些为财作案的匪贼不一样，他们的来历和目的都不简单，能力更是高深莫测。” “你一旦出了什么事，张叔一定会自责一辈子的！” “你当真以为，瞒住了当下，就真的能瞒住张叔一辈子？” “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衙役，断过无数的案子，又怎么察觉不出来有人在暗中相助。只要他想，查到你是很容易的事。” 张毅没办法直接言明自己的猜测，这伙儿在县里作祟的恶人，极有可能是自己原先组织里的人。 他原先的身份和生活，如非迫不得已，能不说，他就绝对不会说。 对于从前的事，知道的越少对她来说越安全。 不仅如此，还因为他曾经和她亲生父亲的关系，他们曾是组织里要好的兄弟。他很怕，他会在提及往事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谈到好兄弟相关的事，从而引起她的怀疑。 越是与她相处的久，他就越不愿意把真相告诉她。他怕，害死她父亲这件事会成为他们之间永远无法释怀的隔阂。 他已经做了决定，即使瞒着会让他良心难安，一辈子都怀着对好兄弟的愧疚，但他宁愿这样活着，也不会告诉她真相。 既然是如此，关于他的往事，他也不会轻易提及。 心中有不能要说的理由，张毅只能尽全力的劝说：“这样的浑水，能不蹚就不要蹚。” “我相信，若是张叔在这，也一定会阻止你这么做的。” 他知道单纯的劝说是很难起作用的。事情因张叔而起，以他为筹码劝说才能更好的达到效果。 “张叔是衙役，为县衙办事保百姓安宁是他的责任，他没得选，可你不同。” “你不过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本该享受着平淡安逸的生活，外头的一切纷扰危险都应该与你无关。” “就像是所有被蒙在鼓里的百姓一样，虽然时不时会有一些猜测和八卦，却不会因为这件事对寻常的平静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 “那才是你应该过的生活。” 面对张毅的声声劝说，祁雪无动于衷，毫不犹豫的反驳：“那是他们被瞒着，什么都不知道。也是他们与张叔无亲无故，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担忧。可我不一样，张叔是我的亲人，我既然已经知道了，怎么可能再去假装一无所知。” 那是关乎她视作‘父亲’的人的安危，她是绝对不可能为了一己的安逸就装聋作哑不管不顾的。 张毅知道她是固执的，见这样程度的劝说仍是不顶用，也没有就此放弃，继续道：“关于衙门里的事，从前，张叔可曾同你提起过一星半点？” 衙门里的事，并不是每一件都需要闭口不言的。至少在如今这案件发生之前，衙役们外出公干，同家里人交代的时候，也不用刻意避讳什么。 祁雪被问得沉默了。回忆往昔，她面色沉了沉，最终还是老实的摇了头。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张叔每次外出公干，最多就是提一句要出去，顺便再预估一个大致的归期。关于公干的内容，他从来不会同她说。 不仅如此，衙门里的事，除了那些无关紧要的趣事张叔会在闲时聊天的时候提到，以作茶余饭后的笑料同她分享，旁的关于衙门里的正事，他是真的从未与她提过。 张毅轻点了头，顺着她的答复继续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张叔为什么从来都不和你提那些事？” 祁雪猛的抬了眼看他，目光不明。 张毅直直的对上她的眼，毫不退缩。四目相对，他的目光看似平静无波毫无波澜，却让祁雪心里发虚，不自在的移开了眼。 “张叔心里的想法，我不清楚。”她口是心非的回答。 其实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不愿意去承认。 张毅怎么会允许她自欺欺人的逃避现实，当即毫不留情的说出了真相，“那是因为张叔不愿意你参与到这些事情里去。” “衙门里的事，大小不一。往小了说，可以是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拌嘴打闹。往大了说，也不乏那些涉及钱财性命的案子。”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好事。尤其是后者，卷了进去，运气差的，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就算是性命无虞，难免也会磕磕碰碰，折腾出个伤痛来。” “他瞒着你，就是不愿意让你掺和进这些麻烦里，不愿意你受到一星半点的伤害。” “不仅仅是你将他当做父亲一般的存在，张叔对你何曾不是对待女儿一样的关心疼爱。” “试问，天下间哪个父亲愿意让自己的女儿身处险境？” “对他来说，什么高官厚禄金钱财富，都比不过你的平安幸福来得重要。” “对于一个‘父亲’而言，他最大的期望，不过就是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平淡淡无痛无灾的活着。” “他希望你永远是那个单纯快乐的孩子，永远不去接触这世上的黑暗与危险，就这么平静的生活。” 第572章 种田山里汉(136) “张叔用尽一切办法想要保护你周全，想要给你一个快快乐乐的生活，你难道忍心违背他的意愿，辜负他的期望？” 张毅句句直戳心肺，将她想要反驳的话死死堵在喉间。 祁雪缓缓的低下了头，一言不发，刘海略略遮挡住眼眸，让人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 可张毅却清楚，她是动摇了。 与张毅想法一致的还有存在于这具身体之内的祁雪的主意识。她是最能清晰直观发现宿体变化的。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先前那股因张叔身处险境而触发的本能所产生的影响正在慢慢的减弱。 也就是说，攻略对象说动了‘本能’。也或者说，他劝动了原主。 祁雪暗暗舒了一口气，庆幸道：「真是多亏了攻略对象的好口才。」 小六赞同的点头，「所以说，拥有一个神一样的队友是十分重要的。」 祁雪表面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是认同它的话的。 只是，还没等她完全安心下来，那股原本已经有所减弱的本能又再次强烈起来。 靠！意识到不对劲，祁雪只来得及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之后的事，再次脱离她的掌控。 她的神情再次变得严肃，带着深思熟虑后的决绝，语气无比认真道：“也许你说的是对的，爹娘总是竭尽全力将自己认为最好的生活给孩子。” “但是。”原本还是赞同的话突然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她的语气越发坚定了，“作为子女，我们拥有属于自己的思考。”他们所认为的好，不一定就是子女眼中的好。” “爹娘想要子女平安，子女同样也记挂爹娘的安危。” “我已经不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的明白这样做需要承受的后果。同时，也愿意去承担。” “我很坚定，我要到案发地去，悄悄地，在不打扰张叔不让他分心的情况下，在努力保全自己的同时，确认他是安全的，并给予他力所能及的帮助。” 祁雪一字一句的说着，像是宣誓一般，表达了自己的想法，郑重无比，不容反驳。 张毅定定的直视她的双眸，透过其中，他看见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尽管明知结果，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再挣扎一次，“你真的决定了，非去不可？” 祁雪重重的点了头，给出自己的答案：“非去不可。” 张毅：“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再改变了？” “哪怕要让你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甚至是生命，也在所不惜？” 祁雪再一次点头，“不会改变。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无奈的叹息一声，张毅明了的点头，眼中的某中情绪越来越坚定：“好吧，我不会再阻止你了。” 事实上，也阻止不了。 “但是，我会跟你一起去。”他突来的反转将祁雪眼底的喜悦迅速转变成了震惊。 “什么？”祁雪一双眼眸瞪得老大，嘴巴就这么张着，难以合拢，“你要跟我一起去？” 问完，她整个人都愣了。 这个反应是她自我意识的反应。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原本主导自己行动的本能消失了。 这很突然，明明不久前还不屈不挠，无论怎么劝说都不肯还政的本能，现在竟然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似乎是看出她的疑惑，小六好心的提醒道：「玩家，本能反应到底与真正的意识不同，它只是一种遗留的惯性，依托特殊情境才能进行触发。」 「这样的特性也决定了它存在的时间的不固定性。或许会很久，也可能在顷刻间消失。」只要符合情境，一切皆有可能。 听它这样解释，祁雪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因为激发的情境消失了，所以宿体遗留的本能反应也一并跟着消失了？」 这虽然是个问句，却透着九分的肯定，不过需要它的回答补全那一分，达到十分罢了。 「嗯哼。」小六随意的给了两个鼻音，显然，这就等同于默认，玩家说的就是它要表达的意思。 玩家的这个本能源于原主与张叔之间的深厚亲情，在张叔身处险境的时候，她因为担心而触发了这种本能。 现在，她求仁得仁，已经为自己争取到了奔赴案发地的重要机会。 所以，触发她本能的特殊情境就不存在了，她的本能也就随之消失。 这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祁雪心里明白了，在张毅看不见的地方撇了撇嘴，目光中鄙视一闪而过。 需要的时候，不顾人家意愿就控制身体的行为反应。等人没用了，就毫不留恋的一把推开，拍拍身上的尘埃扭头走人，不带一丝留恋。 不仅是人，竟然连本能也这样。这么现实的。 明明心里就因为夺回主权的事赶到高兴，却又颇为不满‘本能’这种用完就扔的行为。祁雪在心里将那讨厌的本能反应连着原主一道鄙视了一通，堵心的感觉才稍稍消散了一些。 “怎么，我不能去？” 张毅阴沉的声音突然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周身源源不断的寒气。 本就对她的决定不支持，她最初的惊讶反应加上一段时间的沉默更让他觉得她不愿意自己随行，这样的认识让张毅更加的不满了。 “是有什么我不能见到听到的吗？”他阴恻恻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沉着声说出自己的猜测。目光一动不动的，面色也不是很好看，仿佛只要她敢答应一声‘好’，他就会用无数把眼刀将她凌迟一般。 祁雪被猛地一个激灵，注意力瞬间被拉了回来。 她不自觉的抖了抖身子，明白自己和小六的意识交流让攻略对象产生了误会，赶忙两只手都摆动起来，做出解释道：“不不不，张大哥这是说的哪里话。你能陪我一起去，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不识好歹的不愿意呢。” “我虽然坚持要到案发地去，但其实你刚才的劝说我是听进去了的。” “深知此番凶险，我心里没底极了。” “你是知道我的，虽然会些拳脚功夫，应付应付山林里的野兽还行，要是对上那些难缠的匪贼，指不定要吃多少亏。” “你说要同我一起去，我确实是非常震惊，但那不是不愿意同去的震惊，而是高兴，是喜悦到了惊讶的意思。你可千万别多想，认为我是不识好人心啊。” 第573章 种田山里汉(137) 说罢，祁雪一脸紧张的看向他，当真一副害怕他生气的忐忑模样。 张毅轻挑了挑眉头，目光上下打量着她，见她不像是装的，遂稍稍放了心，眼角眉梢的怒气也收敛了不少。 嘴角不自觉向上勾起，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喜欢我陪着你？” 话刚出口，张毅自己都愣住了。他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竟然下意识的偷换了概念问出这个问题。 他心里有些紧张，也有一些忐忑。这个问题无疑是唐突的，也不知道小姑娘会不会被吓到，会不会觉得他太轻浮随意，从而对他印象不好。 目光小心翼翼的瞥了瞥面前的小姑娘，见她面上并无愠色，张毅一颗高悬着的心不禁往肚子里回落了不少。 还好，应该是没有生气。 心里有了结论，他的视线直勾勾的盯在她脸上，心里不禁升起一丝期待。他突然有些急切，想要知道她的回答。 祁雪自打听到张毅的问题就惊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哪里还顾得上回话。 她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觉得那个问题是因为自己迫切的想要完成任务而产生的臆想。 攻略对象那样高冷的人，平常板着一张脸没有丝毫表情，说话做事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她真的难以置信。 「六儿，你刚才有听到什么人说话吗？」祁雪不确定的问道。 小六嘴角止不住的抽了抽，显然，它被玩家这蠢蠢的问题雷到了。 好在，它心里也有数，知道攻略对象这次确实有些不正常，理解玩家相信不能的心情。 「玩家不用怀疑，张毅小哥哥刚才确实开口了。」小六给出肯定的答复，为了杜绝玩家不能相信而继续找其他问题，它索性将后路堵死，又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问题。 「小哥哥刚才问了你，是不是喜欢他陪着你。」 ‘陪着你’后面没有加‘去案发地’，听着不像是谈论一件危险的事，反而像是单纯的撩拨。 正因如此，这样的事发生在攻略对象的身上，才会让人这么难以接受。 没等祁雪有所反应，小六又再次开了口，止不住的感叹：「万万没想到，攻略对象竟然是这样的！」 表面看着老老实实，一副正气凌然的样子，原来都是伪装，私底下撩起姑娘来一点儿也不含糊。 啧啧啧，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从小六这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祁雪心底的震惊更加强烈了，「不是我的幻听......」 她低声轻喃着，不解充斥着整个脑袋，「难道是我坚持要去案发地的事给他造成了严重的打击，让他变得精神错乱神志不清，以至于开始胡言乱语了？」 这个想法无疑是荒谬的，却是她如今能想到的，用来解释他的问题的最合理的理由了。 在她看来，张毅说出这样的话本身就是荒诞的。荒谬的原因造就荒诞的结果，合情合理。 小六的想法显然与她不同，听她自顾自的瞎掰扯一通，立时就急了，「玩家这时候还玩什么真相只有一个的侦探破案游戏！」 它的语气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张毅小哥哥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才问出了这个问题并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小哥哥还眼巴巴的等着玩家的答案呢！」 「给出一个完美的答复，将好感值刷到手，这才是当前最要紧的！」 「玩家要是再这么磨磨唧唧，一味的纠结原因，从而忽略了结果，到时候小哥哥等着急了，一个误会以为你心里其实是不喜欢他陪着你的。那结果，呵呵......」 小六没有明确的说出这样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仅用了万能的‘呵呵’两个字来替代，意思不言而喻，肯定是好不了的。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要我亲口教你，这要是没了我，玩家该怎么办哟。」小六小声的比比着。 祁雪如今可顾不上同它拌嘴，自动忽略了最后一句，一颗心全放在之前的话上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她猛的恍悟。没错，现在最要紧的该是回答问题。反应过来，她赶忙抬眼去看攻略对象。 只见他一双漆黑的眼眸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瞧，虽然没有说什么，面色却已经隐隐有些阴沉。 就像小六说的，他应该是等她的答案等久了，要误会了。 祁雪怎么可能任由这样的事发生，她心里一紧，一下子口不择言起来：“喜欢，我喜欢你！” 「哎哟～」小六一声感叹拖得老长，笑得越发不怀好意，「玩家这一通表白，虽然很是突然，却给力的嘞。」 「意思表达到到位了，很好。」 祁雪现在哪有功夫陪它调侃，她都要懊悔死了，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一张脸也愁成了苦瓜。 虽然她是从进入位面开始就明确了目标，要打攻略对象主的意。但她发誓，刚才真的是一时情急，嘴巴快了才说漏了字。她原本想要说的只是‘我喜欢你陪着’，而已啊。 目光下意识移向面前的男人，只见他的面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震惊，很显然，他被她突来的‘表白’吓到了。 等他反应过来，震惊是不是就该转变成怒火了？ 经历了这么多的远古时代位面，祁雪对这个时代也大致了解了。 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要求很苛刻，必须要谨守礼教，循规蹈矩。尤其是在面对异性的时候，更是要矜持，保持绝对的距离，不得有半点亲密过界的举动和言行，否则就是不遵女德，不知检点。 原主的娘就吃过这方面的亏。 毫无疑问，她刚才口误之下脱口而出的‘我喜欢你’四个字，已经严重的逾越了，犯了这个时代男女相处的大忌。 当然，她之前的很多行为，诸如一个黄花大闺女，留宿在一个刚见过几面的单身男人家中，孤男寡女，同处一个屋檐这一类，也是不合规矩的。 张毅对此的反应并不像山林外头那些人那样古板不通情理，他接受得很坦然，就像是招待好友一般，并未觉得这样的举动有什么不妥。 祁雪由衷的祈求和期望，张毅这一次也是这般的态度，千万不要因为她的失误就误会她是个随便的人，从而心生厌恶。 当然，祁雪并不是一个盲目迷信的人。出了事，就一味的求神拜佛，祈求老天保佑逢凶化吉，却不想着怎么去补救，这样的愚昧她是不会犯的。 第574章 种田山里汉(138) 心里的祈求是人之常情，她确实也求了。但与此同时，作为一个理智的人，祁雪还尝试着去解释，以人为的力量去降低攻略对象生气的可能性。 “对不起，对不起。”祁雪先是连声道歉，以表达自己的诚意。之后才对自己的口误做出解释：“刚才我是一时嘴快漏了字，我不是有意对你不敬的。” “我想说的是，我当然是喜欢你陪着我的。”她将原本要说的话说了出来，生怕攻略对象不相信，又继续解释自己出现这个失误的原因。 “你刚才突然问我这个问题，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就愣住了没顾上答话。后来回过神，惊觉自己沉默了好久，又见你脸色有些沉，怕你生气，误会了我的想法，所以才想着赶紧解释。” “可是，我当时脑子还是不太清楚，乱糟糟的，舌头也不是很灵光，加上一时情急，慌了神，这嘴巴就更不听使唤了，丢三落四的，这才不自觉的说了那句冒犯你的话。” “但请你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真的知道错了！” “真的是很对不起！”祁雪深深的鞠了一个躬，认错态度诚恳，“张大哥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个小女子一般见识。” “你，你就当，就当是一阵风从耳朵里吹过去，左耳进右耳出，别放在心上，别生我的气，好吗？” 她稍稍斜抬起一点脑袋，眼珠子向上翘，小心翼翼的仰视着脑袋顶上男人的脸，目光中带着忐忑和祈求。 张毅的脸色越发沉了下去。小丫头这么着急忙慌的解释，是想要撇清关系吗？ 她就这么不乐意‘喜欢他’？ 这样想着，他周身的气压不禁更加低沉慑人了。 祁雪一直注意着张毅的表情变化，毫不意外的看见了他越来越不悦的脸色。心‘咯噔’一声响，猛的跌落进绝望的深渊。 完了。男人这个表情，很明显就是生气了。 生气等于掉好感，掉好感就无限趋近于任务失败。 一系列的等式在脑袋里浮现。祁雪小脸白了白，也顾不得鞠躬道歉，忙直起身子，一双眼直直对上他的黑眸，急切又真诚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她再一次道歉，却也清楚，只是道歉的话，是不可能打消男人心底的怒火了。她还需要做点什么。 秉持着知错就改的原则，道歉过后，祁雪直接提出了补偿方案。 “张大哥，你若是真的心里不舒服，你就骂我一顿，甚至打我一顿也行，只要能消气，你怎么高兴怎么来！” “只一点，你打完了骂完了，这事儿，就让它过去了，别再生我的气，好吗？” 她的眼里瞬间被祈求填满，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不忍心拒绝。 只可惜，她对面站的不是普通人，不能用常理去推断。 听完她的话，张毅的脸色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沉得几近能滴出墨汁来，看向她的眼眸甚至还透着凶狠，声音里满满都是咬牙切齿的意味，“喜欢我，就这么让你难以接受？” 难以接受到迫不及待想方设法的否认，甚至是认打认罚也在所不惜！ 这样的想法就像是一颗火种，在张毅的心里点燃了熊熊烈焰，越烧越旺，几乎要将他的心吞没殆尽。 这样炙热的煎熬疼极了，让他难受得面部都开始扭曲。 祁雪却没有精力去注意他的表情变化，她在听到张毅问出那句话的瞬间就愣住了。 一双眼无辜的眨了眨，她一脸莫名，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话里的信息。 目光在面前男人的脸上游移，视线带着一丝狐疑，祁雪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你是因为这个，才生气的？” 所以刚才都是她想错了？ 攻略对象生气，不是因为她说了‘表白’的话，而是她后面因为误会他为‘表白’的事生气，从而做出的一系列的解释。难道，这才是他生气的原因？ 是她这样急切的反应让他误会她不喜欢他，这才生气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攻略对象其实是不反感她的喜欢，甚至于是希望...... 这样的想法就像是一颗生机勃勃的种子，撒落在祁雪的心里，一瞬间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她猛的睁大了眼睛，对上男人那张满是怒气的脸，早已没有了先前误会时的担忧，丝毫不觉得害怕畏惧，反而有一丝期待和雀跃。 “所以，你，你其实，是想让我，喜欢你？” 祁雪试探性的问道，一双眼紧紧注视着男人的面部表情，不肯错过一丝一毫的反应。 张毅浑身猛地一颤，整个人因她的话呆愣在原地，面上的怒气瞬间消散了七八分，一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反应这么大，甚至还问出了这样逾越的问题。现在想起来，一股热意不自觉的由心底爬上脸颊。 好一会儿缓过神来，他面上渐渐浮现出尴尬的神情，略有些不自在的撇开眼，不去看她，隐藏在黑发之间的耳廓泛起了异常的红色。 祁雪一直看着张毅，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态，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自从她与张毅见的第一面开始，他就是一副冰冷的面孔，言行举动也是冰冰冷冷的。虽然之后相处得久了一些，他的态度也稍稍有所缓和，不再似之前的冷心冷情，对她也和颜悦色了不少。但是，像今天这样耳廓泛红的模样，还真是头一回见。 祁雪相信，就算是张毅自己，应该也是第一次表露出这样的神情。所以，他才会在意识到自己的反常后，表现出这一系列的反应。 他是在不好意思吗？是因为害羞？ 祁雪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结论，却仍是不敢确定的向旁人寻求答案。 「小六，看攻略对象这样的反应，你冷眼瞧着，是不是像对我有那么点意思的样子？」她不敢把话说得太过，所以委婉的用了‘有那么点’这样的词汇。 其实，她心里真实的想法是，攻略对象对她老有意思了。 小六毫不客气的赏了她一记白眼，满脸的嫌弃：「玩家是真傻还是装傻，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蠢。」 「什么叫‘是不是像’，那明明白白就是‘是’啊！」 小六一副无奈极了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第575章 种田山里汉(139) 与此同时，它还忍不住的小声比比：「真是的，这平时看起来挺机灵一小姑娘，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犯二呢。」 这话毫不意外的被耳聪目明的祁雪给听到了。她嘴角止不住的抽了抽，却没工夫同它计较。 她心里清楚，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攻略对象。 「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攻略对象亲口说出来？」 虽然心里的想法和小六的结论一致指向攻略对象对她有意思，但祁雪还是觉得听本人亲口承认会更保险一些。 见玩家摆正了态度，小六自觉没意思的轻咳两声，结束了原先的调侃。 一只粗胖的小手托着腮摆出一副沉思的模样，数秒后，它给出了答复：「办法当然还是有的。」 它故意说一半留一半，故作神秘的吊着胃口。 祁雪被吊得抓心挠肺的难受，急切的催促道：「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办法就赶紧说啊。」 她都要急死了。 除了想要百分百确认之外，她这么执着于攻略对象亲口承认，其实还有比较私心的一点原因。这也是她不怎么想承认的，虽然她是误打误撞的‘表白’了，但到底是说出口了，礼尚往来，她也想听攻略对象对她表白。还有就是，她觉得攻略对象害羞别扭的样子简直可爱极了，忍不住想要多看一些。 想象着他红着耳朵撇开脸，声如蚊语不好意思的承认的画面，她就期待得不得了，恨不得马上就看见。 小六还能猜不出她那点心思，鄙视的翻了一个白眼，既是对她恶趣味的无语，也是对她再次问出蠢问题的无奈。 「玩家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儿智商啊！」 「攻略对象先前的那个问题，‘喜欢他就那么让你难以接受’，这本身就已经很明显了好么。」 「还有玩家后来问他是不是希望你喜欢他，他当即那个反应，那红得快滴出血的耳朵，那都是他对你有意思的铁一般的证据。」 「瞎子都看得出来的事情，玩家还非要听他亲口说出来才肯罢休，那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找事儿么。」 看着祁雪这么着急，小六不仅没有赶紧交代，反而还落井下石的将她狠狠一通数落。 祁雪只觉得怒气从心底生根发芽无限滋生，就快要克制不住爆发出来了。 小六也是个有眼力劲儿的，知道玩家的忍耐几乎到了极致，妥妥抓住爆发前几秒的时间，趁着怒火还没如火山喷发一般一发不可收拾，赶忙老实交代道：「想要听攻略对象亲口承认，玩家只要反复缠着他追问就好了。」 小六的本意就是借机皮一下，然后适时再将玩家升起的怒火压下去，既鄙视了人，又不至于被记恨和打击报复，最后还能让玩家憋着气，一举三得，简直美得不得了。 不得不说，它想的很好，但事实往往都会偏离预想的轨道。这般算计要按照它的想法走，前提条件是对方理解它这个方法。当然，在它的认识里，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肯定会懂的。偏偏，它忘了一点，它算计的对象不是一个可以用常理去推断的一般人。 很显然，她没明白。 「......」祁雪当即就黑了脸，无数条黑线在脑袋上挂着，一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青筋暴起，再怎么努力克制也压不住火气，直接咆哮了出来：「你就是纯粹闲着没事故意找茬玩儿我呢是吧！」 「就仗着现在没实体，我动不了你是吧！」 特么这玩意儿要是有实体，真的是，她早一拳头抡过去了！ 小六当即就被吼得愣住了，一时没了反应。 好一会儿后反应过来，立马不乐意了。它不甘示弱，对着祁雪直接吼了回去，「那么凶干嘛！」 「是你非要我想办法的，我说了你又吼我，还要打我！这就是典型的卸磨杀驴！就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玩家！」 它一连加了好几个重音，句句都是对她的控诉。说完，更是恶狠狠的瞪着她，以此表达自己的强烈不满。 它可是个有骨气的系统，对待难伺候的玩家，妥妥的不畏强权，绝不示弱。 「呵。」祁雪直接被它的理直气壮气笑了，「我难伺候？」 「这天底下还有比我更好说话的玩家吗？」 「你也不想想，多少次遇到事，你都是一副不正经的幸灾乐祸样。身为贴身系统，你的职责可是辅助我完成任务通关位面！」 「我遇到难题，找你想办法，哪怕你真的没办法，直接说出来，我顶多就是骂你两句笨，也不会多为难你。」 「你倒好，故意装作有办法，吊着我胃口，又借故骂了我一通，公报私仇。」 「这些我都忍了。你要是真的有办法就算了，你看看你说出来的是什么？死缠烂打继续追问。攻略对象要是愿意说，在我问第一遍的时候不就说了，还用得着等我去死缠烂打？」 「他不想说，我就是追问到天荒地老顶个毛用！」怒到极致，祁雪再次没忍住爆了粗口。 「搞不好问得多了，他烦了，火了，直接就降好感了！」 「你就是纯粹涮着我玩儿呢！」 小六被她一番炮语连珠轰得脑袋嗡嗡直响。它算是明白了，玩家这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六努力压下心底怼回去的冲动，不停的劝慰自己，不要跟没文化的人一般见识。 一番洗脑之后，它的情绪稳了不少，这才再次开了口：「说你蠢你还不乐意，不了解男人就不要随便乱发言。」 它先是一番数落鄙视，将心里的怒气发泄些许，舒坦了点，才趁着玩家没反应过来，赶紧奔了主题解释道：「这男人啊，大多都是口嫌体直心口不一。」 「不可否认，有的时候，一个问题反复问得多了，确实会让人产生反感，但有的时候则不会。」 「那就是当被问的对象是个男人，询问的是个女人，而且两人的话题是与感情有关的时候。并且，这个男人要从一开始被问的时候就表现出害羞。」小六一副很懂的样子替她科普扫盲。 「这样的情况下，即使当女人反复追问同一个问题，那个男人也是不会真的同女人生气的。」 「不过，他倒是极有可能因为羞愤到极致而产生怒吼，在理智偏离的情况下将心底的真实想法吼出来。」 第576章 种田山里汉(140) 「当然，那并不是真的生气。吼完了，理智也就恢复了。他不仅不会生气，反而会继续害羞。」 听了小六的话，祁雪虽然半信半疑，但心里的火气却渐渐消了，只是心底的顾虑让她忍不住怀疑道：「这样真的可以？」 对于她的不信任，小六当即又是一个白眼，「不信算了。」 它直接摊了摊手，破罐破摔道：「我反正就这一个办法，爱用不用。玩家要是有其他好主意，那就自便咯。」 「......」她要是有主意还用得着在这受它的闲气？有病呢。 这样想着，祁雪沉默了，认真的思考着这个办法的可行性。最终，心里迫切想要得到男人亲口答复的意愿战胜了不信任的疑虑，她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信小萝莉一次。 抬眸扫了旁边的男人一眼，他耳廓上的红艳并没有因为彼此长时间的沉默冷却下来，依旧艳丽得好看。 或许正是不好意思，让想来观察敏锐的他出奇的没对她的突然不语提出任何质疑。 祁雪无声的吸了一口气，在心底给自己打了气，照着小六告诉自己的方法再次开口追问。 “张大哥，你别不说话啊，到底是不是，你给我一个准话。你其实是希望我喜欢你的，是不是？” 与此同时，她的目光继续维持先前的位置，一瞬不瞬的停留在男人的脸上，时刻注意着他的表情变化，以此达到了解男人内心真实想法的目的。 果然，在她的问题出口的一瞬间，男人本就泛红的耳廓颜色越发的深了，简直像是两个熟透了的虾子挂在脸颊两侧。还有先前就撇向一旁的脸，如今撇的角度更大更彻底了。 祁雪趁着他不好意思的空档，嘴角暗暗的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心里也多了一丝确定。看来，小六的方法是管用的。 攻略对象没有因为她的不屈不挠生气发怒，而是越发不好意思了。 这样的反应，让祁雪原本还存有一些忐忑和不确定的心安定了下来，更加坚定听信小萝莉的选择。 真别说，男人这害羞的模样，当真是好看可爱极了。 老实说，男人的容貌并不是那种圆圆嫩嫩的娃娃脸，单拎出来绝对与‘可爱’两个字不搭边，更别说他那冷清到不讨喜的性格，更是与这个词天南海北两个极端。 偏偏，此时此刻此景，却完完全全的将这样的矛盾化解于无形，这两种截然相反几近对立的情绪，如今在男人的身上得到了完美融合，无缝衔接。 这样的画面对视觉是一种冲击，更是一种吸引，让人一眼瞧过去，忍不住想要看得更多更久一点。 正巧，小六的说法也是如此，不断的堆积攻略对象心底的害羞，直到逼近临界点乃至爆发，他就会在恼羞成怒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将心底的想法说出来。 而她，正好要一个想法。 方法和想法再次不谋而合。 祁雪是一个思想与行动高度统一的人，这么想了，也就这么做了。 她身子朝男人的方向凑得更近了，一副好奇又急切的模样，歪斜着脑袋，不屈不挠的问道：“到底是不是嘛？” 这应该是她头一次用这种带着点嗲，自己听起来都忍不住浑身颤抖汗毛立起的声音同攻略对象说话。 之前那些位面......祁雪认真的回忆了一下，她似乎是没有用这种语气去恶心过谁。 当然，恶心只是她单方面的认识。在小六看来，这样的说话方式十分普遍，而且对付男人有奇效。尤其是由女性使用，效果事半功倍。 自然，愿意用这招的男人不多，他们估计顾惜面子尊严，开不了这个口。 总之，在她下定决心死马当活马医，采用小六建议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听从安排的准备。 这种刻意放‘嗲’的声音，就是小六友情提醒给出的‘加分神器’。 祁雪不是没有怀疑过，可碍于自己实在没有办法，小六又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向她保证，她也就只好那么忍着心里的不愿和疑虑，咬着牙勉为其难的替自己人为‘加分了’。 她一双手自然的环住张毅的一边胳膊，小幅度的轻摇了几下，一边轻摇一边更加放柔了声音道：“张大哥，你就说嘛，说嘛，是不是啊？” “不用你多说话，就给一个字，或者是两个字，不会费多少口舌和力气的。” “你就告诉我吧，人家真的很想知道。” 那模样，那话，像极了在撒娇。 这话说完了，祁雪自己都差点给恶心得干呕起来，这样的感觉真的是太怪异了，她不习惯极了。 好在，她心里还是记着事的，知道如今正是打探的关键时刻，难不难受她都已经说出口了，自然不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候露馅，功亏一篑。即使多不适应这声音和语调，她都只能强迫自己忍下来。 亏得张毅如今心里也不平静，没有那么多工夫分神去注意她的细微神态变化。否则，向来敏锐的他，一定会发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不自在，知道她所做一切不过都是在刻意增添他心里的烦躁和害羞。 只可惜，他终究是没精力注意。 张毅从来没有和异性这么近距离的亲密接触过，在祁雪小手攀上来的瞬间就绷直了身体，一颗心像是病了一般，不受控制的狂跳个不停，先前那股烫红了耳廓的热意又迅速转向了他的脸。 两颊立时变得烫烫的，就像是被开水煮了一样，即便是没照镜子瞧不见，他也能想象的出来，他的脸一定红得像透了血一般。 这样乱糟糟的情况，他哪里还集中得了精力，去观察罪魁祸首的面部神情，他羞愧得恨不得当场挖个洞钻进去，不再看她听她的声音才好。 绕是张毅已经这样不自在，身侧的小丫头仍是没有放过他。她还在锲而不舍的顽强撩拨着他，用那柔柔低低的撒娇声一遍又一遍的怂恿他给出答案。 与平日里表现出来的豪迈不拘小节全然不同，那声音听得人心里酥酥麻麻的，手脚都有些使不上力气。 张毅的心被她反复的询问弄得更加乱了，害羞和不知所措紧紧交织在一起，说不清理不明，险些将他逼疯。 终于，在祁雪不厌其烦的询问下，张毅被烦得实在受不了了，一时也顾不上好不好意思，猛的扭了头，在她一脸错愕的情况下直接怒吼出声：“我就是希望你喜欢我，不行吗？！” 第577章 种田山里汉(141) 他梗直了脖子，一双黑眸直直的盯着眼前的女人，凶狠狠的，难得的一副‘老子就这么做了，爱咋咋地，你能拿老子怎么着’的恶霸模样。 祁雪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声吼给吼愣住了。虽然之前小六有分析过，说过男人最终极有可能会被逼得怒吼出声，她心里有了准备，可真的到了事发的时候，还是没反应过来。 一双眼睛木木的看着前方，她眼底闪过无措，神情有些呆呆的，一时竟没顾得上回答。 话吼了出来，心底的焦躁和害羞也随之释放，张毅的神智渐渐归拢，意识也一点点的聚焦。 彻底缓过来，惊觉自己竟在理智不清的时候吼出了那样的话，一张脸由红转黑，最后又转变成了白，变化莫测，颜色丰富极了。 他心乱极了。既为自己一时冲动的口不择言赶到懊悔和害羞，又担心小姑娘会被自己的话吓到，并认定他是个轻浮随便之人，生出厌恶的情绪。 他动了动唇，想要解释，只是目光触及她的脸，到嘴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他不好意思开口，又一次想起了刚才的冒犯，脸红如血，目光闪躲起来。 趁着小丫头还没反应过来，眼神尚且木然，张毅赶忙再次扭脸，撇开眼不敢再与她对视。 祁雪在一番怔愣之后回过神，见攻略对象早已不复先前怒吼的气势，反而再次变回了那副别扭的害羞样，心里止不住的惊叹：这反应果然是和小萝莉说的一模一样！ 想起男人下意识吼出来的话，愿望达成的祁雪嘴角忍不住向上扬，愉悦的情绪毫不掩饰。 话已至此，已经能百分百确定他对她是有意思的了。 高兴是难以抑制的，不过祁雪心里尚有分寸，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反应的太张扬，否则很容易再激怒男人，到时候那个摊子恐怕就不那么好收拾了。 趁着事情还没有愈演愈烈，还好补救，她必须好好安慰一番。 哄人她不在行，得向某个经验老到阅书无数的老油条取经才行。不过，在取经之前，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 「先前的事，对不起。」祁雪态度诚恳的道歉，为了之前情理之下冲它大吼大叫的事。 那会儿虽然闹得挺厉害的，嗓门和怒火都没控制住，却也只是当时的冲动，被怒气蒙了心的缘故。 现在事实证明了，确实是自己无知，小六的办法是切实有效的。 祁雪是个敢作敢当的，她冤枉了小六，并为此出言怒骂，现在真相大白，自然是要道歉认错，她并不觉得这样做是丢面子，相反，知错就改，勇于承认，这才是君子所为。 小六也没有真的记恨在心斤斤较量，看在玩家老实认错的份上，心里仅存的一点不满也烟消云散了。 它轻摆了摆粗胖的小手，不介意道：「算了，那件事我也有不好的地方。」 「我也该同玩家道歉的，对不起。」 最后这句，小六说得无比真诚。 怪它先前总是一副吊儿郎当事不关己的样子，又东拉西扯的说一些没用的垃圾话，始终不进入主题。 之后，将玩家的怒火挑到了顶点，好不容易说到了重点，却又忘了玩家非常人的见识思维这个重要的信息，成功将人点燃，能怪谁？ 还不是怪它自己。 若是一开始不找事，老老实实的，不拐弯抹角，用最简单的话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自然也就没有后面那么多的事了。 所以，归根究底，它和玩家各有各的不好，没什么立场埋怨对方。 「既然双方都有错，也都互相道了歉，那就，烟消云散，一笔勾销了。」它轻笑着将彼此之间的心结化解。 祁雪嘴角微微挂起，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努力不把情绪随意展现到张毅面前。 道完了歉，她开始直奔主题：「小六，按照你的方法，张毅确实亲口承认了。」 「不过，他也是真的有些恼了，现在又更害羞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把人哄好？」 「这个嘛......」小六托着腮认真思考对策。 有了之前皮一下引发的种种后果，近期内，它决定好好辅佐玩家，不敢再轻易幸灾乐祸了。 因着这个原因，小六这次回答得很干脆：「想要哄攻略对象倒也不难。」 「男人嘛，生个气闹个别扭，只要顺着毛捋，说两句中听的好话软话，自然就又服服帖帖的了，保管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顺着毛捋？好话软话？」祁雪显然不是太明白。 「玩家怎么......」想到彼此的关系刚刚才有所好转，现在就开嘲讽似乎有些不合适，未说完的‘这么笨’三个字被小六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呵呵，没事儿。」它尴尬的笑了两声，赶忙转了话题：「我的意思是，玩家这种不懂就问的品质很好，值得表扬。」 到底认识了这么久，祁雪又怎么会真的不知道这小系统心里的想法。她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爱记仇的人，听小六尬笑着又夸了两句，忙开口打断：「行了，咱俩之间就甭扯那些虚的了。」 「说正事。」 「哦哦哦。」小六当即顺驴下坡，耐足了性子解释道：「所谓的顺着毛捋呢，就是指攻略对象小哥哥在不受控制的时候吼出来的那个问题，玩家得顺着他的意思好好回答。」 「呃......」说到这，小六突然顿了顿，它犹豫了两秒，似做过一番心里挣扎，最后才做了决定，继续道：「小哥哥的意思玩家是不是不明白，那我给你......」分析分析。 「我明白。」小六又一次在没说完话的时候被祁雪抢白。 她有些无奈，甚至想要扶额，这小萝莉到底是把她想得多智障？不就是不了解某些一般常识，没理解出它先前话里的含义嘛，至于回回都将她当成弱智看待吗？ 「哦......」小六有些愣愣的，虽然是明白的答应，但语气里却透露着一丝不信任。 它踌躇了两秒，最后还是没忍住，再一次确认：「玩家确定，你理解的意思，和我想表达的意思，是一样的？」 说完，它又觉得这样的问法可能会伤到玩家的自尊，让她觉得自己在怀疑她的智商，赶忙又补充一句：「那个，玩家别误会，我真的没有鄙视你智商的意思！」 第578章 种田山里汉(142) 「我就是觉得吧，这个人心太复杂了，有太多种可能可以猜测。」 「咱俩的想法要想一致，可能也不太容易。」 「这个，还是谨慎点，提前对个答案比较妥一点？」 小六先是一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安慰，之后又自以为委婉的给出解释，听得祁雪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再次被当成智障对待，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高兴得起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心里的小宇宙不要爆发，差点憋出内伤才憋住心底想要怒怼回去的想法，道：「不，麻，烦，了。」 「还有‘好话软话‘没解释完呢，赶紧吧，一会儿攻略对象该等着急了。」 「一个人闷着胡思乱想，想岔了可不好。」 或许是听出她话里的咬牙切齿，也或许是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小六终于不再纠结解释‘攻略对象话里真实意义’的事，而是继续原先没说完的科普。 「这个‘好话’和‘软话’嘛，指的自然是一个解释。」 「玩家应该还记得，小哥哥最开始生气那段，他误会了玩家‘不喜欢他’的事吧。」 祁雪轻点了头，「记得。」 认识以来头一回被攻略对象用那么阴沉可怖的眼神气压震慑，想要忘记都难。就是现在回想起来，她也没忍住颤了颤身子。更何况，她但是一度以为攻略任务要受挫，满心的担忧和惆怅，还有一丝自己都没弄清楚的难过。这样复杂的情绪，她生平头一回感受，怎能不印象深刻。 小六并不意外，本就是象征性的明知故问一下，它就是不带脑子也想得到这答案。 「记得就好。」它应付一般的回了一句，之后便进入主题，解释道：「进入位面这么长时间，和小哥哥相处也不少了，这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可想而知，是有多生气。」 「虽然后来误打误撞，因为玩家突然醒悟的一个问题，直接将人给问害羞了，没顾得上再生气。但说到底，这件事玩家还没解释清楚。」 「这样一直拖着，其实并不好，隐患很多。」 「小哥哥现在是害羞着，顾不上生气的事，并不代表他就是真的消了气，不介意了。」 「等他什么时候缓过劲儿了，没有了害羞这层心思的遮挡掩护，很快就又会想起这些令他气愤不已的原因。」 「到时候，没有得到一个满意解释的他，是还会再次生气的。」 「自然，小哥哥这样的人，不可能总纠缠在这样一件事上，太掉价了。就是第一次那样表现出来，估计也是怒火打头，一时不理智的结果。」 「这样的‘不理智’，遇着一次都是难得，撞大运了，还想再来第二次，还是同一件事，几率低得可以忽略不计。」 「当然，这样的‘理智’并不意味着小哥哥他心里就真的不介意，这不清不楚的，又不是包容一切的圣母，没疙瘩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是在发作过一次后，他不好意思甚至是没底气再爆发一次罢了。」 「虽然表面的平和可以维持，但一直将这个隐患埋在心里，终究还是会有爆发那一天的。而且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会比先前爆发出来的更严重更难哄。」 因为人不是机器，有七情六欲，会愤怒，会胡思乱想。 一旦心里有了疙瘩，之后的所有事，哪怕是一点微不足道的不满意和摩擦，沾边的不沾边的，都会不受控制往里代入，将这个疙瘩无限的放大。 长此以往，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就会出现裂痕。等到将来难以掩饰真正破裂那天，所积累下来的怒火可想而知。 就算是到时候能和解，但这样强烈的爆发，多多少少都会留下些痕迹。哪怕表面恢复了平静祥和，实则暗地里也是波涛汹涌。如同是在心里埋了颗雷，随时都有触线爆发的危险。 一旦两个人之间有了这样的难以磨灭的痕迹，就像是重圆的破镜，始终都有一个疤痕留在那，昭示着这件事的存在，成为永远无法抹去的记忆。 这样的记忆会在两人之间筑起一道无法跨越的高墙，使彼此的感情变得不再坚不可摧，甚至是脆弱不堪。 现实中，有很多情侣都是因为忽略了某些小事，日积月累，从而引发更大的矛盾，导致关系破裂的。 作为玩家的贴身系统，小六自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悲剧发生在玩家和攻略对象身上。毕竟这极有可能会影响任务的成败，甚至关系到它的业绩。 「所以，今日事今日毕。今天挑起的不满，玩家一定不要留过夜。趁着小哥哥现在还没反应过来，怒火收敛，赶紧解释，一定会事半功倍。」 「既然现在已经弄清楚小哥哥的心意了，玩家索性就顺着他的心思去解释，这样顺利安抚的几率会大大增加，千万别给彼此之间留下隔阂。」 小六语重心长的出谋划策。 至于具体该怎么解释，这点，它倒是自信，知道即使不明说，玩家也是懂的。毕竟，这就是他们的攻略任务。 祁雪果然懂了，也明白它这番提醒的用意，了解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她不敢马虎，当即就点了头，并直接付诸了行动。 她再一次拉进与攻略对象之间的距离，小手也自觉地攀上他的胳膊，只是这次不像前一次那般摇晃，而是就这么勾着，嘴角含着笑，目光柔情的看着他。 感受着手臂上再次传来的触感，张毅整个身体猛的颤了颤，下意识脑袋转回来一点弧度，目光对上她的双眼，眼底错愕一闪而过。 “你......”他的语气里透着一丝不解，还有一点意味不明的情绪，两侧的耳廓依旧是红红的。 祁雪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出声打断了：“张大哥。” 她刻意放柔了声音，浅浅笑着，“你先听我说，好吗？” 虽然是问句，祁雪却没打算听他的回答，自顾自的开了口，回答了他先前的问题：“你之前问我的问题，我的答案是，行，当然行。” 她一字一句的说得坚定，说完，尤显不足，又补充了一句：“我喜欢张大哥，就算是张大哥本人不允许，我也会依然坚定的喜欢的。” 这无疑于再一次表白了。 第579章 种田山里汉(143) 张毅面部的表情再一次崩盘，一双眼瞪得老大，眼底情绪变化莫测，看向她的目光也更加犀利，还透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就像是在确定这话的真实可信度一样。 估计是这样突然又郑重的表白再一次将男人吓到了，都让他怀疑她是在说谎了。 这样想着，祁雪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并没有因为张毅的视线退却，而是更加动情了，目光虽然看着他，却像是透过他在看着什么，脸上渐渐浮现怀念的神色。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我拼命躲避狼的追捕的时候。” “当时我跑得认真，天色又黑，根本没注意身边的动静。你突然窜了出来，犹如天降，带着我一起逃窜，帮我躲过了那匹狼的追踪。” “我当时就就想，这不是说书人话本里英雄救美的故事吗。这样想着，我心里还有些小旖旎。不过很快的，这点旖旎和害羞就被你的冷面冷语给打散了。”刚见面那会儿，张毅真的可以称得上冰冷无情了。 “最开始，我是真的有点怕你。直到后来......” 说到这，祁雪突然笑得更温柔了，像是想起了什么甜蜜的事。 “虽然你全程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不怎么搭理我，可你却意外温柔的没有马上就转身离开，而是选择留下来，陪我到天亮。”祁雪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在山林里过夜会有危险。 “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外冷内热的好人。” “虽然天亮了之后，你对我的态度更不好了，甚至一言一行都没风度极了，也拒绝了我报恩的请求，可你的人，并没有你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酷无情。” “那匹狼尸上用石子打穿的血洞，我不慎昏迷在山林间时的救助，还有之后许许多多的事，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这些，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你知道吗，像你这样的人，看似冷冷清清，言语行动之间却充满温柔。其实，真的让人很难不去喜欢。”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被你从天而降的英勇吸引，之后，通过一系列事情的了解，又被你的嘴硬心软打动。我那么执着那么厚着脸皮非要向你报恩，其实，不过是想能再见到你。” 说到这，祁雪的话头突然止住，整个人顿了顿，脸上微赫，稍稍低了头，一副不好意思的姿态，声音也小了些，甚至还有点结巴，“我，我知道，我这样说，十分不合规矩，甚至能说是不检点。” “可是，如果今天不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勇气说出来。” “就算，就算说这样会让你厌恶，甚至是将我当成不好的女人，我，我也顾不得了。” “我，我，我......” 祁雪再一次顿住，沉默了数秒，她猛的抬头，目光直对上男人漆黑的双眸，洁白的牙齿咬上唇瓣，深深地陷出一个印来。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再次开口，一字一字说得坚定：“我喜欢你。” 张毅瞳孔微缩，显然，他又一次被这直白又突然的告白给惊得不行。 祁雪努力的控制自己，双拳紧握，尽量不让自己因为不好意思而移开眼。 “之前那次，我确实是口误了，不小心才说出了那句话。” “但是，那其实，也是我心里的真实想法。” “那样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浮现过千万次，我反复的演习表明心迹的场景，设想你会出现的反应。有过你面含微笑温柔同意的画面，更多的，是你冷着脸拒绝。” 说到这，祁雪似乎陷入回忆之中，眼眶微红，声音透着一丝淡淡的哽咽。 “我不敢说出来，因为我实在是怕，怕从你口中听到拒绝，怕你会因此对我产生厌恶，连现在的关系都维持不了。” “我一直告诉自己忍耐，绝对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或许是提醒得太多，这样心思已经深入骨髓。或者是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的心有些乱。又或者，是因为你突然问出的那句话，让我迷了心智。” “总之，一切就这么突然，发生在不经意间，我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将心底的真实情绪脱口而出。” “一说完，我整个人就清醒了，也后悔了。” “不是因为不喜欢你，而是太喜欢了。喜欢到害怕，怕这样突来的意外会让我们之间努力维持的安宁现状被打破。” “所以我着急忙慌的解释，试图将心里的情绪掩盖过去。” “但其实，我心里也有一丝庆幸。因为心底的恐惧，我或许一辈子都不敢将心意说出口。如果不是这次意外，我连一个表明心迹的机会都没有。” “结果，不管我多么努力的解释，拼了命的替自己掩饰，你还是生气了。” “你的脸色很难看，我的心立时就慌了，六神无主，更没有什么思考而言。我以为你是因为我的轻浮厌恶了我，一心就想着解释，试图挽回一点点好感。” “然后，你更生气了。那张脸，黑得都有点像煤炭了。”说到这，祁雪没忍住的轻笑了一声，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心酸。 她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他依旧错愕，没能从这突来的告白里缓神。 祁雪也没介意，继续说着：“那一瞬间，我真的以为你厌恶极了我，不想再理我了。” “我当时心如死灰，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拿针线将自己这张惹祸的嘴死死封住。” 她一点一点回忆着当时的心酸，语气却是松了口气，“好在，这只是我的胡思乱想。” “你生气，并不是因为这个。” 谈到此处，祁雪眉目之间被庆幸填满，语气甚至透出一丝激动：“你根本无法想象，在听到你因为生气而怒吼出那句‘喜欢我，就这么让你接受不了’的时候，我有多么的庆幸，窃喜。” “直到那一刻，我才开始渐渐意识到，之前，或许是我误会你了。” “你生气，或许是因为我的诸多解释，让你误会了我‘不喜欢’的‘事实’。” “我忍不住偷换概念，认为你这样的反应是希望我‘喜欢’的。”既然希望，那便是喜欢自己的。 “这样的认识让我本就激动到难以平静的心狂跳不停。若是有可以检测心跳次数的仪器时时跟踪检测，检测结果估计会显示我心跳突破常人指数，疑似病入膏肓无力回天了吧。” 对于远古时代的医疗水平来说，心出了问题，也就等于没救了。 第580章 种田山里汉(144) 祁雪难得的开了个小玩笑，作为长篇大论里活跃气氛的一个小插曲。只是玩笑归玩笑，她并没有忘记正事，紧接着继续解释。 “我甚至兴奋得差点跳了起来。可我没有，我还是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因为，我心里没底。” “呵。”说到这，祁雪略有些自嘲的笑了出来，“是不是傻极了？” “你都问到那样的程度了，我也在心里进行了一系列的脑补，却还是没底。” 祁雪自嘲了两句，很快的收拾好情绪，继续原先的话题：“或许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也或许是原本的期望就不高，在没听到你亲口说出心意之前，我都没办法真正的心安。” “所以，我就一直缠着你要一个结果。” “结果就是，好像又把你惹怒了。”她说着说着又想笑了，不过这次却是带着甜蜜的，“好在，我得到了自己期盼的答案。” “也是因为这样，原本这些说不出口的话，因为这个原因有了底气。” “我想，或许自己应该勇敢一次，尝试一次。就算是为了这个误打误撞的‘惊喜’，也值得去试一试。即使，结果会......” 祁雪突然顿住，她说不出那些不乐观的词汇，只好选择沉默代替。她相信，男人是明白的。 数秒后，她笑了笑，目光紧紧注视着面前的男人，似忐忑又期待的道：“无论这次的结果如何，你，都不会疏远我的，对吗？” 尽管是问句，却不难听出语气里满满的肯定。 听了这一大车惊世骇俗的告白，张毅整颗心都被震惊充斥，当中还夹杂着一丝愉悦。如今被明晃晃的提问了，他立时愣在原地，认真的思考起来。 显然，他心底并没有因此产生任何厌恶的情绪。也就是说，他并不讨厌她的告白。相反，还很喜欢。 不仅如此，因为这番突如其来的告白，无意中也点醒了他。之前那段日子自己的许多怪异举动，如今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不可否认，他突然的态度转变是因为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明确了自己的责任和义务，看着好兄弟的面子，才会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关怀。 可这样的心境在一次又一次的愉快相处中早已经发生了变化，只是他自己没经验太迟钝，没反应过来罢了。 从他越来越不愿意提及好兄弟的事开始，他就该有所警觉，若非喜欢，就算是说了真相，因此被厌恶，那又有什么关系？ 他多的是办法可以在她发现不了的情况下给予照顾，就像是现在暗中高价替她买下一切商品一样。 可他不愿意。 相比起默默在背后付出，做一个永不露面的交易伙伴，他更愿意待在小丫头身边，朝夕相处。 先前他不明白，也或许是刻意胡做不明自欺欺人。若不是今天小姑娘的突然勇敢，将这些深藏心底的事摊开在阳光下，他怕是还没能发现和正视自己的心意。 既然明白了，他没办法再像先前那样从容淡定。 突然开了窍的某男耳廓像被煮了一般，红得令人发指。他极力克制着，轻咳一声以掩饰尴尬，努力不让她发现心里几近要满溢的喜悦，摆出一副宠辱不惊无动于衷的冷漠脸，死鸭子嘴硬的用一声简单的鼻音‘嗯’来敷衍，之后便不肯再开口。 这回应虽然简单，却代表了张毅的态度，也象征着一种默许，他默许了她继续喜欢他这件事。 这无疑是一剂强效的定心丸，让祁雪的心彻底安定下来。 「真是绝了玩家，这波演技，天秀啊！本来只是想让你稍稍补救一下之前的误会，没想到玩家自导自演，一通临场发挥，直接完成了绝杀啊！」目睹了全程，小六一双圆圆的眼睛瞪得老大，眸中满是精光，对玩家吊炸天演技的夸奖一点儿也不吝啬。 祁雪淡淡笑着，并没有因为这波赞叹就得意忘形。 她不敢将情绪外露得太厉害。张毅虽然还是不好意思，暂时没什么工夫注意她，却也难保会不经意的瞧见。 她怕，到时候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何况，这番赞叹，她并非受得坦然。 祁雪承认，之前对攻略对象的解释，确实稍稍演了，但也并非全是虚言假意，大多数都是真心实意的。 当然，装嗲撒娇这点，确实是演出来的。不过这些，她则懒得同小六说得那么明白。 小六自顾自的说的开心，并没有察觉任何不妥，语气透露着喜悦，继续道：「玩家现在算是放一百个心了吧。」 尽管它一直觉得玩家这番确定有些多此一举，但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或许玩家在对待感情上就是这样小心翼翼的，只要是不妨碍任务，它不会刻意去强求。 更何况，得到的结果也确实令人振奋。 祁雪淡淡点头，「嗯，放心了。」 确定了攻略对象的心意，她心里的底气足了许多，今后的攻略难度也降低了不少，自然放心。 应付完小六，祁雪又将注意力转回张毅身上。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和，他的面部表情已经不再像先前那么红艳，已经隐隐趋向正常。 心里的害羞渐渐淡下去，张毅的理智也一点点的回笼。 想起先前的种种失态，他眼底划过尴尬，却也仅是瞬间，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他迅速调整好面部表情，恢复了以往的沉着面容。 目光看向祁雪的时候，已经一派从容淡定。 他嘴角轻轻向上勾起一抹弧度，道：“既然决定要去案发地，有很多东西都要事先准备好。” “我们已经耽误不少工夫了，你确定还要再继续浪费时间在这里？” 一语惊醒梦中人。 祁雪这才想起张叔的事，暗叹自己粗心，稍稍被攻略对象一撩拨就忘了正事，当真是定力不够。 祁雪其实心里同明镜一般，知道攻略对象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转移话题，可没办法，谁让她被人抓住了软肋，只能硬生生接下这波转移。 虽然张叔同她本身的关系并不算亲近，但为了防止身体再次被‘本能’干扰，案发地是必须要去的。这件事，也是非插手不可了。 祁雪扯了扯嘴角，笑着回应道：“张大哥说的是，是我欠考虑了。” “我们赶紧回去吧。” 张毅见目的达到，自然心情愉悦的顺驴下坡，“好，回去。” 就这样，两人并肩往山林深处走去。 第581章 种田山里汉(145) 回到家，张毅当真如同先前说的那样，一头扎进屋里忙个没完，当真像是有许多东西要收拾准备一样。 看着已经关上许久的房门，祁雪眉头止不住的皱在一起。 她以为‘收拾准备’不过是张毅转移话题的借口，没曾想，他竟是认真的。从回来开始，他整个人就埋进屋里关上门，也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于祁雪而言，并不觉得有什么需要这般大费周章准备的。 诚然，她知道现今这伙儿犯案的人并不简单，不似寻常的贼匪，但她着实不明白攻略对象这么紧张的的原因。 他们不过是去探一探虚实，了解情况，并不是去正面刚的。可在祁雪看来，张毅现在的举动，着实有点像去拼命的样子。 这个想法令祁雪浑身一震，一经冒出就再也没办法压下。 拼命...... 「他不会是想.......」 祁雪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小六。 听罢，小六一双圆眼瞪得死大，满是难以置信。 「不，不会吧。」它忙否认，「虽然这伙儿人挺能耐的，能抗衡几乎整个县衙的人而处于不败之地，但小哥哥本身也不差啊，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更何况，没必要拼命啊，这么想不开的吗？」 「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且衙役里也没有他的亲人朋友，唯一能扯点关系的也就是张叔，那还是因为玩家的缘故。这隔了万重山的关系，不用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拼啊。」小六对此十分不解。 是啊，这也是她不明白的地方。 祁雪一双眼死死盯着紧闭的房门，目光幽深。 「难道，攻略对象知道犯事的是什么人？」他知道这伙儿人的底细，知道他们很危险，知道此去有可能是九死一生，所以才有此举动，防范于未然？小六大胆的做出猜测。 祁雪目光微顿，思绪转了转，最终还是摇了头，「不应该的。」 「衙门对这件事显然是竭尽全力的保密，直到现在对外都是瞒得严严实实的。百姓们只知道县里有那么一个案子，知道衙役们正在追查，也相信了他们对外说的平静无波，并无大事。」 「再者说，就算是衙门里的人，恐怕也没能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若是有，这案子也不至于拖到现在，还有这么多人受了伤。 「衙门的渠道总是广过普通人的，他们几乎倾巢而出赶赴案发地查案，就这都没能查出一星半点线索，张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最多就是在山里打猎采集，他又怎么会知道？」 祁雪知道张毅的身份并不会像表面看上去只是个山野村夫那么简单，但身份再复杂，他也不可能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往返那么远的距离打探犯案之人的情况。 小六因着她的话陷入了沉思，随后又想到了旁的可能，「会不会是攻略对象之前就认识或是听说过这伙儿人。」 「衙门虽然对办案的经过和进度严防死守不肯透露，但县里头与案件相关的流言也不少。」 「如果小哥哥之前对这伙儿人有所了解，那稍稍结合听到的流言，做出猜测联想也不是不可能。」 小六的解释不无道理，但祁雪仍是觉得不对。 「如果张毅是结合流言猜测出那伙儿匪贼的身份路数，为什么不向衙门谏言呢？」 若是真的有所帮助，破了案，还能得到衙门的奖励呢。就算不是，他也不过是提供一个线索，不对就不对了，不会被追究责任。可他并没有说。 小六嘴角一抽，忍不住鄙视起她的天真，「玩家以为不说就代表不知道吗？不是所有人都有一颗维护正义和平好管闲事的心的。」 「那句古话没听过吗，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这话的意思不明显吗，我帮你，那是情分，我不帮，不愿意惹事，那是本分。」 「衙门查不到，破不了案，那是官府没本事，小哥哥愿不愿意说，那是人家自己的自由。」 祁雪明白它的意思，可心里仍是存有疑惑。 小六看出玩家并没有被说通，为了扞卫自己的口才，它锲而不舍的继续努力道：「我再换个说法。小哥哥他不是官差，没有保护百姓的责任义务。他就是个普通人，只要麻烦不找上他，完全没必要上赶着装好人多管闲事啊。」 「不，他是个好人。」祁雪当即出声反驳：「他如果是个只顾自己的人，当初又怎么会多事来救我？」 「像你说的，各人自扫门前雪。那两匹狼并没有惹到他，他也完全可以当作没看见，掉头就走。那样才是最安全的做法不是么。」 「可他没有！」 「他不仅用石子暗中相助，还在我被另一只狼追的时候挺身而出，之后更是担心我的安危，留下来陪我在山林间过夜。」 「照你的说法，这些全都是多管闲事。可他都做了。」 祁雪绝对不相信张毅是个冷酷到眼睁睁看着匪贼危害县里，明明掌握重要信息，明明只是提个醒的事，却什么也不做。 在她心里，张毅不是这种人。 不可否认，小六被说得动摇了。玩家的分析合情合理，这两件事一对比，确实有说不通的地方。 可它想不通的就是这说不通的点。 「那依玩家的意思，小哥哥不知道那伙儿人的身份？」 刚问完，小六立马就自我否决，「不管玩家怎么想，我反正是不信的。」 「小哥哥要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喏。」它朝着紧闭的房门抬了抬下巴，「这场面玩家要怎么解释？」 只是对付一般匪贼，以攻略对象的伸手，不至于的。 「这......」祁雪被问倒了，她答不上来，但她不愿意就此承认小六的猜测，继续指出疑点。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紧张，这么小心，但是有一点你得明白，你先前说的闲事莫理，就算这是对的，可那也是针对之前发生的事。」 「我们假设你的猜测是对的，张毅很早就知道真相，只是因为事不关己所以懒得提及。」 「那现在呢，我们已经说好了要去案发地，我的意思也很明确，要尽可能的帮忙，他也说了要同我一起去。也就是说，这件事已经不再是闲事，是与我们息息相关的了。」 「如果张毅真的知道什么，他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 第582章 种田山里汉(146) 张毅不会愿意看她因为这些事受伤的，他之所以跟她一起去案发地，说到底就是怕她有个不测，为了护她周全罢了。这点自信祁雪还是有的。 「呃......」小六一时无言。它整个脑袋乱糟糟的，像是被无数跟绳子缠绕在一起，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解开理顺的关键。 越是往多了深了想，脑仁就像是要炸开一般难受。 「啊啊啊啊啊！」小六一通嚎叫，烦躁的甩脑袋挠头发，满脸不耐：「烦死了烦死了！」 「老子想不出来了！不想了！」它索性破罐破摔：「不仅我不想，玩家也不许想！」 它十分霸王的命令道。 「......」祁雪一脸无奈，无言以对。 小六并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发泄着心里的不满。 「爱咋咋地，玩家只要记住，管他攻略对象是好是坏是黑是白，反正你的目标就是努力把人拿下就对了！」 「特喵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让它随风而散去！」 祁雪嘴角止不住抽搐，无奈的叹了口气，眼底满是同情。可怜的孩子，都给逼疯了。 不过疯归疯，有一点它倒是说对了。不管怎样，张毅都是她的攻略对象，就算他真的是个见死不救的冷情冷血之人，也是她的攻略对象。她不会因为他的冷血就能不攻略。 其实她纠结这些，并不是真的很在意攻略对象的品性，她就是脑子里有疑问，那种感觉就像是漂亮的脸蛋上突然爆了一颗痘，总是会忍不住伸手去抠去挤，不将它理清干净不舒坦。 如今，再不舒坦也只能忍着了。 很显然，胡思乱想是想不出答案的。再这么下去她说不定会被小六给传染得疯掉。这些事，还是等攻略对象出来后，再去问一问吧。 尽管她心里明白，没有结果的可能性很大。 攻略对象若是真的想说，也不必她开口问了。只是不亲自碰壁，她心有不甘罢了。 心里有了计较，祁雪看向那扇紧闭房门的目光越发坚定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张毅房间的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已经红日西斜了。 在苦等了半个时辰无果后，祁雪早早的放弃了蹲门，转而到厨房处理食材。 他们回来的时候本就不早了，张毅这一番收拾还要用去不少时间，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祁雪心里明白，今日是走不了了。 夜间赶路总是不太好的。撇开视线受阻这点，在外头露宿也不安全。更重要的是，这段时间县里头不太平，尽管明面上没有那伙儿贼匪流窜到这儿的消息传出来，但谁也不敢打包票，说真的就没有。 这不，贼匪作案这段时间，十里八乡的村子，原本晚上有不少乡里乡亲串门唠嗑热闹非常的，到了如今，天一黑全就户户大门紧闭，冷冷清清。 这也是人之常情，事关安危，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相比之下，大白天的就要安全许多。 依照张毅小心翼翼的举动来看，他大概率是不会走夜路的。 既然如此，那晚饭总得好好准备，临行前夜，总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张毅站在房门口，目光环视院子一周，空空荡荡的，确定人不在这，便准备往主卧的方向去。 腿还没往外迈，一阵不大不小的动静传进耳朵里。 他顺着声音偏头看过去，那是厨房的方向。 张毅当即将目标对准厨房，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进门的一瞬间，闯进眼中的是一个蹲在地上清洗野菜的身影，灶台一边的切菜台上，还摆着满菜板已经切好的熏肉，还有一筐已经洗好的野蘑菇，残留的水渍顺着菜筐的缝隙流到石板做的台面上，将浸水的石板染深了颜色，还有一些水顺着台面一路流到地上。 英气的眉头不自觉的挑了挑，张毅眼底划过一丝不解。 他一边迈着大长腿朝祁雪所在的位置走过去，一边将两只手臂上的衣袖卷了卷，直到将近关节处。 祁雪听见动静，手里洗野菜的动作停了下来，稍稍偏了头，看向斜后方向，毫不意外的，对上了一个挺拔的身影。 面上划过一抹惊讶，她脱口问道：“你这么快就准备好了？” 眉头再一次上挑，张毅似笑非笑的看了祁雪一眼，嘴巴微张，“快？” “呵。”他轻笑出声，一脸的耐人寻味，“你觉得我收拾得快？” 祁雪浑身一颤，当即被问愣了，嘴巴微微张开，却没有任何回答。 张毅也不介意，脚下速度不减，三两步跨到她身边，双膝弯曲，挨着她蹲了下来，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掌直接伸进盆里，自觉的洗起了野菜。 他一边洗一边斜眸去看身侧的小姑娘，并没有出声催促，只是安静的等着她的答案。 祁雪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当然，也可能是被反问得不自在了。毕竟，她原先的问题确实很有问题。 张毅从回来就开始收拾准备，房门关到了日落西山才将将打开，这速度，着实与‘快’这个形容词沾不上边。 祁雪略略尴尬了一会儿，轻咳一声，迅速调整好表情，目光对上他的，强笑道：“那什么，已经很快了。” 她昧着良心说话，在张毅灿烂的笑容下，艰难的为自己说出的话做解释：“毕竟是要去案发地的，危机四伏，要做的准备肯定很多，这么会儿工夫能收拾好，当然是快的。” 张毅看似赞同的轻点了两下头，谁知却一个大反转，突然蹦出一句：“其实，我也只打包了一个包袱，并不多。” “......”祁雪满头黑线，忍不住腹诽：那你在屋子里磨磨唧唧大半天都在做什么？ “呵呵......”她尴尬的笑了笑，锲而不舍的继续找理由：“一个包袱也不少了。你看我，这么点工夫，啥都没来得及收拾。” 为了凸显张毅的‘快’，她甚至不惜牺牲自己，自我抹黑。 事实是，她也根本没什么好收拾的。 张毅抬了抬眉毛，嘴角微笑的弧度更甚，替她开脱道：“那是因为你在为我们的晚饭做准备。” 言下之意，没收拾不是因为慢，是有别的事情耽搁了。 祁雪顿了顿，一边在心里感叹攻略对象的难缠不上道，一边脑袋飞速运转着，寻找应付的办法。很快的，她又为证实自己的‘慢’想到了狡辩之词：“话是这么说，可是你看，我这菜也没洗完。”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她动作慢。这样慢腾腾的她，对张毅‘手脚麻利’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收拾妥当这件事，自然是觉得快的。 第583章 种田山里汉(147) 张毅轻点了头，之后便垂下眸子认真的洗野菜，至于究竟是信了她的话，还是没信，他没有说。 祁雪瞥了他一眼，见他不再纠缠了，暗暗松了口气，也不敢多话，老实的低下头认真洗起菜来。 意识里，小六歪着脑袋不解道：「玩家干嘛非要纠结于‘快’的解释？」 就算是什么都不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顶多就是让攻略对象认为玩家口误了而已。 祁雪却不这么认为，「我要是什么都不解释，不就等于间接默认自己很笨。」 问个问题都能出错，可不是笨到家了。 她怎么可能允许自己被打上这样的标签。 「......」小六嘴角止不住的抽搐，脑袋瞬间就挂满了黑线。 「玩家真是有够无聊的。」 祁雪怎么可能任由自家系统鄙视自己而不作为，当即就反驳道：「不是无聊，我这是战前准备。」 ？？？小六满脸问号，随即又警惕起来，「什么战？什么准备？玩家你要干嘛？」 「安啦，跟攻略任务没什么关系的。」祁雪率先投放一颗定心丸，让小六安心不少。 只要是不影响任务不影响业绩，其他的都有的商量。 安了心，小六开始好奇起来，「那玩家说的到底是什么啊？」 祁雪也没什么好遮掩的，老实道：「就是张毅为什么这么紧张，到底知不知道那伙儿贼匪底细的事。」 「玩家还真要问啊？小哥哥应该不会轻易说的吧。」小六说出自己的想法。 祁雪并不否认，「所以啊，要先放松对方的警惕。」 「你看我东拉西扯一堆有的没的，其实就是为了让他松懈下来，以为我没察觉出什么不妥。」 「我呢，趁着这个时候，故意跟他再掰扯些别的，等到他彻底放松下来，没什么防备心了，我再突然的问出我的问题，他很有可能一个没反应过来，直接就交代答案了。」 「......」小六无奈扶额，「我怎么觉得没这么容易呢。」 祁雪两眼一眯，当即不满了，「嘿，你哪头的？」 「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小六恶寒的抖着身体，「玩家，你是不是也被那个一团乱麻的问题折腾疯了？」 「求恢复智商恢复正常！」这样傻缺风格的玩家它表示接受不能。 祁雪嘴角止不住的抽，忍不住认真反思，这个办法真的很傻吗？ 或许吧。她也终于承认了。可不能否认，这已经是目前为止她能想到的成功率稍稍大一点的办法了，总好过直接问。 直接忽视小六，祁雪将注意力转回身侧的男人身上，准备开始施行心里的计划。 正当她在心里思考着下一步放松警惕的话题该是什么的时候，张毅却突然开了口。 “今天怎么想到弄这些？” 自从有了蔬菜包，祁雪大多时候都是用里面的干蔬菜做原料做菜，除了偶尔换换口味，已经极少洗这么多新鲜蔬菜了。 这个话题十分适合闲聊，忙着满世界找话题的祁雪当即就接过了话茬：“我是想着临行前的最后一顿晚饭，好好吃一顿，算是犒劳犒劳自己。等上了路，就只能吃熏肉和干蔬菜了。” “嗯。”张毅点了头，像是被提醒了，略带着抱歉道：“我光顾着收拾自己的东西，都没来得及装干粮。” “一会儿吃了饭，我再将要用到的吃食收拾一下。” “不用了。”祁雪随意的笑着：“我已经收拾好了。” 张毅在屋子里不知道捣鼓什么，祁雪一个人没什么事做，她的行李不多，略装了两件衣裳和盘缠就够了。闲来无事，她就顺道把这一路需要的干粮准备了。 一切都忙完了，这才开始做晚饭的。所以才会在张毅出来的时候，还没有将食材清理干净。 张毅微微睁了睁眼，惊讶道：“你收拾好了？这么快？” 见他这样，祁雪忍不住勾起嘴角，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自豪。 “嗯。”她点了点头，静静的等着张毅的夸奖。 她这么乖巧的收拾准备，他应该会夸上几句吧。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祁雪期盼已久的好话没有到来，反而听到了让她懊悔不已的话。 “你不是说自己反应慢吗？”张毅嘴角上扬，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样看来，可是快得很呐。” “......”祁雪浑身一怔，反应过来说错了话，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这聊着聊着，她竟然放松了警惕，一时忘了之前自黑般的解释。 她亲口说的，自己速度慢，这么长的时间一点准备都没有。现在倒好，还是她，亲口推翻了最开始的话。 这脸打的，啪啪直响，疼死了。 现在是彻底将自己绕死，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了。 「哈哈哈哈！」小六不厚道的大笑出声，「我错了，玩家，我真不应该鄙视你。事实证明，你的方法确实有用，闲聊果然能让人放松警惕反应速度降低！」 这不，玩家傻乎乎的就被人给套了话。 「只不过啊，预想中的问答双方调了个个，哈哈哈哈！」它幸灾乐祸的笑得开心。 「......」祁雪本就不好的脸色瞬间黑成了墨。 她一言不发，独自懊悔着，让她嘴贱！ 将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张毅也忍不住笑了。 听见他的笑声，混杂着小六的嘲笑，祁雪只觉得耳廓一热，脸也不自觉的升了温。 前后自打嘴巴这种事，恰恰反应了她智商低。这样的认知让祁雪既懊恼又羞愧，脸深深的埋下去，不好意思再抬起来。 见她这样，张毅轻摇了头，忙收敛了笑意，安慰道：“好了好了，我就是开个玩笑逗一逗你，没取笑你的意思。” “你这模样，可是生气了？” “若是真的恼了，也别憋着，打我两下，骂我两句，都可以。可别把自己憋坏了。” 他的声音柔柔的，极尽宠溺，将她心底那些尴尬和不好意思瞬间打散。 祁雪下意识抬起头，目光对上他的脸，果然只剩浅浅的笑意和温柔，没有丝毫嘲笑的意思。 “我没生气。”祁雪有些闷闷的说道。 虽然不再尴尬，但傻成这样，总不能高兴的。 张毅无奈笑道：“还说没生气？这声音都不对。” “那是在忏悔，为自己的蠢笨感到羞愧。”祁雪的声音更闷了。 话都是自己说出来的，与人无尤，她哪里有脸生别人的气。 第584章 种田山里汉(148) “呵。”张毅被她自我嫌弃的模样逗笑了，极少遇见这么自黑无下限的人。 不过笑归笑，他却没忘记要安慰她：“你不蠢，也不笨。” 祁雪淡淡的抬了眼皮，浅瞄了面前的男人一眼，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显然是没有相信他的安慰。 小丫头还挺固执。 张毅无奈的暗叹一声，尝试着举例证明，“你知道通过闲聊来降低对方的警惕心，寻找合适的时机突然袭击，以此获取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这样的方法可不是蠢笨的人能想得出来的，可见，你是聪明的。” 祁雪当即愣住，也顾不得自我哀怨，一双眼睛瞪得死大，难以置信的看向面前的男人，“你，你怎么......” 他怎么会知道她心里的打算？！不，他不仅知道，而且还用了她的方法，将她给套了个干净！ 疑虑从四面八方袭来，将她整颗心紧紧包裹。祁雪一双眼眸上下打量着攻略对象，心里止不住的猜测，这男人该不会是懂得读心学吧！ 小六看出了她的想法，当即陷入沉思。思绪飞转，最终得出结论：「要说攻略对象会读心学，也不无可能。」 「虽然远古时代还没有系统的读心学相关的书籍以供学习，但不排除某些天赋异禀的人无师自通，自己琢磨出极其出色的察言观色本领。」 所谓的读心学，说白了不过是察言观色。 这要求读心之人阅历够深足够细心，留意旁人面部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以及身体不自觉做出的下意识反应，再根据这些表情动作推敲揣摩出被观察者的心里情绪变化，从而对被观察者下一步的行动做出合理猜测。 掌握这些，就算是读心学入了门了。 「只是......」小六突然反转话头，顿了两秒才继续道出疑惑：「如果读心的对象是玩家的话，我觉得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读心术听起来似乎不难，做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且不说能不能做到一点细微的表情动作变化都尽收眼底，就算可以，如何对这些细节进行分析可比观察难得多。 远古时代不像是星际时代，经过数千万年的时间，无数的先辈不停的积累总结，编出了可供参考的专业书籍，以作分析依据。 在这个时代，只能靠分析者自身的经验理解，这样极大的增加了理解错误的可能性。 就算是能大致的理解每一个细节背后的深意，这也才是刚刚达到了读心学的入门标准，更别提更高层次的精髓。 想要达到精通读心学甚至是登峰造极的地步，还需要具备一项技能，那就是辨别真假的能力。 读心学的入门门槛并不算太高，只要具备足够的细心，分析能力和阅历，就不会太难。 既然是这样，能达到这种程度的人也不少。 反向思考，当一个人能够将捕捉到的细节较准确的分析出来，他同样可以利用细节向旁人故布疑阵，混淆视听。 换句话说，如果对方也是个心思缜密演技出众的行家，那在读心的时候，除了收集细节，还需要判断细节的真伪，以免被有心之人刻意误导算计。 而辨别真伪恰恰是最难的。 「玩家的演技是影后级别的，在娱乐圈位面磨炼了这么久，早就已经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了。」 「装，玩家是最擅长的。攻略对象想要从你的表情动作里分析情绪和心里想法，显然不容易。」 小六虽然时不时要数落自家玩家，但心里对于玩家的某些能力还是高度肯定的。 祁雪也是难得听到自家系统这么高的评价，除了有些难以置信，还有一些窃喜。 没有人是不喜欢被夸奖认可的。 当然，除了以上两种情绪，祁雪还有一点点心虚。 她干笑了两声，不好意思道：「首先，你对我演技的肯定，我是要表达谢意的。」 「其次就是，那啥，其实我在洗菜那会儿，演技还没来得及发挥出来。」 言下之意，她和张毅在厨房里相处的时候，几乎都是正常状态下的聊天互动，没有刻意伪装什么。 这不能怪她松懈，谁平常没事还带着个面具生活？偶尔要发嗲搞事情的时候不得已为之就算了，平日里相处，她吃饱了撑的才秀演技，多累啊。 「......」小六当即闭嘴，无言以对。 提到演技，祁雪突然又想到一件事，「话说回来，要论演技，攻略对象也不差。」 「就算我时刻飚演技，也不见得就能瞒得过他。」 她想方设法为自己的松懈找理由。 小六歪着脑袋，一双大眼睛止不住的眨了眨。显然，它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祁雪的意思。 沉默了数秒，它总算是将这里头的关系代换过来了。 玩家一直坚信每一任的攻略对象都是同一个人，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张毅小哥哥的演技应该是和路之航小哥哥等同的，不可小觑。 短小粗胖的手掌撑住下巴，小六摆出一副沉思状，没多久得出答案：「如果是这样，那攻略对象还真的能看透玩家的心思也不一定。」 小六迅速地推翻了之前的结论，语气不仅沉了几分。 不同于一人一系统丰富的意识交流，张毅看到祁雪那震惊的反应，还有她难以置信的问话，心里已经大致有了数。 嘴边的笑容越发深了，他轻叹一句：“果然。” “嗯？”祁雪的注意力瞬间被带了回来，一双眼里满是不解。 显然，她没有明白攻略对象这两个字的意思。 难道在她和小六交流的同时，攻略对象还说了什么，她没听到？ 这样想着，祁雪眉头稍稍皱了起来，「小六，刚才我们聊天的时候，张毅有说话吗？」 小六嘴角一抽，粗胖的小手扶在额前，神情无奈极了，「玩家自己也说了，我刚才在和你聊天，你都没注意的事，为什么会认为我注意到了？」 「......」祁雪无言以对。她果然是越来越傻了。 场外求助无果，她只好扯出一个笑容，以此来掩饰自己走神的尴尬。 对于她的反应，张毅倒是没说什么，笑了笑，好心的解释道：“我指的是先前夸你的那番话。” 先前，夸她。祁雪思绪飞转，很快便从记忆里筛选出了他口中的话。 第585章 种田山里汉(149) 攻略对象夸她的话，便是那句‘不蠢，不笨’了，还有之后将她心里的打算当做论证摆出来，紧跟着夸了她一句‘聪明’。 可这番话，和‘果然’两个字又有什么关联？ 注意到她眉眼之间流露出的不解，张毅自觉的给出答案：“关于你打算通过闲聊来降低我的警惕心，从而达到从我口中套话的事，其实都是猜测，我并没有十分的把握确定。” 祁雪双眸一眯，结合他的说辞，一个想法迅速在脑子里生成，“所以，你那么说，其实是在故意套我的话？” 她几乎已经能确定，单蠢如她，又一次被攻略对象套路了。 果然，张毅轻点了头，肯定了她刚才的分析，“我那么说确实是为了诈你。” “事实果然同我猜测的那样，你的表现替我证实自己的观点。” 祁雪再次暗叹自己的大意。与此同时，她心里又再次升起一丝不解：“你说了，这是你的猜测。” “那你又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测？” 问完，她率先反思起自己的所作所为，试图寻找出泄露心思的关键。 看穿她的心思，张毅淡淡一笑，“其实，你并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表现。” “若非要说是哪一句得出的猜测，那便是第一句话吧。” 第一句话...... 祁雪在记忆里寻找着张毅‘出关’后同她讲的第一句话，是那句，这么快就准备好了？ 见她回忆起来，张毅继续解释：“你会这么问，就证明你心里是认为我还要收拾更久的。” “尽管你后来做了一系列的解释。”想到那些解释，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自觉的没再做出什么打击她的评价。 “你明明是觉得慢，却又绞尽脑汁不让我发现这样的想法，这不是很奇怪吗？” “而且，在你问出第一句话的时候，除了惊讶，我还隐隐在你的眉目和语气之间捕捉到一抹好奇。” “我料定你是有问题想问我的。” “但从你的种种表现来看，似乎有所顾虑，并没有直接问出口。” “我猜，你应该是怕直接问出来，我不愿意老实回答。那时，我心里便有了警惕，只怕你再想打探就更难了。” “与其这样打草惊蛇，你选择了按兵不动，静待时机。” “套话最常用也是最见效的办法，就是让对方放松警惕，假借闲聊，在不经意间问出真正关心的问题，要对方一个不经意的反应罢了。” “你之后的种种表现也都符合套话的前奏。” “所以，就有了刚才的试探。” 张毅没有隐瞒，老实的替祁雪解了惑。 祁雪的内心是震撼的，看向他的目光不禁深了几分。 诚然，自从她猜测每个位面的攻略对象和慕扬是同一个人后，便不敢小瞧了他。可如今他的这一番细腻观察和推测又再一次将她的高看上升了一个高度。 她深感佩服的同时也不禁庆幸，幸好自己和攻略对象是友非敌。否则，他若是动了真格对付她，她怕是很难在他手底下讨到一丝便宜。 没有给她太多自我沉思的时间，张毅突然摆正了脸色，一副严肃的神情，认真道：“我同你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凸显自己有多聪明，有多会窥探人心。” “我只是想要通过这件事让你明白，我们之间不需要这样拐弯抹角的打探算计。” “你想要知道的，尽可以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只要是你开口问的，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祁雪原本心里填满的震撼被这近似于表白的承诺给打散，迅速被悸动所取代，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个不停，一时竟顾不上说话了。 「玩家等什么呢！」见她久久没有动静，小六急得不行，「别跟我说你没听出来小哥哥话里的深意。」 「他说了那么一大车，归根究底就一句话，让你别藏着掖着，把心里想问的直接问出来。」 「人小哥哥说了，只要是你问的，他知无不言。」 「你在这傻愣着一言不发是几个意思？」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装深沉假矜持，想问什么赶紧趁热打铁问明白了。别等会儿小哥哥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再反悔了，玩家就是后悔都没地方哭的！」 小六这哇啦哇啦一大通的话瞬间将祁雪注意力收了回来，连带着那颗狂跳的心也渐渐静了不少。 小六的话给她提了醒。虽然她不认为攻略对象会是出尔反尔的人，但心底的疑惑还是早点弄清楚的好。 这样想着，她也不再神游，集中了注意力直奔主题，“自打县里回来，你答应了陪我去案发地，整个人就变得异常谨慎起来。” “一回到家，你就将自己关进屋里，独自一人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直到天色渐暗才出来。” 说到这，祁雪看向他的目光沉了沉，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面部的每一个表情，“你，这一下午的工夫，到底在做什么？” 张毅笑了笑，没有任何意外，就像是一开始就猜到她会这么问一样。 正如他刚才说的，只要她问了，他就回答。 “先前不是说了，去之前要做些准备。” “衙门里的情况你也看在眼里，这次的案子并不简单。” “你看那三个衙役，除了门口那个可能是自己动手的伤得轻些，另外两个的伤势都不容乐观。” “这些衙役的职责就是办案捉贼，专业如他们都弄成这样，我们两个门外汉，要到那危险重重的案发地去，怎么能掉以轻心。” “多做些准备，宁愿到时候用不上白做工，也好过遇着事了两手空空。防范于未然，总是没错的。” 不得不说，张毅解释的很有技巧。他老实交代了自己在做准备，以此回答她‘一下午的工夫，究竟在做什么’的疑问，却没有具体说明自己准备的内容。 偏偏，他说出来的都是实话，让她挑不出一点毛病。 索性，祁雪对男人在房间里做了什么准备并没有多大的好奇心，她真正想知道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是不是知道那些匪贼的来历身份？” “虽然说，这次的匪贼不简单，多做准备有益无害。但老实说，就我而言，除了准备上路所需的干粮，最多就是再给自己准备一样防身的武器，便再无其他了。” 第586章 种田山里汉(150) 祁雪不知道这伙儿匪贼的身份，不了解他们的行事作风，自然就提不上做出针对性的准备。所以，她能做的出发准备很有限，不需要用到太多的时间。 推己及人，张毅也该是如此。 可事实却不是。 他一个人在屋子里捣鼓了半天，看上去就像是了解那伙儿人的模样，正在为此做出一些针对性的准备。 张毅看着她，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目光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赞赏，“你看，你还是聪明的。” 或许是想到了她先前‘蠢笨’的自我评价，张毅先是反驳一番，之后才言归正传，进入主题。 他没有欺瞒，老实的点了头，“你猜得没错，我确实知道。” 尽管心里早就有了定论，当真的听到男人亲口承认的时候，祁雪还是没忍住心里翻涌的情绪。 她眉头微皱，目光略带复杂的看向面前的男人，顿了两秒才开始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张毅看了她一眼，嘴角挂着淡笑，道：“站起来吧。”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冒出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说罢，没等她做出任何反应，身子稍稍使力率先站了起来。 一双腿站直后，在祁雪满脸错愕和不解的注视下，张毅又小幅度的弯了腰，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伸到她面前。 “这个话题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得清楚的，你难道打算就这么一直蹲着聊？” 祁雪瞳孔微瞠，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是蹲着的。 先前她在洗菜，后来张毅过来帮忙，闲聊也好，套话也罢，他们也都是一边洗菜一边进行的，所以姿势一直没变过。 或许是聊得太投入，以至于让她忽略了这点，经男人一番提醒才想了起来。连带着注意到的，还有腿上传来的阵阵麻意。 确实不能再蹲下去了。心里有了计较，祁雪将自己的小手放进了张毅的大掌之中。 大掌稍稍紧了紧，还没来得及向上发力，掌心的小手突然猛的往下压，借力就直接窜起来。 “小心！”张毅心下一沉，担忧脱口而出，却没时间去做他想，只能凭着反应下意识将大掌收得更紧，同时向上抬，与掌心下压的力量共同作用，将人直接带了起来。 或许是蹲的时间有些久了，猛地站起来，祁雪只觉得眼前一黑，脑袋有些悬，两条腿也瞬间被酥麻席卷，整个人瞬间失去了重心，直直往前面倒去。 祁雪心道一句‘完了’，咬紧牙关准备承受与地面亲密接触的撞击。 意料之中与地面接触的疼痛没有产生，反而是落进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 原来是张毅见她身形不稳，眼疾手快的将另一只手也伸出来，与握着她的手一起将人稳稳环住，这才避免了栽倒的悲剧发生。 “没事吧？”稳住彼此的身体，张毅垂眸打量起怀里的人儿，眼中划过一抹担忧。 关切的男音在脑袋上方不远处响起，周身环绕着温热而熟悉的气息，心底的慌乱散去不少。祁雪深吸了一口气，缓和心里剩余的因身体失重险些栽倒产生的一系列负面情绪。 她缓缓睁开眼，借着身前男人有力的支撑站直了身体。一双眼对上男人关心的目光，她向上扯了扯嘴角，轻摇了摇头，道：“没事。” 张毅仍是有些不放心，目光由上至下移到她的脚上，“脚呢，有没有崴到？” 一般来说，这样在站起来的瞬间重心不稳栽倒的情况，是极容易崴脚的。 所以他在握住她手的时候，才没有马上就将人拉起来，就是怕她起来得太突然，一时站不稳发生意外。 哪曾想他是小心了，那当事人反而急不可耐的窜起来，弄得他措手不及，险些没反应过来。 虽然他最终还是将人扶住，没造成更大的伤害，却仍是不敢保证她的脚是不是也是安全的。 祁雪稍稍低下头，一边扶着张毅的胳膊，一边试探性的动了两只脚，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她再次摇头，抬眼看向男人，笑道：“一点事都没有，放心吧。” 看着男人眉眼之间还未来得及散去的担忧，祁雪心里一暖，嘴角的弧度不禁向上扩大。 张毅略略瞪了她一眼，稍稍正了脸色，语气严肃的数落道：“还笑！那么大个人了，还是毛毛躁躁的，让我怎么放心。” “蹲着这么长时间，起来也不知道缓一缓？” “我要是不在，你这会儿是不是就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笑了？” 难得的，张毅教训的话里还带着一点搞笑的意味。 祁雪有点想笑，却生生忍住了。 这件事是她的错，要是这会儿再笑出来，恐怕会将男人给惹恼了。这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祁雪自知理亏，神情讪讪的，老实的垂头认错，“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张毅漆黑深沉的眼眸扫了她一眼，沉着脸道：“然后呢？” 然后？祁雪眨了眨眼，一抹迷茫从中划过。很显然，她没有理解男人的意思。 「保证，保证啊玩家！」小六在意识里提醒道。 祁雪恍然大悟。对了，认完了错，接下来可不就该保证了。 她赶忙右手竖起来，三指指天，摆出一副发誓的模样，正着脸色道：“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 保证完，她放下了手，冲着面前的男人讨好一笑，“你看，我都保证了，这下你该不生气了吧？” 张毅没好气的剜了一眼她的贫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刻意压沉了声音道：“以后不许蹲这么久，要洗菜就将盆放到台上洗。” “知道没？” “嗯嗯嗯。”祁雪赶忙点头，乖巧的应了下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要攻略对象能消气，别说是站着在台上洗菜，就是让她倒立着洗菜也行啊！前提是她做得到。 张毅无奈的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这件事就此翻篇。 他扶着她缓步走到一旁的餐桌坐下，自己也跟着坐到旁边。 刚落在长板凳上，祁雪就着急忙慌的将话题转回最开始，“现在可以说了吧，犯案那伙儿究竟是什么人？” 这急不可耐的模样让张毅失笑，忍不住调侃：“瞧你，答案又不会跑。” “嘿嘿。”祁雪干笑了两声，心里的真实想法没说出来。她不是怕答案跑了，她是怕男人借着这个小插曲插科打诨，故意不再提这件事，就此揭过。 不过这样的想法当然是不能说出来的，只能借着笑掩饰尴尬。 第587章 种田山里汉(151) 张毅不傻，即使小丫头不说，他还是看得出来她心里那点小心思的。不过她既然没有直说，他索性就顺着她的意思装不知道。 “行了，本来就是要告诉你的。”知道她心急，张毅也没再扯别的，直接奔了主题。 “听过曼珠沙华吗？” 一心等着听答案的祁雪显然没料到在揭秘之前还会被提问，她被这个突来的问题问得一愣。 缓了两秒，意识渐渐归拢，她才开始思考张毅口中提到的‘曼珠沙华’。 翻遍了仅有的记忆，无论是原主的，还是自己的，都没有得到答案。 无奈之下，祁雪只好场外求助，「小六，张毅口中的曼珠沙华是什么？人名？」 小六嘴角一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纠正道：「什么人名，那是花名！」 「花？」祁雪轻声低喃，不太明白张毅为什么会提起一朵花。 想来，应该不是普通的花。 她绞尽脑汁，再一次搜遍记忆，还是没有任何结果，小萝莉的提示没有让她想起一星半点有用的信息。 「那是种什么样的花？」秉持着不耻下问的精神，祁雪向小六求教。 「玩家怎么连曼珠沙华都不知道，真笨！」小六的语气里透露出了满满的质疑和鄙视，它还以为是个人都知道。就算是不知道详细的资料，起码也是听说过的。 很显然，玩家这反应，是连听都没听过。 其实这也怨不得祁雪不知道，她生存的环境太过特殊，与寻常人天差地别。 星际时代活体植物是很珍贵稀有的，绝大多数种类的花都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只存在于教科书和网络里。就是少数侥幸遗留下来的珍贵物种，也被掌握在极具权势富贵的世家大族手里。 曼珠沙华就是属于消失的那种。有权有势如祁雪家，能弄到一棵活体的桃花植物，却也没办法弄来一个绝迹的物种。 当然，活体植物没有，星际时代的人们为了让生存的环境多姿多彩，用智慧创造了大量的仿活体植物生物，也就是人造植物。 不同于球体时代的仿真植物，人造植物不仅外表酷似仿造的植物，而且还是有生命的。 其中，人造花就是人造植物的一种。 人造花的普及范围很广，几乎就像是食物水源一样围绕在人们身边。它的出现大大丰富了星际人民的生活，不仅装点美化了环境，还为相恋的情侣提供了浪漫。 若是寻常人，就算是没能有幸亲眼见过教科书上的活体花卉，对人造花总是不陌生的。 偏偏，祁雪不是普通人。她过去生活的时间里，除了很小时候的那几年，过了些安稳的日子，自从去了死亡岛以后，就再没有精力和心思用在这些附庸风雅的事情上。 就是那段仅存的安稳的童年时光，她也不是绝对的自由的。至少在学习和接触事物方面，她的父亲都会严格的控制，引导她去学习和认识他认为有用的东西。 像是插花品茶这些一般家族子弟必学的体现身份高贵和品味高雅的花架子课程，在祁雪这里是绝对没有的。 小六虽然对祁雪的过去了解的不算太多，却也是知道一点的。而且它也想起了玩家对寻常常识知之甚少的事。 这样想着，它脸上的鄙视不禁消散开了。 轻叹了一口气，暗叹自己命苦的同时，它也老实的给出了解释。 「曼珠沙华，又名石蒜，属于石蒜科石蒜属......」 小六哇啦哇啦一通照搬，将星际网上查到的百科资料一气儿的说了出来。 讲完了专业性极强的介绍，它连传说也不放过。 「对了，它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别名，叫彼岸花，也被人们称为黄泉之花。」 「黄泉？」祁雪低声重复着，心不由的因为这两个寓意不好字往下沉了不少。 「嗯，黄泉。」小六轻点了头，继续科普。 「相传，彼岸花只生长在黄泉路上，是黄泉引路花。花色艳红如血，成片开放。远远望去，花海的另一头，就像是鲜血覆盖的世界，神秘而可怕。」 「因着这样的传说，彼岸花在科学知识落后匮乏的远古时代，被视为不祥之花，死亡之花。」 死亡之花。 祁雪的心又沉了不少。 张毅不是那种有闲情逸致赏花遛鸟的人，突然提到一个花名，尤其是在她问到那群匪贼是什么人之后，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他是在借花喻人。 一双眼紧紧钉在男人的脸上，祁雪试着探问：“曼珠沙华，是那些人的代号吗？或者，是他们的组织？” 听她这样问，张毅心里已经清楚了，小丫头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更不知道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 不过这也正常。对于山林村落之间长大的小丫头，世界从来都是安宁美好的。于她而言，最艰难的日子不过是缺衣少食，最恶的人，也就是十里八村不学好的混子，又怎么识得这些黑暗之事。 这些黑暗，对她而言是那样的遥远。 对上小丫头满是求知欲的目光，张毅轻叹一声，尽管不忍打破她心中的宁静天真，也只好给出答案。 “正如你猜测的那样，曼珠沙华，是一个组织的名字。” 说到此处，张毅顿了顿，目光对上她的眼，突然又问了一个问题，“曼珠沙华，本是一种花的名字，你知道这种花的寓意吗？” 祁雪点了头，将小六科普的知识精炼了回答：“黄泉之花，死亡之花，寓意着死亡的召唤。” “对。”张毅肯定了她的说法，“这也是这个组织以其命名的原因，它是一个专业的杀手组织。” “组织里的每一个杀手，都经过严格残酷的训练，有好多人都是从孩子时候就开始接受训练。每一批训练的人数都不少，留下来的却寥寥无几。” “运气好的，几百个人里能留下七八个，运气差的，不过一二之数。更差的，就是尽数黄土枯骨。” “组织以黄泉之花命名，一是显示了杀手们的来之不易，是踩着死亡留下来的。二是象征着被组织列为任务的人，等待他的命运只有死亡。” 说到这，张毅的神情变得凝重。 果然...... 不只是心沉落深渊，祁雪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从小六给她科普曼珠沙华的别名和传言时，她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如今，张毅的话无疑是将这个预感落实了。 第588章 种田山里汉(152) 通常，杀手组织敢用这样寓意的花做组织的名字，无外乎两种情况。 其一，博个噱头，哗众取宠。若是这种情况，组织里的人多半没什么真材实料，不过是想凭借死亡之花的传说吓唬人，虚张声势。 其二，绝对的自信。若是这种情况，组织里的人应是各个实力非凡，才敢这么嚣张。 因为他们有足够的自信，像那黄泉之花一般，作为死亡的象征。 就像是小六给她讲过的那些小说，里头很多武功深不可测的反派都会给自己取一个诸如‘活阎王’‘罗刹’‘阎罗’之类的名头。 不仅是因为响亮，能震慑旁人，还是为了凸显实力，昭告所有人，他有这样的能耐，想要的人绝对留不下来。 如今犯案的这伙儿‘匪贼’属于哪种情况，不言而喻。 若是前者，以张叔的能耐，以衙门倾尽全力的决心，怕是早早就结案了。 如今拖到现在，损伤之人在明面上的就有三个，这些还都是调养的差不多了的。暗地里伤得更重的，甚至是殉职的，他们更是不得而知。 绕是这样惨重，衙门对这伙儿人还是一点头绪和办法都没有。不然也不会这样一直僵持下去了。 由此可见，这个组织并不是徒有其名的等闲之辈。 再结合张毅刚才的说法，组织里的杀手是经过残酷的死亡训练的，活下来的各个都是踩踏着一个个对手的鲜血尸体一步步过来的强者。 由这样的人组成的组织，毫无疑问，只能是后者。 换句话说，如果张毅说的是真的，那张叔和那群衙役的处境极其不乐观，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是的，祁雪用了‘如果’这个词，意味着她心里还存有一丝怀疑，又或者说，存了一丝侥幸。 “你确定，县里犯案的那伙儿人，就是曼珠沙华？”她心里期盼着这是一场误会，是张毅猜错了。 只可惜，张毅的回答十分坚定，“是。” 祁雪仍是不愿意接受，继续挣扎：“为什么这么确定呢？你并没有见过他们啊。” “虽然衙门里那几个衙役受了伤，但能做到这点的组织也不少。” 不是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也不是她帮着‘贼匪’贬低官差，实在是现在的衙门，里头太多混吃等死的闲人，真正有实力的没几个。 那些没见过的她不好说什么，就光是见过的，看看守门那恶家伙儿，蛮横无理欺压百姓不说，他要是真的有实力，用实力说话她就不说什么了，毕竟不论是什么世道，弱肉强食都是生存法则。可问题的关键就是那人做了恶人，能力还差得一匹，真的碰到硬茬子，立马就镇不住了。 就像是今日，她故意点燃百姓们深埋心底的怒火，妥妥的就将那恶人收拾得鼻青脸肿。 经过今天的事，怕是那恶人以后再想欺压老百姓也不能够了。撇开县太爷的惩治不说，经此一事，百姓们都知道他是个外强中干的花架子，就是他再有什么鱼肉百姓的举动，大伙儿也不会再隐忍了。 大伙儿要是真的反抗，就恶衙役那样没什么真才实学的样子，真不见得能扛得住。 不光是那恶衙役，衙门里像他一样的官差还有很多。就是祁雪那天见到的那位姓林的衙役，从他的步伐和气息不难看出，他的身手也不咋地。 整个县衙里头，也就张叔的能力强硬，剩下那些.......也就是拔个刀吓唬吓唬普通人罢了。撑死了，也就能制服那些个不入流不专业的小毛贼。 当然，这点能耐放在平时也够用，只是如今情况特殊，他们的对手不再是寻常的歪瓜裂枣，这回是遇上硬茬了。 由这样一群衙役组成的县衙，别说是曼珠沙华那样的极厉害的杀手组织，就是一般有点实力的人都很难对付得了。 虽说张叔身手好经验足，但总归是双拳难敌四手。不是有那么一句玩笑，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说的就是衙门的情况。一个王者拖着一群青铜上分，拖不动的。 “所以我想，有没有可能是你想多了。其实‘匪贼’另有他人，不是曼珠沙华也未可知。” 祁雪的猜测不无道理，就连她自己都被自己说动了，险些就将这当做是事实，可惜，张毅还是坚定的摇了头。 黑眸直直对上她的双眼，张毅一字一句的认真道：“不是想多了，确实是曼珠沙华。” 祁雪眉头皱起，看向张毅的目光更加不解了，“为什么这么肯定？” 张毅神情淡淡的抛出一个惊天巨雷，“我检查过那些受害者的尸首。” “你！”祁雪惊得从板凳上跳起来，一双眼瞪得堪比铜铃大，声音也不自觉的拔高了。 “慢点。”张毅紧跟着站起来，一双眼紧张的看着她，双手下意识的伸到她身体两侧，虚环着她，以防止因突然起来重心不稳造成的摔倒。与此同时，他面带担忧，“起这么急，有没有头晕？” 想到祁雪之前从地上起来两眼发黑差点摔倒，张毅就没办法淡定，生怕她一个不注意又重蹈覆辙。 祁雪被男人这突来的大阵仗给吓了一跳，连先前的惊讶都顾不得了，只一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神情有些愣。 张毅面上的担心更甚了，以为她是真的有什么不舒服，长腿一迈直接贴了过来，双手从身后环着一左一右的扶住她的手臂。 “是不是头晕？还是崴了脚？我扶你回房休息。” 他的语气紧张的不行，也不等她回应，架着人就要往门口走。 祁雪回了神，忙摇头解释，“不不，我没事，头不晕，脚也好好的。” “就是你突然这么紧张，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住了。”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她不好意思的道着歉，两条腿却像是粘在地上一样，死活迈不动道，一步也不肯往外挪。 不仅如此，她的一双眼还忍不住的往长板凳的方向瞟，意义明显，“我坐下来就没事儿了，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 说话说到一半，胃口都给吊起来了，这时候来个中途打断，就此揭过，那不是故意要她的命，害她抓心挠肺不得安宁嘛。 祁雪怎么可能任由这样的事发生。 第589章 种田山里汉(153) 感觉到手里的小身板明显不配合，张毅有些无奈，却又没办法说服，只能由着她的性子，将人扶着坐下。 虽然没能将人劝回房里，张毅也没有真的放任，“那你乖乖坐着，不许再突然起来。” 他沉着声音嘱咐，语气不容丝毫拒绝，“要是再有下次，那这些事，我可就不说了。” 威胁，这是红果果的威胁。言下之意明显，如果祁雪再随便把自己陷入危险，那索性这些罪魁祸首的源头她就不要知道了。 不得不说，这个威胁直戳祁雪软肋，她不敢有丝毫违逆，连连点头，乖巧的应下并作出保证：“我不再激动了，我坐着乖乖听你说话。” 张毅十分不信任的瞥了她一眼，正对上她故作听话，讨好着笑看他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却也不忍心再说她什么。 祁雪见他松了口，忙趁热打铁，将话题引回原先没说完的事上。 “你刚才说你见过那些受害者的尸首？” 知道她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张毅也没有隐瞒，老实的交代了，“是。” 不等祁雪再问，他自己就自觉的将实情说了出来。 其实最开始发生命案的时候，张毅并没有怀疑。 一个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年三百六十多天，总会发生几件案子，这是常事。 山林里隐匿的几个贼匪趁着夜黑风高出来打打劫，抢抢东西，误伤了人。或是外头县里城里流窜过来的亡命之徒见财起意杀人劫财。 这都是发生过的，而且每年都会有，了不起就是县太爷从县里其他的太平片区调几个衙役到不太平的地方去，协助当地管辖的衙役将案子破了，匪贼抓了也就完事了，并没有特别值得关注的地方。 他本以为这次也会和往年一样。对于无关紧要的琐事，张毅向来是不闻不问的。 发现情况不对，是在县太爷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人派到同一个地方的时候。 张毅在县里住了有些年头，对以往普通贼匪作案也有所了解。 小丫头嘴里的‘张叔’不是个泛泛之辈，经由他手调查的案子，总是破得快一些。至少从他住到县里之后的观察来看，张叔每次办案极少有像如今这次拖得这么久，伤亡这么重。 意识到这次的事情可能不简单，犯案者不是等闲之辈，或许是出于逃亡者天生的警惕和多疑，张毅选择了夜探义庄。 义庄，各个地方堆放没有人认领或是衙门办案需要无法立即认领的尸首的地方。受衙门管辖，却被单独分离出去，只派固定的几个人看守，算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因为这个时代的人们总是对死亡和尸首十分避忌，尤其是老百姓，既觉得不吉利还会心生恐惧，如非必要，都会尽可能的少接触甚至是不接触。 还有就是，一般尸首的保鲜时间都不会太长，冬天还好，温度低，存放的时间会相对较长。到了夏天热气重温度高的时候，两三天就已经很难闻了，更别说是成群的扎堆在里面。 虽说义庄里的人会定期处理掉日子久了的尸身，但有些办案要用到的是不能动的，就是气味传出方圆百里，在彻底发挥余热完全失去作用之前，也是绝对不能碰的。 出于以上重重考量，义庄没有设在衙门里，选址一般都在离人群居住的地方比较远的郊外。 因为存放的是尸首，是大伙儿避之唯恐不及的，县太爷也不甚重视，认为不会有哪个家伙吃饱了撑得没事找事过去光顾，为了尽可能的减少人员的浪费，只派了两个衙役轮着看守。 衙役也是普通人，是人对这些都会有些忌讳。被指派到义庄供职的衙役除非必要，不然也很少在屋子里头待着，一般都是在外溜达。尤其是到了晚上，天色全黑，更是不可能到存尸的屋子里去巡视查看，直接将大门上了锁，龟缩在供值夜班的人休息的小屋里不出来。只要没有大动静，这一待，就是到第二天天色大亮。 反正是天高皇帝远，偏僻的郊外县太爷一年都来不了两回，而且屋里头放的又不是值钱的金银珠宝，一堆忌讳的东西，他们料定不会有人惦记，自然就松懈了。 张毅身手本就好，加上夜间守卫松懈，轻而易举的就翻阅不高的围墙悄无声息的潜进去验了尸。 这一验，还真让他验出了重要的信息。 他发现，这些受害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身上的伤痕只有一处，是一击毙命的。 由此可见，作案的人身手了得，绝非寻常贼匪。 可巧的是，造成这致命一击的手法，张毅再熟悉不过，那是属于曼珠沙华杀手的必修课。 听完了张毅的话，祁雪沉默了，久久无言，脸色也越发沉重。 如果说，之前她还能自欺欺人的骗自己或许还有侥幸，现在就是连最后一丝期望也被打散了。 祁雪自己也是习武的人，自然清楚每一个门派组织都有专属于自己特色的武功路数，不传于外人，难以被模仿。若是路数相同，那多半就是这个组织所为了。 张毅知道这件事对祁雪来说是个噩耗，一时难以接受。所以他体贴的没有再出声打扰，给足了时间空间，任由祁雪深陷在自我的意识里，慢慢消化。 平复片刻，祁雪对于犯案‘匪贼’是曼珠沙华的人这件事已经不再抱有怀疑，只是心底对于其他的细节仍有所疑虑。 “你既然清楚了这伙儿人的底细，为什么不向衙门反映？” 张毅的言行之间无一不透露出他对这个组织的了解，既是如此，早早禀报衙门，助他们破案，不是好过任由事态发展到如今这不可收拾的地步吗。 还有更让她不解的一点，为什么张毅会对曼珠沙华这个组织这么了解？ 虽说这个组织在他的嘴里被形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但总归不是人尽皆知。至少原主就不知道，这偏远小县里的人也不知道，包括调查渠道广泛的衙门亦然。 而且祁雪相信，就算是某些大城池里的普通百姓，也不见得听说过。 曼珠沙华毕竟是杀手组织，做的是拿钱要命的买卖。寻常百姓家长里短，再争吵再闹左右不过发生口角或是一人一两拳的事，根本不会与曼珠沙华有交集，他们也付不起那个价格。 第590章 种田山里汉(154) 既然没交集，自然对他们的事也不甚了解。 也就是说，所谓的曼珠沙华闻名于世令人闻风丧胆，不过是针对特殊的几种人。 其一，是那些有可能成为任务目标的人。这些人，大多都非富即贵，要不然就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才会成为买主的眼中钉肉中刺。 其二，是有可能成为曼珠沙华雇主的人。既然要付巨额的银钱请专业杀手办事，在此之前自然会好好了解组织的业务能力，所以他们对组织也十分熟悉。 当然，除了以上这两种人会了解这个组织，还有另外一种人也同样了解，那就是曼珠沙华的杀手。这一种人，甚至比前两种都知道得更多。 张毅会这么清楚曼珠沙华的事，并为此做出了相应的应对准备，到底会是哪种？ 祁雪一时没办法确定，她唯一能肯定的是，无论是哪种，都绝不是善茬，同样是一身的麻烦。 祁雪的心因着这个结论猛的跌落进深渊，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看向面前男人的目光变得深沉。 张毅既然把话说到这个地步，自然一开始就料到她会有此反应和疑问，也有了相应的对答准备。 “因为我不能说。”他摆正了脸色，神情语气都十分严肃。 对于这个答案，祁雪表现得有些不解，本就紧皱的眉头之间恨不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什么叫不能说？”她想不明白，有什么不能说的理由。 就算曼珠沙华的人因此落了网，于男人而言也并不坏处啊。 张毅定定的看着她，严肃着脸一言不发，像是在思考和权衡。许久，在祁雪眉头皱得更紧，催促越来越频繁之后，他才幽幽的叹了口气，无奈的开了口。 “你看，如今的情况就是我没有说，结果你也看到了，衙门的破案进度很慢。”说‘很慢’都是给面子了，不客气的说，是一点进度都没有。 张毅突然蹦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听得祁雪满面不解。可她还是识相的没有出声打扰，只是轻点了头表示自己听见了，并且赞同他的说法。 张毅似乎很满意面前小姑娘的上道，嘴边的弧度更大了，看得出来心情是很好的。 “其实不必我说，你心里一定已经有了一些分析。” 没给祁雪同意或是反驳的机会，张毅接着继续说：“寻常人家是极少甚至一辈子都不会和曼珠沙华有交集的，自然，对它也就毫无了解可言。” “就像是这整个县里的人，在听说了这个案件，都只是将他们当成寻常‘贼匪’。就连消息渠道很广的县衙，也同样对他们的实际情况一无所知。” “这才是正常的现象。” 说完了客观事实，张毅顿了两秒，突然做了一个假设：“如果我去了衙门，向他们反应了情况，你觉得现在事态会发展成什么样？” 祁雪垂眸想了想，给出一个不算确定的答案：“如果是那样，掌握了对方信息，有了方向，衙门应该会在此基础上深入了解挖掘，并制定针对性的抓捕计划。”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官府消息渠道广，一定能顺藤摸瓜查出更多的有用信息。加上张毅的从旁相助，抓住县里犯案的这小鱼两三只应该不难。 “只是.......”祁雪突然转折，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神色凝重，脸黑似墨。 她了悟道：“恐怕经此一事，县里将再无安宁。” 曼珠沙华是杀手组织，做的是拿钱卖命的生意。县里作案这伙儿曼珠沙华的人极有可能是在执行任务。 他们这个小县城本身应该是不具备吸引这种杀手组织出手的条件的。因为县里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与世无争的老百姓，既没有机会得罪能出得起任务价格的大人物，也没有荣幸能窥探什么重要的惊世秘密，不可能成为组织的目标。 唯一的解释，就是组织的某个任务目标在他们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逃脱了，正巧流窜到县里。 杀手们一路追踪才到了这里。或许是那些个受害者无意中瞧见了什么，或是他们在不自知的情况下与任务目标接触过，这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照如今的情况，他们很大可能还没有完成任务，仍在寻找任务目标。如若不然，直接打道回府去复命就行，何须与当地衙役周旋这么些时日。 曼珠沙华那么大的组织，一个任务不可能派太多的人行动，换句话说，除开县里头作案这几个，组织里还有一大车的人不曾参与进来。 当然，这个不参与也只是暂时的。因为如今执行任务的杀手尚能应付，自然不需要组织浪费资源加大人手。 一旦如张毅所说，他给衙门提供信息，衙门因此成功的捉捕那伙儿杀手，势必会惊动组织。 损失一两个杀手事小，任务失败信誉名誉受损事大。曼珠沙华为了完成任务同时讨回面子，一定会派更厉害的人前来。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要对付的就不单单是任务目标了，对于让他们吃了一个大亏的衙门，绝不可能大发慈悲的宽大处理恩怨一笔勾销的。 衙门里那几个歪瓜裂枣，就算是有张叔撑着，也很难抵挡那么多高手。鸡犬不留还算是轻的，怕就怕他们在端了县衙后心里的怒火仍是难消，因此牵连县里的无辜百姓。 到时候，只怕会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满目惨状。 祁雪现在开始有点理解张毅不说的举动了。虽然闭口不言有些对不住那些无辜被牵连的几个受害者，却能避免更多的百姓遭受无妄之灾。 两害相权取其轻，不得不说，在没找到解决办法之前，这个决定是最好的选择。 看出了她的想法，张毅轻笑出声：“别将我想得这么伟大。” “我闭口不言，可不是为了什么救更多的人。”他是为了他自己。 可祁雪却没有当真，只当他是嘴硬心软，不愿意表露自己的好意。这男人从来就是这样，做好事不留名，也不往外说，明明是好意，面上却冰冷得很，让人误解。当初，他救她的时候就是这样。 祁雪没有去在意张毅的‘推脱’，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其他的事。 尽管心里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也深表赞同，可祁雪还是不忍心这么下去，“难道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任由他们在县里胡作非为？” 第591章 种田山里汉(155) 如今只是死了几个人，可若是这些杀手一直寻不到目标，一直在县里徘徊，难保不会增加更多的受害人。 首当其冲的就是县衙里的衙役。 出了这么大的事，死了这么多的人，县太爷怎么可能轻易善罢甘休。他若是真的息事宁人，不仅有损衙门尊严，就是对外也不好交代。 对下，百姓们想法单纯，没有那么周全深远的思虑，他们可不会管什么后果不后果，在没发生之前，只会认为是县太爷胆小怕事，故意找借口搪塞推脱罢了。这样极容易激起老百姓的反抗心理。 对上，层层官员都讲究政绩，他们可不会管手底下人有什么理由有多为难，他们要的只是结果。 出了这么大的命案，死了这么多人，要是就这么不了了之消极对待，那就等同于对曼珠沙华示弱，简直有损天家威严，上级州府乃至天子都绝不会容忍。 无论是哪方面的压力，都不是区区一个芝麻官县太爷能顶得住的。所以，县太爷就算是了解了事情的严重性，也绝不可能做出置之不理静观其变的决定。 这件事一旦往下查，与杀手接触最多的可是衙役，最危险的也是他们。 若是侥幸抓到了这伙儿人，惹怒了曼珠沙华，衙役们肯定要被献祭牺牲。 若是抓不住，任由他们继续在县里胡作非为，衙役们在追查过程中难免与杀手过招，结果不言而喻。衙门里还站着三个受伤遣回的，这还是幸运的，总好过再也回不来。 就算是侥幸拖着半条命回来了，人没抓着，上头一顶办事不利的帽子扣下来，还是一样要倒霉。 「这好像进入了死循环，不论接下来怎么发展，衙役们都是死路一条。」小六无奈扶额，声音里满是同情。 祁雪面色越发凝重。 她倒不是担心衙役们的安全，非亲非故的，圣母不是她的属性。她自然也没有什么拯救黎民百姓的伟大想法，就是纯粹担心原主遗留下来的‘本能’这颗雷。 张叔可是衙役，还是一个认真尽职的衙役。这件案子他是绝对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你说，张叔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这身体会不会被本能操控着去找杀手报仇？」 就她如今这状态，自保都很成问题，这举动无疑就是去送人头。 她好不容易把攻略任务做到这个地步，攻略对象对她也渐渐有了好感，别到头来被这‘本能’拖累得功亏一篑前功尽弃，那她会想要杀人的。 经她一番提醒，小六也反应了过来，面上不再似最初那般风轻云淡，瞬间被担忧占据。 「玩家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 本能反应这种东西是完全不受意识控制的，那瞬间就是下意识做出反应。等回过神来，生米都煮成稀饭了。 以原主对张叔的感情，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原主很可能就直接扛着四十米大刀杀进曼珠沙华总部了。 偏偏玩家现在就是个弱鸡，别说对付整个曼珠沙华，就是对付其中一个杀手，能不能讨到便宜都不好说。 「所以一定不能让张叔发生意外！」祁雪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坚定。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小六完全不抱期望，「玩家说得轻巧，可你自己不也分析了，如今这个局面，抓也不行，放纵更不行。」 「完全就是个死局啊。」 「......」祁雪当然明白，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才更加忧心和无力。 小六到底心肠软，见玩家这么愁苦烦恼，忍不住安慰道：「玩家也不用太悲观。」 「就算是最后不得不遵循‘本能’找曼珠沙华的人干架，也不定就是死嘛，你还有攻略对象小哥哥呀！」 「他功夫那么厉害，说不定能帮助玩家完成华丽逆袭，一举铲除曼珠沙华呢！」 「那你俩可就出名了！大街小巷的传颂啊！」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原本拿着苦情剧剧本准备好生安慰自家玩家的小系统，在不知不觉间转换成了动作爽剧，脑内手撕对手的小剧场一个接一个不要钱的放送，看起来美滋滋的。 「......」祁雪整颗脑袋立时挂满黑线，嘴角抽搐个不停，「脑子是个好东西，我希望你能有。」 美好想象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小六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玩家就是个没有追求和梦想的人！」 祁雪轻挑眉头，满脸的不以为意，「你那不是梦想，那纯粹就是梦！」 当真是手撕岛国的神剧看多了吧，以为是个人都能以一顶万刀枪不入？ 小六不爽的撇了撇嘴，「好嘛好嘛，就算是我说的夸张了那么一点点，那攻略对象灭不了曼珠沙华，保护玩家安全撤离还是做得到的吧。」 它这回倒是给出了一个靠谱的假设。 「玩家就算是因为‘本能’陷入险境，小哥哥肯定不会置之不理，以他的身手，还有对曼珠沙华的了解，用来逃命还是可以的。」这点信心它还是愿意给小哥哥的。 祁雪这回没再反驳。对于小六最后这两句话，她还是赞同的。 这样想着，目光不自觉的又飘回张毅脸上，正好撞上他深邃的眼眸。 他也在看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见她眼里渐渐恢复了焦虑，张毅目光微敛，只当是担心张叔安危闹得，当即无声的轻叹了一声，“如今这种情况，抓或不抓结局都是悲剧。” 听他这般说，祁雪的眸子暗了暗。连张毅都没办法了吗？难道就真的无解，只能被动的挨打了？ 就在她伤春悲秋暗叹自己前路渺茫的时候，他有突然来了一个转折，“不过，却也不是完全无解。” 祁雪眼眸噌的亮了起来，原本因绝望跌落谷底的心犹如坐过上车一般咻的冲上高点。 她紧紧注视着面前的男人，眉眼之间难掩激动，“你有办法？” 张毅面色淡淡的开了口，“解铃还须系铃人。” “系铃人......”祁雪愣了愣，仔细思量片刻，顿悟，“你指的是那个任务目标？！” 是了，这伙儿杀手既然是为了任务目标而来，那他们完成了任务自然就会离开。他们做的是拿钱卖命的买卖，没人出钱，才没那个精力和时间去对无关紧要的普通人动手。那不是等于做白工没工钱嘛，谁也不傻。 “你的意思是帮这伙儿杀手找出任务目标，助他们完成任务，然后顺理成章的将他们送走？” 第592章 种田山里汉(156) 意识里，小六一只胖手托着腮，一边摆出一副思量的模样，一边点头说话，「小哥哥这招牺牲一人幸福千万家虽然有点损，但不得不说，损到了点上，是个好办法。」 两害相权取其轻。想要解此困局，尽可能少的减少伤亡，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没等男人答复，祁雪又自顾自的点了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自说自话，“虽然有点对不起那个任务目标，但为了尽早解决这件事，也就只能牺牲他了。” 张毅的嘴脸微不可察的抽了一下，只是很快的掩饰好，面上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并不是一定要牺牲那个人。” 难得的，张毅竟然开口为一个不知道长相姓名的人说话。 祁雪微微皱眉，没有明白他话的意思，“你说的办法，不是这个意思？” 莫非是她会错了意？这件事难不成还有其他更好的方法？ 她也不是真的想牺牲那个人，只是不得已为之。若是有更和平的办法，她自然也是高兴愿意的。 祁雪当即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张毅扯了扯嘴角，道：“你的出发点是没错的。” “他们是杀手，为了任务目标而来，想要他们离开，自然也要从任务目标下手。” “不过，”他先是肯定了祁雪的话，随后一个转折，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一定非要他们杀了任务目标完成任务才能离开。” “如果是任务目标离开了县里，你说，他们还会不会继续逗留？” 一语惊醒梦中人。 祁雪双目微瞠，露出一副了然且欣喜的模样，“你是说刻意营造人已经逃离此地的假象，调虎离山？“ 想要杀手们离开，确实不一定非得是任务目标死，只要他人离开了，困局自然可解。 虽然到时候上头多半还是会怪罪县衙办案不利，但至少这样减轻了伤亡，就算是怪罪，也不至于太重。 何况，等那伙儿人到了其他地盘上，再出点什么事，那就不是他们县一家的事。不是他们能力不济，实在是对方实力太强。 正所谓法不责众，总不至于丢了性命。 虽然这样的想法有点祸水东引的损意，但不能否认，这确实是如今最好的办法了。 “嗯。”张毅笑着点头，对她的一点就透十分满意。 「果然还是小哥哥的办法比玩家的好！」小六毫不客气的赞美着攻略对象，顺带还压低了祁雪一头。 不过祁雪心里高兴，也懒得同它斤斤计较。她飞快的转动着思绪，抓住了这个办法里最重要的一点，“如果要这么做，那我们应该事先了解这伙儿人的任务目标。” 这样才能对症下药。 张毅眸光沉了沉，片刻后点了头，认真的嘱咐道：“这次去案发地，我们最好是藏在暗中，不打草惊蛇，这样在调查和行动的时候都会方便很多。” 这话明摆着是说给祁雪听的。 张毅知道她与张叔之间的感情很深厚，先前听了案发地危险重重，她就有些失了理智，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就不管不顾的上赶着要去最前线。 他很怕等到了案发地，她又会因为太过关心而乱了方寸。他自然会尽力周全，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了更好的确保她的安慰，他不得不提前做出警告。 听明白张毅话里深藏的意义和警告，祁雪尴尬的笑了。 她知道张毅是怕她冲动之下不理智，她更怕。 老实说，如今她身体里遗留下来的‘本能反应’就像是一颗死死安插的雷，拆不掉，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碰到了哪个点就会直接炸起来，不受控制。 就算她有心保证些什么，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可以胡乱保证，随口一说谁不会，关键是真到了事发的时候，本能反应一上来，她先前立下的所有保证都没办法兑现。 一双眼看着面前紧盯着自己的男人，祁雪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将她的犹豫看在眼里，张毅皱了皱眉，知道她为难，尽管没有得到想要的保证，最终也没有再为难她。 在两人默契十足的闭口不言之下，这个话题很快被揭了过去。 祁雪沉默了一会儿，自己先觉得不自在，忙转移了话题：“对了，刚才我就好奇，你为什么会对曼珠沙华的事这么了解？” 之前她也做了相应的猜测，得出三个最有可能的结论，却没办法确定张毅究竟是哪一个。 后来她的心思都放在如何摆脱如今困境的问题上，反而忽略了张毅为什么会这么了解情况的原因。 现在暂时解决了前一个问题，她才有精力去顾及后一个问题。 “呵。”张毅轻笑了一声。他还以为，这小丫头会一直不问了呢。 难得的，他也想要皮一下，当即反问道：“你觉得呢？” “不妨猜一猜。”他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兴致勃勃的等着她的回答。 他是真的有些好奇，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祁雪显然没料到张毅会这么问。一直以来，他对她的好奇和提问都是干脆了当的回答，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也有说出‘你猜’的时候。 这么童心未泯...... 虽然惊叹于张毅突然的人设崩塌，祁雪还是老实的交代了自己先前的三种猜测。 张毅轻挑了挑眉头，越听眼底的赞赏越明显。 他仍是一副兴致盎然的表情，“那依你看，我是哪一种？” 这话就等于是明摆着告诉祁雪，她的三种猜测里确实有一种是正确的。 祁雪顿了顿，目光上下打量起面前的男人，似乎想要从他身上看出蛛丝马迹。 她眯了眯眸子，一副沉思的模样。 张毅武功高强，心思缜密，过去的一切都是谜团，这让祁雪很难判断。 照理说，以张毅的身手心思，是曼珠沙华杀手的可能性不小。但是，说他是曼珠沙华的任务目标，倒也说得通。要躲过这伙儿杀手的追踪，确实需要出色的功夫和头脑。 至于买家，这个可能性相对前两个要小一些，却也不能完全被排除。毕竟谁也不能绝对的肯定，花钱买杀手的人自身武艺就不能精湛。有很多情况，是自己不方便动手，而需要依仗外力的。 依照张毅表现出来的现有的情况来看，似乎三种猜测都有可能。 第593章 种田山里汉(157) 漫长的自我沉思之后，祁雪的目光闪了闪，老实的与面前的男人四目相对，“我猜不出来。” 张毅又笑了，这次没再为难她，直接给出了答案：“我曾经是曼珠沙华的任务目标。” 他故意在‘曾经’两个字上稍稍加了重音。 祁雪果然听出来了，眉头皱了皱，轻声重复着：“曾经？” 她思绪飞转，很快便想明白了这两个字的含义。 她先前有猜测，曼珠沙华派杀手到县里来是为了追踪任务目标。张毅着重强调‘曾经’两个字，是为了表明他不是这一次曼珠沙华杀手追杀的对象。 其实就算他不提醒，祁雪也不会往那儿去想。 很明显，张毅在山林里住了很久，那栋屋子里的每一个细节和他对山林的了如指掌都恰好证实了这点。 而这个命案，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发生的。 时间上不符合。 既然是追踪，没理由目标人物都已经在山林里躲藏多年相安无事，多年后追踪的人才过来寻找。 虽然不能说没有这种情况的存在，但从日常生活中她对张毅的了解来看，他是个极其谨慎小心的人，寻常时候极少离开山林在外露面。山脚下十里八村的乡亲就没有发现他存在的，原主也是。 这样一个人，能做到这点，自然不可能在安稳隐藏多年后，毫无征兆的突然再被杀手们发现。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群杀手是在追踪另外一个任务目标，误打误撞来到了县里。 只能说，张毅运气不好，碰巧赶上了。 突然想到最近一段时间张毅较之前格外谨慎的反应，祁雪心里了然。 与此同时，脑袋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祁雪双目微微瞠大，嘴巴张着，面带震惊，“所以，这才是你不向衙门提供信息的真正原因？！” 虽然是问句，但她心里几乎已经肯定了。 张毅倒是没有掩饰，大大方方的就点头承认了。 “所以我之前不是说了嘛，我不上报衙门，真不是为了什么全县百姓的安危。我可没有没有那么伟大，只是在自保而已。” 话题既然引到了这里，他索性就一次性都交代完。 “我先前不说，就是怕会打草惊蛇，引起曼珠沙华的注意。” “你或许不太明白曼珠沙华的任务制度，对他们来说，一旦接受了任务，除非雇主主动取消，或者是曼珠沙华这个组织覆灭了，否则在任务目标死亡之前，这个任务都是有效的。” 换句话说，哪怕是任务目标再能苟，除非有本事苟一辈子，不然，就算是十几二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过去了，一旦被组织发现，他们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自从成为他们的目标开始，我就竭尽全力的避其锋芒隐匿行踪。周旋多年辗转多地，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他们的监控，彻底转入暗处。” “这些年我一直待在山上极少下山也是这个原因。” “所以一开始我提出要做熏肉买卖的时候，你才会拒绝。”因为做买卖势必要下山，他不愿意过多的暴露在人群中。祁雪在心里为张毅前后的反差找着理由，同时更加懊悔自己的任性。 她知道，张毅是因为她才会妥协，答应做买卖的事的。 “对不起，我不应该......”她面上满是悔恨。 张毅神情微愣，眨了眨眼，只是瞬间的工夫就将自己的真实情绪隐藏好，嘴脸勾着笑，顺着她的话就往下接，“傻丫头，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做买卖的事是我同意的，我也赚了不少，说起来，我还该谢谢你。” 既然小丫头上赶着替他找理由做掩饰，他当然要识相的顺驴下坡。只是下坡归下坡，他还是不忍心看她自责的。 祁雪知道张毅是不想她有心理负担，忙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见她恢复了常态，张毅这才接着原先的话继续解释：“之前也分析过，曼珠沙华这个组织在这个偏远的小县城里是没有任何名气的，大伙儿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我若是向衙门透露相关的信息，让他们制定出针对性的措施去对付组织里的杀手，势必会引起组织的怀疑。” “组织肯定会想到是有人在暗中相助，偷偷给县衙提供情报，才会让那些执行任务的杀手栽倒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里。” “正如先前所说，知道组织情况，还了解得这么清楚的，不外乎就那么几种人。” “杀手，雇主和任务目标。” “曼珠沙华不仅在刺杀方面厉害，对内的治理也极其严酷。组织里的杀手一旦有异心，哪怕只是有这样的想法还没有付诸行动，只要被察觉，结果就只有死路一条。杀手们自己就承接过数不清的任务，自然清楚他们平时不死不休的任务手法。若不是万不得已，他们是没胆子背叛组织的。” “还有那些与曼珠沙华做过买卖的雇主，他们心里也清楚这个组织的厉害，更不可能会站出来帮县衙破案从而引火上身。” 有能力成为曼珠沙华雇主的都不是等闲之辈，这样的人做任何事都会有自己的一杆秤，去精细的计算得失，最缺少的就是泛滥的好心。 “这样一排除，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泄露组织情况的是任务目标。” “当然，他们最先怀疑的肯定是目前正在追杀的人，为了摆脱组织的追杀从而借助官府的力量，这个动机合情合理。” “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没做过就是没做过，真的细查起来，难保不会发现蛛丝马迹。” “一旦他们确定了泄露情况的人不是本次追杀的任务目标，那矛头将会直接对准曾经的任务目标。” “曼珠沙华鲜少有任务失败的情况，只需稍稍排查，他们很快就能确定告密之人的身份。” “我隐姓埋名多年，一直竭尽所能的避免与他们再接触，自然不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冒任何一丁点可能暴露的风险。” 张毅说得理直气壮，没有一丝一毫因为袖手旁观而导致其他人受害这样的事感到羞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生存，他双手沾满了鲜血。如今，他只是沉默，只是选择了保护自己，并没有直接出手伤人，他并不觉得这样是错。 第594章 种田山里汉(158) 不是谁都是圣人，为了别人牺牲自己，尤其是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让先前做的那么多的努力付诸东流变得毫无意义，甚至搭上自己的性命，这不可能。 做不来圣人不是错。 虽然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可真的听男人说出来，祁雪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的疼了一下。她心疼他这种躲躲藏藏的生活，更多的是自责，为了自己曾经做出的一次又一次将他陷入险境的‘本能反应’感到悔恨。 尽管那并不是她的真实意愿，但不能否认，她有责任。 是她的任性导致了意识极度虚弱的后果，这才让本能反应有了可以控制身体的机会，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归根究底，她是始作俑者。 祁雪张开嘴，那句想要补救的‘我们不去了’被生生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她知道，或许是身体里的那股本能察觉到了她不愿意去案发地的想法，再次出来作祟了。 她说不出来，她挽回不了局面。 这个认知让祁雪无比自责的同时又感受到了深深地无力，她痛恨这样无能为力的感觉，悔恨自己当初的任性，甚至恨那个花钱买张毅性命的人，却又不得不屈从于现实。这样的无奈才是她最痛恨的。 她的纠结沉痛溢于言表，张毅将这当做是她的内心挣扎。一方面，了解真相的她不愿意再让他涉险，一方面，心里又放不下张叔的安危。 张毅心里升起一股暖意，不忍见她为难自己，大掌轻覆上她的脑袋，揉了揉，“好了，都决定好的事，难不成还要反悔？” 他故意摆正了脸色，严肃认真的道：“你要是真临时反悔了，我可要生气的。” “你这早不说晚不说，我这捣鼓了大半天的东西，一点儿用场都没派上，这会儿你才说没用了，那我做了大半天的白工得多冤啊。” 这话无疑就是断绝了祁雪所有退缩后悔的路。 张毅笑着轻拍了她的脑袋两下，神情已经不复前一秒的严肃，越发温柔，“别想了，明天我们准时出发。” “不用担心我，最坏的可能也不过是被他们发现。躲了这么久，可把我窝囊坏了，也该见见光了。” “何况，我这准备得这么充分，真遇上了，是谁吃亏谁该怕可不好说呢。” 祁雪知道男人是在安慰她，不愿意她内疚自责。他一定将她的无奈和为难看在眼里，知道她不忍他受到伤害，却又没办法放着张叔不管。 他不愿她陷入两难，所以才主动为她解困。 这样的想法让祁雪的心暖烘烘的。 她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直直的对上他的眼，重重的点了头，一字一句的，就像是在诉说誓言：“无论事情朝什么样的方向发展，我们都一起面对。” 张毅莞尔，面带宠溺：“好。” 这句是真心的，一如他最开始的打算。 与那些话本里‘我死了，你要好好活下去’的矫情相比，张毅明显更遵从本心。 他的本心告诉自己，他既然对她有意，她也亦然，那就该同生共死。 只要他有一口气，他就绝不允许她死。若是他死了，也不会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 祁雪不知道男人心里的想法，也没有精力去猜测。她如今要操心的事太多，心里那根弦绷得紧紧的。 她一脸紧张的看着张毅，“照如今的情况来看，他们还没有发现你吧？” 她现在担心的是，那伙儿杀手在追踪任务目标时会误打误撞的发现什么与张毅相关的消息。若是这样，张毅可就有危险了。 听出她话里满满的关心，张毅心情大好，回答的语气也带了一丝愉悦，“放心吧，暂时没有。” 是的，暂时。这一去案发地，恐怕是很难隐藏了。 祁雪显然也想到了，心沉了沉，面带抱歉，“是我连累你了。” 与此同时，她忍不住暗暗咒骂那该死的‘本能反应’。 张毅忍不住一根手指头微微弯曲敲向她的额头，语气宠溺，“傻瓜，关你什么事。” “我刚才说过的吧，是我不愿意自己大半天的努力付诸东流，是我坚持要去，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些年，我也受够了被他们追杀的苦，难得有机会还回去。” “不。”祁雪并不相信他的话，“你这话根本就说不通。” “你一直以来的沉默，不向衙门告发，就是为了不被他们发现，不惹火上身。这样的你，怎么可能会这么执着于‘还回去’这样的事。” “你不过是在安慰我，不想我有心理负担，所以才将这些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只是这样的借口太过拙劣而已，说服不了她。 张毅一点也没有心思被拆穿的窘迫，笑容依旧灿烂，“你错了。” “或许，我有安慰你的心，但这些话，并不是安慰，是事实。” “你说得对，之前我确实是在躲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那并不意味着我真的怕了他们。” “不出声，只是因为会受到危险的对象不值得我这么做。相比起他们的安危，我更看重自己的宁静安稳。” “可你不同。” “你值得。”最后这三个字，张毅说得无比郑重，这就像是一句承诺，一句告白。 “没有人能逼我做出任何不愿意做的决定。” “我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那都是因为我愿意。” “我愿意陪着你一起去案发地，愿意陪你冒险，愿意保护你，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既然是心甘情愿，就是想好了一切需要承担的后果，无论将来发生什么，都与人无尤。 听完张毅的解释，知道了他的真实想法，祁雪久久不能言语。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只知道那颗心已经不再受自己控制，它正在不停地剧烈跳动着，扑通，扑通，扑通。 “我......”她动了动嘴巴，想要说什么，却一句整话都没有出口。 她好像瞬间失去了语言能力一样，除了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面前的男人，什么也做不了。 结巴的‘我’了半天，祁雪最后还是化言语为行动，直接冲进了他的怀里。 她感动得说不出话，就只好用行动了表明自己的态度了。 张毅显然没想到她会来一个突然袭击，一时愣在原地，两只手一左一右的张开着竖在空中，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第595章 种田山里汉(159) 反应过来，一股热意攀上脸部，将他的双颊烫得红艳。 张毅摆在空中的双手动了动，一点一点的向中间聚拢，直到将身前的小丫头紧紧收拢在怀里。 他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有手下的劲道表明了心里的想法。 一切尽在不言中。 相较于张毅和祁雪这头的沉默是金，意识里的小六则更偏向于用聒噪来表达自己的激动和喜悦。 「goodjob！」 「玩家这一个熊抱简直绝了，直接将攻略对象拿下啊！」 「现在你俩的情况已经越来越明朗，就等着解决完这次的事，举办一个婚礼，找个没人的地方安安静静和和美美的等死就好了。」 小六已经将祁雪的未来安排得明明白白，它甚至看见了辉煌的业绩在向自己招手。 出乎意料的，祁雪对这种擅自的安排并不排斥，甚至还有些心驰神往。 尽管如此，她也没有就此迷失了心智，「幻想是美好的，可惜，现实却是残酷的。」 「在达到你的美好构想之前，还有一个更严峻的问题在等着我们。」 「那就是我们必须在曼珠沙华的手里活下来。」而这很难。 若是张毅一个人对上曼珠沙华的杀手，不敢说稳赢，至少打不过时逃跑应该不困难。毕竟他逃了这么多年，甚至还‘逃脱’了这么多年。 可这一切在加上她这个‘拖油瓶’后将变得不再明朗。 她如今的意识太过虚弱，还有那不定时爆发的‘本能反应’，每一点都能成为影响结局的变量。而且还是将结局推向不好的变量。 不得不说，祁雪的话虽然有点坏气氛，却也很现实。 「这个......」说到这里，小六也开始担心了。 随着玩家经历的位面越来越多，经验越来越丰富，之后的游戏难度也变得越来越大。 这不仅仅是体现在消耗的时间越来越长上，还有更多更为严苛的必要要求也随之出现。 先前玩家进入位面，只需要完成攻略任务，顺带应对突发的主支线和奇遇任务。只要任务完成，哪怕是位面里的宿体死亡，系统也会自动判定玩家本位面攻略成功，给予相应的积分。 而且之前对于攻略任务的完成判定也相对放松的，只需要攻略对象对玩家产生好感，并且好感达到爱的程度即可。 但是从前一个位面，也就是娱乐圈位面开始，游戏难度已经开始增大。 系统要求玩家在完成相应任务的同时，必须保证宿体的安全。这里所谓的安全，是指杜绝一切意外死亡的可能。 系统仅将生老病死归为非意外死亡。其他的死亡方式都一并算作意外死亡。 与此同时，判定攻略任务完成的标准也改变了。除了攻略对象心底的爱意值，还多了一项硬性指标，那就是必须要有代表着两人在一起的仪式。 简单来说，就是婚礼。 这无疑给玩家通关位面大幅增加了难度。 当然，难度增加后并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先前因为攻略难度低，所以在积分的计算上一律采用整体计分制度。顾名思义，整个任务是一体化的，其中一个小环节出了问题，将直接宣告任务失败。 就拿最开始的皇帝位面来说，因为南离的突然毁约，导致代代相传的环节失败，从而宣判主线任务失败，哪怕祁雪先前再矜矜业业将大元推向巅峰也没用。 对于整体计分制度来说，只有所有环节都完美的完成，才算是真的任务完成，才能获得积分奖励，可谓严格。 现在却不同了。 因为攻略难度的加强，积分制度也发生了改变，从原先的整体计分制变成了分步计分制。 所谓分步计分制，简单来说，就是任务开始按点给分，只要达到需要完成的点，属于这部分的积分就到手了。 举个简单的例子，就像是数学考试。前头的填空题选择题都是以最后的结果为给分的判定标准，只要结果错，属于这题的分数就没了。但后面的大题却不同。 大题一道十多甚至二十多分，分数量十分庞大，它的给分标准十分的人性化。 只要考生将计算的步骤一一列举，且步骤无误，哪怕算出来的结果是错的，那先前正确的步骤也会给予相应的分数。 这就是分步计分制。 按照玩家目前的攻略情况来看，仅能确定的是攻略对象对她的爱意值已经达标，至于难度上升后新增的两项硬性指标，玩家是一样也没完成。 也就是说，如果玩家在这次去案发地协助办案的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导致宿体身亡，那在积分结算的时候，玩家仅能获得爱意值这一项指标的积分。 而保证宿体安全和与攻略对象结婚这两项指标是没有达成的，将会被扣除相应的积分。 玩家原本结余的积分就不多，在这番入不敷出的折腾一次，剩余的积分也就刚好够支付下个位面的穿越。 换句话说，玩家要是在这一次的行动里挂了，那她就相当于半只脚踏进惩罚位面了。 小六对于难度升级后的游戏规则解释得很清楚，祁雪没有任何疑惑，这是早在娱乐圈位面就知道的。 只是刚才张毅近似告白的‘你值得’三个字让祁雪的心方寸大乱，头脑暂时停止运转，也下意识忽略了这样残酷的现实。 如今经由小六提醒，她才想起自己将要面临的艰难险境，心底的温存爱意也渐渐消退了。 「既然如此，那就更要活下来了！」祁雪在张毅看不见的地方紧紧握拳，眼神无比坚定，心里单方面的宣告了那伙儿不知道模样的曼珠沙华杀手死亡的结局。 相对于一人一系统骤然沉重的心情，张毅则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其实，从最开始他直言让她问出心里的疑惑，就一直在布一个局，一步步诱她入局，目的就是为了顺理成章的给她一个解释，好彻底打消她心里的疑虑。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张毅对祁雪已经有所了解，知道她是一个观察仔细且极为聪慧的人。 他在房间里闭门准备了这么长的时间，她不可能不好奇。而且他如此紧张，小心准备，势必也会引起她的某些怀疑。 他当然可以闭口不言什么都不说，她自然也没办法撬出什么，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可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第596章 种田山里汉(160) 不了了之不意味着彻底打消心底的好奇和疑虑，不过是无能为力下的暂时妥协，暂且将怀疑和好奇压在心底。 既然是暂时，就总会有破土而出旧事重提的一天。 与其让她怀揣着这些心事在暗地里偷偷摸摸的调查推测，拼上暴露实情的危险，还不如他先下手为强，自己替她解了这些困惑，一了百了。 自然，他刚才同她解释的那些话，也是真假参半。 他说之前不提供消息，是怕暴露自己的身份，这点是真的。 只是‘任务目标’这个身份，他确实有那么一点编造引导之嫌。只为了合情合理，能与他先前闭口不言的举动对上。 正如他先前解释的那样，若是县衙突然对那伙儿人了如指掌，他们必定猜到有人暗中相助。 他在解释的时候也故意做了诱导。其实，曼珠沙华的信息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就算是雇主和任务目标，能做到这点的人也极少。 他利用她对曼珠沙华的不了解，故意让她误会这两种人也能了解组织的情况，从而将自己的身份往任务目标上引。 他不敢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除了怕她知道他曾经手染鲜血会心生厌恶，还因为曾经的身份与好兄弟息息相关。 他怕，将来她问及他曾经的生活，他会在不经意间泄露什么，让她察觉出他是害死她亲爹的人。 尽管他可以编造谎言哄住她，却也只是暂时的。绕是他自诩谨慎小心，可一个谎言是需要千千万万个谎言去圆的。有的时候，说的谎言多了，很容易会自相矛盾。 他怕他终究是瞒不住。 若是他将自己的身份定义成任务目标，将来可以谎称是山中修行的隐士，偶然下山得罪了人，所以才被买命。 如此一来，在提及过往的时候，他就可以简单的一语概括，也不用提及曾经的好兄弟。 其实，他这样说也不算是撒谎。 在他叛出组织的那一刻，他就自动被列为组织的追杀目标，这样介绍自己其实也是事实。对于身份这点，他只是故意误导她认为自己是因得罪了人而被重金买命。 就算是最后被看出了破绽，小丫头察觉到他在骗她，也不会知道还有好兄弟这个人的存在，多半会以为是往事不堪回首，令他不愿启齿。 张毅知道这样做很自私，可感情本来就是自私的。即便是对不起好兄弟，即便让他未来的日子活在愧疚之中，他也不后悔今日的选择。 这个解释果然瞒住了小丫头，可张毅心里清楚，瞒不过组织。他们稍一排除就会将目标锁定在自己身上。 小丫头心系张叔，案发地一行无法更改，他不可能再置身事外。 小丫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张叔身陷危险袖手旁观，此行注定了他们会掺和其中。 换句话说，为了保证她的安全，他势必要对付那些杀手。 要对付他们，就要承担暴露的风险。 一旦暴露，他多年苦心经营的安稳生活将毁于一旦，组织一定会继续对他展开追杀行动。 将身份往‘任务目标’上引，其实也是为了将来的暴露被追杀做铺垫。 任务目标被追杀，合情合理，不会引起她的怀疑。 这样一来，他就能将当年的事永远瞒下去，能和他的小丫头永远在一起，一举数得。 张毅听不见祁雪意识里的讨论，祁雪也看不透张毅内心的真实想法。 厨房里看似平静美好，一对璧人情意绵绵紧紧相拥，四周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实则暗处波涛汹涌，各怀心事。 黏黏糊糊腻腻歪歪的抱了一会儿，突然想到还有满满一盆的菜没洗完，祁雪动了动身体，准备从温暖令人留恋的怀抱里退出来。 感觉到怀里的动静，张毅自觉的松开了手，右脚稍稍后退，配合的拉开彼此的距离。 只是刚抽离不到一个指头的距离，祁雪突然眸光一闪，猛地向前迈了一步，整个人再次飞扑过去，结结实实的撞回张毅身上。 “哼。”张毅闷哼一声，突来的冲击让他止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却出于本能将原本松开的双手再次收拢，牢牢护住那个撞过来的冒失小家伙儿。 好容易稳定了身形，他稍稍低了头去瞥罪魁祸首，见她也是一副意料之外的惊讶懊悔模样，到嘴的训斥就这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无奈的摇了摇头，张毅还是选择关心她的情况，“有没有伤到？” 一番突然袭击，祁雪本就理亏，想起不久前因为起身太急险些摔倒的事，张毅已经对她耳提面命再三嘱咐，她如今哪里敢说自己伤到，除非想听更长篇大论的教训。 她忙摇头晃脑，“我没事，张大哥这么护着，我好得很。”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讨好的笑着。 见她这样，张毅再教训的话哪里还出得了口，轻叹一声，千言万语最终只化成一句：“以后小心些。” “嗯嗯。”祁雪赶忙老实的点头答应。 张毅没再为难她，开始关心她这突然的举动，“刚才不是想分开吗？” 他能感觉到她抽身的意愿，所以才配合的放手。 “嗯。”祁雪点了头，表明自己最初确实有这样的意思，“不过，我突然发现还有点事没弄明白。” 张毅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向怀里小丫头，打趣道：“什么事情这么特别，让你去而复返，一定要以这样的姿势说？” 他指的是两人如今的情况。 “当然得这么说。”祁雪回答得毫不犹豫，目光透着坚定，“万一结果不尽如人意，我就死缠着你不撒手。” 这无疑是明晃晃的威胁，暗示男人只能挑她高兴的答案说。 “哦？”虽然被张牙舞爪的威胁了，张毅却不觉得生气，反而笑得开怀，“如果是这样，那我的答案可一定要不如意了。” 他对于如今的姿势可是满意得很。 别看张毅从前是个面无表情不解风情的男人，一旦开了窍，这情话也是一句跟着一句不要钱似的窜出来。 正如那句老话说的，情爱这方面的事，男人天生就是无师自通的。 绕是经历过好几个位面的倒贴，祁雪还是被撩得脸颊红艳目光含春。 「玩家能不能有点出息！」小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 第597章 种田山里汉(161) 「你的任务可是倒贴，是主动的一方，被撩成这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吗？」 「......」小六不合时宜的数落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将她心里的旖旎温存浇灭了大半。 这煞风景的系统，要是能自主屏蔽掉就好了！ 祁雪恶狠狠的想着。 粉红的氛围被打散，祁雪想起了最开始的目的，忙将注意力集中回男人身上。 “话说得挺好听的。” 她先是夸了一句，之后突然摆正脸色，佯装一副凶狠恶霸的模样，进入主题道：“我问你，我们这算是在一起了吧？” 不能怪她不确定，实在是他们之间的告白都太隐晦，没有一句明确关系的话，这让身负任务的祁雪始终不能完全安心。 张毅的眉头再一次挑了挑，显然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白。 照理说，寻常女子都是含蓄矜持的，偏她不同。从最开始见面，她被他救了之后念念不舍的嚷着要报恩开始，再到后来再见时毫不避忌登堂入室的住进他家，无一不昭示着她的与众不同。 可他偏就喜欢她这幅与众不同的样子。 收起玩笑的表情，张毅也开始变得严肃。他郑重的点了头，坚定的吐出四个字。 “在一起了。” 与此同时，他手里的力道不自觉收紧，以此表明自己的决心。 得了肯定的答案，祁雪满心欢喜的又赖在张毅身上片刻，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菜盆，想起还在准备晚饭的事实，感受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这才不依不舍的从温暖的怀抱里退出来。 鉴于祁雪之前长期蹲着洗菜突然站起来险些摔倒的事件，张毅伸手拦住了她挽袖子准备继续洗菜的动作。 “我来吧。” 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心知肚明他的用意，祁雪也没有坚持，“那好，我去把灶台上处理好的肉和菜炒了。” 张毅目光在灶台上扫过，轻点了头，“好。” 灶台足够高，不需要蹲着，他也就由着她了。 心照不宣的，张毅和祁雪分别在厨房里占据一席之地，分工合作，很快的将晚饭做好。 饭桌上的菜品很丰盛，用祁雪的话来说，临行前的犒劳，自然是尽量的好。 之后前往案发地的时间里，赶路的过程中肯定没办法吃上多好的饭菜，到达案发地后，他们不宜声张，一切行动都要在暗中进行，也不可能有多好的吃住条件。 换句话说，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过艰苦的日子，作为最后一顿，当然是能吃多好就吃多好。 或许是彼此的关系明朗了，这顿晚饭的氛围显然与之前的每一顿都不同。你来我往，筷子与筷子交错之间，满满都是齁死系统不偿命的粉红。 可怜的小六在没办法一尝口腹之欲的悲惨条件下，竟奇迹般的饱了，可见两人的丧心病狂。 一顿丰盛甜蜜的晚餐过后，张毅带着祁雪在院子里消食，顺便给她简单的讲了曼珠沙华杀手的一些行事习惯和武功路数，以便她将来在遇上这些人的时候能有个底，不至于手忙脚乱毫无应对策略。 之后，两人早早散伙，各自回房睡下，养精蓄锐。 次日，天刚刚擦亮，张毅在生物钟的影响下按时起来。 祁雪昨晚虽然回屋回得早，但长时间养成的固定睡眠时间不是一两天就能纠正过来的，绕是仰躺在榻上目瞪帷帐许久，她也始终没办法进入睡眠状态。 小六为了帮助她尽快入睡，想到了唱催眠曲的法子，奈何它的五音实在是不全，祁雪在刺耳的嚎叫的折磨下是越听越精神，一点儿困意都没有了。 此路不通，小六不服输的又开始另辟蹊径，发誓要在下线之前将玩家给哄睡着。 它开始给祁雪讲睡前故事。自然不是哄小孩子睡觉的白雪公主灰姑娘那一套，它老早就不看这么幼儿的故事了。它开始动用它海量的小说收藏，从里头挑选出最为经典的故事，声情并茂的讲起来。 这套也没能行得通。 平日里小六虽然不靠谱，但在看小说方面还是有自己独到见解的。它喜欢的小说亮点十足，祁雪听得津津有味，兴致盎然，听完了这一段惦记下一段，更没了困意。 这一来二去一番折腾，等小六到了规定的时间自动断线，祁雪依然没有睡着。 这倒也正常。 平日里，她也都是在小六下线后才入睡的。这小萝莉素来聒噪，只要它在，她鲜少有安然入睡的机会。 好在她平日里睡得也不算太晚，小六下线后，意识陷入沉寂，祁雪自我翻滚了一会儿，渐渐的睡意席卷上头，没多久，两眼一闭，也睡了过去。 祁雪早晨也有相应的生物钟，因为昨晚睡得有些晚，今早也没能起得太早。 张毅目光扫过祁雪的屋子，在她紧闭的房门上停留了两秒，之后又悄无声息的移开。 他没有刻意去叫醒她。于他而言，案发地此行本就是不得已而为之，让他表现得那么积极迫切，很抱歉，还真的是做不到。 尽管张毅有心让祁雪多睡会儿，奈何她体内还有一个本能反应在作祟。 以原主对张叔的深厚感情，强忍了一天拖到今天早上已是难得，此刻恨不得能飞奔到案发地，怎么可能让她久睡。 就在祁雪主意识尚不清醒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翻身站起来，一步一步的朝房门口走去。 房门打开，祁雪目不直视，径直往院子里的井口边走去，动作熟练的打水洗脸。 张毅本在院子里练功，听见身后传来动静，停下手里的动作，缓缓回头，正巧对上祁雪抬脚踏出门槛。 他目光顿了顿，一抹惊讶由眼底划过。显然，他没想到祁雪会起得这么早。 疑惑并没有困扰张毅太久，他很快将之抛诸脑后，勾起嘴角，正准备同她打招呼。 一声‘早啊’还没来得及从嘴里蹦出来，面前的小姑娘突然脑袋迅速九十度转弯，像是没发现他这个人一般转个身，脚步坚定的朝井口的方向走。直到她娴熟的从井里取好水都不曾分给他一个眼神。 到口的话被张毅硬生生的咽回了喉咙里，原本微微张开的嘴巴紧闭在一起，面色微沉。 平日里他也早起，也在院子里练功，也会撞见小姑娘从屋子里推门出来。 张毅回忆着小姑娘往常见到他的反应模样，左右的眉头不自觉的向中间靠拢。 第598章 种田山里汉(162) 通常，祁雪一天之中与张毅见的第一面就是早起开门那一刻。 每当此时，看见他的第一眼，目睹他出拳抬腿的英姿，她休眠了一晚上的意识都会像是被一盆透心凉的冷水浸过，瞬间清明无比。 她的目光会贪恋的痴缠在男人的身上，看着他因为听见动静而收回手脚的动作，缓缓转身，与自己四目相对。 他会在看见她的一瞬间勾起嘴角，笑容温柔的对她道一声‘早’。 而她，则会回以更灿烂的笑容，甜得像是吃了蜜一般，愉快的回他一句‘早’。 男人会在短暂的视线纠缠后收回注意力，起身到井边打水整理仪容，顺便替她也放好洗脸水。 两人一同洗漱，之后便会结伴去厨房吃早饭。平淡而温馨。 这几乎已经变成了一种默契。 他们心照不宣的维持了很多天，只要她住在这里，就从未有过例外。 今天，这种意外发生了。 张毅的视线一动不动的追随着小姑娘离开的背影，看着她毫不留恋目标直指井边的步伐，目光森森，透着打量和疑惑。 怎么回事？他何时惹她生气了吗？ 张毅开始回想昨日发生的种种，除了厨房洗菜时的小插曲，两人的相处都是极为和谐的。 饭后开小灶的普及曼珠沙华杀手知识，再到后来各自回房，一直相安无事。 许是厨房里的小插曲将不少事都摊开了摆在明面上，小姑娘也不再像先前那么刻意遮掩，临回房前还笑意盈盈的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晚安熊抱。 张毅确信，至少在她房门关上那一刻，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愉快。 如果不是他眼拙没察觉出来，那就是小姑娘的异常是在回屋之后开始的。 张毅本以为，经过了昨日厨房的互相表白心迹，今日两人会相处得更加甜蜜，哪曾想等来的却是越发的疏离。 如果不是他的某个举动惹她生了气，那...... 疑惑之间张毅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是过了一夜，她回房静下心来细想，然后后悔了？ 这样的想法一经冒出就再也止不住的在张毅的心里生根发芽茁壮生长。 他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盯着不远处洗漱的背影的目光幽深，透着骇人的光，周身的气压格外慑人，将整个院子笼罩在低沉之中。 而这一切，井边之人毫不察觉。她此时正沉浸在洗漱间无法自拔。 冰冷的井水从手指掌间泼向脸上，本就因刚起身略略泛着苍白的脸色在冰水的洗礼下更白了。 “嘶~”瘆人的凉意透过面部直直传到心底，祁雪倒吸了一口凉气。 身体猛的一抖，没忍住打了一个寒颤，手上不受控制的捧水动作被打断，原本迷迷糊糊带着睡意的意识瞬间清明过来。 眼前的景象一点一点在眼里聚焦，直至完全印在眼中。 半睁不睁的双眸瞬间撑得老大，眼底一派难以置信。 脑袋忙不迭的左右晃了晃，眼睛猛的闭上又睁开，确定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祁雪整个人呆立原地，无法动弹。 她，她，她，她竟不是在做梦？！ 她原本睡得正香，迷迷蒙蒙之间，感觉身体好像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自顾自的起身刷牙洗脸。 祁雪最开始没反应过来，只当这是在做梦，梦见自己爬起来洗漱。 她并不觉得奇怪，没发觉有什么异常。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原主心心念念惦记着去案发地找张叔的本能多多少少也感染了她。 加上昨夜临回房前张毅也嘱咐了让她好生休息，养精蓄锐，免得次日早起精神不佳，意识混沌。 本能感染加上反复提醒，多重影响之下，让祁雪将‘早起’这件事深深印进脑海，导致在梦境里都下意识出现这样的画面。 这样的解释合情合理，她也不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所以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误以为自己这次依旧也是在梦里。 至于置身梦境却能有所察觉，这点祁雪更不怀疑，因为她先前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一段在梦中，以上帝视角看着‘自己’被追捕，拼命逃跑却始终拉不开距离的经历。 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深陷险境，错过一个又一个可以逃出生天的机会，想提醒却无能为力的挫败和压抑，就是在梦醒之后都深深的刻在心里，让她难受不已。 这种经历让祁雪印象深刻，以至于错误的将此次的真实的无能为力和曾经的梦境联系在一起，混为一谈，坚信不疑。 现在一捧冷水将她迎面泼醒，回归现实，才猛然发现，这一切竟都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并非她以为的梦。 以祁雪聪慧的头脑，不稍片刻便将这个真实发生的‘梦’的原理分析明白了。 她能以上帝视角察觉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且在‘清醒’过来后拥有‘梦’里的记忆，这就能排除是梦游的可能。 梦游在醒来后是不会有记忆的。 联想之前发生过的事，祁雪知道自己这般突来的奇异举动多半是本能反应在作祟。 她尝试着将原本抬着要捧水的手往回收，一双手果然顺利的回到身体两侧。 她不禁松了口气，暗叹好险。看来，随着意识的清醒，原本不受控制的身体也被夺回了主权。 祁雪刚才虽然误以为自己在梦中，但对具体做了什么还是有印象的。 她记得‘自己’在推开房门走出来的瞬间，视线是有落在内院里练功的张毅身上的，而他也如往常一般，听见动静后转身。可‘自己’却没等他例行打招呼，毫不客气的扭头转身走向井口，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不留下一个眼神。 不用想，现在张毅的心里一定充满了不解和怀疑。 祁雪能清楚的感觉到自背后传来的强烈的目光注视，有种恨不得将她脊背戳穿的错觉，令她如芒在背。 不仅如此，周身的空气也渐渐变得压抑起来，险些让她喘不过气。 祁雪知道，身后之人极有可能是生气了，原因除了‘自己’今天一反常态的不闻不问之外不作他想。 张毅素来敏锐，且擅于窥探分析。寻常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能被他轻易捕捉，并由此将她心里的想法剖析出来。 今天她这样不正常的反应，绝对引起了他的高度怀疑，也不知道他会怎么解读她这反常的行为？ 第599章 种田山里汉(163) 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应该不会把这一反常态往‘本能反应’上联想。毕竟以远古时代人类的见识，不会去相信这世上还有意识穿越这一回事。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能够供张毅解读的可能就不多了，而且都很不妙...... 心里大致有了猜测，祁雪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在玩家‘挺尸’之前小六就已经到了上线时间，自动恢复了联系。只是它素来秉持着玩家不醒它不叫的原则，不会刻意出声刷存在感。 通常情况，它会在线补个回笼觉，直到玩家有事找它，才正式开始自己一天的工作。 玩家‘起身’的时候它正在补觉，却也是意识到了的。不过鉴于寻常时候玩家起身都用不着它，所以它也没多想，迷迷糊糊的又继续睡过去。 发现异常是在冷水扑脸那一刻，它听见了玩家倒吸凉气的声音。睡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的小系统还以为自家玩家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意外，当即给吓醒了。 它花了好半天的时间消化了眼前的情况，分析出了眼前的处境。 见玩家清醒过后一脸丧丧大难临头的表情，小六大致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潜藏心底的爱心又开始泛滥了。 「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玩家得振作起来，打起精神对付攻略对象！」它以打气的方式转移玩家的注意力。 理是这个理，可行动起来真的好难。 「对付......」祁雪都要哭出来了，「你感受到周围阴森森的低气压了吗？」 「这代表着攻略对象的愤怒程度。偌大一个内院，四面通透，我竟然还能不寒而栗，可见人家气到了什么程度。」 小六虽然没有实体，但是它有检测报告，能直观的检测出玩家当前的身体状况。毫不夸张的，确实如她所说，被冻得不清。 将刚才发生的事捋了一遍，它倒是挺理解攻略对象的，「照玩家刚才‘目中无人’的表现，小哥哥生气也是正常的啦。」 「而且你们昨天才开诚布公的确认了关系，你倒好，睡了一觉，再起来的表现比原先没确定关系的还不如。」 这不是典型的穿好裤子不认人嘛。 就这事儿，搁谁身上不生气啊。 「你以为我愿意？」祁雪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如若今天的一切是她本身意识造成的结果，或许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憋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承受巨大的怒火，鸭梨山大！ 「好不容易和张毅有了进一步的发展，看到了好感值达标的胜利曙光。现在倒好，因为一个非自我意识能控制的‘本能反应’，一切全毁了！」 「他对我的好感值不会骤降成零吧？」突然想到这个可能，祁雪整个人慌得一匹。 「这个......」小六犹豫了两秒，实则是在思考，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如果小哥哥心里的想法像我们猜测的那样，认为玩家是反悔了，那，很有可能！」 「......」 小六无情且直接的答复犹如千万支利箭齐齐射出，将祁雪那颗本就因看不见丝毫希望而万念俱灰的心再一次戳得千疮百孔。 就在两人商量得开心的时候，周围的气氛变得越来越低沉。 小六从检测报告中发现了这一变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当即出声点醒玩家。 「现在不是消沉的时候，玩家得赶紧振作起来！」 「你认真感受周身的氛围，攻略对象已经快要逼近发飙的边缘了！」 「这个时候要是再不做点什么补救挽回，玩家很可能会在下一秒被他喷发而出的怒火烧成黑碳的！」 「想想那个画面，乌漆嘛黑的你，在一阵微风吹过后碎裂得稀里哗啦，连渣都么得剩下一点！」 祁雪浑身一个激灵，瞬间回神，切身的感受到身后更为慑人的注视，身体再次不由自主的抖了几下。 「确实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暗自握紧拳头，更加坚定了要将张毅安抚好，打消其心底疑虑的决心。 快速在脑袋里重现推门而出后的场景，祁雪大脑飞速转动着，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一一筛选，最后得出了最好的一个。 垂在身侧的一只手突然动了，不急不缓的向上抬，直至掌心轻触到嘴唇，手指将下半部分的脸大致覆盖。 与此同时，祁雪两腿转动，带动着身体一并后转，整个人瞬间翻了面，与不远处正准备过来的张毅对了个正着。 手掌虚掩在嘴巴之上，祁雪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一双眼自然的闭在一起，一副还没睡醒的神志不清样。 原本怒气冲冲跨步向前的举动被打断，张毅不自觉停下了脚步，立在原地，漆黑的眼眸死死的盯着不远处困意正浓的身影，不放过她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这一个呵欠持续了将近十秒。尽管祁雪用手掌虚掩着，但手指与手指之间的缝隙还是能明显的看到她嘴巴大张直至极限，之后又缓缓合上的画面。 几乎在嘴巴闭紧的同时，虚掩的手掌就渐渐上移至眼部，轻揉了揉因打呵欠而闭起来的眼皮。 大约揉了几秒钟，一系列动作做完，手掌犹如失去支撑，随着重力的牵引再次落回身侧。与此同时，紧闭的双眼也一点点的睁开。 或许是刚睁眼，眼神仍有些飘忽，直到缓了几秒，视线一点点清晰，祁雪看情了正对面男人的模样。 虽然不是近距离挨着，却能明显的看见他已经拉下来的脸，脸色十分不好，紧紧抿着的唇昭示着它主人如今的心情极度不佳。 那张阴沉的脸上，一双犀利深邃的眸子盯猎物一般的紧盯着她。 祁雪犹如置身寒冬，身子又不受控制的抖了。她稍稍歪了脑袋，眼底疑惑一闪而过，很快的又被溢于言表的喜悦取代。 好在祁雪没有被张毅这可怖的模样吓得完全失去理智，还谨记着自己的目的，不敢松懈，在下意识颤抖后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她向上轻扯了嘴角，和煦一笑：“早啊。” 道完早安，她垂落在身侧的双手同时上移，交错着，手掌一左一右的覆上胳膊，上下搓了搓，一副受了寒的模样，一脸茫然的轻声低喃：“怎么回事，突然降温了？” “怎么会觉得有点冷呢。” 第600章 种田山里汉(164) 目光从未离开过她的脸，张毅英气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透着打量。 瞧她这模样，又是打呵欠又是揉眼的，一副半醒未醒的样子。她刚才睁眼看见他那瞬间下意识的寒颤和露出的疑惑，无一不表露着她对如今一切的不解。 还有她之后表露出来的喜悦，以及那句情意满满的‘早’，全然不像是后悔的模样，倒像是......没睡醒？ 这个想法成功让张毅周身的暗黑气压消散了些许，却不是完全，可见他心底仍是存有疑虑的。 敏锐的察觉到张毅的变化，祁雪暗暗松了口气。她不奢望这简单几个动作一句早安就能彻底将人安抚好，只要不是全无作用就行。 事情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祁雪在心里给自己加了油，决定一鼓作气趁热打铁，长腿一迈，一步一步拉近自己与张毅的距离。 张毅目光微闪，身体却没有丝毫动静，直立在原地，任由她靠近。 他在等她接下来的反应。 祁雪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笑容满面的凑到张毅身边，双手自然无比的环住他一只胳膊，亲昵道：“怎么了？” “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脸上瞬间布满紧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还是哪里不舒服？” 这担心着急的模样，透露着满满关心的语气，如果说这些都是假的，她后悔了，对他没有感情，说出来张毅都觉得不信。 纵然这小丫头平日里演技不错，但张毅觉得还没有到这般以假乱真的地步，她若是有这技能，真该去戏班里唱戏，绝对前途无量，能红遍大江南北。 张毅万万没想到的是，祁雪还真就是个红遍大江南北粉丝千千万的影后。 见她这样关心自己，张毅心里哪里还有气，周身所有的黑暗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勾了勾嘴角，犀利的目光也柔和下来，笑着回答：“我没事，不必担心。” 祁雪明显的感觉到周身的空气越来越浓郁清新，压迫感也没了，面前的男人笑靥如花，看起来心情不错。 「恭喜玩家，小哥哥已然恢复正常。」小六乐呵呵的同她报喜。 祁雪再次松了口气，仍不敢有丝毫松懈，努力维持好先前的人设，脸上担忧毫不遮掩，“可是，你刚才的脸色真的很不好。” “确定没事吗？” 她不放心的看了男人一眼，像是想到什么，目光中闪过了然，“若是真有哪里不舒服就说出来，千万不要因为上路的事就忍着不说。” 小丫头是以为他故作无事，怕耽误行程了。 张毅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里却有点小开心，为了她满满的关心。 “我真的没事。”他再一次坚定自己的说法。为了博取同情关注假装生病这样的事他可做不出来。 为了让她彻底安心，张毅给自己找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我刚才脸色不好，是因为你。” 果然，就是因为她的无视吧。祁雪虽然心知肚明，面上却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因为我？” “嗯。”张毅轻点了头，解释道：“你刚出门那会儿有些不对劲，我......有些担心。” 言下之意，他脸色不好是因为担心她出了什么问题。 张毅没有说自己是因为误会她后悔了所以变得暴躁生气，他有点偶像包袱，不愿意表露自己不自信的一面。 他不明说，祁雪就假装不知道。顺着他的话茬，她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稍稍低了头，脸颊带着微微的红润，“我，我刚才，很不对劲吗？” 她语气一顿一顿的，看上去对先前发生的事有些不确定。 问完，也没有给张毅回答的时间，祁雪又自顾自的继续说：“我，我那会儿，其实还不是很清醒啦。” “你也知道，我平日里起得没那么早。昨儿晚上虽然回屋回得早，可心里总惦记着张叔的事儿，睡得不是很早，也不算踏实。” “今儿早上也不知道怎么的，睡着睡着就坐起来了。脑袋虽然浑浑噩噩迷迷糊糊的，但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动起来。” “就连开门出去那会儿，别看我整个人立着，其实眼里迷迷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就像是凭感觉一样，自己就往前走了。” “之后做了什么我也不是太清楚......” 祁雪皱着眉，眼眸微垂，一副绞尽脑汁回忆的模样。 片刻，她眼底依旧透着迷茫，“彻底清醒过来，是冰冷的水扑到脸上的时候。” “也是那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井边，手里冰冰凉凉的触感以及脸上未干的水珠昭示着我正在洗脸。” “可我起来后做了什么是真的没什么印象......” “我想，或许是太担心张叔了吧，所以有些反常。” 祁雪打死不承认，决定装傻到底，最关键的，她的演技倍儿棒，装啥像啥，妥妥的将张毅给忽悠住了。 他皱了皱眉，想起转身回去，目光对上她的时候，虽然仅有一秒的对视，她很快的就冷漠的扭头离开，但他还是注意到她的视线是有些空洞的。 在回想她走过去井边那一路，身子似乎不是太稳，隐隐有点左右晃动的幅度。现在回想起来，倒是有点行尸走肉的意思。 结合她刚才的解释，因为没睡醒，只是心里惦记张叔安危，下意识起来为出行做准备，脑子其实并不清醒，迷迷糊糊的，所以没注意到他。 或者说，她甚至都没有自己已经起来的认识。 这样一联想，先前许多奇怪的地方又说得通了。 张毅彻底相信了祁雪的说辞，眼底迅速被无奈侵袭，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啊，总是这么迷糊。” 厨房站起来那次是，这次还是。 “你说你这样意识不清醒的跑不出去，走个路都左摇右晃的，要是磕着碰着旁边的柱子和墙，或是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了栽倒在地，你该怎么办？” 这样想着，张毅原本平稳回落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不禁暗自庆幸，幸好那样的意外没有发生，否则....... 他当时虽然也在院子里，却因为她这番奇怪的举动怒上心头，整个人都被怒火充斥，哪里还顾得上仔细观察她的不对劲。 她若是真的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他不一定能及时反应过来去救，结果很可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出事。 第601章 种田山里汉(165) 这样的认知将张毅吓出一身冷汗，如果事情真的这样发展，那他一定会心疼死，懊悔死。 好在，这样的意外并没有发生。 尽管如此，却也只能说是运气好，并不能代表这小丫头小心谨慎。 对于她这屡教屡犯的粗心大意的毛病，必须反复严肃的批评督促：“厨房那会儿我就告诉过你，以后要小心些。你倒好，这是真把我的提醒当耳旁风了。” 祁雪心虚的低下头，自知理亏，一副乖乖受教的模样，男人说一句，她就配合的点一下头，并老实认错。 “是我的错，不应该睡得晚起得早，迷迷糊糊的在路上走。” 鉴于之前厨房里的检讨顺序，祁雪在认完错后立马又接着指天立誓做保证：“我下次肯定注意，坚决不再犯！”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张毅有种无奈扶额的冲动，心里知道她不过是捡着好听的敷衍他，却又不忍心当面拆穿，“你啊，回回都这么说，希望是真的记住了才好。” “嗯嗯。”祁雪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是真的记下了。至于这话的可信度，那就只有天知地知，她自己知了。 多说无益，做不做还在自觉。张毅索性也不再啰嗦，领着人一道回井边洗漱，之后又吃了早饭，清理干净厨房，回屋拿了包裹便上路了。 远古时代交通落后，有钱人家坐马车，像衙役这样有权势的骑马，他们这种普通老百姓就只能腿着走去目的地。 远古时代的一个县不算大，比之星际时代要小很多。当然，其中也不乏特殊一些的县，面积会稍大一些。 祁雪所在的嵩县是那种常规的小县，由南至北约40余里，由东至西约50余里。 听起来数字不大，若是搁在球体时代或是星际时代，那种水泥铺的路，真的用脚走起来，也用不了太久。 只是远古时代的路并没有修得太好，尤其是他们这种偏僻的小县，每年能上缴的税收都不见得有多少，哪里会有余钱好好修路。 可别指望上头会拨银子来修，那么多大的城池等着建设，国库又不是银子制造机，哪里能无止境的变出银子到处普度众生。 就算是皇帝一时头脑发热真的拨银子下来整修，这一层一层的下来，到县里头估计也没剩几个子儿了，还修什么修。 如今县里头的路都是天然的泥路，有些地方走得多了，有了痕迹，坑坑洼洼不平坦，还七拐八拐的，走起来格外费劲些，用的时间也比正常用时要长出不少。 好在原主也不是娇弱的人，平日里做农活惯了，身体底子好，不像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娇小姐，走两步歇一会儿喘两口气，磨磨蹭蹭半天挪不出半里地。她一路上虽走得不急不缓，却也没有总是多事的停下来休息。 张毅是习武之人，脚力和体力都是顶好的，祁雪这样的姑娘家都能坚持下来，他自然不在话下。 两人前进的速度不算慢，因着出门的时间也早，不到正午红日高挂，人就已经临近最近的一个案发地。 不错，只是其中最近的案发地。 因为受害者不单单局限在某一个村落里，而是这一带三四个村落都有涉及，所以所谓的案发地，指的也不单是某一个村落，而是所有涉案村落的总称。 正是因为涉案的村落数量不算少，杀手可能躲藏的范围增加，才给追查增加了难度。 走到此处，人烟已经变得十分稀少，甚至可以说是没了人影。 若是往常时候肯定不这样，十里八村的村民们彼此走动，这个时辰正是热闹的时候。 如今出了人命案子，又是接二连三的发生，至今也没个解决的办法。村子里的人都恨不得避出去，要不是衙役们守着村口不允许村民随意出去，估计这里早就变成空村了，更别说附近没被牵连的村子的人过来。 所以，小道上出奇的静谧。 祁雪和张毅在离案发村落还有几百米的时候就放弃了走明路，一头扎进旁边茂密的树林里。 远古时代道路两旁的树木是十分茂盛的，成片生长，杂草丛生，两个人钻进去和两只动物跑进去没什么区别，没一会儿就在层层树影和茁壮成长的杂草的掩护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将一颗石子投进汹涌澎湃的大海，连个水花都不见得溅得起来，更不会被人察觉。 树林之间没有成型的道路，满地杂草看不清地表情况，走着走着说不准就踩着石块崴了脚，要不就是重心不稳栽倒，这都是常有的事。 若不是张毅时刻紧跟着，一只手还紧紧拽着她的手臂，祁雪都不知道摔几次了。 饶是这样，他们还是没有到外头明路行走的想法。 倒不是他们标新立异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要去感受林间漫步，实在是走明路太招摇。 他们这次的打算本就是偷偷摸摸的躲在暗处，等将杀手的目标摸清楚后想办法以此为诱饵将他们弄走。这事儿自然不能张扬的做。加上张毅的身份特殊，作为曼珠沙华曾经的任务目标，祁雪可不敢天真的祈求组织因为时间拉长就将他的长相给忘了。 在这么一个特殊的危险时期，明晃晃的在所有村民闻之色变恨不得逃离的道路上行走，这无疑就是打草惊蛇。 若是让身处暗处的杀手发现了他们，并认出了张毅，别说是调查杀手的任务目标。帮助张叔将人引走，就是他们自身都有性命之忧。 就是不惊动杀手，也极有可能惊动把守村口的衙役。 因为这一带的几个村子都出了命案，事态严重，牵连甚广。为了不让凶手趁乱逃跑，县太爷在头一回出事就派了人手过来围村，在一番周旋过后，终于将凶手控制在三四个村子的范围之内，以外的村子没再发生悲剧。 为了将人控制住，县太爷直接将衙门里能调配的人手都调了过来，在涉案村子的村口和出入的路口安排了衙役值守，只许进不许出，一旦发现可疑人物当即拿下。 其实县太爷这么做除了防止凶手逃窜，也是为了控制案情的进度不外泄。 若是让人随意进出，如今这严峻的形势怕是传得全县皆知了。到时候必将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第602章 种田山里汉(166) 现在附近村的村民只知道官府介入办案，知道死了人，却不知道那伙儿凶手已经厉害到将好几个衙役重伤，而衙役却无能为力，没查到一点线索，至今没有一丁点儿破案的办法。 在这样的情形下，是个人都恨不得避开这几个村子，他们若是明晃晃的往里走，难免引起衙役的怀疑。 一个弄不好，将他们当成可疑人员抓起来就不好了。 潜进树林里就不同了。面积之大，又有天然的草木做掩护，两个人在里面行走发出的动静，比之一阵大风吹过树叶摇晃的动静小多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除非运气不好直接贴脸撞上，否则发现他们的概率小得能够约等于零。 张毅和祁雪两人商量着分析过，既然张叔他们死死守着这几个村子，又真的有衙役受伤返回，可见那些杀手确实是被困在里面了。 只是他们很好的将自己伪装起来，藏在某一处，没被发现。 以这些杀手的实力，若是真的想杀出去并不难。衙役们虽然守着各个出口，但人手有限，每个地方留守的人并不多。 加上衙门里的衙役并不是没个都如张叔那般有实力，杀手们武艺高强，真对上了，还是杀手的赢面大。 虽然这样会暴露行踪，被衙役们追赶，但作为杀手，他们应该不会惧怕，更不会因此滞留在村子里，毕竟他们还是带着任务的。 如果他们的任务目标逃离了这几个村子的范围，为了完成任务，他们绝不会坐以待毙。 如今这般，只能说，他们的任务目标也藏在这几个村里！ 杀手们一直潜藏其中小心翼翼，就是为了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将任务目标找出来并解决掉。 换句话说，两人此行的目标都在这画地为牢的一带了。 所以，在村子附近暗中观察是最好的选择。 无论是任务目标还是杀手，他们肯定都在伺机寻找有利于自己的时机，以此解决困境。 思前想后，最好的时机应该是晚上，尤其是深夜。那时视线不佳，正是人困意上头的时候，正适合偷偷摸摸做小动作。 心里有了结论，祁雪和张毅在树林里找了个不错的观测点，准备等到夜色降临，再静候在附近，认真观察，寻找可疑人员以确定杀手和任务目标。 来之前祁雪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曼珠沙华的杀手她不了解，没办法就此做出什么有效可行的准备，只能是在盘缠上下功夫，光是熏肉蔬菜包和水果罐头这些方便易食的东西，她就装了满满一包裹，如今正在张毅的肩上背着。 就光这满包袱的吃食，足够他们在树林里舒舒服服潜伏七八天了。 不是她夸张，一天不确定杀手们的行踪，他们最安全的打算就是待在村外，以免贸然进入，敌暗我明身陷险境，失了先机。 三四个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真想藏起来，单凭祁雪和张毅两个人的蹲守观察，还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 这需要极佳的天时地利人和。万一运气不佳，在树林里还有的耗。 幸好他们有充足的准备，才不至于弄得太过狼狈。 因为林子足够大，杂草树木也足够茂盛，一次只点燃少许的枯枝落叶用以加热熏肉和烧点热水冲泡蔬菜汤并不显眼，没有引起村子里的人的注意。 出门在外条件有限，祁雪和张毅都不是穷讲究的人，简单吃了东西，填饱肚子后，选了两棵临近的视野较开阔的树，一人逮着一棵树往上爬。 山大王位面的经历让祁雪对于野外生存颇有心得，当决定要露宿树林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同张毅分享了自己的经验。 尽管这次有张毅在身边，以他的身手，就是真的遇到什么豺狼虎豹的，待在树底下也能应付过来。但比起招惹这些麻烦，祁雪更愿意安稳，保险一点总是好的。 撇开危险不谈，都上了树，晚上休息的时候总能安心一些。出门在外，又是带着观察任务的，一个好的睡眠很重要，这有利于他们养精蓄锐，更好的对付杀手。 除了以上两点原因，选择上树还有更重要的目的。树上足够的高，视野开阔，可观察到的范围相较于低矮的地面多了许多，有利于他们对村子进行监控。 种种好处的驱使下，张毅最终采纳了祁雪的建议，敲定晚上在树上过。 两人在树上蹲守观察了一整个下午，随着空中挂着的红日越发向西垂，趁着天色还亮，匆匆下来解决温饱问题，并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熄了火堆再次上树。 第一天晚上，村子里头格外安静，祁雪和张毅一边聊天一边观察，直到凌晨两三点也没有捕捉到一点儿想要的信息。两人商量着，再这么熬下去也不是办法，眼瞅着天都要亮了，最终决定双双睡下。 次日，最先醒来的还是张毅。祁雪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坐直起来倚在树干上，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村子的方向。 这么勤快的嘛。祁雪打了一个呵欠，扶着旁边的树干坐直身体。 因为是在树上睡觉的缘故，总不能睡得太死，也不像在家里可以随意翻滚，睡得并不算舒服，即使仍有困意，她也没有继续赖着。 微微偏头，祁雪笑着朝张毅的方向点头，“早啊。” 话音刚落，她猛的顿住，一双眼狐疑的打量着邻树上的男人，“你，不会一晚没睡吧？” 以男人的处事作风，为了监视村子动静，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倒是真能做出来彻夜不眠这种事。 张毅在她动作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如今听见她的问话，随即就将视线转了回来。 “早。”他先是回了她最开始的问好，随后嘴角勾笑，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反问道：“你觉得，我这模样，像是一夜未眠吗？” 这...... 祁雪被问得一愣，目光着重在男人脸上来回扫荡。脸色确实有些白，不知道是因为早起的缘故，还是彻夜未眠的憔悴。 她又细细瞧了他的一双眼，看着倒是破有精神，眼底也没有熬夜后的青黑。 这样看来，应该是睡了的吧。 她不是很确定的想着，脑袋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 张毅被她这可爱的模样逗笑了，不忍她担心，还是老实的给出答案：“放心吧，我睡了的。” 他知道照顾自己。 第603章 种田山里汉(167)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祁雪总算放了心。 与此同时，张毅从旁边的树枝取下包裹，从里面翻出一个水囊递向旁边。 “先洗个脸吧。” 祁雪笑着接下，简单的将一小部分倒进掌心拍在脸上，轻抹了抹。凉意顺着脸部传递到大脑，整个人瞬间精神了许多。 洗了脸，祁雪又往嘴里抿了一小口水，简单的漱了口，立时清爽了。 将水囊递了回去，张毅立马又递过来一个水果罐头。 “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大清早的，吃熏肉这种大荤显然不合适，蔬菜汤倒是不错，不过没办法马上冲泡，水囊里的水过了一夜都凉了。只有水果罐头最方便，也比较合适。 “谢谢。”祁雪笑着接过，却没有马上打开，而是侧眸看着张毅。 张毅心领神会，大手再次探进包裹里，摸索不过五秒，再出来时正捏着一个装水果罐头的竹筒。 握着罐头的手轻晃了晃，像是在示意，随后当着祁雪的面将筒盖打开。 祁雪瞧了，心满意足的收回视线，手指微动，也将竹筒给打开了。 她稍稍侧眸看了旁边的男人一眼，他正好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两人相视一笑，之后又心照不宣的收回目光，一同吃起了罐头。 自打住进张毅山间的屋子起，两人都是一起吃三餐，就算是到了外头，这个习惯仍是印在心里刻在血肉之间，没法改变。 温馨的吃完早餐，两人收拾好包裹下了树。 这个村子已经观察了大半天外加一个晚上，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他们决定到下一个村子去。 被列为案发地的几个村子相隔不远，以两人的脚程，不一会儿就到了。 依旧是同样的套路，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们是从树林里穿过去的。 因为天色尚早，两人顺着树林不远不近的将村子打量一遍，确定了最佳视角位置，找了两棵合适的树，再一次安营扎寨，登高眺远。 就这样，又过了一日，依旧一无所获。 两人同样是一起吃了早饭，简单收拾一番，开始向下一个目标行进。 同前两次一样，他们找好了最佳观测点，早早的上了树，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打发时间。 “第三天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祁雪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只是真的发生了，总不可能高兴就对了。 不仅如此，她已经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隐隐有慌乱躁动的迹象。 祁雪心里清楚，这是来自‘本能反应’的作用。 一连三天过去，他们的行动毫无进展。虽然第二天的时候她在第二个村子里看见了追查线索的张叔，暂时还是完好无损活蹦乱跳，但杀手一日不除，人就一直处于危险当中，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事。这样的认知触及了本能反应，才让她产生不安的情绪。 祁雪知道，如果再这么一无所获下去，她心里的不安会越来越多，直到一发不可收拾，然后她的身体就会再一次不受控制。 每每想到此，本来还没什么感觉的祁雪就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烦躁，恨不得立马就能找到那些杀手，除之而后快。 张毅不知道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只当她是心系张叔的安危，出声安慰道：“别太担心了，至少张叔现在还好好的。我们也来了，就在暗中看着，若是他有什么危险，我们也能马上出手解围。” “我相信，只要那伙儿人在村子里，就总有暴露的一天。” “我们一定会有发现他们的时候。” 祁雪心里都明白，不过是控制不住而已。为了不让张毅察觉出异常，她迅速调整好面部表情，轻点了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目光投向不算远的村子，祁雪眼眸微沉，“你说这伙儿人究竟都藏在哪里？” 怎么会这么能苟。 “他们有任务在身，应该想尽办法寻找任务目标的下落，争取早日完成任务，怎么还有毅力这样藏下去？” 他们观察了两个晚上，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出现。 作为任务目标，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自然是能避则避，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冬眠。 而作为杀手，他们要是还不主动出击，这辈子都甭想完成任务了。 祁雪不了解曼珠沙华是怎么训练杀手的，但她清楚，不可能有任何一个组织会将自己的杀手培养成贪生怕死只知道躲避的人。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你说这些杀手会不会已经不在了？” “这可能性不大。”张毅想都没想就给出回答。 祁雪默了。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这个可能性不大。 张叔他们坚定的守住这几个村子不是没有道理的。加上先前那个姓林的衙役，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被调离的县衙，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两次去县衙之间间隔的时间不算远。 这就说明，间隔的这段时间里，案发地又有人受伤被遣送了回来，所以那个姓林的衙役才会被派过去顶替。 而这个时间，张叔已经去案发地很久了。 以张叔的办案经验和能力，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一定会第一时间控制可疑范围。 换句话说，那伙儿杀手应该是没机会跑走的。 之所以这么猜测，只是因为这是她如今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如果排除了这个可能，“那究竟是为什么，这伙儿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张毅看着她，安静了数秒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既然这伙儿人还在这几个村子里的可能性很大，却又一直没发现动静，只能说，他们极有可能不在前两个村子里。” 有一点她分析得很对，曼珠沙华不会养这么多贪生怕死只知道躲藏的废物。 曼珠沙华的每一项任务都是有时间限制的，根据任务困难程度的不同，难度越高的任务提供给接单者的时间就越长，反之则越短。 张毅不知道这次这个任务目标属于什么难度，但无论时间长短，总是有个度的，杀手们不敢随意浪费。 也就是说，这样长时间无作为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情况。 再者，从衙门里倾巢出动，又不断的往回送了好些伤重的衙役来看，这伙儿杀手并没有闲着不干活。 他们的活动频繁着呢。 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他们依然没发现动静，最可能的情况就是这伙儿杀手其实不在她们最初监视的这两个村子里。 第604章 种田山里汉(168) 如果真如他的猜测，“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 最快今晚，最迟，也不过明晚。 张毅的分析不无道理，祁雪看向村子的目光更加幽深起来。 或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祁雪心里对这伙儿杀手太过期待，以至于老天爷听见了她的心声，出手满足了她。 当天晚上，当夜幕笼罩住整片大地，祁雪正抬着头望星星望月亮，感叹着今晚又是一个宁静夜。 张毅所占据的那棵树突然发出树叶沙沙作响的动静，听着像是有人动了枝干引起树叶晃动而产生的声音。 祁雪受了惊，一颗心往嗓子眼提了提，下意识就扭头去看他，眉头直接皱成一团。 只见原本还是背靠树干的男人不知道何时后背已经脱离了支撑，一只手扶着树干，一只手向前撑着，整个身体前倾，漆黑的眼眸紧紧注视着村子的方向，在月光的印射下泛着莫名的光亮。 祁雪心里咯噔一响，不必出声询问便大致猜到了缘由。他们之所以在这树上长蘑菇的原因，便是唯一能让张毅有所动静的原因。思及此，她忙扭头顺着男人的视线望去，果然在漆黑的夜色中艰难的分辨出一个人影。 那一人身着夜行衣，头上面上都蒙了黑色的巾布，周身上下除了那双眼眸时不时在月光的映衬下泛着光，其余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若不在他移动的时候仔细盯着瞧，还真的发现不了。 终于出现了！祁雪眼里也闪耀着光芒，那是一种名为激动的情绪。 想想也是，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她都快以为人悄悄地跑了的时候，突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怎么可能不兴奋。 不自觉的，祁雪的身子也离开了身后的主树干，稍稍往前面倾，方便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 那一个黑影行事十分小心，尽管全副武装最大限度的融合进夜色之中，却还是极尽可能的挑着衙役不容易注意到的阴影角落走，可见谨慎。 他的行为也有些异常，苦等一天好不容易夜幕降临，更是精心伪装，却不是为了除掉值守的衙役，也没有趁着夜色逃出重围，反倒是偷偷摸摸的......爬村民屋子？！ 这一举动着实将祁雪看得一懵，眼底满是不解。 这是什么套路？被围困太久，饥寒交迫之下只能趁天黑不易察觉的时候潜进村民家偷吃食果腹？ 一个可怜兮兮穷困潦倒的杀手形象深入她心。 这样想着，祁雪的目光不自觉移向一旁的男人，似乎是想问出心里的疑惑，却见他的视线正紧紧盯着前方的黑衣人的方向，她一时竟也没开口。 或许是她的注视太过灼热，男人分了神过来瞥她，“怎么？” 只是余光仍紧盯着村子的方向。 祁雪没有马上回答，眼珠子不自觉的又往黑衣人刚才的方向瞟了瞟，不久前还是偷摸着往屋子里爬的人，这会儿已经小心翼翼的在往外头出了。 这才多会儿工夫，也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他就这么出来了？ 这点时间够做什么的？去厨房翻吃食都不够吧？莫不是这杀手只是一时兴起，到村民家里观光看一眼的？ 祁雪的眉头不自觉的向中间聚拢，一时竟顾不上同张毅回话。 察觉到她的变化，张毅也将所有的注意力转回村子里。此情此景，他虽然轻挑了眉头，却没有流露出太多惊讶，很快就恢复了常色，一副已经弄明白缘由的模样。 祁雪目光一动不动的追随着黑衣人，只见他又一次同最开始那般，寻找隐秘光线昏暗的角落行进，慢慢摸索至下一户人家，再一次轻手轻脚的钻了进去。 “......”所以是前面那家太穷了，所以迅速换了一个目标吗？ 祁雪坚定不移的认为杀手是来找食物的。 好吧，她只是皮一下。 这个想法在那黑衣人第二次以同样的速度闪进闪出，之后又依葫芦画瓢潜进第三家之后，被彻底的抛诸脑后。 原主是土生土长的县里人，虽然不怎么出门，但是对县里的经济条件还是有所了解的。 他们县还不至于穷到这种程度，让一个饿到不惜深夜偷吃的杀手无功而返。太好的吃食没有，但剩饭剩菜总是有一些的。而且放眼瞧黑衣人进过的两间屋子，虽然称不上好，倒也不是那种揭不开锅的人家。如今又正值冬季，这样的人家多少都会有些存粮。 祁雪的目光再次看向身侧的男人，夜色昏暗，借着月光微弱的照射，不难看出她紧锁的眉头。 “他，是在找什么东西吗？”她说得不是很确定，最后一个字刚落下，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双眼猛的瞠大，“任务目标！” 祁雪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张毅闻声回眸看她，面色如常，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这便是肯定了她的猜测。 想法得到了认同，祁雪反而皱眉得更厉害，“这蠢东西真的是杀手？” 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搜，这是哪个笨蛋培训出来的东西？ 小六嘴角抽了抽，颇有些无语，「玩家，讲这话之前拜托先代入一下时代。」 「这是远古时代，没有追踪器定位器监控器等高科技的设备，很多时候都要用最原始的办法。」而这些办法在经历过先进的星际时代的人看来，确实是蠢得没边。 「噢，不好意思，忘了。」祁雪稍稍反省了一下，却也只有一点点，她眼底的鄙视仍是明显，「即便这样，硬件不行，也改变不了他们蠢的事实。」 没有这些高科技的设备，难道连脑子都没有吗？ 任务目标这么大个人，躲藏途中难道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只能说玩家小说看多了。」小六叹了口气，纠正道：「那里头那些神探啊诸多线索啊都是骗人，哪这么容易就能推理出来。」 要真有什么线索，这群衙役还用得着像个傻帽一样在那站岗？早特么寻着线索破案了。 「......」深受小说迫害的祁雪被怼了一通，满脸不服，「那他们还没点堵门秘制的追踪道具了?」 攻略对象都有呢。她想到了上回偷跑下山交易时被塞过来的竹筒，忍不住感叹曼珠沙华这个组织的low。 张毅不知道她和小六的意识交流，只听了她的感叹，忍不住轻笑一声，“办法确实蠢。” 第605章 种田山里汉(169) 这点他倒是挺赞同小姑娘的评价，只是瞬间又一个转折：“却也是如今最稳妥的办法。” 衙门里的人已经将这几个村子控制起来，虽然算不得严密，但杀手要是太过嚣张总是会暴露。 虽然与衙役对上不见得会输，但暴露了行踪将会给杀手的任务造成许多不好的影响。 先前就已经分析了，任务目标极有可能就在案发地的某一处藏着。这么点大的地方，一旦杀手和衙役发生冲突，任务目标不可能收不到消息。 这无异于打草惊蛇，可以算的上是提醒任务目标哪处地方有危险。届时，他只要根据冲突的地点转换隐藏地，就能妥妥的躲过杀手的搜寻。 任务目标想来也是想明白这层关系，才会一直赖在这被包围的一带里不肯离开。 任务目标能在杀手的紧追不舍下安然无恙的躲藏到现在，可见他的实力亦是不容小觑，至少不比被派来刺杀的杀手差。如若不然，必定早早就被拿下了。 从衙役的伤亡状况来看，这么多人对付一个，如今仍是全无办法，等量代换，就能知道任务目标也不是省油的灯。 依他的能力，寻个天色黑暗的夜晚，趁着衙役们神思困倦精力不济的时候，选个守备较薄弱的地方突出重围，绝不是难事。 可他没有这么做，选择留了下来，用心不言而喻。 一来，他是担心弄出太大的动静会让杀手发现自己的行踪，致使自己处于不利的地位。 二来，他是要借助衙役的力量与杀手抗衡。杀手为了掩护行踪达到目的已经杀了不少的人，衙役们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有衙役做牵制，杀手不敢太过嚣张，总有些忌惮。 一旦双方打起来，鹬蚌相争，自己就能渔翁得利，获取一线生机。 杀手到底是受过正统训练的，也不笨，知道这个时候一味的和衙役起冲突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反而会让自己深陷被动，自然是夹着尾巴做人，能多低调就多低调。 而这最低调的寻人方法，可不就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挨个潜入村民的屋子里查看嘛。 只不过......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张毅看向远处黑衣人的眼眸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暗芒。他心里仍有疑惑，却没有对祁雪说出来。 他不说，祁雪也没察觉。她刚得了小六的提点，很快的明白过来其中道理，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她如今不解的另有其事。 “虽然说这样一间一间的找既低调又稳妥，但这种方法总归没办法长久。” 每个村子的出入口都被衙役把守住，就像是个封闭的小空间。一个村子就这么点大，就算是只有晚上行动才稳妥，就算杀手只有一个人，也用不了太多的时间就能搜完。 除非是这个杀手的运气极其的好，正好任务目标就在他所在的村子，否则，他就是将整个村子翻个底朝天，也不可能看见半个人影。 “如果找不到，那就去下一个村子就好。”张毅提醒她。 “那不就打草惊蛇了嘛。”祁雪想都不想的回答。 一旦杀手将村子搜完，想要去其他村子继续寻找，势必会惊动衙役，还会连带着向任务目标暴露自己的行踪和下一步行动计划，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 这样一来，任务目标很可能会趁着衙役和杀手争斗的混乱之际，见缝插针的转移自己的躲藏地。 如此反复，杀手就是对每个案发的村子都进行地毯式的搜索，也很难找到任务目标。 祁雪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太蠢。 张毅轻笑，摇了摇头，“或许人家就是想要打草惊蛇。” “还有......”他突然拖长了声音，引得祁雪紧张的注视着。 他沉默了片刻，才笑着继续道：“谁说执行任务的杀手只有一个？” 这要从曼珠沙华这个组织的内部管理制度说起。它是比较完善的，尤其是在等级划分和任务这两块。 曼珠沙华这个组织不单单是任务难度有等级区分，就连杀手也是有等级划分的。 每个从训练营里出来的杀手，在刚进入组织的时候都会被判定为d级。无论你在训练营里成绩多么优秀，身手多么厉害，初进组织都是从最低级的开始。 而组织里杀手的最低等级就是d，往上依次是c，b，a，s，超s。 杀手想要提升等级就必须接任务，每次任务完成后不仅会获得报酬，还会根据任务难度累计积分，这些积分达到一定的程度就能提升杀手的等级。 不同的杀手等级也对应着组织里的不同特权。 能活动的范围自不必说，肯定是等级越高越自由。 还有衣食住行这一类的条件，自然也是等级越高待遇越好。 还有比较重要的一点，也是决定杀手前途的关键，等级越高的杀手在选择任务的时候拥有优先选择权。 曼珠沙华发布任务的方式与众不同，采用先特权，后公开任务，共同竞争，等级优先的制度。 曼珠沙华组织内部设有专门的一处任务发布所，专门用于发布和接取任务，任何杀手都可以在这里选择心仪的任务。 提到这里，就不得不着重提一下制度里的‘先特权’。这指的是组织里特权最大的一类杀手，超s级。 这样级别的杀手在组织里的地位极高，每月月初会有专门的人将本月的任务送到他们面前，供其挑选，之后新获取的任务也照例送去给他们过目。 只有他们选剩下的任务才会被送去任务发布所，进行公开接取。 换句话说，有些任务，非超s级别的杀手甚至都没办法见到。 当任务在任务发布所发布后，就开始采用‘公开任务，共同竞争，等级优先’的制度。 所谓的公开任务共同竞争，指的是任务发布所当月所有的任务发布后，所有的杀手都能看见，都能接取，不会受等级的限制。 换句话说，一个初入组织的d级杀手，只要是自己愿意，甚至可以接取超s级的任务。 完不完的成另说，只要敢接，任务发布所就敢给。 不过任务失败若是杀手有幸活着回来，必须要接受对应的失败惩罚就是了。等级越高的任务惩罚越重，有些任务甚至是要签生死契约的。 一旦任务失败，即便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也会被组织处死。 这是防止某些杀手不顾自身实力随意乱接任务，扰乱组织秩序。 第606章 种田山里汉(170) 任务发布所里每个任务的紧急程度难易程度和报酬都不相同，自然，每个任务参与的人数也不固定，但必须低于最大组队人数。 有时候一个任务就是牺牲大批杀手也没办法完成。 有时候，则会遇上地主家的傻儿子，特别着急的想办某件事，有可能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却因为时间紧迫而重金悬赏。 这样的任务是最受欢迎的，因为报酬多，又十分简单，没有什么危险，很多人都抢着接。 那么问题来了，同样一个任务同时竞争的人多了，究竟该分配给谁？ 这时候等级和积分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等级高的杀手对于接取任务有优先权，也就是说，一个a级杀手和c级杀手同时选中了一个任务，那这个任务将会被判定给a级杀手。 同样的，筛选完不同等级的，如果同等级的杀手也存在竞争，且竞争人数不超过任务组队上限五人，组织会先询问这几个同级的杀手愿不愿意一同任务，争取用最和平的方式解决。 若是愿意，则皆大欢喜组队前往，当然这样平摊到个人身上的报酬和积分就会减少。 若是不愿意，那就会比较积分。积分高者拥有优先选择权。而且高积分的杀手在选择接受任务后，还可以在最大组队人数范围内自行选择想要的队友。 也就是说，一项任务并不一定只有一名杀手执行。 除了那些极其有实力和自信的杀手会选择单干，绝大多数的杀手在接取有难度的任务时，都会自行选择可靠的同伴。这些同伴一般都是长期固定的，大家彼此了解，可以放心交付后背。 虽然奖励会减少，但还是自己的性命重要一些，组队做任务会相对安全。 而这次的任务，照张毅的意思，杀手就是组队而来的。 “啊？”祁雪显然被他的回答弄得愣住了，眨了几下眼睛，先是一副迷茫不解的模样，不明白男人为什么能这么肯定的说‘杀手不止一个’。 “他明明就是一个......”‘人’字还没出口，祁雪立马闭上了嘴。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一双眼瞪得大大的，一张嘴也张得老大，眼底的情绪也渐渐变成了了然。 “所以那些衙役才会一个接一个的受伤！”而杀手却依旧滞留在案发地里，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想逃跑。与衙役正面冲突也不是意外，这不过是他们刻意为之将计就计的结果罢了。 正如先前分析的，杀手不能太过张扬行事，否则是会暴露自己行踪的。事实上，从今晚潜进村民家里的举动就能看得出来杀手的小心谨慎。 可这些小心谨慎的举动却又和那一个又一个因伤重被遣送回衙门的衙役矛盾。既然决定偷偷摸摸不打草惊蛇的寻找，为什么又要明目张胆的和衙役起冲突。 一次可以说是不小心的意外，可次数多了就变成了刻意。 若是张毅没有解释后面那句话，祁雪可能会疑惑杀手这样的举动，但张毅却说‘参加此次行动的杀手不止一个’，这就将她心里的疑惑解开了。 就是因为不止一个，所以故意这般张扬行事，为的是吸引注意，将守住路口的衙役调开，让其他同伴能顺利潜进下一个村子搜寻。 这样还可以迷惑任务目标，传递错误信息，让其以为自己躲藏的地方其实是安全的。 不仅如此，这样还能扰乱衙役的判断。 以张叔的才智，当杀手们与衙役起冲突，尤其是这样的事越来越多，他一定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这些杀手想要前往下一个地方搜寻，肯定是要先与守住那处的衙役发生冲突。次数多了，只要稍稍有心细心留意，不难猜测杀手们的行动踪迹。 这样对杀手寻找任务目标极其不利，还很容易暴露自己。 如果杀手只有一个人，他没办法声东击西，哪一处的守卫出事，自然就能断定杀手的位置。 如此一来，只要调动人手群起围堵，杀手不见得能讨着好。 可张叔他们这么久了都没能抓住杀手，杀手又不断的在村子里挨家挨户的搜寻任务目标，足可见，执行任务的杀手不止一个。 他们在需要转移目的地的时候声东击西，同时在两个或是以上甚至是所有把守的地方闹出动静，分散衙役和任务目标的注意，让真正搜寻的人暗中潜入秘密行事。 既然是和衙役们动手，肯定不存在什么手下留情，自然是能下死手的下死手。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衙役伤重被遣回。 想明白了这层关系，祁雪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想起曾在之前的村子看见张叔，他不像其他衙役一样驻守在一处，而是在村子里四处走动，看上去确实像是在搜寻什么。 按照推断，张叔所在的那处村子，极有可能是杀手前一个搜寻的对象。因为搜寻无果，所以闹了动静将人引过去，杀手们则悄悄派了人转移到如今的村子继续搜寻。 这也就难怪衙役一直没能抓到杀手，他们由始至终都处于被动状态，被杀手牵着鼻子走，怎么可能破得了案。 不过张叔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意识到杀手们的计策，所以才只有他本人是随处移动搜寻的，而其他衙还依旧坚守在原来的岗位，并没有跟着杀手的动静转移。 虽然依旧没有什么成果，至少是真的将人稳定在一定的范围内，没再发生什么牵连其他村子的意外。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祁雪突然开口问道。 张毅神色依旧，盯着黑衣人不停反复的行为看，嘴巴轻轻开了一个小口，吐出一个字：“等。” 祁雪挑了挑眉，眼底划过一抹疑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很快就了然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是打算暗中监视这个杀手，等他替我们将任务目标找出来，然后再趁乱捡漏。” 祁雪这语气说得肯定。 张毅嘴角勾笑，眼中带着掩盖不住的赞赏。 “既然有人愿意冲锋陷阵日夜辛劳，我们自然乐得轻松。”张毅没有丝毫遮掩的承认了，并且理由充分。 “毕竟是专业的杀手，在搜寻人方面有他们独特的本领。而且，他们和任务目标打交道多时，了解的比我们多。由他们去追查，会比我们高效率许多。” 第607章 种田山里汉(171) 祁雪嘴角抽了抽，又深深的看了眼尽职敬业的爬屋子的黑影，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努力是足够努力了...... 但愿他们是真的有什么找人的独门绝技吧。 喵的，她怎么就这么的不相信呢？！ 不过数秒，祁雪内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勉强的自我安慰，直接变成毫不掩饰的怀疑。 尽管心里对杀手们的专业产生了质疑，但祁雪无法否认，‘等’确实是如今最好的办法。 虽然他们发现了这个杀手的踪迹，却不能确定任务目标在不在这个村子，还有其他杀手的位置他们也不清楚，在这种一无所知的情况暴露自己，这是很不明智的决定。 暗中观察好就好在‘暗’这个字上。‘暗’不仅安全，而且做很多事都会方便许多容易许多，最容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举成事。 换个方向考虑，如果这个杀手运气不够好，这一片村子摸完了也没能找到任务目标，那他们藏在暗处身处高处还能更清晰的将‘声东击西’的全程尽收眼底，并准确的确定杀手的下一个目标，继续跟踪监视，直到找到任务目标为止。 如果现在就现身，不仅有惊动衙役的危险，很可能连好不容易等来的杀手都会消声灭迹，功亏一篑。一旦暴露，以后想要再追查他们的踪迹将会难上加难。 想通了其中的关窍，祁雪便默认了张毅的方法，耐心的等下去，等情况明朗的那一刻。 因为发现了任务目标，一切变数很可能发生在转瞬之间，所以今晚注定是要守夜了。 张毅原本的意思是他来守，他说自己睡意少，守夜一晚没事，让祁雪好好休息。 张毅是受过正经训练的杀手，在他看来，熬个夜少睡一两天的觉是家常便饭，不会有什么事。 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有做杀手这行了，但前些年被曼珠沙华的人追杀，自然也是没睡过几个安稳的好觉的。近几年隐居山林倒是安稳了些，不过杀手特有的谨慎浅眠还是维持着，夜里睡得也不会很香。 既然如此，他便觉得睡不睡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差别。何况他是个精力旺盛身强体健的男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小姑娘熬夜受累，而且这个小姑娘还是他心悦之人，他可舍不得。 祁雪多多少少猜得出来他的心思，心头暖暖的，甜甜的，可她却没有就此妥协。 正如张毅心疼她，她也是心疼张毅的。知道熬一夜对张毅来说算不得什么，但祁雪就是不忍心他这么操劳。 若是平常也就算了，大不了第二日睡个懒觉补回来，可现在不一样，他们在守杀手，谁也说不准这杀手会不会受幸运女神眷顾，天没亮就发现了任务目标，大打出手。 若是这样，张毅根本没有时间补眠，必须要时刻注意着准备趁机捡漏。 说不好战斗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冲突是在所难免的。 没有亲自接触过，这群杀手的真正实力祁雪不清楚，没法准确判断，只知道实力不会弱，就连具体的人数也没办法确定。 张毅虽然也很厉害，但两边之间的胜负如何计算她心里并没有数，何况张毅这还有她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原主残留的本能反应控制的拖油瓶。对方若是人少可能还好说，若是人多势众，那就只能双手合十，向天祷告了。 本来就已经是不太乐观，如果再让他们这里唯一？的战斗力睡不好觉，精神萎靡，这不是等于大大减少了生存的机会？ 祁雪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绝对绝对不可以！ 所以，她义正言辞十分坚定的同张毅表明了自己的坚持，轮班制，一人守一半的时间。 这样一来，攻略对象至少能休息几个小时，万一真的打起来，总不至于太疲惫影响发挥。 张毅最开始不同意，不想她太累，奈何祁雪很坚持。 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战了几个回合，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张毅妥了协，勉强同意了她的提议。 不过张毅坚持让祁雪先休息，他说前半夜是困倦最浓的时候，他来守，等后半夜到了，他再叫她起来。 祁雪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家伙八成是要骗她先睡，嘴上说的好听到时间了叫她，等真的到了，肯定一言不发。 远古时代没有闹钟，这一觉睡过去，她哪里知道什么时候醒。 就算是中途醒来，只要张毅一口咬定时辰没到，她也没办法求证，谁让她太笨，到现在都没学会看天断时辰。 等到她能看出来的时候，那都是天色渐亮了。就算她发现自己被张毅忽悠了也没办法，时间过都过了，又做不到倒带重来。 不得不说，这么久的相处不是假的，祁雪确实了解张毅，他还真是这么打算的。 只可惜，主人公不肯配合。 祁雪抵死不从，非要自己来守上半夜，不同意她就睁着眼不睡。 张毅这回倒是狠了心，十分坚定，说这个顺序不能调换。或许是看出来她的心疼，不愿意他休息不好，所以他也依葫芦画瓢的照着她的话威胁，如果她不同意，那他也一夜不睡。 这祁雪怎么肯答应。她做这么多，态度这么强硬可不就是为了让张毅能休息，现在倒好，要是将人逼得不睡了，那跟最开始的守一夜有什么区别。 软肋被人家拿捏得死死的，祁雪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答应。只是她也不是就这么轻而易举被打败的，妥协之后还不忘瞪着眼睛威胁，如果张毅到点了不叫她，那她第二天就一整晚不睡，来补偿错过的几个小时。 祁雪的语气十分坚定，看得出来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很认真的在威胁。 张毅毫不怀疑，他若是真的不叫，她明晚真就睁大了眼睛一夜。 心里的打算破灭，张毅无奈的叹了口气，最后郑重的点了头，并做出承诺，他一定会叫。 祁雪这才心满意足的闭眼睡过去。 张毅盯着她的睡颜看，眼里除了无奈还有满满的宠溺。大约看了几分钟，才慢悠悠的将注意力转回村子的方向。 因为是在树上，祁雪睡得并不算踏实，所以当张毅轻声唤她刚两声的时候，她就悠悠转醒。 大脑还是混混沌沌的，她揉了揉迷迷蒙蒙的眼睛，一动不动的吹了好一会儿的夜风才稍稍清醒过来。 第608章 种田山里汉(172) 偏了偏头，对上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祁雪顿了两秒，反应过来习惯性的道了句：“早。” 话音刚落，脸颊温度骤升，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黑漆漆的，早什么早。 这嘴快的毛病得改。 “呵。”张毅被她这迷糊的样子逗笑了，却也没有笑得太猖狂，怕把人惹生气，只笑了几秒就收敛了，还十分配合的回了一句：“早。” 祁雪更尴尬了，脑袋垂得有些低。 没等她缓过来，一只好看的手闯进视线，骨节分明的手指间还捏着一个深色的水囊，混在漆黑的夜色间显得不是那么的清晰。 祁雪愣了愣，抬起眼与他四目相对，目光满是不解。 张毅笑了笑，“洗个脸，会清醒一些。” “哦。”祁雪乖乖的接了下来，先是喝了一口润嗓子，睡了这么久有些口干，之后才稍稍倒了一些在手里，扑到面上。 本就冰凉的水在夜风的吹拂下更添寒意，顺着脸皮直通意识。 祁雪下意识打了个寒颤，瞬间耳清目明，困意全消。一双眼睛蹭亮蹭亮的，就像是夜里的雷达，恨不得将墙角的蚂蚁窝都给扫出来。 她将水囊递回给张毅，并轻声催促，“时辰不早了，你赶紧睡吧。” 那模样，紧张兮兮，生怕他不闭眼似的。 张毅没忍住又笑了，没有反驳她的意思，轻点了头，十分好说话，“好。” “有什么事就叫我。” “嗯。”祁雪点头应下，眼神督促他赶紧。 张毅无奈的轻笑两声，简单嘱咐两句后，身子往后一仰，靠着树干闭上了眼。 祁雪盯着他瞧了一会儿，确定人没有突然醒过来，这才将视线对准村子。 那黑衣人倒是敬业，还在乐此不疲的翻着屋子。 这一翻，就翻到了天空擦出微弱的银光。 很显然，他还是没找到。他倒是也不恋战，只稍稍抬眸瞥了眼天色，趁着还没亮，悄无声息的潜回了藏身地。 他没有惊动任何村民和衙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所有的动作都被祁雪尽收眼底。 杀手竟是藏在其中一户人家里。 这个认知让祁雪眉头皱在一起，这户人家都没有任何察觉的吗？ 若是大户人家还好说，房子大屋子多，随便藏个什么地方也不容易被找到。可村里小门小户的人家，恨不得将一间房拆成两间用，几乎没一处地方都要经过屋主人的洗礼，一天不知道多少遍，哪还有多余空置的地方供杀手藏身。 莫不是，他出手威胁恐吓人家？ 倒是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正当祁雪胡思乱想之际，身侧突然传来动静。 “村里一般都有储藏过冬食物的地窖。”熟悉的男音从一旁响起，带着一丝初醒的沙哑低沉，配上昏暗寂静的夜色，显得格外诱人。 祁雪的心突然止不住的悸动起来，身子顿了顿，猛地回头，直直撞进张毅眼里。 “你什么时候醒的？”她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张毅轻笑了笑，简单回了一句‘刚刚’，之后便掏出水囊漱口洗脸，动作娴熟，一气呵成。 洗漱完毕，整张脸清爽不少。 他笑意盈盈的转过来，照例问好：“早。” “早。”祁雪下意识回了话，刚才张毅洗漱的工夫，她已经将自己的情绪平复好，此时心里正想着他刚才的解释。 他们这一带的村子确实有这种习惯，每一户都挖了地窖，用以存储过冬的粮食。 说是地窖，其实都是抬举了，县里大户那种称之为窖倒是合理，他们乡下这些，也就是刨了个深的土坑。 面积虽然不算大，但是躲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思绪微转，祁雪抬眸对上他，“你的意思是，这个杀手白天不方便出现的时候都躲在地窖里？” 张毅点头，“这是比较安全的地方。” 至少相对现在这个阶段来说，是的。 如今温度刚刚降低，新鲜的果蔬还没到稀少的地步，村民们不会太经常光顾地窖，也就是有了余粮的时候往里放一放，但这个也就是特定的几天，穷乡僻壤的穷苦人家，哪里来的这么多余粮。 加上地窖肯定堆了东西，有光线昏暗，黑漆漆的，杀手一身黑衣躲在暗处，要躲过普通人的视线应该不难。 祁雪默了默，看似思考，没两秒却突然反驳，“张叔他们难道没有下去检查吗？” 不是她对张叔太自信，而是地窖这种东西，只要是县里的几乎都知道。 张叔办案多年，经验丰富老道，在搜寻这么久都没有任何发现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不去查探地窖。 可他依旧没有查到这些人的踪迹，这不是有些奇怪吗？ 张毅没有开口，只是嘴角的弧度不停上扬，将时间留给她思考。 祁雪很快也有了答案。 或许不是没查到，而是查到了没能抓住罢了。 只是，这几个杀手当真厉害到这种程度？先前是不清楚具体的伤亡情况，仅知道的三人受伤已经让她倍感不安，如今...... 她不清楚受伤的衙役究竟有多少，但一个衙门大致有多少衙役还是有数的。 除开在县衙里见到的三个，算上他们在暗处蹲点发现的这些，再大致加上还没来得及去的另一个村子的，总数还是和心里那个数字有些差距。 这些衙役去了哪？他们是死是活？祁雪全都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情况都不容乐观。 衙门对这个案子极度重视，可以称得上全员出动，若不是县太爷一把年纪又百无一用是书生，恐怕这会儿也已经亲自披甲上阵，到案发地坐镇指挥了。 这样的情况下，县太爷怎么可能会容忍缺出来的这些人置身事外高高挂起，就连伤得不算轻的衙役都被迫到县衙去执勤坐镇。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这些人现如今的状况都不好。 或许是死了，或许是重伤得快要死了，再不然就是刚出事正在被运送回去的路上。当然，最后这种情况也不见得比前两种好多少。 除了这三种说法，不作他想。 缺失的这一部分数量，加上衙门见过的那三个养伤的，数目可不少。 如果说全部都是杀手在转移时声东击西的产物，祁雪不太相信。 声东击西的目的到底是为了转移注意力，造成这样的伤亡数量，实在匪夷所思。 也就是说，这期间应该还发生了旁的事。 第609章 种田山里汉(173) 张毅说过，曼珠沙华的杀手虽然可以组队任务，但最多不能超过五个，而且这样会大大降低各人获得的奖励。 有实力的杀手一般都喜欢单干，独吞奖励，再不济或许也就找那么一两个同伴，绝不会多。 因为同伴不仅仅是一起任务的人，还是生死伙伴，是能够放心交付后背的人。若是随便找人就组队，谁能保证在任务完成后不会被所谓的‘同伴’再阴一下。 毕竟奖励的发放人数并不是看参加任务的人数，而是取决于活着回来领赏的人数。 换句话说，只要在领赏之前悄无声息的做掉队伍里的人，那任务的奖励就能被独吞。 所以，杀手们不会轻易组队任务，有时候宁愿降低要求去接低等级的任务，也不愿意冒险去做难度超出承受范围的任务，因为值得信任的伙伴并不是那么好找，他们很惜命。 按照这个推想，这伙执行任务的杀手数量不会太多，而且实力在曼珠沙华里来说应该不算是太好，否则也不需要找别人来平摊任务奖励。 据祁雪的分析，这伙儿人应该不会超过三个人。 有此猜测并非胡乱臆想，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论。 她和张毅是一个村子一个村子轮番观察下来的，如今是第三个。前两个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在夜间出来搜寻，只有第三个才发现了一个人。 张毅说过，任务是有时间限制的，如果他们有人，条件又允许，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出来搜寻。 也就是说，如今这个村子应该只有一个杀手。 至于前两个村子，祁雪猜测应该是只有一个，在张叔曾出现的那个村子里。 之前分析过，杀手们在搜寻无果的情况下会将目标转移向另外一处村子，为了掩人耳目还会同时在多个地方制造混乱声东击西。 张叔既然着重在一个村子里巡查，极有可能是有人将他引到那里去的。所以那处应该有一个。 她之所以没发现，很可能是因为张叔在，那人躲了起来，不敢明目张胆在外头晃荡罢了。 至于最开始的那个村子，祁雪断定那里没有人，原因还是之前分析的，任务时间有限，在条件不是那么严的情况下，如果有人，应该会像第三个村子的杀手这样，趁着天黑抓紧时间寻找任务目标。 她和张毅监视了一晚上都没看见，可见是没有的。 最后一个村子她没有去，不清楚情况。就当那处是有杀手的，应该也只有一个。 原因还是同上，如果那一处有两个人，完全可以派一个混进最开始的村子搜查，没必要抱团扎堆在一处，那无异于浪费资源。 所以，这个任务最多也只有三个杀手执行，说不定只有两个。 杀手们再厉害也是人，有血有肉，加上终日躲藏晚上搜索甚是疲惫，就算衙役武功不济，但相对于仅有三个甚至更少的杀手而言还是多了很多，不可能回回都被杀手占了先机。 加上张叔坐镇，单单两三个杀手，在重创了这么多衙役的前提下，他们的实力肯定也会被削弱。 在被削弱的情况下还无止境的声东击西挑衅衙役，不停地消耗己方实力，杀手们应该不会这么鲁莽。 所以衙役这样的伤亡数量很有可能是曾经发现过一个或是多个杀手的踪迹，调了人过来围攻，最后仍是没抓住，反而让己方损失惨重的结果。 也就是说，张叔一开始可能搜查过村民的地窖，并且发现了杀手，双方冲突后不甚被其逃脱。 祁雪猜测那次的冲突应该也给杀手们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所以才会这般小心谨慎。 那次过后，杀手们依旧躲藏在地窖里，秉持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因为搜寻地窖需要人力，在那种情况下，衙役的人不少用于把守路口控制范围，加上冲突的伤亡，已经没那么多可以灵活调配的，所以没办法迅速的再一次将所有地窖搜完。 挨个搜的话，杀手可以伺机转移，很难有成果。 加上反复多次进村民家里搜地窖，难免会造成扰民，且会引起村民们的反抗和不配合，总归是不那么容易开展的。 杀手或许也是利用了这样的情况才逍遥这么久的。 “搜过。”这是毋庸置疑。 果然，张毅在给了祁雪一段思考时间后说出的答案和她的想法一致。 祁雪默认了这个猜测，也不再纠结，转而想到了旁的问题，“既然地窖这么好躲，你说任务目标会不会也躲在那里？” 张毅垂眸沉思了一会儿，给出自己的答案：“不排除这个可能。” 而且概率很大。 “可若是这样，杀手怎么会没找到他？”祁雪很快又动摇，自我怀疑起来。 杀手自己就用这样的办法躲藏，又怎么会想不到任务对象这么做。 张毅眼眸微敛，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才动了嘴，“或许，他们有什么别的办法。” 一切只有找到人才能清楚了。 他没有过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而开始关心昨晚的战果：“你观察出什么了？可有进展？” 祁雪摇了摇头，“没有。” 她的声音满是无奈，“这家伙就这么一间一间屋子的摸进去又爬出来，一整个晚上，每次的速度都相差不大。” “东家一会儿西家一会儿的，基本上大半个村子都翻遍了。” “除了把守的衙役，整个晚上也就这人一个活物在村子里蹦跶。” “依我看，任务目标大概率不在这里。” 祁雪将昨晚值夜的情况简单的交代了，之后还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张毅轻点了头，不知道是表明自己知道了，还是同意她的观点。 “再观察一晚，等他将整个村子彻底翻遍。如果还是一无所获，他多半又要转移阵地了。” 张毅口中的‘转移阵地’，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祁雪的目光扫过看守各个路口的衙役，似乎有些同情。也不知道这回会轮上哪个倒霉蛋。 不过也不好说，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消耗，在杀手们状态不佳的情况下，衙役能打出一个漂亮的反击也未可知。 这一切的结果还得用事实来断定。 想到每一种结果背后带来的影响，祁雪的眉头再一次皱在一起，内心满是纠结。 第610章 种田山里汉(174) 一方面她希望这群杀手落败被捕，这样张毅就不必与他们动手，暂时能安全。可另一方面，她又担心他说的后续，一旦杀手落网，曼珠沙华极有可能再派人过来，甚至推测出张毅的身份。到时候，怕就没有这么容易对付了。 当真是进退两难。 可不管怎样，对于祁雪他们来说，目前能做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了。 正如两人猜测的那般，又过了一个晚上，杀手照例将剩下的屋子查看了，依旧没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任务目标果然是不在这个村子里。祁雪看着毫无动静的村子得出结论。 此时，才刚过凌晨不久。黑衣人没有再潜回前一晚上最后钻进去的那间屋子，而是寻了个隐蔽的阴影角落，整个人蹲着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祁雪越看眉头皱得越深，“他在做什么？” 已经过去得有十分钟了吧。远古时代没有手机手表一类的计时工具，这个点小六又下线了，她没办法得出准确的时间。 不过这大致的预估时间也不会差出太多来。 这家伙从搜完所有屋子之后就跑到那个角落，整个人蜷着，尽量减少存在感。从他们这个距离看过去看不清细节，只能大致看到一个轮廓，没什么大动静，和静止的没什么区别。 这杀手该不是找任务目标找到心里崩溃怀疑人生了吧？所以独自一人窝在角落自怜自哀伤春悲秋。 真别说，光看他这个背影还是挺可怜的。 这素质不行吧。祁雪在心里感叹。 张毅分神瞥了她一眼，面部的表情尽收眼底，他将她心里的想法猜出了大概。 不禁轻笑了出来，“在等吧。”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吧’这样不确定的字眼，但祁雪还是从中听出了肯定和把握。 相比起她的一无所知，张毅似乎是知道这个杀手在做什么。 轻挑了挑眉头，祁雪没有发问，只是将目光转回那‘可怜’的背影，一动不动的注视着。 张毅既然说这人在等，那她就等着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 祁雪不是很肯定，等待的时间都是漫长的，哪怕是一分钟都会显得很难熬，像过了一世纪，她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有没有主观因素在里面。 她只知道，苦苦等了这么久，那蜷缩在角落的‘小可怜’终于再次有了动静。 不过却不是什么大动静。 他似乎是稍稍弯了腰，却没有很大的幅度，之后又没了动静，整个人固定在原地。 嗯？祁雪一脸的问号，这又是闹哪出？ 该不是睡着了在那钓鱼吧？真别说，乍一看倒是很像。先是一动不动（正睡着），然后向前倾（睡得没意识了没办法保证身体重心），因为还没有倾斜到一定程度，所以当事人还没醒。 真别说，越分析越像了。 估摸着再过会儿，黑衣人说不定就会反应过来，然后突然往后弹，整个人再次直起来。 这是绝大多数打瞌睡的人的通病。 祁雪正想着，那往前倾斜的身影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当真又把弯下去的背给挺直了。 虽然这个过程有些缓，和打瞌睡惊醒过来突然后仰的动作不太像。 但除此之外，她还真的想不到别的合理解释。 果然他是在打瞌睡？！ 这个认知让她脑门挂满了黑线。 不过没两秒又释然了。唉，这也正常，毕竟操劳了一整夜，有点困意也是应该的。祁雪对此倒是理解，她就是想不明白，这个笨蛋为什么要选外头打瞌睡，回屋子里安稳的睡不好么？ 这个问题显然不会有人回答。 张毅自从说完那句‘在等吧’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声的意向，只是一双眼紧紧注视着那黑影躲藏的角落，甚至连呼吸声都低得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凝神静气的聆听什么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声音呢。 祁雪尝试着静了静心，闭眼去听，除了夜间的蝉鸣，再没听见旁的动静。再次睁开眼，她眼底满是无奈，心里被疑惑占据，却也只好耐着性子等下去。 这一等，又是将近十分钟的时间过去。 祁雪依旧没有等到黑影的行动，他就像是镶嵌在那个角落里一样，没有一点想要动起来的意向。 她的双眸死死盯着那犹如入定的背影，眉头紧锁，目光幽深。 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等了半天，倒是先把其他村子的动静给等来了。 他们这个县并不大，面积有限，村子却不少。尤其是案发地这一带，村子较其他地方多一些。 不过这些村子的分布倒是挺有特色，一般都是好几个小村子紧挨着连成一片，这种‘一片村’之间的间距都比较小，约莫就六七间屋子的长度。各个‘一片村’之间的间距就相对长一些，祁雪没办法给出大致的距离，只能说，从现有的乡间小路走，两个‘一片村’差不多要走七八分钟左右。 案发地这四个村子正好就是紧挨着连成一片的‘一片村’，要再想看见旁的村子，怕是要多走些路程。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祁雪他们所在的地方虽然看不见另外三个村子的具体情况，但是有大一点的动静，还是隐约可以听见的。 但是这样的动静又不至于传到这一片以外的村落里，倒是很好的将这一带的事隔绝了。 这动静并不算太大，但在寂静的夜晚里却透着一丝清晰，带着令人不安的寒意。 且声音从左右两边传来，几乎是同一时间出现。很明显，这应该是有人蓄意而为之。 更令人不解的事，这样的动静竟然没有惊动任何一个村子里的村民，家家户户全都是紧闭着门窗，竟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情况。 就连那些驻守在村子出入口的衙役也没有任何动作的样子。当真是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句话诠释得淋漓尽致。 这场景看起来就像是......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祁雪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因为声音突然响起而左右张望的脑袋并没有停下，目光死死的扫荡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或许是距离和夜色的缘故，她没有看见动静的源头，仅仅是能听见隐隐传来的声音。 无论是声音还是村民的反应，都透露着浓烈的异常。 “他动了。”熟悉的男音突然从身侧传来。 第611章 种田山里汉(175) 祁雪浑身一顿，下意识回头，柔和的月光印着男人没什么波动的侧脸。 “什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声音里透着不解。 张毅没有回头，眼神也不曾分给她分毫，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前方，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 下巴所指的方向祁雪无比熟悉，那是她曾经监视了许久的地方。 村子......黑衣人！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祁雪赶忙将脸扭转回去，视线下意识落在熟悉的角落，那里却已经空无一人。 跑，跑了？就在她走了一小会儿神的时候！ 她刚才全神贯注盯着，那家伙就在那装雕塑，等她开几秒小差，他就...... 真特么会挑时间啊！祁雪咬牙切齿的在心里想着，目光以角落为圆心四处扫荡，很快就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发现了目标的身影。 那黑衣人还是原先的套路，尽量往隐蔽的角落阴影行动，猫着腰向某一处匍匐。 那个方向，与昨晚他最后翻进的那间屋子的方向背道而驰。 他不是要回去...... 这个杀手到底要做什么？祁雪本就紧紧皱着的眉头恨不得贴在一起，可这一切却没人知道答案。 不，或许张毅是知道的，只是他并没要说的打算。 祁雪的目光在身侧男人那看不出任何情绪的侧脸上停留了十秒，之后沉着脸再次将视线转回宛如蜗牛爬行的黑影身上。 或许是怕惊动旁人，杀手花了好一会儿才挪到他想要到达的位置。 那处也是一个光线昏暗的角落，因为有遮蔽物的阻挡，身着黑衣藏在阴影之中，不太容易被发现。但遮蔽物只是一面的，隐藏其后的人可以从其他方向观察四周。 祁雪处于高处，以上帝视角观察村子，能清晰的看见杀手所处的地方应该算是一个不低的位置，尽管比不上她如今所处的树上视野宽阔清晰，但对于整个村子而言，那一处确实不失为一个不错的观测点。 看得出来，这个杀手对这个村子已经是摸得很透了。 他刚才匍匐的方向很明确，也就是说他一开始就知道那处地方视野极佳，这必须是对村子极其了解才能熟练掌握的。由此可见，杀手绝不可能是第一次这么搜村，没个两三遍以上不会是现在这样的。 看来，杀手们和任务目标之间的追逐和斗智斗勇相当激烈。 不对，现在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祁雪轻甩了甩脑袋，很快的将那些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抛诸脑后，继续将注意力回到黑衣人的目的上来。 从这个地势不难分析出他的用意，应该是想要获得更好的视野，以此达到他暗中观察什么的目的。 至于观察什么，祁雪默了默，目光低垂，一副沉思状。 片刻后，她双目猛地成大，眼底划过了然，“他们这是在声东击西？” 她的语气并不是十分的肯定，还带着一点点的迟疑。 张毅这次终于侧头看她，嘴角轻轻向上扬起，反问道：“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他答非所问，显然也听出了她话里的不确定。 不过这句话也算是侧面回答了祁雪的问题，她的猜测没错，这四面八方传来的动静，确实是声东击西的手笔。 不仅如此，听声辨位，祁雪肯定只有两处声源，也就是说，她最开始的猜测是正确的，杀手只有三人。 但这其中仍有两点可疑之处。 其一，“他为什么就这么站着？” 既然是声东击西，其他杀手同时闹出动静，为的就是黑衣人能够转移，可他却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蹲着。 如果他不动作，那这出动静还有什么意义？ 祁雪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难不成，是这黑衣人没反应过来这是他同伴在给他制造机会？ 这几乎就是不可能存在的情况。杀手们明显不是第一次这样打掩护，动静一出来，肯定是心知肚明的。 可除此之外，她似乎也找不到其他的解释。 百思不得其解，她只好求助张毅。 张毅脸上并没有疑惑，很显然，他已经猜到黑衣人的用意。 “声东击西的目的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不让衙役和任务目标发现真正搜寻者也就是黑衣人的位置，从而更有利他的行动。” “你看这两处动静，并没有将战火引到这个村子。也就是说，黑衣人还是安全的。这并没有违背他们的声东击西的初衷。” 祁雪眨了眨眼，努力的消化着张毅口中传递的信息。数秒后，她突然转过弯，得出了一个自己都有些惊讶的结论：“你的意思是，杀手们下一次的搜寻地还是这个村子？” 所以作为真正搜寻者的黑衣人并没有趁乱转移位置，而战火也没有波及到此处。 张毅轻笑着点头，肯定了她的话。 “为什么？”祁雪下意识接口，神态之间满是不解：“这个村子不是搜过了吗？” 她和张毅轮班值守一刻不敢松懈的盯着黑衣人的行动，亲眼看着黑衣人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摸进去，最后又风平浪静的出来，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动静证明他发现了任务目标的踪迹。 看穿她的心思，张毅笑着解释：“我们虽然身处高处，将黑衣人大致的行动尽收眼底。但说到底，我们还身处远处，有很多他能发现的细节，我们却不一定知道。” 祁雪顿了顿，很快就领悟了他的意思，“你想说，黑衣人发现了指向任务目标踪迹的线索，他极有可能就在这个村子里。” “嗯。”张毅点头。 祁雪眉头深锁，垂眸状似沉思。片刻，恍悟，“所以他们故意声东击西，不是为了做给衙役看，更多的是让任务目标确信搜寻者已经转移了。” 黑衣人这么挨家挨户的搜查，那些没有任何武功的老百姓或许没察觉，但任务目标能与他们周旋良久，实力自然不容小觑，他不可能没察觉。 祁雪虽然不知道任务目标是怎么在黑衣人的紧密搜寻下隐匿形迹不被发现的，但只要任务目标真的在这个村子里，她就能肯定，他绝对是知道黑衣人在这个村子搜查的。 如今杀手们闹这一出动静，就是为了让任务目标知晓，他们已经搜查完了这个村子，一无所获，正准备向下一个村子进发。 张毅眼底浮现出毫不掩饰的赞赏，这无疑是默认了她的猜测。 第612章 种田山里汉(176) 祁雪并没有因为猜对了就彻底打消心底的疑虑，“任务目标并不傻，这两边的动静并没有牵扯到这个村子，他难道就不会怀疑？” “怀疑肯定是有。”毕竟能周旋至此的任务目标不可能是个粗心大意的人。 张毅先是肯定了她的说法，只是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一个反转，接着话茬继续道：“不过有没有牵扯到这个村子，他并不会很清楚。” 这句话倒是把祁雪又弄糊涂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这两边的声音不算小，她和张毅在村外都能发现，没理由村子里的人反而听不见。 张毅只是轻摇了摇头，“听是听得见，但这只能确定动静是从其他村子发起的，却不能确定这个村子的搜查者有没有趁乱摸出去。” 就算不是由黑衣人这边挑的头，但只要场面足够混乱，他一样可以转移。所以声音的方位远近并不能作为绝对的评判标准。 祁雪却反驳：“任务目标既然在这个村子，出了这样的动静，他难道不暗中观察？” 话音刚落，她自己倒是愣住了。 张毅见她这样，心里稍稍明了。他难得的没出声，而是静静的看着，让她自己去分析思考。 没一会儿，祁雪自己就想明白了，“所以黑衣人才要寻找村中视野好的高点，他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掌握周围的动态，他在等任务目标自己冒头！” 只要任务目标被动静吸引，出来一探究竟，不管怎样小心，要想弄清楚声源的情况，肯定都会有所暴露。而黑衣人站在视野绝佳点，很容易就能捕捉到任务目标的位置。 思及此，祁雪很快得出结论：“如果以上的分析正确，那任务目标很可能是不会轻易冒头打探情况的。” 之前他能躲开杀手多次的搜查追踪，肯定是有及时了解杀手动态的。但这次不一样，他的运气有些差，和搜查者正好在同一个村子，这就让他的处境变得凶险许多。 安全起见，他自然不能像先前那样去搜集打探消息，他不敢轻易的拿自己去冒险。 这样一来，他就对这次动静的情况掌握不足，也就没法准确的判断黑衣人是否离开了。 “如果是这样，任务目标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都不会现身，而是在暗中观望，确定安全了才会开始打算下一步的行动。” 张毅眼中的赞赏随着祁雪的话落下而不断扩大，他点了头，自觉地接话：“所以，这个黑衣人如果足够聪明，之后的时间就不会再明目张胆的挨家挨户搜寻，而是躲在暗处观察，营造一个人去村空的假象。” 等任务目标放松警惕的之后就是他们一举抓获之时。 显然，祁雪也是这么认为的。而对于他们来说，能做的还是只有等。 尽管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一致，但祁雪心里仍还有一个疑惑，也就是还没问出口的其二，“这个黑衣人究竟是怎么通知远在其他村子的同伴，让他们这么及时的转移注意力的？” “他什么都没做啊。” 明明黑衣人才刚搜寻完村子没多久，另外两边就这么默契的一起行动了。可别告诉她是心灵感应。这种借口也就只能哄一哄三岁的孩子。 “他怎么会什么都没做呢？”张毅笑着反问。 祁雪不是太明白，仔细的回忆了之前的画面，最后还是一无所获，“我一直观察着，他刚才就只是蹲在角落，确实什么都没做。” 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也有二十多三十分钟吧，黑衣人一直都在发呆。 虽然黑衣人搜完屋子后跑到阴影里装雕塑这么长时间这件事确实很让人不解，也值得细细推敲，但不能否认，她一直都有看着听着，除了状似打瞌睡的发呆，并没有发现他用什么方法向远在其他村子的同伴传递消息。 张毅笑了笑，再一次发问：“在你看来，没有见面，没有出声，没有显眼可疑的动作，就没办法传递消息了？” 祁雪眯了眯眼，细细思考男人的话，眼底疑惑更浓，“不然呢？” 如果是星际时代，她倒不敢肯定，远古时代嘛...... 难不成还真的是在梦里传递的消息？ 这个想法让祁雪忍不住嗤笑，当真是既荒诞又可笑。 对于她理所当然的回答，张毅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鄙视，一副淡定的模样，好似她什么都不知道是理所当然的。 事实上，依着原主村女的身份，也确实不可能触及这些东西。 张毅也没打算瞒着，大大方方的给出了解释：“因为我们和黑衣人相隔的距离远，又是在漆黑的夜间，看的背影，很容易误会他是一动不动，甚至是在发呆打瞌睡。” 他毫不客气的将她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祁雪不见丝毫尴尬，反倒将目光投了过去，一副认真好学的模样。 男人这话里的深意明显，那黑衣人并不是真的一动不动，只是动作幅度微弱，他们观察条件受限，没有看真切。 祁雪目光热切的盯着他，好像在催促着，让他赶紧交代。 张毅也没有故意在关键地方停顿太久吊胃口，没两秒就接着原先的话继续道：“曼珠沙华有专门的追踪和传递消息的技艺。” “能做到悄无声息令人难以察觉的地步？”祁雪下意识接口，打断了他还没有解释完的话。 张毅没有介意，顺着她的问题点了头，“能。” “曼珠沙华里除了杀手，还有专门的制药师，能力了得，制的一手好药。” “其中，对组织最为有利的一样便是一种追踪粉末。” “这种粉末没有任何气味，混入空气中，即便是再有经验的药师也没法凭嗅觉察觉到它的存在。”简直就是行业bug一般的存在。 “不仅如此，粉末的形态极细小，无论是粘在活物还是死物之上都不容易察觉。它的附着力也很强，除了特定的药物处理，其他情况下不容易被清除。” “且这种粉末的作用时间不短，能达到长期的追踪效果。” “最难得的是这种粉末的颜色。它的原料里有一味百色虫，顾名思义，这种虫子能根据所处的环境改变外表的颜色。因为这个原因，这种粉末继承了百色虫的特性，可以根据附着物的表色进行变色伪装，轻而易举的与目标混为一色，让人难以察觉。” 第613章 种田山里汉(177) “除此之外，关于粉末的作用力和穿透力，也都是极强的，只有用特定的材料才能隔绝。否则，无论将它存储在多厚的多密闭的容器里，哪怕是深埋在好几丈深的地下，也与暴露在空气中无异。” 这一系列的优点好处简直能将人砸蒙圈，却没有听到一点弊端。 祁雪听着张毅的解释，本就皱在一起眉头更皱了。倒不是因为这粉末有多厉害，而是他其中的一句解释。 变色无味，用于追踪...... 这个形容怎么听怎么熟悉。 祁雪垂眸冥想，很快就在记忆里搜寻到了符合这种设定的东西。 她记得，第一次偷跑下山做买卖的时候，因为用的是分开搜集食材的借口，张毅担心她一个人会迷路或是遇上意外，曾给过她一个竹筒，交代在危急的情况下使用。 她还清楚的记得张毅当时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她用了，他就一定会找到她。 那个竹筒里的粉末也是没有任何味道的，而且它的颜色与竹筒的颜色如出一辙。 加上竹筒本就轻巧，粉末更是没什么重量，当初乍一看的时候她还以为是个空的。 若不是顶仔细的瞧，她还真的没发现那里面其实装了药粉。 祁雪其实并不能百分百确定张毅口中曼珠沙华特制的追踪粉末和他当初给她的就是一种，她不过是猜测，是怀疑。 但她心里总有个声音在不停地重复，告诉她，这两样东西就是同一种。 提及这个，原本已经被深埋心底的疑惑也再次浮现。这次，祁雪并没有再沉默，而是直接问了出来，“既然是变色无味，要怎么追踪？” 这个问题在最开始张毅给她竹筒的时候就冒出来过，只是当时下山做买卖本来就是偷偷摸摸的，她也不好刨根问底。 后来张毅倒是不再反对做买卖，祁雪不必遮遮掩掩处处小心的，但她还是没有问出来。不是不想，而是张毅的态度有些奇怪，让她不好深入去问。 张毅将竹筒给她的时候只说这粉末可以用来追踪她的位置，并没有提及旁的不好的影响。可他后来在她回来后又将竹筒要了回去，虽然最后他又还了她一个更精细更奇特的。 这才是祁雪想不明白的地方。如果是寻常定位用的粉末，张毅完全没有再拿回去的必要，毕竟她常在深山里行走，有这个总会方便些。 如果说是这些粉末太珍贵，张毅舍不得给她，那就不会存在后面又送一个的情况。 这件事透露着古怪，竹筒里的粉末也不寻常，张毅对此却只字不提。祁雪心里清楚，就算她问出来，他也不会告诉她。 所以这个问题就这么一直被压在心里。 今天她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问，那是因为张毅提了。 他们现在的话题是曼珠沙华的追踪粉末，与那个竹筒里的粉末没有任何关系，至少表面上没有。 她趁着这个时候问出来，可以很好的解释成好奇曼珠沙华的追踪手段。以这个理由问，相信张毅不会拒绝回答。 为了能瞒住张毅，祁雪将娱乐圈位面的影后级演技发挥得淋漓尽致，成功塑造出一个单纯好奇对粉末毫不知情的人。 果然，张毅看着她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和眼底毫不掩饰疑虑笑了，丝毫没有怀疑她已经发现了什么。 他自然的为她解惑：“单纯靠人的视觉和嗅觉当然无法分辨追踪。” “这种粉末单独使用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它需要另外一样东西的配合，才能发挥出绝佳的锁定追踪效果。” “另外一样？”祁雪眼底惊讶一闪而过，心里却十分平静，没有太多波澜。 她最开始也有过这样的猜测，毕竟那样的粉末不借助外力是真的很难发现。 但她不能表现的太过平静，不然以张毅异于常人的聪明，一定会怀疑的。 所以有了满脸震惊的表象。 “嗯。”张毅点了头，轻吐出三个字：“追踪虫。” 祁雪的嘴脸不可抑制的抽了抽，为了这个简单粗暴的名字。 追踪粉末，追踪虫...... 远古时代的人命名还真是不讲究，想到什么用什么。 祁雪只是简单的腹诽两句就迅速调整好状态，没有浪费精力在吐槽上。 “追踪虫是什么？” 原主的记忆里没有丝毫关于这种虫子的资料，很显然，这应该是种极其珍贵难得的虫子，寻常人根本触及不到。 张毅耐着性子为她科普，“追踪虫不是天然形成的，是专门培育的一种变异虫。这个称呼只是曼珠沙华的叫法。” “先前我说了，曼珠沙华里有一个顶厉害的制药师，擅长研制各种不同效用的稀奇古怪的药物。” “事实上，这个制药师对药理的研究不仅仅局限于草植，在虫兽一类上也颇具心得。” “追踪虫的本体是一种闻香虫。顾名思义，这种虫子对气味十分敏感。根据制药师的实验结果，这种虫子的嗅觉能力要比最出色的猎犬还要灵敏。” “他利用这一特性，将刚孵化出来的闻香幼虫作为研究体，将其关在封闭狭小的空间里，隔绝一切气味，每日只以追踪粉末熏陶。” “长年累月，当闻香虫长到足够大的时候，它的嗅觉在长时间的熏陶下变得只对追踪粉末的气味敏感。” 话及此处，祁雪哪还有什么不明白，“所以，一旦曼珠沙华的杀手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慎让任务目标逃跑了，他们就会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将追踪粉末撒在任务目标身上，或是那种常年佩戴的物品之上。” “然后利用追踪虫迅速的锁定目标的位置。” 如此一来，就算是让人逃跑了，也不用担心线索断掉，大海捞针。 不得不说，那位制药师是真的厉害，这样的追踪手段对于曼珠沙华这种杀手组织来说，简直就是神兵利器一般的存在。 “只是......”祁雪突然话锋一转，眉间沟壑越发深邃，“这东西对追踪确实有用，但传递消息就......” 追查是追查，即使不言不语也能身体力行的将人带过去。传递消息却不一样，种族不同，语言不通，这根本就办不到。 等等，语言....... 祁雪猛的瞠大了双眼，面上难以置信的神情明显，这次不再是装的，而是货真价实的震惊。 她想到了一个可能：“你，你不是想告诉我，这些杀手还懂得虫语吧？！” 第614章 种田山里汉(178) 张毅毫不犹豫的点头，“是。” “因为追踪虫体型小，与人类又不是同一种族，所以用它传递消息是最安全的，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和怀疑，能最大程度的保证信息传递的安全性。” “可虫语这样高深冷门的语言，会的人很少吧。”祁雪这几乎就是肯定句。 别说是远古时代，发达先进如星际时代，会虫语的人也不多，而且绝大多数都是天赋异禀的才能学会。曼珠沙华的人是怎么搞定这么难的学科的？ 张毅解释：“虫兽语言十分精妙难学，会的人屈指可数。所以，为了最大限度的发挥追踪虫的作用，曼珠沙华花重金聘请了一位擅长虫兽语言的先生对杀手进行培训。” 这位先生可是组织历时数月用尽人脉关系才找到的。在那之后，“学习兽语虫语变成了杀手训练的必修课。” “曼珠沙华有自己独特的训练方式，让合格的杀手们都能成为一个优秀的虫语师。”至于这个特殊方法是什么，张毅没有细说。 作为曼珠沙华的前杀手，张毅自然也精通虫语，且擅长驱使追踪虫探听消息。 追踪虫还有一个特性，仿声本领极强，不论听到的声音是否理解含义，都能将其完整的录制下来。 早在杀手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张毅便放出随身携带的追踪虫，并下达命令，让它小心谨慎的爬到黑衣人附近，找个隐蔽的地方隐藏起来，窃听他的话。 因为那个时候祁雪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黑衣人身上，并没有太多精力顾及他，且他与追踪虫交流用的是虫语，夜间的山林时不时就能听见一两声虫鸣，他并不担心她会怀疑传来的虫声有问题。 张毅深知曼珠沙华套路，知道如今这种同伴分隔好几处的情况，最好的传递消息的方法就是追踪虫，所以才早早的做了准备，监视黑衣人的一言一行。 追踪虫隐匿在黑衣人身边的暗处，将他利用其它追踪虫传递的消息探听的一清二楚，并在密谈结束两边村子传来动静后悄悄的回到张毅身边，将监听的全程一五一十的复述出来。 所以，对于黑衣人和同伙们的打算，张毅心里跟明镜似的，一清二楚。 杀手们多次反复寻找任务目标无果已经烦躁不已，知道一直这么被牵着鼻子走不是办法。黑衣人说他在挨家挨户搜寻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觉得任务目标极有可能就在这个村子。他提议设局迷惑，诱使任务目标自行转移，自己蹲守在村子里守株待兔，定能将其抓获。 因为没有旁的更好的办法，所以其他两名杀手也同意了。 这些探听来的消息张毅并没有刻意的隐瞒祁雪。但他有追踪虫一事不敢明言，故而一切的答案都以分析猜测的形式呈现。 幸好，祁雪也没有发觉什么异常，她如今正沉浸在杀手必须熟识多种语言的震惊里，久久难以平复。 “......”祁雪的嘴巴再也合不上，眼底情绪变化莫测。 突然觉得，远古时代是个很玄幻的时代。 她忍不住感叹，现在的杀手文化水平这么高的？会各种人类的语言已经落伍了，连虫语这么高难度的语言都必须会了。 不得不说，杀手还真是个多才多艺的职业。 这样一比较，祁雪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文盲...... 好在她的感慨只持续了一会儿，没多久就回到了主题。 如果事实是张毅说的这样，倒是合理的解释了黑衣人和其他杀手明明没有实际的交流，却能很好的了解彼此之间的心意的原因。 想想黑衣人搜寻完村子后的一系列举动，在张毅的解释下也变得明了。 在她看来的‘瞌睡’‘发呆’，不过是黑衣人在利用追踪虫传递消息等待回应。 之前的诸多不解和疑问都被一一解开，祁雪却并没有因此放松，反而生出了新的疑惑：张毅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样的手法，已经能称得上是曼珠沙华的独门绝技了，怎么可能轻易为外人所知？ 虽然张毅说过，但凡与曼珠沙华打交道有交集的人都会去调查他们的底细。而张毅作为被追杀的任务目标，自然更加挖空心思去了解他们，以获取一线生机。 可光凭打探，应该不足以知道这么内部的资料。 难道是从某个杀手口中套出来或是逼供出来的？ 这倒也不无可能。 就算杀手们的嘴巴再硬，但只要是人，只要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惧，就一定有撬开嘴的办法。 张毅作为曼珠沙华的追杀对象，秉持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原则了解敌人的信息也是正常。 出于以上的考量，祁雪尽管心里有些疑惑，却也很快的释然，没有再继续深想，以至于与真相擦肩而过。 接下来的两天，张毅和祁雪没有换地方，继续守着这两棵树，依旧照着原先的夜晚轮班制监视着村里的一举一动。 那黑衣人果然如他们先前想的那般，脑袋瓜子不笨，自打两头闹出动静后就彻底停止了挨家挨户翻墙爬窗的举动。 他每天晚上还是照例的出来，不过是趁人不注意摸到那个视野极佳的高处，静静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守株待兔。 黑衣人守了多久，祁雪他们就耐着性子在树上看了多久。 仔细算起来，两人已经在树林里待了六天的时间。 尽管最开始带来的干粮很丰富，但经过这么多天的消耗，只出不进，也差不多见底了。 这还都仰仗了祁雪一开始带的数量足够丰富，她若是带的少了，怕是这会儿都该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的找食物了。 倒不是她没有钱买，主要是面前这四个村子都处于监控的状态，被衙役们牢牢把守着，不允许外出。 进入倒是没有明令禁止，只是这种非常时期，别人都巴不得往外跑，谁会巴巴的往里进。她可不想这么明目张胆的让人怀疑。再说进去了还要考虑出来的问题，太麻烦了。 何况这些村子本来就没有多富裕，每家每户的余粮也不多，加上现在封住了出路，人人自危，她就算是去买食物，怕也是没有人会卖。 要说非要买食物也不是买不到，这一带多的是这种连成片的村子，也就是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就能看见下一个连成片的村落群，那里进出要容易许多。 第615章 种田山里汉(179) 只是这十里八村的情况都差不多，农家是靠天吃饭的，本就不怎么富裕，如今眼瞧着快要入冬了，大伙儿都在存粮，哪里有富余的往外卖。就算有，也不会多。 开高价倒是能买下来，可她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可舍不得这么挥霍。 除开以上这些原因，还有比较棘手的一点，那就是黑衣人。 外出采购食物，就算距离不远，这一来一回，加上中间和村民谈生意，总是要耗费些时间。运气好的能快些，这运气不好的，没人愿意卖，那还得挨家挨户的继续问。到时候需要的时间就不好计算了。 黑衣人那头要是没动静还好，怕就怕他突然发现了任务目标，然后双方起冲突。 并不是说白日里就是绝对安全的，只能说天色光亮的时候无论是黑衣人还是任务目标都会有所收敛，不敢太明目张胆的在村子里晃荡。若是非要出来也不是不行，毕竟还有村民作掩护。 是的，如今白天的时候村子里还是有人走动的。 倒不是村民们心大，不害怕，而是不动不行。村子外头的田地是去不了了，自家院子里的菜地可不能再荒废了，不然这个寒冬可怎么熬的过去。 既然要劳作，免不得要到院子里来，都是那种篱笆围的栅栏，左邻右舍都能看见。 村民们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但骨子里的八卦还是憋不住。更何况，就是因为害怕才要找个人一起说道说道，才有助于舒缓情绪。 或许是最开始的事都是发生在晚上，现在光天化日的，前后又有衙役把守着，大伙儿胆子都大了些，没觉得那贼人会这么胆大妄为，天亮着就出来闹事，所以偶尔还会串个门唠会儿嗑。 村里的小路虽然没有以往平静的时候那么热闹，倒也不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个时候，黑衣人和任务目标要出来也是可以的，只需要稍稍乔装打扮，换一件村民家里的破旧衣服，不惹事不闹出动静，也不容易被发现。 所以，即便是在大白天里，也不是没有闹起来的可能，只是相对夜晚概率要小罢了，却不能因此就掉以轻心。 祁雪和张毅如果真的要去周边的村子采买，肯定是要留一个下来监视。可不管留的是谁，她自己，如今意识虚弱，就是个小弱鸡，张毅呢，又是人家榜上有名的任务目标，一旦暴露将深陷险境。 简言之，单独一个人和黑衣人起冲突都总归是不太安全，势单力薄。 何况到时候有了动静，黑衣人的同伙肯定会马上赶过来，到时候人多势众，他们就更亏了。 祁雪和张毅一番商议，最终决定就近取材，在山林里寻找食物。 这比去采买要好一点，毕竟还在山林里，只要不走远，村子里真的出了什么事，稍一叫唤，也能马上赶回来帮衬。 包裹里的余粮已经不多，祁雪大致估算了下，剩下的干粮也就够再撑两天的。 因为不知道黑衣人和任务目标还需要耗多久，他们也不敢想的太乐观，只能尽可能多的搜集食材。 每当红日高挂天空的时候，她和张毅就会分工合作，一人守着村子，一人在附近不远的地方采集食物，以备不时之需。 好在远古时代的山林物产都十分丰富，野果野菜野蘑菇，遍地都是，不怕找不到吃的。张毅和祁雪也都是山林里采集惯了的老手，不需要费太多力气就能找到吃食。 因为出门在外条件有限，没办法将采集到的新鲜果蔬制作成蔬菜包和罐头。虽然现在温度已经有些低了，果蔬不至于马上腐坏，但存放时间总不会太长。而且没有经过处理的果蔬存放的时间久了，会影响味道和口感。所以，祁雪优先选择料理新鲜采摘的果蔬。 野果一般就是当做早饭或是饭后甜点，野菜野蘑菇或烤或熬煮成汤。虽然没有太多的调味点缀，好在新鲜清甜，两人也都不是穷讲究的人，倒是吃的很满足。 两人一刻也不敢松懈的观察了两天，直到第二天傍晚，简单的吃完晚饭回到树上，面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的村子，祁雪都以为今晚也是一个平静夜了。 哪曾想，当漆黑的夜色吞噬整个大地，仅留下微弱的月光点缀的时候，黑衣人还是照例趴角落守株待兔，而本以为不会出现的任务目标竟然出现了！ 他果然是和黑衣人同在一个村子里，就是不知道是怎么躲过那挨家挨户的地毯式搜索的。 任务目标出来的时候时辰并不算晚，还没有到凌晨，祁雪和张毅都还清醒着，没有开始轮班。 因为有张毅一起看着，祁雪并不是每时每刻都盯着村子，她时不时看的累了就会收回眼休息一下。或许是她体质特殊，每次紧盯目标的时候都不会有结果，一旦稍稍分神，肯定就要搞事。 刚撇开眼没几秒，张毅突然坐直了身子，轻声将她的注意力唤回来。 祁雪闻声看过去，一开始除了平静的街道房屋什么都没看见。要不是张毅伸手指出来，她还真没办法在一众建筑物和阴影里迅速发现移动的人影。 那也是一个穿着夜行服的人，黑头黑尾的，又缩手缩脚弯腰驼背的猫着移动，分辨不出身型，也是挑阴影角落行动。要不是祁雪看见杀手在观测点上苟着，她还以为后面穿夜行服这个和之前的黑衣人是同一个呢。 因为有了之前的种种分析推测，祁雪很快就将后面出来的人的身份想明白了，不出意外，那应该就是这批杀手的任务目标。 看他这样子，应该是观察了两天后，发现村子再次恢复‘平静’，认定杀手转移了阵地，这才敢现身。 不知道是天色昏暗还是任务目标太过小心翼翼，黑衣人即使隐在最佳观测点，也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任务目标。等他反应过来，正好看见任务目标在往前一个村子摸。 黑衣人的身子震了震，却仅仅是盯着任务目标，暂时没有要出手的打算。 祁雪皱了皱眉，眼底划过不解。她稍稍偏了头，视线落在身侧的男人身上，“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动手吗？” 张毅轻摇了摇头，“等等，先不急。” 第616章 种田山里汉(180) “任务目标虽然出现了，但另外两个杀手还在暗中，黑衣人也没有动作。” “我们现在不知道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最好的办法就是再观察。” “先把握住自身的有利地位，确保能窥探全局，掌握基本情况再做应对。一旦暴露行踪，那就什么优势都没有了。” 张毅一边分析局势一边劝说，同时还在祁雪没注意的时候悄悄将追踪虫放了出去。 黑衣人至今没有行动，在张毅看来应该是在等另外两个同伴的回应。任务目标不是一个人就能对付的，黑衣人应该是在发现任务目标之后就放出了追踪虫，给同伴传递消息，寻求支援。 当然，这一切都是张毅的猜测，为了得出肯定的答案，他才再次将追踪虫放了出去。 祁雪不知道张毅的真实想法，只觉得他的分析在理，原本跃跃欲试的身子稍稍往后撤了撤，突然熄了动静，转而继续紧盯着村里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静候时机。 就在大家不约而同的选择观望的时候，任务目标已经悄无声息的摸到了村口，距离看守的衙役不远。 “他是打算去第二个村子？”祁雪看着任务目标的行动方向做出猜测。 张毅目光深邃，看不出情绪，语气平淡的回答：“不一定，或许只是想要弄出一个假动静。” 这也不是不可能，这群杀手和任务目标惯会声东击西的，不得不防。 祁雪似乎也想到了，便没再说话，等着看任务目标下一步的行动，以此判断他的真实目的。 黑衣人的视线也紧紧的粘着任务目标，一刻不敢松懈。或许是觉得任务目标的位置已经有些危险，要是惊动守卫的衙役造成混乱，随时都有可能趁乱脱离监控范围，他也有些苟不住了。 身子稍稍往外探，脚下也跟着动起来，尽量小心的往任务目标的方向挪。 尽管黑衣人已经十分小心，可任务目标是什么人，能与这么多杀手周旋良久，实力怎么会弱。凭借着武林高手特有的强力听力设定，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被人监视了。 思绪飞速运转，目光快速扫过两旁的房屋，任务目标很快的想出应对办法。 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两个石子，一只手捏着一个，耳朵动了动，精准的判断黑衣人所在的位置，迅速转身挥动手臂，一个石子直直射了过去。与此同时，他飞快的转过身，挥动另一只手臂，将另一颗石子精准的射向两个衙役其中一个。他力度掌控的很好，虽然打中衙役的小腿，却只是提醒，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 毕竟他还要靠人家对付杀手。 做完一系列动作，他趁着双方应接不暇无暇顾及他的时候，迅速往旁边的屋子一个闪身，身影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再说黑衣人，正小心翼翼的往任务目标的方向移动，当一颗石子飞速朝自己射过来，察觉到危险，他本能侧身闪躲。等他躲过攻击，视线再次转向任务目标的时候，刚刚能看见一小截黑影闪进一侧的屋子里迅速消失不见。 他毫不怀疑，若是转头的动作再慢些，连着一小片的残影都看不见了。 黑衣人第一反应就是追过去，可没等他行动，守卫的衙役就已经被惊动，并且发现了他的踪迹，正迅速向他的方向赶来。 “什么人！”其中一个衙役对着黑衣人所在的方向大呵出声，身后紧跟着的衙役见状也迅速从衣兜里掏出通讯用的信号弹，直接冲着天空拉响。 类似于窜天猴的信号弹咻的窜上天际，在漆黑的夜色中绽放出炫目的光亮。 这是衙门里的通讯工具，衙役在外出办案时，因为案情的原因不得不分开，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用它来向同伴传递消息，召集人手。 信号弹升空，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刺耳的声响，将黑衣人本就因为任务目标脱离监控的举动扰乱的心变得更加慌乱。 事已至此，他哪里还顾得上任务目标的踪迹，只能集中注意力应付朝他步步紧逼的衙役。 两个衙役飞速上前，一左一右围攻黑衣人，三人瞬间打成一团。 这两个衙役的功夫算不得太好，但也不是那种特别菜鸡的。 黑衣人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寻找任务目标的踪迹，晚上就没睡过一个踏实完整的好觉，精神显得不是很好。 加上之前与衙役们发生了多次冲突，元气有损，没能像最开始对付那些武功极低的歪瓜裂枣那样，几个来回就将人撂倒。 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第一批援军迅速赶了过来。也是两人，一左一右的两个方向，几乎前后脚的跑过来。这是距离事发地最近的两处地方的守卫，一处是同一个村子的另一个出口，另一处则是事发地邻近的另一个村子的出口。 每个出口一般都是由两个衙役把守，如今只来了一个，剩下另外一个继续把守，免得人去村空让其他人有机可乘。 这也是张叔事先同其他衙役约定好的，将一众衙役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是固定看守，分配具体的守卫地点。这类衙役在值守期间，除了自己值守的地方出现问题可以进行应对，其他地方无论听见什么动静都不得擅离职守。 另外一部分则负责流动巡逻，在特定的范围内巡逻探查。这类衙役在听见动静后必须马上奔赴事发地巡查协助，相当于流动的后勤人员，哪里需要哪里搬。 当然，还有一种特殊情况，也就是现在的情况，信号弹被放了出来。 张叔在分配职责的时候就说过，正常情况下不必动用信号弹。因为村与村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出了动静周边的人都能听见，并不需要再专门发射信号弹提醒。 所谓的‘正常情况’，是指杀手们为了混淆视听掩盖真实的行动轨迹做出的声东击西的假行为。最明显的表现为两处或以上的监管区域差不多时间一起闹出动静。这是经过多次被骗后，张叔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 前两日的那场动静就没有用到信号弹。 与‘正常情况’相对应的‘特殊情况’指的是今晚这一类的事件。仅有一处发现动静，却明显有两拨人马。 第617章 种田山里汉(181) 虽然衙役们只看见了黑衣人的身影，但黑衣人当时的反应和姿势看上去并不是发动攻击的样子，反而更像是在躲闪。 再者，他们武功虽然算不得高强，却也能分辨得出袭向自己的暗器的方向与黑衣人所处的方向并不相同。 最后一点，那黑衣人最开始关注的目标并不是他们，他在看见他们过来的时候，明显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由此可以推断，这个村子里至少有两个可疑人物，而且这两个人明显是对立的。 衙役们谨记着张叔的话，一发现异常，便毫不犹豫的射出信号弹，以通知周边的衙役前来帮忙。 张叔事先交代过，一旦有人发射了信号弹，不仅是流动的衙役需要往发弹的地方赶，固定值守地点的衙役也要分出一半的人力过去帮忙。每个路口留守的衙役一般是两个，一半就是一个。 距离事发地点近的固定衙役发现信号弹后就迅速赶了过来，一来就看见本地的两个衙役已经同可疑的黑衣人扭打在一块。 眼看着本地的衙役已经开始出现不敌的趋势，闻声赶来的两个衙役也顾不上其他，直接加进了战局。 黑衣人本来应付两个衙役还不觉得什么，已经渐渐占据了优势。如今又加进来两个，他开始有些力不从心招架不住。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折腾，黑衣人本就元气损伤，当然，衙役这边也没能讨到好，伤亡惨重。但恰恰是因为这样，这段时间的冲突无形中将那些实力不济的衙役给淘汰掉了，如今能够留下来的衙役，几乎都是有些实力的，所以并不像最开始那么好对付。 己弱敌强，这样的不利条件下，又被对方以绝对的人数欺压，黑衣人本来就处于下风。再加上任务目标在暗地里帮衬着衙役，时不时给他射出来一个石子。他既要应付衙役，还要小心提防闪躲着任务目标的暗算，打得越来越吃力，身上也渐渐挂了一点彩。 自然，并不是特别重的伤，而且黑衣人也不甘示弱，很快的依葫芦画瓢，对一众衙役还以颜色。 双方都有些许损伤，但总的来说，目前还是衙役这头占优势的。 衙役没有给黑衣人喘息休息的机会，马上又开始了第二轮的进攻。一鼓作气，再接再厉，出手较之最开始更加凶猛了。那架势，是绝对要将黑衣人捉住的。 眼瞧着黑衣人节节败退，就快要被衙役擒获，左右两边突然传来打斗的动静。那距离并不远，依稀能辨认应该是赶来支援的那两个衙役的值守地传出来的。 黑衣人心中一喜，知道是自己的同伴赶来了，原本有些慌乱不安的心渐渐安定下来，握着武器的手紧了紧，使出全力对抗与自己纠缠的四个衙役。 衙役们也听见了两边的动静，自然也意识到是黑衣人的同伙，心里虽然有些担忧，但想到其他衙役也在赶来的路上，不禁又安定了下来，集中精力对付眼前的黑衣人。 你来我往之间，黑衣人渐渐拉回了一点优势。并不是衙役们变弱了，也不是他突然间爆发了，而是一直在暗中充当搅屎棍角色的任务目标突然停了手，没再有任何动作，这才让黑衣人有了喘息的机会，并趁势反击。 尽管稍稍轻松了些，黑衣人却依然没有经历去思考这一变故的原因，只专心的应付着面前的敌人。 双方的缠斗没有持续很久，黑衣人的同伴就赶到了。 局势瞬间发生了逆转。 虽然四比三衙役们依旧在数量上占优势，但经过刚才那番激烈的搏斗，衙役们早已经不剩多少实力，而赶来的两个杀手虽然也动了手，但留守原地的衙役也才一个，一对一并没有消耗他们太多的精力。如今两边对上，胜负已经昭然若揭。 四个衙役毫无悬念的被三个杀手联手打飞出好几米，纷纷吐出一口鲜血，瘫倒在地。 当然，这一重击并没能要掉他们的性命，杀手们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并不是他们仁慈，而是实在没有时间。 “人呢？”其中一个杀手发问，语气透着浓浓的急切，“那些衙役很快就赶来了，我们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再没有机会同他这么周旋，必须赶紧解决他。” 这个他指的无疑就是任务目标。 他们同任务目标周旋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这个任务的时限都要到了。 一旦超过任务规定的时限，则视为任务失败，回去是必须要受罚的。 也正是因为时间紧迫，他们才会想出守株待兔这样的方法。 黑衣人伸手指了一个方向，那里赫然是最开始任务目标消失的地方。 “他刚才突然出手发难，我闪躲之后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黑影闪过去，闪进了那边的屋子。” “我本想去追，却被那几个衙役缠住了。” 其余两个杀手顺着黑衣人手的方向看过去，瞬间锁定了目标屋子。 “走。”之前问话的杀手突然挥了挥手，做了一个前进的动作，“进去看看。” 那语气和架势，看起来应该是三人组中领头的。 命令罢，他率先迈开脚步，朝所指屋子的方向跑过去。其余两人皆听话的跟上。 三个人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屋子前，也顾不得收敛掩饰，直接一脚踹开了本就没什么阻拦作用的院门。 院子一侧是一个牲口棚，里头关着牲口，被他们的动静惊到，嗯嗯啊啊叽叽喳喳的什么声音都有。 杀手们如今哪有工夫去处理这些牲口，目光直直射向前方。往前没多少米就是主屋，中间一扇两开的木门正对着院门口的方向，两边还各有一扇一开的小木门。 领头的杀手两只手分别挥向左右两侧，再次命令：“一人一间。” 话音未落完，他便率先冲进中间的房间。 依旧是粗暴的一脚踹开门。 中间那间房应该是正堂客厅，因着是深夜，除了一方吃饭的桌子和四个椅子立在正中间，墙角靠着一张长方形的桌台用来放杂物，整间屋子再无其他，空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啊啊啊！” 与此同时，左右两边同时传来尖叫，那应该是两间卧室，屋子的主人被惊醒了发出的叫声，充斥着满满的惊惧。 叫声没有持续几秒就戛然而止，听动静，不是被打晕就是被做掉了。 第618章 种田山里汉(182) 领头的迅速扫荡了正堂，确定什么都没有后直接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留恋。 院子里，另外两个杀手也前后脚的出来。 三人再次齐聚，分享着彼此的搜查成果，结果无疑都是摇头。 另外两间房间是卧房，一间是上了年纪的两口子，一间是一个看着还有些小的丫头。他们早在杀手们破开院门的时候就惊醒了，只是当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身着黑衣蒙着面的人踹开房门冲进来，心里的惊惧瞬间爆发出来，再也抑制不住恐惧，失声尖叫出来。 杀手们嫌他们太吵，随手就是两个暗器将人打晕。 因为急着找人，也没工夫灭口。 将屋子扫了个遍，没发现也就出来了。 “你确定他还在？”另一个杀手皱着眉质疑。他们都已经将能找的地方找了，连衣柜都没放过，却连个老鼠影都没有，别说是人了。 “我和衙役打斗的时候他还在暗中动过手脚，大致方向就在这，没有变。”黑衣人将之前的情况大致的说了一下，随后顿了两秒，突然转折，“但是，在你们闹出动静之后，他就再没有动作了。” 言下之意，黑衣人也不是很确定任务目标究竟还在不在这间屋子里，他趁乱转移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像是想起了什么，黑衣人又一次反转，“这里的每间屋子都有地窖。” 说不定任务目标就藏在里面。 领头的闻声将目光射向黑衣人，沉着声问道：“地窖在哪？” 黑衣人在村子里搜寻这么多天，不敢说对每家每户的地窖位置都烂熟于心，但大致的位置还是能记得的。 这栋屋子...... 他略想了想，很快就指出了答案：“在那！” 那是牲口棚和主屋之间的间隔，靠墙的地方堆满了柴火和稻草，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农具。 地窖肯定要在地面上开个口子，而且来来往往的往里头放东西拿东西，在卧室和正堂终归不太好。 按理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柴房里开，进出方便，也能保证地窖口不被风吹日晒。但村民们条件都不算好，屋子不大，基本都是这样两室一厅的格局，哪里能专门分出一间柴房。 这也就是村长和个别几个日子过得好的家里才有，绝大多数村民家的地窖都开在院子里的墙角，平常就用稻草或是竹篓什么的遮着，或者搭个棚挡雨，不让遇水有机会顺着地窖口不严实的缝隙流进地窖。 领头的皱着眉头望过去，黑漆漆的，又是一堆杂物堆着，分辨不出来有没有人动过的痕迹。一只脚已经隐隐有了迈出去的意向，准备凑近了打量。只可惜还没等他完全动作，外头就传来了阵阵脚步和嘈杂的人声。不用看都知道，这是后续支援的衙役赶来了。 “那里有人！”一个男声突然响起，火把闪动着光亮朝杀手们所在的院子迅速移动，衙役发现了他们的位置。 “你去地窖搜，我们拦住衙役。”领头的也顾不得其他，当即做出决策，命令黑衣人独自去地窖找人，因为黑衣人对这一带熟悉，找起来会更快。他自己和另外一个杀手则在话音落下的同时直接冲出院子和聚拢过来的衙役扭打起来。 黑衣人没有犹豫，几乎在领头和另一个同伴往外冲的同一时间就转身朝疑似地窖口的墙角跑过去。 靠近墙角那一带的地面是看不见的，都被一层厚厚的枯黄干草遮挡住了。贴近墙面的地方垒了高高一层干柴，再前面零零星星堆放着杂乱的农具，田里用的锄头簸箕这类的。 黑衣人简单粗暴的将农具推到旁边，凭着仅有的不算清晰的印象，半跪在地上的干草堆里一通翻找。 本来就不算整齐的干草‘地毯’被翻得更加杂乱无章，东一簇西一簇的。不过总算是没白忙活儿，黑衣人一番倒腾后，终于在层层干草之下找到了一块明显与其他地面不太一样的石板。 这块石板颜色比周围的地面都要深一些，而且因为工艺不算太精妙的缘故，石板四周的边缘和地面并不是绝对的契合，能看到坑坑巴巴的缝隙。 石板中间偏下的地方还有一个铁制的环，通过一个更小一些的镶嵌在石板里的铁环紧紧与石板连在一起，安安静静的平躺在石板之上。 黑衣人暗自庆幸，稍稍自恋了几秒，他的记忆力果然还是棒棒哒，地窖口果然在这儿！ 他那张被黑巾布遮住大半的脸上浮现出笑意，一只手握住铁环，向上猛的施力，不过几秒的工夫就直接连铁环带石板整个掀了起来。 本就光线不好的地窖在黑漆漆的夜色衬托下显得更加黑暗瘆人，目光往里头移动，除了黑，什么也看不见。 出于谨慎，黑衣人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取了出来，轻吹了几口气，微弱的光亮在漆黑的夜色里格外显眼。 黑衣人目光顺着黑漆漆的地窖口下移，由泥土堆出来的台阶由地窖口一路延伸向下，另一头隐没在黑暗之中。 他拿着火折子的手稍稍往前凑了凑，仅能照亮脚下两个台阶宽的距离。他身子稍稍弯着向前倾，顺着台阶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没两秒，身影就彻底隐进了地下。 黑衣人的状况再也打探不到，祁雪的全部视线转移到另外两个留守在外，与一众衙役打得正火热的两个杀手。 毫不意外的，她在一堆人影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张叔...... 自打目光扫到他身上，祁雪的视线就再也没办法移开，面上满满都是担心，原本直着的身体已经隐隐向前倾，一双撑在树上的手紧紧握拳，一副恨不得马上飞过去帮忙的架势。 擦！该死的本能反应...... 这是来自已经与身体失去联系的祁雪的本意识的唾弃。 她就知道，这个‘本能反应’就像是一颗不定时的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开，极有可能将她往死路上赶。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来的这么快，还这么突然。 祁雪能够隐隐的感觉到，这具身体怕是没办法待在树上太久了，随时都有可能跳下去奔赴村里，加入战局。 张毅明显也察觉到她的异常，英气的眉头向中间聚了聚。 “别冲动。”他的声音透着满满的担忧。 第619章 种田山里汉(183) 目光在村子和身侧的小丫头之间来回转换，张毅很快便明了了。 他轻叹了一声，稍稍动了动嘴角，出声宽慰道：“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是很担心张叔的安危，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所有相关的人物都浮出水面。” 三个杀手已经尽数现身，如果他们现在过去帮忙，有这么多衙役一起帮衬，制服杀手的可能性很大。但如此一来，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任务目标就不会再轻易出现了。 任务目标倒是没什么，关键还是那三个杀手。 之前就已经分析过，这三个杀手千万不能栽在县里，否则曼珠沙华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最开始的打算是要利用任务目标将杀手引到其他地界，让这汪祸水东引。 如今任务目标苟在暗处，还不到出手的时机，他们不能贸然出手打草惊蛇。 思及此，张毅耐着性子同身侧的小姑娘分析利弊。 “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保持冷静。” “想想冲动的后果，你也不希望张叔逃过这次后又马上面临下一次的危险吧？” “而且现在这三个杀手实力并不算太高，以张叔的身手自保还是能做到的。一旦他们被捕，曼珠沙华派来实力更加强悍的杀手，到时候别说张叔和整个衙门，就是再加上你和我，都不见得能讨到便宜。” “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要的是一劳永逸，彻底解决隐患。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和不忍将全盘的计划都打乱。” 张毅这话说得严重，却并不是危言耸听。这不单单是为了劝退面前担心亲人的小姑娘，这也是事实。 祁雪心里当然跟明镜一样，可关键是这个本能反应，她很怕它听不懂。 事实证明，即便是‘本能反应’，也是将他这番劝解听进去了。 主要还是张毅的话说到了重点，直接点明冲动会害了张叔，所以‘本能反应’不敢轻举妄动。 这具身体虽然暂时打消了冲进村里的念头，但并没有彻底放松，整个人紧紧的绷着，双眼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前方的战局，好像一有什么不利的局面她就还是会行动一样。 见她听进去了，张毅便不再多话，目光也转回了村子里。 两个杀手和衙役们依旧打得难舍难分。 杀手这边，这两人先前没有被消耗太多的实力，这会儿还能保持自己的正常水平。 而衙役这边，因为有张叔坐镇，加上赶过来增援的人数不算少，凭着数量上的压制，加上如今剩下来的衙役实力都还是可以的，也没有太吃亏。 双方算是势均力敌，没有哪边绝对优势，也没有哪边绝对劣势。你来我往之间，刀光剑影，似乎谁都可能成为这场缠斗的赢家。 为了不落于下风，每个人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 或许是亲眼目睹张叔的境况，确定人暂时没有危险，本能反应驱使身体紧紧握住的双手稍稍放松了些，也没有再表现出随时下树参战的冲动。 张毅这回总算是能将高悬的心往肚子里降一点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打斗还在继续，双方依旧难舍难分，胜负难料。只是刀光剑影之间，大伙儿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些颜色，那两个杀手也是。 ‘祁雪’周身原本已经稍稍收敛的紧张担忧气息再次有增强的趋势，张毅还没回落的心又不得不提了上去，在关注战局的同时还不得不分神注意身侧的动静。 相比起外头争斗的激烈，进入地窖的黑衣人就显得有些安静，内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并不是好现象，起码对于杀手们来说不是。 张毅黝黑的双眸从衙役和杀手的战局稍稍转向地窖口的方向，目光深邃，泛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光。 他语气幽幽的叹了一句，“看来任务目标是真的躲在地窖里了。” 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刻意分析给身侧的小姑娘听的。 黑衣人进地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搜寻任务目标的身影。 这样的小村落，就是村长家里的地窖也不过一间屋子的大小，更别提旁的村民。他们的地窖虽然不必向县里头那些富户员外那般讲究，但是面积若是开得大了，耗费的人力物力也会随之增加。村民们出于经济实惠的考量，是不会将地窖打得太大的。 一般人家的地窖，也就是一间屋子的三分之二左右，这都是很不错的了。 这样几步就能逛完的地窖，如今上头的人都打了数十个来回了，仍是没有看见黑衣人出来，足可见事态的严重。 黑衣人明知自己的同伴在上面与衙役周旋，而且对方人数过多，同伴很可能处于不利地位，在这种情况下，他更应该三步并作两步，尽可能快的将地窖扫过一遍，然后迅速出来与同伴们一起应对。 可黑衣人至今不见踪影，只能说，他在地窖里发现了什么，被绊住了脚。 对于一个训练有素目标明确的杀手来说，能绊住他的只有自己的任务目标。 换句话说，任务目标就在地窖里。 如今，很可能正和黑衣人打得火热。 依照张毅的分析，黑衣人应该是处于下风的。因为他在之前和衙役的周旋中耗费了打量的精力和元气，就是他最佳状态的时候和任务目标单打独斗也不见得就能赢，更别说是如今这情况。 输，只是时间问题。 外头的两个杀手是知道黑衣人进地窖的，大伙儿都不傻，这么久没出来稍稍一分析就会明白。 等他们确定了任务目标就在地窖里，哪里还有有精力同衙役周旋，肯定是第一时间过去拿人。 到时候二对一，任务目标不一定能讨找好。 换句话说，就算任务目标还是赢了另外两个杀手，但他们这样的动静不可能瞒得了衙役。 衙役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任务目标，因为在他们看来，任务目标也同样刻意。 推己及人，设身处地，如果张毅处于任务目标现在的境地，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掉黑衣人，然后趁着两个杀手还没有顾及到自己这边，迅速爬出地窖转移地方。 出于以上的考量，张毅认定再过不久任务目标就会冲出来了。 看来，是时候进村子里捡漏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祁雪现在虽然身不由己，但她的意识一直在密切的关注外界的动静，张毅刚才说的话，她自然也是听到了的。 第620章 种田山里汉(184) 祁雪本身是明白张毅话里的深意的，他准备行动了。 可问题是，如今身体是‘本能反应’在操控，她很怕它会不配合，打乱了张毅的计划。 毕竟‘本能反应’控制的身体对张毅刚才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可以说是无动于衷。 偏偏，这个计划是需要她配合的。 张毅这是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在行动，若是某个环节出了差错，很有可能会让他多年来的掩饰隐藏付诸东流，毁于一旦，甚至有可能危及他的生命。 这是祁雪不愿意看见的，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样的感觉是糟糕的。 祁雪不愿意就这么妥协，却也谨记着小六的忠告，不能强行与‘本能反应’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她只好一点一点的，慢慢的尝试着去渗透，去和身体取得联系，以达到控制身体的目的。 因为不敢耗费太多的精神力，尝试的结果可想而知，收效甚微。 不过有一点让祁雪感到庆幸和喜悦，那就是她一点一点的动用意识进行争夺，在没有发力太多的情况下，并没有感觉到不适。 也就是说，她如今的意识稍稍有些许好转了，至少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支持她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只是这个‘一定范围’的度在哪里，还需要进一步的验证。 思及此，祁雪胆子大了起来，每次都在前一次的基础上多增加一丁点精神力，坚持不懈的尝试着。 与此同时，张毅也没有闲着。 他知道等待许久的时机差不多就要出现了，他已经做好了要下树的准备，却有些不放心的看向一旁的小姑娘，眼底划过一抹担心。 “我们之前商量好的对策还记得吗？”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张毅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 “这次的行动不能有任何的意外，不然不仅是我们有危险，就连张叔很可能也会受到牵连。”张毅摆着一张脸，神情严肃的提点身侧的人。 他知道小姑娘很在乎张叔这个亲人，好几次为了张叔做出冲动的反应。为了不出意外，他刻意拿张叔做威胁，语气凌厉。 果然，原本不搭理他的‘祁雪’突然转了头，目光直直对上他的黑眸，死死的盯着。 数秒后，正在尝试着夺回身体主权的祁雪惊讶的发现，她似乎可以控制身体了，但并不是绝对。 祁雪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充斥着对张叔的担忧情绪，这是她自我意识不会存在的情绪。 只能说，本能反应还是存在于这具身体里，只不过是张毅刚才的严厉警告起了作用，让它意识到如今的危机情况，为了张叔的安危，它稍稍妥协做出让步，让祁雪的意识再次能控制身体，去执行她和张毅商量好的对策。 祁雪毫不怀疑，若是这期间她做出什么不管不顾张叔安危的举动，或是张叔受了什么毁灭性的伤害，那该死的本能反应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跳出来夺取控制权。 祁雪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好自己的表情，郑重的朝张毅点了头，“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的。” 她语气认真的保证着。 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祁雪这才算是真的确定了自己又拿回身体控制权这件事。虽然只是暂时的，但只要能撑过与张毅配合的这一段时间，不让他身陷危险，其他时候本能反应出来造一下她也不担心。 张毅听不见祁雪心里的祈祷，只听到她的保证。 那语气和神情，似乎和前一秒不一样。这种感觉，就好像是面前的人突然间换了个人一样...... 这个想法冒出来，张毅自己都有些吓到了。有种想要甩头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的冲动，可他忍住了，怕吓到面前的小姑娘。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见她似乎没有再变回刚才奇怪的模样，张毅稍稍松了口气。 他点了点头，算作是‘明白’的回应，之后一只手稍稍往树干上一撑，借力运气，施展轻功飞身下树，没有片刻犹豫的朝村子的方向赶过去。 祁雪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看了两秒，直到彼此的距离渐渐拉长，她这才侧身取了旁边树枝上挂着的包袱往胳膊里一套，依着张毅刚才的身法，动作利索的跳下了树。 张毅迅速的往村子的方向赶，却没有进去，而是找了个视线还算清晰的角落蹲着观察情况。 他从树上过来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如今外头与衙役们纠缠不休的两个杀手已经开始发现事态的不对，意识到去地窖查探的黑衣人很可能是出事了。 这个消息让他们喜忧参半。 喜的是终于能确定任务目标的踪迹，肯定就在那个地窖里。 忧的是黑衣人的处境，恐怕不是很乐观，往难听了说，应该是凶多吉少。 杀手之间极少有太深厚的兄弟情义，像张毅和原主爹那样的情谊并不多见。如今这三个杀手就是那种经不起磨炼的塑料兄弟情。 他们知道黑衣人很可能出事，确实是担忧，却不是担忧这个人，而是担忧他们自己的处境。 他们是为了利益组合在一起，选择彼此，多半是合作多次，比其他人更熟悉一些。这样建立起来的伙伴关系，就算是散伙也不会有什么伤心难过。 可现在这样的情况减员并不是好现象，所以他们才会满是忧愁。 两个杀手心里有了猜测，在应付衙役的同时稍稍分神对了眼神，立时心领神会，不约而同的齐齐发力，将穷追猛打的衙役逼退好几步。 他们没有给衙役任何喘息的机会，几乎是拉开距离的同一时间就从衣袖里掏出某样东西朝衙役的方向甩去。 “小心！”张叔最先反应过来，一边向旁边闪躲一边高声惊呼出来，提醒身边的其他兄弟。 众人闻声纷纷想要向旁边躲闪，奈何能力有限，他们都没有张叔那样的身手，根本来不及，就这么看着被抛过来的不知名物体在脚边炸开。 好在，杀手们扔的也不是什么杀伤力强的暗器，不过是撤退用的烟雾丸。 烟雾丸落在地面上，白色的雾气以着陆点为圆心迅速在漆黑的夜里扩散。没两秒的时间就将一众衙役的身影吞没。 “咳咳。”衙役们被这突来的雾气呛得不轻，这些白烟逮着缝隙就往里钻，从鼻子一路钻进去，将喉管熏呛得生疼。。 第621章 种田山里汉(185) 他们一边用手捂住口鼻，以减缓雾气的吸入。另一边手则不停扇着眼前的白雾，似乎是想将它们扇散。 只可惜，收效甚微。 口鼻被遮掩，进气得到了缓解，嗓子刚好受一些，但眼睛却没这么幸运。因为没有遮挡物，直接与白雾接触，难受得紧，让人眼眶发红，忍不住想要流泪。 这白雾不是简单的白雾，它虽然没有强劲的攻击性，却也是被特殊加工过的。 这些雾里被添加了特殊的药物，能催泪的。 因为烟雾丸的功效是为了让使用者脱身，雾气里掺杂催泪的物质能够更有效的达到这样的目的。对方都泪流不止眼睛难受了，哪里还能看见逃跑的人。这就等于大大增加了使用者逃脱的机会。 这样特制的烟雾丸也不少见。 一时间，雾里的人各个热泪盈眶。他们根本顾不上冲出去找人，两只手轮流移动，一会儿扇雾气，一会儿捂口鼻，一会儿遮眼睛，忙得不可开交，恨不得多出几只手来才好。 可忙碌的衙役们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其实可以走出去。 很显然，他们并没有反应过来，或许是身临其境，惊惧慌乱限制了智商，他们依旧在白雾里苦苦挣扎。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张叔。他因为身手敏捷反应迅速的原因，早早的避开烟雾丸的落地点。白雾散开的时候，他正好处于边缘，虽然仍是因为时间太紧被波及到了一点，却没有很严重。 白雾熏过来的时候，身侧不远处清新的空气与难耐的雾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他毫不留恋的选择了逃离。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张叔的头脑是最先清醒过来的。他最先的反应就是去找两个杀手，目光在两人原本站立的地方扫了又扫，除了一片漆黑再无其他，半分人气都没有瞧见。 他开始慌了。目光不再局限于这一小块地方，几乎将明面上能看清的地方都扫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又让这伙儿人跑了！张叔暗自啐了一口，心里虽然不甘心，却也只好作罢，迅速将注意力转回同伴身上。毫不意外的，他的同伴还在白雾里苦苦挣扎，哭天喊地。 张叔皱着眉头，看不下去的吼了一声：“愣着干什么，都傻了吗，赶紧出来啊！” 响亮的吼声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清晰，直直穿透白雾，钻进每一个衙役的耳朵里。 他们纷纷立在原地，如梦初醒，这才想起来可以往外跑的事实。 一时间，数不清的身影从白雾里窜出来。 清新的空气通过鼻孔气管涌进肺里，不再似之前那般生疼，衙役们如获新生，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宝贵的新鲜空气。 与此同时，他们不禁在心里暗骂自己的愚蠢，竟然就这么傻傻的站在原地饱受折磨。他们甚至不愿意去相信，那个蠢得像头猪的人竟然会是自己。 不过自我鄙视归自我鄙视，衙役们心里却也忍不住升起庆幸，幸好只是烟雾丸。显然，相比起扔过来的是致命暗器导致自己一命呜呼的悲惨结局，他们更愿意接受可疑人员利用烟雾丸逃跑的事实。至少小命保住了。 众人缓了一会儿，不再那么难受了，这才想起自己最初的任务，他们在追捕可能是凶手的黑衣人。 目光迅速扫过四周，黑漆漆的，却能明显的分辨出没有人影。 “那两个人呢？”其中一个衙役出声询问。 张毅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沉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吐了两个字：“跑了。” “......”衙役们瞬间噤声，纷纷低下头，神情惭愧，“是我们太没用了。”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眼里透着满满的不甘。他们这么多人对付两个人都没能将人拿下，若不是张哥在，他们恐怕都不能站着说话了。想到那些身受重伤的兄弟还有那些死去的受害者，他们心中充满了愧疚。 张叔将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清楚他们心里的想法，沉了沉脸，语气有些严肃：“抓不到人不是一个两个人的错，谁都有责任。” “你们现在是要做什么？站在这伤春悲秋多愁伤感感慨人生？” “那逃走的凶手不追了？” 众人身形皆猛的一顿，眼底的颓废渐渐被坚定取代，是啊，他们就算是要忏悔，也得等到将人绳之以法的时候！ “张哥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去哪里追凶手？” 想明白了，衙役们纷纷出声询问，声音满满的气势，哪里还有刚才的自怨自艾。 见他们恢复了斗志，张毅心里十分欣慰，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大家分头在附近查找，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角落和地方。” “这么会儿工夫，那两个人就是跑了也跑不远。” “我们虽然没看见，但也没听见村民们的叫喊，可见他们应该没有躲进屋里。” 张叔并没有像衙役们那样被白雾严重影响，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并在第一时间搜寻那两个杀手的踪迹。可他们却不见踪影，由此可见，他们逃跑的时间并不算多。能这么快的消失，多半是隐在附近的暗处。而且不太可能是村民家里。 他们和那两个杀手在外面缠斗这么久，动静并不小，村民们只要还是有口气的活物，睡得再死也会被惊醒。 之所以没有人出来查看，多半是心底害怕，不敢出来。 这段时间村里死人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村民们每天都活在恐惧之中。杀手们隔三差五声东击西的动静他们没少听，为了不殃及自身，全都龟缩在屋子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所以这么大的动静没有一个人出来。但是不出来不代表他们不清醒。 因为躲藏的时间短，若是冲进村民家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既然会弄出动静，屋子里的人又是意识清醒的，杀手们肯定会被发现。试想这么两个全身黑的可疑人物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是个人都肯定会放声尖叫，这点毋庸置疑。 然而却没有听到任何尖叫声。他们视线受阻，却不影响听力。没有动静，只能说明杀手没有往屋里跑。 “当然，也不能掉以轻心。”事无绝对，或许这两个杀手真有短时间不惊动他人钻进屋里的办法，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保险起见，张叔又再次开口吩咐：“留两个人在这一带的街上看着，其他人四散开找。” 第622章 种田山里汉(186) 众衙役听到命令，纷纷点头称是，自行组队四散寻找。 张叔没有忙着去别处找人，而是抬眼看了那两个杀手冲出来的院子，直接抬脚朝里面走去。 那伙儿人既然身上揣着烟雾丸，如果想要跑，根本没必要等到现在才动作，在外头周旋良久。可他们这么做了，目的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拖时间。 至于为什么拖时间，答案应该在屋子里！ 张叔和一众衙役赶到的时候是看到院子里的人影的，但也只是看见站的最靠外的身影。之后，没等他仔细查看，屋里头就窜出来两个人，直接对他们动手。 凭借多年的办案经验，张叔猜测那时院子里应该是有三个人的。不，或许可能是四个，有一个不知道藏在哪个暗处。 他和其他前来支援的衙役赶到的时候，发现了重伤倒地的四个同伴。值得庆幸的是他们虽然伤得重，却暂时没有危及性命，人也没有晕厥，还留着一丝意识。 据受伤的同伴说，与他们发生冲突的只有一个黑衣人，也就是说，最开始引起动静的只是一个人。 而他们还说了，就在他们渐渐占了上风的时候，杀手的同伙赶到，一左一右过来的，一共两个人。 他们四打三最终落了下风，被打成重伤。 本以为会小命不保，没想到那三个杀手却没有再对他们动手，而是径直去了旁边的一间屋子。 那样子看起来还有些急切，就像是急于在找些什么，所以没工夫搭理旁的事。 至于找什么，其中两个衙役回忆，他们原本守在村口，没察觉到有动静。后来突然被袭击，之后才发现的那个杀手。 可杀手的位置和最开始袭击他们的方向还存在一些差异。 也就是说，袭击他们的另有其人。 根据知情的衙役描述，那袭击他们的方向离杀手们冲进去的屋子很近。 张叔迅速整合了这些线索，很快就得出结论：那三个杀手是在找受伤衙役口中那个袭击他们的人。 据衙役们回忆，他们因为伤重无法起身，但神智和听力尚存，听见了那间屋子传出来的叫喊，虽然只存在了极少的时间。 但从尖叫后的长时间沉寂来看，杀手们并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人。 也就是说，最开始袭击衙役的人要么是趁乱换了躲藏的地方，要么就还是在那屋子里更隐秘没人发现的地方。 根据受伤衙役的描述，那个人在屋子里的几率比较大。 张叔是衙门的衙役，尽管不是管这一带的，但一个县的村子，建筑风格基本上都没什么差别。张叔了解自己的管片，自然也了解这里。 这边家家户户的都是有地窖的。如果人真的藏在屋子里却没有被找到，极有可能就是藏在地窖里。 结合受伤衙役提供的情报，原本该是三个杀手，和他们动手时却只剩下两个，而且明明手里有烟雾丸，却一直拖着不用。显而易见，这两个杀手是为了给另外那个杀手拖延时间，让他到地窖去找人。 至于后来为什么又释放烟雾丸遁走，只能说，那个下去的杀手有些倒霉，多半已经被要找的人解决了。 张叔突然意识到，或许这段时间发生的命案都只是意外，那些杀手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县里的人，不过是正好赶上他们要找的人就在他们村子里。 那些被杀的人，多半是无意中发现了什么，才会惨遭不测。 张叔对这些身手了得怀有专业目的的人也有一些了解，他们不可能轻易的放弃任务目标。 换句话说，那两个杀手虽然扔了烟雾丸消失，但极有可能是故意这么做的。一方面为了麻痹他们这些官差的追捕，一方面也是为了迷惑那个地窖里的人。 那个人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行踪败露，对方也已经派人下来了，而他解决了下来的人，用不了多久外头的人就会反应过来，地窖显然是不安全的。 如果换了张叔是那个人，他一定会趁着刚才那两个杀手抛出烟雾丸制造混乱的时候，悄悄地转移地方。 张叔既然能想到，相信那两个杀手也能想到。 在明知道目标要跑的情况下，杀手们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最聪明的做法当然是故意营造逃离的假象，然后躲在附近的暗处观察，守株待兔。 等目标自以为安全了，从地窖里出来，他们就能够冲出来，出其不意的将人一举抓获。 当然，杀手们不会笨到地窖里的人一出来就动手。这里这么多衙役，要是动起手，在他们和目标争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不就刚好让衙役们渔翁得利了嘛。 也因为这样，所以衙役们在白雾里挣扎的时候，并没有听见周边传来打斗的动静。 张叔之所以坚持要往屋子里走，主要还是因为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就算这个猜测的正确性很高，却也不能想当然的就不做求证。 最重要的一点，他现在并不确定地窖的人究竟有没有出来。 虽然他猜测那人会趁乱逃走，但是却不能肯定那人有没有充足的行动时间。换句话说，他并不确定地窖里的人已经出去了。 因为张叔没怎么受白雾波及，很快的反应过来，之后并没有看见有可疑的人出现。 这期间被影响的时间很短，他也不确定那段时间里，地窖里的人是不是已经解决掉下去找他的人，并趁机离开。 万一没有，那这个人就应该还在地窖里。 为了杜绝这种可能，张叔决定亲自下去看一眼，确保没事，才能彻底放心。 几乎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张叔就在不算大的院子里找到了地窖口的踪迹。 杀手时间紧迫，打开地窖后根本没工夫做掩饰，那块被拉起来的石板就这么大剌剌的摊在一侧，旁边紧挨着的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果然有人下去的痕迹。 张叔眸光一沉，心里的想法更加被确定。只是出于谨慎小心，他不敢大意。握着佩剑的手紧了紧，另一只空着的手掏出火折子，他开始小心翼翼的往里走。 因为不清楚地窖里的人究竟走没走，张叔时刻警惕着，直到在不大的空间里发现了一个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躯体。 那躯体一身黑衣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就连脑袋和大半张脸都被黑色的巾布遮挡，只留下一双永远闭上的眼睛。 第623章 种田山里汉(187) 张叔迅速将地窖里的每个角落搜了一遍，确定没有人后，总算能分出精力去检查地上的尸体。 凭借多年的衙役经验，张叔在死亡时间的判断上也颇具心得。如果他推断的没错，这个黑衣人并没有死太久。 这点刚好就和他原先的推测对上。 由现在的情况看，地窖里的人已经趁乱跑出去了。 如果一切都同他推测的那样，那两个隐匿在暗中的杀手，怕是已经尾随着地窖里的人离开了。 若真是这样，他们一定会寻一个合适的位置出手抓人。 那，那些被派往附近搜查的衙役恐怕...... 张叔心里突然慌了一下，也顾不得底下躺着的那个，着急忙慌的迈开腿往外跑。心里止不住的祈祷：千万别出事！ “张哥！张哥！” 人还没钻出地窖口，张叔就听见一连串呼唤自己的声音。 眉头猛地向中间聚拢，原本就提上来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哪怕是不问，张叔基本上已经能猜到那呼唤他的人要说的是什么了。 因为心里清楚，所以脚下的速度更快了。 半截身子刚从地窖口里钻出去，一个慌慌张张的身影迎面跑过来，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张哥’。 “可是那两个杀手有消息了？”张毅一边钻出来，一边将心里的猜测问出来。 那跑过来的衙役神情微微愣了愣，似乎是在惊讶张叔竟然知道，只是想到人家平时的厉害，便很快就释然。 他先是轻点了一下头，可随后又接着摇头，将张叔弄得有些糊涂了。 “什么意思？”张叔没工夫去猜测，直接寻求答案。 衙役喘了口气才给出回答：“有两个兄弟往前边的村子去找，在两个村子之间发现了打斗过的痕迹，却没有看见人影。” “兄弟们在那处附近也找了，依旧没有看见那两个人。不过......” 衙役顿了顿，或许是因为太累了，又喘了口气，之后才接着说：“兄弟们在附近发现了血迹，看那个方向，应该是往村子后面的树林去了。” “只是不知道这些血迹与那两个和我们起冲突的人有没有关系，还有他们到底是和谁发生的冲突，我们暂时也没有定论。” “因为急着过来通知您，我也没有了解完其他兄弟的情况，不确定这些血迹和兄弟们有没有关系。” 说到这，衙役的声音明显透着一丝颤抖。很显然，他在害怕，怕又有兄弟出事。 张叔的眉头紧了紧，仔细推敲衙役话里透露的有用信息。 根据自己之前的推测，这些打斗的痕迹和血迹应该和兄弟们没有关系，极有可能是那两个杀手和他们追捕的人留下的。 只是他也不敢肯定，难保不是那两个杀手在追捕人的过程中遇见了搜寻的衙役，然后大打出手。 这样的想法让张叔的心更加沉了，声音也不自觉的低了几分，“你是说那些血迹往树林的方向去了？” “是的。”衙役老实答话。或许是张叔周身的低沉气压太过明显，衙役在回答完张叔想要的答案就乖乖的闭上嘴不再言语，一双眼紧紧的在对面男人阴沉的脸上徘徊，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 张叔垂眸沉思了一会儿。村子后面的树林他是知道的，他们县里有很多这样的山林树林，这些地方的占地面积甚至是比人居住的地方还要大许多。 因为环境并不适合人们大范围的居住，所以这些山里林里是没有人烟的，就是有也就是那么个别几个。 这些山林很大很茂密，也很容易躲藏。这人一旦进去了，就犹如一个细针掉落进大海里，连个浪花都激不起来。如果不是闹出太大的动静，或是正好撞上，是很难找到人的。 人为的危险倒是一方面，还有更多旁的危险...... “进去找了吗？”张叔突然发问。 衙役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数秒后才给出答案：“应该是进去了。”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 “他们发现异常后就让我回来跟您说，其他人也分头去召集人。” “因为现在是晚上，对方身手好，树林里复杂多变，危险重重，所以他们也不敢一两个人就贸然行动。” 他回来也有些时间了，并不确定是不是有人组织好了人马进去。 不过他们这些人都没有分得太开，搜寻的地点离得不远，召集人马估计用不了太多时间。所以他推断应该已经有一波人进去了，不过也不敢十分确定。 听他这般说，张毅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 “夜间的树林最是复杂危险，且不说那么多的树木杂草隐蔽，敌明我暗，很容易被敌人一个反扑，处于不利地位。就光是树林里的野兽都随时会危及兄弟们的性命。” 张叔一边分析着情况，一边抬腿往衙役说的方向赶去。与此同时，他还挥着手臂示意身后之人赶紧跟上。“我们快些赶过去！” 他的语气里透着满满的担忧，怕兄弟们会出事。 衙役听了分析，自然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一刻也不敢耽误，小跑着跟上了张叔的步伐。 两人一刻也没敢耽搁，拿出自己最快的速度朝着事发地飞奔过去。 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点点的火光闪耀。衙役说得那个地方，赫然集聚了不少人。 看这样子，他们应该是刚召集好人马，做了简单的准备，正打算进山林里去。 张叔和赶来的衙役不约而同的舒了口气，幸好，还来得及。 众人看见张叔皆眼前一亮，忙出声招呼：“张哥。” 张叔轻点了头，也不废话，径自走到队伍的前面，从最前头的一个人手上拿过一个火把，率先打头往山林的方向走，后面的衙役纷纷抬腿跟上。 因为是夜晚，天色昏暗，血迹的颜色并不显眼。尽管有火把的照明，找起来也费了些工夫。 好在也不需要他们费劲太久，很快就有了新的进展。 前头的路因为离村子近，偶尔还是会有村民到林里寻些野味，所以人行的痕迹十分杂乱，东一块西一块的，需要靠血迹才能辨别杀手离开的真正方向。 随着一行人的深入，走得离村子远了，人活动的痕迹也随之减少，这反而降低了夜晚搜寻的难度。 因为山林里不仅树木繁茂，就连野草野菜也遍地都是。这些可都是有利的指向。 第624章 种田山里汉(188) 俗话说得好，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才有了路。 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相比起并不明显的血迹，‘路’才是最好的指引。这里的‘路’自然不是指外头那些一条一条方便行走的成型的路，而是指人踩踏杂草后留下的痕迹。 林间杂草繁茂，被人踩踏过的地方的草植与旁的的地方相比起来肯定会有明显的塌感，要比血迹容易看见得多。 进入树林深处之后，他们只需要大致扫一眼四周，循着明显被人踩踏过的痕迹往前走就行了，保准没错。 就这样，衙役一行人在张叔的带领下沿着踩踏的痕迹朝某个方向渐行渐远。 他们谁也没注意，就在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后，身后的某个隐蔽草丛里，突然立起了一个黑影。 如果张叔察觉到了，并回头看过来，他应该能很快的辨认出这个黑影，那是他无比熟悉的，从小小一点就当做闺女养到大的小丫头。 祁雪倚在一棵粗壮的树干边，将纤瘦的身影隐在阴影处，一双漆黑的眼眸默默的注视着张叔一行人渐渐远离的背影，表情微微松动，明显的舒了口气。 总算是将人调开了。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在张叔远离之后，身体里属于本能反应的情绪也开始慢慢的消散。 幸亏她机智，还留了后招，否则张叔这会儿指不定就真的追着杀手的踪迹去了。那后果......画面太美，祁雪不敢细想。 不是她对张叔没有信心，而是对身体里的本能反应不放心。若是任由张叔追着杀手跑，万一真的对上了，少不得又是一番殊死拼搏。这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毫不怀疑，本能反应肯定要跳出来，操纵这具身体去拼命。 祁雪现在可是很惜命的。 还有比较私心的一点，她不希望张叔将杀手抓住。如果张叔往正确的方向追赶，难保遇上杀手，与之交手后，一个狗屎运就将人抓住了。 杀手原本有三个人，如今已经死了一个，还能勉勉强强当做是那人不小心，任务有难度。若是另外两个再出事，势必会引起曼珠沙华的怀疑，认定这里头有猫腻。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一定会派更厉害的人过来追查，那张毅就有危险了。 祁雪知道将这些杀手放跑或许会再有其他无辜的人受到牵连，但她顾不了这么多，相比起张毅的性命，其他人在她眼底要显得微不足道许多。 或许这样的做法很自私，但祁雪并不认为有错。她不是那些伟大到牺牲自己和爱人去换取无关紧要人幸福的圣母，她只是选择保全自己和重要的人。而且她并没有直接动手伤害旁人，所以理直气壮。 尽管这里面有她引导的因素。 是的，如今这样的局面都是祁雪一手推动的，是她和张毅最开始就商量好了的。 从黑衣人第一次出现在村子里开始，她和张毅就在思考接下来的应对策略，以求最大程度的降低这件事对他们自身的影响。 两人一番商量，直到杀手们采用守株待兔的方法蹲守任务目标，他们才最终得出结论：按照原先的打算，将人引出县里。 在两个杀手和衙役纠缠不休的时候，张毅悄悄的潜到树林边缘，紧挨着村子的地方，然后隐在暗处观察等待，静候时机。等任务目标现身，再循一个好的时间地点将人掳走。 与此同时，祁雪则利用这段等待的时间在树林里布置好伪装。她将张毅事先就准备好放在包裹里的牲畜血液袋取出来，朝着某个方向一路走一路洒，没一会儿，一条重伤逃跑的轨迹就被伪造出来了。 之后，她便顺着路返回原来的地方，将自己隐藏好，等着张毅引人过来。 至于张叔如今走的这条路，那确实是个意外。 她和张毅的约定里并没有这条‘路’，这是她临时起意后修的。 就是在祁雪安静等待张毅消息的时候，意识里突然浮现了张叔的脸，整颗心再一次被担忧溢满。 祁雪知道，这又是本能反应在作祟了。她尝试着动了动身体，幸好，还是可以控制的。本能反应虽然担心，却没有夺回她的控制权，估计是怕好心做了坏事，反而连累张叔吧。 不得不说，张毅临走前的那番警告很有用。总的来说，这是好事。 但祁雪不敢真的放松警惕，心里满满的担心让她不得不防备。照这个状态下去，只要张叔稍稍有一星半点的危险，她都可能马上失去身体的控制权。 她还要接应张毅，之后逃离还有一场硬仗，绝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 这样想着，祁雪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一个想法在意识里逐渐成形，眼里划过坚定的光。 她先是环视四周，确定张毅他们还没有过来，便揣着还剩下小半袋的血袋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依葫芦画瓢，祁雪很快就又伪造出一条有逃窜痕迹的路线。 不过这条与前一条明显不同的是，这路其实祁雪故意在绕圈子，最终的目的地是绕回村子里，不过绕得很小心，不容易被发现。 而且因为是布置完另外一条伪装路才临时起意的，时间有限，祁雪没敢把路程绕得太长。 为了不让杀手们发现这条为张叔和衙役们准备的‘逃跑轨迹’，祁雪再开后面这条路的时候，和最开始那条路之间隔了一段距离。杀手们如果在张毅的引导下进入树林，只会看见她最开始伪装的‘道路’，并不会察觉后面临时起意的‘路’。 祁雪的打算是随便意思意思，简单弄些‘线索’将张叔引开就好，然后赶在杀手们进树林之前赶回去隐蔽好，等他们顺着‘指引’离开，她再将为张叔准备的‘路’与主路打通，随便将原本杀手离开的‘路’伪装起来。 出于这个原因，她并没有将为张叔准备的‘路’弄得太长，因为她要赶时间。在这个危急的时刻，一丝一毫的耽误都有可能给张毅带来危险，她不能冒险。 好在，祁雪还是及时的将一切准备工作做完了。张叔他们按照她预想的那样往她设定好的线路离开。 张叔他们也是走着走着走到边缘，隐隐看见村子才反应过来，他们绕了一圈又差不多回到了原地。 第625章 种田山里汉(189) 张叔他们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是被人忽悠了，而是觉得杀手们十分狡猾，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村子里躲避，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觉得这条路线很正确。回到村子后他们又迅速将这一带包围起来，再次挨家挨户的搜查。尽管搜查的结果一无所获，也只当是像最初那样，杀手们隐匿起来了。 他们一直以为杀手们还在村里，一直坚持守着，直到时隔多日，隔壁县传出有人被害，手法与他们县里的被害人极其相似，这才确定人是转移。 也是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当初走的那条‘路’或许是被人动过手脚的，他们被别人忽悠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再说张毅那头，他提前潜到村子附近隐匿起来，一直在寻找机会。 后来，两个杀手察觉到地窖里的黑衣人凶多吉少，深知自己的处境并不乐观，当机立断，立马抛出烟雾丸，迅速隐匿起来。 如张叔猜测的那般，那两个杀手并没有真的撤离，而是在附近的暗处等着任务目标出来。 张毅因为一开始就躲在隐秘的地方注视着杀手们的一举一动，所以他们之后躲藏的地点他也清楚。但他依旧没有行动，而是继续观望，直到地窖里的人也趁乱钻出来，并迅速离开。 那两个人杀手等的就是这一刻，为了避开衙役们，他们没有马上动手，而是不动声色的继续躲在暗处，一路尾随任务目标离开。 张毅没有打草惊蛇，也悄悄的跟上两个杀手，离开了村子。 三波人马就这样不约而同的维持平静，一路前进。直到差不多到两个村子中间的距离，杀手们不再掩饰踪迹，直接跳出去与任务目标打成一团。 张毅还是没有出手，继续等在暗处，准备等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自己再出去坐收渔翁之利。当然，他还有一点私心，就是想要证实一些事，证实这个任务目标的身份。 远远在树上看得时候，张毅并没有什么感觉，直到近距离观察，看着任务目标利索的从地窖出来再迅速在衙役的眼皮子底下逃离，他才发觉这个任务目标的身影和身手竟有些熟悉。 熟悉到让他想起了很多前尘往事，也想起了记忆深处最不愿提及的那个人。 因为时间有些久远，任务目标又没有展示太多的身手，所以张毅并不敢确定这是不是自己认为的那个人。 所以他只好等，等着看他出手，用出更多的招式。 那个任务目标果然不是等闲之辈，以一打二还能稳住局势。 不过终究是之前对付地窖里的黑衣人耗费了精力，随着双方缠斗的时间不断增加，任务目标也开始出现疲惫之势。渐渐地，他的身上挂了彩，被两个杀手划拉了几道。因为身着黑衣的缘故，伤口在黑夜里并不明显。如果不是他渐渐有些迟缓和力不从心的举动，还有那些滴落在地上的鲜红，张毅都没能看出来他被划伤了。 当然，那两个杀手也没能讨着便宜，身上也被依葫芦画瓢的还以颜色。 不过这场打斗倒是肯定了张毅心底的猜测，任务目标就是他想的那个人。 确定了身份，张毅又在暗中等了一会儿，看着差不多了就开始做最后的准备。 他的身份太危险，所以与曼珠沙华的杀手交手，一定要做好伪装。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披上了事先准备好的夜行衣，现在还差一个蒙面的东西。 这张脸太具有标识性，可不敢轻易露出来。张毅从怀里掏出黑布，将自己的脸裹严实了，头发也披散下来，弄得有些凌乱。这全身黑加上丝毫不束缚的黑发，在黑夜里看起来就像是地底下爬出来的修罗，可怖吓人。 张毅的目的当然不是吓唬那两个杀手，他只是为了更好的掩饰自己。 尽管黑衣蒙面，但面对熟悉自己的人来说，难免会有暴露的危险。虽然这两个杀手并不认识他，但保不齐他们一不小心记住了他现在的模样，回到组织后画了下来，让熟悉他的人看了，说不好还是会被认出来。 可如今披头散发的样子，估计亲爹妈见了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伪装完毕，张毅趁着三人打成一团注意不到自己，悄悄的摸到附近，寻找最佳的时机，干净利索的甩出两枚烟雾丸。 这烟雾丸是自己制作的。 张毅在曼珠沙华当杀手的时候成绩可是十分优秀的，也是曼珠沙华里最年轻的s级杀手，天赋异禀，任何东西都能迅速上手并精通。很多人都说，如果不是他选择叛逃出组织，他一定会成为组织里最年轻的双s级杀手。 简言之，张毅曾经是曼珠沙华里的神话。对于制药制作暗器这方面，他自然是得心应手。 当然，他不敢采用曼珠沙华的手艺，这样很容易暴露。所以这次用的烟雾丸是他特别改良过的，用的是外头常用的烟雾丸为原料，加上一点自己的改良，让烟雾扩散得更快更浓。既能协助自己撤离，也不至于暴露身份。 突然射过来东西，杀手和任务目标都是警惕性极强的人，下意识的反应就是避开。 因为三人不约而同的举动，彼此之间拉开了一小点距离。正好烟雾丸落在中间，白雾迅速飘散开来。 张毅直接运起轻功，飞速窜到任务目标身边，率先出手制住他并以防万一出其不意的点了他的哑穴，不让他发出声音，然后半拖着将人带进了树林。 两个全黑的身影在白雾的掩饰下迅速消失在漆黑的树林之间。 等杀手们冲出白雾时，早已经人去留空。 不过此处位于两个村子之间的地带，十分空旷，周边没有建筑物可供躲藏，最隐蔽的地方就是侧面的宽阔树林。这么大的人突然消失，去处可想而知。 两个杀手都不是笨的，很快的想到这层，并迅速往树林的方向追去。 树林边缘的地方有不少人活动的痕迹，草也相对稀疏，很容易就能看见滴落在地上的血迹。 任务目标是受了伤的，这些血迹无疑是他们往树林里逃跑的有力证据。 这证据让两个杀手坚信这条路是任务目标逃跑的路，尤其是在后面树林深处，看见那条祁雪刻意伪装的路，心里更加肯定了。 第626章 种田山里汉(190) 可他们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这一切都是张毅布的局。 当然，前面这一段路确实是张毅和任务目标走过的，目的只是为了将两个杀手引到祁雪事先布置好的‘道路’上。地上这些血迹也只有一部分是任务目标的。这人要是一路流血明显成这样，估计差不多就要挂了。 这些血迹是张毅事先准备好的血袋造成的。因为并不确定任务目标有没有足够的血液支撑他的计划，所以张毅提前准备好了，有备无患。 杀手们追着血迹一路往前，毫不意外的走进了张毅他们设计好的圈套，一步步的按着他们安排好的‘路’渐行渐远。 而张毅呢，则在连通祁雪事先布置好的‘道路’后，趁着杀手们还没追上来，运起轻功将口不能言的任务目标带离这条‘道路’，隐在远处的草丛里，静静的看着杀手中计远离。 或许是相比起张毅，那两个杀手对任务目标的威胁更大，所以，尽管任务目标并不是自愿跟张毅走的，但在关键的时候，他也没有弄出动静打草惊蛇。 等两个杀手走远，张毅这才松了口气。正准备起身带人回去与祁雪汇合，却发现原本该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他的小丫头突然冒了出来，并开始着急忙慌的忙前忙后。 张毅皱了皱眉，虽然心里存了疑惑，却没有现身，反而反手给了任务目标一记点穴，将人稳在草丛之间，自己则隐在一棵树后注视着小丫头的举动。 或许是赶时间又太过专心，小丫头并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 只见她迅速将杀手走过的‘道路’掩饰好，之后又另外开出了一条‘新路’。 她利索的做完这一切，观察了四周，趁着没人发现又迅速将身影隐进暗处。 张毅只略略看了一会儿就推测出大概，知道她这是担心张叔追过来与杀手碰上会有危险，所以才有此一举。 正因为清楚，所以他并没有出现，而是配合的躲在暗处，直到张叔带着衙役们在‘歪路’上越走越远，等小姑娘的身影再次出现，他才扛着手不能动嘴不能言的任务目标过去与她汇合。 夜晚本就寂静，树林里更是清幽，张毅又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行踪，所以祁雪很容易就听见了他们的脚步声。 见人走过来，祁雪其实是松了口气的，依着张毅的步伐，应该没有受伤。 可当她仔细了看，看见张毅那披头散发的模样，目光再扫到旁边那个紧挨着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趴在他身上的身影时，祁雪的心猛的一下提的老高。 看这软趴趴的基本上要张毅扶着才能往前走的弱鸡样，恐怕是伤得不轻吧？！ 祁雪对这个陌生得没有见过一面的任务目标没有任何担心，她只是在想，张毅是去接应任务目标的，这人伤得这样重，他会不会也受伤了？ 还有他那副头发散乱的模样，祁雪清楚的记得，离开的时候人还是好好的，怎么这接个人的工夫就...... 想到这里，祁雪整颗心都不安了起来。心里，张毅受伤的猜测开始无限扩大。 她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迎了上去。 “没事吧？”她的语气透着满满的担心，一双眼睛来回在张毅身上打量，恨不得将他身上那层衣服都给盯出个洞来，好更直接的看人有没有受伤。 小姑娘着急担心的模样让张毅的心暖了暖，隐在黑巾底下的嘴角不自觉的向上翘起。 他轻摇了摇头，让她宽心：“我没事。” 祁雪的目光再次从他身上脸上扫过，十分仔细，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听他的语气和神情也不像是强颜欢笑，应该是真的没事吧？ 她有些不太确定的想着。 果然还是任务目标太菜了，才会伤成这样！ 祁雪越想越觉得这个解释很正确，煞有其事的自我安慰，随后像是坚定自己的想法一样，微不可察的轻点了一下头。 张毅没有注意到她暗暗的小动作，他在出声安慰之后就兀自做起了其他的事。 他突然伸手捏住衣摆，手指微微施力，‘嘶啦’一声闷响，一条黑色的长布条被他撕扯下来。之后，他又依葫芦画瓢的继续动作，没一会儿，好几片布条落在了手里。 张毅似乎是计算好的，撕够了一定的数量就收手，没再继续，而是转移对象对着任务目标一阵摆弄。 片刻后，他手里的布条竟全部缠到了任务目标受伤的地方。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当真是刚刚够。 与此同时，张毅的大手对着面前毫无反驳能力的男人一通点，利索的将男人身上的好几处大穴封住。 原本一点一点往外蹭的鲜红瞬间止住，当然，这只是暂时的，为了方便他们上路。免得一路走一路留下证据。 任务目标身上的衣服多少也沾上了一些血迹，尽管大部分都干涸了，但为了安全起见，张毅还是将自己身上的夜行衣解下来给任务目标换上，将原本那件沾了血的衣物打包扔进包裹里背好。 虽然他这件衣服被撕了几个口子，不过却不影响穿着，而且比那件血衣要安全的多。 张毅原本里头就是穿了正常衣服的，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在外头套了一条夜行衣。他现在不过是将外衣给了任务目标，也没什么，不过是恢复最开始的装备。 动作利索的做完一切，张毅的目光又再次转回面前的小姑娘身上。 她就这么安静的在一旁看着，只是一双眼却紧紧的落在他身上，透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担心。 张毅里头的衣服并不是很深的颜色，如果有血迹很容易就会被看出来。祁雪趁着他给任务目标换衣服的空隙仔仔细细的瞧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那颗久悬未落的心这才算是彻底回落进肚子里。 这毫不掩饰溢于言表的担心让张毅心情大好，心里止不住的窃喜。 可尽管如此，他却没有因此完全失了理智，还谨记着如今的境况，并没有乐观到可以原地温存的地步。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带他离开。”张毅一边收拾好自己的头发，一边对接下来的行动做出了规划。 他披头散发是为了掩饰身份，如今逃出来再这样，那可真的就是太显眼了，反而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第627章 种田山里汉(191) 尽管张毅并不觉得这个点会有人，但他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而且他心里清楚，在天亮前多半是回不到山里的。 既然早晚都要收拾，不如就一次性搞定。 祁雪不傻，稍稍一点拨立马就想起了自己的处境。 知道张毅说的没错，明白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祁雪也没再纠结，自觉走到任务目标另一侧，将人的另一边胳膊搭过来，自觉的分担任务目标的重量。 张毅倒也不客气，反正任务目标被他点了穴，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多一个人帮忙，他们能离开的快一些。 虽然是这样，但他到底还是将大半的重量压到自己身上了，总不能真的让一个小姑娘做这种重活累活。 被嫌弃了的‘重活累活’：...... 两人一人一只胳膊，将意识尚存却无法动作言语的任务目标给抬离了村子。 或许是杀手和衙役都被他们刻意设下的圈套引开了，所以这一路走得出奇的顺畅平静。 但这终归不是长久之法。 现在是深夜，天色暗，大伙儿又都在休息，所以他们在路上走没什么问题。 可这天总是有亮起来的时候，祁雪在开路的时候为了更好的隐藏自己，也披了黑衣。他们这一式两份的夜行服，在大白天可就有些显眼了。 祁雪倒是还好一些，她和张毅一样，都是为了掩护，只是在原来衣服的基础上披上一袭黑衣，如今只需要将衣服取了就能恢复常态。 关键是任务目标，他身上这件衣服还是张毅贡献的。 张毅查看过里面，这家伙全身上下这套黑衣就是唯一，脱了可就啥都没了。 她和张毅出来的时候就知道条件不会很好，很可能连洗澡的条件都没有，所以也没有带多余的衣物。就一件夜行衣加上一套穿着的常服，反正他们在荒山野岭待着，没有人烟，实在受不了也可以换着穿。 所以，两人身上也没有可以供任务目标换的衣服。 祁雪倒是不介意，反正现眼的不是她，不过张毅说什么也不同意，非说这样影响不好。 祁雪挑了挑眉，虽然心里不以为意，不过到底没再说什么。 严格说起来，就算不雅的不是她，但这个人是被她和张毅抬着，多多少少会影响到他们。 毕竟，人以群分。在旁人眼里，他们这三人行是一体的，任务目标的锅，他们得一同背。 这可不行，祁雪要脸，很快就打消了之前无所谓的念头。 她和张毅一番讨论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在天差不多要亮起来的时候钻进树林里，从里面走。 之前一直走外头的主路或是挨着树林边缘，其实是因为杀手们被引了进去。虽然方向不同，但难保会出现什么万一。 树林这么大，杀手们要是中途察觉什么，不按设定好的路线走完，反而满林子的乱逛，要是真的运气不好撞上，那他们这一晚上的忙前忙后可就全部都是在做白工了。 白忙活儿不算什么，怕就怕会给张毅造成麻烦。所以他们格外的谨慎小心，不敢在最开始的时候往树林里钻，生怕出一点纰漏。 至于现在，他们已经走出好长的一段距离了。虽然离目的地的那座山林还有些距离，不过再遇上杀手的几率应该不大。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们转道回树林前进反而是安全的。 虽然做出了决定，但为了安全起见，祁雪和张毅还是趁着夜色尚黑又拖着人往前走了一段，确保是真的离得远了，余光瞥见天际微微隐射出的点点光亮，这才领着人闪进了一旁的树林。 这个点正常的人都还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中，天地间一片死寂，别说是人影，就连猫儿狗儿都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偷懒打盹，所以直到三人进了树林都没有一个人发现。 之后在树林里，更是发现不了了。 或许是夜里的缘故，赶路总是不太方便，所以耗时要比白日里多。这一番折腾，好不容易才将人拖回了牛家村邻村一带。 县里虽然大半的土地都是山林，但这些山林也不全都是连成一片的。 像是案发地那一片树林，看着广袤无垠，但走着走着，如今也走到尽头了。 祁雪和张毅在树林边缘停下，不再前进分毫，而是将任务目标藏在茂盛的草木之间隐蔽好，彼此则开始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这里离他们家所在的山林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差不多是一个‘一片村’的长度。 如今的天色，黑暗早已经隐去，虽然没有到完全光亮的地步，但老远的距离瞧清一个人还是能做到的，尤其是任务目标这样具有标识性的打扮的人。 而且这个时辰，勤快一些的村民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起来洗漱，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一片村’的距离不算短，他们必须越过这段距离才能进入那片熟悉的山林，而这期间并没有任何可以掩饰的树林。 这或许也是县里为数不多的没有山林环绕左右的‘一片村’。 这就是难办的地方。任务目标这一身黑衣实在太招摇了，他们要是真的大剌剌的就将人扛在路上走，估计人还没回到山里，这十里八乡就传遍了。 这样的黑衣人本身就是可疑的，加上最近村子里的命案，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直接将他们当做凶手报送到衙门里。 衙门里的人倒是不难对付，祁雪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且不说张毅的本事摆在那里，就是他们住的山林，深处就能叫人有来无回。张毅对那一带极其熟悉，要摆脱几个衙役的纠缠，那就是小意思。 问题还是在于那两个杀手。祁雪和张毅虽然设计将人引向其他的县，但时间有限，他们的手并没有伸到邻县去。 假设他们的计划成功了，杀手去了邻县，但突然失了目标，肯定会在邻县查找。 邻县和他们县挨着，两边亲朋婚嫁不在少数，消息自然不闭塞。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怕就怕他们扶着一个黑衣人招摇过市的事情闹大了，会传到邻县杀手们的耳朵里，到时候他们就会知道任务目标根本没有离开的事实。 顺藤摸瓜，这些杀手可比县衙那群酒囊饭袋有用多了，一旦他们折返，保不齐真的能查到什么，到时候张毅可就危险了。 第628章 种田山里汉(192) 祁雪和张毅都想到了这点，所以才不约而同的停在树林边缘思考对策。 两人一番讨论，最终决定由祁雪提供地址，张毅运用轻功去原主山脚的屋子取衣服。 原主的屋子在山脚，相比起张毅山林深处的屋子要近许多，来回会快些。 如今天色亮了，虽然他们隐在林间，平日没什么人进来，但难保就有万一，被进来的人撞见。不是有句老话说的，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这种时候，越快取回衣物完成换装越安全。 这也是为什么原主的家却要让张毅去的原因，因为他轻功好，脚程快。 至于原主孤儿寡母住的屋子里为什么会有男人换洗的衣服，这很简单，那是原主那个素未谋面的便宜爹留下来的。 虽然大部分都被原主母亲束之高阁，但原主母亲并不是真的对便宜爹没感情，所以留了一件在屋子的衣柜里，算是念想。 这件衣服平日里是不会取出来让人瞧见的，想来也就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在屋里，才取出来睹物思人吧。 就连原主也是后来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原主将母亲以及便宜爹相关的绝大多数东西都埋了，却没有将这件衣服同其他东西一起，反而选择留了下来。 或许，在原主不在乎和恨的表面下，对亲爹还是有一丝感情和期盼的。 不过这也是祁雪的猜测了，显然不重要，只要能有衣物就好。 祁雪大致交代了位置，张毅便飞身离开。离开之前，他特意检查了任务目标身上的穴道，确定没有被冲开后，这才稍稍放心，顶着强烈的目光，按着祁雪说的路线赶去。 他不是不相信祁雪的能力，而且任务目标不是一般人，身手了得，他不能让她冒险。 或许是怕耽搁的时间长了祁雪会有危险，张毅当真是马不停蹄的飞奔过去，取了衣物又着急忙慌的赶回来，期间一刻也不敢停歇。 也亏得他底子好，要是换成旁人，早就累得半死了。反观他，再次回到树林边缘的时候，整个人还是往常神色，脸不红气不喘。如果不是时间在那摆着，祁雪都该以为这人是慢悠悠闲逛，一边走一边休息回来的。 “东西找到了吗？”祁雪上下扫了他一眼，两手空荡荡的，还是去的时候的样子，只单肩背着一个包裹，这让她有些担心，是不是藏得太深，没找到？ 就在祁雪思考着是不是得她亲自回去一趟的时候，张毅却点了头，回答：“找到了。” “他呢？没什么异常吧？”虽然亲眼看见了人还在，张毅还是多问了一句。毕竟这家伙一晚上也没少作妖。身体动弹不得，说不出话，他就用眼神怒视，不停地释放低气压。 虽然没有什么实质的伤害，但被这样吃人一般的目光看久了，总是不会太舒服的。 祁雪却轻摇了摇头，“没有。” “他被点着穴，这段时间挺安分的。”她简单的交代了情况。或许是折腾了一晚累了，张毅离开后，那家伙竟悠哉的闭起了眼睛。 张毅点头表示了解，随后伸手取下肩上的包裹，从里面掏出一件衣服，手脚麻利的给任务目标换上。 因为拿着一件衣服满世界走显得有些怪异，所以张毅直接将东西放在包裹里带回来。 当然，原先装在包裹里的血衣他已经处理掉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祁雪觉得每当任务目标与张毅接触的时候，都是一副恶狠狠的凶样，看着像是有仇的样子。 天色微亮起来的时候，任务目标刚刚能看见张毅的样子，他那个时候的反应就有些大，眼里能明显瞧见震惊。虽然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但看着张毅的眼神像是要将人剥皮抽血吞吃入腹一样。 现在又是这样。原本闭着的双眼在张毅回来那一刻像是感应到了一般猛地睁开。之后，又是无止境的怒视和低气压。虽然没有第一次那样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的吓人样，但眼底的怒火还是满满的。 他们认识，还有仇？ 这个认识在祁雪的意识里冒出来，不断的扩大。 她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目光暗暗的打量着面前的两个男人。他们都没有出声，当然有一方是出不来声，看起来平静无波相安无事，实际上波涛汹涌。 祁雪毫不怀疑，若是任务目标被解开，绝对会冲上去找张毅拼命。 还是永远定着吧！祁雪有些阴恻恻的想着。 尽管心里不解，她到底是清楚现在的处境，没有多问。 一行人换装完毕后就开始往山林的方向走。不知道是出于谨慎小心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张毅并没有将人弄回山里的屋子，而是带去了一个石洞。 这石洞瞧着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有很多人活动过的痕迹。 这样的山洞在山林里不算少，很多猎户进山打猎，不知不觉走得深了，没注意时间，天色暗下来，不愿意赶夜路，都会在山里寻个山洞过夜。 当然，这种野外过夜的山洞肯定要是熟悉的，避免留宿的时候发生什么意外。所以，猎户们留宿的山洞大多都固定。大伙儿看见深山里有人为活动痕迹的山洞，只要不是自己留下的，一般也很少会进去。这几乎是一种默契。 以张毅对此处的熟悉程度来看，应该没少来，又是这般无所顾忌心安理得，看来这里人活动的痕迹多半是他留下的。 对于张毅没有将人往回领的举动，祁雪仅仅是疑惑一瞬间就释然了。 任务目标来路不明（对她而言），身后一堆麻烦，又对张毅抱有不明的敌意，这样的人带回屋子怎么想都是不安全的，在外面安置最合适。 这处山洞位于山林极深处，几乎没有人过来，祁雪并不担心会有突然进山的猎户到山洞里来，发现他们，并将消息传出去。 张毅将人随意往稻草堆里一放，便开始动手收拾山洞。 这山洞虽然是有人住过的迹象，但也是有些久远了，四周已经蒙了尘的，看着像是许久没人光顾过。想着这些日子张毅都和自己一起住在屋子里，祁雪便了然了。 好在他们都不是太讲究的，略略扫了扫，能住人也就好了。 祁雪也帮着打扫，没用太多时间就收拾妥当。 第629章 种田山里汉(193) 忙完这些，祁雪突然将目光转向稻草堆的方向，任务目标还是原先被扔过去的姿势，动弹不得，一双眼却死死的盯着他们，确切的说，是盯着张毅。 祁雪心里‘咯噔’一响，目光微顿，看了任务目标一眼，又将视线转向一旁的张毅。 “张大哥。”她轻声唤了一句。 “嗯？”张毅闻声转过头与她对视，那鼻音似在询问‘怎么了’。 祁雪目光下意识又往任务目标的方向移了移，不过很快又转回来。 她伸手捏住身侧男人的衣袖，将人往洞口的方向带。 张毅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却也没有阻止，就着她的动作跟了出去。 祁雪拽着人往外走了一小段距离，推测着应该差不多了，不会被听见，这才挨着人将心里的疑惑说出来。 “张大哥，你和任务目标认识？” 尽管离得远了，祁雪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任务目标那毫不掩饰的恨不得撕了他的眼神，张毅只要是没瞎自然是看见了，对于小姑娘会这么问，他一点也不意外。 事实上，他以为她会问得更早，没想到等到了现在。 张毅并不是很愿意提起那个男人的事，但既然祁雪问了，他也不好不答。 轻点了头，鼻尖沉沉的发出一声：“嗯。” 只单单一个音节，却再没有其他的多余的解释。 祁雪见他这样，便知道他是不愿意提的。她也不想强人所难，但是有些事必须弄清楚：“他和你有仇？会不会对付你？” 要不然，干脆把他交给杀手处理？ 后面这句祁雪只是在心里想想，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张毅神情微微愣住，他本以为小丫头是好奇的，会追根究底，没想到她竟然没有。尽管一开始有些吃惊，却也仅仅是几秒。知道小丫头不是为了探听，是担心，他很快的回过神，给了答案。 “算是吧。”他的答复并没有用万分确定的词，而是给了个模棱两可仁者见仁的答案。 随后，像是怕她不理解，他又补充道：“我与他主子有仇。” 若单单从个人与个人的角度来看，张毅与任务目标并没有什么恩怨，甚至还能说是曾经相处融洽，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 张毅与任务目标的主子结了怨，而任务目标又是个极衷心的主儿，所以，等量代换，也能算是与他有仇了吧。 当然，关于结仇的细节，张毅没有多说，也就是简单‘有仇’两个字概括，看样子是十分不愿提起。 祁雪得到了想要知道的答案，倒也没有再纠缠这件事，只是目光担忧的看着他，“你们之间既然有这样的嫌隙，那我们帮他，是不是......” 她开始有些动摇，不太想执行最开始的计划。 就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同时，祁雪感觉到来自身体的异常，似乎有些不受控制的前兆。 她迅速将脑袋里的胡思乱想压下，努力的平复了好一会儿，身体这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果然，在大局没有彻底安定下来之前，还是要事事顾虑张叔。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祁雪眼底虽然有不甘，却也透着无可奈何。 趁着张毅没就之前的话做出应对，她赶忙改口道：“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张毅轻瞥了面前的小姑娘一眼，虽然不是很明白她突然转变态度的原因，却还是给出答复：“原计划吧。” 无论如何，这都是减少麻烦最有效的办法。 “那......“祁雪眼底担忧更甚，“他不会反过来对付我们吧？” 她用了‘我们’两个字，这就体现了势要与张毅共进退的决心。 张毅目光沉了沉，片刻后才摇了头，“不会。” 他回答得笃定，随后又补充一句：“至少暂时不会。” 祁雪细细琢磨他话里的意思，很快便了然。是了，以任务目标如今的状况，自身都难保，应付曼珠沙华的杀手已经费尽心力，根本无暇分心对付张毅。 不过等他彻底摆脱杀手追杀之后...... 嗐，那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后的事了。 张毅说过，他当初摆脱这些人也是花了好多年的时间。 等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就算是摆脱，但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做出寻仇这样的事，除非想再次被人盯上，不然都是夹着尾巴做人。换句话说，哪怕任务目标不怕被追杀，一定要为自己主子讨公道，他也找不到人。 他们只将人安排在一处山洞，并没有透露真实住处。偌大的山林，想要找一个人很难，更别说偌大的天下。 张毅若是真的用心躲藏，天下之大，任务目标很难找到。 这样想着，祁雪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平稳的回落进肚子。 “维持原计划，该怎么做？”确定了任务目标不会对张毅构成威胁，祁雪也不再排斥执行原计划，反而更加关心进展，恨不得马上将这颗不定时炸开的危险物送走。 原计划是要让杀手们确信任务目标真的离开他们县，可怎么让他们坚信不疑的相信，这才是计划的关键。 他们先前设计的那个调虎离山的局，只能瞒住一时。杀手们一路追踪，光凭血迹和踩踏痕迹，没见到人，怎么可能真的确信人就是真的跑了。 万一他们沉下心来细想，发现这件事的蹊跷，猜到自己中计了，难保不会再次折返回来。 所以必须有确凿的证据表明任务目标确实在邻县出现过，才能彻底打消他们的疑虑。 可这个确凿的证据...... 祁雪一时还真的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所以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张毅。 她能想到的，张毅自然也能想到。 “想要让杀手们确信，还得靠任务目标。”这便是他的答案。 “你是说让他去邻县露脸？”祁雪接过他的话猜测，话刚出口，立马又自我反驳了：“这不可能的。” 任务目标好不容易逃脱控制，自然不会傻傻的回去杀手面前显眼。只要他不配合，他们也没有办法。 换做她是任务目标，她也不会这么做。推己及人，很容易想到结果。 “不一定非要露脸。”张毅明显也知道这招行不通，所以一开始就没有这么天真的想过。 他另有其他想法：“只要是足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就行。” 证明身份......除了脸，还有什么？ 祁雪垂眸想了一会儿，很快便明白过来，“你说的是他之所以会被追杀的原因？” 第630章 种田山里汉(194) 任务目标之所以能成为任务目标，肯定是有不得不死的原因。只要弄明白了这个原因，再做出相应的局迷惑杀手，便能让他们相信人是真的出现过。 只要杀手们确信了，那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都会把注意力转向邻县，这祸水东引也算是成功了，张叔也就暂时安全了，那她的身体也不会再出问题。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所以，我们应该先好好的审一审他。”祁雪自顾自的下着结论。 张毅轻声笑了，却没有反对。那意思，便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确实是要审，不过，是他自己审。有些事，不能让她知道。 张毅温柔一笑，道：“这事怕是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 “我们如今不宜回家，但要在这里住下，一应的吃穿用品都需要准备。” “他功夫不弱，还是我留下来看着比较好。” “趁着现在天色早，你能帮忙回家里取些用品和吃食过来吗？” 张毅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分析得头头是道，祁雪没理由拒绝。 她点了点头，最后仍是不放心的朝山洞里任务目标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你自己小心些。”她不放心的嘱咐道：“他的穴道千万不能解。” “这洞里没有绳子，没办法捆起来，只能费力看着。我回去之后就找条结实的绳子来，将人五花大绑了，就不用怕了。” 祁雪出着主意，最后还煞有其事的点了头，就差一双小手举起呈握拳状了。 “噗。”张毅显然被她这可爱的模样逗笑了。 “你呀。”他宠溺又无奈的笑了，却也没有驳了她的好意，算是默认了她的说法。只是在人离开之前，也忍不住关心一句：“你自己也要小心些。” “虽然这山林是走惯了的，却也不能掉以轻心。” 这里和他的屋子都处于山林的深处，连经验老道的老猎人都不愿意涉足，并不需要担心被人撞见。怕就怕遇上什么豺狼虎豹，这些野兽可凶猛多了。 小姑娘与狼对峙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可不愿意她再经历一次。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有足够的幸运全身而退的。 “若是实在危险，记得将我给你的粉末的竹筒盖取下，也不必抛洒，我会找到你。”张毅继续提点。 私心里，他并不希望用上那个粉末。曼珠沙华的人在附近，也在用着追踪虫，万一被方发现可就...... 可若是真到了危急时刻，他也只能靠这些粉末找到她。相比起暴露，还是小姑娘的性命更重要。 当然，为了尽量降低危险，他还刻意强调了‘不必抛洒’。接触面积的多少和剂量直接关系到追查范围的大小，那个容器是他精心设计的，若只是敞口，感应范围不会超出这座山。 那些杀手这会儿应该还在邻县，这样既能让他确定她的位置，也能相对安全些。 被关心了，祁雪心里美滋滋的，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心满意足的转身走了。 张毅在洞口目送着她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渐行渐远，被层层树影遮盖，这才收回视线，转身进了山洞。 而他不知道的是，那个看着远去的背影，在他离开后没多久就停住了。 「玩家真的要回去吗？小哥哥明显就是要支开你。」作为一个‘按时’上班，全程旁听的小透明，小六心里跟明镜似的。 祁雪并未表现出丝毫惊讶，很显然，她也觉得张毅是有意支开自己。 「你觉得我现在为什么会停在这里？」 她没有明确的回答小六的问题，而是抛出了一个反问，却也是间接的表明了意愿。 她若是想要回去，现在直接就走了，根本不会多此一举。她之所以停下，就是没打算这么回去。 祁雪脑子清楚，小六能察觉的异常她自然也发现了。 照理说，张毅不想讲的，她本不应该多事。但心里的好奇又源源不绝的涌现。 张毅这隐瞒的意思太过明显，反而激起了祁雪的兴趣。 小六不傻，很快就从简单的一句反问里反应过来，「玩家是要回去偷听！」 它直接道出祁雪的心思，嘴里还‘啧啧啧’的响个不停。 祁雪轻抬了抬头，很显然，她就是这个意思。 尽量放轻脚下的动静，她一点一点的挪回山洞边，小心翼翼的往里头探望。 山洞算不得幽深，祁雪勉勉强强能看个大概。 任务目标还是在最开始那堆稻草上，不过人已经被扶着坐起来，蒙面的黑巾也被取了下来。 以祁雪的角度，只能看见一个侧脸。那是一张很陌生的脸，在原主记忆里找不到一丝半点的印象。 不认识吗？祁雪的眉头微微皱在一起，眼底划过不解。 她本以为，张毅之所以这么着急的将她调开，应该是原主与这人有什么关系。 现在看来，并没有。 那他为什么要避开她呢？既然连他是曼珠沙华追杀目标的事都与她说了，还有什么是需要这样小心翼翼隐瞒的？ 是不愿意她接触他的曾经？ 祁雪在心底做出猜测，好奇更甚，屏气凝神，越发集中注意力去听里头的反应。 任务目标身上的穴道看起来没有被解开，依旧动弹不得，只是嘴里已经能发出声音。 或许是憋了一路无处发泄，这会儿突然解开束缚，任务目标立马敞开了嗓子怒吼，丝毫不怕惊扰四周的活物。 “你还有胆子出现！” 任务目标的愤怒不仅仅表现在爆发出来的音调声音，还有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人剥皮拆骨的语气。 由此可见，他是真的将人恨得牙痒痒，恨到他想杀人。 面对任务目标迸发出来的滔天怒火，张毅坦然接受，并没有展现出丝毫的畏惧。 迎面对上面前满是怒火的双眸，张毅神色如常，语气淡淡道：“我也不曾想过，竟然还能见到你。” 那语气，像极了老朋友在叙旧。似感叹，隐隐的，又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开心。 “哼。”任务目标一声冷哼，透着无尽的嘲弄和凉意，“你当然没想过会见到我，在你心里，估计巴不得我死了。” “只是没想到，我还能活着，还活得好好的。” “我不曾这么想。”张毅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波澜，眼神却极认真。在任务之外，他素来不屑说谎，更别说是现在这种他占据主导地位的时候，更没必要。 第631章 种田山里汉(195) 因为无论他说什么，任务目标再恨，也没办法对他怎样。 他如今这么说，只能说是真心的。 对待面前这个男人，张毅其实是有感情的。 男人是他在最后那次，与自己好兄弟接受的脱离组织的任务里认识的，是他们任务目标身边的一个心腹。 张毅和好兄弟潜伏多年，一路晋升直到爬到任务目标身边，成为得力手下。 避免不了，张毅和好兄弟与男人相处的时候也越来越多了。 男人一开始对张毅他们也是十分防备，处处提防。或许是后来他们的表现很好，也没有任何背叛的迹象，又办了几次漂亮的事，男人渐渐的对他们也没那么警惕了。 没了防备敞开心怀的男人给了张毅很多关心和友情，这对他来说是最珍贵且稀少的。 张毅从小在冰冷无情的杀手组织里长大，被训练成冷血的杀手，若不是有个亦师亦友的好兄弟一直陪着他，给他如父如友的陪伴和教导，张毅或许真的会成为只知道任务的杀人机器。 除了这个好兄弟，张毅在组织里再没有其他可信的亲近的人，也没有真心的朋友。 男人是个难得与张毅脾气相投的人，两人十分聊得来，很快就成为喝酒谈天的好兄弟。 可以说，男人是除了好兄弟之外，唯一一个真心对他好，将他当成朋友兄弟的人。 可他，却骗了男人。不仅如此，他将来要做的事，甚至还会伤害到男人。 那段时间，张毅其实很珍惜，也很煎熬。 脱离组织是好兄弟的愿望，张毅想帮他，可又不想寒了男人的心。 张毅纠结，但最后还是好兄弟的分量更重，或许，也是他的自由更重，所以他选择了继续完成任务。 他们的任务是刺杀男人的主子，并给他按上相应的‘罪证’，这就避免不了要与男人冲突。 事情败露那天，张毅永远也忘不了男人那震惊且痛恨的眼神。 张毅自知愧对男人的情义，可他也明白，这是他的任务。想要摆脱如今的身份，就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他与好兄弟联手，拼得几乎伤重，差点死了，才苟延残喘的回到组织，没想到...... 张毅的任务与男人无关，所以他没有对男人动手，从那以后，他四处逃难躲避，也再没有听过男人的消息。 可是私心里，他是希望男人能活下去的。毕竟，这是除了好兄弟以外，唯一的知己，唯一的朋友，也是为数不多真心对过他的人。 这点，张毅自己清楚。山洞外的祁雪，虽然不明白那些往事，可她了解张毅的为人，所以她也愿意相信。可任务目标显然不这么想。 一开始，他没想到张毅会这么回答，愣了两秒，只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又是不屑的冷哼，“杨君，事到如今，你还说这么虚伪的话有什么意义？” 杨君，这是张毅某次任务时用的化名，也正好是任务目标认识他的时候用的名字。 像是突然想起来，任务目标又改了口，“不对，我忘了，你根本就不叫杨君。” 他竟连自己的仇人叫什么都不知道，想想也真是可笑。 任务目标自嘲的笑了一会儿，或许是笑够了，才慢慢的停下来，“说吧，我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你惦记的东西，让你再来欺骗一次？” 像是又想到什么，他突然笑了，“怎么，你们组织派了三个杀手追杀仍是不放心，还要派你来一个计中计？” 很显然，任务目标将张毅当成和那三个杀手一伙儿的了。 他觉得是那三个杀手许久没有得逞，组织担心事情不成，于是又生出一计，故意让张毅假装来救他，其实是打入自己身边，好伺机下手。 很显然，曼珠沙华内部的事，男人还不知道。 张毅看着面前的男人，面对生生猜疑，他沉默了。 洞外旁听全程的祁雪内心掩饰不住震惊，「任务目标刚才的话......」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这个，我觉得，就是玩家想的那个意思。」小六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很快的给出了答案。 昨晚小六下线了，没有目睹全程，正好今早上线的时候张毅回村子取衣物了，祁雪便简单讲了经过。 小六现在是该知道的一件不落，包括张毅曾经对她说的，他曾经是曼珠沙华的任务目标。 听了男人的话，这显然有矛盾。 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一个人隐瞒了。从两人的态度反应来看，张毅明显底气不足。 所以，小六的结论是：「攻略对象小哥哥应该是骗了你。」 「他的身份不是曾经的任务目标，而应该是曼珠沙华的杀手。」 小六的推测，一如祁雪心里所想。只是有一点她始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编一个身份骗我？」 她或是原主都与曼珠沙华无关，甚至在之前都没听说过这个组织的名头，有什么非骗不可的理由？ 「这个......」小六显然也有些想不通。 尝试着回忆曾经读过的一众小说，它从万千可能中筛选出最可能的一种，「会不会，是小哥哥不想让你知道他曾经做过杀手？」 祁雪愣了愣，很显然，并不是很理解小六的解释，「为什么？」 这个职业不好么？ 远古时代还搞职业歧视？ 祁雪十分不赞同。在她看来，杀手这个职业没有什么问题。职业嘛，不应该有高低贵贱之分，不能歧视任何一种职业。 小六明显有扶额的冲动，玩家明摆着就是个情感不通的小白，不能跟笨蛋一般见识。 它不停的在心里安慰自己，然后给出解释：「玩家，每一个恋爱的人，都希望自己在对方眼里是美好的。」 「杀手是什么呀，那是杀戮和鲜血的代表，也能说是邪恶的化身。他们做的都是人命的勾当，在这个时代，可以称得上是人人喊打避之唯恐不及的对象。」 「攻略对象应该是怕你知道真相后讨厌他吧。」 如果换成任务目标就不同了。任务目标是受害者，并不会像杀手的身份那样让人歧视。 小六自以为理解正确的将张毅的心思解读个遍。 祁雪皱了皱眉，眼底依然是不解：「我不讨厌啊。」 她老老实实的给出回答。 她刚才偷听了全程，知道了张毅的真实身份，可她并没有因此产生小六口中的‘鄙视，厌恶’一类的情绪。 第632章 种田山里汉(196) 在她看来，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工作的一种。旁的工作看起来光鲜亮丽，譬如衙役，形象高大威严，肩负着保护百姓的重任，不还是出了衙门口那个狗东西。 而张毅，虽然曾经做过杀手，为人也冷冰冰的，可当初遇见被狼围困的她，却没有袖手旁观。 祁雪觉得，曾经的职业，并不能成为评判一个人的唯一标准。 张毅成为杀手，或许并不是他能选择的。 祁雪对杀手这个职业了解虽然不多，但也知道，这行的训练，多半是从娃娃抓起。一个半大不大的孩子，本该懵懵懂懂天真烂漫，如果可以，谁会选择去做杀手。 很多人成为杀手，都是因为被看重天赋掳掠过来。再不然，就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像是为报血海深仇急需变强这一类的，自行投靠。 当然，也不排除真的有真心喜欢这行喜欢杀人的，不过很少。简言之，绝大多数的杀手，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如果可以选，她相信张毅也不想打打杀杀，更愿意过平淡的生活，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他了。 小六深深的看了玩家一眼，轻叹一声，真不知是该说玩家不开窍好，还是太通透。 「所以玩家是星际时代出来的人，而这里，只是观念守旧的远古时代。」这话一针见血。 时代不同，人们的认识也不同。 小六也不指望一两句就能让祁雪明白，它不过就是将自己的看法说出来，仅此而已。 剩下的，随意吧，只要玩家不介意，就不会影响任务，这就够了。 祁雪点了点头，虽然不赞同，却也表示理解。 再说山洞里头，原本沉默许久的两人终于有了动静。 任务目标鼻尖传出重重的冷哼，语气中的不屑更加严重了，“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说话，是被我猜中，心虚了，无言以对？” 张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最终轻吐出一句话：“如今，我和你的身份是一样的。” 打脸就是来得这么突然。 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认定张毅骗了祁雪，并脑补出一系列原因的小六震惊了，难以置信的掏了掏耳朵，「小哥哥刚才说了啥？！」 「他说，他和任务目标的身份是一样的。」祁雪言语间有瞬间的怔愣，却还是老实的重复了自己听到的答案。 一样...... 「所以张毅小哥哥也是曼珠沙华的追杀对象？」这不就是他最开始告诉玩家的说辞嘛。 换句话说，小哥哥没有欺骗玩家？想起自己信誓旦旦的一通解说，小六顿时觉得胖胖的脸颊火辣辣的，还生疼。 「玩家可千万别被小哥哥的话给骗了。」小六不愿意承认自己推测失误，开始给玩家上眼药，「这说不定只是瞎说的。」 祁雪轻挑了挑眉头，显然将它那点不入流的小心思看透，「你确定真的是张毅在骗人？而不是你为了保住自己的脸？」 「......」一连两个反问将小六问得哑口无言，只能心虚的露点。 可它没有放弃挽回自己聪明形象的机会，不死心的诱导：「玩家你想啊，如果同样是被追杀的目标，那为什们任务目标小哥哥最开始要说那样的话？」 他说，张毅小哥哥和那三个杀手是一伙儿的。 「那就等于明示了小哥哥曾经的身份，他就是一个杀手。」 祁雪一副与笨蛋聊天的语气道：「就算他曾经是个杀手，现在就不能不是了？」 「拜托玩家你清醒一点好么！」小六语气颇为无奈：「杀手是什么人，是你说想当就当，想撤就撤的？」 天真！小六对玩家这种单蠢的想法嗤之以鼻。 「我知道，这行业一旦入了，就别想出来。」祁雪淡淡的声音在意识里想起。 她对杀手这个职业虽然说不上精通，但是一般的了解还是有。她知道，这是一个入了就别想摆脱的身份。因为自身知道太多的秘密，一旦有了退却之心，别说是那些曾经被当做任务目标的人的亲友恨不得将人剥皮拆骨，就是这个组织本身，也不可能让人带着秘密全身而退。 什么守口如瓶都不及死人来得严密。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赞同小六的话，可语气却一点赞同的意思都没有。 「玩家既然知道，还说出那种话！」小六觉得玩家一定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这种明知故问自欺欺人的行为都做出来，果然是爱情使人蠢笨，爱情使人盲目。 祁雪眉头又跳了两下，「到底笨的是谁。」 她的反问里透着满满的无奈，「你自己也说了，杀手生是组织的人，死是组织的死人，组织绝不会同意他们离开，除非死。」 「张毅原本身为杀手，因为某些原因，可能是厌倦了杀手的生活，想过正常人的日子，也或是其他的什么，让他有了叛出组织的心。简言之，他现在就是脱离了，所以被组织盯上，列为猎杀对象。」 「这有什么问题？不是合情合理吗？」 「呃，这个......」小六一时语塞。 祁雪没理会，继续自己的话题：「你再想，最开始遇见张毅的时候，他是不是长时间待在山林里，不愿意外出？」 「还有，他对曼珠沙华这个组织很了解，同时也十分不愿意被这些杀手发现自己的踪迹。」 「这不是正好证实了猜测，他原先是杀手，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最终变成了追杀目标。」 「你细想，这是不是说得通？你往细了想。」 「......」小六沉默了一会儿，真的在想，想来想去，它竟然觉得玩家说的还挺有道理。 祁雪见它有所动摇，继续再接再厉的忽悠：「综上，张毅说自己是任务目标，其实并没有说错。」 「他虽然跳开了曾经是杀手这一段，直接说了如今的身份，但这并不能说他就是骗人。」 「毕竟他也没有否认过自己曾经是杀手，而我也没有直言的问过。」 「之前种种，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你的臆想猜测，无论正确还是错误，都不应该由张毅来买单，是不是？」 「是。」小六被忽悠的晕晕乎乎的，竟下意识接过话茬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祁雪嘴角微微勾起，趁着小六意识不清的时候继续诱导：「既然不应该由无辜的张毅来买单，那这个由你自行想象出来的猜测造成的错误，应该由谁来负责？」 「我？」小六再一次不受控制的说出了答案。 第633章 种田山里汉(197) 虽然话里带着一丝懵懵懂懂的迟疑，但祁雪却充耳不闻，直接拍板定案，下了结论：「没错，就是你！」 「既然你心里清楚这件事是你的错，还险些连累攻略对象背锅，就必须心怀歉疚，尤其不能再怀疑无辜的攻略对象。」 「对。」小六煞有其事的点头，明显一副被忽悠很彻底的模样。尽管，只坚持了不到五秒。 不对啊！它越想越不对劲，很快的反应过来，一双圆眼瞪得死大，怒视着得意洋洋的祁雪，「玩家！！！」 「你误导我！！！」 「我没有，你别冤枉我。」祁雪丝毫不虚，义正言辞的维护自己，「我说的字字句句都有理有据，你不服可以反驳我呀。」 「只要你反驳出来，让我无话可说，我就接受。」 「......」小六偏偏还真的没法反驳。 玩家虽然有故意诱导的成分在里面，但她之前说的，每一句都是大实话，它拿什么反驳？ 张毅小哥哥确实没有明确的说过自己不是杀手这样的话，他只是说自己曾经是曼珠沙华的任务目标，之后的很多事，确实都是他们一厢情愿的猜测。 「反驳不出来？」祁雪在它沉默了许久过后一脸得意的反问。 「......」小六闷着不说话，紧紧咬着唇，眼神恶狠狠地，却也只能这样无实际效用的表达愤怒。好气哦！ 「反驳不出来就证明我说的是对的！」祁雪一锤定音，毫不犹豫的宣布了追责的对象，「所以，你刚才冤枉了张毅小哥哥，要心怀愧疚，不能再说他的坏话，知道吗？」 「凭什么就是我一个人的错，玩家难道就没有想错？」小六不服气，臆想又不是它一个人，凭什么最后全是它的错。这不行，必须拖一个人下水，一起扛责任。 祁雪耸了耸肩，表现的很坦然，「我有错啊。」 她毫不犹豫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这点我一开始不就承认了嘛，不然也不会站在张毅这边替他说话了。」 「我就是因为知道自己犯了错，所以才尽力补救。」 「我是知错就改，你......」祁雪故意脱了好几秒的长音，还透着点嫌弃，「如果我没记错，你到刚刚为止，还一副不愿意承认错误的样子吧？」 「我......」小六再一次被堵成了结巴。 祁雪并没有给它开口辩解的机会，在第一个字刚窜出来的时候就直接拦腰截胡：「你，你什么你？」 「你看看，你现在还想狡辩！」 「知错就改，宽大处理，拒不认错，严肃对待。」 「你现在的言行，已经构成了极其严重的拒不认错行为，你得学会理亏知道吗？」祁雪满口教训，全都是一副‘你有罪’的语气。 偏偏，有罪的某系统还无言反驳，只能露点以对：「......」 它觉得自己被玩家套路了，但是找不到证据，还没有理直气壮反驳的立场。 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是怎么肥四？ 祁雪将一通祸水东引，把锅甩得是干干净净。见小六已然自闭了，嘴角止不住的向上翘，心情大好，难得的将注意力又转回了山洞里对峙的两人。 同祁雪和小六一样感到惊讶的还有草堆上的男人。他不像一人一系统那样多戏，他的警惕心明显更强，震惊只维持了短暂的几秒，很快便转换为浓浓的质疑：“你又想刷什么花招？” 很显然，他并不相信张毅的话，只认为这是张毅想要重新取得他信任的借口罢了。 张毅并不惊讶男人的反应，易地而处，如果是他曾经被骗过，怕是如今的猜疑心会更重。 “我和你一样，如今都是曼珠沙华的追杀目标。”他再一次强调了自己的处境。 张毅并不担心将这话告诉男人会有什么危险。男人也是曼珠沙华的目标，躲避还来不及，不可能凑上去告密。 任务目标抬眼看着张毅，目光中透着打量，似有些相信了，却仍是存着猜疑。 片刻，他突然笑了出来，看向张毅的眼神带着嘲讽：“杀手被追杀，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可以听得出来，他最后的几声笑声，多少透着一丝愉快和解气。可见，是真的将张毅恨进血肉里了。 张毅平静的看着男人，任由他笑。 任务目标笑了一会儿，见张毅没什么反应，便自觉没趣，停了下来，只是眼底的嘲弄却没有消散。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看着张毅，笑得更加灿烂，“你那个好兄弟呢？” 对于好兄弟，任务目标并没有太多的交集。曾经，他也只是和张毅熟稔。或许是性格志趣的缘故，他和张毅的好兄弟关系一般。 也正因此，所以当两人背叛的时候，任务目标对张毅的恨意远远超过了好兄弟。算是爱之深，恨之切吧。 这次突然提起好兄弟，也并不是关心人家，纯粹就是为了给张毅添堵。 任务目标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张毅这些年发生的事，不过从他如今的境况和只言片语中也能大致推断。如果他所说一切都没有撒谎，那就只能说明他背叛了曼珠沙华。 任务目标看得出来，以张毅和他那位好兄弟的关系，也算是秤不离砣了。如今只见一人，却没有另外一个的踪迹，恐怕处境不会很好。 也是因为这样的猜测，任务目标才会故意提这个好兄弟，目的就是为了膈应张毅，想要看他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不同的情绪。 果然，这似乎是张毅的一个禁区，一经提及，他那张完美的扑克脸立马出现龟裂，原本看似毫无表情的面部开始崩塌。 任务目标目的达成，自然心情舒畅，怎么可能放过这么个膈应张毅的机会。 “怎么，他过得不好？”妥妥的明知故问。 张毅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握拳，周身气压骤降，嘴角死死抿着，看着像是隐忍，最终却也没有对任务目标作出什么反击和回应。 任务目标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冷笑，自顾自的往下说：“呵，这就叫报应。” 他的话轻飘飘的，像是没什么分量的随口一说，实则确实千斤之重的痛击，直直锤在张毅的心口之上。 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猛地射向任务目标所在的方向，犹如来自地底的阎罗，要取命一般死死的盯着。 第634章 种田山里汉(198) 见他动怒，任务目标丝毫不怵，不怒反笑，大喇喇的迎上他的双眸，眼底竟还闪过一抹趣味，似乎是在好奇和期待他的反应。 偏偏，也只是四目相对，一室无言。 张毅虽然愤怒，可他心里清楚，男人的话没有错，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杀手，手上沾了这么多的鲜血，就算是身不由己，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洗不白的。如今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他们的报应。 张毅不怕遭报应，他只怕这报应会落在他和小姑娘的感情上......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相比起山洞里再次的死寂，祁雪这头则又一次同小六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任务目标口中的‘好兄弟’是谁？」祁雪的眉头皱在一起，垂眸沉思。 系统给的攻略对象的资料太少了，她现在一个头两个大，完全不知道谁是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所有的事，也仅仅只能是凭借张毅和任务目标的只言片语推测。 可这凭空冒出一个貌似很重要的‘好兄弟’，张毅从未提过分毫，这两个人说话又藏一半露一半，不清不楚的，这可让她怎么猜？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显然，小六知道的并不比祁雪多多少，此时也是一头雾水。不过它能坚信的一点就是：「玩家，攻略对象小哥哥果然对你有所隐瞒！」 祁雪嘴角一抽，这小萝莉一副‘我就知道他有问题’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对于它的脑回路和着重点，祁雪表示深深的无奈。 「那又如何？」她当即反问。 小六被问得一愣，满脸不解：「玩家不生气？」 这怎么和曾经看过的小说不一样？女主角发现男主角有事情瞒着自己，不是应该怒上心头，一吼二怒三分手的吗？为什么它的玩家反而一副‘朕已阅’的没事反应？这不科学！ 「我为什么要生气？」祁雪好笑的再次反问：「我真正的身份也不曾同他说。既然彼此都有隐瞒，我有什么资格生气？」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说的秘密，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她自己都有不能说的，凭什么要求攻略对象毫无保留？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事，祁雪表示做不来。 「......」又一次被教训的小六再次选择了露点沉默。 张毅到最后也没有动手，只是无声的深呼吸，努力的平复心底的情绪。 片刻，似乎平复得差不多了，他才再次开口，却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话题。 “相比起这些，我以为你会更关心自己现在的处境。”不愿提及好兄弟的事，张毅直接略过任务目标的找茬，将话题转向正事。 任务目标看出他的心思，并不打算放过这么好的刺人机会，不依不饶道：“怎么，被戳中痛处，转移话题了？” 张毅的手指甲紧紧戳进掌心的肉里，面上却极力隐忍，不让情绪外露。 他一双眼静静的注释着任务目标，沉着脸，却再也不作任何答复。 任务目标自顾自的讽刺了一会儿，见人油盐不进，也没了原先揭伤疤的舒坦快乐，自觉无趣的闭了嘴。 张毅见他消停了，准备着继续将话题引回最开始。 “言语上的膈应挖苦，我不否认，确实会让我不舒服。”他先是坦诚的表明了自己的感受，却丝毫不觉得害怕，也不担心男人知道这件事情后继续揪着不放，以此折磨他。 既然敢承认，就证明他有办法让男人暂时不再这么做。 只听他继续道：“但也仅仅是这样了。” 任务目标犀利狠辣的目光直直射过去，脸色阴沉，“你想说什么？” 嘴里蹦跶出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是咬牙切齿挤出来的。 他的视线紧紧流连在张毅的脸上，连眨眼都极少，生怕错过丝毫表情。 他绝对不相信张毅会只有这么点反应，以张毅和那个好兄弟的感情，绝不可能只是这样轻描淡写的就揭过去。 任务目标觉得张毅是在硬撑，是故意给自己营造这样一个不在乎没什么反应的假象，其实就是为了掩饰心里的真实情绪，让他相信这样的言语挖苦不会造成实际伤害，从而放弃。 这样一来，张毅就能松一口气。 这便是任务目标对张毅那两句话的解读，也因此，他浑身上下散发着警惕，并不打算就这么放弃这个话题。 张毅又怎么会看不穿任务目标的想法，他脸上不见丝毫慌张，一派淡定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只是要告诉你，我们之间恩怨，那样的陈年旧账，不是一时半刻能够理清的。” “你现在的处境，你自己心里明白。曼珠沙华的行事作风，不需要我再同你强调，你应该很清楚，他们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照你现在的处境，当务之急，应该是想想怎么去摆脱那另外两个杀手。” “至于你和我之间的恩怨，你以为，现在的你，有能力去清算？” 张毅明明只是将事实说出来，没有一丝一毫威胁的语句，可言语间表露出来的实际意思却让任务目标没得选择。 被点着穴，任务目标浑身动弹不得，连握紧双拳都做不到，只能用那张唯一能动的嘴，紧紧的和牙齿咬在一起，以此来表达内心的愤恨和不甘。 可再不甘心也只能这么不痛不痒的瞪着，最多就是说两句话刺张毅，却始终没办法做什么。 张毅说的对，以他现在的处境，自保尚且困难，更别说在对付曼珠沙华的同时再找张毅报仇。何况，他现在还在张毅手上，别说报仇，张毅就是要他的命，他也没办法反抗。 他为鱼肉，人为刀俎，他还能怎么办？ 任务目标努力的将心里的怒气压下去，一双眼睛死瞪着张毅，心里被不甘填满，最终也只是咬牙切齿的挤出七个字：“你到底想做什么？” 张毅面色平静，与任务目标的反应正好是两个极端。 他的语气也是淡淡的，轻吐出四个字：“我想救你。” “呵。”任务目标冷笑出声，这是他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哈哈哈哈！”他再也不掩饰的放声大笑。 张毅只是看着他，任由他笑，等着他笑完了后给自己答复。 任务目标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肚子也有些痛，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停下，看着张毅，眼底满是嘲笑。 第635章 种田山里汉(199) “你想救我？”他重复着这四个字，没忍住，又笑了出来。 “呵呵呵呵！”不过这次的笑里透着阴冷和凉薄。 救他？怕是巴不得他死吧。曾经就是这般兄弟情深的模样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险些丧命。如今，他若是再在同一个坑里跌倒，就是他贱。 这回的笑，倒是比之前停得快。任务目标再次看向张毅，只见那张脸上依旧波澜不惊，没有太多的表情，难得的，却多了几分严肃。 没有等任务目标再说什么，张毅就率先开口了：“我想救你。” 他再次郑重的给出自己的答案。 任务目标浑身震了震，眼底闪过一丝动容，却也仅仅只有那么一秒的时间，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快得就连身体的主人都没能察觉，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他还是不相信张毅，“你想得到什么？” 这是他的最终反应。 在任务目标看来，张毅所说的出手相救肯定不是无偿的，一定是想要从他手里得到什么。 他猜不出来，索性就直接问。 张毅知道任务目标的疑心重，所以也没对简单几次就说动抱太大的希望。既然一次不行，两次不行，那就三次四次，若是还不行，他就继续第五次第六次，直到任务目标愿意配合为止。 “我想救你。”张毅还是最开始的四个字，眼神坚定，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反应。 都说事不过三，任务目标听着张毅来回重复这四个字，心里烦躁起来，“行了！” “别假惺惺的说这些有的没的，讲重点吧，要我怎么配合？” 他依旧不信，不过也明白死自己的处境，碍于形势，还是选择妥协。 张毅也知道男人不可能相信自己，他一开始所求的也从来不是信任，仅仅只是‘配合’二字。 既然男人愿意配合，张毅也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希望你能把被追杀的原因告诉我。” “哼。”任务目标冷冷一哼，眼神骤然变得凉薄，“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果然，你也是为我手里的东西来的。” 脑袋以下动不了，任务目标就将头往上抬了抬，脖子被抻长了，一副邀请人宰割的模样。 “不用白费心机了，直接动手吧，我是不会说的。” “......”张毅强压下想要提刀上去抹脖子的冲动，深深地吸着气以缓解心里极其不稳定的小宇宙，极力忍耐道：“你真的想多了。” “我说过，只是想帮你。” “你主子都死这么久了，我也与曼珠沙华也决裂了，我想要知道这些东西，除了救你，还能做什么？” 张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尝试着表明自己与他如今没有必要的利益联系，不会再做什么，试图以此劝说面前固执的男人。 任务目标不为所动，当即反问：“你真当我傻？” “帮我，和必须知道我被追杀的原因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 这言外之意，无外乎就是张毅想借机拿到他手里的东西罢了。 “有联系。”张毅肯定的回答：“曼珠沙华的人对你穷追不舍，你再怎么反抗也是无济于事。” “你对付得了这次这几个人，那下次呢？” “只要你一天不死，他们就会派更多的人来要你的命。” “要么，你就豁出命同他们硬碰硬，死磕到底，直到最后一口气咽下，任务自行取消。” “要么，你就只能无尽的逃窜，等待你的，除了被追到后的死亡，就剩下侥幸的逃脱，然后隐姓埋名，躲着他们过一辈子。” 这，便是他现在过的生活。 任务目标看着他，目光微闪，眼底划过一丝了然，“你如今就是隐姓埋名，躲避他们的追杀。” 这话说得笃定。 张毅丝毫没有被拆穿的慌张，反而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是。” 任务目标眼底划过诧异，“你就这么说了，不怕我出卖你？” 张毅轻勾了勾嘴角，一点也不像害怕的样子：“你做不到。” 不是不会，不是不敢，而是做不到。 任务目标愣了愣，随即就笑了。 确实，他做不到。 曼珠沙华杀手的任务就是杀他，就算是他出卖张毅，也不可能换到一丝生的机会。 最多，就是杀了他之后再去找张毅。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拖了一个垫背的，黄泉路上有个伴。 他并不怕死，也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可他手里的东西至关重要，将直接影响到......还有很多人的命。 在东西去了它该去的地方，完成它该完成的使命之前，他都绝不能死！ 张毅一定是看出来他对手头里的东西的重视，知道他不会因为报复就轻易将自己搭进去，所以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同他说实话。 更何况，就算他真的豁了出去，不管不顾，以那群杀手的能耐，不见得能抓到张毅。 天高海阔的，张毅对曼珠沙华又十分了解，想要躲起来太容易了。 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报复不成，很可能连他的小命都不保，实实在在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任务目标不是傻子，这种赔本的买卖，他不会去做。 不得不说，张毅是将他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被言中了，任务目标索性黑了一张脸，也不再说话。 关于‘被追杀原因’这个问题，他依旧闭口不言。 张毅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只能说服自己耐着性子继续解释：“想要摆脱追杀，最好的办法就是祸水东引，声东击西。” “这个套路，你和那三个杀手在村子斡旋时也没少用，不需要我再明说了吧。” “而你想要让他们确信‘声’的那个就是你，就必须要拿出足以取信的东西。” 张毅点到为止，之后便没再出声，留下足够的空间给男人去思考。他相信，男人能明白。 任务目标当然明白，那群杀手不是傻子，面对他们本身就惯用的伎俩，没点实际的干货，确实很难取信。 尽管心里清楚，但他更知道手里东西的重要性，不敢轻易透露一分一毫，誓死扞卫，态度坚决，“无论你说什么，东西我是不会交的。” “你别忘想从我口中听到任何相关的消息。” “你！”张毅气得拳头咯吱咯吱发响，恨不得直接冲上去将人打一顿。 可他不能冲动。打一顿很容易，只是这样非但解决不了问题，还极有可能将局面弄得更糟。 第636章 种田山里汉(200) 虽然男人不肯配合，语气态度让张毅恨得抓狂，可他还是想要救男人。 这是他欠的，该还了。 张毅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反复的告诉自己不要冲动，冷静下来，心平气和的谈。 “你不愿意说关于被追杀的原因，可以。”张毅妥协了。 他了解男人的个性，不屈不挠，尤其现在男人对他的疑心太重，哪怕是无心的一个平常之举，在男人眼里恐怕都能推演出一段阴谋大戏。这样的情况下，就算他再怎么逼问也不会有结果。 与其在这个没有结果的问题上纠结，还不如想想其他的办法。 张毅思绪转了转，很快的找到了替代的方法：“你和杀手们周旋这么多天的经过，这些总可以说吧。” 张毅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处事的风格，杀手是，男人也是。 男人和杀手周旋这么久，杀手们对男人的处事风格应该有了一定的了解，不然也不会在最后来了一出守株待兔，将人一举抓获了。 张毅问这些，不过是想多了解些男人和杀手们过招时的特点，希望用这些特点来迷惑杀手。 虽然比起原因的效用，这个明显逊色很多，可男人不配合，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任务目标默了默，一边打量张毅的动作神态，似乎是在防备他使诈，一边又垂眸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他想了想，周旋的过程倒是可以说，没什么值得隐瞒的。如果真的能帮他解除眼前的困境，说出来也没什么。 不畏惧生死是一回事，但是在有得选的情况下，没有人会跟自己的命过不去，尤其是在还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的时候。 一番权衡，任务目标点了头，开始给张毅讲述之前的经历。 最开始，任务目标躲藏的地方是在村民家里的地窖。 那地方杂物多，利于掩护，加上处于地底下，光线昏暗，很适合躲藏。 寻常村民进地窖放东西的时候，他只需要算好角度躲在阴暗处，以那些人的本事，根本发现不了。 杀手们也来地窖找过。他们倒是比村民们仔细得多。 可惜，他也不是傻的，就这么呆呆的原地不动让人逮。 杀手们虽然经常用声东击西的办法迷惑他和那些衙役，但只要有所提防，细心留意，其实还是很容易发现行踪的。 为了不打草惊蛇，杀手们行动的时辰肯定是在深夜。那时夜深人静，易于隐藏，守备的衙役也是困倦正浓，无心值守。只要不发出什么大动静，他们基本都不会发觉。 杀手们为了保证事无遗漏，每一处都能搜到，肯定不会东一间西一间的随机抽查，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从头至尾，或是由尾到头，一路顺着过来。 这样的搜查方法不会错过，却也有它都弊端。那就是很容易让被搜查的目标推测出下一处的搜查点，从而提前做出准备。 他抓住杀手这样的搜查心理，每次都隐匿在村子里临近中间的屋子。等到天色黑暗，村民们一个接一个回家，甚至是入眠，他便悄悄从地窖钻出来，趴在院子里的阴影处，注视着外头的动静。 若是没有搜查者自然最好，他也能松快一阵子。若是有，他也能更快的发现。 也多亏了这段时间村子人心惶惶，村民们入了夜都几乎关在屋子里不出来。而大伙儿的生活条件也不富裕，地窖大多数都建在院子里，为他的行动提供了天时地利人和各项条件。 以他的身手，加上夜晚的寂静，听清楚村子里其他动静很容易。 只要搜查者与他同在一个村子，他就会在搜查者差不多靠近他们的时候，趁着人进入前面的屋子搜查，然后悄悄转移到更前面的已经搜查完毕的屋子里。 如此一来，即便他与搜查者同在一个村子里，搜查者挨家挨户的寻人，也不会发现他的踪迹。 不仅如此，有时候他还会刻意的给杀手们传递假消息，故意露出踪迹，让他们朝着他设计的方向追赶，而他自己则趁着他们的分心，悄悄的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凭着这些手段，他与杀手们周旋了很久，也躲避了很长时间。 听及此，张毅轻挑眉头，敏锐的抓住男人话里的关键：“别的方法？” 任务目标的话被张毅突来的问题打断，他顿了顿，似在缓神，好几秒后才回过神来。 他轻笑出声，笑里似乎还透着一丝得意，轻吐出答案：“你们曼珠沙华追踪的惯用伎俩。” 张毅眼眸微睁，眼底划过惊讶，“追踪粉和追踪虫？” “呵。”任务目标再一次轻笑，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没错，就是你们引以为傲的追踪粉和追踪虫。” “你们自以为追踪粉百变无味，就可以在不知不觉中抛撒到追杀目标身上，然后利用追踪虫找到目标。” “可你们却忘了考虑一点，这点伎俩对付第一次与曼珠沙华接触的人确实好用，用来对付我，那就是大错特错，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曾经和张毅以及那个好兄弟打过交道，自然也见识过曼珠沙华的这种追踪术。 如今再次与曼珠沙华交手，他怎么可能傻到还在同一个地方栽倒第二次。 他不仅知道怎么预防这些粉末和虫子，他还反过来利用它们，故布疑阵，迷惑杀手，将他们引向与自己截然相反的地方。 扑空的次数多了，杀手们自然会有所察觉。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还是会乖乖的顺着他的引诱走。 万一是真的呢？这可就相当于白白放过了一个完成任务的机会，杀手们怎么会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紧抓这点心理，他与杀手玩起躲猫猫来可以说是得心应手。 除了最开始那一瞬间的惊讶，张毅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对于男人的做法他没有过多评价，只是出声强调一点：“我已经不再是曼珠沙华的人。” 所以，他是他，曼珠沙华是曼珠沙华，这之间没有所谓的‘你们’。 任务目标眉头轻挑，稍稍思索就明白话里的深意。 他冷笑一声，对张毅的强调不予置否，没有做出任何表态，不知道信还是不信，只剩下嘴角边上那抹毫不掩饰的嘲笑格外显眼。 山洞外头，祁雪再次震惊了，「张毅给我那种粉末，是不是就是曼珠沙华的追踪粉？」 第637章 种田山里汉(201) 这话虽然是疑问句，却透着满满的肯定。很显然，她心里已经确信了。 先前张毅在树林里监视黑衣人的时候，也有跟她提起过追踪粉和追踪虫的事，祁雪当时是没有往这方面去想的。 现如今，她知道了张毅曾经的杀手身份，又听了两人的对话，再稍稍一联想自己身上那个古怪的容器里装着的粉末，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张毅曾说过，只要她随身携带那个装着粉末的容器，无论她在哪里，他都能准确的赶到她身边。 她曾经还奇怪，这颜色百变还没有任何气味的粉末要怎么定位追踪，也曾猜测过还有什么别的道具共同配合作用，只是一直未能猜到。 现在她明白了，那个配合着粉末作用的‘道具’就是追踪虫。 这种虫子张毅身上一定有！ 脑海里什么东西逐渐变得清晰，祁雪眼底划过精光，瞬间恍悟。 难怪，难怪他们在村外观察的时候，黑衣人蹲在墙角看似一动不动，实则是在暗暗传递消息的举动，张毅会一清二楚。 他当时一定将追踪虫放了出去，利用虫语让追踪虫监视村子里的同类，观察它们的一举一动，并监听杀手们通过追踪虫传递的消息。 也是因为这样，张毅才会对杀手们的行动和计划一猜一个准，并作出正确的应对措施。 祁雪一开始还傻傻的以为张毅是脑子灵光，擅于窥探猜度人心，所以才运筹帷幄，将一切尽收掌中。 其实只是她天真，人家不过是运用了更高深的追踪探听手段而已。 小六掌握的信息和祁雪的一样，自然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圆圆的脑袋重重的往下点了点，「显而易见，肯定的！」 「我就说攻略对象绝对不安好心！」小萝莉也不知道怎么了，自打那次猜测被打脸后，对张毅就充满了敌意。 果然还是小孩子么，眦睚必报。 祁雪无奈一笑，明显不受它挑拨。 「人家怎么不安好心了？」她当即反问。 「这还用说嘛，追踪虫杀手们手里都有，攻略对象给玩家追踪粉，还让你遇到困难的时候撒出来，那不是明摆着让杀手发现玩家嘛。可见其用心之险恶！」小六煞有其事的回答着。那语气，妥妥的一副‘我就看那家伙不像好人’的样子。 祁雪有点想笑，被它逗的，「他给我粉末，是因为我打着分工合作的旗号，他怕我在山林里迷路或是遇见危险。」 明明是好心，怎么到了这小萝莉嘴里，就变成了居心叵测，人心险恶了呢。 「而且张毅在给我粉末的时候再三交代过，到了危机时刻再撒，可见他也不希望我乱用。」 「这就说明他并不是想要借粉末对我出手，不然就应该怂恿我使用才对。」 祁雪摆事实讲道理，为张毅说话。 「还有，你还记不记得，张毅在我回来后就将原本那个装粉末得竹筒收回去了。」 「虽然后来他又给了我一个新的，但装粉末的容器明显的改良过，比之前那个不知道精细多少倍。」 「从后来那个容器的设计不难看出，张毅是在尽量减少粉末与空气的接触量，但又保证能有那么一点点是散发出来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种粉末的作用范围是与空气接触的量的多少决定的。」 「换句话说，张毅费尽心机的是在保护我。」 「......」小六再一次被堵得无话可说。 可它仍是不甘心就这么妥协，硬是要找出攻略对象不好的证据，「照玩家的说法，他直接交代清楚了不是更安全？」 还能避免玩家因为不知情乱用粉末造成的悲剧。 「可他没有说。」 祁雪动了动嘴，似乎想要为张毅辩解，小六却没有给她机会，抢先一步堵了她的话：「别说什么不愿意提及曾经是杀手的事。」 「攻略对象后面也不愿意说，在交代身份的时候不是很好的寻了个被追杀的任务目标身份蒙混过去了？」 「这就说明，他想要忽悠玩家其实是容易的。」 「可他却没有提只言片语，这就很可疑了！」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小六说得信誓旦旦。 祁雪眉头皱起，难得的，没有再同它较真，反而沉默了。 小六这么说或许有些找茬的意思在里头，但不能否认，它的质疑合情合理。 张毅在这件事的处理上确实透着古怪。就像是，有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事，需要刻意隐瞒一样。 可这究竟是什么事？为什么不能让她知道？ 祁雪一时没了头绪。任她再怎么想也想不出，张毅先前没有在她面前提起为什么不用粉末的事，是因为怕不好解释粉末，会提到曾经相关的事，提起她的父亲，从而暴露她父亲的死与他有关的事实。 相比起一人一系统丰富的意识世界，山洞里的两个人则显得沉默许多。 张毅自从那句强调之后就没再说话，任务目标在冷冷的嘲讽之后也没有表态，反而是自顾自的跳过这个话题，接着原先的话继续往下说。 之前说到，他利用曼珠沙华的追踪手段反过来诱导杀手，更是借助天时地利人和进行周旋，妥妥的将杀手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些方法一开始确实有效，但是时间长了，杀手们也有了警觉，知道再这样下去不行。或许是任务的期限越来越逼近，他们没了办法，所以尝试着改变了策略，孤注一掷，便有了之后的守株待兔。 那次，他照例用之前的方法躲过追踪，并在暗处观察杀手的一举一动，了解动向和下一步的打算。 那杀手搜完了村子，趁着一个夜黑风高的深夜，再次与衙役发生冲突，并借机换地方。 他不是没有警惕心，随随便便就相信。所以他在暗处观察了几天，发现村子再没有任何动静，这才松了口气，从地窖里爬出来。 他最开始的打算是一点一点向这一片村子最末的边缘移动，然后再趁机逃离这个重兵把守的事发地，摆脱衙役和杀手的追踪。 为了不让人察觉到他的真实意图，声东击西是必不可少的。可他只有一个人，只能自己去施行扰乱计划。也是因为这样，才有了他出现在村子边缘的动作。 第638章 种田山里汉(202) 他原本的目的是在那一带制造一些动静，以此掩盖行踪，自己则趁乱悄悄去到村子另一头，在大伙儿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潜进自己心里的真正目的地。 只可惜，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杀手们这次竟然改变了往常的寻人做派，没有在闹出动静后转移位置，反而玩起了守株待兔的游戏。 他这只肥兔子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蹦跶在人家的监视之下，还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不得不承认，这次确实是他大意疏忽了。 好在，他发现的时间并不算晚，还有的补救。 发现杀手还继续留在村子里，并暗中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是在他临近另一个村口的时候。 那杀手一开始并没有动作，所以他没发现。 至于后来，或许是杀手觉得他所处的位置有些危险，容易脱离掌控，所以才按捺不住动了。也是因为有了动作，才让他得以捕捉到声音。 当然，这也仅仅是他的猜测。 发现自己被监视后，他迅速观察了周围的环境，灵机一动，故意用计让守卫和杀手起冲突，自己则趁机躲进屋里，趁着杀手被缠住给他使绊子。 他本想借着衙役的手将杀手一举拿下，哪曾想那几个衙役这么菜鸡，他都在暗中帮忙到这个份上，四打一还是打不过。 好几次，他都恨不得冲上去自己动手。可想到不能暴露自己，就硬生生的给忍下了。 因为衙役们太菜，折腾了半天也没能将人擒住，愣是让杀手将自己的同伴给等来了。 这些杀手实力不算弱，以一敌三，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赶在三人汇合前就收了手，并迅速钻进地窖里藏了起来。 对方人多势众，他不敢轻易冒头查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自己的位置暴露。 好在农家的地窖做工算不得精细，地窖口和地面的贴合不严密，存在缝隙，外头的声音多多少少能传进来。 他趴在地窖口下面听墙角，倒是了解了大致的情况。 打斗很快就结束了，不用看也知道，那四个水平不怎么样的衙役，在三个杀手联手对付之下，根本讨不着好处。最后是死了还是被打伤他不得而知，只知道外头很快就没有了打斗的动静。 很快的，头顶上就隐隐传来了脚步声，还有杀手们进屋搜查的动静。乒乒乓乓的，屋主人更是吓得尖叫。这前前后后没多少工夫，那一连串的脚步声又再次回到院子里。 他不敢奢望杀手们忘记地窖的存在，所以早就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好在老天爷还是眷顾他的，原本都做了以一敌三的打算，临了却因为衙役们赶到及时，直接变成了一打一。 而且这唯一的一个杀手，还因为之前在上头和四个衙役打斗消耗了不少精力。 他寻了个阴暗的角落，是那种人从上头下来不容易看见的背面，加上一堆杂物的遮挡，倒是将他遮了个严实。 杀手也是个小心的，从地窖口一路往下不敢有丝毫放松警惕，手里还握着火折子。 怕出手太快会让杀手有逃脱的机会，他一直耐着性子等人完全进了地窖，选了个好时机才动手。 出手第一下，他就发了一个暗器，直击杀手的哑穴，以除后患。 这番操作靠的是出其不意，若是不这么做，难保这杀手在发现他的行踪甚至是交手不敌之后会发出声音，召唤上面的两个同伴过来帮衬。 到时候三打一他势必处于弱势，更别提还有一群衙役在虎视眈眈。他怎么会让自己陷于这样的境地，索性一开始就将杀手所有召唤同伴的呼喊都尽数抹杀。 当然，哑穴并非毁掉声带，只要解了穴还是一样能出声，但他怎么可能会给杀手这样的机会。 在暗器击中杀手之后，他也不再隐藏，一个箭步贴至跟前，直接与杀手在这半大点地的地窖开战。 杀手忙于应战，已经顾及不暇，更别说分心给自己解穴。何况他也时刻留意着，不会让杀手得逞。 他本身实力不弱，一打一并不怵，加上这个杀手本身就不是巅峰状态，更是抵挡不住他的攻势，你来我往数个回合之间，高下立见。 杀手知道自己不敌，顿时生出了逃上去求助的心思。 任务目标也不是傻的，又怎么会看不出这明晃晃的意图，怎么可能会给杀手搬救兵的机会。 这地窖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为了方便毫无武功的村民上下进出，地窖口到地底下是修了简单的土台阶的。也是因为这个台阶的存在，本就不算宽敞的地窖口显得更狭窄了，让杀手连施展轻功逃离都不容易，只能踩着土台阶往上窜。 可爬台阶终究太慢，任务目标轻而易举就握住杀手的脚踝，直接将人整个扯了下来。 ‘砰’的一声重物落地声，溅起了不少尘土。若是点着火把或是油灯，定能看见灰蒙蒙的尘埃满天飞舞的盛景。如今，借着地窖口传进来的微弱亮光也只能隐隐看见一些，并不真切。 两人又都是黑布蒙着面，也不觉得呛鼻子。 这番动静听着不小，实际上也没有造成旁的影响。 他没有给杀手喘息的机会，将人甩到地上后，直接伸手抵住杀手的脖颈，五指收紧，猛的向右用力，只听‘咔’的一声脆响，杀手脑袋一歪，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再也没了说话的机会。 解决了杀手，他又挪回了地窖口附近，凝神屏气，专心的听着外头的动静。 因为地窖口上的石板在杀手下来的时候就被掀到一边，整个洞口毫无遮挡，月光大剌剌的射进来，倒是成就了天然的照明，为他观察地面情况提供方便。 他现在没办法出去将石板盖回来，那样动静太大，很容易暴露自己。更何况，此地已然暴露，留着并不安全，他要趁机离开。地窖口这样敞开，倒也方便不少。 话虽如此，可他也不敢将自己摆得太明显，只略略冒出一小截脑袋，能让眼睛望着外头，观察到情况即可，万不敢过分显露。 索性衙役和杀手两边正打得火热，谁也没有精力分心注意他这头的情况。 第639章 种田山里汉(203) 他一直留意着衙役和剩下两个杀手的动静，眼见他们打得难舍难分，也看着杀手们抛出烟雾丸逃离。 他知道这就是苦等了许久的机会。 深知此时不走，待衙役们反应过来将再没机会。 杀手们撤离的动作很迅速，很快就没了踪影，他也紧随其后，在杀手消失之后手脚麻利的转移阵地。 当时衙役们一片混乱，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他成功的离开了这间屋子。 不是没怀疑这里头有诈，只是那样的情况，就算他谨慎着不走，衙役们反应过来也会到地窖里搜查，到时候就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衙役人手众多，就算绝大多数武功不算强，可双拳难敌四手，他不能保证自己以一敌多还能全身而退。 万一在他与衙役们两败俱伤的时候，两个杀手给他上演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将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 迫于无奈，他只好咬牙选择转移。 事实证明，这并不是他多疑多心，那两个杀手确实在暗处蹲守，他一出地窖他们就尾随着，直到出了村子，时机合适，立马现身动手。 虽然他有所警惕，但敌众我寡，交起手来总会有些吃亏。若不是张毅及时出手，他丝毫不怀疑，一直缠斗下去的后果对他极为不利。 “再后来的事，你也清楚了。”任务目标简单讲述了自己的经历，随后一双黑眸紧盯着张毅，问道：“了解这些，你打算做什么？” 张毅没有隐瞒：“我打算模仿你的行事作风，将杀手引到别的地方。” 接下来该怎么做，男人自己会懂，不需要他再多言。 任务目标稍稍皱了皱眉头，“你打算声东击西，把人引开。” 脑海里突然想到什么，他恍悟：“你是怕杀手们继续留在这里，终有一天会发现你的踪迹。” 他可没忘记张毅如今的处境，也和他一样，是曼珠沙华的追杀目标。 如果是这样，那张毅这番举动确实就合理了，也能证明张毅确实与曼珠沙华反目的事。 尽管他与张毅有仇，但事有轻重缓急，如今最重要的是摆脱杀手的追杀，并将手里的东西完好无损的交给应该交的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为了对付曼珠沙华，他可以暂时将先前的恩怨放在一边，等完成了任务，若是还有机会，再一点一点的清算他们之间的账。 这样想着，任务目标表现出来的恨意稍稍收敛了一些。 “你需要我怎么做？”他主动表态，示意自己可以配合。 张毅面无波澜，很显然，似乎是一开始就预料到了男人如今的选择。 “引人的事你不适合出面。”他下着结论。 男人是杀手们当前的任务目标，如果让他出去引诱杀手，恐怕之后的逃脱问题并不容易解决。 “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假扮做你，来吸引那两个杀手的注意，将他们越引越远。” 他和男人的身高体型相差不算多，稍稍伪装一下，加上刻意模仿男人的武功路数和特点，再配上精心准备好的‘线索’，应该很容易蒙混过关。 任务目标听到张毅的话，整个人愣住了，神色有些复杂，“你，不怕被发现？” 张毅轻笑出声，反问道：“杀手们这次的追杀目标是你，发现了我又怎么样？” 照前面的计划，他扮做任务目标将杀手们引到预定的地方后，就可以迅速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将衣物换了，卸了伪装，再稍稍掩饰一下自己的容貌。到时候，就可以大摇大摆的从杀手面前离开。 虽然张毅自己也是曼珠沙华的追杀目标，但他毕竟逃了多年，躲了多年。 这些年，他隐藏得很好，一直没什么音讯。虽然曼珠沙华从未放弃过追杀，他的任务也一直悬在组织的任务榜首。可大家经过这么多年的无果追踪，早就认定了他是个很难完成的任务目标，尽管不放弃，却也不会施加太多的关注。 离开组织的时候，张毅还是个年纪不算大的少年郎，一经几年过去，他的面容也有了些许的改变，更加成熟了。 以他现在的模样，就算是曾经共事过的杀手，对他有些许的了解和熟悉，见了他，也不敢说立时就能给认出来。更别提如今这两个他一点印象都没有的杀手了。 就算他们一开始觉得有些面善，可杀手们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拿他的长相与自己的任务目标做比较，确定他不是后，自然也就不会多想。 毕竟对他们来说，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任务目标。 张毅那个常年悬赏在榜首的任务，完成了奖励固然诱人，可没完成也不会有什么惩罚。而杀手本身接了的任务则不同，这个一旦不按时完成，是要根据任务级别接受惩罚的。 两相比较，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会选择先解决自己手头上的任务再说。 或许回去之后，长久的考虑了，真能想起他的身份也未可知。只是，等到了那个时候，他本人早就不知道到了别的什么地方。 还是那句话，一面是没有惩罚且不知道具体踪迹的久远的追杀目标，一面是马上就要到期接受惩罚的自家目标，不用想，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杀手们一定会选择优先追捕任务目标。 等到他们任务失败，不得不回组织接受惩罚的时候，就算再将张毅的事报上去，这来来回回的时间，都足够张毅再次找一个深山老林藏起来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张毅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提出让男人别出手，而自己出去将杀手引开的主意。 因为他心里确信，他不会出事，并且能完美的脱身，是最适合执行这项任务的人。 任务目标垂着眸沉思了一会儿，显然也是想明白了这个道理，眼底不明的光亮散去，只是心底的异样情绪却久久难以消退。 张毅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却不是百分百的肯定自己不会暴露，他所想的，不过是大概率的情况。 但世上的事谁说的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那两个杀手一下子就认出了他，甚至脑子犯轴，不管不顾的改变目标去追他，那他多年隐藏的心血就白费了，很可能还会陷入危险当中。 这个结果虽然是小概率事件，却不是完全为零，不容忽视。 第640章 种田山里汉(204) 张毅作为曼珠沙华曾经的s级杀手，心思最是谨慎缜密，怎么可能分析不出来这里面的利弊。 他心里清楚，却还是提出了替自己去冒险引开杀手的对策，他...... 任务目标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时无言。 他应该恨张毅的。 因为曾经被欺骗，还害死了自己的主人，当然这只是曼珠沙华的人一厢情愿的想法，虽然他的主人留了一手，并没有死，不过也是伤亡惨重。 更何况，不能被害人侥幸活了下来，就将加害者做过的事一笔勾销。所以，在任务目标心里，张毅该是有罪的，更该付出代价。 可经此一事，张毅宁愿冒着自己暴露的危险也要帮他，他发现自己突然恨不起来了。 可是让他放弃多年的恩怨，与张毅重修旧好，他又做不到。 伤害就是伤害，不能因为它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就假装没发生过。 张毅骗了他的情义，还设计杀害自己的主子，害得主子身败名裂躲躲藏藏多年...... 往日种种一一浮现在眼前，与不久前张毅毫不犹豫的说出替他犯险的话形成鲜明的对立面。在他的脑海里，就像是有一黑一白两个小人在博弈，他们不停的争吵，打斗，试图压过另一方的言论，占据胜利的地位。 他心里想要偏向那个‘和解’的小白人，可是理智却不断的提醒自己，张毅曾经做过的事，那些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犹如一堵高墙，成为他和张毅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他没办法说服自己当做不存在。 他心情沉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张毅才好。 张毅不知道男人内心丰富的感情变化，只专注于引诱计划的布置，继续道：“至于你，只需要提前在前往预定地点的路上布置好带有你特色的‘线索’，等着我把人往上头引就好。” 这个计策的实施与他和祁雪在村子外接应男人时布置的‘道路’是一个原理，张毅相信男人能懂，并且做到最好。 任务目标自然懂。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里复杂的情感波动，抬眸对上张毅的眼，认真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交给我吧。” 他做出了保证。毕竟是对自己有利的事，而他如今却是需要尽快脱身，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张毅听完后轻勾了勾嘴角，没有丝毫犹豫，抬腿靠近男人，在他身边屈膝蹲下，一双手自觉的替男人解开身上的穴道。 身体束缚被解除，任务目标迅速活动了一下筋骨，舒展了有些僵硬的手脚，之后便给自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没再搭理张毅。自然，也没有动手。 任务目标清楚自己的处境，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明白如今的敌人该是曼珠沙华的杀手，不宜与同盟发生争执。尽管这个同盟只是暂时的，但只要一天利益相同，没有摆脱困境，他就一天不会动手。 当然，他绝对不愿意承认，就算没有曼珠沙华这个借口在前面挡着，他也不会对张毅动手了。 张毅一副早就料到会是如此的心有成竹模样。他既然敢给男人解穴，自然就是有足够的把握不会被反打。 事实证明，他与男人之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达成一致目标，张毅暗暗松了口气，在男人旁边找了个靠石壁的位置坐下，一双漆黑明亮的黑眸缓缓闭上，一点也不防备的样子，丝毫不担心身旁的男人会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举动。 忙活了一晚上，他是真的有些累了。 听见动静，任务目标也只是轻抬了抬眼皮，瞥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撤过头闭上眼，也不知道是真闭目养神还是装睡。 山洞外，从祁雪的角度能隐隐的望见，两个男人，一个肆意的躺着，一个随性的靠坐着，谁也不说话，都闭着眼，画面竟出奇的和谐。 知道再蹲下去也听不到什么重要的信息，想着还有张毅交代的任务在身上，祁雪也不再耽搁，轻手轻脚的爬离了山洞。 直到距离足够远，这才双手撑地一跃站直了身体。两只小手前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头也不回的往山林深处屋子的方向走去。 脚下的步伐毫不停歇，意识却被两个男人最后的和谐宁静画面给填满。 祁雪的眉头稍稍皱了皱，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看不出来，他们两个人的感情竟然这么要好。」 之前还真是没看出来。 她重重的感慨一句，还透着满满的惋惜。 没错，在祁雪看来，张毅和任务目标的感情就是要好。这个想法是在她围观了山洞里的全程后，突然从脑海里冒出来的。 在之前，虽然全程任务目标都是用愤怒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张毅，一副要将人吃拆入腹的样子。可说到底，他并没有真的做出什么伤害张毅的举动来。当然，不能否认他也确实是什么都做不了。 祁雪不了解他们的过往，但是从两人的只言片语也能猜测出大概。他们曾经应该是感情很好的兄弟，只奈何立场不同，一个是身负任务的杀手，一个是追杀目标的衷心下属，注定了是要相爱相杀的。 任务目标之所以会对张毅这般怨恨，说到底，还是爱之深，恨之切。如果没有曾经的满满情义，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背叛，对任务目标而言，不过就是多了一个对手，并没有怨恨的理由。 能出动张毅去追杀的人，还要费心潜伏取得信任才有下手的机会，可见任务目标的主子并不是简单的人。这样的人，面对刺杀应该是家常便饭。 任务目标身为自家主人的忠实小可爱，主人被追杀，自然是他出手解决。这种事他经历的一定不少，甚至习以为常，波澜不惊。 如果他对张毅没有感情，那么当张毅身份暴露的时候，他对张毅，也会像是对待寻常的刺杀者一样，不会带有任何情绪，连恨都不会有，只会一心想要除掉这个威胁自家主子性命的异己。 他如今这么强烈的恨意，反而凸显内心满满的情义。 「这样看起来，想要让他们化干戈为玉帛，重修旧好，似乎有些难度。」不仅仅是有难度这么简单，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第641章 种田山里汉(205) 这世上最脆弱的就是感情，一旦出现了裂痕，无论怎么修补，都会像破镜一样，即便重圆，也会留下无法泯灭的痕迹。 祁雪无声的感叹，语气透着满满的惆怅。 听得出来，她很想让两个人和好。 「啧啧啧。」意识里，小六的小嘴又开始发出砸吧砸吧的声音，说出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扁，「玩家你可长点心吧！别整天跟个猪一样没心没肺的，别到时候被人翘了墙角还乐呵呵的倒数钱。」 莫名其妙被训了一顿，祁雪觉得很无辜，目光沉了沉，两边的眉毛紧紧向中间靠拢，「什么意思？我哪句话说错了？」 没有人会喜欢被骂，祁雪当然也不例外。不过她显然很了解小六，知道这小萝莉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它平常也没少冷嘲热讽挤兑自己，但是并没有恶意，而且关键时刻还是很向着自己的。 还有一点，这小萝莉鄙视人不是凭空就出来的，它向来信奉以理服人，就是骂人也要骂得有理有据，理直气壮。 换句话说，小萝莉会说出这番话，肯定是她有哪句话给了它‘猪’这样的认识。 因为了解，所以祁雪没有马上发怒，而是耐着性子询问原因。当然，小萝莉要是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她肯定是要发飙的。毕竟，她可不是一个喜欢被人骂的受虐体质。 小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教训道：「玩家你是不是傻，想想山洞里那温馨和谐的画面，那俩人要是和好了，那还不得你侬我侬，还有你的位置？」 「攻略任务不想做了？攻略对象不要了？热恋期待腻了，想要坐一坐冷板凳凉快凉快了？」 它还是头一回见识到帮对象和情敌和好的，脑子被狗吃了？还是被驴踢了？还是生出来就压根忘了长脑子？ 「......」祁雪总算是听明白了，合着这个小萝莉是觉得张毅和任务目标两个人有基情。 祁雪倒是不觉得两个男人之间有爱情这件事不合理，这在星际时代是很普遍的事，而且自己第一个位面，皇帝位面的时候，宿体皇帝和玄偃就是两个男的，更亲密的事都做了，她一样适应的很好。 关键的问题是，她不觉得张毅和任务目标之间的感情是爱情。那俩人的情义很明显就是兄弟情。她觉得小六完全就是鸡蛋里挑骨头，刻意给张毅找事安罪名。 想起这小萝莉最近时不时就会说张毅的坏话，祁雪也习惯了，懒得同它一般见识。 「行了，别瞎操心了。」她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老话说了，是你的怎样都是你的，想躲也躲不开。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怎么强求也求不来。」 「如果张毅真的像你说的，喜欢的是任务目标，那我就是费老劲去争取也不过是白费功夫。」 首先性别就不对啊。 张毅如果喜欢任务目标，就说明他喜欢男人。她一个纯娘儿们，再怎么蹦跶也是先天不足，不中用的。 直的掰弯或许很容易，弯了再捋直了的见过几个？ 「与其老是缠着让他心生厌烦，还不如成全他俩，还能落得一个好印象。」 说到最后，祁雪都差点被自己无私的奉献精神和伟大的爱给感动了。 小六嘴角止不住的抽个不停，看着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智力低下的障碍人，充满了鄙视的关爱，「玩家你这种病得治知道吗！」 「凡惦记侵犯自家小哥哥的人，无论男人女人，距离远近，必诛！」 「玩家得拿出这样的气势，将一众存在的潜在的对手统统扼杀掉。」 「唉。」祁雪重重的叹息一声，「小小年纪一萝莉，你怎么就这么暴力？」 「世界这么美妙，和平一点不好么？」 面对祁雪宛若大彻大悟的佛系心态，小六只能以无尽的黑点来表达心里的无语和憋屈。 玩家这个不成器的，怎么就不能学一学隔壁的小姐姐？ 听说隔壁的小姐姐游戏态度认真，对小哥哥占有欲又强，每一次都让攻略对象的爱意值爆棚，超额完成攻略任务！ 再看看自家小姐姐...... 没心没肺，没有一点撬墙角的隐患意识，现在竟然蠢到想要去成全攻略对象和别的小哥哥！ 真想把玩家的脑壳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全是水！ 虽然它也觉得两个小哥哥在一起的画面很美很美......呸呸呸！小六在心里狠狠的唾弃了自己一番，怎么能被美色所迷，从而忘记了自己肩上重重的责任，以及自家蠢钝如猪的小姐姐！ 纵使自家小姐姐是个不开窍的感情麻瓜，就算它再嫌弃，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姐姐的男票遭人染指，这是作为一个系统的基本素质！坚决扞卫自家小姐姐的权利！ 一番自我催眠过后，小六对于自己点醒玩家的信念更加坚定了。 祁雪猜到小六会在心里鄙视她，不过不知道它会骂到什么程度。 轻叹一声，也不再同它玩笑，她摆正了脸色，道：「好了，开玩笑还没完了？」 「哼！」小六对于祁雪的反应感到十分不满意，最明显的抗议就是冷冷一哼，还连带着毫不留情的人参攻击，「玩家你就蠢死得了！」 对于这个演戏上头一发不可收拾的戏精本精，祁雪表示已经无力回天。 好好说话是不能够了，那就只能按着对方的步调进行瓦解，「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那也是曾经的事了。」 既然小萝莉坚持自己的耽美猜测，祁雪也懒得同它掰扯，索性就认同了，以求清净。 不过敷衍归敷衍，对于自己的攻略对象，祁雪表示还是要自己宠着。在这种时候，必须要护一护。「无论张毅和任务目标曾经的感情有多深厚，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有再多的原因，过再多的时间，也一样没有办法弥补。」 「因为横在彼此之间的伤疤永远会在。别看它随着时间的推移褪了色，长出了新肉，甚至完美的与老肉契合在一起，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可每当彼此想要缓和的时候，那道疤痕就会像影子一样紧紧跟随，摆脱不掉，将曾经的一切再一次鲜血淋漓的剖开在彼此面前。」 「这血淋淋的残酷事实，将是张毅和任务目标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第642章 种田山里汉(206) 「无论曾经的感情再深刻，也只能是曾经。过去的，就回不去了。」 「综上，他们两个已经不可能了，放一百个心吧啊。」 祁雪一副成竹在心的模样给小萝莉分析利弊，最后还用开导的语气让它凡事看开些，别杞人忧天。 「......」被教育了的小萝莉，圆圆的脑袋上立时挂满了无数条黑线。 双方同时静默了，四周只听见祁雪在不停前进的脚步声，死寂得有一些瘆人。 几分钟后，小六开始憋不住了，不再装深沉凹造型，直接大方承认：「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一点反应都没有，没劲透了。」 小萝莉撇了撇嘴，一副不开心的气鼓鼓包子脸模样。 对于小六这种冷不防‘开玩笑’的行为，祁雪表示有点想笑，更多的是无奈和想不通：「为什么你的玩笑会针对张毅呢？」 小六平日里也会同她开玩笑，不过绝大多数都是各种使坏搞怪的鄙视她，针对攻略对象的，从前是从未有过，因为它怕她会当真，从而影响任务结果。 可是最近这段日子，似乎有些频繁...... 祁雪最开始也猜测是因为上回打脸的事，所以小六心里不满，想要小小报复一下。 可是至今为止，这个报复的过程也太长了，让祁雪有些不自信，觉得自己可能是猜错了。毕竟在她看来，小六应该不会这么无聊和任性。 小六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这样的小人，它的解释十分合理正当，让它整个人显得格外的理直气壮。 「我是为了玩家好！」 「为了让玩家学会感情必杀技——吃醋！」 「这可是男女交往中的利器，学得好了能让玩家在今后的任务中游刃有余，无往不利！」 一连三个感叹句，以此来表达心里的强烈意愿和情感的真实性。 小六意思是，它本来是打算拿那个任务目标做样本，好好教一教玩家‘吃醋’的奥妙。要知道，对女人来说，吃醋可是一项很有用的技能。 吃醋，不仅仅是撒撒娇闹闹别扭这么简单，这个举动是最直观的能够体现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爱的深浅的表现。 试想一下，当一个女人真的爱一个男人的时候，自然就会生出满满的占有欲。一旦旁人与男人之间的距离超出了女人认为的安全距离，吃味和不高兴将是不可避免的。 更甚者，还会做出一些冲动极端的事情来。 当然，对于思想认知还存在于阴阳调和的远古时代，大家默认的吃醋对象一般都是异性。不过这要是放在思想高度开放的星际时代可就不一样了。不仅仅是异性，同性，甚至连非人类生物都有可能成为情敌。 在小六看来，吃醋是古往今来一个十分流行的表达爱意的手段。 反之，如果一个男人和旁人接触过甚，举止亲密无间，而女人却对此无动于衷，往往会引起男人的猜忌，认为女人对自己不是真爱，对自己不在意。 换句话说，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他其实是喜欢并且享受着自己女人的吃醋行为的，这代表了自己在女人心里的地位和影响力。这一点对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尤为适用。 但是，男人们对待吃醋的行为却不是毫无底线的容忍。 他们希望女人在乎自己，对自己有占有欲，可是又不能容忍女人的实际行动做出任何妨碍自身自由的举动，否则将会生出厌恶，将女人划分到善妒的类别里。 总的来说，男人有点难伺候。这是来自拥有无数本小说观摩经验的小六的感慨。 小六今天闹这出主要就是想教会祁雪吃醋，往更深层次了说，就是想让她在张毅面前表现得更在乎他一些。 吃醋这种东西，度把握好了，用得巧妙了，反而能让男人感受到女人对自己的爱意，从而更加死心塌地。 小六慷慨激昂的为自己的行为阐述理由，不管玩家信没信，它自己反正是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当然，它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心里还想要借机报复攻略对象的情绪，谁让小哥哥用实际行动在它表演推理秀智商的时候打它脸了！就算是不经意的也不可以！ 它是不可能承认自己是个小心眼斤斤计较的系统的，太掉粉，要脸！ 「......」祁雪被这个突来的转折弄得有些无语。她扯了扯嘴角，觉得好笑，可是又笑不出来，一张脸布满了无奈，脑袋轻轻的摇了摇，心叹：这小萝莉，歪理真的是一套一套的。 「我谢谢你了，但是真的不用。」祁雪表示对于小萝莉口中的感情利器不感兴趣。 她不喜欢酸，更讨厌吃醋。 小六瞬间暴怒，满心满眼的恨铁不成钢，「玩家就不能上进一点！多会点技能有什么不好？」 「俗话说，技多不压身。」 「球体时代的人们为了增加就业上岗几率，恨不得把能想到的证都考了。一个学财务的，巴巴的连狗证都拿了，这还不拼？玩家再看看你，能不能有点觉悟？」 很显然，小萝莉代入感很强，已经觉得自己就是为了劝祁雪学习新技能来的了，完全忘了最初的私心，嘚吧嘚吧的说了一大车，恨不得把嘴皮子都说破了，让玩家乖乖听话。 祁雪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并不是很想上进。「我觉得我的攻略对象都挺正常的，应该用不上。」 言外之意，就是那些需要用‘吃醋’技能增进感情的男人不正常。 不得不说，祁雪果然是个没有感情基础的小白，有的时候，想法简单粗暴得令人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劝说无果，小六直接选择闭嘴。就当它咸吃萝卜淡操心，多管闲事好了。 它甚至有些傲娇的想着：少壮不努力，总有一天，有玩家徒伤悲的时候！ 祁雪听不见它的心声，就算是听见了也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她坚信每一个位面的任务目标都是慕扬，坚定他们都不会是这么矫情的人。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之后的某一天，她心中那个‘不矫情’的男人矫情起来，杀伤力之强，如果不是小六曾经不经意间的教学内容，恐怕就算是保住了狗命，也得狠狠脱层皮。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一人一系统就这样有一代没一搭的边走边聊，不知不觉，渐行渐远。 第643章 种田山里汉(207) 火红的日头一点一点的往正中的方位移动，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直到红日几乎悬挂于碧空正中，原本斜射进山洞里，略略带着一丝暖意的阳光，也在不知不觉间随着红日的位置移动慢慢的挪出了山洞。 原本就入了冬，温度骤降，先前阳光洒在身上，还有些许暖暖的感觉，现在连这仅剩的温存也消失殆尽，整个山洞瞬间阴冷了不少。 张毅背靠在石壁上的身子动了动，鼻尖轻发出一声低吟，原本阖上的眼皮颤了颤，一点点的掀了起来。 冬日的阳光绝对算不得强烈，不过对于闭目养神良久的人来说，这样的光线绝对称不上柔和，甚至有些刺眼。 刚掀开的眼皮再次阖上，只是这次没有完全封住，还留着一条细细的缝，就像是眯着一样，让一小部分光线能够照射进来，有利于眼睛慢慢适应光亮。 虽然是打着适应的主意，张毅到底也没有为难自己，右手几乎在眼睛眯起来的同时就伸了出来，整个横在亮光与眼睛之间，极大程度的削弱了直射过来的刺目。 习武之人听力极佳，张毅这头刚发出点动静，侧躺在稻草堆上的男人立时睁开了眼。 他身子稍稍施力，一个反转，原本侧着背对张毅的身体九十度转动，一张好看的脸直对着洞顶。 或许是洞顶完全封闭的缘故，他没有张毅那样一睁眼就又眯回去的烦恼。 “做什么，睡个觉也不能消停一会儿？”任务目标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正前方光秃秃的石壁，话却是对着一旁的张毅问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丝久未开口的暗哑。 不难听出来，他话里还充斥着强烈的不满，就像是在指责张毅的动作打扰了他的休眠。 张毅借着手掌的遮挡，已经慢慢的适应了光线的强度，一双黑眸彻底张开。 他动了动有些干的嘴唇，视线虽然不是对着仰躺的男人，说出来的话却回答了男人先前的抱怨。 “又没真睡，矫情什么？” “......”任务目标被怼得说不出话。尽管不愿意口头认输，可他不得不承认，张毅说的是事实，他反驳不了。 这时候，如果为了怼回去硬要说真的睡着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像他们这样的人，在外头不熟悉的环境，面临着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杀手的处境，身边还有一个曾经背叛过自己的人，就算是累得连眼皮都掀不开，也不可能真正的睡着。 这是作为一个时刻处于危险之中的习武之人的基本防范意识。 与黑衣人周旋数日，他确实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好觉，昨晚又折腾了一晚上，如今早已经身心俱疲。 他是真的很累了，浑身都叫嚣着彻彻底底的睡上一个美美的大觉。可没睡着，却也是真的。 他已经习惯了，到了这种环境就会不自觉的产生警惕心，哪怕是眼睛闭着，意识也会处于高度集中的状态，稍有风吹草动都会迅速醒过来。 这是一种本能，生存的本能，在防备着周围的一切。更确切的说，他是在防备张毅。 曾经是一名顶尖杀手，过惯了刀口饮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生活，张毅对男人的这种心理心知肚明，却只是点到为止，识相的没有明晃晃的宣之于口，以免彼此尴尬。 因为这个小插曲，两人再一次陷入沉默，气氛瞬间有些低沉。 张毅偏着头看向洞外，思绪开始偏离。洞外的天地，日头高挂在天空正中，昭示着如今的时辰。 已经走了这么久了...... 他眼底划过一抹担忧。 虽然说小丫头平时没少跟着他在山林里打猎采野果野菜，对这一带十分熟悉。可山林的事，谁说得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遇到未知的危险，豺狼野兽这一类的，真的是难以预料的不安定因素。 屋子距离山洞不算近，但如今这个时辰，来回尽够了，可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心里隐隐升起不安。 “担心那个小丫头？”右后方，任务目标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带着些许调侃，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张毅身边多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任务目标最开始的心情只能用震惊来形容。 他和张毅相处的时间不算短，还真的没见过这家伙如此担心过哪个姑娘。不，不仅仅是姑娘，能让张毅担心的活物就没几个，那个好兄弟是一个，他......算另一个吧。 任务目标或许自己都没发现，他在想到这里的时候，尽管用了‘吧’这个代表不确定的词，语气却是出奇的肯定。他其实心里明白，张毅对他的感情是真的，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意识到自己跑题了，他忙甩了甩头，赶紧将思绪从胡思乱想中拉回来。 从前两人要好的时候，他一直觉得张毅就是个不解风情的冰块疙瘩，对情爱之事不热心，也不上心，妥妥的万年都开不了花的铁树。他甚至一度发愁，将来是怎样的姑娘才能融化这块高冷的万年寒冰。 原本以为，这冷疙瘩多半是打一辈子光棍了，要不然，就是一个热情似火的姑娘，不计脸皮不计矜持，死缠烂打，才能破了这冰块。哪曾想，光棍确实没打，姑娘也有，竟也是个同张毅差不多冰冷性子，沉默寡言的。 昨儿晚上，被两人扛着的这一路，他虽然说不出，听却是听得清的。两个人一路上也没有几句话，就算是难得开口也是讨论离开的对策，根本没有寻常男女交往该有的正常互动。 若非要牵强的说是因为逃亡，可自打进了山林，甚至是来了山洞，他也鲜少看见两个人正常交流。为数不多的开口，还是张毅这家伙要将人支开。 若不是简单的话语间，两人眉目里都透着情义，任务目标都要怀疑他们其实是陌生人，根本不会觉得两人是一对儿。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两个组合，沉默加上又一个沉默，这日子难不成要靠眼神交流？或者是靠意念？ 当然，对于两人奇葩的相处方式，他也仅仅是在心里吐槽，很快就将思绪转回最开始的疑惑上。 任务目标虽然和张毅有恩怨，但对于张毅的人品，还是有了解的，他不是一个轻易下决定的人。他既然决定要和那个小姑娘在一起，一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而且心里肯定是喜欢人家的，更不会做出始乱终弃的事。 不出意外，他应该会和小姑娘过一辈子。既然如此，会担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第644章 种田山里汉(208) 他已经自觉的在心里为张毅的担心找到合情合理的理由。 至于那两人鲜少交流的事，或许这就是人家两口子的相处方式呢。横竖自己只是一个外人，管那多做什么。 这样想着，任务目标很快就释然，同时，嘴巴还不受控制的欠了欠，不自觉的说出来安慰的话：“你也不用太担心，那小丫头不弱，区区山林，还奈何不了她。” 虽然他和那个小丫头接触的不算多，倒也见识了她的本事，不论是引诱杀手离开的‘道路’，还是之后为衙役们新开辟的‘道路’，在那样危急的时刻，她都表现得很沉着冷静，也有胆气和谋略。 若是换成寻常村女，恐怕早都吓破了胆，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失声痛哭了。可那小丫头却不会。 她有本事，有能力，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出事的。 “山路难走，找食物也是需要时间的。”他为祁雪的迟迟不归找着合理的借口，甚至还为最坏的打算做了对策：“要不然过一会儿，人还没回来，我陪你一起出去，我们分头找。山头就这么大，总能找到的。” 说完，感受到张毅投过来的略带深意的目光，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他突然有些烦躁，耳廓也发了烫，不自在的将头扭开，忽视掉那明晃晃的视线，嘴上更是别扭的解释：“我不是在帮你，是帮我自己。” 这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就连他自个儿听了都觉得假的慌。 可话已经出口，就算是再假，也得往回圆。 “毕竟我的脱身计划还要靠你和那个丫头帮忙，要是她出了事，我摆脱杀手的可能就更低了。” 任务目标极力将自己塑造成一切为了自己的形象，同时也在心里不停的说服自己，这就是他热心提出帮忙的理由。 张毅眉头轻挑了挑，目光幽深。男人的话犹如一记定心丸，将他隐隐不安的心安抚稳当。其实他心里都明白，男人只是嘴硬，心里软的很。但他嘴上没说什么，沉默着，权当是默认了男人那番话。 任务目标见张毅没有什么反应，也暗暗松了口气。心叹：还好，没有被察觉。 与此同时，他不停地在心里唾弃自己，张毅不就是表了一个态，说要为自己冒个险，这事也就是口头承诺，如今八字还没一撇，他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忍不住的关心起张毅来，从前被背叛的事都混忘了？ 他一遍遍的重演着曾经发生过的事，告诫自己不要因为心里那点没抹干净的感情又重蹈覆辙。 没多久，任务目标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事不关己的模样。可惜，高冷不过三秒，他又突然偏过头，满脸的疑惑不吐不快：“你为什么要支开那小丫头？” 他不傻，自然看得清张毅这番举动下的深意。并非想多管闲事，他只是纯粹想不明白。 在任务目标看来，既然是一对了，就没必要隐瞒什么了。更何况，张毅既然对与曼珠沙华出手这样的事都没有瞒着，他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事好瞒着人家小丫头的。 张毅突然沉默了。 因为他不想在小丫头面前提起任何一点可能会牵扯到好兄弟的事。任务目标是他和好兄弟曾经最后一个任务，也就是脱离组织的考验里接触的人，他怕自己和任务目标的谈话会透露出什么信息。 这样的原因，是要死守一辈子的秘密，张毅自然不会同任务目标去讲。 更不要说...... 张毅的目光在任务目标没注意的地方突然变得锐利，若是看得仔细，不难看出所对的方向竟是山洞口。 任务目标的视线一直盯着张毅紧闭的嘴巴，没注意到他微弱的眼神变化。看了有一会儿，嘴巴仍是没有打开的迹象，便觉得人是不会开口了，便打算不再多言。 问出这话，确实是他一时好奇心上头所致，既然人家不愿意说，他也不会无聊到软磨硬泡，非缠着要听。 若是之前，以他和张毅要好的兄弟关系，没准他真的会刨根问底。现在，算了吧。 如今这状况，他们两个没能打起来就要好好烧香拜佛告慰祖宗在天之灵了，更不要说强求张毅说明摆着不想提及的话题。 就在他做好心理建设，正准备重新换一个姿势继续闭目养神的时候，张毅却突然开了口。 “我不希望她掺和进这些事里。” 因为这个回答来得太滞后太突然，任务目标显然没能及时反应过来，他的身子不可避免的僵了，却也只是数秒，很快就恢复如常。 一只手撑在地上，稍稍施力将身子往上抬了抬，另一只手则自然的搭在曲起来的一条腿上，姿势肆意随性。 略带着深意的目光在张毅脸上来回游移，显然，任务目标并不是很接受这个借口。 本来张毅不说，他也就不再多问了。偏偏张毅答了话，那他也不是这么容易被忽悠的。 “如果不愿意小丫头掺和这些事，为什么救我的时候还要带上她？”这是明显的矛盾。 张毅的一双眸子终于落在任务目标身上，淡淡的瞥了一眼，轻挑着眉头，反问道：“你当真以为我愿意？” 他的声音虽然听着没什么波澜，实则包含了满满的无奈。 “说句老实话，这件事我本不想去管。” “县里向来与世无争，日子虽然清苦，却也平静。偶尔也会遇上几个打砸抢烧的，却从来没有闹出过这次这样大的事。” “或许是过惯了刀口饮血的日子，直觉总是敏锐些。意识到这件事情不简单，我便暗中打探了一番。” “曼珠沙华的手法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很快就确定了这次的事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当然，我这些年一直隐姓埋名，他们的目标不会是我。” “作为一个任务榜上鼎鼎有名的追杀目标，我自然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冲上去千里送。” “至于你，一开始我也并不知道那个任务目标是你。” 言下之意，他一开始连人也没打算救，就像袖手旁观高高挂起的。 侥幸被救回一条小命的男人并不知道收敛，还巴巴的上赶着追问：“那你后来为什么又救了呢？” 那语气，就好像张毅不救才该是事情的正确打开方式。 第645章 种田山里汉(209) 准确来说，任务目标想要表达的疑惑应该是：为什么张毅后来会掺和进这件事里？从他刚才的语气不难听出，是极度不愿意招惹这个麻烦的。偏偏，他却参与了进来。 张毅确实不愿意，面上无奈更甚，“因为小丫头要来。” “她有一个当做父亲一般的叔叔在衙门当差。” 他只略略提点了两句，任务目标就已经完全明白了。合着，是那小姑娘不放心自己的亲人，硬是要到案发现场‘探亲’。张毅多半是放心不下，这才跟了过来。 因缘际会，又在这儿碰到了他，并出手相救。 如此一来，一切都被串联了起来，变得顺理成章。 思及此，任务目标打量张毅的目光又深了几分。看来，张毅这次是对那个小丫头动了深情了，竟然连自身安危都能拿出来冒险。 注意到男人的目光，张毅一双黑眸大大方方的与之对上，一副教育的口气，道：“所以你应该感恩，若不是她坚持要来，你这条小命......” 张毅没有把话说完，但他相信男人能够听懂。 “......”任务目标嘴角抽了抽，“我真是谢谢你们了。” 费老劲将他绑到这！ 这话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可一点也听不出感激的意思。但事实上，他是庆幸的。 嘴硬归嘴硬，最基本的判断还是有。任务目标清楚，如果不是张毅及时出现，恐怕这会儿，曼珠沙华任务榜上，关于他的任务已经被注销了。 可这一点，他绝对不会说出来。 张毅却并不介意，一副没听出男人话里深意的模样，轻勾了勾嘴角，笑得让人恨不得挠两下的欠扁模样，接下话茬：“虚的话不用了，记得报恩就行。” “......”这话生生将任务目标气喷了好几升血。 洞外，祁雪一张嘴张得老大，眼中满是震惊。她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调皮的张毅...... 脑海中，小六的警告开始成回音式的反复重现。 祁雪嘴角止不住的抽了抽，心里暗叹一句：不是这么背，真让这乌鸦嘴说中了吧！ 她已经在外头听了有一会儿了，早在任务目标问张毅为什么支开她的时候，她就回来了。 原本打算进去的步伐因为任务目标的问题停了下来，悄悄的挪到了洞口，隐蔽着，偷听两个男人的对话。 她确实也好奇，为什么张毅要支开自己。 没曾想，结果竟然是‘本能反应’的错。当然，她现在也没心情追究责任了，满心满脑想着的都是两个男人温馨和谐的相处画面。 好吧，她承认，小六的胡说八道或许对她产生了影响。 尤其是这么个关键的时候，意识里还有一个不断催眠的声音嗡嗡嗡的响个不停。 此情此景之下，作为存在于玩家意识的贴身系统，小六通过实时的监控数据窥探到玩家内心的ph值严重偏向酸性。 这下，它笑得更得意了，「啧啧啧，玩家总算有危机意识了。你现在知道，什么叫做不听萝莉言，吃亏在眼前了吧。」 「早就提醒过你，这两个小哥哥绝对有基情，让你留着点心，你非不信。」 「这会儿知道着急了吧？」对于玩家的心里变化，小六表示十分喜闻乐见，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 谁让玩家辜负它提前教学的一片美意呢。小萝莉表示自己是一个很记仇的系统。 「......」祁雪被教训得无言以对，乖乖的垂下了头，沉默不语的聆听教诲。 不过记仇归记仇，怼一顿也就算了，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小六还是很有度的向玩家抛出了援助的橄榄枝：「如果玩家认错态度良好，再说两句好听的，并表示以后一定认真学习，说不定我就会大发慈悲，不计前嫌的叫玩家一些简单实用且度拿捏得很好的‘吃醋’技巧，让玩家能很好的抓住小哥哥的心呢。」 比如，一哭二闹三上吊？ 祁雪嘴角抽了抽。小萝莉的话她虽然听着，其实不过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对于那些‘中肯实用’的建议，她强烈表示，吃醋这么low的事，即便是心里真的这么想也坚决不会表现在行动上。 强压下心里的酸意，祁雪双手握拳，想起了离开前在洞外偷听到的两人的对话。 听张毅的意思，似乎是要帮任务目标引开杀手，帮助他脱身。 还有任务目标口中那个死也要守护的秘密，既然有人不惜花大价钱请曼珠沙华的杀手去夺，可见其重要性。 祁雪虽然不知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但她能肯定一点，这么重要的东西，换了她是任务目标，一旦有脱身的机会，肯定会第一时间护送回自认为安全的地方。 他们这个小县，自然不在这个‘安全’的范围之内。 也就是说，一旦杀手们转移了注意力，任务目标得了机会，绝对会抓紧时间离开。 这样想着，祁雪暗暗坚定尽全力帮任务目标引开杀手的决心，力求最开速度将任务目标弄走。 只要任务目标和张毅分开，就算两个人真的有基情，见不到面，加上曾经的事在中间堵着，那张毅就还是她的。 这样想着，祁雪嘴角止不住的向上扬起，简直都要被自己的聪明才智给折服了。 相比起小六说的又哭又闹又装可怜的吃醋行为，祁雪觉得，还是她这种干净利落釜底抽薪的办法，更能得到攻略对象。 就算得不到心，人也必须是她的。当然，能顺便连心一起收了，那自然最好。 祁雪已经在意识里形成了最合适有效的方法，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就将注意力集中了回来。她深知现在不是想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张毅还在等着她回去。 思及此，祁雪迅速调整好表情，换做一副累得气喘吁吁的模样，小跑着进了山洞。 明显的脚步声逼近，任务目标仅仅是轻抬了一下眼皮，吝啬的分了喘息不停的身影不到两秒的眼神。很快的，他整个人往后一倒，再次恢复了躺卧的舒适姿势。 张毅抬眸看过去，黑眸与缓缓走来的小姑娘的清澈眼眸对上，眼底的担心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 单手撑地，张毅借力站了起来，缓步挪到祁雪身边。 “他，他怎么......诶，诶......”祁雪刚准备假装看见任务目标被解开后的惊讶反应，正打算出声质问，哪曾想就这样被步步逼近的张毅随手一拽，连拖带拉的扯出了山洞。 第646章 种田山里汉(210) 任务目标耳听八方，即使不正眼去瞧，也能听得出大致的经过。 对于两人刻意避开的行为，他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只是勾了勾嘴角，脑袋一歪，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很快的闭上了眼睛。 山洞外，离洞口几米远的地方，一男一女面对着面站着。 祁雪也顾不得继续刚才的表演，一门心思全扑在如今突发的情况上。 看着面前男人略带阴沉的脸，还有周身围绕的低气压，她不解的眨了眨眼，“怎么了？” 张毅一双黑眸将人上下打量个遍，恨不得把面前的身体瞧出个洞来才肯罢休，把正主小姑娘吓得，身子都恨不得抖成筛子，心里不停的犯嘀咕：这究竟是怎么了，哪里惹到他了？ 雷达眼扫遍全身，确定人没什么问题的情况下，张毅脸上的严肃沉重也没有减弱半分。 他没有回答祁雪的问题，而是直接反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从离开的时候算起，这个时间远远超过了往返木屋的时间。 张毅对截止时间的认定当然不是到现在，而是和任务目标谈到‘支开’的问题的时候。 其实那个时候，他就注意到人回来了。虽然小姑娘很小心，尽量不发出声音惊动他们，却忘了控制影子的距离。 或许是与阳光之间的角度问题，导致小姑娘的影子伸了出来。虽然只有一小截，不仔细看或许会当成洞外的花花草草，但张毅却认出了那小截影子里，一个桃花样式的形状。 小姑娘莫名的对桃花十分喜爱，曾画过一副桃花图。而这朵桃花样式，就是图里的。他比着图亲手做了一只桃花簪子，送给她做礼物。 他能肯定，这个带着桃花的一小截影子，就是属于小姑娘的。 明白她肯定是听到了任务目标的问题，心里不解，好奇答案，又怕直接问他不说，所以才想着借这个机会偷听。 张毅知道这件事不解决了，小姑娘心里就会一直有疑问，甚至可能偷偷调查，或是变着法探听。与其往后都要谨慎提防，索性就借着话题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安了她的心，也省去日后许多麻烦。 所以才有了这一番对话。 可纵使他明确了她回来的时辰，可这期间耗费的时间加起来也超过了正常往返的时间，这让他忍不住担心：“路上出事了？还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祁雪嘴角扯起弧度，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我没事。” 说完，她的目光越过男人的身体朝着后面山洞的方向看去，脸上还带着一丝警惕。 见洞口那处空荡荡的，也不像是有什么人潜伏着旁听的样子，她总算是松了口气。 收回的视线落在面前的男人脸上，祁雪往前挪了挪，整个人凑了过去，脑袋贴近男人脸侧，嘴巴虚贴着耳廓，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我故意在屋子里磨蹭了一会儿才回来的。” 因嘴巴一张一合说话而吐出来的热气和呼吸间喷洒出来的温热气息直直扑在男人的脸侧和耳旁，将两处的温度骤然提升，还泛起了淡淡的红。 张毅心神一荡，意识有些恍惚，思绪更是迟钝了起来。他整个人呆愣着，根本无暇去思考祁雪刚才的话。 祁雪似乎没察觉到张毅的异常，自顾自的接着原先的话解释道：“我这番动静，任务目标恐怕多多少少也会有猜测。” “就算他之前猜不到我离开的意图，等我回来，手里拎着一堆吃食，他又不是个傻的，稍一联想，自然也就知道了。” “我们是从山底下将他拖上来的，他那时虽然口不能言手脚不能动弹，但眼睛耳朵都是能看能听的。我们这一路上来，用了多少时辰，他大致估算，心里总有数。” “更别提下了山，想要买到吃食，还得到村子里的集市，甚至是县里去。” 他们隐瞒了山林间屋子的事，自然不可能明言吃食是木屋拿的。这些干货肯定也不是现在打猎来的，那就只有下山采购这一种途径。 “从这山洞到咱们屋子里，可用不到去山下采买的时间。” “我若是按照正常的往返时间，只怕他稍稍细想就会发现不妥。” “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但我不瞎，看得出来他对你的敌意。” “哪怕他现在也是曼珠沙华的追杀目标，不会轻易送上门去出卖你。可难保有一天，他不慎被那些杀手抓住了，还想着托你一块儿下水，找个垫背的。” “虽然这样想多少有点小人之心，也许人家没有我想的那么不堪，可万一呢。我担心你的安危，能尽量隐瞒的，我就想着瞒下去。” 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这个没被知晓的木屋，说不定能给他们做一个很好的缓冲，让他们获得足够多的准备时间，去完成逃离前的部署和安排。 “不过是多等一些时辰的事，也没什么难度，所以我下意识就做了。” “我想着，尽量做到真实，少一些破绽，就能尽可能的减少实际信息的暴露，你也就能多安全一分。” 祁雪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满眼认真。只是煽情没两秒，她的脸又迅速被内疚填满。 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她老实认错：“对不起。” “这件事我一开始没考虑周全，是临时起意，当时已经走出好远了，再回来也不现实，所以没办法通知你。” “让你担心了，真的对不起......” 祁雪详尽的解释担心和抑制不住的愧疚让张毅的心暖了又暖，看向她的目光柔成了水。 大掌贴上她的小脸，指尖轻蹭了蹭，似在安抚一般，“傻瓜，你做的很好，不需要要道歉。” “相反，是我刚才太着急了，语气有些重，别生气，嗯？” 祁雪连连摇头，嘴角止不住的笑，“你是担心我，我知道，开心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生气。” 何况这么温柔低沉，好听又有磁性的声音，她就是想生气也生不起来啊。 祁雪也是头一回发现，自己竟然有可能是个隐形的声控。 张毅嘴角弧度越发扩大，借着轻贴在脸上的大掌拉近彼此的距离。 不算厚的唇瓣下落，隔着细密的青丝刘海，印在略略带着凉意的额头之上。 微凉与温热交织触碰，同时在两个相距甚近的心上烙下了深刻的震动。 第647章 种田山里汉(211) 噗通，噗通！ 强烈而有力的声响在耳边响起，震撼了彼此的心。 祁雪的身子不可抑制的颤了颤，一丝甜意由心底滋生，随着血液瞬间遍布四肢百骸，让她被柔情蜜意妥妥的炼成了‘糖人’。 张毅作为男人，他的动作则更加直接。打手一手，往怀里一揽，心口的位置，一棵脑袋妥妥的跌了进来。 两人相拥着温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小六被不要钱的狗粮将嗓子眼齁得难受得紧，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不识时务的一连猛咳了好几声，将这粉红满满的温情画面给打断了。 祁雪也是这时候才想起来还有第三个‘人‘在看着，虽然并不介意被旁观，但前提是这个旁观者得识相，自觉的装哑巴。 很显然，聒噪的小六并不符合这点。 祁雪是被小萝莉给吵得烦了，脑袋里，嗡嗡嗡的调侃声响个不停，快要炸了一般难受得紧，才不得不被迫暂停友好交流，拉开自己与张毅的距离。 或许是这处始终不及他们的木屋隐秘，张毅也不热衷在光天化日之下亲密，索性就顺着小丫头的意思将人松开了。 两人再次恢复面对面的交流姿势。 像是想起了什么，祁雪眼角眉梢突然都染上喜色，“对了，我在耗时间的时候也没闲着，顺便在屋子附近寻了些野果野菜。都是新鲜的，可以先吃了，味道一定好。” 诚然，祁雪说的‘木屋留守耗时间’一事确实有为自己最开始不曾按时离开，反而偷偷返回偷听的事做掩护的嫌疑，但她也确实真的在木屋里留守了一段时间，用来圆这个借口。 既然决定拿迷惑任务目标做借口，自然不能被张毅看出来，而偷听那点时间，也确实没有长到足以支撑自己说法的地步。 所以，祁雪是真的在木屋那儿等了一会儿的。 从这点来看，她其实也不算完全说谎。祁雪暗暗的在心里为自己辩解开脱，以此让自己更理直气壮。 当然，祁雪不可能就这么傻傻的待在屋子里发呆，她选择在屋子周边采集新鲜食材。 这些天为了蹲守杀手，怕闹出太大的动静，他们都没能好好吃顿饭。难得这会儿有片刻的放松，怎么也得好好犒劳自己的胃。相较于腌制的蔬菜干，自然还是新鲜的果蔬更清甜可口。 虽然已经入了冬，到底是刚开始没多久，野菜蘑菇什么的都还见得着，只是相对之前天气温和的时候少了不少，采完了更是没有了，要到来年才会生长。 是以，祁雪采集到的新鲜食材不算多。不过三个人饱饱的吃一顿倒是没问题。 张毅看着面前小姑娘仰着头一副邀功求夸奖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大掌袭上乌黑的脑袋，揉了揉，毫不吝啬的赞道：“真厉害。” 祁雪被夸得心满意足，笑容也格外灿烂起来。 得意了一小会儿，她突然又想到一件重要的事，眉头不禁向中间靠拢，“对了张大哥，那个任务目标，你怎么给解开了？” 按照她给自己设定的人设，她这会儿应该是刚知道任务目标的穴道被解开，会有此疑问并不奇怪。 相反，以她临离开时反复强调叮嘱不要松开任务目标的举动来看，她这会儿要是只字不问，那才是真的奇怪，反而叫张毅怀疑。 张毅料到祁雪会问，便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她，也说了任务目标的妥协。当然，关于任务目标和他认识的事，他自觉的隐去了没有说。 祁雪听着男人的解释，面上没有显露任何情绪，只一副了然的模样轻点了头，表示自己接受了这样的说法，实则，心却往下沉了沉。 果然，张毅在瞒着她曾经的事，关于他和任务目标相识的经过，甚至是他们曾提到过的‘好兄弟’，他都选择了隐瞒。 「玩家长点心，小哥哥一看就不安好心。」小六一如既往的见缝插针，败坏张毅的形象。 祁雪打着哈哈敷衍着，倒是没真信它的话。知道张毅有所隐瞒，但她相信，这个隐瞒并不会伤害到她。 张毅不会拿她的安危冒险。这点自信，祁雪还是有的。 不过这件事确实有猫腻，她总有一天会将事情的真相弄清楚！ 祁雪暗自握拳，心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不过她显然也分得清轻重缓急，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便暂时将这些疑惑吞到肚子里去了。 这时候时辰不早了，他们两个这么明目张胆的避开任务目标出来，时间久了终究不是个事儿。 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往山洞的方向走去。显然，任务目标也足够识相，揣着明白装糊涂，刻意忽视了两人离开的事。 山洞环境虽然简陋，但到底是有人活动过的痕迹，寻常吃住用到的器具也都有。加上祁雪从屋子里带回来的东西，尽管舒适程度比不得家里头，比起树林里风餐露宿可是好得太多了。 祁雪给张毅打下手，配合默契，用仅有的食材制作出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任务目标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翘着二郎腿，依旧一副大爷样躺在草堆上，悠哉悠哉的看着两人忙前忙后。 等午饭做好了，更是自觉的动手开吃，没有丝毫的犹豫顾及，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真的信任张毅，倒是真不怕他们会在饭菜里做手脚药死他。 撇开这点不谈，这顿饭三人吃得还算愉快。 因为张毅和任务目标都是有规矩的，吃饭的时候话不多，祁雪也不是健谈的，一顿饭就在三人有默契的‘食不言’之下结束。 吃饱喝足，任务目标那货又打算躺回去翘脚装大爷。好在张毅眼疾手快，长腿一扫，在任务目标还没躺下来之前将人踹回了‘餐桌’旁。 说是‘餐桌’，其实就是离草堆远一些的空地，上面摆放着他们吃饱喝足后留下的残羹冷炙和碗盘。 “这么大个人了还吃白食？”在任务目标毫不掩饰的怒视下，张毅不慌不忙，毫不客气的回怼回去。 “这顿饭是我们两个做的，饭后收拾就该你了。” 他这话可不是在征求意见，更像是在下结论，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偏偏说的有理有据，让任务目标想要反驳都找不到合理的借口，只能默默的认栽，乖乖的收拾‘餐桌’。 第648章 种田山里汉(212) 不是任务目标怂，谁让他现在寄人篱下呢！实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待一切收拾妥当，三人围聚在草堆上，开始商量部署接下来的行动。 张毅将每个人的任务都安排明白，也不耽误工夫，散会后就各奔东西，忙自己那块的事情去了。 他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任务目标会跑。 从之前发生的一些事分析，他心里已经有了数，这个计划就算没有任务目标的参与，他也能确保七八成的成功率，虽然用时会久一些。 当然，任务目标是不会就这么跑掉的。这点张毅很有信心。 说到底，比起张毅，还是任务目标更需要这个声东击西的计划来引开杀手的注意。 虽然他现在可以马上跑，但没有了引开这一个环节，杀手很容易发现问题，拖延不了多少时间。若是他们杀个回马枪，及时返回来搜查追捕，难保还会找到他。 任务目标可不敢将希望全部寄托在张毅身上，天真的认为即使他跑了，张毅还是会帮他完成这个计划，引开杀手的注意力。 说到底，这个计划是建立在互惠互利的基础上的。 张毅不愿意打破现在的宁静，想要避免再次逃亡奔波，所以将杀手引开是最好的办法。但却不是唯一的。他还有别的选择。 说实话，这个计划对张毅来说并不是必须的。担心被杀手找到，完全可以离开县里。 如今杀手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他们的追杀对象依旧是任务目标，并不会将注意力转到他身上。 就算是以后发现了什么，他都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所以逃跑这一计策是绝对可行的。 相比之下，任务目标的处境要严峻得多。如果他自己都不介意身处危险，不顾彼此约定率先逃跑了，那张毅自然也不需要维持原来的计划。反而选择逃跑更能减少麻烦。 当然，也保不齐张毅真的很厚道，即使任务目标走了也会照常执行计划。可这仅仅是其中一种可能，被背叛过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并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一种可能之上。 执行这个计划却不同，只要任务目标‘现身’一次，杀手们将会坚信他逃到了邻村的事实。 这样的信息可以拖延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就是任务目标逃跑的最佳时机。等他们发现的时候，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人早就跑没影了。自然也不会威胁到张毅，可谓是两全其美。 张毅相信任务目标心里是晓得轻重的，知道他不会在这个时候逃跑。 果然，任务目标十分配合他的计划，并没有中途逃跑的意向。 因为分工合作，这个局并没有浪费三人太多的时间，不过一日的时间，就准备得七七八八。 万事俱备，只等‘任务目标’现身，将杀手们引入局中即可。 三人一番思量，最终敲定了深夜作为正式行动的时间。 一来，深夜村民们都入睡了，不会出现太多变量打扰计划。 二来，夜色昏暗，更有利于张毅的假扮，降低杀手们的辨识能力。 三来，这样的环境自然更有利于脱身。 就这样，乔装打扮成‘任务目标’的张毅，在昏暗的夜色下，‘不小心’的弄出了动静，成功的引起了杀手们的注意。 张毅的身形同任务目标相差不大，加上后期稍稍的修饰伪装，穿上一身黑衣，脸上头上都罩上黑巾布，又是在漆黑的夜色里，乍一出现，很容易让杀手们产生这就是任务目标的错觉。 依照这事先计划好的，张毅将杀手们往预定的地方引，那里有祁雪和任务目标一早就准备好的‘假象’。 人证加上物证，样样俱全，杀手们很快就连一丝怀疑都不剩，妥妥的坚信自己追捕的人就是任务目标。 张毅将人引到了目的地，确定那些刻意留下的线索被看见，便寻了合适的地方，反手甩出一个烟雾丸。一时间，白雾迅速涌出，将他与两个追赶而来的黑衣杀手隔绝开来。 杀手们意识到任务目标想要逃跑的意图，自然不肯就此罢手。他们也顾不得这白雾里会不会掺杂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早早的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便死死憋住不再呼吸，双手不停的驱赶着烟雾，一头扎进了白茫之间。 白雾似乎没有别的附加作用，就是纯粹的阻碍视线，所以杀手们进入白雾时并没有出现旁的不适症状，很快就穿过白雾到达另一头。 视线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两人一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四处张望着寻找任务目标的身影。奈何四周一片黑漆漆静悄悄的，除了一栋一栋屋子，连半个活物的动静都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唾弃一口，眼神满是阴暗狠辣。 杀手们不是傻的，自然知道这么点时间是不可能离开太远的。能让人一下子消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迅速窜进了附近的屋子里。 这样的事任务目标不是没干过，杀手们很快就想起了先前与任务目标在邻县的漫长角逐。 可事到如今，他们再没有这么充足的时间去消耗了。 两人唯一露在外头的眼睛看到了一起，毫不意外的，彼此眼中流露出来的信息是一致的。 “这样下去不行，趁着人还没离开，一间一间搜！”领头的杀手说出了自己的决策。 或许是职业习惯使然，虽然是在寂静的夜晚，四周也荒无人烟，他还是刻意的压低了声音。 另一个杀手显然也赞同领头杀手的话，只是眼底仍留有一丝疑虑，“我们若是这样一间一间的去搜，会不会又像最开始那样，让人在我们进屋的时候转移了？” 一间一间的搜查虽然仔细，却并不是绝对的稳妥。之前他们在那几个被衙役封住的村子里搜查，也是这样一间一间的仔细搜，依然还是让任务目标逍遥了这么久。 自家兄弟的担心不无道理，领头的杀手默了默，低着头思考，一双眸子更加深邃。 没两秒，他再次抬眸与另一个杀手对视，“这样，我挨家挨户的进去搜。你在附近找一处视野好的地方藏着，看到什么可疑人物马上行动。” 如果任务目标故技重施，趁着他进屋搜索的时候转移，外头的人就能看见，并将其抓获。 第649章 种田山里汉(213) “好。”另一个杀手显然也觉得这是如今最好的方法，很快就答应了。 留一个搜一个这样的分工，不可否认，会大大降低搜查的效率，增加搜查时间。但在这样情况不明，各种可能并存的环境下，这样的办法是最稳妥的。 心里有了计较，话音刚落，本就因为颜色相同在黑夜里不易察觉的黑色身影，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间。 领头的杀手见状，知道人是隐藏起来了。目光在四周环视一圈，就近选了一间屋子，一个闪身跃了进去。 因为衙门将消息死死的封住，本县的百姓了解真实情况的尚且不多，更别说邻县了，他们掌握的消息更少。 所以老百姓们该怎么生活还怎么生活，并不像那几个重点把守的村子一样，即使入了夜还有好几个衙役在进出口守着。相对来说，邻县还是十分松懈的状态。 百姓们对县里已经潜进了危险人员的事一无所知，他们没有什么警惕心，所以当领头的杀手潜进屋子里，挨个将可能藏人的地方都细细搜一遍的时候，屋主人正蜷缩在厚厚的棉被里睡得正香，毫无所觉。 也是因为这点，领头的杀手搜查得格外仔细，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都没有放过。 尽管如此，当他将任务目标消失的位置附近的所有屋子都搜了个底朝天，依旧没有任何的收获。 从最后一间屋子走出来，领头的杀手隐藏在黑巾之下的脸更黑了。他唯一露出来的黑眸几乎被阴霾遮满。 躲在暗处观察全局的杀手见领头的出来，也一个闪身出现在他的身边。 “没搜到？”另一个杀手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只是领头的如今这样的表情，又是孤身一人出来，他心里也就大致明白了。 领头的杀手那张本来就阴沉的脸变得更加难看起来，声音也沉了好几倍，“没有。” 尽管心里被怒气填满，领头的还是忍住了，将自己搜查的情况同另一个杀手简单的说了。 说完，他一双锐利的眸子直射向身旁的人，语气严肃的问道：“你呢，这期间一个人都没看见？” 另一个杀手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你进去之后，我一刻也不敢松懈，紧盯着这一带的屋子，并没有再发现任务目标的身影。” 别说是任务目标了，这睡意沉沉的夜晚，就连只夜游的动物都没有，四周一派死寂。 左右两边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领头的杀手周身的气压更低更慑人了。 “那他会藏在哪？”这话像是在问另一个杀手，其实也是在问他自己。 “会不会......”另一个杀手像是想到了什么可能，神色紧张的看向领头的，欲言又止。 领头的只是扫了他一眼，尽管没有把话说完，心里却已经有了猜测，斩钉截铁道：“不会。” “可是......” 另一个杀手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领头的杀手大手一挥打断了，“没有可是。” 他的态度依旧坚决，“你仔细想，从他抛出烟雾丸到我们穿过烟雾，这中间的时间才多点？” “这么点时间就能完全消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如果不是躲进附近的屋子，你觉得能办得到？” “撇开我们两个的实力不说，就往组织里其他的人看，你觉得有人能有这样的身手，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一连三个问题，将另一个杀手问得哑口无言。他没办法反驳，因为领头的说得对，放眼整个组织，能做到这点的根本没有。 撇开组织不谈，他们本身就与任务目标接触过，他有几斤几两，是个什么身手，他们不敢说百分百了解，但知道七八分的把握总是有的。 任务目标没有这样的身手！两个杀手心知肚明。 任务目标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到真正的逃离。关于这点，其实另一个杀手是明白的。他之所以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实在是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他一定还在某间屋子里！”领头的杀手坚定的说出自己的看法。 “可......”另一个杀手眉头也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周身充斥着不解，“确实没找到啊！” 这是不争的事实，除非领头的愿意承认自己没有找仔细。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领头的每一间屋子搜了多久，其实他心里有数，知道确实是搜查仔细了，所以问题并不是出在搜查不彻底上。 不是领头的问题，那还能是哪？ 另一个杀手在心里问着自己，某个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像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尽忠职守，他再一次强调：“我真的一刻也没有松懈，自从你进第一间屋子，我就一直盯着外头瞧，确实半分影子都不曾看见。” “我没有怀疑你。”领头的杀手是真的不怀疑这话的真假，他确信这人还没胆子骗他。 可就是因为明白，心里才会更加疑惑，“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另一个杀手同样不解。他把可能出问题的环节都做了分析，结果却是哪里都没有问题。偏偏，结果不如人意。这简直让他脑子都要炸开了。 不过这样的疑惑并没有困扰他太久，相比起去思考这毫无头绪的问题，他现在更关心另外一件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再找一遍？”他试探性的给出建议。 领头的杀手却摇了头，“先前找不到的，岂会因为再找一次就有结果。” 不是他自负，但他能绝对的保证，这里头的每一间屋子都已经彻彻底底的搜了，不说地窖，就连一个老鼠洞都没有放过。 没有就是没有，再搜几遍结果都是一样的。 “而且，以现在的天色，根本没有时间再去找第二轮。” 如果只是简单的搜索，这一小片屋子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可他怕有所遗漏，每一处都是仔仔细细搜过的。这样的工程量就很大了。 仅仅是一遍已经耗费了很多时间，若是再来一次，恐怕天亮了都没办法完成。 村民们大多务农，起得早，以他们这身打扮，实在不宜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那样只会暴露自己。 现在他们的行动能这般毫无限制，不过是因为还没有惊动这个县里的衙役，所以他们不能太张扬，不然就会落得同之前那个县一样的下场。 那可就真的不妙了。 第650章 种田山里汉(214) 被一众衙役像蚂蟥一样死死的咬住不放的场景，杀手们现在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这不仅仅给他们的任务增加了很大的难度，还对他们的安危造成了威胁。寻常的衙役倒是没什么可怕的，他们担心的是那个被称之为‘张哥’的男人，他的身手可不低，与他们对上丝毫不怵。 另一个杀手显然也想到了这点，遂老实的闭上了嘴。 领头的杀手想了想，很快的做出了决定，“这样吧，既然时间已经不允许了，再耗着等下去也没有结果。” “任务目标已经发现我们，是绝对不会轻易暴露行踪的。” “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我们搜寻不到。可既然他有这样的本事，任凭我们再怎么挣扎，也于事无补。” “既是如此，倒不如暂且撤退。” “一来，可以避一避这天色，不至于暴露，惊动县里的衙役。” “二来，也可以制造一个搜寻不到而撤离的假象，以此迷惑任务目标。” 另一个杀手敏锐的抓住其中话里的关键，“你是说，佯装撤退，然后退居暗处，仔细观察？” 这是他们常用的伎俩，不需要说得太过明白，一点即透。 “嗯。”领头的杀手轻点了头。 两人对视一人，彼此眼底浮现出答案。片刻后，两个黑色的身影不约而同的消失在寂静空旷的道路上，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就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两人不知道的是，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一双眼睛全数看清。在他们身影消失的瞬间，一个身着朴素衣裳村民打扮的人，隐在一处屋子的隐秘阴影里，悄无声息的勾起了嘴角，无声的笑了。 看身形，不是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假扮任务目标的张毅又是谁。 若是那领头的杀手看见，恐怕要气得青筋直暴起。因为张毅所在的屋子正是他信誓旦旦的说着搜无遗漏的其中一处！ 这可是明晃晃的打脸。 不过，这倒还真不能怪这领头的杀手粗心，他是实实在在的搜了每一处可能的地方的。实在是张毅太过狡猾，打了他一个出其不意。 杀手们的分析并没有问题，这么短的时间，绕是身手好如张毅，在面对两个武功不算弱的杀手追踪时，也没办法做到顷刻间无影无踪。若是对方是普通人或是能力稍弱一些的人或许还有可能。 既然没办法真的逃走，他便借着白雾的遮掩，迅速闪进一旁的屋子里。因为距离近，这样的动作在短时间内还是能做到不惊动杀手的。 张毅能想得到的事，杀手自然也想得到。所以进屋后并没有掉以轻心，第一件事就是将所在屋子的主人统统点了睡穴。 睡穴的作用是让人睡得更沉更死，不会因为外力的影响苏醒。 等整个屋子的人都沉沉睡去之后，张毅便迅速将身上的夜行衣连同脑袋上的黑巾布一同褪掉，团吧团吧塞进一个枕头底下，并迅速压平痕迹。 夜行衣之下，露出一件轻薄的底衣底裤，是寻常百姓经常穿的料子。 而那张本该英气的脸，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如今是又黑又粗糙，还胡子拉碴。 若说这远古时代的易容之术倒也是有，不过单单是指贴点胡子这一类的低级手段，简直没有一点技术含量。 不过对杀手来说，出任务时稍作改变，往往能事半功倍，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像张毅脸上这样精致逼真的妆容，以现在的易容技术是很难达到的。这完全是祁雪的杰作。 祁雪好歹是经历过娱乐圈位面的人，对于怎么伪装自己简直不要太熟悉。 不过远古时代不像球体时代，有很成熟的化妆技术，化妆品的种类也多种多样。这个时代就是姑娘家用来化妆的物件都很少，所以祁雪施展起来也有些费力。 不过，以祁影后的变装技术，就算是简简单单弄一下，也是能秒杀一片的。 这不，张毅这番黑不溜秋的造型就是出自祁雪之手。她向来信奉一黑丑三丑，坚信只要让张毅的脸黑上好几个层次，就一定能唬住杀手。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一张刻意修饰过的脸，加上一身刻意穿着的衣裤，倒真是将张毅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毫无破绽的农家人。 伪装完成，他伸手将炕上的人朝旁边推了推，空出半人宽一点的位置，尽量不弄出动静，整个人侧躺了上去，拉过一小部分被子盖上，双目紧闭，一副睡沉睡死的模样。 张毅刻意选了一间只有一个男人的屋子，这个男人看着年纪不大，应该是屋主人的孩子。因为年纪大了，不好再跟着爹娘睡，这才单睡了一屋，所以也不存在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忌讳。 张毅躺的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这个时代，农家的生活并不富裕，一栋屋子里，可供休息的卧室并不多，像这种兄弟或是父子凑合一屋的情况并不少见。 是以，当杀手进到屋子里的时候，只稍稍瞥了一眼炕上的两个人，见都是一副陌生模样，便没有多看，仔细的将其他能藏人的地方挨个搜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就离开了。 张毅全程装睡，等杀手离开了屋子，去往向下一个目标的时候，他才缓缓睁开眼，翻身起来，整个人隐在窗子边的死角，用他灵敏的听力监听着外头的一举一动。 以他习武之人的耳力，毫无意外的将两个杀手的对话绝大多数的听进了耳朵里。虽然有时候说到比较关键的内容时，杀手们会刻意压低声音，他听得不是很真切。 但稍稍结合听到的内容，一番猜测联想，也得出了大致的结论。知道他们不会再来搜寻了，透过窗子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即将亮起来的夜色之中，嘴角止不住的往上勾起来。 张毅既然猜到了他们的打算，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去送人头。 三更半夜的，就算他顶着一张与任务目标截然不同的脸，在这个时辰外出，总是有些可疑的，难保不会引起杀手的注意。 一旦他们思绪活络一些，很容易就会产生联想，万一猜到计划的大概，那他忙前忙后这么久，可就真的是做白工了。 为了计划能善始善终，张毅并没有马上离开。 第651章 种田山里汉(215) 余光透过窗子瞥了眼天色，知道这会儿离天亮还有点时间，稍打了个呵欠，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回到暖和的炕上，缓缓的闭上眼睛养神。 炕上这人被他点了睡穴，一时半会儿解不开。他如今又走不了，索性就好好休息一下，养足了精力，等时候到了再行动。 在屋子里眯了一会儿，等到天际渐渐亮起了白光，周边屋子里的人陆陆续续的发出了早起的动静，原本紧闭的眼皮突然张开，张毅手脚利索的翻身下炕。 站直了身体，随意理了理身上的衣物，他余光瞥了眼还在炕上的男人，见他没有丝毫醒过来的迹象，这才放心的凑近窗子，透过不算大的缝隙查探外头的情况。 好些村民已经开始洗漱做早饭，个别起得更早的，这会儿已经收拾妥当，扛着锄头簸箕，揣着打包好的饼子咸菜，往自家田地的方向走去了。 张毅就着窗口的缝隙将这间房屋的动静尽收眼底。这屋子还有另外一间更大一些的房间，是一对老夫妇住着，看起来应该是这房里年轻男人的爹娘。 两口子看起来也是勤快的，这会儿已经起来的，老头儿从院子里洗漱完就进厅堂去了，估摸着是在收拾东西并等待早饭。这个时代，即便是农家，老爷们也很少做家务。那老妇人洗漱完则直接奔了厨房，悉悉索索的张罗着早饭。 两个人都不在院子里，这个时候，若是张毅从屋子里出去，小心一些，是不会被发现的。 知道苦等了一夜的时机到了，张毅也不再拖拉，就着老两口注意力都不在院子的空档，他沿着事先看好的路线，很快的走出了屋子。 趁着周边的村民没注意，他迅速闪到主干道上，佯装成要出村采买的样子，很快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而这一切，一直坚守在暗处，伺机观察村子情况杀手还浑然未觉。他们只看到一个又一个陌生的面孔从眼前晃过，都是村民打扮，只一眼便失去了兴趣，懒得再去分神关注。 这其中，当然包括乔装改扮后的张毅。他就这么光明正大的从两个杀手的眼皮子底下溜之大吉，不带走一片云彩。 两个杀手一直守到红日高挂，村子里的百姓大多都出了村，只剩下一栋栋空屋子，却丝毫没瞧见任务目标的踪迹。 他们的心早已经沉入谷底，不好的预感不要钱一般的由心底滋生壮大，直到如今席卷全身。 “你继续守着，我再潜进去看看。”领头的杀手沉着脸下着命令。 如今村民们外出务农的务农，采买的采买，大多不在村里，尽管他一身黑衣有些显眼，到底是没了观众，他速度也快，不至于引起什么大动静。 另一个杀手点头表示明白，眼睁睁的看着领头的杀手从身侧消失。 因为是大白天的缘故，身上的衣物又太过显眼，领头的杀手迅速钻进一间屋子，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全然一副正常村民的模样。 他在搜查的同时，为了方便接下来的行动，不引起必要的麻烦，便顺手牵了屋主人一套衣物，并迅速换上了。 因为村子里没多少人，杀手搜查起来方便许多，赶在大部分人回来之前，大致将昨晚的可疑范围又搜了一遍。 结果可想而知，妥妥的做白工，一无所获。 原本因为一晚上没睡好而发青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领头的杀手知道再找下去是找不到人了，尽管心里再不甘心，可想着不多时就要回来的一众村民，带着另一个杀手，迅速闪身离开了村子。 再说张毅，自打他光明正大离开村子之后，便一路返回了山洞。 洞内，原本该有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如今只剩下孤孤单单的一个小姑娘。 听见动静，祁雪很快睁开了眼，扭头往声源看去，眼底透着抹不开的警惕。 她的身子甚至已经蓄势待发，做好了随时同来人拼命的准备。 目光触及洞外的身影，熟悉的英挺身形渐渐清晰，祁雪不禁松了口气，原本的警惕迅速被高兴取代。 “你回来了？”她的声音满是惊喜，一手撑着草堆将身子立起来，笑意盈盈的冲着洞口的人奔去。 张毅目光微沉，大步迎了过去，冲着兴冲冲跑过来的小姑娘点了点头，算是问好，随后脸色又沉了一分，“任务目标呢？” 张毅虽然知道任务目标的名字，但却不愿意让祁雪过多的接触这些事。所以至今为止，他和祁雪都心照不宣的避开这个话题，只称呼男人为任务目标。 提及男人，祁雪脸上的喜悦也淡了几分。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什么声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张毅沉着眸看她，没有出声催促，只是心越发的往下落。看这样子就知道，这事态脱离了他原先的预期。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失控是自主的行为，还是被迫产生的意外。 好在，祁雪并没有纠结太久，没让张毅继续疑惑下去。很快，她的唇齿之间便溢出了声音。 “他，走了。”她经过深思熟虑，组织了一次又一次措辞，才给出了如今的答案。 仅仅三个字，却表明了此次意外的主被动性。 任务目标走了，不是受任何外力的影响，而是自主发起的，还刻意选了张毅不在的时候。 张毅身形微顿，却也只是瞬间，很快就回过神来，眼底划过了然。 这两天相处下来，他其实早就看出了任务目标眼里的挣扎。他知道任务目标在纠结什么，狠不下心恨他，却又放不下过去的事，没办法彻底敞开心扉再次接纳。 他原本心里还有所期盼，以为就这样相处一段时间，过往的事可以一点一点的被如今的情义覆盖。 他不求任务目标原谅，只希望彼此能有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哪怕再做不回曾经那样亲密无间的好兄弟，但至少，见了面还能调笑一二，能融洽的吃顿饭，就像这两天经历的。 剩下的，就等着时间一点点的冲淡。 可到头来，他还是低估了过往对任务目标的伤害程度。曾经的伤害化作执念，一刻都不曾从心里释怀放下。 张毅如今彻底明白了，他和任务目标，是真的没办法重来。 任务目标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趁着他不在，不辞而别。 第652章 种田山里汉(216) 因为任务目标不想面对他，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面对心里恨和情义交织的纠结。 任务目标没办法说服自己放下过去，却也不再忍心再对他下手。 先前，任务目标还能借着将杀手引开这个借口自欺欺人的相处着，如今人已经引开了，借口没了，便不知道该如何同他相处。所以选择了离开，逃避这个为难的问题，各自相安。 对于任务目标的选择，张毅虽然遗憾，却也表示理解。只是心里不可能高兴得起来就是了。毕竟，他是真的很在乎这个兄弟的。 祁雪多多少少也能猜到其中的原因，看着男人眼中一闪而逝的沉重与悲痛，她的心也跟着揪疼起来。 她动了动嘴，想要出声安慰，临了却止住了话头。 男人不需要，他没有这么脆弱。而且她心里清楚，这件事既然是一道疤，她若是出声安慰，就相当于直接将疤痕撕裂，只会让伤口更疼。 祁雪到底也没有出声，只是张开双臂将人牢牢禁锢怀中，身体力行，用行动给予无声的支持。 柔软的触感袭遍全身，让张毅原本受伤的心灵一点一点的温暖起来。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他的手自觉的环住了面前的人，慢慢的收拢。 祁雪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排斥，反而接纳包容男人的一切动作，小手一下一下的轻拍着男人的背，就像是在哄孩子一般安抚着。 感受着温柔的轻哄，呼吸着鼻翼之间满满的熟悉气息，张毅的心竟慢慢的平复下来。 这样的结果其实也在张毅的脑海里闪过，只不过是下意识的不想去接受罢了。如今现实如此，他也没有理由继续自欺欺人。既然原本就是有准备的，现在要消化起来也不难。加上小丫头无声的支持和安慰，张毅很快就调整好状态。 或许是察觉到男人的情绪好了很多，祁雪直起身子，尝试着转移话题：“你那进行的怎么样了？” 张毅轻勾了勾嘴角，“一切顺利。” “照如今的情形，他们多半会在邻县逗留一阵子，暂时不会再注意到我们。” “等发现不妥的时候，也已经过了很久，且不说他们剩下的任务时间还有多少，单就我们县来说，已经是安全了。” 杀手们是‘亲眼’见到任务目标离开本县，并一路追踪到邻县的。现在又在邻县发现了任务目标的踪迹，这就说明他们的追查目标已经转移到了邻县。就算是之后发现目标跟丢了，这引出去的祸水也不会再反转流回本县。 更何况，等他们发现不妥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了，到时候任务时限都没剩多少，说不定要忙着回去受惩罚呢，哪里还有工夫思虑其他。 祁雪舒了口气，表情明显一松。虽然相信张毅的实力，但终究是得到确定的答案让人更放心一些。 如今张毅的危机解除了，她的麻烦也自己卷铺盖滚走了，无事一身轻，祁雪立时心情大好，脸上的笑意怎么也遮挡不住。 只是顾虑着张毅的情绪，她尽力的克制了，不让喜悦太过暴露。 想起张毅昨夜的忙碌，不禁有些担心，“在外头待了一夜，饿了吧？是不是很困？” 张毅轻摇了摇头，“没事。” “并不是很困。我在躲避的是时候，也趁机休息了一会儿，现在还挺精神的。” “至于饿不饿，之前还没什么感觉，不过被你这么一提，倒确实觉得有些饿了。” 因为行动是在深夜，张毅自然是吃过晚饭的。只是后来要等到天亮才有离开的时机，离开后虽然一路往山洞赶，等回到的时候时辰也已经不早了，离早饭的点过去许久。 习武之人比较抗饿，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只是这会儿突然被提起，他才发觉自己是真的有些饿的感觉了。 再者，这也算是个很好的转移注意力的话题，他自然就顺驴下坡往下接了。 祁雪柔柔一笑，“那我去给你弄点蔬菜汤垫垫肚子。” “一会儿我们就收拾东西回家。等到了家里，食材丰富了，我给你好好做一顿饭，咱再好好吃一顿，犒劳犒劳自己。” 她一边说着，一边扭身回去张罗蔬菜汤。 “好。”张毅看着渐渐离去的身影，不轻不重的吐了一个字出来，眼底的温柔越发浓烈。 一碗蔬菜汤并不需要太多的工夫，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做了出来。 张毅是真的饿了，尤其是在闻到浓郁的蔬菜香气后，接过祁雪递过来的热汤，三两下尽数饮完了。 之后，张毅和祁雪收拾妥当便回了木屋。 一连好多天过去了，县里再没传出有人受伤的事，反倒是邻县，传出了有人受伤甚至是身亡的消息。 众人惊讶的发现，邻县传出来的命案消息竟然同之前县里的案子十分相似。老百姓都纷纷猜测，先前那伙儿贼匪是流窜到邻县去了。 或许是这件案子拖得太久了，一直没个结果，大伙儿听到这样的消息，第一反应不是质疑衙门的办案能力低下，而是庆幸危险远离了自己。 祁雪和张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多少惊讶，一切都按照他们的预想在发展。 虽然邻县的遭殃多多少少算是因他们而起，难免有些许愧疚，但也仅仅只是一点。如果有机会再重新选择一次，他们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做出同样的选择。 那些舍己为人的高尚品格，纵然推崇，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毕竟都是凡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随着事态朝预期的方向发展，外调出去的衙役们也一个接着一个的回来了。 估摸着是收到了邻县的消息，加上他们在原先的案发地村子守了这么多天，没有再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就连最开始时不时会出现‘声东击西’的动静都再没有出现过。他们就是再迟钝也知道事情生了变。 寻常衙役只是感叹杀手们神出鬼没逃脱手段了得，但张叔却比他们想得多。他最先联想到的就是那次的树林追踪。 他们一行衙役顺着血迹和踩踏过的痕迹追捕，最终又回到了原本驻守的村子。 最开始，她们都以为是杀手们太过狡猾，充分利用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心理，再次返回来。 所以他们再次将那一带的村子圈了起来，只许进不许出。 第653章 种田山里汉(217) 可是一连好多天过去了，他们都没有再发现杀手的踪迹，没察觉到丝毫的动静。 张叔不是没有产生过怀疑，可是不敢放过任何一个疑点，万一杀手是真的躲在暗处，他在此时掉以轻心，就是正好中了下怀，更加有利于杀手逃离。所以他一直驻守这一带。 如今邻县传出了这样的消息，张叔很快就将一切联想在一起，并得出了推论。 先前那条杀手逃离的路线，很有可能也是杀手们故意留下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开他们的追捕，这样的声东击西招数，杀手平时使得并不少。 只是现在明白已经来不及了，众多现象表示，那两个杀手明显是逃到了邻县去。 张叔虽然想要抓住他们，只是他心里也明白，现在不是他任性的时候，县太爷还等着他回去。 所以他得出推断后，第一时间就带着兄弟们赶回了衙门。 自然，他们出去的时候是偷偷摸摸的，现在回来也不能太明目张胆。一众百姓对衙役们几乎倾巢出动往返于县衙和案发地一个来回的事情全然不知。 不过这‘一众百姓’里，显然不包括祁雪和张毅。 祁雪现在可是偷溜出来的，就像是那种趁着家长不在家，悄悄溜出去找心上人的小姑娘。先前她也一直关注着张叔的动态，因为知道案情严峻，明白张叔不会在短时间内回来，所以才敢这么明目张胆毫无顾忌的留在山里的木屋。 如今这局面可以说是祁雪和张毅一手促成的，从制定计划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张叔会回来，大致在什么时间回来，他们心里自然也有数。 既然家长回家在即，那逃家的小朋友肯定是要及时潜回去的。 祁雪简单的和张毅交代了情况，只说自己出来的时间有些久了，如今张叔回来，想要回去看一看，顺便确认张叔有没有受伤。 虽然小姑娘没有提过自己是偷跑出来的，但以张毅的聪明才智，基本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所以当她提出要回家几天的时候，张毅并没有阻止，甚至还贴心的提出一起回去见张叔。 两人到底是确定了关系的，先前不见也就罢了，现在还不登门拜访，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张毅提出这样的要求，确实是合情合理的。 祁雪私心里是想要答应的，只是理智让她拒绝了。 张叔并不知道张毅的存在，她若是直接将人带回去，势必少不了要介绍一番。 该怎么介绍？ 说是对象是男朋友？想象一下，先前一直保守秘密对家长说自己没有对象，然后一扭脸，突然带着一个男的回家，说是自己的男朋友，甚至接下来还要和人家同居...... 结果可想而知，妥妥的打折腿，一个搞不好，小命很可能都难保。当然，是张毅的小命。 为了自己及张毅的人身健康安全着想，祁雪觉得张毅还是暂时不适合出现在张叔面前。至少也要等她先去跟张叔打一记预防针，透个底先再说。 张毅明显是清楚自己如今的三无男友身份，无名无份无认可。明白现在不是见家长的好时机，他也没有过多坚持，很快便同意了小姑娘的提议，由她先回去几天，看看情况。 不错，只是几天而已，祁雪很快就会回来的，她可没打算刚确立关系就和自家男票分居两地，还想着尽快提升两人的关系，争取早日完成‘成亲’的目标。 心里有了权衡，依依惜别一番，祁雪便踏上了独自下山回家的路。 她回得依旧很及时，不早不晚，也就比张叔快一两个时辰。 张叔几乎是回到县里，去衙门报了到就立刻奔向祁雪的小屋。见小姑娘乖乖的待在院子里干活，一颗提心吊胆七上八下的心瞬间安了下来。 他是真的怕这小丫头会不听话，到处乱跑。这段时间县里十分不太平，他是真的怕小丫头会出事。现在见到人平平安安的现在面前，总算是能安心了。 祁雪见到张叔也很开心，忙不迭的迎上去嘘寒问暖，上下打量。 好吧，她承认，这番兴高采烈喜滋滋的反应，其实和她本身关系不大，不过是本能反应作祟的缘故。 爷俩围在一块儿寒暄了好一阵，才渐渐步入正题。 “张叔，我有件事要同你讲。”祁雪突然摆正了脸色，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语气也变得无比认真。 张叔眉头一挑，显然是察觉到小丫头的不对劲，目光沉了沉，脸色也不自觉的肃穆起来，“什么事？突然这副样子。” 祁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做心里建设一般，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我有心仪的对象了。” 尽管经历了不少远古时代的位面，但有些用词她还是没有办法很好的把握。一直知道远古时代保守，姑娘家讲究矜持，但究竟是个什么度，她自己也说不好。所以在跟张叔坦白的时候有些纠结，不知道该怎么措辞。 祁雪也是酝酿了好久才憋出这么一句还算保守的话来的。 尽管如此，张叔还是吃了大大的一惊，“你刚说什么？” 他的目光比之前更沉了，脸色也难看不少，语气更是恨不得将人给吞了一般。 祁雪虽然有些怵了，但到底还是没有退缩。她梗直了脖子，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再次重复了一遍：“我有心仪的人了。” “胡闹！”在她最后一个‘了’字出口之后，张叔再也忍不住的怒吼出来。 祁雪被吓了一跳，身子颤了颤，稍稍往远离张叔的方向退了退，只是态度依旧坚决。 还没等她开口解释，张叔中气十足怒气汹汹的声音率先爆发出来：“你一个女儿家，张口闭口的心仪对象，还有没有点矜持？！” 祁雪暗暗撇了撇嘴，轻声的反驳道：“这哪里不矜持了嘛。” “我也没说什么呀，就是告诉您我有了喜欢的人，怎么就成不矜持了。” “那照这样的说法，我若是找到了共度余生的人，难不成还不能在一起，要一辈子打光棍，这才算矜持？” “那您不心疼啊？”最后这句问句，已经带着一丝俏皮的意味，明摆着是在和长辈撒娇。 “你！”张叔差点被面前冥顽不灵的小丫头给气死。可纵使他再生气，却也只能‘你你你’个半天，找不出一点反驳的话。 第654章 种田山里汉(218) 小丫头说得也没问题，她确实不可能一辈子不嫁人。算起来，依她现在的年纪，也不算小了。在村子里，寻常人家的姑娘到了这个年纪，基本上也是相对象了，还有许多甚至都成了家还有了孩子。 张叔这么大的反应，主要还是因为太过震惊了。当然，还有一点私心就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突然间说有了对象，震惊的同时，心里总是不高兴的。 这其实也很好理解，星际时代也有这样的情况，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不顺眼。到底是将自家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给拱了，能有好脸色就怪了。 祁雪不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架不住有一个熟读各类小说的小系统，这点小道理老早就被剖析开了摆在面前。 祁雪暗自叹了口气，脸上堆起笑容，讨好似的挽住张叔的胳膊，撒娇道：“张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担心我被人骗。可是他人真的很不错，对我很好。我，也是真的心悦他。” 对父母而言，再多的偏见也没有子女的幸福来得重要。祁雪在小六的小灶下深谙此道，并以此为切入点劝说。 “您是我最敬重敬爱的长辈，从小看着我长大，就像是爹一样。我有了心悦的对象，自然也希望您能喜欢他，接受他，并祝福我们。” 她说得无比真诚，感情丰富。果然，面前脸色严肃的男人瞬间有了破功的迹象。 张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即使心里再不愿，可视做闺女的小丫头真的求他，他也不好太驳面子。 整了整脸色，张叔稍稍缓和了态度，让出了一步：“那就带他过来吧。” 这意思，是要亲自见一见那个拱了他家白菜的猪了。是好是坏，还得等见过之后再说。 尽管妥协了，但他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轻声嘀咕着，语气充斥着浓烈的不满：“想娶我家闺女，也不知道自觉一点登门拜访，还要我请他来，架子真大。” 祁雪扯了扯嘴角，暗觉好笑，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怕将人给惹恼了，只好尽量忍着，同时为无辜受牵连的张毅辩解：“张叔，您这不是冤他嘛。” “说什么不懂事，不自觉登门拜访，他倒是真的想，也同我提了好多次，是我担心您接受不了，贸然将他带过来您会不高兴，所以想着循序渐进，一点一点慢慢来，这才给推了的。” “若非如此，他是老早就想过来拜见您的。” “要知道您也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见他，他肯定高兴坏了，乐颠颠的就过来。” “谁想见他了！”张叔本来挺威严一人，这会儿竟有些像闹别扭的小孩子了。 祁雪忙陪着笑，顺着毛捋，“是是是，是他想见您。” “他盼星星盼月亮，就等着您接见呢。” “那您看，我安排个时间带他过来给您过过眼？” 张叔这才算是舒服了些，却还故作高冷，只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以作回答，别的话是再不肯多说一句的。 祁雪也不强求，张叔这模样就是答应了，至于语气什么的，随他去吧。 得到这个好消息，祁雪第二日就巴巴的要往山里跑，想把这难得的消息同张毅分享。 张叔看她的眼神是相当不满意的，还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似乎是在也被她的迫不及待。 自然，他也没有这般轻易的就让她离开。 依张叔的意思，姑娘家还是应该矜持，这么急切的过去找男人，没得还让人家觉得太恨嫁，反而看轻了她。 祁雪又是一番安慰才堪堪将人稳住，之后又再三保证，将这个消息送到后马上回来，绝不逗留，张叔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让她上山。 依张叔的意思，即便是祁雪反复做了保证，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甚至起了意思，想要和她一块去找人，免得她耳根子软，被男人软磨硬泡两句就忘了要回来的事。 祁雪心里虽然无奈，却还是忍着性子去劝说，说破了嘴皮子，最后甚至搬出了‘张叔是长辈，哪有长辈巴巴的赶着去看小辈的道理，这不是掉价嘛’这一类的说辞，才将张叔给劝动了。 祁雪费尽心思筋疲力尽终于被恩准出门。当她回到山里的木屋，将张叔召见这一好消息告诉张毅后，张毅难得的露出了与以往成熟不符的兴奋激动，像个孩子一样，差点就跳起来欢呼鼓掌了。 他倒是万分急切，一刻工夫也不愿意耽搁，只让祁雪略略喝口水，喘了几口气，便一遍又一遍的催促她赶紧下山。 自然，这回还有他的陪同。 两人回到山脚下屋子的时候，张叔眼底还划过一抹惊讶，不过很快就抹去了。 他一双锐利的眼眸将张毅全身上下都打量了遍，像是老师批卷子，从头到脚每一处都不放过，仔仔细细的打个分。 对于张毅的外貌，不是那种长得特别白嫩的小白脸型，也不是那种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懒汉型，端端正正，英气十足，张叔倒是挺满意的。 至于内在，还没有往更深层次的接触，张叔暂时还没办法给出评价。 不过对于张毅一见到张叔就礼貌却不失亲切的打招呼问好，甚至还递上来一些熏肉和蔬菜包做见面礼等一系列的懂事举动来看，倒是很难让人讨厌得起来。 绕是有着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嫌弃的真理摆着，张叔也不得不摸着良心赞一句：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当然，心里清楚是一回事，嘴上愿不愿意承认又是另一回事了。 对于张毅的友好热切，张叔只是不断的在心里自我催眠：这不过是故意装样子，想要获得好感罢了，指不定将人讨到手就原形毕露了，可千万不能轻易被表象蒙骗。 是以，张叔的回应不冷不热的。 祁雪在一旁看得着急，生怕张毅心里会不舒服，可碍于张叔的威压，只好无声的以眼神宽慰。 张叔是办案多年经验老到的老衙役，怎么可能看不见她这点小动作。就是因为看得真切，差点没给气死，在心里止不住的暗骂她没出息，不争气。 祁雪才不管这些，只当做没看见就算了。 张毅心里对于张叔的做法多多少少也是明白的，所以也不存在怨恨，见小姑娘这担心的模样，忙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第655章 种田山里汉(219) 之后，他又将目光转向张叔，面上一派笑意盈盈，没有丝毫不开心的表现。 张叔虽然对祁雪一味顾着张毅这件事感到不满，但见张毅这般上道懂事，心里的怒气也消了大半，看张毅也顺眼了不少。难得的，还出声让人留下来吃饭。 其实张叔这么做也有私心，就是想通过同坐一桌吃饭，从言谈举止之间了解张毅的人品，寻常小事和不经意间的言行最能反应一个人的品格。 张毅自然是开开心心的留了下来。 张叔作为长辈，下厨的事情肯定是轮不到他的，一般都是祁雪在做，这次也是。 张毅可不忍心让心爱的小姑娘独自一个人忙碌，自觉的就凑过去帮忙打下手，这在平时也是常事。 张叔对于张毅的自觉十分满意，不过表面该有的客套还是有，最开始也是假假的说了两句，说张毅是客人，哪里好意思忙前忙后的干活。 当然，他的语气可完全听不出任何的不好意思，甚至还隐隐透着一丝威胁，那模样，好似张毅真的不做了，他立马就能翻脸一样。 张毅并不畏惧张叔的威胁，只是他也没有放弃帮忙干活。他心疼他的小姑娘，不是因为任何的外力威胁。 也正是因为张毅这样的举动，让张叔更加满意了。他也没再假客气，干脆就放任两个年轻人，让他们一边干活儿一边培养感情。 真别说，那样的画面当真是温馨和谐。 一顿丰盛的晚餐在张毅和祁雪的努力下新鲜出炉。 四方的餐桌上，三人分座一边，张叔坐在主位，祁雪和张毅在张叔的强烈注视下，只好隔着一个空座位相对而坐。 张毅不是一个话多的人，除非必要，不然都尽量不开尊口。虽然一心想要好好表现，在张叔面前获得一个好印象，奈何本性如此，一时半会儿也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是以在饭桌上，他也是秉承了一贯的‘食不言寝不语’风格，惜字如金。 正巧张叔吃饭也是有规矩的，不爱说话，张毅这本能反应正好中了他的下怀。 不仅如此，张毅平日里和祁雪在山间木屋，一日三餐也只有彼此。两个人之间随意很多，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吃饭时会有一些彼此添菜的举动。 这些小动作几乎已经形成了习惯，即使是见了家长，张毅不停的自我告诫要注意些规矩些的情况下，当他吃到味道不错的菜时，还是会下意识往祁雪碗里夹。 等反应过来，菜都已经结结实实的落在碗里，根本没有反悔的余地。 张毅偷偷观察了张叔的反应，见他并没有露出反感的神色，不禁松了口气，胆子也大了起来，夹菜的动作变得更加自然顺畅，不再遮掩。 张叔对于张毅这个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动作尚算满意，懂得疼女人的男人都是好男人。 一顿饭吃得也算温馨。饭后，那些残羹冷炙和餐盘也都是张毅帮着收拾的。 通过这一会儿的相处，张叔尽管面上不说，其实早已经肯定了张毅。 虽然同天底下绝大多数的爹一样，对于要抢自家闺女的男人都没好感，但他心里清楚，小丫头迟早是要嫁人的，他不可能照顾她一辈子。而张毅，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能把小丫头照顾好。 哪怕是要端着架子，不让张毅觉得得到的太容易从而不珍惜，却也没敢太过，生怕将人折腾没了，那可就罪过了。 是以，张毅离开的时候，张叔还是笑着将人送出了门，态度比之来的时候不知道好了多少。 这次聚餐过后，张毅也算是见过了家长，而且还获得了一个好成绩。简单来说，祁雪和张毅的事儿算是成了。 不过张叔还是再三强调了，在成亲之前，让祁雪千万要矜持，别颠颠的就往山上跑，更不能和张毅同居。 祁雪没怎么想就答应了。她本来是打算阳奉阴违，先答应下来，安抚了张叔，之后等张叔忙起来了，她再悄悄的跑上山也是一样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至此之后，张叔竟然一天三顿饭的工夫过来查岗，严防死守，让她连一丝上山的机会都没有。 祁雪整个人都是惊讶的，她以为衙役应该是很忙碌的。就算这会儿杀手被他们引走了，可衙门总不会闲到没事做。 如今入了冬，很快就到年下，很多贼匪都是这个时候出来活动，衙门更应该忙碌才对。 可事实却是截然相反。这让祁雪无比疑惑。 当然，她没有疑惑太久，张叔直接给了答案：这段时间他不需要去衙门，所以能够好好的陪她。 祁雪对于张叔这种工作狂人突然放长假表示很惊悚，好在张叔也没有让她疑惑太久，很快的给出了答案。 张叔的意思是他这阵子办案辛苦，县太爷特别照顾，就给他放了几天假，让他好好休息。 祁雪并不相信这番说辞。她心里清楚，快到年下了，这是正忙的时候，县太爷怎么可能放张叔假。 其实她多少也有猜测，知道这事多半和杀手有关。 这件案子查了这么久一直没有头绪，这会儿好了，死了这么多人，凶手还跑到邻县去了，还闹出了人命，对上头总是不好交代的。 现在县里还没有动静，看起来上面还没有下达惩罚的决定，目前应该是暂时停职等待处决的阶段。 张叔轻描淡写的，明显是不愿意她担心。更多的，应该是衙门有规定，这件事不宜外传。既然如此，祁雪也没有刨根问底，索性就当做没发现真实的情况，张叔说的便是真的。 就这样，一个有意隐瞒，一个故作不知，双方就这么不约而同的装傻下去，日子也一天天的过去了。 祁雪一直被管着，没办法上山和张毅培养感情。幸好张毅勤快，几乎一天一趟的跑下山来看望，更是借机蹭饭多留一些时辰，一边和祁雪培养感情，同时还能和张叔搞好关系，一举数得。 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张叔对张毅的态度也从最开始的故作冷淡演变成了熟络亲切，对她和张毅的交往相处管制得也没有那么严格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只可惜，好没过几天，张叔的不定期休假就结束了，直接被急招回去，祁雪猜测应该是上头的决定下来了。 第656章 种田山里汉(220) 县衙一众人没能将杀手捉拿归案实属失职，惩罚在所难免。只是念在衙役们为了办案也是鞠躬尽瘁拼尽全力，加上这些杀手实力不俗，辗转邻县依旧没能被捉拿，造成如今的局面也实在不是大家的意愿。 正所谓法不责众，总不可能将周边一系列有牵连的县衙全部责罚。 如今杀手还未捉拿归案，就如此兴师动众的惩罚，势必会人心不稳，上头也要从大局出发进行考量。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件事也不能全部都算在他们县衙的头上。 毕竟杀手也不是他们弄来的，在事发之后也曾经往上报。不过上一级的州府官员一开始并不重视，只当做普通的贼匪作乱处理。这种案件一年里总是少不了几件，不痛不痒的，州府一般都不作为，甚至还下文责备县衙小题大做，更是没有给过一点支援。 而那封上报的折子，自然是不了了之，没能呈递到京都皇城里。 想想也能明白其中缘由。 这年头，哪个州县哪些县太爷知府知州的不讲求业绩。这管辖地盘若是隔三差五的出事，肯定会对当年的功绩有影响，甚至很可能关系到仕途。 谁也不是傻子，都懂得为自己着想，除非是大到实在瞒不住了，否则一般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都默契的选择不往更上一层报。 而县衙上报的贼匪出没，因为当时受害的百姓并不多，底下的县和村子基本到了年下都会出现类似的贼匪肆虐，很容易就被当成无关紧要的小事。 县衙虽然发现这件事并不像以往那么简单，可苦于没有证据，这仅仅是张叔的一个猜测，没有确凿的证据引起上头的重视，所以事情就这样被知府压了下来。 衙门一开始还能安慰自己说是上头支援的流程需要时间，没有那么快，可等的时间久了，渐渐也明白过来。 知道上报的折子多半是被扣下来了，可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知府不愿意往上反应，他们也只能认栽。 迫于无奈，衙门只能自己努力控制局面。可他们谁都不知道这伙儿贼匪的来历，能做的很有限，最终的结果就是一个又一个的无辜百姓还有衙役受迫害伤亡。 衙门一直没有放弃向上反应，只是最开始既然不重视，之后也没能分出多少注意力给他们，上头甚至因为厌烦了他们无止境的汇报，一度将县衙呈上去的折子束之高阁。 县衙里的人都恨得牙痒痒，可再恨也没办法，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强撑了一段时间，随着受害者越来越多，知府也渐渐发现了事态的严重性，对县里的命案关注起来。 这一关注就将知府吓得不轻。 那时候县里死的人已经不少了，知府想到自己压下来的一堆折子，立时心生惧意，更加不敢把事情往上报。 一旦上报，他难辞其咎，甚至还会因此受到重罚。 所以知府开始给县衙施压，勒令他们不能将事情闹大，必须控制好流言。不仅如此，他还让县太爷务必抓住这伙儿‘贼匪’。 若是能将贼人抓住，那结果自然又不一样。说是将功折罪也好，惩罚总能轻一些。 结果可想而知，衙门并没有将人抓住，并且也没能把事态控制在一个县里。 邻县受到迫害，可难办就难办在邻县是属于另一个州府的。 这案子就变成了雪球，两个知府你一脚我一脚的来回提，谁也不想负责任。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瞒是肯定瞒不住了。京都那头毫无意外的知道了这件事，立时大发雷霆，下令严惩，并派下钦差大臣，彻底严查案情。 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知府知情不报，故意压下案情自然没有好果子，别说是乌纱帽了，就连小命都保不住。 而县衙一级的人员，因为坚持上报，并不存在向上隐瞒的情况，所以在这方面没有什么好苛责的，但也不能说完全无罪。 说到底，这案子是在县里发生的，人也是在县里死的，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就算衙门没有懈怠之责，却也有办事不利的责任。 只是这样的责任与知府知情不报刻意隐瞒的罪行比起来，相对轻了不少。经钦差大人明察暗访了解情况，之后又上报回京都，最后得出关于县衙的惩罚，姑且决定从轻发落。 县太爷对这件事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念其在任期间矜矜业业，在百姓里口碑不错，这次的事态虽然严重，却很好的把控住了流言，没有造成恐慌，就只是给予罚俸两年，并撤掉乌纱帽的惩罚，相比起丢掉小命已经好很多了。 县太爷也是一把年纪了，本来在任的时间也没有几年，如今撤职，就当做是提前退休了。 至于两年的俸禄，听着挺多，实际上也不是拿不出来。俗话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县太爷做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再清苦，日子过得也比寻常富户要好。 两年的罚俸，对于县太爷来说还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也算是平稳退休了。 除了县太爷，衙门里的衙役对此也是难辞其咎。不过他们的罪责相对起来又要更轻一些。这还是上头念在一众衙役拼尽全力与杀手斗争，并有不少人为此重伤甚至是丧命的份上，才法外施恩，不予以太过分的追究。 不至于丢掉官位，不过皮肉之苦是在所难免的。每人领了二十板子，并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同县太爷一样，一般衙役的待遇本就不错，每年过节年下都还会有不少福利，且很多人都是节俭惯了的，支付一年的俸禄并不会有什么困难。 这还没算那些经常鱼肉百姓的衙役，就像祁雪他们在县衙门口遇到的那个，平时没事就仗着身份揩油水，这样的人，一年俸禄根本就不是事儿。 至于那顿板子，二十板子说重不重，对于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来说，总不至于要了性命，不过也不算轻就是了。 一下子二十板子下去，怎么也得在家休息一阵子才能下地了。 这些仅仅是针对普通衙役的，而那些混子就不好说了。他们平日里疏忽训练，也没什么真本事，不过就是仗着身份和佩刀吓唬百姓。这二十大板下去，搞不好真能打出点什么。不过就算有些什么，那也是活该。 第657章 种田山里汉(221) 抛开这些个例不说，就是寻常衙役们，追捕杀手各个都耗尽心力精疲力尽，虽然回来后明面上放假休息，实则停职在家的养了一段时间，但有些受伤重的，这点时间并不能完全养好。 本来就只剩下半条命，这要是再挨上二十大板，那就几乎是要了他们的命。 而这样情况的衙役还不在少数。 好在钦差大人也是个知变通的，京都的意思是要责罚，却没有明确责罚的具体时间。钦差抓住这点空档，将这些伤重衙役的杖责往后推迟。等身上的伤好了，能承受得住了，才动手惩罚。 到底是为了案情重伤的，钦差对衙役的认真负责还是肯定的，所以才会出手帮忙。 虽然不能减免，到底能保住一条小命，这也是好的。 张叔武功高强身强体健，二十大板对他产生的影响并不算大，不过也在家里休息了三天。 张叔孤家寡人一个，没有亲人照顾，祁雪受本能反应驱使，颠颠的就要过去照顾。 虽然说是长辈和小辈，但到底没有血缘关系，又是伤在那样一个尴尬的部位，祁雪一个姑娘家去照顾总是多有不便。 张叔第一个就不愿意。就算他和小丫头清清白白，但名分上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又一直单身着，小丫头也没有嫁人，两人走太近了总会惹闲话。更别说他这样的伤，还贴身照顾。 到时候传出去，小丫头的名声也不用要了，嫁人更是成问题。 张叔这么疼爱她，视如己出，又怎么可能将她置于这样的境地。所以当祁雪表现出想要过来照顾的时候，张叔反应很大，说什么也不同意。 祁雪心里也明白张叔的顾忌，说实话，她挺感动的。在她仅有的记忆里，亲人和父亲这个词都不是什么温情的代表，所以张叔这种发自内心的关心和着想让她触动很大。 祁雪素来是个‘你对我好一分，我就还你十分’的人，张叔的关心让她心生感动的同时也想要尽力回报，回报的方式自然是照顾受伤行动不便的他。 这样的决定或许有一部分本能反应的影响在里面，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身的感动和意愿。 一个坚持要来照顾，一个顾及名声拒绝。偏偏这事儿当事人不同意还真办不了。张叔若是一味拒绝，祁雪就是真到了跟前，也没办法开展工作。一来一回的，谁也没有妥协，这事就僵持了下来。 后来，这件事惊动了张毅，他和张叔的想法不约而同。祁雪到底是姑娘家，就算是不怕传闲话，张毅也不在乎闲话，可照顾起来也是多有不便。就最直接的一点，换药就很难办。 思来想去一番权衡，还是张毅主动请缨，替祁雪去照顾张叔。 祁雪只是感念张叔对她的好，所以想要有所回报，并不是非认死理，必须自己亲自去照顾。 在她看来，张毅是她的攻略对象，如今又确认了关系，替她报恩这样的事也很正常。 既然张毅本人都表示乐意，她当然不会说什么。 张叔倒是有些意外。诚然他觉得张毅不错，是个良人，却也没想到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说到底，自家的小丫头和张毅还没有实际的名分，而他自从见张毅开始也是一直端着架子，没给过什么好脸色。这次出事，张毅哪怕是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于情于理，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毕竟关系也没到这个份上。 所以张毅能来照顾他，张叔觉得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感动和欣慰。当然，他也没有拒绝，这两天也确实不方便，有个人帮衬着总是好的。 也是因为这件事，张叔对张毅的好感直接飙升了好几个档次，就连寻常相处的态度都好了很多，不再故意刁难。 张叔身子骨好，修养了几天后就恢复得七七八八了，起身下地走路都完全没有问题，还健步如飞。 张毅也完美的功成身退。 不过经此一事后，张叔对于祁雪和张毅的相处也不那么排斥了，甚至鼓励祁雪多和张毅培养感情，甚至于两人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 原主的年龄不算小了，在远古时代，若是一直拖着，容易拖成老姑娘。 张叔的意思是寻个好日子就把事情办了。左右小姑娘也没什么亲朋好友，张毅那边也是孤家寡人，不需要大操大办，就他这半个长辈和牛家村村长一家过来，共同见证一下就好了。 祁雪自然是巴不得赶紧把这项任务落实了，把能拿到的积分拿到手，对这个提议表示举双手双脚赞成。 张毅也是巴不得能和自家小姑娘光明正大的同住一屋，答应得别提多爽快。 鉴于两个当事人十分配合十分积极，亲事就这么拍板定了下来，赶在年前把事情办了，也算是为这晦气的一年增添一些喜气。 由于张毅是外来人员，身份又特殊，住处还是在山林深处，在木屋摆酒席这一提议直接就被祁雪否决了。 两人一番商议，最终决定将成亲的地方定在她家，也就是山脚的屋子。 一来，不至于暴露张毅的住处，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二来，牛村长夫妇年纪也大了，让他们进山总是过意不去，又有野兽的危险，还要走这么长的山路，反倒不如山脚的屋子省力。 婚礼的证婚人由张叔和牛爷爷牛奶奶共同担任，高堂也是三人。其余人就算做亲人，若是辈分长的，就算做家里长辈，也一并敬了茶。 婚礼的仪式也尽量的简单了，在众人的见证下拜了天地高堂，也不兴什么送入洞房的虚礼，直接就掀了盖头，当着大伙儿的面喝了合衾酒就算完了。 之后便直接同大伙儿一起入座吃席。也不兴什么新娘子要做屋子里不能露面的习俗，祁雪直接上了桌，陪着大伙儿一起乐呵。 因为两个新人都没有什么亲人，所以喜宴也不过是一桌，但菜色却是丰富。 祁雪自己腌制的熏肉自不必说了，根据小六的菜谱和能够弄到手的食材做出一道又一道荤菜，引人垂涎。 素菜方面，因为年下还没到，温度虽然降了，却也没到寸草不生的地步。山林里还是能采到新鲜野菜野菇的，一样一盘，倒也不少。 冬日里吃席面肯定少不了热汤热酒暖身子。热汤自然是祁雪制的蔬菜包做的，至于酒水，也是祁雪酿的。 第658章 种田山里汉(222) 张毅虽然没什么酒瘾，最多是高兴的时候小酌两口，但这两口的量也总得备着。 小六手里头可以搜到不少酿酒的法子，其中少不得有些果酒，度数不高，但口感酸甜，清冽可口，就是她自己也能当饮料喝。 因为家里也有这方面的需求，祁雪便从小六那儿讨了来，照着秘方酿了出来，味道着实不错。 两人都不嗜酒，所以酿好的几坛子果酒，除了一坛喝了一小点，其余的一概红布堵口，封得严严实实的，尽数放在地窖里藏着。 如今喜宴需要用到酒水，这果酒自然就派上了用场。 张叔自然不怕喝酒，但牛村长和夫人年纪都大了，喝太烈的酒总是不好，果酒度数低，不易醉人，果味也浓，正适合他们这年纪的人浅尝几口，也不必担心会喝出什么毛病来。 除了自家有的食材，张毅还特地去县里买了不少，都是些寻常时候大伙儿舍不得花钱买的好东西。这其中还有挺大分量的羊肉。 冬日里吃羊肉进补，他砍了好大一截后腿回来。 骨头用来和蔬菜汤一起熬，羊肉就和白萝卜一起炖了吃，也算是一道硬菜。 喜宴虽然人少，却并不冷清。几个人围坐在不算大的圆桌旁，摒弃寻常婚宴那些弯弯绕绕的复杂规矩，一团和气，有说有笑的，更像是年下里一家人的团圆饭，吃得很温馨。 冬日里天色暗的早，又是成亲的好日子，春宵一刻值千金，大伙儿吃了喜宴也没有多留，牛爷爷牛奶奶同祁雪张毅寒暄几句就带着家里的小辈告辞离开，将空间留给新婚的小两口。 张叔和牛家叔婶倒是留的久了一会儿，帮着将碗盘简单收拾一番，免得两个新人回头还要再麻烦，收拾妥当了才离开的。 之后，便是两个新人柔情蜜意的新婚之夜。 第二日，腰酸背痛精神不佳的祁雪一觉睡到了红日西垂。张毅倒是颇为怜惜她，除了午饭时分硬是将人从躺着给捋竖了起来，强塞了一碗热粥垫肚子，其余时候都由着她睡得天昏地暗。 睡了大半日，就是神仙也顶不住了。扶着老腰从被窝里钻出来，祁雪一步一步略显艰难的往外挪。 张毅这会儿正在外头院子里择菜，旁边坐着巡街回来后过来看看的张叔，他也在帮忙择菜。 祁雪好容易挪到房门口，就看见一老一少两个背影挨在一块，无比和谐，嘴里还念念叨叨的唠着嗑。那内容，让祁雪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这都什么时辰了，翠儿这孩子还没起，不像话。”不难听出，张叔明面上虽然是在数落她，话里却也透着满满的宠溺。 张毅浑不在意的笑了笑，虽然听出张叔话里并没有真的责怪的意思，却还是替她解释：“她昨夜睡得晚，太累了，就多睡一会儿也无妨。” “午饭的时候我给她喂了点粥填肚子，倒不至于饿着。” “我现在开始弄晚饭，好了就叫她起来了。” “这会儿时辰还早，吃了晚饭我再陪她进山和爹娘说会儿话。” 张毅这番话说得极完美，言语之间不乏对新婚娘子的维护宠溺，更是极其注重孝道，宠娘子的同时还不忘祭拜高堂。 原主给爹娘在山里立了石碑的事张毅是知道的，他如今娶了人家的姑娘，于情于理，都该去拜祭一番，就像是新婚夫妻次日都该给长辈敬茶一样。 张毅的懂事让张叔满意极了，止不住的连连点头。 “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这么体贴懂事。” “翠儿能嫁给你，当真是她的福气。” 张叔一脸慈爱的看着他，信誓旦旦的做着保证：“你放心，叔不是护短不讲理的，等那丫头起来，叔帮你教训她。” 即将要被教育一顿的某丫头：“......” 她就想不明白了，这事儿看起来是她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太懒惰，但追根究底还不是因为某人太能折腾！她昨晚要是少些工作量，睡得早些，何至于补觉至如今？ 说起来，她也还是受害者呢！ 无辜如她，身体遭受了沉重的打击，还要承受着长辈的责怪，虽然她也听出了张叔话里话外名为责备实则维护的语气，但凭什么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反而逍遥法外，甚至还被冠以‘体贴懂事好孩子’等一系列的赞誉？ 归根溯源归根溯源，问责的首要追究对象，难道不应该是张毅这个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吗？ 祁雪表示十分不能理解，甚至于，很！不！服！气！ 看着玩家一脸怒火恨不得烧了不远处两个男人，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骨骼咯吱咯吱直响的模样，小六颇为无奈的耸肩叹气，两只小胖手向两边摊开：「淡定。」 「见人下菜碟这不是很正常的嘛。」 张叔这会儿在跟攻略对象聊天，那肯定是得夸夸人家的。玩家这会儿不在，有啥事儿甩锅自然就到她身上。 多正常的事儿啊。 「别看张叔这会儿数落你，你现在吱一声试试，画面立马又不一样了。」 祁雪轻挑了挑眉，眼底存有怀疑。很明显，她对小萝莉说的话并不是很相信。很明显，在她的印象里，张叔就不是那种信口开河出尔反尔的人。 相处了这么多位面，小六怎么会不了解玩家，知道她在没有亲眼见到的情况下是不会相信的，索性也没有过多的废话，说完该说的，自觉就闭了嘴，等着事实来证明。 张叔和张毅很快就发现了祁雪的存在，两人同时一愣，最后还是张毅反应快，先一步站起来，三两步走到祁雪身边，嘘寒问暖：“怎么起来了？想要拿什么？还是饿了？” 他满脸关心，将能想到的可能都问了一遍。 张叔反应也不慢，紧跟着张毅就过来了，在张毅三连问之后，也表达了自己的关心：“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这会儿还早，晚饭没做好，要不再回去休息一下，开饭了我再让阿毅叫你。” “......”祁雪整颗脑袋立时挂满黑线，嘴角也止不住的抽搐。 说好的嫌弃她睡得多呢？ 说好的等她起来好好教育她呢？ 张叔这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 祁雪在感叹张叔变脸比变天快的同时也忍不住感叹，小萝莉在这方面当真是个行家，一说一个准。 第659章 种田山里汉(223) 她的目光淡淡的扫过面前的两个男人，到底没有说自己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对于他们的关心，她还是勾了勾嘴角，随便想了个借口回应道：“睡了一天了，身子骨软的不行，也酸疼得厉害，就想着起来走走。” 话音刚落，突然想起张毅的话，祁雪嘴巴微张，又吐出了一句话：“我确实也有些饿了。” 说完，她将目光对上张毅，微微一笑道：“等吃了饭，我们一起去看爹娘。” 这要不是张毅刚才突然说了，她还真就忘了。如今既然想起来，怎么说也是原主的爹娘，她既然占了原主的身子，总要替她尽孝。 “好。”张毅哪里有不肯的，忙笑着答应，并上手搀扶住祁雪的胳膊，将人扶进屋里坐下。 “你身子不便，走动太多该不舒服了。既然躺着身子难受，那就坐着缓会儿。” “待会儿吃了晚饭，还有不少路程要走。” 祁雪暗暗撇了嘴，心里不满极了，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她虽然呆得难受，很想多走走，松快松快筋骨，可奈何硬件条件不允许，她身子酸疼难受得很，也只能听从张毅的建议，乖乖坐着。 张毅将人安顿好，又亲自倒了温热的茶水，摆上可口的点心和水果，将一切都捧到面前，精心周到的宛如伺候月子一般。之后又嘱咐了有事便叫他，在祁雪点头答应后，这才放心的转身出了屋子。 张叔在院子里透过敞开的大门将全程看得一清二楚，知道小两口是真的过得好，甚是欣慰，也彻底安了心。 帮着张毅处理食材并做出一桌菜肴，与新人一桌吃了饭，收拾好餐具，张叔便早早的告辞，将时间留给小两口。 张毅扶着吃饱了的祁雪在院子里散步消食，见她行动仍是有所不便，眼中担心浮现，关心道：“还难受吗？” 一提这个祁雪就来气，没好气的冲他翻了个白眼，“这都要怪谁？” 她不满好久了。 先前碍于张叔还在，这又是闺房里的事，不方便同外人道，所以不好表现得太明显。 这会儿人也走了，屋子里就剩他们两个，祁雪也没了那些顾忌，所有憋在心里的不痛快索性一股脑的冲着面前的男人发泄出来。 她恶狠狠的瞪着造成如今这浑身酸痛的罪魁祸首，眼睛像是能喷出火一般，小手握起拳头垂在男人身上。 坦然接受着自家小娘子射过来的滔天怒火和刻意控制了力道的小粉拳，张毅厚着脸皮笑得灿烂，“怪我，怪我。” 他一边陪着笑道歉，一边牵起祁雪垂在他身上的手，引着往自己脸上轻轻招呼，嘴里还念念有词：“罚娘子打我出气，直到消气为止。” “哼。”祁雪重重的出了一声鼻音，手倒是真的在男人英俊的脸上招呼了几下，不过都不舍得用力，好几下下来，一点红印子都没留下。 说到底，自家的攻略对象还是舍不得下重手。要知道，确保攻略对象正常寿终正寝也是有积分的！她可没有壕到挥积分如土的地步。 张毅任由她轻捶了几下，等她停了，大掌才又覆上小手，轻捏了捏，一改刚才玩笑的模样，关心道：“真的没事吗？” “若是实在难受得紧，我们明天再去？” 那墓碑就在那立着，不会跑，晚些去也不打紧。对他来说，什么都没有自家小娘子重要。 祁雪嘴角勾着笑，轻摇了摇头，“哪里就那么娇弱。” “也没多少路，还是去看看吧。” 毕竟是原主的爹娘，人家闺女成亲了，总是要知会一声的。 虽然说并不是非要急在这一时半刻，但心里总惦记着一件事也难受，能早做的就早做了。再说她也在屋里躺了大半天了，要是再不出去动动，没多会儿又要躺回去了。祁雪现在是谈躺色变，恨不得能走马拉松呢。 何况晚饭吃得早，天色亮，走动走动，消消食也不错。 “一会儿要是天色暗了，咱们就回山里的木屋。” 都说出嫁从夫，说到底，山里那个才是他们的家。先前在底下办喜宴也是为了大伙儿方便，现在喜宴结束，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张毅笑看着她，一副听之任之的妻管严模样，“都听你的。” 最后，两人还是进了山，不过绝大多数时候是由张毅背着祁雪去的。 虽然祁雪一再坚持想要多走动走动，松快一下酸软的筋骨。可看着她那蹒跚的步伐，张毅哪里舍得，没走两步就直接将人往背上扛了。 祁雪现在这身子也确实不适合走动太多，也就象征性的拒绝了两下，很快便妥协了。到最后啊，更是舒服得不想下来。真别说，张毅的背十分宽阔，步伐稳健，趴在上面，脑袋枕着肩头，格外的舒服。 原主爹娘的墓碑没有在太深处，张毅脚步快，趁着天还亮着就到了跟前。 祁雪对原主的爹娘谈不上什么感情，之所以过来，不过是为了给个交代，所以语气淡淡的，说不上亲切热络，不过是在陈述事实，例行告知。 张毅头一回以‘女婿’的身份拜见老丈人丈母娘，态度格外亲切，对着石碑说了一大车的话，绝大多数都是会对祁雪好的保证。 两人又陆陆续续的说了一些，直到快要离开的时候，祁雪突然发现了不对。 原本她给自家那个便宜爹立的衣冠冢因为前些天下了几场大雨给冲开了一些土，露出里头埋的东西的边角。 祁雪一开始并没有太注意，只是例行公事的告知，直到后来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发现露出来的异常。 如果她没有看错，露出来的那块应该是一个木盒的边角。而这个木盒，她不记得有放过。 换句话说，除了她以外，还有其他人来过！并且还往她给便宜爹立的衣冠冢里放了一个木盒！ 想到这里，祁雪眸光一沉，直接蹲下来，双手就往土里刨，任张毅怎么阻止都没用。 没一会儿，整个木盒就被掏了出来。 果然不是她放的东西！ 祁雪也不顾双手的污泥，直接将木盒打开，毫不意外的，她看见了里头的一应物品。 旁的她或许不清楚，但里头那个玉佩，她绝不可能认错！那是原主她娘留给她的，用来与便宜爹相认的信物！ 不，准确来说，是一块与她的玉佩一模一样的玉佩。 不难想，这两块玉佩是一对！ 第660章 种田山里汉(224) 祁雪从来没有看见过家里还有这样一个玉佩，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个便宜爹，他和原主的娘各拿了一块玉佩，就像是小说里写的那种定情信物，玉在人在那种。 后来便宜爹走了，自然就将属于他的那块玉佩带走，而原主娘身边只有她那块。 原主娘几乎就不跟原主提便宜爹的事，原主对自己爹娘的事知之甚少，甚至连玉佩都是原主娘弥留之际才给的。 加上直到原主娘去世都没能等到便宜爹回来，所以原主从来就不知道这块玉佩还有另外一块。 祁雪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对另一块玉佩的事并不知情，这是她第一次看见。 这块玉佩应该是便宜爹随身佩戴的，不管在哪里，都决不应该出现在她立的衣冠冢里！ 可它现在实实在在的出现了，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有某个人，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来过，并将这个玉佩埋了进去。 而埋玉佩的人....... 祁雪脑海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便宜爹。 玉佩是他的，又是定情信物，赠送的时候少不得会伴随着玉在人在玉亡人亡的誓言。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小六给讲的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它管这个叫做通俗设定。 现在这块象征着性命的玉佩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回来了，还进了她立的衣冠冢，寓意可想而知。 便宜爹出事了。这是祁雪最先想到的。 自然，这种情况下，这玉佩也不可能是他埋的了。多半是他托人带回来的，为了和原主的娘合葬。 所谓生不同寝死同穴。这也算是用情至深了。 不过这样的猜测很快就被祁雪否决，因为有太多解释不了的疑点。 原主娘几乎闭口不谈曾经的事，原主不知道自己娘亲的名字，所以在立碑的时候也没有提到名讳。 若不是像张叔牛爷爷牛奶奶那样一开始就清楚的人，其余人，在没有什么旁的发现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知道这碑的主人究竟是谁。 张毅也是发现了玉佩才顺藤摸瓜的找到墓碑的。 可放玉佩的那个人准确的找到了墓碑的位置，而祁雪却没有发现周围出现什么可疑的陌生人。 换句话说，来人是通过她发现石碑的可能性不大。 从头至尾，祁雪都没有怀疑过张毅。 对她来说，张毅和便宜爹是完全没有关系的两个人，也是她最先开始死皮赖脸的缠着人家，所以她从来不会去怀疑张毅会跟玉佩有关，她宁愿在脑袋里幻想出一个不存在的‘某人’，将他认定为放玉佩的罪魁祸首。 既然来人通过她发现墓碑的可能性不大，祁雪便认定放玉佩的人原本就是知道墓碑的位置的。 可这点也是说不通的。 便宜爹离开的时候原主还没有出生，他根本不知道原主的模样。原主娘去世后立的墓碑没有写名字，如果放玉佩的人是在下葬后才到村子来寻找娘儿俩，是根本不可能发现这个墓碑的。 如果放玉佩的人是在原主娘还活着的时候就知道了他们的存在，并一直关注着他们，这倒是有可能在原主娘去世后准确的找到墓碑。 可问题来了，如果那人在原主娘在世的时候就找到了娘儿俩，为什么当时不现身？ 若是那时便宜爹还活着，那人完全可以将便宜爹的情况带给娘儿俩。 若是便宜爹已经不在了，他也可以将这个消息告知。 可原主娘到死都没有再收到任何关于便宜爹的消息，原主亦是从来不知道自己亲爹的事情。 这一切种种，都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 其实祁雪心里还有另一个猜测，便宜爹还活着，这个玉佩也是他亲自埋的。 依照这个推测，那便宜爹多半是变心了。 他埋这玉佩就是要埋掉过去，更直白的说，他不想认原主娘儿俩了。 这样他迟迟没有现身，之后又能找到原主娘的墓碑的事倒也说得通。 或许便宜爹这些年一直都有原主娘儿俩的消息，不过是不愿意承担这份责任了，或许他身边又有了美娇娘，所以直到人去世了才敢偷偷过来埋玉佩，也算是对往事有一个了断。 当然，这些都是祁雪的推测，没有真凭实据。 究竟是哪种，如今也已经无法证实。她私心里更希望是第一种。 可就算是第一种，那便宜爹也是不在了...... 怎么都是悲剧。 这样想着，祁雪重重的叹了口气。哪怕这事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但多少有些感同身受，为原主难过。 张毅见她伤感，心里也不好受。他是最清楚事情始末的人，可他却不敢说，一颗心被愧疚死死煎熬着。他动了动嘴，最后还是默默的又闭了回去，只出手将人拥进怀里，无声的给予支持。 张毅没有开口，祁雪也没有解释，两人就这么默契的沉默着相拥。 过了好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祁雪已经平复好心情，双眸扫了眼天的方向，动了动身子，抽离了张毅温暖的怀抱。 她缓缓蹲下，将木盒放回原处，小心的将一旁土盖回去，就像是从来不曾挖开过一样。 做完一切，祁雪站了起来，一双手往前伸到张毅面前，脸上满是委屈：“脏了。” 张毅原本严肃的脸出现龟裂，没两秒破了功。 他无奈的笑了，嘴上止不住的数落：“谁让你自己动手的？” “想做什么，提前同我说一声，我还能不帮你？” 虽说是责备的话，语气里却透着满满的宠溺。 祁雪撇了撇嘴，似撒娇似耍赖道：“那都已经这样了。” 说着，她还故意将双手往张毅面前又凑了凑，一副‘我就这样，你看着办吧’的破罐破摔样。 张毅还能怎样，自家丫头自己宠。他认命的取出随身携带的水囊，先是取了塞子往祁雪唇边凑了凑，“喝吗？” 祁雪摇了摇头，“我不渴。” 得了答案，张毅这才调转水囊方向，往那双泥泞的手上倒水，另一只空出来的手也没闲着，一点儿不嫌脏，轻拖着她的手，仔细的揉搓着，清洗着上头的污泥。 水囊很快见底，一双小手也算是恢复了干净。 张毅将空水囊收好，又从衣兜里掏出一块汗巾，细细的替她擦净手上的水渍，临了不忘逮着小手揩一波油才笑着问道：“这下满意了？” 祁雪轻仰着脸，笑容骤然扩大，重重的点了两下头，“嗯！” 第661章 种田山里汉(225) “我们回家吧。”她笑道，丝毫不见之前的伤感。 这里的家，自然是指山林里头那个木屋。 怎样都好，原主的娘已经不在了，原主也不在了，她只是个外人，做了该作的，其余的，她不想多管，也管不了，顺其自然吧。 对张毅而言，祁雪能够放下就是最好的结局。他巴不得她就此揭过，大事化小，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提。 如今她说要回家，他哪里有不肯的。 温柔的道了一声‘好’，他自觉的半弯下腰，留给小姑娘一个宽阔的后背。 祁雪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满心满脸都是甜蜜的笑容，也不拒绝，刚洗干净的小手直接就由后方环过男人的脖子，整个人趴在背上。 张毅双手后伸拖住身后的身体，向上掂了掂，猛的站直了腰，负着重，一步一步的往山林深处走去。 一路上，两人不约而同的忽视了先前那个影响心情的话题，就像是从未发现过那个木盒一样。 之后的日子，这些糟心的事都被深藏心底，谁也不去触碰，只一心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虽然平淡，却也甜蜜。 这期间，祁雪也发现了一些张毅的小秘密，最令她震惊的要数熏肉买卖的事。 因为县里那个东家的收购价格实在是好，祁雪不忍心放弃这么丰厚的报酬，成婚之后也一直坚持与那人做买卖。 就在她一边鄙视那个东家人傻钱多一边乐滋滋的盘算着怎么能够赚得更多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自己地窖的异常。 祁雪不是个为了赚钱就什么都不顾的人。她虽然会拿自己做的东西出去卖，但一定是在留有足够存货的前提下。 而这些存货都被储存在地窖里，相当于家用储备粮，主要是为了寒冬和突来的一些灾祸准备的。 虽然熏肉蔬菜包这些都是耐放的食物，但存放的时间久了，总是不好的。所以祁雪会定期取出一些放得久了的干货进行料理，再及时的往里补充新的。 可次数多了，她渐渐也发现了不对。 东西若是缺了少了，她还能想是耗子什么的拖走了。这奇就奇在地窖里的东西竟然多了！这情况就恕她实在想不出合理的借口了。 而且这种多，它不是一下子凭空多出许多，反倒是那种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的增加。 所以她平日里没有任何察觉，日子久了才猛然惊觉。 这样的异常让祁雪感到不解。哪怕说有贼惦记她家地窖，悄悄过来搬东西她都能理解。 这人既然能做到潜移默化，肯定非一日之功，想要抓住也不难。祁雪索性假装浑然未觉，该怎样还怎样，只是暗地里格外注意起地窖的动静，守株待兔。 万万没想到，这只好心的肥兔子竟然会是张毅！ 祁雪是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发现了动静，躲在暗处亲眼目睹了张毅往地窖里运东西的全过程。 她并没有直接去质问，而是继续装作不知情，打算私底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 这样的熏肉蔬菜包，祁雪坚信除了她再无旁人能做得出来。 张毅放进地窖的这些，唯一的来源就是她卖出去的那些。 难道张毅在她卖出去后又买了回来？这得多败家啊！ 这样的想法一经萌芽就开始在祁雪的脑海里疯狂滋长，将她气得不轻。 可到底是猜测，她并没有发作出来，而是一直隐忍着，等待下一次的交易时间到来。 规定交货当日，祁雪和张毅一同背着货物下山。 张毅帮着她将货物背到指定地点就照往常习惯离开了。 或许是因为杀手们离开了，张毅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盯她盯得紧，恨不得每分每秒都贴着。现在下山交易，他虽然怕她累着还是会帮忙背货物，但到了地方就卸下来，也不是非得陪着她一起等人过来交易了。 大多数时间他都会去附近摊子采买日常所需。 两人住在山林深处，虽说可以靠山吃山，但一些必备的日常用品，如柴米油盐酱醋茶一类的，还有姑娘家的一些贴身东西，山林里可变不出来。这些都需要花钱买。 这定期的买卖时间就成了最好的补缺时候。 祁雪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目送着张毅离开，等买主来了便照往常一样交易。 取了银两，祁雪笑着告辞，实则走到拐角处，确定买主看不见了，便闪身躲进一旁的隐秘处，又稍稍的折返回去，一路尾随着买主离开。 买主从前对祁雪说他是县里一间食店的东家，在别的大城池里也有产业，所以才能高价买她的东西。 因为买主信誉良好，每次都是银货两讫，从未拖欠，所以祁雪从未有过怀疑，也不曾去追查他口中的食店是否存在。 如今一路跟踪，直到看见买主在七拐八拐之后又进了一条小巷，看见了等在巷子里的熟悉身影，祁雪这才发现一直以来都是她疏忽大意了。 张毅武功高强，祁雪不敢靠得太近，只远远的躲着看，所以听不见他们讲了什么。 她只看见那买主点头哈腰的模样，看起来对张毅很恭敬。张毅神情淡淡的，只略略看了眼货物，便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甩给买主，之后就离开了。 祁雪略略算了一下，那些银子比她每次卖出货物得到的货款略多些。 买主收了银子，一副喜滋滋的模样，背起货物离开。 祁雪直接跟了上去，只见买主并没有去他所谓的吃食店，而是背着装有货物的竹篓出了县城，那去的方向，倒是与他们家的方向相同。 祁雪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所谓的高额买主，其实是张毅。那个与她交易的男人不过是个中间人，因为张毅不方便，所以才代为出面。 所谓的食店自然是个幌子，不存在的。男人买回来的所有货物都会原封不动的送回去给张毅，而多出来的那些银子就是男人的辛苦费。 这些货物就是家里地窖多出食物的源头。 一切都想明白了，祁雪也不再继续跟，又悄悄地返回县城与张毅碰面。 他们虽然中途会各自分开去忙自己的事，但约好了时间地点碰面，然后一起回家。 祁雪依旧没有拆穿他，而是若无其事的回了家。她还不知道那些货物被放在了哪里。 第662章 种田山里汉(226) 好在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 第二天深夜，果然被祁雪发现张毅趁她睡下后悄悄地离开了家，去了山脚的某处隐蔽的地方。那里赫然有一个地洞，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挖的，张毅买来的货物尽数藏在里面。 除去先前已经悄悄送回去的那些，地洞里还剩下不少。 趁着夜深人静，张毅故技重施，正准备悄无声息的运一竹篓回地窖。 祁雪看准时机现了身，直接将人逮个正着。 人赃并获，张毅无从抵赖，只好乖乖交代缘由。他当然不可能说出实情，只是编了个理由，说自己见她热衷于赚钱，不忍心阻止，又不愿意她亲手做的东西旁落他人，这才想了这一出注意。 至于为何他会如此有钱，张毅谎称是以前赚的。 祁雪想起偷听到的事，猜测这些钱多半是张毅曾经做杀手时的任务酬劳。他既然不想说，她便装作不知，接受了他的说辞。 至于张毅说的幕后买家的理由，合情合理，祁雪倒是没怀疑过。 如今真相大白，祁雪怎么肯张毅再做这冤大头。她先前热衷于赚钱，一小部分原因是以为张毅没钱，想要赚钱贴补家用，大多还是出自于原主遗留下来的本能。如今知道这钱不过是自己家内部流转，而且还要额外贴出去一部分，怎么还肯吃亏。 既然张毅不缺钱，她索性就不做买卖了，也不必这么辛苦，反倒乐得轻松自在。 自此之后，张毅便断了和男人的交易，祁雪也不再忙于山林间的狩猎和采集。小两口省下了不少时间，没事就出去溜达溜达，旅旅游。 不过数年光景，倒是走遍了许多名山大川，过上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相较于祁雪两人的小日子温馨，曼珠沙华可就不好过了。 事情闹到这么大，京都都已经惊动了，上头还派下钦差，便表明对此事的重视，势必是要严惩的，不再像以前那般雷声大雨点小，得过且过的敷衍。 纵使曼珠沙华实力非凡，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敢太嚣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一个江湖组织，还是见不得光的杀手组织，若是真的和朝廷对上，很可能会招来灭门之祸。他们不是傻子，这种时候自然是夹着尾巴做人，能避则避。 派遣到事发地这一带的杀手都被紧急召回了不说，就连外地执行任务的杀手，离事发地近的，能召回的也召回了，实在没办法立刻返回的，或是离这一带远一些的，也被勒令更加谨慎小心，近期尽量减少行动，等避过这一阵风头再说。 曼珠沙华消停了，祁雪和张毅的日子就更滋润了，蜜里调油，成天不要钱似的撒狗粮，把小六那双钛合金狗眼都险些齁瞎，简直不要太逍遥。 张叔因为两人成婚的事，对张毅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亲切和蔼到不得了，有时候祁雪见了都受不了。 或许这就是大多数父亲的缩写，成亲前怎么都看闺女的男朋友不顺眼，成亲后，又将女婿当成亲儿子对待，就是怕对女婿不好了，人家反过来对自家闺女不好。 不管怎么说，这小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两人寿终正寝。 这一个位面还是同先前一众位面很像，都是祁雪先走，在攻略对象的怀里。 抱着失去生机的爱人，张毅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伤心。 他面色平静的替怀里的人整理好仪容，年迈的身体有些艰难却万分坚定的将人带进了衣柜底下的地窖。 那里面不知何时已经安置了一张软榻。或许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天会用上，事先备好的吧。 张毅将祁雪的尸体放到榻上，自己也躺上去，拥着她，深情的描绘着她已经苍老的容颜，一如往昔，她在他心里从未改变。 衣兜里的药瓶被翻了出来，取了瓶塞，里头静静躺着一颗黑色的丸粒。那是他一早就备下的，或是给她，或是留给自己。 张毅骨节分明的拇指和食指轻捻起药丸，神色平静的放进嘴里，咽下。 他的视线最后落在近在咫尺的面容上，目光细细流连描绘，似要将每一寸都印进眼里，铭刻进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那双黑眸渐渐阖上。 他的嘴角带着笑，布满褶皱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和安详。如若不是唇边溢出的那抹猩红，谁也想象不出他此刻正承受着怎样的痛楚和煎熬。 寂静狭小的空间内，隐隐回荡着两个字。那是男人在闭上双眼的最后一秒留下的，等我。 他曾经答应过好兄弟，会照顾好小丫头。如今，她既然去了另一处地方，他自然也是要跟去的，不然怎么继续照顾她呢？ 这是他给好兄弟的承诺，亦是他对她的承诺。 人间黄泉，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走。——张毅 画面飞转，依旧是那处四四方方的空间，熟悉的柔软沙发上，女孩缓缓的睁开了眼。 「恭喜玩家，终于结束了上一个位面，回到温馨舒适的临时休息室。」 熟悉的萝莉音从脸侧响起，不再似之前脑袋里的意识交流，而是真真实实的面对出声。 祁雪花了两三秒适应了眼前的景象，很快就反应过来，宿体死了，她回来了。 没有理会小六，她反复回忆着‘去世后’的场景，尤其是张毅陪着她一块去的画面，整个人陷入了沉默。 心，像是有无数的蜜糖灌入，满满的，甜甜的。 好半天她才回过神，将脑海里的画面散去，瞳孔渐渐恢复往日的清明。 稍稍偏头，果然看见小六那张圆润可爱的胖脸，想着位面里狠得咬牙切齿的画面，祁雪忍不住拳头发痒。 作为一只以嘲讽玩家为乐却能安然存活至今的系统，小六凭借的就是自己对危险情况的敏锐感知。 嗅到空气中的危险气息，在祁雪还没有动手之前，娇小的萝莉向后一个闪身，飞速脱离她的可控范围，站在好几米开外的安全地带双手叉腰，眉毛狂抖，笑得一脸得意。 那贱兮兮的模样好似在说：你打不到我，打不到我，略略略。 祁雪眉毛挑了挑，垂握在身侧的双手发出咯吱咯吱的骨骼摩擦声，不难听出，她现在很生气。 先前在游戏里，小萝莉看不见碰不着，多番挑衅，她就是再生气也只能忍了，最多口头上还击一二。现在嘛...... 第663章 番外 锐利的目光扫向面前距离略有些远处颇为得意的小萝莉，祁雪嘴角勾起冷笑。 小六只觉得脊背一凉，身子忍不住的颤了颤，眼见原本舒服坐着的人咻的窜起来，目光危险的朝它靠近。 全身的汗毛骤然竖起，脑袋还没反应过来，一双小短腿就很自觉的迈腾起来。 一时间，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不算小的临时休息室里展开了漫长的角逐。 祁雪如今意识虽然虚弱，但底子摆在那，这场马拉松的追赶赛最后还是以她的胜利告终。 一只大掌紧紧桎梏面前的小身板，另一只空出来的大掌则毫不客气的折腾起来，或捏或掐，怎么解气怎么来，任凭小萝莉怎么哭天抢地求爷爷告奶奶的求饶也没用。 一番动作下来，等祁雪将心里的窝囊气发泄完毕，心满意足的拍手起立，悠哉悠哉的窝回沙发里的时候，原本意气风发的小萝莉已经被折腾得一动不想动弹，蔫蔫的趴在原地，耷拉着脑袋，像极了一棵被霜打过的白菜。 因为是在意识世界里，即使被捣鼓得很惨，小六身上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事实上，祁雪在下手的时候也掌握着分寸，不过是以教训为主。别看小六哇哇乱叫一番，其实不过是夸张。 即便如此，它对于玩家的心狠手辣还是止不住的腹诽：太狠毒了！这是妥妥的要杀系统啊！可是它打不过，好气哦！ 祁雪才不管小萝莉心里腹诽什么，这会儿正神清气爽的行使自己游戏玩家的权力，“六儿，积分结算。” 小六不满的撇了撇嘴，虽然心里万分不爽，止不住的暗骂玩家没良心，小嘴却诚实得很，下意识就蹦出了回应，只是声音蔫儿啦吧唧有气无力的：“现在开始进行积分结算，请稍等。” “积分结算完毕。” “恭喜玩家，本位面积分结余4000，离被打入惩罚位面的小可怜越来越远了。” 话音刚落，祁雪正前方的空气里突然弹出一个框框，详细的积分明细浮现其上，内容相较于前一个位面详细许多。 玩家姓名：祁雪 上个位面初始积分：2000 穿越位面，-1000 属性任务： 倒贴攻略对象小哥哥，并获得好感值，完成，+1000 与攻略对象小哥哥喜结连理白头偕老，完成，+1000 保护攻略对象小哥哥正常寿终正寝，完成，+1000 主线任务，无 当前积分结余：4000 一一扫过弹框里的信息，祁雪忍不住感叹，虽然这个位面难度大幅提高，忌讳增加，用时延长，但积分奖励确确实实是丰厚的。 先前那么多的位面，绕是她拼尽全力任务，除了第一个位面出了点小意外，其余位面都妥妥的完成任务，可积分依旧徘徊在可怜兮兮的危险线之间，稳坐2000宝座很多年，稍有不慎就将被无情的打落进可怕的惩罚位面。 如今脱离新手位面之后，仅仅是一个位面的成果就足足赚了2000积分，果然是个肥差。 不过换个角度想，奖励的丰厚程度和风险是成正比的，一次性能赚这么多积分，这还是在没有主线任务的情况下，若是有，而且全失败了，当真是能一下回到解放前。 这个想法让祁雪忍不住恶寒，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心里更加坚定完成任务的决心。 就在祁雪胡思乱想之际，小六软萌的萝莉音再次响起，例行公事询问：“积分统计完毕，玩家是否马上开启下一个位面？” “不急。”祁雪摆了摆手，示意先不忙。 “好的。现在开启暂时休息模式，玩家一共有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时间一到，将会被强制传送至下一个位面。” “倒计时，开始。” 小六严肃认真的宣告着，与平时找茬挑刺的欠扁模样完全不同。 只是装不过三秒，最后一个字落下，它瞬间变了脸，先前的正经完全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嬉皮笑脸。 “怎么，玩家经历了一个漫长的位面，也终于开始心力交瘁，不行了吗？” 面对小萝莉的调侃，祁雪毫不客气的赏了它一记白眼，自觉忽略它的话，转而提出自己关心的问题：“我的意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回想起位面之初那种痛彻心扉的经历，祁雪心有余悸。还有那些每每不受控制的场面，她只觉得头疼无比，巴不得能有什么神奇的药丸，一口下去就能将她耗损的意识修补完成，哪怕要她用全部的积分交换也在所不惜！ 如果小六听见她的腹诽，肯定要忍不住怼一句：玩家以为自己有多少积分？这么点塞牙缝都不够的玩意儿是要埋汰谁？ 自然，它没有听见，所以现在又是另一番光景。 “就原来那样呗。”它不慎在意的回答。 “原来那样？”祁雪嘴角一抽，“合着我注意了整整一个位面，意识的恢复进度就一点进步都没有？” “玩家以为意识是你衣服上的破洞，说补就能补上的啊？”面对祁雪的疑惑，小六毫不客气的翻了白眼，借题发挥的教训道：“现在知道着急了？” “晚了！谁让你当初作死来着。” “no作nodie知道吧。” “玩家当初但凡悠着点，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局面。” 小六是怼祁雪怼习惯了，逮着机会就毫不犹豫的膈应，说话也没个遮拦，专挑痛处下口。 等它一通往外吐了个干净，才猛然发现自家玩家越来越阴沉难看的脸色，那张黑得几乎能和墨汁媲美的脸直戳戳的闯进小萝莉的眼里，赫然将它吓了一跳。 它有一种预感，再说下去玩家很可能会把它人道毁灭后再自我了断。 一张喋喋不休嘚吧嘚吧个没完的小嘴立时闭上，跟个封闭的蚌壳一样，撬都撬不开。 一双小圆眼滴溜溜的乱扫，小六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补救道：“嗯......那啥，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进步的！” 它赶紧改口，既是为了自身安全，也是为了避免之前的话将玩家不堪一击的弱小心灵打击得体无完肤，失去再战的勇气，直接消极罢工，甚至走上自我解决的可悲道路。 好吧，它承认，主要还是为了自己的业绩。 小六的话果然起到了作用。 “你说有进步？！”祁雪灰暗的目光瞬间噌亮，犀利的朝小六射过去，几乎要将它全身上下灼烧个遍。 第664章 丧尸饲养日常(1) “呃......”小六在强烈的威压注视下挭直了脖子，强装镇定轻咳了一声，重重的点了头：“嗯！”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祁雪果然更加激动，只是这样的情绪并没有维持很久。 当激动渐渐冷却褪去，祁雪的眼睛里恢复了些许理智和冷静，一同恢复的还有她的智商。 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小萝莉，她音调沉了沉，道：“你刚才不还说和原来一样？” 很显然，她开始质疑小萝莉后面的话，认为它极有可能是在诓她。 小六被看得浑身发颤，娇小的身板抖了又抖。一双小粉拳紧紧握着，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并不停的在心里安慰自己：小六，镇定！这个时候千万不能露怯，更不能承认自己撒了谎，否则免不了又是一顿毒打！ 思绪飞转，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替自己的前言不搭后语寻找最合适的借口。 “那个，首先，我要纠正玩家一点。” “我之前说的是‘就原来那样呗’，而不是‘和原来一样’。” 祁雪轻挑了挑眉，“有区别？” “区别大了去了！”小六开始纯忽悠模式：“和原来一样，顾名思义，就说明前后是没有任何差别的，一派风平浪静，连一丝起伏的浪花都么得。” “但是‘就原来那样呗’可完全不一样。在这句话里面，我用了‘呗’这样象征着随意的词。” “这就说明我这句话其实不单单是字面理解的那个意思，它其实是聊天过程中的一种感叹。” “就原来那样呗。这句话想要表达的意思是玩家的实际进步很小，和原来相差不多。” “但是，进步很小不等于没有进步，相差不多也是有差。” 小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将祁雪说得一愣一愣的。 她狐疑的打量着面前的小萝莉，似乎是在确定它话里的真实性。 小六摆正了脸色，直直的对上她的双眼，一副理直气壮不怕检验的模样。天知道它心里多虚，可是再虚气势也不能输！ 祁雪这才收回视线，勉强算是接受了它的说辞。 “照你的意思，我的意识还是恢复了一些的？” “嗯！”小六昧着良心的点头，随即又补充道：“但是只有一点点。” 右手的拇指食指指腹贴在一起，它形象的比出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顺便提前打一记预防针：“效果可能不是很明显。” 言下之意，下个位面接收记忆的时候，可能不会比上个位面好多少。甚至于，被控制的情况或许还会发生。 “......”祁雪满头黑线。她算是彻底明白了，合着这小萝莉后面补充说明的这一大通话也就是白说。看来她之后的位面仍是不能掉以轻心，还要继续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 玩家难为啊！可再难为也还是要为。她真是太难了！祁雪无语望天状。 感慨了一会儿，她在心里计算了时间，想着也差不太多了，便迅速收拾好情绪，对着一旁满脸忐忑的小萝莉道：“进入下一个位面吧。” “啊？”还在担心玩家想不开的小六一脸懵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哦！” 它轻咳一声，正了正脸色，道：“现在开始穿越下一个位面。” “位面连接成功，穿越完毕。” “祝玩家游戏愉快。” 话音刚落，祁雪两眼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依旧是一片漆黑，吓得祁雪以为自己还在临时休息室。 「怎么回事，我这是穿越失败了？」 「号称全星际最高端技术的游戏公司也终于有hold不住的场子了吗？」 面对祁雪调笑质疑，小六毫不客气的回击了一记白眼，「拜托，玩家就是不长脑也请长长眼好么。」 「睁大您那双钛合金眼看看清楚，这是咱休息室吗？」 「别逮着黑的长翅膀的就说是乌鸦，那还有可能是乌鸡呢。」 休息室是没有昼夜的，不管白天黑夜，永远亮亮堂堂。真不知道玩家是哪根筋不对了，才会把这黑漆漆连五指都看不见的地方说成是临时休息室。 对于小六的反控，祁雪丝毫不虚，当即就反问回去：「我什么时候说过这里是休息室？」 她说的只是一个疑问，怀疑是否穿越失败，顺带质疑了这不靠谱的小萝莉的东家，哪句话提到了‘休息室’？ 「and，我这只是一个猜测，一个怀疑，用的疑问句，不是板上钉钉的肯定句。」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心虚啊？」 她就是玩笑一句，这小萝莉至于这么激动嘛，这反而让她觉得可疑。 「我心虚？我心虚！！！」小六猛的拔高了声音，最后一个‘虚’字不仅声调飚到极高，还刻意拖了长音。真别说，听起来是挺虚的。 它也确实有些虚，不过不是对于自家公司技术的不信任，而是玩家口中说的‘没有提到休息室’的话，她还真的没提过。 换句话说，它反驳玩家的话的确是有问题的。 它承认，这件事是它激动了，可它就是太崇拜公司和boss，一听到质疑的话就失去理智，直接不过脑的回怼回去。 尽管心里有些虚，但小六明面上是打死不会承认的。 它给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我不是心虚，我那是气不过！」 「玩家产生怀疑，就是对我们公司技术最大的侮辱！」 「作为一个好员工，誓死维护公司的名誉是我应尽的责任！」 一连三句怒吼感叹，强烈表明了小六愤慨。 祁雪被吼得愣了半秒，反应过来，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好一会儿后，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率先出声打破这尴尬的局面：「好好好，是我错了，我不该随便开玩笑，不该口没遮拦。」 她放低了姿态认错。 倒不是她怕了小六，而是这件事她确实是有责任的。 初恢复意识睁开眼那一刻，看见黑漆漆的环境，她多少还是慌了几秒，脑海里浮现了许许多多的可能性，其中最明显的就是穿越出现问题，所以睁眼的场景和失去意识的场景极度相似，都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或许是这样的想法太强烈，所以质疑的话就脱口而出了。 其实第一句问题问出来后她就已经清醒了，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不靠谱的。 第665章 丧尸饲养日常(2) 她现在意识清醒，能思考，绝对不像是穿越中途出事的样子。 所以她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调侃，将原本正经的质疑瞬间转变成玩笑。 这也是因为小六平时逮着机会就会和她各种挖苦互怼，已经形成了习惯，直接导致了一方遇到可以发挥的话题就会不知不觉的膈应对方。 她原本想着也是开个玩笑，就像是小六平日里同她吵闹的那样，无伤大雅和感情，并没有想到它会这么激动。 现在她知道了，小六对自己的公司有很深很强的使命感和荣誉感，这是底线，不是可以轻易用来玩笑的。 因为了解，所以尊重，才会主动道歉。 祁雪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浅笑，神态认真无比，脸上满是歉意，声音也放柔了好几个度，轻哄道：「你一个高智商高情商的系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一般见识了呗？」 对祁雪来说，小六不仅仅是一个游戏指引系统，它更像是一个好朋友好闺蜜，陪着她一起面对各个世界里的困难，给予陪伴和支持。 虽然它有时候真的挺气人的，但对于它的感情，祁雪也是认真的。 她可以同它开无伤大雅的玩笑，但是并不想和它起冲突，更不想破坏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在面对自己珍视的人，祁雪愿意有所妥协，愿意低头认错。 小六本身就有点心虚，也不是真的生气，加上祁雪认错态度真诚，它哪里还好意思死抓着不放斤斤计较，忙摆了摆手，一副大度的模样道：「算了算了，看在玩家道歉态度良好的份上，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那就多谢你的大度了。」祁雪笑着回答。相处了这么久，话里的真心假意她还是分辨得出，听它这么说，也总算是安了心。 经过这一番折腾，祁雪的双眼渐渐适应了先前的黑暗，不再是两眼一抹黑，已经能大致看清眼前的轮廓。 入目是一片宽阔平坦的天花板，正中还悬挂着一个时尚简约的吊灯。她总算是弄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躺着。 不喜欢这样黑漆漆的环境，祁雪动了动手，稍稍施力想要撑起身体去开灯。 谁知整个身体软趴趴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别说人没坐起来，整个脑袋像是一个静止的陀螺突然被狠狠地抽了一下，疯狂的转动起来，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 “嘶~”她有些难耐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不自觉的紧紧皱在了一起，脑袋更深的陷进柔软的枕头之间。 「玩家赶紧闭眼，深呼吸！」意识到情况不妙，小六凭借多年的观摩经验迅速的给出应对办法。 祁雪现在脑袋昏昏沉沉的，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这会儿听见小六的声音，哪里顾得上思考，下意识就照着做了。 双目紧闭，眼前旋转摇晃的场景被瞬间隔绝，倒是眼不见为净。只是屏蔽了视觉，其他感官就变得更加清晰，尤其是整个脑袋，她觉得意识和大脑正在翩翩起舞，爱的魔力转圈圈。 别看她现在是躺着一动不动，整个人的自我感觉就是在柔软之间旋转移动，晃得她难受得紧，甚至隐隐还有窒息的感觉。 按照小六的建议，她大口大口的吸气呼气，如此反复多次后，晕眩摇晃的感觉总算是一点点的压了下去。 尽管如此，祁雪还是绷直了身体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直到完全恢复，再感觉不到难受，才敢一点点的睁开眼。 「天呐，这是什么情况？」她心有余悸的喘着气，想到刚才的场景，整个人止不住一阵恶寒。 突然想到之前逗小六时开得玩笑，祁雪猛的瞠大了眼，心里骤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我一语成鉴，这次的穿越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吧？」 她开始痛恨自己这张乌鸦嘴了。 「别慌！」小六故作镇定的吐出两个字，试图让祁雪安心：「玩家不要自己吓自己，要相信我们公司的技术。」 祁雪嘴角抽了抽，很想呵呵两声，到底还是忍住了，「那你说，我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嗯......」小六粗胖的小手拖着腮，圆圆的双眼一眯，思绪飞转，很快的给出了答案：「照我的分析推断，最有可能造成刚才那种状况的原因，应该是宿体。」 「宿体？」祁雪眉头皱得更深，某个猜测突然从脑海中划过，「你的意思是本能反应？！」 她很快就联想到了上个位面发生的一切身不由己。 小六说过，尽管她上个位面千般注意万般小心，可收效甚微。也就是说，她这个位面依旧有可能面临身体本能反应所带来的困扰。 至于是什么样的本能反应，祁雪不得而知。毕竟诸如‘嗜钱如命’‘嗜某个人如命’这样奇葩的本能反应都已经经历过了，若是再来个特殊情景下头晕目眩疼痛难耐，好像也不是什么多困难多稀奇的事儿。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个本能反应竟然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丝毫心理准备都没有。 关键是她刚才也没有做什么危险或是特别的事啊？怎么就触发本能反应了呢？ 祁雪努力的回顾刚才的一举一动，她确信，在自己和小六玩闹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若说从哪里感觉到不适，也就是强撑着要起来的时候了！ 仔细想想，确实是想要撑起身子的瞬间感觉到身体变化的。 难道...... 祁雪嘴角止不住的抽搐，很显然，她被自己的猜想吓到了。与此同时，也是她在对未来的悲苦生活感到绝望。 所以她以后都不能起身了，必须老老实实的瘫软着做一个四肢健全的瘫痪者，不然就会触发本能反应，难受不已？ 想到自己要以躺着的姿态去倒贴攻略对象，祁雪顿时觉得鸭梨山大。 这个位面的口味好重啊！这样要是都能倒贴成功的话，这攻略对象得多奇葩啊！ 哪怕心里再希望成功，祁雪还是忍不住质疑。这特么能成功就怪了啊！ 小六挑了挑眉，冷眼瞅着它还没开口就自顾自陷入脑补的玩家，不满的撇了撇嘴，「玩家脑内画面这么丰富，不去当编剧真实可惜了啊！」 第666章 丧尸饲养日常(3) 「我都还没发表意见，你就已经给自己的行为下好定义了？」 它什么时候说过那是本能反应啊！ 嗯？祁雪被它突然一吼，脑海里即成的画面瞬间被打散。 她愣了两秒，回过神来，眼底划过不解：「难道不是吗？」 「可你刚刚明明说了，我之所以会有那样的不适反应，都是因为宿体。」 宿体本身只是一具没有思维意识的空壳，如果不是原主执念遗留下来的本能反应作祟，又怎么可能对本该处于主导地位的她的意识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是因为宿体，但不是玩家想的那个样子啦！」小六有些着急上火，急哄哄的，脑袋飞速运转，不停的组织语言。 「这种反应吧，它其实就是一种遗留问题。」 「遗留问题玩家懂吧？」 祁雪眯了眯眼，反复咀嚼着小六的话，似乎有些明白了，又似乎不太确定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其实是原主还在的时候就引发的毛病，我只是正好倒霉，一来就碰上了？」 就好比先前的种田位面，原主因为躲避狼群的追捕上了树，而她很幸运的就卡着这个时间点穿越过来了，所以一有意识就是在树上，稍有不慎一个不注意就变成了倒吊。这就属于遗留问题。 小六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点着头，「总算还不是太笨。」 「根据健康系统对宿体的检测结果反馈，以及我的一番总结，这具宿体.......啧啧啧。」 小六故意卖关子，说话吐一半留一半，真真是急死个人。 「这具宿体怎么了？你倒是说啊！」祁雪急得火冒三丈，这要是在临时休息室里，她铁定动手亲自教它做人，啊呸，做系统！ 「该不会是要死了吧？！」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不妙的猜测。 「哟呵，玩家这回很聪明嘛。」小六一点也不吝啬夸奖。 似乎是胃口吊足了，也不再卖关子，直接将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真实的情况和玩家猜测的差不多，确实不容乐观。」 「具体是个什么症状不清楚，只知道这具宿体内蕴含了某种不知名的病毒，致命的可能性很大。」 「什么？！」祁雪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这具宿体就要玩儿完了！」 「那我穿越过来还做什么？连给自己收尸都做不到，就为了见一眼这个位面的最后一缕月光？」 「不对，我连最后一缕月光都见不到。」 原主这奇葩将房间里所有的窗帘都扯上了，好死不死这窗帘的质量还挺不错，当真是一丁点光亮都没透进来。要不怎么她刚开始睁眼全是黑漆漆的一片，要是有月光，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破游戏还怎么玩儿啊！开局莫名其妙就要死了，这不是明摆着坑积分呢么？ 她真是太难了！祁雪无奈扶额，深深地无力由心底滋生并不断壮大，一同迸发的还有对游戏的强烈不满。 「淡定。」相比起祁雪的抓狂，小六就冷静了许多。它不慌不忙的安慰着：「事情还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啦。」 「玩家只是随时有挂的可能，至少现在还没有挂啊！」 「......」祁雪满头黑线，所以她现在还应该感恩戴德了是吗？ 对于祁雪心里的吐槽，小六表示一点也不清楚，就算是知道也直接无视掉。它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们要相信，一切都有奇迹！系统安排玩家在这个时候穿越而来，肯定是有它独特的道理的！」 道理？来送死一日游是吗？祁雪有些悲戚戚的想着。 小六浑然不觉，兀自沉浸在奋发图强中：「我们的口号是：战胜病魔，缔造奇迹，搞定攻略对象，走上人生巅峰，从玩家做起！」 「我看好玩家，你能行的！」小六两只短小粗胖的爪子紧紧握拳，比了一个加油打气的模样。 没给她反应的机会，它忙又接着道：「还有一个噩耗必须要通知玩家，本小可爱下线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尽管很舍不得，但也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以玩家现在的状况，加上这点塞牙缝都不够的时间，想要接收原主记忆是不可能了。so，剩下的事，就只能靠玩家自求多福了。」 「下线前再最后给玩家一个忠告：这具身体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就玩家现在这种无背景资料无强悍意识甚至无足够的病情信息和医疗技能常识的三无状态，靠毅力撑过去的可能性几近为零。所以，作为贴心陪伴了玩家n多个位面的小可爱，我友情提醒玩家，趁着还有意识赶紧拨一个一百二，或许还能挣得一线生机。」 「以上，完毕。」 「最后，由衷的希望我再次上线的时候还是在这个位面，而玩家也能看见第二天的太阳，么么哒......」 最后一个‘哒’字刚发了一点音，还没彻底说完，那欠扁的萝莉音就直接从耳边消失得无影无踪，当真是将时间把握的分秒不差。 「呵。」祁雪冷冷一笑，她就算是没被身体里那个不知名的病毒整死，迟早也要被这坑爹的系统气死。 可就算心里再不满，面对意识里的一派死寂毫无回应，祁雪除了暗暗磨牙唾弃两句，也没有什么办法。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毫无意义甚至被骂的家伙都听不见的事情上，还不如抓紧时间去做能做的事。 虽然小六平日里有些不着五六，但从来不会拿这种大事开玩笑。它既然这么说了，可见这具身体的情况是真的很糟糕。 其实就算没有它的提醒，祁雪也能切身感觉得到这具连抬手都费老劲的身体究竟有多弱。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找不出其他有效的应对策略，祁雪决定采用小六的建议。 她费劲的左右转动脑袋，在黑漆漆的环境里寻找着最后的活命希望——手机。 矮柜，书桌，茶几，视线一一扫过，这几个最常见的放置点都没有那熟悉的身影。 祁雪眉头皱起，感受着渐渐涌上来的晕眩感，整颗心变得无比压抑，不好的预感疯狂滋生，就像是有千万斤重的巨石压在心口，拼命的压榨着肺里的空气。 她知道，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小六临下线前提醒的危险就快要来了。 可唯一的救命稻草还没有找到。 第667章 丧尸饲养日常(4) 牙齿费力印在下唇上，陷出不浅的烙印。 疼痛让意识稍稍清醒了一些，却也只有一点点。眼前的景象依旧在旋转，知道时间不多，祁雪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继续去寻找手机。 她尝试着移动胳膊，十分费力，但总算还能缓缓移动。只是想要使劲撑起身体，却是怎么也办不到的。 无奈之下，她只能寄希望于手臂所能挥动到的地方。 手指在柔软舒适的被褥间移动穿梭，心里不停的祈祷，希望幸运女神能够眷顾自己一次。 她知道，有很多人喜欢窝在温暖舒适的被窝里玩手机，直到困意上头，眼皮打架，顺势就将手机往身侧一扔，两眼一闭，直接就到第二天天亮。 不得不说，这个几乎被所有长辈唾弃不满的习惯，却是祁雪如今唯一的期盼和活命的机会。所以说，一件事情的好坏，有时候真的很难有准确的定论。 祁雪现在只希望原主也有这样的习惯。 她刚才粗略扫过其他可能性大的地方，都没有，所以剩下这个的可能性很大。 或许是她的祷告足够诚心，皇天不负有心人，指尖终于在扫荡途中触碰到丝丝冰凉。那是属于金属的触感和凉意。 因晕眩开始变得模糊的双眼瞬间泛起亮光，眼底满是激动和庆幸。 祁雪费力将手机挪到跟前，指纹解锁屏幕后，拇指虚覆在那个熟悉的小电话图标上，顿了半秒，又移向了另外一处。 那是一个小地图的标识。拇指轻触，屏幕瞬间转换画面，清楚的定位出她如今的地址。 祁雪没来得及接收原主的记忆，自身条件也不允许，想要打电话求救，只能通过这种方法获得地址。 迅速扫过屏幕上的字，印刻在脑海里，她手指轻舞，尽可能快的返回主页面。 目光再次落回绿色的小电话，视线已经越来越模糊。她不敢甩头，怕雪上加霜，只能用最大的力气咬着唇，以疼痛唤醒意识。 指尖微微向下，印在小电话上，拨号盘弹了出来，拇指滑动，三个烂熟于心的数字出现在屏幕之上。 指腹压上青翠的拨通键，看到它转变为红色，指腹微抬，祁雪不禁松了口气，静待另一头的连通。 放心不过三秒，原先还不是太强烈的眩晕越发严重起来，双眼也一点一点的被黑暗侵袭。 意识到时间不多了，祁雪整个人都绷直起来，呼吸沉重，心里止不住的默念着：快接！快接！快接！ 庆幸的是，在她眼前一片天翻地覆，耳朵嗡嗡直响，脑仁疼痛不已，意识薄弱到快要消失的时候，冰冷金属里‘嘟嘟嘟’的忙音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礼貌官方的接待语言。 祁雪意识渐渐涣散，哪里听得进去那头说的话，更没有精力去研究具体说了什么。 她强撑着一口气，艰难的吐出脑海里的地址，全力吼出‘救命’两个字，也不管通话那头的人是什么反应，拼劲最后的力气将手机甩向窗户的方向。 嘭的一声巨响，伴随着玻璃的碎裂声和金属砸落在地的声音，通话瞬间中断。 而祁雪，早在手机甩飞出去那一刻，被铺天盖地的晕眩和疼痛吞没。 她已经尽了人事，是死是活，但凭天意吧。 这样想着，她两眼一黑，脑袋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其实祁雪就是被小六吓得，本没有那么严重。 每个世界的外来人员总是受老天爷偏爱的，总能比一般人更顽强，更具有小强特质。因为千里迢迢的来了，若是什么事都没做，那这一趟岂不是变得毫无意义，白来了。 老天爷费尽心思将人弄过来，可不是打着一丝波浪都没掀起来就消声灭迹的主意。 对于游戏位面来说，老天爷便是控制游戏运转的主系统。 它既然安排玩家在这一刻进入，就不可能让人一来就挂，还是这样躺着无能为力的必然结局。这样势必会导致玩家的体验感变差，甚至会对游戏产生不好的情绪。 就算是不为这些，单为了看点，在挂掉之前，怎么也得有个小搏斗什么的。 这就好比种田位面，初来乍到的时间点也是命悬一线的时刻，但却仍有放手一搏的机会，绝不是那种躺着等死的情况。 只可惜，祁雪涉世未深，经历的类似情况太少，对这样的套路设定并不了解，才会轻信了小六当时的夸张表演。 没错，小萝莉就是演的，当然，并不是全部。 关于宿体里带有某种未知的危险病毒，并会在顷刻间对玩家的生命造成威胁这点，小六并没有说谎，这是事实。 不过它也清楚，玩家既然在这么重要一个时间节点穿过来，那多半是能化险为夷的。 虽然它手头也还没有背景剧情，不过凭借多年的阅读经验，这点还是能确定的。因为这是小说的一贯套路。 当然，它并不打算将这点告诉玩家，只是把严重的现状摆到明面上，还故意将结果说得更严重。 它就是为了吓唬玩家，出于一点报复的私心，谁让玩家在临时休息室里把它修理蹂虐得那么惨，有仇不报非君子，它小萝莉可是很记仇的！ 祁雪要是知道自己被自家系统给摆了一道，肯定忍不住一通火冒三丈，感叹一句：唯系统和小人难养也！ 只可惜，作为罪魁祸首的小系统，为了保住狗命，是绝对不会允许她知道这些不该知道的事情的，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知识面浅薄的可怜玩家只能在经历过多次惊吓恐慌后，才能慢慢地总结出经验了。这些显然只能是后话。 艳红的太阳升了又落，落了又升，反反复复。 某天中午，烈日打头，正是人们在汗水与闷热之中苦苦挣扎的时候。 h市第一人民医院，感染科，重症科室。 四面都是冰冷白墙包围的重症病房内，四排单人铁制的病榻并排摆放着，全都躺着浑身插满管子的病号。 靠近里面的三张病榻上的病人时不时还会动动，或是手脚动作，或是轻轻侧身，最不济的，实在动不了，还知道痛呼两声。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最靠外面的病榻，那上头的人进来已经两天两夜了，一动不动，连个声音都没有，安静得不像个活人。若不是一旁的机器还显示着心跳脉搏，旁人都该以为那是个断了气的。 第668章 丧尸饲养日常(5) 对于这样的异常，同为‘室友’的三个病号却不怎么关心，愁云惨淡的脸上透着冷漠，好像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全然一副看惯生死的佛系模样。 可若是真的佛系了，脸上又怎么还会有愁苦？不过是见得多了，习以为常。 病房里，最靠里头的两个病友缓慢的扭转着脑袋，虽然有些吃力，一番折腾过后，到底还是对上了眼。 四目相对，两双眼眸之中，不约而同的，除了苦痛还暗藏着兴味。 他们两个进来的时间早些，几乎是最开始爆发的那批。从一开始两人就是室友，与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另外两个男人，只是他们运气实在不好，没撑过几天，便陆续被送出去了。 之后，屋子里的新人也是来了走，走了来，很难长久的。 他们两个应该能算是祖上烧高香了，一直撑到现在，苟延残喘。屋子里的人换了又换，一直留着的只有他们。 他们心里都清楚，被送出去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死。 他们能活到现在，在很多人甚至是照顾他们的医疗人员看来都是万分幸运的，尽管这样的代价是每天都要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身体疼痛和心里折磨。 说句实话，很多时候，他们自己也会感到迷茫，忍不住去想，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真的是幸运吗？或者，其实是不幸？ 这样的问题谁都没办法给出准确的答案。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是两个人，至少还有个伴，还能一起熬。 或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两人的关系相比起后来不断变换的其他室友，总是更亲近些。 平日里深闺寂寞无处打发，两人倒是常聚在一块儿唠嗑解闷。虽然这个举动会让身体上的疼痛难受更强烈几分，可他们却并没有停止的意向。 像他们这样的人，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天的盼头，能多说一句话，都像是赚到了一样。若不是身子实在乏力，说话间常伴随着喘不上气，甚至一个提不上来还会窒息，他们都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除睡觉外一刻不停的说话。 在这个四周密闭的冰冷屋子里，没有任何娱乐设施，甚至没有一个正常人愿意搭理，若是彼此间再不说话，排遣排遣，他们都要忘记自己还活着的事，忘记自己能说话了。 那时，只怕是没病死，也要给憋闷死。 自从得了这该死的不知名的病，他们被隔离已久，隔绝了外界的信息，能聊的话题十分有限，早在刚来那段日子就聊完了。 为了熬过无聊难挨的病期生活，他们只好重复之前的话题，试图在自己身上唤回一些活人的影子。 可相同的话题重复得多了，总是会厌倦的。不知不觉中，两人的话也一天天的变得少了。到现在，已经很久没好好长聊一次了。 所以，每当有新人进来的时候，都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刻。因为这就意味着新鲜血液的入住，代表他们又有新的话题可以聊了。 当然，所谓新话题下的聊天，自然不是指和新人一起。 他们得的这种病，肺部的感染很严重，平日里呼吸都已经很吃力了，更别提开口说话，不仅费力气，更是要承受锥心的疼痛。一个弄不好，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 到了这个地步，愿意开口的已经很少。不仅仅是因为病着，心里承受着被旁人甚至是亲人躲瘟病一样的厌弃的苦痛，从而不愿动嘴，也是因为一开口就会很难受，会对生命完成威胁。 虽然口口声声说着生不如死，与其痛苦的活着，还不如就此解脱。到头来，也不过是抱怨话罢了，又有多少个能真的至生命于不顾？该强撑着的，还不是死死撑着。 可以顽强抵抗的，哪怕是生的希望只有渺茫的万分之一，谁也不愿意轻易放弃。 身与心还有命的煎熬，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的。 这是人之常情。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病房里的另一个室友。他进来的时间也算是久的了，至少比之前很多人都要长。 只是他的病情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严重，如今这情况，动动身子都很难做到，就连痛呼也是有气无力，声音微弱得犹如猫叫。出气多进气少，吊着的那口气也随时都要散了的样子。 明明是比他们更后边得的病，病情却比他们严重很多。 或许是为了多留口气，他从进来到现在，说过的话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不仅是他，现在很多病人都是这样一种心态。总想着拖着口气，或许还有机会撑到治愈的那一天。 虽然有些痴心妄想，但好歹是一丝期盼，是强撑着活下去的动力和勇气。 放眼偌大的医院，像他们这样死了都要说话的话痨确实不多见，掰着手指头也数不出几个来。 很多时候，就算是他们主动去和其他人说话，别人也都是不愿搭理的。 这年头，谁还没点脾气，热脸贴冷臀的事儿没几个乐意做的。 两人一开始还会象征性的开个头，指望再多找着一个话友，能更多的派遣无聊烦闷。可被无视的次数多了，他们也就不再折腾，省得自讨没趣。 更多的时候，他们都是彼此抱团扎堆，凑在一块探讨新来的还能活多久。这个话题可以反复的聊，而且每天都会有不同的答案，不会厌烦。 虽然这样的想法很不厚道，可是对于生死未卜的他们而言，厚道算个屁！又不能当命活，还是找乐子最重要。 “哎，你说一号那样子，咳，还能活几天？咳咳。”四号一边咳着，一边深呼吸缓解身体的疼痛和说话带来的不适，同时还坚持着和一旁的三号聊天。 每张病榻都是有编号的，方便医疗人员记录汇报每个人的状况。从房间最靠近门口那张开始排序，是一号，之后一路往里，号数也跟着增大。 最靠里的两个人就是三号和四号。 他们聊天的时候确实有介绍过名字，不过到底还是这样简单的编号叫起来更方便些。 当然，这样的称呼还有更深层的含义，它代表着一种提醒和期盼。提醒自己当前的不乐观处境，期盼有一天能痊愈摘掉这个号数，或是运出去将号数让给其他人，也算是解脱了。 第669章 丧尸饲养日常(6) 三号有些艰难的挪了挪脑袋，眼睛往一号旁边的机器扫了扫，又费劲的将脸转回来对着四号，张了张嘴，先是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回答了问题：“那数值看着都还算正常，不过那人倒是奇怪，两天两夜了，都不带动一下的。” “我看着多半是悬了。” 二号虽然也是一副病重的样子，出气多过进气，但至少还是个有动静的。一号那个，若不是数值，跟死人也没两样。 “我看啊，也说不准。”四号有些不以为然，对于三号的观点提出了异议。 “咳......” “那丫头看着有点邪乎。” “虽说是和咱同一个病吧，但这症状又差了好几里地。” “看她刚送进来那会儿，机子那个动静，跟个过山车似的，一下天上一下地底。” “咱这屋子从前多冷清，若不是出了不得不管的事，谁愿意进来。偏那时候不一样了。” “我还记得，那一天下来，外头的人来来回回都数不清多少次了。反反复复的折腾，刚平稳些，才出去没多久，那机子又哇哇的叫个不停，那人怕是一口气都没喘过来就又得跑回来。” “这屋子什么时候那么热闹过。” “咳咳......”或许是一次性说得有些多了，四号喉头发痒，止不住又是一通咳嗽，那气息都咳得急促了起来，原本憔悴苍白的脸因为气短憋出了淡淡的红，反而看着健康了些。 好半天他才渐渐缓和过来，接着先前没说完的话继续道：“好几回屏幕上那根线都要拉直了，警报声急促的响着，外头都以为没得救了，想要拖出去处理了。可最后怎么样，那线还不是蹦跶蹦跶又自己平稳回来了。” “你别瞅着现在这情况，没一点儿动静的，可那不也还喘着气儿，数值看着也比头进来那会儿好多了。” “要说咱这病，到现在了也没个说头，治疗方法更是没有，一切都还得看命。” “我瞅那丫头的命，就硬着呢。咳咳咳......” 听四号提到那病，又是这样咳嗽难止的光景，三号眼底也露出痛苦和绝望，喉头止不住发痒，紧跟着咳了起来：“咳咳咳......” 那张饱经沧桑被折磨得憔悴万分的脸瞬间被苦涩覆盖，他重重的呼吸着，艰难的缓解肺里的不适。等呼吸渐渐平顺了些，这才叹了口气，感慨道：“也是。” “咱这命，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现在这日子，过一天少一天，还得忍着痛。想想都觉得憋屈！” “咳咳......” “有时候觉得，这样死乞白赖的硬拖着，还不如直接死了干脆，一了百了，什么痛苦都没了，反而舒坦！” “咳咳咳......” 或许是说得正激动，原本已经平稳些许的嗓子再次闹腾起来，心口也隐隐有些刺痛。 看起来是有些吓人，但对于经常聊天的三号四号来说也是寻常，并没有太多的担忧，稍稍缓几分钟便也平静了。 面对三号的自暴自弃，四号也是惨淡一笑，一口气没喘上也跟着咳了好几分钟才缓过来，“谁说不是呢！” “咳咳......” “有时候还真羡慕那些被抬出去的，咳咳。” “可，话又说回来，不是真的到了那个地步，谁又能甘心去死啊。咳咳......” “呵，咳咳......”三号悲惨一笑，一边咳着一边赞同：“说的是啊。” 不是真的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哪个愿意就这么放弃生的希望。 或许是话题太过沉重，一时间，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不再言语。只是这房间，仍是安静不了的。 “咳咳咳咳......” 今天难得有那么个话题，又是许久没能这般说话了，两人不自觉的都说得有些多，身体超了负荷，病房里瞬间充斥着三号四号的咳嗽声，久久不断。 看三号四号这咳得恨不得将肺都吐出来的样子，也就怨不得他们那么悲观了。 病至如此地步，像他们这样还有心思彼此聊天互相安慰的，已经算是少有的乐观主义了。 这病来得突然，来得蹊跷，一堆专家聚在一块研究了快两个月，至今都没寻到救治的方法，人倒是没了不少。 这病传染得极厉害，一人就能祸害一片。那些得了病的，到现在都没一个治愈的，反倒是将身边的人拖累得干净，每天都有成堆的尸体被抬出去烧了。 能活到现在，也是有一天赚一天了。但凡染上这病的，大伙儿都悬着心，成宿成宿的不敢睡，就怕这一闭眼，就再也没了睁开的时候。 这段日子，大伙儿人心惶惶的，成天提心吊胆，活在恐惧之下，谁都说这次的难关怕是很难挺过去了。 他们也怕，却无能为力，只能靠聊天胡侃来缓解内心的恐惧。 再说房间的另一头，原本平静无波的机器再次闹腾起来，滴滴的警报个不停，数值上蹿下跳的就像是底下安了一排弹簧。 绕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三号四号也被这突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浑身颤了颤，已经麻木的心难得的提了起来。 倒不见得是他们对一号有多特殊，不过是一种心里寄托。 不同于曾经离开这间屋子的病友，病到重时，不过几个来回就被抬出去了。这些天，一号反复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样子他们都看在眼里。大家同样处于朝不保夕的境地，很容易将自己代入。 对三号四号来说，一号就像是他们的一个缩影。成日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着，却又拼尽全力为了活着努力。 他们担心一号，其实就是在担心自己。他们希望一号能活下去，其实也是希望自己能有这样的幸运，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残酷病情里活下去。 尽管刚才交谈已经让两人的身体损耗严重，如今听到这般动静，还是努力的翻动身躯，将面部转向一号的病榻，两双眼眸死死盯着那处的变化，凝神屏息，紧张得呼吸都弱了几分。 值守的医疗人员听见警报，迅速通告了负责这处病房的同事，在他们赶来之前，先一步冲进了屋子，对一号进行紧急抢救处理。 没几秒，负责这处的医疗人员也相继赶到，迅速加入了救治的行列。 一行人捣鼓了半天，机器的警报声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反倒是屏幕上的数值越发趋于危险。 第670章 丧尸饲养日常(7) 三号四号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的死盯着一号的方向，心里不住的祈祷，希望那个顽强了两天两夜的小姑娘这一次依旧能发挥打不死的小强精神，继续顽强下去。 时间滴答滴答的流逝，原本就危险的数值如今更是几乎平直成了一条线。 众人心里都明白，这小姑娘这次怕是救不回来了。 主力的救治医疗人员陆续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其中一个估计是领头的人下着结论：“这是真不行了。” 其余医疗人员听到这话都不约而同的愣了，眼中沉痛划过。 虽说这段日子以来，这样的场面每天都在发生，数不清的人被宣告无救推了出去，他们的心早已经麻木了，可这个病人对他们来说是不一样的。 与之前那些走得干脆的病人不同，她进来之后的日子可以用跌宕起伏来形容。数次的大难不死让他们原本蒙了冰的心再次燃起了希望，由衷的期盼着她真的有迎来后福的一天。 这不仅仅是对这个顽强的小姑娘的不忍，更是对自身命运的期望。 可现在，这一天被宣告永远不会来了。就像是命运在嘲弄着告诉他们：别痴心妄想了，这场灾祸谁也躲不过！ 这让他们怎么能够心平气和的面对。 一时间，原本乒乒乓乓动静不小的病房彻底陷入了沉寂。不少医疗人员垂落在身侧的手都紧紧握成了拳，眼眶也渐渐红了。 整间屋子彻底陷入悲伤中。 相比起他们的沉痛，领头的医疗人员要相对理智一些。他眼底虽然也有悲痛，却也深知此时不是过分沉溺悲伤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赶忙出声提醒：“赶紧将人处理了吧。” 这病毒传染性极强，不仅仅是针对活人，就连不幸身亡的人的身体也是极强的感染源。不仅如此，这种病毒它的存活性也很强，并不会随着宿主生命体征的消失而死亡，且一般的温度也没办法将其杀死，只能采取专门的焚烧技术进行处理才能彻底清除。 如若不然，哪怕是人已经没了气，身体也腐坏了，只要还有一点点残渣，病毒就会一直存在。一旦接触其他物体，就会立即转移阵地，再次进行传播。若是不及时处理，很可能会祸害更多的人。 因为病毒这两点特性，那些被宣告没救了的病人，他们都会尽快的焚烧处理干净。 而且焚烧工作绝对不能有丝毫的拖延，因为绝大多数家属都讲究落叶归根，希望将病人带回家安葬。一旦等病人去世的事传到家属耳里，他们虽然是医疗人员，在这方面具有权威性，可他们对病人的身体没有任何的支配权利。 如果家属强硬的将病人带走，就算他们有再合理的理由，在面对失去亲人的激动家属时，也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一旦动起手来，势必会造成混乱。而且他们不见得能讨得着好，尸体留不留得住也是未知之数。 一旦让家属将尸体带走，这无形就会大大加强了传播的速度和范围，影响病毒的防控效果。 鉴于以上种种原因，医疗人员之间也形成了默契，一旦病人生命体征逐渐趋于零，他们就会赶在家属来之前尽快处理掉。 虽然这样很不道德，可是为了阻止病情的扩散，他们也只能咬牙做了。 他们这样处理了不少病人，自然，那些家属事后的反应也相当大，不少人还同他们动了手。即便是如今，也仍有不理解的家属在医院外头蹲点。他们毫不怀疑，只要敢踏出医院范围半步，最轻都是一个麻袋套头，一顿胖揍起步。 也多亏了如今的病情严重，他们不得不每时每刻的坚守岗位，严阵以待，根本没机会离开医院。所有的医疗人员，尤其是他们重症以及感染这种特殊科室里的医疗人员，自这种病毒爆发以来，他们已经将近两个月没能呼吸外头的新鲜空气了。 若非如此，一个家属一顿揍，估计他们自己都要进重症病房了。 尽管事态严重至此，为了更好的配合病情防护，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将默契进行到底，哪怕这样做的代价就是承受家属的滔天怒火。 这小姑娘的病情很明显的不乐观，这会儿机子上的线条已经完全趋于平直，可见是没救了。他们必须尽快将人运往特定的处理场地进行焚烧。 虽然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们明显发觉小姑娘的家庭有些特殊。她是在危急时刻自己拼尽最后力气拨打电话求助的。医院专门接洽这类病人的医疗人员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任何的家属，偌大的家里只有她这个昏迷不醒的病人。 他们将病人接进医院这几天，也没有看见任何一个自称是这姑娘的家属过来看望，就像是个孤家寡人一样。 如果真的是没有家人，那后续处理将会方便很多，可是谁又能真的做保证，一会儿不会从某个角落冒出家属来？ 谁也保证不了。 所以，与其寄希望于并不是很确定的可能，还不如提前就将问题扼杀在摇篮里。 经领头的医疗人员一番提醒，一众医疗人员这才清醒，想起了这件事的急切性和严重性，强迫自己振作起来，七手八脚的开始准备后续病人尸体的处理工作。 这间病房并不算很大，每张病榻之间隔得不远，三号四号一直注意留心一号那里的动静，自然也听到了医疗人员的结论。 其实在医疗人员相继停下手中动作的时候，三号四号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不过是不愿意就这样去相信，还拼着一丝微薄的希望祈求奇迹罢了。 如今明明白白的听了结论，任是多少的期盼也被打消殆尽了。 冷眼看着医疗人员忙碌着准备将一号身上的器械拆除，三号四号心里都明白，等待着一号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被推进炎热的火炉之中。他们的眼底浮现出抹不开的浓浓忧愁和不甘，却也有着深深的无力。 就这样没了吗？哪怕是曾经那样强烈的挣扎抗争过，最后还是斗不过天斗不过命吗？ 老天竟如此残忍，连这最后一丝期望也要从他们心里剥夺？ 他们就真的战胜不了病魔了？ 第671章 丧尸饲养日常(8) 一连好几个问题在脑海里反复自我询问，呼之欲出的答案，三号四号的心里都清楚。正因如此，他们的心情立时变得无比沉重。 原本怀有一丝希望的眼眸缓缓的垂了下去，目光不约而同的暗淡下来，谁也没有勇气再抬眼往一号的方向看一下，他们怕会触景生情，会不自觉的将自己的模样套在那具已然宣告没救了的身体上，会释放心底苦苦压制的恐惧，会彻底丧失继续挣扎努力活着的勇气。 正是因为三号四号这种懦弱的不敢心理，让他们错过了亲眼见证那令人无比惊恐却又带着喜悦的一幕的时刻。 那个被医疗人员一致判定绝无生还可能，被打上放弃标签的一号小姑娘，在身上的管子几乎被拔干净，差最后一步就被推走的关键时刻，醒了。 “啊！！！”一个医疗人员最先扫到一号小姑娘的惊变，吓得浑身颤抖，嗓子不受控制的吼叫出声。 一众医疗人员听见叫喊纷纷呆立当场，也顾不得手上的动作，目光直直射向尖叫的那个人。 “你做什么？”领头的医疗人员稍稍压低了声音呵斥，眉头紧紧锁向中间，脸上满是不赞同。很明显，他对那声尖叫很不满意。 无数的炙热视线投掷过来以及领头的怒视全都不能引起那个尖叫的医疗人员的注意，她目光一瞬不瞬的死盯着一个方向，眼底满是恐惧。垂在身侧的一只手缓缓抬起，颤抖的指着中间的方向，嘴巴一颤一颤的张合着，断断续续的发出声音。 “她，她，她......”那个医疗人员犹如结巴了一般，反复的说着一个字，语调颤抖，整个身体也像是身处寒冷极地一般抖个不停。 这幅三魂丢了七魄的模样将一众医疗人员都吓到了，目光不自觉的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眼底透着好奇，想要将那把人吓成这副模样的场景一探究竟。 事实证明，并不是那个医疗人员太过小题大做，那样的场面，换做是谁也都会大惊失色。 原本应该是永远闭上的双眸突然就这么睁开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眸直直的对上围绕在病榻旁边的医疗人员，幽幽深深的，虽然看着没什么焦距，却格外渗人得很。 众人不约而同的受到了好几万分的惊吓，一时失了语言功能，除了直直的回瞪回去，什么反应也没有。 震惊的除了围在一号身边的医疗人员之外，还有不远处闻声看过来的三号四号。 两人原本已经心如死灰，垂着头感叹自己即将面临的不幸命运。谁知一号病榻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将他们着实吓了个彻底。 就连一旁的全程沉默的二号也被吓了一跳，难得的强打起精神努力扭头看过去。不过很可惜，他的身体条件已经不允许了，最终也只能维持原样，一动不得动弹。尽管如此，他却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耳朵竖了起来，仔仔细细的分辨尖叫那头的动静。 三号四号艰难的将目光再次聚焦到一号的方向，因为一众医疗人员团团围着的缘故，他们看不见里面的情景，自然也就不知道一号醒了的事实。只是隐隐听见刚才惊叫的声音在‘她’个没完。 两人不明所以，两双眼更加专注的注视着那处的动静。 再说回一号病榻那处。 一众医疗人员在片刻的震惊过后迅速回过神来，眼底的惊吓瞬间转换成了惊喜，灼热的视线紧紧钉在那张睁开双眼的脸上。 那张脸此时依旧是毫无波澜的，双眼还是没有焦距的睁着，若不是心口的位置轻微起伏着，众人都该以为睁眼只是最后的诈尸，其实小姑娘还是死的。 领头的医疗人员最先从连番变换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往一号的方向更凑近了些。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落在一号身上，来回扫荡，听着耳朵里传来的动静，他脸上的喜悦变得更深。 这样强有力的心跳，甚至比正常人还要健康，一点也听不出原先病重时的微弱。 一只带着防护手套的手伸向一号额头的方向，手里还拿着一个测试温度的器械。略略从一号的额头上扫过，体温立马显示出来，竟然变成了人体的正常温度！ 这无疑又在领头医疗人员心里掀起了一阵风暴。 这种突发的病毒除了会使肺出现各种问题，严重的造成窒息，还会让人体的温度升高，并长期维持在高数值上。 总所周知，人体是有特定的适宜温度的，一旦超过这个数值，会造成身体各种疼痛不适自不必说了，还会大大降低身体的免疫力，让其他病毒有机可乘，进一步危害身体。除此之外，更严重的后果将是高温对人的大脑的伤害。 平日里，某某某患者因为持续高烧不退，将脑子烧坏导致智商倒退变傻的例子屡见不鲜。 温度再高些的，直接要了性命也不是没有。 最让医疗人员头疼的是，由这个病毒引起的发烧高热和平日里收治的正常发热病人还不一样，那些专门针对的退烧冲剂和针水在它面前竟瞬间成了废品，一点效用都起不到。 持续的高热没办法消退，这也成为导致不少病人被宣告不幸的其中一种重要原因。 这种病毒引起的发热程度是不固定的。 有些运气好的病人，虽然发热，但温度尚在可以勉强接受的三十八度左右，暂时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例如三号四号。 而那些运气差的病人，一上来温度就高达三十九四十，甚至更高的也有，烧傻倒还算是轻的，至少保住了一条命，绝大多数到了这个温度的病人都很难撑过两天，等待他们的最终命运就是被送进焚烧炉。不少被宣告死亡的病人都有这种表现。 领头的医疗人员清楚的记得，一号小姑娘在被送进来时身体温度虽然没有到达三十九，却也不幸的超过了三十八度五，离危险温度也就是一只脚的距离，另一只脚已经跨进了死亡的大门。 不仅如此，两天两夜以来，她的体温不止一次突破三十九的防线，生命征兆一度因此微弱甚至将近消失，可奇迹的是，她最后都熬过来了，升高的体温也一点点的退回了三十八度五和三十九之间的暂时安全区域。 可以说，这小姑娘的顽强不息与他们之前接触的任何一个病人都不同。 即便是这样，她的温度也是始终维持在那样一个高位，并没有一次回落到三十八度五之下。 第672章 丧尸饲养日常(9) 但这样的常态如今被打破了，这次测量的结果明显不一样。 体温计上反应出来的温度震惊了领头的医疗人员，他难以置信的看了看面前显示的数值，又将目光转向面前依旧呆愣毫无反应的小姑娘，面上心里都充斥着满满的不相信。他甚至怀疑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 “你们看看，这温度计上的数值是多少？”他直接将手里的温度计摊到一众医疗人员面前，借他们的眼睛来证实这一数值的可靠性。 答案是令人振奋的。 一个人可以是眼花，两个人也可以，三个，四个......甚至是所有的医疗人员都异口同声的报出同一个数字，那便是事实了。 这个发现惊喜了所有人，也包括认真听着他们说话的三号和四号。 温度回落至正常数值这意味着什么，两人都再清楚不过。 那是生的希望！ 两人曾经因为一号被认定‘死亡’而万念俱灰，一度丧失继续坚持的勇气。如今，还是因为一号，他们再次坚定了活下去的信念。 长久以来，没有一个治愈病例的事实摆在眼前，几乎让所有病人都看不到希望。所以他们颓废，他们绝望，很多甚至连挣扎都不愿意，在心里祈祷着上天再施舍最后一点仁慈，让他们走得干脆一些，没有痛苦一些。 至于为什么是祈祷，自然是因为懦弱。他们虽然不堪病魔的折磨，虽然心里闪过无数的轻生的念头，却没有足够的勇气去付诸行动，只能采取这种可悲可笑的寄希望于老天爷的祈祷方式来等待解脱的一天。 尽管这样的人是可笑的，却不能否认，这是绝大多数人的缩影。 与这样的人对此，三号四号已经算是十分勇敢十分坚强了。他们的求生欲要比很多病人都多，所以才会成为最早入院却至今都还苟延残喘的幸运儿。 但三号四号始终还是一个人，是人就有脆弱的时候，每当夜深人静，每次痛苦将他们煎熬折磨得没了人形，他们也会在心里滋生出消极的情绪。 不是没想过死，一了百了，就此解脱。这种消极的想法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 只因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甘心，所以强撑了下来，也让他们等来了一号，那个改变他们一生的小姑娘。 她刚被推进来的时候，正是两人最脆弱最消极的时候。那时，他们又一次见证了‘室友’被推离的全过程，那是原先的一号。同时，他们也见证了二号的日渐衰弱。 一个接着一个的离世和病重，将两人心里本就微薄的希望压榨得几乎消失殆尽。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死，想要解脱。 就在这个时候，一号出现了。 她被送到了那张刚清理出来的病榻上，一动不动，就像个死人一样，情况比二号还不如。 两人只稍一眼便认定了她活不久的事实，不禁更加消极。 果不其然，人才被安置在病榻上没多久，医疗人员也才刚做完例行检查出去，就再次被响亮的警报声唤了进来。 一号发病了。 两人亲眼见证了她的衰弱，危急，亲耳听见赶来的医疗人员摇头叹气，心里的绝望几乎达到了顶点。他们甚至打算，等这小姑娘被推出去的时候，就趁乱结束自己的痛苦。 因为只有那个时候才足够的混乱，医疗人员忙着处理身后事无暇顾及他们，他们才能寻到一点自我了断的机会。 若是在寻常，整间病房都被监控着，还有机子在旁边感应，一旦他们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立马就会有人冲进来抢救。 哪怕他们现在重病缠身，也没有任何有效的治疗方法，可医疗人员还是做不出轻易放弃他们的事。 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医疗人员都必须坚持救治，否则就是草菅人命，是渎职，是要受世人唾弃受道德和良心谴责的。 所以平日里，病人们就算是想要寻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能苦苦等待细细寻找才能得到一点点可乘之机。 在三号和四号看来，一号的死亡就是这样一个时机。 可万万没想到，当他们已经在心里将一切都计划好的时候，变故却发生了。 一号并没有像他们预测的那样死亡，反而生命体征一点点的恢复，最终又维持到一个暂时安全的状态。 还有什么是比亲眼见证一个濒临垂危的人努力活下去更鼓舞人心的。三号四号深深的被一号的顽强所感染，不约而同的想起了最初的自己，那个被痛苦折磨却依旧心怀希望努力坚持的自己。 他们也曾坚韧，也曾顽强，也曾同病魔斗争过，也曾拼尽所有力气想要活下去...... 可如今，他们却混忘了。病魔将他们的意志消磨殆尽，使他们成为了想要用死亡逃避现实的可怜人。 两人的心底抑制不住的升起满满的羞愧，尤其是面对一号的时候，这种羞愧达到了巅峰。他们一边暗骂自己懦弱，一边振作信心，原本被消磨殆尽的坚韧和勇气再次由心底滋生。 至于那些消极的念头，因为被一号初次战胜病魔的画面激励了，此刻已经被深深的压了回去。 后来，他们一次又一次的见证了这样的顽强，从最初的担忧到之后的渐渐冷漠，不过是因为一种坚信，因为一种感觉，他们觉得一号不会被轻易打败。而他们，也不会。 对三号四号来说，一号是他们的心里寄托，是支撑着他们坚持下去的勇气。所以当今天这场意外发生后，眼睁睁的看着医疗人员开始拆除器具，心底的绝望再次涌现出来。 以往虽然一号的病情也是这样起起落落反反复复，也被医疗人员断定为危急很多次，可真正到了拆器具的地步，这是头一次。 他们心里都认为一号是真的活不成了。 心里的寄托被打散，自然就有了那般垂头丧气生无可恋的模样。 可事实证明，还是他们低估了小姑娘的韧性。她再一次用奇迹向他们证明了，只要心怀希望，永不言弃，就有活下去的可能！ 不仅如此，她还用体温的事实让他们看见了治愈的希望！ 医疗人员虽然没有直接宣布一号的被治愈，但这一波三折的死里逃生，还有奇迹般的好转前兆，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重新燃起希望的火种。 第673章 丧尸饲养日常(10) 对他们来说，一号无疑是幸运的。他们羡慕，嫉妒，却同时心怀希望，坚信有一必有二，只要永不放弃，下一个幸运者就会是他们！ 而那个被幸运女神眷顾的一号，便是意识清醒后的祁雪。 自初来乍到那天仓促的昏迷过去，祁雪的意识便也陷入了黑暗。 这些天，她无法感知外界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在危机时刻的孤注一掷有没有能救回一条命。 与外界隔绝的黑暗日子很容易让人迷失了对时间的感知。祁雪并不知道外头过了多久，对她来说，现在的每一秒都像是一年那样的漫长。 尤其是这样的漫长还伴随着对自身宿体安危的担心，使本就难过的分秒变得更加难熬。 凡事有两面，漫长的黑暗生活虽然痛苦，却还是让祁雪心底生出一丝庆幸。 小六曾经说过，一旦宿体死亡，无论她的意识处于什么样的状态，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强制转移回临时休息室。 虽然她感知不到外界的情况，也联系不上小六寻求答案，但她本身处于黑暗这点就是最好的证明，宿体还没有死！ 如若不然，她现在就该在临时休息室里，面对小萝莉的冷嘲热讽幸灾乐祸了。 至于是否健康，或是有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她是真的不知道了。即便再担心，无能为力的她也只能静静的等待结果出现的一天了。 就这样，祁雪在黑暗里度过了对她而言十分漫长的两天两夜。在这期间，她每时每刻都在祈祷，希望宿体能够争点气，千万千万要挨过这一劫。 再之后，突然在某一刻，身处黑暗环境的她没由来的感到一阵慌乱，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要从指尖逝去一般。 祁雪被强烈的不好预感充斥着，意识浑浑噩噩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抓扯着她，像是要将她的意识往外拉扯开一样。 这样的想法让她意识里的慌乱感更加强烈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祁雪只能凭第一感觉强打起精神，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意识不被这突来拉扯力道扯出去。 这样的顽强抵抗自然是有些费精神力的。 她的意识本就薄弱，很快便有些难以坚持。 可祁雪却不敢放弃。她有种预感，如果就这样妥协了，那她下一秒再睁眼，很可能就是在临时休息室里了。 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出奇的准确。她虽然不了解外头的情况，可对危险的敏锐感知却让意识下意识的做出正确的应对。 她强打起精神，努力不让自己分神，以免意识在不注意间被强制扯离。 祁雪清楚这样损耗精神力的后果会很严重，可万一她的猜测是正确的，她现在就妥协了，那势必会被传送回临时休息室，宣告位面结束。 因为已经不是新手的关系，她的位面任务积分制度早已经发生了变化。照如今的制度来看，现在结束位面，至少攻略任务里的获取好感值，成婚以及非意外原因的白头偕老这几点就率先宣告失败。这样一清算，她至少有3000的积分要被扣除。 这还是在没有任何主线任务的前提下。可究竟有没有，她一个连背景剧情都来不及接收的人怎么可能保证。 撇开主线任务不说，即便是没有吧，照她如今的积分，支付这3000积分也很勉强。 上个位面她的积分结余是4000，穿越位面会自动扣除1000，所以她现在的积分刚刚好剩下3000。 假设这个位面是没有主线任务的，那她的那点积分结余也就刚刚好填补攻略任务失败的空缺。 然后，她的积分栏将会变成一个亮眼的鸭蛋。她连穿越下一个位面的积分都没有。 按照小六的说法，如果到了这般山穷水尽的地步，她就只能进入惩罚位面，通过完成难度更高的任务来赚取足够支付下一个位面穿越的积分。 不仅如此，小六还曾说过，惩罚位面里头的攻略对象性格都是扭曲的，而且手段极其狠辣，她在攻略的过程中无论是宿体还是意识都有可能受到一定的伤害。 当然，这种伤害对于普通人而言其实就是瞬间的痛感，并不会给实际的身体和意识造成太多的影响，稍作休息，缓一缓也就跟没事人一样了。 不过很显然，她如今的状况是不适用普通人的情况的。 且不说她原先进入游戏的时候意识就是虚弱的，进来就是为了调养。单说上回强硬的要离开游戏，在现实世界对意识造成的冲击，使她的意识陷入了极度的虚弱。 就连接收剧情都能引发强烈的冲击，这样的意识是根本无法承受惩罚位面所带来的伤害的。 这还只是在经历位面过程中会遇到的危险，就算她侥幸的撑了下来，在面对这样高难度的位面，虚弱的她成功通关的可能性也不高。 一旦她在惩罚位面里攻略失败，积分不断的负下去并且要继续经历更多的惩罚位面这样的结果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就先不说了，单说失败后的意识惩罚，就足以让她的意识崩溃消散。 是的，惩罚位面与寻常位面的不同，除了表现在游戏难度上，还有一点显着的不同就是失败后所要承受的后果。 寻常位面即使是任务失败，顶多就是扣除积分，只要积分足够多，便不是什么问题。顶多就是如寻常游戏里被怪打死，不过就是掉点经验，回重生点复活，重头再来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惩罚位面却不同，因为本身就是惩罚，所以在受罚的过程中还弄砸了将功折罪的机会，后果可想而知，自然是要罪加一等的。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位面失败后，玩家需要接受意识鞭挞惩罚。 自然，这种惩罚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没什么的。 它就像是将寻常全息网游里的疼痛感调到了最高，让玩家在游戏过程中所承受的感觉都能完完全全百分之百的传达到意识里，仿佛身临其境亲身经历一般。 这样的设置可以让玩家在被其他玩家或是怪物杀死的时候感觉到真真实实的伤痛，却不会真的对玩家现实身体造成伤害。 不过这样的感受多少会对意识造成一定的冲击，只是对于普通人来讲是在可以承受的健康范围内的。 第674章 丧尸饲养日常(11) 这里的可承受的健康范围指的仅仅是不会让意识严重到溃散，至于其他的，诸如玩家因为太过疼痛而在心里产生了阴影这样的结果，只是常态，游戏公司不会去考虑。 当然，这同样只是对普通人而言。像祁雪这样意识极度虚弱的弱鸡，一顿意识鞭挞足以取她狗命。 这样的严厉设定就是为了鞭策玩家，让其在游戏过程中能够积极对待任务。 很多玩家在初进游戏之时都会抱着玩票的性质，想着随便耍耍，做任务时也不走心，认为失败了就失败了，扣积分就扣积分，浑不在意。 譬如祁雪，也曾想过浑浑噩噩得过且过。 长此以往，这样的情绪会大大降低游戏的体验感。不仅如此，如果没有压力，就会失去拼搏的动力，那游戏的乐趣将会一点点的丧失殆尽。 为了激励和鞭策玩家不断进步，所以就有了这样一个惩罚位面的设定。它具有一定的强制性，能够让玩家在不自觉中认真对待任务。 因为只有努力完成任务，才不至于落到被罚的境地，才不必体验惩罚位面的可怕。 祁雪也曾问过小六，他们游戏公司这样残酷严苛的设定就不怕会闹出人命，被官方的人员问责吗。 可小六却回答的毫不心虚，振振有词。 它说他们的游戏公司是合理合法的，并且在官方备过案了，所有的经营手法都是受官方保护的。 在游戏开放之初，游戏公司就出台了一份关于游戏的简介，里面除了游戏采取的相应技术，积分制度这类最基础的说明，对于惩罚位面的存在，也是有提及到的。 不仅如此，游戏公司对于惩罚位面会给玩家带来的冲击力度也是做过系统的分析，并将可能发生的情况逐一列出，供玩家悉知。 并且，在游戏开始之前，游戏公司还单独给每一个玩家发送了一份《游戏风险声明意见书》。意见书里除了再次重申游戏过程中可能遇到的问题，在末尾还有相关的责任声明书。 说明书所言，玩家已经详细充分的阅读了意见书的内容，熟知游戏过程中需要面临的风险，并同意为此自行承担这些风险所带来的后果。 这份说明书需要玩家亲自签名，并留下瞳膜印记。 所有进入游戏的玩家都必须统一签署阅读声明和自愿承担游戏过程中一切风险的声明。只有这样，玩家才能获取进入游戏的资格，开启穿越之旅。 而这里所指的所有玩家，不仅包括具有完全行为能力的成年人，也包括那些未成年，以及不具备完全行为能力的成年人。 星际时代的人类不仅正常寿命延伸至二百八十到三百二十之间，而且智慧心智的开发也大幅度提前。 据星际人类进化发展研究所的专家研究表明，一般情况下，一个星际人在十五周岁时，大脑的开发程度就已经达到这个人正常寿命里所能开发的最大程度的大半。 而且研究表明，所谓的大脑所能被开发的最大程度，这只是一个最大值，是稀有值，并不是一个所有人都能到达的普遍值。 据悉，脑力开发能够达到这种正常状态下的巅峰值的人类，不会超过全星际总人口的数千万分之一。这种正常巅峰的脑力者直接被冠以天才的名讳。 而这，还不是真正的顶点。 这只是人类正常情况下的巅峰值。顾名思义，还有一种不正常的情况，那便是高于巅峰值。 这样的人相比起前一种更是屈指可数，全星际都未必找得出五指之数。他们一般会被定义为天才中的战斗机。 很显然，这样的个例是万分罕见稀少的，百分之九十多的星际人都不曾有这样的福分。 是以，十五周岁后，一个星际人的大脑所开发出来的程度，几乎就是他这辈子所能开发的最终形态了。 因为这个缘故，星际法规定，十五周岁及以上的星际人就被列为成年人，具有完全的行为能力。 所谓的完全行为能力，指的是星际人可以全权决定自己的所有行动，可以支配记录在其名下的所有财产，不需要受任何人，其中包括其直系亲属的制约。 这款游戏并没有指定的玩家群体，未成年也可以玩。 不过有一点，因为未成年的星际人在自我决策方面要受到诸多掣肘，所以他们想要进入游戏，除了自身的签字和瞳膜认证，还需要其监护人的签字和瞳膜认证。 所以，无论成年与否，游戏的所有玩家都必定签署过风险责任声明。 而游戏公司因为有了这些实名签署的细则，即便玩家真的在游戏过程中出了事，他们游戏公司也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这样的规定或许会让一部分人质疑，但不可否认，这就是星际时代的律法和制度。 任何一项制度的存在都有其存在的原因和必然性。 就好比这项规定，看似苛刻，有些不近人情，但也有它的道理。 往直白了讲，做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是完全没有一丝风险的。就好比一个人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在人行道上走着，做到了绝对的无可指摘，可他一样有被撞的风险。因为即使他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却要求不了旁人跟他一样遵纪守法。 同理，即便是一款游戏，也有其潜在的风险和隐患，谁也没办法做最肯定的保证，除非你不玩。 就像是举例的走路，除非你足不出户，否则你总是会有这样的风险。 游戏公司已经明明白白的将风险列举出来，并且告知了所有玩家，若是害怕，谁也没有举着刀子架在脖子上逼迫，完全可以选择不玩。 但既然决定了进入游戏，并且签署了责任书，就意味着是已经默认了自己可以去承担这不确定的潜在风险。 大家都是成年人，应该学会对自己所做出的任何一个决定负绝对的责任。在对方明确的告知了实情，并且自身也签署了相关协议的前提下，出了任何事，自认倒霉就是了，与人无尤。 这也是星际法有此规定的原因，它强调星际人应该为自身的安危和每一个决定负绝对责任，杜绝了一切有恃无恐的侥幸心理，不纵容某些人出了事就站在道德制高点推卸责任的不负责行为。 第675章 丧尸饲养日常(12) 任何一个公民，只要他不签署任何风险自负的声明，是没有任何一方敢迫害他半分的。因为那将受到官方严厉的制裁。 反之，一旦公民签署了这样的条款，那就视为公民已经充分了解到即将要做的事的危险性，并愿意为之承担相应的代价。 作为一个拥有完全行为能力的成年公民，他有责任也有义务为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负责。 既然签署了声明，就像是远古时代的生死状，是生是死，这都是命，是咎由自取，无人无尤。 祁雪熟知各类法典，自然明白小六所说的事是受官方保护的。她之所以会有此一问，完全是因为在小六解说之前，她并不知道这份声明的存在。 当然，她肯定是签了的。 这又是它提到过的另一种情况，不具备完全行为能力的成年人。 她之所以会进入游戏就是因为意识受损，身体也受到了强烈的伤害，不得不借助这款游戏的先进技术进行调养。而她的这种情况，明显就属于不具备完全行为能力的成年人的范畴。 进入游戏是慕扬做的主，她知道的时候该签署的已经签署完了，躺进游戏舱后直接就进入了游戏。 她猜想，应该是在她意识不清的情况下，慕扬就帮她走完了一切流程，而事后也没有向她提及。 当然，这在星际法里是合法的。 因为意识极度虚弱甚至是身体受到极重的伤害，在彻底好起来之前，都属于丧失完全行为能力。 这一类人与未成年还不同，未成年只是心智没发育完全，但没有任何受损和障碍，而且具备一定的判断能力，所以他们要进入游戏，声明除了监护人的签署授权，还需要自身的授权。 但丧失完全行为能力的人则不同，他们是在某一方面有所损伤或缺失，尤其是祁雪那样意识不清的，无论她做出任何的决定或是授权，都会被认定为是无效的。在这种情况下，游戏公司并不需要多此一举拿到本人的授权，只要身为监护人的慕扬的授权即可。 所以她才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如今知道了，虽然有些惊讶，却并没有责怪，她知道慕扬是为了她好。既然清楚了惩罚位面的合理合法性，她就只能尽力的敬而远之，并不能做出任何反抗。 这样的后果摆在那里，祁雪又怎么敢轻易尝试这难以承受的选择。 至于就地反抗这件事，虽然也会对她的意识造成严重的影响，不过她也不是真的这么鲁莽，她有自己的底牌，那便是小六曾经说过的话。 它说过，慕扬给她的小羊羊项链里蕴含着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其目的并不像是她曾经小人之心的那般，是慕扬用来监视她的工具。 种田位面里，她在接收信息的时候意识曾受过强烈冲击，不仅导致宿体命悬一线，还险些给自身的意识造成难以挽回的严重后果。而最后，就是这条项链里的精神力将她给救了回来。 所以，小六断言，这条项链其实是慕扬不放心她一个人在游戏里，刻意留下的一个保命符。 经过种田位面的消耗，小六说这项链里存载的精神力已经不多，这样危险的情况，也最多能再护她一回。 因此，它还再三的警告过她，千万不要再作，不是每一次都能有这样的幸运死里逃生的。 祁雪正是因为记得小六的话，所以才敢这样坚定的用意识抗争。 她心里其实是有计算权衡过利弊的。 抵抗也好，放弃抵抗冒着进入惩罚位面的风险也好，最后的结果都只有一个，那便是要用掉这最后一次的机会。 至于放弃抵抗还能安全平稳的留在本位面，不必承担任何危险，这样的微薄的幸运，祁雪连奢望都不敢。 情况很明了，如果不是宿体面临十分的危急情况，又怎么可能会影响到暂时与宿体断开联系的她的意识。 她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对她来说，最大的可能就只有两个：要么抵抗，要么进入惩罚位面。 如果选择只有这两个，那她宁愿选择前者。 与其等进入危险重重的惩罚位面再使用那次保命符，还不如现在就用，换取一线生机。 一旦她在这个位面存活下来，后续再小心一些，等完成了任务，她的积分将会翻倍。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下一个位面再出什么类似的意外，她也有足够的积分去缓冲。 若是没出意外自然更好，她会加倍小心让自己努力的完成任务，争取更多的时间来修复耗损严重的意识。 不求一时间能恢复到多好的地步，只要是能缓冲到临下线前的程度她也就能安心了。若是再容易些的，便是差不多初进游戏时的状态，那也是好的。至少那个时候她接收剧情，虽然也会难受，不过是小疼了一阵，缓一缓也就好了，总是没有性命之忧。 换个方向想，若是她就此放弃抵抗，那她很有可能就会面临位面失败。 一旦这个猜测成真，她必定会被打入惩罚位面。 相比起普通位面，惩罚位面则显得危险重重。不光有性格扭曲阴险的攻略对象惦记着，还要时刻小心防备着其他位面因素。 若是能一次性成功，赚取足够的积分回归，那便是万分幸运。如若不然，还有一个骇人听闻的意识鞭挞在虎视眈眈。 就算熬过，也还有下一个，甚至是再下一个更难的位面在等着。 一次救命的机会明显并不够用。 很显然，两相比较，怎么都是普通位面来得更稳妥。 就算这些只是猜测，可祁雪现在真的冒不起一丁点风险。诚如先前的推断，如果不是宿体遇见了极大的危险，是不会牵连她的意识到如此地步的。 所以她才要用这最后一次的机会去拼，拼更稳妥更多的机会。 事实证明，她拼对了，也拼赢了。 因为意识受到逼迫，项链里的精神力感受到祁雪身处危险，自觉的开启了护主模式。 祁雪原本还觉得有些透支的意识，在项链的助力下精神力骤然增强。 或许是这次的威胁太弱，冲击并不算太大，项链护主之后，没几秒的时间，祁雪就彻底摆脱了那股拉扯意识的力道。不仅如此，她还清晰的感觉到意识和身体之间的联系正在一点一点的恢复。 第676章 丧尸饲养日常(13) 惊喜之余，她听见意识里隐隐传来一个催促的声音，让她赶紧睁开眼。 那声音时远时近，时强时弱，却始终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赶紧醒过来。 就在声音出现在意识里的刹那，祁雪的意识再次陷入混沌，她觉得有越来越多的黑暗朝自己所在的方向侵袭过来，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她听着意识里叫醒的声音有些熟悉，却根本没有办法去思考去想。她现在的意识就像是一团浆糊，根本打不起精力去整理。 她只是隐隐记得那个声音说的‘醒来’二字，它们不断的在意识里重复，就像是进了一间回声房，或是意识里安了一个复读机，在不停的回放。 反复的强调会在人的意识里形成一种下意识反应，在不自觉的情况下照着强调的内容去做，就像是催眠一样。 祁雪不出意外的照着做了，然后，便看见了久违的亮光，那是属于外界的视觉。 她下意识的睁着眼，身体没有任何反应，因为她整个人是呆住的，惊喜过度的呆。 没等她缓冲过来，意识里响起了熟悉的萝莉音。 「好险啊好险！」小六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语气间透着难以掩饰的后怕，「幸好玩家有项链护体，还有我的及时呼唤，不然这次是真的悬了。」 它之前之所以敢放心大胆的下线，甚至还在临下线前嬉皮笑脸的调侃，主要还是因为穿越小说里的惯性套路，穿越而来的人，不会那么容易就挂掉。 事实上，它的想法并没有什么错误。可是等到下了线才反应过来，玩家如今是个意识极其薄弱的弱鸡。而所谓的套路，基本上是针对普通人的，玩家究竟能不能撑过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可即使想明白也晚了，这会儿根本通知不到玩家，就算是能通知，就玩家现在这模样，能做的自救也很有限。 这样想着，它又忍不住庆幸，得亏它临下线前还支了招，让玩家求救一百二，总算是还有一线生机。如今能做的，就只有等着幸运女神眷顾了。如果女神太忙......那就回炉重造吧。 心若在，积分就在，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重头再来！完全不带怕的！ 事实证明，小萝莉也就是嘴上功夫强，当事实真的如那首歌里唱的，它根本没有足以面对重头再来的勇气。因为失败了，就没有了重来的机会，将要面临的是残酷的惩罚位面。虽然可能只是暂时的，却也有可能是永远！ 危险的事并不会因为过分的担心就会好心的拐道离开，它最终还是发生了。这段期间因为玩家的意识和宿体断了联系，连带着影响了它的上线。被困在临时休息室里，小六只能时刻瞅着检测系统传回来的健康监测报告干发愁。 就算是数值直逼危险值甚至是一举突破的时候，它能做的也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最多再来回踱步以表达内心的焦虑烦躁，以及恨铁不成钢，恨不得自己取而代之冲锋陷阵的捉急。 好在还有那条项链，玩家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回到位面里。 感慨归感慨，小六还不忘见缝插针的自我吹嘘一番，硬是将自己也列入有功的队伍。 也亏得它这番抢功，祁雪总算是反应过来原本黑暗中重复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这样看来，小萝莉确实也是有些功劳在里面的。如果不是它反复的提醒，她或许没能做出下意识的反应，这么快的醒过来。 鉴于以上原因，祁雪难得的没同它互怼，而是默认了。 祁雪的闭口不言并没有影响小六的夸夸其谈，它在抢完功劳之后很快又转变了态度，沉着脸皱着眉，语气一派忧心忡忡，「玩家这次虽然大难不死逃过一劫，可那条项链终究还是用了。」 「我检测过了，这次的精神力消耗并不算严重，所以项链里还有一部分能量残留。」 「太大的冲击抵御不了，至少再有个小病小痛的，也能缓冲一下。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为此，我必须再一次严肃的告诫玩家，这次是真的真的真的很严重了，再容不得有半分的闪失！否则，您就等着去惩罚位面吧！」 小六这话说得不留半分余地，甚至一连用了三个‘真的’来表明情况的危急性。话虽然说得重，却也是真的担心她的处境。 祁雪心里警钟大响，一时也顾不上去管外头是怎样一番光景，只沉浸在小六的严厉警告中。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危险的事，眉头不禁紧紧向中间靠拢，面露忧色：「我明白你的意思，也会努力去做，可问题是，我可以小心谨慎，可有些必要的事，我根本做不了主。」 必要的事...... 小六眸光一沉，很快便领悟了祁雪话里的深意：「玩家的意思是，背景剧情？」 虽是疑问句，但几乎是肯定的语气。除此之外，它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对于现在的玩家而言是必不可少的。 祁雪沉沉的‘嗯’了一声，声调略显凝重，「种田位面，我在接收剧情时意识就险些崩溃，那次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如今......」 尽管她的话没有说完，但小六却能明白。它轻叹一声，突然沉默了，似在思考，片刻后才再次开口，先是给出宽慰：「玩家也不必过分忧心。」 「虽然接收剧情必不可少的会对意识产生冲击，但程度的强弱并没有硬性的指标，还有商量控制的余地。」 「我们可以在这方面做文章......啊呸！做准备！」它及时更正的措辞，并紧接着之前的难题分析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只要我们事先做好充足的准备工作，将玩家的身体调养强壮，倒也不一定会十分危急。」 祁雪皱了皱眉，思绪微转，瞬间领悟了小六的意思，「你是说暂时先不接收背景剧情？」 小六重重的点头，分析道：「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了。」 好在游戏并没有强制玩家非要在某个时分接受背景剧情，这是很随意可控的，一切遵照玩家的喜好和需要进行调整。即便是不立时接收，也不会有任何惩罚。 「顺带提一句，如果玩家有足够的自信，甚至可以选择整个位面都不接收剧情，这在游戏的规则里也是被允许的。」 第677章 丧尸饲养日常(14) 当然，采取零剧情进行盲任务，这对于玩家来说就等同于将位面攻略提升了难度，十分考验玩家的经验和能力。自然了，难度和回报往往都是成正比的。零剧情盲任务的条件下成功通关位面，所得到的积分奖励也会翻倍。 积分翻倍这个奖励相当诱人，祁雪听了一双眼就像是灌进了十万伏特的灯泡，炯炯有神。 双倍积分是什么概念，只要这票成功，祁雪就能妥妥的翻身把歌唱，未来至少好几个位面都不需要再为生计发愁，就是再来一次初进惊喜也不在怕的。用那句贼壕的说：有积分，任性！ 只是这样想想，她就觉得幸福得快要冒泡了。那境界，天上人间啊。 祁雪整个脑海里已经勾勒出了一副赚取双倍积分后的美好生活的宏伟蓝图，若不是多年来的矜持和礼仪深入骨髓的影响着她，这会儿没准口水都哗啦啦留一地，哦不，一病榻了。 美美的幻想了几秒，她很快又摆正了脸色，转变成最常态的面无表情。 在小六的潜移默化影响下，祁雪虽然偶尔会有一些不太成熟的幼稚举动和想法，但大多是在无伤大雅的玩闹场合。一旦遇上正经事，她还是会严肃对待，认真思考，权衡利弊。 就像这次，激动归激动，那只是一时的喜悦兴奋上了头。随着时间的缓和，这种打鸡血一样的情绪很快就被残酷的现实打压下去。 她很快的恢复了理智，忙出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虽然盲任务的奖励很诱人，相对的，它所需要承受的风险也很高。」 若是在意识完好的情况下，她或许会尝试一下，玩个心跳。不过现在，明显不是逞强的时候。 no作nodie，以她如今的意识状态，可再经不起一点波澜了，还是稳妥保守更合适。 「还是照你说的，先养身体，等恢复得差不多了，再接收背景剧情。」 听见玩家的回答，小六紧皱的眉头总算是舒展了。它说出双倍积分设定后，明显看出了玩家的激动情绪，不过它没有出声点破。 倒不是不在乎玩家的选择，不过是凭借一段时间的相处了解，相信玩家是个有分寸的人罢了。 自然，它并不是没有一点担心的。嘴上说着多有信心，心里或多或少会有些不放心。就好比学生们考试，考前准备得再充分，在没有真正瓜熟蒂落离开考场之前，多少都还是悬着一口气。 好在，玩家并没有让它失望，对如今的处境还是很清楚的，并充分了解自己的能耐，不过分自大，没有夸张放大自己的本事。 小六悬着的心总算是彻底回落进肚子。它轻点了头以作回复，并出声宽慰：「玩家也别太担心，只要身体养得好，我相信还是能够应付的。」 祁雪轻轻扯了扯嘴角，算是默认了它的安慰。至于心里究竟信了几分，就只有天知地知她自己知了。 抛开这点不说，祁雪还有其他的担忧。她眼眸微沉，低着声询问更详细的打算：「那依你看，我要到什么时候才适合接收剧情？」 剧情虽然有时候比较坑爹，但好歹也是了解这个位面的途径，就是内容再少，也好过一无所知。 正如先前的分析，她如今处境并不乐观，若是一直都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对她来说也是很危险的。 举个最直白的例子，若是剧情中有提到什么白莲花，她至少也能有所防范。需知道，明枪易躲暗贱难防。 在能保证自身安危的情况下，她自然是希望尽量早的接收剧情。 对于玩家的担忧，小六明显也有所考虑，「剧情接收虽然不急在一时，但拖得久了也不好。只是如今情况特殊，怎么也要等到玩家将身体调养到正常状态。」 「那个时候再接收剧情就会相对稳妥一些。」 祁雪眉头微动，不自觉的往中间聚了聚，「要到什么样才算是恢复了正常状态？」 小六想了想，给出了一个相对保守的答案：「至少也要出了院吧。」 祁雪对于这个时间并不是很能确定，「我大概多久才能出院？」 「这我哪知道。」小六无奈的摊了摊手，「玩家现在不能接收背景剧情，我也不知道你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造成的，哪里能给出准确的出院时间。」 对于它的解释，祁雪显然不认同，「就算不清楚成因，但你不是有健康检测系统实时监控并反馈我的身体状况吗，严不严重总是知道的。」 知道了严重程度，大致判断一下，也能有个大概的出院时间。 这点小六并没有否认，「我是有收到玩家身体健康的实时反馈，但那只是一个数值。玩家如果想知道，我能很明确的告诉你，宿体现在的健康值也就刚比危险值高那么一点点。」 说到后面，它更是伸出小胖手夸张的比了一个一丢丢的手势。 手口并用后，也没给祁雪再说话的机会，小六又嘚吧嘚吧的为自己辩白：「而且玩家发病前我也说了，你体内那种病毒并不在系统已知的病毒范围。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全新的病毒。」 「我虽然能检测到宿体的健康程度很差，但差也分很多种情况。有些人的身体情况虽然很糟糕，如果有有效的救治方法那很快也能痊愈。反之，哪怕一个人的健康情况暂时不算糟，若是没有对症下药的疗法，别说痊愈，还很有可能越来越差。」 「对待一个全新的病毒引起的各种并发症，最好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依靠自身顽强的毅力和抵抗能力战胜病魔。美其名曰，听天由命。」 言外之意，战胜病魔究竟需要多久，只有天知道。至于能不能战胜，那就只能靠祖坟了。 毫不意外的，祁雪听见了自己下巴砸落在地的巨响，为了小萝莉幽默且欠扁的回复。 感受着环绕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沉，为了避免玩家在残酷的现实中大受打击，从而对人生失去希望，小六决定不再吊胃口，随即一个转折道：「不过这些悲剧对于玩家来说全都不是事儿！」 「......」剧情反转的太快，祁雪还没来得及回归原位的下巴再次砸了一地。 她一双眼眸眯了眯，压着嗓子阴恻恻的问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那语气，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得亏就是小萝莉现在没实体，否则，分分钟教它做系统嘞。 第678章 丧尸饲养日常(15) 小六娇弱的小身板在阴森森的低气压中瑟瑟发抖，好几个寒战打过才缓过来，老实给出解释：「意思就是，虽然具体的时间我没办法确定，但是我相信不会太长的。」 祁雪挑了挑眉，无声示意它继续，只是释放的威压丝毫不减。 小六咽了咽口水，巍巍颤颤的作出解释：「是这样的。因为玩家在顽强抵抗的时候意识透支，产生虚弱并被项链里封存的精神力所感知。精神力自觉开启护主模式，帮助玩家完成反抗的同时，也对玩家受损的意识进行了一定的修复，巩固了玩家极度虚弱的意识。」 修复，巩固...... 这两个词语让祁雪的精神为之一振，没等小六说完就下意识的接过：「所以我的意识被修复好了？」 问题刚出口，她立马又自我否定：「可是不对啊，如果修复巩固了，为什么我还是觉得意识很弱？」 对于自己的意识状态，祁雪还是能感知到的。 被玩家一番抢白，小六自然是不满的。它毫不客气的回以一记白眼，之后又迅速转换语言风格，用着一副招人打的贱兮兮的语调道：「阿我说的是一定的修复巩固，不是完全好不啦。我拜托玩家哦，听人说话的时候听全面的好不啦？」 祁雪被这调调恶心的不行，身子抖了抖，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或许有些自知理亏的自知之明，加上小萝莉没实体，确实也打不到，索性深吸了一口气，忍了。 小六很好的把握住其中的度，只调侃了两句，在祁雪临近发飙点的时候及时刹车，不再拉仇恨，转而老老实实的继续交代：「玩家的意识损伤那么严重，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修复好的。」 否则以线下那个精神力大宗师小哥哥对玩家的情谊，还至于磨蹭到现在？ 「况且那条项链里封存的精神力本来就很有限，是用来救命的。之所以会在抵抗的同时出手修复，是因为玩家先前在抵抗中损耗过重，达到了它所认为的危险线。经过了一定的修复，当它察觉到玩家的意识巩固到脱离危险线的时候，自然就不会再出手。」 祁雪皱了皱眉，敏锐的抓住了其中的关键：「危险线？所谓的危险线大概是什么样的程度？」 她对这个倒是格外关心。只有心里有了数，以后才能更好的预防。 小六想了想，给了一个不太确定的回答：「太过准确的答案我也给不了，只能说，差不多就在玩家初入位面时的意识状态吧。」 这个值可能会比实际的危险线好一些，因为比这个位面更弱一些的上个位面，也就是种田位面，那个时候玩家初进位面的意识状态应该比现在更弱些。毕竟那个时候，就连接收剧情都险些要了老命，可见有多弱。 至于为什么它没有刻意去提，不过是因为两者的差距很微弱就是了，被它智能的选择了忽略。 听完了解释，祁雪的脸色越发凝重起来。她明白了小六话里的意思，项链里的精神力对她意识的修复很微弱，差不多也就是恢复到她初进位面时的状态。 暗暗叹了口气，祁雪虽然有些无奈，却没有太多的伤心，能有现在的状态她已经很庆幸了。只不过是有些感慨，所谓的养好身体以备接收剧情的那天，现在看起来似乎有些遥遥无期。而她完成任务的路途，也显得格外的任重道远。 或许是她突来的叹气让小六心里生出担忧，怕她会消沉，赶紧出声安慰：「玩家也不用太担心啦。」 「虽然此次的修复不至于有突飞猛进的成效，但胜在这次的冲击并没有多严重，精神力的消耗不算大。不仅让玩家重新站到了初进位面时的起跑线上，还万幸的残留了一部分保命的力量。这样想想，也是值得欣慰的。」 「再者说，相比起上个位面最开始，经历了一个位面的调养，就算恢复得再少，也还是有一些用处的。」 「玩家现在的意识强度虽然还是处于弱态，但总归是有进步了呀。我相信，只要玩家好好在宿体上下功夫，风险总能降低一些的。」 小六尽量往乐观的方向安慰。它当然知道这样的程度尚达不到安全的标准，不过好歹是最低的底线，总不好一下子说得太严重，万一把玩家吓得失去信心从此一蹶不振可怎么整。 它打算走一步算一步，随机应变。若是之后所处的环境还算良好，又没有太大的威胁，它自然还是希望玩家能往后拖得更久一些，这样底气也更足一些。 祁雪明白它的意思，知道这小萝莉是在关心自己，变着法让她宽心。迅速调整好状态，她开口将话题转向其他的忧虑，「那我的任务呢？」 小六曾经说过，游戏的任务都是伴随着背景剧情产生的。如果不接收剧情，是不是任务也不会发布？ 祁雪心里隐隐有猜测，只是不敢确定，需要寻求更专业更准确的答复。 「噢对了，玩家不说我都差点忘了！」经她这番提问，小六突然想起某件重要的事，忙提醒道：「任务是伴随剧情发布的，既然不接收剧情，那自然也就不会有任务提醒。这点相信我家已经猜到了。」 「不过任务这种东西，发不发布，其实也影响不大。」 「除非是特殊一些，有主线任务。如若不然，只是攻略任务的话，每个位面的套路都差不多。玩家只要照着上个位面的打分点参考行动，基本上积分都是能拿到的。」 它先是回答了她的问题，随后话锋一转，更加认真严肃道：「下面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更重要！」 「这也是自从玩家摆脱新手头衔各项规则随之升级里的其中一项。」 小六先是一通形容强调这件事的重要性，之后才进入正题：「玩家是清楚的，每个位面之初，我都会率先问一句是否要马上接收背景剧情。这点在之后的每一个位面都适用。」 「我这么问并不是吃饱了撑的，也不是为了例行公事显摆自己有多尽职尽责，虽然我确实是。」 「......」好不容易因为小萝莉难得的郑重态度凝聚起来的认真严肃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出戏。祁雪嘴角一抽，脑门立时挂满黑线。 第679章 丧尸饲养日常(16) 这货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给自己加戏！ 不过腹诽归腹诽，为了尽快的知道它口中的‘更重要’是什么，祁雪咬咬牙，最终还是忍了。若是她此时出声反驳，势必要和小萝莉唇枪舌战一番，肯定要耽误工夫。 因为祁雪的刻意沉默，小六的演讲万分顺畅。它短胖的小手一挥，再次用惊人的话语勾起了她强压下去的心理活动：「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刚归位的下巴第三次离家出走。祁雪嘴巴微张，眉毛轻挑，显然是受到了巨额的暴击伤害。 心里的腹诽再次忍不住一涌而出，她很想知道，既然有自知之明，明白那些不重要，为什么还要说？ 为了变着法刷存在感还是帮倒霉催的作者凑字数？ 「说，重，点！」祁雪努力的深呼吸，以此来平复自己想要暴动的心。气体一进一出之间，还能明显听见上齿和下齿亲密友好接触的摩擦声。 小六浑身猛地一震，很显然，它深深的被祁雪咬牙切齿的威压所折服。 虽然现在示弱有点丢脸，但脸和命比起来，还是后者重要一些。 更何况，就算它现在要脸不要命，等它回了临时休息室，还是一样都保不住。 与其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逞这个能。 可见，不久前被蹂虐的场景在小六幼小的心灵上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以至于让它这么皮的一个系统竟然奇迹般的老实了一回。 迅速权衡完利弊，小六很识相的从玩闹嬉笑里转变出来，立马恢复严肃认真的语气，继续解释道：「言归正传。我们公司规定每一个贴身系统在玩家进入位面之初必须要有一次关于是否接收背景剧情的提问，其实是系统给玩家自主选择权力的体现。」 这跟市面上普遍的智能全息网游有一定的相似点。这些网游里不同的阶段会产生不同的任务，主线，支线，奇遇等等。 这些任务并不会自己出现在玩家的任务面板里，而是由玩家从相应npc手里接取后，才会连同对应的剧情一起出现。 这其实也是游戏给玩家的一种选择机会。 绝大多数玩家都会选择接取任务来获得足够的升级经验。而某些与众不同的玩家，他们对任务的奖励不屑一顾，通常会放弃任务，选择野外打怪刷够升级所需。 条条大路通罗马，只要是在不违反游戏基础规则的前提下，怎么升级是玩家的自由。 其实他们这个游戏也一样，并没有强制规定玩家必须完成每一个位面任务。只要玩家无所谓，愿意被扣积分，完全可以不care的嘛，他们又没有架刀威胁玩家必须完成任务。 小六在心里为自家公司的强买强卖行为做出了让人难以反驳的强词夺理辩白。 当然，这话它是不敢当着玩家的面说的，会被怼，一个搞不好，可能还会被记录在小本子上，秋后算账。 风险太高，小六决定还是默默在心里腹诽一下就好，既能畅所欲言，而且绝对安全。 好吧，想着想着又跑题了。小六赶紧晃了晃脑袋，将那些脑补的话甩出去，重新回归原先的正题。 「我们希望通过这个问题让玩家自主的做出选择，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选择是否马上接收剧情。」 毕竟穿越的节点千奇百怪，并不是每一个点都适合接收剧情。 如果一来就默认接收剧情，正巧又碰上十分危险的处境，对于那些弱鸡的玩家来说简直就是要命。 他们可是一个仁慈的游戏，怎么可能这么坑玩家呢。 所以，就有了这么一个人性化的设定。 得亏这些话它也就在心里想想，要是说出来被祁雪听见，绝对会大大一个冷哼怼回去：就这样还叫仁慈？仁慈的游戏会将玩家的穿越点定在身患重病的垂危时刻吗？ 她差点连一百二都没拨出去好么！ 小六已经能将玩家怼它的全过程模拟出来，所以更加不会透露分毫。 「新手时期，因为玩家还是一个菜鸟，为了让玩家更快更容易的上手，游戏在难度和设定方面都做了一定的简化和降低。那个时候即便玩家不接收剧情，遇见攻略对象时，系统还是会出声提醒。」 小六的话让祁雪心里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果不其然，它接下去的话就印证了这个猜想。 「但随着玩家的经验增多，摆脱了新手头衔之后，这些针对新手的优待也随之消失了。」 「新制度规定，一旦玩家在最开始选择暂时不接收剧情，那在玩家完全接收以前，系统将不再提醒玩家攻略对象的存在。」 只有接收剧情后，再遇上，才会进行提醒。 「也就是要自己摸索？！」从小六的长篇大论里提取出重点，祁雪震惊了，「那就是很可能会相见不相识，与攻略对象擦肩而过？」 「理论上是的。」小六老实点头。这也是它不打算让玩家进行盲任务的原因。 因为这需要很充足的位面经验积累，只有经历了足够多的位面，充分了解每一种套路的资深老玩家，也就是寻常游戏里所谓的大神，才能够有把握在没有提醒的情况下辨认出攻略对象。 而即便是大神们，也不敢百分百的保证自己就一定能猜对。 一旦辨认错误，那这个位面就等于从一开始就直接失败了。 所需要承担的风险太大，对于现在的玩家来说，太高端。 很显然，在小六看来，祁雪还远远没有达到这样的程度。 「所以，玩家是否马上接收背景剧情？」小六的声音瞬间变得机械化，选择突然的抛了过来，打得祁雪措手不及，一时没反应过来。 好端端的，正聊着所谓的重点，然后猝不及防的就扔了一个问答题过来，祁雪表示自己有点方。 小六也不催促，留给她足够的时间去思考。 沉默着缓了一会儿，祁雪总算是反应过来了，给出答案：「暂时不接收。」 「收到，玩家选择暂时不接收剧情。」小六给出官方的回应，并贴心的做了补充：「如果玩家之后有接收的需要，可以在贴身系统在线期间随时提出。」 最后一个字落下，正经官方的机械音又再次变回了调皮搞笑的萝莉音。 「选择完成，玩家现在可以将注意力转移回外面了。发呆了这么久，傻不拉几的，要是再被当成诈尸直接抓去做实验可就惨兮兮咯。」它好心的提醒玩家的的现状。 第680章 丧尸饲养日常(17) 这就是典型的用完就不认人？在讲完它必须要介绍的工作内容后，毫不留情的一脚将没有存在价值的她踹走？ 祁雪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被抛弃的可怜虫，惨兮兮的。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她，让她才想起意识已经和宿体连接上的事实，而且她刚才还睁眼了，可是刚看见亮光，思绪就被小六拐跑。 对于在和小六意识交流时宿体其实是呆愣没反应这个设定，她还是清楚的。正因为清楚，所以不禁有些担心。 根据设定，她如今在外面的人看来，应该是个干睁着眼一动不动的雕塑？ 那不是跟个二傻子一样嘛！ 要仅仅只是二傻子倒还不要紧，充其量就是丢脸一些，只要脸皮够厚，也不是事儿。反正是在医院里，等她病好出院了，能不能再见到都不好说。 至于好不了这个结果，她才不愿意去想。 她真正担心的是小六说得后面一种可能。要是因为一系列怪异的行动被抓去做研究，那可就真的是悲剧了。 本来就已经对剧情两眼一抹黑了，要是这会儿再因为发呆发生别的不幸，那这个位面还怎么玩。 思及此，祁雪哪里还顾得上小萝莉，赶紧转移注意力回现实，尽量减少自己的‘怪异’时间。 虽然她的意识在神游，但眼睛是实打实的睁着的，这会儿早已经习惯了光亮。待意识一归拢，眼前的景象立马清清楚楚的印了进来。 她像是一个熊猫一样被紧紧围在中间，四面都是白衣天使，还是带了专业口罩的蒙面天使。里三层外三层的，视线所到之处全是亮眼的白，险些将她的钛合金双眼给闪瞎了。 总算是知道初睁眼时刺目的光亮是怎么回事了，多半是周围这一圈普度众生的神圣之光。 若不是还记着临昏迷前拨打的三个数字，她都该怀疑自己进了天国。 白衣天使们分工明确，不同的人负责她身体的不同地方，双眼犹如雷达，仔仔细细的扫描检测所属范围，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小细节，从而使最终的结果产生偏差。 七手八脚的忙活着，对她的变化浑然不觉。 此时，耳朵里传来机器有节奏的声响，紧随而来的是白衣天使们激动的对话。 “正常了！心跳数值正常了！”说话的是个男人，听声音挺年轻的，所以情绪也没有上了年纪的人那么沉稳，听语气都差点乐得跳起来了。 “嗯。”继年轻男人之后又出来一个男声，听上去有些浑厚和沙哑，给他的声音平添了一丝沧桑感。 因为遮着面，看不清脸，祁雪只能全凭猜想，这应该是个有了年纪的男人，和年轻男人表现出来的情绪截然不同，他显然更稳重。 对于年轻男人口中激动的话，也仅仅是给予一个鼻音。 虽然听起来像是漠不关心的样子，祁雪却敏锐的从他简单的单音中听出了一丝喜悦。或许是成熟稳重的缘故，并没有喜形于色。 紧接着，祁雪又陆陆续续听到了其他的声音，全都是在附和：“我这也是！” “太好了！终于有一个治愈的人了！” “是啊是啊！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这个消息一定会令所有人振奋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不难听出话里满满的激动。 祁雪轻挑了挑眉，止不住在心里感叹：「我人缘这么好的么，康复了竟然能让大家这么兴奋？」 有点意外之喜啊。 小六嘴角抽了抽，对玩家的自恋感到无语。很明显，它并不觉得这群医疗人员高兴和玩家的人缘有关。 就在它准备毫不留情的怼回去的时候，一个男声先一步抢在前面开了口：“都嚷什么？这是病房！” 男人的声音沉沉的，一副上位者的语气，透着绝对的威严。他的呵斥像刻意压低了一些，怕吵到病人似的，却带着压不住的严厉。 果然，他的声音一出来，四周杂乱的喧闹立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祁雪听出来了，那男声和最开始发出单音‘嗯’的声音出自同一个人。 由此看来，他应该是这群白衣天使里的领头人。 只听那声音又沉着道：“谁给你们的自信就这么判定病人没事了？” 面对男人的质问，一众人立时呈哑巴状装老实，谁都不敢轻易出声半句，只除了一个人。 “她的所有数值都正常了！这难道不是痊愈了？”反问的男声虽然有轻微的颤抖，但到底还是反驳了领头男人的话。 祁雪听了出来，反驳的人就是第一个激动出声的年轻男人。 祁雪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了小六之前灌输进来的各种小说梗，并从中筛选出最贴近的套进如今的场面。 成绩优异的天才年轻人目空一切，不甘受科室里经验丰富的老领导制约，处处针对较真，以求有一天能凌驾其上。 很有看点啊！借小六的一句话，如果不是条件有限，真想花生瓜子小板凳走起。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领头的男人出声了：“所有数值？” 又是一个反问，这群白衣天使好像格外的喜欢用反问的句型来怼对手。 他没有给年轻男人回答的时间，紧接着又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心电做了？ct照了？血液还有其他的数值都验了？” “我......”一连三个问题，年轻男人被问得哑口无言，除了一个‘我’字什么也说不出来。 “都没有！”领头的男人直接替他做了回答，随后音调更沉了，“就这样，你好意思说所有数值都正常了？” “甚至还给病人直接下定义，说她痊愈了？” “接触了这么久，你们对这个病毒的认识就是这样的浅显？它有多厉害你们难道不知道？它带来的一系列的并发症你们都没见过？” “在一堆检查没做的情况下，究竟是谁给你们的自信，觉得病人好了？” 领头的男人又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这回，再没有声音敢反驳他。 默默装着雕塑的祁雪光明正大的偷听男人训话，忍不住为他的气势满满点赞，她甚至在意识里拍起了小手鼓起掌，妥妥一副被小六传染不轻的幼稚模样。 小六也是看得入迷了的，满脸都是被震撼后的迷醉，小胖手鼓得最起劲不说，嘴里还贼鸡儿激动的嚷个不停：「王霸之气！妥妥的王霸之气！」 第681章 丧尸饲养日常(18) 「玩家你还等什么？麻溜儿的，赶紧行动啊！」 正感叹的起劲，听它突然这么一说，祁雪眉头跳了跳，一脸不明，「行动什么？」 「倒贴呀！」小六无比自然的接出了令人震惊的三个字。 祁雪嘴角止不住的一阵猛抽，想都不想的丑拒：「我是一个有原则有操守的人，生是攻略对象的人，死是攻略对象的死人，坚定一百年不动摇！」 她说得大义凛然初心不改，其实还是顾念着积分，不敢改...... 自然了，这样low的理由她是绝对不会让小六知道的！ 「......」小六觉得自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一只小胖手捂着嘴，弯下腰做出干呕的模样。 「呕~」 它兀自装了一会儿，脸上迅速被鄙视占满，「玩家你能不能要点脸？」 「隔夜的薯片零食都给吐出来了！」 先是不满的抱怨了两句，就像是在报复她的话恶心了它。随后，又是一番毫不掩饰的人参攻击，「玩家四不四撒？」 「你难道不觉得那就是攻略对象吗！」 「你说什么？！」小萝莉的话成功引起了祁雪的注意力，她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和不解：「你不是说没接收剧情之前都不会有攻略对象的提醒吗？」 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些话只是为了吓唬我？」 又或者...... 「其实你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两者相比，祁雪心里显然更支持后者。 这次的提醒明显没有往常那样的官方，很显然，这应该不能算作正经的系统提醒。 换句话说，这很有可能是小六个人给她的友情提示。 虽然这小萝莉平时喜欢怼她，跟她唱反调，可有一点，它对自己的任务进度还是很关心的。毕竟，她任务成功与否，直接关系到它的业绩不是。 祁雪越想越觉得可能。从专业系统的角度来说，小六应该坚决执行游戏的规则，誓死不往外透露半句。但是从个人角度来说，为了自己的业绩变着法提醒这样的事，它也不是做不出来。 正想着，谁知道小六直接一句话将她自以为很合理的结论推翻，「玩家瞎想什么呢！」 「系统的事，那都是顶严肃的，谁有工夫跟你开玩笑！」 「还有，我可是一个相当正直且负责任的系统，说了与玩家信息共享就是信息共享！玩家不接收剧情，没有正规的消息渠道来源，我是绝对不会步入歧途，采取那些违背职业道德偷偷摸摸走后门要资料的旁门左道的！」 「我奉劝玩家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小萝莉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严词拒绝了她的‘不合理要求’。 「......」谁让它违背职业道德走后门了...... 对于小萝莉活跃且清奇的脑回路，祁雪表示深深的无语。 她不过就是做了个假设，这货这么激动干啥？倒真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了。 这样的想法让祁雪两眼一眯，严厉着声音质问道：「既然不是剧情提示，你为什么又信誓旦旦的说那个男人是攻略对象？」 要说不知道点内幕，打死她都不相信。 事实证明，小六还真是不知道。面对玩家的质疑，它显得格外坦荡，丝毫不见心虚：「这还需要剧情提示？玩家你脑子是真让狗啃了啊！」 它先是一波日常人参攻击，骂爽了才在祁雪阴沉沉的低气压中言归正传。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玩家你看啊，这个男人声音低沉之中透着浓浓的上位者气息，中气十足且浑身威仪，绝对是一个位面的天之骄子！」 它开始一点点的分析，等量代换用得贼溜，数学老师差点激动哭了。 「天之骄子是什么？那是人中龙凤！」 「人中龙凤是什么？不出意外那就是主角儿啊！」 「这下事态不就明了了吗？主角儿是啥，可不就是攻略对象吗玩家！」 游戏世界里，每一个玩家就是自己位面的主角儿。自然，她的攻略对象也是主角儿咯。小六觉得自己的分析妥妥的。 呵呵。说白了，就是瞎几八扯蛋。祁雪在心里冷哼一声，反问道：「那要是出了意外呢？」 「呃......」小六显然没想到玩家会有此一问，不得不说，它刚才在说那句‘不出意外’的时候只是一时顺口。在它看来，这件事没有意外。谁都不能质疑它作为一个资深系统的聪明才智！ 当然，这样的话它怎么可能告诉玩家，那样只会显得它很不专业。这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不过不方，作为一个资深系统，它对于任何意外场景都有充足的提前准备。 只听它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种霸气的小哥哥出了意外，那就只能变成终极反派大boss了。」 「不过这种意外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没给祁雪反驳的机会，小六直接用了万分肯定的语气将她的后路堵死。 祁雪嘴角一抽，「你是剧情还是作者，凭什么这么肯定没意外？」 「自然是凭我多年的阅读经验啦！」小六极其不要脸的接道。 祁雪眼角也忍不住的跳了起来，难得的没有反驳，反而一副‘请开始表演’的聆听模样。 没有了打断，小六说得更顺畅了，一股脑的往外吐：「玩家你想，这男人是个什么身份，白衣天使啊！」 「那可是漂亮纯洁和蔼可亲无数美好词汇往身上砸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事做尽人人得而诛之的大反派呢！」 「这么无私博爱的圣父职业，完全就是小说里男主角的标配啊！」 「玩家你品，往细了品，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是你二大爷！祁雪难得的爆了粗口，在心里。 她心里对于小萝莉的强词夺理也是万分佩服。 「有点领导气质就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那老天得多忙啊，无时无刻不再忙着造娃，遍地都是孩子！」 祁雪就是再不知世事也知道一个世界里聪明人多如牛毛，广袤如星际，能被称为天才的星际人虽然不多，但也没有可怜到只有一个的地步。试问这些被冠以天才称谓的人，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 「再者说，谁告诉你天之骄子不是主角儿就是大反派的？酱油就不能长脑子成才了？」 「合着在你的经验里，除了主角，其他出场任务都该是低配的傻叉？」 小六亮眼冒光，疯狂点头，很明显，它就是这么想的。 第682章 丧尸饲养日常(19) 不仅如此，它还有一套理直气壮的理由：「这可是真理！」 「玩家得记住，这是在游戏的位面世界，它的基础构架是小说。小说是什么？那是人编撰出来的，消遣用的。它和现实是不一样的，它比现实更理想化，and，更没有逻辑。」 「不然玩家怎么解释最后所有阻挡主角道路的人全都变成了垫脚石？这过五关斩六将的气势，固然有主角儿自身的本事和气运加持，那也得有配角的低能配合啊。」 「对于小说的世界来说，一切高配全是主角儿的，所有的赞美之词全是主角的，所有敢和主角儿抢东西的都得死。」 「而那些配角，他们的作用就是为了给主角儿铺路和反衬，自然是有多低就多低，不然怎么凸显主角儿的高大尚？而且配角炮灰要都是完美的高配，那主角儿在动手的时候不就会被颜粉喷了？但是换成矮穷矬就不同了嘛。这就是一种小说的趋势。」 「玩家你品，你细品，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品你妹夫！祁雪瞬间狂暴了，她差点就信了这玩意儿的一派胡言。 上回究竟是哪个笨蛋在对她讲《某球王子》的时候，对着全员喊帅喊酷喊欧巴的？ 这难道还是个全员主角的动画吗？ 还有那个‘圣父’光环，更扯。拜托，这家伙看的都是什么小说啊！哪个能当主角的人是省油的灯？ 还圣父，要是这属性，早第一回合就被反派ko了好么！都用不着小boss，小怪都能妥妥的捏死。 祁雪简直吐槽无力，对于小萝莉口中的‘必然趋势’表示智商不够，无法理解。 不过她还是很机智的选择了沉默，这种话要是怼出去，那小萝莉铁定又有一大车的歪理等着她。 她虽然不怕，却也觉得没必要。刚经历了一番殊死搏斗，好不容易能喘口气，还要花精力和小萝莉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上费唇舌费力气，她觉得得不偿失。 更何况，这小萝莉在这方面战斗力惊人，祁雪向来有自知之明，知道怼到最后不见得能讨到多少好，所以很识相的选择避其锋芒，换得一方净土。 她退而求其次，转换方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看啊，这个男人他年纪太大了，怎么可能是攻略对象呢。」 祁雪试着摆事实讲道理，试图以年龄极度不符的现实来说服小萝莉。 小六却全然不为所动，「年纪大怎么了，年纪大知道疼人儿啊！」 「玩家不知道，现在可流行大叔萝莉配了！那些个半大点儿的小姑娘，对着胡子拉碴的大叔脸那叫一个激动花痴。人家管那叫男人味儿，有型！」 「再者说，玩家又知道人家年纪大了？」 「辣么大一个口罩遮着，上头还有目镜和头套，下面还穿着全身的防护服，整个人包得只剩下一双眼咯，你是从哪里看出来人家是个老男人的咯。」 「我拜托玩家，睁着眼睛说瞎话也要靠点谱噻。」 小萝莉飚着一口不正宗的四川口音声情并茂的反驳道。 「......」祁雪的下巴再一次惯性脱落。 她已经想不起来这是今天第几次下巴离家出走了，她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在这短短的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变成个没下巴。 还真是第一次见着这么能掰的！ 怎么判断男人是个老男人，这还不容易吗，那声音一听就是饱含沧桑的老头好么。这要是个年轻人，那他前半生得多悲剧才能变成如今这样的未老先衰啊。 还有，凭什么就是她在说瞎话？同样是一张口罩脸，她没看见全貌，那小萝莉就看见了？ 不是一样没看见嘛。那凭什么就一定是她胡说？就不能是小萝莉猜测错误了？ 她好歹有声音作依据，它有什么？所谓的一肚子诡异且不靠谱的经验？ 再者说，说瞎话就说瞎话了，哪个人说瞎话还讲究靠谱的？ 哦不对，面前这坑爹的家伙可不就是这样的嘛。红口白牙，单凭一张嘴，黑的都能给说白了，真是可怕。更可怕的是，它似乎每次都能找出一堆奇奇怪怪的‘正当理由’。 祁雪一番对答下来险些给气吐血。与小萝莉相处了这么多个位面，对它的脾性也有所了解，知道如今这种没有确切实据的情况是没办法说服它的，最后的结局只能说是争持不下，谁也不服谁。 说不好，她还会被气得七窍升烟。 为了自己娇弱的小身板，她决定不跟这小萝莉一般见识。 它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当不当真，怎么做，还不是她这个宿主说的算！ 她就闭口不言，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任小萝莉自己闹一会儿也就消停了。 想明白了，心里有了决算，祁雪整个人舒坦多了，憋闷在心里的怒气也散了。 小六见玩家不吭声，以为是被自己的强有力理论震慑，心里不由喜滋滋的，嘴巴张合的更加起劲了。 就在祁雪和小六在意识里聊得火热的时候，外头的场面却犹如置身冰窖。冰火两重天说的就是她现在的处境。意识在小萝莉的高涨热情里被煎熬，苦苦折磨，身体在寒冷的气压里被冰冻，瑟瑟发抖。 不过她本人暂时还没有察觉到，倒是苦了围在她周围的白衣天使们。 一群医疗人员纷纷耷拉着脑袋，羞愧的低下脸，接受着领头男人的训斥。 这件事他们确实有错，在对待工作的时候太过情绪化，缺乏足够的严谨。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感性牵着走从而失了理性，被骂也是应该。 绝大多数医疗人员都是很虚心受教认错态度良好的，只除了一个人。 先前那个反驳的年轻男人虽然也是低着头，只是眼底仍有不甘。他低头并不是向领头男人妥协，不甘也不是甘拜下风，不过是为了自己不严谨的错误感到懊悔。 竟然让那个男人找到机会训斥他！这样的认知对年轻男人来说就像是深深烙印在脸上的耻辱印记，让他觉得十分难堪，让他无颜见人。 这些人的心思领头的男人显然懒得去猜度细品，他没这么多闲工夫，净干这些没意义的事。当然，他同样没有在这个时候死揪着这个错误不放。 “好了，这些问题你们得空了再慢慢反思。” 第683章 丧尸饲养日常(20) 领头的男人虽然生气，却也知道他们都是压抑久了，难得见到一个有好兆头的，所以有些激动。他其实很理解，他也激动，也兴奋，不过对于他们的错误却没有丝毫姑息。 对于他们这样的职业，在工作中是容不得一丝半点的疏忽松懈的。他们的一个决定一个动作都有可能影响到一个人的生命，稍有差池就能置人于死地。 所以他才会这么严厉的教训，如今的鞭挞只是为了他们今后少走些弯路，能够更顺畅一些。 尽管知道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但有些应该表明的态度还是要表明。该反省的，也还是要深刻反省。 如果不是现在病情严重，五千字的检讨绝对跑不了。 至于为什么立时叫停，因为他还分得清轻重缓急，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赶紧把人推去做检查。”领头的男人下了命令。 众人如获大赦，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他们也顾不得其他，赶紧遵照命令将祁雪团吧团吧抬上移动车，直接推出了病房。 任哪一个大活人在有意识的清醒情况下被抬物件一样抬来抬去的都会难受，何况这具身体还是个病躯。 医疗人员只负责将她抬上车，哪里会管如今的姿势舒不舒服，一心只想着赶紧将人推到检测室去看结果。 这一番折腾下来，祁雪被摆弄得有些不舒服，这会儿哪有人管她，只能自力更生弱弱的挣扎一下。就是这番动静，直接引起了一旁的白衣天使注意。 “你能动了？”那是一位随行的小姐姐，看见祁雪有动作了，高兴得不得了，一时也忘了控制声音，引得旁边的人都纷纷侧目。 小姐姐却浑然不觉，兀自沉浸在喜悦之中。 其实也怨不得她这么激动，这个一号病人奇怪得很，虽然机器上一直有显示数值，可是她本人却没有一点反应和动静。 其他病人，情况好些的还知道动动胳膊动动腿，时不时还会翻个身，寻找更舒适的姿势。一号却是个奇特的，与旁人截然不同。 自从送进来那天她就不会动，不会睁眼，一直都是双眼紧闭沉睡的样子，甚至在机器上的线条数字逐渐趋于危险时，她也不会有一丝的疼痛呼喊。 大伙儿私下里都给她取外号叫‘睡美人’。不仅是因为睡着不醒，更因为她的容貌，即使是穿着丑丑的病号服，整张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也掩盖不住原本的颜色，不仅不觉病态，反而增添一丝楚楚可怜的柔弱沉静之美。 这或许就是人们常羡慕嫉妒恨的，天生受上天偏爱的宠儿吧。 就是这样油盐不吃生冷不进的矜持高冷睡美人，今天竟然在发病救治无效被宣布没救的情况下奇迹般的睁了眼！ 这一举动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 他们无疑是兴奋的，是喜悦的，可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尽管一号睁了眼，身体各项可以马上得出结论的指标也都趋近了正常人的数值，可她依旧还是不说话不动作。就像是从睡美人进化成了瞪眼美人，除了眼睛的差别，其余没有明显变化。 就这么呆呆愣愣的躺着，一双空洞的眼透过他们望向虚空，毫无焦距。 那样子，其实用木雕来形容更贴切，一尊美美的却木木呆呆的雕塑。 护士小姐姐甚至有那么些瞬间在想，一号别不是让这病毒给折腾傻了吧！ 她越想越觉得可能。这个病毒会引发高热，严重者长时间处于常人难以忍受的高温状态。一号虽然没有长时间维持三十九以上的高温，却也在发病时突破过，甚至更高，而且还不止一次。 她怕...... 在这样的情形下烧坏脑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不仅如此，她更怕一号在傻了的同时还把手脚给烧残废了。虽然之前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病例，可这次的病毒也是未知的，能造成怎样的后果不能用一般常理去推断。一切皆有可能。 天使小姐姐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为了一号的命途多舛。 先前屡次发病苦苦煎熬，好不容易这次熬出头了，有了一点点好转的征兆，可脑子却坏掉了。 就算是真的祖上冒烟，保佑她将病给治好了，却要面临着一辈子的痴痴傻傻，也不知道是一号的幸运还是不幸。 若是有好的家人照顾，傻也就傻了，至少捡回了一条命。可...... 一号入院这两天他们都看在眼里，别说家人了，连只熟悉的苍蝇都没光顾过。不是她自夸，就他们这些医疗人员对待一号都比那些不闻不问的亲戚好多了。 做他们这行的，温馨守护不离不弃见过，像这样冷酷绝情不声不响的也见过。说不上鄙视唾弃，同情却是有的。或许这就是女孩子天生心肠软的缘故吧。 可再同情，他们能做的也很有限，除了感叹，再多的她也做不了。 虽然多有感慨，但她到底还是庆幸的，为了一号。因为人到底是有了动静，那便是进步了，是值得高兴的。 可如今，这样的高兴简直达到了小顶峰！ 一号她会动，能动！这样的认知至少证明她没有被烧得四肢残废。至于脑子，或许也能幸免于难呢。 天使小姐姐在感叹天大喜讯的同时可不敢忘记向自己的前辈兼领导汇报，略有些兴奋的扭头看向一旁的男人，出口的声音抑制不住激动：“主任，她能动了！” 被唤作主任的男人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这次连简单的单音都吝啬施舍了，只沉着一张不怒自威的脸，周身低沉气压释放着，笼罩在每个人头顶之上。 “谁让你们停下来的？” 对于小姐姐惊叫的原因，主任显得漠不关心，森森的眸子扫了一圈，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刚才的教训没记住？忘性大？还想着我再教训你们一次？” “就算是你们想，我也没工夫给你们耽搁。”主任的话说的毫不留情，一只手突然抬起来指向一号的方向，“她，也耽误不起。” 一连三个问题，再次将众人问得哑口无言。加上最后一句话，更是让人羞愧到了家。 一众医疗人员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本该前往检测室的推车不知不觉中已经完全停止在原地。他们竟然因为小姐姐的惊呼下意识停下了脚步，驻足观看。 第684章 丧尸饲养日常(21) 为了旁的事，就这么暂停运行途中的病人，如果这上面不是有所好转的一号，而是一个病情垂危情况危急的病人，那他们...... 这是难以饶恕的错误！ 这样的认知让众人禁不住心下慌乱，皆是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其中最慌的当然要数出声的小姐姐，她是一切事情的源头，可以说，如果没有她那声尖叫，他们现在估计都快到检测室了。这也是主任发飙后，她受到不少怒瞪的原因。 人，总会在出了事之后，下意识的找一个替罪羊为自己开脱。 想起不久前主任严厉的教育，小姐姐心底一片冰凉，总有一种今天是世界末日的错觉，她的末日。 她还只是个实习期没结束的小可怜，本来一号这种病情严重的病人她是绝对没资格接触的。只是赶上这次的病情严重，能调用的医疗人员都调用了，全国各地都派了志愿队支援，却远远不够。 与每日剧增的病人相比，这点医疗人员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无奈之下，他们这些实习生也被调进了住满确诊病人的隔离病房，谁让他们是感染科的实习生呢。在其位，则谋其事，这是他们不可推卸的职责。 挑大梁的事自然是用不上她们，不过是帮着那些资深的医生打下手，测测血压心跳跑跑腿这种活儿还是能胜任的。 虽然病房里危险重重，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病毒光顾青睐，可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和挑战。 这是好多医疗人员工作十年数十年都不见得能碰上的。 于他们而言，这不仅是珍贵的经验积累，也是利国利民回报祖国的好事。 若是往市侩功利了点说，这也是他们转正的机会。 他们作为实习生，若是想要留在感染科必须经过层层考核。众所周知，感染科可是所有科室里出了名的难进，十个实习生都不见得能留下一个。这都还要归功于感染科有一个十分难缠的主任，也就是面前肃杀的男人。 他对新人的挑选极为严苛，就是只指甲盖那么一丁点大的错误都有能成为他pass掉的理由。 这在其他科室里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院长也不允许。因为即便只是实习生，也是各大名校医学系的尖子生，医院经过层层筛选才留下了尖子中更尖子的一部分。 要知道，这个年头虽然医学毕业的学生多如牛毛，但成绩优异又有潜力的实习生可不好找。 名气大如他们医院，招聘要求自然是低不了。能通过初选成为实习生的，那都是顶优秀的。 这样的后生力量，作为院长怎么可能看着手底下的人肆意浪费糟蹋。 当然，这也有例外。 对于男人的感染科而言，谁的话都不顶用。只要是科主任不想要的，就是院长也不敢强求。 换句话说，男人对感染科的事有绝对的决定权。 原因无他，只因为男人是整家医院的金字招牌，是全国感染科的传奇，就是放眼国际，他也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留住他，就等于留住一个活招牌。失去他，医院的地位将狠狠退落一大步。 需知道，全国那么多的城市地区，那么多所医院，想要招揽他的数不胜数。不仅是国内，就连国外很多着名的大医院都曾出过业界绝无仅有的薪酬挖他。 人之所以一直留在这儿，一部分原因是这所医院是他毕业后进入的第一所医院，而曾经的老院长是那时带他的主任。 男人虽然天赋异禀，闻名海外，却也不是一日就练成的。 再好的汗血宝马也需要伯乐的慧眼识珠，再优秀的舵手在黑夜里航行也需要灯塔的指引。 对男人来说，老院长就是他医学路上的伯乐和灯塔。他感激，所以有所回报。 这是他与老院长的情分，却不能成为永远禁锢他的理由。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这所医院的现院长是他的同门师兄，而且对他的特立独行给予了足够的包容。这种自由让他暂时找不到跳槽的理由。 以后嘛，只要这样的自由维持不变，因着这两份情义，他多半也会在这儿待到安全退休。 因为男人的存在，这儿一跃成为国内榜上有名的着名医院。数不清的人才慕名而来，一时间，医院医资力量变得雄厚，有好几个科室都挤进全国顶尖行列。 当然，最出名的还是男人所在的感染科，它不仅是顶尖，还是国内感染科的风向标和领头羊。 这样的医院是所有学医学子心之所系的梦想殿堂。 他们慕名而来，只为能留下来，能离心中的偶像近一点，再近一点。 自然，也有一些不服气想要一较高下将人拉下神坛取而代之的有志气之士，诸如年轻男人那样的。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结果就是奔着传染科来的人络绎不绝。 可即便这样，感染科的实习生人数却是所有科室里最少的，而且能留在男人手底下做事的更少。 而那些被淘汰下来的实习生都会成为其他科室争抢的对象，却也失去了进入那梦想的科室的机会。 对于小姐姐而言，能够成为感染科的实习生，能近距离和偶像接触并接受偶像的循循教导是她这辈子最庆幸的事。留在感染科，是她为之奋斗和努力的目标。 这次的疫情对她来说是一个获得主任认可的机会，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搞砸了。主任明明已经训斥过一次，可她竟还是不长记性的反复栽倒在同一个坑里。 她害怕极了，怕两次的失误会给她的实习答卷画上大大的鸭蛋。可是她没脸开口求饶，因为这确实是她的错。她害怕若是死皮赖脸的恳求，会让有可能被扣得所剩无几的分数彻底变成负值。 满满的惊惧涌上心头，可她的双手却紧紧握拳，努力的克制情绪外露。 主任说过，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 她已经犯了两次错误，耽误了两次的时间，都说事不过三，坚决不能再有下一次！ 心里某个念头被坚定，小姐姐朝着主任所在的方向鞠了个躬，态度诚恳的认错：“对不起主任，是我大意了。” 她没有给男人回答的机会，说完之后又兀自抬起了头，眼眸布满坚定，“主任，我这就将病人送去检测室！” 第685章 丧尸饲养日常(22) “这次的失误，等病人的情况确定了，稳定了，我会好好做检讨的。” 她是个成年人了，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错了，就应该有认错和接受惩罚的勇气。 哪怕惩罚的结果就是要让她离开心心念念的感染科，哪怕心里再不舍再不甘，但该她承担的责任，她绝不容许自己逃避分毫。 这是她做人的底线。 已经因为专业的不严谨被主任责备，若是连品格都被打上不好的标签，那她在主任面前就真的连一点头都抬不起来了。 她不愿意在自己的偶像面前被贬落得一文不值，想着就算是离开，也要尽可能多的留下些好印象。 所以她真诚的认错，并郑重的做出承诺。与此同时，她迅速转过身子，双手再次搭上移动推车，奋力的往前推。 因为回身太快，以至于她错过了主任眼中十分微弱的满意。 小姐姐不知道的是，因为她的这番道歉，主任已经在心里肯定了她，并下了决定，等这次的疫情结束，就将她留在科室工作。 于主任而言，要吃他们这碗饭，医术自然是看中的。但能被挑选进来甚至是进到感染科做实习生的人，在专业知识的学习方面肯定不会差。 在此基础上，他更看重的还是德行。 俗话说，修行先修心。在他看来，一个医者，纵然拥有一身精湛的医术，若是心术不正，不仅不能治病救人，反而还会祸害他人。 这与武侠小说里，隐士高人挑徒弟都喜欢挑忠厚老实的是一个道理，哪怕所挑之人并非天赋异禀，甚至资质平庸，可他们拥有侠义之心，爱人之情。这样的人学会了绝世武学才能造福世人。 反之，若是让心术不正的人学了，必将为祸武林，成为江湖一大祸害。 在他看来，小姑娘虽然犯了两次错误，在专业上缺乏一些必要的理性，可胜在品行纯良，知错就改。 这样的人是他需要的。 专业上的一些欠缺可以在后天弥补，小姑娘虚心好学敢于反思，只要有人从旁提醒引导，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很好的良医。 自然，这些念头也只是在主任的脑海里浮现，没有向外表露。 一来，如今是特殊时期，还有更严峻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做。 二来，现在就透露出留下小姑娘的事对她来说并不是好，很容易引起旁人的针对。 这里面看着干干净净神圣得很，其实暗地里很污糟。那些个暗处的较量他虽然不屑，却并不是全然不知。 他如今的名气还能在这里混的风生水起，心智自然不比旁人差。他不主动算计人，却也不会让人轻易算计。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他看得清楚着呢。 这也算是他对小姑娘的保护吧。只是以他惜字如金的沉默性格，就算是好心也不会往外说。 主任刻意隐瞒，连身为当事人的小姑娘都没能察觉出来，更别说是旁的其他人。他们如今的心思同小姑娘是一致的，都认为主任生了气，认为她的考核没戏了。 这些医疗人员里，一般都是从各个相关科室抽调一到两个出来帮忙的，其中感染科的正式医务人员每个小组都只分了一个，因为他们科室是全医院人数最少的。不过，也同样是这方面最权威的，所以必须均衡分配，保证每组雨露均沾。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整个科室的人员自然都是被打乱了的。而且为了充实防疫小组的人数，其他相关科室的人员也要被安排进来。 如今这个小组里，感染科的医疗人员只有主任一个，其他都是旁的科室调过来的，不然就是实习生。 这一堆人里，除了感染科正式的医疗人员会对犯错的小姑娘报以同情的心态，其他成员虽然因为男人的斥责心生出一丝惧意，但更多的都在等着看这位感染科实习小姑娘的笑话，这其中也包括感染科的其他实习生。 感染科其他实习生幸灾乐祸这点其实很好理解，毕竟同在一个科室实习，除了是同事，更多的时候是对手。 对手出事，甚至是有可能被out，得益的怎么都是留下来的人，所以对于小姑娘被训斥这件事，他们更多的是庆幸。 对于每一个实习生来说，尤其是感染科的实习生，不仅要努力专注做好每一件事，让主任挑不出错处，还要时刻提防着同样身为实习生的其他人。 如今有这样的机会能够剪除一个对手，还是小姑娘这样实力不凡的强有力对手，心里自然是庆幸窃喜的。 虽然这样的想法有些幸灾乐祸和不近人情，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会这样想真的是再正常不过了。 跟着主任这组的有三个实习生都是传染科的，除开小姑娘和那个不服主任的年轻男人，还有另外一个女孩。 这样的分组在这次的疫情抗击里绝对是独一份。 因为主任名气在外，多少都会招人眼红。说是有意排挤也好，实在为难也罢，院里头那些人一听说要分工组队，立马跑到院长面前哭诉卖惨。 他们一边夸大主任的实力，说其有一夫当关之勇，一边又贬低自己，说手里人才匮乏实力不济。说来说去，就是为了将院里有限的人员资源尽早的囊括到自己组里。 奈何主任本就是个不屑同这些人争抢计较的清冷性子，何况院里总有些明明不懂却要事事要强插手的半吊子，招进来反而碍手碍脚。 最典型的便是科里那个年轻的男实习生，仗着在学校里成绩优异，自我感觉良好，目空一切，还没正式上岗就总是和他对着干。对着干倒没什么，关键就是这个人每次只顾着跟他对着干，什么是非后果都不顾。 说真的，这人他一开始就不想要，可是院长那混小子趁着他没工夫分神就直接把人给塞进来了。 他可以不收这人进感染科，但院长只是把人塞进来说是实习，并且承诺让人待到实习期结束，他要不要都由自己决定，到时候院长绝不过问。如若不然，那家伙就天天来烦他。 他可不想身后跟着一只特大号的跟屁虫。迫于无奈，只好暂且答应了。可这毛小子真的是给他找了不少事！ 说句实话，要不是现在是非常时期需要人，这样不懂事老惹事还不知悔改的，谁想要谁要去，他反正是一刻都不想看见了。 第686章 丧尸饲养日常(23) 至于其他科室的，羡慕嫉妒恨他的不在少数。而且大家不同科室，哪个肯服管教命令。他可是怕再找来几个不省心的，那他可真是头疼死了。 其他组的想要要人，他巴不得将人全部送过去，反倒是乐得清净。 就是男人这样无所谓的态度让其他人挑挑拣拣抢人的行为更加猖狂而明目张胆。 人家自己都不在意了，院长就是再想向着也找不到合理理由，最终只能便宜其他组了。 男人组里如今的这些人，全都是别人剩下的。 其他科室的正规人员倒还好，毕竟是层层筛选留下来的，本事都是有的。就是那几个实习生，虽然是感染科的，又成绩优异，到底没有经验。疫情如此严重，若是有个闪失是要付责任的。在这种时候，有实习生在组里无疑就是拖油瓶的存在，谁都避之不及。 所以男人组里的实习生是最多的，因为都是大家踢皮球剩下的。要不是院长亲自下令，为了保证每一组的水平均衡，至少都得有一个实习生，估计男人的组里都是实习生了。 这对男人来说并没什么，反而更让他接受。如果分人进来是必不可少的，那他宁愿是自己科室里那几个小崽子。 虽然他们同样不省心，至少他教训惯了，上手也习惯，知根知底的，了解对付手段。要都是新来的，一个个教训服帖了，指不定得花多少工夫，他如今哪有这样的精力。 所以对于这样的分组安排，男人也就默认了。 平日里，鉴于男人的威慑，加上从前也是同事，一起相处了不短时间，所以三人表面功夫做的不错，看着关系都挺融洽的。 如今出了事，另外两个是一声都没吭，完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隔岸观火模样。 都说危急时刻最能看清人心，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 同科室的都这般尔虞我诈，更别提其他科室的人了，无动于衷简直太正常。 乍一看，不同科室之间是没有什么直接利益关系的，其实不然。科室和科室之间也是有竞争的，就像是不同班级之间的竞争，谁都想成为最优秀最具代表性的那个。 感染科的名气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他科室，那些医疗人员对感染科的人自然都没有好脸色。而且有很多人当初也对感染科感兴趣，可惜都没能进去，这样的人对那些有幸进去实习的幸运儿自然谈不上多友好。 如今人被骂了，甚至还有可能待不下去，多多少少也平衡了他们的心理。 是以，他们对这件事也是乐见其成幸灾乐祸的。 虽然孤立无援，但小姐姐看起来并没有多意外，好像一开始便看透了一般。 不过想想也是，这姑娘看着也不是那种死读书的二愣子，这些人是个什么德行多少也都了解。 她很好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勇于认错，并及时做出了改正。对于先前犯的错，这次也很好的警觉了。 很多人都觉得她这次完了，殊不知，这才是男人最看中的。 都说他喜怒无常，吹毛求疵，对于手下人犯一点错误都不能容忍。其实这些都是不了解他的人说的，是误解。 真正了解的人都知道，男人并不是不允许犯错，而是不允许屡错不改。 小姑娘知错就改的举动让他颇为满意，这才有了想要将人收编手下的念头。 众人对这个念头自然一无所知，男人也由着他们误会。至于那个小姑娘，在他看来，受点惊也好，能让她长长记性。反倒是其他人...... 男人的目光一寸寸的扫过依旧呆立原地的人，声音沉沉的：“怎么，还想着在这喝杯茶听出戏再走？” 浓浓的警告声惊醒了所有呆愣的人，他们突然想起之前因为好奇心犯下的错，这件事归根究底虽然是小姑娘引的头，可他们也有错。若是因为他们的耽误使病人有什么闪失，传扬出去，这个责任谁都担当不起。 这样想着，一群医疗人员犹如当头棒喝，不约而同的从小姑娘被领导兼偶像的主任严厉责备的好戏抽身出来，生怕战火将会引到自己身上。他们纷纷将注意力转回推车，齐心协力的将一号推进了检测室。 整个发飙认错的全过程都被意识清醒的祁雪尽收耳中，包括那熟悉的男声，还有小姐姐对声音主人的称呼，主任。 祁雪这才知道领头男人的身份，原来是某个科室的主任。 心里，不禁更加确定这是个老男人的猜想。正常情况来说，主任这种级别的可不就是老头子嘛。要是年龄资历没有熬到，还真不见得能有这样的职位。 不过确定年龄是一回事，因为这番不怒自威的气度，祁雪心里对男人的看法也上升了一个档次。她不得不赞一句，当真是威严的很！ 只是她到底不清楚男人的生平，所以也没有往攻略对象那方面想。如果这时候有人告诉她，那她一定会联想到小六那篇天之骄子的长篇大论。 主任不知道祁雪心里的想法，他只是在小姑娘惊叫的最开始略略的扫了她一眼，随后便转移目光，开始对众人发怒了。 乍一看乍一听没什么情绪，对祁雪的事漠不关心，就好像这是在面对‘出太阳了’‘下雨了’这样无关紧要的日常琐事一样，其实他心里的情绪也只有自己清楚，早已经是汹涌澎湃难以平静了。 这股难以平静的情绪从最开始接到值班人员通知，说病情反复的一号又一次发病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只是他向来自持，情绪不秀于外，很好的掩饰住了，没有让人察觉。 在男人看来，一号是一个问题儿，时不时的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每一个问题都有性命之忧。最重要的，这些问题爆发的空隙简直少得可怜，用隔三差五来形容都算是轻了，说时时刻刻也不为过。 自从将一号要进他小组管辖的病房开始，他和同事们本就忙碌的状态和紧张的时间变得更加手忙脚乱不够用。 不是没从同事口中听到过一号病发的消息，这对他来说已经从一次次的惊吓转变成了习以为常。当然，即便是习惯了这样的事情，他也依旧没办法冷静对待。 第687章 丧尸饲养日常(24) 诚实的说一句心里话，每一次听到这样的消息他的心都会不受控制的提起来，这样的情绪直到她在自己手中转危为安，暂时没了挂掉的风险，才一点点的消散开。 每每此时，看着机器上的数值逐渐回到暂时没有危险的水平，他都会觉得无比的庆幸，庆幸她还活着。 明明是听惯了的警报和消息，可不知怎的，这次他的心在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所做出的下意识反应比以往都要激烈太多。 一颗心高悬着就不必说了，这几乎是常态，他甚至还出现慌乱不已的情绪，程度比以往强出好几倍。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肚子里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紧紧捏着心，像是要捏爆一般，还伴随着严重的喘不过气。 不仅如此，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在值班人员说出一号病发的瞬间，他全身的温度都有些冰凉，犹如整个身体从温暖的人间顷刻跌入阴冷的地狱。一股不好的预感伴随着寒气由脚底漫延向上，直达大脑中枢神经。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即将消逝一般。心里，某种强烈的预感昭示着这样东西极有可能是生命，而且不是他的。 男人虽然是个熟读核心价值观的五好公民，是信奉双手的医疗人员，可他同样相信感觉。就是女人们常说的很灵的第六感，他认为男人也有。 如今身体反馈给他的感觉很不好，无一不在透露着一号会出事这样的信息。 这样的认识让他眸光深沉，脚下赶赴病房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病房里，那张熟悉的病榻上，一号仍然是不言不语的像个活死人，如果不是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和旁边不断发出尖锐警报的机器在时时刻刻提醒着榻上之人形势危急，旁人都要以为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见此情景，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其他，只能强压下心底的不安情绪，努力让自己冷静，以求静下心用全力救人。 他动作熟练的上手做了一切自己能做的抢救，就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样。 他期盼结果也能效仿从前，可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的情况显然糟糕透了。 一号没有再像之前两天那样转危为安，反而生命体征不断的减少，越来越弱。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男人看着眼前越发不乐观的数字，他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挽救，可最终也是无济于事，线条最终变成一条没有起伏的直线。 现实面前，再多的不甘也只有妥协的份。男人认清事实，只能垂头丧气的放弃前一秒还在坚持的双手，不情不愿的宣布救治无效。 他的心情很沉痛，本以为一号的事板上钉钉，再无回旋的余地。他甚至和同事们一起将她的身上所有的仪器都拆卸干净，准备将人推往临时划出来的尸体焚烧地进行最后的杀菌处理。 可老天爷就像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格外喜欢戏弄人。在他心如死灰以为这一切即将结束的时候，那个被自己和机器同时宣告无救的人又再一次活了过来。 最先发现这喜讯的是那个平日里老是喜欢和自己唱反调作对的男实习生，在他的惊叹中，男人的目光顺着看了过去，竟看见了一号睁开的双眼。因着这个突来之喜，连带着对一直不喜欢的男实习生看起来都有些顺眼了。 这样突然的发现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不远处同一个病房的病友二三四号。每一个人都沉浸在一号起死回生的喜悦里，一时忘了动作。 男人虽然也激动，到底还保留有理智，高兴之余忙动手将亲手拆卸掉的器械一一安装回去。 其他人见状，赶忙从喜悦的呆愣中回过神来，纷纷上手帮忙器械安装和基础机能检测。 机器连通的瞬间，原本应该是一片静止的直线竟然出奇的跳动起来，并迅速趋向正常。那不是针对于其他病患的正常数值，而是真真正正的正常人该有的数值！ 这无疑大大鼓舞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纷纷动手将目前能够马上进行并出结果的检测尽数做了一遍。 初步检测结果显示，一号的身体状况不仅摆脱了危险线，甚至心跳血压等基础数据还有隐隐回稳到常人状态的趋势，就连一直持高不下难以攻克的高温困扰也迎刃而解，瞬间恢复了常人的体温。 这样的结果无疑再一次震撼并愉悦了男人的心。他激动，喜出望外，像在场的每一个旁观的人一样，却比他们更理智。 他知道，如今并不是沉溺高兴的时候，这点检测还不足以说明人就是痊愈了，毕竟还有很多更严重的并发症没有排除，还不能就此掉以轻心。 还没等他发号施令把人送去做进一步的检查，组里那些人就开始闹腾开，吵得他脑仁疼，说的话还越来越离谱。 男人忍不住出声斥责，凭借威严道理把众人骂得面红耳赤低头懊悔，并将他们跑偏的注意力成功拉回一号身上。 众人自知理亏，立时消停不少，忙七手八脚的将一号推走。 其实一号的不对劲男人一早就发现了，即使睁了眼，也还是呆呆傻傻不言不动的模样。他也曾一度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傻了，忧心忡忡，可心里更惦记她的病情。 即使人傻了，只要是活着，他就...... 后来一号动了，至少证明她的手脚并没有因为发烧出现什么问题，这还是让他宽心不少。 因为这点宽心，以及其他的原因，男人对再次犯错的小姑娘格外的宽容了些，没有往死里骂，点到为止。 有了两次的发怒，原本普普通通不算长的一条路走得格外艰难，愣是折腾了半天都没折腾到。好在也仅仅是两次，过后就顺顺利利的进了检测室。 如今的医学条件已经不再像从前，一个结果要等足够的时间才能出来，现在是能马上出报告的。 祁雪就这么瘫在推车上，被一众医疗人员推来推去，大大小小的检查，只要是相关的能想得到的全都做了个遍。 出乎意料，检测结果好得很，除了身体某些数值还有些弱。不过考虑到人不久前才起死回生，虚弱是正常的。 换句话说，祁雪现在的各项指标都已经达到了正常人的范围。 第688章 丧尸饲养日常(25) 不过，这样仍是不能说明她就痊愈了，还有一个检测的结果没有出来，那就是检测试剂。 这个是能马上出结果的，祁雪第一次的结果呈阴性，未检测到病毒的存在，是个好征兆。可这种病毒需要三次的检验结果都成阴性才能做出完全康复的断定，祁雪这才只是第一次，虽然是个好的开头，却也不能完全放松，还需要继续隔离观察，等待后面两次的检测。 每一次的检测都是有时间规定的，五天一次，也就是说，运气好的话，祁雪至少还要等十天才能出院。运气不好，那出院就是痴人说梦遥遥无期。 尽管如此，这个结果还是震奋了全组医疗人员的心，因为这是病毒爆发以来，头一次有确诊的病人进行试剂检测测出了阴性。 按照往常的结果，只要是确诊的，就没有能像一号这样症状还能有所消退的例子。只要症状没有减弱或是消退，自然也就没有资格进行后续的试剂检测。 换句话说，祁雪是第一个除了最开始确诊时进行试剂检测后，有幸能再次进行一次检测的人。 光是这样的特殊就足以让她成为众人关注的对象，让众人为之欢欣鼓舞。 但碍于男人前两次发飙的余威还在，大伙儿都长了记性，这次全都将情绪埋在心里，不再激动的外露，只期盼着十天的时间快点过去，希望一切都能尽如所愿。 在这个问题上，大家倒是都出奇的心理一致，就连之前那个较真的年轻男人都难得的没有再和主任对着干，而是一心的盼着人能好起来。 毕竟，若是一号真的能好起来，那就是首例治愈的病例，首例！ 这将是震惊全国的消息，而他们这个小组，也将因此扬名立万！ 虽然这样的想法不免有些功利，但人家拿性命去拼去换的，也无可厚非嘛。 年轻男人因为这即将到来的荣耀兴奋不已，一时也顾不上同主任斗法了。 一行人满面笑容的将做完一切检查并反应良好的一号推出了检测室，刚出门就碰上了闻讯赶来的院长大人以及身后跟着的两个病毒方面的专家。 三人行色匆匆的，步子迈的很大，几乎是小跑着的形态，呼吸间还有些许喘意。 凑到一行人面前，校长率先刹住步子，一双好看的凤眼扫过众人，以及那个被簇拥在其中的一号，也顾不得什么歇会儿喘口气，只一个劲的表达着自己心里的想法，嘴巴张合之间因为小跑过来呼吸有些急促的缘故，话说得不是太利索，断断续续之间伴随着一两秒的喘气，不过眼中的惊喜却从未消散。 “听说有人症状减轻，而且第一次试剂检测呈阴性？”院长明明早在来的时候就听底下人汇报了情况，如今却又明知故问一番。 他的目光准确无误的落在一号身上，眼神深邃，明摆着就是知情的。 不过这么大的事情，谨慎一点反复确认也是能理解的。 还没等主任回答，一个年轻的男声突兀的从旁边冒了出来，抢白道：“是的院长！” “经过多番努力抢救，一号病人不仅试剂检测结果呈阴性，其他的检测结果也恢复到正常数值！” 这男声祁雪可一点也不陌生，赫然就是那个喜欢和主任对着干的年轻男人。 目光缓缓的落在开口之人身上，祁雪轻挑了挑眉头，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看着他，心道：这男人可真是有些急功近利了。平日里喜欢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兼导师对着干也就罢了，如今这种情况，院长问话，自然也该是身为小组组长的主任回答，他插嘴像是什么样子。这不是明摆着邀功抢赏显摆自己么！ 没看见旁边一众医疗人员都闭口不言？他们一同做的检测能不知道结果？还不是明白自己的身份，哪像年轻男人那般张狂。 祁雪静静地看着，等着接下来的一出年度大戏。她可没错过年轻男人在开口的瞬间，周边一群人都不约而同皱眉沉脸的壮观场面。 照常理而言，没有人会喜欢这样处处抢功争风头的下属。除非是这个病例的治愈真的与自己有很大的关联，否则，那就是红果果的抢功劳，这样的人都是招人嫌弃厌恶的。 说句老实话，疫情面前，每一个一线人员都是辛苦的，值得敬佩的，无论这些人最开始存着怎样的心思来到了这里，但至少人留了下来，他们的付出没办法抹灭。 对于一号的好转，年轻男人多少是有功劳的，在场的每个医疗人员都是。 但往深处追究，其实付出最多的还是主任。关于一号的治疗方法，每一次的抢救措施，用什么药，用多少剂量，几乎都是他提出来的。 不仅如此，还因为一号病情十分不稳定，就算是没发病，主任也经常提心吊胆的。好几次都是没好好吃饭，只简单扒了两口就匆匆的跑到病房继续观察，直到确定没事才算是彻底放下心里大石头。 比起用心，他们扪心自问，每一个人能比得过主任。 这病毒传染性极强，他们这种直接接触照顾这些确诊甚至是重症病人的医疗人员，几乎是每一次吃饭上厕所都要更换某些防护用品的。 但疫情传播速度太快，医疗人员的防护用具消耗很大，有些供不应求。为了不浪费，很多人都会尽量减少有可能产生更换的动作，例如上厕所这类。 当然，一次性吃完饭也算是为节约用品做贡献了。 主任在这方面也是节俭的，如非必要，他绝不会浪费任何一件医疗防护用品。所以每次因为不放心去照顾一号，回来之后他都不会再进食，直到下一个饭点。 主任虽然严厉，不近人情，很多人都惧他怕他，对他也颇多怨言。但不可否认，在专业素养和认真敬业这方面，他是实实在在值得钦佩的。除了那种天然黑，哪怕是正当的竞争对手也免不得对他刮目相看，敬佩不已。 所以对于这次一号病情得以好转，其他人固然也有出力，也有功劳，却不可否认，主任的功劳是最大的。 不论是出于一个小组对外发言人应该是组长的规定，还是对于这次病人好转的功劳大小，回答院长问题的人，怎么都该是主任。 年轻男人这番抢白真的可以说是很心机了。 第689章 丧尸饲养日常(26) 这么认为的显然不止祁雪一个，所以睁大了眼睛等着看主任怼人的也不在少数。这其中也包括院长本人。 如果是正常情况，作为直属上司的主任是绝对不会给这样的人好果子吃的。穿个小号鞋子找找茬都算是轻的，直接评分不合格将人赶走也没有旁人会说什么。 毕竟，对于这种不安分不懂事的人，没有人会喜欢的。平时怎么闹别人都可以不计较，到这种重要时候来这么一出，明摆着骑在上司头上作威作福，正常人都不会忍。 因为年轻男人在校期间成绩实在优异，院长认为其潜力可期，所以没少在主任面前替年轻男人说好话。 甚至于，当主任明确表示不想要年轻男人进感染科的时候，院长还费心费力不惜冒着得罪主任的风险将人强硬的送进来实习。 这期间，虽然知道这个年轻男人经常不服管教和主任对着干，院长也还是拉着脸去找主任谈心，让他大人不记小人过，只当这是刚毕业的年轻小孩子不懂事，争强好胜而已，认为年轻男人没有什么坏心眼，培养培养必定能成为医院的有一个台柱子。 可现在，年轻男人这番不得体的抢功行为狠狠的打了院长一记耳光，让他原本喜悦的眉眼不自觉的暗了下来，隐在防护器具之下止不住向上翘起的嘴角也在瞬间耷拉了下来。 他眉头向中间靠拢，目光阴沉沉的射向年轻男人，视线里透着满满的失望和不赞同。 院长如今才真正意识到自家小师弟不愿意收这个男人的原因，不是他原先猜测的私人喜好单纯不喜欢，而且因为这个人的人品有问题。 而他，虽然年长小师弟一轮，在看人方面却远远不及小师弟厉害。竟然到了如今才明白这人的真面目。 想起之前反复不知道多少次的说好话，院长就觉得两边的脸颊止不住火辣辣的疼。 因为年轻男人让他彻底失了望，院长阴沉着脸的同时也在心里下了决定，无论小师弟要对年轻男人怎么惩罚，他都不会再出手干预了。 院长甚至都想好了小师弟拿出考核评分表评定年轻男人不合格的时候，他要签怎么样的艺术字比较漂亮了。 而年轻男人在心机的抢完功后，侃侃而谈到一半突然发现周围的气氛不对，气压低沉沉的，让人压抑得很。 他将注意力从吹嘘自己功劳中转移到周围，这才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并且目光十分不友善。 他的心猛的一凛，意识到自己有些嘴快，欠考虑，瞬间住了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该说的已经说了，大家也都已经听到了，而且很明显，反应很不好，看他的眼神全都是那种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的。 年轻男人的心猛的沉落进谷底，脸色也难看了不少。他闭着嘴，牙齿紧紧咬着下唇，眼底虽然有不甘，却还是半垂着头忐忑的等待发落。 知道自己这回犯了忌讳，也清清楚楚看见了院长当时的眼神，阴沉而犀利的目光透露出不满，他知道院长这回是不会帮他了。 至于主任，呵，不用想都知道结果。他平常一直看不惯主任，没少找茬怼人，主任对他也是十分厌烦不满，恨不得早早打发的架势，这些他都心知肚明。 如今这么好一个把柄落在主任手上，不用想都会被牢牢抓住不放，无限扩大，以致将他彻底赶出感染科。 意识到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样的悲惨命运，虽然心里再不甘，却也无济于事。年轻男人手指甲紧紧陷进掌心的肉里，眼底划过一抹懊悔。 不是懊悔自己做错了事，他从没有认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在他的潜意识里，救治一号自己也出了力，绝对不能便宜了主任！ 他真正懊悔的是自己的粗心大意，太过着急，没考虑好后果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说了出来，引起了一堆人的不满，平白给自己树了这么多的敌。 若是当初再小心谨慎一些，说不定现在的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如今他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小实习生，没办法同这些人抗衡，只能任由他们揉捏磋磨。 尽管不甘心，却不得不接受。不过他是绝对不会妥协的！总有一天他会出人头地，站在这些人无法企及的高度，让他们只能抬头仰望！ 到了那个时候，一切就都是他说的算了！他要让他们给他认错道歉！ 都说什么样的人，眼里看到的旁人也会是什么样。很显然，年轻男人的心态并不好，所以在他眼里，每一个人的每一个眼神行为也都被打上‘坏’的标签。 如今这情况，年轻男人已经把自己带入了励志成长类型的小说，将自己想象成被一群坏人欺压的可怜主角。很显然，主任就是他心目中那个仗势欺人的坏人，而院长他们全是依附强权的帮凶。 他将一切责任都推在别人身上，却忘了好好反思，其实他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才是错的那个人。 很显然，他是不可能明白的了。至少短期内没有这样的觉悟。 年轻男人将头压得更低了，看着像是虚心认错的悔改模样，实则是为了掩盖眼底的情绪变化，最想遮住的自然是不久前流露出来的懊悔。 虽然这个懊悔不代表着认错，但不可否认，懊悔就意味着事情没有做到完美，所以结果才不是沾沾自喜。这就等同于失败，而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失败和狼狈的样子被外人看到，尤其是主任！ 不仅如此，让他现在对着那个让他厌恶的男人道歉并祈求原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他的自尊心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即便这样的后果会让自己陷入被动和困境。 出乎意料的，主任并没有斥责年轻男人，也没有做出大家所以为的顺水推舟将人开了。 他只是淡淡的瞥了年轻男人一眼，鼻尖轻喷出一声冷哼，便吝啬的移开了目光，好似多看一眼都会浪费时间一样。 事实上，他心里对年轻男人的小心思十分不屑。在他看来，如今的情形这么严峻，而年轻男人脑袋里想的竟然还是这些追名逐利的事。他已经找不出汉语来形容现在的心情，只能用三个字母替代，mmp。 第690章 丧尸饲养日常(27) 唾弃归唾弃，男人如今头脑可清醒着，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些鸡毛蒜皮的时候，所以才连眼神都吝啬多分一毫。 男人的双眸最终锁定在院长脸上，嘴唇张合，说出来的话却与大伙儿想象的截然不同。 “当务之急，是应该给患者找一个住处。” 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必定是离不开工作的。既然年轻男人已经抢先一步将情况汇报了，那他也就不过多赘述，接着年轻男人前面说的话，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这就是男人令人佩服的地方。 他并没有表现出不满，也没有众人意料之中的斥责，只是在尽一个医疗人员的职责，每时每刻都以自己的病人为先。就算是被后生下属抢功劳言语冲撞挑衅的时候，也依旧以大局为重，一心为了病人考虑周全。 他没有一个字是在同年轻男人争抢攀比，却又妥妥的将人踩在脚底打落尘埃。因为他的医德和品格就远远甩了年轻男人好几条赤道。从一开始，年轻男人就输得彻底。 无招胜有招，说的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男人宽阔的心怀和敬业的精神所折服。要知道，他们最开始的反应就是幸灾乐祸看好戏，却完完全全忽视了一号的存在。 虽然不服气，但他们总算是明白了自己与男人的差距，为什么男人能年纪轻轻却成绩斐然，远超他们。哪怕多不愿意承认，事实摆在眼前，他们确实不如男人，无论是在医术上，还是在敬业上。 众人眼底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忏悔，不过很快又调整好情绪，将注意力放回一号身上。 不得不说，男人提出的问题确实是他们现在最该考虑的。 其实这个问题在场每一个有经验的人事后细想都能想到，只是场景转换，他们刚经历了很可能会有一个治愈者的喜悦，又旁观了一出以下犯上，心思全部被眼前的事所吸引，所以才下意识的忽视了这个当前最应该考虑的问题。 若是男人不提醒，他们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想不到。 确实，一号的住处安排起来很麻烦。 “虽然最终的检测结果还要十天才能出来，不能现在就确定人康复了，但按照一号如今的检测结果，很难说她就没痊愈。” “即便是不能确定，但人是绝对不能推回原来的病房了。” “那一屋子都是确诊的病号，万一一号真的是痊愈了，现在再把人推回去，就等于再一次将人陷入满是病毒的环境，这和亲自杀人没什么区别。” “我们没有治愈的先例，根本不知道患者在康复之后还会不会有再次沾染病毒的可能，谁也没办法做出确切的保证，所以不能冒险。” 有些病毒感染者在痊愈后体内会产生抗体，将不会再次中招。可这毕竟不适用于所有病毒，在情况不明时，他们必须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绝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纰漏，让有可能已经痊愈的人再次成为患者。 “最保险也是最安全的做法，就是把人单独放在一间房里隔离。” 等到十天后所有检测结果出来，若是确定痊愈，便可以将人放回家。因为单独隔离的原因，也不用担心这期间会出现再次感染的危险。 如果之后的检测结果不尽如人意，一号没有恢复，到时候再推回病房也就无所谓了。 男人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之后便合上了嘴不再言语，面色平静的注视着前方，等待面前人下最后的决定。 或许是这件事有点难，院长沉默了。不只是他，其他人也陷入沉默。虽然没有明确的反对，却也没有一个人出声表示支持。 男人似乎早就料到了这样的情况，也不着急催促，只安静且耐心的等待他们权衡的答案。 越是这种紧要的关头越容易出现不安定因素，干扰最后决策的产生。 对于男人而言，他最大的不安定因素就是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因为之前心急说错了话，心里一直忐忑着，不敢再轻易发言，一直垂着头等待着处罚结果的宣布。 谁知主任根本不鸟他，直接无视了他的存在。眼看着众人的注意力和关注点就这么转移了，像是完全想不起他这个人一样，心里除了被忽视的愤愤不满之外，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不管怎么说，只要主任现在没发作，那这件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现在是非常时期，秋后算账这种事只会让人觉得主任斤斤计较不识大体。就算主任本人对自己的名声不在乎，院长却不可能不在意，这毕竟关系到医院的体面。哪怕主任到时候真的不顾颜面一意孤行的旧事重提，哪怕院长因为刚才的事已经对他心生不满，也会为了顾全大局出来护他。 换句话说，只要现在没事，以后也就没事了。 意识到自己安全了，高悬的心平稳回落进肚子，年轻男人的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感受着周围十分沉默的氛围，他忍不住想要搞事情了。 事实上，他也没忍，抬杠的话脱口而出：“主任说的真是轻巧简单！” 状似感叹的一句话，充满了无尽的冷嘲热讽。 “将一号单独放在一间病房隔离观察，说得容易，做的到么？” “现在病房这么紧张，我们上哪偷一间单间给她住？原地变出一间来？” “如果只是靠嘴说说，那我还希望给所有病人都来一间单间呢！” 一句比一句更挑衅。 年轻男人这话说得很难听，在场所有人包括院长都皱起了眉头。很显然，他们一致觉得年轻男人太猖狂，出了刚才那样的事，身为主任的男人难得不计较，非但不感恩，竟然还想着找事，简直白眼狼！ 可唾弃归唾弃，不满归不满，他们却不得不承认，年轻男人说的也是事实。 正因如此，尽管他说得过分，却也没有人出声反驳。 这也是院长在听了主任的建议后直接沉默的原因。 这个病毒来势汹汹，短短时间就在人群里传染开，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迅速扩散。 现在医院的病人人满为患，一病榻难求。不仅是他们，其他医院也是这样的状况。好多病人因为情况轻的都没办法入院治疗，甚至一大堆没确诊的也没办法进行检查确认，就只能这么排着队干熬着。 第691章 丧尸饲养日常(28) 所谓熬着，不过就是听天由命。运气好的，熬到了有人被推走，空出来病房，进去之后就还有一线希望。熬不到的，甚至没做过任何治疗就走了也比比皆是。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哪里有多余的地方去安置一号。 可，主任提出的想法也合情合理。以一号现在不上不下的状态，根本不适合再送回转来的病房。 万一一号真的痊愈了，又因为他们后期处理不恰当在等待确认期间再次感染，那这个罪过可就不轻了。不仅如此，原本预想的可以凭借此事带来的荣耀也将成为镜花水月，付诸一炬。 很显然，大家是舍不得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通，院长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 年轻男人见众人没有反驳自己的话，神色不禁得意起来，骄傲得像是一只已经战胜了主任的花孔雀。 男人淡淡瞥了年轻男人一眼，与那骄傲的目光不期而遇，毫不意外的，他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浓浓的挑衅。 男人眉头轻挑了挑，眼底划过一抹好笑，目光只存在了两秒不到，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他仍旧是那副吝啬施舍注意的模样，将年轻男人忽视得彻彻底底，生生将年轻男人气得半死。 男人倒不是故意气人，不过是真的没工夫管那些闲杂人等罢了。他目光定定的看向院长，嘴巴微启，不重不轻的吐出一句震惊所有人的话。 “放我办公室吧。”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透着无比的坚定，像极了惊雷落地一般的震撼重重的砸落在每一个的心上，将他们劈得外焦里嫩。他们震惊极了，看向男人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也不约而同的透着一丝抗拒和不愿，只是碍于情形和威压谁都不愿意率先反驳，去做那个容易被火力集中的出头鸟。 他们这家医院崛起后，医疗条件和人员待遇也跟着提了上来，福利待遇都能算得上业界顶尖的，尤其是到了科室主任及以上的级别，都会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而且里头还会配有独立的一个小隔间和卫生间。 隔间不大，也就六七平左右，用做休息室，供主任值夜班的时候休息。 整个办公室的格局就跟寻常单身汉住的一室一卫一厅的小套间差不多，不过就是面积小一些罢了。 “将我的隔间划出来给她做隔离室，我住到外间办公室里，亲自观察照顾。” 因为众人没有表态，男人就自顾自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起伏，就像是在说‘中午吃什么’一样，一点不担心这样的决定会给他自己带来巨大的危险。但若是听得仔细了，不难听出话里不允许反驳的强硬。 毫无疑问的，男人的提议将一众人员都惊呆了，包括挑事的年轻男人，谁都没想过他竟然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年轻男人原本因为挑衅成功产生的喜悦瞬间被难以置信取代。打心眼里，他并不相信主任会真的这么做，在他看来，这不过就是主任应对他出击的一种措施罢了。 这样想着，年轻男人冷冷一笑，心道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让人化解困境。 “主任这舍己为人的思想可真是伟大啊，果然值得我们敬佩学习！”他明褒暗讽的声音再次响起，故意给主任把头顶上的高帽垒高了，彻底断了再反悔的后路。 院长冷冷的瞥了年轻男人一眼，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东西欠扁碍眼得很！ 可现在不是和这种人计较的时候，院长直接忽视年轻男人，赶忙将注意力转向男人，厉声斥责：“胡说八道什么！谁同意了？” 虽然是恶狠狠的放着狠话，却毫不掩饰脸上浮现的担忧。 其实，关于将主任及以上领导办公室改成病房这样的提议，之前也是提出来过的。 那个时候疫情扩散已经很严重了，病房供不应求，很多轻患者和疑似患者都没能第一时间得到好的治疗和检验，这就导致了很多实际患有病毒的人流落在外，没有得到很好的合理控制，从而造成更大面积的传染范围。 为了解决病房有限的困难，上头相关部门也紧急开工，大肆修建临时医院，用以安置那些流落在外的病人。 虽然文件是下来了，每天也有一批又一批的工人进进出出的彻夜赶工，但从动工到完全投入使用到底也需要时间，再快也不是一时半日就能建成的。 更何况，就算是临时医院大功告成交付使用，以如今患病者的增长速度，只怕也是杯水车薪，没什么效果的。 是以，上头不得不在加大医院建设的同时召集大批专家进行商讨，以寻求一个暂时的应对方案，给医院建设争取时间。 集思广益之下，最容易出现点子，充分发挥医院领导医生办公室利用的说法就是在那个时候提出来的。 不过遗憾的是，因为种种原因的束缚，这个提议最终也没有通过。 最明显的反对声音自然是拿医生的安危和设备不足说事。 因为是供医生办公和临时休息的地方，设施相对病房而言简陋很多。呼吸机检测仪这些普通仪器搬动起来倒是不难，就是隔间不大，放了睡榻也没剩什么空间了，一堆东西堆进去不容易。就是勉强装进去了，也会大大影响旁人的走动，妨碍医疗人员的治疗进度。 若仅仅只是这样，还能勉勉强强想些办法克服，可关键的问题就是这个病毒本身的传染性太强，传染方式也多种多样，就连呼吸道传播感染的几率也不低。 他们传染科的病房都是经过特殊改装和专用仪器防护处理的，四周布满隔绝材料，能极大概率的隔绝绝大多数病毒外泄出来。相对于某些普通病房的配备安全很多。 但普通病房就算在隔绝能力上没有传染科病房那么强，多多少少还是有一定隔离效果的，怎么说都比办公室要强。 医院的办公室和休息宿舍都是普通材料建造的，自然没有病房那种经过再加工的地方隔绝病毒传播的效用强。不过好在这些地方都是医疗人员的私人领地，没有病患踏足，所以也没有太多的担忧。 但若是要作为临时隔离房隔绝患有病毒的患者是很危险的一件事，需另当别论。 第692章 丧尸饲养日常(29) 因为隔绝材料后期安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耗时费力费钱不说，效果也不如原装的好。 要是平常的疾病这样的提议倒是还能将就，可是这种病毒的传染性太强，将感染者安置到办公室的隔间里，就算是将原本办公室的人安排去其他地方，但还是避免不了医疗人员的日常检查和紧急救助。 只要有人进出，很可能会因为这里隔绝性薄弱而将病毒带出去。加上现在是非常时期，医疗人员为了节省时间吃住都全部在医院里，根本没工夫回家。这样一来，如果将一个身带病毒的危险人物放在他们的生活区里，必将使一众医疗人员陷入险境。 “就算是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其他同事的安危你也不管了？” 如今医疗人员和患者的比例本来就悬殊过大，现有数量应付不了需求的数量。这样的状况下，每一个医疗人员都是极其珍贵的，一旦病倒，将会失去一个奋战一线的战士，若是运气不好再连累了其他同事，将会让本就严峻的疫情雪上加霜。 这也是其他医疗人员听见男人提议时脸色为之一变的原因。他们之中有一些有经验的医生也参加过那次的讨论，稍一提醒就会联想到问题的严重性。事关自己的性命，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至于年轻男人，一个实习生，连转正的资格都还没有挣到，自然没能参加那次的研讨。后来这个提议因为会危及医疗人员安全被否决了，自然也就没必要往外传。 年轻男人对这件事并不清楚，因此在听见主任这么说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借这件事打压膈应人，而不是考虑到自己的安全问题。 如今院长这般提醒，他要是还没反应过来，那估计就不是没经验，而是真的蠢钝的问题。 很显然，他这样一个习惯了见缝插针的人，反应速度是不会太慢的，很快就意识这件事的严重性。 对于自己的安危，年轻男人可是格外重视的，想都不想的就紧跟院长的步调口诛笔伐声讨起来：“主任这是为了个人的英雄主义就要置所有医疗人员的安危于不顾吗？” “你闭嘴！怎么哪哪都有你？”院长本就不爽年轻男人处处抢功怼人的行为，如今又听他叽叽歪歪个不停，加上心系男人安危，整个人烦乱得很，再听见他的声音哪还忍得住，直接就怒吼了回去：“你是一定要找点事情出来才开心吗？就不能安静待一会儿？” 或许是院长这一声来的突然，年轻男人没能反应过来，一时愣住了忘记出声。 其他人也被吼愣了，但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人，不少很快的反应过来，竟帮起年轻男人说话：“话不能这么说啊院长，这事儿毕竟关系到所有人的安危，大家都有权力维护自己权益的。” “就是。虽然救人于水火是我们的职责，但事有轻重缓急，单单为了一个病人陷这么多医疗人员于险境，恐怕不是明智之举吧。” 他一边说着，眼神还阴沉沉的往主任的方向瞟，透着毫不掩饰的不满。 说话的人虽然看不上年轻男人的做派，但不可否认，就如今这个问题而言，他们的立场确实是一派的，自然应该一致对外。 都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为了自身的安危，心里对年轻男人那点不满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此话一出，果然得到了大多数人的附和。 年轻男人一开始被院长大声一吼，心虚的不行，整个人都慌乱不已，不知所措。如今眼见事态发展，原本眼神极度不友好的众人竟纷纷站在他这边。这个认知让他心里乐开了花，腰板也挺直了起来，睁大了眼睛目光灼灼的望向前方，等着看主任惹众怒的下场。 “你......”见众人态度骤然转变，矛头立时调转，直指主任，院长自然是要起来维护同门小师弟的。 只是话刚开头，只蹦出一个字，一只骨节分明的好看手掌突然捏住他的胳膊，力道不算重，却也没有轻松到让人能随意挣脱。 要说的话被打断，院长顿了顿，下意识偏头去看罪魁祸首，毫不意外的，是他熟悉无比的小师弟。 眉头紧紧向中间靠拢，他的眸光沉了沉，带着不解的眼神射向面前的男人，以眼神无声的示意：做什么拘着老子？赶紧放开，老子要冲上去和他们干架！别的还以为是老子怕了他们！ 作为同窗学习多年的同门师兄弟，掌握眼神交流这项技能并不稀奇。 看懂了眼神意义的男人轻挑了挑眉，对于自家师兄这种一言不合就要干架的急脾气显然是有所了解的，眼底深藏着无奈。 他轻挤了挤眉眼，示意道：别冲动，一切有我。 简单的七个字，成功将院长还没出口的反驳尽数压下。 一双眼上下扫荡了自家小师弟，见他面上一派平静，不见一丝一毫的慌乱，应该是有所准备的。思及此，院长略有些暴躁的心渐渐静了下来，周身气压收敛，闭口不言，直等着小师弟亲自出马将人解决掉。 成功稳住院长，男人隐藏在防护用品之下的嘴角轻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总算是能把精力放到其他人身上了。 他漆黑深邃的眼眸一一扫过眼前众人，眼底形态各异，防备，算计，看好戏，丑态百出。 对于年轻男人的幸灾乐祸以及众人的齐齐发难，男人的反应显得很平静，不慌不乱，没有丝毫的惧意。 数秒后，一双沉着的眼眸再次对上院长的双眼，四目相对，不难看出他眼里的坚定和决绝。 院长心下一惊，一股不好的预感由心底升起来。 果然，只听男人用略有些低沉的声音道：“诸位的担忧我清楚，不过你们放心，既然是我提出的办法，自然不会连累旁人。” “办公室隔绝病毒的效果确实不好，但只要不是直接接触，我相信这些冰冷的水泥墙面是不会成为传播媒介的。” 这话确实是事实。 感染科病房里所谓的隔绝病毒材料其实不是阻断病毒传播，而是采用一种新型的，对人体危害较小的材料从根本上杀死病毒。这样一来，就能极大概率的降低进出病房的医疗人员因为与患者亲密接触而感染的可能。 第693章 丧尸饲养日常(30) 寻常办公室和休息室在建造的时候没有用到这些，所以不具备杀死病毒的能力。不过这也只是让患者所处的屋子变得危险，在人不进去的情况下，是不会有感染可能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其他人皆是一愣，反应最快的还是先前帮年轻男人说话的那人，脸上透着质疑和不解：“怎么可能不接触病人，除非让她自生自灭。” 这样说着，他猛的瞠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向面前的男人，“你竟然......” 很显然，他是误会主任的用意了。 主任当然不会是那个意思，他甚是觉得男人的想法可笑：“既然进了医院，我们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又岂有不管之理。” 没等那人再发问，他自己就将之前的话的意思解释了：“我的意思是，最好采取封闭式的隔离观察。” “将这间办公室从里头上锁，留一个医疗人员在办公室里，对一号进行二十四小时的观察照顾，在一号没有彻底排除病毒嫌疑之前，禁止任何人进出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有自带的卫生间，也有热水全天供应，可以解决日常生理需求。办公室里也有电热水壶，可以用来煮水。食物的话，让人往门口放一张小桌子，将打包好的食物放在桌子上，然后打个电话通知一声，里面的人只需要稍稍开一点缝隙取走即可。之后外面的人可以对桌子进行消杀。” “除此之外，就在里头照顾的人将全权负责一号的检测与突发状况。只要不是十分危急，其他人便不用进来了。日常所需要用到的药品和仪器可以通过电话交流获取，比着食物获取的办法。” 这样一来，就能尽可能的减少办公室里面的人和外界人员的接触，自然就不必担心病毒外泄，感染他人。 “留人封闭式照顾？！”毫不意外的，主任在说完这番话后，一群人全都慌了神，一个个眼珠子瞪得死大，生怕被留下的那个人是他们一样。 主任暗觉好笑，到底是没有表露出来。一双漆黑的眼眸不喜不悲，声音淡淡的再次出口：“大家不必担心，还是那句话，这主意既然是我提出的，定然不会连累旁人。” “我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这里头的一应物品摆设都最清楚不过，主意又是我提出的，自然是由我留下来看护最合适。” 主任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彻底让众人提着的一颗心回落了不少。他们不约而同的舒了口气，皆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这其中也包括年轻男人。 很明显，谁也不敢轻易冒这个险。 这里头也有例外，那便是院长。他是真的关心主任的，只见他仅暴露在外的眼珠子里布满了阴沉的暗光，不赞同的视线毫不遮掩的射向主任。 “胡闹！”低沉且透着浓烈严厉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直直冲着主任去。 他还是头一回见院长这么严肃。主任在众人看不见的防护用具之下轻勾了勾嘴角，心底一片暖意。 “放心吧，我有分寸。”他难得的放柔了声音宽慰。 显然，院长不吃这套，反而更暴躁了，甚至还爆了粗口：“你有分寸个屁！” “和患者二十四小时近距离相处十天，吃喝拉撒都在一起，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一个不注意你都出不来了！” 院长这话说得极其严重，却并非危言耸听。一旦主任感染了，这整个办公室就是他给自己打造的病房了！ “我知道。”主任紧接着吐了三个字，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一丝起伏和慌乱，好似即将陷入险境的不是自己一般。院长说的这些他心里都有数，他既然提出这个方法，自然是考虑到所有的不好的结果了。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院长依旧怒不可遏，知道，这混小子根本就不知道情况有多严重多可怕，否则不可能提出这么不知死活的提议。 主任依旧维持着淡笑，还是那三个字：“我知道。” 正是知道有多危险，他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因为，“无论有多危险，这件事总是需要有人去做的。” 他语气平淡的叙述事实。一字一句，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词句，朴实无华不带任何渲染烘托情绪的意思，却犹如重锤一般砸落在每个人的心上，引起强烈的久久不能平静的震撼。 曾几何时，他们之中有不少人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步入了医学这个神圣的殿堂。可不知何时，随着岁月和现实的冲刷洗礼，当初的雄心壮志已经渐渐被淡忘，剩下的只是事故。 今天听了主任一席话，心中那抹年少的雄心志气被唤醒，他们立时羞愧的低下了头，羞于面对。 似乎还是那个曾经出声帮腔的男声，他的反应总是那么迅速，“主任，我去吧。” 他的声音带着懊悔，也有痛定思痛后的坚决。 不得不说，他的觉悟是剩下这群人里最高的。 其他人震惊于他的话，皆抬头瞠目，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有好多人动了唇，却始终没能有那男人的勇气，什么都没说出口。渐渐的，震惊被羞愧所取代，羞于自己做不到的懦弱。 主任深深的看了说话之人一眼，眼底难得的挂上一丝柔和，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笑了。 只是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丝毫妥协退让的意思：“不，你还有自己的责任，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男人不解的望向他，“更重要的事？” 如今除了一号，还有什么事情是能被成为‘更重要’的？ 主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在我进行封闭式治疗期间，由你暂代组长的职务，带领小组继续努力。” “我？”男人有些慌了，显然被主任的话吓到了，有些不知所措，连忙摆手摇头：“不不，我，不......” 主任直接忽略男人的语无伦次，目光突然转向一旁的院长，“您觉得呢？” 虽然是问句，却透着毋庸置疑的命令口气。 院长直直对上他的眼睛，看到了里面不可动摇的坚定，知道亲自看护这件事再没有回旋的余地，即使无奈担心，却还是无可奈何的点了头。就像他说的，无论这件事多危险，都得有人去做。 至于代理组长的职务，“这是你组里事，你做主即可。” 第694章 丧尸饲养日常(31) 男人听了院长的回复，眼底的惊讶更明显了，整个人都呆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按照医院的正常规定，由不同部门组成医疗小组时，除了认命组长统辖全组，还需要认命一个副组长协助处理组内事物。 当医疗小组组长在有不得已的原因没办法管理小组的情况下，应该由组里职位最高的也就是副组长来暂代组长职务，行使权力承担责任。 像主任这样直接认命一个组员暂代组长职务是有些不合理的。因为被认命的男人不是副组长，只是普通组员，通常情况下，这种临时的跨级认命会给‘新组长’的工作带来不便，会让许多组员产生不服的心理，尤其是原来的副组长，可能会对这样的决定心生不满，甚至极有可能在后面的工作开展中做些不好的小动作报复。这样极不利于组内的团结协作。 正常情况下，即便是原组长本人提出了这样不合规矩的要求，院长为了组内的和谐也是不会答应的。所以那个被点名跨级提拔的男人在听了主任的话后才会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本来以为院长是不会同意的，万万没想到，院长竟然真的同意了主任这无视规定的要求。 这样的事态不仅震惊了被点名的男人，连同其他人也没能逃脱惊讶的侵袭。 主任的目光淡淡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呢，也没有异议吧？” 他的语气透着不容反驳的强硬。这么问，不是真的要听取旁人的意见，不过是震慑，好让这伙儿人都能老实点，在他不在的日子里别找事。 笼罩在低气压中，众人险些被压得喘不过气，哪里还敢忤逆，忙摇头表示自己不敢有意见。更何况，就算不是迫于威压，他们也实在没脸反对，谁让他们没有人家那样大无畏的犯险觉悟呢。 当然，这里头也有不屈服的例外，就是年轻男人。他素来与主任不和，加上越级提拔让他心生不满，怎么可能赞同，当场就唱了反调。 不过很可惜，他的反应和意见不在主任的考虑范围之内。简单来说，主任直接将他当成了透明人，忽视得彻底。 主任是懒得麻烦，院长可没有这么好的脾气，早就看年轻男人不爽，这会儿逮着机会直接一句‘要不你留下，我直接越级升你当组长？’将年轻男人怼得面红耳赤无言以对。他哪里敢答应？ 其他人听了，皆面色戚戚，又忍不住庆幸，暗道幸好自己有自知之明，没有就这件事做文章，否则如今被怼的可就是他们了。 别看院长平时没什么架子，也爱同他们说说笑笑，可真的发起火来，那可是火焰山级别的，神仙来了都不好过，他们哪里敢真的和院长撕破脸。何况这件事是他们贪生怕死，哪里有脸去争。 至于主任，他们更是不敢明着对抗了。不说旁的，就他生气时的低气压，有几个能泰然处之安然无恙的？ 所以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们面上一定会附和同意。至于暗里，多半也是同意的。 若是搁在平时，这事绝对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偏现在不同，被点名的男人之前说要替主任留守病房的话犹在耳边。扪心自问，他们没有这样的勇气和担当，人家具备他们所不具备的，自然该被重视。 因为心里被羞愧填满，众人难得的由心敬服主任的决定。 独木不成林，年轻男人被院长一通怼，加上被所有人一致忽视，就算心里再不愿意，少数服从多数，最终也只能乖乖听从安排。 “辛苦你了。”主任落在男人肩上的手微微收紧了，力道不大，却有着千斤重。男人知道，这是主任对他的托付，也是他对主任的承诺，一诺千斤。 男人浑身一颤，眼底闪过各种情绪，惊讶，喜悦，坚定...... 所有的情绪交织着，最终换来了郑重的点头，“主任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一定竭尽所能带好小组，救治病人。在您回来的时候，将一个完好无损的小组交还回去！” 潜意识里，男人从没想过主任会有回不来的一天。 主任欣慰一笑，大掌轻抬起，又轻放下，反复几次在男人肩上起落轻拍，“一起努力。” 之后，他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重复着手里的动作一会儿，就像是在安慰和鼓励一样，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之后，主任又陆陆续续的交代了些后续事宜，长话短说，差不多了便领着一行人将病人推进了办公室。 自然，临门那一步是他自己连人带车推进去的，之后也是他亲手落的锁。 ‘啪’的一声响，伴随着‘吧嗒’的落锁声，坚实的实木房门隔绝了屋内和屋外两拨人的视线。 男人的目光从门上收回，稍稍侧身，骨节分明的两只大掌搭在推车上，微微用力，连车带人移到了隔间门口。 隔间里的空间不大，已经摆了张睡塌，没条件再容纳推车。 男人干脆就在隔间门口停了下来，长腿一迈，整个人紧挨着推车，稍稍弯下腰，一只胳膊从一号的脖颈下穿过，另一只胳膊从双膝下穿过。双手齐齐发力，直接将人公主抱了起来，不费吹灰之力的挪进了隔间。 那神情，那步伐，好似怀里揣着的根本不是个分量不轻的人，而是一团没有重量的空气。 祁空气雪感觉内心受到了十万点伤害的暴击，整个人呆呆愣愣风中凌乱，任由男人捏圆搓扁。 等她反应过来，眼前已经换了场景，身下的触感也明显有了变化。 不同于先前病榻和推车的感觉，如今身下的感觉明显更柔软舒适。她不禁在心里感叹：主任级别的待遇就是好，临时休息的地方都这么舒服！ 感慨时，脑袋陷入软枕中，呼吸之间萦绕着淡淡的气息，很熟悉，很好闻。 祁雪对这气味有印象，是独属于男人身上的味道。刚才男人抱她过来的时候，她曾近距离感受过。 祁雪分辨不出来这好闻的味道是不是香水，或者是男人自带的。她只能说，味如其人，这股淡香的感觉就像是男人本人，带着清冽幽冷，很有个性和标识，却又隐隐夹杂着淡淡的不易察觉的暖意。 第695章 丧尸饲养日常(32)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突然觉得这样冷中带暖的感觉很熟悉，很熟悉...... 「玩家发什么花痴呢，说好的对攻略对象坚定不移，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死人呢？」 小六欠扁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怼意满满：「怎么滴，这会儿又被美色所迷了？」 那模样，那语气，活脱脱将祁雪说成一个见色忘义的小没良心，每一句都是在为攻略对象鸣不平。 很显然，小小的系统大大的记仇，对于玩家之前怀疑它的合理推测，不信任它的智商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祁雪从熟悉的香味中抽离出来，先是顿了顿，之后才反问：「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这个男人是攻略对象吗？还列举了七大原因八个解释。」 自然是没有这么多的，不过是为了应景采用夸张的手法罢了。 「既然你说得这么肯定，那我被他迷住也是合情合理。」 祁雪对于先前和小萝唇枪舌战的内容也是记忆犹新，听到它用她之前的话来膈应，就毫不犹豫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它说过的话堵它。 小六也不甘示弱，逮着她的话又反驳了：「那玩家还十分坚定的说男人年纪大，绝对不是攻略对象呢！」 它毫不客气的列举了三大反驳四大不可能，这些都是她曾经说过的。 「......」祁雪沉默了，低着头开始反思。数秒后，她略有些认真的认错道：「这件事是我狭隘了。」 她万万没想到，小萝莉口中的大叔萝莉配竟然会一语成鉴。自然，这里面还有她太自负的原因。先前她一直认为自己对攻略对象或者说是慕扬足够了解，就算是盲任务也能找到攻略对象。事实证明，或许是会有感觉，但这样的感觉很不稳定，至少最开始接触男人时她并没有感觉到熟悉，所以才会一口认定男人不是。 现在，倒是自己把自己的脸给打了。 她并不能确定，未来是不是还会再次反转被打脸...... 小六不知道她心里这些想法，只难得听见玩家认错，惊讶得瞪大了眼，「玩家别不是被烧坏脑子了吧！」 之前还跟它意见相悖挣得面红耳赤毫不退让的人，如今就在顷刻之间改变了看法，甚至不惜向它低头认错，承认是她狭隘了！ 神转折啊！小六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刷新了，这不是它认识的玩家，连根头发丝都不一样！ 「你不是很坚定这男人不是攻略对象的嘛，怎么这么突然就......」 它为此感到十分不解。 祁雪倒是没有隐瞒心里的想法，直言道：「感觉。」 她只是轻吐出两个字，没有任何更可靠的依据。 「啥？！」小六更加震惊了，脸上满满的难以置信。 祁雪只当它是没听清，于是又重复了一遍：「是因为感觉。」 这次的字数比先前多了不少，还附带了更详细的解释：「他刚才靠近的时候，散发出来的气息让我觉得很熟悉。」 「攻略对象有狐臭？」小六下意识接口，小脸皱在一起，面上带着满满的嫌弃。 「呃......那倒是没有。」没想到它会蹦跶出这么奇葩的答案，祁雪答得有些无奈的同时也忍不住感叹小萝莉脑回路清奇。她瞬间有种扶额的冲动，到底是忍住了，只是嘴角仍轻抽着：「并不是单纯的味道，我说的气息只是比较笼统的指代，就像是一种特有的，嗯......感觉。」 熟悉感...... 她中间顿了两秒，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最终应该是没想起来什么合适的形容词，还是觉得只有‘感觉’两个字最贴切。 「......」小六光洁的大脑门上挂满了黑点。很显然，它对玩家这个近乎敷衍的回答很不满意。 它素来是个不满就怼的，瞪大了一双眼睛怒视着祁雪，「玩家不觉得自己太草率了吗？」 「那可是你的攻略对象，感觉这么玄妙的东西，你就不怕判断错了？」 「那是闹着玩儿的嘛！」 其实它更想用‘扯淡’这个词，只是想了想，还是决定委婉一些，免得伤了玩家自尊引起更大的反弹。 祁雪挑了挑眉，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答道：「判断错了，那就错咯。」 谁着辈子还没犯过几个小错误，多大点事儿，问题不大。那模样，全然事不关己超然物外。 相比起祁雪的心大，小六简直要被她无所谓不重视的语气逼吐血了。 「玩家是不是傻！」 「什么叫错了就错了？」 「错了你知道会引起怎样的严重后果吗？」 「任务不做了？积分不要了？」 「玩家是不是还没弄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你可没有多余的积分用来挥霍！这个位面要是找错攻略对象导致攻略任务全面崩盘，玩家就等着迎接超级无敌豪华惩罚大套餐吧！」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玩家当初干嘛要抗争？留着小娃娃项链的精神力没准还能挡一波惩罚位面呢！」 小六越说越气，越说火越旺。它这是倒了多少辈子的霉啊，要给这么个没上进心的玩意儿当贴身系统！隔壁的小姐姐明明又温油又听话，还很会撩小哥哥！怎么换了它就？ 唉。重重的叹了口气，小六一脸蔫像。果然，别人家的系统这种幸运的光环永远不可能降临在它身上。弱小，无助，且可怜。 对于小六的激愤情绪，祁雪表示十分理解不能，「我只说认错了就认错了，又没说错了不改，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在她看来，这件事并没有小萝莉说得那般严重。 就算真的是猜错了攻略对象，大不了接受剧情后再换回来咯，最多就是重头开始，攻略新人，很难么？不过是多花点时间的事儿，怎么就到了错误就没有积分的地步？这未免也太过危言耸听了！ 「！！！」小六立时瞪大了双眼，一张小嘴张得老大，满脸的难以置信，「这，特么也可以！」 好吧它承认，这次是它狭隘了，竟然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只是，它突然绷直了小脸，一脸的不赞同：「玩家这样不好吧。你这不确定就凑上去撩人家小哥哥，万一将来发现那不是攻略对象，然后拍拍腚转身找下家去了，图独留小哥哥一个人头顶一片草地，不合适吧？」 怎么想都觉得有点缺德呢！小萝莉瞬间正义感爆棚。 第696章 丧尸饲养日常(33) 祁雪眉头轻挑，对于小六的说辞不以为意，反问道：「谁规定一辈子只能谈一次恋爱的？你之前讲的那些小说故事，里头的女主不总有那么几个炮灰前男友嘛。」 这个，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小六被问得无言以对，开始不自觉的赞同她的说法。 只见祁雪突然严肃了脸，一本正经的纠正道：「而且我是一个有始有终的人，在开始下一段恋情之前，肯定会先一步结束上一段恋情，这是原则。」 「既然是结束后才有了第二春，自然也称不上头顶一片草原。」 对于这些奇特的网络用语，她可没少跟小六学习，如今也是越用越六了。 不得不说，小六听得一愣一愣，竟奇迹般的觉得玩家说得很有道理，下意识点头如捣蒜。 祁雪见它隐隐有被说动的痕迹，嘴角勾了勾，再接再厉道：「还有一点需要声明，关于没有确定男人就是攻略对象之前就撩人，这我要为自己辩驳一句，我可没有撩。」 至少到现在为止，她都只是乖乖的窝在柔软的枕被之间装木头，可没有丝毫的开撩行为。 除了实在是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外，还有比较重要的一点原因，「你说得对，凭感觉终归是有些草率的。」 她同意小六先前的观点，毕竟在此之前，她也曾信誓旦旦的否认了男人是攻略对象的可能。所以感觉这种东西真的很玄妙，也说不准。 或许，再过个两天，她又会有新的感悟也说不定。 祁雪素来是个谨慎的人，尤其是在倒贴这件事情上。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加上后期猜测攻略对象与慕扬是同一个人，她是断断不会接受得这么心安理得的。 换句话说，如果面前这个男人不是攻略对象，就是说破了天，她也不会去撩。 「就算现在有那么点熟悉的感觉，但在百分百确认之前，我是不会有太大的动作，顶多就是提前打好关系，仅此而已。」 言下之意，关于她撩错人这点，完全不必担心，不会有这样的困扰出现。 这话就算是明确的保证了。 「......」好吧，小六最终在祁雪的能说会道之下败下阵来，默默的接受了玩家暂时凭感觉办事的说法。 尽管如此，言语之间不敌视了，但它心里多少还有些不爽。 这也是能理解的。它当初费尽口舌举了各种小说套路作依据，说破了天都没能让玩家接受的猜想，如今单凭虚无缥缈的感觉二字就达成目标，这简直是红果果的鄙视和打脸嘛，小脸火辣辣的。 不过不爽归不爽，它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就是了。 相较于意识交流的火热，外头就显得死寂得多，氛围难免有些诡异。 自祁雪被抱着换了睡榻，便沉浸在与小六的意识对话里，在外表现出一副呆呆愣愣的傻子模样。 男人呢，在将人安置好之后便开始上手捣鼓隔间里的一众器具。都是些常用的数据监测仪器，是他决定封闭观察后让人现搬进来的。那时候他正好在和被破格提拔的人交代事情，其他人就趁这个空档把事情办了。 男人将仪器挨个与祁雪连接妥当，看了眼尚算平稳的数据，这才放心的回到隔间门口将推车收起来。 因为是可折叠的设计，方便收缩存放，也不占空间，他三两下将推车摆弄好堆进了办公室的角落。 剩下的东西没有多少，收拾起来很快，没多会儿工夫，男人就整理完毕再次回到隔间里。 榻上的小姑娘依旧维持着他离开时的模样，老老实实的躺着，一双眼睁着，黑漆漆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原来的方向瞧。如果他没记错，那个地方，刚才站着他。而视线所及的高度，应该是他的脸...... 这六神无主的样子，是看着他的脸出神了？ 如果面前的是旁人，男人或许会觉得奇怪，毕竟他这张脸在平时还是很招人待见的。尽管他是院里出了名的脾气不好，但他的颜值和成就还是为他在女医生女护士甚至是女病人中争得了不错的地位。 他不止一次发现有异性盯着他的脸看得入迷，多看几眼都恨不得，更别说是看着看着突然放空，这是从没有过的事。 只是面对的人是她...... 这就显得理所当然了。 她素来是不待见他的，甚至可以说到了厌恶的地步。如果不是病得突然，又实在没有精力和时间去别的医院，怕是怎么也不会到他就职的这所医院治疗的。 她如今这个反应，应该是明晃晃的忽视吧。因为不在意，因为厌恶，所以连丝毫的注意都懒得施舍。就算是被迫和他一起隔离，不得不看见，也宁愿选择走神。 这样深入骨血的不待见...... 这样想着，男人的心抽了抽，眼底不自觉浮现出一丝苦涩。只是这样的情绪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被掩盖了回去。 他不是那种轻易将情绪尤其是脆弱外显的人。 这一切，全都发生在祁雪和小六深入交流的同时，以至于她妥妥的错过了全程。 回过神来的时候，男人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模样。虽然因为防护用品遮挡的关系看不见完整的脸，她却从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读出了清冷疏离。 心下意识跳了跳，祁雪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落在男人身上的视线粘的更紧了，还透着不解，好不容易聚拢回现实的意识再次飞回小六身上：「他，是生气了吗？」 小六一双大眼就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来回扫了扫，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不禁歪了歪脑袋，问道：「玩家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他眼睛，里面透着凉意，周边散发的气息也是冷冷的。这不是生气的表现吗？」祁雪说出了自己观点。 「噗嗤。」小六不厚道的笑了。很显然，她的一番担忧并没有引起小萝莉的共鸣。 祁雪皱了皱眉，眼底的疑惑更甚了，「笑什么？」 「因为玩家好笑啊。」小六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也不管这个说法会不会让当事人脸色难看，只自顾自的说得开心。 好在，它也不是纯粹的损人，还是有一定依据的。 「我是不知道玩家为什么会有这么奇葩的结论，但就我看来，小哥哥......的状态很正常啊。」 第697章 丧尸饲养日常(34) 原谅它在称呼时纠结了两秒，主要是玩家对面前男人年龄的定义有些大，是叔叔级别的，可它也实在不好明目张胆的这么叫，还是觉得‘小哥哥’这个称呼顺口些。 心里有了定论，小六也不再过多纠结，继续之前的正题解释道：「他不是一直这个表情吗？」 在它看来，从玩家醒来看见男人的第一刻开始到现在，他表现出来的情绪就没怎么大的波动和变化。就是手下人犯了错被教育，他也没有太明显的情绪变化，虽然声音严厉了，气压也低了，不过差不多都是冷冰冰的事不关己样。 它觉得男人生来就是这样冷心冷情的。 这明明是常规操作，和之前表现出来的模样没什么区别，它实在想不明白玩家为什么会联想到生气。 对于小六的反驳，祁雪明显也有不同的看法。 「不一样的。」简单的四个字，她说得十分笃定。 小六不算粗的眉毛向中间聚拢，很好学的不耻下问：「哪里不一样？」 祁雪耐心的解释道：「之前他对外的反应虽然看起来冷淡，但那只是对其他人，个别时候，他并没有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动于衷漠不关心。」 「第一次，是在我被断定没救了却又醒过来的时候，初步检查出我的基础数据恢复在正常范围，我看见他眼里一闪而逝的庆幸和放松。还有更特别的，一丝没来得及掩盖掉的害怕。」 「第二次，在推车上，我被他们推去做进一步的检查。小姐姐发现我并没有因为高烧影响四肢还能动作而惊叫出声，他不易察觉的松了一口气。」 祁雪一一列举男人不对劲的地方。 对别人冷淡，对她不同。 小六不傻，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玩家的意思是小哥哥对你是特别的？」 它暗暗在心里骂玩家自恋。 祁雪明显感觉出小六的不相信，开口纠正道：「不是我，是原主。」 祁雪穿越过来没多久就不省人事，今天是头一回睁眼，与男人又是零语言交流，她可没有自恋到他会对自己这张苍白的病脸一见钟情。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男人跟原主认识这个可能最站得住脚。 小六撇了撇嘴，不管换成谁，它都不认可玩家的说法，「我觉得玩家可能是想太多了。」 「你说的那些不同情绪，说不定只是小哥哥作为医疗人员对自家病号的关心呢。」毕竟当时那这个场面，激动兴奋的可不止男人一个，几乎可以说是全员喜悦。相比之下，男人可是沉着冷静许多的，还能静下心来思考当务之急，教训失了分寸的其他人。 它瞧着，和玩家的分析明显冲突。 「不，那不一样。」祁雪斩钉截铁的吐出五个字。 又不一样？小六歪着脑袋，明显不明白。 看出它的疑惑，祁雪耐心解惑道：「第一次的时候，像你说的，很多人都表现出高兴，这才是正常医疗人员该有的情绪。」 「但男人的很奇怪，我确信，那丝未来得及掩饰的害怕绝对不是幻觉。」 「如果说只是单纯的医疗人员和患者的关系，害怕的情绪有些说不过去吧。」 医生是见惯了生死的，不应该这么容易被牵动心绪，而且还是害怕这种感情，怎么也该是面对至亲至爱的人病危时才有的。 男人和她，这说不过去。除非他们之间有什么旁人不知道的事情。 「再说第二次，那时候已经初步确认我的心跳等基础数值没问题，只是一直没动作的我突然动了，以单纯的医患关系来说，高兴或许会有，就像是小姐姐他们那样，但男人却是松了口气，明显不对。」 难不成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能不能动还能牵引医生的神经，让他着急关心至此？ 毕竟她之前可是一个已死之人，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其他地方出点毛病也不算什么，普通人都不会刻意去关注这个。 小六先前想得简单，没考虑这么深，如今听玩家一通分析，果然也察觉到男人的不对劲，神情立马转变，整个人严肃了起来。 「玩家不会是觉得小哥哥喜欢原主吧？」与之前的质疑语气不同，它这次的问题更偏向猜测。 只是话没出口两秒，它又迅速的自我否认了，「应该不会吧。」 「小哥哥的反应虽然奇怪，但怎么也不像是喜欢原主的样子。」毕竟他全过程都表现得太冷淡了，一点也察觉不出‘喜欢’的感觉。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完全没必要这么隐藏吧？」 小六的分析不无道理，祁雪很快就陷入了沉思，遗憾的是，最终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 她决定先将这个困扰抛到一边，留待以后接收剧情再视情况反应。现在嘛，自然是将注意力转回现实，也能顺便观察一下男人。 打着这样的注意，祁雪果断的结束了意识谈话。 意识渐渐回笼，首先闯入眼帘的是一个挺拔的身影，一点点在眼中聚焦成像，逐渐清晰。 是男人。祁雪在心里下着定论。 他似乎还是在她和小六交流前的位置，不过是从站着变成了坐着，脊背挺得直直的，一双黑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四目相对，祁雪下意识抖了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男人的目光并不寻常，很具有穿透力，像是要透过发呆的现象看到内里的本质一样。 还有一点让她为之震惊的，她竟然在那双清冷异常情绪不多的眼里看见了复杂的感情，爱意和伤痛。 或许是因着她长期发呆的缘故，男人以为她注意不到，才这么明目张胆的表露情绪。而她收拢意识有些突然，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顾不上收敛外露的情绪，这才让她发现了眼底不同的感情。 如今她意识聚拢，打量的目光火辣辣的，自然引起了男人的警觉。 眸光一沉，很快的，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他眼底复杂的情绪彻底消失殆尽，再看见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清冷。 速度快的祁雪差点就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如果不是那一闪而逝的错愕，她真的会将之前的所见当做幻觉也说不定。 可现在，她已经能百分百确定，眼前这个男人绝对和原主有关系！而且还是那种不能宣之于口显于脸面的不寻常男女关系！ 第698章 丧尸饲养日常(35) 不仅如此，男人眼底的爱意也让她莫名的觉得熟悉，不自觉的在脑海里浮现出慕扬看她时的眼神。 心里，对于男人是这个位面的攻略对象的事更加确信了一分。 这样想着，祁雪打量男人的目光变得更加热烈，仿佛要将人看出朵花来。 不仅她在看男人，男人也在看她。四目相对，祁雪能明显感觉到男人周身的气压变得凌厉起来，眼神也越发犀利，像是要将人看穿一般。 暗暗咽了口唾沫，她一张嘴紧紧抿着，不敢轻易出声分毫，铆足了精力与男人对视，一双眼不敢有丝毫松懈的盯着男人，生怕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只是她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有些隐隐的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果然，接下来发生的事充分的证明了女人的第六感果然很准这个真理。 就在她内心极度不安的同时，一道熟悉的男音突然闯进耳里：“在看什么？” 祁雪看得认真，加上心里慌乱，突然听到这个问题，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嘴巴先于大脑思考给出答案：“看你。” 话音刚落，男人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她会答得这么直白。眼底微不可察的划过一抹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变回最初的平静无波。 他目光沉了沉，迅速在面前的小姑娘脸上扫过，确定了人还不是太清醒，只是下意识反应，没有给她缓冲反应的时间，故作不在意的情绪，紧着时间问道：“看我做什么？” “你好看。”又是下意识接话。 只是这次最后一个‘看’字落下，祁雪猛的惊醒过来。意识到刚才自己竟然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嘴贱了，苍白的小脸上爬满了懊悔。 她垂着头，逃避着男人越来越炽烈的目光，根本不敢抬眸相对。 男人眼底的惊讶越发明显，盯着垂下的乌黑脑袋的眸子越发深沉，眼里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期待。 确实，他是故意趁着面前的人在愣神提出问题的。不记得谁说过，一个人下意识的反应最能体现内心深处的真实情绪。他想要知道最真实的她。 结果让他很意外，却也忍不住升起惊喜和期待。 只是，这抹期待并没能维持很久，很快就被脑海里浮现的回忆残忍的打散。 男人原本还带着温情期盼的眉眼瞬间冷了下来，连带着周身的气压也骤降好几百度，制冷效果堪比一屋子冰箱，让人仿佛置身南北极。 绕是祁雪这般见过大世面的人也没忍住抖了抖身子。原本这个弱鸡的身体还要做出打喷嚏的举动，不过被她硬生生憋住了。 她眉头皱在了一起，眼底似有不解。刚刚明明还好好的，怎么这么点工夫态度就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尽管刚才她因为嘴快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但敏锐的感官还在，能察觉出男人在听了她的话后心情是不错的。只是这个好心情没能维持太久，周身的气温就骤降到冰点。可她确信，这短短的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她没有再说过其他的话可以惹得男人这般不快。 这样突然的情绪转变让祁雪心生疑惑，原本低垂的脑袋也忍不住抬了起来，一双眉眼忍不住朝男人全副武装仅剩眉眼的脸扫去，猝不及防的撞进一对满是怒火的黑眸。 眸中那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的气焰将祁雪激得又抖了抖。 「我，我刚才，在不自觉的时候说了啥气人的话吗？」她开始不确定了，急需一个声音来安抚，告诉自己‘并没有’。 只可惜，她没能等来小六的回答，反而先一步听见了男人的声音。 他冷冷的哼笑一声，声音里透着毫不掩饰的讽刺，紧跟着的是他凉薄的嗓音：“我记得有人说过，像我这样的人无论长成什么样都是丑陋不堪的，那些看上我的人都是瞎了眼的猪。” 男人的声音冰冷到了极点，就像是来自地底的修罗，让人不寒而栗。 只听他话音刚落，立马又冷笑了几声，嘲讽直接拉满。 祁雪被冻得有些找不着北了，大脑瞬间短路，想都不想就接了一句反问：“哪个不长眼的说的？” “呵。”回应她的是男人冷冷的笑声和冰冰凉的注视。 四目相对，祁雪毫不意外的被冻了个透心凉。 这个时候她要是还能装着一张无辜脸问出来‘谁说的’这样的问题，那就是真的缺心眼儿。 就是再后知后觉她也能反应过来，那个不长眼的就是她。或者说，是原主。 祁雪嘴角止不住的抽搐，暗自心惊，心里忍不住暗啐了两句：该死的原主，瞧她说的那都是什么话，口没遮拦的，难听的她都忍不住想要给上两耳光，也难怪男人那么生气了。 那妥妥的就是人参攻击了！ 瞧瞧原主说的话，她已经能在脑海里脑补一出告白被拒附赠冷嘲热讽的年度大戏了。 祁雪在心里将原主骂了一通，出了一小部分的气，之后又将矛头对准小六：「你们游戏现在是越来越坑了，原主和疑似攻略对象的人关系恶劣但这种地步，再下个位面，是不是直接就变成敌对或是杀父仇人了？」 知道玩家正在气头上，小六缩了缩脖子，被怼得不敢出声。不过它心里还挺委屈的。 玩家每个位面的穿越时间和穿越地点都是主系统随机生成的，它根本无权干涉，而且也是在玩家进入的瞬间才了解情况，它很无辜呀。 虽然玩家的火气也不是对着它来的，不过现在只有它能听见，怎么听都像是在骂它。可气人的是它还没理由反驳，因为玩家是指着游戏公司骂的，它正好是员工，妥妥的被囊括了进去，也不算太冤吧。 可怜兮兮的小系统被自己给绕晕了，只能乖乖的闭口不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坐等玩家骂累了自己消停。 祁雪并没有抱怨太久，出了口气就冷静了下来。深知如今的处境有多危急，外头还有一座酝酿中随时爆发的火山在虎视眈眈，根本不是算账的时候。 当务之急，还是先安抚面前这个极有可能是自己攻略对象的男人为好。 脑袋里灵光一闪，祁雪下意识吼出了两声猪叫：“哼哼......” “......” 第699章 丧尸饲养日常(36) 男人眼角下意识跳了跳，先是不解的眯了眯眼，反应过来后，看向面前女孩的眼神满是难以置信，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要不是现在全副武装将脑袋包得严实，他很可能会直接做出掏耳朵的不雅举动。 似乎是怕他没听明白自己的意思，祁雪在学完猪叫后，更是摆正着张脸，一本正经的补充道：“我是猪，瞎了眼的猪。” ‘啪’，男人听见了自己下巴落地的响声，看祁雪的目光也从怀疑变成了惊吓。 一直知道她嘴巴毒，骂起来不饶人，也深有体会，却万万没想到，她骂起自己也这么犀利。他甚至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撞邪了，或者是连续高烧烧坏脑子了！ 祁雪说这八个字的时候当然是清醒的，脑子也没有问题，就是纯粹故意这么说的。 原主之前的话将人得罪的不清，出口就是‘看上男人的都是瞎了眼的猪’，男人明摆着记仇，死揪着这件事不放。如今她出尔反尔，直言男人好看，要想给这个反常的举动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又能让男人真的解气，思来想去，还是顺着曾经说过的话自黑一波比较好。 这法子能不能让男人消气暂时还看不出来，不过惊倒是给人惊了个彻底。 男人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她的眼里满是复杂。除了震惊和难以置信，还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相比起外头的沉默，意识里则显得热闹许多。 「噗哈哈哈哈！」小六没憋住直接笑了出来，差点岔了气，「玩家你怎么这么搞笑的？承认自己是猪！还是一头没眼猪！」 「我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这么自黑没下限的！哈哈哈哈！」 「哈咳咳......」笑得太开心了，直接被口水呛得咳了好几下，却依旧挡不住它满腹的嘲笑。 祁雪被笑得脸色阴沉，黑色素不要钱似的往脸上堆积，没两秒，苍白的小脸就黑得像是要滴出墨汁一样。 小六毫无所觉，自顾自的乐着，好一会儿才渐渐消停下来。 笑声弱了，它深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后难得的良心发现，竟鼓励起祁雪来，「不错不错，玩家表现得很好！」 「做任务，就应该这么没脸没皮。别说是只瞎了眼的猪，就是一坨粑粑，只要能把攻略对象哄高兴咯，我们啥都认！」 「呵呵。」祁雪冷笑。这小萝莉在慷他人之慨的时候还真是能屈能伸啊！横竖自黑的不是它呗。 真别说，到底是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位面，祁雪还是了解自己的贴身系统，它还真是这么想的。 自黑有什么的，只要能完成任务，只要在保证留条小命的前提下，就是让玩家自残自杀都不带眨一下眼的！ 不同于一人一系统的意识交流，男人在短暂的沉默后再次开了口。 声音淡淡的，倒是听不出还在生气，就是说出来的话带着巨大的冲击，将祁雪好不容易圆回去的话又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新一轮的问题再次摆上台面：“我记得某人后来又反口了，说那样的说法简直是在侮辱猪。” 卧草！祁雪心里千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将她的脑仁儿践踏得生疼。她现在恨不得直接将原主变成一只手撕鸡，在脑海里分尸成无数碎片渣渣，做成手撕鸡盖饭！ 这姑娘的嘴是有多毒？走之前还得这么坑她一把！ 可气归气，人还是得哄好了。万一一个把握不好，这真是攻略对象，那她还要不要任务要不要积分了？ 脑袋瓜子飞速运转着，祁雪觉得自己当年背古历史学书籍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认真。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一番头脑风暴后，乱哄哄的脑袋总算闪过一抹精光，到嘴的话下意识脱口而出：“没关系，我愿意被侮辱。” 「......」 “......” 来自小六和男人的双重露点。 对于小姑娘的能屈能伸，男人是彻底佩服了，说五体投地也不为过。给她这么一说，他反倒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了。 一瞬间，狭小的隔间安静了下来，无声得有些可怕。 祁雪僵着身体悄悄打量面前的男人，每次都是蜻蜓点水匆匆一瞥就收回视线，生怕被男人捕捉到似的。 相比起外间两人的死寂，意识里，小六倒是个没心没肺的碎嘴，在短暂的沉默过后，死揪着她说的话巴巴个没完。 「玩家可以的，这反应速度，这接话的艺术，简直了！」 「我敢把话撂下，不出几个回合，主任小哥哥绝对被拿下！」 祁雪半垂着的脸上嘴角嫌弃的撇了撇，心道，可不得被拿下嘛，她都自黑到这个地步了，为了任务也是拼了，男人要是还没反应可还是个人？ 事实证明，他还真不是个人。 兀自的沉默过后，男人端坐着的身体突然拔高，整个人站直了起来，被包裹的仅剩一双眼睛的脸看不出任何情绪，在祁雪惊愕的注视下，一言不发的转身，迈腿，离开。 “......”这，特么就走了？ 望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祁雪又心塞又挫败的垂下了脑袋。 看这样子，是刷好感失败了？在她自黑到没有下限的情况下......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是个狠人！ 小六刚立的g，这会儿脸是生生的疼。事实证明，男人有的时候不是三言两句就能哄好的，尤其是一个被伤害多次的男人。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玩家今后的路，任重而道远啊。 心里清楚是一回事，为了防止玩家受打击之下消极对待任务，小系统不得不艰辛的安慰起来：「玩家也别太灰心了，我瞅着小哥哥也不是完全没反应，至少他没有最开始那么生气了。还是有效果的。」 「我们再多努力几次，一定能成功拿下小哥哥的！」 自然，这番话除了安慰的意思，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在给它自己找台阶。因为被打脸，小六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所以需要自己给自己圆个话。傲娇小萝莉也是要脸的！ 祁雪只是望着门口的方向，沉默着没有回应。她越发的发现，原主和男人之间的关系不寻常，不是凭借什么记忆都没有的她可以轻易扭转的。 看来，还是要尽快养好身体，接受了记忆才能更好的处理现在的局面。 第700章 丧尸饲养日常(37) 从这次的自黑事件之后，祁雪开始有所收敛，虽然还是想着缓和和男人之间的紧张关系，却顾虑着原主的那张没遮拦的嘴，生怕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不敢再轻易出招了。 不过简单的工夫还是要做。平日里，她就是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友好真诚，一日三餐的和男人打招呼问好，顺带客套的关心两句伙食。至于那些极有可能引起回忆的复杂话题，她是决计不敢多提一句。 男人那天虽然没有明确的表态有没有原谅她，至少之后的相处时间里，他没再出现过那种怒火中烧，恨不得从眼睛里喷发出来的火气。虽然对于她的照常问好显得很冷淡，但总归是会回复一二，有时候甚至还会多说几句。 祁雪暗自觉得，应该是那天的自黑起了作用。虽然效果有些微妙，多少还是有的。如今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就这样，祁雪在谨慎小心的缓和讨好中度过了等待试剂复检的五天。 第二次试剂检测结果出来了，阴性，没有病毒感染的迹象。 这个结果再次在医院甚至是社会各界引起了震动。还剩下最后一次，再等五天，只要结果还是阴性，一号就能完全被确认为康复，就能解除隔离了！ 这将是历史性的一刻，众人都怀揣着无比激动的心情翘首以盼。 相比起外头那些人的殷殷期盼，办公室里，被隔离起来的两个人心情就复杂了许多。 先说男人，虽然一号曾经伤他很深，可他发现自己还是忍不住期盼她能痊愈，能好好的活下去。对于自己的心软，他也时常在心里自我唾弃，可并没有什么用，唾弃完后该怎么样该怎么样，担心照旧，期盼好起来的心情亦然。 或许这样的反应有些自贱，可没办法，他管得住自己的身体，能强行伪装冷库不在乎，却控制不住心。这样的犯贱行为，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继续到什么时候。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她的态度开始转变，这无形中又助长了他自贱的气焰，忍不住想要更长久的贱下去。 他都觉得自己没救了。 这就是他矛盾的地方。一方面想着她能好起来，可私心里，他竟又揣着一丝邪恶的念头，希望小姑娘别好，能够一直和他就这样隔离下去。 或许是祁雪这几天表现得太好了，遍体鳞伤的男人很容易被点点的温情打动，竟不自觉的贪恋这一刻的温暖和相守。 他怕，怕小姑娘是因为病了，将他当做救命的稻草才会有此转变，怕她好了以后就会恢复曾经的不屑和厌恶。 私心终归是私心，这样的情绪也仅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窜出来扰乱他的心绪，当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属于他心里的明亮和渴望她好起来的心情就会统统归拢，将那些阴暗的负面情绪深埋得一干二净。 不得不说，男人是个极其自律的人。是以，尽管时间在一天天的流逝，离最终的结果也越来越近，但祁雪却没有察觉到男人有丝毫的不妥，反倒是被自己矛盾复杂的想法给整得郁郁寡欢。 祁雪的矛盾和男人的纠结差不多，都是因那个即将到来的日子而起。 一方面，在得知自己离痊愈越来越近的时候，她自然是高兴的，毕竟谁也不喜欢病殃殃的样子，而且她还有个养好身体的任务压着，得尽快接收剧情。 可另一方面，她又怕痊愈那天的到来。因为这将意味着她和男人的‘同居’生活被终结，甚至还得离开医院。 这次的病情严重，男人作为个中专家是不可能离开医院的，而她作为痊愈的正常人，谁敢留她在病毒环绕的地方。 照目前的情形看，这病毒不是短时间能消灭的。这就意味着她和男人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恋爱难度等级不亚于异地恋。 哦不对，他们连恋都还没开始恋，以前积压下来的负好感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刷正，更别说改善关系名正言顺了。 简直是一场不知道终点在哪里的马拉松啊。 费时费力也就算了，怕就怕在她不在的时候，男人身边突然冒出几个红颜知己来，这可是绝大多数异地恋的噩梦。 要说这潜在的可能发展成情敌的人可不少。 祁雪虽然没有接收背景剧情，没有原主的记忆，也没能一睹男人层层包裹下的芳容。但她并不傻，从仅有的几次对话不难分析出，男人在这家医院里的地位不一般。 虽然是个科室主任，却连院长都格外礼让和维护。除了那个成天找事的年轻男人，其他人在面对男人的时候虽然眼里会有嫉妒，但更多的是钦佩和忌惮。由此可见，男人的实力很不一般。 这样的人在哪里都是受欢迎的，就算长相不是那种一秒能出道的盛世美颜，凭借他拥有的能力和权位也足以让不少单身的小姐姐往身边凑。 这么大所医院，可不是单纯的和尚庙，女医生女护士不在少数，就光祁雪醒过来看见的那堆人里，就有不下五个小姐姐。 这要是遇上几个大胆的主动示好，成日里和男人又是朝夕相处，工作性质相同相近有一堆共同话题，一来二去的，难保不日久生情，更别提还有女病人这种占据地利的生物，楚楚可怜的，利用病情刷同情刷好感将人拿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反观原主，可以说是把人得罪个透了，男人在伤透了心的情况下身边有个温柔善解人意的解语花陪着，那不是很容易就动心的嘛。 要真是这样，她一个出了院的人，没了近水楼台的优势，还和男人有不共戴天的前仇，妥妥的完败。 攻略失败就等同于任务失败，任务失败就要被扣除积分，积分归零就要和惩罚位面sayhi。 一连串的等量代换公式在祁雪的脑海里浮现，将本就丧丧的小姑娘打击得面色惨白，心如死灰。 祁雪觉得自己一头青丝瞬间愁成了白发，整个人都好像老了几十岁。 她忍不住感叹，做个任务倒贴个人怎么就这么难啊！她甚至有些心理阴暗的想着，要是最后一次检测失败就好了。 也怪不得她会有这样自虐的想法，实在是形势逼人么得办法啊！ 第701章 丧尸饲养日常(38) 当然，这也只是偶尔的感叹，她知道是不可能的。刚醒的时候小六就明确的说过，项链里的精神力已经将她的身体修复到最初的状态，好是好定了，不过就是还很虚弱，需要调养，检测报告都摆在面前了。 不过就是这个位面的医疗技术还不够发达，这又是新型的病毒，所以现实的检测需要足够的时间才能出结果。 时间一到，她肯定会被无病释放的。 一想到自己留院无果的事实，祁雪整张脸就皱成了苦瓜。 因为事情关系重大，小六懂分寸的没有笑话她，而是绞尽脑汁的出谋划策。 真别说，小萝莉人小脑不小，丰富的阅读经验倒是想让它想到了一个刷好感甚至留下来的主意。 祁雪听完了小萝莉的一番论述，瞬间豁然开朗，一扫先前的垂头丧气，妥妥的原地满血复活。 因为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她又一次恢复了往日的斗志，日常刷好感也回到了最开始笑容满面的状态。 男人敏锐的发现了祁雪这几天的情绪低落，以为她是忧心检测结果，所以对于她蔫蔫的日常也没有过多的在意。 后来一连着好几日都见她情绪不高，男人难免也有些担心。好几次安慰的话都来到嘴边了，想起曾经的关心被指责成多管闲事和犯贱，那些话始终没能突破唇齿的阻隔，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承认自己有些怕了，有些玻璃心，实在不想再去承受喜欢的人的厌恶和辱骂。 虽然她这段时间对他的态度变了很多，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曾经的伤害不是短短几天就能彻底弥补的。 他不敢轻易去尝试。 自然，他也不可能真的放任祁雪丧下去。一味的消极对病人来说不是好事，不仅增加心理负担，严重的还会导致病情加重。 男人原本盘算着再等两天，若是还这般光景，他就是拼着可能被骂被厌恶的风险，也要好好安慰她。只可惜，他没能等到这个机会，人家自己突然一扫往日阴霾，再次恢复满面笑容。 初见这样变化的时候倒是让他略略惊讶了些，不过没多久他又想明白了。小姑娘的心情总是和天气很像，一阵一阵的，指不定上一秒乌云密布，下一秒就晴空万里了，说不准的。 他只当是她自己想通了，也没有多问。 对于她越发殷勤的问候相处，男人嘴上虽然不说，表情也冷冷淡淡，心里却是乐见其成的。典型的口嫌体直。 两人再次恢复了最开始封闭时的温馨和谐。 这天，男人照常给祁雪做基础检查，确定一切平稳没有变坏的迹象，正准备出去做病例记录，却被突来的女声叫住了。 “等等......” 祁雪刚蹦出两个字就顿了。本来是想加个称呼的，突然想起来根本不知道男人的名字，叫主任太生疏，叫小哥哥又太轻浮，思来想去，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叫，两个字后直接沉默了下来。 这是祁雪第一次在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开口留人，男人原本想要离开的脚步瞬间顿住，回望她的眼神也多了一丝复杂。 她从前是绝对不会留他的，连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是脏了口。 最近，她确实变了很多。 仔细想想，这样的变化好像是从住院后死里逃生开始的。 是因为这个病吗？因为担心害怕会出事，所以才尽力讨好身为医生的他？ 不怪男人会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这个病毒来势太过凶猛，至今仍没有痊愈的例子，很多人都说得了病就是等死。 而谁又是真的想死的？只要有希望，拼了命都会去争取吧。 不是他自吹，在传染科方面，他自认自己确实有卓越的成就。她因为不想死而改变对他的态度，这样的事，合情合理不是么？ 这样的想法无疑在男人本就伤痕累累的心上又添了一道新伤，让他因为最近的温情转变难得生出的期盼瞬间消散了不少。 但他没办法否认，即使知道女孩有很大的可能是为了保命才缓和态度，他心里还是忍不住升起喜悦，为了这难得的不纯粹的靠近和示好。 他觉得自己无药可救了，却甘愿这么放弃治疗下去。 心里，男人有些悲哀的为自己叹息，却也仅是短暂的几秒，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冷清。 他淡淡的目光扫过睡榻上欲言又止的女孩，她看起来似乎有些纠结，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模样，却又真的有话想同他说。看这样子，恐怕是要磨蹭一会儿了。 男人轻叹了一口气，到底没有狠心离开。缓缓转过身，他抬步挪回了榻边，在一旁的木椅坐了下来，也不着急催促，目光静静的注视着她，给她足够的时间去酝酿开口。 想不出该怎么称呼，怕漫长的沉寂会引起男人的方案，祁雪干脆就直接跳过这个环节。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抬到与男人平齐的位置，颜色略淡显出一丝病色的嘴唇轻轻开启：“不忙的话，能聊聊吗？” 男人眉头轻挑了挑，目光直视着她，没说话，只是眼神示意：你说呢？ 其实男人的态度很明显，若是不能，他现在坐在这儿是吃饱了撑得？何况自从男人自主请愿和她一起隔离，平日里除了照顾她也就没有旁的事了。 外头的事他如今被困在一方小空间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病情爆发以来，连续几个月的高强度工作让他心力交瘁，真的是很久没能这样闲下来休息过了，又何来忙这一说。 意识到自己的话多此一举了，祁雪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尴尬，不过被掩饰得很好，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她轻咳了两声，放弃拐弯抹角循序渐进那一套，直接奔了主题：“关于我来到医院的过程，你知道吗？” 祁雪只记得自己在拼尽全力打完电话，做了一切能做的事后就昏迷了，后面的事她并不清楚，再醒过来都已经在医院里昏迷两天两夜了。 期间因为昏迷的关系，她的意识和宿体断了联系，不知道外头发生的情况，其实她还是有些好奇的。 刚开始隔离的时候，男人对她的态度还很冷淡，她忙着修复关系也没顾得上问。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和，他们的关系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糟了，加上也没剩几天时间，她就想着把心底的疑惑问出来。 第702章 丧尸饲养日常(39) 之所以用不确定的问句，主要是她不清楚男人是不是知道。毕竟做到他这个位置的医生，也不可能外出去接病人。且男人也不像是八卦的性子，她不确定他有没有在别的同事那听到过。 其实照着男人的性格，没听过的概率要大些。 祁雪之所以明知故问，一来是想碰个运气，都说事无绝对，万一男人听说过，那她也就能知道了。二来，她也是想借这个问题和男人多相处一会儿。就算男人真的不知情，因着这个话题他们也能聊聊天，顺便再用自己惨兮兮的遭遇勾起男人的同情心。 一旦男人心生怜惜，心里对她的厌恶也就会相应淡一些，可以说是一举数得了。 听到祁雪的问题，男人沉默了，似乎是在回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哼出一个鼻音：“嗯。” “听他们聊天的时候提起过。” 男人口中的他们自然是那一群爱八卦的同事。无论是在什么地方，八卦这个词总是离不开人们的生活。就算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在闲暇之余也需要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丰富生活不是。 祁雪的事，在事发的那段时间正好充当了谈资那个角色。 那段时间新型的病毒已经彻底爆发，传染趋势日益严峻。白衣天使们忙的像只被反复抽打的旋转陀螺，没有一刻停歇的时候。 高强度精神集中和工作的压力下，人会变得压抑，吃饭这个难得的休息空档自然就成了大伙儿解压的最佳时间。 因为时间有限，自然不可能用打游戏看连续剧的方式放松，最简单方便的方法就是聊八卦，省时省力，还能增添趣闻娱乐心情。 那段时间，院里各种新奇的突发的有趣的事情都会被拿到饭桌上传一遍。 祁雪因为是在大晚上发的病，又是一个人独居没人照顾的情况下，自己在生命垂危时拨打电话求救，然后在天意加人为的情况下幸运的撑到了医疗人员过来，救回了自己的一条小命。 这样的事情本身也带有些奇特的色彩，算是有讨论点的，自然而然就被抬上了饭桌。 自然，依男人清冷的性格，八卦这种事肯定是与他绝缘的。 作为一个科室主任，拥有一套比较完善的办公室和休息室，用餐是完全不必同普通医护人员一起挤食堂的。他本身也不喜欢吵闹，所以都是打了饭回办公室吃。 所以祁雪的八卦他一开始并不知情，后来还是在和院长商讨治疗方案的时候，从院长口中听来的。 因为老师的缘故，男人和院长的关系很好，可以称得上是异父异母的好兄弟。对于他曾经有过一个很喜欢的女孩，努力追求却被深深伤害的事情，院长也略知一二。不仅如此，院长还有幸见过女孩一面，知道了她的名字。 祁雪被送进来的时候资料也跟着进了医院，因为身边没有一个亲属，病情又反复得诡异，下面的人一时不好做出决定，所以就把问题反应给了院长。 院长很快便认出了祁雪就是男人曾经喜欢的女孩。 那个时候，除了男人那边正巧有个病人病发身亡被抬走，还有两个小组的管辖范围也空出了位置。 院长一时不知道该将人分配到哪里，于是就找来了男人商议。 男人知道情况后二话不说请求院长将祁雪划到自己的组里。 院长知道他是个重情重义的，感情的事没那么快放下，肯定希望心爱的姑娘由自己照顾，也就由着他的意思把人划拨了过去。这也算是院长的一点私心，希望借着亲自照料的情分，能让那姑娘改善与男人之间的关系。身为师兄，院长还是希望小师弟能够求仁得仁，幸福美满的。 男人多少明白院长的良苦用心，也十分感激。他虽然恨祁雪的伤害和绝情，可心里又抹不去曾经的深爱，关于她的事，还是很自觉的向院长尽数打听清楚。 院长对自家小师弟是没什么隐瞒的，绝对的知无不言。 因着这样，所以男人才会对祁雪怎么进来的过程一清二楚。 自然，他亲自向院长打听她的情况，这件事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她的。为了给自己知道实情的事找一个合理的理由，他想到了拿八卦的同事做借口。 或许是这种无意间从同事口中听到才清楚过程的借口十分贴合男人的形象，祁雪并没有产生任何怀疑，直接相信了他的说辞。 “那我，是怎么过来的？”她直接问出心里的疑惑。 男人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冷着脸一本正经的吐出几个字：“被救护车送过来的。” “......”这她能不知道？车子还是她打电话叫的呢！ 在心里重重的呼了口气，祁雪狐疑的上下打量男人，心里不是很确定这人是真没明白还是故意装傻逗她。 第一反应和男人的性格让她对第二个猜想深信不疑，心想或许是她之前说得不明白，所以男人才会理解有误。 很显然，她下意识就忽略了男人在跟她玩闹的可能，就这么大咧咧的和真相擦肩而过了。 祁雪对心里的猜想坚定不移，默了一会儿，整理着脑袋里的思绪，组织好言辞后特地给男人做了解释：“我的意思是，你们医院当天出外勤的人是怎么找到我的？” 像是怕男人不理解，她还详细的说明了情况：“当天晚上我突然觉得很难受，想起最近爆发的新型病毒，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猜测。” “我一个人在家，当时很慌乱，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打电话求救，脑子里乱哄哄的，能记起来的数字就是120了。” “电话接通后，我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涣散，知道撑不了太久，只好长话短说言简意赅的表明自己的地址。” “或许是病得太重，只来得及报出大致的位置，没来得及说具体房号，整个人就晕晕沉沉几近昏厥。” 自然不肯定实话实说，说是自己穿越而来太匆忙，没来得及接收背景剧情所以不知道确切的门牌号。这么扯淡的借口，男人没准会以为自己是在编故事，或者当成精神有问题的患者送进精神科。 祁雪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犯这样的错误，便找了如今这个听着还算合理的借口搪塞。 第703章 丧尸饲养日常(40) 说完，她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男人一眼，见他一双黑眸平静无波，不想是怀疑的样子，不禁暗自松了口气，这才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道：“因为没有来得及说具体住址，昏过去前一秒我还挺担心的，觉得自己这回可能是凶多吉少了，没想到......” 在医院醒来的时候，祁雪是真的挺意外的。还以为没有具体住址来接人的医疗人员会很难找到她，救回的希望也渺茫。 万万没想到竟然这么幸运，真让他们给找到了！ “我就是有些好奇，他们究竟是怎么找到我家并将我带回来的？”这个问题其实困扰她很久了。 话音刚落，突然想起男人不是当事医疗人员，虽然他说自己听到过相关的八卦，到底听了多少还是未知数。这样想着，祁雪猛的变了态度，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你，知道吗？” 男人静静的听她形容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后在她期盼的注视下轻点了点头，淡淡的哼出一个鼻音：“嗯。” 祁雪看过来的目光更加强烈了，一动不动的，以眼神催促他继续。 男人没有故意吊胃口为难她，很快就把自己知道情况交代了个底朝天。 说起来，那天还真的是祁雪祖上冒烟，若是换个运气差的，恐怕这会儿早下去和祖宗团圆了。 那段时间正值病毒爆发时期，医院对每一通电话都格外注意，尤其是祁雪这种声音极度虚弱上来就求助的人。 因为不确定电话那头的人究竟是什么问题，又是话说到一半突然没了声音，据值班人员回忆，之后还听到一声巨响，然后通话直接中断。 这样诡异的情况让值班人员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敢有丝毫耽搁，接到消息后立马向上头反应，并在指示下派了救护车火速赶往通话里提及的地址。 人命关天，司机大叔不好松懈，全程踩着油门一路飙车。 祁雪住的小区离医院不算远，不然也不会是他们医院接单了。司机大叔教程快，没用多少时间救护车就呜哇呜哇的来到了指定的地点。 因为是特殊时期，这种病毒的传染性极强，官方早早就下了禁令，所有地区的居民，如非特殊职业和特定工厂职工一律不得外出，以免传染。一应生活用品将会由官方人员专门运送至小区以供补给。 特殊行业人员，不得不在此期间外出工作的，自离开家门后必须佩戴口罩。 因着这项禁令，整个小区死气沉沉的，明明还不算晚，外头却静悄悄的，一个影子都没有。 门口值班室的保安见是特殊车辆，思绪稍稍转动便猜出了大概，十分配合的抬起了挡门的杆子放了行。 救护车刚驶进小区没几米就停了下来，紧接着车里下来一个全身防护武装的白衣天使。他们不知道具体的单元楼和房号，准备寻求内部人员的帮助。 值班的是个老保安，对这些事颇有经验，在车子无规则停下来的瞬间就小跑着凑了过去，一副随时等候传召的模样。 见有医疗人员下来，他忙热情的上前两步，道：“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 医疗人员也没客气，三言两语说明了情况，之后又表明困难：“我们不知道打电话的人的具体地址，所以想问问您能不能通过物业这边帮忙查询一下。” 说着，医疗人员从外衣口袋里掏出手机，从短信箱里最上方那条信息里翻出来一组数字递到保安大叔面前：“您看，就是这个号码，您认识吗？” 号码是值班的同事通过来电显示查出来的，在他们收到外出派遣指示后特地发到手机上的。 保安大叔年纪有些大了，本来记性就不是很好，认脸都不是认得太全，更别提记所有业主的手机号了。 毫不意外的，他摇了头，“这我可记不得。” 想起医疗人员之前的话，老保安顿了顿，有些为难的回答：“这个点物业早就没人了，你们要指望物业来查，也是指望不上的。” 物业都是拿死工资的，又是这样一个特殊时期，别说准点下班，没什么事的时候早早就走了。至于晚上值班，那更是没有的事儿。 医疗人员显然也想到了，立时面露难色。 其实在来之前医院就已经和辖区内的公共安全部门联系过了，希望获取他们的帮助。 因为只知道一个手机号码和大致的地址，名字和其他身份一概不知，他们一开始想到的是向移动通讯方面调取相关的客户资料。 手机号是需要身份证实名购买的，移动通讯那边肯定是能查到所有者相关信息的，包括但不仅限于姓名和身份证。 运气好的还能拿到现住址。就算没有，也可以通过身份证号码查到相关信息。 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有公共安全部门的介入。因为每个客户的资料都是保密的，只有他们有资格查阅。 可问题是，公共安全部门也有自己的规章制度，并不是医院方面凭借一两句话就能查阅公民信息的。 如今这个时代对公民的隐私权高度重视，就算是公共安全部门要调取信息并透露给其他机构的人员，也需要层层报告审批的，并不能马上得到回复。 来电的人情况明显不乐观，他们根本没有时间等下去。 所以在请求被拒绝后，医院又第一时间向辖区的行政办事处寻求帮助，他们那边也能查到片区内各个小区入住人员的信息，可以通过手机号码逐个筛选。 想法是好的，只可惜实施起来有太多困难。 行政办事处虽然规定在疫情期间会有人二十四小时留守值班，但这种轮班制的，各个部门的人都有。当晚值班的人员就是其他部门的，对辖区居民信息查询的业务并不熟练。虽然承诺了会尽力帮忙查找，可时间方面就不敢做什么保证了。 医院是可以等，可病人哪里等得了，没办法，他们只好在等消息的同时派医疗人员赶去已知的地点待命，看能不能找到有关的消息。 本来想借助物业这边的渠道帮忙，奈何时间不对，连这条路也行不通。 找人找不到，回去也回不了。人命关天的事，他们怎么能一走了之。现在又是特殊时期，万一因为他们的离开导致遗漏一个带病毒的人，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第704章 丧尸饲养日常(41) 当下的处境，真可谓是人到绝境，进退两难。 保安大叔明显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是竭尽全力的想办法。脑袋里灵光一闪，他立时有些激动，直接伸手进裤兜掏手机，熟练的点开一个聊天软件，进入置顶的群聊。 那是整个小区的聊天群，里面有保安，有物业的人员，还有小区绝大多数的业主。 “我把手机号码发过去，看看有没有人认识。” 保安大叔的想法很简单，如果人是这个小区的，说不好会在群聊里。如果有意识能看到回话了最好，如果不幸失去意识看不见了，或者是人根本就没进群的，也许左邻右舍会有认识的。横竖现在也没别的办法，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因为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医疗人员也就放任了保安大叔的做法。 保安大叔简单编辑了一条语音，随后附赠一串手机号，群里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也都是围绕保安大叔发的语音的话题，其他闲聊已经彻底没影了。 现在是非常时间，业主们也都很敏锐，即使没确定人出了什么事，但也不愿意放任这么一个危险因素在小区某个地方待着。大伙儿一人一句，争相帮着保安大叔讨论着这串号码主人的情况。 这种群一般都是一户加一个人就够了，很多在群里的业主自己不知道的，还捧着手机满家里询问，可谓积极热情。 真别说，人多力量大，七嘴八舌之间，还真让保安大叔发现了些可疑的消息。 群里的某个业主称自己不清楚这个号码的主人是谁，但是她今晚听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动静，是一声不小的响声。 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位置大概是主卧那块，像是什么坚硬的物体砸落的在落地窗上的响声。因为整栋楼的设计风格问题，她家主卧的阳台和隔壁主卧的阳台隔得不算远，事发时她正好有些不舒服早早但就回房间里休息了，所以声音听得格外清晰。 那声巨响将她吓了一跳，困意也瞬间没了。因为有些被吓到，所以那位业主的第一反应就是叫来爱人壮胆，让他和自己一起到阳台查看情况。 说来也奇怪，隔壁除了那声巨响比较吓人，之后就彻底陷入沉寂，一点声音也没有了，也没见到什么人从隔壁阳台出来。若不是爱人也说自己听到了微弱的动静，那名业主都要怀疑是她睡梦中出现的幻听。 突来的死寂让他们都有些心惊，可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看两家挨得近是邻居，其实也没什么往来，夫妻俩根本不知道隔壁住的是谁，更没有联系方式，只知道那是个很少出门的人。 没有联系方式就没办法询问情况，现在又是特殊时期，亲自上门是不可能的。官方也下了禁令，严禁串门走亲戚等一切群聚的行为。 再者说，隔壁虽然动静有些大，但到底也只是有东西砸落的声音，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惊慌失措的尖叫。平日里不是没有过人不小心将手里的东西甩出去或是砸落发出巨响的情况，夫妻俩虽然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到底也没有放在心上。 还是丈夫在玩手机的时候听见了群聊里的消息，联想到之前听到的声音，觉得或许有什么关联，夫妻俩合计一番，本着求心安的原则，这才多嘴提了一句。 也就是这多嘴的一句，恰巧救了祁雪一命。 医疗人员在看见这条信息后立马按照那位业主的描述赶到了相应的楼层，找到了那个可疑的房号。 虽然还不确定里面的人究竟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但邻居听到的最后一声巨响的时间和他们电话挂断的时间是符合的，最重要的是，通话断开的前一秒，他们也听见了另一头的巨响。种种迹象表明，那名业主所说的人和他们要找的人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很大。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医疗人员和保安一起敲响了房门。随着时间的流逝，敲门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他们心里已经差不多确定了。按照隔壁业主的描述，这间房里头应该是有人的。可敲了这么久的门，他们没有得到一丝回应，可见里头的人凶多吉少。 因着这样的想法，众人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就开始撞门。 之后，果然在主卧里找到了瘫倒在地不省人事的祁雪。 医疗人员简单的看了看情况，发现人还有微弱的呼吸，二话不说就给抬上了担架运送下楼。 再之后，人就被接回了医院接受治疗，直到如今变成的极有可能痊愈的首例。不得不说，那声巨响当真是救了祁雪一命的关键。 这其实也是祁雪当初这么做的用意，在意识几近溃散之际，拼着最后的力气将手里的手机尽可能大的弄出动静，就是为了让自己获救多一层保险。 祁雪当时刚到位面，初来乍到，什么背景资料都没有的情况下，她连原主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甚至就连自己病入膏肓几乎就要归西的事也还是小六临下线前通过健康检测反馈报告告诉自己的。 收到消息后，自己唯一可以仰仗依靠的贴身系统也随之下线，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孤立无援，并被告知时间所剩无几，最好的办法就是给自己打一通求救电话。那处境，别提多绝望了。 她应该庆幸的是，原主的手机设置了指纹解锁功能，否则她连打电话自救都做不到。 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她本身又什么资料都没有，想起来通过地图app定位获取位置已经是极限。但地图app不能精确到具体的楼层和门牌号，她不确定在这种没有具体位置的情况下，医院派来的人能不能幸运的找到她。 可是她当时已经没有时间了，她说不出具体的房号，也没有时间再向左邻右舍求助。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趁着还有一丝残存的意识，拼尽最后的力气将手里仅有的手机砸出去，尽可能的制造出大动静，引起左邻右舍的注意。 她迅速在房间里筛选挨砸对象，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阳台的落地窗最合适。 祁雪是一个思想和行动统一的人，既然这么想了，手里也就这么动作了。 第705章 丧尸饲养日常(42) 相比起砸向厚实的墙壁发出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声音，果然还是砸向玻璃材质的落地窗动静更响亮。 祁雪的想法很简单，只是期盼着这一番动静在邻居或是上下楼之间留下印象，等到医院的救护车过来的时候，这些有幸听闻的‘当事人’能给医疗人员提供一些线索。 事情果然如她所料，她确实在某个听众的热心反应下幸运的被救走了。 通常情况下，当一件事不会危及自身利益时，绝大多数人还是很乐意动动嘴来表现自己的善心的。 就像是这次的事，因为是非常时期，如果让邻居英勇的冲到隔壁砸门看情况他们可能不敢，会担心邻居有病并传染给自己。可如果只是将所见所闻说出来，由别人去实施具体施救措施，那他们就没有任何担忧了。 既不会损伤自身，也能因此让人记一份恩情，百害而无一利的事，何乐而不为。 祁雪也是因着这种绝大多数人的心理逃过一劫，也算是天意加人为了吧。 一直困扰在心里的疑惑被解答，祁雪觉得通体舒畅，整个人的精神都好了起来。 她弱弱的瞥了端坐在前方不远处的男人一眼，见他脸上已经不再是寻常的冷硬，应该是随着彼此的交流谈话情绪渐渐有所缓和。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在男人眉眼之间看到了一丝淡淡的暖意。 祁雪觉得这是一个好现象，起码证明了这段时间的打招呼套近乎没有全然白费。 因着这点，她心里更加坚定要留在医院里的决心了。 近水楼台果然是可以先得月的，远古人诚不欺我！ 心里有了方向，不过祁雪还是时刻把握着分寸。虽然他们刚刚的话题聊得很成功，气氛也缓和了，但她心里清楚，现在不是趁热打铁的时候。 她掌握的信息太少，隐藏的忌讳太多，完全是盲人抓瞎，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触及男人的怒点，不好找话题。 唯一能确定的是，关于她和男人之间的关系，与此相关的话题都是禁忌，不能轻易提及。 可除此之外，她心里的疑惑都已经得到了很好的解答，实在是挤不出更好的话题了。 如果只是没头没脑的满世界瞎掰扯，祁雪觉得还不如做一个安安静静发呆的美女子，起码不会让人产生没话找话的聒噪厌烦感。 果然，在祁雪的刻意沉默下，吐露完知道的所有事情的男人也闭上了嘴。 他本身就不是多话的性格，算是闷葫芦吧，别人不找话题，他就乖乖的待在一边装深沉。 一时间，狭小的隔间陷入了死寂。 尽管如此，男人却依旧端坐在椅子上看她，没有丝毫要起身离开的打算。 虽然能和疑似攻略对象的人多多相处是一件好事，但被人这么毫不顾忌的盯着，祁雪总有种心里发毛的感觉。加上周身的死寂氛围，她的身体止不住就想要打寒战。 她觉得要是一直维持这种状态，还没等她攻略成功，就早早的精神衰弱崩溃而亡。 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两圈，思绪微动，祁雪很快想起男人平常时候的习惯，心里立时有了计较。 她轻扯着嘴角，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淡笑，放柔了声音，先是诚恳的道了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男人微微动了动眼皮，目光在触及女孩笑容的时候缩了缩，仅露出来的眉眼又柔和了几分。 女孩的笑算不得惊艳，却有一种让他心情舒畅的魔力，让他忍不住沉溺其中，摒弃一切。 她很少对他展露笑容，就是有，也都是冷笑和嘲笑，昭示着她有多厌恶自己。 这样暖暖的，带着温柔和善意的笑，从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奢望，就是梦里的美景也不及它十分之一的艳丽。 因为这是真真实实存在的，是她真心实意的在对自己笑，它有温度，与梦里虚假的自我安慰完全不同。 可就是这样遥不可及的笑容，从他们一起隔离之后，他几乎天天都能在女孩脸上看见。 初见时，他以为这是美梦，不敢接受，不敢相信。见得多了，他开始感受到这一切的真实，他真诚的祈求这样的梦能长一点，再长一点，甚至不要再醒。 他知道这样的想法有些阴暗，可长期生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的男人，突如其来的亮光即使微弱，对他来说也是救命稻草般的存在。他渴望，也不愿意放手。 男人的目光贪恋的在女孩脸上流连，似乎想要将这一刻永远定格在心里。 他在想，或许是他义无反顾不惧生死的陪同隔离举动打动了女孩，让她那颗寒冷似冰坚硬如石的心一点点的暖化变软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想，就这样吧，一点点的好下去，再好下去。 男人沉浸在自己营造的美好之中，完全忽视了对面女孩还在一张一合的小嘴。 祁雪说完话已经好一会儿了，旁边的男人一言不发，没有任何回应，让她不禁心生忐忑。 会不会是她的表达方式不对，让男人产生了什么类似逐客令这类的不好的联想？ 一双眸子在男人全副武装的脸上扫了扫，眉眼之间，看不出生气的模样。 祁雪暗暗松了口气，应该是没有惹到他的。 这样想着，心里的疑惑又高涨了几分。如果不是生气，那男人一言不发是因为什么？ 一抹精光从脑海中划过，祁雪想到了自己和小六交流时的样子，在外界看来大抵也是这样吧。男人应该没有系统可以意识交流，那这样，莫不是，走神了？ 这个认识让她禁不住的挑了挑眉，为自己的魅力感到担忧。 她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温柔动人，结果，对方竟然在神游...... 好吧，祁雪承认自己有些泄气，表情丧丧的。 可沮丧的心情没能困扰她太久，原因无他，因为目前有更可怕的情绪在影响着她，那是男人炙热的注视。 祁雪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再一次小心翼翼的打量起面前的男人，他那双黑眸的焦距看起来有些不明，似乎是在看她，眼神是那样的专注热烈。可他又明显的不在状态，完全屏蔽了她说的话。 这种盯猎物一样的眼神让祁雪下意识抖了抖身体，很显然，被当成猎物的感觉很不好，她有一种随时都会被吃拆入腹的错觉。 第706章 丧尸饲养日常(43) 怨不得原主要排斥男人了，这样炽烈的感情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祁雪在心里暗搓搓的想着，给原主和男人之间诡异的单恋情况的原因下定论。 祁雪倒是不反感这样的感情，就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让她有些不适应这么热烈的注视。她想，或许是原主的残留情绪在作祟吧。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祁雪努力压下这股不适感，尝试着伸出白皙的手，立在自己和男人之间，轻晃了晃，道：“嘿，你还好么？” 原谅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男人，她只是想要将人叫醒，就只能用‘嘿’来代替了。 眼前一闪一闪的黑影总算唤回了男人的注意，他眨了眨眼，视线很快聚焦到眼前翩翩起舞的小手上。 “做什么？”或许是太久没有出声，男人刚开口的声音有些沉，却仍是一如既往的好听，富有磁性。 听见他的回应，祁雪心下一喜，咻的放下手，嘴角的孤独越发扩大了。 “你有反应啦！”她掩饰不住激动的感叹道。 男人目光微愣，似有不解，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他刚才因为女孩的笑痴了。 面对女孩越发灿烂的笑容，他只觉得耳廓一热。 这样的反应只存在了短暂的几秒，男人迅速调整好状态，掩饰好眼底被抓包的懊恼和不好意思，刻意沉了沉眸子，故作冷淡的转移话题：“还有事吗？” 祁雪也没有死抓着不放，顺着男人的话自然的摇了摇头，接道：“我没事了。” “只是刚才拉着你说了那么久的话，打扰你了，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你应该还有病例记录要写吧？” 最后一句虽然是问句，但祁雪心里是肯定的。 男人因为自主请命进来照顾她，以至于被划分为危险人员，跟着她一起被隔离了。 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继续外面的工作的。他如今仅剩的工作也就是照顾她，并记录她每天的身体状况，仅此而已。 或许是怕离得远了她会突然不舒服，也或许是想要跟她多相处一些，男人在她刻意缓和示好几天后，已经渐渐会在她旁边处理一些工作了。 因为见过，所以祁雪知道他还有病例记录的工作。 而这，正好可以当作借口把人支出去。 其实刚开始被盯得不自在的时候她就提醒了一次，并且尽量放柔了语气，让自己听起来像是真心实意的关心他的工作，而不是因为不自在变相的送客。 只是男人那时候在走神，没听见。 这次旧事重提，祁雪相信，经过了发呆事件，男人多少会有些不好意思，肯定会顺驴下坡接下这个台阶的。 果然，男人在听到她的话后，马上就接了茬点头：“确实还有工作。” 他迅速起身，长腿毫不犹豫的迈开，大步走向门口的方向，一气呵成。临出门前，他脚步顿了顿，犹豫了两秒才回过身，语气淡淡的又嘱咐了一句‘好好休息’，也不等祁雪有所反应，一个闪身，像是有坏人在后面追赶一般夺门而出。 睡榻上，祁雪有些愣愣的目光注视着人去留空的门口，无奈的扬起了嘴角，心里忍不住感叹：原来高冷严肃的男人也有这么别扭可爱的时候！原主当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不见男人的好！ 这瞬间，她心里的感慨完全变了方向，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在不久前她还是有些理解原主的呢。 这个例子充分的表明了一个真理：女人是善变的生物。 就这样，在经历了这次的答疑事件后，两人的关系又再次回到之前的相敬如宾见面问好状态。一晃眼，又几天的时间从指尖流走，很快就到了最后一次体检的日期。 这天大早，一群人围在男人办公室门口，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 ‘啪’的一声，实木的房门从里头开启，脸色红润的小姑娘躺在推车上，由身后全副防护武装的白衣天使小哥哥推着出来。 众人的目光齐齐射了过去，紧紧粘在小姑娘身上，目光灼灼，像是能盯出一朵儿花来。 感受着四周如狼似虎的视线，祁雪浑身一颤，只觉得一股凉意由心底滋生，并以最快的速度随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寒战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外冒。 偏生她这头恶寒得紧，意识那头还有个时时刻刻逮着机会就调侃她的小系统：「万众瞩目的感觉怎么样？玩家有木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就是院儿里最靓的崽？」 「呵呵。」祁雪冷笑回应，「最靓没感觉出来，最冷感受到了。」 被看得身心俱寒手脚冰冷。 偏偏，那伙儿罪魁祸首还浑然不觉，腆着脸一路跟着推车行注目礼直至检测室门口。 直到检测室的大门彻底关上，祁雪才总算是舒了口气。 检测室的人手足够，实在不需要这么多人进去排排站，所以只由男人和负责检测的人员一起将祁雪推进去，其他人就这么无情的被一扇房门阻隔在外，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等结果的热情。 检测的时间不算长，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因为男人贴身照顾了那么多天，所以在检测的时候，医疗人员也一道给他检测了，确保他没被传染。前两次的结果都很好，今天也是他的第三次。 两人的结果是一起出来的，双阴性，都未检测的病毒的存在。 这个结论就意味着祁雪是真的痊愈了，完全摆脱了病毒的折磨！ 知道这个消息后，围聚在检测室外面的人都疯了，也顾不得这里是医院，需要保持安静，直接就原地大笑了起来，更激动的，甚至抱作一团差点跳了起来。 笑着笑着，有些人又哭了。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不是难过痛苦的眼泪，而是充斥着喜悦的表达方式。 他们等着一天等得太久了，久到差点以为这天不会再来了。 从病毒突然被发现，然后迅速在人群里漫延传播到现在，经历了几个月的时间，尽管他们日以继夜的忙碌着研究着，药品用了一批又一批，新药研制了一次又一次，可病毒变异的速度太快，他们的了解太少，能够勉强抑制患者的恶化，尽量减少死亡人数已经是最大的欣慰了。 他们一直期望着有一天能战胜病毒，可始终没有一粒成功治愈的病例做支持。 第707章 丧尸饲养日常(44) 所有的努力回应的都是徒劳的结果，这让奋战在一线的医疗人员难免会有些灰心，也让所有的公民心生惶恐，惴惴不安。 尽管如此，在环境困难和心理煎熬的双重压力下，他们依旧坚持不懈的抗争着。如今，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一号痊愈了，那可是唯一一个成功治愈的病毒感染者！是所有人生的希望！ 她的痊愈就像是一道曙光，直直射进众人被黑暗笼罩住的心，一层一层的剥开阴霾，指引众人前往更光明的未来。 不出多时，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医院，上至每一个医生护士，下到每一个患者，无一不为这关键性的转折动容。 照这样的传播速度，估计过不了多久，全国都人民都会为这个消息而沸腾。 院长到底是领导，比起旁的医疗人员冷静许多，看上去宠辱不惊的样子，只有止不住颤抖的双手才能表达他此刻激动喜悦的心情。 一双带着防护措施的手重重的落在男人挺直的肩膀上，激动的起起落落，仅露在外的一双眸子不停的闪烁着亮光，就像是高瓦数的灯泡，炯炯有神。 “好！好！好！”院长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个个透着重音，真真是把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这一真理完美到位的贯彻落实。 男人似乎已经习惯了院长这样的表达方式，心情愉悦的他选择偶尔的放纵，不去计较将他一双肩膀拍得有些疼的大掌。 院长兀自沉浸在喜悦中，哪里顾得上男人的情绪变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他一双眼来回打量着男人，前看看后看看，将人扫了又扫，恨不得捅出个窟窿来。 “你没事吧？”这样问着，目光又不自觉的往男人身上扫了一遍。 男人眼底满是无奈，有种抬手扶额的冲动，“我没事。我这三次的检测报告不都在您那放着呢嘛。” 因为和祁雪同吃同住这么多天，他的健康状况也成了医院的重点关注对象。这其中最关心此事的，莫过于他的院长师兄了。 “再者说，我这又不是战场里回来，经历了什么身体摧残，就是真有什么，您这左三圈右三圈的，能看得出来？”他半开玩笑的调侃道。 男人这话说得也在理，若是真出了事，那也就是感染病毒，发烧呼吸困难这些症状，可不是翻翻胳膊腿就能看出来的。 “你这好心当成驴肝肺的家伙！”院长没好气的锤了男人胳膊一拳，却不是十分用力，看得出来并没有真的生气。 大掌假公济私的再次在胳膊上来回拍了几下，院长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喜悦：“这回是真的辛苦你了。” “放心，我会如实向上头汇报，属于你的功劳一样不会少。” 这话说得明确，这次患者首次治愈，男人的人生传奇史恐怕又要再添辉煌一笔了。 男人对此反应淡淡的，并没有十分激动，而且客观的说出了事实：“这件事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并非他一人之功。 男人就是这样，无论付出了多少，却从不去抢功，不去计较名利。 院长欣慰的又拍了他肩膀几下，态度却很坚持：“大家是有功劳，但你的付出有目共睹，没人敢多说什么。” 这并不是院长的刻意夸大，自家小师弟在这场病毒的抗战中付出了多少，他都看在眼里，一一记在心里。 诚如小师弟说的，这场病毒对抗战谁都付出了，首例治愈患者的出现谁都有功劳，但扪心自问，功劳最大的还是小师弟。 没日没夜的埋头苦心研究治愈药和克制病情迅速恶化的药就不必说了，单说这次一号的事，是小师弟牺牲个人安危，提出用自己的办公室做隔离场所，并亲自上阵共同隔离照料一号起居病情，才有了一号病愈的这天。就这点，就值得记头功。 回想当时的情景，若不是小师弟站出来，放眼整个医院，哪个愿意这么做？如果不是他，那一号的归宿会是什么？ 再被推回原来的病房？然后面临着再次被感染的危险？ 院长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小师弟的挺身而出，他们医院还能有首愈病例的幸运？ 小师弟可以谦虚，但他们不能在明明知道的情况下还装傻。 很显然，在场绝大多数医疗人员和院长的想法是一致的。他们羡慕男人即将获得的荣耀，却也是真正的心悦诚服。 当然，除了一个人例外。 年轻男人看不见主任的付出，他不满主任获得的荣耀。在他看来，主任不过是因为和院长关系好，所以被偏袒，所有出风头的好事都落在主任身上。他不甘心成为主任的陪衬，可他也看得清楚，这些人没有一个站在他这边的，他不能轻举妄动，必须好好从长计议。 因为刻意的掩饰，也因为首例治愈患者出现的喜悦，以至于一众医疗人员忽略了角落里被阴暗和嫉妒吞噬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完美的将所有的不甘和怨恨埋在心里，孰不知，这一切都被躺在推车上的小姑娘尽收眼底。 因为有小六这个外挂加持，祁雪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肯定会康复，是以，对于第三次检测结果依旧呈阴性这个毫无悬念的‘喜讯’，她表现得很淡然。 如果不是因为男人脸上淡淡的喜悦，她可能会连仅有的一丝丝反应都消失殆尽。 虽然因为男人的开心感到心情愉悦，但祁雪还是没能让自己融入其他医疗人员的激动氛围。 周围的欢呼雀跃显得有些寡淡无味，祁雪百无聊赖的四处乱瞟，这才看见了年轻男人不同寻常的表情。 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好看的眉毛微微向中间聚拢，祁雪目光沉了下去。 「小六，你看见了吗？」或许是怕自己看错，她出声询问。 「嗯！」小六重重的点了头，一贯嬉皮笑脸的面部难得的严肃起来，「那个坏男人不是好东西，贼眉鼠眼渣渣相，阴阴险险的，一看就是要害小哥哥！」 祁雪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好嘛，从称呼上就能听出区别对待来。一个是亲切的小哥哥，一个是被划为坏东西的坏男人。情绪表现可以说是很直白了。 不过这也充分的说明了一点，刚才的画面不是自己的错觉，小六也看见了。 第708章 丧尸饲养日常(45) 看来，年轻男人果然心怀不轨。 这样想着，祁雪的目光不禁又沉了几分。 小六没有去管她的反应，迅速转变为正义的模样，自顾自继续刚才的话嘱咐道：「小哥哥柔柔弱弱的，一看就斗不过这种阴险小人。这种时候，我们绝对不能怂！玩家一定要保护好小哥哥呀！」 ‘啪’，毫不意外的，祁雪听见了自己下巴离家出走的声音。原先脑袋里充斥着的对年轻男人不友好的情绪瞬间被深深地无力感压了下去。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是耳朵接收的音频不对，还是对方嘴巴开启的方式有问题？ 如果没听错的话，它似乎提了一个形容词，柔柔弱弱？ 疑可死q死迷，小萝莉这是在说什么天大的笑话！ 就男人那个气场那张冷脸，拉下来往外头一摆，妥妥的必杀技全图秒杀啊！真不知道它是哪里装的死鱼眼竟然看出了柔弱气质。 不过吐槽归吐槽，祁雪对于小六的建议还是点头回应了，「我会注意这个人的。」 真刀真枪明着来的话，祁雪是绝对相信男人实力的，秒杀是个年轻男人都不在话下。但是，年轻男人整张脸都写着阴险狡诈，这种人的手段可想而知，绝不会是什么光明磊落的正途。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年轻男人来阴的，祁雪觉得以男人的性格，不见得能应付得来。 所以，小心谨慎和一定的防备还是有必要的。 这样想着，祁雪本就阴沉的目光染上了犀利，看向年轻男人的视线恨不得将人戳出个洞来。 幸亏年轻男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否则祁雪这么不加掩饰的恶狠狠注视，极有可能被察觉。 一群人，各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互不干扰，也算是一种和谐的平静。 这样的围聚没有持续太久，大伙儿手头上都有工作，能堆积在小小的检测室门口这么久已经是拼了命的挤出来时间，现在得到了确切的检测结果，高兴也高兴完了，自然该乖乖的回归原有的阵地，继续这场未打赢的战役。 因为被断定为痊愈，已经打上‘前病人’标签的祁雪自然不能再继续留在医院里。而负责送她上路离开的人，就是与她朝夕相处了近半个月的男人。这也算是男人恢复正常工作前的最后一项任务吧。 照例，病人在出院之前都会收拾好自己的家当，等办完手续后一并带走。不过祁雪是个特例，她被送进医院时的情况特殊，不省人事的情况下不可能捎带自己的物品，之后住院的时间里也没有家人亲戚过来探望，所以她并没有什么需要打包带走的。 唯一需要处理的一样，或许就是身上穿的病号服了吧。 这是医院提供的，携公物潜逃显然不是好宝宝，不仅道德沦丧，而且晦气。所以病人在出院的时候都会换上自己的衣服。 这点又很尴尬了。因为自身和家人两方面的原因，祁雪可没有可供换洗的衣物。 依着男人的意思，先把人送回他的办公室，他现在出去帮着买一套应付。 这些是小事，院长没有异议，直接交给男人全权处理。是以，祁雪现在正处于被男人推回办公室的路上。 她半眯着眼假寐，脸色惬意的享受着男人的服务，对于自己马上就要失去近水楼台这一优势的处境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担忧。她可是个不打无把握之仗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出局。如今这般惬意，自然是因为心有成算胜券在握。 男人不急不缓轻车熟路的将推车推回自己办公室的隔间。 “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不想在外头工作间待着的话，可以回隔间躺一下。”男人细心的建议着，末了还不忘嘱咐：“只一点，千万别离开这叫办公室。外面，不安全。” “我现在出去附近看看能不能帮你买到衣服。” 祁雪眨了眨眼，坏心眼的升起一丝捉弄的心思，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男人离开。 “这个时候，外面怕是买不到吧。” 这也是事实，病毒传染太厉害了，官方特意做了指示，不是特定的工厂和商铺，其他铺面最好歇业。 很显然，这里的特定商铺大多是指那些蔬菜市场，不包括服装店。 全国大大小小的商铺几乎都自觉停业了，毕竟谁都惜命，在这个时期，哪个敢轻易尝试顶风作案。 男人垂了垂眼眸，状似思考，好一会儿才给出答案：“我先去附近转转吧。实在没有，就再说吧。” 要是不行，她可以暂时先穿他的......当然，这话他不敢说出口。 祁雪耸了耸肩，没再说什么泼冷水的话，而是话锋一转，笑得越发灿烂起来，“那，如果真的有人营业，你知道我的尺码吗？” “一个加。”男人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对于自己喜欢的女孩的衣服尺码，他可是牢记于心的。 其实小姑娘不胖，穿一个加的衣服会显得很宽。但她身高高，大码的衣服显短，不好看。所以除非是偏大的款式，一般情况下，她买衣服都会买一个加的。 祁雪挑了挑眉，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是不想，而是她也不知道原主的尺码。 未免多说多错，还是不要讨论这么专业性的话题为好，转移话题是如今最好的办法。横竖她最开始想问的也不是现在谈到的尺码，而是另外一组，可以让小哥哥闻之脸红心跳的数据。 这样想着，她的笑容更加明媚，看着男人的目光透着一丝丝玩味和不怀好意，声音都刻意柔了好几个度道：“人家说的可不是外衣，除了那些，可还有别的衣物，它们也是需要尺码的呢。” 祁雪故意娇着声音，脸颊也微微染着粉，目光灼灼的看着男人。 男人先是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浑身一颤，只觉得脸侧和耳廓迅速烧了起来，烫烫的。庆幸现在是全副武装包裹严实，不然他都不敢确定整张脸会不会变成西红柿。 不自在的咳了一声，男人稍稍撇开眼，不好意思去看她，干巴巴的回了一句：“那个，你，你不是有吗？” 这个在祁雪入院的时候他就趁着休息的空闲跟院长请了假，去她家帮她拿了两套以供换洗。拿的时候，可差点把他一个大男人羞坏了。 第709章 丧尸饲养日常(46) 至于干净的外衣，那个时候的情况特殊，没有一例成功治愈的案例，所以男人也没有考虑周全，没有去动那些衣服。毕竟在医院里，是只能穿病号服的。 至于怎么进的女孩家的门，他也是头一次庆幸自己没有因为女孩先前的伤害而将来之不易的备用钥匙扔掉。自然，还要感谢保安大叔的贴心。 虽然最开始医疗人员去接人的时候是破门而入，但这毕竟是别人的私人领地，大家在动手的时候都留了几分余地，加上这房门质量还不错，破门的举动没有给门本身造成太大的创伤。 大门打开的时候，门的主体保存的还算完好，能够进行二次利用。 因为涉及业主的私物，这门不好随便更换，又不好就这么任由大门开着，房间里的财物要是丢了他们可承担不起。所以保安大叔决定找了人将门修修补补的安回去，准备等业主回来再决定换不换门。 这样既不会让业主回来的时候面临打不开自家门的尴尬，同时也能起到防盗的作用，一举两得。 前提是，人还能回来的话...... 自然，回不回得来是业主的造化，做不做，就是保安大叔的责任修养了。 当时已经是晚上，一番折腾时辰也不早了，又是这样的特殊时期，外头连只猫狗都没影，更别说维修的人。 保安大叔不放心屋子里头的财物，卷了铺盖在门口入户花园将就了一晚，顺便帮人看屋子。直到第二天大早，卡着上班的时间，保安大叔就着急忙慌的给维修人员打电话要求上门。 虽说官方出了条例，希望大家尽量减少出门的频率，但这样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一天两天还行，一个月两个月也能勉强忍着，可三个月，四个月，甚至更长时间，大家伙儿都是要吃饭的，干坐着怎么来钱？ 而且长时间拖着不复工，日子久了也会影响经济。 所以官方也只是建议提倡，却没有下明令禁止。 只不过绝大多数人都是爱惜性命的，不会轻易拿自己开玩笑，很自觉的家里蹲，以至于疫情爆发好几个月了，每个省市县街道上都是冷冷清清的，连个影子都很难见到。 当然，自觉闭门思过不代表就不能工作，很多公司都学聪明了，采用在家办公的模式。 公司的公用电话转接到前台的私人手机上，如果有客户需要服务，他们也能第一时间了解，并转告给相应的负责人员。能远程解决自然最好，解决不了，必须要本人到场的，那就外派一个人过去。 这样能大大降低人与人之间聚集接触的概率，也算是变相的为官方防疫工作做贡献，同时又能不影响公司的业务，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像门窗安装维修这种行业也是采取这样的方式运作，所以保安大叔卡着正常上班时间打电话过去，没多会儿公司就派了专业的人员过来维修。 专业的人能力就是不一样，加上门的主体没太多损伤，很快就修好了。 保安大叔付了钱开了收据关了门，这才彻底安下心换班回家休息。 正是因为保安大叔将原来的门修了回去的举动，男人的备用钥匙才派上了用场。若是真的不管不顾的换门，男人可就黔驴技穷了。 如今直白的听女孩说出贴身衣物的需求，男人脸上冒热气的同时也没有真的丧失思考能力，直接就搬出了实锤反驳。 他是没有拿外衣，但贴身的衣物是拿了两套供她换洗的。 祁雪自然是知道有的，被关进办公室隔离这些天她还换了来着。虽然调侃戏弄的话差点被化解，但这并不影响她继续调戏的热情，她还有后招。 “可那些是穿过的。”祁雪继续软着声音撒娇，一字一句都是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出院不是应该从头到脚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嘛。” 男人见她这样，一颗害羞的心瞬间软化不少，动了动嘴，拒绝的话是再也不好往外说。 他想了想，觉得女孩儿的要求并不过分，合情合理。 不管怎么说，带来医院的衣物无论有没有沾染上病毒细菌，总归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待过，很多人在心理上都会产生一定的排斥，觉得这样的衣服不干净。 不仅如此，跟着一起进过医院的衣物，在很多人看来都是晦气的，不吉利的，将这些东西视做不祥之物。很多信这些的人为了转运，在康复之后都会将这些不详的东西烧毁。 说白了，也算是去除晦气赶走霉运的意思。 出院是值得庆贺的喜事，要是还穿着原先住院穿过的衣物，多多少少会觉得有些扫兴。 男人本身虽然不迷不信这些，却也知道现下很多小姑娘神神叨叨的，就爱这个，就像她们迷星座血型运势一样。所以在祁雪刚提了一句的情况下，他就不忍心再反驳。 小姑娘进来受了这么多罪，如今就这么点要求，从前满足她满足惯了的男人哪里舍得拒绝。毕竟是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儿，就算是条件有限，他还是希望在能提供的条件下给她最好的。 可不拒绝，他又不知道怎么办。一张脸憋得通红，幸好有防护用具的遮掩，才不至于暴露在女孩的注视下。 他强忍着心里的不好意思思来想去，最后得出了一个不算太过的办法：“要不，你，你直接说个号吧......” 平时一副高冷领导范说话底气十足的男人，如今说出来的话竟变得断断续续，还越说声音越小，完全不复一贯硬气。 祁雪玩味一笑，却很好的控制了嘴角的弧度，不让自己的情绪外露的太明显从而引起男人的注意。 坏心思像泉水般涌现出来，她哪里会这么轻易就放过男人，很快又有了接茬的话，不过这次却透着满满的为难：“号啊，可，我也不知道呢。” 男人显然被她的回答弄愣了，眼底划过狐疑，“自己穿的号，你不知道？” 他觉得这不现实。这样想着，心中的不好意思渐渐淡了，看向女孩儿的目光也沉了几分。 她不会是故意这么说的吧？男人在心里闪过猜测。 面对男人的怀疑，祁雪表现得坦坦荡荡。毫不心虚的迎上男人的目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平时都是直接套身上试的。” 第710章 丧尸饲养日常(47) 她一边说着一边面露为难，还有些帮不上忙的不好意思和沮丧，一双眼楚楚可怜的看向男人，可怜兮兮的求助道：“怎么办？” 男人整个人愣住，原本已经渐渐清醒的理智再次被这个重磅炸飞。他木木的看着面前柔弱无助的小可怜，还没来得及完全褪去的热意再次席卷两颊和耳根，一时也有些无措起来。 他想说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事实是，脑海里不停闪过的自我提醒总是强有力的阻止他，并不停的无限循环洗脑：你有办法！你有办法！你有办法！ 确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如果她不知道自己的码数，那他也不是不可以亲自帮她丈量...... 这个想法一经冒头就开始不受控制的疯狂滋长，任他怎么拼了命的压制都没办法压下去，反而愈演愈烈，几乎要占据他所有的理智。 他的心他的脑他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怂恿着他的嘴，让它将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脱口而出，并付诸实践。 男人掩藏在防护用具下的脸红得滴血，整个耳根更是像被煮了一样，熟得透透的。 “我，我......”他的嘴一张一合的，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怎么也不好意思接下去，只能重复着‘我’这个字。 祁雪一瞬不瞬的盯着男人的眉眼，将他眼底反应的情绪尽数收入眼中。她在男人沉浸在自我思绪里的时候扬起了灿烂的笑容，嘴角弯弯的，视线特别认真热烈。很显然，男人如今的反应十分符合她的预期。 她觉得男人这样别扭害羞的样子真是可爱死了！和平常的沉稳高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萌，让她忍不住想要更进一步的欺负。 祁雪必须承认，她和小六待得多了，也变坏了。 事实上，她确实这么做了。 “我想到办法了！”祁雪故作惊喜的叫喊出声，当真一副灵感乍现的模样。 男人眸光微闪，很快的抬头与她对视，目光夹杂着疑惑，好似在问什么办法一般。眉眼间，似乎还有一点急切，将她即将出口的办法当做救命稻草。 祁雪维持着灿烂的笑容，仰着略显红润的小脸，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将自己早有预谋的话装作无辜的说出来：“你可以把我现有的带上，现场比对不就好了嘛。” 那语气，带着点娇嗔，还有一丝小骄傲。说话间，还状似不经意的轻瞥了男人一眼，就像是在得意，表明自己比男人聪明一般。其实，她不过是借势偷看男人的反应。 男人听了她的话，一双眼羞得无处安放，根本不敢看面前的女孩，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握拳，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一样。 男人确实在克制，他用尽全力想要将脑袋里被女孩儿三言两语挑起来的画面压下去，却发现，不管他多努力，心中的悸动不减反增，愈演愈烈。 脑海里，两个小人对立着争吵得面红耳赤。 头顶光圈浑身雪白的小白义正言辞的抗拒着：「清醒一点，不可以被诱惑，不能失态，想想曾经的爱意流露，只会让小姑娘厌恶你！」 小白似乎是个讲事实摆证据的客观者，祭出大招，句句戳心，将男人心里喷涌而出的热意压下去了几分。 鲜红的减号伴随着数字后面长长的一串零出现在对面脑袋长角手握鱼叉浑身如墨的小黑头顶。 小黑圆眼一眯，汗毛竖起，一副怒气打头即将发飙的炸毛状。 面对攻击，它哪里肯善罢甘休。火柴手亮出小鱼叉，亮光随着叉顶锋利的摆动划出一道耀眼的亮光，它开始绝地反击：「小姐姐这段时间不停的示好，很明显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是不会为了这点事生气的。」 「相反，她已经暗示得这么直白明显了，你要是摆出一副老干部做派，无动于衷，那就等同于将她身为女人的魅力死死的踩落进尘埃里，昭示着她没有吸引力，那她才会真的生气！」 不得不说，小黑的话也说到了男人心坎上。 女孩儿这段时间的改变他看在眼里，确实是在向他示好。 之前他也有过怀疑，认为小姑娘是害怕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他，从而导致被弃之不顾，所以才改变心态讨好他。只是这个猜测如今已经被事实攻破。 她的诊断出来了，被确定为痊愈，马上就可以出院。如果只是为了活命，那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即使得罪，她也无所畏惧。 可女孩儿的态度并没有随之转变。她还是保持着隔离这段时间以来对他的一贯示好，现在甚至还毫不掩饰堂而皇之的开着他的玩笑言语调戏他。 这一切的举动都说明了女孩之前对他的态度转变不是为了活命。男人私心里觉得，她应该是发自内心的想要这么对他。 他知道这样的想法难免有些可笑，可他就是忍不住将它们当成事实去坚信。男人反复的安慰自己，或许是女孩突然之间想通了，发现了他的好，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他不知道，却愿意将一切往自己最期盼的好方向去想，认为女孩儿是真心实意的要同他改善关系。 如果是这样，那她一定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设。毕竟，一个人要改变自己原有的思维态度，从极度厌恶一个人到试着去接受并越来越友好，这需要一个不短的过程。 男人也曾想过，在这个过程里，或许他不应该操之过急，更不能有太过的言行，否则很可能会吓到女孩儿，让她好不容易迈出来的一大步再次退缩回去。 这样想着，原本因为女孩言语间的撩拨而激发的肾上腺激素分泌也渐渐散了不少，脸颊两侧的红艳滚烫随之消退，耳根也一点点的恢复常色。 他不敢去冒险，所以只能极力克制心里暗藏着的野兽。 可一个人心底的强烈欲望哪里是说控制就能控制得住的，即使男人很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也尽可能的控制自己的嘴不去说出心里想的那些羞人的想法，可他眼里的热意并没有就此完全退散。 他的目光依旧是漆黑深邃，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面前笑意盈盈的女孩儿，视线的温度一点一点的攀升，没有顶点一般，像是要将眼中人灼烧融入血肉一般。 第711章 丧尸饲养日常(48) 小黑的话再一次在脑海里重复，它说，女孩儿是故意挑起的话题，故意往粉红的氛围上扯，是故意在撩拨他。 男人心里是认同的。正因如此，他止不住又想到小黑的后一句话，它说，女孩儿已经暗示得这么明显，如果他显得无动于衷，就等同于在看不起女孩儿的魅力，她会生气。 他怕女孩儿退缩，也怕她生气。 两种互相矛盾的想法在他脑海中交战，小黑和小白再次各执一词，嘚吧嘚吧的开始阐述自方观点，拼了命的想要将他的思维彻底拉向自己。 天人交战的纠结让男人周身的气压越发低沉，盯人的目光也更加深邃灼热。 祁雪被看得心里发毛，嘴边的笑一点点的僵硬起来，哪还有刚才兴致勃勃满脸兴味的玩闹看戏样。 她觉得，这波撩好像过头了，有种大事不妙大难临头的感觉！ 她很想开口给自己找一个台阶，说刚才是开玩笑的。可被男人灼热的目光死盯着，她发现自己根本张不开嘴发不出声。 祁雪不开口，不代表男人也会保持沉默。脑海里激烈的辩论赛最终以小黑的略胜一筹告终，感性占据上风，掌握了主动权。男人遵从着本心，决定向女孩儿证明她在他这儿是多么的魅力不可挡。 他轻勾起嘴角，笑意直达眼底，开始了自己的反撩之旅。 “不用这么麻烦。”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回荡在彼此之间，目光灼灼，“我对自己的手感挺自信的。” 祁雪愣了愣，心底的不自在瞬间被疑惑取代。她双眸眨了眨，明显没反应过来的状态外，无辜又不解的目光像是在问男人：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男人嘴角的弧度更加明显，身子稍稍弯了弯，脑袋向前凑了凑，堆到女孩儿正前方一掌的距离。温热的气息从鼻翼涌出，喷洒到女孩儿白皙的脸颊，烫得她有些不自在的颤了颤睫毛。 他性感的薄唇轻轻开启，低沉而魅惑的嗓音从唇齿间溢出：“我帮你量，亲手。” 不知是不是错觉，祁雪只觉得男人在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故意放慢了语速，还放柔了声音。 充满歧义的话，配上男人灼热的目光和眼底的笑意，让她止不住浑身轻颤，热气直涌，俨然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 她下意识往后缩，想要拉开与男人的距离，可身后坚实的硬度妥妥的昭示着她已经到顶了，退无可退。 男人倒是没有再逼近，只是目光也不曾移开，就这么看着她，没有丝毫要退让的迹象，一副誓要她给个答案的架势。 祁雪艰难的咽着口水，眼珠子乱窜，只要不是男人，看哪里都好。 男人显然被她这怂怂的小模样逗笑了，笑意之下藏着柔情，以及那些不曾表露的放松。 他的凑近其实藏着试探的意思，想要看看女孩儿会不会像曾经那样，每当他流露出爱意和亲近的举动，她就会面露嫌恶，一副被恶心到的模样。其实，也有对脑海里小黑的话的求证。 结果一目了然。幸好，他这般亲近的模样，她不曾反感。不仅如此，她竟然表露出强烈的害羞之意。 他能不能将这看作女孩儿对他也是有情义的表现？ 不管是不是，他在心里已经将它当成定论，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他也甘之如饴。 祁雪不知道男人的想法，她被那股越来越炽烈的注视看得不自在极了。白嫩嫩的小手突然往前抬了抬，抵在男人肩上，掌心稍稍施力，似乎想要借此将男人往外推。 奈何面前的人稳如泰山纹丝不动，一番努力无果，祁雪只好缴械投降，乖乖的坦白从宽：“好了好了，不闹你了。” “说买衣服什么的都是开玩笑的，我不用。” 男人轻挑了挑眉，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些许，见她面上玩笑之意消散，不像是闹的模样，便也稍稍收敛了调侃之心，借着她撑在肩膀上的手施加的力道往后撤了撤，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眼底的神色渐渐恢复平时的平静，语气也认真了起来，不容置喙道：“衣服还是要买的。” 就算里头的可以将就，外衣也还是要买的。既然横竖都要买，在有的前提下，他自然是希望小姑娘能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回家。 虽然他曾一度坏心的想过要让女孩儿穿他的衣物，可终究也只是想想，他可舍不得。 不是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他不想女孩儿去将就。只要她不嫌弃，不厌恶，他愿意将自己所能给的所有都给她。 注意到男人眼底的深情款款，祁雪的心跳更加快了。她的脸是大喇喇的摆在外头的，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蹿红。 不好意思的撇开眼，但祁雪还是乖巧的道了谢：“麻烦你了。” 她没有再拒绝男人的好意，却也没有给男人开口的机会，紧接着补充道：“不过不用太勉强，要是没有的话也没关系，反正我暂时还不打算出院。” 祁雪想过了，她是要留下来的，换不换自己的衣服也没关系。男人能买到最好，买不到的话，她虽然已经痊愈，但借一两套病号服救救急应该也不难。虽然她本身并不怎么喜欢病号服的款式，不过条件困难的情况下，也就只能忍忍了。 男人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只听到那句‘暂时不打算出院’，整张脸立时就黑了，目光骤然凌厉，语气阴沉的吼出两个字：“胡闹！” 真别说，男人除了被调戏时表现出一丢丢不符合人设的害羞之外，正常情况下，杀伤力还是妥妥的。 就像现在，他沉着脸毫不压制怒意的怒吼，着实将祁雪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可怜吓了一跳，刚因为彼此空间拉开而渐渐消除的窒息感再次涌了上来，单薄瘦小（？）的身板再次不受控制的在阴风中瑟瑟发抖。 抖了一会儿，祁雪突然发现一个严肃的问题，并不停的反问自己：她做错了什么？ 答案一水儿的‘没有’！不仅没有，她接下来的举动还能给男人带来帮助，更是会为人类的和谐生存做出巨大的贡献！ 她不仅没错，而且功不可没！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因着男人一句‘胡闹’就跟做贼心虚一样抖成筛子？这不科学！ 第712章 丧尸饲养日常(49) 这样的想法在祁雪的脑海里迅速生根发芽并茁壮成长，祁雪只觉得一股底气由心底踊跃而出，瞬间充斥了她的整个身体，让她不自觉的挺直腰杆，当真是底气十足！ 她高抬着头颅，在一段时间的调养下已经恢复正常生气的脸毫不心虚的正对着面前怒气打头的男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坚决扞卫自己的尊严。 “我没胡闹！”祁雪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每个字都加了重音，且表情严肃，以凸显自己的认真。 男人原本只是冲上头的怒意瞬间在脑袋里炸开了锅，怒气顺着飞溅的火花游遍全身浇遍四肢百骸，俨然已经到达了愤怒的顶峰，盛怒！ “还说没胡闹！” 他声音更加严厉，眼神也越发冰冷，“你当医院是什么地方？容得你想留就留！” “你已经痊愈了，继续待着只会将自身陷于险境，而且还会给别人造成困扰！” “现在病房已经够紧张了，你要是再被传染，还得继续占一个位置，那就会减少一个人的救治机会。” “撇开这些不说，你知不知道这个病毒意味着什么？就算你现在痊愈了，我们也不敢保证用在你身上的那套治疗方案就是切实有效的！” 这样的方案他们在很多人身上都使用过，没有因为私情而偏心什么。可截止目前，成功治愈的就只有她一个，数不清的同她用一样方法的患者被抬进了焚烧炉。 只能说，人与人之间的身体差异还是太大，同样的方案并不能适用所有人。当然，也或许是他们没能抓住治疗方案中的真正精髓。 虽然他们给很多病患的治疗方案是一样的，但所谓的一样，也不过是相对的，只能确保用药和剂量这些常规的可量化的指标相同，却不能保证百分百的绝对相同。毕竟，这世上找不出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除了客观的因素，还会有一些主观的因素在影响着治疗结果。诸如心态，毅力甚至自身的代谢功能，都有可能成为相关的变量。 他们现在只能确定小姑娘是痊愈了，由此推测她的治疗过程中某一个环节是正确的。可具体是哪一个环节，他们暂时没办法肯定。就连女孩儿的痊愈是不是与他们的治疗相关，男人都不敢百分百的肯定。 或许真的与药物和治疗过程无关，单纯只是她祖上冒烟运气好也说不定。又或许，就是人家抵抗力好，自己熬过来了也可能。 一切都是未知数，在真正找出那个影响治愈结果的原因之前，与疫情的争斗还任重道远。 “万一你一个不注意再次被感染，我甚至不敢保证能不能再有这样的幸运治好你！” 他不怕死，却真的怕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他承受不起。 在这样存在诸多不确定的情况下，他怎么放心让小姑娘留下来？ 男人噼里啪啦一通训斥下来，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满腔的怒火也随着怒吼出了大半，整个人说话的语气还有些哽咽的感伤。。 这会儿稍稍冷静下来，意识到刚才的语气太过严厉，没注意分寸，眼见面前的小姑娘被他吼得整个人呆呆愣愣的可怜兮兮状，心里立时涌现出不忍，心疼和懊悔瞬间涌上心头，态度也不禁软和了许多。 男人放柔了音调，音量也压低回正常状态，解释道：“我不是想要凶你，只是太着急了。” “平日里你想怎么玩闹我都可以依你，可这件事不行。”尽管放软了态度，立场却依旧坚定，“我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不敢拿你去冒险。” “听话，乖乖的回家待着，等疫情减弱了，不管你想怎么玩闹，我都依着你，好不好？”最后一句，他几乎是用柔得滴水的语气在轻哄了。 纵然祁雪自诩定力强大，被男人这么一番柔情蜜意的言语攻击下来，也差点没忍住缴械投降，乖乖的受蛊惑点头答应。 是的，她最终还是忍住了，在脑袋不受控制就要往下点的前一秒。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小萝莉的坚持不懈，祁雪从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感激它的啰嗦。正是意识里小萝莉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的念念碎及时制止了她的下意识举动，让她悬崖勒马。 「不好，不好，不好......」 「玩家你觉得不好。」 「你认为不好，语气坚决的告诉小哥哥不好！」 祁雪被意识里反复的叨念给蛊惑了，在那个聒噪的声音的带领下，她毫无悬念的吐出了两个字：“不好。” 话音刚落，男人直接愣住了，应该是没想到她会拒绝得这么干脆。如果他没看错，截止刚才，女孩儿眼里还能明显的看见动摇之色。就在他以为自己劝说即将成功之际，现实却给了他响亮的一巴掌，这让他怎么能不惊讶费解。 与男人反应不同，小六在听到玩家拒绝后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小小的胖手不停的往自己身前轻拍着，边拍嘴里还振振有词的念念碎：「好险，好险。」 「玩家总算是撑住了！」 「小哥哥这明摆着就是在使美男计，玩家还是见得世面少了些，差点就被蛊惑了。」 「最后还得靠我坚定的意志和灵敏的反应，拯救玩家于水深火热之中。」 「玩家不用感激，也不用言谢，这都是我，身为一个矜矜业业勤勤恳恳的贴身小系统应该做的，请称呼我的另一个名字，**。」 「......」对于小六的自吹自擂长篇大论，祁雪只能以露点的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情绪。不过也仅仅是如此而已。 对于小六的话，她难得的没有去反驳，而是选择了默认。 事实就是，如果不是它从旁提醒，她肯定要因为美色的诱惑而白白丧失了这难得的继续近水楼台的机会。 不得不承认，这次确实是她疏忽大意了。但这也着实不能全怪她，还是男人这招美男计杀伤力太大，她抵抗不能。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样的温柔刀，就算将人千刀万剐取了性命，也多得是愿意做西装裤下亡魂的人。所以差点被蛊惑这件事，真的不能全怪她。 好在，一切也都及时补救了。祁雪这么自我安慰着。 “你......”男人很快从惊讶里回过神来，眼底情绪再次被不赞同取代。 第713章 丧尸饲养日常(50) 不过他还是努力克制了，至少这次相较于最开始冷静了许多，他没有再像那次一样瞬间暴怒大吼，而是努力压制心里的火气，尝试着心平气和的好好劝说。 他正想要对面前冥顽不灵的小姑娘进行思想教育，哪曾想，刚吐出一个字，准备接受教育的对象却抢先一步截胡，直接将他没说完的话给压了回去。 只听她软着嗓音好声好气的说道：“我明白你是担心我，怕我再次受到伤害。但能不能试着相信我，相信我不是在闹脾气，不是在没事找事。” “我只是想帮你。”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男人再次愣住，原本因为女孩儿的固执而上涌的怒气被往下压了压。他细细品味着女孩儿说的话，说无动于衷那是假的。 虽然不知道女孩儿口中所谓的帮他具体是什么，但他还是忍不住高兴，因为她的话，她说她想帮他。 他心尖上的女孩儿终于不再厌恶他，那张嘴说出来的话不再是伤人的锋刀，而是裹了蜜的糖，甜到了心坎里。这样的认知怎能不让他激动到颤抖。 尽管如此，男人虽然沉溺于难得的温情，却并没有就此失了理智。他贪恋小姑娘对他的好，却不会因为这点贪恋就不明不白的任由她置身险境。 她口中那个‘帮忙’的方式让他很不安。 “你想做什么？”意识到自己的反对对女孩儿来说没什么效果，男人决定先将她的打算弄明白，然后再从长计议。 祁雪本来就是要说的，正好顺着男人的话继续：“这些天，我大概从你们简短的几次对话里明白了一些事。” “一直以来，你们做了很多努力，也用了你们认为所有可行的方案。可结果，都不如人意。” “我是你们医院，哦不，应该说，我是所有，是整个世界范围内的所有染病患者里第一个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痊愈的。” “是吗？” 对于女孩儿最后的问句，男人稍稍敛下了眉眼，以沉默当做回答。 祁雪也不介意，她这不过是明知故问，心里跟明镜似的。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给我的治疗方案也给很多人用过，但很显然，从前的他们没能有我的幸运。未来，也不确定会有。” “人与人之间存在很多主观的客观的影响因素，这些都有可能成为改变结果的原因。你们如果仅仅是凭着冰冷的病例记录，凭着自己的想象去设定，那一定是会有偏差的。” 病例记录只是记录她每天的健康状况和检查结果，并不会有一些细节上的，诸如她上了多少次厕所喝了多少水每天睡了多久的觉......等等。 但很多时候，这些细节往往就是决定最后结果的关键。 “我想过了，如果我给你们提供血液样本，或许你们能从中找到一些有帮助的东西，比如说抗体什么的，如果它是真实存在的话。” “当然，这样的研究需要时间，而且成功的概率说不定会很低。”她不是很懂医疗方面的专业知识，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工程。 “所以，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需要平摊风险。” “我可以在你们研究血液样本的同时配合你们进行一次实验。寻找一个刚送进来还没有实施过相应治疗措施的人。我们一切从零开始，你们可以比拟着我曾经用过的方案对他进行治疗。” “在治疗过程中，每天的一些生活细节，我会将我的习惯告诉你们，然后你们可以比着我的习惯让患者去实施。” “这样可以尽量减少在治疗方案中存在的一些变量，可以更大程度的接近我所经历的治疗过程。” 不得不说，她的提议具有很大的诱惑力。 男人一双黑眸直直的看着她，眼神复杂。他嘴唇微动，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可是，你之前接受治疗的时候，都是昏迷的。” 言下之意，那种状态下真的还能知道自己有过什么反应吗？诚然她的提议很诱人，但如果从根本上就没办法实施，也不过是纸上谈兵，没有任何的用处。 不怪男人会怀疑，以她送进来时那个‘死人’样，不省人事，看着确实不像是有意识的。 事实上，祁雪那时候确实没有意识，她的意识和宿体断开了，她不知道那两天两夜宿体发生了什么。 但这些不能告诉男人，因为说了他就有借口赶走自己了。 她镇定着脸，直直对上男人的双眼，认真严肃道：“我当时虽然没有睁眼，但其实还是有意识的，很多反应，诸如上厕所......” 她顿了顿，或许是这个词有些不好出口，默了几秒她才再次出声，却没有继续再详细的举例，而是一笔概括为：“等等，这类的行为，我是有感觉的。” “当然，这些或许没有那么重要，我想说的是，每次病发的时候，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以及我是怎么撑下来的，这些，我想没有人能比我更清楚。” “哪怕是精准的器具，也仅是测量数值，它没办法反应我当时的心境和情绪。”而这些，往往是影响一个人是否能撑下去的关键。 祁雪既然敢这么信誓旦旦的打包票，自然就是真的能提供出这些数据。 其实很简单，虽然她当时意识与宿体的联系被切断，但是之后清醒过来，小六是可以通过系统程序查询之前发生的事的。 当这些事情不存在任何需要被屏蔽的隐私的情况下，它是可以查到的。 所以这方面可以拜托小六帮忙，这不是难题。 其实提出这样的方法，就连祁雪自己，都不能百分百的确定是不是就真的一定能帮上忙。 小六曾经说过，在她与病魔顽强抵抗的时候，是项链里存储的精神力帮她度过了难关，最后，也是精神力将她奄奄一息的状况修复到初进时。 换句话说，她之所以能痊愈，依靠的是精神力。 她不确定，如果没有这股精神力，按照原剧情她还能不能好起来。她没有接收背景剧情，对这些一无所知。 她不可能将事实告诉男人，那样很可能会被当成精神病抓去研究。她的痊愈需要一个正当理由，留在男人身边也是，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将功劳归到了男人做出的治疗方案上。 第714章 丧尸饲养日常(51) 很显然，这个理由能很快很好的被所有人接受。同时，她也能借助帮忙的借口在男人身边留一段时间。 其实，祁雪这么做也不单单是想要近水楼台，缓和与男人之间的紧张关系。还有一部分原因，她也是真的想要帮助男人，帮他解决眼前的困境。 她的病毒是因为精神力的修复才治愈的没错，但精神力发挥作用也仅仅是在最后生死存亡的一瞬间。在此之前，通过小六翻阅记录，她知道自己曾经数次化险为夷。 那些九死一生是完全凭借自身毅力和抵抗力的。 从男人和其他医疗人员的几次争论不难听出，很多人都没有这样的幸运。绝大多数患者都是一次或是两次发作后就被推进了焚烧炉。而她发病的时间虽然短，但发作的次数却远远超过了那些人。她的存在本身就是特例。 根据这个结论，祁雪觉得自己身体里还是有一点能够同病毒抗衡的因素在的，所以才能熬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发病。 她想，如果不是因为她本身的意识损伤严重，这次的危机，凭借自身的毅力或许也能撑过去。 自然，这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事实究竟如何，已经没有办法去查证。毕竟过去的就是过去了，永远没办法倒带重来。 因为心里的猜想，所以祁雪提出要配合医院方面进行实验。只要实验成功，那一切就能得到证实。 一旦证实了猜想，那将会是这场严峻疫情的转折点。 祁雪这么做，并不是有什么伟大的救国救民的圣母情操，她完全是为了男人。 她的想法很简单，如果疫情持续下去，男人身为各中专家，肯定是忙忙碌碌没有丝毫空余时间和精力的。 如果他真的是攻略对象，这样会大大缩减他们谈情说爱的时间，这绝对不行。 不仅如此，男人每天接触的都是病患，这样太危险。万一一个意外，男人感染上病毒，然后出了事，那她的攻略任务就完全崩了。哪怕是男人对她的爱意值，经过原主的多番作死后，祁雪可是一点都不敢确定它还能达到系统的要求。 所以她想要竭尽所能，用能想到的办法去帮男人。只有解决了病毒这个隐患，她才能有天时地利去倒贴。 祁雪的解释重重的击打在男人的心上，让他本就矛盾的思绪变得更加纠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白衣天使的身份让他迫切的想要答应这个很可能改变现状的提议。可作为女孩儿的爱慕者，他没办法说服自己就这样让心爱的姑娘陷入危险。 一时间，两个对立的情绪在他的脑海里大打出手，胜负难分。 祁雪一直在关注着男人的神情，见他眼带纠结，心里多多少少也猜到了大概。 身子稍稍前倾，一只白皙的手往前伸，手掌落在男人坚实的手臂之上。 之前是因为诊断结果没出来，怕男人多心，所以一直不敢直接触碰。现在她被确诊痊愈，又是在私人封闭的安全空间，自然也就没有忌讳了。 感觉到手臂的力度，男人目光下移，白皙的手掌印入眼帘。 他清楚的感觉到那只小小的嫩白手掌正在不停的收紧，再收紧，直到不能再紧。实打实的力度传来，给予他强力的支持。 目光微顿，男人抬起头，视线随着上移到与女孩儿对视的高度，四目相对，他看见那双黑眸里潜藏着的无限温柔。 祁雪温柔一笑，宽慰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怕我留在医院里会有危险。” “别怕。”她的声音越发柔和，伴随着手掌的放松又收紧，无声加有声的双重轻哄安慰。 “这个时候，也没有哪里是真正安全的。” “若真要比较，其实医院才更安全一些吧。” “这里有最好的防护措施，也有最齐全最先进的治疗器材和药物，还有你，和其他的医疗人员。相比起外面，这里真的不错了。” 摆完事实，祁雪又开始打感情牌，深情的看着男人，“我是真的想帮你。” “我知道你的压力很大，责任很重，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陪着你，替你分担，哪怕只有一点点。”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之后，祁雪又轻抬起空闲的手，三指朝天做发誓状，做出保证：“我答应你，如果血液检测的结果不理想，实验也没能成功，我马上就乖乖回家。” 做完保证，发誓的手缓缓落下，与另一只握在男人手臂上的手挨在一起，两只手一起轻捏着男人的衣服晃了晃，可怜兮兮的撒娇请求道：“好不好？” 明知道这是缓兵之计，可男人哪里能抵抗得了这样的注视，最终乖乖的点了头。只是该有的叮嘱一样也不少：“记住你说的，如果没效果，马上就走。” 为了留下来，祁雪哪里有不肯的，忙乖巧的点头应下。随后，她又贼兮兮的瞥了男人一眼，小心翼翼的确定道：“那，我是可以留下来了？” “呵。”男人被她这般模样逗笑了，宠溺的揉了揉面前乌黑的脑袋，答道：“可不可以，我说的不算。” “我先去外面帮你看看有没有衣服卖，然后再跟院长汇报这件事。” “他同意了，你才能留下。” 话虽然这样说，但祁雪知道，院长听到这个建议只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怎么可能拒绝。 知道男人就是故意不痛快的给结果，要吊她胃口，祁雪也没揭穿，顺着点头应下了。 男人对于她的识相乖巧感到很满意，一记摸头杀外加充满磁性的一声‘乖’后，干净利索得起立转身加抬腿迈步，挥一挥白大褂，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消失在视线之中。 整个过程，祁雪连一丝一毫的反应时间都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不算小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形单影只的可怜孤儿。 她看着人去留空的门口，心里只剩一句未出口的呐喊：倒是留下手机再走啊！ 只可惜，她终究是没能出口了。 办公室的白墙上有一个简单大方的圆挂钟，指针滴答滴答的旋转着，一遍又一遍。 百无聊赖，祁雪在枯燥的等待时间里，终于还是没能抵挡住困意的侵袭，最后直接妥协，乖乖回隔间休息去了。 这一睡就睡得有点沉了。等她幽幽转醒，不知不觉竟然已经睡过了三小时。 第715章 丧尸饲养日常(52) 有那么一瞬间，祁雪心里涌现出一个不太好的念头，她觉得自己是一头猪。 明明之前隔离的时候除了吃就是睡，一天二十四小时里，恨不得十六七个小时黏在睡榻上，一连近半个月，她怎么还没有睡够？ 祁雪一边自我鄙视着，一边在外头的办公区域活动筋骨，伸展手脚。 在小六的教导下，一套时代在召唤下来，原本因为躺多了腰酸背痛腿抽筋的症状瞬间消散得七七八八。 目光幽幽的扫向不远处紧闭着的实木房门，没有丝毫要从外面打开的迹象。 祁雪重重的叹了口气，眼神不自觉的又飘回墙上的挂钟，又过了十五分钟。 一番四舍五入下来，离四小时也不太远了。有这个时间，去西天取经也能够一个来回了吧，人怎么还没回来？ 男人离开的时候为了防止小姑娘不老实，趁他不在到外头去瞎晃荡，索性拿了钥匙从外头反锁，十分不厚道的给她来了一个非自愿囚禁。 这倒也没什么，横竖办公室外头危险重重，她又没有全套的防护措施，怎么看都是老实蹲在这一方密闭空间比较安全。 祁雪心里理解男人的好意，问题是，她精神上受不了这种无聊的折磨。 对于一个成熟的成年人来说，在保证吃喝拉撒睡的条件下，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待个三五七天那都是小事。像祁雪这样本就不太擅长交友聊天的性格，就是让她待上一两个月也不在话下。 当然，这是有前提的，如果这个密闭的空间里有一部不限流量上网的手机和一根足以匹配的充电器的话。 不要说一两个月，一两年不挪窝都不带皱一下眉头的。 她就是这么浪的崽。 如今的情形，可怕就可怕在她没有手机。 原主的手机在刚穿越来那晚，为了更大希望的获救，被她毫不犹豫的砸向了卧室阳台的落地窗。 那窗户质量好不好有没有碎裂她是不知道，但作为凶器的手机，结果可想而知，能留个全框架已经很体面了，至于屏幕，不用看都能猜到，已经壮烈牺牲了。 毕竟某水果牌和某基亚的抗造能力完全没得比，人家后者可是碉堡到能抗子弹的神器，比不过呀比不过。 其实，不管手机能不能幸运的保住一条小命，横竖她当时已经昏迷不省人事，是不可能将它带来医院的。 男人或许在其他方面对她关怀备至也足够细心，但在手机这件事情上，想要指望他能自觉的留下自己的手机给她玩耍打发时间，不存在的，还不如洗洗睡吧，梦里一切都有。 男人办公室外间的办公区域里倒是有台电脑，台式的，应该是平日里办公用的。娱乐软件少一些是肯定的，或许连连接外网都做不到，但至少，如果能打开的话还有扫雷和纸牌能够打发时间。 据小六描述，这两样都是费时间的玩意儿，正好符合如今无聊的环境。 前提是，能打开的话。 很明显，她打不开，因为不知道密码。 小六说，按照男人这种资深情种的标配，开机密码很有可能和原主有关，或许是她的生日，这个大概率。 那么问题又来了，她不知道原主的生日，连试一试的机会都没有。 为此，她不得不在心里骂一句：真特娘该死的意识虚弱不能接收剧情！害得她连尝试都不行。 哦不对，这样说也不准确。其实她试了两次，一次，一次。小六说这两串数字也是密码首选，尤其针对健忘的人。 很显然，男人并没有用这么low且拉低智商的数字做密码，而她也不敢继续试下去。 她是想试的，架不住小六阻止。 其实它说的也有道理。这毕竟是工作电脑，里头肯定有很多内部资料，有些或许很机密很重要。这样的电脑为了防破解很可能会设置定次数格式化也说不定。 一旦她输入错误达到某个特定的值，系统会自动将机子里的重要文件甚至是全盘删除干净，以防泄露。 以防万一，祁雪只好及时收手。 万一男人真的设置了这样的程序，因为她一时贪玩而毁掉珍贵资料，她不敢想象男人会有怎样暴怒的反应。很有可能，她这些天做出的所有努力，费尽心机的接近示好，这一切的一切都白费了。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所以她见好就收，趁着事态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宁愿继续无聊着。 以上种种现实的多番影响就造成了祁雪如今无聊透顶可怜兮兮的悲惨境况，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无聊到几近发霉长蘑菇，祁雪不得不就地取材，寻找可供打发时间的有趣事情。 她尝试过静下心来看书，可男人书架上的读物都太过专业，《传染学》、《扼杀传染的一百零一种方法》，她甚至还看到一本名字更加响亮且吊炸天的，《论，如何在不被传染的情况下对易传染患者进行解剖。》。 ...... 书中所述内容画面感太强太美，祁雪表示自己接受不能。一页都没能翻过去，她就已经不忍直视了。 好吧，她得承认，这番话有夸张的手法在里面。为数不多的记忆里，祁雪觉得自己看过比这更厉害更残暴的书。 不想看，单纯是因为看不下去。密密麻麻的一堆字，看得她脑仁疼。 小六直嚷嚷着她变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祁雪嗤笑，这小萝莉知道她以前是个什么样？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试着问它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小萝莉的回答很有意思。 它说作为一个连古历史学这么偏僻冷门的学科都能烂熟于心研究得透透的人，肯定是一个极度爱好看书学习的人。这样的人只要随便给出一本书，就能一动不动的钻研，汲取一整天的精神食粮，连饿都感觉不到。 祁雪笑了，对于它的分析不置可否。她没有太多曾经的记忆，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有多么的爱读书。她只清楚一点，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她没有一星半点读书的欲望，尤其是这种拗口难啃的专业性极强的书，更是看一眼就两眼冒金星。 祁雪觉得，这就是她内心的真实反应，她不爱看这些，不喜欢去钻研奇奇怪怪深奥难懂的书籍，这也包括她已经学会的古历史学。 第716章 丧尸饲养日常(53) 记忆里存在的那些，她觉得，或许曾经的自己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去学习。但发自内心的，她并不喜爱这些。这种由心底而生的下意识反应才是最真实的，不会随着记忆的消散而改变。 不愿意逼自己看这些枯燥乏味的书，不想强迫自己做不想做的事，祁雪开始尝试着和小六唠嗑。结果可想而知，三两句不到就开始互怼，脑袋里嗡嗡嗡的响个不停，没一会儿她就受不了了缴械投降，再不敢打聊天的注意。 倒不是没有平和的交流方式和小萝莉相处，之前无聊时他们也会一起交流小说。说是彼此交流，其实就是小六单方面给她讲故事，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那时候的他们很和谐。虽然偶尔会因为对某个书中角色的认识看法相悖而争论，却并不会持续太长的时间，且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太多次。 原因很简单，在更多的时候，她都是将这些当做睡前故事来听。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哪里还有工夫和小萝莉拌嘴。现在嘛，很抱歉，她已经不想再睡了。再睡下去，她就该从猪睡成死猪了。 思来想去，她悲催的发现，竟然还是时代在召唤最靠谱！ 怀着满腹无奈，祁雪苦着张脸将不记得是第几套的体操反反复复的耍了n遍。 于是乎，当男人打开办公室门的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穿越了。 他当即就愣住了，好几秒后，长腿往后退了一大步，身子直接退出门框，脑袋略略带着点机械的感觉往旁边的墙上瞟了瞟，反复确定上头挂着的提示牌上确实写着自己的名字，这才再次将目光转回屋子里。 这是他的办公室，没错。可为什么开门后会是这样一种诡异的打开方式？ 里头那个手脚飞舞的家伙，是他的小姑娘没错吧？ 他才出去了多会儿，人怎么就疯成这样了？ 男人眼底一片担忧，大步迈进屋子，随手将拎着的餐盒放在一边，直直朝着小姑娘的方向走去，在距离不到两米的地方停住。 小姑娘背对着他，依旧我行我素的跳着，像是疯魔了一般，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到来。 男人眉头紧锁，死死盯着她的背影，目光犀利得差点能捅出个洞来。饶是这样，小姑娘也没能发现他的存在。 “你在做什么？”男人只好出声刷存在感。 欢快飞舞的身体闻声顿住，先是一动不动的僵硬了几秒，然后才模拟起机器人的样子，一顿一顿的往后扭身。 一百八十度旋转过后，祁雪感觉到自己的瞳孔里映照出一个熟悉的模样。 熟悉的全副武装，熟悉的遮头遮脸只露眼睛，还有那熟悉的眼神...... 祁雪再次愣了，这次依然没有太久。回过神来，她略有些激动的叫道：“你没事！”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听着怎么都像是在咒男人出事一样。其实这也不怪她会这样脱口而出，男人这么久不回来，祁雪除了无聊其实还有担心，外头疫情严峻，她怕男人会出事，尽管他就是这方面的专家。 她整张脸被尴尬不满，慌乱之中赶紧摆手否定先前的话：“不是，我是想问，你怎么回来了？” 都说越紧张越容易出错，果然不假。 话音刚落，祁雪再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懊恼的皱起了一张小脸。听听她问得都是些什么话，那意思好像是不希望男人回来一样。 这要是被误会了可怎么好！ 这样想着，她哪里还沉默得住，赶紧又开了口：“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不想你回来。” “我是说，你怎么会回来的这么快？” 看着面前有些语无伦次的小姑娘，男人紧皱在一起的眉毛松了松。他轻挑了挑眉头，眼带好笑的反问道：“你觉得，我回来的快？” 如果他没有记错，差不多五个小时了。这叫快？ “我......”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祁雪脸上写满懊恼，她恨自己这张没遮拦的嘴！她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同意，明摆着就是睁眼说瞎话。反对，又是自打嘴巴。 祁雪觉得她快被自己这张嘴玩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低垂着头，也不想着怎么回答更好了，直接表明态度。 男人也没有为难她，不过就是顺口接了一句，没答上也不计较，反倒是同她道了歉：“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 “原本只是想替你买些衣物，可街上一片冷清，除了那些必须开的店，其他铺面都大门紧锁。我没能找到营业的服装店。” “幸亏你家离得近，我顺道一路开车过去替你取了几套，可以用来换洗。” 这并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最多一个小时就能来回。 听到这里，祁雪其实很想问一句：大哥，你是哪里来的钥匙，竟然跑我家里去拿衣服？而且还是一副理所当然没有什么问题的语气？ 自然，她最后忍住了。她不能问。 以原主和男人从前剪不断理还乱的状况来看，两人的关系并不简单。男人或许有什么正当的途径获得钥匙也说不定？ 她没有接收剧情，没办法下结论，最好的选择就是假装没听到。 事实上，她确实是这么做的。 男人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自顾自的继续交代道：“大约四个小时前，我就回到医院了。” “我很抱歉没能第一时间过来通知你，因为我先去找了院长，向他汇报你的事情。” “结果如你所料，他对你的提议很感兴趣，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很爽快。” “后来，我们又讨论了一些其他的事，零零星星的，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 “在那之后，我本来都要回来了。不过临时又出了点状况。” 男人像是做错了事的学生在跟班主任坦白一样，一五一十的将自己之前近五个小时的动态吐露了个干净。 “这些天因为隔离的关系，我几乎没有再插手外头的任何事，算是给自己放了个长假。” “好不容易你这头没事了，碰巧小组里有个病人情况不太好，院长就把我派回去了。” “他还没收了衣物威胁我，说是不干满今天的工作量就不还给我。” “没办法，我就只能提前结束长假乖乖去干活儿了。” 他的话里满是无奈的语气。 第717章 丧尸饲养日常(54) 原本院长的意思是让他明天再正式复工，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临时就被赶鸭子上架了。 “我一直忙活到现在，刚刚才按时下班取回衣物。” 因为如今形势严峻，他们每天的工作量很大，所以上班时间也有所调整。每个小组分六个班次，每班四小时，轮换，确保每个医疗人员都能有充足的休息时间，以最好的面貌来对抗病情。 当然，这只是规定时间，对男人这种工作狂来说，在陪祁雪一起隔离之前，他每天至少多加班好几个小时。 这些他可不会告诉她。 至于今天，他其实并没有真的忙到四个小时。稳定好发病患者的情况后，正赶上换班点，院长顾及办公室还有一个人等着，便开恩放他回来了。 若非如此，他这会儿恐怕还没办法站在这儿。 认真的交代清楚行程，男人的注意力再次放回面前的女孩儿身上，想起初进门时她的诡异举动，他再次挑了眉，开始寻求信息对等：“你呢，刚才在做什么？” “那么的，奇特。” 他本来想说奇怪的，不过最后还是换了缓和一些的说法。 原本因为男人自述而消退的尴尬再次涌了上来，祁雪假笑了两声，老实交代：“在跳广播体操。” 广播体操？ 不得不说，这个答案真的是很......奇特了。 男人嘴角一抽，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无奈，却也仅仅是一瞬，很快就转变成了然和愧疚，“是我不好，让你等了这么久，是不是很无聊？” 他想她肯定是无聊的，不然也不会沦落到跳广播体操的地步。 祁雪乖乖的点了头，弱弱的应了一句：“嗯。” 男人的目光更柔了，想起自己什么准备都没有做就离开了，又将门从外头反锁，一走还是好几个小时，道歉的话忍不住再一次涌了上来：“对不起，我该给你开开电脑，或是留部手机的。” 他其实有两部手机。 一部是自己的私人手机，知道的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玩得来的朋友，还有就是面前的小姑娘了。虽然她从前从来都不屑联系他。 还有一部是医院发的工作手机，聊天软件里有医院的群聊，工作需要用到的绝大多数资料以及各种通知都是通过这个交流的。 医院里除了院长以外所有的同事都只知道这个号码，要联系他也是拨打它。 所以，他其实可以将私人的手机留给女孩儿，让她打发时间排遣无聊，这并不会对他的工作产生什么影响。 可是他忘了。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他的疏忽，考虑得不够周全，没想到女孩儿会无聊这一层，或者说，他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回来得这么晚。 在这点上他有错，既然错了，他就会认。 “这次是我的错，你要是生气了，就打我两下出出气。若是还不消，那就多打几下也没关系。”他及时提出补救，眉眼间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害怕。 祁雪愣愣的眨了眨眼，对于男人的建议有点想笑。事实上，她确实轻笑出声，并反问道：“我打你做什么？” “你这么结实一个人，又高又壮，我这小胳膊小拳头的垂下去，还没等惩罚你呢，自个儿就先疼起来了。就是不疼打起来也费力，多得不偿失啊。”语气里还透着点娇嗔，她没好气的瞥了男人一眼，仿佛是在责怪他乱出馊主意。 男人闻声愣住，样子有些呆呆木木的，数秒后恍然大悟，一副惊觉自己犯了大错的懊悔模样。 光想着让女孩儿打他一顿出了心里的气和不满，他怎么就疏忽了最重要的一点，力的作用是相对的，女孩儿打他自己也会疼。 这果然是个馊主意！男人在心里暗骂自己蠢笨。 脑瓜子飞速运转起来，男人稍稍皱着眉冥思苦想，终于让他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有些激动的抬眸去看女孩儿，一副兴匆匆的邀功模样，再次提议道：“不然这样，我替你打，你在旁边看着，觉得心里的气消了就喊停？” 不得不说，男人这个建议当真是把自己往死里坑，而且没有一点下限。 祁雪被他这番大无畏的舍己为人感动得差点就流下了晶莹的泪珠。哦不对，应该是差点被他这波蠢甜蠢甜的操作给齁哭了。 她有点好奇男人的脑回路到底是怎样的奇葩，竟然会想出这样的方法。先是提出让她打他也就算了，她说不想打，费力还疼，他又提出亲自动手帮她，挨打的对象还是他自己。 自己打自己，还是上赶着的，是有多想被打？真实够拼的。 不过吐槽归吐槽，男人这样的宠她惯她，祁雪心里还是像灌了蜜一样的甜。 “那我要是很久才消气，你一直打自己，不疼啊？”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出于玩闹的心思，她一见到男人紧张的神情，就忍不住想要逗一逗他。 男人没有任何犹豫的摇了头，“不疼，只要你能消气，能高兴，挨多久的打我都不疼。” “只一点，打完了，气出了，这件事就翻篇不提了好不好？”男人的声音透着一丝淡淡的祈求。 他很害怕，怕女孩儿会因为这次的疏忽厌恶他。他们好不容易才能相处得稍稍和谐一些，她也终于尝试着去关心他，对他温声细语。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不愿意再次回到从前的恶劣。 所以他将自己的姿态摆落进尘埃里，甚至不惜低声下气的轻哄和祈求，就是为了维持和心爱女孩儿之间那来之不易且本就不怎么坚固的薄弱感情。 不得不说，男人真的很会煽情，很知道怎样让她感动。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傻？她忍不住在心里说了他两句。 眼眶不自觉的升了温，还有点水水的感觉，好在被忍住了。 祁雪轻扯了扯嘴角，什么恶作剧小调皮全都被抛诸脑后。她柔柔的笑着，没有一星半点生气的样子，略带着一丝调笑的语气道：“我可舍不得让你挨打。” “就算打的时候不用自己费力气，也不用担心会因为反作用弄疼自己，但把你打伤了，到头来心疼的还是我，还要做牛做马的伺候照顾，这买卖明显不划算。” “我像是那么傻的人吗？” 说什么生气，还打他出气，她哪里就那么小心眼了。 第718章 丧尸饲养日常(55) 祁雪承认，在无聊的时候她确实抱怨过男人，也没少叨念，但她也就是逞逞嘴上工夫，算是自娱自乐打发时间，可半点付诸行动现实算账的意思都没有。也不知道男人是从她哪一个举动看出来她生气的，照他这紧张害怕得反应，她还是生了大气的。总不能是广播体操吧？ 「怎么我做操时是一副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的凶恶样子吗？」她不禁有些茫然的求助小六。 「没有，吧。」小六先是不确定的给了答案，之后就陷入沉默。回忆了两秒，顺便又翻了几秒记录，最后它又语气肯定的再次给出答案：「没有。」 那就奇怪了。祁雪思绪乱飞，忍不住去想，究竟是小六的圆眼和系统的记录出了bug，还是男人的脑洞太大想象力太丰富，以至于精神失常出现了幻觉？ 怎么看，似乎都是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就在祁雪沉浸在疑惑里难以自拔的时候，男人却因为她的一番话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对他而言，女孩儿那番话不仅仅是原谅和宽恕，更是一种变相的表白！ 她在同自己表白，她说她心疼他！这样的认知让男人高兴坏了，险些就崩了高冷孤傲的人设，当场将人抱起来爱的魔力转圈圈。 多亏了内心的多疑阻止了这一可能，男人不是很确定，甚至有一瞬间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如果不是想要在心爱的女孩儿面前保持文雅的形象，他很可能当场表演小指掏耳朵。 “你，你说的是认真的？”男人忍不住出声求证：“你不生气，而且还心疼我？” 怨不得他不相信，实在是原主劣迹斑斑。 面对红果果的怀疑，祁雪能怎么办呢？祸虽然不是她闯的，但占了人家的身体，这锅就得好好背着，只能安慰咯。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保持面部柔和的微笑和真诚的表情，肯定道：“我不生气，而且心疼你。” 回答了男人的问题，她并没有就此闭嘴，而是耐着性子继续解释：“我若是说这一连好几个小时不无聊那肯定是骗人的。但我想告诉你，这点无聊并不足以让我生你的气。” “就算我嘴上说有生气，那也一定是在闹小性子，逗你玩的。” “其实跳广播体操很好，既打发了时间，又活动了筋骨。我大病初愈，连着在病房里躺了近半个月，骨头都要散架了，正需要运动运动，锻炼一下。” “虽然是无聊下的产物，但不能否认，这对我百利而无一害。” 言下之意，他不必为此耿耿于怀。 男人一双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目光森森，似乎是在确定女孩儿言语之间的真实性，他还是没办法轻易的就相信。 祁雪看得出来男人眼中的怀疑和难以置信，可她没有立场去指责什么，毕竟原主那坑货曾经做了什么她根本不知道，却能想象的出，那一定是对男人造成了很深很深的难以磨灭的伤害。 这样的伤需要时间去抹平，在此之前，她能做的就是在努力宽慰的同时尽可能的避免再添新伤。 她回视了男人的目光，坦坦荡荡，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以实际行动向男人表明刚才的话就是出自她的真心。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两人深情的对视了好一会儿。 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祁雪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不跑偏，脸都快笑僵了也不敢掉以轻心松懈分毫。 最后，还是男人先动了。对视之间，他基本上已经能确定女孩儿并没有骗他，是真的不生气。还有那番近乎表白的话，也是真的。 一瞬间，男人觉得自己的心得到了救赎，他的眼里怀疑的神色正在一点一点的褪去，并一步一步的被希望的亮光所取代。 他很兴奋，兴奋到有点语无伦次了，“锻炼好，以后我陪你一起跳。” what？！ 祁雪差点怀疑耳朵出了问题。 傻子才想要再来一次这样无聊的起舞！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她那就是意思意思客套一下，谁还蹬鼻子上脸当回事啊！还是双人跳，真童心未泯幻想自己返老还童回到学生时代的课间操场了？ 她不！这么蠢的行为绝对不再来第二次！祁雪在心里坚定的立着g。 哪曾想，脸疼它就像是曹操，来得就是这么的突然，秒到。她突然听到自己的声音用着无比温柔的语气回了一句：“好的。” 呵呵，女人你的名字叫善变。 对于自己的表里不一出尔反尔，祁雪还找了一个很是理直气壮的理由，一切都是为了倒贴大业！ 为了不让男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崩塌瓦解，为了更好的修复彼此的关系，为了任务和积分，拼了！ 时代在召唤算什么，只要男人乐意，广场舞她也舍命陪君子！ 这样一番自我安慰下来，祁雪觉得整个人精神百倍，通体舒畅。 祁雪的答应让男人嘴角的笑容抑制不住的扩大，他深邃的眼眸直直望着她，眼底的深情像是奔涌的潮水要将她吞没。 深情对望之间，一阵不合时宜的声响打破了环绕周围的粉色。 “咕咕咕咕咕......” 男人浑身一顿，下意识低下头，目光下移，循着声响去寻找源头，最后落在小姑娘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腰侧。 祁雪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脸上布满尴尬的红晕。 意识里，小六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毫不掩饰的笑声变得她脑仁嗡嗡作响。 她的脸鲜红如血，肚子上热辣辣的注视让她的身子不自觉的绷直了，眼神漫无目的的乱瞟，就是不敢去看男人的脸。 不用想也知道，那张脸上的表情一定精彩极了。 她突然好想哭，为自己不合时宜的破坏了难得的温情氛围，也为这毫无征兆就唱起来的空城计。 她觉得自己的肚子完全可以谋了梁山某好汉的位，将及时雨这个称号一把夺下。 呵呵，多么讽刺的称号。 可是这真的不能怪她啊，要怪就怪男人离开得太久了，给她锁在了屋里，根本没有办法去找吃的。 都五个小时了，早上为了应对检查她什么都没吃，做完检查后倒是吃了些，可时间晚了，导致中午那餐没什么空间去容纳，也就简单吃了两口。 现在眼瞅着都要到晚餐的时间了，她怎么可能没点反应？ 第719章 丧尸饲养日常(56) 饿了肚子打鼓，这可是身为食五谷杂粮的凡人必备的技能，她又不是神，人之常情嘛。 这样想着，她还能有精力去跳广播体操，甚至还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还真的是个奇迹啊。噢，她果然是个充满奇迹和一切可能的人。 自我安慰后，祁雪脸色好了许多，两颊的红热渐渐消退，眼中的尴尬也渐渐被楚楚可怜取代。 她目光投向男人，可怜兮兮的诉苦道：“我饿了。” 那语气，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仿佛男人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 男人愧疚极了，懊悔自己离开之前没有给女孩儿弄点吃的，更气自己回来后竟然没有立刻注意到这点，反而浪费时间去纠结旁的。 “对不起，是我不好。”男人真诚的道着歉，却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而是伸手往一旁的桌子指了指。 祁雪顺着看过去，所指之处正安安静静的躺着几个打包的餐盒。 只听男人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回来的路上，想着到饭点了，我就花了点时间到饭堂去打包了食物。” “抱歉，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告诉你。饿坏了吧？快吃饭吧。” 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次，因为旁的事让他的女孩儿饿肚子。她饿了，喂饱她才是最要紧的。其他的，等吃饱了再说。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牵着女孩儿走过去，将人安置在椅子上，他又开始摆弄桌子上的食盒，将饭菜一道一道的布置好，并打开盖子。 一切准备妥当，他将一双筷子递到女孩儿面前：“尝尝看。” “都是医院食堂里的饭菜，味道可能没有外头饭店那么好吃，不过绝对干净。” 淡淡的饭香从鼻尖钻进来，祁雪狠狠的咽了口唾沫，连连点头，高兴的接过筷子尝了一口，美味瞬间在味蕾间散开，她满足的眯了眯眼，好似一只偷了腥的猫，三两下嚼碎了囫囵咽下。 正如男人说的，医院食堂的饭菜算不上什么人间美味，不过是大锅饭，味道也算是平淡。可对于饿坏了的人来说，什么都是香的。 一口下肚，心满意足的同时，胃里的饥饿感更加强烈了，唾液不停的分泌着，似乎是在催促着她快些进食。 尽管如此，祁雪虽然很饿，却没有马上吃第二口，而且夹了菜放进男人面前的饭盒里，一张油嘴张合着笑道：“一起吃。” 她看得出来男人很自责，不过是碍着她太饿了，所以才强压着先喂饱她。 照目前这个情况，她能肯定，如果她不开口让他吃东西，男人肯定会因为心怀愧疚而没有胃口，一筷子都不动。 男人早餐时因为要体检也同她一样没吃，中餐倒是比她吃的多一些，却也仅仅是一点点而已。她还只是在屋子里待着，男人却在外头奔波忙碌了好几个小时，消耗比她快得多，晚餐要是再不吃可怎么受得了！ 为了他的身体健康着想，也是为了自己的任务和积分，祁雪果断的用行动让男人乖乖吃饭。 筷子伸过来的突然，男人愣了愣，下意识抬眼去看操控这一切的人，正巧撞上女孩儿也望过来的双眼。 四目相对，男人在自己的眼中看见了一双略带生气的眉眼，直直的瞪着他，眼神不断的示意面前的饭菜。 他有些想笑，心里却甜滋滋的。 他知道，小姑娘是在佯装生气，真正生气的人不是这个样子的，她只是想让他吃饭。 看看她那个样子，好像他再不动筷子就要扑上来咬他似的，她在担心他，男人心里跟明镜一样，那点因为疏忽而产生的抱歉和懊悔瞬间得到了治愈。 他轻勾了勾嘴角，在女孩儿犀利的眼神注视下，乖乖的伸手拿起了另一双筷子，手腕微动，目标是前面饭碗里女孩儿夹过来的菜。 那根普普通通的青菜，因为有了女孩儿筷子的额外加持，在男人眼里瞬间被打上了‘山珍海味’的标签，想吃却又舍不得，恨不得拿去裱起来一日一炷香供奉着。 筷子底端刚碰到菜，还没借力夹起来，男人手腕突的一顿，一眨眼的工夫，手里的筷子再次被放回桌上。不仅如此，他整个人也噌的站立起身，抬脚就要离开桌椅这块。 祁雪被这突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男人，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身体却先于意识紧跟着站了起来，并抬腿迈步至男人身侧。 小小的白白的手掌攀上男人的胳膊，硬生生打断了男人前进的步伐。没等他开口，祁雪先一步面带不解的发问：“怎么了？是刚才那菜不和胃口？还是哪里不舒服？” 她将短时间内能想到的可能都问了一遍，语气里满满都是担忧。 男人脚步一顿，意识到自己刚才毫无解释的举动太突然，可能将女孩儿吓到了，不禁有些懊悔。 在她面前，他似乎总是像个笨蛋，做什么都错，与平日里在旁人面前的睿智冷静全然不同。 可现在明显不是自我厌弃的时候，女孩儿因为他的举动担心极了，他得赶紧解释并出声宽慰。 “我没事，既不是饭菜不合口味，也不是身体不舒服，你别担心。” “那你这是？”祁雪略歪着脑袋，眼里写满疑惑。 男人眼底划过一丝无奈，两只胳膊分别向两边抬了抬，并轻晃着吸引视线，“你看我这装扮，就是要吃也吃不了啊。” 这事是他疏忽大意了。 一开始沉浸在懊悔中没想起来，后来因为心爱的女孩儿亲自夹菜，心里又被甜蜜和激动充斥。那瞬间脑袋完全就像是没有思考一样，懵懵的，女孩儿让动筷子他就动了。 等差点夹起来才发现原来口罩和其他防护用具都没换下来。一张脸上除了眼睛什么都没有，吃菜，拿什么吃？ 他再一次自我否定了智商，尤其是在心爱的女孩儿面前，几乎为负。 祁雪当时只顾着让男人老实吃饭，竟也没有注意到这一层。现在经男人这一番提醒，内心犹如受到了十万伏特的攻击，外焦里嫩的。 她是有多瞎才能看不见这么明显的防护设备？！ 怎么搞的，最近智商和眼力明显下降得厉害，还能不能行了？ 第720章 丧尸饲养日常(57) 祁雪产生了严重的自我怀疑。 意识到闹了乌龙，她缓缓的松了手，转而做出一副‘请’的姿态，布满尴尬的脸带着勉强的笑容道：“你忙，你忙。” “我有点饿了，就先吃为敬。”她毫不犹豫的祭出一招吃遁，也不给男人反应的机会，迅速转身小跑回了餐桌旁，埋着脑袋胡乱塞菜。 男人的智商在线的时间不是太稳定，经历刚才的蠢笨，这会儿倒是直线飚高，只稍一眼就看明白女孩儿的反应，她这是害羞了。 未免将人逼得太紧，他一言不发，宠溺的默认了女孩儿逃跑的举动。 嘴角扬着笑，男人迅速换好寻常衣物，缓步挪回餐桌。 祁雪的耳朵动了动，敏锐的察觉到男人接近的声音，本就接近饭碗的脑袋埋得更低了。 “已经饿到这般程度了？连头发也迫不及待的想要一饱口福。” 男人调笑的声音迎面传来，毫不掩饰的调侃着面前的女孩儿。 祁雪自然听出了话中深意，男人这是在委婉的同她调笑，暗指她害羞，同时也是在缓和那股不自在。 既然男人开了头，祁雪索性就顺驴下坡的抬了头，眼底的尴尬被很好的掩盖住，接着他的调笑道：“没办法，谁让我饿得两眼发昏，恨不得浑身上下都长满嘴呢。” 她理直气壮的为自己的行为寻找正当理由。 男人眉头轻挑，竟煞有其事的接话道：“那得多丑。” 嘴角止不住的抽了抽，祁雪感觉体内有一股小宇宙随时要爆发。 她听到了什么？ 这个男人竟然明目张胆的嫌弃她丑？男人啊，果然是不能太宠了！祁雪恶狠狠的在心里将人骂了几遍，突然意识到不对，她好像跑题了。 她是该吐槽，也该惊讶，但内容明显应该是，这男人还竟真敢接她的话！傻子都听得出来她那就是个比喻好吧！谁会吃饱了没事干去接茬啊？ 答案不言而喻，男人就会，而且接得理直气壮。 就像现在，他明显看出了祁雪的心里想法，竟再次调皮的用眼神回复：所以我不是傻子。 祁雪顿时七窍生烟，卒。 她突然发现，这个男人是越来越嚣张了，和最开始的小心翼翼特别害怕她生气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和刚才发现她无聊且忍饥挨饿时的愧疚紧张模样也不一样。 是她多次的安慰让男人有了结论，知道她不会生气，所以瞬间胆子猛飚，已经肥到敢调侃她的地步了？ 祁雪越想越觉得可能。 很好，男人果然是不能宠的，一宠就要上天！ 可是怎么办，她的任务就是贴贴贴，宠宠宠，而且是无脑贴无限宠，最好是能甜死闲杂人等的那种。 仿佛已经可以想象之后被男人骑在脖子上为所欲为的悲情下场了，偏偏她还得受着。该死的游戏，坑玩家没下限！ 祁雪越想越难过，越想越窝火，直接将食盒里的米饭划拉成两半，一半大一些的想象成男人，另一半小一点的想象成小萝莉口中那个素昧谋面的boss，一双筷子狠狠的来回反复戳了n下。 男人将她脸上手里的表情动作尽收眼底，虽没说什么，只是看向那份碎成渣渣的盒饭时目光幽幽，满含深意。 或许是敏锐的第六感让他预感到了什么，嘴巴老老实实的专注于吃饭，就连眼神也不敢随便乱蕴含深意了。 男人乖巧的夹了一块肉放在被女孩儿戳得稀烂的米碎上，眼神带着讨好。 很显然，他这是在贿赂，希望他的小姑娘大人有大量。 看着碗里突然多出来的肉片，祁雪挑了挑眉，下意识抬头朝男人的方向看去。这一看，倒是整个人都给愣住了。 被惊艳的。 先前因为她的检测没有出来，男人和她相处时总是全副武装，她看不清面貌，想着他如今的成就，还有那略显沧桑的嗓音，总以为是个有些年纪的。现在看来，是她见识浅薄了。 男人相貌生得极好，是那种方正英气的面孔，并不显老，反而意外的年轻。 无论是她自己的判断，还是小六的意见，一致的结论都是男人并没有声音表现出来的那么大年纪，至少不会比这具身体大太多。 或许是她的目光有些热切，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感受到男人射过了的目光，祁雪耳根微红，立时不好意思的再次低下头。 为了掩饰尴尬，她轻哼了一声，虽然没明确的表达什么，倒是一口吃下了男人给的孝敬。 之后的一小段时间里，饭倒是吃得出奇的和谐平静。 祁雪是个不记事的，戳完了饭吃了肉也就渐渐消气了。她一边吃着一边在脑海里想事，很快就忍不住打破了寂静的氛围。 “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的声音成功的引起了专心吃饭的男人的注意。他稍稍抬起头，目光朝她看了过去，“重要的事？” “嗯。”祁雪重重的点头，以此来表达事情的严重程度，之后尤显不足的补充了一句：“非常重要。” 男人轻挑了挑眉，分心回顾了前不久的回忆，并没有想起什么足以匹配这四个字的事。 注意力再次集中到女孩儿身上，她的表情看起来一片凝重，不像是在开玩笑。 莫非他又疏忽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这样的认知并不好，男人的神色瞬间严肃了起来，手里送饭的动作也止住了，“你说。” 祁雪直言：“我的住处。” 既然要留在医院，住处自然是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原来是这件事。男人立时松了口气，这个他有考虑到。 “是我的疏忽，没提前跟你说清楚。”他先是认了错，然后才继续道：“现在医疗条件比较紧张，院里的所有医疗人员都被调了回来，公用宿舍已经住满了。” 医院后面的区域专门修了一栋宿舍楼，给每一个在编在岗的医疗人员都配备了住处。倒是没有壕到单人单间的程度，是那种大学宿舍的格局，四人间，还挺宽敞。 宿舍的存在主要是为了方便那些值班留守以及懒得来回跑的单身汉。 宿舍楼在修建的时候已经尽量的多预留了一些空房间，以备之后岗位扩招的时候用。 原本就算是所有医疗人员都同时入住也还有一些富余，但这次明显不同。因为病毒爆发的缘故，越来越多的患者被送了进来，让之前人手还算富余的他们瞬间捉襟见肘应付不来。 不仅是他们医院，各大资源设备较丰富先进的有收容资格的医院也都是如此。 官方为了解决医疗团队供不应求的情况，特地从其他病情不算太严重的地方调拨有经验的医疗人员支援疫情严重的地区。 他们医院所在的地区就属于被支援的。随着一批批支援人员到位，医患比例倒是有所缓和，只是院里富余出来的宿舍也逐渐被填满。 如今大多数的宿舍都还打了地铺，才堪堪将支援的人员安顿完。索性每间宿舍足够大，多加几个人也不会显得很拥挤，只是住宿环境难免会有所下降，活动空间也变得狭窄许多。 这样的情况下，小姑娘明显就不太适合被安排进去了。 第721章 丧尸饲养日常(58) “所以我和院长商量了，既然宿舍楼没有什么空间，就只能暂且安排你和吴主任住一起。” 吴主任是院里为数不多的女主任，年纪有些大了，再一年就可以退休回归家庭。因着年轻时工作太辛苦，熬夜加班是常事，身体有些吃不消了，本来最后这一年院里已经大大降低她的工作量，放手锻炼新人，没想到在安稳退休之前又碰上了这场病毒。 吴主任也是呼吸道疾病方面的专家，使命感很强，在这样危及的情况下，她毅然而然的投入到救治的队伍来。 因为也是主任级别的，有单独的办公室，和他的格局一样，安排小姑娘进去并不难。加上她和小姑娘一样都是女的，在很多地方都会方便些，而且条件要比挤宿舍舒服多了。 听了他的解释，祁雪无奈的叹了口气，就知道不提前说明一定会是这样的后果。 注意到她的反应，男人愣了愣，不过很快心里就有了定论。 “你放心，吴主任人很好，只有在工作的时候才会严厉一些，平日里和蔼可亲，而且对于年轻人的思想很包容理解。你这么招人喜欢，一定能和她相处得很好的。” 猜想小姑娘是认生害怕，男人特意安慰了一句。 这话倒是真的。吴主任虽然是快到退休年龄的年纪，却不像其他同辈的老人一样思想古板。相反，她对于年轻人那套生活方式和态度还十分感兴趣，追他们喜欢的剧，学习他们聊天的俏皮话，还会在休息时间和院里的小年轻们开玩笑，很受他们的喜爱，还被戏称为老年轻。 小姑娘虽然从前态度很恶劣，但也仅仅是对他一个人，与旁人相处得很好，很多人都喜欢她，尤其是长辈，都夸她懂事有礼还乖巧可爱。 他相信这样的女孩儿一定会被吴主任喜欢的。 祁雪眨了眨眼，眼底浮现一丝无奈。她很想夸男人一句想象力丰富，竟然能把她的一个举动曲解到这种程度。虽然她活泼可爱招人待见这是事实。 “其实，我叹气的原因并不是担心吴主任难相处。” “嗯？”女孩儿的话让男人生出一丝疑惑，“那你......” 祁雪老实交代了自己的想法，“我不想和吴主任住。” 男人英气的眉毛向中间聚拢，下意识接口：“为什么？” 女孩儿说了不是担心和吴主任相处不来，那就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让她不愿意接受这个安排。可他实在想不出来，吴主任和她从未见过，不存在有过节的情况，那又是为了什么？ “......”对于男人的疑惑，祁雪更加无奈了，瞬间有种恨不得敲开面前的脑瓜，看看那是不是一个榆木脑袋的冲动。 男人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无语，兀自沉浸在疑惑中。他虽然不解，却没等她回答，自己率先开了口：“没关系，你如果不喜欢吴主任，院里头还有两个女主任，王主任......” 他的想法很简单，出于什么原因暂且不提，既然女孩儿不喜欢，他就会尽量的顾及女孩儿的意愿。 只可惜，这显然不是祁雪想要的答案。 “我也不喜欢王主任！” “还有其他的，赵钱孙李还是什么别的主任，我都不喜欢！”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被祁雪怒气冲冲的打断了。临了，还不忘附赠一记怒瞪。 男人被这突来的怒吼吓了一跳，整个人顿了顿，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眼眸微动，他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软着声音尝试着劝说：“我知道，你可能不是太习惯和陌生人一起，只是如今情况特殊，我们没有多余的宿......” “我也不想住你们的宿舍！”祁雪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眼底的怒意更深了，看向男人的目光里还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更多的是想要冲上去将人暴打一顿的情绪。 “......”话再次被拦腰截断，男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他听得出来女孩很生气，而且这怒气是直冲他来的。可他不明白的是，自己究竟哪里惹怒了她。 思来想去，男人渐渐发现了问题所在。 之前吃饭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有说有笑互有调侃，氛围尚算和谐。一切的转变是从住宿问题开始的。 所以，小姑娘是不满意他的安排？ 是了，她多半是不喜欢和别人同住一屋。 不久前，她两次愤怒的打断他的话，就是最好的证明。男人在心里越发肯定了这个猜测，并努力的想办法弥补，“你若是实在不喜欢，不如我去和院长说，还是按照先前的决定，送你回家，好吗？” 现在医院的条件有限，小姑娘不习惯，就没办法继续留下来。 好在这件事也只有他和院长知道，还没来得及外传，临时变卦虽然有些不厚道，但也不是太难。 虽然会就此错失一个研究的好机会，但男人没办法去勉强她。无论是站在一个爱慕者的角度，还是其他别的角色，他都没有立场这么做。 不管怎么说，小姑娘是一个人，一个独立的个体，谁也没有权利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要求她必须去做某件事。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他们谁也没有资格强制要求她一定要留下，一定要帮忙，这于理于法都不行。 更何况，即便是人不留下来，只要她愿意，也还是可以留下一些血液以供研究，也不算是完全断了帮助。其实相比于留院帮忙，男人更偏向只献血这个方法。 至少这个情况下，小姑娘再次受伤的概率要小很多。 男人以为自己是在补救，哪曾想小姑娘越听越火大，一双黑眸几乎就要喷出火来。 意识到不对，男人心下一突，眼底的疑惑更深了，还有一丝迷茫。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现在的情况。 见他这副傻不愣登的模样，祁雪心里的火气不打一处来，毫不客气的白眼一翻，没忍不住骂了句‘笨蛋’。之后，她直接顶着更加浓烈的不解开了口：“哪有你这么笨的人！” “你难道看不出来听不出来我其实是想和你一起住吗？” 什么保持矜持放高姿态，从旁提醒让男人自己领悟，统统去死吧！这要真让他慢慢悟，他能悟到明年去！ 这个没慧根的笨蛋！ 祁雪在心里一通唾弃咆哮，将满腔的怒火发泄得七七八八，面上的神色这才好看了些。 第722章 丧尸饲养日常(59) 她是舒爽了，男人却震惊了。一双眼珠子瞪得老大，面上一副被雷得外焦里嫩的难以置信。 “你，你说，想要，和我住？”他的声音颤抖着，说出来的话也结结巴巴，听不出来是紧张的，还是激动的。又或者，二者兼有之。 呵，这男人不止脑子笨，连听力都很成问题。真是个一无是处的家伙。 祁雪有失公允的评价着，以此表达内心对男人迟钝的不满。 这些话也就是在心里吐槽，她不敢直接说出来，怕话说的太直白了，会无意间伤害到男人。 小六说过，被深深伤害过的人内心都是很脆弱的，伤口也没有那么容易愈合，就算是结了痂也是薄薄一层，稍稍不注意，很可能会再次裂开，血流如注。 她不清楚原主做过什么事，所以任何话都有可能成为禁忌，尤其是那些带有辱骂性质的，她不敢乱说。 其实她就是有点恼火男人木头疙瘩的智商，也不是真的生气。就算是在心里骂两句，那也不是真的想要咒他什么，就是纯粹的排遣排遣，让自己好受些。 这会儿不满发泄得七七八八，本来已经没什么事了，只是见男人还是一副不确定的样子，祁雪又没忍住低骂了一声‘呆子’。 “什么？”男人的注意力有些涣散，没听清。 “......”祁雪忍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暗自唾弃，这会儿听力倒是灵敏了，只是还是一如之前那样水，连具体的话都听不真切。 好话不说第二遍，祁雪是不打算重复了。她瘪了瘪嘴，出口又是另一番说辞：“我说，我不想和你住。” 她闹别扭的故意唱反调。 “你刚才不是这样说的！”男人有些急了，一只爪子毫无征兆的伸了过来，一把擒住她的手腕，不断收紧，生怕她随着话消失一样。 “......”祁雪无语了，“你这会儿倒是反应的挺快，也不继续傻了。” 还知道拿之前的话来堵她。刚才那副傻敷敷的笨蛋样倒是说变就变，都不需要一点升级进化过程的。 “你说了想和我住！你说了！”男人没有理会祁雪的揶揄，直抓住她之前说的话，反复的强调着。 祁雪挑了挑眉，歪着脑袋接茬：“我说了，所以呢？” 不知道女人是善变的啊？春天变天的时候还提前通知一下人们收衣服吗？不存在的。 男人握着她手腕的大掌紧了紧，眼底有些慌乱，目光却死死钉在她的脸上，倔强的重复着之前的话：“你说过了。” 说过了，就不能反悔。 这话他不敢说出来，他怕，怕她真的会反悔。 祁雪突然有点心疼了，看他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欺负美娇娘的可恶恶霸，随时都会被路过的白衣少年为民除害。 为了不被路见不平，也为了那颗软到不行的心，她几乎没什么抵抗的妥协了。 “我既然说过了，就不反悔。” 仅仅九个字，对男人而言却是千斤重，是承诺。 面上的喜悦再也遮掩不住，管它什么餐桌椅子，大腿一迈，他直接从旁边绕到女孩儿跟前。大掌猛的施力往身前一带，女孩儿直直撞进怀里，被紧紧搂住，不得挣脱。 一切来得太突然，祁雪只觉得猛的受力，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栽，瞬间被环绕进温热的气息之间。 脑袋因为‘啪’的一下撞在坚硬之上，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珠子都开始冒起了小星星，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真硬啊。这是她缓过来后脑海里浮现的第一句感叹。之后紧接着是自我提问：这男人是要抱到什么时候？饭还没吃完呢。 其实她并没有多饿。许是先前埋头填了不少食物下肚，现下突然被打断用餐，五脏庙里的馋虫倒也没什么大动静。 感受着身后大掌微不可察的颤抖，祁雪原本打算推开男人的动作顿了顿，索性破罐破摔，双手顺势从两侧环抱住他，一副纵容他想抱多久抱多久的姿态。 激动只是一时兴起的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就淡了下来。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激动了，男人紧紧扣住的手松了松，却也没舍得就此推开怀里柔软的小姑娘。 祁雪时刻关注着男人的动静，感受到男人渐渐松开的桎梏，便知道他已经缓过来了，遂伸手推了推。 男人没有为难她，顺势放了手。 祁雪一只脚往后退了半步，顺利的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小手从推人的五指撑开状态转变成四指蜷曲虚握拳，独留食指向前的手势。 食指一前一后移动，来回戳着男人，明知故问道：“你这反应，算是答应了？” 她可没忘记自己最开始的目的，跟男人住一块。虽然男人刚才的反应无一不透露着万分愿意的情绪，可到底没有说出口，她没办法百分百的放心。 凡是，有个明确的保证总是好一点。 “嗯。”男人淡淡的应了一声，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了刚才的场面，祁雪都该以为那个言行激动的人只是自己的幻觉。 啧，表面功夫做得真好。 祁雪在心里感叹着，面上却露出担心的神情，“这事儿你说的算吗？” “院长会不会不同意？” 怨不得她有此担心。虽然几次相处能看得出来院长对男人不太一样，格外的维护，但总归都是些不影响声誉的事。 这次的事不一样。 她到底是个女孩儿，还是个病患，和身为自己主治医生的男人孤男寡女的住在一间办公室里，传出去总归是不太好。 祁雪本身不是太在意这些流言蜚语，可男人不一样。虽然他本人看起来也不甚在意这些，但他毕竟是院里的台柱子，他的形象难免会和院里的形象挂钩。她怕院长会因此反对。 不光是反对这么简单，甚至还有更难以估量的后果。万一...... 似乎看穿了她的担忧，男人淡淡一笑，开口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没关系，他不会有意见的。” 听那语气，男人明显没有将这个问题放在心上。或许就像他说的，这没关系，院长一定会答应的。就好像这就是事实。 祁雪眨了眨眼，仍是有些不放心，“你怎么这么确定？” “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还是很麻烦的。” 男人甚至都没有问过院长，怎么能这么肯定的说他不会反对？ 第723章 丧尸饲养日常(60) 祁雪越想越不对，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什么，面色猛的一紧，小手攀扯住男人的衣袖，眸中担忧更甚，“你不会根本就不打算理会院长，哪怕他反对也要跟他对着干吧？” 怨不得祁雪会多想，这确实是男人的性格做得出来的事。更何况，这件事也不是小事。 一个权威的男医生和自己手底下的女病人同住在一起。这样的流言在这样的时候传出去危害有多大根本难以估量。 不知情的人会怎么想，会不会联想到男人故意借身份之便占她便宜？ 不仅医德有被怀疑的风险，万一这些流言传到院长耳朵里，被轻信了，认定男人就是一个心思不纯良道德有问题的人，很难保证院长不会为了保全医院的名声将男人牺牲掉，这很可能会影响影响他的前途。 祁雪越想越觉得不安，也不等男人回答，直接就脱口而出：“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一双眼紧紧盯着男人，眼底是抹不开的忧虑和紧张。 她不敢去冒这个险。 “不然，我还是和那个什么吴主任还是王主任的人住一块吧？”她尝试着提出建议。 虽然私心里想要借助这个机会和男人同住一屋，近水楼台的改善缓和彼此的关系，但前提是不会伤害到男人。如果因为她的一己私欲让男人面临被惩罚的危险，祁雪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小六同她讲过很多小说，里头也不乏某个男人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放弃事业权力的桥段，可能够善始善终的却很少。 绝大多数男人在失去权力事业财富之初还没有太过激的反应，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逐渐被残酷现实的社会一点点的抹平了棱角，当初那份为美人弃江山的爱意也渐渐在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烦恼打磨中淡去。 都说失去了才是最好的。每每不如意时，他们就会开始怀念曾经有权有势衣食无忧万人巴结的日子。而越怀念，就越会对比如今生活的凄惨。 有了对比，心底就会生出不甘和后悔，甚至还会有怨恨。恨那个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就是曾经有幸比过权势地位的美人。 这样的恨意会随着寻常日子里的诸多不如意而不断累加，直到突破心里能够压制的爆发点，所有的不满和负面情绪将会一次性全力喷发而出，将两人所剩不多的感情消耗殆尽。 到了那个时候，那段本就风雨飘摇的关系也就随之终结。 这不是祁雪想要的结果。 虽然不是每一对这种情况的男女都会走向这种结局，也有幸福美满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美好。可她不敢轻易拿一个不确定甚至是渺茫的结果去拼。 和男人同住并不是必须的，如果因此影响男人的声誉和事业，为将来埋下隐患，她宁愿老老实实的服从安排，从一开始就不去作。 毕竟，她的任务容不得失败。 如果她和男人真的走到那样互相怨恨的境地，任务无疑是失败了，等待她的命运将是残酷的惩罚位面。抛开这点不提，即便不是为了积分，但就她个人意愿而言，也不希望和男人有一个不圆满的结局。 为了能有一个好结局，她愿意稍稍退让。 男人却不乐意了，“你刚才明明说，说过的话就不后悔。怎么，这才几分钟，都说一个唾沫一个钉，你这钉子就随风摇摆站立不住了？” 听出男人语气里满满的哀怨，祁雪险些绷不住笑出声来。不过碍着现在不是时候，所以强忍着，故作严肃，“我这不是开玩笑，也并非想反悔，只是这件事关系到你的声誉甚至是前途，总得小心一些。” 听她一番解释，男人脸色总算好了起来，却没有就此妥协，而是反过来安慰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院长不会因为这件事对我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 话至此处，他目光瞥了女孩儿一眼，见她眼底满是不解，遂笑着解释：“院长知道我们的事。” 祁雪好看的眉头往中间聚了聚，看向男人的目光也沉了沉，试着探问道：“我们的，什么事？” 她没有原主的记忆，如今也不适合接收，难得男人提到，正想着借此不着痕迹的探问一番。 这问题不算突兀，男人没有多想，老实的给出了答案：“我喜欢你的事。” 祁雪愣了，思绪瞬间被带跑，看向男人的目光有点难以置信，“他知道？” 虽然院长处处表现出对男人的维护，但她还是很难想象男人会对自己的上司说这么隐私的事。 在她的印象里，除了面对她，男人从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别说对旁人说自己的私事，就是简单问两句好，寒暄几句常华话都实属难得。十句话里，有十句就是工作上的事，真真是冷酷得紧。 她看得出来，男人手底下那些组员除了那个老找茬的年轻男人，其他人多少都有些怵他，根本没办法和他像好朋友一样谈天说地聊心事。 正因如此，祁雪才会感到诧异，男人竟然会同自己的上司说感情的事。 男人看出她的疑惑，再一次点头肯定，紧跟着解释道：“我与院长，其实同出一门。” 他和院长明面上是上下级的关系，私底下一直是兄友弟恭的师兄弟。 他父母早亡，也没什么关系好的亲戚朋友，身边能称得上知己能说得上话的，也就是同出一门的院长师兄了。 院长比他年长些许，人虽稳重，思想却也能求同存异，对时下年轻人开放的行为举动有很强的包容心，是难得能同他谈得来的人。 那些年他春心萌动心有所属，那份喜悦也曾同关系最铁最好的师兄分享过。甚至于后来追求途中的伤心苦楚，也只能同师兄倾诉。也是因为有师兄无微不至的关心宽慰，他才能在那段痛苦的时光里撑过来。 别看师兄平日里严严谨谨，板着张严肃认真不苟言笑的脸，为了陪他倒是也做过宿醉的事儿。 两个人喝得酩酊大醉分不清东南西北，就着吧台过了一夜的事也是有的。 这样的关系让他对院长师兄没有丝毫隐瞒，有什么心事也都会同他讲。就连如今小姑娘态度的转变，他也是没有瞒自家师兄的。 第724章 丧尸饲养日常(61) 因为之前的事，师兄对小姑娘没什么好印象，不过也不会喜形于色公报私仇。这次听说了她的转变，虽然仍是抱有怀疑，多次欲言又止，但总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他自己小心些，别再伤着。 他和小姑娘的事师兄一清二楚，既然一开始没有说什么，那现在自然也不会多言。 至于小姑娘脑袋里那些弯弯绕绕的悲情画面，他可以肯定，那是不会发生的。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师兄对他的维护，师兄相信他的人品，他自己也相信，不会因为谣言就被蛊惑。 心里的疑惑总算是被解开了，难怪院长会知道这么隐私的事，也难怪他总是在诸多方面维护男人。可即便如此，祁雪仍是不敢掉以轻心，“就算是院长了解你，不会因为这件事与你为难。可到底医院不是他的一言堂，若是大家伙儿都信了流言，他就是想保你，也做不到。” 人言可畏啊。 男人却只是轻笑，不甚在意：“没关系，我从不在乎旁人说是非。” 对于旁的人，他虽然没有绝对的把握认定他们也能像院长那样相信他，但他并不怵。 清者自清，谣言止于智者，他和小姑娘清清白白，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更何况，以小姑娘如今对他的态度，或许将来能成为恋人也未可知，那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撇开这些不谈，就说他们两人同住的事，先前又不是没有过。隔离的时候就是住在一块儿的，那时候都行，没道理这会儿又传出什么不好的。 他之所以提议让小姑娘和别的主任一起住，并不是惧怕流言蜚语，他真正怕的是小姑娘的厌烦。 之前是情况没有确认，不确定人是否痊愈了，其他主任非亲非故的，哪几个愿意冒这个险？何况他喜欢的小姑娘，也没道理让旁的不想干的人去冒险。 如今已经确诊她痊愈，自然没了那些担忧，他就不得不往深了去想。 虽然小姑娘最近一段时间和他相处得很融洽，还总是表现出刻意的亲近，可他仍是没有把握去确定，之后留院的日子她还愿不愿意同他一起住。 他不惧怕流言，却不能肯定小姑娘是不是也不在乎。 说到底他还是怕的，怕小姑娘受不了旁人说三道四，怕她受委屈，更怕她会因此厌弃他。 男人素来宠她护她，更加在乎彼此的关系，怎么会容忍自己的疏忽让她受委屈，甚至因此疏离。是以，他第一反应就是往最有利于她的办法去实施。 如今却不同了。 直到刚才，小姑娘亲口说出想要同他一起住，还处处为他着想，这份情谊，他不是圣人，而是一个爱慕她已久的男人，怎么可能矜持得住，自然是要将人圈在视线范围内的。 这些男人没有明说，祁雪自然不知道。 她只见男人一副风轻云淡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张嘴张合着正要出声，却被男人先一步拦下。 他一只手握住她的，十指相扣，稍稍施力轻捏，仿佛是在安慰。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真的不怕。” “不是淡泊名利不在乎旁人说三道四的不怕，而是有恃无恐的不惧。” “虽然这样说难免有些炫耀之意，但也是事实。” 尽管只是笼统简单的概括，祁雪却从中抓住了一句关键，有恃无恐。 她眉眼微凝，思绪一番转动，不多时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男人不是一个普通的科室主任，更是这方面的专家，备受国内外各个业内人士的推崇。 这个时代里，一个人的名声固然重要，流言足以毁掉任何一个普通人或是知名人士，却无法撼动一个金字塔最顶端的人。 因为那样的地位是绝无仅有的，它代表了业界的风向标领头羊。 于这个世界而言，或许名声真的很重要，但实力更重要。因为业界知名的人士或是普通人可以有很多，领头羊却只有一个。 他的地位超然，更多的是取决于他卓越的能力和领域内无人可及的贡献。特殊的地位给了他特别的权力，可以不惧怕流言。 因为他的话代表了权威，在没有实打实证据的情况下，没有任何流言可以上升到侵害他权益的高度。 无论是医院，还是国家，哪怕是无国界的领域内的各方势力，他们都不会让这种事轻易发生。 先前是她太着急了，心里慌乱，一时没能静下来思考，以至于错失了方寸，才会考虑不周没了理智。 这会儿想明白里头的利害关系，整个人轻松不少，再不见刚才的紧张担忧之态。 “刚才是我激动了。” 男人轻摇了头，眼底一片深情，“我喜欢你的激动。” 那样能让他感觉到深刻的关心和爱意，他喜欢这种感觉。 祁雪闻言微愣，目光不自觉的对上男人的。四目相对，不约而同的，他们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笑意。 男人是个想法与行动力保持高度统一的人，这不，刚安抚完心爱的小姑娘，颠颠的就给自家师兄打电话去要求换住处了。 从通话里听到小师弟变卦的结果，院长气得差点将手机摔出去，连连开口骂着不争气。 虽说这点事不至于真的将小师弟的名声败坏，再不济两个当事人一起出来澄清便也没什么了，可他就是气不过小师弟这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窝囊样。 先前人家将他弃之如敝屣，那嫌弃糟蹋的话外人听着都觉得过分和火大。现在倒好，随便哄两句，这人就一点事不过脑的颠颠的往上凑，还凑得不亦乐乎。 自家师弟最开始来找他说两人关系缓和时那个乐不思蜀的模样就让他险些忍不住骂出声，可正直严肃了大半辈子的院长同志就没怎么做过背后说人是非的掉范事，最终还是忍下了。 这回更好，陷得更深了！为了那小姑娘连人言都不顾忌了。 虽然心里清楚，以小师弟的威望和地位，那些无事生非捕风捉影的流言造不成多大的威胁，可偶尔听进耳里也是膈应的。这样的话，自然是能不传出来就不传出来的好，耳根子清净。 可小师弟倒好，被迷得不着五六，什么也不顾。现在还是能兜得住的事，他毫不怀疑，将来就是有什么兜不住的，为了那姑娘，小师弟也能无所畏惧的笑着扛下。 第725章 丧尸饲养日常(62) 这要是个知冷知热的值得的也就罢了，偏生是个那样的。不得不说，院长对自家小师弟心里的小姑娘是一点有感都没有。 这样想着，院长心里的火气哪里还能忍住，再跌份也一股脑的连师弟带罪魁祸首骂了一通，尤其是骂后者。 虽说各人自有各人福，小师弟的事他到底是个外人，不好过分指摘插手。可他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自家小师弟多么优秀一个人，就算是性格不怎么活泼讨喜，但光凭那张脸，还有如今的权势地位和身价，多得是小姑娘往上凑，哪里需要委委屈屈屈尊降贵的迁就一个没给过好脸的人。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家精心呵护栽培的优质白菜上赶着让猪拱，反而还遭到猪嫌弃一样。作为种白菜的菜农，他能有好脸色才怪， 不仅是抱不平，他也实在是担心，要是哪天那姑娘再玩腻了，又绝情了，他这小师弟还不知道该选哪条江哪条河沉了呢！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他瞅着自家小师弟是被那姑娘吃得死死的，这智商在人家面前就是个零蛋，这都还是抬举的说法了！ 院长气得肝疼肺疼，连逮着不争气的小师弟又骂了好一会儿，这一肚子的气都没能消下三分之一。 男人一开始还是老老实实听着受着，可时间长了耳朵就开始生茧子，加上小姑娘在一旁用殷殷切切的期盼目光盯着他瞧，剩下的饭菜都顾不得动一下了，他哪里还能耐得住性子听师兄废话。 趁着通话那头骂累了喘口气的空档，男人直接一个板上钉钉的陈述口气将小姑娘住处的事盖棺定论，说完也不给那头反应的机会，直接掐了通话。 为了避免那头院长师兄回过神来反拨过来继续狂轰滥炸，男人索性将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旁，来个耳不听为静。 一连串的动作下来，那叫一个干脆利索动作娴熟，好似从前就做过不少次一般。 祁雪虽然全程仔细听着，可男人这头的动静实在是少得可怜。在她看来，除了通话最开始讲明缘由时说了些话，后头就是端着手机木头状，一字千金的，吝啬往外吐一个字。 那手机隔音不错，祁雪听不见那头说了什么，只能眼巴巴的望着男人。 他的脸色倒是一派平静，不像是有什么难处的。可若是真答应得干脆，也不至于听这么老半天的教诲了。 是的，教诲。在祁雪看来，这种一边呜啦呜啦说个没完，一边安静如鸡的听着的状态，像极了教诲。 再后来，男人的神色似乎都有些不耐烦了，干脆直接就重复了一句主题，然后就掐了通话。 祁雪这头看着，也是胆战心惊的。虽然男人反复同她保证这事儿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她自个儿也想通了，可心里难免还是担忧，迫切想要知道事情到底成没成。 刚才男人正通着话，她不好插嘴。这会儿结束通话过来了，她赶忙迎起身询问：“怎么样了？院长同意了吗？” 男人柔和一笑，一边引着她坐下一边回答：“同意了，放心吧。” “这急急忙忙的，饭菜都才吃了一半，现在都凉了，我去给你热热？” 男人说着就伸手去拿桌上的食盒，一只小手突然伸出来从中拦截。 “不忙吃饭。”祁雪拧着眉看他，眉眼难得染上严厉：“你别避重就轻敷衍我。” “我虽然听不见那头院长说了什么，但这个时长和你的种种表现都没办法说服我这件事圆满解决了。” 男人倒是很享受手腕被女孩儿握着的感觉，恨不得这一刻停留得久点才好。可瞧着她那紧张忧虑的神色，又怎么也狠不下心吊着。 “真没什么事。”他摆正了脸色，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认真严肃的解释道：“之所以通话了这么长时间，不是院长反对同住这件事，他只是......” 话到此处，男人突然顿住了，一张嘴闭着，面色有些为难。 祁雪一颗心瞬间揪了起来，眼底担忧更甚：“只是什么？他还是为难你了是不是？究竟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她急得恨不得亲自动手剖开男人的脑瓜子去翻看记忆，如果这样真的能看得见，她很可能就做了。 男人这次还真不是故意吊胃口，他是真的有些不好开口，毕竟自家师兄那长篇大论的讨伐，几乎都是冲着面前小姑娘来的。 明晃晃的直言师兄讨厌她，小姑娘会难受的吧。 只是她这般着急的模样，他也不忍心让她继续悬着。一番纠结过后，终于还是开了口：“没有，他哪里会为难我。” “院长不是反对我们同住，他就是，觉得我耳根子软，立场不坚定，有些叨念罢了。” 他尽量往委婉和软了说，事实上，院长那番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话可比这要严厉许多。 祁雪立时默了。如果说一开始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男人的话就等于是将真实情况明明白白的摊开在她面前。 想到原主曾经的尿性，男人既然将感情的事同院长说了，院长自然是知道原主所作所为的。 所谓‘耳根子软，立场不坚定’，无非是不满男人在她随便两句示好后不仅不计前嫌，还颠颠的上赶着再次相信。 她相信，院长说的话一定比男人转述的更加难听，但她却没有立场去反驳和生气。 易地而处，如果她不是上了原主的身接替了这个身份，在听闻男人遭遇和如今的做法后，也一定会是院长这样的反应。 更甚者，她可能比院长唾弃得更加不留情面。 思及此，祁雪尴尬的笑了，自觉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们吃饭吧。” 男人没说什么，顺着她的话摇了头，“饭菜凉了，我去热一下。” “其实没必要这么麻烦，不过是一顿饭，随便将就着吃吃就行了。”祁雪不甚在意的说道。 从前在远古时代的位面里，因为条件有限，她也不是没吃过冷饭冷菜，这不算什么。何况面前的饭菜虽然不是刚回来那般温热，却也着实没有到残羹冷炙的地步。 就像她说的，将就着随便吃吃没问题，不过就是一顿而已，她也不是这么娇贵讲究的人。 男人却摇了摇头，态度坚决道：“不行。” 第726章 丧尸饲养日常(63) “冷饭冷菜吃了对身体不好。你得相信一个医生的判断。”他半严肃半玩笑的态度说着，结尾还不忘放柔了声音轻哄：“听话，乖。” 祁雪瞬间被哄得没脾气了。这张脸加上这幅低沉魅惑的好嗓子，她只能在心里答一句：好吧，那她乖，她听话。 于是乎，乖乖听话的祁小姑娘终于放弃了阻止和劝说，转而乖巧的端起饭菜，紧跟着男人的步伐帮衬着打下手。 男人一边端着一部分冷掉的食物，一边领着身后的小跟屁虫走到办公室的某个角落。那里摆着一张不小的置物桌，因为主人热爱整洁干净的缘故，上头虽然摆了不少东西，却收拾得整齐，空出来的地方尚算富余。 “不是要去加热饭菜吗？”祁雪稍稍歪了脑袋，目光透着不解。 加热饭菜不是应该出门去食堂吗？来角落里做什么？这桌子上并没有什么可供加热的用具。 “嗯。”男人没有过多解释，只是鼻尖轻出一声，随后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并示意小姑娘也照做，“先放着，等我一下。” 说完，一个漂亮的转身，长腿一迈，挺拔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没多久，一阵物品移动翻找的乒乒乓乓声入耳。 因为这个角落面对的墙刚好挡住了视线，不知情的祁雪一双秀气的眉毛向中间聚了聚，垂着眸陷入沉思。 男人消失的方向是整个套间卫生间的所在，那里是没有可以引起这样动静的东西的。 在卫生间前面，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空闲空间，除了留出足够行走的位置，剩余的空间被用来安置杂物，之前他们用来推她去做检查的推车，在隔离那段日子，没用处时就会被折叠好放在那里。 去洗手间时祁雪也曾无意扫过那处，除了折叠的推车，还有些旁的东西，她没有细看过。 照这个动静，男人应该是在里头找什么。 目光瞥到桌上的饭菜，祁雪眼眸微眯，心里大致有了猜测。男人说要加热饭菜，但这张桌子上的东西明显不符合条件，估摸着是去找相应的工具了。 没多会儿工夫，男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视野里，只是手上多了一个长方形的大块头。 祁雪一眼就认出了男人手里的东西，那是...... “你办公室里竟然还配了微波炉！”她忍不住赞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 难怪不去食堂了。 “你们医院的待遇可真好！”她再一次出声感慨。 依着男人的性格，应该不会自己在办公区域买这样生活气息的厨具，所以她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医院在配备这间小套间时顺带提供的小福利。 其实祁雪对男人的评价还是正确的，他自己是不会买这样的东西放进办公室的。不过很可惜，她只猜对了一半。 男人轻笑着摇头，“这可不是待遇，是人情。” 办公室里之所以有一台微波炉，完全是出自自家师兄的手笔，目的就是让他可以用来加热饭菜。 学术界的领头羊不是那么好当的，必须付出比常人多百倍千倍甚至是万倍的努力。虽说平日里上班的时间是固定的，但于他而言，加班加点是家常便饭，为了工作废寝忘食是寻常状态。 很多时候，即使到了饭点他也会因为一些这样那样的公事而耽误吃饭。等他忙完了或是实在饿得受不了的时候，饭菜早就已经凉了。 凉的饭菜不仅口感不好，吃进肚子里对胃也有很大的伤害。他本人倒是不怎么在意，也无所谓。那些年他被小姑娘伤得很深，对自己身体更是不在意。 俗话说得好，皇帝不急那啥急，他自己无所谓，可院长师兄却看不下去。 作为死党兼师兄，又是直属上司，院长是不愿意看到他这样伤害自己身体的，所以这个微波炉就被送来了。 一开始，为了防止他阳奉阴违在没人的时候不自觉，院长一到饭点就准时光顾办公室，亲自监督他吃饭。不配合就在一旁捣乱，闹得他没办法继续工作，不得不老实吃饭以换取片刻的宁静。 若是有事来晚了，微波炉的用处就体现出来了。院长会亲自加热饭菜并看着他吃干净。 久而久之，他便养成了按时吃饭必吃热饭的习惯。哪怕再忙，过了饭点久了，胃里就会难受得紧，他就会乖乖的进食。如果实在需要耽搁些时间，忙完后他也会将凉了的饭菜加热再吃。 了解由来，祁雪眼底划过柔色，“你们师兄弟感情真好。” 她现在开始理解男人为什么会对那位院长师兄知无不言，连感情上的事都不吝啬倾诉。因为院长是真的关心他的人。 男人淡淡一笑，手上利索的摆弄着微波炉和饭菜，虽然没有回应，可他眼底难得的暖意却昭示着他对她话的赞同。 这顿饭虽然耗时不少，吃得一波三折，却让祁雪对男人和他身边的人和事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也算是值得了。 从那之后，祁雪就算是正式在医院住了下来。 正如祁雪最开始想的那样，院里的人听了这个消息后反应不一，众说纷纭。 最常见的说法有两种。 其一，是祁雪之前担心的那种情况。因为她和男人男女有别，同住一间办公室套间会引起旁人不好的揣测。 针对这样的流言院长明确的给出了解释，只说是祁雪入院时就一直由男人照料，之后隔离的近半个月时间也是由男人照看，两人相处得久了彼此熟悉，能很好的相处。加上男人又是传染病方面的专家，两人住一块有利于更方便更好的进行实验研究。 这个理由并不是无懈可击，但院长也没指望就此杜绝旁人心里的想法。需知道，人的思想是最难控制的。你能通过外力控制一个人的行为语言，难不成还有本事左右人家内心的想法？ 由院长亲自给出这个解释，不过是要让院里的人心里有个谱，让他们知道医院方面的态度，是支持男人和小姑娘这一做法，以此达到限制流言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的目的。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没有什么真凭实据的事，谁会为此和医院对立？ 说句现实的话，医院到底是掌握着他们这一众人的生计，非不得已没人愿意得罪院方。 第727章 丧尸饲养日常(64) 再者说，主任和小姑娘之间的事，茶余饭后玩闹玩闹图个乐呵也就罢了，说到底和他们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且不说这样没凭没据的事不足以动摇主任这样威望的人，就是这能将人拉下马，那与绝大多数普通医疗人员有何干系？横竖到头来受益升迁的也不是他们。 而个别几个利益相关的，他们也不是傻的，明着对主任下手，得罪的不仅仅是本人，也是得罪了院长，别说升迁了，以后有没有好果子吃都不一定，没得最后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男人呢，就算是不在这家医院做主任，凭他的本事多的是地方抢着要，人家根本不在乎，留下来不过是碍着情面，多的是其他选择。 男人不在这所医院照样可以混得风生水起，可这所医院若是没了他，将很难保住如今业界的威望和盛名，条件和实力将一落千丈。 到时候，连带着寻常医疗人员的待遇也会跟着下降。 孰轻孰重，任何人心里都有杆秤，不会轻易做出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得不偿失之事。自然，也有那种脑袋短路的奇葩，诸如年轻男人这样的，不管自身能不能讨着好，都一定要膈应男人一下，简直心里有病。 不过独木不成林，这样的流言他一个人掀不起风浪，也就只能发展成大伙儿饭时无聊打发时间的闲聊话题，这还是背着男人和院长才敢偷偷聊的，再深层次的影响是没有了。 其二，是说主任为了独占功劳才故意让祁雪和他一起住。 祁雪留下来的目的院长在解释的时候也一并说明了，是为了提供血液样本和帮助模拟实验。 这对于每一个医疗人员来说都是十分振奋的事，若是一举成功研制出治愈病毒的药物，必定会在医学史上留下浓浓的一笔。 有传言说主任故意将人框在身边，就是为了将功劳死死握在手里。 这个流言自然也是从年轻男人那传出来的。他眼见男女关系的流言起不到什么有效的作用，立马另辟蹊径。只是这说法比第一个更站不住脚，连成为茶余饭后谈资的资格都没有。 诚然，这样的功劳虽然会让很多人眼热，可绝大多数人头脑还是清醒的，不会为了抢功而刻意诋毁什么。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的知道这样的功劳没法抢，男人的付出是实打实的摆在明面上的，有目共睹。 先前为了找到治愈药物废寝忘食加班加点所做的努力就不提了，光说这次不顾自身安危主动请求与情况不明的患者一起隔离并近距离照顾记录日常的举动，就足以给他记头功。 扪心自问，换了绝大多数的医疗人员，他们做不到这个程度。包括那个嘴碎的年轻男人，在男人提出可以将医疗人员的自我空间改成临时病房，和还未确定情况的祁雪同吃同住的办法时，他可一点都没吱声。 这些明摆着的功劳不是三两句谣言就能抹灭的，没得到时候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亏大发了。 因着这样那样的原因，祁雪与男人同住一间办公室的事虽然在旁人嘴里有过片刻的传播，到底没有嚼舌根传出什么不当的谣言。甚至于那些嘴碎的话都不敢明着在院长和两个当事人面前卖弄，不过是背地里闲聊两句罢了。 年轻男人倒是没那么多顾忌，或许是平日里与男人对着干习惯了的缘故，比寻常人胆子大些，会偶尔阴阳怪气的念叨两句，不过也不敢太嚣张，尤其是有次被院长听到了，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严厉训斥一番之后，年轻男人就收敛了不少。 事实上，就算院长不训斥，大伙儿也都不怎么接他茬的。很多时候，他诋毁主任的话就像是风中飞舞的尘埃，轻飘飘的，没有丝毫的重量，没有引起任何注意的落入泥土，掀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毕竟谁也不是瞎子傻子，有些事只是不说，但眼睛看得真真的。 至此，祁雪才算是完完全全的放心，专心的投入到刷好感的事业中，顺便在男人需要的时候给他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相比起实验过程的漫长，血液样本的检测要相对容易得多。不需要太多的时间，她第一次捐献的血液样本在男人手上就有了结果。 因着和男人的友好关系，加上是血液的提供者，祁雪没费什么工夫就得到了第一手的研究结果。 研究报告都是一些生涩难懂的专业术语和弯弯绕绕奇形怪状的外人根本看不懂的一堆图样，祁雪粗略扫了两眼就彻底失去兴趣，直接选择场外求助。 笑话，身边放着一个神级大佬不用，非要用自己学渣的智商去硬磕，她脑子瓦特了？ “所以这份报告的意思是？”祁雪简单明了的问出主题。 男人许是对这份报告也有所了解，知道对她来说还是太难，没有绕什么弯子，简单的总结了重要的内容：“你提供的血液样本里确实含有能够抑制这个病毒生存的抗体。” 祁雪目光微闪，表面上没表现出什么诧异的反应，实则心里已经被惊讶填满。 「我体内竟然还真的有抗体？」 小六不客气的翻了一个白眼，当即反问道：「你体内为什么不能有抗体？」 「因为我就不是自愈的啊！」祁雪理所应当的说道，最后一个字落下，她整个人就顿了顿，意识到话里的错误。 小六曾经说过，是项链里的精神力感知到她意识极度虚弱，从而被触发帮她度过难关，顺道稍稍修复了一下她的身体。 那个病毒就在被修复的行列里。 因为这个，祁雪也曾思考过抗体的问题。 既然病毒是因为精神力治愈的，那她体内应该是没有抗体才对。可后来，她又稍稍否定了这个结论。 虽然最终的治愈是因为精神力，但不能否认，在此之前的两天两夜里，能够撑过来靠的还是宿体自身的毅力和抵抗力。 她曾想，如果不是自己的意识太过薄弱，或许宿体能够凭借自身的努力痊愈也未可知。 所以她也曾猜想过体内会产生抗体的可能。虽然猜测的结论是这样的概率很小，但却不是完全没有。 这也是祁雪这次会主动和男人提出献血的原因之一，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 第728章 丧尸饲养日常(65) 如今这份检测报告确实证明了她的猜想是正确的，宿体内也是有产生抗体的。 想到刚才一时口快就说出的话，祁雪有些懊悔，「你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问过。」 「......」对于玩家的善变行为，小六只能以露点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无奈了。 祁雪也不再管它，说完就将注意力转回男人身上，直直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眸，那双眸里还透着担忧。 似乎是注意到她眼底焦距归拢，男人面部的神情稍稍缓和了一些，却仍是担心的，“没事吧？不舒服？” 祁雪轻摇了头，“没事，就是听到这个好消息一时没反应过来。” 简单两句话敷衍过去，没给男人反驳的机会，她紧跟着转移话题：“对了，我血液里有抗体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能够克制甚至是治疗病毒了？像是抽取血液给患者输入什么的。” 言语间，不难听出还有满满的喜悦。 她对专业的医疗知识没什么涉猎，所以不是很懂这些原理，不过这方面的的手法也是听说过一些。知道有这么一种做法，可以将痊愈者体内含有抗体的血液注入其他合适的患者体内，以达到帮助对方被动免疫的效果。 男人不似她这般激动，神情淡淡的点了头，“医学上是有这样的方法。” 他嘴巴仍是张着，似乎还有什么话没说完，祁雪却没注意到，一颗心在‘有这样的方法’几个字上打转，惊喜的截断了他未出口的话：“也就是说，这个病毒有解了！医院里这些病人也很快就能治愈出院了！” 而男人，在忙完一阵子后也会渐渐恢复正常的工作作息，能有更多的时间同她增进感情。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令她激动不已的认知。 突然觉得，这部分精神力的消耗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至少，它对她的帮助不仅仅是体现在自身健康状态上，还对她的倒贴任务起到了间接推动的作用。 只可惜，高兴不过两秒，男人叹着气出口的话就犹如一盆冷水直直泼洒在祁雪的脑袋上，将她炙热高涨的情绪瞬间浇灭。 “确实有这样的方法，只是实践起来会有诸多限制，前提条件很严苛。” 原本快要咧到后脑勺的嘴角骤然向下，兴奋的神情也一瞬之间沉了下来。祁雪皱着好看的眉头，眼底划过不解：“什么意思？” “严苛，不是相同血型的就可以吗？” 呵，还知道相同血型，不错，值得表扬。只不过这个表扬明显没有太多夸赞的意思。 男人轻笑一声，笑里透着无奈，摇了摇头道：“没这么简单。” “一般情况下，不同的机体都会有一定的排异反应。这才是抗体输入的关键难题。” “排异？”祁雪对这个词感到很陌生，“什么是排异？” “排除异己的意思吗？”她用字面意思来理解。 男人神色微顿，目光中透着一丝诧异，很显然，他没想到小姑娘竟然连排异反应都不知道。 照理说，就算不是很理解医学上那些艰涩难啃的专业知识，但排异反应这个词应该还是时不时能听到的。说是烂大街也不为过，除开不懂事的婴幼儿童，怕是初高中生都略知一二，怎么会...... 思及此，男人看向她的目光越发深沉。 祁雪自然注意到了男人的神色转变，心里猛的一突，一股不妙的预感由心底而生。 她微微皱起眉头，第一反应是：「小六，我说错什么了吗？」 「排异反应是很常见的用词吗？」 怨不得她会有此想法，实在是前科太多。 祁雪还能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和小六交流的时候，小萝莉口中很多常人必懂的常识她都没有印象。用它的话说，活脱脱一个上古时期的山顶洞人。 她知道自己的知识面和常人不一样，也知道自己失去过很大一部分记忆，连带着很多被列为常识的事要么根本没听过，要么就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男人如今的反应像极了当初的小六，让她不得不往这方面去想。所以她向小六求证了，其实这个步骤在最开始就应该有的。 再一次，祁雪有些懊恼自己嘴太快，遇到陌生的词语没有谨慎的事先向小萝莉求助，而是大大咧咧的脱口而出，暴露本质。 「enn......」小六顿了顿，小胖手拖着双下巴一副思考状，不难看出眼底透出的迷茫。 祁雪敏锐的察觉到它的不对，心沉得更低了。小六这个反应太奇怪了。如果真的是耳熟能详的常规语句，小六应该连思考都不用就能脱口而出。但现在，它没有。 难道，是她猜错了？其实这不是常规词语，所以小六也不知道。 虽然小萝莉时常表现出不靠谱，但祁雪必须承认，在流行趋势这方面，它确实能称得上专家级的。在她看来，连小萝莉都不知道的，那就不能称之为常识。 可若是不常见的用词，为什么男人会用一副‘天呐，你竟然不知道’的震惊目光看着她？ 疑问不断在脑海里盘旋，好在并没有持续太久，沉思了数十秒后，小六就给出了答案。没有让她失望，它说出的答案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玩家稍等，我连接星际网给你查一下。」 这是妥妥的不知道了。 「......」这个火烧眉毛的时候，哪里有时间给你慢慢去查资料？ 祁雪差点没气得喷出火来，不过惦记着男人还在死死盯着，不敢任由情绪太过激动，免得连表面功夫都绷不住，在他面前露了馅。 这样想着，她哪里还顾得上联网不耻下问的小系统，赶紧将注意力转回男人身上。 他森森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她的脸上，以至于她一回神就正正和他的一双黑眸撞个正着。 不难看出，他眼里的打量更加明显了。 “怎么又呆了？” 祁雪听到男人这么问道，语气里的探究意味扑面而来。 心再次颤了颤，七上八下的难安着，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她轻咳一声，整张脸瞬间被尴尬爬满，看向男人的眉眼间透着毫不掩饰的不好意思，“那个，我，我刚才努力的想了一下你说的排异反应，发现......” 她越说声音越弱，还透着些许心虚，到了最后一句，‘根本没印象’五个字更是彻底没了声音。 第728章 丧尸饲养日常(66) “还是不知道？”男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窘迫，不用听完都能猜到，遂顺着将她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祁雪只能尴尬的嘿嘿一笑，轻点了头。 想了想，觉得这样有些说不过去，思绪飞转，慌乱中灵光一闪，忙瞎掰出一个理由：“我，我之前对你有点......” 接下来的话再次噤声，她点到为止，相信男人能明白，遂跳过不愉快的继续道：“所以医学这块的事情也就没怎么关注。” 这是她目前为止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虽然依旧漏洞百出。 既然用了这个理由，为了不把男人惹毛，祁雪临了还神情认真的补了一句：“对不起。” 算是为原主之前的行为道歉。 这样拙劣的借口男人当然不会相信。如果说是因为厌恶他的缘故连带着恨屋及乌，把医学相关的信息也自觉屏蔽，这他是信的。只是这样的说法并非万能的砖，哪里需要就能往哪里搬。用这个说法来解释不知道‘排异反应’的情况，明显是说不通的。 他是大学才修的医学，排异反应这个名词却是初高中生物里就出现的。难不成那时候小姑娘就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算到他之后要学医，所以提前把生物知识也划入厌恶范围？ 这不可能。 那就只有一种情况，小姑娘在撒谎，这不过是她找的借口。 男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到底也没点破什么。 他虽然心里清楚这个解释的牵强，只是看见小姑娘可怜兮兮的祈求样，就忍不住心软了。 既然她有不愿意说的理由，又千方百计的编了理由哄他，他索性就顺驴下坡，装作没看出来吧。 “没事，都过去了。”男人柔声宽慰了一句。 说完，他顿了顿，想起小姑娘那真真实实不解的神情，绞尽脑汁在心里组织着语言，好一会儿才用自认为比较简单易懂的话解释道：“所谓排异反应，和你理解的也差不多。” 排除异己，确实也能这么解释。 “你身体里的血液是属于你的一部分，是你的东西，对你而言没什么危害，是再正常再寻常不过的，可放在旁人身上却大有不同。” “就像你说的，排除异己。” “对于旁的人来说，你的血液就是异己，如果强行将你的血液注入其他人体内，被注入的机体有极大的可能会产生排斥。” “当然，这只是极大的可能，并不是必然结果。” “是好是坏，不过是一瞬之间。” “就像你说的，你的血液里有抗体，对于其他患者而言，将你的血液注入体内，极有可能成为治病的良药。” “但与此同时，这也是有风险的。一旦机体和外来的血液产生排异现象，那这治病的药将会瞬间转变成厉害的攻击武器，伤害被注入的机体。让注入者产生众多不良反应都算是轻的，稍有不慎，严重的，甚至会致死。” 对于排异现象可能引发的后果，男人没有丝毫的隐瞒。人命关天的事，既然小姑娘不明白，自然要给她讲清楚。万一将来再遇上，才不至于被无知坑害了性命。 “还有生命危险？这么严重？”祁雪有点被吓到了。 说句老实话，男人说出‘排异反应’这个词的时候她就有感觉，猜测这不会是什么好词，哪曾想竟然会这么严重。 男人对此只是重重点头，以表认真严肃，降低程度的话是一句未提。 见他这副模样，祁雪哪里还能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严重的后果，为什么小六一无所知呢？ 作为一个高智能数据产物，小六在方方面面都达到了最大化的拟人程度，不仅如此，它的知识存储量也是极大的。听男人方才的语气，排异反应应该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为什么小六会不知道？ 眉头再次皱了起来，祁雪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此时，小六软萌的萝莉音在脑海里响起：「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小萝莉操着一口奶音激动的将重要的事情说了三遍。不，应该是吼了三遍，每一个字都加了重音。 祁雪被这突来的动静震得耳膜一响，嗡嗡嗡的杂音不停的在脑海里回荡。 「你知道什么了还嚷个三遍？」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不知道制造噪音可耻？ 小六哪有功夫研究她的心里反应，一心扑在搞清楚状况的喜悦上，邀功般的说道：「我知道‘排异反应’是什么了！」 它将这一系列知识翻个遍可废了老工夫了，很是不容易。 祁雪冷哼一声，对它的好消息嗤之以鼻，「你现在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 她将男人通俗易懂的解释精炼得更加简短，三两句给小六翻译了出来，听得小萝莉目瞪口呆。 「玩家咋知道的？我还没说呢！」它还没科普，无知的玩家怎么能知道呢！这样一来，不就显得它更无知吗？ 小六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祁雪‘切’的鄙视了一番，语气高傲：「我知道的多着呢。」 男人这大腿是白抱的？场外求助可还行？ 她得意的笑了笑，突然话锋一变，转而毫不客气的数落道：「倒是你，平日里把自己吹得多厉害似的，关键时刻连这么一个常用的名词都不知道，好意思吗？」 面对玩家的嘲笑，小六当然不会就这么隐忍，忙不迭的为自己分辨：「这可怨不得我。」 「玩家知道了排异反应的意思，也知道了它几乎是一个众所周知的名词，那玩家知不知道，所谓的人尽皆知也是有时效性的？」 祁雪眉头皱得更深了，脑海里反复回荡着‘时效性’三个字，目光微沉，「什么意思？」 见玩家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小六得意的笑了，像是瞬间掌握回了主动权，高傲得不行。 「意思就是，这个名词确实为人所知不假，却仅仅是针对球体时代而言。」 「确切的说，应该是只广为流传到球体时代后期。」 在球体时代临过度到星际时代的百年期间，医学水平骤然拔高，排异反应的现象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这样的说法已经不是很流行了。 换句话说，作为星际时代鼎盛时期的高科技产物，它没听过也是正常的。 「只到球体时代？」祁雪轻声重复着，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眼底划过了然。 第730章 丧尸饲养日常(67) 这样就难怪小六会对排异反应的事陌生，竟还需要联网查询，也难怪她也一丝都没有听说过了。因为客观条件不允许。 据小六解释，球体时代后期过渡到星际时代的百年期间，人类的生存环境极度恶化，所处的球体已经不再适合人类生活，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同类因为这样那样的病症和突发灾害死去。 这样的情况其实在之前也每天都有发生，就像是人体的新陈代谢，每天都会有老去的细胞死去一样，属于正常现象。 不同的是，后期的病症和灾害发生的频率大幅增加，已经远远超过正常可控范畴。 人类数量与日骤减，没多少时日，幸存人数竟已经不足原先总人数的三分之二，而且还在持续迅速的减少中。 为了能够降低死亡率，尤其是各种病害死亡，医疗人员绞尽脑汁穷尽毕生所学，在情势所逼之下，一步一步的朝着攻克排异反应这个目标前进，并初步取得了一些有效成果。 虽然还是没能完全消除，但相比起从前的排异概率和造成的危害，如今的情况已经好了千百倍。 因着这项重要成就，人类死亡数量的增幅在一段时间内放缓了不少。 奈何天不遂人愿，就在大家伙儿以为灾难就要过去，光明即将到来的时候，真正的生存危机才爆发出来。 那便是来自环境恶化造成的大批量死亡数量极速上升的情况。 不错，那时人类赖以生存的球体已经变得岌岌可危风雨飘摇，顷刻间就能土崩瓦解。这对于正在与死亡苦苦斗争的人类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随着环境的持续恶化，官方科学研究院的研究人员最终得出结论，如今生活的球体已经不再适合人类生存，并且没有太多的时间供人类去寻找新的适合生存的球体。 为了生存下去，官方科学研究院决定孤注一掷，在球体自毁之前利用现有的技术，借助飞行器，尽可能多的将一批又一批优质基因的人类送往不同的星体，以求能有幸运的一批存活下来，繁衍生息。 被送出去的人类在漫长的太空漂浮中逐渐改变了体质，在生存环境需要的情况下进化成了能够适应太空环境的模样。 至此，人类进入星际时代，开启了以浩瀚宇宙为家的旅程。 有了球体时代后期的医疗水平做铺垫，加上太空流浪时医学的被迫发展，到了星际时代，医疗条件已经很完善很发达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从前难以攻克的医学难题和疑难杂症也逐渐被化解。尤其是两个机体之间相关的捐献治疗方面已经很成熟，排异反应的难题更是被彻底攻克。 简单来说，就是某个人得了某种病，在另外一个人体内发现了可以改善或者是治愈这种病的抗体，或者是某个部位，在另一个人同意的情况下，以星际时代的医疗技术可以达到百分百的无排异反应。 换句话说，只要双方没有什么异议，手术过后患者就能百分百痊愈。 不过这项手术还是有一个前提要求的，那就是血型必须相同，这也是唯一的条件。 或许是医学技术并没有真正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所以这块的难题在祁雪进入游戏之前都没能解决。 这也是为什么祁雪能知道血型相同的前提，却丝毫没听过排异反应的原因。 听了小六的解释，一切不清楚的都逐渐摆上明面。祁雪原本以为这就已经是最坏的打算，不曾想，还有更严峻的问题在等着。 “排异反应并不是血液抗体救治过程中的唯一限制。”男人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与从前听起来的魅惑感觉不同，这次让她觉得格外冰冷。 或许是心境的原因，祁雪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限制。原来球体时代的医学技术真的这么落后？这些在星际时代可是闻所未闻的，差一个时代果然是差了天和地的距离。 “还有什么？”祁雪一边感叹一边又忍不住询问全部。这可不是简单的治疗过程中的阻碍，这些都是横跨在她和男人感情道路上的高墙。不一次性拆除了，势必要耽误她的倒贴任务。 她的想法很简单，让男人将难题都说出来，看看能不能运用星际的智慧解决一二。就算她这个记忆残缺孤陋寡闻的帮不上大忙，不还有小六这个背靠星际网好乘凉的贴身系统嘛。 男人不知道小姑娘心里的想法，只听她好奇，而这些又不是什么机密的话题，遂没什么隐瞒的说了：“除了之前说的血型和排异反应，以有抗体的血液治疗患者这种方法，在献血者和被救治者甚至是旁的方面都有很严格的要求。” 祁雪摆正脸色，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男人在心里组织了语言，依旧是用比较容易理解的话解释：“先从康复的献血者方面考虑，他的身体状况也起着重重影响。” “康复者虽然痊愈了，却并不能说明他体内的病毒就被完全杀死了。还有一种可能，余毒未清。只不过是残留的病毒不能再对其造成影响罢了。” “但这是对于抗体制造者才有的特权，对于将要被救治的人来说，这是致命的。” “考虑到被救治者的安全，如果康复者体内还残留有未清除完的病毒，他就不符合这一救治的要求。” “还有康复者体内的抗体浓度，必须达到某个标准才进行这种治疗操作。” 祁雪听明白了，一颗心往上提了提，“所以我是不符合标准吗？” 因为不符合，男人才会神情凝重。 没等她继续胡思乱想开阔思维，男人的否定就随之而来：“不，你的恢复情况出奇的好，都没有这两方面的担忧。” “真的？”祁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在坐过山车，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差点没给她整出心脏病来。 不过想想也是，到底是精神力亲自出马，怎么可能还有残余病毒存在，那不是掉范嘛。 祁雪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缓和心里的激动，语气里却难掩兴奋：“那我就符合献血标准了！” 果然老天还是眷顾她的，她仿佛看见了一条辉煌灿烂的倒贴之路在前方。 事实证明，高兴过了头是要转变成悲剧的，过山车永远不会只起伏一次。 很快的，第二次谷底之旅来了。 第731章 丧尸饲养日常(68) 男人轻摇了摇头，“暂时还不行。” 高高扬起的嘴脸骤然僵硬，一点点往下垂落，祁雪目光透着不解，“不是说都符合吗？” 男人温柔一笑，像是在宽慰，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千斤巨石砸落在她的心上，沉得不行。 他说：“这些要求并不是全部。” “在满足以上两个要求的情况下，还要考虑康复者的健康状况。” “你应该清楚，经过病毒的残害，身体受损严重，即便是康复了，也不能证明身体就恢复到常人的状态。” “对于身体刚康复的患者，我们一般不建议采取这种方法，因为会对虚弱的身体造成伤害。” “单单只是用来化验检测的血量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用来救人就需要格外谨慎。” “同样的道理，无论是身体虚弱的患者，还是已经完全恢复强健的常人，一定时间内的献血量都是有定数的。不能过度抽取，否则会对献血者造成伤害。” “眼下这个时候，患者和康复者的比例相差太悬殊了，只一个你，要救治千千万万人，这并不是一个可以长久有效实施的方法。” 祁雪听罢，整个人也沉默了。 她虽然不是太懂医学方面的事，但这点常识还是有的。无论是星际时代还是球体时代，人体失血过多都是了不得的大事，稍有不慎就会危及生命。她知道男人这番话的严重性，并不是为了诓她唬她。 过了一会儿的工夫，祁雪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开口问道：“如果我好生调养一番，是不是就能适量的献血救人了？” 她想过了，虽然凭她一人之力没办法力挽狂澜，让这场危机化险为夷，但她可以在保证自身的情况下多救些人。等那些人都康复起来，再让他们也一并加入到献血的行列。 一救二，二救四，四再救多...... 长此以往，解救的患者数量将会十分可观。 值得庆幸的是，原主是o型血，只要不是那些特殊的血型，大多数普通血型都能适用，大大降低了同血型才能输血的要求。 祁雪相信，只要坚持一段时间，疫情一定会大有改善。 男人又怎么会不了解她心里那点小九九，看着她偷着乐的模样，虽是天真单蠢，到底是可爱的紧。 他是有心再多看会儿，但也知道如今的情况，未免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只好早早打破她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所想的方法是行不通的。” 一句话，彻底将她幻想中的路堵死。 祁雪整个人愣住，原本被喜悦填满的心顿时哇凉哇凉的。原来以为的谷底，竟还不是最低处。 男人是个什么性子她心里清楚，在这么严肃的问题上，他不会开这种玩笑。既然说得出，那便是真的。 “为什么？”无论真假，她希望自己都是明明白白的。 男人耐心的解释道：“这就又要说回最开始那两个方面的严苛要求。” “之前我给你讲了献血者本身的限制，现在就该讲被救治者方面的难题了。” “假设之前所有的困难都能够克服，输血也成功了，还有更重要的一个问题。” “患者之所以能康复，是依靠你血液中的抗体进行被动治疗的结果。也就是说，他体内本身是没有产生抗体的。” “而一个人血液中的抗体是没办法在被输入者体内长期留存的，因为不是自身免疫细胞产生的抗体，免疫细胞没有记忆，所以等到输入的抗体在被救治者身体里失去应有的效果后，被救治者就会再次变回无抗体的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原先被救治痊愈的人同样会有再次感染的风险，所以不能像疫苗那样起到预防的作用。” “这些后续的可能就先撇开不说，说回你想的一救多，多救更多的想法。既然这个输入的抗体在体内是有时效性的，而被救治者本身也没有产生抗体，那他就不满足献血的条件。” “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祁雪垂眸默了一会儿，随后轻点了头，似在做最后的确认：“你的意思是，只有自我治愈的患者身体里的血液才能用来救助其他患者。” “即便我用自己血液里的抗体救好了旁人，他们也没办法用这种方法去救更多的人。到头来，能救人的只有我一个。” “你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吧？” 男人轻叹了一口气，略有些无奈的点头，没有任何犹豫的道：“是。” “抛开这点不谈，也还有很多的制约存在。” “还有？！”祁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怕是这次心里的过山车是只有下落没有上冲了。 男人被她这挤眉弄眼的悲惨样逗笑了，心里的凝重感不禁消散了些许，竟玩闹心起，顺着她的话郑重点头，接道：“是啊，还有。” 吐完这四个字，他突然闭上嘴不再出声，一双黑眸紧紧落在面前小姑娘的脸上，眼底被浓浓的兴味填满。 他突然有些好奇，也算是一点恶趣味，想知道这样被吊着胃口的惨兮兮小姑娘会有什么反应。 事实证明，果然没有让他失望，着实有趣。 只见她一副天要塌下来的绝望神情，想来已经被这残酷的现实摧残得有些生无可恋了。 她抬头往天，无语凝噎，一副悲悲戚戚的模样，像是在质问苍天为何这么残忍，老是捉弄可怜兮兮的她一般。 她一双眼珠子虽然晶莹晶莹的，头颅却高高昂着，像是个不服输的小斗士，誓要与天一斗。 可悲可叹的是，这是在办公室里，抬头除了四四方方的天花板，半点天的影子都没有。 这雕塑一装就好一会儿过去，脖子看着有些僵直酸疼，她左右晃了晃以求缓解，最后还是没忍心再抬起来折腾自己，遂乖乖的低下了头。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似在心里做足了承受的准备，一双眼才猛的对上他的，摆出一副慷慨赴死状，豁出去般道：“你说吧！” 男人没忍住轻笑出声，总觉得后头应该接一句‘我挺得住’才算圆满。 祁雪被笑得有些不自在，大抵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挺搞笑的，脑袋不禁埋得更低了，眼睛也移了移，不再与男人对视。 笑了一会儿，应该是笑够了，男人这才停了下来。 第732章 丧尸饲养日常(69) 他很好的把握着度，不让自己把人给惹毛了，乐过之后就摆正了脸，乖乖答疑解惑起来：“如果说之前讲的都是软件问题，那现在就该说说硬件了。” “虽然从前的其他病症曾有过输血救治痊愈的例子，但老实说，这项方法并不成熟。这期间所要经历的一些列过程相当繁琐复杂，对医疗人员的操作水平以及专业设备的要求都很严苛。” “说起来惭愧，截止目前，这种方法的成功率还是相当低的。” “正是因为有如此多的不确定性和极高的失败率摆着，输血治疗病毒的方法我们并不常用。” “一般情况下，只有危重症或个别符合标准的患者在某些特定的时候，经过严苛复杂的判定才能决定是否采取这种方法进行治疗。” “而这一切，都还是建立在康复者血液中的抗体真的对治愈病毒有效的前提下。” 祁雪一双眼瞠得老大，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抗体还有不能进行被动治疗的情况？” 如果说之前的诸多限制只让她觉得这项治疗方案实施起来太过困难，成功率极低，男人如今这句话就相当于直接宣告成功率为零。 她觉得很不可思议，抗体本就是抵抗住病毒侵害后产生的，怎么会对治愈病毒无效呢？ “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男人其实也不确定，“这种病毒来得突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所引发的各种症状都不适用寻常方法进行缓解治疗。” 好比病毒引起的连续高热情况，以他们现在能够做到的任何降温降烧办法都没办法缓解甚至是真的让温度降下来。唯一能做的，就是靠发病者自身的顽强挣扎。 “血浆治疗的方法也是在平常治愈其他病症时使用过的，对上这个新型病毒，那本就低得可怜的成功概率还能不能留有万分之一的幸运，我真的不敢做保证。” 这个病毒所带来的一切影响对现有的医学界来说都是新奇的，他们不了解它，没办法用曾经得到的结论去下定论。 “那找个人实验一下是不是就能证实了？”祁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男人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否认，只是指出实施的困难：“单纯一个个体得到的结果并不能被定义为结论。” 各种理论都是经过无数的实验数据堆积出来的。 “还有比较困难的一点，这个方法是有实践前提的，这些我刚才同你说过了。而且它必须经过患者本人的授意，否则我们是不能强行治疗的。” 这是官方做出的明确规定，但这点很难实现。 祁雪显然了解这有多困难，听及此，她沉默了。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那么低的成功率，还有排异的危险，怕是没有人愿意轻易尝试。当真是只有重症病危的患者才会有拼死一搏的勇气。 由此看来，足够的实验体也不好找。 更何况，如男人所说，她一个人的抽血量不能太多，怕是也很难满足实验的供给量。至少短时间内满足不了。 还是需要更多自我痊愈的患者一起帮忙才行！果然还是模拟实验更靠谱。 话是如此说，在有患者愿意配合的情况下，尝试一二也未尝不可。万一成了呢。 自然，成功必须建立在其他条件都能克服的前提下，可那些，恰恰是当代医学的盲点。 祁雪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某个知识储备量丰富的小系统：「小六，以你掌握的医学知识，可以帮助他们克服那些困难吗？」 小六无奈的摊手叹气：「虽然我是很想帮忙没错，但恕我直言，办不到。」 「这不仅仅是知识面的问题，还有硬件设备。」 「就算我将星际时代的高端理论搬到这里，原原本本的告诉这个时代的人，他们也还是原不出来。」 因为客观环境不允许。 祁雪再次沉默了。其实她在开口询问之前心里就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不亲口听到就没办法真正的死心。 现在好了，该死的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果然，不劳而获是不行的，她还是只能寄希望于模拟实验了。 祁雪感慨着，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男人所在的方向，见他双目森森的盯着自己，只觉得一股寒气有脚底板径直上涌，直达天灵盖，身体禁不住颤了颤。 男人看见了她的反应，知道自己的目光有些骇人，却并不打算就此收回。他有必须得到的答案。 祁雪不是那种会被轻易吓到的人，很快就缓了过来。她知道男人想要的是什么，也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不达目标誓不罢休的坚定。 横竖不是什么为难的事，祁雪没有太多犹豫，乖乖的做了保证：“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不会冲动行事的。” 或许是她眼底的不甘心太明显，所以才会让男人产生她会为此不计后果搞事的念头。其实男人高估她了，她不会。 虽然她是真的很迫切的想要解决疫情的事，可她心里也有一杆秤。男人将献血过程中她可能面临的危险说得清清楚楚，任务和小命之间，她自然更偏向后者。 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努力一把，任务总有完成的可能。可小命要是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得了保证，男人果然收回犀利的目光，整个人也明显松了口气。 至此之后，祁雪又消停了两天，专心的配合男人进行模拟实验。 这次参与实验的患者是其他治疗小组空出来的病房新来的人，身子半截还没被彻底送进去，就被闻讯赶来的院长和男人给劫走了。 他们需要一个没有经过任何治疗方案的新患者，但这也要凭运气。虽说是平均每一天都会有患者被推出去，可平均也意味着每天的数量是不固定的，甚至有可能没有。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当你迫切的需要某样东西的时候，哪怕这在平常是再常见不过的，到了这关键的时刻，就会变得很难得。 小六管这个叫做天意弄人，祁雪觉得很形象。 经过两天的苦等无果之后，终于在第三天迎来了这么一个新人。收到消息，院长和男人自然是迫不及待的去抢人。 毫无悬念的，人被带回了男人所在的医疗小组，因为祁雪表明只配合男人做实验，所以整个医院对这件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任之了。 第733章 丧尸饲养日常(70) 模拟实验的过程取决于患者最终的生存时间。他们的目的是仿造最有可能的治疗方案，以求患者的生命能被尽可能多的延长下去，甚至最后战胜病毒。 只要患者的生命足够长，那治疗周期也可以被拉得很长。 就目前这简单几天的治疗，是一点好转的迹象也没表现出来，不过也没有继续恶化，总得来说还是比较欣慰的。 虽然模拟实验这头没能很快的出结果，但幸运的是，血浆治疗这头有了新的进展。 男人说，有一个处境极度危险的重症病患自主请求进行治疗。 因为治疗过程风险太高，随时都有病情恶化甚至是死亡的可能，血浆治疗的应用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却也不是完全没有人动心。 是人都是惧怕死亡的，尤其是生命受到极大威胁的时候，人类会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抓住一切能够活下去的救命稻草。 就像那个自愿进行血浆治疗的重症患者，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尤其是在病发之后，九死一生捡回来的小命让他格外珍惜，也不得不重视起死亡的问题。 他知道这种病毒的致死率很高，并且迄今为止只有一例幸运儿成功被治愈，其他人的命运都是被推进焚烧炉。 他不愿意也沦落到如此地步。 这些天他多多少少也听到病房里的负责医疗人员说嘴，知道那位唯一的幸运儿为了回馈社会，自愿献出血液，并积极配合模拟治疗实验，以求能为疫情进一份心力。 他还听他们提及关于血浆治疗的只言片语，知道院方正在为这事儿发愁。一边想要尽快战胜这场病毒战役，一边又苦恼没有自愿的实验参与人员。 他不是很懂那里头的弯弯绕绕，只听那些医疗人员说，这个方法有治愈患者的可能，只是风险也大，需要重症或是病危患者自觉同意实验才行。 模拟治疗实验他是不符合条件了，可他们提及的血浆治疗让他的心思活泛了起来。 虽然这方法风险很大，可成功后治愈却是极大的诱惑，对于走投无路的人来说，总好过就这么等死。他决定豁出去拼一把，万一能拼出一条活路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联系了自己的责任医疗人员，表明了意愿，拜托他们帮忙传话。 没多久，他就与院长和那个传说中的男人见面了。 对于他的提议两人都是愿意的，在尽职的同他说了风险，再三确认他的意愿之后，又同他签了一份书面材料，申明一切都是他自愿，并为此承担治疗过程中的一切风险。 所有流程走完，他们便第一时间为他调换了病房。 血浆治疗的过程并不简单。从抽血，制备、储存、到对血液进行严格的检查，最后再到血液注入和后期维护，整个过程繁琐且严格，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松懈出错。 不仅如此，这也需要一个过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出结果的。 所以他就顺理成章的被调到了男人的小组里，更方便配合治疗。 至此之后，他就成了院里国宝一样的存在，时时刻刻被关注着，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这样的关注一直持续到他再也没了意识，被推进了焚烧炉。 是的，作为第一个自觉配合血浆治疗的患者，他最终还是没能幸运的活下来。 祁雪的血液在一系列严苛的环节中被注入患者体内，之后的好几天里，院方对患者进行了多次的检测，其中包括寻常的指标检测，温度检测，还有试剂检测。 只可惜，每项检测的结果都不能尽如人意。 患者在注入含有抗体的血液后并没有明显的好转，体温依旧维持先前的数值居高不下，各项生命体征也没能突破最低的安全线，就连试剂检测的结果也还是阳性。 最开始，医疗人员认为或许是血液注入的时间太短，还没能发挥作用。只要患者还保持着呼吸，他们就不会轻易放弃草率下结论。 他们坚持每天进行一次试剂检测，期盼着某一天的检测结果能幸运的显示为阴性。 这样的期盼一直持续到患者发病。 血液注入的前五天，患者的情况算不上好，却也没有恶化，就这么不痛不痒的维持着。 到了第六天中午，定时检查的医疗人员发现患者突然出现猛烈的抽搐，并伴随着强烈的呼吸困难，原本就一路高飘的体温更是直接突破了四十大关，整个人滚烫得不像话，仿佛一颗烧红了的炭块。 医疗人员慌了，赶忙按了铃，同时为患者进行紧急施救。奈何患者的情况太突然太严重，还没撑到救治的人过来就彻底咽了气。 等男人和一众医疗人员赶到，人已经没了动静。他们七手八脚的做了最后的检查，宣告患者死亡后，便将尸首推走了。 经过最后的鉴定，患者应该是死于排异反应。体内的血液与自身没能彻底适应融合，最后引发了一系列的并发症，这些症状激发了病毒，加大了病毒的爆发力度，以至于患者没能撑过去一命呜呼。 这个结果对于每一个医疗人员来说都是噩耗，原本已经看到希望的他们一夕之间仿佛又再次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看不见未来和一丝光亮。 祁雪得知这个消息时也是十分震惊。尽管男人曾经将血浆治疗的弊端和不足详尽的同她分析过，可没有亲身见证，她心里总是抱着一丝侥幸，觉得事情或许远没有他说的那般骇人，也许幸运女神会降临到他们头上。 事实证明，是她天真了。患者治疗失败的事犹如一记警钟重重的敲在她的心上，让她意识到事态的严峻，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可怕得多，也更难解决。 她突然想到了男人曾经提及的猜测，他说，这个病毒前所未见，或许它的治疗方法也不能用常理来推断。他曾说，也许康复者体内的提取出来的抗体并不能对患者进行治愈。 作为那名自愿患者的主治医生，没有人比男人更了解患者注入血液后发生的变化。 没有变化，一点都没有。 男人明确的同她说过这个现象，也分析过产生的原因。 他认为，注入患者体内的血液没有发挥它应起的作用。因为患者从被注入抗体后过去几天的时间，都没能有一星半点的起色。 第734章 丧尸饲养日常(71) 就算是彻底治愈需要时间，但不至于六天都没有一点效果。哪怕不能好全了，可抗体进入患者体内这么久，总得有点作用表现出来，诸如温度稍稍降低，基本指标渐渐回稳这样的反应。 这应该才是最常见的现象。 患者的情况却不同，他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却突然等来了排异反应。既然能产生排异反应，那就说明注入进去的血液会对自身产生影响，可却没有在好转上表现出来。 思来想去，男人只能得到一个猜测，那就是对于抗体对患者没有任何作用。 尽管没有确切的依据去支持，但患者死亡这个事实无疑与这个猜想十分贴合。 祁雪原先不愿去相信，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去怀疑。 「小六，男人说的这种情况真的存在吗？」这世上还有抗体都会不起反应的病？ 小六沉默了一会儿，绞尽脑汁想了又想，才最终表明观点：「星际时代的医学已经很发达了，并没有这方面的困扰，所以我也不是很能确定。」 「我只能说，虽然没见过，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不敢百分百去否定。」 或许，真的有这种情况也未可知。 祁雪的面色更加凝重，「如果男人的猜测是对的，岂不是这种是无解？」 如果真是这样，她已经能遇见未来的情况将会有多糟糕。别说是成功倒贴，她能不能确保男人非正常死亡仍是一个未知数。 「或许这才是脱离了新手位面应该有的难度。」小六一副就该如此的语气，摊了摊手道：「这很可能是剧本里的重要设定，如果这么容易被解决，那读者们看什么？后期就光恰狗粮，看你俩情情爱爱你侬我侬？」 也是不怕齁死。 虽然他们是以倒贴为主线的恋爱向，但总也是需要剧情的嘛。 祁雪蹙了蹙眉，陷入沉思，好一会儿后，她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不我趁现在将男人诓去领证吧！」 如果真像小六说的，这个是特定的剧情，那多半是不会这么容易好的。这样的情况一般都是大灾难大考验，哪里那么容易通关升级。 祁雪心里头将男人当做是攻略对象，联想到他的职业，对这个猜想更加肯定了。 以男人在医学界的地位和声望，祁雪大胆猜测这次的位面可能是个比较励志的医疗题材的剧本。这次，极有可能是对攻略对象的一个极大的考验。 若她的猜测正确，那这个难关肯定是很难攻克的，或许还会有九死一生的危险。搞不好，那难得的一生还会彻底消失。 如果攻略对象不幸挂掉了，那她倒贴任务里护住他健康死亡这点就明显不成立了。 这块儿的积分少不了要被扣除，她不能冒这个险。如果能趁现在人还在就拉去领证，至少能完成一项结婚的指标，而且以男人对她的态度，好感值也是不低的，没准还没能保住不少积分。 小六一眼看穿她的小九九，冷哼一声，毫不留情的泼冷水，「我劝玩家别想了，赶紧把脑瓜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拍飞。」 自家小系统一贯毒舌，祁雪习以为常，并没有将它的警告当回事，坚持认为：「试都没试过，你怎么就这么肯定这方法行不通？」 「据我这些天的观察，男人对宿体的感情天地可鉴。没准儿我这刚开口，他二话不说就拽着我扯证去了呢。」她自然而然的将小六的反驳当做是对男人感情的怀疑，毫不犹豫的维护起来。 「这个位面开局就是这么危险的镇场，谁知道男人还没能活多久，我就觉得这个方法很好，可以大大降低积分流失的风险。」 祁雪摆事实讲道理，言之凿凿。 「呵呵。」小六冷冷一笑，竟万分好说话的没与她争辩下去，反而顺着她的话道：「玩家高兴就好咯。」 这一反常态的回答让祁雪黑眸一眯，立时摆出一副警惕的神情。据她对小萝莉的了解，它可不是一个这么容易就妥协的人。 若是它死咬着原先的观点不放，她或许还不会这么惊讶。但它竟言语之间透露赞同之意，这就很诡异了。 尤其是那就赞同的话多少带了点破罐破摔的看好戏意味，这让祁雪不得不格外留心，提高警惕。 正怼得兴起，以小六的性格不可能无缘无故中途反转，这里头一定还有后招。 只能说，不愧是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位面的搭档，知系统，玩家也。 没过多会儿，小萝莉的声音果然再次传来：「只要玩家有本事在这时候让民政局营业，别说领着男人去扯证，就是拽着他去办离婚证，我都不带说半个字的。」 话音刚落，祁雪整张脸都黑了。 「......」无数的黑点从脑门上方飘过，她竟然忘了这茬。 因着这。 毕竟，自然是要以身作则。 至于那些想要结婚的饮食男女？抱歉，先活着挨过再说吧。 也是她一时疏忽没注意到这点，以至于在小六面前反复丢了智商。 祁雪在心里反思着，对于小萝莉一脸得意的鄙视模样，她选择眼不见为净。至于反驳，刚刚秀了一回‘智商’的小姑娘表示还要脸。 如果以为这就是最坏的情况，那可就错了，还远远不止。 老话说，当一个人真的开始走霉运的时候，悲剧会像是事先约好了一样接二连三的上赶着聚集过来。祁雪他们如今就是这样的情况。 这样的噩耗无疑是雪上加霜，在本就看不见前路的众人心上又狠狠的捅了一刀。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第735章 丧尸饲养日常(72) 转眼一个月时间过去，疫情越发严重，每天被推离病房的人越来越多，焚烧炉都快工作不过来了，所有人周边都环绕着阴沉沉的死气，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这段期间，有许许多多的患者参与到实验中来，却始终没有一个痊愈。反倒是其他未参加实验的患者中，出现了两例痊愈的特例。 这两例痊愈的患者也是截止目前为止，仅有的五个康复患者的其中之二。 病情爆发至今，迅速席卷全球，数月过去，治愈患者却仅仅只有五例，可见病情严峻。 祁雪是第一例，除开如今又好了的两例，剩余两例皆是外国人。除了他们，再没有幸运的患者诞生。 祁雪听过那两例后来居上的患者的事迹，知道两人也是历经九死一生方才侥幸活下来的，不禁有些感同身受。 如果她还有刚被送进医院时那两天两夜的记忆的话，怕是就能认出这两个男人来。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和她同住一个病房的三号和四号。 只可惜，祁雪并没有认出他们来。原因很简单，宿体进医院的时候她的意识和身体的联系早已经被切断，感知不到外界的情况。 后来在精神力的救助下醒来，身边也是被一群医疗人员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彻底，一双眼珠子除了茫茫的白衣什么旁的景象都瞧不见。 加上她很快就陷入和小六的意识交流里，哪里还顾得上去打量同房病友。 等她再次注意力归拢，没两秒就被白衣天使们推出了病房。之后，她就顺理成章的留在了男人的办公室，再也没回去过。 这期间，她是一点儿都没注意到三号和四号，就连他们的窃窃私语都不曾入耳。 是以，当两人痊愈后，以康复者的身份自请留在医院，加入到协助实验的行列中来，祁雪在同样以康复者的身份与他们打照面的时候，是一点儿都没认出来。 因为三号和四号颇具觉悟，院长很快就依葫芦画瓢，仿着祁雪的套路给他们安排了住处。 两人正式成为研究小组的编外人员后，自觉的提供了含有抗体的血液，并配合院方进行模拟实验。 祁雪和他们住的地方不同，接触到的机会也不多，偶尔的一两次碰面，不知是不是幻觉，她总觉得两人看她的眼神十分炙热，却不是那种心怀恶意的目光，而是充满了感激的。 最开始，祁雪觉得这或许是她的错觉和理解有误，可当彼此接触的多了些，她便开始确信，这种感激的目光是真真实实存在的。而且不是简单的一次两次就算了，她每次面对两人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在祁雪看来，这份感激可不简单，否则也不会被反反复复表现这么多次，这得是多大的恩惠？ 救命之恩？可他们并不是靠她的血浆和治疗方案痊愈的。他们靠的是自己，自愈，和她并没有关系。 但除此之外，她又实在想不出其他能够产生这样场面的缘由。 她实在不明白自己曾给过他们什么恩惠，能让他们有此反应。从清醒到他们以康复者的身份出现，她确信自己对他们两人是没有任何印象的。 认错的可能已经基本排除。如果只是单纯的见一次面，或许她还能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理由。但他们之间见了太多次，不应该再存有误会。 唯一能想到的一个比较合理的可能性，那就是这两个人或许和原主认识，他们所受的恩惠也来自原主。 尽管有此猜测，但祁雪不敢明着询问。她怕万一猜测是对的，两人真的是原主曾经认识的人，那她的一番询问将会暴露她的异常，引起猜疑。 相比之下，继续装傻充愣视而不见是最好的办法。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将来两人将事情摊开，她也可以借口说自己一时没想起来。 毕竟她从没有承认过不认识两人，而人类的记忆是相当有限的，暂时忘掉些什么再正常不过。 这样一来，说不准人家还认为她高风亮节，没有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就死抓着不放，标榜自己的善心善举丰功伟绩。 心里有了计较，祁雪便尽可能的躲着两人，即便是不得不见的时候，也尽量缠在男人身边，减少和两人的直接接触，甚至连眼神都不敢随意乱瞟。 这样努力维持了一阵子，彼此倒也相安无事。 三号和四号的血液很快也被用于血浆治疗。他们的血型没有祁雪那般幸运，是那种适用于绝大多数血型的o。两人倒是一点儿没重复，一个a一个b。 针对祁雪这一段时间提供的血液进行的血浆治疗无一成功，院长为了自我安慰，同时也鼓舞其他士气低落的同事，由此提出了同血型治疗的猜想。 院长认为，虽然o型被公认为通用的血型，但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所以这样的血液在用于救治时效果会大打折扣。 因为老天是公平的，它在赋予某项能力的时候同时会收回一些什么。 就好比是某样多功能的器具，它或许囊括了多种用途，却因此没办法做到某一样的专精。 或许也能从医学上举例，从来都是强调对症下药，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包治百病，因为大家都知道，那是不可能存在的。 同理，院长认为o型的血液可以供给绝大多数的血型患者，就像是多功能器具和药物一样，因为同时可以适用的情况增多，所以所能起到的效用就被淡化了。 自然了，这只是院长一厢情愿的猜测，根本没有依据可言。想要证实，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 但不可否认，此观点一出便获得了很多人的赞同。或许是因为大家都想要有一点慰藉和希望吧。 只可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即便是单一的血型配对下的血浆治疗，结果还是和祁雪的一样，没有一次起到作用。 就这样，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月。每天依旧雷打不动的成批的患者被推进焚烧炉，却始终没有一个在被动治疗下获得新生。 不仅如此，或许是之前的三个患者的痊愈已经将好运用光，截止目前的一段时间里，竟再没有旁的幸运儿产生。吧、 这样的现象不仅针对国内，国外亦然。 第736章 丧尸饲养日常(73) 如果之前还能不停的自我安慰找理由，事到如今，男人几乎已经能够肯定，想要靠康复者拉患者一把的可能性彻底为零。 不只是他，其他医疗人员也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 除了自身顽强的求生心里和不屈不挠的毅力做支撑，暂时没有任何可以借助的外力，以达到治愈的可能。 这样的结论无异于告诉所有患者，等待他们的命运将是听天由命。 既然彼此心里都有了默契，便意味着康复者的作用已经失去，他们没有任何继续赖在医院的理由了。 这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 之前还能说是为了尽快解决疫情，现在这条路眼看着走不通了，作为闲杂人等的他们当然是能远离就远离。 说到底，医院终究是个是非之地。那么多的患者聚集于此，虽说他们已经康复，体内有了抗体，这里头的防护措施也十分严苛，又焉能百分百的确定就不会再次被感染？ 毕竟，这个病毒有太多的常理之外，就好像它没办法被已成的抗体治愈一般，不得不防。 以上种种原因，加上最开始祁雪为了留下来也同男人再三保证，一旦实验无效，必定马上离开医院。如今，是该她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为了不让男人担心，不给他留下出尔反尔的负面印象，祁雪在逐客令的最后期限里，乖乖的打包了行装出院。 人虽然是分离了，却不代表她就真的和男人断了联系。在这样信息发达的科技时代，交流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经过一段时间的留院，祁雪深知男人的作息时间，除了一日三餐按时叮嘱他吃饭之外，也会卡着男人工作结束的时间同他聊天增进感情。 日子久了，这仿佛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不仅如此，男人还会在没有紧急情况的时候，抽空跟她视频聊天。 虽然不能切切实实的碰触到彼此，但除此之外，两人相处得还是格外甜蜜，感情与日俱增，每天成吨成吨的狗粮恨不得将可怜兮兮的小系统齁死才作罢。 日子就这样又过了一周。 祁雪每天除了吃和睡就是固定的运动以增强抵抗力，加上先头在医院的时候，男人细心的调养，到如今，她的身体感觉已经和常人无异了。 不过感觉始终只是感觉，在没有确定之前，她不敢轻举妄动。 「六儿，我现在的身体和意识状况算好吗？」 她话里的好自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完好无损，而是达到可以承受剧情的最低标准。 她可没有忘记背景剧情的事儿。 之前是大病初愈，身体还虚弱得紧。后来在医院里让男人亲自调理了一番，倒是越发好了起来。 只因她当时身处医院，周围都是病毒环绕，危险重重，没有一个安全的地利条件。加上又有实验任务在身，时不时要抽点血液以供研究，总是会虚弱些，着实算不上占据人和。 无论是哪方面，都不适合她在医院里接收背景剧情。 对于体内的抗体，一开始她还是信心满满，只是越研究下去越发现，它或许根本不能护她无虑。 男人说这种新型的病毒不能以常理来推断，事实也向她证明了这点，无论是她还是其他两个康复者，他们血液里的抗体对患者的治愈都毫无帮助，一丝好转都不曾有。自然，这样无用的抗体，又哪里敢保证能在病毒再次入侵的时候护住自身？ 这条命可是她费了老劲，甚至不惜消耗为数不多的救命稻草换来的，怎么能轻易交代出去。 碍于自己身处险境，祁雪这才强忍着好奇，没在医院就把剧情给接收了。 如今回到原主的家，解决了房门的事，祁雪就整日窝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切吃穿用度全仰仗快递小哥，除了唯一一次因为要将新换的钥匙交到男人手中而出了一次门，其余时候当真是将自己关起来养蘑菇。 真真是一副远古时代的大家闺秀模样。 之所以没有一回到家就接收剧情，只因小六耐心劝解，句句在理。 「玩家虽然离了医院，到底是刚出来。那里头脏得很，细菌病毒数不胜数，这一天都没过，怎么能草草接收剧情。」 「如今这病毒是有潜伏期的，少则三五七天，多则半个月到一个月。多半是根据患者的身体强弱决定。」 「玩家刚从医院里出来，怎么也得消停上一周，确保真的没事再进行接收。」其实如果时间允许，它希望玩家能等够一个月，但玩家明显不放心。 玩家说她最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加上外头疫情肆虐，情况只坏不好，她这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没个安定，恨不得马上接收剧情以求安心。 光是劝说她老实待一周都已经费尽小萝莉口舌。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玩家身上真又带了病毒，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收了剧情，彼时意识受冲击呈现虚弱，身体也不会多硬朗，势必会激发携带的病毒。」 「一旦再次爆发，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必须提醒玩家，你脖子上那条小娃娃项链里的精神力可不多了，还能不能再救你一次，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小六掷地有声句句珠玑，明明白白的将利弊剖析在她面前，丝毫不顾及这样会不会吓到自家玩家。 事实上，在它看来，玩家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哪里就这么容易的被吓到。相反，以玩家的倔脾气，它要是不把情况往严重了说，搞不好玩家一个不以为意，真能把自己陷入危险境地也未可知。 它可不敢冒险。 祁雪果然被小六言辞之间的严肃唬住了。她知道小萝莉有心吓她，却也明白这十句话里绝对有十句是真的，它不会拿这样的事开玩笑。 小六见她脸上闪过动摇情绪，知道那话是入耳了，便趁热打铁再接再厉道：「虽然一直忍忍忍难免憋屈，可话又说回来，到底也忍到了现在。」 「这日子都能按月计算了，还计较这区区一周嘛。」 「就这都已经是最低的时限，还要承担一定风险的，不能再少了！」 「不过就是七天，耽误不了多大的事儿，求个安心，多一份保障，玩家不亏。」 第737章 丧尸饲养日常(74) 不得不说，小六最后三两句话是戳到祁雪心窝了。这么多时间都忍过来了，难道非要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因为一时性急就让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 她心里有杆秤，知道孰轻孰重。是以，为了安全起见，她又老老实实的在家多呆了七天。 直到第八日的太阳当空高挂着，祁雪睁开眼，动了动身子，觉得没有哪里不适的地方，整个人重重的舒了口气。 一番洗漱，她简单吃了点早餐，例行完每日的运动项目，简单的擦了擦汗，之后又一次将自己摔进柔软舒适的被褥之间。 动了动身子，祁雪尽量往正中间挪动，给自己找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仰躺着，确保即使意识突然受创引发一系列不适感，她也不至于因为逼近边缘一翻腾给砸到地下去，导致伤上加伤。 做完了充足的准备，祁雪一双黑眸直勾勾的盯着洁白的天花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做好了心理建设一样，慷慨赴死的模样道：「接收剧情吧。」 原本还是笑嘻嘻的萝莉音瞬间变成了严肃认真的机械音，不带一丝感情，尽职尽责的走流程：「现在准备为玩家接收背景剧情。」 「背景剧情接收中，请稍后。」 随着两句话的落下，祁雪只觉得脑袋里像是打开了一扇大门，记忆片段犹如紧趴在门外虎视眈眈的一派波涛汹涌的海洋，海水在大门打开的瞬间失去了阻挡，一股脑的全部灌了进来，势不可挡。 意识被冲撞得生疼，仿佛生生受了千万斤沉的石块的重击，剧烈的疼痛瞬间笼罩住整个脑袋，并迅速流传至全身。 祁雪一张小脸立时煞白，原本清明的眼眸开始泛起浑浊，没一会儿索性紧紧闭上，试图以此让自己好过一些。她好看的眉毛紧紧向中间聚拢，沟壑深得仿佛能夹死好几只苍蝇。 额头上的冷汗连连不断的往外冒，祁雪身上穿的那件单薄的衬衣已然被浸透了，紧贴在身上，黏黏糊糊的，不舒服极了。 祁雪不安的动了动身子，似乎想要摆脱这样的困境，却只是徒劳。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整个脑袋仿佛要被炸开一般，疼痛让她感到难以忍受，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瓜子生生砸碎，一了百了。 身下的被褥早已经被抓得皱巴杂乱，乌黑的秀发被汗水沾满，服服帖帖的贴在额前脸侧，生生像是好几天没洗的老咸菜头一样。 得亏她如今痛苦难耐，顾不上自个儿的形象。若是真瞧见了，指不定得自我厌弃成什么样呢。 兀自翻滚了一会儿，鼻翼之间呼吸进来的空气开始由稀薄变成了浓郁。祁雪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只觉得脑袋瓜里的疼痛正一点点的减缓，也不知道是疼多了麻木了，还是这漫长的记忆传输即将迎来尾声。 这样的疑惑一直持续到机械化的系统音再次在意识里响起：「背景剧情接收完毕。」 这声音听在祁雪耳朵里犹如动听的天籁。 她下意识重重的舒了口气，浑浑噩噩的意识开始一点点的归拢，强烈的疼痛感也逐渐归于平缓。 一双黑眸再次睁开，已经不见原先的涣散浑浊，取而代之的是满目清明。 高挺的鼻尖大幅度的收缩着，清新的空气一下一下的在肺里进出，那种明明白白活着的喜悦由心底而生，并迅速席卷全身。 祁雪苍白且布满汗水的脸上，嘴角弱弱的勾起弧度，眼底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剧情接收完毕，她这总算是熬过来了。这就是没有生命危险的意思了，幸好。 说句老实话，这样痛苦难耐的剧情接收过程，除了初始的皇帝位面，之后她当真没再这般艰难过。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祁雪感叹着，还没来得及静下心来整理脑海里乱糟糟的剧情，只听小六机械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主线任务已生成，是否现在接收？」 突来的声音让祁雪好容易缓和下来的心再次高悬起来。 「主线任务？这次竟然还有主线任务？」 她觉得自己似乎撞了霉运，在九死一生的边缘徘徊，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小命，接手原主留下的一堆烂摊子，整日里赔笑脸讨好，只为了前路渺茫的倒贴任务。这些困难都不算什么，现在竟然还破天荒的被告知多了一项主线任务！ 苍天啊，大地啊，收了她吧，让她去极乐净土接受点化！ 自然，这样的感慨祁雪只敢存在心里，吐槽两句就算了。让她真的去找死，抱歉，目前没有这个底气。 前路一片黑暗啊...... 祁雪现在是杀系统的心的有了，一张嘴紧紧抿着，明显憋着火不想作答。 小六也不着急催促，横竖玩家愿不愿意都是要做出选择的，它犯不着为了这一时半刻在这个玩家明显怒哄哄的时候上赶着去触霉头，又不是撒。 聪明的小系统贴心的装起了哑巴，给自家玩家营造一个足够安静的氛围以供自怜自哀。 祁雪虽然心塞塞的，但到底也没有真的沉溺在伤心痛苦中无法自拔，只是略沉默了会儿，很快就收拾好情绪振作起来。 幽幽的叹了口气，虽然透着无奈，却也不得不妥协：「接收。」 正如小六有恃无恐的放任，因为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事儿早晚要面对，躲不掉的。 收到指令，小系统摆正了脸色，尽职尽责的继续自己的工作：「现在开始接收主线任务。」 「主线任务接收完毕。」 没一分钟的时间，不算短的主线任务就蹦跶进了脑袋里。 主线任务： 一，玩家必须在有生之年在残酷的末世中建立起一个属于自己的基地。 二，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我们的目标是，让人类得以在末世苟延残喘，繁衍生息。（ps：繁衍生息的定义为玩家挂掉后往后推十年，必须确保本国内至少有一名幸存者＾＿＾） 「......」消化完主线任务的祁雪整颗脑袋挂满了黑线，嘴角止不住的抽了抽。 不得不说，任务二这个脱线的介绍让她毫无意外的想起了某萝莉从前同她讲过的关于某个反派组合某箭队的小故事，还真是经典的出场标识呢！ 第738章 丧尸饲养日常(75) 自然，现在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她该震惊的，这竟然是个末世求生背景！说好的都市医学励志剧呢？合着最开始长时间的疫情守卫战，竟是末日的前兆？ 祁雪还没来得及整理剧情，虽然接受了，但也不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背景。如今稍稍结合主线任务的只言片语，立马就有了比较肯定的结论。 末世求生...... 祁雪反复咀嚼这四个字，好看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这设定，这任务，一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还有任务二那个十年的限定，听着没什么难度，不过就是弹指一挥间，可若是放进末世，别说她本人挂了之后的十年，她自己能不能活到十年都不好说。 坑爹的背景，坑爹的任务，加上任务二提醒结尾那个更加坑爹的笑脸，祁雪觉得这一位面的人生活脱脱就是一个被杯具砸出来的巨型大坑，深而绝望。 真是越看越觉得结尾那个笑脸欠教育呢。她有咬牙切齿些想着，恨不得将发布这任务的小系统的撕裂嚼碎了生吞下肚。 这是有多大仇多大怨啊，坑了她一次不够，现在又来坑她第二次？ 祁雪虎着脸愤愤不平，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之前经历过的某次意难平。 那是她最开始进入游戏的时候，经历的第一个位面，皇帝位面，那次也是有主线任务的。 祁雪当时是第一次做主线任务，也是第一次玩游戏，懵懵懂懂的，人也单蠢，看着复杂的主线任务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因为缺乏经验，她一心只想着与npc斗智斗勇，以为斗赢了就能完成任务。却没想到人心险恶，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她竟一直被腹黑狡诈的攻略对象哄的团团转。 直到临别之际，甚至是离开位面的前一秒，她还满心欢喜的以为任务成功积分到手，笑得合不拢嘴。哪曾想，回到临时休息室就被自家坑爹的小系统通知了积分被扣的悲惨消息。 后来听了小六的分析，她这才反应过来，竟让玄偃那臭不要脸的给骗了！那可恶的家伙，活脱脱就是上赶着过来坑她积分的！亏她初知底细时还以为遇见了同类，掏心掏肺的让那混球占尽了便宜吃尽了豆腐。 自打那以后，祁雪吃一堑长一智，再也不敢马虎，每个位面的任务必定是仔仔细细的盘算了，确保万无一失才肯放心。 也怨不得她这次会不爽了，实在是第二个任务后头的提醒太膈应，让她想起了皇帝位面被坑的事儿。正巧，那失败的点就是这样一个往后推一定时间的任务。 不过抱怨归抱怨，祁雪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明白如今最重要的吃透任务要求，遂仔仔细细的又品位了几遍任务要求，势必要将暗藏的陷阱都尽数揪出。 真别说，倒是让她发现了一些关键。 「任务一上说，要我建立一个基地，但后面并没有对基地的规模有具体的限制。」祁雪一一列举自己的发现，并说出观点：「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自行控制基地的大小人数？」 果然，在她问完之后，小六老实的点了头，证明她的想法是正确的：「当然可以。」 肯定过后它开始发梦：「我们可是很贴心的呢，给玩家足够多的自由，随意发挥，任意收留。一千，一万，甚至是十万百万，人数不是问题，玩家可以尽情的发展扩张。」 说完，它突然顿了两秒，反应过来后迅速补充道：「如果玩家能找到那么大的地界的话。」 补充过后，它开始继续发梦大业：「如果玩家最后能一统末世，成为霸主，千秋万代当然就更好啦！」 呵呵。祁雪在心里冷笑，可真是个美好的梦呢。当然，她一定会尽情发挥的。 基地，一个人的基地就不是基地了？ 自然，这话她不会直白的和小萝莉讲，免得让它心里有了底，再给她使什么小绊子就不好了。 这种事情嘛，当然最适合偷偷摸摸的搞了。待一切尘埃落定，任凭小萝莉有再多的歪主意也是无济于事的了。 心里有了成算，祁雪自然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小六若是知道玩家此时的想法，保不齐会给气成四娃。现在嘛，啥都不知道的小系统正沉浸在一统江湖千秋万代的美梦里难以自拔，也就只能等东窗事发的时候再变身成葫芦兄弟了。 祁雪一言不发的沉默着，端看小系统发大梦。等它口水流得差不多了，才不紧不慢的继续提问：「任务二里说的，繁衍生息，还有那个本国的范围，这意思是，国外的怎么死就不关我的事了是吧？」 虽然任务里白纸黑字的写了，可祁雪还是谨慎的又问了一遍，免得有什么忽略掉的细节影响最终结果和积分判定，算是求个心安吧。 幻想被打断，小六也不恼，相反，幻想里产生的愉悦情绪还保留了下来。胖胖的小手一抹脸，它迅速把表情给调整回来，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 它先是啧啧啧的吧唧了几下嘴，眼底满是揶揄，随后有一副‘勇气可嘉’的心大神色投了过来，感叹道：「可以啊玩家，野心不小嘛。」 祁雪被它的反应弄得一懵，不是很明白其中的深意。 她双眸一眯，沉了声音反问：「什么野心？」 「装，接着装。」小六挑了挑眉，一副‘咱俩什么关系，和我还装’的不满语气，撇了撇嘴，毫不客气的揭穿她的小九九，「玩家突然关心本国以外的事，不就是想将外头的地界也一并收入囊中嘛。」 说罢，它还轻哼一声，傲娇的抬起小脑袋，眼里明晃晃的写着‘我早看透你了’六个大字。 「......」祁雪满头黑线，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个话？她刚才那话的意思是这个意思？怎么她自己都不晓得？ 她真是万万没想到，小萝莉的脑补能力竟然这么强，能歪楼到这一地步，也是不容易啊。 由此可见，它对一统江湖的执念有多深。 祁雪的沉默吐槽在小六看来就成了默认，觉得自己聪明绝顶一猜一个准的小系统越发得意起来，尾巴翘得老高，晴天白云都封不住顶的那种。 它得意的笑了，继续道：「玩家有野心是好事，值得表扬。」 第739章 丧尸饲养日常(76) 它先是夸赞一句，然后开始补充扩展并表明决心：「只要精力能力允许，顺带着将歪果仁收入囊中也不是事儿。」 「我肯定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呵，你倒是想，说得好像一串数据真能有手脚一样，如果不断临时休息室里的成像的话。祁雪在心里腹诽着，却也没有说出来。 大放厥词之后，小六难得还记得收敛一二，没继续将牛皮吹上天，反而殷切叮嘱道：「当然，我们的重心还是要放在国内的。」 毕竟，那才是任务的重点所在。小六自认可是个有原则底线的人，吹牛不忘轻重缓急。 自然了，在完成任务的基础上，玩家愿意超额，作为贴身系统的小六虽然私心里觉得这种吃力还没积分的事做起来不划算，但从虚荣心的角度来讲，它还是比较期待有一个末世霸主的玩家的。 到时候和其他工友吹嘘起来，也倍儿有面子不是。 祁雪对小萝莉的自我理解闭口不言，老老实实的装哑巴，任由它徜徉在幻想和误会的海洋里越漂越远，自己的心思早已经飞远。 末世，她的了解并不多，唯一的印象就是小六从前同她讲过的相关类型的小说。 据小萝莉的描述，末世的环境极其恶劣，不单单是指大环境的改变，还有人性的改变。 不仅如此，据说，还会出现一种由人类异变而成的活死人，小六说人们管它们叫丧尸。 更为残酷的是，丧尸是吃人的，并且在果腹的同时还能将食物变成同类，以此扩充己方势力。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据说它们还会进化，变得越来越厉害。不仅身体坚硬无比，还有一双比利刃还锋利的爪子，而且生命力极强，哪怕是断手断脚，剩颗脑袋都还能咬人。 但人类不一样，他们在这些变异怪物面前弱得就像是蚂蚁对上大象，很难有还击之力。这无疑是最大限度的压榨了人类生存的空间和概率。 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实现任务二，这并不容易。 思及此，祁雪突然眉头一挑，一道精光从脑袋里划过，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任务一和任务二，似乎是个连环套！ 任务一看似简单，只说建立基地，却不对里头的人数以及相应的措施做规定。换句话说，就是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一切都按她开心高兴得来。 她还曾经想过建个一人基地耍耍呢，现在想来......多不现实啊。 她是可以任性的选择建一座一人城池，自欺欺人的钻空子把任务一强行完成掉，这不难，甚至很容易，她相信只要做出来，这积分就赖不掉。问题是任务二，这才是真正的难点所在。 残酷的末世，她能保证自己活着已经是勉强，更别说等她死了再去保证未来十年的人类生存问题，因为这个取决于别人。 而别人，往往是最难控制的。 她仔细想过了，要解决这一问题，最靠谱最保险的方法，还是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基地。 不是她用来敷衍任务的那种玩儿一样的基地，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基地，就像是小六发梦说出来的那种，人越多越好，实力越强越好，各种设施设备以及防御体系足够完善的那种。 只有建立了这样这样的基地，才能保证在她挂掉之后基地里的人能尽可能长时间的活下去。 可这样的基地就像是她对小六幻想的嗤之以鼻，要建造起来谈何容易。 旁的不说，就光是养这么些人所需要用到的粮食水源，这些都是一个大问题。 小六讲的那些小说，几乎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文字对末世环境的描写都是食物水源被污染，干净的粮食和水十分稀缺难得。保证一个人的温饱尚且不易，更别提一基地的人了。还要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当真是难上加难。 还有安全防护问题...... 一想到那么多问题需要挨个去解决，祁雪就觉得脑袋乱哄哄的，装满了浆糊一样，烦得很。 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小六怎么就能这么心大的发梦，一点儿谦虚都不顾及，合着人家那是有恃无恐，一开始就知道，无论她心里怎么想的，最后都不得不屈于现实，老老实实的去建设基地。 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祁雪无奈的叹了口气，神情恹恹的，为自己未来的任务之路感到担忧。 原本以为解答完心里的疑惑就能安下心，现在才知道，不过是给自己添了一个大堵。想起最开始对任务一的错误理解，祁雪深感自己还是不够谨慎，仍需多多努力。 明明已经有了皇帝位面的前车之鉴，她竟然还是小瞧了那个看似只有几句话实则条条框框细则多如牛毛的主线任务，差点就没看明白那个阴险的连环套。 要是她再粗心一点，不知情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真的就建立一个一人城，恐怕最后积分结算的时候，又是一个平地惊雷，砸得她满心惊讶，还得憋屈的损失重要的积分。 幸好，她足够的警觉，最终还是想到了这点，不至于出师未捷一开始就酿成大错。 果然，每一个位面每一个任务每一个字都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这残酷的末世，活着只会更难，她不仅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男人，更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应对。 祁雪一边庆幸一边感叹着，表情有些丧丧的。突然，她猛的瞠大了双眼，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末世，丧尸，男人...... 小六同她讲的那些末世类型的剧本里，作者为了给人类丧尸化安排一个合理的理由，最常用的借口就是病毒感染！ 这种能让人丧尸化的病毒通常都具有某些特定的特点，诸如未知，无解，死亡率高...... 难道说，这次的这种新型病毒，其实和小六从前讲过的那些末世起源如出一辙？ 祁雪越想越觉得可能。 这个病毒来得突然，这么长时间以来始终没能找到破解之法，就连常规意义上的血浆治疗都没办法让患者痊愈，就像是一场必然要发生一定会经历的劫难，任你使尽浑身解数去避免，最终也是无能为力。 如果将这场病毒带入末世的起源，那这一切怪异的现象似乎就能找到一个合理的原因。 不过这其中也有些疑点困扰着她。 第740章 丧尸饲养日常(77) 如果她的猜测正确，这场病毒是末世爆发的引线，是人类丧尸化的源头，那是不是意味着所有得病的人都会变成丧尸？ 这样一来，作为自愈患者的她，身体曾经被病毒肆虐过，如今又是好了，这算是会变异，还是不会？ 无凭无据的事，这点还真的不好说。 撇开这个不谈，光病毒会导致丧尸化这个推测，在很多末世题材和小说里都适用，这无疑让祁雪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可问题是，为什么现在的患者一点变异的迹象都没有？ 要是硬往变异时点没到这个解释上扯，倒也勉强能说得通。 可如果是这样...... 祁雪猛的瞠大了双眼，眼底布满了深深地恐惧。 如果感染病毒的患者会在某一个时间点突然变异成吃人的丧尸，那最危险的地方岂不就是医院！最危险的人...... 不行！绝对不能让男人陷入危险！这是祁雪脑子里第一时间跳出来的想法。 大胆的猜测让祁雪不安极了，也没工夫去想旁的，着急忙慌的就将注意力投向之前接收了还未来得及整理的背景剧情和原主的记忆，耐着性子一一查看起来。 她知道，只有清楚了背景剧情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其余的猜测都不过是枉然。 这次的背景剧情明显和上个位面相差甚远，不似那般敷衍的寥寥几字，而是满满一通长篇大论。 根据接收的记忆，原主名叫白薇，出生于医学世家，包括父母亲在内往上倒三辈的血亲都是从医的，即便有个别例外，也是从事医药相关的其他工作。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家学渊源，加上白这个姓氏，父母亲在给她取名的时候便用了白薇这种中药命名。 白家父母在医学上的造诣虽然称不上登峰造极，却也是十分有见地能力的。这样的强强联合，本以为后代必然是取其精华天赋异禀的孩子，却偏偏生下了白薇这个对医学一窍不通甚至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闺女。 自然，这只是外人看到的，具体是个什么样，也只有身为当事人的白薇才清楚了。 只是因着这个原因，白父白母与白薇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成因无非就是为着学医那点事儿。 白家父母想着女成父母业，从小培养白薇读医典识药草。自打白薇识字走路开始，白父白母就每天拽着白薇学习各种药草的习性功效。别的孩子在外头跑跑跳跳玩玩闹闹，白薇就只能被关在一个小空间里一遍又一遍的研习那些枯燥难懂的医学常识。 她向往外头的新鲜空气，羡慕其他小朋友的自由和无忧无虑。她不止一次反问自己，为什么她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为什么她明明不喜欢，却必须要学这些？ 结果只有一个，因为她的父母喜欢，所以她必须要学。 年幼的白薇还没有那么多的勇气去反驳父亲母亲做下的决定，对于那么小点的她来说，只能是父母说什么，她就乖乖做什么。 不是没试过撒娇祈求父母让她出去玩一下，哪怕只有半小时甚至是十分钟，得到的结果只是父亲母亲的怒斥责骂，还有更加繁重的学习课业。 如果她不乖乖屈服，他们甚至会打她。 白父白母是那种信丰棍棒底下出孝子的虎爸虎妈。别的小朋友家里都是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偏白薇家不是，她家全是白脸，运动起来也是男女混合双打。 被混打过一次的小姑娘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再提外头的事，只能顺着自家爸妈装出一副苦学医术的乖宝宝样子。 是的，假装。对白薇来说，医学就像是她的噩梦，是毁了她美好童年的罪魁祸首。她是绝对不可能爱上医学的。 如果不是为了逃避打骂，她连装样子都不愿意。因为即便是假装喜欢，可对象是自己从小就厌恶的东西，也会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或许是因为打心里厌恶的关系，白薇即便是装出一副勤学好问废寝忘食的刻苦样，对于医术的提升却没有丝毫的作用。 想想也是，本就是应付爸妈的装样子，怎么可能真的学好。 白父白母不是那种只知道教学却不懂验收成果的人，他们每次让白薇学习的知识，都会定期的抽查检验，以确定白薇一段时间内的学习成果。 对于一个本身就抱着厌烦情绪去对待医学的人，学习结果可想而知，怎么可能会好，能装出这般刻苦模样已是相当不容易。 检测结果不理想，对寄予厚望的白父白母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打击，他们怎么也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存在。 或许是白薇的演技太好，平日里的刻苦形象深入人心，加上她一个半大点的孩子，白父白母倒是没有往阳奉阴违这一层去想，只以为她是真的天赋不行，才会学无所成。 这也是小白薇想要自家爸妈联想的结果。小小的人儿心里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只想着，如果她表现出蠢蠢笨笨的样子，或许她爸妈在看清情形之后就会失望，从而不再继续勉强她。 只能说，她还是太不了解自己的爸妈了。 白父白母确实认定了白薇在医学上没有足够的天赋，但他们并没有照着白薇的想法就此放弃，反而变本加厉，给白薇布置更多的课业。 可以说，一天二十四小时，白薇除了吃饭睡觉，其余的时间全部都被医学占据。 为了让女儿更好的打下医学基础，白父白母甚至没有送白薇去上幼儿园，只在家里抽出一个半个小时教她认字数学也就算了。他们认为，幼儿园的课程太过简单，大部分时间都是让孩子去玩儿。他们怎么可能容忍把自家孩子送进去耽误时间这种事发生。 是以，别的小朋友在幼儿园里结交新伙伴玩玩闹闹的时候，白薇正被自家父母拘在家里学习他们认为重要的知识。 照白父白母的话说，天赋天定，有自然最好，事半功倍。若是没有，那就只能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他们相信勤能补拙。如果补不了，那就是还不顾努力。 除此之外，他们不作他想，更是从未没有过让女儿放弃学医的念头。 其实勤能补拙这个道理本身并没有问题，可用在白薇身上就处处都是问题。 第741章 丧尸饲养日常(78) 因为白薇并不喜欢医学，甚至厌恶到了极点。这样的情况下，就是装出再刻苦的样子也不过是过眼不过心，怎么可能真的学会吃透。 白父白母的重拳出击，非但没有得到预想的效果，反而适得其反，让白薇更加排斥痛恨医学。这种负面的情绪尤其是在白家父母将她长时间锁在一间小屋子里的时候堆积到了极点，一触即发。 自然，这样的情绪堆积也是有一定的过程的，一无所察甚至是漠不关心的白父白母难辞其咎。 白父白母都是有工作的，在医院里也是举足轻重的存在，平日里事情不太多的时候倒还好些，院方想着两人孩子太小，又没个老人在身边帮忙照看，对他们的工作量也会适当的减轻一些。 白父白母同在一所医院，所以不忙的时候，院长会在安排其中一人工作的情况下，让另外一个人能够有些空闲的时间去照料家里的小孩子。直接放假休息倒是不太现实，不过在饭点让其中一人提前个半小时一小时回家的，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为了顾及白薇小姑娘，院长尽可能的不让两人的时间同时紧张，确保总有一个人有空档照顾孩子。 因为是住在医院员工的宿舍大院里，离上班的地方不远，照顾起孩子来也方便，抽个空回去给孩子送饭菜的时间还是有的。 只是到底是在不忙的情况下，院长能做的也就这些，十分有些。若是遇到了事，孩子的生存问题依旧是个麻烦。因为夫妻俩谁都不愿意放弃自己的事业，蜗居在家里带娃。 无论是哪种情况，他们都注定没有太多的时间陪白薇。 所以，白父白母在上班的时候会将白薇锁进屋里，那间屋子自带着卫生间，只需要留下足够的水和医书，倒是不用担心她会解决不了生理问题，还能预防她趁着家长不在家就耽误了学习，一举两得。 那么小一个小姑娘，本该是活泼可爱的年纪，却被自家爸妈关进封闭的小屋子里，整天整天的出不去，只有一扇小小的窗子能看见外面的世界，呼吸外头的空气，却也被万恶的防盗网封死。 这样的童年处境，全都是因为那些该死的医学！白薇若是还能对医学有一星半点的好感，那太阳都能打西边出来。 只是这个时候小白薇对医学的痛恨还没有达到丧心病狂牵连无辜的地步，这样扭曲的心态是在之后某件事情发生后爆发的。 白父白母在院长的照顾下，倒也安安稳稳的过了一段时间，直到国际上某个盛大的医学交流会的邀请函正式送到白父白母手上，一直以来维持的表面平静才被彻底打破。 白父白母能力不错，对医学也有强烈的进取心，谁都不愿意放弃这个难得的增长见识的机会。可问题来了，这个交流会在国外举行，一连就是一个月。家里没有老人，他们要是这么一走，那谁来照顾小白薇？ 尽管这个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但白父白母谁都不愿意妥协。 分析来分析去，他们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小白薇自己在家，如果把大门紧紧锁住，再加几道保险，倒不必担心孩子会遇到什么危险，关键还是温饱的问题。 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一切的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若是孩子再大些，他们倒是没这么多顾虑了。如今网上销售这么普遍，只要有个通讯工具，随便什么吃的都能送货上门。 可现在不行，小白薇太小了，就算会操作手机网上订餐，他们也不放心真的就让这么小的孩子与送餐小哥接触，万一要是有个什么...... 虽说不应该把人往那么恶毒的方向去想，但新闻里也没少播这些，再怎么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毕竟这么小一个孩子呢。 从这点上来看，白家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倒也没有到丧尽天良的地步。 抛开上面的问题不谈，白父白母为了防止小白薇像寻常孩子一样沉溺网络荒废课业，根本就不让她接触电子产品。别说是手机了，就是电视，小白薇出生到现在看的次数两只手掌都能掰扯得出来。 用白父白母的话说，钻研医术，必须心无旁骛，手机那些电子产品只会让孩子分心，一点好处都没有。 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小书呆子’，怕就是白父白母真放心她自己定外卖拿外卖，一时半刻，她也不见得能将这高科技玩转得转。更别说即便是如今这样纠结不下的困境里，白父白母都不愿意让小白薇沾一丁点电子娱乐产品的边。 是以，他们最终打消了手机订餐的念头。 可孩子的吃饭问题总是要解决的。 白父白母后来也曾想过雇一个保姆，以他们两人的工资待遇，负担起来绰绰有余。可问题是，他们不放心保姆的人品。 新闻上一起又一起保姆祸害主人家的案例摆出来，小白薇又是自己一个人在家，爸妈都在国外，要真遇上个心怀不轨的，到时候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虽然那些恶毒的人并不是绝大多数，可谁又能真的保证请的就不是？不还是有句老话说的，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能塞牙缝。 都说人心隔肚皮，怎么说都是不知根不知底的陌生人，家里又没有大人，只一个小学年纪都没到的孩子，万一那保姆起了什么歪心思，那么大点孩子还不是任人拿捏？ 要只是拿点钱财也就罢了，有那么起子心狠手辣的东西可是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都不放过，甚至专挑这些没有反抗能力的下手，将人抓到偏远山区卖了换钱。 白父白母又在国外，一个月的时间，足够那些歹心的人辗转多个地方了，到时候再想要找人，那可是难如登天了。 白父白母虽然平日里对小白薇十分严苛，也不似寻常人家的爸妈那样嘘寒问暖温情款款，可说到底这都是他们亲生的闺女，就算她天赋不佳，就算两人工作再忙，他们也不是那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遇险却能无动于衷的冷心冷情的狠心父母。 思及此，白父白母便打消了雇人的念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问题仿佛被捆成了一团乱麻，两人一度为了小白薇的问题争执不断。 第742章 丧尸饲养日常(79) 谁也不愿意放弃这难得的交流会机会留下来照顾孩子，就像当初谁也不愿意放弃事业辞职在家带孩子一样。可不愿意归不愿意，苦于想不到办法，两人只能天天争得面红耳赤，吓得小白薇都不敢往跟前凑。 这么点大的孩子，父母亲成天吵成那样，想不留下点心理阴影都不可能。只是白父白母从不曾注意，或者从未关心这方面。等问题严重到难以调和的时候，他们就是有心补救，却也已经来不及了。 自然，这都是后话。 继续说回白家父母的争吵。 事情一天不解决，两人的争吵就一天没个完。吵得多了，心里的怨气和烦恼不仅没能得到排解，反而愈演愈烈。那些天，白父白母见着小白薇也没能给个好脸。说到底，还是觉得这事儿都是因为她这个拖油瓶而起的吧。 小白薇虽然年纪小，却因为从小身处的环境，整个人格外的敏感多思。别看她在医学上呆呆笨笨，那不过是因为厌恶，其实她的智商和情商都很高，人也早慧，不过是不外露。 她不止一次听到爸妈吵架，也从只言片语里知道了他们争吵的原因，一个医学交流会。 小小的白薇不知道交流会是什么，也不知道国外是哪。她只知道爸妈要离开家，而且是很长一段时间，并且他们离开的原因里，有两个字格外敏感，那就是医学。 那个交流会和医学有关。 医学，那是白薇绝对喜欢不起来的东西，尤其是它还是爸妈不管她迁怒她的罪魁祸首。这样的认知让她心里的厌恶飞速攀升，几乎就要临近爆发点了。 自然了，这样的情绪对于忙于想对策的白父白母来说是不可能注意到的，他们一颗心都扑在那个交流会上了，哪还顾得上关心自家女儿的心理问题。 就算是没有交流会，他们关心的也不过是她的学习进展。对于她内心真正的感受诉求，他们根本不予理会，连问一下都嫌费口水。 在他们看来，一个豆丁大点的小孩子懂什么啊，脑子成天想的都是不切实际的童话，知道什么是对她真正好的？作为父母，他们有责任也有义务引导孩子走向正途，他们认为的正途。 这样的处理方式和态度让小白薇的心理阴暗愈演愈烈。 就这样，日子在两人吵吵闹闹谁也不退让中流逝，眼瞅着出国的日子就要到了，可孩子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白父白母整日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最后，情势所逼下，还是让他们勉勉强强的合计出了一个法子，既能稍稍安心，也不必让其中任何一个人失去这个难得的机会。 他们决定拜托院里的同事在午餐和晚餐的时候给孩子带份饭。 这不是什么大事，也不算麻烦。 白父白母住的是院里的职工房，有不少院里的同事都住在里头，其中不乏平日在院里同两人相处得好的同事。 他们找了个挨得近些的同事帮忙，还给对方送了些谢礼，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也不错，又是事出有因，人家也就答应了。 至于为什么是拜托人送饭，而不是将孩子暂时托付到同事家，白父白母也有自己的考量。 一来，送去人家家里总归是太麻烦。一天两天的还好说，毕竟是一个月的时间，不过是同事关系，让人给带孩子总归是不太好，就帮忙的人家来说也不太愿意。 管得太紧了到时候又说手伸太长，管得太松了又会被说是不尽心力。这要是遇上个听话的孩子还好些，若是碰着那些调皮捣蛋的，一天天竟捣乱惹事，不管又咽不下这气，管呢，又是别人家的孩子，打不得，骂不得的，没得最后还说是对人家孩子不好，真真是能让接管的同事头大上一倍。 说来说去，总归是没有送饭来得方便。 二来，到底不是亲戚，没什么血缘关系，就算平日里关系不错，白父白母也不见得真放心自家闺女住过去。 大人端着架子倒是做不出欺负孩子的掉价事，就怕是别人家的孩子和小白薇之间有了磕磕碰碰。 小孩子嘛，打打闹闹也是常有的事，在所难免。 可谁不心疼自家孩子，这要真的有个什么争执，小白薇一个女孩子，又是在别人家屋檐底下，吃亏的总是她。 就算小白薇厉害，没让自己吃亏，那别人能乐意自己家孩子吃亏？ 明面上的事不会做得多过分，那背地里呢，使点小绊子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现在很多大人们精着呢，做事说话惯会找小孩子当挡箭牌，由着他们打头阵。这要是真出了点什么事，就直接把孩子推出来，死咬着一个不懂事，旁人根本没辙。 白父白母就怕是自家孩子真在别人家受了什么委屈，事后就算他们知道了，可小孩子家家打闹，人家又帮忙看了孩子，他们还真能计较不成？ 总归是要吃亏的。 倒不怨白父白母将人心想得太险恶，主要是这年头新闻里电视上都没少谈这些，着实把家长们吓得不轻，委实不敢轻信任何人。 白父白母虽然在日常生活中对小白薇很疏忽，说到底只能是事业重于家庭，但这杆秤的两头若是换了对象，在外人和女儿之间，毫无疑问，肯定还是女儿重要些。毕竟是亲闺女嘛。 这三来嘛，是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白父白母还是怕同事家的孩子把小白薇给带坏了。 两人去国外交流，如果小白薇待在家里，他们尚且能控制自家屋子里的东西。这人要是到了同事家，那就真的鞭长莫及了，他们总不能对别人家指手画脚指指点点。 白父白母对同事家的教育十分不认同，就这么任由孩子玩闹，不抓紧学习，长大了能有什么前途。不过到底是别人家的孩子，怎么教育的，他们顶多就是撞见了私底下说嘴两句，谁也不会多管闲事的闹出来，毕竟事不关己。 可这要是牵扯到了小白薇，那一切又另有说法了。 在家里，他们是努力控制小白薇不接触那些可能玩物丧志的娱乐产品，这要是住进了同事家，在她家孩子的影响下，害得小白薇跟着净玩闹不学习了，那还了得？ 第743章 丧尸饲养日常(80) 任何有可能阻碍孩子学医之路的细节都是白父白母绝对不能容忍的。 也是因着这点，他们才退而求其次，只让同事帮忙送饭即可。 有了这层保障，白父白母才能无所顾忌心安理得的去国外参加医学交流会。 即便是做到如此地步，拼了命的将孩子学医道路上可能遇见的绊脚石尽可能的清除，他们仍尤显不足。 为了彻底断绝小白薇学坏的可能，白父白母在走之前还特地费尽心力的将家里的家具来了个大变样。 旁的沙发桌子也就不说什么了，都是次要的，关键还是一众家电，尤其是电视，首当其冲，必须妥善处理。 白父白母怕他们走后小白薇会自己打开电视来看。别看她还没有上小学，现如今外头那些上幼儿园的小孩子，没几个是不会自己摆弄电视手机的，他们不得不防。 拔掉电源插座都不能让他们放心，非得将整个不小的大块头抬进主卧里，将主卧房门锁了又锁，并将所有钥匙都尽数带在身上才肯罢休。 不仅如此，他们在离开之前还再三嘱咐同事送完饭就将大门彻底反锁，千万不能让小白薇跑出去，誓要完全将她玩乐的途径彻底的堵个死，只在她能看见的地方留下一堆医书和作业，还强调这些回来是要检查的。 做到这个地步，白父白母才算是真的安心。 白父白母是心满意足了，小白薇心里就不爽了，这件事无疑是让她心里的恨意更上一层楼，连带着对那些医书也不友好起来。 气上心头的时候，小白薇甚至想过拿刀子一道一道给那些书划个粉碎，可她到底是忍住了。 刀子的划痕不好掩饰，尤其是面对在医院里摸爬滚打多年的白父白母，刀子就像他们的亲密伙伴，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小白薇虽然小，但心里清楚，自家爸妈绝不会允许她对医学有一丝一毫的消极心态，所以表面的功夫必须做到位。 不过心里的愤怒还是要发泄出来。 小白薇是个聪明的孩子，哪怕是小，也知道怎样做才能在满足自己意愿的同时获得最有利的地位。 她没有借助任何利器，只用手用力揉戳书本纸张，既能发泄心里的不满，还能伪装成是学习刻苦造成的现象。 正所谓读书破万卷嘛，可谓一举两得。 一番发泄过后，小白薇的情绪稳定了不少，总算能控制自己的怒气了。不过也只是暂时压下，只待一个爆发的时机罢了。 白家父母和孩子之间的矛盾不是简单的小打小闹，轻哄两句就能既往不咎，那是一堵难以化解的高墙，生生的立在三人之间。 父母在一头，孩子在另一头。 一方面，白父白母固执己见，自认为是为了孩子好，却不顾孩子的意愿，强迫孩子学习他们想要孩子学习的东西。 另一方面，小白薇又有自己的想法。她向往自由，实在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她不愿意逼迫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更不想自己最终变成一个听话而没有思想和意愿的傀儡。 所以白父白母越逼迫，她心里的反抗情绪就越深，抵触和厌恶也就越强烈。而这些，身为始作俑者的白父白母却浑然不察，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关心，一心只执着于自己的想法。 久而久之，这矛盾就堆积得越来越深，从不易化解最终走向不能化解。 既然已经不能化解，那这个仇恨一直堆积在心里，早晚会有压制不住的时候。 而这份被强压下去的滔天恨意和不满爆发的那天并没有等太久，就在白父白母离开后的某天，导火线是一个孩子调皮捣蛋的一句话。 那天，同事照例按着时间去给小白薇送晚饭。当时那个点，正好同事家的孩子也一起跟来了，同来的还有学校里的几个小朋友。 同事家的孩子是个小男孩，如今正在上小学二年级。 这个点正好也是小学放学的时间，平常都是男孩的爷爷奶奶接送上下学，今天正赶上老家里有事，两个老人早早就回老家去了。孩子他爸又碰上加班，这接孩子的任务就落在孩子妈妈身上，也就是答应白父白母给小白薇送饭的同事。 同事刚接完孩子回来，正好到了饭点，怕把小白薇饿着，也不敢耽误太久，忙打包了饭菜给她送过来。 只是这样一来，她就没时间把男孩送回家，索性就带着他一起过来。 今天是周五，男孩和学校里的小伙伴约好了一起玩儿，这在平常也不是没有过。 这些孩子来过家里很多次了，晚饭也都是留下一起吃，吃完了又接着玩，差不多了，人家爸妈就会来领走。 今天时间比较急，索性也就带着男孩的那群小伙儿伴一道来了。 男孩其实是知道小白薇的，他听妈妈提起过，知道她因为父母工作忙的原因不得不被独自留下来。也曾趁着妈妈过来送饭，偷偷跟着过来看过。 隔着浅浅开着的一条门缝，他看见了一双寂寥和渴望的眼睛，直直的看向他。 一开始他不是很明白这些情绪的原因，后来他知道了，小姑娘看的不是他，而是外头自由的天地。 这次也是，他在妈妈开门将饭送进去的时候又看见了那个小女孩，她一如既往的孤独可怜，男孩心里的同情心忍不住又泛滥起来。 男孩是见过很多次这样的场面，所以见怪不怪。但跟着他一道的小朋友们却是头一次间，一个两个的都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巴巴的凑到门旁边，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因着送饭进去的是男孩的妈妈，大伙儿的目光齐齐集中在男孩身上。 “哎，老大，那小妹妹是谁呀？”站在男孩旁边的一个小胖墩最先沉不住气，胳膊肘朝男孩的方向杵了杵，一脸贼兮兮的问道：“你妹妹？” 别看都是些小萝卜头，这年纪可是好打好闹的，而且十分热衷于拉帮结派。 这群小豆丁闲来无聊都爱看电视，里头那些大哥小弟的称呼自然也学了个干净。 对这么小的孩子来说，小团体里最聪明最受老师喜欢又能玩能闹的孩子总是受人崇敬的，男孩就是这样的存在，也被其他崇拜者尊称一声‘老大’。 第744章 丧尸饲养日常(81) 说话这小胖墩和男孩关系最好，最玩得来，加上他力气大，一个顶俩，算是这小团体里的二把手。所以一群人里就属他嘴最快，最能和男孩说上话，也最没顾忌，想问什么直接就问出口了。 可话刚问完，小胖墩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马上自我否决了：“不对不对，也没听说你家还有别的孩子啊。” 小胖墩和男孩关系好，没少往人家里跑蹭饭吃，对男孩家里的人员情况了如指掌，知道他是独生子女，家里就他一个孩子，是不可能再冒出来一个妹妹的。 那，这个小妹妹又是谁呢？ 小胖墩歪了歪脑袋，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滴溜着在自家老大兼哥们身上来回扫荡，脑内小剧场毫不意外的从大佬小弟片段切换成了家庭伦理片段。 老爸在外头有了别人，妹妹只比自己小几岁的小剧场他可是没少看的。想到那种情况下的主人公都是受尽苦难才最终熬出头成为人上人的，小胖墩的爱心开始收不住的泛滥起来。 对于自己的好兄弟，他怎么能忍受对方将要受尽苦难的事实。 不知不觉的，他看向男孩的目光就转变成了同情，一时也顾不得什么大哥小弟的辈分，粗胖粗胖的爪子啪的一下拍在男孩肩膀上，一副‘我都明白’的神情，豪言壮语道：“啥都别说了，兄弟都知道。” “你放心，无论如何，兄弟都是挺你的，坚决站在你这边。” “有啥事儿你尽管跟兄弟说，刀山火海兄弟陪你走！” 小胖墩另一只空闲的胖爪子颇有气势的往自己个儿身上招呼，一副重情义讲义气的模样。 很明显，他的频道又切换回大佬小弟篇了。真是个神奇的转换速度。 另外两个没吱声的小朋友虽然没有这么强的脑补能力，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上行下效的道理却是懂得。他们见小胖墩表态了，也不甘示弱有样学样的表了忠心：“我们也是！” “老大放心，兄弟们都挺你！” 响亮的二重奏听得男孩稚嫩却能略显出俊逸的小脸黑成了碳，小小的眉毛拧了拧，看向两个小朋友的目光沉了，也透着无奈。 大约皱着眉看了两秒，他突然像个小大人一般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训斥道：“行啦行啦，你俩别跟着小胖瞎胡闹。” 那调调，倒是颇有点大佬训小弟的架势。 说完，男孩一双黑眸突然转向一旁的小胖墩，暗含警告，让他不许再带歪其他两个小朋友。 很显然，对于面前的这场闹剧，男孩心里很清楚罪魁祸首究竟是哪个。只有止住了源头，才能将这股没根没据的谣言扼杀在摇篮里。 小胖墩接收到眼神警告，哪里还有刚才雄赳赳气昂昂的气焰，立马怂了，摆出一副狗腿样点头哈腰连连称是，“不闹，不闹。” 恭维完大佬，小胖墩突然转过头，目光射向唯唯诺诺的俩小朋友，气势飙升。 他自觉的忽略话里还带着他的昵称，一副狐假虎威的架势，挺身叉腰的装腔作势道：“就是的，说你俩呢，别胡闹啊！” 那模样，当真是将电视里头溜须拍马的小弟演得入木三分。叫人看了，必定拍手叫绝，叹一句：此子若是入了北影中戏，将来必定大有可为！ 小胖墩年龄虽小，个头却大，嗓门儿也十足，这番动静妥妥就是吼出来的，不禁惊动了大门另一端的人，就连外头这两个小弟中的小弟都被吓得瑟瑟发抖，大气儿不敢出一声，跟个乖巧的小猫咪似的立着听训。 俩小朋友似乎是真的挺怕小胖墩的，多半和他那身体重脱不了关系。就那一身的肥膘，别说是年龄小的或是同龄人，就是年纪比他们稍大一点的，往小胖墩跟前凑，也不见得能从他手底下讨着什么好，更别提这没几两肉的两个小朋友。 他们也不是真的愿意听小胖墩的，还不是打不过。小孩子的群体就是这样，孩子王多半都是打架打出来的。 不过男孩是个例外。他看着冷冷酷酷的，但绝不像是会打架的样子，一看就是好好学生，连带着全校老师和邻居家长都喜欢的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两个小朋友之所以称男孩儿作老大，其实是碍着小胖墩的威势，他让他们叫，他们也就乖乖的叫了。加上小胖墩每次跟在男孩身边都是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两人虽然没见过男孩出手，却也不自觉的就将这当做是高人做派，不轻易显山露水。 最开始，两人是忌惮男孩的，可日子久了些，实在是没看出来新老大的厉害，加上男孩也不太同他们说话，都是和小胖墩一起闹，渐渐的，他们也就不太怕了。 小孩子嘛，没吃过教训就容易忘疼。 因着这些原因，两人几乎是以小胖墩马首是瞻。 最开始男孩说‘别闹’的时候，他们虽然也不敢明着反驳，但多少也是不走心的，就意思意思。 这会儿小胖墩发话了，他们这才真正有了惧意，顶着那瞠大圆眼的怒视，立马怂怂的点头称是，忙道老大教训得是，懂事得不行。 小胖墩见他们这般，这才满意的收了气势，转头去看男孩的时候，就像是变脸一般，立马换成狗腿子的面孔，讨好一笑，“老大您看，他们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敢了。” 男孩见小胖墩那对外恶霸对他秒怂的双面模样，一股深深地无力感涌上心头，瞬间有种‘这真是他带过最难带的一届小弟’的扶额冲动。 这家伙难道没听出来那话对他也很嫌弃吗？不，更准确的说，那话其实暗里指的就是小胖墩。可很显然，智商有限的小胖墩当真是没有听明白，所以才会闹了这一出蠢样子。 男孩一脸嫌弃的看着挨得近近的却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的胖胖，再次嗤笑着问道：“挺我？刀山火海？” “嗯！”小胖墩毫不犹豫的重重点头。 男孩噗嗤乐了，揶揄道：“你的挺和刀山火海是指扔石子破玻璃啊，还是往人墙角根放水啊？” 到底是半大点的孩子，所谓的重义气帮兄弟出头，也不过就是背地里偷摸着弄些恶作剧。这在小胖墩看来就已经是能赛过刀山火海的顶天大事儿了！ 第745章 丧尸饲养日常(82) 男孩却不同，他素来聪慧，想法也不似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那般幼稚，根本不屑做这些无关痛痒的‘报复’。 对于小胖墩平日里参与‘帮派战斗’，他向来是不屑一顾，连搭理都懒得搭理的。 小胖墩显然没有care到男孩真正的点，自顾自在自己的脑补画面里越跑越偏。 真别说，他表忠心时说的力挺确实如老大讲的那样，不过看老大那模样，似乎是不太乐意？ 嗯......这就有点难办了。 习惯了常规操作的小胖墩被迫去开发别的阴招，脑袋里，看过的一众大佬教训人的画面一个赛一个的闪过。重重筛选过后，某个念头突然清晰起来。 他瞪大了一双圆眼，满眼惊恐的看着男孩，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起来，“老，老大，你，你该不会是，是，想要，那啥吧？” 眼底划过一丝犹豫，只是很快就被坚定所取代。一日是老大，终身是老大。老大有难，做小弟的怎么能因为害怕犹犹豫豫心生怯意！ 小胖墩在心里坚定的握拳，随后迅速转变为一副担忧着急的模样，竟玩起了誓死进谏的戏码：“老大，咱要是真这么做，可得想清楚咯。” “这作战计划和后路都得计划好咯，起码三页日记纸往上才够。” 对小胖墩来说，日记纸就是他认识里最大的纸张了。平日里写日记一张都写不满，如今为了帮自家老大，竟破天荒的说出了‘三张往上’的话，足可见他的决心。 小胖墩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势在必行，那就要做得天衣无缝，让人抓不住把柄！ 男孩显然也被小胖墩话里的‘三张往上’惊到了。他眯了眯眼，显然没能领会小胖墩话里的‘那啥’指的究竟是哪啥。 竟要考虑后路？还要制定作战计划...... 这还是那个视学问如粪土，提起读书写字就直嚷着想睡觉的小胖墩吗？ “哪啥？”既然想不明白，男孩也无谓自个儿纠结，直接问出来就是了。 不过他心里隐隐有种预感，这个‘那啥’肯定不是指的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只见小胖墩一双圆眼贼兮兮的扫过四周，似乎是确定安全了，这才往男孩跟前又凑了凑，胖脸几乎都要怼到他耳朵上去。 一看，就知道是个标准的小弟向老大说秘密的范本。 男孩难得没有推开他，而是耐着性子听小胖墩把话说完，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只听小胖墩凑在他耳边贱兮兮的道：“就是趁你老爸不注意，半夜里偷溜进来把小妹妹打晕扛走沉了。” 小胖墩一口气说了三个动词，听得男孩的小眉毛又跳起了舞。 果然是个需要想好后路的招数。 男孩小小的嘴角无可奈何的抽了抽，这次他没有任何犹豫，看着纤细的胳膊手掌格外有力的将虚贴着的一坨肉往外推离老远，脸上满满都是嫌弃。 男孩轻声‘嘁’了一声，一爪子往小胖墩脑袋上招呼，却也没真下重手，就意思意思，当即反问道：“最近没少看这些剧情吧，说说，这次又是什么片？” 说起这个，小胖墩立时眼前一亮，哪还顾得上‘正事’，巴巴的跟着男孩的思绪跑偏，嘿嘿的笑了，狗腿的又往男孩跟前凑了凑，老实的报了个片名，还说了三分之二的错别字，自己却浑然不觉，一副分享好东西的乐呵样。 男孩看着他的目光更嫌弃了，根本没兴趣去探究小胖墩口中的大片究竟是什么。一只大掌撑着他的大脸往外推，把小胖墩好不容易拉近一些的距离又给推远了。 临了，男孩还不忘语重心长的教导一番：“没事少看那些影响智商的东西。” 虽然小胖墩也不见得有那玩意儿。 “哦。”喜欢的片子被嫌弃了，小胖墩情绪有点低落，这才想起那被自己遗忘了的新点子，立马又精神了起来。 老大刚才只是问了他是不是看了什么片子，却没有明确的表示用还是不用，这让小胖墩一时捉摸不透，有些不确定具体的意思，遂试探着的问道：“那我们......” 他故意说一半留一半，担心着隔墙有耳，后头那些不可言说的话题立时噤了声，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小胖爪子伸到脖子间比划一番，来了一出可意会不可言传，倒是有几分电影里头黑道小弟的样子。 “比划什么比划！”一只小巴掌毫不客气的呼到小胖墩脑袋上，男孩眉头拧紧，摆正脸色，气势十足的教训道：“让你平时少看电视多读书，偏不听，连话都听不明白了！” “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飞了！” “哦。”小胖墩又委委屈屈的应了一声，泪汪汪着一双眼，可怜兮兮的看着男孩，那模样好不可怜。 不过这回他是听明白了，老大那拒绝的意思挺明显的。这样想着，他总算是将‘力挺’这事儿揭过去了。 两个小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老大显身手，只一巴掌就将小胖墩招呼得毫无还击之力，果然厉害！这要是放在平时，那只有小胖墩收拾别人的份儿。 原本心里头那点因为老大没出过手就渐渐淡化的惧意再一次涌上心头，且比之前更甚。 这一巴掌下来，男孩才是真真正正的将‘老大’的名头摆正了。 小胖墩哪里有功夫去管俩小弟是怎么想的，心里的猜测被否定，他的思绪再次飘回了最开始的问题：屋里那小妹妹是谁？ 好奇在心里头萦绕，就像是被无数只小猫伸出肉肉的垫子挠了一样，难受得不行。他不死心的问道：“那里头那个小妹妹到底是谁啊？” 不是私生妹妹，看着也不像是亲生妹妹啊。 还分着屋子住，不在一块儿的，又免不了照顾。 嗯......没有血缘关系，又被关心爱护的...... 小胖墩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自己的妈妈，本就圆球一般的眼睛瞪得更圆滚了，一副‘我知道了’的恍然大悟模样。 “那是你的小媳妇儿是不是？”小胖墩一副找到真相的语气凑到男孩旁边，笑嘻嘻的问道。 男孩被小胖墩这突发奇想给惊呆了，严肃的小脸有些绷不住，两个小耳朵根迅速蹿红，变得热热烫烫的。脸颊也渐渐染了一层薄薄的粉色，只是他紧绷着脸看不大出来。 第746章 丧尸饲养日常(83) 故意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男孩摆出凶神恶煞的样子怒瞪小胖墩，凶道：“你瞎说什么！” “我才没有瞎说呢。”小胖墩被吼了，有些委屈，却也不甘示弱，梗着脖子为自己辩解：“这是我妈妈说的！” 小胖墩虽然是个合格的小弟，听老大的话，但也不是那种不辨是非的盲从听话。在观点背道而驰，而且他明显有更可靠的证据证明自己更正确的时候，他可是会勇于反抗的。 就像是如今这般。 对小胖墩来说，爸妈的话那就是绝对正确的。 小胖墩是个喜欢看电视的，而且不是那种寻常小孩看的动画片，而是正儿八经的电视剧。什么古代现代言情啊，玄幻仙侠啊，就连手撕小倭瓜也有所涉及，可以说是生冷不忌。 那些大人们看的电视剧在用词上多少会比幼儿动画片开放些，某些词语毫无意外的就被小胖墩听进了耳朵里。 例如，媳妇儿，老婆，童养媳这一类的词语，他都略有涉及。 小胖墩虽然不爱学习，但对于这些新鲜词汇还是十分感兴趣好学的，自家爸妈就成了最佳的询问对象。 小胖墩的爸妈是那种比较开明活泼的家长，把孩子当兄弟养，有些话题也不会避忌着他。 看到儿子这么感兴趣，胖墩妈妈也来了性质，起了玩心，用调笑的语气同小胖墩解释了何谓‘媳妇儿’。 根据胖墩妈妈的解释，媳妇儿从本质上来讲就是一个家里同孩子和孩子他爸都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 但他们之间又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这种联系将他们紧紧的捆绑在一起，长的会有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起到死。短的呢，一年，一个月，一星期，甚至是个位数的天数也是有的。 他们相互关心，相互照顾，彼此温暖，甚至会彼此帮忙，像是分担家务，轮流做饭等等。 胖墩妈妈想着自家儿子太小，理解能力还没有那么健全，说得太深奥了怕他听不懂，所以尽量用容易懂的话去解释。 小胖墩听了这么久，智商虽然不太高，却也总结出了一条等量代换关系：没有血缘关系（老大说那不是他的私生妹妹）+彼此间却有种不为人知的牵连（老大妈妈和老大明显认识屋里头的小姑娘）+而且还会互相照顾互相帮忙（老大妈妈给小姑娘送饭，而且明显不是第一次了）＝媳妇儿。 小姑娘和老大之间明摆着就是符合这样的等量代换关系，那不就是媳妇儿嘛。 妈妈的话是绝对不会错的！小胖墩活学活用的将老大的情况代入了妈妈的解释，并四舍五入的将这话定义为是自己妈妈说的。她说小女孩是老大的媳妇儿，那小女孩就是。 小小的胖墩将爸妈的话奉为真理，所以才有了这样美妙的误会。 但是老大和小姑娘都是小小的，不像爸爸妈妈那么大，小胖墩机智灵敏的在媳妇儿前头加了个‘小’的形容词，称作小媳妇儿。 小胖墩不禁为自己的机智暗暗窃喜，他就是这么聪明。 小胖墩说得有理有据的，就连男孩都差点相信了他的等式，以为小姑娘真是自己的小媳妇儿了。 好在他意志坚定理智尚存，没有被小胖墩天花乱坠的胡话给迷失了理智，真沉溺在那不着五六的话里。 尽管男孩努力板着脸，让自己的面部神情看起来严肃且不为所动，只是两只红透了的耳朵根暴露了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他在不好意思。 好在，小胖墩和那两个小弟没有那么仔细的观察力，才不至于发现男孩那熟透了的异常反应。 虽然男孩表面情绪掩饰得不错，人也聪明，但到底还是半大点的孩子，被小胖墩这么调侃，一时之间，心里还是不好意思极了，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应对小胖墩的玩笑话。 小胖墩可没有读心术，不知道男孩心里的真实想法，脑洞大开的他只把男孩的反应当做是默认，一爪子再次落在男孩肩上，一副‘我懂得’的神情道：“放心吧老大，我明白，你这是害羞了，不好意思听别人直接说出来。” “我很懂事的，这事儿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小胖墩自以为很识相的做出保证。 语罢，他一双圆眼突然扫向旁边的两个小弟，奶凶奶凶的目光直直瞪了过去，警告意味明显。 做小弟的，要想在大哥手底下混的风生水起，机智灵敏是必修课。 别看两个小弟个头小，在这方面还是颇为识相，忙心领神会的点头称是，紧跟着小胖墩的保证附和道：“老大放心，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响亮的二重奏没有丝毫遮掩，仿佛是小学生同班主任承认错误，梗直了脖子吼着，声音响彻天地。 小胖墩立时露出满意神色，丢给两个小弟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心情愉悦的将注意力又转回了男孩身上。 他园胖圆胖的大饼脸笑出了不浅的道道，眉眼弯弯的，点头哈腰的讨好道：“老大您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那言外深意好似再说：放心吧，大伙儿都很自觉，没人会说出去的，更不会有人笑话。 呵。小胖墩的‘懂事’完全没能打动男孩，男孩在心里冷笑一声，看向小胖墩的目光险些喷出火来。 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这些个自作聪明的知道个啥！ 男孩心里暴怒了，差点就不管不顾的吼出来，好在他还时刻谨记着矜持，才没让自己做出怒吼这么掉粉掉价的事。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男孩拼命压下心里想要狂揍小胖墩的意愿，不友好的剜了小胖墩一眼，又瞥了眼微微颤颤不敢直视的另外两颗脑袋，为了不让他们再脑补出什么狗血的画面，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男孩最终决定老老实实的将知道的情况说出来。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一番解释竟会为自己带来一场塌天灾祸。不仅受了一顿皮肉之苦，还深深影响了今后的人生。 “她是妈妈单位里同事的孩子。” 男孩言简意赅的将小女孩的身份表达出来，同时也算是间接向小胖墩表明自己和小女孩没有任何关系，那个小媳妇儿的说法更是无稽之谈。 两个小弟倒是点头如捣蒜，男孩说什么他们就听着就信，也不出声质疑。 第747章 丧尸饲养日常(84) 小胖墩就不同了，他本就是个话多的，电视储备量多，思维又开阔。男孩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在旁人听来没什么，进了小胖墩耳里就立时有了不同的理解。 “同事家的孩子啊。”小胖墩低声重复了一句，粗粗的眉毛皱在一起，像是被什么严肃的问题困扰了一般。 “那她就这样，一直，自己在家？”小胖墩敏锐的指出异常。 他平时虽然大大咧咧嘻嘻哈哈惯了，但观察能力还不错。仅仅这一次照面，就察觉到小女孩是自己一个人在家。 当然，这挺容易发现的，毕竟不是一个人，也不需要别人专门过来送饭了。 不过小胖墩显然观察得更仔细，那就是这小女孩不是第一天受别人恩惠，让别人帮忙送饭了。这点从他家老大那副明显习以为常的神态就能看出来。 “嗯。”男孩轻哼出一声鼻音算作回答，只是脸色稍稍有了变化，看上去有点不太高兴，余光稍稍瞥了虚掩的大门，带着一丝同情和疼惜。 小胖墩沉浸在惊讶和不解中难以自拔，哪还顾得上观察自家老大的神情变化。 “她爸妈出啥事了？”他下意识将心里的疑惑问出来。很显然，他的脑内小剧场已经切换到父母身亡的小孤女受尽人情冷暖长大，努力让自己过得更好，在邂逅富家大少后周旋于恶毒女配和豪门婆婆的刁难之中，历经千辛万苦才最终于富少修成正果的灰姑娘励志剧。 只是话音刚落，胖胖的身体就定住了。他突然想起这是在人家家门口，门也没有关严实，自己的声音又不加压制，要是被屋里的小女孩听见可就不好了。 要是真如他猜测的那样，小女孩的爸妈出了事，他这么毫不顾忌的说出来，那不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嘛。 小胖墩虽然有些口没遮拦，但心总归不是坏的。他有些心虚的往虚掩着的大门那瞥了眼，透过不大的门缝往屋里头看去，见是一片空空如也，半个人影没有，这才稍稍安了心，重重舒了口气。 好险，应该是没听见。他这般自我安慰着，脑海里突然浮现老大的脸，浑身一个激灵，有些怕怕的扭过头。 怎么就忘了老大这茬？老大不会因为一时失言嫌弃他笨嘴拙舌然后将他剔除小弟天团吧？ 不要啊！没了老大他的作业去哪抄？考试前谁帮他开小灶？ 小胖墩慌了，心里万分矛盾，一边急不可耐的去观察老大的神情，一边又怕看见厌恶的神色。 纠结归纠结，他最终还是对上了老大的眼，情况有点出乎意料，他竟在那双黑眸中看见了深深的无奈。 呃？不是厌恶，也不是嫌弃嘛......那就好。 小胖墩立时松了口气。 男孩可没有小胖墩那么多心里戏，只是对于他丰富的脑补有些招架不住而已。 强忍住扶额的冲动，男孩轻摇了摇头，“她的父母都好好的。” “啊？”小胖墩震惊极了，脸上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言语间又开始不过脑了，“她爸妈怎么能没事呢？！” 这话妥妥引起了其他三人的侧目。 男孩的反应最直接，一记大大的白眼毫不客气的赏了过来，嫌弃溢于言表。 两个小弟没有男孩的地位和能力，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鄙视小胖墩，只是心里也是忍不住腹诽：这说得还是人话吗？这得多大仇多大怨？竟巴巴的盼着人家爹妈去死！ 火辣辣的视线齐齐投射过来，小胖墩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有歧义，一下子慌了，粗胖的两只小手来回的在跟前摆着，嘴里念念叨叨的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我没想让他们死。” 说完，又觉得这话像是他将小女孩爸妈怎么着了一样，还是不妥。 这样想着，小胖墩又慌忙改口：“不是，他们的死跟我没关系！” 得，越描越黑了。 当真是越错越乱，越乱越错。这话听着比前一句更厉害，都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 “......”众人齐齐露点，三排乌鸦‘啊啊啊’的从三个黑脑门上空飘过。 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小胖墩再次慌里慌张的改口：“不对，他们根本就没死！” “......” 男孩也知道小胖墩是着急了，要是放任着这么掰扯下去，指不定要到猴年马月才能真的说出自己心里想表达的意思。 他叹了口气，轻拍了拍小胖墩的肩膀，疏导道：“放松。” 估计是平日里听话惯了，小胖墩一听到男孩的声音就会下意识照做。等他反应过来，竟真的放松了不少，舌头也不再像刚才那般打结不会说话了。 “我就是觉得奇怪......” “她爸妈怎么会那么对她？” 小胖墩的声音有些低，像是刚出过洋相后的不好意思，也像是防备着隔门有耳，提防着会被屋里的什么人听了去，却又能保证旁边其他三人都能听见。 他说着，粗粗的眉毛紧紧拧向中间，眉眼之间全是不解。 如果没出事，怎么会把小女孩一个人关在家里，他们就不担心吗？ 如果只是一两次帮助没什么奇怪，怪就怪在多次上。 哪家爹妈舍得自己的娃一个人在家里关着？还是那样的长时间。那可是个幼儿园都没毕业的小豆丁啊！谁能放得下心？谁能狠得下心？ 小胖墩扪心自问，他家爹妈肯定就舍不得。看他这体重就能知道，他在家妥妥的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俩宝级存在。 他还能清楚的记得，每次爹妈有什么事要出远门，若是碰上爷爷奶奶也没空，那绝对是连他也一道打包了带走的。 他们宁愿多花一份酒店钱，也不敢把他自己一个人关在家里。别说是长时间，一天，甚至是半天他们都放心不了。 至于将他送去别的亲戚家，他爹妈更是不答应了。倒不是说别的亲戚怎么样，但总归是隔着一层，不是自己家的孩子，总归是会有疏忽。 加上亲戚家也有孩子，小孩子之间难免会打打闹闹，磕磕碰碰。这要是两边打起来，没父母在身边的孩子肯定要吃亏，何况还是在别人家主场作战。 因着这样那样的原因，胖墩爹妈无论是去哪都会养成一个将小胖墩打包成跟屁虫的习惯。 第748章 丧尸饲养日常(85) 也是因为这样的习惯，让小胖墩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全世界的爹妈都该是自家爹妈那样紧张着孩子的，恨不得将自家娃搓成裤腰带拴上满世界走。 像小女孩这样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所以觉得分外好奇，忍不住就像知道内情的好兄弟寻求答案。 男孩听了小胖墩的疑惑，整张脸都拉了下来，脸色有些阴沉沉的，看得小胖墩浑身止不住的冒寒气打寒战，不停的在心里问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竟惹怒了老大这尊大佛。 小胖墩心里忐忑极了，看着老大黑乎乎的脸色，第一反应是，他到底是说错了什么？ 努力回顾了自己问过的问题，不过就是有些好奇小女孩为什么会被那样对待，小胖墩觉得这句话的性质和最开始说出口的那句‘爹妈挂掉’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他那个问题里应该没有包含某些不太和谐友好的词汇，吧？ 自我反问的最后，他也开始有点心虚了。原本还是绝对肯定的陈述句因为加了一个不太确定的语气词，瞬间转变成了疑问句，带着浓浓的不确定。 反转之后，小胖墩还不忘再次在心里重复问自己：是真的没有吧？没有吧？ 自然没有人能给他答案，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确定自家老大的低沉气场的源头就是他的问题。只不过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思考着现在反口说‘不用回答也没事’这话还有没有一丝活命的机会？ 他希望是有。但，或许结果会更糟。 还没等小胖墩想出个子丑寅卯来，男孩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破天荒的和他想象中的都不一样，竟是对他之前提问的回答。 “她爸妈工作忙，要出国，一个月，没时间照顾她。”男孩的声音有些清冷，这是他惯来的腔调，只是这次明显又比往常漠不关心浑不在意的语气多了一丝不容易察觉的阴沉。 若是有心细如尘的，定能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听出被深深埋藏的怒气。 只可惜，在场的包括小胖墩和两个小弟，一行三人，都是豆大点的孩子，没有一个有这样察言观色的本事。 小胖墩一颗心都扑在男孩说的话上，工作忙，没时间...... 一想到这两个词，圆滚滚的脑袋立时就炸了，暴脾气像喷发的火山一般，火气呼呼的往外蹿，收都收不住。 “那还是个人？！”小胖墩不管不顾的先骂了一句，这在他看来，已经是很严重的粗口了。 由此可见，他对小女孩的爸妈是有多么的愤怒。 小胖墩就是个嘴碎的小话痨，如今爆了脾气也是一样，心里的不满一逮到一个发泄口就止不住的往外抖搂，巴巴个没完。 “那可是亲闺女！说丢这就丢这儿啊？”也不怕有个好赖。 “忙工作，那工作能有亲生的娃重要啊？还出国一个月，就不怕回来连娃的尸体都没了？” 这话刚说出来他就觉得有点不太好，可转念一想，话糙理不糙，小胖墩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没有错，索性就没再措辞，而是一瞬间腰板挺得直直的，肚子里的火气继续往外冒。 接着道：“少工作一次会死啊？” 一连三个‘啊？’质问出声，问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小胖墩突然顿住了。 之前两个问题倒是没什么，勉勉强强都能解释得通，但这最后一个问题嘛...... 他开始反思，那句话好像真的还有点问题。 小胖墩不自觉的想到自家老妈同他玩闹的场景。 每当他死缠烂打的闹着要爹妈带他去游乐园玩儿，如果有时间，他们自然是无有不应的。若是实在没时间，妈妈就会用平日里玩笑的语气同他说：“我跟你爸得赚钱呀，不然拿什么带你去游乐园？” 每每此时，小胖墩就会乖乖的，为了爹妈以后能有钱带他去浪而听话。 所以说，少工作一次真有可能会死，饿死。 小胖墩在心里做了等量代换，很快的否定了先前的话，虽然这否定他没好意思大喇喇的宣之于口，却还是低声的嘟囔了一句：“那出国工作也可以带上娃的嘛。” 他爸妈也外出工作过啊。谁家爸妈还没有个出差加班离家的时候，可每每此时，他都会被妥善安置。 被留在家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爷爷奶奶在家带他。如果不幸那个时间爷爷奶奶也没有时间，那他爹妈是会带着他一起出去工作的。 无论如何，他们都绝对不会把他一个人锁在家里。别说是出国，就是出省出市，都不可能。 还有那个一个月的时间，自己关在家里，靠别人送饭，他爸妈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别说是一个月了，就是一个星期，一天，甚至是半天，他们都不见得能放得下心。 小胖墩的疑惑其实很正常，也很犀利，真正的点到了点上。 白父白母是出国参加交流会，时间上还是比较充裕的。只要他们想，完全可以带小白薇去，绝对有时间照顾她，至少照顾三餐没问题，毕竟交流会里的人也要吃饭。 怎么都好过将一个小学年纪都不到的小女孩自己关在家来得安全。 可白父白母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在他们心里，工作是远远大于家庭的。正如他们当初谁都没有为了小白薇放弃事业一样。 也许很多人不能够理解，那难道不是从他们身上掉下来的肉吗？答案当然是，可那并不能改变什么，就是有这样的父母存在。 这样想着，心底因为刚才的小插曲消了些许的怒火再次上头，小胖墩那双圆眼再一次被火气烧得泛光。 正打算继续开骂呢，某个念头突然在脑袋里闪过，到嘴的粗口就这么被生生的咽了下去。 想象力丰富的小脑瓜子飞速转了转，双眼猛的瞠大，小胖墩一副发现新大陆的震惊神色，“该不会她其实不是她爹妈亲生的吧？！” 脑海里，抱错娃的剧情不停的上演着。 因为这个发现来得突然，他也是真的被惊到了，所以喊出来的瞬间也没顾上控制音量，嗓门大得传千里。 “瞎说什么！”男孩眉毛死死拧着，一双眸子怒瞪着声源，像是要冲上来堵他嘴一般。 小胖墩见男孩那般横眉怒视的模样，合理怀疑他想杀人灭口，身子止不住的颤了颤。 第749章 丧尸饲养日常(86) 显然，小胖墩也意识到自己这张嘴有些鲁莽了，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胖爪子马后炮的捂在嘴上，可惜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了。 话题的源头虽然很有自知之明的消停下来，眉眼之间还带着浓浓的忏悔，怎奈一旁的两个小弟反倒被勾起了兴趣。 他们听了小胖墩的话，还没来得及看他和老大的反应，心里的好奇就上了脑，嘴巴先于思维，紧接着小胖墩抛出来的话题七嘴八舌的扩展开来。 小弟一：“难怪她会被自己爸妈留下来了，原来不是亲生的。” 小弟二：“该不会是不想要她了吧，所以才像是扔垃圾一样的随便扔在这。” 小弟一：“有可能啊！” ...... 两人的发散思维飘得越来越远。 与两句话同时出来的就是男孩那句‘瞎说什么’的怒斥。 这话虽然是对着小胖墩说的，但是对两个小弟也同样有效用，尤其是男孩不久前曾发威在小胖墩脑袋上呼的一掌，震慑力妥妥的，他们现在不太敢违背其意愿，生怕自个儿脑袋也会遭受无妄之灾。 所以在男孩怒斥落下的瞬间，两个小弟都不约而同的噤了声，嘴巴像是被针线密密缝过，一个字都不敢再往外头蹦。 自然了，先前已经蹦出去的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了，就是想争分夺秒跪吸两口残留的水渍也不能够。 照如今这气温，即便是临近傍晚时分，地面的热气还是呼呼的往上冒，人站着都像是蒸笼里的包子熟得透透的，更别提是泼出去的水，落地就蒸发了，还收什么收。 祸从口出这话一点都没错，尤其是难以弥补的祸事。 意识到自己的话与老大的意愿相违背，两个小弟吓得浑身哆嗦，脑袋耷拉着认怂，完全不复当时你一言我一句讨论的激情。 男孩的脸瞬间黑成了碳，看向伏小做低装怂的小弟二人组的目光幽森无比，双手紧紧握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抿成直线的嘴巴微微张开，正准备厉声呵斥教训这些嘴碎的，岂料有人却先他一步出手。 原本虚掩着的门突然被从里头拉开，只听见大门和空气摩擦的声音传来，四人下意识扭头看向声源，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情况，一汪清泉迎头泼来。 毫无意外的，两个小弟首当其冲，被泼了个头满身满，立时体会了一把透心凉心飞扬的爽意。 这在炎热的夏天本该是极其解暑的一件事，可不知怎的，这水竟是比寻常水龙头里出来的自来水要冷上数倍，生生像是从极寒之地挖出来的一般，将人浇得通体生寒，寒战连连。 落汤鸡般的两人在这突来的变故中彻底傻掉，就连一旁的男孩和小胖墩也没能幸免于难。 他们身上的校服不可避免的被淋了一部分，只是面积不太大，脑袋前面的刘海最可怜，因为水的关系，原本蓬松的发丝现在分成了四五个小块，每一块都由一堆头发黏在一起凑成一小撮，看着像是被腌过的咸菜，底部还有晶莹透亮的‘咸菜汁’一下一下的滴落。 饶是颜值极高的男孩，也不太能驾驭这头新发型。 由此可见，男孩和小胖虽然不是正面受击，但因为挨得近的缘故，水花又是成四散状飞溅，总有那么一部分清泉招呼过来，显然也是受了些罪的。 不过两人的情况明显比小弟二人组要好许多，毕竟承受主要攻击的还是他俩。如果要在小胖墩和男孩之间在分出个轻重来，很显然，前者要比后者狼狈得多一些。 原因很简单，谁让小胖墩体积大了呢，自然受创的范围也多些。从这点开看，其实男孩应该感谢小胖墩的挡灾之恩。 事发突然，他们也和小弟二人组一样呆掉了。 屋内的人看着这个连坐的结果也没有太多的反应，甚至可以说得上面无波澜，好似小胖墩和男孩也是活该受罪一般。 事实也是如此。在她看来，虽然那个男孩和胖子没有那两只落汤鸡说的话可恶，但不能否认，这件事是因他们而起，所以这水也挨得不冤。 在四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已经被人判了不同程度的罪行。 “......” 由于双方的沉默，一时间，叽叽喳喳的空间只剩下诡异的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几分，没有人能给出确切的答案。 一阵热风吹过，透心凉的四人组不约而同的打了寒战，远走的意识也一点点的回笼。 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大门敞开处，一个小女孩直挺挺的立着，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虽然她的脑袋不像寻常这个年纪的小女生一样花里胡哨的辫子满头，只是简简单单的扎了个马尾，胜在长了一张迷惑性极强的脸，粉雕玉琢的，就算是没有什么表情，也活脱脱一个童话故事里美丽善良的小公主模样。 如果，忽略掉她左手上拎着的那只垂直于地面，正滴滴答答往下滴残水的空脸盆的话。 那汪冻人心脾的清泉是出自谁之手，答案不言而喻。 不知是不是错觉，男孩觉得自己在那双看似平静无波的黑眸里看见了潜藏的怒意。 没等他细细深究，身侧的人却有了动静。 “操！”小弟一从透心凉的突袭中回过神，看清了罪魁祸首的小女孩，下意识就爆了一个粗口。 别看他在对上老大和小胖墩的时候怂怂的，但平常也没少在其他比他弱小的孩子面前耀武扬威。 如今被这么一番教训了，出手的又是一个看起来毫无攻击力的小女孩，这让他怎么忍，肯定想要出手将场子找回来。 眼神像淬了毒一样死死钉在女孩身上，身体快于思考，小弟一直接不管不顾的往前冲，同时冲着女孩所在的方向伸出了拳头。 男孩瞳孔猛的一缩，下意识想要去阻拦，谁知还没等他行动，只听‘哐铛’一声响，紧接着响彻天际的猪叫就从前头传来。 伴随而来的是身侧熟悉的声音：“老大小心！” 小心什么？这是男孩脑海里的第一想法。还没等他双眼聚焦一探究竟，一个黑影迅速向他扑来。 瞳孔下意识瞠大，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赶紧闪。事实上，他的身体在意识还没转过来的时候已经做出了反应，迅速向一旁侧身。 第750章 丧尸饲养日常(87) 虽然男孩已经努力闪避，只是黑影与他的距离太近，冲的速度又快，即便他很快的闪躲，还是不可避免的一边胳膊被结结实实的撞了一下。 或许距离太近，那黑影还没能跑几步，所以冲力不算太大，没有将他撞飞，只是避免不了一声闷哼和连连倒退。 好在仅退了两步就被身后一堵坚实的肉墙给顶住了，男孩毫不意外的听到耳边传来一声闷哼，那是他熟悉的和刚才提醒小心的声音如出一辙，属于小胖墩的声音。 “艾玛，老大你，可真沉！”一句话硬是被分成了三段来说，气喘吁吁的，可见被撞得不轻。 小胖墩虽然体格在同龄小孩子里格外强壮，奈何男孩退得突然，砸过来的力道也不算轻，所以他接的并不轻松。 其实男孩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先是胳膊被撞了一下，力道还不轻，现在又是后背重重一撞，同样不轻。 他现在只觉得皮肉生疼，脑袋嗡嗡作响两眼冒星，妥妥的受了一顿皮肉之苦。 好在，总算是两个小身子都定了下来。 缓了几秒，倒也渐渐缓和不少。 也正是此时，男孩才看清了刚才扑过来的黑影的真面目，竟是那个冲动暴躁扑上去的小弟一。 因为力的相互作用的关系，小弟一的情况绝对称不上好。 男孩还有小胖墩做坚实的后盾，小弟一就凄凉许多了。 不仅扑出去的方向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可以用来缓冲的物体，加上和男孩撞了一下，被绊了一跤，身子失去重心，‘嘭’的一下栽倒在地，如今正四仰八叉的大字望天，眉毛眼睛皱作一团，哎哟个没完呢。 可谓是要多狼狈多狼狈。 “哼。” 清清冷冷的笑声从身侧传来，透着无尽的凉意。 除了倒地那个，所有人都被这声音吸引了注意。 男孩侧过身子，毫不意外的看见了女孩的身影。 此时她左手已经没有了最开始拎着的那个脸盆，它如今正老老实实的倒扣在地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笤帚。 或许是笤帚太大，女孩要用两只手才能将它举起来，一眼望过去那笤帚都能将她遮去大半，看着很吃力。 尽管如此，这也不妨碍女孩揍人时的魄力和能力。 见四周的视线集中过来，女孩没有丝毫的慌张，依旧是那副毫无波澜的面孔。那模样，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幼儿园都没毕业的小女孩。 她一双黑眸淡淡的从三人身上扫过，那瞬间，被扫过的三人组都不约而同的颤了颤。 那眼神绝对称不上友好，却又没有明确的表达出恶意，只是不知道怎么了，被这么瞧上一眼，就觉得看过来的人不是一个小女孩，而是一个从地底下爬出来的修罗，瘆得慌。 这样的气场实在不像是一个小豆丁女孩能散发出来的。可确确实实，她就是给了在场的人这样的感觉。 那一瞬间，女孩眼里的平静好似又夹杂着一股深深的怨恨，那是恨不得将面前所有人剥皮拆筋的恨，却很快的一闪而过，快得让人难以扑捉。 一直注视着女孩的男孩却捕捉到了。 他心下一沉，看向女孩的目光中竟染上了有些难以言表的难受。这究竟是怎样的环境才能让一个本该活泼可爱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拥有这样的眼神？ 男孩或许能窥探一二，却想象不到全部，也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女孩可没工夫管他们的想法，目光扫了一圈，手里的笤帚紧了紧，一副随时应战的模样。 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或许是发现他们暂时没有冲上来的意向，她的目光又轻轻一挪，最终落回小弟一身上。 男孩一直注意着女孩的动作，包括她眼底的情绪。 在那双眸子里，他看见了毫不掩饰的嘲弄。那目光直射地上的小弟一，看似是针对他，可一个错眼，他又觉得这是针对他们所有人的。 男孩的心咯噔一响，面色大惊，一个念头突然从脑海里窜出来：她听到了！ 难怪...... 女孩之前的一切举动都被串联了起来，有了合理的解释。 如果不是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根本解释不通她突然泼水和挥笤帚打人的举动。 这不是对陌生人的排斥。男孩万分确定。 他来过不止一次，也透过门缝和女孩对视过两次，她虽然一脸清冷，从未搭理过他，却也并没有如今这般过激的行为。 他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就是女孩听见了他们在门外的谈话。 想起小弟一和小弟二最后说的几句话，就连男孩都觉得他们实在嘴欠，这一盆水挨得一点都不冤。 至于小弟一多挨的那一顿笤帚大餐，也只能说一句‘活该’。谁让他在口出狂言之后还不懂得收敛，甚至还要做出对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小女孩挥拳头的缺德事。 小弟一那拳挥出去多少力道男孩是看见了的，要是小女孩身边没有笤帚什么的用来防身抵消力道，直接受了这拳，恐怕结果不会像小弟一如今这样只是被笤帚打一顿摔一跤那么轻。 那笤帚男孩看了，底下的部分是那种软软的材料，和那些硬质的笤帚不同。这样的物件呼到身上不会造成多重的伤，也不会觉得特别疼，何况还是一个小女孩的力道。 不过是看着可怕，起个威慑作用罢了。 而小弟一刚才那一拳却不一样。他再怎么说都是个男孩，又比女孩大了几岁，拳头挥出去的时候带着火气，根本就不可能收敛力道。这要是一拳招呼在小女孩身上，怎么也要去掉人家小半条命。 就小弟一这样的，被小女孩反打了也是活该。 男孩对此生不出半点怜惜，甚至在小弟一口没遮拦的时候，他都恨不得亲自扑上去撕了那张嘴。如果小女孩没有回击，他很可能会替她动手。 至此，男孩基本已经确定女孩是真的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只是她又听到了多少？ 男孩眼眸微垂，有些慌乱的重复着之前的回忆，一一筛选可能引起女孩注意的时刻。 最终，他的脑袋里出现了一个画面。那是小胖墩心下激动没注意控制音量的场景，嚷嚷的还是人家父母俱亡的歧义话题。 思来想去，他只觉得那处最可疑，最有可能引起女孩的注意。 第751章 丧尸饲养日常(88) 其他时候他们说话都不是太大声，尤其是他和小胖墩的对话，因着是在人家家门口，多少都会注意分寸。 那样的音调如果不是刻意凑到门边来听，距离远些是听不清的。至少他之前从门缝里与女孩隔门相望的距离，多半是听不见的。 从前女孩也没有因为看见他这个陌生人就凑到门边，他觉得这一次应该也不会。她若是过来，肯定是有什么缘由。 而那个缘由，思来想去，可不就是小胖墩没顾忌时喊出的那几声？ 因为动静太大引起了小女孩的注意，加上话里讨论的内容与她相关，所以忍不住过来窥听。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若是猜测属实，那女孩怕是几乎将他们的对话听了大概。 那些对话里，不仅仅有小弟二人组冒犯她的话，男孩自己也出了声。虽然他话里没有实质性侮辱她的用词，但不可否认，她家的消息始终是他传出来的...... 从某种意义来讲，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男孩的心突然跳得厉害，七上八下的，慌得不行。一股深深的害怕由心底升起直窜进大脑。 万一，女孩因此怨恨他...... 怨他也是无可厚非的吧。他有些丧丧的想道。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样的结果，男孩心里就慌得厉害，甚至有些缺氧，他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或许是心里的恐惧太过强烈，以至于男孩忽略了身边其他人的动静。 小弟二看见小弟一的下场，又见了女孩修罗一般的气场，立时怂成了狗，不敢再有任何动作。也多亏了他的怂，才让他免了一顿笤帚大餐。 倒是小胖墩，在一瞬间的恐惧怔愣过后彻底回过神，看见地上哀嚎的小弟一，眼底划过一丝不忍。 他没有男孩那么聪明，将经过推测出七七八八，在他看来，就是他们正讨论着，小女孩就突然开门一盆水泼了出来。 虽然最开始他也觉得小弟们说的话过了，还有朝女孩挥拳那一下，他都替小弟一觉得丢人。但说到底，毕竟跟着自己混了挺久，见兄弟这惨兮兮的样子，素来仗义的小胖墩还是忍不住冲过去扶人。 听着耳边传来的声声哀呼，看着地上哭成泪人的小弟一，小胖墩那泛滥的同情心又开始作乱了，哪里还记得那些过分的起因。 他脑袋一懵，竟有些不过脑的抬头冲女孩所在的方向质问：“你咋还打人啊？” “小胖！”男孩闻声猛的扭过头，怒瞪着一双眼直怼向小胖墩，眼中满满都是警告，甚至还有一丝对他不分是非的失望。 小胖墩被男孩一吼，胖胖的身影立马抖了抖，混乱的思绪也渐渐清晰。 想起小弟一对女孩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小胖墩有些心虚的撇开眼，不敢再直视她。 好像又说错话了，还惹怒了老大...... 小胖墩懊恼极了，更加讨厌自己耿直的性子和不经思量的快嘴。 他一张圆脸皱出无数褶子，一脸苦逼相，可又不好意思开口道歉，死鸭子嘴硬的嘟囔了句：“不是都泼水了嘛......”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索性都成了蚊子叫，只有自己个儿能听见了。 女孩听了小胖墩前头的质问，就是听不完整后面的，也能七七八八猜个大概。 她脸上的嘲弄更加明显了，嗤笑一声，暗含无尽冷意的声音传进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里：“水是用来洗嘴巴的，笤帚是用来擦手的。” 言下之意，被泼只能怪自己嘴太脏，被打只能怨自己手太欠。 小胖墩也不是真傻，怀揣着这么多电视剧经验，这话理解起来也不算太难。正是因为听明白了，所以整张脸羞成了血红色。 他果然是做错了...... 现在想想，小弟一果然还是太欠揍了。 小胖墩素来是个想到什么做什么的人，既然心里有了明确的是非观，对于先前的错误也尽可能的弥补。 他咻的一下抽回自己扶住小弟一的手，觉得还是不要同情的好。 失去支撑的小弟一再次和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虽然这次不同于上一次的高度，摔不出什么，但还是将人摔出一阵狼嚎。 一旁的小胖墩似乎有点被这样的后续发展弄懵了，双手维持着抽出来的姿势，手掌朝外直直举着，一副投降状，脸上满是无措。 他发誓，这真不是故意的！就是下意识反应...... 越想越不好意思，小胖墩索性撇开脸不去看小弟一，眼不见为净。 只是偏头的瞬间正巧对上男孩的眼，四目相对，小胖墩在那双黑眸里看见了一丝无奈，却再没有生气。 老大这是不同他计较了！小胖墩立时高兴起来，心里因为小弟一产生的那点尴尬早就被挤压得烟消云散，连丢丢影子都么得了。 男孩确实不生气了，原先的失望也不复存在。他该是了解小胖墩的，直来直往的性子，口没遮拦惯了，其实没有恶意。自己刚才也是着急了才会露出那样的神色，回头应该好好反思一下。 显然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 男孩的注意力再次转回女孩身上。对于她刚才说的那句话，不同于小胖墩的浅层理解，他的理解要更为深入。 那句话不单单是针对小弟一的，前半句也包括了他们。 他们都被泼了，都有参与这件事。 她果然是生气了，连他也一起！ 这样的确定让男孩的心瞬间跌落谷底，慌慌张张的扭头去看女孩，嘴巴微微颤颤的想要解释，却换来了小女孩毫不犹豫的转身关门。 ‘嘭’的一声巨响，坚实的大门再次成为内外两头不可跨越的高墙，也成了男孩与女孩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而那个威武霸气的小女孩，就是祁雪这个位面的宿体的原主，白薇。 在房门关上的瞬间，门外的人隐隐听见了门内传来的动静，那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那也是男孩无比熟悉的，妈妈的声音。 “小薇！”那声音透着些惊慌着急，“发生什么事了？” “你有没有受伤？” “......” 之后的声音越来越小了，男孩听不见具体的内容，到最后，甚至连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她，她同阿姨说什么了？”小胖墩自然也听到了，整个人慌得不行，脑内剧场迅速切换成育儿剧情，“她，是不是和，和阿姨，告状了？” 第752章 丧尸饲养日常(89) 小胖墩微微颤颤结结巴巴的吐出一句猜测，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整张脸皱在一起，语气说不出的担心：“阿姨不会打我们吧？” 自然，这还不是小胖墩心里最可怕的后果。更可怕的是：“她会不会叫警察来抓我们？” 小胖墩平日里调皮捣蛋不听话，自家爹妈就是用‘不听话就让警察叔叔把你抓走，警察叔叔专抓坏小孩儿’的恐吓把他给唬老实的。 加上他平时看的电视剧里也有警匪剧情的，大结局的时候，警察叔叔就是挨个将坏人抓走的。 因着这些原因，小小的胖墩心里一直坚信无比，觉得做坏事了就会被警察叔叔盯上，而他们背地里说小女孩的坏话在小胖墩看来已经构成坏人的标准，何况小弟一还想打人呢！ 虽然不是他要打，但小弟做的事，可不得连累到他嘛！ 这一通行为累加起来，还不知道有多恶劣多严重呢。 “怎么办啊老大？我们会被抓吗？呜呜呜。”小胖墩越想越害怕，最后干脆就哭出来了。 “抓......”个屁！ 男孩被小胖墩叨念得烦了，直接就要爆粗口。只是刚蹦出一个字，余光瞥见一躺一站两个微微颤颤的身影，看见他们眼里的惧意，到口的话又生生的打了个弯，给直直咽回了肚子里。 一双眸子眯了眯，一个念头突然蹿了出来。 女孩刚才到底动了手，虽说事情是由他们这头引发的，但动手总归是有些不好听，也会成为把柄。小弟一看起来是个记仇的，从他挥拳就能看出来。若是让他恶人先告状，再碰上不讲理又护短的家长，女孩孤身一人很容易吃亏。 小胖墩的人品他有所了解，也信得过，只要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相信是可以和平解决的。问题是另外两个...... 他从不将希望寄托在不确定的因素上。 男孩阴沉沉的目光扫过两个小弟，毫不意外的看见他们脸上的害怕恐惧，还有颤抖的身体，以及期盼的望过来的视线。 知道害怕，那可是好事。 男孩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眼底满是算计。只是这样的面孔只存在一瞬，一闪而逝，很快就被担忧和惧怕取代。 他一副哆哆嗦嗦被吓到的样子，嘴巴颤抖着回答道：“妈妈说，小孩子做坏事是会被警察叔叔抓起来的！” 男孩重复了小胖墩的题干，顺道还在前面加了一句‘妈妈说’，以此增添这句话的权威性。 这个年纪的普通孩子，总是容易被大人吓唬到的。 加上这个时候他们都很慌，男孩又是这个小团体里的主心骨，他的话，总是格外让人确信。 不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装幼稚装害怕是真的差点将男孩自己给恶心半死。当然，这些其他人是不会知道的。 就算是将来年纪长了，回想起来知道自己被懵了，他们也挑不出男孩的错处。毕竟寻常爸妈就是喜欢用这些话吓唬小孩子，而且这话也是小胖墩先提的，他完全能将自己摘干净。 是以，这通操作下来，男孩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三人不知道男孩心里的想法，只听到他说的话。连他都这么说了，其他人果然信以为真，面色灰败，颤抖的身躯显得更加摇摇欲坠，好似随时都能昏倒一般。 男孩敏锐的抓住时机，继续加大吓唬力度。 “如果她真的说了，那我们......”依旧是微微颤颤的语气，故意说得结结巴巴，好凸显自己的恐惧。 实则，他心里都要乐开花了。 不仅如此，他还刻意犹抱琵琶半遮面，说一半留一半，就是不说最重要的后果，以此引起更大的恐惧。 自然，这也算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万一将来东窗事发，他也能推得一干二净。毕竟他只是停顿，可什么都没说呀！ 一切，不过是其他人自己幻想出来的，与他无关。 男孩显然很懂人心，知道对于一个人来说，已知的危险远不如未知的恐惧来得可怕。因为人的想象力是无限的，只要稍稍起一个头，他们就能幻想出无数可怕的画面。 诸如现在，包括小胖墩和两小弟在内的三人组已经被妥妥的吓得魂不附体，小弟一更是怂得吓尿了。这可不是形容词，就是字面意思。 呵，真怂。男孩在心里冷笑，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眼底划过鄙视。一股为小女孩报仇的快意涌上心头，不过被很好的掩盖住了，只全心全意的装怕。 小胖墩比起两个小弟好一些，虽然也很害怕，可他到底还知道轻重缓急，很快就抓住了重点，“老大，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总不能就这么干等着被抓走吧！” 这一番话妥妥的引起了两个小弟的注意，他们原本灰暗无光的眼眸瞬间有了一丝光亮和期待，死死盯着老大的方向。 很好，小嘴很会说话。很有做坏事的潜力，都知道抓紧时间善后了。男孩在心里一通表扬，对于小胖墩及时的提问表示很满意。这正是他想要的，引到话题。若是由他自己说出来，多少有点刻意。 他故作沉默了一会儿，一副思考的模样，随后稍稍睁大双眼，摆出恍悟的模样，正了正脸色，严肃道：“这样，我们现在各回各家，对这件事闭口不提，包括爸妈和其他认识的人，谁都不能说！” “就当做从来没来过这一样！” “可，可这样，能瞒得住吗？”这次出声的倒是那个小弟一，竟比小胖墩问得还要快，可见是真的被吓怕了。 “万一她说了怎么办？”他们可以不说，可小女孩呢？ 男孩脸色沉了沉，好一会儿才开口：“不管她说不说，我们这头都一口咬定没有来过这，也没发生过什么事！” “这样一来，就算她说出去，我们好歹四个人，一对四，警察叔叔总会相信我们一些。” 三人听了这话，脸色果然好了些，纷纷舒了口气。 小胖墩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紧张了起来，“那，你妈妈呢？” “她知道我们来了......” 话音刚落，果然小弟们也跟着紧张起来。 其他因素都好说，他们四个对小女孩一个，还能勉强说她是胡言乱语。可这件事要是还有男孩的妈妈参与，那一切又另当别论。 第753章 丧尸饲养日常(90) 警察叔叔或许会认为一个半大不大的小女孩胡说八道，或是神志不清，却不会随意去怀疑一个理智清晰没有任何问题的大人，尤其这位大人还是另一方某个孩子的家长。 感受到周遭射过来的紧张目光，男孩黑眸眯了眯，眼底的目光骤然凌厉，直直射向说出这话的小胖墩，恨不得亲自动手将那张巴巴个没完的嘴给缝住。 这脑子，这时候倒是灵光起来！男孩合理怀疑小胖墩是不是上天看他人生太过顺风顺水，故意派来给他搞破坏的。 善变的小男孩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在前不久还夸过小胖墩这张嘴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男孩努力克制下五脏六腑里几乎要喷涌而出的骂人的冲动，强迫自己静下来，绞尽脑汁想了一出安抚的话。 他故作着急，声音刻意压低，像是防备着隔门有耳一般，面上神色却有着怒意，略暴躁道：“所以我才说现在赶紧走！” “我妈妈这会儿还在里面，之前应该是给小女孩热饭菜没注意到外头的动静，也不知道前头发生的事。” “刚才那声音明显是她发现了不对劲，出来看情况的。” “那小女孩说了什么不清楚，但我想，我妈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开门出来看情况。” “我们要是继续留在这儿，逮个正着，那就是活生生人证！” “哦，对了！还有那个！”男孩手指随意一扫，指向某个地点，“还有那滩水渍，哪怕温度高，这会儿也没完全晒干净。那就是物证！” 三颗脑袋不约而同的扭向男孩所指之初，那里曾经和小女孩一盆寒冷赤骨的水亲密接触过。虽然因着地面残留的热气已经蒸发得七七八八，仔细看过去，却还是能发现一些不同。诸如泼过水的地面颜色总是会相应的暗沉一些。 “人证物证俱在，到时候还想抵赖？！” 男孩嘴里的‘人证物证’自然都是唬其他孩子的，他这么小，就是再聪慧也不会去学习律法相关的东西，这么说不过是故意的，目的就是吓他们，越害怕越好，说得越严重自然就能产生更高的警惕，更加约束他们闭口不言今天的事。 只要他们都三缄其口，那小女孩就不必担心会有凶恶不讲道理的家长上门寻仇了。 这样想着，他摆出更加阴沉可怕的脸色，故意往重了说：“如果我们连着那些一起被逮个正着，那就是真的连狡辩抵赖的机会都没有了！” “如果现在马上离开，赶在我妈妈开门出来之前，她没能现场逮住我们，就算是知道我们曾经来过，也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我们留到了什么时候。” “只要我们统一说法，一口咬定她进去后没几分钟，我们待得太无聊了，就跑到其他地方玩儿去了，然后看着时间晚了就各回各家，她又怎么会知道我们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在没有亲眼见过的情况下，她总不可能就听一个小女孩的话就完全相信的。” “最后说不好她会找我们几个出来证实，只要我们谁都不说，她又怎么知道真假？” 三人听完全都是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止不住的连连点头，七嘴八舌的拍马夸赞，看向男孩的眼里崇拜更甚。 不愧是老师都喜欢的优等生，就是厉害。遇到事情都不带怕的，还能想的这么周全，果然没有跟错老大！ 男孩见他们明显松了表情，知道自己这番话是起了作用。还没等他暗暗夸两句自己的口才，就见那一个两个的都往这投放崇拜的目光，却一副想要走的样子都没有，委实将他气得不轻！ 果然不能对这群笨蛋的智商抱太大希望！男孩心里啐了一口，马上改变策略，也不跟他们废话了，直接奔了主题：“还傻愣着干嘛？走啊！留着等人来抓啊？” “不管你们了，我先跑了！”说完，他也懒得去管其他三个小豆丁是什么反应，猛的一下窜起身，也不顾这样的举动会不会吓到旁人，直接干净利索的转身抬腿，像是后头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在追赶一样，一溜烟蹿出了一大截。 不挥一下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小胖墩和两个小弟显然被男孩突然窜起来的动作吓愣了两秒，以至于他冲出去好多米他们才反应过来。 “哦哦哦！”三人迟来的点头附和，也顾不得其他，一刻不敢耽误，七手八脚的四处逃串。 没一分钟的时间，原本还很热闹的门口立时连个影子都么得了。 他们倒是四面八方跑得卖力欢实，孰不知那位带头跑路的男孩趁着先发制人的优势，跑到一半就趁着四下无人迅速闪进一个隐蔽的阴影处躲起来。 等后面的小豆丁一个接一个的相继跑远，确保他们不会再杀个回马枪后，男孩才悠哉悠哉的从暗处出来，嘴角挂着明显的笑意。 果然，对付半大点的小豆丁还是这种直来直去的法子好用。在一番恐吓之后，率先一步作出表态，其他人在慌乱的情况下就会选择下意识跟随。 似乎是在为发现了操控小豆丁们的好办法开心，又或者是因为替小姑娘解决了麻烦，又狠狠的吓唬了那些人一通而赶到高兴，男孩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得亏是周围没有人，要是叫旁人看见了，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大人，估计也要禁不住被吓出一身冷汗。 只能说男孩这模样确实渗人得慌，明明是笑着，也是顶着一张好看无害的脸，只是两样共同出现的时候，总透着一种运筹帷幄算尽人心的阴谋诡计在里头，让人不寒而栗。 好在是这会儿没人，也就少了几个被吓的。 男孩倒是不在意这些，趁着没人发现，他又悄悄的潜回了门口，摆出一副乖巧的模样老老实实的等自家老妈出来。 没等太久，那扇被重重关上的大门再次从里头打开，只是这次门后的人不再是那个白玉雕的粉团捏的小女孩了。 那是男孩无比熟悉的一张脸，属于自家母上大人。 “妈。”男孩淡淡的打了一声招呼，注意力却并不在来人身上。 他脑袋稍稍往旁边偏了偏，视线越过自家老妈往她身后瞟了瞟，一片空空如也。 第754章 丧尸饲养日常(91) 一双黑眸子里划过失望，只是很快就被男孩掩饰下去，小幅度的摆正身子，让人没有丝毫察觉不对劲的机会。 母上大人没有注意到儿子的异常，一颗心扑在心里的事上，对于儿子的招呼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声，脑袋就不自觉的往身后的某个方向转，眼底遮掩不住的担忧。 她目光所及，是一扇紧闭的房门。门的另一头，正是小白薇平日里读书学习的地方。 原本她送晚餐过来，担心一路的耽搁会凉了饭菜，便借用了白家的厨房将食物加热。 那个时候小白薇听见了开门的动静，已经从屋子里出来了。 因为白父白母离开前特意嘱咐过，说小白薇喜欢安静的读书，不喜欢被打断且脾气不好，希望她送饭的时候尽量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以免小姑娘一时冲动闹脾气，平白惹大人不高兴。 她虽然没有尽信，到底还是在热饭菜的时候特意将厨房的门给掩上，一方面能隔绝摆弄餐具造成的声响，一方面也不至于让油烟逆回屋子里，熏了小姑娘。 也是因着关了门，又有厨具碰撞的声音，所以外头的动静她听不真切，只能隐隐听到有声音，却并不清晰，听不清具体的内容是什么。 索性那动静不大，就偶尔传来一星半点，她也就没多想，只以为是小姑娘学习闷了在外头透气，可能动了些什么，才发出声响的。 真正让她察觉到不对的时候，是在一声十分响亮的巨响之后。那声音极大，就是隔着门在厨房里都听得很真切，那是关门的声音。 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摔门的声音。她甚至在那声巨响落下之后，还感觉到身后的厨房门也跟着连震了好些下，可见威力之大。 她的心突然咯噔一响，想起白父白母的嘱咐，千万不能让小白薇离开这间房子半步，再结合那关门声，一个不好的念头突然从脑袋里钻出来。 小白薇该不是趁她加热饭菜的时候偷跑出去了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很快被否认掉。 应该不会的。小白薇平日里都很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难不成是有什么人趁着她在忙，悄悄潜进屋子将人掳走？！ 想起巨响之前传来的一系列窸窸窣窣的动静，她越想越觉得可能。 无论是哪一种，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 这样想着，她不禁更慌了。哪还顾得菜不菜的，抬手将炉灶关上，直接就拉开门冲了出去。 没两步就瞧见了担心的正主，正站在离大门不远的地方，面朝着她的方向，四目相对。 母上大人愣了两秒，很快缓过神来，嘴巴不受控制的张开，激动的喊着女孩的名字：“小薇！” 在喊出声的同时，她长腿迈开，三两步踱到小姑娘面前，半跪半蹲着，手脚并用着来回检查，一双眼犹如犀利的雷达探测器来回扫荡，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她一边翻看着一边惊慌着急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你有没有受伤？” 这样问着，她的神情更加紧张，手下的动作也越发仔细起来。直到将小姑娘来来回回翻了个遍，确定人是真的没事，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小白薇在她检查完后冲着她淡淡的摇了摇头，极轻声回了一句：“没事。” 仅仅两个字，既是前一个问题的答案，也是后一个的。 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 你有没有受伤？ 没事。 小白薇的神情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言语间语气淡淡的，透着股一字千金的冷淡，不知是实在不愿意讲话，还是因为什么事影响了心情。 她淡淡的瞥了面前的女人一眼，那眼底的担心让她感觉到一股暖意。女人不顾一切冲上来抱着她检查翻看的时候，让她体会了一把从没体验过的母爱的感觉。 小白薇对面前的女人印象不错，甚至有点喜欢，尽管她的儿子说了不该说的话，戳了心窝子，小白薇还是抑制不住的贪恋面前女人带来的温暖。 自然，这并不是她什么都不说的原因。背后告状这种事，是弱者和小人的行径，她不屑。 被冒犯了，不满了，她只会堂堂正正的找回场子。 这是她的骄傲和尊严。 不管怎么样，即便她再讨厌女人的儿子，却不会做出迁怒女人的事。更何况，女人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个给予温暖的人，她也不可能恨得起来。 虽然小白薇对女人的印象很好，却并非沉溺之人，在感受过后，将这种感觉深深埋进心底，便迅速调整好状态，轻动了动身子，将自己从女人的束缚里挣脱出来。 她看见面前的女人在她挣扎的瞬间僵硬了片刻，她眼眸微动，却没有因此停手。 重获自由的瞬间，她由衷的稍稍弯了腰鞠躬表示感谢：“谢谢您的晚餐。” 小白薇向来是个懂事礼貌的孩子。只不过在父母面前的乖巧是逼于无奈不情不愿的伪装，而面对面前这个女人，她是发自内心的。 见她这般懂事，母上大人那点因为挣脱而产生的不自在直接被抛到了爪哇国，冲着女孩温柔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道：“谢什么，跟阿姨还这么客气。” “小白薇长得可爱，阿姨喜欢都来不及，能给你做饭，见着你，阿姨很开心。” “这样说来，该是阿姨谢谢你，给了阿姨这样一个送饭菜的机会，让阿姨能天天见着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话音刚落，母上大人突然整个人顿了顿，双目微瞠，眼底划过一抹懊悔。瞧她这张嘴，都说了些什么！ “对不起小薇，阿姨不是......” 她想要开口解释，却被小白薇轻摇着头打断了：“我不在意。” “况且，阿姨也并没有说错什么。” “我也很庆幸，这次能见到阿姨。” 小白薇知道女人是为什么道歉，不就是那对无良父母吗？这位好心的同事阿姨或许觉得刚才的话有些庆幸她被父母冷落的意思，怕她多想，所以道歉。 其实完全没有道歉的必要。 如果没有白父白母的冷心冷情，她也不可能遇见这位带给她人生中第一道光亮和温暖的女人。毕竟，她是个连房门都没出过的‘小宅女’‘小可怜’。 从这点来看，她该谢谢那对爸妈的，不是吗？ 第755章 丧尸饲养日常(92) 自打她记事起，他们对她说过的最多的话就是学习，给过得最大的关心就是学习成绩。这样的父母，有什么值得她为之伤心难过的？值得吗？ 这样想着，小白薇的嘴脸不自觉的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她是该庆幸的，要不是他们将工作看得比女儿重要，她也感受不到这个女人的温柔了不是吗？ 这是好事啊。用一对吝啬给予一丝一毫感情和关爱的父母，换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哪怕这样的温情只有短短的一个月，也很值得，不是吗？ 小白薇在心里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反问自己，眉眼之间无一不是对自家那对父母的嘲讽。 只是，那些问题真正的答案，也就只有她的心才能明白了。 母上大人见她这般反应，心止不住的抽疼，眼底担忧更浓，“小薇......” 她有心说两句宽慰的话，奈何当事人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阿姨。”小白薇轻唤一声打断了女人没说完的话。她的脸上再次扬起笑容，淡淡的，看不出神色。 见女人的目光投了过来，她笑道：“我出来的时候还有些题目没做完，就不陪您继续聊天了。” “时间不早了，您也早些回去吃饭吧。” “晚安。”虽然这个点说这个确实太早，但对于大门不能出二门不能迈的小白薇来说，这也是她今天唯一能对这位暖了她的阿姨说这个词的机会了。 她言行得宜的说完，又稍稍弯了腰，浅浅鞠了一躬，也没给女人反驳的机会，直接转身迈步，进屋关门，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伴随着不轻不重的‘啪嗒’关门声响起，母上大人的神情稍稍恍惚，这才发现身前的小姑娘已经没了踪影。 一句‘晚饭还没吃’被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只能怎么上来的，再怎么咽回去。 她眼眸微动，视线一点点的移动到那扇紧闭的房门上，停顿许久，眼底满是掩饰不住的心疼。 这还是个孩子啊！ 幽幽的感叹了一句，母上大人又盯着房门瞧了一会儿，知道小姑娘这是躲着她呢。只要她不走，人是不会出来吃饭的。 这样想着，她也不敢再多逗留。凑到紧闭的房门前轻声交代一句‘阿姨走了，你自己小心，记得吃饭’后，便推开大门准备离开，正巧看见了门外的儿子。 心不在焉的和儿子打了招呼，她的目光和思绪又不自觉的往那紧闭的房门上瞟。 对比着外头一片空旷寂静，想着里头孤零零一个人的小女孩，又看了眼自家明显正常许多的儿子，母上大人眼里闪过不忍，更多的是无奈和叹息，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认同。 作孽啊。这么小的孩子，也不知道自己那两个同事怎么能狠得下心，竟将这么好一个孩子养成了如今这样阴沉自闭的性子哟。 男孩瞥见自家母上大人神色有异，眉毛不自觉的向中间紧紧靠拢。 就算母上大人什么都没说，他也能大致将起因猜个七七八八。这间屋子，还能有谁让母上大人这般忧心忡忡？可不就只有那一人。 男孩不禁想到了他们在门外的谈话，以及女孩听到后做出的种种反应，他的心开始往下沉。 是不是他们的话将女孩伤得太深了？ 虽然她表现出来的神色很平静，哪怕是出手教训他们的时候也毫无波澜，却不能就此断定女孩在出了气后就能既往不咎。 看这样子，那件事怕是在她心里烙下了很深的印记，否则自家母上大人也不至于是这个反应。 越想心里的担忧就越强烈，男孩的嘴抿得死死的，平直成了一条线，目光讳莫如深。 他动了动脚，往前挪了一步，似乎想要挤进房里一探究竟，只是想到自己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想要往前的步伐就再也抬不动了。 他实在是怕，女孩看见他情况会更糟。 这样的念头让他停步不前，不敢轻举妄动。可看不见情况，就难免胡思乱想，心里的担忧不减反增，愈演愈烈。 最终，男孩还是没能忍住心底的关心，直接开口问道：“妈，她，怎么样了？” “是出了什么事吗？” 男孩旁敲侧击的询问女孩的状况。 母上大人闻声回过头看他，目光有意无意往他身后扫了一圈，眉头微皱，却只是轻摇了头，将食指抵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抬下巴示意儿子同自己一道出去。 两人退出屋外，‘啪嗒’一声，大门合上。一阵钥匙反锁声过后，母上大人拖着自家儿子又远离了房子不少，直到确定达到一定的安全距离，保证房子里头的人听不见他们的声音，这才松开抓着儿子的手。 “妈？”男孩额间眉头锁出来的沟壑越发深邃了，看向母上大人的目光里满是疑惑，声音也透着掩盖不住的担心，仿佛在问那女孩到底出了什么事？ 母上大人幽幽的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突然摆正了脸色，严肃的反问道：“刚才外面发生了什么？” “你的小伙儿伴们呢？” 虽然小白薇对此只字不提，也用‘没事’二字遮掩，却并没有真的打消她心里的疑虑。 不可能没事！母上大人心里笃定。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小白薇的性子她也有所了解。看得出来，小姑娘很向往外面的世界。 每次她过来送饭，听见钥匙转动锁眼的声音，小姑娘都会马上出来，看着像是迎接，可她知道，那不过是趁着开门的空档看一眼外头的风光，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 每每此时，她都会忍不住埋怨白父白母，竟活生生将一个本该天性烂漫的孩子养成了这样！ 要说工作忙，她自己和老伴儿也都是院里工作的，是骨干，地位不比白家两口子低，可自家儿子也没有被养成这样。 说到底，还是做父母的关注关爱太少了。 只是感叹归感叹，这到底是别人的家事，她不好随意插嘴。虽然心疼小白薇的处境遭遇，却也仅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些快乐。 便是那扇大门。 母上大人每次过来送饭的时候，都会在关门的时候不关死，只是虚掩着，留一道缝隙，让小白薇能多一些感受外面的世界。 小白薇虽然嘴上不说，但她知道，小姑娘心里是高兴的。 第756章 丧尸饲养日常(93) 她不止一次偷偷拉开厨房的门，看见小姑娘顺着门缝外眺的背影。她心里清楚，小姑娘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时光。 为了让小白薇能多感受一会儿，母上大人在热菜的时候会下意识放慢速度，让小白薇能有更多的时间去享受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母上大人才会对儿子发出疑问。 小白薇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去关门，导致这一举动的原因，肯定不像是那三言两句的‘没事’一般轻松。 她当时正在厨房里热菜，不知道外头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想到儿子在外头，那些个小跟班又集体失踪了，越发觉得这里头有问题。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就是再傻也能联想到一二，只是缺少一个明确的答案罢了。 之所以一开始按耐着不问，是因为挨着小姑娘不远，怕让人听见了心情更不好。如今拖着儿子走远了，自然要将那些疑惑问个水落石出。 男孩脸上并没有任何秘密被拆穿的尴尬和恐惧，甚至有一丝理所应当。 他早就知道瞒不住母上大人的。 自家老爸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花肠子，老实程度就像是射雕里的靖哥哥，虽然身怀大神通，实际上却有些木木呆呆。 这样的男人是不可能生出养他这样主意多多有勇有谋的孩子的，除非有另一方的综合。那便是母上大人。 还是打个比方，母上大人像极了会打狗的蓉妹妹，机智，聪慧，七窍玲珑。 作为两人的结晶，又是由母上大人亲自教养，男孩可不是那正负相加的结合体，而是妥妥的取其精华，将母上大人的聪慧学了个十成十不说，还隐隐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 只是趋势还只是趋势，在没有成为现实之前，男孩这点小心思小动作，是没办法瞒过母上大人的火眼金睛的。 男孩深知这点，又有事情需要母上大人帮忙配合，所以也没有自作聪明班门弄斧的打算，老老实实就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三两句将女孩与他们的纠葛说完，男孩开始回答第二个问题：“小胖他们让我给吓唬一通，这会儿多半已经快到家了。” 回答完所有问题，男孩好看的脸染上了深深的愧疚，没等母上大人批评就自觉的自我检讨道：“这件事是我的错。” “如果我注意一点，谨慎一点，在小胖问的时候推脱说不清楚不知道，后面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这是事实，他无从抵赖。 母上大人听完全程，眉头皱得死死的，眉间沟壑深邃得恨不得同时夹死多只苍蝇。 沉默片刻，她最终重重的叹了口气，没有过激的指责，只是淡淡的看向满脸愧疚的儿子，“确实是你的错。” 她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平静得就像是在叙述一件事实，不包含任何责骂情绪。 之后，她同男孩说了房子里发生的事，包括小白薇事后的每一个反应。 男孩听了母亲的讲述，结合自己和小胖墩他们一起经历过的事，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想起小白薇对母亲说的那句‘我不在意’，男孩的心一连抽了好几下，生疼生疼的。 如果真的能像话里说的那样做到不在意，又怎么会有之前的泼水和笤帚回击呢？ 明明该是冷冷一笑，不屑理会才对。这才是‘不在意’的正常反应。 他知道，她是在意的。只是强撑着不愿意在旁人面前示弱，打落了牙齿和血吞。 他心疼她的倔强。 这样想着，男孩心里的愧疚越发浓烈起来，某个念头也越来越强烈。 他突然仰头抬眼，望向母上大人。正巧，她也垂着眸在看他。 一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神色却一派平静，嘴巴也闭着，一言不发。既没有出声宽慰，也没有严厉责罚。 男孩知道母上大人是在等他自己提出惩罚。越发坚定心里的念头，他索性也不拖拖拉拉，直接表明知错的决心，“两遍《本草纲目》，三个月。” 看着儿子严肃和愧疚相交织的脸，母上大人没绷住脸，噗嗤一声笑了。 她这儿子就是这样，从小懂事，少年老成，责任心强，有担当，知错了就改，改就认罚，不给自己找任何的理由，也不会因为是自我惩罚就故意减轻。 这也是她最自豪的地方。 从小到大，每次犯错的惩罚都是和医学相关的，大多是抄各种各样的医书。惩罚力度则根据书本的厚度和抄写的次数来决定。 儿子总说，这样的惩罚还能够从中学到不少有用的东西，同时也能让自己留下一个印象，每当看见抄写的书籍，用到书里的知识，就能想到曾经犯过的错，提醒自己绝不再犯。 一举两得。 这次的《本草纲目》，全书共190多万字，两遍，三个月，除去正常吃饭睡觉，说实在的，时间并不算宽裕。甚至于，想要按时完成，可能需要牺牲一些睡眠时间，加班加点。 不得不说，这个惩罚不轻，尤其是对于这次的错误来说，其实有些重了。 虽然这件事是因儿子而起，但母上大人心里清楚，他并没有恶意，在说话措辞上也尽量注意了。 造成这样的后果，不是他想要的。 母上大人多少有些知道儿子的想法。他虽然看起来少年老成，像个小大人，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心智再成熟，一些孩子该有的天性只是淡薄，却不是完全泯灭。 像是嫉恶如仇打抱不平这些情绪他也会有，只是表现得不太明显。 小白薇的遭遇她同儿子提过一些，看得出来，儿子对于白父白母的做法很不满。尤其是在他跟着自己去过小白薇家几次，这样的情绪就积累得更多了。 在母上大人看来，儿子同小胖说那些，其实是想找个人吐露心里的不满，抒发负面情绪。同时，也是想找一个战友，和他一起讨厌唾弃他认为的坏人。 死党小胖自然就是最好的选择。加上小胖正好又问到了，正如风筝撞纸鸢，碰巧又凑巧，这话赶话的，他就说了出来。 只是他没想到这件事会被小白薇听见，也没想到其他人会说出那么过分的话。 知道儿子是无心的，所以母上大人没有过分的苛责，但不能否认，他确实也办了坏事。 第757章 丧尸饲养日常(94) 错了就是错了，母上大人不会因为情有可原就包庇自己的儿子。既然他自己也有勇于面对坦然认罚的决心，纵然惩罚有些过了，母上大人也没有反对。 “你既然已经想好了，那就这么办吧。” 母上大人会同意是意料之中的，男孩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喜悦。只是想起了某些目的，小脑袋微微抬起，一双黑眸直直对了过去。 “妈，还有一件事，可能需要你帮忙。” 母上大人轻挑了挑眉，没几秒，眼底划过了然。 即便不开口，她也已经知道儿子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什么了。 “帮你圆谎？”虽说是问句，其实心里透亮肯定着呢。纵观全过程，也只有这点能够担得起儿子一句‘帮忙’了。 自家儿子费尽心思将那群小伙儿伴吓得半死，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在自家家长面前绝口不提这事。 虽然如今的状况算是勉强有了成效，但言语堆积出来的恐惧存在的效力不会太久。毕竟，人都是吃了亏才会长记性的。 单单是两句恐吓，如果日子一直这么平平静静的过去，没准两三天的时间那群孩子心里的惧怕就消散得七七八八了。 到了那个时候，曾经受过教训而积压在心里的不满战胜了那点残余的恐惧，难保有人不会再起心思，在家长面前添油加醋。 从儿子的描述来看，小胖心里已经有了是非观念，即便是之后发现事情没有他宣扬得那般严重，也是不会旧事重提的。因为那相当于助纣为虐，一个能在意识到错误后直接松手的充满正义感的可爱孩子，她绝对有理由相信，那不是个会狼狈为奸的人。 至于另外一个孩子，胆子很小，恐惧感总是会留得长久一些。加上小白薇当时棒打小弟一的时候，那威武的模样怕是也给那孩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怕是也不敢轻易招惹。 何况除了淋了一身，倒也没再有个别的波及。时间久了，那孩子多半也就忘了，也是不会再多此一举的。 真正危险的还是那个多挨了一次打的孩子，他看起来就是个记仇的。如今是害怕，所以才会老实守着秘密。 一旦心里的恐惧消散了，吃了那么多亏，难道心里就没点怨恨和报复的心思？ 那孩子在武力上吃了亏，多半不会再硬碰硬。只是那些阴招，使个绊子，恶作剧一下，也是很让人头疼的。 再者就是孩子惯爱用的招数，告家长。 那孩子的家长她也见过，虽然没有过多接触，但寥寥数次的观察，言行之间多少透着些护短和尖酸。这要是知道自家孩子受了教训，怕是不肯轻易善罢甘休的。 虽然也闹不出什么大事，但总归是膈应人。如果能彻底杜绝了这个隐患，自然就更好，至少清净。 而小白薇，显然更愿意清净。 为着这点，母上大人也是要遂了儿子的意，出手帮忙的。 其实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麻烦也容易，只需要她挨个孩子家里走一趟，趁着这股恐惧的热乎劲再施加点压力，让那些孩子们自己当着家长的面说出那番事先串供好的说辞，这事儿也就能了了。 男孩果然点了头，证实了猜测。 母上大人勾了勾嘴角，心道儿子这小脑袋瓜子当真是遂了她，聪明。 正暗自得意，某个想法突然从脑海里钻出来，嘴角的弧度稍稍僵了。 目光缓缓在儿子脸上游移，似在打量。她仔细串联起所有的片段，平静的眼底突然多了一抹亮色。 僵硬的嘴角再次向上扬起弧度，她又笑了，有什么东西逐渐清晰起来。 眼底有些无奈，却也带着自豪，宠溺的点了点儿子的额头，“你呀，人小心思多，竟是这么早就埋了伏笔。” “怕是那个惩罚，除了让自己印象深刻，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这个忙吧。” 故意将自己罚得这般重，超出应有程度，不过就是为了让她心中生出些许怜惜，好在后头提帮忙的时候能够事半功倍。 思及此，她又忍不住斜了儿子一眼，语气颇有些埋怨：“小白薇那么招人心疼，你就是不这么做，我还能不帮这忙？” 男孩笑了笑，回答：“我知道，妈妈会帮忙。” 自己妈是个什么品性他多少是清楚的，只不过，“我还是习惯将一切能做的都做到，以防万一。” 这其实与信不信任无关，只算是万事留一条后手，有备无患。 母上大人自然深知这个道理。对于儿子小小年纪就能将事情做得如此周全，只有深深的欣慰，哪里还会责怪。 见逗弄不起作用，她颇有些感慨道：“果然是长大了就不可爱了。” 再小些的时候，明明还是能吓唬两下。现在......只怕再过两三年，她都只有被算计份儿咯。 虽然有些无奈，却也是件值得骄傲自豪的事。自家儿子这般聪明腹黑点子多，想必以后追姑娘也不用愁了。 只是母上大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家儿子哪怕在其他时候表现得多聪慧，在面对喜欢的姑娘的时候，是半点计策都使不出来。除了一个劲的暗里对人家好，其他的啥都不会。 难怪都说在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会变成傻子。儿子他爸那点老实呆笨的基因怕是全都遗传到孩子的感情上了。 所以说，孩子是父母的结晶，哪怕再取其精华，再偏向其中一个，另一个的影子也总会有所体现。这体现，可是让他儿子吃足了爱情的苦头。 自然，这都是后话了。 母上大人在感叹过后就彻底歇了玩闹的心思，轻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不同你胡闹了。” “放心吧，这件事，你老妈准给你办得妥妥的。” 说罢，她还调皮的轻扬了扬下巴，一副‘你就请好吧’的神情。 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对视数秒，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天大早，母上大人果然略备了薄礼，挨个拜访了三个小朋友家。 小胖墩和小弟二自然是头两份，因为更容易些，果然没费什么功夫就达到了目的。 最后一个是小弟一的家。 因着是周末，一家三口都在家里。 见母上大人过来，手里还提着东西，小弟一那势利眼的母亲果然笑容灿烂的将人迎了进去。 双方家长寒暄了几句后，母上大人便直奔主题，问了昨日的事。 第758章 丧尸饲养日常(95) 自然是不能点得太明白，只说原先定好了几个孩子到家里来玩儿，本还商量着照顾一顿晚饭，结果转个身的功夫人都跑没影儿了，担心是自家儿子怠慢了什么，所以才过来慰问一二。 询问过后，母上大人还刻意提了一句，说是之前去过另外两家，都说没事儿，可她还是不放心，就怕是那俩孩子不好意思说实话，所以才又来了第三家。 说完这些，她又将脸色摆得极其严肃，再三强调她是绝对不会容忍孩子做坏事欺负人的。还说若是自家儿子真的做了坏事，她绝不姑息，一定严惩，让他受到应有的教训。 这话虽然句句都指向自己儿子，其实也是在敲打小弟一，若是他们也犯了错，肯定会跟着一起受罚。 事情才过了一晚，小弟一仍是害怕得紧。这会儿见母上大人这般严肃，一副大义凛然大义灭亲的架势，更是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心里那点秋后算账的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那个爪哇国了，哪里还敢生事。 忙脑袋双手一起摇摆，连说没有的事。 因着四人昨儿都沾了水，回到家里铁定逃不了一番询问，这借口自然也是早早就串好了的。 小弟一照着商量好的说辞回答，只说他们四人在外头等得无聊了，就跑出去玩儿水了，才弄得这一身狼狈。后来想着索性就回家换洗衣物，所以就没按照原先的想法留下。 夏日里孩子们都爱玩水，凉快，是以小弟一的爸妈也没有怀疑。 母上大人面色和蔼不显异样，实则心里早已经比了剪刀手，暗暗庆祝自己顺利完成任务。 如今小弟一已经在大人面前将这件事过了明路，她又刻意强调了其他两家的说法，将来若是小弟一再起什么坏心思，也是不能再拿这事儿做文章了。否则就是打自己的脸，也是打了其他两家的脸。 若是人两家再一口咬定这事儿，他们不仅站不住脚，还落得没脸，得不偿失。 何况总归是小孩子家打打闹闹的事儿，再过上些时间，若是再去死咬着不放，反倒让人指着鼻子骂刻薄孩子，爱斤斤计较。 这般利弊权衡，母上大人相信他们心里有杆秤，不会因小失大。就是孩子冲动不懂事，家长也肯定有分寸考量，不敢过分放纵。 这也是自家儿子非让她来这一躺的用意，彻底将这事儿咬死。 幸不辱命。 既完成了正事，母上大人也懒得在这同他们装样子，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借口家中有事遁了。 至此，这事儿就是彻底了结了。 在所有人有意无意的隐瞒下，这小小的冲突并没有传进白父白母的耳朵。 一个月时间转瞬即逝，白父白母如期回国。 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询问小白薇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想他们，而是直奔主题，开门见山的问了功课。 小白薇也不像寻常小孩子那般，见到久久未归的爸妈格外激动，扑上去撒娇要糖吃。她可假装不出来那样的亲昵模样，会恶心。 她看起来很平静，一张脸上没有丝毫波澜，没有言语亲昵的问候，只乖巧的扮演着听话孩子的角色，按着他们的要求将他们临走前留下来的题目如数上交，之后便老老实实的立在一旁等待审阅的结果，全程没再多说一个字。 白父白母竟也没觉得这样的相处模式有什么问题，甚至于在他们看来，这就是父母子女原本该有的相处样子。 白父白母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小白薇这一个月的学习成果，留下的题正确率虽然不高，好在每一题都做了，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解题过程，也算勤奋。 或许是早就对女儿的天赋基因有了定论，面对这样差强人意的结果，他们虽然皱着眉看完了全程，念念叨叨的教训了几句，倒也没有真的过分苛责。 小白薇全程低垂着头，一副认真聆听教诲的模样，每当白父白母训诫两句的时候，她也会紧跟着承认错误，态度极其诚恳，让人都不忍心再过分要求了。 检查完课业，不知不觉又到了饭点，白父白母商量着，一致认为下厨太麻烦，且浪费时间，直接奔了医院的食堂，简单打包了一荤两素一汤，回来连加热都省了，直接就着餐盒便草草打发了一顿。 小白薇虽然被同事阿姨好吃好喝细心周到的照顾了一个月，却并没忘记从前过的日子，没有觉得有什么不习惯的，乖巧的吃完了饭。 对她来说，父母如今的举动才是常态，反正从前那么多顿三餐都是这样解决的。碰上他们忙起来，漏一顿也是常有的事，吃冷饭更是常态，她都已经习惯了。白父白母几乎没有下过厨房，她有时候想，养活她的其实是医院食堂。哦对，还有钱。 白父白母见小白薇一如他们离开前一样，没有在这一个月里娇养出什么坏毛病，这才算是放了心。 想想是真的有些可笑。这一次分开这么长的时间，白父白母关心了学业是否进步，忧心孩子有没有被旁人惯出坏毛病，却偏偏忘了去想，这么长时间的分离，小白薇过得好不好，吃得饱不饱，穿得暖不暖，同事有没有苛责，会不会不习惯，有没有想他们...... 明明这些才是正常父母在长期外地出差归来后第一个要关心的，偏偏白父白母不同。他们在小白薇身上投入最多的永远是学业，对于她这个人本身，哪怕是多一点芝麻大小的关注和关心都吝啬。 从前，小白薇或许会有所期盼，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已经学会不再奢求亲情这种虚无缥缈甚至对于白父白母来说不堪一提的东西。 可悲的是，白父白母却从未发觉小白薇的转变。 在他们看来，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是原本该有的样子。小白薇还是一如既往的听话乖巧，让学医术学医术，让做习题便努力去做，对于他们的要求从不违背。 唯一美中不足的，她的进步非常缓慢。 白父白母也着急过，也尝试过勤能补拙，都没有得到想要得到的结果。 渐渐的，他们开始意识到天赋的重要性，在更加严厉的教导小白薇的同时，也开始物色新的好苗子来继承衣钵。 美其名曰，没必要在一块顽石上浪费时间。 第759章 丧尸饲养日常(96) 可他们又不是完全的舍弃，毕竟一块好的璞玉岂是那么容易得的，在没有确实找到一个可以继承衣钵的继承人之前，小白薇都注定没有好日子过。 一晃好多年过去，小学，初中，高中，直到白薇从一个小豆丁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白父白母才如愿以偿的等来了期盼多年的继承人。 那是白薇上高一的时候，隔壁搬来了一户新邻居。 白薇他们住的大院虽然是医院出资建造给员工的福利，但毕竟这么大的地界，安排完员工还剩下不少房子。是以，那些多出来的空房会对外售卖，以至于院里的房子并不都是医院的亲属在居住。 整个大院分为南北两个区。南区是正经的公寓楼，北区则是独门独院的小别墅。因为户型不同，在卖给员工时的单价和优惠也不同。 白薇家条件不错，当初白父白母在要房子的时候选了北区。对他们来说，这处唯一的好处就是安静，不会有学术研究时被邻居家的动静打扰的困扰。 隔壁原先住的是院里的一位老爷爷，据说年轻的时候曾在医院里就职，还做到过副院长。后来年纪大了，退了休，儿媳妇生了孙子，便和老伴一起搬过去照顾孩子了。 从那之后，隔壁的屋子就空了下来，好久都没人住了。 如今搬进来的人家，说是原先那老爷爷的老伴家的亲戚，因着是孤苦伶仃母女两个无人照拂，既然来投奔老太太了，老爷子心善，便将这空屋子给她们安身了。 但白薇曾听院里的其他人嚼舌头，说事实并非如此。那对母女其实是老爷子的儿子在外头养的，只因是有了孩子，老太太心系孙女儿，不好不管不顾的放任在外头受苦，便瞒着老爷子和儿媳妇，谎称是出了好几服的远房亲戚，因看着可怜便接济一二。 白薇也不清楚这话是怎么传出来的，传话的人又是哪里来的消息。或许是真的有门路窥探什么，亦或许是电视剧看多了，脑补丰富。 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她反正判断不出，也不关心。索性这事儿也与她无关，只当是故事来听，懒得费心思，照样过自己的小日子。 只是这样的想法没持续多久，白薇就意识到自己错了。她万万没想到，这对看起来与她毫无关联的母女，竟会成为她往后人生悲剧的源头。 哦不，确切的说，应该是那对母女里女儿，她便是白父白母日日翘首以盼的继承人。 说起白父白母是怎么发现隔壁新来的邻居是个学医的好料子的，这事儿在白薇看来觉得挺可笑的。 约摸是在那对母女搬过来的一个多月后，某天突然上了门。 那是个周末，正巧白父白母轮休，白日里正好都在。 母女俩手里还拎着东西，说是过来拜见邻居的。 白薇彼时正在例行公事，蹲在书房里潜心苦学。听见开门关门的动静，一时好奇，就凑到房门后听着。 书房和客厅只有一墙之隔，即便外头声音不是扯着嗓子吼出来的，挨着门倒是也能听见。 对于母女俩的上门措辞，白薇嗤笑着，眼底满是嘲讽。 拜见邻居？真是亏得他们找的这理由。 搬过来都一个多月了，连个影子都没见着。虽说两家住的都是北区的独门独院的屋子，不似南区那边的公寓楼，邻居间挨得近些，但两个院子之间也不过隔了一排绿化树，是能有多远？ 总没有远到见不着的地步。 近六十天的时间，愣是拖到现在才来拜见邻居，怕是这所谓的打招呼问候背后，也有旁的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白父白母都是工作狂，邻居来不来拜访他们一点都不关心。甚至于不来，他们还能省出更多的时间交流学习，反而高兴些。 不过这些事心里知道也就罢了，白父白母都是要脸的，人家既然提着东西过来了，他们总做不出甩脸子赶人的事来。 最终还是浅笑着将人迎到沙发坐下了。 再之后，就是一阵有的没的的假客套，你夸夸我家闺女勤奋，我回敬你家孩子听话。 白薇听得两眼冒圈直犯困，才一会儿就没了兴致，拖着沉静的脚步又回了自己的工作区。 那张堆满了医书习题的桌子下，隐藏着她最喜爱的东西。相比起偷听门外虚情假意的阿谀奉承，她宁愿做自己喜欢的事。 白薇时常借着学习做掩护，趁白父白母无暇顾及她的时候，暗地里偷梁换柱另谋他事。 因着这样，她即便是行事，也会格外的小心谨慎，一心两用，留一耳朵时刻注意着外头的动静，好在白父白母突击检查的时候能从容应对。 今日也是，尤其是还有客人过来，若是他们突然谈及她，难保白父白母不会叫她出去见客。 虽然这听起来有些不可能，毕竟白父白母将学业看得那样重，怎么能容忍旁的琐事耽误学习时间。可话又说回来，谁又能百分百的保证呢？以防万一总是好的。 也正是因为白薇分心听着外边的动静，才能在第一时间窥探清楚那对母女的心机。 她们借口拜访邻居，不过是通过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将白家的底细打探个一清二楚。 母女俩从旁人嘴里得知白父白母在医学界也是颇具名望，在院里的地位也十分尊崇，又打听到他们对医学的执着到了痴醉的地步，并且一直在寻找一个有天赋的，足以继承衣钵的传人，立时便起了旁的心思。 说来也是母女俩幸运，女儿虽说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却偏偏继承了老爷子医学上的天赋。只是苦于正头妻子生的是个儿子，她们又是不光彩的身份，老爷子为人极其古板，若是知晓此事怕是会大发雷霆，她们极有可能连如今的待遇都失去。 故而，母女俩一直躲躲藏藏，过得憋屈。 母女俩也是有野心的人，并不愿意就这么委委屈屈的过一辈子。正巧听闻白家这个消息，又联想白家的地位，两人立时计上心头，决定死死把握这难得的机会。 若是真的被看中，被白家收为弟子，那就等同于拿到了医学界的一个敲门砖，若是再得真传，辅以他们手中的人脉资源，将来必定大有可为，前途无量。 第760章 丧尸饲养日常(97) 是以，母女俩特意观察好白家父母的作息时间，挑了个两人都在家的时候登门拜访，又刻意让女儿在无意中卖弄出些许资质，好博取眼球。 白父白母果然注意到那女儿，爱才心切的两口子当即来了性质，竟不避忌，就这样在客厅里考校起学问来。 那女儿也是真的有些实力在身上的，加上老太太怜惜，看出她在这方面的天赋，也时常同她讲些医学方面的事。一来二去，耳濡目染，她虽然并未系统的学过，却胜在见解独特，思维开阔。且老太太平日里提及的学问，或多或少也沾了些老爷子的观点，那也是业界的老前辈，自然能得到白父白母的认同。 总而言之，那女儿虽不能称得上天赋异禀，总归也不太差，算是难得了。 至少白父白母寻寻觅觅多年，这是他们见过最有灵气的一个。 为着这事儿，夫妻俩高兴坏了，当即就起了收徒之心。 母女俩就是打着这个主意来的，哪里有不肯的，满心欢喜感恩戴德的就同意了。 祁雪分着心将全程听进耳里，嘴角止不住的勾起讽刺一笑。 她这双爹妈啊，当真是沉溺在学海之中，竟连基本分辨计谋的智商都给沉没了。如此拙劣的表演，硬是上赶着去配合，想想她都觉得可笑。 却也仅仅是觉得可笑了。 经历了当年那次的冲突，听了那些残忍难听却十分现实的话，白薇的心境就彻底发生了变化。她开始不停的反问自己，那些孩子说的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可笑的是，纵然她再生气，她奋起回击，却始终不敢理直气壮的去反驳那些话。 或许是因为她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很多时候，她都会觉得那些人说的是对的。这样保有余地的观点最终在白父白母一次又一次的冷落，满不在乎的冷暴力对待之后变成了必然。 从那以后白薇就变了，变得更加阴沉，逆反心理也更加严重。她开始去学习伪装，去学习藏起心事，去学着让自己一夜之间长大，去学习像个大人一样更成熟更深远的考量和谋划。 她甚至为了摆脱如今的痛苦，去学习如何步步经营，事事筹谋，以求将来能够万无一失的脱离苦海。 如果说之前白薇对白父白母尚且存有一丝期望幻想，过了这么多年，她对白父白母那点为数不多的亲情和期盼已经在一次次的无视忽略和失望中消耗殆尽。 时至今日，若说她对这个家还剩下什么别的感情，怕也就是被束缚的厌恶了吧。 这些年，为了白父白母的希望，白薇每天都被迫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她佯装顺从，韬光养晦，就是为了有一天能一举出击，一击即中，彻彻底底的摆脱这个带给她无尽痛苦的家。 她曾经以为这个机会或许只能是高考，不曾想竟然会有意外之喜。 是的，对于母女俩的出现，白薇虽然嘲笑她们惺惺作态假意接近的虚伪，却并不厌恶这样的结果，甚至是打心底里庆幸的。 她知道白父白母的执着，也知道他们一直在物色传人。有时候她会想，如果他们找到了，就不会再执着于她，一定会全身心投入到培养继承人的事业中去的，那她的痛苦是不是也就能随之结束了。 如今这个传人自己送上门来，白父白母也满心欢喜的收下，哪怕这个传人有些居心不良，白薇却并不在意，也没有任何的嫉妒，因为这意味着她解脱的日子或许不远了。 难得的，她竟有些开心，为能够有机会提前逃离苦海而喜悦，而且是用一种相对平和的手段。 白薇虽然已经对这个家没什么感情了，但说到底，白父白母始终是给了她生命的人。无论好坏，他们也终究是将她养了这么大。如果不是万般无奈逼不得已，她并不打算跟白父白母闹得太僵。 原本计划的高考脱离，终究是将事态推向难以挽回的境地。白父白母那么唯我独尊控制欲那么强的人，绝对容忍不了女儿脱离自己的掌控。 一旦闹开，只怕这彼此间的情分就断得七七八八了。即使他们之间实际拥有的情分本就少得可怜，如今更是几乎没有了。 说到底，不是迫不得已，白薇还是不愿意闹到那般田地。 所以，母女俩的出现对白薇而言，或许是及时雨也未可知。 只是，这些终归是白薇的一厢情愿。 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白父白母确实在收了弟子后转移了培养重心，却并没有因此放过她。 即便他们绝大多数的精力都给了那位弟子，却还是死揪着她不放，就是没有时间管她，也要布置一堆的学医任务。就是再没精力去认真批改讲解，也要逼着她按时上交课业，不允许有丝毫的怠慢。 白薇最开始想不明白，明明白父白母已经有了预想的继承人，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 后来，她渐渐的就懂了，他们这是在广撒网，多捞鱼。 不可否认，白父白母收的那个女徒弟确实颇有天赋，学习速度也很快，拜师没多久，医术便已经大有长进，不可同日而语。不少同事都说白父白母后继有人，假以时日，这个徒弟一定大有可为。 但问题就出在假以时日上。天赋再强也需要扎实的积累，那徒弟开蒙太晚，一切尚需要时日堆积。 再者说，多得是少时聪慧年长平庸的例子。 那徒弟如今瞧着是千好万好，可到底不是白父白母打小教导到大的，将来能是个什么模样，一切还是未知数。 白薇却不同。 都说三岁看老，她是白父白母自小悉心栽培着长大的，论起了解程度，自然是她比徒弟更甚一成。虽然这仅仅是白父白母一厢情愿的想法。 纵然白薇天赋欠佳，好赖这么多年的医学积累，这都是实打实存在的，没准儿将来遇到什么奇遇，一下子开窍也未可知。 就像许多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出身某个武学大家的子弟，偏偏生来不适合习武，成为家族里‘废柴’。可因缘际会，得到了某些奇遇最终扬名立万。 白父白母可不会轻易就放弃这样的可能。在他们看来，自家的医学基因本该是强大的，作为他们的女儿，总不该太差。 第761章 丧尸饲养日常(98) 他们仍是愿意抱着一希望，去相信白薇只是机遇未到，只要时机一到，便能乘风破浪鱼跃龙门。 可他们却偏偏忽略了一点，或许白薇自身就是不期盼这个机遇的。 只要她坚持，这个机遇将永远不可能存在。 抛开机遇不谈，白父白母其实是很传统死板的人，在他们的意识里，子承父业是天经地义的。即便白薇实力再差，既然生作他们的女儿，就必须走医学这条路。 纵然很霸道，可这就是白父白母的天性，素来如此。 也是想明白这一点，白薇才知道自己曾经究竟有多蠢。在明知道白父白母是什么样的人，在受了这么多年痛苦折磨之后，竟然还会天真的认为他们会良心发现放过她，当真是愚不可及。 自从发现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白父白母都不会主动放过她这一事实之后，白薇就彻彻底底坚定了决心，要坚决把握住高考这唯一获得自由脱离苦海的机会。 她表面上依旧是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白父白母让做什么她就听话的去做，只是暗地里在他们都没注意到的时候，更加努力的利用自己会的一切手艺去赚钱攒钱。 因为她需要钱，为了高考之后的计划做准备。既然想要自由，那就一定会和白父白母起冲突闹翻。想要一个人生活下去，钱是不可或缺的必需品。 她还要上大学，学费生活费，这些都不是小数目，何况脱离了父母，她还需要一个住处，需要支付房租。毕业之前绝大多数时间都可以住在学校里，只是每年两个假期，还有毕业之后的住处，这也是一笔很大的开支......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的身体不好。虽说没有什么大毛病，可小病小痛多了，也是一笔庞大的数额。 这些都是她必须提前考虑清楚的。 钱到用时方恨少，未来有太多需要用到钱的地方，她不得不考虑周全，也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将自己陷入困境。 只有有了钱，她在实行这些计划的时候才会有足够的底气。 其实白薇手头上并非没有钱。除开这些年私下里凭自己的能力赚取的钱外，还有一笔金额不小的钱。 白家并不穷，白父白母在日常零花钱上也没有苛待过白薇，且她平日里都是被逼着研习医术，根本没有空闲的时间去外面消费。所以这些年的零用钱绝大多数都被攒了下来，到如今也有很大的一笔。 但白薇并不打算动用这笔钱。 她既然决定脱离白父白母的控制，不愿意走他们安排好的人生，自然也不可能心安理得的花他们给的钱。 从前‘听话’的时候就算了，那时她也小，不得不依靠白父白母生存。如今她已经长大，高考过后生日完也就是真真正正的成年人了，她会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至于那一笔不菲的零花钱，她会在离开的时候全部还回去。 所以她现在还是迫切的需要赚钱的。 自然，这些她都是私下里做的，没有让白父白母察觉到分毫。 表面的风平浪静一直维持到录取通知书寄过来那一刻。 方方正正的录取通知书平摊在客厅的茶几上，白纸黑字，右下角还盖着录取学校的公戳，x省地质大学，珠宝设计学院。 若是旁的人家收到这张录取通知单，一定会烧香拜佛，高兴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 x省地质大学，国内屈指可数的综合性大学学府，尤其是它的地质学院和珠宝设计学院，每一项都是跻身全球排名前十的专业。 家里若是能出上这样一个学生，就是慷慨解囊，请所有亲朋好友胡吃海塞一个星期都不为过。 可偏偏，坐在这张录取通知书对面的是白父白母，脸色阴沉得可怕，像是被泼了浓浓的墨汁一样。 白父‘啪’的一掌拍向茶几，将一桌上的一应茶具震得连跳好几跳，嗡嗡嗡的直响。 一双怒火满溢几近喷发的黑眸狠狠的瞪着白薇，中气十足的怒吼毫不收敛的咬牙切齿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薇不慌不乱的轻抬眼皮，淡淡的目光略过茶几，静默两秒，似有些同情上头那套摇摇欲坠的巨额茶具，这要是换成钱，尽够她四年的一切学杂费了。 玩闹的想法只存在了一瞬，她很快就将注意力转回白父白母身上。 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无所谓神色，伴着不急不缓的语调，一字一句大大方方的承认：“我改的。” “你！！！”白父白母险些被气吐了血，白父更是激动，一只胳膊抬着，食指颤抖的指着白薇，气的，嘴里不停的骂着‘混账’。 白薇面色依旧平静，好似他们口中骂的不是她，那个被怒瞪的人也不是她。 不理会白父白母的怒火，她竟一字一句的解释起偷梁换柱的经过，好像怕气不死两人似的。 原来在高考之前白父白母就已经确定了白薇今后的大学归宿，根据不同成绩选定了不同档次的医科大学，只待高考成绩出来，就可以直接填报志愿。 白薇虽然在医学上表现出平平无奇的天赋，在寻常学习上却格外优异，妥妥的校园名人，所有的老师同学都十分看好她的高考成绩，认为省内前三绝对不在话下，哪怕是状元，也有一拼之力。 事实上，白薇确实没有让相信她的人失望。高考放榜，她以绝对的分数碾压榜眼10分稳居状元宝座。 白父白母那一长串医科大学名单里，最好的那一所都能妥妥的收入囊中。 这个结果让他们万分激动，填报志愿的第一天就全程监督着白薇将大学给填了。 偌大的显示屏弹出确认的弹框，他们眼睁睁的看着白薇点了确定，以为这事儿就是板上钉钉了，一连好几天都心情愉悦脚不沾地。 或许是白薇从前表现得太过听话，让往东绝不往西，几乎从未违逆过白父白母，这才让他们彻底放松了警惕，以至于忽略了她阳奉阴违背后修改的可能。 白薇就是利用这样的假象，赶在填报志愿的时间还没过的时候，趁着白父白母齐齐上班，不声不响的再次登上志愿填报系统，将原本选好的学校改成了自己心仪的大学。 根据规定，只要在填报志愿的时间内，考生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修改志愿表，系统将以截止填报日期最后一秒的结果计算。 第762章 丧尸饲养日常(99) 家里有一个高考生，白父白母是了解过这些规则的，只是他们并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还是白薇曾经做的表现功夫太好了，他们不曾怀疑过白薇竟然会如此叛逆。加上两人醉心事业，哪里有多余的工夫浪费时间去重复做一件在他们看来已经板上钉钉的事。 所以，白父白母没有在最后一天重复确认，就这么想当然的让这件事过去了。 直到如今实打实的录取通知书摆在面前，他们才猛然惊觉上了当，印象里乖巧听话的闺女竟然背着他们擅自修改志愿，来了个生米煮成熟饭！ 白父气得吹胡子瞪眼，怒骂不停。 白母更直接，一手抄起桌上的录取通知书，发狠撕了个粉碎，当场表演了一幕仙女散花。 白薇平静的看着两个冷静自持的人变得歇斯底里，不知是不是出于心底的不平衡和小报复，竟因为见着了不同样子的爹妈感到一丝兴奋。 她都快觉得自己不正常了。 满天的‘雪花’飘落，白薇战立期间，没有丝毫所动，除了眼底淡淡的兴味外，好像这点点雪白都不是她的录取通知书所化的一般，竟没有丁点儿心疼。 “您这又是何必？” “志愿填报系统早就关闭，录取通知书也已经寄到。木已成舟，就是再怎么做也是徒劳。” “您今天就是将它撕了粉碎，我也不可能按照你们原先的规划去读选好的医科大学。” 白薇淡淡的声音直飘进白父白母耳里，激得白父一个茶杯砸了过来，一连又骂了好几个‘混账’。 白母更是直接，用一贯趾高气昂的语气命令道：“关闭了就重新复读，这次不行了那就下次！” “总之你必须要上医科大学！” “呵。”白薇冷冷一笑，看着白母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笑话。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地步，究竟是什么给了他们勇气，让他们还能理直气壮的说出‘必须’这样的字眼？ 难道她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录取通知书都已经摆在面前了，还不能让他们看清事实？ 她明明是在用强硬的行动反抗和拒绝他们一厢情愿的安排，可他们竟像是双双瞎了一般，还自欺欺人的以为能够继续掌控她的人生？ “你笑什么？”白父端着长辈的威严架子，恶狠狠的瞪着白薇，周身低气压火力全开，试图以此压制威吓她。 白薇不为所动，嘴边弧度越发向上，毫不客气的吐出五个字：“笑你们可笑。” “复读，重考，重选志愿。我既然做得出来这事，又怎么可能遂你们的心愿重来一次。”她的语气听起来平平淡淡的，却透着毋庸置疑的肯定。 白父气得当场又摔了一个茶杯。 白母也紧随其后的怒吼：“这可由不得你！” “录取通知书已经碎了，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回去复读重考！” 白薇又是一声冷笑，“你们好歹也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智商健全，不会真的幼稚到认为录取通知书破碎了就不能入学了吧？” “我既然敢将东西摆在你们伸手可得的地方，自然是有恃无恐的。” 通常情况下，考生遗失或是损坏录取通知书，无论是运输途中出的问题，还是自身不小心造成，都无需太过忧心，这并不会影响入学。 只要考生本人带齐相应的证明材料，及时到大学招生办公室提交并说明情况，待核实情况后，同样可以照常就读。 又或者，考生可以直接到当地的教育部门开遗失证明，同样可以按时入学。 至于那些相关的证明材料，白薇自然是早早就准备好了。难不成还等着人尽皆知的时候，被白父白母多加阻挠吗？ 所以，白父白母的威胁在白薇看来根本没有任何实际效力。 “你！！！”两人再次被气得七窍生烟，白父面前的所有茶具更是碎得一个不剩。 最后一个茶杯砸过来的时候，白薇不偏不倚的立在原地，额头妥妥的和茶杯来了一个零距离的亲密接触。 随着茶杯轨道更改后‘啪’的碎落了一地，白薇的额头也被砸出了一道鲜红亮目的伤口。 一时间，闹哄哄的客厅变得一片死寂。白父白母是被吓到了，白薇则是本就无话。 白父并没有想到最后这茶杯竟能真的砸到人。 先前他不是没有扔过，桌子上满满当当一整套茶具都被他扔出去了，这是最后一个。 白薇在面对之前每一次袭击的时候，都会显现出灵活的身手以此躲闪，无一中着。偏偏就是最后这次，白父生了这么久的气，砸了这么多东西，力气多多少少已经有所下滑，这随手砸出去以表愤怒的最后一个茶杯竟不偏不倚的正中红心。 看着面前血染额头却面色平静无动于衷的女儿，白父心头莫名的涌上一股陌生，好像从来就不曾认识过一般。 他几乎已经可以认定，她是故意为之。 眉头死死的向中间靠拢，不去理会一旁妻子的反应，白父扫向女儿的目光深沉得犹如黑洞。 “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张叛逆的录取通知书，直觉告诉他，这次刻意挨打也跟这个脱不了关系。 事实证明，即便父女关系并不亲密，但白老爹吃过的盐总归是多一些，看待事情的眼光和深度也格外敏锐。他还算是了解白薇的。 白母听见老伴的问话，原本还沉浸在这场突来的血光之灾‘意外’的思绪立时跳脱出来，一双眸子带着犀利的审视顺着老伴的视线望过去。 白薇嘴角勾着，没有丝毫计谋被戳穿的窘迫和担忧，一只手在两人没注意的地方动了动，黑眸不闪不躲的迎上两道凶狠的目光，竟大大方方的承认了：“目的，当然是有的。” “不过......”白薇在言明之前稍稍卖了个关子，看着面前的两人因她的话绷紧的面容和眉眼间抹不开的焦急疑虑，甚至是点点担忧，她便感觉潜藏在身体里的恶趣味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必须得承认，这有点丧心病狂，甚至有点扭曲，但她确实以此为乐。 白薇不否认自己的心境变得阴暗了，可她本人不觉得这样的变化有什么不好。若是单纯如曾经的小白花，她将一辈子被吃得死死的，永远也摆脱不去这痛苦的束缚。 第763章 丧尸饲养日常(100) 更何况，这么多年的折磨和痛苦，总不能只有她一个人默默承受。有来有往，才能算作公平。 她像极了吃耗子前的猫，刻意戏弄，涮够了玩腻了才肯给一个痛快。 在白父白母高度紧张的注视下从容不迫的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带着点故意气人的刻意，捏着手机的手还往前凑了凑。 看着两人突然睁大的眼睛，还有那即将封闭不住要打开的嘴巴，白薇先一步截断了他们还没来得及出口的话：“你们是不是又要骂我混账？” “然后板着脸厉声质问谁允许我买的手机？” 齐齐张开的两张嘴顿了顿，白父白母显而易见的僵了数秒，原本微张开准备出声的嘴在呆愣的过程中渐渐闭了回去。 不得不说，白薇在猜人心思方面还挺在行。 想说的话都被别人说完了，白父白母还张着嘴做什么？ 白薇笑得更灿烂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无所谓道：“想买就买了。” “不过你们放心，花的是我自己的钱。” 从彻底死心后，白薇就开始努力赚钱。别小看一个没成年的小女孩，只要有足够的决心，有足够的喜爱和天赋，没有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 选择珠宝设计学院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源于自身的喜爱。 白薇从很小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对那些亮晶晶的饰品很感兴趣。她小小的脑瓜里有数不尽的想象，并强烈的期盼着付诸实践。 每一个被关在小房间里被迫学习医学的日子，她趁着白父白母上班没空全程监督，阳奉阴违的迅速解决掉任务课业，之后便沉溺于脑海里的奇思妙想，将它们具象于纸张，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将画笔下的图案成型。 铁丝，没用的碎布，纸张，彩笔......所有可以拿到的，不会被发现的，白薇都会尽可能的利用起来，凭借一双巧手将它们变成各式各样精美的饰品。 最开始，白薇只是兴趣使然，做着玩的。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她能接触到的原料越来越多，制作出来的饰品也越来越精致美丽。 白薇最擅长的就是摆弄铁丝，将它们层层缠绕编制成一个个美丽的形状，小蝴蝶，小花朵......条件允许了，她还会给它们添上色彩，每一样都栩栩如生。 太小的时候白薇还不知道可以利用这个赚钱，只是打心眼里喜欢，也就去做了。 她会在白父白母上班的时候悄悄打开电脑上传自己的成品，让更多的人都能看到它们。 可怜白父白母以为从小禁止白薇碰触这些电子产品就能真的让她对此一无所知，切断所有的可能。 可他们不清楚，现在的小朋友打小就极为精通这些，除非他们将白薇寸步不离的禁锢在家里，不让她与外界接触分毫，否则，哪怕是从别的孩子的嘴里听说，也总能对这些电子产品了解一二。 白薇是个极其聪明的女孩儿，她擅于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去达到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诸如学习她认为需要学习的有用技能，电脑，手机...... 凭借着网络媒体的传播，白薇的作品从最开始被人笑话幼稚，劣质，到后来一点点的有了粉丝，有了支持者。 再后来，白薇渐渐长大了，对未来的想法也越来越清晰。她知道自己必须努力的赚钱，才能有底气摆脱被控制的命运，掌握自己的未来和自由。 她最先想到的是网店。 这个时代的线上销售十分完善，几乎各个年龄段的人都会使用网络获取自己需要的喜爱的商品。 只要有足够的销售渠道，开网店挣的钱甚至能比现实生活中矜矜业业辛辛苦苦劳动赚的钱要多得多。 加上这个时代开网店的手续十分简单，不像实际开公司那么繁琐，需要一堆的杂七杂八的证明材料，网店只需要注册一个账号，交一定的押金即可。 白薇不愿意用白父白母给的零用钱去支付这笔定金，但她也不仅仅只有这些存款。 她的成绩向来优异，任何时候都是年级前三不可或缺的重要成员，甚至绝大多数时候都稳定第一。 白薇从初中开始直到高中就读的学校都有奖学金的机制，以她的成绩自然妥妥的收入囊中。 倒不是她刻意去选择这样的学校就读，而是她就读的学校永远都是最好的。而一所优秀的顶尖学府往往都十分擅长利用奖学金来激励学子。 这些奖学金数额算不上很多，根据名次在500到2000之间。不过这笔钱对于没有出社会没有任何收入来源的学生党来说，妥妥的是巨款了。 白薇几乎次次都拿，虽然不能百分百保证每次都是最高等级那款，但胜在次数多，花销少。多年下来，倒也存下了一笔不小的数额。 用来支付开网店的押金是绰绰有余的。 根据提示注册好了账号和网店，剩下就是销售渠道的问题。 白薇这些年通过网上发图吸纳了不少真爱粉，她们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她的作品，也曾经扬言想要花钱购买。 只可惜那时候白薇太小，只是一心喜爱和享受制作的过程，没往太深的层次去想，所以买卖的事也一直没能实现。 如今白薇想要赚钱，便想到了利用手上积攒的这些资源变现。 果不其然，当她在原先的发图论坛里贴上一长串地址，标明这是自己建立的网店，所有作品都会在里面出售时，一大群原住粉直接杀到，为网店贡献了首批订单。 因为用的原材料十分普通，白薇的定价也没有太离谱，一般都是根据手工制作的简单繁琐程度来定价，不过都不会超出正常范围，可以称得上是良心卖家，物美价廉，口碑极好。 虽然单价不高，但胜在这波人还不算小数目，全部做下来，白薇收获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且价值不菲。 之后的时间里，她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边故作乖巧的应付白父白母的要求，一边趁他们顾及不到的时候制作饰品赚钱。 因为有了足够的本钱，也有了更多接触外界的机会，白薇的原材料渐渐丰富起来，开始运用到一些成本低廉却十分漂亮的小石头。 这样一来就复杂了制作过程，相应的，售价也随之提高。 第764章 丧尸饲养日常(101) 尽管如此，因为白薇的设计十分有灵性，每一样饰品都是独家设计且纯手工打造，做工也非常精致，即便是涨价也仍是有源源不断的订单上门。 虽然赶工的始终只有她一个，每日的完成量总归会有所限制，但胜在质量可以得到很好的把控，而且白薇在销售时就明确指出因为生产力有限，拍下的订单发货时间可能会有些晚。因为一开始就讲明白，所以下了单的买家都格外有耐心，没有出现任何因为发货时间而产生的退款和差评。 渐渐的，白薇的收入也稳定了下来。别看她还只是个高中没毕业的未成年女孩，倒是已经拥有不输于普通社会人的工资了。 网店的开办不仅给白薇带了收入，也给她带来了机遇。 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黄沙掩盖不住珍珠的光华。 白薇的网店很快就因为质量好，设计新颖且价格公道吸引了许多饰品爱好者，这里头不乏某些业界大佬。 某位设计界的大佬在通过某些途径无意间知道了这家店铺，并匿名买下店里的东西，细细研究之后察觉到白薇的设计天赋，爱才如命的大佬直接私信了一条链接，那是一场珠宝设计比赛的报名网址，还有一串邀请码。 说是比赛，其实更像是业内人士的交流会，借着比赛的由头，彼此切磋技艺引发灵感。 这样的私会隐蔽性高，一般人是没办法拿到入场券的，除非有比较资深的业内人士引荐，就像是白薇如今的情况，被某个甚至不知道身份的大佬看重，并给她发了邀请链接和邀请码，白薇这才有幸能够到这个私会的边角。 白薇显然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对于这样来历不明的链接，第一反应绝对不会是莽撞的点开。 白薇并没有轻信链接所表露出来的信息，也就是它直白的文件名，很多病毒都是隐藏在那些看起来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小绵羊’文件名之下，骗过了一个又一个掉以轻心的人。 白薇首先想到的是去网上求解链接名相关的信息。因为这个所谓的比赛更多的是‘私人交流会’的性质，所以查起来会有些困难。好在白薇这些年因为在网上发布作品和经营网店的缘故，建立了一个饰品发烧友交流区，那里头几乎都是她论坛上的粉丝，也都是她网店的客户。 经过多番探查打听和旁敲侧击，白薇最终从群里的某些‘知情人士’嘴里探听出了这场‘私会’的相关信息，才最终对链接的真实安全性肯定了大半。 疑虑和不安肯定是有，只是这对她来说是十分难得的机会，白薇并不想就这么放过。 最坏的结果就是电脑遭受病毒攻击出现不好的反应甚至是死机，那样白父白母肯定会发现她动过电脑的事实。虽然这样会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惩罚是免不了的，好在她可以推到贪玩上，总不至于被发现真实目的就是了。 从小到大白薇也没少被罚，家常便饭的事，接受起来也不难。 一番心里建设后，白薇最终参加了这场比赛，并拿到了不错了的成绩，也在许多业界有名的设计师面前露了脸，这无疑给她的网店增加了更多的客源。 自然，最大的收获是让她在珠宝设计这个领域积攒到了大量的人脉，并成功的拜在那位给予她这个宝贵机会的大佬名下，从此能够进行专业的学习。 这其实也是大佬一开始就打定的主意，收徒。所以在给推荐的时候，对外打的也是自家徒弟的名头。 白薇心智超然，最终也明白了大佬的计谋，却并没有表露出消极的反应。她该是庆幸的，庆幸自己被算计了。 如若不然，她不可能有现在的成就，也办法在这样的时间内积累到如今手头上这么雄厚的资金，那她在高考修改志愿的时候，也就不会有那么充足的底气了。 自然了，这些白父白母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们现在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白薇手里的那只手机上，尤其是白母，神色更为激动。 “你竟然瞒着我们花钱去买这种能够让人玩物丧志的东西！这东西在你手里揣了多久？平日里是不是用宝贵的学习时间去玩那些没有意义的游戏？！”白母整个人歇斯底里的吼了出来，眼底火花喷涌，随时要将忤逆之人吞噬殆尽一般。很显然，她误会了白薇买手机的动机，认为白薇是为了那些误人子弟的娱乐。 “我就说这些东西害人不浅，如今倒好，你偷偷买了手机，学了电脑，竟还学会了用这些东西来蒙骗自己的父母，篡改报考志愿，简直是道德败坏！” 面对白母的声声质问和指责，白薇轻笑一声，显然没有要去解释这个美妙误会的打算。她‘啧啧啧’的出了几声，随即忍不住感叹：“您现在竟然还有心思关注这个？” 问完，她好似想起什么一般，又自顾自的答道：“也是，怪我，没有一气儿说完。” 让自家爹妈连一丝危机感都没有，这是她的错，这可不是她计划的一部分。 既然现实和预想出现了分岔，那就适时的纠正过来吧。 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透着明晃晃的算计，白薇稍稍低头，忽略了白父白母吃人般的目光和愤怒的想要将一切烧毁殆尽的火气，双手在手机屏幕间起舞。 没绩几秒，一只手撑着手机将屏幕面向怒不可遏的白父白母，那是一段视频。 “你们或许应该先看看这个。”她指尖轻点，中间的暂停标志瞬间消失，画面滚动伴随着调到最大的外放音量冲击着白父白母的心。 “你！！！”那是独属于白父的怒吼，只不过相较于现实里直接发出来，从手机屏幕传出来的声音显得有些不太一样。 画面还在继续。 “嘭！”飞射出来的茶杯与少女纤弱的身躯接触。因为是后方的角度，只能大致推断出接触的部位应该是额头。 巨大的碰撞声昭示着这个茶杯携带的力道有多大。不知是不是错觉，视频里小姑娘柔弱的背影微不可察的颤了颤，只是那幅度小得让人怀疑是幻觉。 事实上，白薇确实有瞬间的反应。 第765章 丧尸饲养日常(102) 被这么重的硬物和力道砸在脆弱的额头上，她又没练过铁头功，没点反应才奇了怪呢。 紧接着，茶杯的轨道放发生了改变，随之而来的是‘啪’的一声响，杯子砸落在地面上。 随之而来的是‘稀里哗啦’的碎成渣渣的声音。 熟悉的声音和画面将白父恃杯伤人的全过程清清楚楚的记录下来，画质清晰，每一个细节和角度都像是专门经过设计，画面中的女孩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脸，却将白父白母怒上心头失去理智的暴躁完美的记录下来，成为柔弱少女被脾气火爆的父亲暴力对待而母亲冷心冷血冷眼旁观的全过程。 仿佛有一个看不见听不着的第三人在暗处默默的关注着这一切，让人想想都瘆得慌。 “你竟然还敢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竟然偷偷摸摸的录制这种视频！还抱着某种目的！”想起白薇曾经说过的话，加上视频冲击，白母就气不打一出来，一点也不顾及高贵优雅的文化人形象，极不礼貌的食指指人，“你这个白眼狼，真是白养你这么大！” “好的不学，竟然学着背地里算计自己的父母！” “还不赶紧给我把视频删了！” 毫不怀疑，她手边要是有个趁手的‘武器’，肯定不管不顾的拎起来招呼。 可惜，早就预料到会有此局面的白薇怎么会容忍这样的疏忽存在，唯一能作为‘武器’使用的茶具也已经被碎了个干干净净。 白母注定了只能干瞪眼和怒吼。可即便没有武器，白母也丝毫不掩饰自身的高傲和强势，事到如今竟还用得出命令的语气。 白薇对此早习以为常，不过冷冷的嗤笑一声，倒也懒得搭理白母，一双黑眸投向从头到尾都没吱声的白父。 相比起白母的歇斯底里，白父则稍稍淡定。他没有像妻子一样声嘶力竭，只是阴沉着脸，目光森森的看着不远处与他们站在对立面的女儿，“你要用这个威胁我？”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危险，虽然看着还算镇定，但白薇就是能够从中感觉到他的怒气，已经临近爆发边缘，并没有比白母好多少。 不过，他明显在努力的克制，让自己不至于被怒火吞噬而失去仪态。 白薇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白父这般做派是突然良心发现，想要顾及女儿了，这种可笑的亲情她从很早就不期盼了。 她猜想，白父多半是被这个视频震慑住了，心里有了警觉，生怕再露把柄，所以才努力克制不让自己失去理智，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 不错。在这样明显被动的处境下还能保持基本的理智镇定，是个不好对付的人。若不是从小的刻意麻痹，她今次的行动怕是很难这么顺利。 白薇在心里感叹两句，却也明白，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白父有所顾忌，就证明她手里的筹码不仅对了，且很有分量。 这会让她的计划更加有把握。 白薇勾着嘴角，目光略过白母直接黏在白父脸上，很显然，在她看来白母的反应和说出的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白父才是那个要与她谈条件的人。 果然，她还是比较喜欢和聪明理智一点的人说话，省事。 “父亲大人是个明白人。”白薇得摸着良心承认，这句夸奖是比较走心的，不掺杂假意恭维的成分。只是也仅仅就这一句，夸完后紧跟着就奔了主题：“这个视频如此清晰，想必用来做什么都能有很好的效果。” “不过......”她刻意停顿了数秒，最后在白父的怒瞪下才继续把话说完：“用途这么多，您说，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最快最有效？” 白薇承认自己是故意的，说一半留一半，像挠痒痒总是避开关键处一样，吊足了胃口，却又明明白白毫不掩饰话里的威胁。 她可真是个坏家伙儿。白薇在心里暗自腹非，却又隐隐透着引以为荣的自豪。 感受到白父周身猛然高涨而出的慑人气压，白薇没有丝毫惧怕，反而露出满意神色。 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白薇吊了几秒的胃口就故作大方的给出提议：“您以为，我现在打电话报警，并将这个视频传到网上，这个主意可好？会有什么样的反响呢？” 这便是毫不掩饰的威胁了，语气中透着浓浓的不怀好意和恶趣味。 白薇这话说得明白，如果白父不顺着她的意思，那她不介意鱼死网破。只是到了那时，不仅警方那头可能会认定他家庭暴力的事实，甚至于无数网友都会在看了视频后厉声指责。 毕竟，他动手打人是事实，而被打的还是他的女儿。 人，大多都有一种同情保护弱者的心理。白薇将自己摆在弱者的位置上，利用言语激怒白父，让他发怒动手，从而把他推到道德制高点的风口浪尖上。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白父对一个‘柔柔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刚成年的女孩儿动手，还是毫不控制力道的用硬物砸向她脑袋这样脆弱的地方，就算有天大的原因也难以逃脱谴责。 更何况，他所谓的原因只是她擅自改了志愿表，这在绝大多数人看来根本就不算事儿。再怎么说这学校是白薇去上，选择自己喜欢的大学和专业无可厚非。 而白父却因为这样一件事就对孩子动手，还是这样的伤害，很容易会让网友们产生不好的联想，或许他平日里就有这样的倾向和习惯，所以发怒起来才会这样的得心应手。 不仅如此，他们这样逼迫孩子的行为也会引起大众的反感，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根本讨不着好。 只要白薇将这些事情摆到网上，再稍稍引导言论，就会有数不清的网友出来替她主持公道，声讨白父白母。 如今的网络可是很发达的，有些门路和技术的网友想要搜索出一个人的信息简直易如反掌。 白父白母不算碌碌无为之辈，要想搜出他们的资料更容易。 如今这个时代，有两种职业是除了谈实力以外，还要讨道德的。 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医生。 这两个职业对从业人员的名声要求比较严苛，如果一个从事这两种职业的人身上被打上某种恶性的标签，那将会直接影响他的事业。 第766章 丧尸饲养日常(103) 试问，有哪个病人或是家属敢放心将自己或是重要人的性命交付给一个对自己女儿都能下狠手的有暴力倾向的医生？ 又有哪一个医院敢任用被打上这种标签的医疗人员？ 一旦用了，那所有人都有理由认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将这所医院也打上这样的标签。到了那时，被牵扯进去的就不单单是那个伤人的医疗人员，还会牵连整所医院的名声。 没有哪家医院会冒这样的风险。 毫无疑问，如果一个医疗从业人员被传出有暴力倾向，甚至还有确凿的视频做证据，等候他的将是医院方面毫不留情的辞退书。又或许，看在多年效力的苦劳的份上，再留个最后的体面，让自己写辞职信罢了。 白薇知道白父白母这一生极其看着自己的事业和名望，所谓打蛇打七寸，想要威胁有成效，就必须用对方最在乎最不能失去的东西做筹码，才能事半功倍。 白薇没有丝毫隐瞒自己心思的想法，想到了这儿，她就是要大张旗鼓的告诉白父白母，这样他们才会怕，才会对她予取予求。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以白父的反应立马就联想出之后一系列可能面临的后果。周身释放的那股慑人的气势更甚了，直冲冲的奔向白薇所在的位置，像是要将人压垮一般，眼神阴鸷可怕。 “逆女！”他咬牙切齿的挤出两个字，言语间的狠厉恨不得将人撕碎，可也仅限于言语上，没有丝毫动作。 他还谨记着视频的教训，不敢轻举妄动。 不得不说，即便是只闻其声未见行动，白父也还是很有气势的，很能吓唬住人。 如果白薇是正常娇养大的小姑娘，在这个年纪对上白父的气势肯定会吓得腿软，但她不是。 必须承认，白父的气势确实有些让人呼吸不畅，却远没有到足以震慑白薇让她退让的地步，仅是有些不适罢了。 相比起白父，白母反应更加不值一提。 她已经气得失了理智，一双手胡乱在空气中抓了抓，什么武器也没抓上来，索性就空着手大步朝白薇走来。 “老许！”白父反应过来白母要做什么，脸色骤变，惊呼出声，却已经阻止不及，只能瞪着眼干着急。 白母速度极快，几步之间，竟已经快凑到白薇面前，右手猛的抬起下落。 一阵疾风呼过，没有预想中清脆响亮的‘巴掌声’。 只见原本白母挥手所及之处，白薇早已经眼疾手快的闪身避开，反倒是白母用力过猛，又没有着力点，一大耳刮子挥下去瞬间重心不稳，一个踉跄直往前冲了好几步，险些扑倒在地。 此情此景，白父的第一反应不是担心白母没落着好，而是松了口气，庆幸没伤着白薇。 这可不是他良心发现突然又捡起了从来淡薄的亲情，而是吃一堑长一智，想到白薇的心机，想到那个还没来得及拔除的针孔摄像头，他怕再有把柄被她抓住。 是的，白父已经想明白如今的情况了。 客厅的某个隐蔽的地方一定藏有针孔摄像头，否则以白薇的视角，手机里的视频绝对不会完完整整的出现他们三个人的身影。 如果摄像头是藏在白薇身上，那视频里就应该是她的角度，只出现他和妻子两人才对，而不是现在的三人。 从视频拍摄的角度可以大致推断，摄像的方向应该是在后方。要想从那个角度拍摄，要么有人在后头揣着，要么，就只能是在后方某个物件上安装针孔摄像头。 客厅就那么大的空间，究竟是哪种情况，一目了然。 先前是被视频激到了，一时愤怒得没了冷静无法思考，加上妻子的突然袭击，让他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乱得很，哪里有功夫去细想里头的关窍。 如今见没有酿成大祸，稍稍松了口气后，理智回笼，这才能冷静思考先前遗漏的问题。 这也不是什么多难的事，细想一遍立马就清楚了。 虽然大致猜测了源头所在，但白父并没有冲动得直接过去确定位置甚至暴力拆除，不是不想，是知道于事无补，多做无益。 白薇手头上已经有了一个视频，就算给他拆了摄像头，只要她拿捏着手里这个视频，一样是威胁。 想到她曾经说过的‘目的’，白父便决定不再做无谓挣扎，姑且先听一听她的打算，弄明白了再做打算。 心里有了计较，白父长腿一迈，三两步凑到白母身边，将怒火攻心气得上了头的妻子制住，确保她没办法再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后，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转回白薇身上，“你的目的，直接说吧。” 她就说喜欢和聪明理智一些的人打交道，比白母这样冲动的人好太多，也省了她不少事。 嘴角微微上扬，白薇大大方方的迎向对面的目光和威压，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目的：“我要离开。” 毫无感情的四个字被吐了出来，白薇趁着白父白母愣神的时候继续补充：“从此以后，各不相干。” 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最后这句白薇没有直接出口，但她相信白父白母能明白。 分道扬镳，断绝关系。 这八个字在白父白母的脑海里弹了出来。 两人的情绪明显不好，但白母则更为激动，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你做梦！” “我们供你吃供你喝这么多年，竟养出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 “忤逆父母，不服管教，现在还大逆不道的要与父母断绝关系，良心都被狗吃了！” “我当初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白瞎了这些年我们对你的好和培养！”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在刚出生的时候就把你掐死！省的现在过来气我！” 白母一句比一句骂得难听，可白薇都尽数收下了。 白母骂得越凶，白薇嘴角的笑意就越大。 “呵。” 终于，在白母最后一声怒骂结束后，白薇轻笑出声，声音里透着凉意和讽刺。 一双冰冷的眸子落在白母脸上，毫无波澜，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一般。 白母竟被这样的眼神吓了一跳，浑身颤了颤，却很快稳住，原先骂熄了些许怒火再次喷发而出：“你还敢瞪我？” 第767章 丧尸饲养日常(104) “我是你的长辈！是你妈！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能有命站在这儿？可你呢，先是忤逆，现在又犯上，你的教养都丢到哪里去了？” 白薇面上冷笑更明显了，没有丝毫修饰的天然唇瓣轻轻开启：“教养，生命.....” 她的声音有些轻，好似在低喃，却又能很好的透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里。 她讲了一段很长的故事。 “十四年前，四岁。” “一个走路都有些磕磕碰碰甚至握笔写字都还不顺畅的小女孩儿，被你们关进了一间四四方方的屋子。” “那间屋子的大门被紧紧关上，只有一扇窗，外头也被坚固的防盗网拦着，就像个监狱。” “那个心智和意识都还没有健全的小女孩儿被你们逼着去学去抄那些整本她都认不出几个字的医学巨着。” “在别的孩子在外头跑在外头跳的时候，她就只能在那个冰冷的牢笼里做着她不愿意做的事。除了必要的吃饭睡觉时间，她只能在里面待着，暗无天日的抄写着没完没了的书籍。” “你们满心念着记着的就是怎么让她看更多的书，记更多的内容，却从没有一刻去想，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儿，在那样一个封闭的空间里，独自一人，她会不会怕，会不会产生心理问题？” “她累了，委屈了，不想抄了，她哭闹，她害怕，她祈求，换来的不是爸爸妈妈的轻哄，而是一下又一下无情的责打，还有更加变本加厉的抄写惩罚。” “十三年前，五岁。” “小女孩儿生病了，重感冒，发烧。” “她告诉自己的爸妈身体不舒服，却被一句‘小问题’敷衍了。女孩儿的爸妈还信誓旦旦的用自己多年的从业经验表示，这样的小病小痛甚至不需要吃药，不需要过多关注，只需要没事多喝几口水，甚至都不会影响学习。” “女孩儿同他们说自己实在是难受，就快受不了了，真的没办法继续学习。她的爸妈又是怎么说的？他们没有丝毫的关心和宽慰，甚至还严厉斥责了女孩，说她耍心眼，妄图逃避学习。” “她的爸妈没有管她病得多重，在一顿斥责之后加大了当天的任务量，甚至为了惩罚她的‘信口开河’‘逃避学业’让她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吃饭。” “她病得严重，脑子烧得迷迷糊糊的，又挨着饿，她不停的哭，不停的求救，直至彻底昏迷陷入黑暗之前，都没有等到一个人的一句关心问候，就那样带着心灰意冷在难以承受的疼痛中陷入黑暗。” “女孩儿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几天，只知道从那次过后身体就变得很弱。” “医生说需要好好修养，不然容易留下病根。然后第二天，同样身为医生的女孩儿的爸妈却以过硬的专业知识断定她没什么大事，没必要耽误学习，再一次将她关进了那间牢笼里。” “从那以后，女孩儿的身体就变得很虚，很容易生病，连带着每次生病都会很严重。” “可不管是哪一次，都没有得到应有的休息和调养。” “她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弱。” “十二年前，六岁。” “因为还没有到开学的时间，女孩儿依旧是待在家里。” “在那间封闭的牢笼里，女孩儿再一次昏迷不醒。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她已经被难以忍受的腹痛整整折磨了近三个小时。” “那时饭点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可家里除了女孩儿没有其他人，更没有一丁点可以果腹的食物。” “女孩儿的爸妈是不在家里开火的，所以家里也不会有任何食材。” “在彻底昏迷之前，女孩儿凭借着抄记下来的号码，用家里的座机给她还在矜矜业业工作的爸妈打过求助电话，哦，多少个来着？我得想想......” “一，二，三......应该是四个吧。” “不过能打通的只有两个，后面两个，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关机提示音。” “让我想想前两个能打通的电话的内容。” “如果没记错，第一通，女孩儿打给了她的母亲。” 话到此处，白薇的目光突然看向了白母，幽幽森森，嘴里的话却没有因此停顿分毫。 “母亲那会儿或许是有什么正事？女孩儿不知道，只知道在接通后母亲没有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直接丢了一句‘有事，午饭过会儿再说’，之后就无情的掐断了通话。” “甚至于，那位母亲都没有给女孩儿一秒吱声的时间。” “应该说一句庆幸，那位母亲竟然还记得自己的女儿还被锁在家里，过了饭点这么久，一点食物都没下肚。” “尽管那位母亲并没有因为记得就做出任何反应，也没有一丝半点关心女孩儿的表现，但至少她还记得这么件事，很难得不是吗？” “女孩儿被挂了电话，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连求救都来不及。她心里知道爸妈并不想搭理她，可她实在痛得受不了了，就像是有人用小刀子在她身上一道又一道的划着，却又假仁假义的吊着一口气，不让她死绝了。” “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让女孩儿在明知爸妈不会搭理的情况下再次拨了第二通电话，对象是她的父亲。” 白薇的目光又扫向一旁的白父，他在听了之前的讲述后陷入了沉默，感受着直射过来的视线，一时竟涌现出不敢与之对视的窘迫。 白薇并不在意，自顾自的继续着嘴里的故事：“父亲当时应该是和母亲在一起。很显然，他知道女孩儿给妻子打电话的事，也清楚的看见了妻子的应对反应。” “对于妻子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就挂电话的行为，女孩儿的父亲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妥，相反，他认为这是个不错的效仿模板，在接到女儿电话的瞬间，便仿着妻子的语调打好了腹稿。” “他的声音极其不耐烦，同样的没有给对面任何开口的机会，怒气冲冲的吼了一句‘不是说了忙，让你等一会儿，别再打来了’，之后，他做的更绝，挂断电话后直接关了机。” “女孩儿的母亲或许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为了不继续被打扰，也依葫芦画瓢的关了机。” “那对父母我行我素的照着自己的性子行动，却没有一刻感到不安，没有一瞬间想到要去担心电话那头女儿的状况，也没有一瞬间产生过要听她把话说完的冲动。” 第768章 丧尸饲养日常(105) “他们更不知道，自己的女儿险些因为他们的不闻不问活活疼死。” “可怜那个女孩儿，到了昏迷的前一刻也没有弄明白，那个重要到可以让爸妈不顾她死活的忙究竟是什么。” “女孩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送进的医院。她只知道在醒来后，严肃的医生叔叔就给她判了严重的刑。” “她因为长期饮食不规律，长期食用冰冷的食物，从而导致胃部损伤，得了很严重的胃病。” “对于女孩儿遭此横祸的悲惨，身为罪魁祸首的爸妈两人竟然没有一个感到愧疚，没有一个替她心疼。” “女孩儿还清楚的记得，自家爸妈因为工作忙没有空的，直接拒绝了医生希望女孩儿留院修养的建议。因为院方要求之前要有一个家长陪护，而显然，他们都没有时间耽误在这种无关紧要的琐事上。” “哪怕医生再三申明，急着出院对女孩儿的胃病有害无利，反复劝阻，希望家长能三思。而那对父母却以自身也是医疗工作者分得清轻重为由拒绝了。” “最后，女孩儿被强硬的带回了家里。” “她的父母对胃病的事并不在意，在他们看来这都是小事儿，因为他们在研究的时候也时常不按点吃饭，胃也不是太好，所以理所应当的认为这没有什么不妥。” “他们甚至认为作为一个努力钻研的学者，身上要没点废寝忘食留下的证据那都是不合格的。” “他们没有给女孩儿一丁点缓冲时间，回了家该做什么该做什么，一切照旧。该完成的学业任务一样不少，该按点吃的饭，也极少按时。” “对于女孩儿胃病的后续，他们也从来不去关心。在女孩儿每一个疼的死去活来的时候，陪她熬过去的竟然只是一片孤寂和那堆令她厌恶至极的医学书籍。” “十年前......” “九年前......” “......” 白薇一字一句的细数着陈年往事，那些发生过的，却被人无视的伤害，即便多年之后早已经没了疤痕，曾经的伤痛也依旧深埋在心里，如今被她一点一点的撕开摆上台面，鲜血淋淋。 “你们给了我生命血肉，也同样给了我一身疾病。” “你们给了我所谓的教养，也给了我一辈子的无法磨灭的逼迫和伤痛。” “我有时候也会想，你们需要的究竟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思想的女儿，还是只是想要一个言听计从指哪打哪的傀儡机器？” “我甚至会想，如果你们只是想要一个继承衣钵的学医机器，当初为什么选择生一个人，而不是去买一个拟真的机器人？” “它们可以很聪明，很有智慧，甚至可以通过设计达到人类难以到达的精确度。这才是符合你们要求的孩子不是么？” “你说恨不得在出生时就掐死我，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白薇的话题突然引回到白母之前的话上，一双黑眸半眯着，犀利的目光直直射向白母。 “我不止一次反问自己，你当时为什么没有在那一刻掐死我？”白薇冷着声音反问，声音轻轻的，却透着无限的压力。 她心里甚至是期盼的。 如果从那一刻就死了，对她来说反而是解脱。至少，她不用承受这么多年的痛苦折磨，也不用忍受这样一副伤痕累累的身躯了。 “我......”白母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不得不说，她有点被白薇的眼神和语气吓到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白薇也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嘴角挂着冷笑，讽刺的话紧跟着接道：“我差点忘了，您可是个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又怎么能做出草菅人命的事情呢。” “就是您的良心过得去，您的职业和当前的法治也不允许啊。” 话至此处，她突然收敛了笑容，严肃着一张脸，毫不客气的指出事实：“既然当初条件不允许，那现在，您就更不敢了。” “我既然活了下来，那自然是要好好活的。能开开心心的，我为什么要强迫自己活在痛苦和不愿里？” “就像您，不也是那般肆意洒脱的活着。做着自己相做的事，还强硬的安排别人也去做你喜欢的事。” “这是您一直追求的快乐，您也快乐了这么多年了，也该是时候让别人快乐快乐了。” “以别人的痛苦为代价获得的快乐，是不会长久的。因为上天是公平的，从别人手里夺来的快乐，永远也留不住，欠别人的痛苦，总归也是有承受回来的一天的。” “不是有句话说了吗，出来混的，总归是要还的。” 现在，便到了该偿还的时候了。 “你！！！”白母再次被讽刺得上了头，一副要冲上来教训人的架势，若不是白父死死拉着，恐怕这会儿场面又要失控。 白薇无所谓的看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冷笑着扫了白母一眼，声音更冷了：“我劝两位好好考虑清楚。” 她配合着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暗指明显，“想想视频，还有我刚才说的故事。我相信，广大网友们会很乐意看一看听一听的。” “哦对了，”她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道：“我想二位的同事和病人，应该也会很感兴趣的。” “白薇！”白母尖锐的声音显得有些破音，被白父制止住的手脚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好在白薇也不需要的担心，她有理由相信，只要有白父在，白母就过不来。她相信白父总是理智一些的。 仗着这点，白薇有恃无恐，淡笑着看向白父白母，“名望，事业，还有一个可有可无的废柴女儿，孰轻孰重，我相信你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不过，别考虑的太久，我不是特别有耐心。” 果然，这番毫不犹豫的点醒，加上白父怒瞪着双眼警告，白母挣扎的幅度渐渐趋于平稳，不敢再闹了。 虽然没有明确的选择，但白母这番举动已经明显的表露出心里的想法，她显然更在乎名声和事业。 白薇嘴角弧度更明显了。一双眸子突然看向白父，这个沉默已久的男人，明显比白母想的更多更深。 白父也在看她，四目相对，他顿了顿身子，好一会儿才开口，却也不是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且反问道：“你想好了，真的要脱离这个家？” 第769章 丧尸饲养日常(106) “纵然家里有许多事让你受了委屈，但总归是让你不愁吃穿的长大了。” “你现在离开，可想过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吃饭，穿衣，住宿，活动......所有的一切都要花钱。而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呵。白薇在心里冷笑，看向白父的目光中多了一抹不一样的赞赏。 要不怎么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白父在吃了一次亏之后便放聪明了，一声不吭的装了半天的哑巴，沉默到现在，把柄还在她手里，却能够沉下心去思考应对之策。 他显然明白如今这架势，硬着来是行不通的，只能靠智取。 想要控制住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控制她的经济。 人活一世，总躲不开衣食住行，样样都要花钱。只要死死握住钱的来源，再有骨气再硬的人，都不得不就范。 在白父看来，白薇不过是一个刚成年的小女孩儿，即便是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了绝对的算计和聪慧，但说到底还是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残酷，所以才能把事情想象的这么简单，天真的以为脱离了父母的控制就能获得绝对的自由。 他不相信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儿能有本事赚钱养活自己。这是当今社会绝大多数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的通病。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知柴米油盐贵。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所以白父后期才会这般稳定。 白薇用视频威胁他，他确实有些害怕，怕名声尽毁，怕事业受挫。可当他想明白这点后就不怕了，因为他同样可以用经济来反威胁回去，他也有了筹码。 他故意让白薇将心里的不满都抒发出来，想要以此避免白薇在怒火攻心时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只要负面情绪发泄出来，人就能冷静。 等她稍稍恢复一些理智之后他再将底牌亮出来，这样她就能冷静的权衡利弊，发现与父母闹翻其实不是明智之举，从而乖乖认错，继续做回原先的乖孩子。 经白父一番提点，白母显然也想到了其中关窍，原本怒气冲冲的脸瞬间换上高傲得意，一双眼恶狠狠的瞪了白薇一眼，好似已经能看见她低头认错的场景了。 不得不说，白父算盘打得极好。经济问题，确实能够让一个志气满满的人弯下坚挺的脊梁。若不是白薇思路深远，若她是寻常天真的孩子，恐怕这会儿就真的着了道了。 奈何白薇不是。她早有准备，是不会被这点筹码胁迫的。 她淡淡一笑，满不在乎的模样，道：“这就不劳白先生担心了。” 她刻意改了称呼，称‘白先生’，以此表明自己与白父白母与这个家划清界限的决心。 惊讶于女儿的回答，白父一张嘴微微张着，上下唇抖了抖，最终只憋出一句：“你可想清楚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到了此时，白父依旧以为白薇是在硬撑，是在打肿脸充胖子，不过是为了在他们面前装得底气十足，好以此谈条件。 这样想着，像是怕白薇不明白问题的严重性，他还特地补充了一句：“一旦将事情闹到那个地步，我跟你妈将不会再给你任何支持。” 威胁意思明显，典型的不听话就停卡。 如果白薇真如白父所想那般，只是在硬撑，那她听到这话确实该妥协了。 很可惜，她底气十足，又怎么会怕。 冷冷一笑，白薇闭口不答，既没有妥协，也没有出声否定，只是一双沾满嘲讽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白父瞧，像是在嘲笑他的天真。 随后，她像是变戏法一般从裤兜里变出一张硬质卡片，往前挪了两步，稍稍弯了腰平放在茶几上，顺势往白父白母的方向推了推。 意思明显，这是给他们的。 白父终于看清了那卡片的全貌，那是一张，银行卡。 看那张卡的模样，崭新的，应该是才开户没两天。 “你......”白父眼神中带着错愕，不解的看向放卡人，似有什么话想要问，只是白薇没让他问出口。 “你们的钱。”白薇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起伏，只是在叙述一件事实。 “我们，的钱？”白父眉头微皱，只是没有持续太久，眼底很快划过了然。很显然，他想到了这笔钱的来源，因此，紧皱的眉头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更加向中间靠拢。 “这是......” 对于白父的反应，白薇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外，仿佛一开始就料到了一般。 她没有等白父把话说完，自觉的接过他的话补充道：“这是从前你们给我的零花钱。” “每月四百，从六岁上小学开始，到如今高三毕业，不多不少，整整十二年，一共五万七千六百元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全都在卡里。” “你们可以随时去查，密码是我的生日。如果，你们还记得的话。”说到此处，白薇又嘲讽的冷笑了一声，她怀疑白父白母是否还记得自己女儿的生日。 说来也挺可笑，白父白母给身为小学生的女儿的零花钱是四百，到她的角色转变成了初中生和高中生，这待遇也没有一丁点的改变。 或许对他们而言，给零花钱不过是父母必须的任务，根本不值得他们费心去思考这笔钱是否合适当前年龄段的孩子。 他们最开始做了调查，也不知道是问了哪个阶段的孩子父母，总之得出了四百每月的零花钱标准。 为了不让外头说他们苛待孩子，白父白母就依葫芦画瓢，定了白薇每月四百的零花钱额度。 这标准确定之后他们就再也没管过，也明显不知道这个标准还会随着年龄段的改变而不同。 对白父白母来说，要做的就是完成任务，不落人话柄就行，横竖白薇能用到这些钱的时候少之又少，也从没出现过不够的情况，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再没关注过零花钱的事。 而白薇，随着年龄的增长，也从小学时代零花钱最多的小富婆变成了中下贫农的初高中生。 白父白母却对此毫无察觉。或许，也不完全没察觉到。他们应该是隐约发觉了的，只是这对他们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事，而白薇又一直没有提缺钱的事，所以他们就理所应当的当做不知道，不了了之。 如今听女儿主动提起来，白父的心突然不安的跳了跳，看向桌上那张卡的神情越发沉重。 她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第770章 丧尸饲养日常(107) 五万七千六百，这钱并不多。对于白父而言，这不过是一个小数目，甚至还比不上他之前砸碎的那套茶具。但对于一个没出社会的孩子来说，却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些年，女儿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被他们布置得满满当当，除了医学还是医学，虽说没什么富余的时间去花钱，但平日里在学校上课的时候，小姑娘还是能买些东西的。 吃的，用的......这些小玩意儿，很多小姑娘小伙子都会买。 白父纵然知道女儿不爱花钱，也从没因缺钱向他们讨要过额外的零花钱，却也只是以为她是节俭，但多少都会花掉一些，却没想过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一分没动。 “你，竟一分没花？”尽管事实摆在眼前，白父问话的语气却是难以置信。他说不上来现在是什么心情，只知道并不是太好受，心口闷闷的，却又想不出成因。 若说心疼自家女儿，这话说出来难免虚伪，他自己都不信。 从前他或许还能在女儿质疑的时候理直气壮，如今，听了她细数当年所经历的种种后，白父若是将自己摆在没有利益牵扯的旁观者位置，也会觉得那个故事里的父母甚是过分，不是东西。 可事实就是，他和妻子就是那对可恶的爸妈。在明确的知道故事真实性的情况下，白父自己都觉得产生心疼情绪是件极其虚假虚伪的事。 如果他和妻子真的会有心疼的情绪，又怎么可能让女儿受这么多年的苦而不自知，怎么可能让事情进展到如今不可挽回的地步。 可如果不是心疼，白父又实在想不出来心底那抹异样是怎么回事。 当他清清楚楚的听完女儿用平淡的语气一字一句的叙述，心境并不是太美妙。有被威胁的愤怒，也有一丝自己都摸不清的情绪，像是难过，像是愧疚。 白父无法确定，也不敢去深想那抹异样情绪，他及时收住思绪，努力将心里的异样情绪压下去，自欺欺人的假装这情绪从未出现过。 白薇淡淡的瞥了白父一眼，漆黑的瞳孔印出他那张略显心虚的面孔，像是能透过皮囊看穿心灵一般。 这样的视线让白父感到不适，他有些尴尬的看向那个从来都不了解的女儿，觉得她的视线能看透他的心。可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这么看着，又让白父忍不住去想，或许自己的不适并没有被发现。 事实究竟如何注定了无解。白薇的模样是不会主动去解惑的，而白父，显然也不愿意直接提及。 更何况，就算是他主动去问，白薇也不见得会告诉他，一切还得看心情。 白薇现在的心情，可以说并不是太好，甚至能称得上极差。 亲手撕开深藏多年的伤疤，再一次回忆那极度想要抹去的痛彻骨髓，对于任何一个感情健全的人来说，都不会是什么美妙的经历。 更别提，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还明晃晃的站在她面前。 往事重忆，白薇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所谓和豁达，否则她不会这些年都带着恨意活着。没有爱，哪里来得恨。 她可以表现出很冷静，可以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泯灭亲情的无情人，却没办法欺骗自己的心，没办法抹去心里最真实的感触，哪怕她拼了命的去刻意忽略和隐藏。 她现在恨不得不管不顾的冲上去将白父白母暴打一顿甚至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以泄心头之恨，可她不能这么做。为了他们毁掉自己的人生不值得，尤其是她的新生才刚要开始。 所以她不得不苦苦压抑死死克制，只是这样会让她变得很难受。 这样的痛苦让白薇自然而然的仇视罪魁祸首，不愿意搭理他们，不想多说一句废话，更不想继续待下去和他们同处一室。 关于白父的问题，白薇其实是可以回答的。 十多年来，一分钱零花钱都没有花，其实是不可能的。 纵使白薇曾经可以支配的空闲时间少得可怜，但也不是绝对没有。仅仅是针对很小的时候，白父白母以幼儿园耽误时间为由让她在家自学。 那时候没时间也没机会到外头去，所以花不到钱。 但他们不可能一直像幼儿园那样将白薇禁锢在家，总有放她出去的时候。 以当前社会的考试制度来说，考好的医科大学靠的可不是专业知识，而是各个学科的综合成绩。 幼儿园还可以借口说去了都是玩玩闹闹学不着东西，没必要浪费时间，可小学之后就不能再这般处理了。 小学学的虽然也很简单，确实打基础的好时候，若是基础打不好，以后更高年级的学习将会十分吃力。 往后的学习吃力了，自然就会影响到高考的成绩。 白父白母虽然态度强硬，把医学看得万分重要，但也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知道什么时候最该做什么。 没得因为占这些时间，反而影响了最终的高考成绩，这就等同于影响了白薇之后将会去的大学，影响了前途，得不偿失。 白父白母合计着，上学的时间就在学校里学习，等放了学，白薇回到家里的时间就用来学习医学，两不耽误。 只是人一旦去了学校，就等于是彻底脱离了白父白母的监控。虽说明面上是去学习知识，却也多了很多可以光明正大支配时间的理由。 自然，自由了，花钱的机会也就多了。 白薇不是那种喜欢大手大脚花钱的人，对口腹之欲也没有过多的执着，不过面对喜欢的东西，总是会忍不住花钱的。 从前白薇虽然对白父白母施加的伤害颇有微词，但那时候年纪小，就算不满也只是心里抱怨，再不济放两句狠话啐两口也就算报复了，没有如今那么多花花肠子，没想到还要攒钱为以后脱离做准备，所以在花钱的时候也没有太刻意去节省。 倒也没有像别人家小孩儿，手里揣着钱就一定要好吃好玩儿的全部往外花个干干净净，只是买一些自己喜欢的小饰品，花不了太多，每个月都有不少结余。 也就只是那几年的事儿，后来渐渐长大了，白薇心里有了更深远的计较，那钱也就不再乱花了。 再后来，白薇有了奖学金，又有了网店的收入，也就把之前花了的零花钱给尽数补了回去。 第771章 丧尸饲养日常(108) 这些弯弯绕绕的，白薇并不想过多提及，也觉得没必要向白父解释，更是吝啬同他多说一句话。 正如之前说的，她虽然表面上表现出对白父白母的所作所为已经毫不在意，但这心里，若说一点恨意都没有，那也不现实。 带着这样的恨意，能与白父白母心平气和的谈这么久，白薇觉得自己已经是忍到了极限。 只是这样的想法一经冒出就没办法压下去，反而愈演愈烈，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压制多久，更别提再浪费时间和白父解释那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 她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房间。 为了能尽快摆脱白父白母的束缚，她也不再废话，索性直接把话说绝了。 “白先生现在问这样的问题是想做什么呢？” 不给他回答的机会，白薇自顾自的给了答案：“纯粹的好奇，想要八卦一下？” “那就请恕我没工夫给你们答疑解惑。” “又或者说，您这是心里有愧想要补偿？” “如果是这样，那不好意思，我也并不需要。” “我既然能把这些钱一分不少的还给你们，又敢在你们摊牌说要停掉金钱支持的时候坚持到底，就说明您所谓的经济压制我并不在意。” “至于为什么不在意，我又有什么底牌，我不想说，也没有义务一定要告诉你们。” 说到这，白薇一改之前的平和态度，板着脸释放周身气压，“您难道不觉得，如今该真正关心的是视频的处理方法吗？” “白先生是真的以为我这么好声好气的说话，你们就有恃无恐，认定我不会做出过激的事？” 她的视线骤然犀利，射向白父的时候沉了几分，透着压迫，“白先生，我记得我说过，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我可以给您考虑的时间，但别让我等的太久。” “您如今一而再再而三的转移话题，会让我产生某些不太好的联想。比如，故意拖延时间什么的。”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提醒您，如今不是我求着你们，是你们有把柄落在我的手上。” “我可以大度的不计较您夫人的激动行为，但请不要用你们的十分心思来挑战我的难得忍耐。” “那后果，不是你们愿意看到的。” “再者说，白先生着实不必太过执着于我。” “我自认资质有限，实在难以担负白先生和白夫人的厚望。横竖你们也已经有了心仪的弟子，完全不必继续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得不到什么成果不说，还会让我心生反感，不停的和你们作对，膈应你们。” “这又是何苦？” “经此一事，想必白先生心里也清楚，这人被逼上绝路后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我能做出来第一次，自然也会有第二次。” “白先生也不希望和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做出点出格事的不确定人员住在一块儿吧？那可是防不胜防的。” “何况我已经将态度明确到如此地步，难不成白先生以为我还会回心转意，和你们友好相处吗？” “而白先生呢，您和白夫人就真的能当做是什么都没发生？尤其是在我将视频发布出去之后。” “既然两看相厌，何不选择一个对彼此都好的方法。” “白先生是聪明人，相信一定能想明白，并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她反反复复强调了数次‘白先生’和‘白夫人’的称谓，可见是极力想要划清界限的，最后关于徒弟的话更是直白的点明后路，将他们所有的话都尽数堵住，不留一丝余地。 “......”纵然白薇没有明确的点明会有怎样的后果，但白父就是能从中听出鱼死网破的意味。 他动了动嘴，虽然有心想再说些什么，却也实在开不了口了。他已经能从白薇最后这番话和眼神里听出看出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的。 因为清楚，所以沉默，不再惹人嫌弃。 这也算是一种默认了吧。 白母自然也是听见白薇一番论述的，她没好气的瞪了不识好歹狼心狗肺的女儿一眼，心里纵然有千万般冲上去撕扯揍人的冲动，也在渐渐回笼的理智的束缚下生生忍下了。 眼见丈夫的种种行径，白母就是再冲动也冷静了些许。她如今最担心的还是丈夫的反应。 联想他近乎默认的举动，白母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怕他冲动之下答应什么没办法挽回的傻事，遂伸手扯了扯白父衣袖想要阻止：“老白......” 说到底，花费了这么多年心血培养的人，就算资质再差，让白母放弃，她终究是觉得可惜的。 知道妻子想要说什么，白父只是叹息一声，轻摇了摇头。 目光再次落回女儿身上，静静的对视几秒，白父终于还是开了口：“就照你说的做吧。” “老白！”白母惊叫出声，明显不情愿：“你不能......” 这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那他们这些年付出的努力不全是白费了吗？ “够了老许！”白父知道白母要说什么，厉声呵斥，眼神犀利透着满满的警告，直接打断了白母未说完的话：“闹闹闹，你闹了半天该消停了！” 这是白父头一回对白母发这样的脾气。 两人结婚以来，一直都是相敬如宾夫妻和顺，多少年了都没有红过一次脸急过一次眼。如今，白父这样毫不顾忌的厉声呵斥，明显让白母难以接受。 “老白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我闹！” “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什么？” “我们从小悉心栽培她，就盼着将来成才，你倒好，你......” 白母嗡嗡嗡的吵闹声将白薇的脑壳吵得像是要炸了一般，她强忍着怒吼的冲动，忽视那噪音制造机，直接将目光转向白父，打断了那烦人的声音：“白先生与尊夫人之间的意见分歧我没兴趣。” “只是有一点我需要提前说明，我也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白薇再次将被视频占满的手机屏幕对准白父，“白先生既然答应了，那这件事我就当做是达成共鸣了。” “这个视频我暂时是不会往外发了，您可以放心。” “暂时？”不顾白母的撒泼，白父一心放在白薇的话上，敏锐的捕捉到话里的关键，眉头不受控制的向中间聚拢，“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772章 丧尸饲养日常(109) “你是要出尔反尔，这视频你还打算留着？！” 意识到白薇话里的深意，白父整个人绷不住了，原先强忍着让自己冷静的努力也一朝全废，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看向白薇的目光阴沉可怖，先头难得生出的一点异样情绪全部被抛到九霄云外。 白薇冷冷一笑，对于白父的指控表示鄙视和不屑，却也懒得同他在愧不愧疚这个问题上纠缠，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留下视频是必须的。” 她的语气很强硬，却也没有出尔反尔的打算：“不过白先生大可放心，这视频最终会被用于什么途径，最终的决定权还在您和您夫人的手里。” 话音落下，白薇还刻意瞥了白母一眼，眼中满是讽刺。却也仅仅只是一瞬，很快又将目光落回白父脸上。 那张脸虽然面色依旧铁青难看，却碍于没有办法，加上白薇刚才的一番解释，总归是比怒吼那刻好了一点，也只是少得可怜的一点点。 白薇才没工夫去研究白父如今心里的阴影面积，她只负责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完了就好。 “鉴于白先生的反应，我最后好心的提醒一句，我是说话算话的。” 这话一语双关。 只要白父老老实实履行他们之间的约定，放她离开，不再打扰和干涉她的生活，那这个视频即使没删掉，在她手上也跟没有是一样的。 反过来，如果白母还心存某些不好的念头，不依不饶的打扰她的宁静，就相当于是白父这边单方面撕毁协定。 既然有人不让她好过，那她也不会心慈手软，不过就是鱼死网破。 白薇知道白父聪明，也相信他会明白她这番话的深意。 白父确实听明白了，也知道是妻子刚才那番言论激怒了白薇，让她对这份口头约定产生了怀疑。为了保证约定永远有效不出意外，所以她选择留下视频，作为长久牵制的筹码。 她这是下定决心要和他们断得干干净净！ 想明白白薇的想法，白父不禁恶狠狠的瞪了白母一眼，那眼神里包含了所有的不满和警告。 不满白母多此一举的添乱，将事情越弄越糟，同时警告白母收敛脾气，别再激怒白薇。 本来他还打算暂时将人安抚下来，一切等删除了视频再做打算，如今是全部泡汤了。 自然了，白父对白薇也是恼怒的。但他显然明白如今的处境和主被动地位，对于手握着他把柄的白薇，他是绝对不会在这个当口得罪的。 两相比较，心里的不满自然而然的就由白母承受。 相比起白父的识相，白母则相对暴躁一些，也更直白一些。 白母心中本就对白父的回答有诸多不满，如今又被白父呵斥，无异于在怒火之中狠狠添了一把干柴，这火瞬间越烧越旺，将她仅剩不多的理智也给焚烧殆尽。 “老白你这是什么意思？明摆着跟我唱反调！”白母不管不顾的将火气撒向了白父。 白父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隐忍多时，又早就对白母的鲁莽颇有微词。如今白母挑了火，自然也跟着着了起来。 白薇默默的退到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自觉的为白父白母留出更为广阔的战场。 不咸不淡的瞥了失去理智扭打在一起的两口子，白薇撇了撇嘴，只两眼就觉得无趣极了，目光移向某个地方。 那是她房间的位置。 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白薇也就懒得再留着听白父白母瞎吵吵，目标明确的走进一旁的小屋，取了事先准备好的行李悄无声息的离开。 静静的，不带走一片云彩。 等白父白母从争吵中回过神来，人早已经走了没影，不知去向。 或许这次的争吵在上了头的时候，双方都有冒出过再也不见的念头，却也只是想想。 他们万万没料到的是，竟然会一语成鉴。这一别，竟是一生。 离开家后，白薇拎着行李还去了一趟那位好心的同事阿姨家。 她没有敲门，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就只是站在不算远的地方望着那扇紧闭着的大门，目光幽深。 难得的，那视线之中竟透着点点不舍，更多的是告别的意味。 如果说，在这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地方还有什么人值得她去留念，那便是曾经给了她母亲般温暖的同事阿姨了。 有了那次出国一个月的照顾经验，白父白母在之后的好些次出差时间，都会拜托同事阿姨过来送饭。 只要同事阿姨有空，她一般都会来。而那些天，将会是白薇吃得最好，过得最舒心的时间。 这些年，同事阿姨暗暗的照顾了白薇很多，白薇心里是感激感恩的。 如今要走了，白薇其实很想进屋当面与同事阿姨道个别，可她终究没有那么做。 她不是个擅长应付分离场面的人，尤其分离的对象还不是白父白母那种让她厌恶的人，她怕自己会失态，更怕心里会有所留念。 更何况，那扇紧闭的门后面，除了同事阿姨，还有另外一个人，她极其不想见。那个曾经伤害过她的男孩，即便她知道他当年并非故意。 可有些情绪，有些恨意，不是一句明白就能彻底打消的。 兀自盯着紧闭的门看了一会儿，白薇收回了目光。 既然不愿意面对，就没必要多做逗留，以免一些不在计划内的意外碰面。 深知这个道理，白薇最后深深的看了大门一眼，从背包里取出一封信，塞进门边的邮箱，然后不再犹豫的扭头转身，拖着行李箱渐渐走远，直至身影彻底消失，期间没有再回过一次头。 也是因为如此，她并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身离开没多久，那栋小别墅旁边的绿化带里，走出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望着她远去的方向许久许久。 那个高大英挺的身影便是同事阿姨的儿子，曾经无意伤害了白薇的小男孩。如今，已经长成坚实可靠独当一面的男人了。 尽管青涩，却不难看出，那张难掩俊逸的面孔与祁雪认定的疑似攻略对象的主任赫然就是一个人。 男人心思细腻，对白薇格外关注，这些年暗暗观察下来，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女孩儿总是会离开那个没有感情的家的。 凭借聪慧的头脑，他很容易就确定了离开的时间段，录取通知书发放的时候。 第773章 丧尸饲养日常(110) 男人比白薇年长不少，早就经历过这个阶段，对于通知书来的大致时间心里也有数。 正好赶上学校放暑假，男人回到家就开始关注白薇的动向，尤其是在录取通知书快要来的时间段，他料定会有大事发生。 对于白薇，男人了解得比白父白母甚至是任何一个人都多。 他知道白薇喜欢摆弄那些小饰品，通过某些渠道，他还关注过她曾经的帖子，给她的淘宝店做过贡献，甚至还潜伏在她的交流群里窥屏。 白薇高考会报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他都猜得一丝不差。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将自己的研究生目标定在她所在的城市，只为了能有更多的机会看见她。 知道白薇不喜欢他，他多少能猜出来原因。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和这样的女孩儿过多纠缠，到头来伤心痛苦的只能是自己。可人，到底是感情动物，能有多少时候是由理智和冷静来支配的？ 白薇就像是一本外表艰涩难懂内里却蕴含深意的书，让人在艰难品味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要往更深的层次去摸索，想要将那个深深隐藏着的另一面完完全全的挖掘出来。 从随着妈妈一起去她家与她对视的第一眼开始，他就被女孩儿那双被忧郁填满却又渴望自由的黑眸吸引。 年幼的他过得极其幸福，不知人间疾苦，身边的小伙儿伴也都是被家里宠坏的孩子，平日里没心没肺打打闹闹，也哭过，也难过过，可那些伤心都与女孩儿那双眸子里投射出来的痛苦不同。 幸福人家的孩子不明白这世上还有那样一种家庭，亲生的爸妈，没有任何的隐情，却能活生生将孩子对待成充话费赠的垃圾桶捡的。 他理解不了那双眸子。 小孩子天性都是热爱探索的，男孩也一样。心里有了疑惑，有了好奇，就会忍不住的想要去一探究竟，去挖掘事情的真相。 可他越深入的了解，就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管不住自己的眼，总是忍不住将目光更多的黏在女孩儿身上。 他同情她的遭遇，也由心佩服她的坚持和心思，更被她努力追求想要的生活所散发出来的耀眼光芒吸引。 他也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份别样的关注就一点点的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转变成了喜欢，然后变成了如今的深爱。 他知道自己曾经犯了错，让她伤了心。不论有意无意，错了就是错了，给她造成伤害是铁一般的事实，他不会去否认。 这么多年来，女孩儿一直对他抱有敌意，哪怕是她与他的母亲关系再密切，甚至到了亲如母女的地步，她对他也不曾有过片刻的好脸。 他深知这样的关系下，一味的陷进去只会让自己沉入痛苦的深渊，可他就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放弃爱她。 这是十多年来的习惯，甚至已经成为一种本能。爱至本能，又岂是简单的利弊得失能够吓退的。 既然没办法放弃，他就只能逆流而上。 她厌他弃他，他就只好加倍的对她好。只要她一天没有喜欢的人，他就一直对她好下去。直到真心能感动她，或者是她拥有了幸福和归宿。 她想走，他便默默的支持，想尽办法的离她更近，哪怕只是单方面的。 此时此刻，男人心里想的这些，白薇是一点也不清楚的。 她一心沉浸在自由的喜悦里，拎着行李箱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目的地是大学所在的城市，景点是沿途的风景。 她远赴求学的同时在那块新的土地上开展了新生活，并决绝的更换了手机号，彻底斩断与白父白母的联系，与那座留给她痛苦的城市和带给她痛苦的人画上句号。 她以为的句号。 在外求学四年，没了束缚的白薇随心所欲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过着想要过的生活，好不惬意。 只是这份惬意终究在她大学毕业后没多久被打破。 她接到了一通电话，来自同事阿姨的电话。 这些年，为了和白家和过去断得干干净净，她没有和任何一个与过去相关的人联系，包括曾经当做母亲爱戴的同事阿姨。 她很惊讶，同事阿姨究竟是怎么得到的她的号码。 她试着探问，可同事阿姨情绪明显不对，对于这些事没有多谈，只直接奔了主题，告诉了她一个惊天噩耗。 同事阿姨虽然没有说号码的来源，但白薇想了想，觉得这要真想查似乎也不难。 她曾经留的信里有透露过大学的名字，只要打电话到学校来，通过一些老师同学要到她的号码也是可行的。 真的铁了心要找一个人，总归是有办法的。 这个猜测一直在白薇心里占据了很久，直到某个时刻，她才真真正正的知道这个疑惑的答案。 同她的猜测相差不大，最开始拿到号码的方法确实是通过学校老师和同学，只是她猜错了执行对象。不是同事阿姨找来的她的号码，竟然是同事阿姨的儿子通过这种方式得到了号码。 在很早之前，却一直没有用过。 后来发生了紧急的事，同事阿姨必须尽快找到白薇，男人这才将手里的号码老老实实的进献出去，同事阿姨也才能联系到她。 白薇一直不知道这些，等她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晚到再没有机会对男人默默做的这些事给予任何的反应，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自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白薇这会儿心里有了猜测，也没有过多的纠结，她如今的心绪，早已经被同事阿姨口中的那个噩耗占据。 同事阿姨说，她的爸妈，也就是白父白母，过世了，意外，坠机。 前段时间，大约是六天前，白父白母又接到了国外一个医学研讨会的邀请函，两口子兴匆匆的就去了。 起初倒没什么，安安稳稳的在国外待了五天。直到第五天晚上，当日研讨会结束后，他们突然急匆匆的定了机票要赶回来。 研讨会的时间是半个月，照理说，白父白母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回国。事实上，除了彼此，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们当夜的行程，就好像突然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匆匆忙忙的就往回赶。 据统计，飞机失事的概率低于百万分之一。这些年，除了在电视剧里，寻常时候也极少听见这样的悲剧。如今，却真实的发生了。 第774章 丧尸饲养日常(111) 这样极低概率的事件，不说白父白母，就是他们身边的朋友同事，都没有一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普通人都有一种侥幸心理，在没有真正遇到的时候，谁也不会轻易去相信这些骇人听闻的事最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白父白母亦然。 直到飞机失事坠毁的前一秒，白父白母仍是不敢相信，这个概率极低甚至不足百万分之一的事件竟然就这么发生在他们身上。 同事阿姨也是这种心理，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犹如晴天霹雳，她甚至产生了一种当天是愚人节的错觉，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她收到消息已经是次日下午，还是由院长告诉她的。 院长对这件事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是航空公司突然打到医院的公用电话上，通知他们白父白母所乘坐的航班不幸坠毁。 经搜查抢救，确定全机无一人生还。 航空公司通过旅客信息同公安部门调取了客户的相关信息，挨个联系了遇难者的家属或是亲朋好友。 白父白母的家庭情况比较特殊，官方只查到他们有一个女儿，可记录的联系方式显然是很多年前的，早已经换了主人。 联系不上女儿，白父白母又没有其他亲近的亲属，航空公司最终只能与两人的工作单位联系。 也是因为这样，院长才知道这一噩耗。 白父白母是极爱面子的，白薇强行摊牌这件事，除了彼此，他们没有往外头抖露半分，对外一律声称白薇到别的省读大学，没多少时间回来。 大伙儿虽然明面附和应承没有揭穿，其实心里都有数。 白父白母是什么样的人，共事这么久大家也都清楚，知道两人对医学的执着，从前他们也没少表露要培养白薇继承衣钵的意向，就是高考完后，两口子还兴奋的挑选心仪的医科大学。 白薇那成绩，省状元，什么医科大学都能去得。可到头来，偏偏上了一个与医学八竿子打不着的地质大学。听白薇同校的老师学生们说，似乎还选了一个什么珠宝设计学院。 这学校倒是好学校，专业也是好专业，就是与医学没有任何交集。 这明显就与白父白母的想法背道而驰。 都是在人群里摸爬滚打多年的社会人精，就是不挑明大伙儿心里也有数。老白家啊，怕是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至少白薇和白父白母这关系，因着这高考志愿就不能够好得了。 再说白薇，自打读了那个地质大学，一晃四年过去了，就没人再见过她。若说是去读大学学业忙，但再忙也有个寒暑假不是。一个月两个月的时间没有，抽出个三五天回家看看总是可以的。 人家老严那男孩儿上的学校不比白薇差，人还是读了研又继续读博的，这学业不比白薇重啊。可人家哪个假期不回来看爸妈？ 种种现象凑在一块儿，大家伙儿都心知肚明，白薇和白父白母是闹翻了，多半就是因为高考志愿的事儿。 这心里清楚是一回事，人家当事人闭口不言，就是不愿意提，也没有人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找事儿，上赶着去将事情挑破。 大伙儿都是假装着不知道，顶多私下里趁着白父白母不在八卦两句也就罢了。 院长明显也对白家的事略知一二，对于航空公司联系不上白薇的事儿也表示理解，更爱莫能助。 可人家到底通知到他头上来了，于情于理，这事儿也不能在他这断绝了。可联系不上白薇，有些事儿，他也不好做决定。 终归是生死大事，事后还要牵扯到遗产分配。白家就白薇一个孩子，怎么也是要通知的。 思来想去，院长想到了老严家那口子，也就是白薇口中的同事阿姨，她素来与白家关系不错，从前也照顾过白薇，没准儿能联系上。 是以，院长便在第一时间将白父白母遇难的消息告诉了同事阿姨。 同事阿姨的第一反应是震惊，是难以置信。以她对白父白母的了解，嗜医学如命，甚至不惜和唯一的女儿闹翻，这研讨会还没开到一半，怎么可能就坐飞机回来。 这些天院里的安排她也知道，没什么大事儿，不存在将人紧急回调的可能。 这一来二去的，更是找不着回来的动机了。 同事阿姨怀疑是不是航空公司哪里搞错了，认错了人，或是同名同姓什么的，也同院长分析了。 院长只能叹息着说不会。这么大的消息，他也不是单凭对方一两句话就尽信的。能做的求证，他也已经做过了。 参加国外那场研讨会的人里，也有不少和院长相熟的，就连主办方里也有几个老朋友。一听说这消息，院长也不顾长途话费贵了，二话不说就将电话打了过去，仔仔细细的询问情况。 先是一同参加研讨会的其他人，大伙儿一致表示不清楚这件事。 他们还说了，白父白母一连五天的研讨交流看起来都是极正常的，没出现什么不好的反应，也没发生什么紧急的突发事件。对于两口子突然买机票回国的事儿，大伙儿都不清楚。 鉴于院长说的事儿太严重，大家也不敢怠慢，立时揣着手机，通话都没敢挂，直接就拿了房卡奔白父白母的楼层去了。 交流会主办方财大气粗，所有受邀请而来的研究人员都给统一安排食宿，彼此住在同一个酒店里。 白父白母住的房间与院长的朋友挨得近，没几步路就到了门口。一通猛敲呼喊过后，房门依旧紧闭，没有丝毫要打开的迹象。 隔壁房间的人都闻声出来了，就是正主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活生生就跟个没人的死屋子一样。 好友也曾下到前台去问过，人说那房间的旅客并没有办理退房手续，也没有同他们交代过什么，所以他们也不清楚。 帮至此处，好友也算是仁至义尽黔驴技穷了。 院长不好为难什么，匆匆结束了通话，又开始换个人询问。 这次是主办方那头的人，倒是真的查到了些消息。 据主办方说，研讨会前五天都还是好好的，交流得很顺利，没出什么问题。第五天傍晚，交流会照常结束。 白父白母原先是已经往餐厅方向去了，正用着餐呢，正好碰上主办方团队也来吃饭，双方打了照面。 第775章 丧尸饲养日常(112) 虽然是分坐的两桌，但院长的朋友还是看见了两口子，彼此也点头算作打招呼了。 那时候白父白母的情绪看起来还很正常，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吃着吃着，两人突然就有些反常起来。 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看起来有些激动，也有些着急。没一会儿，其中一人就朝主办方用餐的位置过来了。 刚接上话茬就是一副着急忙慌的模样，却也没具体说发生了什么，只说突然记起明天是个重要的日子，需要赶回国，顺带请了第二天研讨会的假。 研讨会不是工作学习性质的，研究人员若是想走，其实连假都不必请。只是白父白母格外重视，为显郑重，这才将礼节做到位。 既是如此，主办方也不好说什么，也就应允了。至于白父白母口中所说的‘重要日子’，人家没有着重提，他们也就没有过多追问。 听了好友的话，院长只觉得自己一瞬间老了十岁，心底那唯一一丝期盼的火光也被灭得干干净净。 知道白父白母确实连夜搭乘航班回国，又有航空公司的通知为证，院长哪里还不明白事情的真相，白父白母，是真的遇难了。 也是因为有了层层确定，知道这个消息无误，这才给老严家去了电话，通知了他家那口子，让她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联系上白薇。 如此，也才有了同事阿姨那通报丧的电话。 同事阿姨与白家的关系不错，以她的了解，对白父白母口中的‘重要日子’也隐隐有了猜测。 那天，正好是白薇的生日。 她不确定究竟是不是因为这个，还是有什么旁的她不知道的原因。就她对白家的了解程度，在那个日子，能想出来的事，也就只有白薇的生日。 说句老实话，这个念头刚从脑袋里冒出来，就被她狠狠的否决过。 白父白母当年对白薇做过的事，她算是外人中比较清楚的一个了。 那些年，眼看着小白薇在痛苦中挣扎，看着她越来越阴沉忧郁的面孔，越来越虚弱的身体，同事阿姨心里早就把白父白母骂了不止千万遍。 她不确定，这样的两个人，是不是真的有幡然醒悟的一天。毕竟有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可话又说回来，也有老话讲，浪子回头金不换。或许，白薇的离开让白父白母痛定思痛，真的意识到问题所在，转了性子也未可知。 同事阿姨一个外人，不好对白父白母过多评价，尤其现在，他们还不在了，她更不能随意揣测定论了。 她只是觉得，即使这是猜测，但白薇有权利知道这点。至于信不信，那就不是她能做主的了。 所以，她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原原本本毫无遗漏的说与白薇听。 同事阿姨将消息说出来的瞬间，白薇愣住了，像是突然失去了语言能力，陷入了沉默。 她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说难过？四年前，她跟白父白母闹成那样，甚至到了断绝关系的地步。这些年，她换了手机号码，坚决不再踏足那座城市，拒绝与任何相关的人接触，为的就是彻彻底底的和过去做了断。 她断得这般坚决，不留一丝后路和余地，这会儿要再腆着脸说对白父白母还有亲情，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可是说不难过，在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她的心又真真实实的像是被手指头粗的针扎了一般，生疼。 这样的反应让白薇深感为人的复杂，也没办法确定心里的想法。尤其，是当她听见同事阿姨最后那个猜测的时候，心里更是说不出的烦闷。 她不知道该不该这样去想，想白父白母是为了她的生日赶回国。 不可否认，她心里确实觉得这样的解释很牵强。 曾经的十多年里，她不止一次期盼过爸妈能够像别人家的父母那样，给自己过一个温馨的生日。 她不需要多贵重的礼物，不需要多丰厚的红包，只想要一个白父白母亲自去买的蛋糕，哪怕是手掌般大小的也好。只想听一句白父白母亲口说的‘生日快乐’。 可这个期盼直到彻底翻脸也没有实现过。 她还能清楚的记得和白父白母摊牌时的剑拔弩张气氛恶劣。他们那个时候想到的还是用各种办法逼她妥协，按照他们制定好的路继续走下去。他们看重的依旧是名望和事业。 这样的场景不断的在白薇脑海里重复，与同事阿姨的猜测不停的交织，争斗，却始终没办法得出一个定论。 白薇想过把‘白父白母为了她的生日回国’的猜测当作事实，却又忍不住在心里反问自己：如果真是为了她的生日，她人都不在那个家里了，他们回国做什么？ 对着一间空屋子摆蛋糕说生日祝福吗？ 白薇有点不相信，她觉得这不是白父白母能做得出来的事。 除此之外，无论是她还是同事阿姨，甚至是院长叔叔，又确实没能想到其他更合适的原因，去解释那个‘重要的日子’。 可话又说回来，白薇忍不住轻嘲，她的生日，在白父白母眼里真的能算是重要的日子？她没有自信去打肿脸充胖子。 早些年她有过太多的期盼，却又一次又一次的被现实打醒，伤得体无完肤。如今，她是真的不敢再去想什么了。 不是白薇冷血，而是过去那么多年的经历让她害怕了，让她不敢去相信白父白母会有将亲情看得比医学重的一天。 她曾经有过期盼，得到的回应却是无尽的失望。渐渐的，她就不敢再有期待，怕最终都是奢望。 她心里反复的提醒自己，好不容易从虚无的亲情中抽身出来，别再傻乎乎的深陷下去。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那么一个声音在说，白父白母就是为了她的生日回国的。 可即便她这般想了，又能如何呢？又有什么意义？ 尽管多番纠结，当事人已经不在了，旁的人再怎么想也不过是猜测，是自我安慰，白薇和同事阿姨到头来也没有下定论。 同事阿姨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她此次打电话的目的也不是这个。 同事阿姨说，白父白母去得匆忙，又只有一个孩子，家里的丧事，还有剩下的东西，房产金钱什么的，都得白薇回去处理。 第776章 丧尸饲养日常(113) 白薇很想坚定的说她已经和白父白母断绝关系，那些同她再没有半点瓜葛。可不知怎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渐渐开始意识到，亲情，不是嘴上说一两句断了就真的能断得干干净净的。 在她心底深处，对于白父白母，对于父母子女的感情，还是有所期待的。如今，这期待怕是永远没有回应了。 她很矛盾，心情很沉重，最终也没给同事阿姨一个准确的答复，只说会考虑，便挂了电话。 同事阿姨敏锐的听出白薇话里努力掩饰的伤感，知道这个时候她心情不好，也就没有逼得太紧，让她好好想想便也结束了通话。 同事阿姨作为少数知道当年内情的人，对于白薇心里的矛盾也能理解几分。 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是什么样的性格会做什么样的选择，她心里多少有点猜测。老白两口子当年做的事连她都忍不住要啐两口，更别说身为当事人的白薇，如今就是做什么选择都不为过。 她担心的是，那孩子远没有表现出来的洒脱冷情，怕是将来选择了不管不顾，到头来苦的却是自己。 不得不说，同事阿姨是了解白薇的。与她一样了解的，还有她的儿子。 男人从给了母亲自己私藏的号码后就生出了顾虑，他对白薇的了解远比任何人想象得到的都多。 他知道白薇听到消息后一定会被回不回去这个问题困扰，也知道她并没有她自己想象的那么无情，心里对亲情还是期盼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选择回去，怕是心里对于当年所经历的痛苦难以释怀。怀着怨恨回去，就怕她会很难受。 选择不回，她并非真的铁石心肠，况且这也是最后一面，若是真的因为那些负面的情绪错过了，怕将来想起来，心里终究难安。 曾经的伤害已经造成，谁都无法抹去，她又没办法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冷情人。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无论怎么选，白薇最终都会承受伤害。 这几乎是一个死局。 思来想去，男人终于抓住最为重要的一点，那或许能成为破解死局的关键。 便是白父白母突然回国的理由。 男人听母亲说起过猜测，知道白父白母口中‘重要的日子’那天正好是白薇的生日。 他没有绝对的把握说两者之间一定有关系，但这并不妨碍他大胆猜测小心求证。 一旦这个猜测被论证属实，那白薇心里的煎熬便能少上几分。 曾经发生过的伤害虽然没办法抹去，却可以尽力弥补。他相信，真正让白薇失望的不全是白父白母的对待，而是他们事后对于那些对待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无所谓，甚至是不觉得有一丝的心疼和后悔。 这才是白薇真正介意，真正心灰意冷的原因。 若是证实白父白母此番回国是为了给白薇庆生，就能说明他们对女儿还是有感情的，至少说明他们已经知道错了，想要去弥补了。无论这样的弥补有没有意义，又有多大的决心。 虽然，人也已经不在了。 证实了这点，白薇心里的失望就能少一些，那么在选择回去的时候，就不会为曾经受过的苦而耿耿于怀，也能见到白父白母最后一面，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男人决定了以此为突破点，立马展开了调查。能查到想要的结局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能，他为了让白薇好过，他不介意人为制造一个结果。 白父白母已经没办法再开口，那唯一能透露相关信息的，就剩下当天的通话记录。 母亲从院长那得知，白父白母是突然表现出不对劲的，回国的决定也是匆匆做出。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回程的票买得匆忙，只订到大晚上的。 这就说明，白父白母很可能是突然得到的某个消息，因为这个消息才会回国。 信息时代，突然得到消息的渠道多半是通过手机。要么是电话，要么是各种通信软件。 有了目标，男人动用手头拥有的人脉资源，初中同学，高中同学，甚至是大学、研究生同学，还有各个亲近的不亲近的朋友。总之能想起来的人，全都被他一一联系筛选，最终找出了某个在移动通信方面工作的朋友。 男人拜托朋友调查白父白母事发当天的通话和信息记录，想要从中查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确实让他查到了一些线索。 调查结果显示，白父在晚间曾与一个号码有过联系，而且是白父主动拨打的电话。 双方通话的时间与院长得来的白父白母反常的时间段贴合。 从号码的来电显示来看，是白父白母认识的人，备注是吴老板。 男人细细研究过吴老板的号码，也同母亲确认过，基本排除是同事或是工作关系的可能。 也就是说，这位吴老板大概率和白父白母是私交。换句话说，白父白母回国的原因极大的可能是私事。 自然，这点并不足以说明他们就是为了白薇的生日回国。 男人照着查到的号码拨了过去，展开进一步调查。 通过简单的通话，男人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庆幸，事情的结果没有与他的猜测背道而驰，他并不需要通过欺骗来达到安慰白薇的目的。 那位吴老板，其实是一家蛋糕店的老板，那个号码也是工作电话，供给客户订购蛋糕用的。 吴老板说，白父白母也算是她的回头客了，去年的这个时候也同她订过蛋糕，是为女儿订的。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主要是因为白父白母是她所有客户里最特殊的。他们在定制好蛋糕后，还额外给了她一笔钱，拜托她帮忙记着日子，在第二年的同样时间，若是他们没有继续订蛋糕，就适当的发个信息提醒一下。 按两人的说法，他们平日里沉迷于工作，时常投入了就会忘记一些重要的事情。怕耽误女儿的生日，所以拜托她帮忙记着。 因为给的报酬比较丰厚，加上又是可以发展的长期客户，所做的不过是在手机日历里记录一个提醒事项罢了，并不麻烦，吴老板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件事便这么决定了下来。 一晃一年时间过去，当初设定的提醒事项弹了出来，吴老板这才想起曾经的承诺。 第777章 丧尸饲养日常(114) 收了钱，也打了包票，又是一笔生意，吴老板自然巴巴的就往上凑，给白父白母留下的联系方式先是去了一条信息。 白父白母看到信息后恍然大悟，猛然想起白薇的生日，险些又因为事业耽误了。好在，时间尚早，还有挽回的机会。 他们当机立断，做出了最合适的决定。 两口子会有这样的转变，其实同这些年的转变也有关。 当年白薇离开后，白父白母大吵了一架，之后又回复了平静的生活。 一开始，两口子虽然觉得少了些什么，却也没有过多在意，想着白薇忤逆的种种行为，只当自己没生过这个女儿。 可日子久了，难免冷清。看着平日里别家和和睦睦父慈子孝的天伦之乐，对比自家人去楼空的凄清屋子，渐渐的，也意识到了当年的疏忽。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感情也破裂了，两口子又死要面子了这么多年，让他们低声下气去求女儿，多少也有些舍不开脸。 再者说，白薇当年离开的时候曾经放下过狠话，若是他们再去打扰她的生活，那个视频就会被公之于众。白薇想来言出必行，白父白母不敢轻易拿事业和名誉冒险。 是以，能在白薇生日那天替她办个生日，已经是很大的诚意。 因为，即便是有了悔改的意思，但这个意思究竟能到什么程度，其实谁也不好说。 毕竟是那么多年根深蒂固的想法，不是一朝一夕能全部改变的。 他们补办这个生日宴，一方面是知道错了，为了弥补，一方面，也算是一点心里安慰吧。 白父白母一番合计，决定同主办方请一天的假，回去将生日宴办完了再回来继续研讨会。 正巧主办方一伙儿人也在餐厅吃饭，白母便过去打招呼了。而白父，则留在原处给吴老板打电话，商量一下蛋糕的事。 根据订到的机票，白父算好了时间，双方商定好送货时间和地点，便挂了电话。正巧白母那头也结束了，两口子回酒店简单收拾了证件就匆匆赶飞机去了。 再然后，就出了失事的悲剧。 白父白母双双遇难，自然没办法在约定好的时间地点取货。 吴老板按着事先留的信息到了白家，敲了半天门却没有一点回应。 他又试着拨了两通电话，一通白父一通白母，轮了一遍得到的回答都是标准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吴老板心里觉得奇怪，却也没往太悲观的出事上想，只想着或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兴许是手机情深，双双电量耗尽罢了工。 碍着白父白母额外给的费用挺大方，加上之前也做过一次生意，是老客户了，她也没有掉头就走，而是原地等了半小时，外加又再打了两通电话，依旧是冰冷的关机提示音，这才没了办法，拎着蛋糕回了店里。 毕竟一个店在那，也不是单做白父白母的生意，总不能就在这跟他们干耗着。 何况，就是她耗得起，这样的温度，蛋糕也耗不起啊。 吴老板心里想着，等白父白母得了空闲，看见了她给去的这么多未接电话，自然会回过来。到时候他们再重新商量个时间，把蛋糕再送过去就是了。 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就是等再久，也不可能等来白父白母的电话了。 同吴老板聊过后，男人才知道白父白母是真的对当年的事有了悔意，想要弥补，只是，却也是真的来不及了。 男人这通电话本意是为了求证，在通话过程中，便也悄悄录了音。 如今一切如他所料，为了白薇能够有些许释怀，男人便将事情的真相，通话记录和录音尽数告诉了母亲，通过她的口告诉了白薇。 他知道白薇对他的不满，在这个时候，纵然他想陪在她身边关心安抚，却也怕增添她的负面情绪。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暗暗做事，不让她知道他参与了最好。 母亲虽然心疼儿子，到底也顾念着白薇的心情，最终也答应了替他隐瞒。 白薇从同事阿姨口中知道白父白母回国的真相，不由自主的，心里松了口气，却也升起了一些难过。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不管怎么说，白父白母是为了回国给她过生日才遭遇了这番不幸，即使他们回去了也是对着空屋子寻求自我安慰，但说到底，也算是一点点的改变了曾经的观点，一点点的去弥补了。 白薇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怎么说都是给了她生命又将她养大的父母，就算彼此之间有再多鸿沟，感情再淡薄，到了这个时候，终归还是要放下的。 于情于理，她应该回去送白父白母最后一程。 最开始接到这个消息，虽然她嘴硬借口说要考虑，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也动手开始收拾行囊了。 只是想着从前受到的对待，心里总归还是意难平，难以释怀。对于回去这件事，就算理智上明白应该这么做，感情上却还是控制不住那股憋屈烦闷，忍不住想要故意找点事来派遣内心的不畅。 直到听了同事阿姨的话，知道了白父白母回国的真相，白薇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松了口气，心甘情愿的回去。 照着当地的习俗，白薇送走了白父白母，入土为安。 因为是意外，来得突然，谁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所以关于白父白母身后的遗产分配问题，只能按部就班的走流程。 庆幸的是，白父白母似乎早早就立有遗嘱，在丧礼那天，律师在吊唁后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宣读了遗嘱，白父白母将名下绝大多数的资产都留给了女儿白薇。 这份遗嘱的订立日期是一年前，白薇生日那天。 白父白母应该是真的后悔了，在尽力的弥补，不光表现在庆生上，还有这份遗嘱。只是这一切，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出于某种私心，终究没能让白薇知道。 白薇有些麻木的听完遗嘱。那是一笔数额不小的遗产，够普通人舒舒服服过两三辈子，甚至都用不完。 可她并不稀罕，也没想要的。 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不过想不想要是白薇的事，给不给，是白父白母的决定。他们既然立了这样的遗嘱，那这些东西就都是白薇的了。 然后，这笔遗产对白薇来说很沉重，也是负担，她并不打算留下。 第778章 丧尸饲养日常(115) 当着一众来送白父白母的友人的面，白薇宣布以白父白母的名义成立一个医学相关的公益基金，将这笔遗产里除了院里这栋别墅外的所有资产都投入基金，用以支持二老生前最喜爱的医学事业。 这对他们来说，这笔钱的处置或许就是最好的归宿了。 至于院里的这栋别墅，终归是一家三口的家，即便白薇如今不愿意去面对它，却也没办法狠下心说捐就捐。 权当做是纪念了。 白薇的决定，旁人没有干涉的权力。对于来送行的亲友而言，这是人家的家事，顶多是赞一句高风亮节也就罢了，再没其他说法。反倒是角落里一个可以降低存在感的女人，在众人没注意的地方狠狠地瞪了白薇很多下。 那女人就是白父白母当年收下的那个徒弟，蒋如梦。 蒋如梦当年送上门拜师的时候心思就不单纯，一边觊觎白父白母手里的资源，一边也窥视白家的家产。 她知道白家有女儿，可资质有限，不受待见。所以拜完师后的几年里，蒋如梦不停的在白父白母面前上眼药，挑拨他们与白薇本就淡薄的亲情。妄图以此生疏白父白母与白薇的关系，甚至于闹翻最好。 在知道白薇偷偷修改高考志愿的事之后，她也没少在白父白母挑拨离间，本以为这样白父白母就会恨极了白薇，连一丝家产都不留。 到时候她再从旁关心尽孝，那这些财产，将来都是她的囊中之物。 蒋如梦想得很好，白父白母和白薇的关系确实一度降到了冰点，也彻底闹翻。奈何天不遂人愿，事情终究没能尽数照着她的想法发展。 血缘关系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也是很难斩断的，白父白母终究没有按着蒋如梦的想法走下去，最终意识到了曾经犯的错，所以立了遗嘱想要弥补。 到头来，她的美梦还是破碎了。 其实，也不算全碎。 遗嘱里，白父白母也将一小部分资产，包括一套房子和一部分的现金留给了唯一的徒弟，蒋如梦。 到底是跟着自己学习了这么长时间，又有师徒情谊，白父白母也算是将蒋如梦当成半个女儿在养。虽然，被当成他们的女儿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因着这份情意，白父白母在立遗嘱的时候也给她留了一份遗产，并没有亏待她。 自然，这都是旁人理解的没亏待。人家当事人，不见得会这么想。 蒋如梦的野心从来就不止一套房子和些许现金。 哦，或许，从前的胃口也不是那般大的。 最开始，蒋如梦母女确实只是想要借助白父白母的人脉和实力改善自身的处境，并借势往上爬得更高，狠狠的将原配生的儿子比下去。 她们确实也达到了目的。 虽然身份依旧不能公开，对外只说是老太太家的远房亲戚，但不可否认，蒋如梦之后的成绩确实让老爷子刮目相看，连带着接济起来也更加大方。 照理来说，这也算是达到最初的目的了。 日子本可以就这么安安稳稳的过下去，奈何人心不足蛇吞象，蒋如梦的野心被越养越大。 渐渐的，她又开始对现有的生活不满意起来，想要的越来越多，尤其是在深入了解了白父白母手头的资源和带给她的好处后，她开始觊觎整个白家。 如此一来，身为白父白母唯一女儿的白薇就成了蒋如梦实现野心路上的绊脚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这便有了后来的一系列暗中运作。 如今一切妄想皆成泡影，蒋如梦又怎么可能甘心。 在她的心里，是白薇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一切，却从不去想，白家的东西从来就没有一样是应该属于她的。 即便没有白薇，也不该是她一个姓蒋的外人。 从一开始，就是白父白母对她倾囊相授，利用所有的人脉资源替她铺路。这本就是大恩德了，该是她蒋如梦感恩戴德。就连遗嘱里，白父白母都惦记着给她留下遗产，这本都是赚了的，她根本就不应该再妄想什么。 偏偏有些掉进利益深渊里的狼心狗肺之人从不懂得知足感恩，在平白得了这么多额外的馈赠之后，竟还埋怨恩赐者给得太少，嫉妒堂堂正正的继承者得的太多。 怀着这些恶毒的心思，蒋如梦心里的恨意奔涌直上，直直冲向脑袋，恨不得将白薇生吞活剥了！ 但她终归还有些理智，当着这么多来吊唁的人，又有遗嘱摆着，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除了假借哭丧在暗处狠狠的瞪几眼，倒也没做其他太明显太出格的事。 不过在暗地里会搞什么小动作，那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白薇如今一颗心思都放在白父白母身上，哪里有精力去管一个八百年没见的陌生人，以至于没注意到蒋如梦暗地里阴恻恻的眼神，间接导致了之后的悲剧。 此事，也是男人心里无法愈合的一道疤。每每思及此，他都悔恨得想要杀了自己。 因为母亲的关系，男人也参加了白父白母的葬礼。 别看白薇一副没事人的事不关己模样，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心里并不好过，尤其是在知道白父白母有了悔改之意之后。 虽说不至于到伤心欲绝的地步，但男人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担心。 因此，葬礼全程，他一门心思全放在白薇身上，不敢有片刻懈怠。 这样的专注也让他错过了蒋如梦的阴狠目光。 直到悲剧发生后，男人悔不当初。他曾想，若是当初再仔细一些，观察入微些，发现了蒋如梦的异样，或许之后的悲剧就能避免了。 只可惜，人生没有如果。人，总是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后悔，却已经追悔莫及。更何况，他终究是人，不是神，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 再说回白薇，处理好白父白母的丧事，安排完遗产的归宿，便再次踏上离开的旅程。 这座城市虽说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却也留下了太多不好的回忆。如今白父白母也走了，只剩下一栋孤零零冷凄凄的别墅，充满了曾经的回忆。这样的屋子白薇怎么可能住得进去？何况，她的事业还在另一座城市里。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在新的城市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就不该再沉溺于过去。 第779章 丧尸饲养日常(116) 白薇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在离开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男人对于她的决定没有任何的惊讶，似乎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白薇前脚离开，他后脚也紧跟着踏上了返程的飞机。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回一起回去的还有他的母亲大人。 母亲大人放心不下白薇，尤其是这样的关键时刻，生怕她一个人待在外头会生出什么不好的想法，铁了心一定要跟过去照顾。 母亲是明白儿子心思的，也知道这些年他因为某些原因只敢在暗处默默的关心白薇。 为了不让儿子难做，只让儿子将她送到白薇的住处附近，循着描述自己过去。见了人，也没有过多的透露相关信息，只说是她不放心，寻到白薇曾经的学校，求了老师才得到的地址。 白薇不疑有他，同事阿姨素来关心她，待她像是待亲闺女，会做出这样的事也是正常。 她知道同事阿姨是为什么来的，明白她的担忧和顾虑，也曾表明自己的想法，言明并没有被白父白母的事困扰太深，更不会为此做出任何影响自己身体健康的事，让同事阿姨放宽心，不必紧张。 可怎么劝说是她的事，听不听，就是人家自己的事。 不论白薇表现得多认真，证明自己多淡定，同事阿姨就是一口咬定她是在强撑。 白薇开始意识到，只是嘴上说着安慰话是没办法打消同事阿姨的顾虑的，只有亲眼见证她好好的，才能让人说不出话来。 横竖她也不是在强颜欢笑，彼此也是多年未见，怪想念的，就是真的让同事阿姨留下来也没什么不妥。 其实白薇最开始拒绝，本意是不愿意太过劳烦同事阿姨。她都这么大的人了，同事阿姨又上了年纪，她不好这么劳累人家。 奈何同事阿姨坚持，一定要跟在身边看着她，确定至少一个月内没什么事儿才肯放心。 一番关心，她不好不识好歹。既然劝过了，无用，那便由着同事阿姨吧。 正好，多年前的恩情，如今她也可以借此机会好好报答一番了。 就这样，同事阿姨便留在白薇家里，同她住了一个月。 这不住不知道，住过吓一跳。 同事阿姨这才发现白薇这孩子是真的不懂得照顾自己，或许也和从前十多年过的糙生活有关吧，习惯了，对吃饭穿衣都不甚讲究。 一两件衣服来回倒着穿，只要不出门，就不见给自己置办新的行头。 这倒不是白薇穷，相反她还挺有钱的，从她一个人不花家里一分钱就能在这座繁华的城市挣下如今这么大的房子就可以看得出来。她不过是懒，是不上心罢了。 穿的也就罢了，关键是吃的。 从前是她爸妈工作忙不上心，吃饭总不按点，还总是吃冷食，胃都给弄差了。 如今倒好，自己个儿做主了，又变成了自己忙不上心。一天到晚就是围着那些画纸画笔打转，一幅画来来回回画个几十几百遍。 在同事阿姨看来，前前后后就没什么差别，可白薇就是画上瘾一般，扎在里头就什么也顾不上。 到头来，还是吃冷饭，甚至于想起一顿吃一顿。 得亏是同事阿姨在这，时时刻刻监督着，硬要白薇按时按点的吃饭。若是她离开了，这人不得放纵成什么样子。 同事阿姨这可怎么放心得了！ 可她一直待在白薇家里也不是个事儿。说是亲如母女，到底没有血缘关系，在白薇家住久了总像是蹭吃蹭喝的老赖，看着不是那么回事儿。 自然，白薇那孩子不会这么想，更不会赶她，可这么赖着她这心里总过不去。要是让院里头那些个嘴碎的知道了，保不齐又要生出多少难听的闲言碎语。 再者说，就是她舍了脸面不在乎这些话，可她自己也有一个家要顾着，总在白薇家里待着，那她就没办法顾及自己的家。这总归不是一个长久的办法，她始终是要回自己家的。 可白薇这个过日子的状态，她可实在是放心不了。早些年就整出过胃病，这会儿好没好全都是两说。 如今又这么不怕死的作着，别回头真犯了病，一个人倒在屋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硬了臭了都没人知道！ 思来想去，同事阿姨想到了自家同在这地方求学的儿子。别当她不知道，儿子可是在白薇这小区也买了房的，只是瞒着不让人发现罢了。 知道儿子的心思，也信得过儿子的细腻。白薇若是交给他，她倒也放心。 只不过，这两个孩子的关系...... 同事阿姨忍不住叹息，操碎了一颗心。 这是两个孩子之间的事，她不好倚老卖老多说些什么。儿子也是成年人了，心里有自己的打算。既然他不愿意挑明，便也就由着他。 只是担心白薇的状况，同事阿姨还是私底下配了一把白薇屋子的钥匙，悄悄的交给儿子，让他暗地里看着，别让人出了事都不知道。 虽然这样做有点不厚道，可她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 男人对于母亲的交代点头应下，承诺一定会尽力照顾白薇，同事阿姨这才稍稍安下心，踏上回程的路。 为了不引起怀疑和反感，同事阿姨在临走前还特意当着白薇的面拿了当地酒店的外卖单子，以担心白薇不按时吃饭为由，说自己会不定时订餐和查岗，若是白薇不乖乖吃饭，她还会回来亲自监督。 直等白薇反复保证后才肯离开。 实则，同事阿姨和男人说好了，平日里订餐照顾白薇的事都是男人在做，不过是打着她的旗号，方便行事。 为了白薇能吃得健康，男人在此之后还特意报了班学习厨艺，等手艺练上去了，就佯装快餐的样子，让快递将做好的饭菜送过去。 白薇沉迷于设计，倒也没想这么多。只是偶尔会感叹两句，从最开始无意的抱怨这家餐馆厨子手艺不行，到之后感叹手艺进步，到如今更是每每都赞一句美味至极。 就这样，白薇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男人照顾了许久。 尽管两人暗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明面上的关系却很僵，每次见面，男人只要表现出一点亲近和关系，白薇都会把话说的很难听。 即便男人什么都不说，白薇也会不受控制的表现出浓浓的厌恶情绪。 第780章 丧尸饲养日常(117) 男人不是傻子，也不是小胖那样习惯性将所有事情的往天真的单蠢方向去想的乐天派。相反，他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哪怕是一星半点的细微情绪变化，也能敏锐的捕捉到。 又不是天生犯贱，上赶着去自找没趣。就算男人心里再喜欢白薇，也犯不着一而再再而三的作践自己。 再者说，男人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让白薇难受。他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厌恶他。 男人抑制不住心里不自觉想去关心白薇的想法，却可以在自我意识的控制下将这样的关心转变成暗地里的行为，尽量在周全白薇的同时减少与她打照面的次数。 自然，他自己单方面窥视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因着这些明着暗着的理由，渐渐的，两人的关系就更僵了，至少明面上表现出来的是这个样子。 其实白薇对男人的厌恶也不算是全盘没有依据的自我感觉，说起这个，成因有些复杂。 小时候那场无意间的得罪和冲突确实是这场厌恶的引子，却并不是全部原因，甚至都不能称之为重要因素，顶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白薇对白父白母的怨念由来已久，心里对于他们的忽视和亲情淡薄早就有了定论，不过是仍卑微的期盼一份奇迹，奢望他们能有转变的一天。 长久以来的现实和几个小孩子的对话彻底击碎了她心里那丝本就脆弱不堪的期盼。强烈的不甘和长久积压的怨念破土而出，没实力冲向罪魁祸首，自然而然的就找了几个近在咫尺的替罪羊。 小男孩虽说是无意伤人，但那些事到底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所以白薇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不得不说，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 对于小白薇而言，她和小男孩在此之前虽然有过匆匆几眼的对视，却没有深入的交流了解。 至少站在小白薇的角度来说是这样的。 对小白薇而言，那次冲突就是她和小男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相识。所谓的第一印象，自然也就是从那里算起。 这个第一印象显然不是什么美妙的回忆，尤其是对小白薇，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极其糟糕的经历。 自然而然，造成这场糟糕经历的罪魁祸首，她心里肯定是厌恶的。 这只是小白薇厌恶小男孩的原因之一，也仅仅是开始。 对小白薇来说，揭开心底伤疤的人可恨，创造伤疤的人更加可恨。 她对于白父白母充满了怨念，对于他们所热爱的医学，更是厌恶到了极致，甚至是痛恨。 这样的深刻的恨意让她不自觉的仇视一切与这两个字沾边的人。 长大了的男人成为了医学界鼎鼎有名的人物，光是这点，就足以让白薇对他满心厌恶。 这样恨屋及乌的厌恶看起来很没道理，但白薇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老实说，即便是同事阿姨，她曾经也起过厌恶情绪。 最开始，小白薇对同事阿姨也是排斥的。只是她并没有到失去理智丧心病狂的地步，所以还能比较冷静的和同事阿姨相处，仅仅是不愿意搭理和深交。 后来，同事阿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感动了她，带给她从来不曾感受过的母亲的温暖。她们之间并没有其他的冲突，仅仅是恨屋及乌这点，并不足以让白薇彻底失去理智，去伤害一个真正爱她，并为她付出许多的人。 显然，小男孩对她来说是特别的。 他可以毫不心虚的说自己是这个世上为白薇付出最多的人。无论是小时候的小男孩，还是长大了的男人，他们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爱白薇。 但很不幸的，白薇的理智没有一刻施舍在他身上过。 从头到尾，白薇对他表露出来的情绪都只有厌恶。因为他与其他任何一个都是不同的。 除开小时候的‘引子事件’和长大后的从医现实，白薇对男人的厌恶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也是最关键的原因，他本身。 男人本身，就是一个让白薇极度厌恶的存在。 一个人在没有太多直接仇恨的时候，大概率是不会极度厌恶另一个人的。除非这个人身上有某种引起她强烈反感的特质，或者是这个人拥有某样让她产生强烈嫉妒的东西。 前者好比男人身为‘医生’的身份，后者，就像是蒋如梦对白薇的恨意源头。 白薇对男人也产生了强烈的嫉妒情绪，嫉妒他轻而易举的拥有了她苦苦强求却始终求而不得的爱。 从某种角度来说，白薇与男人是相似的。 他们的出身相差不多，都有一对身为医生父母。不仅如此，他们爸妈在医学界的地位也相差不多，都是属于比较有分量的学者。 可男人与她又是那样的不同。 男人的父母在医学界的声望不亚于白父白母，在院里也是重要成员。可是在男孩出生后，他的母亲，也就是同事阿姨，就渐渐的将重心从事业转向了家庭。 他的父亲虽说仍是活跃在各种重要的医学场合，但对于自家儿子的关心和教养却一刻都不曾落下。 在事业和亲情的天平上，男人的父母毫不犹豫的偏向了后者。 而白薇，她的父母，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她和男人拥有同样的家世背景，同样的出身，却完完全全活成了两个极端。 他是父母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珍宝，从小肆意的活着，受尽父母的宠爱，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而她，却在幼小的岁月里被迫去喜欢不喜欢的东西，被迫带上伪装成为自己最厌恶的人，被迫去走别人安排好的路。她从来活的就像是一个牵线木偶，没有自己的想法，没有自己的意愿。 她从没有在父母身上感受到一丝亲情的温暖，只换来了一身伤病。 这让她怎么可能不嫉妒！ 不记得谁曾经说过一句话，嫉妒，会让人变得可怖，变得面目可憎，变得不可理喻。 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奇怪又复杂的生物。 蒋如梦如是。她嫉妒白薇的家世，嫉妒她拥有的资源和财富，理所当然的对白薇释放恨意，想尽一切办法去掠夺白薇所拥有的。 在这个过程里，她忽略了白薇其实只是一个无辜的人。从来不曾招惹，却无故遭受厌恶。 第781章 丧尸饲养日常(118) 白薇亦然。从某种角度来说，她和蒋如梦很像，都是那般恨得不可理喻。 对于白薇而言，男人其实并没有对她做出过太多实质性的伤害，她对男人的恨意，绝大多数都源于自己的内心。 可她就是恨了，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用这份强烈的恨意不停的伤害着男人。却忘了去想，其实男人何其无辜。 男人并不傻，对于这看似荒诞的一切，与所行之事全然不对等的莫名其妙的恨意，或许他心里是明白的，只是再明白，他也没办法说服自己放弃。 既然怎么都不能放弃，他就只能让自己尽可能的去适应，去迁就。 男人明面上尽量和白薇保持距离，除非必要，否则不会轻易出现在她面前，但暗地里的该有的照顾却一分没少。 这样的关系一直持续到那场蓄意谋害的发生，直到白薇永远的闭上了眼，都没能有一丝一毫的改善。 一直看到这里，祁雪总算弄明白阅读初始心里浮现的那抹怪异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这次的背景资料十分详细，与上个位面的寥寥数语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泥之别。 她最开始接收的时候还有过疑惑，曾不解的向小六求教：「不是说越往后位面的难度就越大，提供的信息就越少吗，为什么这个位面的背景资料就跟臭老太婆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 这明显和小系统之前说过的难度提升背道而驰。 作为一个经历过多个位面的老人，祁雪不会天真的将这样的反常当做是游戏的恩赐。用那句玩笑话来答复，别想了，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非赏即罚。 果然，小六给出的答案与她的猜测大同小异。 「剥离了新手难度的位面，还出现这样长篇大论的背景提示，很大的可能说明了一点，那就是此次的位面难度极高，风险性极大，需要大量的背景资料来支撑玩家进行游戏。」 祁雪嘴角止不住的抽搐，看向小六的目光也变得不友善起来，虽然从来就没有过多少友善。 她冷冷的归纳道：「哦，你是想要告诉我，如果将游戏的位面难度划分为新手，简单，普通，困难，非常困难，地狱级困难的档次，作为一个极少数的幸运级玩家，我直接从起始点的新手一跃冲天完成绝杀，直接飞到地狱级困难。是吧？」 小六不难听出玩家语气里咬牙切齿的狠意，甚至最后皮一下化身为‘是吧怪’的举动也让它感觉到一股阴森的寒意由脚底板直通天灵盖。 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向来奇准无比的直觉此时提醒着它，这个时候必须说些什么来安抚面前这座即将喷发的巨型火山。否则的话，它极有可能成为暴怒岩浆下的牺牲品，变成一缕灰烬祭天。 为了保住狗命，小六微微颤颤的开口了，「那个，玩家啊，这个事情啊，也不一定就是你想象中的那么悲壮，它其实......」 也不仅仅只有刚才提到的一种可能。还有一种...... 在脱离了低级难度的新手位面后，游戏还给出这么繁琐复杂的背景提示，排除掉难度极高的可能性，倒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故意为之。 简单来说，就是不管有用的没用的，总之像是倒垃圾一样一股脑的往玩家脑袋里倾倒。这里面或许有保住小命的关键，有完成任务的提示，也或许是一堆没有任何作用的废话。 这样做，其实也是增加难度的一种的手段。通过一堆杂七杂八的信息迷惑困扰玩家阻碍玩家获得关键性信息，以此增添玩家的游戏难度。 毕竟，任何人在看见这样的长篇大论之后，极大可能都会头疼的选择无视。 但这样的可能小六更加不敢说。直觉告诉它，说出这个可能，后果很可能比直接承认玩家的猜测还要惨烈千倍万倍。 如果说贸然跳级增加难度是一顿逃不开的胖揍。面临着鼻青脸肿的下场，至少还留了一个全尸。那倒垃圾式的恶意戏耍就是断手断脚五马分尸的惨烈，拼都拼不起来的悲壮。 这绝不是幻觉和庸人自扰，这是来自一个身经百战的小系统的生存心得。 so，两害相权取其轻。 出于求生的本能，小六强硬将这个可能咽进了肚子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咬牙认定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脑瓜子迅速一转，它很快针对这样的境况组织好了安慰的措辞：「这个事情其实没有玩家想的那么可怕。」 祁雪挑了挑眉，一副洗耳恭听瞎掰的模样。 感受到口腔分泌出来的唾液极速增加，小六又重重的咽了一口，颇有点破罐破摔的意味，「至少肯定不能够是地狱级困难难度的！」 它信誓旦旦的做着保证，「我们游戏还是比较人性化的，就算偶尔存在一点级别不符的现象，那也就是小打小闹的小困难。」 「像从最低级跳到最高级这样坑玩家的事，我们是绝对不会做的！」 「呵呵。」祁雪冷冷的回了一个叠音。作为一个深受其害，从进游戏初始就被毫不留情的坑了一个大跤的小可怜，她能信就怪了！ 对于玩家明显不信任的冷哼，小六表示自己也很无奈，一个和玩家的信任值为负的可怜系统，它表示自己已经尽力安慰了。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它开始尝试别的安慰方法：「玩家不要这么悲观嘛。」 「换个角度想想，万一游戏真的不定时抽风，将玩家抽到了稍稍过分一点的困难级别，但与之相对应的奖励绝对是很诱人的！」 「这点玩家可以放心，我们游戏的难度和奖励是绝对的正比。」 「这可是个可遇不可求的发财机会啊！」 「呵呵。」祁雪再次赏了小萝莉两个字，对于它口中的‘奖励’，明显的嗤之以鼻。 这摆明了就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坑死人的机会！ 奖励足够诱人不假，发财也不假，但这些全部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下，那就是能顺利完成任务。 如果连任务都完成不了，就是给她数十万的积分做奖励，也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一场虚幻罢了。 祁雪还不至于被利欲熏心到了失去理智的地步。 知道自己极有可能又一次被坑了，可她并没有切实可行的办法化解，只能听之任之。 第782章 丧尸饲养日常(119) 人已经进来了，保命的机会也用了大半，就是再多怨言她也必须走下去。 因为清楚，所以理智。 知道再多的口舌也不过是无用功，在心里对小六一通臭骂过后，祁雪就不再搭理小系统，转而开始细细品味这篇长篇大论。 一个字一个字的仔细啃下来，那股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按照从前经历位面的经验，游戏初始提供给玩家的背景剧情大多都是围绕原主本身的记忆和经历展开的，绝大多数都是以原主的视角讲述事态发展。 这次的资料却大不相同。 祁雪能明显的从背景资料里读到很多关于旁人的心里变化，最明显的就是小白薇和几个孩子冲突的场景，那个小男孩，也就是男人的缩小版，他的心理活动和想法都很明显直白的摆在祁雪面前，就像是她自己亲身经历了一样。 这明显是不正常的。 对于白薇来说，她不可能做得到这么详尽完整的窥探别人的思想和心理活动，那些关于小男孩的详细心里描述不是她应该知道的。 除非，是有人完完整整的给她叙述过。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完整的心理活动过程，除了当事人本身，谁又能了解得那么清楚？ 可很明显，记忆里，白薇和男人之间的关系十分紧张。这么详尽的事情经过，要讲述出来，绝对不是一两分钟就能办到的。 而对于白薇而言，要和她恨之入骨看则生厌的男人同处一个空间多时，然后心平气和的听完曾经的那些不愉快的经历，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很有可能，一分钟都没到她就炸了。 所以祁雪感到万分疑惑，心里那种明知有问题，却想不出所以然的怪异情绪不停的往外涌现。 好在，这样的困惑和异样情绪没有困扰她太久，在继续往下阅读的时候，她便明白了原因。 因为她是个死过的人。 哦，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原主是个死过的人。 不是那种语言思想上天翻地覆涅盘重生的死亡，而是身体上，真正意义的死亡，心停止跳动，肺停止呼吸的那种。 原主是重生的人。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她的记忆里，会有很多以别人视角来描述的剧情，因为她曾经从旁人嘴里听到过。在死亡之后，以一种科学难以解释的形态旁观倾听了全程。 这也是为什么她如此厌恶男人，却能安安稳稳听他重复曾经那些不愉快经历的原因。 因为这些事，是原主被医学宣告无救之后，伤心欲绝的男人守在她的尸身旁，一字一句叙述往事，却正巧被原主以另一种不为人知的形态听到了。 对于男人而言，很多话，在原主还活着的时候，他没办法宣之于口，只有等她再也听不见了，说不出了，他才敢表露心底的真正想法，谁知道歪打正着的就被原主听了去。 心绪复杂是有的，任谁在知道有这么一个深爱自己的人，在背后默默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再冷硬的心肠也会软下来。白薇亦然。 只可惜，为时已晚。 当时的白薇并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形态是不是正常的，毕竟她也没死过，哪里会知道死后是怎样的形态和世界。 或许是因为脱离了身体，连带着将心里那些莫名的恨意也剥离了。又或许，是因为身死如灯灭，曾经再多的恨意也没了意义。 这是白薇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和男人同处在一个空间里，挨得那样近。虽然，只是她单方面的感受。 难得的，她平静的听完了男人所有的叙述。一字一句的，将认识那一刻至今的所有经历和心理历程都讲出来。 那感觉，就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也就只有这个时候，白薇才能稍微公平客观的去看待男人，才发现原来的自己是有多么的无理取闹不可理喻。 难得的，男人竟然能容忍她至今，可见真爱。 这样的想法让白薇曾有过片刻的担心，男人这样的深情，做出这般告别式的举动，会不会意味着他会想不开，会轻生。 后来她知道了，他不会。他终究是个意志坚定的人。他的人生还有父母，还有责任，并不是只有爱情。 曾经的一言一行，确实是在告别，不过是在向爱情告别。告慰自己未曾开始就已经逝去的爱情。 那场告别谈话后，白薇并没有彻底消失，她以那种奇怪的形态存在了下来。令她惊叹的是，这样的她似乎离不开男人了。 别误会，不是那种情感上爱的死去活来一刻都不想分离的离不开，单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们被绑定了。 这么形容也不贴切，应该是如今的白薇单方面被男人绑定了，但男人对此明显不知，且不受白薇影响。 倒不是说白薇真的对男人寸步不能离，她其实是可以离开的，不过有一定的范围。 经过白薇亲身验证，这个范围不大，极限也就是男人家书房的大小。 以书房正中为中心点，前后左右差不多八到九平米的面积，随着男人的站位点改变而移动。 若是有想要超出范围的意向，边缘地区会出现一堵透明无形的空气墙，将白薇死死的控制在这片区域内。 白薇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出现这样奇怪的限制，这在她所学习的所有知识里，都是解释不通的。 有时候她会想，这或许就是因果循环。 在她生前，男人的一颗心死死的落在她身上，无论她如何用言语行为去攻击伤害他，他都不曾放弃心里的深爱。不能光明正大的追求示爱，就一直默默的在背后守护关心跟随。 这是男人对她的深爱，一份终究没能言明，注定得不到回应，甚至让他遍体鳞伤的暗恋。 不可否认，他的心一直放在她身上。 如今她死了，算是身体死亡吧，剩下的这奇奇怪怪的形态不得不紧紧跟随着男人的步伐，也算是变相偿还了男人的暗恋。 暗暗的，不被当事人所知的形影不离。 曾经的男人是将心粘在她身上，而如今的她，是将残存的意识（？）暂且这么称呼吧，紧紧粘着他。 因果循环，她与男人之间的恩怨纠葛情情爱爱，终究是要偿还的，倒也公平。 白薇对此唯一的庆幸就是那个跟随的距离，幸亏了是将近一间书房的大小，而不是可怜兮兮的卫生间...... 第783章 丧尸饲养日常(120) 这可省去了不少尴尬。 虽然，在某些特定时刻，诸如解手，沐浴的情况下，因为范围的原因不必近距离围观的白薇，感受到了范围的好处。但与此同时，她也体会到了被限制得不得不对着坚实墙壁面壁思过的郁闷和无奈，还有不得不释放强大控制力去制止自己眼睛乱飘的痛苦。 算是有得有失吧。 从那之后，白薇就一直在男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跟着他，陪他一起经历了那残酷的几年人间炼狱。 在白薇被宣告死亡之前，那个世界也曾发生过一次重大的新型病毒灾害。如同祁雪初进入位面时一样，传染率感人，白薇，也不幸的中招了。 白薇拼着最后一口气拨出了那三个求救数字，幸运的被男人所在的医院运了回去，并在男人的强烈要求下转进了他的医疗小组进行治疗。 经过一系列艰难的抢救，白薇终于在反复病发与抢救中撑了下来，病情更是奇迹般的趋于平稳并出现了好转的迹象。 医疗小组在一段时间的单独隔离观察和检测后，确定白薇的检测结果解除了病毒感染的可能。 白薇被宣告成为首例奇迹康复的患者，并被宣布可以出院。 截止目前，白薇的经历都和祁雪初来乍到时的经历如出一辙。但真正的转折点这才开始。 虽然身体仍有些虚弱，但白薇对于医院有着深深的厌恶情绪，一刻也不愿意在这片让她反感至极的土地上多待一秒。 尤其是在知道负责自己的医疗小组的组长是男人的时候，这种厌恶达到了顶峰，就连在同一片固定区域呼吸一口都能感到强烈的心理不适。 怀着这样的情绪，白薇几乎在宣告康复解除留医观察的瞬间就迫不及待的的打包好行李，毫不犹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因为厌恶，白薇对医学和男人相关的信息选择性的忽略。回到家后，她就老老实实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休养，灵感来了就投入设计，完全与外界隔绝。 她不知道的是，几天后，死亡的阴影将会毫不留情的笼罩住她。而这一切并非意外，全都是人为。 包括这一次白薇突然感染上病毒，其实也不是意外，是有人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刻意的陷害。 那个人，就是一直恨不得她去死的蒋如梦。 从遗嘱被宣读开始，再到白薇成立基金，将绝大多数财产用作公益，蒋如梦心里对白薇的恨意就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她一心认定是白薇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又不知珍惜的肆意挥霍，心里的不甘和恨意紧紧交织，让她坚定了要报复的信念。从那一刻，她就在白薇不知情的情况下暗暗接近，暗中观察静候时机，伺机报仇。 没多久，她就等来了这个机会，一种前所未闻的新型病毒在人群里彻底爆发扩散，感染率极高，死亡率感人。 正巧那个时候男人为了病毒的事焦头烂额，专心投入工作的他对于分心照顾白薇就显得不是那么得心应手。 索性白薇平日里是个实打实的宅女，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于这个时候来说，这也算是一个难得的保命习惯。他暂且能放心。 若非男人无暇顾及，以他对白薇的关注程度，或许能提前察觉出蒋如梦的恶意，防范于未然，那这场感染就不会发生了也未可知。 只可惜，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假设，发生了的，就是发生了。 因为病毒传播速度极快，波及甚广，想要获得病人或者是疑似病人用过的东西，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 蒋如梦自己就是医学好手，自然懂得如何更有效的在自身防护的前提下运用这些极可能带有病毒的衣物达到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 她费尽心思搞到了这些，同时多次在白薇所在小区附近观察，最终发现了摄像头的死角。 因着是疫情期间，大街上连个人影都很难找到，各个小区的保安渐渐放松了警惕，并不会特别频繁的巡查小区。 蒋如梦趁着夜黑风高，挑了监控的死角翻墙进来，悄悄的潜进了事先调查好的单元楼，顺利摸到了白薇所在的房门口，将事先得来的病人用过的东西与白薇的整个房门都进行接触。 做完一切，又悄悄地离开了，静待第二天的好消息。 疫情期间，上街买菜显然不是一个明确的选择，官方为了呼吁所有人尽量减少出门，在每个小区都组织了相应的购物群，解决个人的日常采买问题。 业主只需要在群里列出购买清单并付款，便会有官方的人专门采购统一运送至小区门口，由业主自行对号提取。 蒋如梦观察好了白薇的购买习惯，并设计要到小区的采购群，确定了白薇第二天会订购，便在前一天晚上做好一切准备。 据官方研究表明，这种病毒在没有生命的物体上留存的时间是两到三天。蒋如梦做完一切准备到第二天白薇出门提菜，不过一天不到。 只要那些衣物真的沾染了病毒，并被带到了门上，有极大的可能在白薇往返提菜的时候会接触到。 若是白薇大意一些，那就极有可能中招。 事实上，白薇确实中招了。自然，也确实是她掉以轻心了。认为之前出去提菜那么多次都没事，所以对于自家门没有太多的防备，让蒋如梦钻了空子。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接触过那扇门的人，包括那个保安大叔，还有修门的工匠，最后都不幸的在潜伏期过后确诊的原因。 蒋如梦本以为一切天衣无缝，白薇这回死定了。可她没想到的是，这么凶猛的病毒，白薇竟然活了下来，还幸运的成为第一例自愈的患者。 这无疑让她心底的恨意更甚，很快的就设计了第二波计划。 之前白薇的门坏了的时候，她趁着工匠重新修门，悄悄的将门锁的样式拍了下来。 这年头有很多私自配锁技艺高超的师傅，只要给够报酬，总会有人接活的。 趁着白薇住院，蒋如梦其实潜进白薇家里过，想要找到除了捐赠公益以外留下来的资产。 既然白薇大公无私的将白父白母的遗产捐献出去，那就别怪她用白薇的私产来弥补！ 写了名字的房子虽然不好夺取，但拿到一些证件也不是不行。除此之外，她更倾向于资金这种没有明确标注所有者的财物。 第784章 丧尸饲养日常(121) 她想得很好，可惜一无所获。 不过想想也是，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堂而皇之的把如此贵重的东西随便放在别人唾手可得的地方。这间屋子里，一定有更隐蔽的没被发现的地方。 蒋如梦并不着急。她认定白薇死定了，而她也有的是机会慢慢的找。 万万没想到，白薇竟然走了狗屎运，活了下来。 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蒋如梦气得恨不得亲自动手结果了白薇！可是不行。 一来，她还没有拿到白薇的财产，贸然这么做，一旦引起官方的注意和介入，再想拿到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二来，她如今的准备还远远没有达到充分的地步。不计后果的突然行动，很可能连她自己都要搭进去，她可没有为白薇陪葬的打算。 强忍下这口气后，蒋如梦突然发现，白薇没死这件事，对她来说或许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的。或许她可以好好利用这一点，达到她想要达到的目的。 白薇入院治疗的时间里，为了找东西，蒋如梦几乎是住在屋子里，将一切可以翻找的地方都翻了个遍，却始终没能找到任何值钱的东西，包括钱本身。 这是不正常的。 屋里不放现金这可以理解，毕竟在信息网络技术极速发展的如今，即便是老人小孩都会懂得用手机支付，纸币已经很少被使用了。 但没有一张银行卡存折甚至是找不到一样值钱的贵重物品，这就是极度不科学的。 白薇的经济状况蒋如梦略有了解，虽然刚毕业不久，却已经是国内乃至国际上享誉盛名的珠宝设计师，作品更是受到不少上流人士的追捧。 虽然白薇一贯来崇尚设计灵感贵精不贵多的准则，但一件精品就值得所有爱美的女人前赴后继，一掷千金。 白薇绝对不会缺钱，即便是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了这样一套宽大的房子后，也绝对会有很多余钱。 不仅如此，作为珠宝设计师，白薇除了喜欢设计珠宝，本身也该是难以抵挡珠宝诱惑的。 蒋如梦曾经在某本相关杂志上看见过某场拍卖会的消息，白薇也是参加人员之一，甚至不惜花重金拍下一套珠宝。 据杂志介绍，白薇拍下这套珠宝不过是为了寻找灵感。 据悉，这样的举动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白薇为了寻找灵感，也可以称得上一掷千金。 既然是为了寻找灵感，那这些东西不可能被锁进专业的贵重物品存放银行，必然是放在她唾手可得的地方，肯定在这间屋子的某个角落，能供她时时把玩观赏。 除了重金买下的，白薇手里还有一套举世闻名的珠宝，时空之恋。 那是白薇自己的作品，是一条项链和两个耳坠，据说灵感来源是某本跨时空的恋爱甜文。 这套珠宝不仅造型独特，而且用来打造的原料也是极其罕见的晶石，有消息称，是白薇在某次外出采风时意外获得的，不属于已知晶石的品种，至今也没人得到确切的定义。 但不可否认的是，由这种晶石打造而成的珠宝，妥妥的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这套珠宝问世后便在上流社会引起极度重视，它的问世发布会上，就有收藏家开出三亿的天价想要购买。 令人意外的是，白薇竟然拒绝了，并公开宣告这套珠宝是她最满意的一件作品，不对外出售，她会独自珍藏。 以白薇珍而重之的态度，这套珠宝也绝对不可能被放进贵重物品存放银行，束之高阁。 对于极其喜爱的东西，应该是时时放在身边的才对。 换句话说，白薇住的这间屋子，就算是没有现成的金钱，也绝对会有不少价值连城的珠宝。 可这些，蒋如梦一样都没有找到。不仅如此，她甚至没有在这间屋子里找到一张像样的设计图，只有书房的写字桌上一堆杂乱的稿纸。 即便是蒋如梦这种门外汉也能一眼看出来，那些都是画废的废品。而且画的形态五花八门，相差甚远，可见作画者当时的思绪里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形态。 也就是说，这些画稿应该是白薇在找灵感时的即兴之作。 这并没什么稀奇的，只能说明她准备开始创作新作品了。 但问题是，她以前的作品成稿呢？ 蒋如梦相信，没有一个设计师会无缘无故丢弃自己的作品成稿，这就像是他们的孩子，无论好坏，只要定了稿出了样品，那就都有留存的价值。 蒋如梦敢打包票，她仔细的找了，白薇的书房，包括整间屋子，没有一张成稿。 这才是最可疑的。 她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屋子里有某个她未曾发现的秘密收藏点，白薇所有的值钱贵重物品全部收藏在里面。 这个可能性极大。毕竟无论是成稿还是那数不清的珠宝，每一样都值得费尽心思去收藏隐蔽。 蒋如梦找了许多天，并没有找到这样的地方。这些天她几乎将整间屋子翻了数十遍不下，却仍旧没有丝毫发现。 她渐渐开始意识到，白薇确实是个心思深沉的人，或许那处藏东西的地方，她永远也找不到。 这个想法让蒋如梦更加愤怒，就连成功设计了白薇的消息都不能让她再高兴分毫。 她做了这么多，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弥补没有在白父白母那得到的财产损失。如今眼中钉除掉了，可她依旧什么也没得到，这让她怎么能甘心？ 就在此时，白薇被宣告活下来了，成为了目前为止唯一的治愈者。 蒋如梦确实痛恨，但不可否认，她又是庆幸的。 白薇还活着，对她来说或许是一个转机也说不定。 离家这么久，藏着这么多珍贵的东西，好不容易回来了，任何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认认真真的检查一遍。 尤其是那个地方收藏地点里，有被视为孩子一样重要的物品，白薇怎么可能不在第一时间去确认？ 若是真的丢了什么，也好及时补救不是。 抓住这个心里，蒋如梦在白薇回来之前就在屋子的角落里安装了极难发觉针孔摄像头，视频的接收端被设置在她的手机上。 这个把戏白薇曾经用过，在录取通知书送来的时候，用来对付白父白母。但这一次，她和白父白母的位置显然对换了，她成了被算计的那个，而且没有丝毫警觉和发现。 第785章 丧尸饲养日常(122) 怨不得白薇粗心大意，实在是她想不到竟然会有人在她住院期间悄悄潜进她家来动手脚。 正如蒋如梦所预料的那样，白薇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了屋里深藏的贵重物品。 而这一切，都被蒋如梦通过摄像头看见了。 因为摄像头的角度，蒋如梦只能看见白薇半蹲在卧室的衣柜旁捣鼓了很久，然后取出了一个装有密码锁的小盒子，盒子里面赫然是蒋如梦心心念念却始终找不到的东西。 虽然盒子的取出过程没有被拍摄到，但蒋如梦不是傻子，那个位置已经明确的透露出足够多的信息。 她查找过那个衣柜，知道白薇半蹲下去翻找摸索的位置有什么。那里有一个抽屉式的储物格。 蒋如梦曾经翻找过数十次，甚至将抽屉取了出来仔细检查，仍是没有收获。她能确定衣柜里是不会再有暗格的，那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 取出抽屉后呈现出来的那块柜面！ 那块柜面是靠着墙壁的，极薄，不可能会有足以藏下那么大一个密码盒的厚度。唯一的解释就是，那块柜面后面的墙壁，极有可能是空心的！ 业主在自己装修屋子的时候，是可以对非承重墙进行一定程度的敲打处理的。至于承重墙，一般情况下是不被允许乱动的。 衣柜背靠的墙面显然是承重墙，蒋如梦虽然也怀疑过会有暗格，但对于那面墙，确实松懈许多。 敲是敲过，随意几下，没有太认真就否决了。 如今想来，承重墙并不是不能做出暗格的。 虽然不允许敲打开凿，但完全可以在承重墙前面人为的加厚一层，然后在加厚层上凿洞！ 这样既不会影响建筑主体本身，也能利用承重墙来降低偷盗者的警惕心。 蒋如梦就是这样中招的。 这么大一面衣柜挡着，也算是又一道天然的屏障。且衣柜是由模板拼接而成，就算让有心人发现了那块地方的木板可以拆开，估计也不会有所怀疑。 若是有人将衣柜挪开，那样低矮的位置，半大点的空间，又是在承重墙上，估计没有哪个贼会那么细心的一寸一寸敲打试验，怕是也很难发现。 倒是一举数得。 这样的设计，若不是白薇亲自示范，蒋如梦也是很难发现的。如今，倒真是她说得那般，意外之喜了。 虽然白薇熬过来的事让蒋如梦很恼火，庆幸这也给她带来了很多便利。至少她想要的，找到了。 如此，白薇仅剩的价值也就完了。 蒋如梦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白薇，但设计陷害染上病毒的事可一不可二。白薇既然治愈了，极大可能产生抗体，很难再感染。 自然，事情无绝对，尤其是在对待一种新型的病毒的时候，一切不可能都会变得可能。 只是这样的概率究竟有多少，目前没有人知道。蒋如梦不会傻到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一个虚无缥缈甚至概率极低的可能上。 已经有过一次失误，既然要做第二次，就要绝对的把握。 她如此想着，决定另辟蹊径铤而走险，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趁着夜黑风高动手，一了百了。 这是最干脆也是最有把握的办法。 做好了充足的战前准备，蒋如梦寻了个好时机，先是依葫芦画瓢，趁着黑夜悄无声息的潜进白薇的屋子，运用手里的药物将人弄晕并杀害，之后再运用足够的医学知识进行伪装。 而白薇，就这么以另外一种形态冷眼旁观完了蒋如梦对她身体毁尸灭迹并干净利索的处理现场的全程。 蒋如梦在医学上极有天赋，跟着白父白母学了这么多年，运用专业知识处理好白薇的尸体还是得心应手的。 为了永除后患，她更是利用所学知识，尽可能的将白薇伪装成高热猝死的假象，将人引向感染病毒的误区。 虽然痊愈者再次感染的的可能性极低，但也不是必然没有。 这毕竟是新型病毒，之前没有任何的依据可循，能不能按常理推断还未可知。 只要她足够谨慎小心，处理好一切证据，不留下丝毫透露身份的疑点，那即便概率再低，最后也大概率的会被认定为再次感染，来不及抢救身亡。 正好现在是疫情肆虐的时候，所有人都尽量闭门在家，左邻右舍也能避则避不再串门，为蒋如梦消除证据伪装现场提供了绝对充足的时间。 期间唯一的变数就是男人，若不是男人，或许蒋如梦可以将这件事瞒得更久。她原本的预计是等时间足够久，尸体彻底变了样，再发现蛛丝马迹的可能性就无限趋近于零了。 想法很好，却偏偏缺了人和。 男人谨记着母亲的吩咐，即便再忙也会抽出时间给白薇订餐。就是这点习惯，加速了这件是的曝光时间。 送餐人员在白薇本人没有订餐的情况下依旧来了电话，蒋如梦一开始见是陌生号码，下意识就没有接。 后来短信通知到了，提示餐盒放在指定地点，通知白薇自行提取。 蒋如梦不是傻子，很快就知道还有另外的人按时为白薇订餐。 这个时候，为了不让人抓住把柄，蒋如梦只能装作没听见没看见，任由手机自己闹腾。 她既没有对短信做出任何答复，也没有乔装打扮替白薇领快餐，而是让那些食物自生自灭。 她的思路很清晰，这时候绝对不能有回应，不然事发之后，一旦断定白薇身亡时间，再结合短信和领取的餐盒，一定会暴露有人想要遮掩事实的动机。 这就等于告诉所有人，白薇是被人害死的。那她之前做的这么多伪装就全都白费了。 只是这样一来，事情就没办法隐瞒太久了。 蒋如梦深知这个道理，手里的动作加快了，用最快速度处理好现场，确定再无遗漏，取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便再次悄无声息的离开。就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不惊动任何一个人。 快递小哥虽然没有得到任何答复，但这也是平日里送餐的常态。很多顾客因为某些原因没有接到电话，即便后来看到短信也不会给予回复，他们都习以为常了，也没察觉异常。 快递这边没察觉，男人那头自然也不会发觉。他是不可能明目张胆给白薇打电话的，尤其是在白薇出院前还明确表现出浓浓的厌恶之后，这件事就这么被瞒了下来。 第786章 丧尸饲养日常(123) 真正发现不对，已经是几天后的事了。 最先发现问题的是快递小哥。 因为白薇的手机在几天的消耗下电量耗尽，自动关了机。 快递小哥送快递时发现号码关机，没办法发短信了事了，只好给身为雇主的男人打电话。 男人从快递小哥处了解到白薇这几天的异常，心里顿时冒出强烈的不安。 他先是打电话给白薇，得到了同样的关机提示后，又打了她家里的座机，响是响了，就是一直到挂断都没人接听。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男人也顾不得许多，与同事换了班，跟院长请了假，着急忙慌的赶去了白薇家。 毫不意外的，他发现了白薇的尸体。不过出乎意料的，他来的时候，警察已经先一步赶到了，一起的还有保安和物业。 原来，除了快递小哥，小区的保安也发现了异常。 因为快餐好几天没人领，快递小哥在手机自动关机前一直矜矜业业的送餐，导致自提处里没人认领的餐食越放越久越堆越多，最终引起了值班保安的注意。 最开始，保安是没注意到异常的。 疫情期间，自提处的快餐盒就没有少过，只是越到了晚上，存放着的越来越少罢了。毕竟除了正餐时间，吃宵夜的还是少数，但总归零零星星还是会有。 保安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那处打转，所以前两天也就疏忽了。 后来随着天数的增加，那处积压的餐盒变多了，才渐渐显现出端倪。 保安起初还当时大伙儿在家憋得慌，所以一股脑的都发泄在吃的上头，没有太过关注。 真正起疑是在自提处传出恶臭后。 那是一种食物堆放久了渐渐发酵腐坏的气味，最先发现不对的是每日打扫卫生进行小区消毒杀菌的人员。 她在清洁自提处的时候闻到了异味，就将问题反馈到了保安处。因为是小区里业主订的，她不好擅自处理。可若是这么放任着不管，又怕会影响其他的快递。 照理问题该是汇报到物业去，但疫情期间，为了尽量减少人员接触，降低传播概率，能不来上班的尽量不来，一律改成网络办公。 清洁阿姨手机倒是用得六，不过远程交流也没什么必要，索性就同值班的保安说了，也没什么差，还能争取个就近快速处理。 保安亲自去看了，那味道确实不太好闻，就这么一直放着也不是个事儿，丢又不能丢，干脆就照着上头留的号码拨了过去，打算让人下来商量，是丢是领都有个说法。 可手机那头传来的却是一遍又一遍的关机提示音。 联系不上人，保安又仔细瞧了上头的地址，倒也详细，毕竟疫情前都是送餐上门的。 照着具体地址，保安拎着东西到了白薇所在的楼层，敲响了大门。 一连好几次大动静都没能得到回应，反倒是将左邻右舍都给惊动了。 不敢贸然出门，只略略开了门缝扒着往事发那头瞧，眼底满是好奇。 先前被要求闭门在家防疫的时候就有说过，尽可能的减少左邻右舍走街窜户，能不往来的尽量还是少些往来。大伙儿也都理解，按着要求配合，不敢轻易串门。 这段期间，就连保安都甚少进到单元楼里来。如今乍一出现，还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可不是引人注目嘛。 保安哪里还顾得上他们，几番敲门甚至是砸门无果后，心里涌现出不好的预感。 快餐都定了，就说明人是在家的。可却偏偏没有过来领，手机又是关机状态，怎么敲门也没反应。 一系列的异常加上门内隐隐约约传来的丝丝不好闻气味，都让保安不得不往坏处想。 可他也不敢贸然破门而入，万一一切都是巧合，业主是真的有什么突发事情没顾上，他这么闯进去可就是私闯民宅了。 就在他纠结不已不确定该怎么办的时候，清洁阿姨突然来了电话，说她在清洁自提处的时候，又发现了好几个同信息的快餐快递，虽然不至于到散发怪味的地步，但看着都不太新鲜了。 保安大叔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二话不说掐了电话，反手就是一个一一零。 没多久，片区内管事的警察就到了。 有了官方人员在场，许多事情行动起来就显得顺理成章，顾忌也少了许多。 一番合作努力，他们最终破门而入。 原先只是淡淡的不和谐气味瞬间变得浓郁起来，将毫无防备的一行人呛得险些窒息而亡，齐齐变了脸色。 多年的断案经验表明，那是一股充满死气的味道。 随着空气的流通，看热闹的左邻右舍也渐渐问到了这股难以入鼻的气味，所有的脸像是统一订购的一般不约而同的皱成了苦瓜，手上动作极其相似，毫不犹豫的拉门上锁，隔绝空气。 一连好几声‘嘭嘭嘭’的巨响，好奇的眼睛瞬间消失，只剩下事发门口的面色凝重的相关人员。 忍着恶臭，官方人员在保安的陪同下搜查了屋子，最终在卧室里找到了异味的源头。 白薇的身体被发现了，整间房子被拉了隔离带。 以众人都看不见的形态，白薇大大方方的看着官方人员调查取证。先是将屋子仔仔细细的搜查一遍，经过一番绞尽脑汁的推理，最终找到了衣柜里后面的藏宝暗格，排除入室行窃杀人的可能。 蒋如梦伪装得极好，以防万一，那密码盒里的东西并没有全部拿走，尤其是那些能够证明白薇主人地位的不动产，她是分文未动，只是将成套的珠宝首饰按照价值高低取走了大半，包括了那套天价的‘时空之恋’。 没人见过白薇的藏品，加上剩下的存折银行卡和不动产加起来数目庞大，官方人员并没有起疑。 何况就暗格那个位置，贼人能找到也是厉害了。 至于蒋如梦曾经安装的针孔摄像头，早就在她功成身退的时候一并拆除带走了。 排除盗窃之后，官方人员又挨个找了涉案的相关人员包括送快递的小哥以及最终订快递的男人问话，弄清楚那些无人认领的快餐的来龙去脉后，最终将这次事件认定为意外，初步断定是病毒致死，排除他杀的可能。 白薇也是在这里才知道，原来这些年，男人在暗中为她费了不少心。 第787章 丧尸饲养日常(124) 男人虽然对白薇的死心存疑惑，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奈何蒋如梦手段精细，运用的药物都是容易发散的。过了这么多天，很多东西都随着时间消散无踪。 证据不足，男人就是再怀疑也翻不起风浪。 更何况，白薇确实得过新型病毒，虽然治愈，可既然带着‘新型’二字，就是谁也没有经验的，没人能保证这东西会不会死灰复燃去而复返。 这病毒的致命性极强，一个没注意，若是在家里发病昏迷，没有人发现，确实很容易造成如今的局面。 病毒爆发以来，这样的事并不是没有发生过，甚至很多。 也是因为这样，蒋如梦才会借此掩人耳目，官方在认定的时候才会坚定不移，毕竟有前车之鉴。 至于进一步进行试剂检测，别逗了。 医院外头多得是没排上号的活人，他们都还没能等上确切的检测，如今要浪费资源在一个死了的人身上，这是不可能的。就是男人这般在业界有地位的人也不能公然搞特殊化。 唯一清楚这件事来龙去脉的，除了蒋如梦这个凶手，也就剩下白薇这个旁观者了。 她虽然心里跟明镜似的，奈何身体已死，知道了也没办法替自己叫屈，只能眼睁睁的任由官方盖棺定论，结束了这场蓄意伪装的谋害事件。 结了案，剩下的就是尸体的处理。 白薇没有亲人，按照规定，官方可以将她送到专门的地方焚烧火葬。但若是有人愿意接受处理，官方人员就会将这个摊子交接过去。 男人深爱白薇多年，自然不愿她就被这般草草对待，所以想要揽下了替她处理后事的活儿。 有人接手，换了平常，官方自然乐颠颠的就当甩手掌柜了。 奈何如今是特殊时期，白薇又是疑似病毒感染死亡。虽然没有彻底确认，但终归带上个‘疑似’，又是真的死了，官方可不敢随便将尸体交出去。 若是一个弄不好，真的倒霉得撞上了，白薇就是感染病毒致死，那这尸体就能又祸害一大堆人。 这个风险他们冒不起，相应的责任他们也承担不起。 男人虽然有心阻止，可以官方的权力摆着，他只好老实的认命。不过他还是为自己争取到了送最后一程的权利，并说服官方让他将骨灰带回家安葬。 这病毒耐不了焚烧的高温，所以处理过的骨灰官方就没有过多的限制，便同意了。 男人打电话同母亲说了白薇的事，母亲离得远赶不过来，便由他全程陪着料理了后事，并对着白薇的骨灰告别了多年的深爱。 白薇一直跟着，听着。自从男人过来后，她就开始发生了变化，必须紧跟着他，不能离开一定的范围。 因为跟着男人，即便她已经身死，却也对后来发生的事情有了很多的了解，也知道了男人对她的深沉的爱，知道自己曾经有多过分，又错过了多少。 直到很久很久后的某天，男人也彻底消失在那片残酷冰冷的土地上，她才在所有人都没察觉的状态下消失了。 就像从来没有留下来过一样，只有那些刻印在灵魂深处的记忆证明她曾经存在过。 其实对于白薇是死于新型病毒这件，男人一直都是抱有怀疑的态度，也一直在调查。 可惜线索太少，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什么进展。再后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是男人放弃了，而是世道变了。 生活所迫，成日在生与死中徘徊挣扎，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不知道闭眼后还有没有睁眼的机会。 每天想着的都是如何保命，自然也就没有闲情逸致和精力去追查陈年旧案了。 更何况，都世界末日了，就是他真的查出什么，确认了蒋如梦是杀害白薇的凶手，又能怎么样呢？ 已经千疮百孔的世界，弱肉强食自相残杀的生存法则，谁还会去在乎一个多年前的路人甲是怎么死的。 死就死了，末世的每一天都有人在死，谁关心？ 自然，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男人永远都不会放弃查明白薇死因的丝毫机会，除非他已经在末世中彻底失去了自我意识。 「末世？！」看到这里，祁雪才算是真正看明白自己这个位面的剧本。 原本以为是家庭伦理爱恨纠缠的情感大戏，哪曾想，竟是末日求生的生存考验。 小六也是一副才知道真相的恍悟模样，「竟然是以末世类型的小说为原型构建的位面。」 这就难怪玩家的背景信息又臭又长了。末世这样朝不保夕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艰难剧本，可不得知道的越详细越好嘛。 虽然它并不认为截至目前为止看完的这些家庭纠纷财产争夺戏码和末世有什么关系。 不过，游戏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或许哪天就真的派上用场了呢？ 多多益善嘛，多知道点背景资料，可以尽可能的避开曾经被仇视和伤害的风险，也算是间接提升了生存几率。 小六如是想着，算是自我安慰，却不敢把这些话宣之于口。因为它知道，凭着这些不确定的‘可能’‘或许’‘有概率好处’，还有另一半极大可能是废话的结论，玩家就能化身为愤怒火龙，一口岩浆喷死它。 小命至上，与之相比，一切都是浮云。 这可是小六风里来雨里去，又皮又浪了这么多年，却依旧全须全尾，胳膊是胳膊腿是腿的活着的唯一准则。 一人一系统各怀心思的想着自己的事，谁也没搭理谁。 在祁雪接收的剧情中，白薇身死后没多久，世界末日就降临了。 哦，不对。或许应该说，从那所谓的新型病毒从天而降开始，末世就已经来临了。只是人们毫无所察罢了。 白薇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她曾经得过的新型病毒，竟然是一种能让人产生变异的病毒。 所有感染了病毒的人，在白薇死后没多久的某一天，突然发生了变异，变成了没有意识只知道屈从于鲜血生肉指引的怪物。 所有被这些怪物伤到的人类，都会在一定的时间范围内转变成怪物，开始新一轮的血肉盛宴。 从此之后，人类开始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原本美丽繁华的生活环境变成了人间炼狱，曾经友好热情的同类变成了需要处处提防兵刃相见的敌人。 第788章 丧尸饲养日常(125) 信任彻底崩塌，鲜血染红了世界，人类从食物链顶端的捕食者变成了被捕食的猎物，在一次又一次的追杀中极速死亡。 不过一两年的时间，全球幸存下来的人类已经不足百万，甚至还在以极快的速度消减下去。 人类的命运该走向何方，是生？是亡？一切仍是未知之数。 从那以后，幸存的人类便将病毒变异那天称为末日，将那些变异的怪物称为丧尸。 男人，就是在末日后的第三天，变成了丧尸。 至此之后，彻底忘记了曾经的深爱和执着，沦为一个只知杀戮和血肉的怪物。 于他而言，或许唯一的庆幸就是无论如何，白薇都一直陪着他，直至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男人死后，白薇的意识也跟着陷入黑暗。再醒来，竟然重生回到了刚被蒋如梦陷害患上病毒并彻底爆发那天。 还没等白薇搞清楚状况，确定今后要走的路，祁雪就卡着点穿越而来...... 粗略过目完接收的背景资料，祁雪心里对于白薇和男人的结局有些许感慨，不过更多的是被蒋如梦设计杀害白薇的事情所吸引，「所以说，我现在其实处于危险状态，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小六对此只是耸了耸肩，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但眼底的情绪已经说明了一切。很显然，它是赞同祁雪的说法的。 因为身体里换了一个芯子，祁雪在之后的事态发展上，做出了和白薇截然不同的选择。 怀疑男人极有可能是自己的攻略对象，祁雪死乞白赖想方设法的留在医院接近男人，以修复彼此之间的关系。 也是因为这一段时间的留院刷好感行为，让祁雪避开了上一世蒋如梦的第二波设计杀害。 如今她结束了协助任务回到家中，藏在暗处的蒋如梦肯定已经收到了消息。 按照上一世的剧情发展，蒋如梦很可能开始着手准备谋害工作，甚至已经准备就绪，只是一直没寻到合适的时机下手。 自然，因为祁雪这只蝴蝶，蒋如梦将不再像上一世那般容易得手。因为她手中那把事先配好的钥匙失效了。 这一切，还得感谢男人的细心谨慎。 作为她的主治医生兼暗恋她多年的痴情种，男人自然对她发病被送进医院的全过程了如指掌，知道她家的门曾经损坏过。 后来，为了替她拿换洗衣物，男人曾用备用钥匙到过她家，知道了物业只是修门却没有换门的事。 为了保证她的安全，以防万一，男人在和祁雪关系改善之后，征得她的同意，着手替她更换了原先的房门。比原先的更好，更防盗，是那种连锁眼都没有，只能靠密码和指纹解锁的高级防盗门。 不仅如此，因着祁雪要留在医院配合工作，担心空着屋子会让有心的贼人趁虚而入盗取财物，男人还特地在大门外装了微型摄像头，视频连接到手机上，以便监视门口的一切景象，防范于未然。 因着男人这突来的一手，蒋如梦别说是设计二次谋害了，就连利用钥匙之便入室求财的机会都被生生的剥夺了。 依着上一世的发展，蒋如梦在修门的时候取了样板，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找了人做了钥匙，在白薇入院治疗期间便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大肆翻找财物并安装摄像头。 这世却大有不同。 因为白薇的介入，缓和了与男人的关系，也触发了其他的改变，比如小心谨慎的换门举动。 蒋如梦潜进来弄样本，找人研究样本，做出合适的钥匙......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需要时间的。 毕竟不是亲自接触门锁，凭着照片隔空制造钥匙，要想做得合身，总不会是太容易的事。 蒋如梦在这件事上耽误的工夫刚好为男人的换门举动提供了时间。 等她好不容易拿到定制的钥匙，再次潜进小区摸到白薇房门口，那扇刚被换了没多久的崭新防盗门犹如一个天大的晴天霹雳轰隆一声巨响直直从脑门正中央劈下来，将她劈得两眼冒星外焦里嫩。 那种感觉就好比一个迷失在沙漠里困顿不堪的旅人，又饿又渴，终于在自己快要撑不住的前一秒看见了绿洲。那是生的希望。 她拼尽全力满心欢喜的跑过去，却发现那不过是死亡前的回光返照海市蜃楼。那是深深地绝望。 这种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感觉，犹如一场惊险的过山车，忽上忽下，跌宕起伏，让车上的人忍不住死死揪着一颗上蹿下跳的心，不停的安慰自己总会有停下的时刻，却没想到等待自己的竟是没有丝毫减速的俯冲进无尽的深渊。 祁雪都能想象到蒋如梦此时的脸色该有多绿，心里有多恨。 可气死人不偿命的是，无论蒋如梦多气，对于这样的现实，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咬牙认命。 不得不说，对于蒋如梦一番心血付诸东流的可悲遭遇，祁雪还是有点同情的，但也仅仅是一点点而已。 如果不是男人的谨慎和关心，提议换门，祁雪在没有接收剧情的情况下回到家里，很可能会再次陷入险境。 从这方面看，她应该庆幸和感恩。 尽管有了诸多防护措施，祁雪仍是没有掉以轻心。 虽然门已经换了，蒋如梦要再弄偷袭需要另想办法，但对于一个被嫉妒和仇恨充斥的女人而言，什么疯狂的事都做得出来。 她可不敢保证，蒋如梦就没有另外一个备用的nb。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有了多个位面经验加持的祁雪决定再深入的加强一下家里的安全措施，首先就是给家里的防盗门在里头多加一道防护。 不同于现代化的密码指纹锁这类高科技的防控，她的想法直接简单许多，找了锁匠在门内多安了一道手臂粗的锁链，目测斧头劈都要劈上一个半个小时的那种。 祁雪的想法很简单，不是说是末世吗，这玩意儿防那些无脑丧尸应该很棒棒。 因为是就近联系的安装师傅，所以不到一天的时间，祁雪特别要求的第二道防护就在人家看奇葩的奇异眼神中完工了。 即便是做到这样祁雪仍是不敢放心。她还清楚的记得蒋如梦曾经在白薇的屋子里安了摄像头。 虽然因着蝴蝶效应的影响，蒋如梦没能按照原先的剧本进屋搜查，可祁雪还是不能完全放心，就怕这个效应又改变了其他的地方。 第789章 丧尸饲养日常(126) 她先是循着记忆里的方位将蒋如梦可能安装摄像头的地方一一找了，确定真的没有任何监视用品后，才算是真正的放了心。 一切准备就绪，祁雪重重的舒了口气，正打算放松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做工精细的密码盒，来自上一世的记忆，白薇所有的贵重物品都尽收于此。 想到盒里的某样宝贝，祁雪哪还顾得上放松休息，脚下猛的发力，一个箭步冲到当事衣柜前，七手八脚的寻找暗格，取出暗藏宝藏的密码盒。 循着脑海里的记忆，祁雪利索的输了密码，盒子在最后一个数字落下的瞬间被打开，一道道耀眼的特属于金钱的光芒在盒盖被掀开的瞬间向四周发散，差点没把祁雪那双钛合金眼给亮瞎。 到底是做过皇帝的人，这些财富也仅仅是晃了一下眼，祁雪很快就缓过神来。 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盒内灵活游走，这里翻翻，那处找找，很快就寻到了心系的宝贝。 那是一套首饰，由项链和耳坠组成，被安放在精致的首饰盒里。 项链的图案有些怪异，设计不同于寻常见到的项链，不是那些附庸风雅的花鸟虫鱼，乍一看，竟是一扇精致的门。 门的主体是一种偏银又带着淡淡暗黄的颜色，用在门这个造型上，很容易给人产生一种古老神秘的感觉。 若是往仔细了瞧，这扇门又与寻常四四方方的门有所区别。它外围的轮廓并不是那么方正，反而有些弧度，隐约能瞧出一个不算明显的心，带着一丝淡淡的粉。 这样奇怪又称不上精美的设计，若是放在平常，不说是祁雪，就是任何一个爱美的女性，怕是都不会选择买它。 可嫌弃归嫌弃，不知道为什么，祁雪在看到这样一条造型怪异的项链的时候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她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没办法挪开，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像是随时都会从嘴里跳出来一般，脑海里，有什么画面呼之欲出，却又好似染上一层迷雾，犹抱琵琶半遮面，始终看不真切。 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指尖早已经黏了上去细细描摹，像是在抚摸心爱之物，眼中是化不来的深情。 只是这样的异样并没有存在太久，祁雪精神力不弱，哪怕如今损伤严重，但坚毅的意志力还是让她很快的从那股不明的诱惑中脱离出来。 理智是恢复了，但心里的异样情绪还残留着来不及消散。 意识到刚才魔障了，祁雪一双秀眉紧紧向中间聚拢，眉间深邃的沟壑恨不得夹死过往的苍蝇。 「小六，你刚才，有觉得不对劲吗？」她不是很能形容刚才的感觉，有点陌生，忍不住心悸，感情经验为零情绪起伏少得可怜的纯情少女只能笼统的将那些怪异称之为‘不对劲’。 她找不出不对劲的缘由，只好求助于自家的贴身小系统。 「嗯......」小六皱了皱眉发出便秘般的鼻音，似乎是在思考‘不对劲’的界定。 好一会儿过去，它突然瞠大双眼，一副恍悟了然的惊喜模样，兴奋道：「玩家的不对劲指的是不是突然间心跳加速，要靠双手死死捂着某个地方，不然心就会抑制不住的破土跳出来？」 得，憋了半天，还是一句不确定的疑问句。而且形容的还是那么的，奇葩。 若是平常，祁雪肯定要上赶着同它怼一怼，日常一乐。到这会儿，她并没有这么做，吐槽的话被死死憋在心里。 不得不承认，小六说的这种感觉，似乎没什么毛病。 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祁雪两眼一眯，重重的点了头，「嗯！」 没等她问出心中疑惑，小六眼底的光亮又强烈了一个度，迫不及待的抢先一步开口：「是不是有种心被狠狠电到的感觉？滋滋滋......」 或许是为了更形象生动，小萝莉摇头晃脑的抖着身子演示。 祁雪看得嘴角抽搐，却还是强忍着鄙视的欲望再次点头，「是。」 触电的感觉她确实有。少不更事的小姑娘差点怀疑自己得了绝症。 再次得到肯定答复，小六一双圆眼俨然成了高瓦数的电灯泡，蹭亮蹭亮的，险些把祁雪晃出白内障。 不过不适归不适，小六这种激动的反应在祁雪看来恰恰就是共鸣的体现。 她的神情突然变得激动，两眼泛光，像是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喜悦：「你也感受到了是不是？」 小六差点以为自己是某样引人垂涎的香喷喷大餐，引得玩家想要饿狼扑食。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作为一个专业的小系统，小六坚定酷拽的逼格不能丢，一瞬间转换了脸色，装模作样的板着脸，严肃摇头：「并没有。」 「......」那你刚才露出一副‘我也是’的激动脸做什么？戏精上身啊！ 仿佛听到了祁雪的话外音，小六小眉头一挑，格外欠扁的给了答案：「因为我看玩家似乎很需要找个同类进行心里安慰的样子。」 那副‘大发慈悲迁就你’的语气让祁雪上下牙止不住的开始打磨，只想着磨得锋利了给那气人的小萝莉来一口！ 可转念一想，她又很快的发现了问题，「不对，你如果没感觉，为什么会知道那些反应呢？」 双眼一眯，沉沉的目光射向小萝莉，里头饱含的深意泄露了祁雪此刻的心情，「你是不是故意装作不懂的样子骗我？」 小萝莉前科累累，值得怀疑。 「冤枉啊！」小六大声喊冤，深感委屈，可怜巴巴着一张脸，「我可是冷酷无情的系统啊，怎么可能产生这种人类才有的反应。」 就像是美味当前闻不着吃不到一样，它倒是真的想有这些真实的感受，奈何种族限制，臣妾做不到啊！ 祁雪丝毫不为那张闪着晶莹泪光的委屈萝莉脸所动，继续冷着神情，明显的不相信。 信任受损的小系统表示不能愉快的组队玩耍了。 一张可爱的脸皱得更厉害了，小六委屈巴交的撇了撇嘴，老老实实的坦白道：「好啦好啦，我招，我招还不行嘛。」 「其实那些感受都是从检测报告里看来的啦。」 它这次可没有骗玩家。 经小六一番提醒，祁雪这才想起系统还自带着健康实时监测功能。这也就难怪它能明确的说出她曾经的感受了。 第790章 丧尸饲养日常(127) 信了它的话，祁雪眉间的沟壑更深了，眼底透着担忧：「这反应到底意味着什么？」 「是不是我的意识又受到了影响？」 「还有得救吗？」 这个想法让祁雪心里一紧，连环三问，可见着急，她的脸色也紧跟着凝重了好几倍。 怨不得她会这么想。刚才的反应虽说和接收背景资料时的感受不一样，没有让她产生疼痛的感觉，但不能否认，那样的情绪横在心里总让她觉得怪怪的，是一种很难形容的不适。 别不是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祁雪心有余悸的想着。 她如今的意识十分虚弱，再不能承受太过的打击，她怕会产生不好的影响，不得不谨慎小心。 小六显然没能跟上她的思维跨度，被问得愣了愣，有些不解的眨了眨眼，反问道：「玩家怎么会这么想？」 这怎么还能扯到‘没得救’上面去了呢？ 可仔细一想，它又觉得这个担忧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毕竟，「那可是心动的感觉啊！」 万一一腔热情遇上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可不就是悲催的‘没救了’嘛。 不是爱情没得救了，是任务和积分没得救了。 就在小六最后一句话蹦出来的同时，另一道声音也一同响起。 「别废话，你就说有没有得救吧！」祁雪直截了当的要结果，话音刚落才猛的反应过来小六说了什么，双眼一眯，厉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有两个字没听清，很诡异的两个字。 小六被玩家突来的严厉语气吓了一跳，浑身抑制不住的颤了颤，却很快的稳定住心神，小心翼翼的重复道：「心动的，感觉？」 祁雪眸光一沉，双眼微敛着沉思，嘴唇微启着轻喃两个字：「心动......」 产生异样情绪的瞬间脑海里蹦出的画面突然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一张万物都为之黯然失色的脸。 属于慕扬的脸...... 久违的心跳加速再次袭来，那是小六说的，心动的感觉。 眉头再一次向中间紧紧靠拢，祁雪说不上来现在是什么样的感觉，心里像是突然被人塞进满满的东西，有些沉，有些胀，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理所当然？ 猛的甩了甩脑袋，她拼命将那些说不清道不明却不断扰乱心神的东西都抛诸脑后，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现实上来。 刻意忽略掉那个倍感不适的话题，祁雪将目光落回那条奇异的项链上。视线与项链接触，她再次晃了神，不过很快的回过神，眼底闪过了然。 她开始有点明白，这条其貌不扬的项链为什么会被众人追捧，甚至炒至天价了。 因为那个感觉。从这个价格来看，应该是所有亲眼见到它的人都会产生她刚才的异样感觉。 时空之恋，心动的感觉...... 确实有点意思，值得人们为之挥霍千金。 说起这条项链的独特，除了造型，恐怕就要属材料了。 白薇的记忆里显示，这条项链的原材料是她在一次外出到某个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偏僻犄角旮旯里找到的‘土特产’。 据这个世界的现有认识程度来看，没有任何资料和数据能表明白薇捡到的‘土特产’原石的真实身份。 从记忆画面来看，这颗石头算不上很漂亮。 整块原石的中心绝大部分是银的色彩，但又不像银子那般亮眼，其中还掺杂着淡淡的黄。两色中和，得到的颜色显出一丝陈旧感，并不是很讨喜。 在接近石头边缘的部位，还环绕着一层淡淡的粉意。 不是那种实心的粉色，更偏向于电脑绘画软件里将红色的透明度调控到百分之六十以下，呈现出来的略带着晶莹透明的粉。 两者搭配在一起，乍一看可以说是其貌不扬，看仔细了，甚至可以毫不犹豫的啐一口，骂上一句‘丑爆了’。 这不是夸张。 虽然这块原石在本身的色泽上称得上奇异，但越是奇异的东西，要想完全开发出价值，对设计者本身的实力要求极高。 要么用来哗众取宠，要么是真的有什么独特的创意。 否则，对于见惯了各式各样晶莹剔透美轮美奂的晶石的绝大多数珠宝设计师来说，见了它都会敬而远之，甚至眼神都不屑于分出一丝半点，更别提将它作为自己作品的原材料。 原因很简单，旁的零碎的就不过多赘述了，挑两条重要的举例。 其一，这石头色泽奇异不假，但价值极低。 说白了，不过就是某个偏僻山沟里随手捡来的，说一句‘破石头’倒也不全是侮辱它。 有名气的珠宝设计师给自己的定位大多都是高端奢华路线，服务于上流社会，以此获取更多的财富。 这类设计师都会选择偏高端的原料，诸如翡翠，玉石，钻石之类的。 名气稍稍弱一些的，他们会选择一些相对较便宜的水晶晶石，或者是红色以外的玛瑙珠子。 像这种路边随便捡来的石头，除非是真的长得貌美如花，沉鱼落雁，不然就这一文不值的东西，几乎不会被运用到设计师的作品上。 这也就是要说的其二了，外形和色泽。 如果将一块石头拟女人化来评判，石头本身的价值就是这个人的家世出身，那外形和色泽就可以说成是她的外貌。 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一个公主就是长得再寒酸磕碜，也总会有妄想一步登天山鸡变凤凰的小伙子觊觎驸马之位。 榜上有名的偏高端的原材料也一样，哪怕它本身的颜色算不上极品，就像是黄金，在很多人眼里难免带着俗气，设计出来的珠宝首饰就算是造型再精致，与同款的水晶饰品相比较，后者不免多了一份清新淡雅的高洁。 但无论如何，黄金的价值是摆在明面上的，就算俗气，也一样的价格高昂。即便是单单为了增值，也不乏购买者。 凭借着这份名气，哪怕是会沾染俗气，也会得到设计师的青睐。 与之相反，灰姑娘虽然在身份地位上落了好大一截，但架不住她有颜有水晶鞋的加持，一样能得到王子的倾心。 这就好比那些算不上高端的原材料，但胜在色泽艳丽晶莹剔透，在设计师手里总能化腐朽为神奇，实现价值的华丽逆转。 第791章 丧尸饲养日常(128) 符合这两种情况其中之一的材料，一般都能成为作品的原料，两者皆有的，自然更是极品。 但很不幸的，白薇捡到的这块石头，和原材料最基本的两个要求没有一条是沾边的。 很多人在最开始知道白薇用这样的石头作为原材料设计珠宝时，都免不了冷冷一笑，冷嘲热讽她江郎才尽，只能用这种标新立异的方式来哗众取宠。 甚至有人断言她这次会彻底跌落神坛，名气一扫而尽，会出现珠宝设计史上着名设计师作品最低的竞拍价格。 或许是有些竞争对手的刻意引导，这个话题一直居高不下，所以在白薇的新作品问世发布会上，才会出现了远胜以往的空前盛景。 白薇作为着名珠宝设计师，从前的新品发布会也是门庭若市，不过这次明显更热闹。 有一直以来支持她的粉丝和老主顾，也掺杂了不少幸灾乐祸的对头和企图赚取一线新闻的记者写手。 正是有了这样弘大的场面，才让这场打脸来得如此响亮。 事实证明，这颗石头确实是特别的，它有一种迷之魅惑人心的魅力，让人忍不住为它吸引，为它所迷。 也是在发布会上亲眼见识了，感受了触目一瞬的心动，所有心态各异的人才真正的明白了白薇一意孤行用它作料的原因。 虽然这样的事情看起来难免有些玄幻，用现有的科学知识难以解释。但世间之事就是这样，那些说不通的奇迹总会被赋予神秘的色彩，让它变得更加有魅力，更加引人入胜。 所以这条时空之恋被炒作到了天价。 当时想要收藏时空之恋的买家或许只是单纯的出于心里的那抹异样的悸动，但消化了白薇记忆的祁雪却深知，这条项链远没有看到的那样简单。 是的，真正神奇的是那套珠宝里的项链，真正的时空之恋也是它。 那块原材料的大小并不足以支撑全套收拾的打磨雕琢，所以那对耳坠，只能说是为了配套故意仿着当初那块原石的特色后天加工成的。 而那块石头，则被原原本本完完整整的用于项链的雕琢。 也是因此，祁雪只有在看到项链的时候才会产生异样的情绪。 白薇最开始只是觉得这是自己最独特的作品，所以选择了自我珍藏，真正发现它的与众不同，是在成为男人的贴身透明小跟班之后。 这条项链当初被蒋如梦拿走了，后来末世来临，男人与蒋如梦在某个时刻碰面，白薇也才再次见到这条久违的作品。 那时候的男人已经变成了丧尸，眼里心里只知血肉，见到蒋如梦毫不意外的动了手。 蒋如梦经过末世的洗礼也有了很大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周身的杀气变重了，而且拥护者也多了。 可以看出，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尽力的保护她，好像是保护什么珍贵的宝物一般。 白薇从蒋如梦那群伙伴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她觉醒了稀有的空间异能，成为整个团队的补给供应者，难怪像个国宝了。 只是后来白薇才明白过来，原来蒋如梦所谓的异能，不过只是掩藏事实的借口，她真正依仗的是时空之恋。 它才是真正的空间异能。 从白薇的记忆画面可以推断，蒋如梦最开始是不知道项链的作用的，毕竟她贼心起来的时候末世还没有到来，怎么会往项链是存储空间这方面去想。 就连白薇这个项链的设计者都不曾发现其中奥妙，蒋如梦估摸着最开始也就是看中了时空之恋的价值。 至于后来，多半是阴差阳错的触发了什么，唤醒了项链沉睡的功能，才有了‘空间异能’的说法。 有了上一世的记忆加持，加上男人为她操作出来的优势，祁雪怎么可能再任由蒋如梦轻而易举的拿走属于她的东西。 既然这条项链拥有这么珍稀的功能，肯定是越早认主收归己用越好。 祁雪将项链捧在手心仔细端详，反反复复看了几遍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蒋如梦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获得了项链的能力，所以白薇的记忆里没有关于如何开启的方法。在宝贝认主这方面，祁雪确实知之甚少。 一番探究无果，祁雪只好将目光转向自家小系统。 「小六，你看的小说多，通常，这一类型的道具都是怎么认主开发的？」 「滴血咯。」小六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案。 这可是末世小说里主角金手指的标配，穿越重生必有空间，开启空间必须滴血。 「滴在项链吊坠上？」祁雪对于它的回答没有怀疑，只是单纯做更详细的确认。所谓项链，包含了链子和吊坠。她自然要弄清楚作用的部位再行动，免得徒劳无功。 「嗯。」小六点头并给出解释：「因为那块奇特的原石只被运用在吊坠上，所以极大的可能性，只有吊坠才是触发空间的关键。」 「根据我多年的阅读经验，这一类空间宝物大多都是在触碰血液的同时就会进行认主。」 「当然也可能有其他别的设定，玩家可以先试一下，不行再换。」它中肯的给出建议。 「对了，」像是想到什么，小六突然出声提醒道：「玩家在滴血的时候口子尽量划得小一点，一滴一滴的往外挤。」 「你大病初愈没多久，还是稍微注意点，别到时候失血过多再虚弱起来就不好了。」 「再者说，我们也没有百分百确定滴血就真的管用。万一不行，也不至于浪费嘛。」 祁雪略点了头表示认同，领了好意，照着小六的说法抽刀放血。 果然，在猩红滴落的那一刻，项链吊坠发生了变化，竟像是变魔术一般将血滴尽数吸收殆尽，一丝半点痕迹都不曾留下，就像是从来没有滴过血一样。 只是除此之外，依旧是一派平和的景象，再无其他异常。小六曾经描绘的另一番广阔的空间世界，并没有出现在眼前。 祁雪好看的眉头皱起，「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没反应？」 小六想了想，最后给出一个比较合理的答案：「既然项链能将玩家的血吸收，那就说明是起了作用的。」 「玩家尝试着闭上眼睛，凝神静气，集中精力去感受它，说不定就会发现什么不一样的。」 它一双眼睛噌亮着，神采奕奕的看着祁雪，满眼期待。 第792章 丧尸饲养日常(129) 祁雪老实照做，整个人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一般。 一晃好几分钟过去。 「怎么样，有感觉到什么空间，灵泉，小屋吗？」小六着急的确认答案。 祁雪缓缓睁开眼，神情颇有些无奈，摇了摇头，「没有。」 闭上眼后四周一片漆黑，安静祥和得她差点倒头睡去。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感受。 这回小六也皱起了眉头，眼底满是不解，「怎么可能呢？」 垂眸思考了一会儿，它再次提出建议：「这样，空间世界先放在一边。玩家随便挑一样屋里的东西，尝试着集中精力，想着将它收起来，看看有没有效果。」 祁雪乖巧的照做。 不过数秒工夫，墙角的衣柜彻底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空荡荡的透明。 祁雪双目微微睁大，眼底闪现异样光芒，竟是真的成功了！ 与此同时，原本毫无动静的项链竟散发出耀目的光芒，刺得祁雪眼睛生疼，下意识眯起双眼，以缓冲强光带来的不适。 好一会儿过，等光亮减弱了，双目不再难耐得掉泪珠子，祁雪才慢慢将视线转回项链所在的方向。 这一看，倒是将她惊了一跳，不自觉的长大了嘴巴。 「项链消失了！」小六眼疾口快的喊了出来，只见原本放了项链的地方空空如也，哪还有半分珠宝首饰的影子。 很显然，身经百战阅书无数的小系统也被这突来的变故惊到了。 祁雪也是吃了一惊，除了本身对项链消失感到惊讶外，还有一部分是被小六突然大吼出来给吓的。 没好气的斜眼剜了它一记，伴随着一声冷冷的哼气，祁雪凉凉的讽刺了一句：「你这么吃惊做什么？」 「怎么，号称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系统大人居然会为了这么点小事惊讶到尖叫？」 「这不该是你意料之中的事吗？」 不难听出，话里满满的挖苦和揶揄，以此作为被吓到的惩戒。 小六被说得小脸一红，带着被人揭了短的尴尬，仍是顽强的为自己辩解道：「那也不能怪我嘛。」 「小说里是有滴血认主道具消失的设定，可玩家这条项链明显反应迟钝，哪有滴完血还要缓冲时间的......」 小六低声抱怨着，越讲越觉得自己有理，瞬间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它要是在沾了血的第一时间就消失，那我铁定不是现在这个反应。」 「......」祁雪没好气的又白了它一眼，算是被它的厚脸皮打败了，懒得在这个问题上同它瞎掰扯。 想起项链的用途，她的眉头不自觉的紧紧皱起来，对着另一侧一对矮柜中的一个凝神静气，心底默念着‘收’，那处果然只剩下一方空气。 祁雪重重的舒了口气，面上的紧张担忧也缓和了下来，心里不停的数着‘好险’。 她刚才见项链消失，还以为空间也不能用了。 既然不是，那就证明项链并没有真的消失。 想到某种可能，祁雪直接将一双手摊在面前，来回翻转着，目光仔仔细细的扫过每一寸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恨不得将它们盯出个洞来。 没有，什么都没有...... 祁雪不死心的将两边的袖子往上卷，只见两条白嫩嫩的胳膊上还是什么都没有。 眉间沟壑越皱越深，祁雪又相继查看了两条腿，依旧一无所获。 「玩家是在找印记？」小六不愧是阅书无数，稍稍几眼便推测出这番无厘头动作的深意。 很多宝物在滴血认主后，原本的形体就会消失，幻化成类似纹身一般的图案出现在主人身上。这样不仅能便利携带，还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宝物被居心不良的旁人觊觎抢夺的概率。 祁雪随意点了两下脑袋，算作是对小六猜测的肯定，心思却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身体片刻。 胳膊腿没有，难不成，在更里面？ 她暗戳戳的想着，脑袋微垂，目光一点点下移，凝眸沉思着是不是该把这身碍眼的衣服给掀了。 小六作为一个贴心且善解玩家意的贴身系统，自然也帮着想办法。 根据多年的阅读经验，它很快就下了结论：「玩家找胳膊腿这些地方是没有用的。」 「果然还是应该扒衣服是吗？」祁雪对此倒是挺执着的，想都没想就顺嘴接了话。 「......」小六一阵汗颜，小小的肉掌无奈扶额，对于玩家的恶趣味不想发表任何意见。 「玩家的想象力要是能发挥在正确的地方，绝对是前途不可限量。」它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提醒道：「项链啊项链，玩家这项能力的媒介可是项链！」 话到此处，玩家要是还不明白，它就！它就，就只能直白的说了呗。 谁让它倒霉摊上一个笨玩家，只好认命，多费口舌咯。 哪里顾得上小萝莉抓耳挠腮气急败坏的样子，祁雪受了点播，立马将心思转移到相应的位置上。 小六说的对，这是条项链，就算是融合进身体，也该出现在项链该在的地方。 她垂着脑袋，稍稍掀着衣领，果然在锁骨正中往下一指左右的地方看见了消失的项链。 确切的说，是项链吊坠的图案。它像是纹身一般长在了她身上。 这无疑是给了祁雪一记定心丸，让她能够更加安心。 图案烙印在这处也有好处，相较于胳膊腿这种容易暴露的地方，还是如今的位置更隐秘，更不容易被发觉，也更安全。 小六对此并不在意，一心还惦记着空间世界的事。如今项链好不容易有了反应，也变了形态，说不定空间世界也因为路上堵车延迟了呢。 「快快快，玩家再试一次，闭上眼睛，凝神静气的想着空间，看看能不能进入项链的世界啊。」对于这些事，小六总是格外上心且执着。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玩家，替她关心金手指的粗细是一个合格系统必备的专业素养。 祁雪心里也存了疑惑，照着它的指导再次试验，结果却和第一次一般无二。 对上小六期待万分的圆眸，祁雪轻摇了摇头，无奈道：「没反应。」 三个字犹如极寒的冰水从脑门浇下，淋了小六一个透心凉。 小嘴不高兴的瘪了瘪，低声抱怨着：「什么嘛，好不容易开个金手指，竟然还是低配版的。」 「玩家简直就是游戏从垃圾桶里捡来的非酋嘛！」 第793章 丧尸饲养日常(130) 「......」接收到来自自家贴身系统的深深鄙视，祁雪的嘴角止不住的抽了起来。虽然有心反驳，却又不得不承认，小六说的也是实话。 索性祁雪对金手指没有太大的需求，有就有，没有就靠自己。其实能有这样一个空间作保障，哪怕是小六嘴里的低配版，她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知足常乐的祁雪决定不和小六一般见识。 本想就此打住，哪曾想小六竟然不配合，又自顾自的开了口。 「我明白了！」它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激动地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 祁雪被吓了一跳，不解的看过去：「你又抽什么风？」 「项链啊，我知道它为什么消失了！」小六没有在乎祁雪话里的无语，兀自沉浸在发现新大陆的喜悦中。 祁雪有些不明所以，「项链消失不是因为认主吗？」 这还是小萝莉自己说的。 「是认主没错。」小六并没有推翻之前的结论，只不过，「玩家还记不记得在滴血和消失之间还有一段明显不正常的停顿？」 这哪能不记得。就是不记得停顿，也必须记得小萝莉的乱吼乱叫啊。 祁雪点了头，仍是不解：「你不是说这是路上堵车延迟的缘故吗？」 她用它的话来堵嘴。 小六白眼上翻，「我那是开玩笑好不啦。」 「先不说这个。」没跟她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小六迅速将话题扯回来：「我知道那个停顿是为什么了！」 祁雪挑了挑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为什么？」 「因为玩家这条项链大概率是触发型的。」 「触发型？」祁雪对这次新鲜词汇表示不解。 小六耐心解释道：「就是玩家虽然给项链滴了血，但这只是认主的初步要求。」 「这个时候玩家还没有真正成为项链的主人，虽然可以使用空间，但是在真正使用之前还是可以被其他人夺取。」 话到此处，祁雪有点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只有在滴完血后使用空间，才算是完成了整个认主仪式？」 「对。」小六重重点头，肯定了玩家的结论。 这也是为什么项链在吸收了血液之后没有马上消失的原因。那是并没有完成认主仪式，直到玩家尝试着将衣柜收进空间，它才真正认了主，成为玩家身体的一部分。 弄明白了这点，祁雪心里的疑惑算是解开了。 她很快转移了思绪，开始思考着以后。她虽然表面不显，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更深更长远的计较。 既然是末世位面，少不得要经历寻常位面所没有的凶险。 白薇的记忆虽然只记录了末世的冰山一角，却也足够祁雪细细品味，推敲出末世的凶残。 末世，要防的除了凶残的丧尸，不轨的人心，可还有人类生存必备的穿衣吃饭问题...... 一桩桩一件件的，没有一样能让人省心。这其中，自然还是温饱问题最重要。 若是没有这个空间，只怕就是她能带着男人躲避丧尸的攻击和人心的算计，怕也是没办法在残酷的末世里生存。 白薇亲眼见证过，知道末世后粮食稀少滴水难求的景象。为了一块巴掌大的面包大打出手伤人性命的事屡见不鲜。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和男人落到这般田地的。 如今空间有了，自然是要早早防备才好。 粮食倒是不成问题。 因着这个新型病毒的肆虐，物流销售等方面遭受严重打击，很多农户面临产品滞销问题。 大好的粮食蔬果堆在地里烂掉，眼看着一年的辛勤劳作付诸东流，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个时候，如果有个人假借销售商或是公司给员工发福利的名义，批量收购这些瓜果蔬菜粮油大米，农户们一定高兴得双手奉上。 祁雪继承了白薇的巨额资产，并不缺钱，就她手头这些钱尽数买了大米蔬菜，尽够她舒舒服服吃穿不愁一辈子了。 在祁雪这儿，一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事儿。 如今真正棘手的是水源。 倒是有桶装瓶装水可以买，要买够供她和攻略对象日常饮用的水不难，但要是算上使用的水，难免不太现实。 小六倒是出了个主意，说是从往常阅读经验里得来的，让她去收一汪清泉回来。若是条件允许，能收一条江河就更好了。 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但前提是，她的空间能容得下这样的庞然大物。 项链开启的空间与小六平常看的小说里了解的空间还不太一样。 作为拥有者，祁雪没办法进入空间里面，更不用说在里头耕田劳作发展农业。 这是其一。其二，这个空间没有明确的容纳体积。 寻常小说里的空间都会有一个明确的大小，给出多少立方体积。祁雪这个没有。 它有点像寻常网络游戏里玩家放道具的背包，是一格一格的，一共有一百个小格子。 通过意识感应，祁雪能清晰的看见两个与众不同的格子，不似寻常空格，里面出现小图案。 仔细去瞧，很容易看出来，两个图案一个是衣柜，一个是矮柜。赫然是她刚才用来试验的两样物品。 祁雪尝试着集中注意力，想象着衣柜和矮柜的模样，默念着‘取出来’。果不其然，原本空荡的两处空间再次被凭空出现的两样物品填满。 祁雪将注意力转回背包，原本出现图案的格子像是被人用橡皮擦擦了个干净，与旁边的格子变得一般无二，空空如也。 果然是和网络游戏很像，收进道具背包里的东西就会占用格子的空间，生成小图标，取出来后图标就跟着消失，空间随着恢复。 只不过...... 寻常网络游戏里的背包格子在容纳道具的时候一般都会按照种类进行区分。 不同的物品每一样会占据一个格子，相同的物品也会放进同一个格子里进行数量累加，直到一个格子内部的物品达到一个固定的最大值，才会将多余的放入另外的格子重新计数。 祁雪不能肯定如今她拥有的背包是不是按照这个设定运作的。 弄清楚这点很关键，这将影响到她今后的生存用品收集。 万一这背包与网络游戏里的不同，每一个空格只能放一件物品，即便是相同的东西也不能叠加，必须重新占用格数，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第794章 丧尸饲养日常(131) 这意味着她没办法大批量的收集物资，那关于末世生存，她就必须重新定位和考量，另做打算才行。 想要弄清楚这点倒是不难，稍稍做个试验即可。 祁雪一双明眸粗略扫过一左一右两个对称的矮柜，心里早已经有了主意。 她故技重施，集中精力将两个矮柜都收进空间里。只见一排空格中只有最打头的那个浮现了图案，且格子右下角还有一个略小的数字，标注着2。 此情此景，祁雪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个空间在收纳物品的时候，会自动将相同的东西叠加到同一个格子里。 这样一来，一百个格子看起来虽然有些少，但实际上能够装进去的却很多。一百，指的不是装进去的物品的数量，而是种类。 一百种物品，她怕是不那么容易装满。 家里的矮柜终究不多，饶是祁雪将他们全部收进去也没办法试探出一个格子能容纳的同一种物品的数量上限究竟是多少。 她尝试着换衣服进行实验，一柜子的衣服都装进去了也没试出来，只留下右下角那个亮眼的67昭示着还远远不足的事实。 怨不得祁雪试不出来，实在是白薇在衣服方面太不讲究，奉行的是够穿就行，一点儿没有有钱人整个衣帽间出来的奢侈。 实践无果，她只好转变方向，向身边博学多才的小系统求助：「六儿，以你丰富的经验，这种格子的上限一般是多少？」 她必须心里有个大致的底，才能更好的规划未来要采购的东西。若是上限太低，容纳量太少，她很可能需要挖一个地窖储存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小六想了想，给出一个比较中肯的答案：「通常，按网络游戏里的标准，格子的数量上限都是一些特定的数字，诸如99，999之类的。其他的数字很少会被用到。」 「鉴于玩家实验的数量只有67，具体是哪个我也没办法给出确切的答复。」 毕竟，这两个数可是差了一位数，天差地别啊。 祁雪倒是没有太为难它，只是再一次确认：「只有这两个数字吗？」 「一般来说，是的。不过也不排除会有其他数值的可能。」小六也不敢给出太肯定的答案。 说到底，格子上限这种东西太考验设计者的主观意识了，万一人家就喜欢标新立异，不走寻常路呢？ 「不过，我个人还是觉得99和999这两个数字可能性大一些。」对于自己最开始的结论，小六还是比较坚持的。 祁雪挑了挑眉，虽然不是很想在这种没办法确定的事情上过多纠结，但不可否认，小六这样明显带着偏向的回答勾起了她的兴趣。 「怎么说呢？」她问。 「因为它的名字。」对于数字上限的坚持，除了寻常网游的设定惯例，小六也并不是完全靠猜。 它也有自己的见解。 「时空之恋？」 「对，时空之恋。」小六开始分析：「听这条项链的名字就能知道，设计者的灵感来源于爱情。」 「既然是围绕这样的主题展开设计，那在一些细节上肯定也会遵循这样的主题。」 「一般来说，提到爱情，我们都会希望长长久久。」 「所以，将格子的上限设定成99或是999，这不是最合情合理的吗？」 一听就是连蒙带骗的忽悠话，可不知怎的，祁雪心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竟赞同了小六的这番说辞。 后面那个三位数有没有不好说，前头那个两位数大概率是能达到了。 事实如何，还有待实际操作才能验证。不过既然有了猜测，倒是能对症下药，先初步列个采购清单。 这些都可以随机调整，关键还是水源问题。 因着这个空间的设定太过奇特，祁雪对于一个小格子能不能装得下一条江河湖海表示万分怀疑。 如果是比着网络游戏里道具背包的设定来，大概率是可以装得下。因为道具背包可不管容纳物品的面积体积，只看数量上限。 可若不是，那水源这一块就要另想办法了。 只可惜这间屋子里没有足够庞大的东西进行实验。这个格子能装下衣柜那般高大的物品，但衣柜和江河湖泊比起来实在是蚂蚁大象的差距，她不知道能不能装进去。 看来还得尽快找机会去试一试，行不行的才好调整计划。 实在不行，也就只能多买些大容量的容器蓄水存进去了，平日里节俭一些，等回头找个水系异能者同行就没事了。 心里有了打算，祁雪便不再继续纠结这些，她突然想到了攻略对象。 白薇的记忆里关于男人的画面很多，尤其是在她身死之后，和男人几乎就是形影不离。 可尽管他在回忆里出现的频率极高，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他就是这个位面的攻略对象。 毕竟，像游戏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设定，就是给她编排一个关系错综复杂的前任也不是不可能。 哦不，男人可是连前任都算不上。 为今之计，还是要尽快确认男人的身份。 这点很容易办到。 小六触发身份提醒的前提是看见攻略对象的脸。虽然这个时候见真人不是太容易，但以男人的名气，上网搜个照片还是随随便便的。 不过简单几个关键字，成串的搜索结果摆在眼前，置顶的全都是男人相关的医学成就，甚至还有专业详细的百科资料。 这架势，就是和当红的明星鲜肉放在一起比较，他也是不遑多让的。 果不其然，当男人的照片在祁雪眼中聚焦成像，她意识里也响起了小六机械化的系统音。 「攻略对象已锁定，个人资料生成，玩家是否马上接收？」 祁雪嘴巴微张，本想直接答应，可到口的话又给生生的咽了回去，陷入短暂的沉默。 数秒后，她给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否。」 「玩家怎么拒绝了？」在祁雪拒绝的瞬间，小六便恢复了平常软萌的萝莉音，一脸的不解。 祁雪眼底闪过担忧，「刚接收完背景剧情，我的意识还能继续承受第二次吗？」 亏得她还时刻惦记着自己意识受损的事，谨慎小心。 她甚至做了心理准备，若是实在承受不了便也不勉强，再缓几天就是了。 小六对此深表欣慰，一副老父亲老怀安慰的模样点着头，「玩家注意点是对的。」 第795章 丧尸饲养日常(132) 「根据实时的健康检测数据显示，玩家现在的意识状态相对稳定，可以进行二次接收。」 虽然接收背景剧情的时候难免对意识有所冲击，好在玩家整理记忆实验空间的时间里也缓和了不少，足以应付第二次的接收冲击。 有了小六的保证，祁雪这才安下心来接收攻略对象的个人资料。 果然不出所料，男人就是祁雪这个位面的攻略对象。 男人名叫严冬青，与白薇一样出身医学世家，勉强算是青梅竹马。可巧的是，两人的名字都是由中药组成。 照理说，也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偏偏却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虽然是单方面的。 严冬青从小聪慧，少年老成。与白薇相识于年幼，从同情不忍到心之所系，再到始终如一多年不变的情深似海。 他爱极了白薇，在这场感情中将自己的位置摆落至尘埃，卑微至极。 奈何天意弄人，他与白薇之间隔着太多隔阂，始终没能有个圆满的结局。 严冬青的个人资料与白薇记忆里讲述的曾经相差不多，只是这里面的他付出得更多，更详细，也更让人心酸。 白薇身死后，严冬青心如死灰，彻底变得冷情冷心。没多久，末日来临，严冬青也因为种种原因沦为丧尸。 他若是能完完全全的变成只知血肉没有意识的丧尸便罢了，于一个失去爱人的人而言，倒也算是解脱。 偏偏天意弄人，严冬青虽然变成了吃人的怪物，失去了绝大多数的记忆和人性，可在他的心底深处，竟还残留了一丝微弱的爱意，对白薇的爱意。 这或许就是执念使然，情到深处变成了刻在灵魂里的深刻烙印，难以泯灭。 这样的爱意让他在成为丧尸后下意识回到白薇生活过的屋子并占地为王，徘徊不前。 也算是一种机缘，这一带因为人口众多且变异率极高，成为所有幸存人类争相逃离的存在。 严冬青在没有外敌干扰的情况下原地升级，最终变成了这一片地区的丧尸头头。 因为实力彪悍，严冬青统辖的这一片最终成为北方地区最难啃的丧尸城，令附近的幸存基地闻风丧胆避之唯恐不及，很长一段时间内，一直没有人类敢踏足。 严冬青也成了北方地区的丧尸大boss。 这样的情况一直维持到蒋如梦的小队过来。 蒋如梦因为激发‘空间异能’的缘故，末世后结识了一堆优秀的幸存者，并同他们一起组队，消灭丧尸，最终在西北地区建立了自己的组织，并一步一步发展成为西北最大最权威的基地，与其他七个地方的七大基地各据一方，成为鼎立之势。 各大基地固守领地，各自为政，互不侵犯。 唯一一次在北方基地齐聚，是因为北方基地发现了末世来临人类异变的重要信息。 也是这次齐聚才有了新型病毒竟然是导致人类变异丧尸肆虐的罪魁祸首的认知。 既然有了成因，对症下药也就容易许多。 末世前，新型病毒在人类心中留下难以泯灭的阴影。高传染率，近乎零的治愈率，让所有人类闻之色变。 白薇作为首例治愈也是为数不多的治愈患者，可想而知，当时一定在全国乃至全球范围内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既然有了新型病毒就是丧尸变异的源头的认识，能有治愈的病毒患者出现，或许也能从中研究出让丧尸恢复理智再世为人的药剂。 作为闻名于世的首例治愈患者，白薇自然成了所有人关注的重点。 尽管她在人类变异前就被宣告死亡，而且死因极有可能是病毒再次复发，但她曾经被治愈的事实是无法抹灭的。 既然治愈患者不在了，那么作为治愈她的医院，自然就承接了所有关注这件事的人的目光。 人没了，治疗的经过和用药却会以档案的形式留存在医院里。 这所承载了人类复苏重要使命的医院，就是严冬青为人时曾经任职的地方。好巧不巧，如今正好在丧尸严冬青统辖的丧尸城范围内。 北方基地为了拿回那份珍贵的资料，曾经不止一次派遣异能队伍潜进去盗取，却尽数覆灭，成了打狗的肉包子，一去不回。 即便是以努力隐藏行踪，躲躲藏藏盗取资料为行动准则，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的异能队伍在踏进丧尸城没多久，都会被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丧尸大军吞噬殆尽，连渣渣都不剩下。 因为这座丧尸城的主人，也就是严冬青，是极为罕见的精神系丧尸，而且等级极高，远高出人类异能者所知的最高异能级数。 他的异能覆盖率极其广阔，精神力释放出来能够囊括住整座城市。别说是一个异能者小队潜进去，就是一只外来小猫小狗甚至是一只苍蝇无意间踏足，他都能清清楚楚的感知到，并对此调动相应的丧尸小弟前去处理。 正是丧尸严冬青的实力太过可怕，北方基地深知自己没办法啃下这块硬骨头，遂不再藏着掖着，将自身的研究结果告知了其他七大基地。 此次的八方齐聚就是为了商议获取这份宝贵资料的方法。 因为严冬青的精神力过于强大，八大基地基地长商议后一致决定采取声东南北击西的策略。 因为目的地医院在偏西的方向，所以它才能在四个方向里脱颖而出。 八大基地两两分组，其中三组分别同时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向丧尸城发动攻击。 这三个方向要毫无保留尽可能大的引起动静，吸引严冬青的注意。说白了，这三组的任务就是吸引火力，让严冬青尽可能多的将丧尸小弟派过去。 这样一来，西边的空缺就出现了，能够为西边的小组提供相对安全的潜入环境。 北方基地作为东道主，又曾多次计划潜入，对丧尸城的布局构造比其他七个基地了解得多，对医院的具体方位和抵达路径也更熟悉。 为了更好的应对不确定的突发事件，保证此次行动的成功，北方基地的异能队伍自然率先在西边潜入队伍里占据一席之地。 剩下一个名额，蒋如梦凭借着自身的独特异能和三寸不烂之舌成功拿下。 有了计划，行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行动当天，随着东南北三个方向同时攻城，严冬青同时派出大量的丧尸小兵进行回击。 第796章 丧尸饲养日常(133) 末世后，人类的数量急剧下降，丧尸凭借自身坚硬的身体锋利的爪子以及感染迅速的特点，用最快的时间将敌人转变成战友，极具优势。 严冬青统领的丧尸城防御和战力都是顶级的，不说手底下那些同样具备异能的高级丧尸小头目，光是寻常丧尸小兵在不断进化的过程中也变得极为难缠，更别提这些小兵的数量还远远高于此次攻城的异能者。 八大基地此次联手攻城声势浩大，是真的将严冬青惹怒。盛怒的后果就是调集兵马迎刃而上，势要给这群不懂事的擅闯者沉痛一击。 他几乎调集了城内绝大多数的兵力，由手下的其他小头目领兵，分别前往东南北三处反击，将三个方向攻城的异能小组打得落花流水。 尽管伤亡惨重，但一切都按照先前的计划在发展，西边小组趁着三方打得火热，牵制住绝大多数的丧尸大军，照着原计划潜入丧尸城。 毫无意外的，严冬青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这点也在西边小组的意料之中。 他们在制定计划的时候就知道会被察觉，所以他们也没妄想能够悄无声息的潜入，他们进入得毫不遮掩，且有恃无恐。 因为城中绝大多数的丧尸都在东南北三个方向战斗，被三方的异能小组拖着无暇顾及其他。 就算是严冬青察觉了西方有人进入，也实在没有丧尸可供调配。 至于严冬青亲自出马，这个情况他们也考虑到了。 或许是对自己的异能太过有信心，也或许是觉得人多力量大，可以在人数上实现压制，西方小组自信可以抵挡严冬青的拦截，并战胜他抵达目的地。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满是骨感。 高级丧尸已经开始逐渐开启灵智。厉害如严冬青，他如今的智商已经恢复到成人的水平。 在他面前玩心机耍阴谋，自以为是自作聪明，无异于自寻死路。 早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同时出击开始，严冬青便已经洞悉这群人类的真正目的。 知道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真实目的是西方。 严冬青心里跟明镜似的，却还是按照他们所想做出一副一步步掉进他们陷阱的姿态，不为其他，就是想要从根本上摧毁他们的信心，让他们明白，就是让他们一筹，他也一样能够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西方小组对自己的战力有信心，严冬青对自己的能力也绝对自信。二者相遇，自然必有高下。 胜者，是严冬青。 他用绝对的实力让西方小组上下二十人明白了自己曾经的天真，知道这个世上有一个词叫做实力碾压。 西方小组几乎全军覆没，除了蒋如梦和另外一个男人侥幸逃了出来，剩余十八人全部留在了城中。 相比起西方小组的凄惨，反倒是原本被当做炮灰吸引火力的东南北三组幸存的人数要多些。 虽然职责是一开始就定好的，但其他三个方向的小组也不是傻的，就这么白白做了出头鸟，替别人做嫁衣当替死鬼。 他们虽然照着原计划弄出大动静，吸引了城中绝大多数的丧尸，但却没有真的拼尽全力去战斗。 看着形势不对，伤亡惨重，自然而然要为自己找退路，哪里会傻傻的站在那拼死抵抗。 是以，四个小组的伤亡统计，反倒是西方小组最惨烈。 这次的八方围剿失败后，各个基地伤亡惨重，众人对丧尸城的畏惧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甚至一度怯懦，想要放弃进医院寻找救治资料的打算。 毕竟，即便是在丧失横行的末世，大伙儿抱团扎堆也活到了现在，至于还能活多久，或许是短暂的几天，也或许是幸运的几年，甚至更久，谁也给不出确切的答案。 但有一点是可以明确的，以现在的状态去招惹严冬青，肯定是马上就死。这是众多同胞以生命换来的教训。 两害相权取其轻，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毫无意外的偏向前者。 八方合作顷刻间土崩瓦解，本就脆弱的八角关系瞬间碎裂成渣。各个基地的基地长清点了人数准备各找各妈打道回府，却被蒋如梦给拦了下来。 她扬言自己有了对付严冬青的办法，巧舌如簧，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其余七个基地长再搏一次。 她甚至做出保证，这次的行动将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成功率。 这个概率可不是随便说说那么简单，蒋如梦是真的心有成竹。 原因很简单，蒋如梦那天与严冬青正面刚过后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严冬青当年虽然努力掩藏对白薇付出的感情，但有些事，旁观者清，尤其是一个一心想要对付白薇的旁观者，蒋如梦对他们的了解远比他们想象的多。 严冬青喜欢白薇的事，蒋如梦多多少少是知道的。虽然细节了解的不多，但是这份心思她清楚。 为此，蒋如梦对白薇的恨意还曾一度飙升。 严冬青的优秀有目共睹，这样的男人为白薇神魂颠倒，对蒋如梦来说就是强烈的不满了。 倒不是蒋如梦对严冬青有意思，她不过是心有不甘罢了。 对于讨厌的人，自然是希望对方越混越差，这是所有嫉妒人的通病。 蒋如梦不仅认出了严冬青的身份，而且还发现了一个秘密：严冬青虽然变成了丧尸，却和其他丧尸有着明显不同，他还残存着一丝理智。 不，确切的说，是一种遗留下来的下意识反应，是为人时对某些人或某件事存有太多的执念，即便是变异成丧尸，这种执念也依旧刻印在身体里，根深蒂固。 这是属于严冬青对白薇特有的执念，爱的执念。 蒋如梦在与严冬青交手的过程中发现他对白薇相关的东西还存在下意识反应，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她戴在身上的时空之恋。 原本他们西边小组该是全军覆没的，严冬青砍瓜切菜般将组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变成自己的小弟，轮到蒋如梦的时候，原本干净利索的动作突然出现停顿，这才让她逃过一劫。 蒋如梦虽然被吓得不轻，却也看得清楚，严冬青是在看见她脖子上戴着的时空之恋后，利索的杀招才有了停顿。 蒋如梦敏锐的从他那双眸子里看出了一闪而逝的迷茫和不舍。 第797章 丧尸饲养日常(134) 当时情况危急，哪里容得她细细思考，死里逃生后，赶忙和队里最后剩下的一名队员搀扶着逃离。 出奇的，严冬青也没有追出来，就这么放任他们离开。 先前光顾着逃命，如今彻底安全了才有心思静下来细细思考，这才渐渐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严冬青对白薇还有反应，余情未了。 这样的解释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毕竟丧尸没有人性六亲不认都是活着的人类自己得出的结论，谁也不是丧尸本身，没办法给出最正确的感受。 蒋如梦宁愿相信丧尸也是能够保留一丝为人时的感情的，至少严冬青是这样。 有了结论，蒋如梦心思转得飞快，很快就针对这一发现制定了相应的计划。 这一次，他们果然成功了，虽然过程仍是九死一生，而且相当曲折。 蒋如梦当年从白薇手里拿了不少值钱的珠宝首饰，后来末世降临，一切金钱珠宝形如粪土，她也依旧没有将这些东西扔掉。 并不是她未卜先知能遇见到未来的事，留下这些没用的珠宝不过是为了满足她的私欲。 这些对于蒋如梦来说不是简简单单财物，更是一种心里寄托，证明白薇的东西属于她了的寄托。 这对于一个嫉妒心极重的女人来说，也不是做不出来的。 横竖蒋如梦现在拥有空间，分出一点位置来装自己的战利品也很容易。 如今，这些战利品倒是有了用武之地，当做诱严冬青入局的诱饵。 经过前一次的伤亡惨重，要想说服其他基地基地长放手一搏，没有足够的筹码是行不通的。 蒋如梦半遮半掩的透露了一些情况当做筹码，至于是怎么得到的珠宝，她随便扯了谎，说是当事人送的敷衍过去。 其他人就算心里清楚，却也没有直白的表现出来。他们要的是一个能够安心的筹码，至于其中牵扯到的一些私事，还是陈年往事，他们才懒得八卦。 有了蒋如梦的死里逃生发现和那堆珠宝，八大基地重整旗鼓，又一次制定了方案，对丧尸城发起二进攻。 还是从前声东击西的戏码，不过这次从西边进入的组员都各自将一样珠宝佩戴在最显眼的地方。 按照蒋如梦提供消息，严冬青虽然对白薇的旧物存有感情，但身为丧尸的他已经分辨不出佩戴者的身份。 他会下意识对佩戴者产生心软和不舍，无论对方是谁，这是对旧物的情感。 这样的情绪正好为他们的行动提供便利。只要西边小组同时佩戴白薇的旧物，严冬青在动手的时候就会下意识产生顾忌，他们就能从中得到喘息，甚至是借此反败为胜。 蒋如梦的思路是正确的，可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珠宝是白薇的不错，但严冬青不一定知道。 换句话说，只要严冬青不知道这些珠宝是属于白薇的，那所谓的下意识心软和手下留情也就不存在了。 这些珠宝基本都是白薇从拍卖会或是其他别的途径得来的，用于寻找灵感，算是私人藏品。 白薇是个低调的人，从不去炫耀这些，外界对她有什么藏品知道的不多。 严冬青虽说一直在暗中关注白薇，但私人藏品这种私密的东西，他没有任何渠道得知。 所以对他来说，即便是将这些珠宝都摆在面前，他也不知道这是白薇的旧物，自然也不会产生感情。 可想而知，那些受了蒋如梦蛊惑佩戴首饰自以为很安全的组员，等待他们的下场将会是怎样的凄凉。 在又一部分人壮烈牺牲之后，幸存者们终于反应过来，所谓的心存不舍手下留情，自始至终都只是针对蒋如梦一个人。 确切地说，是针对她的项链。 时空之恋与白薇的其他藏品不同，这是白薇的作品，在问世时又曾引发过极大的关注，最后还被白薇自己珍藏。 这是白薇设计珠宝以来第一次收藏自己的作品。 这件事在网上传得绘声绘色，连续霸占一周的热搜榜首。 严冬青这么关注白薇的人，自然是知道这条项链的，所以才会对佩戴项链的蒋如梦手下留情。 能够在末世里存活至今的，哪一个不是人精。 一眼看出关键，为了活命，大家不约而同的把蒋如梦当做挡箭牌，严冬青向哪里攻击，他们就将蒋如梦推向哪个地方。 这件事做起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在西边小组的其他人看来，他们之所以再次陷入险境都是因为蒋如梦错误的情报，她是一切的罪魁祸首，甚至害死了一部分同伴，他们没有马上让她血债血偿已经是难得的仁慈了。 自然，被当做盾牌使用的蒋如梦肯定不会这么想。 蒋如梦自从有了空间异能就一直是众星拱月的存在，一群人将她捧在手心里，重话都不曾说过几句。如今被人当做盾牌扯来扯去，让她怎能不气。 可再气她也没有办法。 除了空间，她本身根本没有激发任何异能，没有丝毫自保能力。 跟着一起来的人里倒是有跟她同一个基地的，只是眼见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的被杀，活命心切之下谁还顾得上她。 在这点上，一群人倒是难得的心气齐。毕竟谁都不想就这么丢了性命。 蒋如梦见事态发展至此，已经无力回天，也只好配合行动，对这个优势加以利用。 因为有时空之恋这个挡箭牌，严冬青在攻击时变得束手束脚，很快先前积攒下来的优势瞬间变为劣势。 一行人借着蒋如梦做掩护，配合着攻击，最终成功猎杀了严冬青。 白薇一直在旁边看着蒋如梦等人对严冬青使坏，除了干着急根本没办法帮上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严冬青在她们的设计下被杀害。 而白薇自己，也在严冬青断气的同时彻底陷入黑暗。 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严冬青对她当真是情深。若是有来世，她希望自己能再遇见他，能有机会弥补曾经犯下的错...... 看完严冬青的个人资料，祁雪陷入了沉默。 一方面，是为严冬青的深情感慨，另一方面，是她心里存有疑惑。 「你先前说项链滴血加使用后就算完成认主仪式，会彻底融入主人的身体之中。可为什么蒋如梦的项链还在？」 第798章 丧尸饲养日常(135) 严冬青既然是看到项链从而对蒋如梦手下留情，那就说明时空之恋并没有和蒋如梦融为一体。 可她在滴血认主后，项链又确确实实消失了。 她所遵循的准则在蒋如梦那里，明显是行不通的。这样的两套标准让祁雪一时有些错愕和不明所以。 小六对此却不以为意，「这有什么的，命定主人和盗窃者之间肯定得有点区别。」 「还能这样的吗？」祁雪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物品还会自主将所有者区分为主人和盗窃者吗？ 她有些难以相信。 「为什么不能呢？」小六耸了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但凡能够发掘出特殊能力的东西都是宝物。而宝物，是有灵性的。」 「所谓的灵性，可以体现在宝物和其主人的双向选择上。」 不仅仅是人选择宝物，在这个过程中，宝物也在评估人。 只有双方都满意了，才能真正达成认主的条件。 这其实也可以用人们常说的‘缘分’来解释。宝物和人得以遇见，这是缘，而彼此都认可并珍惜这次遇见，这是分。二者缺一不可。 「很显然，白薇是那个有缘人，是时空之恋选中的主人，而蒋如梦不是。」 「虽然蒋如梦在无意中触发了滴血认主的仪式，但她不是时空之恋选中的人，没有得到认可，所以时空之恋没有进行最后的融合。」 「当然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蒋如梦的所作所为毕竟符合了时空之恋认主的条件，所以她获得了空间的使用权。」 「但她终究是不受项链庇护的。」 像玩家这样的，项链彻底融合进身体，旁的人就是再窥视也没办法将其夺走，因为二者已经合一。即便杀了她，最多就是项链同人一起消失。 蒋如梦就不同。 她没有和项链融合，项链拥有自己的实体，一旦秘密被其他人发现，夺走了项链并朝它滴血，那空间的使用权将会转移，连带着里头寄放的所有物品一起。 这就是命定主人和盗窃者的本质区别。 祁雪下意识朝着脖颈下方看了一眼，目光幽深，思绪飘远，忍不住感叹世间之事，何其玄妙。 意识里白纸黑字的信息表明了严冬青的身份，他就是攻略对象。 祁雪心里那仅剩的百分之一的不确定也随之烟消云散，好多不明所以的事情也渐渐有了头绪。 随着攻略对象的揭秘和时空之恋自我折主的公开，她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情，关于宿体死亡，原主的意识却并未消散的原因。 祁雪从白薇的记忆里发现了一些事。 白薇在得知空间异能真相之后也曾有过思考，关于她的特殊存在方式的思考。 最开始白薇身死意识却不散的时候，心里也浮现过很多猜测，只是始终没有一个说法能解释这个科学常识以外的匪夷所思。 后来了解项链的特别之处，思维也变得开阔发散许多，很多看似匪夷所思的事联系在一起，虽然听起来荒诞，倒也不失为一个解释。 白薇认为她之所以在身死之后还能以另一种形态存在，应该是和时空之恋有关。 小六刚才说了，宝物是会选择主人的。项链将她选做主人，对她自然会与众不同。 虽然没办法阻止蒋如梦丧心病狂的算计杀害，但它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她开金手指。 比如身死而意识不散，让她能够以另外一种形式更多的了解末世。再比如，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至于为什么白薇身死后跟随的对象是严冬青，其实早在白薇制作时空之恋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伏笔。 时空之恋问世后，很多人都说白薇慧眼识珠，一眼相中了这么一块表面奇丑无比实则暗藏玄机的石头。 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白薇最开始并没有将这块原石带回家打磨成首饰的念头。 最初见到这块原石，白薇确实被它奇异的造型吸引了注意力，却也仅是一瞬。捧在手心端详一二，淡淡道一句有趣便也就罢了。 她最开始是打算看完就将石头放回原处，至于要将它带回家中雕琢成珠宝的念头，更是不曾有过。 可不知怎的，当指尖与原石触碰，心里骤然涌现出一股陌生的情绪。白薇说不清道不明，只知道自那以后，她便迷了心窍一般将那块其貌不扬的原石带回了家。 如今想来，那便是受了原石择主的影响了吧。 白薇常年与各种石头打交道，在她的意识里，石头是具有灵性的。既然那块原石有能力让她将它带回家，她便相信它有灵性，是特别的。 这样的石头让白薇心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顿时有了将它打磨成型的念头。 在念头冒出来的瞬间，一个图案渐渐在脑海里浮现，那就是时空之恋的原型。 很多设计师的作品都来源于灵光乍现，白薇对此并没有感到惊奇。她觉得脑海里的图案很奇特，第一时间就将它记录在纸上。 出乎意料的，当右手指引着画笔将图案一点一点还原在纸张的同时，她的脑海里浮现了一张脸，就像是这次的灵感全是由他而起一样。 画成，脑中的脸尽散。 以某个人为创作灵感并不奇怪，怪的是这个人居然是她深深厌恶着的人，严冬青。 不仅如此，白薇在作画的时候竟没有一刻觉得脑海里严冬青那张脸别扭，不曾想过要停下笔。那时候的她就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般，不自主的做出某些行为，直到行为结束，自我意识才再次掌控身体。 更加诡异的是，当作品问世命名的时候，她竟然像是魔障了一般，脱口而出‘时空之恋’这四个字。 横看竖看，严冬青之于她的意义，都和这四个字没有半分沾边。 这一切太过诡异和难以理解，所以白薇做出了自我收藏的决定，就连被记者问及作品灵感的时候，也破天荒的选择撒谎隐瞒。 她谎称自己是在看一部时空恋爱题材小说时突然得到的灵感，目的就是为了掩盖事情真相，给自己寻找一个可以说服粉丝也能欺骗自己的理由。 反正，要让她开口说出时空之恋的灵感来自严冬青是决计不可能的，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来得干脆。 这要是让严冬青听见，她还不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第799章 丧尸饲养日常(136) 这或许就是为什么时空之恋会选择严冬青作为她意识的被跟随者的原因吧。 因为严冬青是项链打造过程中唯一在她脑海里出现过的人，是时空之恋的灵感源泉。 其实有一点祁雪至今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白薇会在制作时空之恋的过程中想到严冬青？ 制作过程中脑海里浮现画面她能理解，是受了那块原石的影响。可原石的力量只能让她产生联想，至于具体浮现的画面，该是白薇心里最直观感受的体现，是不受原石力量左右的。 而且在祁雪脑海成像之前，原石是不知道严冬青的，自然不可能刻意控制白薇去想他。 所有的现象表明，白薇会在那样的时刻想起严冬青，完全是出于自身的意识。 正因如此，祁雪才想不通。世上有万万千的人，为什么白薇想的偏偏是严冬青？是那个她所谓的最恨的人。 莫非，其实白薇并没有她自己以为的那么恨严冬青？ 又或者，是白薇心里没有深爱的人，而对严冬青的情感又是最深刻的，恨意也好，嫉妒也罢，始终没有一个人能超过他。 所以，在原石的影响下，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出印象最深刻的人？ 这是祁雪能想到的所有最合理的理由了，她心里更偏向后者。 无论如何，阴差阳错，白薇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自己与严冬青绑定，这或许就是因果循环，注定了白薇要还严冬青的一世深情。 「玩家，玩家？玩家！」 断断续续不厌其烦的呼叫声从耳边响起。 祁雪浑身一颤，瞬间从思绪中抽离，不解的目光投向声源：「怎么？」 「是玩家怎么了！」小六板着脸控诉，语气满是哀怨：「我叫了你这么多声，口水都喷干了，你却连个眼神都吝啬分给我！」 「呜呜呜，你不爱我了，你果然是个善变的玩家！」 「老实交代，刚在想哪个小妖精？有我可爱？有我聪明？有我对你好？」 连环四问，犹如四只利剑刷刷刷的扎向祁雪。 她垂着眸开始思考这些严肃的问题，拿小六和严冬青比...... 怎么看都有点自取其辱的意思。 论聪明？毋庸置疑，事事拔尖样样优秀的严冬青比时时犯二的小六，一比零。 论对她的好？很明显，深爱无悔默默付出的严冬青比处处找茬时时怼她的小六，二比零。 乍一看，可能就只有可爱这一点能占一丝丝优势，勉强混个二比一，这还是在‘可爱’这个特定的词语下混了个先天优势分，如果换成比颜值，好嘛，绝对三比零不解释。 怎么比都是输得惨惨的，祁雪都有点不忍心开口打击小萝莉了。 偏偏，对方是个不知道看脸色的，一个劲的追问着要结果：「说啊，你倒是说啊！」 既然做不了好人，那就只能实话实说了。祁雪有些无奈的想着，嘴巴紧跟着意识所想张开。 「第一个答案，我在想严冬青。后面三个答案，你有自信觉得自己比我的攻略对象优秀？」 祁雪看起来在和稀泥，直接将问题抛回去，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其实问题里已经包含了她的态度。 她明摆着就是觉得它比不上攻略对象。 小六差点就回答‘比得过’了，话到嘴边一个打转又给咽了回去，最终以六点当做回应。 「......」 这要是别人它肯定反驳，可是攻略对象，玩家说过，她觉得每个位面的攻略对象极有可能是一个人，而且是她现实里认识的那个精神力大宗师...... 为了自己的狗命，小六觉得偶尔怂一怂也是可以的。 输给一个精神力大宗师不叫丢人，这叫荣幸！就是这么一个能屈能伸思想觉悟极高的小系统。 见它默认了，祁雪也不再死揪着不放，「行了，言归正传，你刚才叫我想说什么？」 她可没有忘记小萝莉叫魂般的夺命连环call。 「嗯？哦，哦！」 「对了，我还有话要说！」 小六像是选择性暂时失忆，这会儿才想起来最初的目的，一派玩闹的面色瞬间转换成严肃认真，「我是打算提醒玩家，你该去找攻略对象小哥哥了。」 「虽然说还有两天的时间，但有些事赶早不赶迟嘛。」 右眼猛的一跳，某些被暂时遗忘的画面瞬间归拢。 祁雪像是被突然点着了尾巴一般咻的窜起来，也顾不上整理散乱满地的珠宝首饰，抓起手机和车钥匙，两条腿撒开了就要往家门口跑。 临跑到客厅她又突然顿住了脚步，像是改变了主意，转身迈步走回了房间。 「......」小六一脸懵逼，「玩家不去拯救小哥哥了吗？」 祁雪没有理它，兀自沉浸在回忆中。 她想起来在攻略对象的个人资料里看到的严冬青变成丧尸的全过程。 在医学这条路上，严冬青无疑是有实力的。 年纪轻轻就在医学界享誉盛名，享受着无数人的追捧，是院里最年轻的主任，是奇迹。 或许印证了那句话，不招人妒是庸才。严冬青这样的天才生来就是被人妒忌的。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祁雪在院治疗期间看见的那个年轻男人，处处站在严冬青的对立面，势要与他分出个高下。 年轻男人毕业于国内一流医科大学，学习成绩优异。在学校里的时候，也是医学院里数一数二的大才子，是校园里人人追捧的风云人物。 加上他出身优渥之家，一张脸皮长得也算帅气，被人阿谀奉承惯了，自是一副恃才傲物鼻孔朝天的高傲模样。 后来，因为成绩突出被学校推荐到医院实习，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荣耀，年轻男人自然更加飘了。 可这所医院是什么地方，是国内一众医院的领头羊，但凡有幸在院里工作的人，哪个不是业界精英，甚至是精英中的精英。 年轻男人这样‘有天赋’的人，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别说区别对待，就是正眼瞧一下，都还要看表现和心情的。 想想也能够理解。这个社会素来都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一个初出茅庐没什么成绩的毛头小子，凭什么奢望那些在业界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的老油条的刮目相看？ 理是这个道理，可人从来都是感性动物，并不是每次都能屈从理性召唤。 第800章 丧尸饲养日常(137) 享受惯了万众瞩目，突然来到这样的环境，年轻男人自然是各种不适应，心里不舒服得紧。 可年轻男人显然也明白以自己如今初出茅庐无甚经验的境况是没办法与院里的老人们抗衡的，所以他控制住脾气，隐忍不发，等待功成名就之时再一雪前耻。 索性院里的人对待所有实习生都是一个态度，他心里的不满也就不至于太强烈。 这样的想法随着年轻男人在院里实习的时间不断增加而彻底变了味。 因为他突然发现，院里那些目空一切瞧不上他们的前辈并不是对谁都一样高傲的，他们也有低下头颅乖乖听训的时候，也有崇拜的对象。 他们对自己偶像的话奉若圣旨，甚至将他传成神话。就连那些稍稍理智或是本身并不太喜欢他的人，也难免对他的成就表现出敬重。 最要命的是，所有医疗人员崇拜且神话的对象竟然是同一个人。若是这人是个年过半百的秃子老头也就算了，偏偏竟是一个年纪与年轻男人相差不大的男人。 这就大大引发了年轻男人争强好胜的心理。 他自问在同龄人中从来都是出类拔萃的，从小就是大人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没差几岁的佼佼者，享受了那些对他冷淡至极的人的崇拜和仰望，他心里自然是不平衡的。 不仅是女孩子攀比心理严重，男孩子在某些时候攀比心更重。 尤其是从旁人嘴里听到关于严冬青的传闻。 据说严冬青是国内医学排名第一的医科大学毕业，紧接着又继续攻读医学硕士，依旧是名牌医科大学。 据说严冬青的某项研究曾经领先了国内乃至国外一众医疗学者，让他们心甘情愿的甘拜下风。 据说...... 太多太多的据说，让年轻男人心里的嫉妒犹如雨后春草疯狂滋长，甚至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 他不甘心，觉得换了自己不一定就会输给严冬青，甚至会更好。 这样的念头一旦在脑海里钻出来就很难再压下去，愈演愈烈，最终形成了年轻男人遇事就要与严冬青攀比争斗，事事都要站在他的对立面的扭曲局面。 事实上，扭曲的不单单是局面，还有年轻男人的心。 随着每一次的争斗以失败告终，年轻男人渐渐迷失了初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甚至比严冬青有能力，到最后竟演变成了不择手段的战胜严冬青。 这样的阴暗心理也是造成年轻男人在末世开始人类异变后将严冬青推向深渊的罪魁祸首。 人类异变丧尸出现的源头是新型的病毒。凡是患有新型病毒的人，在末世降临后全都发生了异变，尽数沦落为食人的怪物。 城市相继沦陷，原本美丽的生存家园变成了满目疮痍的人间炼狱。 而丧尸数量最多，最先被攻陷的地方就是医院，那是大量新型病毒患者的聚集地。 好在不同的患者抵抗力强弱不同，直接导致病毒感染程度有差异，也就间接导致变异速度有快有慢。 病情严重的患者变异速度较快，病情较轻的患者变异速度稍慢，这就给了院里医疗人员一定的缓冲时间。 当他们发现事态不对的时候，趁着只有部分病人完成变异，丧尸数量还在少数，率先寻找安全隐蔽的空间隐藏起来，给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严冬青和年轻男人同在一个医疗小组，一起给组里的病人看病的时候发现了病人变异的情况。 同组的一个小姑娘因为反应速度慢闪躲不及，被变异成丧尸的病人咬伤，没多久也丧尸化了。 虽然这样的时候感到庆幸有些没人性，但不可否认，正是因为那个小姑娘吸引了绝大多数丧尸的注意，才为组里其他人争取了足够的逃跑时间。 有了前车之鉴，大伙儿都格外注意，尽量避开病人多的地方。作为院里的工作人员，熟知病房构造，这点对他们来说并不难。 严冬青领着全组人用最快的速度返回他的办公室，反锁大门，各种桌椅死死抵住。 为什么会选他的办公室作为藏身之地，很简单，这里离事发的病房最近。 更远的地方不是去不了，只是过去要承担的风险远比来这的风险大很多。 众人都被这突来的变故吓得不轻，谁也不愿意多冒险，一致同意了就近原则。 至于逃出这所医院，这在事态突然变化的时候并不能成为人们脑海里的第一念头。那个时候全组人能想到的都是赶紧找一间安全密闭的房间躲藏起来，避免与那些吃人的怪物打照面。 只是一味的躲避始终不是办法。 严冬青的办公室里除了满满一大书架的书再无其他，像他这么认真严肃的人，更别提在工作场所储存零食了。 没有食物，就是办公室的门关得再严实，他们也没办法存活多久。 不单单是食物的问题，还有水。 末世前倒是不用担心。办公室里有电水壶，卫生间里有水龙头，插个电就能解决。 问题是末世后，不仅是人变异了，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也发生了改变。 原本澄澈透明的水流变成了恶心的绿色，期间还夹杂着深红的粘稠液体，让人根本不敢放心使用。即便是不担心安全问题，这样的卖相也根本不忍心下口。 好在严冬青平日里为了方便省事喝的都是矿泉水，办公室里还剩了两打，节约一些，倒是能勉强支撑几人一段时间的用度。 但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一般情况下，普通人在滴水不沾的情况下只能维持三天，在不进食的情况下可以维持七天。 若是体格稍稍强壮一些的人，或许能维持得更长一些，但也不会太久。 更何况，一个人长久不进食会使身体变得虚弱。本来人类与丧尸对上就已经处于弱势，若是再因为饥饿虚弱下去，那胜算就更少了。 严冬青等人身为医疗人员深知这个道理，自然不敢奢望长久的留在办公室里。 他们大致估算了合理的时间，在躲避了一天后，想着差不多该变异的也都变异了，找不到人的丧尸也该散去了，趁着自身体力没有太多的消耗，便一点点的往医院外头挪。 第801章 丧尸饲养日常(138) 经过先前丧尸吃人画面的残酷洗礼，一晚上的消化，严冬青等人也有了心理准备。 为了活下去，他们拿起办公室里一切可以当做防身武器的东西，开始与沿途遇上的丧尸作斗争。 因为是主场作战，对医院环境了如指掌，严冬青一行人很快便开拓出一条相对轻松危险较小的离开路径。 他们的计划是先到停车场找车，开车离开。组里的人除了个别一两个刚毕业的实习生没有买车，其他的都有私家车，开车离开总安全过腿着走。 不管怎么说，有一个金属外壳做阻挡，加上四轮的速度，冲出包围圈的可能性总要高过十一路。 他们人数不少，又都拿起武器战斗，所以没用多少时间就差不多挪了大半的路程。 眼看着停车场就在眼前，本以为会一直顺风顺水下去的逃亡小组突然遭遇变故，一大群丧尸从各个方向聚集过来，目标显然就是停车场。 或许是他们人数太多人味太重，对丧尸来说就是食物的味道香飘万里，自然会吸引一群肚子空空的饿狼。 严冬青一行人很快就被后来的丧尸呈包抄之势围起来，眼看事态不妙，包围圈越来越小，唯一的活路只剩下开车突围。 可停车场里越来越多闻味而来的丧尸看得整个小组的人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骤起，一股寒气自脚底板凉上脑门。 谁也不敢与这么多丧尸硬碰硬。就是换成活生生的人，以少敌多也没有几分胜算，何况丧尸皮糙肉厚爪子尖利，还不知疼痛，断手断脚也依旧生龙活虎。他们与之对上几乎就没有胜算。 正面刚是不行的，为今之计只能智取。 就在众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时，年轻男人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最开始同组小姑娘被突然变异的病人撕咬的画面。 正是因为血腥味吸引了其他变异的丧尸，这才让其他组员得以获取宝贵的逃生时间。 第一次是无心插柳，这一次，年轻男人是刻意为之，他心里涌现了一个阴暗的念头，找一个诱饵。 以他对整个小组成员的喜恶程度来看，这个倒霉的诱饵，他自然是更偏向于严冬青。 他不仅仅是想，也在主意上头的瞬付诸了行动，一只罪恶的手伸向了前方不知情的严冬青。 年轻男人手起刀落，鲜红的颜色在两旁诧异的组员眼中划开，他紧接着一个用力，将同样惊愕不已难以置信甚至还没有咽气的严冬青彻底推向越来越密集的丧尸。 严冬青并没有想到组里会有这样丧心病狂的人，他以为在这样危急的时刻，一切的恩怨都能暂时搁浅，携手一起抵御外敌。 事实证明，是他天真了。 因为天真，最终付出了生命，甚至在死亡之前，切身感受了一把剥皮拆肉痛不欲生的体验。 在意识消亡之前，严冬青清晰的感觉到被血腥味聚集而来的丧尸撕扯吞噬自身的血肉的痛楚，甚至眼睁睁的看着昔日同事踩着他的尸体血肉渐渐逃远的身影，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变异成了可怕的丧尸。 而白薇，全程以透明的形态旁观着，她心里着急，生气，却都于事无补，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严冬青身陷囹圄。 祁雪既然知道有这么件事，又确认了严冬青攻略对象的身份，势必是要阻止它发生的。 粗略算着日子，这会儿离感染者变异也就两天后的事儿了，到时候严冬青将会被困在医院里。 要想避免悲剧的发生，还是在变异前就将人弄到自己跟前稳妥些。若是等到变异后，医院危机四伏，再想要将严冬青救出来要困难得多。 这样算起来，果然还是这两天想办法借口把人弄出来更妥当。 一番思虑过后，她摆正了脸色说出最终的打算：「是要赶在变异前把严冬青接出来。」 「不过这事儿不能提前太多，最好是把握在半天左右。」 严冬青是个极其负责任的人，现下疫情肆虐，医院正是离不开人的时候，她就是提前叫严冬青到家里来避难，他多半也是不会答应的。 若说和他坦白，严冬青可是个实打实信奉科学的无神论者，会不会相信她没把握，就怕他一个想不开，误以为她受了什么打击或是因疫情导致精神失常，给她送精神医院去就不好了。 末世即将来临，她作为知情者什么准备都没有做好就被无情的关进医院里限制自由，何其凄凉。 这不是白活一遭了嘛。 如果是提前半天左右就不一样了。她不必同严冬青实话实说，只需要找个借口，身体不舒服，难受得紧...... 多得是理由说服严冬青和其他人换班，到家里来照顾她。只要避开事发的时间段，等一切尘埃落定，末世来临丧尸变异，到时候可由不得严冬青不信。 如此一来，既能保证他的安全，也能不将自己陷入险境，一举两得。 「还剩下两天的时间，挤巴挤巴还能空出一天。」 「我现在什么物资都没有，就是将严冬青诓来拘在身边也撑不了多久。为了长久无忧，正好可以利用挤出来这一天时间去采购些物资。」 小六显然也明白如今的境况，对于玩家的计划是认同的。 达成同意意见，祁雪起身拍了拍衣服，像是抖搂尘土一般装模作样了两秒，随后拎着车钥匙出了门，往地下车库的方向去了。 白薇是会开车的，有车有证，而且还十分阔气的给爱车在小区地底下买了个小窝。 祁雪虽然很少在这种位面混，证件也不是她亲手拿的，但没吃过猪肉并不妨碍她见过猪走路。而且开车这种事，只要不是正儿八经的考证件，一切都好说。左右不过是哆嗦两下也就入手了。 祁雪规划好了路线，左摇右摆的驱车出了小区。 白薇的家虽然住在城里，但周边也有不少村子，自己开车来回不过两个小时，倒也方便。 趁着疫情肆虐，鲜少有人在外晃荡，祁雪开了导航，磕磕碰碰一阵摸索，到底也是将车开到最近的村子里了。 周边村子的农户听说她是来大批量采购的，连身份都懒得验证，忙热情的将人领到地里去验货。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祁雪事先安排好了运输车辆，为了不引起怀疑，额外付了一笔钱雇了辆大卡车将货物运到偏郊区的一栋别墅里存放。 第802章 丧尸饲养日常(139) 她谎称是将别墅当做临时仓库使用。等人走完了，这才迅速将屋子里的粮食存放进空间。 因为收购的粮食不少，这回祁雪倒是测试出每个格子的数量上限了，九百九十九。 但这个九百九十九的数量又是可以进行操作的。 举个例子，如果以一个南瓜为一个单位数量，那一个格子最多只能存九百九十九个南瓜。 那如果将一个单位数量换成一箱南瓜呢？九百九十九箱南瓜，总数可是十分可观的。 要不是时间有限，祁雪绝对会尽最大可能扩充一个单位数量的具体容量。如今时间紧迫，她也就只能将就着往里塞东西，索性一百个格子尽够了。 祁雪开车将附近的村子和批发市场尽可能多的跑了，收获了不少粮食，主要还是大米面食还有一些管饱的蔬菜居多。 肉类和新鲜蔬菜也尽可能的买了一些，还有压缩饼干方便面一类的，就连蔬菜粮食的种子也买了一些留存备用。总之能买的都买了下来，就连桶装瓶装矿泉水也买了不少。 不过一天的时间，她花钱的速度几乎赶上了流水的速度，多亏了白薇家底殷实，花起来毫无压力，一点也不心疼。 这要是进了一个穷光蛋身体里，怕就只能等末世降临后白捡便宜了。 能做的准备做完，祁雪又想起小六收条江河湖海进空间的建议。 太宽阔的水源一时半会儿不好找，而且突然消失容易引起慌乱，索性就在附近村子找了个小一些的，嗯，算是池塘吧。 她尝试着闭上眼，凝神静气，再次睁开，只见原本池塘所在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一片干涸。她赶紧将注意力转向空间，果然看见空间背包的某个格子上，赫然出现一个了缩小版的池塘图标。 竟然可以！祁雪不由得松了口气，面上带着难得的轻松。 这汪池塘虽然比不上江海的面积，却也不算小了。时间有限，这是能找到最好的了。 祁雪知足常乐，想着回去后用采购来的容器多装些自来水，末世后再多找些矿泉水，倒是也能维持很久了。 一日的时间转瞬即逝，祁雪赶在天黑前回了家，好生休养为明天的变异做准备。 心里有事儿的时候很难睡得安稳。别看祁雪躺下去得早，其实多半的时间都是眼睛闭着，脑袋却一刻不停的转着。她着实睡不着。 第二日天边刚泛起微弱的光亮，祁雪就迫不及待的爬了起来。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洗漱完毕，简单吃了些早点垫肚子，祁雪从厨房里拾掇了把趁手的菜刀进空间，又顺手收了些能充当武器的东西，算好了时间拎着车钥匙就往车库跑。 有了昨天一天的练习，祁雪开起车已经颇有些得心应手了，能适应她今天的加速行驶。 因为疫情的关系，今天街上依旧是空旷的，正好方便了祁雪的发挥，就是一百八十度灵车漂移都没人管她。 前提是不被摄像头抓拍，然后招来交警叔叔的围追堵截。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当口，就是真的被派到，交警叔叔也不见得乐意过来追着她满街跑。 是以，没花多少时间祁雪就驱车到了医院附近。 这个时候医院是重点隔离地带，非病人不得轻易擅入，工作人员如非必要没有院长的批示也不得外出。 祁雪自出院起就和医院没关系了，车子开不进去，只好不远不近的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停车，自己则腿着靠近医院。 她一边走一边抬手看了眼腕表，这个时间离病人变异的时间点还有两到三个小时的缓冲时间，正是带走严冬青的最佳时机。 早在昨天晚上，祁雪就提前和严冬青通了气，问了他今天的时间安排。 得知他的工作时间不在变异的时间段内，她便提前预约了严冬青的空余时间，借口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严冬青担心她，在电话里追问了两句，均被她以事情严重，见面才能说得清为由遮掩过去了。 严冬青对她向来是有求并应，又是难得的和睦相处，她也鲜少同他开口，他哪里舍得扰了她的兴致。加上这个特殊的时候，她突然说有急事，他又怎么会耽搁，所以没有太多犹豫的就答应了。 两人当即约好了碰头的时间和地点，又嘘寒问暖了好一会儿才结束的通话。 祁雪如今要做的就是在医院附近等严冬青出来，然后想方设法的将人诓上车，不管三七二十一，自愿不自愿的都让他去死，直接以最快的速度狂踩油门将人打包带回家。 完事后大门反锁，内里的铁链拴上，万事大吉。 正想着，她离医院侧门已经没有几米了。 他们当初约的见面地点就是侧门，正门病人太多，也有不少与院方有矛盾的家属蹲守，院里的工作人员一般都尽量避开那儿。 侧门只是一小扇铁门，上着锁，并不需要浪费一个保安职守。 这会儿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来分钟，侧门除了祁雪空空如也，再无其他影子。 疫情爆发以来，原本时不时能看到的在院里绿化带散步的病人身影彻底消失，所有人都龟缩在一方空间里，不敢轻易外出。 整个医院冷清得像是没有一个活人一般。 祁雪目光透过铁门望向远处屹立的一栋栋大楼，心里没由来的突了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由心底骤然升起。 右眼皮止不住地跳起来，祁雪更慌了，「小六，你平日里说顺口的那句，关于眼皮跳的，具体是什么来的？」 小六想了想，不是很确定的问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祁雪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右眼跳灾吗？」 「嗯哼，怎么了？」小六先是随意的答了一句，反应过来，它突然面带揶揄的问道：「玩家右眼皮跳了？」 祁雪沉默着没答话，一双黑眸幽森的盯着院里大楼的方向。 似乎是察觉到玩家情绪不对，小六老实的收敛起玩闹的心思，摆正了脸色安慰道：「玩家别多想啊，那就是句玩笑话，迷信的说法，乐一乐就算了，当不得真的。」 「科学研究表明，无论是左眼皮跳还是右眼皮跳，在医学上都叫做眼睑痉挛，并没有其他特殊含义，一般就是休息不好和过度用眼的缘故，或者是生活紧张、精神压力大造成的。」 第803章 丧尸饲养日常(140) 祁雪并没有被安慰到，甚至于，她现在压根就听不进去小六的解释，一颗心全扑在那栋静得死寂的大楼上了。 她当然知道那是玩笑话，那不过是她为自己心里骤然升起的不安寻的借口罢了。 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像是要跳出来一般。祁雪再也安奈不住，直接掏出手机拨了严冬青的号码。 她不打算等了，就算是撒泼打滚无理取闹也要把严冬青马上弄下来！ 小六见了玩家手上动作和脸上着急担忧的神色，识相的闭上了嘴。 号码拨通了，嘟嘟嘟的直响着，却始终没有人接听，直到等待时间够了自动挂断。 祁雪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起来，想都没想又直接拨了第二通，结果还是一样。 她的心瞬间低落深渊，变得哇凉哇凉的。 这不对劲。她几乎可以肯定。 以严冬青对白薇的深爱程度，但凡是能看见来电显示，不是有十万分紧急的事情绊着，是绝对不会不接电话的。 她头一天已经和严冬青商量好了到点见面，不见不散。严冬青是个极其守时的人，既然约好了就不会轻易迟到，况且对象还是他心心念念深爱着的女人。 再者说，祁雪头一天也了解了严冬青的工作时间，是最早的一班，下班的时间比他们约定的时间要早半个小时。既然是提前定好了的，也肯定是请假的了。离约定时间就差十多分钟，他大概率是不会再遇上什么紧急任务的。 就是真的有事，那也是值班医生的事，不该找他。 除此之外，祁雪能想到的接不了电话的情况就是严冬青遇到了危险，无暇分身！ 这个空档冒出来的危险，让人细思极恐。她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到严冬青身边去！可惜不行。 目光扫过面前阻碍她去路的大铁门，祁雪的意识扫过空间里的一排排小格子，想要从中找出一样能用的东西，以解决眼前的困境。 小六也察觉出不对来，「玩家是认为攻略对象小哥哥出事了？」 「嗯。」祁雪简单的回复一声，意识浏览无果后直接收回，目光再次落在上了锁的侧门。 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两秒后，祁雪长腿一迈往前凑了凑，紧挨着铁门，一双手攀上铁栏杆晃了晃，见没有扯开的可能，索性撒开了手脚顺势往上爬。 「！！！」小六被吓得不轻，心里一千句‘卧草’飘过，止不住的感叹：现在的玩家都玩得这么疯的吗？ 不愧是在死亡岛待过的，就是与正常小姑娘不一样。 惊叹过后它才后知后觉的又感叹道：幸亏玩家今天有先见之明，没有穿裙子。否则，大铁门上那一根根尖锐的冲天铁棍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在小六感叹之际，祁雪已经蹭蹭蹭的窜到铁门上方，一条腿俨然跨了过去，并且还在持续翻阅中。 很快，她便稳稳当当的落进铁门内侧。 托了疫情的服，这会儿既没有保安叔叔来逮她，也没有见义勇为的路人来举报。 鞋底沾地的瞬间，远处医院大楼突然传来响彻天际的惨叫。 祁雪浑身猛的一颤，脑袋下意识转向声音传出的方向，眼底满是惊恐。 小六显然也发现了事态的不妙。 「糟糕，难不成是末世来临的时间有所改变，竟提前了？！」它吼出来的声音里也带着浓浓的震惊，伴随着难以掩饰的恐惧，止不住的催促：「玩家赶紧去救小哥哥，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祁雪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哪里还等它提醒，震惊的同时双腿已经不受控制的往严冬青办公室的方向跑去。 亏得之前治愈后留在医院里配合过实验，对严冬青办公室的具体位置了然于心，包括他们小组负责的一片病房她也略有了解，这会儿找起来不算困难。 按照白薇前世的记忆，严冬青在末世来临后并没有马上变成丧尸，而是带领医疗小组成员在办公室里躲了一天一夜后，才被年轻男人当做逃生垫脚石祸害成丧尸的。 换句话说，哪怕末世提前来了，严冬青暂时也该是安全的。 对，他暂时是安全的！暂时！ 祁雪一遍遍的安慰自己严冬青不会有事，又怕太过放松消磨了斗志，忍不住一遍遍的重复‘暂时’两个字来提醒自己行动要快。 祁雪现在可没工夫去细想好端端的变异时辰怎么说变就变了。她只知道，既然变异提前了，那严冬青遇害的时间也极有可能跟着提前。 必须尽快找到人才行！ 心里想的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可如今这状况，哪里是想快就能快得了的。 不少病情严重的患者已经变成丧尸，满世界的寻找食物消除饥饿感。 那些病情没那么严重的，本来还能再多撑上一会儿，现在倒是因为被已经变异的丧尸抓伤咬伤提前触发了变异。 一时间，院里好几栋大楼都乱了套，鲜红的颜色犹如颜料一般在病房楼道里涂染，惊叫声呼救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数不清的人类和丧尸的身影交错着奔跑着。 祁雪想要平平安安的到达目的地，只能尽可能的避开这些疯乱的人群。 末世虽然提前降临，但用电的供应还没有这么快断掉，院里的电梯还在正常运行。 相比起漫长费力的楼梯，电梯自然要便捷省力许多，成为大多数人类逃生的首要选择。 他们当然不敢坐直升的电梯，万一中途停了电，或是半路窜进来一只丧尸，真是跑都没地方跑。 索性医院设备完善，除了直升的电梯，还有手扶式的电梯，绝大多数逃生的人都选择乘坐手扶式电梯。 万一不幸中途停电还能当做楼梯用，就是遇见丧尸也比直升的容易逃跑。 相较于手扶电梯，楼梯的使用率就低了不少，比之更次的是消防通道。 消防通道里的光线比寻常楼梯要暗，平常时候若非别无选择，正常人都不太喜欢往这里走，更别提现在这种特殊时刻了。 是以，想要尽量减少与旁人或是丧尸接触的祁雪选择了走消防通道。 一路上倒是没有遇见太多危险，这会儿丧尸数量还不算太多，活人也一大把，它们口粮充足，不太会往这些偏僻得没什么人气的地方来。 只是祁雪仍是不敢走得太快。 第804章 丧尸饲养日常(141) 消防通道里光线太弱，周围的环境看得不是很真切，时不时有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钻进鼻子里。 虽说分析了丧尸过来的几率小，可也不是完全没有。这要是真的有那么几个标新立异的，碰上她掉以轻心，那结局可就很凄凉了。 她不敢太飘，尽管心里十万火急，脚下的每一步却走得极其谨慎。 如此一来，花了一些工夫才到达严冬青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祁雪选择的这处安全通道就是考虑到出口离严冬青的办公室相对其他安全通道要近些，能尽量减少途中的危险。 不敢贸然打开通道大门，生怕门的另一头迎接她的会是一张血盆大口。 祁雪稍稍屈膝半蹲着降低身高贴近大门，那股不好闻的气味越发明显。 她强忍着不适，一双手尽可能不引起动静的轻覆在门上，想要轻扒开一丝门缝窥探外头的天地。 一股黏腻的触感自相信传送至大脑，就像是印在某种粘稠温润的液体上。随着她身体的靠近，不算太浓郁的腥味从鼻尖钻进来，还夹杂着一丝难以形容的不好闻气味。 祁雪浑身一个激灵，一丝凉意由脚底板直达天灵盖，吓得她下意识将双手抽回。 抽得回手，却抹不去手心黏腻的潮意。她能清楚的感觉到门上的东西被沾在了手上。 祁雪心里对手心沾染的东西有了大致的定位，一颗心立时七上八下的狂跳起来，总觉得有一阵阵透心凉的阴风从脖子后头吹来。 原本以为很安全的安全通道也瞬间变得危机四伏。 祁雪努力降低呼吸之间引发的声音，克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动静。 一双耳朵竖了起来，她静心留意着上下两层楼梯的声响，好似随时都会有什么不明生物从上或是从下钻出来。 整个安全通道光线太过昏暗，祁雪来时只是大致扫了几眼，隐约瞧着没什么太大的不明物体也就没有太在意。 手机倒是有手电筒，可她不敢开。想着万一通道里有丧尸，光线太亮了引起它们的注意就不好了。 本是小心谨慎的行为，哪曾想竟给自己留下这样的隐患。 手心不舒服的触感昭示着她到底犯了多大的错误。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祁雪有心改正，想要打开手机手电筒照明，奈何双手沾染‘不明物体’这个残酷的事实让她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想找东西将手里的东西擦蹭干净，可这阴暗空旷的楼道里除了地板和墙壁什么都没有，她身上也没有携带纸巾手帕一类的。 有了大门的前车之鉴，她万万不敢再轻易触碰任何东西，只能就这么僵持着。 没两秒，想起严冬青的祁雪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不停的自我催眠。 她可以等可以拖，严冬青却不行。 横竖手机在末世里也用不着了，脏就脏了吧。 一番自我建设后，祁雪两眼一闭，整张脸皱成苦瓜，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将黏腻的右手伸进了裤兜。 金属板块被掏了出来。好在脏了的只是手心，不至于影响到手指头，尤其是拇指，还可以进行指纹解锁。 手指在屏幕上起舞，一道亮光骤然在昏暗的空间里升起，正好打在那扇沾染了黏腻的大门上。 入目是一大片的红。 原本一视同仁的猩红却在两处出现了明显不太合群的两只手掌印，一看就知道出处。配合着满目猩红，倒是颇有点灵异现场的既视感。 且那红的颜色也极其不正，不是那种新鲜的红色，还透着暗，隐约有朝着黑色发展的趋势。 乍一看，很容易让人误会是沾染了好一段时间的陈血，可亲身感受过触感的祁雪却知道，这血是新鲜的，若不是颜色问题，她几乎就要断言这血液没有沾染多久。 如今，她只能说，起码远没有它呈现出来的颜色那般陈旧。 一个念头从脑袋里钻出来，她对于这样稀奇的血液心里有了数，这大概就是被丧尸抓伤或是咬伤的人的血液状态吧。 快变异的人的血液。 种种迹象表明，这条安全通道曾经走过至少一个被丧尸弄伤的准丧尸。 祁雪开始怀疑自己刚才上来的路是否真的安全，确实是空无一物吗，或许那一路被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而不自知？ 脖子上凉飕飕的感觉再次袭来，浑身止不住的打了个寒战。 心突然提到嗓子眼，她的呼吸声更加轻了，就差到屏气的地步了。 祁雪握着金属方块的手越发紧了紧，暗暗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心里建设后猛的回头，明亮的光束瞬间投射在身后向下的楼梯上，庆幸的是身后空空如也，先前的背后阴冷多半是心理作祟。 可不幸的是，她顺着楼梯看见了一股蜿蜒向下由血滴连接而成的血线。 那血线并没有很直，弯弯曲曲的，看着就像是一个左摇右晃重心不稳的人走出来的。 祁雪看那血线上头时不时还印着脚印，看着有些虚度不稳，想来要么是那人受了极重的伤难以维持直线行走，要么就是他离变异不远了。 不过有一点倒是不难分辨，这些脚印都是出自同一个人的脚。 不过这并不表示当时就只有一个人。也许是其他人走在前面，刚好是受伤的那个走最后垫底，所以才形成了如今只有一排血脚印的画面。 这也不是不可能。 一想到这个楼道曾经走过一只准丧尸，甚至这只准丧尸可能还将前头其他人变成了丧尸，而且血迹是从严冬青所在的楼道延伸向下的，祁雪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心跳不停。 该不会...... 不等继续将这个念头想完，她很快的晃起了脑袋，将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糟心念头甩出去，同时不停的安慰自己：严冬青那么聪明的人，不会有事的！ 而且按照前世的剧情发展，严冬青这会儿应该在办公室里躲藏。 是的，他在办公室里，一定在。 从这下去的可能是别人。这层的医疗小组也不止严冬青他们一组，还有的是别人。 祁雪不停的自我安慰着，心里迫切想要找到严冬青的念头更加强烈起来。 光束来回扫了扫，确定周身一定范围内是安全的，祁雪便迅速收回思绪转过身，准备继续前往严冬青办公室的旅程。 这一转身又被吓了一跳。 第805章 丧尸饲养日常(142) 那是先前不曾注意的细节，就在血掌印向上门把手的地方，一条极其晃眼的领带来来回回的缠绕着，将安全通道的大门人为的加了一道‘锁’，死死封住。 估摸着是先前被掌心的黏腻先入为主，一心只想着探明究竟。之后光束打过去，一片猩红又太过显眼，一双眸子不自觉的黏在上头，以至于忽略了旁边的其他场景。 可以想象，这应该是某人或是一行人在逃亡的时候临时将身上的衣物摘下来充当‘门锁’以躲避丧尸追捕的。 这也就难怪这处安全通道会这么安静，少有尸烟了。毕竟有一层的入口被封住了，就等同于减少了一部分丧尸进入的概率。 看血迹的延伸方向，这么做的人是往楼下跑了。 祁雪这一路上没看见什么，估摸着造成这些场面的人已经离开这处安全通道了。 就是不知道，这人是真的逃脱了，还是已经...... 不得不说，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冷静的想到利用身边可以利用的一切资源，这么做的人本身该是一个聪明且有能力的人，相较那些遇事只知道尖叫哭闹脑子一片空白的人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聪明，有能力...... 这样的认知让祁雪心慌不已。严冬青可是极其符合这样的描述的。 可千万不要是他啊！祁雪在心里祈求，光束突然靠近了领带，双手双眼不自觉的往前凑了凑，近距离观察起来。 绝大多数男士领带除了颜色没有太大的区别，所谓不同款式之间的差异有时候也小得可怜，就算是领带主人自己在面对比较大众的款式时，也没有那么容易就将自己的和别人的区分开。 不过这条领带有些特别。之前没有仔细研究所以忽略了，这领带是粉红色基底带有深色细条纹的款式，略显得花哨，并不像是严冬青的风格。 在白薇的记忆里，严冬青是那种少年老成偏成熟的风格，就是衬衫都只有黑白两种颜色，更别提领带。 他是决计不会用这种风格的领带的。 不过，这条领带看起来倒是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即便不是这条，她也肯定在某个瞬间见过同样风格的。 别是严冬青突然性质来了随手买的吧？心里不安的感觉骤然飙升。 伸手将门上的领带抽离，祁雪垂眸抬手，越发近距离的观察起来。 前后翻了面，她赫然在底部发现了两个亮眼的‘zj’小字母，这倒是让她下意识松了口气。 这两个字母，就说明决计不是严冬青的。只是，她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呢？ 祁雪最先想到的是人名，有些人为了给自己的东西打上标志变得独一无二，都会用刺名字的方式。 她反复的叨念着这两个字母，脑海里拼凑着可能是这两个字母缩写的名字，有两个字突然闪过。 原本模糊的记忆瞬间清晰起来，一股脑的涌入脑海。 她想起这条领带是谁的了！张俊。 这是年轻男人的名字，起名都是用得这般自我感觉良好的字眼。 是了，祁雪被宣布治愈配合医院进行实验的时候见过几次张俊卸下防护服的寻常模样，有幸看到过他那花里胡哨的领带。 祁雪记得当时还同小六吐槽他的品味奇特来着。 这条领带不是严冬青的，按理来说祁雪可以松口气了，可偏偏它的主人是张俊，是那个时时刻刻都在和严冬青唱反调，拼了命都想要抓他把柄将他比下去的年轻男人。 祁雪仅在医院配合实验一小段时间，这样针锋相对的场面就见了好多回，说是家常便饭也丝毫不夸张。 张俊和严冬青的僵硬关系摆着，加上前世的记忆历历在目，祁雪闭着眼睛脑海就浮现出张俊背后偷袭，用严冬青做诱饵逃生的画面。 如今张俊的领带出现在安全通道的大门上，用来‘锁门’，印着血珠子的脚印延伸向下，这就意味着他已经逃走了。 他走不走是死是活有没有被丧尸咬伤抓伤这些祁雪通通不在乎，问题是在白薇的记忆里，张俊他们是在办公室里躲藏了一天一夜，待变异狂潮过去才悄悄出来往停车场方向跑的。 这会儿变异刚开始，他怎么就着急忙慌的开始逃窜了？ 按照前世的剧本，他这时候该和严冬青以及其他组员一起躲进办公室才对。 祁雪如今也顾不上深究这里头的各种不对劲，一心只想着：如今张俊跑了，那严冬青他们呢？也跟着一道跑了？还是选择留在办公室暂避？又或者，已经遭到暗算了？！ 祁雪可忘不了前世张俊为了逃生是如何坑严冬青的。 楼道里这满地的猩红无一不昭示着张俊离开时的狼狈。他那样死揪着严冬青不放的人，在自己极尽狼狈的时候，又怎么可能安安稳稳看着死对头完好无损？ 不用想，肯定是想尽办法拖人下水，死也要找一个垫背的！ 祁雪越想心越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她心里顿时涌现出满满的不好预感，却又不敢也不愿意去相信严冬青已经遇害。 不敢放过任何一个线索，相比起猜测，祁雪最终还是决定到办公室去看一看。既然已经走到这里，还是眼见为实才能安心。 私心里，她希望是严冬青和张俊闹翻了，哪怕是他和所有组员闹翻也行。她希望他是待在办公室里的！ 心里有了成算，祁雪不再犹豫，收拾好慌乱的情绪，灭了手电筒，整个人凑近大门，寻找合适的出门时机。 离开安全通道之前，祁雪刻意扒拉着大门露出一条细细的门缝，一只眼珠子拼了命的往外头瞧，一双耳朵也静下来聆听动静。 确认近距离范围内没有什么危险，她这才一点点拉开门钻出去。 随着门缝的拉大，外头的光线一点点渗透进黑暗的通道，祁雪猛然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前方隔着一门的地方，竟然也沾染了点点猩红，隔着门与通道里的血线遥遥辉映。 强压下心里的不安，祁雪屏气凝神往外探出半个身子。 严冬青的办公室大概离安全通道二十来米的距离，直行，不拐弯。 祁雪从门缝里出来，抬眼一望就能将那处的境况看个大概。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嗬！」小六直接惊叫出声。 第806章 丧尸饲养日常(143) 「怎么会有这么多丧尸？！」声音洪亮得险些让祁雪的耳膜为之一颤。 其实小六这话难免有些夸张，确实有几个丧尸围在视线范围内的某处，只是相对于末世后的情景还是差得很远。不过单就末世刚开始没几分钟的速度，那确实是不少了。 「玩家刚才凝神静气的听动静，我还以为是确定了外头没危险呢！」 哪曾想，外头竟是这样一般光景，居然还有惊喜彩蛋！哦不对，是惊吓彩蛋。 祁雪牵强的扯了扯嘴角，目光因着小六的话沉了下来。 她确实在开门前判断过门外的情况，也确实是断定没有太多的危险。不过那也仅仅是针对大门外头近距离的位置。 在祁雪的认知里，没有特殊情况，丧尸该是无意识无脑乱转的，就算是这处的门锁了，外头楼道里也该有丧尸晃荡才对。 所以在听了一会儿发现没动静后，祁雪才会认为这层没存在多少丧尸。 哪曾想，竟是组团了凑到某个地方去了！ 祁雪不敢发出声响，只微微探着头观察。 整个楼层的楼道确实安静，极远的地方偶尔能看到一两个蹒跚的身影摇摇晃晃的在相邻的两三个病房里串门。 往近了看，周边这一带倒是再没别的身影，一股脑全都聚在了一块儿。 祁雪可没有工夫管丧尸们为什么聚会，她只想着尽快找到严冬青。 办公室，办公室...... 她在心里默念着，循着记忆一排排的数过去，当视线和心中的某个数字重合，整颗心猛地‘咯噔’一响，一双眼眸瞬间瞪得死大。 严冬青的办公室，赫然就是丧尸们现在群聚的方位！ 这样的认知对祁雪而言犹如晴天霹雳。 她不信邪的眯起眼睛往仔细了瞧，又一遍数过，结果还是一样。 强压下去的慌乱感和不安再次破土而出，直直冲向大脑，不停的激着祁雪的脑部神经。 心瞬间冷到犹如置身南极，脑海里，严冬青，张俊，丧尸的画面紧紧交织着，前世的种种历历在目。 突然，她猛地甩了甩头，告诉自己不要胡思幻想，一切都只是猜测，还没有定论，别自己吓自己。 丧尸这样没有意识只知道吃的生物围聚在一块儿只有一个理由，就是那一处有什么诱人的东西在诱惑着它。 对丧尸来说，最诱人的无非就是人类！活生生的，还没有变异的人类！ 换句话说，那间办公室里还有人！而且大概率受了伤！ 丧尸虽然对气味比较敏感，但更多时候针对的是血腥。 单单是一个完好无损的人，所散发出来的人气或许可以吸引一两只丧尸，却绝对做不到将附近这小块区域的丧尸都聚集过来。 只是不知道里头那个人会不会是严冬青，伤得有多重，又是被什么伤的？ 祁雪更偏向于里面的是严冬青，而且受的伤是人为。 按照张俊的尿性，受这么重的前逃跑，并且能够这么顺利的跑进安全通道并人为‘上锁’，多半是用了诱饵的。 那个诱饵，估计就是办公室里人。 想着前世的记忆，祁雪猜测张俊在挑诱饵时多半是选择严冬青，并且会趁他不备偷袭将他划伤吸引丧尸。 严冬青被暗算后没有同他们一道跑出去，最后跑回了办公室躲避。而张俊估计是恶有恶报，在逃跑的途中也受了伤。 祁雪联系这一路看到的场景脑补出了一出年度大戏，并自觉将严冬青带入其中。 出奇的，这一切猜想和她眼见到的事实毫无违和感。 祁雪现在的心情很矛盾，很复杂。 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为办公室里头那个极有可能是严冬青的人的伤势担忧。还有门口围聚的一众丧尸，危险重重，怎么将它们引开也是一个问题。 与此同时，她又止不住感到庆幸。因为门口的丧尸徘徊不散，起码证明里头的还是活人，没有变异。 否则，丧尸的血是没办法引起同类的兴趣并围聚的。里头的人若是变异了，这会儿外头的丧尸也该散光了。 怀揣着复杂的心情，祁雪整个脑子有些慌乱，恨不得插上翅膀非进办公室里一探究竟，却又万般无奈，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引开那些执着的丧尸。 小六在意识里看着，多少能体会玩家此刻的心情。 它撇了撇嘴，半眯着眼，状似思考。没两秒钟，它突然开了口，用调皮的语气开始吐槽：「疫情当头，这样多人群聚真的好么？」 「这是公然违逆官方号召啊！会被举报的。」 不得不说，小六总能在沉重危急的时刻里活跃气氛。祁雪本来还紧张担心得紧，这会儿倒好，紧绷的弦因着小六的话松了些。 难得的，也回了它的玩笑话，虽然语气里透着无奈就是了。 「那你倒是拨号一百一举报，让警察叔叔给他们抓起来啊。」 小六耸了耸小小的肩膀，瘪了瘪嘴，煞有其事的说道：「不好吧，万一招来的是一群丧尸警察，那里头的人可不是情况更危急了。」 祁雪颇有些无奈地笑了，放松下来，思绪也不再像刚才那般混乱。 她知道，小六这是在变着法帮她放松。 静下心来，祁雪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办公室是一定要进去的，不亲眼看见里面的人是不是严冬青，她的心始终没办法安定下来，也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现就这样离开去别的地方找人。 既然如此，引开丧尸就势在必行。 只是，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最有效的将丧尸群引开又能最大限度的不将这摊祸水引到自己身上，这值得她好好琢磨。 努力让自己头脑保持清明，祁雪意识快速浏览空间里的物品，试图从中获取解决困境的办法。 只可惜，里头除了临来时装的两三把刀具和两根由扫把拖把上拆下来的趁手棍子，剩下的几乎都是粮食和水，对如今的困境毫无作用。 心底烦躁更甚之时，余光突然瞥见手里的金属方块，祁雪浑身一怔，目光下意识转了过去。 对了，她还有手机。 都怪之前关心则乱，一时竟忘了这样的大杀器。 丧尸虽说最敏感的感官是嗅觉，擅长捕捉血腥味，对极其细小的听觉不太敏锐，但它们并不是聋的，只要声音足够大，还是能够引起注意。 第807章 丧尸饲养日常(144) 祁雪的想法很简单，手机里都有闹钟，她可以提前定时并将手机留在安全通道里，然后趁着丧尸们的注意力都在办公室上的时候，提前偷摸着挪到前边一点的病房里猫起来。 等时间一到，闹铃响起来，丧尸们听到动静肯定会被吸引过去。到时候她就可以趁机溜到办公室门口。 安全通道里血腥味并不算淡，应该能拖延一段时间。只要她手脚足够轻，是可以不惊动它们然后到达办公室门外的。 她相信只要将闹铃的声音调到最大，丧尸能听见，那办公室里的人也能听见。 只要她将铃声设定成白薇喜欢的歌曲，如果办公室里面的是严冬青，他就极有可能会联想到她。就算是不能十分确定，也肯定会有这样的念头。 这样一来，在她潜过去敲门的时候，只要稍微发出点声音，严冬青肯定就能确认，她也就能进去了。 若是她猜错了，里头的不是严冬青，也不妨碍那人听到外头的动静，听见敲门声，总是会回应一两句的。 更何况，这样的时候遇上同类，正常人都会有些激动，甚至是欢迎的。毕竟人多力量大，生存的机会也大。 只要里面的人有回应，她也就能够确认了，能放心的前往下一站继续寻找。 心里有了计较，祁雪动作利索的将所有前期准备都完成，然后照着计划猫着腰潜进了不算远的病房。 其实这个计划还是存在风险的。 祁雪想的躲进前面的病房，前提是那病房里是没有丧尸的。不然哪里还用等手机闹钟响，她直接就成众矢之的了。 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未知数，更别提见到办公室里头的人。 她不过是在拼，用命去拼，拼那些病房里没有丧尸。 其实也不是纯靠运气去猜，祁雪也是凭事实推测出来的。 办公室门口围聚着丧尸久久不散，若是附近病房里还有丧尸，没道理不被最喜欢的血腥味吸引。所以大概率这一小块的丧尸都围在那块了。 这样去拼确实有些冒险，不过好在祁雪运气好，拼赢了。她进的那间病房确实是没有人的。当然，也没有丧尸。 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她还故意将闹铃响起来的时间定得往后一些，给自己留了充足的时间随机应变。 如今倒是多此一举了。 放眼望去，那房间杂乱得很，被褥杯子脸盆各种平常用具滚了一地，有些地方还有明显的猩红，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催的病人或医疗人员让变异的丧尸给咬了留下的。 个别地方甚至还有不正常的趋近于黑色的印记，比通道大门那处的血迹要深上许多，可见它的主人已经变异了。 整间屋子除了乱，还散发着阵阵的恶臭，呼吸之间不停的往鼻子里钻，给祁雪呛得差点给自己活活闭气死。 这与她曾经待过的干净整洁的病房天差地别。 祁雪刚猫进去的时候差点被呛出声，好在她眼疾手快用胳膊给自己堵住了。那双占满黏腻的手她是实在下不去口。 不过这样难闻的气味也并不一定就是坏事，至少这些浓郁的味道能够遮掩住祁雪身上的人气，不让她被丧尸的鼻子闻到。 且这屋子里虽然脏乱差，好在没有其他会动的物种。 丧尸多半和祁雪预料的一样聚在了办公室门口，至于那些没有及时异变没有中招的人，估摸着都和其他活人一起四散逃开。 整间屋子就剩祁雪一个，倒是省了不少事，避免了许多危险。 她钻进病房里自带的洗手间躲着，小半个脑袋稍稍往外探，眼睛耳朵不敢有丝毫怠慢，仔细观察外头的一举一动，探听一分一毫的动静，静候着闹铃响起。 没多久，安全通道的方向传来了开到最大音量的闹铃声。 男歌手磁性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楼层里飘荡，伴随着传来的还有嗡嗡嗡的硬物与大门共振的声响，给这充满死亡气息的楼道里凭填些许诡异色彩。 后面那声音其实是祁雪灵机一动，卡着准备完要离开的时候做的手脚。 她怕闹铃声不够响亮，不足以吸引所有的丧尸，故意用那条花里胡哨的领带将手机五花大绑吊在大门的把手上，让手机和大门紧挨着。 如此一来，等手机闹铃响起，伴随着的震动会让手机和大门之间发生碰撞，加大嗡嗡声，算是又多了一层动静。 这样吸引丧尸又能多一份保障。 果然不出祁雪所料，丧尸们听见动静后纷纷发出了吼叫，想都没想就就迈着蹒跚的步伐一瘸一拐的往声源处挪动。 多亏了白薇多出来的末世几年的记忆，因着她是跟着严冬青的，而严冬青又是丧尸，所以她对丧尸可比对那些幸存人类了解多了。 从白薇的记忆得知，末世初期的丧尸智商趋近于零，一心听从血肉的召唤，满脑子想的只有吃吃吃。 它们的部分感官也不是很灵敏，诸如视觉。 与人类不同，因为智商极其有限，在丧尸的眼里只有静态和动态的区分。 如果非要靠视觉来判断，那人类只需要立正站定，摆出军训时一动不动的军姿，绝对会被当做桌子椅子一般的死物无情的无视掉。 因为这样的先天缺失存在，为了能更好的狩猎食物，丧尸们的一双眼珠子几乎成了摆设，主要靠嗅觉和听觉来判断活物，分辨方位。 它们能通过这两种感官辨别位置，却不懂得像人类一样分辨那些气味和动静是不是人为布置出来的，甚至也不能分辨出那里究竟有没有自己的食物，除非亲自确认过。 就像这次，祁雪用手机闹铃和震动弄出声响吸引注意，若是换了人类，肯定是不会上当的，因为那么明显的挂着的手机只要不是瞎子和傻子都能看见。 但丧尸偏偏这两样都占全了，所以它们有时候也很好骗。 从办公室到安全通道肯定要经过祁雪躲藏的这间病房，她躲在暗处都能看得清楚。 祁雪稍稍露出一只眼睛数着数，确保从病房路过的丧尸数量与她之前数的徘徊在办公室门口的数量对等。 待最后一只的身影也从眼前晃过，祁雪又再次放轻了手脚往外头移动。 猫在病房门口确定一般的瞥了眼安全通道那处的动静，只见那群无脑的丧尸果然正围着手机打转。 第808章 丧尸饲养日常(145) 其实不单单是手机，还有大门上和通道里的血迹。 虽然那些血迹看起来不太新鲜，但还是能肯定那时候流血的人还没有变异，不然也做不出来用领带栓门的举动。 既然是没有变异，那就暂且还算是人。人，就还是丧尸喜欢的食物。 这样的血液对丧尸是有一定吸引力的，顶多算是不太新鲜的食物。 但饿极了的丧尸和饿极了的野兽是一样的，满心满脑里想的都是怎么填饱自己的肚子，哪里还顾得了食物新不新鲜，能果腹就是万幸了。 办公室那头虽然也有吸引着它们的味道，但那处那么大的实木门挡着，里头指不定堆了多少桌椅硬物。说来也是不得不夸上这医院两句，是真有钱，那实木大门是实打实的结实，这么多丧尸在外头捶门也都屹立不倒的。 它们废了老劲也是死活没整出个所以然来。这一时半会儿打不开，闻得着吃不着也是膈应死尸。 丧尸们被馋得不好受，肚子里的五脏庙闹得更厉害了。 安全通道却不一样，那处的血迹是明晃晃摆在面前的，虽然不太新鲜，但总归能碰得着。 是以，丧尸们只是犹豫了一两秒的时间，便迫不及待争先恐后或蹲着或跪着或趴着扒拉着门和楼道，不停的伸舌头做‘清洁’，吃得不亦乐乎。 祁雪仅是确认了一眼便转移了注意力，她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看那些辣眼睛的画面，安全通道里的血迹可支撑不了多久，她得抓紧时间。 祁雪时不时轻瞥大门那处的动静，双脚尽可能轻却又不失速度的往办公室的方向移动，手里的刀具被握得紧紧的。 那刀具是她离开安全通道之前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小巧轻便，方便携带，却被磨得锋利无比，吹毛立断。 起初将它拿出来是为了以防万一，怕挪过来时在病房里遇到什么有意外，好做个防身之用。 后来一片宁静相安无事，便也没派上用场，一直被握着。 有了这刀，祁雪就是冒险心里也能踏实些。就是真的遇上折返的丧尸，她也能有个对抗拼搏的余地。 索性丧尸们饿极了，这会儿正吃得开心，根本没有工夫注意祁雪这头的动静。 预想中的危险没有到来，她很顺利的摸到了办公室门前。 先前离得有些远，她没办法将办公室门的模样看清。这会儿离得近了，赫然发现偌大的实木房门上，原本该是小块透明玻璃的地方，竟然被里面的人用东西遮挡住了！ 那遮挡技术，当真是严严实实，一丝偷瞄的机会都没有留下。 祁雪先前在医院里待过，多少清楚些这儿的房子构造。 无论是病房还是医疗人员的办公室，房门都不是全然遮严实的。 在实木房门偏上方的位置，都会设有一个比脑袋稍稍大一些的口，材质不是实木，而是双向透明的玻璃，方便内外的人了解彼此的信息情况。 别小看这玻璃，可是坚硬得很，是不易敲碎的材质，不然那些丧尸们徘徊在门外这么久，那尖锐的爪子和凭空增加出来的力气是那么好抵抗的？那木门还能安然无恙的存在？ 祁雪原本的打算就是悄悄的过来，借着玻璃往里头看一眼，确定里面的人是谁，如果不是严冬青她立马掉头走人，绝不耽误一秒的工夫。 谁知凑近了才发现计划落空了，玻璃竟被人给从里头遮得严严实实，她除了看见亮眼的白完全一无所获。 倒也不是那种什么都看不见的状况。或许里头的人临时起的意，手边又没有趁手的物件以供遮挡，这才用的这种复印纸。 这种纸张就是材质再好，透着光照过去，也没办法起到完全遮挡的作用。 是以从祁雪的角度往里看并不是没有物像，只是不清晰，能隐约看见个大致的轮廓阴影。 就像现在，她能确定这门后头堆了不少东西，光挨着这玻璃和复印纸的就隐约有个椅子的阴影，只是看不见这椅子具体的模样，分不清材质和样式。 这和看不见比起来也没有好多少。 视线不顶用，无奈之下，祁雪只好尝试着依靠听力，附耳贴在门上探听里头的动静。 门内一派死寂，完全不像是有人存在的样子，如果不是时不时传出来的刺鼻腥味和久聚不散的丧尸摆着，还有那扰乱她计划的该死的复印纸，她都该以为里头其实没人。 虽然因为计划被搅乱感到不满，但祁雪心里也明白，里头的人这么做并没有错。 虽说丧尸们的眼珠子没有分辨各种事物的能力，在它们看来所有物体都差不多，一个椅子和一个桌子并没有区别，在他们眼里都被归为一类东西，静物。 甚至于，一个人一动不动的站着，如果携带着能屏蔽掉自身人味儿的仪器或是有这种功效的异能，那在丧尸的眼里，那充其量就是个长得比电线杆子要粗壮的静物。 如今隔着一扇门，里头的人气味也已然暴露，无论他是站着不动还是又蹦又跳手舞足蹈，都一样是丧尸的目标。 这样的情况下，照理说堵不堵那扇玻璃，从安全角度考量，其实区别是不大的。甚至于这么做还会显得多此一举。 但若是从美观角度考量，那就变得很有必要。 这些丧尸脑袋脖子甚至浑身各处都各有咬痕抓痕，上头粘着暗红色甚至是无限接近黑色的液体凝固后的块状物，卖相实在狼狈可怖。 被这样的东西盯着总是渗人得慌，哪怕是隔着一扇门，知道他们进不来，里面的人看了也难免反胃恶心，心有戚戚。 直接将那扇玻璃封住，眼不见心为净，还能骗骗自己说外头粗暴砸门的不是吃人的怪物，只是些暴躁甚至是失心疯的凶徒，以此安慰自己那颗因为末世突然降临而来不及平复的心，倒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做法。 因为理解，所以祁雪不过在心里嘀咕两句便转而想其他的法子去了。 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祁雪只能尽量掩饰着轻敲了两下门，意思意思提醒里头的人外面有人，之后全部改成低声说话。 “严冬青。”她先是轻声唤出名字，一双耳朵竖得高高的，生怕错过里头一丝一毫的动静。 第809章 丧尸饲养日常(146) 尽管有些微弱，她还是听到了在这声叫唤过后里头隐隐传来了一些声响。 祁雪分辨不出是什么造成的，但总归是那人对这个名字有反应了的表现。 她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又压着声音唤了第二声第三声：“严冬青。” “严冬青，里面是你吗？” “是的话你回我一声。” “是我，白薇。” 祁雪相信严冬青能够听得出她的声音，但还是直接报出了名字，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万一里面不是严冬青，白薇这个名字先前在医院里也算有些名气，不仅是治愈者，而且还树立了积极参与治疗实验的善良美名，多少可以降低旁人的一些顾虑和仇视。 她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安全通道那边的动静，谨防着有丧尸随意回头发现什么不妥杀一个回马枪。 她也时不时会往办公室的另一头瞥一眼，注意着不让远处的丧尸钻了空子。 在她说完后，里面的人还是保持着沉默。 祁雪没有等来预想中的回复，只是隔着门隐约听见屋内又传出了动静，相比第一回的模糊不清，这次清晰不少，听着像是里头的人碰倒了什么落在地上发出的响声。 屋里确实有人，而且人动了。祁雪可以肯定，是在听了她的话之后有的动静。 她能在那番动静后隐约听到屋里有挪动的声音，应该是人挪动步子的动静。 本以为里头的人是来给她开门了，哪曾想，那声音在临近实木房门的地方突然消声灭迹，复印纸上印出的阴影没有挪开的迹象，门把手也没有发出丝毫被转动的声音。 祁雪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静心听了，除了之前的动静之外，并没听到丧尸的吼叫，至少能说明里面的人暂时还没有变异的风险，挪过来应该是对她的话有反应。 可为什么不开门？ 还有，那人既然不是丧尸，就该是能说话的，只是为什么始终没有说一个字？ 难不成她真的运气背到碰到了一个哑巴？ 祁雪不过是苦中作乐的玩笑一句，实则面上一派忧心，眉头紧紧皱着，心里越发涌现出不安。 仅凭这一星半点的线索她没办法确定里面人的身份，不知道他是因为听见自己名字激动的撞了东西，还是听见了认识的人的名字有了反应，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听到同类人说话而激动。 可她想不明白的是，里面的人为什么在一番动静之后就再没有下文了。 人明明已经站在门后了，她一直在等着对方开门，可是那扇实木门一点动静都没有。 祁雪又想着就是不开门，至少也该是有回复的，可是也没有。 哪怕是哑巴，写个字从门底下的缝里塞出来总会吧。 总不会是又哑又不识字吧？ 这样的几率可真的是很小的，总不至于真被她碰上，那她运气可真够背的了。 祁雪也不过是玩笑着感慨，说了就过了，并不当真。她心里的疑惑因为这扑朔迷离的反应更加深了起来。 照理说，如果里头的人是严冬青，她千里迢迢过来找他，外头又是这样一种危险的境况，哪怕是她没有引开那群丧尸，外头危险重重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开门。 这点自信祁雪还是有的。除非，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在严冬青的认识里，比她的安危更重要的事，祁雪觉得只能是他的存在可能会对她造成更大的伤害！ 这样的可能不到万不得已她都不愿意逼自己却想。 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希望屋子里头那个举止怪异的被困人不要是严冬青。 可如果说里头的人不是严冬青，那也有说不通的地方。 就算那人不认识她，却也完全没必要闭口不言不搭理。 如今残酷的末世生活才刚开始，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和关系还远远没有破裂到之后那种处处提防除己之外尽是敌人的地步。 且她是个能说会道的，明显与丧尸不同，里面的人完全不必像防杀人犯一样防备自己。何况她在最初自我介绍的时候就表明了自己没有恶意，是个曾经热心医疗事业的好人。 哪怕里面是个又哑又不识字的，也该能放心开门了。 如果说是怕贸然开门会给外头的丧尸可乘之机，让自己陷入险境，其实也说不通。 她本身能站在外面朝里头说话就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至少暂时门外没有太大风险，丧尸也是不在近前的，这足以让里面的人开门让她进入，并且在此之后能平安的再关上门。 在这样利人不损己的前提下，祁雪想不明白为什么里面的人还是一副不言不语不作为。 易地而处，若是没有白薇的记忆加持，在末世初期，丧尸刚出现的时候，她自己多半也是不会冷漠的见死不救。而且是这种不需要出什么力气，就是行一个方便的救法。 毕竟这样的时候，多一个同伴也就多一份力量，多一分安全。 尤其这个同伴还曾以治愈者的身份参与过新型病毒的治疗，对这所医院里的医疗人员乃至全国甚至全球看新闻的人来说都不算是完全的陌生人，或许还能称得上好心人热心人。 这样的人不至于引起太大的敌视，就算是不放心，最多就是多多留心着，观察一段时间罢了，没道理到被拒之门外的地步。 就算那些医疗人员真的健忘，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有名气，但她一上来就报了严冬青的名字，他在医院甚至是业界的影响是毋庸置疑的。 除了张俊那样的奇葩，医院绝大多数人无论是医疗人员还是病患对严冬青都是尊敬的，不少人甚至到了崇拜的地步。 她言语中都有意的透露着与严冬青关系不错的弦外音，对方不可能听不出来，没道理在这种情况下还防备着她。 无论哪种情况她都觉得有说不通的地方，十分费解。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这样了还不放心，那里面的人完全可以把那该死的糊玻璃的纸揭了，外头的情况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既能看见外头暂时安全的景象，也能看见她这张明显无害的好人脸。 对了，遮玻璃的纸！ 一语惊醒梦中人，祁雪脑海里瞬间划过一道光，有什么被忽略的东西正一点点的清晰起来。 第810章 丧尸饲养日常(147) 先前为了引开丧尸她弄出那么大动静，里头的人不可能一点没有察觉。 若是换了她在里头，听见这样的动静那玻璃纸怎么可能还粘得住，早八百年就揭了趴上头瞟了。 无论是出于好奇心，还是确认外头丧尸是否暂退，构不构成逃跑的条件，掀开一探究竟都是极大概率会发生的事，这是人之常情。 可里头的人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连现在她这般叫唤也没有任何回应，甚至没有丝毫掀开复印纸的意思。 出现这样的反应，祁雪能想到的可能有两种。 要么，是里头的人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不屑一顾。要么，就是里面的人其实对外头发生的事一清二楚，没必要看。 若是前者，这明显不可能。 平常时候还好说，好奇心不强的人或许不会在意自身以外的其他动静。但在丧尸肆虐的特殊时期，再事不关己的人也会对周围的环境和人保有一定的好奇。 这不是兴趣使然，而是为了保住小命。他们就是不感兴趣旁的人，也不得不感兴趣自己的处境和安危。 既然是被困在办公室里，粮食水源紧缺，又是明显伤重在身，这样的情况，就更应该时刻关注外头丧尸的围堵动向。 自身本就处于弱势，力敌不过，只能依靠智取。 末世求生并不是非得依靠击杀丧尸，尤其是在自身实力还很弱且身受重伤的情况下，想尽办法减少接触，尽量躲着走才是王道。 只要能平安离开这间被围堵的办公室，活下去的可能总能大一些。 时时了解外头的动向有利于今后的逃跑判断，这是一个求生之人的必备意识。 像这种杜绝一切窥探行为，甚至拒绝与外界交流，尽可能将自己蜷缩在一方天地里的行为，无异于自寻死路。 除非里面那人不想活，生无可恋。那他就能完全无视外面的动静和变化。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真的视死如归，又何必躲进办公室，将那实木门用桌椅板凳里三层外三层的堵得严严实实。 直接冲出来义务献血献肉不是更干脆么，也省得一个人窝在里面担惊受怕，还要忍受饥饿和干渴的折磨。 若是后者，里面的人是因为对外头的事了如指掌才敢放心大胆的任由复印纸糊在玻璃上，那就说明里面的人对她提到的‘白薇’和‘严冬青’等名讳一清二楚，也从那阵闹铃震动摸清了她的行动。 这样的情况下，却还是不说不作为，难免有些可疑。 诚如她先前分析的，能有生下去的机会，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放过，尤其是这种被围困了不知道多久又身受重伤的人，有一丝生的希望都该格外珍视。 明明她已经暂时将丧尸引开，哪怕算不得十分安全，但不可否认，要想逃跑这或许不失为一个好时机。 里面的人在清楚这样的状况下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于窥探一眼，确定符不符合逃跑环境都不愿意，这是极其不正常的表现。 就算是不敢冒险逃跑，也没必要装聋作哑摆出如今的架势。 活脱脱像是里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处处透着古怪。 这样想着，祁雪一双眉皱得更紧了。 只是这个问题没有困扰她太久，深知自己的处境，明白现在没有时间去细细思考这些弯弯绕绕，那些丧尸说不准随时都有可能结束开胃小菜直接回来寻找主食。 她必须尽快有个结论。 既然纠结着一时拿不准主意，也想不明白具体缘由，祁雪只好将所有的问题都归咎于里面的人不清楚外头的情况，不敢冒险，又因为某种见不得人的原因没办法使用那块玻璃。 她迅速瞥了两个方向，虽然暂时无碍，但提着的心却不敢松懈分毫，只能继续压低声音解释道：“如果你是担心外面的丧......哦，我是说那些吃人的怪物，这个可以暂时放心。” 祁雪差点就将‘丧尸’两个字脱口而出，突然间想到这会儿估计大伙儿对这些可怕的变异怪物都还没有定论，她脱口而出似乎不太好，遂马上改了口。 “过来之前我已经设法将它们引开，虽然不能支撑太久，但现在开门还是不会有危险的。” 她费尽口舌想要让里面的人明白外头的情况，从而放下戒心把门打开。 奈何里头的人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任她说得如何天花乱坠，都丝毫不为所动，还是一点回应都没有给她。 既不答话，也不开门。还有那张被糊得死死的破复印纸！ 这真的是太奇怪了！就算是不想让她进去，也实在没必要装哑巴啊。祁雪现在是又气又疑惑。 明知道她是来找严冬青的，是或不是，见过没见过，有没有，不过几个字的答案，有必要像是藏了什么重要机密一样嘴巴照着蚌壳的架势闭着么？ 大不了就直接否认，她好继续上路，他也不必为她所扰，两不耽误，利人利己，何乐而不为。 如今这不声不响的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伤得太重了以至于没力气说话？ 这个念头一跳出来祁雪就迅速否定了。 纵然隔着门她能闻到里头时不时飘出来的腥味，确定里头的人伤得确实不轻，但应该没有到一句话甚至是声音都出不了的地步。 毕竟，他刚才还挪动了。 能有力气走那么多步子到门边来，总不至于说不出话的。 可是人家不愿意开口，她也只能盲人抓瞎般发动自己的脑细胞想破头换着法继续游说。 不得不说，这样无奈却又不得不为之的处境尤其让人光火，更别提她如今的处境是前有饿狼后有猛虎，一个不慎就可能折在里头。 她的各项任务还没完成呢！ 哦，或许倒贴任务里好感度那一块能拿上少许积分吧。但也只是杯水车薪，阻挡不了她进入惩罚位面的步伐。 祁雪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其实心里已经将里面的人骂了千百遍。 她甚至不止一次的想，这样恶劣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严冬青！ 可是这样的念头也仅仅是冒出来一瞬，就被她给压了回去。 无论再怎么不像，在没有亲眼确认之前，都不能直接下结论。 万一...... 她不能冒这样的险。 深吸了一口气，祁雪努力稳控住情绪，继续压低声音劝说，只不过这回换了新的思路。 第811章 丧尸饲养日常(148) “里面的朋友，就算你不愿意开门也没关系。我不是非要进去，只是想要确定里面有没有我要找的人。” “就算你不是严冬青，但能不能麻烦你回答我一声？让我心里有个谱。” “这里是他的办公室，我是来找他的。” “发生了这样事，我很担心他。” “如果你不是的话请告诉我，我好去其他地方找。” 祁雪这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能够从中获取里面的信息。 她已经把话说得这么直白，表明自己没有恶意，也不是非得进去，里面的人就是再防备着，不愿意开门，那回答一声总可以吧。 隔着门说一句话，于他而言并没有损失。 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严冬青这么大的名声，换一句是或不是，她觉得并不强人所难。 可偏偏，这个极其容易的请求也被里面的人以沉默否决了。 祁雪的心越发的往下沉，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为什么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是真的哑了说不出来，还是有什么隐情不能说？ 祁雪个人更偏向后者。 那么问题来了，这样一处密闭的小空间，有什么东西能够威胁里面的人，让他害怕到不敢开口？ 有这扇坚实的实木门挡着，他就是在里头放声高歌，将原先的丧尸都引回来，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损伤。 又或者，他只是不敢在她面前开口？怕被她通过声音认出来？ 如果是这样，里头的人极有可能就是严冬青。 白薇是个典型的只知工作和生活，鲜少外出与人交流的宅女。 她平日里接触的人少得可怜，能够仅凭一两个字就听出身份的人，更是一个手掌的指头都用不完。 严冬青算一个，而且绝对是所有人里她最熟悉的。 就算一开始白薇极度讨厌严冬青，但就是因为这样，严冬青对于她来说才是印象最深刻的，不然也不会被时空之恋选中。 只要办公室里面的人发出声音，祁雪一定能辨认出是不是严冬青。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里面的人才万万不敢吐露一点声音。 他怕被认出来！ 这样的解释刚好又能将她心里其他的疑惑理顺起来，关于里面的人不说话不写字不开门还糊玻璃的疑惑。 白薇认得严冬青的字，写字让她离开会露馅。 开门就更不行了，等于直接将整个人摆在她面前，毫无掩饰。 至于糊玻璃，就是为了防止她从那处窥探到里面人的模样。 若是这样分析，一切似乎又说得通了。 如果是这种情况，那就还剩下一个可能，一个早就钻出来过，却被她刻意忽略，一直不愿意去正视不愿意去接受的可能。 如果里面的人是严冬青，那他现在的处境一定糟糕透了，而且对正常人来说极度危险。 所以他害怕她靠近，怕自己会伤害到她。 宁愿她面对外面的风险也不愿意让她进去...... 那个可能呼之欲出，祁雪却下意识否决。 或许里面的人并不是严冬青，或许那就是个处事古怪的家伙。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一两个性格怪异的怪胎也不足为奇。 是的，一定是这样。 祁雪一边否定的安慰着自己，一边又忍不住去想那个糟糕的可能。 万一那真的是严冬青，他也真的被咬了...... 不不不。她迅速摇着头，将那个荒唐的念头从脑子里扔出去。 就算是严冬青，他或许伤得很重，但不一定就是被丧尸抓伤咬伤。 毕竟，他现在表现出来的状态还是个人，丧尸们也对他的血液产生了食欲。 又或许，有些人天生特殊，即便是被咬伤抓伤也不一定就会变异？ 小六看过的很多末世小说，还有说被丧尸伤到可能产生异能的。 虽然前世的严冬青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但今生因为祁雪的到来改变了许多事，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也未可知。 可不管怎么自我开解，祁雪心里的紧张都没有消去分毫，反而愈演愈烈。 只是她没再逼里头的人回答，而是态度骤变，话锋一转，突然改了口试探道：“这外头的情况你也知道，危险重重。” “就算我刚才设法将外面的怪物引开，却也没办法保证太多时间。” “要不然这样，你先来开开门，让我进去避一避行么？” “我一个女人，对你也构不成什么威胁的。” “你放心，这会儿门外暂时是安全的。” “只是时间久了......”她故意说一半留一半，为的就是留给里面的人更多的想象空间。 只要想象力足够丰富，完全可以脑补出一幕利爪分尸的血腥场面。 这便是祁雪想要达到的效果。为此她一改先前说过的不进去也无所谓只是为了寻人的保证，是想尽了办法要让里面的人开门。 她这么说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透露一个信息：外头的情况很不稳定，丧尸们随时都有可能杀回马枪，她并不安全。 这话要是刚摸过来的时候她绝对不敢说，不清楚对方的底细，贸然这么说，容易让里面的人心生警惕，更加不愿意开门。 现在却不同，祁雪心里的猜测已经隐隐偏向里头的人是严冬青，而且他绝对情况不容乐观，才会摆出这样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这样的念头在她心里生根发芽茁壮成长，让她在担心之余更加无所顾忌，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她是在试探里面的人对她的关心在乎程度。 若是严冬青，在知道她身处险境丧尸环绕的情况下，一定会担心。哪怕他因为其他事有所顾虑最终没能开门，也肯定会有纠结的过程。 果不其然，里面的人在听到她的话后瞬间就有了反应。 她听到他又挪动了两步，估摸着是凑到了那堆抵门物品跟前。不仅如此，她还听见重物挪动的声音。 他是要开门了！ 这个认知祁雪心里一喜，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只是很快就又僵硬在脸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耷拉下来。 只听原本的搬挪声骤然而止，里面再次恢复一派死寂。 没一会儿，里头的人猛的敲了实木大门一下，不算轻，但也没敢下手太重。 或许是怕声音太大会惊动丧尸？这祁雪不好判断，只是他仍是始终没有答复一句话。 门，自然也是没有打开。 祁雪心里咯噔一响，整颗跌落深渊。 第812章 丧尸饲养日常(149) 虽然一开始就有过这样的心理准备，当事情真的发生了，她还是忍不住慌乱。 里面的人果然还是不愿意开门。 虽然有些遗憾，但祁雪并没有因此沮丧和灰心，因为里面的人刚才确实被说动了，也挪了抵门的重物。这就说明他还是关心她的安危的。 结合先前的种种不对劲，这一番试探倒是让她对里面是严冬青这个想法又坚定了几分。 只是...... 他最后那一下又算是什么意思？不开门，不说话，就敲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里浮现。她觉得，那一下或许意味着‘走’。而那重重的力道，是表达了里面的人的迫切程度。 他希望她赶紧离开，离开这个危险重重的是非之地。而且，越快越好。 这只是猜测，可祁雪却莫名的坚定。 这下她更不可能就此离开了。 里面的人千方百计的隐瞒身份，不愿让她洞悉，这里头肯定有隐情。而且，多半是糟糕的可能。 一时间，祁雪不安极了。 一双黑眸扫了扫前后两处，确定暂时没有危险，那敲门的一下也没有引来安全通道处吃点心的丧尸的注意，她迅速将视线放回实木门上，继续耐着性子劝说。 “你这么一直呆在里面也不是办法。” “我不确定能引走那些怪物多久，之后还能不能这么顺利。” “想要离开，现在虽然不能说百分百安全，但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你大可以看一眼，评判一下，若是合适，大可以出来和我一起离开。” “我们两个人暂时组个队，也能互相有个照应，对付怪物的时候胜算也能大些。” “你觉得呢？” “又或者，你先开开门，放我进去？这外头实在是太危险了。” 祁雪语气十分急躁，反复强调外面不安全，就是为了让里面的人清晰的感觉到外面的危急。 这其实也不是骗人，外头确实不太安全。不过她更担心的是里头人的伤情。 对方不说话，她就只能尽量将自己的处境说得危险，好劝说他开门。 里面的反应比先前更不如。或许是有了第一次着急的例子，这回那人冷静了些许，没有再传出来挪动东西的声音。 除了沉默，什么应答都没有。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坚决在阻止她进去。与此同时，也没有一星半点想要出来离开的渴望。 这其实挺不正常的。有机会却选择固守一处等死，正常人不会这么做，除非那人本来离死也不远了。 这样的想法是祁雪不愿意去想的，可如今却不得不去想。 她更加坚定进去的决心，他一定是出事了才会如此，她不可能放任不管一走了之。 那可极有可能是严冬青，是她的攻略对象，还有积分！即便他真的不幸如前世一般，那她也会像白薇一样守着他。 就在祁雪绞尽脑汁想办法让里面的人妥协的时候，屋内突然传来动静。 又是一声敲门声，力道和先前那次相差不多。 祁雪眉头微皱，眼底划过一丝不确定：“你......” 她想问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让她走。 话还没问完，敲门声再次响起，还是同样的力道。 祁雪下意识扭头去看安全通道的方向，只见丧尸们一个个的背对着她埋头吃得正香呢，并没有被这次的敲门声惊动，这才松了口气。 刚准备将头扭回去，却见其中一个丧尸抽风一般的回了头，一双黑洞洞直射过来。 祁雪吓得浑身汗毛竖起，一动不敢动的立在原地装棍子。 为了防止丧尸看出破绽，她拼了命的将自己想象成一个死物，连眼珠子都不敢转一下。 整张脸因为紧张溢满了一颗颗汗珠，有些在额头上挂得久了，越积越大，最终承受不住重力顺着细腻的皮肤一路向下，直直流进眼里，浇得她一双眸子火辣辣的疼。 饶是这样，祁雪也死死撑着一双眼，连眨一下都没有。 幸亏是丧尸先天智力和视力缺失，加上她装得好，倒是真给蒙混过去了。 那丧尸与她略略对视了一会儿，祁雪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看来是度日如年，就在她以为自己都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丧尸歪了歪脑袋，又默默转回去加入‘清洁扫地’大军。 祁雪没有马上动作，又僵硬着站了一会儿，确定那丧尸是真的吃得很认真不会再回头了，这才重重的舒了口气。 心道了声好险，她缓缓扭过头，视线再次落回房门上，眼底的坚定越发明显起来。 经过了刚才的意外，她几乎已经能确定里面的人就是严冬青。她能从中感受到他对她的关心。 之前与那丧尸对视的时候，怕被发现异常所以明面上不敢有丝毫动作，但祁雪的心是提到嗓子眼的。 屋里的人不久前还敲了两次门，试图以这样的方式传递某种信息。她怕还会有第三次。 从办公室到安全通道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太短，祁雪不敢绝对保证那些丧尸就是真的听不见。 那只突然回头的丧尸，或许就是隐隐听到什么动静才暂停埋头苦吃回头的。 换句话说，就算是先前那样的力道不足以引起那些丧尸的注意，若是加大力道呢？ 屋里的人见她久久不能领悟，会不会心急之下出手重了？ 这不是没可能的。 担心里面的人突然敲门将处境变得危险，这么被看着她又没办法开口解释，万般无奈之下她灵机一动，想到了提点的办法。 因为只是扭头往那处瞧，其实身子并没有连着转过去。 这个姿势要站定不动是很累人的，却也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一边的手是被身子遮挡住，以丧尸的角度刚好看不见。 祁雪借着身体的遮掩尽量放慢放轻手上的动作，在丧尸看不见的地方轻敲了一下办公室的门。 她从来都是说话回答，这次突然改成了敲门，目的就是借此向里面的人传递一个信息：她现在说话不方便。 她在外头，四周有丧尸虎视眈眈，唯一能让她觉得不方便的情况，多半也是和丧尸有关。 这样的暗示旁人未必能领会，但自从认定里面的人是严冬青后，祁雪就莫名的有信心，他一定懂。 就算不是猜得十成十，七八分也能猜出来。 第813章 丧尸饲养日常(150) 果然，自那声以后，里面确实沉默下来。虽然从第二声敲门声响起后也是如此。 不好说里面的人是真的领悟了祁雪的深意，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歪打正着，正巧他那时也不想敲门。 反正，站在祁雪的角度，她心里更愿意相信是前者。 如果是，那就证明里面的人是关心她安危的，这和先前表现出来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不关心样背道而驰。 这正好又能解释了里面的人是因为有苦衷所以不得不这么做。 结合之前的分析，她觉得这些与严冬青极其符合。 如今那丧尸转了回去，祁雪暂时安全，心思又回到门内人的身上。 “谢谢。”她先是低声到了谢，并不怕里面的人因着音调太低听不见，她知道他们仅仅只有一门之隔。 这也算是一种试探，试探刚才危急关头的沉默是人为还是巧合。 之后，没给对方回答的空间，她又将刚才的经过往严重了说：“刚才差点被一只怪物注意到，所以没办法同你说话，只能轻声敲门提醒。” “幸好你领会了，没再弄出动静，不然我可能要变成盘中餐，真的凉凉了。” 祁雪这半开玩笑的语气看似是将经历轻描淡写，实则无一不凸显她如今境况的危急。 这么说，自然是要让里面的人更着急。 人一着急，就会不理智不冷静，很多行为做出来都不过脑。通常人们称之为冲动。 如果是严冬青，在知道她身处险境并与生死擦肩而过之后，恐怕再没办法那么冷静。 只要他慌了，怕了，就有可能因为担心而开门。 门内的反应虽然和祁雪的预料有些出入，但大体是差不多的。 一开始，她确实隐隐听见了久违的挪动声音，应该是又有某个抵门的小物件被搬开了。与之相伴着的，还有鞋面与地面因踌躇而传来的摩擦声。 里面的人似乎有些动摇，有些犹豫，一时抉择不下。 祁雪心里一喜，知道里头的人被说动了，眼底不禁有些期盼。 只是那挪动声到底没能持续多久，她估摸着也就只移开了一件，最多不超过两件物品就戛然而止。 不仅如此，她始终没有听见门锁转动的动静。 门内，再次恢复一片死寂。 他还是不想开门！ 这个认识让祁雪的心瞬间跌落谷底，眉头紧紧锁着，眼底划过不解。 为什么？ 她明明都已经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了，为什么他还是不愿意开门？ 难不成，真要她与丧尸来个亲密接触，受伤尖叫了他才会有所动容？ 这样的反应真的与白薇记忆里的严冬青很不一样。 就在祁雪皱着眉想下一步对策的时候，只听门内那人在短暂沉默后直接又是一记敲门声。 这次的力道与前三次有细微的差别，似乎透着慌乱。 别问祁雪是怎么从这样单纯的声音里听出不寻常的情绪的，问了也只能回一句：反正就是听出来了，对不对的不接受反驳。 用通俗一点的话说就是，这是女人的直觉，她自己高兴就好。 听出了着急，心道里头的人果然还是关心她的，并不像是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动于衷。 祁雪也顾不上身处险境，嘴角止不住地向上扬起，高兴之余，她倒是发现了某些可以利用的东西。 她话已至此，门内却还是不愿意言语分毫，唯一给的回应只有敲门声。 面对这样顽固的家伙，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她只能顺着对方的思路走。 既然他不愿开口，她大可以换一种询问的方式。 这个敲门声给了她足够的灵感。 “知道你有难以开口的原因，我不勉强，只是你那敲门声，我实在是没办法确定其意。” “你看外头真的是很危险，我这么一直拖下去真的不是办法。” “我是急着找人，你没办法回应，我也说服不了自己离开。” 祁雪解释了自己死赖着不走的原因，随后尝试着提出新思路，“你看这样行不行。” “你不方便说话，那就以敲门声来回答。”门内人之前既然敲了几次门，那就意味着这是可以做的。 “我不问太复杂的，就只问是非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是不是。” “敲一下当做是，是认同同意的意思。敲两下当做不是。” “只要我知道了想要知道的，心里有了数，我也就能继续前进了。” “只是敲个门与你并没有损失，就当做是行行好，帮我个忙，好么？” “拜托了。” 祁雪用上十二万分真诚的语气劝说，最后还将选择权交到对方手中，给足了尊重。 她相信对方一定会同意。如果她之前的猜测没有错的话。 果然，在她说完后，一声细微的敲门声在祁雪耳边响起。 门内同意了。 祁雪嘴角勾起弧度，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略略确定暂时还是安全的，她开始提问了。 “你是严冬青吗？” “噔噔。” 两声敲门声否定得毫不犹豫，几乎是紧挨着最后一个‘吗’字落下来的。那反应，就好似里面的人一开始就知道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也一早准备好了答案。 出奇的，祁雪并没有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相反，她嘴角的弧度保持着，一副就该如此的表情。 显然，她问之前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 没有反驳，也没有过多的废话，她直接问了下一个问题：“严冬青在里面吗？” “噔噔。”回答依旧不变。 祁雪脸色依旧，丝毫没有失望的神色，很快又问出第三个问题：“你最开始的那三次敲门声，意思是不是让我快走？” “噔。”与前两次不同，这回终于是个单音了。 “我的问题问完了。” 祁雪嘴角弧度更甚，心里暗道一句小骗子，这里头竟只有最后一句真话。 心里有了结论，自然也没必要再继续问下去。祁雪当即打住，道了声：“多谢。” 仿佛是在感谢门内的坦诚相告。 道谢之后，她又很快的接了一句：“我也可......”以安心的走了。 “啊！！！” 前一句话没说完，瞬间就被一句响彻天际的尖叫取代。 这声音喊得撕心裂肺，没有一丝先前谨慎小心遮掩音量的意思，可见是真的痛极了。 门内传来了紧张的敲门声，像是在询问外头发生了什么。 回应他的只有慌乱了脚步声，肢体碰撞声，以及不停的倒吸凉气声。 第814章 丧尸饲养日常(151) 门内哪里还沉得住气，当即传来重物挪动声，速度之快，没一会儿，紧闭着像是和门框长在一起的实木大门传来了门锁转动的声音，并以最快的速度拉开一道口子。 预想中的被丧尸撕扯猩红一片没有出现，门外站着完好无损女人，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开的位置，与拉开门的男人四目相对。 一方木门，内外两处，一男一女，一个满脸担忧瞬间转化成错愕，一个眉眼弯弯笑意盈盈，满面计谋得逞的灿烂。 “你？”一道熟悉的男音透着满满的疑惑，好似在询问这外头为何会是这般平静光景，与他预想中的激烈厮杀相去甚远。 与此同时，一道女声也响了起来：“我就知道里面是你。” 祁雪的目光落在男人脸上，语气里的得意和喜悦毫不掩饰。 话到此处，严冬青就是再傻再迟钝也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的脸色再次变化，瞬间黑得像是被墨汁染过，高挺的鼻子发出沉重的呼吸声，昭示着他此时有多愤怒，是多么拼命在隐忍着。 嘴巴张开，他正想出言教训眼前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妮子，余光却透过她看到了身后的场景。 那是好多双黑洞洞射过来，特有的‘嗬嗬’声由远及近，步履蹒跚的身影一瘸一拐的努力拉近彼此的距离。 眼瞅着再没几步就要凑上来了，严冬青瞳孔微缩，身体先于思考，右手猛的伸出抓住面前女孩儿的胳膊，用力往自己的方向一带，搂着人一个闪身迅速钻进屋里，另一只手顺势将实木大门‘啪嗒’一声快速甩上。 实木门迎合门框的巨响彻底将那些为食而来的怪物隔绝在外，只剩下不停的拍门声和怒吼声不绝于耳。 严冬青不敢掉以轻心，忙将一旁的抵门物品又挨个挪过去，直到将大门堵的严严实实，才真的松了口气。 祁雪从旁看着，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好像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一般。 事实上，这一切确实都是她设计的。 严冬青昨晚一切，渐渐缓过神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已经再明白不过。 他突然扭头去看旁边的女人，见她脸上带着笑意，心里因为丧尸突然靠近而暂时压下去的怒火又以燎原之势蹭蹭蹭的窜起来。 “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怒火上脑之际，他也顾不得收敛嗓门缓和语气，直冲冲的就质问了出来。 引得门外丧尸听见了，拍门声和嗬嗬声更加响亮。 严冬青却不为所动，一双充满怒火的眸子直直瞪着面前的女人，像是要将人燃烧殆尽一般。 祁雪丝毫不怵，一双黑眸迎上他的，老实回答：“我知道。” 那语气，平静得让严冬青忍不住怀疑自己刚才问的莫不是‘你吃了吗’。 心中火气又涨了几分，还狠狠附赠一记瞪眼，“知道你还那么做？！” 他的嗓音猛的提高了一个度。 祁雪还是先前的表情，没有因为他突然增大的声音被吓到。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这么做。” 她回答得理所当然，俨然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作为发展到淋漓尽致，活生生将严冬青气得差点化身葫芦四娃原地自燃。 “你！！！” 他额头上的青筋随着嘴里的愤怒一同暴起。 「玩家，我觉得你在玩火。」小六贱兮兮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甚至还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不用想也知道，那点大的脑瓜子里，肯定脑补了不止一出她被严冬青教训的画面。 祁雪没有工夫理会小萝莉找茬的小爱好，她心里有分寸。 它说的这些，她在做之前就已经考虑清楚了。 严冬青肯定会生气。不过，生气总好过将她拒之门外。 横竖，她现在进来了，目的达到了。严冬青要是心里有火，那就让他发泄发泄。 左右不过是大点声的事，他哪里舍得真对她做什么。她又不是小孩子，还会被大嗓门吓到？ 正是因为想清楚了后果，所以她在设计这一出遇险尖叫时才敢毫无顾忌。 没错，先前那声尖叫就是祁雪故意的。 那时，她虽然对门内人的身份早有猜测，但人家一副装傻到底死不承认的架势，门也坚决不开，势要将她赶走。 她既然猜出来里面的人很可能是严冬青，在没有确定之前，是绝对不可能离开的。在确定是了之后，那就更不可能走了。 对方不愿意配合，迫不得已，祁雪只能采取非常手段。 深知严冬青的软肋是什么，她一双眸子再次往前后的方向扫过，那些骇人的身影印在眼中，随之浮现的还有某种算计的深意。 她一边考量着一会儿出事后躲避的最佳路线，一边沉了沉眸子，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般，咬了牙，不管不顾孤注一掷的放声尖叫道：“啊！！！” 声音凄厉中透着撕心裂肺，乍一听像是受了什么非人的折磨，让人一颗心紧紧的揪在一起。 祁雪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屋里的人听见，让他误会自己遇险，从而心生担忧打开门。 事实上，她的目的达到了。这声音确确实实入了屋子里的人的耳，也让他误会着急了，但与此同时，也入了不远处安全通道里丧尸的耳。 它们纷纷停下清理地面门上血迹的动作，像是心有灵犀的一般不约而同的齐齐扭过头。 一双双没有焦距的眼珠子直直朝着祁雪的方向射过来，嗬嗬的吼叫声此起彼伏，似乎是在纠结，在做心里斗争，究竟是继续享用眼前不算新鲜的小点心，还是奔向不远处诱人美味而量大的食物。 结果不言而喻，傻子都知道选择后者！ 不过一两秒的时间，傻子们果然抬着僵硬且不快的步伐朝办公室的位置逼近。 这是早就预料到的事，祁雪努力让自己在一双双黑洞洞的注视下保持镇定，按照原计划让鞋面与地板摩擦发出挪动步子的动静，手脚也没闲着，相互作用着做出打斗的声响。 这些并不难，加上门内的人听见叫声早就慌作一团，哪里还顾得上辨别之后的声音的真伪。 祁雪就这么蒙混过关了。 做好了一切准备，祁雪凝神静气，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目光死死盯着房门的动静，余光时时注意着移动过来的丧尸。 第815章 丧尸饲养日常(152) 她心里计算着距离，配合最开始设定好的nb，等待着房门的动静，在丧尸们挪动到她能够闪开的距离底线之前。 万一，她是说万一，里面的人这样了也不愿意开门，那她还是得自救。 这么不顾安危的大喊大叫只是为了给里面的人营造一种她遇险的假象，逼他不得不开门。 如果真的是严冬青，到了这种时候，绝对会开门的。就算是他真的有可能被咬被抓伤了，至少在没变异之前，和他在一起总好过将她直接丢进丧尸堆。 可始终不确定的事哪能说得那么准。再像，再有可能，在没确定之前，那也仅仅是像，而不是是。 万一她真的猜错了，那，也不能就这么一点后路都不留。该有的跑路还是要有的。 再怎么说，这都是性命攸关的大事，祁雪心里有杆秤，会衡量，敞亮着呢。 攻略对象的命固然重要，但没了他也只是没了倒贴任务的积分，只要白薇这具身体活着，祁雪就还继续存在。 这个位面，有的可不仅仅是倒贴任务，还有主线任务。 只要她活着，就还有完成主线任务的机会，拿下这一部分的积分。可若是她在这因为考验攻略对象将小命丢了，那可就一点积分都没有了。 这么不划算的买卖祁雪可不会犯傻去做，她心里那杆秤自然偏向自己更多些。 必要时刻，该跑还得跑。 至于跑不跑的出去，看天命吧。 这样想着，她握着刀具的手再次紧了紧。 祁雪这其实就是拿命在拼，筹码太大，太危险。小六都觉得她这次太莽撞，可她坚信自己的直觉。 她坚信里面的人是严冬青，坚信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出事而置之不理袖手旁观。 幸好，她押对了宝，赢了。 安静了许久的门内再次有了动静，好似是在挪动什么重物，没一会儿，那扇先前纹丝不动的木门也被猛的从里头掀开，祁雪如愿以偿的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脸。 果然是严冬青！虽然心里早有猜测，但真真实实确认那一刻，祁雪还是有些激动的，眼底是掩藏不住的喜悦。 她贪婪的看着面前好不容易才见面的男人，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挂他脖子上庆祝，最后还是顾忌着手里的刀，没有那么做。 她放眼瞧着，那张脸上的表情倒是丰富得紧，见她这般完好无损的站着，很快就反应过来，一副准备兴师问罪的模样。 祁雪一点也不怕，正等着呢。 或许是见到了想见的人太过兴奋，又或许是在严冬青身边立时感觉到一股可靠感，觉得什么事都可以被对方化解，让她瞬间忘记了自己还身处险境的事，忘记了身后被叫声引来的丧尸。 等她再反应过来，手腕就直接被一个略显冰冷的触感覆盖，一股强大的拉拽力量在丧尸群抵达之前将她连人带刀扯进怀里，闪身带进了门里。 若不是她眼疾手快的在心里默念‘收’字，将刀具放回空间，那严冬青很可能成为所有位面里最悲情死法最凄凉的攻略对象。被自己的倒贴者一刀捅死，在对方没意识且不是故意的情况下，壮烈牺牲。 亏得如今处境危急，严冬青无暇顾及其他，所以才没注意到那把凭空消失的刀具。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是空间被发现，祁雪也不会担心，她本来就打算今天将人拖回家就坦白的。 ‘嘭’的一声巨响，实木大门再次无情的阻隔了丧尸们享用大餐的路，只余下愤怒焦躁的怒吼声拍门声徘徊在门外，久久不散。 幸好，严冬青并没有辜负她对他的信任，即使是在生气的时候也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果然可靠，安全感十足。 祁雪的嘴角止不住的扬起，为了严冬青的理智和清晰的头脑。 真好，这样的人该是不可能变成丧尸的。她如是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脸上是如释重负的轻松。 这样的表情正好被做完一切应对措施转过头的严冬青看见，与先前压下的急切和怒火交织发作，不管不顾的冲着她吼叫。 更可气的是，被吼的人没有丝毫做错事的觉悟，面对责难一点儿都不惧怕，甚至摆出给她一次机会她还会再来的架势。 严冬青简直被气得七窍冒烟，除了不停的喊着‘你你你’，一时竟还找不到责备的方法。 面对男人的责难，祁雪显得颇为理直气壮，硬气反驳道：“这可不能怪我。” “要怪，就怪你。” 她先是撇清自己，然后毫无悔过的将严冬青拉下水，转移责任。但不可否认，她的解释还有理有据。 “我曾经那么多次问过你的身份，想尽办法劝说你开门或是出来，最后甚至只希望你出一声让我有所判断。” “是你，嘴巴硬得跟个蚌壳一样，怎么撬都撬不开。” “竟然还搞出什么敲门代替说话的奇葩举动，这要不是我足够聪明，能理解得了你的意思？” “我要是理解不了，一直不肯走，你是不是就真的狠心看我在外头被怪物围堵自生自灭？” 这话虽是质问严冬青，可祁雪心里明白，他做不来，所以她现在才有机会站在办公室里面同他对垒。 不过心里明白是一回事，这并不妨碍她以此来扞卫自己的立场。 “是你先冥顽不灵顽固不化的，你既然做得出，我当然只好兵行险着了。” 祁雪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问题，相反，她庆幸自己脑袋转得快，想出这样的法子。这不，才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攻略对象。 “你！！！”严冬青被气得眼珠子都瞪大了一圈，却还是保持着良好的教养，没有伸手怒指人。但他心中的愤怒程度绝对远超这个级别。 “你既然知道我在躲你，知道我敲门的意思，知道我有多么迫切的想要让你离开，你为什么不照做？” “为什么还要做那么危险的事？” “为什么就非要进来？！” 一连三个问题，无一不透露着严冬青的愤怒，层层递加，到了最后甚至是吼出来的，夹杂着一丝恐惧和害怕。 祁雪皱着眉，不是很能理解严冬青的反应。 他担心她，不认同她冒险的做法这个可以理解，但最后一句，问她‘为什么非要进来’，她觉得可笑。 “我是来找你的。” 第816章 丧尸饲养日常(153) “我当然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大叫出声有多么的危险，可我不得不那么做。” “你在这儿，我当然要进来。” “你不必觉得我鲁莽，我既然敢这么做，就是因为我心里相信你，信你不会真让我出事。” 这就是她的回答，同时还带着不解和质问：“换做是你，易地而处，你会因为那些所谓的危险就放弃找我？” “你会因为惧怕怪物就选择不相信我？” 这就是她的回答，同时还带着不解和质问：“换做是你，易地而处，你会因为那些所谓的危险就放弃找我？” 其实不用回答，祁雪是知道答案的。严冬青也不会。 她这么问是想让他明白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可没理由要求她做到。 “你知道什么？”严冬青对于她的问题无话可说，只好直接跳转了话题，但否定她进来的态度依旧没有改变，“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祁雪的好脾气也被一次又一次的怒吼责问给耗完了，想着横竖进了办公室，暂时安全，那她就和严冬青好好掰扯掰扯，清算这笔账！ “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是因为你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所有的一切全都是我一点一点猜的！” “你在这间办公室里，你可能受了很重的伤，你拼了命的想把我赶走，甚至是你可能被抓伤咬到面临要变成怪物的危险......”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猜的，可事实证明你根本就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危险！” 严冬青的脸色泛着青白，看得出来状态确实不太好，应该是受了伤，而且不算轻。 但除此之外的各方面看起来都算正常。 思维清晰，能吼能骂，就连那身象征着白衣天使的白大褂披在身上，虽然沾染着点点猩红污迹，略显邋遢狼狈，但整体却是完好无损的，丝毫不像是被丧尸动过爪下过嘴的痕迹。 这也是祁雪真正生气和不解的原因。 在她看来，严冬青既然没有丧尸化的危险，那就没有必要这般拒她于千里之外。 “你，你是不是担心我进来了就被困住，没办法出去？” 丧尸在外面久围不散，一旦她进来就会一起被困住。严冬青不知道她有空间有粮食，在他看来这一举动极有可能将她陷入活活饿死渴死的险境。 他如今伤重，身上血腥气明显，跟着她离开只会成为拖累。 所以他不愿意她进来，也不愿意出去，只能想方设法的把她赶走。 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解释。 “其实你不用担心，粮食水源......” 祁雪本来想说粮食水源都不成问题，想和严冬青坦白空间，告诉他，他们可以在屋子里和丧尸打消耗战。她空间里的物资足够他们在这儿安稳度日。 丧尸们也需要进食，一旦真的饿极了，他们的体能速度各方面都会极速下降，甚至到了一定程度也会死亡。 只不过对丧尸来说，忍饥挨饿的耐力和时间要比人类长了许多。 但这不是问题。只要他们一直耗下去，总能耗到丧尸们弹尽粮绝。 到了那个时候，它们要么四散开寻找食物，要么就是因为饥饿身体机能大幅降低而陷入虚弱状态。 无论是哪样，对祁雪他们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离开机会。 实在不行，她们就在办公室里常驻，把那些丧尸全都耗死！反正也有粮有水。 祁雪的打算很好，如果一切都和她预想的前提一样，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只不过...... 严冬青没有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直接开口打断了她，“没有机会了。” 他的语气万分悲痛，伴随而来的是淅淅索索的声音。 祁雪眉头一紧，疑惑的目光直直射向严冬青，原本微张着准备蹦字的嘴在看到他的一系列动作后瞬间张得更大了，眼底满是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 “你......” “怎么会？” 只见严冬青褪下了最外层的白大褂，露出里面残破不堪的衣物。 说是残破不堪，其实只是针对左边的衣袖，五道明晃晃的利器划拉的痕迹，还有里面虽然被包裹处理，纱布却透着一丝偏暗血迹的印记，无一不昭示着严冬青的实际情况远没有她看到的乐观。 甚至可以称得上很糟。 难怪他要千方百计将她赶走，难怪先前明知外头危险也没有退让。这就是他不能说不能写的理由。 因为他心里清楚，一旦多透露出一丝信息，让她猜到门内人的身份，就绝对不可能再离开，就像现在这样。 虽然一开始就有过这样的猜想，甚至于在严冬青开门的前一刻她都是这么认为的，可开门的严冬青真的太正常了，还有那身刻意披上去的白大褂...... 这一切都让祁雪蒙蔽了双眼，天真的认为他没出大事，肆无忌惮的同他吵同他闹。 事实上，真的没事，他又怎么可能置她的安危于不顾。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祁雪结结巴巴的问出来，步子不自觉的朝男人的方向迈去。 一只手隔着残破不堪的衣物轻触里面厚厚缠绕的纱布，眼底又是心疼又是难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 一双眼猛的射向男人，语气凌厉：“是不是张俊？” 最后两个字，她几乎是咬牙切齿挤出来的。 严冬青沉默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到底是怎么回事？”祁雪没有因为默认就将此事揭过不提，一双眼执着的盯着他，势必要从他的嘴里听到全过程。 严冬青看得一清二楚，知道她不是好糊弄的。索性那些事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她若是想听，说出来也无所谓。 横竖他们现在，能做的除了聊天，怕是也再没其他了。 只是在这之前，他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先等会儿。” 他如今意识尚算清明，所以也没有阻止祁雪靠近轻抚伤口的动作，但有些事还是提前说的好，该有的交代还是要先交代清楚，他才能彻底放心的同她聊天。 严冬青简单交代一句，步子同时往后退了退，离开祁雪的碰触范围，干净利索的转身抬脚直接走到办公桌后面的窗口旁边，手里拿着不知道何时从什么地方顺来的刀具。 他手起刀落，动作娴熟，配合着双手的行动，很快，‘嘶啦嘶啦’的沉闷布料撕扯声在不算大的办公室里响起。 第817章 丧尸饲养日常(154) 祁雪皱着眉看向眼前发生的一切，眼底的不解毫不掩饰。 “你撕窗帘做什么？” 如果这是三四楼的高度，她或许能认为男人是在人为制造爬绳，为之后从窗口逃生做准备。可这不是。 严冬青所在的楼层虽说不是顶层，但也不算低，天知道她爬安全通道爬得多费劲。这就是把所有的窗帘拆了接一块往下挂，都不见的能爬到三分之一，剩下的高度连拼一拼往下跳的余地都没有。 严冬青不是那种没事做无用功的人，明知不可行还非要去做。他如今这出，应该是有什么她暂时没想到的理由。 严冬青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专注着手头的工作，继续用尖锐的利器将将原本完整宽大的窗帘撕扯成了一道道不粗不细的长条。 等他好不容易将整边的窗帘都给分解完成，这才收起了刀具。 但工作还是没有停止。 严冬青骨节分明的手指拈起窗帘条，灵活的交错编织着，用的是小姑娘编辫子最喜爱的麻花款式。 不一会儿，一条由窗帘布条为材料的简易麻花绳新鲜出炉。 祁雪有那么一瞬间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为什么要坚持在诉说往事前来这么一出。 他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 光是整条窗帘太过沉重，且搬运打结都不容易。仅仅只是一小条窗帘布条，倒是轻便好使了不少，终究又不太结实。 对于丧尸的十支尖锐利爪而言，窗帘布条有与没有相差不大。 由多条布条捆成的麻花绳却不同，它比整条窗帘布更轻便更容易操作，又比单条或是简单的多条累加来得更结实牢固，没有那么容易被爪子划碎。 严冬青时刻记着自己身上的丧尸抓痕，担心一朝变异会伤到她，所以提前将能够考虑到的全部做了，为她保留有更多生存下去的机会。 果然，严冬青在简单确认麻花绳的结实耐用之后，便将绳子托着递到祁雪面前。 “这个你拿着，看着情况不对就直接用了。” 这里的情况不对自然是指他再也维持不住身为人的理智的时候。 “这样简易的绳子从前也没有试用过，不知道能不能绑得住。”他用略有些半开玩笑的语气说着无比现实和残酷的事实。 “你不必太过寄希望于这个，只当是一个过度，用来给自己争取更多的缓冲时间。” 祁雪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缓冲时间？” 她希望不是心里想的那样，奈何严冬青的话却击碎了她仅剩的期盼。 “为你杀了我争取更多的时间。” 既然她不愿意面对，他就只能用最直白的话让她明白现实的残酷。 “不。”祁雪想都不想的拒绝，“我不会......” “不要任性。”严冬青直接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我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丧失人性的怪物。” 祁雪动了动嘴，想要反驳什么。 严冬青看到了，先一步开口堵住：“将心比心，换做是你，你也一定会让我这么做。” 祁雪张开的嘴巴动了动，到口的话被咽了回去。 这她确实无法反驳，却也不愿意就这么妥协。 “可你下得了手吗？”她当即反问。 严冬青说，易地而处，她也会做出与他同样的决定。祁雪不否认，她是会这么做。 可同样身份对调，严冬青就真的能下手？ 她不信。 严冬青沉默了。他确实下不了手。换做是他，或许会做出将变为丧尸的她养在身边的荒唐事来。 他知道自己没有理由要求她，可为了她的安危，又不得不对人对己两套标准，“我希望你能下手。” “也不希望在没有意识后伤害你。”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不敢出声不敢写字让她离开，更不敢让她进来的真正原因。他怕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亲手伤了她。 “可是你现在还好好的，并没有丧失理智，也没有失去人性。”祁雪仍是挣扎着不愿意妥协，“而且外面那些怪物对你的血也表现出来浓厚的兴趣。” “你是知道的，它们对同类的血可产生不了食欲。” 这也是她为什么在看到严冬青的时候没有丝毫怀疑他被丧尸伤过的原因，他神智太清明了，一点都不像要变异的人。 “或许，事情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或许，被抓伤了也不一定就会变成那种怪物呢。” “又或许，是你在给自己包扎处理的过程中无意间做了什么，抑制住了变异的条件。” “你看你现在的样子，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旁的人若是像你这般被抓伤得如此重，怕是早就变成怪物了吧。” 祁雪想方设法的为严冬青开脱，试图劝说他放弃找死的念头。 严冬青眸光闪了闪，似在思考她话里那三个‘或许’的可能性，只是最终仍态度坚决的摇了头。 “第一个或许，完全就是在拼运气。”而且是拿她的命做筹码，“我拼不起。” 严冬青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没什么波澜，实则饱含沉重和不容商量的坚定。 “第二个或许，我承认，因为实验基数不足，没办法给出准确的定论，证明被抓伤被咬伤就一定会变异。” “但，最起码在我看见的例子里，更没有先例能够否定这个暂时的猜测。” “无一例外，他们最后都沦为了怪物。甚至于，最开始守在办公室门口的那些怪物里，还有一个曾经是我医疗小组里的组员。” 一瞬间，办公室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祁雪猜想，严冬青口中的那个组员多半是白薇上一世记忆里那个在替病人检查过程中不慎被咬的小姑娘。 “对不起。”她由衷的道歉，为她提及了他的伤心事。 知道严冬青当时心里的震惊和难过，也听出他在说出这番话时联想到自身的沉重，祁雪心怀不忍，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以示安慰，只能试探着伸手握住他的手臂。 严冬青的身体因为她突来的动作颤了颤，却也没有将她甩开。 他僵硬了数秒，最后也渐渐缓和下来，回了句：“和你没关系，不必道歉。” 这个反应让祁雪彻底放了心。 她原本还担心严冬青会因为顾虑自身不稳定的情况而甩开她的手，拒绝她的一切靠近。毕竟，还有之前拒之门外的前车之鉴在。 现在看来，还没有那般严重。 第818章 丧尸饲养日常(155) 或许是她人已经进来了，所以这些小细节便也不太计较了。 或许，是他如今觉得自己尚且能够控制本心，暂时不会做出危及她的事，亲近一下也无妨。 也或许，是想着自己没有太多相处的时间...... 无论如何，不再是拒她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态度就好。祁雪嘴角弧度稍稍上扬，紧了紧握着他手臂的手，以此传递自己对他的安慰和支持。 大抵又过了一小会儿，祁雪没有具体去计算时间，只知道不久，严冬青估摸着平复好了心情，这才接着原先的话题继续往下说。 “第三个或许，这点，其实我自己也说不好。” “受伤躲进办公室后，想着曾经的同事和病人一个个变异，又一个个因为那些变异的怪物而变异，我承认，当时我很慌，也很怕。” 说到此处，他一双尚且清明深邃的黑眸直直射向面前的女人，眼中划过不舍和痛苦。 “我想到我们的约定，想到你还在下面等我，想到自己可能下一秒就变成那些吃人的怪物，甚至想到自己会因为失去意识伤害你......我真的很怕。” 祁雪另一只手也攀上男人另一只手臂，无声的给予他力量和安慰。 感受到由手臂传来的阵阵暖意，因回忆瞬间侵袭上大脑的恐惧稍稍得到缓和，严冬青冷静了一些，继续道。 “我当时心里虽然慌乱，为了自救，为了避免悲剧，脑海里却也闪过不少念头。我觉得这次的变异绝非偶然。” “别的小组情况我不太清楚，但我的小组里，所有率先变异的都是病人，而且是症状最为严重甚至几乎就要被宣告无救的那几个。” “之后变异的，几乎都是被它们抓伤咬伤引起的。传播效果极快，传染力极强，几乎和新型病毒的特性如出一辙。” “我当时便猜想，或许这次突然的变异与新型病毒有所关联。” “我想到了你当初在医院里接受治疗的流程，想着不能变成伤害你的怪物，想着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 “正好，当初研究治疗药物的时候很多时间都是在办公室里做的，一些样品和基本的药物都有。” “本着死马当成活马医，我在给自己处理好手臂上的伤后，又照着当初给你治疗的方案给自己用了药。” “哦，对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严冬青又补充了一句：“你当初捐献出来的用以研究抗体的血液样本，我办公室里正好也留了一管。” “我也一并注射了。” “如果非要说我给自己做过什么治疗，就是这些了吧。” 听严冬青老实交代完，祁雪心底升起一丝希望。 “一定是这样的！”她毫不犹豫的接过他的话，“一定是你用治疗我的药物将自己体内的病毒治好了，所以才一直维持着清醒。” “这下好了，你不会变异了！”说着说着，她都有点激动了，好似这一切已经成了定局，严冬青已经被确定不会有事了一样。 “这只是我的猜测，我不能确定。”虽然不忍心看她失望的眼神，但顾虑到期望越大将来的失望会越大，严冬青只好忍痛将她拉回现实。 “更何况，就算这个猜测是正确的，可你别忘了，曾经也有很多病人采用了与你相同的全套治疗方案，可他们最后都失败了。” 言下之意，就算人类变异成丧尸的源头是新型病毒，可迄今为止医学上也没有能够治愈的办法。 曾经治愈的个例，只是极少数的幸运，是数十亿数百亿分之一的概率，是奇迹。 谁能保证这样的奇迹还会再发生一次？而这极其珍贵难得的概率又落在自己头上？ 谁都不能保证自己有这样的幸运。 他知道这样的事实说出来很残酷，可他不能在保证不了的情况下盲目给她希望。 对于严冬青的顾虑，祁雪有不同的看法。他不记得上一世发生的事实，所以认为那些只是猜测，但祁雪却记得清楚。 白薇上一世的记忆里就有提到，严冬青成为一方霸主雄踞丧尸城后，幸存的人类也渐渐发现了人类变异丧尸产生的真相，甚至为了珍贵的病毒治疗记录屡次冒险攻打丧尸城。 这是幸存者们在残酷的末世中研究多年的成果，多半不会有误。 严冬青的猜测和白薇记忆里的判断相差无二。他也认为丧尸的出现源于之前的新型病毒。 那些被丧尸抓伤咬伤的人类因为出现了伤口，感染了丧尸体内的病毒，继而也感染了病毒，发生了变异。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按照这样的推断，严冬青用曾经治疗过她的药物进行自我治疗，那将会有很大的康复几率。 虽然那些借鉴了她的治疗方案的病人没能成功，但这并不代方案就是错的。 毕竟，人是一种浑身充满变量的生物，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或许她的方法不适用那些实验者，所以他们失败了。但严冬青，他们之间是两世的牵绊，是经过时空之恋认证的。 祁雪坚信，他们之间一定是契合的。这种契合也能让严冬青适应她所经历过的治疗方案。 因着这份坚信，祁雪原本因着严冬青的话暗回去好几分的目光又再次亮了起来。 诚然，作为实验的亲身参与者，没有人比祁雪更明白当初实验成功率为零这个残酷的道理，可她还是执着的愿意去相信那个奇迹的概率。 “就算是只有一线生机，那至少也不是就没救了，就死定了。” “只要还有希望，你就有好的可能。” 祁雪如是安慰着严冬青，其实也是安慰自己，并为此寻找更多的论据：“你看你现在，明明伤得这么重，又这么久过去了，照理说，要爆发早爆发了。” “可是你没有啊！” 在白薇的记忆里，末世初期的人类被丧尸抓咬后变异的速度都特别的快，就是个别身强体健的，也维持不到半小时。 严冬青保持理智的时间明显太长了。 “这至少能说明是有效果的不是吗？”不然哪里能撑住这么久？ 祁雪越说越坚信，越说心里越有底，好像这就是事实一样。 严冬青似乎也被她的情绪感染到了，眼底止不住流露出希望。 不过也仅仅是一瞬，很快又被理智所取代。 第819章 丧尸饲养日常(156) “我愿意去期盼这样的奇迹，可我不能把所有的一切都不管不顾的押上去。” “我得对你的安危负责。”这九个字说得无比坚定，表明了严冬青无法动摇的决心。 “如果一切能如你我所愿，这是最好的结果。如若不然，那就是命该如此。我希望你......” “别胡说！”不愿意听他诅咒自己的话，祁雪一口给打断了。 “这些都还没有发生，你还好好的，你没有变异，你很清醒，更没有伤害我。” “相反，你还在尽自己的所能，努力的为我考虑周全，替我规避未来可能预见的风险。” “没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真的。” “和你待在一起我觉得很安心，很放心。我坚信，这样的你不会伤我分毫。” “我希望，你自己也能这样坚信着。别说那些丧气话好吗？” “你现在好好的，以后也会好好的。无论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就都是好的，是充满希望的。” “所以，严冬青，别再说让我亲手杀了你的话，我做不到，也不想做。好么？” 最后两个字祁雪已经几近祈求。 严冬青眼中划过不忍，但到底还是硬下心肠，“我可以答应你不放弃希望，但你也必须要配合我的防御措施。” 他再次将手中的麻花绳递过去，语气坚定，“如果你不答应，我又怎么能心安理得的和你同处一个屋檐？” 这句话已经隐隐含了威胁，等同于在直接告诉祁雪，如果不答应他的要求，那他会用自己的方式给她安全。 至于是什么样的方式，无外乎就是自我了断。他相信以她的聪明才智是能明白的。 不是他要逼她，实在是情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清醒多久。 别看他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与人无异，可他亲眼看见过被抓伤咬伤的同伴一个个变成了那种凶残冷血只知血肉的怪物。 他没有信心自己能变成例外。 更不会将所有的希望和心爱的女人的安危寄托在一个不定数的例外上。 他必须尽可能的做好应对措施，必要的时候，他甚至会做出在有点预兆的情况下提前结果自己的事。 祁雪确实猜到了严冬青的想法和决绝。 “我答应！”预感到严冬青的语气不对，怕他真的做出傻事，她赶忙出声应下，想着先将人安抚住再说。 伸手接过严冬青手里的麻花绳，祁雪反复保证：“一旦你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我会马上用这条绳子将你绑住。” 至于绑住之后，手脚都被束缚了，怎么做还不是她说了算。 祁雪心里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 严冬青可不傻，没那么容易糊弄。 他板着脸，语气严肃的确认：“一旦我有变异的征兆，杀了我。” “......”祁雪不是很愿意做这样的保证，即便是骗他。 她不说，严冬青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直直的看着，势必要得到一个结果。眼中的坚定透露着决绝和不可动摇。 四目相对之下，祁雪最终还是没能抵过他，不得不妥协，“我答应你。” 虽说是权宜之计，但亲口做出这样的承诺还是让她的心像是被什么利器重重扎过一般，很疼。 祁雪顿了顿，心里五味纷杂，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展接下来的话题才好。 严冬青逼迫心爱的女人做出残忍的决定，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也闭上嘴不再言语。 一时间，办公室再次陷入死寂。 祁雪垂着眼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了口：“或许事情没有到那样的地步，还有别的办法，不一定非得是杀了，杀了你这一个。” 严冬青也没有指望她会真心答应，对于她的垂死挣扎没表现出太多的诧异。 不想让她太为难，严冬青思虑一番，最终给出了自己的观点。 “若是实在下不去手，捆了后，便寻个安全的时机，趁着外头的怪物不注意，连人带绳扔出去吧。” 他对自己用的字眼也是十分的不客气，虽说保全颜面用了‘人’这个字眼，可随口就是一个‘扔’字，好像要扔的只是一个物件摆设一般，又根本没将变异后的自己当作人来看待。 听得出来，他是极其反感变成丧尸的。 祁雪明白他的决议，虽然墨迹了半天，最后在亲手杀了他和将他扔出去之间，仍是无奈的选择了后者。 不过选择归选择，具体实践的时候，怎么做还是由自己说的算。 “呐，该答应的我已经答应了，你之前承诺好的事发经过呢？”心里一直惦记着严冬青被抓伤的过程，也实在是不愿意多谈如今的问题，祁雪草草结束并转移了话题。 “在我找到你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对事情的真相格外坚持。 虽说过去的已经无法改变，但她一个片段都不愿意漏掉。尤其是与严冬青胳膊上的伤相关的。 上面缠了纱布，祁雪没有打开查看，所以也不确定那些被包起来的伤口是不是全都是丧尸的杰作。 又或许，还有些人为的因素在里面。 她千方百计的想要严冬青脱离前世的命运，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却突然被拦腰截胡，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这事儿若是意外也就罢，若是让她知道同上一世一般是人为，她势必要将那个杀千刀的碎尸万段！ 这样想着，祁雪脑海里浮现了一张脸，眼底潜藏着滔天的恨意。 严冬青本来就打算说的，如今解除了后顾之忧，也就没有往后拖延的必要了。 抬手指了一旁三件套仅剩其一的长沙发，“去那坐吧，我给你讲。” 两人先后在沙发落座，或许是严冬青故意的，他慢祁雪一步，刻意将彼此的距离拉开一些。 想来是怕在说的过程中有什么突发的情况，留出足够的空间也好让她能及时反应。 祁雪深知严冬青的性格，对于她的安危格外执着。若是不让他这么做，势必又是一番掰扯，那往事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索性也就随他去了。 据严冬青回忆，因为事先和她约好了，所以他提前就做了准备，打算交接完班后换了衣服就下去。 院长师兄知道他要见的人是谁，想着最近也是老样子，闹不出什么大事，不必处处都用着他，还十分贴心的提前交代了其他人，如非必要尽量别在交班后再去找他。 第820章 丧尸饲养日常(157) 原本一切都是很顺利的。 他甚至都和之后时间段的医疗人员做完了交接，还差几步就到办公室卸妆更衣了，组里一个同事突然慌里慌张的跑过来，说出了大事，病人像是遭受了什么，突然发疯了，见人就咬。 三言两句的也没解释明白，许是传话那人自己也是懵的，不是十分清楚情况，只是脸上十万火急的神情骗不了人。 既然院长师兄特意交代过，严冬青相信，不是十分紧急他们不会过来找他。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严冬青那深厚的责任感当即窜了出来，二话不说就跟着同事回了病房。 因着值班不能带手机，没回办公室，他也没办法发消息告诉祁雪生了意外。 本以为只是病情突然加重，应该不会太严重，严冬青倒也没有太在意，想着看过后耽误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迟到多半是要迟到了，他打算等事情解决了，见了面，再好好给对方赔罪。 哪曾想，事情远比他想象的严重千万倍。他也再没有了这样的机会。 他们还未进门就看见一个人影从里头冲出来，都是他们熟悉的，组里的成员。其中还夹杂着一个蓝白条纹病号服的病人。 那些人见他们过来，纷纷迎上前来阻止他们前进的步伐，并七嘴八舌的诉说自己看到的荒谬场景。 严冬青听着他们嘴里的描述，眉头紧皱的同时也觉得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随着那些人影涌出来，病房里陆陆续续传出年轻女性的尖叫痛呼和求救声。 严冬青当即沉了脸色，他记得那个声音，是组里一个年轻的女实习生。 与身侧一同过来的同事对视一眼，他当即不顾跑出来的人的阻拦，抬腿要往病房里去。 在他们的口中，里头的‘疯子’再次升级，直接变成了‘怪物’，见人就咬也变成了见人就吃。 严冬青最开始没办法理解这些形容词的意思，直到临到门口，隔着门瞧见里面一片混乱的场景。用猩红满屋，人间炼狱来形容也不为过。 原来同事嘴里的‘怪物’，不是他认为的夸张说法，而是真真正正与人有异的怪物。 它们已经全然没有了人类的正常肤色，全部暴露在外的皮肤泛着青黑，原本柔软的十指也长出了黑漆漆的尖锐长爪，原本明亮有神的双眸变得空洞而没有灵魂。 而所谓的‘咬人’，也是真正意义上的撕肉喝血。 那些怪物们此刻正满病房的捕捉活人。有意识正常却行动艰难的病人，也有来不及跑出来身陷囹圄的医疗人员。 他还看见了那位熟悉的实习女组员，她此刻正被一个身穿蓝白病号服的怪物紧紧桎梏在身边，上下其嘴。 怪物牙齿所到之处，尽是猩红淋淋血肉模糊。 严冬青瞧了，那女组员流出来的血也渐渐从鲜艳的红变得偏暗偏黑，她的皮肤也渐渐偏离常人肤色。 直到最后，那撕咬她的怪物似乎突然间对她没了兴趣，一把推开，将目光突然转向门口的他们，面带垂涎。 余光之间，他看见原本的女组员也变成了怪物的模样，一点点的长出青肤利爪。 这些怪物具有感染能力，被它们伤到就会感染！ 立马意识到情况不妙，严冬青当即转头扯着身旁吓得呆愣的同事跑开。 先前那些跑出来的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还没有离开，见严冬青跑开，忙紧随其后的跟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某个方向奔跑，倒是难得一见的壮观。 身后，怪物们也纷纷迈出蹒跚不灵活的步伐步步紧追，形成你追我赶的追逐之势。 事发突然，严冬青最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办公室，那是最近的避难场所。 这么想了，他也就带着人去了。 一群人挤进办公室，原本还算宽敞舒适的办公室套间瞬间变得狭小拥挤起来。 一门之隔，外面是源源不绝的拍门声吼叫声，里面，一行人将能挪动的重物都垒起来抵门后，纷纷报团哭泣瑟瑟发抖。 暂时安全下来，严冬青乱哄哄的脑子才一点点的恢复应有的清明和思考。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还有约会，想到了这一番折腾很可能已经过了他们约定的点，想到了白薇不出意外已经在医院外头等他了！ 这个认知让他浑身一颤，下意识去翻找手机。如果白薇到医院来找他，过了时间不见人影，一定会打电话过来的。 好不容易从杂乱不堪的办公室地板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却已经是支离破碎残破不堪。 手机屏幕不知道是摔的还是被什么重物压的，碎出了密密麻麻的裂纹。机身也有不同程度的压损。 想来，是刚才一群人进来，七手八脚搬桌椅板凳和重物抵门的时候，不小心将手机摔到地上，以后又不同程度的踩踏碾压过吧。 严冬青尝试着各种能按的按键，结果都是一片死寂毫无反应。手机是彻底坏了。 目光扫过墙上的挂钟，猛然发现现在离他们约定好的见面时间竟然还差几分钟。这个认知并没有让他松口气安下心，反而更加不安。以白薇不愿意让人等的性格，怕是老早就已经到医院了！ 不仅如此，深知他值班时间和不愿迟到的性格，白薇肯定猜到他一交接完班就会赶下去，势必会比约定的时间早。 可她在底下等不到人，一定会提前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顺便交代她到了的事实。 如今虽然还没有到约定时间，但可以想象，她怕是已经急得不知道打了多少通电话。 他一个都没接到，她得有多着急？ 如今医院这个状况，白薇在外头不会没察觉。这样的时候打他电话没人接，他不敢想象，白薇会脑补出怎样的画面。 甚至于，她很可能因为担心他的安危不顾一切的进来找他！ 那得是多危险！ 第一次，严冬青是那么的希望自己和白薇的关系没有任何好转。若是从前那般势同水火，他就是死了她估计都不会眨一下眼。那她至少不会以身犯险。 如今手机坏了，他也没办法通知她赶紧离开。有心借同事的手机打电话，可他们也都在值班中，手机不在身上。事发突然，大伙儿着急忙慌就躲进来了，根本没人有手机。 原本的座机，也在搬桌子的时候扯坏了...... 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第821章 丧尸饲养日常(158) 更何况，她若是要进来，这会儿多半也已经进了。挑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铃声响起，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害她还是帮她。 就算是短信通知，怕是也没什么用处。 严冬青心里明白，就算是让他发了信息打了电话，通知到白薇让她离开，她肯定也是不会走的。 就像是如果被困在医院里的人是她，他也不会为了保命一个人逃生。 这样想着，严冬青整个人慌乱不已，想着白薇一个人孤身闯进医院找他，四周危险环绕，他整颗心就一路飙升到嗓子眼，几乎要破口而出。 他再也没办法继续龟缩在这间小屋子里，享受暂时的宁静。 透过实木大门上方的那块玻璃往外看，能大致的看见围聚在办公室外围的怪物数量。 尽管追逐时数量不少声势浩大，实则如今剩下来的并没有几个。 因着整个楼层极大，病房众多，病人和医疗人员远远不止办公室里的他们。 怪物们一副饿狼扑食的模样，看起来是饿极了。他们躲进办公室，它们暂时没有破门的办法，一味的在外死守，除了能闻闻味儿让肚子更饿之外，什么也没捞着。 这对于极度饥饿的怪物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整座楼层多得是活人，四散着尖叫逃窜，怪物们在有食物来源的情况下不会死揪着办公室里面闻得着吃不着的他们，绝大多数都选择追其他猎物去，只留下个别几个不死心的坚持守着。 严冬青放眼数了，门外不过三只怪物，零零星星的左右站着。如果想要离开，这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严冬青将自己的想法同办公室里的人说了，表明自己想要离开的意愿。 他没有逼迫其他人一起走，只是简单分析了如今的状况，告诉他们这间办公室里还有多少物资，最多能维持多久，最终的选择权仍在他们手里。 很快，一行人便因为意见不一分成了两派。 有一部分留守派，他们刚经历了死里逃生，还没能从惊险恐惧中缓过神来，并不想再出去冒险。 尽管知道办公室里的东西不足以支持他们太久的生存所需，却还是选择留下来。 而另一部分行动派，他们听进去了严冬青分析的现实，想着与其坐以待毙被堵在里面将体力生命力消耗殆尽等待死亡，还不如趁着如今精力尚算充沛，仍有一战之力，团结起来杀出去。 外面留守的怪物不算多，他们齐心协力未必不能有拼搏之力。 如今绝大多数怪物的注意力都在其余四处逃窜的人身上，暂且顾及不到他们。若是继续拖延下去，等那些活人被迫害得所剩无几，一个个被同化成怪物，倒时这间人气旺盛的办公室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吸引众多怪物注意。 等到了那个时候，怪物的数量大大增加，他们也因为长期的消耗体能下降身体虚弱，根本没有一战的能力。除了等死，再没有别的出路。 没有谁是想死的，赞同现在出去的这一部分人在那些坚持留下来的人眼中无异于找死，可他们的举动恰恰是为了让自己获得更多的生机。 出去的建议是严冬青提出来的，他自然是行动派。出乎意料的，素日里惯爱与他对着干的张俊，这次竟然破天荒的与他处于统一战线。 不过也能理解，生死攸关的事，怎么可能被个人恩怨而左右。张俊不傻，知道什么样的选择对自己最有利。 其余的人各自组队，分布于两派之中。总体来说，还是行动派的人数较多。 毕竟，绝大多数人还是清醒和理智的。 因为意见相悖，两派之间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最终也没能达成统一。 经过一番协商，双方保留各自意见，各自行动，井水不犯河水。 行动派的人找好武器，围着门口站着，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留守派的人则站在行动派一行人偏后一些的地方，手里也各自拽着防护的器具，神情紧张的盯着大门的方向。 只是谁也不愿意再往前多踏一步。 外面有吃人的怪物虎视眈眈，先一步冲出去的人往往都讨不着好。后出去的就不同了，一旦情形不对，他们再闪身回来也更快更容易。 所以，谁也不想做这个出头鸟。 严冬青作为这次行动的最先提出者，加上他本身也急切的想要出去，所以就毛遂自荐的身先士卒了。 他站在所有行动派的最前面，黑眸透过玻璃认真观察门外的动静，只待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就开门，杀外面的怪物一个措手不及。 出奇的是，张俊这回好像是真的放下个人成见了一样，竟然紧挨着严冬青排在了第二位。 严冬青没多想，一颗心全落在想白薇上了，哪里还顾得上张俊。 也是因为他的心慌意乱一时不察，才会酿成了之后的悲剧。 严冬青在观察好合适的时机，不敢再耽误时间，一手握紧刀具，一手利索迅速的转动门把拉开一条足够出入的门缝。 因着他的手速足够快，门外的怪物一时没反应过来，都被他这个突然跳出来的食物吓了一跳。 不同于人类思维复杂，这些怪物没什么智商，不会去深入思考这个食物为什么会胆大包天的跳出来，跳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它们很快就反应过来，对待食物，最好的做法就是张口吃掉。它们也是这么做的，尽可能快的扑向严冬青。 尽管怪物们反应不慢，严冬青和它们的距离也很近，但那瞬间的怔愣对于早有准备的人来说已经足够，他身手利索的躲过了一众怪物的攻击。 严冬青正准备趁着它们扑空的空隙冲出重围，哪曾想后方起火，原本紧挨着他的张俊也紧随着出来并突然出手，手起刀落的瞬间银光一闪，锋利的刀具直直袭向他脆弱的脖子。 严冬青似有所感，下意识偏头侧身躲避。 张俊似乎早就有所预料可能会一击划空，另一只手也紧跟着袭来。他在旁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藏了两把刀！ 严冬青闪躲不及，最终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鲜红的液体顺势流了出来，在光滑的地砖上滴落开来，浓郁的食物鲜香引得一众怪物垂涎欲滴。 狂躁的吼叫声在空气中回荡，怪物们遵循本能纷纷朝着食物的方向扑过去。 第822章 丧尸饲养日常(159) 严冬青艰难的闪躲着，以一敌多略显吃力。 张俊趁着一众怪物围堵严冬青的时候想要逃跑，严冬青也意识到自己被坑了，哪里会让罪魁祸首如意，逃之夭夭。 他一边闪躲一边靠近张俊，既然张俊想要拿他当诱饵，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毫不客气的回敬回去。 张俊最终也没讨着好处，想着踩在严冬青的尸体上逃跑，害人终害己，到底是被怪物抓伤了。 屋内的人不清楚两人暗中的较量，只知道如今怪物的注意力被转移，一群人趁着这个空档破门而出，朝着最靠近的安全通道飞奔而去。 或许是严冬青和张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太明显，让怪物们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关注其他人。后面跑出来的人倒是陆陆续续平安的进了安全通道。 原本那些不打算离开的人看了，哪里还按耐得住，纷纷撒开了腿跟着跑出来。 一时间，原本热闹的办公室变得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张俊哪里会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离开，他既然没好日子过，别人也同样不能有。他如今已经有些心理病态，拼了命的将怪物往人多的地方带，想要尽可能多的将人拖下水。 因为他身上带有血腥味，吸引了一部分丧尸的注意力，那些后来出来的人终究没有前面的人幸运，没能躲过这残酷的杀戮。 张俊故技重施，借着那些人做诱饵，也成功跑进了安全通道。为了隔绝怪物，他更是不顾后面人的安危，踏进安全通道的瞬间就将大门关上，彻底断了后路，活生生将后面的人困死在怪物的包围圈内。 因为有人分散了一部分怪物的注意力，严冬青这边的压力才得以减轻，算是因祸得福。 原本他可以比张俊更快一步进入安全通道的，可他却临时改变的行程，不再想着下去，而是转身快步冲回了办公室，并将房门死死锁住。 不是他突然不担心白薇了，而是因为他受了伤。 只见他一边手臂上狼狈不堪，袖口被撕扯得破破烂烂，五道血肉翻飞的伤痕触目惊心，疼得他冷汗直冒。 那是最开始被张俊暗算，一群怪物群起围攻时不小心被划到的。 正是因为有了这伤，他才改变了下去寻找白薇的想法。 亲眼见识过那些被怪物抓伤咬伤的人的下场，他不敢冒险，不能将一个危险的自己带到白薇身边。 所以他选择将自己禁锢在办公室里，想着就是变异了，也不能出去祸害别人，更加不能祸害白薇。 再之后就是在办公室里自我治疗的事，然而到白薇找过来。 “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严冬青没有将开门出去后的打斗过程和被陷害的过程说得太详细，或许是太过惊险，不愿意说出来吓着她，只是轻描淡写的提了一两句。 祁雪能想象得到其中的凶险，心里对张俊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她就知道是他搞的鬼！ 除了对张俊下黑手的痛恨，祁雪心里也有满满的自责。 先前心里那些想不明白的疑惑渐渐被解开。 她就说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地方和上一世不一样了，原来所有的变化都是因为她的到来。 所谓蝴蝶效应，这个世界很多事情因为她这只蝴蝶煽动翅膀而发生了改变。诸如变异时间提前了，严冬青被迫害的时间也提前了。 尤其是后者，与她有着莫大的关联。 上一世，白薇和严冬青没能缓和关系，没人替她操办换门，导致蒋如梦有机可乘，最终将她害死。 因为她的死亡，严冬青在这个城市没有了留恋和牵挂，在丧尸出现后也不存在因为担心而奋不顾身的要突破重围，自然是能躲则躲。 虽然心里清楚离开要趁早的道理，但严冬青到底是在办公室里多活了一天。 这一世，因为她取代了白薇的位置，改善了和严冬青之间的关系，间接改变了被蒋如梦杀害的悲剧结局。 因为她活了下来，严冬青有了惦念和牵挂，所以在暂时安全下来后，第一反应是担心她的安危，想方设法也要去找她。 因着心里迫切，他没能像上一世一样多待一天，从而导致了被张俊迫害的惨剧提前上演。 归根结底，是祁雪的出现导致了一切的提前，让严冬青提早体验了悲剧。 而往最根本的刨，严冬青这样强烈情感的对象是白薇。 突然想到上一世白薇对严冬青的态度，想到严冬青无悔的付出，祁雪感动的同时又生出深深的心疼。 她甚至忍不住在心里骂白薇，这得眼睛多瞎才舍得让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一世受苦，抱憾终身。 两世的事态发展因为她这个变量发生了改变，唯一不变的是结果，严冬青还是因为张俊的关系被丧尸抓伤了。 或许，丧尸化的命运也...... 祁雪不愿意往下想，心里祈求着那份微弱的奇迹。 既然老天给了严冬青那么长时间的清明，或许也愿意赐他这样的奇迹。 她这般自我安慰着。 “小薇，小薇？” 就在祁雪沉浸在自我意识里无法自拔的时候，严冬青的呼唤突然传来。 “啊？”她猛然惊醒，双眸不解的对上他的，“什么？” 严冬青英气的眉毛皱在一起，深邃的黑眸深深的注视着她，“你怎么了？有心事？” 这哪是能解释得清楚的。祁雪忙摇头否认，“没有，就是想到了张俊，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提到那个名字的时候，不难听出她话里的咬牙切齿。 知道她在为自己抱不平。严冬青不愿意让张俊占据他们难得的不知道还剩下多少的相处时间，难得玩笑着逗她，也是岔开话题，“这么随随便便吃不干不净的东西，也不怕闹肚子，吃出什么毛病。” 这明摆着就是在说张俊是脏东西坏东西。 想不到严冬青这么严肃认真不背后嚼舌根的人也有损人的一天。 祁雪被逗笑了，心里的不满和自责也散了些许，点着头附和：“那确实是不能乱吃。” 见她终于笑了，严冬青皱着的眉头才舒展开来，迅速转回正题道：“说说你的情况吧。” 白薇这么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在危险重重怪物环绕的地方找到他，这期间经历了怎样的危险他难以想象。 他既然说了自己的经历，也希望能了解她所经历过的。虽然如今也是于事无补了。 第823章 丧尸饲养日常(160) 这其实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就是从他们逃离的安全通道上来的。”祁雪简单讲了自己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心里闪过一丝不确定，“途中，我没有遇见一个怪物，也没有看到一个人。” “不过一路上来的气味并不好闻，想来那些人多半是......” 祁雪点到为止。 严冬青明白她的意思，理解她口中不好闻的气味指的是什么，也知道那些人的下场。 他是眼睁睁看着张俊进去安全通道的，也知道他受伤了，变异或许只在朝夕。 那些在张俊之前下去的人，怕是凶多吉少。 经历过被同事偷袭背叛的残酷，被随时可能变异的痛苦苦苦折磨，严冬青原本的慈悲心肠已经被消磨殆尽。 对于那些趁着他受伤吸引怪物借机跑进安全通道的人，虽然他的伤不是他们直接造成的，但他们不管不顾的冷漠让他不可能再对他们怀有同情。 他没有立场和资格指责那些人无情，毕竟生死攸关，想着自己并没什么错。只是也不可能心平气和的接受罢。 再说担心他们的安危不免有些好笑。严冬青如今的心情只能说是无所谓。 生也好死也好，都是他们的命。活下来了，那就赞一句运气好，走得快，没被张俊赶上。死了呢，也就是命该如此，他没有一丝惋惜和同情。 之后，两人陆陆续续又交换了一些知道的信息，严冬青趁着现在还清醒，赶紧将办公室里剩余的矿泉水都翻出来。 原本整排满满的有点甜山泉水因为先前进来的一行人已经去了不少，好在他们逃生心切，谁也不愿意费力再多带累赘增添重量，所以剩下来没动过的还原封不动的放在角落。 “这些水暂时还能用几天。” 剩下的量虽然不多，不过勉强维持生存所需，倒是能够支撑一段时间。 “吃的办公室里没有存，还是要尽快离开才好。” 严冬青针对现今的状况给出中肯的意见。 没等祁雪言明身怀空间的事，他便率先站起来，大步迈到实木门前。 因为想要躲避的人已经进来了，为了更好的观察外头的情况，原本刻意用来遮挡玻璃的复印纸已经被掀开。 严冬青借着玻璃往外头瞧，外头怪物再次扑空心有不甘，大都紧贴着大门不愿离去，只留少数两三个怀念着安全通道那不太美味的开胃点心，脱离了队伍。 这样的怪物数量与他先前出其不意逃出去的还不一样，太庞大了。 之前外面是小猫两三只的时候，拼尽全力占了天时地利他尚且应付得十分吃力，最后还落得个被抓伤极有可能变异的下场。 虽说有张俊背后偷袭的‘功劳’在里面，但摸着良心说，在这样物资短缺几乎是赤手空拳上阵的情况下以一敌三已经很极限了。 手头的刀具都是手术用的，短小精致，用来防身和对付怪物很吃亏。 更别提如今翻了不止两倍的数量。 想要在这样庞大的怪物围堵中安然逃脱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已经受了伤，就是再伤上加伤也无所谓了。可白薇不同，她如今好端端的，若是一个不小心也被伤到，后果他简直不敢去想。 严冬青也想过以身子护着白薇，替她挡下一切伤害，即便是被利爪千刀万剐也要拼着最后一口气护送她平安离开。 只是这样的念头刚冒出一秒就被拍飞。不是怕死，而是明知这样的办法行不通。 且不说白薇自己就不会答应，她就是答应，他也没有把握能护得住。 外面的怪物太多了。 如果可以，这么一直耗下去，直到怪物因饥饿四散开，倒不失为一个稳妥安全的办法。 奈何办公室里没有余粮，纵使这些水能撑一段时间，但长久不进食，身体也会极度虚弱。 到时即便是真的等到了怪物散开，怕是他们也没力气迈开步子了。 严冬青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无奈，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不存粮不吃零食的习惯。 因着这是办公室，是工作的地方，除了不得已的一日三餐，他几乎不会再在里面吃东西。加上本身也不喜欢零食，所以也不可能存。 如今，倒是让自己和白薇陷入被动和困境之中了。 祁雪没有错过严冬青脸上的懊恼神色，她怎么可能不明白严冬青心里的担忧，知道他是在为怎么突出重围发愁，她嘴角勾起轻笑，出声坦白道：“不必担心，我们就在这间办公室里等着，等它们饿极了，自己就会散开。” 严冬青闻声回头，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这里没有食物......” 言下之意，这个办法是行不通的。 祁雪却不以为意，脸上的笑容没有半分因为他的话而递减。 “我们有。”她说得万分坚定。 严冬青眉头皱得更深了，眼里划过一到亮光，当即猜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祁雪点了头，解释道：“其实我有一个空间。” 怕严冬青不明白‘空间’的意思，或是不相信，祁雪直接凝神静气，从空间里随意挪出一样东西来。 一个巨大的纸箱凭空出现在严冬青身旁的空地上，将他整个人吓了一跳。 “你看，我没有骗你。” “这个箱子是原本没有的，是我刚才从空间里挪出来的。” 祁雪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了几步，贴着大纸箱半蹲半跪着，伸手将纸箱打开，露出里面满满的麻袋装大米。 粗略扫过，一个箱子里装了九袋麻袋装的大米，单个麻袋的容量是六十斤。 就这样容纳量的箱子，祁雪空间里装满了好几格。 严冬青因为极度的震惊整个人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嘴里反复轻喃着‘空间’两个字，垂眸陷入了沉思。 祁雪没有打扰他，自顾自的将箱子重新包装好，再次凝神收回了空间。 第二次看见，严冬青已经有所适应，不再像最开始那样难以置信。 他沉了沉目光，脑海里直接跳出三个词来：末世，丧尸，空间。 严冬青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也曾经历过彻夜追小说的年纪。 别看他现在一心钻研医学，偌大的书架里除了专业的医学着作什么都容不下。在高中和大学时代，他也曾有过熬夜看小说看剧的疯狂。 男生嘛，武侠，玄幻，科幻这一类的小说总是他们的心头好。 第824章 丧尸饲养日常(161) 严冬青也不例外，末世小说也是看过的，对里面的桥段也有多了解。 先前因为事发突然，一门心思又记挂着白薇的安危，就没有冷静下来去细细观察外头那些怪物，自然也就没有将它们与丧尸联系在一起。 最主要的，太平盛世，科学发展，出了什么事他第一时间都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也是白薇刚才表演了空间异能，他才开始有所思考。 如今想来，那些怪物无论是外形还是喜好，都与从前看过的电影小说里的丧尸极其相似。而被抓变异水源污染这些现象，也是很符合末世情境的。 虽然小说里的想象画面突然间变成现实让人觉得难以置信，但事实摆在眼前，即便心里觉得再不可能，这件事也是真的发生了。 心里有了定论，严冬青努力说服自己去相信，随后将注意力转回空间上，“这个空间，是什么时候有的？” 祁雪当然不可能实话实说，想着小六同她讲的一众末世小说里的桥段，她毫不客气的借用了。 “具体的时间我也说不好，就是前些天一觉起来感觉有些不一样，然后发现突然多出了一个空间。” 她简单介绍了自己空间的形态和容量，尽可能的模糊得到的细节，用不是很清楚，突然出现的说法来应付严冬青。 出于对白薇的信任和一众难以解释的突发现象，严冬青倒是也没有怀疑。主要还是一众末世小说的设定在脑子里具体化，让严冬青生出一种末世就是该如此的认识。 祁雪不知道严冬青心里的想法，她很快想到了空间里的丰富物资。这肯定不能是凭空出现的，那么她为什么要去搜集这些？她需要想一个合理的，能让严冬青信服的理由。 祁雪思绪飞转，很快的想出了解释：“你知道的，突然多出这样这样一个空间，我当时心里是慌的。” “本来想给你打电话，可是又怕你分心，再者我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解释不了，反而会让你跟着担心。” “一番权衡，我最后还是上网查了相关的资料。”俗话说得好，没什么是一根网线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换wifi。 “结果倒是很多，只是我没想到，搜出来的竟是一本又一本的小说。” “我大致了解了这方面的信息，知道了原来这样的空间都是末世小说里的设定，被称作空间异能。” “我不清楚为什么原本只是作家们虚构出来的东西竟然会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一颗心更加慌乱起来。” “小说里还提到，一般人类出现了异能，离末世的到来也不远了。我立时想到了最近一段时间肆虐的新型病毒，这和很多末世小说的开头极为相似。” “我整个人更慌了。本着以防万一，想着从小说里学到的，趁着还有时间，就赶紧到附近去采购必须的衣食住行生活用品......” 话到此处，祁雪突然停住，不再言语。低垂着一张脑袋，模样像极了忏悔。 沉默数秒后，她突然抬了头，嘴角抿的直直的，脸色摆得极严肃，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这件事，更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 她努力解释，希望严冬青不要误会。 “我本来是打算第一时间就通知你的，让你过来家里，两个人也好一起应对。可我知道你的责任感是极强的，放不下那些命在旦夕的病人。” “我这也不过是不确定的猜测，根本没什么必然的依据可言。就这样让你不管不顾抛下工作和病人，怎么也说不过去。” “你多半也是不肯的。” “所以......” 祁雪突然止住话头，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留了一部分让严冬青自行想象。 严冬青并没有怪她，正如她说的，就算是他知道了，可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能不能接受真的不好打包票，他又怎么有立场怪她？ 突然想到今天这场突如其来的见面，严冬青果然不负祁雪所望，顺着她的思路接道：“所以，你突然约我今天见面，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祁雪顺势点头，“虽然我没有确切的证据，可心里总是慌得不行。思来想去，我总觉得应该提醒你。” “俗话不都说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想着哪怕是你没办法马上相信，也做不到不管不顾的和我回家躲避，至少心里有个警醒。” “这事情要是没发生呢，也就当个笑话过去就算了。若是真的发生了，心里有了底，也不至于因为太过突然心慌意乱手忙脚乱。” “这事儿在电话里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何况我这异能，若是不真真实实的当着你的面表演一番，想来你也是没办法相信的。” “说不得，你还会当我是病没好利索，一个人胡思乱想想坏了脑子。” 祁雪顺着严冬青的话将突然约他出来这件事的原因也一并解释了，倒也合理。 解释完，她面上的愧疚更加明显了，一双黑眸布满自责。 “对不起。”她再一次道歉：“如果我没有这么多顾虑，能快一点，早一点通知你，也许你就不会......” 如果不是因为她这只变量的蝴蝶，或许严冬青也不会受那么多苦。 严冬青没有怀疑她的说辞，他扯了扯嘴角，笑着伸手轻覆在祁雪头顶，轻柔的揉着安抚道：“你没有错，不用道歉。” “那样的环境，那样的情况，你已经尽力去做了自己能做的，而且做得很好。换做是我，也不敢说就能比你做得更好。因为你，不仅解决了如今的温饱难题，也救了我们两个人命。” 祁雪因他的话被治愈，果然不再伤感。她回以淡淡一笑，谦虚道：“其实我做的还不够多。时间有限，我只能采购一些常用常见的东西。其他更细节一些的物品，我还没来得及。” “已经足够了。”严冬青继续安慰：“等出去......” 他突然顿了顿，眼底划过暗色，不过掩饰得很好，很快就恢复常态，继续道：“等出去了，我陪你一起搜集。” 祁雪知道他突来的停顿是为什么，目光在他受伤的手臂上快速划过，却也没有出声点破。 既然他不说，那就是不愿她担心，她又何必不识相的去提。 第825章 丧尸饲养日常(162) 扯了扯嘴角，祁雪佯装没发现，笑着点头回了一个字：“好。” “到时候我们一起，尽可能的将空间装满物资。” “等物资足够丰富了，我们就找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弄一栋结实的屋子，安安稳稳的过小日子。管它什么丧尸，我们只躲着，自己过就好。” 最重要是活过残酷的末世。 祁雪的描述太过美好，让严冬青也忍不住心向往之。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暂时忽视掉那个可能发生的悲剧可能。 因为有祁雪的空间做后盾，办公室里面也足够宽敞，解决了温饱水源问题的两人倒是惬意的过了一晚。 次日，略微刺眼的光线透过敞开的卧室门直冲冲的射进来，将金色的光辉洒了一地。 这间小卧室是办公室里预留的休息间，不大，也没有窗户，唯一通气的口就是那扇与外头办公区域相连的房门。 通常，天色刚亮和临近傍晚那会儿，外间的光亮不足以支撑里间，这间卧室是比较昏暗的。若是要待在里头，还是要借助灯光。 如今这明亮到刺目的光线，足以说明此时已是日上三竿。 想来是卧室里头的人昨天闹腾得太累了，这才一觉睡到了现在。 雪白的单子被褥之间，一个身影动了动，直接从背对房门面壁侧躺改成了脸朝天花板四仰八叉。 因着姿势的改变，那道明亮的光线毫不留情的直射到她的眼皮上，亮眼得让她难受。 祁雪左右挪蹭着脑袋，就着闭眼的姿势眯了眯眼，好看的眉毛皱在一块，右手先于还未清醒的大脑下意识曲起，小臂轻覆在双眼之上，以遮挡缓和直射过来的亮光。 一点点适应后，她缓缓挪开手，眼底是一片未消的睡意，入目是一片陌生的洁白。 这不是她房间！ 这是祁雪的第一反应，警惕心立马浮上心头。 紧接着的第二反应是双手下撑施力，上半个身子咻的窜坐起来，一双眸子如雷达般扫射四周，最终落在不远处推车上的身影。 她浑身一顿，整个人愣住，混沌的意识渐渐清晰，思绪和记忆一点点的归拢，周身剑拔弩张的气势也瞬间消散，眼底一闪而逝过一抹尴尬。 「......」被玩家突然性抽风的动作吓到，小六还以为昨晚下线后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诸如丧尸们齐心协力破门而入之类的。 害得它一颗小心脏从早起工作第一秒就开始狂跳不停，担惊受怕。 事实证明，一周环顾下来，根本什么也没有嘛。 「玩家突然发什么神经？」它嘟着嘴抱怨心里的不满。 「......」祁雪头顶挂着六个大黑点，显然她也在无语自己的大早晨突发性抽风举动。 「不用管我，睡觉睡迷糊了，脑子不清醒。」还以为自己是在白薇的公寓里，全然忘记了昨日千里迢迢艰难寻夫的艰辛。 她为自己不正常的举动寻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对于玩家时不时抽两下这件事，小六表示早已经习惯了，耸了耸肩，任由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祁雪的注意力再次转回现实，视线在推车上侧躺的身影上流连。 严冬青这会儿还闭着眼，眼底下是淡淡的青黑，想来是昨晚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睡得晚了。 即便是睡着，他那两道英气的眉毛也依然皱在一起，就像是梦里也同样不得安宁。 知道他烦心的是什么，祁雪对此爱莫能助。 伤在他身上，变异的阴影时时刻刻笼罩在他头顶挥散不去，这不是她一两句安慰就能排解的。 想来，严冬青昨晚该是辗转难眠了一晚上，担心闭上眼再睁开，就会全然变成另一个模样，变成没有记忆没有意识的吃人怪物，所以一直没敢合眼。 只是心里负担是一回事，生理需求又是另一回事。想得再多，真到了困劲上头的时候，也只能是无奈睡下。 不过，照他眼底那片青黑和天色大亮仍紧闭不睁的双眼来看，怕是折腾到天快亮了才睡下的。 还有他如今的模样，睡之前的自我束缚，双手双脚各自分开都被自制的麻花绳一圈又一圈的捆得结实。 捆着手的绳子一边一条，一左一右的两边分开，分别拉到推车左右两边，在车底下寻了个可系绳的地方分别打结。 虽然是分开绑着，但左右两边互不往来，谁也够不着谁那边的绳子，却能够让双手分别在一定的范围内活动，不至于动都动不了。 捆着脚的绳子也是如此方法。 这样做是严冬青自己要求的。他怕会在夜深人静熟睡的时候变异，怕她一时反应不过来被伤到，所以提出晚上休息的时候将他捆住，以防万一。 原本他的要求更狠，让祁雪将他连手带身团团捆住，双腿也是。 只是这样一来，整个人就变得跟一根木桩子似的，手脚不得动弹，睡起来太难受。 祁雪不愿意，严冬青便威胁说不这么做，他就趁她睡着了离开，将所有的隐患消除干净。 知道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既然说了，就是真的会做。迫于无奈，祁雪只好同意。不过这绑法她和严冬青打了个商量，从原来的捆木桩式改成如今这样。 若是平躺着累了，也还能勉强侧个身侧睡。偶尔换换姿势，总不至于太僵硬以至于太难受。 因为安全隐患较低，严冬青最终同意了。 虽说现在这样要比严冬青自己要求的要好上一些，但到底是捆着，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样的姿势怎么可能舒服。既然是不舒服，又怎么能安睡。 也就难怪严冬青满脸疲惫了，又是身上的不爽快，又是心里的不畅快，身心俱伤，真能做到无动于衷的又有几个。 祁雪看着他的样子心疼极了。 小六可不管玩家现在心里是什么想法，极其不合时宜的坏笑起来，「嘿嘿嘿嘿。」 「......」原本还在思考人生的祁雪被这魔性且不怀好意的笑声给激得浑身一颤，汗毛蹭蹭蹭的竖了起来。 强忍住想要双手搓胳膊的举动，她嘴角抽了抽，满心警惕：「你又憋着什么坏主意？」 在她的印象里，每次小六这么笑，肯定没好事。 「玩家怎么能这么想我呢。什么叫憋着坏主意，我什么时候做过那么掉粉的事儿？」小六撇了撇嘴，以此表达自己对玩家怀疑的不满。 第826章 丧尸饲养日常(163) 「呵呵。」祁雪冷冷一笑，十分不客气的回道：「说得你平常做过多少涨粉的好事一样。」 她着重在‘好事’上加了重音，暗示小萝莉平日里净干坏事。 小六一双圆眼立时瞪得老大，小嘴动了动，似乎想要继续反驳。 祁雪哪里会给它机会，先一步开口将一切可能堵住，「别想着转移话题，言归正传，你笑成那样是怎么回事？」 反驳的话不上不下的卡在喉咙里，小六本来是憋屈的，只是听到玩家提及刚才的笑，某些暂时被抛诸脑后的画面又再次窜了出来，那一星半点的不满也就顺着口水咽回肚子里了。 它又一次扬起祁雪口中不怀好意的笑容，‘嘿嘿嘿’的几声过后，在她不耐烦的凌厉目光催促下老实的交代了个底朝天。 「嘿，玩家看着小哥哥那姿势，有没有什么感觉？」 问题听着倒是正常问题，可加上前头那声‘嘿’和那时不时挑一挑的眉毛，祁雪顿时一阵恶寒，总觉得这问题不能继续深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人都是好奇心极其旺盛的生物，小六既然问了出来，就等于在祁雪心里埋下一颗好奇的种子，并不断的生根发芽。 她如今可是好奇得紧，可没办法就此打住。 依着它的问题，那怪笑该是和严冬青有关，还着重点名姿势。 目光不自觉的划了过去，他依旧是双目紧闭，暂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祁雪将人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就连那捆人的麻花绳都险些盯出个洞来，依旧没发现那个笑点。 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指的到底是什么？」 「严冬青的姿势有问题？不对劲？」 这样问着，她又一次扫荡了他全身。 严冬青双手双脚虽然被束缚，但祁雪捆绑的时候其实留了些许余地，不至于让他真的变异后挣脱，但能勉强让他侧身时胳膊搭着身体，会舒服一些。 严冬青此时就是这样侧躺着，看起来也没有十分怪异，祁雪实在是察觉不出问题所在。 「是绳子松了？」她绞尽脑汁最终得出这样的猜测，没等她做出要不要上前近距离检查一番的决定，结果却先一步受到了来自小六的白眼一枚。 「谁跟你聊绳子了。」它没好气鄙视一番，见玩家懵里懵懂的样子，只好继续耐着性子引导。 「我不是说小哥哥这样有什么问题，我是问，玩家看到小哥哥这个样子，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联想？」 「联想？」祁雪重复着它的问题，脑海里不自觉的发散出许多念头。 一双眸子猛的瞠大，眼中透着恐惧，「他要变异了？！」 这样想着，目光再次将人打量个变，越是看他那副双目紧闭的样子越觉得可疑。 是了，严冬青平日里是极其注重生活作息的，自有着一套严格标准的生物钟，到点准时报时叫醒。 纵然是有眼底那两片青黑的影响，却也不至于到如今这般太阳照屁屁还一丝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这样想想，确实是透露着古怪。 祁雪哪里还坐得住，蹭的跳到地上，作势就要往严冬青那处凑。 「......」小六心塞塞的看着玩家思维发散后的神经质举动，表示只能露个点来冷静一下。 「别去了，他没变异。」受不了玩家智商低下的样子，小六及时出声阻止她前进的步伐，临了还不忘怼一句：「玩家是哪里得出的变异结论？」 「没点智商还能没眼力啊。」 「那脸蛋脖子胳膊那个色儿能是变异吗？」 「别一天到晚大惊小怪，搞得跟小老太太进大观园，活像是没见过丧尸的土包子似的，多掉价啊。」 前进的脚步顿了顿，祁雪立在原地，再一次细细打量起面前沉睡的男人，肤色虽然比正常人要暗了些，却远远没到外头丧尸的青黑可怖程度。 都怪她刚才太过慌了，一时竟忘了考虑这些。 所以严冬青是真的太累了，才会沉睡不醒？ 她始终没有定论，无论如何，只要不是变异就好。祁雪如是想着，提到嗓子眼的心缓缓回落了一截，瞬间松了口气。 迈着步子又坐回原先的地方，再次与严冬青相对而望，她单方面的。 只是很快，她的面上又被疑惑覆盖，「那你让我联想的是什么？」 小六无奈的摇着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啧啧啧’了几声，面带鄙视，「玩家啊玩家，亏你也算是我言传身教出来的，从我这听了不少小说，自己也倒贴了这么多回，竟然这么没有悟性的。」 它越是吊胃口，祁雪就越是想知道，「别贫了，痛快点，直说吧。」 「唉。」小六无奈的撇嘴耸肩，好像是在嘲笑祁雪的急躁没耐心，不过到底还是老实交代了。 「玩家还记得我同你讲过的那些棒棒的小故事嘛？」小萝莉一边提醒一边挑眉毛，那模样要多猥琐多猥琐。 祁雪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故事，故事，又是曾经讲过的故事！天知道小六这个小说狂曾经跟她讲过多少故事！ 她也就是实在无聊没事干了才听它瞎掰扯，平日里都是它说它的，她佯装一副认真倾听被吸引的模样，实际上思绪早飞到外太空去了，哪里知道它讲了什么。 就是全部都听了，那也就是听完就过，谁一天天吃饱了没事干还去记名字和内容。 或许是她表情太过狰狞难看，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压也越来越低，小六反应极快的赶在她开口前道：「我看玩家也是记不得了。」 「好吧好吧，谁让我是个乐意助人的好宝宝呢，身前的红领巾又红又亮，那就勉为其难再给你提个醒。」 「举个例子哈，就像是少女被困日记，十八式教学日常，第四百一十九号地铁......那种。」 它一口气举例了一堆，随后一脸期待的看向她，「玩家有点印象了没？」 「......」祁雪脑门立时挂满黑线。这不仅仅是有印象没有的问题，这简直晴天霹雳啊。 这一长串一长串的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故事。 要说印象，十个里面有九个对她来说就是陌生的天书，既没印象也没兴趣。 唯一的一个例外，那便是那个名为《第四百一十九号地铁》的故事，真别说，祁雪对它还是有印象的。 第827章 丧尸饲养日常(164) 若说为什么偏偏是它，其实也有某些不太好启齿的原因，一部分是凭着这个名字。 像它刚才列举的一堆故事，听名字她就感觉出里面透着一股满满的不怀好意，是她绝对没兴趣也不会去看的。 倒不是说这类型的小说怎么样吧，就是萝卜青菜，她单纯不喜欢罢了。 但是《第四百一十九号地铁》不一样，这个名字乍一听倒是和悬疑这一类的小说相近，听着像是某个案发现场，祁雪对这类型的故事还是有些兴趣的。 因着这点兴趣，她倒是在小六讲的时候分心听了一耳朵。这一听，差点让她有种立时聋掉的冲动。 她听小六说过的小说不少，但是真的听进去并记在脑子里的不多。纵然她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人的脑容量就那么大，对于不重要的东西，祁雪最常用的态度就是抛诸脑后。 所谓不重要，正巧，小说这类娱乐性质的读物就被她人为的包括在里面。 之所以记得《第四百一十九号地铁》的内容，除了它的名字，更重要的原因是，它是一部第一印象和内在内容全然不同的小说。 当初小六给她讲的时候，她认为这本书是悬疑类，听了之后才发现，特喵的竟然是谈情说爱向！ 所谓的四百一十九号地铁，前头的数字可不单单是列车号，还别有深意。祁雪至今都记得小六给她科普的时候那贼眉鼠眼不怀好意的模样。 这故事有些老套，但老套中透着别样的腐气。 大致归纳就是某个上班族小伙儿某天在乘坐四百一十九号地铁下班回家的时候，遇到了某个留意他已久的男人，两人相遇相知相许，一路撒糖花式虐狗的男男小说。 嗯，这是小六的说法。 这要是单纯的你侬我侬撒狗粮也就罢了，祁雪还不至于记得那么清楚，关键就是这波狗粮它明显不是正常狗粮。 事实是，那个留意上班族小伙儿的男人并不是那种自甘暗恋偷偷看一眼就心满意足的没追求的人。 俗话说得好，不想登堂入室的暗恋者，不是一个合格的暗恋者。 为了表现自己极度合格，男人在几天摸底之后，在某个夜黑风高的乘车夜，毅然决然的对小伙儿出手了。不仅如此，他还利用自己的聪慧和高超的智商达到目的，用各种酱酱酿酿的手法逼迫小伙儿和他在一起。 小伙儿最初百般不愿，却抵挡不住男人的霹雳手段，只能委曲求全，假意逢迎。 小伙儿和男人面和心不和，以另外一种方式相爱相杀，最后特喵居然在多次你来我往中杀出了感情，从此走上了你情我愿的以列车为榻空气为被的锻炼之路。 一句话归纳来说，这就是本打着恋爱旗号，声称注重剧情描写，实则黄澄澄金灿灿到发亮，适合夜深人静躲被窝看，容易脸红心跳，的小说。 想到这里，祁雪总算是明白小六话里的意思和那总是挂在嘴边的坏笑的含义了。 祁雪还记得小六曾经提到过的里面的一个桥段，是小说比较早期的桥段。因为剧情实在辣耳朵，祁雪至今记忆犹新。 好像是男人和小伙儿第二次见面，因为小伙儿的不配合和反抗，男人十分生气，为了稳定小伙儿，也算是惩罚和教训，他动用了绳子。 也不光光是教训，男人似乎还是个生冷不忌的主儿，对这个也颇有兴趣，自个儿玩得也挺嗨。 小伙儿最终被五花大绑任男人宰割得很惨，自那以后就消停了一小段时间。 小六不提还不觉得，它一提，祁雪突然觉得严冬青这模样赫然和那个被绑住的小伙儿像极了，都是那样的可怜兮兮。 而她，俨然成了那个机关算尽费尽心机要得到小伙儿的男人。 祁雪立时觉得罪恶感爆棚，原本落在严冬青身上的眼刷的一下给挪开了。 「你还真的是......」她一脸一言难尽的模样，有种无奈扶额的冲动。 被它这么提起来，她已经完全没眼去正视严冬青如今的模样了。 她突然想起了一个词，叫什么来着？哦对了，仁者见仁，那啥者自然就见那啥了呗。 「邪恶打包票，玩家这会儿肯定暗戳戳在心里嘀咕我呢。」小六毫不避讳的直言出声，揭穿祁雪心里的小九九。 祁雪如今是对它的厚脸皮有了更深的了解，「你说你这小脑瓜子里，一天天的，正事儿不想，净惦记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对于玩家的数落，小六并不觉得有什么错，相反，它将这当做是一种褒奖，极其没脸没皮的笑纳。 「谢谢夸奖。」 「没办法，谁让我是个倒贴系统呢。」 「我的玩家当初确定属性时检测到了倒贴属性，本身又是个没有丝毫经验的生瓜蛋子。为了更好更完美的配合工作，我只能勉为其难的学习研究他人经验咯。」 它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一副大义凛然牺牲颇大的模样。 「玩家这假正经的样子，肯定是不会拉下脸学习这些，那就只能是身为贴身系统的我，苦心钻研。」 「待玩家遇上攻克不了的难题，我就能一展所长，一举拿下积分。」 「简直完美。」那两只短小粗胖的爪子一左一右的向外撇开，再配上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贱兮兮模样，当真是欠揍得很。 最可气的是，这糟心的孩子临说话结束还高昂着脑袋，一个挑衅的眼神直戳戳射过来，暗含‘你有本事反驳我‘的深意。 「......」祁雪直接被它的强词夺理给折服了，也是亏得它能想出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给自己那点特殊的小癖好找那么一个正面的借口。 也不知道这小萝莉在睁着眼睛说瞎话时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的，那脸皮当真是万里长城铸造的标准模板，果然够厚。 小六见她不说话，当即更加得意起来，「嘿嘿，怎么样，反驳不了吧？」 「这就是事实啊。」 「为了玩家能够把握住每一个珍贵的积分，我可是操碎了一颗心呢！」 真是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真是谢谢你了。」祁雪明褒暗贬的笑着，不阴不阳的嘲讽道：「你提升你的专业素养就好好提升吧，沉默是金懂不懂？」 「做什么非要往人家严冬青身上yy。」 第828章 丧尸饲养日常(165) 这话一问出来，搞得她都觉得自己暗地里觊觎严冬青，想要对他行什么不轨之事一样。 虽然他确实是她的倒贴对象，她也千方百计的想要刷好感，拉人扯证办婚礼，那双手脚上的绳子也确实是她亲手绑的，可是像故事里那个男人那样还带着别的想法，她是绝对没有的。 不管怎么说，她可是个正派的人，像男人对小伙儿做的酱酱酿酿的事儿，她可是绝对不会做的。 嗯，绝对不会！ 祁雪像是在自我认定，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安慰到最后，她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居心不良的人了。 最终，她认为一切的源头都是小六乱说话，她只是被它的花言巧语带跑偏了而已。 小六对于玩家的控诉表示很无辜，「冤枉啊，这也不是我非要往小哥哥身上带，这不是事儿赶事儿，正好撞上了嘛。」 「再说了，纸上得来终觉浅，这光看书，干巴巴的文字，哪里能真的学好了。理论需要结合实践才能融会贯通，见着了，yy一下又不会死。」 「玩家做什么那么激动嘛。」 小六不满的撇着嘴抱怨，忽而像是想到什么，瞬间转化成一副贼兮兮的模样，刻意降低声音挑眉问道：「说老实话，玩家看着小哥哥这样，心里就真的没点别的想法？」 「嗯？」 不得不说，小萝莉最后这个‘嗯~’很有艺术，绵长且具有深意，将祁雪的耳根子都给‘嗯’烫了。 被它这样胡搅蛮缠一番，祁雪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又落在了严冬青身上。 他依旧是之前那副沉睡模样，活脱脱一个男版的睡美人，在等待着将他亲醒的王子，哦不，公主。 美是绝对美的，而且现在这个美人还静静的躺着，手脚被绳子束缚，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确实是让人有种...... 呸呸呸！她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这是在yy严冬青？！ 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祁雪浑身一阵恶寒，整个人颤了颤，呆愣在原地，白皙的脸瞬间红成熟透了的西红柿。 果然是被小六这个不靠谱没正形的影响了，说多了，搞得她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猛的甩了甩头，努力将脑海里不合适的旖旎画面甩出去。 小六将一切尽收眼底。即使玩家没有回答它的问题，但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么。 它一副很懂的模样笑得贱兮兮的，那张吐不出象牙的嘴微微张动，蓄势待发，很可能下一秒就又吐出惊天之言。 祁雪哪里会给它这个机会，直接了当的吼了一句：「闭嘴！」 语气里满满都是威胁恐吓。 小六被吓着了，下意识顺着她的话举起两只小胖手捂嘴，两秒后突然反应过来，喵的它为什么要这么听话？！ 玩家让闭嘴就闭上了，简直没有一点儿它平日里的英勇气概！ 心里想着绝对不能怂，可当它看见玩家那张气势汹汹的脸，好似要继续开口就能将它生吞活剥了一般，到嘴的话瞬间就给咽回肚子里去了。 不管怎么说，一个优秀的系统应该具备能屈能伸的基本素养。 在这之后，为了弥补失去的面子，小萝莉还给自己的怂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是玩家脸皮薄，经不起逗弄。它闭嘴不是怂，是难得的善解人意，给玩家留点脸面。 虽然这样做会让它面子有损，但谁让那是自己的玩家呢，为了她受点委屈，也就只能忍忍咯。 心里这样想着，一番自我催眠后，小六还真的煞有其事的点头认定了。虽然嘴是闭上了，但一张小脸摆足了牺牲样，全然一副为了玩家受尽委屈无怨无悔的苦情姿态。 祁雪可没工夫看它发挥演技，更没精力去深究它是怎么自我排解的，只要目的达到，世界清静，别的她才懒得去管。 没了烦人的诱导声音，祁雪也渐渐寻回了理智，注意力回到现实，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惊喜总是在人不注意的一瞬间悄然而至，来得突然，让人一脸懵逼，猝不及防。 “......” “......” 原本紧闭着的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四目相对，双双尴尬。 祁雪尴尬是因为心里那不太适合摆在明面的画面，如今yy的正主一双眼看过来，她总觉得有种毫无遮挡被暴露在阳光下的错觉，心虚得很。 至于严冬青，他尴尬是因为偷瞄的举动突然被抓包，略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睡得那么死。晚睡是真的，只是长年的生物钟让他习惯了在某个点准时醒来。 睁眼那会儿，天色尚早，因为采光的缘故，整间卧室昏昏暗暗的。 一方面是清醒了不好再继续睡，一方面这样被捆着也确实不舒服。 百无聊赖，他就侧着身子盯着不远处的身影瞧，以此打发时间。 模样虽然因为昏暗光线的缘故看不真切，但他可以想象。 她如今睡的地方，原本是他的。他也曾在那上面躺过。 眼看着心爱的女人躺在充满自己气息的被褥之间，这种感觉是很奇妙的，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看着她睡得香甜，那感觉就像是他亲手搂着她睡着一样。即便是他这样因晚睡早起略有些浑浑噩噩的意识也像是睡足了时辰一般神清气爽。 多想就这样每天看着她入睡，睁眼与她一起迎接次日的阳光，这就是他最大的愿望了。 如今，幸福近在咫尺，可他的身体却存在着隐患。 他多么希望自己能是那极其稀有的奇迹，希望他们能一直这样安稳宁静。这样，即便是世界变了，人也变了，他也依旧觉得美好。 将每一眼都当做是最后一眼来看，严冬青看得格外认真和珍惜，目光一寸一寸的描绘着面前女人的容颜，将那张心之所系的脸深深烙印在心里。 好像这样做了，万一真的不幸变异，就能将心爱的姑娘记住，不会伤害她一般。 时间在注视里一分一秒过去，严冬青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只知道屋子里的光线越来越亮，眼前的容颜也越来越清晰，他也没有一刻想要把目光挪开。 直到那酣睡的身影悠悠转醒，怕窥视的举动被识破，他赶忙闭眼装睡。 之后没多久，他能感觉到一道视线在身上徘徊，久久不离。 他知道，白薇在看他。 第829章 丧尸饲养日常(166) 并不排斥这样的注视，相反，他很享受。他喜欢她的关注，喜欢她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只是伴随着注视的目光，他还隐隐听到一些动静。本着好奇悄悄开了条眼缝，却发现面前女人的目光虽然落在自己身上，却略显空洞。 她在走神。 这个认识让严冬青有些无奈，不过也因此，他得以再次明目张胆的看她。 只是没想到，她这呆竟然发得这么久，久到他都有些放松了警惕，这才没有留意，直接与回过神来的她目光撞了个正着。 为了掩饰尴尬，严冬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略显勉强的笑容，“早。” 他状似不经意的打招呼问好，实则心里忐忑不安，一直注意观察着面前女人的神情。 这波生硬的装傻转移话题在祁雪看来竟然可爱死了，没有丝毫怀疑就顺驴下坡接道：“早。” “你......”刚出口的话突然顿住，祁雪本来是想要问严冬青是什么时候醒的，醒了多久，有没有看见什么。 可这话要是问了出来，那就等于将好不容易转走的话题又转了回来。他醒得晚没看见什么也就罢了，若是醒得早，看见她古怪的模样，这么一提起来，再刨根问底的追究下去，那她该怎么回答？ 把自己和小六的谈话内容摆在台面？呵呵，严冬青倒是不见得会生气，搞不好还要乐疯了，上赶着积极配合也说不定。 那她这张老脸也不要要了。 因着这个原因，为了不让自己尴尬，祁雪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转了个弯，给咽回肚子里，换成了另外一个版本：“昨晚睡得好么？” 这样问既能转移话题，也能旁敲侧击的了解严冬青的睡眠情况，运气好的，说不准还能从中推断出刚才有没有被发现。 这问题其实有点明知故问的嫌疑，答案不言而喻，眼底那两片青黑就是最好的回答。 只是严冬青哪里舍得用这些烦心事去让心爱的女人闹心，即便是睁着眼说瞎话，也不会说出事实。 他轻点了头，昧着良心道：“不错，昨天折腾了一天，难得有那么宁静的时候可以好好的合上眼休息。” 想起自己不久前偷窥的失态，他略有些心虚的补充道：“也是一时放松，这一睡就睡到了现在，连平日里的习惯都忽视了。” 这话里欲盖弥彰的意味十分明显，奈何祁雪一心扑在那句‘一觉睡到了现在’上，哪里还顾得上思考其他。 严冬青这么说，其实是在变相的回答他并没有发现她之前的怪异举动。 这个认识让祁雪不自觉的舒了口气。没注意到就好，没注意到就好。她不停的自我安慰着，一颗高悬着的心也安稳的回落进肚子里。 这才扬起发自内心的笑，随声附和道：“我也是呢，稍稍有个安心的环境就睡得天昏地暗忘乎所以了。” “其实，我也没比你起早多少。” 祁雪是故意这么接话，目的就是为了掩盖自己提前醒来对着严冬青yy的事实。 作为屋子一片昏暗时分就清醒的人，严冬青自然知道她起身的确切时间，知道并不是像她说的那样刚醒没多久。 只是他心里有亏，虚得很，根本没办法去揭穿和指责。因为一旦说破，就等于是自打嘴巴，推翻了前头他也才刚醒的‘事实’。那他暗地里偷窥半天的事情就更瞒不住了。 所以，严冬青是不会说破的。不仅如此，他还会点头装傻，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那，我们两个都是贪睡的懒猪了。”他笑着打趣，以玩笑的方式将事情揭过。 “呵。”祁雪也被他的说辞逗笑。 两人相视而笑，先前心里积攒的那点尴尬也全部烟消云散了。 调笑过后，两人从空间里弄了容易制作的材料简单做成早餐，吃过后便开始了一天的等待。 这天，丧尸们还是老样子，一如既往的有耐心，锲而不舍的守在办公室门口。不过祁雪附耳听了，门外已经开始陆续响起烦躁的吼叫声，可见有些丧尸已经折腾不起，很快就要打退堂鼓了。 剩下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末世里，只要物资充足，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正如祁雪和严冬青如今的状态，有吃有喝，还有一个舒适安稳的小房子休息，闲时无聊了可以一起聊聊天下下棋，日子倒也温馨好过。 别说是如今丧尸已经有所动摇，只需些许时日就能等来离开的时机。就是丧尸们不为所动，铁了心要耗死在门外，他们也是丝毫不怵的，总能从中自得其乐。 原本，祁雪以为日子会这样一直过下去，严冬青会一直以人类的形态陪着她一起度过每一个白天黑夜，与她一起等到门外丧尸散去的那一日。 然后，两人携手离开，找一个偏僻的人烟稀少之地，建立属于自己的安乐小窝，远离那些纷纷扰扰打打杀杀，倒也美好。 正好，她的主线任务就有建立基地这一条，横竖小六没有规定基地的人数，他们两个人，那不也是人吗？ 至于要多撑几年的要求，到时候再慢慢物色志趣相投生存能力强的伙伴就是了。 祁雪心里的小算盘已经打得啪啪作响，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嘴角一连整天都是扬起来不下去的。 想象是美好的，奈何现实却很残酷，而且来得很快。 第三日凌晨，天还未亮起来，祁雪便被一阵不安生的动静吵醒了。 曾经死亡岛的生活让她养成了极度敏感的警惕心，虽然在经历了许多游戏位面的安稳日子后放松了不少，不像是最开始那般一点风吹草动就惊醒，但该有的基本警惕还是有的。 实在是这回的动静有点大，乒乒乓乓嗡嗡作响，这动静，只要她还是个喘气的，那就真的忍不了。 那感觉就像是有一只烦人的蚊子在耳边高歌一般，闹得她只想翻身而起，上手给它两座五指山。 事实上，她也确实那么做了。 被声音吵得实在受不了了，祁雪紧闭的眼皮猛的睁开，原本含着困意的双眼瞬间被凶狠和戾气取代。看得出来，她现在是真的很想捏死那只烦人的‘蚊子’。 她双手施力将自己撑起来，脑袋顺势调转，直直朝着声源的地方望去。 哪曾想，在见到那只不厌其烦的‘蚊子’的庐山真面目后，她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原本打算冲过去教训的动作也被生生止住。 第830章 丧尸饲养日常(167) 眼底的怒火顷刻间转化成了错愕，之后又在极短的时间里转变成了恐惧。 那只制造噪音的‘蚊子’不是旁的什么东西，竟是不远处推车上的严冬青！ 因为夜色昏暗的缘故，整间卧室黑黢黢的看不真切。所有物品摆设包括不远处的严冬青，都只能瞧见一个大致的轮廓黑影。 可哪怕看不清面部表情，就是这样一个不算清晰的轮廓，光是那大致的身影就足以让祁雪好看的眉头紧紧皱成马里亚纳，让她忍不住浑身发寒，直冒冷汗。 只见原本该在推车上安稳入睡的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不仅如此，他还在拼了命的挣扎，试图挣脱手脚的束缚。 也正是因为这样，身体，绳子，推车之间磕磕碰碰摩擦挤压，这才发出了乒乒乓乓的动静。 因为祁雪在捆绑时控制了距离，他没办法左右手互帮互助。单手解决同一边的麻花绳没有施力点，本身就不好使劲，加上麻花绳又结实，所以挣扎起来十分费力。 从她有意识被吵到开始，陆陆续续到如今实在忍无可忍拍案而起，期间少说也有十来分钟。这段时间说短可不短，他挣扎了这么久，依旧没能将手脚的束缚挣脱。 可见那些自制的麻花绳质量确实好，祁雪的捆绑手艺也着实不差。 不过现在明显不是赞叹这些的时候，关键是严冬青此时的行为，太过反常了。 他竟然在想尽办法的挣脱束缚！ 这是平常绝对不会出现的状况。他是巴不得祁雪能捆得更紧一些，更结实牢靠，就怕自己万一变异起来，会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伤害她。 这样为她着想的人，怎么可能会主动的去挣脱束缚在身上的那道保障？ 这是明显的反常和不对劲。 “严冬青？”祁雪满脸的担忧，轻唤的语气透着浓浓的恐惧。 “嗬嗬！”回答她的竟然是与外间丧尸如出一辙的特有吼叫，还有不厌其烦的挣扎声。 即便是在黑夜里看不清楚他此时的脸色和神情，但从那一声接着一声的吼叫里，祁雪能听出他的渴望，对食物的渴望。 他想吃了她。 祁雪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因为手脚被束缚着动弹不得，她这会儿极有可能已经被啃的四肢不全了。 即便是心里在清醒过来看见‘蚊子’真面目的时候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可当这一切板上钉钉的摆在眼前，她还是一副被雷劈过的难以置信惊慌失措。 严冬青变异了！ 他完全失去了身为人的理智，更不认识她，就连之前对她的千般深情万般爱也因为变异消散得干干净净。 这个认知让祁雪心里因为日子逐渐过去而升起的希望之墙顷刻间土崩瓦解，连渣都没剩下。 她整个人有些支撑不住，哪怕是坐着的身子也变得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会往后栽倒一般。 只是到底是坐住了。 突然的惊变确实让祁雪慌乱不已，但她还残存着一丝理智，心里清楚，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慌乱。 祁雪深知现在不是伤春悲秋感慨命运弄人的时候，为今之计，她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控制好局面。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去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严冬青已然丧尸化，这个时候同他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 打感情牌无异于自寻死路，现在只能采取强行手段，用武力消除眼前可能存在的风险。 自然了，作为自己的攻略对象，即便是变异了，祁雪也是不能杀严冬青的。那样就等于亲手葬送了自己的任务，将积分拱手相让。 更何况，就她本身的意愿来说，她也不想这么做。 她口中说的‘武力消除风险’，其实是指在严冬青彻底挣脱之前，用强硬强制的手段将他更加牢固的禁锢住。 这也是如今唯一可行且最合适的办法。 将严冬青绑在身边，那样朝夕相处一辈子，应该也能算是完成倒贴任务里白头偕老这一项。 所以问题的关键就是如何在不伤及自身又不伤及他的情况下将人绑住。 现在绑着他四肢的麻花绳虽然看着结实，但丧尸的利爪也不是吃素的。一时半刻可以抵挡，时间久了难保不被他磨蹭出裂痕。 一旦他挣脱束缚动起手来，祁雪没办法保证能在不伤他分毫甚至是毫发无损的状况下再将人束缚。 她是绝对不能变异的，一旦她也失去意识，那局面就真的很迷了。 两个完全没有意识的丧尸要谈恋爱，要相亲相爱，要在末世活到最后，甚至还要建立人类基地，让人类繁衍生息活下去？ 逗呢吧！ 它们能管住那张嘴和那肚子？要说像养家禽那样养着当备用口粮倒是还靠谱些。但即便是饲养的备用口粮，也终究难逃被吃的命运。 祁雪心里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要想完成主线任务，她就绝对不能站在人类的对立面。 严冬青如今已经变异，要带着他就等同于带着一个不听话且随时随地都对自己有生命威胁的巨婴。 这本身就已经很艰巨，很难完成了。 所以她绝对不能再出事，必须在整个任务过程中保持绝对的清醒状态，否则结果只有失败。 当务之急，趁着现在的优势牢牢将严冬青禁锢住才最重要。 只有这样，才能让本就糟糕被动的局面不再继续恶化下去。 祁雪是个思想与行动保持高度统一的人，既然心里有了结论，如今又是刻不容缓的关键时刻，她二话不说翻身下地，三两步凑到严冬青存放剩余麻花绳的地方。 取出绳子半套在手上，从空间里取出一根从笤帚上拆下来的长棍防身，脚下生风般的大步挪向苦苦挣扎的身影。 祁雪本意不想伤害严冬青，所以没有用刀子这样的利器，取出棍子纯粹是为了自保。 严冬青变成了丧尸，不再拥有人类时候对她的怜惜和爱护，动起手来只会不管不顾毫无顾忌。可她却会因为诸多考虑和担忧束手束脚，限制行动。 这本来就让她处于弱势，必须采取一定的防备措施，才能避免自身也被抓伤变异的悲剧。 别看他现在一副被绑着手脚毫无招架之力的样子，作为全程执行捆绑行动的唯一行动人，没有人比祁雪更清楚她在捆绑时留了多少的隐患。 第831章 丧尸饲养日常(168) 她不忍心严冬青晚上休息时太难受，尽可能的给他手脚在不容易挣脱的范围内争取了活动空间。 虽说一时半会儿不容易挣脱，但就凭着这份不忍心就足以让他在被绑住的姿势选用利爪攻击靠近的人，这点对于她的捆绑手法来说，实施起来并没有什么难度。 往深刻讲，她过去进行二次捆绑的过程，其实并不安全，而且能说是风险极高。 这些她都必须考虑进去。 要在尽量不造成太严重伤害的前提下防备严冬青的攻击，祁雪能想到的最合适的防身武器就是长棍。 棍子可以用来抵挡利爪的攻击，必要时刻，可以用来敲晕严冬青，这样后面的行动开展起来将会容易许多。 最重要的是，用棍棒将人敲晕，虽然可能会造成青淤，甚至事后醒来会有些不适和酸痛，但总的来说只要控制好力道，这些只是暂时性的，是小恙，远远比刀具造成的危害小。 况且，严冬青如今成了丧尸，身体各方面素质都有所提升，这样的敲打应该不会留有后遗症。 经过方方面面的考虑，祁雪这才做出了如今的决定。 即便是一早就预设了诸多可能出现的难题，二次捆绑的过程也并不是很顺利。 严冬青如今没有了意识，只闻到食物的香气源源不断的从鼻尖涌入，甚至越来越近，充斥着他的整个脑袋。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重复着，好饿，好香，好想吃。 他将这句话奉若圣旨，手脚并用的折腾身上的束缚。 不仅如此，随着食物的香味越来越近越来越浓，他被馋得连挣脱束缚都忘了，直接挥动十支尖锐的利爪朝香气的来源劈过去。就是爪子够不着，就这被捆绑的姿势，也要拼了命的把脑袋往那处凑。 ‘嗬嗬’的吼叫不绝于耳，一张嘴张着，不停的往香味源张合，做着啃咬的动作。 奈何他如今是个没有智商的，只拥有喝血吃肉的原始冲动，只知道用蛮力强攻，没有思维能力去思考怎样靠智取重获自由和美食。 也亏得是这样，才能让祁雪有足够的时间应对这个突然发生的惊变。 一开始，祁雪为了尽可能的不伤害严冬青，只能在闪躲的过程中寻找机会。 但这样终究太被动。 丧尸严冬青出手可不留一丝情面，利爪在可挥动范围内毫不手软的划过，好几次都险些与祁雪娇嫩的脸蛋和白皙的脖颈零距离甚至是负距离接触。 也多亏了白薇家里备着的笤帚质量好，那杆子耐用结实，这才在严冬青的利爪下替祁雪抵挡了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只是再结实的东西碰上丧尸的利爪，一来二去之间，也最终难逃拦腰折断的命运。 好好的一根金箍棒，没多会儿就被劈成了双截棍。 估计再过一会儿，就该变成多把竹飞刀了。 几番往来之后，祁雪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这才咬了牙狠了心，用木棍，哦，残破不堪的双截棍砸向他后脑与脖子相连的地方，准备将他砸晕了再办事。 第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手下留情了，还是丧尸化后皮肤坚硬程度增强，总之没能将他劈晕，反而换来了更为激烈的反抗和怒吼。 亏得祁雪眼疾手快，紧接着加大力度又来了第二次，这才将闹腾的巨婴给堪堪暂时制服。 不敢耽搁时间，祁雪迅速用麻花绳将严冬青连手带身子来来回回一圈一圈的捆了个结实。 好容易打了个死结，费老劲的祁雪连连向后退了几步，背部抵在墙上，整个人累得直接靠着推车不远处的墙面软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缓冲。 如今整间屋子还是一片黑漆漆的，正是午夜深睡的好时候。可经历了这样的事，祁雪哪里还有困意。 好容易缓和了刚才争锋相对大打出手积攒下来的负面情绪，祁雪原本慌乱的心也静了不少。先前那些因为事态紧急被她刻意放在一边的问题如今一个接一个的再次跳出来。 满脑子想的都是严冬青，乱哄哄的，她需要好好的静下心来思考和整理。 严冬青变异了，不再认识她，这是在刚才打斗中百分百确定的，毋庸置疑。 现在最关键也是最让她纠结的一点，丧尸，究竟算是变异了的人，还活着，还是已经算是死物了？ 这对于她的任务来说至关重要。 祁雪从小六口中听过一些丧尸题材的小说和电影，里面对于丧尸究竟是个什么物种，是死是活，有着不同的见解和定义。正因为这样，她才会纠结。 白薇的记忆里对于这点并没有明确的答案，可见在末世后多年，这也依旧是未解之谜。 若说是死物，它们却活蹦乱跳的。若说还活着，还算人，只是变异了，祁雪又总觉得有些别扭。 这种情况下，就暂且先将它们定义成非死物吧。 丧尸虽然丧失了身为人的理性和神智，但那只是暂时的。至少从白薇上一世的记忆能看出，丧尸到最后，经历了众多进化，最终也获得了足以与人类匹敌的智力。 严冬青曾经就是这样，他统治着偌大的丧尸城，与八大基地多次周旋仍能立于不败之地，就足以说明他当时的智商之高手段之强。 换句话说，这样的丧尸应当不是死物才对，他们顶多算是人类的一种变异体，不过是不太成熟的变异体。 它们增强了自身的战斗力，强化了生命耐力，不过在智力和食物等方面仍有很大的上升和改善空间。 食物这点祁雪不敢说真的能改善，但是智力方面丧尸就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儿，正在从对世界一无所知懵懵懂懂的状态一点一点的从外界获取知识，最终获得完整健全的智商。 这就足以说明，丧尸是在不断成长进步，在努力的更好的去适应末世的生活。 不仅如此，白薇的记忆里还显示，丧尸们最开始是无组织无交流的，但到了后期，严冬青统治的丧尸城就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语言。 那些语言和人类之间交流用的英语汉语一样，能让它们顺利的理解同类之间想要表达的意思。 能蹦能跳，有独属于自己的语言，能成长进步甚至是适应生活的，怎么能算是死物呢？ 她在心里一遍遍的反问自己，好像这样做了，就能安了她那颗慌乱不已的心一样。 第832章 丧尸饲养日常(169) 祁雪不安，其实是有原因的。 她的倒贴任务其实并没有很严格的生物种类限定，它规定的只是某个特定的攻略对象，但对于这个对象的物种，并没有明确的文字局限。 换句话说，无论攻略对象是人，是猪是狗，是花是草，甚至是像现在这样人不像人尸不像尸的怪物，只要他还是个活着的，游戏规则都不介意。 它要的是结果。 这个结果就是完成攻略任务，获得攻略对象的爱意，与攻略对象成婚，并无意外的白头偕老直到死亡。 这就相当于小时候考数学，这三个是踩分点，只要有幸踩到就能得分。同样的，缺少了任何一样都会被扣去相应的分数。 当然，除了第一个踩分点，获得足够的爱意之外，其余的两点都有一个隐含的前提：攻略对象必须活着。 活着才能成婚，活着才能非意外白头偕老。 如果严冬青如今的丧尸形态是死物，那祁雪后面两个踩分点将永远不可能有达成的机会。 其实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最后一点是肯定的，如果丧尸算死物，这样的死法绝对不属于正常寿终正寝的范畴，更别提白头偕老了。 真正有歧义的应该是第二点，成婚。 与攻略对象成婚，并不一定非要拘泥于。倒是还有另外一种方式，或许能够有微薄的达成希望。 祁雪曾经在小六讲的故事里听到一个对她来说十分新奇的词。 据说这是从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一种跨界跨种族跨意识形态通婚的特别方式。这种方式与寻常时候的结婚具有同等的效力。 它借助某种能力将气运捆绑在一起，形成相应的约束力。 这种约束力能让双方互通互见，彼此交流。 不仅如此，据说学艺极精的大能，他们做出来的仪式甚至还能让成亲双方像寻常夫妇一般行夫妻礼仪，甚至怀胎。 在星际古历史学的记载里，上古时代可是人神共存的时代，流传着许多奇奇怪怪的咒术方法不足为奇。而且大多都具有难以想象的作用力。 只是随着时光变迁沧海桑田，这些高深的术法在一代又一代人灵根匮乏的大环境下，一个接着一个都失传了。 在远古时代的时候，还有些天赋异禀的术士擅长此道，领悟了些许精髓。所以远古历史里，会有些许文字，尤其是地方传说杂记，都对他有提及一二。 只是到了球体时代，甚至是星际时代，这些高深的术法几乎就已经消声灭迹再无踪影。 饶是她这个小六口中擅长古历史学的老古董，对这些东西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因为这些书里提及甚少，她也没有找到实验的方法。 祁雪虽然从小六口中探听到了只言片语，可没有确切的文字记载，没有详细的步骤，但凭小说里作家的杜撰，她能真真正正完成的可能性接近于零。 也就是说，即便是知道有这样一种方法存在，对她来说，和不知道，和没有，其实没有区别。 她同样是拿不到积分。 以祁雪现在的处境，真的是一丝一毫的积分都得掂量着掰成好几份来花，山穷水尽这词并不夸张。若是再丢了这珍贵的两项分数，那结果将会有多惨烈，怕不是她能承受得来的。 所以攻略对象绝对不能出事，尤其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这是小六刚进游戏没多久就千叮咛万嘱咐过的。 至于变成丧尸到底算不算生死攸关，祁雪目前没办法给出百分百准确的回答。 根据她的猜测和推断，应该是不算的。只是再合理的推断都只能是推断，在没有经过官方确认之前，都不能想当然的认定。 也怪她，平日里小六没提，她也没顾上问。这会儿又是下线时间，一切也只能等它上线了再做确定。 祁雪如今能做的就是在解决好眼前严冬青的问题基础上，静候小六上线。 私心里，她当然是希望攻略任务没有失败，只不过攻略对象是从人变成了丧尸。 纵然这样会大大增加她的任务难度，不过...... 突然想起什么，祁雪盘腿坐着的身影猛的一颤，眼底划过一抹难以置信，还有浓烈的不确定。 严冬青变成了丧尸，会不会影响到...... 脑海里，有什么下意识被忽略的东西一点点的清晰起来。 曾经的顺利和优势，一瞬间因为浮现出来的猜测摇身一变成了巨大的阻碍。 祁雪犹如晴天霹雳，整个人脸色难看到铁青。 她心里极度排斥去相信这样的猜测，可是却总有这样一个声音在不停的重复：这个猜测极有可能变成现实！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以缓解内心慌乱。她不停的在心里自我安慰：如今一切只是猜测，不要慌，等小六上线了才能知道定论。 或许一切只是她多心，那件事只是她的胡思乱想。 对的，只是胡思乱想。 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只是心里的慌乱却怎么也止不住，不停的往外冒。 不远处，熟悉的嗓音迸发出来的‘嗬嗬’吼叫源源不绝的涌进耳里，让她本就七上八下的心更加静不下来。 第一次，祁雪清晰的感觉到，等待小六上线的过程竟是这样的漫长而难挨。 这一夜后半夜，祁雪到底是没能睡着。 一是上半夜的惊险将脑袋里的睡意消除殆尽，早已没有了困意，就是闭上眼也睡不着。 二是她心里装着事，辗转难眠。 三是严冬青，那么大个丧尸捆在一旁，虎视眈眈垂涎三尺的，纵然他是由严冬青变的，祁雪也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小心警惕，哪里能安睡。 众多原因堆加在一起，祁雪抱着枕头坐了一宿，脑子也转了一夜，整宿没再合眼。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房间因为采光的缘故依旧昏暗，为了更好的判断时间，祁雪将身体挪到了正对着门口的地方。 透过卧室的门，正好能透过办公区域里的窗子瞥见外头的天色，也能勉强看见墙上的挂钟。 从人类变异那天开始，到第二天天亮，用电就已经断了，所有靠着电力维持的器械电器全部陷入罢工状态。 第833章 丧尸饲养日常(170) 手机虽说有电池供给，可以支撑一段时间，但为了靠近办公室，祁雪的手机已经贡献出去，想要回来危险重重并不容易。而且，也没有必要为了手机去冒那么大的风险。 再者说，就是拿回了手机也于事无补，不过是多了一块毫无作用的方形块状物在手中。 祁雪来的时候并没有预料到事态的发展，只以为是过来将严冬青骗回去，用不了多少工夫就能回家，自然也不会说提前将手机的电充满。 凭着当时手机里的电量，这会儿多半已经没有剩余电量可供使用了。 这并非完全的猜测。 为了吸引丧尸，祁雪设置了定时闹钟，并调到了最大的音量。这闹钟一旦响起来，没有人为的关掉，是会坚持不懈的闹下去的，直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从办公室到安全通道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开到最大的音量，加上手机与通道大门相互震动引起的动静在办公室这能勉强听到一些。 进来后她也刻意趴在门边听过，那声音在第二天就已经没有了。 她不确定是没电了还是被丧尸破坏了，总之动静停止了，那手机多半也就报废了。 严冬青的手机她倒是见了，碎裂成了渣渣，机都开不了，更别说是看时间。 所有的电子产品顷刻间失去了原有的作用，好在还有一个消耗电池的挂钟，尚能支撑他们了解时间的需求。 祁雪就这么坐在能瞥见挂钟的地方，透过黑暗凭借着挂钟自身带有的夜光功能看着方形里的三根指针滴答滴答的往前走。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层层云朵照射向大地，呆坐着犹如雕塑的祁雪缓缓抬起头，目光在挂钟上停留了一会儿，确定了时间，她左右晃动着略有些僵硬的脖子和脑袋，以缓解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不变的不适。 缓了缓身上的疲累，揉了揉被吵闹叨扰了一晚上的耳朵，祁雪抬眼朝严冬青所在推车处瞥了一眼，见他依旧是不厌其烦的挣扎，无奈的重叹了一声。 昨晚将人敲晕的时候没有下太重的手，严冬青在被捆成粽子没多久就醒了过来。毫无意外的，他开始继续闹腾。 好在这回捆得足够结实，严冬青虽然很努力的扭动，依旧没有丝毫挣脱开的可能。 手脚不得自由，他就只能用声音来发泄自身的不满。 祁雪的耳朵受了一整晚的魔音灌脑，如今还能完好无损的存在，她觉得已经是上天眷顾了。 丧尸的耐力体力是真的好，纵使吼了大半晚上，如今依旧精气十足，不知疲惫。这若是换了人类，这会儿嗓子早就报废了。 严冬青不厌其烦的挣扎吼叫，祁雪已经习惯到麻木。略略凑近了检查一番，确定捆绑束缚没有问题后，她逃离一般出了卧室，将自己的耳朵拯救于水火。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她也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来作为接下来严肃问题的探讨场所。 办公区域也能听见卧室里陆陆续续传来的吼叫，并不能起到完全隔绝的作用。不过相比起身处其中的烦扰，祁雪觉得外面已然是天堂。 躲了清净，她一边挪到仅剩的沙发里坐下，一边用意识呼叫自家系统：「小六？」 她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并不是很确定小萝莉有没有醒。 按照游戏的规定，这个点贴身系统是该上线了。但是从小六本身来考虑，这会儿它极有可能还在睡觉。 因为比着往常来，她这个点是不会醒的，小六即便是上线了也没有事做，一般都会和她一起再睡一个回笼觉。 虽然只要上线就能听到她的呼唤，但祁雪不确定对于睡熟得像死猪一样的家伙，简单几句叫唤能不能起到叫醒作用。 果然，第一声试探没有得到回应。 祁雪似乎心里早有预料，也做好了长期呼唤的准备。深吸一口气，她又再次开了口：「小六。」 「小六......」 不记得是第几声后，一个明显刚被吵醒带着浓浓困意的软萌萝莉音在脑海里响起：「干嘛呀干嘛呀，吵死了！」 「这天都没亮全乎呢，叫什么，叫魂呐！」 「我说玩家今天这是抽什么风，好好的睡觉不香么，没事儿瞎折腾啥啊。」 「不知道看小说很容易过时间啊，人家凌晨才睡的，玩家怎么狠得下心现在来吵我？」 「玩家说，是不是故意找茬？想干架？」 一声接一声的埋怨伴随着不满传入耳里，带着明显的挑事意味。 「......」祁雪整颗脑袋上挂满了黑线。 心里清楚小萝莉这表现是刚起来心里有火气，被吵醒了没睡饱，满腔的怒火只能借着言语发泄在出声的她身上。 知道它是想和自己吵架，可如今这个情况，祁雪哪里还有心情同它拌嘴。 自动忽略小六念念叨叨的废话，她直截了当的表明意图：「我有问题要问你。」 「哈？」祁雪不配合套路出牌的回答让小六有些惊讶，不满的皱了皱眉，本想扯开嗓子开骂，可细细一品又察觉出端倪，生生将到口的挑事话咽了回去。 它听出玩家那话中隐藏着着急和严肃，也感觉到她今天对于自己的挑衅兴致不高，这很反常。 通常情况，玩家对于它的挑衅是会回怼的，这也是她玩闹发泄排遣烦闷的手段。 像今天这样直接忽视对话茬接都不接的情况，只能说明出事了，而且事情不小。 这样想着，小六突然认真起来，难得的摆正了脸色，不再嬉闹，「玩家问吧，只要我知道的，不涉及违反游戏规定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玩归玩，闹归闹，在办正事方面，小六分得清轻重绝不含糊的态度是祁雪最喜欢的。 她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奔了主题：「严冬青变异了。」 「哦，变异了啊。」小六无所谓的重复着她的话，直到最后一个‘啊’字落下，瞬间反应过来的它直接脱了长音语气一变，平淡直述的结尾词九曲十八拐之后转变成了惊讶：「啊？！」 「玩家刚才说谁变异了？！严冬青小哥哥怎么了？」惊吓太大以至于它在说话的时候都有些语无伦次的，硬生生将祁雪的问题掰成了两半。 那语气，活像是在怀疑祁雪开玩笑。 第834章 丧尸饲养日常(171) 祁雪正了正脸色，用严肃的语气再一次回答了它的明知故问：「严冬青变异了。」 她的语气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每一个字都在昭示着她是认真的。 小六沉默了，不知道是因为事情太过突然，一觉的工夫就全然改变而震惊到说不出话，还是因为想到了什么，无暇顾及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祁雪没有计时，却觉得格外漫长，小六才渐渐有了反应。 对于严冬青变异这件事，它并没有发表任何评论，而是一脸的担忧的看着她：「玩家没受伤吧？」 这若是平常，它对玩家的身手还是有点信心的，可对方是攻略对象小哥哥的话，结果就很迷了。 且不说从实力层面分析，面对上现实里极有可能是精神力大宗师的小哥哥，玩家能有多少胜算。单说感情方面，就是真能打得过，她能对小哥哥下多狠的手它真的不敢打包票。 搞不好某个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突然心一软，手上动作弱了...... 结果它都不敢想。 和丧尸打架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只要有一星半点的抓伤，那后果都不堪设想。 深知其中利害关系，作为最了解玩家如今处境艰难的贴身系统，小六忧玩家所忧，第一反应就是去关心她有没有中招。 不管怎么说，这可是直接影响到玩家任务积分，间接影响它业绩的头等大事。 祁雪轻摇了头，让它宽心道：「我没事。」 「严冬青每晚都要求将他绑起来，变异的时候因为被绑的缘故，他一直在推车上下不来。」所以也没能趁其不备出其不意的伤到她。 这个答案无异于一颗定心丸，安抚了小六躁动不安的心。 重重舒了口气，一只小胖手不停的在身前自拍，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叨着‘好险好险’。 放了心，突然想起玩家最开始说的问题，它当即转了话题：「玩家的问题是什么？」 刚才那番话说的只是事实，并不是问题。以玩家先前的严肃神态来看，这个时候她绝不会说没用的废话。 也就是说，那番事实和玩家即将要问的问题有关。 和严冬青变异有关的事情，小六小小的数据脑袋里钻出了几个可能。 它没有说出来，而是等着玩家解惑。 祁雪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第一个问题，丧尸算是死物还是活物？」 小六到底是个专业的系统，加上先前脑子里也有了猜测，祁雪的问题刚出口，便立马从中分析出她真正想要了解的是什么。 「玩家是担心自己的攻略任务会因此完不成是吧？」 虽说用的是问句，但语气却十分笃定。 祁雪没有遮掩，老实点了头，「所以，会有影响吗？」 「嗯......」小六拖着长长的鼻音，小胖手托腮成思考状。 祁雪一颗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大气不敢出，只等着它的回答。 并不是小六在故意拖时间，玩家很着急它看得出来，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沉默是因为它对于这个问题也没办法一下子就给出准确的答案。 丧尸和末世是作家笔下构想出来的世界，人类延续至今，即便是如今十分发达进化相当完全的星际人也没能真正见识过末世。 对于并不真实存在的东西，谁也给不出绝对的答案。 玩家的问题，它需要结合自己所知道的知识思考分析。 没有想太久，小六给出了答案：「关于玩家的问题，丧尸是死物还是活物，依着星际时代的知识，并没有对这方面有明确的规定。」 毕竟谁也没有经历过，这都是作家们的脑洞产物。小六在回答方面尽可能严谨的措辞，以避免不恰当言行会给玩家的判断做出误导。 「最准确的评判标准应该从作者的构想，也就是具体作品的背景来确认。」因为这是以小说为基础框架构建的精神世界，所以小说的背景设定对于整个世界来说就是真理。 而这个真理，针对不同的世界也是不同的。 「举个例子，有些影片里会明确提到丧尸的变异过程，规定所有死了的生物都会丧尸化。对于这样的世界来说，丧尸就是死物。」 「而有些小说并没有这种设定。里面的丧尸是因为某种研究被注射了特定的药剂产生了变异，它们感染同类的方法是弄伤，但自然死亡并不会产生变异。」 「对于这样的世界来说，那丧尸极有可能还算是活物。」 小六接收的背景资料和祁雪是同步的，并没有多知道一分一毫。所以在回答之前它才从前往后捋了一遍，确定了才敢说。 小六的意思她明白了，一切从世界背景出发，那这个位面...... 祁雪想到了白薇曾经拥有的上一世的记忆。里面对于非丧尸造成的死亡也有印象，那不是变异的途径。只有在人类活着的时候，被丧尸伤了才会变异。 如果一个人类是先断了气，然后才被丧尸当做食物下嘴，那是不会变异的。 根据小六的说法，「这个世界里的丧尸其实算活物。」 「bingo。」小六对此显然也是赞同的。 这个结论让祁雪安心不少。 小六可没有忽略玩家问问题时加的前缀，第一个问题。那就说明还有第二个。 「其他的问题呢，玩家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祁雪收敛思绪，将注意力从刚才的结论里抽回来，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关于严冬青好感值的。」 小六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很显然，它一早就猜到了。 它摆出一副抱歉的模样，道歉道：「对不起，玩家，没能一开始就和你说清楚。」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在刚知道小哥哥中招的时候，我就想和玩家说的。」 「只是玩家那时候心里已经很不安定，很慌乱，加上小哥哥自身的情况，没有马上变异的迹象，甚至过了很久也是意识清明的样子，我觉得或许事情不一定就会往最糟糕的情况发展，想着或许还有奇迹。」 「玩家那时已经忧心忡忡，没得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再平添烦忧，横竖还没有到事发的地步，我就没开口。」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没有事先给玩家打个预防针，确实是它的失职，所以才一开始就道歉。 主要还是最怕玩家知道后一个激动，把怒火都对准它，让它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第835章 丧尸饲养日常(172) 所谓礼多人不怪，一开始就将架势摆足了，把姿态放低，玩家就是心里有火也不好直接发出来。 不得不说，小萝莉的算盘是打得啪啪作响，贼精。 「如今严冬青变异了，这事儿我也该同玩家交个底。」解释完了自己没有马上说的原因，小六继续把话题转回之前还没有回答完的问题，给了准确的答案：「影响，是一定的。」 「任务所谓的好感值，其实并不是固定不变的，它会随着事态的变化而变化。」 「举个例子，用小情侣之间的关系来说明。」 「热恋期，你侬我侬生死相依的，那这个时候两人的好感值那铁定是很高的。」 「但是谁也没办法预料下一秒的事。如果后期碰上点阻碍，或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抗力的意外，从而导致彼此之间产生了矛盾，没有处理好，有了隔阂，那这个感情就会跟着产生裂痕。」 「那不用想，这个时候所谓的好感值也会降低。」 「等低到了一定的程度，自然而然的，该吵吵该分分，这是常态。」 游戏这么规定就是为了防止玩家在达成目的后消极对待位面生活和攻略对象，所以好感值是浮动的，可增可减。一旦玩家对攻略对象不好，从而是好感值减低，那任务就会面临失败。 这是让玩家能够从一而终，也是因为这是一款高度仿真的游戏，为了让玩家更真实的体验现实。 「我这样说，玩家应该能明白吧。」 祁雪确实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和严冬青的关系就像是你举例中的那对情侣。」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凭借着严冬青本身对白薇多年的深厚感情，我沾了光，一来就完成了好感值这一项的绝杀。」 「可是造化弄人，现在严冬青因为变异失去了曾经作为人的记忆和理性，对于白薇这个人也感情不再，自然好感值也就......」 话没说完，祁雪突然顿住了，脑海里突然闪过某个画面，原本因为结论而有些灰心丧气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 她想到了白薇记忆里关于前世的画面。 严冬青成为丧尸城霸主之后，在面对八大基地联合攻击时游刃有余，立于不败之地。最后，是因为蒋如梦用白薇的旧物引严冬青就范，这才获得了获胜的机会。 那时候，身为丧尸的严冬青同样不具有作为人时的记忆，他记不起来白薇，可却还是在潜意识里因为那些深入骨髓的感情烙印而动容，才给了旁人可乘之机。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就算是严冬青变成了丧尸，变成了没有记忆和人性的怪物，但他心里对白薇的感情还是存在的，只是暂时想不起来，暂时被封住了。」 「但这份感情其实还是存在的。」祁雪着重强调了‘还是存在’四个字。 「玩家的意思我明白，你想说，因为这样，所以即便严冬青变异了，他对你的好感值和感情还在，依然能达到完成任务的标准。」小六听明白了祁雪话里的深意，接着她未说完的话接道，「是这个意思吧？」 「对。」祁雪点头，表明自己就是这个意思。 她眼底满是期待，还带着一丝忐忑，不确定的问道：「可以这样理解吗？」 小六重重的叹了口气，明白玩家一时没办法接受好感清零重头开始的打击，可事实就是事实，它必须让她了解清楚，才能更好的重新开始。 尽管心里清楚玩家想得到的是怎样的答案，小六还是狠心的给出了相反的回答：「不行。」 它紧接着给出解释：「玩家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这点我必须承认。」 作为丧尸的严冬青，确实对白薇还保留有某种不一样的情绪。 「但是......」话锋一转，原本肯定的语气当即转变：「这样的理解也存在错误。」 「白薇的记忆玩家再清楚不过，你也是看到了，人类变成了丧尸，对于先前为人的记忆是真的完全没有了。」 「但是以现有的记忆，并不足以让我们得出确切的结论，说这些失去了的记忆就是真的被封存。」 这便是它说的错误。 「不，怎么不能确定呢，他......」祁雪对于小六的解释明显有不同的看法。 只是没等她讲完，就被小六给打断了。 它知道玩家想要说什么，「玩家认为上一世严冬青最后被打败是受了他对白薇感情的影响，认为这点可以证实丧尸的原有的感情和记忆只是被暂时封存在某个角落。」 「难道不对吗？」很显然，祁雪就是这样认为的。 其实平常人这么想也能够了解，不过作为专业的贴身系统，小六有必要也有义务尽职的纠正玩家的错误观点。 「玩家还记得种田位面的宿体吗？」 它没有直接摆一堆理论，那对于钻进某种死胡同的人来说起不到任何作用，只会让她更加迷失。它尝试着用事实让玩家一点一点的去理解，这样能更容易接受。 祁雪因它的话陷入沉思，细细回忆了上个位面翠儿的情况，她很快就明白小六想要说的意思。 「你是想说当初在知道张叔身陷险境后宿体一度脱离控制的事。」 心里，原本坚定的猜测突然间因为小六的一句话变得摇摇欲坠。 小六笑着点头，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我就知道玩家是聪明人，一点即透。」 「玩家是亲身经历过的，身体不受自身意识控制，反而被原主的感情所影响，去做出很多意识之外的行为举动。」 「那么，原主当时的意识难道没有消散吗？」小六明知故问。 祁雪陷入更深的沉默，默认的意味不言而喻。 她心里清楚，原主的意识消散了。 小六也没有非要得到回答，知道玩家心里的天平已经倾斜向了它这边，它决定再接再厉。 「玩家心里清楚，原主的意识在你到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消失，再没有回来的可能。」 「这不仅仅是猜测和感觉，这些系统都有明确的数据可以查询。」 「我可以准确肯定且负责任的告诉玩家，原主的意识是完全消散的，每一个位面都是。」 「一具没有了原意识的宿体，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脱离了现意识的控制，不由自主的做了某些下意识的行为。」 「玩家有没有觉得很熟悉？情况很像？」 它在暗指上一世严冬青的反应。 第836章 丧尸饲养日常(173) 祁雪心里心知肚明，却没有答话。 小六也不要介意，继续道：「我曾经和玩家说过，这种行为其实是原主意识对于某些人某些事有着深刻的执念，这样的执念不仅存在于意识，还被深深的烙印在血肉上。」 「这样的烙印会让宿体在某种特定的触发条件下产生下意识反应。」 「就像是种田位面，玩家不由自主的贪财，不受控制不顾大局和自身安危的关心张叔。这些都是因为原主曾经对这些产生过深刻的执着，这些执着被刻进血肉，形成了一种应激反应。」 「严冬青小哥哥的情况也是一样的。」 他变异前对白薇的执着无需言明，大家心知肚明。照这样被白薇虐了千百遍也依旧痴心不改默默守护的深情，足以让他的身体留下难以磨灭的烙印。 加上上一世白薇的死给他带来的伤痛，小哥哥一直是自责的。他一直认为白薇不是病死，但苦于没有证据，只能被迫接受自然死亡这个结论。 他没有能力替她寻找到一个真相，同时，在他心里，也坚信是因为自己那段时间的疏忽才导致了那样的悲剧。 这样的执念也深深的烙印在他身上的每一处。 深爱也好，自责也罢，这些深入骨髓的情感都让严冬青在变异失去人性和记忆后，身体还保留着潜意识反应，让他在接触到白薇生前某些重要物品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流露出血肉里烙印的深情，从而手下留情。 祁雪从小六提起种田位面开始，心里的观点就已经发生了改变，好不容易燃起的希翼火苗也被现实无情的浇灭。 她知道，小六的说法或许才是真正的答案。 可知道是一回事，愿不愿意能不能真实的接受和面对又是另一回事。 她总是忍不住心里想要继续挣扎的心思。这不，意识里突然闪过一个不寻常的画面，让祁雪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问道：「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昨晚严冬青变异的时候，我靠近了想要捆绑，他对我下手一点没有留情？」 这点祁雪其实一直想不通，明明上一世严冬青在面对白薇所有物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手下留情，怎么到了这一世，她费尽心思搞好彼此关系，待遇反而变差了。 小六想了想，给出了答案：「这其实恰恰证明了我的观点。」 「我曾经说过，类似于种田位面的下意识反应，并不是任何时候都会出现的。它是原主对这具宿体的残留反应，只有当宿体现如今主意识十分虚弱，不足以压制身体本能反应的时候才会出现。」 「对于这一世的小哥哥来说，刚变成丧尸，他自身能力十分弱，没有智商没有意识，原本的残留本能反应对身体的控制能力极弱，趋近于零。它现在的身体完全听从于如今作为丧尸的意志，按照一个丧尸该有的行为去动作。」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低级丧尸只知道喝血吃肉，其余一概不懂的原因。因为低级丧尸的意志就是吃吃吃，让自己填饱肚子。 这样的严冬青，身体残留的本能反应被如今身为丧尸的意志压制，没办法表现出来。 「而上一世的严冬青，在蒋如梦他们找茬的时候，等级已经很高，能力很强，甚至萌生出了自我意识。」 「虽然记忆没有恢复，但是此时他的身体是本身的意识在主导，潜藏的本能反应也因此获得较高的地位，得以表现出来。」 这样一番解释，更加证实了小六的观点，让祁雪不得不信，也没办法再自欺欺人。 小六深知这个道理，知道玩家虽然已经听进去了，可心里难保还会像刚才一样存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为了不让这丝幻想产生严重的负面结果，小六还是狠了心，决定将话一次性说完，彻底斩断那点不必要的奢望。 「换个角度，无论这个记忆是彻底从脑子里清除了，曾经的留手只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还是像玩家说的只是暂时被封存，依旧还藏在某处，等待重新开启。」 「有一点是绝对可以明确的，那就是这两种可能都昭示着一件事，当下，对于丧尸化的小哥哥来说，那段记忆都是不存在的，感情也是。」 「就算记忆只是被暂时封存，但是在它被重启之前，丧尸严冬青对玩家的感情都是零。」 「玩家可以重新建立彼此的感情，也可以选择相信记忆终有解封的一天，坚持不懈的寻找加快这一天到来的方法。」 「都行。但玩家需要明确一点，后者，最大的风险就是小哥哥的记忆可能永远也解封不了。」 「如果永远没办法重启记忆，那么哪怕它真的还存在于小哥哥身体的某个地方，系统在进行任务结算的时候，也只会判定任务失败。」 这样的道理其实很简单，就像是人类的显性隐性基因控制的某种疾病，在它没有显现出来的时候，只能说是携带者，却不能被归类为患者。 这二者之间有本质区别。一个是将来可能发生，而一个是现在进行。 「这意味着什么玩家应该清楚。」 「怎么选择，我相信玩家也能做出正确的答案。」 小六言尽于此，之后便闭上嘴，留出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玩家去考量去权衡。 祁雪心里其实有数，沉默着不过是因为希望破灭后的沮丧和伤心。 缓了一会儿，她心里便有了结论。 「我会努力重新开始的。」这句话她说得很无奈，很沉重，却也带着一丝就该如此的理所当然，明显的舒了口气。 不是她脑子被驴踢了自虐倾向严重，不过是心里清楚，她的开局本就不公平。 打从一开始进入这个位面，她就因为白薇这个身份获得了太多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便利。 严冬青作为攻略对象，他与白薇自小相识，对白薇的感情极深。 祁雪一朝替代，刚来就继承了严冬青对白薇的巨额深情，可以说是天上凭空砸下馅饼，一步登天。 最初猜测严冬青是攻略对象后，她还有些许得意，觉得游戏这是难得的大发慈悲眷顾了她一次，竟然一开局就明晃晃的给她送积分。 什么还没做，就已经率先完成了获得攻略对象好感值的任务，这样的好事竟然落在了她的头上。 不可否认，最开始祁雪是欣喜的。 第837章 丧尸饲养日常(174) 白得的便宜谁会不喜欢。只是想着想着，她心里也闪过不舒服。 因为心里一直将攻略对象和慕扬划等号，在每个位面的攻略中，她也是一步一步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攻略对象产生好感，最终走到一起。 如今，突然有那么一个位面不需要她努力倒贴，积分就白送过来，说实在的，除了一开始乍一发现时有过小激动，之后剩下的便只是满心不喜。 她得承认，她不喜欢一穿越过来就被告知攻略对象已经暗恋深爱她很久很久这样的事。 因为那个‘她’并不是真正的她。这样会让她产生一种自己是小偷的感觉，甚至还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排斥。 祁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会这么反常。 从前她总是在心里腹诽游戏坑爹，无论是各种设置还是她每次初进位面的尴尬时间点和危险情景，都让她有种游戏故意埋汰她的感觉。 如今人家送了她这样的大礼，明明是该高兴的，却又一反常态的觉得膈应，心里不舒服极了。 或许是她有点不知好歹吧，对于有个让攻略对象深爱多年的人这件事感到不满，尽管那个人就是她的宿主，之后攻略对象的深情也是对着她。 可祁雪就是莫名的觉得心里堵得慌，闷得紧。 好在她不是意志薄弱的人，因为自身突发的不明情绪和不适而影响大局，这样的事她做不出来。 其实也是积分太过重要的原因，这样明摆着送积分送关爱的举动，就算是心里不舒服，也是要笑着接纳的。 毕竟，她现在真的很缺积分。送到嘴边的肥肉，哪里有不吃的道理。 就算是心有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气节，奈何现实残酷，她总是需要好好的活下去，需要做出一些妥协。 自然，除了确实需要之外，还有比较私心的一点，这样的情绪来得太快，太突然，太猛烈，又太过陌生，陌生到她长这么大，这么多年竟是头一次感受。 她有点慌，不知道这样的心里不舒服意味着什么。这样的未知让她下意识想要去避开。 她试探着问过小六，得到的答案竟有些哭笑不得。 那么小不隆冬的一家伙儿，佯装出老气横秋的模样，端着长辈对待小辈的态度，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甚至有点老怀安慰的笑容，语出惊人的说着‘玩家终于长大了’的荒谬言论。 这一切都太过难以理解，祁雪当时都有点不知道嘴角该怎么放，是止不住抽搐，是耷拉着往下，还是无奈的牵强往上。 总之是莫名其妙，不知所措。 除此之外，任凭她再怎么问，小萝莉都不肯再说一星半点了。 祁雪猜到这里头或许有什么古怪，奈何人家闭口不言，嘴巴跟蚌壳一样紧，她又能怎么办？ 人类的自我保护心理会让自己下意识去避开那些让自己心有不安意味不明难以确定的未知事物，祁雪亦然。 得不到解答，祁雪便一直怀揣着这样的疑惑。只是因着心里的感觉太怪异，小六的反应又太不正常，所以她穷尽所能将这种感觉压在心底，努力说服自己心无旁骛心安理得的利用这难得的大馅饼。 如今，深藏心底的不适因为严冬青突发的情况再次被波及，被牵扯出来，祁雪心里异样的感觉也再次出现。 时移世易，不同曾经的，这次她竟然觉得有些庆幸，有点松了口气。 她必须承认，最开始猜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确实很慌乱，很着急，也有过不满。 她这才知道为什么系统一开始会这么大方，开局攻略对象的喜爱就是满的，这明显不符合一个脱离了新手保护的玩家该有的游戏难度。 曾经身为新手的她都不曾享受过的待遇，如今成‘老手’了，倒是破格体验了一把。总有种无事献殷勤，背后有算计的不安感。 现在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原来是在这等着她。 先前所有的积累顷刻间化为乌有。 说句老实话，祁雪在猜到这个可能的一瞬间甚至连‘狗东西’这样的话都在心里骂出来过，不过并没有持续太久。 当小六明确的给出答案，肯定了这个猜测，她的心境就突然的改变了。 或许，就是因为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尘埃落定，就算是再难过再接受不了也于事无补。所以，她就坦然接受了？ 这个理由听起来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不过除此之外，又实在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无论如何，听到严冬青因为变异失去从前为人的记忆，忘掉了曾经对白薇的深情，需要她重新开始，重新积累感情，她竟然会有点抑制不住的开心。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她有一天竟然会开心自己到手的成果一朝付之东流，开心到嘴的积分飞走了。 祁雪知道自己很反常，可她的感情经验太少，说不清这样的反应是为什么。索性，她也没有太过纠结。 既然不反感，甚至通体舒畅，那便顺势而下，于她而言并没有损失。 这也是祁雪那么快想通并向小六给出准确答复的原因。 小六显然是没有料想到她会回答的这么干脆，原本预想中的殃及池鱼画面并没有发生，一切进展得极其顺利和平和，这让它心里不免升起猜疑。 「玩家不是在心里憋着什么坏吧？」小六面带狐疑。 祁雪愣了愣，很快就明白它的担忧，不觉得有些好笑，「我能憋着什么坏？」 她的语气很无奈，好像在说事已至此，她心里愿不愿意又能怎么样，什么也改变不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是，「以我对玩家的了解，你也不是一个这么能屈能伸的人啊。」 玩家吃了这么大的亏，竟然就这么心平气和的接受了，还表示自己会努力重新开始。小六一度怀疑自己幻听了。 就算是知道分寸，最终会妥协，但这个过程绝对不应该这么平静。再不济，玩家都该冷嘲热讽的怼它怼游戏几句才是正确打开方式啊。 祁雪忍不住给了它一个大大的白眼，「不能屈能伸又能怎样？骂了你这事儿能有回旋的余地？」 真正的原因她怎么可能说出来。之前因为心里怪异的感觉已经让小萝莉趁机取笑了，这回她是绝对不会再开口，在同一个坑底摔两次的。 第838章 丧尸饲养日常(175) 「那倒是......没有。」小六老实给了回答，尽管心里认为玩家的话没什么毛病，可还是觉得她在这件事情的反应上有点诡异。 不过玩家明显不愿意说，它也就没有多费唇舌去纠结。因为就算是纠结到死，玩家也是不会说的。 想明白了，小六直接转移了话题，「玩家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小哥哥变异了，在攻略方面可比不得人的时候。」 哪怕是仇人，只要努力对方向，也同样有在一起的可能。可如今的关系明显更麻烦，玩家现在在小哥哥眼里就不是同等的生物。对于小哥哥来说，那就是食物。 同从前人类和饲养的家畜的关系一样。小哥哥是食用者，玩家是即将被食用的家畜。 谁会对自己的食物产生爱情？ 人类或许会因为某些家畜养久了，在宰杀的时候产生些不舍的情绪，却也仅限于此。 没有人会因为这丁点微不足道的不舍而生出与家畜成家，建立爱情关系，并白头偕老的念头。 尤其小哥哥现在还是个没有任何人性和感情的冷血丧尸，更不可能了。 虽然心里对玩家干脆爽快的同意重头再来感到欣慰，但心里该有的担心，小六是一点也没少。 祁雪重重叹了口气，答案不言而喻。 「其实我也没想好。」 她答应得爽快，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是不得不为之。未来的具体行动，说实话，她也很迷茫。 「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第一个目标，先让自己在他手底下安然活着。」 这才是目前最重要的，确保自己不会沦为严冬青的口粮。 至于和丧尸谈情说爱这样艰巨的任务，反正漫漫人生路，她努力吧。 若是实在不行，大不了，将来这分数就打水漂了呗。 万万没想到，曾经以为最容易拿的一项积分如今竟然变成了最棘手的一项。 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啊。祁雪如是在心里感叹着，暗道世事无常。 小六似乎看出她破罐破摔的意思，嘴角止不住的抽搐，出声劝慰，「玩家别想不开啊，好赖是一项积分。」 「我能不知道吗。」祁雪毫不客气的又赏了它一记白眼，「如果可以拿，我是绝对不愿意放弃哪怕是一分的。」 其实事情也未必就到了那么糟糕的地步。严冬青即便失去了人性和记忆，至少身体还保留有一定的下意识反应，这对祁雪来说或许是个机会。 她如今考虑的不过是最坏的打算，未雨绸缪嘛。 「如果实在无能为力，就只能想办法保证其他的得分项了。」 理是这个理，「可是玩家，其他的得分项也不容易。」 「单说和小哥哥白头偕老自然死亡这点就很难。」 玩家是人类，小哥哥是丧尸，这是两个物种。 且不说跨物种恋爱自古以来都没什么好下场好结局，单从大局出发，受大环境的影响两者就必须站在对立面。 换个形象的形容，那就是电视剧里的正派女侠和反派魔头的爱恨纠葛，往往都是没有好结果的。 不仅要烦恼怎么克服自身的主观问题，就是大环境下的客观阻碍都足够让人头疼。 从主观来讲，站在小哥哥的角度，玩家是小哥哥的食物，小哥哥一心只想着怎么将人吃拆入腹......嗯，牙齿和血肉直接接触，然后进入肠胃里消化的那种真正意义的吃。 站在玩家的角度，她得努力保证自己活下去，不被吃掉。 但是与此同时，她还要保证小哥哥不会因为长久不进食而饿死。 这个问题很现实，玩家可能需要为了小哥哥做一些比较过激的事情来维持他的生命基本所需。 要怎么克服，能不能做得出来，这些都是玩家要深入考虑和面对的困难。 而且就算是玩家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下手，也要真的有人给她动手。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要保证小哥哥的安全就要尽可能远离人群，远离人群又意味着食物缺乏...... 这几乎就是个死循环，怎么做都没办法百分百的确保安全。 这些都是玩家需要头疼的问题。 再说客观困难。 旁的细枝末节就不去计较了，最明显的冲突，丧尸以人类为食，是人类在残酷末世生存的最大阻碍和威胁，人人得而诛之。 玩家要在这样一个世界带着变异的小哥哥生活，势必会遭到来自其他幸存人类的仇视和猎杀。 她不仅要防丧尸，还要防人类，几乎是与全世界为敌。 在玩家真正找到一个足以作为心目中理想基地地址的地方前，少不得要在重重危机下躲躲藏藏艰难度日。 就算是将来躲到深山老林里，但她终究要去做主线任务，要招募新的人类同伴共同建立基地。 那些所谓的同伴能否真的接受身为丧尸的严冬青？能否真的没有一点顾虑和担忧的和他生活在一起？ 一旦他们做不到，心里有了防备意识，那对立动手都是迟早的事。 而且，内部叛变，防不胜防。 这将会严重影响玩家主线任务的进展，还会对玩家和小哥哥的生命安全造成极大的威胁。 这个问题可以暂时忽略，却终究要面对，逃避不了。 这些困难祁雪都想过，在知道严冬青变异后，她想了整整一晚。 「关于人类和丧尸的双重威胁，我初步的打算是，先带着严冬青到郊区的别墅暂避一段日子。」 祁雪现在住的房子是小区，一栋栋一户户挨着，人数又多。这要是突然变异起来，整个小区都处于危险。 人传人的，很快就能发展成丧尸小据点，连个下脚的安全地都没有。 加上严冬青突然变异，要照顾他并与活人隔绝，这种多人聚集的小区房都不是好的选择。 显然，她必须转移到别的去处。 白薇在郊区还有一栋小别墅，祁雪开始收集粮食时就是用它做的临时仓库和掩护。 那地方处于城市的边缘地带，挨着下面县市，相对荒凉一些。 那栋小别墅所在的小区当初就是以舒适宁静安心静养为口号往外售卖，买房的人大多图个环境清幽，也就是休闲时候过来寻个清净度个假的有钱人，平日里没几户人家住着，基本都是空着。 如今这个时间点非年非节的，大伙儿应该都不在那处住。 第839章 丧尸饲养日常(176) 住的人少，严冬青被发现的概率就大大降低。不仅如此，一朝变异起来，丧尸的数量也会少。 对她或是对严冬青都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祁雪在心里打算着，「根据白薇的记忆显示，人类丧尸化开始的半个月后，官方便召集军队寻找幸存者并组织撤离。」 「我们可以在郊区的别墅多住些时间，尽量闭门不出。等城内的幸存者撤离得七七八八，城内几乎不剩人烟，到时候就会安全许多。」 这样的安全自然是相对严冬青来说的。 人类撤离了，整个城市剩下的都是丧尸，是他的同类，就没有了身份被发现的担忧，不必担心会被追杀迫害。 毕竟，初期的低级丧尸还不知道吸收同类可以增长自身能力，而同类的血肉也没有任何诱惑力。这也是末世初期丧尸数量剧增不减的重要原因之一。 小六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是粗粗短短的眉毛也因着更深层次的问题而皱在一起。 「那玩家自己呢？」它面露担忧，直言不讳：「恕我直言，玩家身为人类，生活在彻底沦陷丧尸环绕的城市里，并不是一个理智安全的决定。」 正如之前说的，等人类撤离得七七八八，整座城市将会沦陷，成为丧尸的天下。 这对于已经变异的严冬青来说是好事，但对于身为人类的祁雪而言，她的生存威胁也会随之加大。 她的同类所剩无几，周边都是以她为食物的异类，怎一个危机四伏可以形容。 这个道理祁雪懂。 「你说得对，但......」她赞同小六的观点，却并没有因此改变最初的决定，「我还是决定这么做。」 祁雪考虑了很多，多番权衡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知道这样对自身来说很危险，只是为了严冬青的安危，她也顾不了那么许多。 相比起刚刚丧尸化的严冬青，没有智商，只知道凭本能追逐血肉，她觉得自己这样能思考会动脑的人优势更大。 纵然丧尸的武力值比普通人类高出一大截，但很多时候，取胜靠的不单单是暴力。足够的智商也能弥补武力的不足，甚至进行压制。 相比起心机深沉的人类，初期的低级丧尸只能用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来形容。只要有心人利用血腥味做诱饵，提前设下埋伏，丧尸将会处于劣势，甚至被轻易猎杀。 这就是祁雪的优势。 她可以利用自己所知的和小六掌握的知识对付丧尸，尽管会有一定的危险，总好过让严冬青暴露在人类面前，被他们追杀。 她必须在严冬青积累够实力拥有智力之前将他保护好，尽可能的避开人类的威胁。 这就是祁雪的想法。 似乎是已经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小六虽然无奈的叹了气，到底也没再反驳什么。 它到底是贴身系统，是游戏指派来帮助玩家通关位面完成任务的。从这个角度来说，玩家的做法是无可挑剔的。 它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想办法让玩家更安全。 「既然玩家决定了，那在郊区别墅住的时间就肯定短不了。将来会是什么样子大家心里也有数，为了安全考虑，房子的防御还是很重要的。」它出声提醒。 祁雪明白小六的意思。 先前接收背景资料的时候就考虑过住所的安全问题，也为此做出过一些措施。 只不过因为时间有限，就采取了就近原则，将暂住的对象定为小区里的那套公寓。 原本的打算是在末世爆发之前就将严冬青带过去，想着两个人一起，应付那些丧尸应该不成问题。 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出了这样的事，严冬青变异了，原计划被打破，她不得不转移住宿地址。 她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那处根本没有像诸多末世小说一样事先进行过特别的改装，一如最开始交房的模样。 住倒是也能住，就是会有危险。 丧尸就不必说了，它们智商有限，玩些阴的用作防备倒是不难。 关键还是人类，它们可没有丧尸那般单纯好糊弄。 其实小六曾经讲的那些末世小说，主角在末世来临前对房子进行一系列改装，在祁雪看来，这样的举动最终的目的更多的还是为了防人类。 末世，人性才最可怕。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他们比低级的丧尸更可怕，因为他们会用脑，会耍阴谋诡计，会利用同类的身份作掩护，会装可怜扮弱小达到目的...... 让人防不胜防。 「如今这个情况，想要找人加固房子是不可能了。」 人都忙着逃命，谁还顾得上旁人。就是真有人接单子，这个时候，世道艰险，哪里敢让陌生人往家里来。 尤其家里还住着一个丧尸。 「好在那片别墅区在建造的时候用料不错，设计也十分安全，没有什么大问题。只要不是碰上投鼠忌器的亡命之徒，应该还不是太危险。」 「我想了想，自己加固做不来太高深太专业的工作，简单防御的话，我想到了种田位面山里的木屋。」 那栋屋子周围的陷阱做得相当精妙，用作临时防御效果应该不错。 那会儿山林生活闲来无聊的时候，她曾向张毅请教过相关的制作手法，用料都是些竹子木枝等天然材料，倒也好弄，如今正好能派上用场。 小区因着地处郊区，土地广，绿化面积大。别墅周围的花花草草正好可以充当掩护作用，作为天然屏障用来遮挡陷阱。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小六赞同的点了头，只是突然间想到什么，一张小脸迅速皱成一团。 它面带担忧的看向祁雪，「只是玩家，你有没有考虑过，你们现在被困在医院里，这都好多天了，之后也不确定还要几天。」 「那处别墅就这么空着，我怕，很可能会被旁的人占领。」 这在末世小说里司空见惯。 末世降临，曾经的法治随着生存的压迫一点一点的被摒弃，烧杀掠夺的事屡见不鲜，何况是抢个房子了。 只要有需求，人类什么做不出来。 尤其是那些末世前就成日里鸡鸣狗盗小偷小摸的不正经人士，没了那层限制，做起坏事来更加肆无忌惮。 他们平日里就仇视富人，如今有这样一个好机会，住大房子，开好车子，抢更多的资源，指不定上赶着就去了。 第840章 丧尸饲养日常(177) 还有就是那些走投无路急需一处住所的人，心里还残存着末世前的礼法道德，不愿跨越雷池，所以选择空着的屋子应急。 这样的人虽说比那些靠拳头说话不讲道理的亡命之徒要好些，但好出来的那点也不见得能顶什么事儿。 末世里有个安稳的住所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一两句话让别人让出来再去找，没几个乐意的。 不管怎么说，如今也都是武力说话了，给个好脸客气客气那是人家有风度，但风度不代表就什么都好说。 有些东西，不是那么好让的。 所以说，这屋子一旦被占了，想要回来，怕是不容易。 小六的担忧其实很有可能发生，万一正好碰见了这样的人，强占了她的房子，那可就麻烦了。 该有的打算和准备都要做好了才行。 「如果不幸房子被占，那我就只能不道德一回了。」祁雪这话说得虽然有些无奈，但却是极为坚定的。 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抢不抢的了，照猫画虎依葫芦画瓢的事她也能做，而且会做得更好。 「那小区里的别墅不少，平日里住的人却不多，随便找一间空房子登堂入室应该还是容易。」 不是祁雪怂，任别人欺负，实在是如今情况特殊。若是从前好的时候，凭她的身手一点儿不怵这些。 有人抢占她的房子，那就动手抢回来。大不了就是打一架，她可不觉得自己会输。 只是如今她自身的精神力还损伤着，再多的实力也使不出来。 加上严冬青这样的情况，这个时候和旁人硬碰硬，若是人少了是个软柿子还好说，要是碰上硬茬，吃亏的还是她。 再多的骨气在现实面前还是要有所收敛，这不是怂，只是不得不为之的权宜之计，是冷静，以大局为重。 小六听得两眼发亮眉毛直跳，「看不出来，玩家竟然这么生冷不忌伸缩有度的。」 它还一直以为玩家是个绝对正派的人，坚决不会做这样抢别人房子的事。 只是这话一出来它自己又顿了顿，忍不住笑了，笑自己傻。 想想也是，玩家到底是从死亡岛出来的，无论平日里表现得多么无害，多么正派，能从那地方出来的，可都是铁了心肠，刀山血海里踏着同伴尸体拼出来的，有几个善良？ 平常时候没什么威胁也就罢了，不介意被打上病猫的标签。一旦真的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老虎就该发威了，别说是抢屋子，就是杀人都不带眨眼的。 想到之前它还担心小哥哥的生存喂养问题，现在想想，也是可笑的。杀个人对于玩家来说，应该就和切个瓜一样轻松简单，信手拈来。 想到这里，小六突然庆幸自己是一串没有实体的数据。如若不然，以它平日里给玩家找的麻烦和幸灾乐祸来看，一桩桩一件件，绝对是死一百次都不够的。 祁雪对于小六的夸奖没有说什么，就这么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她可还有第三个问题没问出去。 「小六，还有一个问题。」 「......」正感叹着的小六嘴角止不住的抽搐起来，心里忍不住腹诽，一天天的哪来那么多问题，十万个为什么呀，没完没了了还。 它发誓这一时半会儿都不想再听见玩家说‘还有问题’这样的字眼了。 不过嘀咕归嘀咕，明面上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它牵强的扯出一个笑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要显现出咬牙切齿，「玩家你问。」 祁雪没工夫深究这些，直接切入了主题：「是关于倒贴任务里的踩分点的。」 「其中一点是要和攻略对象有一个成婚仪式。」通俗了讲就是婚礼。 「嗯。」小六附和着点了头，这个踩分点它知道，「怎么，婚礼有什么问题吗？」 它眼里满是不解，玩家经历了这么多的位面，可是从来没有对婚礼提出过疑问的。 不过转瞬一想，它又明了了。 从前结婚的对象是人，如今，可是丧尸。多半是这方面的疑问。 果不其然，玩家接下来的话正好证实了这个猜想。 「你说过丧尸在这个位面应该是属于非死亡的活物，可以归类为变异的人种。」 「是。」这话确实是它说的，小六直接点了头，目光落在玩家身上，静候她接下来的话。 祁雪继续道：「既然如此，和严冬青结婚也是适用人类结婚的那套，拜天地高堂，对吧？」 嗯......小六托腮想了两秒，略有些犹豫后还是点了头，「对。」 它其实很想告诉玩家，这是球体时代，远古时代那套古老的拜堂已经没人用了，现在都是酒店摆酒教堂宣誓这些花样。 不过转念一想，它就释然了。 就算是没人用了，但拜堂也仍旧是人类成亲的一种方式，这点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游戏只说了要玩家和攻略对象拥有一个结合的仪式，对于这个仪式是远古时代的，球体时代的，甚至是星际时代的，没有任何的限定。 换句话说，游戏需要的只是一个证明两者合法的仪式，并不管这个仪式的具体形式。 玩家所钟爱的拜堂正巧就是这样的仪式之一。既然是存在的方法，那玩家要用，也无可厚非？ 从正经程序来看，这是可以计入得分点的。 也是因此，即便是觉得这个决定有点奇葩，小六还是给了肯定的答复。 祁雪明显松了口气，接着这个理论继续发问：「倒贴任务只说了要成亲，没规定必须双方当事人都自愿吧？」 「这......」小六嘴角止不住的抽搐，无需多言就已经有些明白玩家的意思了。 这小妞听起来是要搞事情啊。 它很无奈，很想对玩家说一句‘别浪’，强抢民男的事儿不能干。 可是转念一想，小哥哥这都变成丧尸了，能不能恢复记忆和人性根本说不准。这要是讲究真心实意心甘情愿，玩家这辈子怕是都要打光棍了。 那丧尸对人类能有啥感情，也就是对食物的食欲。 玩家如今虽然有霸王硬上弓的嫌疑，但总归也是为了完成任务，是在为它攒业绩。 这样想着，到口的反驳瞬间在喉咙里转了一个弯，又给咽了回去。 事实上，趁着攻略对象小哥哥神志不清没有意识就强行拉人家结婚这种事，小六虽然心里觉得有点不厚道，但是换个角度想又是一番天地，海阔天空。 第841章 丧尸饲养日常(178) 若是小哥哥一点事儿都没有，脑袋门儿清，听到这个消息，怕是高兴得都能给乐疯回去，更别说反对拒绝了。 凭借小哥哥曾经的深爱程度，有理由相信他只要神志清明，就会乐颠颠的答应结婚的事。 四舍五入，如果这样想，那玩家其实也算不上是单方面的强迫。 小六这样安慰着自己，想着确实也没能挑出别的更确切的毛病，最后只能抽着脸不情不愿的点头，「嗯......」 得到想要的答案，祁雪一张明媚的脸笑得格外灿烂，仿佛初升的太阳一般，明亮照人。 她决定了，等外头的丧尸散开，她得了空档带着严冬青逃出去，回到郊外的别墅里，马上就举行婚礼。 等拜完堂，这个分点也算是踩踏实了，她也就能安心了。 等等，拜堂成亲！ 祁雪突然想到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拜堂成亲，似乎是需要拜天地拜高堂的！ 高堂...... 祁雪一巴掌猛的拍向脑门，一副懊恼模样，「我居然忘了严冬青的爸妈！」 虽然她接收背景剧情的时间有些晚了，但是打个电话让严父严母过来的时间还是够的。 以严母曾经对白薇照顾，还有严冬青对严父严母的敬重敬爱，于情于理，祁雪都应该将二老接过来照顾，保他们末世平安。 都怪她接收剧情的时间点太靠后，事情来得太突然，她只顾着准备物资，竟完全忘记了还有亲人要照顾。 这样想着，祁雪复杂的目光不自觉的移向卧室的房门，那里时不时会传来严冬青挣扎的动静。 眸光微暗，祁雪的心沉了沉，想着，严冬青若是还有意识，一定不会丢下自己的母亲不管的。 想起严冬青的突然受伤，还有她到来后不曾听他提起过一分一毫严父严母，祁雪的目光又沉了几分。 她想，严冬青这是怕自己的情况会危害到严父严母，就像他之前怎么也不愿意她进来一样。 如今，他已经再办不到了。那她，会尽最大的努力替他去做。 是死是活，总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这样想着，祁雪心里对未来的规划又发生了改变，坚定了要去寻找严母的决心，在她安排好一切事情之后。 想到严母，她的眉头皱得更深，脑海突然窜过一个想法，有些着急和不确定，「小六，拜堂成亲，没有高堂可以吗？」 她关心的是会不会因为这部分的缺失从而影响婚礼的效力。 小六挑了挑眉，一脸莫名，「玩家这个问题问的，你又不是没经历过。」 「难不成系统没有给你种田位面结算积分？还是你在那个位面里成亲还将死人复生了？」 翠儿是典型的无父无母，张毅亦然。两个孤儿不也是照样拜堂成亲了，同样按的完成任务计算。 小六是实在想不明白玩家怎么会突然脑子抽抽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 「种田位面的事情我记得。」 随着祁雪的回答落下，小六毫不客气的赏了她一记‘那你还问’的关爱笨蛋的眼神。 它动了动嘴，准备开口怼人。 祁雪当然不会明知顾问这么简单的问题，也知道它说不出什么好话，便没有给它这个机会，抢先一步开口道：「可那不是真的无父无母，我和张毅当时拜了灵位的。」 既然有这么一个步骤，那就意味着程序上是完整无误的。既然完整，那获得积分就是必然的。 「这回的情况明显不同。」 「白薇的父母是不在了，但是严冬青的爸妈很可能还在世。」 「那我总不能连查证都没有就给人家定了‘死亡’的标签，直接整个牌子放高堂上吧？」 这要是真的不幸遇难也就罢了，若是没有，这不是活生生的诅咒人家嘛。 祁雪总有点不好下手。 可若是没有高堂这个程序，她又怕这婚礼不算完成。 对于感情生活菜鸟来说，提出这样的问题倒是也不奇怪。 小六虽然嘴角止不住抽搐，白眼上翻着，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太伤玩家自尊心的话来。 「玩家就是一天天的想得太多。」它已经尽量委婉措辞，无奈的扶着额，解释道：「事情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成亲的仪式其实是很随意灵动的，根据实际情况和自己的便利调节就好。」 远古时代多得是不受爹妈祝福却勇往直前一意孤行的叛逆小两口，他们私定终身，拜堂的时候也就是虚虚朝着天地一拜，权当是拜父母了。 哪里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那要是真这样，私奔的小伙儿伴们该咋整？总得给人家留条关系合法化的活路不是。 吃了小六给的定心丸，祁雪整个人安心不少。 这样便没关系了。 祁雪她可以不介意婚礼没有宾客，没有高堂，关键是有新人，系统能给她计分就行。 想到这里，某个荒唐的念头突然从脑子里窜出来。 祁雪的目光闪了闪，透着抹激动，「如果是这样，那我现在，在这里，跟严冬青......」 「不，行。」小六甚至都没给她说完的机会，想都不想就用两个字冷冷的打断了。 朝夕相处这么多个位面，它对玩家还能不了解？ 把话往糙了说，玩家就是撅个腚，它都能猜出接下来的气是个什么味的。 玩家心里那点小九九它再清楚不过。 祁雪挑了挑眉，眼眸微眯，「你刚才不还说可以根据需要灵活调节吗？」 她用它之前说的话来堵它的嘴。 呵呵。小六冷笑两声，「我是让你灵活变通，没让你直接把整个流程都给省了。」 「刚才是想得太多，这回干脆直接不想一了百了了是吧？」 这小破地儿，除了脚下那勉勉强强能够行动的几方土地之外，还剩个什么东西能和结婚搭上边的？ 「高朋满座没有，宴席酒水没有，高堂也没有。这些都忍了，你特喵现在连红纸减的喜字儿和大红喜服也没有！」 「真以为随便穿个寻常便服，对着窗台弯个腰鞠个躬磕个头，然后再往卧室一蹲，就算你拜了堂入了洞房啦？」 「想的怎么这么美呢你，咋不洗洗睡了？」 小六没好气的白眼直翻，一长串的怒怼呜啦呜啦的从嘴里钻出来。 「我说玩家也是够随便的。一辈子一次的婚礼，对女人来说多重要啊。头一回看见这么不上心的新娘！」 第842章 丧尸饲养日常(179) 「你说说你，急不可耐赶得要死，不知道的以为这是赶任务不是心甘情愿的结婚呢！」 祁雪挑了桃眉，在心里呵呵冷笑，这话还真说对了，她还就是急不可耐的在赶任务。 这要不是为了任务和积分，她至于在朝不保夕的末世还吃饱了撑的想着办婚礼？ 就在她在心里腹诽的同时，小六的抱怨声仍在继续，噼里啪啦的像是点燃的炮仗，没个安静的时候。 「玩家就是自己个儿粗糙惯了，也不兴人家攻略对象小哥哥想要精致一回啊？」 大老爷们儿有啥好精致的，矫情。祁雪无语的撇着嘴。 「你委屈自个儿草率的办婚礼完事儿。有问过人家小哥哥同不同意？」 他倒是想不同意，架不住没有那个智商啊。有本事严冬青就开口说人话拒绝她。 「一辈子一次的大事儿，小哥哥之前那么深爱，你就给人家这样敷衍过去，这要是那天清醒过来还不neng死你！」 这小萝莉，骂着骂着还扮起可爱来了。 不过弄死她，这点倒是......需要好好预防。 「玩家自己细细想想，合不合适？应不应该？」 祁雪觉着自己想了很久，很认真，觉得相当合适，而且应该。 这种事拖得时间长了容易生变故，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肯定是早办早好啊。 等生米煮成稀饭，积分妥妥拿在手里的时候，她也就能放心去处理其他事情了。 小六对于自己吐槽期间玩家也紧跟着在心里头腹诽的事一无所知，但它会察言观色，看得出来玩家对它说的话十分不以为意。 一双圆眼眯了眯，它冷冷的开口警告道：「我劝玩家不要抱有什么侥幸心理，非要去投机取巧搞事情。」 「这么明摆着跟你把话撂这，拜堂成亲不同于去民政局领证，它本身就没有小本本做证据，只剩下一个仪式，就更不能太敷衍草率了！」 「旁的可以灵活变通，婚庆的大红氛围喜气洋洋绝对不能少！」 穿个普通兮兮甚至是白大褂拜天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号丧吊唁呢。 「话我是说了，玩家听不听的，就尽管折腾吧，看你折腾一个位面的时间能不能得到一分吧！」 小六一连三个感叹，恶狠狠的放下狠话，表面是提醒，实则威胁的意味相当明显。 「不就结个婚盖个戳嘛，怎么这么多事儿。简单点不好吗，还能省麻烦。」祁雪嘟着嘴抱怨，对于繁琐的婚礼吐槽满满。 「......」小六简直要吐血，这特么是个女人能说出来的话？ 要不是相信自己公司的科技水平绝对不会扫描错性别，它都该怀疑玩家其实是个男扮女装的糙老爷们儿。 「还省麻烦，玩家要不要连积分也一起省了？更简单。」 那当然是不能省的。君子有可省，有不可省。 祁雪在心里嘀咕一番，无奈的耸了耸肩，「好吧好吧，不行就不行。」 「我就是随口问一问，你看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哼。小六不客气回以冷哼，「玩家确定，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真当它是傻的吗，那明摆着就是想要投机取巧蒙混过关啊！ 心事被戳穿，好在祁雪脸皮够厚，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尴尬，反而一副什么事没发生的样子。 「当真啊。」她没有丝毫负担的睁着眼睛说瞎话。 看玩家这一脸严肃认真的神情，若不是小六十分了解她，还真的就信了她的邪了。 它才不管玩家真不真，再一次警告道：「说归说，婚礼的事儿我反正是提前打了预防针了。玩家要是还想要积分，那就最好多用点心，别一天天的想着搞那些乱七八糟的歪门邪道。」 主要还是不能搞。这主系统要是真能认，就是玩家自己不开口提，它也会提前给她搞定。 毕竟这是直接和它的业绩挂钩。 可这不是不能吗。既然如此，它必须得提醒玩家，让她少走弯路，免得最后吃亏。 「嗯嗯。」祁雪再次点头应下，脸上摆出一副认真的神情，以此表明自己这回是真的听进去了。 反复提醒叨念后，小六许是说累了，倒是消停下来不再纠结。 多得是没有解决的问题上赶着商量讨论。 「关于小哥哥，玩家想好怎么养了吗？」 旁的事情，诸如婚礼住所啥的都好说，将就将就，办起来不难。 现在最麻烦的还是食物。 人几顿不吃会有生命危险，丧尸是活物，长时间不吃不喝也一样会出问题。 玩家既然决定要将身为丧尸的严冬青小哥哥长长久久的养起来，那食物的问题必须要解决。 祁雪深知这个道理，从最开始知道严冬青被抓伤后就已经考虑过了，「等出去后，回郊区别墅的路上，我顺路去一趟途中的超市。」 郊区别墅虽然偏僻，但严冬青工作的医院却在市中心地带。 从医院回郊区的路上，离医院不算太远的地方，正好有一座大型的购物超市。 「超市生鲜区应该会有生肉。」 虽然不是很新鲜，但怎么也算是血肉。 白薇的记忆里，严冬青当年还没有升级成大boss的时候，也是吃过一段时间这样的肉类。 那时候丧尸之间的竞争也是很激烈的。 存活下来的人类越来越少，这就意味着食物越来越珍贵，根本不足以满足日益增加的丧尸大军的需求。 供不应求之下，只能强者为尊。 新鲜美味的人类血肉只是强者丧尸的食物，而那些弱小的丧尸就只能空着肚子忍饥挨饿。 运气好一些的，或许能寻找一些强者吃剩下的残羹冷炙冲击，要么就是运气再好一些，找到别的相对鲜肉较次一些的东西充饥。 新鲜动物的血肉自然是替代品里相对较好的，再次一点的就是那些吃剩下的，已经不新鲜的腐坏肉类。 最次的，那就是原本被摆放在超市冷冻柜里供顾客挑选购买的生鲜肉类。 这些肉类在末世前还是不错的食材，末世刚开始，电供应断裂之后，就因为冷气供应不上一点点的腐坏变臭，成了下下的次品。 自然了，吃倒是能吃，就是味道不好。不过，对于饿极了的生物来说，能填饱肚子就已经是万幸，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像是饥寒交迫的流浪汉在垃圾桶里翻食物，日子再难过，为了活下去也得忍。 第843章 丧尸饲养日常(180) 丧尸已经比人类幸运很多，身体强度因为变异大大增强，不至于像人类那般娇贵，因为吃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就这里痛那里痛的。 这样的肉类在末世也算是难得的食物，如今停电没多久，很多大型超市都有备用的自主发电设备，就是为了保证生鲜区食材在突发断电情况下的安全。 有发电设备撑一段时间，还有冷藏库里的存货，这些如果尽快去搜集，多半还是能吃的。 末世食物稀缺，能多存一些总是好的。不论是严冬青还是身为人类的她，都是多多益善。 小六挑了挑眉，眼底有一丝意外，「玩家是打算喂小哥哥吃那些？」 「我还以为......」 小六话没说完，但祁雪心里却跟明镜一般，直接接茬道：「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会。」 杀人，她并不是很愿意那么做。 只是，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当严冬青的性命和旁人的同时摆在一个天平上，毋庸置疑，她心里的情感会直接驱使它偏向前者。 这样确实自私，但末世之下，什么善良，什么人性，通通都比不上活着。 那些大爱，无私，通通是小说里的美好桥段。现实里，多的是农夫与蛇，东郭先生和狼。 天真和圣母在末世里只会让自己万劫不复。何况舍己为人，牺牲自己甚至是爱人的性命换别人生，这样伟大的事她可做不出来。 没这么伟大的情操。 听了玩家坚定的说‘我会’两个字，小六的心情骤然复杂。说不上好坏，就是有些感慨，有些闷闷的。 好在它是个心里不记事的，这样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小六的思绪便飞到了其他地方去。 「虽说上一世小哥哥吃过那些相对较次一些的食物，但也是在经历了争抢后，实在没办法不得不为之。」 「那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如今小哥哥刚变异，正是对新鲜血肉最敏感渴望的时候，直接给他那些冷藏的动物生肉，就怕他会接受不了。」 尤其是，他身边还明晃晃的跟着一个大活人。那新鲜事物的鲜香直扑鼻子，能将就得了？小六表示很怀疑。 「还有，那毕竟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这前世的记忆毕竟是另一个时间段发生的事了，并不能完全当做未来的样本对待。 要知道，重来一世，很多微小的细节改变，都会造成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从而导致结果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就像是玩家的到来也改变了很多事情。变异提前了，小哥哥丧尸化也提前了，还有宿体，也因为玩家的缘故活了下来...... 一切的一切都因为某个细小的变化在改变。 同理，小哥哥的情况也是这样。 上一世他愿意接受那些不新鲜的食物这件事，到了如今，很有可能也会受到影响而产生不一样的改变。 虽说为了活下去能屈能伸没有错，但这也仅仅是绝大多数生物的表现。还有某些特殊的另类，在他们眼里，有比生存更重要的东西。 有些是信仰，有些是良知，也有比较奇葩的，比如说挑食。 总有那么些个例将食材的品质看得比生命还重要，不是符合口味符合要求的食材，就是饿死也不吃一点。 这样的人小六是见识过的。 它怕小哥哥也有那样的毛病。 祁雪的目光沉了下来，眼底一片沉思。 小六的担忧不无道理。如果严冬青真的生出这样一个矫情的毛病，那未来的饲养员生涯将会很难熬。 「这件事必须尽早确认。」 她作出决定，「之前储备粮食的时候放了些生肉，一会儿我去给严冬青试试，做个实验。」 祁雪收集粮食当然不会只有大米和蔬菜，必要的肉类也不能少。 去周边村子收粮的时候，她顺便和农户买了些鸡鸭牛羊做肉类储备。 因为空间里放不了活物，她就让农户们顺手给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事发突然，能买到的家畜肉类不算多，不过勉强支撑，也能顶好长一段时间。 祁雪原本准备这些是为了给身为人类的自己和严冬青，打算先顶过一阵，然后再到别的地方搜集更多的储备起来。 现在好了，要不要收集只能等实验完看结果再决定了。 若是严冬青能接受，那她自然要更多的收集。若是接受不了，那这事儿倒也不急，横竖就是她自己吃了，摄取量不多的情况下，节省一点，空间里储存的那些也够顶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了。 至于严冬青的食物，「实在不行就只能找人类下手。」 可以挑那些被丧尸围堵咬伤的人类，赶在他们没有变异之前收集一些血肉储存起来。那样分离出来的血肉是不会随着本体的变异跟着变异的，还是丧尸喜爱的人类血肉。 对于祁雪的空间来说，也容易存储一些。 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愿意动手杀人，更偏向于捡漏。 话已至此，小六没再说什么，点头表示支持：「玩家心里清楚就好。」 它还是相信玩家的分寸的。 这事儿算是告一段落，小六又开始担心起离开的事。 「玩家，不是我灰心丧气不往好处想，凡是做好最坏的打算，才能有备无患。」 「如果，小哥哥对这些生肉不感兴趣，死活不愿意接受，那玩家也没办法一直待在这个屋里。」 「小哥哥打从变异后就一直待在屋里，是一点食物都没有吃进去过。这么一直等下去，时间短了还好说，时间长了，身体也不一定受得了。」 「玩家刚才也看了，外头那些丧尸顽强着呢，看这样子，一时半会儿是散不了的。」 「而且它们之前大多都进食过，能撑的时间比小哥哥要多不少。」 「玩家倒是可以等，空间里的食物足够人类吃的，只是小哥哥这个丧尸就不好说了。」 「换句话说，就是小哥哥能挨得了这么长时间的饿，没有生命危险，但长期处于饥饿，他的脾气一定会越发暴躁。」 「饥饿状态下的暴躁极容易激发出巨大的潜能，我怕到时候那些麻花绳会控制不住小哥哥。」 祁雪知道小六担心的是什么，这也是她最担心的。 它千方百计拐弯抹角的说了这么多，目的就是要让她警惕起来，告诉她之前那个蹲守着等丧尸自行散去的办法已经不好用了。 第844章 丧尸饲养日常(181) 既然如此，那她必须要好好想想其他办法，尽快离开这间办公室。 思绪微转，祁雪心里很快就有了计较。 「这样吧，我现在就去给严冬青投喂，先试试这些牲畜的肉他能不能接受。」 「如果可以，那就再等等，确保安全指数高了再行动。」 「如果不行，我再另想办法，看看怎样能在降低风险的情况下尽快离开。」 小六点了头，「目前也只能是这样了。」 说做就做，祁雪不再耽误时间，迅速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赶回卧室。 严冬青依旧还是被麻花绳束缚着，只是躺在推车上的姿势已经不再似她离开那般。 如今整个人，哦不，整个丧尸因为挣扎扭动身体几乎旋转了超过九十度。 原本是规规矩矩平躺着，脑袋枕着枕头的姿势，如今旋转过后，那颗略略泛着青灰的脑袋已经从侧面伸出了推车，就这么凭借着身子的支撑微微下垂悬空着。 这要是换成了人类，长时间维持这样的姿势，怕是已经有些脸色涨红脑充血了吧。 严冬青看起来倒是还好，除了自身不停的扭动外，也看不出什么难受不妥的样子来。 或许还是他肤色泛青的缘故，就算是真的不适，脸色改变，也不容易瞧出来。 习惯了以人类的方式思考问题，祁雪目睹严冬青这样，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用人类的标准去看待。 在她眼里，严冬青这样的举动肯定是会让自身很难受的。 可即便饶是这样一个难受的姿势，他也依旧没有停止挣扎大业。这会儿她踏进卧室，许是食物的香气变得浓郁，本就不安分的家伙儿更加卖力闹腾起来。 “唔唔唔！”随着他嘴里的闷响和身子的扭动，推车正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他那原本就显得支撑不足的脑袋变得更加摇摇欲坠。 祁雪毫不怀疑，她要是来得再晚一点，这不安分的家伙儿非把自己挣扎得栽下去不可。 总不能放任他这样下去。 无奈的叹了口气，祁雪认命的走了过去，准备伸出援手帮推车上智商为零的巨婴一把。 严冬青这会儿被绑得结实，手脚概不能用，她倒是安全不少，行动起来也方便。 忽视因为她靠近而不停拱过来的脑袋，还有那被布条死死缠住只能发出‘唔唔’闷声的嘴，祁雪手脚并用的将人给扶正过来。 怎么说也是一米八几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儿，骨架肌肉摆着，挪起来一点儿也不轻松。 当泛青的脑袋再次贴回枕头时，祁雪整个人都费了老劲，险些虚脱了，累得不行。 她双手撑在推车上空出来的地方，整个人不停的喘气，以缓解剧烈运动后的疲惫。 枕头上那颗青色脑袋简直没有一刻消停，咻着鼻尖不停涌入的人味儿，‘唔唔’声不绝于耳，身体的挣扎不断，脑袋也是拼了命的往她身边凑。 力气倒是不小，挣扎了一夜也没有呈现丝毫疲惫之态，仍精力旺盛得犹如满血复活，这恐怕是所有男性朋友都梦寐以求的状态。 祁雪三两句吐槽之间，那颗泛青的脑袋眼瞅着又挨到她脖子边。 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变异的，活生生整出了吸血鬼的爱好，就喜欢往人脖子旁边钻。 祁雪那股累劲儿还没缓过来，撑着推车呼吸喘气，简直一点都不想挪动娇贵的双手去阻止某个不安分的巨婴。 横竖嘴巴封着，其他地方也伤不了人，也就任他胡来了。 泛青的脸凑近她的脖子，绑着布条的嘴‘唔唔’的往上蹭，拼了老命也想一饱口福。 好在布条绑得严实，尖利的牙齿没能接触到细嫩的皮肤，造不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嘴边的肥肉香喷喷的气息钻进鼻子，闻得到吃不到的折磨将严冬青那双因为变异而失去神色的黑眸险些给逼红了。 “唔唔。” 嘴里含糊不清的声响越来越频繁，脑袋也使了吃奶的劲儿往脖子上挤。呼吸之间，吐出来的气体直直喷洒在祁雪的皮肤上，让她微感不适。 真是奇怪，明明身体因为变异变得冰冰冷冷没有丝毫温度，呼吸出来的气体确实温温热热的，至少证明了他是真的还活着。 除此之外，一头黑黑的短发随着那颗脑袋的摇晃摆动一下一下的蹭着祁雪下巴周围的皮肤，同那温热的气体一起将她小半侧脸熏蹭得泛起了红。 严冬青的发质极好，生得乌黑油亮。虽然是短发，却不似一般男人那般，摸起来刺刺扎扎的。 他的黑发极软，剐蹭在脸上也不觉得疼，像是轻柔的羽毛扫过，痒痒的。 可见严冬青虽然变异了，肤色指甲也有所改变，但头发却保持得很好，同从前一般，乌黑且柔软。 这样的维持原样让被蹭的人不至于像是被数不清的硬刺戳在身上。 只是这种时不时传来的痒意也很让人抓狂，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不厌其烦的在身上爬来爬去。而且是坚持不懈的爬，一巴掌拍下去后又顽强的爬上来作怪那种。 本来想着忍一忍就好，过了那劲就没感觉了，自然放任着等它消失。谁知那感觉怎么也不肯消停，反而变本加厉。 祁雪不堪其扰，忍了一会儿后，极不情愿的出手制止了。 一巴掌抵上脸侧冰冰凉没有一丝温度的脑门，她注意控制着力道避免伤到严冬青，尽可能轻的，让这巴掌拍过去感觉就像是轻抚，只是为了禁止那毛茸茸的脑袋贴过来。 柔软的手掌轻贴在额头上，温温热热的，给冰冰凉凉的严冬青带来了不一样的感觉。 这要是换了一个正常男人，喜欢的姑娘和自己挨得这么近，皮肤与皮肤的接触，心肯定是扑通扑通的狂跳，少不得还借着如今的接触进一步更亲密，调调情，增进增进感情。 可惜严冬青现在是丧尸，不懂人类小情侣之间柔情蜜意的情情爱爱，自然也不会因为突然的碰触产生旁的什么旖旎联想。 他就只闻到了食物的芬芳，那香气几乎贴在他鼻子上，比自己努力挣扎蹭过去时挨得更近，更诱尸。 唇与齿开始不安分的蠢蠢欲动，即便是在整张嘴被束缚的情况下，唾液也不由自主的往外涌，将捂着他嘴的布条浸出了略微深些的痕迹。 他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好饿，好饿，好想吃’。 第845章 丧尸饲养日常(182) 丧尸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典型行动派，这么想了，也就跟着做了，没有一丁点预兆的时间。 “唔唔唔......” 那烦人的闷声又伴随着柔软的痒意侵袭上祁雪的下巴脖子一带。 明知吃不到还永不言弃的上赶着伸脖子，这样坚定的毅力如果不是身为受害人被蹭得受不了了，祁雪都要忍不住夸他一句‘真棒’。 如今，就只剩一句‘棒你妹’！ 意识到单纯只是伸手抵制已经没有办法将严冬青这个闹人的小妖精制住，祁雪一咬牙心一横，掌心稍稍施力，一把将那颗烦人的脑袋推回枕头上，按住。 “别闹。” 因为气息还没有完全调整顺畅的缘故，祁雪是一边微喘着一边出声呵斥，除了无奈，语气几乎没什么强硬，软绵绵的，倒像是在撒娇，像在宠溺不懂事不听话的孩子。 可惜丧尸没什么情调，也听不懂人话。严冬青一心想着朝食物香气散发的地方靠近，哪里会老实听话。 “唔唔唔......”被封着的嘴不消停的努力往上拱，那架势，势必是要拱到眼前的白菜才肯罢休。 白菜祁雪继续施力，费了老劲才用手堪堪将拱白菜那只猪那颗不安分的脑袋按在枕头上摩擦。 嗯，他自己摩擦。 “别动！”祁雪皱着眉头吼了一嗓子。 完事后许是觉得自己语气太过严厉，遂又尽量放轻了声音用哄孩子的语调哄着手下依旧扭动不停的家伙，“听话。” 丧尸同刚出生的小宝宝的智商可没有区别，哪里是大人说什么就听什么的。通常都是越说越闹，当即扭得更厉害了。 别看他如今手脚被绑得严严实实，伤是伤不着她，可闹起动静来也是真的难控制。 整个推车在扭动下咯吱咯吱响动，一震一晃的，把祁雪看得心惊胆战，手上的力道险些没控制住，总觉得下一秒上头那祖宗就会因为动静太大震塌了推车被摔个四脚朝天。 当然，这悲剧若是发生了，她也铁定讨不着好。 以她如今压制脑袋的姿势，严冬青要是摔到地上，她肯定也会借力跟着栽趴到他身上，与他双双落地，做一对同甘共苦有地同摔的苦命鸳鸯。 为了避免悲剧的发生，祁雪只好更使劲儿的控制严冬青。 之前好不容易歇了一会儿缓过来那点力气被这一折腾又给尽数还了回去，还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倒搭进去不少，累得更明显了。 即便是这样，她依旧没能制住那不安分的家伙儿。 祁雪又气又累的想骂尸，奈何实在是没力气了，只能一边喘着气，一边有些蔫儿的继续同丧尸巨婴讲道理：“你要乖，再折腾下去我可真要散架了。” “唔唔唔！” 从声音是听不懂严冬青回了什么，但是从行动能妥妥看出，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我就不’。 “乖。”祁雪又哄了一声，一边费力的压制着锲而不舍往上拱的脑袋，一边凝神从空间里取出一块巴掌大的生肉。 “唔？唔唔唔！”在一秒左右的停顿错愕之后，严冬青折腾的动静似乎更大了一点。 祁雪敏锐的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原本因为疲累而有些黯然的双眸骤然亮了起来。 这是有反应了？有反应好啊！就怕是没反应。 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翘起，祁祁雪指尖微紧，手腕顺势挪动。 鲜红的肉块还带着粘稠的血液从泛青的脸前划过，“只要你乖，我就给你肉肉吃。” “嗯？”最后这声鼻音简直宠溺到没边，极尽诱哄。 可惜，丧尸是么得感情滴冷血杀手。 “唔唔唔！”严冬青的回答是继续挣扎，动静也越发大，被捆的手脚都并用着扑腾起来。 乖是没看出来，只是有一点不难看出，那生肉的气味对他来说还是有影响的。 祁雪对这个发现显然相当满意。 「......」意识里，目睹玩家对牛弹琴全过程的小六毫不犹豫的亮出了六个黑点以表达自己内心的无语和数不尽奔腾而过的草泥马。 对着空气自说自话还津津有味挺像那么回事的。 玩儿，还是玩家会玩儿。 祁雪这会儿正为严冬青的反应高兴，哪还顾得上研究小六心里那点小腹诽。 身子稍稍向后撤了撤，尽量让自己偏离严冬青的脑袋。另一只没有拿肉的手离开了严冬青的额头，转而挪向他脑后禁锢嘴巴的布条的结头。 指尖微动，祁雪正打算将结解开，还他嘴巴自由。还没完成呢，整只手瞬间顿住不动。 不过数秒的时间，指尖一个打弯，一路向下，直奔着捆绑他身体的麻花绳的绳结去了。 眨眼的工夫，一条与严冬青身上同款的麻花绳凭空出现在祁雪手里。 那也是先前严冬青牺牲窗帘造的，除了用掉的那些，剩下的几条都被她收进了空间，方便拿取。 祁雪用麻花绳往严冬青身上套了一圈，一只手不方便，她便将另一只手里的生肉放在一旁，两只手齐齐发力。 略有些奇怪的是，那生肉被拿开后，严冬青的反应仍旧没什么变化，注意力并未随着肉块转移，挣扎挪蹭的方向依旧是祁雪的脖子。 最开始祁雪忙着将捆绑住严冬青的绳子固定在推车上，没工夫注意严冬青的举动。 等手头的工作忙完，缓了口气，瞧见那颗泛青的脑袋虽然因为身体被禁锢没办法靠近，但挣扎不减，且方向是向着她的。 眉头微微皱起，祁雪稍稍偏了头，视线落在旁边明显与严冬青挣扎方向不在一处水平线的肉块上，目光沉了沉。 怎么不是对着肉块？ 先前刚拿出来的时候，严冬青确实是有反应的。 虽然很细微，但她仍是感觉到了，不会错的。 怎么这才没几分钟的时间，就好像完全失去兴趣了一样？ 是因为她这个人太大，散发出来的食物味道比肉块浓郁百倍，所以严冬青的食欲表现主要体现在她这儿？ 还是她在拿肉的过程中手掌沾染到了猩红，散发出来的血气让严冬青将注意力转向她？ 又或者是...... 严冬青对这牲畜的生肉本就不怎么感兴趣，最开始的激动反应只是因为突然窜出来的血腥味引起的自然反应？ 最初是因为事发突然没反应过来，身体受了下意识反应的趋势有所动作。 后来缓了一会儿，意识到这股血腥味与香喷喷的人类血肉不同，立时觉得索然无味，所以就弃之如敝履了？ 第846章 丧尸饲养日常(183) 眉头皱得更甚，祁雪百思不得其解。心里头倒是陆陆续续闪过不少念头，只是没有一个能得到证实和确定。 不知怎的，她的心突然生出满满的不安，沉沉的，闷闷的，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要发生了一样。 在心底的某处埋藏着一个她万分不愿意承认的猜测，引起严冬青异常的原因，是所有猜想里的后者。 怀揣着满腹的忐忑，祁雪一脸的心事重重，目光死盯着推车上被五花大绑紧紧束缚动弹不得的严冬青。 他如今是不怎么好扭了，扭也挪不动地儿，只是一个脑袋来回晃着。 祁雪小心着伸手将束缚在严冬青嘴里的布条扯开抽掉，毫不意外的迎来了一声接一声的怒吼：“嗬嗬嗬！” 整颗脑袋牟足了力气往她手在的地方抻，禁锢多时一朝解放的嘴除了吼叫还一下跟着一下的张合着，一副势必咬下她一块肉的架势。 亏得这会儿是被一圈圈的捆在推车上，手脚动弹不得。那颗脑袋饶是再使劲儿，能伸长的距离总是有限的。 祁雪自身防备心也强，眼疾手快，没给严冬青牙齿靠近的机会，咻的一下连手带布条迅速收了回来，这才免除了沦为食物的悲惨下场。 “嗬嗬嗬！”眼前的美食香气止不住的往鼻子里钻，却怎么使劲儿也吃不进嘴，严冬青着急得一双眼珠子泛起了红，吼叫声越发响亮了。 祁雪丝毫不为所动，心里记挂着最初的打算，想着实验的事儿，胳膊一伸，一把抓起旁边的肉块递到严冬青面前。 “嗬嗬！”突然靠近的血腥味激着他的嗅觉，吼叫声和挣扎的动作越发大了起来。 到嘴的肉岂有不吃之理。 面目狰狞的脸上血盆大口张着，啊呜一声咬上了面前血气满溢的肉块。 尖锐的牙齿深入肉块之中，肌理间还未凝固的血液顺势在洁白的牙齿上染上浓厚的猩红一笔。 配合着泛青的面目和锋利的獠牙，完美的诠释了一个凶残怪物的形象。 祁雪皱了皱眉，却没有因此流露出厌恶和嫌弃的表情，只是眼中一闪而逝过一抹暗光。 她看见了严冬青的表情，在唇舌与肉块接触的瞬间，她清晰的在那那双无甚神采的眸子里看见了明显的嫌弃。 他不喜欢牲畜的肉。 这个念头一瞬间在祁雪的脑子里窜出来，没给她更多时间去惊讶和消化，严冬青就率先行动，‘哇’的一口将嘴里肉块吐了出来。 临了，像是表达自身极度厌恶的情绪，还紧接着连续‘呸呸呸’了好一会儿，直到将嘴里的碎肉渣子全部啐干净了，才肯稍稍罢休。 这一系列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如果不是祁雪身手敏捷反应迅速的及时向一侧跳躲开，如今怕是也被喷得个血肉满头的下场。 许是嘴里的残留味道不讨喜欢，严冬青啐干净后仍是不消停，脖子一扭，竟又朝着祁雪所在的方向凑脑袋了。 「这举动明摆着是吃了不对味儿的食物，忙去嘬两口喜欢的东西解解味儿。」 在祁雪闪躲的同时，小六风凉话的调调在脑海里响起。 这个比喻倒是形象贴切得很。 「小哥哥这样子看着，像是不太喜欢牲畜血肉啊。」 这点都不需要小六开口说，祁雪长了眼睛，看得见他的样子，哪还有不明白的。 丧尸嗜血肉生食，嗅觉和味觉在这方面尤其敏感，这点从她拿出生肉块后严冬青反应突然增大就能看出来。 那时的严冬青是被生肉的血腥味吸引了的。 可嗅觉并不能直接代表味觉。 或许是最开始诱人的气味突然钻进鼻子，让他一时失了判断。 直到肉块进了嘴，真实品尝到味道，才骤然惊觉，这竟然和自己心心念念所喜爱的味道相差甚远。 很多人的舌头极其挑，对食材的讲究也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稍有一星半点的不合心意，就会食不入口难以下咽。 严冬青身为人类的时候倒是没有这个毛病，可变异后的事也说不准。 以他如今的表现来看，能将进了嘴的带有血腥气味的生肉块就这么吐出来，甚至满脸嫌弃，这可是厌恶到了极点才能做出来的反应。 祁雪又看了不停挣扎着向她抻脖子的严冬青一眼，因为刚才的撕咬，即便是将嘴里的肉吐了干净，牙齿沾染的猩红并不是那么容易去掉。 他如今一张嘴大张着，齿带猩红，当真是血盆大口的最好诠释。 眼底划过一抹挣扎，面露不喜。祁雪强忍着一棒槌将这颗腥气哄哄的脑袋打飞的念头，一边从空间里取出矿泉水，小心的灌进严冬青嘴里，一边分神同小六继续之前的话题。 「他确实是不喜欢这样的食物，但也不能就因此定论，认定他没办法接受这些。」 「嗯？」小六不解的看着她，脸色莫名，「难道还能有转机？」 祁雪并不愿意就此放弃，仍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兴许，是时间不够吧。」 严冬青变异有些时间了，一直没有进食。 这段时间算不上长，即便是换了人类，也不足以饿到威胁生命，甚至不顾一切强迫自己的地步。 祁雪想着，乞丐之所以不介意垃圾桶里变质腐坏臭气难当的东西，以之为食，还是因为饿极了，因为不吃就要死。 为了生存，与之相比的任何困难都能被克服。 严冬青没有到那样的地步，腹中的饥饿感还不足以让他委屈自己去接受心中不喜的食物，所以做出满脸厌弃吐掉的举动，这也是有可能的。 小六很快明白过来，「玩家的意思是再等等看，过段时间小哥哥又饿了几分再尝试一次？」 或许，饿极了，先前不能忍受的东西也能勉强被接受了。 这样的想法也并非完全毫无根据的猜测，白薇的记忆里，上一世的严冬青不就在饥饿难忍的情况下吃过牲畜的肉？ 而且那时离末世刚开始已经过了好一段时间，那些大型超市里的冰库发电机早就支撑不住罢工了。 里面的肉多半已经腐烂怪败得不像样，不仅味道令人作呕难以直闻，而且生满了不停蠕动的肥美胖蛆。 这样的肉相比起她拿出来的新鲜肉块可是次了十倍不止，可那时的严冬青还是吃了。 第847章 丧尸饲养日常(184) 为了活下去，他做了身为人类时从没有做过甚至是不愿意做的事，他刷新了自身底线，一而再再而三的向现实低头。 由此可见，绝大多数人......和丧尸在饿极了的情况下什么底线都可以被打破。做不到，只是因为不够饿。 「嗯。」祁雪没有犹豫的点了头，大方承认，同时表明自己的意思，「当然也不能就这么干等，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一个可能上。」 她是清楚的，有某些特例，他们的底线是生死无法打破的。 为了这些特别的个例，她不得不做两手准备。 听她这么说，小六挑了桃眉，「玩家这是有想法了？」 祁雪没有否认，目光从地上严冬青吐出来的肉块碎末上一扫而过，「只是有这样一个念头，从给严冬青喂食里得到的启发。」 小六挑了挑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祁雪解释：「严冬青的嘴挑，饿的时间不够长，但外头的丧尸却不一样。」 它们变异的时间比严冬青长，就算期间进食过，这么多只分食，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不足以缓解胃里的饥饿感。 不仅如此，饥饿情况下少量的进食非但不能缓解痛苦，反而会促进胃酸分泌，使原本的饥饿感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 外头那群丧尸在着了她的道，被手机铃声吸引过去享用了安全通道里的‘开胃小菜’后，饿意早已经侵蚀了它们本就没有思想的大脑。 这会儿，肯定是饿极了的。 饿极了的丧尸，在面对新鲜血肉，哪怕不是最佳的人类血肉，怕也是很难像严冬青那般傲娇的不屑一顾吧。 最重要的是，先前她精心准备的开胃小菜，外头所有的丧尸可都被吸引过去，参与了那场安全通道洗门洗地行动。 那上头的血迹并不新鲜，气味也称不上好闻，但它们还是食用得津津有味，一点也不愿意浪费。 祁雪毫不怀疑，这要是换了严冬青，是绝对干不出来这事儿的。 由此可见，它们和严冬青不同，没有那么多讲究，嘴巴也没有他那么挑。 连那样不新鲜的血迹都进食得那么来劲，严冬青吐出来的肉块可是很新鲜的，虽然只是牲畜的肉，怎么也要比那些快变异的人类流出来的血液新鲜美味吧？ 这肉严冬青接触过，沾染了唾液，祁雪是断断不敢再吃。 白薇记忆里只有被丧尸抓伤咬伤这样单一的变异方法，那是因为没有见识过人类去捡食丧尸吃过的东西。 如果人类变异丧尸出现的源头是新型的病毒，那病毒的传染途径很可能也会成为丧尸感染的途径。 比如说唾液传播。 祁雪不能肯定，却也不敢拿自己的安危去实验去开玩笑。 地上的肉若是没有其他用途，就只能落得个腐坏丢弃的下场。 那肉块虽说只有巴掌大，在祁雪的空间里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总归是食物，又是在末世这样食物紧缺的时候，就这么浪费了，她觉得可惜。 即是如此，倒不如废物利用。 「趁外头的丧尸不注意，将严冬青不吃的肉块丢出去，权当做个实验。」 「这期间我会透过玻璃仔细观察外头的动静，看看那些围堵在门口的丧尸的反应。」 「若是它们没有严冬青挑食的毛病，或许这就是一个难得的可以利用的逃脱契机。」 从空间里取一点牲畜的肉块，寻个合适的时机，趁丧尸们不注意开门往远处抛洒，然后迅速关门，隔着门上的玻璃观察动向。 直到它们围着肉块四散后，就是她带着严冬青离开的好时机。 这样的方法称不上万无一失，但凡是无绝对。 相比起苦等门外的丧尸群自行散开，这样的办法可以随时实施，会快许多，能解决严冬青傲娇不肯吃次等食物的问题。 不仅如此，有了食物的吸引，她们出去后受到的关注也会相对少很多，逃脱的时间将会有所增加。 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这都是目前来说比较可行的办法。 这是祁雪经过深思熟虑后得出的逃脱方法。 小六对此并没有异议，实在是它也想不出旁的比这个更好的逃脱之法了。 就这样，一人一系统达成了共识。 他们说话之间，严冬青因为祁雪之前的突然举动，被强行灌水的他狠狠的呛了一口。被迫咽了一些水，表情狰狞痛苦。 好在他反应极快，迅速调整好状态，依葫芦画瓢，仿着之前吐生肉的模样将嘴里的水也倒了个干净。 祁雪虽然在和小六商讨大事，注意力却分了一部分在严冬青身上。 见识了嘴挑的程度，她当然不会认为严冬青会乖乖喝水。 白薇的记忆里，丧尸可是不喝水的。 以严冬青刚才表现出来的受不得一点委屈的举动来看，这水的命运和肉块的下场绝对如出一辙。 严冬青那颗青脑袋大血口就没离开过她对面，什么时候都牟足了劲儿对着她。这要是发作起来，她绝对是一喷透心凉。 既然是心里早有了结论，祁雪又怎么可能傻乎乎的站在原地等着变成落汤鸡。 且不说那张嘴里喷出来的是混合了血肉腥臭和丧尸唾液的水，就是正常人类的漱口水，她也不乐意被沾染分毫。 即便那些是从她的攻略对象嘴里出来的，之前位面也做过嘴对嘴过水的亲密事儿，本质并无差别。可方式不同，心里的接受程度也不一样。 从某种角度来说，祁雪也是个难得的洁癖女孩儿。 有了心理准备，她在严冬青血盆大口微微颤动的瞬间就闪身到一旁，妥妥的和喷涌而出的口水擦肩而过。 严冬青到底被呛着了，嘴里的水倒腾干净大半，连呸了好几下，最后又难受的咳了好几嗓子，一番折腾，直到顺过气来，才怒着张脸大声吼了几嗓子，像是在表达对这一举动的不满。 “嗬嗬！” 嘴巴空闲出来，严冬青的消停也就结束了。 他再次抻长了脖子朝祁雪所在的位置张嘴巴，张合之间，一部分经过清水冲洗恢复亮白的牙齿露了出来，看得祁雪心里满意极了。 当她目光扫过一旁另一部分仍顽强沾染着猩红血迹的牙齿，感受其中散发出不太好闻的腥气，眉头和小脸同时皱了起来。 还没洗干净。 这个认知让祁雪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先前那点微薄的满意因为此情此景顷刻间烟消云散。 第848章 丧尸饲养日常(185) 祁雪这时已经完全顾不得小六，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严冬青身上。确切的说，是那张嘴和上下两排牙齿上。 看着那颗脑袋拼了命的往自己脖子的方向蹭，祁雪脸上毫不掩饰的写满了嫌弃。 绝对不能让他碰到一分一毫！不为自身安危，只为那张不干净的血嘴！ 她在心里狠下决心，一不做二不休，趁着他这会儿怒吼张大了嘴，又是一个出其不意往里灌了好大一口水。 “咳咳。”可怜的严冬青再次被呛到。 好在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回处理起来倒是得心应手，花着比之前更少的时间，动作利索干脆的将嘴里的水再次吐了出去。 完事后又是一阵火气直冒的怒吼，以及祁雪的暗算偷袭...... 如此反复多次之后，直到严冬青露出一嘴亮白的牙齿，祁雪才心满意足的收手，不再往他嘴里强行灌水。 或许是嘴里嫌弃的味道被清洗干净，严冬青的暴躁情绪稍稍减弱了一点点。 是真的一点点，几乎没有太明显的变化，依旧还是乐此不疲的朝祁雪张牙舞爪。 被血肉勾起来的馋虫可没有那么容易就消停，这么香喷喷的一大个食物站在眼前，哪有不扑之理！ 严冬青的嘴这会儿毫无遮拦的张着，祁雪不敢像之前那样伸手去抵他额头。 想起实验做完了，安全起见，那布条还是应该封回去。 这样想了，祁雪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严冬青这个粘人精的烦扰下将那张不省心的嘴给再度束缚起来。 听着耳边的‘嗬嗬’声再次变回‘唔唔’的闷响，祁雪警惕着提到嗓子眼的心缓缓回落下，也不再排斥严冬青的靠近了。 主要是折腾不动了，累瘫了。 原本闹哄哄的卧室瞬间转换成一人一尸脑袋蹭脖子你侬我侬的‘甜蜜’的画面。 日子一晃又过去三天。 这三天里，祁雪每天都会从空间里切出一小块生肉试着喂给严冬青，可惜结果都一样。 他似乎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只要味儿不对，立马就给吐出来。 前两次呢，闻着血腥味儿还能有动静，吼吼嚷嚷的挣扎。祁雪往他嘴里塞肉，下意识也是‘啊呜’一口接着。 即便是到嘴里嫌弃了给吐掉，那也好歹走了个过场，往嘴里送了送。 可事不过三，两次以后，他似乎是学聪明了，知道但凡是闻到牲畜生肉特有的那股味儿，就意味着那难吃的东西要往嘴里蹦了。 明知是不喜欢极度嫌弃的东西，吃了两次亏，哪里还肯再来下一次。 说来也好笑，那平日里每分每秒都拼了命的往祁雪身边磨蹭，即使捂着嘴撕咬不到也要抻长脑袋贴脖子的粘人精，闻着味儿呼的一下甩开脑袋，一阵风扫过，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对着她。 竟是连肉块的边儿都不愿意碰一下了。不仅如此，连带着和肉块同一方向的她也遭到了嫌弃。 这还是严冬青变异以来破天荒头一回。 祁雪觉得万分新奇，更多的是欣喜。 都说丧尸没智商，傻傻呼呼的只知道吃吃吃，其实不然。 这么说的人一定是没有亲自喂养过丧尸，好好同它们相处的。 想想也是，人类和丧尸从最开始就站在了对立面。谁会吃饱了撑的和那些整天脑袋瓜子里竟想着怎么把自己吃进嘴里的怪物培养感情？ 因为没有那么傻的人，所以也就没有人发现丧尸的智商其实大有乾坤。 经过这段时间的喂食实验，祁雪算是摸着点头绪。 喂养严冬青的过程中，祁雪经常会在心里腹诽他是巨婴。这说法本是玩笑，如今想来竟是歪打正着，意外的准确贴切。 初变异的低级丧尸和人类的新生婴儿很像，没什么智商可言，对整个世界都是陌生的。 它们不会思考不辩对错，只知道遵从本心，下意识想方设法填饱肚子，让自己的原始冲动得到缓解，让肚子不再难受。 就像是婴儿，饿了会哭会叫会吵会闹，只有吃饱了才会消停下来。 祁雪不知道丧尸吃饱了会不会也是这样乖乖的样子，不再暴躁，不再伤人，毕竟末世里丧尸太多人类太少，上一世她就没见识过吃饱的丧尸。 这点以后她会进一步验证，如今暂且不谈。 就说人类婴儿，从什么都不懂的娃娃成长为懂事理明是非的有思想的人，那是家长老师辛勤教导的结果。 如果没有这些学习路上的良师，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会一点点摸索出对世界的感悟。有没有偏差不好说，但自我意识和价值观会慢慢成型这是一定的。 只是这个过程会十分的缓慢。 结合白薇上一世的记忆和严冬青这几天的表现，祁雪赫然发现，初变异的低级丧尸不是像人类群体里的初生婴儿，这两者除了种族不同，几乎就是如出一辙。而且是孤儿。 它们成长的路上没有指引的导师，一切只能靠自己最原始的本能反应，和不停的留心观察，不断的积累总结，才能一步一步进化到智力足以匹敌成熟人类的地步。 就像是上一世已经成为高级丧尸，称霸丧尸城的严冬青，懂思考，明算计，知筹划。 只是这样自然生长的过程将会比有良师指引成长的用时要漫长许多。 所以丧尸的进化有一个过程。 祁雪记得，差不多两年的时间，那些在末世中苦苦挣扎生存的丧尸才逐渐出现了一点点的思维能力和智力，相当于人类群体中幼儿园小孩子的智商。 换句话说，如果在丧尸成长过程中，有那么一个人，愿意去引导它们学习和认识这个世界，那丧尸的成长速度将会是飞快的。 因为它们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初生婴儿，它们曾经也是有思想有智商的成熟人类，曾经接受过系统的生活学习。 对于基础事物和认知，只要有人悉心教导，它们就能极快速再次领悟。 就像是如今严冬青的表现。仅仅是两次的强行塞肉块就已经让他学会辨别某种特殊的情景，并在稍稍获得一点预感的时候提前一步做出应对反应。 这就是一个学习过程。毫无疑问，严冬青是聪明的，学得很快。 祁雪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她自发的成为严冬青成长路上的指引明灯，不停地引导严冬青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或许他们之间能够随着时间的推移积攒出不一样的情谊。 第849章 丧尸饲养日常(186) 能不能发展成爱情她不敢肯定，但长久下去，让严冬青在日常生活中不要动不动就想着咬她抓她，这点应该不难。 在白薇的记忆里，升级后的严冬青逐渐形成了成熟的思维和智力，从那之后，他便学会了控制自身的欲望，包括但不仅限于食欲和杀欲。 他不再像初变异时那样，闻到人类的气味就发狂，控制不住的去撕扯啃咬。而是能够很好的抑制这方面的冲动，让自己只在自主愿意和需要的时候才动手。 他变得更加理智，更加擅于思考，也更加像个人。 祁雪一直以为，是丧尸的等级提高到一定的程度，才会逐渐形成智力。 不仅是她，上一世所有幸存的人类都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想来，这或许是一个误区。 不是等级决定智力，而是在升级的过程中不断积累观察，一点一滴汇集，最终智力凝聚成型的时候，已经是等级很高的时候了。 如果她的猜测是正确的，那就能让严冬青尽快培养出神智。 在祁雪看来，人类和丧尸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此，对于自身情绪和欲望的控制能力不同。 成熟的人类可以很好的把控自身情绪，不让自己为其左右，所以他们理智克制，更难对付。 低级的丧尸做不到这点，高级的丧尸却可以。不是因为等级差，而是因为经过多年磨炼，那些高级丧尸产生了智力。 而这个智力，是可以通过引导培养先一步激发出来的。 祁雪想，她为什么非要执着于改变严冬青丧尸化的结果，这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回天无力。 与其沉浸在如何唤回他曾经的记忆和神智的妄想中难以自拔苦苦挣扎，以此祈求那点微薄的概率来成全自己的倒贴任务，倒不如接受事实，重新教他学习感情和处事。 以严冬青的聪慧底子，这样成功的概率绝对比妄想大很多，而且快更多。 再者说，都说初生的婴儿犹如一张白纸，将来能成什么样的画作，全凭执笔者在这个过程中如何落笔描绘。 祁雪如今便是那个执笔者，想要将严冬青这张白纸描绘成什么样图案，可不是全凭她的心意？ 那再养出一个深情款款痴心为她的成熟丧尸又有何不可？ 用小六的话说，这个叫养成。 原来她这局游戏的真面目竟是养成游戏。 经历了这么久，祁雪第一次领悟出这个位面的真谛。 有了这样的认知，仿佛是在黑漆漆的前路上看见了点点星光。祁雪心里因为严冬青挑食而生出来的那点郁闷瞬间烟消云散，敞亮舒畅了不少。 她更加坚定要尽快离开的决心，只有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稳定的住处，才能放心的开展她的教学计划。 如今这种危机四伏丧尸围门的地方可不行。 说来说去，问题又绕回到离开这件事情上。 严冬青那头已经没有再继续测试的必要了，他的态度很坚决，现在是闻到味道就反感，根本不可能将肉块吃下去。 尽管再不想承认，严冬青也就是那种挑食严重，将食材的质量看得比命还重要的问题儿童。 他身为人的时候倒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这隐性的基因隐藏的是真的好啊。 祁雪一边感叹着，一边开始了新一天的观察。 经过好几天的消耗，外头的丧尸早已经将耐性消磨殆尽，甚至有一只已经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离开了。 至于是暂时性的还是永久性的，祁雪不清楚，也没办法去深究。 观察着剩下的丧尸，它们如今饥肠辘辘，本就青黑的脸色在饥饿的驱使下变得更加菜色。 祁雪估摸着，这会儿就是将头成年的大牛扔过去，它们都能分分钟给啃食干净，渣渣都不剩一点。 饥饿使它们变得越发烦躁，透过实木门都能清晰的听见那一声接一声的吼叫。 剩下的丧尸也撑不了太久了。 脑海里突然窜出这句话，祁雪神情略有些欣慰。她打定主意再等一晚，再多消耗一些它们的耐力和体力，为明早的离开做准备。 当天晚上，将离开行程提上日程的祁雪心里轻松不少，整个人睡觉时都格外香甜。 本以为能一夜无梦一觉睡到天亮，哪曾想，正睡得天昏地暗之时，一股熟悉的痒意在脖子处蔓延开来。 祁雪下意识偏了偏头，以躲开那让她倍感不舒服的源头。 缓解不过几秒，那挠人心肺的痒意再次在右侧脖子处传来，一路延伸至下巴一带，隐约还伴随着一阵一阵的温热，烫得她越发难受不适。 “烦。” 祁雪下意识轻哼出一个字，烦躁的想要上手去挠去拍，奈何右手像是被一座结实的大山压住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她哼哼唧唧几声以表达自身的不满，当即放弃使用右手，迅速挪动起左手来。 这回倒是轻而易举的动了，一巴掌朝右侧脖颈和下巴连接的地方挥去，清脆的‘啪’的一声巴掌声钻进耳朵里，将睡得迷迷糊糊神志不清的祁雪震得浑身一颤。 掌心柔软的触感似乎不赖，就这么柔顺的贴着掌心，倒是蛮舒服的。 祁雪并没有十分清醒，轻哼了两下，借着困意竟按着那柔软揉了又揉。 掌心柔嫩的皮肤在柔软上来回磨蹭，竟让她生出一种在毛茸茸的被褥上蹭过的感觉，绵柔而舒服。 祁雪满足得轻叹两声，忍不住又搙了几下。 似乎有什么闷哼的声音传进耳朵里，祁雪睡得迷迷糊糊的，也没听清，只一心扑在搙毛事业上。 被一番揉虐后，掌心那柔软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竟自主的移动起来。那方向，似乎是自下而上往后仰，就像是在仰头一般。 祁雪被自己意识里浮现的想法逗乐了，一度以为自己睡傻了，不清醒，还在做梦。 直到一股股温热的气息直扑掌心，一下一下的灼烫着娇嫩的皮肤，断断续续的闷哼入耳，意识到不对的祁雪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用力将掌心的怪异之物猛的往后一推。 一阵淅淅索索的磨蹭声之后，‘嘭’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在寂静的狭小空间里响起。 猛然惊醒，祁雪唰的睁开眼，眼底睡意全消。 掌心残留的温度昭示着一切并不是她在做梦。 心‘咯噔’往下一沉，祁雪手腕骤然使力，上半身蹭的直立起来。 第850章 丧尸饲养日常(187) 漆黑的夜里，坐起来的人心口一上一下的起伏着，鼻尖出气进气的速度加快，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唔唔唔唔！”熟悉的沉闷哼声伴随着衣料和地板的摩擦声陆陆续续传进耳朵里。 祁雪眉头皱起，目光微凛，一个念头自心底缓缓升起。 经过几秒的缓冲时间，她已经稍稍冷静一点，从惊醒中回过神，脑袋顺着声响转了过去。 目光下沉，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眼眸中印进了一个略显扭曲的黑影。 只见那黑影此时正弯曲着，像是一条巨型的大虫，不停的在地上蠕动。 尾部的地方一蹬一蹬的，像是浑然天成的一体，显得格外滑稽笨拙。那模样，像极了脱水的鱼，拼了命的挣扎跳跃着想要重归舒适的怀抱。 随着它每一次的挪动，淅淅索索的衣料摩擦声和闷哼声络绎不绝的传过来。 那动静那身影，熟悉如祁雪，只稍一眼一耳便能认出来，那是严冬青。 偏头去瞧一旁的推车，那处果然已经人去车空。在推车斜下方的地面，静静的躺着半截被割断的绳子。 祁雪自然认得，是她用来将严冬青和推车固定在一起的绳子。 如今绳断，被束缚在推车上的丧尸自然就能活动了。 联想方才半梦半醒之间，脖颈下巴处传来的阵阵痒意，还有推搡时掌心传来的熟悉柔软触感...... 祁雪顿时冷汗直冒，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顾不得地上扭动挣扎的身影，她着急忙慌的抬起双手仔细检查。 两侧的衣袖被推高到肩膀不能再推的位置，白嫩嫩的两条手臂在漆黑的环境里格外亮眼。 目光一寸一寸的扫过，确保两条胳膊手臂没有丝毫的抓伤蹭伤，她又将目标转向两条腿。 仔仔细细检查完身体，确保每一寸都不放过，尤其是脖子下巴一带，更是用手摸了又摸，拿小方镜照了又照，确定实在是连米粒大的伤口都没有，那颗高悬的心这才一点点的回落下去。 好险，没出什么事。 虽然睡之前祁雪仔细的检查了严冬青的束缚，确保他手脚被绑嘴巴被堵，严严实实，这才安心入睡。 但他晃晃悠悠磨磨蹭蹭的竟然从推车上挪了下来，还凑到了她身边，谁知道这期间他有没有蹭开什么地方，诸如牙齿，这要是露出一个两个，在她脖子下巴蹭了半天，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可怎么办？ 谈到这点，祁雪也是满心的郁闷。 她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一觉竟然睡得那么熟，竟像个死人一般，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人都贴脸磨蹭半天了，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上一回严冬青变异，她明明就醒来得很及时，这回竟让自己陷入如此险境。 是因为前几天都安然无恙，所以下意识认为这样的绑缚就是绝对的安全，就放松警惕毫无警觉的睡死过去？ 还是说，因为白天时心里突然冒出来的猜测和做出的决定，让自己高兴之余有些忘乎所以？ 祁雪不知道哪个猜测才是事实，又或者全都不是，现在也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只是觉得奇怪，那样里三层外三层的捆绑，严冬青究竟是怎么挣脱出来的？ 眸光一凝，带着疑惑，她当即翻身下地，三两步凑到那团扭动的黑影身后。 漆黑的夜色下，祁雪隐隐约约瞧见严冬青被反绑在身后的两只手掌外露着，十支尖利的爪子交错着泛着冷光，双手的束缚仅剩下两只手腕处的几圈。 她的眉头瞬间皱得更深，目光森森。 竟然只剩下最后一层束缚了。 严冬青的捆绑是由祁雪全程经手，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其中的繁琐复杂。 他身上该有三层束缚的。 第一层，也是最里面的那层，手法比较简单。将两只手反剪交叠在身后，用麻花绳在两只手腕处反复绕圈勒紧，最后打上结实的绳结。 严冬青没有变异之前，每天晚上以防万一的捆绑方法手法与这种类似。 因为考虑到双手反剪睡起来会难受，那时候的严冬青的双手是被交错着捆在身前的。 后来他变异了，这样的留有余地的方法显然不再适用。 双手在前，即便是合在一起捆绑也可以紧挨着一并抬起来挥舞攻击，太过危险，不如反剪身后限制更强。 也是因为这样，考虑到自身安危，祁雪才在严冬青变异后迅速将姿势调整过来。 这是初变异时的束缚，很快祁雪就发现这样的捆绑并不足以让严冬青老实，一个不注意他就能把自己从推车上翻滚折腾下来。 不仅如此，仅仅之前捆绑住手腕和双脚，在严冬青扭动的时候，尖利的指甲仍是有伤到她的可能。 是以，便有了第二层和第三层束缚。 第二层束缚，祁雪用麻花绳将反剪在身后的双手和严冬青的身体绑在一起，一圈又一圈的绕着，着重在十指紧贴的部位。 她利用层层绳索的束缚将那尖利的十指掩藏其下，放眼看去只见绳子不见利爪，以此杜绝自身在阻止他扭动挣扎的过程中不慎被十支利甲划伤。 解决了自身的安全问题，严冬青的安危也不容忽视。 单纯只是这样禁锢他的手脚，挣扎挪蹭间还是有从推车上翻滚下去的危险。 纵然丧尸皮糙肉厚抗打抗造，可也经不住这反反复复的摔倒。 尤其是严冬青自身还没有意识，挣扎起来简直不管不顾，要是每次都想她最开始见的那样脑袋悬空的姿势，这样摔下去基本就是脑袋率先着陆。 脑袋可是丧尸的脆弱部位，就算是运气好没给磕死，期间要是伤着脸破了相最后倒霉的不还是她？ 再者说，就算前面两者都能避免，可次数要是多了，万一将脑子摔傻了可怎么整？ 以后培养出智力也只是三四岁孩子的智商，祁雪光是想想便一阵恶寒，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为了杜绝这样的悲剧，第三层束缚便产生了。 祁雪在前两层的基础上再用麻花绳将严冬青的身体和推车捆绑固定在一起，任他怎么挣扎晃动都好，也只能是在推车上。 最开始的几天，这样的捆绑十分有效。严冬青虽然没有放弃过顽强的挣扎，却从来没有脱离过她的掌控。 每天晚上耳边确实会传来推车震动不停的响声，只是第二日醒来，闭眼前是什么样子，睁眼后也相差不多。 第851章 丧尸饲养日常(188) 次数多了，祁雪便渐渐放松了警惕。 或许就是因为她这样的心理，才会让严冬青有机可乘，利用她的放心和习以为常，在她熟睡的情况下一点一点的将禁锢住指甲的第二层束缚磨断。 只要第二层束缚没了，利爪可以挥动的幅度和范围便会增加，那么只要稍稍挣扎着侧个身，第三层也不在话下。 理论是这个理论，但祁雪心里清楚，实际行动起来会有多难。也是因此想当然，她才会疏忽大意，险些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危险境地。 祁雪无比庆幸，严冬青挣扎脱离推车后的第一反应是蹦跶着正面扑过来，是脸对着脖子下巴，而不是调皮的背靠着挣扎，以后脑勺对着她。 这两种姿势可是有着绝对性的差别。 前者顶多是现在这种状况，如果是后者，那样的姿势，势必会使他被反剪在身后的双手直接贴在她身前。 那双手除了手腕被层层捆着，其他地方可是暴露在外头，包括那十支尖锐的利爪。 随着他的扭动挪蹭，毫无意外的，将会在她身前留下一道又一道鲜红亮丽的印记。 过不了多久，这间办公室将从一人一丧尸转变成俩丧尸。运气好点，小六次日都能不用上班了。 祁雪倒是不用再处处提防严冬青，担心自己不小心被划伤咬伤了。 只是除此之外，再没有旁的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事态的发展真的变成这样，那结局肯定是悲惨的。 这办公室的门被反锁了好几道，门前还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堵着各种家具。初级丧尸的智商十分有效，砸门暴力破坏可以，搬家具开锁这样复杂精细的工序是真的难为它们了。 事实就是，这实木门的材质出奇的好，外头那么多丧尸砸了这么多天也稳固如初。 她和严冬青一同被困在这一方狭小空间里，没有食物，又没办法出去。等时间一到，到达丧尸所能承受的忍饥挨饿上限，等待她和严冬青的就只有死亡这一条路。 一个任务都没完成就死翘翘，紧跟着一起到来的还有危机四伏的惩罚位面...... 一连串不好的连锁反应在祁雪脑海里上演，吓得她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直道‘幸亏’。 幸亏严冬青是正面压过来，幸亏悲剧没有发生。 祁雪在心里暗自庆幸的同时，久违的警惕性渐渐回笼并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也更加坚定了天一亮就离开的决心。 这个狭小的卧室太危险了，还是早些回到郊区的别墅，房间多，分房而卧，这样会安全一些。 不仅如此，回到别墅后也能够安心的引导严冬青学习，等他形成相应的价值观和习惯，与她培养出感情，自然就不会再出现今晚这般危险的举动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严冬青没进食已经很多天，看得出来他的脾气已经越来越暴躁，所以才会闹出暴力挣脱束缚的动静。 有一便会有二。就算她现在打起精神防备，也不可能长时间不眠不休的提防，这样怕是她自己就要率先精神衰弱顶不住了。 给她带来的危险撇开不提，只是再这么耽误几天，严冬青自己就会顶不住。 她的任务就是要让严冬青平平安安的寿终正寝，要是就这么让他饿死，这项积分铁定是要打水漂。 不仅如此，连带着剩下所有的倒贴任务也会一同失败。 为了避免这样的悲剧，帮严冬青寻找食物的事已经迫在眉睫，势在必行。 心里有了计较，祁雪突然转头去看地上仍坚持不懈扭动的黑影，目光深沉。 从空间里取出备用麻花绳，再次将严冬青五花大绑的捆个结实。 化身大型蝉蛹宝宝的严冬青如今同手同脚，扭动起来也费劲不少，动静也没有之前那般大，祁雪控制起来容易了许多。 将刻意留出来的一截绳头几圈环绕在自己掌心里，简单的制造了简易手铐。 她轻轻扯动掌心，绳子受到拉力将另一头的严冬青牵引着拉向她所在的地方。 祁雪一边走一边拉，就像是在遛大型宠物一般，将严冬青遛到外头的工作区域。 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是再没有困意，也不可能心安理得的睡着，索性就遛着严冬青到外间等待。那里至少比卧室亮些。 近在咫尺的食物香气不停的从鼻尖涌入，侵袭着严冬青的五脏六腑。他口中唾液不自觉的分泌出来，直立起来的身子更加容易的往香气源头凑。 毛茸茸的触感和痒意从后侧方脖颈传来，闹得祁雪耳根发烫，浑身不自在得紧。 一只手抵上那颗巨大脑袋往后推了推，拯救出自己可怜的脖子，祁雪赶紧趁着空档凑近门上的玻璃向外打量。 因为天还没亮，这会儿视线昏暗得很，即便是工作区域这块透过窗子有月光照进来，但微弱的亮光仍是不足以明亮整个视野。 祁雪几乎是贴在玻璃上往外瞧，已经很好的适应了黑暗的双眼在漆黑中准确的捕捉到两个来回晃动的黑影。 虽然不能清晰的看见全貌，单凭身影她也能认出那两个就是一直围堵在门外的丧尸。 眼底意外划过，一同闪过的还有惊喜。 门外的丧尸只剩下两只，其余的不知道是饿极了跑了还是闲着溜达到别处，总而言之，如今的形式对她来说十分有利。 两只的话，只要不再惊动其他的，严冬青也能消停一些，应付起来应该不难。 透过玻璃，祁雪目光远眺，再次落在来时的安全通道处。 隐约之间，能瞧见那里的大门敞开着，门内因为月光照射不到的缘故，黑漆漆一片，看不真切。 祁雪不能确定里面没有危险，所以也不敢这么贸贸然的拉着严冬青在黑夜里就出去。 不可否认，安全通道和办公室之间的距离是这一层所有逃生路线里最短的，无疑是离开的最佳途径。 先前因为手机铃声的事，那处成了众矢之的，吸引了不少丧尸。 祁雪不能确定吃完开胃小菜后，会不会有一两只就地歇在里头。 要是真的有，她不清不楚的扯着严冬青往里头跑，不就是出了狼窝入虎口，还不如待着不动。 安全起见，祁雪决定等天色亮一些，稍稍探过安全通道里头的虚实，确保没什么危险再行动。 第852章 丧尸饲养日常(189) 扭头望向窗口，一方天际也是昏昏沉沉的。祁雪回收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挂钟上，时针分针的指向表明着此时离天亮还有些许距离。 唉，看来还有得熬。 幽幽的叹了口气，祁雪只好牵着严冬青走到一侧的沙发上坐下。 沙发的空间不大，尤其是对于一个多动巨婴来说，更是小得可怜。 祁雪避无可避退无可退，毫不意外的再次被毛茸茸的脑袋袭了脖子。 因为一时半会儿出不去，严冬青身上的束缚也是新弄的，实在是累得不想抬手的祁雪便任由他蹭了。 “唔唔唔。”严冬青脑袋在脖颈之间摩擦得欢实，闷哼的声音里隐隐听出一丝愉悦。 祁雪一时也弄不清楚他不厌其烦的蹭过来究竟是因为闻着人味儿了，还是单纯觉得这样做很喜欢。 丧尸，尤其是智商无限趋近于零的初级丧尸，它们的想法举动真的不是正常人类能懂的。她好难啊，哭。 祁雪本想着不懂就不懂，忍一时风平浪静，任由他蹭着，给他点甜头就能不那么闹腾。 事实证明，是她太低估严冬青的影响力，也太高估自己的忍耐力。 要说严冬青倒是也没有做什么太出格的事，脑袋蹭着她的脖子下巴就像是贴着心爱的玩具，玩得不亦乐乎。却也仅是如此，旁的是一点没动，爪子也被结实的捆在身后。 也不知怎的，就是这样的轻蹭让祁雪受不了了。 没几下之间，她便觉得一股热意从接触处的皮肤升起，逐渐升高，并迅速向着四周无限蔓延。 最严重的两处重灾区便是下巴和那颗心，尤其是心，明明没有实质性的接触，却像是安静下来就会被放在油锅里煎炸一样，扑通扑通的狂跳个不停。 她这该不会是被摩擦起火了吧！祁雪心里无限惶恐，脑洞也是一茬一茬的。 严冬青不停的蹭来蹭去，摩擦之间，那热度绝对是居高不下。 结合如今的的表现，情商捉急的小姑娘严重怀疑再来几下自己就能原地爆炸。 意识到不能再放任严冬青这么胡来，祁雪挪动了身体，柔嫩白皙的手掌再次与冰凉的额头贴在一起，使劲拉开彼此的的距离。 接触被打断，严冬青不满的哼唧两声，不顾脑门上的阻拦，坚持不懈的往心心念念的方向拱。 一人一丧尸的拉锯战就此展开，你来我往，谁也不肯妥协一分。 推推搡搡之间，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当祁雪筋疲力尽气喘吁吁的瘫在沙发靠背上不停的喘气时，离天亮已经不足一个小时。 这个时间点很微妙，对于刚和严冬青大战一场的祁雪来说，剩余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她不能再浪费力气，必须保持最佳状态应付之后的逃离行动，这样才能尽可能高的增加成功的概率。 心里有了打算，祁雪便躺稳了装死鱼不再动作。 最开心的要求数严冬青了，没了阻挠的手掌，他抓住时间猛的一扑，终于如愿以偿的蹭到了心心念念的脖子。 事实证明，丧尸和普通人类的体力存在着天差地别的距离。当祁雪累得手指都不想抬起一根的时候，身为丧尸的严冬青却元气满满，丝毫看不出刚经历过一场争斗。 “唔唔唔。”他一脸满足的闷哼着。 祁雪面如菜色，一脸的心如死灰，垂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握拳，不算长的指甲陷进柔嫩的掌心之中，极力压制着想要挥掌拍开脖颈间痒源的冲动。 不能再浪费任何力气了。 祁雪一遍一遍在心里重复，提醒自己忍忍忍。 这可把严冬青开心坏了，即使尝不到嘴里，凑近了闻味儿也让他开心到飞起。 于是乎，小六到点上线开工的头一秒，就被眼前感人至深的温馨画面给震撼得像是遭到了五雷轰顶，一度以为自己没睡醒，还在梦中。 猛地闭上眼，冷静几十秒后，它再次睁眼，那画面依然洋溢着动人的粉色泡泡。 莫非还没有睡醒？ 小六短短的眉毛死死的皱在一起，期间沟壑能夹死一只苍蝇。 它面色沉重的望着相依相偎在一起的两个人，哦不，一人一丧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做了一个略有些自虐的举动。 检测自己是否在梦中，自古以来有着一种极为有效且广为流传的方法...... 粗胖的拇指食指凑近圆嫩嫩的小脸一侧，豁出去般夹起一小块脸颊肉，迅速收紧两指，同时猛的向外拉扯。 「哎呦喂，疼死宝宝了！」杀猪般的吼叫在意识里响起，给生无可恋瘫死在沙发上的祁雪吓了一大跳。 下意识反应，她咻的从沙发上弹起来，整个人直直立在地上，一副惊吓满满的模样。 因为她的突然举动，原本趴靠在脖颈之间蹭得正惬意的严冬青受力被弹向旁边，身体划出动人的弧度，四仰八叉脑袋倒垂着挂在沙发扶手上。 亏得沙发两头都有扶手，不然绝不会是现在这样毫发无损的结局，一准儿弹飞出去，啪的一声拍在地上抠都抠不下来。 “唔唔唔唔！”严冬青出声表达不满，被紧紧捆住的双腿并拢着上下晃蹬，企图凭一己之力改变此时的尴尬姿势。 祁雪呆若木鸡的立在原地缓了几秒，听见熟悉的闷哼声，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才所发生的事，心下一慌，忙扭头去寻找严冬青的身影。 见他倒挂着脑袋艰难扑腾的模样，她眉头一皱两眼一闭，轻叹着气旋脚扭身，长腿一跨，直接贴着沙发挨到严冬青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像只不慎翻身的王八，费力的想要纠正身体。 因为祁雪的突然靠近，熟悉的食物香气越发浓郁，磨蹭上瘾的严冬青立时想到那白皙纤细的脖颈的触感。 还没蹭够，想蹭。 本就全力挣扎的身体折腾得更加厉害，双脚就没有一刻闲着，如果不是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因为姿势的关系被压在身下，这会儿绝对也是要加入扑腾行列的。 想象着严冬青扑腾着齐齐举起双手双脚蹦跶的样子，莫名浮现了清代僵尸的模样，换上熟悉的攻略脸，祁雪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声一出，她瞬间愣住。意识到思绪跑偏，她神情略有些挫败。 这辈子所有的走神和不专心都献给了严冬青。 第853章 丧尸饲养日常(190) 祁雪盯着他又看了两秒，无奈的轻叹，眼底划过一丝宠溺。 白皙的小手伸向身前，从众多束缚圈圈里挑了一圈，指尖穿过后微微曲起，用力往自身的方向施力。 “唔唔唔！”费力挣扎的身体突然顺着力道向上弹起，严冬青吓了一跳，一时忘记了扭动，只是被堵着的嘴下意识闷哼个不停。 身体在空中划出优美弧度，带起一阵凉风，呼的直吹向祁雪。 ‘嘭’的重物相撞声，严冬青的身体直直砸在祁雪身上。 “哼。”祁雪闷哼一声，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仍是被这重量撞得重心不稳，两脚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将身子定住。 脑海里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有点重，该减肥了，要不再饿饿吧还是。 原本还处于懵逼震惊中的严冬青，在砸到祁雪身上那一刻，闻着鼻子里不断涌入的熟悉香气，满嘴的哀嚎瞬间转换成满足的喟叹，整个脑袋就着姿势心满意足的蹭了蹭。 还真是喜欢这个动作啊。祁雪在心里感叹。 得，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唯一的区别，就是她当初是坐着，如今是站着了吧。 祁雪又感叹一句，想起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眼神一凌，阴森森的透着咬牙切齿意味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小，六。」 小萝莉下意识咽了口唾沫，重重的。自知闯了祸，也不敢太放肆，嘴角微微颤颤的勾着，略有些结巴的尬笑道：「呵，呵，呵呵，呵呵。」 「......」回应它的是六个无情的大黑点，以及一张冰冷到极点的扑克脸。 嘴角的弧度抽了抽，绷不住的垮了下来。 小六轻哼一声缓解尴尬，同时也是在为自己打气，「那什么，玩家，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祁雪两眼一眯，语气沉沉的，「不是故意，那就是有意的？蓄谋已久？」 「噗！」小六被她的脑洞给惊吐血了，下意识接口：「我蓄谋那玩意儿干啥？」 又不是啥美味佳肴，还值得它费尽心机蓄谋已久？ 它图啥？ 不是吹，它666找茬从来都是借题发挥，自己铺垫自己挖坑的费力事儿它从来不做，累，懒。 祁雪冷冷的哼了一声，「蓄谋着准备出其不意的吓死我。」 「然后倒贴自己的业绩？」小六毫不客气的翻着白眼，「吓死玩家我是能得到什么好处？」 要是有，它绝对不手软。 「......」祁雪心里也明白这点，她和小六是相辅相成互帮互助的关系，她任务失败对它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它平日里可能会偶尔冷嘲热讽幸灾乐祸开开小玩笑，一旦遇到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它绝对是严肃认真的帮她想解决策略。 她刚才这么说，不过是被吓到了心里不爽，忍不住想要发泄一下，找小六吵一架罢了。 如今怼也怼了，气也出了一些，冷静下来的她不再冲动，立时没了小孩子玩闹的任性。 只是知道它不是有意是一回事，冷静是一回事，追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是死了，也要死得明明白白不是？ 祁雪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忽视脖颈之间不折不挠的脑袋和痒意，将注意力集中在小六身上，「说吧，这次是为了什么？」 已经说得这么明白，玩家却还是刨根问底，小六不满的努了努嘴，只是终究还是老实交代了，「我就是一睁眼被入眼的画面惊到了。」 「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所以掐一掐，做个实验。」 要不是画面太过辣眼睛，它才不会自虐的去掐自己，很疼的好吧。 为了保证验证的准确性，它下手可是一点都没留情，别以为那声哀嚎是故意而为之，那可是实实在在疼出来的！ 为了玩家，它都牺牲自己多少第一次了！ 祁雪挑了挑眉，没想到吓了自己一跳的猪嚎竟然是这么个由来。 倍感郁闷的同时也被深深的无奈所充斥。 原本她已经打算就这么揭过此事，哪曾想另一个当事者还不乐意，竟厚着脸皮颠倒是非黑白指责起她来了。 「这件事要是归根究底起来，其实还是玩家的错。」 「谁让玩家大半夜的不睡觉，和丧尸小哥哥玩抱抱的？」 「人尸亲密这么惊悚的画面换了谁都要被吓到的好吧！」 「这要是这么说，一切因果都赖玩家。那个词叫什么来着，自作自受，半点不怨人。」 小萝莉越说越起劲，语气之中满满的理直气壮。 「......」我特么！ 祁雪没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这是多没脸没皮的二皮脸才能说得出来的话？简直刷新了她的三观和下限！ 可莫名的，她又找不到理由去反驳，好像它说的就是事实一样。 小六就有这么样的技能，总能用那张三寸不烂之舌把自己本来处于劣势的地位顷刻间扭转成优势，还让对方挑不出错处。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哦，被卖了，还倒替贩卖者数钱。 去特么可恶的华丽逆转！ 祁雪眼底怒火满溢，一大车怼人的话即将在意识里喷涌而出，口水大战一触即发。 “唔唔唔。” 毛茸茸的脑袋适时的在它最喜欢的部位磨蹭着，熟悉的痒意和温热将祁雪满腹的怒火瞬间浇熄了大半。 “......”真是上辈子欠了这两个玩意儿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祁雪反复的在心里念叨着般若波罗蜜心经，以求达到心如止水的状态。 再这样下去，她怀疑自己很可能会走上出家的道路...... 小六这糟心玩意儿仿佛跟她有仇，没眼力劲儿，越想撇开这个话题不谈，它就越是死揪着不放。她已经隐忍至这个地步，它却偏偏上赶着往最狠人的地方挑拨。 「话说这大晚上的，玩家和小哥哥干嘛呢？」 不要以为她看不见那对一挑一挑的粗短眉毛，以及那双满是坏笑的圆眼。 祁雪毫不客气的赏了它一记白眼，没好气反问道：「夜黑风高孤男寡女的，除了培养感情，你说还能干什么？」 「哦吼。」小六像是没听出里头的反话，一脸兴致的凑过来八卦：「培养得怎么样了？」 祁雪呵呵冷笑，「你不都看到了吗？」 「噢，看起来很和谐嘛。」都贴一块儿了，而且占尽了天时地利。小六自顾自的下这定论，一脸满意的点着头。 第854章 丧尸饲养日常(191) 点头过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它的语气里透着满满的不解：「话说回来，玩家为什么要在外面呢？」 「培养感情这种事，怎么看都是待在卧室里比较合适吧。」 「跑到外头工作区域来，是沙发比较有情调么？里头的绵软被褥舒适枕头不香么？」 小六丝毫不在意祁雪脸色变化的随心所欲畅所欲言。 「......」祁雪满头黑线，她就随口怼了一句，和着这糟心玩意儿还来劲了！ 「卧室里面有窗户有亮光吗？能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吗？」她当即回怼了回去。 「......」小六嘴角一抽，这词儿怎么听着就那么耳熟呢？ 被怼得哑口无言的它瞬间生出了悔意，当初就不应该给玩家将某瑶的故事！ 遥想当年，初进游戏，蠢萌呆傻，软萌好欺。看今朝........它不想回忆。 把当年那个没有经受过荼毒的玩家给它还回来！ 郁闷的内心小剧场不为人知的进行着，剧场的主人以泪流满面表达自身的痛苦和悔恨。 与之相比，另一位当事人的反应神情却截然不同。 见小六终于被怼得无话可说，祁雪立时觉得通体舒畅，连带着脸侧不厌其烦的大脑袋也觉得格外顺眼起来。 结束了无意义的口水战，全当娱乐消遣一番。 感觉休息得差不多了，祁雪眸光一转，从窗口外的天色轻扫到墙上的挂钟，结合小六上线的时辰，知道行动的时候差不多该到了。 小六的视线随着玩家的视角移动，瞬间明白她的意思，脸上的嬉皮笑脸不正经也在顷刻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得的严肃认真。 「玩家准备行动了？」它明知故问的做着最后的确认。 这也是它今天破天荒的早起的原因，为了能够全程见证这转折性的一幕，并在这个过程中为玩家加油打气，出谋划策应对突发状况。 好吧，前面那些都是假的，真实原因其实是担心自身业绩。 要知道，带出一个惩罚位面的玩家可是身为贴身系统的巨大败笔，是会在它漂亮的工作履历里留下极不光彩一笔记录的！ 像它这种追求完美的顶尖系统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虽然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这么一件大事卡在心里，它也睡不踏实，索性就过来帮玩家盯着，好赖多双眼睛，万一玩家注意不过来遗漏了什么关键，它也能及时提醒一二。 「嗯。」祁雪严肃的点头，简单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外面，并把自己的逃离打算粗略交代。 「这天色看起来仍是暗了些，我先去看看情况。」 遛狗的动作手到擒来，祁雪熟能生巧干净利索的透过绳子一端牵引着严冬青来到门口。 原本用来堵门的一众家具已经在祁雪下定决心实施离开大计的时候被挪去了七七八八，剩下的不过是简单几个意思意思。 祁雪熟练的绕过仅剩的家具趴在门上看玻璃，严冬青也顺势趴在她身上做着连日来最喜欢的动作。 一句话突然在脑海里跳了出来：你现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祁雪如今的处境完全可以用这句话来套写。 她趴在门上看外头的丧尸，身侧的丧尸趴在她身上看她。玻璃外的丧尸充斥了她的视野，她充斥了身侧丧尸的鼻肺。 「哇喔！」再次目睹现场版的小六又发出了感叹，不过这次显然不同于刚上线那会儿的惊讶，更多的是揶揄和调侃。 知道她和严冬青此时的姿势多么引人遐想，也了解小萝莉那颗塞满了恋爱小言的脑袋此时在上演着什么画面，祁雪无力去管，也根本管不了。 拽着绳子的手紧了又紧，她不停的宁心静气以忽略身侧磨人的小妖精以及脑补功夫一流的小系统，努力将注意力放在玻璃外的世界。 随着时针分针的不断前行，昏暗的夜色被即将升起的晓光照印出点点亮意。 相比起最开始出来时的那次观察，祁雪真实的感觉到玻璃外的世界又清晰了不少。 黑暗，终究是会被初升的骄阳驱散。 就像她和严冬青，最终也能摆脱重重束缚和危险。一定！ 祁雪在心里坚定着信念，目光迅速移向目的地。 安全通道那处相比起最开始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漆漆一片要好上一些，已经能隐隐看见敞开大门附近的景象。 尽管是极其挨近的一小部分范围。 视线从大门向里延伸，能隐隐看清的地方没有什么可疑的身影。 祁雪又盯着瞧了几分钟，也没见有什么黑影晃出来，暂时能将那处定义为安全。 视线收回途中又往玻璃可视范围内的其他地方一一扫过，确定只有两个黑影在外游荡，再没多添一星半点，她才算是稍稍安了心。 尽量维持着轻手轻脚，祁雪一点点将剩余的家具挪开。 原本只是一项不太困难的工作，因为身侧挂着某个巨型缠人挂饰的缘故，她硬生生磨蹭了近半个小时才将门边的区域清理干净。 原本已经休息充分精力十足的人儿，经此一事后，再次被打回原型，变得蔫儿了吧唧的。 「玩家赶紧歇歇。」看完好戏的小萝莉难得说了句像样话。 祁雪连回一句‘嗯’的心力都没有，瘫了一般软倒在沙发上，带着巨型挂饰一起，双目缓缓闭上，右手拇指食指一下一下的轻柔着眉心，以舒缓身心的疲累。 各种时时刻刻上演的意外和没完没了的折腾一个接一个的袭来，等祁雪真正准备妥当可以行动的时候，天色已经半亮起来。 被丧尸席卷的城市显得格外寂静安宁，无论是什么时间段，即便是最热闹的上下班高峰期，如今也是死寂沉沉的静，再没了往日人声鼎沸车流川流不息的盛况，不见一丝人气。 祁雪由上至下从办公室的窗口远眺，目光淡淡的扫过远处难得宁静的街道，眸子深深，让人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如果不是身侧黏着一个不停磨蹭的大娃娃，倒是一副不错的忧国忧民的深沉模样。 只可惜，某些‘装饰品’太掉价，硬生生给她的高大形象拉低了。 大约过了两分钟，祁雪收回视线，牵着身侧的‘大狗’缓步挪向门口。 第855章 丧尸饲养日常(192) 玻璃外的画面与之前两次的观察相差不大，除了模糊的黑影在一点点的变清晰。 还是两个熟悉的身影，安全通道仍是一派寂静。 这个认知让祁雪的心得到了极大的安定。 紧了紧手中拽着的绳子一头，另一只手稍稍推开身侧的脑袋，祁雪偏头抬眸对上那双无神的黑眸。 神色突然严肃起来，“现在是逃命的关键时刻，乖乖的，出去了给你找肉肉吃，嗯？” 明知严冬青听不懂，却还是象征性的做了这样一个叮嘱的过程。 抵在额头上的手掌稍稍向上移动，改抵为轻覆，随后一阵轻揉，就像是在安抚一只巨型宠物，眼底尽是宠溺。 严冬青迷茫的眨了眨眼，并没有听懂面前一张一合的嘴巴里出来的声音的真实含义。 他只感觉到脑袋上的柔软小手，一下一下的揉着他的头发，那感觉柔柔的，很舒服，和他最喜欢的轻蹭活动一样舒服。 这样的认知让严冬青掩藏在布条底下的嘴角止不住上扬，满眼享受的配合着她的揉头举动。 甚至于，在她柔软的手掌揉动期间，他还自发的蹭动脑袋，以获取更多的舒适。 那模样，倒真有几分点头同意的架势。 祁雪挑了挑眉，自顾自的下这定论：“你这举动，我就当做是同意的回应了。” “唔唔唔。”回答她的是一通听不懂的严冬青专用闷哼。 「......」再一次近距离旁观玩家和小哥哥意念交流，小六除了止不住的眼皮抽筋外，心底竟还涌现出满满的饱腹感。 感觉自己被成吨成吨的狗粮塞得满满的，嗓子里堵堵的，甜到发腻，齁得不行。 更甚至，它的数据大脑似乎短路了，竟莫名其妙的觉得这顿满满当当的狗粮吃得甘之如饴，恨不得再多点？ 这是抽了吗？自虐上瘾？果然是起太早脑子不清醒么？ 小六为自己的异常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临行叮嘱完毕，祁雪一边警惕着外头的动静，一边收紧牵着严冬青的绳子，另一只空闲的手覆在门的保险栓上，尽可能轻的拧动。 一边拧一边观察着玻璃外的画面，确保门外的两只丧尸没有被门锁转动的动静惊到，从而将注意力转移过来。 最后一层保险锁被打开，门外丧尸毫无所觉，依旧自顾自的游荡得欢实。 反倒是里头那位，耳朵敏锐的听见了门锁响动，耳尖动了动，‘唔唔唔’的闷哼声又响了起来。 脑袋一蹭一蹭的挂在祁雪脖颈边上摩擦，无神的眼珠子却是盯着声源方向。 那模样倒是像极了发现新鲜事物的小朋友，好奇心旺盛着正哼哼唧唧的向大人寻求答案。 祁雪被自己脑海里跳出来的想法惊呆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冒出这样可怕的念头，嘴角一瞬间绷不住的抽了，嘴巴竟也不受控制的张合起来。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宠溺：“你乖，当做没听见。” “唔唔唔。”完全听不懂的严冬青采取最常见的回应方式，蹭脖杀。 “......”同样听不懂深意的祁雪自认为双方达成了协议，默默的将目光又对准了玻璃。 「......」又是一大批成吨袭来的狗粮。 现在狗粮已经不要钱免费大放送了吗？ 意识里，小六很没形象的打了个饱嗝，为了配合外头亮瞎狗眼的粉红场景。 祁雪此刻哪里顾得上管它，漆黑的双眸隔着玻璃撞上了一双没有任何焦虑的眼珠子，身子因突来的场景惊得抖了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有一只丧尸看过来了。 该不会是，严冬青刚才的闷哼声引起了外头的注意？ 这个想法刚从脑袋里钻出来祁雪的手就紧跟着行动了。 覆在门把手上的手她没敢动，只剩下拽着一边绳头的那只，猛的上伸轻覆在被布条紧紧缠绕的嘴巴上，以此降低他吼叫时产生动静，同时尽可能的压低声音提醒：“嘘~” “唔？”严冬青迷茫的歪着脑袋，因为嘴巴前多了一层手掌的束缚，这声本就不算大闷哼瞬间被弱化得更小声了。 祁雪也没指望他能听懂，就是与身为人类的严冬青相处习惯了，一时间没能转缓过来，下意识把现在的他还当做人来对待。 也是因为这样的想法，自打严冬青变异以来，她时不时会做出一些事后自己都觉得傻得要命的蠢举动来。 就像刚才，那声代表着噤声的‘嘘’，很明显是多余的。 意识到自己又因为严冬青走神了，祁雪努力将放飞的思绪拉回来，目光再次投在玻璃上。 只见那丧尸只是同她对视了不到一分钟，在她胡思乱想放飞思绪之际，默默的又移开了视线，这会儿正用黑乎乎的后脑勺对着她。 看来是没惊动。 祁雪重重的舒了口气，嗓子眼的心一点点的回落进肚子。 意外的小插曲除了让祁雪提心吊胆一番，倒是额外给她提了个醒：严冬青这时不时‘唔唔唔’的闷哼可是一大难题，很容易引起其他丧尸的注意。 必须想一个办法解决这件事。 一个荒诞的想法渐渐在脑海里生成，祁雪的脸色也因此变得铁青。 心里极其不情愿，身体却十分诚实的做出反应。 捂着他嘴巴的手再次转移的方向，迅速落在他的后脑勺，微微施力向着自己的方向按压，毛茸茸的脑袋毫不意外的枕上了她的肩膀。 因为身高的缘故，这个姿势让严冬青不得不曲着身子配合，看着有些难为不舒适，只是他此刻眼里流露出来的感情绝对与这点不搭边。 那是毫不掩饰的满足。 鼻尖轻触在熟悉的细嫩皮肤上，浓郁的讨喜香气止不住的往身体里涌入，严冬青发出满足的喟叹。 许是喜爱的东西近在咫尺，他也不再挣扎了，幅度不大的轻蹭着，贴在那处乖巧得像是一只听话的小猫咪。 因着嘴巴隔着布条压在肩膀与脖颈之间，‘唔唔’声减弱了许多，没有再引起屋外‘巡逻卫兵’的注意。 「......」这特么也可以！ 小六觉得这是自己被撰写出来后露点次数最多的一天，伴随着三观的崩塌。 它一直标榜自己是最没脸没皮没下限的，然鹅这样的它竟然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办法。 由此可见，玩家已经青出于蓝？ 自然，这样的吐槽它只会在心里想想，开口是绝对不可能的。 第856章 丧尸饲养日常(193) 祁雪既然不知道，自然也就吵不起啦。 事实上，她现在也没功夫搭理小六。她如今的眼里充斥着满满的别扭，为主动维持这样的姿势感到不适，只是更多的是轻松，是舒了口气。 可见这个办法管用。 对于此时此刻的她来说，平安的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可以为之让路。 祁雪心里暗暗下了决定，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就这么做。 严冬青得到自己想要的，便不会太闹腾。只要他不折腾出太大的动静，他们逃离的胜算又增加几分。 这样想着，她轻覆在严冬青后脑勺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将那颗满脑袋更加贴近自己的脖颈。 这个举动对严冬青来说无疑是福利，万分满足的他更加配合，竟不吵不闹的扮演起了乖宝宝。 「看得出来，小哥哥是真的很喜欢玩家，嗯，的脖子......」一句话一波三折才终于出了口，还透着浓浓的一言难尽。 祁雪挑了挑眉，却也没有反驳，因为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曾经觉得不幸的事，如今倒是有了额外的用处。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解决了一大难题，祁雪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玻璃外的世界。 覆在门把手的手再次动作起来，一如既往的轻，目光死死钉在门外两只丧尸身上，谨防它们突然注意过来。 祁雪还是幸运的，直到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都再没有引来外头丧尸的视线。 她不敢将门开得太大，只维持着虚掩的状态，甚至连一道细小的缝都不敢轻易露出来。 为了能够及时控制门的开关，祁雪握着门把的手不敢有丝毫松懈。只是想要引开门外的丧尸就必须要从空间里取出生肉，并朝着指定的方向扔抛。 如果一只手被限制了不能离开某个地方，想要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那就必须用到另外一只手。 祁雪目光沉了沉，紧盯着玻璃外的视线稍稍偏向身侧。 那颗泛青的脑袋正磨蹭得开心。 这样的执着，就是将手放开一下也没事吧？ 这样想着，她便这样做了。 指尖一点一点的脱离柔软的发丝，祁雪仔细观察肩侧人的反应，直到整只手掌都悬空，脖颈间的脑袋依旧磨蹭得欢实，没有丝毫要挪开的意向。 她轻轻出着气，悬空的手尽可能轻的拐了一个大弯绕回身前，接替原先覆在门把上的手的任务。 空出来的手拽着从空间里取出来的生肉，抓准时机稍稍拉开一丝门缝，足够手腕伸出去。 门内，严冬青闻到了最讨厌的味道，下意识反应跳离祁雪身边，满脸的嫌弃。 “唔唔唔！”他躲得远远的，时刻警惕着，还不忘闷哼着抗议。 那声音仿佛再说：难吃，讨厌，拿开！ 感受到脖子下巴骤然解放，祁雪乐得自在，根本不去管他的不满，反而更加专注的观察门外的动静。 因为捏着生肉的手伸到外头，血腥味和生肉味飘散在空气中，不停的往两只不远处来回巡视的丧尸鼻子里钻。 “嗬嗬！”它们不约而同的回头，目标是大门的方向，目露凶光。 不仅如此，它们已经抬脚朝门口靠近，以它们最快的速度。 祁雪不敢再耽误，瞄准了预定的方向直接将手里的生肉抛出去。 鲜红的肉块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带着两只丧尸的注意力，‘啪’的一声，顺利落在祁雪预计的地方。 与此同时，房门也随着手腕迅速收回而关上。 屋外的丧尸却根本注意不到这头发生的事。 “嗬嗬！”吼叫声越发响亮，只是方向转变了，包括它们的脚步，齐齐转向生肉的方位。 果然有用。 祁雪嘴角微微上扬，扭头去看一旁的严冬青，抬脚就要凑近，得到的确实连连后退的回应。 身影微顿，目光闪了闪，落在曾经抓过肉块的手上，掌心残留的刺目猩红格外显眼。 她很快便明白严冬青嫌弃的原因。 严冬青这样嫌弃的反应是没办法配合好逃生的，必须打消他的厌恶。 知道时间紧迫，祁雪赶紧掏出矿泉水冲洗赶紧，也顾不上浪费不浪费，大半瓶矿泉水倒尽，手掌再次恢复白皙。 没了厌恶的气味，严冬青果然没那么抗拒。 祁雪快速拉近彼此的距离，一手再次按上他的后脑勺，趁着两只丧尸吃得正欢实的空档，迅速开门，半拖半拽着严冬青，加快脚步向安全通道大门移动。 不知道是不是人类气息太过香甜的缘故，还是有什么她忽略掉的未知原因，正吃着生肉块的两只丧尸似乎是反应过来了，‘嗬嗬’的兴奋声从后方传来，且越来越近。 它们过来了！ 这个认知让祁雪心神一凛，不敢有丝毫耽误，更加快速的冲向安全通道。 “唔唔？”原本就因为突然被扯着加速行走感到不适，如今听到熟悉的声音，严冬青无神的眼里闪过疑惑，下意识出声回应。 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在突然停住，原本追寻食物透着兴奋的吼叫染上了一丝迷惑，“嗬嗬？” 祁雪听不懂丧尸的语言，也没心思去深究如今这究竟是什么状况，只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这么好的时机她怎么可能放过，只要利用丧尸停顿的空档迅速闪进安全通道，然后再关上门，就能将绝大多数的风险控制在门外。 至于安全通道里面有没有丧尸，那是进去后才需要操心的事。对于还没有进去现在，未免有操心过度，太过多余。 想法是好的，前提是身边某只巨婴要乖乖配合。 很不凑巧，他可是相当不配合的，尤其是在听到身后两只丧尸的回应后，原本就有些轻微挣扎的身体扭动得更加厉害。 “听话！”祁雪努力制止他的动作，同时尽可能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提点，拼了命将这家伙往安全通道里拽，结果竟然都是白费力气。 原本男人女人的力气就有所不同，如今变成丧尸了，这样的差距更加被放大。 祁雪根本拖不动，身侧的大家伙借着扭动的动作已经转过大半个身子。 “唔唔。”他又哼了两声。 “嗬嗬？”来自两只丧尸的回应。 感受着身后越来越明显的丧尸气息，祁雪心跳异常的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刀具，一看便是从空间里取出来的。 第857章 丧尸饲养日常(194) 祁雪猛的回头，摆出一副随时作战的架势。 严冬青不肯走，她自然不能就这么丢下他，看来一战在所难免。 心里已经做好的最坏的准备，不料身后的画面却有些不对劲。 原本在追赶时还流露出兴奋和食欲的丧尸这会儿就好像自动开启了屏蔽，对她这个大型食物妥妥的忽视彻底。 也不能算忽视，有一只的目光仍停留在她身上，只是没有面对食物的疯狂，无神的眼里似乎带着不确定。 它在不确定什么？祁雪在心里反问自己，面上疑惑难掩，一时也没办法给出解释。 只是心里有那么一种感觉，就好像，她身上的人气一瞬间消失不见了一样，在它们眼里已经算不得食物了。 这个念头一经冒出就没办法再收回去。 尽管心里提醒自己这样太过玄幻，不可能发生的，可总有那么一个声音在脑海里不停的回响，告诉自己这就是那两只丧尸不再疯狂的原因。 如果真是这样，倒是也能解释为什么其中一只丧尸看她的眼神会那么奇怪了。 毕竟，最开始它们是因为发现食物所以追赶过来，可凑近了，食物近在咫尺，突然又视而不见了，就算是智商为零的丧尸也会被这突发状况弄得摸不着北。 这样的想法让祁雪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眼底是化不开的迷茫。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故？她依旧解释不了。 手里的刀子紧了紧，祁雪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懈怠，生怕这一切都是丧尸故意营造出来的假象，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好一举拿下。 尽管，她心里也知道这样的办法不是智商欠费的初级丧尸能想得出来的，但以防万一，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不同于祁雪的紧张，两只丧尸对她的关注也就只存在于一瞬间，很快所有的注意力就都转回严冬青身上。 “嗬嗬？”来自两只追赶的丧尸。 “唔唔？”这句属于嘴巴被封的严冬青。 “嗬嗬。” “唔唔。” ...... 「小哥哥这是，聊上了？」小六嘴角抽搐，语气里不难听出震惊，比天没亮就看见玩家和小哥哥抱抱还惊，嗯，至少十倍往上。 「嗯，聊上了。」祁雪语气淡淡的，乍一听像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一样，没有丝毫的惊叹。 实际上，她心里早已经被天雷炸开了锅。 祁雪听不懂丧尸的语言，就这么看着三只丧尸你一声我一声的愉快（？）交流着。 嗯，姑且就把那些听不懂的重音当做是三只丧尸产生了交流吧。 神特么的交流啊！ 丧尸之间能交流她是知道的，从白薇上一世的记忆得知。 可问题是，这样的交流并不是出现在末世初期的。那个时候，严冬青已经统景领丧尸城，成为一方霸主，等级和智商都很高。 现在....... 一个只会蹭脖子下巴的巨型人型宠物？ 就算是严冬青天赋异禀得天独厚，直接跳过前期一切困难磨炼直接开启登顶才有的大礼包，总不见得其他丧尸也有这样的能耐运气吧？ 上一世丧尸之间之所以能产生交流，归根究底还是绝大多数丧尸的等级和智力都提升了，所以才能在内部形成专属的语言体系。 如今，连智力都没有的丧尸，明显没达到这样的标准，交流对它们来说应该是勉强的，吧？ 好吧，祁雪承认自己也不确定了，毕竟她真的没办法解释那两只追赶的丧尸突然的停顿和视而不见是怎么回事。 祁雪百思不得其解，脑袋简直快要炸掉了。 小六明显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想了又想，它只觉得一种猜测最有可能，「玩家，会不会是因为小哥哥丧尸的身份？」 祁雪眸光一闪，很快明白小六的意思，「你是说，因为严冬青散发出来的气味和吼叫是丧尸专属的，而他又和我紧贴着，所以另外两只丧尸误会了，将我也当成了丧尸？」 「嗯。」小六点头，它就是这个意思。 这也并非全无根据。 「从前看关于末世的小说电影的时候，主角队伍在实力没达到开挂级别的时候，与大批丧尸潮正面相遇，用的都是这样的方法。」 「要么将丧尸液涂在身上做掩饰，要么就直接将杀死的丧尸压在身上蒙混过关。」 「每个位面的构建基础都是小说，设定和梗基本上相差不多。」 换句话说，其他故事里发生的画面，很可能也会在这个世界出现。 「玩家觉得呢？」 不可否认，小六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却并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祁雪沉思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头，「你的猜测如果放在出门那会儿或许还说得通，现在，不行。」 「如果是因为严冬青丧尸身份的关系，让那两只丧尸误将我也归作同伴，那为什么在一开始出门的时候它们会发现，并且那么激动的追过来？」 「按照你的假设，它们应该从最开始就进行归类，没理由半路出家，突然领悟。」 这说不通。 祁雪的问题很现实，确实是将小六问住了。 想了好一会儿，它才开口回答：「最开始所谓的被人味儿吸引，其实也是玩家的猜测。」 「如果，这个猜测是错误的呢？」 祁雪轻挑了挑眉头，明显被勾起了兴趣，眼神示意小六继续。 小六：「玩家看有没有这种可能，两只丧尸其实不是被食物的气味所吸引，它们追过来，其实是因为玩家拖着小哥哥离开的动静太大了？」 「......」祁雪嘴角抽了抽，「还能这样解释？」 总感觉有点牵强。 「不然玩家怎么解释？」小六耸了耸肩，一副‘我就这一个猜测，爱咋咋地’的表情，「信不信的，玩家自己掂量着看吧。」 祁雪默。 尽管觉得小六的猜测有些不靠谱，但不可否认，她也确实找不到其他更合适更合理的解释。 仔细想想，小六的解释虽然牵强了些，但可能性还是有的。 丧尸除了嗅觉，听觉方面也十分敏感，就像她曾经以手机闹铃引开门前的围堵一样，两只丧尸被声音吸引的可能性成立。 至少这样是真的将那些不合理串联了起来，总好过先前一团乱麻，不明所以。 实在是找不出别的答案，祁雪最终也还是默认了小六的解释。 第858章 丧尸饲养日常(195) 一人一系统讨论期间，祁雪也不敢有丝毫松懈，余光总是注意着两个丧尸的动静，握着刀柄的手也时刻警醒着，以防被突然袭击。 好在，两只丧尸是真的将她归为了同类，在与严冬青深入交流唠嗑之后，竟奇迹般的扭身离开了。 看它们的方向，是当初肉块落地的方向。 那肉块不大，已经被饥饿难耐的两只丧尸三两口吃拆入腹了。只是那块地面之前被肉块砸到过，残留着一些气味和痕迹，四周还沾染了丁点用力过度砸出来的肉末。 在食物极度紧缺的情况下，即便是这样的残羹剩饭，也是极其吸引尸的。它们正准备赶回去进行最后的地面清洁工作。 祁雪一愣一愣的看着两个丧尸渐渐远离的背影，整个人又懵又迷，竟都顾不上喜乐了。 「这特么也可以？！」这通操作可以的啊！ “唔唔唔。”毛茸茸的脑袋又蹭了过来，还是那个熟悉的位置熟悉的姿势，仅剩的露在外头的半张脸上喜悦遮掩不住。 那模样，就像是在回答，当然可以。 「玩家不觉得小哥哥像是在邀功吗？」小六的突发奇想当真是一鸣惊人。 祁雪眼皮跳了跳，两边同时，一双眸子应声往下垂了垂。 真别说，小六这形容，还挺贴切？ 严冬青现在一蹭一蹭的贴着她的脖子，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竟在那双无神的眸子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讨好？ 倒是真的像是在邀功，而且还是自行拿取奖励的那种。 祁雪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身子猛的震了震，疯狂甩了几下头，强迫自己移开眼，并不停的在心里提醒。 现在是非常时期，生死攸关，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 对啊，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祁雪恍然大悟，去他丫的撒娇，这个时候当然是逃命最重要！ 想起正事的小姑娘也顾不得许多，一只手猛的按上脖颈间晃动的脑袋，往下压了压，忽略他舒服喜悦的喟叹，连拖带拽的将严冬青迅速扯进安全通道。 一人一尸两道身影完全没入黑暗。 紧接着，敞开多日的通道大门在‘啪’的一声响后彻底合上。 门外两只洗地正开心的丧尸闻声皆顿了顿，停下嘴里的动作，齐齐扭头看向声源。 空荡荡的楼层随着通道大门的闭合再次恢复了死寂，两双无神的眼眸盯着空荡荡的前方望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常，又再次扭头投入洗地怀抱。 今日的地板也是出奇的噌亮。 大门隔绝了两端，门内，祁雪呆呆愣在原地，大气不敢出一下，脸上并没有劫后余生的放松，按着严冬青脑袋的手突然收紧，眼底竟闪过一丝惊吓。 “唔唔？” 严冬青虽然喜欢近距离磨蹭脖子的感觉，但后脑勺的力道突然加大，一下子挤压了鼻子与接触皮肤的距离，还是让他着实难受了一下。 好看高挺的鼻子都被这突来的动作压扁了。 他闷哼出声表达对这突发状况的不满和对自己英俊面孔惨遭摧残的抗议。 祁雪身体更加僵硬了，行动不动的，目光死死盯着斜上方的方向。 那是连接着本层和上一层的楼梯，拐角处漆黑的角落里，赫然竖着一道黑影。 因为大门合上的缘故，通道里黑漆漆一片，四周环境看不真切。 祁雪没办法确认那黑影的模样，只有那在大门合上瞬间传来的‘嗬嗬’声昭示了来者的身份。 是丧尸！ 「应该是从楼上安全通道下来的。」小六做着猜测。 祁雪却脊背一阵发凉，心里不由的想着，那丧尸究竟是她最开始上来时就在通道里了，是她没注意，还是她设计进办公室后才进去的？ 如果是前者，那她岂不是...... 祁雪越想心跳得越快，额头细小的汗珠止不住的往外冒，看向黑影所在方向的眸子一动不动，不敢有丝毫松懈。 黑暗里，握着刀具的手再次收紧。 「玩家别慌，小哥哥可是丧尸，应该能蒙混过关的。」意识到玩家紧张的情绪，小六赶紧出声安慰。 祁雪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却不能一直心存侥幸，「如今发生的太多事都与上一世的记忆千差万别，就算是刚刚见证了奇迹，也不能就想当然的认为每一次都有效。」 毕竟，防不胜防这种东西，还是应该有所警惕。 玩家这样的想法是对的，小六也没再多说什么。 反观严冬青，在听到黑影发出‘嗬嗬’声后，又恢复了门外自来熟的模样，友好的回了句‘唔唔’。 “嗬嗬？” “唔唔。” ...... 新一轮的丧尸友好交流会拉开了帷幕。 祁雪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不说话，静静的旁观着眼前‘交流’的全过程。 因为严冬青的关系，拐角的黑影似乎没有下来的打算，‘嗬嗬’几声后竟转身离开。 看方向，应该是上楼了。 「看来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小哥哥丧尸的身份确实能给玩家带来很多便利。」小六一副‘玩家捡到宝了’的感叹语气。 此时此刻，祁雪也才算是真的确认了这点，重重的出了口气，看向严冬青的目光越发温柔。 严冬青没有一人一系统那么多的感慨，他只知道那些和自己一样‘嗬嗬嗬’叫的家伙儿对他美味的宝贝很感兴趣，这是他绝对不能够容忍的。 多天的相处早已经让严冬青将祁雪或者说是她的脖颈当做自己的所有物，对所有物具有绝对的控制欲占有欲是男性生物与生俱来的本能。 所以他努力赶走企图靠近自家宝贝的每一个生物。 成功独占之后，他总会觉得格外开心。 一开心，就会忍不住去做自己做喜欢做的事，蹭脖子。 于是乎，当一人一系统感慨万分的时候，祁雪脖颈一侧已经黏上一颗巨型的脑袋，磨磨蹭蹭之间，熟悉的痒意再次袭上心头。 尽管仍是有些不自在，但经历了这么多次，祁雪也能很好的调节心态，也算是习惯了吧，不再那么抗拒。 不管怎么说，有心也好，无心也罢，严冬青确确实实是帮她解决了两批麻烦和危险，对于他这点小爱好，能满足的就尽量满足，权当是犒劳他的功劳了。 想着到离开医院回到停车的地方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还需要严冬青的保驾护航，祁雪心里仅剩的那点不自在也烟消云散了。 第859章 丧尸饲养日常(196) 手掌再次回到柔软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以作奖励，脚下步子再次迈起，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往楼下逼近。 就算是暂时的安全也不能够麻痹大意掉以轻心，谁知道楼上那丧尸会不会突然间杀一个回马枪，而‘屏蔽器’的功能又好巧不巧的失效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尽快离开最安全。 离开的路远没有来时那般顺利，似乎在祁雪通过通道后，就有一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丧尸涌了进来。 是安全通道里比较黑暗和阴凉，所以备受丧尸喜爱？ 祁雪不知道，也没心情深究，加快脚步一心想着离开。 一路走下去，时不时能在瞥见一两只隐没在黑暗中的身影，以及路过时，它们发出来的‘嗬嗬’声。 好在严冬青的屏蔽效果一直管用，直到推开一楼的通道大门，感受外面清晨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祁雪才算是真正的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又做回了人。 一种名为活过来的新生感由心底涌现，就连鼻尖涌入的空气都充满了活着的气息。 相比起祁雪的舒适，严冬青则显得有些烦躁，磨蹭她脖子的频率越发快了起来，就连耳边的‘唔唔’闷哼也越发急促。 那模样，就像是遇见了什么不喜的东西。 最开始祁雪还有些不解，尤其是当视线扫过四周。 安全通道口位于整栋建筑物最边缘的地带，附近游荡的丧尸不多，看上去并不像是有什么危险能让他感到如此烦躁。 莫非是有什么隐藏在暗处的大家伙？ 都说单细胞生物的直觉是很灵敏的，丧尸这种笨笨的物种和单细胞估计也没什么差了，第六感也许有着非常人的敏锐。 或许，真的是察觉到了什么她没发现的危险？ 这个认知让祁雪一颗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握着刀柄的手更加紧了。 小六略有些无语的看着，生怕玩家自己给自己紧张死，只好开口解释。 经过它的一番提点，祁雪这才恍然大悟，想起了记忆里被忽略了的前世。 严冬青这样，是因为阳光。 丧尸并不惧怕阳光，没有站在阳光底下就会灰飞烟灭的说法，却也绝对称不上喜爱。 阳光没办法在顷刻间将丧尸杀死，但影响却是有的，潜移默化。 丧尸天性喜阴喜暗，所以光线昏暗的安全通道是它们的最爱。 太过炎热的阳光虽然没办法一瞬间杀死丧尸，却会让它们身体里的水分一点点的蒸发。 丧尸是不喝水的，它们补充身体水分的途径很少， 一种是待在阴暗的角落休息，一点点的恢复，只是过程相当缓慢。 另外一种是比较快捷的方法，就是进食新鲜血肉时从其中获取。 后者虽快，难度却比前者高出许多，毕竟新鲜的血肉可不是那么容易获取的。 在没有水分补给的情况，如果长期暴晒在烈日下，丧尸也很可能会因为失水过多被蒸干而亡。 这也是除了爆脑以外唯一的杀死丧尸的办法。 所以一般情况下，大白天的时候丧尸都不喜欢在暴露的环境，诸如大马路上游荡，而是选择在比较阴暗凉快的室内休息，静待夜间的到来，才开始一天的觅食之旅。 严冬青既然是丧尸，自然就遵从了丧尸习性。 如今虽然只是太阳初升，日头并不热烈，但对于不喜光的丧尸来说，还是会产生厌恶心理，就像是严冬青表现出来的那样。 既然丧尸恶光，甚至有危害，祁雪当然要尽可能的替他排除危险。 从空间里取出一件衣物，呈头巾状固定在严冬青脑袋上遮光，剩下的下摆自然垂着，挡住一部分的身体，让阳光不至于直接照射到。 不仅如此，她还从空间里取出一把遮阳伞撑着。 多重防备，尽可能的护卫。 虽然不是完全遮挡，但突来的阴影和阴凉还是让严冬青的烦躁降了下来。 巨型挂饰消停了，祁雪可不敢继续耽误时间。看似风平浪静的背后，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冒出什么危险。 不是丧尸，也有可能是人。 毕竟，末世来临，药品也是极其珍贵的东西。 为了以防万一，祁雪在下来的途中倒是借着严冬青这个优势取了些常备的关键药物。 这就有些跑题了。总而言之，对于现在的祁雪来说，任何地方都没有她那辆小车子来得安全。 只有真的坐进了驾驶座，她那颗不安的心才算是安了一半。另一半，必须是回到别墅。 因为安全通道地处整栋楼的偏僻处，加上外头的光线，附近没多少丧尸在游荡。 是以，祁雪也没办法断定严冬青的屏蔽效果是作用于少数丧尸，还是连大批量的也能产生影响。 自然，她也没有那个好奇心上赶着去证实。 没时间过多的感慨，祁雪简单享受了两秒初晓的洗礼，便匆匆拉着严冬青往医院侧门赶。 期间少不了也和沿途的丧尸碰头，都有惊无险的混过去了。 抵达侧门的时候，望着眼前高耸的大铁门，祁雪有些犯难了。 她进来的时候是顺着铁门爬到顶端翻过来，现在...... 目光不自觉移向身侧粘人的小妖精，他这会儿依旧‘唔唔唔’的蹭得欢实。 上下扫了扫，视线里充满了不确定。 这家伙，会爬栏杆吗？ 祁雪有些怀疑，遂而转去求助小六。 小六表示自己也很迷。 如果是往常的小说和电影，答案肯定是不会的，不然也没有那么多主角在末世来临前夕就改造房子，安装铁栏加高围墙什么的了。 防人类是一方面，防丧尸的因素也有在里面，还不是看准了它们不会爬墙嘛。 照理说，绝大多数末世小说的套路都相差不多，大概率是可以挪到现实套用的。不过当前这个位面又有些特殊。 见识了严冬青与其他丧尸交流的画面，这是绝不会出现在末世初期的场景，小六对于这个世界的设定已经不敢再言之凿凿的说肯定了。 它深深的感觉到这个位面的与众不同，以及来自位面构成基础的小说作者的恶意。 「这个，我也说不好呢。」给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并附赠一个建议：「要不，玩家试试？」 祁雪轻挑了挑眉头，「试？」 怎么试？ 和严冬青直截了当的说，嘿，哥们儿，往上爬一爬？ 他不可能听得懂好吧。 「赶鸭子上架会么？」小六出着主意。 第860章 丧尸饲养日常(197) 「用手打还是拿小鞭子抽？」祁雪顺势接过话茬，嘴角止不住的跟着抽起来，这主意一听就不怎么正经，而且不靠谱。 小六毫不客气赏了一记白眼，鄙视道：「玩家还真下得去手，照小哥哥先头记忆牲畜生肉块的领悟力，这一顿下去，就是真的翻过去了，也能记恨你一辈子。」 就这样还想着完成倒贴任务，下辈子继续努力吧。 「这也不是那也不对，那你说怎么赶？」祁雪立时失去了继续猜测的耐性，开口就冲着小六质问怒吼。 「真笨！」小六不怕死的怼了一句，在祁雪马上发飙的时候立马收口，将话头引向正题。 「玩家就不会将小哥哥两只手架上去，引着他一起爬吗？」 「......」祁雪额头布满黑线，「两只，手？」 「你确定？」 「呃......」突然反应过来的小六表示很尴尬。 「呵呵，呵呵。」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小胖手挠了挠后脑勺，认错道：「我给忘了......」 小哥哥这会儿正绑着呢，别说两只手搭在铁门上，就是一根手指头都没得用。 「哼。」祁雪冷冷一笑，似乎在嘲讽它的说话不经大脑，嘲笑它的智商不足。 为了挽回丢失的颜面，小六绞尽了脑汁又想出了别的招数，「要不，玩家就将小哥哥的束缚解开？」 「然后顺便帮他把两只手搭在铁门上好不好？」祁雪笑得阴森森的，反问的语气凉嗖嗖的。 这是打算放飞自我了？主意一个赛一个的馊。 小六咽了口唾沫，强壮镇定道：「那感情好啊。」 「或许......」小哥哥就能顺着铁门往上爬了呢！ 话没说完整，就被祁雪毫不客气的怒吼给拦腰截胡。 「或许我就直接变成抓下亡魂口下美食了！」 「呃，也不一定就这么悲观的嘛。」小六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 它的声音弱得不行，却还是准确无误的钻进了祁雪的耳朵里。 「哦？」她刻意拖长了音，语气阴森可怖，「不一定？」 「所以你是希望我用你的业绩，我的积分和去惩罚位面的可能去拼这个不是很确定，甚至是悲剧几率很大的可能？」 她用凉凉的声音反问道，气势逼人。 小六吞咽口水的动作更重了，干笑着，仍在为自己的提议寻找更合适的说辞，「其实，也不一定要手把手的摁上去。」 「以小哥哥对玩家的迷恋程度，如果玩家的速度够快，在解开他身上束缚的同时以最快速度爬到铁门顶端，照着这个高度，应该是很安全的。」 「而且啊，玩家都爬到门上头去了，小哥哥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没有动作呢。」 「就是为了蹭脖子他也要想办法爬上去不是。」 小六越说越觉得有理，还不忘给祁雪挤眉弄眼，「玩家你看，这不就是变相的赶鸭子上架嘛。」 祁雪现在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面前这个糟心的玩意儿。 「你难道就没有考虑过，万一他就是爬不上来呢？」 以严冬青的粘人程度，拼了命的追寻她这点她丝毫不做怀疑，但问题是，拼命去做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 有些人，有些事，生来就是拥有某样短板的，就像初级丧尸，纵然听觉嗅觉敏锐过人，但视觉却是不折不扣的短板，不服不行。 如果这个位面的设定就是初级丧尸做不来攀爬一类的高难度动作，那她又该拿严冬青怎么办？ 真别说，光顾着呈口舌之快，在玩家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小六当真还没思考过这个可能。 不过不重要，之前没想过，现在临时抱佛脚也是一样的。 「爬不上来就玩家下去嘛，大不了再从长计议咯。」小六没用太多时间思考就接了下一句。 祁雪突然笑了，极度灿烂，「下去，从长计议？」 小六被这寒冷无比的声音冻得浑身抖动，犹如置身冰窖，却又一脸无辜，一时竟想不出来究竟是说错了什么惹得玩家这般可怖。 祁雪没给它开口发问的机会，自己就接着给出了答案：「那你的意思是，觉得我下去之后，还能有命活着从长计议？」 「呵，我真是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呢！」 祁雪的冷哼声更大了，眉头也禁不住的挑了挑，对小六的智商感到无语。 简单的两句话，虽然没有重点解释什么，却已经包含了否定这项提议的原因。 也真的多亏它能想得出来，让她在那种情况再下去。 手脚获得自由的丧尸，嘴里那点堵牙布能成什么气候？ 分分钟变成碎布渣子。 然后，完全摆脱了束缚的丧尸，战斗力和杀伤力恢复到鼎盛时期。而且，这是一个巨喜欢往她脖子蹭的丧尸。 这样的危急时刻，她羊入虎口的下去，和他并肩而立，然后商讨怎么出去的对策？ 怕是要到肚子里商量了吧！ 她看起来像个智商等同于丧尸的笨蛋？ 抛开生命安全这点不说，单说严冬青，如果他对她并没有那么执着，放开的后果就是他趁机逃跑，那她要怎么去追？ 满医院的丧尸，没了严冬青的掩护，她能变成活靶子！说不定连骨头渣子都没能剩下。 就是真的追上了，她也没把握能在毫发无损的情况下再次将他治服。 到时候没了攻略对象，这小萝莉是能凭那一张嘴还她一个还是咋滴？ 不得不说，在祁雪的认识里，小六这主意简直扯淡得犹如天方夜谭，让人听了都恨不得将它大卸八块。 偏偏，这脑子缺根筋的，平时聪明，到了这会儿就跟二缺一样，什么思考都没有了。 真是将她气个半死。 被腹诽的二缺小朋友在一阵阵寒气的侵袭和提醒下也逐渐恢复了一点点智商，明白了自己的提议有多蠢。 「呵呵。」它尴尬的笑着，自顾自的自圆其说：「这样好像也不太合适哈。」 「呵。」回应它的是祁雪冷冷的笑，好似在讽刺，它竟然也知道不合适。 自知理亏，小六表情讪讪的闭了嘴，秉承着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原则。 就知道这破系统关键时刻靠不住，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祁雪见它那样就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兀自垂眸沉思了一会儿，盯着大铁门看了又看，拽了又拽，发现实在是结实得不行，拽不开，便只好另择他法。 第861章 丧尸饲养日常(198) 想法倒是有一个，就是实施起来有点不容易。 目光在四周环绕一圈，来往的丧尸都将他们默认成同类，没有一丝半点进犯的动向，倒是为那个办法提供了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那个办法祁雪并不是很想用，因为太过费力费时，只是如今看来，怕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一番权衡，祁雪凝神静气的从空间里取出一把小斧子，准备开始自己的劈门大业。 是的，她所谓的办法就是劈门。 侧门的大铁门是左右两开的那种款式，中间没有原装的锁，全凭一条拇指粗的锁链锁着。 只要能将锁链劈断，这两扇门自然就能打开，她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带着严冬青赶往停车地点，然后驱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其实这并不是唯一的办法。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路可走。 医院，除了侧门，还有正门。 相比起侧门的铁门锁链，正门的设施更先进更人性化一些。 正门根据进出的方式不同分了两个出入口。 一条供车辆出入，由电动的档杆拦着，便于收费。如今停了电，开车想要过去，恐怕还需要人力抬起档杆才能离开。 另外一条则是专门供给行人和身形较小的摩托电动自行车出入。 通道也设有档杆，用来拦这些小型的非机动车，不过不是完全严实，对于腿着走的人和丧尸有很大的优势，有多种方法可以通过。从底下钻或是从杆上横跨都行。 只是有一点，正门离侧门相距甚远，一路上需要经过很多栋住院和就诊的大楼。谁也说不好这一路上会遇到多少丧尸和危险。 纵然严冬青有屏蔽的作用，但她心里也存了疑惑，这屏蔽器就是绝对有用，还是在面对极少数量丧尸时才会管用。 她不清楚，也不敢轻易冒险去证实。万一丧尸数量多了，对人味儿的察觉能力也提高了呢？ 一旦严冬青的作用失效，她的下场可想而知。用生命去证实猜想，她还没有那么伟大的为科学献身的情操。 更何况通往正门还必须穿过停车场。 在白薇的记忆里，末世刚爆发那会儿，还有许多人类想着赶往停车场驱车离开。这就造成了停车场人满为患的局面。 严冬青上一世就是在停车场被暗算变异的。 当那些妄想开车离开的人都被丧尸们一个接一个的同化，停车场的局面可想而知。 如今，怕是变成尸满为患了。 不仅如此，祁雪当初停车的地方就是在侧门附近，进医院走的也是翻爬的路子。 从正门到她停车的地方可是很遥远的路程，期间会遇到什么危险，会不会碰到不受屏蔽作用限制的丧尸，或是遇上其他幸存的人类，这些都不好说。 无论是哪点对她来说都是极度危险的。 遇到前者，她危险。遇到后者，严冬青危险。而她为了维护严冬青，势必也要陷入危险。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这样的风险太大，怎么比得上侧门这处已经经过试验，确定了没几个丧尸，而且都受屏蔽的地方来得安全稳妥。 如此一来不仅避免了丧尸危害她的困扰，侧门离她的车子极近，也极大的降低了遇见其他幸存者的可能。 两相比较，祁雪自然选择了看似费力实则安全指数更高的劈铁链。 斧头与铁链接触的瞬间，‘嗡’的碰撞声响起，还带着金属摩擦后的火星。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往下施加了多少的力，返还到施加者身上的力就有多少。 为了速战速决，祁雪这一斧子可没留多少余地，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可想而知，返还的力道会有多大。 祁雪毫不意外的被震得往后连退了好几步，堪堪有惊无险的站定，险些就被震个四仰八叉。 反观那铁链，好似武侠小说里坚不可摧的玄铁，坚硬无比，一斧子劈下去，除了溅起点点星光，是一点断裂的痕迹都没有。 祁雪这一通操作，颇有些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意味。 如果不是时间地点不对，她都要忍不住赞叹一句：好铁链。 甚至于，她有点想顺手牵羊，将这铁链捎带走，回头用在自己郊区的别墅上，那防盗效果绝对是美滋滋的。 这个念头也仅仅是闪现了一瞬，很快就被现实的无奈所覆盖。 这个重要关头，铁链太过结实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心底的赞叹突然转变成了抱怨，院方这个采购人员也是太不懂事了，做什么这么实在，买这么好的铁链，意思意思从中获利都不会吗？ 这样她也不至于被这坚硬的玩意儿困在里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严冬青对于祁雪的一切所作所为并不知情，在他看来，就是舒服的玩具突然间动作得厉害，让他的磨蹭行动变得艰难，最后更是猛的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范围。 事发突然，正如往常一样蹭脖子的他着实被吓了一跳，满心满眼的迷惑。 反应过来，脑袋底下的人肉垫子已经窜到离自己好几步远的后方。 “唔唔！”不明白具体情况，以为是肉垫子自己躲开，严冬青不满的抗议。 祁雪无奈的瞥了他一眼，心累得不想给出一点应答。 严冬青也不是那种不满哼唧两声就算完的尸，他惯来都是自主行动，想到什么做什么。 既然宝贝玩具跑了，追回来是必须的。 于是乎，没两秒的空档，祁雪脸侧再次贴上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想着那条结实的铁链，要砍断它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力气，祁雪立时打消了费力推开它的冲动。 目光扫过四周，侧门附近没有太多的丧尸，零零星星小猫两三只因着她刚才劈链子的动静纷纷驻足侧目，却又因着严冬青的关系，没有一只凑近过来。 最后，盯了几秒就各自回归先前的动作。 这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稍稍安下心，祁雪握着斧子的手紧了紧，长腿一迈，目标还是那座挡住去路的大铁门。 “唔唔！”脑袋底下的舒服肉垫又跑了，严冬青再次不满的闷哼，为了方便逃跑给解开的两条大长腿蹭蹭的迈着步子，健步如飞，带着一阵狂风向前。 祁雪刚刚找准位置，站稳了身子双手高举起斧子，准备再次给面前顽强可恶的拦路虎沉痛一击。 谁知手臂还没用力，身后突然袭来一阵劲风。 第862章 丧尸饲养日常(199) 祁雪眸光一凛，暗道不妙，下意识提腿闪躲。 左腿向左侧大步一迈，按照劲风袭来的方向，妥妥是能闪开的。如果风向不发生变化。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身后那股风也不是纯粹意义上的风，不知变通，而是某丧尸飞速扑过来带起的风，发现一心想扑的宝贝挪动了位置，他自然不会傻不拉几的维持原来的轨迹让自己扑空。 到底是同一个意识在背后操控，如果按照祁雪的猜测，幕后操纵者是慕扬，一个精神力大宗师，那么即便是换了一个宿体，不具备武术积累，凭借着强悍的意识和武术烙印也能在高速冲刺的状态下轻而易举的做到向任意方向转变。 这点并不难。 严冬青确实做到了，在祁雪闪身的瞬间，他也紧跟着改变飞扑的路径，随着她闪躲的方向追去。 祁雪意识到风向的变化，只是距离太过接近，再躲避成功的可能性已经不大，索性也就不去浪费那个力气了。 严冬青如愿以偿的砸到她背上，脑袋精准无比的落在平日里最喜欢的位置。 “唔唔。”被封住的嘴巴发出满足的喟叹，毛茸茸的软发再次在脖颈之间制造痒意。 相比起严冬青的开心，祁雪则被折磨得苦不堪言。 这强烈的冲击力道可不轻，她被撞得重心不稳，直接冲着不远处的大铁门去了，带着高举着还来不及放下的斧子，和铁门来了一个亲密无间的接触。 “咣！” “嗡......” 随着身体斧子和铁门的碰撞声络绎不绝的传过来，祁雪紧贴着铁门摇摇晃晃的前后摇摆，严冬青就贴着她跟着一起摇摆。 小六那个糟心的玩意儿，这么危急的时刻，不替她担心想办法就算了，竟然幸灾乐祸的哼起了调子，满口的‘让我们一起摇摆，一起摇摆’，热闹看得那叫一个开心。 摇摆个头啊！ 祁雪在心底怒吼，却没有精力去同它吵架，她一颗心和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两只手上了。 因为没有任何准备的时间，突然被撞在铁门上，手里的斧子也没能摆出一个好姿势，如今依旧是举着。 只是原来摆好的架势被撞散了，使不着力，就算是两只手抓着也很难维持斧子的平衡，歪歪斜斜的，随着身子的摇晃而摇摆，指不好什么时候一个拿不稳就给砸下来或是劈到不该劈的人，和尸。 “别闹了！”祁雪给急得都顾不上自己面对的是一头丧尸，像是对着人就给发泄怒吼出来。 吼完了才想起来这茬，只是吼也吼了，该费的唇舌嗓音也费出去了，就是明知做白工了也没办法补救，就只能乖乖认栽。 严冬青果然是一副听不懂的神情，虽然因为她的突然出声惊了一跳，缓几秒时间也就缓过来了，自觉的忽略过去，这会儿依旧紧贴着她磨蹭得开心。 还没来得及稳固超过半分钟的身子再次随着身后的力道带着铁门摇晃起来，祁雪只觉得手上的斧子已经很难把控了。 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只要严冬青行动不受限制，绝对会不遗余力的往她身边凑，那她是怎么也没办法完成劈断铁链的艰巨任务。 必须将他固定在一处才行！ 这个念头一经冒出就迅速席卷了祁雪的大脑，并在顷刻间制定出了一系列的相关联实施方案。 摇摆之间，她突然闭上了眼，强迫自己凝神静气摒弃外物，不过眨眼一瞬的工夫，原本双手高举着摇摇欲坠的斧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才急得忘了，她还有空间这个后手，能把斧子收起来。 将斧子收回空间后，双手被解放出来。 祁雪一只手握着铁门稳固自己晃晃悠悠的身形，一只手伸向后方费劲去推紧粘在身后的脑袋。 严冬青自然不愿意就这么放开到手的香饽饽，一人一丧尸的对抗战就此展开。 你推我往，他利用背后的优势往前挤压，她则利用力的反作用力，在被压后顺着反弹力道借着空出来的手往后推，以求解决身后的麻烦。 不管怎么说，严冬青如今的形式比祁雪少了两只手，就算是身为丧尸力气大，也没办法全力发挥。 祁雪最终凭借微弱的优势将覆在身后的背后尸推开，为自己争取到了短暂却宝贵的反抗时间。 严冬青被推得向后倒退几步，由于双手被束缚，一个重心不稳坐倒在地上。 如果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这样的姿势坐下去，腰部以下绝对是伤得不清。 但是，丧尸不同于人类，它们的皮肤经过变异后变得坚硬，这点撞击就像是挠痒痒一样无关紧要。 不过到嘴的香饽饽一朝被夺去，不满的闷哼总是要发出几声的。 “唔唔唔！”他不停的抗议着，同时努力挣扎起身。 唯一有点困难的是，严冬青因为双手不自由的缘故，只能靠双腿蹦跶的他不是那么容易再从地上爬起来。 这倒是遂了祁雪的意。 受到反作用力的影响，祁雪在严冬青后退的时候也紧跟着往前栽。 索性前头是大铁门，她一只手仍紧握其上，没一会儿就稳住了身形。 这回没了粘人巨婴的捣乱，她不必再像之前许多次那样风雨飘摇，是真的站稳立定。 回过神，有些意外的看着地上苦苦挣扎却始终起不来的某丧尸，脸上划过一抹轻松的笑意。 借着这个优势，祁雪迅速靠近严冬青，一只手握住了久违的绳头，扯着施力，将严冬青拉了起来。 再次站起来，他的第一反应又是祁雪的脖子。 祁雪没在意，扯着绳子将严冬青牵到铁门不远处的围栏边，将绳子的一头系在其上，并迅速闪身脱离他的可活动范围。 有了绳子的束缚，严冬青只能在极短的范围内活动，眼巴巴的看着最喜欢的宝贝远去却无能为力，整个尸烦躁得‘唔唔’直叫，引来附近丧尸的纷纷侧目。 祁雪一颗心立时七上八下，在尽量避免被他缠住的前提下尽可能拉近彼此的距离。 好在，只是一瞬间，它们又扭转头继续漫无目的的游走。毕竟，对于藐视一切只关心食物的单细胞丧尸生物来说，闻不着饭香，同类的声音是很难让它们提起兴致的。 这也是祁雪算计过的，不让严冬青离自己太远，让别的丧尸有机可乘，却又不至于让他能够太接近她进行捣乱。 第863章 丧尸饲养日常(200) 好在，她的计算无误，距离控制得不错。 没了干扰，劈铁链的行动顺利了许多。虽然还是劈了很久，掌心都给磨红了，但总算是在一声清脆的铁链落地声后，两扇合在一起的铁门被打开了。 铁门之外由于地段稍稍有些偏僻，聚集的丧尸并不算多，但也有几只在游荡。 受了严冬青这个天然屏蔽器的影响，它们将劈门的祁雪视作同类。 因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它们不会去思考太过深奥的类似于为什么这个‘同类’行为如此古怪这一类的问题。 至多，就是在最开始斧头与铁链碰撞出声的时候投来一两秒的目光。 等到这样的声音传出来得频繁了，习以为常后，更是连目光都吝啬施舍一分一毫。 因此，在铁链发出清脆落地声的时候，方圆可视范围内的丧尸，除了一颗心黏在祁雪身上无法自拔的严冬青，没有任何一个是将眼珠子对准声源的，更没有一个发出吼叫。 祁雪正乐得自在，不被丧尸关注的感觉甭提多美妙了。 破门行动圆满落幕，接下来就是牵着严冬青顺利上车，然后焊死车门，开车！ 嗯，好像不小心在心里立了什么了不得的伟大志愿？ 祁雪暗自在心里腹诽，同时靠近严冬青，迅速解开栏杆上的绳结。 严冬青重获自由，犹如一匹不受控制的脱缰野马，直奔心心念念的目的地去了。 脑袋与脖颈接触的瞬间，他的闷哼声是那样的喜悦和满足。 无论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场面，怎样尝试着去习惯，每次毛茸茸脑袋蹭过来的时候，祁雪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感叹：「严冬青这习惯究竟是怎么来的？」 喜欢蹭人的脖子？不是吸血鬼也不是宠物狗，哪得来的这爱好？ 她看着旁的丧尸也没有这样的癖好，蹭食物的脖子？基本上都是直接张开血盆大口狼吞虎咽，哪还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恶趣味前奏。 当然，这期间不免有嘴巴被束缚下不了口的原因在，只能用蹭的。但经过几天的相处，祁雪越来越发现，严冬青蹭她脖子似乎不是完全因为食欲。 好像，还有点什么别的情绪掺杂在里头，祁雪看得并不是很明白，一时也没办法得出准确的结论。 就是一种感觉，严冬青喜欢蹭她的脖子更多是源于他自身的喜好。 现在显然也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祁雪不过是日常腹诽两句，叨念完了便转移了心思。 不管怎么说，严冬青这样的粘人，总归是不用担心他会撒开脚丫子逃离她了。 至少攻略对象保住了。这点还是值得庆幸的。 祁雪自娱自乐自我安慰着，扯着多出来的绳头，脚下速度加快，目标是当初停车的位置。 严冬青虽然说基本是跟着祁雪的脚步在往前蹭，难免有点被半拖半拽的嫌疑，但其实他自身也是愿意配合的，不然就是八匹马也拖他不动。 如今这架势，不过是被束缚了显得不太协调，像是不情愿的，其实心里甭提多美。 能够再次蹭脖子，对于心不大且很容易满足的严冬青来说，无疑就是最重要的事。至于旁的什么，他是一点儿也不在意，祁雪让他怎么做他就乖乖照办。 倒是听话乖巧得很，如果能少蹭点脖子就更好了。祁雪在心里暗戳戳的感慨着。 有了严冬青的配合，停车那处离得不远，步行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一人一尸很快就到了。 爱车闯进视线的瞬间，祁雪一双黑眸前后左右来来回回的扫了个遍，重点放在车窗是否完整有无破损碎裂情况以及油箱是否有被撬开迹象等问题上。 要知道，末世后，车子汽油作为不可再生且逃生必备资源，可是被数不清的幸存人类惦记。 她在办公室里待了几天，这车也就跟无主资源一样在外放了几天。 说句心里话，在决定回来找车的时候，祁雪心里其实也曾打过鼓，闪过怀疑和担心的念头，不确定车子是否还完好，担心她好不容易回去了，结果车子却没了，或是根本不能开了。 白跑一趟倒是其次，就是担心之后的漫漫回家路该如何解决。 好在，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车子终究是完好无损的等到她回来了。 因为严冬青莫名喜欢她的脖子，逮着机会就往上蹭，祁雪可是费了不少的力气才将他打包塞进副驾驶。 之后，又用长出来的一截绳子将他的身体固定在椅子上，限制他的活动范围，主要是防止他心血来潮靠近驾驶座蹭脖子。 平常时候能纵容的她也就随他去了，开车的时候可是需要绝对专心致志的。 尤其是对于她这种空有本本却没有技术实践经验也少得可怜的顶替者来说，真的是每分每秒都在和事故作斗争，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都不行。 她可不想没被丧尸咬死，没被其他人类害死，结果却悲催的出车祸挂掉。 如果真的因为这样的理由失去宝贵的积分从而落得被打入惩罚位面的凄惨下场，她能分分钟切腹自尽！ 事实证明，这样的未雨绸缪是真的很有必要。 严冬青果然在祁雪撤离的瞬间表现出不满和挣扎，嘴里不停的‘唔唔唔’表示抗议。 这样的暴躁即便是在祁雪坐进驾驶座，彼此近距离处在一个狭小空间内，也没能得到缓解。 余光瞥了一眼拼命往她这块抻脖子的某丧尸，祁雪忍不住庆幸，亏得刚才捆绑固定的时候主要部位侧重在身子，如果是绑的脖子，严冬青早晚要被自己给勒死。 没了不厌其烦的叨扰，祁雪的心情还是相当美妙的。未免夜长梦多，她不敢继续耽误时间，直接启动了车子。 虽然几天的闲置让她在手感方面感觉到有一丝丝的陌生，刚起步时走得歪歪扭扭，好几次差点造成交通事故，好在祁雪的悟性不错，几分钟后，车子渐渐趋于平稳，顺顺当当的驶向郊区别墅。 对于这点，最感恩的莫过于道路上游荡的丧尸，小命和胳膊腿的总算是保住了。 别看现在的街道上鲜有人烟，但丧尸却不少。祁雪倒是好久没见过这样的热闹街道了。 从新型病毒开始，人们自觉的待在家中，如非必要，皆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之后，就再没见过。 第864章 丧尸饲养日常(201) 严峻的疫情之下，道路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冷寂凄清。 无论是白薇还是后来的祁雪，都是真的许久没体验过这么多身影上街游荡场面了。 尽管那些并不是人，但此情此景，仍是让她产生了一丝久违的亲切。 其实仔细想想，没有人类出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对严冬青来说。 也是亏得现在末世刚爆发没几天，绝大多数人类还沉浸在丧尸变异的恐惧中，选择龟缩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不愿出来冒险。 为了食物拼搏的也有，只是不多。且这个时间点，行动的人更少。谨慎一些的人，都会选择最炎热的正午活动。因为那个时候鲜少有丧尸在街上游荡。 是以，街道上还没有出现白薇记忆里的场面，各种杂物废弃物因为幸存者犹如蝗虫过境的搜索被随意的遗弃在道路上，报废的被抽了油不能使用的车辆横堵道路中央，严实堵住去路。 若是这般，她还得冒险下车，费力当一回路面环卫工人。 自然，如今的道路也绝对称不上干净整洁，只是尚能行驶。 车子一路上行驶得还算顺利，因为严冬青对牲畜血肉莫名厌恶的情绪，祁雪便打消了中途去超市的念头，直接奔了郊区别墅。 亏得末世前因为搜集粮食她曾经开过一遍，加上祁雪本身记忆力极佳过目不忘，将路线印刻在了脑海里，不然如今这个手机报废全面瘫痪的状态，用不了导航的她就只能束手无策，灰溜溜的选择回小区了。 一辆车子在丧尸晃荡的街道上行驶，总归是显眼的。 别看如今道路上除了丧尸没有半个人影子，其实都在密闭的暗处猫着，时刻注视着外头的动静呢。 这么一辆车子过去，自然会引起暗处人的注意。 那些谨慎小心的，依旧维持着默默观察按兵不动。 而那些被末世折腾得快要疯了的人，看见车子便不管不顾的从窗口探出身子叫喊呼救，期盼着车上的人能大发慈悲停下来带自己脱离苦海。 祁雪不是圣母，也不爱扮圣母。做事之前，她会谨慎的量力。 她现在都快自顾不暇了，意识还是虚弱，还要照顾一个闹腾的丧尸，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并不考虑招纳人类同伴。 她必须为严冬青的安危做考虑。农夫与蛇的故事在末世前就屡有发生，更遑论是人性泯灭的末世。 她不会轻易拿严冬青和自己的生命冒险。 对于沿途络绎不绝的求救声，甚至是求救被拒后的咒骂，她都当做是一阵风，左耳进右耳出，既不过脑，也不过心。 有些情绪过激的人，甚至在祁雪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之后出手报复，从窗口扔出‘暗器’砸向车辆。 亏得都是些没受过训练的普通人，‘暗器’不过是寻常家里的轻便物体，百发百不中。若是换了别国，尤其是那种允许武器交易的国度，就是再生手，误打误撞也说不好就中了。 那祁雪这番归途怕是没那么顺利。 好在，曲曲折折一路，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回到郊区别墅。 现实和祁雪的猜想有着相当大的出入。 最开始，祁雪会将郊区别墅定为末世前期的长时间住所，除了它本身是独门独院的构造相对安全，带着严冬青行事相对方便这点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推断这处别墅周围人烟稀少，丧尸也少。 这能一定程度的保护她的安全。 事实给了她响亮的一巴掌。 别墅区里的丧尸绝对和‘少’这个字沾不上边，红日当头，在外游荡的丧尸陆陆续续就见到了不少，更别提那些因为畏惧暑热而躲避在阴暗处乘凉的大部队。 祁雪眉头皱着，一时竟想不出来是何缘故。 驱车从‘悠闲散步’的丧尸身边掠过，直到停在自家别墅外头，心里才隐隐有了解释。 先前，她认为这一带别墅区的住户大多只有在休闲度假时才会光临，这点没有错。可她却忽略了重要的一点，这问题就出在新型病毒上。 别墅地处郊区，环境清幽人烟稀少，周边大多是荒地丛林，再远点是城市与下面市县的分界线，大多是些农田，隔好远才有一个村子，且人数不多。 这样的地方，在病毒肆虐之时，无疑是最佳的避难场所。 别墅是独门独院的，自家人住着，既没有被左邻右舍传染的担忧，又能在自家院子里活动，若是种点菜什么的，连食物问题都能有所缓和。 这样一处世外桃源人间净土，可不是成为躲避病毒的最佳选择。 如今这些数量的丧尸，怕也是因着这个想法埋下的祸根。 不知是这别墅区里的个别住户本身带着病毒未发作，还是周边村子里有人带了，总之末世爆发人类变异，附近这一带聚集的人或多或少都遭了殃。 理顺了思绪，祁雪将注意力转向面前的别墅。 院子外的电子大门紧闭着，一点儿也不像是人为破坏过的痕迹，里头的别墅门瞧着也很完好。 视线扫过正对着的各个楼层的窗户，没有一丝一毫打开的迹象，看着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这个认知让祁雪提着的心稍稍回落一点，却也不敢真的就此完全放松警惕。 她就这么将车停在院子外头，安静的等候五分钟左右的时间。 等候期间，祁雪并不是什么事都不做，她一双黑眸子紧紧的盯着别墅的方向，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可疑。 见别墅里头是真的没有一星半点的动静，悬着的心又往下回落了大半。 没有动静，多半就是没有人了。 易地而处，突然有一辆车子停在所住房子前面，作为如今的房主，防备之心总是少不了的。就算是不怀疑是原来的房主回来了，也会担心是抢夺者出现。 不管怎么说，她的第一反应都是进行侦察，探清楚对手虚实，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但凡是有人观察着她，她一定能够发现，毕竟，那可是‘她’的房子，再熟悉不过了。 根据白薇的记忆，这别墅的装修其实是配套的，在交房时就已经妥当，是开发商一手操办。 那些窗户玻璃是有遮挡作用，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摆设，但祁雪却知道，那不是绝对的。只要外头的人仔仔细细的盯着瞧，还是能隐隐约约看见淡淡的阴影。 第865章 丧尸饲养日常(202) 想要观察外面的动静，肯定要靠近窗口。她这么认真的观察着，如果有人凑近，总是能察觉出点不对劲。 可是这些都没有。 祁雪不敢说百分百的保证就一定没事，但八到九成的把握总是有的，只需要进行最后一成的确认。 警惕心不变，祁雪小心的打开车门，靠近别墅大门。 因为已经停止供电，密码和指纹解锁用不了，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靠钥匙开门。 门倒是没用多少工夫就开了，这期间祁雪余光一直保持在各个窗子上，一条腿也暗暗蓄力，准备发现不妙就迅速闪躲。 结果仍是没有发现丝毫不妥。 如果说最开始不清楚来人虚实所以不敢轻易冒险动作，如今她孤身一人出来开门，又是个女人，别墅里要是有人，一定会放松警惕。 这是人之常情。 遇上冲动点的，说不好直接冲出来将她制服，也不是不可能。 可这些都没发生。 由此可见，别墅里是真的没有人。 祁雪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快要触底了。 开了门后，她忙赶回到车上，驱车进了院子。之后，她又仔仔细细的将门锁锁上，上了双重保险，这才将车子开回私人车库。 车库里空空荡荡的，无疑给祁雪又吃了一剂定心丸。 如果有抢夺者，总不至于连车子都没有，总需要开车过来的。 若是住在附近的人，根本也不必要抢她的房子。毕竟，这屋子里可是一点存粮都没有，那些看似值钱华贵的摆设，在朝不保夕的末世也变成了无用的粪土，着实没有抢夺的价值。 话虽如此，在没有完完全全亲眼见证过前，她还是会保留一定的警惕。 祁雪整颗心直到彻底将整栋别墅里里外外每一个空隙角落都搜遍了，才算是安安稳稳的落回肚子里。 别墅之前搜集食物的时候来过一次，过去不过几天时间，倒也没有久不居住的结尘现象。 只是到底是要长住一段时间的，卫生方面祁雪还是比较注意和讲究，基本的卫生还是要做。 之前因为没有完全确定，所以严冬青被留在了副驾驶，她一人独身进屋查看情况。 反抗和不满肯定是有的，‘唔唔’声不绝于耳。自然了，这一路上也就没有停过。 不过闹归闹，最终也都被祁雪狠心无视了。 一方面，确实是出于对严冬青的安全考虑。 万一真的有什么耐得住性子的人藏在暗处伺机偷袭，严冬青如今这被里三层外三层捆绑的模样，绝对讨不着什么好处。 祁雪是不可能解开束缚的，最保险的做法就是将他留守原地，她独自进去查看，就是真的有什么情况，一个人逃跑也能方便灵活些。 另一方面，祁雪也是有一些私心。 实在是带着一个巨型粘人精太不方便，她正好趁着这个空档放松一下。 如今看来，倒是歪打正着了。 没了严冬青在一旁捣乱，她也可以放开手脚去打扫卫生。 并不需要非常精细的清扫，简单几下意思意思就行，祁雪处理起来很快，尽管这对于留守副驾驶的严冬青可能很漫长。 最后，在他不知道发出多少次闷哼后，做好一切入住准备的祁雪才姗姗来迟，将他牵进了屋子。 搬家行动就算是圆满结束了。 一人一丧尸正式在郊区别墅里安家落户。 祁雪住的是主卧，严冬青则被安排在紧挨着主卧的次卧。 这两间屋子在设计上有一个好处，共用的墙面上开了一扇互通的小门，可以方便两间屋子来回串门。 若是不愿意隔壁的人过来，也可以单方面从自己的房间这里反锁，那就只能从己方一侧才能打开，倒是非常人性化，适合严冬青和祁雪此时的情况。 因为分了房，祁雪不用担心严冬青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其不意的飞扑过来突然袭击，对他的束缚也就相应的跟着减少了。 嘴跟手的束缚很必要，这是自我保护的基础，祁雪没有让步。不过双腿的束缚可以去除，也不必像是在办公室里那样，必须将他整个人固定在推车上。 将严冬青安顿好，祁雪从主卧这边将连通两个房间的门反锁了，然后又拐到次卧的正门处，用钥匙从外面反锁。 彻底将严冬青可以出来的可能堵死，这才算放了心。 严冬青自然是闹腾的，不停地撞门，‘唔唔’声也隔着房门传进耳里。 祁雪可不会心软，反正他足够皮实，也撞不坏，不再被痴缠的她心情舒畅的哼着小曲走了。 住处的地方解决了，祁雪开始操心起结婚的事。 目前严冬青的口粮问题还是比较严峻的，就算她有心给他找新鲜的合胃口的食物，却也架不住没有自投罗网的人类。 至于学佛祖割肉喂鹰，嗯，就算是她愿意舍己为人，架不住身体条件不允许。就她这小身板，能够严冬青吃几次？ 何况她自己也不能挂，不然一样没积分。就是她答应小六都不能答应。 在食物来源没办法稳定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还是率先把能拿到的积分稳稳拿下，尽可能的降低损失。 能拿到的积分，指的自然是结婚这一部分的积分。 祁雪同小六商量过关于结婚的事宜，除了喜庆的氛围外，象征着结婚的礼服也不能少。无论是中式的，还是西式的，有就行。 这些倒是不难。喜庆氛围可以去婚庆用品店要些红色的喜字贴上，礼服找间婚纱店也能搞定。 如今这光景，人们搜集的都是吃的喝的用的，对于婚纱和喜字这种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东西，摆在面前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完全不用担心竞争对手。 既然心里有了打算，赶早不赶晚，祁雪不敢耽误，寻了个好时间，驱车赶往白薇记忆里的婚纱店。 白薇控制宿体时虽然没有男朋友和结婚对象，但从事的珠宝设计行业让她或多或少的接触过这方面。 她曾经为某些有名的婚纱公司设计过配套的首饰。 为了设计出更好更贴合主题的作品，她曾经到周边的一些分店进行调研考察，对地址有印象。 祁雪在脑海里自动筛选，选了离郊区别墅最近的一家作为目的地。 严冬青也被带着一起过去了。 一来，作为新郎，他需要亲自去试才能确定具体的服装尺寸。 二来，祁雪也不放心严冬青孤零零一个尸留在别墅里。万一遇上某些擅闯民宅的幸存者，再有个磕着碰着也不好。 第866章 丧尸饲养日常(203) 带着严冬青一起去纵然摆脱不了被蹭被黏的命运，总算是就在自己个儿眼前，哪怕出了什么突发事件也好及时应对，也能安心些。 白薇记忆里的婚纱店离郊区别墅半小时不到的车程。趁着白天日头大，丧尸都在阴凉处偷凉躲懒，油门踩高了也没关系，来到店铺前的时候才刚过二十分钟。 婚纱店虽说不是在市中心，但也脱离了郊区范围，人口不算少。 纵然是头顶红日，也有少数丧尸踩着沿途店面落下来的阴影悠闲散步。 与道路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店内。 偌大的空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婚纱，却没有一点人气，尸气也没有。 因着疫情的关系，几乎所有的店面在很早之前就宣布暂停了营业，也是到了近期为了维护人们日常生活所需，才渐渐恢复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店。 婚纱店显然不在恢复的行列。 大门被坚固的锁链里三层外三层的锁了严实，店内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营业员或是变异的丧尸。 这倒是方便了她接下来的行动。 祁雪轻车熟驾的从空间里掏出斧子，手起斧落，比着医院砸门的架势，三两下开出了一条进店的路。 她砸了大门一侧的落地玻璃，碎渣子撒了一地，一个大半人高将近两人宽的口子呈现眼前。 相比起铁链的坚硬，玻璃总是要好砸一些。 祁雪满意的看着眼前的杰作，嘴角上扬，稍稍偏头，临近的手掌轻拍了拍脖颈侧的脑袋，轻哄道：“走，我们去试礼服。” 掌心微微施力，双腿配合着曲起，祁雪压低严冬青身体的同时半垂着自身，借着手掌的控制带着他猫进了店铺。 严冬青不明白‘试礼服’的意思，紧贴脖颈的福利让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配合着回了一个字：“唔。” 那样子，好像是在说‘好’一般。 祁雪牵引着他直奔样品展示区。 里面展示出来的样品大多是研究得出的一个比较常见的尺寸，类似于平均值，目的就是为了让客户看看样式。 身材超出平均水平的，一般情况只能让店员进行调货，另行预约时间再来试穿。 严冬青的身高近一米九，在男生里也能算是高的，祁雪翻了近大半个店铺的样品，才堪堪找到一套乍一看应该能配得上他的。 就这套，还是因为款式本身就是偏大类型的设计，所以样品才会较其他款式长。 因为手脚被束缚，严冬青没办法伸进衣袖里完整的穿衣，所以上衣没有所谓的合适不合适的问题。 祁雪意思意思的给他披在身上，重点放在裤子的试穿上。 腿上的束缚早已经被解除，可以随意的抬脚。 祁雪将严冬青领到一旁的供给客人休息等候的沙发边按坐下去，因为沙发太宽太大，没有很好的固定点，将尸捆绑其上的念头就这么被取消了。 她牺牲了自己白皙柔嫩的脖颈，用来稳固安抚严冬青的情绪，自己则趁着他乖巧不动的时候，贤惠的为他试穿裤子。 对于这样的安排，严冬青自然是欢喜的，蹭着脖子不撒嘴，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同。 严冬青腿长，比划着差不多的西服裤子穿在身上竟有些不伦不类，看着跟九分裤差不多，最多不会长超过一厘米，脚踝凉飕飕的一片。 其实以严冬青的身材和脸，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他是天生的衣架子，多怪异的打扮都能驾驭。即便是如今的九分西裤，套在他的腿上，也透着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美感。 只是...... 好看归好看，作为婚礼上新郎的装束，难免有点不合时宜，辣眼睛。 店里摆的都是样品，某些不同于常见样品的码数是需要提前预定，从仓库调货过来的，这里根本没有。除了一件件去试去碰运气，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如果运气不好，很可能一件合身的都没有。谁让严冬青那么高呢。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祁雪的意思是将就将就，走过过场，不必太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奈何架不住意识里小萝莉的烦扰。 用小六的话说：「结婚可是一个女人一辈子的头等大事，怎么可以随便蒙混了事，必须严肃对待，精益求精。」 祁雪是不在意这套说辞的。 在她看来，所谓的‘一辈子’她也经历过好几次了，婚礼次次都有，隆重的，简单的，甚至是皇家婚礼，她也是体验过的，早已经没有了新鲜感和小姑娘的浪漫幻想。 如今，婚礼对她来说不过就是完成攻略任务的一个途径，如果不是必须要有，她甚至会省略掉这个步骤。 毕竟说得实在一点，这也不是她现实里的婚礼，精不精致的，也不影响所谓的‘一辈子一次’，她祁雪本尊的一辈子。 小六对此却有别的看法。 「玩家选择不在意是玩家自主决定的权力，但婚姻是两个人......」它突然停顿了两秒，迅速改口：「嗯，一人一尸的事。」 「玩家在遵循自身喜好的同时，好歹也要考虑一下身为当事人的另一方，也就是小哥哥的感受吧。」 说到这里，小六抬了抬下巴，眼神示意严冬青的方向。 祁雪顺势看了过去。 原本曲着身子贴在脖颈间磨蹭的脑袋像是受到了心灵感应，突然抬起头，无神的黑眸对上满怀思考的眸子。 “唔？”他顺势闷哼一声，像是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四目相对，祁雪顿了两秒，很快收敛心神，轻拍了他的脑袋以作安抚，柔声道：“没事。” 严冬青似懂非懂的又看了一会儿，默默收回脑袋，再次投入到蹭脖子的大业中去。 天大地大，蹭脖子最大，其他一切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别想打扰他办正事儿！ 以上是来自严冬青的内心独白，其余一人一系统均不得知。 小六借机颠倒黑白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说话：「玩家看到没有，小哥哥那迷茫无助可怜兮兮的委屈眼神，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她可能是瞎，完全看不出来脸侧心满意足蹭脸的脑袋哪里无助哪里委屈。 小六才不管这些，自顾自的说着：「虽说小哥哥现在这样子也给不出什么有营养的建议，但，以他为人时对原主的深情程度来看，对于这场婚礼，他该是极度期盼和重视的。」 第867章 丧尸饲养日常(204) 「诚如玩家所言，你是有无数个‘一辈子’可以举办不同的婚礼，多一场少一场对你来说不叫事儿。」 「但对于这个位面的小哥哥，也就是‘严冬青’这个个体来说，他的一辈子只有这一世，婚礼很可能也只有这一次。」 因为玩家的任务不允许小哥哥‘改嫁’。 「玩家趁着人家没有记忆没有神志的时候草草举行婚礼已经很不厚道了，难道连人家身为新郎应该享有的福利和体面都要剥夺嘛？」 「残忍的同时也有点不厚道哟。」 “唔唔！”不知道为什么，蹭得正起劲儿的严冬青很和时宜的发出了一声闷哼。 满不满足的祁雪真没听出来，不过小六却一副找到组织的很懂模样，激动道：「听听，玩家听听！」 「这是来自当事人，啊呸，当事尸的心声，小哥哥都忍不住出声赞同我说的话哩！」 「......」赞同个屁。 现在的严冬青懂个锤子，浑身上下都是最原始的兽性，凭着原始的冲动行事，他奇了怪了就能听懂小六说的，还出声赞同。 再者说，在她意识里的对话，严冬青能听到就扯了。 编理由也不知道编一个靠谱点的。 小六可不管扯不扯，对于玩家的质疑，自有一套说法等着，「玩家别不信，我和小哥哥这叫心灵感应。」 「小哥哥现在是有苦说不出，感应到我在为他抱不平，所以用自己的方法支持我。」 “唔唔。”熟悉的闷哼声再次适时的传来。 「......」祁雪再次满头黑线。 她还真特么的就要信了！ 这奇特的跨空间对话，没有任何方式比露点更能表达如今的心情，问一句‘握草’了得。 小六却欢乐许多，得意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听到没，我就说有心灵感应吧，玩家不服不行。」 嗯，她不服不行。祁雪在心里点着头，思绪飞转。 小六怎么可能放弃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麻溜的趁热打铁：「再者说，前世的事，玩家本身对小哥哥就有愧。」 「重来一世，竟没有一丝好好补偿的心思，连小哥哥一生仅一次的婚礼都要被迫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就敷衍。」 「这说得过去吗？」 确实说不过去。祁雪赞同的点了点头。 「心里没点愧疚吗？」 确实该有愧疚。 对于玩家难得的配合反应，小六露出老父亲般的因为笑容，「玩家知道就好。」 祁雪也紧跟着笑了，随后话锋一转，反问：「可是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辜负，愧疚，这些都是原主，也就是白薇对严冬青做下的事啊。」 她，不过是个顶包师吧。 「你！」小六被这突来的反转一时怼得说不出话，只一个劲儿的‘你’了好一会儿，一双眼珠子瞪得死大，流露出强烈的不满。 好在这样的劣势并没有持续太久，它终于找到了反攻的利器：「谁让玩家接手了人家的身体，享受了属于白薇的深爱，替人家承担点责任和合理么。」 「......」 一人一系统，一来一回，有输有赢。 不得不说，小萝莉这话堵得祁雪无言以对。 沉着脸好一会儿，她的嘴角突然呵出一声笑，暗道：差点又让这古灵精怪伶牙俐齿的小萝莉给绕进去了。 祁雪挑了挑眉，脑海里回忆着小萝莉义正言辞的指责，语气淡淡的反问一句：「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为了满足自己心里那点小癖好，想要参加精致的婚礼吧？」 这话虽说是问小六的问题，其实她心里有数，已经趋于肯定。 这小萝莉也不知道打哪惹上的毛病，从她进第一个位面开始，就对婚礼有种莫名的执着。 简单也好，奢华也罢，一定要在最大的可能里精益求精。穷有穷的讲究，富有富的精细，总之必须费尽心思，而且足够浪漫。 如若不然，它就会开启磨磨唧唧的念念碎模式，嘚吧嘚吧叨念个没完没了。 不仅如此，它总能找到一通听起来破有道理的正当理由，让她哑口无言无从反驳，直到逼她就范作出妥协，将婚礼改成它满意的形式，才肯罢休。 果然是言情小说看多了吧，总是喜欢那些所谓的‘浪漫’‘美好’。 相处了这么多位面，祁雪对自家的贴身系统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嘴巴先于思考，它果然毫不掩饰的点头回答：「对啊。」 「你还真的是串精致的数据啊！」祁雪明褒暗贬，满口的咬牙切齿意味。 小六也不知是真的没听出来，还是脸皮修炼得比城墙还厚，竟一脸高兴的应下了，「我也觉得。」 祁雪深吸了一口气，眼底涌动着打人的冲动，最终还是安耐住了。因为打不到。 这也是长久以来，小萝莉敢这么放肆的原因之一。 只是，没两句就乖乖招人的举动，究竟是反射弧慢略显呆傻，还是真的有恃无恐，认为她拿它没办法呢？ 祁雪目光沉沉，一脸深思。 嘚瑟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自己拆了自己的台，小六尴尬的咳了一嗓子，翻脸不认账道：「呸呸呸，不对不对，我重新说。」 「我才不是为了满足一己之欲才这么说的，我是为了玩家和小哥哥着想。」它很快就给自己又找了别的正当理由。 「就算玩家不顾及小哥哥的意愿和多年的深情，总该想一想自己的任务和积分吧。」 「之前我就说过，婚礼的界限虽然没有明确，但是也不能太过粗糙。不然扮得跟个葬礼一样可是不会被主系统认可的。」 「新郎的装束本来就不是特别有标志性特殊性，一身西服还能参加晚宴出席论坛呢。」 「小哥哥本来就因为双手的限制没办法好好的穿上衣服，玩家现在连人家的裤子都不肯好好整。那不就相当于全套敷衍！」 「这九分裤的造型，不摆酒没嘉宾没司仪的，要不是刻意说是新郎，谁看得出来这是要出席婚礼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不务正业的花花二世祖在出席联谊聚会，准备钓个肤白貌美的小姐姐呢！」 「玩家就真不怕到时候主系统一个偏差不认账，判定你个任务失败啊？」 正当理由之后，小六尤显不足，还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痛心疾首状：「我这可都是一心为了玩家着想，玩家怎么能这么误会我的良苦用心，真是太叫系统伤心了。」 「......」祁雪头顶挂满黑线。 第868章 丧尸饲养日常(205) 还真的是相当正当的理由呢！当真是将细心周到一心为主的情操吹得动人。 真是委屈它了，这话亏它能掰扯得出来。祁雪倒是挺佩服的，真心话。 这样颠倒黑白睁眼说瞎话的技能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不过有一点倒是挺惊奇的，关于严冬青的闷哼声，这会儿倒是没再应答了。 是因为这次的话题是围绕她的，与他自己无关，所以就不搭理了？ 这样的想法窜出来，祁雪自己都觉得好笑。可莫名的，脑海里又有一个声音在说，这就是事实。 终归是没办法定论的事，祁雪没纠结两秒就给甩出脑海，将注意力转回小六之前的话上。 虽然明知这只是小萝莉为达目的的一个借口，但祁雪还是忍不住的上了心。用心不良归不良，期间某些话倒是说得有几分道理。 主系统颁布的倒贴任务确实界限不清，就像是绝大多数合约和规定都会在末尾加上一句‘最终解释权归某某所有’的字样，目的就是在模棱两可的时候拥有最佳话语权，让己方立于不败之地。 主系统对于游戏内的所有设定，包括但不仅限于属性任务，都有绝对的解释权。 如果它真的想要为难她，按照小六的说法，‘九分裤’确实可以成为它拒绝给分的依据，她根本无力反驳，因为所有的规矩都是人家设定的。 主系统为难一个刚摆脱新手菜鸟头衔的玩家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能说得太绝对，万一它某天心血来潮脑子抽抽了呢。 小六的担忧给她敲了一记警钟，不能抱着侥幸的心理去拼主系统的善良，能尽量避免的错处就给它扼杀在摇篮里。 严冬青这身材虽然在样品里找到合适码数不容易，但总归还是要尽力去试一试。 祁雪花了不少时间和力气，将店里足够大的样品一件一件的往那两条大长腿上套了又脱，脱了又套，几乎试了个遍，才将将找到一套合身的。 整个人累得瘫靠在严冬青身上，将他当成靠枕枕着，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一点力气。 接下来就是婚纱，这个可比西装简单多了。 婚纱是裙子，有不少还是拖地款，没有西装裤对身高要求那么严格。即便是高一点矮一点都能穿进去，只要不是太胖。 白薇这具身体的身材高挑纤瘦，是很标准的模特身材，店里不少漂亮的婚纱都能穿进去。 祁雪自身对这方面没有讲究，从前的婚礼都是男方全权负责，喜服也是人家一手操办，她根本没有费过心。 本来打算随便挑一件合身的就行，转念想到小六拿挑剔的小癖好，为了避免做白工，她将婚纱的选择权交到它的手里。 小六倒是不怕辛苦，乐呵呵的就接受了。 整家店转了个遍，每一件它都能想出赞美的词汇，还不带重样。最后还是在意识到祁雪脸色越来越黑后，才勉为其难，纠结的筛选了最中意的两件。 到了这个地步，它是说什么也不愿意给出最终的意见，非吵吵着要她换上了，看过后才能确定。 祁雪嫌麻烦，懒得动弹，提议随手二选一的方法，结果就是被它严厉的驳回了，用的借口还是扯淡的：「说不定人家小哥哥也想看呢。」 他能想就奇了怪了。祁雪在心里吐槽。 刚想着，严冬青竟然奇迹般的又开口了，伴随着蹭脖子的动作和一点点传入脑部的痒意：“唔唔唔！” 「听见没有，小哥哥这是在附和，说‘我想看’。」小六一脸得意的充当着翻译器。 “唔。”严冬青又很赶巧的应了一声。 「这是‘嗯’的意思哟，就是同意我的翻译。」小六煞有其事的继续解读。 「......」祁雪很想嗤之以鼻，但，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感叹，严冬青的回应真的是太恰到好处了，连她都忍不住想要去赞同接受那个跨空间对话的结果。 小六抓住她动摇的瞬间，趁热打铁再接再厉的为自己讨福利，打着严冬青的旗号：「玩家忍心让小哥哥失望吗？」 「他曾经可是那么宠爱纵容你呢。」 “唔唔唔！”迷之附和的闷哼又出现了。 那绝大多数的对象都是白薇好么。祁雪嘴角抽搐着，在心里默默的反驳，面上却一言不发。 她现在是以一敌二，毫不意外的处于下风，胜算渺茫。既是如此，何必无谓挣扎。 想着也试了这么久，实在不在乎多这一个半个小时，为了耳根子的清净，祁雪最终咬牙切齿不甘不愿的答应了。 试衣服的过程远没有那么顺利，因为有一个时刻缠着她的粘人精。 “别闹......” “你不是‘附和’着想看我穿婚纱吗？这么闹腾我怎么穿？” “还想不想看了？” “想看就要乖。嗯？” 祁雪记不得这是第几次同身边的巨婴说这番话，从一开始的厉声呵斥到如今的有气无力软绵绵，经历了漫长对牛弹琴的她心力交瘁，抵着那颗毛脑袋的手已经彻底没了力气。 这货刚才和小六‘对话’的时候还很懂很顺畅，怎么换了她，就怎么也说不听了？ 让别闹怎么还越来越起劲了！ “唔唔！”这是来自严冬青的回答。 祁雪挑了挑眉，显然没听懂，「该你出场了，神翻译。」 「解释一下吧，这声‘唔唔’又代表了什么？」 许是互怼惯了，祁雪不耻下问的过程也不忘冷嘲热讽，她可还没忘记刚才被‘联合打击’的仇呢。 「这个......」小六的回答声里充满了尴尬。 很显然，它也没有想好该怎么往下掰扯。 祁雪冷哼一声，十分大度的给出一个选项：「它这是赞同我的话？」 「可是行动却截然相反，越来越不听话呢。」 没给小六回话的机会，祁雪又立刻接着道出另外一个选项：「还是说，它这是不赞同我的话？」 「可这点貌似与他最开始的诉求不符呢。」 「毕竟，你们刚才可是一唱一和的要求看我换装的。」 她用小萝莉先前的说辞来堵它，随后毫不客气的一记反问：「还是你想告诉我，刚才的‘和谐对话’只是你生拉硬套信口开河的？」 「......」小六立时哑口无言。 玩家看似好心的给出两个选项，实则哪一个都说不通。最后一个选项才是重点，其实也是事实，她不过是在借机嘲讽它刚才的胡扯。 第869章 丧尸饲养日常(206) 不过这样的事，天知地知它自己知，玩家就是猜到了，也绝对不能让她板上钉钉。 它是决计不会承认的。 见玩家手里穿戴的动作已经停下，隐隐有罢工不干的嫌疑。眼瞅着到眼的福利就要飞了，小六岂有无动于衷听之任之之理。 满是数据的小脑瓜子飞快运转着，没一会儿，略有些急躁的圆眼突然锃亮起来。 只见它端着一张遗憾脸，煞有其事的表示：「我怎么可能诓玩家呢，呵呵。」 「刚才小哥哥确实是做出反应了呀，玩家也是亲耳听到的，这我可做不了假。」 「哦？」祁雪饶有兴趣的笑着道：「我可没有听到呢。」 她出声否认。 「毕竟，‘唔唔’这种外物种语言，身为人类的我可是听不懂呢。」 言下之意，怎么说还不是全凭它一张嘴。 「咳......」小六轻咳一声带过这个话题，假装没听，继续照着原思路瞎掰：「小哥哥回答的时间可是把握得相当好的，一秒误差都么得。」 它的隐含深意也很明显，如果不是附和怎么会那么巧，而且还无视了‘事不过三’的定律。 「哼。」这点祁雪确实反驳不了，冷冷一哼，她也没有放弃对小六的质疑：「算你之前说的‘对话’是真的，你和严冬青之间存在心灵感应，那问题又绕回最初，你打算怎么解释刚才的事和闷哼？」 「毕竟你自身也很想看我穿上婚纱的样子，他这样捣乱会让你看不上，与你的初衷可是背道而驰呢。」 刚才的严冬青可是呆愣得很，一点儿也不像是会沟通交流的模样，不然也不会无视她的告诫继续作乱。 还有最后回应的‘唔唔’，她倒是好奇，号称与严冬青有着心灵感应的小萝莉是怎么为这个的。 「这点难度的翻译对于存在心灵感应的你来说应该是再容易不过的。」她最后还不忘再膈应一句。 「嗯......之前确实是有心灵感应的。」迎上玩家洗耳恭听的表情，小六再次肯定先前的说法，并假笑着给出答案：「只是刚才......」 「如果我说，那瞬间，我和小哥哥之间的心灵感应突然断了呢？」 「......」祁雪眉毛猛地一跳，嘴角跟着抽了抽。 这么强大的理由都能被它给想出来，为了看个婚纱，这小萝莉还真是没少费脑细胞呢。 这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她要是继续坚持，这玩意儿能把她烦死。 抛开这点不谈，就祁雪自身而言，刚才努力了那么久，费了不少力气，这会儿要是说不穿就不穿了，心里还真有点不甘心。 这样想着，她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目光环视四周，最终落在试衣间的门把手上。 眸光一闪，她心里已然有了对策。 “我们过去。”祁雪一边柔声轻哄着，一边拽着长出来的绳子牵着严冬青向试衣间的方向靠近，并用极快的速度将绳子的另一端系在门把手上，打了一个严严实实的结。 她可是看了好久，才终于找到这么一个可以用来禁锢尸的地方。 一切准备就绪，祁雪翩然一笑，悠然脱离了严冬青的磨蹭范围。 “唔唔唔！”再次被限制行动的家伙发出不满的抗议，看向她的那双无声的眼眸似乎还透着委屈？ 祁雪嘴角的笑意越发灿烂，稍稍停住脚步，微偏着头往前凑了凑，却又把控着距离在他靠近不了的位置柔声道：“这是回礼，谢谢你刚才的慷慨附和。” 说完，不顾严冬青听不听得懂，忽视他越来越急促的闷哼声，笑着扭头走远了。 祁雪，可是个有仇必报的家伙儿呢。 小六娇小的身板闻声颤了颤，汗毛骤起，总觉得玩家心里憋着坏，正等着哪个时机把它的‘谢礼’也送上来。 这不是自己吓唬自己。 对着一个没有智商意识的可怜小丧尸，且还是自己的攻略对象，并，极有可能是线下认识的青梅竹马，玩家都能下此毒手，更别提一进游戏就毫不客气的坑了玩家一把的它。 下场只有更惨，没有最惨。 如今不动它，拿小哥哥开刀，不是因为玩家对它有多少情谊，不过是游戏的限制摆在那里，在位面里它是无形的，没办法实施除了口头以外的任何教训。 很显然，玩家心里的怨气不是简单两句教训能抹平的。 所以她选择暂且压下，留待合适时机一并发作。 这个时机，大概率就是任务成功从位面功成身退的时候。 毕竟，在临时休息室，它还是要化形的啊！到时候...... 一瞬间，意识里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无数道旱天雷由天灵盖劈下，小六瞬间成跪拜望天状，感叹前路一片黑暗。 没了严冬青的打扰，祁雪的试衣之路变得格外顺畅起来，没多会儿时间，两套衣服就都往身上过了一遍。 她可不会像个木头桩子一样一动不动的套着一套衣服，像个傻子一样让人观赏半天。 穿好不过两分钟，意思意思，她就不顾小六反对，直接换了下一件。之后那件也是一视同仁，瞬间工夫迅速套回自己的衣服。 祁雪优雅的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双手自然叠在腿上，笑意盈盈：“来吧，二位，说说结果吧。” 她说话时刻意标明了数量，二，嘲讽意义明显。 很显然，她还在记恨着一系统一丧尸‘合谋’坑她的事儿。 “选哪件？嗯？” 小六瞬间被这王霸之气震得浑身一颤，心里腹诽着玩家小气兮兮，竟然死揪着一件事不放，面上止不住有些结结巴巴起来，「嗯......」 「这个......」 言语间透露着纠结。 说老实话，它也是有点摇摆不定，不知道该选哪个好。 白薇身材极好，每一个穿在身上它都觉得很棒。 祁雪一副了然神情，一眼就将它看个对穿。 目光顺着移向严冬青，此时还在和那扇限制了他自由的更衣室门作斗争，烦躁得很。 绳索套着门把手，随着晃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更别提是祁雪刚才的问题。 ‘唔唔’声是接连不断的传过来，但很明显，没有一声是应答她问题的，都是哼唧着表达蹭不到脖子的不满。 似乎是感应到她的视线？ 严冬青一双无神的眸子突然对了过来，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第870章 丧尸饲养日常(207) “唔唔唔......”闷哼声里顿时带了委屈，就像是在抱怨和撒娇不给他蹭脖子的痛苦。 严冬青本就生得挺拔俊俏，纵然是丧尸化了，皮肤染上青黑，却不知道什么缘故，比之其他的丧尸要淡上些许，不仅没有影响美感，反而增添一丝异域风情。 如今表现得可怜兮兮的，配上这张魅力不减反增的俊脸，当真是有些楚楚可怜惹人疼呢。 被他这么看着，祁雪承认，饶是她一直标榜自己意志坚定，如今看了也忍不住生出一丝心软和怜惜。 白皙柔软的手掌不自觉的覆盖在毛茸茸的脑袋上。 严冬青见状又‘唔唔’了两声，脑袋配合着自己磨蹭起手掌，玩得不亦乐乎。 祁雪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眼里是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宠溺。 直接无视小六，她拿起其中一条换下的婚纱凑到严冬青面前，“喜欢吗？” 严冬青连眼神都吝啬施舍一个，一心扑在磨蹭掌心的大业上。 「那就是不喜欢了。」祁雪嘴角弧度越发上扬，随手一抛扔掉被嫌弃的婚纱，转而拿起另外一件，一锤定音道：「那就听你的，就选这件吧。」 「......」小六满脸黑线。 玩家就是纯粹敷衍，它敢保证，玩家要是将另一件也凑过去问，小哥哥也还是那副样子和回答。 他根本就听不懂。 可是这话它不能说，说了就等于自打嘴巴，证明先前的‘心灵感应’只是自己的瞎掰。 那绝对不行，就算玩家有了猜测也绝对不能这么明晃晃的证实！ 所以，即便是心里多有不满，小六还是咬牙切齿的强忍着咽下去了。 于是乎，漫长的试礼服活动宣告结束。 一人一丧尸，外带一只看不见听不着的小系统，再次顺着原路离开了婚纱店。 接下来的行程相对简单很多，婚庆用品无需严冬青给意见，祁雪完全可以全权负责，而且不会被认为是不认真，并且委屈了他。 担心屋子会被抢，也担心时间久了会撞上别的幸存者，简单挑了些双喜字以及相应的婚礼配套装饰，祁雪不敢过多逗留，麻溜的将丧尸团吧团吧塞进副驾驶，驱车赶回郊区别墅。 接下来便是婚礼的筹备。 末世前有专门的婚庆公司，婚礼一条龙服务，新郎新娘只要有钱，到时候只需要带上自己就能舒舒服服的举办婚礼。礼金到位的，还有一场浪漫的蜜月拍摄之旅。 今非昔比，身边除了一个只会动嘴没有一丝变现能力且要求还一大堆的贴身系统，就剩一只什么也不会，甚至连她的话也听不太懂的丧尸新郎。 他们是完全指望不上的，装饰婚礼现场和新房，制造氛围等一系列的繁琐事宜全都落在祁雪一个人身上，亲力亲为。 庆幸的是她和严冬青这场婚礼比不得从前位面的繁杂，不然真真是要将她累死。 前前后后忙活了两天一夜，祁雪才将将在第二天下午把所有前期工作准备妥当。 饶是这样，还被一点力量没贡献的小萝莉数落了一通：「玩家这是什么办事效率，简直低下得不忍直视。」 「不就是贴个双喜布置一下房间吗，用得着那么费劲？」 祁雪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它脸上，白眼上翻，「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么能耐怎么不见你来帮忙？」 「我那不是条件有限嘛。」小六委委屈屈的答了一句，颇为不满：「我要是自己能动手，绝对比玩家如今的结果好千百倍！」 它说得信誓旦旦，言语间还透露着浓浓的鄙视，「两天一夜，那么多时间就整出了这个？」 小圆眼四周扫了扫，眼底尽是嫌弃。 祁雪冷冷一笑，呵呵它一脸，「那么多时间，就整出这？」 「不过是贴几个双喜，布置一下房间？」 「嗯？」 她一字一字的咬着牙往外蹦，眼神恶狠狠的，满是怨念，「是呢，不过就这么点工作，我竟然用了两天一夜呢！」 「呵。」轻笑中的冷意恨不得将方圆百里都冰冻。 「我花费这么多时间就为了做这么点事情到底是因为谁？！」最后一句，她甚至失了往日的优雅风度，直接大吼大叫，可见是真的气急了。 小六被她突来的大嗓门吓了一跳，缓了两秒，暴脾气上来了，跟着扯开嗓子对骂：「这事儿能怪我吗？」 「还不是玩家自己太笨，一件小事怎么也做不好，非要人来来回回纠正。」 「自己笨怪得了我吗？」 它毫无心理负担的将锅甩出去，吼得理直气壮。 「呵。」祁雪简直被它的不要脸气笑了，「是呢，我笨。」 「您要求多高啊。」为了讽刺，她是连‘您’这样的敬语都用上了。 「一个囍字儿，我往门上贴了，您一会儿说太低了不好看，一会儿又说太高了比例不协调。」 「照着你的指示贴了撕撕了贴，说两句意思意思还被教训说不够重视，对不起严冬青，甚至将主系统的判定都搬了出来。」 「来来回回一个多小时，我就光黏在主卧的门上了。就为了给您怼好一个囍字儿！」 「这也就罢了，好一通功夫折腾下来，最后我竟然神奇的发现，盖棺定论的位置，特么的就是我最开始贴的位置！」 说到这一句，祁雪明显放慢了速度，能清晰的听见上下两排牙齿打磨的‘咯吱咯吱’声。 「那您说，照您这样的能耐，我装饰完整栋别墅该用多短的时间才算快？」她目露凶光，若不是这会儿接触不到，她甚至能将小萝莉娇小的身板切成三百六十块扔出去喂丧尸！ 小六被这阴森森的口气和张口不离的‘您’给吓得不轻，原本滔滔不绝的小嘴瞬间跟抹了浆糊一般紧紧闭住，从婚纱店回来后被遗忘的恐惧感也再次袭来。 这段日子抓着‘主系统判定’这个鸡毛当令箭过得太飘，以至于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笔没清算的账记载玩家的小本本上，只待回休息室之日就会被秋后算账的事。 如今想起来，小六只觉得汗毛皱立，整堆数据瑟瑟发抖，恨不得能有颗后悔药丸吞了让时光倒流回布置新房前。 它一定会控制住自己的玩心，绝对不会...... 在心里立誓的小萝莉突然顿了顿，瞬间改口，嗯，尽可能少的给玩家制造麻烦！ 第871章 丧尸饲养日常(208) 是的，它最后出口的是‘尽可能少’，而不是先前未说完的‘绝对不会’。 不得不说，想起玩家被它使唤得忙上忙下，一脸不愿却又碍于任务积分不得不忍气吞声的样子，它觉得还挺，可爱？ 不排除是脑子抽抽的缘故，但是，这么好玩的事，这么可爱的表情，即便是上天给它一次重来的机会，它也是舍不得放弃的。 最多，就是把握好度，不至于将人欺负得太狠了，留一份余地，日好好相见。 但是，欺负，还是一定要欺负的。没错！ 小六在心里默默的握拳。 得亏这只是它的腹诽，祁雪不知道。否则，小本本上可能又会瞬间多上好几笔，小萝莉的临时休息室三十分钟怕是撑不过去了。 祁雪自顾自的讽刺了一通，心里那股闷气发泄出来，整个人舒坦不少，周身的怨念和低气压也随之散了些，不再那般骇人了。 既然出了气，又没有更实质性的报仇办法，祁雪说过了也就罢了，暂且压下，不再揪着这件事。日后...... 小六虽然心里觉得这事儿过去的太突然，有古怪，可又盼望着赶紧揭过。虽然纠结，却也乖巧的没再提起。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接下来便是走婚礼流程。 按照小六的意思，原本是想将正式的婚礼宴会定在当天晚上举行，也算是为了满足标准的婚礼开场时间。 奈何新娘本人反对，而且态度相当坚决。 祁雪并不是很在意时间问题，只是大晚上的，如今城市全面断电，没有电灯，黑漆漆的，想要举办婚礼，首先蜡烛就不能少。 婚庆用品店倒是搜刮了不少红蜡烛。末世前，祁雪在搜集粮食的途中遇着小卖部也尽可能买了一些白色的蜡烛和火柴。举办一个婚礼是够用了，只是没必要。 末世后用电几乎成为十分奢侈的事，也是在末世好几年后，雷电异能者的异能等级逐渐提高，那些大的基地才开始定时定点的供给少量的电，小一些的基地基本还是不具备供电能力。 在此之前，和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幸存者们都是靠蜡烛柴火进行照明，还有一些用丧尸油脂制成的油灯，这便是极其稀罕的物件了。 祁雪空间里的蜡烛也算不上十分多，经不起这样不管不顾的浪费。 未来还有很多用得上蜡烛照明的地方，只为了一场婚礼就耗费大量蜡烛，祁雪认为这是极其不理智也不合适的行为。 残酷的末世，资源和物资就是生存的筹码，容不得无度的挥霍和糟蹋。 小六虽然平日里任性了些，事关末世生存，它也不过是叨念了两句，最终同意了玩家的想法，将婚礼改成白天操办，将省下来的蜡烛用在刀刃上。 其实还有比较私人的一点原因，刚刚才得罪了玩家，它实在不好再违拗其意愿。说不好，又是一个罪上加罪。 婚礼举办时间只是小事，没必要在这样的事情上再惹怒玩家。顺着她的意思做，搞不好玩家心情一好，还能给它量刑呢！ 祁雪不知道小六心里的小九九，不然肯定又是一通怒怼。 确定了时间，其他的事情也有了着落。 因为没有其他人类，新郎又是一口听不懂的外物中语言，所以司仪的位置便由新娘本人顶替上岗。 次日，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为青黑的马路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祁雪作为新娘早早便被到点上线的小六魔音灌脑，从柔软舒适的被褥之间吵醒。 烦躁的揉着一跳一跳的太阳穴，她顶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呵气。 「你今天吃错药了吗？」 「这才多少点，天都没亮全乎，你怎么就起来了？」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好吃懒做，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的懒萝莉么？ 平日里别说是叫她起来，就是她自然醒了呼唤它，都不一定能得到回应。 「玩家睡傻了吧！」小六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提醒道：「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这要不是情况特殊，它激动兴奋了一晚没睡还精神抖擞，怎么可能这么早就出声。 「日子？」祁雪迷迷糊糊的重复着，浑浑噩噩的脑袋一点点的清醒。 对了，今天是计划好的结婚日。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祁雪大掌轻拍脑门，皱着眉一副懊悔状。她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睡一觉就忘了呢！ 那可是积分啊！ 小六若是听到最后一句腹诽，它一定会止不住嘴角的抽搐，赞一句玩家当真是计算得分明。 不过，这样的事，谁不是呢？ 太阳光渐渐热辣，透过窗子照射进贴满了红色囍字的别墅。 一楼，客厅。 婚礼的主角儿们，人类新娘半拖半拽着一脸兴奋的丧尸新郎，穿着洁白无瑕的圣洁婚纱礼服站在厅中央。 这个大概是有史以来最奇怪的一对新人组合。 新娘穿着纯白美丽的婚纱，配上高挑有型的身材，即便是不怎么走心的素颜，也显得美丽不可方物。 如果，忽略她那张微微抽搐的嘴角，以及，略略有点泛青的脸。 哦，别误会，此泛青非彼泛青，她那是纯粹被折腾的，心里不爽，从而体现在脸上，与外头的丧尸肤色可不是同源同宗。 反观新郎，同款的纯白礼服套在挺拔高大的身材上，配上那张即便丧尸化泛着淡淡青黑却也依旧丰神俊朗的容颜，活脱脱的潘安再世，人间美儿郎。 如果，忽略掉他被缠了好几层布条的嘴巴，披着的白外套下，那双被反剪身后层层捆绑的双手，以及，那全程不停在新娘脖颈之间磨蹭脑袋的宛若智商低能的弱智举动。 亏得婚纱是细吊带的款式，脖颈和一部分肩膀没有被遮挡，不然，新郎那张俊脸如今就是在纱制的衣料上摩擦。脸皮薄的，很可能还会带出两条血丝。 这也是新娘在大喜日子臭这张脸的原因。 从被叫醒，洗漱完毕，到隔壁次卧给身为新郎的严冬青换装开始，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就再没离开过祁雪的脖颈，像是要把一晚上缺失的份都补回来一样。 天知道被蹭着帮忙换装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尤其是正主还配合着磨蹭的动作不停的扭动，简直没有片刻安宁。 费了老劲才将那身礼服给套进去，祁雪自己也被折腾得浑身黏腻。 第872章 丧尸饲养日常(209) 好在她有先见之明，只是简单洗漱就过来替严冬青更衣了，还没有正经收拾自己。不然，这会儿婚纱都要染上汗臭报废，或者是成为史上第一个臭臭新娘。 好不容易摆脱严冬青的纠缠，回到自己房间收拾洗漱一番，舒舒服服香喷喷的换上婚纱，本想着接下来能够消停一会儿，哪曾想严冬青一闻到她的气味就不顾一切的扑过来蹭蹭。 她是强忍着一路，好不容易将人带到大厅，婚礼还没开始呢，脖子都快被蹭掉一层皮了。 偏偏，碍着婚礼啊，她还不能将他固定在一处。 所以说，这脸色能好得起来就怪了。 此情此景，活生生一副大型逼婚现场。 这要是不知道的人见了，没准儿以为是丧尸新郎强迫着硬娶了人类新娘。是绝对不会有人相信真相其实调了个，今日的一切全是新娘一手策划，新郎却毫不知情，他才是被结婚的那个。 毕竟，单从两人的脸色神情和表现来看，当真是完全看不出来。 索性，这场婚礼也没有人类观众，除了日常爱找事的小系统一枚，也再不会有别的吐槽的声音了。 而小六，如今也没功夫搭理她。 小六自从到了大厅后，就被眼前的场面给深深震撼，如今根本顾不上吐槽玩家那副不甘不愿的被强迫脸，一心光扑在眼前突然冒出来的三个身影上，一张小嘴震惊得大张，恨不得吞下整个拳头。 「玩家，这是怎么回事？！」 它能听到自己说话的嗓音在颤抖，眼底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刚下楼那会儿它还没注意，因为玩家的视线都是集中在小哥哥身上的，所以它也跟着看过去。 如今乍一看眼前的场景，简直有种恨不得马上瞎掉的冲动。 只见它目光所及之处，是新郎新娘正面对大约三四步左右的地方，也算是大厅中心范围的位置。那处正摆放着一张不算大的小方桌，上头摆着了两盘满满当当的喜糖。 桌子是沙发配套里征用的，喜糖是婚庆用品店里买的，倒也是勉勉强强有了宴席的感觉。 但这些显然都不是小六震惊的源头。 它惊恐的圆眼珠子里倒映出的三个黑影，此时正分坐于方桌三个都可以看见新人的方向，身子略略有些轻微晃荡，好在不怎么严重，如今正襟危坐的围坐桌旁，就像是前来祝贺婚礼的宾客。 作为资深的贴身系统，小六怎么可能认不出来那三个‘宾客’的真实身份，它们是丧尸！ 偶买噶，玩家竟然在它不知道的情况下搞了三只丧尸来参加婚礼！ 而且，还是那般模样的丧尸...... 小六捂着嘴将头撇向一边干呕，虽然明知不会呕出什么东西，却还装得像模像样，好似将黄疸水都吐出来一样。 祁雪抖了抖身子，一阵恶寒，总觉得自己的意识被它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深深的玷污了一般。 「你能不能消停点？」 「结婚呢，你吐得昏天黑地是怎么回事？」 就算是不摆宴席吃喜宴吧，也不代表她不觉得闹心啊。 小六嘴里干呕的动作没有丝毫减少，一边动作一边回应，语气里透着不满，「这都要怪谁？」 「玩家不把那些恶心吧啦的丧尸弄过来我至于这样吗？」 它可是非常注重婚礼浪漫氛围的，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这样的场面。 无论是自己干呕这件事，还是‘宾客’们难以忍受的容颜，都足够让它给这场‘精心’准备多日的婚礼打上‘不华丽’的标签。 面对小六的指控，祁雪无辜的耸了耸肩，「不是你说的，不能因为严冬青现在意识不清就怠慢他委屈他，要努力将婚礼做到尽善尽美。」 「婚礼的装饰只能这样了，再喜庆也翻不过天去。」 「从流程上来讲，严冬青的父母生死未卜，就是活着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找到并接过来。」 「白薇呢，父母高堂均不在世。」 「也就是说，新人双方父母均不在场，高堂是没办法行礼敬茶了。」 「司仪亲朋之类的更是一个没有，敬酒听祝福更是可以跳过。」 「还有酒席，没有宾客弄出来也是浪费。」 「整个婚礼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的，还不如葬礼。」 「这些，可都是你之前对我说的。」 每当祁雪想随意弄弄交差了事的时候，小六都会是这样一幅说辞，能把严冬青说得多惨就多惨。 祁雪有时候自己都忍不住反问，她是不是在没记忆的情况下虐待严冬青了？ 哦对了，还有几句重要的差点给忘了，「你还反复强调了，敷衍的办婚礼，一个不小心说不准就被主系统判定成任务失败。」 她用它曾经说过的话来堵它的嘴，「我这可是被教训得怕了，心里慌呢。」 「这要是真让你这嘴给说中了，我的任务和积分都得泡汤，还有一个可怕的惩罚位面等着。」 「我可不得好好筹办婚礼吗？」 「我这思来想去，别的弄不出来，就只能给婚礼添点客人了。」 「严冬青这身份，人是不行的。不好找不说，能找到了还得费尽心思控制防范他们，比傻乎乎的单纯丧尸可差远了。」 两相比较，祁雪自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丧尸。不管怎么说，来源广这一点就是人类望尘莫及的。 「怎么说也算是严冬青同类，高堂亲戚称不上，假假当个朋友还是凑合的。如此一来，倒也给他凑了桌亲友席，增添了一丝结婚氛围。」 切，那是恐怖氛围吧！小六撇着嘴在心里吐槽。 祁雪听不见，继续之前的话道：「丧尸不会人话，不会向人类传递严冬青的身份。且它们不会攻击身为同类的严冬青，对他来说是绝对安全的。」 「既安全又能增添婚庆氛围，何乐而不为？」 说完，祁雪的目光稍稍偏下移，落在严冬青乌黑的脑袋上。伸手轻揉了揉，“你看，我对你多好。” 正在蹭脖子的严冬青‘唔唔’的回了两声，倒像是在赞同说‘是的’一般。 祁雪满意的勾起嘴角，注意力再次放回和小六的对话，「这要是说起来啊，你还得感谢我，拯救了你的业绩和履历。」 「不过咱俩都那么熟了，我做好事不求回报，就不图你那声‘谢’了。」 第873章 丧尸饲养日常(210) 「呵呵，我真是谢谢您全家！」小六无语的翻着白眼：「就算玩家是出于好意，好歹也抓两个漂亮的好伐，搞这么丑的是闹哪样？」 「哪怕是想为婚礼增添点鲜艳的血色也不能挑丧尸啊，它们的血都是黑的。」 「你看眼前那三个，黑乎乎的粘稠血液糊了一身，要不是知道的，还以为上哪个粪坑里滚了一圈！」 「就这副尊容，放在婚礼上多不吉利啊。」关键还是丑，丑到数据都不忍直视。 它发誓，这绝对没有一点夸张。 玩家也不知道打哪个案发现场搞来的几个宾客‘丧尸’，实在是太丑了，最重要是恶心，它平日里看的那些恐怖电影和小说里的场面可都没有眼前这三只的一半！ 只见那三只丧尸，之所以能在祁雪这个香喷喷的食物面前‘乖巧听话’‘稳如泰山’的安坐席面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实在是因为它们心有余而力不足，想扑上去吃大餐根本做不到，就连闻闻味儿也不行。 三只丧尸最具有杀伤性的武器，一双手上的十支利爪已经连胳膊带手臂齐齐斩断，肩膀都因此短了好大一截，比例极度不协调，看着可别扭。 两个黑漆漆黏糊糊的切口暴露在空气中，周围的粘稠黑色血液已经凝固干化，既渗人又恶心。 肩膀之上连着脖颈的脑袋，那黑漆漆的面孔已经不能被称之为脸了。 原本该是嘴巴的位置，如今已经空空荡荡，嘴唇连着尖利的牙齿消失无踪，只剩黑漆漆的深渊巨口，以及周围干涸凝结的黑色血迹。 嘴巴之上，本该是鼻子的位置，如今也是空空荡荡的，除了黑乎乎的切口血迹再没其他。 三张‘脸’平坦得犹如平地，没有一丝凸起。 那种感觉，就像是立体的三维脸突然间变成了平面的二位脸，怪异而可怖。 饶是小六这种号称看过无数片子的老手，每多看一眼，都忍不住颤抖身子，瑟瑟发抖。 「玩家是打哪批发来的丧尸，一个个的丑得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它提问的声音都带上了结巴。 小六发誓，它这辈子，不，是加上从原主记忆里接收到的上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丑的尸！连人也没见过！简直是恶心出了新高度。 得亏它是吃不了食物的，不然真能吐玩家整个意识。 祁雪听它这么说，耸了耸肩，随意答了一句：「祁氏独家手艺。」 (⊙▽⊙）！！！ 小六一张小嘴撑得老大，微微颤抖着，久久不能闭起。 「你，你，你，这个，是你，弄的？」它结巴得连句整话都问不利索了。 「不然呢？」 「瞧那伤口的平整程度，还有嘴巴和鼻子的摘除技术，你觉得还能是丧尸们自己亲力亲为？」 虽然没有正面的给出回答，仅是两个问句，却也足够表达祁雪的意思。 这就是她干的。而且，她十分自豪。 呼~ 一阵刺骨的寒风从脊梁处刮过，小六身子颤抖不已，嘴里已经被惊讶和恐惧占据，说不出话，只能尴尬的笑两声：「呵，呵。」 嘴角勾着笑，祁雪似乎很满意小六的反应，幽着嗓音反问道：「怎么，手艺不好么？」 「呵呵，呵呵。」小六又干笑了两声，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它迅速做出正确的回答：「好，好，怎么可能不好！」 这个时候要是敢说半个不好，那等着它的下场估计就是变成人彘宾客组的一员，当然，是在回临时休息室之后。 想到自己之前得罪玩家的种种行为，想到有可能记录在案秋后算账的小本本，小六整颗心哇凉哇凉的，除了拼命说好话换取宽大处理，再想不到别的办法。 「这么，有才的设计，解除，一切，安全隐患，当然好。」 「简直，就是，天才杰作。好得，不能再好了。」 「呵呵。」 简单两句话，它愣是哆哆嗦嗦结结巴巴了半天才蹦完。这要是理解能力差些的，怕是都听不懂呢。 祁雪知道它这副模样的原因，嘴角弧度更甚，对于它的阿谀奉承没搭理，自顾自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为了严冬青嘛。」 「他是没有安全顾虑了，弄三个丧尸参加婚礼对我可是会有麻烦的。」 「一个处理不好，可是会有丧尸化的危险。」没被严冬青咬死，反倒是被别的阿猫阿狗霍霍了，那得多亏。 祁雪可不是闷声吃大亏的主儿，「为了我的人身安全着想，只能是委屈它们，稍稍做出一点牺牲了。」 「好在，白薇记忆里也提了，丧尸皮糙肉厚抗造，这点小伤该是感觉不到疼痛的。」 「呵，呵。」小六干巴巴的笑着附和，用尽了此生最多的‘呵呵’：「牺牲好，总是要有牺牲的。」 「索性也不痛。」 祁雪对于小六的老实乖巧很满意，笑容越发灿烂。 话至此处，她的目光突然往三只面色可怖的丧尸身上瞟了瞟，话锋一转：「你看它们那样。」 「没有了嘴巴和双手，就等于没了利爪尖牙的老虎，温顺乖巧得犹如家猫，没有丝毫杀伤力。」 「我也不用担心会被它们磕着碰着从而变异了。」 「呵，是呢，说的是。」小六忙点头附和，狗腿模样尽显于面。 不过怕归怕，小六这系统素来是八卦惯了的，心里有疑问就憋不住，再恐惧也一样。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死也要明明白白的死？ 附和之后，它的视线突然落在三个丧尸空空荡荡的‘鼻子’处，只稍一会儿便迅速扭过头不看，嘴里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她语带不解问道：「既然爪牙和利齿都除了，消除了危险，玩家怎么还多此一举将人家鼻子也......」 画面残忍得它都形容不下去，一双圆眼又迅速往更边的地方移了移，确保连余光都瞧不着那三张骇人的脸。 想它之前也看过不少末世题材的影片，期间丧尸也是丑态百出，也有幸存者为了保命对丧尸身体进行相应的‘改造’，画面亦是极度恶心。 但，像玩家这么心狠手辣的手法，它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虽说，残酷的末世，为了自身活下去，这也无可厚非。 只是，鼻子这地方，到底没什么杀伤力，何必还要折腾人家。 「自然是为了防止它们乱动了。」祁雪回答得理所当然。 第874章 丧尸饲养日常(211) 「最开始，我是没想动它们鼻子的。这副尊容确实是丑了些。」 她中肯的给出评价，证明自己还是存在基本审美的。 对于玩家毫不客气的评价，小六忍不住在心里呵呵一句：丑不也是你弄的！ 祁雪不知道小六的腹诽，在评价过后又继续解释。 「原本的打算是砍手砍脚，再除了嘴巴也就算完了。」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仿佛就像是说‘砍瓜切菜’一样寻常的事，将期间的残忍说得再平常不过。 「其实我也试过，那样确实能限制丧尸的行动能力，但是阻止不了它们对食物的渴求。」 「严冬青蹭脖子的执着你是见过的，一个都已经应付不来，若是再来三个，我恐怕得提前回临时休息室。」被烦死的。 「它们虽然爬不动路，却不会消停，身子一定会尽可能的挣扎，往食物香味来源的方向。」 没手没脚倒是挣扎不出什么，就是身子像是长了痱子，坐不住，歪七扭八的。 总不能她辛辛苦苦弄来三个宾客，结果它们横七竖八的倒在椅子地板上，这场面可不是太好看。 哪有宾客在婚礼现场‘倒头大睡’的？ 再者说，做成标准的人彘款也确实不太好看。太矮了，往椅子上一放，那双无神的眼珠子能不能没过桌子都不好说。 「所以，我稍稍做了一些改版。」祁雪略有些得意的瞥了自己的作品一眼。 「保留它们的双腿，让它们维持应有的身高和坐姿，只是除去了闻味儿的鼻子。」 「如此一来，没有了闻味儿的途径，它们自然也不会有挣扎和躁动。」 「除了那张脸和两个胳膊的空荡难看些，其他的倒是很不错。」坐姿端正，且坐得长久，老老实实的。 一切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你看现在，它们不就乖乖的坐在椅子上观礼么？」 「......」小六满头黑线，这特么能叫乖乖吗？这是不乖不行吧！ 毕竟，除了玩家说的，它还看见了丧尸身上手指头粗的麻绳，里三层外三层的，两头分别系在椅子和桌子上，固定得牢牢的，就像是从前绑严冬青一样，估计是绑出心得体会来了。 加上没有嗅觉，这仨丧尸能动才怪。 不过吐槽归吐槽，该有的夸奖还是不能少，「玩家果然蕙质兰心。」 祁雪自然是注意到它的关注点，笑得更加灿烂得意。 「你在看那个绳子和束缚？」她明知故问的提了一句，没给小六点头拍马的机会，迅速接道：「其实这个也是临开始前想到的，算是固定的二道防线。」 虽然之前已经将它们身上的‘利器’尽数清楚，确保不会伤及自身安危，但为了让它们全程安坐观礼，祁雪还是下了不少心思和功夫。 限制‘宾客们’的自由，除了让婚礼场面和谐好看一些，还有比较重要的一点，它们身上黑漆漆脏兮兮的，这要是随意乱动，蹭着她可就不好了。 不管怎么说，这婚纱可是洁白无瑕的，一碰就能脏。 她是不愿意穿着带黑印子的白婚纱结婚的。爱干净的人就是这么讲究。 小六内心复杂无比，已经说不出是佩服多一点，还是恐惧多一点。 听着玩家神情淡淡无所动的述说着人彘宾客的制作过程，它只觉得身体像是被凿开了无数的洞，无数的冷风一下一下的往里灌，冻得它瑟瑟发抖。 它也是这会儿才知道，难怪玩家忙活了两天一夜这么久，合着不单单是因为它的‘捉弄’，还有寻找‘宾客’这层任务在。 从抓丧尸到斩断各种威胁，再到血迹凝干，准备充足的束缚工具，确实是需要时间的。 小六如今也别无所求，只希望玩家能看在漫长的‘婚礼准备’她也出了一份力的份上，不要太过计较它的那点小折腾。 它不想变成宾客丧尸那种款型的人彘数据啦！ 之前还信誓旦旦的假想，若是再来一次，为了看玩家被折腾的吃瘪模样，它还是会继续找茬的。现在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小六现在是真真正正的后悔了，也是真正的害怕了。它头一次感受到玩家的可怕，也是第一次，它开始正式祁雪‘死亡岛归来者’的身份。 从前所谓的‘单纯可欺’的玩家，不过是她不愿意同它计较，是她刻意展现出来的美好一面。 事实上，只要她愿意，只要有必要，她随时都能换回本来面孔。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人已经得罪了。 只希望能从轻发落吧！它泪眼汪汪的跪地望天祈祷。 祁雪感受着意识里突然抽风的萝莉形态，眼底划过了然，还有一丝算计成功的精光。 就该让这小萝莉受点惊吓，不然不知道消停和厉害。 千百遍的传说都不如一次眼见为实。还有什么是比杀鸡儆猴更有威慑力的？ 相信这次过后，小萝莉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牢牢记住这一刻的阴影，不敢太放肆的跟她对着干了。 祁雪为这个认知感到满意，嘴角弧度居高不下。 不得不说，她，可真不是一个会甘心受气还以德报怨的圣母呢。 宾客的事情告一段落，给小六这一番打断，正事都给耽误了。 祁雪收敛心神，将注意力放在婚礼上。 稍稍偏头看了眼蹭脖子正开心的某丧尸，她尝试着沟通商量：“先挪个脑袋办点正事，脖子一会儿再蹭，嗯？” 毕竟是婚礼，应该庄严肃穆。新郎像个无骨鸡似的趴在新娘身上，怎么说都不太像话。 她尝试着让严冬青能配合着正常一段时间，也算是解救她无辜的小脖颈了。 “唔唔。” 闷哼之后，回应她的是继续磨蹭的实际行动。 不用翻译都能看出来，这两嗓子的意思是‘不好’。 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祁雪无所谓的挪开眼，本来也没有报什么希望。问一句，是出于尊重，免得某系统总有话说：她武断专治，不征求新郎的意见。 虽然，它如今这瑟瑟发抖的模样，怕是也不敢多说了。 不过问一句也好，到时候也有个说法。不是她不认真对待，实在是新郎不配合。她所做一切全都是为了顺新郎的意愿。 得到回复，祁雪迅速调整状态，司仪的状态一秒就变：“尊敬的各位朋友，各位来宾，大家晚，咳，早上好!” 第875章 丧尸饲养日常(212) 好险！差点，就老老实实的照着稿子念出来了。 祁雪舒了口气，为自己敏锐的避免一次口误尴尬感到欣慰。 稿子上写的是‘晚上好’，想来绝大多数婚礼都是在晚间举行的吧。因着这点，祁雪倒是也没有太计较小六给的稿子有错误的事。 幸好她的反应迅速，舌头转得快，给瞬间纠正回来了。 她不计较，却不代表某萝莉会消停。 「......」小六满头黑线，心里那点恐惧瞬间被玩家一句话给打散。 它一点也不客气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玩家真是太搞笑了！哪里来的朋友？哪里来的......」 话没说完，余光突然瞥到围着方桌而坐的三只丧尸，到口的话瞬间转了个弯，「嗯，来宾还是有的。」 但是朋友，是绝对没有的！ 随便抓仨丧尸充宾客就算了，还硬说是朋友，那就太不要脸了。 有本事叫它们一声，看它们认不认识玩家，会不会应她？ 这话它也是有所顾忌的在心里腹诽，万万不敢说出来。 相比起小六的反应激动，严冬青倒是平静许多。只不过听见熟悉的声音，好奇也是有的。 他轻抬了脑袋，“唔？” 那模样，好似在问‘怎么了’。 祁雪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轻拍了拍扬起的脑袋，柔声哄道：“没事。” “唔。”严冬青似懂非懂的闷哼一声，又低了头，再次埋首脖颈间。 解决了身侧的好奇宝宝，意识里的笑声依旧不断。 不过是一个官方开场白，还至于较劲到现在？ 神色淡淡的睨了它一眼，祁雪嘴角勾着笑，幽着声反问道：「你，很，有，意，见？」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并指出重点：「我隐约还记得，这稿子，是你找的吧？」 呼~ 寒冷刺骨的风再次刮过，小六瑟瑟发抖，连连点头，「呃，是，是......」 两个字，微微颤颤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 婚礼开始头天晚上，临它下线，玩家特意交代帮她连通星际网查篇司仪稿，预备婚礼当场照念。 稿件质量如何没关系，只要该有的都有，能体现出这是在举行婚礼，不会被误认为葬礼就好。当然，尽可能简短最好。 按照玩家的意思，就是意思意思应付事儿的，反正她的主场还是新娘。 小六倒是格外积极的就应下了，当晚下线回临时休息室就找了，仔仔细细，一点儿没怠工。 至于她千叮咛万嘱咐的那句‘越简短越好’，它直接抛诸脑后，一个字都没想起来。 开玩笑，有它小六出席的婚礼，就算是司仪，也不能容忍一丝一毫的敷衍随意。 稿子，那必须是最好的！ 嗯，她认为的最好。 为此，小六翻阅到了深夜。对婚礼有着严格要求的它精益求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上百篇模板里挑选出最合品味的一篇。 也就是如今玩家念的这篇。 也怪它，平日里吐槽玩家惯了，一张嘴就收不住，差点就忘了来源。 如今记忆回拢，小六颤抖的同时一阵汗颜。 它之前答的‘是’，本意是回答第二个问题。如今细想，突然想起还有第一个问题，这样听起来，倒是也能做第一问的回答。 你有意见？ 是，是...... 这还了得！一双圆眼瞬间瞠大，小六犹如雷劈，瞬间吓得三魂跑了七魄。 为了避免误会，它赶忙摇头，结结巴巴的解释：「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说，那稿子，确实，是我找的。」 「还有......」 「没，没，没意见。」 它哪还敢有意见啊！之前就已经将玩家得罪得透透的，再添一笔，鼻子不想要了？嘴巴不想要了？手脚不想要了？ 提前打个预防针果然是有必要的，行事起来就是方便。可见这个方法可以多用。 祁雪在心里下着结论，旁观小六怂怂的模样，嘴角的笑容更加得意。 她满意的收回注意力，继续刚才的客套说辞：“阳光明媚，歌声飞扬，欢声笑语，天降吉祥。” 一连四个四字词语，祁雪秀气的眉毛微不可察的挑了挑，一起跟着抽动的，还有她的嘴角。 这稿子，还真的是...... 深吸了一口气，祁雪强忍着心里的不适继续。 “在这春风荡漾、生机勃发、大吉大利的日子里，在这天地之合的喜庆之时，我们喜酒相逢，欢聚在这鲜花簇拥、喜庆浓郁的别墅大厅，共同庆贺严冬青先生和白薇小姐新婚之喜。” “......”这话说完，她自己都恶心得差点干呕出来。 这特么也太能吹了！那么多字，那么多词，就最后几个点了题，是重点，其他全特么是废话！ 关键是这废话还废得让人鸡皮疙瘩起满身，矫情到恶心。 就这，还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主持稿子？ 至此，祁雪在心里给‘司仪’这个行业打上了‘不喜欢’‘废话多’‘说话没重点’等负面的标签。 她不知道的是，这不过是小六个人的恶趣味喜好罢了，广大司仪可都是被牵连的可怜娃。 嗯......其实，也不算是太冤枉。 或许是一次性开口蹦字的数量太多，脖颈一侧的脑袋再次抬了起来，发出疑问：“唔唔？” 祁雪只好再次使出拿手的摸头杀，轻声诱哄：“没事，你继续。” 这话严冬青好似能听懂一般，周身的气场都变得欢乐起来，毛茸茸的脑袋再次欢快的和脖颈下巴零距离接触。 熟悉的痒意由脖颈传来，祁雪无声的叹了口气，暗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是糟心的稿子，再是闹心的人...... 大喜的日子，就没有一件舒心事！ 尽管怨念，为了任务，稿子也必须继续念完。 回忆着被打断前的话，祁雪迅速找到了下一句。强忍着牙酸的不适，她咬牙切齿的念道。 “在这里，首先请允许我代表二位新人以及他们的家......”人字还没出口，及时发现不妥，祁雪舌头一个打转，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牵强的笑了笑，她直接跳过那个不存在的词，继续道：“代表二位新人，对各位来宾的光临表示衷心的感谢和热烈的欢迎......” 读至此处，她又顿了。 意识在‘迎’字后面的小括号上打转，之间括号里头写着：此处应有掌声！？ 一双黑眸眯了眯，嘴角止不住的抽搐着，「这个，也是要念的？」 声音带着幽森的寒意刺向小萝莉。 第876章 丧尸饲养日常(213) 感觉到脖颈之间的脑袋隐隐有抬起来的迹象，祁雪大手一按，先一步往下一压，被紧紧裹着的嘴巴隔着布条死死压在白皙的皮肤上，将他还未来得及出口的‘唔唔’声扼杀在喉咙里。 正兴师问罪呢，哪有工夫哄巨婴。索性就一劳永逸让他蹭个够好了。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很骨感。 特有的丧尸冰冷气息喷洒在脖颈处，有些痒痒的，接触的地方出奇的有些温温热热，一直蔓延至全身。 本意是免除烦扰，严冬青是不乱动了，可新的‘打扰’紧跟着上线。 祁雪觉得心里有团不知名的火在烧，和原先的怒火融为一体，越来越旺。 她双眼冒着火光，目光透过意识再次射向小六，犀利且狠厉。 它下意识回了个寒战，抖了抖娇小的身板，咽着口水道：「这个，不用念。」 呵。祁雪冷哼一声，显然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她阴阴的笑着，问道：「那么，亲爱的系统君，你能解释一下，这个不需要被念出来的东西，它是怎么跑到主持稿里去的吗？」 「难不成，还是它们自己长腿，钻进你的主持稿里不成？」明着是玩笑话，实则满满的寒气。 她自然知道这不用念出来，而且她也知道，这个括号，就不该出现在主持稿里！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呵呵...... 她的目光投向了僵硬的小萝莉，静候它的解释。 「呵呵，呵呵。」小六顿时尴尬，却也知道这事儿抵赖不掉，只好硬着头皮自圆其说：「这个，主要是，这段儿它，它，它不是太长了嘛。」 一连结巴了好几个‘它’，小六才算是憋出了一个自认为还不算太离谱的借口。 「我这加个括号，一来，是想让玩家有个停顿，歇一歇。二来呢，按照正常的婚礼习俗，这里确实该有掌声。」 「司仪要是在鼓掌的时候突然开口，那掌声就只好停下了。」 「宾客们表现的机会不多，难得的鼓掌机会也不能给人家剥夺了不是。」 「所以......」话虽然没说完，相信玩家能领会六个点之下的浓浓爱心。 这倒是没扯谎，它发誓，往上加这个括号内容的时候是出于一片好心，绝对没有存着戏弄玩家的心思。 还不是对婚礼的尽善尽美极尽追求闹的，不想整出尴尬。只不过，搜主持稿兴起，一时上了头，忘记了这场婚礼的特殊性，没有高朋宾客。 自然，也就不需要它画蛇添足千方百计的化解尴尬了。 哦，这么说倒是也不准确。如今玩家倒是找了三个来，不过结果和没有宾客也一样就是了。 毕竟，鼓掌这块的难题都一并解决了。 就在小六自顾自的夸大自身丰功伟绩的时候，祁雪的反应可没有那么美妙。 别看她嘴边的笑容越发灿烂，实则心里正冷冷的‘呵呵’。 这解释，她听了都忍不住要替广大宾客谢谢它的周到体贴，「你倒是挺会替宾客着想。」 「呵呵。」小六生生受着这句‘夸赞’，笑得生硬尴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幸好，这个时候，即便是它找不出继续的话头，也不会出现冷场死寂的画面。 因为，有人还在兴师问罪，不可能中途打断。 祁雪幽幽的声音再次传来，「只可惜，它们要辜负你的一片好意了。」 「你特意为它们争取的表现机会，可惜它们却没有办法配合鼓掌。」 「......」小六嘴角抽搐，低声的抱怨着：「谁知道玩家会刻意去弄宾客，还整了三个都是没手的......」 「嗯？」 微微加重的鼻音钻进耳里，小六浑身一颤，忙颤抖认错：「这次是我疏忽了。」 「下次，再有下次一定不会了！」它信誓旦旦的出口承诺，以求降低玩家心中的不满，从而保住小命。 呵。祁雪嘴角弧度越发上扬。笑意抵达眼底，倒是一点儿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逗人的感觉是好，难怪这小萝莉隔三差五就得给她找事。 不得不说，这么听话乖巧受尽委屈却又还不了口的小萝莉，她还真的是喜欢得紧呢，忍不住想要长长久久的留住这份儿‘听话’了。 看来，类似于吓唬这样的事，以后得多做做才行了。 可怜的小六这会儿还沉浸在附和量刑的算盘里，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惦记上，以后怕是很难有舒坦日子咯。 自家小系统每日抽空逗一逗也就罢了，祁雪可没忘记自己还有正事在身。 不再贫嘴，只淡淡瞥了眼小心翼翼窥视她的小萝莉，笑了笑，循着之前没说完的话，祁雪继续照着稿子念：“接下来，我宣布，新婚庆典仪式现在开始！” “有请我们的音响师......”祁雪再次顿住。 又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深吸了一口气，她只当没看见这个称谓，硬着头皮忽略道：“请，奏响庄严的......” 婚礼进行曲...... 没有音响师，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搜索，用命奏响？ 顿了两秒，祁雪神情麻木的跳过这段，“现在，让我们大家以最热烈的掌声......” “......”又来！突然发现，这会儿是说一句错一句呢！ 祁雪不满的皱起眉头，撇着嘴在心里抱怨一句，并及时改口：“让我们有请二位新人登场！” “......” 说完才反应过来，新人已经登场了。 真是人生处处有尴尬。 就这些词，总共加起来也就是一句话，愣是让她谱出了完整的尴尬进行曲。 祁雪仿佛听到脑袋上方一排乌鸦排着队整齐飞过，嘴里不停的嚷着：“啊！啊！啊！啊！” 也好，至少弥补了婚礼进行曲的空缺。 这断断续续的一大通半截话，若不是祁雪手上力道不减反增，那毛茸茸的脑袋都要压不住了。 奈何管得住有形的丧尸，管不住无形的萝莉。 「咳...哼...唔...噗，哈哈哈哈！」一直憋着笑的小六终于还是没忍住，破口大笑出来。 还没笑畅快呢，低沉的气压和犀利的眼刀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小六寒颤连连，立时小胖手捂嘴，闭嘴收声。 药丸，一个没注意又得意忘形，惹恼了玩家。 总觉得一条胳膊已经在离自己远去，远去，去~ 祁雪冷冷一笑，兴师问罪道：「你这稿子，选得不错嘛。」 明褒暗贬！小六一耳朵就听出来这句话里深藏的含义，汗毛竖起，全身神经紧紧绷着。 第877章 丧尸饲养日常(214) 直觉和三只丧尸的前车之鉴告诉它，这个时候老实认错才能争取到量刑的机会，「我错了，玩家！」 呵，倒是爽快。祁雪挑了挑眉，突然来了兴致，「哦，错哪了？」 她倒是好奇，这小萝莉能说出来什么花来。 「我，我不该只顾着浪漫和自己喜欢就忘记考虑现实，把不合时宜的稿子交过来。」小六老老实实的承认错误，态度简直好得令人发指，好似多骂它一句都是罪过一样。 实际上，它心里却又是另一番腹诽之词：这怎么能怨它嘛，谁让玩家念之前不看一下的。 然鹅，急着甩锅的小系统怕是忘了，这篇稿子是它赶着婚礼头天晚上，下了线后急急忙忙搜出来的。 待第二日它上线，将祁雪吵醒，又是忙忙碌碌的收拾洗漱，帮小哥哥整理着装，最后她还得回来收拾自己。 一切准备妥当了，时辰也差不多了。 领着小哥哥下到大厅，婚礼就开始了。 这一通忙碌，祁雪忙得像是被不停抽打反复旋转不停的陀螺，就没个歇息喘口气儿的时候，更别提抽空过一眼主持稿了。 可以说，刚接手的瞬间，看的第一遍，也就是祁雪照着念的唯一一遍。 在此之前，她根本不知道稿子长得什么样，更别提过一遍眼，再纠正错误查漏补缺了。 也亏得小六的吐槽只是在心里暗暗嘀咕，没有摆在明面上来说，不然祁雪肯定气得火冒三丈，狠怼回去不说，秋后算账也是不会有一丝心慈手软的。 鉴于小六明面上的认错态度良好，在位面里又实在没办法办它，祁雪也就没在这件事情上多做追究。 至于回到临时休息室会怎么样，那都是后话了，也是小萝莉该操心的事。 庆幸的是，主持稿基本已经告一段落，剩下的也就是交换戒指宣布礼成等后续的流程，这个倒是用不着稿子，临场发挥两句就完事。 “下面有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依旧是一秒钟变司仪。 话音落下，她一只手突然伸向旁边弓着身子磨蹭的严冬青，准确无误的掀起披挂着的西装外套，指尖轻点其下的西服裤。 小六惊得眼珠子都差点等瞪出来，「玩家你在干什么？」 「大庭广众的，不合适吧？」 与此同时，被手腕微微撩起的西服外套下，指尖所及之处，赫然露出一个裤兜。 「......」小六顿时觉得尴尬无比，一张圆脸火辣辣的疼。 「呵呵，呵呵。」意识到自己想歪了，小六干巴巴的笑了两嗓子，对上玩家沉着的脸和犀利的目光，它很没技术含量的转移话题。 「那个，玩家干啥呢？」 淡淡的赏了它一记斜眼，祁雪没言语，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严冬青磨蹭得正开心，丝毫没有注意到不断贴近的贼手。 指尖灵活的寻找缝隙钻进去，轻触到一个坚硬的物品。 祁雪嘴角微扬，两只手指头一左一右贴着硬物，缓缓收紧，随后猛地施力，向上一提，一个充满喜庆色彩的精致红色小方盒被夹在两指之间抽出。 小方盒整体小巧玲珑，外表很精致，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的是极其高档昂贵的首饰一类的物件儿。 小六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盒子，「啊，这是原主藏在暗格里的首饰！」 根据白薇的记忆，那个藏在衣柜后头的中空暗格里，不仅仅存放了时空之恋，还有这些年来她购买的房产和设计的作品稿件，以及不少为了寻找灵感高价购买的珠宝首饰等。 这个小红盒因为设计精美，一看就是高端大气的珠宝公司出品，所以，当时祁雪取出暗格一个个查看的时候，小六一眼就被它吸引了视线。 如果它没记错，里头装的应该是一对婚戒。 根据接收的记忆，这对婚戒也是白薇的作品，是她为一家大型婚纱公司设计配套首饰的其中一款。 主题叫心心相印，一对婚戒拼凑成完整的两颗相贴着的心，分开来看，每一个都是不太规则的图形，经设计师一双巧手点缀，辅以不显眼不喧宾夺主的钻石，简单却不失优雅华贵。 小六之所以对这戒指印象深刻，除了整体造型确实漂亮，也是拖了这婚戒的隐含深意：象征着双方新人结合同心，紧紧相贴，相伴余生。 据说，白薇当时的设计灵感来源于心底对婚姻的看法：以此心贴彼心，圆圆满满，契契合合。 因着这点，她还刻意向公司要了成品留作纪念，可见意义重大。 玩家当初看见这对戒指的时候眼底就流露出过赞赏，那么多珠宝首饰，除了必要的时空之恋，她也就带上了一个这个。 其他的，都被永远尘封进那个暗格了。 起初，它以为玩家只是单纯喜欢这对戒指，可自打带走后，也没见玩家戴过，看也没拿出来看过，着实也不像是十分喜欢该有的反应。 它也曾经起疑过，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不过后来各种各样的状况上赶着堆过来，它也就没精力去管这点小事，早就抛诸脑后了。 如今再次见到，那些消失了的记忆也才一点点的归拢起来。 心理突然窜出来一个念头：当初玩家独独拿走这对戒指，莫不是从最开始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这个念头一经冒出就没办法再压回去。 玩家不同于大多数女人，见到亮晶晶的珠宝首饰就腿软走不动道。从这方面来看，小六曾一度怀疑玩家不是纯娘儿们。 如非必要，她不会随意去动原主的东西，尤其是对戒这种对末世没有任何实际作用反而还占空间的首饰。 既然当时选择占用一个格子的空间留下来，那就是玩家已经想好了它的用途。 多半就是如今的婚礼。 这样的解释也说得通，小六多多少少也理解玩家的想法。 那对戒指是白薇设计的，是她对婚礼的理解。白薇曾经设计过许许多多的珠宝，留在身边的就只有时空之恋和这对心心相印，应该是有特殊感情的。 玩家占了白薇的身体，白捡了严冬青的深爱，不管怎么说，结婚这样的事，她应该是想让白薇知道的。 这对戒指，也算是给白薇一个交代，给严冬青曾经的深爱一个交代。也代表着，至此之后，未来的路，与严冬青携手同心的是玩家这个人。 第878章 丧尸饲养日常(215) 数据脑袋里突然闪过几天前外出的画面，小六忍不住惊叹：「原来如此！」 「我就说，怎么逛婚纱婚庆那天，让顺道挑对戒指以备婚礼用，玩家还给拒绝了。原来，是因为早有准备。」外头店里那些物件儿，确实比不得白薇亲手设计出来的这个。 无论是款式还是深意，都无法比拟。 到底是跟随了这么多个位面的贴身系统，小六对祁雪也能称上了解。 祁雪轻点了头，承认了它的猜测。 这对戒指，算是她和严冬青和白薇之间的一个了结，也是见证和新的开始。 祁雪将红色方盒打开，露出盒里精美绝伦的对戒。 再次挂上专业官方的笑容，她称职的将戒盒拖到自己和严冬青之间，秒变司仪：“请新郎为新娘戴上戒指。” 新郎此时正埋首在新娘脸侧脖颈处，磨蹭得欢实，根本没功夫搭理。 小六都忍不住替玩家尴尬了。这绝对是它见过的最冷场的婚礼。 ‘司仪’却也不生气，笑着开始角色转换，一秒变回新娘。 本着山不就我我就山的原则，祁雪稍稍侧了身子，一只手取出女款戒指捏在指尖，脚步配合着绕到严冬青身后。 她一边勉强固定着他想要跟着转过来的身子，一边伸手穿过披挂在肩膀上的西服外套，指尖轻贴着被束缚结实的十支利爪。 她假意装作是他动的手，实则是自己戴上戒指。 完事，她迅速闪身回到原来的位置，微微举起手，像是在向底下的‘宾客’展示自己交换戒指的成果。 自然，她也没指望底下的三只丧尸宾客会给面子的报以热烈祝福和掌声。 虽然，按照剧本，这里确实该有。 严冬青完全不知道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己被进行了怎样的神圣仪式，他只是感觉到心爱的玩具的气息再次逼近，脑袋不受控制的又凑了过去，继续之前被打断的磨蹭大业，一脸餍足。。 真是个知足常乐的丧尸呢。 「......」小六满头黑线，暗自感叹，玩家这招有点浪啊。 它忍不住感到好奇，一会儿新娘给新郎戴戒指，玩家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以小哥哥这捆绑架势，怕是找不到手指头塞戒指吧？ 不得不说，它有点幸灾乐祸了。 正想着，新娘又再次变成了‘司仪’，专业的念出台词：“请新娘为新郎戴上戒指。” 祁雪嘴角勾起轻笑，身份自然而然变回新娘。 她又一次侧过身，磨磨蹭蹭的奔着西装外套下去了。 “唔唔！”感受到脑袋底下的脖颈越来越不听话，动静越来越大，都不能好好磨蹭了，严冬青立时察觉到心里窜起来一通邪火，甚至隐隐有燎原之势。 可他没有其他的宣泄方式，只好闷哼来表达自身的愤怒。 他在表达自身失去玩具的强烈不满。 与此同时，他也在努力寻回自己心爱的玩具。 祁雪露出宠溺一笑，看着严冬青的目光满是温柔。 “你啊。”她颇为无奈的揉着他的脑袋，宽慰道：“如今还有正事要办，你就消停会儿，嗯？” 虽说是商量的疑问句，但话里话外却透露着一丝不容反抗的威严。 “唔唔？”严冬青不明所以，依旧我行我素，继续摩擦。 看来是商量失败了。 祁雪在心里下着结论，却没有多少失望，预料之中的事。 相比起严冬青的激动，小六则一片沉寂，瞪大了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外套的方向，呼吸声都不敢太大，生怕打扰了接下来的精彩。 玩家究竟要怎么套戒指？解开？还是有什么别的方法？它可是好奇死了！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祁雪不再废话。哪里管严冬青刚才是拒绝还是答应，一只手限制着那颗烦人脑袋的行动，另一只藏在西装外套下的手则再次伸进裤兜。 稍稍动作，一提，手指这次抽出来一条红绳。 只见那白皙的指尖翩翩起舞，配合着取出来的男款戒指，并没有往严冬青手指头上套，而是将红绳的一头穿过戒指环，制成简易的项链，直接给严冬青套在脖子上。 最后，还结结实实的打了个死结。 “唔唔？”对于脖子上多出来的挂饰，严冬青很给面子的赏了一丝好奇。 下意识低头瞟了瞟，视觉低下的他捉摸不出什么门道，不过两秒的停顿，视线再次转回心爱玩具身上。 近在咫尺，最适合磨蹭了。 因着目的达成，祁雪心情不错，也不再对他束缚，任由着他折腾。 “礼成。”她笑眯眯的吐出两个字，语气让人捉摸不透，一时不解这话究竟是‘司仪’说的，还是新娘说的。 小六震惊了一脸，一张嘴张得老大，「这，特么也可以啊！」 祁雪淡淡一笑，用实际行动回答：当然可以。 不得不说，玩儿，还是玩家会玩儿。 小六在感叹玩家花样多的同时，也忍不住提出疑惑：「玩家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小哥哥口袋塞？」 戒指是，红绳也是。关键是，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塞进去的？！ 围观换衣全程的小萝莉表示自己很方。 祁雪耸了耸肩，一副既无辜又理所当然的模样，「因为我没有口袋咯。」 婚纱是没地方揣东西的，不然她也不至于无聊到借用严冬青的西装裤兜了。 毕竟，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小六嘴角抽了起来，一脸无语，「玩家，你有空间啊。」 言下之意，偌大的空间，顶得上几万个口袋了！放空间不就好了，取出来也很方便。 祁雪却摇了头，连连否定：「不不不。」 「根虽然我参加过的婚礼不多，且没什么记忆，但我也知道，寻常婚礼是不可能把戒指放空间的。」 因为寻常人也没有这个东西。 新郎新娘不方便自己拿的话，猜也大致能猜到，婚戒这东西，一般都是放在伴郎或是伴娘手里。 如今的‘伴娘’也是她，自然拿不了，就只能烦请新郎暂时兼职一下‘伴郎’咯。 正好，他的西装裤也不缺裤兜。 「你既然说了要好好办，那能做到的就要尽量还原尽量做到，这样才能减少误判的几率嘛。」 「而且，也能对得起攻略对象不是？」毕竟是一辈子一次的婚礼呢。 用小六曾经说过的话回答它提出来的问题，合情合理，没毛病。 这样一想，祁雪都觉得自己脑袋顶上‘好人’的光环锃亮锃亮的。 第879章 丧尸饲养日常(216) 「......」这特么也可以啊！小六忍不住爆粗口来赞同玩家的机智。 将小六说的服服帖帖，祁雪满意的笑了。 一瞬间，她又蓦的换上专业的语气：“我宣布，严冬青先生和白薇小姐正式结为夫妻。” 这转换速度，不是吹，绝对赛得过光速。要不怎么说，女人变脸比春天变天还快呢。 「呃...呃？诶！」小六一脸懵逼，明显的反应不过来，「这，这，这，就结束啦？」 「交换戒指后的亲新娘环节被玩家给吃了？」 作为一个对婚礼精益求精的小系统，小六对玩家随意删减浪漫环节表现出深深的不满。 祁雪轻挑眉头，笑了，格外灿烂：「你觉得，严冬青做得到？」 呼~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容颜，却带着冰冷刺骨的寒风。 小六微微颤颤的在风中摇曳，小脑袋瓜子摇得像是拨浪鼓，「不，做不到......」 祁雪随意轻哼一声，好似在说，那不就得了。 至此，一场极端另类别开生面的末世婚礼在祁雪有意的精简下圆满结束。 事后，三位受邀宾客也全部被‘安安全全’的送离了别墅。 至于去向如何，只能说，之后住在别墅的日子里，小六反正是再没见到这么惊悚面孔的家伙了。 婚礼的事告一段落，率先拿下首分的祁雪最近几日整个人都是乐呵呵的，心情格外好，就是小六偶尔的玩笑调侃都没有一点儿生气。 不过乐归乐，该办的正事祁雪心里记着，一刻没敢耽误。 尤其是最近几日，严冬青的脾气暴躁了不少，几乎脑袋不离脖子猛蹭，稍稍离开就‘唔唔’嚷个不停，将他关回房间也不消停，‘砰砰’的砸门声不绝于耳。 让他过来同住一屋，她可没有那个勇气和胆量。狂躁的丧尸会做出什么事谁敢保证？ 可一直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可怕的是丧尸体力过人，连续折腾几天不带眨眼，他竟是一点累的预兆都没有，依旧是生龙活虎，反倒是祁雪，白天被蹭脖子，晚上被砸门，给日夜闹腾得都成了一只国宝。 她已经连着好几天没睡过安稳踏实的觉了。 再这样下去，就是不被严冬青咬死，也迟早因为熬夜过度猝死。 思来想去，祁雪能想到的发狂原因只有一个，饥饿。 细细算来，严冬青从尸变到如今也好些日子了，如今才刚出现暴躁，且还能受蹭脖子的控制，已经是很能撑的。 若是换作人类，这会儿早都到地底下找阎王报道了。 严冬青如今这模样，就是再撑怕也是没多少天。 上一世，白薇也见识过饥饿难耐到暴躁发狂的丧尸，那模样，那杀伤力，比如今只是稍稍有些躁动的严冬青可是要厉害好几倍。 就怕等严冬青到了那般地步，身体上那些里三层外三层的束缚也顶不了什么事了。 深知寻找食物的事刻不容缓，祁雪心里头因为积分到手刚升起来的一星半点好心情再次被担忧取代，一片愁云惨淡。 严冬青嘴挑，空间里的食物完全派不上用场。祁雪只好频繁的驱车外出，一边搜集汽油，一边为严冬青寻找口粮。 这些天，几乎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往外跑。 如今这个时候，她也不敢贸然将人留在家里，便将严冬青一并带走。 最开始，祁雪只是开车在别墅附近一带遛圈，尽可能降低行驶速度，眼神留意着窗外闪过的一栋栋别墅，却没有发现人类活动的动静。 自然，这并不能就完全肯定这一带的活人死绝了。有可能是他们隐藏得深，太过小心，没有被她发现。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算是这一带还有活人，也绝对不多。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滴水不漏。对于自身的侦察能力，祁雪还是有把握的。对付那些没什么经验的普通百姓，她相信没人能逃过一双法眼。 对于别墅周边罕有人迹这点，祁雪倒是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一则，这处本就是郊区，临近下面市县交界，地处荒凉，少有人烟是正常的。 二则，虽然因为疫情的缘故来了些避难的人，但总归也多不到哪里去。更何况还有不少丧尸在外游荡，粗略计算，估摸着也不比来得人少太多。 这一带的丧尸不算少，尤其是到了晚上，天气阴凉，白日里躲在暗处避暑的大部队陆陆续续抛头露脸，外出活动觅食，就像是人类逛街赶集一般，甚是热闹。 这一带的活人，怕是不知不觉都变成了丧尸。有条件的及时的，恐怕也已经驱车离开。这也是极有可能的。 突然发生这样的事，从前只在小说电影里出现的丧尸和末世突然降临了，人们的第一反应都会是逃离。 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在没有亲眼见识之前，谁都有理由相信，事发地以外，或许还是一片宁静祥和的净土。 就算是极其微薄的可能，也多得是人愿意为之追逐试探。 选择留在原处不动的人也有，但最终能逃过满小区丧尸猎食而存活下来的，却不会太多。 这，就是末世，对人类而言极其残酷。 没有找到目标虽然有些失望，但祁雪也确定了一件事：别墅周边暂且安全，至少对严冬青来说是这样的。 末世初期，低阶丧尸之间还鲜少有自相残杀的现象。对这个阶段的它们来说，最主要最渴望的就是新鲜的人类血肉。只有到了中后期能力认识都有了一定的飞跃，才开始出现同类相残增加实力的现象。 也就是说，对于如今的严冬青来说，留在别墅里也不会有太大的风险。 这倒是让祁雪安心不少。 尽管如此，她依旧没有动过将严冬青留在别墅，自己单独外出觅食的念头。 这样虽然能有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寻找食物中去，但将严冬青留在别墅总归放心不下。哪怕是麻烦一些，费事一些，她还是次次都将他带走，真正做到尸不离身......嗯，晚上除外。 一晃过去许多天，仍是一无所获。 因着带着严冬青的缘故，祁雪的行程多少有些被拖累。即便如此，周边近一些，能够两三个小时来回的地方已经被逛的七七八八。 照理说，末世开始也有些日子了，就是心里再恐惧，也该有所适应缓和，幸存者们也该是时候出来觅食了。 第880章 丧尸饲养日常(217) 虽说之前因为疫情的事，大家伙儿人心惶惶，为了减少外出次数，降低感染几率，都是一次性拼了命的采购那些能放得长久的蔬菜大米屯着，十天半个月不踏出一步。 可再怎么屯粮也有吃完的一天，况且如今冰箱还不能用了，很多菜保鲜不了很久就会腐坏变质，无法食用。 寻找新的食物才能更好更长久的活下去。 就算撇开吃食不谈，光说用水，水龙头里的自来水是绝对不中用的。挨几天饿不会怎么样，可是断水，可撑不了多久。 就算是为了寻找饮用水，也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 事实上，这几天里，祁雪也见到了几波人。 没动手，有两个主要的原因。 其一，有两波队伍人数不少，略低些的刚好五人，多一点的队伍有七人。可见，不少人已经意识到，在实力低下的时候，末世生存还是需要依靠团队的力量。 严冬青是绝对不能被他们发现的，否则将会有想不到的麻烦和危险。而她自己，如今这般虚弱的意识，以一敌多，还是这么多，也并不现实。 其实，就算是她和严冬青一块上，在人数上也并不占优。更何况，她是多害怕正打到关键，他突然来了兴致朝她冲过来，没皮没脸的又开始磨蹭。 到时候很可能不是被敌人打败，而是败在自己人，嗯，自己尸手里。 祁雪素来有自知之明，对于没把握又危险的是，除非必要，否则便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 人数少一些的，她倒是也见着了一队。只有两个人，一个父亲带着一个孩子，躲躲闪闪，狼狈前行。 那孩子面黄肌瘦的，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想必是有几顿没吃了。父亲的状态更糟糕了，脸色很不好。 父子俩是出来找食物的，太大的物资点不敢去，怕会遇见一群丧尸，只能在周围的小店里搜罗些东西。 收获不好，并不够缓解一大一小两个人的饥饿。父亲尽量将大头都让给孩子，自己能忍则忍。 不知为何，见这父亲这般为自己的孩子，祁雪的心突然抽了一下，竟涌现出一股陌生的情绪，有点像羡慕，也有点嫉妒。 似乎，这样的父爱和亲情，是她一直渴望却从来不曾拥有的奢侈。 祁雪不记得从前的事，也不会因为心底突然涌现的某种特殊情绪就去刨根问底，不过感动之余，让她再对父子俩出手，她还真的做不到。 无论祁雪在对待丧尸的时候手法多么残忍，表现得多么无所谓，在面对活生生的人时，尤其是曾经让她心里出现过异样情绪的人，她到底还是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这也是她没动手的原因其二。 时至今日，她的想法依旧没有改变。优先考虑那些被丧尸围攻抓伤没得救的，或是那些自主送上门来找茬的，只有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才会去考虑主动攻击无关人类的可能。 等严冬青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而她也没能幸运的获得前者来源，她是会对人类出手的。 现在，不会。 有底线的结果就是继续无止境的寻找。 祁雪一边放慢速度行驶并查看，一边在脑海里思考应对之策，一心三用。 如果真的到了不得不和其他幸存者动手的时候，为了加大自身胜利的筹码，她还是需要提前想好应对之策。 如果是找上门来的，她还能提前设下陷阱以作辅助，可这主动出击，该怎么办才能在自身条件弱的情况下增加胜算呢？ 末世生存当真不易，尤其是要在末世饲养一只挑嘴的丧尸。 就说主系统怎么可能对她这么友好，一开始开足了金手指，还赠送空间，合着到头来也只能起到一半的作用。 不知道人为的给严冬青换张嘴的成功概率是多少，是不是就能不挑食了？ 祁雪满面愁容，一双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整个人心事重重。 小六见玩家这样，难得乖巧的没有幸灾乐祸，而是小手托腮，认真的思考起来。 它知道玩家的烦恼什么。 它的想法很简单，如果帮玩家解决了困扰已久的问题，玩家势必会心情愉悦，也会记得它的好。那么，之前那些得罪那些记在小本本上的罪状，或多或少都会有所减轻。 运气好的，说不准就直接将功补过也不是不可能。 真别说，那小数据脑瓜子里的歪主意一套一套的，还真让它想到了一个招。 「玩家，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想法，不知道管不管用。」 它说得委婉，没敢太笃定。实则，也是因为心里没底，怕到时候不管用起来，罪上加罪。 祁雪眸光一闪，分了部分注意力在它身上，「说来听听。」 她如今正愁得紧，哪还顾得上管不管用，先听了再说。 小六提醒道：「玩家可还记得原主的记忆里，末世中后期，丧尸们对人类血肉这类的食物渴求已经不那么大了？」 「记得。」粗略的回忆一番，祁雪轻点了头，很快的明白了它话里的深意：「你的意思是，效仿末世中后期？」 「玩家真聪明！」小六毫无演技的拍着马屁。 都提示到这个份上了，要是还不明白它的意思，那就是愚蠢。所以，祁雪的反应并不能得出真聪明的结论，小六这么说，不过就是在讨好她，以求量刑罢了。 祁雪这会儿无暇吐槽小六的表演多假，兀自垂眸沉思着这番提议的可能性。 在白薇的记忆里，确实有小六提及的相应事情。 末世中后期的丧尸之所以对人类血肉的渴求不再似初期那般强烈，除了自身能力等级得到加强，抗饿耐饿能力提升这点，还有比较关键的一个原因，它们找到了人类血肉的替代品。 这是上一世众多学者一致得出的结论，正不正确的不好肯定回答，反正是得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绝大多数幸存者认可了。 这也是末世中后期低阶丧尸数量突然骤减，高阶丧尸数量增多并越来越厉害的原因。 丧尸在残酷的末世中挣扎生存，最终发现了同类脑袋里孕育的能量核可以达到快速提升能力的效果，且还附赠缓解饥饿的功能。 为此，丧尸内部出现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内斗。 弱肉强食，数不清的低阶丧尸被强者杀死吸收，成就了一个又一个足以傲视人类众多强者的一方丧尸领主。 第881章 丧尸饲养日常(218) 严冬青便是其中之一。 也是因为这样的变故，丧尸质量虽然提升，数量却急速骤减。 末世初爆发时，因为丧尸感染能力强，且只对并热衷于对人类动手，所以丧尸数量每日成倍剧增，很快便远超人类，形成尸众人寡的局面。 为此，人们从食物链顶端跌入尘埃，犹如过街老鼠，只能尽量避其锋芒，在阴暗处躲藏度日。 就连搜寻日常果腹所需也不散与多数的丧尸硬碰硬，生存空间被极速压榨，万分艰难。 自从发现丧尸能量核能够缓解丧尸饥饿感并提高实力，情况瞬间发生了惊天逆转。 在数量方面，丧尸开始步入急剧下降的通道。 同类相残，人类捕杀，不过短短数月近半年时间，丧尸数量大幅度骤减。 人类不再在数量上处于绝对的劣势，倒是因此，在人类和丧尸之间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不得不说，小六这个建议确实有理有据。有了前人的试探，她倒是能坐享其成的使用。 只不过...... 祁雪依旧皱着眉头，「这样的做法到底是发生在末世中后期。」 「如今末世刚爆发，时间点明显不对，我有些担心，这个方法在如今真的能管用？」 不是祁雪庸人自扰，而是确实存在这方面隐忧。 有很多事物是特殊的，只有在特定的天时地利人和上才能被激发出来，缺一不可。 她并不确定丧尸因能量核产生的内斗是否也属于这样的事物。 如果是，那这个提议将不管用。 末世中后期的丧尸是经历过末世前期的千锤百炼，优胜劣汰后筛选留下的佼佼者，自身实力根本不是末世刚爆发时的初生丧尸可以比拟的。 那时的它们能够以吸收能量核达到增强实力缓解饥饿的效果，不代表现在也行。 就像是小六同她讲过的那些修仙故事，不同的境界才会对应开启不同的特权和能力，诸如只有达到筑基的修士才拥有辟谷的实力，而那些惨兮兮的炼气期，就算是再出色，也必须乖乖吃辟谷丸或是吃食物，不然就会挂掉。 同理，她不确定消化同类能量核这个能力是与生俱来等待开发就可以随意使用的，还是只有等丧尸们达到某个境界后才自然而然的领会的。 这两者可是天差地别。 还有一点，也是祁雪非常担心的。她强行加快历史进程，打破了平衡，是否反而会因此给严冬青带来灾难？ 如果真的是这样，势必会给她的倒贴之路造成极大的影响和极其严重的恶劣后果。 若是若此，她是否还要这么做？ 瞧出她的顾虑，小六摆了摆手，出声宽慰道：「玩家安啦。」 「游戏既然安排在这个时间节点穿越，并给予上一世的记忆，就是赋予了玩家改变前世的权力。」 如若不然，直接来个失忆模糊记忆，或是干脆不安排重生不就好了，完全没必要给了又限制。 再者说，「如果游戏不允许玩家改变前世因果，那玩家进入这个位面就等于只是在照着白薇曾经经历过的重走一遍，不仅任务完不成结局惨兮兮，而且玩家进来的意义也就失去了。」 「游戏才没有那么无聊呢。」 这倒是提到点上了。 祁雪认同的点着头，眼底的担忧消散不少。之前确实是她思想狭隘了。 正如小六所言，她既然被安排在这个时间过来，必然是有她存在的意义和权力的。 何况，她也不是头一回试图改变上一世的悲剧了。 虽然严冬青还是变成了丧尸，但必须承认，如今的他，在很多方面和上一世末世初期冰冷无情的那个丧尸严冬青都存在着天差地别的不同。 而且剧情的走向也确实因为她的出现发生了变化，最明显的就是白薇活下来了，而蒋如梦因为没能偷走时空之恋，与上一世最大的筹码失之交臂。 无论她是死是活，没了这个空间的加持，总之日子不会像上一世那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是了。 这些，都是她改变‘历史’进程而产生的后果。 而她现在依旧胳膊是胳膊腿是腿的活着，除了要照顾某巨婴有些耗费心力，其余的倒是能用‘顺畅’二字形容。 由此可见，她该是可以改变前世的。且，不必担忧劳什子‘代价’。 这样想着，一颗糟乱的心总算是平稳安定下来，关于那个提议，祁雪心里也有了计较。 「你说得有道理。不管怎么样，这确实是一个方法。」 「至于结果有没有效，都必须尝试过后才能知道。」 这话的意思明了，她是打算进行试验了。 不过...... 她又想起一个问题，「你确定，如今的低阶丧尸懂得如何吸收同类的能量核？」 她不知道上一世是怎么发明的这个方法，毕竟白薇不是严冬青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记录所看到的全程而已。 白薇看到的景象就是严冬青捧着其他丧尸的能量核发呆，没多久，那能量核就发出亮光，最后化作了粉末，他的实力也随之增长。 至于确切的过程和方法，白薇自身表示很迷。 白薇不知道的，祁雪更不可能知道。 而她现在担心的是，其他低阶丧尸甚至是严冬青，它们到底知不知道如何运用这个方法。 她怕这事也是某个时间点水到渠成的结果。 如果真是这样，那对于现在而言，这个方法也等同于废掉，是不中用的。 毕竟，连用这个前提条件都无法达成，也就不必再去执着于思考用过后有没有效果了。那都是毫无意义的。 这个问题倒是将小六问倒了。 轻摇了头，它表示自己也说不好。 它和玩家共享同一套记忆，了解的情况是一样的。 如果说这是个寻常走向的位面它还能根据以往的阅读经验猜测一二，偏偏这个位面诡异得很，特立独行，很多设定与寻常末世小说还有差距。 因此，即便是阅读经验丰富的小六，也不存在任何优势。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能量核确实可以提升人类和丧尸的实力。」 「就算是现在不行，将来也肯定行。」 祁雪明白了它的意思，未雨绸缪。 不管现在能不能用上，总之这东西肯定会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第882章 丧尸饲养日常(219) 既然这样，与其等到秘密大白于天下人尽皆知再行动，和一堆人竞争，不如趁着无人知晓，尽可能的将能量核网罗进自己口袋，为之后做准备，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人发现能量核并研究出它们的作用。这东西还是烂大街一般的存在，挖它们都嫌脏了手。 因此，没有人同她竞争抢夺，想要搜集多少就有多少，容易得很。 因着严冬青的关系，其他丧尸对她并不设防，几乎当做同类对待。 她只要很好的把握自己和严冬青的有效距离，就能麻痹其他丧尸，出其不意轻而易举的将大量的丧尸能量核收入囊中。 「好，就照你的意思办。」祁雪一锤定音，「在寻找新鲜食物的同时，尽量搜集能量核，然后找机会做个试验，确定严冬青是否会用以及它是否现在也管用。」 双管齐下，两不耽误。 至于试验的样品，犹豫过后，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旁的丧尸。 抓一只本就狂躁饥饿的丧尸，这并不难。如今人类数量骤减，且绝大多数龟缩暗处，隐蔽起来，丧尸数量又多，真正能饱腹的没有几个。 就拿祁雪住的别墅区来说，大道上随便逮，十个里几乎就有十个符合标准。 以防万一，将逮到的丧尸寻个房间再多关上几天，等饥饿更甚，发狂更明显的时候，再将一颗能量核摆在它面前让它吸收。 如果吸收能量核是丧尸与生俱来的本能，只需要后期多加指引开发就能挖掘，那做试验的丧尸总有能吸收成功的一天。 如果吸收后确实缓解了狂躁，且没有什么明显的副作用，到时候再依葫芦画瓢给严冬青用，就能免去不少危险。 小六对此也赞同，小心谨慎一点总是没错。 祁雪有一点没说的是，关于试验的最后期限。 她不可能毫无限制的一直试验下去，就算她能等，严冬青却等不了。 她需要把握一个度，严冬青已经开始出现饥饿狂躁现象，虽然还没有到十分严重的地步，但终究没能剩多少时间。 用旁的丧尸做试验，务必要卡在严冬青所能承受的挨饿期限以内。 祁雪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严冬青支撑不了太久，她可以暂时牺牲一下，在不威胁自身的情况下提供一点血液，让他维持生命，等待试验结果出来的那一刻。 只是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以自身血液供给，一天两天还好说，时间长了肯定会吃不消。 若是末世没爆发，天下太平，没有那么些危险因子在四周伺机而动，她倒是也不会担忧这个问题。 抽血次数过多身体虚弱大不了就休养一段日子。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末世，她也没必要给严冬青喂血了。 如今的情况确实不适合过多的用她的血来缓解严冬青的饥饿感。 谁也不知道第二天睁眼会遇到怎样的危险，她的意识本就虚弱，没办法匹敌过多的对手，若是再把身体弄虚弱了，只怕到时候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 心里有了考量，祁雪针对着制作了简单的计划，并抓紧时间按照计划实施。 她先是从别墅附近寻了一只看起来骨瘦如柴的丧尸做样本，从一楼收拾了一间客房做实验室，将五花大绑捆得结实无比的小白鼠固定在房间里。 接下来便是等待。 这只丧尸看起来已经很狂躁了，可见饥饿程度不低。祁雪计划的再饥饿时间是两到三天。 这段时间正好可以利用起来，去外头寻找新鲜食物的同时多搜集能量核。 不敢往城市太中心的地方去，那处丧尸太多，应付不来，祁雪便在之前搜查过的基础上往前又推进一到两公里的搜寻距离。 这个位置还算是比较偏僻的地界，人口基数不大，自然丧尸数量也相对市中心少很多。 祁雪防备着勘察过四周，确保没有幸存者在暗处窥探，才敢带着严冬青下车进行捕猎。 有了严冬青这个天然屏蔽器的掩护，能量核搜集速度很快，如果不是丧尸皮肤太坚硬，祁雪又没有激发异能，只能凭手里的斧子去劈，一般都要好几下才能破开，有些浪费时间，速度甚至还能更快的。 不仅如此，丧尸脑袋里的杂物太多太脏污，她需要一点点的翻找企图能从中获取半截拇指大小的能量核，工作量确实有些大，难免又要耽误一部分时间。 至于给丧尸砸脑壳掏脑花，祁雪倒没有太多的不适反应。 就连小六这种阅读经验丰富的家伙都忍不住被恶心的半撇着头半眯着眼睛不忍直视，甚至还假惺惺的干呕了好多次，她却很正常很镇定的双眼直视着进行手里的动作。 仿佛手里在掏的是一团牛奶果冻？ 小六都忍不住由心的发出赞叹，「不愧是死亡岛里活着出来的，果然非同一般。」 这要是换成旁的女人，早咿咿吖吖大吼大叫了。毕竟，挖晶核虽然能带着手套，但那个画面和透过手套传来的模糊触感还是能让人感到恶心，并产生心理阴影。 像自家玩家这样心理素质极好的女人，全世界恐怕找不出几个。 别说是女人，就是男人堆里都挑不出多少。 须知道，末世降临，不少男人刚开始杀丧尸的时候可是哆嗦索索着不敢，甚至还有过尿裤子经历的，这才是常态。 自家玩家太过凶残优秀，也不晓得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突然想起自己还欠着账的小系统一张小脸皱成了苦瓜，神情恹恹，丧得不行。 照祁雪的搜集速度，没到一天，就已经搜集满了一个小水桶。 这些能量核都是挖出来就直接进了水桶，没有经过清洗，如今五颜六色的晶石状颗粒上多多少少的沾染着白花花的粘稠。 小六再次被恶心到了，假假的干呕两下，一脸嫌弃的催促：「玩家赶紧连能量核带桶一起洗了，好恶心。」 说完，又呕了两下。 祁雪淡淡的撇了一眼水桶，确实称不上好看，倒是也没有真的恶心到她。 不过，考虑到这桶终归要放到空间去，空间里面又装着满满当当的一大堆搜集来的食物和用品。虽说里头是一格一格的隔开，但难保气味不会相通，彼此熏到，到底还是有些心理阴影。 第883章 丧尸饲养日常(220) 再者说，这空间背包和其他小说里的可进入空间不同，她不知道怎么给空间做清洁。就算是不影响旁的各格子，若是将放置的格子沾染脏了，那以后该怎么存放物品？ 要知道，这格子是按顺序存放，她作为主人都没办法自主选择存放的格子。 所以，提前清洗确实有必要。 况且，将来用的时候也还是要清洗，索性一次性过往，也省得以后再麻烦。 只是大道上太显眼了，她不能明目张胆的拿出水。 万一这带不想她勘察过的那般安全，暗处还有她没察觉到的能躲能苟的幸存者，让他们看见了，猜到她有空间，今后的日子怕就消停不了了。 怀璧其罪的道理她懂。 黑眸一扫，从周边一众店铺了选了一个便利店。那处看起来偏一些，里头杂物货架也多，可以用作遮挡，方便她清洗。 有了决定，祁雪一把拽过严冬青的胳膊，带着他迅速闪身进屋。 借着屋子的遮掩，祁雪从空间取出两瓶矿泉水，一点点往桶里倒。 干净清澈的水流冲刷过表面的能量核，带着污秽顺着能量核之间的缝隙直流而下，沉入桶底。 双手覆在桶的两侧，稍稍施力将桶抬离地面几厘米，借着手左右摇摆的动作幅度让沉入桶底的水再次冲刷底部的能量核。 几遍过后，祁雪停住晃荡，桶底再次贴回地面。 底部的水经过冲洗肯定已经满是脏污，这时候不能再顺势往外倒，否则水流倒回来，反而会将一部分脏污又带回能量核上。 她用带着手套的两只手将能量核一捧一捧的捞出桶外，堆放在身侧清理出来的一小块较干净的地面。 所谓的干净，自然不是指去除了灰尘擦拭过后的干净，而是没有被丧尸血液和脑袋里的白浆污染过。 等所有的能量核都搬了出来，祁雪又将桶里形似豆腐脑的污水倒掉。 倒入一小点清水将桶冲刷干净，放置一旁，祁雪又将注意力转向一旁堆着的能量核小山。 伸手将小山坡推成平原，地面比桶的空间宽阔，能量核被一一摊平，每个上头还残留的污渍一目了然。 祁雪想了想，觉得这样冲洗更方便些，便拿起剩下的矿泉水就这戴手套的手冲洗揉搓每一颗晶核。直到将它们表面的污秽都冲刷干净，这才心满意足的将它们打包装回清理干净的桶内。 清洗工作完成，连桶带能量核收进空间，又把身上的脏手套去了，用水清洁过手后，祁雪抬眼望了望屋外的天色，看着不早了，便牵起一旁的严冬青，准备带尸打道回府。 刚凑近门口，还没来得及踏出去，耳边突然传来急促的奔跑声。 听方向，似乎是朝着他们这边过来了。不过听脚步声，人数并不多，应该只有两个。 祁雪眸光一沉，迅速瞥了眼身侧一无所察，兀自蹭脖子正开心的某丧尸，掂量着自己刚费了一波力气搜集能量核，即便对方可能只有两人，正面撞上怕是也讨不着什么好。 况且，这样急促慌乱的脚步声，怕是遇到什么大麻烦了。 搞不好，要面对的还不止两个人。 本着能屈能伸安全稳妥的原则，祁雪半托半带着严冬青往后退，同时一只手轻覆在他脑袋上施力往下压，努力压缩严冬青脑袋与自己脖颈的距离。 ‘唔唔’的闷哼声变得微不可察，不至于传到外面被旁人所察。 一人一丧尸尽可能轻的隐蔽进后方大半个人高的柜台后面，借着遮掩偷偷往外瞧。 跑步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近。 终于，祁雪透过柜台看见了两个慌乱的身影。 那是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背对着祁雪的视线，扭头往后面看，边看边抬脚，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后头追赶。 还有一个只能看见下半身，腰部以上靠在另一个男人怀里，脑袋被遮挡得结实，看不清样貌。 祁雪看那个被挡住半身的男人，他似乎受了伤，由背对着她的那个男人搀扶着略显蹒跚的往前迈步。 尽管有人搀扶，可他依旧走得吃力，极有可能伤得不轻。 因着这点，两人的步伐虽然急促，可挪动的距离却大打折扣，并不是很理想，看起来被追赶得很狼狈。 至于他们身后的追赶者，祁雪心里也已经有了数，她已经听见它们兴奋且充满食欲的怒吼了。 是丧尸，那两人身后跟着丧尸。 从杂乱不一的吼叫声不难判断，丧尸的数量绝对少不了，而且离她躲藏的屋子没有多少距离了。 祁雪盯着外头两人的目光沉了下来，按着严冬青脑袋的手越发用力，堵住一切可能暴露的声音。 与此同时，另一只空出来的手上已经凭空多出一把锋利的刀具，握着刀柄的手越发收紧，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模样。 「玩家觉得那两个人会进来？」小六见她这般架势，问出了心中猜测。 祁雪没有犹豫的点头。 她有预感，碰头无法避免。 这不是无凭无据的猜测，目光直直向前，她已经看见那两个身影完全停了下来，刚才略有争执的对话尽收耳里。 面对这样声势浩大的追赶，受伤的男人自知是拖累，带着他绝对逃脱不掉，为了完好男人的安全着想，他大义凛然，提出让那人不要管他，自己跑路。 这样，受伤的他还能吸引那些丧尸的注意力，为完好的男人争取宝贵的逃命时间。 完好的男人自然不同意，要走一起走的兄弟情深话说了一大车，死死拽着受伤男人，就是不愿丢下他自己逃命。 受伤男人眼瞅着丧尸越来越近，整个人急得不行，不停的推搡着，让完好男人快走。 完好男人态度也异常坚决，说不丢下就是不丢下。 顺着玩家的目光，小六全程旁观，一双小圆眼瞪得老大，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稀世珍宝，精光闪闪。 「这是怎样美好的基情啊！」它双手托腮，一脸陶醉。 「......」祁雪满头黑线，实在无语这小萝莉的关注点。 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能想点自身相关的要紧事？ 基情不基情的，那是人家两个男人的事，激动个什么劲儿！ 抱怨之间，认识到小六不可靠的本性，祁雪只能自食其力，更加警惕着门外的动静。 第884章 丧尸饲养日常(221) 推推扯扯之间，完好男人也看出来受伤男人是真的走不了了，所以才会想要牺牲自己让他离开。 男人是为了救他受的伤，落得如今的下场，他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不讲义气！ 更何况，也不单单只是义气那么简单...... 他是绝对不会一走了之的！ 完好男人在心里立志，索性也不挣扎向前了，受伤男人的状况走不快，就算再挣扎向前也挪不出多远就会被追上，还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他偏头迅速打量四周，最终将目光定格在身后方的店面。 不顾受伤男人的挣扎劝说，转过身，用力将人连拖带拽的扯进了屋里，并迅速锁上门。 完好男人是个谨慎小心的主儿，并没有因为大门锁上就安心。他迅速搜罗手边容易搬移的小物件，一股脑的全部堆过去，死死抵住门口，目光却一刻不敢松懈的死盯着外面的动静。 因为太过于专注外头，以至于两人都忽略了屋内暗藏的危机。 在他们看来，屋里只有他们两人，其实不然。实际上，屋里有四个人，哦不，三个人，外加一个丧尸才对。 无巧不成书，他们进的偏偏就是祁雪和严冬青躲藏的屋子。 在两人停在外头后，她的预感和分析果然没错。当初她怎么从一众店铺筛选的这里，那男人就怎么做出同样的选择。 不得不说，相对而言，这家便利店确实比旁的店面更好一些。 「......」目睹全过程，小六满头黑线，「真不知道是该感慨玩家第六感灵验，还是怒斥那张乌鸦嘴！」 祁雪挑了挑眉，很不给面子的反驳：「我不记得刚才有开口，话是你说的。」 言下之意，乌鸦嘴的不是她。 「你！」小六怒气上涌，嘴角抽搐不停，再次被玩家的不要脸震撼了，却又无从反驳。 玩家说的没错，她确实没有开口明说，一切都是以它猜测她点头的方式交流。 所以，即便是玩家现在抵赖，它也没办法。毕竟，她完全可以矢口否认说那所谓的‘点头’不是认同，不过是脖子长期一个姿势酸了，正在活动筋骨...... 这样的耍赖手段小六自己就用过不下三次。 这波锅甩的，让它连反驳都做不到，果然够狠。 小六愤愤不满的闭了嘴，一张小脸气得圆鼓鼓的，小嘴险些噘上了天。除此之外，也是再没有旁的办法了。 祁雪现在哪有精力同它胡闹，如今整颗心都放在那两个擅闯的不速之客身上了。 她原本想着，那受伤的男人怕是活不了多久，且身上的好几道抓痕一看就是出自丧尸手笔，正好就是她对食材的要求。 虽然正在做着能量核的实验，可诸多限制和疑虑摆着，祁雪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成功。 既然有备用的方案送上门，她当然不会拒绝。 祁雪最开始的打算是静观其变坐收渔翁之利，等丧尸出手完再捡个漏。 哪曾想，这两个家伙儿哪里不好跑，竟然跑到她跟前来了。 而且，在两人转身靠近的瞬间，她赫然发现，竟是两个老熟人。 在完好男人转身的瞬间，受伤男人的脸也跟着露了出来，那时祁雪就认出来，他们就是曾经和她有过同房病友情谊的三号和四号。 受伤的男人是三号，完好无损的男人是四号。 说起三号和四号，因为后期他们也变成了幸运的自愈者，曾与她一起配合院方的治疗实验。 他们三人也能勉强称得上是战友和同事。 那时两人对她的态度就异常的好，有种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像她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救过他们一样，完全是当做救命恩人供着捧着的姿态。 祁雪当时也没好意思问，怕是白薇曾经的遗留问题，索性就装作不知也就蒙混过去了。 如今再见，心情倒是颇有些复杂。 她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还在一起。毕竟，当时从严冬青处得到的资料显示是，他们在入院之前并不认识。 难不成是在同一个病房同一个实验组呆的时间久了，呆出了感情？ 她自顾自的脑补猜测着。 原本碍着曾经相处还算融洽的情分，祁雪并不想对他们动手，奈何他们自己送上门，在严冬青的饥饿狂躁期，且，其中一个明显被丧尸抓了。 既然早晚都摆脱不了丧尸化的命运，还不如让她废物利用一下。 至于那个完好的男人，也就是四号，有情有义，三号都受伤成这幅模样了，他都依旧坚持将人带着，不离不弃，让祁雪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严冬青。 感情上来说，祁雪是不愿意对四号动手的。他那份情谊在残酷的末世里难能可贵，让她颇为动容。不过理智上，她却不得不那么做。 因为四号有情有义，她若是要打三号的主意，势必会和四号站在冲突面。她要三号的命，四号肯定就会和她拼命。 要想达成自己的目的，她就必须连四号一起铲除。 否则，斩草不除根，将来寻仇报复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后患无穷。 纵然她自己不在乎，也不能给严冬青留下这样的祸患。 在心里分析完利弊，祁雪很快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好了规划。 如今敌在明我在暗，正是有利于她的好时机，只要把握好，趁机一网打尽，外头穷追不舍的丧尸根本不是威胁。 有人形丧尸屏蔽器，就是任性。 若是刚出医院那会儿，祁雪可能不会这么自信。如今，她已经基本掌握了想要知道的信息。 这些天因为搜集能量核的缘故，祁雪没少和丧尸打交道。虽说这一带还不算是人口密集的市中心，但丧尸也不是太少。 尤其是白日里，烈日打头，光线正毒，丧尸们基本上都躲在差不多的地方纳凉乘荫，围聚成不少团体。 这些团体有大有小，关键取决于乘凉的地界大小。 有些地方，诸如某些大一点的地下停车场，面积广阔，是绝大多数丧尸的首选避暑胜地。 而有些地方阴影不大，像是某些偏僻的晒不着太阳的店面和小巷，也会成为少部分丧尸的选择。 甚至于，阴影面积更小的屋檐底下，偶尔也会站着一两只被烈日炙烤得快要虚脱的丧尸。 最后一种并不多见，三两下就能解决干净。为了搜集更多的能量核，祁雪开始将目光放到第二种。 第885章 丧尸饲养日常(222) 至于第一种，她的心还没有那么大，在没确定严冬青的屏蔽作用到底有多大的时候，可不敢轻易将自己送入虎口。 可别小看第二种小团体，数量多的也能有近十个。 祁雪也是无意间闯进了它们的领地。 最开始，她预估的数量是不超过六个。经过一段时间的证实，这个数量在严冬青的屏蔽范围，所以她才信誓旦旦的闯了进去。 进到店里面，陆陆续续解决掉几个丧尸后才发现不对，在遮蔽物后又接连发现了四只，前后加起来一共十只。 不过令人欣喜的是，从头至尾，在这样一处小空间里，十只丧尸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由此她进一步扩大了严冬青屏蔽作用的数量上限。 至此，她开始将目光往长远了看，心里进一步证实的念头越发强烈起来。 记忆里，这一带刚好有一个小一些的体育场，那处有一个地下停车场，收费便宜。不少周边小区车位紧张的车主都会选择将自家爱车挪进去。 那处应该会有不少丧尸聚集。 祁雪知道这样的试探很冒险，不过末世求生，哪里有不冒险的。 既然以后会用到能量核，与丧尸打交道就是必不可少的，弄清楚这个界限对她有好处。 下了结论后，祁雪也不再扭捏，迅速将车子开了过去。 为了以防万一，有车子在手，就算情况不对也可以立马掉头，冲破丧尸包围离开，总归是安全一些。 实验的结果很可喜，祁雪并没有遭到围攻。换句话说，严冬青的屏蔽依旧有效。 粗略计算，暗处的丧尸有没有上百个不好说，但小小五十是肯定有的。它们均对她的到来视若无睹。 或许也不是没有注意，车子那么大的动静，在开进来的瞬间还是收获了不少注目，只是都没能撑过十秒，陆陆续续全部都移开，甚至没有一只凑上前来查看。 可见，在面对这种大一些的团体，严冬青也能发挥作用。 这个作用的上限是多少，目前祁雪没办法进一步确认。不过，针对如今接触的地区和丧尸的数量，基本上是够用了。 祁雪侧耳聆听，外头追赶两个男人的丧尸数量不少，绝对在十只以上，却也远远没有达到五十的地步。否则，就这两人的状况，一个还是半残，全靠另一个扶持拖拽着，早就进了丧尸肚子了。 是以，祁雪只需要专心想办法对付两个男人，确切来说是对付那个完好的男人，受伤的男人根本不足为惧，那些丧尸更是。 借着如今的优势，她握紧手中刀柄，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静待时机。 祁雪的打算是等那批丧尸追过来，先观察一下它们的后续反应再动手。 三号的伤她粗略打量过，是旧伤，抓痕虽然看着可怕，但伤口已经不再往外渗血，看上去起码已经上了两天甚至更久。 这样的伤口散发出来的血腥气味已经很淡很淡，对丧尸的吸引程度没有新伤那般大。 祁雪估摸着，他们被追应该不是因为伤口，而是人气。该是误打误撞惊扰了某处避暑的丧尸，所以被围攻了。 如果她现在动手，打斗的动静很可能会引起外间追赶丧尸的注意。 即便没有，你来我往之间，难保不会有磕磕碰碰。没受伤一举制服是最好的打算，却不是她如今该做的打算。 为求稳妥，她必须考虑最坏的打算。 祁雪对四号了解甚少，不知道具体实力。不过也不难猜测，带着一个拖油瓶还能在一众丧尸手下撑到这儿，想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弱鸡角色。 万一她的偷袭过程没有那么顺利，四号反应快身手足够好，势必会有一场争斗，难保不会在过招的途中受伤。 无论是她还是四号，一旦有了伤口，血腥味会顺着空气飘散进四面的丧尸鼻子里。 它们的嗅觉异常灵敏，尤其是新鲜的血腥味，尤为敏感，很快便能锁定气味的来源。 到时候，即便是严冬青有屏蔽的作用，也没办法再掩护。 严冬青的屏蔽只是针对丧尸对人类气味的感知，通过他自身丧尸气味的遮掩，给其他丧尸传递一种同类的信息，混淆视听，从而保护与他相近的人类。 但是这种干扰没办法阻隔血腥味的传播。 丧尸对鲜血的味道极其敏感，一旦她或是四号其中一人受了伤，只怕会吸引更多的丧尸注意。 就便利店那扇不结实的门，祁雪看着都觉得心惊。 若是丧尸群强攻，最迟几分钟，那门肯定沦陷。到时候，就算是她，想要离开也没有最开始设想的那般简单。 只有等这批丧尸路过，她才能有更合适的出手条件，不会因为打斗的动静引起它们的侧目和注意。 况且，因为丧尸群的缘故，四号三号如今都处于警惕戒备状态，这无疑给她的偷袭加大了难度。 若是丧尸过去了，没注意到他们的存在，他们劫后余生，警惕心也会相对松懈下来。这对她的偷袭百利而无一害。 祁雪要做的就是静候那个合适的时机到来。 相比起祁雪，三号和四号则没有那般轻松的心情，他们躲进店铺，几乎就是抱着必死的心态来战斗。 他们不知道暗处还有严冬青这么一个人类屏蔽器，本就将进店当做是拼死一搏，根本不敢奢求还能有奇迹出现，死里逃生。 尽管店铺大门已经被四号用力所能及的东西抵住，却也只能够遮挡一时的丧尸攻击。一旦他们追过来，到了门口，四号很怀疑，那扇看起来质量就不是太好的门能抵挡住多少次丧尸的利爪攻击。 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掉以轻心，手上握着的斧子正在蠢蠢欲动，就连三号伤重至此，也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关注着外间的动态，手里护身的匕首紧紧抵在身前。 丧尸群如约而至，追到了店铺门口。粗略看过去，大概有十来只的样子。 怒吼声冲天，三号四号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目光紧紧盯着不放，手里拽着的武器越发收紧，一副时刻准备着的待战模样。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丧尸群追至便利店门口后，集体呈现出迷茫。 一颗颗青黑的脑袋来回转着，无神的眼珠子搜寻着目标，像是突然间失去了嗅觉一般，犹如无头苍蝇原地旋转，暴躁乱窜。 门外，怒吼声响成一片，却偏偏对一门之隔的两人视若无睹。 第886章 丧尸饲养日常(223) 察觉出不对劲，三号四号尽可能小幅度的扭头，在不被外间丧尸察觉动静的同时望向彼此，毫不意外的在彼此眼中看见了惊讶与不解。 他们对这个突发的情况也感到疑惑和意外。 两人不敢就此松懈，怕这是丧尸群迷惑敌人的计策，尽管他们不认为丧尸群有这样的智商，可除此之外，对眼前状况一无所知的他们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合理的解释。 手里的武器握得更紧，两双眸子死死盯着前方，额头的汗珠噌噌的往外冒个不停。 令他们更意外的是，丧尸群在迷茫了一会儿后，竟原地四散开来。 这架势，与丢失猎物利益瓦解一模一样。 丧尸并非群居生物，只有在追逐猎物的时候才会成群结队。实际上，它们依旧各自为政，松散懒散。但在追捕猎物的途中，能让它们放弃的途径只有两种：武力干掉，还有就是目标丢失。 如今情况很明显，他们并没有动手，那就只能是后者。 可是目标丢失...... 他们明明就还在。 丧尸群走了，这个本该让他们感到高兴开心的发现，如今反而成了萦绕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都是在末世摸爬滚打过的老手，三号和四号不会天真的认为这弱弱的一扇门能够阻隔丧尸群对他们气味的感知。 两双眸子再次对视，他们在彼此眼中看见了相同的答案，警惕。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为他们所知的事情，在暗中推动着一切。 能够让丧尸群对人类气味的嗅觉瞬间消失，他们从前并未听过还有这样神奇的事物存在。 莫非，是什么特殊的异能？ 这是两人心里的第一反应。 三号虽然不是异能者，但是四号是，且他们曾经待过的队伍里还有一个异能者，所以关于异能也有所了解。 从丧尸变异开始，有极少数的人类也发生了变异。相较于那些丧尸化的人类，他们可谓是上天的宠儿，幸运的保留了人类的记忆和理智，还获得了与众不同的特异功能，简称异能。 异能的表现形态各有不同，比较常见的就是身体各部位的强化以及水火土金等五行属性。据说还有一些相对特别相对稀有的异能，诸如空间精神力等，可惜他们无缘相见。 四号的异能便是身体强化。他强化的部位是双腿，速度异于常人。 虽然如今等级很低，才一级，但使用后的速度足以作为逃生的利器。 这也是为什么四号一个人带着伤重的三号能与那么多丧尸周旋许久的原因。 只可惜，低阶异能很容易消耗殆尽，尤其是还带着个拖油瓶的情况下，等于负重加速，会加快自身异能的消耗，需要相应的时间去恢复。 四号异能最终用尽，他们才不得不靠双腿逃跑，之前积攒的一些优势也渐渐被拉近，落得如今的狼狈田地。 两人也算是与丧尸交手过很多次，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丧尸突然追丢目标的情况。 它们的鼻子太灵了，对人类气味太敏感了。 思来想去，除了异能，他们想不出别的能够达成这点的可能。 此时他们心里想的是，这附近应该有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类，释放了异能救了他们。他们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救了他们的其实不是人。 三号四号没有因为获救而放松警惕，也没有因为被救而觉得对方就是好人，反而更加紧握起手里的武器。 他们突然想起来，身处的便利店还没有经过探查！ 这个认知让两人身体猛地一颤，握着武器的手紧了又紧。 哪怕是三号如今伤重，也不得不警惕着聆听四周动静，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如果这个特殊异能者一直都在，最终又愿意出手救他们，为什么要一直拖到现在才动手？ 他们能想到的有两种可能。 其一，异能者的异能范围有限制，只能在某个特定的范围内才能有效使用。 其二，那就是这个异能者有着别的什么目的，要将他们引到这处来才肯动手。 第二种可能多少有些牵强，因为他们是临时决定的进入这个便利店，虽然之前迅速做过对比，可谁又能料得那么准，他们一定会在这处停下？然后观察比较？ 如果他们坚持继续往前跑一段再躲藏，那选择又会改变。 因此，四号更偏向前者。 他的想法是，那名特殊异能者可能是出于好心才救了他们，毕竟要弄死他们完全不必大费周章，只要作壁上观不出手，借丧尸之手除掉就行。 尽管这样猜测，他却不敢有丝毫放松，因为三号的状况...... 如果让那个异能者发现三号被丧尸抓伤，一定会和之前那些人一样！ 他不能让三号陷入险境。 虽然猜测的过程有些与事实不符，但得出结果做出的反应却和将要面对的困境相差不多，让祁雪大为头疼。 本想着让他们放松警惕，谁知竟弄巧成拙。 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人算不如天算。 那两人显然发现了不同寻常，目光已经开始四处打量搜寻。即便祁雪现在放弃原先的念头，装聋作哑的藏着，也不见得就真的能藏得住。 他们现在看着仅仅是提防，还没有更多的了解。趁着还有优势，祁雪决定一鼓作气，赶早不赶晚，直接来一个突然袭击，占一个出其不意的先机。 尽可能轻的解决严冬青的痴缠问题，祁雪趁着四号目光偏离柜台的瞬间一个闪身冲出去，手里的刀具直戳要害部位。 四号也算是颇有经验，本就有着警惕之心，加上又是速度强化，虽说异能消耗得七七八八，但本身的下意识自救反应还是有的。 人在面对生死时往往能激发身体的极限，他最终躲过了祁雪的攻击。 虽然损耗了不少精力，此刻却没有时间给他缓冲，他很快的回手反击。 祁雪才不会那么笨，明知道对方有警惕的情况下还挑一个完好的男人下手。 她这么做不过是装个样子，想着看看能不能一击即中，若是不能，先机尽失，自然是对付那个受伤的更容易。 何况两人感情深厚，抓住一个就等同于拿捏住两个。 虽然卑鄙，但兵不厌诈。 祁雪一击过后，在男人还手之前就迅速调转方向直扑受伤的三号。 第887章 丧尸饲养日常(224) 祁雪意识虽然没有恢复，但是身手灵敏，加上是死亡岛训练过的，对付一个伤者还绰绰有余，三号根本毫无还击之力。 四号因为之前闪躲那致命一击耗损过多，加上本身疏忽了，没想到她会突然转移目标，一时竟来不及阻止。 “别动！”冰凉尖锐的刀具抵上三号的脖颈，祁雪冰冷凌厉的目光直射向四号，直接命令的语气丢出两个字。 意识到自己成了拖累，三号在看见一个身影冲自己过来的时候就有了觉悟，直冲着四号嚷道：“别管我！” 当真是兄弟情深。 几乎是同一时间，四号的目光集中在祁雪和三号所在的方向，脚步应声而顿，原本凌厉狠辣的目光在看见持刀之人面容后迅速转换成惊讶，“是你！”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三号其实并没有看清楚挟持他的人的真面目。如今见四号这般反应，心里也骤然一惊，莫非是熟人？ 之前的队伍里没有这样身手的女人，刚才那个声音，确实有些耳熟，那就是之前认识的...... 一张面孔从脑海里划过，三号也是眸光一亮，惊道：“一号！” 「哦吼。」小六略有些吃惊的感叹：「看不出来，玩家的异性缘挺好，他们竟然都记得你耶！」 祁雪在意识里白了它一眼，只是所有注意力仍是集中在现实。 对于三号四号的震惊，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应，一派平静的注视对面的四号。 至于三号，猜出她身份后似乎挣扎了一下，想要扭头确认。 祁雪没有给予过多注视，也没有给他机会，一只手捏上他的肩膀制止他的动作，另一只手紧了紧刀柄，让刀刃更加贴近他的脖颈，却很好的把握住了度，没有让锋利伤到他。 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是落在四号脸上，看着他因为她的突然举动紧张心惊。 祁雪心里笑了，面上却毫无表露，目光平静，没有半点阔别重逢的惊讶，更没有丝毫攀关系认好友的意思。 她在这间屋子里藏了这么久，这个事实在她冲出来偷袭的瞬间，想必三号四号也有了猜测。 这个时候要是突然摆出一副才发现两人身份的惊讶模样，怎么看都很假。 谁都不是傻子，祁雪也不会自负的把所有人都当成笨蛋。 面对三号和四号，那些拙劣的演技她不屑表演。 四号果然是经历过末世残酷洗礼，虽然在初见到祁雪时有闪过瞬间久别重逢的惊讶，不过很快就转换回浓浓的防备。 末世之后，因末世前的情谊而纯粹相信某个人的人已经不存在了，尤其是对方还挟持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 “别！”四号一双眼珠子死死钉在她拿刀的手上，眼神急切狠厉，恨不得将那只极有可能伤害三号的手戳成蜂窝煤。 “别伤害他！” 四号神情语气十分激动，却又透着一丝隐忍。目光落在几乎要贴上脖颈的刀刃，握着斧子的手紧了紧，却踌躇着在原地不敢妄动一步，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要冲动，三号还在她手上。 祁雪淡淡的瞥了他原地略动作的脚，一路上爬，最终落在锋利的斧子上。 虽是一言未发，其中深意却明显。 四号心领神会，当即往后退了两步，同时弯下腰将斧子平放在地上，随后双手高举在头两侧做投降状，“你看，我已经放下武器了，也往后退了，请别伤害他。” 深知自己处于劣势，不敢轻举妄动。 四号一边照着她的示意行动，一边继续解释劝说：“我们没有恶意。” “你刚才也看到了，那么一大群丧尸，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会选择进到这间便利店里。” “在那之前，我们并不知道这里面已经有人了。” “进来，只是逼不得已而为之，并不是想要对你不利。” 想起刚才的动手，四号解释道：“刚才你突然出现，我不得不还手，希望你别计较。” “白薇，我知道，如今这个世道，讲交情是很可笑的事。可是今天，我只能可笑一回。” “看在我们三个曾经一个同住一个病房的份上，看在我们曾经一起实验研究的同事情谊，请不要伤害他。” 如今的情况对他们实在不利，四号只得寄希望于感情牌。尽管他心里也清楚，这是行不通的。 果然，祁雪对此没有一星半点的表示，一张脸冷冷直直的绷着，毫无波澜，一双黑眸平静的注视着他。 四号深深吸了一口气，即便是早就料到这样的后果，却还是不得不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过分。”易地而处，如果换了他是她，就算末世前曾经有过交集，毕竟不熟，从人数上她就不占优，怎么可能轻易的说放就放。 末世，就连曾经并肩作战的队友都能顷刻间刀剑相向，何况是本就不熟悉的旁人。 任谁处在她的位置，都会提防警惕敌人反咬一口。 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斩草除根。 尽管心里明白，可四号却不得不绞尽脑汁想尽办法劝说。 “但我保证，我们真的没有恶意。” “闯进你的地方我很抱歉，如今丧尸离开了，我们可以马上就走，不会给你添一丝麻烦！” “更不会对你产生威胁！” “行吗？”最后两个字几乎可以说是恳求。 “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刚才的交手也只是形势所逼，完全没必要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如今各走各的，井水不犯河水，不是皆大欢喜吗？” 四号尽可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企图能够说动祁雪。 「玩家可要挺住啊，千万不能被四号言语蛊惑了，人心难测！」小六虽然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在里头，但说出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我心里有数。」祁雪当然不是那么容易被感情牌左右的人。 目光射向四号，她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重复着他刚才说的话：“没有深仇大恨？井水不犯河水？” 淡淡的勾起嘴角，她没有直接给出回答，只是反问一句：“若是你，你会同意吗？” 这话看似是在听取四号的意见，实则隐含深意明显。他们心里都明白，答案是否定的。 说什么没有深仇大恨，单凭今日这番劫持的行为，心眼小的，就足以记恨在心，又谈何井水不犯河水。 第888章 丧尸饲养日常(225) 四号沉默了。他没有假惺惺的说什么‘会’，因为心里清楚，这样拙劣的谎言除了显示自己很傻很天真，其余的根本于事无补，她也不会信。 他根本拿不出确实的证据去证实自己不是她口中‘记仇’的人。说到底，漂亮话谁都会说，嘴巴灵活的还能以假乱真天花乱坠。 可有点脑子有点经历的人都不会信。 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些无意义的解释上，倒不如另辟蹊径，寻求新的生机。 四号心里明白，他如今要做的，是寻求一个让白薇绝对安心的方法，安心得能够让她察觉不到他们的威胁，如此才能有回旋的余地，才会高抬贵手，三号才能有一线生机。 脑海里灵光一闪，四号突然出声：“我知道你的担忧和顾虑。” “如果是怕事后我们反咬一口，我有办法。” “你看这样行吗，你将我们双手反绑，这样我们对你就没有威胁了。” “这店里乱糟糟的，想来也不是你住的地方。” “既是如此，将我们两个捆绑住动弹不得，你大可以一走了之。” “到时候天高海阔，我们并不知道你的去处，更谈不上事后报复。” “你也不必非得和我们鱼死网破，你觉得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注视着她的反应，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像是尤显不足，最后还硬是煽情的加了一句：“就当是行行好，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事后，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还你！” 四号声声保证，言辞恳切。 说是这么说，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事后还人情这种话也不过是客套着说来玩的，就像他自己说的，天高海阔，哪里是那么容易遇见的。 更何况，如今这样的世道，每时每刻都有生命在流逝，能不能活到他口中的还人情的那天还未可知。 祁雪却没有因为所谓的‘人情承诺’动摇，冷着声音挑着他话里的问题：“捆绑？谈何容易。” 四号的提议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严冬青不是现在这般状况，如果她们这边有两个人，倒是可以考虑一人制服三号，一人过去绑缚四号。 只可惜...... “我如今要把控人质，怎么分得出手去束缚你？” “我......”四号刚想说他可以自觉，只是刚吐出一个字，就被祁雪冷笑着打断。 “你可千万别说让你自己处理......呵。”她又一次轻笑，带着嘲弄，反问道：“你觉得我能信得过吗？” 言下之意，她并不认同四号的提议。 不是她铁石心肠，也不是她故意挑刺，而是四号这个提议本身存在很多漏洞。 说句老实话，让四号自己捆绑，他难道真的会老老实实不做手脚？ 推己及人，祁雪反问自己，易地而处，换了她会怎么做？答案不言而喻，她肯定会做。 己所不欲，她又怎么可能放心的认为四号真的会那么老实。又不是真的是初涉末世的天真小姑娘。 四号一时哑口无言，他心里确实有想过在捆绑的时候动手脚。 不得不承认，之前是他小看白薇了。 心里忍不住嗤笑自己一番，也是，这样的世道，哪里还容得下真正的小白花，早就经受不住风霜凋零了。 像白薇那般身手的，与末世前判若两人，怕是也吃了不少苦，见了不少人情冷暖，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 不敢再有任何轻视，四号摒弃心里的小心思，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 为了三号，他决定豁出去了，当即转变了方法：“你的顾虑是对的。” “不如这样，我将自己的手废掉，这样就不会再对你有威胁了，你也不用担心日后复仇的事。” 一个废人，拿什么复仇。 “而且，废掉双手的过程你能明明白白的看见，掺没掺假一目了然。” “这样你总可以放心的放他一条生路了。” 这是他能想到最能让她安心的办法。 说完，他作势要弯腰去捡地上那把斧子，眼底闪过一抹决然。为了三号，他什么都可以做。 要废掉手，总需要一些利器。 祁雪目光带着惊奇，是万万没想到四号为了三号会做到这个地步。 这一刻，不得不承认，她有点触动，为了四号的付出。脑海里，严冬青的脸突然冒了出来。 曾经的严冬青，为了白薇，也可以抛弃所有，包括自己的生命。 小六身处玩家意识，对于她的情感变化能够敏锐的感知到。意识到她可能要心软，惊奇的同时也不顾得许多，正准备开口阻拦。 「玩家......」刚冒出两个字，就被与它几乎同一时间开口的祁雪截断。 “你......”她本意是想阻止四号。 哪曾想，话还没出口，有人却比她更快的反应过来，激动道：“不可以！” “......”有人开口了，祁雪便闭上了嘴，静观其变。 “不要做傻事！”意识到四号的意图，三号顾不得脖颈前的利刃，抻着脖子就冲着四号的方向反驳怒吼：“外面都是丧尸，你如果废了手脚就等同于砧板上的鱼肉，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四号为了他将自己陷入这样的险境，脑袋不停的摇动着，祈求道：“你走吧，不要管我了。” “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够了。我这个样子已经没用了，你不用再为我做那么多伤害自己的事！”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四号也是扯着嗓子吼回去，根本都不去想三号的提议。 三号如今可听不进去这些。 “我不要你管，快走！”他声嘶力竭的吼出来，心里涌现出浓浓的悔意。 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顾及他，以四号的能力，即便是离开了那个队伍，一个人也能过得不错，至少离开这里绝对不成问题。 是他拖累了四号，他为什么没有勇气去死？为什么还要苟延残喘着连累那个一心为了他的人？他应该死掉的啊！ 这样的想法一经冒出来就再也没办法压制回去，在他的脑海里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三号眼中划过一抹凌厉和决绝，脖子猛的向前伸，直直冲着刀刃过去。 “不要！”看出他的意图，四号目眦欲裂，哪还顾得上人质不人质的，直接甩了斧子就要冲过来。 “别动！”祁雪及时出声怒喝住他，凌厉的眼神和不怒自威的气压直直冲了过去。 第889章 丧尸饲养日常(226) 只见她一只手捏上三号的肩，用力制住他疯狂的行为，另一只拿着刀具的手配合着往前挪了两厘米，避开那条活得不耐烦的脖颈。 如果不是她眼疾手快，随着三号突然的向前举动，怕是那白皙的脖颈如今已经染上亮眼的猩红，甚至极有可能血流喷涌而出四溅开来。 祁雪凌厉的声音唤回四号的神志，向前的脚步一顿，目光触及三号完好的脖颈和计划失败挣扎无果后心如死灰的神情时，不由的松了口气。 亮眼的锋利道具泛着光照过眼眸，四号踌躇着又往回退了两步，双手举过头顶呈投降状：“别误会，我刚才只是太着急，没有其他的意思。” 祁雪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眼神却盯着他的脚，示意明显。 四号心领神会。 生怕白薇误会他刚才的行为，从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他赶忙解释：“我这就后退，你别伤害他。” 说着，他又往后倒了两步路，眼瞅着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脚步立定，四号原地呆着没动，呼吸却明显沉重，一喘一喘的，即便隔着一段距离，祁雪也能听出其中的惊吓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一副明显松了口气的模样，即便三号依旧被劫持，可他在看向三号身后持刀的女劫匪时，眼底明显有了感激，由心的道了一声：“谢谢。” 谢她在最后关头移开了刀，救了三号一命。 祁雪觉得这个四号也很有意思，竟然会在这种时候感激‘绑匪’。 虽然说，是她挪了刀阻止了悲剧，但从根源来讲，是她挟持了他们，让他们陷入绝境，逼得三号不得不这么做。 尽管，在此之前，他们确实因为严冬青受了益。 嘴角扬起淡淡一笑，祁雪没有心安理得的接受四号的道谢。 “不必。”她冷着张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情，“你没什么可谢我的。” 四号眉头皱了皱，目光直直盯着她，等待着下文。 祁雪并不在意，自顾自的拉低自己的形象：“出手，不是为了救人，不过是自保。” “毕竟，他现在可是我的人质，是我唯一的筹码。” 言下之意明显，如果三号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还是在她的手上，祁雪毫不怀疑，四号肯定不会饶了她，一定会让她填命。 她出手制止三号的行为，说白了，是在保障自己的筹码完好，保障接下来的谈判优势一直在自己这边。 这是私心，可担不起他一句感谢。 闻言，四号浑身一顿，神情微愣。 眼底划过一抹错愕，随即转换成探究，眉头紧紧皱着，看向她的神色无比复杂。 随后，眼底闪过了然，他突然笑了，“你又何必急于推脱。” “怎么，怕我抓住这点心软，来要挟你，和你讨价还价？” 在他看来，面前女人这番否认不过是故意为之，想要让他误会她是冷心冷情的人，打消他亲情喊话的念头。 祁雪淡淡的斜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反问：“你以为你做得到？” “哈哈。”四号突然笑了，略带着爽朗的那种。有那么一瞬间，让人觉得他并不是处在同伴被劫万分焦心的艰难困境，而是处在一种放松的聊天状态，他们彼此不是对立，也没有剑拔弩张。 祁雪甚至敏锐的捕捉到，四号原本对她的敌意和警惕散了不少。 眉间沟壑愈深，深邃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透着浓浓的打量，以及对他这番突然举动的不解。 四号毫不避讳，直言心里的想法：“你并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 这是他的结论。 祁雪轻挑了眉头，再次提醒：“或许我刚才的话你没有听清？” “还在一厢情愿的认为我是在救人？”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她真的很好奇，是什么给了四号这样可笑的念头。 见她不以为意，男人只当做是故意的掩饰，嘴角笑意更加明显，已经没有了最初对峙时的针锋相对和戾气。 他并不在意祁雪冷冷的划清界限，答得笃定：“你是。” 这会儿的他哪里还看得出是重要的人被劫持，正在和‘绑匪’谈条件，仿佛是多年未见的老友叙旧。 祁雪似乎略略惊讶了下，为了他的肯定确信，也笑了笑，饶有兴味的看过去，静候着他的下文。 四号继续之前的分析：“你说是因为三号是人质，你需要靠获得谈判的优势，才会勉为其难出手相救。” 祁雪挑了挑眉，面上没说话，心里却忍不住腹诽：原来这人也不是完全听不懂人话，还是懂得理解她的意思的。 既是如此，那刚才的笃定又是怎么回事？故意而为之？为了套近乎让她放松警惕？ 这样想着，祁雪不禁觉得这很可能就是真相。 四号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引起了误会，仍是沉浸在分析里，嘚吧嘚吧的往外倒观点。 这次说的竟是与之前全然相反的：“你那话说得很牵强。” 祁雪再次挑了眉，眼底好奇更甚。她觉得四号这人可太有意思了，总是能语出惊人，说出一些让她倍感震惊的话。这次又会是怎样的一番解读，她可是感兴趣极了。 嘴角勾着轻笑，祁雪饶有兴味的反问：“怎么牵强？” 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牵强’，有趣。 男人一双黑眸对上她的，对于她的‘死不承认’并不介意，回以微笑道：“我和你交过手，虽然仅仅只是几个过招，但我感觉得得出来，你的实力很强。” 无论是速度还是对要害准头的把握。都当之无愧一个‘强’字。 他不知道白薇有没有藏拙，唯一能确信的一点，如今异能几乎消耗殆尽的他，并不是她的对手。 至于全盛状态下，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样的你并不是真的需要一个人质才能达成想要的目的。” 换句话说，对于自寻死路的三号，她完全可以选择袖手旁观。因为就算身为人质的三号死了，她也同样可以通过武力的手段制服他。 这是四号心里的真实想法。 “你也不必寻什么有个人质会更简单的借口，这说服不了我。” “如果你的打算是想要我们两个的命，又何必在乎麻不麻烦，有一个人自己上赶着了断反而更省事。” 他说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晰。 第890章 丧尸饲养日常(227) “你之前既然愿意出手相救，就代表了你的好心。” “至于之后的事，我大概也能猜到几分，是因为三号的伤吧。” 寻死不成的三号听到四号的话不由自主的颤了颤身子，眼底黯然越发明显。 他一直觉得受了伤的自己是累赘。 四号的余光一直注意着他，又怎么会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知道这话多多少少触动了三号心里的阴霾，心里虽然有些不忍和自责，只是如今的情况，他必须尽快和白薇化解矛盾。即使如此，必要的坦诚是必须的，是以只能委屈三号一下了。 这样想着，四号眼底的愧疚一闪而逝。 很快的掩饰掉旁的情绪，他继续将绝大多数的目光对准不远处的女人，接着最开始的话道：“你担心三号会变成外头那些丧尸。” “按照这样的想法，你本该是期望他死的。” “尤其是他自己寻死，你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根本不必出手相救。” “可是，你最后还是动手了。” 什么需要一个人质，在四号看来，以她的身手，即便没有三号做人质，他也没办法将她如何。 “我想，你出手，应该是为了他如今还是人。” “由此可见，你本质上并不是像你自己说的那般冷血无情，你心软了。” 至于那些冷心冷情的言语，动机也很简单。这样的世道，心软往往会成为伤害自己和亲人的利器。 一旦让对手抓住自己的心软，加以利用，势必会让自己陷入被动和劣势。 将自己伪装得冷硬一些，也是一种活命的手段。 尽管这只是自己的猜测，但四号在说的时候不免带上一丝笃定。或许是受了末世前的印象的影响，还有刚才白薇出手救了三号，所以他总是不自觉的将人往好的方面去想。 他已经在脑子里形成了属于自己的一套思路，认定白薇出手救三号是因为于心不忍。 祁雪听了他的分析，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有点哭笑不得，满满的无奈。 不得不说，四号这番话有理有据，让她自己都忍不住要去相信，这就是她手下留情的真正原因了，让她坚信自己就是个心软有爱心的好人。 可这样的想法倒终究只是出现了一瞬间，很快就在脑海里消散殆尽。她没必要自己欺骗自己，出于什么样的动机，她再清楚不过，她并不是四号口中描述的那样一个‘好心人’。 心里怎么想的，没有人能比她自己更清楚。不管四号将她夸成怎样一朵花，也没办法让她欺骗自己，她最开始就是抱着弄死他们的心态行事的。 好吧，她承认，在四号决定牺牲自己双手也要保全三号的瞬间，她的心颤动了一下，想起了严冬青，想起了她自己。那个时候，她确实心软了，想要阻止。 却也仅仅只是阻止他自废双手这件事。 至于旁的，她或许有过一丝动摇，也做了最坏的打算，最多也就是到不动手杀人的地步，采纳四号的建议，采用捆绑的方式，然后拖着严冬青离开。 这已经是她能给出的最大的退让和善意，而且还不是绝对。 毕竟，祁雪觉得自己很少会有那么善良的时刻。虽然因为能量核试验的事，严冬青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差三号那些肉，但总归是聊胜于无。 这些都是没发生的，是虚的，多说无益。 单说救三号这件事，她必须摸着良心承认，她的目的并没有男人想得那么高尚。 正如她之前说的那样，是有人质的原因在里面的。这话她可是没有骗人，也没有故意想要借此提升自己冷血无情的形象。 祁雪这么做，实实在在就是为了后路。 或许是之前那个要害一击给了四号一个错觉，认为她实力强劲，即便没有三号也能轻而易举战胜他。 祁雪却不敢这么自负。 在没有那次现实重伤之前，她或许会有战胜四号的自信，现在...... 深知自己的意识情况，损伤严重，至今仍处于虚弱状态。即便是有慕扬留的项链里精神力缓和了一部分，却也不能实质性的改变虚弱的事实。 她是没办法进行持久战的。 如她最开始发出的要害一击，那样的实力那样的速度，也只有在状态不错没什么耗损的最开始才能保持。 一旦时间久了，她的意识怕是很难支撑，各方面能力都会相应减弱。 如果四号的耐力再好些，到时候输的很有可能是她。 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祁雪才会在最开始状态好的时候全力一击，以求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获取优势。 她这么做，其实也有别的目的，就是给予对手一种心理上的压力和假象，就像是四号如今的反应，让他们错误的评估自己的实力。 只要她实力强的形象深入人心，那对方在动手之前也会有更多的掂量。 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措施。 若是只有祁雪自己一个人倒是无所谓，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干架输了也就输了，大不了就是跑，她对于自己的脚下实力还是有自信的。 问题就在严冬青身上，他还在里面‘睡’着。 祁雪若是要逃跑，势必来不及带上他。 尽管在柜台后面藏着，却很难保证不会被发现。 如果三号四号及时离开还好说，发现的几率不大。她还可以等他们离开后偷偷潜回去，将严冬青打包带走。 她最怕的就是，万一四号想着三号伤情严重，想着外头丧尸猖獗，决定在便利店留宿一晚，养精蓄锐，问题便严重了。 严冬青如今因为她行动前的某些举动，这会儿正安稳的‘睡着’，但这一觉能维持多长时间谁都没办法保证。有一点能够确信，一天一夜是悬的。 严冬青这家伙儿傻愣傻愣的，醒来后没有感觉到她的气息，势必会慌乱躁动，‘唔唔’的闷哼声不要钱似的往外送。四号那般谨慎的人，或许一两句还听不真切，可时间长了，总会察觉到动静。 到时候，后果可想而知。严冬青浑身被束缚，吃亏的一定是他。 等待他的只有一条路，那也是所有幸存者人为给出对他们有威胁的丧尸的路：爆头。 严冬青一旦被爆头，那就是真的死透透了，一丝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第891章 丧尸饲养日常(228) 这不仅仅意味着一条生命的消亡，它也代表着祁雪的任务彻底失败，积分被迫扣除。 为了严冬青的安危，也为了自己的任务和积分，祁雪当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问题又来了，如果真的到了必须和四号打一架的危急时刻，而她又渐渐处于下风，她还能选择不跑吗？ 这个问题很现实，就像是两人之间亘古不变的送命题：媳妇儿和老妈一起落水先救谁。 祁雪的难题换汤不换药：攻略对象和宿体，哪个更重要？ 如果可以，两个都很重要。毕竟，任何一方的消亡都会带来积分的严重损失。 不过如果非要分出个高下，自然还是后者，也就是宿体更重要一些。 原因很简单，攻略对象只代表了属性任务的积分，而宿体，背后肩负着所有的任务。 一旦宿体消亡，祁雪损失的除了未完成的属性任务的积分，还有未完成的主线任务的积分。 两害相权取其轻，答案不言而喻，是不可能的。 如果她不跑，那等待她的结果也只有一个：死。 这不是她夸张，易地而处，面对一个刚刚用最重要的人的性命威胁自己的人，换了她是四号，如今这人落在自己手里，怎么可能还有活路。 无论是出于怎样的目的，报仇还是今后的安宁，最好的办法都是斩草除根。 见识过末世残酷冷血的人深谙此道。 换句话说，只要落到必须用武力解决的境地，祁雪便会陷入两难的境地。跑有危险，留更危险。 解决一个两难问题的最好方法就是未雨绸缪，将一切的根源扼杀在摇篮，让这个难题没有出现的机会。 这个根源就是动用武力。要避免这一点，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握紧人质，一劳永逸。 以四号对三号的重视程度，为了他连双手都可以不要，只要稳稳把控住三号，优势将会永远在自己这边，四号也不敢轻易的动作。 所以，三号对于祁雪而言，算是一道安全保障。 她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屏障自作主张的碎裂？ 救三号，其实也是在救她自己和严冬青。 思及此，祁雪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四号可真是个脑补高手，而且将人性看得太好，天真的可爱。 其实这倒是祁雪误会了，不是四号天真，而是因为祁雪对于他们有某种不同寻常的意义。只可惜，她本人还未能更深入的发觉这一事实。 她如今心里想的是，要怎么开口让四号明白，他如今想的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转念一想，她又放弃了。 她为什么非要去解释？既然有人上赶着给她洗白，而她如今也确实不想动手了，又何必再纠结真相。尤其是对方对自己已经明显放下戒心，如今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确实，这样的实情，祁雪完全没必要说出来。尤其是在四号的‘推论’明显对自己更有利的情况下，将错就错也未尝不可。 四号认为她出手救三号是于心不忍，是心软。在这样的认知下，联想末世的险恶，他会自觉的将她放在警惕心强自我防备迫不得已的位置上，对她的恨意和不满将会降到最低。 正如现在，经过了一系列的脑补，四号对她的警惕和敌意已经消散了很多。他们之间的对话仿佛又回到了末世之前，回到了老友阔别重逢的相对和谐的聊天模式。 这样的改变对祁雪来说绝对是好事，尤其是在一击不中的情况下，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偷袭的优势，如果能有一个和平友好的解决方式，倒也不错。 她怎么可能会傻乎乎的去打破这样难得的改变。 祁雪漫长的沉默思考在四号看来就是默认的一种方式，也因此让他更坚信自己的猜测。 相比起祁雪和四号之间的对话，各自心里以为的‘真相’，三号全程旁听，却听得云里雾里，略有些懵。 两人的对话跳跃有些大，天马行空，在他听来时常是牛头不对马嘴。 不过到最后几句的时候，他听懂了。 原本充满死气和挫败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他听出了四号话里的深意：照四号的意思，白薇并不是真的想杀他们，也不是真的想要杀他。 她做的一切是因为对他的伤势存有疑虑，是为了自保，怕祸及自身。可她心里是不忍的，所以才会在危急关头出手救了他。 也就是说，四号不会因为他的拖累而陷入危险的绝境！ 这个认知对于三号来说无疑是惊喜的。 三号突然想起了末世前曾经一起共事的岁月。 那段时间算不上长，不敢说足够了解一个人的品性，但至少那样的朝夕相处，很多劣性不是那么容易隐藏的。 那个时候的白薇，不仅仅是他们活下去的动力，是他们治愈的激励，同时，也是他们迷茫人生的指路明灯，他们被她的善良所折服，所影响。 是的，善良，这是他们对于白薇的形容。 当时那样的情况下，明知道医院是那样的危险，几乎就是一个大型的病毒收容容器。即便她是治愈者，却没有人能肯定的给出保证，治愈了就不会再次被感染。 几乎所有人的想法都是逃离这样一个危险的地方，尽可能的远离人群远离病毒携带源。就连他和四号也是。 他们在绝望的病毒深渊里苦苦挣扎，曾幻想过有一天能有奇迹出现，能够被治愈。也想过治愈后要做些什么，但这些劫后余生里并不包括留下。 可白薇却不一样，她毅然决然的选择留下来，选择为其他感染者治愈尽一份心力。 虽然最后失败了，可是那样的决心和勇气却令人佩服，也深深震撼和感染了他和四号，让他们在经历了病毒的痛苦折磨后，还看见了温暖和光明，让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追随她的脚步。 这绝对不是夸张。 没有亲身经历过病毒的折磨的人永远无法体会，那种躺在病榻上等待死亡的痛苦，那种世界都是黑暗的，没有一丝希望的绝望。 而白薇，她的出现，她的治愈，对于他们无疑是黑夜中突然亮起的一丝光亮，尽管微弱，却带给了他们无尽的希望，让他们在冰冷漆黑的夜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力量。 她可以说就像是绝境中从天而降的神，是他们的救赎，他们治愈的动力，意义非凡。 第892章 丧尸饲养日常(229) 可就是那样非凡的意义，那些她曾经无意间带给他们的感动，鼓舞和善意，在残酷末世的摧残下，都一点点的被遗忘被抹平了。 以至于，他刚才竟然有那么一刻真的去怀疑她，认为她会是杀人不眨眼的人。 如今想想，这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无论末世怎样残酷，但一个人的本性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改变的。 她曾经是那样的善良，就像是救赎，如今或许会逼着自己硬起心肠，却绝对不会变成一个真正的冷血无情的魔头。 不得不说，三号也深深的陷入了四号的脑补中无法自拔，并由衷的坚信这就是事实，更是为自己冤枉了白薇感到愧疚。 经此一事后，他对白薇的好感越发深了，也更加坚信白薇是个好人的念头。 亏得这些只是三号心里的想法，这要是说出来给祁雪听到了，恐怕要囧得不行，一张老脸恐怕要像是被开水烫了一般发热变红。 小六若是知道了，怕是会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得满地打滚，直言三号四号别不是个傻子。 索性，他们现在都还不知道。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尽管四号没了敌意，祁雪也默认了自己是个‘好人’，但在一切尘埃未定之前，手上的刀仍是没有移开半分。 这毕竟是她最后的保障。 四号也没有因此表露出不满的情绪，自从脑补过后，对于她的一切行为，他都能找出十分合理的理由。 如今，便是觉得这还是她警惕着不放心。 因为潜意识里认定她不会伤害三号，对于她如今的维持原样，四号竟然生出了一丝理解。 不仅是四号，就连身为被绑架人的三号，竟也是这般理解的，他竟然觉得祁雪这样的做法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不得不说，脑补和盲目崇拜害死人，要不得。 祁雪乐于这样的变化，就着‘劫持’的姿势，没有做什么出格的动作，只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那么做？” “值得吗？” 虽然问得没头没尾，但在场的人都明白，她指的是自废双手的事。 其实关于这个问题，祁雪是真的有点想不明白。 不单单是对三号四号的不解，更多的也是在为上一世严冬青对白薇，这一世自己对严冬青的一系列做法寻求一个答案。 最关心的自然是后者。 她行动上对严冬青不离不弃，即便是成了丧尸也一直尽心尽力的养着。虽然嘴里一直都借口说是为了任务，因为他是攻略对象，但心里，其实还有些旁的什么情绪。 这种情绪很陌生，她搞不明白，难免有些慌乱。想过压制着就当做不知道，什么也不想，可心底的好奇总归不是说压下就能压下的。 如今好不容易在旁人身上发现了共同点，她心底的好奇被勾了起来，忍不住想要发问，想要去探究清楚。 三号听了，低垂着的脑袋抬起了半分，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前方四号的方向。 显然，他也在期待着那个答案。 其实他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了猜测，只是终究还想要得到肯定的答复，从四号的嘴里。 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四号顿了顿，似乎没想过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一时愣在原地。 余光瞥见三号，见他一副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模样，心念一动。意识到这或许是个坦白的好时机，他嘴巴动了动，可话临到了嘴边，顾虑又不自觉的涌上心头。 他面带踌躇，到嘴的话最终被吞了回去。 似乎是在措辞，片刻后，只听四号的声音缓缓传来。 “值得。”他先是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紧接着才开始解释前一个问题。 这个答案有些长。 “原本，那伤该是我受的。” “是他救了我。” 简单两句话，让祁雪从中悟出了不少信息，看向三号头顶的目光闪过一抹惊讶。 照四号的说法，多半是他被丧尸袭击，然后三号为了救他替他挡了灾，最后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又是一个情深义重的人？ 祁雪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个末世的人类还真的是团结友爱的紧，和小六曾经说的那些故事完全不同。 这样想着，她对三号四号发生的事来了兴趣，“你们经历了什么？方便说一下吗？” 心里有个念头浮现，祁雪需要从那些经历中加深对两人的了解，从而判定念头所想是否可行。 四号眼底划过狠厉，却只是一闪而逝，很快就恢复常态。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他动了动嘴，老老实实讲述了之前的经过。 和院方共同协作的治疗实验失败后，在祁雪被严冬青勒令离开医院当天，同为治愈者的三号和四号也跟着离开。 出于某种没有言明的原因，他们从那以后便相互结伴，直到末世彻底爆发，丧尸出现。 没给两人庆幸自己没有中招的时间，丧尸犹如饥饿多时的野兽，闻着人味儿就不顾一切的往上冲，又啃又咬。 为了应对这样的突变，两人着实吃了不少苦头，好几次险象环生。 三号四号到底是两个大男人，相互扶持着，倒是也在这突来的变故中活了下来，并渐渐适应。 原本，两人一起倒是也过得平稳，只是后来路上遇见了一支队伍，还和他们一起遇到了一场不小的丧尸潮。 幸运的是，两人凭借灵活的头脑和之前积攒的一点经验活了下来。 那支队伍也有幸存者。虽然死了一部分人，但活着的人总算也占了多数。 虽说是一半往上的幸存人数，那队伍不过也就是个七人的小团队，所谓的幸存过半，也不过就是活下来四个。 可谓伤亡惨重。 末世里，在没有绝对的实力前，结伴同行往往是生存下去的重要手段之一。 那队伍的队长也是个会看人的。见三号四号安然无恙，便知他们有些斤两，顿时起了招揽之心。 适逢团队元气大伤，深知注入新鲜血液的重要性，队长当即就向三号四号抛出了橄榄枝。 两个人生活确实要随意一些，只是世道变了，危机四伏，人多力量大，尽管会受些限制，总归安全性要比两个人时大一些。 这是三号四号当时的想法，很天真，却也是绝大多数初入末世的人的想法，他们还没有领教过末世真正的可怕之处，人心。 第893章 丧尸饲养日常(230) 那时的他们只记得丧尸潮中那位队长展现出来的非凡能力，喷射火焰。 说喷射倒也不太恰当，应该是能够在手心凝聚出火焰，并射向敌人。 这火焰威力不小，准头好的，砸中丧尸头部，一下子焦了大半，瞬间致命。 三号四号也是看过小说的人，直到不少末世小说里的设定，管这个叫做异能。 从前只以为是作者们凭空想象的，如今真实见到了，无一不为之震撼和折服。 崇拜强者大概是人的天性，三号四号也不例外。尤其是这个强者看起来人还很不错。 两人想着，若是与这样的强者组队，安全也会有保障不少，遂同意了队长的邀请，正式加入了他的队伍。 根据队长透露，之前曾陆陆续续收到了广播，关于官方的消息，说是在往南边一点的地方建立了一个安全基地，呼吁所有幸存者前往。 队伍的目标就是那里。 三号四号自然是没意见的。 安全基地，听名字就比在外飘荡好太多，加上又是官方组建的，那时候的官方信誉还是很高，总是让民众格外信任。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的目标是搜集足够的资源，因为进入安全基地也需要一定的要求，要缴纳一定的物资。 本着就近原则，队伍便在附近的地区展开搜集行动。 因为三号和四号是后来加入的，与队伍里的原着老队友相处之间多多少少还是存在一些摩擦。 往通俗了讲，就是旧人排挤新人。 这几乎是绝大多数队伍重组扩张的通病，并不是末世独有，从前的社会上也屡见不鲜，三号四号也没有在意。 索性队长是个性格不错好相处的，对他们两个新入队伍的比较照顾，碍于他的面子，‘老人们’也不会闹得太厉害。 自然也到不了为了他们和老队友闹僵的地步，不过对方找茬时，队长总会站出来调解，偶尔也会训斥‘老人们’两句，同时宽慰他们不要一般见识，以和为贵。 有了队长的从中斡旋，那些‘老人们’倒是也没有做得太过分，最多就是阴阳怪气的在言语上挑刺，或是说他们抱大腿讨好队长之类的话，不痛不痒。 因为没有实质性伤害，三号四号也懒得搭理。 久而久之，那些人的讽刺也渐渐降了下来。 两人以为是不做搭理的功劳，那些人自讨了没趣，加上相处的时间长了，关系也就缓和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下去。 搜集物资的任务并不是那么好完成的。纵然他们小队有六个人，相比起其他孤身一人或是两人相依的要好上很多，但这座城市里的丧尸实在是太多了，他们有些力不从心。 小一些的店铺基本上都被周边的幸存者翻了底朝天，鲜少有漏网之鱼。那些大的物资点，诸如大型超市一类的，大多都在繁华的闹市，是人员密集的场所。 即便是末世前因为新型病毒肆虐而鲜少有人外出，但世道变了之后，变异了的丧尸可不会顾及病毒不病毒的，溜溜达达的就到外头游荡，这些超市可是避暑的好去处。 那样的地方，对于只有六个人的他们而言终究太勉强了。 何况，那样丰富的物资点，觊觎的可不止他们一个队伍。 心里知道危险，可在生存面前，总会有人选择铤而走险。 他们曾冒险去过一次，可惜运气不好，和另外一只队伍撞上了，两边起了冲突。 冲突必定会闹出动静，陆陆续续惊扰了周边的丧尸。 意识到情况不对，两边队伍也顾不得冲突打斗，暂时放下恩怨共同对外。 尽管多多少少都受了伤，终究是保住了一条小命。可令人烦忧的是，由于丧尸数量太过庞大，他们队和另外那只起冲突的队伍节节败退，被迫不得不躲进尽头角落的一个员工休息室。 他们的本意是来搜集粮食，身上携带的物资并不多。尽管是员工休息室，可吃食却没有多少。 两队人马加起来十多人，被饥饿的阴影紧紧缠绕。 深知这样下去只能是弹尽粮绝死路一条，某些人便生出了坏心思。 队伍里原来的‘老人们’心里一直对三号四号不友好，后来消停也并不是因为两人猜测的那样是习惯了，其实是暗地里憋着坏水，不弄到明面上罢了。 这次与其他队伍冲突，三号四号都受了点伤，虽然不是丧尸弄伤的，也不算太重，却给了队伍里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可乘之机。 这次冲突三号四号可是将对方队伍重挫得不轻，尽管如今口头上说着团结一致共同对外，实际上，那些人心里的怨气早就积压得满满的。 不需要太多的煽动挑拨，只轻飘飘几句话，那些怀恨在心的人自然而然就和‘老人们’站在了同一战线，一致对‘外’。 他们在暗地里拧成一股绳，背着三号四号还有队长悄悄谋划，商量着趁机除去两人的大计。 若说为什么同一个队伍的‘老人们’这么恨他们两个，说白了，也就是争权夺利的私心在作祟。 不管这个六人的小团队多小，很多人对于团队地位都是极其看重的，该有的明争暗斗不会少。 三号四号本身能力优秀，虽然是后面加入队伍的，却深受队长赏识，自然引起老队员的不满。 其实也怨不得队长喜新厌旧，相比起曾经队伍里没什么能力还整天尽想着勾心斗角的‘老人们’，换了谁，自然都更喜欢踏实肯干且有能力的新队员。 ‘老人们’察觉队长的偏向，产生了危机感，怕新人的地位超越自己，自然就会敌视和针对，并想尽一切办法除去这些拦路虎绊脚石。 陷入嫉妒旋涡的他们又怎么会去想，如今这个世道，多一个有实力的队友安全才会多一分保障。 那伙儿人也没什么新奇的法子，不过是最常用的阴招，将三号四号当做诱饵推出去，吸引丧尸的注意力，他们好借机逃脱。 那时的三号四号很单纯，没想过队友会如此卑鄙阴险的算计自己，毫无意外的就中招了。 因着之前两个队伍的争斗，两人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些伤，很容易吸引丧尸注意，让那些阴谋事半功倍。 队长虽说一开始不知情，可临了到事发的时候，看着被自家队友无情推出去而神情错愕的三号四号，还有其他人暗藏的幸灾乐祸和阴谋得逞的笑意，再不明白他就是傻瓜。 第894章 丧尸饲养日常(231) 到底是相处了那么久的队友，‘老人们’那点心思，队长只要稍稍一想便能清楚，都是利益和私心惹的祸。 只可惜，如今就是明白得再彻底也什么都晚了。 就算队长平日里格外关照三号四号，可临到生死存亡的时候，那点微薄的情谊能值几个钱。 队长最终在众人的劝说和心里的求生欲影响下，选择无视被丧尸包围的三号四号，转身朝着相反方向越跑越远。 三号四号虽然被这突来的变故惊了神，到底是在末世挣扎求生过的人，经验丰富，反应力强，身体早就在一瞬间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只可惜，以二对多终究是有点勉强，三号替四号挡了偷袭过来的丧尸的一击，身上留下了深深的五道指甲印。 虽然最后四号带着三号逃离了丧尸的包围，但三号也因此身受重伤。 那时的三号四号虽然对那些暗地里陷害他们的人恨之入骨，心里却还是对那个平日里对他们照顾有加的队长存有一丝幻想。 他们知道队伍停车的地点，四号带着三号飞速的赶了过去，希望得到队长的帮助。 三号伤得太重了，这样不管不顾下去可不行。 只可惜，结果注定是要让他们失望了。 两人回到的时候队伍众人似乎也才刚到，见他们活着回来，‘老人们’脸色瞬间黑成了墨汁，看向他们的目光也变得怨毒。 队长的反应也相对复杂，称不伤绝对的喜悦，眼神带着错愕，带着一点内疚，更多的是他们看不明白的暗色。 两人突然意识到回来这个决定或许是错误的，队伍里似乎没有任何一个人欢迎他们，其中包括他们敬重喜爱自认为是好人的队长。 只是决定已经做出，人已经回来，当务之急还是三号的伤势。 四号开口寻求帮助，希望队长能带他们回去，然后给他一点救治的物资和药物。如果队伍里的人担心，他可以带着三号离开。 脸皮已经撕破，‘老人们’怎么可能再给他们一丝一毫活下来的机会。那些眼尖的看见三号身上的爪痕，借题发挥，死抓着不放，恶毒的提议要杀了三号。 四号将三号紧紧护在身后，一副谁敢轻举妄动就拼死还击的架势。 ‘老人们’自知打不过四号，只好到队长跟前煽风点火。 一方面将形势说得严峻，直言此处并不安全，必须赶紧离开。一方面，他们又以三号被抓伤会变异威胁他们安全为由，让队长出手清理门户。 队长看着三号的伤情，又望着老鹰护小鸡般的四号，先是开口劝说，希望四号能清醒理智大义灭亲，然后跟着队伍一起离开。 队长还说，只要四号能手刃三号，队伍还是愿意接纳他的。说的冠冕堂皇，好像这一切的错都在三号四号身上，而他和队伍的其他人还是格外凯恩一般。 ‘老人们’似乎还想反驳，并不愿意让四号留下，奈何没等他们开口，四号自己就没答应，他誓死都要保护三号。 双方彻底对立，打斗一触即发。 看着三号四号眼中的失望，队长动了动嘴，最终也没说什么，竟掌心凝聚火球运起异能，对着三号四号攻击。 好在四号反应迅速身手灵敏，加上丧尸快要追过来了，队伍不得不迅速撤离，两人才堪堪逃过一劫。 可即便是逃过了人祸，身后也依旧是危机四伏。 三号四号被留下了，那些昔日的队友甚至没有给他们留下一辆载具和任何一样防身的武器，就连那位昔日表现得多么友好善良的队长，此时也走得潇洒无比，没有一丝留恋和情谊。 这是明摆着要致他们于死地。 不过想想也能够理解，既然都撕破脸了，自然是斩草除根，难不成等着以后狭路相逢，再被旧事重提清算旧账吗？ 队长虽然平时看着是个好心的，其实心里一点儿也不傻，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否则，也不能稳坐队长宝座了。 至此之后，三号四号才算是真正领略到末世的残酷，可怕的并不是那些吃人的怪物，而是同样身为幸存者的人类。 人心的险恶，远比吃人的丧尸来得更凶残可怖。 不过这次的被背叛也让三号看到了难得的真情。因为受了伤，血腥味吸引了四面八方的丧尸，四号为了他不停的与丧尸们斗争，最终带着他逃离了是非之地。 因为没有车子，他们只能靠自己的双腿。三号身上的伤口也没有时间停下来包扎处理，他们一路跑，血的气味就一路飘散。 是以，哪怕是被四号护着逃离了最初超市丧尸群的围攻，两人逃亡的一路也备受沿途丧尸的关注迫害。 为了不被追上，他们只能不停的往前跑，就是再累再苦也不得不强迫自己迈开步子。 为了摆脱身后的危险，三号的伤也没办法找个安稳的地方好好的救治。 本来就伤得不轻，又没有条件止血，还要不断的剧烈运动，他整个人越发虚弱无力。 除了最开始能捣腾几下步子，到了后面，几乎全程都是四号在拖着走。 到底是精力有限，这么一直赶路也不是事儿。 四号带着三号这个拖油瓶左闪右躲兜兜转转，浑身的力气早都消耗殆尽。 逼不得已，他们只能选择就近躲进路边的铺面。 丧尸们自然不会白白放过这样一顿大餐，紧跟着也逼到了铺面跟前。 四号趁它们没过来的时候就将力所能及的能搬得动的物件往门口堆，倒是暂时将丧尸群抵挡在门外。 也是那会儿，三号的伤口才堪堪得到一些处理，只是资源缺乏，治疗也十分有限。 四号只能就地取材，从躲避的屋子寻找一些可以处理伤口的物件儿，诸如窗帘碎布一类的。 这些倒是几乎每个店面都有，虽然落了灰不太干净，事态紧急，却也顾不得许多。 四号先是撕了一小块布块，从本就不多的小瓶饮用水里倒了几滴在上面，替三号擦拭伤口附近的血迹。 因为用水匮乏，就连手头这点都还是四号细心才有的，三号不同意他这样浪费。违拗不过，四号最终也只是简单擦拭一下。 清理过后，他又从剩下的布匹里撕出一条一条的长条状，给三号伤口进行包扎，这才算完。 第895章 丧尸饲养日常(232) 条件有限，事发突然，手头上没有药物，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 他们过来的初衷是为了搜集大型超市里的物资，本就是来取东西，自然是以轻盈便捷为主，几乎都没带什么用品在身边，除了一个作装物资用的几乎空着的背包外，手头上什么都没有。 加上这趟出师不利，还没来得及搜集物资就和旁的队伍起了冲突，后来又遭遇丧尸围堵，根本没工夫进行搜集工作。 再后来，被人陷害，光顾着逃跑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是以，这背包来时是个什么样子，如今就还是什么样子。 值得庆幸的是，四号还算是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并不是全无准备。 他想着平日里每回外出搜集物资都很费时费力，有时候忙起来连饭点都顾不上，自己个儿身子健壮没什么，三号的身体就相对弱一些。为了他的健康，他外出时总会带上一小点面包和一小瓶饮用水，以备不时之需。 万万没想到，如今这些东西竟成了他们最后的救命物资。 饮用水给三号清理伤口的时候用了一点，剩下的都用作解渴，两人都小心翼翼节约着喝。 三号想着自己的伤势，更是不愿意浪费这珍贵的用水，最开始说什么也不愿意喝一星半点，最后还是四号强硬了态度硬逼着才灌了一些进去。 那小块面包也是，两人节省着分食了一部分，不至于让自己饿死，便没有再动。 这群丧尸也不知道会追到什么地步，再没有找到载具和摆脱它们的方法之前，这些食物和水就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能省则省。 丧尸群在外头守了一夜，有一些陆陆续续的都散去了，这里头或多或少也有些三号伤口被清理了的缘故。 因为气味淡了，它们的感知和执着也就相应的淡了。只是到哪都有一些执着的家伙在。 四号观察了外头的情形，在心里制定了计划，最终避开了仅剩不多的留守丧尸，带着三号冲出了店铺。 之后，又是新一天的追逐与逃跑。 就这样，两人凭借着双腿与丧尸周旋了几天。 这一路可谓是艰辛难过，好在两人也都有惊无险的过来了。 再之后，便是便利店的相遇和冲突。 那时的他们正被丧尸群追赶。自然已经不是最开始的那批，一路上逃命，他们摆脱了一批，又会遇上新的一批。兜兜转转，这都记不清换了多少。 两人也是头一回才意识到，这个地方竟然有这么多的丧尸。 其实也算不得他们倒霉，主要还是他们目标的那个大型超市算是个不小的人口密集区域，附近的丧尸才略多些。 若是有车子，一脚踩了油门飞驰而过，自然也不是什么难摆脱的大麻烦，可对于只能腿着跑的三号四号而言，这一带这般数量的丧尸也就十分难缠了。 几乎隔不了几米就有丧尸的影子，两人身上挂着人气儿，背后拖着越来越多的‘追随者’。 这两天为了逃命东躲西藏，身上那点面包和水再小心节省也给消耗光了。 四号因为一路护着三号，加上没有食物水源的补给，早已经筋疲力尽，虚弱得紧。 现如今，完全就是靠着要救三号这股气在撑着。 可再怎么死撑，人体的极限摆在那，终究是有撑不住的时候。 眼瞅着就要被追上，无论是三号还是四号，都再也没精力继续跑了。是以，两人才会孤注一掷，决定钻进一旁的商铺，故技重施。 这些天他们也都是这么过来的，跑到哪躲到哪，尽可能的用物件抵门。 运气好的，就如前两天一样，能安稳的过一夜。就算是水尽粮绝，至少能撑一日算一日，活着就是个希望。 若是运气不好，他们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在屋子里寻找有利位置，握紧武器蓄势待发，准备和丧尸正面对决。 就算是真的要死，也要拖下一只两只的做垫背才够本。 可即便到了如此困境，四号也从没有一刻冒出过丢下三号自行逃生的念头。 不曾想，两人这孤注一掷的做法竟意外的碰到了老熟人，还因此幸运的躲避了丧尸的追捕。 接下来，便是误会和冲突了。 祁雪听着两人的故事，就算是没有亲眼见到，也能想象出其中艰险。 不由得，那段与严冬青藏在办公室里的日子浮上心头。 说起来，他们四人的经历倒是颇为相似。只不过，她和严冬青要比三号四号幸运得多。 至少在严冬青还为人的时候，因着祁雪的空间，两人是吃穿不愁的。 除了为着严冬青的伤势担忧，旁的倒也能称得上舒坦。若是没有那份担忧，索性将办公室当做一处世外桃源，与世隔绝的待着也未尝不可，反倒像是在度假。 三号四号的日子要比祁雪两人艰难得多。 虽然处境不尽相同，但彼此之间的维护却是异曲同工。 祁雪不由得对三号四号产生了一股惺惺相惜的好感，原本就已经打消了大半的杀念这会儿是一点儿也没剩下了。 「四号果然是个重情重义的，为了兄弟情义，为了报恩，倒是能将命都豁出去。」 「果然是兄弟情深呐。」 她忍不住在意识里感叹一番。之前想着通过打探三号四号的经历从而了解两人秉性，这会儿也大致在心里有了评价。就这番赞叹听来，这心里的分数可是不低呢。 想着先前心里头突然冒出来的那个打算，如今倒是越发坚定起来了。 正想着给自家小系统透露个底，征求一下意见建议，哪曾想话还没出口，倒是被它一阵哈哈大笑给抢了先。 「哈哈哈哈！」 「哎哟喂，真是笑死我了！」 「玩家可真是太逗了！」 意识成像，只见一个圆圆糯糯的小身子仰倒在地，一双小胖手捂着肚子笑个不停，整团的满地打滚。 祁雪挑了挑眉头，双眸微眯，锐利的目光通过意识射到到笑得直不起腰的小系统身上。 感受周身传来的阵阵冷意，小六浑身一个哆嗦，连着两声喷嚏后渐渐停下了笑声，眼角还带着笑过了的泪珠。 记着自己还欠着玩家不少事儿，怕被狠狠的秋后算账，小六不敢太放肆，遂轻咳了一嗓子，收敛笑意，紧跟着直起腰身，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正经模样。 第896章 丧尸饲养日常(233) 祁雪不客气的赏了它一记白眼，心叹都这样了还装模作样，真以为她是个傻子？ 不过她也懒得去追究它的嘲笑，如今有更好奇的事等着，关于这番嗤笑的起因。 「你笑什么？」 「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这番问话没有带着任何威胁，就是单纯的不耻下问。 小六小心翼翼的得出结论，提着的一颗心平稳回落，紧张的气息瞬间消散，给出答案时还换上了平日里轻快笑闹的语气，倒是万事都不过心。 「玩家怎么会以为他俩是什么扯淡的兄弟情？」 小六先是反问一句，随后给出答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四号喜欢三号啊。」 虽说兄弟之间也有两肋插刀的，但是四号对三号明显不仅仅如此。 危急时刻不顾自身安危不说，拼了命都想要对方活下去。关键是，还是在明知道对方离变异已经离不差了的时候。 还有最后水尽粮绝的时候，听三号的意思，四号要是想单独离开，还是有拼一拼的机会的，可他还是毅然决然的放弃了。 这与放弃了最后的生的希望一样。 在明知救不了的情况还是选择搭上自己的性命，真真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样深厚的情谊，生不同衾死同穴的。若非说这是纯纯的兄弟情，它反正是不相信的。 仔细一分析，这两人的关系，不就是活脱脱的玩家和攻略对象小哥哥的翻版嘛！ 呃......虽然玩家对小哥哥可能还有一点任务的关系在里头。 不过，四号对三号可没有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啊，那可是纯感情！ 那可不就是纯纯的爱情呢！ 「而且我看那个三号，他对四号也不见得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生死面前，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哪有人愿意放弃生的机会。 三号虽然被丧尸抓伤了，可是终究还没有变异。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会期盼奇迹发生，就连攻略对象小哥哥当时不也是期望着自己不要变异吗？ 虽说是垂死挣扎，徒劳无功，可没到那一刻，正常人都会有这么一番挣扎的。 何况三号拖了这么长的时间不变异，这对于旁的被抓伤感染的人是前所未有的。嗯，除了小哥哥。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身的希翼肯定更高，期盼也更浓厚。 可是三号为了顾及四号的安危，这一路上打算牺牲自己这样的话已经出口很多次了。不仅如此，他甚至还付出了行动。 下了决心伸头那一下，可是抱着必死的准备的。小六看得真真的，可一点儿没有掺假作秀的成分在里头。 如果不是玩家反应快，小六毫不怀疑，三号这会儿已经躺地上死翘翘了。 为了某个人自杀这样的举动可不是谁都能做出来的。如果不是深爱到一定的程度，哪里能这么伟大？ 小六想到了小哥哥受伤后，明知玩家会担心，却还是毅然决然的将自己锁在办公室里的画面，这与三号的选择异曲同工。都是为了降低爱人所承受的危险。 感情小白如玩家，竟然连这样简单的同等关系都搞不明白，还傻傻的以为是兄弟情。 「这三号四号之间要是纯洁得没有点什么情情爱爱的，我的脑袋摘下来给玩家当球踢！」 小六信誓旦旦的放着狠话，言语之间满满的笃定。 祁雪整个人都惊了。不是接受不了两个男人，而是她从来没往爱情这方面去想。 这点倒是不愧小六给她起的外号：感情小白。 “你们两个是恋人？你喜欢他！”这话明摆着是对四号说的，语气和神情里透着满满的震惊。 四号闻言为之一愣，下意识去看三号的反应，眼中满是懊悔。 他明明已经有所收敛，已经尽量往兄弟情义去引导，正常人也会这么想，因为大家对男人喜欢男人这种事的接受程度很低。 可为什么，白薇会看出来？！ 四号拼了命的要自己保持镇定，既不敢看三号，怕看到他厌恶的神情，这也是为什么不能直接言明的顾虑。 可即便如此，四号还是忍不住偷偷打量三号，观察着他的反应。 私心里，四号还是存有一丝期盼，希望三号也能如他一般，希望感情能够得到回应，希望彼此之间不仅仅是兄弟情义。 这也是为什么问话下落这怎久，四号也没有开口反驳的原因。他在等，等三号的反应，从而再决定下一步的走向，究竟是继续掩饰，还是勇敢坦白。 三号的反应相较来说有点平静。 所谓的平静并不是指面无表情，换了任何一个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听到这样的问题都会产生惊讶。 何况他还是这个问题里的另一个主角。 说他平静，实则是指除了常规的惊讶之外，再没有旁的不适反应。 那模样看起来，似乎有点早就知道的感觉在里面。 不仅如此，三号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直男该有的反应，诸如厌恶恶心一类的负面情绪。 由此看来，对于四号的心思，三号多多少少也是知道的。不光是知道，而且并不反感。 所以，他对四号也是有情爱这方面的感情在里面的？ 祁雪和四号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得出结论。 关于这个结论，祁雪除了感叹小六观察细致，并没有其他旁的想法。 对于一个接受着星际时代教育的人来说，在那样恋爱性别高度自由的环境下，无论是男女恋还是男男恋，都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她并不会像球体时代的人类那样保守，固执己见，认为男男相恋有悖常理，产生任何反感和排斥。因为这对于星际时代的人类来说，是犹如吃饭睡觉一般稀松平常的事。 相比之下，四号就显得激动很多，却也是人之常情。 旁人的眼光倒是其次的，主要还是三号的反应。他不排斥，不厌恶，甚至透露出早就知道的信息，无异于说明他对自己其实也是有感觉的！ 还有什么事情是比自己的付出和感情得到爱人回应更让人兴奋开心的？ 四号现在激动得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朝三号冲过去，看这样子似乎是想要来个热情的拥抱？ 只是刚迈出一步，便想到如今的境况，整个身子立时僵在了原处，一动不敢动。 第897章 丧尸饲养日常(234) 虽说彼此的聊天已经能称得上老友之间的和谐唠嗑，但归根究底，白薇还是扮演着‘劫匪’的角色，而三号，也还是‘人质’。 他这般不顾一切的冲过去，似乎有些不太恰当...... 一时间，本就有些不知所措的四号变得更加迷茫，呆立在原地，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祁雪见他那样只觉得好笑。嘴角抑制不住的向上勾起，手里的的动作相应撤去，身体也在同一时间跨步挪到一侧，做出一副‘请自便’的姿态。 自从心里对三号四号做出评分并坚定了那个念头之后，释放人质就已经成了必然之势，刚才不过是正听着故事没来得及转换‘绑匪’这个角色罢了。 四号见状，明白了她的意思，没有任何犹豫就冲到三号面前，一把将人紧紧揽入怀中。 三号或许是不太适应这突来的亲密举动，身体僵硬了一秒，只是很快也回过神来，伸手环上四号给予回应。 告白的话虽然没有出口，但彼此之间的情义已经妥妥的传递到了对方心里，心照不宣，自成默契。 祁雪默默的看着面前相拥的两人，眼底透着笑意，这样的画面确实美好得让人不忍心发出一丝一毫的动静去打破。 可偏偏，就有那么这个烦人的小东西不懂情趣，擅长破坏氛围。 「啧啧啧。」小六砸吧砸吧嘴，一副颇为感慨的模样摇着脑袋，「看看人家这小情侣相处，再看看玩家......」 虽然言尽于此，但祁雪能明明白白的听出省略之处满满的嫌弃。 眉头轻挑了挑，她毫不犹豫的反怼回去：「怎么，你对我和严冬青的相处模式有意见？」 这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出来的，可见其中咬牙切齿的深意，威胁满满。 「呵呵。」小六忙尴尬的笑了两声，连连摇头摆手，「没有，没有。」 它哪里敢有意见呐，本就已经罪行累累记录本上，这要是再继续得罪玩家，回到临时休息室，怕是连做改版人彘的机会都没有了。下场只会更惨，它一点也不想做小白鼠去尝试。 见小萝莉认怂，祁雪也不好再深究什么。说到底，她自身对于和某丧尸的相处也感到万分无奈，尤其是看了三号和四号的相处画面，深深的无力之感由心底涌现。 不得不说，两相比较，她和严冬青之间每时每刻蹭与被蹭的相处模式确实很有问题。 无论怎么看，都是三号四号的相处方式更符合情侣一些。 不过，这种事情，自己心里清楚是一回事，被别人说出来取笑又是另一回事了。 很显然，祁雪并不打算牺牲自己给小萝莉提供笑料，是以，才会有了刚才冷脸吓唬的一幕。 解决了幸灾乐祸的小系统，某件一直被忽略了的事情突然反应过来，关于最开始，为什么会发问‘值不值得’的原因。 因为她觉得三号四号在危难面前的反应与自己和严冬青极为相似，所以想要借此弄明白自己对严冬青除了任务必备的关系之外，那份令她感到陌生的特殊感情是什么。 如今三号四号的情况明了，以此类推，岂不是说证明她其实对严冬青也存在了任务以外的感情？ 而且还是爱情！ 这个认知犹如一道惊雷在祁雪脑子里炸开，噼里啪啦的将脑子搅成一片浆糊。 她喜欢严冬青？ 祁雪在心里反问。 不知为何，想要否认的念头一经冒头就在顷刻间烟消云散。心底深处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重复着答案：喜欢。 祁雪不喜欢自欺欺人，尤其是在这件事情上也没有这个必要。承认喜欢严冬青并不会带来任何负面的影响，相反，这正正符合她倒贴的理念。 既然心底的反应是如此，大抵她就是真的喜欢严冬青吧。 对感情不甚了解的祁小白雪得出了如是结论。 转念一想，祁雪又觉得这样的说法有些不妥。 一直以来，她都是将每一个位面的攻略对象当做慕扬看待，所以在最开始的相处过程中，不仅不会产生排斥，甚至还会因为这层关系增添一份亲昵，让她在游戏的时候更加顺理成章心安理得的游走于各个攻略对象之间。 要知道，就祁雪本身而言，可是十分厌恶花心滥情之人的。 这样说来，其实她真正喜欢的人，应该是慕扬才对。 如此一番代换得出了结果，祁雪心里反而增添了不少开心。可见，她该是真的很喜欢慕扬。 这样想着，嘴角的弧度止不住的向上扬起，周身的气息也变成粉粉嫩嫩的少女情怀。 「玩家，玩家......」 「玩，家！」 「祁雪！你是死了吗！大白天的装什么瞪眼睡觉？还以为自己在丑鱼位面呢！」 这是小六第一次斗胆直呼她的名字，还有这样摆明了‘以下犯上’的不敬话语，被吓之后，它可是极力控制着万万不敢说一句的。 如今这般，可见是叫了太多遍没人搭理，真的叫烦了。 思绪被打断，祁雪不得不收敛心神，皱着眉头沉声道：「什么事？」 小六有心再鄙视两句，奈何面前的女人表情太过彪悍，想着她对待丧尸宾客的残忍，到嘴边的埋怨废话遛了个弯又咽回肚子里去了，老老实实的回答起问题。 「喏。」轻抬了抬下巴，眼神示意某个方向。 祁雪顺着看过去，正是三号四号所在的位置。 只稍淡淡一瞥，她迅速收回视线。 「有什么问题？」你侬我侬的温情场面，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午饭没吃饱，上赶着去塞狗粮填肚子？ 「问题大了去了！」小六突然拔高声音。 意识到玩家很可能还没有明白它的深意，一面感叹智商堪忧，一面又不得不认命的化繁为简，给出重点：「玩家就这么任由他俩抱下去？」 祁雪挑了挑眉，透过意识打量着小萝莉如今的神情，一副恨不得化作实体亲自动手将两人撕开的模样。 是觉得这两人抱得太久了？ 目光淡淡一瞥，迅速收回。 祁雪在心里感叹一句：确实是抱得有点久了。 仔细算算，从她没走神开始，两人就已经抱在一块了，到现在...... 她不是很确定这期间自己胡思乱想了多久，但总归也不是一两分钟能搞定的。 换句话说，三号四号至少也抱了五分钟往上，具体封顶数额不好确定。 第898章 丧尸饲养日常(235) 久确实是久了一点，不过...... 「人家抱不抱，抱多久，跟你有什么关系？」 祁雪毫不客气的赏了小萝莉一记白眼，眼神无一不表露着‘多管闲事’的意义。 小两口好不容易捅破了窗户纸，正是柔情蜜意的时候，腻歪点怎么了？ 说句不太客气甚至很可能被关小黑屋的话，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只是一个长点的抱抱已经相当清水了，这要是换做以前，那妥妥是要超速的。 提一句让自己生气的话，严冬青那坑货变异这么多天了，对于她脖子的喜爱程度不减反增，抱着磨蹭起来可是比这两人腻歪肉麻多了。 也是因为平日里被荼毒惯了，所以祁雪看三号四号的举动便觉得挺正常的。 照理说，小萝莉平日里也没少见严冬青蹭脖子，怎的人家只是抱得久了点就接受不了了？ 在祁雪看来，她和严冬青的腻歪程度可比三四号有过之而无不及。 难不成，还是因为玩家和贴身系统的亲密关系，让小六自觉的往她和严冬青身上套增益滤镜了？ 若真是这般，她怕是该烧高香庆祝了，这小系统终于懂得偏袒它可怜兮兮的玩家一回，开始有点贴身系统的自觉了。 小六可不知道祁雪的心思已经跑偏到了太平洋，如今正一心搁在面前的三号四号身上。 「玩家是不是听故事给听傻了，忘了三号的状况了？！」小六操着一口气急败坏的语气拔高了声音吼道。 祁雪耳膜一阵，下意识就伸手去掏耳朵。好容易缓解下来，开始垂着眸子思考起小六话里的深意。 三号的状况？ 眸光猛的一震，双目微瞠。 祁雪骤然想起，三号已经被丧尸抓伤的事实！ 这个问题就有点严肃了。毕竟，被抓伤的人类相当于丧尸预备役，随时都有变异的可能。 这样的距离，若是真的突然变异了，那另一个...... 目光再次落在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尽管她不愿意破坏这难得的美好温馨场面，却碍于现实不得不坏气氛。 “他......” 刚出口一个字，原本相拥的两人皆身形一顿，显然是刚反应过来还有第三人存在，迅速拉开彼此的距离。 不得不说，这一个字真的是很破坏气氛了。祁雪毫不怀疑，如果屋子里还有一头驴的话，它一定会毫不犹豫尥蹶子踹她。 三号苍白的两颊爬满红晕，臊得不行，脑袋低垂着，不敢抬起来见人。 四号脸皮稍厚些，目光倒是看向出声之人，只是眼底除了温香软玉离怀的失落，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好意思。 祁雪话头一顿，到口的话竟有些出不来。 她实在是不愿意破坏这难得的宁静和谐。 许是她突来的出声又突然的沉默太过怪异，让闻声望来的四号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怎么了？”他心底突然涌现出一股不妙的情绪。 直觉告诉他，面前女人接下来要说的话，绝不是他想要听到的。 事实证明，拥有奇准无比第六感的不一定非要是女人，男人亦然。 尽管残忍，祁雪还是开口提醒：“他，的伤势......” 言语之间，她的目光是看向三号的。 点到为止，接下来的话无需言明，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三号浑身一颤，低垂的脑袋埋得更加低了。他有些艰难的挪动受伤的身体，将自己与四号的距离拉得更开。 刚才窗户纸捅破的喜悦让他一时忘记了身上的利爪伤痕，忘记了一切的不确定因素。 如今如今骤然想起，明知自己是个危险的存在，又怎么可能继续放任紧挨着爱人的举动。 四号闻言眸光一沉，余光瞥见三号举动后更是顾不得许多，长臂一伸将三号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瞬间缩短为零。 短暂分开后，两人再次相拥。 “四号？”三号对这突来的变故有些反应不过来，也透着疑惑和询问。 四号搂着他的胳膊猛地收紧，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选择。 与此同时，他坚定的目光射向前方，期间透着防备：“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除非我死。” 很显然，他想起了最开始的‘绑匪’举动。 祁雪眸光微动，知道他是误会了。深深的叹了口气，解释道：“别紧张，我没有恶意。” 见四号依旧不改防备本色，她有些无奈的笑了，继续道：“若是想要动手，刚才便不会出手。” “我既然收回了匕首，就表明了态度。” “你大可放心，我不是一个善变的女人。” 她用略带着玩笑的语气解释道，一下子将彼此之间骤然升起的剑拔弩张氛围打散。 四号被说动了，周身气势略略收敛。 祁雪这才继续最开始的话题：“我虽不会动手，可有一点我希望你明白，他终究......” “不会的！” 没等祁雪说完，四号便开口截断，他的眼神和语气透着万分的坚定。 “他不会变成外面那些怪物！”他又一次重申。 祁雪怔了怔，对四号的笃定生出不解。与此同时，心底不由自主的涌出一丝希望。 “为什么这么肯定？”她问道，声音里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若是四号真的发现了什么，可以抑制或是解救被丧尸病毒感染的人，那严冬青，或许还有救也未可知。 虽然，哪怕严冬青是一直如今这般模样，祁雪也会养着他。可若是有的选择，能够改变，她自然还是希望严冬青能作为人类成为她的攻略对象。 倒不是对种族有什么歧视，实在是，一个人类，到底还是要比一个丧尸更容易相处。 语言交流方面自不必说了，主要还是食物。 人类的食物她空间里存了一大堆。 除去末世前到周边村子收购的那些，最近一段时间在搜集能量核的同时，借着严冬青的屏蔽功能，她更是明目张胆潜进周边或大或小的店铺搜刮吃用物品。 末世之下，谁会嫌物资多呢？ 她下手可是一点都不留情，犹如蝗虫过境，寸草不留。 就如今空间里存的那些粮食，哪怕带着严冬青找个山旮旯窝着什么都不做光吃，也足够两人饱饱的吃上一辈子。 可若是丧尸的吃食，她空间里可是半点没有。 哦，倒也不能这么说。 若是旁的不计较食物质量只求填饱肚子的丧尸，它们的吃食还是有的，空间里存了不少生的牲畜肉。 第899章 丧尸饲养日常(236) 难办的是偏偏碰上的是严冬青这样挑嘴的家伙，不是最好最顶级的吃食怎么也不肯吃，对那些牲畜肉弃之敝履。 若不是有白薇的记忆在脑子里，祁雪差点就以为严冬青惯来就是如此嘴上不将就的性子。 明明上一世就很好养，饿过劲儿了，是牲畜肉也吃，放久了吃剩了的腐烂生肉也吃。怎么到了这一世就凭空多出这么些矫情的毛病来？ 祁雪想不明白，有想过是不是她一直娇惯着闹的，却也不敢真的采用极端手法去试验，就这么放任着不管，等严冬青饿过了自己吃。 凭她一段时间的判断，他不是会在这方面轻易妥协的丧尸，强硬的后果很可能是宁为玉碎玉石俱焚。 饥饿极限值是很微妙的，谁都没办法给出确切的安全范围。尤其还是丧尸这种全新的物种。 若是把控不好限度，一个不小心饿过了安全范围，直接饿死...... 这个代价太大了，她付不起。 也是因着这个原因，祁雪才费尽心思为严冬青寻找合心意的吃食和缓解饥饿感的办法。 一边是吃穿不愁，一边是衣食不饱，两相比较，祁雪只要不是个傻的，都会更偏向身为人的严冬青，这样更容易饲养一些。 四号言之凿凿，言语之间透露着笃定，让祁雪的一颗心不由得狂跳起来，期盼着他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四号依旧是那副坚定的模样，只是说出来的话注定让祁雪失望。 “三号被咬已经很多天了，意识却是一直清醒着的，没有一点变异的征兆。” 竟然是这个原因。祁雪不由得失望起来。 四号看出了她眉眼间的不相信，忙将自己的分析一股脑的抖露出来。 “丧尸的变异过程我也见过不少，它们从被抓伤咬伤开始算起，到真正变异，期间经历的时间虽说有长有短，但最长也没有超过一天的。” “我也试着探问过其他人，他们的结论也都和我的一样。” “截至目前为止，包括我身边接触过的其他人，或是从旁人口中打听到的，我们对于人类感染变异成丧尸的时间定义在十分钟到一天之内。” “当然，这毕竟是少数数据得出来的结果，并不能百分百的说成是定论。” “只是我们的观察对象存在随机性，并不是刻意的去找在这一时间段内的变异素材。” 事实上，在没有亲眼看见对方变异之前，他们也没办法凭肉眼断定确切的变异时间。 “我想说的只是一点，这样随机性强的数据汇总出来的结果，虽然不能被定义为真理，但至少也能代表一种趋势和普遍性。” “就像是随机抽样，无针对性的抽取样本，总不至于所有的巧合都堆积在一块。” “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得到消息，说已经出现变异时间超过一天的例子。” 这不单单是他和身边认识的人的观察结果，队长有自己的渠道，能打听到一些消息，其中就包括被抓伤咬伤的人类的大致变异时间。 既然这样的消息能在各个队伍和幸存者之间流传，就代表了它具有一定的可相信性。至少，就还没有发现任何特例的目前而言，是可以暂时相信的。 “三号明显超出了我们寻常认知的变异时间。” 眼底失望更浓，只是很快被掩饰掉。祁雪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因为这个，你认为三号不会变异了。” 这是四号的结论，祁雪对此并不赞同。 “你自己也说了，只是目前为止没有出现过特例。” “你可曾想过，也许三号，就是你所谓的特例？” “我......”四号被问得无言以对。尽管不想承认，却否认不了，她这个问题存在的可能性。 “你也说了，一切皆有可能。”他仍是不放弃的挣扎。 见四号明明清楚却还是自欺欺人的狡辩，祁雪在心底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并不想打击四号，只是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曾经见过一个人，他的变异时间远超出你的结论。” 祁雪语气淡淡的说道，如果不是亲眼见识过，知道这番话里的‘那个人’与她关系亲密，旁人听了只该以为这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是在举例一个无关痛痒的论证。 其实，她曾经也同四号一样有过这样的奢望。 严冬青的变异时间就远远超过了四号给出的范围段，她也曾心存奇迹，可他还是变异了，在她眼睛一闭一睁之间，没有任何预兆，犹如平地惊雷，将她击得外焦里嫩。 尽管不忍心，祁雪还是残忍的出声打破四号最后一丝希望。 不仅仅是四号，这也是三号的最后一丝期盼。 两人瞬间呆愣原地，身子僵直，眼底是抹不开的沉痛。 三号倒是还好些，或许是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即便怀抱希望，却也做了最坏的打算。 如今乍一听这番话，倒是算不得突兀。心里虽然难过，却也不是十分接受不了。 四号的反应就激动许多，甚至顾不得距离和男女授受不亲，三两下窜起身冲到祁雪面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力道捏在纤细上显得有些疼。 “四号！” 三号眼见四号的动作，想要出手阻止，却因着重伤没办法大幅度动作，只能撑着身子朝他所在的方向吼叫，希望能唤回他的一丝神智。 奈何四号如今什么都听不进去，一心只在刚才听到的晴天霹雳上，握着细腕的手掌收得更加紧了。 “你见过这样的人？变异超过一天？”他不能接受般的再次确认，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度。 一个两个的，声音一个赛一个的大。 祁雪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想要打人的冲动。 如果不是知道严冬青在，不是清楚有屏蔽的功能，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给面前不顾环境大吼大叫的俩家伙儿当头各一棒，省得招来一群丧尸。 手腕上传来的阵阵疼痛提醒着祁雪，四号此时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沉重痛苦。正是因为了解，所以也没有去同他计较这失礼且不合时宜的举动。 她摆正了神色，认真严肃的点了头。不管四号如何期盼，依旧给出了残忍的答案：“我见过，三天。” 她一字一字的说得清楚，这一次，甚至还给出了确切的天数，无异于将这事板上钉钉。 第900章 丧尸饲养日常(237) 有人曾经熬过了普遍认同的变异时间，却还是变异了。这样的例子无疑在告诉四号，他所期盼的奇迹和所谓坚定的证据，不过都是在自欺欺人。 其实关于严冬青具体的变异时间，祁雪是比较模糊的。那时她正在睡觉，等被吵闹声惊醒的时候，严冬青已经变异成功，正闻着味儿朝她求蹭求安慰。 三天只是一个大致的时间，尽管会有些误差，但绝对不大，不会超过半天。 这就够了，已经远远超过了四号所认定的变异时间段，达到成为特例的要求。 因着这单，祁雪在回答的时候无比坚定。 四号犹如雷劈，神色颓然，原本紧握的双手瞬间变得有气无力，失去生命般的从祁雪一双细腕上滑落。 他连退了好几步，整个人失了神，陷在沉痛的打击之中，连三号在一旁担心的话语都充耳不闻。 “四号，四号......”三号费力的半爬半挪凑近四号。 因为姿势，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三号的手只能够到他大腿的位置。乍一看，倒有点跪地求饶的既视感，甚至还有一些不可言说的暧昧。 只可惜，如今的氛围，谁也没有心思去勾画那些粉红旖旎的场面。 三号一脸担忧的仰头望着面前的男人，见他连自己的碰触都毫无反应，眼底的担心更甚。 轻扯了扯手边的布料，强打起笑容宽慰道：“四号，不要这样。” 回应他的是兀自的沉默。这还是四号头一回这样无视他。 三号更加担心了，嘴里不停的变着法劝慰着。 “其实，这个结果我们是早都知道的。”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一直自欺欺人。 可很多事情，不是不承认，一味的自欺欺人，就不存在的。 关于这点，他们心里都该有准备和觉悟。 “相比起其他被抓伤咬伤的人，我已经很幸运了。” “至少，我现在还是清醒的，我现在还能认得你。而你，也一直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 经历了末世，看惯了残酷，才知道这个世上多得是被亲人爱人背叛，孤零零等待死亡等待变异的人。他真的已经比那些人很幸运不止百倍。 本就已经获得了超出常人的幸运，又怎么能更不知餍足的贪心更多。 没有人生来就比旁人多得到，我们眼见的差异和不公平，在看不见的地方，总会以其他的方式去填补。只是发没发现，知不知足的问题罢了。 三号庆幸自己如今还算拎得清。 “未来还有多少清醒的时间我不知道，但如今这几天我已经赚了，这是该庆幸的事情，而不是难过。” “既然有了这样的特例，说不定，我还能多有几天的时间也未可知。”话及此处，三号突然转向一旁的女人，神色哀求。 这话是安慰四号的措辞，由他一个人说出来，四号难免会怀疑。若是能多一个认同者，可信度也会相对高一些。 白薇对于他们而言是特别的，这番话若是由她来说，四号会更容易接受和相信。 深知这点，三号很会利用可以利用的资源。 祁雪心领神会，心里沉沉的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忍心见两个有情人这般痛苦，遂昧着心意接话道：“确实。” 见四号仍是没有反应，她决定加大力度，“这或许也不一定就是坏事，说不准，会是机遇。” 四号闻声，果然猛的抬眼看过来，目光灼灼，透着毫不掩饰的期盼。 尽管是为了安慰，祁雪还是尽可能的做到有理有据。回想着小六从前同她讲过的末世小说，寻找着可以用作安慰的依据。 “没有人规定被咬被抓后就一定会变异。” “这只是我们看到的景象，和变异时间一样，只局限于少数的数据，是幸存者一厢情愿的推测。” “至于这个推测的准确性有多少，谁也给不出确切的答案。” “我们之所以得出这样的结果，无外乎就是没有亲眼见识过特例。” “但没见过，不代表就没有。” “就像是你曾经以为的变异时间段，在遇到我之前，你并不知道还有丧尸的变异时间会超过一天，可它确实存在。” “同样的，我们没有见过听过被咬后不变异的人，却不能想当然的就否认这种情况存在的可能。” 祁雪变着法将安慰的话和之前的点醒挂钩，也算是圆了前后的反差。 这样听着，四号黯然沉痛的目光里果然多了一丝光亮。 三号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见四号不再是最初那般绝望得充耳不闻不理不听的神情，不由得松了口气，暗暗的朝祁雪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祁雪微不可察的轻眨了一下眼，算作是对三号的回应。 眼见四号虽有所动摇，却仍是保留了绝大多数的怀疑，她只好继续搜刮着脑海里的桥段，趁热打铁再接再厉，问道：“末世小说或是相关题材的电影都看过吧？” 四号下意识点头。 祁雪暗自松了口气，还真是有点怕他摇头说没看过，那她接下来的话可就不好展开解释了。 毕竟自己就曾经是这样的人，她不敢想当然的认为其他人都和小六一个样，疯狂迷恋小说电视。 有过涉猎自然就好办许多。 祁雪继续分析道：“我们如今经历的事，有很多和小说电影里的情景相似。” “换句话说，在不确定的时候，我们可以将过往看过的小说和电影当做一个参考。” “虽然不能保证百分百的准确，但至少这是一个方向。” “我记得有些小说里的片段，对于被丧尸抓伤咬伤的结果并不是唯一的变异，还存在其他的可能。” 祁雪点到为止，四号却眸光骤亮。很显然，他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还真的看到过被抓被咬有不同结果的小说设定。 “你是说，还有激发异能，成为异能者的可能？！” 一句问句，不难听出其中的激动和期望。 正好，三号如今也没有异能不是吗？这或许会是个契机？四号在心里暗戳戳的想着，希望越累越多，人也不似之前颓废。 三号原本只是希望安慰四号，如今听祁雪这么提醒，联想四号激动的反问，心里也不禁燃起一丝希望。 这种设定，确实是有的。都说小说来源于生活，或许，可以期盼这是真的呢？ 第901章 丧尸饲养日常(238) 可以好好的做个人，谁又希望变成冷血无情的吃人怪物。 感受着来自三号和四号两双眼睛的热切注视，祁雪觉得自己就像是火炉里的烤鸭，被四面扑来的热气炙烤着，煎熬着，都快要熟了。 面对这般深刻的期盼，祁雪动了动嘴，到底没忍心泼一句‘只是猜测，不代表必然，甚至很有可能不成立’的冷水。 算了，既然决定了要安慰，就没必要再雪上加霜了，挑好听的说吧。至于那些可能发生的残酷现实，到底是还没有发生，就先暂且逃避吧。 心里有了决定，祁雪轻点了点头，算作对四号的回应：“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 她没办法昧着良心给出绝对肯定的答案，只能尽可能委婉的措辞，让四号不至于对未来陷入黑暗，觉得前路渺茫无望。 四号如今哪里还顾得上深想，犹如在一望无际的绝望深渊中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心只想着那个美好的结果，哪里还顾得上理智思考另一头更多的残酷。 但不管怎么说，祁雪的安慰起到了作用，甚至比预想的更好。 四号吃了一记定心丸，周身颓废立时消散了大半。心里虽然也明白这不过是对方的安慰之词，但不可否认，这话确实又让他重燃了希望。 祁雪见他是真的想明白了，目的达到，便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解决了旁的杂七杂八，心里盘算的重点也被提上日程。 一双黑眸扫过三号四号，她面色带着犹豫，到嘴的话一时有些说不出口。 这才刚刚安慰完，这话若是问出来，会不会之前的全部变成无用功？ 祁雪悲戚戚的想着。 只是有些问题终究是需要弄明白的，不然她没办法继续进一步的行动。 所以，尽管知道残忍，知道遭人嫌，祁雪还是开了口。 “如果......”她突然出声，只是又瞬间顿住。 三号四号目光齐齐射了过来，四号眼底涌现一抹不安。 他也说不好为什么，或许是先前那次突然开口给他留下了阴影，以至于对方一开口他就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不好的负面反应，觉得后头的话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生出了直接拦腰截断的念头，只是终究忍住了。 不得不说，四号的直觉还是很敏锐的。 见目的达到，胃口吊了起来，两人的目光集中过来，祁雪这才继续道：“事先声明，我接下来的问题可能会有些不太好，但我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想要确定某些事。” 四号面色更沉，在心底轻叹了句‘果然’，只是到底没出声制止。 “如果，我是说如果。” “事情没能如愿往好的方向发展，你，要怎么办？” 说话时祁雪双眼直视着四号，可见这个问题最主要的问答对象是他。 尽管心里有了一定的准备，却也没想过会是这样的问题，三号和四号双双愣住。 果然如她一开始打的预防针，确实不是什么好问题。 四号一双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其间沟壑恨不得能夹死苍蝇。可不论他的表情多沉重多难看，眼底的坚定却是不变的。 三号在微微一愣后也将目光转向了四号，见他紧皱眉头眼底却无比坚决的模样，就是没开口也心知肚明他要说的是什么，心下一沉，顾不得旁的，直接就开口想要抢先将那没出口的话堵在嘴里。 “杀了我。”三号面上看着没什么波澜，语气却透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和决心，就连声音都带着微微的颤抖。 这个问题，也是他所关心的问题。 老实说，他确实有考虑过自己变异后的事，以及四号终究会怎么做。 最好最应该的结果是将他杀了，永除后患。但对于四号而言，最可能的结果就是，养着他。 果然，几乎和他同一时间响起的还有四号的声音：“养着他。” 果然和三号心里想的一模一样。 两道声音同时出来，三号四号均是一愣，反应过来纷纷抬眼望向对方，眼底满是抹不开的深沉。 没能率先将这番话扼杀在摇篮里，三号脸色顿时沉了起来，看向四号的目光充满了不赞同。 “不行！”他想都不想的否决，对着四号的语气可以称得上很冲，“你不能那么做。” “养一个吃人的怪物在身边，时时刻刻惦记着你的血肉，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那不是怪物！”面对三号的厉声质问，四号也难得板着脸沉着声说道：“只要是你，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爱人。” “只要是你，我就不怕。” 哪怕是真的被吃拆入腹，那也是血肉相融，他求仁得仁。 「哇~」意识里，小六双手交错着成许愿状竖在身前，一双圆眼里满是亮晶晶的星光，明显的激动地不行的花痴状，感慨：「这台词，对任何一个喘气儿的杀伤力也太大了！」 「我要是个男的，立马就打包进洞房了！」 「......」祁雪整个脑袋挂满黑线，心里忍不住怼上一句：你就是个男的，四号也看不上啊。人家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人，满得不能再满了，哪还有空间再装一个，哪怕是个五短小身板呢。 有感触的不单单是小六，三号也被这番告白感动得不行，一双眸子被晶莹的泪珠浸润，心软得一塌糊涂。 可再软，他也没有想过松口。沉默了一会儿，他迅速调整好情绪，狠了心的坚定着自己最初的观点：“我希望你杀了我。” 他的语气甚至带着乞求。 “我不愿意变成那样的怪物，更不希望自己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伤害你。” “那样我永远都没办法原谅自己，就算是彻底没了意识也不得安宁。” “......”四号一脸震惊的看着他，眼底迅速被沉痛取代。 最后这句话，说实在的，其实就是一句空话。连意识都没有了，心哪还会不安。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空话，也是四号无法忽视的，像是千斤重的大锤，一下一下的狠砸在四号心上。这就相当于是死不瞑目，他怎么愿意让心爱的人受这样的苦。 三号果然是最了解他的人，打蛇打七寸，果然够狠，也够准。 第902章 丧尸饲养日常(239) 看着深爱的男人被矛盾纠结折磨得痛苦不堪的神情，三号心里也不好过。他想要上前一把抱住四号，给予安慰，可终究没有那么做。 不是不想，是不能。越是这种时候，他越要狠下心肠。只有这样，才能在事发那天真正杜绝一切的危险。 养一个丧尸不是嘴上说两句闹着玩就算了的，那等同于拿命去拼。他绝不能让四号这么做。 在三号坚定的看着四号的同时，四号那双黑眸也在注视着他。 四目相对，四号看到了那双眼中的坚定和决绝。深知三号不会改变主意，也知道这么做的缘由，他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拳，不算长的指甲深深陷进柔嫩的掌心，印出十道深邃的小月牙。 猛地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极力抑制内心的惊涛骇浪。 片刻后，黑眸缓缓睁开，抹不开的沉痛间突然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 “好......”他最终还是没能拒绝三号的哀求和意愿，不过，他会用自己的方式来成全心底的深爱。 嘴角勾起淡淡的笑，他有些惨然的看着三号，出口的语气中有着自己的坚定：“我陪着你。” “你既然不想以丧尸的身份活着，我又怎么会强迫。” “只是无论什么地方，我都会陪着你一起。” 四号没有说出那个残忍的字，却明明白白的表明了态度，不能同生，那便共死。地上地下，只要是有三号的地方，便是归宿去处，没什么不可以的。 “你......”三号被他的话震得失了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终沉默的垂下头，却终是没有开口要求一句‘好好活着’。 其实三号心里清楚，只要他开口，只要他说这是临终的遗愿，四号就一定会答应，就算再痛也会活下去。 可他终究还是不忍心，刚才坚定的说出‘杀了我’已经耗尽了毕生的狠心和勇气，这回，他真的是不忍了。 在末世活着，未必就比死了轻松。尤其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失去了最爱的人，要独自去面对残酷的末世，死，或许才是一种解脱。 已经逼迫四号做了不愿意的选择，至于之后是死是生，就由着他自己的心意吧。 三号已经不想再打着爱他的旗号去做伤害他的事了，哪怕那是所谓的为了他好。 就这样吧，一起离开这个冰冷残酷的世界，到一个没有丧尸的温暖天堂。只要能和相爱的人在一起，什么都无所谓了。 三号在心里对自己说。而这，也是四号此刻的想法。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没有任何交流，心里所想确实那般相似。或许，这就是爱人之间的默契。 整个空间被沉重的氛围填满，却又透着一丝淡淡的温情。就像是残酷末世里幸存的真情，让人还能感觉到一点温暖。 祁雪呆呆的站着，看着，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这种时候，什么都不说就是最好了。将空间留个两人，这或许也是最后的温存。 很显然，某只并不是能安静下来感受悲伤的，庆幸的是旁人也听不见。 「呜呜呜......」 「太感人了，呜呜呜......」小六难过的捂脸哀嚎，一双胖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抹着眼底根本不存在的空气眼泪。 一串数据是流不出泪水的，不过这并不妨碍它假装。 「都怪玩家，坏人！三号四号明明都已经被安抚好了，又突然坏气氛的问那种问题！」 「弄得两个小哥哥多伤心啊！」 对于看得上眼不算太老的男人，小六张口就能来一声‘小哥哥’，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 要是正经的问它究竟有几个好哥哥，它可能不一定能记得过来。 它的指责还在继续：「狠心的女人！没有一点同情心！铁石心肠！」 「呜呜呜......」 它一边假哭着，一边一顶接一顶的帽子扣下来，声泪俱下的控诉着她的恶行，似要为两个可怜的悲伤人讨一个公道。 「怪我咯？」面对小六的声声指控，祁雪表示自己也很无辜，这也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 「怪你怪你就怪你！」小六瞬间化身不讲理，不听解释疯狂摇头，一口咬准就是她的错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祁雪太阳穴突突突的直跳，显然是被小萝莉的不讲道理给气的。 她费尽心思穷尽口舌才从脑袋里寻出这么一个看似合理的安慰之词，好不容易将人的情绪给稳控住，费了这么大的力气，难道就是为了再一句回到解放前吗？ 她又不是脑子瓦特了，如果不是有必须的理由，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干。 「我打算和三号四号搭伙。」 祁雪耐着性子压住火气，让自己不至于一时冲动和它吵起来，同时简单明了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本来也是要说的，如果不是三号四号这样那样突发的情况，又要配合又要煽情的，她早就和小六说了。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小六总归都是她的贴身系统，看过的小说和套路比她多，这样的事征求一下意见还是有必要的。 保不齐，那小脑袋瓜里能给出有用的建议。 小六震惊于自己听到的话，小嘴张得老大，一时也顾不上撒泼指责了，惊呼：「玩家想要带两个小哥哥回去？！」 反应这么大的吗？祁雪轻挑了挑眉头，眼底划过惊讶，「我还以为你早都猜到了。」 毕竟她已经做的这么明显，不仅努力化解彼此的冲突，还旁敲侧击东问西问，就是为了改善关系的同时更了解彼此，好为之后的‘同居’做打算。 「......」小六一时无言，心道哪里就能看出来它早猜到了？ 不过抱怨归抱怨，心里好些原本觉得怪异的事情都渐渐清晰起来，得到了解释。 如果玩家一开始就是抱着这样的打算，那之后一个接一个的烦人问题就能理解了。 话至此处，它要是还猜不出来玩家的真实用意，那就是蠢。 很明显，她在为主线任务做准备。关于，建立基地的那一项任务。 三号四号既然是内部消化，也就不存在孕育下一代，所以玩家挂掉后，基地未来数年的和平建设是指望不上他们的。 唯一能让玩家起这样念头的原因，就是共同建立基地了。 这也难怪玩家问完经历又问变异后的打算，想要了解一个人，多交流总是没有错的。 第903章 丧尸饲养日常(240) 这些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质，也能看出在危难时刻，会不会是又一个贪生怕死踩着队友往上爬的。 这点在末世倒是颇为重要。 只是，「玩家一开始不是打算自成基地的吗？」 小六可是记得清楚，在主线任务发布的瞬间，玩家就有问过它相关的问题，关于基地人数限制。 玩家那意思很明显，不就是想钻漏洞走捷径。 如果系统没有明确的规定，她最有可能的做法就是直接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带着攻略对象，造一间简易的草屋，或者是石屋，或许直接就找个山洞，总之搞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避世隐居就叫做建立基地了。 「别否认啊。」为了防止玩家抵赖不承认，小六先一步开口堵住没出口的可能，两根短小的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珠子，「这双雷达般的眼睛可不是摆设，看得透透的。」 作为相处了那么多位面的贴身系统，小六表示自己可太了解玩家了，这点小心思绝对骗不了它。 也是因为一开始心里就有了这样的定论，限制了它的思维方向，以至于后来发生的诸多怪异也都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它哪里知道玩家暗戳戳的就把最开始的目的给改了！ 再者说，玩家也不是那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人呐。 明明最开始的打算就是最简单最容易实现的，后头这个实现起来还要经过一系列的考察挑选，把人品性格都摸得透透了才敢放心报团。 玩家怎么看也不是那种避轻就重舍简入繁的人，可精着呢！ 小六对于这突来的变故，除了满满的震惊，还有抹不开的不解。 「那都是之前的想法了，计划赶不上变化。」祁雪无奈的叹了口气，给出解释：「主要也是考虑到之后的发展。」 「如果仅仅是建立基地，就我和严冬青两个也没什么。可若是放眼看向离开后的数年，那就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 那意味着必须吸纳旁的人，而且越年轻越有能力的越好。不然还没等她挂呢，对方先一步挂了，那可就得不偿失做白工了。 虽然从局限的角度看，还是一人一基地这个做法省心省事，也更好实现，但要从长远发展考量，人是必须要招的，最好还是能繁育后代的男女，或者直接就是小一点的孩子。 婴幼儿最佳，不出意外，比她和严冬青多活十多二十年不成问题。 如此一来，主线任务也迎刃而解。 「虽说三号四号生不出孩子来，但两人身手都不错。」能从那么群多丧尸里活下来的，能力自然弱不了，尤其三号还受了那么重的伤。 「留着当做基地的安保力量还是不错的。」 既然有了收纳幼儿甚至是女人的决定，这两者都是娇弱的，总需要考虑安全问题。 她如今的状况自保还算凑合，要是真的以一敌多，未必能讨得着好。 再者她终究是个女人，好些方面不如男人出面更有威慑和威信。 严冬青若是个人还好说，如今这样是指望不上的，三号四号倒是可以弥补这方面的空缺。 「至于两人的人品方面，经过一番了解，倒是没得说的。」 「哪怕是爱人呢，末世里，多得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同林鸟，更别提像他们两个男人这样，连那一纸保障都没有的关系。」 「可人家就真真做到了生死相许，不离不弃。」 这和那种嘴上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实际却自我利益为上的虚伪人可是天差地别。 难怪都说，灾难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果然不假。 四号在残酷的末世还能不计后果的保护三号，哪怕是在他被丧尸抓伤后，冒着随时变异的危险，也要将人带在身边，不许旁人伤害分毫。 再说三号，面对生死抉择，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苟延残喘，而是四号的安危，为了他，甚至可以牺牲自己。 两人的深情连小六这样不留口德的都感动得稀里哗啦，连连赞好。 能做到这样的人，祁雪相信不会是心术不正的坏人，妥妥的重情重义。 「还有就是他们对我的态度。」 「你应该能有所察觉，除了最开始的防备，后来说开了，便是真的没有任何恶意。」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我能感觉得出来，他们对我似乎有种很难以言语的感情。有点像崇拜，却也不全是，似乎还掺杂着感激？」 说也说得不是太清楚，总之就是对她有利的情绪。 或许是白薇曾经无意间做过什么好事，帮助过他们？祁雪如是猜想着。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能够将恩惠牢牢记住，哪怕是在人心叵测的末世还铭记于心，愿意为此给出一份善意，想来人品也差不了。」 不仅如此，懂得心怀感恩，那将来出了事才能一起扛，不会出现那种为了独活为了利益抛弃队友，甚至是背后捅刀子的事。 祁雪逐字逐句列举分析，无一不是在夸赞三号四号品行好。 总结成一句话就是，「这两人可以做同伴。」 既然要做同伴，那关于四号对三号变异的态度就必须要了解清楚，谁让她这头有个危险因素呢。 「其实最后问那个扫兴的问题，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严冬青。」 「严冬青的状况你是清楚的，有害无害的暂且抛开不谈，光丧尸这一层身份，就足够人类忌惮。」 到底是吃人的，站在人类的对立面，见面眼红喊打喊杀的都是寻常。 「我必须弄清楚四号对待丧尸恋人的态度，确保他对严冬青无害，才敢真的进行进一步的招揽。」 正巧，四号和她拥有同样的遭遇，恋人都被丧尸抓伤，区别在于一个已经变异，一个还在变异的路上。 但此刻的心情，彼此都能体会。 也正是因为这样，只有亲耳听到四号的回答，祁雪才能真正的放心。 好在，四号的回答没有让她失望。无论是最开始的‘养着他’，还是后来迫于无奈的同生共死，都让祁雪为之动容，也更加放心和信任。 因为有过同样的经历和矛盾，所以更容易理解彼此的心情。 四号深爱三号，哪怕是将来变成丧尸也不介意不嫌弃，执意当成爱人供养。这样的坚定，一定能够理解祁雪养着严冬青的心情。 因为理解，因为感同身受，所以更不会伤害严冬青。 第904章 丧尸饲养日常(241) 同是天涯沦落人。 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在看见同样遭遇的人时，总会不自觉的联想到自己，将自己的经历和心境代入。 对旁的人再狠心，在和自己挂钩之后，都会忍不住生出一丝同情和心软。 这只是祁雪拿捏三号四号的其中一个原因。 「还有一点，三号和严冬青的情况基本一样，这也算是一个把柄。」 「日后，四号若是因为严冬青的身份心里生出什么不好的念头，在他出卖严冬青的同时，我也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同样的方法对付三号。」 「换句话说，四号伤害严冬青，就等于是间接伤害三号。就算四号不为严冬青考虑，也会为三号着想。」 「这就相当于一个制约，让四号有所顾忌。」 这才是祁雪敢放心接纳三号四号的真正原因。 无论什么时候，手上握着把柄，总是安全过所谓的感情牌。 小六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止不住的直赞玩家狡猾奸诈，老谋深算。尽管这些话并不能被当做夸奖。 转念一想，它又觉得不妥，面露担忧，「照玩家的分析，两个小哥哥能够加入自然是顶好的。」 「可有一点你有没有想过，三号小哥哥终究是要变成丧尸的。」 小六可不觉得玩家那番安慰的话语会成真，至少在没有亲眼见过之前，它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比身为主角儿的攻略对象更好命的人。 开了主角儿光环都抵挡不住变异的规则，更何况是普通人。 「四号小哥哥刚才的话你应该记得，刚答应了三号变异后给个了结，然后陪着他一起死。」 「如果变异的命运最终逃不过，玩家要两具尸体有什么用？」 两具尸体可没有保护基地安全的功能，就四号的身体，不招来丧尸围堵就该烧高香了。 祁雪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自然也考虑了这个问题。 她很快的给出解释：「安全防护自然是他们活着的情况下才具备的作用。」 「但即便是双双赴死，对我而言也没有太大损失不是吗？」 女人幼儿这些怎么说都是很后期的事情了，如今基地的事儿八字还没一撇，根本就忙不到那些。 即便是拉三号四号入伍，也不过是暂时放在郊区别墅里养着。在真的解决严冬青吃食问题和寻找到严父严母之前，建立基地的事根本不在实行范围，还得往后拖。 这样的时候，就算是三号四号没了，至多就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再一次变回她和严冬青相依为命，并没有什么改变。 至于未来基地安保的问题，基地还没影儿呢，多得是时间去找，怕什么？ 说到底，她并不是真的非三号四号不可。 「再者说，你不是一直担心三号四号会因为严冬青的身份而伤害他吗。如果两人真的殉情了，也算是彻底杜绝了这一可能。」 说到底，于她而言是没什么损失的。 小六一副恍然大悟的受教模样，看着玩家的目光满是崇拜，心道：不愧是它的玩家，这么长远的事儿都给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靠谱！ 夸奖归夸奖，小六素来是个赏罚分明的，该数落的话还是一句不少。 「玩家你说你试探就试探吧，干嘛不最开始一气儿试探完了？」 「让人四号一气儿伤心过了你再安慰啊。」 「你倒好，打击人的话分了两波儿，中间插一段安慰，这不是膈应人嘛。」 太不会做事儿了！小六一点儿也不客气的指责教育，满口都是为三号四号鸣不平。 得，又绕回来了！好不容易以为将事情解释清楚的祁雪，在小萝莉开口后别提多绝望了。 这么个小玩意儿怎就这么得理不饶人呢？烦人！ 「这事儿还真不能怨我。」祁雪委屈极了。 「我是想着一道说完，可这不是没办法嘛。还没说完四号就激动个不行，三号可怜兮兮的投来求助的眼神，我也不能假装看不见不管不顾吧？」 怎么说都是她亲自揭开的事实。 「顺着三号的意思一番安慰下来，那试探变异态度的事情就给耽搁了，只能放在安慰之后。」 所以就有了如今这类似自打嘴巴的尴尬场面。 态度问题是一定要确认的，不容商量。既然赶上了，那就只能是怪三号四号命不好了，本该再受一次打击。 「......」小六竟然无言以对。 这要是照玩家的说法，这事儿还真的怨不得她。只能说，两个小哥哥倒霉吧。 其实祁雪还有一个原因没有说，之所以邀请三号四号组队，除了建立基地完成主线任务这个原因，她还有别的私心。 不过这话她也没有刻意去说。横竖小六如今已经得到了解释，多一点少一点的，倒是也无所谓。 她是真得懒得同它纠缠。 结束了意识里的对话，祁雪很快将注意力转回三号和四号。 两人依旧维持着她走神前的状态，沉默无言，却紧紧相拥，彼此给予勇气。 狭小的便利店内，依旧被沉重悲伤的氛围充斥，却不由得因为那份难得的勇气增添了一丝暖意。 “咳。”祁雪轻咳一声，试图打断这略显悲伤的氛围。 三号四号下意识偏头，目光顺着扫了过来。 见两人注意力被集中来，祁雪缓缓开口：“那个，其实刚才也仅仅是假设。” “终究还是没有到那个地步的。” 如今再说宽慰的话显然没有多大的意义，毕竟都已经二次重伤了，都说事不过三，说什么都是徒劳，三号四号已经在心里有了最坏的打算。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两人反而轻松了许多，对于祁雪的安慰，倒是淡笑着点头回应了。 只是这笑里包含了多少释怀和放下，又有多少被迫和无可奈何，就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清楚了。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表面上看着是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值得庆幸。 幽幽的叹了口气，祁雪突然话锋一转，识相的不再纠结此事，转移话题道：“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四号神情微顿，略垂着眸思考，一时无言，就连三号的面色也因着她突来的问题染上几分沉重。 接下来的打算，这确实是他们之前不曾想过的。 原本在队伍里的时候，队伍的打算便是他们的打算。只可惜如今物是人非。 第905章 丧尸饲养日常(242) 变故来得太突然了，这些天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摆脱丧尸群，逃命，努力活下去这些重中之重的事情上，对于旁的问题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 如今稍稍安稳下来，突然被问到接下来有什么样的打算，三号和四号都是茫然的。 不过，这个问题确实该被提上日程，好好的想一想了。 在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之后，决定在三号变异后双双赴死，那么在等待这个结局之前，他们该怎么做，该何去何从？ 之前队伍那个目标，去安全基地，是不可能再执行了。三号的状态已经不再适合。 可在外漂泊，又有许多不确定因素，也有很多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最现实也是最不容忽视的一点，温饱。 两人如今一贫如洗，没有食物没有用水。若是一直这样下去，怕是还没等三号变异呢，他们就要率先饿死。 可三号如今这般情况，外出寻找食物难免勉强。先不说会不会再次受到丧尸攻击追赶，单说他如今的身体，也是经不住四处乱动，奔波劳累的。 将人放在一处自行外出，四号也没那么放心。谁也说不好出去的时候屋里的还是个人，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其他的什么。 再者说，他们也没有一个足够安全的住所用于安置。 留三号这样一个几乎没有反抗能力的重伤之人在一处不安全的地方，期间若是再遇到什么居心叵测人，或是误闯的丧尸，都是极其危险的。 四号放不下心。 这也不行，那也不妥。一时间，不算大的店铺空间里，三个人影面对着，其中两个明显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好不容易打破的沉默再次恢复成死寂。 祁雪见状便知道他们还没有打算，正是纠结的时候，没给两人深入思考的机会，率先提出自己的建议：“如果还没有决定，跟我走如何？” 两人浑身一颤，不约而同的抬眸看过去。 “你，说什么？”四号不太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倒不是他耳背听不清楚，而是难以置信。 “你愿意收留我们？” 怨不得三号四号这样震惊。就他俩如今的情况，三号就是个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不安定因素，说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也不为过。 旁人若是瞧见了，远远躲着避着就已经是慈悲了。那些狠下心肠防范于未然的，直接就能抡起武器刀剑相向，拼个你死我活。 愿意开口收留的，两人更是想都不敢想。 哪怕是刚才把话说开了，将彼此的误会解释清楚，他们也没敢往这上头思量。哪曾想，人家自己却先开口提了出来。 “为什么？”四号脸上写满不解，眼底渐渐浮现出防备之色。 末世里，我是献殷勤，总是让人心下难安的。尤其是三号四号刚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抛弃背叛，遇到不对劲，总会比旁人多一份思虑和惊醒。 知道自己这样的反应有些不识好人心，但这件事太过突然太过蹊跷，他不得不怀疑警惕。 开口之前就料到会是这样的反应，祁雪也没有计较那份不信任。 “你们没有听错，我也没有说错，我在邀请你们做我的同伴。”她淡淡的笑着，却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足够认真，证明自己不是开玩笑。 “至于原因，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果然，听到这样的回答，三号四号更加紧张了，看向她的神色也骤然凝重。 要说私心，末世里，人人都有，这本没有什么。四号最担心的，还是这所谓的‘私心’会伤害三号，所以格外警惕。 祁雪仍是不在意，轻笑着道：“这倒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也不怕告诉你们。” “原因有三方面。” “其一，你们之间不离不弃的深刻感情确实感动了我。” 尽管这点感动在做出‘同居’这个决定上并没有发挥太多的作用。 “其二，末世之间，我势单力薄，能有两个强力的队友不是什么坏事。” “你们之间的感情让我意识到，你们都是有情有义的人。这样的人，是可以放心交付后背的。” 建立基地和主线任务这样明确的话并不适合透露太多，用这样简单的组队做说辞，既全了解释，也算是掩饰，两全其美。 “其三，也是我比较在意的一点，关于三号的后续变化。” 这点在三个原因里占的分量最重，也是祁雪最开始没有同小六说明的那个私人原因。 她之所以那么执着于将三号四号拉拢进队伍，除了他们自身的能力和人品，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原因，三号的状况。 三号的遭遇和严冬青极为相似，不单单是指被丧尸抓伤和感情经历这两点，还有变异的时间。 这也是祁雪最在意的地方。 尽管在和四号交流的时候说了那些或安慰或残忍的话，可有一点她却没有明确的提出来，关于变异时间的。 祁雪用严冬青的例子反驳了四号的变异时间段理论，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四号的理论并没有错误，极有可能是对的。 之所以敢这么说，还是倚仗白薇上一世的记忆。 上一世，白薇从变异之前就一直跟在严冬青身边，亲眼目睹了他变异的全过程。与今生有不少出入的地方。 除了被抓伤的时间点提前了，变异所经历的时间也发生了变化。 上一世严冬青变异过程耗费的时间明显比这一世要短许多。并且，是在四号给出的范围内的。 不单单是他，白薇跟着变异后的严冬青，见证了许多人类变成丧尸的过程。就她所看见的这些例子里，毫不例外的，全部都符合四号给出的推论。 后来严冬青建立了丧尸城，丧尸之间逐渐产生了神志并创造了交流的语言，白薇也从城里其他丧尸那听到有意无意的聊天，谈及关于彼此变异的时间。 同样是无一例外，没有一个过界的。 至于三号，上一世的严冬青没有遇见他。 严冬青变异之后就一直留在原来的城市，直至最后建立丧尸城，再到被算计死亡，都没有踏出过一步。 而三号或许有什么别的奇遇，离开了这座城市。 两者到最后都没能碰面。 白薇与严冬青形影相随，以严冬青的视角为视角，他都不知道的事，她自然也就没有相关的记忆。 第906章 丧尸饲养日常(243) 但有一点可以明确，上一世，末世中后期，各大安全基地和绝大多数幸存者个体，基本上都已经默认了这个推论，彼此心照不宣的将人类感染后的二十四小时定义为变异期间。 有些自诩人性化的基地甚至针对此颁布了相应的规矩：亲人被抓伤的，在没有变异且没有超过变异期间的情况下，允许家人亲朋做最后的告别，最后再由他们把控时间，进行最后的裁决和处理。 这规定其实也很残忍，不过到底是主观意识，仁者见仁。就记忆而言，绝大多数人还是表示支持。 也是因为有这样的记忆做依据，祁雪最开始发现严冬青超时，才会掉以轻心，以为是上天的奇迹，以为严冬青不会变异了。 也才会在他真的变异的时候那么震惊，那么毫无准备，甚至险些遭到毒手。 结合上一世的记忆，严冬青和三号的状况明显超出了常理，很不对劲。 哪怕是她的出现带动了蝴蝶效应，引发了一些改变，但类似于变异时间这种几乎算是规则设定的存在，是不可能轻易发生改变的。 就算是真的能改，过程肯定很繁琐，动静很大。 祁雪自认打来到这个位面开始，闹出最大的动静就是死皮赖脸以各种借口缠着严冬青，与之增进感情。 她并不认为这样的事情有那么大的能量，影响甚至是改变背景设定。 更何况，也不能就真的说是丧尸的变异时间段被更改了。至少除了严冬青和三号以外，其他人都是老老实实的按着这个规则走的。 反常的特例才是最为古怪的存在。 如果单单只是严冬青出现这样的异常，祁雪还能勉强将之归纳为主角光环，异于常人。变异时间长点，正好凸显其的特别，与众不同。 在没遇到三号四号之前，她也确实是这么认为这么安慰自己的。 可如今多了一个三号，就没办法再用这个牵强的理由去解释发生的怪异。 毕竟，对于这个位面来说，三号不是主角，也不是重要的反派boss，他不应该有这样的特殊。 除非，是她和白薇以及上一世的绝大多数幸存者都忽略了某些至关重要的因素，而这个因素，恰恰就是引发一系列怪异的关键所在。 她的出现无意中触动了这个关键，造成严冬青的变异时间出现异常。 这是祁雪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想要弄清楚这个怪异的根源，已经变异了的严冬青已经没有太多的价值，明显还是正处于变异阶段的三号更能体现问题。 这个关键很可能是他寻常生活中某样不经意的举动或是习惯。 想要了解这点，自然是近距离的‘同居’观察最有效。 只要找出关键的决定因素，哪怕严冬青已经变异了，保不齐还能缓解一二呢。 三号四号不知道祁雪心里的想法，对于她给出的回答，两人心里也是犯着嘀咕。 四号对于她‘为了三号的变异后续’的原因怀有高度的警惕和防备。 “什么叫做你在意三号的变异后续？” “你想做什么？有什么目的？” 一双眼紧紧钉在面前女人脸上，不敢有丝毫松懈，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反应。 面对四号的警惕和打量，祁雪表现得很坦然，大大方方任其打量的同时解释道：“你别紧张。” “还是那句话，我没有恶意。” “至于在意三号的变异后续，我保证，我的目的和企图不带有不良性质。” “实在是三号的变异时间拖得太长，我有些好奇，也想从日常生活相处中了解原因。” “你也知道，末世，存在着许多不确定的因素。人为也好，天意也罢，总有意外的时候。无论实力强悍与否，没有人能保证自己永远都能凌驾丧尸之上。” 相信这点三号四号该是深有体会。 两人的实力绝对不弱，可到头来还是落得如今的下场。可见，末世之中，没有什么事能称得上绝对。 所谓世事无常，防不胜防。 四号眼底划过了然，“你想通过观察三号的变异过程，从中探查时间延后的原因，好为将来的不测作准备？” 尽管是问句，但四号心里已经有了几分肯定。 祁雪没有正面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反问一句：“人之常情不是吗？” 防范于未然，并没有错。 她如今的处境绝对不能再变异了，可再小心的防范也很难做到无一错漏，只有从根源上解决了困扰，才能真正的高枕无忧。 一旦她发现了三号变异时间拖长的原因，将来若是有个不测和意外，还能及时为自己治疗。 说不好，还能从中找到改善严冬青情况的办法。 不管怎么说，都是有利而无害的。 为了防止四号多想，祁雪紧接着做出保证：“你不必忧虑，我所谓的观察后续，不是像其他小说里那种惨无人道的活人实验，就是简单意义上的观察，了解三号平日里的习惯行为，还有一些吃食。” “顺便，再确定他最终是否变异，若是变异，所需要耗费的时间又是多少。” 祁雪先是表明自己的具体打算，之后就是晓以利益，动之以情：“其实，这样做对你对三号也是有好处的。” “你对三号出现如此变故的原因也并不清楚，不是吗？” “与其浑浑噩噩得过且过的耗费时日，不如我们齐心协力，积极寻找，或许能赶在三号变异之前找出应对之策。” “这于你我于三号，都是三赢的局面。” 利诱的同时，祁雪也摆明利害关系：“这件事情，若是换做你们自己去做，是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的。” “最重要的食物和安全住所这两个条件，你们就没有办法实现。” “想要静下心来研究观察，这两点又是必不可少的。” “我这不是威胁，只是在阐述事实。你们需要我的帮助，而我也对你们有所求。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 “最重要的一点，我个人不喜欢追名逐利，也没有精力去尔虞我诈算计人心。唯一的希望就是在末世里安安稳稳平平静静的活下去。” “我相信，这也是你们两人的期望。” “说这些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而且追求相似，是可以以伙伴的身份长期生活在一起的。” “你们认为呢？” 第907章 丧尸饲养日常(244) 留下最后一句问话，祁雪便双唇紧闭不再言语。 该解释的已经解释完了，剩下的，说再多也是徒劳。她相信三号四号是理智的人，一定能做出正确的，令彼此都满意的选择。 三号四号相互对视，沉默片刻，思绪针对她的建议飞速运转着。 好一会儿注意力再次回拢集中，两人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相同的情绪。 不约而同的轻点了头，眼神明确彼此心意。 四号作为其中代表，像祁雪给出了思考的结果。 “好，我们答应你。”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听在祁雪耳里犹如天籁，比嗓音再清脆亮丽的百灵歌声都要动听。 极力掩饰着眼底的情绪，她故意摆出淡然的姿态，右手向前伸着，呈邀请握手状，道：“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四号笑着递上了自己的手。 两只手相互接触交握着，代表着彼此的坚定。 ‘同居’的事有了着落，有些事祁雪也不好再继续瞒着，“还有一件事，我需要跟你们坦白。” 两道视线投射过来，虽然带着疑惑和不解，却没有了最开始的猜忌和防备。 既然决定了入伙，便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对于自己认定的伙伴，即使先前有过一段遭人背叛的不愉快经历，三号四号也愿意再一次尝试着信任。 “有一个人......”祁雪话头猛地顿住，想起‘人’这个词已经不再适用，正想着纠正过来，另外一道声音却快她一步响了起来。 “唔唔唔......” “......”她瞬间呆立，一时竟顾不上言语。 “唔唔唔！”第二道闷哼紧接着传来。 一时间，不算大的空间里，三个身影直愣愣的僵在原地。 三号四号僵住是因为没料到还有其他活物同处一室，想到最开始他们毫无警觉的聊天谈心，而对方就这么藏在暗处听着观察着，浑身立时冒起冷汗，防备的眼珠子四处扫荡着，以寻找可疑目标。 祁雪僵住则是因为始料未及。 随着熟悉的闷哼声由轻及重，一点一点的在祁雪耳朵里清晰，她好看的眉头轻挑了挑，忍不住在意识里感叹：「还真是会挑醒的时候。」 小六耸了耸肩，笑嘻嘻的调侃道：「与其说是小哥哥自己将时间挑得好，不如说是玩家动手的力度把握得太好，才会让小哥哥这么及时的醒过来。」 「......」祁雪虽然心有不爽，却还真的找不出能够反驳的话来。 早在发现三号四号在店铺门外徘徊开始，祁雪就已经在思考应对策略。 她一个人类，尚且有自保能力，倒是不怕真的与两人对上。 但严冬青不同，他的身份极其麻烦。 一旦被人发现，不仅是他自身，就连祁雪都可能面临被针对的危险。 偏偏严冬青没有任何意识，不能轻易将他身上的束缚解开用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 一旦这么做了，且不说他会不会不顾之前同居多日的情分反过来对付她，就单单是能否再次将他束缚，在不伤及自身也不伤及他的前提下，这点祁雪都保证不了。 思来想去，她认为最保险的做法就是将严冬青藏匿起来，不让三号四号发现。 这是最初的想法，那时的祁雪并没有将两个不速之客收作队友的打算，她将他们看作严冬青的食物，有此决定也不奇怪。 奈何严冬青本身不是一个能消停的人，只要还能动弹，就一定要挨着她磨磨蹭蹭，时不时还会发出叹喟。 这样的动静在极其狭小的空间内，早晚会引起三号四号的警觉。 最有效最可行的办法只能是让他动弹不得，发不出声。 所以，祁雪在三号四号发现之前，一手刀将严冬青给劈晕了。 到底是从死亡岛出来的，这个动作对祁雪而言就是小菜一碟，一击即中，期间没有给他任何发声的机会。 严冬青昏倒之后，没了后顾之忧，她才敢进行下一步的操作。 下手的时候，怕伤着严冬青，祁雪留了几分余地。想来，这也是严冬青能这么快的醒过来的原因。 不过醒了也好，这样也省了坦白过后，还需要找人费力将他抗走。 “唔唔唔！”闷哼仍在继续，随之而来的还有衣料和地面的摩擦声。 祁雪估摸着是严冬青清醒后找不见自己，有些抑制不住心里的狂躁烦乱，所引发了这一番动静。 三号四号不知内情，一颗心绷得更紧了。 因着动静越发大了，四号循着找到了声源，正打算迈步过去一探究竟，手里的武器也随之紧了紧。 察觉出四号的意图，三号伸手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对上他回过来的目光叮嘱道：“小心。” 先前屋子里的三个人都没能察觉出还有别的活物，可见对方能力高深。 三号只恨自己个儿如今的状况就是个拖累，不能陪着四号一同上前查看，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关心。 欣喜于三号的关切，四号点头的同时，嘴角也止不住的跟着上扬，可一点儿都看不出是马上要面对危险的人。 祁雪听了两人的对话才反应过来，忙抬手拦住四号去路。 “等等。” 四号脚步微顿，目光射过去的时候带着困惑，转瞬又变成了然，压低了声音问：“你可是有了应对的方法？” 对于发出声响的生物他心里也是万分警惕，想着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隐匿如此好，可见能力卓然。 再者，传来的阵阵闷哼声似是什么人被封了口发出的声响。 四号立马联想到某个能力异常的人抓捕了旁的人藏在此处，并在心里认定这便是答案。 想来，他们或许是无意间闯入了某个即将案发的现场，耽搁了某场还没来得及进行的行动？ 杀人灭口四个字几乎是一瞬间就出现在脑海里。 他如今也是筋疲力尽能力耗尽，虽说交流的时候算是休息了，但总归没那么快恢复。这样的情况下，加上三号的伤势，怎么都是处于劣势的。 他以为祁雪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阻止他轻举妄动，继而改用智取。 祁雪虽然不能百分百猜出四号的脑补，却也能想象个七八分，总之想岔了是错不了的。 换上一副略略抱歉的面容，她坦白道：“我知道那是什么。” “别担心，自己人。” 第908章 丧尸饲养日常(245) 四号闻言眉头一皱，迅速与三号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又将目光落在面前的女人脸上，细细打量。 确定她不像是说谎，眉间沟壑更甚：“你的人？” 联想到之前对闷哼的猜测，四号大胆询问：“你绑了个人在柜台后面？” 仔细回想她最开始偷袭的方位，倒真是对着柜台那一块的。结合声源，确实极有可能出自一处。 加上他们两人闯进来之前她就已经在屋子里不知道待了多久，这样一间便利店，四周乱糟糟的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可供搜集的有用物资，也不是安全得可以用作住所的地方，怎么看都不适合长期待在里面。 除非，是另有什么事情要做。 结合自己最开始‘绑人图谋不轨’的猜测，四号很容易就接纳了两者有联系的事实。 “是敌人？”四号继续猜测。 且不论她为什么要将人绑在便利店里，既然决定成为队友，自然该关心的就是敌我之分。 祁雪略有些无奈，一面感叹四号脑洞奇特，一面轻摇了头，老实解释：“不是敌人。” 她没有否认，就说明人确实在柜台后面。说了‘不是敌人’，便是直接回答第二个问题。 简单的四个字，算是将四号的两个问题都回答了。 四号眼中不解更甚，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询问，祁雪的声音再次传来。 “说是‘人’，其实并不那么准确。” 什么？三号四号大吃一惊，同时睁大了双眼，彼此对视一眼，一个念头自心底升起。 不能说是人，莫非是...... 还没等两人开口，祁雪先一步说出了那两个字。 “他是丧尸。” 既然组了队，严冬青的身份就不可能瞒得过去，索性就直接摊牌了。 “丧尸？”三号四号又是吃了一惊，再次对视，毫不意外的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怀疑。 说是丧尸，又说不是敌人...... 细思极恐。 四号是个聪明人，加上身边跟着个身份不一般的三号，很快就对祁雪口中那个不是敌人的丧尸的身份有了新的定义。 丧尸对于每一个人类来说意味着什么彼此心知肚明，危险，杀戮，血肉，一个又一个可怕的词汇犹如阴影如影随形，让幸存者不由自主的磨刀霍霍。 对于四号而言，如果被抓伤变异的人不是三号，他的理智也会让他做出第一时间解决对方的反应。 他能想到的常理之外的丧尸和人类和平相处不是敌人的情况，便是爱情。 结合自身以及其他原因，四号推断那位被藏起来的丧尸朋友，和她应该是恋人关系。 这般肯定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自然，并不是说能对当事人产生此番影响的就一定只有爱情。除此之外，或许还有亲情。能让人心生不忍的，也有可能是父母兄弟。 四号之所以那么肯定这个影响是爱情，主要还是基于末世前那一段医院的相处。 那段日子，白薇两个字对于三号四号而言就是救赎，两人能治愈，白薇与病毒顽强抵抗的画面功不可没，给了他们无尽的激励和希望。 后来，两人治愈，有幸能与她一起参与到实验中来，为更多人的治愈贡献力量，在相处的过程中，自然没少向旁人打听心中救赎的事情。 白薇作为首个新型病毒治愈的例子，她的名号在院里广为流传。 医疗人员们都有自己的门路，何况还是在同一家医院就医的病人，又是最先出现的特例，口口相传，普通的资料还是很容易知道的，尤其白薇曾经的身份也算是个半大不小的名人。 三号四号从旁的医疗人员以及网上打听到白薇已经没有亲人在世，是一个人生活。 既是如此，也就不可能有所谓的亲情困扰。一番排除下来，最可能让她不顾自身安危的理由，便只剩下爱情。 “是你的爱人？”四号大胆猜测。 网上的资料和医疗人员的八卦对于感情这块都是空白的，她在外的宣称是单身，没有爱人。 可喜欢看娱乐八卦的人都知道，这算是很官方的说辞。这么说未必就是真的没有爱人，有不少都是为了这样那样的原因，或者是名气，或者是怕影响，所以才不敢公开。 白薇虽说算不得娱乐圈的人，但在上流社会也颇有名气，多得是豪门贵妇一掷千金的求取独一无二的首饰。 若是爆出有个男朋友爱人什么的，保不齐在白薇这处讨要不到的会把心思打到人家那头去。 去的人多了，久而久之，总会影响生活，保不齐连男方亲友都要被烦扰。 若是男方亲友里再有一两个拎不清事情的，为了一些蝇头小利到她耳旁打边鼓吹风，将会给她的本意带来极大的困扰。 为了自身的清净，隐瞒恋情的情况也是有可能的。 如若不然，他们离开院方的实验组也没多久，在那之前还是单身没有恋人的人，突然就有了能够不惧生死的爱人，总觉得有点草率，也不是太可能。 三号也算是过来人，四号能想到的事他也能想到。虽然不清楚那个爱人究竟长成什么样，但白薇所表现出来的深情他能感觉的到。 就像他一样，能遇到一个为了自己不顾危险，不离不弃的人，也是一种幸运。 只是在庆幸的同时，他又忍不住感到心惊。 那可是丧尸啊。 他不知道那位丧尸爱人在变异之前说了什么，但只要是真的付出了感情，真的深爱，多半也是劝爱人在变异后杀掉自己，以免无意识之间伤害了最爱的人。 可很明显，她没能动手了结，而是选择了将变异的爱人供养起来。 思及此，三号的目光突然转向一旁的四号。 坚信四号对自己的感情绝对不亚于白薇对她的爱人，那，她曾经做出的决定，他是否又会步入后尘？ 即便是他曾经以自己为筹码胁迫四号同意了在变异后杀掉他，可那之后的事，他已经没有了意识，四号想怎么样都是一念之间。 或许四号不会阳奉阴违的骗他，真的做好了了结之后陪他一起的准备。可他，就真的能狠得下心拖着四号一起死吗？ 尤其是如今，在听说了白薇还有一个丧尸爱人的事情之后。 曾经的坚持是害怕自己会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伤害四号，可他心里清楚，让四号亲手杀了他，真的很残忍。 第909章 丧尸饲养日常(246) 想到白薇，看她如今的模样，生活的应该是不错。可见，她与那位丧尸恋人的相处模式或许也能和平常人类一样，没有那么大的危险？ 三号第一次对自己的执着和决定产生了怀疑和动摇。 也许，他也能尝试着去接受这样的相处模式？ 既然她能和丧尸恋人‘和平共处’，四号只需要照猫画虎，依葫芦画瓢，或许也能找到不错的相处模式？ 至少这样能让四号活下去，也不会是寂静凄清形单影只。虽然丧尸听不懂人言没有智力，至少有这么个念想陪着，不算是孤零零的。 三号心里不禁燃起一抹异样的希望之火。 四号自从三号偏头看过来便有所察觉，目光对了上去，却见他没有丝毫反应，那模样看着就像是对着自己在发呆走神。 眼见三号眼里闪过的矛盾情绪，结合发生的事，四号多少能猜出其中的纠结。 他并没有出声宽慰，而是顺其自然，任由事态发展，让三号自由的去思考。甚至于，他内心期盼着这样的变化，希望思考的结果能如他所愿。 两人的沉默和对视尽在祁雪眼中，她没有点明，只是就着四号的猜测轻点了头，给出正面回应：“是。” 自己和严冬青的关系，没有什么是必须要瞒着这两个新晋队友的。何况人家已经猜到了，再自欺欺人只会显得很傻。 目光从三号四号面上略过，祁雪动了动唇，又给了他们一次选择的机会。 “现在，你们还可以反悔。” “如果担心他的身份，之前决定的组队，我可以当做没听过。” 这样说着，她面上却没有一点担忧。她心里从始至终都坚定的认为，三号四号不会因为这点变故改变决定。 如果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她也不会提出三人组队的提议了。 四号听了这番话，眼底亦没有任何惊讶，似乎在对方坦诚有一个是友非敌的丧尸爱人之后，就已经料到了会有此一问。 想到那个不知面貌的丧尸，四号的思绪又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不同于三号只在感情方面感慨颇多，四号想得更深更远。 他联想到了自己与三号的情况，想到了白薇之前一而再再而三的问及三号若是变异了他要怎么做的假设。 就算是为了选队友了解他的品行，也不至于讨人嫌的反复问这个明显会让他们不愉快的问题。 如今一想，倒是能说得通了。 如果她也有一个变异了的丧尸爱人，那他在对待三号变异问题上的态度就至关重要。 很明显，她是怕他会因为顾忌丧尸这个身份而对她那位还未谋面的丧尸爱人出手。 之前一系列的问题都是为了给那位丧尸爱人的揭露做铺垫。 只有他对变异后的三号表现出依旧的坚定和不离不弃，她才会真的放下心邀请他们入队。 想明白这一层关系，四号心里仅剩的那点顾虑也被打消了。 偏头望向一旁的三号，只见他不知何时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一双眼正看过来。 四目相对，他轻勾着嘴角，微微一笑的轻点了点头，以此表明自己的心意。 很显然，三号虽然纠结于变异后该何去何从，但却不排斥更近距离的观摩人类与丧尸的‘和谐’生活。 或许，他也希望从中找到更加合适的答案。 四号立马心领神会，回头望向静候答案的女人，给出了结论：“哪怕是在末世，我们二人依旧记得言出必行四个字。” “一个唾沫一个钉，我们认定的朋友，同样不会轻易改变。” 还有一点，即便他不说，相信她也能明白。 三号的情况与那位丧尸爱人极其相似，他既然能做到对三号不离不弃，生死相依，自然也能理解她。 既是理解，又怎么会因此排斥远离。 其实四号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眼见三号因为那个丧尸恋人的出现对自己先前的决定产生了动摇，故而希望通过进一步的组队‘同居’，让三号更多的接触白薇和她的丧尸恋人，由此彻底改变三号最初让他在变异后就给予了结的决定。 四号并不是贪生怕死，后悔了不愿意陪着一起死。一方面，他觉得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人很残忍，另一方面，他也觉得事情并不至于到这样的地步，觉得就算是变成丧尸也不一定就代表没有救。 白薇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在末世里，那些没有确定的规则，可以从以往看过的小说和电影里寻找答案。 尽管结果不一定就是真理，但至少是一个思考的方向。 末世小说他也看过几本，知道有些设定对丧尸的定义并不是死物，也不是永久丧失理智。 很多丧尸通过提升等级会慢慢生出智力，逐渐恢复思考和判断能力，在动脑方面越来越趋近于成熟的人类。 四号的想法很简单，与其彻底的死亡，他更青睐于养成。即便是三号变异了，他也会一步一步的帮他恢复应有的智力和思考能力。 哪怕到时候的三号依旧是丧尸，与他种族不同，也没有了过往的记忆，但只要能思考，有理性，就不再是只知血肉的食人怪物。 那么，跨物种恋爱又有什么不可以？反正都已经末世了，只要他们彼此之间有这样的心思，没有什么能成为阻碍。 大不了，寻个偏僻无人的地方，安安稳稳的过小日子，岁月静好。 至于让三号心动，这点四号从来不做怀疑。他既然能成功一次，就不会担心再一次。 心里有了计较，四号不再专注于此，目光突的转向柜台方向。 那处的闷哼声自响起开始就从未断过。 不仅如此，还有挣扎时衣料与地面的摩擦声，不停钻入耳里。同时，尚算宽大的柜台后面，已经隐隐露出一小截鞋子。 可见，柜台之后那人，哦不，那丧尸是有些急了。 也不知道是清醒了闻着人味儿被激的，还是发现爱人不见了急的？ 四号在心里嘀咕着，面上却不显。目光转向一旁的女人，见她也正盯着柜台那处，嘴角不由得上扬，略带着调侃道：“不介绍一下吗？” 怎么说也是队友的爱人，也算是队里的‘老人’，新人入伙，互相引荐是必要程序。毕竟，未来将会有许许多多个日夜要一起度过。 第910章 丧尸饲养日常(247) 既然决定要入伙，而且对方也没有要瞒着的意思，两人一致觉得，应该给予对方相应的信任。 不光信任她这个人，也信任她的爱人。即便那是个丧尸，也相信她不会任由他轻易伤害自己的队友。 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如果连这点信任都给不了，还是趁早绝了‘同居’的念头。 四号心里想得明白，当即摆出一副好奇求介绍的模样，等着她的相互引荐。 祁雪微微一笑，心叹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的同时，轻抬起脚步朝着柜台走去。 既是要介绍，总不能她一个人长篇大论，自然是面对着面了，有人有真相的说，缺一个主角儿可怎么行。 随着距离的拉近，耳边传来闷哼和摩擦声越发响亮。 柜台之后，那早已经清醒过来的丧尸正卖力的扭动着倒在地上的身子，拼命挣扎着，似乎是想要起来的样子。 突然间，他浑身一怔，鼻尖微动，嗅到了熟悉的气味，被捂着的嘴里‘唔唔’声更加响亮，身子也扭得更加厉害，一颗脑袋更是拼了命的扭转过来，朝着某个方向不停地抻长。 如果脖子可以无限拉长，这会儿他一定成了一个长颈鹿，将脑袋送到心仪的目的地，某人的脖颈之间。 倒真的是敏感执着得紧。祁雪站在严冬青抻脖子的方向，看着他努力靠近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眉眼之间透着无奈，也带着淡淡的笑意，祁雪认命的凑近他身边，双手轻车熟驾的寻找着合适的施力点，将某只挣扎的丧尸撑起来。 熟悉的气息靠近，严冬青扭动得更加厉害，脑袋不停的往习惯的地方蹭靠，直到鼻尖轻贴上熟悉的皮肤，喜欢的气味浓郁的充斥满整个鼻腔，身体的动作才渐渐消停下来，鼻息唇齿之间发出满足的喟叹。 “唔唔唔。”他心满意足的在脖颈之间蹭了几下，眼眸微微眯着，像是一只被主人安抚妥帖的巨型猫咪。 不再挣扎的他显得十分乖巧听话，同小女孩最喜欢的洋娃娃一般，让站直就站直，让迈腿就迈腿。只要不是剥夺他蹭靠的权利，怎样都好商量。 祁雪轻拍了两下他的脑袋以示安慰，借着他难得的乖巧劲儿，半拖半牵引着他的双腿向前捣鼓。 严冬青顺势曲折着身子，恢复了从前最喜欢贴身蹭脖子姿势，却没有因此影响脚下的步伐。 这个姿势一人一丧尸从前演练过无数遍，早已熟能生巧，习惯成自然。 “乖，给你介绍两个朋友。”她满意的轻声哄着，似夸奖般，引着他往三号四号的方向走去。 三号四号此时已经彻底呆若木鸡，被惊的犹如万雷轰顶。 这个画面...... 不得不说，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画面，更不敢想象，凶恶的将人类视为食物的丧尸竟然会有这么温顺听话的一面。 甚至于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只是从旁人嘴里听到，他们一定会鄙视说话的人，笑他异想天开，被末世折磨疯了。 不是他们接受能力差，而是换做任何一个经受过末世残酷的幸存者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摸着良心说一句，即便是四号，曾经动过‘哪怕三号变异也要和他在一起’的念头，心里在想到以后生活的时候也有过忧虑，怕今后的生活不能和顺平静。 当然，退缩是没有想过的，只是会有对前路不明的困惑和困扰。 曾经有多不确定，如今迎面而来的画面就有多震撼。 这一人一丧尸的相处竟是那么的和谐温馨。如若不是那显眼的嘴巴和双手束缚，他们都以为这是小两口在你侬我侬秀恩爱。 即便是如今，也足够让三号四号感到震惊。 哪怕丧尸最具有攻击性的部位已经被束缚，想要伤人也不能够，可他们还是从丧尸的一举一动之间察觉出，他并没有要伤害身侧人的意图。 那颗不停在脖颈之间磨蹭的脖子，与其说是为了闻着味儿想要寻找下口点，倒不如说更像是撒娇。 都说丧尸完全失去了理智和智力，只知道追求血肉，如今一看，这话也并不准确。 三号四号第一次发觉从前的自己太过孤陋寡闻，或许正如白薇所说，有些事情没有发生，并不代表它就不存在，一切皆有可能。 这样的奇景无疑在两人的心中撒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并迅速的生根发芽，不断壮大。 三号先前的顾虑已经隐隐有了消散的势头。看见面前一人一丧尸的和谐相处，他仿佛看见了未来的自己和四号。 或许，他们也能不必选择悲观的死亡，以另外一种方式活下去。 四号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三号，见那双黑眸里划过的动摇，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他不怕陪着三号一起死，可是有的选择，他更愿意一起活着，一起创造奇迹的未来。或许将来，即便是丧尸也有重归于好的一天。 几个眼神之间，祁雪已经带着自己的丧尸恋人站到三号四号面前。 生人的气息扑面而来，严冬青埋在脖颈之间的脑袋稍稍向上抬起，无神的眼眸射向跟前两个突然冒出来的人。 “唔唔唔？”脑袋偏向一侧，一副打量和好奇的模样。 祁雪偏着头，目光紧紧钉在他的脸上，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反应。虽说严冬青对多出来的三号四号给予了充分的注意，却也没有一般丧尸急不可耐扑向食物的动作。 对于这样的认知，祁雪惊奇的同时也陷入了沉思。 严冬青自变异之后一直跟她在一起，虽然偶有外出，为了保证他的安全，祁雪都会尽可能的避开会被大量幸存者光顾的地方。 所以，丧尸严冬青极少接触除她以外的人类。 按照一般丧尸的习性反应，见到身为食物的人类肯定第一时间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撕咬以饱尝口腹之欲缓解饥饿。 但严冬青明显更特殊，无论是变异耗费的时间，还是变异后对着身为人类的她表现出来的各方面反应，都与一般丧尸有着很大的差别。 祁雪没办反根据一般推论推测严冬青对待人类的反应。 他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更多表现出来的磨蹭，更像是亲密伴侣之间撒娇亲昵的情绪，这明显不是丧尸该对人类产生的感情。 第911章 丧尸饲养日常(248) 如果不是确定严冬青真的没有了曾经的记忆和意识，她都该怀疑他对她有印象，平日的磨蹭举动是情侣之间的亲密互动和交流。 可祁雪知道不是。 鉴于严冬青在各个方面都有反常的表现，她没办法立马得出这样的亲昵举动是单独针对自己，还是对每一个靠近的人类都会如此。 若是前者，严冬青身体上很可能还残存着某些曾经深情的烙印，就像是以往位面宿体的条件反射，下意识反应，从而引得变异后的他对她如此怪异。 这对祁雪来说是好事，有利于她的倒贴。 若是后者，那便是严冬青的变异与众不同，从对人类的食物渴望变成了亲近渴望。这是好是坏还暂时不好说，需要进一步研究。 想要确定，就必须让严冬青与她以外的人类接触，以观察反应。 可旁的人她实在放心不下，害怕严冬青会因此受伤，所以试探的事情就这样被耽搁了下来。 既然三号四号已经被认定为队友，之前也再三确认过不会对严冬青产生威胁，祁雪认为这是一个极好的试验时机。 这也是她愿意将人，哦不，将丧尸带过来再做正式介绍的目的，想要借此看看严冬青这蹭脖子的爱好究竟是普遍的行为，还是单认她一个人。 如今结果已经明了，严冬青对三号四号并没有对她的那种蹭脖子的冲动。不仅如此，他似乎也没有对两人产生吃食的欲望。 这，似乎有点不正常。 祁雪依稀记得，严冬青最开始变异的时候，在没有尝过牲畜生肉时，对它们散发出来的食物腥气是有反应的。 三号的伤口虽说已经不再似最初那般明显，但这么近的距离，以丧尸敏锐的嗅觉，一定是能闻到的。 可他却没有最初她拿出牲畜生肉时的暴躁表现，仅仅是歪着脑袋表现了一下好奇和探究。 三号四号明显也对严冬青的反应感到惊奇。 “他，不吃人？”三号率先沉不住气，直接惊呼了出来。 这淡定的反应不是吃不了，而是明显就对人没有食欲。 “他......” “唔唔唔！” 还没等祁雪组织好措辞给出回应，严冬青突然反应激动，闷哼声也不再似之前那般无害，透过束缚嘴巴的布条尖锐起来。 原本歪着脑袋打量的身体猛地向前扑，目标是三号所在的方向。 “啊！” “别乱来！” “小心！” 几乎是同一时间，三道不同的音线从三个方向传来，分别对应着三号，四号，和祁雪。 严冬青突然的飞扑过去，在三号看来就是极快的一阵劲风袭来，一道黑影猛冲贴近，他本能的惊叫出声。 敏锐的反应意识让他下意识想要移动身子闪避，奈何如今身受重伤，就算意识再怎么灵敏，身体也跟不上速度，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别乱来！” “小心！” 祁雪严厉的呵斥声伴随着四号焦急而惊惧的叫声传进耳里，三号却无暇顾及。 眼看着黑影就要撞上自己，他瞳孔微缩，甚至做好了再次羊入虎口被抓被咬的准备，双眼猛地闭上。突然，一侧手臂猛地一歪，一股力道将他扯向一旁。 可距离太过接近，眼瞅着闪躲不及就要撞上。 飞扑过来的黑影却瞬间停顿，给了三号四号可趁之机。 借着停顿的空隙，三号顺着四号拉扯的力道与黑影擦身而过，一把撞进结实有力略带硬感的怀抱，温热的气息迅速环绕周身。 “没事吧？”四号焦急的声音同一时间在他的耳畔响起。 听着耳旁强有力的心跳声，被周身温暖安心的气息抚慰着，三号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不停的喘着气放松，同时轻摇起脑袋，安抚道：“没事。” 感受着怀里真实的触感以及三号略有些惊愕残余的声音，四号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回落了些许，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 一双黑眸猛地射向黑影的方向，眸中布满防备和锐利，还有一丝后怕。只是这些情绪都在一瞬间转换成了惊讶，他看见了惊人的一幕。 只见飞扑过来的身影以一种未完成姿势被定格的状态映入眼帘，在身影之后，一只白皙的手掌捏在他的胳膊上，五指收紧泛着白，支撑着这般怪异姿势不倒。 或许是最开始没反应过来，手臂的主人只想着阻止这一切就伸出了手，以至于没有目的的行动之后就只维持着阻止的姿势，形成了如今这怪异的画面。 待反应过来，手腕猛地施力，借助掌间与前头的关联，一把将拿捏的黑影扯入怀中。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倒是真有点霸道总裁小娇妻的架势。 与此同时，白皙的手掌迅速按向脑袋的方向，用力下压，将一切闷哼和狂躁激动尽数压回肩膀。 惊叹于手臂主人纤细窈窕的身段竟拥有如此大的力量的同时，更让四号感到震撼的是那个被按住的黑影的反应。 近乎于奇迹，原本躁动不安扑向三号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的某丧尸在挣扎磨蹭几下后，竟一反之前飞身扑食的激动常态，周身暴躁分子骤然消散。 “唔唔唔......”闷哼声变得低沉，不似之前那般尖锐冲突，似乎还透着一丝委屈，更多的是被安抚后的绵软。 他再次变回了初见时那个乖顺听话的巨型猫咪。 祁雪按压着脑袋的手掌维持不变，另一只空闲的手掌攀上严冬青的背，呈环抱状一下一下的轻抚，就像是母亲在安抚惊慌失措的孩子一般，轻哄着：“乖啊，听话。” “唔唔唔。”严冬青果然闻声缓和了不少。 与此同时，祁雪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三号和四号，面带抱歉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 四号眼中的防备逐渐散去，宽慰着三号的同时也轻摇了摇头，“没事。” “他这样，其实也伤不了人。”冷静下来后，四号的理智也渐渐回笼。 最开始见那丧尸扑向三号的时候他是慌了，一时联想到外头毫无限制的吃人怪物，下意识就做出了反应。看得出来，三号其实也是这般。 等一切尘埃落定，松了口气，他才发现是他们小题大做了。 那丧尸嘴巴利爪都被紧紧束缚起来，就算是真的扑到三号身上，也不会发生二次咬伤抓伤的情形。 第912章 丧尸饲养日常(249) 单看面前的女人，毫无畏惧的就敢把丧尸的脑袋往脖子那样脆弱的要害部位送，可见那丧尸是真的没有威胁。 他们都是惊慌过度了，才一时没考虑到这点。 想明白这层关系，四号也就没有再继续追究的打算。 四号是客气，祁雪并没有真的理所应当就认为己方没责任。 她眼中依旧带着愧疚，再一次表达歉意：“真的是很对不起。” “尽管他没有伤害三号的能力，但这突来的狂躁肯定给你们吓坏了。” “再者说，如果真的撞上去，虽然不至于被抓伤咬伤，但冲撞的力道该是不小，受伤在所难免。幸好是没有发生，不然我真的过意不去。” 刚建立同伙关系就闹了这么一出，祁雪心里是愧疚的。 她反复的道歉，是希望三号四号了解她的诚意，继而不要因为这番不愉快影响了彼此之间好不容易生出的一点点信任，同时，也是不希望他们会因此记恨严冬青。 “我们是队友，偶尔有些小的磕磕绊绊是正常的，相互磨合就好，道歉来道歉去的就见外了。”四号挥手表示自己不在意，他并不是斤斤计较得理不饶人的人。 何况，之前人家就明确的告诉了有一个丧尸爱人的事实，也给了他们再次选择的机会。他们既然维持原判，那就表明做好了面对接下来一切惊吓慌乱的准备。 如今再死咬着不放斤斤计较，自打嘴巴的同时也显得矫情。 事实上，她在这个突发事件的处理上已经做得足够好。 “其实说起来，还多亏了你的眼疾手快才避免了一系列的悲剧，我们该谢你的。” “如果不是你及时拉住了他，那这一撞怕是在所难免。” 基本的判断能力四号是有的。以三号和丧尸的距离，对方铆足了劲扑过来是很难闪躲的。 纵使他已经用最快的反应速度出手拉扯，可那样近的距离最终还是会被撞上。 如她所说，虽然抓伤咬伤不会有，但猛地一下震荡避免不了。 之所以能有惊无险的躲过，是因为丧尸在扑过来的途中突然停顿了。而停顿的原因是他被身后之人的及时制止。 归根结底，她确实履行了身为队友应尽的责任，也确实是帮了他们，说句谢不为过。 终究是要成为队友生活在一起，不仅仅是她的这位丧尸爱人，未来很可能三号也会变成这般模样。如果决定要走这条路，他终究是要学会习惯和适应的。 如今这一出，不过就是一次演习，权当提前适应了，没必要为此将关系弄糟。 祁雪轻勾起嘴角，明显对自己选队友的眼光感到满意。 明面上，该有的客套还是有：“你这声谢真是让我不好意思极了。” “难得你们大度，我也不好一直钻牛角尖。” “正如你说的，我们是队友，是一家人，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互相体谅。” “既是如此，你也不必再说谢这个词，省得疏离。” “队友之间帮衬是常事，无需言谢。” “唔唔唔。”在祁雪话音落下的瞬间，脖颈侧的严冬青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闷哼了一句，像是在附和一样。 三号四号和祁雪闻之皆是一愣，数秒后相视一笑，之前的不愉快也就到此为止，烟消云散。 缓和过来，四号开始好奇严冬青的反应，惊奇道：“你之前有对他进行过训练？” 若非如此，又怎么会有那么及时的回应。 还有先前丧尸扑过来时，她大喊一声‘别乱来’，丧尸便真的没有再剧烈挣扎。 种种反应，就好像是他能听得懂人类说话一样。 这些若都说是巧合，那未免太巧了些，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若不是巧合，能做到这点，当真值得人钦佩和惊叹。这或许能成为改变丧尸与人类关系的重大突破也未可知！ 料想到三号四号会为了严冬青的‘及时回应’感到惊奇，却没想过四号会产生这样的猜测。 承接着四号投射过来带着崇拜的目光，祁雪稍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略有些无奈的轻摇了摇头，给出回答：“没有。” “其实，类似于这样的状况，曾经也发生过不少次。” “最开始我的反应和你们一样，惊讶极了。” “不是没想过巧合的可能，可一次两次的可以这么说，次数多了，难免觉得太巧。” “只是除了‘巧合’这个解释，我又实在做不出别的原因。” “至于训练，是绝对没有的。” “丧尸的情况你们也知道，近了人类就抑制不住的张牙舞爪。他的情况虽然要好些，可着实也没能好太多。” 那所谓的‘好’，似乎也只是针对她自己？ “不仅如此，他在语言方面是确实不通。” “我曾尝试着同他交流，希望他不要总是执着于......”祁雪顿了顿，一番纠结，措辞了好一会儿才又道：“现在这样的举动。” “可结果，你们也看见了。”根本沟通无能，更别提训练他。 交流都交流不了，言语不通，很难达成训练的条件。 原谅她脸皮太薄，实在是不好意思当着旁人的面细说严冬青那个奇葩的爱好。 简单一句概括，理解得了最好，实在想象不出来的，那也就算了，她才不乐意细细分析。 三号四号也不是傻的，稍稍两眼便心领神会。只是见她这般不愿细述，也就识相的不再多言，只谈自己的想法。 “会不会是还有神智残留？”四号做出猜测，一双黑眸染上希翼色彩。 三号淡瞥一眼，心里明白四号的想法。 以他如今的状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异。 那丧尸与他情形相似，变异时间都有所延长，很可能他们变异后的表现也相差不多。 如果他最终真的选择了妥协，同意以丧尸的身份继续活下去，那对于四号而言，那位丧尸恋人就是一个参考，极有可能关系到他此后的状态，是以才会这般上心。 其实，四号提出的这个假设，也是他所关心的。 面对两双炯炯有神的眸子，祁雪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摆在两个饿了好几天的人面前的大肥肉，那炽烈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烤熟烧烂，吃拆入腹。 她表示鸭梨山大。 尽管不忍心在这样热烈的希望火焰上浇冷水，奈何她是真的不知道，只能老实回答：“这我没办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第913章 丧尸饲养日常(250) 毕竟，变成丧尸的是严冬青，她不过是一个亲密的旁观者，某些更为私密的情况，只有当事尸自己才知道。 可很明显，当事尸听不懂人话，没办法给出回答。也或许是听得懂，却没办法用人类语言表达出来，而他们也不会丧尸语言。 总而言之，严冬青是给不了他们答案的。除了他之外，其他任何人，包括她的想法结论都不过是猜测，没办法百分百确定。 祁雪只能将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情挑了不需要保密的讲出来，权当做个参考。 “他刚开始变异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 “因为变异的期间拖得太长，一开始我也松懈了。他是半夜突然变异的，那时候我们同处一间房，他的反应还很强烈，拼了命的往我在的地方靠近。” “亏得他有先见之明，要求我每晚都将他手脚捆上。” “也是因此，他变异后的挣扎弄出了不小的动静，我才及时醒了过来，避免了一场灾祸。” 如若不然，现在与三号四号面对面的就是两只丧尸。 “当时的行为举动都与如今天差地别。” 严冬青那时候的反应和外头丧尸遇见人类的反应差不太多，都是一副激动的表现，虽然不能十分确定就一定是面对食物时产生的欲望，至少能肯定的是，如今严冬青见她，磨磨蹭蹭的，都不像最开始那样。 “除了刚变异那一次，之后的相处，倒是还算融洽。” 可最开始那番举动就能说明严冬青没有残留意识了，否则不会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做出那样危险的行为来。 祁雪简单的讲述了严冬青变异后与她的相处经历，最终给出自己的结论：“我觉得，他并没有产生神智。” 对此，四号却有不一样的见解。 “会不会是一开始确实没有这方面的神智意识，但后来彼此接触肌肤相亲之后，熟悉的感觉渐渐回笼，让他产生了某种下意识的身体反应？” 这是四号听完故事和结论后，脑海里第一个弹出来的猜测。 他进一步的针对观点进行剖析。 “因为曾经的感情，让他潜意识里残留着不愿意伤害你的情绪。” “这种情绪一开始因为变异而被掩盖，没有表现出来，所以初变异的他第一反应是跟随本能，遵循食物的召唤。” “后来，你们之间有了接触，你的气息是他身体所熟悉的，在接触的过程中很可能会唤醒隐藏在身体里的某些深刻烙印。例如不愿伤害你想要亲近你的情绪。” “这种潜意识的情绪与原始的追寻食物的原始本能相互争斗，最终情绪占了上风。”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之后他没再像最开始那样暴躁激动，却又特别喜欢贴近了与你相处。” 不得不说，四号的分析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不过，并没能说服祁雪。 “你说的我懂。” “其实，有时候我也会产生一种他有神智的想法。可更多时候，他一意孤行的举动又让我不得不将之前的想法尽数推翻。” “最明显的还是如今表现出来的亲密举动。” “寻常没事的时候倒是可以任由他摆弄，只是很多时候并不是对的时机。”像是外出搜集物资这样的情况。 “他贴近的举动往往很可能影响我的行动，若是遇上敌人，这样甚至会让我陷入险境。” 话至此处，三号已经露出了然的神色，明显是接受了她的结论。不过他并没有开口，任由她继续说完。 祁雪略有些不好意思的举例：“说一句不怕你们见笑的话，他为人时爱我极深，甚至能说是为了我可以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相信这点，以你们二人的感情是可以体会的。” “我想，之前三号也没少说出让你放弃他，自己逃命活下去的话，甚至也让你在他变异后果断了结。”这话是对着四号说的。 推人及己，“他也一样，为了我的安危，在意识清醒的时候，这些话他没少说。” “甚至于，他也付出了行动。”那些每个夜晚入睡前自动要求的捆绑束缚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既然将我的安危看得如此重要，如果变异后仍然保留有神智和意识，是断断不会在外头这样充满不确定因素的环境下做出干扰我行动，甚至极有可能造成伤害的举动的。” 喜欢亲近和不顾场合的惹麻烦是两码事。祁雪相信曾经的严冬青，能够将这两点很好的区分开。 如果丧尸化的他还残存着一定的意识神智，也一定能把握住其中尺度，以她的安全为首要考量。 “但很显然，他表现出来的行为并不是这样的。” “当然，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并不一定就是正确的。” 四号轻摇着头，更改了结论道：“或许你的观点是对的。” 其实从她提到贴近的举动会让她陷入险境这点开始，他就已经相信了她的推论。 仔细想想，那位丧尸恋人言行之间看起来或许更像是没有意识只凭感觉的小孩子。不，说小孩子已经抬举了，该是完全懵懂的初生婴儿。 其实，就四号而言，他是希望哪位丧尸恋人能有残存意识的，这样至少三号变异的时候，也能有所期盼。 只是事实摆在眼前，就算是失望，也不得不承认，一切是他妄想了。 三号泛着白的手掌伸了过来，轻覆在他的手上，稍稍收紧，传递着温度和力量。 四号身体微顿，为了不让三号担心，迅速调整好心态，将那些多愁善感的情绪抛诸脑后。 视线又一次落在一旁兀自磨蹭的丧尸身上，下意识将他的脸和身侧的女人换成了三号和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竟生出了这样倒是也不错的念头。 他还没有和三号这样亲密的接触过呢。四号心底想着，如果三号注定摆脱不了变异的命运，就像白薇养着她丧尸恋人这样，他也养着三号。 找一个没什么人和丧尸的地方，与世隔绝，不管外间的纷扰争斗，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其实也挺好。 就在四号憧憬未来的时候，三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你这位恋人......” 他顿了顿，似乎是有点不太确定，犹豫了几秒才继续开口：“他，是不是严主任？” 第914章 丧尸饲养日常(251) 其实三号也不是很敢肯定，就是觉得像。 因为被抓的缘故，三号在心里早就接受了总有一天会变异的事实。 原本的打算是让四号在那一刻杀了他，这个决定在见到那位丧尸恋人后动摇了。 他亲眼见识了一人一丧尸尚算和谐的相处画面，不由的觉得让四号陪着自己一块去死太过残忍。 他想，或许他们也可以效仿，就像白薇和她的丧尸恋人一样，做一对跨种族的夫夫。 这样的想法一旦产生就很难消下去，想到自己今后可能会变成这样，他的目光开始不由自主的飘向那位丧尸恋人，企图通过观察更加了解这样的生活，好为将来做准备。 或许是因为注视得多了，看得更仔细真切，就越发觉得面前的丧尸与曾经的严主任相像。 心里有了疑问，便忍不住问出来寻求答案了。 “什么？”四号闻声惊呼。 严主任，这个称呼并不陌生。 末世之前，他和三号还在院里接受治疗，甚至是后来治愈加入实验小组，里面的人对某位德高望重的人的称呼都是‘严主任’。 那是曾经负责他们病房的医疗小组的组长，也是院里的金字招牌，是业界的领头羊，严冬青，严主任。 脑海里的脑补画面彻底消散，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一人一丧尸依旧维持着他走神前的姿势。 眯了眯双眼，四号睁大眼珠子盯着丧尸的面部直瞧，好似要盯出个洞来一般。 三号没有提及之前还不觉得，那束缚着牙齿嘴巴的布条就像是一个口罩，将近半张脸都捂得严实。加上丧尸化后肤色也渐渐泛青，整张脸乍一看，还真的瞧不出什么来。 如今说出来了，再仔细一打量，倒是真的越瞧越增添几分相似出来。 那露在外头的一双眸子，虽然没有了往日的风采，显得无神木愣。可紧盯着瞧，看得仔细了，却又隐隐与严主任那双炯炯有神深邃锐利的黑眸有所重叠。 若是将那布条换成洁白的口罩，将深沉的西装换成白大褂，再稍稍拾到拾到，可不就是和末世前的严主任相似了嘛！ 瞧他这脑子，竟一直没有发现！四号在心里暗道自己松懈的同时，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探究的目光射向面前的女人，“你们是恋人？” 掉马总是来得这么突然。身份被戳穿，祁雪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遂点了头，既是回答了三号的疑问，也是答了四号的问句。 尽管四号那句问句已然是明知故问，多此一举。 四号与三号对视一眼，眼底尽是抹不开的震惊。 相较于四号，沉默中藏着更多更深的思考，三号则想的更简单，很快就从惊讶中抽离，兴致勃勃的追问：“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问完，倒是也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自顾自的抛出猜测：“是不是那段观察期？” 这句话问出来的同时，他一双眼眸是泛着光的，充满了兴趣。 不怪三号会有此猜测。 当时，白薇作为首例治愈的新型病毒患者，她的诊断经过被院里所有的人编织成故事传阅。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那段尴尬的试剂检测期。 几乎全院的医疗人员和病人都知道那个阶段的白薇和严冬青主任同处一室。 那个时候，因为白薇自身病情的不确定性导致了去处困难的尴尬处境，走走不得，病房也不适合回。 院方高层聚集开会讨论无果，正愁之际，是身为她直属的医疗小组组长的严冬青主任站了出来，舍己为人的提出将白薇接到自己办公室就近观察照顾，方解了院方困难。 后来白薇被确认治愈，成为国内乃至世界首例，严冬青也因此成为功不可没的大功臣，备受赞誉。 两人的这番事迹也在院里甚至是全国范围内迅速流传开来。 官方抓住此次机会，大力宣传推广，在媒体记者的措辞渲染下，在传播这件事的同时将严冬青树立成杰出医疗工作者的典型，呼吁全国的医疗工作者都学习他为了救人将自身安危置之度外的大无畏医者精神。 因为官方的态度，人们首先关注的是这件事情所表现出来的崇高光辉的一面，反而忽略了两人的性别。 一男一女，男未婚，女未嫁，且双方均是事业杰出，颜值在线，在各自的领悟又颇具盛名，可谓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若是在寻常时候，大家伙儿听到这样的故事都难免八卦，思绪开阔的往桃色方向联想。 偏偏这事是在疫情最为严峻的时候报道，正是人们恐惧迷茫不知所措的时候。 经由官方进行正能量传播，众人第一反应都是为了首例治愈患者出现而感到振奋，之后也是为严冬青大无畏的医者精神所感动，反而不去在意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暧昧。 或许，也有一部分人往这方面想过，不过也是茶余饭后的消遣，毕竟是官方推广的事情，没人敢光明正大的歪楼。 在这样敏感特殊的时期，搞不好直接就被冠以造谣传谣，宣传负面影响的罪名。 为了逞一时口快，满足八卦之心，将自己陷入险境，得不偿失。 是以，在末世前，关于两人‘同居’的事件，一直都顶着官方的解释以正能量的形象出现在大众视野，没人敢轻易造次诋毁。 可不在外传，不代表熟识的几个人之间不会偷偷的说。 以三号四号对白薇的特殊感情，自然是不会主动往这些方面去想。 毕竟，哪怕如今已经思想开明，但这样的话传出去对身为当事人的白薇总是不好的。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传闻是在负责他们病房的医疗小组里的某个女组员口里。 那时他和四号还没有治愈，还在病房里待着。 那天过来给他们例行检查的是组里的两个小姑娘，看着挺年轻的，话也多，平日里检查的时候会和稍活泼状态好些的病人唠嗑聊八卦，算作是舒缓病人情绪的一种手段。 这次也不例外。 正巧，她们谈论的话题正是三号四号感兴趣的。 两个小姑娘聊的八卦就是最近流传全国的正能量新闻，关于严主任和白薇的。 只是与新闻不同的，是她们嘴里传出来的话明显更偏向情感方面。言语之间带着粉色氛围不说，还有明显的导向性，将原本正能量的消息引向不好的方向。 第915章 丧尸饲养日常(252) 两人的谈话大致可以总结为一点：严主任大义凛然的收容去处不好决定的白薇，两人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瓜田李下。明面上说是近距离照顾观察病情，实际上办公室门一关，在里头做什么都没人知道。 话间虽然没有指明两人在里面做什么，但期间暗示却已经相当明显，任何人听了都会产生两人不清不楚有瓜葛的想法。 三号四号将白薇视作救赎，又怎么可能听着旁人诋毁她和严主任，而无动于衷什么都不做。 两人听罢皆是一脸怒容。三号更为冲动，险些就不管不顾的和两个医疗人员理论，好在被四号及时制止。 相比起三号，四号心机更深沉，想得更深入，人也更理智。 深知这个当口不适合与医疗人员发生争吵冲突，也了解三号着急护短的个性，所以先一步将人稳住。 四号对三号晓之以理，分析利弊。 他们不能在一开始就驳了两个医疗人员的话头，将关系弄僵。 若是急于表明立场，只会打草惊了蛇，再想探明消息可就不容易了。他听那两个医疗人员的话，便知她们也是道听途说，权当八卦图一乐呵，并不是真正的幕后生事人。 要想查明真正的幕后传谣者，就必须先和她们拉近关系，再旁敲侧击一探究竟。 再者说，到底是人在屋檐下，想着今后他们的治疗还得仰仗医疗组，不好明面上僵硬关系，否则吃亏的只能是他们自己。 哪怕是替人出头，也得先保护好自己不是。 遂，在四号一番权衡利弊之下，两人选择了委婉的做法。 先是摆出一副被八卦吸引的好奇状加入聊天，东拉西扯的套出两个医疗人员知道的所有消息。待聊得兴起深入了，才一点点的将话题引到最关心的问题上，状似无意的询问消息的来源。 他们先是借着新闻的由头质疑两个医疗人员的话，指出两人是道听途说，与新闻说的天差地别，以激将法激两名医疗人员举出更有利的证据证明她们消息的可靠性。 别说，还真让他们给激出了有用的消息。 两个医疗人员被三号四号这么一说，一时冲了头脑，为了表明自己的消息可靠，当即就交代个干净。 据她们透露，这消息的源头是组里另一个年轻男人说的，分析得有鼻子有眼，跟真事儿一样。 两名医疗人员口中的年轻男人便是张俊。 三号四号对这人有印象，确实是与严主任同一个医疗小组的，听说是院里的实习生，还没等来考核，就率先被分配来实战了。 听说这人性格不太好，自视甚高，傲得很，很是不将严主任放在眼里。 平日里，逮着空隙就要和严主任争个高下，什么事都要和严主任对着干，尤其不服气严主任的盛名，总是自诩换了自己能做得更好。 这回严主任因为不惧自身安危收容照顾了白薇，被官方打造成医者开模全国宣传，张俊可给气坏了，变着法儿的给人家败名声。 明着不敢在公共场合黑的太直白，背地里，却经常同院里那些好八卦舌头长的人说三道四，讲的尽是些抹黑严主任的话。 自然了，张俊也没有傻到直愣愣的把话说出来，官方的宣传摆在那，说太直白了那就忤逆上意，怎么可能有好果子吃。 他就是故意藏一半留一半的引导，明褒暗贬的说严主任好福气，一番责任心收获了名利，又治好了白薇。那么一个娇滴滴的漂亮姑娘，那可是救命之恩，两人又朝夕相处了那么久，关系非同一般，保不齐就直接以身相许了呢。 这话明面上是挑不出毛病的，基本上都是事实。这也是为什么会有很多人信以为真的原因。 可若是仔细去抠，有很多字眼儿，诸如‘朝夕相处’‘以身相许’‘娇滴滴的漂亮姑娘’‘关系非同一般’这些词儿都用得精巧。 听到那些个想象力丰富爱八卦的人耳朵里，就有了歧义，很容易联想到一男一女曾经关着门同处一室，那样的画面，最是容易想歪。 有人的地方就不会缺少八卦。 医疗人员们待在院里出也出不去，整日没个娱乐，也就只能茶余饭后聊个天。 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加上自己个儿的想象，添油加醋，以讹传讹，死的都能给说活咯。等传到n个人耳里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了。 众说纷纭，什么桥段暧昧都有。 明着是不会到处宣传，可私下里，就像是查房时闲着没事儿的唠嗑，总是少不得要提上一句半句的。 谎言说了三遍就成真，时间久了，传得多了，谁还关心真实情况，只记得那些粉色的想象画面了。 虽说没能厉害到影响严主任的总体形象，可院里总归是会传遍的，多多少少总会在听过的人耳里心里留个影儿，对严主任不好就是了，连带着白薇的名声怕也会跟着败一点。 日后，就算是让院里领导和上头听到了风声，追究下来，至多就是问责那些后面自行想象添油加醋的人，跟罪魁祸首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毕竟他最开始那番话没有明确指出严主任和白薇就是真的有关系，一切都是旁人曲解想象，以讹传讹，这跟他就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他只需一句‘管不住旁人的嘴’就能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找不出任何错处。 这恰恰就是张俊高明的地方，谣言往外传了，还传得让人抓不到一丝证据，想追究责任都没办法名正言顺。 而且谣言传出去，在人们心里过了数，就算是后来澄清了，有很多人也会认定最开始的事，认为后面的不过是花钱雇人洗白的。还有部分人干脆就是消息闭塞，连后续都没见着。 这对严主任和白薇的名声也是不利。 这就是张俊想要达到的隐藏目的。 四号想明白这点，与三号分析了，最终将怒不可遏的三号给制住，没让他冲动行事。 只是两人也没有眼睁睁的任由谣言这么传下去。 四号故意装出一副相信的样子，证明自己和两个医疗人员是统一战线的，降低对方防心之后忽然转换成忧心忡忡的担忧状，将其中利害关系挑明，半遮半掩的点醒她们：这事儿自己知道就算了，可千万不能往外头再传。 第916章 丧尸饲养日常(253) 若是传进院长或是上头耳里，追究起来，那责任可轻不了。 两个医疗人员都是年纪轻的小姑娘，听了这番话当即吓慌了神，一番思量后觉得果然是这个理儿。 官方塑造了那样正气凛然的形象，她们却在这抹黑，被发现了可不得没好果子吃。 两人连连点头，表示不会再乱说，同时恳求三号四号保密。 三号四号这番恐吓就是为了断绝继续传播的途径，如今目的达到，两个小姑娘也算是受了教训，本就不是罪魁祸首，他们也没有太为难，遂点头应下了。 后来，这番严重的后果也在私下里传开，大家都不是傻子，爱八卦是一回事，当出头鸟被收拾又是一回事。谁也犯不着为了这些子虚乌有的想象影响前途。 从那以后，关于严主任和白薇的那些粉色传闻迅速的消声灭迹，再没听人提及。 至此，这件事也算是揭了过去。随着一同揭过的还有三号四号。 当时，两人都是没有相信这些话的，认为是谣言，是无稽之谈，是张俊借机打击严主任的不入流手段，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想想，倒也不是完全没可能。严主任年纪轻轻事业有成，又是白薇的救命恩人，两人朝夕相处，日久生情也很正常。 当然，三号四号绝对相信严主任和白薇在观察期间是规规矩矩没有过界行为的，就算是产生感情，那也是发乎情止乎礼，水到渠成，正常交往。 至于那些八卦人传出来的污言碎语，一听就是羡慕嫉妒恨，当不得真，做不得数。 对于三号的问题，祁雪也没有隐瞒，摇着脑袋给出回答：“不是在检测期间。” 这件事情本身也没有哪里见不得人或是需要保密的地方，既然三号好奇，她也不介意满足他的兴趣。 “不是？！”本以为是板上钉钉的答案，结果竟然被告知不是，三号表示非常震惊，忙追问道：“那是？” 四号对此也表露出十分的好奇。 “我们是青梅竹马。”对于自己和严冬青的关系，小时候那点儿事，祁雪表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跳过自己穿过来的事，单纯以白薇的身份讲述了自己与严冬青之间的爱恨情仇。 三号听得如痴如醉，时不时还会发表感慨。 在得知白薇小时候遭遇的时候，他会义愤填膺的斥责了白父白母的忽视和不负责。 在听到严冬青暗暗关注，听到白薇和严冬青不打不相识的初次见面，他会露出傻傻的笑容，感叹美好浪漫。 在讲到两人之间误会渐深，甚至白薇对严冬青生出厌恶时，他的眉头会紧紧皱在一起，看向她的目光很是矛盾。 那感觉，就像是恨得牙痒痒，想要唾弃咒骂她，却又碍于某些原因生生忍下了。祁雪猜测，应该是为了那个他们两人一开始就对她非同一般的原因。 可忍下归忍下，在他心里，对她的做法是不敢苟同的。 因此，才有了这样矛盾复杂的情绪。 但三号这个人又非常的爱憎分明，对事不对人。 最初白薇对严冬青的不友好并不影响他在听到白薇与白父白母摊牌脱离时拍手叫好，赞不绝口。 祁雪一边说着一边观察他的情绪变化，竟也觉得这样的变脸很有意思，对于这段日子烦闷已久的她来说，难得碰上这么有趣的事儿，这么可爱的人，也算是一个消遣。 为了一直看，她便将那些可以说的往事都一股脑的抖露了个干净。 四号全程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抱臂围观，对于三号的激动不跟从也不反驳，老老实实做个局外人，听过且过。 有时他会注意到祁雪暗暗轻瞥三号的目光，还有那不太明显的笑意，只是淡淡一眼，最终却也没说什么。 很显然，他猜到了祁雪的心思，只是想着没什么大碍，便也没有出声制止。 祁雪也注意到了四号的注视，只是对方没有表示，她也不会自己上赶着去提。 两人在短暂的眼神交汇后又心照不宣的移开，再次将注意力放回三号身上。 或许，四号私心里也喜欢看三号变脸？ 祁雪这样猜测着，嘴上的故事却没有一刻耽误。 「啧啧啧，玩家可真是个奇葩，被别人鄙视仇视还挺乐呵。」小六一度觉得玩家脑袋让驴给踢了，才会出现如今这般神经质的反应。 祁雪在意识里做了个无所谓的耸肩动作，表示她自己高兴，同时还斜了它一眼，威胁道：「你有意见？」 小六立马换上狗腿模样，忙摇头摆手堆着笑脸道：「哪里敢有意见，您高兴就好，高兴就好。」 算这小家伙识相。祁雪这才略略满意了些。 不过小六倒是也没说错，三号这一边听一边鄙视仇视她的目光，她还看得挺开心，确实奇葩。 主要还是做下这些事情的人并非她自己，所以三号的鄙视和愤怒的对象，在祁雪看来也不是她，而是白薇。 他鄙视白薇，跟她有什么关系，当然抱臂围观图个乐呵。 若是真的是针对她这个人的，怕是也没能有这般豁达和无所谓。 小六或许是入戏太深区分太浅，才会生出这样那样的感同身受的复杂情绪？ 祁雪不是太确定，也懒得去深究，更没工夫提点，随它去吧。 三号这样激动的情绪一直持续到新型病毒肆虐，白薇不幸身染重病，误打误撞进了严冬青所在的医院这个桥段，才略略有所缓和。 那一刻，正是祁雪穿来并接手身体的时候，也是白薇对严冬青态度缓和好转的转折点。 三号这回再看她的眼神已经不再是不满和愤怒的，竟带了点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意味。好似在说，总算是还有点眼光智商，不至于瞎了眼的就这么错失一个人品佳能力好的钻石单身男票。 之后，关于严冬青被张俊算计陷害的桥段，三号听了差点从地上跳起来，如果不是身体不允许，他真的会。 他一脸的怒意，愣是不带重复的骂了张俊十分钟往上，最后才以‘报应’两个字结束这番口诛笔伐。 祁雪将三号所有的反应都尽数收进眼里，脑子飞转，不停地措着辞。 从事发经过来看，白薇的态度转变得太快，如果没有一个完美的原因，很容易引起旁人的怀疑。 第917章 丧尸饲养日常(254) 三号如今是陷在感性中没有抽出来，加上对张俊的愤怒暂时占据理智，所以只关注了她和严冬青的感情变化和对张俊表达不满，而没有想到这么一个现实的问题。 但他不傻，等冷静了，仔细一分析，很快就能发现其中蹊跷。 这不，更加理智更加深沉多思的四号已经看了过来，一双英气的眉头皱在一起，目光透着明显的打量。 很显然，四号发现了这一突然转变的怪异之处。 祁雪也不慌，任由他看去。她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是找好了借口，确保能将这件事圆过去。 横竖都是逃不开的，没等三号四号发问，祁雪自己就老实交代了。 她摆出一副愧疚面容，忏悔道：“从前是我太过任性了。” “那些恩怨与严冬青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多年积攒下来的恩怨需要一个发泄口。那次与白父白母决裂，并没能真的将心底的怨气发泄干净。” “严冬青，就成了那个替罪羔羊。” “后来感染了新型病毒，在拼尽全力拨打完求助电话后，我其实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都说人在临死之前会不由自主的回顾一生。在意识还没完全消散前，我往回看了，却突然发现，自己这一生都活得很悲哀。” “强行将自己的不幸转嫁给旁的人，甚至可能是这个世上为数不多还会真心对自己好的人，为了那么可笑的原因去伤害一个真正爱我的人，是多么的愚蠢，也多么的不值得。” “在昏迷前的最后一秒，我脑海里想的是，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再让自己活得俺么悲哀，一定要好好补偿严冬青。” “然后，我真的很幸运的活下来了。” 话及此处，她目光突然凝视着三号四号，眼底满是感慨：“这种死过一次的感觉，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体会。” “但就我而言，有了一次这样的经历，其实很多事情都已经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都说死过一次，旁的也就看淡了，这话不假。” “醒过来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今后的每一天都是赚到的。用这么珍贵的赚来的时间去恨去怨，还是对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这不是太傻了嘛？” 话音刚落，她稍稍低下头，脸颊泛着淡淡的红，一副娇羞状：“不瞒你们说，对于严冬青，那么多年的付出，我如果说自己一点感动都没有，岂不是太铁石心肠了。” 这话虽然没有点明了，却已经将三号四号的思绪往她很早以前就已经对严冬青有意这方面指引。 「切！」全程熟知的小六毫不客气的翻白眼鄙视，「玩家就是铁石心肠，不然上辈子怎么可能到死都没有和严冬青小哥哥和解，狼心狗肺。」 祁雪扯了扯嘴角，假笑着纠正道：「首先，对于你说的，上辈子的白薇狼心狗肺铁石心肠，我没有半点意见。」 必须得承认，她在翻阅白薇记忆的时候，也没少在心里骂白薇眼瞎心狠，不识好歹。 「其次，我必须郑重声明，那是白薇本人，与我无关。」 「话不能这么说啊。」小六对此却又不同看法：「玩家接收了人家的身体，就等同于自动默认了身体主人从前的债务。」 「总不能倒贴的时候利用人家的优势行方便，现在该负责任的时候又玩推脱吧。」 「只要权利不要义务可不好哟，不好哟~」 它故意拖长了最末尾‘哟’的音调，语气里透着满满的幸灾乐祸。 「呵呵。」祁雪冷冷一笑。 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这个她就来气。 「优势？便利？在哪里？」她用更加冰冷的声音重复着这两个词，一连三问，让人仿佛置身千万年不化的寒冰之中，寒彻骨髓。 小六被冻得止不住的哆嗦寒颤。 祁雪可不管它，继续抱怨不满。 「我若是真的受了白薇身份的便利，替她担负从前的骂名也就罢了。可你看现在，我的攻略对象变成了丧尸耶，一朝回到解放前，他们从前再怎么你侬我侬感情深厚，我现在敢放开他嘴上手上的束缚试试吗？」 「你敢让自己亲爱的玩家冒这个风险吗？」 「呃......」小六立时结巴。 「哼。」祁雪笑得更冷，直接摆着脸替它答复：「你不敢。」 「因为你心里也清楚，作为记忆尽失的丧尸，严冬青对白薇也就是我现在的身份能有多少怜惜顾虑都是未知之数。」 「这游戏看似对我很仁慈，在初进位面时砸下这样的大礼，结果还不是中途清零，一切从新开始。」 这么一出还不如最开始什么都不给，让人空欢喜一场，浪费表情。 「你倒是说说我得了啥优势啥便利？根本没有好么。」祁雪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心酸得想要落泪，「什么便宜福利都没享受到，还要因此为白薇犯下的错上赶着买单，我有病啊。」 「......」小六被怼得哑口无言。脑海里突然又蹦出玩家对待丧尸的残忍，立时闭紧了嘴巴，万万不敢再多出一个字。 祁雪也懒得再理，将注意力又放回三号四号身上。 这番解释果然打消了四号的顾虑，一副了然的神情收回了视线。 祁雪暗自松了口气，目光落在三号身上。 三号更感性，所以他的感触更为复杂一些。虽然觉得白薇从前的做法太恶劣，但总归是是知错改正了，如今对变异了的严主任也是不离不弃，就这么养着，可谓是尽了心，他也不好过多指责。 再者说，这到底是人家的事，好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始终是一个外人，没有立场和资格替严主任去评价。 “过去的事终究是过去了，你们现在这样，我说不上好，也称不上坏，总归也算是平静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突然想起自己的状况，一时感慨：“希望一切都能越来越好。” 四号大掌牵过他的手，紧紧握着，满是坚定：“会的。” 这不仅仅是期许，也是一种承诺。两人都期盼着越来越好的那天。 祁雪看着两人再次煽情，乖乖的装哑巴没有打扰。她心里想着，吃狗粮就吃狗粮吧，只要她的借口过了关，旁的都无所谓。 交代完与严冬青之间的关系，双方对于彼此的来历背景也算是有了大致的了解，算作是正式相识了，关系也更拉近了一步。 第918章 丧尸饲养日常(255) 因着这点改变，四号询问之间也没有了最开始那般顾虑和拐弯抹角，直言：“你和严主任怎么会待在这间小小的便利店里？” 这是他一直想却一直没有明白的难题。 如今两人的关系曝光，他之前关于‘绑票’‘做坏事’的猜测就不成立了。 可排除这个可能，又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一人一丧尸在这样一处不起眼，没什么价值的便利店里久藏着呢？ 他想不出来，索性就直接寻求答案。 说起来，祁雪进来完全就是为了找一个有遮挡作用的地方进行能量核清理，倒也不是非得选这处，不过是比较之下这里较好些。 只是这话，她暂时还不方便说。 祁雪倒是没有打算瞒着他们试验的事，只是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望着渐渐呈现暗色的天际，深知这处不是久留之地，遂一语概括：“自然是有些事情不得不进来。” “只是这事三言两语的也讲不清楚，如今天色渐暗，这里不是过夜的地方，住处还有些路程，我们先回去，到了家我再给你们细讲。” “听你的。”三号四号也是明白事理的，知道轻重缓急，明白天黑之后会是怎样的处境，会有怎样的危险，绝对不适合人类在外，遂点头表示跟着她行动。 祁雪不敢再多耽搁，扯着严冬青站起身迈步挪向门边，严冬青就着蹭脖子的姿势也跟了过去。 尽管姿势怪异，但一人一丧尸的步伐却极为顺畅，一看就是演练过无数遍的，熟能生巧。 祁雪先是对外一番张望，主要是观察附近是否有人迹，确定安全后对三号四号点了点头：“我的车子就停在附近，我们过去吧。” 四号闻声将三号扶起来，三两步挪到祁雪身后。 三人一丧尸推门离开了便利店。 车子被停在附近一个较隐蔽的小巷子里，祁雪则带着严冬青在附近主道和店铺里清理丧尸搜集能量核。 之所以不将车子收进空间，主要是不确定这周边暗处是否藏了人。 车子那么大的物件，凭空消失又出现，若是被人看见了，很容易引起怀疑，联想到空间。 怀璧其罪的道理她懂，在末世里，拥有这样一个空间是多大的吸引力祁雪心里有数，可不敢轻易暴露在人前。 一旦被人知道，起了歹心，他们可不会顾虑这空间是不是能够易主，一切先杀人越货再说。 祁雪科不愿意平白给自己招惹麻烦。是以，她将车子停在稍稍隐蔽一些的小巷子里，熄了火将钥匙带走，断绝了旁人开走的可能。 至于被抽油的可能，她倒是不担心。她就在附近，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听不见。 如今寻车，自然是要原路返回。祁雪知道路，所以走在前头带路。 她一边走一边刻意放慢脚步，保持着彼此之间的安全距离，时刻警惕四周的同时低声提醒道：“你们俩都尽量挨着严冬青。” “如果不怕的话，稍稍扯着点衣服也可以。” 这样至少能确保他们不会因为她一时没注意走快了而掉队，然后遇到危险。虽然严冬青的屏蔽范围还算挺大的，不过小心些总没错。 之所以不是直接让他们拽着严冬青的衣服，还是顾虑到他们一开始对丧尸的接受程度没有那么高，怕过不去心里那关，尽可能的给了选择。 两人闻声一愣，极快的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某个答案，倒是没什么犹豫的就上了手。 三号四号心里都清楚，三号还能维持多久的为人的形态谁也说不好，有些事情，能够提前适应的就要适应，做好准备。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三号极其幸运的没有变异，他们也终究是与白薇结盟了，平日里与严冬青低头不见抬头见，就冲着这点也需要提前适应。 如今也只是扯着衣服，并不是多么亲密的接触，两人还是能够很好的应对和接受。 严冬青的感应能力不弱，似乎是察觉到衣服被拽了，竟难得的从祁雪脖颈之间抬起脑袋，稍稍偏向后方，无神的双眼射向三号四号所在的位置。 “唔唔唔？”闷哼声再次传来。 除此之外，倒是也没有旁的激动行为。 祁雪顺势轻抚了两下他的脑袋，轻声哄道：“没事，他们是队友。” “乖~”言语之间，又是一番轻柔的摸头杀。 “唔。”严冬青仿佛听懂了一般，出了一声当做回应，便再次将脑袋埋回自己深爱之处，任由了三号四号扯衣服的行为。 三号眼底满是惊奇，思绪成功被带偏。 见了这般状况，那么听话的丧尸，让他的胆子不由的大了起来。目光冲着祁雪所在的方向，问道：“严主任说了什么？” 他听不懂丧尸的语言，不过看她刚才的举动，似乎是能明白。而且严主任也极听她的话。这让三号不由的生出一抹好奇。 祁雪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 “哈？”三号更惊了，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不知道？” “那你，你们，刚才，那样？”又是对话又是轻抚的，都是歪打正着？ 他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 祁雪满眼无奈，态度格外真诚，“没骗你，我是真的没听懂。” “那‘唔唔唔’的叫着，能听懂才奇怪吧。” “至于为什么会有种我们在对话的错觉，其实最开始发现的时候，我自己也挺惊讶的。” “后来想了想，说不好是他能听得懂人类的语言吧？”这句话在说的时候底气明显不足，可见祁雪心里也不确定。 “这也就是个猜测。其实大多数情况下我也没有真的和他交流什么，就是说一些‘听话’‘乖’这类的词，不管他是不是能听懂吧，总归大多数时候都会消停下来。” 三号轻点了两下头，一副恍悟的模样，“原来是这样。” 三号和祁雪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进了四号的耳朵里，不过却没有太过心。 相比起三号随意就被转移注意，四号则更加专注于最开始祁雪说过的话，那句让他们尽量靠近严冬青的话。 对于她突然有了这样的要求...... 四号想了许久，最终想到一个可能，紧跟着压低声音问道：“能屏蔽丧尸的，是严主任？” 三号闻言愣了愣，似乎是才想起来还有这样一件正事没问明白，遂摆出一副好奇求解的模样。 第919章 丧尸饲养日常(256) 祁雪也是稍稍一愣，却是还没有从和三号的对话中转变过来。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将话题调转回来。 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不过因为走在前面背对着三号四号的缘故，他们没能发现。 对于四号的聪慧和反应她是极其满意的，越发觉得自己没有选错队友。 好的队友，除了需要足够的信任，还需要聪敏的头脑。那样，在之后的出生入死中，才会更添一份保障和生存的希望。 脚下的步子没有丝毫减弱或是停下的迹象，脑袋也没有回过来，祁雪就着背对的姿势，一边走一边点头回答。 “是。” 既然是同伴了，这点也没有必要瞒着三号四号。 更何况，告诉了他们，等同于为严冬青的安危增添一丝保障。 只有让他们认识到严冬青的作用对彼此日常生活行动是必不可少的，才能降低他们将注意打到严冬青身上的可能。 “你们被丧尸群追赶那次，无意中闯进便利店，正好进入严冬青的屏蔽范围，所以丧尸群才会突然失去目标。” 三号四号满脸震惊。 四号最先反应过来，眉头紧锁：“屏蔽？” 对于这个词，他似乎没办法很好的理解。 “什么样的屏蔽？是会让整个人的气息消失？还是只是掩护，让其他丧尸将人类当作同伴？” “嗯......”祁雪想了一会儿，最终给出一个不太确定的答案：“应该是后者。” 从前在医院安全通道那与其他丧尸打照面，它们明显是感应到她的存在的，所以气息消失不可能。只是它们没有攻击，应该是将她当成同伴。祁雪如是猜测。 “是异能吗？”四号紧接着又追问道。 言语之间，虽说是问句，却隐隐透着笃定，还有毫不掩饰的激动。 祁雪闻言亦是一愣，一副没想到会是如此的惊讶神情：“异能？” “为什么会这么想？” 比她更惊讶的是三号和四号。 两人四只眼睛不约而同的齐齐瞠大，眼底猜疑更甚。 “除了异能，还能有别的可能说明严主任的能力吗？”四号当即反问。 祁雪这回也听出了话里的问题，眉头微皱，很快就接话道：“我一直以为，这是身为丧尸的好处。” “我看不少小说和电影里都有这种桥段，那些主角儿们遭遇大批丧尸来袭的时候，闪躲不及，硬拼又没有胜算，不得已便将击杀的丧尸叠在自己身上，让自身沾染上丧尸的尸气。” “如此，可以干扰其他丧尸的嗅觉，让它们不自觉的将那些被丧尸覆盖的人类当成自己人，以此逃过一劫。” 这样的设定几乎绝大多数小说电影里都有，小六告诉她的时候信誓旦旦，加上严冬青的屏蔽作用，祁雪自然而然就认为也是因为这个设定的原因。 也不怪祁雪草草下定论，却没有严谨的专门去检验猜测对不对。事实上，她也没有那个检测条件。 要想试验是不是每个丧尸都有这种屏蔽能力，就必须离开严冬青的屏蔽范围。这对于一个人类来说是极度危险的事情。 万一真被证实只有严冬青是特殊的，那祁雪作为亲身实验者，她的后果可想而知，一个弄不好就会有被抓被咬的风险。 她又不是专业搞科研的，也没有那么大的兴趣爱好，只要是知道严冬青有屏蔽功能，能方便她日常行动就好，又何必多此一举。 是以，在与三号四号这番对话之前，祁雪一直都是坚信自己推论的。 如今见三号四号这样的反应，似乎不是？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祁雪皱着眉头反问。 三号四号之前也说过，他们对丧尸类型的小说和电影略有涉及，既然如此，就不可能是因为不知道这样的设定而感到震惊。 看他们的反应，似乎觉得她刚才的推论很不可能。 那，究竟又是什么原因才会让他们对常规的理论设定如此明确的否定掉呢？ 祁雪一边思考着，眉间的沟壑也越发深邃起来。 四号的答案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他说：“我和三号之前所在的队伍也曾遭遇一队不算少的丧尸群。” “队里的人平常也有爱看这类小说或是电影的，也知道你说的那个设定。” “那次的丧尸数量有些多，是我们队伍人数的三倍以上。大家一致决定不要硬碰，保存实力要紧。所以，往身上叠丧尸的主意被同意。” “结果......” 四号声音猛地顿住，凝重的脸色和略带沉痛的语气已经说明一切。 祁雪默了数秒，措辞后接着他未说完的话道：“所以，结果不理想是吗？” 她尽可能避开那些太过惨痛的词，以免三号四号听了心里不适。 “是。”这一个字吐得极其沉重。 四号叹了一口一气，简单交代了经过，“那一次，队伍里一个年级稍轻一些的人，因为是处于所有人里的最前面，丧尸群靠近时最先接触到他。” “原本以为的视若无睹当成同类没有发生，他......”四号顿了两秒才继续道：“被彻底撕成了碎片，吞吃入腹。” 听得出来，四号在讲述的过程中声音带着丝丝沉痛，看来那个牺牲掉的人和他关系还算是可以，起码不会像是那些想方设法除掉他和三号的‘老家伙’们那样糟糕。 祁雪现在也顾不上宽慰他让他节哀，也没工夫打听他们最后是怎么全身而退的，只一颗心扑在他带来的震惊上，一时难以言语。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照你的说法，寻常小说电影里关于凭借丧尸掩盖自身气息的设定在这儿是不成立的。所以，严冬青是特殊的？” 四号再次重重的点头：“是，他是特殊的。” “其实最开始，我和三号以为有这个能力的是你，认为这是异能。” 可也是到了前不久，被提醒紧挨着严冬青后，他们才反应过来，有此能力的竟然是身为丧尸的严冬青。 “所以，你们就认为严冬青有这样的能力也是因为异能？”祁雪顺着他们的意思接话。 四号点头，“除了异能之外，我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解释方法。” 毕竟在很多小说和电影里，丧尸也是可以拥有异能的。只不过，那需要一段漫长的进化时间来强大和凸显。 如今不过末世刚开始，拥有这样逆天的异能的家伙，注定是不简单的。 好好培养发展，将来势必会成为一方强者。 第920章 丧尸饲养日常(257) 祁雪又一次陷入沉默。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她也没有办法百分百的判断四号说的猜测是对是错。但有一点确实毋庸置疑，严冬青的能力是特殊的，且对于人类而言是一项很大的助力。 于祁雪而言，只需要知道这点就好了。 不管这项特殊能力是否来源于异能，只要运用好了，将会大大加强他们队伍的实力。 就光是凭着这点，也足以让三号四号不敢轻易伤害严冬青。 末世当头，谁都有自己的私心。有一个能够让人安稳待着，不必惧怕丧尸侵扰的‘队友’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谁愿意过着成天被追被赶喊打喊杀亡命天涯的日子？谁愿意成天忧心忡忡害怕自己成了其他生物的嘴下口粮？ 谁都希望在残酷的末世找到一片宁静祥和不被打扰没有杀戮的净土，严冬青就是能达成这一点的关键。 为了这个，他们也要尽全力保护严冬青。 这样想着，祁雪倒是对严冬青的特殊能力是由什么引起的不那么关心了。甚至于她有些庆幸，庆幸这不是所有丧尸都具备的常态，是只属于严冬青的特殊。 只要能力存在，特殊存在，大家就能相安无事安安稳稳的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基地乐土，保证她的任务能顺利完成，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祁雪如是想着，嘴角的弧度有些抑制不住。 就在她沉浸在自我思绪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三号的声音。 “小心，有丧尸过来了。”那声音压得极低，透着明显的压抑。如果不是彼此挨得足够近，她都该怀疑能不能听得见。 祁雪闻声抬眸，锐利的目光横扫眼前，果然看见一个晃晃悠悠的身影从他们正面过来，距离已经十分贴近。粗略估计，相差不会超过十五米。 四号见状，第一反应是将三号向后拉扯一步，自己则向前挪了小半步，身子半挡在他身前，一副护犊子随时准备战斗的模样。 祁雪旁观着，很快就猜到是因为事发突然，四号一时慌乱，一心想着护住三号，以至于忘了队伍里还存在一个屏蔽作用的队友的事实。 她只是淡笑一下，虽然暗叹四号对三号的深情，却也没有太刻意的表示什么。 她并没有认为三号四号在怀疑严冬青的能力，或者是不信任她的话。 她相信三号四号都是聪明人，如今只是一时慌乱，等相处日子久了，等他们自然而然的习惯了严冬青的能力，也就不会再是这个样子了。 不过，为了避免他们因太过紧张而惊动丧尸，祁雪认为还是有必要稍作提醒。 “嘘。”她在确保彼此都能听见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压低声音，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示意他们不要再开口说话，安静的装哑巴。 三号四号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一开始是情况突然措手不及，以至于有些紧张，如今听见她的示意，看见她没有丝毫紧张的样子，立时也想起了严冬青的屏蔽能力，情绪缓和了不少。 三号四号平日里也没少和丧尸打交道，知道它们的听觉和嗅觉比较灵敏，当即领会对方提醒的用意，两张嘴紧紧闭了起来。 没了彼此的交流声，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若不是彼此脚下的动作还在继续，脚步声陆陆续续传来，都能被这突来的寂静弄得心慌。 三号四号小幅度的对视一眼，眼底毫不意外的闪过担忧。 虽然他们亲身尝试过严冬青屏蔽功能的厉害，但说到底，那时候是在便利店里，门也被层层杂物抵住，彼此之间有所隔绝，不至于那么慌。 这回却不同，他们是露天席地的，与丧尸那是真真正正的面对面擦过。若是这屏蔽效果不佳，与丧尸擦身时对方反手一爪，他们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 思及此，两人心里多少都有些紧张。 毕竟丧尸是以嗅觉听觉捕获猎物的，就算是有屏蔽作用，只是这样擦肩而过近距离接触能有多少效用，脚步声会不会惊动对方，三号四号作为没经历过的新人，心里难免慌乱疑虑。 按他们的想法，该是停在一处装木头，等这只丧尸过去了再继续赶路，这样更保险稳妥，但是白薇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她没有一星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步伐不慌不乱的，好似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场面一样，镇定自若，旁若无尸。 这样的动作反应让三号四号那颗慌乱不已的心不由得安了不少。他们想着，既然同样身为当事人的白薇能如此镇定，那多半就是真的没事吧。 更何况，事已至此，那只丧尸离他们越来越近，就算是他们现在再有什么想法，也着实没办法再开口提议。 否则，即便严冬青真的能屏蔽，这突然的开口也会打草惊蛇。为今之计，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无声的对视两秒，四号尽可能的用自己宽阔的身板遮挡三号，让他和丧尸之间有所间隔。 想着若是真出了意外，也能用自己的身体做盾牌，为三号争取缓冲和逃离的时间。 三号也不是傻的，四号这么明显的举动，他怎么可能没看出其中用意。 想要让他多顾虑自己多爱惜自己一些，只是余光瞥见越来越近的丧尸，怕惹来麻烦，最终还是紧闭嘴巴，不敢太大幅度的动作。 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填满感动和爱意的同时，又对四号生出更多的怜惜。 若是他变成了丧尸，这个男人该多伤心难过啊。 察觉到三号目光的注视，碍于逼近的丧尸，四号没有扭头去看他，只以为他是紧张的。 扶着他的手紧了紧，四号以此传递着宽慰和勇气。 对于两人私下里的小动作，走在前头背对着的祁雪是不知道的。 那丧尸走得极慢，一晃一晃的，基本上是正常人两步的耗时它才能晃出一步，还是比较小的步子。 说是丧尸步步逼近，其实以双方步伐速度来看，更像是他们在主动接近丧尸。 与丧尸擦肩而过的时候，三号四号紧张得都不敢呼吸。屏气凝神的，生怕呼吸重了，会让丧尸有所察觉。 或许是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多次运用，严冬青的屏蔽功能相比起最开始祁雪带着他从办公室逃跑的那次熟练好用很多。 第921章 丧尸饲养日常(258) 从靠近到走过，那只丧尸仿佛没有任何感觉一般，全程无视祁雪三人。 亲身经历了这惊险且奇迹的一幕，三号四号心里除了抑制不住的激动，有惊无险的稍稍放松，还有最开始产生的紧张情绪的延续。 两人一直绷着神经，直到丧尸与他们的距离越拉越开，直到他们在领路的带领下拐弯进一条小巷，彻底断了与那只丧尸之间的联系，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这会儿的天色虽然渐渐暗了，到底太阳一直毒辣，如今才刚缓和一些，热气积攒了一天，一时半会儿的根本散不干净，整个路面仍是像蒸笼一般，熏烘着地面上的生物。 丧尸惧热，一般这个时间点还不会大规模的出动，大多都是到夜幕彻底降临，温度渐渐转凉了才出来活动觅食。 因着这个关系，街道上没多少丧尸在行走，只是远远望过去能在某个阴影处找到一两只避暑的，却根本不动弹。 加上祁雪停车的地方确实不算远，没多少路程，很快就到了，这期间也没再遇到旁的丧尸。 停车的小巷子倒是还算隐蔽，在祁雪离开期间没有被丧尸光顾。 三人一丧尸很顺利的上了车。 祁雪是队伍里为一一个认得路的人类，依旧是驾驶座。 严冬青因为死缠着她，时时刻刻想着靠近磨蹭的习惯被安排在了副驾驶。 其实这样的安排也有其他考量。如果将他放在后座，和那么多人一起毕竟不太安全，碰碰撞撞的，闹着人家也不好。再者，后座也没有副驾驶这样的单座禁锢起来容易方便。 出于以上种种考量，一人一丧尸的位置同来时一样没有变化，只是这回后座多了两个同伴。 祁雪一边开着车，一边同三号四号介绍住所的情况：“我在郊区的地方有一栋独门独院的屋子，我们现在就是回去的路上。” “那处地处偏僻，基本已经快到与下面市县的交界，鲜有人烟。” “小区里之前为了躲新型病毒倒是有不少人过来，不过大多已经变成了丧尸，要不就是逃走了。” “我观察了几天，除了我们，应该没有其他活着的人。就算有，也不超过三户。在幸存者这一块是基本安全的。” “至于丧尸倒是不用担心，我已经试过，只要严冬青在屋子里，它们都不会过来打扰。” 小区里游荡的丧尸不少，其他幸存者就算是想要进小区霸占房子，也得掂量掂量着来。 简言之，这一处暂时能称得上是一个不错的住所。 “郊区别墅距离市区不算远，开车来回耗费不了太多小时。而且路也好走，没有太多的七拐八拐弯弯绕绕。” “从市区出来，顺着大路一直往前开，快临近的时候才需要进入岔道口。” “再之后又是直线行驶，再遇见一个分岔口往右拐，然后再直行，差不多五分钟的车程，就能看见小区的标识。” “到时候顺着指引路标，再开个两三分钟就进小区了。” 祁雪仔细的将回程的路线同三号四号讲解了，末了还加了一句：“这路线以后用得着，还是记住好一些。其实也挺好记的，你们看着我开一遍，大致也就记住了。” 她是故意交代这些的，这也算是表明自己结盟的诚意，让三号四号更了解回家的路线。 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和三号四号成为了队友，那之后必定少不了共同外出或是单独外出的时候。无论是那种情况，总会有用到他们开车的时候，记路线很有必要。 再者说，之后出去搜集物资和能量核，保不齐还会碰上什么意外。万一不小心彼此分开了，记着路还能找回别墅汇合，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连怎么回到队友怀抱都搞不清楚。 “我们懂的。”四号点头表示理解。 其实就算她不开口，三号四号也是打算认真记下的。不过她明晃晃的说了，倒是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关系更亲密了。 这一路，因为还不是丧尸大部队外出活动的时候，一条大路下去，倒是开得极为顺畅。 祁雪一脚油门到底，没用多少时间就飞奔回了别墅。虽说时间用得不多，但相比起平日里的回家时间已经晚了不少。 三人一丧尸踏进屋子的时候，外头的天色几乎已经全黑了。 淅淅索索的脚步声和丧尸吼叫声此起彼伏，小区里的丧尸们开始从四面八方的纳凉处出来了。 他们刚来得及听上几秒，就在大门关上后彻底静了音。可见，这别墅的隔音是真的不错。 回到了大本营，众人才算是真的松了口气。 祁雪一边简单介绍着房子的构造，一边领着三号四号上楼。 “一楼暂时作为生活区域，不住人。我和严冬青的房间都在二楼。” “你们也可以在上面选一间，住得近，彼此也好照应。” 楼梯口在靠近左侧的位置，除了最左边相对着有两间房，其余的房间都在右侧。 祁雪在前头带路，一只手指着左侧与楼梯口相对方向的一扇门，道：“那是严冬青的房间。” 三号四号闻声望去，只见那房门上落了与豪华实木门极其不相符的锁，而且不止一把，还有锁链缠绕着，一副里头有极大危险，要将门内世界紧紧封印的架势。 祁雪见两人目光落在那些锁链上，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是为了防止他从里头开门出来。” 她是不确定身为丧尸的严冬青有没有这么聪明，但以防万一总是好的，横竖不缺那几把锁。 “那锁成这样，平常进出不是很麻烦吗？”三号望着层层上锁的大门止不住的嘴角抽搐，心道，养一只丧尸果然费劲。 不过看她的神情，似乎也没有太多的不满。 果然是一往情深！他在心里感叹的同时，忍不住将目光投向身侧的四号。 不知道他变异后，四号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耐心？ 每天光是锁门和开锁就要耗费好大的经历，四号会厌烦吗？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突然感觉掌心一热，他的手被包裹进一个更大号的手里，并被轻轻捏了捏。 那力道不会让他受伤和疼痛，更像是安慰。 回过神，目光与四号不期而遇。 只见四号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就像是已经将他看穿。被握着的手再次紧了紧，好似施力者在做着保证。 第922章 丧尸饲养日常(259) 三号无声的笑了，心里有了结论：四号对他一定会有耐心，不会感到厌烦。 两人无声的交流只是一个小插曲，没有引起主人家的注意。 祁雪此时正忙着回答三号的问题，无暇分神：“其实还好，并不麻烦。严冬青平时的进出并不是从这里。” 三号闻声迅速收回心神，专注回最开始的问题，眼底突然染上疑惑：“不从这里？那，要怎么进？” 脑海里，翻墙爬窗的蜘蛛人画面越发清晰。 祁雪可不知道他想了什么，不然非得笑出猪叫不可。 她手指一挪，淡笑着又指了另一个方向。 那是位于楼梯口右侧的第一个房门，是整个楼层所有房门间距中最宽的一处，可见其实际面积之大。 “那是主卧，我住的地方。”祁雪做着介绍。 同时长腿一迈，直接以实际行动领着众人往前走。 贴近房门时，她几乎没什么犹豫就打开了。随后一副有秘密隐瞒的架势，大大方方的侧身后退，让出房门口的位置，以方便三号四号随意进出参观。 可谓坦荡。 不得不说，真真能称得上一句热情好客不拘小节的好主人。 与此同时，她给出解释：“主卧里有一扇小门，能够通往严冬青的卧室。” 其实严冬青现在住的房间原本按照设计图纸是作为主卧的衣帽间使用的，所以才会通了这样一扇门，方便卧室的主人就近进出，试换衣物。 别看这房间是为做衣帽间准备的，面积却不小。当真是应了那句话，有钱人家的屋子，就连厕所都比一般人家的主卧甚至是客厅宽敞，更别提衣帽间。 若是摆满了整间房，足以媲美一间大型服装首饰店面，让人眼花缭乱。 因为面积足够大，房门又有这样的便利，祁雪在带着变异的严冬青住进来后，便起了改装的心思。 末世后不似末世前那般，只要给得起钱，多专业的施工队都能请来，多有难度的改装任务都能按时按量的交差。 如今别说是给那些已经变成废纸的钱，就是拿出白花花的大米粮食，都不见得能请得来人。 一来，对方可能会不放心雇主的人品，怕自己因着一点粮食丢了命，得不偿失。 二来，单说雇主自己，也不见得真的放心让一个甚至是一群陌生人进到自己家里，带着家伙式敲敲打打。 遇上没什么坏心思的也就罢了，这要是碰着见财起意的不轨之徒，杀人越货也不是不可能。 祁雪一个姑娘家住着，难免会凸显弱势，让人起歪心思。 就算是当下没什么动作，趁着干活摸清楚别墅构造，回头再召集人手一举进攻也不是没有可能。她就算是有点身手，凭着如今的精神状况也抵不过一群人。最后也只能落得一个悲剧收场。 三来，也是比较客观的一点。 末世至如今，所有城市的电力已经中断，电话手机无线信号，这些已经变成回忆。 没有通讯工具，没有联络方式，人海茫茫，就算是不惧怕别人对她不利，她也不知道上哪去找工人回来施工。 一番权衡考量，祁雪量力而行，最终放弃了好好休整的念头。 她决定自己动手，简单收拾收拾。 这别墅是统一装修拎包入住的，所以，即使白薇不住在这处，属于衣帽间该有的各种衣柜鞋柜展示柜，可是一件没少。 她巧妙的运用空间的装载能力，把房间里原有的衣柜鞋柜一类的东西装进去后运到杂物间里堆着，空出来空间，再象征性的加套睡具，就算作改装后的卧室了。 末世之中，条件有限，她能做的也就是这样了。 虽说简陋了些，好在严冬青现在是丧尸，对卧室的需求不大，不会想着睡觉舒不舒服，摆设精不精致，祁雪甚至怀疑他都不需要睡觉。 这间卧室的作用更像是囚室，最主要的用途就是在夜晚这样人类需要休息的时候将严冬青困住，防止他突然袭击熟睡的人。 所以祁雪在改装的时候更看重用途，至于华而不实的美观问题，她是直接忽略掉的。 末世了，还穷讲究那些有的没的干啥。横竖丧尸严冬青也不会因此找她抗议就是了。 三号并不知道祁雪心里的想法，只是听了她的解释，在欣赏的同时还不忘感叹：“这设计倒是巧妙！” “两间屋子有了这扇门，倒是大大方便了彼此的主人互相交流，进出之间容易多了，也不用非得走外头的走廊。” “嘶~” 前一句话音刚落，三号又紧接着倒吸了一口气。这声来得突兀，毫不意外的受到了各方视线的关注。 热辣辣的视线投射过来，将三号的脸烫起了不正常的红，温度急速攀升。 他也不想这样的，无奈手被重重的捏了一下，而且是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惊叫是在所难免的。 羞愤恼怒立上心头，他下意识回头看向罪魁祸首，正准备发飙，却见四号挤眉弄眼的示意，眼底除了宠溺还透着淡淡的无奈。 三号虽心有怒火，却不至于到失了理智的地步。他见状一愣，仔细回想自己说过的话，当即领悟，面色越发羞红，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听听他刚才都说了什么不着五六的胡话？ 神特么方便相互交流！孤男寡女的，怎么方便交流？什么样的交流？ 还有那句‘不用走外头的走廊’，典型的做贼心虚啊。 要是两间屋子的主人没点啥见不得人的，为啥放着大门不走，偷摸着走里头的小门？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最恼人的是这两句连在了一块儿说，就更是引人遐想了。 难怪四号要捏他那一下，若不是这突来的打断，他指不定还要接着说出旁的什么更加收不住的桃色话来。 不知道身为当事人的白薇会不会误会和不高兴？ 到底是借住在人家家里，对方对他们也是尽可能的迁就热情。他闹了这样一出，反倒是显得他和四号不懂事不知理，过分了。 就怕这盆突如其来的冷水浇灭了人家的热情，这要是真的让她心里生出不满来，可就是生生给自己惹出个敌人，还是能力强劲的敌人。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这幅样子，也不知道还能做多久的人。到时候两眼一闭，一睁，变成丧尸后啥也不记得了，所有的苦果都得四号替他担。 第923章 丧尸饲养日常(260) 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若是她隔三差五的给四号穿双小鞋，只要不是闹得太过分，四号也没办法说什么，只能受着。 谁让他们理亏的同时还寄人篱下。 这样想着，三号一张脸皱成了苦瓜，心底发誓，他说那话的时候是真没那意思。 目光小心翼翼的瞥向正主所在的位置，见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话里的歧义，也没有生气，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怨不得他将人往斤斤计较这类不好的方向去想，虽说白薇是他们心里的救赎，在他们最迷茫的时候给予过鼓励，于他们而言是特殊的存在，但她的分量和四号相比却差了很远。 四号是他最关心最在乎的人，所谓关心则乱。 人就是这样，心一急，一乱，就爱胡思乱想。 何况他不久前才经历过队友的算计陷害，而这一切的起因，他们甚至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 或许就是无意中的某句话某个动作冒犯了对方甚至是触犯了对方的利益，才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也未可知。 经历过了这些，他不得不多疑，不得不多想。 尤其是在他前路未明一片渺茫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多思多疑，去幻想他变异后四号孤零零一个人孤立无援的惨状。 这一想，就不自觉都将身边任何一个过了照面的人都往坏处去想，往恶处去代。 如今眼见白薇对他的那番话没太大的反应，心里大石放下的同时也暗自感到羞愧，竟然将别人想得那么不堪。 祁雪一直注意着三号的表情变化，怕他自己给自己绕进去了，忙顺着他之前的话接道：“谁说不是呢。” “有了这扇小门，是真的方便了很多。不仅简化了平常的进出步骤，照看严冬青也更容易。” “这要是走正门啊，还得先出了主卧的门，倒不如这小偏门方便。” 她假装一副没听出来话中深意的模样，揣着明白装糊涂，三言两语的就将那事儿糊弄过去。 脖颈处趴着的严冬青听到她的声音，适时的抬起脑袋，配合着‘唔唔’了两声，就像是应声附和。 祁雪偏头宠溺的看着他，一记温柔的摸头杀，又将抬起的脑袋轻抚回了肩上。 经过严冬青这番迎合，周边凝结的氛围开始渐渐松散开，气氛不再似最开始那般沉重，就连三号也不由得被他这懵懂又及时的回应给逗笑了。 四号见状也松了口气。他是知道三号的，这人要是犯轴，钻进牛角尖里，谁也拉不出来。他就怕会这样，刚才可是好一番担心。 解铃还需系铃人。好在这‘系铃人’是通透的，善意的。及时出了声，四号当即就听出她话里安慰的心思，在三号没注意的空档，便向她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祁雪瞧见了，也暗暗回了一个不客气的眼神。 这一些列的小动作都是背着三号做的，为了不让他尴尬，彼此心照不宣。 三号一心扑在内疚自责上，倒是真的没有注意到身侧两人的眉来眼去。 虽说刚才的打岔缓和了些许氛围，却也没有真的完全打散三号心里的愧疚。 为了掩饰自身的不自在和不适，他赶忙趁着这个当口转移话题：“那个，可是这样开了门，这头也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落锁吧，不然也不安全。” 如果不是迫于无奈，外头那门也不至于弄成那样。外头的门好歹还是通往走廊的，里头这门可是直接通往卧室的，自然更应该加强防卫措施。 可若是真的这么做了，那通同外头那门又能差出什么？还不是一样的进出麻烦，反而比那扇门危险指数更高。 正想着，他的目光不自觉扫向那扇互通的小门，却见门上几乎没什么措施，不过就一条新安装的锁链，比起外头的层层枷锁可谓是小巫见大巫，连人家零头都不到。 三号并不知道祁雪心里的想法，只是亲眼见着了那扇互通的门，整个人都被震惊了。 他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只是为了转移话题的事实，一张嘴长得老大，指着门入戏极深道：“这，怎么就这点儿防备？” 祁雪原本就没有同他计较那句暧昧话的心思，如今听他挑头转移话题，自然就顺着台阶揭过了。 她解释道：“这门只能从我这侧打开。” 因为原本的设计是衣帽间，所以就有了这样的设定，只能从主卧这头开，也只能从这侧反锁。 她将外头弄成那样，是怕严冬青夜里找不见她，急了会开锁寻摸着过来，那门是可以从里头开的。这扇小门既然从那个方向开不了，自然也就没必要多此一举弄成那样，反而还麻烦了自己。 至于加上那条唯一的锁链，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想着，若是有个什么动静，铁链不仅能抵挡一阵，叮叮当当的，她也能有所警醒。 这样的设计安全了自身的同时，正好也能方便和简化出入程序，算是一举两得。 三号也是听了解释才知道这层隐含的关系，当即一副了然神色，忍不住再次夸赞：“这设计果然精妙。” 祁雪淡笑着没说什么，只是指引着他们出门继续参观。 顺着主卧下去，右侧还有三间房间。一间和主卧并排挨着，还有两间则在正对面的方向。 “这些房间都是空着的，你们可以随意选着来住。” 这样说着，祁雪直接领着两人一丧尸往前又走了几步，就近打开最面前的一间房门，让他们参考选择。 三号这会儿是完全忘了刚才的尴尬，虽然受了伤，倒是兴致勃勃的观看参选起来。 他一边看，还一边拉着身侧的四号讨论，像极了新婚夫夫看房买房的场景。而祁雪，大概就是充当了带人看房的售楼小姐的角色。 四号顾虑着三号的身体，全程都在扶着他，也不敢将彼此的距离拉开太大，生怕三号一个兴起不管不顾的就脱离了控制，然后弄不好栽倒下去。 为了紧挨着三号，四号只能跟着他的步伐，同迈腿，同挪步，几乎是同调了。 只是在临进门的一瞬，抓住那几秒钟的空档，四号的目光似有似无的越过门框往走廊左侧的尽头扫了扫。 那里是有两间房的。可是，她刚才只介绍了一间。 四号眼尖，可没有错过另一间房门上，与严冬青那间相比也不落下风的重重锁链。 那里头，莫非也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第924章 丧尸饲养日常(261) 四号在心里做着猜想，只是没有给他太多的思考空间，就被兴致高昂的三号拉扯着进了房间。 四号一边应付着三号的意见询问，一边还要控制着不让他动作幅度太大，极为不容易。 因着这点，倒是一时没有机会和精力去思考那扇门后的怪异，以及作为主人家的白薇刻意略过闭口不谈，其中想要隐瞒的事实究竟是什么。 看着两人状似认真参观，全心全意的对房间品头论足的模样，祁雪表面摆出一副耐心的好主人模样，就这么不远不近的在后面跟着，时不时会在三号回头过来看她的时候品评两句，却从不会说那些有引导性和暗示性的话语，给足了两人自主选择空间。 只是在两人背过身看不见的角度，她的目光已经不知道下意识沉了几回。 三号沉浸在选房的兴致中没注意，祁雪却不是个瞎的。 她一直暗中注意着三号四号的举动，毫不意外的，也看到了四号临进门前状似不经意的回眸一瞥，其中暗含的深意不言而喻。 看来四号已经对那间上锁的房间起了疑心。 果然是观察入微。祁雪忍不住在心里夸赞一句，倒是没有一丝秘密被发现了，即将兜不住的窘迫和焦急。 得亏她是不知道四号心里百转千回的思绪，竟还想着她是千方百计的遮掩那房子里的秘密。 若是知道他这般想，祁雪怕是要忍不住笑出声，道一句真是多虑了。 她可以摸着良心说一句，从决定邀请他们入伙带他们回来那一刻起，她就没想过隐瞒那房间里的物实。 那屋子就实实在在的在那，两个大活人住进来了，里头装的也不是绝对的死物，一天两天的发现不了，长久生活下去，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三号四号也不是那样没头脑的蠢人。 这要是等他们自己发觉了，问出来了，她再说，那别人会怎么想？ 既然决定了做同伴，该有的信任和交心还是要有。 主动交代和被发现后询问了不得不交代，其中深意可是相差甚远。 在邀请入伙那刻起，祁雪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如果不是实在不能说的，她知道的那些，都会告诉三号四号。 就她而言，除了自身的空间，倒也没什么旁的东西是不能放到台面上说的。 何况那间房里的东西，原本也是要告诉他们的。 之所以没有马上开口，不过是念着今天太晚了，他们又经历了不少事，该是身心疲惫，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时候。她本是好意，想着等休息好了，明天再要找个时间带他们去看。 哪曾想，倒是这么快就先让四号自己发觉了。 既然已经察觉，那这事儿就不好再拖到明天，免得四号心里生疑，反而让彼此之间有了嫌隙。 这世间的感情，无论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哪怕是利益维持的薄弱情谊，无一不都是需要用心维护经营的。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需知很多感情的裂痕都是由一次又一次的不经意，小摩擦，小嫌隙，一点一点累积深邃不断扩大，最终导致彻底崩裂，形同陌路，甚至是视同仇人水火不容的。 她和三号四号本就没有太过亲密的关系，也没有亲人之间的血缘羁绊，彼此的信任也才刚刚建立，并不牢固。 且三号四号刚经历了背叛，正是疑心重的当口。加上三号这个情况，他们总归又会多一层顾虑和防备。 想要让他们真正卸下心防，完完全全将她当成可以敞开心扉交付后背的自己人，更需要平日里的努力和积累。 这样的时候，越是一些平日里不在意的小事，越要细心留意，小心处理，将他们的情绪考虑到位。 否则，这些不经意将会变成彼此信任道路上的一道坚实阻碍，怕是以后想再打通，需要付出的努力要多上数倍数十倍。就这，还不见得能完全消除。 祁雪心里看得清楚，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心里有了计较，她也沉得住气，没有着急忙慌的就直奔主题，免得显得她太刻意，让人产生一种她是发现了四号的注意，不得已才说出来的错觉。 她先是耐着性子陪着三号四号将剩下两间房遛过一遍，点评一番。 紧接着又客气的询问了两人的意思，最终敲定了他们心仪的房间，又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去收拾行装，整理归置自己的小窝。 等住处的一切琐事解决了，她还贴心的做好了一桌晚餐。 时间紧迫，加上她水平有限，没有什么过硬的厨房技术，太过复杂精致的菜品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没得最后反而还糟蹋了食材。 索性心里一合计，决定从简的一人下一碗热汤面。 三号四号在外奔波逃命好些天了，又是风餐露宿，又是担惊受怕，身上物资也有限，至多就是又干又冷的硬面包再加十分有限的矿泉水。 这一阵子为了躲避丧尸群一看就没少忍饥挨饿夜不能寐。 这时候吃上一碗刚出锅的面条，不仅分量足顶饱，而且热食最能舒缓心绪，一扫这些天困顿的狼狈，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营养方面她也可以加点荤腥和青菜，也算丰富，没有亏待客人。 最重要的是，面条好弄，祁雪做起来得心应手。 三号四号不是那种心大不知感恩的人，能有这样一碗热汤面，在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残酷末世已经很好很奢侈了。 一顿晚餐果然吃得宾主尽欢。 三号四号不是吃白食不干活的，用餐完毕，很是懂事的主动提出要帮忙收拾碗筷。 祁雪也没有驳了他们的好意。 队友之间，相互分摊家务也是平常，反而能增进感情。太过计较客气，反而生分。 末世水资源珍贵，所谓的洗碗也就是意思意思，很快就收拾妥当。 祁雪一直在厨房外等着他们，见人出来，长腿向前一迈，笑意盈盈的凑过去，明摆着一副有话要说的架势。 三号四号瞬间领会，原本打算上楼回房的脚步立时调转，三人聚集到沙发前坐下。 严冬青在晚饭前就已经被遣送回房间了，这会儿偌大的客厅就只有他们三个人类，要谈什么也方便。 到了这个份上，祁雪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直言道：“原本这话不该这个时候说的，不过想着既然是队友了，那有些事还是该尽早的通通气。” 第925章 丧尸饲养日常(262) 三号四号在被拦下那刻便知道对方是有话要说，是以她开口的时候，两人也没有什么惊讶的反应，只是一双眸子齐齐投向了她，一副静心聆听的神情。 三号因为光顾着看房子了，是真的不知道内情，所以眼底只有好奇，一副静待开口的模样。 四号心思比他深沉，则瞬间联想到了左侧那扇众多锁链加持的房门，注视她的目光也跟着沉了一些，却也是不发一语的等着。 祁雪道：“这件事其实在便利店的时候你们就有问过我，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的原因。” 这话一出，四号眼底闪过一抹惊愕。这话头似乎和他先前的猜想不太一样。不过，也或许是那个原因和房间里被锁住的秘密有不可分割的关联。 相比起四号发散开的思绪，掌握资料较少的三号仅是稍稍愣了几秒，很快就回过神，一副认真严肃的样子。尽管不明所以，却也能猜出这件事并不简单。 祁雪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同时也没耽误嘴上的功夫：“当时顾及天色不好细说，想着反正今后是一家人了，索性就等着到家了，找个时间再好好谈。” “本来今天有些晚了，你们又舟车劳顿神情疲惫，就想着明日再找机会说。” “不过这会儿也还没消食，休息不了，就干脆提一句，也问问你们的意思。” “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二楼楼梯口的左侧，除了严冬青的房间，还有一间房也上了重锁。” “关于便利店里你们问我的那个问题，答案就在房间里。” “你们看，是趁着现在消食的空档去看看，我给你们说一说。还是休息一晚，等恢复了精神，明早再谈？” 祁雪简单讲明了重点，并给了他们充分选择的权利。这样一来，既表明自己一开始就没有隐瞒之心，也能体现自己的待客周全妥帖，可谓两全其美。 四号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心道果然是他猜测的那般，这二者有着关联。这样的想法让他一双眸子越发深邃起来。 注意到身侧三号投来的目光，他稍稍敛了心神，偏过头，与之四目相对。 一番眼神交流过后，两人有了决定。 “现在去看吧。”三号出声宣布结果。 末了，他淡淡一笑，为自己的着急解释道：“我这人就是个急性子，你要提前不说这个还好，这说了之后，让我再憋到明天再揭秘，我可受不了。” “为了晚上能睡个踏实觉，还是一并看了吧。反正这会儿也没到休息的时间呢。” 三号这话也算是实在，基本都是他心里的真实想法，他现在当真是抓心挠肺，好奇得紧。 四号虽然没有开口，神色却已经说明一切，明摆着赞同三号的决定。只不过他的心思更深沉，考虑得更深远。 祁雪并不意外，她在问之前便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多嘴问一句，不过是为了表明尊重。 达成了共识，祁雪起身摆了个‘请’的手势，自觉走在前头，领着两人上了楼。 来到那间丝毫不逊色于严冬青房门的门前，祁雪从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一把挨一把挂着的尽数物件，随着移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那分量一看就不轻。 这里头有半数往上是用来开这间房门上的锁，剩下一部分，是严冬青那间的。 尽管严冬青的出入另有门路，只是这钥匙总该还是要妥帖收着的，以备不时之需。 祁雪费了些时间才将层层束缚打开，到最后一层的时候，只听‘啪嗒’一声，属于实木门自带锁眼被打开的动静传入三人耳里，大门也应声而开。 门内的世界乍一看平平无奇，就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客房，不过从装修风格和家居格调来看，与三号四号之前参观的三间房大同小异如出一辙，也能称得上低调奢华有内涵了。 这些都是交房时自带的，因为自己和严冬青用不着，也就没有费心去改。 两人原本还有些纳闷门后的场景竟然如此普通，却突然听见一声声若有似无的响动。 这动静两人并不陌生，听了不少，与严冬青发出的闷哼声相似，都像是什么生物被捂着嘴的动静，不过音量小了好几个档次。 就这音量，若不是打开了门，加上三号四号本身听力不错，怕是一时半会儿还没能注意到。 两人迅速对视一眼，再次落回房间的眸光添加了满满的凝重。这个看似平凡的屋子，似乎还暗藏玄机。 这样想着，两人直接跨步迈进房间，以获得更广阔的视野的同时，目光飞快在房间里环视寻找。 祁雪见两人有所察觉，便放开了让他们扮演一回侦探，自行探索一阵。 最终，三号四号在墙角的睡具被褥之间发现了一个微微扭动的凸起。 因为被褥的遮挡，他们没办法看清凸起的庐山真面目。只是两人也不傻，那形状，明摆着就是个人形。 这样想着的时候，心思多的四号又顿了顿，脑子里窜出了另一个想法。 或许，还不是人。拥有人类身形的生物，可还有丧尸。 莫非，她家里养了不止一只丧尸？ 思及此，他的目光越发深沉，突然扭头看向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女人，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想要发现的生物已经被发现，祁雪也不再卖关子故弄玄虚，稍稍向前两步，与两人并排着，给出解释道：“那是一只丧尸。” 四号因为心里早有猜测，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反倒是三号，表现出了不小的惊奇。 “他，也是你的亲人吗？” 这是三号第一时间想到的可能。在他的意识里，除了至亲至爱的人，没有人会吃饱了撑得去养一只会威胁自身安危的陌生丧尸。 三号的想法也有道理，如果不是事出有因，祁雪确实不会再养旁的丧尸。 她先是摇了头，道：“这个不是。” 随后，紧接着给出解释：“他是我用来做试验的素材。” 她回答得很坦然，所说的话却犹如一道惊雷在三号四号之间炸开。 两人却不约而同的心头一紧，脑海里浮想联翩。丧尸，试验...... 看着两人眼底升起的防备，祁雪没有表露出惊讶，甚至可以说一句理解。以三号如今的身体状况，他们草木皆兵小心谨慎也是正常的。 第926章 丧尸饲养日常(263) 没有介意他们的猜疑和不信任，祁雪轻勾着嘴角，淡笑着表明立场：“你们放心，我虽然不敢说自己侠肝义胆有侠女风范吧，但也绝对不会是个拿队友做试验的小人啦。” 她故作调笑的语气，三言两语将三号四号的防备烟消云散，也化解了彼此之间的尴尬。 照理说，他们已经是队友了，就算是没有什么深厚感情基础，在刚组队没多久，就这么明晃晃的防备和怀疑对方，说出来总归是伤感情生嫌隙的。 不管怎么说，祁雪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轨和不敬，自打三号四号到别墅来，就一直是礼遇有加热情有礼，甚至还主动告知自己的秘密，行为可谓坦坦荡荡，没有错漏。 至少，在三号四号他们产生怀疑之前，她没有任何不得体的地方。 而三号四号的举动更像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像是没有给这位新队友一点信任。 无论怎么看，都是他们理亏。 这般情况，祁雪若是个气性大心眼小的，势必要斤斤计较咄咄逼人。毕竟她是站在理这处的。 且就算她发飙，也是情理之中，无可指摘。谁让三号四号也处于理下，虽然现在这个世道，已经没有人为他们评理了。 即便祁雪没有表现出生气，破口大骂，只是平静的揭过此事，这样的表现在三号四号看来也会是不满的体现。 他们会认为她是不好翻脸，所以才隐忍下来。 若是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们心里肯定又会生出别的猜疑。 他们是经历过被队友设计陷害的，自然对队友心怀怨恨的事格外上心。他们一定会想，她如今虽然没有发作，暗暗压下，指不定是憋着，等以后一起算总账。 这样一来，双方的信任更加岌岌可危。 可祁雪如今这般处理却是不错。 她嘴角淡淡的浅笑，既不会显得太刻意，让人觉得是掩饰，也透着淡淡的认真，表明态度，反而给人一种心怀开阔，没有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的大度。 还有她从始至终玩笑的语气，不会给人漫不经心不重视的感觉，却平添一丝一笑置之不拘小节的好爽。 这样一来，反而更容易让对方相信她是真的不在意，就像是彼此之间的玩闹笑话，不过是逗乐消遣，哪还有当真的道理？ 这么做也是给了三号四号一个台阶，让他们不至于因为刚才稍稍过激的反应和不信任感到尴尬。 她也没有第一时间去管三号四号的反应，而是继续之前的解释：“其实这个试验与你们想象中的那种小说电影里看来的试验还是有区别的，至少它没有那么血腥。” “别看这素材被五花大绑的吧，其实除了没什么自由，我可真没怎么虐待他。” “他的胳膊腿脑袋可全部都是好好的呢。” “我试验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证明一个猜想，一个关于另辟蹊径，填饱丧尸肚子的猜想。” 既然要打消对方的顾虑，那解释就必须挑对方关心的重点。 三号四号之所以防备，无外乎就是她试验的素材是丧尸，而三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异成丧尸。 加上她之前主动邀请组队，在明知他们境况的前提下，难免会让人多心，认为她从一开始就在打三号主意，要用他做试验。 他们既然关心这个，祁雪就挑了这点为重点进行解释，表明自己与他们认知里那些做实验的不同，不会对三号不利。同时，也点名自己的真实目的。 简单几句话，将该交代的尽数交代了。 话及此处，三号四号的面色都有所缓和，可见是听进去了，疑虑防备打消了一些，安心不少。 四号犀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判断她话里的真实性后，直接将注意力转向了刚才的表述。 “另辟蹊径，填饱丧尸的肚子？” 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四号心里了然，瞬间明白了她这么做的用意。 是为了严冬青。 祁雪淡淡瞥了一眼四号，心知他是明白了，不过嘴上还是正经给了回答：“是的。” “严冬青已经是丧尸了，这点改变不了。我既然决定了要养他，就不可能看着他轻易饿死。” “为了他的生存，吃食问题还是需要得到解决。” “丧尸最直观最明面的食物我们都清楚明白，以生的血肉为食，以人类最佳。但......” 话到此处，祁雪突然顿住，之后的话尽在不言中，但三号四号都能明白后头未表达的深意。 不管怎么说，末世再怎样的凶残洗礼，他们都不是那种完全丧失了人性，可以毫无理由毫无心理辅导的随意残杀同类的人，能找到替代品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三号如今也是危险人员，随时有变异的可能，关于温饱的这个结果，对四号来说同样重要。 “你已经有眉目了。”四号说得笃定，当即直言：“是怎样的替代方法？” 祁雪笑了笑，没有马上答话，而且再次伸手进裤兜，与钥匙串完全不同的另一边，明显能看到翻找捣鼓的动静。 别看她一副从裤兜里掏东西的架势，实则是借着掩护悄悄从空间里取出一颗能量核，就着手拖到三号四号面前。 “喏，就是它。” “能量核！” “能量核！” 几乎是同一时间，没有任何商量和眼神交流，三号四号异口同声的喊出了一个名词。 很显然，他们对于能量核并不是第一次见，甚至于还对它有一定的了解。 其实这倒也不是什么多稀罕的难见物件儿。大家伙儿既然平日里看过小说电影，直到丧尸末世的存在，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能量核这么重要的东西。 几乎是有丧尸的小说，设定里都会有这么个东西，储存于丧尸脑袋里，是它们能量的集中体和供给源。 不仅仅是丧尸，就连人类异能者的脑袋来也有能量核。 不过，就是不同的的作者对这东西的叫法不太一样，有叫能量核的，也有叫晶核的，甚至是晶石的也有，各种各样，随喜好称呼。 在那些末世小说里，能量核是很重要的存在，不论是丧尸还是人类，都可以靠吸收能量核来达到快速增长自身等级和异能等级的目的，这要比循规蹈矩慢慢练习要快上好几倍甚至是十好几倍。 第927章 丧尸饲养日常(264) 这简直能称得上末世人类一飞冲天改变命运的魔法棒，这样的诱惑，是个人都会眼热心动。 这个时代的人，真正没看过小说的可不多，看过末世类型的也不少。但凡是知道这个东西的，都不可能白白放过，定是第一时间挖取出来，收入囊中。 三号四号自然是看过末世小说的，从前他们的队伍里也有知道的人，曾提议过看挖开丧尸的脑袋寻找能量核。 因为作用太过明显，诱惑极大，大伙儿几乎是全票通过了这个提议。 能量核确实是找到了，整个队伍的人都很兴奋。因为队伍里只有队长和四号是拥有异能的，两人便被赶鸭子上架，全权负责能量核吸收的事。 这倒是真的难倒他们了。 末世小说谁都看过，可那又不是武林秘籍，还附带详细心法解说和图示。那里头对于异能者和丧尸吸收能量核的过程方法根本没有详细的描述，大多都是寥寥数笔，提过完事。 想想也能理解。末世，丧尸，这些被作者构画在文字里的东西，大多源于思维发散和想象，很多设定都是为了配合故事发展，又不是亲身经历，谁能够说得清楚。 更何况，吸收能量核这个过程也没有成为主线剧情详细扩展深入描写的必要。 就算有个别作者对此作了描写，也都是自己的幻想，并不能作为真的吸收的依据，何况还是不详细的。 队长和四号把脑子里能记起来的只言片语都照做了，结果仍是一无所获。 队长也试图从旁的遇见的人那处探问过，挖这东西的人倒是有，可真的会用的，没有一个。 他们也说不好人家是真的不得其法不会用，还是窥探其境，只是不愿意告诉。 毕竟这种时候，独自掌握能量核的吸收方法，就能够获取足够的优势，疯狂刷级。就算后来再有人发现，那也是赶超不上望其项背的。 是以，就算哪个真的无意中发现了吸收的方法，也不会傻得就告诉了旁的人，都是悄悄摸摸的藏着掖着的。 条条大路都不通，这么个印象中的好东西，吸收，吸收不了，扔，又舍不得扔，真真是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这句话描述到了极致。 可除了吸收提升异能，这东西似乎也没有其他的作用。加上本身挖取就是一个较恶心的过程，且爆率不算高，又不得其用法，渐渐地，大家也就不再执着于收集能量核。 如今见她拿出这东西，还声称能够解决丧尸的温饱，三号四号都诧异极了。 祁雪看着面前两个惊讶的合不拢嘴的男人，淡笑着，神色一切如常。 对于三号四号明显知道能量核的事，她并不感到意外。 曾经生活在网络极度发达的年代，看过那么多的小说，若是他们一无所知，没有想到这一点，要么就是他们真的傻，要么就是他们把她当傻子。 索性，这两者皆不是。 四号最先反应过来，一番思绪，惊讶的神色渐渐变得严肃。 “你知道了是不是？” “你会用这个！” 最开始还是疑问，到了后一句，直接换成了肯定的语气。 不难听出，四号对于这个发现是很激动的，他的语气里掩饰不住喜悦。 三号被他的惊呼唤回了神，当即也摆出一副期待的神色，目光殷切的注视着她。 结果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祁雪在两人的殷切注视下，严肃认真的摇了头。 “我并不会。” 在她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反驳的声音当即传来，那是四号在开口：“怎么可能？你刚才......” 很明显，他想用她最开始说过的话来说事。 祁雪没有等他说完，直接打断接话，道：“我刚才只说了是试验，而且并没有给出百分百的可能，我还在研究。” 那就是未确定的结果。她一开始就说了，这只是个人猜测，还没得到结论。 对于她的回答，四号明显还有质疑：“如果不知道能量核的使用方法，这个试验根本进行不下去，更不要说得出结论了。” 她最开始的猜测是用能量核取代生肉让丧尸充饥，前提就必须要丧尸将能量核吸收下去，否则，取再多的能量核都是在做无用功。 祁雪并不否认这点，但她也有自己的解释：“你说的不错，要进行这个试验，必须要让丧尸吸收能量核。” “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它吸收了。但，我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说到底，这个试验的主体是那只丧尸，祁雪至多就是条件的供给者，这其中的某些奥秘，她确实也说不清楚。恐怕，也只有那丧尸自己知道了。 “说句老实话，这丧尸在试验头两天也是不懂吸收的。” “我将能量核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同时解开它的束缚。那东西倒是和生肉一样，对它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整个尸一获得自由，立马就直奔了过去，抓着能量核爱不释手。” “可尽管如此，最开始它也就只是抱着能量核不撒手，并没有办法吸收。” “那两天它的反应很暴躁，吼叫里透着一种烦躁。那种感觉就像是在一个饥饿难耐濒临死亡的人，面前摆满了珍馐美味，但这些佳肴都被人为的罩上了罩子，而且是那人怎么也打不开的。” 祁雪做了一个自认为比较贴切的比喻。 “我也不可能一直将时间耗费在监视丧尸上头，还得出去搜集物资，所以观察了两天就将能量核和空间留给它自己了。不过每天从外头忙完回来还是会例行公事过来看一眼。” “最开始那枚能量核是一直在的，一直被丧尸紧紧握在手里。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再回来的时候那能量核却消失了。” “那天，我明显感觉到那只丧尸不似之前那般狂躁，没有再莫名其妙的到处乱撞，吼叫次数也少了。” “借用刚才的比喻，就像是那个饿得快要死了的人，突然找到了打开罩子的方法，缓解了饥饿。” “那时候已经断电很久，什么手机什么摄像机的都停用了，我没办法进行全天候的画面拍摄，也不可能一直守着，所以拿不到确切的证据，也不知道那能量核究竟是怎么消失的。” “不过，我心里隐隐也有了猜想，那能量核多半是被它吸收了。” 第928章 丧尸饲养日常(265) “只是猜想归猜想，我也不可能凭着一次的意外和凭空的猜想就断定这么重要的事。” 毕竟，她只放了一颗能量核。这东西又是小不隆冬的一颗，只有三个指甲盖的大小。 那丧尸看起来是很喜欢很宝贝这能量核，但那么小的东西保不齐不小心就从指缝里溜走，叽里咕噜的滚到哪个地盘带缝儿的家具底下了。 以丧尸的零智商，要真的滚落进角落里，那还真的是找不出来的。 有许许多多的可能和意外，能量核消失不见得就一定是被丧尸吸收了。 “为了进一步验证猜想，我进行了二次试验。” 因为没有监控设备可以用来辅助，祁雪只好再次变回最开始的人工蹲守。 不同于刚开始试验的几天，那丧尸再见到能量核后表露出来的兴奋喜悦情绪越发浓厚，将能量核拽到手里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烦躁无助。 它变得很冷静，如果忽略那浓厚的兴奋情绪的话。 将能量核拽进手心后，它直接往房间角落的空地板上一坐，不顾及什么形象不形象，更不会担心裤子被地上的灰尘弄脏，双手捧着能量核，笑得一脸傻样。 祁雪一边看着一边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是打算圈地盘静心吸收了吗？ 那架势倒是很像。 祁雪虽然没亲身经历过吸收能量核的过程，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吗，这种该是跟古代武林人士差不多，闭关都会找一个人少清净的地方，或者直接进个密室山洞之类的。 她觉得这只丧尸的表现和这个很相似，一看就是要搞事情的。 有了这样的想法，祁雪屏气凝神，不敢弄出动静，一双眼珠子死死的盯梢着，在不打扰办正事的丧尸的前提下，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一盯，就足足盯了半个小时。 祁雪一双眼珠子就差没瞪凸出来了，眼角是又酸又涩，偏又一刻也不敢移开。 这样捧着能量核无动作的样子，还是这样的长时间，本身就是一件不寻常的事。 这丧尸从前哪里会有这般乖巧安静。 是以，祁雪越发笃定它是在吸收能量核的事实。 可若真的是这样，她又要开始头疼犯难了。只因这丧尸自捧了能量核席地而坐傻笑之后，就再没什么旁的举动，就这么一直捧着。 如果这是在吸收能量核，祁雪是真的搞不懂过程和方法了。 难不成就是直接对着能量核看？ 这肯定不是正解。祁雪自己就做过无数遍这样的事情，在这丧尸没能吸收能量核之前，她每天晚上都要揣着这玩意儿盯个半小时一小时的，实在是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这才肯死心回去睡觉。 如果这样就能吸收能量核，她早就吸收了。 可祁雪转念又想，或许也说不准。毕竟她没有激发异能，是普通人类，在很多小说里，能量核对普通人类来说除了当做货币交换物资，是没有其他任何作用的。 也许，对着看真的就是吸收的方法？ 祁雪原本还算坚决的否定之心开始动摇了。 就算是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部分精力也仍是注意着丧尸的一举一动，不敢有所疏忽遗漏。 突然间，那枚一直被捧在手里小心翼翼呵护的能量核在祁雪肉眼注视下，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双眼猛的瞠大，祁雪咻的从蹲守的地方窜起来，长腿迈开，大步向着丧尸所在的角落靠近。 不过迈出三步，她脚步突然一顿，整个人立在原地，不再动弹。 她的一双眼睛依旧钉在丧尸身上，确切的说是在它捧着能量核的青黑手掌上。 之前离得远，又事发突然，祁雪一时情急没顾得上仔细打量，如今稍稍靠近了一些才发现，所谓的‘无影无踪’不过是她下意识的自我误解。 那枚能量核并没有凭空消失，而是化作了一摊细细的粉末，散落在那双青黑的掌心上。 是真的吸收了！这是祁雪心里的第一反应，随后是抑制不住的开心。 丧尸找到吸收能量核的方法了，那就意味着她的试验正式开始了。虽然不知道最终的结果会不会尽如人意，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她也愿意相信，未来会更好。 祁雪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那只丧尸的反应，想要从中获取一些有用的情报。 与此同时，她还从空间取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翻开，只见第一页上写了‘观察日记’四个大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第二页上写了好几段话，虽然在整个页面占比不算高，却都是极其重要的信息。 有最开始建立试验之前控制的各项条件，包括这只丧尸最开始被饿了几天，大概已经表现出什么样的烦躁状况，以及能量核的吸收情况，和吸收后丧尸表现不来的烦躁程度有无变化。 祁雪紧接着在这段文字后面落笔，记录下了刚才的所见所闻，包括看见的吸收过程，以及这个过程中丧尸有什么反应和举动。 她在这页记着，丧尸吸收完能量核后，原本的焦躁程度有所降低，整个尸已经不再像最开始试验那几天，动不动就焦虑狂躁，忍不住就开始撞墙撞门撞家具，非要死死绑着禁锢在睡具上才能有片刻消停了。 这是祁雪一直观察得出来的结果。不过这样的反应并不能就完全说是缓解了饥饿，因为她从来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丧尸刚开始试验那几天没能吸收能量核所产生的烦躁，就一定与饥饿有关。 也或许，就单纯是好东西摆在眼前却求而不得菜引起的躁乱。 祁雪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在结论那一行，她写的是待观察，准备进行二轮试验。 二轮试验和之前的二次试验仅有一字之差，内容却是南辕北辙。 所谓的二轮试验，与最开始的观察丧尸使用能量核不同，且它的流程恰恰摒弃这点，不再给丧尸能量核，而是通过时间累积饥饿值，以此探查丧尸的饥饿极限。 其实这一点，才是祁雪整个试验的重点环节，让丧尸饿到极致。 只有当它饿到奄奄一息了，命悬一线，到时候拿出能量核，观察丧尸吸收后的反应和情况，才能更直观且有效的说明能量核是否有缓解丧尸饥饿感的作用。 第929章 丧尸饲养日常(266) 彼时的效果将会很明显。能缓解，素材丧尸继续苟延残喘。如果不能，不出多久将会一命呜呼。 之所以不在最开始就这么做，最重要的一点原因是，这么做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被当做试验素材的丧尸必须知道如何使用能量核。 如若不然，真等到丧尸饿得两眼发昏命在旦夕的一刻，丢了能量核，结果人家根本不会吸收，搞不好这个试验素材就这么给浪费掉了。 祁雪倒不是真的在乎试验素材的死活，如今找活的人类不容易，找丧尸还不是满大街的挑，一逮一个准。 她不缺试验素材，却没有那么多的试验时间可供浪费。 如今没有先进的仪器测量，要想得到明显的结论，就必须是在丧尸极度饥饿生命几近消散的状态下。可这样的状态是需要时间去累积的。 她能等得起，严冬青却未必等得起。 从他变异那天开始，到如今也不少时日，这期间他几乎就没有进过一星半点的食物，他太挑剔了。 祁雪想，就算是第一次投喂牲畜血肉的时候，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严冬青顺势将其含进嘴里，后来又迅速厌恶吐掉。就那会儿，估计都没能让那些牲畜血肉的皮毛进到他的肚子里。 那家伙可是里里外外漱口好多次才稍稍消停下来。 这样的境况，她真的不知道严冬青还能撑多久。 从最近他脾气见长的情况不难看出，他已经变得有些烦躁不安了。 这个反应出现得在祁雪观察的丧尸中算是比较晚的，她猜测可能和严冬青较之旁人延长许多的变异天数有关，只是没有更深入的解释，一切只是猜测。 因着这点，她还猜测严冬青的抗饿期应该会比一般丧尸长一些，却还是不足以支撑她试验失败后再找一个新的素材重新开始。 所以，目前这个试验素材就是最宝贵的，祁雪将它的生命看得很重，不敢轻易冒一丝一毫的风险。 为了杜绝不必要的意外，她才刻意提前让素材丧尸进行能量核的吸收练习，在确保它能灵活运用之后，才开始真正的试验内容，也就是所谓的二轮试验。 记录完观察日记，心里对接下来的行动有了明确的规划，祁雪又盯着丧尸看了一会儿，确定它没什么异常才收了心思离开。 尽管人离开了房间，思绪却没有从这次的吸收画面里跳转出来，想着素材丧尸的种种表现，她的想法早就偏离了终极目的十万八千里。 她在想，这吸收架势是固定的吗？是不是每个丧尸或是人类吸收能量核都得像素材丧尸那样......傻乎乎的，直乐？ 她的思绪再次跳脱，跑偏严重：严冬青将来吸收不会也是这么个傻不拉几的样子吧？ 脑海里，一个皮肤略显青黑但总体长相很英俊的男人，却随意的坐在地上，双手捧着能量核，面上眼底尽是懵懂无知，嘴角还傻乐着，甚至边乐边流哈喇子。 那画面，光想想，祁雪就觉得通体生寒，身子经不住的抖了又抖。 她似乎有点受不了这样的吸收状态啊！ 只希望是因人，哦，因尸而异，严冬青将来能有个好看点的吸收样子。 祁雪在心里暗戳戳的想着。不得不说，她倒也是个实在的颜狗。 从那之后，二轮试验正式开始。 祁雪依旧是每天从外头回来就会进房间观察一到两个小时，将情况记录下来细细研究。这一研究，就研究到了如今。 解释到此处，祁雪再次将三号四号的目光引向素材丧尸，它如今依旧在被褥之间扭动着，怒吼着，只是因为束缚得足够结实，嘴上布条和身上覆盖足够厚实，使得闹出来的动静并不是很大。 若不是三人处于房间内，怕是也听不见这响动。 祁雪下巴轻抬，示意了素材丧尸的方向，道：“你们也看到了，它如今的情绪很狂躁。” “在你们入队之前，我的二轮试验已经开展了。这会儿，它已经被饿了不少时间。” “尤其是最近这一两天，它的情绪空前烦躁，即便是紧紧束缚，像是我如今这般，也抑制不住没日没夜的挣扎。” “再往前几天的时候，它的挣扎还没有那么急切，力度也没有那么大，束缚只需要两天左右加强一次。” “更往前的，甚至是还在一轮实验，也就是摸索能量核吸收阶段的时候，素材丧尸的脾气并没有这么暴躁。” “捆上去的束缚并不需要刻意注意和加强，甚至于放开他在小房间内活动，碰撞破坏的几率也不是太高。” “尤其是发现能吸收能量核那两天，它的脾气更是好到了新高度，都能用‘温顺”来形容。 “可到了最近这两天，直接就是一个飞跃，必须每天都注意着。” “这束缚每天进来观察的时候都要加固一次，否则，第二天它很可能就会挣脱开，会传来各种各样的撞墙撞门撞物件儿的声音，动静极大。” “有时候甚至频繁到了一天要束缚两次的地步。” 这无一不在说明丧尸的狂躁和能力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 能达到这个目的的，祁雪只能想到饥饿极限。 根据白薇上辈子的记忆显示，丧尸在极度饥饿的状态下，它的狂躁指数会直线上窜，随之激发而来的就是身体各方面机能的猛烈飙升，达到平时状况的两到三倍，甚至更多。 这个倍数因丧尸自身素质而定，实力越强，倍数越高。 这个时候的丧尸是最危险的，攻击力最强，最容易将人类置于死地。 四号当即领会她话里的深意，直言道：“你的意思，它快要到达饥饿极限了？” 所以才会能力骤然飙升，自身的脾气情绪也是好是坏，犹如春天的天气，上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电闪雷鸣。 这样的情况确实和描述一一对应。 祁雪轻点了头，答道：“估摸着也就是这几天的事。” “素材丧尸的狂躁已经越来越厉害，实力亦然，且每天都变化斐然。相信再过两三天，就差不多该转进虚弱期了。” 丧尸在达到饥饿极限的时候，能力暴涨只是暂时的，且会加速体内剩余能量的消耗。等这个势头过去，丧尸将会以更加惊人的快速虚弱下去，直至死亡。 这便是虚弱期。 第930章 丧尸饲养日常(267) 从虚弱期到死亡，这个过程并不会太久，短的一天，长则两到三天，也是因实力而定。 这些都是上一世白薇跟着丧尸严冬青了解到的，准确度极高，几乎可以当做结论使用。 自然，关于上一世的事情祁雪不会多说，只简单提了结论，至于消息来源并未做解释。 三号四号一听便明白她的意思，也没有往这处追问的意思。 “所以你下一步的试验就是等这个虚弱期到来，然后投喂能量核，同时观察丧尸的剩余生存时间，以此判断能量核是否有缓解饥饿的效果。”四号借着她的话补充完全。 祁雪没有否认，大大方方的再次点头，顺带调笑一句：“你们来得可真是时候，正好赶上最关键的步骤。” 三号四号笑着回应一二。 房间上锁的秘密现在已经摊开了，只是有一点三号仍不太明白，“这跟便利店有什么关系呢？” 想起她最开始的话，去便利店的原因就在这间房子里，可这房子里的东西...... 难道是为了素材丧尸？或是为了试验？可那样一个又小又破的便利店里有什么能够帮助试验或是丧尸的东西？ 三号也是粗略打量过那个便利店的，往通俗了讲就是小卖部，卖的都是些寻常可能用到的东西，毛巾牙刷烟酒饮料，还有一些常见不贵的小零食啥的，种类并不算全，就是图个方便。 且他们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东西也去了七七八八，剩下的都是些实在挑不出用处的货色，一看就知道已经被洗劫好多回，已经不能再洗了。 这样一处地方，三号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无法知晓它在这项极为重要的试验中扮演着什么样的重要地位。 祁雪将目光转向四号，饶是他这般聪明，此时也是一头雾水的求解。 见两人心中皆没有答案，她这才解释道：“这事儿说起来其实也就是个巧合。” “严冬青的能力你们也知道了，不仅在搜集物资的时候给予了很大的便利，获取能量核也是。” “毕竟那么多小说都提了它的作用，且它们真实存在于丧尸脑袋里，哪怕暂时还不得窍门，总归是挺重要的。” “何况，试验也需要用到一些。” 像是拥有前世记忆，知道能量核确实能吸收并增长实力这样的真实情况，祁雪是不可能透露半个字的，索性就找了个尚算合理的搜集理由来搪塞。 “几乎每次外出搜集物资的同时也会寻一些能量核回来。” “今天也是。” “能量核到底是从脑袋里取出来的，需要清洁一下。我寻思着在大道上处理不太好，怕旁的人看见起了不好心思，所以就寻了一处合眼缘的店面，到里头处理。” 搜集处理能量核，也算是为试验做贡献了吧。 祁雪三两句简单概括了自己进去的原因，随后颇有些无奈，道：“我这也就是随意进的，哪曾想，你们也正好过来了。” 三号四号闻言一笑，彼此心知肚明，这便利店可不是随意选的，那可是和旁边店面一起做过比较的。 这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两人也没有斤斤计较去提，顺着她的话接一句‘那可真是有缘’便罢了。 试验和便利店的事就此解释清楚，告一段落。 祁雪与三号四号又简单聊了几句，感觉食消的差不多了，便招呼一句散去，各回各屋。 临回屋前，她还好心的将四号拉到一旁提醒一句：“你要是想到三号屋里去，最好还是不要过夜，在你清醒的时候就离开。” 毕竟有个随时会变异的标签打着，留宿太过危险。 可转念一想，祁雪又觉得这个建议着实委屈四号。 到底是刚和三号正式确立关系，是正当的夫夫，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以人的身份相处的日子，怎么都得抓紧这最厚的小尾巴，好好亲密一番。 这样一想，她又想到最开始和没变异的严冬青同处一室的画面，立时有了对策。 没注到四号因她刚才的话染了微红的耳根和两颊，她自顾自的给出好意见。 “你要是真想留宿过夜，倒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可能要委屈三号一点。” “在你彻底睡着之前，得先把他的手给绑了。” 这是当时对严冬青的做法，不过他们当时并不共枕，三号四号这个，“对了，你这情况，最好嘴也捂上。” 怕他不明白，祁雪甚至还摆出了例子：“严冬青那样子你见过吧，就照那个架势防备就好。” “懂了吗？” 这一通噼里啪啦的往外说，她才发现四号是一声也没吱。疑惑的抬眸看去，原本刚硬的汉子这会儿整张脸都已经被煮熟了，红得不行，满脸尽是难以言说的不好意思。 “你......”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好意！” 祁雪话没说完就被四号突如其来的开口打断，随之而来的是他迅速转身，一把拉起在原地张望好奇的三号，三两步，逃一般逃进了房间。 嗯，同一间，三号的房间。 祁雪眉头轻挑，听着耳边传来‘啪’的一声关门声，看着空荡荡的走廊，一阵无语。 她有这么吓人吗？ 「哈哈哈哈！」还没到点下线的小系统不厚道的笑出了猪叫，「我家这是被红果果的嫌弃了！」 「笨蛋，谁让你说得那么直白，四号小哥哥都害羞了。」 「人家一听见你开口就知道没好事，麻溜的撒丫子就跑了。」 「哈哈哈哈！」 「......」脑海里，小六的嘲笑声绵绵不绝，气得她恨不得将脑袋掏空了。 之后的几天，三号四号也加入了观察试验的行列，融入组队生活。 白天的时间，三号四号和祁雪一起，带着严冬青外出扫荡物资，搜集能量核。 晚上回来，三人就一起观察研究素材丧尸的变化。 原本因着三号有伤在身，四号和祁雪商量着要不就让他被留在别墅里，不必跟着他们外出颠簸。 美其名曰，坐镇后方。 可转念一想，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 一旦严冬青离开，没了屏蔽作用，三号身为人类的气味就会显现出来。 虽然这气味不至于能起到香飘十里的效果，房间里的丧尸也被牢牢捆绑，房门也加了重锁，但四号还是不太放心。 第931章 丧尸饲养日常(268) 何况三号如今的情况，万一在他们外出的时候变异了，再出个什么意外，怕是追悔莫及。 其实四号真正的顾虑和祁雪当初大同小异，说到底还是为了防人。 就怕是他们外出了，回头小区再来别的幸存者，三号有伤在身，他怕会吃亏。 三号自己呢也不想独留在别墅里游手好闲。用他的话来说，在还是人的时候，他想好好以队友的身份为队伍做些事情，免得将来想做都没机会了。 这话可是被四号叨念数落了好久。 祁雪倒是十分理解，也尊重三号四号的意思。 是以，物资小队的规模最终确定为三人一尸。 一连两天过去。 第三天傍晚，天色微沉，红日西下。 物资小队结束了一天的搜集工作返回，别墅一如离开时的模样，没有任何生物造访的痕迹。 三人简单弄了面食，填饱肚子后，带着严冬青一起上了二楼。 不同于前些日子，试验时间都会把严冬青放回自己的房间，他们三人单独行动。 横竖严冬青的屏蔽范围还算大，经过初步观察，至如今已经差不多可以覆盖整栋别墅的范围了。 当然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整栋别墅，还有少数几个偏一点的角落成为了漏网之鱼，但面积都很小，不值一提。 加上严冬青的房间和关押素材丧尸的房间就隔着一条走道相对着，十分近，哪怕是将严冬青锁在房间里，他们也能安然无恙的在对门做试验。 但今时不同往日，时移世易。 最近这两天，祁雪三人去试验房间都会带着严冬青一起。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素材丧尸越发狂躁危险了。就拿昨天晚上来说，它差点就挣脱刚绑缚好的桎梏。 它如今的暴躁程度和杀伤力都太大，祁雪担心严冬青的屏蔽能力也会受到相应的削弱，还是随身带着他比较安全。 这事也是三人一致讨论通过的。 三人一丧尸来到门口，出乎意料的，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异常死寂，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开始，素材丧尸还没有那么发狂的时候。 那时候的素材丧尸还没有狂躁到无可救药，只要将它捆严实，它能弄出的动静并不大。 之后再大门一关，凭借别墅还算不错的隔音效果，在外头基本上听不见声响。 就像是三号四号初次登堂入室那天，从楼梯口上来，离房间挨得比较近了，也没有听到里头丧尸挣扎扭动发出的声音。 可最近这两天因为临近饥饿极限，丧尸的暴躁几乎达到了顶峰，实力也大大增强，很多时候那些束缚都会被弄松弄残。 那动静，就是隔着墙和门，离得远些，都能听得很清楚。 若是不及时更换并重新捆绑，它甚至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挣脱，然后到处乱撞。 可今天却一反常态，三人都将耳朵贴在门上了，也听不到一点儿动静。 这要是按照前两天素材丧尸的狂躁程度和武力值来看，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 除非，只有唯一一种可能...... 祁雪迅速和三号四号交换了眼神，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答案。 或许，是到了虚弱期了。 大门被打开，三人走了进去，目光不约而同的透着认真，齐齐看向一处地方。 被褥之间一片平静，就连从前刚开始试验的时候那微弱的挣扎都没有了。 如果不是亲身参与了试验，不是每天都来观察，不是那被褥下确实凸起一个人形，他们甚至都还怀疑这屋里根本什么都没有，素材丧尸早就溜之大吉。 “它不会被饿死了吧？”看着那几乎处于静止的被褥，三号眼底一片犹豫，声音透着浓浓的不确定和担心。 虽然白薇说过，丧尸从极度饥饿的暴躁期过度到虚弱期以后，最少还有一天的时间用于缓冲，多则两到三天，并不会那么快就死亡。 昨天傍晚回来例行观察的时候，素材丧尸的狂暴状态非常明显，且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他们离开之前，都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今早临下楼，他也隐隐听见试验房间里传来的挣扎动静，并且和四号白薇一起去加固过束缚。 那时候的丧尸还没有进入虚弱期。按照白薇曾经的结论，素材丧尸今天之内是不会有死亡危险的。 时间上不满足。 可这点，他和四号谁也没有见识过，也不曾听谁说过这样的结论，这算是白薇说的。 关于她是怎么得来的消息，她没有提及，他和三号也识相的没有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说是队友了，就是最亲密的恋人，彼此之间也不完全是透明的。 他们根本没办法确定这个结论的来源是否可靠。万一，时间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长呢？又或者，是另外一个变数和另类呢？ 就像从前他们认为的丧尸变异时间段一样，这还是不少幸存者一起得出的结论，可他和严冬青偏偏就是活生生的另类。 思及此，三号不得不多想。 “不会。”四号的回答却透着肯定。 其实，他初进来的时候，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有过和三号一样的担心，却只是一瞬间就被打散了。 尽管很微弱，但他还是看见了被褥之间几乎等于静止的极其小幅度的起伏，就像是一个生命垂危呼吸极度微弱的病人，在临去世前的呼吸状态。 他能确定这不是眼花，加上身侧女人并没有慌乱，一如既往的镇定，可见她对之前说得结论应该很有信心。 她自己也说了，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进行第二次的试验，严冬青等不起。所以，她才是最在乎这个素材丧尸死活的人。 既然她能有如此表现，那就不必要过分担忧。 何况，他也相信自己的观察能力和视力，他没有看错。 两相结合，至少能证明素材丧尸是真的还活着。 祁雪也给出肯定的答案。 三号也是当局者迷关心则乱，在两人的明示之下，很快也发现了那微乎其微的起伏，这才真的松了口气。 祁雪顺势上前掀开被褥，露出浑身无力瘫软成泥的素材丧尸，当即下了结论：“即便是还有口气吊着，怕也是十分虚弱，支撑不了多久了。” 三人再次对视一眼，明白相互的意思，不约而同的轻点了头。 第932章 丧尸饲养日常(269) 三号因为受着伤，怕一会儿出了意外闪躲不及，被安排在靠后一些的位置看着。 严冬青从进门后就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蹭恋人脖的架势，为了不让他妨碍行动，祁雪则将他捆绑束缚在远处的家具处，由三号帮忙看守着。 没了打扰，祁雪和四号一左一右分立睡具两侧，同时去解开束缚者素材丧尸的绳索。 在最后一道束缚解开的瞬间，祁雪眼疾手快的将事先从裤兜里暗暗取出的能量核抛到素材丧尸身上，然后用最快速度与四号一起跳离，拉开与素材丧尸的距离。 虽然它现在表现出虚弱无力奄奄一息的样子，可谁也保证不了吸收完能量核后会不会生龙活虎，甚至再次拥有狂躁的实力。 远离些总是好的，方便应对各种意外。 不仅如此，祁雪和四号也没有松懈，手里同时拽着绳索，目光紧盯在素材丧尸身上。 只要它有丝毫恢复并狂躁的样子，两人就会毫不犹豫的再次向前，将它死死捆缚住。 一时间，三双眼睛伴在不停抗议的闷哼声下死死盯着素材丧尸所在的位置。 平躺着奄奄一息的丧尸，在能量核砸到身上的瞬间，有感应一般，哪怕艰难也吼出了声。 声音因为虚弱微微小小的，却透着满满的希望和喜悦。 它感觉到了落在身上的东西的庐山真面目，意识到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 吼叫之后，素材丧尸不再动作，浑身僵硬着维持一个姿势，仿佛瞬间入了定，一动不动。 三号四号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投了过来，眼底透着询问。 祁雪明了他们的意思，只是不敢出声，怕影响素材丧尸的吸收过程，只好以点头代表答案，证实他们心中猜测：素材丧尸开始吸收能量核了。 一双眼分神落在三号身侧某只不安分的丧尸身上，眼底闪过担忧。 她现在拿不准的还是严冬青。 他可不像他们三个人，让噤声就乖乖的不发出一点儿动静。 不能进行最喜欢的蹭脖子举动，整个尸显得有些烦躁。亏得在进来之前又给他嘴上堵得更严实了，这会儿闷哼声并不大。 祁雪视线又飘回素材丧尸身上，依旧是一动不动的入定状，看样子并没有受到影响。 她暗暗松了口气，同时也为自己的提前准备感到庆幸。若不是事先有了准备，弄不好就真的打扰到素材丧尸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祁雪也不知道维持同样一个高度戒备的姿势站了多久，脑门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好些顺着面部曲线滑落，却仍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又过了几分钟，那枚落在丧尸身上甚至都没力气拿起来的能量核就这样在三双眼睛的注视紧盯下化为粉末。 祁雪顺势松了口气。 说实在的，她刚才也有过担心，怕素材丧尸虚弱得太厉害，没办法完成吸收过程。 现在看来，是她低估了生物求生的欲望。别说只是极度虚弱的状态，哪怕是到了仅下一口气马上就要一命呜呼的情况，只要有一丝生的机会，都会被紧紧抓住。 接下来就是观察结果的时候，祁雪刚回落些许的心又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三号四号也提了一口气，心怀忐忑的盯着素材丧尸，静候着结果。 素材丧尸在能量核变成粉末后并没有马上动作，依旧维持着原先的姿势，看着像极了后续消化。 大约又过了两三分钟，消化完全的素材丧尸吼叫了一声，相比起吸收能量核之前那细微到微不可察的声音，如今这声可是明显的洪亮了不少，中气很足。 不仅如此，原本虚弱得连爪子都抬不起来的它，在吼叫的同时，身子竟然也跟着扭动了坐起，动作伸手之间，完全看不出虚弱的影子。 “嗬嗬！” 坐着的素材丧尸又叫了起来，声音洪亮。 不管它有没有识破严冬青的屏蔽作用，就这么放任一个吸收了能量核的丧尸随意行动，总归还是太冒险了。 祁雪的目光飘向四号，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目光交汇，短暂几秒后又分开，再次落回素材丧尸身上，两双握着绳索的手紧了紧，皆摆出蓄势待发的架势。 简单一个手势，在素材丧尸落地之前，一左一右两道身影迅速闪过，划出一道弧线。 只听又一声吼叫，透着被袭击后的惊慌，刚坐起来的素材丧尸就被祁雪和四号联手捆了。 “嗬嗬嗬嗬！” 越来越高昂的吼叫和激烈的挣扎伴随而来。 祁雪和四号充耳不闻，一心进行着手头的事情，直到再次将素材丧尸五花大绑，束缚了一遍又一遍。 “嗬嗬嗬！”手脚被禁锢，它只能用嘴巴来抗议。 祁雪轻勾起嘴角，将这视为对自己的提醒，柔声道：“别着急，很快就到嘴了。” 话音刚落，她又将目标对准素材丧尸喋喋不休的嘴巴，三两下，动作熟练的封得严严实实。 原本的‘嗬嗬’声瞬间转化成‘唔唔’声，与远处三号身旁时不时传来的微弱闷哼声互相辉映，倒也算是和谐。 捆缚完成，任由丧尸在被褥间自生自灭，祁雪和三号四号再次聚在一块，交换商议着彼此的发现和意见。 “我冷眼瞧着，那能量核确实有缓解饥饿的效用！”这是三号得出的结论。 因为站的远，没有生命威胁，他全程的心思都放在观察素材丧尸状态上。 吸收能量核之前和之后完全是两个样子，一个濒临垂危，连动手的力气都没有，一个却已经能释放洪亮吼叫，并且撑着身体坐起来。 这要说能量核不能缓解饥饿感，这是打死他都不信的。 得出这样的结论，三号内心是无比激动的，这对他来说有着天大的意义，意味着丧尸并不一定非要依靠生的血肉来维持生命。 三号清楚自己的处境，没敢抱太多奇迹发生的幻想，总惦记着保不齐哪一天自己就会变异成丧尸，也需要进食。 尽管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没有任何思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光是现在想想，他就觉得受不了。 更何况，相比起他的不情愿，更痛苦的应该是四号。 眼睁睁的看着恋人变成嗜人血肉的怪物，还要帮着残害同类以求喂养延续生命，这得是怎样的折磨。 第933章 丧尸饲养日常(270) 他不忍心四号受这样的苦。 现在好了，他们找到了替代生鲜血肉缓解饥饿的东西，而且这个东西只需要他们动手对付丧尸，而不是像自己的同胞刀剑相向，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消息更让人激动兴奋的？ 只要一想到这里，三号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澎湃，觉得一颗心不停的跳着，就要从嘴里跳出来一样。 四号看着他高兴的样子，嘴角也跟着上扬，心里也是抑制不住的开心。与此同时，他也松了口气。 三号从前让他帮忙在变异那一刻做了结，除了怕变异的自己会伤害他，还有一部分原因在吃食生血肉上，是打心眼里排斥。 之前见识了白薇和严冬青之间的相处模式，打消了一部分关于‘怕变异后伤害他’的担忧。 如今发现了缓解饥饿的其他方法，即使变异也不必吃食生的血肉，尤其是同胞的血肉，又打消了一部分的顾虑。 四号能感觉得出来，三号现在已经不是那么排斥以丧尸的身份和他一起生活下去，甚至很多时候都会刻意接近严冬青，去感受，去学习，去适应。 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他还能和三号继续在一起。 祁雪冷眼看着陷入美好幻想的两人，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好几次犹豫，想着是不是要在这个时候泼一盆冷水，这样会不会不太厚道。 一番纠结，最后还是选择了做一个招人嫌的实话实说的人。 “这件事还不能高兴得太早，我们还有其他的顾虑。”她出声提醒。 三号四号闻声同时抬头，两双黑眸直直的射了过去。 “你对这个结论还有别的看法？”三号一口气再次提到嗓子眼，没等四号开口就率先问了出来，语气焦急。 祁雪轻摇头，“不，能量核确实有缓解饥饿的作用，这是我们有目共睹的，无法否认。” 她先是肯定了结论，随后又话锋一转，说出自己的顾虑：“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个能量核的吸收会不会对丧尸本身造成伤害。” 三号四号脸色皆是一沉，瞬间陷入思考。 片刻，四号面色严肃的开了口：“你顾虑的很对。” 他们做这个试验的初衷没有什么改变世界的伟大想法，不过是希望给爱人更好的生存条件。既然是要用在自己爱人的身上，要考虑的就不单单是果腹的问题，更重要的还是安全。 “看来很有必要继续更多天的吸收观察。”四号说出自己的想法。 只是一次的结果，并不能证明能量核吸收了就没有任何副作用。哪怕是吃了毒药，在彻底发作之前都还有一个缓冲期呢。 这是关系的自家爱人的身体健康，绝不能有任何的纰漏和疏忽。 对于四号的想法，祁雪点头表示赞同，“最开始制定这个试验的时候，我就有想过这样的可能，连带着连接下来的实验计划也都拟定好了。” “这便是三轮计划。” 祁雪将平日里观察记录的笔记本递给三号四号，这回是从后往前翻，那里记录着满满好几页的计划内容，很是详细。 三号四号粗略过目一遍，惊讶的发现在三轮计划之后，竟还有一页是关于四轮计划的！ 一行一行浏览下去，两双黑眸同时瞠得老大，眼底震惊难掩。 “你，还打算亲自进行试验？！”四号看着她的目光有些不赞同。 “就算四轮计划是在三轮计划的基础上进行的，可你也仅仅只能证明能量核对丧尸没有副作用。” 三轮计划是以丧尸为试验素材，结论自然也是偏向丧尸，这并不能证明人类也适用。 “贸贸然拿丧尸的结果贸然用到人的身上，你就不怕会有危险吗？” 拿自己做试验，下手可真的是一点都不手软。 面对两人的震惊和质问，祁雪故意摆出无奈和苦涩的笑容，解释道：“其实，这个四轮计划也是我突发奇想，是否真的要付诸实践，我还没有决定好。” 她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这条命，可她也有自己的考量。 “末世是残酷的，并不是我们与世无争，就真的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资源，饥饿，多得是引发人类相残的理由。不仅如此，等能量核的事广为人知，多得是不要命的大胆尝试。 一旦让旁人取得先机，别人在进步，而她却原地不动，彼此的差距将会越来越大。 她怕，倒是连自保和保护严冬青的能力都没有。 再说丧尸，能量核可以缓解饥饿和提升能力的事，终有一天会在丧尸群中广泛传播。当丧尸借此迅速升级，实力达到一个新的人类无法企及的高度，那严冬青的屏蔽作用是否还有效？ 不光是屏蔽作用的问题，还有严冬青对她的特殊对待，她到如今都弄不明白是因为什么。 或许是身体残留的感情意识，也或许是旁的什么。她担心的是，这样的特殊对待会不会随着严冬青吸收能量核变强大后，身为丧尸的意识压过了残留的本能，他的态度会跟着改变。 这一切的不确定因素都是威胁，暗藏在她的身边，让她不得不冒险制定出四轮计划，以求获得更大的实力来保证生存条件。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至于这个试验存在的风险，祁雪自然也是多番考虑过的。 “丧尸和人类相比，虽然在能力和战斗力方面有所加强，各种感官和食欲也与人类有所不同，但归根究底，还是由人类变异而来。” “换句话说，丧尸体内的相应构造，与人类该是比较相似的。” 祁雪清楚的记得白薇上一世的记忆，丧尸进化到后期，越来越趋向于智力完善的人类。由此可见，两者应该存在大多数的共同点。 其实不光是丧尸变得强悍，人类在末世后实力和身体强壮程度也在一点点的慢慢加强。 “如果丧尸吸收了能量核后，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不良反应，那么与其如此相似的人类，应该也不会对能量核产生太大的副作用。” 这不过是祁雪用来说服三号四号的借口，其实她自己心里清楚，能量核是可以被人类使用的。 这是上一世后期得到各大基地和个体幸存者一致认可的提升能力方法，至少在严冬青死之前，没有传出任何关于副作用的消息。 第934章 丧尸饲养日常(271) 前世的那些秘密，祁雪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对于三号四号，不方便说得太明白，只需从旁挑不太保密的提点一二，能让他们领会便可。 至于证据不证据的，反正她也不是要说服三号四号去试验，自己提刀上阵的，只需要自己心里清楚明白就行。 不得不说，祁雪说的话分量很重，借口找的也合情合理，犹如一颗平地惊雷，在三号四号的心里轰然炸开，由不得他们忽略。 两个人皆面色凝重，垂着眸深思。 她提出的问题和顾虑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说到了四号的心坎里。 一旦三号变异，他想要保护身为丧尸的三号，想要获得更多的能量核进行喂养，延续三号生命，这就避免不了要与其他丧尸甚至是幸存者对上。 如果他没有足够的实力，那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下场可想而知。 就像是他和三号曾经经历过的背叛那样，他们不曾想与任何人为敌，也不曾觉得有任何言行对不住队友，却依然遭来记恨和算计陷害。 末世里，不再是与世无争各扫门前雪就能换得一片宁静，这是个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时代，只有绝对的实力才是自身和亲人的最好保障。 这点，其实四号在与前队友们彻底摊牌翻脸后就有深刻的体会。 如果他本身不是异能者，没有异于常人的速度，单凭自身的武力值，根本不可能在身为火系异能者的队长的攻击下活下来，更不可能带着伤重的三号逃离。 甚至于后来被丧尸群追赶，也是因为他的异能，他和三号才能撑到见到白薇的那一刻。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实力，是末世生存的基础。 现在的他在没多少幸存者变异的如今看起来或许还算有实力，可即便如此，保护三号逃离也是艰难险阻困难重重，险些两个人都搭进去。 归根究底，还是他如今的实力太弱。 如果他的实力足够强大，那么在面临队友背叛和赶尽杀绝的时候，他就可以将他们狠狠压制，占据主动有利地位，甚至还能为三号报仇。 现在尚且如此，以后呢？ 并不是说不吸收能量核就没办法提升异能增强实力，只是相对于这种没有任何外力辅助的方法，还是吸收能量核更为快捷。 这就同修仙小说里的片段，普通人修炼一个等级或许要数年数十年，可主角有各种法器丹药天地材宝辅助，一日十步，让人望而生叹，自叹不如。 能量核的作用就如同那些珍贵的天地材宝。 一旦后期有越来越多的异能者出现，等到能量核的吸收方法不再隐秘，那时又会是怎样的境况？ 正如她担忧的，为了实力，为了强大，为了成为人上人，旁的幸存者可不一定会有他们这样的顾虑和小心翼翼。 会有数不清的幸存者为了提升实力大胆冒险，前赴后继，络绎不绝。 当他们还在担心能量核吸收会给自身带来副作用的时候，其他幸存者早已经在享受着能力一飞冲天所带来的便利。 到了那个时候，进步缓慢的他对上飞跃直上的其他幸存者，甚至是丧尸，他该用什么自保和保护三号？ 他保护不了，只能任人宰割。 或许，她的想法才是正确的。四号心里的天平已经开始向着祁雪那处倾斜，尽管没有说出来，却已经暗暗认同了她试验的行为。 出生入死患难与共这么多次，两人朝夕相处，三号又怎么会不了解四号的性格想法。 看他垂眸沉思眼底一片阴郁的模样，三号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一只手伸了过去，轻覆在四号手上，十指缓缓相扣，微微收紧，以此打断思绪沉默。 四号手指微动，意识紧跟着看向弄出动静之人，正正对上一双担忧的黑眸。 只见对方面色凝重，用布满担忧的语气对他说：“你可千万别犯傻。” 三号自然也明白那番话的道理和深意，只是相比起那些，眼下四号的安危更重要。 他不敢轻易冒险。 四号定定的看进他的眼里，愁绪万千。他嘴巴微微张开，正想着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祁雪抢先一步。 “我......” “你们其实不必这么纠结的。”祁雪轻笑着道。 “关于那个四轮计划，并没有那么快就能实施，至少要等到三轮计划完成，确保能量核对丧尸无效，四轮计划才会被提上日程。” “再者说，就算是真的提上了日程，我也不会用自己的队友做试验。这个提议既然是我出的，自然也该由我身先士卒。” “等确定了没什么事，四号再跟着一起就行了。” 她微笑着讲明自己的计划，让三号放宽心。 三号闻言一愣，睁大了眼睛看她，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忙摆手表明心迹：“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劝四号不要做傻事，并不是想要让你去当这个出头鸟。” “这件事，我希望你也冷静下来，别犯傻。” 他阻止四号，却也没有让别人以身犯险为他们试验结果的意思。尤其那人还是他们的队友，他若是真的这么想，他还配当个人吗？和那些陷害他和四号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我只是觉得这样太过冒险。”三号表明自己的意思，“我知道你分析的都很有道理，只是这事到底不是儿戏，我觉得我们应该从长计议。” 脑海里，一个不太厚道的念头冒了出来：“要不，我们将这个消息放出去？” 她试着提议：“这样做虽然有点不太好，但我们可以事先表明好坏不论，并说明很可能会有危险甚至致死。” “如此一来，讲明了利弊关系，若是还有人愿意冒险试探，那也是他们自己的决定。将来即便是真的有什么不良的后果，也与人无尤。” 毕竟，他们该提醒的已经提醒了，这也仅仅是一个猜测，做不做的，从没有人将刀架在脖子上逼迫，一切都是自愿。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提议。不过，却也有着它不可忽视的局限性。 祁雪轻摇了头，率先否决了三号的想法，“你说的那个办法还存在很多的不足。” “其一，也是最关键最难实现的一点，关于能量核的吸收方法。”他们虽然一直有观察，却并无所获。 第935章 丧尸饲养日常(272) “能量核可以用来提升等级实力这件事，除了少数不看小说的幸存者，我相信很大一部分人都知道这样的设定。” 就像三号四号最开始的队伍，也曾尝试着吸收能量核，只是结果并不如人意罢了。 “相信知道这个设定的人也都同你们最开始一样，有过这方面的尝试。” “如今消息虽然比较闭塞，但各人都有各人的消息渠道，如果这个吸收方法很容易领悟的话，或多或少都会传出这方面的消息。” 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但好歹也是一个提醒。 “可事实是，一星半点相关的消息都没有听到。” 这样的结果无非有两种情况：要么是真的没有人发现吸收能量核的正确方式，要么就是只有极其少数的人发现，却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隐瞒。 “可不管是哪种，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我们并不知道确切的吸收方法。” 素材丧尸的吸收过程他们三个也是从头看到尾，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可从始至终，看到的就是它在发呆，维持着一个姿势，没有任何动作。 待时机成熟，能量核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为粉末。 它是再次恢复了精气神，活蹦乱跳的，可他们却依然对其中关窍一无所知。 既然都不知道，又谈何将这个方法泄露出去。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三号也跟着陷入了沉默。很显然，他也发现这事是他想的简单了。 祁雪见他有所领悟，忙抓紧机会趁热打铁道：“再说其二。” “退一步讲，就算是我们研究出了吸收能量核的法子，就真的能放心的公之于众吗？事情真的就能如你说的那般，每个人的结局都是自己的选择？” 一连两个问题，她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忽的一笑，自问自答道：“其实并不是。” “我知道你的本意并没有刻意的去拿别人做试验，你说了讲明利弊，也给足了各人选择的权力和空间。但这个，只是你认为的给，而事实上，很多弱者并不一定能得到。” 一语惊醒梦中人，三号瞬间顿悟，这才知道自己提出的建议是有多么的天真。 他略垂了头，带着惭愧的神色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是我把人心想的太好了。” 她说得对，他之前的提议看似给了旁人选择的机会，实则不然。确切的说，能给机会的从来不是他，而是那些本身实力强悍的能者。 他们知道了这个消息，明了了吸收能量核的方法，在不确定吸收能量核是否会给自身带来危害，又不愿意这么轻易的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拔高实力机会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同类做试验。 若是试验的结果是对人体没有损害，那便是皆大欢喜。若是有害，那牺牲的也不是自己，于自己没有任何弊端，何乐而不为？ 一旦产生这样想法的人多了，那幸存者之间的内乱就要开始了。 如今有异能的幸存者毕竟还在少数，很多幸存者表现出来的都是普通人。 这些普通人在异能者的眼里就是没用的废物，除了个别本身就身体健壮实力彪悍的人，剩下普普通通的，尤其是老人小孩这样的孱弱群体，在异能者眼里就是没有任何贡献，纯粹的浪费食物养着。 如今有了用武之地，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推向残酷的深渊。 到了那个时候，怕是幸存者之间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人数也将会大幅降低。 而他们，作为这件事情的挑起者，真的能够做到无愧于心无动于衷吗？ 她相信，三号四号是不能的。 果然不出所料，知晓利弊的三号瞬间流露出懊悔的神色，满脸自责。 四号则在一旁安慰，“这并非你的本意，你也只是想帮忙。索性，一切也都还没发生，现在知道了，也有挽救的机会。” 三号闻言好过了些许，勉强的扯出一抹笑，让四号不至于太过担忧。 祁雪静静看着两人温存，好一会儿才出声打破僵局，“所以，四轮计划的事，你们就太担心了，左右也没到那个时候。” “如今该考虑的是三轮计划，等能量核对丧尸身体的影响有了确定，再考虑剩下的事也不迟。” “你们放心，无论结果如何，关于四轮计划，我都会好好考虑，慎重做决定的。” 她郑重认真的做出保证。 三号四号的担忧她是没有的。 横竖有前世的经验在手，她心里知道结果，所以也没有太多的顾及。如今多费唇舌说这一遭，不过是尽量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试验理由。 做了该做的解释，再挺身而出给自己树立舍己为人的形象，倒也是美事一桩，至少能让两人记她的好。 这事儿就这么告一段落了，一切只等待试验结果。 三人商量过后，试验的观察时间最终定为半个月。 这个时间也是经过他们深思熟虑的。 半个月的时间并不算短，他们若是隔三差五的给素材丧尸喂能量核，这东西要是真的有害，堆积半个月的量，该出的事也早就出了。若是没有，多半也就是不会有了。 这样得出的结论对于三号四号来说自然会草率一些，可他们也是没办法，不得不那么做。 耗用更长的时间去做试验，他们倒是等得起，也付得起能量核。 可问题是，能量核这东西提升实力的速度太快了。他们这样喂着，短时间还好，还能有个控制的能力，一旦战线拉长，投进去的能量核将会越来越多，那素材丧尸积累的实力也会越来越高。 他们真正担心的是，到了那个时候，严冬青的屏蔽能力还管不管用。若是不管用了，他们联手又能不能控制得住它，或是在它手底下活命？ 别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被它给一锅端了。 还有比较现实的一点，关于严冬青的。 他已经很多时日没有进食，半个月祁雪都不敢保证他能撑得过来，更别说更长的时间。 严冬青是等着能量核救命的，可容不得半点差池马虎。 关于这半个月，祁雪也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严冬青真的控制不住进入了极度饥饿期甚至是虚弱期，她就只能暂时牺牲自己一下。 但这种牺牲也不好太过长时间的，不然她自己都要吃不消。 第936章 丧尸饲养日常(273) 基于以上种种考量，他们才商定了半个月这个不算太长也没有太短的时间。 即便是如此，他们也不敢真的天天投喂，怕那样素材丧尸吸收的能量核数量太多了。 末世前期，哪怕是砸出一个二三级丧尸可都不好对付的。他们只得隔一天或是隔两天给一颗，并不断加大束缚力度，以防不测。 就这样，才险险的度过了观察期。 三轮试验期间，祁雪每次投喂能量核的时候都会带上严冬青一起，主要的目的就是让他能够近距离的观摩吸收现场。 截至目前为止，他们还是没有弄明白能量核吸收的真谛。纵然每次素材丧尸吸收能量核的现场他们都并未缺席，却一直都是云里雾里的。 在三人看来，那素材丧尸根本就跟个木头一样，全程僵硬着发呆，就将能量核吸收完全了。 私下里，在三号四号回房的时候，祁雪也曾躲在自己房间偷偷摸摸的尝试吸收能量核，用素材丧尸表现出来的发呆模样，对着能量核一呆就是半小时。 这几乎是她每晚睡前的必修课。 三号会不会也一样在私底下做试验她没办法给出确切的答案，有没有成功她也不知道，唯一清楚的是，自打她暗中尝试以来，就没有一次吸收成功的。 这般一无所知的她也没办法为严冬青吸收能量核提供好的意见建议，可之前为了防止能量核有副作用，她一直避免严冬青与之接触，他对能量核也是一无所知。 这样的他，就算是三轮试验的结果是好的，怕是也没办法立刻领会吸收的方法。 为了让严冬青更加了解吸收的过程，祁雪便想着带他过来亲眼见识一番。不过有没有用，混个眼熟，或许将来也能有所帮助。 不管怎么说，严冬青和素材丧尸终归是同类，构造和特性相似，彼此间的吼叫传递的信息也更容易理解。 由他全程看着，或许真能发现什么人类不能发现的奥秘也未可知。就算是没有，至少也算是为他以后的吸收提供了经验，多少能有些帮助吧。 祁雪做出这番决定是出于好意，是为严冬青着想，奈何本尊对此颇不以为意。 本意让他跟着过来观摩流程学习经验，可人家自己就没有这个意思和觉悟，全程只想着怎样能更贴近喜爱的脖颈，什么角度能蹭得更舒服。 这让祁雪倍感无奈。说他，一人一丧尸交流有障碍，他未必听得懂。打他，这尸皮糙肉厚的，说不得只将这番手脚动作当做轻抚玩乐。 万般无奈，祁雪只好拜托三号四号一起帮忙，用绳子将严冬青固定到房间的梳妆椅上，自己全程监督把控着他的脑袋，强硬的扭转到对准素材丧尸的方向，不允许他有丝毫的转动。 哪怕明知这样只是让他脑袋对过去，心思依然乱飘，可想尽办法的祁雪也只能这么做了。 先前，她以为这样已经是很难办的情况了，谁曾想，更难办的还在后头。 她之前的担忧和猜测真的应验了，严冬青在离半月试验期还剩四天的时候突然进入饥饿狂躁期，那架势，可要比当初用来做试验的素材丧尸表现出来的最暴力的那天还要可怕数倍。 就连平日里他最黏糊的祁雪都差点被弄伤，几乎就是六亲不认了，可见是饿到了极致。 与素材丧尸不同的，严冬青的狂躁期能力攀升极快，仅仅只有一天就爆发出了素材丧尸积累好几天才体现出来的力量。 也或许是这样，消耗迅猛，他的狂躁期也极其短暂，第二天就直接过渡到虚弱期。 看着那副比素材丧尸更显虚弱的模样，哪怕他只是刚步入虚弱期不超过一小时，祁雪仍是担心他会下一秒会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接一命呜呼。 祁雪和三号四号聚在一块商量对策。 三人一致认为，严冬青的饥饿过程异于常尸这一现象并不算突兀。 之前他的变异过程和变异后的行为举动都与寻常丧尸存在诸多的不同，狂躁期和虚弱期异常也可以说得通。 鉴于如此，祁雪等人不敢以寻常丧尸的虚弱时间对他进行衡量。 既然严冬青本身存在诸多异数，谁又能保证这次不会如出一辙，效仿先前？ 以防万一，为了避免判断错误造成不可挽回的恶果，祁雪一发现严冬青进入虚弱期，便不管不顾没什么犹豫的割了自己的手腕。 这番动作自然不是想不开要自杀，割出口子的手腕正下方，一个圆形的瓷碗摆着，猩红的血液滴滴答答的汇聚了小半碗。 这可是严冬青的救命良药。 三号四号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阻止不及，她救尸的态度十分坚决，只好由着她去，立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观察守护着，若是真有个好歹，也好及时救治。 每个人每一天流血的量都有个安全定数，一旦超标，就可能对出血对象造成严重的伤害。 祁雪是个知轻重的，她想要救严冬青不假，却没想过赔上自己的性命。 一旦她出事，后果将不堪设想。她不愿意落得如斯田地，自然就会多加小心限制，将出血量控制在安全范围内。 可仅仅是这样，在滴得差不多了，止住血液处理伤口的时候，她的脸色也已经呈现出纸白色。 幸而之前的一段时间每天出去猎杀丧尸搜集晶核，身体练得壮实不少，四号又早早准备了医疗箱在一旁候着，完事后第一时间给她处理伤口，三号还现熬了红糖水喂给她，这才不至于一头栽倒昏死过去。 咽下红糖水，祁雪有些哭笑不得。 身为女人，她自然知道这是大姨妈时的配置。虽然都是出血吧，但，能混为一谈，用同一种方法吗？ 祁雪不知道，也实在没有力气去问三号是哪里得来的偏方，她虚弱得只想闭上嘴，什么都不管，就这么静着缓一缓。 不知道是缓和起到了作用，还是红糖水的功劳，祁雪的脸色倒是有所恢复，至少看着不那么惨白了。 相比起她的难受，严冬青也过得煎熬。 新鲜的人类血液气味不同于牲畜肉块的气息，对于丧尸而言更加香甜美味。本就处于极度饥饿的状态，再闻到这样的鲜甜，就算是奄奄一息，严冬青还是发出了微弱的吼叫。 叫声透着无尽的渴望。 第937章 丧尸饲养日常(274) 时间紧迫，祁雪不敢耽搁，挣扎着要将碗里的血液喂给严冬青。 三号看不下去她这种伤身自虐的爱人方式，当即将人牢牢按在椅子上休息，抢过碗，接替了她的工作。 虚弱期的严冬青难得乖巧，不粘人，也不挑人，一动不动的任由三号将碗里的东西一滴不剩的灌了下去。 碗壁还有些许残余，祁雪想着怎么也是从自己身体里出来的，还受了这些嘴，可不能浪费了。 拜托三号帮忙去厨房取一小块牲畜肉块，尽可能的剁烂砸碎倒进碗中，用筷子搅拌了，直至与周边的残余血液融合一体，由让三号趁着严冬青虚弱的劲儿给他塞一点儿。 祁雪有自己的考量。 小半碗血终究是液体，数量也不多，怕是缓解不了多少饥饿，最多就是吊着气，不让严冬青挂掉，还不知道能撑几时。 她的状况一两天内也不适合再放血，总归还是要有点硬货顶着，他才能撑下去。 既然严冬青不排斥她的血液，甚至称得上喜欢，又是极度饥饿的状态，掺杂一点牲畜碎肉该是不会计较。 祁雪从前就有过这样的念头，在严冬青抵死不吃牲畜肉块后抓耳挠腮想出来的办法。 当时还没有做能量核的试验，只是想着怎样变着法让严冬青不要这么挑嘴。 良食混杂劣肉的想法就是那个时候来的。 那时候严冬青还没有到达极度饥饿的程度，立饥饿虚弱期也还远，她就暂且不提，没有在自己身上动刀子。 如今时候到了，便想着试一试。 正应了那句老话，瞎猫碰上死耗子，歪打正着。 或许是有她的血做掩护，严冬青如今又饿又虚弱，加上三号略带强硬的动作，一双筷子死死守住嘴巴口，愣是一点肉沫都不让往外漏。 严冬青最开始抵抗了一会儿，最终不敌，也就囫囵的跟着一并吞了。 碎肉可比血液顶饿多了，虽然离填饱肚子还差了十万八千里，总归是助他脱离了极度饥饿的阶段。 严冬青虽然偶尔还会表现出烦躁，但力度已经远不如曾经，尤其是在对待祁雪这件事情上，他已经再次恢复了粘人的亲昵，不再似之前那般六亲不认了。 就这样，严冬青在小半碗血液和碎肉末的缓和下，撑过了素材丧尸的半月观察期。 三轮试验的结果在半个月后到手，结果让大伙儿都松了一口气。 不仅仅是三号四号松了口气，祁雪也是。 虽然有白薇上一世的记忆加持，早就知道吸收能量核对丧尸人类没有明显副作用，但祁雪还是不能放心。 上一世终究是上一世，有些事情可以作为参考，却也不能想当然的理所应当。 这一世，严冬青的诸多表现都与上一世大有出入，做这样试验，她不过是想以防万一。 如今试验结果是好的，她才算是真的安心。 不过那般放松兴奋的神情，确实也有一部分的伪装。 努力装出事先一无所知的模样，装出应景的表情，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突兀。 她的演技向来都是在线的，三号四号并未怀疑，一心扑在试验结果上。 结论表明，能量核应该是安全的。 试验期间，素材丧尸没有出现任何的不适反应。 不仅如此，隔一两天吸收一颗能量核，积累到如今，素材丧尸的能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身体贼鸡儿棒，最近挣扎闷哼得比严冬青都要响亮。 要不是他们不断加强束缚力度，怕是都控制不住它。 这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值得高兴的事，对身为丧尸的严冬青也是，它再也不用为食物生存问题发愁了。 除了这个结论，观察期间，三人还发现了旁的东西，关于能量核缓解饥饿的。 能量核能缓解丧尸饥饿感的结论是在二轮试验后得出的。 进入极度饥饿的虚弱期的素材丧尸，在吸收完能量核后犹如吃了灵丹妙药，恢复了一定的力气，也超脱了虚弱期到死亡的最大时限。 这是得出结论的重要依据。 这个依据，在进行三轮试验的过程中又被推翻了。 自然，不是全部，只是某一部分。 认定能量核有缓解饥饿感的作用，却比之前推论的要微弱许多。 三轮试验期间。 素材丧尸在二轮试验中吸收完能量核，不算长的一段时间后，体力确实有所恢复，只是情绪又再次变得狂躁。 这种狂躁与极度饥饿的狂躁期下的反应如出一辙，虽然不能算是最顶级的，程度却也不弱。 换句话说，素材丧尸的饥饿程度确实缓和了，只是缓和的很微弱。 为了进一步证实这个观点，祁雪等人观察得很仔细。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再一次投喂能量核。 依旧是只恢复气力，能力提升。狂躁情绪也有所改观，不过效果有些微弱。 再后来，一次又一次的投喂，大约是在从二次试验结束后算起的第四次后，素材丧尸的情绪发生了质的飞跃，狂躁情绪突然消失，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二轮试验之前的状态。 可以肯定，彼时的素材丧尸已经摆脱极度饥饿期的困扰。 这不是说它就饱了，不饿了，只是饿的程度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不会因为饥饿发狂做出过激行为了。 不仅如此，那次之后，素材丧尸的实力也有了极大的提升。 这种提升不同于先前三次的能量核吸收，只是一定程度的增加，而是明显的上了一个台阶。 它在吸收能量核的时候升级了。 种种迹象，祁雪三人讨论猜测，最终得出结论：吸收能量核确实可以缓解丧尸的饥饿感，不过每一次的效果不强，并不能一蹴而就，需要一个积累的过程。 更确切的说，这种方法不能直接缓解饥饿感，而是通过吸收能量核来强大自身实力，以提升自身抗饥饿的能力，间接达到缓解饥饿的作用。 第四次的投喂之所以会有如此明显的反应，是素材丧尸吸收积累的能量到了一定的程度，促使它发生了等级进化。 提升一个等级，犹如跨了一步台阶，实力较之前拔高明显。 这样的情况下，素材丧尸自身的抗饥饿能力也向前拔高了一步，极度饥饿的界限也跟着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而界限的提升，又起到了缓解饥饿感的效果。 第938章 丧尸饲养日常(275) 这就像是在做压力测试，分数高到一定程度就会被评判为压力过度，需要进行一系列的治疗。 最开始，测试者的分数达到了安全标准，被评判为压力过度。 之后，由于一些的外在因素影响，用于评判的安全标准发生了改变，有所提高。 这个时候，测试者的分数不变，却已经达不到新标准的高度了。 如此一来，测试者的评判结果就会被改为安全，没有达到压力过度的程度。 素材丧尸的种种变化与这个例子相似。 丧尸的极度饥饿标准相当于压力的安全标准，饥饿感相当于测试分数，极度饥饿期就是压力过度，能量核则是能够改变安全标准的外在因素。 当饥饿感达到极度饥饿标准，丧尸就会进入极度饥饿期，引起狂躁和虚弱，甚至有生命危险。 试验最开始，素材丧尸的饥饿感是到达极度饥饿标准的，所以它进入了狂躁期，最后又进入了虚弱期，濒临死亡。 这个时候，他们开始频繁的向素材丧尸投喂能量核。 素材丧尸吸收能量核以达到提升自身实力的效果。 当吸收的能量核到达一定程度，素材丧尸积累的能量达到突破值，便升了级。 升级后的素材丧尸在实力和极度饥饿标准等各方面都有所提升，且此时，极度饥饿标准已经高于素材丧尸本身产生的饥饿感。 饥饿感没有达到极度饥饿标准，素材丧尸则不会进入极度饥饿期。而那些只有在极度饥饿期才会产生的狂躁和虚弱也随之消失。 这样的情况在旁人看起来就像是吸收能量核能够直接缓解饥饿程度一样，让人产生了误会。只有后续细细观察之后，才能发现其中的真实原因。 因为界限的提高，使得它如今的状态又回到了极度饥饿之外，所以独属于极度饥饿期的狂躁情绪也随之消散。 这一发现也算是三轮试验的意外收获吧。 “三轮试验成功，你，该不会马上开始四轮试验吧？”从喜悦的氛围抽离，三号突然问了祁雪一个问题。 那次谈话后，她说过会冷静下来好好考虑，却一直没有一个答复。 他还是惦记着四轮试验的风险，担心她会冲动行事。 突然被问，话题跳转，祁雪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 缓过神，心里暖洋洋的一片，是感动的。 说起来，她和三号的相处不算多，除了那段共同参与实验的同事之谊，就是这段时间的相处。 末世残酷，即便是亲友爱人都能背叛残害，更别提本就关系不深的他们。 三号能一直这样惦记四轮试验的事，确实让她心有所动。 祁雪扬起柔柔的笑，安抚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严冬青的饥饿程度还没有缓解，吸收能量核的法门也没有找到，我得先忙完他的吸收问题，才会去考虑别的事情。” 三号闻言不由的松了口气。 他知道劝不住，也知道她还没有打消念头，只是想着能拖一时算一时，或许时间长了，以后某个时刻突然想通了，就不拿自己冒险了呢。 放心之后，又突然想到她话里提及之事，眉目之间也添了一道深邃的沟壑。 “说到吸收能量核的具体方法，着实怪异。” “我们三人六只眼睛，一直盯着那只素材丧尸，可回回都是见它一动不动的。” “那模样，就像是发着呆就能吸收了一样。” 可他们心知肚明，这是不可能的。 三号和四号还在从前队伍里的时候，也尝试过各种能尝试的方法吸收能量核，其中也包括集中精力对着能量核‘发呆冥想’，根本行不通。 他觉得，这里头肯定有什么细微的关键被他们忽略了。 只可惜，观察了半个月，想了半个月，始终不得其法。 三号又想到了严冬青，略有些担忧：“严冬青这个样子，虽说上回用你的血混着点碎肉末应付了过去，但我瞧也是撑不了太久的。” 那点东西缓这么多天已经是很不错了。 “你放一次血身体就弱得厉害，这要是他再次进入极度饥饿期，还没有找到吸收的法子，再来一次，你得多伤啊。” 这些日子，她每天观察素材丧尸都会带着严冬青一起，他心里也明白用意。只是冷眼瞧着，严冬青的心思也根本不在吸收能量核上。 就算她每次都强按着头让他就范，可真的不愿意，就是控制了他的脑袋，也控制不了他的眼睛。 保不齐，严冬青也就是对着那处发呆神游，根本没有走心。 若真是这样，怕就难办了！三号忧心忡忡的想着。 祁雪轻扯着嘴角，柔笑着再次宽慰：“吸收之法太过玄妙，能不能领会，还得看机缘。” “或许，严冬青已经明白其中关窍了也说不定。” 她尽量往好的方向去想，却也没有疏忽大意，为最坏的情况做打算。 “若是，实在吸收不了，就还是用老法子吊着吧。” 老法子，便是放血掺杂牲畜肉末喂食。 “说不好，吊着吊着，突然就开窍顿悟了呢。” “慢慢来，总会好的。” 祁雪安慰着三号，也是在安慰自己。 “可你的身体？”三号眉间沟壑更甚，恨不得夹死一只苍蝇。 祁雪轻叹着回以微笑，“没事，我记着分寸呢。” “每次卡着量放，只要不过量，就没有性命之忧。” “反正，你和四号每次都会给我准备好红糖水和医药箱，过后还尽可能弄些补血的食物给我，很快就调理好的。” 她半调笑的语气说着安慰的话，随后又道：“再说了，严冬青发作的也不频繁。” “从喂食那时候算起，到现在，也好几天了。我看严冬青好好的，也不像是最近两日就能会进入极度饥饿期的样子。” 这话倒不是纯安慰之词，也是有些实据的。 这些天除了观察素材丧尸，祁雪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严冬青身上，视线就没敢离开过。就连晚上睡觉都不得安稳，隔两三个小时要从小门的猫眼往里打探他的情况。 怨不得祁雪这么紧张，实在是严冬青上回极度饥饿期的异常表现将她吓坏了，让她心生警惕。 白天还好，时时刻刻在眼前晃着，在脖颈间蹭着，她能随时掌握他的情况，就是真的进入极度饥饿期，狂躁了，又迅速转入虚弱期，她也能及时发现并喂食。 第939章 丧尸饲养日常(276) 怕就是夜间，一人一尸分房而睡，又是那么长的时间，万一严冬青挑了这个时间狂躁，然后迅速进入虚弱期，大伙儿又不知道，很有可能会因为耽误喂食，第二天一早见着的就是一具冷冰冰不再动弹的尸体了。 她冒不起这样的险，所以只能牺牲睡眠质量，时不时起来瞧一眼。 事实上，若是没有这个步骤，她就是躺着，闭着眼，也睡不踏实，睡不安稳。 最开始，祁雪的想法和三号一样，认为严冬青凭着那小半碗的血和零星碎肉末撑不了多久。随着一段时间的观察，她发现自己错了。 出乎意料的，严冬青在吞吃下那碗血肉后状态变得更好了。 这个更好不是相对于虚弱期的，不是像素材丧尸那样小命被捡回来吊着的好，是在精神方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祁雪觉得严冬青自打进食后，对她的态度比之进入极度饥饿期之前还要更亲昵，更粘人。 还有，对待人类的时候，也更理智了？ 她不知道这样的说法对不对，这个词用得恰不恰当。 进食过后，她觉得严冬青在对待三号四号时没有从前那么......恶劣？ 她不太清楚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摆事实就是，严冬青虽然有屏蔽作用，可以让其他丧尸感觉不到他屏蔽范围内的人类存在，但这对他自己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严冬青对人类血肉存在着食欲，这点从最开始遇见时，他扑向受伤的三号就能看出来。 三号四号入住别墅这段时间，他时不时也会有类似扑食的举动，尤其是在饥饿期快到的那段时间，十分频繁。 如果不是祁雪努力控制着，拦着，三号四号怕是要头疼了。 可这次进食过后，祁雪隐约感觉严冬青对他们的食欲减弱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微妙。 她曾向三号四号说起过这个结论，他们只说没察觉。 严冬青进食过后确实在扑食的动作上有所减少，但这完全可以解释为饥饿感有所缓解引起的。 毕竟，严冬青在临近极度饥饿期之前，对他们两人的食欲表现也不算太强烈，只是临快到的时候才突然频繁的。 三号四号一致认为是她太想严冬青康复了，心有所念，所以看什么都禁不住往这方面带。加上这段时间睡眠不好，产生幻觉也是可能的。 他们担心她的状态，还让她放宽心，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 三号四号这样的解释也很合理，有时候祁雪也会产生是自己胡思乱想的念头。 可这个念头却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变得越来越强烈。 祁雪想，或许真的是她神经绷得太紧太担心严冬青了。 撇开这点不谈，有一点确实不太对劲。 照理说，那小碗血和碎肉末该是支撑不了太久才对，一晃也好几天过去了，就算丧尸比人类要抗饿，严冬青有比寻常丧尸耐力强，可怎么算，差不多也该是极限的时候。 可她瞧着，严冬青并没有要进入极度饥饿期的征兆。 记得最开始进入那次，之前几天严冬青的状态都不太好，连带着扑食三号四号的举动也越发频繁。如今，却还没有出现这样的状况。 “我瞧着，或许还有好多天。” 这不仅仅是猜测，祁雪有种预感，这就是事实。 可为什么呢？ 三号没有听出她最后这句话语气的微弱转变，只想着前一句还是安慰之词，只将它们混作一谈，认为是她说出来让他别担心的。 越发坚信劝不动她的事实，三号在心里沉沉的叹了口气，面露无奈和担忧，还有一丝愧疚。 他忍不住责怪自己，为什么就是找不出没变异的原因？若是发现了，或许能作用在严冬青身上，让他状况有所好转，甚至是变回人类呢？ 说起来，三号的情况也确实特殊。 从被丧尸抓伤开始算起，到这会儿三轮试验的观察期结束，拼拼凑凑的，虽说还没有满一个月，却也差不太多了。 这不仅是超出正常变异时间段的范畴，也远远超出了严冬青的变异时间。 将近一个月的缓冲期，就算是慢性质的毒药，这会儿也该有点反应了，可三号却在休养中越变越好，如今精神奕奕，吃嘛嘛香，身体贼鸡儿棒。 这明显是不符合常理的。 三人商量讨论了，最终的结论是三号很可能不会变异了。 自然，他们也没有完全放松警惕，还是存着一丝疑惑，一旦身体有什么异样，三号会第一时间通知另外两人。 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三号出现这种异常的原因。 三人猜测，一定是有什么起关键性影响的因素被忽略了。 他们曾仔仔细细的回忆研究三号被抓伤后的行为举止和饮食，企图从中发现这个关键因素。 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 三号被抓伤后，在遇到祁雪之前，他和四号的饮食住行可以撑得上困顿。 遇到祁雪之后，两人的吃食随着她一起。他们不知道，可祁雪心知肚明，那些东西都是极其普通的食材。 上一世，白薇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这些食材能够救治或是防止人类变异成丧尸的记录。 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些食材三号才有此特殊，上一世白薇活了那么久，各大基地的人不可能没有一个研究出来的。 再者说，三人如今吃的食材，有不少严冬青变异前也吃过，仍是没能阻止他变异。 食材，肯定不是三号没有变异的关键。 至于每日的行为举止，三号并没有特别之处，就是跟着四号和祁雪外出搜集能量核，顺便寻找物资，回来就是观察素材丧尸，然后回房休息。 这些的寻常事，也不可能作为关键点。 尽管有一个特例摆在面前，他们却不得其中关键，着实无奈。 这些日子祁雪对他们很是照顾，就像是亲人一样，没能帮上严冬青，三号心里不太好受，也怀着愧疚。 为此，他也曾想过一切可以帮助严冬青的办法，其中有一个法子他觉得可行，可惜被一致否决了。 思绪飞转，那个被四号和祁雪否决的念头又再次涌了上来。 三号眼眸一转，突然道：“不然，下次严冬青发作进入极度饥饿期的时候，还是试一试我的血吧！” 他的想法很简单，血液是存在于他身体里的东西，是属于他的一部分。既然他能够幸运的免于变异，或许他的血液也能有易于寻常的作用。 第940章 丧尸饲养日常(277) 横竖找不到原因，既然有想法，不如就试一试，或许能歪打正着。 他的提议毫不意外的引来两道犀利目光的注视。 祁雪紧皱着眉，四号更是担忧之中带着怒气，两人不约而同的蹦出两个字：“不行！” 话音刚落，两人皆是一愣，下意识对视一眼，眼底满是错愕。数秒后，皆有些无奈的笑了。 笑过后，祁雪将目光落回三号身上，神情突然变得认真起来，板着脸又重复了一遍：“不行。” 四号倒是没有再多言，安静的将空间留给她发挥。 这种时候，祁雪作为当事人的爱人，她的劝说会比四号更合适，也更有力度。两人深知这点，所以分工明确。 “严冬青是我的爱人，我比谁都希望他好起来。但是，你和四号也是我认定的队友。” “我是绝对不会做伤害甚至是牺牲队友的事情的。” 祁雪一字一字说得有力，正经严肃的神色表明她的认真。 三号想要尝试给严冬青放血，若是单单为了给严冬青填饱肚子，她自己的血液就可以，并不需要用到三号。 严冬青是她的任务对象，是她的爱人，是她的责任，又不是出了什么事实在不能放血，她没有理由让旁人替她承担责任。 若不是为了果腹，三号多半是想试试经历特殊的自己的血液对身为丧尸的严冬青是否有别的效用。 这是好意，祁雪心领了。只是，却不能同意。 三号的想法或许是个方向，却不是事实。想要证实，只能通过试验。 一个试验的结果，需要大量的试验数据堆积。想要获得足够庞大的数据，就需要足够多的试验素材和条件。 三号的血，自然就是这个试验最关键的部分。 血液这种东西对人体影响极大，稍有不慎，消耗得多些，都有可能给提供者的身体造成难以估量的伤害。 末世医疗条件恶劣物资有限，一个失血过多的人类存活下来的概率并不高。 三号若是以自身支撑整个试验过程，损伤极大，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最重要的是，光是这血液是否真的有预想中的效果，谁都没办法给出答案。 万一这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三号的血对严冬青的饥饿感和丧尸状态根本没有任何缓解作用，反而还让他承担生命危险，得不偿失。 退一步讲，就算他的血真的有效，谁又能保证起效果的用量是一滴，一小碗，大部分，还是全部？ 还有所谓的有效，是永久的治愈的，还是只是一时的，后期一停就会恢复？ 若是用量是前两个选项，不危及自身安危又能彻底拯救，倒是还能厚着脸皮拜托三号帮个忙，相信四号也不会阻拦。 事后虽然三号会略显虚弱，好在她空间有不少食材和药物，也能很快的给他调理回来。 若是后两个选项，不管效果是暂时还是永久，那几乎都是一命换一命！ 这样的代价太惨烈，不仅四号不会答应，祁雪也做不出来。 就像她说的，既然当初承认了他们是队友，她就不会做出背信弃义背后捅刀的事情。 尤其是用队友的性命去换取自家爱人的神智，她做不出来。 说到底，严冬青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哪怕是身为丧尸，只要他还活着，她的任务就能够完成。 虽然这个过程可能会艰难一些，却没有到能让祁雪为此失去原则和底线的地步。 被她语气里的认真严肃唬住，三号愣了愣，回过神，略有些怂的摸着鼻子道：“我也就是随口说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打心眼里怕面前这个姑娘。 不是畏惧的怕，而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是面前站着的是自己的领导，是真心臣服的上司，她的每一个字，于他而言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圣旨，她一切的命令，他都会无条件听从。 三号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的，可它就是产生了。 四号的目光扫过，眼眸深深，却又透着一丝理解。 他能明白三号的想法，有时候，他也会产生类似的无迹可寻的念头，荒谬却又无法抗拒。 祁雪不明白两人心里的想法，只觉得三号的反应有些怪异。她禁不住回头去想，去反思，刚才的语气是不是很重？说话是不是很冲？否则三号怎么会一副老鼠见着猫的怂样，言听计从？ 可，应该没有吧？她不是很确定的自我回答着，总觉得自己没有说过这种话。 这件事并没有困扰她太久，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无论如何，三号心里争抢着放血的念头打消了就好。 祁雪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难免有些失落。 不管表面上说得多么大义凛然，其实心里还是希望严冬青能好起来，能恢复人的姿态。 要是能找到三号没有变异的关键原因就好了。 祁雪再次幽幽的叹了口气，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观察力有限。 她有时候甚至会不厚道的想，为什么偏偏是三号拥有这样的幸运？为什么不是严冬青？ 不是说好了主角光环战胜一切吗？为什么到头来身为主角的严冬青还没有三号幸运？ 她也知道这样的想法很不好，可总是抑制不住念头的产生。 好在她还保留有足够的理智，仅仅只是在心里嫉妒一二，不至于因此作出什么丧尽天良陷害队友的过激行为。 为此，她又一次叹气。 祁雪觉得，她今天一天的唉声叹气多到要把一辈子的用完。可除了叹气，她真的想不到其他可用有效的办法。 如果她这段时间的观察不是幻觉该多好啊！ 祁雪有些惆怅的想着。 如果她的血真的能够让严冬青克制属于丧尸原始食欲的冲动，能够让他对人类的态度渐渐缓和，那该有多好！ 她一定会不惜一切将自己养成一只肥肥壮壮的移动血牛，随时随地的给他供血治疗，让他恢复神智。 可惜，她的血液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功效呢。祁雪在心里自我否定着，神情有些丧丧的。 她的嘴角忍不住扬起自嘲的笑容，心道：这都是急糊涂了，想些什么呢！她又不是三号，有被抓伤了也不会变成丧尸的特殊，血液怎么可能这么逆天。 还真当自己和三号有什么共同点，还正好就是不变异的关键呢？ 第941章 丧尸饲养日常(278)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便宜都让她一人占尽了。或许别人家的主角儿是有的，可惜她不是。 祁雪有时候觉得自己混得挺失败的，身为这个位面的主角儿，她身上的金手指还不如一个配角多。 这样想着，脑海里一道精光闪过，原本灰暗沉败的目光骤然发亮，眼底划过一抹惊喜和不可思议。 啪。她下意识右手握拳直直锤在摊开的左手掌心，发出响亮的接触声，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嘴里喃喃自语着：“对啊，共同点！” 她和三号并不是没有共同点的！她之前怎么就忘记了呢？真是个粗心大意的傻子！ 她在心里不停的数落自己，嘴角却止不住的向上扬起。 三号四号皆被这突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不明白好好的说着‘尝试放血’的事，怎么就冒出来一句这样的感叹。 还有她脸上的神情，着实让人捉摸不透，高深莫测。 两人眉头皱得更深了，眼底满是不解，三号更是急着性子直接问出声：“什么共同点？” 他们刚才有聊到什么关于‘共同点’的话题吗？怎么这么突然的就蹦出来这样一个词？ 两人细细回味一番，确保真的没有任何可疑，随后互相对视一眼，不出意外的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 两道眉间的沟壑越发深邃起来。 沉浸在自我发现和喜悦中的人儿哪里顾得上旁人的神情，嘴角险些咧到后脑勺，没头没脑的就回了一句：“我们的共同点啊！” 三号四号再次对视，眼中划过不确定。 “我，们......”三号嘴里轻喃着这个词，回眸看向高兴不能自已的女人，不确定的问道：“我，和你，吗？” 最初的问题是他问的，那这个回答自然也是对着他的。 只是，将四号排除在外，就单单是他和她，共同点...... 三号百思不得其解。 “对，我和你。”祁雪先是笑着点头，随后眸光微顿，当即又否决了，“也不是，四号也是。” “嗯？”这里头也有他的事？ 原本因为被排除在外而略有不爽的四号突然被点名，眼底莫名更甚，眉间沟壑也越发深邃，看向她的目光幽幽深深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祁雪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研究剖析某个人的表情心思，没给他们太多的思考时间，祁雪再次解惑：“我们的血液是一样的！” “嗯......”最后一个字落下，似乎觉得这个说法有些不妥，她又改了口：“我们血液里的某样东西是一样的！” 血液里？三号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四号倒是眼前一亮，紧接着接过话道：“抗体！” 三号闻声眸光一闪，显然想起来了，“对啊，抗体！我们的血液里都有新型病毒的抗体！” 他，四号，白薇，他们三人在末世前都是为数不多的新型病毒治愈患者，血液里都带有病毒的抗体。 这会儿，哪怕是迟钝如三号，也明白了祁雪那句‘共同点’想要表达的深意。 “你的意思是，我被抓伤了却没有变异，很可能跟体内有新型病毒的抗体有关系？” 这个结论不是随便得出来的。 他想起了她之前说过的话，关于严冬青在这次进食后情况明显好转，对他和四号的食欲并不是那么强烈的话。 那时候他和四号只当这是她想太多加睡眠不好产生的幻觉。可如果不是幻觉呢？ 按照她的猜测，他没有变异是和体内拥有新型病毒的抗体有关，就说明新型病毒的抗体对丧尸抓伤咬伤的感染有抑制作用。 她自身也是治愈者，也有抗体，所以她的血液也带有抗体。 这部分抗体随着血液进入严冬青体内，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所以让他在对待人类的食欲上有所缓和。 她所观察到的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幻觉。 这个结论刚好能证明这个观点。 祁雪重重的点头，“没错，我是这么认为的。” 她早该想到的！ 白薇上一世的记忆里就有所提及，末世后期，几乎所有幸存者都认定人类变异成丧尸的罪魁祸首是新型病毒，各大基地甚至为了寻找那份难能可贵的治愈资料，不惜冒险深入严冬青管辖的丧尸城，拼着伤亡惨重鱼死网破也要将资料拿出来，可见其重要性。 祁雪并不是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她接收背景资料的时候也曾做过假设，治愈新型病毒的方法可以改善丧尸状态，甚至让它们恢复神智。 只是这样的假设很快就被自我否决了，在她治愈参与医院的实验小组无果后。 那次的实验挺全面的，也曾抽取过他们的血液用于提取抗体，为其他同血型的病患进行治疗，可惜结果不尽如人意。 所有被注入抗体的病患，不出意外的，都没逃脱死亡的阴影，实验最终也宣告失败。 从那以后，祁雪便生出了抗体无效的念头。 相信三号四号也肯定有过类似的思考经历。 果然，没多会儿时间，三号便出声否认了自己刚才的结论：“不对啊，抗体应该是无效的。” 与医院合作的实验结果历历在目。 四号对此也是无从解答，尽管他心里对她的猜测有所认同。 仿佛早就猜到会有此一问，祁雪没有任何慌乱，沉默了几秒，最后给出自己的答案：“我想，会不会是因为那个时候末世还没开始？” 当初医院与祁雪三号四号三人联手进行病毒治愈实验，末世并没有开始，丧尸也没有产生。 如果这个抗体能治愈和抑制被丧尸抓伤和咬伤后的感染，那在人类还没变异成丧失之前，它起作用的条件可以说没达成，这样就可以解释当初的血液样本和抗体对其他病患没用的原因了。 后来末世降临，潜藏在病患体内的新型病毒随之爆发，患者依据病情轻重程度先后变异成丧尸，之后不断的发展壮大自身队伍。 而作为万分幸运的治愈者，祁雪，三号，四号，他们三人虽然都得过新型病毒，却因为治愈后体内产生的抗体幸免于难，没有再末世后变成丧尸。 看起来只是幸运，若是带进这一结论里，不是正好合情合理吗？ “不仅如此，之前我应该提过，严冬青变异前曾告诉过我，他给自己注入过我的血液，是当初实验留下来的样本。” 第942章 丧尸饲养日常(279) “之后，他的变异时间就往后延迟了。” 想起最开始发现严冬青变异时间异于其他丧尸时的激动和期翼，祁雪有些哭笑不得，无奈极了。 那可真是坑苦了她，害得她最开始还白高兴一场，以为严冬青是上天眷顾的宠儿，所以异于常人逢凶化吉呢。 天知道，在严冬青变异那晚，她整个人犹如晴天霹雳，不知所措。 当时虽然也知道严冬青用过她血液样本的事，只是想到当初院方那份无奈的实验结果，也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现在想来，许真的是她血液起的作用也未可知。 从前不管用，可能是还没有出现变异丧尸的缘故。 四号很快接受她的推测，同时提出自己的见解，“你刚才的说，因为我们曾是新型病毒的治愈病例，体内带有病毒的抗体，才得以避免一开始就沦为丧尸的厄运。” “按照这个说法，你认为，这次人类变异成丧尸的罪魁祸首是新型病毒。” 只有这样，新型病毒的抗体才会对丧尸感染有抑制作用。 四号素来聪敏，很容易抓住其中的关键，得出结论。 祁雪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以四号的心智，理所当然的。 她轻点了头以作回应。 四号见状，没有任何质疑，很显然，对于她的结论，他心里也是支持的。 他面上愁容更甚，“这么说，从前患有新型病毒的患者，岂不是只有我们三个人幸免于难，没有变成丧尸？” 言语之间，是抹不开的忧愁。 因为自身饱受其害，四号在有幸治愈后仍是时刻关注着新型病毒的后续情况，哪怕是在实验小组解散后离开医院，他也没有放松对这方面的关注。 截至到丧尸出现为止，官方统计的新型病毒痊愈患者只有三个，就是他，三号，还有白薇。 如果丧尸出现的原因真的是新型病毒的感染，其他所有的患者都将无法避免变异的下场。 那些被发现了，被留在医院里接受治疗的患者还好说，被专门看管限制，除了医疗人员，没有任何途径接触其他人。 至于旁的因院方病房不足接受不过来的，以及隐藏在人群里还未被发现的感染者...... 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是自由的，不受任何管束，可以去很多地方，可以和很多的人接触，可能将病毒传染给任何接触过的人。或许是亲人，或许是朋友，也或是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他们有些人不知道自己患了病，无意识的接触了别的人，有些则是报复式的恶意传播，本着‘我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的想法，刻意到人多的地方转悠。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总之民间没被收管的感染群体数量庞大，不容小觑。 这些隐性的感染者一旦变异，首当其冲的是围绕他们周围的亲朋好友，被感染者又有自己的生活圈朋友圈......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传来传去，无穷尽也。 偌大国土，还有哪处是人类安全的净土？ 数十亿同胞，如今又剩下多少？ 四号不敢去深想。 明白他的思虑和忧愁，尽管残忍，祁雪还是点了头，“这是我的结论。” 她没有把话说死，只说是自己的结论，对与不对，需要时间去证明。至于信或不信，还要看三号四号本身意愿。 四号沉默了，眉眼之间都体现出对这一猜测的坚信。 倒是三号，虽然也觉得猜测有些道理，却仍有不解之处：“按照你们的说法，丧尸源于新型病毒感染，治愈者的抗体有防止感染的作用，而严冬青又注入过白薇的血液样本，他也该是能免疫变异的。” “可他虽然有所延迟，最后却还是变异了。” 如果抗体真的能抑制丧尸感染，严冬青如今该还是个人才对。 祁雪闻声顿了顿，数秒后才开口接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 “我觉得，或许和输入的量有关。” 严冬青最开始输入的样本是实验残余下来的，量并不多，所以勉强延长了几天的清醒。 这次的进食，严冬青灌进去小半碗，用量增加了，所以状态也比之前好很多，且一直到现在仍没有出现再次进入极度饥饿期的征兆。 这些恰恰都说明了用量在其中的影响作用。 三号恍悟，“这样说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啊！” 他在说这话时带着激动，找到治疗严冬青的办法了，可不得兴奋嘛。 只是一瞬间，突然又有点丧，“那，要想治愈，岂不是要很多的血？” 很有可能，是全部？ 这个念头让他止不住寒颤连连。 不似他庸人自扰自己吓自己，实在是这两次血液输入的效果都太微弱了。 光说这次的进食，别看只是小半碗血液，放出这些后，白薇整个人都虚弱得不行，脸色惨白入纸，精心调养了好几天才缓过劲儿来。 就是这般，严冬青食用后表现出来的缓和也仅仅只是扑食他和四号的动作有所减少而已。 若是真要到恢复神智宛若人类的样子，还不知道需要多少血液往里送。 可关键是，一个人不就是那么点儿血在身体里头吗？ 若是为了唤回严冬青的神智就要牺牲掉白薇的生命，三号心里是千百万个不愿意。 可这种事情，他愿不愿意又有什么用，只要白薇心意坚决，多得是法子背着他们给严冬青输血，防不胜防。 越想越担忧，三号面色沉重，看向面前女人的目光焦虑满满。 “你，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他命令不动她，只能千恳万求，希望她能保持冷静，别意气用事头脑不清的就葬送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知他是好意，祁雪回以微微一笑，略带调笑的语气反问道：“想什么呢，我能做什么傻事？” 三号没有言语，目光却一直留在她脸上，眼底神色明显，就是在说：你能做的傻事多了去了。 舍己为人就是最直接的。 脑海里，三号已经不知道上演了多少回异曲同工的美救英雄画面，每个画面的结尾都注定以女主角儿香消玉殒的悲惨结局落幕，可悲可叹。 略有些无奈的看向四号，企图让他帮忙阻拦一下自家脑洞过大的恋人，却收到四号爱莫能助无能为力的眼神回应。 祁雪越发无奈，又一次重申：“放心吧，我可是很惜命的。” 第943章 丧尸饲养日常(280) 她可是惜命得很，如果必须在唤回严冬青神智和自身性命中做一个选择，毫无疑问，自然是身家性命更重要。 神智什么的，这会儿没有，严冬青也一样活得好好的，他们相处起来，撇开蹭脖子太过频繁这点，其他的也勉强算是和谐。 祁雪没觉得现在的生活有多困难，相反，她有时候觉得这样如巨婴一般什么都不懂却时刻粘着自己的严冬青挺可爱的。 对她来说，只要最后能完成任务将积分搞到手，其他的都不是问题。能恢复神智像常人一样自然最好，实在不行，她也不硬做强求。 “我不会轻易拿自己的生命去拼。” 她再一次表明立场。 三号闻言果然松了口气。一只手掌在身前轻拍了两下，略压了压惊，低声碎碎念道：“那就好，那就好。” “放弃了就好。” 祁雪不由得摇头轻笑，眼底尽是无奈。 “我可没有说哦，关于‘放弃’之类的话。”心里突然起了坏念头，忍不住想要将三号逗上一逗。 三号双目瞬间瞠大，眼底尽是不可思议，“你，你，你咋还出尔反尔呢？” “刚才，这刚才你都说了不会拿命去拼的！” 似乎是有些着急了，说出来的话都有些结巴不顺，却仍是不忘用她刚才的话来堵口，试图扭转她的想法。 “这我确实说过。”祁雪这回倒是没有再否认，只是，“不拿命去拼，不代表我就要放弃这么个难得的救治严冬青的法子。” “......”三号彻底被绕晕了，脸上疑惑明显，甚至直接转头去求助一旁的四号。 四号宠溺的对他笑笑，大掌覆在脑袋上，将他的脸又给扭回，是以他耐心听解释。 见三号这样，祁雪逗弄的心思也差不多了，便直接给出答案：“其实我还有一个猜测。” 三号闻言睁大了眼，兴趣满满：“什么？” 祁雪解释：“关于用血液救治严冬青。” “我觉得，这个过程或许并不是非要一蹴而就的。” “一个人体内的血液就那么多，就算是全部放了给他，也不见得真能达到恢复神智的需求。” 万一血放完了，她有了生命危险，可严冬青却依然维持着丧尸的状态，那可不得亏死。 虽然三号四号的血也该管用，可不知道用量的情况下，她也不好让别人陪着一起冒险。 搞不好三个人都弄出生命危险呢。 就算放血没放死，可陷入虚弱状态是肯定的。 小区这一带丧尸众多，严冬青这个屏蔽效果谁也保证不了，万一他吸收了众人的血液，不仅没有彻底恢复，反而在增长了实力的同时性情大躁可怎么办？ 到时候他们一个虚弱的残兵，拿什么自保？ 如果只是祁雪一个人作为血液供给者，又完全不一样了。 就算她陷入虚弱，毕竟还有三号四号两个完好的大男人，有他们作后盾，她也能更放心一些。 这里头要考虑的事情可多着呢。 像三人一起冒险，不留一丝后路这种明显不划算的买卖，祁雪才不会傻得去做。 她做事，就算不是稳妥的百分之百怎么也要有半数左右的概率。 冒险，拼搏，不是如今急需积分随时有可能被打进惩罚位面的她能有的奢侈。 她说出了最终的想法：“我想，或许这个治疗过程能够像喝中药一样，循序渐进呢。” “喝中药？”三号明显对她这个说法来了兴趣。 “是的。”祁雪笑着点头，再次道：“喝中药。” “我们都知道，中药不似西药那般见效快，它需要一个长期的治疗过程。” “但中药有一点好处，它能够治本。” “我们可以将丧尸和血液看作是一种长期的病症和对症的中药。” 要想彻底解决丧尸病症，可以尝试着长期服用有效的药物，也就是末世前治愈者血液里的抗体。 中药一般分疗程，一点点的渗透病患身体，从根本上改善病根。 这样既能根除病症，也能让每次服用的药温和一些。 丧尸变异是由新型病毒引起的，末世前，凡是患过这个病毒的患者都经受了旁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就连祁雪，在自我抵抗病毒到痊愈这个过程，亦经受了十万分的痛楚。 据说三号四号痊愈的过程也并不怎么温馨。 如今猜测丧尸源于新型病毒，而他们治愈者的血液可以治愈丧尸，很有可能治愈过程也会和新型病毒的治愈过程类似。 会十分的痛苦。 祁雪自己经历过，自然清楚那种滋味儿。很难挨，而且有风险。万一一下没有挺过去，很可能人就这么过去了。 丧尸虽说身体各方面素质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加强，能够承受得住极大的痛苦。可它们体内的病毒或许也在时时刻刻的进化，变得更加顽强和难对付。 两者相抗衡，说不好哪方就能稳赢。 就算是不考虑出血过多的生命之忧，单是一次性给严冬青足够量的血液进行治疗，他能不能受得住熬下来，都是一个未知数。 一次性的药效太过强烈，给承受者的压力也会很大。熬过去，成了，说不定就能恢复神智。熬不过去，不成，很可能就是小命不保。 可谓是一面天堂一面地狱，生与死的抉择。 祁雪觉得着实没有到需要这样去冒险去拼的地步。 相比起药效可能万分强烈甚至威胁生命的一次性用量，她私心里更偏向温和的循序渐进法。 让严冬青一点一点的熟悉和适应，一点一点的去抗争，这样风险会小很多。 左右不过是花费些时间，如今，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采取中药式的治疗方法，不仅对严冬青来说比较温和，对于血液供给者来说，也能很好的调理自身，长期供应。 只要每一次放血的量把握得好，事后再针对性的进行食疗，很快又能将元气和失去的血液补回来，并再次进行二次放血。 这样一来，既能保证供血的稳定和总量，也能保证供血人的人身安全，可谓两全其美。 三号听完果然眼前一亮，大掌一拍脑门，忍不住骂自己笨，“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层！” 他也是急坏了，竟只想到一次性放血这种蠢办法。 偏头看向一旁没什么神情变化的四号，一看就是老早就想到了的神态，三号更丧了。 第944章 丧尸饲养日常(281) 他不禁有些郁闷，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现在是怎么回事，好像他永远都是反应最迟钝的那个？ 这一个两个的，回回都将事情看得清楚明白，就他一个傻乎乎的，傻愣傻愣了老半天，总觉得智商受到了鄙视。 似乎察觉到他的想法，四号宽慰性的摸了摸他的脑袋以作安抚。 被当成爱犬对待的三号表示自己高兴不起来，冷哼一声扭过头，将脑袋上作乱的爪子甩开，以作抗议。 四号却也不在意，眼底虽然有着无奈，对于爱人这时不时的小脾气倒是包容得很，甘之如饴，并耐着性子讨好。 哼也哼了，小性子也使了，气渐渐就下去了，三号不再甩开四号摸头的大掌。 四号嘴角偷着笑意，眼底却是一副早知如此的神色。 三号的脾气他最了解不过，只要不也是太过分的事是不会记仇的，如今这点小不满，顺着意意思意思闹腾两下保管就好了。 这不，果然又跟没事儿人一样了。 别看三号已经不排斥四号了，其实心里的不满还残余着呢，就是不多了。 这股残余可是让他憋着一口气，决不愿落于人后。 他觉得虽然自己反应不够他们快，但义气绝对不能甘于下风。 如此想着，思绪转动，很快便开了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帮着你一起吧。” 这个帮忙，指的自然是帮着放血。 之前说了，要以喝中药的方式给严冬青进行治疗，每次只是放一小点血，没有什么大影响。 既然如此，他也是可以帮着分担一部分血液供给的。 他和白薇一样都是末世前为数不多的治愈患者，血液里都含有抗体。如果白薇的血液可以用来尝试，他的亦然。 放血自然不是什么好事，旁人能躲开都会装聋作哑视而不见，但他们是队友，是伙伴，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如果不是严冬青的屏蔽作用护着，加上白薇的信任将他们带回来，他和四号指不定还在哪出飘着，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困顿逃亡生活。 甚至于，有没有好运逃离那群丧尸毒口都未可知。 先前不清楚这个血液的一次性用量，怕四号担心怕他不同意所以没敢开口说要帮忙。如今听了她的分析，知道再这么做是没有生命危险的，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这样想着，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转向一旁并未吱声的四号，一双眸子小心翼翼的观察对方神情。 刚才那话虽然是对着白薇说的，实际却是在问四号的意思。 放血这事儿有点大，虽说已经不涉及生命，却还是需要身为爱人的四号同意。 三号的目光在四号脸上游移扫荡，正好装上他望过来的眼。 四目相对。 三号细细打量，见眼底的人面色如常，没露出不快的神色，对于刚才的话也没说什么反驳之言，只是嘴边挂着淡淡的笑，笑里透着宠溺。 他心底不由得松了口气。看四号这样，多半是没生气的。不仅如此，对于他主动提出帮忙放血的事，该是默认了。 有了这样的认识，三号再次看向祁雪的目光都更有底气了。 祁雪从三号提出要帮忙那刻就关注着两人的神色动态，确定三号不是一厢情愿后，眼底暖意更甚。 这次她没有再拒绝。 “谢谢你们的好意。”祁雪先是道了谢，然后又委婉的客套了一句：“既然如此，我也不过多推诿。” “日后若有后续乏力用得上的时候，就要麻烦叨扰你们了。” 这话也不过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并不是说就真的会用上两人。 祁雪不是个喜欢麻烦别人欠人情的人，尽管对方四号队友也是一样。 如果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她还是更倾向于自己完成。 给严冬青放血一事，虽说采取循序渐进的方法，不会伤到根本，到底也是动了体内血液，虚弱是少不了的。这种事情，不是最亲最近的人谁愿意做。 三号四号和严冬青的关系也就是队友，这样说都有点勉强，毕竟一边是人，一边是丧尸。就算是在一个队伍里，除了末世前院里的一点纠葛，再也没什么机会交流感情，情谊称不上深厚。 这种关系怕是比陌生人好不了太多。让人家献血虚弱，怎么都有点说不过去。 不过既然两人率先开口提了，那是人家的情谊，祁雪不好直接拒绝，显得太不知好歹。 不仅如此，她答应下来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未来的事谁说得准，保不齐她哪天有个伤痛不舒服的呢？女人的事儿，麻烦和变数多着呢。 到了那时候，放血自然是不方便的，可严冬青的治疗又不好中途中断，还是需要人临时替补一番。 祁雪答应的时候就是做的这般考量。 临时替补并不一定需要用到，不过是万不得已才寻求帮忙，她也不至于太过不好意思，对方亦不会将她看做得寸进尺。 可谓是对双方都有利的。 三号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听见对方愿意让他帮忙，当即笑弯了眉眼，再道一遍：“那就这么说定了！” 那语气中的急切，仿佛怕她下一秒反悔一般。 四号对此没有多言，只是宠溺的笑着，以表示对爱人决定的支持。 祁雪整颗心暖暖的，瞬间被感动填得满满的。 明明不是什么好事，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上赶着去做，三号四号这是真的把她当做伙伴当做亲人了。 在心里牢牢记下这份恩情，祁雪顺势点了头，表示自己不会反悔。 至此，给严冬青的治疗计划便被敲定了下来。 因为治疗计划的缘故，原本的四轮计划便被无限期的往后搁置。 有前世记忆做支撑祁雪倒是不担心，就是三号四号不同意，他们一直觉得这样太过冒险。 两人觉得丧尸能量核本身便是出自丧尸脑内，对丧尸无害是正常的，但丧尸与人类可谓水火难相容，被抓伤分毫对人类都是极其致命的，所以越是对丧尸无害的东西越要当心。 两人还搬出严冬青做挡箭牌，称既然要进行治疗，就必须保证血液供给者的安全，不能让她冒这样不确定的风险。 万一四轮试验有个好歹，出事的不仅仅是她，还会影响到严冬青的治疗计划，得不偿失。 第945章 丧尸饲养日常(282) 三号四号反对的态度坚决，祁雪虽然心中有数，却又找不到看似合理又能不暴露自己有两世记忆的说辞，所以也不好太坚持，半推半就的也就依了。 不过，这也仅仅是面上的答应，暗地里关起门，在房间里头怎么吸收不还是她自己个儿说得算嘛。 反正她空间里还有之前独自一人时搜集的一堆能量核，就是偷偷摸摸的试验，只要不弄出大动静，三号四号也不会发现。 祁雪之所以这么着急的想要吸收能量核，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 一来，严冬青三轮试验虽然天天观摩着，可她并不确定他是否有领悟到吸收的真谛。她反正每次看都是一脸懵逼，啥也没看出来。 可饥饿感是不容忽视的问题，严冬青不可能一直靠她的血液维持生命。 不管怎么说，如果他能吸收能量核，她的压力也能小一些。至少，放血的间隔可以拉长一点，能有个稳妥的缓冲期，让她好好补身体。 但是在不确定他是否会吸收的情况下，祁雪如果能摸索出方法，就能给他提供参考，多少能增加吸收的概率。 二来，能量核对素材丧尸的影响有目共睹，在它的影响下，素材丧尸甚至晋了级，身体也越来越强悍，极度饥饿的虚弱瞬间就能被扭转，恢复力惊人。 不得不说，这点变化祁雪其实有些眼热。 要给严冬青治疗，不知道还要放多少的血，每次的虚弱只靠食材来调理，终究太慢了些。 若是她掌握了吸收能量核的方法，每次失血虚弱的时候就吸收一颗，便能很快的恢复如初，并再次进行献血。 这样就能大大缩短严冬青的治疗过程，争取让他早日康复。 所以，暗地里进行自身的吸收试验是很有必要的。 至于四轮试验什么时候能再次被光明正大的提上日常，祁雪可给不了保证了。横竖，严冬青治疗期间是不可能了，至于严冬青什么时候被治疗好，这谁能知道呢？ 抛开四轮计划不谈，与严冬青的治疗计划一起施展的还有督促他进行能量核吸收的五轮试验。 不出所料，严冬青吸收能量核的过程中确实出现了许多麻烦，尤其是头一天，真真是将旁观的三人组麻烦得半死。 可这个麻烦，显然与祁雪预料中的麻烦很不一样。 祁雪最开始是担心他不会吸收能量核。毕竟做试验的素材丧尸当初也是抱着能量核研究了好几日才领悟吸收真谛的。 事实证明，是她小看严冬青了。 别看严冬青平日里除了蹭她脖子啥事都表现得漠不关心，抓他过来观摩也是阳奉阴违梗着脖子发呆，人家该会的可一样没少会。 那吸收的架势，杠杠的，溜得很。 头一天要给严冬青进行吸收试验的时，祁雪心里根本不抱什么希望，就想着是走个过场，让他熟悉能量核的。 鉴于他对自己的执着，为了脖子的安全，祁雪没敢给他完全的自由。 嘴上的崩条还是紧紧绑缚着。她见那素材丧尸吸收能量核时根本没有用到嘴巴，以防万一，就没有给严冬青解开。 身上的束缚倒是解了，却也不是完全。只是将原本束缚在一起的双臂和身子分开，换成了两只手臂各束缚各的。 这样束缚的好处是严冬青的手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活动，可以抓取能量核，却又被很好的计算着距离，不至于让他左右互相帮忙，用利爪撕裂束缚的绳索。 果然祁雪的小心谨慎是对的。 换了束缚方式的严冬青对她的执着并不减少，就着捆绑的绳索还拼了命的要往她所在的地方靠近。 发现靠近不能，整个尸烦躁得不行，‘唔唔唔’的闷哼个不停，却没有一刻要放弃的意思，就连端放在他面前的能量核都不屑一顾。 要知道，当初那只素材丧尸在感应到能量核的时候可是激动得眼里心里再也容不下旁的东西，巴巴的拽着不放，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严冬青倒好，连个余光都没分过去，只一个劲儿‘唔唔’的死命往祁雪所在的地方靠。 三号四号见了都忍不住惊讶唏嘘，感叹她魅力之大，比能量核的吸引力都强，把那丧尸迷得晕五晕六的，心里眼里只剩下她一个了。 赞她不会御夫有术，将爱人教得深情如此。 感叹之余，两人也不忘调侃，戏称严冬青这模样恐怕是没心思吸收能量核了，还蔫坏的玩笑说，不若将那能量核串成项链挂在脖子上，到时候严冬青肯定老实就范。 两人还配合着同时远离她好几步，一副撇开关系的模样调笑说，可不敢挨得太近，免得严冬青看了吃醋，挣脱了束缚扑过来殃及他俩。 祁雪是又瞪眼又努嘴，却还是没能止住两人幸灾乐祸的调笑。 有这么一个缠人的丧尸爱人，她有时候也很无奈啊。 不过还真别说，三号四号那个看似不靠谱的项链建议，她还真的听进去了。 虽然听着有点二，但是在严冬青极其不配合的情况下，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私心里，她是希望这个办法是永远不被用到的。可若是被逼无奈，她也只能咬牙照做了。 心里有了打算，祁雪仍是立在远处不动，一双眸子紧盯着严冬青的状况，企图做最后的挣扎。万一他挣扎累了，放弃了，又想吸收能量核了呢。 原本只是个美好的祈愿，祁雪都没敢奢望会成功，甚至都已经任命，做好了一会儿就老实做项链的准备。哪曾想，意外竟然发生了。 严冬青兀自挣扎了一会儿，无果，突然就停了下来。 一双无神的黑眸先是对着祁雪所在的方向看了看，之后又低下头，看向近在咫尺的能量核。 为了拿取方便，那能量核被放置在严冬青面前的地上。距离是计算过的，只要他蹲下来就能够得到。 这个反应让三人不禁心下一喜，眼底不约而同的浮现出毫不掩饰的期盼。 似乎是感应到热烈的注视，严冬青抬起头，无神的眸子回视回去。 这回视野有讲究，好似故意一般，直接忽略了另外两道，正正对着祁雪的方向瞧。 四目相对，他又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又或者，就是纯发呆。 第946章 丧尸饲养日常(283) 没给祁雪太多思考的时间，严冬青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弯下腰，就着手臂上的束缚，将地上那枚能量核捡了起来。 三人见状皆是一愣。如果说最开始见他低头看能量核是一丝喜悦，如今就是一大车兴奋。 这是准备吸收的架势了！ 一时间，三人不约而同的屏气凝神，三道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丧尸的一举一动，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一个瞬间。 就在他们以为严冬青要吸收能量核的时候，差点气吐血的事情发生了。 严冬青就像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恶作剧般的看了掌心的能量核一眼，随后五指收拢，握着能量核的手竟是轻飘飘的回落至身侧，握得本就不仅的手掌向前一抛，一个亮晶晶的晶石状物体呈抛物线落在三人面前，伴随着与地面撞击的乒乒乓乓声。 “唔唔唔。”与此同时，严冬青的目光投向祁雪，又挣扎着闷哼了几声，仍是不死心的想要靠近。 三人的心犹如坐过山车，大起大落，由最高的顶峰瞬间砸落尘埃，内伤憋闷，真真是吐血的心都有了。 “这是几个意思？”三号最先忍不住气，皱着眉头盯着不远处地面躺着的能量核，思考着严冬青的用意。 四号无奈的叹着气，给出解释：“许是拒绝吸收能量核的意思吧。” 这个‘许’字都已经是委婉了。能量核都毫不犹豫的扔了，还有什么许不许的，那就是肯定了。 祁雪脸黑如锅底，连冲上去打他一顿的心思都有了。 这般可恶的行为像极了那些故意吊人胃口的作者，明摆着到了最精彩的部分，却突然分段，来一句请听下回分解，就是不肯一次性满足观众。 偏偏祁雪又是‘观众’的角色，可不是怒气满满嘛。 只是生气归生气，她到底还是强忍下了。这是关键时刻，动手不好，要是给严冬青打惨了，还得休养好一段时间才能继续试验。 为了节约时间，她只好咬牙切齿的忍了。 向前迈了一步，祁雪弯下腰捡起被抛弃的能量核，直起身子又往前挪了两步。 “唔唔唔！”随着她的靠近，严冬青闷哼的音调中都透着一丝高兴，被束缚的身子扭动得更加厉害了，拼了命的要往她跟前凑。 祁雪没有让他得逞，妥妥的停在他够不着的地方，半蹲下将能量核放回他够得着的地方，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迅速转身离开，不留一个眼神。 “唔唔唔！”最喜爱的脖颈越离越远，严冬青的叫声骤然凄厉，好在有布条捂住并不是那么明显刺耳，只是身体的挣扎幅度越发大了。 那架势，恨不得马上冲破束缚扑过来。 祁雪却背影坚决，走得没有一丝犹豫。 看着又再次回到身侧的女人，四号平日里只对三号多变的脸忍不住笑了，“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巨婴，你还真的跟他置气。” 他可不是个傻得，早早就看出她这是在报复严冬青不肯配合还扔能量核的举动，故意凑近了，却又求而不得。没什么比这个更痛苦的了。 祁雪轻哼一声，没有反驳，便是默认了四号的说法。 她确实是故意的。 严冬青不肯配合的举动给她气得不轻，却又要顾虑着试验进程强忍着冲上去揍一顿的冲动，那滋味儿可着实不好受。 都说不再沉默着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她是不能挂的，爆发又不行，就只能小惩大诫，以减轻心中怒火了。 纵然浇不灭，好歹也扑了些许火星子，聊胜于无吧。 四号忍不住摇头，为了她这幼稚的行为，却终究也没有说什么，反正无伤大雅，就由着她去了。 这样想着，看向对面苦苦挣扎的丧尸不禁多了一分同情。谁让严冬青遇上的爱人是不肯吃亏的白薇呢，再可怜也只能受着了。 发泄了些许怒气，祁雪心情舒畅不少，尤其是目光再次射向严冬青的时候，听着耳边传来他欲求不满的闷哼声，不禁觉得眼前这丧尸越发顺眼了。 小六在意识里看着，小身板瑟瑟发抖，暗暗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还是少惹玩家为妙，这女人老恐怖的！ 严冬青兀自挣扎怒吼了一会儿，见对面的人没有丝毫心软，也没有再接近的意思，渐渐的就消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地面那枚能量核上，死死盯着，像是将心中的不满全部倾注其上，恨不得给它盯穿个洞来才好。 三号四号瞧着，差点以为他要冲上去将能量核踩碎呢。 然而，他竟再次蹲下，将能量核拽进手里。 “不是吧，还来啊？”三号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不久前某丧尸怒抛能量核的画面，语气透着满满的无奈。 心里想着，该不是白薇刚才将能量核放回去，让严冬青以为她是在同他玩游戏吧？ 一时间，脑内剧场换成了一人一丧尸的抛球游戏。 四号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顿时觉得今天的试验怕就是这样收尾了。 祁雪见状也是一脸绝望，三号想到的她也想到了，心底怒火再次上涌，竟开始想着一会儿要怎么惩罚这不听话的丧尸好了。 然而，事实再次震惊了三人。 只见严冬青虽然拿起来能量核，捧在手心里看着，却也只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很快，他的注意力又再次回到某个方向不动。 毫无疑问，那里站着祁雪。 不过这次，他没有再向上回那样将能量核抛出去，虽然也垂下了手，掌心却是紧紧握着，没有再让能量核跑出来。 “唔唔唔！”他又一次朝着祁雪所在的方向吼叫，透着明显的期盼。 显然，他对于蹭过去还是不死心。 祁雪嘴角止不住的抽着，眼底蕴育着的愤怒越发旺盛。 上回他扔了能量核，祁雪还能借此小小报复一下，这回倒是学聪明了，将能量核拽在手心不动，让她连还击的余地都没有了。 一口恶气憋在心里出不去，简直难受到了极点。 可再不满又能怎么办？ 四号说得对，如果对方是个正常的孩子或是成人，还能呵斥他太过调皮不听话，给予教训。 偏偏那是个没有任何智力神智的丧尸，跟他较劲，难免有点欺负弱小的感觉，毕竟人家什么也不懂。 就算是教训一顿，下回该不听话的还不听话，一点法子都没有，不过是自找气受罢了。 第947章 丧尸饲养日常(284) 没得打一顿还疼了自己的手，得不偿失。 祁雪在心里权衡得清楚，眼底的愠怒最终被更多的无奈打散，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扭过头不看他，眼不见为净。 “唔唔唔？” 因为祁雪扭头的动作太过决绝，以至于错过了在那之后，严冬青歪着脑袋望着她的迷茫又无助的模样。 三号四号的反应则更加直接了，对于严冬青的举动早习以为常，也深知和一个零智商的家伙计较不出什么，索性就将满心的郁闷对准某位罪魁祸首，化无语为调侃。 “果然还是你的吸引力更大。”两双眸子不约而同的迸发出戏谑的目光。 祁雪单手扶额，明显的头疼，颇有些破罐破摔的意味：“要不我还是把能量核挂身上得了。” 或许这样还简单些。 三号四号知道她是真有此打算，忙收敛玩笑。 “你可别胡来啊，这事儿玩闹一下也就算了，你还真打算挂啊？”三号板着脸严肃的问道。 祁雪认真的点头，“这个法子还不错。” 至少能保证严冬青长时间近距离接触能量核。 “不错个头！”原本斯文的三号难得的爆了一句粗口，急得不行，“这多危险的事，你不躲着，还上赶着去？” 祁雪想了想便没再接茬。 她知道三号的顾虑。虽说平日里严冬青也时常贴着她蹭脖子，像极了撒娇的小宠物，一直来相安无事，颇为和谐，但这始终改变不了他是丧尸的事实。 丧尸天生就对人类有食欲，有撕裂咬碎的冲动。 不管平日里相处的多么友好安然，严冬青在陷入极度饥饿的狂躁期时，也是六亲不认，险些伤了她。 吸收能量核虽说不是极度饥饿期，不能完全用后者的反应俩衡量，但也都能归类在特殊时期里。 无论是什么生物，在某些特定的特殊时期，或多或少都会出现警惕心强生人勿进的排他现象，这算是一种自我保护。 吸收能量核期间也能够得上特殊时期的标准，这是借助外力提升自我实力的过程，应该和修仙里吞噬仙丹类似，必须找一个安静不被打扰的地方调息融合。 就像素材丧尸，取了能量核便找一个偏远的角落窝着静静的吸收，尽可能避免外界干扰。 若是被打扰，说不好会有前功尽弃甚至遭到反噬的危险。 这种时候，摄入者的排他心理会空前高涨，对于以自身为圆心方圆一定范围内的生物都会抱有莫名的敌意，先下手为强也是常事。 若真的将能量核挂脖子上让严冬青吸收，一人一丧尸挨得那么近，又是天生的食与被食关系，在吸收过程中，难保严冬青不会因为陌生的气息产生危机感，自发的进行攻击。 离得那么近，就算是有所束缚，猛地冲撞一下也很够呛。何况那是正在吸收能量核的丧尸，涨实力的时候做出的攻击行为会有什么样的威力谁能说得好。 三号多半是怕她受伤。 如果只是撞伤倒也没什么，横竖不致命，修养修养就好了，祁雪并不在意。 怕就怕养成了习惯，以后严冬青吸收必须贴着她，否则就闹脾气不吸收。 为了安抚，她肯定得依着，可问题就在这儿。万一碰上升级的点，严冬青吸收了能量核实力大增，再把束缚挣脱了，给她挠了抓了，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因着这点顾虑，祁雪才不敢真的行动。不然，哪怕三号原意只是玩笑，她也觉得能量核项链这个点子不错。 心里清楚归清楚，问题还是要解决。 “严冬青这样，不取个巧是没办法让他乖乖吸收的。” 这话的意思明显，她想要取巧了。什么巧，自然是三号玩笑着提出的项链法子了。 三号在这种事情上总是格外的敏锐，一句话就听出她话里的深意，更急了，头一回后悔口没遮拦的开玩笑。 四号见他着急，忙帮着劝说：“事情未必到这样的程度。”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句话在三人之间引起了不小的反应。 祁雪连同三号两双眼睛齐刷刷的射过去，眼底满是急切，三号更是直接开口催促：“还有什么办法你倒是说啊！” 四号知道他的性子，也没计较，顺着接道：“我看他倒是和一般的丧尸不一样，颇具灵性，极通人言。” 很多时候，白薇说一两句简单的话，严冬青都会很合时宜的闷哼两声以作回应。 虽然他们也听不懂那‘唔唔唔’的话里说的具体是个什么意思，但每次都是赶在白薇说话之后出的声。 一次两次能用巧合应付过去，可次数多了，三次四次多次，次次都如此，就不是凑巧二字能够概括的了。 在四号看来，严冬青这番举动也算是极通人性了。 还有刚才最后那声‘唔唔’叫，四号觉得自己听到了委屈和无助。那一瞬间，他脑海里突然弹出一个猜测，严冬青这回捡起能量核不扔，莫非是在讨好白薇？ 严冬青或许是将白薇刚才惩罚着靠近又远离的举动当做是扔能量核的报复，以为不扔就没事了。可他被有猜到真正的原因，白薇还是生气不理他，所以他更加迷茫，也很委屈。 四号觉得将一个丧尸想得如此拟人化很奇怪，可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怎么也消不去，并在心里根深蒂固，有一个声音不停地说着：这就是事实。 如果严冬青真的这般有灵性，“我想，你好好同他说一说，让他乖乖的吸收能量核，适当再给予一些好处，他未必就不会答应。” 至于这个好处是什么，依照严冬青平日里的喜好和刚才拼命靠近的举动，倒也不需她多费什么心思，只要答允让他多蹭一会儿就行。 这好处可是不需要任何成本又能增进两口子感情，相信白薇做起来也不至于为难。毕竟，从前也没少让他蹭来着，应是得心应手。 四号这话说得虽是有些道理，也算是帮了三号劝说，可三号怎么听都觉得不太靠谱，“这样，行吗？” 虽然平日某些时候严冬青确实表现得很拟人化，可到底是个丧尸，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甚至许以微微利诱，总觉得有些太过异想天开。 四号却不以为意，轻笑了笑，耸肩反问道：“行又如何？不行又如何？” 第948章 丧尸饲养日常(285) “啊？”三号被问得一愣，当即微偏着脑袋看他，满脸疑惑，显然没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 四号耐着性子解释：“行或是不行，都不是你我一两句猜测能算数的，需要实验过才能知晓。” “我想说的是，无论这个法子管不管用，都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没有任何的损失，也不必冒什么风险。” “既是如此，试一试又何妨呢？” 祁雪听罢眉目微动，显然是被这番话给打动了。 她心里想着，四号这话说得在理，试一试倒也无妨，就算是没能成事，不过是挨近了和严冬青说两句话，这在平时也没少做，于她并没有什么损失。 万一，真的成了，严冬青肯乖乖吸收能量核，那可是解决了她心头一大患！ 至于四号替她做出的那个好处承诺，虽然一直被蹭难免会有烦扰一类的负面情绪，倒也不是十分严重。 说白了，不过就是让严冬青挨着多蹭两下，祁雪表示得心应手，毫无心理负担。至于那点儿不爽，反正也不是没有过，忍着呗。 “你说得对。”笑看着四号，祁雪下了决定，目光再次落回严冬青身上。 他此时依旧维持着望着她的姿势，一双无神的眼珠子竟透着可怜兮兮的神情，像是在控诉挣扎半天无所得的痛苦。 祁雪愣了两秒，随即摇了摇头，暗笑自己眼花，多半是听了四号的话产生的心理作用，才会有了那一瞬间的荒谬念头。 想是这般想，但该尝试的还是要尝试。 她尝试着抬脚靠近严冬青，企图先靠拉进彼此距离来增强一会儿谈判成功的概率。 “唔唔唔！”感受到熟悉喜爱的人靠近，严冬青激动得手舞足蹈，如果不是一双手臂被绳索牢牢固定，这会儿早就倒腾起步子迎上前去蹭自己最喜爱的脖子了。 可这会儿被牢牢定在原处，动，动不了，蹭，更是蹭不到，整个尸烦躁得不行。 “唔唔唔！”他朝着靠近的人儿怒吼，吼叫声中掺杂着一丝可怜兮兮。 祁雪又是一愣。如果刚才的委屈神色归咎为幻觉，这回，那可是实实在在的摆在眼前听在耳里，做不得一点假的。 果然，四号说得自有他的道理。 这样想着，祁雪心里的喜悦和把握又多了一分。 她嘴角扬着温柔的弧度，一双手避开严冬青挣扎晃动的利爪，在不被伤到的前提下抬手轻抚了抚他的脑袋，哄道：“乖。” “唔唔唔......”感受到头顶的轻抚，严冬青立马改变之前凶神恶煞的暴躁焦急态度，降低了闷哼的声调，显得更加可怜凄惨，试图引起对方的疼惜。 祁雪明知他是故意的，心道他果然通人性，不似一般丧尸那么零智商和呆傻，与此同时，又忍不下心硬着脸驳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之前欠了严冬青太多，连带着对她的意识产生了影响，让她见不得严冬青委屈的样子。 每每见着，心都是一抽一抽的疼。只要不是危及生命和任务的困难事情，他皱个眉头，她都巴不得上天入地给他摆平了。 祁雪知道这样的情绪最是要不得，可偏偏她自个儿也没有办法，身体行动总是先于意识思考，只得乖乖认栽。 心软得一塌糊涂，白皙的手掌又在那颗脑袋上轻揉了几下，权当顺毛，嘴里声音越发柔和：“乖，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现在不行。” “唔唔唔！” 好似听懂了她的话一般，严冬青立马发出声响，透着满满的愤怒。很明显，他对这番拒绝的话表示出强烈的不满。 祁雪又揉了两下他的脑袋，笑着宽慰道：“别急，听我说完。” “唔唔。” 此话一出口，严冬青周身的不满气压虽然没有任何改变，但发出声音的情绪明显不似之前那般激动。 这是好现象。严冬青态度有所缓和，证明他确实是可以听懂人言的，至少大部分能明白，这意味着她接下来的利诱极有可能成功。 祁雪勾着的嘴角弧度越发上扬，连带着提着的心也平稳回落不少。 就着这个好现象，她趁热打铁，将四号教的那番说辞换了个措辞表达出来：“你手上的能量核是个好东西，把它吸收了，就像从前每天都看的那个丧尸一样。” 言简意赅的表明自己的目的，随后抛出诱饵，哄道：“只要你乖乖吸收了，多奖励你两个小时的磨蹭时间。” “唔唔！”严冬青的反应很激烈，就算是没有翻译，周边的人也能明显的感应道其中的兴奋和喜悦。 有戏！这是众人脑海里第一时间窜出来的想法。 严冬青激动兴奋了，证明他对这个奖励和心动，那便有了吸收的动力。 尤其是严冬青在闷哼之后抬起了手，正是那只握着能量核却被无视自由垂落在身侧的手。手掌抬高摊在眼前，他也跟着垂下脑袋，目光落于其上。 这所有的动作都在向他们透露着一个重要的信息：他准备吸收能量核了！ 原本黯然的心再次被点亮，三双眼珠子锃亮锃亮的紧盯前方，一动不动的注视全过程。 就在他们满心期待的等着严冬青吸收能量核的时候，事情再一次发生了逆转。心头的喜悦情绪并没能持续太多的时间，他们的期盼再次落空了。 “唔唔唔？” 严冬青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般，乖乖的想法子吸收能量核。 他拖着能量核的手掌再次握拳收紧，自由落体般回到最开始身侧的位置，原本那点想要吸收的架势也骤然瓦解，再次恢复成无视状态。 他的目光依旧盯着祁雪，见她错愕着没再出声，忍不住又吼了一嗓子：“唔唔唔？” 这一声无论是音调还是表达的情感，都与之前那声一般无二。 “他，这是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吗？”三号素来都是最八卦最欢脱的一个，这次也毫不例外的最先开口。 从话里的用词不难听出，他已经潜意识将严冬青当成一个人来看待，就连那些听不懂的‘唔唔’声都被称之为了‘话’。 “这是想要表达什么？”他提出自己的困惑，随即目光转向身侧的两个队友，求助道：“你们又听得懂的吗？” 不怪他会这么问。 虽然作为人类的他是听不懂丧尸语言的，甚至于该是所有人类都如他一般，可两人却是不同的。 第949章 丧尸饲养日常(286) 经历了那么多事，智商被碾压鄙视了一次又一次，他已经习以为常的将四号白薇两人与自己和其他普通人划分开。 这两人每次都能发现一些他发现不了的东西。私心里，三号觉得这次也是一样，尽管他听不懂，心里却升起一丝希翼，觉得与他不同的两人或许能懂。 自然，这份信任和期盼更多的是倾注在白薇身上。 从关系亲疏的角度来看，三号对白薇的期许多过四号。毕竟四号对两人来说是陌生人，至多是队友，而白薇和严冬青却是恋人，说不定会有心灵感应呢？ 严冬青不就时常在她说话之后哼上一两声回应么？ 对于语言不通的丧尸和人类来说，严冬青和白薇这种互动是明显不正常的。 三号觉得，既然严冬青对白薇能产生这种异常，反过来应当也是可以的。 所以，他认为白薇能听懂严冬青闷哼代表的真是含义的可能性很大。 面对三号灼灼的目光，同样一脸懵逼的祁雪表示鸭梨山大。 “我，我不知道啊。”她老实的交代了自己的真实情况。 三号不由得失落，“啊，你都不知道了，那我们要怎么办？” 严冬青之前的表现很明显，就是激动和兴奋。这说明他对白薇提出的奖励很感兴趣，之后的举动也说明了这点，他差点就照做了。 只是，有那么一瞬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让他突然改变了注意，又再次将能量核收起来，并发出了吼叫，两次，而且是一模一样的意思。 三号觉得，这个转变和吼叫的内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有一种感觉，只要明白叫声代表的意思，他们所有的困扰都能迎刃而解，严冬青也会马上乖乖配合吸收。 偏偏就卡在最重要的点上，真真是将人焦急死，犹豫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转圈圈。 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只是没走两步就让四号给拽住。 “别闹，晕。”四号由身后伸出双手禁锢三号的一双肩膀，将他稳固在原地，无视他没什么作用的挣扎，目光却落在对面女人的脸上。 祁雪当即心领神会，问道：“是有什么猜测？” 三号闻声也望了过来。 聪明人就是一点即通，一个眼神都能明白对方的意思。所以四号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那样能省不少事。 回望三号一眼，四号眼神示意严冬青所在的方向，轻笑着解释：“你们瞧他的样子，像不像是在讨价还价？” 说话期间，严冬青又吼了一遍：“唔唔唔？” 这次的语气明显比前两次都更加焦急，胳膊挣扎着牵动束缚的绳索，带起固定的家居，发出与地面摩擦的响动。 有了四号的提醒在前，两人这次在听，果然有种确实如此的感觉。 祁雪眸光一亮，立时明白了讨价还价的关键所在，忙改了口继续商量：“若是你乖乖吸收，明天整个白天，我都让你随意蹭着，怎么样？” 她直接加码，把两个小时翻了好几倍，询问的语气也透着一丝试探。 “唔......”严冬青状似沉吟一声，顿时陷入了沉默，看起来像是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虽然他没有马上答应，祁雪却从那简单的单音里听出了难以抑制的欢喜和渴望。 心道四号果然观察入微，同时，对于严冬青乖乖配合的把握也越发大了。 然而，是她太低估严冬青对她的执着了。或者说，她将身为严冬青的丧尸想得太过简单。 严冬青明显比他们三人任何一个想象得都更聪明。他深谙讨价还价的道理，这场博弈从祁雪开始加码便已经注定了输赢。 既然她能将两个小时增加到整个白天，那就意味着他有极大的价值，值得她不断的加价。 看她毫不肉疼的直接加到一天，严冬青料定，这并不是极限，还有更大的空间有待开发。 他不知道多少是最好的答案，在他看来，只有时时刻刻粘着她才是最佳选项。可惜他如今的智商已经能准确的分析结果，知道这是不可能达成的。 是以，他并没有痴心妄想一步登天，只想着能够为自己更多的争取一点福利。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于这件事，只知道这是产生智力之后最强烈的想法，他想要靠近面前的女人，想要更多的亲近她。 丧尸的想法从某个角度来说极为单纯，想到了，那便去做，不会像人类一样，成日里还自寻烦恼的去考虑一大堆的为什么。 也是因着这个念头，他最开始才会拼命挣扎着靠近。可他渐渐发现，即便是束缚改变了，他依旧没办法挣脱，没能力过去。 除非，对方愿意自己靠近。 他不停的吼叫引起对方的注意，想要让她靠过来，可她似乎听不明白他的表达。 他很着急，却没有办法，除了挣扎和吼叫什么也做不了。 着急就容易上火，上火了就忍不住生怒。 丧尸到底不是人类，严冬青如今也只是比一般丧尸更聪慧一些，更能领会人类的想法，却不像他们一样会管理自己的感情情绪。 生气了，发怒了，他就直接发泄出来，地上那枚倒霉的能量核就成了发泄对象。 他隐约知道这东西对面前的三人很重要，他自身也有一种略略渴望的感觉上涌，只是相比于心底的怒气，这种渴望的感情最终被远远压制。 感性占了上风，让他直接作出扔‘石头’发泄的幼稚举动。 这番行为果然引起了她的注意，她靠近了，带着那颗被抛弃了的‘石头’。 严冬青高兴极了，正想着借机靠近磨蹭的时候，她却不远不近的停在了他够不着的地方。 喜欢的东西近在咫尺，却怎么也触碰不到，那种求而不得简直要把他给逼疯了。 他再次怒吼挣扎，拼命想要靠近，企图让她明白他的渴望，从而自觉过来。结果，她只是放下‘石头’就毫不留情的走了...... 心爱之物远去，严冬青再次狂躁，却也只是闹了一阵。 今时不同往日，他比之前更聪明了，懂得一些思考。虽然并不能完全明白对面的人说的全部一丝，但这不妨碍他将能听明白的词汇归类整理，然后大胆瞎猜自行脑补。 他开始沉静下来梳理，倒是慢慢的明白了一些关键。 第950章 丧尸饲养日常(287) 他的目光落在那枚被特意送回来的‘石头’上，若有所思。 以他有限的智商思考，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这块‘石头’对她很重要，她很在意，反复送回来，该是不想让他扔。 至于其他的关于‘吸收’的话题，他并不是很明白，只是隐约觉得应该是指之前那个同类做的事？ 严冬青有着一般丧尸的头脑简单特性，对于弄不明白的事，他一般都选择自行略过，将关注点放在能领悟的重点上，也就是‘石头’很重要这点。 自以为领悟真谛的某丧尸一改之前的暴脾气，破天荒的将地上的‘石头’捡起来握住。 目光忍不住将手里硬邦邦的物件打量一番，似乎是想要弄明白她如此重视的原因。 看来看去，只感受到一股来自‘石头’内部的吸引力。 这股吸引力不算特别，每次看见她的时候都会产生，尤其是面对她的脖子。不过，从‘石头’深处传来的吸引力显然远远不如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力度强。 面对她的时候，他基本上没有自制力可言。面对这块‘石头’，游刃有余，甚至还能挥手一扔，不带眨眼。 除此之外，他是半分感觉到‘石头’还有其他特殊的地方。 实在想不出这‘石头’有哪里重要，他索性也不费那个脑子，反正将它收起来就好了。 目光又再次看向心爱的人，希望这番举动能讨好她，让她愿意亲近。 结果却是大失所望，她并没有靠近的意思。 严冬青这回是真的没办法了，求而不得的沮丧和烦躁齐齐上涌，暴脾气再次上来，不管不顾的就要强硬的靠近那片最喜爱的地方，可惜被束缚得死死的，一直不得机会。 他变得更加暴躁。 不过有了前车之鉴，这次他学聪明了，就算再发脾气也没有将手中的能量核再扔开。 直到对面其中一个男的提出了增加奖励的想法，而她也真的过来加码了，这让严冬青又再次看到了希望。 其实这一部分的话他听得也不是很明白，只是隐约领悟关于‘磨蹭’这类话题的意思。 他知道这是自己平常最喜欢做的事，光这点就足以让他激动，其他那些听不懂的内容并不重要，都被自行省略了。 原本刚住进这个地方的时候，他们之间的亲密互动还很频繁，除了晚上被迫关进小黑屋里，其他时间他都可以黏在她身边。 虽然不算是最满意的状态，但能到这样的地步他也挺开心的。 可是后来，随着白天出去的日子越来越多，到最后两个陌生人住了进来，他最喜爱的磨蹭活动被极度压榨到令尸愤怒的地步。 不满在欲求不满中不断的累积，至如今已经隐隐有一发不可收拾即将爆发的前兆。 这还没爆发呢，就等来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么可能白白放过。 所以，就有了之后讨价还价的事。 说句老实话，别看他一直讨要着奖励，其实他连得到奖励要付出什么都没弄明白。 不过，这不妨碍他为自己争取利益最大化就是了。 “唔唔唔？”他再次出声，希望她能将磨蹭的时间提高更多。 同样的语气和声调，习以为常的三人立时想到了奖励不够诱人上。 三号一双眼瞠得老大，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们有没有觉得，严冬青的表现太聪明了？” 刚才四号说严冬青可能是在讨价还价的时候，他还有点不相信，觉得太惊悚了。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响亮一击。 不否认，严冬青平日里的表现确实比一般智障的丧尸更聪明，但这么多天的相处，他心里清楚，再聪明也绝不是如今这幅模样的，像极了运筹帷幄的奸商。 这个转变太大了，他一时难以接受。 四号却想到了什么，眼底划过了悟，道：“还记得之前提过的抗体能治疗丧尸的假设吗？” 三号犹如醍醐灌顶，“你的意思是......” “这是真的。” 没等四号回答，祁雪却抢先一步给了答案。 也就只有这样才能说明严冬青的变化。 因为她喂进去的血液里的抗体修复了一小部分杨冬青体内的病毒，以至于他恢复了部分为人时的能力。虽然这部分恢复很微弱，但与智障般的丧尸相比却很明显。 尽管得到了答案，三号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最开始那种众人皆知他独懵的智障感觉又袭上心头。 又一次，他觉得智商受到了强烈鄙视。 四号对他极了解，只一眼便看出他心中所想。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四号宠溺又无奈的笑了，大掌轻抚着他的脑袋以作安慰，目光却投向一旁的女人。 既然彼此心里有了想法，自然需要进一步证实。 四号当即给她去了一个眼色。 祁雪心领神会，当即又起了试探的心思，对着严冬青加码道：“那，两天？” “唔唔唔？”依旧是之前的调调。 显然，严冬青是听得懂这番话的。并且，这也不是他心里的价位，所以死不松口。 本该是谈判不顺的沮丧，可这时三人脸上却同时洋溢着喜悦。 能听得懂人言，这直接说明了严冬青在好转，并且他们也发现了个中原因，怎么能不高兴？ 高兴归高兴，该面对的现实也不能忽视。 “现在要怎么办？还要继续加码吗？”三号有些不好肯定。 这些天的相处下来，他能感觉到白薇对严冬青的宠溺，不过吧，她似乎不太喜欢被一直蹭脖子的感觉。 想想也是，这样的亲昵一天两天是增进感情，日复一日就......换了他估计也受不了天天这样来。 按照严冬青如今表现出来的架势，是希望将自己的理由最大化，否则不愿意乖乖配合试验。 别以为同时进行了血液喂养的治疗计划，吸收能量核的试验意义就没有了。 每次血液对丧尸的改善作用都太小，这需要长时间的积累。这个过程中，喂血虽然可以让丧尸的饥饿程度降低，但对于献血人本身也很伤。 他们需要一个过程进行调理和缓冲，以求在下次放血时处于最佳状态，这就需要借助吸收能量核的效果进行辅助。 更何况，试验进行到这一步，一轮实验二轮试验和三轮试验那么多的时间精力和铺垫都是为了达到让严冬青安全吸收能量核这一目的，只差临门一脚了。 第951章 丧尸饲养日常(288) 事到如今，让他们就这么放弃，说实在的，真的做不到。 那就等同于看着之前的努力尽数付之东流，太残酷了。若是逼不得已没办法也就算了，只要有一丝机会，谁愿意让自己的付出白费？ 相信就是白薇自己，大概也会不甘心吧？ 在不确定能量核对人类绝对无害之前，只能由身为丧尸的严冬青进行吸收。能量核能创造怎样的实力强者，除了三号，相信每个人都抱有期待。 一个意识清醒不会伤害人类，却又无比强大的丧尸之王...... 每每思及此画面，三号都会激动不已，迫切的希望能够满足严冬青的要求，从而让接下来的行动顺利进行。 但与此同时，三号心里也清楚，他不是当事人，不管心里多么渴望多么迫切，都始终没办法做那个决定。 所以，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关于自己内心的想法，而是直接询问了白薇的意见，将选择权完全的交给她。 这也是一种表态，如果白薇不愿意，即使遗憾，他也不会去强迫。 四号的想法明显也是如此，默契的与三号一样，在那个问题之后就没再开口，将足够的时间和空间留给她抉择。 祁雪还能怎么办，不管心里喜不喜欢，箭在弦上，总不至于功亏一篑。 默了好一会儿，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后道：“一个星期！” 抛开一天一天的加码，她直接将天数上升了一个档次。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言语之间透着毫不掩饰的咬牙切齿，可以说，这是她费了老劲才从嘴里硬挤出来的，寓意明显：这是直接给出她能忍耐的最大限度，也是最后的让步。 “爱答应不答应！”她紧跟着抛出一句话，气势十足，决心明显。 那双射向严冬青的眸子仿佛藏了数不清的利箭，阴森森的盯着他，好似他再敢讨价还价，那暗藏的利箭就会飞射而出，将他扎个万箭穿心，一秒变榴莲。 祁雪已经想得很明白，不能一直表现得那么好说话，想随便加码就加码，那样会让严冬青产生得来容易的念头，进而变本加厉。 其实他这个条件并不是多过分，就是时间长了她觉得别扭不自在而已。若非说给她造成了困扰，也就是心病，对日常生活没有半分影响。 用小六的话来讲，玩家就是在穷矫情！ 明明都已经注定是要成夫妻的，婚也结了，再怎么磨磨蹭蹭都是合情合理合法，这是人家严冬青身为丈夫可以享受的权力，玩家作为妻子总该尽尽夫妻义务。 传宗接代枝繁叶茂是不可能了，这么点小乐趣，竟然还能为了自己心里那点不适应不习惯忍下心去剥夺，简直冷血无情无理取闹！ 这是来自小系统的原话。 祁雪虽然立时呵斥了它，但不可否认，有那么一瞬间，她心里其实还挺认同这番理论的。 就像小六说的，她其实就是不太适应这样亲昵的接触。从前那些位面的攻略对象，除了最开始的玄偃，其他人都是相对正经一些的。 说是她倒贴，除了死乞白赖的跟着对方，并不需要做太过的牺牲。 平日里，彼此的相处也都很发乎情止乎礼，挺正常的。突然变得这么亲密，祁雪有点适应不过来。 倒不是说其他位面里她没有和攻略对象有过亲密的行为，夫妻之间的正常交流自然有过，不过那些都是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里。 就像是在种田位面，和张俊在一起，晚上会有两口子的亲密交流，但是白日里，他们的相处都很正常。 他们会彼此关心，会牵个手，偶尔也会有温馨治愈的相拥和唇齿相接，只是这些行为都是不那么漫长的。 不像是严冬青，他的亲昵几乎没有时间限制，也不分场合。 这样的热情，祁雪之前没有经历过，有些慌，所以下意识不想过多接触。 整整一个星期，所有白天的时间都任由严冬青抱抱蹭蹭，虽然在有些人看来没什么，不过就像是养了一只可爱的宠物，天天腻歪在一块玩耍罢了。 可对于祁雪，已经是如今能接受的极限。 她不是那种会为了某些事情委屈自己的人，尽管这关系到任务和积分，但是触及底线，她还是会有所反抗。 因为她心里清楚，这件事情，严冬青虽然占有一定的主动权，却也并未完全的优势。 严冬青有她想要的，她身上也有严冬青喜欢的，她并不是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严冬青可以用吸收能量核来讨价还价，尽量争取自己想要的，她也可以利用自己的优势，尽量减少自身的不适。 之所以肯有所退让，不过是谈判的基础，双赢。总需要给对方一些甜头尝尝，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两败俱伤。 这个道理她懂，严冬青亦然。 虽然他如今只是丧尸，刚恢复的那点智力很有限，不足以支撑太过深入和复杂的思考，甚至于很多话都没办法理解，但‘适可而止’和‘察言观色’这两点，他掌握得相当好。 看出心爱的人已经面露不悦，也感觉得出最后那番话的不容置疑，严冬青虽然遗憾时间太短，到底还是知道分寸，及时收手，争取将已得的报酬紧紧握在手里变为现实。 “唔唔！”这次他用了不同的语气，怕对方不明白产生误会，还配合着狂点了两下头。 这次没什么难度，三人都猜出了两声闷哼所代表的含义：成交。 三号四号不约而同的偏头看向身侧，视线落在女人身上，掩饰不住眼里的赞赏。 祁雪苦笑着，略点了头算作回应，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为自己未来一个星期的痛苦生活感到森森的凄凉。 前途一片昏暗啊。 不知是察觉到她略有低落的情绪，还是因为没有得到回应，严冬青的吼叫声再次响起：“唔唔！” 悲伤情绪瞬间被打散，目光对了过去，入目是一个焦躁不安的身影，拼命的扯着绳索要往她所在的方向来。 “别闹。”许是刚才情绪不太好，连带着这两个字都有些呵斥的意味。 怕影响严冬青的情绪，从而破坏好不容易达成的协议，祁雪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复自身的情绪，放柔了声音解释：“还没吸收呢，吸收完了就让你过来，听话。” 第952章 丧尸饲养日常(289) 话是说得很深情，也不管身为丧尸的严冬青能不能领悟。 因着讨价还价事件，祁雪如今已经全然将他当做正常人看待了，就算是这会儿告诉她严冬青只能听懂一点点人话，她也只会冷哼一声嗤之以鼻，是不会信的。 偏偏，对于‘吸收’两个字，严冬青是真的迷茫的。但他听懂了‘让你过来’。 两相结合，连蒙带猜，他隐约察觉到这两个字的重要性，办不到就没有奖励的因果关系在脑海里成型。 他又开始急躁了，握着‘石头’的手被摊开在眼前，无神的眼珠子打量着面前的小东西，嘴里‘唔唔唔’的叫个不停。 祁雪因他突然的狂躁皱起了眉，眼底划过一抹深沉，似在思考。 三号凭借他专业的八卦素养和开阔脑洞率先做出猜测：“他是不是不会啊？” 这也不是纯猜，还是有点根据的。 刚才明显的‘成交’仪式他们尽收眼底，看得出来严冬青很期待事成后的奖励，也就是说，他反悔的可能性几乎没有。甚至于，他比他们都更希望完成任务。 在白薇说了吸收能量核这样的话之后，他却没有乖乖进行，又是这样一副捧着能量核不知所措的急躁样，怎么看都像是准备吸收却又不得精髓的样子。 不怪三号由此猜想，甚至于祁雪和四号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祁雪沉思，是在想办法帮助严冬青领悟。显然，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有结果的。 是以，整间屋子除了严冬青的躁动，静得只剩下三人的呼吸声。 此时的他们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猜测其实是有误的。严冬青不是因为不懂吸收过程而烦躁，他只是没有理解‘吸收’两个字代表着什么，以至于没办法照着题目作答。 好在他不笨，还很会猜，加上诱人的奖励激励着，最终还是让彼此都如愿了。 严冬青想起了平日里总是被逼着过来看一个同类，那同类就会抓着这种‘石头’获取里头的能量。 稍稍联想，他很快就得出她口中的‘吸收’指的是同类曾经做过的事。 心里有了想法，严冬青可不会像人类一样犹犹豫豫的去考虑这个想法的正确率有多少是否可行这一类的问题，他更擅长实践。 想了，便做了。 那个同类做的事他也会。 “唔唔！”提高音量吼了一嗓子，成功吸引了沉思中的三人的注意力。 满意祁雪将目光转到自己身上，严冬青握着能量核的手紧了紧，双目猛的紧闭起来。 “他，这是要开始吸收了吗？”为了不打扰吸收过程，三号刻意压低声音，凑近四号和祁雪问道。 没等两人回答，惊人的意外再次发生。 原本平静的卧室骤然间风起云涌，桌子椅子柜子，几乎是所有没固定的家具全都飞窜到上空。 三号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惊吼，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突然横跨上腰间，手掌猛的收紧施力，顿时只觉得眼前景物一晃，身子一百八十度旋转，妥妥扎进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 没给他适应变故的时间，他又被抱着跳向另一处，又一处，不停的变换着方向，却始终没有停歇的时候。 那感觉，就好像是在不停的躲避着什么，一停下来就会遭受灭顶之灾似的。 为了不给四号添麻烦，三号就着被紧搂在怀中的姿势不敢妄动，就怕一个不起眼的小动作会给四号带来无尽的麻烦。 虽然不能扭头观看，三号却并非对如今的状况一无所知。 随着四号抱着他不断的跳来跳去，他就着如今的方向也看清了一方空间的形势，相当不容乐观。 原本还没有被突然间抱走的时候，三号只看见漫天飞窜起来的家具摆设，光是这样就被吓得差点惊叫出声。 现在形势更加严峻，那些飞上空中的家具没有定格在某个高度漂浮起来，反而遵循了上升时打破万有引力的反常，到了一定高度后开始向四面八法发射。 没有任何的目的地，也没有固定的方向，像是随心所欲一般，想飞哪儿飞哪儿。 更可怕的是，这些家具并不单单只是砸一次就算了。每次砸落在地之后，又会迅速升上高空，开始新一轮的不定项发射。 每次上升的位置不同，相应的，每次砸落的轨迹也很随意。 即使屋子里的物件摆设就那么几个，可到头来却每个停歇，就像是装了数不完射不尽的子弹的武器，突突突突的打个没完。 反反复复，无穷尽也。 四号发现情况不妙，第一时间就是伸手拉过身侧的三号，带着他闪避着房间内不规则的物体飞射。 “快出去！”危急时刻，三号也顾不上什么噤声低语了，扯着嗓子就吼了出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已经大致发现了一个关键，这些不规则的物体升空发射过程只存在于房间这个不算大的空间内。 透过房门观察外头走廊，寂静得与房间里的杂乱危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四号恍悟，也是这时才想起来逃出房间的可能，暗骂自己笨的同时迅速加快脚步，用灵活的伸手一边抱着三号闪躲射过来的危险物品，一边牟足了劲往房门外的空间冲去，企图获得一线生机。 尽管拖着个人，好在四号觉醒的是速度异能，脚下功夫了得，只需要预测物体下落的方向，避开被砸中，很容易就冲到门外。 一扇门，两个世界。门内惊险重重，门外宁静祥和。 回到门外的三号重重的舒了口气，犹如重获新生一般，透着满满的劫后余生的意味。 四号虽然没有出声，却也在一瞬间放松不少，一直紧搂着三号的手臂也松开了。 三号缓了两秒从他怀里站直起身子，脸上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神情。 想想也是，这么突然的变故，就跟毫无预兆的大地震一样，来得毫无防备，过程心惊肉跳，换了任何一个人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缓过神来。 三号直着身子不停的喘气，以此缓和还不能平复的心跳。 突然，他想到什么一般，迅速抬眸去看身前的四号，正正撞上他也望过来的眉眼。 四目相对，眼底满是惊恐。毫不意外的，他们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讯息，想起了一直以来被忽略的某个人。 “白薇！” 第953章 丧尸饲养日常(290) 三号直接惊叫出声：“白薇还在里面！” 他一边出声，一边扭头去看房门内的世界。 与出来之前没什么变化，依旧是漫天飞舞乱射的家具雨，起起落落，诡异而惊险。 眼花缭乱之间，三号锁定了其中一处，满面的担忧惊惧在一瞬间凝固，只剩下瞪大的一双瞳孔和抹不开的惊疑反应自己此时的心境。 “她，怎么......”怀疑是眼睛出了问题，三号仅蹦出三个字就闭上了嘴，下意识猛地闭上眼睛，一双手稍稍加重力道的揉着，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 再次睁眼，却发现这不是一场梦，也并非自己的幻觉。 眼前诡异的场景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因惊讶张大着的嘴没法合上，原本打算让四号再进去将人救出来的念头早已经不知道被抛到了哪个爪哇国。 饶是四号这般冷静的人，这时也不免被眼前的场景所惊到。 只见家具飞舞之间，都刻意避开了某个范围，那处正是白薇所在的地方。 家具物品就跟长了眼睛一般，无论以什么样不规则的轨迹升起射落，却独独避开了她，将那一处变成了神圣不可侵犯的特殊地带。 而她本人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静候在原地，不见任何慌张，也没有一丝要逃离的意向。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某一处，他们都知道，视线终端是严冬青，她在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这，是严冬青做的吗？”望着屋内的乱景，三号有些不确定的猜测道。 四号目光沉了又沉，盯着门内好一会儿才张嘴，“是他。” 简短两个字，却透着无尽的坚信和肯定。不为别的，单凭所有物体都自觉避开白薇这点，就足以让他坚信这一切背后的罪魁祸首就是严冬青。 眉间沟壑越深，眸光之间，一道暗沉划过，四号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是在吸收能量核。” 三号心里也早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严冬青刚认真的端着能量核摆出一副吸收的架势，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便风起云涌异象百生，很容易让人将两者联系起来。 只是想到归想到，这会儿听四号这样直白的点明，三号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提出心里的疑问：“他这动静，也太可怕了！” “当时，素材丧尸可没有这样的反应。” 三号一边感叹一边心有余悸的咽着唾沫。如果不是四号反应迅速，他甚至不敢保证自己能在这突来的变故下安然无恙毫发无伤。 这也是他不敢轻易下结论说严冬青在吸收能量核的原因，与素材丧尸的表现相差太多，一静一动，天差地别。 四号闻言眉头皱得更甚，沉默之后给出了自己的见解：“或许，这正是严冬青的特别之处，与众不同。” 严冬青从一开始就是与众不同的。尽管可以用注入过白薇的血液样本来解释他变异时间超出正常丧尸变异的时间段一事，但特有的屏蔽丧尸功能却足以彰显他的奇异另类。 不仅如此，严冬青在对待人类，尤其是白薇的态度上，与普通丧尸的反应天差地别。 他们没有见严冬青出过手，不好评判他的武力值，但四号总有一种感觉，严冬青能力绝对不弱。 在这所有的所有，无一不彰显着严冬青的特殊。 既然本身就是特殊的，吸收过程与普通丧尸有所区别倒也不算太突兀。 三号似懂非懂的点了头，眼底划过矛盾，“那，我们要进去救她吗？” 说这个‘救’字有点不准确，毕竟，她在房间里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被保护得很好。 可保护得好不好，这也仅是一时半刻得出来的结论，代表不了长久。 漫天的家具看起来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停下来的，谁也没法保证次数多了时间长了，她还能安然无恙的屹立其中，不被波及。 到底是队友伙伴，他和四号两人站在安全的门外避险，却独留她一人身处不确定的危险，怎么说都过意不去，良心难安。 若说去救，看她的样子又...... 听出三号话里的矛盾艰难，四号轻笑着安慰：“别担心，严冬青对白薇的感情深得很。” 这话的深层意思就是：以严冬青对白薇的情深程度，无论这家具雨持续多久，就算他们袖手旁观，她也会被保护得很好，不会有任何事。 这点不难预见。 屋里的状况看起来并非严冬青所愿，该是吸收过程中无意识的表现。可即便是无意识状态下展现出来的能力，依旧没有伤害白薇分毫。 这就足以说明白薇在严冬青心里的地位极重，重到超越了意识，已经深深刻进血肉融进骨髓，无论在何时何地何种状态下，都会不由自主的去保护她。 光是这点，就足以确保她立于原地而无碍。 四号深知三号心里的矛盾，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其实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从飞舞的身影中观察她，不难看出她的心思全部扑在严冬青身上。此番危机，既然他们能够想到逃出房间避难，她也一定能够想到。 就算是力所不及，只要心里有想法，就不可能一个眼神都没有。 可从他们安全后对她进行观察到现在，她并没有分出一丝一毫的眼神和精力到门口的方向，甚至于除了严冬青所在位置，其他地方的情况都被她下意识屏蔽了。 此番举动寓意明显，她和在意严冬青的任何变化，不愿错过一丝一毫。所以，她是绝对不会离开所处位置的，就算他冲进去带她也没用。 弄不好，他的擅自行动还会打扰她的计划和想法，得不偿失。 所以他选择留守原地，静静等待房间归于平静的时刻。他坚信，如果期间她感受到威胁，想要离开的时候，一定会给门外的他们投来讯号。 到时再展开行动也不迟。 了解四号的意思，三号也渐渐冷静下来。细想之下，倒是宽心不少，只是一双眼睛仍是紧盯着屋内的身影不放，以免错漏掉一丝一毫的危机，而耽误了最佳的救援机会。 这场可怖的家具雨一直持续了十来分钟之久，和素材丧尸发呆吸收能量核的时间想差不多，等于再次肯定了严冬青是在吸收能量核的事实。 “唔唔唔！” 家具雨停下之后，房内再次传来闷哼声。 第954章 丧尸饲养日常(291) 以防万一，怕有所反复，三号四号在外头观察了好一会儿才敢抬腿进去。 祁雪依旧维持原先的姿势，目光紧盯一处，一动不动。 三号四号小跑至跟前，两双眸子在她身上来回扫荡。 三号是个直性子，关心溢于言表，“没事吧？” 虽然有点明知故问的嫌疑，但还是亲口听当事人说出那两个字才能彻底安心。 祁雪闻声收回思绪，目光与三号短暂相对，嘴角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却还是轻摇了头道：“没事。” 没注意她的表情，三号只听到了想要的回答，明显松了口气，注意力迅速转向对面的严冬青。 整个尸倒是立在原处，基本没什么挪动位置，可见那场突如其来的家具雨确实归咎于他，很好的规避了砸伤本尊的风险。 若说有什么不同的，便是原本捧在手心的能量核已经消失不见。 考虑到之前慌乱家具雨时他们避了出去，门口的视野并不能准确的捕捉到严冬青所在位置的情况，尽管心里有所猜测，他还是谨慎的再次求证。 “能量核是被吸收了？” 作为在场三人中全程旁观的见证者，没人比祁雪更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她点了头，没有丝毫犹豫的给出一个鼻音：“嗯。” 三号的注意力再次落在严冬青身上。他此时的状态不错，丝毫不像是刚闹出这么大动静的样子，看不出疲惫。 这点，或许是他难得的与普通丧尸相像的一点。吸收能量核后都是生龙活虎。 素材丧尸精神满满还说得过去，毕竟它全程只是在发呆，几乎没有任何体力消耗的途径。 严冬青却不同，他弄出来的动静太大，如今这般几乎没有一点耗损的样子不太正常。 如此对此，无疑给那场本就突然的家具雨更添一丝神秘面纱。 没等三号进一步思考，精力十足的某丧尸又有了新的动作。 “唔唔唔！” 熟悉的闷哼声，不知听过多少遍，却与以往有着明显的区别。 这次的声音显然要比从前的更响亮，更具力量，中气十足。 不光是吼叫，手头的挣扎也在第一时间跟上。与吼声相同，这次的挣扎明显比之前的更有力道。 三号毫不怀疑，要是力道再强悍几分，那束缚的绳索怕是要撑不住而断裂开来。 就算是绳索能顶住拉扯存留下来，固定在另一端的家具怕也立不安稳，要被这拉扯的力道挪动位置。 可见力道之大。也足以说明，吸收的能量核所带来的能力增长非同小可。 假以时日，严冬青的能力怕是难以估量。 本该是高兴的事，三号这会儿却有着笑不出来。 “素材丧尸那会儿，一颗能量核有这么大的效用吗？” 他记得，素材丧尸吸收完能量核后，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反应。 能力上升是有，却不是那么明显，一次两次显露出来的效果不明显，只是升级后才表现出质的飞跃。 严冬青却不同，他一次吸收的改变是能被肉眼明显捕捉到的。 超出常尸的吸收效果，加上吸收过程中的异常家具雨，严冬青身上的奇异太多了，甚至比被抓伤却没有变异的三号都要怪异。 这个问题也是四号和祁雪所深想的。 “难道是严冬青吸收的那颗能量核是特殊的？！”三号突然惊呼。 不怪他有此想法，这估计是绝大多数人都会想的方向。 三号猜想，是不是他们搜集能量核的时候无意间猎杀了一只高于一级的丧尸，然后再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这枚高于一级的能量核混进一堆一级能量核中，被拿来给严冬青做了实验。 这个猜想倒是有一定的根据。 平日里，他们队伍外出搜集能量核要比其他幸存者容易轻松得多，因为有严冬青屏蔽的作用加持，在丧尸们看来，他们就时同类，往往会不设防。 每次他们动手，丧尸几乎都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一招击毙，然后开颅取核。 过程可谓很简单，几乎每一个丧尸都差不多。 在这种没有任何实力较量的情况下，他们很难分辨对手的真是实力。 从前没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不知道严冬青的能力有多强，没办法判断他屏蔽作用的强弱。 总觉得这样的能力也就只能对最低等级的一级丧尸起作用，在略高等级的丧尸面前就会被识破，潜意识默认每次猎杀的都是一级丧尸。 如今亲眼见识了家具雨的威力，也见了他在保护白薇时展现出来的控制力，足以说明实力强悍。 照此想来，从前搜集能量核的过程中真的猎杀了一些略高等级的丧尸也未可知。 “不。”四号对此却有不同看法。 “如果说严冬青吸收的能量核是二级或是更高级的，那我们就来做一个假设。” 丧尸也好，人类异能者也好，他们的能量全部都由脑袋里的能量核提供。能量核是自身能量精华汇聚集中所成。 所谓的吸收能量核，其实就是将能量核中属于原主人的能量化为己用，以自身实力叠加所吸收的能量核中蕴含的实力，达到快速升级的效果。 “如果严冬青吸收的是二级或是更高级的能量核，那他如今的实力至少二级往上。” 原因很简单，如果严冬青最开始只有一级，吸收了二级能量核，简单相加，自然是要突破二级的。 如果他本身实力就有二级，那就更不必说了。 “他这般反应，吸收后的实力确实上升的很明显，这点不假。” 能够让他们都能明显感觉到能力增强明显，当初的素材丧尸，也只有在升到二级的时候才表现出来过一次。 其他时候实力也有增强，但是很微弱，并不是那么明显就能感知到。 “可实力增长再多，严冬青的样子看上去也还不是二级丧尸。” 最后一句话四号说的笃定，还不是，而不是不像是。 他们都见过二级丧尸，那只素材丧尸，它在吸收能量核的过程中，那次一举突破等级的吸收与其他时候吸收完成的表现不大一样。 他们能隐隐感觉到那次之后，素材丧尸周身闪现过黑气。虽然只有很短的一瞬间，却被死死盯着眼珠子一动不动的观察三人组尽收眼底。 一人可以说是眼花，三人同样看见，就能确定黑气是真的存在。 第955章 丧尸饲养日常(292) 那次升级之后，素材丧尸再吸收能量核便再次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平平静静的，再没有出现黑气绕身的现象。 不仅如此，那次黑气绕身之后，素材丧尸所展现出来的力道耐力速度明显都高于一级丧尸，所以才说升级是质的飞跃。 结合种种变化，他们三人商议过后，最终得出结论：黑气是丧尸进化的象征。 反观严冬青，这次吸收后并没有出现像素材丧尸一样的黑雾，以证明他确实升到了二级。 若是非要将这点归为严冬青有许多异于常尸的表现上，倒是也能勉强说得通。可是有一点，不管严冬青多么特殊，都是绝对不会变的。 那就是实力。 丧尸每上升一个等级能力都会有所飞跃，无论外在情况怎么差异，这点都是绝对的。 严冬青吸收能量核后的增强效果虽然也很明显，但实力却还没有达到那只二级丧尸的程度。虽然相差不算多，但没有达到就是没有达到。 这点，相信在场三人都能看得出来。 素来，严冬青所展现出来的形象都是神秘高深莫测的，对于他实力的评估，四号一致觉得高于一级丧尸，上限不定。 如若不然，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把它们这些人类的气息完美屏蔽，带着它们在一众丧尸之间穿梭，如入无尸之境。 须知道，丧尸之间的实力压制也是相当明显的。 既然严冬青的屏蔽效果对迄今为止所见到的丧尸都管用，那就说明他本身的实力就能凌驾其他丧尸之上。 那只素材丧尸被关进房间这么多天，祁雪三人每次出现观察的时候都没有受到攻击，说明严冬青的屏蔽效果对素材丧尸有用。 换句话说，严冬青的实力该是在素材丧尸之上，才能够瞒天过海。 既然如此，他的起跑线该是比素材丧尸高的，他升上二级后的实力也该是高于素材丧尸的二级状态。 可结果却不是如此。 严冬青吸收完能量核所展现的实力比突破到二级的素材丧尸还是差了一点，这也很好的说明了他并没有突破二级。 当然，严冬青只吸收了一次能量核就拥有了与素材丧尸突破二级后才达到的境界想差不多的实力，足可见他的起跑线之高，天赋之强。 相信他升二级所用的时间绝对要比素材丧尸少很多，保不准，再吸收一颗能量核就能升级了。 但，那也是下一次的事，而不是现在。 由此，至少可以说明严冬青吸收的并非是二级的能量核。 四号说了一大车，三号虽然听得晕晕乎乎的，但该明白的重点还是明白了。正是因为明白，心中疑惑更甚了。 “照这样说，严冬青吸收能量核期间和之后出现的不同常尸的怪异又该怎么解释？” 四号与祁雪对视一眼，眼神交替，相互交流彼此的猜想。 很显然，他们两人想到一块去了。 “这，或许就是我们之前一直苦苦追寻却没有弄明白的吸收能量核的方法。”祁雪说出心里的想法。 四号虽然没开口，神情举动却表现出支持之意。这也是他的想法。 三号再次被惊得张大了嘴。 “你，你的意思是，这是吸收能量核的方法？” 他不相信的摇头，当即否定：“这不可能！” “素材丧尸吸收能量核的时候我也在场，不是这样的。” 因为不同，他才会认为严冬青身上存在诸多怪异和疑点。 祁雪也跟着摇头，纠正道：“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不是说所有丧尸吸收能量核都会产生这样的反应，这只是严冬青吸收的反应。” 这样一解释，三号更懵了。 “什么意思？” “难道，吸收能量核的方法还有很多种？”这是他脑瓜里能想得出来的最合理的解释了。 祁雪却还是摇头，“方法只有一种，只是不同种类的丧尸在吸收时表现出来的状态不一样。” 三号敏锐的抓住话里的关键，“不同种类的丧尸？” 垂眸沉思，片刻后双目微瞠，眼底划过了悟。 “你的意思是说，严冬青和素材丧尸虽然都是丧尸，但发展的能力方向，也就像是人类异能者的异能一样，是不一样的！” 结合严冬青吸收能量核过程中出现的家具雨，三号得出结论：“丧尸吸收能量核的方法是在手握能量核的同时调动自身特殊能力，以能量核中蕴藏的能量提高自身异能！” “是这个意思吧？”解析到最后，三号都有点不太确定了。 没等祁雪和四号给出答复，他自己先否决了，“不对啊。” “严冬青的异能不该是屏蔽丧尸吗？”想起每一次外出搜集能量核的场景，三号眉头紧锁，“可他吸收时表现出来的家具雨......” 明显与屏蔽能力没有任何瓜葛，看起来倒像是...... 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就像是一个看不清的虚影飞速略过，快得让他一时抓不住看不明。 四号见状开口提点：“想想曾经看过的末世小说，那种异能是能隔空操控物件用作攻击的？” 飘忽的虚影瞬间清晰成型，三号顿悟，脱口而出道：“精神力！” “对。”祁雪接过话，继续着自己的分析。 “之前我们一直认为严冬青的屏蔽效果就是他的能力，所以理所应当的认为他的异能是屏蔽丧尸。现在想来，这或许是错的。” “所谓的屏蔽作用，并不是一种异能，而是他真实异能作用下的其中一种体现罢了。” 思绪飞速运转，脑海里过着精神力相关的表现形式，三号恍悟：“意识操控！” 精神系的异能之所以被列为末世稀有异能之一，归根究底在于其能力的强大逆天。 这种异能可以通过控制生物的意识以达到控制生物本体的效果。 练到后期，高级的精神系异能者或是丧尸可以说是人形大杀器，一夕之间，只需一个念头，就能控制数以万计的生物为之作战拼命，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严冬青所谓的屏蔽丧尸功能，其实就是他控制丧尸的一种表现。 对任何接近自身的丧尸都释放命令，让它们将祁雪三人当成同类。 那些丧尸能力没有严冬青强，自然而然臣服于他的命令，将三人视为丧尸，一次又一次的忽视。 这样的效果在不知情的三人看来可不就像是严冬青天生带有屏蔽功能一样。 第956章 丧尸饲养日常(293) 这样想，之前某些想不明白的特殊也就能够解释了。 如今的世界和很多小说的设定不同，丧尸都不具备掩盖人类气息的作用，偏偏严冬青是这个特例。 之前从三号四号口中知道这个事的时候，祁雪以为这是严冬青身为男主角的特殊，想必三号四号也认为这是独属于严冬青的过尸之处。 现在才明白，其实不过是精神力运用的体现。 “那，那只吸收的时候发呆的素材丧尸，它的能力又是什么？”三号已经接受了祁雪和四号的分析，因为接受，所以不由得展开联想，所以好奇。 也是因为有了素材丧尸的前车之鉴，他们在后来研究能量核吸收方法的道路上才会越走越偏，一直不得其要领，只以为吸收就是要发呆。 “这，怕是没有异能吧。”四号轻笑着给出答案。 先前是他们都弄错了方向，以为素材丧尸所展现出来的状态就是吸收能量核应有的状态，所以才会不自觉的将吸收方法与发呆挂钩。 见识了严冬青吸收的动静，有了吸收会展现自身异能的猜测，再反过来看素材丧尸，一切就很明了了。 发呆，没有任何的反应，该是因为素材丧尸本身没有任何异能的缘故。 其实这也怪他们，所谓的试验，说到底才用了一个素材，没有大量数据支撑的偶然结果并不能代表一个试验的正常结论。 事实上，他们也是没有办法。谁让严冬青等不了那么久，只能勉强采纳一个丧尸试验的结果做依据标准。 这样的解释三号仍是觉得不妥，“照这个说法，当初我们尝试吸收能量核的时候......”该是有人成功才对。 “嘶......” 话还没说完，三号只觉得手被一疼，连皮带肉被掐着往外扯着，一时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一下倒不是特别疼，明显是控制了力道，不过是为了打断他的话才有此举动。就是来得突然，心里没准备，才会下意识做出反应。 缓过劲来，三号意识到捣乱的罪魁祸首，没有声张，住了嘴后给他去了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之所以不说话，证明他领悟了四号这一举动的深意，就是想要他闭嘴。 只不过更深层次的原因，他还不得而知。 连瞪带问的眼神示意得到了四号的回应。他抿着唇，目光似有似无的飘向不远处的女人，复又冲着三号皱眉。 稍稍一番联想，三号顿悟，恨不得给自己一大耳刮子。 没事儿提什么以前，提什么吸收能量核！ 白薇一直想要尝试进行能量核吸收，只是被他们多番劝说才暂时搁置了四轮计划，好死不死又提起这茬做什么！ 生怕自己的提醒又唤起对方什么冲动的想法，三号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他暗暗瞥了身侧的女人一眼，在她没发现之前迅速收回视线，偷偷摸摸的，像是校园里暗恋小姑娘的小伙子。 实际上，是在观察她的听后感。 先前她确实还在同他们讨论，许是这会儿严冬青的吼叫和挣扎越发剧烈，她一番心思全在上头，对他的无心之言似乎没什么反应，亦或者压根没听见。 三号不由得松了口气。 察觉到他的异常，四号眉头微挑，没有声张，只是借着身体和衣物的遮挡，在看不见的角度伸出修长的十指和中指，熟练而准确的轻捻三号一片衣角，微微施力扯了扯。 动作异常的轻，却又很有技巧。在不惊动第三人的情况下，还能确保当事人能够感应到。 三号身形微顿，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四号有话要同他说，却又不想其他人注意到。 下意识又瞟了某个地方一眼，确定小动作没被发现，三号尽量降低幅度扭头，对上四号凝视的眉眼，以眼神传递信息：怎么了？ 四号无奈，挑了挑眉，那神态仿佛再说：是你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三号略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只是想到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心里那点不适瞬间烟消云散。 正了正脸色，他对着四号挪了挪眼珠子，方向对着身侧的女人。随后又迅速收回眼，嘴巴无声的张合，吐了三个字：能量核。 四号领悟，知道他是在问之前的问题：为什么当初他们尝试吸收能量核时没有成功？ 眉头紧锁，四号轻微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想不明白。 这事儿确实有些难以理解。 按照他们的推测，吸收能量核的方法是将能量核紧贴身上，同时发动自身异能，借助异能使用时产生的影响与能量核里储存的能量互相关联，引导能量核里的能量运用于自身的异能，并不断挑战突破自身异能的极限，以达到迅速提高的效果。 如此，有异能的丧尸在吸收过程中会释放自身异能，对周边环境产生一定的影响。 就像是严冬青，身为精神系丧尸，在吸收时周边的物件都会在精神力的作用下不由自主的动起来。 而没有异能的丧尸，它们的吸收过程该是屏气凝神静下心来去感受去牵引能量核中的能量，以达到收为己用的效果。 因为没有异能作用的体现，就像是素材丧尸，在吸收时对法表现出来的样子是发呆，长时间的发呆。 丧尸最初来源于人类，是变异的产物，却没有改变它们身体构造与人类有许多相似之处的特性。 白薇之前也有过结论，认为人类和丧尸的吸收原理以及吸收效果类似。尽管没有经过试验，以一般小说的设定来看，这确实是很有可能的。 按照这个推理，人类吸收能量核也该分为异能者和普通人两种情况，不同的人吸收时的反应也该遵照丧尸的例子有所不同。 三号四号曾经所在的队伍也做过以人类之身吸收能量核的试验，队伍里的每个人都算是试验素材，可惜结果不如人意。 没有一个人有所领悟和感应。 不止他们，队长通过自身的渠道和人脉也向其他人打听了情况，结果与他们半斤八两。 也是因此，大伙儿都默认能量核是不能吸收的。 他们也是在遇见白薇后，参与了素材丧尸的一系列试验，才初步探索到能量核吸收的门道，才发现这样的结果本身就存在很大的问题。 第957章 丧尸饲养日常(294) 曾经的队伍里有两个异能者，队长的火系异能还有四号的速度异能。 因为两人是异能者，在不得其法的情况下对着能量核发呆冥想以求吸收，这是根本不可能达成的事情。 所以，他们两人参悟不到其中奥妙情有可原。 可其他没有觉醒异能的队友，包括三号，他们也同样毫无感觉，察觉不到一星半点特殊就说不过去了。 按照推论，普通人的吸收过程该是和普通丧尸一样的，静下心去感受，去尝试和能量核产生联系和牵引。 一直以来，没有异能的队友们都是这么尝试的，结果却和他们有异能的一样，一无所获。 就算是他们队伍的人资质有限，真的没有能够跟能量核产生共鸣的吧，那其他普通人呢？ 末世初期，触发异能的幸存者可是少之又少，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 看过小说的他们，不可能不尝试去吸收能量核。这么多幸存者，总不至于全都不得要领精髓。 只要有人成功领悟，就算当事人想要隐瞒，终究也是纸包不住火的。 末世，强者为王弱者为奴，普通人没少被异能者欺辱。 试问，一个普通人突然获得增强实力的方法，他难道不会拼了命的去尝试去提升，让自己脱胎换骨成为人上人，不再受欺压？ 他相信绝大多数普通人在有此境遇后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付诸行动。 只要有所行动，就不可能悄无声息，不惊动旁人。 先说来源。 普通人在面对丧尸的时候存在一定的弱势，没有异能傍身，他们获得能量核的过程很艰难。想要大量获得以供吸收，要么与强者合作，要么批量换购。 无论哪种情况，都不可能不惊动旁人。 再说结果。 就算真有途径不惊动旁人搞来大量的能量核，吸收过后，那普通人的实力定然一飞冲天。 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展现出了超过异能者的实力。这样的怪异现象，不可能不引起众人的猜忌怀疑。 四号对自家队长的消息渠道还是肯定的，得到的消息大多可靠有用。可事实是，在能量核吸收这点上，他们没有受到一星半点的有用消息。 足可见，该是真的没人发现其中奥秘。 可这样一来，从素材丧尸和严冬青身上得到的结论就说不通了。众多普通人凝神静气感受能量核，却没有一个成功，这个概率未免太可怕。 就说素材丧尸，白薇说那不过是随手抓的，并未经过精挑细选。这样一只随手抓的普通丧尸都能在摸索两三次后成功掌握吸收方法，没理由普通人的概率这么低。 这不合理。 四号百思不得其解。 殊不知，他们心里的疑惑，也正是祁雪此时心里所烦恼的。 别看她一副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严冬青身上的模样，实际上走着神呢。 自然，因为走神，她也确实没有注意到三号和四号一系列的小动作。 「关于人类吸收能量核这件事，玩家怎么看？」作为全程旁观的第四者，小六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疑惑。 这段日子，想着自己曾经得罪了玩家，怕多说多错，将来回临时休息室被秋后算账，小六索性就尽可能的降低存在感，减少发言。 这么欢脱一家伙，憋了这么多天实属不易。眼下又赶上这么个未解之谜，它实在是憋不住了，这才出了声。 对于小六的问题，祁雪只能以沉默来回答。 不是装深沉，实在是她也捉摸不透。 吸收能量核这事儿她平常没少做，不管是遇到三号四号之前，还是两人入驻别墅之后。 因为有前世的记忆加持，知道人类吸收能量核没有什么危险，祁雪在自己身上做起试验来也毫不含糊，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对于小六的疑惑，她也真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祁雪前世是跟着严冬青这只丧尸的，接触的也绝大多数都是丧尸，见过的人类并不多。 尤其是到了后期，严冬青能力上去了，食欲也不再那么重，抗饿，很少再主动去抓人类。 偶尔抓到几个，大多也都是赏给手底下的丧尸打牙祭。 上一世的严冬青虽然能力卓越，掌管一方土地，却没有什么野心，不像别的丧尸领主一样想着进攻基地征服人类。 所以，他几乎不会主动出击去抓人类。 祁雪为数不多见过的人类，除了最后为了医院资料来的那些，也就是个别误入城里的倒霉蛋。 因为无心攻打人类基地，严冬青抓到人类后也不存在审问信息的环节，直接就赏给手下丧尸了。 所以，他对人类信息知之甚少，以至于只能贴身跟着他的白薇也了解不多，如今祁雪要用的时候，也没办法详细供应。 就连人类对能量核的吸收没有什么副作用这点，还是有一次无意从前来找严冬青商量正事的两个丧尸谈到的。 只是这样的丧尸会面也并不多见，所以她的消息来源很少。 人类吸收能量核的过程，她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清楚。 不仅是人类幸存者的消息匮乏，就连与丧尸相关的信息，白薇记忆里有用的也不多。 就说吸收能量核这事儿，如果不是找了丧尸做试验，加上严冬青的特殊反应，凭着记忆里那点画面，祁雪这会儿怕是还没能领会其中精髓。 这也是除了普通人一直没能吸收能量核的疑问之外，祁雪心里一直记挂的又一疑惑。关于严冬青吸收能量核过程的表现，这也是让她非常在意的一点。 上一世，作为贴身小跟班，白薇一直贴身跟着严冬青。照理说，她该是接触过不少丧尸的，其实并没有。 虽说严冬青统领了丧尸城，成了一方霸主，其实他和其他同类并不亲近。 天生喜欢孤独也好，强者高傲不懈与低级丧尸为伍也好，总之严冬青就会喜欢肚子一个尸待在白薇曾经的家里发呆，一呆就是大半天。 平日里，除了必要的获取能量核修炼会外出，其余时刻都在屋里窝着，除非是真的有什么正事儿，其他时候是绝对不允许任何尸打扰的，真真做到了与世隔绝。 白薇对丧尸的了解大多来源于身为丧尸的严冬青，其他一些消息，也只是在极少数严冬青与其他丧尸接触时才略探一二。 吸收能量核这点，明显不包含在偶尔探听其中。 第958章 丧尸饲养日常(295) 吸收能量核的过程对于丧尸来说是特殊的，就像武林高手闭关修炼，都会寻一个清清静静的山沟沟，容不得半分打扰。 丧尸们在吸收能量核的时候也会找一个相对安静偏僻的地方，最好就是自己的地盘。 严冬青是不可能大方的将公寓让出来给手下尸做吸收场地的，底下丧尸也没有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在他珍视的地方吸收能量核。 一个搞不好，直接连尸带能量核一起化作粉末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白薇上一世对丧尸吸收能量核的了解，也只是严冬青的吸收模样，旁的丧尸是再没见过。 说来也奇怪，上一世的严冬青也没少吸收能量核提升实力。可问题是，从前他吸收能量核时并未见过这样物体漫天飞舞的壮观场面。 从白薇的视角看，严冬青吸收的过程算是平平静静，和素材丧尸发呆的过程相差不多。若是非要说出一点差别，那就是严冬青看起来没有素材丧尸那么呆。 自然，这也有可能是主观意识的影响，情人眼里出西施，喜欢的即使再呆再寒碜，那也比旁的要好千百倍。 不过，没有动静是肯定的。 也是这样，祁雪最开始接收背景资料的时候只以为是白薇没弄清楚具体的吸收方法，所以才亲自试验一番。 后来素材丧尸的表现与记忆里严冬青的表现相差无几，又让她以为这是丧尸吸收能量核的普遍表现。 如今亲眼见识了严冬青吸收的过程，祁雪才发现是自己想当然了。 原来吸收的表现不单单只是发呆不动的。 到底是她接触的样本素材太少，且每个都恰巧没有反应，偶然加巧合，这才形成了错误的判定。 只是...... 心底的疑惑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生生堵着，让祁雪不得安生。 差异太大了！这吸收的表现完全就是两个状态！ 精神力是个很玄妙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所以上一世白薇作为旁观者，并不清楚严冬青的具体异能是什么，只知道丧尸城里的丧尸都听严冬青的号令。 以她无人可见的状态，也没办法去深入打听。 祁雪接收了记忆，只以为是严冬青等级高能量强的缘故，才会自然的让低级丧尸甘心臣服。 这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的，强者天生就对弱者有一种难以忽视的压迫和吸引，让弱者不由自主的想要跟随臣服。 现在想来，丧尸城里的丧尸之所以甘心听命于严冬青，除了实力使然，怕是还有精神力的作用在里面。 换句话说，严冬青上一世也是精神系的丧尸。 这无疑让她更加疑惑。 两世，同为精神系，可吸收能量核时表现出来的场景却天壤之别。 一个与普通丧尸无异，平平淡淡毫无出彩。一个，却霸气外露，充分的展现了精神力的可怕。 到底是什么因素导致本该相同的场景出现这样的差异？ 既然素材丧尸吸收能量核时呈现的状态是发呆，那就证明普通丧尸是靠凝神静气专心感悟去吸收能量核这点是没有改变的。 同理，拥有异能的丧尸吸收时会调动自身异能也是毋庸置疑。 规律既然未变，但严冬青两世的反应却天差地别，只能说，真正的原因该是独在严冬青身上。 许是严冬青自身有了什么奇遇，才致使一些细节发生了改变。 严冬青的奇遇...... 祁雪很快想到了自己穿越而来的事。 因为她的到来，取代白薇引发了后续的一系列事情，也因此改变了自己和很多人的命运走向。 严冬青与上一世出现差异并非第一回，之前被设计陷害，被丧尸抓伤的时间也提前了。 祁雪只怕这次吸收过程异常也是她这只异世而来的蝴蝶煽动翅膀引起的改变。 如果真是这样，随着记忆出入越来越大，很多伤害和祸事可能会因此改变，或提前，或延迟，或以另外一种方式呈现...... 无论哪种，都会让她猝不及防，以后的日子怕是会越来越难过。 这对祁雪对严冬青，都说不上是好消息。 只是这样的想法又经不起深层次的推敲。 要说是受了她穿越而来的影响才发生了改变，那前世就该是正常的。 换句话说，前世的严冬青在吸收能量核的时候该是产生精神力调动场面的。 偏偏前世没有，今生才有此改变。 难不成，原本的设定其实是所有丧尸一视同仁，无论有无异能，吸收能量核时都是一个一动不动的发呆状态？ 这一世，是因为她所以才发生了改变，变成了区别对待，普通丧尸异能丧尸各论各的？ 这样的说法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说句老实话，自打祁雪进入这个位面，不说事事循规蹈矩，至少也没做什么太过出格的时候。 所说改变倒也有，但几乎都是围绕着与严冬青的感情线来的，目的也是为了改善原先因为白薇作死导致僵化的关系。改变世界，改变设定这种事，祁雪根本就没想过，更不打算做。 她是真的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有能耐影响到世界的大格局，她连改变严冬青丧尸化的命运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到，谈何改变世界的基础设定。 可除了这样的解释，她又实在想不出来别的原因。 纠纠结结，一团乱麻。 祁雪面色越发沉重，连身旁不绝于耳的吼叫和异常激动张牙舞爪朝她扑过来的某丧尸都被忽略得彻底，置若未闻，视若不见。 「有没有可能，这种差异是因为所处时间段不同引起的？」小六大胆的给出猜测。 祁雪眼眸微动，反复咀嚼着它的话：「所处的时间段......」 「不同......」 眼睑微垂，呈沉思状，脑内思绪翻涌。 片刻后，她说出了自己的理解：「你指的是末世的前中后期吗？」 小六口中的时间段绝对不是简单意义上的时间，思来想去，祁雪觉得最有可能是指大概念意义上的时间段，也就是末世的划分：初期，中期，后期等这类的阶段。 在这点上，严冬青两世确实存在不同。 毋庸置疑，如今末世刚开始没多久，丧尸也是一级遍地走的状态，是初期无疑。 至于上一世...... 祁雪静下心来一一回忆，从记忆片段里搜寻出严冬青最早吸收能量核的画面。 稍加比对和分析，她很快便确定了那时的时间段，该是末世中期。 第959章 丧尸饲养日常(296) 上一世，严冬青在末世刚开始没多久，因为被陷害早早就变成了丧尸。 那时他身边没有不离不弃的爱人，没有相互扶持的伙伴，甚至因为被陷害的地点是停车场，也没能在意识尚清晰的时候返回办公室，也就没有了自行注入祁雪血液样本从而延长变异时间的经历。 其实，就算严冬青被陷害抓伤的地点不是停车场，依旧是办公室旁边，他也没有血液样本可以用来注入。 上一世，白薇与严冬青的关系到死都没有缓和。即便是依旧有治愈的结果，白薇也是毫不犹豫的离开医院，不会因为严冬青而留下参与实验，自然也没有留下血液样本。 以上种种的原因，严冬青自然而然的遵照一般丧尸变异的时间段，没多久就沦为了没有思想智力的食肉生物，并沉沦于原始食欲的召唤，一心追求鲜血生肉。 那时候无论是人类还是丧尸，最开始并不清楚能量核的作用，他们甚至不知道脑袋里形成了这样一种晶石状的能量核。 对于丧尸而言，填饱肚子提升能力的方法就是不断的猎杀捕食幸存人类，从新鲜血肉中获取能量缓解饥饿，并在打斗中一点点提升自己的等级能力。 这样的生存模式是残酷的。 初期的严冬青因为等级低能力不明显没少吃苦头，常常是饿着肚子游荡，能过得的食物很少，质量也不好。 那样的情况下，即使是再挑嘴的生物，为了活下去，也都会对着残酷的现实低头。 上一世的严冬青就吃过那些不新鲜的腐肉和牲畜肉，才勉勉强强的活了下来。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差不多步入末世中期，能量核的作用被广泛流传才得以改善。 最开始发现能量核并学会运用它的是人或是丧尸祁雪不清楚，具体是在什么时候她也不知道，这些记忆里没有。 她只知道，严冬青开始吸收能量核是在刚步入末世中期的时候。 那也是能量核的存在和效用被普遍流传开的时候。 不仅仅是严冬青，绝大多数的人类和丧尸在那一时期都表现出对能量核的疯狂和执着。 细究起来，这确实是一个不同的变量。 这一世严冬青初次吸收能量核是末世初期，上一世则是末世中期。 因为所处的时期和环境不同，所以吸收的过程和表现也有所不同。这样的解释，倒也能勉强说得通。 最起码，对于祁雪来说，这个解释要比她之前猜测的蝴蝶效应更能让她接受。 对于玩家的结论，小六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看着她因不解而越发紧皱的眉头，小六浑身一颤，赶在发飙之前开口解释：「玩家这样的说法其实也没错。」 「不过，我本意想表达的不同，其实是指攻略对象小哥哥两世初次吸收能量核的等级。」 末世初期等级低，随着漫长时间的积累升级，到了末世中期，等级自然也就高了。 即便是悟性不高练级不勤快，只要是末世最开始那段时间变异的丧尸，并且活到末世中期的，就没有低级的。 毕竟，人家的时间和经历摆在那。 无论环境到了怎样千疮百孔的凄惨境地，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法则同样适用。能够从初期活到中期，怎么都是有能力的。 而有能力的家伙，等级一般都不会太低。 所以，玩家的说法和它想表达的意思，归根究底也能算是一样的吧。 小六自顾自的在心里下着结论。 眸光微闪，祁雪明白了它的意思。 「你想说，是等级不同影响了吸收的表现。」 「末世初期，严冬青等级尚低，对于自身精神力的控制并不熟练，所以在集中精力吸收的时候，往往会因为要调动异能而导致一些明显的外露表现。」 「这是能力不足以把控异能的反应。」 「而末世中期的严冬青，因为之前的积累，已经拥有了一定的等级，对精神力的掌控几乎趋于完全和稳定。」 「即便是在吸收能量核这样必须集中精力调动异能的时候，也能游刃有余的将影响范围最小化，不至于让它失控外露。」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小六激动的叫出来，为了玩家准确理解它的意思。 与此同时，它还时刻不忘自己被记在小本本上的罪行，找到空隙就见缝插针的拍马屁：「玩家真是太聪明了！」 「一点即透！」 「一般人可没有玩家这样的智商！」 「能遇上这样的玩家，真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 ...... 以上省略n句话。 祁雪嘴角不停的抽搐，对于它毫无底线的溜须拍马更是不忍直听，耳朵都要聋了。 虽然人都是喜欢听别人夸赞自己的，但夸奖也需要讲究方法。 对于祁雪这样的聪明人来说，太过明显的假夸奖更像是在侮辱她的智商和耳朵。 她很想怒骂几句，可见小萝莉小心翼翼的讨好模样，配上那张软萌可爱的面孔，心一下子就软了，到口的硬话转了个圈又再次咽回肚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最终也只好叹了口气，由它去了。 不得不说，一个好的外在条件真的能给自身带来很多便利。 这要换成一副欠打的脸，祁雪肯定不带半分犹豫怜惜就怼回去。 女人啊，你的名字就叫颜狗。 就在她在心里为自身不坚定的表现感叹的时候，耳边陆陆续续传来熟悉的声音。 “唔唔唔！” “小心！” 闷哼声伴随着绳索拉扯和地面摩擦绵绵不绝的钻进耳朵，随之而来的还有三号四号担忧的惊叫。 祁雪瞬间从意识讨论思考中挣脱，眼前景象一点点的清晰，严冬青那张略略泛着青却丝毫不影响颜值的脸近在咫尺，被布条紧紧捆缚的嘴巴‘唔唔唔’的闷哼着，差一点就贴到她脸上。 祁雪心下一惊，跳动骤然上升，下意识想要躲开。 只是没等她做出反应，左右两条手臂同时被抓住并向后扯拽。 该是三号四号瞧见严冬青离得太近，怕对她造成威胁和伤害，这才出手将她拉开。 “啊！！！” 突来的变故让祁雪忍不住惊叫出声，多年的习武基础让她迅速有所应对，双腿施力，同时借助左右两边的作用力以求在最快的时间稳定身形。 其实就算她没有反应过来，拉扯之人也会妥妥的在后面撑住她。 第960章 丧尸饲养日常(297) 祁雪在连退三步之后彻底稳住，与严冬青也拉开了距离。 “没事吧？”三号向来都是话多的那个，知冷知暖，才刚站稳就着急的发问。 祁雪深吸着气以平复加速的心跳，听到三号的关心问候，淡淡的扯了嘴角：“没事。” 她是没什么大碍，某些尸可就不一样了。 “唔唔唔！”严冬青的吼叫声更加响亮，即便是嘴里封着布条，也无法掩盖其中的浓烈愤怒。 说好的解决掉那颗‘石头’就有奖励，一个星期随便蹭脖子。虽然这是严冬青自己的理解，却坚信着其中的准确性，不容置喙。 站在严冬青的角度，他已经乖乖照做，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奖赏，一颗心早就被愤怒堆积满了。 最开始，解决掉手里的‘石头’，他‘唔唔’的闷哼了两嗓子提醒对方兑现承诺。 闻声她倒是真的靠近了，只是没等他高兴两秒，预想中的解开束缚没有，她的步子却突然停住，在一个离他不远却又没到挨着的尴尬位置。 严冬青又哼了两声提醒，她却再没有表示。 说不生气是假的。 他乖乖听了话，却没能换来应得的报酬，自然不可能开心得起来。 不过念在她真的靠近了些，心里的不满还是没有发作。 本着山不就我我就山的选择，他强压着情绪主动靠近。 虽然双臂被绑着磨蹭起来没有从前那般舒服，可只要能碰到，他此时也懒得去计较那么多。 奈何绳索绑得太紧太结实，心爱的人儿所处的位置又太过巧妙，仅仅只能满足远观而不可亵玩。 做了能做的最大让步，还是没能如愿以偿贴身接触，心爱之人近在眼前却求而不得的现实让严冬青倍感不爽。 偏巧，她如今又突然的后退，将彼此距离拉得更远。 原本挨不着却还能近距离的感受气息，这会儿倒好，连气息都随着距离增大而越来越淡。 过河拆桥四个字瞬间在脑袋里浮现。 这无疑是雪上加霜，让严冬青本就不满的情绪愈演愈烈，积压已久的愤怒暴躁一并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被一左一右束缚的手臂拼了命的向前挥动，试图去够远去的女人。 与此同时，他双脚开始抬步向前。尽管身体被绳索捆绑束缚，难以迈动步子，他却毫不放弃，绷直了身体，全身上下齐齐使劲儿往前拉扯，气势汹汹。 因为向前的力道过猛，以至于绳索拉扯到极限的时候，向后的反作用力过大，连绳带尸猛的往后拖拽了好大的几个步子。 严冬青顺势往后踉跄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距离因着这突来的反作用被拉得更开，气息越来越淡，严冬青的不满几乎抑制不住。 “唔唔唔！” 怀揣着十二万分的愤怒，他又一次鼓足气力，卯足了劲儿往前冲刺。 毫不意外的，力道过猛的结果就是到达极限后再次被反弹向后。只与前次不同的是，这次在反弹的瞬间还伴随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声响。 “吱！！！” 那是属于沉重木质物体与地面拖拽摩擦而产生的动静。 不算远的三人身体同时颤了颤，眉头紧紧向中间聚拢，以缓解这刺耳的声音带来的冲击和影响。 三号更是直接，瞬间双手覆耳，紧紧往下摁住，以此降低尖锐声响对耳朵造成的伤害。 这声冲击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双手离耳，缓缓落下，垂在身侧。三号一边喘着气，一边心有余悸的感叹：“严冬青的力气也太大了！” “一边衣柜一边睡具，哪一个都是重量级的物件儿，整体组装，光是单个，没个三到四人都搬挪不动的。” “更别提如今是一手系着一个，两者相加，怎么也得六七人才能移动吧。” “他倒能耐，卯足劲儿了冲刺，竟真的将两座大山一般稳当沉重的物件儿给拖拽了一段。” 那刺耳的声音便是一个讯号，证明他的动作已经将固定的物体挪动了。再往更深层次的方向去想，严冬青再多挣扎两次，恐怕就能连尸带家具一块儿奔到目标人物身边。 明显明白这点，三号的目光投向身前的女人，动了动唇，问道：“你，是打算现在逃出房间，还是识相点直接过去？” 脑海里突然浮现之前讨价还价的画面，三号忍不住为严冬青说一句公道话。 “我觉得吧，他这番暴走实属情有可原，多半是为了维护自身权益。” 祁雪抬眸朝他看过去。 见她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三号心里好奇她这番怎的这般迟钝的同时，还是好心的提醒道：“你之前不是答应了嘛，吸收完让他磨蹭一个月的。” 祁雪嘴巴微张，一副明显才想起来这件事的样子。 无声的叹了口气，她略有些无奈的轻抚额头，轻叹道：“你看我，差点给忘了。” 之前所有心思都在思考吸收能量核过程的差异和没有人类发现能量核吸收方法的怪异问题上，一时忘了兑现答应严冬青的承诺。 后来被惊呼惊醒，又被一系列的突发状况弄得手忙脚乱，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也没顾得上这层。 如今要不是三号提醒，她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是想不起来这茬。 若是这样，倒是真的怪不了严冬青发怒，这事儿是她的不对。 目光再次落在不远处拼命挣扎的丧尸身上，听着耳里传来的闷哼吼叫，祁雪眸中划过愧疚，心里暗暗决定要好好补偿他。 不过，也是一会儿的事了。 “这事儿多谢你提醒了。”她先是偏头向三号道谢，随后又道：“吸收的试验完成了，结果也已经掌握。我想，缓两天再继续第二颗的投喂。” 祁雪分析自己的担忧，与素材丧尸试验时的担忧相同。 原本丧尸是可以连续吸收能量核的，甚至能量核足够，还可以一次性吸收完毕，直接升到能量可供提升的最大等级。 只是一级之差相对应的实力差距太大，祁雪三人如今尚能应付自如，控制严冬青不伤人。一旦他吸收能量核过多，实力飞涨，到时别说是三人联手，就是复制出十倍的他们也不足以匹敌。 就好比一百只一级丧尸对上一只三级精神系丧尸，结果可不是尸多势众，只能是精神系丧尸完虐一级丧尸群。 第961章 丧尸饲养日常(298) 精神系丧尸甚至不需要亲自挥爪子，只需要用精神力操控其中一部分丧尸反水，就能让丧尸群自相残杀片甲不留。 这是级别的差距，不是简简单单的数量压制就能填补的。 虽说有了改善丧尸状况的猜测，到底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还需要考虑她自身的安危循序渐进。 换句话说，严冬青的意识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完全恢复。 如果迅速提高他的实力，却没有办法跟着提升他的理智和意识，将会面临无法掌控的局面。 一旦严冬青实力碾压三人，又没有足够的理智控制自己体内身为丧尸的本性，祁雪三人很可能会面临悲惨的境地，被吃拆入伏，连骨头渣渣都么得剩下。 这个代价太大，祁雪不敢轻易冒险。 为求保险，她只能跟着放血的进度投喂能量核。 三号四号显然明白这点，对于她的决定没有任何异议，皆表示支持。 既是如此，两人再留在房间里便没有意义了。 “那你们慢慢处理奖励的后续事宜，我们先回屋了。”聪明如四号，简单交代一句便很有自知之明的拉着三号离开了。 「四号小哥哥真是懂事。」目送两人离开的背影，小六忍不住赞一句。 祁雪无声的点头表示赞同，随后将注意力转移回严冬期身上。 他依旧是那副暴躁的挣扎状态，拼了命的往她这头挪动。 祁雪眉头微动，目光透着打量。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丧尸都是这样执着，还是这是独属于严冬青的特色。好像，从他变异开始，对于她，在方方面面都透露着这种莫名的执着。 尤其是在蹭脖子这件事情上，格外执着。 祁雪说不上好坏，有时会有些不适应过分的亲密，却也没有真的讨厌，甚至可以说私心里有点儿喜欢。 她只是觉得奇怪，这样的严冬青和末世前的完全不一样。 呃......这样想着，祁雪突然顿住，想到了什么，迅速将先前的结论推翻。 好吧，其实那段不得不和严冬青同吃同睡的办公室岁月，严冬青对她还是很柔情的。 确切的说，打从她努力改进两人关系和距离开始，严冬青对她的态度就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尽管如此，却也没有一刻真的像变异后这样，粘人程度令人发指。 祁雪有时候被蹭脖子蹭得不好意思极了会想，是不是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表面上像朵高岭之花，美丽冻人，实际是努力压制内心渴望的伪装。 因为压抑的时间久了，原本的情绪在心里不断的堆积，应了那句老话，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他没有死亡，所以在变异成丧尸没了自我束缚的意识后瞬间爆发，将积压在心里数十年的渴望尽数释放，强烈异常。 也就演变成如今执着到有些变态的疯狂。只是关于执着的对象是她脖颈这件事，祁雪也表示捉摸不透。 或许，是她曾经的所作所为太可恶，令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咬断她的脖子解恨，却又在心里的喜欢爱意的中和下转换成了蹭脖子？ 祁雪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认定这就是严冬青对她脖颈执着的由来。 他是真的执着到一发不可收拾。 就在她和三号四号浅聊两句的同时，他已经在不断挣扎的过程中生生将一左一右两个固定他的重量级家具往前挪了一小段。 明明是那样的艰难沉重，却没有一刻想过放弃。 虽然离她还有好一段距离，却已经是了不得的进步。 不仅如此，这样的运动量若是换了常人怕是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去了半条命了，再想继续得好好休息半个一个小时的。 反观严冬青，这会儿竟是精神得不行，还在坚持不懈的努力着。 祁雪毫不怀疑，就是让他一鼓作气挣扎到她跟前来都不在话下的。 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句丧尸体力充沛。 耳边是绵绵不绝的怒吼和挣扎间家具与地面发出的摩擦声，祁雪迅速收回思绪，目光定在严冬青脸上，认命的抬脚往前。 感觉到她的气息越来越近，严冬青瞬间停下手头的挣扎动作，歪着脑袋注视目标。 “唔唔？” 祁雪虽然听不懂丧尸的语言，却也对这番闷哼声做了解读。多半是对她靠近这一举动的询问吧。 不管事实如何，总归严冬青是静下来了，这对祁雪而言就是好事。 脚步没有停顿的往前，直至快要挨到严冬青的位置，她迅速出手制住他桎梏左右的两条手臂，以防它们突然挣扎起来伤到她。 尽管有了三号的特例在前，得出末世前治愈的患者不受丧尸病毒侵扰的猜测，到底也没有确凿的证据，祁雪不敢轻易尝试，行事总是格外小心。 严冬青也不挣扎，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和手臂的触感，瞬间温顺得像只像绵羊，任她摆弄。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顺势将自己脑袋贴到了她的脖颈一侧，一边磨磨蹭蹭着，一边发出心满意足喟叹。 祁雪遵守承诺纵容着他的行为，眼底除了无奈还有满满的宠溺。 兑现诺言的同时，她也不忘给严冬青松绑。在解开束缚的同时又迅速将两只手腕绑在一起，以最快速度恢复最常见的捆绑状态。 严冬青心想事成，对于她的摆弄十分配合，没有一丝反抗的完成了二次束缚。 那乖巧的劲儿让祁雪忍不住揉上他的脑袋夸赞一句：“真乖。” “唔。”他适时的哼了一声，就像是人与人之间交流的回应。 接下来，亲密又温馨的粉色泡泡席卷了整间屋子。 祁雪遵守承诺放任脖颈旁心满意足乱蹭的脑袋，老实坐在沙发上任他索取。 无聊之际，她将注意力集中在意识中，与小六讨论以打发时间。 「关于普通人类吸收能量核那事儿，玩家打算怎么办？」小六随口抛出一个问题，展开谈话。 不愧是擅长怼人的小系统，及时有所收敛，随便一句话也是直戳重点，将当事人噎得难受异常。 嗓子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上不去，下不来，憋屈得很。 祁雪拉下脸，沉默了许久。 就在小六以为自家玩家不打算开口，要以无声应付它的时候，紧闭的唇瓣居然开启了。 「我想再试试。」 她考虑了很久，在小六没有煞风景的开口之前就在想这个问题，深思熟虑得到的答案。 第962章 丧尸饲养日常(299) 末世来临丧尸出现至今，时间并不算短，对于几乎都涉猎过这类小说的人类而言，能量核的作用该是早早就被挖清楚搞明白才对。 事实却并非如此。 按照丧尸吸收能量核的规律，人类应当相差不多。 普通丧尸能领悟的关键，寻常人类却捉摸不透。若说资质有好坏，总不至于所有幸存的普通人类都是资质差的那一挂。 这件事太过离奇太过怪异，祁雪不得不重视。 想要一探究竟，最好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直接试验，这样得到的结论也更准确。 一旦决定要做这个试验，素材是必不可少的。 普通人类不像普通丧尸一样烂大街，一抓一大把。于她自身而言，也不是很想抓同类来做试验。 何况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今幸存者要么去了基地，要么抱团，再不济独身的就窝在隐秘的暗处，并不好找。就是找到了，也不见得能顺利的活捉。 毕竟人类不是丧尸，不会因为严冬青的屏蔽作用就放松警惕，任她偷袭任她抓。 队伍里三号倒是普通人类，只是祁雪不会做用同伴试验的事。这话她最开始就同三号四号保证过，是底线，不会轻易跨过。 思来想去，最好最便捷的办法就是以自身为素材。 末世开始至今，她也一直没能觉醒异能，也属于普通人类的一员，符合作为试验素材的基本要求。 以自身做试验也有不少好处，显而易见的就是能第一时间准确的掌握吸收状态，无论成功与否，或是试验中遇到什么困难，她都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有利于及时对症下药的调整改善。 纵使记忆里关于人类吸收能量核的讯息少之又少，至少能确定没有副作用。这点就足够她放心大胆的放手一搏了。 其实吸收能量核这事儿之前她也没少做。三号四号来之前她总是隔三差五的尝试，他们来之后，她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关在房间里偷偷摸摸的试。 直到五轮试验正是开始，为了能够养好身体给严冬青长期供血，祁雪便暂时停止了吸收的尝试。 知道吸收于人类无害，只是那是在找对方法的情况下。她就是担心找不对方法产生不好的影响，就像那些武林高手走火入魔一样。 若是真在这个节骨眼上伤了自己，再耽误严冬青的治疗，那就得不偿失了。 如今自然也称不上安全，只是怪异丛生，她实在是想要知道其中缘由。加上三号四号也曾坦言愿意帮她分摊献血任务，冒险一下应该也没关系。 多番思考之下，祁雪才做出最终的决定。 小六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异议，「玩家清楚自己做什么就好。」当即又转了话锋：「只是，这事玩家要同三号四号说吗？」 祁雪沉默了，想了又想，「暂时，还是不说吧。」 说出来的结果肯定是会被两人同时反对，理由她都能说出来，无非就是这样太危险。 这是同伴们的关心，太坚决了她也不好明目张胆的拒绝。还是先按捺住不说，等事情有结果了再坦白。 「那，你就不怕到时候他们生气发飙啊？」 小六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这点祁雪也想过了，「到时候在好好赔罪吧。」 总不至于真生气到散伙，好好赔罪，过两天就好的。 「玩家心里有数就行。」小六无所谓的耸着肩。 心里有了决定，祁雪并没有马上付诸行动。想到一个星期的奖励时间，严冬青在旁边磨蹭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研究感悟，她决定等拖欠的账结清了再行动。 好不容易熬过约定的账期，当晚，祁雪早早的打发了严冬青，有以这段时间太累想休息为由送走了三号四号，迫不及待的钻进房间开始吸收大业。 夜晚总是格外寂静，正适合需要凝神静气的人。 天时地利已经具备，偏偏在人和上出了问题。任凭祁雪怎么努力，一颗心平静到就差不跳动了，却怎么也没法窥探到其中法门。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根骨奇差，没有仙缘？祁雪有些丧丧的想着。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的走着，眼见夜深，明日还有事忙，祁雪也不好一直纠结着，三两下收拾妥当钻了被窝。 怀着心事当然是辗转难眠的，这一夜祁雪睡得并不高，折腾到将近天亮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没多少时候又被外头的动静吵醒。 天亮了，新一轮的工作即将开始。 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从被褥之间挣扎起身，摇晃着身子进了卫生间，勉强的开始洗漱清理。 期间，小六忍不住叨念：「玩家昨儿晚上做贼去了么？」 虽然它下线早，见识不到后面发生了什么，但玩家是个极其自律的人，一般不会第二天不会出现这样没精打采的状态。 祁雪一边机械的清理着自己，一边在意识里恢复小六的问题。 简单说明昨晚发生的事，小六惊讶得尖叫出声：「什么？玩家居然好意思说出自己根骨差没有仙缘这种话！」 咆哮过后，它当即又转换成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到底有没有一点对自己身份的自知之明啊？你是主角啊主角！是主角！」 重要的词语强调三遍。 祁雪有些受不了脑袋里嗡嗡嗡的大嗓门，不自觉的轻晃起脑袋，好像这样做了，就能将意识里烦人的罪魁祸首甩出去一样。 心里清楚这是拜托不掉的，她也不过是做个样子寻求心理安慰，很快就不再去管。 「主角，又怎么了？」问题再次回到最初，祁雪满脸疑惑，既然不懂，索性就直接发问：「和根骨仙缘有关系吗？」 小六无奈扶额，感叹道：「玩家最近是被蹭多了给蹭傻了嘛！」 「主角儿啊，什么是主？那是一个位面的灵魂人物，是上天的宠儿！」 「这种人要是都没有根骨没有机缘没有仙缘的话，让其他配角儿还怎么活啊！」 它觉得玩家不单单是被蹭傻了，还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如今没睡醒，迷糊闹的。 祁雪深深叹了口气，眉眼皱在一起，狂甩了几下脑袋，一脸懊悔。 她刚刚都说了什么胡话？ 她老实的认错：「是我傻了。」 「多半是没睡醒。」 放在往常，这时候小六铁定抓住错漏不放，好好的怼她一番，如今吗，想着被记录在案的黑历史，它难得的没有在找茬，反而还出声安慰了。 第963章 丧尸饲养日常(300) 「玩家也别太着急了，吸收能量核这事儿讲究机缘。」 「机缘？」祁雪尝试着理解它话里的意思，「你是说，我和能量核的缘分未到？」 「哎，对了！」小六赞同的打了一个响指，继续道：「俗话说得好啊，不是不到，是时候未到。」 「机缘最是奇妙，很多时候，你越想越执着，它就越跟你捉迷藏，让你找寻不到。」 「尤其是今天这般几乎彻夜难眠的情况，脑子浑浑噩噩不清不楚的，更是难以领悟了。」 「所以我劝玩家尝试着放松心情，慢慢来，说不定这机缘就悄然而至了。」 祁雪叹了口气，点着头，算是默认了它的劝慰。 经过小六一番劝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祁雪倒是没再出现整夜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情况了。 只是可惜，吸收能量核的方法依旧没能找到。 过了一阵子放松的日子，随着时间一点点的增长，祁雪心底的烦躁又再次上涌。 她再次怀疑自己的悟性。 作为小六口中的主角儿，为什么连普通丧尸都能悟出来的方法，她却花了这么长的时间仍是不得其中精髓？ 说到主角儿，除了那条隐含空间的项链，她真的再没在自己身上寻到任何优于常人或是常尸的闪光点来支撑自己主角儿的身份。 既没有领悟能力，也没能幸运的觉醒异能。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和严冬青还比不上三号和四号。 四号觉醒了异能，三号虽然没有觉醒，可他的经历让他在被抓伤后依然为人。 这才是标准的主角儿配置呢！ 对于祁雪的抱怨感慨，小六有一瞬间无言以对。 不得不承认，它竟然觉得玩家说得好有道理。 只是这样的话怎么能放到明面上说，不是等同于红果果的拆自己的台，质疑自己没让她投个好胎进个好身体吗？ 业务能力是绝对不能被质疑的！ 怀抱着这样的心情，小六绞尽脑汁顺毛：「玩家这么说就错了。」 「不能否认，三号四号小哥哥确实特殊，而且有很多的优待。但这些并不能说明他们就比玩家和严冬青小哥哥更有主角儿命。」 「他们这般厉害和受偏爱，却正好被玩家遇见了，还同玩家顺利组了队，这说明什么？」 「这恰恰是玩家主角儿身份的体现。」 主角儿称霸位面靠的是什么？不单单是自身的实力，还有运气和魅力。 优秀的领导者并不需要自己多杰出，只需要能够吸纳一众能人异士为自己所用，助自己成就大业。 举个简单的例子，就像古代成功的帝王，不一定非得自己会打仗，却能有骁勇善战的将领和兵士为他赴汤蹈火开疆扩土。他也不一定非得在朝政上多么杰出，却能有忠心的朝臣为他关心天下民生。 那些朝臣和将领各个技艺非凡能力超群，可他们是主角儿吗？ 不是。三号和四号就如同他们一样。 在这个例子里，真正受益的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位帝王。 他即使样样都不精通，却依旧稳坐龙椅，江山固若金汤。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是主角儿。 「玩家不觉得自己就像是例子里的帝王吗？」 三号四号小哥哥对玩家的态度友好中带着异样的恭敬和崇拜，在玩家有难的时候愿意出手相救共患难，对于严冬青小哥哥的丧尸身份也欣然接受。 将来玩家要创建基地的时候，他们无疑是两大牢固的力量。 无论他们有多强，只要能够灵活的将这些能力化为己用以达到自己的目的，玩家就是最终受益者。 那不就是主角儿了吗？ 祁雪恍然大悟，忍不住由衷的夸赞：「你这数据脑瓜倒是挺聪明的！」 虽然弯弯绕绕杂七杂八的说了一大车，却也是真的点到题上。尽管拍马的嫌疑居多，但不能否认，听进耳里确实舒服。 而且，也确实给他提了个醒。 「你的意思是，我的资质不行，所以要妥善引导身边有资质的人，也就是三号，让他帮我尝试吸收能量核的方法？」 这点祁雪倒是没什么顾忌。 这么做是有利用队友的嫌疑，但吸收能量核对人类有利无害，并不算是伤害三号。虽然道义上有些过意不去，却也没有真的突破底线。 对祁雪而言，尚在能接受的范围。 小六愣了半秒，很快掩饰好眼底的惊讶，迅速转化成成竹在心的模样，「玩家果然聪明，一点就透。」 根本没考虑到这层，只是纯拍马屁这种事，它怎么可能傻乎乎的跟玩家交代？ 它不需要面子的吗？ 祁雪同它相处这么多位面，放眼一瞧那些细微的动作便知道它心里的小九九，却也没有真的说出来拆穿。 刚才那话，说的时候没往深了想，就是顺口一接，说完便自我否定了。 细细想来，根本经不起推敲。 三号纵使经历再奇特，也改变不了他曾经也尝试着吸收能量核的事实，并且还失败了。 她都会反复试验的事，没道理三号四号真能忍得住不再尝试。 可他们却没有任何表示，没有透露任何相关的信息。这其中代表的含义稍稍细想便能知晓。 先前说出那番话，实在是这些天被失败扰得心神不宁，思绪也跟着不灵光了，才会说了那么蠢的话。 三号定然也是不得其法，再想办法引诱他尝试又能如何。 小六也不是真傻，夸完之后也慢慢想到了。好在它素来是个厚脸皮的，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尴尬，想明白后又兴致勃勃的同她讨论起别的可能。 「一般来说，如果主角儿的团队都没办法窥破的难题，通常只有一种可能。」 它一手横放身前，一手撑于其上，食指拇指神展开呈倒八状，像极了解密的小侦探。 因着恶劣根子作祟，它故意在这关键的时刻停顿下来，十成十的吊足胃口。 祁雪的呼吸明显沉重，被吊得极其不耐烦，急声催促：「什么可能你倒是说啊！」 「能量刑吗？」小萝莉很会把握时机讨价还价。 「呵。」祁雪闻声冷冷一笑，原本因着急抿直的嘴角有了弧度，只一边向上，满是嘲讽凉意。 小六被笑了个透心凉，整个身子抖成筛子。 「开玩笑，开玩笑嘛！」它毫不犹豫的出声反口以缓和气氛，丝毫不在意自打嘴巴的尴尬。 第964章 丧尸饲养日常(301) 生怕晚一秒小本本上的记录会再添新笔，小六一秒也不敢耽误，一股脑将心里的猜测抖露个干净。 「主角儿团队都破解不了的难题，最大的可能就是，这难题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这一天就没有真正舒展开过。祁雪沉着脸思考话中深意。 「不存在？」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我庸人自扰，其实普通人根本没办法吸收能量核？」 根据它话里的意思，往下理解便是这个结论。 小六轻点了两下脑袋，「是这么个意思。」 这样刚好能解释为什么末世开始这么久，那么多曾经看过末世小说且没有觉醒异能的普通人竟没有一个发现吸收能量核奥秘的。 因为普通人类根本就没办法吸收！ 话音刚落，它又想起了旁的，遂改口道：「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又有？祁雪眉心跳得厉害，心里感叹着糟心事儿没完没了，面上却还要保持冷静的耐心询问道：「什么可能？」 小六这回没敢再卖关子，直接就交代了，「或许你们根本都不是普通人啊！」 这样一来，借鉴普通丧尸的法子吸收能量核当然会不起作用。 「我个人更偏向后面这个可能哦！」 说出了认为的可能，小六还不忘表明自身的倾向。 玩家身为主角儿，三号身为主角儿团队一员，一定少不了与生俱来的优势。这样的人，生而不凡，不是普通人的可能性可是很大的。 不得不说，小六一番话很有道理，所列举的猜想可能性极大，祁雪再次陷入深思。 片刻，她眸光一凝，得出了自己的结论：「我觉得，或许两者都有可能。」 她和三号不是普通人，寻常普通人也没办法吸收能量核。 如果仅仅是前者成立，也只能说明她和三号两人始终发现不了能量核吸收的原因，却说不通为什么这么久以来没有一个普通人发现能量核吸收秘密。 只有两者皆成立，一切才显得合情合理。 祁雪在心里给小六记了一功，转而将这些可能与三号四号说了，同时表达自己准备换个方向尝试的想法。 两人瞬间被点醒，想法与她不谋而合，一致认为这样的猜测很有可能。 四号对此雀雀欲试，主动提出愿意帮助祁雪尝试丧尸吸收能量核的方法在人类身上是否管用。 三号虽然心里存有顾忌，奈何祁雪和四号坚持，他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心里清楚他们有多坚决，就是说了也没用。 四号是三人之中现发现的唯一异能者，他亲自尝试吸收能量核的法子能很快的得出结论。 所以，他是必须参加试验的，作为异能者素材。 祁雪和三号暂时还被归为普通人，虽然猜测自身也隐藏异能，只是没有被发现，却也只是猜测，只能先尝试找出隐藏的异能，才能开展后续工作。 而且还会有面临根本没有异能的可能。真正确定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因为还要同时进行严冬青的治疗，放血不能停。作为献血的主力队员，祁雪必须保证自身在此期间内的身体健康和安全。 能量核虽然对人类健康无碍，但那必须是在正确的吸收方法之下。如今还是在摸索阶段，怕一个不小心会造成负面影响。 经三号四号讨论一致决定，祁雪暂时不参与此次的能量核吸收试验，专心应对严冬青的治疗。 祁雪哪里是个闲得住的，本身就对能量核存有诸多疑惑，真让她袖手旁观等待结果，她怎么坐得住，坚持要亲身参与能量核吸收的试验。 最后，在她据理力争下，双方各退一步，祁雪如愿以偿的参加了试验，只是为了保重身体，不能过多尝试，一天最多尝试半小时，且在放血后的两天内不能动作，必须静心休养妥帖。 一个星期后，严冬青因为方向明确，且能量核充足，以一天五颗往上的吸收标准，实力得到了极大的增长，异能早早从原先的一级一举突破二级，逃生本领更加。 经过他一段时间的试验，哪怕只有短短的七天，胜在每天的分量不少，到如今仍是活蹦乱跳生龙活虎，不见一点不适，基本能确定能量核的吸收确实对人类身体无害。 除此之外还得到了额外的结论，关于能量核缓解饥饿的。 先前素材丧尸试验的时候祁雪就有过猜测，认为能量核并不能起到直接缓解饥饿的作用，需要通过提升实力提高抗饿能力来间接达到目的。 因为语言不通，用丧尸做试验大多靠实验者本身的观察和猜测，有时候并不能十分准确的了解试验素材的切身感受。 换了人类做素材就大不相同。 人类意识清明，且语言互通，无论是自身感知还是相互交流都能表达明确，让彼此得到更准确的认识。 而且人类的饥饿感来得快，测试结果立竿见影。 四号在吸收能量核的过程中顺便进行了缓解饥饿能力的测试。 在没有食用食物感受到饥饿的情况下吸收能量核，饥饿症状没有得到丝毫缓解，证明能量核对饥饿感没有直接的消除作用。 当他一次性吸收足够多的能量核，实力一举突破二级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体内的饥饿感下降了。 有此，四号得出了与祁雪当初相同的结论：能量核只能通过增强自身抗饥饿能力间接缓解饥饿程度。等级越高，抗饥饿能力越强。 当实力高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或许人类将能摆脱食物的束缚，超然如仙。 再说三号，作为暂时被归在普通人一挂的素材，每天都在凝神静气感悟和挖掘自身隐藏异能之间反复切换。 前者依旧没有进展，后者也是如此。 这段时间，三号几乎把三人过往了解过的末世类小说全部归纳总结了一遍，将小说里设定的一系列异能尽书纸上，一一尝试。 无论是速度，力量，视力，听力一类的身体增强异能，还是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异能，又或者是治疗，净化，空间甚至是精神这类的稀有异能，只要是能想得起来的，他挨个都尝试了。 结果没有一个是可以引起共鸣的。 一番讨论下来，一致认为，很大概率三号不存在默默觉醒了异能的情况。 第965章 丧尸饲养日常(302) 换句话说，三号极大可能性真的是普通人类，至少暂时是。至于未来会不会再觉醒，这谁都不好说，需要等待时间的检验。 这当然不是准确的结论，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三号的异能十分特殊，是他们想出来的那些异能以外的。 三人看过的小说有限，知道的能想得起来的不算全面。再者说，小说里的异能类型也只能算作参考，是作者的想象，还有很多没被想出来的异能类型有待发掘。 这个猜测的可能性在祁雪异能被发现后越发增大了。 说起祁雪，这一星期的时间也没有闲着。在又一次放血休养够数后，持续坚持着自己的能量核吸收试验。 相比起三号，她似乎更幸运，当真让她摸索到一星半点的苗头。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祁雪才真正感觉到自己身为主角儿的金手指。 她其实是有异能的，只是这种能力有些特殊，也还很微弱，表现得不明显，所以一直没能被察觉。 祁雪想到了初来乍到刚到这个位面的时候，那场突如其来的生病。 那次她拼尽全力将自己送进了严冬青所在的医院，也因此被诊断出患有时下流行肆虐的新型病毒。 根据院方的资料显示，在祁雪意识迷迷糊糊之间，其实身体断断续续经历过很多次高烧的煎熬。 先前她以为是新型病毒的并发症，所有人也都是这么想的，现在看来，其实未必。 无论是曾经看过的末世小说，还是四号的亲身经历，都说明觉醒异能是要经过发烧这个环节的。成功熬过去，一觉醒来便有了异能，熬不过去的，便再也没了睁眼的机会。 四号说，在丧尸出现当天的晚上，他便发烧陷入昏迷。 那时他和三号已经在一起，三号以为他病毒复发，整个人忧心忡忡，马上打了一百二求救。结果可想而知，变异的变异，逃亡的逃亡，自然是没人接听的。 未免耽误病情，三号连夜开车要将他送去医院，只是还没开出几步便亲眼目睹道路上丧尸啃食人类的壮烈场面。 三号眼见事态不对，不敢贸然行动，只好又将车子开回家，自己想尽降温的办法照顾了他一夜。 庆幸的是四号在第二日太阳升起时降了温，最后转型。醒来后，便激发了异能。 祁雪当时只想着自己末世后并没有出现类似的发烧迹象，也没有发现多了什么特殊能力，便一心以为自己没有觉醒异能。 如今想来，该是她觉醒地更早才对。虽然变异后她没有再发烧，但初入位面那几天是险些烧过去的。或许，在那许许多多的高烧之中，就包含了她觉醒异能毕竟的过程。 只是当时谁都没有预料到后来的局势走向，又是疫情当道的大环境，从没有往这方面去怀疑。 直到这次发现了身怀异能，这些事情也才慢慢浮出水面。 仔细想想，三号或许同她一样也未可知。他们同样在末世后都没有再发过烧，但在此之前，肯定是经历过无数次的。保不齐就有那么一次中标了呢。 自然，这要等到三号真正发现自身潜藏的异能那天才能水落石出。如今，该考虑的是她的异能。 那确实是个很特殊的能力。 严格来说，祁雪的异能能被归为五行异能中的水系异能，却又不是常规意义上能凭空变出干净水柱的水系异能者。 她变不出水柱，只能控制已有的水。 乍一看，这个异能十分鸡肋，既不能为幸存者提供干净的水资源供以饮用，就是作为攻击手段，都要受很大的限制。 最苛刻的一个前提，就是异能使用范围以内必须有水以供利用。 末世之后，天气变得极其炎热，且再没有下过一滴雨，除了那些较大的江河湖海还存着水，好多小一点的水洼和水塘都已经面临着干涸的境地，更别提热浪滔天的柏油马路。 这种环境下，自身变不出水柱，就连空气中的水分子受到热烈毒日的影响也极其稀少，不好利用，异能的使用极大受限。 不过，这也是那些见识浅薄的人才会有的想法。事实上，祁雪的异能只要好好利用不断升级，将会成为极其可怕的杀器。 水，并非只存在于肉眼直接可见的地方，还有一处，是最不缺少水的。 那就是人的身体。 都说人体大部分是水造的，水占人体总重量的百分之七十。这样庞大的数据比例，让祁雪在面对人类时，异能占有绝对的优势。 她的异能是调动现有的水，人体内丰富的水容量给她的攻击提供了绝对的优势和便利。 只要她愿意，可以轻而易举的调动操控范围内的任何人体内的水分子，让他们顷刻间在身体水分的冲击下爆体而亡。 这个异能随着等级的提升操纵范围跟着不断扩大，异能的威力和可怕之处也会随之体现。 只要能力足够，以一敌百，千里之外取人性命将不在话下。 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是给她一座城池让她单独守护，也没有人能从她手里讨着一星半点的好来。 不仅仅是在对付人类上有优势，丧尸亦然。 丧尸是由人类变异而来，身体构造虽然有了很大的强化，各方面素质也得到极大的加强，本质构造却和人体相差不大。 算上变异过程中一定的损耗，丧尸体内水的占比至少也有百分之四十到五十，很可能会更多。 具体的含水量祁雪没有进行过准确的试验计算，只能大致得到一个估计值。但不管怎样，丧尸体内也蕴含水分是一定的。 这点，他们从平日往它们脑袋里取能量核的过程中就能得出结论，就光那满脑袋的浆液里就有不少的水。 同理，用对付人类的方法对付丧尸，直接调动体内所有的水分集中于脑部，并让它们瞬间向外冲击以达到爆脑效果。 如此一来，就能在眨眼之间将范围内的丧尸杀死，还能够借此迅速寻找能量核，可谓强力又便捷。 就算不是人类和丧尸，换做其他动物植物，但凡是个天上飞地上跑或是水里游的生物，体内或多或少都含有水分，在祁雪面前都是不堪一击。 可以说，这个异能和极其稀有的精神异能有得一拼，都是无形之间置人于死地。 第966章 丧尸饲养日常(303) 这个能力一旦发展起来，足以睥睨众生，是当之无愧的主角儿配备。 也正是因为不同于常规的水异能，所以在日常生活中不容易发觉，以至于祁雪到如今才有所察觉。 此番能如此幸运的发觉其中关键，还要多亏了曾经收进项链空间里的一汪清泉。 那是末世前为了以后能够有充足的水源饮用而准备的，着实没想到有一天会成为发掘自身隐藏异能的关键。 那时祁雪正在例行每日的实验项目，尝试着自身可能存在的各种异能。正当凝神静气专注感悟的时候，她发现大脑中的某处与这汪清泉之间存在某种特殊的联系。 这种联系很微弱，但祁雪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联系当时的状况，祁雪很快联想到那中特殊联系或许和她自身的异能相关。 与一汪清泉有反应，她立马想到了水异能。 她最开始尝试着凭空幻化水柱，发现不行后又尝试着调动已有的水，成功了才慢慢摸索出自身已能的特点。 之前刚发现的时候因为马上要放血，祁雪虽然心里急切的想要尝试，还是按耐住性子多等了几天。 如今调养妥当，第一时间就是进行实验。 因为能量核的吸收涉及自身异能的激发，祁雪事先准备了几个盆和桶并装满水以供之后调动用。 一切妥当后，她选了个舒适的地方坐下，双目紧闭，脑海放空，摒弃一切杂念，专心调动事先准备好的水。 同时，她尝试着将这个过程和自己脑袋里能量核以及手里准备吸收的能量核联系在一起，合三为一。 这不是个容易的过程，也很考验机缘，祁雪琢磨了近半个小时才掌握精髓，将掌心的能量核彻底吸收了。 再次睁眼，面前房间已经被她调动的水浸染多处，狼狈不堪。 如此慌乱的场面，祁雪看着却格外开心，由心底扬起嘴角。 她成功了！这便是最值得高兴的事。别说只是水洒了房间一地，就是一睁眼整间房都被毁了，于她而言也是值得的。 三号四号为了不打扰吸收的过程，给了她足够的空间，只是就着没有关严实的门缝隔三差五的往屋里瞧，确定她的安危。 此间提前准备好的水出现异动，两人也第一时间察觉到，虽然不敢贸然过去打扰，却也是趴在门框上静静观察。 这场景何其眼熟，与严冬青吸收能量核的过程异曲同工。 两人心里跟明镜似的，都知道这是屋内之人掌握吸收诀窍的表现。 喜悦是不必言说的，只是三号心里不免还有一丝苦涩。 这感觉曾经祁雪也曾有过，在得知三号不会变异的时候，曾羡慕嫉妒，为何这样的好事没有落在严冬青身上。 他俩唯一相同的是都没有产生恨意，只是心有不甘，心向往之。 三号羡慕四号和祁雪都陆续发掘了异能，而与他们同是末世前首批治愈者的自己，到如今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普通人。 都说十分相爱的两人彼此之间有心灵感应，四号与三号大抵也能归在这个行列里。 四号在发现屋内动静后，在心底产生庆幸喜悦的同时，便扭头去看身侧之人。或许是自我思绪太深，那人竟疏忽的没有注意到他毫不遮掩的视线。 以四号对三号的了解，倒是不担心三号会因此产生过激的负面情绪，从而破坏这栋别墅和这个队伍的和谐氛围。 他知道三号的心情，也理解，不过是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觉醒变强的不甘和焦急。 这样的情绪确实容易让人心里产生阴暗，甚至做出不理智的疯狂行为，但三号不会。 这点信心四号还是有的。 只是这么放任着三号难过下去也不好，一只大掌无声的攀上三号肩头，五指微微施力收紧，不至于到捏疼的力度，却能让对方感到温暖和支持。 三号浑身一怔，意识从胡思乱想中抽离。稍稍偏头，视线毫不意外的对上一双深邃的黑眸，直射进那幽深又遍布深情的深渊。 心神一晃，意识到自己如今的状态不好和来自四号的关心，三号忙甩了甩脑袋，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思绪甩飞。 他淡笑着宽慰：“我没事，就是有些羡慕和失落。” 也仅此而已。 他回答得坦白坦荡，还刻意压低了声音，明显是怕动静大了会影响屋内的人。 四号笑了，同样克制音量，没有犹豫的回答：“我知道。” 知道自己看中的人没有那么脆弱，也不会轻易沉溺于心魔。 “我只是想说，不必羡慕。”四号的眼神和声音尽显温柔：“虽然你还没能发现身怀异能，但那不代表老天就剥夺了你觉醒的权力。” “你很优秀，不比我们两个之中任何一个差。” “我们手中掌握的这个世界的讯息太少，还有那么多东西是我们所不知道的。你没能发现自身怀有异能，很可能是你太过特殊，特殊到我们如今的知识还无法掌控。” 他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述说着对三号的肯定，随后话锋一转，道：“哪怕最坏的可能，你真的无法觉醒，你也依旧是强大的。” “我们一起走过了那么多风雨，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就算没有异能，你也一直坚定的站在我的身侧，与我并肩作战，不曾有丝毫退却。” “我们携手共度了许多难关，创造了许多奇迹。” “你只要知道这些，知道你从来不是累赘，而是并肩同行的伙伴，是战友，更是我心里的依托和深爱，这就够了。” “这就是我力量的源泉。” “我相信，她一定也是这么想的。无关爱情，却有坚固的战友情谊。这件是我们彼此并肩作战的纽带和支柱。” 他说得认真，连最坏的可能也囊括其中，不是仅仅安慰，而是发自内心的认同。在四号心里，三号就是他说的那般，能够与他并肩作战的强者。 这份强大源于彼此的信任和爱，不需要异能这类的外力来点缀。 三号静静的听着，心里仅剩的那点丧气和不安也尽数消散。 嘴角一点点上扬，面上阴霾一扫而空，心中光亮再无迷茫。 四号说得对，他们两人之间从来都不靠所谓的异能维系，他们的力量源于彼此的深情和信任。而今后，还会多一个人，一个可以放心交付后背的队友。 第967章 丧尸饲养日常(304) 心结解开，三号四号相视一笑，目光再次投放回门缝之内的空间。 彼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他们清晰的看见门内之人手中的能量核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对视一眼，轻手轻脚的将门缝推开，尽可能不闹出动静的靠近。 眼前凝神静气的人虽然已经将手中的能量核吸收，只是后续还是需要巩固，需要一点时间，三号四号就没有打扰。 等祁雪再次睁开眼，眼前事物逐渐清晰，两道身影直直印入眼中。 轻扬起嘴角，她扯着略有些干涸沙哑的嗓子道：“你们怎么来了？试验做完了？” 因为白日里要一起出去搜集物资和能量核，三人能够自主掌握的时间很少，只有晚上吃过饭后短短的四到五个小时。 试验时间只能从这里面挤压出来。 吸收能量核的过程中会涉及相应的运动或是旁的意外，就像是四号的速度和祁雪的洒水，三号因为至今没发现异能怀有无限可能，为了让自身在休息的时候保持相对的清洁干净，三人一致将洗澡洗漱安排在仅次于睡觉的倒数第二位。 因此，三人吸收能量核的时间差不多都是一样的。 相比起祁雪因为放血而被强制缩短的半个小时试验时间，三号四号则是每天一个小时到两个小时之间，根据自身情况调节。 假设他们差不多同一个时间段进行试验，祁雪肯定是最先结束的人。 鉴于此，刚吸收完成，睁眼就看到三号四号的她才会表现出惊讶。 她可不认为这么认真的两个人会浪费宝贵的试验时间跑到自己房间偷懒。 事实证明，她还真的猜错了。 “知道你今天要吸收能量核，我和四号既期待又紧张，哪还有心情在房间里窝着。” 原本每天都有奋斗到两个小时最后一刻的两人，难得的将试验时间缩短成一小时，完事后匆匆忙忙就赶了过来。 三号回答得坦坦荡荡理所应当，没有一丝翘掉试验被发现的心虚和尴尬。 祁雪的关注点却在时间点上，“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不难听出话里的惊讶。她觉得时间过得有点快了。 三号眨了眨眼睛，疑惑的看着她：“你不知道吗？” 问完，随即又了然了，“也是，你在吸收能量核，集中注意力之下自然对外间一切没有感知的。” 一个小时对于旁人或许不短，对于静心感悟吸收的当事人来说，那就是妥妥的弹指一挥间了。 “我们结束试验过来的时候你已经开始吸收了。” “那个场面你是没看见，一点儿也不比严冬青那时候的差。” 严冬青吸收的时候下的是家具雨，她吸收的时候则是直接下真雨，而且下法及其不规则，水珠除了避开当事人其余的各种刁钻角度满世界乱窜。 不似正常雨水的模样，落地或是遇物直接浸润其中。她所招来的‘雨滴’竟是像凝成了坚硬的微笑透明暗器一般，即便是碰触到实物也不曾散落。 不仅如此，‘雨滴’的坚固和冲击力也远远超出想象，在反反复复上升射出的过程中，好几处运气遭相对轻薄的物件已经被攻击出龟裂。 无需怀疑，要是吸收过程再持续久一些，再多击打几次，保不齐能直接射穿。 这可绝对不是夸张，是事实。 得亏是那几盆子事先准备好的水不算太多，否则吸收完的时候，这屋子恐怕也没得看了。现在只是部分家具染上裂痕，地面东一块西一块水渍已经好太多。 三号说得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尽心尽力的为她补充吸收过程中不自知的情况，言语之间还带着淡淡的余悸。 目光不由得看向面前的略带错愕的女人，问道：“你这到底是什么异能啊？” 先前有所感应的时候她只是说能利用作用范围内的水，具体的也没有说的太清楚。三号虽然没有轻视，但心里也没有觉得会有如今这样恐怖的实力。 亲眼见识后才惊觉，这可不是一般的异能，他们之前可没有见过。 四号对此也有惊讶，在三号问出问题的瞬间目光也落在她的身上，明显在等一个答案。 对于三号的描述，即便是心里早有猜想，祁雪还是忍不住感到惊讶。 她想过这种特殊的水异能在后期发展起来会达到很恐怖的效果，却没曾想，如今只是吸收了一个能量核，连二级都没突破，竟然就有此威力，怎能叫她不吃惊。 好在她事先有了点猜测，不至于像不知情的三号四号那样震惊，情绪很快被遮掩过去。 想着三号的问题，她轻笑着给出答案：“归根结底，算是水系异能的一种吧。” 简单讲述了自己对这种异能的使用心得，毫不意外的换来了两双因震惊瞠得老大的眼睛。 “照你的说法，这异能后期岂不是逆天了！”三号在感叹的同时羡慕的情绪再次上涌。 就连一贯冷静的四号，在这一刻也难免生出一丝惊艳。 祁雪没有因此骄傲，反倒是很谦虚，“这只是我对这种异能的一种美好设想。” 想要真正达到那个逆天的水平，并非一朝一夕就行，说不好要用多少年的努力和积累才能小有所成。 三号对此却表现得很乐观：“不怕啊，我们现在每天都有搜集能量核。这么多的能量以供吸收，还愁不能迅速强大起来嘛。” 祁雪和四号不由的对视一眼，眼底尽是无奈。 “能量核的吸收并不是像你想得那么简单。”四号轻摇了摇头，宠溺的给出解释。 三号与他们不同，他还没有找到吸收能量核的方法，所以在升级这件事情上没有切身的体会，想问题难免简单化。 作为亲身经历过靠吸收能量核以达到快速升级目的的人，四号心里清楚，所谓的吸收能量核能迅速提升实力，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逆天。 不可否认，对于前期较低的等级而言，用能量核提升效果确实显着。只是等级越往上，所需要的能量就多，升级也越困难，对吸收者自身的领悟力要求也越高。 好比一级升二级，照着四号的速度和领悟能力，只需一天，连着吸收五颗能量核便突破了。 可这么多天过去，他每天都保持着五颗甚至是往上的标准进行吸收，却迟迟没有二级巅峰要突破三级的感觉，情况可想而知。 第968章 丧尸饲养日常(305) 换句话说，二级升三级的过程中，仅靠一级能量核，能够提供的能量已经很少，升级所需要的时间也变得很长，突破很困难。 二级升三级还算好说的，一级能量核还勉强算有效，蚊子腿再少也是肉，慢慢累积总会有突破的一天。 只是再往上，三级升四级，升五级......恐怕一级能量和的效用就要无限趋近于零了。倒时候再靠吸收一级能量升级，所耗费的经历和时间不见得由会比正常苦练升级来得少。 就像修仙，依靠大量的丹药提升修为固然是一种快速修炼的捷径，却也有很多限制。 不同的境界对应的有用丹药不尽相同，随着境界的升高，低级的丹药也就失去了它的功效作用。 可是相对应的高阶丹药并不容易获得，它的材料更加稀有难得，且配制过程失败率极高，往往费时费力还要冒险，却不见得能获得一颗。 可以说，高境界的修者，除非身怀异宝，否则都不会用这种方法进行升阶。 这个道理换到提升异能来也是一样的。 一级能量核就相当于低级丹药，吸收者超过了一定等级后，再吸收的效果就能忽略不计。 这个时候就需要更高级的丹药也就是二级或是以上的能量核进行辅助才能达到快速升级的效果。 能量核相对于丹药要好些，至少不需要繁多的材料和配置过程，就是完完整整的一颗，单看吸收者的慧根和领悟力来决定吸收程度的多少。 只是这样的相对好些也没有带来多少优势，更高级别的能量核并不比高等阶的丹药容易获得。 首先是能量核的获取难度，这并不容易。 丧尸能量核蕴含的能量与等级直接挂钩，等级越高，能量核蕴含的能量更多，可提供给吸收者的也更丰富。 越高等级的能量核对应的丧尸等级也越高。 于丧尸而言，等级每提升一级，实力的差距也很大。想要获取更高等级的能量核，就必须对付实力更强的丧尸，这在末世初期是很困难的。 上一世的末世初期，因为能量核的作用和吸收方法没有被发现，无论是丧尸还是人类都只能靠吞食人类血肉慢慢积累实力提升等级，速度缓慢。 那个时候，二级三级已经是比较高的等级了，想要拿到二三级的能量核并不容易，困难重重，搞不好连命都直接折在里面了。 撇开难度不提，就算自身能应付这样等级的丧尸，客观条件上也不一定能得到满足。 祁雪是因为有前世的记忆做指引才确信能量核是能用的，所以她千方百计的让严冬青吸收。 其他丧尸可没有这样的幸运，能够在末世初期就早早的发展能量核并使用它。 只要没有能量核的加持，丧尸等级的提升速度将会很缓慢。即便是他们小队有能力猎杀二级甚至是三里丧尸，却也没有或是极其少有符合条件的对象。 这就给用能量核升级的异能者带来了很大的限制。 所以到了后期，能量核的作用不再是用来升级，人们更多是用它来达到迅速恢复自身实力协助战斗的目的，或是作为日常交换货币去使用，去交换需要的物资。 不可否认，按照如今的设想，祁雪的异能到了高阶确实可怕，但这个过程却并不容易，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单靠目前的一级能量核很难满足需求，相当的不现实。 三号也是此时才认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多天真，是他被这个特殊能力可期的未来给迷了眼睛，有些得意忘形了。 “我错了。”知错就认，这是三号一贯的好品质。 “呵。” “呵。” 一男一女两道笑声同时发出，皆透着无奈。 四号轻拍了拍三号的脑袋，轻笑道：“哪里有那么严重。” “什么错不错的，不过是发表自己的看法，哪里就到了还要认错的地步。” 三号脸色为赫，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干笑两声掩饰过去。 这件事就此揭过，联想这些天试验的结果，四号最终得出结论：“关于能量核，之前的猜想是正确的。” 之前他们就有过猜测：针对丧尸和人类吸收能量核的方法的。 如今一段时间的试验，无论是四号自己还是三号和祁雪，他们的试验结果都符合当初的猜想，基本已经能初步下结论。 能量核并非对谁都适用。 动植物是否适用这点他们还没有确切的证据来论证，暂且不提。基本可以确定的是，就目前为止，它的作用对象只是普通丧尸，异能丧尸，人类异能者。 普通人类不行。 经过一番讨论，三人对此种区别对待也有了自己独特的见解。 他们如今试验使用的是丧尸的能量核，它来源于丧尸大脑，是丧尸体内能量的集中表现，是属于丧尸的一部分。 无论是普通丧尸还是异能丧尸，它们本质上都属于丧尸。既然能量核是源于丧尸身体的一部分，作为同类，自然是所有丧尸都能轻易的将其化解吸收。 而人类就不同了，他们和丧尸分属两个种族，并不是那么容易兼容的。 虽然丧尸是由人类感染变异而成，在形态和身体构造上有一定的相似之处，但不同之处也很明显。 撇开身体各方面硬件的强度不提，单说丧尸依靠抓伤和咬伤就能同化人类，这就是人类绝对办不到的。 若是用末世之前的现象解释两者的区别，可以将丧尸划归到携带强感染病毒的生物，它们体内的任何东西都有可能成为传染源，能量核也是。 因着这点，人类幸存者若是要吸收丧尸能量核中蕴含的能量，是有被感染的可能的。但这明显也区别对待。 人类幸存者又能分为两大类：异能者和普通人。 这两者在吸收丧尸能量核上有着本质区别。 先说异能者，他们本身也算是普通人类变异后的产物，不过他们比丧尸幸运，保留有人类的理智思维和生活习性，只在某种能力上获得加强。 因为获得了特殊能力，异能者的体质与普通人类大不相同，他们在吸收过程中，可以利用自身能量核中的能量筛选过滤丧尸能量核中有害的杂质，只获取对自己有利无害的东西。 而这点，普通人类却做不到。 第969章 丧尸饲养日常(306) 普通人和末世之前的人类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的身体不足以抵挡丧尸体内携带的感染源，如果强行吸收丧尸的能量核，很可能会被其中带有的感染源感染，从而诱发变异。 因为不是被动伤害而是主动索取，所以身体还有选择的可能。 普通人类的身体在接触丧尸能量核后，感应到其中暗藏的危害，从根本上排斥和拒绝吸纳，以保全自身安危，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那么多幸存的普通人类都没有一个能够成功吸收能量核的。 这只是他们得出的猜测之一。 猜测二，丧尸能吸收能量核的原因不便，因为是同类，而人类属于其他种族，与丧尸本身不相容，想要强行融合，必须要以某种东西作为媒介。 这个媒介就是自身的能量核。 异能者因为身怀异能，自身的能力也会如丧尸一般汇聚凝结于脑中，形成能量核。能量核与能量核之间有所联系和牵引，通过某种方式实现了彼此能量的交融。 而普通人类体内没有能量核，没有媒介，就没办法与丧尸的能量核产生感应，自然也就没办法完成吸收。 虽然这只是猜测，却是如今能想到的最合理的结论，得到了三人的一致认可。 如果按照以上的猜想继续往下引伸，普通人类或许并不是完全吸收不了能量核的。因为能量核除了源于丧尸体内的，还有产生于人类体内的。 按照同类之间容易转换吸收的猜想，或许普通人类在吸收人类能量核的时候也能获取成功。 至于事实如何，原谅他们还没有丧心病狂到用人类来进行试验求证。一切，还是等待时间的验证吧。 交换完信息，简单帮着收拾了屋子，四号瞥了眼窗外黑漆漆一片的夜色，拉着三号起身告别：“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继续搜集工作，也还不曾洗漱，我们就不再打扰了。” 祁雪点头表示理解，“那我就不强留了。” “你们早些休息，晚安。” 道别之后也不拘泥于目送那套，任由三号四号自便，她扭身转向某个角落，准备将之前简单收拾清理好的残留水盆杂物扛下楼，方便第二天扔掉。 刚踏出两步，只听三号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明显有些远，声音略小。 “这次吸收消耗不少，你可得好好缓缓，别跟着四号学，一天好几颗，多了未必是好，别物极必反那就糟了。” “四号那是没有别的差事，作就作了。你不同，还要供应严冬青的血液需求，别心急，循序渐进才好。” 三号的顾虑并非多余，他是真的怕她心急升级，不顾后果想着趁热打铁一股脑就给吸收一大堆。 快速升级固然是好，可她这样的异能不比四号的普通异能，吸收一次动静太大损耗不轻，就怕一下子吸收多了，身体损耗太大，一下子承受不住出了意外。 加上要定期放血，她的身体本就虚弱，即便是调养了，也不能这么一次性的劳心劳力，太伤了。 知道他是好意，祁雪扭头看他，笑着点头，保证道：“放心吧，我不会等你们走了偷摸着继续的。” 得了保证，三号这才放心跟着四号走了。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两道身影，祁雪无声的笑了，眼底尽是暖意。 日子一天天过去，同时进行的两个试验也渐渐有了更深入的效果。 三号原本已经被一次次的失败打击得灰心丧气，都快要认命自己就是没有异能了，谁知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最后还是让他发现了。 三号的异能是隐身，也是一种特殊的异能，不属于身体强化，也不入五行。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特殊性，祁雪和四号在罗列各种异能的时候才不小心给忽略了，以至于这么长时间以来，三号都一直没能真正掌握吸收能量核的诀窍。 说起来，三号能发现这个暗藏的特殊异能也是一个意外。 那时又努力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有结果，三号一个人正对着窗外伤春悲秋。 四号紧挨着劝慰，告诉他即使没有异能，他们队伍只要有严冬青在，杀丧尸都是轻而易举的，觉不觉醒也没什么差别。 三号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容易就被带跑偏，立时就跟着四号的话题接下去，感叹严冬青的异能优秀，人类在丧尸面前就跟隐身了一样。 这话不过是随口一说的玩笑，三号也没怎么当真，倒是四号听了进去，想到了还有隐身这种异能。 本着试一试的想法，三号在下回的试验时间里做了尝试。 原本并没有报什么希望，以为又是和最开始一样失望而归，哪曾想这次竟然就真的成功了。 据四号回忆，那是他刚吸收完第一颗能量核的时候。 因为吸收能量核会下意识施展自身异能，身为速度异能者的四号每次吸收完成都会有些疲累，需要休息片刻才会继续下一颗的吸收。 想着吸收需要安静的环境，四号自知自己吸收的时候动静太大，和三号都是各在各屋进行的。 想着三号之前的低落情绪，四号有些不放心，便趁着中途休息的空档悄悄挨过去看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乍一眼，原本该是三号凝神静气感悟的位置也是一片透明，没有半个人影。 四号最开始以为三号换了地方，小心的开了门钻进去找寻，才发现整个房间空空如也，当真是看不见他的半个影子。 四号开始慌了，视线再一次环顾房间，这次细细的打量了，不敢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 庆幸的是，还真的让他发现了蹊跷。 只见三号平日里做吸收试验的位置并非什么也没有，仔细瞧了，能看见一颗晶莹透亮的晶石悬在空中。 确实是悬着的，四周没有任何依托，就这样飘于某处，完全忽视了地心引力。 有那么一瞬间，四号觉得牛顿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好在疑惑并没有困扰他太久，联想之前谈心过程中提及的‘隐身’异能，立时了悟，明白了一切的缘由。 这样再看，那颗凭空‘悬’着的能量核所漂浮的位置，恰好是人盘腿席地而坐后手掌置于其上的高度。 也就是说，如果模拟三号的身形坐于其后，这能量核恰恰是被他捧在手掌心的。 第970章 丧尸饲养日常(307) 换句话说，三号真的隐身了！他激发异能了！ 四号这样想着，突然顿了顿，觉得这个说法不妥，当即就改了，不是激发异能，该是终于发现了隐藏着的不为人知的异能。 末世以后，三号就没有再出现过发烧的迹象，光是分开试验的短短时间也不可能完成发烧觉醒的过程，所以这个异能绝对不是这会儿出现的，而是早在末世之前就有了的。 想着白薇的情况，结合新型病毒期间住院的种种高烧症状，四号断定三号也是这般，将觉醒的高热当成了病毒的并发症。 末世后，或许是因着这异能不常见，大家一时都没想起来，又或许是最开始实力太弱没能感应到，这才一直拖到如今，误打误撞才发现了。 因此，‘激发’两个字用起来并不准确，而是‘发掘’更妥帖合适。 四号内心自然是激动的，只是顾念着不能打扰三号给忍下了。只是让他马上离开是做不到的，也顾不得那个还等待着自己回去继续的吸收大业，就这么眼巴巴的盯着‘空无一人’的方向等着。 不亲眼看见三号‘出来’，他是没办法放心走开的。 差不多二十分钟后，当漂浮的能量核骤然碎成粉末，某个身影瞬间出现，四号因为心里有了准备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反倒是一直沉浸在吸收过程的三号，懵懵懂懂的，不知外界的情况，再次睁眼就瞧见面前屹立的身影，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给吓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颤。 “你怎么过来了？”这是三号显形怔愣后问的第一句话。 照理说，四号该是在自己房间吸收能量核才是。 四号如今哪有心思回答这些，三两步跨到他身侧，一双眼珠子上下左右来来回回扫荡个遍，直到百分百确定面前的人完好无损，才真的舒了口气。 情绪稍稍缓和，四号脑海里才浮现出三号刚才的问话，答道：“刚吸收完一颗，正休息着，不放心你这边，所以过来瞧瞧。” 解释完，他又将话题转回能量核上，“你刚才吸收了，感觉怎么样？” 三号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上喜悦难以掩饰：“我有异能了！我也有异能了！” 一爪子捏住四号的手腕，心里多激动五根手指头的力道就多重，绕是四号这种皮糙肉厚的爷们儿也给捏出五道明显的红印。 三号浑然不觉，自顾自的沉浸在喜悦里无法自拔，“这还是多亏了你！” “要不是你提到隐身，我肯定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现！” 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灼灼的看着他，像极了得到糖的孩子。 四号禁不住笑了，大掌一记拍狗杀，关心道：“没什么不适吧？” 怨不得他又多此一问。 表面完好无损不代表意识也没有受到冲击。肉眼能确定身体无恙，却看不出无形的伤害。 他必须要全方位的确认才能真正安心。 三号轻摇着脑袋：“没有。” “就是刚吸收完，有些疲累，缓一缓就好。” 对于吸收后的切身感受，三号没有对爱人隐瞒。 前有祁雪发现异能，之后三号也顺利吸收能量核，加上四号这个末世刚开始就激发异能的幸运儿，末世前仅有的三个治愈者全都获得了异能。 无论过程如何，结果却是出奇的统一。 祁雪三人一番商讨，结合之前在彼此身上出现种种怪异，最终得出结论：末世的到来丧尸的变异与之前的新型病毒肆虐有关。 作为最初在末世前治愈的病毒患者，三人在很多地方都比其他幸存者更有优势。 其一，身为治愈患者，他们体内含有新型病毒的抗体，能够保护自身在被丧尸抓伤咬伤的情况下不被感染。 不仅如此，他们三人的血液还能是失去理智的丧尸重新获得属于人的神智。 其二，首批也是唯三治愈的患者，他们每个人都觉醒了异能，而且时间较早。祁雪和三号在丧尸出现之前，而四号相对慢些，却也是在末世爆发没两天就激发异能。 后者还好，前者绝对是一个逆天的存在。一旦被曝光，将会让心怀不轨的人生出歹念，更会让他们自身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和困境。 丧尸对于人类而言，最可怕的地方并不是他们坚硬的皮肤和具有杀伤力的爪子，而是它们与生俱来的快速感染能力。 这种能力会让那些被它们攻击受伤的人迅速同化，变成只知血肉没有人性的丧尸一员，大大增强了丧尸的数量和实力。 这样的限制决定了人类在与丧尸冲突否认过程中处于被动，要时时刻刻分心出来，防备自身被利爪和坚齿划伤，无法全力以赴的攻击，也让人类在数量上败于下风。 如果能有一种方法克服这一限制，就等同于让人在末世行走多了一层保护，任谁听了都会心动。 祁雪三人的血液中含有克制丧尸病毒的抗体，这件事一旦传到其他幸存者耳里，难保不会有人心动起意，想尽各种办法机关算计的谋害他们，抽光他们身上的血液以备不时之需。 这并非危言耸听。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旁人的生死与自己的生死放在同一个天平上，毫无疑问，绝大多数的人会偏向后者。这是人之常情。 只是放血而亡或许还是幸运的，遇上那些心狠手辣极度狂热的人，甚至会将他们关进隐蔽的实验室，日以继夜的试验研究，以达到其他更加疯狂的目的。 三人深知其中厉害，对此事自然不约而同的守口如瓶，天知地知他们知，再无第四人知晓。 这段时间，有进展的不光是三号，严冬青同时进行的两项试验也有重大突破。 吸收能量核增强实力自不必说了，最明显的还要属血液治疗的效果。 在一段时间的血液喂养下，严冬青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懵懵懂懂的丧尸。 其实之前也不算是一点意识都没有，他在面对祁雪的时候表现出来的依赖和温顺就有别于一般丧尸。很多时候祁雪讲话他也会给予回应，虽然这并不一定就能被囊括为‘听懂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初遇到三号四号的时候，严冬青曾有一瞬要出手伤害三号，是祁雪一声呵斥阻止了，这才免除了一场悲剧，这是不争的事实。 第971章 丧尸饲养日常(308) 至少在那个瞬间，严冬青的种种表现都近似于能听懂人话并乖乖照做。 经过这次血液治疗，严冬青的状态比之前更好了。 虽然还是‘嗬嗬嗬’的乱叫，但原本无神空洞的双眼已经渐渐有了神采，对待同住三人的态度也更加和谐。 不仅如此，他对人类语言的理解也更深了。从前祁雪说的话，他只能听懂一部分，有些语言仍是懵懵懂懂的，现如今基本都能懂得，也分外乖巧，让往东绝不往西。 最让祁雪感到高兴的是严冬青在饮食方面的突破，他已经能吞食熟肉了，尽管只是极其少的一丁点，这却是从前想都不要想的。 众所周知，丧尸只吃生肉不吃熟食，任何烹煮过的食材入了嘴都会引起反感，直接被吐掉。熟食对于丧尸来说就像砒霜毒药，是绝对不会咽下去的要命玩意儿。 但严冬青却吃了。 每每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祁雪都会忍不住内心的惊讶和喜悦。 这事儿发生在试验期间的某个晚餐时间。至于严冬青为什么会出现在用餐的时间段，祁雪表示有点心累。 自从严冬青接受血液治疗后，对祁雪的依赖飙升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他不仅仅满足于闲暇时候的相处磨蹭，就连吃饭洗澡睡觉这些特殊时刻都不肯轻易放过。 最开始这种特殊的时候祁雪都会将他关回屋里，尽管会有绵绵不绝的动静传出来，至少近身处安静了。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间房间已经再困不住严冬青。 随着血液治疗的深入，严冬青的智力飞速提高，已经能很熟练的运用精神力为自己解困。 祁雪曾经试过将他里三层外三层的捆缚在睡具上，严严实实，没一个小时的工夫，他就能尽数解开。 要问他是怎么做到的，那可太容易了。 房间了多得是能用的工具，尖锐些的物件摆设，甚至是一些家具，他都能通过精神力进行操控，将它们移到身前摩擦切割身上捆绑的绳索。 不需要太多的技巧，就是逮准一个位置坚持不懈的纯磨蹭，也用不了多久就能了断。 摆脱束缚，他知道两扇门都不是好走，索性选择了另一条更加简单粗暴的捷径，翻窗户。 因为两间房挨着，只有一墙之隔，他房间的窗户和祁雪房间的阳台离得并不远，轻而易举就能来回窜，至少对于某只身手敏捷的丧尸来说是的。 记得第一次实践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空虚寂寞孤枕难眠的某丧尸怀念着磨蹭脖子的舒服劲儿，毅然决然的拍案而起，手脚利索的潜进了隔壁香闺。 祁雪睡得正香，听见淅淅索索的动静，猛然睁眼，喝，好大一团黑影直面扑来，吓得她汗毛直立冷汗连连，双腿用力一蹬被，齐齐二百七十度画弧线迅速着地，有惊无险的闪向一旁。 黑影一个踉跄扑了空哪里肯罢休，迅速调转方向再接再厉的扑过去。 一人一黑影好一番追逐，祁雪才探清偷袭者的庐山真面目，竟是该被关在隔壁屋子里的严冬青！ 祁雪当下大惊，一时顾不上其他呆愣原地，双眸不解的看向紧锁的房门。 严冬青抓住机会再次出击，妥妥的将脑袋贴到心心念念的脖颈之间。一时间，磨蹭动作伴随着满足的喟叹充斥着整个房间。 脖颈间的痒意不断涌上大脑，祁雪下意识抖了抖身子，缓缓回过神来。 目光在脸侧下方和互通小门之间徘徊，她没忍住问了：你怎么过来的？ 回答她的是几声合时宜的闷哼。 祁雪不知道‘唔唔唔’代表了什么，只是忍不住赞叹严冬青撬绳爬墙的功夫了得。 怀揣着疑惑，祁雪半拖半拽着身上的巨型挂件挪到小门边，利索的解开一切禁锢。 推开门，房间里的惨状不忍直视。一地的玻璃碎片，被划破割碎的布条绳索东一块西一块的掺杂其中。 祁雪大致已经能猜到某位仁兄是怎么挣脱束缚翻墙而过的了。 不得不说，恢复智力的严冬青真实太难搞了。 望着满屋子的狼藉，思量着立刻再找出一堆绳索的可能性，感受着脖颈处一下又一下的磨蹭，祁雪无奈的叹了口气，认命的将某挂架领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日晚上，为了以防万一，祁雪在将严冬青捆好后，还特意将所有易碎的玻璃器具和尖锐的刀具尽数收走。 本以为能高枕无忧的睡个踏实觉，结果悲剧还是发生了。 又是夜黑风高夜，某丧尸再次翻墙而来，准确无误的扑进他最爱的地方，她的脖子。 祁雪头疼的起身查看，这次的房间更加惨不忍睹，除了碎裂的布条绳索，取代玻璃片散落一地的是满满的家具碎片。 他竟然控制着家具往地面砸，生生砸碎砸裂了用来摩擦切割绳子...... 祁雪只好心累的再次将某尸领回了房间。 她并不是个轻易妥协的主儿，怀抱着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决心，祁雪进行了新一轮的小黑屋改良。 依旧是五花大绑里三层外三层，不过这回不是绑在睡具上，而是捆粽子一般将严冬青单独捆了严实扔在地上。 为什么是地上？因为祁雪将整个房间除严冬青意外的所有物品都给搬了个一干二净，包括睡具，真真是一星半点的机会都没给他留。 她以为这下子安全了，不曾想，严冬青还是在夜里过来报道了。 再次感受脖颈间磨蹭的动静，祁雪已经能很淡定的接受了，尽管只是表面上的。 心底，她简直抓狂到怀疑人生。整间卧室都已经被彻底掏空，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解开的束缚？！ 怀揣着十二万分的好奇，祁雪再次推开了连通两间房的门，心累得更厉害了。 因着空空如也，这回屋子倒是没有之前两次那么杂乱狼藉，只是碎绳破布之间的那柄在月色下泛着银光的熟悉小刀，当真是让祁雪看了牙槽痒痒。 她确信这间屋子绝对没有任何东西剩下，至于这把刀，她可真是太熟悉了，可不是楼下厨房里放着那把水果刀嘛！ 一只手无力的撑着额头，祁雪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还隐隐泛着疼。 万万没想到，严冬青的精神力作用范围已经能让他在整栋别墅间随意取物了。 这还怎么防得住？ 第972章 丧尸饲养日常(309) 她能搬空严冬青的卧室，却不可能搬空整栋别墅。 严冬青实力强悍，这些天的行动表明，只要他想，就一定能在这栋别墅里的任意一个角落里找到割断绳索的有用物件，防不胜防。 万般心累之下，祁雪是真的再战不动，也无力折腾了。本着破罐破摔顺其自然的念头，便默认了严冬青登堂入室入住主卧的行为。 横竖已经知道新型病毒治愈者对丧尸病毒免疫，不用担心抓伤咬伤后被感染，严冬青也不至于对她下狠手，如果只是皮外伤，索性就任他高兴着来吧。 不单单是睡觉的时间，除了洗澡以外的其他时候，祁雪都不再束缚严冬青，任他自由活动。 原本这坑连她洗澡的时间都不肯放过，还是她态度强硬，宁愿耗费更多的绳索和力气去捆绑，也要将粘人的大型挂件在这一特定的时间里留在房间，不得挪动分毫。 庆幸的是末世水资源稀缺，纵使空间里存着一汪泉水，祁雪还是习惯性的节约。虽然每天都会清洗自身，也是简单冲一冲去去味儿，不会像末世前那样肆无忌惮的在里头泡个一两小时才出来。 因为用不了太多时间，就算严冬青能找到武器切割身上的束缚，她也能赶在他挣脱之前出来。 一次两次没能得逞，严冬青还会发扬坚持不懈的精神再接再厉。次数多了，他渐渐也认识到这件事的难度和不可能性，纵然不甘心，却也慢慢放下，不再执着。 自然了，丧尸化的严冬青就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儿，这头缺失的亲密相处时间，他会想方设法从别的地方找回来。 于是乎，除了洗澡这短暂的独处时间，祁雪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被某只丧尸磨蹭打扰。 尽管不厌其烦，碍于制之后会有更严重的逆反心理，她咬了咬牙，干脆就忍了。 处于这种有意的放纵，严冬青在别墅里可谓是畅通无阻，想去哪去哪。 虽然是自由了，去也不必担心他会无意间伤到三号四号，因为某丧尸只缠着某人一个，其他人是鸟都不鸟，眼神都吝啬分出一毫的。 就是要担心，也该是某位被死缠的人该担心，旁人安全得不行。 也是这样，严冬青才会在用餐期间光明正大的上了桌。 上了桌，挨着人，就不可能指望严冬青只是老老实实的坐着看着，脑袋是一定要动起来的。 最开始几天祁雪还会咬牙忍下，顶着三号四号戏谑调笑的目光和两颗脑袋艰难进食。 日子久了，次数多了，她非但没能习以为常，反而被折磨得烦躁难受。 可是能怎么办？人家是只丧尸，而且傲娇执着，打了疼着自己的手，骂了还废口水，没有一星半点的作用。 终于有一日祁雪被蹭得烦了，毛茸茸的脑袋在脖颈之间磨蹭，传来延绵不绝的痒意，忍无可忍的她决定给这闲不下来的脑袋找点事情做！ 思绪飞到严冬青刚变异的时候，他们两人一起躲在办公室里，吃喝除了祁雪包裹里一开始就搜集的食材再无其他。 因为不了解严冬青的习性，祁雪错将他当成普通丧尸对待，取了牲畜生肉进行投喂，不幸遭到对方强烈嫌弃。 严冬青的挑嘴画面历历在目，祁雪记忆犹新，想起不喜的食物入口，他不停‘呸来呸去’的洁癖样子，立时计上心头。 没有拿餐具的手灵活的绕到脸侧的脑袋后面，熟练的解开绳结，却注意着手上力道，尽可能不惊扰脑袋的主人。 严冬青向来是有脖子蹭就满足，任旁人做什么小动作，只要不影响他的小爱好，闹上天都与他无关。 祁雪抓住这点，顺顺当当的解开束缚，趁着当事尸不注意，食指拇指捻起布条一侧迅速向后抽。 “唔唔！” 布条和嘴唇的摩擦严重打扰了严冬青的磨蹭大业，他不满的闷哼出声，整个脑袋顺着布条抽走的方向后仰，与祁雪脖子的距离瞬间被拉开。 严冬青反应快，布条刚被抽离就迅速回扑，一边扑还一边长大了嘴巴怒吼：“嗬嗬！” 没有了布条的束缚，他嘴里发出的声音恢复成正常的丧尸吼叫。 “小心！” “小心！” 眼看着大张的嘴巴就要接近纤细白皙的脖子，三号四号不约而同的叫出声，一颗心止不住的往上提，好似下一秒就能从嘴里蹦出来。 祁雪既然敢毫无顾忌的解开束缚，就是将所有可能发生的危险全部囊括进去，并且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应对自如。 面对三号四号担忧的提醒，祁雪不慌不忙的转动拿着筷子的手，手腕翻转向上，一气呵成划出一道利索的直线，直直怼向严冬青迎面扑来的血盆大口。 筷子头部夹着一小块不大的烤肉迎面戳进唇齿之间，再次将满口的‘嗬嗬’声转换为熟悉的‘唔唔’闷哼。 嘴里突然闯入异物，严冬青浑身僵直，原本告诉动作的脑袋瞬间停在原处一动不动。 略带了些神采的黑眸眨了眨，头小幅度的歪向一边，被堵上的嘴里又出了一声：“唔？” 相比起之前的闷哼，这声更像是在提问求解惑，他没明白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祁雪可没工夫管，捏着筷子尾端的手指稍稍松了一点，不至于让它从指缝间溜走，又能适当的放松顶部对烤肉快的钳制。 放松不过两秒，指尖再次收紧聚拢，紧紧捏着筷身，趁着严冬青分神的空隙猛地往回收手，后撤的力道连带着两根筷子齐齐撤出唇齿之间。 “唔！”严冬青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嘴里含着肉不利于吼叫，尽管没有了布条的束缚，仍是含含糊糊的发出不清不楚的哼叫。 祁雪浑不在意，顺手将进过严冬青嘴里的筷子放在一旁，顺手拿起碟上搭着的刀具戳进烤肉里，以刀代筷，张开嘴豪迈的吃起来。 她一边吃着，一边稍稍侧过身，目光在严冬青脸上徘徊，心里不由的一阵计谋得逞的窃喜，暗暗期待着即将发生的嫌弃画面。 只要他光顾着唾弃嘴里的异物，一时半会儿就没心思再来蹭她了，可真是个完美的计划！ 理想很美好，祁雪甚至还没等事发嘴角就先一步上扬到它最终的弧度，只可惜现实太残酷，预想中的桥段竟一点都没有发生。 第973章 丧尸饲养日常(310) 不远处的丧尸嘴巴在筷子抽离的影响下微微开启一丝缝隙，尽管细微到看不清里头，却也知道里头含着一块熟的烤肉。 它神情有些呆愣，看样子是事发突然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缓过神，上下唇之间微小的缝隙瞬间聚拢，烤肉被牢牢的禁锢其中。 祁雪眼皮微掀，戏谑的双眸瞬间被错愕取代。 只见那张原本愣着没有动静的脸有了动作，两颊有频率的动了起来，不徐不缓，慢条斯理，像极了远古时代名门公子在进食。 瞳孔猛地放大，眼底划过不可思议，原本紧闭的红唇也在惊讶中开启。 「小......小六，是我眼花了，还是神志不清，他，是在，吃，吗？」 祁雪一番话说得结结巴巴，话里话外满满的难以置信。 这......严冬青，这是在咀嚼？ 祁雪被脑海里突然钻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无声的喘着粗气，怎么也不敢相信。 「......」画面太过劲爆，小六也跟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艰难的点了头：「不是眼花，也没有神志不清，我也看到了。」 「这就是在吃。」它给出坚定的答案。 嘴角抽了抽，祁雪不自信的又问了一遍：「烤肉吗？」 粗短的小眉毛向上挑了挑，小萝莉当即反问？：「不然，是玩家的肉吗？」 「......」尽管有点不可思议，祁雪还是老实点了头：「有那么一瞬间，我是这样认为的。」 「......」圆润可爱的脑门上挂着六个巨大的黑点。 「不得不说，妄想症还是玩家的严重。」小萝莉煞有其事的托着脸感叹，玩笑过后还是老实的补充了一句：「那是烤肉。」 虽然不是很想打击玩家，但作为一个贴身小系统，说话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是。某只没良心的小萝莉在心里暗戳戳的想道。 「......」祁雪终于被残酷的现实打击得哑口无言，彻底陷入了沉默。 目光死死钉在前头明显不正常的丧尸脸上，期盼着眼前的景象能在下一秒化作雾散，证实是一场幻觉。 只可惜，眼底的身影清晰而真实，切切实实发生着，动作着。 鼓动着的双颊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渐渐趋于平静，最后三两下，喉头一滚，伴随着不大不小的吞咽声，嘴里的东西顺着食道滑进深处。 他咽进去了，那小块烤肉。 意识再次被震惊席卷，祁雪张着嘴久久无法出声。 严冬青竟然真的将那块熟了的烤肉咽下去了！ 祁雪发誓，她并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最开始这么做只是被闹得狠了想要同他开个玩笑，也顺带给自己争取一点清闲放松的时间。 她知道严冬青极其挑嘴，能够果腹的牲畜生肉都不屑一顾格外嫌弃，更别说是丧尸素来就弃之不顾的熟肉。 熟肉没有危害，也知道这东西一进嘴里肯定要被吐出来，祁雪这么做就是想膈应一下他，小小的恶作剧一番，别无他想。 严冬青竟然会将整块肉嚼碎了咽下去这种事，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丧尸啊！丧尸怎么会吃熟肉呢？ 惊讶之余她突然想到什么，眸光一沉，面上染上忧色。 三两步跨步上前，贴近严冬青身边，也顾不上什么尖牙利齿血盆大口，一双眸子来回在脸上扫荡，“没事吧？”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她生怕给严冬青吃坏了。 一时间，整张脸被悔恨占据。祁雪暗自唾弃自己：好好的做什么要给他吃熟肉？ 严冬青是丧尸，熟肉对他来说就像是人类眼中的生肉，吃下去可怎么了得？还不得闹肚子啊！ 似乎是感觉到心爱姑娘的紧张担忧，严冬青‘嗬嗬’了两声，脑袋又顺势贴上脖子一侧，脸颊鼻子蹭着，像极了安慰。 尽管是极近距离的亲密接触，他还是很好的控制着自己的尖锐牙齿，牢牢禁锢在紧闭的嘴巴之后，不让被蹭之人有一丝一毫伤到的机会。 “我瞧着，他看起来应该是没事的。”不忍心看她惊慌着急，三号出声宽慰。 下意识低垂脑袋，目光下移，落在黑乎乎的脑袋上。 一上一下来来回回的磨蹭幅度让她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回落了些许。 能这么精神的蹭着，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祁雪如是想着，重重的舒了口气。 目光偏移，落在餐桌另一头的三号身上，感激一笑，轻点了头，作为刚才安慰的感谢。 三号随意的摆了摆手，回以微笑，示意没关系，不必客气。 “嗬嗬！” ‘神情’的对望交流被突来的吼叫打断。 祁雪闻声收回目光，眼睑微垂，正正对上一双空洞中带着点点神采的眸子。 微微一愣，她很快回过神，定定的望进那双眼底。 “怎么了？”她问。 以她对严冬青的了解，能在蹭脖子的时候分神对望，必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嗯......对严冬青而言，重要的是大多都是比较考验人的突发奇想。 好不容易回落些许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祁雪有些不安，心想，身体贼鸡儿棒的某丧尸该不会又想出什么花花肠子来吧？ 若是旁的人，在有这样认识的瞬间她会直接选择忽视，不闻不问，就是对方说了也装聋作哑，将一且扼杀在摇篮。 可对象是严冬青，她却不能这么做。 严冬青的性子，不达目的不放弃。他现在能力智力都跟着上来了，越来越不好应付，要是不满足他的意愿，他就能将整栋别墅搅得天翻地覆，用尽一切办法让她不得不屈服。 旁观吃饭同榻而眠就是最好的例子。 祁雪这回学聪明了，自觉的询问需求，在不是很为难的情况下，她会尽量满足，牺牲小我以求将更多的麻烦扼杀在最开始。 严冬青好像听懂了她的询问，破天荒的将脑袋往后扯了扯，稍稍拉开距离后站直了身体抻直了脖子，脸朝着某个方向又吼了两嗓子：“嗬嗬！” 祁雪动了动眉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是餐桌的方向。 严冬青在看餐桌？ 思绪在脑海里转了个圈，目光顺势将餐桌扫荡一遍，最终落在自己那盘烤肉上。 双眸一眯，某个念头在脑海里清晰。祁雪偏过头去看严冬青，他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视线往下的方向，果然和烤肉重合。 第974章 丧尸饲养日常(311) 联想他三两下嚼碎咽下烤肉的事，祁雪神情微顿，张了张嘴，试探性问道：“你，想吃烤肉？” 严冬青闻言回过头，四目相对，较长的睫毛随着眼皮眨了眨，模样调皮可爱得紧。 祁雪只觉得当心一箭，被萌出了一脸血。 严冬青没有去管，重点全系于心中所想，重重的点了点头，“嗬！” 很显然，这个动作是用来回答她刚才提出的问题的。 那声吼叫是不是肯定的意思祁雪不敢确定，但那下重重的点头所代表的含义却明明白白，他真的想吃烤肉！ 尽管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得到准确答案的时候，祁雪还是被惊得说不出话。 严冬青，作为一个丧尸，竟然说想吃烤肉！那是熟的肉啊！ 谁家丧尸还吃熟食的？ 说好的挑嘴呢？ 明明就对可以充当果腹食物的牲畜生肉弃之如敝履，那可是生死攸关的事儿，都不能为挑嘴让路，现在这是闹哪样？ 双标这么严重的吗？还搞区别对待？ 祁雪脑子里一片混乱，被数不清的问好占领，她是绝对不相信丧尸会喜欢熟肉的！ 前世的记忆印在脑海，与现实经历形成对比鲜明的正反两个极端。 祁雪记得，前世的严冬青要正常许多，好养许多，并没有挑食的毛病。残酷的环境之下，为了生存，牲畜生肉他吃过，腐坏恶臭的残羹冷肉他也吃过。 即便是这样粗吃的他，却没有一次动过去吃过熟肉的念头。 在白薇的记忆里，丧尸就没有吃熟食的！这份记忆自接受后就深深的烙印在祁雪脑海里，根深蒂固。 万万没想法，现实与记忆竟然有出入，而且还不小。 这怎么过了一世变化就这么大了呢？ 前所未有的压力在心里凝聚，将祁雪压得喘不过气来。就算是末世初始那会儿发现严冬青被陷害的事情提前了她都没有这样的慌乱过。 时间提前并不是不可能的，很容易受外界影响，她虽然不甘心，却也没有太大的忧虑。这次却不同，这个改变太离谱了，完全违背了大环境的基本设定。 那可是基本设定啊！ 什么叫基本的设定？顾名思义，是这个世界普遍认同的构架，几乎可以说是这个世界里的真理。 真理还会有想法的一面吗？ 可事实就是，这个反面确实存在。 她不知道这样的变故是不是因为她的突然到来引起的，甚至也不知道在未来的某些时刻，因为她的狠插一脚，会不会还有更多脱离原轨道的离谱在等着。 这一切一切的未知汇聚在一起，成了一座沉重的大山，死死的压在她的心上，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打心眼里希望这样的离谱和变故就到此为止，再也没有了。可这样的事情根本没办法保证。 甚至于，在她心里总有那么一道声音在回荡：这只是一个开始。 这样的念头一经冒出就再也压制不住，祁雪觉得心慌乱得很，她想，如果真的只是开始，如果后面还有源源不绝的变故和离谱，她希望这些不要印证在严冬青身上。 未知的暗算让人防不胜防，尤其是这份暗算并非人为，而是来自天道。 忧心忡忡的祁雪自然而然的忽视了身侧某丧尸的需求，只顾着呆愣原地发呆沉思。 需求得不到解决，还被明晃晃的无视，严冬青暴脾气冲上来了，当场就翻脸。 “嗬嗬嗬！” 一双没有太多神采的眸子怒瞪着面前的人，洪亮的吼叫在空气中飘散开。 因为挨得近，传到祁雪耳里的声音不小，将沉浸在担忧里的人儿吓了一大跳，心跟着抖了抖，一口气提上来，差点没缓下去。 愣愣的看着前方，眼底一片空洞。好一会儿，她才渐渐缓过神来，眼前焦距渐渐清晰。 “嗬嗬嗬！” 没有得到回应，严冬青的怒吼更加愤怒不满。 祁雪的注意力顺利凝聚在他身上，动了动嘴，一句‘怎么了’刚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出去便一个打转，环了一圈又再次咽回肚子里。 她想起来了。之前，严冬青说要吃肉来着。 “咳......”祁雪轻咳一声以掩饰自身的尴尬，顶着愤怒的目光应声补救：“我这就给你弄去。” “嗬嗬！” 许是吃了一次教训，严冬青这回没那么好应付了。 黑漆漆的眸子恶狠狠的瞪着面前承诺着给他找烤肉吃的女人，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 她可是有前科的，刚才说着说着就直接没下文了。这回可不能轻易相信。 要不是她是自己喜欢的姑娘，换了任何一个敢这么怠慢他，可没有这么容易就算了。怎么也得用利爪给划拉七八十道才解气。 是她的话，就只好忍下了。 不过忍归忍，该属于自己的福利必须要紧紧拽住。于是乎，放心不下的丧尸先生再次出声催促：“嗬嗬！” 祁雪不确定这两声代表的具体意思，不过大致的方向能猜到，无非是提醒她赶紧投喂烤肉。 意识里的震惊在时间的缓冲下渐渐平静，未免某位丧尸先生因需求得不到满足而狂性大发牵连屋子，祁雪慌忙凝聚心神，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将脑子里杂七杂八的念头暂时搁浅，专心应对烤肉的事。 迈步靠近餐桌，祁雪伸手拿过一旁放着的筷子，这是之前往严冬青嘴里塞肉用的那双，正好可以继续投喂。 她灵活的运动着指尖，筷子头部聚拢，轻而易举的夹起一块烤肉。 身子稍转，一道影子黑影赫然屹立眼前，生生将她吓了一大跳。这要是换了别的柔弱小可爱，这么一吓，会不会吓出毛病不好说，但放生尖叫是必不可少毋庸置疑了。 好在祁雪尚算稳重，虽然一瞬间心跳停了半拍，却也很快的缓过来。 最重要的是表面功夫掩饰得好，一张脸像是瘫了一样，嘴也闭得严实，不吵不闹的，除了眼底一闪而逝的情绪再没其他反应，让人很难发现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严冬青之所以跟着过来，不过是之前等得急了，哪里还肯乖乖留在原地待着。祁雪向前的时候，他就一直跟在后头，打算着第一时间将烤肉收入腹中。 这也算是提防的表现吧，怕再次被忽视了。 可见，他吃烤肉的心是多么的强烈急切。 第975章 丧尸饲养日常(312) 就在祁雪微微愣神的几秒时间，严冬青闻着味儿就低了头，大嘴一张，‘啊呜’一口连肉带筷子囊括进嘴里。 他如今开了神智，不再是之前什么都不懂的巨婴。加上头一回祁雪将烤肉塞进去后很快就将筷子抽离，他心里记着这是吃烤肉的步骤，没等她动作，自己个儿就控制着脑袋往后撤。 筷子从唇齿间抽离，留下美味的烤肉。 严冬青迫不及待的咀嚼起来，一边吃着一边上扬嘴角，不算太过精神的双眸能看出明显的笑意，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很好。 因为指尖贴着筷子，祁雪的手指手受这番拉扯举动影响被牵扯颤了颤。眼睑微抬，她顺势扫了过去，目光停在严冬青的脸上。 两颊并不鼓，只是一动一动的，神态之间尽是享受美味的满足，莫名的让人感到可爱。 目光定在一处，祁雪细细打量了一会儿，确定他这番举动是真的没副作用，且吃得很香，高悬的心总算回落。 轻扯了扯嘴角，微微上扬着弧度，她转过身又夹了一块烤肉，就着筷子递到严冬青所在的方向。 “还吃吗？” 这话难免有些明知故问了。 严冬青在看见伸过来的烤肉那刻，两颊咀嚼速度加快，三两下将嘴里的肉块嚼烂了咽下，没有丝毫停顿休息的工夫，大嘴一张，‘啊呜’又是一口，将面前的烤肉尽数吞下。 祁雪宠溺的笑着，手上动作不减，索性将装食物的盘子端在身前，一块接一块的投喂。 没多久，盘子见底。 作为亲手投喂的饲养员，祁雪深知盘子里烤肉的数量。 这是她这顿的食量。别看她是个姑娘家，就以为食量少，她可能吃着呢。 何况白日里都要外出搜集食物和能量核，消耗大，午间那餐又因为是在外头条件有限，都是将就着随便吃吃，所以晚上回来这顿祁雪都格外能吃。 不仅吃得多，而且都是些高热量的食物，以补充白天消耗掉的能量。 祁雪这盘烤肉刚吃没几口，基本都还剩着，数量绝对不少。 严冬青没多少工夫就给全部吃完了，祁雪在感叹他好胃口的同时，目光也忍不住担忧的在他的肚子和脸之间游荡。 吃这么多没事吧？ 倒不是担心他撑着，主要还是熟食的问题。这毕竟是人类的食物，严冬青终归是丧尸，吃一两口或许没事，这么多，真的不要紧吗？ 她不由的担心起来。 目光来回打量之间，却又实实在在的没发现不妥。 竟然没事！ 不怪祁雪会产生这种略带着点诅咒意味的想法，归根究底，还是如今这画面太震惊太诡异了。 脑海里突然一道光亮划过，原本微微垂着的眼眸猛地瞠大了。她张着嘴，抖动着双唇，一副惊讶的模样，结巴道：“你，你，你该不会是恢复人类的饮食了吧？！” 疑问透着惊喜飘荡在整个饭厅之间，三号四号闻言皆是一愣，迅速对视一眼，明确的眼见彼此眼中的惊讶转变成狂喜。 这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严冬青在很多方面已经脱离低级丧尸的无意识行为，对于人言也懂得更深入。越来越拟人化的情况下，恢复人类往常的饮食习惯又有何不可呢？ 这个念头已经冒出就深深扎根在脑海里，没办法也不愿意摘除。 “嗬？”严冬青歪了歪脑袋，不知道是没听懂这话的意思，还是自己也不清楚问题的答案。 丧尸的他是个不爱死揪着问题不放的主儿，表达完疑问也不再纠结，现场上演一出变脸，当即又扭了头对准餐桌，顺势还抬了抬下巴示意：“嗬嗬！” 吼叫之后，严冬青伸出舌头环绕唇边扫了一圈，一脸的意犹未尽。 祁雪闻声一愣，还没等她缓过来弄清楚他的意思，某位丧尸先生就已经等不及了。 身为丧尸，他虽然恢复了些许智力，到底还没有到完全彻底的地步，难免有些小孩儿心性。眼见着没有吃的了，催促过后也没有回应，只以为是祁雪不给，那别扭脾气又再次上来。 “嗬嗬嗬！” 他又一次后叫出声，整个身体凑过来，又是磨蹭又是拱手里的盘子，妥妥的讨要吃食的架势，不达目的誓不放弃。 那语气透着满满的催促，同时尤显不足，紧挨着她的身体又蹭了蹭，随之而来的是绵绵不绝的‘嗬嗬’声。 他要吃烤肉！吃烤肉！ 这是属于祁雪脑内的自我翻译，自觉将眼前的大只代入了小孩儿撒娇讨要糖果的画面。 很显然，那盘量不小的烤肉并不够他吃的。 迅速在怒吼中回神，她胡乱的点了点头，安抚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还没吃饱，我这就给你拿吃的，乖啊。” 话音刚落，严冬青当真消停了，乖乖立在原地也，一副站等投喂的架势。 猜测果然没错，这是真的没吃饱啊。 想想之前因为没有合适的‘食材’不得不让他饿肚子的日子，祁雪又觉得如今这般能吃也不算什么。 从前是没有，所以只能委屈他。这会儿既然愿意吃人类食物了，那就好办多了。她空间里一大摞一大摞的食物，还能让他再饿着不成？ 本着弥补的心态，祁雪对于严冬青的大食量很是纵容。 目光在空空如也的餐盘上停留两秒，想了想，她又摸出一个中杯的方便面，在严冬青面前轻晃了晃，问道：“我给你泡这个好吗？” 烤肉所需的原材料她空间倒是不少，只是处理起来需要些时间，比不得泡面方便快捷。 看严冬青那副还想吃的馋嘴样子，要是让他干等她处理烤肉，估计得掀屋子了。 思来想去，还是泡面最迅速。 闻言，严冬青稍稍弯了脖子凑近她捏着泡面的手，一连吸了好几下鼻子轻嗅着，一连评估的样子。 几秒后，他厌弃的挪开脑袋，皱着眉往后退了两步，满脸的拒绝模样。 “不喜欢？”祁雪做着猜测，眼底划过错愕。 严冬青毫不犹豫的点了头，力道重重的，好似要借着这点表明心里的厌恶程度。 祁雪顿觉得好笑，这挑食的模样可是像极了小孩子。 不爱吃便不爱吃吧，泡面吃多了也确实不好。想着严冬青为人时的职业，祁雪立时就释然了，不再勉强。 第976章 丧尸饲养日常(313) 只是，除了泡面，她空间里也没有马上能弄好的食物。 意识在一个个格子间扫荡，最后落在之前搜集的一箱箱苹果上，心里有了主意。 顺手摸出一个苹果递到严冬青面前，“先吃这个？” 一个苹果应该饱不了，她想的是让严冬青先啃着，嘴里有东西了就不会闹腾，她也好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饭菜。 “嗬嗬。” 喜欢的姑娘给东西总是让尸分外欢喜的，严冬青也不例外。尽管有了先前泡面的前车之鉴，他却一点儿心里阴影都没有，乐滋滋的凑了过去。 先是低头用鼻头蹭了蹭她捧着物件儿的手指头，表示自己喜欢亲近的意思，随后就着这个姿势闻了闻手里的东西，原本还是开开心心的脸瞬间皱成了苦瓜。 “嗬嗬！”他突然后叫出声，声音里透着不满和愤怒，反应同刚才闻泡面时一模一样，以最快的速度满脸厌恶的远离了手里的东西。 “......”祁雪一时不知道该什么好。 “嗬嗬嗬！”沉默换来了他抗议的吼叫，不满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烤肉！要吃烤肉！ 可惜祁雪听不懂。不顾有一点倒是能看出来，那就是满眼满脸的厌恶之情。 见着他对苹果厌恶的模样，好看的眉头不由得皱在一起，她又一次陷入沉思。 还是不喜欢。这可真实有点挑食了。 她还以为人类的所有食物他都会想吃呢。 不吃泡面，也不吃苹果...... 前者还能是从前行医的遗留惯性，不吃垃圾食品，可苹果，那不是公认的养生好物吗？不是一一苹果，医生远离我？ 这应该会受曾经身为医生的严冬青的喜爱才对。 可看他这个样子...... 祁雪眉头皱得更深了。 垂着眸子想了想，她心里渐渐有了结论：或许是因为丧尸是食肉动物的缘故，让他本能的排斥吃了肉食以外的所有食物？ 也怪严冬青最近的行为表现太过拟人化，尤其是刚才追着讨要烤肉的模样，越发像个饶样子，让她有那么一瞬将他当做人类来看待，竟忽略了他本质是个丧尸的问题。 如果是人类，自然是肉类水果蔬菜都吃的。换了丧尸，就只剩下单一的肉类，严重的偏食。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祁雪尝试着取出一块没处理过的生肉，试探道：“吃这个吗？” 一人一丧尸挨得近，肉块一经取出，浓烈的腥气直钻进双方的鼻子里。 祁雪倒还好，末世至今，为了搜集能量核她杀过的丧尸数不胜数，多血腥的场面都见过，再刺鼻的气味都吸进鼻子过，对此也只是轻微的皱了一下眉头。 相比起她的淡定，严冬青则显得激动许多。 血腥气味刚钻进鼻头，脸上厌恶的表情越发明显。 “嗬嗬！”他连连倒退好多步，破荒的带着一脸嫌弃的表情远离，同平常逮着空隙就往人身边黏糊磨蹭的样子差地别。 应该是想到初变异的时候，给他嘴里塞生牲畜肉块的事情了吧。祁雪在心里如是想着，立时升起一股无奈。 由此可见，生鲜的牲畜肉块给严冬青留下了多严重的阴影。 知道丧尸的智力还没有那么完善，祁雪好心的给出解释。 “放心，不是让你直接生吃。” “还像你刚才吃的那个一样，给你弄熟了。” 她先是宽慰两句，随后又晓之以理：“只是这个处理起来有些麻烦，或许需要点时间。” “你如果要吃的话，就要等一等。” 她柔着声音同他打商量：“你看，你是吃还是不吃？” 给足帘事人选择权。 话音落下，祁雪又考虑到语言不通的问题，事实上是丧尸单方面精通人类语言，没等某丧尸做出答复，当即又作了补充。 “你要是听明白我的意思，并且还想吃的话，就点下头好吗？” 严冬青死死的盯着她瞧，更确切的是盯着她手里的生肉块瞧。好一会儿了，才抿着嘴角点了一下头。 祁雪笑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好，那你就乖乖呆在这儿，我去给你弄。” 应答之后，担心处理时间太长，某丧尸会心情不爽满世界闹腾，她当即又板着脸的警告一下：“乖乖呆着，不许跟三号四号捣乱，否则就没有烤肉吃了，听到没有？” 严冬青这回倒是点头得快，完了还嗬嗬的催促她赶紧行动。 祁雪轻笑着同三号四号示意了一下，捧着肉块转身进了厨房。 这个时候再摆烤架烧木炭就有些来不及了，祁雪打算摒弃寻常的烧烤做法，用最原始的办法制作烤肉。 厨房里的电器和燃气已经弃用多时，祁雪没有管它们，径直走向某个角落，那里有一扇门，才是她此行的目的地。 门另一头是一间不大的空间，约莫五六平米的大，里头堆了不少的柴火，是一间地地道道的柴房。 这栋别墅在建造装修的时候有点偏复古的风格，客厅有一个不的壁炉，可以用来烧火取暖，所以配备了这间柴房。 虽然很多人都当这是个摆设不用，但白薇却偏爱这个，柴房里准备了一些柴。 祁雪接受记忆之后想到末世后严峻的生存环境，断水断电冷热两极，当即觉得这壁炉有用，便在搜集粮食的时候又添了不少柴火。 如今，这壁炉倒是可以另作他用。 随手取了两根粗壮的木柴，祁雪回到客厅。 许是吃饱了，三号四号已经跑没了影儿。严冬青倒是听话的站在原地。 祁雪的目光粗略扫荡一遍，迅速回到关注的地方。三两步凑近，顺手将柴火扔进壁炉点燃，寻了可用的器具将肉块夹着悬于火上烤着。 她曾经也这么做过，是在遥远的丑鱼位面。那时为了效仿田螺姑娘，她没少悄摸着趁攻略对象不着家的时候准备食物。 因为不擅厨艺，最开始做的都是仅有的记忆里最熟练的，还有六星际网上给搜的最容易的。 最熟练的自然是烤肉。 没想到这么多位面过去，还有重操旧业的一。 祁雪一边感慨着，一边利索的翻着手里的烤肉，让它前后左右都能雨露均沾。首发 严冬青最开始是真的听话在餐桌旁站着，目送祁雪走进厨房，只是这般乖巧也没能维持很久，在她取了柴火出来的时候破功了。 第977章 丧尸饲养日常(314) 刚开神智的丧尸对周边一切都有着满满的好奇心，壁炉于他而言既新奇又陌生，他一脸奇趣的看着，不知不觉就凑到了烤肉饶身边。 自然察觉到身边多了个家伙，只是他乖巧的待着，不吵不闹，祁雪也就没有什么，任由他在一旁观摩围观。 直接用柴火烤肉很快，没多会儿肉的香气就全部发出来了。 一人一丧尸紧挨着壁炉，自然是这股肉香的直接受益者。 祁雪倒是还好，毕竟是自己做的，没什么新鲜福加上根深蒂固烙印在心里的感觉告诉她，曾经那段失去的记忆里，这种烤肉她没少吃。 如今再烤，即使味道诱人，她也没有太过分的食欲。 严冬青却不同了，这烤肉的香气比刚才吃的那种更甚，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都要大闹五脏庙了。 怨不得他会有这样的反应，祁雪用这种方法做出来的烤肉滋味确实极佳，不仅征服了丑鱼位面的攻略对象，就连六这个号称分析尽下美食的馋货系统，给出的美食分析报告都是极其顶赌评价。 可见这烤肉确实美味。 严冬青刚恢复一些神智，不像成年人那样懂得自控，更像是遵从本心的孩子，喜欢的东西就想要得到。 诱饶肉香止不住的往鼻子里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嘴里的唾液不停的分泌， 重重的咽了口水，被香气勾得失去理智的他不管不鼓扑向壁炉，带着尖锐爪子的手毫不畏惧的朝红火之上的香气来源抓去。 “别！” 祁雪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惊惧之下她大喊出声，企图阻止严冬青手下的动作。 严冬青闻声倒是顿了顿，可惜之前手速太快，就算这会儿再紧急刹车也没办法全须全尾。 尖锐的利爪因为太长，顶赌部分已经戳进火红之间。青黑的指甲置于火红之间，格外显眼妖异。 更奇异的是，作为被烤的当事人，严冬青对于自个儿手指甲置于烈焰中炙烤表现得极其淡定，整个尸沉浸在祁雪刚才的怒吼中难以自拔，只呆呆愣愣的看着她，再无其他反应。 祁雪瞳孔猛地一缩，比当时人还要着急，一把扯过傻愣在原地不动作的手，将它扯离壁炉。 一边扯着还一边恶声恶气的数落：“傻愣着做什么！不知道闪吗？” “就这么傻乎乎的任烧任烫？” “喜欢找痛找虐啊？” 她越越气，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要不是面前是只成年丧尸，还开了神智，她恨不得直接将他给扒了，压在地上一阵痛打教训才好。 “嗬？”严冬青一脸疑惑的歪了歪头，不是很明白心爱的姑娘为什么会大发雷霆，更加不知道这怒气的来源竟然是他自己。 反复咀嚼着她的话，意识到与壁炉里那团红火有关，目光下意识移了过去，看了看，并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他又将注意力放在其他字眼上，比较懵懂的是任烫找痛找虐这三个词。他没有感觉到烫，也没觉得痛，自然也谈不上找虐。 尽管不明白，却还是抓住其中重点。他觉得，心爱的姑娘是因为他受伤了，所以才生气的。 “嗬嗬！”他甩了甩受赡爪子，示意自己没有任何问题，希望她能就此消气。 谁知祁雪更气了。或许是明白他的意思，知道他没受伤，可瞧他那不以为意反以为荣的样子，气就蹭蹭蹭的往上冒。 “没受伤很得意？” 她冷冷的哼了一声，“我生气是因为你的态度！” “你觉得这次伸进去没受伤，下次是不是更加变本加厉，还想进去烤你的爪子？” 这次没事，下次也能这么幸运？ 这种侥幸心理最要不得。古往今来，出现意外的大多都是抱着这种侥幸心理的人。 “嗬？”察觉到对方更加生气，严冬青眉头皱在一起。 百思不得其解，他很想秉持一贯原则放弃不想，余光瞥见心爱的姑娘，那火冒三丈恨不得杀尸的表情让他硬生生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有一种直觉，如果这次也采取忽视不管的策略，一定会被将对方惹怒，并且承受一番惨绝人寰的毒打责罚。 可他又实实在在想不明白，一双眼下意识转向面前的姑娘，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祁雪见状火气更盛，冷冷一哼，“你还委屈上了？！” “我骂你不对了？没理了？” “那火多烫啊，人都能烧成灰烬，你就这么随便的往里伸，手不想要了？相当独臂大侠？” 她越越生气，越气骂得越厉害。 一番责备数落过后，实在没话了，她又觉得还不解气，索性开始翻旧账。 “我之前怎么跟你的？让你待在客厅里不要闹。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啊？” “头不是点的很快嘛，怎么，才多会儿工夫，扭头就直接反悔了？” “这叫听话？这叫不闹？” 一连数问，将严冬青都给问懵了。当然，很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没闹明白才懵的。 这要是再早上几分钟，祁雪见了一定气上加气，连着又骂他好几轮。现在嘛，刚结束一轮嘴仗的她累得气喘吁吁，不停地喘着粗气，哪里还有精力接着骂。 也得亏了这个当口，严冬青险险的逃过一劫。 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终于将那一连串连轰带打的问题理清楚了。他满脸的委屈控诉：“嗬嗬嗬！” 缓缓的抬眼瞥他，祁雪没好气的翻了白眼，恶狠狠的回了一句：“没听懂！” 她确实没听懂，不过也不是真的不明白。严冬青那表情语气还是很明显的，委屈巴巴的，明摆着觉得她骂得不对。 要不是她这会儿实在太累，要缓一缓，就冲严冬青这语气，她就得抓着他大骂一顿。 “嗬嗬嗬！”他又重复了一遍。 相比起前一次，这次脑袋还特意往某个方向抬了又抬，像是在示意着什么。 祁雪顺势看过去，那是楼梯口的方向。 一时没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祁雪稍稍回头，眼神迷茫。 “嗬嗬嗬！” 严冬青更着急了，脑袋稍稍移了一个方向，爪子也跟着举起来示意。 祁雪眉头微微皱起，顺着又看了过去，这次看的方向相比上一次要偏右一些。 楼梯口偏右......这是严冬青想要表达的意思？ 第978章 丧尸饲养日常(315) 凝眸盯着那处看了一会儿，联想之前嘱咐的话，脑海一道亮光划过，她好像明白严冬青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脸色黑了黑，却秉持着没有确认并能凭着自我想象就下结论的原则，耐着性子问了一句：“你是想说，我之前说的是‘不许跟三号四号捣乱’，而你没有去闹他们两个，所以不算不听话？” “嗬嗬！”严冬青应声，重重的点头，表明自己就是这个意思。 还真是！确定了真相的祁雪立时满头黑线，心里禁不住冷哼。竟然还敢厚着脸皮点头，真的是......想到这，她都有些咬牙切齿恨得后牙槽痒痒。 想开口骂人，哦不，骂尸，只是嘴刚张开一点，目光就对上一双可怜兮兮委屈巴巴的眸子，祁雪心里那满腔怒火瞬间散了大半，哪里还发的出去。 尽管有强词夺理的嫌疑，不可否认，严冬青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单从字面的意思理解，他确实没有违背她的话。 名不正则言不顺，祁雪觉得自己要是这会儿开口骂他，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自觉理亏的情况下，哪里还能理直气壮的开骂。 纵然心中有千般万般不满，她也没办法怨怼旁人，谁让她自己在说话的时候不够严谨，居然让一只刚恢复神智的丧尸钻了空子，简直对不起脑子里两世的阅历！ 不满和抱怨都是在心里的，没了骂人的由头和底气，祁雪也不好再做什么，只得满心郁闷的将注意力集中回壁炉，扭头不看严冬青。 看了会生气，生气了又骂不了，没得最后把自己憋死，还不如眼不见心为净。 严冬青不会读心术，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在他看来就是心爱的姑娘没再骂了，只以为是信服了他的理由，往事不再追究，便满心欢喜的又凑近她身侧。 毛茸茸的脑袋挨着脖子轻轻的蹭了又蹭，似讨好撒娇，却又谨记着烤肉这件正事儿，不至于影响到‘大厨’烹制烤肉的动作。 祁雪憋着气，心里冷冷一哼，本想着直接无视这可气的丧尸，可余光无意间瞥见那黑乎乎的指甲，想着它在火红之间炙烤的模样，心里的怒火和气焰一下子就散了。 怪她，她总是心太软。 既然硬气不起来，也着实没必要死撑着。 祁雪不是那种会让自己长久生闷气的人。不是有句话说得，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没人替。 脾气是发不出来了，她自个儿在心里生闷气，严冬青又不会知道，到头来吃亏受罪的还是她，于罪魁祸首没有半分惩罚，得不偿失，何必呢。 想明白了，心境也就开阔舒畅了。 祁雪一边注意着烤肉翻面儿，一边分神去看身侧的粘人丧尸。 似察觉到注视，磨蹭得欢实的脑袋突然向上一抬，一双没有太多神采的眼眸撞了过来。 四目相对，祁雪瞬间愣神，缓过来后扯了扯嘴角，放柔了声音问道：“一会儿给你剪个指甲吧？” 本来，尖利的爪子作为丧尸的武器，祁雪是不打算动的，好赖也是防身利器。 经过这次壁炉事件，她开始动摇了。 严冬青性子太野，不受控制，不愿意老老实实的待在房间里。他的一双利爪自变异后就没有打理过，如今已经相当长。这是相当危险的一件事。 若严冬青只是外头游荡的普通丧尸，没有他们三个人类的存在，爪子自然是越长越好，祁雪不会去过问什么。 只是他如今与三个人类同住一个屋檐，又因为性子野喜欢满别墅乱窜，指甲长了，来来回回照面之间难免会有磕着碰着。 虽然他们三个人类身体里都含有抗体，不会别丧尸体内的病毒传染变异，但被划到碰到，受伤是肯定的。 严冬青是她的攻略对象，是要和她相伴一生的人，不，相伴一生的尸，她自然不会去同他计较这些小伤。 三号四号却不同。 他们与严冬青并没有这层关系，尽管两人都不是小气的人，但若是因此让人家隔三差五的受伤，时间久了，总是会积攒出不满来的。 退一步讲，就算三号四号都是极其阔达的人，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心怀怨恨，但祁雪作为始作俑者的家属，哪里真的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别人的宽容。 她也是会过意不去的。 撇开伤人的问题不谈，就是严冬青自己，留着这长指甲都有很大的危险。 最直接的例子就是刚才的壁炉事件，如果严冬青的爪子短一些，那么在她发现危险大叫制止的时候，他也不至于一爪子伸进去烤了。 自然，利爪作为丧尸的重要武器，祁雪在决定要修剪的时候就已经充分的考虑了在那之后严冬青的安全问题。 首先，就严冬青自身而言，并不是普普通通的丧尸，他是异能丧尸。 利爪对于普通丧尸来说确实是不可或缺的攻击保命武器，但对于异能丧尸来说，它的存在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因为异能丧尸还有别的保命武器，异能。 除开那些身体加强的异能丧尸还会用到利爪，基本上其他的诸如五行，特殊攻击性异能的丧尸都很少会将爪子作为第一攻击武器。 严冬青是精神系异能，这种异能的攻击性极强，操控生物物品于无形，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不在话下，他并不需要经常使用只能作为近战武器的爪子也能很好的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其次，就是来自团队的庇佑。 严冬青并不是一个尸在战斗，他还有三个人类队友。 不是说他们三人的能力有多强，而是末世前期，几乎所有丧尸都神智未开，与凶猛野兽无异，它们最大的弱点就是智力不足。 在严冬青的实力范围之内，祁雪相信绝大多数的丧尸都不是他对手，即便是有力所不及的，它们三个人类也能利用自身的智力进行智取。 自然，能够与严冬青成为对手的丧尸并不多，对他来说，最大的威胁是来自于人类。 末世开始以来，人类和丧尸一直都是站在对立两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就是一般人类对待丧尸的反应。 祁雪是因为任务和积分，四号是因为对三号的爱感同身受，加上入了伙有了队友情谊，所以他们三人在对待严冬青的时候多了很多宽容和宠溺。 可旁人却未必。 第979章 丧尸饲养日常(316) 所谓的深情和队友情谊放在其他人身上可一点效力都没有。 如果被其他人发现严冬青的存在，毫无疑问，他们做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斩草除根。 到了那个时候，纵然严冬青实力强悍，到底在智力方面稍有不足，一旦遇到心思深沉狡猾奸诈之辈，利用各种陷阱诡计算计他，结果怕是不理想，他在劫难逃。 祁雪不敢说自己有多聪明，能够识破看透各种阴谋，但至少要比宛如初生婴儿对世间险恶毫无所知的丧尸严冬青更能窥破算计一些。 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号称看遍世间小说，看破各种人设的贴身小系统。 虽然‘看遍’这个词难免有吹牛的嫌疑，但小六看过的小说数量确实是多的，所谓熟能生巧，以它对小说里提及的各种手段套路的熟悉程度，在遇到类似算计的时候，该是很容易察觉出不妥。 至于三号四号，他们曾经就吃过暗算的亏，在这方面自然会更加警醒。 如果有人想要用手段对付严冬青，有他们三人加一系统小萝莉的保驾护航，安全性将会大大增强。 最后，也是关于指甲的具体修剪问题。 事实上，祁雪所谓的修剪指甲也并非完全减掉，只是适当的修短，顺便在修得平滑一些，免得伤人伤己。 被修短后的指甲仍然能作为近战攻击的武器，虽然和原生态自由生长的指甲相比，后期处理过的指甲战力会逊色一些，却也不是完全失去效用。 危急时刻，同样能够作为保护自身的武器使用。 更何况，丧尸的爪子虽然尖利，一抓能给人类造成不小的伤害，但它们为人类所忌惮的本质并不在于此，而存在于它们身上带有的丧尸病毒。 丧尸在抓伤和咬伤人类的同时会将身体里的丧尸病毒传染给人类，在短期内将人类同化成自己的同类，反过来共同对抗人类，这才是它们可怕的地方。 而这样的可怕与指甲的长短是没有关系的。即便是丧尸修剪了指甲，只要上了人类，人类依然会变异同化。 换句话说，修剪指甲并没有改变丧尸最致命的武器。 综上，严冬青即便是修了指甲，安全也能有所保障。 不得不说，祁雪将方方面面的情况都考虑到了，她是有极大把握确保严冬青不会出事才做出的这个决定。 如果不是能够有百分之九十甚至是往上更高的把握，她是绝对不会轻易拿严冬青来冒险的。 严冬青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心思单纯的他也懒得去考虑那么多那么深的问题，稍稍理解话的意思变点了头，“嗬。” 对严冬青来说，并没有把象征着丧尸一大利器的指甲放在眼里。纵然有些自负，这是他实力使然。 更何况，这是心爱的姑娘提出的要求，别说剪指甲这点小事，让他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嗯......不给他蹭脖子除外。他悄悄的在心里补充。 祁雪见他这么爽快的答应就知道他没将这件事过心，却也没说什么。即便是简简单单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操心也没关系，一切有她。 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祁雪轻轻松松就烤出一大块外焦里嫩香气扑鼻的肉来。 严冬青没吃过这个，送进嘴里只觉得比之前吃的还要好吃，也顾不上烫嘴和油腻，大口大口的往嘴里送。 祁雪一连烤了好几块，每一块都是比巴掌大差不多一截手指头粗的肉块，分量十足。 看严冬青的架势，之前那些估摸着连开胃小菜的算不上。想着他曾经饿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为了让他能够吃饱，祁雪刻意多准备了几块，让他能够敞开了肚皮痛痛快快的吃。 自然，这几块烤肉并不是全部给严冬青准备的，她还给自己预留了一块。 之前他吃掉的那盘烤肉可是她的晚餐，虽然不说是全部，至少也是绝大部分，她并没有吃下去几块。 她是难得见严冬青这么痛快的吃东西，所以也不忍心跟他抢。其实也有别的因素在里面，那时候她沉浸在严冬青能吃人类熟食的震惊中，什么饥饿感和食欲都瞬间消散没了，索性就让给他。 这会儿缓了一阵，胃里的饥饿感又一点点的回拢聚集。实在是饿得难受，想着还有一整晚的时间，一直饿着可睡不着觉。 烤肉虽然油腻，却也不是十分难以下咽。因着严冬青要吃却也顺便，免得再另起炉灶麻麻烦烦的，便替自己也弄了一份。 趁着严冬青狼吞虎咽的空档，祁雪也挨在一旁捧着自己那份啃起来。 察觉到她的举动，严冬青放缓了咀嚼的速度，分过一丝精力瞥过去。 祁雪一边细嚼慢咽的吃着嘴里咬下来的小块肉块，一边将目光对过去，与某丧尸深情对望。 严冬青歪着脑袋，目光略过她一动一动的腮帮子和略略沾染了油腻的嘴唇，最终落在手里的那块烤肉上。 注意到他视线的移动，祁雪轻轻一笑，玩心大起，忍不住想要逗一逗他：“吃你一块烤肉好不好？我也好饿。” 她故意模糊了这块烤肉的来源，让严冬青误会这本该是他的，如今却被她给征用了，真好奇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严冬青并不知道这是玩笑，认认真真的理解领会了这句话的意思，目光看了看烤肉，最后又回到她脸上，然后严肃郑重的点了头，“嗬。” 祁雪猜，这一声单音多半是‘好’的意思。 没等她做出下一步反应，只见丧尸先生的双手突然动起来，利用尖锐的利爪将自己手里那块还没吃完的肉块划拉出一大半，一边手一份抓着。 他半歪着脑袋，不算太清明的眸子在左右手之间来回扫动，确切的说是在看手上的肉块，目光纠结。 看看这块，瞅瞅那块，最终，一副忍痛割爱的悲壮表情浮现脸上，他咬着牙将抓着较大肉块的手往前伸。 尖锐的之间与油腻诱人的烤肉交错着来到祁雪面前，离她很近，肉块前端几乎抵到她唇上。 “嗬嗬！” 一双只略有些清明的眸子射出灼灼的目光看着她，其中满满期待的神色已经妥妥盖住不舍。 祁雪微微一愣，明显没有反应过来如今的状况。 “嗬！” 严冬青的吼叫声再次传来，较之前更急切。 第980章 丧尸饲养日常(317) 与吼叫一同而来的还有捏着烤肉的手，再一次往前伸了，烤肉的前端直接挤压到嘴上，肉汁和油将接触的地方沾染。 到现在祁雪要是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就是真的傻了。 严冬青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在喂她吃烤肉，他将自己的烤肉分给了她，在她玩笑着说自己饿，想要分得他一块烤肉之后。 说不触动那是假的，心里一瞬间被名为感动的情绪填得满满的，嘴角两边忍不住上扬，脸上笑意掩饰不住。 怎么办，祁雪只觉得越看面前的丧尸越可爱了呢。 她没有错过他眼底的不舍，知道他对烤肉的喜爱以及他所表现出来的饥饿程度。可就是这样的他，却愿意将快要进嘴的肉分出一半，不，是一大半来给她。 祁雪有自信，如果站在他面前的换成任意一个人，哪怕是三号或是四号都好，他绝对不会这么大方。 更甚至于，敢表现出想要从他嘴里抠出食物的意思，无异于要虎口夺食，绝对会被一爪子下去，在身上留下靓丽鲜红的五道指甲印。也有可能更多。 可是面对她，严冬青却不会。 尽管他现在什么记忆都没有，却还是会下意识的对她好。 这样的深情令人动容，却也会增添烦恼。 祁雪嘴角上扬满心感动的同时又忍不住反问自己：严冬青表现出来的千般万般好究竟是对着自己的，还是对着白薇的？ 这个问题从心底冒出来的时候真真是将她吓了一跳。曾几何时，行事果断不拖泥带水，一心只为积分任务的她竟变成了现在这样，多愁善感，胡思乱想？ 这种小女儿的情态是从前的她绝不会出现的！ 尽管失去了一部分记忆，祁雪却能十分的肯定。 这样陌生的反常感情让她本能的感到害怕，忍不住想要逃避。 直觉告诉她，这一次的改变都是严冬青造成的。不，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严冬青背后那个意识，也就是她认为的慕扬造成的。 这样的认知让她原本就慌乱的心乱得更加彻底，这不仅仅是对位置事物和情感的恐惧，其中还掺杂着一部分来自其他方面的恐惧。 那是一种从心底深处涌现出来的惊惧，不仅仅表现在情绪上，甚至还带动着她整个身体，让她忍不住颤抖。 那是一种烙印在心里身上的印记。 祁雪想，这种恐惧应该是来源于她失去的那部分记忆，曾经的她在某个时刻因为某个人某些事产生了这样的情绪。 这个人自然不可能是严冬青。他只是一个位面里的人物，抛开他身后可能隐藏的那个人，祁雪对他并没有这种烙印般的恐惧心理。 换句话说，给她造成这种恐惧的应该是那个隐藏在严冬青背后的意识的主人。她一直猜测这个人就是慕扬，所以是慕扬让她产生了这样的恐惧。 仔细想想，这样的情绪确实是在她将严冬青和慕扬联系起来后产生的。 只是...... 祁雪眉头不由的皱在一起，满心的疑问得不到解答。 她与慕扬在现实里接触过，虽然时间不多，仅仅是她离开游戏舱的一小会儿时间，却发生了不少的事，甚至危及到性命安全。 慕扬在处理这些紧急状况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情绪，和他对她做出的种种看似逼迫威胁，实则却是尽心尽力保护的举动，无一不表明他的神情。 祁雪不说自己看人有多么准，但一番反应中有多少真情多少假意，这点她还是能够分辨的。 从慕扬做出来的种种反应来看，他的感情是真的，他很在乎她，甚至很爱她。 爱这个字的定义其实她并不算了解，哪怕是经历了这么多位面，攻略了那么多任务对象，对此也是以完成任务的心态居多，感情，她依旧懵懵懂懂。 之所以这么肯定慕扬爱她，完全是因为小六的判断。 祁雪对于小六在没有见过慕扬的情况下还能给出结论表示十分吃惊，却莫名的，觉得它的话是对的。 按照它的说法，慕扬在她再次上线的时候给了她一条项链，名为监视实则保命。那是一条精神力凝聚的项链，在佩戴者危险的时候会自发的激发出潜藏的能量，以帮助佩戴者渡过难关。 这种项链虽好，对供给者的损耗却极大。毕竟这是用供给者的精神力凝聚得来的。 而想要进行这样的精神力分离，不仅对供给者精神力强度有极为严苛的要求，还会因为分离给供给者造成伤害。 其实想想也明白，这就相当于生生从脑海里分理处一部分意识，那个过程有多痛苦，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不仅仅是痛苦，这样做对于供给者来说也存在风险，一个弄不好，很可能会挂掉。 自然了，小六也说了，像慕扬这样的精神力大宗师进行精神力分离，基本上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原因很简单，人家强大呗。 危及生命虽然不至于，但苦痛并不会少。 慕扬制造出这条精神力项链给她，自己也忍受了难耐的痛苦，还会出现一段时间的虚弱期。 虚弱期对于任何特殊能力者都是致命的，即便是精神力大宗师，在虚弱期势力也会大打折扣。若是被旁的好斗分子或是仇家知道，也极有可能就此送命。 慕扬明知如此，却还是做了项链，甚至不惜诋毁自己的形象也要威逼祁雪带上，用心良苦。 能做到这个程度，若说不是真爱，就是游戏公司就此倒闭了小六也不会相信。 这句话对于小六来说是很严重的比喻，它能这么作保证，祁雪没有理由说服自己不去相信。 不论怎么看，慕扬那样一个深情付出的人，都不该是让她产生恐惧的来源。可事实就是因为他的存在，因为将他联系进来，祁雪产生了恐惧，而且这个恐惧深入心灵刻进血肉。 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慕扬不该会害她的。这点祁雪几乎肯定。可没有伤害，又为什么会有这样深刻的恐惧？ 脑海里，小六曾经讲过的某个小说桥段一点点凝聚成形。 难不成，曾经的慕扬其实是个渣男，深深伤害了她，在她万念俱灰彻底死心之后又突然幡然悔悟，明白最爱的还是她，然后痛定思痛痛改前非？ 第981章 丧尸饲养日常(318) 这并不是没可能的。 恰好因为某个原因，或许同他有关，也或许无关，祁雪失忆了，不再记得从前的事。而他借着这个机会又回到她身边，默默守护陪伴，希望能再次缔结良缘？ 祁雪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与现实无限重合在一起，私心里，她已经暗暗将脑海里的脑补小剧场贴在慕扬身上，并未他打上了‘曾经渣男’的标签。 正想着，脑海里突然划过一道亮光。祁雪双眼猛地瞠大，眼底一片震惊。 记得小六曾经提过，之所以会有失忆的现象，是因为意识里的记忆细胞受损。而这样的损伤也分为暂时和永久。 她的记忆细胞就有这样的损伤，暂时的永久的都有。 但这并不是她失忆的全部成因。除此之外，她还有一部分记忆是被人为封存起来的。 这样失去的记忆还能够找回来，前提是自身的精神力量超过施术者的时候。 小六说过，要想做到封印一个人的记忆，首先必须是具备精神力的特殊异能者，其次，这个精神力异能者的能力必须是大宗师。 这样的人并不多，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曾经，在小六认出那条项链是精神力凝聚而成，并言明只有精神力大宗师才能做出这样的精神项链的时候，她也起过疑心。 她怀疑自己那部分被人为封存的记忆或许是慕扬所为。 只是这个念头冒出来没多久就被打消了。原因无他，慕扬为了做出的努力太多，让她下意识去否定他会伤害她的可能。 如今将猜测和这件事联想起来，祁雪突然觉得，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慕扬封印她的记忆并不一定就是伤害她，或许他觉得那段记忆太过痛苦最好不要被想起，也或许是为了能与她有在一起的可能，所以才会有此行动。 祁雪在心里认定慕扬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却又下意识的替他找各种理由开脱。 说到底，是她不愿意因此去恨他。 不管曾经的她是不是真的如猜测那般被伤得很惨，至少现在的她，在猜到了这个可能后，还是愿意去为他找理由。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这样的猜想让祁雪的心更慌了，照理来说，她应该痛恨严冬青的，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想法，没办法真的去恨他。 想着要不然就再次选择的忽略好了，想严冬青一样，做个不深究的快乐人。只是这个念头一出来就有一个反驳的声音响起，不停的回荡着这是懦弱的表现，只能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 来来回回纠纠结结，祁雪觉得自己脑袋快要炸了。 没等她将混沌杂乱的思绪理清楚，也没给她想出应对这种情绪的办法，一道响亮的吼叫声突然打破了她的思绪。 “嗬嗬！” 这是她无比熟悉的，属于丧尸严冬青的吼叫声。 祁雪浑身一震，原本的慌乱恐惧情绪让她在听见极有可能是慕扬宿体的严冬青的声音后下意识将心底的惊惧转移，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想要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嗬嗬！” 吼叫声更加洪亮了。 祁雪又是一震，不过这回目光转了过去，只见严冬青怒瞪着一双眼，眼里好似有火星闪耀，几乎就要奔射而出，还带着明显的抗议。 稍稍愣神，她有些不明所以，仔细一想却又了然了。 她刚才下意识的表现只怕是让严冬青受伤了，误以为是对他的嫌弃。 其实想想，这和严冬青本身并没有什么关系。慕扬曾经做过什么都好，真的伤害了她，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这都是慕扬做的。而严冬青，不过是某个位面里的一个角色，一个npc，慕扬做的事不应该由他来买单。 更何况，事实是之前的那些也都是她一厢情愿的猜想，并不能真的说明真相。或许......会有例外呢。 祁雪继续在心里为慕扬找理由，以此安慰自己。 这样一来，其实严冬青是很无辜的，她不应该迁怒。 祁雪想着，尽可能放松，将严冬青和慕扬区分开。看向面前丧尸的目光变得更加柔和，还带着明显的歉意。 “抱歉，我不是躲着你。”她开口道歉，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不让对方看出遮掩的痕迹，紧接着给出解释：“你将烤肉分给我，我太感动了，一时忘了反应，忽略了你，对不起。” “刚才你突然出声，我吓了一跳，下意识才会闪躲，并不是嫌弃讨厌你的意思。” “别生气，好吗？” 对待丧尸严冬青，当真是花尽祁雪前半辈子所有的温柔和耐心了。想想初进游戏的自己，何曾有过这么为攻略对象着想的时候。 这么多个位面，她确实变了。变得与原来的自己越来越不一样。 失去了一部分重要的记忆，祁雪不知道现在这个样子是她真的改变了，还是这才是她原本最真实的样子。或许曾经初见小六时的冷漠只是伪装，如今渐渐恢复了真性情也未可知。 不管怎样，祁雪并不讨厌现在的自己，这就足够了。 严冬青不知道她心里已经百转千回了这么些许，只听她说不是讨厌，心里眼里的火气瞬间就消散个干净，周身汹汹的气势也顷刻瓦解。 随后又听见她说被吓到，心里骤然升起愧疚。怕她不高兴，忙将抓着烤肉的手又往她嘴边伸。 原本稍稍远离了的烤肉再次贴回嘴唇，比之从前贴得更紧，还伴随着严冬青的吼叫。 “嗬嗬。”不似之前的犀利愤怒，这回的叫声柔和不少。 祁雪又是一愣，抬眸去看罪魁祸首，只见他看过来的眼里带着期望和讨好，小心翼翼的捧着肉到她面前，模样好不可怜。 没花几秒祁雪就将面前的状况弄清楚了。 严冬青估计是觉得刚才错怪了她，还发了脾气，自觉理亏，这才有了如今这一出，是专门过来改正和补救的。 明明还没有恢复全部的神采，那双眸子里仍带着不少空洞，可不知怎的，祁雪对上了，就觉得里头藏着星光，炫目耀眼得很。 她知道严冬青的意思，无非是想让她吃肉。或许在他单纯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愤怒和烦恼是享用一顿美食不能解决的。 他是在自己有限的能力范围内，尽可能的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捧过来讨她欢心。 不得不说，祁雪心里当真的是甜甜的，暖暖的。 第982章 丧尸饲养日常(319) 面对着满满的希翼，她又怎么忍心去打破。 深吸了一口气，将脑海里乱七八糟胡思乱想的念头强制镇压并封进在某个角落，嘴角轻微上扬，就着严冬青投喂的姿势一点点张开了嘴。 轻咬住烤肉前端的部分，她牙齿稍稍施力，脑袋配合着往后拉扯一番，顺利扯下前头一小块肉，舌头一翻卷进了嘴里。 浓郁的烤肉香气和肉汁溢满味蕾，祁雪有那么一瞬间开始明白严冬青吃烤肉时那般幸福满足的神情从何而来了。 见她咬了肉，两颊开始咀嚼，严冬青高兴极了，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与此同时，他动了动另一只抓着留给自己那份烤肉的手，大掌拖着肉块往嘴的方向一送，顺势大张开嘴豪迈接纳。 唇舌与烤肉接触的瞬间，一股名为‘分甘同味’的味道在味蕾间散开，神情说不尽的餍足。 明明是出自同一块烤肉，用得一样的料，就连火候和出锅的时间都是一模一样的。偏严冬青却将它们吃出了一种这一刻的肉比之前吃的更香甜的感觉。 祁雪见他开心，嘴角久久不落，便也没有点破，由着他偷乐去吧。 严冬青乐颠颠的吃着，嘴巴不停的咀嚼，手头也没闲着，时不时还分心去投喂身侧的姑娘，当真是忙碌得很。 祁雪见状，眼底感动交杂着疼惜一闪而过。 “我自己来吧。” 她本意是想多疼惜他一些，主动伸手去接烤肉，打算接下来后自己吃。 谁知话音刚落，只表露出一点这方面的意思，严冬青笑嘻嘻的脸立刻板了起来，当即摆出防备的姿态，紧紧将那块啃了几口还剩大半的烤肉藏到身后，一副防贼的架势。 祁雪浑身一愣，眼底迷茫尽显。 她眨了眨眼，明显状态外，没搞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回忆着刚才自己说的话，是再简单不过的，且出发点还是为了他着想，想要减轻负担，该是不会引起这么大反应的。 眉头不自觉的向中间聚拢，目光沉了沉，某个猜测从脑海里浮现。 她想，严冬青或许是误会了她话里的意思，觉得是嫌弃他，不想让他喂，才会想要自己接过。 这个想法确实幼稚，但不可否认，这很符合严冬青现在的智商表现，他如今的心智也不见得多成熟，还是个爱耍脾气的小孩子。 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闹别扭了。 祁雪扯了扯嘴角，尽可能的让自己的神情和语气都更柔和，解释道：“我只是看你又要吃东西又要为我，太累了，想要帮你分担一点，没有别的意思。” 奈何严冬青根本听不进去，固执的对立着，一双刚恢复些许神采的眸子紧紧盯着她，捏着烤肉的手更是死死藏在身后，说什么也不让她够到。 “嗬嗬！”他还顺势吼了一嗓子，语气透着坚决，表明自己立场坚定，绝不动摇。 祁雪无奈的叹了口气。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偏偏严冬青已经恢复了部分神智，且傲娇任性得很，想要的就一定要达到，她实在是没有办法。 倒也不是非要接下那块肉，本意就是让严冬青轻松些，既然当事人都不领情了，她也没必要强求。他若是真的喜欢类似于过家家一类的投喂活动，让着他倒也无妨。 这样想着，祁雪便妥协了，“我也就是提个建议，并不是真的要做什么。” “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们就维持原样。” 她笑着给出能让面前丧尸先生满意的答案，并玩笑着调侃道：“那，剩下的那些肉块，就还是麻烦你喂我了。” 眼底喜悦难以掩饰，严冬青重重的点了头，并配合着‘嗬’了一嗓子，手舞足蹈的示意自己很乐意效劳。 被藏起来的烤肉再次推到祁雪嘴边，她浅笑着张嘴，配合的咬下一小块肉，细细咀嚼。 嚼烂了咽下去，她又笑着夸赞：“好吃。” 严冬青也跟着笑了，开心得不得了，手头投喂的动作越发轻快，脸上的笑意久久不散，可见是真的高兴坏了。 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祁雪陪着严冬青吃完了整盘烤肉块。准确的说，她也只是吃了一块中的一大块，也就是严冬青从牙缝里省出来给她的那一部分，吃完就腻得发撑，再没有继续吃的冲动。 严冬青倒是一如既往吃得开心，胃好似无底洞一般，多少都能装得下。就连祁雪最开始吃的那块仅啃了两口的烤肉，也被他开开心心一点儿不嫌弃的吃吞入腹。 祁雪怔怔的看着他，眼底掩饰不住的惊讶。没有错过他脸上意犹未尽的神情，她动了动嘴，不太确定的试探道：“还没吃饱？” “嗬。”严冬青老实的点头。 祁雪被惊得晃神了瞬间，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又问：“还要吗？” “嗬。”严冬青乖巧的点头。 尽管心里有过猜测，真的听见这个答案的时候，祁雪嘴角还是忍不住的抽了抽，瞬间有种扶额的冲动，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变成丧尸后，严冬青这么能吃的吗？ 虽然之前饿了很长一段时间，可这一顿吃下去的肉块可不少了，每块分量都很足，正常男人像是三号四号这样的，吃下去一块也能有个七分八分饱，再加上一分两分的腻，基本上是再吃不下旁的东西。 严冬青，这一顿都吃了多少块了？ 她一共烤了五块。其中一块是为自己准备的，虽然实际吃进去的可能分量不够，也就勉强当做她吃了一块吧。剩下的四块又大又厚实的烤肉全都进了严冬青的肚子里。 可瞧他的表情，眼底脸上仍是写着满满的‘还饿’‘想吃’。 祁雪能感受到他是认真的。 难不成，变异不仅强化了他的身体和武力，还扩大了他的胃？要不然就是又长出一个胃？ 不然怎么可能这么能吃。 就在祁雪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旁等着继续吃肉的某丧尸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嗬嗬嗬！”他适时的出声抗议，表示自己想要吃肉。 祁雪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回他身上，领悟了个中深意，赶忙在严冬青闹起来之前点头应下：“哦好，我再给你去弄。” 敛了敛心神，祁雪又专心给严冬青弄烤肉去了。 鉴于严冬青之前的实力展示，加上这会儿脸上‘很饿’的表情，她估摸着又给弄了五块。 第983章 丧尸饲养日常(320) 尽管之前她就表示自己饱了，在肉烤好的时候，严冬青还是贴心的表示要分自己一份。 祁雪哪里吃得下，忙摆手拒绝，表明自己是真的饱了。 严冬青并不是要逼迫她吃，只是怕她刚才是让着他，自己没吃饱，所以才想叫她一起吃。后来见她是真的不想吃了，这才真的放心，自顾自的往嘴里塞食物。 这回没有祁雪帮着分食其一，五块厚实的烤肉全部都进了某丧尸的肚子。 祁雪原本以为这次再怎么样也该饱了，事实证明，是她天真了，也低估了严冬青的胃。 当他再一次用满怀希望的目光看着她，一副小孩讨糖的可怜兮兮样，祁雪犹如雷劈的同时，还是没能硬起心肠，最终又给他烤了一波。 这次，她咬了咬牙，直接加大数量烤了十块。 本以为再不会出什么意外，应该能将大胃的严冬青给喂饱。而然，上天再一次同她开了玩笑。 十块，喂饱，呵呵，不存在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严冬青和祁雪展开了讨要和给予的拉锯战，也是那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原先的想法有多天真浅薄。 变异只是扩大了丧尸的胃或者是多给他造出一个胃？呵呵，那能叫胃吗？简直就是造出了一个无底洞！ 那一瞬间，祁雪甚至都有些怀疑人生了。她神情麻木的重复着烤肉和投喂的动作，直到楼上的三号四号实在受不住香味的侵扰下来了，他们还没有结束。 “你，你们？”三号看着埋首在烤肉里奋战的某丧尸，惊讶地长大了嘴，“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他的表情极度惊悚，“你们是磨蹭了一下午刚开始吃，还是吃了......一下午？” 最后这个问题他差点都不好意思问出口。 四号虽然没出声，从他的表情却不难看出，他也是满满的惊讶。 祁雪不怪他们，这几个小时她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对于新加入的震惊大队队友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欢迎，随后丧丧的朝三号分过去一个眼神，沉重的点了头，答道：“吃了一下午。” 她尽量让自己少说点话，以免严冬青听了又胡思乱想，认为她是嫌弃他吃得多。 似乎是真的怕这种事情发生，回答完三号的问题，祁雪又迅速收回目光看向身侧的某只丧尸。 他依旧是烤肉吃得香甜，对她刚才说的话仿佛没有注意到一般。正吃着，或许是感觉到身侧热烈的注视，他一边鼓动着腮帮子不停地咀嚼肉块，一边还分神出来看她。 四目相对，他紧闭着的嘴巴就着嚼肉的状态向上扬了扬，眼底尽是笑意。 这便是同她打招呼问好了。 这回祁雪百分百确定他是真的没听见，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努力让自己扬起温柔的微笑，轻摇了摇头，“没事，你继续吃吧。” “唔。”严冬青嘴里塞着肉块含糊不清的哼了一声，语气却能听出心里是高兴的。 朝心爱的姑娘又笑了笑，之后再次埋头进烤肉间奋战，这回连眼神都不再有了。 就在一人一丧尸交流期间，三号已经拖拽着四号凑到身边。笑着同吃得正香的某丧尸打了招呼，得了一个淡淡的眼神回应后就迅速贴到祁雪身边。 “嘿。”三号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尽可能凑近，并压低了声音问道：“他吃多少了？” 见严冬青没有任何反应，祁雪放心的将目光挪向三号，与他对视一眼，心累的竖起四根手指头。 “四块？”三号数着手指头下意识反问，话音刚落，直接收到两道鄙视的目光。 一道来自比数字的祁雪，一道则是被拉过来的四号。 祁雪生无可恋的看着他，低声缓缓报出一个数：“四十。” “啥？！”三号激动地叫了出来，将近距离围着的两人吓了一跳不说，还顺道把埋头苦吃的某丧尸的视线也给招了过来。 “哼？” 因为嘴里含着肉块，原本的‘嗬嗬’声变得含糊不清，直接模糊成了‘哼’。不过这并不影响祁雪判断他的意思，语气中满满的求知欲表明，他是在问发生了什么事。 祁雪毫不客气的冲三号翻了个白眼，迅速回过头去看严冬青，此时却已经换上一副温柔的笑脸。变脸速度之快堪比翻书。 白皙的手掌覆盖在严冬青乌黑的发端，一记摸头杀，“没事，他就这样，咋咋呼呼的，不用管，安心吃肉。” “......”被万分嫌弃了的咋咋呼呼的某人瘪了瘪嘴，却想着自己确实出声吓了人......和尸，便老实的抿紧嘴唇不反驳了。 四号见他这吃瘪样，没忍住笑了。虽然控制着没发出声，却还是被满心憋屈的三号瞧见。 一双瞪得老大的愤怒眸子怒视过来，恶狠狠的剜了一眼以作警告。 四号笑意更甚，学着祁雪的动作也给了三号一记摸头杀，虽然没有语言，眉眼之间却透着柔柔的光，尽是安慰的暖意。 “哼。”三号别扭轻哼了一声，明明很享受，却还是傲娇的偏了偏脑袋。 不过这一偏倒是很有技术含量，既表明了自身的不满，以此给四号一个教训，又不至于幅度太大，将脑袋上温暖让人眷恋的大掌甩开。 归根结底，又是一个闹脾气求哄的小朋友。 四号看破不点破，依着他的意思继续安抚，等祁雪的注意力安抚好严冬青，再次将注意力转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将人给安抚好了。 “他这样，你都不觉得奇怪吗？”顺了毛的三号又一次凑近她说着悄悄话。 祁雪无声的摊了摊手，神情无奈：“最开始，我以为是他饿得时间久了，想着也不缺那点食物，索性就满足他，让他开心。” “后来......” 她没再说下去，不过三号四号都懂。 等到后来发现真的不对劲的时候，肉块也已经下肚不少了。加上恋人之间总是不忍心拒绝的，自然而然就演变成现在看到的情况。 三号了然的点了点头，对她投过去一个同情的眼神后便没再说什么。设身处地的想，如果将严冬青换成四号，而他又有那么一个空间的话，自然是能宠就宠。 一直在旁边装木头人的四号，难得的开了口，“你就打算一直这样放任下去？” 祁雪对此也很苦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第984章 丧尸饲养日常(321) 不同于她的沉默，三号对此倒是活跃发言，抢先一步狠狠的瞪了四号一眼，两根手指头毫不客气的掐住他胳膊以作警告：“放任怎么了，又不是喂不起，让他吃饱怎么了？” “怎么，看着严冬青难受你就高兴啊！” 尽管已经尽力克制音量，但每个字每句话里包含的愤怒意味却是满满的。很明显，他对四号的问题非常不满，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的客厅，一定要好好教育这个不懂事的小妖精！ 祁雪倒没有三号这么单纯，目光扫向四号，严肃着脸问：“你想到了什么？” 如果单单只是为了吃得多的问题，四号不至于出声反对。 毕竟祁雪拿出来的东西都是她末世前准备的，平日里搜集的物资一般就是借用她的空间搬运，回来就放进别墅的地下仓库了。空间里的食物，她怎么处理旁人其实没什么话语权。 四号素来是个拎得清的，不是那种手伸得很长会去管队友私有物品的人，而且就算是共有的物品，他也没有那么刻薄，为着这些食物就翻脸。 这点自信祁雪还是有的，她相信四号的人品，也是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四号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她忽略了的重要关键，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呃？”三号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眼里透着疑问。 他其实就是性子急，说话也习惯了口没遮拦，并不是真的就将四号看得那么低。如今被这么一点拨，立即想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禁来了兴趣。 不似祁雪温和的询问，他更偏向于直接，当即催促道：“发现什么你说啊！” 语气之间，还透着对四号吊胃口说一半留一半的抱怨和不满。 拗不过自家爱人的急脾气，四号赶紧在他发飙之前交了底：“你们看他吃东西的神情，从来都是意犹未尽，就没有饱撑的反应。” “你们觉得这难道正常吗？” 四号的问题让祁雪和三号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随后又是默契的摇头。 这确实不正常。 四号又继续道：“扪心自问，那么大块的烤肉块，就是我去吃，能吃两个就顶天了，我甚至都吃不完。” 不是说饭量小，而是烤肉块这东西太油腻，可以象征性的吃一点，这还没什么，要是当成主食往死了吃，那是会吃吐的。 别说像严冬青这样吃了四十块还意犹未尽，正常人像他这样的，就是吃完一整块也会觉得腻腻的不好消化，不会再想吃别的东西。 自然，烤肉就更不想吃了。 这样的感觉不一定就是真的饱，但是吃不下却是实实在在的。 可反观严冬青的表现，纵使丧尸和人类的某些构造组成不同，而严冬青又是破天荒头一只爱吃人类熟食的丧尸，但也不至于差距这么大。 四十块烤肉，每一块都比巴掌大，厚度足足一截手指头，分量相当足，不至于迟到现在还一脸兴味盎然，想要继续吃的样子。 这点相当反常。 能猜到的原因无非就那么几种，要么，就是严冬青变异的食量更加大才会产生这样的情况。说老实话，这点的可能性其实不大。 他们之前做治疗试验的时候投喂过鲜血，不多，一小碗还不满，仅仅是人类一天可以放的安全量。即便是这样，都能缓解饥饿感，让严冬青消停好几天不会进入极度饥饿的暴躁期。 同理，如果同样是作为食物的话，一块烤肉的分量其实比小半碗鲜血要多得多，应当更耐饱才是。可严冬青的表现却并非如此，反倒像是越吃越饿的样子。 这样的情况很少见，偶尔会出现在极度饥饿期，投喂的食物不足以缓解的情况下，才会拼了命的想要进食。 但事实上，严冬青并没有达到极度饥饿期，因为他没有任何烦躁的表现，一如既往的粘人，却不会伤及半分。 一个没有在极度饥饿期，却表现出很饿，怎么吃也吃不饱的状态，与他的食量绝对是不相关的。 这在极度饥饿期也没有这么疯狂，因为极度饥饿期是有限度的，只要稍稍进食让自己的饥饿感减少至限度之外，便不会再出现饥饿到丧失理智的状态，自身的饥饿也稍稍回稳到能控制的地步。 而四十块那么大的烤肉，作为食物进入严冬青的肚子，不可能还达不到缓解饥饿感的程度。 要么，就只剩一个可能。 “他并没有把烤肉当做是缓解饥饿的食物！”祁雪和三号不约而同的一齐惊呼。 “嗬嗬？” 或许是这个结论太震惊，两人惊呼出来的时候忘了还要控制声音，毫不意外的惊动了在埋头苦吃的丧尸先生。 之前三人偷偷摸摸讨论的话严冬青没听见，只是这么突兀的没头没脑来一句，他一时间有点懵，却也没有持续太多时间。 能和吃烤肉扯上关系的，现在除了他还能有谁？ 两人惊呼之中的那个‘他’指的是谁，答案不言而喻。至于那个‘缓解饥饿’，严冬青歪了歪脑袋，细细品味了一下，觉得自己似乎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想要纠正三人的想法，只是想到语言不通，这个念头又瞬间打消了。 算了，还是安心吃烤肉吧。 这样想着，某丧尸在三人的注视下又缓缓埋下头，继续沉浸在香喷喷的烤肉之中。 三人默默对视一眼，竟同时舒了一口气。这种暗中讨论别人，嗯，别尸被抓包真的是尴尬极了，幸亏被讨论的对象甚至初开，不会刨根究底。 解决了抓包问题，三人的注意力再次转回最开始的问题上。 四号顿了顿，顺着先前三号两人的惊呼表明了自己的结论：“这就是我想要说的，也许严冬青吃这些烤肉本质就不是为了填饱肚子。” “那他还为了什么？”三号一脸震惊。 四十块啊！不是为了填饱肚子，难不成吃着玩儿吗？ 他瞬间被自己的猜测汗到了。 祁雪心里却隐隐有了猜测。 “你是说，严冬青吃这些烤肉吃得这么开心，一块接着一块往嘴里送，就跟没有厌烦的一样，不过是因为他嘴馋，在过嘴瘾？”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有些惊到了，整颗心瞬间被难以置信填满。 四号轻点了点头，“我是这么认为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三号恍然大悟，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第985章 丧尸饲养日常(322) 这，竟然也可以？！他内心是满满的难以置信，不过没多久就释然了。 是了，正是因为烤肉对严冬青来说并不是食物，所以也不存在饱不饱腹的问题。他现在这个样子，更像是初尝到好吃食物的样子，忍不住想要把全世界的这种食物都吞吃入腹。 简言之，他是嘴馋了。 这个认知对祁雪和三号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将两人劈得外焦里嫩。 在两人领悟过后，四号再次提起了最开始引人误会的问题：“所以，面对这种情况，你打算怎么办？” 继续放任，那就是个无底洞。或许也有奇迹出现，吃多了自然就腻了厌了。不过，照目前的状况来看，并没有那么快达到。 需要用数不清的肉块去填，就算是有空间在手，里面准备了不少的物资，碰上严冬青这样的吃法，也是真的吃不消。 搜集物资的时候时间已经很仓促了，没剩几天，祁雪能准备的很有限。那些食物支撑一个两个人甚至是加上三号四号是不成问题的，前提是里面没有严冬青这样以吃为乐，还不知道饱的存在。 如果是用来缓解饥饿，即使是食量大她也不会说一个不字。可，若是只是解馋，直接用这么多的肉食来换，就有些不划算了。 这样吃下去，很可能连他们以后的肉食都会很成问题。 可是他看上去又是真的很想吃...... 理智上知道应该顾全大局，情感上，她就没办法这么决绝了。只是她现在还有一个团队，做事没办法全凭感情。 祁雪不得不考虑地更细致一些，以致于突然被问到的时候，竟一时没办法回答，她是真的被难倒了。 一番纠结，严冬青已然又吃完了一盘，整个尸粘了过来，巴巴的看着她，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祁雪相顾无言。 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她暗暗做了决定，尽可能的柔和道：“今天肉已经吃完了。” 她这话说得很有技巧，是‘今天肉已经吃完了’，而不是‘肉已经吃完了’，其中差别，虽然只是多了两个字，意思却完全不同。 前者可以解读成肉吃完了，没有了，却也可以说成是今天份的肉吃完了，但每天还有。而后者，就只能说是肉吃完了，没有了。 祁雪这样说其实算不得骗严冬青，毕竟今天的分量是多少也是她这个空间的主人规定的，即便她里面还有，却可以说是之后的分量。 说到底，她宁愿耍个心眼玩文字游戏，也不想真的去骗严冬青。 严冬青虽然有了一点点神智，却并没有达到可以看穿文字游戏的地步，毫不意外的，他中套了。 一张期盼的俊脸瞬间垮了下来，不过严冬青对心爱的姑娘倒是体谅得很，虽然因为爱好没能得到满足而难过，却没有真的让她为难。 “嗬嗬。”他语气丧丧的回了两声，顺带轻点了头，算是认同了她的说法和安排。 见他沮丧难过的样子，祁雪心生不忍，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以作安慰，甚至大方的靠近，手掌微微用力将他的脑袋按下来，抵在下巴下面，还破天荒的轻蹭了蹭。 丧尸严冬青最好的一点就是任何不好的事情都不会在心里停太久。虽然好吃的烤肉没有了，但心爱的姑娘主动同他磨蹭玩耍，这可是极为难得的事情。 一瞬间，悲伤的情绪被喜悦全面取代，他顺势将脑袋贴得更近，寻了平时最喜欢的位置，心满意足的开始了当天的磨蹭大业。 因为心里有愧疚，祁雪对于严冬青的动作难得的宽容和放任。 那天之后，为了验证四号的猜想，祁雪又额外的给严冬青加了一项试验任务：探究熟肉块是否能让丧尸缓解饥饿感。 试验的过程与之前测试能量核的大同小异。 好一段时间过去，他们最终得出了结论。 一番实验证明，对丧尸而言，熟食并不能起到任何饱腹的作用，更多是吃着玩儿，过过嘴瘾解解馋。 自那以后，祁雪对严冬青每日的‘零嘴’做了严格的规定计划，并用更多的磨蹭时间换取了对方的同意，这才堪堪保住空间里难得的成果不被霍霍光。 虽然熟食不能作为填饱严冬青肚子的食粮存在，但他本身能吃进去人类的食物，而且是熟食，并且十分喜欢，这就已经是难得的进步了。 这实实在在的说明了，严冬青的体质在血液的作用下产生了变化，变得越来越拟人化。 祁雪有时会禁不住的畅想，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严冬青在含有抗体的血液的洗礼下，会完完全全的恢复正常人的神智，能想着人一样的生活。 这是她最美好的期许。 日子又是一天天的过去，严冬青在一段长时间的治疗期后，意识和神智的恢复迅速，从前的事也已经能断断续续的记起来一些。 更重要的是，他已经能说话了！ 哦，说是说话倒也不准确，毕竟他只要开口就是一嘴难以听懂的‘嗬嗬嗬’。 她所说的‘说话’，其实更倾向于交流，严冬青能顺利的同他们交流了。 其实就严冬青而言，一直以来，大多数时间他都是能听得懂他们说话的，只是他们有时候弄不明白他的意思而已。 如今的交流却不一样了，最主要的改变是对于他们三个人类的。他们已经不再是从前那样仅凭某个神情某个动作对严冬青的意图做出猜测，而是确确实实的清楚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 虽然有点奇特的是，他们之间的交流并不是用嘴来完成的，而是用意识。 与小六和她的交流不同，小六是将意识覆盖在她的意识之上来到的这个位面，所以他们的意识相连，可以进行意识交流。 严冬青的意识好好的存在于他自己的宿体里，他所谓的意识交流，其实是精神力作用的一种手段。 运用自身的精神力去干扰可执行范围内的目标的意识，说白了也就是精神力控制的某种分支，与他吸收能量核时表现出来的漫天家具雨和帮助他们屏蔽丧尸时使用的原理异曲同工。 要说有哪里不一样，大概就是后两者是作为攻击用的，严冬青在控制旁的丧尸或是物件的时候，有进攻的意图，这样的控制对被控者有一定的伤害，而对于他们三人就只剩下单纯的交流。 第986章 丧尸饲养日常(323) 不过是因为语言不通，为了能更清楚的明白彼此的诉求，所以才借用精神力侵入他们的意识，将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灌输进去。 这样的行为相较于具有攻击性的精神力控制要温和许多，对三人的伤害也能降到最低。 因为没什么危害，加上这么做确实方便了彼此的交流，大伙儿也就默认了这种‘聊天’方式。 不过这样的‘聊天方式’也有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弊端。 试想一下，某天晚上，大家各回各屋各找各的小甜心亲亲蜜蜜的窝在一起腻歪，这个时候，脑海里突然响起第三人，嗯，第三尸的声音，那该是怎样的惊悚？ 被吓到还是其次，这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浪漫粉红氛围，这一出声可不就烟消云散了，哪里还腻歪得下去。 这可不是单单存在于举例，是现实实实在在发生的。 严冬青就有一次调皮的把四号的脸都给调皮绿了，三号更是由红转白，由白转绿，由绿再变黑，颜色精彩得像个调色盘，几乎不重样的。 唯独一点是两人不约而同的，那就是都恨不得将严冬青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那是刚开始发现这种交流方法的时候，严冬青玩的不亦乐乎，没事儿就拿屋里的三个活人练手。 原本白日脑袋里蹦出一两句陌生的声音也没什么，大白天的也不至于被吓死，所以大家对此也都是放任的态度。 严冬青却因此越来越感兴趣。就像最开始初尝烤肉的时候，一次性吃个没完，怎么也不懂腻味。 这不，白天玩闹的心思也带到了夜里。 最开始他只是缠着祁雪闹，不停地意识交流，不亦乐乎。 祁雪见他这么不知节制的使用精神力，担心使用过度会伤及自身，便出声劝他不要再闹。 正在兴头上的严冬青哪里肯听，就像是小孩子吃着美味的糖果，吃得正开心，硬是让他从嘴里吐出来，他哪里回肯？ 祁雪的意识有所损伤，根本控制不了。就算是意识没事，她也不会去干扰他的意识行为，负责很容易受伤。 实在拿他没办法了，就只能放任着去了，好在严冬青的实验对象一直是她，忍一忍倒也没什么。 可祁雪偏偏忽略了一件事，她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配合严冬青玩耍的。比如，洗澡的时候。 为了拥有私人的空间进行洗漱，在进卫生间之前，祁雪刻意板着脸同严冬青表明了其中厉害，并告诫他，在出来之前不准用意识跟她交流，否则她就跟他翻脸，以后再也没有磨蹭和抱抱了。 严冬青原本还不情不愿的，一听这威胁的条件，立马乖乖就范，老实保证自己绝对不在这期间打扰她，祁雪这才安心的进了浴室。 严冬青确实如他说的那般，没有再打扰她。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此消停了。 玩儿得正是兴起痴迷的时候，哪里是这么容易罢手的？ 他既然答应了不在洗澡期间打扰她，自然不会违背承诺，何况还有那么强有力的威胁摆在那。只是，让他就此打住也是不可能的。 别墅里就住着三个人类，一个暂时不能设为目标了，毫无疑问，遭殃的自然就成了另外两个。 严冬青原本没打算两个一起打扰，他是想着一个叨扰完了换另一个的，三号很不幸的被打上了‘先唠嗑’的标签。 只是好巧不巧，自从知道三号不会变异之后，四号就光明正大登堂入室了。 所以，所谓的一个一个来，其实在打扰一个的时候，另一个被打上‘稍后再打扰’标签的人类也不幸的被牵连了。 因为已经是夜深人静夜黑风高的好时候，忙碌了一整天的三号四号在各回各屋之后，自然会有些关起门来的小情趣。 严冬青是很会挑时候的，他这个时候侵入三号的意识真的是相当奇妙且劲爆的体验。 之前有提过，白天的时间几乎都用来搜集，晚上又要抽出一部分时间做试验，剩下来洗漱休息的时间并不是太多，所以，三号四号和祁雪基本上是差不多的时间段来完成洗澡这件事。 严冬青成功入侵的时候，三号和四号是同处一室的，伴随着温热的水汽和浪漫的氛围。 沉浸在甜蜜二人世界的三号四号并不知道其实这间封闭的浴室里还有第三个人，嗯，第三个尸。 他们不是精神系的异能者，不像严冬青有强大的精神力，所以，他们自身的意识并不能发现严冬青的潜入，除非严冬青主动出声。 这要是换成正常的人，在这个时候都会懂事的悄悄地来再悄悄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可惜入侵的是严冬青，而且是作为不经人事的丧尸的他。 这就很尴尬了。 此情此景，对他来说是很陌生的，同时又很新奇，尤其是两人玩闹在一起的样子，让他觉得有趣极了。 丧尸先生的求知欲极强，对于感兴趣的事物绝对要搞清楚弄明白。 他觉得两人是在玩耍，就像他经常和心爱的姑娘玩的那样。 不过三号四号玩的方法看起来要比他的蹭脖子有意思，也更亲密的样子。而且看两人的样子，好像也很开心。 看着看着，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把这套玩耍的方法用在他和心爱的姑娘身上，岂不是他们也能像两人那样开心？ 严冬青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开心得不得了，忍不住看得更加全神贯注，投入全部精力观摩学习，发誓偷得一招半式后回去让自己心爱的姑娘获得幸福。 想法很感天动地，但是......实际情况有些不太理想。 本来吧，观摩就观摩，只要严冬青自己不出声，是绝对没有人会发现他的。 可像他这么好学又上进的乖宝宝怎么可能闭得上嘴呢。 他是个单蠢的丧尸啊，好多人类曾经生来就会的‘交流’方式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三号四号之间的很多画面他虽然觉得有些熟悉，却并不是很明白。 秉持着不懂就要问的原则，某观摩已久的丧尸先生突然在意识里不耻下问，将热情甜蜜的三号和四号吓得浑身一哆嗦，原本只是红润的脸瞬间便成了血红。 四号反应最快，愣神过后瞬间回笼意识，一把扯过旁边衣架上的浴巾将三号团住，面色渐愠。 第987章 丧尸饲养日常(324) 生气归生气，但四号是个聪明的，即便是在这样慌乱的情况下，他也清楚的明白自己不是严冬青的对手。 首先，严冬青并不在这里，只是意识入侵，他就是隔空对骂也只是过过嘴瘾，没有实际的意义。 其次，论战力，他还真的打不过严冬青。虽然严冬青不会真的下死手，但他还是打不过。 一通分析，最能让严冬青受到惩罚的有效方法只剩下打小报告这一条。 严冬青对某人有多言听计从不言而喻，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要想一解好事被打扰的怒气，这是最快捷有效且不用麻烦自己的方法。 此时的严冬青还沉浸在想不明白的问题苦恼和对不愿配合回答问题的三号四号的不满之中，完全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迎来一场灾难。 四号连衣服都顾不上穿，直接划拉一条浴巾就冲着祁雪的房间去了。 严冬青原本还纠结着怎样让四号回答他的问题，转眼之间，人就直接立到他面前了。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刚才冒犯了人家，乐颠颠的凑过去，‘嗬嗬嗬’的就是一通乱喊，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准确无误的传达到对方意识里。 四号本就不满的脸色越发黑沉得可怕，差点就冲上去和眼前不知死活坏人好事的丧尸干一架了。不过他最后忍住了。 他知道这样是讨不着好的，所以他双拳紧握，沉住了气，直接选择无视的同时还用了最有效的方法。 于是乎，还在浴室里舒服的清洗自己的祁雪突然听到了愤怒的拍门声，吓得她以为是严冬青不安分的毛病又犯了。 为了赶在他又搞出什么破坏之前及时制止，祁雪赶紧七手八脚的解决自己的洗漱问题，迅速套上衣服开了门。 这一开门险些闪瞎了她的钛合金狗眼，嘴巴张得都能吞下一个拳头，“四，四号？！” “你......”目光上下打量一番，这装扮，饶是祁雪这种女汉子也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 “你这是......有事？”迅速收回目光，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不去看，只是询问了来意。 组队这么久，四号为了避嫌，为了不让三号产生任何误解，从来没有在大晚上自由活动的时间来过她房间，更被说是这样一副......嗯，差一点就能和大卫齐平的装扮。 祁雪对此表示极度的不解。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祁雪开始后悔自己开口提问这件事，如果知道会是这样尴尬的事，她宁愿一辈子拖在浴室里不出来！ 可惜没有如果。 祁雪越听神色越黑，上下两排牙齿咬得咯吱直响，暗暗瞥向严冬青的目光更是带着要将其凌迟的锐利。 这家伙，真实一刻都不让她安生！ 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祁雪先是诚恳的向四号表达了歉意，并标明自己一定会好好教训严冬青。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四号也不拖拉，稍稍点头示意便转身离开。他家可爱的小三号还在等着呢。 成功将祸水东引的四号满心欢喜的勾着冷笑哼着小调回自个儿房间了，徒留下另一间房里的腥风血雨。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祁雪没好气的将严冬青骂了一顿。这不省心的玩意儿，闹什么不好，偏偏要去打扰人家小两口的夫妻生活，真是作孽啊！ 都说打扰人家恋爱遭驴踢，为了让严冬青少点被劈，祁雪给他交流的时间还做了严格的控制，尤其是晚上九点钟以后，谢绝一切对外的精神力交流活动。 小爱好被镇压了，严冬青肯定是不愿意的，想要抗议，为自己争取宽大处理，被祁雪直接驳回。 不仅如此，她还放下狠话，如果不严格遵守约定，以后的抱抱蹭蹭福利将被取消，每天一块的烤肉也没有了。 此话一出，严冬青果然老实了许多。虽然还不是很情愿，碍于心爱姑娘的施压和往后的福利，倒是也乖乖答应了。 祁雪知道严冬青就不是个骂完就能乖的主儿，这事儿要是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严冬青肯定还能继续折腾。 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要给他一点教训尝尝，才能让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并且今后学乖了。 于是乎，当天晚上，可怜的严姓小丧尸被无情的扔出了心爱姑娘的领地，再次回到阔别已久的属于他的小房间。 “嗬嗬嗬！”他大声的吼叫抗议，结果都被无情的忽视了。 不过这没关系，他并不是没有被关过。从秦他也不住在隔壁，还不是他机智得悄悄摸了过去，这次他照样依葫芦画瓢，这都不是事儿。 想明白了这点，严冬青的暴躁情绪瞬间得到安抚，也不再继续闹腾了，对被留在小屋里也没有再表现出任何的不满。 祁雪自然是知道他手段的，既然做出这样的惩罚，就不可能再给他耍赖钻空子的机会。 知道严冬青的实力，这次祁雪也不费力气去绑他，比起那些无用功，她选择了更直接有效的方法，威胁。 她告诉严冬青，如果肯乖乖呆在屋子里反省，那么等惩罚完了，他保证不再犯，她可以既往不咎，一切如常。 如果他不肯乖乖接受配合，半夜偷摸着爬进来，那她就是拼着整宿不睡也会想尽办法让他再也靠近不了一步。 严冬青清楚这句话的分量，深知她不是在开玩笑，瞬间就怂了。 比起长久的被剥夺亲密接触的惩罚，关一晚上小黑屋简直太轻松了。尽管，这个‘轻松’对严冬青来说同样难熬。 他老实的点头，脑袋耷拉着，没精打采的轻嗬了一声。 祁雪意识里立即浮现出他想表达的意思，他表示自己会老实听话的。 见他这样，祁雪的心又有些软了，只是再软也必须教会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严冬青如今的神智并没有恢复，就像是刚接触世界不久的孩子，是最容易染上某些恶习的时候。祁雪作为恋人和监护人，必须给他纠正并树立良好的世界观，不至于让他长歪了。 出于种种考量，她只是安抚性的揉了揉他的脑袋，说：“丧尸可以随心所欲的疯狂杀戮，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人却是有理智和是非观的，很多行为会受到约束。” “但这并不是坏事。” “我们都是人，我从来没有真的将你当成冷血可恶的丧尸看待，我希望你能以人的道德标准规范自己。” 第988章 丧尸饲养日常(325) “这样，你就需要为自己树立正确是是非观念，并为自己犯过的错负责。” 见严冬青一脸迷茫和委屈，祁雪便知道他如今是什么状况。 “你是不是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严冬青仔细理解了这句话，轻点了头，脸上委屈更甚。 祁雪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眼底闪过一抹懊悔。 这怪她，没事先和严冬青说过。 现在的他就像是个阅历浅薄的孩子，犯了错而不自知。 面对这样的‘孩子’，身为监护人的她，光是一味的惩罚是行不通的，自然也不能不罚。 除了赏罚分明让他明白有错就认认错就罚的道理，树立不以恶小而为之的处事原则之外，还需要让他真正的认识到自己错在了哪里。 这样才能在以后的为人处世之间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既然他没有意识到，她便好好的给他分析。 “你觉得自己只是无聊，所以才去和三号四号聊天的，并不觉得这样有错，是吗？”她猜测着他心里的想法。 严冬青又点了点头。 祁雪再次拍了拍他的脑袋以作安抚，继续道：“喜欢找三号四号聊天玩耍，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你选择的时间并不对。” “白日里怎么玩闹都可以，只要不是太过分，大家也都不会计较。可是到了晚上，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那就是人家的隐私时间。” 怕只是这样说太过苍白，祁雪尝试着举例子，“就像是我们一样。” “在洗澡之前，我们独处在房间里，也算是我们的隐私时间了。你也在同我玩闹，我们在用意识交流，那个时候，你希望被别人打扰吗？” 严冬青一点点理解了话里的意思，坚定的摇了摇头，“嗬嗬嗬。” 意识里，坚定的传递着‘不希望’三个字。 祁雪笑了，当即得出结论：“所以，将心比心，那三号和四号在自己的隐私时间里也肯定像我们一......” 话至此处，她突然顿住了，就连到了嘴边的‘样’字也没说出口，转了个圈就给咽回去了。 不对，三号和四号在做的事......和她和严冬青可不一样。 前者是正儿八经甜甜蜜蜜的夫夫情趣，后者，只能是，母慈子孝？ 不知道为什么，祁雪脑袋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怪异的词语来。 浑身恶寒的抖了抖，努力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她轻咳两声以掩饰自身的尴尬，拐着弯将刚才的尴尬话题说完。 “他们肯定也像我们一样悄悄‘交流’。既然是选择在隐私的时间里进行交流，那就说明这种交流都是不希望被打扰的。” 简单的将三号四号之间的事情说成是交流，还不自觉在这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不欲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她赶忙转到教育上。 “即便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一定要打扰到对方的隐私时间，也要先礼貌客气的询问对方是否有空接纳你的打扰，在对方同意的情况下你才能占用别人的隐私时间。” “这是礼节。” “而你问都不问，没经过任何同意，就这么默默的偷窥了别人的隐私，打断人家......的交流，四号作为当事人，生气是不是很正常的？” 为了让他更明白，祁雪举了例子：“你看四号，在刚才那样生气的情况下，他也依旧谨记着礼节，找我之前还敲了门，也给了我足够的准备时间。” “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你刚才那样是不对的。虽然一开始你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这么晚了，就不应该再跑到别人意识里去。” “如果没做什么还好，偏偏碰上......交流，这个时候你就应该自觉的怎么来的怎么离开。” 而不是一脸求学状的凑过去观赏，完了之后竟然还出声找人家提问。真的是，就是连做坏事都不知道怎么做，傻得可以。 一番解释过后，祁雪开始关心自己的教学成果：“你现在明白了吗？” 严冬青基本上能听懂，也大致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遂点了头：“嗬嗬。” 明白。 感受到意识里浮现的含义，祁雪笑得越发温柔，再次抚了抚他的脑袋。 “既然明白了，也知道这是不对，那么，做错了事，就需要为此承担责任。” “虽然过程难免会有一些不适和痛苦，但至少那样的你就是一个负责人的人，就是有担当的。” “而一个有担当负责任的严冬青，就是我最喜欢的严冬青。” “好吗？” 她柔声的劝导安慰，连劝带哄，却怎么也不会对惩罚做出退让。 严冬青似懂非懂的眨了眨眼睛。 对于她刚才那一通话，其实他并不是全部都能理解，其中的‘责任’‘担当’，这些词对于一个刚恢复神智的丧尸来说有点太深奥了。 不过有一点是他从话里汇聚出来的：她对惩罚的态度十分坚决，并且强烈希望他被惩罚。 这个认知对严冬青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他并不喜欢一个尸待在房间里，更不想和她分开。 可是他也明白了她的坚决。 虽然有些地方并不是很懂，可心里的信任让他相信对方这么做该是为了他好。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严冬青最终缓缓的点了头。 他不是太懂什么是非观念，只记得最重要的那一句，她说最喜欢这样的他。其他的话全被一点点的模糊了，只剩下这句被无限的重复。 既然这是她最喜欢的样子，尽管不是很懂，也很难受，但他会乖乖照做。只求，“嗬嗬嗬。” 准确的意思传递到祁雪意识里，她目光微怔，愣愣的看着他，好几秒后才回过神，温柔的笑了。 “好。”一定会多喜欢更喜欢他。这是她的回答。 “嗬嗬。”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严冬青咧开嘴笑了。 原本渗人的利齿在此时陪在这张脸上显得格外可爱，就连即将要迎来难熬的孤独夜晚都变得没那么难受了。 他想，或许这难熬的夜晚也并不是那么痛苦，这句话，够他回味一晚上不寂寞了。 次日，天空刚擦起微微的亮光。 睡梦中，祁雪被耳边断断续续传来的撞门声惊扰，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缓缓地睁开眼，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跳着，让她觉得难受。眼睛维持着刚睁开的视角，直愣愣的放空着。 第989章 丧尸饲养日常(326) 这段日子，一直有严冬青在旁边陪伴，习惯了他时不时靠近蹭脖子的动作，习惯了他睡觉时不安分的亲昵，也习惯了旁边始终有这么一个他。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可怕到仅仅是离开一个晚上，就已经让她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一直折腾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的晕过去。 其实早在将严冬青关回原来的房间那刻，祁雪就预料到了自己之后一整晚的悲剧，可她还是选择了这么做。 原因很简单，就是她曾经对严冬青说过的，有错就认，认错就要承担。 严冬青只是个刚恢复神智的丧尸，智力心智各方面无异于几岁的孩童，什么都不懂、没有人会指望一个几岁的孩子知道非礼勿视和是非道德，这需要监护人的教育和引导。 祁雪身为监护人，却没有事先教会他这些基本的道理，而是等到事情发生了才来亡羊补牢。在这点上，她也是有错的。 既然有错，自然也应该有所惩罚。祁雪不是那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双标主义，在要求严冬青明辨是非勇于认错的时候，她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将严冬青送回原来的房间，不单单是对他的惩罚，也是对她自己的惩罚。 自然，她对自己的惩罚也并没有够，她还需要对三号四号进行补偿。 不过，这些不是现在要考虑的事情。当务之急，还是那一阵赛过一阵的撞门声。 祁雪毫不怀疑，她再这么赖在被褥之间多一会儿，很快就会 这晕也没能晕得多安稳，才没多一会儿，天空就泛起鱼肚白。然后，不厌其烦的撞门声就响起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不断的丧尸‘嗬嗬’吼叫，透着满满的急切。 祁雪曾下意识将脑袋埋得更深，企图以此遮挡那些陆陆续续纠缠不休的怒吼声，可惜结果还是没用。 因为这还并不是全部，紧接着，祁雪就在意识里感受到了另外一个意识的入侵，并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天亮了，时间到了，快开门。 毫无疑问，这个入侵的意识是谁不言而喻。 祁雪有些迷迷蒙蒙的脑袋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事，临离开前，她再次安抚严冬青，告诉他天亮了就能出来了，很快的。 严冬青估摸着是一整晚都在憋着等这一刻，抓准了天亮的时机，计算得分秒不差，刚泛起亮光就迫不及待的闹着要出来了。 祁雪幽幽的叹了口气，拇指食指攀上高挺的鼻梁，一下一下的揉捏着，以此舒缓脑袋里嗡嗡直响的烦躁。 好一会儿，只听撞门声越来越大，意识里的催促也越来越急，她只好认命的翻身下地，撑着沉重的脑袋一步步走向那扇连通两个房间的小门。 门被开启，两端的世界打通，一道黑影咻的一下冲过来，直接扑到祁雪身上。 “哼！”祁雪闷哼一声，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连退好几步，身形不稳，几乎就要栽倒在地。 往后退的瞬间，她脑海里浮现的第一句话说：擦，怎么这么沉！ 第二句：不会要直接摔个底朝天吧？ 第三句：不知道这么一摔会不会把她本就迷迷糊糊的浆糊脑袋摔得更散碎了？ 最后一句她才想到：之后一定要让严冬青减肥！扣掉他每日一块的烤肉！ 好吧，她承认最后一句完全就是迁怒。 严冬青的身材极其标准，男人跟女人的力量本就有差距，严冬青又是变异过的丧尸，身体各方面都得到极大的加强，包括力道。他本身又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根本不可能知道控制力道，所以才会给人一种很重的错觉。 自然，这也就是随便抱怨两句，在接收到某丧尸殷切的关心后，很快就从脑海里飞散出去。 “嗬嗬嗬？” 没事吧？ 严冬青关心的情绪从意识里传来，并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祁雪堪堪稳住身形，这才免除了被推到的厄运。 深深吸了一口气，祁雪告诉自己不要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丧尸计较，嘴角强扯出一个笑容，缓缓的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严冬青似乎并不相信，拽着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前前后后都看了个遍，确定是真的没什么才肯真的放心。 等他看完了，祁雪昏沉的脑袋也稍稍清醒了些。一边一只手轻揉着太阳穴的位置，以舒缓一突一突带来的不适，她开始秋后算账了。 “你在做什么？” “天才刚擦亮一点，怎么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被吵醒后的烦躁让祁雪的脾气也变得不是太好，两个问题不自觉的带上了质问的语调。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严冬青就委屈极了，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眼底还有丝丝愤怒，控诉道：“嗬嗬嗬！” 从意识里翻译过来就是：明明是你说的天亮了就让我回来，你骗人！ 他在那头撞了好一会儿了都没人理会，心里又想着她昨晚的告诫，不允许偷偷潜过来，只好继续着憋屈的撞门活动，心里可真是委屈得要死。 因着有些许小情绪，他在吼叫的时候也没有控制音量，直接就将不满释放出来，连带着意识里也感受到浓浓的愤怒情绪。 脑袋里的浑浑噩噩瞬间消散，祁雪愣了愣，很快的反应过来，意识自己刚才的语气太重了，见严冬青委屈巴巴的小眼神，一时间心软和愧疚涌了上来。 “抱歉。”她率先开口道歉，并解释道：“刚才不是故意凶你。” “我只是头有点疼，有些烦躁，别生气，原谅我，好吗？”她温柔的请求原谅。 硬气不过三秒，严冬青一秒钟就化功了。脸上的委屈和不满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灿烂的笑脸，和几下轻微的摇头。 “嗬嗬。” 没事。 这是他的回答。 祁雪并不意外，严冬青就是这么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家伙，不记仇，还很可爱。 道完了歉，她开始板起脸，兴师问罪：“虽然我没有及时开门是不对，但是你刚才是不是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她没有直接点明，而是以问题的形式抛还回去，以此考察昨夜的反思情况。 严冬青整个身体愣住，眨了眨眼，一脸的不明白。 他哪里做得不好？心爱的姑娘看起来有些生气的样子。 努力的想了一会儿，并没能想出所以然来，他苦恼的同时仍是继续发扬不耻下问的精神：“嗬嗬嗬？” 第990章 丧尸饲养日常(327) 接收到他的疑问，祁雪便暗暗在心里给他昨天的反思打了个低分。 为了不让他觉得冤枉，她直接给出答案：“昨晚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还记得吗？” “嗬嗬？”严冬青仍是一脸迷茫，没能领会其中精髓。 见他这样，祁雪已经不寄希望于他目前的脑容量能自己领悟，直言道：“我昨天说过，不要在别人的隐私时间和空间贸贸然的意识入侵打扰，这是不礼貌的行为。” 简单重复了昨天讲的道理，继而又列举他今天的所作所为。 “我们俩分处两个房间，在独处的时候都算是各自隐私的时间。” “既然不能在别人隐私时间不经允许就打扰，那你刚才的行为是不是不对的？” “你拍门没问题，这可以当做是一种询问的方式。可我并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你却直接入侵了我的意识，这就是一种打扰。” “和你昨天打扰三号四号是一样的。” “看来，昨晚你的反思似乎没有效果？” 面对她的反问，严冬青懵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理解了其中含义并浮想联翩的他开始慌了，止不住的吼道：“嗬嗬嗬！” 意识里，严冬青表达的意思浮现出来，透着满满的急切。 祁雪猛地一愣，看向他的目光闪了闪，情绪不明。 他说，可是你不是别人。 结合起刚才的兴师问罪，这话可以这么理解。 她说了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打扰别人的隐私时间空间是很不礼貌的，就像他昨天打扰三号四号一样，是不对的。他的回答是她不是别人。 换句话说，对她的意识入侵与对三号四号的不同。 明晃晃的狡辩，难得的，祁雪却没有因此生气。 为了那句她不是别人，还有紧接着的另一句话。 “嗬嗬嗬！” “嗬嗬！” 在第一句近似于狡辩之后，他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我真的知道错了，很认真的反思了，不会再打扰三号四号，只有你。 别关我。 听他这样说，感受着其中的焦急和委屈，祁雪就是再硬的心肠也不由得软了下来。 伸手轻覆着他的脑袋，一下接一下的安抚道：“别担心，我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要继续惩罚你。” “我跟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随随便便入侵别人的意识。” “嗬嗬嗬！”我保证不再随便入侵别人的意识！ 严冬青当即做出保证，随即话头一转，又道：“嗬嗬嗬。” 我只入侵你的。 怕她还不明白，又进一步解释：“嗬嗬嗬。” 你不是别人。 “......”祁雪脑门上顿时落了六个极大的黑点。 她动了动嘴唇，想要开口为自己争取和辩解些什么，只是目光对上严冬青可怜兮兮的眸子，软的不能再软的心里，什么念头和想法都烟消云散了。 从前严冬青对白薇的默默付出和被深深伤害一幕幕的浮现在脑海里，她就是想硬气都硬气不起来。 借用了白薇的身体，承接了她的记忆，就连她意识深处对严冬青深深的愧疚和补偿情绪都牢牢地印刻在祁雪脑中和心上。 在平日的生活处事方面，她不可避免的会受到这些情绪的影响，就像这次。 心里深深的内疚感让她没办法对严冬青狠下心肠，只要不是十分严重的原则问题，不是影响到旁人，只单单涉及她自己，都不会真的同他生气发火，更多都是纵容。 祁雪知道这样是不好的，就像是大人在教小孩子，或许溺爱会使孩子的性格产生偏差，不利于孩子是非观善恶观的正确成型。 可深深烙印在心上的感觉影响了她的行为，这是内心深处的一种下意识表现，就像是之前位面经历的身体遗留的下意识反应，以她如今受损的意识，很难同这股习惯抗衡。 祁雪这么找着借口，以此掩盖心底即使没有这种下意识反应也不愿意对严冬青脸红脖子粗的怪异情绪。 算了算了，她认命的想着，并在心里对自己进行安慰。 被打扰就被打扰吧，谁让这是自己的攻略对象，总不能让他这么委屈巴巴的下去。 何况这所谓的打扰，对她来说至多就是偶尔会被突来的外来意识吓一跳，并不会有三号四号那样的尴尬，倒是也没什么。 再者说，意识里出现其他家伙的声音，这对祁雪来说可以说是习以为常。 且不说她随身携带着一只除了下线时间分分秒秒都在的贴身小系统，动不动就在她脑袋里发表各种小意见小吐槽。单说曾经经历过的吃鸡游戏位面，绝大多数的时间她都在与另一个意识进行脑内交流，她一样适应得很好。 大不了，就将严冬青当成是又一个小六就好。除了有点烦，不会有更大的不适，至少她没有像三号四号那样可以被打断的精彩瞬间。 某只还处于熟睡中无法自拔的小萝莉全然不知道自己被自家玩家拿来做了例子比较，而且还是那种并不太正面的，被打上了‘麻烦’标签的反面例子。 “我知道了。”祁雪幽幽的叹了口气，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没有把我当外人，当我是自己人，所以在说话做事上对没有那外人的标准来对待我。” 因为是自己人，所以才会那么肆无忌惮。这大抵就像是所有的孩子对待父母一样，或许是心知父母对自己的爱，所以所有的小脾气小性子都能肆无忌惮的发出来。但是在外人面前，却总是习惯性的装样子。 祁雪觉得，严冬青对她做的大多都是源于这种感情。 “你这样我很感动。”她欣慰严冬青将她当成可以维持本来面貌的自己人，却又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去教他明事理，最后，只能想着用自己说事。 “可是，我感动之余也有一些烦恼。” “昨晚我很晚才睡下，今天早上我还在休息，你的拍门声吵到了我，睡眠受到影响，我到现在头都还是疼的。” “还有刚才你突然侵入我的意识，也让我脑袋嗡嗡作响，本就难受，被吵后更难受了。” “嗬嗬？” “嗬嗬！” 严冬青听了，果然一下子紧张起来。被稍稍修剪过指甲的两只手一把抓住她的两只胳膊前后左右的将人打量个遍，恨不得盯出个洞来，神色之间满满都是焦急紧张。 第991章 丧尸饲养日常(328) 祁雪淡淡笑着，任由他细细检查了，确定没有问题才摇了摇头，“其实也没有太严重，只是脑仁儿一阵一阵的抽疼。” “这就是没睡够闹的，回头好好休息一吓就好了。” 她轻声安慰着，见严冬青眉眼间的焦虑总算消散了些许，才继续道：“我告诉你这个，只是希望你以后做事的时候好好想想后果，会不会给其他人造成不好的影响。” 语罢，又想到严冬青对她和旁人的定义不同，遂又补充一句：“不但是其他人，我也一样。” “你说我不是别人，就证明是喜欢我，想要对我好的，是吗？”她借机反问。 严冬青想都没想就点了头，还字字铿锵的道：“嗬嗬嗬！” 我是认真的！ 意识里，他的保证传遍她整个脑海，让人忍不住甜蜜起来。 她笑了，“我相信你是认真的。” 这点她从未怀疑。没有哪个不认真的随便玩玩的能够像严冬青对白薇那样，哪怕被虐千百遍也矢志不渝。 笑里多了点无奈和自己都未察觉的苦涩，不过很好的被掩饰过去，她借机说出自己的目的：“正因为你是认真的，肯定也不希望我受苦，对吗？” “嗬嗬嗬！”不希望！ 又是毫不犹豫的点头。 祁雪笑着继续，“那么，你在做事情的时候，哪怕是关于我的，也该好好想想后果，会不会给我造成困扰和痛苦。” “就像这次，如果你能往更深层次的去想，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对不对？” 祁雪在问她的时候其实心里愧疚极了，她这是明摆着将事情硬往严冬青身上扯。 虽然是和他逃不了关系，但也不至于全是他的错。毕竟，提出分房的是她，造成睡不着的根本原因也是她。 如果她按照往常那样睡好了，即便是一大早被严冬青吵醒，也不至于会像现在这样头晕脑胀太阳穴直突突的。 她这样把责任都推给严冬青，其实只是想让他意识到不深思熟虑就冲动行事我行我素的危害，想让他引以为戒，以后不轻易再犯而已。 尽管过程有点问心有愧，但祁雪实在是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教育方式。用对方最在乎的人事来做筹码，往往事半功倍。 这确实卑劣，却也是唯一的办法。 所以，祁雪只好昧着良心说了，就算心里再愧疚，也不能让这些情绪被察觉。 严冬青很单纯，并没有发现这是个套。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伤害了最心爱的姑娘，他懊悔难过极了。 “嗬嗬嗬。”对不起。 他声音极度低落。 祁雪的目的并不是要引他伤心难过，赶忙出声宽慰：“不用道歉。” “之前是我没有给你说清楚，你不懂，所以才会这么做。也并不全是你的错。” “过去的事也就过去了，只要今后注意就是好的。” “现在我告诉你了，相信以后，你在做任何事之前，都会仔细深入的考虑了。对吗？” “嗬嗬！”严冬青重重的点了两下头，表明自己的决心。只是，他又突然顿住了，微微张着嘴，欲言又止。 祁雪看着他的模样挑了挑眉，心道：什么时候她家的丧尸先生也变得这么不干脆了？还学会欲说还休了？ 感叹的同时，她直接问出了声：“怎么了？” 等他自己琢磨着说出来，还不知道要到那个年代去了，还不如她直接问。 严冬青有些为难的看着她，道：“嗬嗬嗬？” 那我以后都不能入侵意识了吗？ 像是想到什么，神情越发紧张了，“嗬嗬嗬？” 像现在这样和你交流也不行了吗？ 他的表情丧丧的，很失落。 他不在乎能不能和三号四号交流，可他喜欢和心爱姑娘在意识里聊天的感觉，这是只有他们两个的甜蜜，他也能让她更理解自己的意思。 如果入侵意识是不好的，还会让她难受，那肯定是不能做的。只是这样一来，他又不懂人类说话的方式，就再没办法和她交流了。 这样想着，原本就沮丧的情绪更加失落低沉了。 祁雪看着面前几乎要滴出水来的双眸，心软的一塌糊涂，忙出声安慰：“不是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是让你不要入侵意识，而是不要随便入侵。” 多出两个字，含义可完全不同。 前者是完全禁止，后者则是可以酌情考虑。 “白天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这就是公共的场所，你可以在意识里表达自己的意思，甚至可以找三号四号聊天玩闹。” “我针对的只是大家各自在自己私人领域的情况。那才算是私人时间，不要轻易去打扰。” 怕严冬青不明白，她尽量说得简单易懂。 “嗬嗬嗬？”那你呢？ 严冬青最关心的唯一关心的也只有她。 祁雪笑着，“我当然也是。” 严冬青垂眸想了想，没有太多神采的眼眸突然亮了，看起来很高兴：“嗬嗬嗬！” 那我就可以时时刻刻和你聊天交流了！ 祁雪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严冬青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她聪慧，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为着她刚才说的，共处的时候算公共世间，独处才是隐私时间。 而她，几乎所有时间身边都粘着这个小粘人精！ 当真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祁雪现在恨不得一巴掌抽自己一耳刮，让你说之前不好好措辞。 深吸了一口气，她努力严谨完善自己即将出口的反悔之词。 “不，在我们各自熟睡的情况下，也随时彼此的私人时间，是不能随意打扰的。” 见严冬青动嘴想要说什么，她赶紧又道：“睡眠对人是很重要的，睡不好和被中途吵醒都会很伤身体。” “如果你在我睡着的时候侵入意识打扰我，那我醒过来后就会像之前那样难受。” 她刻意提起之前头疼的事，让严冬青记住这会危害到她的健康。 严冬青果然闭上了嘴，再次重重的点头，保证在睡眠期间不会再打扰她，并承诺会给她保驾护航，任何人都不会打扰到她。 祁雪又是一阵感动，同时心里的愧疚也更深了。 多好的娃，看给她骗的，唉。 不得不如此的祁雪只好让自己笑得更温柔，抚了抚他的脑袋，权当是对他懂事的奖励。 讲完事实摆完道理，祁雪的思绪突然飘回昨夜。 第992章 丧尸饲养日常(329) 目光在严冬青略略泛着青的脸上来回打量，有些心疼：“昨晚很难过吗？” 这其实就有点明知故问的嫌疑了。 严冬青看着她，愣了愣，不过两秒的时间，瞬间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面孔，又一次重重的点了头，“嗬嗬！” 难受！难受得要死了！ 知道他是故意的，祁雪还是忍不住被逗笑。不得不说，撒起娇的严冬青真是可爱极了。 白皙的手掌从头顶往后，落在后脑上，稍稍施力，将那颗‘凄凄惨惨戚戚’额脑袋压向自己的脖侧，小手轻轻的顺着毛，“好了好了，没事了啊。” “嗬嗬！” 美味当前，诡计得逞的某丧尸露出了得意的笑，一边美滋滋的投入到久违一晚的磨蹭大业中，一边哼哼唧唧的发出满足的喟叹。 他就是抓住心爱姑娘心软这点，只要装可怜示弱，立马什么脾气都没有了，还会心疼的反过来安慰他。 这是某丧尸先生多次观察得出的求福利经验。 事实证明，灵验得很。 脖侧痒痒的触感一路直达大脑，原先不适应的感觉竟再没有出现，难得的，祁雪竟然觉得这样熟悉的动作让人格外舒坦。 她想，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对严冬青的感情也发生了改变，所以才会时时刻刻的想着纵容他。 而这个聪明的大家伙自从开了神智之后，似乎也摸到了这点，变着法给自己争取福利。 祁雪并不怪他，也不生气，反而觉得这样耍着小聪明要糖吃的严冬青很可爱，让人忍不住就想多疼一点。 这或许就是小六讲故事时常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这样想着，她突然愣住了。她刚刚，好像用了一个很诡异的词来形容自己和严冬青？ 光是想想，祁雪就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强迫自己赶紧将这奇奇怪怪的念头从脑海里摘出去。 身侧的某丧尸依旧在不厌倦的做着他最爱做的事，祁雪努力忽视，将自己放空，缓了好一会儿才缓好。 就在她的有意放任下，严冬青已经满足的玩闹了一会儿。祁雪突然想起三号四号的事还没有交代，便又再次严肃了脸。 轻推了推身侧的脑袋，示意他自己有话要说，“先起来，嗯？” 被关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才和自己最喜欢的人亲密接触一会儿，严冬青自然是不愿意就这么分开的。怎奈是心爱的姑娘发的话，作为一个刚结束惩罚期的小可怜，严冬青表示自己必须得好好表现，以免再次惹人不开心。 虽然不情愿，还是磨磨蹭蹭着抬起了头。 目光对上一双严肃认真的眸子，严冬青身形微顿，眼底划过一丝迷茫和担忧，神色瞬间转换成小心翼翼。 “嗬嗬嗬？”我有做错什么了？ 所以她才会是这样一副表情。 祁雪被他这么一问给问愣了，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心底的心疼情绪更加明显了。 可见昨晚的事情给他留下了深刻的阴影，否则也不会是如今这副模样。 祁雪开始反思着自己的教育手法是不是太重了，不过这样的念头只是闪了闪，很快就过去，她很快又坚定了信念。 虽然严冬青值得疼惜，但是该有的教导一点儿也不能少。 不过教过了，也不好一直让他这么担惊受怕。 “别担心，你没有犯错。”她先是稳住他的情绪，之后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只是告诉你，昨天虽然接受了惩罚，但是这并不能当做是结束。” “嗬嗬嗬？”你还要罚我吗？ 没等她说完，严冬青立马紧张起来，一双不太有神采的眼珠子紧紧盯着她，生怕她会点头似的。 瞧把这娃给吓的，祁雪无奈的叹了口气，忙表明态度道：“不是，没有要罚你。” 严冬青闻言果然松了口气。 “只是，”祁雪突然一个转折，成功将某丧尸先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底紧张满满。 暗觉好笑，她继续道：“你到底是做错了事，虽然接受了惩罚，却没有正式的和三号四号说一句抱歉。” “错了就该道歉。”这是很必要的。 “一会儿下去吃早饭的时候，和三号四号道个歉，好吗？”她耐心的诱导着。 听了她的要求，严冬青这才松了口气，爽快的给出答案：“嗬嗬嗬。” 没问题。 只要不是继续关小黑屋或是把他和心爱的姑娘分开的其他惩罚就行，别的惩罚都可以欣然接受。 得到肯定答案，祁雪表示很欣慰，阻止了他继续玩闹下去的心思，简单替他整理妆容后领着他下去。 平日里大家的早餐都是轮流负责，轮到谁就自觉早起将早餐做好等大家起来。 今天本不是祁雪当值，该是三号。 不过想着昨晚严冬青冒昧的举动，加上已经被从睡梦中吵醒，再想入眠已经不易，索性就直接下楼准备了。 就当做是为严冬青昨晚的无礼赔罪。 因为储备物资丰富，他们平日里搜集的时间点没有那么着急，更像是闲来无事的闲逛，打探情况，遇到需要的东西就顺带捎回来。 平日里，大家一般都是睡到自然醒，之后才收拾收拾外出开工。 因此，即便是做早餐的当值人也不需要那么早起。毕竟是末世，大家对早餐没有太多的要求，不是太难吃就行。 就这还是祁雪团队这种有余粮的壕，别的幸存者别说是难吃，能吃的不能吃的，饿起来全都不管不顾的塞进嘴里填肚子。 小命都要没有了，哪里还这么磨磨唧唧的穷讲究。 因为严冬青的叫醒服务，这个点还没到正常的当值人该起来弄早餐的时间，客厅和厨房空空荡荡的，在仍是昏昏暗暗的天色下显得格外死寂阴森。 祁雪径直走到厨房，严冬青寸步不离的跟着也进去了，脚步刚站定，脑袋就自觉地凑上前去挨着她的肩膀和脖子，撒娇般的蹭了蹭。 祁雪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稍稍偏头去看他，劝道：“我要做早饭了，你这样蹭着我没办法弄啊。” “要不，你先自己去客厅玩一会儿？”她尝试着建议。 “嗬嗬！”不要！ 严冬青毫不犹豫的回绝了。他才不要和心爱的姑娘分开，都整整一晚上了，凄凄凉凉凄凄惨惨的，他才不要再离开一步！ 严冬青十分坚定的想到，脑海里有个小人在紧握双拳以表心意。 第993章 丧尸饲养日常(330) 祁雪看着他，满眼的无奈，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想着他是不愿意离自己太远，遂动了动嘴，改口道：“要不，你就在厨房里，只是我真的有正事要做，不能陪你玩儿了，你就在旁边看着好么？” “你这样靠着，我实在没办法好好做早餐。” 祁雪尝试着跟他讲道理沟通。 严冬青却不依不饶，“嗬嗬嗬！” 那就别做了！ 他才不喜欢一切让心爱姑娘放弃和自己玩耍的东西，包括那个所谓的早餐。更何况...... “嗬嗬嗬。” 今天又不是你当值。 对于祁雪三人的轮班时间，严冬青作为与她同处一室的室友怎么可能不清楚。就算是不明白轮班的含义，却也知道哪个时候心爱的姑娘不能陪他睡懒觉了。 “唉。”祁雪沉沉的叹了口气，眼底尽是无奈。 斜眼看着他，觉得利诱还是太过好说话，还是威逼更容易。 她故意板正了脸，严肃的看着他，道：“今天确实不是我当值。” 对于严冬青的好记性祁雪表示佩服和赞赏，不过该坚定的立场一样不能少。 她同他具体分析道：“我今天之所以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补偿，为了你昨天打扰三号四号的事。” “虽然你受到了惩罚，但是我的惩罚还没有达成。” “嗬嗬嗬！”你有没有错！ “嗬嗬嗬？”为什么要受罚？ “嗬嗬嗬！”你罚我就好了！ 严冬青神色焦急的看着她，反复的替她鸣不平，并表示一人做事一人当，他愿意受罚，不想她被牵连。 祁雪幽幽的叹了口气，给他分析里面的道理。 “我有错。”她先是肯定了自己有错这一点，随后才继续解释：“你对于很多事都是懵懵懂懂的，你做错了，那是因为很多错事你都不知道那样是错的，所以也算情有可原。” “所以我对你的惩罚并不算重，因为这不完全是你的错。” “这里面也有我的错。” “你不知道不明白的那些事，我都是知道的。可是，我却没有及时的告诉你，教会你，才让你在懵懵懂懂不知情的情况下犯了错，这就是我的错。” “如果我再洗澡之前除了交代你不能打扰我，也叮嘱你不能去打扰三号四号，那你也就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这点祁雪也是十分后悔。她当时没想过严冬青会去打扰三号四号，只以为他只对她感兴趣，所以才放松了警惕，只叫他不准打扰她。 因为这个疏忽，严冬青打扰了人家两口子的恩爱交流，想到这她就满怀愧疚，只想着能够好好补偿一番。 这也就是祁雪对自己除了昨夜睡不好的其他惩罚。帮三号把早餐做了，让他一会儿陪着四号多休息一些。 严冬青听着，眼底懊悔明显，昨天就不该一时兴趣去找他们玩儿的。 “嗬嗬嗬！”我以后再也不找三号四号聊天了！ 他狠狠的发着誓，并想着今后怎么远离两人的策略。 祁雪见他那样和那话就知道这家伙又是想歪了，眼底无奈得很，怕他在想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赶紧给他纠正回来：“不是让你不和三号四号聊天，而是注意时间和分寸。” “基本的交流聊天怎么能少呢，我们之间可是亲密无间队友，是要相互交付后背的伙伴，怎么可以一点交流都没有？” “人家三号四号发觉了会怎么想？” “这样会不会让整个队伍的关系和氛围僵化起来？” “这些你都考虑过吗？” 祁雪一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将严冬青都给问得愣住了，这些问题他一个也答不上来。 严冬青有些丧丧的低下头，语气低落的道：“嗬嗬嗬。” 没有考虑过。 这些他确实都不曾想过。事实上，以他的脑容量也不会主动去考虑这么复杂和深层次的问题，他更喜欢随着心意去做事。 祁雪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回答，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道：“之前没考虑道不要紧，那就现在开始考虑。” “毫无疑问，你的突然疏远和不愿意交流肯定是会被三号四号察觉的。” 原本这么爱在别人意识里蹦跶的家伙，突然安静下来，一言不语，头两天还能说他是吸取了教训学乖了，但是时间久了，大家渐渐就会知道他是可以在躲避。 队友之间，刻意的躲避就是疏远和产生嫌隙的开始，但凡心思多一些的人都会将这件事和之前被打扰的事联系在一起。 他们很有理由会认为严冬青是心怀怨恨所以才拒绝与他们交流。 一旦心里产生这样的想法，就会找无数的理由去证实自己的论据正确。 等这样的‘证据’越积累越多，时间越来越久，他们心中的猜疑和忌讳也会越来越深，矛盾和误会越来越难以化解。 这将成为一个埋藏在他们身边的隐患，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等真的到了爆发那一天，他们的队伍也算是走到了尽头，从内部彻底瓦解了。 须知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祁雪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的。 所以，她必须从根源上将这一切扼杀在摇篮里。而这一切的根源，毫无疑问就是严冬青的态度。 “我希望你在道歉过后能和三号四号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和他们友好相处。” 只有彼此都愿意退一步，一切如前，他们的队伍才能够长长久久的走下去。 她任务需要这样的团队，将来还需要更多的同伴以建立基地，严冬青必须好好的学会和人类交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怕严冬青会再次得意忘形，在劝说的同时，祁雪还不忘再次警醒：“只是让你正常交流，记得隐私的时间，晚上各自回屋后，就不要去打扰人家了。” “知道么？” “嗬嗬嗬。”知道了。严冬青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他不是很明白心爱的姑娘为什么非要和其他人在一起生活，但是他看得出来她和那两个人类关系很好。正是这样，他心里难过极了，觉得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瓜分走了一部分，他不想。 可是再不想，他也会顾念着心爱姑娘的感受。如果这是她喜欢的，那他就勉为其难忽视掉心里的小不满，留着那两个家伙吧。 以上是严冬青心里的小九九，只是这些都不会让某人知道。 第994章 丧尸饲养日常(331) 祁雪确实没看透，只知道严冬青答应了，便松了口气。 “你明白就好了。”她可生怕严冬青闹小孩子脾气，死活不愿意。还好，这家伙虽然偶尔爱闹，本质上还是很听话懂事的。 随后，祁雪又将话题继续讲回之前的顶替值班问题，“你既然明白了，就应该知道是因为我们俩的关系，让三号四号昨天没能好好地交流。” “不能好好交流的痛苦你自己也是知道的，所以应该很能理解他们的感受。” “既然理解，又确实犯了错，惩罚是一回事，补偿也是要的。” “既然他们损失的是单独相处交流的时间，那我替三号将早餐做了，他就能有更多的时间陪四号。如此一来，也算是将打扰的交流时间变了样的还回去了。” “这样，不就是最好的补偿方式吗？” 她一点点的顺势分析下来，最后反问着面前的丧尸。 严冬青歪着脑袋细细品味其中含义，摸索得差不多了才点了头，“嗬嗬。” 我知道了。 “嗬嗬嗬。” 那我不打扰你，就在旁边看着。 “嗬嗬嗬！” 不要把我赶去客厅！ 说完，他果然向后退了一步，稍稍离她远了一点，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说话算话。 祁雪虽然对他口中的‘赶出去’有些哭笑不得，不明白这样的想法究竟从何而来，见他这样紧张，还是顺着安抚了，“不会赶你到外面去。” 严冬青果然松了口气。 这精彩的神情变化让祁雪忍不住笑了。 严冬青听到动静看过来，紧跟着也咧开了嘴扬起笑容，因着她的开心而开心。 这样单纯，喜怒随她的丧尸先生，让祁雪忍不住想要对他好些，更好些。 嘴边的笑容越发温柔起来，看着他的目光也满是柔情，就着刚才的行为赞道：“你刚才的表现很棒，很懂事，很听话。” “嗬嗬。”被夸奖的严冬青表示很高兴，吼叫都带着满满的喜悦。 祁雪笑容更加灿烂：“错有惩罚，好了就有奖赏。一会儿等道完歉，这件事结束了，我就给你一个小奖励。” 她作着保证，却吊足了胃口，没有明说这个奖励是什么。 严冬青倒是也不着急，没追问小奖励是什么。事实上，他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已然高兴坏了，止不住的吼叫：“嗬嗬！嗬嗬嗬！” 奖励！要奖励！ 他手舞足蹈的，就像是个得到了心爱糖果的孩子，兴奋地差点在厨房里跳起来。 如果不是祁雪及时制止，他这会儿还真的跳了。 “嘘~”祁雪一手轻捂着他的嘴巴以遮掩因为兴奋而飙高的声音，一手四指虚握食指向上竖起紧贴着唇瓣，做出噤声状，目光不自觉透过厨房门口看向某个方向。 尽管因为墙壁的阻挡看不见，却能从她眼神的方向判断出最终的目的地，该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口。 “小声点，别给人家吵醒了。”她是来补偿的人家损失的二人世界时间，要是再贸贸然给吵醒了，那可怎么是好。 见严冬青愣住不再动，外头也没有走动的动静，祁雪才缓缓松了口气。 “别闹，嗯？”捂着嘴的白皙小手离开面部调转向下，一把握住严冬青略略有些发青却比寻常丧尸肤色要淡很多的手腕，眼神稍稍凌厉的看过去，“我还要做早餐呢。” “不然，可怎么给人家补偿。” “没有补偿，这个错可就不能算认完了哦。” 她适当的用调皮的语气提醒自己还有未完成的任务，顺便暗示严冬青之前犯下的错和补偿事宜，同时也是在提醒他，如果补偿不好，那么之前说的奖励可就没有了。 “嗬嗬！”不要！ 听到奖励要没了，严冬青马上着急了。张了嘴刚想吼，想起小声的提醒，到嘴的话在口中转了一圈，再出去的时候已经小了好几个档次。 他压低了声音求饶：“嗬嗬嗬。” 我会听话，我不闹。 “嗬嗬嗬。” 要奖励。 祁雪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安抚道：“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奖励就会有的，嗯？” “嗬嗬嗬。”我听话。 严冬青好忙连应声带点头的表明自己会听话。 不得不说，在对待自身福利这个问题上，严冬青的脑袋格外灵光，一下子就能考虑到最终的后果，顺势整个尸都消停下来，原本环绕在周身的兴奋激动气息也迅速收敛。 祁雪简直被他这呆萌听话的样子可爱到了，忍不住又在黢黑靓丽的脑袋上胡乱揉了一把。 严冬青倒是一点也不在意这种拍狗式的安抚，反而还很喜欢，乐滋滋的拿脑袋回蹭她的掌心，玩儿得不亦乐乎。 祁雪纵容的任由他闹了两分钟，忙笑着收回了手。 “好了，我该做早饭了，你自己现在一旁玩着。” 虽然手感很好，却也不能因此忘了自己的任务。 “嗬嗬。”严冬青虽然有些舍不得，不是太高兴，到底还是记着之前的教导，听话的往后挪了一小步，给她留出了些许施展厨艺的空间。 “乖。”祁雪见状又是一番夸赞，见他很是受用，流露出满足的神色，这才笑着继续将精力放回准备早餐上。 祁雪的厨艺称不上太好，全仰仗于丑鱼位面天天扮演田螺姑娘洗衣做饭的积累，做出来的菜虽然称不上极其美味，却也还是不错的。 尽管她来来去去会的就那几样，但对于食物匮乏吃了上顿没下顿，满地冻死骨的残酷末世来说，这已经能称之为人间美味了。 祁雪熟练的大多都是正菜，尤其是烤肉这种油乎乎腻滋滋的东西，一般只适合正餐。 早晨刚起，正是肚子空空的时候，不好吃得太油腻，这样胃里也会腻腻的难受。 这样想着，祁雪便没有将她熟练于心的几道拿手好菜摆出来，只是随意的熬了点稀粥，里头撒上末世前屯好的皮蛋和瘦肉切成的小丁，熬了锅皮蛋瘦肉粥。 这配方是小六连接星际网给她找出来的，据说是很多年前球体时代人们喜欢的一种粥类食物，也是这个世界人类很常见的食物。 用料并不名贵，做法也不复杂，味道却十分美味。 嗯，这个‘美味’也是小六说的。对于一个没办法吃东西只能依靠数据分析得出食物美味评级的可怜小系统来说，基本上能入口的东西都能称得上‘美味’。 第995章 丧尸饲养日常(332) 祁雪自己还没有吃过皮蛋瘦肉粥，对此不发表意见。不过光闻着味儿，那确实是不错的，值得期待。 根据小六的数据显示，这种粥品需要配上一点青脆爽口的小咸菜味道最佳。 之前去外面搜集能量核的时候也搜集到过一些吃食，里面有一些咸菜，祁雪尝过，确实很爽口。只是因为数量极少，他们只是吃了不到五天就没有了。 可惜她在末世前搜集食材的时候没有拿过咸菜这类的腌制食品，大多都是大米蔬菜水果之类，所以空间里也没有什么存货。 这会儿在做粥难免有些单调。正如小六查到的资料说的，没有小咸菜的粥品是缺乏灵魂的，是不完美的。 祁雪回忆着记忆里的味道，也觉得这话说得准确。 她垂眸想了想，企图找到足以媲美的替代之物。可惜她对球体时代的了解有限，只能求助于自家小系统。 这个时候虽然时间尚早，却已然到了小六开工上线的时间。尽管平常这个时候它都是趁着玩家还在休息就偷懒补回笼觉，只是今天玩家醒了，它的偷懒行动也宣告破产。 虽然不是很情愿，迫于自己在玩家的小本本上有太多不良记录，未免遭受到曾经婚礼宾客的同等级或是更高级待遇，小六没敢啰嗦，乖乖的指哪打哪，打着呵欠就开始连网搜索资料，工作态度不要太认真。 祁雪满意的点着头，给足了耐心等待结果。 事实证明，小六虽然平时不着五六，连网搜美食绝对是专业的，简直不要太6，速度杠杠的，从未让她失望。 很快，一份详细的替代报告就被摆在面前。 祁雪粗略扫了扫，从中筛选出比较可行的方案。 球体时代的人类非常有智慧，在没有腌制好的咸菜的时候，也可以临时自制一些替代品来凑合。 从小六给出的资料来看，最典型的替代品就是现做的酸菜和醋溜小黄瓜，听名字就忍不住让人唾液分泌食指大动。 这两样做起来倒是也不复杂，不需要太多的技巧。 现做的酸菜也就是拿新鲜的蔬菜为原料，因为没有腌制的过程，所以酸味只能靠倒些白醋来实现。 资料上说，如果进食的人喜欢酸甜口的食物，还可以加点糖来提味。 如果有条件的，还可以放些半肥不瘦的肉丁下去一起，会更加别有风味。 这些材料都不是什么稀奇珍贵的东西，祁雪空间里都备着不少，照着攻略一步步下来，很快一道肉末炒酸菜就出锅了。 接下来是醋溜小黄瓜，这个就更简单了。 简单将黄瓜切成不太粗的条状，放醋去翻炒，最后再将事先调好的酱料倒进去一起，简单炒两下，不用太久，保证黄瓜还是清脆的状态最佳。 酱料也不是什么遗憾玩意儿，就是酱油，姜蒜，糖盐之类的调味品混合味在一起的产物，能吃辣的再配上一点辣椒。 口感酸辣鲜甜，滋味很是不错。 啊，这些也都是小六资料里写的，祁雪后来在出锅的时候偷了一小块尝了，资料倒是没有夸大，确实开胃，用来送粥是好。 两个素菜过后，祁雪又奢侈的取了三个鸡蛋，简单的用酱油搅拌均匀倒进油锅里翻炒几下，在还保持着鲜嫩的口感时出了锅。 祁雪抬眸顺着厨房的小窗户向外头望了望，天几乎已经亮全了，不过客厅墙上的时钟却显示着其实还早。 想着三号四号应该没那么快起来，祁雪便将粥和三个小菜一通保温起来，这样吃的时候就能是温热的，口感也更好。 一切准备就绪，客厅还是一片寂静。 祁雪懒懒的伸了伸腰，余光又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心里思绪飞转的计算着时间。 这个点，离正常起来的时间还有些时候，倒是可以回屋再小憩一下。 虽然真正入眠不太可能，眯眯眼缓缓也是好的，也能缓解一下太阳穴直突突的难受感。 这样想着，祁雪便带着某只粘人的小丧尸回了房。 严冬青对于接下来去哪里做什么没有任何意见，只要是和心爱的姑娘一起，就是去墓园约会他也觉得那就是天堂乐园。 祁雪一回到房间就迫不及待的将自己摔进被褥之间，与被褥直接接触的脸颊满足的蹭了蹭，双眼阖上，神态安然。 没有什么是比困倦正浓之时能美美的回归被窝怀抱更快乐幸福的事情了。 严冬青默默的跟着进了屋，见心爱的姑娘直接扑倒进被褥间一动不动，再不理他，顿时就不高兴了。 “嗬嗬？” 他尝试着叫两声，却记着厨房里她交代过的要小声，刻意压低了嗓音。 被褥间的人儿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因为声音压低了没听见，一点反应都没有。 “嗬嗬嗬！”严冬青不满了，再次抗议，这回音调比之前提升了一些，却还是有把握分寸，不至于太吵。 祁雪依旧是一动不动，没有一丝反应。 这让严冬青可怎么忍，彻底急了，又吼了一嗓子，也不管回不回应的，直接不管不顾的纵身一跃。 “嘭！” “嗷！！！” 两道不同的响音同时响起。前者来自某沉重的丧尸下落碰撞，后者来自被狠砸在身下的某位可怜人。 祁雪原本并没有真的睡着，只是身子沾了柔软舒适的被褥，不想再动，连嘴也懒得张开罢了。 对于严冬青的叫唤，祁雪知道是想找她交流聊天，而她只想就这么趴着不动，所以也没有去管。 她本想着，他自己闹一会儿，见没人搭理，也就会消停下来，做平时最爱做的事。 平常也是这样，叫唤两句祁雪不应答，他就自动默认她同意他的靠近，然后自顾自的凑过来抱抱蹭蹭，玩儿得不亦乐乎。 她以为这次也是一样的。 哪曾想，这次的丧尸先生竟然不按常理出牌，一改往常做派，直接抗议了。 抗议的方式还是这么暴力，差点没给她压得只出气不进气。 “唔唔唔！”祁雪挣扎着，企图甩开背上的‘大山’，奈何严冬青也很坚决，就是死死压制。 这若是换成别的姑娘，那肯定是给压得脸红脖子粗，基本没有反抗能力了，甚至是直接压得厥晕过去也有可能。 毕竟，严冬青这身高个头，加上变异后的强化，身体结实程度和力量都不可同日而语。 第996章 丧尸饲养日常(333) 好在这次受害的是祁雪，她与普通姑娘不一样。 她素来是习武的，且武功极好。曾经精神力又极强，不过是现在受损严重，才表现出弱势。 尽管如此，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身处虚弱，祁雪的意志也是绝对的强者，所以才能在这样强烈的撞击之下撑下来，不至于直接撞出内伤或是晕厥过去，还能沉着气冷静的思考解困之法。 她身体虽然虚弱，却也没有弱到一点反击之力都没有，短暂的爆发她尚能驾驭。 既然不能长时间拉锯抗衡，那就务必一击即中。 想明白自身的情况，祁雪知道机会只有一次，象征性的又挣扎了两下，之后佯装被压晕了不再动弹。 最开始严冬青还没有注意，一心沉浸在玩闹获胜的氛围中沾沾自喜。 是的，玩闹。严冬青并不是真的有意要把祁雪压死，就是不高兴对方不搭理他，便自顾自的凑上去。 他以为这只是玩闹，却忘了考虑两者之间的物种差距。人类还是比较孱弱的，与丧尸相比，经不起他们这样的扑压，还是这般用力。 也亏得身下是柔软的被褥，就算是沉重的力道压下来，还有下陷缓冲的余地，不至于像在硬实的马路上遭受沉重撞击那般严重，那是无疑要吐血内伤的。 身下人儿刚开始闷哼挣扎的时候，严冬青只以为这也是玩闹，所以就将人给制住，就像是两个孩子打架，一个将另一个压制在地不得翻身那种。 自以为获得了胜利的他还得意的高昂起头颅，一脸骄傲。 等他发现不妥，是身下人儿突然停止了动作的时候。 最开始只以为是挣扎累了，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好几分钟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突然意识到是谁的严重性。 第一反应就是心爱的姑娘出事了。 念头如雨后春笋吸足了水土养分疯狂滋长，怎么收也收不住。 “嗬嗬嗬？”他慌乱的叫着，希望身下的人儿能给他一些回复，然而却没有。 原本还洋洋得意的表情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变成惊悚恐惧，身体忙不迭的放松了对身下人儿的紧压桎梏。 稍稍上抬出一点空隙，有了运作的空间，他本想偏头从侧面去看她的情况，哪曾想脑袋刚有往下的意图，还没等落实到位，身下一动不动的人却突然有了动静。 祁雪佯装晕倒暗中蛰伏，就是为了等待这难得的反抗机会。 感受到身上的压力撤去了些许，意识到严冬青正处于慌乱松懈之时，她深埋在被褥之间不为人和尸所见的嘴角止不住的向两边扬起。 知道这就是一直等待的好时机，祁雪凝神静气，暗自蓄力，等着严冬青稍稍偏了身子重心不稳之时猛的发力一举反攻。 严冬青事先没有预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在他心神不宁担惊受怕的时候，毫无意外的中了招。 祁雪的蓄力一击成功将身后的彪形大汉推翻在旁，将自己从沉重无比的泰山压顶中解放出来。 “呼！呼！呼！” 祁雪推开严冬青第一件事就是坐直身体，一只手掌贴着心口轻抚着，大口大口的吸着气。 清新的空气一下子涌了进来，让她被挤压得几乎一点气体都不剩的肺一下子充盈起来，连带着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也在气顺的过程中一点点的缓和了，最后染上一层淡淡的粉润。 看起来总算像个活人了。 总算是活过来了！祁雪在心里庆幸着，一边享受着喘气的美好，一边感激新生。至于追究造成这一切罪魁祸首的责任，她如今是想都不去想。 就她现在这个状况，连骂人都没力气开口，只恨不得将全世界的空气都尽收肺中。 再看严冬青，在被甩开之后整个尸因为始料不及瞬间怔愣，没有任何反抗的就被推翻到一旁。等他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就是蹦跶起身去翻看不远处坐起来的姑娘。 “嗬嗬嗬？”没事吧？ 她刚才一动不动的样子将他吓坏了，还以为没气了。现在见她还能坐还有气，高兴之余又忍不住担忧，别是还有什么旁的伤吧。 被精心打理过的双手捏住面前人的肩膀，一双不算太有神采的眸子来来回回将人打量个遍。 祁雪受他摆布，肩上的力道不轻，刚使尽全力还在恢复期的她实在没力气反抗，却又咽不下心里这口气，当即对着面前的丧尸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单纯如丧尸严冬青，不明白翻白眼为何物的他立马想到了曾经看到过的某个画面。 那是一个搜集能量核过程中发生的小插曲。 一个小队的幸存者不知道是出来觅食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正巧成了一群数量不算少的丧尸群的目标。 丧尸群粗略计算该由十来个往上的丧尸组成，这个小队曾经有多少人不清楚，他们发现的时候，小队只剩下两个队友在顽强挣扎。 不远处的地面散落着零零星星的残肢碎肉，个别丧尸正围着这些残羹剩饭吃得正香，但绝大多数的目光都放在还活着的两个人身上。 以二敌多，毫无疑问，最终两人也不敌，命丧于丧尸之口。 严冬青自开神智以来是第一回见这样的场景，整个尸都好奇得很。 因为精神力控制的原因，他屏蔽了丧尸群，拽着众人一齐凑上前去看热闹，正好看见其中一人被丧尸群分食的画面。 最可怜的是，那群丧尸还挺有手法，竟然没有让那人死掉，还残存着一口气，忍受着血肉分离的莫大痛苦，一张不算完好的脸更加扭曲，残余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一双眼珠子一点点上翻，露出了眼白。 因为好奇，严冬青对这个画面还算记忆深刻。记忆中那个可怜的人临死前翻白眼的样子一瞬间与面前姑娘刚才的举动重合。 这个认知让严冬青慌乱不已，整个尸六神无主，带着尖利爪子的双手将手中的肩膀捏得更紧了。 “嗬嗬嗬？”哪里受伤了？ 他焦急的询问着，一双眸子紧紧钉在她身上，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个眨眼之间，再凝聚注意力的时候，她就会突然从眼前倒下。就像是记忆里那个被丧尸群分食的可怜人，被痛苦折磨着，最后永远的闭上了眼。 “嗬嗬嗬！”不要死！ 第997章 丧尸饲养日常(334) 他不敢想象面前的姑娘也变成那样的画面，只要一想，他就浑身难受，感觉心被无数的细针扎着，疼，却又怎么也止不住。心底深处，一团莫名的火将要熊熊升起，将世间一切都烧为灰烬，为她陪葬。 就在他沉浸于自己的脑补幻想中难以自拔的时候，外头的场景早已经天翻地覆。 满屋子的桌子椅子已经站不住地，一个接着一个漂浮升天，又在快速之间猛地回落，又下砸，反反复复。 祁雪原本只是想翻个白眼以表达内心对某丧尸先生的强烈不满，哪曾想，直接就被他接下来两句摸不着头脑的话给说懵圈了。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身边的家具又开始出现异常。那架势，像极了当初严冬青初次吸收能量核的场景，满室的家具雨。 那样的画面在他前三次吸收能量核的时候都有出现，之后却突然消失了。 祁雪三人讨论了，结合自身在吸收过程中出现的变化，一致认为，严冬青是实力强大到足以完全控制自身精神力才会在吸收的时候不再有任何表现。 在那之后，也确实没有再出现过家具雨。 而现在...... 祁雪心下大惊，第一反应是严冬青出了什么事。哪里还顾得上生不生气，忙抬眸去看面前的丧尸。 他的神情很复杂，似乎是痛苦，却又夹杂着一种莫名的能毁天灭地的怒气。他的双眼毫无神采，从前虽然不能算是很有神，接受治疗后就再没出现过这样的空洞。 这样子，看着是走神，是陷入幻想和魔障。 祁雪根本顾不得深究这样变化的原因，只想着赶紧将面前的家伙给摇醒。 “严冬青！严冬青！清醒一点严冬青！” 他捏在肩上的双手力道太重，祁雪挣脱不开，只好就着这个姿势攀上他的胳膊摇晃，嘴里不停的叫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能够听见。 严冬青却像是中毒极深，什么也听不见，嘴里却不停的发出吼叫。 “嗬嗬嗬！” “嗬嗬嗬！” 吼叫的意思借由意识准确的传递到祁雪脑中，不要死！不要死！ 好看的眉头紧紧的向中间聚拢，眉心之间仿佛隔了一道马里亚纳海沟。 不要死？ 严冬青反复提及这三个字，看他这魔障的神情，能让他有此反应的人，除了自己，她还真的想不出第二个。 深知严冬青将她看得又多重，会出现这样的反应，导致自身精神力不受控制的爆发，倒也是不奇怪了。 只是，她为什么会死？不，或许该问，严冬青为什么会认为她要死了？ 祁雪细细的回忆了之前的种种，并没有发现任何能够让他产生这种误会的引线。要非得说可能，那也就只有她故意装死不动那会儿。 祁雪并不认为严冬青是因为那个魔障的。 不可否认，在发现她不动弹后，严冬青确实很着急，但在她顺势挣脱压制之后，他是亲眼看见她好端端坐起来的，甚至还上下打量了她一遍，问了有没有受伤。 至少就这点而言，先前的装死已经被揭穿，不会造成误导。 之后...... 祁雪仔仔细细的将回忆画面一个个翻出来，却再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满心疑问和不解却不是如今的重点，祁雪仅仅是一瞬间的思考便暂时压下。现在追究为什么不是时候，应该想办法将严冬青唤醒。 “严冬青！严冬青！” 祁雪再次尝试摇晃和叫喊，结果都没有太大的回应。心乱如麻之下，脑海中严冬青反复叨念的话让她想到了什么，一道精光闪过。 「小六，我如今的状况，可以进行意识入侵吗？」 原本昏昏沉沉的小系统早就在这突来的变故中清醒得不能再醒，如今听见玩家突然发问，愣了两秒后回味过来，一双圆眼瞪得更圆滚了。 「你，你，你不是想要侵入意识叫醒他吧？！」 没等祁雪点头，它就先给否定了：「不行！绝对不行！」 「我不同意！」 它的语气十分坚决，不容半分商量。这还是这段时间以来，怂六第一次这么硬气的反驳自家玩家。 「玩家是不是傻？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意识是个什么状况？」 一连两个问题问出来，同样是不给作答的机会就截过了话头：「你根本不知道！」 「你觉得自己这会儿能蹦能跳能打丧尸很牛了是吧？觉得自己好全乎了？」 「我告诉你，差远了！差着一条银河系呢！」 「我警告你，就你现在的状况，还有那条项链里剩下的那点精神力，再搞出点什么事情，就是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一句接一句的叹句，一句比一句语气重。到最后，它干脆破罐破摔了：「玩家是不作死就难受星的吗？你就非得在危险边缘疯狂试探，把自己玩儿死才算完是吗？」 「可以，你随意，我不管了。」 「精神入侵交流去吧！」 「反正到时候进惩罚位面受罚的又不是我，大不了就是履历不光彩，有什么的。」 「玩家乐意自找苦吃，到时候别嚷嚷着说我不负责。」 它直接作出‘爱咋咋地’的放手不管状态，一副任由玩家作死的态度。 祁雪被这连消带打的狂轰滥炸给炸懵圈了，愣愣的，一时竟没顾上反驳。 好半天反应过来，动了动嘴，最终也只答了一句：「我就是问问。」 「哼！」回答她的是小六黑漆漆的后脑勺和冷冷额哼气生。 很明显，小萝莉这是气头上，不打算搭理她的节奏。 祁雪满眼无奈，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这件事情呢，确实是她理亏。必须承认，在提出意识入侵那个问题的时候，她是考虑过用这种方法的。 自身意识有多虚弱这样的话题已经老生常谈，并不新鲜，祁雪自己也很了解。 但不能否认，即便是在了解危险的情况下，刚才她也确实抱有侥幸心理。想着，只要她注意些，尽量不和严冬青的意识发生冲突，尽量快去快回，这事儿就不会太严重。 所以，小六骂得有道理，是她太轻率，想事情太不顾虑后果。它最近这么消停，这次竟然能指着她的鼻子臭骂，可见是真的急坏了。 这样着急到不顾之后可能会被秋后算账的后果，只能说明这事情凶多吉少。这事儿既然行不通，她如今也清楚明白，自然不会再去找死。 第998章 丧尸饲养日常(335) 事到如今，被当头棒喝，这点分寸祁雪还是有的。 只是，撇开这条路，严冬青又该怎么办？ 一时之间，愁绪万千。 还没等她想出什么有效可行的办法，一道男声突然钻进耳里：“要不，你试着抱抱他？让他能感受到你的存在。” 祁雪浑身一震，暗自心惊，心道自己刚才当真是太慌乱了，以至于竟粗心大意的没注意到身边多了旁人。 猛地抬头看向声源，只见房门不知道何时已经开了，门边上站着身着情侣睡衣的三号和四号。 给出建议的，正是平日里话多的三号。 祁雪如今也顾不上询问两人怎么会在这儿，轻点头以作简单的打招呼，随后立即将目光转回身旁魔障的丧尸身上。 想着三号给出的建议，觉得也有些道理。 严冬青平日里喜欢粘着她，和她亲密接触，抱抱蹭蹭是他最喜欢做的。用他最喜欢做的事情来提醒，确实会更容易接受。 严冬青担心的是她出事她死掉，最能让他放心的办法就是证明自己没死。如今他魔障，说话已然听不进去，自然还是行动更有效，确实没有什么比拥抱更容易让他感受到她还‘活着’这个事实了。 这样想着，祁雪顺着严冬青还紧紧捏着她肩膀的动作，一双手从胳膊底下穿过，于身后换成一圈，收紧，将某位丧尸先生紧紧圈入怀中。 她一只手轻拍着他的背，就像是母亲在安抚婴儿一般，“没事了，没事了啊。” “我很好，我好好的，没有死。” “死人是不会动的，也不会主动抱你，可是我会，所以我没事，放心吧。” 温柔的话语伴随着她一下一下的轻拍环绕在严冬青周身，一点点侵入耳里皮肤之下，渗透进心里，驱散层层阴霾。 他的意识一点点的回拢，眼前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直到将某个怀抱的温度真真实实的感受到，恍如隔世。 “嗬......嗬......” 他动了动嘴，断断续续的，似乎是不确定。 三号四号作为旁观者，没能有幸获得丧尸先生的传音，只能凭自我猜想去判断这两声的含义。 祁雪不同，意识里清清楚楚浮现出严冬青话中的意思，他问，你没事了？ 语气里透着不相信，似乎还没有完全从困扰他的梦魇中走出来。 祁雪敏锐的抓住他话里的关键，那个‘了’代表着过去式，意味着曾经发生过。确切的说，她在他的想象中曾经有事过。 果然，他不知道因为什么产生了她出事了她死了的不好脑补，并坚定的信以为真。 祁雪不敢迟疑，怕他因为她的停顿不理又产生别的不好的联想，那双因他突然清醒而停下来的手再次动起来，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有节奏的拍着他的后背，示意自己是能动的，是活生生的。 她一边拍嘴里一边安抚道：“我没事，真的没事。” “你好好感受感受，我好好的。” 闻言，严冬青捏在她肩上的手松了松，却并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只是为了方便将离得很近的人儿推开一些。 若是换做平时，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尽管只是一点点的距离拉开，祁雪依旧被他的两只手掌控制，但对于严冬青这种恨不得时时刻刻零距离贴在她身上的挂件来说，简直是吃错药一般反常。 所以，祁雪在被推离的瞬间脸上划过一丝错愕和莫名。 没等她说什么，也没给她思考的时间，严冬青一双大掌又将她牢牢固定住，维持着如今的姿势不得动弹。 不解的目光对上一双犀利的眸子，严冬青不算太精神的黑眸此时竟直勾勾的抓着她的眼珠子不放，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细节一般。 祁雪眼底的疑惑渐深，面上不解更加严重。 他这是，在看她的眼睛？ 竟然是眼睛！ 通常情况下，像严冬青这样陷入自我幻想和梦魇中的人，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去查看与梦魇相关的人和事。 也就是说，造成严冬青出现幻觉和不好联想的罪魁祸首，竟然是她的眼睛？！ 祁雪觉得难以置信。 她的眼睛有什么问题吗？她在心里反问自己，却不忘一心二用的将目光直直对上严冬青的打量，不肯放过任何细节。 意识里，思绪已经百转千回。 仔仔细细的回忆着严冬青发作前的点点滴滴，尤其是与眼睛眼镜相关的种种细节，最终，她有些无力的发现，竟然还是一无所获。 与眼睛相关的事情不是没有，却也不多。符合发作时间段的就只有一件，她曾经因为被砸被压感到不满，却又因为还没缓过劲来无力打骂，只能退而求其次对严冬青翻的那个白眼。 除此之外，真的再没有想到其他的。 只是，一个白眼，和她死了，这两件事情，任她怎么想破脑袋，也没办法将它们合理的联系在一起。 最合理的脑补不该是她生气了，很生气吗？怎么还和死扯上关系了？ 没有理由没有成因，严冬青不可能会深陷魔障难以自拔。 可，她又实在是寻不到两者之间的联系。 难不成，是气死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祁雪的嘴脸就忍不住抽搐起来。想想就扯淡的理由，存在不过两秒就被她无情的打散了。 除此之外，她再找不出其他合理的理由，百思不得其解。 再说严冬青，检查完她的眼睛，似乎是确定了没事，当真松了口气，连带着旁的地方都懒得去看了。 捏在她双肩的手稍稍施力，手腕使劲儿，祁雪猛地一下扎进一个硬实的肉盾里，乍一撞进去，脸还有点儿疼，稍稍咧了嘴，心叹道：这家伙身体还挺结实。 “嗬嗬嗬......”他的声音有种如获新生的庆幸和喜悦。 他说：还好，还好，你没死。 祁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为严冬青的深情和紧张感动，同时，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强烈。 等严冬青抱了一会儿，情绪稍稍缓和之后，祁雪尝试着将他往外推了推，想要就出一点空间好好说话。 奈何丧尸先生一缠上了喜欢的人就怎么也不肯松手，果然就像她之前想的那样，如果不是十分特殊的原因，严冬青怎么可能主动推开她。 尝试着推了几次都没用，祁雪便也不强求了。 第999章 丧尸饲养日常(336) 余光无意间瞥过某处，只见原本靠在门框上的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动了位置，已然坐在了卧室的沙发里，姿态悠闲的看着一人一丧尸深情拥抱，看得不亦乐乎。 三道视线不期而遇，两人坦坦荡荡毫不掩饰目光里的打量和兴味，祁雪目光微顿，却也很快调整好，从两道视线间挪开。 注意力放回严冬青身上，她组织着措辞，问道：“你刚才，怎么了？” “为什么会觉得我要死了？” 祁雪说起话来倒是百无禁忌，一点儿也不忌讳把自己说‘死’。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严冬青对此却异常在意，一听到‘死’这个字就暴跳如雷。 “嗬嗬嗬！”不许死！我不许！ 他不管不顾的在耳边怒吼，因为距离近，祁雪被吓得浑身一哆嗦，靠近他嘴边的耳朵嗡嗡嗡直响，到现在都还是半耳鸣半模糊的状态。 顾不得缓和耳朵受到的冲击，怕他再次激动叫唤，祁雪赶忙轻拍着安抚：“不死不死，我就是想知道刚才你发生了什么。” “我不提那个字，你告诉我好吗？” 这样说着，她还不着痕迹的将脑袋往旁边挪了挪，以防某丧尸再激动怒吼，那她的耳朵怕是真的要报废了。 挪脑袋期间，她余光瞥到三号四号的神情，他们也是一副好似的脸孔，显然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感兴趣。 这或许就是他们留下来的原因。 严冬青整个尸很暴躁，根本察觉不到这点小动作。等他稍稍缓过来，不再那么急了，祁雪早都挪到了位，并且他的注意力也放在她的问题上。 心爱姑娘的问题，他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嗬嗬嗬嗬。”我想到了那次被丧尸群分食的人类。 他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接下来更详细的解释是一句都没有了。那些让他产生不好联想的画面，他并不想再提起。 虽然没有明说，但一句‘丧尸群分食’已经足够让祁雪明白说的是哪一幕。 她对那个画面也记忆犹新，毕竟是那样的血腥可怖，她作为正常人类，虽然说心理强大到不至于害怕，不过也不至于会喜欢，又不是心理有病。 联想严冬青对她眼睛的担忧和执着，某个画面瞬间在脑海里闪过，她似乎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了。 原本以为绝对不可能绝对荒唐的那个原因，竟然是真的！还真是为了她的白眼！ 先前没有联想到的时候确实觉得挺不可思议，现在被这么一提醒，倒是一切都了然了。也难怪严冬期会有这样的想法。 脑海中那个血腥残忍的画面确实与她翻白眼的某个神态重合了。 严冬青是个没什么心思的丧尸，不会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觉得像了，在他心里也就是了。 更何况，以她在他心里的地位，一旦产生这样的念头，将她与那个被分食的人类划上等号，他估计立时就慌了，心乱如麻，一颗心七上八下难以停下，哪里还有精力去分辨这事情会不会有什么旁的疑点。 心魔这种东西，真的很玄妙。它能让一个精明的人......和丧尸都失去应有的判断和考量，彻底沦为思考不能的‘傻子’。不是太蠢太傻，只是太在乎了。 太在乎，就容易因为在乎的人的一些事情就失去理智忘记思考，被情绪左右，将自己陷入被动之中。 想明白严冬青的心情，祁雪心中的疼惜更深了。 手臂再次换上他宽厚的背，一边轻拍安抚着，一边用脸去蹭他的脸，柔声道：“别担心，有你在，有大家在，我会好好的，不会像他们那样。” “他们是被丧尸发现了，又以少敌多，所以才会落得如此凄惨的境地。渴死我不同啊。” “你的屏蔽效果很好，丧尸们都发现不了。你看我们外出那么多次，哪一次发生过意外？” “并没有吧。” “只要有你在，有你的技能在，我们外出就不会被丧尸们视为同类。既然不会被敌视，自然也不会被围攻，更不会落得像之前那个可怜人那般凄惨的境地。” “是你保护了我们。” “只要有你在，我，三号，四号，我们就都是安全的。” 祁雪温柔的声音诉说着严冬青的功劳，简直将他夸成了一朵花儿。 夸赞之后，趁热打铁，她当即又反问：“那你，会离开我们身边吗？” “嗬嗬嗬！”严冬青坚定的摇头。 意识里，属于他想要表达的意思清楚的传来：我绝对不会抛弃你的！ 他说的是‘你’，也就是指祁雪。 刚说完，对上她暗示的目光，严冬青愣了愣，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虽然不是很情愿，却也改了口：“嗬嗬嗬。” 好吧，顺带也不抛弃他们好了。 这话说的，是要多嫌弃有多嫌弃，明摆着觉得三号四号碍着自己表决心。 祁雪头一回庆幸这意思只有他想要让听明白的人听懂，要是三号四号听到了，估计会气吐血了。 不过现在不是吐槽这个的时候，她继续着刚才的话头道：“这就对了，你不会抛弃我们，那你的技能就会一直对我们有效，会一直保护着我们。”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也就能一直高枕无忧下去，一直没有那样悲惨境遇的一天。” 她自觉的将之前针对她的表白换成了‘我们’，不让三号四号知道他们无形中被嫌弃了一波的事实。 得出了结论，祁雪马上接着开导：“所以，不要再有刚才那样的担心，也不要再陷入那样的魔障，会把我吓坏的。” “你只要记住，那样的事情永远都不可能发生，只要你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祁雪这番话说得坚定，目的就是为了让严冬青彻底放下心里这个疙瘩，让他完完全全意识到这件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才能杜绝以后再发生类似事情的可能。 她这么说，就是要让严冬青认识到，他才是决定他们今后会不会落到凄惨境地的关键因素，只要他心中有他们，一直陪着他们，那他们就是安全的。 只要让他坚定了这点，而他又对她一往情深，恨不得全天候二十四小时都和她黏在一起，他就会认定她不会出事。 这样，就能真真正正做到以后不会再被脑补和幻想魇到。 第1000章 丧尸饲养日常(337) 严冬青听了，果然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开心的点着头，重重的，表明自己一定会坚定的保护心爱的姑娘。 嗯......如果她强烈要求，那就再加上三号四号好了。 他极其不情愿的想着，偷瞄三号四号的目光透着不爽。 三号是个心大的，整颗心被眼前深情相拥的画面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根本无暇分神其他。 倒是四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虽然严冬青的眼神给的很小心，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英气的眉毛挑了挑，眼底划过兴味，饶有兴致的目光大大咧咧的投了过去。 他倒是有点好奇，自己哪里惹到了丧尸先生？ 仔细想想......哦，昨天的告状？ 这确实容易被记恨，不过丧尸先生刚才的眼神，似乎并不是怨恨这一挂的，更像是，嫌弃？ 他有什么好嫌弃的？或者说，他和三号哪里被嫌弃了？ 这个答案其实不需要深想就能得出来。 显而易见，丧尸先生和自家小娇娘甜甜蜜蜜的，他和三号杵在旁边发光发亮，怎么看都是碍眼的吧。 正常情况下呢，作为电灯泡，该是要懂事些的。当事双方甜甜蜜蜜的时候，该闪人留空间的就要懂事点消失了。 不过，四号却一点这方面的意思都没有。 更甚者，在三号有些坐立不安不好意思的看向他眼神示意的时候，他还一脸淡定的安抚，让三号安稳的待着，别乱想。 三号是个心思浅的，四号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四号说待着没事，他就心安理得的待着了。毕竟，他也是很好奇之后一人一丧尸的展开啊。 这就是四号的意图了，蔫儿坏得不行。 他就是故意带着三号留下来，目的就是要将头两号的大功率灯泡坐实了。他要明晃晃的晃着丧尸先生的眼，谁让这家伙昨天害他‘交流’被打断的。 欲求不满的男人小心眼的想着，立誓要把这亏讨回来！ 这样想着，四号嘴边的弧度稍稍扩大了些，明显带着坏笑，整个腚稳稳的坐在沙发上，一丝挪动离开的自觉和意向都没有。 今儿个这个高功率的电灯泡他坐稳了！ 严冬青也感受到了四号的注视，感受到目光里藏着的恶意。但他灵智初开，十分有限，没能深想到里头的弯弯绕绕。 事实上，就算是智力足够，想得到，他也懒得去探究四号，他只想研究心爱的姑娘。 对于四号的目光，严冬青只是淡淡一瞥，然后傲娇的偏过头，无声的赏了对方一个冷哼，便自动将其过滤成空气，权当做不存在。 四号对此稍稍有些错愕，他本以为会收到来自丧尸先生的怒瞪，哪曾想，竟然只是无视吗？ 看起来，昨天晚上有些家伙被训得挺惨嘛。 这样想着，心情顿时又好了一大截，真是个坑队友的小能手。 一人一丧尸的交流完全是背对着祁雪进行的，她没有发现，只是觉得身前的丧尸先生安静了不少。 想着应该是安抚和劝说起了效果，他不再胡思乱想，心绪也就跟着平复下来，祁雪的心安了不少，嘴角也渐渐有了上扬的弧度。 想起屋子里还有两个人，祁雪动了动身子，示意严冬青将自己放开。 安抚情绪也就算了，旁的时候，她不是很想在双方以外的人面前表演秀恩爱。 严冬青不是很情愿，抗议着还想多抱一会儿，却架不住心爱姑娘态度坚决。 为了不惹人生气，他还是乖乖的松开了手。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妥协，他迅速将拥抱的姿势转变为平日里最常用的姿态，脑袋贴着脖颈，一上一下的磨蹭着。 见他退让，祁雪不好得寸进尺，这点小爱好就由他高兴了。 动了动身子，面对着三号四号的方向坐着，祁雪将目光聚焦过去。 “你们怎么来了？” 这个问题本来一开始三号出声她就想问了，只不过那时候严冬青那样的状况，她满心的担忧，想的都是怎么让他从梦魇中出来，一时顾不上旁人。 如今严冬青恢复，经过开解劝导反复的几率也很小，安下心来，之前被耽搁的疑问就能晾出来了。 三号素来话多，自然是最快速度的接上话题。 “你还问呢，这边动静那么大，两间房也没隔多远，只要不是不喘气的，怎么可能听不见这边的闹腾。” 他指的是那场因为严冬青陷入魔障导致精神力失控，从而下来的家具雨。 “闹出这样的声响，我们哪里还能在房间里呆得住。” 今天是该到他起来做早饭的时间，习惯了的生物钟总会让他在差不多的时间里起来。 按理说这个点还算早，平常就是值日也还是睡着，没到起来的时候。 只是昨天情况特殊，四号......被打扰后，两人也就兴致缺缺，早早就入睡了。 因为睡得早，今天起得也格外早些，没到做早饭的点就起来了。 既然醒了，在被褥里耗着也是耗，心里还记着早饭的事不踏实，索性就想起来先去把早餐做了再说。 只是四号突然扯住他，说今天不用早起，会有人做早饭的。 他心里还疑惑，甚至又一次确认了排班表，确定值班人员确实是他之后，心里的不解更深了。 既然是他当值，怎么还会有别人替他做饭？ 四号却十分肯定，说白薇会做。 三号只是单纯，却也不是傻，稍稍提点，很快就想到昨晚被打扰的好事。 两颊一阵飘红，粉粉嫩嫩的，看着可爱又可怜。 尽管昨天确实被打扰了，他也有些羞恼，却还是正直的不想用这样的事情去威胁别人替自己干活，而且那人还是自己的队友，曾经救过他们的命，还收留了他们，他不希望自己忘恩负义。 四号对此却也不意外，三号从来如此的，正直又可爱的小家伙。 拗不过他，索性就陪着他一块儿下去。 两人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厨房的方向传来淅淅索索餐具摆弄的声音，还有时不时传出来的一两声丧尸吼叫。 里头的人不言而喻。 三号身形一顿，下意识偏头去看身侧的四号，毫无疑问的看见了一脸了然的神情。 四号挑了挑眉，眼神示意：看吧，我就说的，会有人做。 扯了扯掌握的手，示意三号跟自己回房。 三号却轻轻的摇了摇头，坚定的表示自己不能趁人之危，用严冬青的无心之过来作为自己偷懒的理由。 第1001章 丧尸饲养日常(338) 四号无奈，解释自己并没有逼迫，这一切都是对方自愿的，也是人家弥补的一种方式。 严冬青闯进来打搅了他和三号的好事，要说没有一点生气这是不可能的，他又不是博爱众生的圣父，一切都能饶恕。 只是再生气也只是一时的，其实走到白薇房里，敲响浴室门的时候已经消了一些，也理智了不少。 知道严冬青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什么都不懂的丧尸，是无意间撞到的。 心里清楚是一回事，可他还是心有不爽，就想着让白薇来治一治这个坏人好事的丧尸。 经过了这一夜的缓冲，他的气早就消了。三号原本也没有很生气，更多的是羞恼和不好意思。 他们也都了解白薇的性格，有错就认，料定早餐时间一定会收到来自某位丧尸先生的道歉。到时候，他们顺势说句没关系，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不过相对于三号，四号对于白薇性格的剖析又更透彻一些。 除了有错就认这点，合理补偿也是白薇素来的行事风格。 所谓的合理，自然就是哪里得罪哪里还。 严冬青打扰了他和三号的私人时间，她多半也会赔给他们一些额外的私人时间。 想到这几天都是三号在值日，四号心里就隐隐有了猜测，知道第二天的早餐是有人准备了。 四号也不是那种喜欢死揪着不放占人便宜的小人，只是他心里清楚，这件事情以白薇性格肯定会觉得心里有愧，若是不让她稍作补偿，只怕良心终究难安，也怕她会多想，认为他们还记仇。 若是让她做了这样的补偿，那歉也道了，补偿也有了，这事儿才能算是真正的从心里抹消了。 可是三号这个性子太急太直，很难自己想到这一层。若是由他说出来，又怕三号觉得是他有私心。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为了让他听到无意间的真实，四号冒着被埋怨的风险赶忙伸手制止他冲动得想要去厨房接过担子的行为，并无声的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他仔细听。 果然，听见了厨房里白薇给严冬青讲道理的那一幕。 也是这里，三号才理解了她这么做的用意，才真正明白四号劝说拦着他的用意。 为了让她安心，不必一直觉得心里有愧。 想明白了，三号也不再坚持下去做早饭，跟着四号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了。这期间，厨房里的一人一尸都没有发现他们曾经来过。 回到房里，三号并没有再次入睡，只是仰躺着和四号聊天。睡眠这东西，一旦被打搅，清醒了，又没有马上睡回去，一番折腾之下，也不可能再睡着了，索性就躺着说话。 没多会儿，就听见隔壁响亮的动静，生生给吓了一大跳。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尽是不解和疑惑。因为动静不小，又是连绵不断的，他们不敢耽搁，麻溜的翻身下地，简单整理好衣着便朝声源地赶过去。 路上，四号还说那动静听起来有些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三号听了他的话也想了，也没有什么结果。 这个疑惑还是等他们到了隔壁放门口，亲眼见识了动静的架势，才恍然大悟，猛然惊觉，这就是严冬青前几次吸收能量核成功的过程中，因为控制不好曾经出现过的家具雨的动静。 柜子椅子桌子......房间里的重物都因为他精神力的影响被控制，高高升起，重重落下。升起，落下，又升起，又落下，反反复复，直到正主平息为止。 因为次数不多，加上后面严冬青对自身精神力的控制有了很好的掌握，就再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所以，这样的动静也渐渐在他们脑海里淡化，刚才乍一听，才没能及时想起来。 两人不知道该怎么新购让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太震惊了。 漫天飞舞砸落的家具雨，力道和速度都比之前见过的每一场要强，可以预见精神力的主人此时是多么的暴躁，才会引发这样一场灾难。 家具雨下得极其不平凡，三号四号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在挨着门口较近的位置观察着房间里的情况。 精神力的正主似乎被什么东西缠困住，两眼空洞无神。虽然他的眼睛一直都没有恢复到完全有神采的地步，但是最近已经有了些许光亮。 这次却不同，明显的一点神采都没有。 他心爱的姑娘一直陪在身侧，神情动作看起来都很焦急，嘴里还念念叨叨的，三号隐隐听见什么‘没事’‘没死’之类的奇怪词汇。 三号自知脑容量不够，很识趣的将目光投向身侧的四号，寻求他的解惑。 四号仔细的又听了一些，结合眼前的景象，将情况猜测了个大概。 他猜测严冬青应该是因为什么原因产生了心爱的姑娘可能要死了要出事了的念头，一时转不过神，所以陷入魔障了。 三号突然喊出的那个建议也是四号分析后得出来的可能最有效的解决方法，不过是三号性子急，担心里面的情况，刚得出结论就迫不及待的替四号喊出来了。 了解了事情的始末，祁雪感激的看向三号四号，点头道谢：“这次真的是多亏你们了。” 四号的这个方法，换了平时祁雪未必想不到，只是当局者迷，她那时正是担心焦急的时候，脑子就像是灌进了一堆水泥，给固封得死死的，哪里转得溜，以至于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 幸亏是有三号四号的提醒，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什么境地才能将严冬青解救出来。 表达自身感谢的同时，祁雪不忘扯了扯身侧挂着的某大型挂件，提醒道：“严冬青，三号四号帮了我们，你该怎么做？” 有错就认，有谢就道。这是祁雪一贯的处事原则。 严冬青深知这个道理，老实乖巧的配合着点头道：“嗬嗬嗬嗬。” 三号四号的意识瞬间浮现出这叫声的意思：谢谢你们。 三号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谢什么，多生分啊。” “我们是队友，也是好朋友，看见严冬青有危险，出手相助是应该的。” “就像你说的，他都保护我们那么多回了，有所回报也是应该的。” 四号虽然没有开口，却也从旁附和的点头。 第1002章 丧尸饲养日常(339) 祁雪笑着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目光又扫向严冬青，再次提醒：“还有一件事没做呢？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我们才约好的，要在早餐的时候做。” “既然三号四号在这了，那就先做了也一样。” 严冬青想了想，立时心领神会。 因为昨晚的事做的约定，早在早餐的时候说，只有一件。 不管心里愿不愿意，为了不惹心爱的姑娘生气，他面上还是老老实实的，看起来很诚恳的对着三号四号鞠了个躬，“嗬嗬嗬。” 他说，对不起。 至于对不起什么，在场的所有人和尸都心里有数。 这是在为昨晚的莽撞道歉。 严冬青只说三个字，是没有更多和三号四号说话的念头，所以言简意赅，本质是无比嫌弃。 然而这话听在三号四号耳朵里，尤其是三号，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和四号是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夫夫关系，又是私人时间在自己房间，做什么都不为过。但不管怎么说，亲密交流的时候被撞见这种事情说出去还是好尴尬啊。 三号脸皮薄，这种事情要是被明晃晃大咧咧的说出来，他肯定得羞愤致死。 现在好了，严冬青只是说了‘对不起’三个字，虽然在场的人都明白这三个字代表了什么，但只要不是直接说出来，三号可以假装不知道，至少能维持表面的淡定。 因此，三号心里是感激严冬青的，认为这是严冬青故意的温柔，为了不让他难堪。 这样想着，他看向严冬青的目光不禁带上了感激。 严冬青莫名被奇奇怪怪的眼神看了，一脸不解，怪异的看了目光来源，见三号那蠢蠢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家伙怪里怪气的是在干嘛？ 严冬青在心里想着，该不会想打什么坏主意吧？ 不过这终究只是猜测，没有发生之前他是不能有什么过激行为的，不然心爱的姑娘肯定要生气。 严冬青心里将得失盘算得清清楚楚，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暗暗的盯着三号四号的动向，只要他们稍稍有异常，他逮着证据就会马上在心爱姑娘面前打小报告，把他们扫得远远的！ 三号可不知道自己感激的举动反而给自己招了黑，他现在整颗心都被感动填满，根本注意不到被感激的某丧尸的真实情绪。 四号旁观者清，只觉得三号这样的反应很可爱，没有开口打破他的幻想。 对于严冬青的话，四号也有感激。他倒是不像三号那样害羞，只是清楚三号的脸皮有多薄。他的感激，是感激严冬青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让三号那么尴尬，尽管严冬青自己并没有这样的意思，也没有意识到这点。 有意为之也好，无心插柳也好，结果就是三号松了口气，只要知道这点就够了，他的感激只针对结果。 说起严冬青刚才的话，他们似乎也欠着人家一个答案。 四号淡淡的扯出一个笑容，轻摆了摆一边手，“你的歉意我们收到了，你们做的弥补我们也知道了，严冬青并不是有意的，昨天的事情就算过去了。” 四号其实并没有真的生气，或者说，除了最开始被打断那里恼怒得紧，过后换了一会儿，也就冷静了。 知道严冬青并不是故意来打扰的，他也没有小心眼的因此记恨。找白薇告状，其实就是想要教训一下严冬青。 虽说知道严冬青并非故意，但是打搅了他的亲密交流，总不能让他还这么心满意足的。算是一点小报复心理，他其实大致能猜到白薇的惩罚手段，所以想借此小惩大诫，让严冬青张哥教训，以后也不至于再来打扰。 事实证明，对于自己的队友，四号还是看的比较透彻的。严冬青所受到的惩罚果然与他料想的差不多，被送回自己的屋子呆了一晚。 问他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是不是去趴了别人的房门，其实还真没有。这些事情，稍稍留下心，动动脑，其实很容易就能联想得到。 毕竟，大清早的，天才刚刚擦出一点淡不可见的微光，隔壁那撞门声就响彻天际，想要不知道怕是都难。 也就只有三号这只猪，睡着了雷打不醒，又有他这个护草使者在旁边任劳任怨的捂着两只猪耳朵，尽可能的替某只睡着的猪隔绝一切噪音，某只才能一觉睡到大天光。 不过说句老实话，四号虽然被撞门声从梦中惊醒，却没有多少愤怒，反而面带笑容，嘴角扬起。想到昨晚自己好事被打断时的憋屈样子，再联想这会儿隔壁的隔壁暴躁的某丧尸，也算是福祸相依了。 他对此表示喜闻乐见，甚至没心没肺幸灾乐祸的笑得开怀。 既然对方已经吃到了教训，他也不是真的记恨，这事到这里结束了刚刚好。 说完，四号还不忘伸手扯了扯一旁傻乎乎待着只顾得上感激的傻三号。 三号身形顿了顿，下意识回过头，目光对上四号的眼，满是不解。 很显然，刚从感激之情里抽离出来的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四号扯他这一下究竟是为哪般。 四号是熟知他迷糊个性的，只是见他这样，还是忍不住无奈的情绪，伸手弹了弹他的额头，眼神示意某个方向。 三号‘嗷’的一声捂着额头龇牙咧嘴的瞪了罪魁祸首一眼，最终还是顺势望过去，正对上严冬青和祁雪一尸一人的注视，瞬间愣了愣神，捂额头的手就这么放在原地一动不动。 还一会儿过去，人是缓神回来了，不过脑袋里的弯却还是没反应过来。 一时间，两个人一个丧尸六双眼睛互瞪着，四周陷入一片沉寂。 四号突然有种无奈扶额的冲动，深知如果不开口，三号一时半会儿可能都不能反应过来，为了尽早结束这尴尬的深情对望现场，他只好再次扯了扯三号。 被扯之人顺势回头，眼中满是求救。 四号无奈的笑了，适当的开口提点：“严冬青刚才在同你道歉。” 怕这个话题说多了三号面皮薄，想起了什么不好意思的事，又该恼羞成怒，他只好点到为止。 三号闻言脸色果然短暂的红了一瞬，却也很快就转换回来。 想到严冬青‘体贴’的道歉，又想到自己光顾着沉浸在自我思绪中，竟忘了给人家回复，就像是小心眼不肯原谅一样。 这样想着，三号脸又红了，这回是羞愧红的。 第1003章 丧尸饲养日常(340) 他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对面的一人一丧尸，诚恳的道歉：“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 说完，他顺势摆了摆手，对严冬青的道歉做出回复：“四号说得对，我们是伙伴，是队友，哪里有隔夜仇的，今天打架明天和。” “哪里......”他刚想说好兄弟哪里还用得着这么郑重的道歉，刚蹦出两个字就停住了。 之前那话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算了，她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一心想着四号曾经和他说过的，道歉和弥补才能让彼此关系更和谐。 这样想着，到口的话过了一遍嘴，溜了一圈，再出来又是另一个意思：“我们是好兄弟，哪里有不原谅的。” 他大手一挥，豪迈道：“这事儿就算是完了，就此揭过不提。” 目的达到，严冬青松了口气。 他不在乎是不是被原谅，但是不被原谅，心爱的姑娘就会不开心，所以他格外在意结果。 一开始，看见三号奇奇怪怪的注视眼神时他就有所警惕，一直警觉着。结果那家伙当真一言不发，对他的道歉不予理会。 他一瞬间就想到三号是要借昨晚的事做文章，故意拖着不回答，让心爱的姑娘因此继续惩罚他。 他就说三号那样子是要搞事情的，果然没错！合着是故意在这儿等着他，当真阴险！ 在心里将三号骂了无数遍，却碍于心爱的姑娘没敢发作，只能暗暗的瞪了又瞪。 如果眼神能杀人，三号肯定已经死透透了，而且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儿！ 后来四号突然开口了，他才反应过来三号那笨蛋竟然是因为发呆所以没顾上回复他的道歉。 经过提醒，三号很识相的表示没关系，这让严冬青心里的不满消散不少，看三号的目光也渐渐和善了。 算这家伙识相！他在心里评价着。 道歉的事情告一段落，三人一尸之间的矛盾得到和平解决。 解决了矛盾，当前的难题就变成了这间集脏乱差于一身的屋子。 严冬青失控起来造成的危害实在是太可怕了，桌子椅子柜子倒了一地，满室狼藉。 祁雪苦哈哈着一张脸认命的弯腰做起了清洁工，严冬青则识相的跟在后面有样学样，乖巧得不行。 三号四号也不是那种自扫门前雪的人，来都来了，既然看到了，也不可能就这么假装什么事度没有就转身走人。 尤其是三号这么热情的人，第一时间就撸起袖子冲上前去搬椅子了。 四号慢了一步跟在后面，笑容中带着满满的宠溺，手上动作也没有丝毫松懈。 就这样，三人一丧尸齐心协力的收拾屋子。 虽说是人和尸多力量大，但这屋子的损毁程度也不容小觑，即便苦力再多，八只手捯饬起来也愣是用了不少时候。 祁雪一边收拾一边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把严冬青给看牢了，绝对不能允许他再次陷入魔障！ 这特么收拾起来要人命啊！ 经过一阵的忙碌打岔，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三人一丧尸终于在腰酸背痛之际将乱的不能入眼的房间恢复了七七八八。 一些经不住反复升起降落直接碎掉的物品没办法在废物利用，等待它们的命运归宿就是房间里的垃圾桶。 彻底收拾完屋子，祁雪抬眸瞟了一眼垃圾桶里的挂钟，这是碎得最严重的，再也用不得。 懒得跑下去看时间，她直接问了小六。得到准确的网络时间，祁雪佯装朝窗子外面瞥了一眼，做出一副看天色断时辰的架势，装足了样子后才回过头，看向三号四号。 “看着样子，应该八点过了，差不多半那样。”她故意说得模模糊糊不那么确定，只给出一个大致的时间段，为的就是好在两人面前蒙混过关，不暴露小六的存在。 至于准确的时间，自然在这个阶段之内。 三号震惊的张大了嘴，一脸难以置信，“你是怎么做到的？就瞥了一眼外面的天空？” 三号虽然也没有看到确切的时间，但祁雪这番举动已经给他带来了强烈的冲击，让他第一印象就认为这是相当可靠的，是正确的。 因为这样的认知，他震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好奇心驱使之下，第一时间就问了原因。 祁雪不怕他问，就怕不问。 这要是不问，闷在心里，自己随意猜测，反而不利于她隐瞒。 这大大方方的问出来，她再大大方方的解答，给出合理的解释，正好就能完美的圆谎。 “只不过是一点雕虫小技。”祁雪谦虚的解释：“其实平日里多留心外头的天色变化，与闹钟对应，你也能慢慢掌握看天色辨时辰的本领。” 三号听得一愣一愣的，满眼的神奇和崇拜，“你真是细心用心，还能观察这个，我就不行了。” 三号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性子急，没办法静下心来观察，更别提反复观看才能得出结论。要说四号那沉稳细腻的性子还差不多。 这样想着，他的目光不自觉投向了四号，像是再问：你会吗？ 四号有些无奈，强忍住想要扶额的冲动，轻摇了摇头后将目光转向祁雪，问道：“你研究这个做什么？” 他这只是纯粹的好奇，不带有别的什么怀疑意思。 或许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祁雪听了总害怕他会察觉出小六。 这样想着，心里要将这个谎圆好的信念越发坚定起来。 她轻笑着，让自己看起来自然，解释道：“这不是末世了嘛。” “从前做什么都有电脑手机，还有一堆电器帮忙，自然不必愁苦，也不用费尽心思去学这些。可末世后，供电切断，人类再次回归没有电器的原始生活。” “手机电脑是早就报废了的，闹钟倒是因为有电池，存蓄的时间长一些。” “可是再长，也不可能是永远。” 话到此处，祁雪的铺垫已经做得差不多，相信三号四号已经往她想要的方向去想了。 两人果然是的，眼底闪过了悟。 三号直接就叫了出来：“你是怕以后连闹钟也罢工了，就会彻底失去时间观念？” 虽说是问句，但三号音调中满是肯定。他的心里已经将这个当做定论。 祁雪的目的果然达到，顺着话点头，“是的。” “从前科技发达，我们什么都太依赖机器和电了，这在末世是很致命的。” “我想有所改变。” 第1004章 丧尸饲养日常(341) “我想着以前古时候没有电没有闹钟，也一样能判断好时辰，可见，这些东西是可以练出来的。” “既然末世的状况改变不了，那就必须学着去适应。我想，干脆就从脱离闹钟开始。也不知道这些电池能维持多久，就想趁着闹钟还能用，有个比对，自己先细细观察，摸索着学着断一断。” “这样，即使是将来连闹钟也用不了了，也不至于对时间毫无概念，两眼一抹黑，总该能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一语惊醒梦中人。 祁雪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三号四号没有任何怀疑。 不可否认，这确实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是他们终有一天会面对，且不得不解决的问题。 三号四号深刻的检讨了自己之前的短浅目光，只想着闹钟能用，便没有再去费心思想这些望天断时辰的本事。如今想来，及多不压身，还是多学习一些东西比较好。 三号四号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今天以后也要留心观察总结，争取早日掌握这门技术。 这个想法在他们各回各屋看见完好的闹钟上的时间后更加坚定了。 说到回屋，根据祁雪之前的报时，原本离早餐还算早的时辰，到了这会儿也差不多了。 严冬青这动静来得突然，三号四号听见声响就跑了过来，身上的睡衣都还穿着，模样也是刚睡醒没打理过的状态，这样子下去吃饭，就算是祁雪和严冬青不介意，两人自己都觉得别扭膈应得慌。 没办法，谁叫这两人本质也是爱干净的精致小公主呢。 房子的收拾告一段落，三号四号主动告辞，决定回屋好好梳洗一番再去吃早饭。 而祁雪呢，虽说起得早，之前有收拾过，经过厨房一通烟熏火燎的，回了房间又被严冬青折腾得死去活来，好不容易结束了清洁工生涯的她，唯一的想法就是舒舒服服的冲一个澡，将身上的油腻和汗渍洗得一干二净，清清爽爽的才好。 至于严冬青，作为丧尸的他并没有太深的洁癖，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过，这也不代表他就能逃过反复清洗的摧残。 谁让他有一个爱干净的心爱姑娘呢，不洗干净不给抱抱蹭蹭。这哪里能忍，严冬青想都不想就决定要去清洗自己了。 事实上，他是没有话语权的。就算是反对，祁雪也会按着他的脑袋将他押进浴室清洗的。 无论过程如何，结果就是三人一尸一拍即合，各自有了目标，简单示意道别后各回各屋了。 无论男人女人，爱清洁的家伙洗澡总是费时的，前提是在不缺水的情况下。 恰好，这说得就是他们现在的生活。 不单单是因为祁雪空间里还有一个水源，那个是留来吃食饮用的，不做洗漱用。 祁雪三人一尸的洗漱用水全部来源于自来水，这也是他们不缺水的原因。 末世之所以缺水是对于其他幸存者来说的，因为水源被污染，沾染了病毒，人再碰触就跟被丧尸抓伤咬伤差不多，会有感染的危险。 而祁雪三人都身怀抗体，就是被丧尸抓伤都没有变异，更不会担心那些被污染了的水源。至于严冬青，身为丧尸的他怎么可能惧怕丧尸病毒。 所以，对于三人一尸组合来说是不缺水的。 水管里的水在停电不久后也跟着停了，不过那些水塔水井，江河湖海甚至是地下水都还有。总的来说，水是很常见的，除了不能用，没啥缺点。 因为水管已经不出水，他们现在的日常用水都是祁雪用异能从周边的水源调集过来的。被污染的水源会和丧尸的皮肤一样泛着青黑，看起来很脏，他们都会用从超市里淘来的过滤器和过滤粉给净化一下。 虽然这样的过滤不能起到净化病毒的效果，却可以让水质看起来清澈一些，用起来能够更安心。 过滤后的水看起来干净不少，虽然仍有丧尸病毒，但至少表面上看着，用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三人将处理好的水存放进别墅的蓄水池，这栋别墅的基本配备很齐全，需要用的时候打开水龙头就有了，不需要经常性的运用异能调取水源。 蓄水池不小，照容量算起来，一次性灌满的蓄水池，只要不是随便挥霍，使用个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 为了不会受到突如其来的断水影响，祁雪都会算着时间，一个星期就会调取一次水源回来进行过滤清洁，并及时补充进蓄水池。 因此，及时没有电，他们也从未在用水上紧缺过，每天都能舒舒服服的清洁自身。 这次的洗漱清洁耗费了不少时间，等三人一丧尸再次齐聚在桌子边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一个小时之后，比原先吃早饭的时间晚了不少。 这并没有什么，末世后不用朝九晚五的工作，每天外出的目的就是搜集能量核，顺道再找找物资。 一段时间的积累，这两样东西都是不缺的。 所以，就算是有那么一天两天的开工晚了，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三人心安理得毫无压力的坐在餐桌上细嚼慢咽。 至于某只丧尸先生，因为酷爱吃肉食，早餐又太过素净提不起兴致，百无聊赖之下只好撑着脑袋呆坐一旁干瞪眼。 自然了，他目光所及之处必然是有祁雪身影的。 祁雪俨然已经习惯了这种被注视着吃饭的场面，十分淡定的顶着脸侧炽烈热情的目光吃得优雅，丝毫不受一点影响。 对此，三号四号是衷心的表示佩服，毕竟他们就做不到。 吃得差不多了，祁雪停下手中的餐具，稍稍整理好易容，抬头，目光正正看向三号四号所在的地方。 他们是男人，本来吃起东西就比较豪迈，加上早上忙了一阵有些饿了，这会儿基本已经吃得七七八八了。 感觉到注视，两人齐齐将目光投过去，整整对上祁雪的双眸。 祁雪大方的点了点头，笑问：“吃好了？” “嗯。”两人默契的点头，随即调整坐姿，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通常情况下，他们吃完饭都是各自回屋收拾，然后一齐在车库集合出发，很少还有这样单独的问候。 由此可见，她是有话要说。 祁雪对于两人的通透感到很满意，笑着说明意图：“是这样的，这事儿和昨晚还有一些关系。” 第1005章 丧尸饲养日常(342) “鉴于昨晚的一系列乌龙事件，大家都多有不便，对于今天的行程安排，我想到了一些调整，你们可以考虑一下。” 至于这个不便是什么，祁雪没有明说，不过大家心知肚明。 她继续道：“我是这样想的，不如，今天三号四号就在别墅周边做清理，我和严冬青则同往常一样出去搜集物资。” “你们看怎么样？” 她以问句结尾，表明自己对对方意愿的尊重。 四号听罢一副垂眸沉思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号则相对激动，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声质问：“为什么？” “不是说好了昨天的事情过去，我们都说不追究了，你怎么还在想补偿的事？” “三号，你......”四号闻声哪里还顾得自己的小心思，赶紧伸手拉他，想让他冷静一些。 三号现在哪里冷静的下来，四号刚冒出三个字就被他猛地回头吼了回去：“你别说话！” 吼完也不管四号是什么反应，直接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女人，继续质问着自己的不满：“我们之间的友谊就这么不值得被信任吗？” 祁雪被这突来的怒吼震得一愣一愣的，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为自己辩解。 反倒是严冬青，原本好好坐着看姑娘，突然间三号暴怒了，对他心爱的姑娘又吼又叫，他怎么可能坐得住。 当即拍案而起，冲着三号所在的方向吼了回去：“嗬嗬嗬！” 翻译成能听得弄的人类语言：叫什么叫！凶什么凶！ 祁雪直接被吼回了神，心知再这样下去肺打起来不可，短暂的和四号对视一眼，一人扯一个将三号和严冬青制住。 仅仅是这样还不够，祁雪趁着三号反驳的空档赶紧开口解释：“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怕三号转不过弯，四号也紧跟着劝说：“就是的，人家只是提了两句，还没说完呢，你就火急火燎的，着什么急？” “先把事情问清楚再说，嗯？” 或许是连番劝解起了作用，也或许是三号一通发泄，如今已经渐渐消了气，这会儿倒是冷静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暴躁听不进话，已经能稍稍平静的等待下文了。 祁雪趁热打铁，赶紧表明自己的想法：“我这么提议，并不是还在对昨天的事耿耿于怀。” “我是想着，昨天彼此都没能好好交流，你和三号是，我和严冬青，也是。” 至于她和严冬青为什么也没有好好交流，相信以他早上那样大动静的敲门声，稍稍联想都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不需要多说。 四号确实一副了然神色，三号虽然有点迟钝，但仔细想想也明白了。加上祁雪提到了昨天的‘交流’，他这会儿只顾得上掩饰自己的脸红了。 祁雪继续解释道：“我这么提议，其实有两点原因。” “一来，是这段时间我们都是出去居多，别墅周围又零零星星跑进来一些丧尸，确实需要清理。” 别墅周边的丧尸他们都会定期清理。所谓的清理并非将丧尸杀死，而是将它们引导或是赶到某个重要的地点，诸如进入这片别墅区必经的路口，将它们圈在一定的范围内，就像是圈养。 这样做有一个明显的好处，就是能够让想要进来站房子的幸存者望而却步。 这么多的丧尸围堵，且不说真对上有没有胜算，能不能平安穿过达到里头的别墅区。即使能吧，一般人的正常反应就是里面还会有更多没露面的丧尸在等着，这样的地方绝对不是最佳的住处。 为了避免更大的麻烦和危险，通常都会选择避开这样丧尸环绕的危险地带。 这算是一种防备其他幸存者的自我保护方法。 这样做主要有两点原因。 其一，人类的心思太复杂，他们的别墅资源不少，个个油光满面的，太过惹眼，一看就是生活极其富足，容易被惦记。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被贼惦记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把悬在头上的剑会落下来，整日提心吊胆的防备，连出门和睡觉都不得安生，这样的日子根本就不是人过的。 其二，他们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严冬青的身份，三个人类身上的抗体，还有一个装满食物水源的空间...... 任何一个说出去都能招来杀身之祸。更别提，他们一下拥有了三个，一旦被发现，传扬开，还不知道要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对他们来说，丧尸并不可怕，人类才可怕，远离人类是如今最好最安全的做法。 所以，定期对别墅周边进行清理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关系到他们安危，不得马虎。 将这件事交给三号四号去做，祁雪觉得很放心。 虽然说，杀丧尸和将丧尸驱赶到指定位置的难度不同，后者明显更考验技术，但祁雪对三号四号有信心，以他们两人现在的异能水平，这一带的丧尸并不算太多，要料理好这些事情并不困难，也没什么危险，所以祁雪才敢放心的让他们两人单独留下。 如果是外出搜集能量核，没有严冬青在场，祁雪可是万万不敢让他们去冒险的。虽说因为抗体的缘故不会变异，但身为丧尸食物这点是不变的。 两个人类去丧尸群聚的地方，很容易被围攻。一个弄不好，说不定就会落得记忆中那个悲惨的人类的下场，被丧尸分食殆尽。 “二来嘛，这样两两分组，其实也有一些私心，我们彼此也能弥补一下昨晚的‘交流’时间，这样会更方便一些。” 这话说得委婉，却很容易让人明白。 “算是一举两得，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话至此处，三号要是还不明白其中深意，那他就是个傻子。 表面上说是两个原因，说到底，最重要的还不是后者！ 给彼此创造‘交流’时间......一想到这里，三号的脸就忍不住烧红了起来。一方面是臊的，对于‘交流’两个字的不好意思，还有一方面是愧的，愧疚自己误会了。 想起自己因为冲动冤枉了人，三号倒是也敢做敢认，老实的承认了错误：“对不起白薇，我刚才太着急了，没等你表达完就发脾气，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祁雪轻笑着摆了摆手，“没有那么严重，做了这么久的队友，我还不知道你的个性嘛。” 第1006章 丧尸饲养日常(343) 表达了自己不介意的意思，祁雪赶紧将话题又转回最开始的提议，征求意见道：“那，关于刚才分头行动的提议，你们两人的意思呢？” 她直接跳过了严冬青，反正丧尸先生素来都是她去哪他去哪的。不在乎地点，只在乎随行的同伴。 三号闻言又是一囧，脸红扑扑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回是绝对的羞的，为了那个弥补‘交流’时间的提议。 这这这，不是明摆着大白天的宣那啥嘛！他和四号被打断的‘交流’是啥他们心知肚明，给他们时间补回来...... 他不是很想啊！ 虽然‘交流’过程被打断时很恼火扫兴没错，但是为此还要千方百计的找时间补回来...... 想想都觉得脸皮发热。这对于脸皮薄如纸片的三号来说真的是太难了。 他想开口拒绝，却又觉得不好意思，只好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四号身上，一双眼珠子满是希翼的看着他，希望他能出声拒绝。 不知怎的，平日里满是默契，不需要言语就能明白对方想要表达的话的两人，今日的想法却南辕北辙，背道而驰。 四号完全没有接收到来自三号的希望目光，又或者说，他是故意不去接收。 他没有去看三号求助的目光，而是摆直目光，扬起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对着祁雪轻点了点头，道：“多谢周全。” 简简单单四个字，虽然没有明确的说出那个答案，其中深意却不言而喻。开玩笑，‘谢’字儿都用上了，哪还能看不出来他对这个提议的满意程度？没有百分之百也得百分之九十九啊！ 说白了，这个提议简直就是直击心灵，道出了他的心声。 三号闻言犹如晴天霹雳，只觉得一道闷雷知己天灵盖，整个人被劈得外焦里嫩。心中唯一的希望破灭，顿时觉得天地一片空白，生无可恋，不知所措。 只是他很快又想明白过来。是了，四号这家伙脑子里天天惦记的就是交流那点事儿，如今人家上赶着给他补偿回来，可不是巴巴的就答应了。 也是他蠢，病急乱投医，竟然期盼这么个不知羞不知节制的家伙替他驳了提议。简直就应了那句俗语，老太太上鸡窝，奔（笨）蛋。 就在三号暗自反省悔不当初之际，祁雪已经扬起灿烂的笑脸对上四号，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彼此彼此。” 虽说这样的建议有点弥补四号的意思在里面，却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自己。她正好也想要独处的时间，此举不过是各取所需，满足四号的同时又能满足自己的小私心，何乐而不为。 两人相视一笑，已然明白彼此心中所想。 于是，这件事就在祁雪和四号默契的笑容下被拍板定案，三号只能咬牙含恨接受。 制定了计划，接下来便是执行。 祁雪三两下将餐盘里多余的食物塞进肚子，清理收拾好碗筷，便同三号四号道别，带着严冬青直奔车库去了。 若是换了三号四号单独出远门搜集能量核，势必是要跑回屋子好好收拾一番用具，背上必备的小背包才能确保此次出门顺利妥当万无一失。 祁雪却不同，身具空间这等大神通，她随时随地就能掏出需要用到的家伙把式，并不需要再出门前再费心整理，更不用麻烦的被一个小包裹。 轻车简行，祁雪开着自己的爱车，带着严冬青踏上了搜集能量核的路程。 今天依旧是个毒日头，太阳火辣辣的从高空炙烤着大地，将地面的生物折磨得痛不欲生，蔫了吧唧。 祁雪已经记不得有多久了，大概从丧尸出现末日爆发那天开始，天气就一直是这样炎热，且一天比一天热，没有最热，只有更热。 从末世爆发至今，祁雪再没有见过一滴雨。 连续的烈日让地面的植被相继枯死，光秃秃的，荒凉得很，也更加炎热，这让本就畏惧高温炎日的丧尸们备受煎熬难上加难。 早些时候，末世刚开始没几天，温度还不如那样高，虽然白天也是鲜少有丧尸身影，却并不是完全没有，偶尔还是能从某些植被和建筑物的阴影之下捕捉到零零星星的丧尸影子。 到了如今，只要是白天，想要在空旷的大马路上见到丧尸的身影简直难如登天。也就是他们住的那处别墅区范围内投射出来的阴影面积内能考到个别两三只。 夜晚倒是还好些，没有烈日打头，尽管称不上多凉爽，也要比白日里犹如高温蒸笼上蒸煮要好得太多，丧尸们虽然没有了最开始的那种凉快舒适，却还是在夜间出来活动。 毕竟这是一天之中难得的活动觅食时间。 也算是托了烈日的福，祁雪从别墅开出来驶进大路后，就再也没在路面上看见一只活着的丧尸。 一路上畅通无比，一脚油门踩到底，风驰电掣的感觉迎面袭来。 因为道路足够宽敞，祁雪目光左右扫荡确定没有危险后将余光移向了副驾驶的严冬青。 感受到脸侧的视线注视，百无聊赖无所事事发着呆的某丧尸突然扭了头，不算十分有神采的眸子突然与祁雪的余光对上。 “嗬嗬嗬！”他略有些激动的打着招呼，没安分多久的身体扭了扭，，眼看着就要朝她所在的驾驶座扑过来。 “别乱动。”祁雪突然板起了脸，压低声音怒斥他的不安分。 一双手刚往前伸了没多长就给生生顿住，悬在空气中，整个身子因为突然严肃的警告僵硬着不敢动弹。尽管这样的姿势别扭难受极了，怕心爱的姑娘会生气，严冬青还是生生忍下，愣是维持着这样别扭的姿势一动不动。 自打严冬青进行血液治疗实验，神智一点点恢复，祁雪再带他外出就没有再捆绑过。 只要在出门前好好同他讲道理明厉害，威逼利诱恩威并施，严冬青绝大多数情况都会乖乖听话，待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呆也好，胡思乱想也好，总之不会去打扰身侧驾车的司机。 自然，这样的情况也有例外。就像今天，严冬青表现得格外开心，竟有些坐不住，在座位上动了又动。 好在他还算有分寸，一句话让他别动就真的不动了。 祁雪在心里头夸着他懂事，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吼叫：“嗬嗬嗬......” 那声音比不得平常气势十足，染上不少可怜兮兮的意思。 好难受...... 第1007章 丧尸饲养日常(344) 带着撒娇意味的三个字通过意识传递到祁雪脑中，委屈巴巴的，让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呵呵。”祁雪一边笑一边摇头，半直视前方的目光透着无奈和宠溺，“你呀。” “好啦，可以动啦。” 她大方的解除了丧尸先生的禁动令，如愿以偿的听到了兴奋的‘嗬嗬’欢呼声。 余光瞥见原本定立的双手又有舞蹈的趋势，祁雪赶忙提点警告：“乖乖在副驾驶的范围里，不准打扰我开车。” “嗬......”哦...... 刚重获自由的双手还没来得及挥舞庆祝又再次被镇压下去，语气闷闷且委屈的应答着。 虽然不是很情愿，却也是乖乖的缩回副驾驶的座位里，尽量隐藏自己的存在感，当真是将‘不打扰’发挥到淋漓尽致。 祁雪见他这般乖巧，眼底宠溺更甚。 不忍心见他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当即转换了话题，“今天不开心吗？我们两个单独出来。” 严冬青果然是个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单纯小丧尸，很容易就被她带着节奏跑。 他重重的点着头：“嗬嗬！” 开心！ 他简直没有一次比今天更开心了！ 其实也不是，在三号四号入伙之前，他每次和心爱的姑娘单独出来搜集物资，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是被捆绑着，可那些时候对他来说也是很快乐的。 只不过，那时候感受到的快乐与现在的有所不同。 那时的他就是一个只是很单纯的喜欢与她亲近磨蹭的感觉，不带有任何意义，现在则是喜欢一个人的那种喜欢、这两种喜欢所带来的相处喜悦是不一样的。 后来，三号四号加入了他们的队伍，每天一人一丧尸的扫荡小组变成了三人一丧尸。多了两个电灯泡，他总觉得心爱的东西被分走了。这种感觉等到神智渐渐恢复后，变得越来越强烈。 为着这个，他一度看三号四号不顺眼。 奈何心爱的姑娘和他们的关系很好，他没办法违逆她的意思对他们动手，只能一直忍着。 今天，还是三号四号入伍以来，他第一次和心爱的姑娘一起单独外出搜集物资，心情自然不必说，高兴地都恨不得原地起飞。 听见他的回答，祁雪嘴边的笑容越发扩大，语气也更宠溺了，“你开心就好。”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说出了她对他的感情深厚。 “我就想你会开心的。”她一边感叹，一边笑着解释：“还记得之前跟你说的，等你道完了歉，就会给你一个奖励？” “嗬嗬！”严冬青重重的点头。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忘不了的。 “嗬嗬嗬？”奖励是什么？ 他心急且期待的问着。 祁雪故作惊讶的张了张嘴，道：“这个独处就是我给你的奖励呀！” 随后她突然顿住，有些难过的问：“怎么，你不喜欢这个奖励吗？” “嗬嗬！”喜欢！ “嗬嗬嗬！”超喜欢！ 严冬青最见不得心爱的姑娘神情低落，毫不犹豫的点头表示自己很满意这个奖励。 事实上，他也是确确实实喜欢这个奖励的。 祁雪没忍住又笑了，“好啦，逗你的。” “你喜欢就好，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这话她说得极其笃定。 要问严冬青最喜欢的是什么，毫不犹豫，祁雪肯定得回答是同她亲热和相处。 所谓奖励，本不应该给一些看似昂贵花里胡哨却对本人一点用处都没有的东西，最实在的，是给被奖励者最喜欢的东西。让他真的高兴真的开怀了，才算是真真正正的达到了奖励的效果。 像严冬青这样真的开怀的，才是最好的奖励。 “今天一整个白天，都只有我们两个，就彼此，在一起。” “我们可以刷一会儿能量核，过后，你想做什么都行。” “我们可以找一个凉快的地方歇着，做你最喜欢的磨蹭。” 祁雪一点一点的勾画着一整天的蓝图，带着严冬青去想。 严冬青听得如痴如醉，恨不得直接跳过搜集能量核这个环节，马上开始磨蹭。好在他也只是想想，该有的分寸还有。 这次他们出来的任务就是搜集能量核，两手空空的回去并不合适。就算是要忙里偷闲弥补交流时间，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 哪怕是在家里的三号四号呢，在继续昨晚的‘交流’之前，也得乖乖先把新入驻的丧尸引到小区路口的阴凉处圈着才行。 好在严冬青天赋异禀，屏蔽丧尸妥妥的。丧尸们对他们毫不设防，取能量核简直随手就来，毫无压力。 没一会儿，他们就搜集了那种小水桶满满一桶。 祁雪环顾四周，粗略看了看没发现人迹，又让严冬青用精神力搜查，确保万无一失后，随意找了个建筑物作掩护，将能量核清洗干净后收入空间。 今天的搜集工作圆满完成。 如今他们异能等级也渐渐高了，对于一级能量核的需求已经越来越小，升级基本上已经提供不了什么经验，不过却能用作临时补给，在异能耗损严重的时候吸收了以快速补充。 算是游戏里补足真气的药品吧，刷来备用的，也不需要太多。 一天一桶足以。 完成了任务，严冬青整个尸显得特别兴奋，浑身的高兴氛围藏都藏不住，几乎乐得就要跳起来。 “嗬嗬嗬？” 可以了吗？ “嗬嗬嗬！” 要抱抱要蹭蹭！ 严冬青迫不及待的催促着，整个尸已经先问题一步窜了上来，上下其手。 祁雪看他像看小孩儿似的，宠溺又无奈，“好好好，抱抱蹭蹭了。” 其实不必她说，丧尸先生的脑袋早就挨着她的脖子磨蹭起来了。 祁雪无奈的叹了口气，明知推不动却还是象征性的推了推脖子旁的脑袋。 还没等她开口说什么，脑袋的主人就先不干了。 猛地抬起来，不太精神的双眸嘛事控诉，“嗬嗬嗬！” 怒吼的声音满是控诉。 你说了的，搜集完就抱抱蹭蹭！ 那语气，好似再说，你怎么还能反悔呢？！ 祁雪无奈了，赶忙解释安抚：“我没有要反悔，也不是说话不算话。” “我就是想说，我们这样站着也不舒服啊。” “不如先回车里？”她提出比较合理的建议。 严冬青听了，不是不让他抱抱蹭蹭，脸色果然有所好转，勉为其难的点了头：“嗬嗬嗬。” 那好吧。 “嗬嗬嗬！”我们现在就回车里！ 这猴急的，好像下一秒她就反悔了！ 第1008章 丧尸饲养日常(345) 严大丧尸不单单只是说说而已，他还付诸行动，直接上手将人往车的方向扯。 祁雪光顾着吐槽，一时没能跟上严冬青焦急催促的步伐，被他一个劲儿往前扯的力道拉得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多亏了自身眼疾手快，加上某严姓丧尸还存有良知，第一时间接住了可怜兮兮摇摇欲坠的身子。 祁雪顺势固定身体，站稳脚跟后重重的舒了口气。 与此同时，她的一双黑眸直直射向近距离的某丧尸，眼底藏着怒容。 还没等她发难，某严姓丧尸倒是先倒打一耙起来：“嗬嗬嗬？” 你是不是又反悔了？ 原本还是愤怒的某姑娘瞬间转换了颜色，一张脸迅速被黑人问号取代。 啥啥啥？ 什么反悔？居然还用了‘又’这么一个诡异的词？这话说得，她是经常性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嘛？ 祁雪有小情绪了，还没等她发飙质问，严大丧尸又开口了：“嗬嗬嗬？” 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回车上？ 这句问得，简直比上一句更凄惨更委屈，就连那双不算太有神采的眼眸都可怜兮兮的听着她瞧，满是控诉，俨然她就是个说话不算话的负心薄幸汉。 读懂了眼神和语气里的意思，祁雪表示自己冤枉啊。她什么时候说过不想回车上？ 搞笑了，某位小傲娇是不是忘了回车上这个既有建设性有舒适的建议是哪个聪明机智的小可爱提出来的？她自己的提出来的建议，目的就是为了想要实现和执行的，现在再跳出来驳回自己，她有病？ 想想都知道不可能的事，严冬青这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变成丧尸后智商极度下滑得这么厉害？简直都跌成负数了！ “嗬嗬嗬！嗬嗬嗬！” 你果然是不想跟我回车上！你就是不想让我抱抱蹭蹭！ 一连两句加了重音的怒吼传来，再次将祁雪沉浸在自我脑补中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想着自己又因为胡思乱想内心吐槽在不知不觉中走了神，她浑身一个激灵，赶忙调整好神态解释道：“你误会了。” ‘误会’两个字并没有彻底打消严冬青心底的戒备，之前的判断依旧占据了他脑脑海的绝大多数容量，积攒出来的愤怒和不满没能消散。 好在严大丧尸有一个好习惯，愿意给人留一个解释的机会：“嗬嗬嗬？” 那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走？ 仅有些许神采的眸子死死盯着她，就为了等一个答案。这回他紧闭着双唇没再开口，俨然一副‘我听你吹’的模样。 终于能好好说个话，为自己辩解辩解了。祁雪心中充满了感慨和感激，趁着丧尸先生消停了，赶紧为自己解释：“我没有不肯跟你走。” “我刚才那是没反应过来呢，刚决定了要回车上，你直接就上手了。我没有反应，直接被你往前扯，差点就给摔了。” 她明明还只是在提建议，哪有人一边答应一边连准备时间都没有就直接上手行动的？ 她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这样突然袭击，很容易出事的好么？ 说到这，祁雪的小暴脾气也上来了，语气瞬间变得哀怨：“我还没说你呢！” 她开始数落起某丧尸不厚道的地方。 “回车上是我提议的，要是想反悔，我提它干嘛？”吃饱了撑的？ “你倒好，说风就是雨的，一点反应时间都没给我留。到头来还怪我要反悔？” 越说越气，眼珠子没忍住，恶狠狠的瞪了面前因为她的质问怔愣园地饿丧尸先生。 “你还委屈了？竟然还玩恶人先告状？” “我差点摔了都没委屈没发火呢！” 不就是傲娇吗？女人还能输给男人，哦不，男尸了吗？ 那不能够！不肯服输的某姑娘坚决为自己的实力正名。 严冬青被问得一愣一愣的，本就不多的脑容量一片混乱，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见嘴巴已经不受控制的给了回答：“我没有......” 没有恶人先告状。 “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差点把人给害摔了。 后头解释的话没有出口，只有前半句，意思听起来又完全不一样了。这是活脱脱将辩解演绎成了装可怜的小白花。 祁雪果然气上加气，紧揪着反问：“你没有什么？没有不听解释的冤枉我？” “不是故意的？那你就是有意的？” 事实证明，平日里多么高冷的姑娘发起飙来，都是不可理喻且幼稚的。 严冬青幼小的心灵在肚子里瑟瑟发抖。 重重的咽了咽口水，他哪里还敢反驳，脑袋嗡嗡嗡的接受着言语的狂轰滥炸，只剩下一句还算有用的求生指南：面对女人，尤其是心爱的女人，意见不和的时候，无论对错，错的永远是男的。 严冬青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为什么脑袋里还藏着这么老司机的至理名言，他现在无暇深思，强大的求生欲让他本能的按照脑中的提示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我错了。”他乖巧的认了错，态度尽可能的端正，让人无从指摘，并郑重的给出保证：“下次不敢了。” 祁雪满腹的抱怨突然间说不出口了。想想也是，人家这么诚恳的道歉，表示知道错了，她要是还死揪着不放，反而显得她小气吧啦斤斤计较。 到嘴的抱怨在唇边遛了个弯再次回到肚子里，祁雪愣愣的盯着面前认错态度良好的丧尸先生，最终只能干巴巴的回了一句：“没关系。” 严冬青闻言心中一喜，忍不住在心里比了一个剪刀手，并暗暗赞叹那突如其来的提示当真是人生大智慧，也不知道是哪个有经验且机智的家伙留在他脑子里的，真想给他一个大熊抱。 与此同时，已经逃离本市远在千里之外的某位严冬青曾经的院长兼同门师兄狠狠的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一度怀疑哪个小没良心的在骂自己。 某个小没良心的严姓丧尸正满心欢喜的抱着自己心爱的姑娘，庆幸自己成功将人给哄好了。 这回严冬青有了经验，不敢随随便便任由心意就将人拽走。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心爱的姑娘，探问道：“嗬嗬嗬？” 我们现在可以回车上了吗？ 吃一堑长一智，他想得很明白，只有问过了，得了准话再做，才能确保万无一失，不会再做错。即便是真的又错了，也是拿着圣旨奉旨犯错，无可指摘。 第1009章 丧尸饲养日常(346) 祁雪轻挑了挑眉头，眼底划过惊艳。不得不说，严大丧尸脑瓜子越来越好使了。 嘴角上扬着，让人忍不住点头：“好，现在就回去。” 严冬青闻言乐得不行，奉旨拉人，不亦乐乎。 祁雪有了准备，也不会像第一回那样站不稳了，任由着严冬青带着自己往车子的方向去，稳稳妥妥。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原本为了空间宽敞坐得舒服，祁雪是打算和严冬青一起坐在后座，这样也方便他抱抱蹭蹭。 只是转念一想，如今停车的地方并不算隐蔽，索性就哄着严冬青先去后排坐着，她回驾驶座把车开到隐蔽点的地方停起来，然后就可以舒舒服服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严冬青虽然想要时时刻刻粘着祁雪，奈何对方有自己的想法，他素来是妇唱夫随的，横竖也占不了太多相处时间，索性就让心爱的姑娘高兴，也没什么不好的。 高楼林立之处，也没有什么隐蔽不隐蔽的地方，不过相比起人类的威胁，还是丧尸更可爱些，谁让严冬青有屏蔽的功能呢。 祁雪略想了想，很快就选定了最终的停车地点，某个商场的地下停车库。 白日里，地下车库这种不受烈日光顾的地方最受丧尸喜爱。严冬青就算是再特殊，也改变不了本质是丧尸的事实。丧尸都是畏惧炎热的，他待在地下车库要比在地面舒服得多，他们也能借着地势不开空调，省些汽油。 因为严冬青的体质属于丧尸，祁雪怕他脱水，开来的一路都会时不时的打一下空调，尽可能将车子里的温度稍稍降下来，让他不至于那么难受。 开空调需要废弃油，她虽然有个空间，但是末世之前光顾着准备粮食，汽油虽然也存了一些，但这东西不好一次性过量太多，因为怕引起怀疑，只能周边的加油站挨个转一圈，搜集不了太多。 剩下的都是末世后从加油站里和其他废弃车子里取出来的，只是那时候很多人也知道了汽油的作用，再搜集总会少一些。 虽然空间里还有不少，但祁雪都会省一些。一般情况下，她都是关着所有窗户内循环空调，开一段时间关一段时间，这样可以减少一些汽油损耗。 若是在地面上，最节省的情况也是如此了，总归有耗损。 地下车库就不同了，因为环境属阴，也不至于有脱水的危险，可以直接关掉空调，能节省很多汽油。 有严冬青的掩护，他们待在里面很安全，通常情况下幸存者也会因为丧尸群聚的关系不会踏足。 即便是运气不好碰上一两个傻的跑进来，这么多车子停着，也不容易发现他们。可以称得上是个不错的安全场所。 一番思量，祁雪最终将严冬青带进了地下车库，选了个视野不错左右都有车子比邻的车位将车子入库，然后在严冬青的期盼催促之下转战后座。 严冬青终于心满意足的抱住心爱的姑娘不再撒手，祁雪既然许了诺，也言出必行，任由他怎么开心怎么来，难得的对脸侧脖颈传来的阵阵痒意无动于衷。 到后来，虽然被蹭着有些痒，祁雪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频率，昨晚一晚上没睡好的困意再次席卷大脑，上下眼皮开始打架，脑袋一点一点的钓着鱼。 严冬青对于被蹭的对象是睡着醒着没有要求，正美滋滋的沉浸在日常大业中难以自拔。 祁雪以为今天就会在被蹭与打盹之间度过，哪曾想，意外总是在不经意间悄然而至，打得人猝不及防。 正当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际，耳边突然由远及近传来淅淅索索乒乒乓乓的动静。身为习武之人，警惕心极高，即便是在极度困倦的情况下，依旧保持着应有的对外界的感应。 察觉到动静，祁雪脑袋一个激灵，浑身一颤，猛地睁开了眼。 黑漆漆的眸子就着睁开的姿势直直射向远方，那处漆黑一片，并没有可疑的东西。祁雪也并不是在看那处，眼中没有焦距，她在透过那处静心聆听周边的一切动静。 声响一点点的清晰。 意识里，祁雪凝神静气，调动自身的异能感知周边的水分子。 她的异能虽然不像严冬青的精神力一样可以将覆盖范围内的生物死物都了如指掌，但她可以通过感知可控范围内的水分子动向来探查活物的移动轨迹。 只要是活物，身上必定含有水分子，即便是丧尸亦然。期间区别，不过是多与少的问题。这点正好可以作为判断所分子所属生物种类的依据。 如此一来，即便是不如精神力那般方便，祁雪也能了解想要了解的生物信息。 通过她对体内水异能的感知，这股动静来自左侧。这一侧含有水分子的个体不止一个，根据多少判断，猜测应该是一群至少七八个往上的丧尸再追赶着三个人类，其中一个，貌似还是个没成年的孩子。 感应完毕，祁雪的眉头不自觉的皱在了一起，眼底划过不解。 怎么会有人想到要往地下停车库这么个丧尸扎堆纳凉的地方跑？ 祁雪清醒后的一番动作自然逃不过严冬青的精神力感应。脑袋从脖侧离开，伸直了腰与身侧的姑娘对视，“嗬嗬嗬。” 有东西过来了。 对丧尸先生来说，除了心爱的姑娘，还有晓得名字的三号四号，其他无论是活物死物，一律被归到‘东西’的范畴里。 以严冬青的实力，自然早就用精神力感知好了一切。眉眼间染上了不满，“嗬嗬嗬？” 不能继续了吗？ 严冬青的问题准确无误的传递进祁雪的脑子，满满的哀怨将她原本的沉思打断。 收敛心神，祁雪一边注意着水分子的动向，一边分出目光对上丧尸先生，笑着安抚，“等等好吗？我们先看看动静。” “等他们那边完事了，我们再继续，嗯？”她轻声诱哄着丧尸先生，果然没两句，他脸上的不爽就消散了大半，只是面上还有些许犹豫。 “嗬......”他沉吟一声，很明显是在考虑，好一会才给出最终的答复。 “嗬嗬嗬。”听你的。 丧尸先生勉为其难的给出回答，心中感叹：只要不是彻底结束就好。与此同时，他也有些不厚道的想着，最好这群过来的东西赶紧玩完，别耽误他太多的抱抱蹭蹭时间才好。 第1010章 丧尸饲养日常(347) 祁雪不知道这些，一心静下来感受，很快，那些水分子离他们车子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与此同时，淡淡的血腥气息钻进鼻尖，引来周边休息纳凉的一众丧尸兴奋的尖叫。 “嗬嗬嗬！” “嗬嗬嗬！” 一时间，丧尸吼叫此起彼伏响彻天际，在空旷的停车库里反复回荡，连绵不绝，为这寂静黑暗的空间增添许多可怖气息。 稍稍偏过头，祁雪的目光看向左侧，因为停电黑漆漆一片的地下停车库隐隐能看见多个晃动的黑影，距离已经非常近了。 随着人影的不断靠近，血腥气息也越发浓烈。 祁雪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处，眉间的沟壑也越来越深。 血腥气息，人影，丧尸......脑海里渐渐浮现出曾经某个被遗忘的画面，以及某些大胆的猜测。 对于这一带，祁雪尚算清楚，这个地下车库上面是个不小的娱乐购物广场，在没遇到三号四号之前，这地方她也曾来过，来搜集物资的。 因为是比较大的物资点，已经被幸存者搜刮过很多次，只因他们没有祁雪那样的空间，没办法将整个商场据为己有。 祁雪来的时候这座商场还剩不少东西，不过是那些米面粮油以及放得长久的速食食物如泡面面包火腿肠还有矿泉水饮料一类的货架被搬得七七八八，其他的东西基本没怎么动过。 祁雪不是贪得无厌的人，只挑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带走。一些顶不了饱只能过过嘴瘾的小零食，一些吃着爽口消食的梅类，还有身为女儿每月必备的私物...... 她几乎逛遍了超市的每一个角落，计较着以后和严冬青生活并且是更以后建立所谓的‘基地’后可能用到的东西，算计着数量收进空间。怨不得她斤斤计较，实在是她这个空间不比其他小说里的主角儿金手指粗壮，不是那种空间式的宽阔，随便塞也不满，只能选用处最大的拿。 因着这点，她对这座商场的构造尚算清楚。 祁雪没有多拿，在采购完自己需要的东西后，商场里剩余的物品还算是很富足。 这样一座身具‘财富’的商场，虽然本身的威胁极大，丧尸数量多，却还是能够吸引不少人前来寻宝。她想，那些移动的身影，便是为了生存冒险过来的幸存者。 他们过来的那个方向，祁雪隐约是有些印象的。那里，该是有个升降电梯和安全通道，往上两层都是超市。 末世至如今，电梯自然是用不得的，他们从那处过来，想必是借着安全通道跑下来。 照理说，地下车库是丧尸群聚之所这样的基本常识，只要是经常外出觅食搜集的人，没有不清楚的。 末世至今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能活下来的人，不说各个都是异能卓着的不俗之辈，至少也是有一技保命之长的，不容小觑，不至于连逃命不能往地下停车库跑这样的道理都不知道。 可那些人还是来了。结合鼻尖钻入的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原因倒是也很好猜，无非就是商场里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逼得他们不得不往这危险的地方来。 对于发生的‘大事’，祁雪心里也隐隐有了些猜测。 其一，这些人并不是光顾商场的所有幸存者，还有其他人。 跑到停车库的这三个人，两大一小，看着像是一家人，其中那个受伤的，多半是队伍里其他人，又或者是其他相遇的队伍给弄伤的。原因无非就那么几个，要么是和三号四号同样遭遇，要么就是不得已的情况下需要找一个替死鬼替众人吸引丧尸注意。 为什么没有猜测伤口是丧尸抓伤的，这点还是通过异能判断的。 祁雪是通过判断活物体内水分子的含量和动态来判断活物的种类和移动轨迹，人类和丧尸的水分子含量是不同的。 虽说被丧尸抓伤不一定会马上变异，有一个缓冲过程，但那只是对于旁人肉眼见到的画面来说。 既然是变异，改变了生物的习性和意识，就不可能是眨眼之间能完成的。 换句话说，也许肉眼可见的画面是一个还正常的人类，但他体内的构造已经慢慢的发生了改变，只等待改变到达一定的程度后发生质变。 这种改变也包括生物体内水分子的含量。 通常情况，人类体内的水分子含量要高于丧尸不少，那么差出来的这一部分，就需要在变异缓冲期间一点点的消解掉。 那个受伤的人类体内的水分子含量虽然低于正常人的数值，却是因为受伤流血带走了一部分水分子，还远没有低到可以被划分为丧尸的地步。 所以，受伤的人类是被人类所伤，而并非丧尸。 自然，事无绝对，这也仅仅是祁雪的猜测。 其二，商场的其他出口很可能因为某些原因被堵死，或是危险程度比地下停车库更高。 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三人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冒险下来，获取一线生机。 其三，这三人下来。也有可能是当时事发的位置正好在安全通道附近，他们走投无路只好抓住唯一的机会。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他们冒险下来是为了这里数不清的无主车。 地下停车库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就像是当初医院里的停车场。 虽然危险，却也充满着诱惑。 只要幸运的搞到一辆车，一脚油门，冲出丧尸的包围圈并不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是生的希望，多得是人为之拼搏。 能够做的猜测很多，符合情境的也不少，祁雪没办法做出最肯定的判断，也没必要去判断。 横竖她也只是一个看客，又不是警察断案，对于追究事情的始末因果没啥太大的兴趣。只要有严冬青在身旁，那些丧尸是怎么也不可能伤到她的。 说到严冬青，祁雪眸光一闪，不知想到什么，眼睑稍沉，猛的扭头去看。 只见丧尸先生那双不太有神采的眼眸隐隐浮现出红色，眼底浓浓的欲是祁雪所熟悉的，对食物的渴望。 刚才是没注意，外头丧尸吼叫此起彼伏，吵得耳朵嗡嗡嗡直响，这会儿注意力全在严冬青身上才发现，那些吼叫声里也有他贡献的一份功劳。 不过他到底有些神智，尚且能压制一二，所以叫声并不是很大，祁雪那时注意力也不在他身上，听着还以为是外头丧尸发出来的，因为距离远所以减弱的叫声。 第1011章 丧尸饲养日常(348) 眼底划过了然，对于严冬青产生食欲出现眼眶发红这种反应，祁雪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严冬青虽说产生了神智，能够稍微控制自己的情绪，却也仅仅是稍微而已。归根结底，他还是一个丧尸，拥有丧尸的本性，对血液和生肉的渴望。 尽管这种渴望比较挑剔，只针对于人类血肉这种高级的品种。 正巧，这次就是人类血液的味道。整个味道即便是挑食的严冬青也抵挡不了，被撩得激发了最原始的冲动。 他在渴望新鲜的血肉。 幸而，已经拥有一定神智的他还能控制，只是发出低吼，却没有像外头那些低级丧尸一样失去理智蜂拥而上。 “嗬嗬......”严冬青又吼了两声，面上尽是隐忍和难受。 见祁雪的目光集中过来，他立时换上一副委屈吧啦的模样，脑袋自觉地往脖侧靠过去，嘴里‘嗬嗬’的低沉嗓音止不住的往外头倾泻。 “嗬嗬......”好饿......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脑袋鼻子去蹭她的脖子，温热的气息随着呼吸一下一下的喷洒在脖颈处，热意顺着气息与皮肤接触的位置一路直上直达识海。 祁雪被烫得浑身一个激灵，手掌握了松松了握，好不容易才忍住心里的异样和想要将某位丧尸先生推开的冲动。 听着耳边陆陆续续传来的撒娇委屈声，祁雪无奈的叹了口气，白皙的小手攀上脸侧的脑袋，轻揉的抚着，安慰道：“好了好了，乖啊。” “你馋了？还是饿了？”轻柔的声音问着，有些明知故问的意思。 “嗬嗬嗬......”馋了，也饿了...... 委委屈屈的哼哼声从脸下脖颈传来，伴随着一下有一下的轻蹭。 “噗嗤。”祁雪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她当然知道丧尸先生哼唧的真正原因，并没有到饿的地步。她没多久前才给他喂过一次血，不至于这么快就又到了饥饿期。 眼前这般，多半就是闻着血腥味儿，肚子里的馋虫给勾来了。可不是这一个劲儿的把脑袋鼻子往她脖子上蹭嘛。 祁雪有些无奈的笑了，总觉得身旁这大家伙不应该是个丧尸，该是个吸血一族的家伙儿。 不过，这样的丧尸先生真是可爱极了，覆在脑袋顶上的小手又抚了抚。 “乖啦，知道你是馋了。可是这里外面，受了伤总归是很麻烦的。” 严冬青虽然有屏蔽作用，可祁雪还是不习惯在外头出现一点儿意外，总是担心会有万一出现。 “嗬嗬嗬......”那好吧...... 知道心爱姑娘这是拒绝的意思，严冬青丧丧的应答。 他虽然心里馋的要命，却也是个疼姑娘的好丧尸，尤其是自家姑娘，在没有失去理智之前，那绝对是疼得不要不要的。说什么是什么，一点儿不带反驳的。 正巧，正会儿就是在丧尸先生的理智范围之内。 不过听话归听话，没能解馋的伤心还是需要发泄。他的脑袋越发频繁紧密的往脖颈处磨蹭了。 听出那声同意是多么的委屈和不情愿，可还是同意了，感受着那自我讨要补偿的举动，祁雪心里是满满的感动。 她家丧尸先生这么乖这么听话这么可爱，她又怎么可能看着他这样委委屈屈下去，不疼不宠呢。 再一次轻抚他的脑袋，柔着声哄道：“乖，别委屈了，我并没有说不喂你呀。” “嗬嗬？”什么意思？ 沉浸在悲伤中的丧尸先生猛地抬起头，语气里满是激动，全然忘了还有这是埋在人家脖子一侧，贸然抬脑袋，很容易引发碰撞事故。 这不，毛茸茸的脑袋与脖子正主的下巴不期而遇。 “嘶！”祁雪被这突来的撞击磕得直接咬到了唇，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 到不算是很疼，就是突然发生下没意识到的一种本能反应。 “嗬嗬嗬？”没事吧？ 听到呼声的严冬青哪里还顾得什么疑问什么答案，二话不说，注意力就转移到心爱姑娘脸上。 一双不算太有神采的眼眸来来回回在面前的脸上扫荡打量，最终停留在那粉嫩嫩的唇瓣上。 下唇处，有一个不算太明显的小口子，淡不可闻的血腥味因为挨得近的缘故，拼了命的他往鼻子里钻。 严冬青整个尸愣住，目光死死盯着那处伤口，眼底的红似乎又深了一些。 感受到火热的视线注视，祁雪自然明白严冬青此时的感觉。他可是丧尸，如今闻着了人血勾起了食欲，又见了她的血，这可是他最偏爱的，一时被迷了也很正常。 嘴上这处伤口她是知道的，就在严冬青抬头与她碰撞那会儿，一时没注意，让牙齿磕着了下嘴唇，就给磕出了一个口子。 祁雪似无奈的叹了口气，为着这具极其娇弱水嫩的宿体。这真的是她用过的最脆弱的宿体了，从前山大王位面海涟漪那娇娇小姐都不至于不小心把自己嘴唇咬破的。 白薇，可能是水晶玻璃做的，易碎。 无奈的在心里吐槽，目光扫向面前灼灼的注视，朱唇微启，祁雪正准备说些什么，面前熟悉的脑袋猛地逼近。 “唔唔！”她刚开启的嘴直接被堵上了。 略有些重的动作让祁雪有些不适的皱起眉头，覆在严冬青脑袋上的手突然一路向下，最终搭在肩侧，却没有推开他，而是放纵了他的作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面前的脑袋却没有一丝一毫想要退开的意思。 其实祁雪嘴上的口子不大，能出的血并不多，以严冬青的力道，没一会儿就给吸干净了。可他就像是个意犹未尽的小孩子，好不容易沾上喜爱的糖果，就算是吃完了，却还是依依不舍的含着那根糖果棍不愿松开。 祁雪是真的很宠他，嘴唇都发麻了还任由他胡作非为，硬是等他自己觉得够了，挪开了脑袋，才将这场突如其来的进食活动给结束了。 动了动有些麻木的嘴唇，祁雪依旧挂着温柔的笑容，看着面容间明显带着局促和不安的丧尸先生，安抚道：“我没生气。” “这点儿血解不了馋吧，等回去了，我再喂你。现在，再忍忍，嗯？” 见心爱的姑娘没有因为他的鲁莽生气，还承诺回去继续投喂，眉眼间的忧愁尽数被喜悦取代。 “嗬嗬嗬！”严冬青重重的点头，坚定的表达自己可以再忍的决心。 第1012章 丧尸饲养日常(349) 祁雪再一次被他给可爱到了，笑容更加灿烂。 没有被责备还意外得到了保证的丧尸先生心情无比畅快，只是高兴之余却没有就此放松，他再次想起心爱姑娘的痛呼声。 她向来是很少喊痛的。 知道自己抬头的时候有多快，力道有多重，这样直直被撞上，伤势应该不单单是嘴上那么一个小口子才对。 担心还有别的伤存在，一双眼珠子再次黏到她身上。将脸部为起点，顺势一路向下，把身子也看了个遍，实在没找出什么伤口，却又不敢擅自下定论，这才不得不直接询问。 “嗬嗬嗬？”还伤着哪里了吗？ 祁雪这么敏锐的人，自然听出这话里满满的担忧，也看出神态里全是关心。这么暖心又可爱的丧尸先生，可不敢这么一直让他伤心着。 轻抚了抚面前的脑袋，“别担心，我没事。” 同时，她忍不住揶揄：“怎么，还没吃够？” “嗬？”嗯？ 单纯的丧尸先生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对于心爱姑娘口中的‘吃’存有疑惑，面上挂着不解。 祁雪笑了笑，示意了自己刚刚才惨遭粗暴对待的可怜嘴巴，以此表明自己所谓的‘吃’是什么含义。 严冬青福至心灵，恍然大悟后，面上的不解迅速转换成了两坨明显的红晕。 “嗬嗬......”脸皮厚如他，想起刚才的鲁莽行为也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微微带着青色的脸颊竟然破天荒的羞红了起来。 害羞归害羞，丧尸先生时刻都没有忘记为自己正名，“嗬嗬嗬。” 我不是这个意思。 心爱的姑娘说了，外面不方便，回去了就给他喂食。虽然肚子里的馋虫闹得厉害，刚才也因着突来的甜美气息乱了方寸，如今缓过神来，他还是用尽了自身强大的毅力将心里的食欲镇压住。 他都答应了，不能出尔反尔的，不然会被心爱的姑娘讨厌。 怕心爱的姑娘不相信自己的话，他眉眼之间被着急填满：“嗬嗬嗬！” 你一定要相信我！ “嗬嗬嗬！” 我真的没有那么想过！ 祁雪自然知道他没有往这方面想，本意是觉得丧尸先生可爱，忍不住想要逗弄一下，眼看他这般紧张，心里又生了不忍。 “我知道的，你没有那个意思，你是真的担心我。我只是同你看看玩笑，不是这么怀疑你。” 虽说是玩笑，却把丧尸先生弄得那么局促不安，祁雪感到很抱歉：“是我不好，不该同你说这种玩笑。” “不生我的气吧？” “嗬嗬。”严冬青紧跟着摇头，表明自己不会生她的气。 他是怕她生气。 “没生气就好。”祁雪笑着又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难得的认真严肃：“不管是什么时候，你只需要记住，我永远都会信你。” “哪怕是嘴上说了什么，那也是玩笑，我心里永远都信你。” 突如其来的郑重承诺将严冬青砸得一愣，反应过来后全身心被喜悦兴奋取代。 “嗬嗬嗬！”我知道了！ 他激动的挥舞着手臂，激动的表明自己的心迹：“嗬嗬嗬！” 我也一直相信你！ 祁雪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坐在狭小的车后座里，严冬青一定会兴奋得跳起来，手舞足蹈。 看着他开心的样子，祁雪也难得的展开笑颜。 「玩家别光顾着和攻略对象小哥哥磨磨唧唧，好歹也看着点外头啊！」 小六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在祁雪脑海里响起，直接将一人一丧尸营造出来的粉色氛围给打破了。 祁雪身形微顿，稍稍思考便明白了它话中所指。外头，指的无非就是之前通过异能感受到的朝他们这处移动过来的水分子。 眉头轻挑，她的声音淡淡的，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外头，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是几个幸存者被一群丧尸追赶，这样的画面，她并不是没看过。不光是她，就是严冬青都见识过。 说到严冬青...... 祁雪好看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身侧的丧尸，眼底划过一抹担忧。 她想起了今早严冬青陷入魔障难以自拔的事。让他被魇住的原因就是曾经看到过的忍了被丧尸分食的画面，虽然引发这场梦魇的索引是她翻白眼的举动，如今她并没有这么做，却还是忍不住担心，这事儿刚发生没多久，就怕严冬青心中的阴影并未彻底消散，会因此受到影响。 如今看起来，眼中的丧尸眼见泛着红，透着明显的隐忍，神智却是清醒的。 知道对方没有陷入魔障，祁雪不由得松了口气。 不清楚玩家心里的想法，眼见她在它提醒后又陷入了呆愣，没有任何作为，小六急得直冒火。 「玩，家！」它几乎是用尽力气吼出来的。 不难听出，简简单单的两个满满都是咬牙切齿的意味，简直像是要把她剥皮抽筋吃拆入伏一样。 震耳欲聋的吼叫从意识里响起，对于意识的主人来说是简直是种难捱的精神折磨。 祁雪整个身子都被震得轻颤，脑袋一个激灵，思绪被生生从胡思乱想中抽离。 「什么？」她下意识反问，眼底一片迷茫，智商没有完全回拢的她还没反应过来这小祖宗又是被什么激到了。 这幅懵懵懂懂的傻样无疑更加激怒处于狂暴状态的小六，火龙喷发出来的怒火更加旺盛。 「我说的话玩家有没有认真听啊！」 眉毛轻轻挑了挑，思绪转圈，回顾之前的对话，祁雪眼底划过了悟，「哦！」 「你让我看着点外头，是这个吗？」 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来小萝莉还有什么教诲。 这明显不以为意的语气无疑又是一把浇在火上的热油，越烧越旺，「玩家都听到了怎么还是这么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 真是气死系统了！都提醒到这个地步还不上心，孺子不可教也！小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想着。 眉头跳得更欢实了，祁雪对于小六这般焦急的模样来了兴趣，「我很好奇。」 她顿了顿，吊足了胃口，直到小六提起一口气专心等着答案，才幽幽的开了口：「你对外面那些人，为什么这么关心？」 「从前也不是没见过被丧尸群围攻的幸存者，上回被分食那几个，你可是吭都没吭一声。现在，怎么这么上心？」 这是她不明白的。 第1013章 丧尸饲养日常(350) 目光移向窗口的位置，透过车窗看向不远处与丧尸纠缠的身影，因着地下停车库光线昏暗，尽管距离挨得近了，也不是每一个细节都能看得清晰。 这会儿，祁雪勉强打量着外面的状况。黑暗中，不停动作的黑影们一点点的具体化。 原来，就在她和严冬青温存甜蜜的时候，外头的动静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她也是现在才真的认真打量外头那几个被丧尸围攻的人。 三个人类，一男一女两个大人，外加一个男孩子，看着像是一家三口。祁雪在心里下着结论。 三人被数不清的丧尸包围着，受伤的是那个女人，和男孩一起被男人护在身后。男人是个异能者，是五行属性中的火系异能，为了保护自身和女人孩子不被丧尸侵害，这会儿正投射火球顽强抵抗。 从火球的大小和力量来看，这个男人的异能等级不低，二级往上，虽然不到三级，至少也过半了。 这点异能等级在祁雪这种靠能量核迅速累积出来的人面前却是不够看，但在正常升级的幸存者中已经是很不错的，应对如今的大环境，也能称赞一句高手。 祁雪相信，如果没有那个女人和孩子的拖累，单单是这个男人自己，要想突破丧尸群的包围圈并不是太困难。 毕竟，这都是些最低级的一级丧尸，而且脱身并不意味着要硬敌，只需要保护自身安全的逃离即可。这对于一个二级火系异能者来说并不算难事。 丧尸天生对高温的事物存在弱势，烈阳如此，火焰亦然。 火系异能者可以说对丧尸有一定的克制作用。在这样的先天条件下，一个等级高于包围丧尸群的火系异能者，要做到不被伤到突破重围，只要脑子运用得好，并不是办不到。 相信男人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仍是选择了保护那个女人和孩子。这无异于在生存和亲情之间选择了后者，用情至深，情谊之重，对于看遍了末世世态炎凉人心不古的祁雪来说，确实由心敬佩这样的男人。 看得出来，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有责任，有担当。祁雪在心里毫不吝啬的夸赞着。 说实话，这样危急的情况下还能护着受伤的妻子和弱小的孩子，不离不弃，那个男人是真的很可以了。 只不过，「赞叹是赞叹，敬佩是敬佩，这些确实难能可贵，却并不足以让我另眼相待。」 意识里，小六着急的骂了一句娘，「谁让你只顾着和攻略对象小哥哥黏黏糊糊的，最重要的一幕都给错过了！」 不难听出它话里的抱怨和不满。 祁雪再次挑眉，来了兴趣，不耻下问道：「错过了什么？」 她倒是好奇得很，是什么精彩的一幕让小六千方百计的还要来提醒。 「是......」小六刚想回答，突然又顿住，话锋一转，卖了个关子道：「玩家自己看，来了！」 眼皮微跳，祁雪耐极了性子将目光转回车窗外，平静的双目猛地瞠大，眼底兴味瞬间转换成惊讶。 男人护着女人孩子顽强抵抗了这么久，就是再多的异能也差不多耗尽了。眼看着男人抵抗的动作减弱，渐渐处于弱势，以为等待三人的下场就是无情的分食。谁知奇迹却在瞬间发生了。 原本以为是个拖油瓶被护在身后的瘦弱男孩并不像他最初给人的印象那般无用，在危急的时刻，他突然贴近挡在前面的男人，双手握住男人一边手臂。 一股特属于异能使用的感觉传递到祁雪意识里，这是属于异能之间的感应。祁雪的异能等级是三级，远高于被困的三人，所以能感应到对方在使用异能时产生的波动。 与此同时，原本已经筋疲力尽无力抵抗的男人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掌心的火焰由微弱变得锃亮，渐渐恢复了燎原之势。 男人像是被重新注入了力量源泉，再次对周边围攻的丧尸发动反抗，瞬间将刚才的弱势局面逆转。 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是那个小男孩。 祁雪很快做出判断，神色摆正，目光紧紧钉在男孩身上。 当真是神奇的异能！她一边看着，一边在心里赞叹。 从感应到的异能波动来看，小男孩的等级不高，并没有到二级的水准。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低级的异能，暂时保住了那三人的命。 依照祁雪的猜测，小男孩的异能应该也是稀有异能的一种，功效是恢复。 不是寻常认知里那种身体上的治疗恢复，小男孩的恢复是针对异能者的异能的。 从他刚才凑近接触的举动来看，这个异能该是通过肢体触碰需要恢复的人，同时激发异能，从而达到帮助其迅速恢复异能的效果。 至于异能的恢复程度，多半还得看实施者自身的等级。 这绝对是一个神奇的异能，它的有用程度并不比空间和精神力差，尤其是当异能者等级足够高的时候，那将是一个逆天的辅助。 试问，谁不想在战斗的时候拥有绵绵不绝的能量供给。很多时候，人类异能者之所以在面对庞大丧尸群感到心有余力不足，不过是自身异能有限，而敌方数量过多的差距造成的弱势。 一旦有了快速恢复异能的方法，就相当于有大量的异能用于对付丧尸，单挑丧尸群将变得不再是梦。 祁雪他们对能量核的了解算是很透彻的，知道这东西除了能提升异能等级，还能当做补给品，用于补充恢复消耗掉的异能。 只是这种补充并不是瞬间的，它需要时间和过程。只是当人类与丧尸打斗开始，丧尸们可不会慈悲的中途暂停，等人类养精蓄锐吸收了能量核里的能量再来对付自己。 换句话说，想要在与丧尸战斗过程中将能量核当做补给品，需要依靠团队的力量进行车轮战。 一批异能者差不多到极限的时候，由另一批异能者顶上，前批则退居后方进行吸收恢复。待第二批坚持不住时，恢复好的又接替而上，让消耗过度的人退回。 如此反复，才能达成完美的循环，发挥能量核的作用。 如果队伍人数不多，在面对庞大的丧尸群时，没有一个足以抵挡攻势的防线，是根本没有时间吸收能量核进行恢复的。 第1014章 丧尸饲养日常(351) 这就是用能量核作为战斗补给品的弊端和局限，但是这些，是小男孩的异能没有的。 他只需要进行肢体接触，然后发动异能，便能迅速完成异能恢复的过程，不过瞬间，不需要费尽心力去创造天时地利人和。 不仅如此，小男孩本身就处于辅助地位，长期处于后方的他在消耗异能为前排主力恢复能量之后，有足够的时间和环境吸收能量核来恢复自身的损耗，从而再继续提供补给。 如此一来，即便只是零星的几人，配合得当，也能成为一个循环往复能量不竭的坚固团体。 这一刻，祁雪明白了小萝莉费尽心机都要她明白的重要一幕究竟是什么，也深知其重要性。 「你想让我将他们收归己用。」她的语气十分笃定，都不需要再额外确定。 小六总算露出欣慰的笑容，暗叹：玩家还不算太笨。 「主线任务其中两条，一，要求玩家要建立基地，二，确保人类在玩家离开后的一段时间内不会灭绝。」 前者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限制，就算是玩家耍赖将自己定义成一个基地，只要有一处落脚的地点，有一些相应的措施，系统多半也是会判定成任务完成。说白了，就是纯粹的送分题。 但是换个角度考虑，也能说是挖坑题。 如果玩家真的按照投机取巧简单省事的方法应付前者，无异于将后者陷入一个无法自主的危险境地，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因为基地的简陋，让玩家根本不可能放心的将人类存活的重担寄托在它的身上，原因无他，一个人的基地，玩家挂了以后也就随之瓦解，还寄托个屁的希望。 这样投机取巧的结果只能是将人类生存的希望寄托在别的基地上，这是最不靠谱可是最危险的完成任务方式。 不是说别的基地就一定很差，一定比不上玩家自己创立的基地。只是到底是别人的东西，是自己所不了解的，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知之甚少的事物上，无异于在下一场不知结果听天由命的赌注，结果未知，输赢全凭运气。 虽然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胜负对半开，可这样拼运气的方式真的相当不靠谱。 「玩家自己心里也是明白的，以你目前的积分惨状和意识损伤状况，注定了这个位面的积分结果至关重要。」 「每一个任务的积分你都必须竭尽所能去获取，多一分玩家自身便多一份安全。」 「想想如影随形的惩罚位面，后退一步，将会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玩家，你玩儿不起。」最后七个字，小六说得极其严肃。不是那种带有嘲笑讽刺意味的鄙视，而是正儿八经的陈述事实。 「这点，即便我不说，玩家心里也跟明镜似的。」 「如今的情况，不是贪图省事的时候，最关键的是求稳求妥。」 「最稳妥最保险的办法，从来都是靠自己。」 「换句话说，就是要求玩家在进行建立基地任务的时候认真对待，用心的寻找强大可靠志同道合的队友，共创强大的基地。」 「所谓强大，并不一定是指面积的大小和容纳人类的多少，关键还是内部的防御力量。更直白点说，就是人，强大的人。」 只要自身足够强大，退居一处世外桃源，安心本分的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田，确保不受外界丧尸和人类的侵扰，那想要在祁雪离开这个位面以后长久的存活下去，可能性将是极大的。 当然，一切的前提，建立的这个基地里，必须要同时有男人和女人，不然繁衍生息将很成问题。 「这一家三口无论从哪点来看，都相当符合条件。」 有男有女，还有一个年龄小的孩子，符合可持续发展的策略。 即便是在玩家老了挂了，同批的人都走了之后，男女结合，也会有新的后代被孕育，有新的生命顶替而上，继续在残酷的末世为人类的繁衍生息贡献力量。 如此，便能保证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再说这个小男孩，他的异能只要利用得好，将会成为基地防御最坚实最牢靠的后盾。」 虽然等到玩家自然死亡的时候，这个小男孩也已经长成了老男孩，但相应的，他的能力也会越发强大。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他这样的年龄，总归能比玩家多活几年甚至十几年吧。 如果运气好，第二个任务的完成也就有了保障。 如果运气差一点，至少小男孩的能力能保护基地现如今很长一段时间的安宁，可以给玩家更多的时间去寻找其他强大的队友。 「不管怎么说，带上这个小男孩，总归是不亏的。」 「最重要的是，这一家三口重情重义，生命危急关头都能不离不弃，想必人品值得信赖，是可以放心做队友安心交付后背的人。」 说了这么多，该点的也已经点出来了，小六也不再过多废话，直接将问题丢回给她。 「玩家好好考虑一下咯。」 言尽于此，它坚信玩家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噢！」本来已经做好闭嘴打算的小系统，突然想起什么，惊呼出声：「那啥，玩家，我再最后多一次嘴提醒一句。」 「那仨儿估摸着支撑不了太久，你考虑归考虑，可别托太久了。」 再拖下去指不定到时候救回去的是丧尸还是人类了。 「虽然你和三号四号体内都有丧尸抗体吧，就算三人被抓伤咬伤变了异也能再给救回来，但是这个工程量太大了。」 「你看严冬青小哥哥，到现在也才恢复了那么些神智，要完全恢复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这要是在多上一家三口，玩家你下半辈子估计就要在放血的悲催生活里度过，惨兮兮。」 「所以啊，救人这种事赶早不敢晚，你.......」 「闭，嘴。」实在听不下去意识里嘚吧嘚吧的聒噪，祁雪直接出声打断小萝莉明显还没完的长篇大论。 「说好的最后一句呢？」 「呃......」想起自己先前说的话，小六囧囧的闭上了嘴。 世界终于清净，祁雪再次将注意力转向车窗外。 一家三口仍在顽强抵抗，挡在前面的男人在小男孩的辅助下努力用火球阻挡丧尸靠近的步伐。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力道已经明显减弱。 第1015章 丧尸饲养日常(352) 小男孩看起来也差不多要到极限。 正如小六说的，他们撑不了多久了。 可即便是如此，男人也没有一丝退缩的念头，宽阔的肩背将女人孩子牢牢的遮挡在后，哪怕拼到一丝异能都不剩，也没有想过要丢下两个拖油瓶逃跑。 如果他现在这么做，或许还是有突破重围的可能。 毕竟女人受了伤，她才是如今最吸引丧尸注意的人，男人只要愿意，完全可以以此为饵，为自己争取宝贵的逃跑时间。 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其实已经没什么好考虑的，早在看见小男孩异能的瞬间，祁雪就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打算。 之所以听小六废话这么久，说起来，她是有点不太厚道的私心。 看出来男人还能再支撑一会儿，所以她并不着急出手，想看看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男人会不会又是另外一副面孔。 她身上有太多秘密，严冬青的身份也很麻烦，还有三号四号身上背负的丧尸病毒抗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不能轻易让外人知道的。否则，将会给三人一尸带来灭顶之灾。 因此，在选队友这件事情上，容不得一丝半点的马虎，她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如果不是能百分百确定对方的人品，知道对方无论在什么境地都不抛弃不放弃，祁雪是万万不敢放心的将人纳入队伍的。她不能拿自己拿严冬青拿三号四号的安危去拼。 所以，尽管有些不厚道，祁雪还是狠下心肠，眼睁睁的看着车窗外的三人备受煎熬苦苦挣扎，不过都是试探。 事实证明，男人没有让她失望，通过了她的考核。直到山穷水尽的最后一刻，他也没有想过要放弃他身后的女人和孩子，是个有责任心有担当值得信赖的好男人。 心里有了判断，知道外头的情形是真的迫在眉睫，一刻都不好耽误，她只好赶紧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丧尸先生。 “嗬嗬？”感受到心爱姑娘的注视，丧尸先生开心又主动的询问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忙的。 祁雪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伸出手指指向车窗外的方向，道：“帮我救那三个人，好吗？” 即便知道只要她一开口，严冬青没有不同意的，她却没有用趾高气昂的命令口气，而是柔和的询问请求，这是对丧尸先生的尊重。 为了不亏待丧尸先生，她还主动提出事后的报酬：“等回去了，给你多做些好吃的烤肉，嗯？” 如果她不主动提，以丧尸先生言听计从的个性，是极少同她讨价还价的。可祁雪不能这么委屈了人家，所以就主动给了奖励。 心爱的姑娘难得开口求他，又有这么个诱人的奖励摆着，严冬青都高兴坏了，哪里有不肯的，自然是说什么就是什么。 为了更好更快的办好安心姑娘给的任务，严冬青也没顾上兴奋和腻歪，直接将注意力集中到她说的三个人身上，凝神静气，释放精神力，将精神误导的信号覆盖到三人身上。 彼时正是危急时刻，男人和小男孩已然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异能已经枯竭，眼看着数不清的青黑利爪直直挥舞，迎着面门就要落下，一张张血盆大口发出兴奋的吼叫，拼了命的朝三人扑去。 男人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双眼已经闭上，一双拼命战斗至再无能量的双手垂落身侧，稍稍向后聚拢，将女人和孩子虚圈着，用宽阔伟岸的身形在危难之际为他们撑出一片坚实的天空。 突然间，脑海里一道念头闪过：向后撤！ 仅仅只有三个字，却带给抱着必死决心的三人莫大的希望。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手脚瞬间竟不受自己控制，没等意识反应过来，就不由自主的迈开步子，照着脑海里的念头去行动。 他们正在一步一步的往后撤！ 三人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正在进行的动作，却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做不出任何与‘后撤’这个念头相反的举动。 这样的认知让三人不约而同的感到心惊，他们亦能感受到同伴的无奈和恐惧，却始终没办法破解这样的局面。 冥冥之中，似乎有某种力量在牵引着他们，后退到某个指定的地点。而这个地点是福是祸，是重生的希望，还是死亡的深渊，他们都一无所知，却又无法规避，不得不去面对。 最可怕最恐惧的事情莫过于此，未知，无能为力。 庆幸的是，恐惧并没有支配三人太久，他们很快又发现了另外一件神奇的事。 原本对他们紧追不舍恨不得吃拆入腹连骨头都不吐的丧尸群竟然在一夕之间没了动静。它们没有消失，只是处于原本打算攻击的位置，却停下了手里嘴里的动作，且对他们一点点的后退远离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应。 在他们后退的过程中，目光紧紧盯着丧尸群，只见它们各个歪着脑袋发出‘嗬嗬’声，声音充斥着满满的疑惑，却再没有想要对他们发动攻击的意图。 又或者说，在它们眼里，他们三个人类就像是根本不存在的一样，被视若无物。 这样的想法让本就被惊惧充斥的三人感到更加恐惧，这是对未知力量的敬畏。可莫名的，他们心里又升起了一丝希望，觉得这股力量并非是要害他们，而是在帮助他们脱困。 这个念头等三人不由自主的后退行为被终结，而不远处群聚的丧尸群也一点点散开那一刻，被三人所坚定。 三人被后退的目的地就是祁雪和严冬青的车子旁，因为有了严冬青的可以屏蔽，他们已经安全了，所以将人拖拽过来后，严冬青就撤回了控制三人意识的精神力。 “嗬嗬嗬！”你说过会给做烤肉的！ 丧尸先生一双不太有神采的眼珠子此刻亮晶晶的看着面前的姑娘，并讨要着自己的报酬。 祁雪宠溺的默了默他的脑袋，保证道：“放心吧，你今天表现得这么棒，回去后，无论是烤肉还是鲜血，一样都不会少的。” “嗬嗬嗬！”得到了准确的答复，严冬青高兴得手舞足蹈，要不是祁雪眼疾手快的拦着，他说不准能从车里跳起来。 “乖~”祁雪轻声哄着，“安静的待一会儿，我下去同新伙伴们打招呼，然后就可以回家啦。” 第1016章 丧尸饲养日常(353) 在严冬青的意识里，一道等量代换的公式浮现：安静等于回家，回家等于喝血吃肉，所以安静等于好吃好喝有血有肉。 这对于被血腥味儿馋得不行的丧尸先生来说，简直是个难以抗拒的诱惑。 这样想着，他立马摆正了身体，乖巧的坐着，不再吵闹，一副盼着快点回家的样子。 祁雪被他的反应逗笑了，又拍了拍他的脑袋，道了句‘真乖’后开门下了车。 打开车门的动静对处于惊慌恐惧中的一家三口而言又是一道惊吓，还没来得及安放的心再次飙高至嗓子眼，呼之欲出。 六只眼睛三道视线齐齐看向声音来源，目光透着毫不掩饰的警惕和防备。 祁雪大大方方的任其打量，没有丝毫压力的抬脚靠近。 一家三口见状皆是一颤，男人下意识伸手将女人和孩子护在身后，鞋底抬了抬，又落回原地，到底还是没敢挪动步子。 在这个阴暗的地下停车场里，四周都是饥肠辘辘对人类虎视眈眈的丧尸，根本没有任何一处能够称之为‘安全’的地方用来躲避，他们根本退无可退。 相比起以人类血肉为食的怪物们，面前的女人虽然神秘可疑，来路值得深究，但至少，她还是个人类。纵使末世人心险恶，但他们有了提防，怎么也该比同那些怪物战斗要轻松一些。 何况，她刚才既然愿意出手，该是不会害他们才是。否则，又何必多此一举。 在男人心里，已经将刚才发生的一切怪异现象同面前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不怪他会有此联想。 地下停车库这种丧尸密集的场所，寻常人绝对敬而远之鲜少踏足。多出一个陌生女人已经很不寻常，他不认为还会有更多的人蹲在暗处同丧尸一起避暑纳凉。 且女人下来的车子就在他们旁边，是刚才不受控制挪动身体的目的地。加上女人就这么大大方方的从车里出来，完全不担心会受到丧尸的攻击，可见她是心有成算，知道丧尸不会动手。这点，正好和刚才丧尸群突然对他们停止攻击相似。 以上种种，要说面前的女人不是出手相救之人，男人自己都不信。 可话虽如此，出手相助，并不代表就一定是出于善意的。虽然她很可能暂时不会伤害他们的性命，但之后会要他们做什么，谁也说不好。 他不敢掉以轻心。 即使光线昏暗，祁雪亦然没有错过三人眼中的警惕。 嘴角轻轻上扬，她笑得人畜无害，“不用紧张，我没有恶意。” 即使她这么说，三人眼中的警惕也没有丝毫减弱。 祁雪并不在意，笑容更甚，问道：“或者你觉得，以你们如今的状况，即使我真的想做什么，你们有反击的余地吗？” 她的声音淡淡的，轻轻的，听起来十分随意，没有一丝重量，只是在陈述事实，可听进三人耳朵里，却是沉重的一击，话里话外满是威胁。 别看对方只是一个女人，单凭她能让犹如饿狼扑食的丧尸群在顷刻间停止杀戮，还能违背本身的意愿将三人拉向她想要到达的位置，就足以说明实力不俗。 那番轻飘飘的话已经留了面子和余地，别说是现在几近筋疲力尽毫无招架之力的如今，就是他们三人处于最佳状态，全力以赴，也明显不是她的对手。 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这个认识让男人感到泄气，虽然挡在女人孩子身前的身体依然坚定，心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消极心态。 女人和孩子似乎是察觉到男人的情绪变化，不约而同的伸手握住他的胳膊，无声的传递着力量。 胳膊上的碰触犹如当头棒喝，将心底浮现出的放弃抵抗情绪打散。 还有要保护的人，他还不能放弃。即便是对方真的有所企图，为了身后的人，他也要顽强的抗争，就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绝不在咽下之前让他们受到一点伤害！ 心底的念头越发坚定，男人原本颓废下去的双眸又迅速亮了起来，直直的盯着面前的女人，一副随时待战的状态。 祁雪将男人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对于他的心理变化也猜了七七八八。不得不说，男人不屈不挠的毅力她很欣赏，对家人的深情亦值得敬佩。 从一开始，她就没指望三言两语能打消三人的警惕。她刚才说的话，只是为了让三人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提醒他们不要做无畏的抵抗。 如果他们真的因为她简单的几句话就卸下心房，她反而要重新评估是否要将他们招入队伍了。 她眼馋小男孩的异能，欣赏他们之间坚固的感情，却并不想为自己的团队甚至是之后的基地招三个毫无警惕心的笨蛋。 她出手相救，为的是小男孩，打的是将其培养成才，成为基地坚实的防御力量。如果小男孩本身就是个没有防御心的人，即使他的异能再珍贵，也不能成为基地的坚固堡垒。 虽然残酷，但无用之人，她没有招揽的必要。 幸好，他们坚韧和警惕都完全符合她的队友标准。 最后一次考察结束，祁雪不再墨迹，直奔了主题：“上车吧。” 没有多余的解释，大掌随意的往身后的车子比划，只是简洁干练的三个字，却让三人无法拒绝。 不是不敢，也不是不再防备，而是不能拒绝。 她话中意思明显，上车，离开。 男人毫不怀疑，她前脚走了，原本散去的丧尸群后脚就会迅速聚拢，再次将他们围困，挥舞利爪张开大嘴，吸食他们的血肉。 而他们，已经再无反击之力。 想要活下去，想要离开，唯一的办法，就是上车。 不论她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有什么好的坏的心思，他们都别无选择。 上车，就有活下去的希望。即使之后会面临其他的危险，但至少这一刻他们活下去了。活下去，一切就都有可能。 不上车，毫无疑问，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这几乎就不算是个选择，但凡有些求生意识的人都会选择前者。 男人也不例外。只是他并非孤身一人，身后还有女人和孩子，这个决定不能单单由他自己做。 稍稍向后偏头，一部分目光投向身后之人，余光则落在不远处的女人身上，时刻警惕，提防突袭。 第1017章 丧尸饲养日常(354) 女人和男孩明显也晓得其中厉害，对视一眼，确定彼此的选择，最终朝着男人沉默的点了头。 祁雪冷眼看着，没有出声催促，给足了三人思考商量的空间。 她并不怕对方拒绝。在生存面前，任何的警惕和猜疑都可以为之让路。 毕竟，人得先活下来才能去考虑接下来要面对的尔虞我诈。 三人也没有让他失望，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男人搀扶着受伤的女人挪向离得最近的后座车门，小男孩则自觉的紧随其后。 巧的是，三人选择的车门正好是离严冬青坐的位置近的那一扇。 一只手搭在门把上，指间稍动，正准备拉开的时候，祁雪才想起来后座还有一个人，不，一个尸。 “等等。”她突然出声，想要提醒一二，可惜男人动作更快一些，在话音落下的瞬间车门已经被打开。 “啊！” 视线里突然出现一颗脑袋，女人被搀扶着，车门被打开的瞬间，她的角度正好瞧个清楚，直接惊叫出声。 别看她受着伤一副虚弱的模样，要男人搀扶着前进，叫起来中气十足，可一点儿听不出来是伤重的人。 可就是这样大声的尖叫，却没有引起周围暗处纳凉的丧尸的注意。 男人一直保持警惕，耳边响起女人惊叫的瞬间手掌猛地收紧，用力往后，将女人捎带向后，侧身挡在身前，另一只手已经抬起对着车内的方向，微弱的火星在掌间跳跃，随时都有射向车内的可能。 却也仅仅是可能。 男人的手就这么一直保持着扬起的姿势，点点星火因为异能即将耗尽的缘故忽明忽暗，稳稳的停留在掌心，没有丝毫飞奔而出扑进车内的迹象。 不是男人不想，而是他动不了。 久违的身体被控制的感觉再次袭来，牢牢制住他蓄势待发的手掌和身体其他部位，除了着急和惊惧，他什么也做不了。 竟然是他！男人暗自心惊。 最开始从车里出来一个女人的时候，神色淡定，他以为那就是背后操控一切的人。万万没想到，车里竟然还有一个人！而这个人，明显才是不久前将他们一路拖到车子旁边的人！ 是他掉以轻心了。 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祁雪无奈扶额，眼底划过懊恼。 这事儿怪她。光顾着出来见新队友，一时忘了提醒他们车子里还有一个家伙呆着。等她想起来的时候，男人已经将车门打开。 毫无防备之下突然看到一张脸，倒是也不怪那女人会惊叫。 看那男人的架势，该是受了惊下意识想要运用异能。不过很可惜，被严冬青提前制服了。 在打架这方面，祁雪是真的不担心严冬青的。相反，她倒是怕这一家三口吃亏了。 “他们只是被吓到了，没有恶意。”祁雪赶忙出声，生怕慢一点面前的一家三口就遭了严冬青的毒手。 她一边说着一边迈开腿，三步并作两步凑到车门旁，小手往里一伸，将严冬青给拽了出来。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祁雪赶紧命令：“快把他们放开，不想回家了？” 严冬青本来还想分辨，说是他们先招惹的自己，结果一听她说‘回家’两个字，什么辩解不辩解的，尽数都抛到脑后，整个尸乐开了怀。 “嗬嗬嗬！”正为着这事儿开心，严冬青本能的就吼了两嗓子，表达自己非常想回家的意愿。 一时间，刚被松开束缚恢复身体操控能力的男人再次呆愣原地，眼底惊恐万分。 “丧......丧尸！”他颤抖着嗓音嚷出内心的震惊，连带着身后的女人和孩子也都浑身颤抖，下意识挪动双腿往后拉开距离。 因为地下车库缺乏光线，看东西并不是特别的清晰，只能隐隐看见轮廓，对于具有的样貌有点糊。所以无论是男人，还是一开始尖叫的女人，他们都是被特然冒出来的‘人’给吓到的，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人’其实是一只丧尸。 如果不是对方突然发出丧尸独有的叫声，他们怕是在出去之前都发现不了。 对于一家三口的震惊，祁雪只是淡淡的回以一个眼神，并没有多说什么，一只手拽着严冬青的胳膊往自己的方向拉，一边迈开腿将尸带往副驾驶，轻声哄着：“乖乖坐好，准备回家了。” ‘回家’两个字果然好用，严冬青立马变身听话宝宝，老老实实的待在副驾驶上，顺便还懂事的系了安全带。 安置好丧尸先生，祁雪再次将目光落回一家三口身上，他们依旧呆愣着在原地，显然还没有从这场突变中缓过神来。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眼底聚集渐深的恐惧。 祁雪没有任何解释，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要走，就赶紧上车。” 不过七个字，态度却很明显，要么上车跟她一起走，要么也不强求，她自己开车走。选择权在三人身上，上与不上，她都不做干预。 对于严冬青的身份，祁雪没有想过去隐瞒。其实只要她想，以严冬青如今的神智状态，只需要叮嘱他别在三人面前说话，瞒天过海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祁雪没有这么做。 这是事实，既然是要把三人当做预备队友看待，严冬青是丧尸这件事他们迟早都会知道。 与其费尽心思的瞒着，等到东窗事发那天再面临一系列的恐惧和误会，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表明真相。愿不愿意入伍，由他们自己决定。 愿意，严冬青的身份他们就必须适应和接受。 不愿意，就当她多管闲事日行一善，顺手积德了。 招揽队友这点，祁雪不做勉强。 说完，她便不再搭理面前的三人，也不管他们的反应，自顾自的拉开驾驶座的门，悠然的坐了进去，关门，系安全带，一气呵成。 驾驶座的车窗一点点的降到一般，露出一双平静无波的清冷眸子。 祁雪淡淡的声音透过车窗传出来：“如果要上车就尽快，如果不上，麻烦把后座的车门关一下，谢谢。” 一字一句，说得极其有礼，却又无形中透着压力，将车子旁的三人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语必，祁雪便升起了车窗，将空间留给三人。 “嗬嗬嗬！”快点啊！要回家了！ 副驾驶上，严冬青已经不耐烦了，对于三个耽误他回家讨奖励的人类不满极了。 第1018章 丧尸饲养日常(355) “嗬嗬嗬！”我去关车门！ 严冬青自告奋勇的为心爱的姑娘解决烦恼。 祁雪刚才的话他听见了，心思单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丧尸先生忽略了话里暗藏的深意，单纯的以为她只是懒得下车关门，所以才要等那三人顺手帮忙。 脑海里的等式越发明显，迫切想要回家领赏的丧尸先生不耐烦等，想着干脆就自己帮忙。 丧尸先生是一个思想与行动高度统一的尸，这么想了，也就第一时间去执校被惊心打理过的手伸像腰侧，那里是安全带扣的方向。 丧尸先生准备解开束缚下车了。 “不用你。”一只手抢先伸过来阻止了他的举动。 知道他心里的着急，祁雪笑了笑，柔声安抚：“乖乖坐着就好，很快就可以走了。” “再耐心的等等，嗯？” 严冬青撇了撇嘴，满脸的不情愿，他想不好，只是对上心爱姑娘温柔的面容，温声细语的劝，就算是不爽，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嗬嗬......”好吧...... 他不情不愿的答道，想要去解安全带的手稍稍打转落回了腿上，恢复老实坐着的模样，如果不是那张翘得老高的嘴，还真看不出他心里的真实情绪。 祁雪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一会儿，不指望能将毛彻底捋顺，至少能让丧尸先生高高撅起的嘴缓和些许。 嘴角稍稍趋于平缓，祁雪这才安心的偏头去看车外的三人。 他们依旧是最开始的位置和姿势，似乎还在摇摆不定。想活下去，却又顾虑着车上的丧尸，不敢迈出一步，进退两难，不知所措。 祁雪明白的心思，知道这样放任下去只会是浪费时间。这种犹豫不决的时候，最是需要一点外力强加引导和逼迫，才能尽快做出选择。 这次她没有再开车窗，而是偏转着身子脑袋朝后，借着后座敞开的车门与三人对视。 “不好意思，他有点不耐烦了。”祁雪先是客气的解释了一句。 即使不，三人也能将刚才她与丧尸的互动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自然是知道对方着急。 她之所以刻意又多提了一句，目的就是点醒对方，让他们知道时间紧迫，她并不是无止境的等着他们。 男人并不傻，自然听出了最深层的意思脸色蓦的一变，周身紧张的气息越发浓烈。 祁雪很满意这番话造成的效果，趁热打铁的得出结论：“我们要走了，你们决定好了吗？” 这般直言不讳的出来便是在下最后的通牒了。意思明确，上，或是不上，她马上就需要一个答案。 他们若是不给，她就会按照自己的意思默认。彼时，他们将不再有第二次机会。 男人周身气压更加深沉。 黑暗中，三人又一次对视，虽然依旧没有言语，却能明显的从彼茨眼中看到那个答案。 男人默了两秒，眼中某个念头在一点点的坚定。他虽然依旧没有话，身子却直接行动，长腿一迈向一旁挪了两步，让出空间给孩子上车。 他们其实没得选择，不上车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亡，没有别的结果。 相比起外面那群没有人性只知道喝血吃肉的怪物，车里坐着的漠人明显更理智。至少他能在食物当前时出手相助，并且这么长时间里一直没有扑上来撕咬。 男人不傻，能感觉到那位丧尸先生对血液的渴望，只是他比一般丧尸更有理智和自制力，能听懂且愿意听从那个女饶安排，克制着自己的食欲。 从末世爆发至今，男人见过的丧尸不在少数，从没有一个是像这位丧尸先生一样的，那么的拟人化。 他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离奇的事情发生，但理智告诉他，与其留下来与那些丧尸抗争，最后被分食，还不如上车。 以车上一人一尸的实力，想要杀他们易如反掌，可他们没有，甚至答应带他们离开。 男人想，上了车，至少要比留下来有活的希望。 不仅仅是他，女人和男孩也是这个意思。 为了活下去，他们都愿意去拼一把。 尽管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男孩爬车的动作还是有点颤，明显是在害怕，却还是尽可能的往里挤。 只是在快要挨近副驾驶的时候，他下意识往车座靠背里缩，努力拉开与前座的距离。 他在怕严冬青。 祁雪全程看着，笑了笑，对此并没有什么。 能够淡定的接受丧尸的人类并不多，这样的反应很正常。 祁雪并不反对他们抱有这样的想法，最重要的是他们愿意尝试着去接受。就像现在这样，尽管害怕，却还是强壮着胆子上了车，就算是找到机会就尽可能的将自己藏远点，却也是难得的进步，值得欣慰。 男孩落座后，男人又搀扶着受赡女人挤了进来，长臂一伸一收，啪的一声，不大不的声响，后车门严丝合缝的关上，将车内与车外彻底隔绝，也彻底断绝了反悔的后路。 密闭的空间里，由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血腥气息飘散至每一个角落。 副驾驶的丧尸先生不耐的动了动身子，吼叫不断：“嗬嗬嗬！” 回家！快回家！ 他一边吼着，一边扭头怒视后座的三人，确切的，是三人中的受伤女人。 都是因为她，才让自己这么难受。 他好饿，好想吃东西，可是却记着心爱姑娘的，不许碰这三个人，要回家才能有好吃的。 他虽然馋得慌，却没有到完全失去理智的地步。这个女饶血液味道虽然能勾起他的食欲，却不想心爱姑娘的那般香气袭人甜蜜诱人，不至于让他忘乎所以冲动行事。^ 相比起对后座的三人动手，他更怀恋心爱姑娘血液的芬芳。这就相当于粗糙糠菜和珍馐美味的区别。吃过了人间美味，其他清粥菜都没办法提起兴致。 严冬青素来是挑食的。同样是血肉，不是最新鲜的人类血肉决计不肯触碰分毫，就算是生死存亡之际，也不肯委屈自己一点。 在得到心爱姑娘的承诺之后，后座那三个乏善可陈的点心他连张嘴的意愿都没有，不，连看都懒得看。 只是嫌弃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动嘴是一回事，会不会受影响被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第1019章 丧尸饲养日常(356) 不可否认的是，人类血肉对丧尸来确实是极致的诱惑，能撩动它们为之发狂，就像是那些寻常的丧尸一样。 严冬青不过是占了血液治疗的光，恢复了些许理智，加上祁雪从旁监督引导，这才没有像寻常丧尸一样失态。 但这，不能他就没被影响。 诱饶香气不停地往鼻子里钻，搅得他肚子里的馋虫都要大闹五脏庙了。 他如今满心满眼都冒着一个字，饿！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叫嚣着，回家！ 脑海里，回家等于好吃好喝的公式越发清晰，被饥饿侵蚀折磨的丧尸先生谨记着一句话，只要快点回家，他就能好吃好喝！ 这样想着，回家的年头越发强烈。他只想快点完成等号左边的条件，好让等号右边的结果能顺利实现。 祁雪对他可谓了解，知道他的煎熬，一只手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脑袋，另一只手准确的摸上控制车窗的按键，稍稍将前排的车窗下了一些，让车内的空气得以流通，血腥味不至于太重，搅得他那么难受。 与此同时，她还轻声细语的安抚道：“好了好了，我们这就回去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两只手同时收回，落在一只落在方向盘上，一只搭上开火键，轻轻一按，配合着右脚轻踩油门，车身猛地一颤后缓缓移动，顺当的出了车位。 调整好方向，她随后一脚到底，一骑绝尘驶向车库出口。 后排的三人原本还在为着丧尸先生突然的吼叫担惊受怕，瞬间感受到飞一般的速度，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双手下意识抓住身边可以稳定的东西，注意力尽数迷失在疯狂的速度中，心里对丧尸的惧怕反而被压了下去。 离开地下车库的过程出奇的顺利，没有受到任何外力的阻止。 后座的三人在感受到阳光入眼的瞬间心里不出的激动，末世以来，第一次觉得这火辣辣的日头竟然是这样的美丽，从前被照射后万分炎热难耐的感觉也破荒的变成了温暖明媚。 或许，这就是生的温度。 三人如获新生，自然是有万千感慨。 这样劫后重生的感慨时间，祁雪很自觉的没有去打扰，专心开着车，把空间留给他们。严冬青本身就因为被勾起食欲的事情生闷气不待见三人，不找麻烦已经是万幸，更懒得搭理。 因着一个自觉一个无意，三人获得了一点自我的空间，可以静静的感受活下来的喜悦。 祁雪静静开着车，驶离商场一段距离的时候突然放慢的速度，寻了个没什么丧尸身影的地方踩下刹车。 车子妥妥的停稳。 后座的三人虽然沉浸在劫后重生的喜悦中，却没有忘记车里还坐着一个丧尸的事实，时刻保持着警惕心，注意着车子和前排一人一丧尸的动向。 在车子减速靠边的瞬间，男饶一颗心便提了上去，眼底尽是防备。尤其是当车子彻底停稳，心里的防备也达到了最大值。 在男饶意识里，这一人一丧尸救他们是另有所图，对他们或许并不是好事，很可能才出虎穴又入狼窝。之所以一直不动手，男人也有自己的猜测。 他想，有些事在地下停车库并不好做，所以要等到离开之后，就像是现在，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表明真实的意图。 这样想着，男人眼底防备渐深，大掌拦在女人和孩子面前，一双黑眸警惕的盯着前排。 后排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神情变化，都被祁雪通过后视镜看得一清二楚。 基本能猜到男饶想法，她没有解释，也没有回头，只是淡笑着道：“这里暂时安全了，有些事也需要做个了断。” 男人闻言神色凝重的同时也露出了然神色，心道果然，该来的总是要来了。看向前排的眉眼越发警惕。あ < 祁雪没有去管他心里的想法，直言道：“我知道你们的顾虑和担忧，停车库里上车是权宜之计，不得不为之。到底，如果有的选，你们是不想和我们一道的。” “我这个人也不喜欢强人所难。我和爱人要回家了，而你们，需要做一个选择。” “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可以选择继续留在这个车上，或者是下车离开。” “我们是不会带陌生人回家的。留下，就意味着你们自愿加入我们的队伍。我们队里的情况你也有所了解，加入，就需要和我的爱人，也就是副驾驶的丧尸先生好好相处。”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下车。这就意味着桥归桥路归路，你们和我们再没有什么关系了，我也不会因为这个决定做出什么打击报复的事，这点你们可以放心。” “至于地下车库里出手帮忙，你们也不会需要有心理负担，权当是我每日行一善，为自家丧尸先生积福积德了。” 话已至此，该表明的已经尽数清，祁雪不再过多叨念，直接进入主题：“现在，是你们的选择时间了。” 完，便真的闭上了嘴不再言语，当真将时间空间留给他们。 沉浸在回家喜悦里的丧尸先生发现车子突然停了下来，看样子还要停很久的样子，一颗心瞬间被焦急和不满取代。 “嗬嗬嗬？”怎么不走了？ 他扭头看向心爱的姑娘，急切的表达自身的意愿：“嗬嗬嗬！” 快走啊！快点回家！ “嗬嗬嗬！” 好的回去就给奖励！ 他再次提起奖励的事，生怕心爱的姑娘反悔了一样。 祁雪闻言嘴角跟着抽了抽，略有些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暗道：她在严冬青心里的信誉到底是有多差？怎的他就总是怀疑她会出尔反尔话不算话呢？ 祁雪认认真真的回忆检讨了之前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想不起来有哪里能让丧尸先生产生这样的不安情绪。 心底疑惑更甚，只是她也清楚，这会儿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安抚好急躁的丧尸先生。这要是一个处理不好，发起飙来可是很难哄的，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放心，我不骗你，好的奖励一样都不会少的。” 她郑重认真的给出承诺，随后为突然停车的举动做解释：“事情得一样一样来，我们先把他们的事情处理好，然后才能回家不是？” 她口中的他们指的自然是后座的一家三口。 第1020章 丧尸饲养日常(357) 闻言，严冬青直接将目光转向后座，一双不算太有神采的眼珠子透着凶恶，怒狠狠的等着座位上的三个人，“嗬嗬嗬！” 快点选！我要回家！ 几乎在他声音落下的同一时间，三人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七个字，就像是亲耳听见了一样。 三人脸上的警惕瞬间被震惊取代，也顾不上害怕了，全都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不远处的丧尸先生，嘴巴大张着，久久难以合拢。 刚才，是出现幻觉了吗？ 三人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反问自己，他们一致认为刚才脑海里冒出来的念头是自己的臆想。 也是啊，丧尸怎么能和人类交流呢，而且身为人类的他们竟然能清清楚楚的知道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就是他们自己都觉得这件事太过梦幻，太过不可思议。 无论怎么说，都觉得不是真实的。 可惜不是，这实实在在就是真的存在的。 三人清晰的在彼此眼中看见了同样的答案：刚才脑海里的不是幻觉，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意识到了这点。 正因如此，心底的震惊更深，久久难以平复。最后，还是男人最先缓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女人动了动嘴，不确定的开了口：“他，刚才，是他在......说话？” 男人不确定那样的方式是不是能被称之为‘说话’，所以在开口的瞬间有所停顿。只是后来发现再找不出其他形容词来概括，才又用了‘说话’这个并不太贴切的词。 祁雪并不意外三人的反应，末世以来见惯了正常的丧尸，突然见到一个不同寻常的另类，这三人的表现已经算是比较淡定的了。 对于三号的问题，她并没有打算隐瞒的意思，大大方方的点头：“是。” “你们说的话他都能听懂。”她略有些夸张的吹嘘哄抬着严冬青的实力和地位。 其实事实是，有些时候，太过深奥的话他还是不太明白。不过这并不影响祁雪夸大他的能力，以此达到震慑众人的效果。 如她所料，男人闻言脸色又沉了几分，他护在身后的女人和孩子脸色也不好看。 想要的效果达到了，祁雪勾了勾嘴角，紧跟着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调侃道：“所以，你们可千万不要当面说他坏话哦。” “会被抓包的，而且他也会生气。” “丧尸先生生气起来，嗯......”她拖了长长的鼻音，脑袋和身子同时配合着抖了抖，好似恶寒一般。 所有动作做完，她才慢慢悠悠的又接了一句：“那可是很难哄的。” 至于有多难哄，哄的过程中会发生什么事，哄不好又会发生什么，祁雪并没有明着讲，而是坏心眼的留了个悬念，让听的人都抓心挠肺的直好奇。 她承认，是故意这么做的，就是想要吓一吓他们。 三人果然被吓住了，看向丧尸先生的眼神除了防备也有惊惧。 除此之外，她这么说也是想要让严冬青拟人化，更食人间烟火。丧尸是听不懂人类语言的，也无所谓听了是不是会生气。只有人类才会有这些情绪，甚至在被惹恼了不高兴的时候做点无伤大雅的小报复。 她就是故意将严冬青的一言一行往正常人类的方向去带，旨在告诉三人，她的丧尸先生一点都不可怕，他有人类的理智，完全可以像与人类相处一样同他相处。 面前三人有没有听懂暂且不论，倒是身旁的丧尸先生坐不住了，率先烦躁起来。 “嗬嗬嗬！”我不难哄，我一点都不难哄！ 他迅速为自己澄清，一双眼珠子紧紧盯着心爱的姑娘，生怕她生出类似于他不懂事太麻烦的想法和情绪，从而厌烦厌弃他。 “嗬嗬嗬！”我很乖的！真的！ 他反复强调着。 没想到丧尸先生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祁雪先是一愣，随后有些无奈的扶额叹气，顺着他的话哄道：“是是是，你不难哄，你最乖了。” 丧尸先生得顺着毛捋，一个弄不好就得炸毛。 严冬青得了评价，总算心满意足的笑了。 一人一丧尸忘我的和谐互动在后座三人的眼里就是难以置信的奇迹。尽管见识过丧尸先生人性化的一面，再次见到，还是忍不住惊叹，种类不同的人类和丧尸竟然能相处的如此融洽。 他没有错过女人话里提到的与丧尸先生的关系，他们是恋人，本就该是亲密无间相亲相爱的。 这样的互动放在末世前没有什么，只是如今变成了两个物种，还是食物与被食的关系，无异于狼和羊相爱，尤其丧尸在变异之后就失去了为人时的记忆，再无理智只知血肉。这般情况下，仍是能这样甜蜜和谐，真的是不可思议。 沉默着与女人和孩子对视，毫不意外的看见彼此眼中逐渐消退的警惕，以及不断动摇的神色。 男人的智商不低，祁雪故意提点和暗示的深意他领悟得七七八八，如今又亲眼见识了她和丧尸先生友好和谐的相处，对于那个入伍的提议心动不已。 末世，能和强者同行无疑是很大的安全保障。无论是女人还是丧尸，表现出来的实力都不容小觑，让人不寒而栗。 旁的便算了，单说那个能让丧尸群将人类视若无物的能力就让人眼馋不已。 这个能力在危机四伏的末世简直就是无敌的，可以肆意游走于各种危险的场所获取极其难得的资源，还能保证自己全须全尾安然无恙的功成身退。 有这样的队友在身边，吃穿不愁，不用每天生活在丧尸围堵的阴影下，能安稳的睡个好觉，对于残酷的末世而言，这便是难得的天堂，令人神往。 他们之所以表现出犹豫不决的样子，无非就是忌惮丧尸先生的身份。 无论他表现得多么像个人类，都改变不了他是个丧尸的本质。 丧尸，自末世以来，就在人类心中留下了太多凶残血腥的印象。别说是已经成型的丧尸，就是那些被丧尸抓伤咬伤的人类，还没变成丧尸之前，都已经被其他人类所忌惮嫌弃。 要知道，他们所见过的每一个丧尸只要闻到人类的气息，就会直接扑上来啃食。别说什么亲情爱情，原本熟悉亲密的人一朝变异六亲不认，将身边的人撕咬吞食，毫不留情。这样的画面他们见得多了。 虽然残忍，却也真实。 第1021章 丧尸饲养日常(358) 身为人类，他们一直都很努力的与丧尸作斗争，可无论怎么努力，即便是进化成了异能者，在丧尸面前也依然处于弱势，总是吃亏。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丧尸自带的病毒传染性极高，且目前为止没有任何防御和治愈的办法。 久而久之，人类便对丧尸这类生物敬而远之，能躲则躲。 其他普通的丧尸尚且如此，它们大多数没有别的特殊能力，全靠变异后被加强的身体和一双利爪进行防御和攻击。绕是这般，都已经让人类难以招架，更别提是面前的丧尸先生。 他所展现出来的能够控制人类身体的能力足以让他轻轻松松凌驾众人之上，肆意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他能做到的还不仅仅如此，他不单能控制人类，他还能控制丧尸，而且是庞大的丧尸群，能让它们在顷刻间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这意味着只要他愿意，可以轻而易举的掌握数量可观的丧尸大军和人类大军，带领他们去攻击任何一个他想要消灭的团体或是个人。 这样的能力强大得让人仰望不及，望而生畏。 而他本质偏又是个丧尸，以人类为食。这样的能力，一旦他食欲上来，动了进食的念头，别说是他们三人这样能力耗尽强势严重的老弱病残，就是数量再翻倍的异能者团队，在他面前也根本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太过强大和种族差异让三人不敢与丧尸先生共处深交。 现在却不同了，他们发现了丧尸先生的软肋。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可以监督控制丧尸先生行为的人。 丧尸先生的这位恋人看起来也并非简单之辈。 男人没有见过她出手，只是一直有这样的感觉，这个与丧尸谈恋爱的女人绝对不简单。 实力可以暂且不谈，最重要的是，她能够和丧尸先生毫无障碍的交流，并且，她说的每一句话对于丧尸先生来说都极具分量，他都会听从。 从不算多的几次交流过程不难看出，丧尸先生很怕心爱的女人生气，无论她说什么都会乖乖照做。 如此一来，便解决了他们心里的疑虑。只要有那个女人在身边，只要她不愿意，哪怕丧尸先生会控制不住食欲，也会顾忌她而不去伤害他们。 至于这个女人是否会保他们，男人觉得会。否则她不会提出邀请他们入伍的提议，这意味着她是动了要将他们当成同伴的念头的。 既然是同伴，自然不会让丧尸先生伤害他们。 换句话说，即便他们不下车，默认了同她成为队友，他们的生命安全也有所保障。前提是，他们和女人一直都维持队友关系，不得背叛。 女人和丧尸先生身上有太多秘密，就光是丧尸先生的秘密都会让人眼热。怀璧其罪，这些秘密，她绝对不希望被传出去。 男人毫不怀疑，有所了解的他们如果下了车，将会面临怎样的境地。 说是不会报复，怎么选择由他们自己做主，可做起来是什么样子，这要做了才知道。随便动动嘴的事，换了他，吹上天也能吹得出来，并不一定要实现。 以她和丧尸先生的本事，想要杀他们，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丧尸先生稍稍控制一下周围的其他丧尸，就能将毫无还手之力的他们三人尽数灭口。 再者说，他们三人中还有一个伤重的人，一旦下了车，别看这处明面上看不见什么丧尸，这么浓重的血腥气息，失去了庇佑，顷刻间就能被丧尸群包围。等待他们的依旧是被分食。 思来想去，看似有上车和下车两条路可走，实际上就只有上车才能活。 他们当初从地下停车库上车就是为了活，如今，实在不愿意放弃难得的活着机会，选择一条死路。 之前的顾虑是丧尸先生的身份，如今，倒是可以稍稍宽心。 思绪百转千回，男人最终在征得女人和孩子的同意后，选择了留在车上。 满意于三人的选择，却并不意外。祁雪笑着点头，“欢迎加入。”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祁，咳，白薇。”差点顺口将真名说出来，祁雪暗叹自己太过大意的同时赶紧改口纠正，并迅速指了指身边爹丧尸先生转移话题：“这位丧尸先生是我的爱人，严冬青。” 这算作是欢迎新队友的迎新仪式。既然组了队，自然该交代一些简单的信息，方便日常相处。 说完，她稍稍偏头去看副驾驶的丧尸先生，眼神示意：给新队友打个招呼。 严冬青不是很喜欢这三个耽误他领奖的人，只是心爱的姑娘发了话，即使不情愿，也还是认同了三人‘新队友’的身份。 勉强的点了点头，颇没诚意的吼了两声：“嗬嗬！” 同一时间，三人脑海里浮现了‘欢迎’两个字。 有了前一次的铺垫，这次倒是没有那么吃惊，三人还算平静的接受了来自丧尸队友不情不愿的问好，略有些僵硬的嘴角强打起笑容，回道：“谢谢。” 也是因为丧尸先生的缘故，三人反而没注意到祁雪之前险些犯下的错误。 看出他们的不自在，祁雪没说什么，给足了三人适应的时间，笑着岔开话题：“家里还有两位队友今天没出来，一会儿回去就能见到了。” 三人对此点头表示明白。想到还有两个队友，心里难免有些忐忑，担心日后的相处问题。只是换个角度去想，又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有两个人，和丧尸先生是队友，看起来相处得不错，至少证明他们之前担心的问题不会发生，他们不会沦落为丧尸先生的口粮，生命安全是有保证的。 这样想着，心又安了几分。 祁雪不知道对方此时的想法，目光兀自落在受伤的女人身上，眼眸微垂，想了想，还是动嘴提醒一句：“先找些干净的衣物之类的布条物件给她止血吧。” 这女人的伤...... 祁雪在心里对伤势作了判断，算计着时间，估摸应该够赶回别墅，便只是简单提点一二，没有就地进行治疗。 因为空间的存在，她和严冬青外出搜集物资向来是不带背包的。没有掩饰，她不方便直接从空间取东西。 她空间里确实有些急救的药物，却不能就这么大咧咧的取出来。 说到底，她虽然邀请了三人加入，却并没有真正的对他们放心。一个人的心性和品格是需要时间观察的，空间事关重大，她不能轻易就被这新入伙的三人知晓。 想当初三号四号加入的时候，祁雪也是瞒了一段时间，确定两人是值得信赖的，才将空间的事说出来。 第1022章 丧尸饲养日常(359) 即便是后来证实三号四号真的可靠，祁雪也并没有真的推心置腹全数交底。 对于空间的真实来源和那条项链她只字未提，只谎称空间是末世前两天突然出现的，自己也不明白缘由。 最开始是想到众多小说里的场景，便尽可能的将里面填充满。横竖里头时间是固定的，东西也不会坏，就算将来没发生什么，都是些日常用到的，也能放着慢慢消耗。 一旦真的出了什么事，这将是救命的宝贝，就像如今一般。 祁雪谎称自己最开始也以为是小说里说的异能，只是后来接触得多了，了解得深了，便知道不是。 这空间仅仅是能存取东西，小说里那些花里胡哨的空间招式一个也用不上。加上那次吸收能量核，她也尝试着适应空间，却没有吸收成功。 由此，她便肯定自己多出来的空间并非易能。至于其他的，她表示自己也弄不明白缘由。 当一个人想要编谎话来隐瞒某些事情的时候，最好的借口就是‘不知道不清楚’，装傻充愣是最不容易露馅的。 都说一个谎言需要千千万万个谎言去圆，可不知道不清楚却能最大限度的降低圆谎的需要。你当事人都不清楚了，那即便将来说错了什么被有心人揪住，也可以归纳为自己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只是做了推测，如今不过是推测被推翻，算不得她骗人。 旁人就算是仍有疑虑，却根本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穿越占用别人的身体都会对原主亲近的人说自己失忆的原因。因为‘忘记了’不仅能免去一堆烦扰，还能在将来做出什么与原主行为性格不符的事情后，理直气壮的用‘失忆’这块挡箭牌挡回去，让别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祁雪便将这招运用得得心应手。 当事人都一知半解，三号四号也识相的没有追问，这事儿便这么过去了。 话题扯到这就有些远了，祁雪只是想说明一点，她当初招纳三号四号的时候，也并非全心全意的推心置腹。 如今这三人，比起初相见时的三号四号，祁雪还是更愿意相信后者。起码对于她而言，三号四号还能称之为‘老熟人’，还曾经‘同居’过，如果共同居住在一间病房里算的话。 饶是这样的三号四号都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期才获得了她的信任，得到知道真相的资格，让她自愿开口谈及空间的事。这三人比之曾经的三号四号还不如，又凭什么有例外？ 说祁雪心思多也好，说她不真诚也罢，残酷末世，她总需要留些底牌来应对人心的善变。不单单是她，就是三号四号，也有着自己没有明说的小秘密。 不仅是他们，哪怕是最亲密的爱人和家人尚且不能完全零保留。是人，都总有一些唯独只有自己才知晓的事情，这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祁雪小心谨慎，不过是给自己的选择多留一条后路。 万一，这三人最终并非队友的好人选，并不值得他们深交，至少他们知道的并不算多。 自然了，他们知道的也已经不少。如果他们真的不合适，祁雪也不会让他们就此离开。别怪她狠心，当面一条背后一套，彻底根除是必须的。这世上，再没有比死人更能保守秘密的。 只是事无绝对，纵使她有心永除后患，却未必能真的尽善尽美，做到斩草除根。万事小心谨慎多做准备，将最坏的打算考虑进去，等将来真的发生了，也不至于太被动，不会让自己所有秘密都被别人知晓。 怨不得祁雪思虑太重防备心太强，这大概是习惯使然，是她遗留在意识里根深蒂固的行为习惯。这一切都在昭示着，她曾经就是这样一个人。 说不上好坏，该是环境造就的性格，如今的祁雪并不讨厌就是了。 一不小心想法又跑偏了。祁雪迅速收回胡思乱想的思绪，将注意力集中回三人身上。更确切的说，是三人中的女人。 依照祁雪的打算，这个女人最好是等回到别墅在进行救治，到时候无论是拿出什么药物都有说辞，可以谎称是之前搜集物资搜集来的，一直存在别墅里。 这样的解释合情合理，既不会暴露自己的秘密，也不至于让人找出破绽，两全其美。 唯一的担忧就是那个女人的伤势。好在，那个女人伤得虽然不轻，却不至于到马上就不行的地步。如果止血得当，还能撑一会儿。 撑到回别墅应该差不多。前提是，不出什么意外，又包扎得当。 很显然，后座的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沉浸在一些自我情绪里，暂时还没发现女人的不对，所以她才及时提点后座的其他人。 男人最先反应过来，想起之前又是战斗又是逃命接着又是防备，一时竟忽略了女人的伤势，这会儿被提醒，心下一惊，也顾不得其他，忙照着对方的话做。 他也没有费时间去找布条，直接从自己上衣衣摆撕了一道下来，不是很熟练的为女人包扎。 男人明显是个外行，这样包扎的止血效果很可能达不到预期，没办法撑到回别墅。 为了让女人能撑更久，祁雪十分专业的在旁边指点正确的处理方式。没一会儿，男人就在她的指导下完成了包扎，看起来倒是像模像样的。 男孩别看年纪小，在一旁看着除了担心也没有闲着，一直专注的听着祁雪说话，哪些男人来不及分心去做的，他听见了，又力所能及，就自主的帮着做了。 也幸亏是有小男孩在一旁帮忙，这才让男人能这么顺利的完成任务。 经过指导的包扎还是有效的，具体能撑多长时间祁雪也不敢轻易下保证。 为了尽快赶回别墅，祁雪不敢多做耽搁，尽量忽略心底升起的怪异感，指导结束就赶忙转过身子坐好，脚尖一下油门到底，车子咻的冲了出去，再次在道路中间飞驰起来。 幸亏是如今的路面没什么人和丧尸，来的时候也清理出了一条路，即使车速快些，也不至于会有什么危险。 直到车子飞速行驶了好一段距离，祁雪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心底那抹突然间产生的怪异感的由来，是严冬青！ 第1023章 丧尸饲养日常(360) 先前她还以为是在简单救治女人的事情上有什么遗漏，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还有些不安。如今沉静下来想了想，骤然发现，她之所以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其实是因为严冬青的反应，太过安静了！ 一直以来，严冬青对于回家都表现出一种十分急切的心态，每当祁雪停下来解决‘正事’的时候，他都是三催四催，让她不要耽搁赶紧开车。甚至于，他恨不得自己顶替驾驶座的位置，一脚油门踩出飞机的速度闪现回去。 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对于她停下来教导男人包扎这件事，对于她又一次耽误了回家的时间，严冬青对此竟然毫无反应。 不是那种说的少了，而是真的全程没有发出过一句抱怨和不满，甚至没有一句催促。 这简直就是不正常的行为。 祁雪眉头不自觉的皱在一起，一边看着路面，一边分神用余光去瞥副驾驶。 原本该是吵着回家的丧尸先生破天荒的竟然一反常态，听了这么就不仅没有一丝闹腾的迹象，还十分沉静懂事的老实坐着，眼眸低垂着，一副沉思的模样，不知道自己在那瞎捉摸什么。 祁雪眉宇间的沟壑更加深了，分着神想着严冬青异常的事情，只是始终不得其解。 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思考不出个所以然来，祁雪眉眼间忧愁凝聚，一张脸皱成了苦瓜，恨不得立马将严冬青的脑瓜子打开看看，里面究竟在想什么。 原本，想什么是人家的自由，祁雪也不是那些管的宽的，连思想都要束缚。可严冬青不同，今早出门前才因为胡思乱想脑补过度惹出那样的大动静，她是被吓怕了，就怕自家丧尸先生又因着什么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小言语陷入自己的牛角尖里出不来。 早上在房间里下家具雨还好说，如今是在外面，车子里还坐着三个人，还有一个气息奄奄生死难料，他要是再折腾出什么大动静来，保不齐那女人真能一命呜呼了。 没得到时候队友没结成，反而结出一堆仇人，得不偿失。 祁雪分神在脑海里将刚才指导包扎的过程回顾了一遍，一点一点顺下来，发现这个时间段她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也太杂，实在是想不出来有那一处会戳中他的敏感神经。 不是祁雪对严冬青不够了解，而是他触发的点实在是让她意想不到。就像今天早晨，他要是不坦白，打死她都想不到竟然会是她无意间一个白眼引发的血案。 对于丧尸先生奇葩的关注点，祁雪实在是担心的不行。 弄不明白缘由，即便是瞎猜也于事无补，祁雪决定先不管他出现这样反应的原因，当务之急，该是打断他继续沉思下去。 “严冬青。” 她开口唤了一声丧尸先生，回答他的是一片沉寂，以及一颗依旧微垂着沉思的脑袋。 祁雪那颗本就不安的心这下子更乱了。 丧尸先生这是什么反应？不理不睬？还是像早晨一样，梦魇太深，根本就没听见？ 无论怎么想，她都觉得后者更可能。 以丧尸先生对她的感情和在乎程度，断断不会在听见的情况下还做出无视她的举动。这点自信，祁雪还是有的。 排除掉这个，可不是只剩下陷入魔障，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个原因了吗！ 这样的念头一旦冒出来就没办法抑制，像是吸足了水分和养料的雨后春笋，噌噌噌的疯狂滋长拔高，几乎一发不可收拾。 祁雪不停的在心里安慰自己没有事，或许只是丧尸先生没注意，是她的声音太小了。这一次，为了杜绝其他的可能，她可以拔高了声音，又唤了一次：“严冬青！” 幸亏，这次不再是骇人的沉默，埋头沉思的丧尸先生终于有了反应。 他下意识抬起脸，直直对向声源，整张脸写着‘如梦初醒’四个大字。因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神情略有些呆滞，只是嘴里下意识接道：“嗬嗬嗬？” 怎么了？ 不太走心的疑问传递进祁雪的意识里，她竟一点儿也没有被无视和忽略的生气，反而有些庆幸，还好，她的丧尸先生还有反应。 有反应，至少说明没有被魇住。 暗暗松了口气，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回落了一些，祁雪暗自做着深呼吸，以平复之前不安的心绪。 在此期间，严冬青也渐渐缓过神来，原本还是全无焦距的眼珠子渐渐恢复了些许神色，回到了平日里的正常状态。 忆起刚才心爱姑娘慌张的叫唤，看着她眉眼间还未来得及消去的愁苦，他立刻转换成一副担忧状，关心道：“嗬嗬嗬？” 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之前走神的他自然没能注意到祁雪慌乱的神色是因他而起，只记得最后那声叫唤，以为是自己走神没及时回复心爱姑娘才惹得她不高兴。 这对于丧尸先生来说可是头等大事，脑袋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给消散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将人哄好这一个念头。 为了不让心爱的姑娘继续‘生气’，严冬青赶紧解释：“嗬嗬嗬嗬。” 我刚才不是故意不理你，我只是在想东西，一时没听到。 说完，怕她不信，还反复强调了：“嗬嗬嗬！” 这是真的，我不骗你！ 祁雪对此并没有怀疑，照之前的猜测，严冬青也是在胡思乱想。 至于她猜想里的胡思乱想和实际上丧尸先生的脑补内容是否一致，那就只有丧尸先生自己知道了。 祁雪不清楚，又得了‘肯定’，所以更加坚定自己猜想是正确的。 好不容易落回去一些的心再次提起来，神色紧张的问道：“你刚才想到了什么？” 她得弄明白路思乱想的缘由，才能在之后的时间里将一切扼杀在摇篮。 严冬青素来是对心爱姑娘毫无保留知无不言的，正准备回答，微张开的嘴却突然顿住，嘴里像是失了声一般没了动静。 “不想说？还是不能说？”祁雪见他那样猜测道。 “嗬嗬嗬！”不是的！ 严冬青赶忙否认，表明自己对她没有任何小秘密：“嗬嗬嗬！” 我没对你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嗬嗬......”只是...... 他又顿住了，神色间浮现一抹囧色，好几秒后才不好意思的开口：“嗬嗬嗬......” 我忘记了...... 第1024章 丧尸饲养日常(361) 他的声音有些低，像极了做错事不好意思面对大人的孩子，好不可怜。 刚才意识到心爱姑娘生气的时候，一股脑将脑袋里别的杂七杂八都给清理出去，只留下花式哄人的方法了。这会儿被问起来，脑袋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不是不想说，是不记得该说什么了。 对于自己如鱼一般的短小记忆，严冬青此时也是无比痛恨。可再恨也于事无补，谁让这就是事实呢。 严冬青是个在乎心爱姑娘感受和爱意的好男尸，既然产生了对方会因此厌弃他的想法，就不可能放任这样的想法发展下去。 他是绝对不能容许自己被心爱的姑娘讨厌这种事情发生的！ 心里的小人紧握双拳，狠狠的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严冬青不放弃的挣扎道：“嗬嗬嗬，嗬嗬嗬!” 没记住你想知道的事情是我不好，我会努力去想的！ “嗬嗬嗬！” 想到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他坚定的做着保证，吼声响亮，让自己听起来底气十足，就像是在表达一定能想起来的决心。 “嗬嗬嗬。”我真的会很努力很努力的。 他一双眼期盼的看着身侧的姑娘，眼角挂着可怜兮兮的恳求：“嗬嗬嗬？” 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我的气？ 祁雪千想万想也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震惊的同时又不禁无奈，同时一颗心也因为严冬青可怜兮兮的示弱软得一塌糊涂。 丧尸先生这样简直就是犯规。如果说之前误将他的沉默当成不愿意说的时候还有些不舒服，觉得他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现在却是一点也没有了。 知道丧尸先生心思单纯，不喜欢往深了思考算计东西，如今恢复的神智要做这些也实在困难，祁雪并没有怀疑他会说谎。 因为某些事情忘掉另外一件事情这种事，他是真的做得出来的。 对上这样迷迷糊糊心无城府的丧尸先生，她有时会觉得无奈，忍不住要去扶额，确实怎么也气不起来的。 “没事的。”知道丧尸先生是个易碎的玻璃心，祁雪刻意放缓了语气，勾起嘴角，笑得浑不在意道：“想不起来就算了，也没必要还费尽心思去想。” 那样会陷入梦魇不能自控的事情，忘记了就忘记了，她情愿他忘记，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想起来，不再陷入早上那般的魔障。 不得不说，严冬青早上那次意外，在祁雪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怕是未来不短的一段时间里，她都会提心吊胆草木皆兵。 丧尸先生虽然单蠢，对感情变化的捕捉却异常敏锐。察觉到心爱姑娘语气中早已没了不满的踪影，一颗高悬的心也不由的回落了些。 只是，他还是太在乎对方，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嗬嗬？”那你也不生气了嘛？ 严冬青小心翼翼的探问着，生怕她心里的某个角落还堆积着气，将来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 这谨小慎微生怕做错的模样当真是可爱得紧，祁雪直接被他这样子逗笑了，轻摇了头，“我没生你气。” 得了保证，心爱的姑娘又笑了，严冬青当即开心得不得了，至于祁雪之前说的那句‘别想了’，直接就被他华丽丽的的无视了。 不仅如此，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丧尸先生还越发坚定了要想起来的信念！ 在严冬青心里，心爱姑娘是很想知道那个答案的，不然那时也不会那么急切。心爱姑娘想要知道的东西，又是与他有关的，就是想破了脑袋也必须给翻出来进献！ 丧尸先生在心里暗暗发誓，回去就努力的将这件事想起来，然后给心爱姑娘一个惊喜！说不好还能博红颜一笑。她到时候一开心，又会给他好多好多奖励！ 他还可以借机提出想要的奖励。嗯，什么奖励好呢...... 脑海里，起码过十个想要的东西划过。丧尸先生的心已经一骑绝尘越跑越偏，开始拼了命的思考怎样才能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福利了。 而这些，祁雪却一无所知。 从她的角度来看，丧尸先生在得了她的开导后不再担惊受怕，连带着整个尸都开朗起来，这是她乐见的，便也没有再去管他，以至于忽略了他的真实想法。 没了严冬青的隐忧，祁雪再次将注意力全数集中回路面。 后座，男人懵懵懂懂的听完了一人一尸的对话。确切的说，该是一只丧尸嚷嚷着听不懂的吼叫，一个人看似在同他对话，实则在别人眼里是自言自语。 男人不懂丧尸的语言，先前伴随着吼叫浮现在意识里的翻译也再没出现，他猜想，这该是丧尸先生不想他听明白的缘故。 从祁雪的只言片语中并不能完全推断出所有的事情，男人只能结合之前看到的猜测大概，应该是丧尸先生在想什么入了迷，没听见她的叫唤，反应过来后怕对方生气然后求原谅。 简单归纳起来，那就是一人一丧尸小两口日常打情骂俏撒狗粮的事儿。 男人对此没有深究的兴趣，看前头女人的意思也是不想多提，所以格外自觉的对此当做没发生过。 一下子静下来的车厢显得怪冷清的，尤其是有了不久前一人一丧尸互动谈话的对比，静得让人有些不适应。 男人担忧的目光从身旁的女人身上略过，经过简单的包扎处理，她虽不能说气色好转这么神奇，至少也没有再迅速坏下去，这便是值得庆幸的。 知道车里医疗条件有限，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实属难得，男人是个拎得清的，对于提供帮助的祁雪心里十分感激。 其实包扎完就该认真的道个谢，只是那时候对方的注意力很快被丧尸先生吸走，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对话，他不好打断，也实在插不进嘴。 如今车厢静了下来，无论是处于缓和突然沉寂的气氛，还是出于礼节，男人觉得自己都应该正式的向对方表达谢意。 “包扎的事，真是多亏白小姐了。”男人心怀感恩的道谢。 突然砸来一句感谢，正在专注开车的祁雪有一瞬间的怔愣，只是没有太久，良好的反应能力让她迅速恢复常态并接话。 “赵大哥客气了。”赵，是之前互相介绍的时候男人说的姓氏。 第1025章 丧尸饲养日常(362) 祁雪没有用‘先生小姐’一类生疏的称谓，既然打算做队友了，这样客套的称呼只会将彼此的关系拉开，反而是大哥妹子这样的叫法更能体现亲昵。 祁雪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回头，目光专注的看着路面，状似随意的给出回答，随后又补充一句：“赵大哥也不必这么客气，白小姐这样的称呼听起来着实别扭。你看着比我虚长几岁，如果不介意。直接叫我白薇，小白都行。” 祁雪对白薇这个名字名什么归属感，也不介意别人怎么称呼。如果不是三号四号知道这个名字，她差点都透露自己真名了。 赵大哥想了想，也觉得这样称呼确实要比‘小姐’这类称呼更亲切些，便顺接改口：“小......薇。” 原本是觉得直接连名带姓的称呼白薇不太好，便想要取一个小字的称呼，只是对方的实力总归比自己高出很多，末世以强者为尊，人家客气称一声大哥，他也不能真的把自己当回事。 叫小白总觉得有点将人较低了的感觉，思来想去，还是小薇合适一些，所以话到嘴边又转了一圈改头换面了。 这样叫完，又觉得有些不妥。这称呼刚才没有提到，这样叫怕对方觉得太亲密太唐突，赵大哥脸上浮现出囧色，小心翼翼的看过去，探问道：“你，不介意吧？” 祁雪自然是无所谓的，不过就是一个称呼，怎么顺口怎么来。 “赵大哥看着叫吧。” 她随意的答了一句，注意力尽数转回驾驶上，车厢再一次陷入沉默。 改变了称呼，赵大哥也不似之前那般拘谨，整个人自然了不少。他照顾着妻子的伤势，看着脸色苍白的妻子心急如焚。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只好随口找话题。 “小薇的包扎技术很好啊。”赵大哥想起了刚才的临时指导，忍不住夸赞起来，随后又问道：“之前是医生吗？” 这里的之前，指的自然是末世前。 别看这是问句，其实话里已经隐隐透着肯定。赵大哥几乎就认定她曾经是个白衣天使了。可惜，真实的回答让他大吃一惊。 “不是。”依旧是淡淡的语气，两个字听不出喜好波澜，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祁雪可没有撒谎，白薇真还就不是个医生。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犹如平地惊雷，将后座三人劈得外焦里嫩。 赵大哥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巴，下意识就回了一句：“这怎么可能！” 说完，也顾不得语气是不是太激动，会不会让人反感误会，紧接着又接了一句：“你的医术这么好，临时救治能力这么强，怎么会不是医生呢？” 最后这句，明显有点质问的意思了。 赵大哥刚说完就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整个人猛的一顿，尴尬神色浮现眼底，也没等祁雪说什么，赶忙道歉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怀疑质问你，就是太惊讶了，一时有些语无伦次。” “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啊。” 祁雪扬了扬嘴角，浑不在意的摇了头，“没关系的，我明白。” “再说你也没有做错什么，不需要道歉的。” 宽慰完人，祁雪再一次为自己的身份正名：“不管多不可思议，我还是要说，我真的不是医生。” 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她直接摆出末世前的职业：“其实吧，末世前，我是一个珠宝设计者。” 此话一出，赵大哥更加震惊了。 “珠宝设计者？！”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你的医术怎么会......” 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职业，本没有任何交集，为什么会......他实在想不明白。 祁雪浅笑着，接过他未说完的话：“怎么会这么好？” 赵大哥憨憨一笑，点了头：“是啊。” “呵。”祁雪轻笑着，谦虚道：“可不敢当一个‘好’字。” “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这些包扎什么的，也不过是寻常的一些急救知识，很多场合都有教，算不得什么高深的医术。” 这话也没有夸张，随着社会科技日益发展，人类的动手能力日益低下，不仅如此，8他们的安全意识也越发淡薄，每年死于频发意外事故的人数不胜数。 最可悲的事是，他们并非是直接死于事故本身造成的创伤，而是因为没有足够的临时救治能力，在等待救援人员到来的时间里无所作为，最终因救治不及而亡。 越来越多这样的例子，年龄跨度几乎涵盖了少年青年老年各个阶段，给社会和家庭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官方渐渐意识到应急救治措施的严重性，立志培养国民的自我救助意识和危急救治能力，从好几年前就开始将危机时刻救助手法列入各个阶段学校教育的课程中，并且硬性规定了每周必须两节的时长，以示重视。 除了从祖国的花朵抓起，官方对青壮年和老年等人群的安全意识和自我救治能力也极为重视，定期在全国各地开展大型基础医疗救治演讲，免费发放入场券。 同时，还给各个企业老年活动室以及街道社区下发任务，要求各自辖区内必须定期组织员工居民参与类似性质的演讲和宣传活动。 为了响应方针，各个地区也都照着做了，只是这里头有多少人是真心实意脚踏实地的学习救治知识的，官方就不得而知了。 说白了，这样的演讲活动每年都要有好多，人们去参加也不过是为了达到硬性的要求，并非发自内心的意愿。所以，所谓的学习，也不过是应付了事，大多都是演讲者在上面卖力演说，倾听者在下面埋头苦读，读得自然是手机里的各类聊天消息，小道八卦，小说以及游戏。 不光是这些步入社会或是已经退休的人阳奉阴违，就说那些还在校的学子们，也只把每周额外开设的两堂安全课当做放松休闲的娱乐课，就像是美术音乐一样的性质，做什么的都有。 不仅是他们，就连老师们也并不是太重视。甚至于有些学校赶不及进度，还会出现主课占用安全课补课的现象。 还有那些课间防震逃生一类的演戏，大家伙儿也是抱着嬉笑打闹的心态去应付。 在他们的意识里，那些事故灾难什么的都是没有发生的，甚至离他们的生活极其遥远，认为根本不会发生，所以从来不去重视。 第1026章 丧尸饲养日常(363) 这种心态就像是那些争一秒两秒违规闯红灯过斑马线的，他们闯过去的时候想的也是没那么倒霉，不会有事。可真等到出了事的那天，再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有些运气好的断手断脚受个重伤却还能留下一口气苟延残喘，修养修养还能有后悔和改过的机会。而那些运气不好的，这么一下就再没有悔过的可能了。 可不管是哪种结果，都是难以承受的，无论是对当事人自己，还是对家人。 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现实中亲眼目睹，新闻里听他人转述。明明都是活生生的教训，可无论是那样，只要没有真真实实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永远都抱有那一点侥幸心理，忽略那十分惨痛的万一。 人类就是这样，嘴上说着防范于未然，行动上却是天差地别，很多时候总是抱着一种侥幸的心态在生活。 赵大哥也是这类人之一。 他从前也是对那些所谓的危急时刻救命方法嗤之以鼻，每天辛苦工作琢磨着赚钱，哪里有精力和时间去学习这些，能坐在演讲厅里应个景就已经不错了。 如果不是单位强制要求，他连这个过场都懒得去走。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再多接几个活，多赚些外快。就算是不赚钱，肯定也是早早回家休息，养精蓄锐，为之后的赚钱打好基础。再不然，活跃一些的，也会约上几个臭味相投的死党去酒吧k房放松一下，娱乐心情。 总之，做什么都好，肯定不会主动去听这些可能一辈子都没什么机会派上用场的讲座。 有这样想法的人并不是少数。 其实这些人这样想倒也正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已经习惯了以利益和得失去衡量所做的每一件事。 在做一件事之前，他们会反复的去思考，这件事做完了他们能得到什么，得到的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对自己有没有好处，这个好处值不值得去浪费时间。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他们才会勉为其难的挤出宝贵的时间去做。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很抱歉，他们连看都不屑看一眼，好像看一眼的时间都是一种浪费。 不仅如此，就算是确定了某件事值得花时间去做，但这期间花多少心思，是敷衍还是认真对待，这里面的态度也会各有不同。 如果那件事情无所谓认真与否，只是需要凑个人头，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他们是绝技不会将一丝半点的心思用在上面的。就像是对待那些生命安全讲座和灾害演习一样。 他们会参加，会去贡献上座率，却不会认真对待，不会入心。更多的还是做着自己感兴趣的事，诸如玩手机看小说这样的消遣以作打发。 这几乎已经成为一种常态，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这么做的，并且他们也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 因为在那个时候，谁也不曾想到，原本只是存在于小说和电影里的末世竟然真的会突然的来临，将人类原本平静的生活彻底打乱。 逃不开的杀戮，时时刻刻的遇险和受伤，让那些从前在人们心中被打上‘无聊’‘无用’标签的危急救治手法变成了事关生死至关重要的活命筹码。 只可惜，等人们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纵然他们经历过数不清的这种类型的讲座和演习，却没有一样是真的过脑入心的。所以到了真的需要用上的时候，没有几个是能反应过来的并付诸实践的。 即便到了末世，人类大量骤减的原因也不单单是因为丧尸疯狂的感染同化能力和嗜人类血肉的天性，在面对人性黑暗的时候，他们更多的是死于无法自救，死于自救知识匮乏。 听了祁雪的解释，张大哥一张老脸立时羞得老红，眼底尽是懊悔和惭愧。 他想，如果他也能像小姑娘一样认真对待每一次演讲学习，用心的去学好这项救命的技能，或许早早就能给妻子进行简单的救治，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虚弱，甚至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这样想着，他自责极了，懊悔的低下了头，根本没有精力再去思考祁雪这番话里的真实性有多少，又有多少是掩饰的借口。 不仅仅是赵大哥，就连他的妻子和孩子在听到祁雪的话后也分分露出惭愧后悔的神色。他们又何尝不是随意的应付那些能够救命的知识，侥幸的期盼着那些事情离自己很远。 祁雪并不知道自己这番随意寻找的借口给后座三人带来了怎样的震撼，她只想着赵家三口没有再继续追问医术的事，多半是相信了自己的说辞，不由得松了口气。 其实白薇的往事她本可以实话实说，只是那段过往并不是什么开心的经历，白薇对此也是讳莫如深，不愿多提。 纵然白薇的意识消散了，可她接替了人家的身体，总不好大肆宣扬这些原主不喜欢宣之于口的事情。 因此，祁雪才随口掰扯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 她素来是有条理惯了的，即便是瞎掰借口，也要有所依据，符合当前位面的形势和一般规则。所以她编出来的借口有理有据，一般人很难识破。 目的达到了，祁雪也没有继续再纠结，松了口气后便转移了注意力，继续之前的开车大业。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心里一突一突的，很不安生。 下意识的，她的余光瞟向了一旁的丧尸先生，观察起他的神色。 丧尸先生又一次恢复了之前的奇怪反应，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祁雪心里的慌乱越发严重起来。奇怪的是，这一次竟然不是为着担心他再次陷入魔障，而是为着其他别的什么。 人果然是不能撒谎的，尤其是在知根知底的熟人面前信口开河，很容易会产生一种被抓包被看破的恐惧感。这大抵就是祁雪现在的心情。 原主白薇和丧尸先生是青梅竹马，丧尸先生又从小钟情于她，对她的每件事每个动作每句话都格外上心，不知道在角落里偷偷摸摸的观察了几回。 祁雪刻意好不夸张的说，白薇的性格习惯，以及从小到大发生的事，她自己都不一定有丧尸先生知道得详细清楚。 旁的那些不说，就她家里那点弯弯绕绕杂七杂八的琐事，丧尸先生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第1027章 丧尸饲养日常(364) 这就等于她在丧尸先生面前是光秃秃一点遮掩都没有的。 尤其她刚才还当着丧尸先生的面撒谎，无异于明晃晃的在明白人面前装糊涂，显得她自己也傻傻的。 这种感觉让祁雪的心生出一丝窘迫的同时也产生了某种奇奇怪怪的不适感。 丧尸先生或许不一定知晓她的医术很好，但她为何学医懂医，可是再没有人比他清楚了。不管怎么说，作为害他被连带讨厌了这么久的罪魁祸首，丧尸先生怎么可能不弄得清楚，而且怨念肯定也是不轻的。 尽管如今的他神智刚刚恢复，忘记了许多以前的事情，或许连她会医术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也不可能发现她话里的谎言，但祁雪还是没由来的感觉到心慌。 这或许就是撒了谎后必然会产生的心虚吧。 这份心虚让祁雪没办法对严冬青垂眸沉思的状态放任不管，薄唇轻启，再次以声音打断他的思绪：“严冬青。” “嗬？” 丧尸先生这次似乎并没有沉溺太深，下意识接了话后很快回过神来，问道：“嗬嗬嗬？” 怎么了？ 祁雪一边开着车，一边用余光打量他的眉眼神色，实在没看出什么异常，仍是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在想什么呢？看着心不在焉的样子。” “嗬嗬嗬。”没有啊。 丧尸先生几乎没什么思考就给出了回答，语气屋子自然，完全看不出有一丁点欺骗她的意思，还很主动的解释了刚才的异样。 “嗬嗬嗬嗬。”刚才想着回去有奖励的事呢。 “嗬嗬嗬？”你叫我有事？ 他一双不算太有神采的眼眸认真的看着她，一副只要她开口赴汤蹈火也要完成的认真状态。 祁雪余光又盯着他瞧了一会儿，实在没看出什么不妥，便信了他的说辞，好似刚才只是随口发问一般随意的回了两个字：“没事。” “我就是和赵大哥他们聊了一会儿，也没见你出声，怕你又像早上一样胡思乱想，所以叫了一声。” “其实我也没什么事情。” 丧尸先生闻言又想起了早上的事情，结合心爱姑娘这两次突然的叫唤，突然间七窍全开恍然大悟，“嗬嗬嗬！” 你是在担心我！ 他万分肯定的说着，即便没有当事人的回答，他也依旧坚定。 这样的想法让他周身的气息都禁不住染上了浓烈的喜悦，整个尸手舞足蹈的，如果不是在车里，有安全带固定着，他能直接从驾驶座跳起来欢呼鼓掌。 被心爱的姑娘关系惦记，对于爱妻如命的丧尸先生来说，那可是比一切都重要的头等大事，就是邀请方圆百里的丧尸聚在一起开怀畅饮三天三夜都不为过。 祁雪看他单纯的反应，心里的怀疑总算是彻底消散。丧尸先生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像是有记忆的，对于以前的事肯定也没印象。 说来说去，还是她做贼心虚，庸人自扰。祁雪在心里得出结论，原本有些阴霾的心情豁然明亮开阔，注意力也不再纠结在副驾驶上了。 因为放了心转移了注意力，以至于错过了丧尸先生在一阵欢愉过后，稍稍冷静下来，再次变得深沉的目光和面容。 在没人知道的意识深处，丧尸先生又开始看见那些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说它们陌生，是因为他的记忆里从未有过。说熟悉，不仅仅是因为心里的一种感觉，还因为画面里的男主人公就是他自己。不仅如此，与他相关的女主人公是他最心爱的姑娘。 这样的认知让丧尸先生忍不住细细的观摩着每一个画面，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意识深处时不时想起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些并不是全部，关于他和心爱姑娘点点滴滴的画面还有很多，只是他都不记得了。 那声音不断的引诱着他继续深入思考探索，誓要将那些失去的珍贵财富都尽数夺回来不可。 那是关于自己和心爱姑娘的画面，尽管他能从断断续续浮现的这些画面中感觉出里面的主角儿似乎并不幸福美满，却依旧改变不了他想要继续探索的心。 心爱姑娘的每一个画面，无论是欢喜幸福，还是痛苦折磨，只要是她给的，对他来说都是无比的珍贵，值得一生去珍藏回味。 丧尸先生几乎没有什么反抗就顺从了意识深处声音的召唤，越发深入沉迷的去发觉记忆深处那些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就失去的珍贵财富。 有了之前的对话，祁雪对于严冬青低头发呆的举动不再那么排斥，尤其是当余光瞥见他沉思过程中不断上扬的嘴角时，更是心安的对这种行为放任不管。 在她看来，能够让嘴角的弧度不断扬起，那必定是在想着什么美好的事情。无论是早上的梦魇还是刚才的谎言都不能称得上什么好事，更不可能让丧尸先生在深想的过程中不自觉的露出笑颜。 她想起丧尸先生刚才给的解释，他说沉思其实是在想回去后领奖的画面。 祁雪清楚自己给出的奖励对于丧尸先生意味着什么，无论是烤肉还是血液，都是他最喜爱的东西，想到这样的画面，自然是美好的，让人不由得流露出笑容，就像丧尸先生变现出来的一样。 因着这点，祁雪对于丧尸先生刚才的解释越发相信了，竟一点也没起过他可能是为着别的事情露出的这般神情。 所有的问题得到解决，彻底安了心的祁雪不再分神，彻底将所以注意力放回路面。这回她没有再限制车速，空荡荡的道路上，一道迅捷的身影犹如奔向食物的猎豹一闪而过。 感受到车速的加快，后座的三人因为没有什么准备，毫不意外的受了惊，心跳加快，一颗心往上提到嗓子眼。 好在他们也都是见过世面的人，都没有发出声音打扰前排。男人是很快稳定心绪，孩子也是属于早慧的类型，懂得审时度势，至于女人嘛，她算是三人里心理素质最差的，之所以能从容面对，还多亏了身上的重伤让她没力气惊呼，不然分贝肯定小不了。 至于丧尸先生，兀自沉浸在自我思绪和美好回忆的画面里难以自拔，根本就没发现车速改变的事实，华丽丽的将其忽视了。 没有外界的干扰，祁雪的车飙得极顺，比平日里耗时更少就回到了别墅区。 第1028章 丧尸饲养日常(365) 快到小区路口的时候，放眼已经能看见密密麻麻的丧尸群在某个刻意圈起来的范围内游荡徘徊。 场面极其壮观，若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见了，怕是直接能给当场吓晕过去。 因着已经快到日落西山时分，太阳不再那么热烈火辣，丧尸们的行动不再像烈日打头时受限，活跃了不少，吼叫声也越发中气十足起来。即便是隔着车窗车门的阻挡，也依旧能感受到其中的磅礴气势。 这些就是三号四号今天的工作成果了。现在看起来，他们的任务完成得很好。 祁雪在心里下着结论，脚尖轻点刹车，循序渐进的将车速给降下来。 这些丧尸可是宝贝，是他们别墅安全的一道强有力防线，也是三号四号辛勤劳作一天的成果，速度太快，一个闪躲不及磕着碰着某一只，祁雪可得心疼死。 减速下来的车子缓慢平稳的从丧尸群之间穿过，因为有严冬青精神能力的加持，丧尸们对车子的到来视若无物，对里头坐着的四个人类更是没有丝毫察觉。 严冬青的思绪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收回不少，回到别墅区路口的时候，外头震耳欲聋的丧尸吼叫已经能引起他的注意了。 意识到马上就能到家的严冬青心情越发好了起来，暂时将胡思乱想了一路的画面抛诸脑后，连带着之前对后座三人的不满也消散了，格外和颜悦色起来。 至于后座上的三人，如今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一路上死死放在丧尸先生身上的注意力尽数转到车外密密麻麻的丧尸群上，身子不约而同的颤了起来。 他们在害怕，这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女人和孩子明显更厉害些，相较于他们，男人的身子虽然也有所颤动，幅度却不大，轻微几下后已经能渐渐平复。 男人毕竟经历和承担的事情多些，虽然心里恐惧不轻，却还是强打着镇定，让自己看起来不慌的同时大掌不停的安抚着身侧的女人和孩子。 在这种时候他就是一家之主，是三人里的主心骨，就算是害怕也不能让情绪外露。只有让家人察觉到他的无惧，他们才会生出安心安全感，才能坚强。 不得不说，男人在安抚人心上面很有一套。一下接一下的轻抚安慰让女人和孩子惊恐不安的情绪得到了缓和。哪怕眼底的恐惧没有消散太多，至少身子不再抖得那么厉害了。 他们的目光紧紧缠绕着护在身前的男人，透着心安和坚定，俨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一旦丧尸群发现他们并采取攻击，即使能力有限，他们也会奋力一搏，绝不退缩。 三人的举动和神情变化被驾驶座的祁雪通过上方的后视镜观察得一清二楚。她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是安慰的。 任何一个幸存者看见这样的场景都会不由得产生恐惧害怕的情绪，人非草木，祁雪不会苛刻的要求人家像个石头人一样屏蔽一切喜怒哀惧的感情，尤其是对方在不久之前还在丧尸群的追捕下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捡回三条小命，会产生恐惧是人之常情。 祁雪可以欣然接受赵家三口对眼前庞大丧尸群的恐惧，除了换位思考人性使然之外，更重要的原因还是他们自身的表现。 对于丧尸群，他们或许有害怕的情绪，但却没有因此颓废消极。男人在最初的害怕之后很快的调整好心态，严阵以待的同时还不忘稳定军心。而女人和孩子，尽管处于弱势，尽管心里的恐惧大于旁人，却在男人的安抚之下很快的坚强起来，甚至表现出不退缩的战意。 这才是一个队伍最重要的灵魂。可以恐惧，可以害怕，却不会因此畏战。 再一次，祁雪对于自己选队友的眼光感到满意。在三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准备对他们以观后效的考官大人已经率先为他们打出了一个不错的印象分。 车子以缓慢的速度驶出丧尸群的地盘。 因为某些禁锢限制，丧尸群离车子越来越远。 后座上，三人听着越来越小的吼叫声不约而同的舒了口气。周身紧张的氛围得以缓解，加上丧尸先生因为即将到家可以领奖的喜悦不再对他们报以不满和敌意，车里的气氛倒是缓和不少。 丧尸群聚的路口离祁雪他们住的别墅还有一定的距离，祁雪想着不过眨眼的工夫，再踩油门没两秒又要急刹车，麻烦得紧，便没有再加速。 车子维持着先前差不多的速度行驶在小区的道路上，两旁早已被烈日折磨得没有升级的枯木残叶从窗间略过，增添不少颓色。 虽然荒凉带着冷意，却也不失清幽宁静。 看惯了末世残酷的猩红色彩，听惯了丧尸满是食欲和杀戮的吼叫，乍一瞧这冷冰冰荒凉凉的景色，听着窗外没什么烦扰的寂静，倒是多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触。出奇的，这感触不是负面的嫌弃，反而有几分喜爱在里头。 见惯了鲜血淋淋的残忍之后才发现，原来这样冰冷的景色也是美丽动人的。 荒无人烟，意味着不再有人算计陷害。寂静无声，意味着周遭罕有丧尸。这些都是安全的象征，是末世里幸存者最渴望的生活。 或许是感觉到安全了，支撑在心里的气散去，一路强撑的女人终于因为伤重流露出极度虚弱的姿态，隐隐有些进气少出气多的感觉。 “妈妈，妈妈！”最先察觉到这点的是紧挨着女人的男孩。一股不好的预感由心底升起，他惊慌的唤着自己的母亲，企图从她嘴里听到一点应答，以证明她‘还好’，她‘没事’。 女人感受到孩子的恐惧和害怕，艰难地动了动嘴，想要出声安慰，告诉他自己没事，却也只能微弱的将上下唇瓣扯开一点细微的缝隙，无声的喘着气，怎么也出不来音。 男孩的叫声引起了车内所有人和丧尸的注意。 赵大哥闻声也看了过来，看着妻子虚弱痛苦的模样，眼底一片慌乱无措。 六神无主的目光在越来越虚弱的妻子身上游荡，满是焦急。一双手悬在她身上，想落又不敢落。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再次将希望寄托在前排的驾驶座上。 “小薇......”他颤抖着声音唤着那以为着最后希望的名字，同时心底无限恐惧，生怕对方会给出让他更加绝望的回答。 第1029章 丧尸饲养日常(366) 因为女人的伤势不轻，做完简单包扎指导后，祁雪一直都有通过后视镜观察后座的动静。 之前救治的时候她便做了简单的判断，女人的状况差不多就能支撑到回到别墅。所以一路上祁雪都在保障乘车人安全的情况下尽可能快的提速，争取早一秒赶回家，进行更深入的治疗。 速度确实不低，时间也比预计的少了些，只是女人并没有因此获得更多时间。 人的体质各不相同，支撑的时长也会因此出现差异。 女人显然是属于较弱那档次的，绕是祁雪拼了命抓紧时间飙车，也仅仅是刚刚赶着极限回到小区。 却也是庆幸的，总归是快到了。 “马上就到了，我会尽力的。”祁雪尽可能的安慰赵大哥，却始终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 她是个谨慎小心的人，在没有百分百把握之前，不会轻易给出承诺。 白薇的医术如何，没有人比接收了她全部记忆的祁雪更清楚，并非明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平庸。 只是清楚是一回事，亲自上手又是一回事。 祁雪虽然接收了白薇的身体，记忆，以及她生前所会的一切技能，但这些从记忆中继承而来的东西，到底不是自己一点一滴积累而得，要亲自运用，心里总是没有太多底气。 以白薇的医术，加上祁雪空间里搜集存储的药物，留下女人一条命不成问题。前提是白薇亲自动手。 祁雪，到底是第一次接触这方面，简单的包扎应急她能胜任，再深入的专业手法便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现在祁雪就像是一个理论基础王者，实践经验青铜的大师级菜鸟，给不出任何的保证。 她能做的就只是在能力范围内承诺：“我会尽自己所能去做。” 至于结果，只能看天意和女人自身的毅力。 赵大哥听出了话里的深意，一颗心沉了又沉，神情悲痛的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妻子，脑袋一片空白，一时失了语言。 祁雪将目光从后视镜上撤离，神色间看不出心绪，淡定且专心的将车子开往别墅。 车子的声音在异常寂静的别墅区很显眼，三号四号不需要特别关注就能听到。 这一带经过静心布置和处理只剩下他们一家，能轻松绕开路口的丧尸群全须全尾的开车进来，只剩下自己人。 知道是祁雪两口子回来，三号四号在车子刚驶近的时候就已经从楼上下到院子里，自觉地打开大门，方便车子开进来。 祁雪没有丝毫停顿的驱车进入，没有像往常一样开进车库，直接在屋子门口前点了刹车。 因为事先做好了打算，车子停的很稳，没有太大的波动。 “下车，将人抱进屋里，找个平坦的地方放着。”祁雪没有任何停顿，在车子停稳的瞬间给出命令。自身也随着话音落下利索的熄火，解安全带，开门下车，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她甚至来不及去管身侧副驾驶上的严冬青，脚刚沾地就抬腿向前，径直往别墅门口走。 全实木的门并没有锁，直接敞开着，祁雪头也不回的抬手比了个‘进’的手势，率先跨步进去，去准备一会儿救人需要用到的道具。 虽然基本的药物都在空间里，但是也不好直接当面取出来，再者一些救治需要用到的针具道具之类的还需要规整一下。祁雪不敢耽误一分一秒的时间，迅速冲向二楼。 她一边冲一边不忘喊：“三号四号麻烦带他们到二楼空房间去。” 话音刚落，她人也已经窜至二楼，只留下越来越小的声音在客厅内回荡。 三号四号在车子进门的瞬间便眼尖的透过前头挡风玻璃瞧见了后座的几个身影，心底虽然存了疑惑，怎么出去搜几个能量核的工夫就又捡了几个人回来，眼见祁雪连车子都顾不上停好的着急姿态，便强压下探问的好奇心，迅速多好院门便往车子凑近。 靠近的瞬间正好碰上赵大哥略有些艰难的将妻子从后座抱出来。 三号四号几乎没什么犹豫的就上前搭了把手。 耳边残留着祁雪离开前的交代，三号很自觉的在前头开路，直接将人领到二楼的空房。 这房子是当初四号选的屋子，暂且住了两天，后来三号确定不会变异了，这屋子就成了摆设，一直空置着。如今，倒是可以给新来的三人用。 其实按照别墅的格局设计，一楼也是有一间卧室的。只是屋子因为一直没忍住，被改成了杂物间，存放一些不是很珍贵却又是偶尔会用到的琐碎物品，根本用不得，这才不得不舍近求远的上楼。 三号将众人领进房间的时候，祁雪已经在里面恭候多时。在他们上楼的这段空隙里，她已然将所有可能用到的东西都从空间取出来，杂乱的堆放在房间的桌子上。 那桌子也被移到挨着睡具就能直接够到的地方，方便拿取物品。 见人被抱进来，她直接下了命令：“抱到睡具上。” 上头已经被简单清理过，被褥枕头都被取走，还新扑了一条干净的薄垫子，平平整整洁洁白白的，俨然有几分手术台的架势。 赵大哥几乎是一句话一个动作，照着指示将人平放上去。 此时的女人脸色已经到了惨白的地步，呼吸相当微弱。 祁雪知道没时间在耽搁，直接下了逐客令：“里头用不着那么多人，三号你将他们父子俩带到外面去，顺便看好严冬青。” “四号留下来帮我就好。” 祁雪没有忘记奖励的事，也知道丧尸先生是个急性子，想到一路上他急不可耐的催促，就怕他等不及了又过来闹腾。 她如今可是半点也分不了心的。 赵大哥和孩子对救治手法一窍不通，又是伤者家属，关心则乱，留下来有害无益。可他们到底是生人，对别墅不熟悉，不可能放任自己在外头，所以必须分一个‘老人’领着。何况严冬青也确实需要一个熟人看着。 这个任务自然三号四号都能胜任，不过相比之下，四号还有别的工作要做，只能由三号去充当新手村村长，完成带领新人的任务。 三号在这聊天和安慰人方面总是比四号一个冰块冷疙瘩细腻，有他陪着赵家父子也会好一些。 第1030章 丧尸饲养日常(367) 四号人沉稳，心思细腻，虽然没有系统的学过医，但至少住院时间不算短，从当初他和三号讲述的往事来看，两人因为新型病毒以医院为家已经好一段日子了。 正所谓久病成良医，没吃过猪肉总监郭猪走路。 住了这么长的时间，一日三餐加下午茶夜宵的观摩一群白衣天使围着他们各种检查和急救，就算是再笨的生手也都能学会一二了。 加上之后病毒痊愈，为了不落人后，积极跟随当时两人心中的共同支柱，也就是白薇的步伐，四号和三号十分有觉悟的主动提出与她一起参加院方的实验小组，共同为寻找病毒救治方法进自己的绵薄之力。 虽说实验小组偏向于专供新型病毒的救治，但是日常生活中与白衣天使们接触的多了，耳濡目染，对于一些医学上的基本常识也有所了解。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以四号的心智和学习能力，加上之前的观摩经验，危急时刻勉强充当医疗助手绰绰有余。 至于三号，他和四号的经历想差不多。照理说，四号有的经验和能力他也该有。不过三号的性子不比四号沉稳，为人比较大大咧咧，想要帮助更多的人是真，不过从中学到了多少知识祁雪不做评价。 总体来说，四号更适合留在她身边帮手。 祁雪虽然继承了白薇的记忆，医学理论知识丰富，但就本身来说，实践还是第一次。其实不单单是她，就是白薇，在放弃医学之前，那样的年纪里，也根本没有机会真正的亲身接触这样的手术。 不过白薇比她在医学上更有天赋，所以即便是新手上路，如果由白薇来操刀，要救这个女人还是易如反掌。 祁雪不同，诚然从零碎的记忆片段和小六的猜测中知道自己曾经也是个与死神打交道的狠角色，在自我救助上应该颇有心得。毕竟死亡岛可没有专业的医疗团队在人快死的时候给予救治，一切都得靠自己。 祁雪在危急时刻紧急救治的手法这么出色，除了有白薇的记忆加持，同她自身从死亡岛活着出来也脱不了干系。 即便是失了记忆，某些学会了的技能也不会真的因此消失。还是那句话，失忆不是失智，不会让原本学过加减法的人一夕之间变得不知道一加一等于二。 只是也仅限于此。再深入的医学相关的实践，祁雪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就像是如今要为女人动手术一样，对她来说是比较棘手的，有个懂常识且成熟稳重的人在身边搭把手会事半功倍。 三号，到底太欢脱了些。而且之后的场面多半不会太温和好看，四号在这方面的接受能力和承受能力总要比三号好些。 综上，便是祁雪最终决定留下四号的原因。 其实，如果这个的小手术由严冬青主治一定手到擒来，可惜丧尸先生现在这个样子...... 意识到自己跑偏了，祁雪迅速收回思绪，控制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面前伤重奄奄一息的女人身上，一双手开始循着记忆里的知识动作起来。 她一边救治还一边指挥着四号帮手，有模有样的，俨然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医生，一点儿也看不出第一次上手的生涩。 女人的伤不轻，从力道和深浅可以看出，对方是被下了死手的，根本就没想她活着。不过想想也能理解，都决定作为诱饵吸引丧尸注意了，怎么可能还会心慈手软手下留情的留她性命。 为了避免她留着口气被丧尸咬了变异，还不如直接一刀将人砍死做诱饵，还能避免她变成嗜人的怪物。没准在出手的人眼里，他这么做还是一种慈悲。 女人能撑到现在实属万幸。 依照祁雪的推测，多半是赵大哥察觉对方不轨的意图，拼尽全力阻止，才将女人原本会受到的致命伤害抵消了些许，为现在的救治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祁雪需要将女人的伤口缝合好，然后再做一些后续的处理。 缝合伤口不难，条件有限，也不拘缝的好看不好看，能保住命就不错了，疤是肯定会留下的。 祁雪借助严冬青的屏蔽能力堂而皇之的取了不少药物和有可能用到的手术用具，在基础治疗条件上是不缺的。 现在比较有难度的还是手术前后的消毒感染等问题。 医院的手术室都是无菌的，医生手术的衣服也经过消毒灭菌处理，能保证在动刀时病人伤口不至于因为环境里不干净的细菌受到感染。 相比之下，别墅作为居住的地方，每天人来人往，怎么可能做到无菌。 保证不了无菌，这伤口又大又深，即便是缝合了，保不齐之后也会被细菌感染化脓。 为了尽可能的降低感染的概率，缝合前后的清理红晕尤为重要。 他们条件有限，只能用医用酒精和火简单的消毒手术可能用到的器具以及擦拭伤口。 这显然不够，却已经是能做到的极致。剩下的，也就只能寄希望于女人自己的造化。 祁雪按照自己能做的尽了最大的努力，将女人的伤口缝合好，并做好清理工作。 听上去不过是简单的缝几针，外加一些擦拭消毒工作，跟缝衣服洗衣服没什么区别，祁雪却生生用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这期间，她的一颗心就没有离开过嗓子眼，面上提起精神集中精力让自己不分心不手抖，其实暗地里心慌得很。 当最后一针落下，简单清理完伤口周边的皮肤，祁雪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手脚都止不住有些发软。 好在她及时用手撑着身侧的家具，这才没有狼狈的一腚跌落在地。 四号素来心思细腻，这些经过刻意掩饰的小动作没有谈过他的双眼。亲身经历了这一切，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面前人的心情。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没多大的姑娘，如果还在平安盛世，根本不会接触这些东西，如今却被残酷的世道逼得不得不用双手与时间和生命赛跑。 一旦稍有损失，将会是一条生命从手中流逝。 诚然躺着的女人不是被她所伤，甚至是因为她才有了这次难得的救治机会，但不能否认，只要对方是死在她的手上，心里都会生起难以言喻的情绪。 第1031章 丧尸饲养日常(368) 看着对方死而不救，和尽力去救却依然没能挽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后者或许难过，或许自责，总之不会好受就是了。 到底是一条人命，无论平时表现得多冷静淡定，在这个时候都会紧绷着弦到最后一刻。 如今手术完成，那根绷着的弦松了，自然是一下子被抽走力气。对于祁雪险些栽倒的事情，四号表示能够理解。 怕旁边的家具没办法支撑稳妥，四号很贴心的放下手中的用具，长腿一迈，三两步走到她身后，有力的双手扶住她的胳膊，却始终保持彼此之间有些许距离，既能扶住对方，也不至于太过冒犯。 可以说是相当绅士了。 祁雪明白他的好意，略有些虚弱的扬起笑容，撑着家具的手越发用力，“我没事，缓缓就好。现在还没到完全歇下的时候。” 她出言提醒：“你帮我到外面问问赵大嫂的血型。” “她出血有些严重，需要尽快输血。否则，就算是伤口缝合好，幸运的没感染，也极有可能面临危险。” 从超市逃到地下停车库，又与丧尸和祁雪等人发生一系列的纠缠，最后还有返回别墅的时间，这些全部加在一起，时间也不算短。 赵大嫂的伤口因为处理不及时，在祁雪指导之前已经流了不少血。指导后虽然有所缓和，但简单的包扎处理又不是魔法，没办法将真的做到让伤口滴血不出，也只是相对之前的状态好些。 赵大嫂直到回到别墅被救治为止，流的血早已经超过常人一天的安全出血量。 这个情况一个弄不好随时都会有致命的危险，不得不重视。 若是在末世前，医院肯定会给输血，只要不是极其特殊的血型，在没有重大灾难伤亡的情况下，血库里的储备一般都还算充足，输了血人多半就没有太大问题。 如今最难的是血型问题。 倍数不是医院，他们也没有储备血液，有的只是别墅里这几个人。 他们人数不多，血型也有限。可悲的是，她，三号，四号三个人中间没有一个是万能o，就是想要义务献血都没办法。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赵大哥和他的孩子，尤其是孩子，很可能会继承母亲这边的血型，那样就还有救。又或者他们之间有一个o也是万幸。 如果真的没有，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四号看了她一眼，确认没事后没多说什么，抽离双手，利索的转身大步出门。 没一会儿，当他身影再次踏进房间的时候，身后还跟着赵大哥和孩子。 祁雪眉眼微挑，眼底惊讶一闪而过，心道：赵大嫂运气还不错。看这架势，多半是两个人都符合。 赵大哥前脚踏进来，后脚就止不住的往妻子所在的方向移动。 刚至中途，脚步猛的一顿，想起妻子如今的危险情况，又想到自自还没清洗过，一身细菌，不好再这个时候贸然靠近。 强压下心里迫切想要看见妻子的心情，大手猛地一伸，顺带拦住同样急切的儿子。 男孩心智早慧，父亲一出手便猜测到其中另有隐情。虽然担心母亲的安安危，却还是配合的停了下来，一双眼珠子看向父亲，眼里满是询问。 赵大哥对于儿子的懂事很是欣慰，安抚性的笑了笑，大掌牵过儿子的小手，长腿一迈，猛地调转方向，直直向着祁雪所在的方向走去。 “小薇。” 赵大哥放低了声音叫了一声，生怕吵着刚做完手术的妻子。 “四号刚才已经将情况大致说了，我和妻子两人都是o型的，孩子也是，我们都能献血。” 赵大哥一边说着，一边挽起衣袖，“先抽我的吧。” 说话之间，他目光朝一旁的儿子瞟了一眼，见儿子也依葫芦画瓢的撩袖子，赵大哥忙说：“你先不急。” “爸爸先来，不够的话你再来。” 孩子虽然不算小了，在父母眼里却依然是需要被保护的存在。只要他们没有倒下，怎么可能让孩子冲在前头冒险。 他难么大个人，身体也结实，出点血没什么。孩子太小，失血多了不好。 可怜天下父母心。 祁雪知晓赵大哥的慈父之心，没有阻止，顺着他的意思将人领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双手利索的取过桌上的酒精棉花为他消毒，之后用针管抽血。 每个人一天的献血量是有限的，只是如今情况危急，也顾不得那么多。 祁雪尽可能在不危急赵大哥生命的情况下多抽一些，以成全他的救妻之心和爱子之情。 抽归抽，祁雪还记着分寸，嘱咐道：“光抽你一人的怕是不行。” 话音刚落，便见赵大哥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嘴巴动了动。 知道他要说什么，祁雪直接打断：“知道你担心孩子的安全，这点我会注意，只是你一个人也不能失血太多，不然连你都会有危险。” 赵大哥如今失血的量已经有些多，整个人气色萎靡，精神状态也极其不好，确实不能再继续抽。只是，需求量还差了一些，不得不用孩子的补上。 “赵大嫂现在这个样子还没脱离险境，赵大哥若是再因此出了什么事，那孩子该怎么办？” 祁雪那张嘴也是巧言善辩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很快便将男人说得哑口无言。 她轻笑着，露出安抚的神情，道：“赵大哥也不必太过担心，量的多少我都记着，不会让孩子损失太多。” 这保证算是抛出的定心丸，男人闻言果然有所动摇。及时再疼儿子，他也不能不顾妻子的安危。 不似父亲的犹豫顾虑，男孩闻言直接就撩起衣袖，露出白皙孱弱的胳膊：“你抽。” 语气里满是救母的无畏和坚定。 祁雪笑得越发温柔，拍了拍他的脑袋，轻哄道：“放心，不会很疼，也不会有事。” 她一边说着，手里的动作同步进行，在谈话转移注意间，针管已经从男孩身体里抽出一部分血。 祁雪眼疾手快的掐着量抽离，正如她承诺的那样，孩子抽的不多，和大人的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男孩因为年纪小，脸色仍是有些白，只是这样的颜色与父亲相比已经能称得上面色红润有光泽。 抽了血，祁雪不敢耽搁，一边将血液送进吊瓶给赵大嫂挂上，一边轻声嘱咐四号，“去楼下给他们拿些糖果和巧克力，先补充点能量，晚点吃饭再好好补血。” 这两人都得好好补补。 第1032章 丧尸饲养日常(369) 四号了然的点头，快速转身离开，完全没给一大一小两人客气拒绝的机会。等他再回来，东西已经稳稳的放在两人面前的桌上。 他生性淡然，说话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淡淡道：“吃些吧，补充点。” 对于陌生人而言，这六个字已经算是很多的。事实上，平日里除了对三号话痨，就是认识这么久祁雪和严冬青，都很难从他嘴里多掏出几个字。 哦，严冬青除外。鉴于他行为不按套路的风格，偶尔某个举动惹怒了四号，还是会得到名为报复的一系列张嘴。 赵大哥第一反应是去拒绝，转念想到自己和孩子如今的虚弱状态，到嘴的婉拒在出口的瞬间变成了感激：“谢谢。”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既然决定了跟着回来，答应了加入队伍，有些好意还是要适当的接受，别让人以为他们太过矫情，不识好歹。 他认真的道谢，伸手取了一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放在孩子掌心，温柔笑道：“吃吧。” 说完，率先给孩子做了榜样，撕开另一块吃了起来。 末世人心叵测，他和妻子平日里没少教育孩子，不要轻易拿陌生人给的东西，生怕是什么算计。孩子也懂事听话，一直记着他们的教导，不敢逾越。 虽说在中途已经确立了队友的关系，但那种情况，怎么看也含着点无奈和胁迫。孩子心思敏感，知道父亲妥协是不得不为之。尽管应下了队友的身份，实际上，他们之间和陌生人并没有多少区别。 心境的变化是从母亲骤然出现虚弱现象开始的，因为对方的施以援手让男孩坚守严实的心裂开了一丝缝隙，一点点的接纳，将原本陌生人的形象升华成了救命恩人。 但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彻底打消男孩心底的警惕提防。实在是父亲母亲对他的教诲太过深刻，让他对不太熟的人递过来的东西总是格外小心。 不光是不熟的人，就是熟人，只要不是完全得到父母信任的，他也不会轻易接受对方的东西。 很多时候，有机会伤害自己的往往都是平日里称兄道弟关心亲密的‘亲人’‘好友’。 不得不说，赵家夫妇在这方面的教育比较成功，至少不用担心孩子会被别有居心的人欺骗。 赵大哥这会儿要是不先吃，只怕孩子也是不敢贸然动手的。 果然，之间原本还犹豫不决的男孩在看到父亲吃了之后，不再压制嘴里不停分泌的唾液，迅速撕开包装袋狼吞虎咽起来，看起来像是面前的不适巧克力，而是什么难得一见弥足珍贵的山珍海味。 并不是男孩夸张。 巧克力在末世前算不得什么稀罕物，有昂贵的牌子货，也有便宜随意的杂牌货。就是条件不是太好的家庭都能买些廉价便宜的巧克力给孩子尝尝鲜。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绝大多数的孩子都吃过巧克力，很多甚至因为吃多了不愿意再碰。 巧克力在末世前真的算不上什么珍贵的食物。可放在末世后，任何一样食物都是珍贵稀少的。 赵家三口虽然有赵大哥这个强劲的异能者撑着，到底还有一个娇弱的妻子和幼小的孩子要照顾，情况算不上多乐观。 男孩虽然异能特殊，但这样的异能最好还是不为外人知的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男孩的异能要是被知道，肯定会招来更加不幸的祸事。 祁雪毫不怀疑，如果不是正巧撞破了男孩使用异能的一幕，赵家三口一定会死守秘密，就像他们对前队友那样。 这其实是祁雪的猜测，却并非全无根据。 男孩异能特殊，对于危机四伏的末世是极大的诱惑。祁雪既然能看明白其中道理，赵家三口从前的队伍不可能看不明白。 如果曾经的队伍知道男孩的能力，不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会做出牺牲男孩的事情的。就算是要牺牲男孩的母亲，他们也不会放任男孩这么轻易离开。 从赵大嫂的伤势来看，只有一个伤口，用意明确，就是一刀下去吸引丧尸群的注意，目的达成就不再去管。如果还要带走男孩，以赵大哥和赵大嫂的情况，他们不可能再没有任何伤情的情况下将男孩带出来。 由此可见，男孩的实力一直被隐藏得很好。 这样一来，赵家三口的地位并不会抬高。 赵大哥的火系异能算是强力的攻击异能，对于大多数的正常升级的幸存者来说等级也不低了，在一般的队伍里是可以被重用举足轻重的。前提是，没有带着两个拖油瓶。 光是带着人倒还不要紧，难办的是粮食。多两个人就等于多两张嘴，多吃两份饭。偏偏这两人的劳动力还不高，基本和养着区别也不大。没有哪个队伍会心甘情愿的。 之前那队伍估摸着也是看着赵大哥的实力不俗，才勉为其难的将人一家留下。 可话又说回来，留下是留下了，平日里肯定少不得冷嘲热讽，吃穿用度也不会太好。虽然估计着赵大哥的面子不会做的太过，只是小打小闹赵大哥也不好真的与他们闹翻脸。 这猜测并没有错。赵家三口之前的境遇还真的想差不多。 赵大哥眼看妻子儿子受委屈，心里不愿意，也想过直接分道扬镳，自己出去不受气，只是被妻子劝住了。 妻子说，如今世道变了，到处都是吃人的怪物，它们鼻子又灵，稍微一点人的气味都能闻到，紧揪着不放不管不顾的冲过来挥爪子亮牙齿。就是他们待的这个队伍面对多一些的丧尸都只能束手无策任尸宰割，更别提他们一家三口单独出去，后果可想而知。 他们两个活了这么多年，就是死了也不可惜，可是孩子还那么小，这要是跟着他们出去，再被丧尸群给吃了...... 现在虽然日子过得有些憋屈，也不过就是不阴不阳的讽刺几句，在吃穿用度上，虽然有些苛刻，因为丈夫能力的关系去也能勉强维持，不至于饿死。那些人碍着他的面子也会留有余地。 苦一点没什么，至少还活着。活着，就比什么都重要。 妻子的话犹如当头棒喝，直接将赵大哥单干的念头给敲得烟消云散。她说得对，带着妻子儿子出去自己过，以他的实力，并不能真的保护好他们。 第1033章 丧尸饲养日常(370) 心里有了衡量，尽管平日里看着拿些故意刁难妻子孩子十分恼火，好几次安耐不住想要不管不顾的揍人，却都被妻子拦住了。 这一忍，也就忍到了现在。如果不是他们过分的要用他妻子做诱饵引开丧尸，赵大哥三人怕是还会忍下去。 说到底，是他们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和影响力。队伍里的人确实需要赵大哥的能力，却也不是没了他就会死的程度。 平日里没有什么大事的时候，自然还能装模作样的给他几分薄面，卖个人情，不把关系闹得太僵。可真的到了生死关头危急存亡之际，就像是这次被丧尸群围攻，什么情面，什么余地，跟活着比起来都是扯淡。 他们毫不犹豫的牺牲了眼中的‘拖油瓶’。打从一开始，白养这么些闲人也就是为了这个不是么。 如果不是正巧碰上祁雪带着严冬青到里头偷懒纳凉，赵家三口现在怕是只剩下一地的骨头碎肉了。 照着他们曾经在队伍里过的日子，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有的。孩子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自然是饿的，所以吃起巧克力来显得有些着急。 相比之下，赵大哥作为大人，隐忍惯了，进食的动作稍稍缓和。 四号对此并不见怪。说起来，他和三号当年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日子过得也没有比他们好太多，对于男孩如今的表现也十分理解。 偏他不是个喜欢同人交流的，一切关心爱护都在行动至上。看出父子俩最开始的局促，他直接将桌上的糖果巧克力又往两人面前推进了更多，以行动示意这些都是他们的。 孩子光顾着吃没有太多的反应，倒是赵大哥见了，三两口咽下嘴里的食物，忙摆手道：“不用了，我们吃这些够了。” 初来乍到，深知末世食物珍贵，赵大哥不敢索取太多，生怕让新队友们心生不满。不论如何，他妻子的性命还在人家手上。 谨慎隐忍惯了的男人处事总是格外小心。为了表明自己的意思，他还朝身侧的男孩去了个眼神。 男孩心领神会，虽然眼中有不舍闪过，却分得清轻重，咽下嘴里的食物后附和道：“我够了。” 父子俩的小动作没有逃过四号细心的观察，大致明白两人的顾虑，他没理会他们的推拒，坚持最开始的结论：“这是给你们的。” 说完，也不给他们再反驳的机会，迅速转身遁了。 祁雪一边忙着后续收尾工作，一边注意着这边的动态。瞥见四号看似冷酷实则落荒而逃的举动，嘴角没忍住上扬，笑了。 父子俩望了望四号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桌上的食物，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却一直坚持的克服心理的渴望，再没动一点桌上的东西。 祁雪处理完手头上的事便看见父子俩大眼带着小眼等着眼前一桌的糖果零食。 想起不久前孩子吃得一脸满足的模样，结合刚才父子俩和四号的对话，祁雪心里有了一定的了解。 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她缓步上前，凑近父子俩的时候稍稍弯了腰，抬起一只手伸向男孩的脑袋。 不算大的手掌轻覆在男孩乌黑的软法上，轻轻揉着他的脑袋，除了最开始突然看见一只手伸过来有瞬间怔愣之外，男孩再没有像第一次碰触那样下意识躲开，且浑身轻颤。 这可是好现象，虽然能感觉到男孩还不是很适应她的碰触，至少已经不是十分排斥了。 这样想着，祁雪嘴角的弧度越发加深了。 她轻抚了两下便将手收回，站直了身子说着女人的情况：“赵大嫂这边止了血缝了针，又将失去的血补充，输完了估计就能缓和些，你们也不必太担心。” “等输完血，好好调养，注意期间别让伤口感染，应该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 这可不是纯安慰，有了足够的血液，失血过多的问题解决了，就只剩下感染这块，只要注意些，该是没什么。 父子俩闻言皆松了口气。 赵大哥看向她的目光满是感激，站起身深深的鞠了躬：“这次的事，真的是谢谢你。” 如果不是她，一点医学常识都没有的他最终也只能看着妻子在眼前逝去。 祁雪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既然决定成为队友，那就是一家人，救治赵大嫂就是应该的，赵大哥不必要什么时候都这么客气。” 这话也算是一语双关，暗指了俩人没有接受食物的事。 赵大哥听后憨厚的脸上带着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祁雪笑了笑，也没有为难他，自顾自的又转移了话题，嘱咐道：“这一瓶血液一时半会儿完不了，也不需要分秒盯着，过一会儿瞟一下，快完的时候叫我就行。” “赵大哥你和孩子忙了这么久，都有些虚弱，可以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 “浴室也可以用来清洁，水是干净的，可以放心用。赵大嫂如今碰不得细菌，赵大哥照顾前尽量先清洁一下。” 交代完，她最后又将话引回桌上，“这些食物赵大哥不必有什么负担，全当做是组队成功的见面礼。今后，搜集物资外出打丧尸也需要赵大哥尽一份力，这些无需推辞。” “当然，这些糖果零食的也不能当正餐吃，先稍稍吃些垫垫。晚饭的时间可能还没有那么快，我需要先回屋收拾整顿一会儿才能去做饭，要晚些才能开饭。” 赵大哥闻言忙表示自己可以帮忙：“做饭我也是可以的，我来做吧。”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些唐突。 虽然对方反复强调队友，但处理食物这样的差事，为了避免有人手脚不干胶私下昧了食材，一般都是由信得过的亲信处理。他不过是半路加入的，这么殷勤的要求要去处理食材，反而有些居心不良。 为了避免对方误会，赵大哥赶忙摆手解释：“我是想要帮忙，没有别的意思。” 祁雪一看就知道他又想多了，温和的笑了笑，宽慰道：“我知道你的好意。” 她先是表明自己没误会，让赵大哥放心，随后才一个转折道：“只是赵大嫂这里也离不开人，赵大哥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照顾好赵大嫂。” “至于家务的事，我们队里之前做了排班表，如今还没有轮完。等这一轮完了，我们会把赵大哥加上去的。” 第1034章 丧尸饲养日常(371) “等到排完班的时候啊，赵大哥就是不想做也赖不掉了。这会儿能偷得浮生半日闲，可得好好抓紧。” “我呀，有时候想赖掉家务活儿都没办法呢。” 祁雪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瞬间将男人紧张不安的情绪打散了。 话至此处，赵大哥也不再强求，“那好，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妹子你尽管开口，大哥上刀山下火海也给你办成。” 祁雪笑着接下对方的好意，最后又叮嘱一边别客气食物，又交代了两句注意事项后便离开了房间。 从回来到手术再到术后处理，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理丧尸先生，指不定得闹成什么样子，可得赶紧回去安慰才行。 话语说回来，三号也确实有本事，能按住丧尸先生这么久，整个手术过程竟没有半分打扰。 祁雪虽然在分工的时候将这个任务交给他，却真的没料到他能完成的这样好。毕竟丧尸先生的脾气和实力摆在那，如果真的不满起来，就是十个三号都拉扯不住，该闹还闹。 这回，不得不说，祁雪对三号的能力刮目相看，有了全新的认识。 长腿刚迈出房门，长长的走道上面对面立着两个修长的身影，正对着她出来方向的是刚才还在心里夸赞不已的三号，背对着她的身影一瞧就是不久前落荒而逃的四号。 两人凑在一块咬耳朵，低声细语的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脚下的步伐顿住，祁雪下意识环视四周，目光急切的搜寻着心心念念的身影。 没有，哪里都没有。一望无际的空旷走道，空空荡荡的，除了两个身影再没有其他。 眸光微顿，好看的眉头紧紧向中间聚拢。心不由得沉了下去，停住的长腿再次迈起来，朝着三号四号所在的地方靠近。 三号因为正对着最先察觉到越来越近的人，嘴角上扬，一只手越过四号朝着她挥手，“小薇。” 祁雪眉头紧锁，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根本顾不上和三号打招呼，直截了当的问出自己的疑惑：“严冬青呢？” 说好了由三号看顾，如今他人在这儿，被看管的却不知道去哪里了，这让她怎么能不着急。 提起严冬青，三号原本还有些笑意的脸瞬间垮下来，神情异常严肃，“我正打算跟你说这事儿。” “刚才你交代了任务，让我将赵家父子俩带出来安抚，顺便控制住你家丧尸先生，不让他上脾气破坏了手术。” “我原本以为这很难办，哪曾想，你家丧尸先生今天竟出奇的好哄。” 说完最后一个字，他顿了顿，嘴巴张了合，合了张，好几秒才皱着眉憋出一句话：“他，有点奇怪。” 话说一开始，三号领了祁雪分配的任务，对于控制好丧尸先生不捣乱这点他是真的没底。说又说不通，打又打不过，他甚至都做好了挨顿皮肉之苦将人拦截的打算。 可事实却大大出乎意料。 严冬青倒是跟着祁雪进来了，不过却没有因为她的迅速离开而闹起来。 在她先一步奔向二楼做准备的时候，严冬青不仅没有像往常一样粘过去，而是心事重重的埋首在最后一批进来。 上到二楼后，三号看见他，想起祁雪的交代，忙凑上前拦住去路。 严冬青被拦了，也没有发怒，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换方向绕开，而是就着拦截就这么直直的立在原地。 严冬青没有说话，连脑袋都没有抬，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号在跳出来拦截的时候就做好被教育一顿的准备，脑袋里一个又一个的应对办法接着浮现出来，想的尽是怎么让自己能够少受些皮肉之苦。 意料之外的是，原本在脑补中应该暴跳如雷大打出手教训他的丧尸先生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压根没注意到有这么个拦路人一样。 可这也说不通。低着头没看见，难不成还感觉不出来前面站了个人堵着？要是真的没注意到，又何必停下来，直接撞上来不就得了。 也就是说，丧尸先生是知道他可以拦路的，却出于某种他不知道的原因没有生气。 三号感到意外的同时还不忘自己的任务，强压着心底的疑惑，趁着丧尸先生‘心情好不计较’的时候，一股脑将拦路词说了出来。 “小薇，在，在里面手术，不能分心，让我告诉你，在外头等她。” 磕磕绊绊的说完了交代，又想起什么，三号好忙补充：“还，还有，她，她让我告诉你，你的奖励，等，等她忙完了就给。”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瞄着丧尸先生的脸色，见那张略带着淡淡青色的脸面上没有表露出愤怒不满，不由得松了口气。 怨不得三号怂，实在是丧尸先生发起火来没人能招架得住。除了屋里头埋头苦干的姑娘。 严冬青依旧是那副没听见的模样，低垂着脑袋没有任何回应，脚步却没有再前进。 三号立时一个头两个大。 这架势，是听进去他的话了呢？还是听进去了呢？ 照理说能停下来应该是听见了，可这反应也太淡定了，反而让三号心里不安。 加上一个应答都没有给，同意还是不同意，不过都是自我猜测。 万一丧尸先生只是反应慢，等缓过神来，一想，这不行，必须得粘过去。 这后果...... 手术正值关键时刻，丧尸先生突然不受控制冲进去，生生破坏了救治的画面不断在脑海里清晰。 三号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身子，周身警惕气息大开，一双犀利的黑眸一刻不敢放松的盯着面前的丧尸先生，随时准备反击的模样。 时间在对峙中一晃过了五分钟。 想象中的硬闯没有出现，丧尸先生在长期的沉默之后突然抬高了一直低垂着的脑袋，不是太有神采的眼眸直直盯着作为临时手术室的房间门方向目光深深。 糟糕！怕是缓过神了，准备开闹了！ 这是三号脑子里第一时间跳出来的念头。 为了以防万一，以最佳的姿态应对接下来的大战，三号整个身子紧紧绷着，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的丧尸先生。 意外的是，丧尸先生在盯着门口看了一分钟左右的时候后，直接调转身子，一步步远离了手术的屋子，不带走一片云彩。 第1035章 丧尸饲养日常(372) 三号谨慎的神色随着丧尸先生越走越远的身影变得目瞪口呆，直到对方一言不发的回了房间，心底的震惊仍是久久难以平复。 祁雪越听眉头皱得越厉害，“他就这样回房了？一句话都没有交代？也没有抗议？” 一连三问，险些将三号问懵圈。 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没有跟我说，就是盯着手术房门的方向看了一会儿，不长，然后就转身走了。” “至于抗议，这个真没有。” “我也觉得很奇怪呢。” 三号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语气里难掩不可思议。 回答完问题，他停了两秒，很快又继续开口：“严冬青回房后，我反应过来，觉得有些不对劲，就悄悄凑到房门便去打探。” 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丧尸先生的听力是极好的，若是往常，尽管三号刻意放低脚步以脚尖缓慢挪过去，也难逃被发现的厄运。 这次却不同，悄悄跟过去探头探脑了那么久，都没有受到来自丧尸先生的注意。 回到房间后，丧尸先生坐在沙发上，垂着脸，很快就陷入了沉思。即便是三号在房门口窥视了许久，他都没有给出一丁点的反应。 祁雪越听脸色越沉，好看的眉头紧紧皱着，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这实在不像是丧尸先生的风格。以他往日里粘着自己的习惯，还有一路上三催四催的期盼着赶紧回别墅领赏的急切，没道理回来之后发现奖励没有马上兑现还能这样的平静。 这样的怪异让祁雪的心一沉到底，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浓烈。 这不是丧尸先生第一次产生奇怪的反应。今天一天，包括早上的胡思乱想陷入梦魇，还有回来一路上的种种非同寻常的表现，一一联系起来，无一不说明了他的反常。 祁雪第一反应就是严冬青又陷入魔障了。 这个念头并非乱想，主要还是早上的事情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这样想着，她不敢再耽搁，哪里还顾得上一旁的三号四号，直接撒开了腿往房间跑去。 望着她一道闪电般窜过的身影，三号又一次被震惊，久久难以言语。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呆呆愣愣的看着身侧的四号，动了动嘴，“她，这个样子，是发生了什么？” 四号耸了耸肩，摇着头道：“我比你知道的还少。” 他一直在‘手术室’里帮忙，期间唯一出来一次就是询问血型并把合适的配型者带回去。而他出来的时候，长长的过道里就只剩下三个人类。丧尸先生，早没了踪影。 时间紧迫，四号即便发现了异常也没有精力去追问，直接办了正事就再次回去。 再之后出来，便是刚才的落荒而逃。 他倒是有心问三号两句，只是还没等深入了解，祁雪也出来了。 说实在的，对于丧尸先生异常这件事，他知道的还没有三号多。三号的疑问，他是没办法解惑了。 三号眼底浮现不安，刻意凑近了压低了声音问：“我们要不要跟去看看？” 他担心会发生什么。 明白他的想法，四号有些无奈，反问道：“看了能怎么样？” “嗯？”三号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顿了顿，下意识接了一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啊。” 四号闻言又是一阵叹气，眼底无奈更甚，“早上那会儿我们都在，帮上忙了吗？” 这个问题不带有任何挖苦色彩，就是单纯的陈述事实。 丧尸先生的事，除了祁雪，没有任何人能插上手。 三号明白了他的意思，目光担忧的往身后主卧的方向扫了扫，最终还是听从了四号的建议，给一人一丧尸留有足够的时间空间自行解决，自己则在三号的陪伴下去一楼弄晚餐了。 今天本来就是他值班做家务，早上因为‘赔罪’这个脸红心跳的理由已经让别人帮忙做了一顿，三号本来就不好意思得紧。 如今罪也赔了，补偿的二人世界也圆满的过完了，三号更不好意思继续装聋作哑让别人做自己本该做的活儿。 虽然以她的个性，如果他不提，今天肯定会有始有终的代班到底就是了。 可正因如此，三号才要赶在这个大家都忙的空档重拾自己的工作。 四号深知三号的正直，也就不再劝他，陪着一起捯饬晚饭去了。 今天别墅里多了一家三口，虽然祁雪还没有来得及将对方的来历交代清楚，但人已经被带回来，用意明显，基本已经能确定是新队友。 既然是队友，总不能让人家就这么冷冷清清的入伍。 看两父子的样子，平日里也不是过得很好的人，尤其是孩子面黄肌瘦的模样让三号的心忍不住抽疼，只想着做一顿好的给他补补，也当做是入伍饭。 四号想来都是随他脾气闹腾，什么场面都甘之如饴的在后头帮衬收拾，这会也不例外，一切听从自家‘媳妇儿’的指示，被致使得不亦乐乎。 就在三号四号如火如荼的制作晚餐时，二楼主卧里的一人一尸正在谈着心。 意识到不对劲的祁雪赶紧回了房，果然见到了三号口中坐在沙发上垂首发呆的丧尸先生。 他与三号形容的样子想差不多，基本上就时三号看到那时候是什么样，现在也没换过姿势，一直维持着同一个造型沉思到现在。 祁雪见状更是慌得不行。这要还能安慰自己没事，那不是眼瞎，是心瞎！ 谁家没事的一动不动在沙发上发呆一个多近两小时？ 发呆不动也就算了，平日里那么缠着她的一个尸，这会儿连她靠近都感觉不到，这可就是相当严重的问题了。 祁雪板着一张担忧脸，三两步跨到丧尸先生面前，半跪着将视线与他平齐，唤了声：“严冬青。” 回答她的是一室寂静。 心直接跌落谷底，声音猛地拔高：“严冬青！” “嗬？” 丧尸先生身体猛地一颤，明显被吓了一跳，看过来的眼中带着迷茫，一副还没回神的模样。 祁雪却不由得松了口气，暗叹，总算是将人喊回来了。还好，没有像早上那样疯狂。只要没有像早上那样陷入魔障，就不至于太危险。 稍稍安下心来，过度的担忧直接转换成责问：“不是说了让你不要瞎想，怎么又自己坐着发呆？” 第1036章 丧尸饲养日常(373) 发生了早上那样失控的事，她明明千叮咛万嘱咐，让严冬青不要再胡思乱想。他当面也答应得好好的，扭脸就又忘得一干二净，这让祁雪怎能不气。 严冬青懵懵懂懂的眨了眨眼，被惊吓到的思绪一点点的回拢，一同回来的还有那些因吓而散的画面。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事，像幻灯片一样，一张又一张的在他脑海里擦过。 身体又是一抖，不过很快缓过来，看向面前的人的双眼渐渐有了焦距。 “嗬嗬？”薇薇？ 意识里，一个久违的差点被祁雪遗忘的称呼骤然浮现，将原本还是满心担忧的她惊得呆愣原地，一双眸子瞠得老大。 “你......”她顿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不确定的话来：“你想起来了？” 薇薇，是末世前严冬青对祁雪的称呼，不是对白薇而是对着祁雪芯‘白薇’的。 曾经白薇对严冬青态度恶劣，他根本没机会这么亲昵的叫她。直到祁雪穿越而来改善了两人的关系，才渐渐有了这个昵称。 不是源于原主的记忆，而是真真实实是在叫她。这样亲昵的称呼让祁雪的思绪不由得飘回曾经朝夕相处的日子，恍如隔世。 对于这个称呼，祁雪印象深刻。 严冬青丧尸化后，忘掉了曾经的记忆，即使多粘人都好，却再没有这么叫过。再次听到，不得不说，她心里还是感慨万千。 一时间，看向面前丧尸先生的目光变得柔软许多。 丧尸先生被问到，有一瞬间的茫然，显然是还没有完全从之前的怔愣中缓过来，呆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点了头，“嗬嗬嗬。” 想起来了一些。 他没有主动交代这‘一些’具体是多少，有具体是哪部分，但这不要紧，已经足够让听者为之振奋。 祁雪闻言眸中一亮，脸上是难掩的开心，暗叹自己这怀有抗体的血液喂养果然起了作用。如今只是想起‘一些’，那再过些日子，再深入治疗，岂不是能想起‘很多’，想起‘更多’！ 越是这样想，她心里的喜悦就越是隐藏不住的往外泄露，有些急不可耐的追问：“都想起什么了？” “想起......”丧尸先生依旧是呆呆的慢半拍反应，顿了顿，一张俊脸才渐渐有了变化。 原本的茫然瞬间被委屈所取代，不太有神采的眸子看向她的时候满是控诉，“想起你欺负我了！” ！！！ 原本喜悦的面容瞬间变了样，祁雪一双眼被惊得老大，眼底尽是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想都没想就直接反驳：“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标准的否认三连，成功将控诉者否得更加委屈。 明明还没有恢复成完全有神采的样子，却能明显从那双眸子里看出浓浓的可怜。 “嗬嗬！”你有！ 丧尸先生拔高了声音冲着面前抵死不认的某姑娘吼道。 不仅如此，他直接将回忆起来的画面一个接一个的摆到明面上来。 “嗬嗬嗬嗬！” 我那么喜欢你，就想着靠近你，就算是默默看着都好，没拉进一小步都小心翼翼的。你倒好，看见我从来没有好脸，每次都像是躲什么可怕的病毒害虫一样离得远远的！ “嗬嗬嗬嗬！” 我每天那么努力的拉进的一点距离，你每次都满脸厌弃的拉开，每次看我的眼神都是讨厌！ “嗬嗬嗬嗬！” 我每天能看你的时间不多，只有在放学后，偷偷跟着母亲过去，趴着没关牢的门缝才能看你一眼，可你总是故意躲在视线的死角不让我看见！ “嗬嗬嗬嗬！” 还有一次，我趴在门缝上看你，你人出来了，我高兴得不得了，终于能近距离的看着你，能跟你说几句话。可是你直接就泼了我一盆水，从头到脚，心凉得透透的。 你还用仇视的目光看着我，一脸的厌恶。 可就算是这样你也没有看多久，就像是多看一眼都是对眼睛的玷污一样直接扭头转身，完了还重重的关上门，让我连偷偷瞧一眼的门缝都没有了！ “嗬嗬嗬嗬！” 你一直讨厌我，一直都不愿意见我，不愿意跟我有任何交集，不管我想什么办法都不行，你甚至还把我看你的唯一途径给切断了！ 我每天只能早早的起来，骗妈妈说要提前去学校早自习，然后半路拐到你家门口，躲在一旁绿化带的大树后面，趁着你早上上学的时候偷偷看一眼，然后远远的跟着你送你去学校。 高年级放学的时间比低年级要晚一些，我下课的时候你已经回家了，你每次又故意把家里的门关得严严实实，我根本没办法再见到。 一天之中，我就只有早上这一点点的时间才能远远的看看你。为了看你，我都不能睡懒觉，要早早起来。 可就算是这样，你出门的时间还不确定，并不是每次都能看到。 “嗬嗬嗬嗬。” 我知道你不喜欢看见我，一看到就会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走，为了能多看你一会儿，我只能偷偷躲在草丛树丛中，被蚊子虫子咬了一堆的包包。 有一次看见你被年纪大一点的孩子欺负，我想都没想就冲出去帮你出头。好不容易把坏孩子打跑了，自己也弄得鼻青脸肿，好痛的。 我没想过让你感恩戴德感激涕零的，可是你不感激就算了，还一副厌烦至极甚至是仇视的神情看着我，恶狠狠的瞪了我。那也就算了，我自己幻想幻想也能把这个当做是一种不一样的打招呼吧，可你太残忍了，连一点念想都没给我留，直接说我讨厌，说我这种偷偷跟着你的行为恶心，还说不稀罕我救你。 那我知道跟着你是不好的，可是我又没有别的办法，我见不到你...... “嗬嗬嗬嗬。” 后来再想见你就更难了。你每次出门还会谨慎小心的打量周边的高大树木，就怕后面藏了人。近处的躲不了，我不得不往更远的绿化带里藏。被蚊子虫子吸了一堆血咬了一堆包不说，连人都看不真切。 “嗬嗬嗬嗬。” 还有考上大学要离开那会儿，我只是想偷偷去看你的，想自己默默道个别，想最后留个念想，因为大学以后就只能一个学期见一回了。 我真的没想过惊动你，没想让你发现，可你太警觉了，好像料定了我会过来，最终还是发现了我，没有给我一点好脸色。 第1037章 丧尸饲养日常(374) 我知道你不会和颜悦色，却没想到你那么说， 我告诉你我要离开了，想听你说一句道别，哪怕只是不带什么祝福的‘嗯’也好，可你却直接让我赶紧滚，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不要再出现在你面前！ 我好伤心，好难过，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面对丧尸先生的声声控诉，祁雪的喉咙发紧，嘴巴动了动，却一句辩解都说不出来。 严冬青说的这些，她全部都有印象，就在她脑海的记忆里，一个一个全部都能对得上。 那可都是白薇造的孽呀！ 祁雪有种抬手捂脸的冲动，以隔绝严冬青灼人的哀怨眼神，双手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这孽虽然不是她造下的，但她接下了原主的身体，自然也要担起她的责任。白薇曾经做过的事，就等同于她祁雪做了。严冬青委屈，控诉，她只能接着，不能逃避。 “对不起。”她真心实意的同丧尸先生道歉，除了道歉，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之前做过的事，她无从辩解，只能认。 “从前，是我不懂事。我那时候还小......”祁雪绞尽脑汁为白薇和自己找理由，可不管怎么说都是苍白，除了用‘还小’用‘不懂事’来解释，她实在想不出还能怎么说。 可用了‘还小’这个词之后，她又发现自己再接不下去了。 还小，又能说明什么？ 小，不懂事，不是理直气壮犯错的理由。 不怪严冬青委屈，就是祁雪现在再听过来，也觉得白薇说得太过分了。那一字一句，就像是数不清的利刃，一刀一刀的，重重的刺进严冬青那颗本就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里。 伤人，并不一定非要利器，并不一定非要真刀真枪。有时候，言语的攻击更为致命，能让被攻击者伤得更深。 深深吸了一口，祁雪看向丧尸先生的目光满怀歉疚，道歉的话又一次出了口：“以前是我不好，让你伤心了。” “发生的事情我没办法辩解，也不能时光重来，只能尽自己所能，再之后好好的补偿你。” “给我一个改过自新对你好的机会好吗？” “就像我住院那段日子，我痛改前非，尽可能的去了解你关心你，我们不是相处得很好吗？” “之后，我会对你更好的。” 祁雪郑重的做出保证。 严冬青听了，脸上悲愤更加，眼里委屈愤怒交织成怒火，几乎要夺眼眶而出，将面前的女儿焚烧殆尽。 “嗬嗬嗬嗬！” 你骗人！你根本就不会喜欢我！更不会对我好！什么改过自新相处融洽，都是骗人的！ 一连四个反驳，生生将祁雪给砸蒙圈了，一脸不明所以。 “什么骗人？”她完全不知道严冬青在说什么。 好在丧尸先生也没有给她太多的思考时间，直接‘嗬嗬嗬嗬’的道出真相。 你根本没有了解我关心我，更没有要对我好和我和睦相处！ 后来从母亲那里知道了你与家里闹掰的事情，我又忍不住的担心你。想着一个小姑娘孤零零的道陌生的城市求学生存，没有经济来源，没有父母帮衬，过得得多艰难。我忍不住，总是偷偷地去看你，后来甚至放弃了本校保研的资格，报了一所你学校所在地的学校读研。 我当年的本科学校可是医学界数一数二的院校，保研资格多难得，哪一个从里头毕业出去的不适业界的栋梁。 你大学所在的城市里虽然也有几所不错的医科大学，却也仅仅是不错而已。跟我本科的研究生根本没得比。 为了你，我连自己梦想的学校都放弃了，千里迢迢奔过去，就是为了离你近一些，能更好的照顾你，在暗地里。 怕你生气，我不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你面前，只是默默的在暗处尽可能的照顾你。我甚至还在你忙得天昏地暗顾不得吃喝的时候为你研究营养餐，在佯装外卖让快递小哥帮忙送过去。 可当你知道我也来这座城市读书的时候，你一点开心的反应都没有！ 我知道你不开心的，可我没想过你会那么厌恶，竟然连和我站在同一块土地上都觉得难以忍受。 “嗬嗬嗬嗬！” 后来我实习了，就在当地的一家医院。 有一次你生病发烧很重，到医院来挂号，看见身为医生的我直接扭头就走，连病都不治了。 我追上去，告诉你发烧这块不归我管，你可以放心医治，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直接甩开我，说只要是有我的地方你就觉得待着不舒坦，浑身难受。 你还说，就算是这个世界上人类都死绝了，你也绝对不会跟我有一丁点关系！ 严冬青在表带最后一句的时候，愤怒已经到达一个巅峰值，直接是不管不顾吼出来的。 祁雪怔怔的看着面前控诉个不停的丧尸先生，心里的滋味有些不好受，却也带着一丝新奇。 从前的严冬青，是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示弱这样诉说心中委屈的。 他确实有委屈，却从来不在人前表露。他在白薇身上受了数不清的委屈，却还是愿意默默在暗处守护着她，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在她死后一直铭记不忘。 这样想着，祁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心就像被泡在酸水里，很难受。 这种感觉很怪异，很陌生，让祁雪没由来的发慌。她强迫自己忽略这样的感受，将注意力集中在安抚丧尸先生上。 错是原主犯额，作为现任，她必须要承担起责任。坚定的握了握拳，祁雪再一次真诚的道歉：“对不起，这些都是我的错。可我真的知道错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错了，我认，但后来也很努力的去改了不是吗。” “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改过弥补的机会？” 本是求好的话，谁知严冬青听了更加激动，控诉更明显了。 “嗬嗬嗬！” 不是！没有改！后来你更过分！ “哈？”祁雪被吼得莫名其妙，一脸不解。 丧尸先生的怒吼却远远没有结束。 “嗬嗬嗬嗬！” 我变成了丧尸，你不给我抱抱，不给我蹭蹭，不让我在屋里过夜，把握扔到隔壁屋关小黑屋！ 桩桩件件，罄竹难书。就是祁雪自己听了，都忍不住在心里啐一句：真特么过分！真特么不是东西！ 第1038章 丧尸饲养日常(375) 祁雪数落起自己来一点也没有留情，就好像那个可恶的家伙不是本身一样。可骂着骂着，她突然发现不对劲了。怎么感觉少了点什么？ 她一点点的往前捋顺，终于找出这个缺少的关键。 严冬青说的这些话没有错，确实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前头那些令人发指的事情是白薇做的，后头这部分，是白薇取而代之后做的。这没错，祁雪必须老实承认这点。但是...... 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呀！ 关于严冬青抱怨的那些不给蹭关小黑屋，都不是她刻意为难。 前者是她不太习惯，一直被蹭着有些别扭，可即便如此，也没有真的到了完全杜绝的地步，充其量就是稍稍削减，是严冬青故意夸大言过其实了。 至于后者，那就更冤枉了。 养一个丧尸就等同于养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肩上的责任一点儿也不比新生父母少。 她得一点点去教会这个巨婴如何正确的看待对错，树立良好的是非观，以至于他在成长的过程中不会长歪。那教学过程中肯定要有一些奖惩措施，对则奖，错则罚，不然怎么能长记性？怎么能往正确道路上引导？ 这，算不得是刻意与他为难，故意对他不好吧？ 祁雪暗戳戳的想着，在心里为自己辩白。辩着辩着，又发现自己跑题了。 现在这个空档根本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关键问题在于，“医院冲突之后和末世之前，中间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你都忘了？” 这才是她通过一系列回溯观察得出的结论，是严冬青控诉话里缺少的重点。 严冬青话里说得医院冲突事件祁雪有印象，那其实没过多久，也是白薇本人和严冬青的最后一次争吵。 在那不欢而散之后，没多久新型病毒就爆发了。 之后又没多久，白薇就不幸中招，被送进了严冬青所在的医院进行救治。也是那个时候，祁雪穿越而来，躯壳彻底宣告易主。 换了芯的‘白薇’没有再遵循老路，和严冬青死磕到底，而是通过一系列的努力，拼了命的将彼此恶劣到极致的寒冰关系一点点的融化改善成甜甜蜜蜜如胶似漆的恩爱。 经过一段不算短的住院时间，祁雪和严冬青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最终确认了情侣关系。 虽然没多久残酷的末世爆发，严冬青变成了什么都不记得的丧尸，但曾经那些甜蜜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无法否认。祁雪也能确信严冬青已经原谅了‘她’曾经不懂事时犯下的错。 之前是没有记忆，想不起来也就算了。如今都恢复了一些记忆，怎么反而关系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听严冬青的回忆，全都是对她的控诉，仿佛那段穿越而来努力改善缓和关系的时间已然被狗吃了！ 这样的想法让她忍不住出声试探。 “嗬嗬嗬？”什么中间？ 果然，丧尸先生一脸茫然的看着她，眼底是化不开的疑惑和警惕，好似她这么说是别有目的似的。 果然是不记得了？祁雪不死心的继续提醒。 “就是之前我生病了，住了院，然后我们一起相处度过的日子啊。” “这些，你都没有印象吗？” 她试探性的提起往事，毫不意外的收获了一张问号脸。 “嗬嗬嗬？”你病了？ “嗬嗬嗬？”严重吗？ 严冬青下意识就跑了题，一双手紧张的捏住她的胳膊，没有完全恢复神采的双眼来来回回的将面前的人儿扫荡个遍，目光恨不得能穿透表层一探里面究竟，把心肝脾肺都检查个彻底。 突然的跳跃思维让祁雪有些跟不上节奏，有些呆愣的看着他，一时没了回答。 似乎是她明显的表现让丧尸先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捏着肩膀的双手咻的收了回来，脸上骤然飘过一抹不自然，下意识移开了眼。 “咳......”他轻咳一声来缓解自身的尴尬，随后迅速板正脸色，让自己看起来严肃冷酷，全然没有刚才焦急担心的模样，好似那只是一场幻觉，是不真实的。 这样的掩饰显然没有让自身感到满意，严冬青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补充解释道：“嗬嗬嗬！” 我那不是在担心你！ “嗬嗬嗬嗬。” 我就是怕你这么轻易的出事了，以前受过的苦没机会好哈讨还回来，而已。 找了借口假假解释完的丧尸先生兀自肯定的点了点头，尤显不足的又说了一句：“嗬嗬嗬嗬！” 你可别想多了，我才没有关心你，别自作多情！ “......”祁雪愣愣的消化扑面而来的一大车欲盖弥彰，眨了眨眼，突然觉得面前死鸭子嘴硬的丧尸先生真的是可爱得紧。 如果真如他说的那般，又何必刻意强调，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表现说明自己就认为他是在关心，一切都是他自己暴露的。 说到底，这样刻意的反应还是源于心虚。因为心之所想，却又别扭的不愿意承认，不想被人窥破探知，所以才着急忙慌的去解释，哪怕她根本就没有表现出有往这方面想的意图。 说不关心，不在意，其实心里早就被这两样情绪填满。 呵，男人，你的名字叫死鸭子。 祁雪因为丧尸先生心口不一的别扭傲娇样心里涌现出暖意，嘴角止不住上扬，还没达到顶峰，半路突然僵了僵，上扬的弧度稍稍垮下来。 刚才光顾着想丧尸先生的可爱，一时忘了他之所以产生这样情绪的源头，是因为自己提了‘生病’这样的字眼。 丧尸先生以为她有什么不适，这才表露出紧张的样子。 可祁雪话里话外表达出来的意思其实是：曾经的某个时间自己生病了，并且入住了丧尸先生曾经供职的医院，并和身为主治医生的丧尸先生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缓和了彼此之间的关系。 祁雪觉得自己的表述很清晰明了，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但丧尸先生的反应却出现了偏差，他本身不至于拿着千八百年前的老黄历翻旧账，他不是这样矫情且没有风度的人，和尸，唯一比较合理的解释就是丧尸先生没有那部分的记忆。 心里仍是难以相信，祁雪忽视他自圆其说的借口，又一次开口试探：“新型病毒爆发后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她刻意挑了具有代表性的事件来引导。 第1039章 丧尸饲养日常(376) 所谓的‘生病’其实也就是不幸感染新型病毒被迫入院。如果严冬青对新型病毒这个名词有印象有反应，应该也不至于对因此入院治疗的她全无印象。 不管怎么说，也都是同一时期发生的事情。 丧尸先生一心想要掩饰心底的关心，难得对方懂事的转移话题，他自然乐颠颠的就顺驴下坡。 脑袋里的画面一张接一张的闪过，几乎都是差不多时间塞进来的，乱哄哄的一片，还多且杂，胀得脑仁儿疼，他必须花点时间静下心来慢慢整理翻找。 见他一副沉思模样，祁雪也耐心的没有去打扰。 好一会儿过去，结束一遍幻灯片式放映的丧尸先生眼底渐渐有了焦虑。 目光落在面前的一脸期待等待结果的姑娘脸上，英气的眉毛往中间聚了聚，歪着脑袋问：“嗬嗬嗬？” 新型病毒，是什么？ 那表情不是装的，是实实在在的不知道，没听说过的样子。 祁雪心道了一句果然，“你真的没想起来。” 她低沉着声音喃喃道，心里有些许无奈。 其实在反复询问的过程中，看着他脸上迷茫的神情，祁雪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所以在丧尸先生给出明确答复的时候，她心里并没有感到多惊奇，毕竟是预料之中的事。 只是，她的眉头还是止不住的向中间聚拢。 丧尸先生的记忆并没有恢复完全，只是想起来其中的一小部分。 照理说，无论多少，丧尸先生能够回忆起往事，就是这段时间血液治疗的最大成果，祁雪应该高兴的。可偏偏回忆起来这些片段让她怎么也笑不出来。 全特么都是‘她’造孽的记忆！无一例外。 去特么的选择性回忆！这要真是随机回忆，祁雪要忍不住骂娘了，真特么该夸一句会回忆！ 祁雪已经被丧尸先生这个坑爹的回忆逼得在心里爆粗口了。 可换个角度想，如果这不是随机回忆，那就是有目的性的了。 至于为什么会是这样的选择，祁雪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曾经，小六在提到人脑记忆相关知识的时候，她隐约记得有这么一点，是关于记忆深刻程度的。 小六说，人的一生会产生许许多多的记忆画面，有些就像是过客，在脑海里一闪而逝，再没了踪影。有些则像是盘桓百年的巨树，根系深深的扎入脑海这片土地，不消不灭。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差距，最主要的因素还是取决于这个人本身对于这段记忆的情感程度。 有些记忆诸如吃了什么，看了什么这些每天都会经历一遍的事情，对于记忆主人本身而言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情感程度低，甚至就只是一种日常必备的活动，连一丝情感都不曾投入。 这样的记忆是很浅的，并不会牢牢的印刻在记忆细胞之上。它只是简单的附着，寻一个暂时的载体，等时间长了便慢慢淡去。直到彻底消失再无痕迹，这记忆便再也找不回来了。 这样的记忆也是属于临时记忆的一种。 还有一种记忆，诸如记忆主人与心爱之人的美好过往甜蜜岁月，又或者是深入骨血的仇杀对象之类，记忆主人倾注了许多的感情，或爱，或恨，本身对这段记忆十分重视。 这样的记忆是很深的，会有专门的记忆细胞将其印刻其上，长久的留存在大脑里。即便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渐渐被新的记忆覆盖，却依旧没有消失，而是根深蒂固的扎根于主人大脑深处，等待某个契机将其唤醒。 严冬青如今的状况需要用到后者来解释。 在小六的解析里，深层次的记忆之间也有着自己森严的等级划分，同样是根据主人自身情感值投入程度的多少来判定。 投入的感情多，等级就高，反之则低。 这样的等级在平日里最明确的表现形式就是想起的频率多少。等级高的回忆起来的频率就多，反之则少。 因为埋藏深处的记忆回忆起来是需要契机触发的，等级越高的记忆因为投注的感情深切多，能触发的东西就多，就像是记忆里的一草一木，哪怕是一个很随意的平凡之物，相似的相同的，都能成为触发回忆的关键。 而等级低的，投入的感情比不得等级高的多，所以深刻程度也相对较低，触发条件相对少些苛刻些，很可能需要与记忆里主角关联相对较深的某些事物才能触发。 严冬青脑海里的记忆有很多，能被刻印在记忆细胞上长久留存的也不少。这些记忆细胞在他变异丧尸化后被深深的封存于大脑深处，很难被开启。 随着祁雪的血液不断的输入，其中的病毒抗体在他身体里渐渐起了作用。他一点点的恢复过来，包括那些死死封存着原先记忆的枷锁也开始有了松动，记忆一点点的因为某些特定的触发条件被唤醒。 为什么被唤醒的全都是不好的记忆，很大一部分可能源于这部分记忆对严冬青本人造成的伤害太大，他投入了太多的感情，或许是恨，或许是怨。 这样深刻的感情投入量甚至超过了祁雪穿越而来刻意缓和所留下来的美好时光，所以在接收到某种触发条件时，那些被伤害的记忆就率先破开桎梏而出，便形成了如今只有负面画面堆积的情况。 也是此时祁雪才真正明白严冬青的内心。曾经住院缓和的那段时间，他选择原谅和接受，并不是说他心底的伤痛就真的被抹除，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相反，他只是将这部分的怨深深封印在心底，并努力的用现实感受到的爱意和温暖去感化和消散它们。 但这显然需要一个过程，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因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严冬青委屈了这么多年，心里积攒了那么多的怨，而祁雪的到来只有短短数月。她所能提供的温暖和爱意太少，还不足以抹平曾经受到的伤痛。 所以，在严冬青记忆深处，那些伤害的深刻程度还远远高于那份短暂的甜蜜。由此，造成了如今的情况，他只率先回忆起曾经受过的一众委屈和伤害。 自己造的孽自己还。尽管这个‘自己’并非真正的她，事到如今却也只能是她了。 祁雪幽幽的在心底叹了口气，纵使无奈，却也接受了这个只能吞下的哑巴亏。 第1040章 丧尸饲养日常(377) 认栽之后，她开始思考触发严冬青产生回忆的关键点，想要以此尝试看能不能继续激发更多的回忆画面，最重要的还是缓和关系后的亲密画面。否则，一直被某个丧尸先生用哀怨委屈的目光注视着，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祁雪可不认为恢复了这些许记忆，丧尸先生就能放过她，不在每天夜里缠着同眠。在她看来，这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扯淡。 记忆是记忆，身体下意识反应是反应。就像刚才听到她‘生病’消息后的担心一样，丧尸先生粘人同眠的习惯是深入骨髓的，就是在那段什么都不记得的岁月里都不曾改变，更别说是现在。 祁雪可以肯定，就算是现今被深深记恨的丧尸先生，到了晚上，还是会一如往常，屁颠屁颠的凑过来，要死赖在她身边睡下才行。 这就是问题所在。 试想一下，每当你闭上眼想要入睡，一双满是幽怨的眸子死死的钉在脸上，那样该是怎样的阴森可怖。 就算是合上眼眼不见为净了，注视在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并不会因此消失，那种感觉还是可以准确无误的传达进她还没有入眠的大脑。 哪怕现在还没到哪个时候呢，她光是在脑海里模拟想象就忍不住浑身发颤，通体生寒。这要是到了晚上，黑灯瞎火的，被这么看着，能睡得着就怪了。就算她是无神论者也还忍不住害怕。 抛开意识清醒睡不着这段时间不说，哪怕是磨磨蹭蹭就着困意睡着了呢，那可还有再起来的时候。设想一下，天空微微泛起鱼肚白，迷迷蒙蒙睁眼之际，一双满是怨念委屈的双眸直直闯进来，那又该是怎样的光景。 就问你吓不吓人？瘆不瘆得慌？ 祁雪是真的不能往下细想，想想就是白天都能做噩梦。 所以说，这么放任丧尸先生心怀怨恨下去，她迟早要被弄得神经衰弱，让他想起往日的恩爱缠绵真的是很有必要。至少那样他就能记起她真心悔过并改过自新的画面，想起他们之间也是有甜蜜温馨的，多少能看着这些过往之上对她和颜悦色些吧。 祁雪惨兮兮的想到，思绪谨遵着目标扩散。 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严冬青在今天之前是绝对正常的，没有丝毫反应表现出他已经恢复了曾经的画面。 或者有，也一定是十分稀少的，不足以达到引起这么强烈反应的程度，所以从前相处都是一派祥和宁静，没出现过这样的冲突。 也就是说，严冬青现在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触发的关键点一定是今天之内发生的某件事。 仔细回想这一天发生的事，早上确实有过不对劲，但起因她已经基本了解，是出于对她安危的担忧才使丧尸先生陷入魔障，与回忆起悲伤往事产生的负面情绪截然不同。 触发关键所在的时间段又可以进一步收缩。 除开早上的白眼事件，丧尸先生中间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处于一种高兴的状态，毕竟是难得的二‘人’世界，一直是他心心念念的。 要说不对劲，得从赵家三口上车之后说起。 时间段再一次缩短。 丧尸先生在赵家三口上车之后，并不是一开始就表现出不对。他先是散发不满的气息，还试图以恶狠狠的怒瞪恐吓后座的三人以达到发泄心中不满的目的。 但这些都属于正常现象，至少对于偏爱与她二人世界的丧尸先生来说，被人一朝打断，有此反应是再正常不过的。 如此一来，又可以更多的缩减时间范围。 继续往下回忆，车子启动归途的过程中，严冬青的举动能够称得上异常的，要数发了好几次呆。记得事发的时候，因为早上的阴影她还她一度误会成是丧尸先生又一次胡思乱想，担心他再次陷入早上的的魔障。 后来他倒是一叫就缓过神来了，给出的解释也是没有。 祁雪当时见他能叫回来，便也没有想太多。早上那魔障是外界叫唤很难被听见，她想着严冬青既然能回神，多半就不是。 加上赵大嫂那时情况危急，随时都有可能陷入危险，她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去顾严冬青。知道他不是陷入早上那样的魔障，也就稍稍松了口气，专心将心思放在往回赶这件事情上。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丧尸先生所表现出来的种种不对劲，很可能就已经想起了什么零零碎碎的画面。 如果祁雪没记错，这一路回来，丧尸先生的反应都出奇的沉默。尤其奇怪的一个地方就是知道赵大哥包扎的时候，她要转过身一步一步的指导，要看对方有没有错误，车子肯定是不能同时开着的。若是正常情况，丧尸先生肯定又吵又闹以示抗议，不停的催促着要赶紧回家领奖赏。 赵家三口考虑上车那会儿，丧尸先生就不止一次因为他们磨磨蹭蹭犹豫不决而催促，也是因此才会对三人极其不满。 就连她开出地下车库后选了个稍稍安静的地方停车让赵家三口做选择的时候，丧尸先生都为此表达过对于耽误他回家这件事的不满。 同样是停车，可为赵大嫂包扎那次严冬青的反应却平静到诡异。这是极度不正常的。 祁雪可不敢奢望他是看在人命关天的份上突然懂了事，这更不可能。丧尸先生虽然恢复了一些神智，但对于除她以外的旁人的感情观念十分淡薄，就是眼睁睁看着对方被分食的场面都见识过，眼睛都没眨一下，他向来不管别人的事。 说句难听冷酷的话，别说刚认识的赵家三口，就是做了好一阵子的三号四号，在丧尸先生心里也不见得能占据多重要的地位。 所以，心生怜悯这种情绪根本不会出现在丧尸先生身上。就是难得的出现了，也是仅对一个人的。 换句话说，那个时候丧尸先生很可能就已经因为某些因素陷入回忆，这才顾及不上催促她回家讨要奖励。 奇怪的还不仅仅是这一处，就说回来之后丧尸先生的反应也让人难以捉摸。 若是正常情况，心心念念着奖赏，一进家门他就会直接黏上来讨要，不给还会纠缠着撒泼打滚，直到如意为止。 现在却截然相反，丧尸先生难得安静老实的待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冥思苦想。这极其不正常。 第1041章 丧尸饲养日常(378) 这一切的变故都与回忆脱不了干系。可以猜测，丧尸先生如今的回忆画面应该是这一路回来加手术期间的时间里累积而得。 这段期间，定是发生了什么勾起回忆的关键事件。 祁雪又一次绞尽脑汁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点点滴滴，当真让她发现了些许蛛丝马迹。 在丧尸先生发呆的这段时间里，她做过最特别的事，也就是口头指导赵大哥包扎了！ 祁雪眸中亮光划过，心中豁然开朗。 是了，医术，是因为她展现了不同寻常的医术。 白薇和严冬青出身医学世家，两人之间的恩怨也可以说是因医学而起。照此说来，展露医术的画面确实有可能成为他触发回忆的契机，让他想起内心深处那些并不怎么美好的记忆。 心里有了猜测，祁雪开始琢磨起来。 按照她的推论，初穿越时因病与严冬青相见，之后相处过程中的缓和甜蜜也都是发生在医院里，与医术分割不开。 同理，她可以合理的认为，再多展现些医术出来，或许就能唤醒严冬青心底深处关于两人甜蜜时光的记忆了。 尽管只是猜测，但这个念头一冒出就迅速扩散开来。 祁雪越想越觉得可能，嘴角的弧度都抑制不住的向上扬起，心里开始琢磨起什么时候尝试一二。 还没等她琢磨出个子丑寅卯来，某位丧尸先生就率先发飙了。 或许是她太过沉溺于自己的幻想以至于忽略了身侧的丧尸先生多时，本就满心怨念和不满，如今又被明晃晃的视若无物，而对方还在无视他的时候笑得甜美，这对于怒气打头的丧尸先生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简直就是红果果的挑衅！ 丧尸先生立时火冒三丈，怒火攻心。 他又开始了没完没了的控诉。 “嗬嗬嗬嗬！” 你不仅欺负我，伤害我，现在竟然还骗我！ 意思清晰明确的传达进祁雪的脑海，将她跑远的思绪瞬间拉扯回来。 身体微顿，眼底划过不解，“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点祁雪是真的要为自己喊冤的。旁的那些欺负伤害，因着白薇做过的那些事，她无从否认，只能乖乖认错。但是这欺骗，无论是白薇还是她自己，都不是喜欢骗人的人。 何况以白薇生前对严冬青那态度，连说话都吝啬，更别提出言欺骗。至于她，那就更不可能了。 祁雪坚定的在心里想着，实实在在是弄不明白来遭此控诉的原因，只得将以获得目光转向丧尸先生求教。 不耻下问的问题在丧尸先生听来像极了狡辩否认，心底的怒火烧得更加旺盛，指责的声音越发强烈：“嗬嗬嗬嗬！” 你说好的回来给我奖励，喂我鲜血，给我做好吃的烤肉！可是你一回来就跑没影了，到现在我连肉和血的影子都没有瞧到！ “......”听了他的控诉，祁雪竟一时语塞。 真别说，这番控诉嘛，她还真有点不好反驳。 首先，她确实做过这些承诺。其次，这些承诺确实到现在都没有被兑现。 虽然她并没有要逃单的打算，但以她如今在丧尸先生心里的形象来看，就是真的这么解释了，他也未必会信。 不过信不信，该说的她还是要说清楚，以免引起更多的误会。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有想要赖账的打算。” “承诺过给你的奖励，我一点都不会少。” 祁雪摆正了脸色郑重承诺着，紧跟着为自己没能马上兑现承诺这件事做解释。 “刚才事出突然，赵大嫂的伤势容不得一点耽搁，我必须马上为她进行手术，晚一秒都有可能救不回来。” “事态紧急，我没时间同你去交代清楚，也没办法立时兑现承诺，只好拜托三号同你说清楚来龙去脉。” “他的解释，你应当是听到的。”这点祁雪很肯定，三号不会那这种事骗人。 “第一时间里，你也没有做出太过激动的反应，而是乖乖回到房间里等我，那就说明你不仅听进去了，而且也体谅了，默认了。怎么这会儿又指责起我来了？”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祁雪揣着明白装糊涂，成功歪曲了事实。 “......”这不要脸的操作让丧尸先生无言以对，只能一双不太清明的眸子狠狠的瞪着面前的姑娘，眼里的怒火如果能将人烧死，她早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祁雪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对于这点怒视已经能坦然的面对。 她轻扬起嘴角，突然面带诚恳的道歉：“这件事是我不好，没有及时兑现承诺，让你不高兴了。” “我知道你向来是很大肚的，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回的无心之失，我也会给予相应补偿的，好么？” 声音轻轻柔柔的，嘴角带着笑，让人难以拒绝，尸也不行。 不得不说，祁雪深谙打一棍子给一颗甜枣之道。 丧尸先生撇了撇嘴，脸上虽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眼底却已经别扭的泛起动摇。 “嗬嗬嗬......”那，好吧...... 他用不是很情愿的语气说道，同时还不忘关心新得来的补偿：“嗬嗬嗬？” 是什么补偿？ 他有些好奇，更多是想通过知晓更多的东西从而为自己争取更有利的权益。 祁雪笑着问道：“多补偿一块烤肉？” 她没有直接给出肯定的答案，而是很开明的采取征求当事人意愿的方式询问。 至于为什么是烤肉而不是血液，很简单，烤肉可以有很多，她的血却不好一次性放太多，还想活呢。 丧尸先生闻言低垂了眼眸，想了想，觉得这个提议似乎也不错，烤肉是他喜欢的东西，能多一份自然是高兴的。这样想着，便欢欢喜喜的点头答应了。 至于心爱姑娘的鲜血，他其实也有冒出过这样的念头，不过恢复的神智时刻提醒着他这样做的危害。 人不能过度失血，不然会有生命危险。虽然脑袋里充斥着伤痛的回忆画面，但严冬青还是保有一丝理智，知道面前的姑娘是他深爱过的，他虽然不满，虽然委屈，实际上更像是撒娇求糖吃的孩子，并没有真的打算伤害心爱的姑娘。 所以他选择接受了多一份烤肉的补偿。 祁雪闻言又是一笑，试着伸出手去触碰丧尸先生的脑袋，轻柔的安抚。 感受着掌下脑袋平平稳稳的没有躲避，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第1042章 丧尸饲养日常(379) 丧尸先生是个直脾气，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他若是真的因为那些回忆打心底讨厌身为女主角的‘她’，铁定是不会再让祁雪碰触的。 如今看来，果然还是印证了最开始的猜测，不过是在撒娇，也是在表达心底多年的不满吧。 有些话神智清明的时候不好说，也压抑着不说，只有在懵懵懂懂的时候才会格外的真实。就像常言说的酒后吐真言一样，那的时候脑子里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和束缚，想什么就说什么了，不所顾虑，说的话大多也是心里最真实的感受。 就像是现在的丧尸先生。 从前白薇做的那些事，只要是个有心的，都不可能不介意不难过不怨恨。丧尸先生也是人，也逃不过内心真实情绪的困扰。 这么多年来，他只是一直在压抑心中的恨，或者说，是心里的爱意将恨意压在深处，让其不得见光，才有了一直默默守护关心白薇的严冬青。 但这比不过不代表他不恨。 如今那些爱意暂时被压制遗忘，恨意便一点点透了出来，所以在回忆起曾经受过的委屈时，丧尸先生才会这般情绪激动。 不过，纵使恩爱的画面没有被记起，当那些深入骨髓的爱意却不是那么容易被消磨殆尽的，总会有些什么刻在心上肉上，不经意间在行为言语中表露出来。 加上丧尸先生变异之后一直是她不离不弃无微不至的照顾关怀，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直到有办法能治疗丧尸病毒，拼着虚弱也坚持放血救治...... 这一切的一切，也都是祁雪实实在在做出来的，里头的情谊，丧尸先生也能感觉到，这段记忆可没有随着从前的记忆出现而消失。自然，记忆背后所深藏的情谊也一直都在。 曾经的伤害造成的伤痛纵然还在，但现在的甜蜜也会一点点将其抹平。 祁雪相信，丧尸先生对她并不只是存在恨意，这从他不避讳她的碰触这点就能看得出来。 许是发了一通脾气，将心中不满一股脑的倒出来，丧尸先生这会儿不仅不避讳她的碰触，还就此顺着又将脑袋靠向平日最喜爱的脖颈之间。 毛茸茸的黑发轻轻蹭过脸侧脖颈，酥酥麻麻的痒意直抵大脑，祁雪还有些不太适应的颤了颤。 真是既别扭又怀念的亲昵感觉。别扭这样行为太过亲密，她总是有些不适应，却又怀念丧尸先生主动亲近的行为，意味着他对她仍有情谊。 忍受着内心冰火两重天的煎熬，祁雪配合着丧尸先生与他亲密了一会儿，这才伸手轻抵住那颗磨蹭得正开心的脑袋，在丧尸先生不满中透着不解的神色中切入正题。 “时间不早了，我下去给你弄烤肉。等吃饱了，晚上回来，在喂你鲜血，好吗？” 作为奖励归属者，祁雪很人性化的给了丧尸先生提出要求和异议的权力。 丧尸先生眨巴眨巴眼睛，细细理解这话里的意思，稍作权衡，最终点了头，勉为其难道：“嗬嗬。” 好吧。 听他答应了，祁雪又笑着说：“那我现在去整理一下哦。” 一从外面回来就忙手术的事，浑身的血腥气息让酷爱干净的姑娘感到很不适应。一会儿又要去弄吃的，那是入口的东西，没把自己捯饬干净的洁癖表示不忍下手动食材。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丧尸先生的脑袋和身体稍稍推离并站起身，朝主卧连通的浴室走去。 丧尸先生见状也跟着起来，亦步亦趋的像个小尾巴似的粘着进了浴室。 祁雪无奈的扫了小粘人精一眼，也没说什么，任由他在一旁杵着，自己则旁若无尸的清洁起面部和双手。 一会儿还要做菜，油烟味儿重，现在并不适合洗澡，免得到时候又沾染上，做了白工。祁雪将披在最外层的白大褂脱下来，扔给一旁的洗衣机收拾，自己取了毛巾沾水，简单将脖子胳膊这些露在外头的地方擦了擦，倒也颇有些神清气爽的感觉。 简单捯饬干净，处理好衣物，她迈步离开了浴室。 粘人的小尾巴一刻也不落下的跟了出来，直到门边，她突然停了步子，小尾巴也跟着刹车，这是难得的同调。 祁雪稍稍骗了脑袋，目光对上一双不算太清明的眸子，笑了笑，问道：“我要下楼去弄烤肉了，你是自己呆在房间里休息，还是跟我一块儿下去？” 这话多少有些明知故问。丧尸先生是那种离了她还能老老实实呆着的乖宝宝吗？答案显然不是。 他干脆的重重的点了两下脑袋，“嗬嗬嗬嗬！” 跟你下去！ 一字一字回答得坚定，语气隐隐透露着‘不让跟就跟你闹’的深意。 祁雪好笑的摇了摇头，顺了他的意：“那就一起下去吧。” “不过，”她突然一个转折，嘴边笑容不减，语气却透着一丝严肃，提醒道：“到了下面要乖，不能打扰我烤肉知道吗？” 鉴于丧尸先生今早的表现，祁雪觉得事先约法三章很有必要。 “嗬嗬嗬。”知道了。 丧尸先生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在他看来，答应就答应嘛，先下去，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咯。 祁雪多少懂他的想法，却又没办法阻止，无奈一笑，便由着他跟下去了。 下了楼梯，一阵淡淡的饭菜香味从厨房一路飘散开来。很显然，已经有人先她一步下了厨。 祁雪眉头轻挑了挑，就算没有亲眼见到，也能将厨房里辛勤劳动的小蜜蜂们的身份猜出来。除了三号四号不做他想。 按照原先安排好的值班顺序，这周都是三号做饭。 今早因为严冬青冒冒失失的过错，祁雪提前替三号将早餐做好了，算是赔礼道歉。如今歉道完了，她也额外将两人被打扰的二人世界补偿回去，也算是两清了。 以三号的正直性子，是绝对做不出让别人替他干活这么不厚道的事情的，早上就已经是极限，这会儿估计是怕祁雪同他抢，所以早早就来了厨房。 “嗬嗬嗬嗬。”已经有人做了。 丧尸先生很耿直的指出事实，用意明显：“嗬嗬嗬嗬。” 我们回房间吧。 丧尸先生想把姑娘拐回屋里继续腻歪。 祁雪无奈的笑了，扭头反问：“回房间，烤肉不吃了吗？” 第1043章 丧尸饲养日常(380) 对于饭菜有人做了这件事，祁雪也没有过分执着。本身代班下厨就是为了弥补丧尸先生昨晚犯的错，如今心意也到了，既然三号想要继续履行职责，并且已经明确的给出了行动表示，她也不会自以为是的凑上去抢工作。 只是除了正经饭菜，他们此行下楼还有另外一个目的，给丧尸先生的奖励兼补偿，烤肉。 正好，有人做饭菜了，她就可以专心给丧尸先生烤肉，也不错。 她故意调笑的看着丧尸先生，逗弄道：“是不想吃烤肉了吗？” 问完，也不给丧尸先生答复的时间，直接接道：“那样也好，我还偷了闲。” “嗬......”我...... 丧尸先生刚开口，才蹦出一个字，又被某姑娘给打断了。 只听她更是气人的补了一句：“真是多谢严先生疼我了呢。” 她笑意盈盈的看着丧尸先生，这回倒是上下唇合上了，也没有再打开的意思，明显将话语权交还给他。 终于能够畅所欲言的丧尸先生第一时间为自己辩解：“嗬嗬嗬嗬！” 我没有要疼你！ 只是解释得太着急，一时间都有些口不择言，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整句话出来，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整个尸更慌了，忙不迭的又解释：“嗬嗬嗬嗬！”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嗬嗬嗬嗬！” 我是疼你的！ “噗嗤。”祁雪不厚道的笑出了声，再次把丧尸先生的话给打断了，毫不意外的惹来某丧尸的横眉冷目。 “我没有别的意思，不是笑话你。”祁雪赶忙解释，嘴角的笑容掩饰不住。 她发誓，这不是故意的，也没有别的嘲笑意味，她就是...... 怎么说呢，看着丧尸先生一脸着急慌张的模样声称‘我是疼你的’，她就有点忍不住心里的笑意，觉得这样的丧尸先生太可爱了。 手不受控制的伸过去，准确无误的落在那颗可爱的脑袋上，轻揉了揉。 没捯饬两下，掌心下的脑袋不干了，傲娇的挪开了，以表达自身的不满。 祁雪无奈又好笑，却不敢再那么明目张胆的当着丧尸先生的面，强憋着笑，她努力收拾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故作诚恳的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笑了，你继续说好不好？” 小六说撒娇的女人有糖吃，男人很少能受得了女人撒娇的，一般都是有求必应。祁雪不懂，但胜在好学，且学习能力极强，所以运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丧尸先生虽然算不得男‘人’，确实地地道道的纯男尸，自然也逃不过这个撒娇定律。 原本怒气冲冲的面孔在可怜兮兮的祈求眼神中消散得七七八八，一张脸也不好继续板着了，顺着她给的台阶往下，松动了面容回了三个字：“嗬嗬嗬。” 那好吧。 祁雪笑容愈发灿烂，当真紧闭了嘴，一双明亮的眸子紧盯着面前的丧尸先生，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严冬青都有些忘了刚才说到哪里接下去要说什么了。他轻咳一声以掩饰自身的尴尬，思绪咕噜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才从回忆里抓出重点，继续道：“嗬嗬嗬嗬！” 我是疼你的！ 似乎怕祁雪不信或是忘记，他又重复了一遍，之后才又压低了声音道：“嗬嗬嗬嗬。” 我也想吃烤肉。 “哼咳......”那委屈兮兮的模样和软绵绵的音调让祁雪差点又没绷住，好在这回她有了防备，也学聪明了，时刻注意着控制自己的笑声，一察觉到不对就立马憋住气，生生将还没来得及出口的笑声转化为一声闷哼。为了掩饰突然的哼声，她又迅速轻咳一声，做出不小心被呛到的假象。 紧接着，为了圆上刚才的谎，一连又咳了好几下，“咳咳咳......” 严冬青心思单纯，不疑有他，真以为她是被呛到了，担忧立马浮现脸上，紧张兮兮的瞧过去，“嗬嗬嗬嗬？” 你没事吧？ 祁雪又假意轻咳两声，勉强一笑，“没事，就是不小心呛到了。” 严冬青闻言松了口气，眼底担忧也稍稍褪去，只是一双眼仍是紧张兮兮的盯着她。 祁雪眉毛轻挑了挑，笑问：“怎么了？” “嗬嗬......”那个...... 丧尸先生难得的吞吞吐吐，停了又停才将话给说全了，“嗬嗬嗬嗬。” 别不做烤肉，我想吃。 一句‘我想吃’简直萌到心坎里去了，祁雪发觉自己有点上头，有点缺氧，根本抵挡不住，立马缴械投降，“当然会做，你也一定有的吃，我刚才是同你看玩笑的。” “这是你的奖励，也是给你的补偿，我不会食言的，放心。” 祁雪一声比一声轻柔的保证着，哄着，总算将丧尸先生给哄放心了。 安抚了粘人的巨婴，祁雪抬着步子朝厨房走去。 刚到门口，便与双双转头过来的三号四号对视个正着。 祁雪嘴角轻扬，笑着深吸了一口气，一脸陶醉的赞道：“好香啊~” “今晚吃什么？” 三号回以大大的微笑，大大方方的介绍着台上做好的，正在做的还有即将要做的菜式。 糖醋里脊和糖醋鱼两道硬菜，醋溜了一盘白菜，炒了一盘酸辣土豆丝，简单弄了一个紫菜蛋花汤。 四菜一汤，四个大人一个孩子，吃着倒也不错了。 尤其是在末世，简直丰盛至极。 “主要是时间不够，不然还能做得更丰富些。”三号对于今天的晚餐菜品并不算太满意，来了三个新朋友，虽然能吃的只有父子俩，但他还是觉得这样的欢迎仪式略显寒酸。 原本他还想弄个补血的汤，但四号说赵大嫂现在还喝不了，便打消了念头，只等醒过来能进食了再做罢。 祁雪笑着摇头，“已经很不错了，色香味儿俱全，看着直叫人流口水。” 四号也在一旁说道：“就是。” “你还当这是末世前？这样的伙食都能在这个时候都能算得上人间美味了。” 如今谁不是捧着干硬的面包方便面过活。有这些都已经是顶天了，更别说有多少找不到食物被活活饿死的。 一旁丧尸先生听了，也忙不迭的跟着点头声讨：“嗬嗬嗬嗬！” 就是就是！ 语气里满满都是对三号不懂事的指责。 “知道了知道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三号无奈的耸了耸肩，明显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幽幽的叹了口气，心道：果然还是好日子过得多了，他都已经开始不食人间疾苦了。 第1044章 丧尸饲养日常(381) 感叹完，他又贼兮兮的往门口外的方向瞧了瞧，见没有什么人，便伸出手，一左一右将四号和祁雪扯近自己。 顶着两道不解的视线，三号脑袋凑近过去，刻意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问道：“那三人究竟怎么回事？” 祁雪刚将人带回来就忙着手术，也没工夫跟三号四号交代来龙去脉，好不容易手术完成，又得回房间哄闹别扭的丧尸先生，真是一刻也得不出闲来，也难怪三号有些云里雾里了。 不过有一点四号倒是对他说了，“你是想拉他们入伙？” 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如果不是有拉人入伍的打算，是绝对不会将陌生人带回别墅的。 祁雪干脆的点了头，也压了声音说：“这会儿也不是太方便，事情的来龙去脉晚点你们再悄悄过来，我从头到尾梳理一遍也就清楚了。” 话里的‘不方便’三号四号倒是心知肚明，赵家三口就在楼上，虽说隔着一层，也难保人家什么时候下来了。他们要是堂而皇之的围在厨房里谈这些，就怕被听了去难免多心。 “总之现在先记住一点，这三人我确实打算拉拢入伙。”祁雪表明自己的态度，却突然一个转折又道：“不过，如今还算是在考核期，品性之类的都不太了解。” “大家简单交往即可，太深入的秘密先暂时不要说。” 所谓‘太深入的秘密’，无外乎是指三人体内的丧尸病毒抗体以及祁雪的空间。丧尸先生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也就没必要再归纳进去。 每一个秘密都足以引人觊觎，三号四号并不是傻子，心里都懂得，心领神会的点了头。 一直被忽略的丧尸先生为了表明自己的存在也跟着点了头，还回了话：“嗬嗬嗬！” 知道了！ 三人闻言解释一愣，数秒后，三双眼睛对视，相视一笑，气氛再次活跃开。 一番调笑过后，三号这才想起正事，摆了摆手作势要将一人一尸往外推，“这儿有我们就好了，你们出去等吧。” 言语间，生怕他们是来抢工作的一样。 祁雪略有些无奈的笑着，安抚道：“放心，不是来跟你抢主厨位置的。” 眼神示意一旁的丧尸先生，解释来意：“喏，鉴于某尸今天认错态度良好，工作也努力，答应了给他一点点小好处。” 说着，她拇指食指指腹相贴，微微交叉，看着和现下的比心方式很像，实际想表达的意思是‘一点点’。 丧尸先生可顾不得点不点的，听到‘奖励’二字就紧跟着点头应和：“嗬嗬嗬嗬！” 对的，奖励！ 小模样看起来可爱的紧。 三号带着一张好奇的脸追问：“什么奖励？” 没等祁雪回答，丧尸先生先一脸防备的瞪向他，“嗬嗬嗬嗬！” 那是我的奖励！ 那护食的模样，生怕三号要给他瓜分去了一样。 三号见状讪讪一笑，忙摆手表明态度：“我不抢我不抢！都是你的，全都是你的！” 感受着周身的低气压渐渐回升，这才松了口气继续解释：“我就是好奇，所以问一句。” 祁雪偏过头，双眸微眯，暗暗警告丧尸先生不要吓人，见他虽然不情愿却还是有所收敛，这才满意的收回目光看向三号，答道：“他喜欢的东西就那几样，按照喜好来，给他做两块烤肉。” 四号对此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仿佛早就猜到一般，倒是三号一脸渴望的看了过来，满心满眼都写着‘想吃’两个字。 祁雪觉得好笑，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安慰道：“放心吧，要做也不可能只做两块。” 烤肉虽然工序不算很难，但是腌制肉块生火什么的还是比较精细的活，既然都要做了，索性就一次性多做些。如果单单为了一两块做这么多前期工作，祁雪可是懒得动手的。 “每人一块吧，多了吃得也腻。”不是谁都像丧尸先生这样几十块油滋滋的烤肉下肚没有一点反应的。 她说着心里的想法，“算是为今天接风洗尘多家一道菜。” “三道荤菜两道素材，外加一个汤，也不算寒碜了吧？”这话是对着三号说的，祁雪可还记得他之前的不满意。 “嗯嗯嗯！”三号如今可是最满意不过了。场面有了，食欲还得以解决，再没有比这个更让人感到喜悦的事情。 他是满意了，一旁听着的严冬青可不开心了。 “嗬嗬嗬嗬！”那是我的奖励！ “嗬嗬嗬嗬？”为什么他也有？ 声声控诉，神情语气满是委屈，好似被亏待了一样。 明明说了是给他的奖励，现在变成谁都有了，他只觉得自己一整天的期待都错付了，不开心。 闹脾气的‘小朋友’是要哄的，尤其是一个满心被负面情绪填满的‘小朋友’，不哄好了问题可是相当严重的，没准还会在本就多得不行的小本本上又记一笔。 不是说多一个不多的，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满记多了量变产生质变，很可能她之前做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祁雪向来考虑周全，不会为了短期的省事就忽略长期的隐患。 她耐着性子安抚闹脾气的‘小朋友’，“烤肉是你的奖励和补偿，这点不会改变。但这并不意味着别人就不能有。” 她随机应变，指着台上出了锅的糖醋里脊试着剖析讲理：“你看这道菜，它只是代表着今晚用餐的一道菜，没有什么奖励啊补偿啊之类的附加意义。” “不单单是它，那些没出锅的，还没做的，也都是这样的意义。” “同样的，烤肉也是。” “每人一块的烤肉是今晚的菜单之一，没有别的附加意义，只要是今晚就餐的队友都能分享。你可以，三号可以，四号也行。” 眼见严冬青又要着急了，祁雪可不敢给他出声的机会，直接抢先一步打断：“但是你的奖励是独独属于你的。” “换句话说，除了作为晚餐菜单的一块烤肉之外，你还会比别人多得到两块额外的烤肉。” “你没有吃亏，是你的还是你的。” 祁雪尽可能的把话说得浅显一些，希望丧尸先生能够听懂。 好在丧尸先生理解能力还是可以的，旁的就算还有些疑问，至少旁人和他的一比三烤肉比例听进去了。 第1045章 丧尸饲养日常(382) 知道自己得到的比别人多，原本沮丧着的小脸立马明媚起来，咧开了嘴笑着，很是开心。 祁雪见状笑得更加无奈，眼中却是满满的宠溺。 安抚好自家‘小朋友’，祁雪掀了袖子直奔厨房里的小杂物间，准备开始办正事。 三号四号也收了心思专心摆弄锅勺继续做晚餐。 三人一尸各自分工，没用多少时间，一桌丰盛且香气四溢的晚餐便出现在餐厅餐桌上。 赵家父子被叫下楼吃饭的时候大大的吃了一惊，父子俩面对着一桌荤素搭配有菜有汤的晚餐，一大一小两张嘴张得老大，久久不能合拢。 怨不得两人表现得这么没见过世面，这一桌饭菜放在末世前并不算什么，甚至于像三号说的，用来招呼客人都略显寒酸。时移世易，到了末世，别说是三荤两素一汤，就是一菜一肉都不是普通人能吃得起的。 这一桌就是赞一句‘盛宴’也不为过。 浓郁的饭菜香气争先恐后的钻进鼻子里，父子俩不约而同的狠咽了一口唾沫，看着桌上菜肴的眼珠子都直了。 赵大哥一直知道这群人实力不俗，看面色也猜到他们的生活不错，哪曾想亲眼见到的时候竟然会是这么的不错！ 两人被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祁雪三人将父子俩的反应神情尽收眼底，无声的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有发飙任何评价。 嘴角勾起淡淡的笑，祁雪出声唤醒石化的父子俩。 “赵大哥，亮亮，你们别站着了，都坐下吧，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亮亮，是赵大哥儿子的名字。 她一边说着，一边迈步靠近男孩，在男孩略微不适的反应下牵着他率先走向一个座位，体贴周到的拉开椅子，将孩子引上去坐好。 随后，她稍稍回头看向一旁的大人，和善一笑，再一次客套：“坐吧赵大哥。” 赵大哥是大人，祁雪自然不可能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他，只是简单的言语客气，便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坐好。 动作一气呵成，自然无比。 在祁雪落座之前，三号四号和严冬青都已经坐到自己平日坐惯的位置上，一副等着开饭的模样。 如此一来，在祁雪坐下后，一圈餐桌就只剩下赵大哥一个人站着，好不突兀。 赵大哥明显也觉得这样不太好，不好继续站着，略有些局促的挨着儿子坐下。 目的达到，祁雪嘴角弧度越发上扬。 她先是示意了每个位置面前摆放着的一份烤肉道：“这是刚做好的，自家随便弄弄，味道不能说十分好，只是吃个新鲜热乎。” “赵大哥你们趁热，别一会儿凉了就油腻了。” 因为一人只烤了一块，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端和冲突，索性就提前分好了，永绝后患。 “这，我......”赵大哥明显不知所措，看着面前又厚实又大块的烤肉手足无措。 祁雪没管他，自顾自的介绍着：“面前那些菜是三号四号特意下厨为你们接风洗尘做的，他俩做菜可是有一手，比我强多了，赵大哥可以好好尝尝。” “不......”赵大哥微微颤颤的蹦出一个字。目光有些不舍的看了面前的美味，狠狠咽了口水，却还是唤回了一丝理智拒绝，“这太丰盛了，我们......” 吃起来心里有愧。 虽说是要做队友，可是毕竟才第一天认识，又是救命又是施恩，如今又是这么丰盛的晚餐，赵大哥心里慌极了，忍不住就想到了最后的晚餐。 三号是个心直口快的，下意识就接过话：“这才哪到哪啊。” “毕竟是入伙饭，本来我还想再弄得好点招待你们，这不是时间不允许嘛。” “不然......” “唔哼......”正说着，三号突然闷哼一声，原本要说的话也就此中断。 毫不意外，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祁雪无奈一笑，调笑道：“你呀，多大的人了，说个话还能让口水给呛着了，呵呵。” 四号闻言也是一笑，接道：“他呀，平时就跟孩子一样，年纪都不小了，却比孩子都迷糊。” “呵呵。”祁雪顺着又是一笑。 两人一唱一和，倒是一句话都没让三号再说出来。 三号缓了会儿，人也冷静了，明白自己刚才说得太多，言语间有些隐隐炫富的感觉，暴露太多，顿时汗毛立起，有些庆幸四号刚才那及时的一脚，人为帮他止住话头。 如果不然，他现在怕是说漏嘴了。 想着祁雪和四号同时为他开脱的说辞，三号忙配合着演出被呛到的模样，“咳咳咳咳。” 轻咳几声后，状似缓过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众人，“那个，我这个人吧，说话急，想到什么嘚吧嘚吧的就一股脑往外倒，总是有些毛毛躁躁的。” “咳咳，你看我这，还不小心呛到了，咳咳。” “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不得不说，三号也是个出色的演员，或许是末世呆的久了，这多少也算是基本功。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直爽没有城府的样子，认真起来也是很优秀的。 一副不好意思的羞愧模样在他的言行之下被表演得淋漓尽致，祁雪和四号要不是之前帮着打掩护，还真的看不太出来这家伙竟然是装的呢。 他们都这样了，赵家父子更不必说。赵大哥本就因为这桌丰盛的菜感到局促不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哪里还能冷静的思考三号是真情还是假意。 如今听他不好意思的一番话，更是慌忙摆手，“不不不，该是我们父子两个不好意思才对。” “这么丰盛的一桌菜，我们受之有愧。要不然，看看有没有别的干面包什么的......” 末世里，热饭热菜已经是很奢侈的存在，有些实力还不错的队伍，顿顿能吃上干面包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多得是人挨饿受冻，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这么一大桌子菜，赵大哥是真的慌。 祁雪笑了笑，劝说道：“赵大哥别这么说，既然决定将你们当成队友，自然是福祸相依。” “如今条件还好些，能勉强吃得上口饭菜，自然也是大家一起吃。断没有我们吃饭你们吃面包的道理。” “也别说什么不好意思的话。我知道你们定是觉得无功不受禄。其实不必这么想，等过两天赵大嫂好了，你们也会跟我们一起出去搜集物资，到时候就拿的心安理得了。” 第1046章 丧尸饲养日常(383) 祁雪这番话正好说到重点。 赵家三口诚惶诚恐的原因不外乎就是初来乍到，跟别墅里的人都不熟，就算有了彼此是一个队伍的承诺，却并没有实际为这个队伍付出过什么，没有任何贡献，一下子给予那么多，自然是受得有愧，内心不安。 若是在别墅里呆的久了，像三号四号那样，嘴里吃的手里用的都是自己平常外出搜集来的，自然底气十足，用得心安理得。 祁雪刻意强调以后一起外出的事，无外乎是在告诉赵大哥，他们一家人虽然现在还不曾为队伍做出过什么贡献，但以后还是逃脱不了贡献的义务。现在享受的，权当是像以后工作回报透支的，就像末世前人们习惯刷信用卡花呗什么的，提前透支下个月的薪水。 大不了，等他们正式上工的时候，多努力多卖力的搜集更多的物资回来就好。 这样一说，赵大哥原本不安的心倒是安了不少，只是心底仍有些顾虑，动了动嘴，到底还是没有妥协。 祁雪也不气馁，犹豫是好事，犹豫代表有松动，顾虑不过是劝说没到位。 她深谙此道，知道打蛇打七寸的道理，直接拿捏住赵大哥的七寸，趁热打铁道：“赵大哥选择加入队伍的时候无外乎也是为了孩子和妻子，相信如今的初衷也是不变的。” “且不说亮亮原本看上去就有些瘦弱，还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好好补补。就说刚才为赵大嫂输血就消耗很大，他还是个孩子，不好好补回来可怎么好。” “不止亮亮，赵大哥自己也出了很多血。”为了亮亮少放一些，赵大哥拼命要求多抽自己的。虽然祁雪掌握了分寸，但到底也是过了安全的量，虚弱是肯定的。“你也需要好好补回来。” “赵大嫂如今还昏迷不醒，多得是需要你们父子俩照顾的地方，若是你们一直这么客气，先把自己拖垮了，那今天这般努力的抢救赵大嫂，怕最终也是徒劳。” “更何况，赵大哥和亮亮不好意思接受晚餐，难道赵大嫂醒来之后进补的食物你也要不好意思？” “既然都是要接受的，多与少，不过是数量问题。” “如果心里实在不好意思，便牢牢记住，将来外出搜集物资的时候，加倍努力的还回来就是了。” 说了这么多，该劝的话都已经出来了，祁雪也不再多言，遂闭了嘴让赵大哥自己思考。 赵大哥也不是那种头脑发昏不知变通的死脑筋，经过她稍稍提点，果然想明白了。 她说得有理，就是他自己能忍，孩子和妻子也需要好好补补。何况他们也需要自己照顾，绝不能因此倒下。既然都是受之有愧，索性就记下来，以后慢慢还。 想明白了，便也不纠结了，清明的朝祁雪点了头，表明决定后扭头去看儿子，温柔道：“吃吧，别一会儿该凉了。” 亮亮毕竟还是个孩子，尽管行为语言上表现得多早熟，在面对本身的渴望和食欲时还是没办法很好的控制和掩饰。 一桌美味丰盛的菜肴摆在眼前，诱人的饭菜香气扑鼻而来，一个劲儿的直往鼻子里钻，光是闻着，亮亮就已经能感觉到肚子里的虫虫们在大闹五脏庙了。 其实他的表现已经很好了，不管表现得多想吃，到底还是惦记着父亲教诲，眼巴巴看着却不敢擅动一点。 如今好不容易得了父亲的允许，他哪里还淡定得了，狠狠咽下嘴里不停分泌的唾液，急不可耐的抓起筷子去夹面前那块引他垂涎已久的烤肉，迫不及待的就要将肉往嘴里送。 或许是送的太着急，又或者是下午献血有些虚弱，也或许是肉块太大，总之亮亮在夹肉往嘴里送的时候不小心又把肉给掉回盘子里了。 到嘴边的肉掉走了，亮亮自然是不高兴的，伸了筷子又去夹。 老话说的，越乱越急，越急就越乱。亮亮这一筷子毫无疑问也落了个空，到底没能将肉送进嘴里。 这下他更着急了，不过他很灵活，也懂得变通，一条路子不通就换另外一条，不会认死理就在一棵树上吊死。 他当即丢下手里的筷子，直接上手去抓，一双手油乎乎的捧着肉块就往嘴里送，大口大口的撕咬咀嚼吞咽着，吃相可谓豪爽，却十分香甜。 这架势，这吃相，倒是和一旁的某只丧尸像极了。 祁雪瞥了身侧吃得正香的丧尸先生一眼，眼底带着宠溺，目光不经意间与三号四号相遇，凝视两秒，三人相视一笑，也各自埋头进自己的烤肉里。 相比起三人的默默无声，赵大哥此时的心情五味杂陈。 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模样，他心里不是滋味儿极了，瞬间被惭愧填得满满当当。是他不够本事，所以才让儿子妻子受了这么多的罪，吃了那么多的苦，总是吃不饱。 想起祁雪刚才的话，赵大哥心里某个念头越发坚定起来。她说的没错，以后他会加倍努力，让儿子妻子过得好，吃饱穿暖。 而这样的前提，就是当下把身体养好，以后才有更多的精力去投入到工作中。 信念坚定了，赵大哥也不再客气，一筷子夹起烤肉就往嘴里塞，大大一口，嚼吧嚼吧囫囵吞咽下去，一边嚼咽一边感叹：真香啊。 一顿饭，除了最开始相互客套时的疏离，后头是越吃越融洽温馨。 期间，因着亮亮是孩子，三号这个热心肠的‘大孩子’可没少主动关怀，又是夹菜又是添饭，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和亮亮混熟了，打成一片。 赵大哥从三人的行动中体会到他们真诚交友的态度，一颗提防的心也渐渐放松不少，几人的关系瞬间拉近了很多。 汤足饭饱，众人收拾好自己对应的餐具，公共的碗碟则留给三号这个今天的值日生来处理。 四号和他素来是公不离婆秤不离砣的，三号要值日，四号自然是陪在身边帮忙。可以说，三号值日时的碗筷，绝大部分是四号帮忙洗的。不过人家两人关系好着呢，也不介意这个。 赵大哥吃了这么丰盛的一桌饭菜本就不好意思，本欲抢着洗碗筷，不过被三号拒绝了。 三号向来不喜欢把自己的工作推给别人，当然四号不算别人。这周是他的值日时间，自然就是他做家务。 第1047章 丧尸饲养日常(384) 他还笑着同赵大哥说：“我们已经把你们的值日时间排好了。” “亮亮是孩子，不单独排班，赵大嫂还伤着，暂时先排了赵大哥的，就在我和四号的后面。” “值班的时间是一人一周，等我们轮完，赵大嫂估计也好得差不多了，正好把她排在后面。” “赵大哥不用这么着急着做家务，以后可多得是时间。” 这话不是第一次听人说起，赵大哥心里也明白，大家都是规规矩矩做事，不会故意欺负新来的，心里的防备不禁又弱了几分。不过，有些事情他也不想占便宜。 “亮亮也不小了，很多活儿都能做，不用刻意照顾他，值班的事，将他也安排上吧。” 亮亮已经十岁了，不过是最近吃的不好，显瘦，看着有些小且弱，但绝对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孩子。 为了不暴露异能，亮亮对外就是一个普通小孩子，在原来的队伍里没少被使唤奴役着做事，少年早成，这个年纪该会的不该会的都会了。 赵大哥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决定入伍，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等着吃喝。干活儿虽然辛苦，但干了活儿，再享受物资的时候才能安稳安心，不至于良心不安。 亮亮自打末世以来就一直被父亲这样教导，也一直将无功不受禄当做是原则底线，听了父亲的话，当即就接口附和：“给我安排值日吧，我也可以干活的！” 小小的孩子说出这番话来，惹得三号又是一番怜惜心疼，直夸他懂事。就连四号这个面冷对小孩子不怎么感冒的人都忍不住柔和了几分目光。 三号温和一笑，半蹲下身子与亮亮齐平，视线注视着他，大掌轻抚了抚他的脑袋，赞叹道：“亮亮真乖，真棒。” 夸完，当即一个转折，道：“可就算亮亮很厉害，也终究是个孩子。家务活有些可是很重的。” 话里的意思不外乎就是怜惜小朋友，不想让他担负太重的胆子和活计。 亮亮的性子也是个自强不服输的，以为三号是嫌弃他小做不了活，当即反驳：“我虽然小，但什么活都能做！”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加有信服力，亮亮决定摆事实讲道理，直接举了之前队伍里的事情做例子。 “在之前的队伍里，我经常做这些活的！” “爸爸他们出去找食物找水，我和妈妈就在住的地方做家务干活，洗衣服做饭，砍树劈柴，什么重活累活我都能做！” 听着亮亮这么说，三号一张嘴长得老大，震惊之余是满满的气愤，嘴里禁不住骂骂咧咧起来。 “这群牲口！”他也是难得爆粗口，面露怒意。 “你才多大点，他们就这么奴役你压榨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了？” 那可是个十岁的孩子，才十岁啊。想想末世前十岁的孩子都是什么样的生活，上着小学，和小伙伴们一天到晚斗鸡遛狗瞎闹腾，不必担心生计，只要开开心心玩玩乐乐就行。 如今这社会，谁家孩子都是家里的小王子小公主，宝贝得很。平日里舍不得打舍不得骂，什么家务活都不舍得让孩子沾，恨不得一直疼着宠着养成生活废柴才好。 虽说如今末世了，很多东西都变了，但三号还是见不得这么对待一个孩子。 就算是人心易变，他和四号也有变化，变得更冷情了，但要他们这么对一个小孩子，他们绝对做不出来。 三号突然怒吼咒骂着实将挨得近的亮亮吓了一跳，不过他听得清楚，知道这是在为自己鸣不平，很快缓过神来，看向三号的眼里充满感激。 三号突然被这样的眼神一瞧，本就柔软的心更是一塌糊涂，当即一把将孩子给抱入怀中，使劲儿的安抚宽慰：“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亮亮你放心，叔叔阿姨们和那群牲口不一样，我们不会那么对你的。” “你就安安心心的住在这里，只要有我们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饿着。” 三号信誓旦旦的说着，语气万分坚定。 亮亮听了当即一愣，一双眼珠子泛起蒙蒙雾气。 末世之后见过了太多的冷酷残忍，看惯了人性的丑陋，在原来的队伍里，没有干活就会被打骂，甚至没有饭吃，就是干了活也逃不了打骂，吃的也还是缺斤少两。 父亲母亲说离开了队伍就很难生存下去，所以只能忍耐。他一直忍着，几乎都要以为这样的日子就是一辈子，以为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了。 可是现在，竟然有人温声细语的对他说会对他好，及时不干活也不会让他饿着。他已经有多久没有听过这样满是温暖的话了？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末世明明才开始没有多久，对他来说，好像已经过了好几年，十几年，几十年那样漫长。 这样痛苦的生活让人看不到希望和尽头，看不见一丝光亮，感觉不到一丝温暖，甚至盼望着早点死早点解脱。 可是今天却有人给了他这样的温暖，让他对着残酷的末世又有了希望，有了新的看法，为着冰冷灰暗的末世增添了一抹温暖的颜色。 亮亮是个小孩子，感动了就忍不住想要流泪，一双眼泪汪汪的。 三号被这样的视线注视着，心里更酸了，恨不得将更多的好东西都给这可怜又招人疼的孩子。 他自顾自的下着定论说：“厨房的事我们大人来就行了。” “这样不行。”赵大哥全程听着，心里感动满满，理智却在提醒着他不能答应。 三号对此表示诧异，看向赵大哥的眼神带着打量和怀疑，好似亮亮不是他亲生的一般。 赵大哥被看得有些哭笑不得，忙解释：“孩子已经大了，是该学着点干活的。” “未来的路不好走，总是要适应的。” 三号还欲反驳，想说他们又不是护不住一个孩子，却被一旁的四号制止了。 对于三号的感性，四号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把赵大哥的解释更清楚的讲出来：“你先别急，听我说。” 三号对四号的话还是言听计从，当真让自己闭了嘴认真听。 四号见状微微一笑，暗暗朝着赵大哥递过去一个‘交给我’的眼神，然后目光转回三号，继续道：“我知道你是疼孩子，顾念他太小。” 他先是对三号的顾虑表示理解，随后才引出重点：“可这毕竟是末世。” 第1048章 丧尸饲养日常(385) “你或许觉得我们这么多大人护一个孩子很容易，这确实，护住他的自信我还是有的。” “可我们又能护多久？” 三号当即被问得愣住，一肚子反驳的话哽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去了。 四号仿佛没看见他的反应，自顾自的继续说着：“没有能陪着谁一辈子。” “亮亮未来的路还很长，不出意外会比我们长。他的一辈子，赵大哥护不了，我和你，甚至是白薇都护不了。” “他得学会自己保护自己，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甚至将来去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 “他不仅仅是要学着分担家务，甚至连杀丧尸的本领都要一点点的去学。” “这是末世的生存之道，没有人能够避免。” 四号一字一句说得残酷，却是不争的事实，三号仅剩的那点气焰也瞬间熄了，陷入了沉思。 四号见他听进去了，笑容更深，当即来了一个转折：“你之前说的，并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亮亮确实有些小，虽然很多东西要学，但也不能急于一时，揠苗助长，得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 “所以才需要先从家务开始。不是说所有的家务都让他一人做，而是跟着锻炼。” “排班就不必了，就让他当个机动的小队友，平常我们做家务的时候有什么活来不及的，可以让他帮衬着点。” “平日里外出打丧尸的时候也可以带上他。可以用白薇的方法，抓一两只丧尸，禁锢行动力或是除去手脚口器，将所有的危险剔除，然后扔给亮亮练手。” “等他渐渐熟悉了，有了一定的能力，再一点点的放宽难度。” “我们可以一步一步的教他如何适应这个残酷的末世，却不能将他永远当做孩子养起来，这样只会养废了，只会害了他。” 四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随后分别给三号和赵大哥去了一个眼神，最后看向当事人亮亮，问道：“这样的安排怎么样？” 三号从四号问能护多久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动摇，如今听他将事情安排的妥妥帖帖，哪里还有什么异议。 当即摇了头，表态：“还是看看赵大哥和亮亮自己的意思吧。” 话至此处，三号先前的激动已经消去大半，渐渐冷静下来，也明白自己之前的反应太过激烈了。说到底，他与亮亮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没资格左右什么。 四号刚才刻意看了赵大哥还有亮亮的行为给他提了一个醒，要怎么安排，还是得看当事父子俩的意思。 三号领悟力不低，当即明白四号用心良苦，将选择权交还给赵家父子。 赵大哥全程旁听，四号真真是说道他心坎里去了，心里瞬间被感动填满。 某个念头止不住在心里生根发芽，他想，或许是他们一家时来运转，终于遇到好人了。 感慨之后，赵大哥笑着对着四号点头以表达感激，随后目光转向儿子，见儿子也在望着自己，很是开明的将选择权给了他，“你呢，是怎么想的？” 经历了这么多事，亮亮不再是天真无知的幼童，年纪不大，却有着自己的想法和考量。面对自家父亲和两位叔叔的问题，他低垂着眼眸，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再抬起来的时候眼中满是决算，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坚毅的目光下，他用更加坚定的语气说：“我想跟着大家学本事。” 四号叔叔说得对，现在的世道，最是容不得小孩子天真。尤其是那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那一瞬间，他小小的脑海里浮现出父亲辛劳疲惫的脸，还有母亲伤重奄奄一息的模样。 他想，如果不是他太小，不是他的拖累，他能再强一点，或许父亲母亲在遭受之前队伍不友好对待的时候就能有反抗和离开的底气，而不是选择忍气吞声。 他想要保护爱的人，可是他如今的实力实在太弱小，只有不断的努力，不断的强大，才能给爱的人一个安稳舒适的生活环境，就像眼前这栋别墅一样。 亮亮虽然年幼，却也看得出来这栋别墅和别墅里的叔叔阿姨们与众不同。在住处的入口圈养一堆丧尸，并将住处里面的丧尸清理得干干净净，还能让丧尸们‘心甘情愿’的替他们守门护卫，却不会反扑回来伤害主人，这便是大能耐。 这栋别墅就像是一处世外桃源，他们住在里面，与世隔绝，安乐无忧。 这是他最想要给自己爱的人的。 想要做到这点，就必须要有足够强大的实力。 从前，父亲母亲一直让他对自身的异能守口如瓶，不允许泄露半个字。他隐约知道自己的异能是特殊的，在有足够实力之前贸然暴露指挥室灾祸。 既然上天给了他这样特殊的异能，他不能就此浪费，一定要好好的利用起来，让它变成保护爱的人的坚实力量。 所以，他同意了四号叔叔的安排。他想，即便是父亲不赞成不同意，他也要那么做的。 好在，父亲也是支持的。 对于亮亮的回答，三个大人明显感到满意，相视一眼，都笑了。 排班的事情就这样被确定下来，赵家父子最终也没能留下来帮忙，被劝回楼上照看伤员了。 三号四号处理好厨房的事情也上了楼回了房。 至于祁雪和严冬青，这俩家伙吃完饭清洗干净自己的餐具就早早上楼，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晚些时候，两人在房间里聊私房话，脑海里突然浮现一道讯息：过来吧。 只有三个字，却透露了足够的信息。赵家三口多半是不会再出来，不会发现他们的动向了。 这讯号出自丧尸先生之手，是他们之前约定好的。 干完厨房活回房间后，他们便在脑海里收到了丧尸先生的消息，说他会一直通过精神力入侵观察赵家三口的动向，等他们睡下了，或是确定不会再出来的时候就会给他们传消息，到时候他们在放低了动静过来就好。 丧尸先生的精神力精妙高强，这种隔空观察的事情做起来得心应手，到了时辰，果然将消息传了过来。 信得过他的实力，三号四号也不敢耽搁，轻手轻脚就摸进了祁雪的主卧。 房门轻轻被推开又轻轻被合上，期间动静微弱，没有惊动任何一个旁人。 第1049章 丧尸饲养日常(386) 别墅每间房的隔音都很好，祁雪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只保持着正常的音调讲话。 “来了，坐吧。”她示意了沙发，随后一副热情好客的主人模样，凭空从手上变出两瓶饮料，一瓶橙味果汁，一瓶绿茶，按喜好分别递到三号和四号手上。 “请你们喝的。”她笑意盈盈的说道。 三号四号均出手接下，三号更是嘴馋得直接拧开了大喝一口。 祁雪笑着，继而转头去看身侧的丧尸先生，轻柔这嗓音道：“帮我注意着赵家的动静好吗？” “如果他们有要出来的动向就告诉我，嗯？” 虽说是请求，她心里却不担心，料定丧尸先生会答应一样。 事实上，他确实答应了。 “嗬嗬嗬。”丧尸先生的头点得干脆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不怪丧尸先生这么好说话，主要是吃饱饭后回了房又被喂了一顿香喷喷的鲜血，吃得满足的丧尸先生这会儿心情格外得好，哪里还有不久前因为回忆闹得不愉快的傲娇模样。 果然老话说得好，抓住了某尸的胃，他也就逃不出手掌心，乖乖就范了。 祁雪笑着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好一会儿才将目光转回另一头的三号四号。 三号饮料喝得正开心，转眼间小半瓶已经下去。四号倒是没怎么动，只简单饮了一口，便放在茶几上不动了。 祁雪估摸着客人们也喝得差不多了，便不再耽误工夫，再次开口：“关于赵家三口的事，其实是个意外......” 赵家三口的遭遇也是可怜，为了生存不得不加入之前的队伍，因着赵大哥的异能，倒是也被留了下来，就是日子过得不好，总归也是没有饿死把。 “是有人看不惯他们，故意设计陷害？”深受其害的三号忍不住插了嘴。 祁雪淡笑着摇头，“不，他们的情况与你和四号有所不同。” “今天这事儿，其实只能说是个意外。” 赵家三口所在的队伍在搜集物资的时候不甚招惹了一只二级丧尸，被迫整个队伍离开原来的据点逃命。 逃了近一天一夜，总算是将那只难缠的二级丧尸给甩下。 一夜奔波，没有一个稳定安全的住所，大伙儿也没办法安心休息，也就是在车上浅眠些许，养养精神。 摆脱丧尸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依照队长的意思，便是趁着白天丧尸活动少，赶紧找一个还算安全的地方做暂时的据点，免得每天晚上都休息不好。 在寻找住所的路上，正好经过此地，看见了一座大型的商场，队长没经住诱惑就起了进去搜集物资的念头。 先前搜集的工作都是有战斗力的男人们去做，老弱妇孺则留在家里干家务照料生活。如今逃亡，人也都出来了，队长也没客气，发了话让所有人跟着一起去找东西。 赵家三口也不敢公然违背，赵大嫂和孩子也就一并进了商场，由赵大哥护在身边。 商场的东西自然不少，即便被光顾过不知道多少回，没有祁雪这样身负空间的人，能搬走的到底有限。更何况那处也不是什么舒服安逸的地方，是虎狼窝，一堆丧尸躲在里头纳凉打盹，一批又一批的人来了就没能再走。 他们队伍也没有例外，这么多活人的味道在商场里飘散，丧尸是嗅觉灵敏的生物，很快便被吸引了过来。 那些丧尸不是小猫两三只，而是一大群，纵然队伍里有几个异能者，以寡敌众，终究还是没能敌得过。 队长是个能屈能伸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人，见情形不妙，当即就生了逃跑的意思。只是丧尸太多，一群乌泱泱的围堵着，实在是不好突围，队里阴损的人便提出用诱饵吸引丧尸注意力，然后伺机逃跑。 诱饵的下场可想而知，死是一定的。明知是这样的下场，谁有那么大无畏的精神舍己为人，一个个躲得老远，谁也不吭声。 只是不吭声就没事了吗？困境必须要解决，最后决定权自然被交到队长手里。至于人选，毋庸置疑，肯定是那些平日里被留在家里的没有战斗能力的老弱妇孺。 那些都是队员们的亲属，留下谁当诱饵都是得罪人的，队长自然分了个亲疏远近。赵家很不凑巧，就被分到了远的那波。 赵大哥敏锐的察觉出队长的意图，在队长动手之时护住了妻子儿子，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队里起哄最响的人给打向丧尸群。 这人无疑充当了诱饵的角色，丧尸群一窝蜂的围涌过去，倒是给了被困众人突破的机会。 众人四散着逃离，场面慌乱。 事已至此，这就算是撕破脸了，深知队伍里的人有多小心眼记仇，赵大哥可不敢再继续同他们跑一路，遂扯着妻子儿子往另外的方向逃离。 事实证明，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不是假的，赵大哥对那些所谓的‘队友’很是了解，尤其是那个队长，被当做诱饵的人算是他的狗腿子，平日里最会溜须拍马，深得他心，一朝被人害了，岂有不报仇之理。 其实队长也不是真将那人当兄弟，就是觉得自己的泥腿子被这么坑害了，是明晃晃的打脸，是不给他面子。这可是大事，自然要找回场子。 于是乎，记恨心重的队长大人在逃跑的时候还顺手朝赵家三口的位置下了手。 不只是队长，队伍里平常也有拉帮结派的，与那人玩得好的也趁机给赵家三口使绊子。 赵大哥虽然异能等级不低，但双拳难敌四手，最终应对不暇，让赵大嫂受了伤。 那群人心眼坏得很，伤人均用利器，目的就是为了让血腥味传出来，可以再多几个诱饵，那他们逃离的路就更顺畅了。 果然，赵大嫂受伤后，血的味道吸引了不少丧尸的注意，先前围着另一个人的丧尸群在迅速将人分食后有把目标转向了赵家三口。 赵大哥见状知道不好，也顾不上报仇死磕，忙带着妻子儿子逃跑。 商场太大，又停了电黑漆漆的，他们又慌又乱，没找到出去的路，倒是发现了安全通道，便一路下楼到了地下停车场。 接下来，就是幸运的遇见了正在里头躲热的祁雪和严冬青。 之后，祁雪还简单扼要的给三号四号讲了在车里的所见所闻，为什么会出手相救的原因，以及路上各种抉择的画面。 第1050章 丧尸饲养日常(387) 三号听故事一般听得如痴如醉，末了一拍大腿，一声‘精彩’差点就吼了出来，多亏四号眼疾手快一大掌捂住，给他堵回肚子里去了。 “唔唔唔！”他不满的发出闷哼，一双眼珠子睁大了瞪着罪魁祸首以表达内心的愤怒。 那眼神仿佛在控诉：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四号没理会他的控诉，而是直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提醒道：“别吼。” 四号一边提醒着，目光还一边往某个地方瞟。视线所达之处是房子的墙壁，只是透过墙壁之后的尽头，真实目的地毋庸置疑，那是赵家三口所在的屋子。 简单两个字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却很明确，怕三号这没注意的吼叫会惊扰到隔壁的赵家三口。 这屋子虽然隔音好，但再好也不是那种在屋子里鬼吼鬼叫外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的神奇效果。 三号这样子明显就是沉浸在故事里忘记了现实的环境，没准儿还以为自己是在茶楼里听说书，听到精彩处拍手叫绝呢，声音是一点儿不懂得控制。 当下他并没有意识到这样大喊大叫的音量会造成什么后果，四号既然预料到了，又能阻止，自然不会不管不顾袖手旁观。 二话不说就出手将还没出声的吼叫牢牢堵住，防范于未然，将危险扼杀于摇篮之中。 三号不傻，一开始是故事听入迷了以至于忘乎所以，所以被打断吼叫后才会怒瞪着罪魁祸首。 如今四号简单明了的点名了此举的用意，他也不是那种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的人，想通后立时消了气焰，很快就冷静下来，也不再怒视四号了。 见他想明白了，四号便挪开了手，恢复了他的话语权。 嘴巴重获自由，三号的第一反应就是面带抱歉的道歉：“不好意思，刚才一时没注意，差点就暴露了。” 祁雪不在意的笑着摆了摆手：“没事，横竖也没发生什么，下回注意些好了。” 从严冬青的监控可知，赵家父子俩因为担惊受怕了一天，加上之前被追杀逃亡也没能休息好，如今安定下来，有了舒适的环境，松了口气之后简单洗漱，早早就睡下了。 加上吃了饭没多久输血工作就完成了，祁雪过去换了吊瓶，又重新挂了满满一瓶的葡萄糖，再拔针还需要好些时候，赵家父子不必太频繁的守着，过段时间看一下就好。 时间松了些，他们也能稍稍休息一下，这会儿已然睡得香甜，并没有注意到相隔不远的主卧里正秘密的开着小会。 既然没有暴露，纵使三号的行为太过鲁莽，也实在是没必要太过苛责。 叫好事件告一段落，三号也不是纠结过去事情的人，很快就将这事儿抛诸脑后，转而关注起别的事来。 “照你刚才说的，亮亮的异能岂不是一个难得的防御利器，我们可捡了大便宜了！” 他忍不住感叹，两眼冒光，不过这次总是记住了前一次的教训，即便是感慨也刻意控制了音量，不至于激动得吼叫出来。 相比起来四号则要淡定不少，一看就是经历过大世面的，表现得很习以为常。 祁雪对此淡笑着点头，解释道：“也是因为发现了亮亮的特殊能力，所以才会冒险将他们一家三口带回来。” 这便是解释了她这回突然往别墅领人的原因。 这别墅虽然是她的，但到底已经和三号四号结成了队伍，就算是队里的财产了。 如今要往回领人，不是说不可以，只是世道险恶，人心不古，谁也没办法保证来人一定就是个好的。这别墅关系到队里所有人的安危，还有很多的秘密，是大事，最恰当的做法还是要与其他队友商量，都同意了再往回领人要好些。 祁雪这番往回带人的举动很突然，没有任何的征兆。三号四号若是小心眼些，恐怕心里都会有些不满和意见。 就算嘴上不说，还帮着打下手，但只要心里有了这样的念头，总归都是个隐患。 日积月累的，等一次性爆发，那将一发不可收拾。 队友之间的感情需要好好维护，祁雪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不会轻易在彼此之间留下隐患。 不管三号四号有没有小心眼，会不会想那些有的没的，但只要有这种可能，祁雪就不能轻易的视若无物放任不管。 她这番刻意的将三号四号找来做解释，不是多此一举，正是为了好好的解释自己突然不打招呼带人回来的这番举动所谓何由。 有一个正当的理由，至少能让三号四号明白她并非不尊重他们两个队友，而是事态紧急人命关天，没时间再回来征求意见，不得不为之。 如今是末世，人心难测，同情心是最廉价也最危险的东西，如果单单是因为同情将其他队友的安危置于不顾，那怎么也说不过去。 可亮亮如果身怀特殊异能又不同了。 这个异能前所未见，却又对今后的生存和战斗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她此番的冲动，实则是为了队伍将来的前途和安危考量，情有可原，只要解释清楚，明事理的人便能化解恩怨，不会记恨。 这便是祁雪的目的了。 三号为人比较单纯，不会想得这么深远，本就没什么记恨可言，听祁雪这么说，也只当做是给他们讲来龙去脉。 知道了便知道了，没过心，便过去了。 至于四号，虽心思深沉不可测，但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她将话说得如此明白透亮，他自然领悟了深意，心中也没有怨恨。 他目光投向对面坐着的姑娘，正正对上她看过来的视线。 四目相对，他微微一笑，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并没有心怀介意，让她大可放心。 看了三号四号的反应，祁雪提着的一颗心算是放了下来。 安了心，她便开始将注意力转回正事上。 “今天特意跟你们单独说这些，其实还有一点需要注意，就是对于赵家三口，我们如今的态度不必太过刻意疏远，却也不用太亲近，维持平常对待即可。” 四号是个七巧玲珑心的人，祁雪这么一说便明白她话里的深意。 “你是担心他们如今的好与和善都是装出来的，其实心怀不轨，怕太过亲近知道太多了会对我们不利？” 祁雪笑着点头，肯定了四号的猜测。 第1051章 丧尸饲养日常(388) “不可能的！”三号见状忙不迭的否定，急哄哄的为赵家三口解释：“亮亮那孩子多可怜多懂事，他不会是你们担心的那种没良心的人。” 三号对于亮亮的遭遇很是同情怜惜，打心眼里疼他。所谓爱屋及乌，因着亮亮，三号对赵家夫妇也颇有好感，所以祁雪和四号一说赵家三口可能有问题，他想都不想就跳出来反驳。 不仅是亮亮，他也为赵大哥说话：“以赵大哥的身手，如果不理会赵大嫂，及时没有你们的帮忙，也并不是没有逃出去的可能。可他并没有这么做。” “还有他为了妻子和孩子多献血的事......” “这一切的一切，就足以说明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 说完，他尤显不足，又举了与赵家父子在厨房的对话做例子，“还有排班的事，赵大哥没有惯着孩子，而是识大体的让他跟我们一起干活和外出打丧尸，可见他是个很识大体的人。” “我相信这样的人不会是别有居心之辈。” 听着三号滔滔不绝的为赵家父子说话，祁雪和四号对视一眼，眼底划过无奈。只是知晓他的性格，是个热心肠，软心肠，爱打抱不平，到底也没有说他什么，只是反问一句：“这些，就足以说明他是个好人吗？” “当然啊！”三号又是不过脑的回答，还瞪大了眼反问道：“这还不算好人？” 祁雪笑容更甚，一一剖析道：“危急时刻，对重伤且吸引是哪个是的妻子不离不弃，足以说明他是一个好丈夫。” “献血之时，为了儿子少受苦楚，过多承担了失血过多的影响和风险，足以说明他是一个好父亲。” 这些祁雪并不否认，只是当即又一转折：“可，我，你，四号，甚至是严冬青，哪一个是他的儿子是他的妻子？” 这话问得有点玩笑的意思，却也是现实。 三号当即愣住，似有些不明白的眯了眯眼，“什么意思？” 祁雪没有鄙视他的智商，耐心的继续解释：“你说的事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是一个理智的人，重感情的同时思路也清明。” “但你忽略了一点，我们并不是他的家人。至少，现在还不是。” 嘴上说着是一个队伍了，但实际上还是刚认识的人，天大的感情也都是靠着嘴吹出来的，再重感情的人，不是对方心尖上的人，在做出选择的时候，毫无疑问是被抛弃的一方。 祁雪的顾虑深得四号的赞同。 三号听了解释，也瞬间陷入沉默。 纵然他之前为赵家三号说话，却也没有真的失了理智。被祁雪这么一提点，心里也隐隐明白过来。 不能说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末世艰险，不得不防。 可是这样人人防备的环境真的让他很难受。 祁雪见他这样，忍不住叹了口气，安慰道：“我这么说，不是他们就一定是坏人，只是告诉你我们需要一个过程去了解他们。” “日久见人心。怎样精细的表面伪装都逃不过时间的验证。” “这是对我们自己，对我们心爱的人的负责任。” “你不必觉得对不起他们。” “换个角度想，如果他们表里如一，真的是可以信赖的人，终有一天会赢得我们的信任和倾囊相对，并且这样的人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怀恨在心的。” “如果他们表里不一，本就担不起我们的信任。那一开始的观察期也就不用再觉得有任何愧对了。” 祁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是一个过程，任何一个新集体的融入都会有。” “不单单是我们，他们也一样，也在观察观望。”这点从晚饭时赵大哥缩手缩脚再三拒绝好意就能看得出来。 他也在怕他们不安好心，怕是鸿门宴。 “他们这么做，你有不开心吗？” 对于祁雪的反问，三号很快的摇头，“我没有。” 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也能理解对方心里的感受。 话至此处，他已经完全明白了，“我们谁也不放心谁，所以需要通过时间去交流了解磨合。” 祁雪笑着点头，见他终于想通，也就揭过此事了。 聊完了赵家三口，四号的目光突然落在一旁巨婴般贴着祁雪蹭脖子正开心的丧尸先生身上，“他，今天是怎么回事？” 经他这么提醒，三号也想起来异常，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是啊，他今天回来的状态好奇怪。” 可是现在看，似乎又恢复如常了？ 三号有些看不明白了。 祁雪还是那副笑着的面容，目光稍稍偏向身侧的毛茸脑袋，带着绵绵的宠溺和柔情，只是瞬间又转换成平静，回看着三号四号，解释道：“他想起了曾经的事。” “啊？” 毫无意外，收获了二脸懵逼。 两秒后，三号反应过来，面带喜悦，“他恢复记忆了？！” 言语间满是难以置信和激动。 虽然一直猜测他们三人体内的血液能治疗丧尸体内的病毒，但结果如何，也一直没有实验得以说明。 尽管丧尸先生的情况满满有了好转，但能到什么程度，谁也说不清。 如今被告知记忆恢复了，这可是治疗过程中里程碑式的成果，怎能不激动人心。 三号这反应着实把沉迷于磨蹭的丧尸先生给惊了，当即稍稍抬了脑袋，不满的看着他，一双没有太多神采的眸子瞪大了钉在他身上，透着毫不掩饰的寒意。 他还配合着不满的低吼了一声：“嗬嗬嗬。” 你好吵。 话里满满都是对眼前这个打扰他好事的人的嫌弃。 三号尴尬的笑了笑，当即做了个‘请’的手势，“您继续，您继续。” 丧尸先生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这才撇着嘴又埋回脖颈之间。 祁雪无奈的看着两个‘大小孩’之间可以说得上幼稚的互动，与四号对视一眼，皆无声的摇头笑了。 笑后，她不忘解释：“不是全部恢复，只是一部分。” 一部分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了。三号笑意满满的笑着，得出自己的结论：“所以他那会儿是恢复记忆太突然，没有反应过来，才那么乖巧听话的。” 说到这个，祁雪又是叹气，“还真不是。” 四个字道尽多少无奈与辛酸。 “他那时候是憋着气，恼我呢。”所以才没有粘过来。 第1052章 丧尸饲养日常(389) 这句话毫无意外的收获两张震惊脸，其中以表情最丰富的的三号最为明显。 “憋气？恼你？”三号满脸不可思议，语气满满的不信：“这不可能！” 他几乎没怎么深想就出声反驳。 其实这也怨不得他想当然，实在是祁雪说的这件事的离奇程度不亚于母猪上树。 丧尸先生有多粘她，作为队友和吃狗粮小队的成员之一，三号是再清楚不过。每天看见的第一眼肯定是一人一尸黏糊在一起，但凡其中一个在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另一个的身影。 丧尸先生每天恨不得挂在她身上做一个挂件，谁要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打扰他腻歪的话和事情，就能被他那双不算太有神采的眸子恶狠狠的等上半天，同时在心里暗戳戳的记恨。 这样的丧尸先生，还能真的恼了她？ 他反正是不信的。要说是她被折腾烦了恼了丧尸先生他还能信一点。 祁雪脸上无奈神色更重了，颇有些无辜道：“真的，我可没骗你啊，他这回可是恼得不轻。” 她着实哄了好久才给哄回现在这样的呢。 别看现在表面看起来同之前要好的时候没差什么，其实内里的差距可大着呢。 说是哄好了，其实是暂时的。丧尸先生心里还记恨着那些回忆，不过是因着好吃好喝伺候一顿，好言好语安抚一番，这才稍稍缓和过来。一旦之后的时间里再有个什么惹得他不满意不高兴的，当即就能跳起来翻旧账。 祁雪现在是供祖宗一样的供着他，要什么给什么，想蹭多久蹭多久，说话都不敢大声一点的。 想到这些，她忍不住又是重重一叹：“这事儿还怪我，怪我之前太可恶了，给严冬青留了太多不美好的画面，让他回忆起来的都是我招人恨的记忆。” “啊？”三号闻言又是一惊，下意识就往外冒了一个字。很显然，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诚恳一本正经的说自己‘太可恶’的。 问题是，相处了这么久他倒是真没看出眼前的人有多‘可恶’。 四号对此也表现出了惊讶，不过反应就相对淡很多，只是侧目看过来，眼底带着疑惑。 两人的反应看在祁雪眼里，心里渐渐涌现一股欣慰。他们越是惊讶，越是难以置信，就证明祁雪与原主白薇之间的差异越大。 从到这个位面开始，猜测严冬青是攻略对象，祁雪就一直致力于改善彼此糟糕到极点的关系，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有时候甚至放低了底线的纵容疼惜。 这一切的努力都被作为曾经病友如今的队友的三号和四号看进眼里记在心上。 他们不曾认识住院之前的白薇，在正式成为队友的时候，祁雪做介绍，也不过是简单聊些现状，曾经白薇的过往她很少提及，所以在见到祁雪后看到的画面便是他们对如今的‘白薇’这个人的认知。 在他们眼里，她有情有义，极其注重与丧尸先生的感情，即便是爱人变异了也不离不弃的陪伴在侧，尽自己所能保护他，疼宠他，尽可能满足自身能力范围内他提出要的任何要求。这简直都可以评上一个年度十佳好爱人的称号了。 如今这个好爱人自己曝出曾经是个极其可恶的人，可恶到一想起来些许回忆就让平时粘人的丧尸先生判若两尸，又气又恼，这让他们怎么相信？ 如果是真的，那她之前得多‘坏’啊！ 两人满脸的难以置信和‘你在开玩笑’神情都在昭示着祁雪来到位面后的所作所为有多成功。 这样想着，她心里被欣慰填满，嘴角忍不住上扬起来。 先前还担心丧尸先生即便想起来她改过自新的记忆，心里的怨恨还是难以平息，担心会给彼此的感情造成裂痕和阻碍。如今见了三号四号的反应，倒是安心了不少。 旁人都能看出来的感情，作为当事人，丧尸先生的感受该是很深刻的。虽然白薇曾经的所作所为确实伤了他的心，但祁雪后期的弥补多少也能缓和一些伤痛。 只有这样，当这些记忆重新归集回丧尸先生脑袋里的时候，他才不会因为深刻的恨意而失去判断和理智，不会影响一人一尸如今的感情。 安了心，祁雪这才想起要给面前眼巴巴等着的三号四号解答。 “从前年纪小，不是太懂事，做了不少过分的事，也伤了他的心。” 祁雪的声音淡淡的，对于那些不是她亲力亲为的罪恶没有太多的悔意，有的只是怜惜，还有为当时的严冬青感到不平。 接下来，她用平平淡淡的音调讲述了白薇与严冬青曾经的爱恨情仇，面色语气就像是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的故事一样。 四号对她的反应感到奇怪，却也不是十分八卦的人。说到底，这是别人的私事，刨根问底的很招人烦，他便没有开口，只静静聆听。 三号听故事听得入迷，不似四号那般仔细，没听出语气的问题，只沉浸在故事中，心中满是对白薇的不满和愤怒。他的思维想来发散，这一会儿脑内的爱恨情仇画面已经生成了一波又一波。 “你这也太可恶了！”他不怎么过脑的给出评价。 话音落下，感受到身侧的衣摆被人扯了扯，余光扫过去，看见一双熟悉的骨节分明的手掌，当即愣了下，目光下意识上移，对上手掌主人的眼，毫无疑问在里面看见了无奈和提醒。 又是一顿，三号思绪转了转，很快便恍悟过来。 意识到自己又在不经意间犯了蠢，当即面露懊悔，一双眼低垂着不敢看面前的姑娘，尴尬得要死。 他是有多二，才能当着正主的面说人家‘太可恶’，简直没脑子到了极致。 祁雪对此只是笑笑，摆了摆手，浑不在意的点头附和：“确实可恶。” 沉浸在自我吐槽中的三号乍一听到这个话，瞬间顾不得尴尬不尴尬，一颗脑袋猛的抬高，目光直直射了过去。 “你，说什么？”他不是很确定的问道，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祁雪被他这傻萌傻萌的反应逗笑了，嘴角当即就咧开来，笑声也没有掩饰。 三号被笑得有些莫名其妙，眨了眨眼，满脸疑惑，没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引来了这番笑。 第1053章 丧尸饲养日常(390) 虽然不明所以，但三号也没有真的傻，能笑得出来，至少说明对方没有真的同他计较，提着的心回落了不少。 顾不上深思对方笑的含义，一双眼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探问道：“你，不生气吧？” 祁雪又笑了，笑容较之前更灿烂。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将问题抛回给他。 三号顿了顿，踌躇着要不要把自己曾经的过错再当着正主的面重复一遍。 祁雪好似看出他的犹豫和顾虑，没有过多为难，自己就给出了答案。 “‘可恶’这形容词是我先评价自己的，你刚才不过是把我的自我评价又重复了一遍，我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更何况，我曾经的所作所为也确实当得起这个形容。你不过去实话实说真情实感，我没有立场反驳和生气。” 一番话轻飘飘的落下，豁达得让三号原本不满的情绪瞬间转换成佩服。 他是真的佩服，头一回见有人这么理直气壮的评价自己曾经犯下的错。 要是换了别人这么说，他都还以为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不知悔改了。可对象换成了面前的姑娘，这样想法是怎样也冒不出来。 虽然认识的时间算不上长，但三号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她不是这样的人。 再者，她在评价的时候神情虽然平淡，却也是带着认真的，没有丝毫玩闹的成分，这让三号更加确信她刚才的话都是真心出自肺腑。 这样的想法让三号彻底安了心，忙摆了摆手否认之前的话：“刚才的评价确实是我不对。” 不管对方做了什么，只要对象是她，三号就相信都是事出有因。 不是说她伤害严冬青的行为举动是对的，只是子非鱼，安知鱼之喜恶。 他没有亲身经历过她所经历的事情，自然也没有资格对曾经的事情做评价。 易地而处，如果换了他是她，说不定做的事会更过分。 站着说话不腰疼，站在道德制高点肆意评价，这是绝大多数人都有的毛病。好在三号还算明白事理的，懂得易地而处。 祁雪没有再与他争论什么，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在乎后结束了这个话题。 三号也没有继续纠缠，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你们现在，和好了吗？” 他一边说着，目光还止不住的往丧尸先生处打量，收获的是一个毫不留情的侧脸，对方连一个眼神都吝啬分过来。 三号早习以为常，对此也是家常便饭般不在意，注意力又迅速回到正主身上。 祁雪幽幽的叹了口气，余光扫了眼脖侧蹭得正嗨的丧尸先生，无奈道：“没完全和好。” 这个答案是她思虑过后给出来的，算是比较恰当的一个。 丧尸先生现在因为奖励和补偿对她的态度有所缓和，只是那不满和委屈仍在心里埋着，随时有爆发的危险，并不能真正算作是完全和好，所以祁雪称‘没完全和好’。 三号听得懵懵懂懂的，第一次感觉到汉字文化博大精深。明明每个字拆开他都能明白，可不知道为何，拼在一起就有些难懂了。 和好没和好，这种事情，照理应该只有两个答案，和好，没和好，怎么还能整出一个‘没完全和好’，这是个什么答案？ 这种事轻也带折中的吗？ 三号忍不住又一次感叹文字的多变与深奥。 他正欲继续追问，却突然被四号扯了衣角，到口的疑问停在嘴里最终也没能出去。 不解的看过去，眼神问道：做什么？ 四号朝他挤眉弄眼一番，示意：别说话。 三号对四号的决定向来都是认同且支持的，尽管还有一肚子的疑问没得到解决，见了四号的暗示，还是生生给咽了回去。 四号止了他的话头也没有闲着，而是紧跟着对面前的姑娘开了口：“有和好的迹象就是好事。” “到底是多年积压下来的感情，不是一时半刻能够缓解的，慢慢来。” 这话便是安慰她，虽然还没有完全和好，但既然丧尸先生松了口，这事儿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祁雪明白他的意思，笑着点了头，算是接受了这个安慰。 四号宽慰完当即又接道：“天色不早了，今天的事我们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便不再多打扰。” “在外奔波一天，不久前还做了场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手术，也该好好休息了。” “我们俩就不打扰了。” 说完，便拉扯着三号站起身，准备告辞。 重要的事情交代完，祁雪也不再强留，肩膀托着丧尸先生紧随他们之后站起来，笑着目送二人离开。 房门再次被合上，如来时合上那般，轻轻的，不曾惊动任何旁人，就好像这屋子从来都只有一人一尸一样。 送走了客人，祁雪简单收拾了茶几便拾到好衣物进了浴室。 严冬青照例被留在屋外。 或许是回想起一些记忆的缘故，这次他竟与往日反应不同，只在祁雪还没进去之前嚷嚷了两句不满，之后便一个尸坐在沙发上发呆。 祁雪洗完澡出来便看到这样一幅场景，丧尸先生低垂着脑袋，沉思着模样，已然到了忘我的境地，连最喜欢的姑娘出来了也没第一时间发现。 祁雪眉头轻挑，见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只觉得眼熟，丧尸先生这一整天都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次了。 某个念头从心底划过，眸光一亮，她三两步凑到跟前望着，眼底满是希翼，却没有出声打扰。 沉思中的丧尸先生已经达到忘我的境地，过了好久才发现身边多了个人，还是自己心爱的姑娘。 “嗬嗬？”薇薇？ 他又一次叫出了之前的爱称。 祁雪微微一笑，眼中光亮更甚，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又想起什么了？” 先前她断定丧尸先生恢复记忆与医术有关，在得空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提点一两句跟医术相关的知识，又或是做些与之相关的动作，试图激发丧尸先生还没有被唤醒的那部分甜蜜的回忆。 刚才见他陷入熟悉的沉思，便断定是又想起了别的什么，所以在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会这么着急的询问。 被突然发问的丧尸先生瞬间怔愣，不过很快就缓过来，轻摇了头：“嗬嗬。” 没有。这是他给出的回答。 第1054章 丧尸饲养日常(391) 出人意料的答案。 祁雪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眉心跳了跳，不解的问：“那你刚才在想什么？” 丧尸先生不会骗她，既然说了没想起来，就是真的没想起来。可，刚才忘我入神的思考又是真实存在的，究竟所谓何事，祁雪心里再次被疑惑填满。 丧尸先生闻言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算太有神采的眸子死死盯着她猛瞧。 祁雪被看得一愣，眼底疑惑更甚。 盯了好一会儿，就在她以为丧尸先生被谁定住的时候，他突然出了声，问了一个让她始料未及的问题：“嗬嗬嗬嗬？” 你的医术是怎么回事？ 祁雪愣了愣，脑海里回荡着他提出的问题，竟下意识跳出一个想法：合着他刚才一直发呆就是在想这个？ 忍不住感叹丧尸先生反射弧有些缓慢。她明明一早就表现出医术不凡，丧尸先生竟然现在才想到这里，才想起来好奇她的医术是怎么来的吗？ 可真是个迟钝的家伙。祁雪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只是这样想着，没两秒又是一顿，突然又觉得不对。 如果是之前，丧尸先生对从前的记忆一无所知，什么都没想起来的情况，还可以将刚才的问题简单看作是一时好奇，想要探究她的医术来源。 现在嘛......恐怕是要另做他想了。 丧尸先生一天之内想起了不少往事，尽管都是不怎么愉快的回忆，却足够他从中提取不少有用的信息。 比如，白薇出身医学世家，父母都曾是业界颇有名气的医者。 再比如，白薇从小学医，被二老给予厚望，严格要求。 如果单凭这两点，丧尸先生该是不会问出‘医术是怎么回事’的问题来。一般人知晓了这样的家学渊源，都会忍不住直接想到，这样的出身配这样的医术，简直太正常了。 但作为曾经的严冬青应该明白，白薇是极其没有天赋的，这在整个家属院里都不是什么秘密，谁都知道白家两口生了个对医学不感冒的闺女，一心只想着摆弄石头，为此还和老两口闹翻了，断绝关系。 当年白薇一纸录取通知书反将白父白母一军，在家里唇枪舌战的事迹因着二老的某位得意女弟子可是在家属院里广为流传。 严家和白家关系不错，严母又隔三差五受嘱托照顾小白薇，对白家的事情知道的自然比外头以讹传讹来得多。严冬青打小关注白薇，什么情报都能变着法从母亲嘴里套路出来，他不可能不知道这点。 白薇是个极其擅长隐藏的人，卧薪尝胆十多年就为了一朝摊牌，从不在人前显摆自己的医术，没有人知道她的情况，大家都认为她是个没有医学天赋的人。 丧尸先生既然想起了从前白薇对他横眉冷对没有好脸的记忆，不可能没想起白薇其实是个医学渣渣的‘事实’。 由此可见，他突然问出来的问题，真正想要探究的不是这般好医术的来源是何处，而是为何她如今展现出来的医术与记忆中的不匹配。更深入的讲，他想知道她为什么要刻意隐瞒自己的医学天分。 严冬青作为白薇的发小和爱慕者，自然知道白薇因为医学天赋差受了许多委屈。 白家父母对医学极为痴迷，不单单是自身潜心研究，还将对医学的热衷强加在孩子身上，期盼白薇能够女承父业，将医学世家的名头发扬下去。 偏巧上天不眷顾，给了他们一个医学天赋不好的白薇，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没有放弃对白薇的培养和督促，反而因为天赋受限越发严格。 白薇的身体并不好，天大的毛病是没有，但小毛病一身，这很大程度与白父白母过度的严格要求有关。 无论是严冬青还是严家父母都觉得白父白母在对待孩子的事情上太过分了，也曾旁敲侧击的提点过，奈何人家根本没明白，亦或者是明白了却不以为然。 他们终归是外人，不好过多掺和别人的家事，尽管心疼白薇，能做的却很有限。 曾经年幼时，严冬青还曾恨过老天爷不公，为什么不能给小白薇医学上的天赋，这样或许她能少受很多苦。 长大了，想法成熟了，对于白薇不喜欢自己的原因，严冬青也有着自己的猜测。他认为白薇该是记恨他所拥有的医学天赋，恨老天的不公平。 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很多时候，别人家的优秀孩子总是遭人讨厌的。因为他们的存在就像是一座不可跨越的大山，总会将自己的努力尽数抹杀，将自己贬入尘埃。 一直到成为丧尸彻底失去意识和思考能力的前一秒，严冬青都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这么想，他也觉得间接害得白薇受苦一身病痛的自己很可恶，所以，对白薇的厌恶和恶言相向，一直都尽量宽容。 如今亲眼见识了她的非凡医术，无论是急救手段还是那场医疗条件相当有限的危急手术，她都处理得很好。这不是一个医学渣渣能做到的。 尤其白薇还放弃医学多年，一直在从事珠宝设计的工作。她几乎没有任何医学相关的实践经验，却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救回一条人命，若说不是天赋异禀，估计打死严冬青都不信。 那么问题来了，白薇既然拥有如此卓越的医学天赋，又为什么要在日常生活中刻意隐瞒，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医学渣渣？ 明明展现天赋会让从小到大的生活更好，却偏偏要作死的选择一条更艰苦更难过的路，到底是为了什么？ 祁雪想，丧尸先生想要问的应该是这个。 不过猜测始终是猜测，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开口确定了一遍：“你想问，我当初为什么要装不懂是吗？” 其实这话已经是间接承认自己确实是在装蠢笨，虽然对方很可能已经猜出来了。 果然，丧尸先生对于这句话没有太多惊讶的反应，一看就是有所知晓了。 他很是淡定的点了头，“嗬嗬嗬？” 为什么？顺着她的话，他又一次问道。 祁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来。目光微沉，仿佛陷入回忆，周身笼罩着低沉的气压，让人一看就觉得正在被回忆的事情不是什么好事一般。 丧尸先生在一旁看着，一颗心也跟着揪起来，习惯性的担忧和心疼。 第1055章 丧尸饲养日常(392) “嗬嗬嗬嗬。”不用说了，我不想知道了。 他赶忙改口，以打断心爱姑娘的痛苦回忆。 祁雪神色微愣，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丧尸先生，一双眼眸眨了眨，眼底带着不解。 触及他眼底的怜惜心疼，联想刚才自己的神态，恍悟，嘴角不由的笑了。 “没关系，我没事。” 知道丧尸先生多半是误会了，以为她的为难沉默是沉浸在往事的痛苦里，其实不然。 坦白说，虽然继承了白薇的身体，多少有些感同身受，但曾经的事到底不是亲身经历的，很多事她都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在看。 如果是白薇，回忆隐藏自身实力的原因，多少会触景生情，但祁雪并不会这样。 她刚才垂眸沉默气压偏低，其实是在苦恼该怎么组织语言给严冬青解释。 为了不让他继续担心，祁雪笑了笑，安慰道：“我刚才只是在想该怎么说才更好理解。” 说完又顿了顿，似在组织语言，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说起隐瞒的原因，其实有点幼稚。” 她这么说的时候语气里透着满满的无奈。 接下来，祁雪尽量简单的为丧尸先生讲述了原因。 作为白父白母的亲生女儿，白薇自出生就继承了父母优秀的医学基因，在学医这件事情上极具天赋。后来之所以故意将自己表现得蠢钝愚笨，不过是在于白父白母怄气。 白父白母对医学的追寻和沉迷已经到了痴狂的地步，不单自身沉浸其中，连刚出生的孩子也不放过。 白薇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在学走路之前就开始学医术，开始背诵默写各大医学名着。 本该属于孩子最单纯快乐的童真年代，她是与一堆又一堆的医学着作一起度过的。 白父白母忙于研究医学真谛，原本的时间本就不够，更别说还要匀出时间去照顾孩子。他们甚至没有一点为人父母的自觉，很多时候为了工作连小白薇挨饿受冻都没顾上。 刚出生的孩子没有什么善恶是非观念，幼小的心里只知道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医学。因为有它的存在，父母关注和重视的第一位永远都不是自己，因为有它的存在，父母陪自己的时间一而再再而三的缩减。 这样的情绪让幼小的白薇从心底里产生了厌恶医学的情绪。因为厌恶，即使有天赋，却不愿意接触与之相关的任何事物。 可白父白母只一心沉迷于医学研究，根本没有察觉到孩子的心里变化。他们只根据自身的想法逼迫幼小的白薇按照他们想的路去走，却从来没有问过她的意愿。 她喜不喜欢医学，愿不愿意学医，这些他们从来不问，或者从不关心。对那夫妇俩来说，白薇只需要按照他们规划好的未来去走就好了。 这让白薇怎么能不气？ 不仅仅是针对医学，就连对白父白母，她也产生了一种报复心理。 他们不是痴迷医学，想要子子孙孙世世代代传承下去吗？好啊，那她就偏偏不让他们如意！ 两个医学大家，自己的女儿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医学渣渣，这对白父白母来说该是怎样的打击？ 他们每每看见自己的学渣女儿，心里会有多难受多膈应？偏偏，这份膈应将会如影随形，伴随他们一生！ 只要想到这里，白薇就忍不住的兴奋和开心，心里满是期待。 所以这些年，她一直装，一直都在演。那些医学巨着医学知识，她看过了，也都记下了，学会了，却偏偏摆出一副不懂的苦恼样。 她还极其会装，将自己伪装得十分努力好学，却又怎么也学不会的蠢笨模样。因为这样，连勤能补拙都走不通的她，只会让白父白母看了更生气。 可更气的是，他们却不得不接受自己女儿是这样一个人的事实。 后来，两人收了一个女弟子，天赋不错。对方似乎将她这个亲生女儿视为眼中钉，但白薇对此却极其乐见，因为这有助于她的报复。 那女弟子经常用些不入流的小手段给她使绊子，可这点伎俩在从小能装会装的白薇眼里，无意识关公面前耍大刀，自取其辱。可她还是次次都成功，不是像她自以为的自己心机有多深沉厉害，而是白薇故意配合。 至于白薇为什么这么做，还是为了让白父白母生气。 女弟子的手段无疑就是挑拨父女母女的关系，彰显自身优秀凸显白薇愚笨，从而让白父白母更器重她。 白薇积极配合，不过是因为有了女弟子这个‘榜样’做对比，能够更轻易的塑造自己愚蠢没天赋的形象，让白父白母更加膈应。 试想一下，身边得意的女弟子越来越优秀，而自己继承自己血脉的女儿却越发愚钝，白父白母心里得多不甘不平，多痛苦。 从前这种情绪只有在看见白薇时会产生，能在白父白母面前过眼的时候总归有限，而且她也不是很愿意看见这夫妻俩。如今却不同，多了个女弟子，不需要她亲自出面，这女弟子就可以代替她在白父白母面前晃荡，时刻提醒着他们自己女儿不如一个外人的事实。 一想到这里，白薇可是爱死那个隔三差五找茬的女弟子了。 直至高考录取通知书到手之前，她都在尽心尽力的演着一个‘没天赋的白薇’，演技精湛，淋漓尽致，骗过了周围所有的人，更是在最后一刻给了白父白母沉重一击，出了深埋心中多年的恶气。 丧尸先生静静的听着，心里五味纷陈，看着面前姑娘的目光越发深邃。 祁雪笑着勾起嘴角，毫不避讳的迎上他的打量，问道：“害怕了？” “是不是觉得这样的白薇很可怕？” 丧尸先生定定的看着她，目光中透着坚定，摇了摇头.。 “嗬嗬嗬。”没害怕。 “嗬嗬嗬嗬。”你不可怕。 祁雪脸上没有多少意外，从一开始就知道丧尸先生不会嫌弃自己。多此一举的问一句，不过是存心想要逗一逗他。 “你真的不怕吗？”逗尸的心情还没有下去，她还是那副可怜兮兮的忧愁样子，一字一句的数落着‘自己’的缺点。 “我这个人很记仇的，一旦惹了我，我可是会花上十多年乃至更多年的时间去报复。你真的不怕吗？” 第1056章 丧尸饲养日常(393) 丧尸先生不知道她是故意逗自己，以为是认真的，还真的很严肃的思考了这个问题。 好一会儿后，他郑重的摇了头，再次坚定道：“嗬嗬嗬。” 我不怕。 “嗬嗬嗬嗬。” 就算你生气记恨起来很恐怖，但我不会惹你生气，不会让你记恨，我会对你很好的。 好好的逗弄环节，突然间演变成了表白现场，祁雪表示自己有点懵逼，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了。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傻傻愣愣的丧尸先生可能还有很多事情不懂，在回忆起那么多被伤害的往事后，却还能够坚定的说出‘我会对你很好’这样的话，怎能让人不感动。 只是感动之余，她又忍不住惆怅。这番好听的告白之词，究竟是对着她说的，还是白薇？ 想到后者，祁雪的心没由来的感到一阵不适，酸酸涩涩的，还有些沉，像是被几十斤沉重的石块死死压着，有些喘不过气。 这样的感觉熟悉又陌生。熟悉在于这不是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觉，陌生，则是因为产生了这么多次这样的感觉，她始终没有弄明白异样的原因。 意识到自己又多愁善感了，祁雪忙甩了甩脑袋，赶紧拉回思绪，将脑海里的胡思乱想打散。 太过陌生的异样总会让人由心底产生一种抗拒心理，想要尽可能的当做没有发生，一切如旧。 相比起身为玩家的她的内心不平，某只小系统如今的心情也很是复杂。自然，这两者的原因是不一样的。小萝莉之所以心慌慌完全是出于对玩家那句‘我很记仇’的听后感。 小六不傻，跟个人精似的，自然也听出来玩家这话多少有逗攻略对象的成分。但是有句老话说得好，做贼心虚。用来形容它如今的心情最恰当不过。 许是之前明里暗里给玩家使了不少绊子，闲着没事儿就是一通风凉话，惹怒过玩家并且已经不知道被记录在小本本多少次的小系统在听了明知是逗弄攻略对象的玩笑话后还是忍不住浑身发颤冷汗连连，担心会被秋后算账。 脑海里，玩家与丧尸先生结婚时被强行邀请来的两只宾客丧尸的惨状再一次浮现眼前，记忆犹新。 小六重重的咽了口唾沫，一张小嘴紧紧闭着，一声也不敢轻易发出来。生怕一个不注意，又戳了玩家怒点，招来飞来横祸。 比起一人一系统的复杂情绪，丧尸先生此刻脑子里想的要简单一些。 “嗬嗬嗬嗬。”我还有一个问题。 实际医术与记忆里相差甚大的原因解释清楚后，紧随而来的还有不少衍生问题。旁的还好说，严冬青不是特别喜欢刨根问底的尸。唯独一点，让他不问不快。 祁雪回了神，修长的睫毛眨了眨，看向他，“什么？” 迎着她懵懂的目光，丧尸先生动了动嘴，却没有吐出一个字，眼底有些动摇，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 祁雪眉头一挑，眼底的好奇更重了。 丧尸先生是个直来直往的家伙，素来不喜欢扭扭捏捏这一套，什么都是干净利索直言不讳的，这会儿突然一副这般样子，倒是让祁雪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问题，让丧尸先生连启齿都感到犹豫？ 她越发感兴趣。 虽然想要知道真相，对丧尸先生，她却有足够的耐心，给他充足的时间去考虑去措辞，这问题该怎么问。 她倒是一点儿不担心丧尸先生会在为难之后闭口不言，他不是这样的尸。纵然那个问题可能会很难开口，但心思单纯的他不会一直将它憋在心里，他会受不了。 不得不说，祁雪还是了解丧尸先生的。 踌躇纠结了一会儿，丧尸先生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壮胆一般目光直视过来，一脸严肃的道：“嗬嗬嗬嗬......” 那个白家父母收的女弟子，她的天赋还不错...... 他突然没头没尾的夸了另外一个女人。 祁雪倒是不至于吃醋，就是忍不住更加好奇。严冬青眼里一直只有白薇，优秀的姑娘不是没见过，只是他都不来电，当着心爱姑娘的面夸另一个女人更是破天荒头一回。 眉头不自觉的挑了挑，一副饶有兴味的看着面前的丧尸先生，笑着接道：“所以呢？” 大抵是太过沉迷于自己思绪，丧尸先生并没有注意到心爱姑娘神情上的变化。 面对她的问题，又是一番踌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出真正的问题。 “嗬嗬嗬嗬。”你并不讨厌她。 甚至因为女弟子能够间接气到白父白母，白薇对她实际上还是不讨厌的。 丧尸先生根据祁雪刚才的解释得出结论，当即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委屈表情，一双水润润的黑眼珠子控诉的看着她。 “嗬嗬嗬嗬......”我的医学天赋并不比她差，也是他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也能帮你气白父白母...... “嗬嗬嗬嗬？”为什么你就那么讨厌我？ 既然白薇对那个挑衅的女弟子都能和颜悦色，为什么偏偏对一直默默爱着她的他...... 他曾经怀疑是因为自己在医学上天赋太过，所以惹来‘没天赋’的白薇不满。如今她‘没天赋’的人设崩塌，是她自己故意为之，那这个嫉妒仇视天赋者的假设也就不成立了。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在对自己和女弟子的态度上出现了天差地别的差距？ 丧尸先生百思不得其解，不问个清楚明白都没心思去做别的事情了。 虽然丧尸先生后面的话省略了，但是祁雪能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不难听出，他的神情语气满满都是对她的控诉。 祁雪听得一愣一愣的，修长的睫毛随着眼皮睁眨一扇一扇的，眼底怔愣瞬间划过，只是很快变换成平日里的清明。 丧尸先生问的这个问题，其实答案很简单，也有些让人无奈。 她沉默了一会儿，在心里组织着措辞，尽量找一些对他伤害小又能表达清楚缘由的话来解释。 “之前，我比较幼稚。” 本着先认错再坦白的原则，祁雪毫不客气的鄙视着曾经的‘自己’，然后才切入主题。 “你和他们收的那个女弟子，其实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严冬青刚才说的其实很谦虚了，他的天赋可不仅仅是和女弟子相差不多的程度，准确来说，要远远高于那名女弟子。 第1057章 丧尸饲养日常(394) 不仅如此，严冬青的身世和白薇极其相似，两家大人的关系也不错，被他远远比下去，白父白母应该会更加生气。 白薇如果单纯是想要找一个人与‘愚蠢没天赋’的自己做对比，以达到气白父白母的目的，无疑，严冬青要比女弟子更合适。 其实，在女弟子没有出现之前，白薇也确实利用过严冬青来做这种事，也真的把白父白母郁闷得不行。 后来女弟子来了，接触时间多，算计起来更方便，加上白薇自身并不喜欢跟严冬青有太多的交集，所以没什么犹豫就改了对比对象。 照理说，严冬青和女弟子所起的作用是一样的，白薇对两人的态度也该是一样的。 但，事实并非如此。 说起来，这完全是白薇自身的问题，也怪严冬青与白薇相识太早，才引发了这样的差别对待。 白薇认识严冬青是在幼时，两家同住一个家属院，父母亲关系又不错，说一句严冬青是看着白薇长大的也不为过。 正是因此，白薇对他才会有那么深的恨意。 白薇对医学对白父白母的怨念也是产生于幼时，那个懵懵懂懂，没有什么是非观，没明白多少道理的时代。 那个年纪的孩子并不懂得太多，甚至感情用事得很坦荡，恨屋及乌这种感情与生俱来。 最开始讨厌严冬青，自然是因为长辈们总是将两人做比较，他永远都是别人口中的孩子。这样的孩子总是招人恨的。 后来随着她对医学的厌恶越来越强烈，在这片领域极具天赋的严冬青自然就成了被波及的那只乌鸦。 这样的厌恶和恨意一直延续，直到小白薇长大明理之时已然变成了一种习惯和本能。 恨至习惯和本能，即便那时候的她已经明白了严冬青在整件事里是最无辜的，纯粹就是被她的任性牵扯，但为时已晚。 她已经习惯了一直讨厌下去。 女弟子相比起严冬青要幸运很多，她与白薇的相识是在年少。那时白薇虽然依旧心中充满恨意，却已经识得很多做人的道理，对于间接帮了忙的女弟子，不过是像对待一个恶作剧的坏孩子，稍稍客观宽容些。 这便是严冬青与女弟子明明所处位置相差不多，却得到祁雪不同对待的原因。 这事儿说起来确实挺对不起严冬青的，完全就是无辜受罪。 祁雪在解释的时候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面前丧尸先生的神情变化，见他沉默着一言不发，心里突然一阵紧张，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动了动嘴，再次诚恳的道歉：“对不起。” “之前对你的伤害已经成了事实，我没办法消除。但我现在真的知道错了。也愿意尽最大的努力却弥补。” “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祁雪一边说一边心怀忐忑的看着他，像极了等待审判结果的恶徒，惶惶不安，心神不宁，就怕判官心情不好就给判重了，让她连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都没有。 身为本次判决的判官，丧尸先生正处于游离状态。 丧尸先生一直都是懵懵懂懂快快乐乐的生活，今天一整天又是回忆起伤心的往事，又是得知自己被厌恶的理由竟然那么扯淡，受到的打击太大，让他有些缓不过来。 虽然他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但是对于曾经严冬青的感受却十分强烈，破天荒的，对于心爱姑娘的请求，他竟没了回音。 祁雪心中的慌乱又多了几分，看着他的目光透着紧张。 小六在意识里看着，难得逮到机会，忙上赶着刷好感：「玩家别担心了，这都是多年前的冷饭，如今翻出来炒炒，攻略对象小哥哥最多就是一时间接受不了，但他对你的感情那么深，不会不爱你的。」 祁雪闻言眉头一皱，下意识接道：「我不是担心爱不爱的事。」 最后一个字落下，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里虚得很，忙不迭的又补充一句：「我是怕丧尸先生一个接受不了会影响到如今的任务进度。」 小六挑了挑粗短的小眉毛，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配合着点了头，表面上算是赞同她的说法，实际心里头脑补出的各种精彩画面就只有它自己才知晓了。 总言之，那双满是揶揄的眸子看着可不像是信了她话的样子。 祁雪如今哪里顾得上同它分辨，一颗心都扑在丧尸先生的反应上，见它不再答话，索性就顺着闭嘴，结束了这个令她感到怪异不适的话题。 再说丧尸先生，在一段不算短的沉默过后，最终回过了神。 不太清明的眸子对上一双紧张的眸子，四目相对，片刻后，他动了动唇，因为一阵子没开口而略有些暗哑的嗓音充斥在挨着的两人之间。 “嗬嗬嗬嗬嗬。”我给你机会。 丧尸先生的意思明明白白的传达进祁雪的脑海里，只有简单的五个字，却让一直紧绷着神经期盼答案的某人重重的舒了口气。 丧尸先生同意给她机会，那就说明愿意原谅她曾经的伤害了。这对祁雪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喜讯，这意味着她将有机会通过后期的努力感化，将丧尸先生心底埋藏的伤痛一点点的抚平治愈。 虽说以他们如今的感情，即便是心里一直有着这个疙瘩，丧尸先生抛弃她的可能也微乎其微，哪怕放任不管，只要她以后不再犯，就不会对任务有太大的影响。 但不知道怎么了，她就是想要化解这段伤痛，想要彼此之间毫无芥蒂。 若是刚进游戏那会儿，祁雪是断断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现在，她的想法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变得自己都有些看不懂了。 这样的转变让她心慌得很，却怎么也克制不住这样做的念头。最终，感性还是战胜了理性。 祁雪目光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丧尸先生，认真严肃，郑重的点了头，“我会努力去弥补以前犯下的错。” 尽管那跟她本人没有半毛钱关系。 “之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对你好。” 至于‘好’的定义是什么，仁者见仁。 她一边保证一边在心里吐槽。 严冬青对她的保证却不是太满意，忙接过话头道：“嗬嗬嗬嗬。” 你当然是要对我好的。 这是一句肯定句，容不得她有丝毫意义。 事实上，‘做错事’的祁雪也不敢有意义，很是乖巧的点头附和：“对你好。” 第1058章 丧尸饲养日常(395) 丧尸先生对她的识相颇为满意，绷着的俊脸总算有了点点笑意。 他继续说着自己的要求：“嗬嗬嗬嗬。” 以后每天晚上都要陪我一起睡，不可以把我一个人扔在在一间房里。 “嗯嗯。”为了赎罪，祁雪再一次乖巧的点头答应，“一起睡，不扔。” 某只丧尸办了坏事的情况除外。她很聪明的在心里补了后半句，没有让丧尸先生听见。 对此一无所知的丧尸先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表现得很开心，继续得寸进尺：“嗬嗬嗬嗬。” 每天都要让我蹭蹭抱抱。 这个要求非常重要，丧尸先生的语气相当坚定。那架势，好似她要是不同意，就跟她生气到底一样。 听出语气里暗藏深意的祁雪嘴角微抽，笑容有些维持不住了。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面前这家伙的要求还真是不少！ 不过嫌弃归嫌弃，她意识尚且清明，想到自己还是‘戴罪之身’，急需补偿来消磨彼此之间的隔阂，最终还是点头应下：“让你抱，让你蹭。” 再次得到满意的答案，丧尸先生嘴边的笑容更加灿烂。 似乎是觉得福利来得太过轻易，小心思禁不住活跃起来。丧尸先生像是上了头一般，更加变本加厉的为自己讨福利：“嗬嗬嗬嗬。” 以后喂血不要碗装，要今晚这样的。 今晚......祁雪没来得及急需吐槽某丧尸的得寸进尺，思绪就成功被带跑偏。 吃完晚饭，她三号四号结伴进厨房做清理工作，赵家父子紧跟着进去，像是想要抢着干活的样子。 祁雪没精力同他们周旋掰扯讲道理，索性就假装没看见，先一步领着丧尸先生上了楼。 除了多清净之外，主要是想到身上还压着一堆承诺没兑现。 丧尸先生没回忆起来的时候可是急切的很，这会儿不过是被记忆转移了注意，这才没顾上催促。 祁雪想，兑现承诺的过程也不失为缓和彼此关系的一个桥梁。 俗话说得好，吃人嘴短，丧尸先生吃了她精心制作的烤肉，情绪已然有所缓和。这会儿要是再接着投喂更美味的血液，心情指数一定会噌噌噌的上涨。 这样分析着，她便有些着急的将尸领回房兑现承诺。 祁雪有空间在手，日常投喂工作也是她在做，所以常备了一套工具在空间里，方便行事。 动作利索的从空间取出取血用的刀子和碗，这些器具在上回使用完后都做过相应的清洁，空间又是一个纯天然的封闭无菌环境，取出来就能直接使用。 往上推了推衣袖，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小臂。 微微前伸，让手腕的位置悬于碗口之上。锋利得泛着银光的刀具由另外一只手握着轻贴其上，只需轻轻一划拉，纤细白皙的手腕立马就能涌出鲜红的血液。 握着刀具的手紧了紧，正准备用力之际，手腕被一只略带着淡淡青色的手掌握住，紧紧地，无法动弹。 祁雪浑身一顿，握着刀的手立时不敢再有动作，挣扎更是没有。这刀可是锋利着，离手腕几乎没什么距离，挣扎起来必定要用力要扭动，一个不小心弄不好她另一只手就要遭殃了。 虽然她本来就是要在手腕上划一刀放血的，可自主操作和挣扎间的磕磕碰碰有着本质的区别。前者是她根据自我意识决定口子的深浅和严重程度，后者嘛，可就完全不受控制了。 手腕这地方也算是比较重要的要害，那么多割腕挂掉的例子摆着，祁雪不敢掉以轻心。 因着有所担忧，加上事发突然，横来的一只手让祁雪没来得及做任何心理准备，以至于被握住的时候惊了一跳，一时竟没办法冷静下来去思考。 其实但凡她静下心来仔细想想都该知道，这会儿不是僵硬住另一只手的时候。相比起这么做，直接把刀口底下的另一只手挪开岂不是更好，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而不是现在这样呆愣着一动不动。 没给她想明白的时间，另一只空着的泛着淡淡青色的手也跟着出现在眼前，目标明确，直直奔着她手上那把锋利的匕首去了。 几乎没费什么劲儿，半推半就的，祁雪手里的匕首就被那只淡青色的手给抽了去。 这对她来说反而是件好事，不由得松了口气。与此同时，目光不由得向一旁偏离，落在身侧的罪魁祸首身上。 丧尸先生见她看过来，握住刀具的爪子紧了紧，当着她的面，没什么犹豫的挥腕往后一抛，即使没有回头没有瞄准，还是准确无误的将刀具抛向窗口方向。 泛着银光的刀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直直从两扇窗户中间打开的缝隙钻了出去。 没两秒，沉闷的刀具与地面碰撞声在一人一尸耳旁响起，因为是二楼，声音有些小，却还是能听见的。 声响连续震了几下后最终归于平静，多半是刀具在与地面碰撞后弹了又弹，数次后才不再动作。 祁雪全程注视着丧尸先生的举动，好看的眉头挑了挑，饶有兴味的看着面前的家伙，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解决掉碍事的工具，丧尸先生笑眯眯的看着她，神色间颇有些得意。 他咧了咧嘴，下巴微抬，“嗬嗬嗬嗬嗬。” 刀子没有了。 简简单单五个字，语气简直骄傲到不行。 祁雪没忍住抽了抽嘴角，顺着接道：“没有了，所以呢？” 工具没有了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她开始怀疑丧尸先生是不是被突如其来的悲伤回忆给痛傻了，想要剖开他脑袋看看里面装了多少浆糊。 下一秒，丧尸先生的回答就将满腹的吐槽尽数转换成了感动。 “嗬嗬嗬嗬。”刀子没有了，你就不能割手了。 他的语气很认真很真诚，直直将祁雪的心都给说软了。 他这是在担心她吗？担心她用刀子伤害自己。 曾经也在丧尸先生跟前放过血，他并没表现出来过这么过激的反应。祁雪将刚才的异常归咎于恢复记忆的缘故。 虽然那些记忆都不是什么美好的片段，但其中所表现出来的满满都是曾经的严冬青对白薇的深情，不然也不能一直容忍着她的伤害还默默关心。 伤害是真的，感情也是真的，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抹去。 第1058章 丧尸饲养日常(396) 严冬青已经习惯了为白薇着想，见不得她受伤害，所以恢复一部分记忆的他在看见对方拿刀子往自己手腕上招呼的瞬间就没控制住，出手将‘凶器’给夺了下来。 为了防止她再继续行凶，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给抛到别墅外头，一了百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也很能解释当前丧尸先生的奇怪举动。 既然是关心她，祁雪心里被感动填得满满当当的，嘴边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看着丧尸先生得意的神色，她忍不住起了想要逗一逗他的心思。 “不能割手了，那，奖励不要了？” 要是搁以前，这问题其实不用问祁雪也能知道答案，肯定是想要的。可经过刚才的丧尸先生的一番表现，她又忍不住有些不确定了。说不定丧尸先生会想刚才扔刀子一样，为了她选择不要奖励也说不定呢？ 当然啦，最后这奖励她还是会给的，怎么说也都答应丧尸先生了。 之所以有此一问，除了恶趣味作祟忍不住想要逗弄他，祁雪还有一点没言明的小心思。 如果丧尸先生做出了扔匕首同样的选择，错失新鲜美味的血液，心里自然是闷闷的不开心。这个时候，她再开口提出奖励继续，这种失而复得的情绪将会让他对给予的人产生不少的好感，能拉近不少彼此的感情，抵消一些深埋心底的伤害。 祁雪承认这样算计丧尸先生有点不太厚道，但没办法，谁让白薇这家伙曾经那么可恶，好感值给她刷得赤红赤红的，不补一补可怎么行。横竖最后也是守信用的，稍稍利用一番也没多大影响。 祁雪如是想着，脑海里已经脑补出众多画面。 正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偏偏，严冬青这股东风竟然不按套路来。 “嗬嗬！”要的！ 丧尸先生这两个字说得可谓坚定，表明了他对奖励势在必得的决心。 祁雪瞬间愣住，为了这个于自己想象中不同的答案。不过她反应能力强，很快就缓过神来，表面恢复了玩笑的神态，继续道：“可是刀子已经被扔了。” 为了杜绝丧尸先生的其他退路，她又继续补充：“而且，我空间里只有这一把，没有多的了。” 这样说着，又想起了一楼厨房，她难得耍赖道：“我也不想下楼。” 说完，更是耍赖一般凑近门口，手指灵活的一番动作，只听‘啪嗒’一声，房门被彻底锁上。 一切准备就绪，她笑容灿烂，颇为得意：“现在，你也出不去了。” 那神情，像极了刚才扔完刀子的丧尸先生。 祁雪承认，是有一点点小报复的心理在里头，谁让丧尸先生选错了答案，惹得她不开心了呢。 她满心欢喜的看着对面的丧尸先生，希望从他的脸上看到失落，可惜，让她失望了。 一切退路被堵死的丧尸先生看起来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诡异的笑得开怀，一张嘴就差咧到后脑勺了。 祁雪一对好看的眉头紧紧向中间聚拢，眉头之间沟壑恨不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你......” 没等她问出心里的疑惑，丧尸先生倒是很自觉的给出了回答。 “嗬嗬嗬嗬！”没有刀子不要紧，直接用牙齿就好了！ 他的语气里满是得意，似乎在为自己能想出这么棒的主意感到开心，全然没注意到对面心爱的姑娘因为他惊人的话一双眼瞪得老大。 “你说什么？” 祁雪似乎不是很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忍不住又一次开口确认。 这次，丧尸先生给出的回应则更加直接，干脆连话都不说了，一股脑的直接就扑了过来，脑袋凑近脖侧，张开嘴，‘啊呜’一声就咬了下去。 “嗯哼！”祁雪下意识闷哼一声，身体因为突来的冲击连连后退。因着身后是沙发，刚退了两步小腿就抵在沙发上，一个重心不稳，直直栽进沙发里。 亏得这实木沙发上垫了一层又厚又软的垫子，整个身子撞进去倒是也不觉得疼。只是突然间迅速下落，脑袋一片昏昏沉沉的，有些晕。 不过如今的祁雪哪里顾得上这些，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脖颈旁熟悉的毛茸脑袋，以及皮肤里陌生的坚硬。 丧尸的牙齿和人类的不同，要尖利很多，扎破皮肤触及血肉并不困难。新鲜的血液顺着伤口往外涌，独属于它的香气直直钻进丧尸先生的鼻子里，细腻香甜的食物滑进喉咙，引他发出声声满足的喟叹。 很快，他就凭借自己的努力要到了应得的奖励。 丧尸先生虽然喜爱血液，但对于用量的把握相当精准，没有让她失血过多产生不适。停止饮血的丧尸先生并没有将脑袋挪开，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意味，凑着伤口以及周围磨磨蹭蹭，不亦乐乎。 从奖励的开始到结束，祁雪一直都处于一种比较懵的状态，脑袋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丧尸先生该不会是被某种人型吸血生物给穿了吧！ 不同于直接上刀子，一下子完事，这种牙齿长时间扎进血肉里的进食方式对‘食物’本人而言要比前种方式难受一些。毕竟短痛好过长痛。 想着被痛苦回忆折磨一整天的丧尸先生，祁雪到底没有阻止，就这么任由他开心的折腾，直到领完他的奖赏。 因着‘食物’过分乖巧听话，小情趣得到满足的丧尸先生心情大好，这才有了后来三号四号过来商量事情时看见的和谐画面。 祁雪本人对这种方式并不算排斥，既然丧尸先生喜欢，也不是不可以...... “好吧。”这两个字她说得咬牙切齿，好不容易才从嘴巴里挤出来。 虽然不在乎以什么方式喂食，但丧尸先生一而再再而三提要求的行为已经让身为补偿者的祁雪快要控制不住隐隐龟裂的面部表情了。 天知道，就是这两个字是她暗暗深呼吸了多少次才从嘴里挤出来的。她只希望丧尸先生能够见好就收，不然她真的不能保证下一秒还能不能维持表面的平和。 只可惜，她内心的祷告终究没有被听进。兀自沉浸在滚滚而来的福利里无法自拔的丧尸先生很快又想到了其他的好处。 “嗬嗬......”以后洗澡...... “你给我闭嘴！” “......” 丧尸先生还没说完的话就这么被硬生生的打断了。 第1060章 丧尸饲养日常(397) 祁雪不用听完都知道‘洗澡’后面要接什么，丧尸先生对于没晚洗澡时间都被扔在房间里孤零零一个尸已经怨念很久。 之前是她用生气翻脸关小黑屋镇着，这次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弥补的机会，看着她百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的态度起了心思，想要借机废除这个令他讨厌的制度呢！ 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丧尸先生这小脑瓜子里每天想的是什么她一清二楚。无非就是这点事情，都是让自己更多时间更方便的蹭蹭抱抱。 丧尸是不知道疲惫的生物，几乎一天的所有时间都能利用起来。晚上因为祁雪要睡觉，他不会去打扰，好几个小时的时间就这么浪费了，自然是想要将其他的时间都争分夺秒的利用起来。 这些心情祁雪清楚，如果换位思考易地而处，她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偏偏她现在的位置是那个被蹭的人，这就不是一句能理解可以解决的。 说她保守也好，古板也好，虽然丧尸先生是她这个位面的攻略对象，但是同处一室洗鸳鸯浴这种事情她还是接受不了。 正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不再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祁雪忍不了了，也不想在沉默中憋死，所以，她爆发了，直接怒吼出声，打断了丧尸先生还没说完的小心思。 丧尸先生直接被吼得呆住，原本嘚吧嘚吧的嘴下意识紧紧合在一起，看向她的眸子一眨一眨的，里面满是委屈。 那目光直直的射过来，好似在控诉着她的种种恶行，又欺负他了，她不想补偿了。 “......”读懂丧尸先生视线里的深意，她只能用露点的方式来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 祁雪被看得一阵无语，原本心里的熊熊烈火像是被一块沉重且宽大的石头死死堵住出口，一丝缝隙都没有，想发发不出去，排解又排解不掉，只能硬生生憋着怒，难受极了。 可纵使再难受，她也得生生受着。谁让这是‘她’欠了严冬青的呢！谁让她吃饱了撑的想要去化解他心里的疙瘩和伤痛呢！ 还有他那副可怜兮兮的神情，祁雪是最受不了这个的。 用小六的话说就是这样的眼神有毒，被看到立马手脚发软，心潮澎湃，心无斗志，任由注视着为所欲为。 更简单点说，就是深藏心底的母性光辉被发掘出来，并不断发光发热，忍不住要对面前可怜兮兮的‘小东西’好一点，再好一点。 自然了，这样的逆天大招也不是谁都可以放出来的，最基本的条件是要有一张颠倒众生的脸，以及会装可怜的演技。 好巧不巧，这两样丧尸先生都占全了。 加上其他一些愧疚弥补之类的心情，祁雪毫无意外的缴械投降，满腔的怒火强压在心里，不让它们喷发出来伤到丧尸先生。 不发作是一回事，但原则和底线也是不能退让的。就算是再可怜的眼神也不行！ 祁雪反复在心里坚定着自己的想法，深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的在心里组织和软的语言，以免丧尸先生受到太大的打击，以至于原本就遍体鳞伤的心伤得更厉害。 她努力控制着嘴角，牵强的扯出一个笑容，尽量温和着语气解释道：“我不是不想补偿，对于之前的事情我是真的很抱歉，也是很真心实意的想要去弥补。” “你看，你之前提的那些要求，不算是太过分的，我是不是都答应你了？”她尝试着同对方讲道理。 严冬青默了默，虽然有些不情愿，却还是点了头：“嗬嗬嗬。” 答应了。 这是事实，丧尸先生还不至于为了达到目的就睁着眼睛说瞎话，乱扯一通。 祁雪嘴角的弧度略带了些真情实感，这回是发自内心的笑了。她接着丧尸先生的回答继续道：“所以啊，我没有故意不补偿，只是你这回提出来的要求太过了，我不能答应。” 丧尸先生一张俊脸皱在一起，很苦恼的样子，当即反问道：“嗬嗬嗬嗬？” 哪里过分？ “嗬嗬嗬嗬？” 为什么不能答应？ 一连两个问题，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她，好似不给出一个答案就不放过她一般。 祁雪在心底幽幽的叹了口气，眼底无奈闪过，却还是耐着性子一一给出解答。 “洗澡呢，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但凡私密的事情，那都是不能轻易与人一起做的。” 她先解释了为什么不答应，随后又将话题引到第一个问题上，“你直接用这样私密且为难的事情来作为我补偿你的条件，难道不是很过分吗？” “我要是同意了，就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和心意，我就会很难受。” “可我要是顺从心意，不同意你的条件，结果就会像刚才那样，你就不高兴了，认为我没有认真的去弥补。可事实上，我是真的想要缓和彼此的关系，也是很真诚的在补偿。” “进也难，退也难。那你说，你这样的问题是不是真的很过分？” 祁雪最后直接将问题反抛回去给他便闭上了嘴不再出声，静静地等着他自己想明白，并打定主意要等他开口才再次出声，以不变应万变。 丧尸先生听了她的话就沉默了，不是认同，而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正在消化思考呢。 虽然恢复了神志，但丧尸先生的思考能力并不是那么敏捷，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将一些话想清楚。 过了好一会儿，大抵是明白其中深意了，丧尸先生垂着的脑袋缓缓抬起来，一双不算太清明的眸子突然对上祁雪的黑眸，眼底透着光。 总有什么不太好的预感，就像是马上要开始搞事一样。祁雪心里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有些不安的情绪在跳动。 果不其然，丧尸先生接下来的话立马给了她重重的一击。 “嗬嗬嗬嗬。”你说洗澡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不能和别人一起做。可是澡堂子里就都是人啊。 丧尸先生直接摆出事实讲道理，以此反驳她刚才的话。 祁雪被说得一愣，下意识的反应居然是觉得说得还挺有道理，忍不住想要去点头赞同。 不得不说，丧尸先生的反应和反驳能力还是很强的啊！她在心里感叹一句，除此之外也再没有其他表示了。 第1061章 丧尸饲养日常(398) 这都多亏了祁雪意志坚定，很快就回过神来，再次站回自己的立场。 “澡堂子呢，确实是人比较多的。但是......”她先是肯定了丧尸先生的例子的真实性，之后才一个转折，引出自己的看法：“你难道没有发现，那里面的人全都是性别一样的嘛。” 之后，她开始给丧尸先生解释性别不同的却别。 “这个男人和女人之间呢，是有着特有的矜持和距离的。” “一堆男人和一堆女人他们可以根据性别划分分别在一处共浴，这个没什么，因为大家都差不多。但是性别不同的两个人就不能这么做了，这样会很尴尬。” “你明白吗？” 丧尸先生又沉默了，似乎又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嗬嗬嗬嗬。” 可是，你说的是男人和女人啊。 “嗬嗬嗬嗬。” 我又不是人，我是丧尸。 “嗬嗬嗬嗬。” 我属于男尸的行列，不属于男人。 言下之意明显，男人女人那套对于跨物种的男尸先生来说并不适用。 祁雪立时瞪大了一双眼，目光中透着难以置信。 这特么居然也可以！ 她再一次在心中赞叹丧尸先生的头脑灵活，转弯转得贼溜，居然这么快就又给找到了理由。 虽然听着像是强词夺理的狡辩，但无法否认，从本质上来讲，丧尸先生说得每一个字都没有任何毛病。他确实是男尸，确实不是人。而她，刚才话里话外用的也确确实实是‘男人’。 怨不得别人挑字眼，只能怪自己用词不规范。事实上，在说那番话的时候，她下意识忽略了严冬青是个丧尸的事实。 这不能怪她粗心大意，谁见过这么能言善辩头脑清晰灵活，怼人怼得超六的丧尸？不信可着满大街去扫听扫听，哪只丧尸不是呆头呆脑意识全无，一心只想着喝血吃肉，连动物都不如。 严冬青这就是个特例。 这么拟人化的丧尸先生总是会让祁雪下意识将他当做人来看待，所以很多时候在教育他的时候都会用上‘人’这个代词。 错误是自己犯的，把柄是自己送进人家手里的，祁雪轻咳了一声，赶忙顺着这个错误强词夺理道：“不管是男人还是男尸，只要是个男的......嗯，还有公的，都属于异性，是不适合同姑娘一起共浴的，这样是很失礼的行为。” 祁雪这回学聪明了，为了防止丧尸先生再挑错误，她在‘男的’后面还特地加了‘公的’，连不通种类的异性都囊括进去，彻底堵死了他的后路。 丧尸先生默了，无话可说。 虽然明知道她是狡辩吧，但这个狡辩还让他没办法反驳，好气哦！ 自然了，丧尸先生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妥协的。正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此路不通，换条路再走就是。 丧尸先生很理智的抛弃这个话题，继而换上新的主题为自己争取福利。 “嗬嗬......”可是...... “嗬嗬嗬嗬？”我们不是夫妻吗？ 不得不说，丧尸先生真是一个宝藏般的男尸，每一句话都能给她带来不同程度的惊吓。 “你记得？！”祁雪也顾不得争辩的事，直接就跑了题。 丧尸先生的身体构造与人不同，其中就包括听力，耳朵也是变异过的，并不觉得这突来的吼叫吵耳朵。 对于心爱姑娘的震惊，他眨了眨眼，眼底带着疑惑，“嗬嗬嗬嗬？” 我不应该记得吗？ “......”面对他的反问，祁雪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嗯......”沉默了好一会儿，确切的说是憋了好一会儿的借口，她才憋出一句还不算太冒犯的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那个时候还只是一个比较，嗯......普通的丧尸。”祁雪努力的措辞，也不知道‘普通’这个词用的是不是恰当。 事实上，在没有进行血液治疗之前，是丧尸先生就已经有一些非同常尸的表现。比方说比较黏糊身为人类的她，但是却能在非极度饥饿期的时间里保持不伤害她的理性，只是做些抱抱蹭蹭的亲密举动。 这样的丧尸先生可能已经不是‘普通’了，毕竟普通的丧尸可是傻乎乎的，只凭着原始的食欲冲动行事，与他的差别还是挺大的。 不过这样的纠结也仅仅是存在了一瞬间，很快就被她压下去。不管合适不合适，相对现在而言，以前那样的丧尸先生就算是很‘普通’的了。 祁雪这样想着，便也用了这样的词来形容。 “你没有太多自主的意识，没有以前的记忆，也不会去思考和交流。”除了对她的态度比较特殊之外，从前的丧尸先生在其他表现上，确实和一般的丧尸相差不太多。 “婚礼是那个时候办的，可那个时候的事情，我不是很确定能不能被你记下来。” 丧尸先生如今恢复的记忆是为人时候创造的，这是常态，人就是能够产生记忆的。但是丧尸不同，尤其是低级丧尸，它们没有思维，不会思考，一切行动全靠也行直觉，祁雪不能肯定身为丧尸时发生的事情也会被记录进脑袋里，并留存下来。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在严冬青全无意识的情况下跟人家举行婚礼，强行让人家被结婚这种行为做得理直气壮。 因为她当时想的是攻略对象变成了丧尸，很可能一辈子都恢复不过来，那就永远没办法拥有这部分的记忆。不管她做了什么，都只是天知地知她知，但对方不知。所以，她浪得毫无负担。 如今被突然告知对方是记得这段事情的，心里忍不住有些虚，脸颊也跟着发烫起来。 丧尸先生没有跟她计较这个，而是执着于‘结了婚’这个话题，严肃着脸，认真了语气道：“嗬嗬嗬嗬？” 我们结婚了，你认吗？ 祁雪有一瞬间脑子里冒出县太爷审犯人的画面，自动将丧尸先生的问题转换成‘这个罪你认吗？’ 虽然很不好意思，她还是老实的点了头，“认。” 做了不认翻脸无情这种流氓行为她是不会要的。 丧尸先生对此很满意，嘴角有了上扬的弧度，顺着道：“嗬嗬嗬嗬。” 既然认了，那我们及时夫妻了。 他自顾自的敲定了位分。 祁雪顿了顿，之后又点了头。他这么说并没有什么毛病，他们确实是夫妻了。 第1062章 丧尸饲养日常(399) 虽然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没有民政局的戳子证子，但他们有酒席，拜了天地，还有丧尸宾客以及自家小系统一枚的见证，抵赖不掉。 事实上，祁雪也不能更不想抵赖，毕竟还要为了积分着想。 她要是自己都否认了，回头主系统那狗东西就有借口名正言顺的坑她。到时候人家一句‘你自己亲口承认的婚姻无效’就能将她的嘴堵得死死的，一句反驳都说不出来，只能哑巴吃黄连自认倒霉。 经历了这么多位面，被坑了又坑的祁雪早已经熟悉游戏的套路，主系统这狗东西蔫坏，和小六这种小闹小坏还不一样，那是闷声憋大坏。就是那种一面颁布任务和规定，要求玩家必须完成任务获得积分，一面又不想让玩家的积分富起来，总是想方设法打上‘任务失败’的标签的坏。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破游戏和那个该死的主系统就是憋着坏想把玩家往惩罚模式里送！ 通常情况下，游戏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怂恿玩家氪金。土豪玩家都有各种优势特权，再不济还能花钱买积分保平安。 但是，这个神特么坑爹的系统除了最开始买账号的钱之外，之后能够充值解决的事情少之又少。最起码，对于游戏来说最重要的积分没办法通过氪金获得。 氪金倒是也能氪，可以买一些漂亮的装饰品什么的。据自家小萝莉透露，倒是也能赚不少钱。 但这肯定没有花钱买积分赚得多，这点毋庸置疑。 祁雪不止一次怀疑游戏背后那个大boss，被小萝莉崇拜万千的精神力大宗师，怀疑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又或者是个精神力多到没地方安放的无聊分子，才会耗费精神力支撑起这么大一个游戏世界，最后还没有拼了命的去捞钱，简直就是傻子本傻。 唾弃得多了，她甚至还产生过这游戏是不是就是单纯针对她的？所以属性任务这么坑爹，每次都积分结算都遍布坑算。 只是这样的想法并没有在脑海里存在太久，很快就被打消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自家的贴身小系统。 小六虽然平日里总喜欢做些小坑小骗的事来达到一些小目的和小趣味，但它本质并没有那么可恶。 从平日的相处来看，小六还是比较单纯的。它的喜恶不会过多的掩藏，很容易看透，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都写在了脸上。 祁雪与它相处那么多个位面，对小萝莉还算是比较了解。它在给她讲述规则的时候，除了最开始姓名那点动了些小手脚为自己谋取些小福利，还很快就被识破了外，其他时候对于规则的讲述都是很认真真实的，这点从神态可以看出来。 就算是伪装好，要想尝试伪装也不是那么容易。一个谎需要用成千上万的谎言来圆，很难逃过时间的检验。 目前为止，小萝莉并没有其他关于对系统规则的解释被曝光说是欺骗，基本上之后的行为举止也都是遵循着它曾经讲过的规则，没有冲突。 加上日常任务过程中，它总是表现得比她还操心积分，总嚷嚷着自己的业绩和档案记录什么的，给出的意见也都是朝着赚积分的方向去的，看起来并不像是坑她。 这要是装的，绝对能获得一车小金人。 小六是游戏的员工，如果它给出来的规则没有什么问题，基本上就意味着不存在游戏和主系统专门坑她一个玩家的可能。 毕竟，主系统要想欺骗玩家必须通过贴身系统来完成。 基于以上种种，祁雪对小六的真诚还是信任的，对于自己被游戏和一系统针对的念头也仅仅是在玩闹的时候冒出来乐一乐，并不当真。 虽然弄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但有一点祁雪已经肯定了，主系统的一系列判定规定都是以坑玩家积分为目的。 暂且就当做是提高游戏难度的一种方式吧。 这点，她不得不防。尤其是涉及任务内容的相关话语，她都会尽可能的再三措辞，确保不会被那坑爹的主系统钻了空子，以此来剥夺她来之不易的积分。 所以她应下了丧尸先生的问题，证明自己确实和他结了婚，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说出这番话后祁雪并没有能够高枕无忧，相反的，丧尸先生在听完回答后越发扩大的嘴角总是让她有些不安，总觉得自己才出虎口又进狼窝，还有一个大坑在等着她。 没多久，她的担心果然就应验了。 只见面前的丧尸先生嘴角弯弯的又道：“嗬嗬嗬嗬。” 既然是夫妻，那有很多事情就是顺理成章的。 听了第一句，尤其是‘顺理成章’四个字，祁雪就隐隐有了猜测。只是还没等她开口阻止，丧尸先生的第二句第三句甚至是更多句就迅速冒了出来。 “嗬嗬嗬嗬。” 你之前说的男女有别没错，不过那是针对外人的。他们没什么关系，性别不同还同处一室共浴，那就是耍流氓。 “嗬嗬......” 可是...... “嗬嗬嗬嗬。” 我们是夫妻，是内人，我们之间是不属于‘有别’范畴的，同盖一个被子都是名正言顺，同处一室也很正常。。 “嗬嗬嗬嗬！” 所以，我们可以一起洗澡！ 一番顺下来，逻辑居然还很通。 不得不说，严冬青即便是便成了丧尸，也改不了他拥有一个令人嫉妒的智慧大脑的事实。简简单单几句话，再次将话题引回最开始，又在为自己谋取福利。 如果不是身为当事人之一，祁雪真的要拍手叫好了。 如今她成了当事人，情况有不一样了。拍手叫好是绝对不可能的，她必须要给他反驳回去。 “男女之间成了夫妻呢，确实是要比普通异性之间更加亲密的。”她先是肯定了丧尸先生说得一些话。 丧尸先生现在的智商并不像以前那么好哄了，一些基本常识已经不能随便篡改信口开河，不过真要花心思哄倒也不是不行。 祁雪想了想，客观因素既然已经没办法作为反驳的依据，那就只能从主观意识上来做文章。 “但是......”她当即一个转折，引入正题：“人和人之间是有区别的。” “有些人的思想相对开放一些，对于那些比较亲密无间的行为，诸如共浴，他们可以欣然接受，并将这作为一种情趣。可有些人却不行。” 第1063章 丧尸饲养日常(400) “这类人相对来说是比较保守一点，就算是做了夫妻，彼此之间更亲密的事情都做了，但在离开了那个特定的环境之后，某些太过度亲密的举动对她们而言就有些过了。” 毫无疑问，祁雪最终想要表达的只有一点：“我，刚好就是属于后者，那种稍稍保守一些的人。” 丧尸先生听完就懵了，瞬间犹如被雷轰过，模样好不可怜。 “嗬嗬嗬嗬？”那我们以后都不能亲热了吗？ 不得不说，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丧尸先生的关注点都是很清奇的，总能给她更多的惊吓。是的，只有惊，没有喜。 她一边吐槽，一边没管住嘴直接接道：“你想要的怎么亲热？” 问完才发觉这个问题太尴尬了。以丧尸显示呢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话技术，她还真怕下一秒给出来的答案会惊掉她的狗头。 嘴巴动了动，她正在心里措辞，想着怎么巧妙又不显突兀的把之前没过脑的话给掩盖过去。只是还没等她想好说辞，丧尸先生抢先一步接了话。 “嗬嗬嗬嗬。”就是抱抱蹭蹭这种。 祁雪当即又愣了，管它脑海里什么措辞呢，这会儿全都靠边站，一心全扑在丧尸先生刚才说的话上面。 “你之前说的，亲热，指的是抱抱蹭蹭？” 她不是太确定的确认了一遍。 丧尸先生点了头，随后又很心机的接道：“嗬嗬嗬嗬。” 还有一起洗澡澡。 还真的是每时每刻都不忘记把话题往自己的福利方向引，真的是很执着很敬业了。 祁雪强忍着抬手扶额的冲动，路有些无奈的暗暗叹了口气，心想还好，丧尸先生虽然恢复了些许记忆和神智，但是对于人类男女之间的‘亲热’定位还是比较单纯。 这就好办了。说真的，在问出那个唐突且尴尬的问题后，她是真怕丧尸先生会直接回答负距离有氧运动。现在想来，单纯的丧尸先生怕是还不知道有这么项运动项目。 提到嗓子眼的心安稳回落进肚子，这个关算是过了，祁雪便不再费尽脑汁想什么掩盖前言的话，索性借着他说的继续解释。 “抱抱蹭蹭这样的亲热当然是可以的。”祁雪给出肯定答复，算是喂了他一剂定心丸。 既然坚决不同意共浴的提议，丧尸先生肯定会不乐意，这个时候如果再削减他其他的乐趣，那这番老虎嘴里夺食的量就太重了，很可能会引起强烈的反弹。 倒不如在其他不怎么难接受的事情是同他卖个好，正所谓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样留了余地，丧尸先生就是心里不满，也不好发作得太厉害。毕竟，她还留了不少仁义。 果然，丧尸先生在听到她的回答后脸色瞬间好了不少。 祁雪嘴角扬了扬，趁着对方心情还不算糟糕，赶忙趁热打铁，当即一个转折：“但是，共浴这事儿我是真的接受不了。” 这是底线，祁雪也绝不退让。 这话一出，原本缓和了的情绪又变差了一些。不过如祁雪所想，并没有到难以忍受要爆发的地步，可见她这个给颗甜枣打一棒子的办法起了效果。 心里有了数，祁雪嘴角弧度更加上扬，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丧尸先生在受了打击之后再次沉默，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他突然对上她的眼，眸光深深，透着浓浓的委屈。 “嗬嗬嗬嗬？”那结婚的好处是什么？ “嗬嗬嗬嗬。”总觉得和之前没什么变化。 他记得，没结婚的时候，那时他们还在医学的办公室里，他就已经可以蹭蹭抱抱了。 结了婚之后也是只能这样，感觉有点亏啊。 丧尸先生这么想着，却也仅仅只是想，没有任何实际行动，比如说开口说婚姻不作数这样的话。 他只是抱怨一下，过两句嘴瘾。实际上，对于与心爱姑娘成为夫妻这点，就算是福利和之前没什么差别，就光是这个身份和定位，就能让他高兴一整天。但这并不影响他装可怜为自己谋求更多的福利。 就在祁雪还天真的以为攻略对象是个又纯又白的小可爱时，丧尸先生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便成了心机又腹黑的家伙。 祁雪不知道他心里的真是想法，只听他这么说，以为他因着不满产生了什么诸如这个婚姻没意思，结了跟不结没两样的不好想法，当即惊了，身子晃了晃，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渐渐缓和回来。 咽了咽口水，她尝试着去哄丧尸先生。 “结了婚还是没结婚还是有不同的。” 具体是什么不同，原本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丧尸先生瞬间来了兴趣，拿双还没有恢复全部清明的眸子染上点点亮意，炯炯有神的注视着她，等着下文。 面对这般灼热的注视，祁雪都有些对视不住了。 轻咳一声以掩饰有些不适的情绪，她最终决定采用拖延方案来打消丧尸先生的负面念头。 “是这样的，夫妻之间的亲密程度和平日里做的过分亲热的举动，这些并不是定死的，不适一成不变的。它们可以通过后期感情的积累和培养，一点点的转换过来。” “往简单点说呢，我虽然是比较保守的那一类人，但是也不一定会一直这样。” “我们刚结婚也不是太久，你之前还是普通丧尸的时候没有什么意识，也不能和人交流，所以我们没办法培养太多太亲密的习惯，也就维持着之前的抱抱蹭蹭。”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可以交流了，还渐渐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情，我们之间的相处也不仅仅是局限于抱抱和蹭蹭。” “说不定，在这样的情况下相处一段时间后，我们之间的适应程度都会有所提升。或许到了那个时候，我就不排斥与你进一步做更亲热的行为了呢。” 祁雪这番措辞可以说是很考究了，通篇下来用了一堆的‘可能’‘也许’‘或许’这一类不确定的词语。这其实就是在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将来丧尸先生要是揪着这点不放，非说她骗尸，那她还能反驳，说自己当初只是说了‘也许可能’，但是也存有‘不可能’的情况。 她到时候可以说她尝试着去接受，最后还是接受不能。这样一来，丧尸先生也挑不出什么错处了。 第1064章 丧尸饲养日常(401) 不得不说，为了逃避共浴，祁雪也真的是煞费苦心了，什么说辞借口都能往上搬。 丧尸先生听了，果然一扫之前阴霾，整个尸豁然开朗起来，一双眸子蹭亮蹭亮的。 “嗬嗬嗬嗬？”你说的是真的？ “嗬嗬嗬嗬嗬？”相处一段时间，培养了感情，就可以一起洗澡了？ 丧尸先生对于共浴的执念真的是很深很深了。 祁雪扯了扯嘴角，没有给出直接的回答，只是模棱两可的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又是一个不确定的回复。 然而沉浸在兴奋和喜悦中的丧尸先生并没与注意到这点，自顾自的当做肯定回复乐了起来，两侧嘴角都快要咧到后脑勺了，脑袋里脑补着这个可能实现的美好画面。 祁雪见状便将他的心里想法猜的七七八八，眉头轻挑了挑，也不去追究他脑子里到底勾勒了什么样的画面，只任由他误会，放任他自我发散了。 因为有了这个‘不确定’的答案，丧尸先生周身的低气压尽数消散，神色间的不满和委屈也没了踪影，更是不再胡搅蛮缠了。 他自顾自的兴奋了一会儿，又细数了之前讨要到的好处，觉得自己也算是满载而归，这波不亏。便大方结束了讨要福利的环节。 “嗬嗬嗬嗬。”好吧好吧，那补偿就暂时先这么多吧。 他大发慈悲的妥协了，言语间颇有点恩赐的意味。 祁雪差点没忍住就受他影响接一句‘谢主隆恩’了，好在及时控制住，给咽回肚子里去了。 她在丧尸先生没注意的地方翻了一个白眼，以表达对他这番话的深深鄙视。就这，居然还好意思腆着脸说‘暂时就这么多’，合着还想要啥？上天摘星星好不好？ 撇了撇嘴，脸上满是嫌弃，祁雪吐槽的同时还不忘用眼神鄙视面前自我感觉良好的丧尸先生。 好不容易在心里抱怨完了，冷静了些，她忍不住感叹：果然是和小六混久了，她竟也变得那么不正经起来。 亏得小萝莉听不见心声，否则非得仰天大呼一声‘冤枉’，反驳一句它哪里不正经？再没有比它更正经的小系统了好么？ 奖励和补偿的事算是落下了帷幕，情绪低落的丧尸先生也因为得了奖励心满意足，整个尸恢复得与往常想差不多了。 心情大好的丧尸先生三两步蹦跶进被褥之间，四仰八叉呈‘大’字型躺着，好不惬意。 丧尸先生其实是不用睡觉的，但他似乎很喜欢在柔软的被褥之间躺着，这似乎是一种乐趣。前提是，她也一起。 丧尸的身体与人来有所不同，比人类要结实很多，精神也比人类要好。 通常情况下，丧尸的一天是不需要睡觉这个环节的。尤其是夜间，更是它们活动的高峰期，十分活跃，满世界搜寻着食物，等到第二天烈日打头，才会找个阴凉舒适的地方纳凉躲懒。即便是这种情况下，它们也是以瘫着居多，并不会像人类一样去睡觉。 这样的状态会一直持续到日落西山温度渐凉，将再次变为活跃的时刻。 反反复复，循环轮回，似乎这就是丧尸的生活规律。 与人类一夜未眠的萎靡状态不同，丧尸们在周而复始的不眠不休之下，精神头竟然要比那些睡了一整晚的人类好多了。尤其是闻着食物香气的时候，整个尸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蹦跶的比谁都快。 也不知道它们这么好的精神都来源于什么。 祁雪有时候忍不住会想，这些变异了的丧尸对于人类的发展来说究竟是灾难，还是又一次的机遇？ 这个问题如果是去问其他人，答案或许都是‘灾难’。但是对于接收了白薇前世记忆的祁雪而言，又是另外一番感慨。 她觉得，这或许是机遇也未可知。 现在的人类所受的限制实在太多。 好比睡眠。 一个正常的人，连续不眠不休几天精神状态会变得很差，更甚者还有疲劳过度猝死的危险。但这个危险对于丧尸来说是不存在的，可以随便的浪。 现在的丧尸普遍等级较低，对于高温炎热的环境存在很大的畏惧，所以白天日头好的时候它们的行动会有所限制。但从白薇的记忆里可以知道，这样的情况并不是永久的。 在丧尸的等级都上来之后，它们对热度的惧怕会有所减弱。、 前世严冬青成为丧尸城统领的时候，手底下有很多颇具实力的爱将都能在白日里活动自如，不惧烈日。 而人类，从始至终都摆脱不了需要休息的命运。即便不是在夜间，也会是别的时候。 如此比较，丧尸将会比人类拥有更多的时间去做想做的事情。 好比耐饿程度。 众所周知，丧尸虽然也需要定期进食，不然也会进入虚弱期，甚至是死亡，但它们在进入虚弱期之前将会有很长的时间是可以不进食的，并且不影响实力的发挥。 人类却做不到这点。 有句俗语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人类必须要保持稳定的食物摄入，不然身体会迅速陷入虚弱，撑不了几天就会死亡。 虽然虚弱和死亡的结果一样，但达到这一地步所需要耗费的时间去天差地别。 再好比自身素质的强弱。 丧尸在变异之后便强化了身体各个部分，青黑色的皮肤不单单是吓人这么简单，还很坚硬，相比起人类动不动就划个口子留个印子的身体素质要高出很多。 不仅仅是防御方面，攻击方面，丧尸自带的利爪便是天然的利器，比人类用的刀具更加锋利，加上这是自身的一部分，指哪打哪，浑然天成，更加好用。 若非要说丧尸有哪里不好，大概就是它们的食物类型了吧。 它们更像是千千万年前的原始人，吃生食，不喜熟食。更可怕的是，它们的主食还是人类。 那种感觉，就像是为了淘汰人类而存在的。 做了那么多年的人类，只要想想会以曾经的同类为食，她就觉得不寒而栗。 但，这点也并非没有办法解决。 一种办法可以靠吸收能量核提升自身实力以达到缓解的目的。 另一种就是自然修习到高阶。 末世后期，随着高阶丧尸不断出现，神智，意识，思维，理性，这些都在一点点的形成。它们变得越来越聪明，越来越理智，就连对食物的需求也越来越少。 第1065章 丧尸饲养日常(402) 曾经的严冬青还不能算是完全的高阶丧尸，他正在向这个阶段迈进，可惜就被一群人给算计了。 但那个时候的他对于食物的需求已经很少了。他没有刻意做过实验，但最长一次曾经试过一年多不进食，依旧没有进入虚弱期的征兆。 后来有小弟进献了新鲜的血液，他便勉为其难的长了一点，算是打破了不进食的状态。 祁雪可以合理的猜测，严冬青的抗饿能力或许有两年，三年，又或是更长。 他这个等阶尚且如此，更高阶的丧尸的能耐将是难以估量的。 或许，能达到辟谷的地步也未可知。 等级越高的丧尸越来越像曾经的人类，却比曾经的人类身体素质更强大，受到的限制更少，这不就是进化的表现吗？ 祁雪如是想着，目光又凝聚到丧尸先生身上。 现在的丧尸先生与寻常丧尸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他有神智，能交流，还会挖坑装可怜给自己谋求福利，他甚至还喜欢上了熟的烤肉！ 随着治疗的继续，祁雪相信他绝对未来可期。 就在祁雪跑神的时候，未来可期的‘丧尸先生’突然发出吼叫，吼声里透着被忽视已久的愤怒和不满。 “嗬嗬！” 老婆！ 两个字准确无误的传递进意识里。 祁雪身形猛的一顿，惊大了一双眼，难以置信的呆愣在原地。 她的脑袋略有些机械的转着，直到目光对上声源，眉毛紧紧的向中间聚拢，眉眼间全是不确定。 “你刚才叫我什么？” “嗬嗬。”老婆。 见心爱的姑娘理他了，丧尸先生瞬间扫空周围的负面情绪，乖乖巧巧的又叫了一声。 祁雪再次被五雷轰顶，劈得外焦里嫩。 “老，老婆？！” 这个称呼来得很突然，她有些接受不能。 丧尸先生却好像是演习了很多次，叫起来很是顺口，听不出一点别扭和不适应，就像是演练过无数次了一样。 在祁雪难以置信的重复他说出来的称呼的时候，他还十分冷静一本正经的纠错道：“嗬嗬嗬嗬嗬。” 你说的不对。 “嗬嗬嗬嗬嗬。” 老婆是我叫的。 “嗬嗬嗬嗬嗬。” 你得叫我老公。 祁雪再次被雷，已经焦得不能再焦。 “你......”她被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你’了好一会才憋出一句：“你别这么叫。” 她听着好别扭。 从前那些位面也都结过婚，但是这么直接‘老公’‘老婆’的叫，还是头一回，最亲密的叫法也就是‘宝宝’‘宝贝’之类的。这些听起来虽然也有些不太适应，但还能接受。最起码对祁雪来说，比前者更容易接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她太腼腆含蓄了？ 她是不好意思，可这话听在丧尸先生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在他看来，祁雪这么说，那就是不想承认这个关系。 “嗬嗬嗬嗬？”你是不是后悔结婚了？ 丧尸先生一改之前的悠闲惬意，咻的一下从被褥间窜起来，一双满含怒气的眸子恶狠狠的瞪着面前的姑娘，问出的话也透着难以忽视的质问。 祁雪愣了愣，眼底渐渐浮现出无奈，为了丧尸先生的脑洞。 “我没有。”她颇为无辜的辩解：“你误会了。” “我......” 祁雪的话还没有说完，丧尸先生就直接给打断了：“嗬嗬嗬嗬？”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那么叫？ “嗬嗬嗬嗬？” 我们不是夫妻吗？ “嗬嗬嗬嗬？” 这么叫有什么问题？ 一连三个问题，把祁雪堵得哑口无言。 无论怎么看，丧尸先生说的都没有半点问题。他的质问很现实，他们是夫妻，这么叫确实没有问题，他有立场提出疑问。 她要怎么解释自己只是因为不习惯？说自己太纯情对方会相信吗？ 祁雪的沉默思考在丧尸先生看来就是无声的默认，瞬间火气更旺了。 “嗬嗬嗬嗬！”你就是后悔了！ 他语气间满是悲愤。无需怀疑，如果眼神和语气可以杀人，祁雪这会儿已经被凌迟处死了。 丧尸先生这个指控是很严重的，一个处理不好，要是真的让他产生了类似于她就是这么想的想法，那她之前做的那些妥协，那些努力，那就等于是全部白费了。 不仅如此，被骗婚的新仇加上从前没给过好脸色的旧恨，一番清算，祁雪可以想象之后的漫漫攻略路是多么的艰难凄楚。 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祁雪在心里坚定信念，赶忙作出解释。 “我没有后悔！”她先是一脸认真的做出保证，语气万分坚定，眼见丧尸先生脸上愤怒果然少了些许，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展开话题：“我就是有些不适应。” “我这是头一回结婚，之前的你没办法交流，谈不上这些称呼。后来能交流了，也没有这样叫过。所以......” 后面她故意停顿，故作娇羞状，留给丧尸先生无限想象。 丧尸先生果然上了钩，周身的怒气渐渐淡了。 “嗬嗬嗬嗬？”你真的没有后悔？ 对于这个解释他已经信了大半，却还是有些别扭的再次确认。 祁雪扬起轻柔的笑，目光坚定的与他对视，郑重的点了头，回答了两个字：“没有。” 丧尸先生这才算是被安抚了。 不算太有神采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一副想起什么豁然开朗的模样，吼道：“嗬嗬嗬嗬！” 那我以后天天这样叫你，一有空就叫你！ “嗬嗬嗬嗬。” 这样你就能很快的习惯了。 丧尸先生一边说着，一边还忍不住自我感叹：我真是个小天才，这么棒的主意都给想出来了！ 严冬青不愧是个充满惊吓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宝藏男尸，真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给祁雪上演着心跳加速。 再一次被惊人的话语雷得七窍生烟，祁雪已经能维持比较淡定的表面情绪去应对了。毕竟，再多的惊吓，经历得多了，也总能产生免疫和抗体，渐渐也就习以为常，不那么当回事了。 她在心里迅速分析了应对的话，并考虑每种话对应的结果。 顾忌着刚才的事情才安抚好没多久，这样是再给他否了，怕是当场就能扑过来咬死她。 为着维持彼此的关系，也为着自己的任务和积分，祁雪一番思量，还是决定顺着对方的毛捋。 轻扯了扯嘴角，她笑着点头道：“好，那就拜托你了。” 第1066章 丧尸饲养日常(403) 她还刻意双手抱拳鞠了个躬，像是远古人客套行礼一般，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俏皮，瞬间将彼此的气氛活跃了不少。 丧尸先生倒是也很配合的有样学样，抱着拳回了一句：“嗬嗬，嗬嗬。” 好说，好说。 祁雪一个没忍住，面上笑容更甚了。 她一边应承着，一边还不忘为自己讨要些福利。 “我现在还有些不适应，称呼的事情，还是你先叫着吧。我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怕丧尸先生胡乱发散思维，祁雪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就紧接着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还不太适应。” “你刚才不也说了，多叫些时候让我一点点的熟悉。” “我需要些时间慢慢的缓冲，慢慢去习惯。不然，我是真的不好意思开口。” 她脸色微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垂着脑袋，一副娇羞的模样，像极了羞涩的小媳妇儿。 丧尸先生没有想那么多，听了解释就没什么脾气了。在他看来，自家媳妇儿那是不好意思，并不是不愿意承认他们的关系。 只要不是后悔结婚，他还是格外宽容好说话的。 大方的点了头，一副自己扛下一切的伟大（傻缺）模样，“嗬嗬嗬嗬嗬！” 这件事交给我了！ “嗬嗬嗬嗬嗬嗬！” 以后只要我一有空就叫你，你一定能很快适应的！ 祁雪笑着点头，却没有开口给出肯定的保证，后路留得妥妥的。 她心里想着，反正严冬青说的话都是丧尸语言，如果不是他刻意为之，是没人能听得明白的。很多时候他俩的脑内交流，三号四号是处于完全懵懂的状态。他们只能听见丧尸先生‘嗬嗬嗬嗬’的一通瞎叫唤，却不知道这些叫唤真正代表的含义。 除非是丧尸先生刻意要让他们听明白，他们才能听得懂。这种时候一般很少，大多都是在丧尸先生需要三号四号帮忙，或者是祁雪的洗澡时间，他闲着无聊，就会想着各种办法找乐子，三号四号自然就是最好的消遣对象。 最典型的一次，昨儿晚上补救撞破了人家的亲密二人时光，还傻不愣登的出声表存在。 也亏了经过这件事，祁雪三令五申点明让他少在私密时间里去窥探别人的隐私，估计丧尸先生以后入侵两人意识的可能性更少了。 不入侵意识，就没办法将想要表达的意思传递给对方，也就等于杜绝了旁人听到他那亲密称呼的可能。 丧尸先生无论怎么叫，叫多少次，听众始终都只有他自己和她，倒也不算太别扭。这样祁雪还是能够接受，这也是她为什么会采取这个拖延办法的原因。 丧尸先生没有她想得那么多，自动将她的点头当做是肯定答案，整个尸立马又恢复美滋滋的状态，周身阴霾瞬间放晴。 心满意足的他又一次四仰八叉的倒了下去，随机本扭过头，只剩下淡淡青色的俊脸露出迷人的笑容，“嗬嗬，嗬嗬。 老婆，老婆。 “嗬嗬。” “嗬嗬。” “嗬嗬......” 一连串的‘老婆’从意识里飞过，祁雪费了老劲都没能绷住抽搐的嘴角，脸上神情开始龟裂。 丧尸先生丝毫没有察觉，每日一课做得自然又开心，一张嘴嘚吧嘚吧个没完没了。 祁雪无数次深深吸气，以缓和想要爆发的冲动。她得忍住！ 刚刚才为了哄尸答应了慢慢适应的事，这会儿人家主动帮忙‘适应’，她要是跳出来阻止，那不是等于自打嘴巴。 以丧尸先生易喜易怒的性子，弄不好又得闹腾成啥样。 相较之下，被叫几声‘老婆’这种事就要好接受多了。至少，可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无关痛痒。 这样想着，祁雪尽可能克制住心里的别扭情绪，却没有故意收敛面上的尴尬。 她之前说的是自己不适应不好意思，要是被叫了这么多声还没点不良反应，丧尸先生就是再单纯再好哄，也是要发现的。毕竟也不是真的傻。 尤其是在自身福利方面，丧尸先生可是精明得很。 曾经当过影后的祁雪演技可不是盖的，一装一个像。 丧尸先生信以为真，立时叫得更起劲更卖力了。 叫了几声后，他突然停住，目光幽幽的看着还站在远处没有任何反应的自家媳妇儿，眼底委屈的神色又渐渐清晰起来。 “嗬嗬，嗬嗬嗬嗬嗬。” 老婆，过来一起躺着啊。 声音可怜兮兮的，听得人整颗心都要化了似的。 祁雪扯了扯嘴角，摆出笑脸，听是听话的迈起步子凑了过去。翻身滚进被褥之间，与丧尸先生并排躺着。 一人一尸并不是那种紧紧挨着的状态，却也隔得不是太远，就是正常的双人躺的距离。 丧尸先生不是很满意这样的距离，本着山不就我我就山的原则，很是主动的凑了过来。一只强有力的胳膊横搭在她身上，精修过的大掌握在她离得较远的胳膊，稍稍施力，一边将自己的身子往她的方向凑，一边借着臂力将心爱的姑娘往自己怀里拢。 很快，两人就成了亲密无间的相拥而眠。 祁雪对于这个动作也没有表现出什么负担，熟练且自然，平日里他们俩也是这样休息的，已经习惯了，很是纵容的任由丧尸先生摆弄。 自顾自捯饬了一会儿，终于找到最满意的姿势，丧尸先生这才停止动作，继续一开始每日功课的念念碎。 “嗬嗬，嗬嗬......”老婆，老婆...... 腻歪的称呼不停的在耳边响起，祁雪努力去忽视心里的不习惯，听着听着，倒是也慢慢和这个声音同调了。 适应了之后，这叫声倒是也没有那么难接受，仿佛变成了催眠曲，一声接一声的，快给祁雪都催眠着了。 真的只差那么一小小会儿，她就能彻底睡死过去。 丧尸先生就像是故意的一样，偏偏在这个重要的时候突然停了叫唤不说，横在她身上的手还抽风一般就着握她胳膊的姿势晃了晃，成功将她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睡意被晃散了不少。 迷迷蒙蒙的撑着眼皮看向罪魁祸首，脸上是好梦被打断的不爽。 “又怎么了？”语气中透着一些小不满。 沉迷于自己思绪的丧尸先生没有注意到，见心爱的姑娘问了，老老实实的交代了自己一惊一乍的原因。 “嗬嗬嗬嗬！”我想到了一些事！ 第1067章 丧尸饲养日常(404) 不难听出，丧尸先生语气里透着满满的兴奋。 与之相反的，祁雪的心咯噔一响，那股熟悉的不好预感再次从心底升起，与前几次某丧尸语出惊人前的第六感惊人相似。 残余的睡意也因为这油然而生的不详感被打散得一分不剩，瞬间精神起来。 一双黑眸里印射出面前丧尸先生的形象，她动了动嘴，下意识接口：“想到了什么？” 祁雪的第一反应是丧尸先生又想起了某些记忆。 她不由得紧张起来，猜测着这份记忆是美好的还是痛苦的？是于她有利的还是不利的？ 没多久，她又否定了之前的想法，认为丧尸先生很可能只是想到了某些类似于‘共浴’‘叫老婆’这样令她措手不及的惊奇想法。 相比起第一种可能，祁雪更害怕是第二种。为了应付他之前的突发奇想，她可是脑汁也绞尽了，拖延也用了，再来点别的，是真的山穷水尽了。 就算是可怜可怜她吧，这次就让严冬青是想起之前被她冷淡刻薄的回忆也好过是想到什么幺蛾子强上好多倍。 毕竟，之前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也没少想起来，多一点不算多，少一点也不见得能好多少。横竖从前的恩怨已经爆发过，这会儿就是再添上一笔两笔的，也不会翻出多大的浪花来，可丧尸先生那些奇思妙想就不同了。 他现在处于很单纯的阶段，却也是想象力很丰富的阶段。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真的能将人折腾得半条命没有了。 可惜，有的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老天似乎没有听见她的心声，又或者是听到了故意唱反调，事实偏偏就是那个后者！ 心底那股不详的预感真的就应验了。 丧尸先生再次出了声：“嗬嗬嗬嗬。” 我突然想到了三号四号。 最开始，祁雪还没有太明白这句话里所代表的意思。拧了拧眉毛，她下意识的发问：“三号四号怎么了？” 丧尸先生很快的给了回答：“嗬嗬嗬嗬！” 他们之间做的事情啊！ 祁雪眉头颤了颤，心底的不安越发强烈起来。 要说三号四号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让丧尸先生关注到，掰着手指头他都能掰扯出来。丧尸先生平日里除了她谁都没兴趣，即便是三号四号也很少分出心思去关注，就是偶然撞见估计也是过眼不过脑，扭脸就给忘得一干二净。 要说能令他记忆这么深刻，在与她相处的时候还能想起来的事情，祁雪脑海里倒还真的想到了一件，与此情此景倒是呼应得很！ 她宁愿不要想起来！ 就在她沉溺于自我思绪的时候，丧尸先生吧啦吧啦的就把事情给交代了。 “嗬嗬嗬嗬嗬。”就是昨晚那件事。 他笑容灿烂的提醒着，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没两秒，直接就变成了明示。 “嗬嗬，嗬嗬嗬嗬？”老婆，我们也可以那么做的吧？ 对于三号四号昨晚在浴室里的亲切交流丧尸先生表示记忆犹新。看的那时候还觉得这样亲亲密密的互动很不错，想着要好好学习回来和心爱的姑娘一起玩耍，这才出声不耻下问被逮个正着的。 后来一系列的惩罚给他折腾的心力交瘁，今早又因为能和心爱姑娘独处欣喜万分，再后来又是被一大堆不愉快的记忆侵袭，实在是太忙了，脑袋都不够用了，直到刚刚一件件解决了才空出点脑容量去想这件曾经很感兴趣的事情。 一想起来，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拉着自己媳妇儿去尝试了。 果然是想什么来什么，祁雪眉心突突直跳，想都不想的回了他三个字：“不可以！” 语气颇有些气急败坏。 丧尸先生被吓了一跳，愣了愣，眨巴眨巴眼睛，歪着脑袋求解：“为什么？” 神情委委屈屈的，活生生被欺负的小媳妇儿模样。 祁雪最怕他这个样子，这颗老阿姨的心招架不住这么看。不自在的挪开眼，一时又没有想到更合适的借口搪塞，支支吾吾的动着嘴，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丧尸先生瞬间不高兴了，当即撤了嗓子吼了：“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我们结婚了，是夫妻！为什么他们能做的事情我们不能做？ 一张俊脸气鼓鼓的，像个吸满气的小气球，一戳就能炸的那种。而那个戳破气球的最后一根针，毫无疑问的，一个弄不好很可能就会是祁雪接下来的解释。 轻咳一声，以掩饰内心的慌乱和心虚。胡乱编了个借口应付过去是不行的，丧尸先生并不好糊弄，必须找一个合理的首尾呼应的理由。 脑袋瓜子飞速的运转起来，还真给她想到一个绝佳的借口。 “我们确实是夫妻，理论上来说，没有什么亲密的事情是做不了的。” 她先是肯定了丧尸先生之前的话，权当做是顺毛了，随后一个转折，“但是，这事情太亲密，比你之前要求的互相亲密称呼更亲密。” 眼见是丧尸先生想要反驳，祁雪眼疾手快的堵住了他的话头，继续道：“自然了，我说过要好好适应的，这点我没有骗你，那你是不是也不能骗我？” “我说过现在还适应不了一起共浴的事情，你也答应了要给时间我满满接受。” “你这才说出来的话，当即就要我适应了，这个我是真的做不到。” 说完，她更是严肃了一张脸，语气无比认真道：“我确实有愧于你，也是很认真的在同你说补偿这个事情，可如果你是抱着玩闹的想法来的，那很抱歉，从前做过的事情是我不对，但补偿，我做不到了。” 这算是隐隐的威胁，也是用之前他给的保证以及两者之间存在的巧合做文章。 祁雪知道这样很不地道，可是没办法，不这么做就必须要接受严冬青脑袋里的各种奇怪想法。原谅她这颗老古板的心，正常夫妻间的亲密可以接受，但仅限于正常的环境，浴室地图还不在解锁范围内。 之前那些位面的攻略对象大都是比较老实的，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夫妻生活她也能很好的接受。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位面遇到这么多的意外。 当然了，丧尸先生从前也是个很正经的家伙？至少表现出来的是这个样子。只是出了些意外。 第1068章 丧尸饲养日常(405) 谁也想不到变异之后的丧尸先生没了理性的克制，就开始随心所欲的放飞自我，原先被埋藏在心底深处的一系列恶劣的因子由此苏醒。 自然了，严冬青为人时就不是什么坏人，所谓的恶劣因子，也不是什么丧尽天良的举动，就是一些对心爱姑娘的小情趣恶趣味。 说起来，如果将祁雪换做旁的相对开放些的姑娘，说不定会迎合这些恶趣味玩儿得不亦乐乎。 偏偏，她就是个小古板。 这会儿的丧尸先生可是百无禁忌，什么奇思妙想都能在他脑海里生成的，想的也越来越超出她原先的接受范围。 没有办法，暂时还接受不了的她只能找各种借口推脱。 说到找借口，祁雪倒是很熟练，找的借口也总是能戳中对方要害，让他不怀疑的同时还能将她当做受害人。 意识到是自己忘乎所以，不知不觉的违背了自己最开始的保证，丧尸先生原本还怒气冲冲的面容在听了这番控诉后瞬间变了样，当即就没了脾气，乖乖的垂下脑袋：“嗬嗬嗬。” 对不起。 他声音低低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在大人面前忏悔认错。 祁雪对这个效果表示很满意，在低垂的脑袋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弯弯向上翘起，昭示着其主人有多开心。 没等她开口说些说些什么，丧尸先生就先她一步开了口。 道歉后他觉得‘对不起’三个字太苍白，没有什么说服力，听着还很敷衍，索性又迅速抬起头，认真的盯着面前心爱的姑娘，严肃道：“嗬嗬嗬嗬。” 我不是开玩笑的。 或许是觉得突然一句这样的话略显得突兀，他又迅速扩展补充了一句：“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我指的是之前的承诺，我也是很认真的！ “嗬嗬嗬嗬！” 我没有一点开玩笑或者是欺骗你的意思！ 他一边说着，一双不算太有神采的眸子紧紧盯着面前的姑娘，注意着她脸上的神色，好似她表现出一星半点的不信来，就会有一大车一大车的解释在后面排队等着。 关于这点，祁雪自然是相信的。相处了这么久，加上白薇的记忆加持，无论是从前为人时的严冬青，还是现在作为丧尸的严冬青，她都能用‘了解’两个字来形容。 无论是什么时期的他，都是比较信守承诺的，不是那种信口开河随便说说的人。 她之所以说那样的话，不过就是在给自己找借口。事实上，摸着良心的说一句，她是绝对信任丧尸先生的。 既然是自己的算计，总不好看着无辜的丧尸先生担惊受怕。祁雪赶忙扯了嘴角，语气严肃的表示：“我信你了。” 脸上没有表现出不信的神色，语气之间也很是认真，丧尸先生这才放了心，重重的舒了口气。 他小心翼翼的瞥了面前的人儿一眼，低声嘟囔：“嗬嗬嗬嗬。” 我不会再那么着急了。 “嗬嗬嗬嗬。” 我会给你时间习惯，也会尽力帮你习惯。 “嗬嗬嗬嗬。” 等你能适应的时候，我们再好好交流。 丧尸先生在说这话的时候是很纯洁的作保证，不过听在某姑娘耳朵里就有些变了味道。不知不觉的，三号四号的脸浮现在脑海里，一起浮现的还有关于昨晚一系列闹剧的脑补。 脸‘咻’的一下红了，看着很上头，两侧和耳廓烧得慌，烫烫的。 意识到想歪了，祁雪迅速收拢思绪，坚定的打散脑海里的胡思乱想，赶忙凝结心神，将注意力又调转回丧尸先生身上。 单纯的丧尸先生没有发现她这短暂的不妥，一双眼虽然紧紧的盯着她，却满是担忧。 祁雪见状眉心一跳，才想到自己还欠着丧尸先生一个回复，也难怪他这么紧张。 她扬起一个笑容，轻轻的点了头，应道：“好。” 这算是给他一剂定心丸，仿佛答应了他的要求。实际上，这声‘好’里也有一个坑，关键还在之前埋下的一系列不确定词语里。 等她能适应的时候再好好交流，她同意了，这话后者要实现，有一个她适应的前提在里面。可关键在于，所谓的花时间努力适应，其实是她采取的一种拖延办法，她心里打的主意是先稳住是丧尸先生的情绪，然后死皮赖脸的让这个‘适应期’无限期的延长下去。 这些她是不会告诉丧尸先生的，自己知道就好了。 丧尸先生果然被安抚好了，整个尸又像是回到了没有烦恼的样子，乐呵呵的。 睡意经过一段时间的交谈已经被彻底打散，祁雪这会儿也是难得的精神。既然没了睡意，索性也就躺着和丧尸先生聊会儿天。 “严冬青。”她轻声唤了一声。 “嗬？”丧尸先生很快的回应了。 祁雪笑道：“我想起了一件事。” “嗬嗬嗬？”什么事？ 丧尸先生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一时没了头绪。 “是一件耽搁了很久的事情。”祁雪笑着解释：“是关于严阿姨的。” “嗬嗬嗬？”严阿姨？ 丧尸先生顺着她的称呼重复了一遍，只觉得无比熟悉。脑海里，白日一窝蜂涌进来的记忆杂杂乱乱的，一时竟找不着相关的重点。 “嗬嗬嗬？”那是谁？ 祁雪顿了顿，看了他一会儿，随后眼底划过了然。知道他的记忆还不是太完整，也没有那么顺畅，便笑着解释：“就是你的母亲。” “嗬嗬？”母亲？ 丧尸先生低喃着，脑海里某些画面闪过，依稀记录着小时候去看心爱姑娘的时候，身边总是有一个和蔼可亲的妇人，自己与她关系极好，心爱的姑娘也总是管她叫严阿姨。 记忆犹如打开一个口子的大坝，似水般疯狂的涌出。关于自家母亲的记忆渐渐的在脑海里涌现，并一点点清晰起来。 祁雪没有打扰他回忆，自顾自的继续之前的话，“我们应该去找她了。” “这事儿本来早就该办，只是那个时候你的状况不太好，我的异能也没有被发现，能力有限，身上的秘密又太多，处境有些艰难，没办法马上去寻找她。” 之前不知道她的血有治疗丧尸病毒的抗体，也谈不上给丧尸先生治疗。 丧尸先生最开始的状况确实要比一般的丧尸好些，却也只是不会将她当成食物，在对待其他人的时候，该龇牙咧嘴该扑该咬一点儿没少。 第1069章 丧尸饲养日常(406) 还记得，他最开始见着受伤的三号也激动过，不过是她制止及时才没有酿成大祸罢了。 那个时候的丧尸先生在交流方面也存在很大的障碍，他们说的话他是不是真的能听懂这点待定，只是他说的话他们是真的不懂。 这还不算什么，重点还是他的外形。 虽然从一开始丧尸先生的肤色就比一般丧尸浅一些，天黑了不打紧，但是天亮堂的时候还是很明显的。 要去寻找严阿姨，就必须回到两人老家所在的省市。而他们如今所在的地方离老家不说十万八千里远，但其间距离也是不少的。 从前有飞机还好说，也就是两三个小时的事情，很快。末世这种交通环境，飞机是用不得了，只能用汽车跑。加上世道混乱，各个道路上横七竖八的残骸路障，通不通都是个问题，原本数天的路程指不定要消耗上多久。 时间一长，这一路上能遇上人的几率就大大增加。就算是刻意避开不去招惹，也难保别人不来招惹她。严冬青偏偏又是人类的公敌丧尸，这要是被发现了，肯定逃不过追杀。 那个时候她的自保能力也很弱，没有发现自身的特殊异能，加上自身精神力受损实力大打折扣，一直以为除了空间这个金手指没有别的依仗。 为了自身以及丧尸先生的安全和保障积分的稳妥，祁雪不敢冒失行事，便寻了现在的别墅落脚。 这样的情况一直维持到三号四号出现，随之而来是异能和血液疗法被发现，丧尸先生的意识问题得以解决，在好转的过程中持续至今也恢复了一部分的记忆，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如今经过血液改善，只要不是刻意出声吼叫，一般人并不那么容易发现丧尸先生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个高冷的酷哥。 也只有这样拟人化的模样在外头晃荡，才能确保身份不轻易被揭穿，才能更加安全。 这样，祁雪才敢放心的带着他走远路。 “这一耽搁就是这么久，很抱歉，没有在第一时间去找严阿姨。”对于这点，祁雪是真的抱歉。 严母对白薇是真的好，没话说，比白母更像个妈妈，给了曾经的白薇很多温暖和关爱可以说是她昏暗的童年里的一抹亮光。祁雪接收了白薇的身体，自然也要承了这份情，担起这份责任。 可是因为种种的原因，她没能再第一时间去寻找严母，以至于现在落得个下落不明的境况，她难辞其咎。 他们在别墅呆的时间并不算短，对于身体已经有了年纪的严母严父来说，末世的洗礼并不一定能熬得过去。 就算是最开始没有被感染，也没有因为激发异能高烧不退出事，但之后的这些时间他们要怎么生活，能不能找到足够的吃食，能不能获得稳定的安全保障，这些都是未知数，变数太多了。 两个无依无靠没有青壮年在身边护着的老人想要在末世生存下去太困难了，祁雪私心里是希望他们能好，但是理智上却不敢往太乐观的地方去想。只怕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退一万步讲，如果万幸的二老还活着，如今又会是在哪里落脚？ 是会在熟悉的大院里坚守，等着儿子回来？还是会随着大批人马的轨迹撤离到人类较多的临时安全基地去？ 这些祁雪都不知道。 如果是前者，医院家属院那个地方，可是挨着医院大楼的...... 医院...... 不用多高智商，随便想想都能知道什么最多。 末世爆发前的那场新型病毒肆虐，举国上下没有一个地方能幸运的逃离病毒的魔掌。无论严重与否，每个城市都有患者。毫无疑问的，这些人都会被送到当地医资力量比较强大且有治疗资格的医院去收治。 很不巧，严家父母供职的医院，在当地就是这种存在。 新型病毒是引发患者变异成丧尸的重要因素，只要有一个患者变异，基本上整个医院都难逃厄运，将会陷入人间炼狱。 紧挨着的地方是这样的状况，那个家属大院儿又能有多安全？ 相比起住在里面，祁雪认为还是跟着幸存者逃到临时安全区的生存几率大一些。虽然这样要寻找起来难度将会加大，但相比起性命，这些都不算什么。 她是由心底希望严父严母能活着，即使是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也好。 这样想着，祁雪眼底的歉意更加浓烈。 “对不起。”她又一次道歉。 丧尸先生似乎才从怔愣中缓过神来，缓慢的抬起头，本就没有太多神采的眸子看向她的时候更是无神。 祁雪不由得心下一颤，忙出声安慰：“你也别太担心，事情不一定就是往坏的方向发展。” “出了这种大事件，官方就算是没能再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事后过不了多久，也会尽可能的组织起撤离。” “末世这种时候，除了异能者，像严叔叔严阿姨这样有能力的医者也是一种稀缺资源，官方在救助的时候总是会格外上心一些。” “严叔叔严阿姨也是聪明的人，该是能好好的等到官方救援的。” “至于以后的生活，相信以他们两人的医术，保障一个吃饱穿暖应该不会太难。” 祁雪一点点的分析着，说得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其实这些也并不是完全的安慰之词，有一定的依据在里面。只是这些都是在比较理想的情况下的美好祈愿，末世，最可怕的是人心。某一部分人受到的待遇好些，有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很容易变成别人的眼中钉，被当成砧板上的鱼肉。 只是这些话她不能明着跟丧尸先生说。今天一天的打击太大了，总是需要一些美好的期许来缓解一下伤痛。她不能让丧尸先生在承接了那么多悲伤回忆的时候又面临着父母很可能有危险的打击。 丧尸先生听着，有些愣愣的，像是没听见，却又下意识的点着头，神情恍惚。 祁雪看着担忧，忍不住将身子挪得近了些，“还好吗？” 好一会儿才得到回应，很虚假很敷衍的两个字，“嗬嗬。” 还好。 可看起来一点都不好。 祁雪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却也知道现在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紧了紧，无声的给予力量。 第1070章 丧尸饲养日常(407) “我们这两天收拾收拾，尽快启程去找他们。” “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一直找下去。”无论结果是喜是悲，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不仅仅是为了严冬青，也是给曾经的白薇一个交代。 丧尸先生好一会儿才从怔愣懵懂的状态回过神来，牵强的扯了扯嘴角，看起来是强颜欢笑的回了一个字：“嗬。” 好。 祁雪看着，心里的担忧不减反增。她觉得，丧尸先生这模样是真的恨不乐观。看上去愁绪满满，却又不愿意开口诉说，一直闷在心里面，就是再坚实的人也会有撑不住被压垮的一天。 可他不愿意说，她也着实没办法。就是强硬的将他嘴巴掰开，他不想出声，也是一样不会出声的，一点辙都没有。 她只能这么挨着他，通过手掌通过拥抱这些较直接的接触去传递自己的支持和鼓励，希望能缓解他心里的痛苦，哪怕一分也好。 其实，这倒是祁雪误会了。 她这是关心则乱，因为担心严冬青，所以总是会忍不住的考虑周全一些想得多一些。 丧尸先生现在的心情确实很复杂，却也不是像她想的那样，完完全全沉浸在内心的悲伤中无法自拔，着实没到这么个境地。 他心里是有一部分是担心难过的，这点毋庸置疑。毕竟是自己的父母，从小关系又和睦融洽，不似白薇和白父白母那般势同水火，要闹到断绝关系的地步。如今父母生死未卜去向不知，为人子女的要是连担忧着急都没有，那还配做人......嗯，做尸吗！ 只是担忧归担忧，这种情绪却也没有达到祁雪想象得那么强烈。 不是他无情，实在形势造就。严冬青做一只没什么感情的丧尸太久了，属于人类的思维情感也是最近接受血液治疗后才一点点慢慢恢复好转。 之前那些日子里，他一直都是没有记忆，没有亲情，唯一的牵挂也就是心爱的姑娘了。 今天一天突然接收了这么多的回忆，被告知了这么多的事，那些埋藏在深处的感情一股脑的全部涌现进脑海里，他如今还有些懵，没反应过来。 这种怔愣就像是独自一人在深山老林中迷失了方向，怎么也找不到突破口，除了迷茫着急再无其他。 纵然曾经母子情深，可这样的感情并不是在记忆回笼的瞬间就能强烈起来。对现在的严冬青来说，这些感情这些回忆还很陌生。虽然是自己的，可这种曾经失去过一段又再次恢复的，他很多时候更像是一个看客，记忆背后所包含的情感并不能百分百的影响到他。 担忧是有，还有一部分也是不知所措。一下子从快快乐乐毫无烦恼的状态转变至如今，那么多的痛苦那么沉重的感情侵袭过来，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所以整个尸看起来浑浑噩噩，状态差极了。 并不完全是担心造成的。 丧尸先生如今的状态也没办法开口解释，祁雪便按照自己的想法这么误会下去。索性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也就没什么关系。 因为丧尸是不需要晚睡的，严冬青原本只是陪着祁雪才有了这个习惯，大多也都是闭着眼睛装作在睡。如今整个尸处于悲伤浑噩的状态，更是连装装样子的心情都没有了。 一双还没有恢复完全神采的眼珠子举这么睁着，更加无神的望着前方，眼里没有丝毫焦距。 祁雪一直担心他的状况，被吵醒后就没了什么困意，一直睁着眼陪着他，尽自己能想到的各种方式，抱着他，白皙的手掌一下一下的轻怕拍安抚着，希望能缓解一二。 这样的方式像极了哄婴儿睡觉的母亲，下意识会给被呵护的一方一种温暖安全的感觉。 丧尸先生在这样的安抚下心底的不安担忧和惶恐等负面情绪也渐渐消散。 一人一丧尸就这么互相拥抱着躺着，一直到深夜，夜色深沉时分，丧尸先生被安抚得好转不少，祁雪才在渐渐用上头的睡意的侵袭下迷迷糊糊的睡着。 这一觉睡得并不香甜，心里怀揣着事情，沉甸甸的，像是被一座大山压着，并不舒坦。加上平日里的生物钟影响，差不多到了时间祁雪就睁了眼。 这眼睁得很艰难，眼皮像是千斤一般沉重，一下一下的，张了垂，垂了张，好一会儿才将眼皮给撑起来。 眼前迷迷蒙蒙的一片，脑袋沉沉的，脑仁儿一抽一抽的生疼，耳旁是嗡嗡嗡的吵闹声。 祁雪只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头重脚轻。亏得这会儿是躺在被褥之间，如果是站着，铁定直接脑袋一歪，直接就栽倒在地了。 眼前天旋地转的景象让祁雪十分难受，下意识又闭上了眼，深吸着气缓冲，好一会儿那股晕眩感不那么强烈了，这才又一次掀开眼皮。 这回的感觉要好不少，眼前的景象也一点点的清晰具体。 印着清明上河图的褐白相间的窗帘伴随着清晨第一缕阳光从长长方方的落地窗印入眼帘。 这光很柔和，并不强烈，祁雪很快便适应了。 依稀之间，那窗帘似乎还飘动了几分，一股轻柔的微风拂过来，抚过眉眼脸颊，清新入鼻，顿时整个人都祥和了不少，先前乱哄哄沉甸甸的情绪像是被风吹走的尘埃，风过无痕。 一天之中，最美的两个时刻就是初晓和夕阳，一个宁静一个绚烂。从前都市喧闹车水马龙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再看，能够在第二天睁开眼，见一见宁静祥和的清晨，真的是再美好不过的事情。 祁雪不自觉的被吸引，目光就这么直直的望着窗外的宁静，直到阵阵微风拂过，下巴传来点点痒意，这才慢慢的回过神，将注意力收拢回来。 她下意识低垂脑袋想要去追寻痒意的来源，随着下巴挨近脖子，还没到达预期的位置便感受到一丛又一丛的毛茸茸掠过的痒意。 祁雪瞬间顿住，原本的视线随着脑袋下移的这个过程，在如今的角度刚好看见一小撮黑丛。 那是她无比熟悉的，属于丧尸先生那颗乌黑毛茸的脑袋的发丝。 祁雪下意识陷入的睡醒一懵，瞬间失了记忆，呆呆愣愣的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想起来，这仿佛是昨天晚上她安慰丧尸先生时用的姿势。 第1071章 丧尸饲养日常(408) 昨晚，为了更好的安抚丧尸先生，她直接将人搂进怀里，像是母亲环抱婴儿那样搂着丧尸先生，一双手掌落在他的背上，一下一下的轻拍安慰。 一晚上过去，他们还维持着昨晚入睡前的姿势。 也是因为这样，方才微风拂过，带起柔软的黑发摩擦着她的下巴，所以才会感觉到痒痒的。 几乎同一时间，祁雪感受到来自自己胳膊处传来的酥酥麻麻的感觉，那是被压得久了的反应。 仔细算算，也是压了一晚上了，血液循环不畅，早都僵硬透了。 这种维持一个姿势久了之后的酥麻很是难耐，缓缓地，慢慢的，还很持续，不如一刀的疼痛来得干脆利落。祁雪蹙了蹙眉，想要将被压的胳膊释放出来晃一晃，以缓解这种漫长的折磨。 她尝试着将身体往被褥之间压，柔软的被褥被压得向下陷了一些，胳膊与其上的身体之间也有了一丝丝可以活动的缝隙。 祁雪缓缓抬起覆在他身上的手，悬浮于空中，于空中划过一个弧度，最终反折落于自己身体后方。 以身后的手掌为支撑，祁雪被压的胳膊缩向脖子脸颊一侧，绷直了重重压着被褥，借着与其上身体的一丝缝隙缓缓往后抽离，企图释放自己僵硬酸疼的手臂。 可惜，最终没能成功。 一开始祁雪没有注意，只想着尽量不惊动丧尸先生，刻意放缓动静，一点点往后挪动身体和胳膊。因为身体下压，胳膊与他的身体有了一点点微妙的距离，只要控制得妥当，倒是能够不惊动身体的主人。 她自顾自的卖力了一会儿，这活儿可比不必寻常体力活轻多少，身体全程紧绷着，还要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力去控制挪动，不过十分钟不到，可将人累得气喘吁吁。 实在也与自身身体状况相关。 祁雪的意识受损严重，这副身体又常年窝在屋里钻研珠宝首饰，缺乏相应的锻炼，本身也不是多坚实，再加上这一整晚睡得不踏实不好，多重因素加在一起，这一会儿的运动量就有些吃不消了。 祁雪不是个无止尽压榨自己极限的人，既然累了，索性就停下来呼吸两口新鲜空气，缓一缓再继续就是了。 刚两个呼吸之间，累意稍稍缓和，意识清明些许之后，感受着下巴因着呼吸时不时传来毛茸划过的痒意，她这才察觉出不对劲来。 纵然她身体弱，可这捣鼓了几分钟的时间，就是再弱也能挪出一点儿距离了吧？ 怎么那脑袋上乌黑的毛发还能这么轻易的擦过她下巴？ 眉头向中间紧了紧，祁雪尽可能轻的低头，目光下移，果然又见到了一颗黑乎乎的脑袋顶。 她这才发现自己臂弯和那颗黑乎乎头顶的距离同之前看得时候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或者是一点儿也没有拉开，她的身体依旧挨着丧尸先生的。 这个发现直接让她的心突的沉了几分。 如果说起先还可以安慰自己是因为动静轻首先不明显，可挪动了好一会儿还是这样一副一无所获的‘原样’，她就是再心大业该知道这里头是有什么问题的了。 别看她脑袋还有些沉，浑浑噩噩的，实际上并不是什么都思考不了。没有浪费多少时间，她便将这奇异一幕的来龙去脉猜测得差不多了。 两个相贴的身体，一个往后撤，一段时间后彼此间的距离却一点儿都没拉开，因为什么？很显然，另一个也跟着动了呗！ 祁雪撇了撇嘴，当下停止了挪动，只是肩膀的紧绷并没有松懈，沉沉的向下压，借着支撑将脖子脑袋往后仰，目光也在同一时间向下瞥，稳稳落在那个乌黑脑袋之上。 因为视角限制，她看不见正脸，只有一头毛茸茸的黑发。不过这不打紧，不影响她这番试验观察。 果然不出所料，那颗毛茸茸的黑脑袋在她后撤拉开距离没几秒后，也缓缓的往前挪了几分。那动作缓慢且轻盈，一点儿也不比她撤离的举动逊色。 没多久，因为距离再次拉近，祁雪的视线范围再次缩小，又恢复之前只能看见一小部分黑毛的场景。 真相已经摆在眼前，祁雪眼角微微抽动，无奈从中划过，同时也带着一丝丝懊悔。 她怎么又忘记严冬青是个丧尸了。丧尸，是不需要睡眠的。 他对蹭蹭抱抱这样亲密的接触很执着，也格外敏锐，原本就是装样子假寐，就是她移动得动静再轻，就在跟前，清醒着，要发现也不是不可能。 无声的叹了口气，祁雪动了动嘴角，唇瓣微启，“严冬青。” 一夜没有开口没有饮水，略有些干涩的嗓子发出暗哑的声音，带着些早晨初醒特有的低沉，听在耳里富有磁性且性感。 丧尸先生不懂这些，只觉得好听，嘴角也不自觉的扬了起来。黑乎乎的头顶向后扬了扬，露出一张略带着淡淡青色的俊脸。 “嗬嗬。”老婆。 他亲切的打着招呼，声音与祁雪相差不大，带着一夜不语后的沙哑和魅惑。 祁雪这个自诩正经的家伙也没招架住被直戳了心窝子，耳廓染上淡淡热意，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上下跳动，积极活跃的做起了早操。 心猿意马之际，一双不算太有神采的眸子闯进了她的黑眸之间，原本被迷惑的心绪渐渐清明了些许。想起丧尸先生还在看着，为了不露羞涩，她努力绷住面部神情，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花痴。 与此同时，她又一次深呼吸，好不容易平复了心里的悸动，暗暗舒了口气，才想起被自己遗忘到爪哇国的正事，当即板起了脸。 “既然一直醒着，为什么装没反应？” 如果是不知道她醒了的情况下，还可以说成是为了不吵醒她，所以不闹出任何动静。可他明显看见她往外挪窝了，那就是知道她醒着，既然不存在吵醒不吵醒的问题，也就没有必要继续装没动静。 如果一开始知道丧尸先生已经睁眼了，她都没必要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抽胳膊，直接给他推开就行。 虽然丧尸是不需要睡觉的，可祁雪总是习惯将他当成一个人来看待。 祁雪始终觉得，无论睡与不睡，无论多么强悍的生物，在经历了昨天那么多的事情之后，总会心神俱疲，总需要一些时间去缓冲。 所以，她便想给他足够的时间。 第1072章 丧尸饲养日常(409) 祁雪心里想着，就算是没睡着，闭着眼睛养养神冷静冷静也是好的。 可她手臂确实又酸麻得厉害，所以才想着静悄悄的把这件事情就给解决了，在不吵醒严冬青的前提下，又能把手抽离出来，放松放松活动活动。 哪曾想，她顾虑的家伙儿早就睁着眼珠子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窥视着一切，还悄不蔫儿的把她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又给填补了回去。 祁雪觉得刚才忙忙碌碌挪位置的自己跟个二傻子似的，白忙活了半天，啥也没落下不说，还白白让人看了笑话，总觉得心里赌气得慌。 这不心里不爽了，就来找罪魁祸首出气了。 丧尸先生一双眼珠子茫茫然的，眨巴眨巴修长好看到让女人也为之嫉妒的睫毛，颇为无辜的道：“嗬嗬嗬嗬。” 我没有装没反应啊。 他的声音委委屈屈的，无一不充斥着对祁雪这一莫名其妙指控的控诉。 为自己申辩完了，尤显不足，他最后还可怜兮兮的又补充了：“嗬嗬嗬嗬嗬嗬。” 我一直都睁着眼睛，没有刻意在你看的时候装。 言下之意就是，他一直睁着眼睛，如果她想看，完全可以看得到。如果她没有看到，那也是她自己观察不仔细，不能说是他故意蒙骗。 祁雪被堵得哑口无言，想反驳，话却卡在喉咙处怎么也出不来，因为她根本就站不住理儿。 严冬青的控诉没有任何问题，正如他说的，眼睛他睁着了，是她自己观察力不够，没有发现，现在却要反过来怪他故意装睡，简直好没道理。 瞬间失去了理的祁雪只能生生咽下到了嘴边的一系列反驳，撇了撇嘴，转移话题道：“你怎么不叫我？” 这与丧尸先生平日里的风格不一样。 若是往常，他到点就会睁眼给她提供专业的叫醒服务，叫不醒都不带停止的，哪里有过像现在这样，明知道她醒了竟然还一声不吭，躲在暗处做些小动作。 丧尸先生几乎没什么思考就给出了回答：“嗬嗬嗬嗬。” 你也没有叫我呀。 这话答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言下之意就是，她没有叫他，那他也可以不叫她。 逻辑很合理，很通顺，没有任何的毛病。 祁雪差点没给气吐血了，可以就没理由和立场反驳。 丧尸先生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给心爱的姑娘造成了怎样大的致命内伤，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眨巴着眼睛，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认知。 “嗬嗬嗬嗬嗬？” 你醒了，没有出声，还一小段一小段的往后面挪，不是在和我玩儿游戏吗？ “嗬嗬嗬嗬嗬。” 昨天你说了，我们之间的相处不够，所以你在亲密接触的时候会不好意思。 “嗬嗬嗬嗬嗬。” 所以我就想，你这番举动肯定是别有用意的，你是在同我玩游戏，是增进感情的一种方式，想要在不出动静的情况下看看谁先暴露。 “嗬嗬嗬嗬嗬。” 所以我就配合着装不知道，跟着你一起挪啊。 “嗬嗬嗬嗬嗬。” 我早就发现你醒了，你现在才发现我。 说到这里，丧尸先生的语气不由变得轻快起来，‘嗬嗬’的笑了，笑声中透着一股炫耀意味，颇为得意的道：“嗬嗬嗬嗬！” 是我赢了！ 泛着极淡青色的俊脸神色骄傲极了。 祁雪怔了怔，眼底迷茫一闪而过，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憋气不满，思绪瞬间被丧尸先生的话带跑偏，歪着脑袋沉思了起来。 玩游戏？ 结合丧尸先生刚才给出的点点线索，祁雪垂着眸沉思拼凑出了一个猜测。 丧尸先生在她睁眼或是第一次移动的瞬间就察觉到了动静，并睁开了眼。睁眼之后，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叫她，是因为将她之后一系列的动作误会成是在同他玩游戏，增进感情。 这样想着，为了能尽快增加亲密度，以解锁最喜爱的浴室地图，他就‘很是配合’的跟着她一起玩起了‘游戏’。 于是乎，一挪一贴之间，数分钟的折腾最后全部成了做白工。 理解了其中深意的祁雪内伤更加严重了。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严冬青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啊？脑洞也太大了！ 是谁告诉他往后挪就是玩儿游戏的？他怎么不想她那是讨厌他想挪开呢？ 一天天的净往美的方向去想，真不知道是该庆幸他的乐观，还是该无奈他的丰富脑补。 吐槽归吐槽，这事儿本就主观性强，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他这么想也无可厚非。加上顾念着昨儿他受到的打击太大，怕再说错什么给添了堵，祁雪最终也没有将心里的叨念和不满吐露出来，再次选择生生咽下了这个哑巴亏。 “是呢，你真厉害，我这会儿才发现。”她顺着丧尸先生的话接下来，权当是哄他开心了。 严冬青乐呵呵的信以为真，单纯的丧尸先生很容易得到满足，被夸奖了就觉得很高兴了，先前那点被质问的委屈早就散了个精光。 至于昨晚那些担心，说完全没有用也是不可能，不过是被压近了心底深处。既然不能长翅膀飞过去，也得到了一起寻找的保证，不想让心爱姑娘担心的丧尸先生便将这些负面的情绪藏了起来，恢复了‘快乐’的一面。 祁雪不知道这些，见他笑了，便也跟着放了心。 其实，能这样互动玩闹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说明丧尸先生没有完全沉浸在悲伤担忧中无法自拔。 只要不是这种情况，祁雪也就没有之前那么担心。说到底，她是被昨天早上丧尸先生完全陷入魔障的情况给吓到了，留了阴影，特别害怕他一个人胡思乱想进了死胡同出不来。 如今这样，也能真的松口气了吧。 早间的小插曲就这么过去，玩闹过后，手臂的酸麻感再一次袭上脑海，激得她浑身一颤。 因为说开了，丧尸先生也不再装深沉，这会儿直接就凑上来，开始了自己最喜欢的蹭蹭抱抱活动。也是因着他这番动作，脑袋一拱一拱的磨蹭着她的肩膀，连带着胳膊也受到震动。 原本就又酸又麻的手臂被这么一蹭更是雪上加霜，那感觉简直让祁雪恨不得原地死亡。 每个人都有自己惧怕都东西，有些很正常，有些在常人看起来又很奇葩，天知道她不怕刀伤剑伤，连意识受损的伤痛都能忍，偏偏就怕这种僵硬久了动作后的酸麻感觉。 第1073章 丧尸饲养日常(410) “嘶......”祁雪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神情有些龟裂，平日里刀枪棍棒都不能撼动分毫的面孔瞬间变得扭曲。 如果不是丧尸先生压在上面，她现在恨不得不顾形象的抱着手臂曲着腿满被褥里打滚，以缓和这酥麻感带来的冲击。 丧尸先生的听了是极好的，尽管祁雪的声音很小，却还是被他敏感的捕捉到了。 磨蹭的动作当即顿住，一只胳膊撑着身子支起来，他猛的抬起脑袋，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心爱的姑娘，其中的关心和担忧毫不掩饰。 “嗬嗬嗬？”怎么了？ “嗬嗬嗬？”哪里痛？ 视线以最快速度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个遍，急不可耐的寻找着可能成为她痛呼的源头。 因为丧尸先生撑着身子与她拉开了些许距离，祁雪的胳膊终于有了活动的空间。几乎是下意识反应，她迅速抽回手，另一个手掌轻覆上酸麻的胳膊，整个人蜷在一起，像是受到了莫大痛苦以卷曲着身体谋求一丝安全感。 时刻关注她的丧尸先生也将目光落在了那条被捂住的胳膊上，那双不算太有神采的眸子几乎要将它盯个对穿，却没有发现任何伤口。 他吸了吸鼻子，判断空气中没有丝毫血腥味，推测心爱的姑娘并没有受伤，眉眼间的疑惑和担心更甚了。 难道是看不见的内伤？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没办法止住。丧尸先生敢忙伸手去碰她的胳膊，临快贴上了又突然顿住，进不进退不退的悬在空中。 “嗬嗬嗬嗬嗬？”伤在手上了？ “嗬嗬嗬？嗬嗬嗬嗬？”什么伤？要不要紧？ 问的时候一双眼珠子就是不肯离开胳膊半寸。 祁雪沉浸在酸麻之中死去活来，猛的从耳朵里钻进熟悉的声音，却因难耐只能听见零零碎碎的词，原本就紧紧向中间聚拢的眉毛拧得更死了，根本没有心神去思考对方具体说了什么，也没力气再问一遍，只紧抿着唇胡乱点了头，又摇了头。 丧尸先生可不知道她心里想的那些，在他看来这番举动所表达的意思含糊不清，也不知道是肯定他的问题，还是否定。 焦急情绪更加涌上心头，他忍不住又吼了：“嗬嗬嗬嗬？” 伤在了哪里？ 昨天恢复的那堆记忆里，他记得自己是学医的，而且很有天赋，病急了乱投医的丧尸先生正准备重操旧业，问清楚伤处好亲自撸袖子上阵治疗，完全忘了现在的他也仅仅是恢复了一丁点的记忆，那些关于医学知识的记忆，大部分还在脑子深处的某个地方锁着落灰呢。 这句祁雪听得也不甚清楚，只是零零星星听见了‘伤’这个词，便下意识摇了脑袋，一边喘着气一边回答：“没，没有伤。” “压，压着了，有些，麻。”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似乎是真的很痛苦。 丧尸先生听了，哪里还顾得上前一句，直接将后一句过了脑，整个尸又紧张起来，慌慌乱乱的搜寻着记忆，试图寻找救治‘麻’这个病症的方法。 这怎么可能会有结果。 本就慌乱的丧尸先生更是不知所措，他望着面前面容痛苦的心爱姑娘，悬着的一双手抖了又抖，却始终不敢下去。 数秒后，见不得心爱姑娘受苦而自己在一旁干看着，丧尸先生终于下了决心动手。 一双被精修过不至于胡乱扎到人的手落在她的胳膊上，轻覆着她捂着的另一只手，五指缓缓收拢，又放开，又收拢，放开...... 如此反复，就像是在做帮着按揉，一下一下的放松着肌肉。 不知道是不是祁雪的错觉，还是原本缓得时间久了。这一番捣弄下来，酸麻的感觉倒是减弱了些许。 神色渐渐好转，祁雪面部神情柔和不少，稍稍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谢谢。” 丧尸先生闻声看过来，咧了嘴回以笑容，手上动作却不停，一边按着揉着一边回复：“嗬嗬嗬嗬。” 不用客气。 “嗬嗬嗬嗬嗬。” 你是我老婆，这是我应该做的。 祁雪愣了愣，盯着他看了几秒，又笑了。 头一回，对于丧尸先生嘴里那亲密又陌生的称呼没有产生不适的别扭感。不仅如此，感受着胳膊上不轻不重的力道，回忆着咧嘴喊她‘老婆’的丧尸先生，竟觉得那称呼顺耳极了，动听极了。 有那么一瞬间，心里原本坚定的拖延念头竟产生了意思动摇，她甚至觉得，过两天适应了这样的亲密称呼，她也可以试着给丧尸先生回应。就算是没有亲眼见到，也能想象得出那时候丧尸先生的笑容会有多灿烂。 这个想法一产生就把祁雪自己都给惊了。她忍不住在心里反问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已经不排斥这种黏黏糊糊的亲密称呼？甚至还想着有一天以身试法？ 她是不是还可以以此类推，合理猜测，在不久的将来，她甚至连原先接受不了的于是地图也会跟着一起解锁了？ 祁雪浑身一颤，接着猛地摇头，想把脑袋里的胡思乱想给甩出去。 摇得开心了，以至于她直接忘了身边还有一位丧尸先生。 亲眼目睹心爱姑娘突然性‘抽风’的丧尸先生着实被吓了一大跳，一双眸子瞪得老大，手里的动作也不自觉因为这震惊的一幕白破停止。 “嗬嗬嗬嗬？”老婆你怎么了？ “嗬嗬嗬嗬？”是脑袋也麻了吗？ 这样猜测着，丧尸先生心下一紧，各种丰富的脑补开始活跃上演。 为人记忆还没有恢复太多的他对于有些事物还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关于这个可怕的‘麻’，他不知道具体是个多大的症候，也不清楚应该怎样有效快速的治疗，一切只能从心爱姑娘的表现中推测一二，剩下的全靠自行摸索。 想着刚才她面容间表露出来的痛苦，记忆里，她似乎很少露出这样的情绪。是以，在单纯的丧尸先生心中，‘麻’已然上升成一个可怖的病症。 因着甩脑袋这个动作来得突然，又与胳膊的‘麻’症状挨得极近，丧尸先生自然而然就误会了病症带着转移或是传染的特性，将脑袋也给连累了。 之前仅是胳膊就那样难耐，如今这可是脑袋，可要比胳膊金贵重要得多！身为丧尸一员，再没有比丧尸先生更重视脑袋的，毕竟丧尸的致命死穴在脑袋上。 推己及人，丧尸先生可是做的贼溜。 第1074章 丧尸饲养日常(411) 这样想着，本就慌乱的丧尸先生更是手足无措起来，一双眸子紧紧盯着面前的姑娘，生怕她有个什么好歹。 脑海里，先前为她按摩胳膊的画面一闪而过，紧随其后的是她略有舒缓的神色。 那双没有完全恢复神采的眸子骤然亮了起来，两只停在胳膊上的手掌渐渐悬空，伸向她脑袋所在的方向。 兀自沉浸在自我思绪中的祁雪猛地瞥见一双泛着淡淡青色的手掌从眼前横过，十支经过修剪的指甲依稀可见锋利，吓得她当即愣住不敢再乱动，生怕一个不注意眼睛鼻子啥的正正就和那利甲撞上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双大掌从眼前一划，侧到了脑袋两侧。指腹轻贴皮肤的触感传来，随后是一下接着一下的轻揉。 眉头不自觉的抖了抖，眼底疑惑闪过。 这是，什么操作？ 不是很明白丧尸先生为什么会突然将按摩的部位转向她的脑袋，祁雪动了动嘴：“严冬青？” “嗬？”丧尸先生下意识的接茬，好几秒后才真正反应过来，手下动作继续着，只一双带着担忧的眸子扫过来。 “嗬嗬嗬嗬？”是不是很难受？ “嗬嗬嗬嗬？”我再用些力？ “嗬嗬嗬嗬？”还是该怎么做？ “嗬嗬嗬嗬......”‘麻’应该怎么治，我不懂...... 一连三问，昭示着丧尸先生此时心慌意乱手足无措的内心情绪。 眉毛之间的沟壑越发深了，祁雪眸光微闪，从仅有的只言片语中提取出关键信息，难受，用力，麻。 结合如今的实际情况，丧尸先生现在是在帮她按摩脑袋，也就是说，他认为她脑袋也出现了‘麻’的症状，所以仿照之前手臂酸麻的方法再给她按摩？ 这个想法着实将祁雪给吓了一跳，一股无奈不由得由心底升起。 究竟是什么给了丧尸先生这样奇葩的认知，僵麻这样的不适症状怎么可能出现在脑袋上，那搞不好得是脑瘫吧。 刚想着，某个画面一闪而过，嘴角无奈的笑容骤然僵住。刚才，为了打散脑海里的诡异念头，她似乎旁若无尸的猛甩了好几下头！ 所以，丧尸先生会将僵麻的症状和她的脑袋联系在一起，其实是误会了她刚才甩头的举动。 说来说去，罪魁祸首竟然是她自己！ 祁雪无声的叹了口气，暗道自己太过粗心，竟忘了丧尸先生的存在就直接作出甩头这样危险的举动。丧尸先生是极其敏感的，生怕她出一丁点事情。上回因为无奈翻了个白眼，他就能因此联想到曾经目睹过的某些画面，让自己陷进魔障中无法自拔，闹得整间房鸡飞狗跳。 这事儿也不过就才过去一天，她怎么就能这么不长记性的忘乎所以？ 祁雪暗暗唾弃自己松懈，同时努力措着辞，想着该怎么把这个误会解释清楚。 “嗬嗬嗬嗬？”怎么不说话？ “嗬嗬嗬嗬？”难受得回答不了了？ 丧尸先生想到了之前手臂僵麻时她那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回答，自然而然的将如今的沉默与那般反应联系在一起，手上按摩的频率越发快了。 突来的吼声将祁雪措辞的思绪打断。她愣愣的维持着先前的状态，脑子里回顾着丧尸先生所表达的意思，数秒后才反应过来，竟是只顾着想该怎么解释，却忘了最重要的该是先回答他的问题缓和他的担心。 祁雪忙向上扬起嘴角，轻笑着安抚道：“别担心，我没事。” 她想了想，觉得再没有什么语言和行为能比得上笑容更让人放心。既然能笑得出来，至少应该能证明她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严重。 为了准确的传达想要表达的意思，祁雪笑得格外真诚，且尽可能甜美，让他找不出任何痛苦的迹象。 庆幸的是这会儿胳膊的酸麻感已经随着之前的按摩和时间的流逝渐渐趋于平淡，并不能干扰她什么了，如若不然，祁雪还真的不敢保证自己能发挥出最完美的笑容。 笑容是最容易让人安心的，对丧尸也一样。 这一笑，丧尸先生倒是安心了些，只是担忧并没有完全消散。 “嗬嗬嗬嗬？”真的没事吗？ 他仍是有些不放心，怕心爱的姑娘没跟自己说实话。一双眼珠子在她脸上来回打量，确保没有看见痛苦的神色才算是信了一些。 祁雪冲着他又笑了，轻摇着脑袋，示意自己真的没事。 “是我刚才的摇头吓到你了吧？”她轻着声音问道。 丧尸先生闻声点头，“嗬嗬。” 祁雪换上一副抱歉的神情，真诚的道了歉，随后将之前想好的说辞摆了上来。 “我摇头不是难受，只是刚起来没多久，还有困意，怕自己又睡回去，所以晃晃脑袋，算是醒醒神。” “又让你担心了，是我不好。” “我真的没事。” 说完，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话的可靠性，她象征性的动了脑袋，面露微笑，还顺带晃了晃胳膊。“你看，不仅是脑袋没事，因为你的悉心治疗，现在胳膊也好了。” “就算你不信我说的驱赶困意，觉得我就是脑袋发麻，那你也帮我按摩了这么久，现在也没事了。” “所以，你不用担心的。” 语言加行动的证明力极强，丧尸先生见她摇头晃脑挥舞胳膊的样子确实看不出难受和伤痛，不像是安慰之举，这才算是真的放了心。 虽然是安了心，一双手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维持着贴在她额头两侧太阳穴的位置，不轻不重的又按揉了一会儿才作罢。 祁雪感动的朝他笑了笑，一只手臂撑着将身体支起来，提醒道：“耽误了这么久，时间也不早了，起来吧。” 今天虽然不是她值日，但也到了该起来的时候。一会儿吃了饭，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讨论，早些能够商讨的时间会充足些。 丧尸先生本来也不睡觉，要不是为了配合心爱姑娘的作息，他是巴不得一整天都是醒着的状态，蹭蹭抱抱腻腻歪歪的。这会儿起来也没有任何负担和抵抗，紧随着祁雪的动作一个翻身支棱起来，看起来精神倍儿棒。 与他神采奕奕的面容相比，祁雪这一晚上睡不安稳，一大早还经历自己最讨厌的手臂酸麻折磨，面容相对憔悴不少，显得不是太有气色。 第1075章 丧尸饲养日常(412) 祁雪一边洗漱一边用余光撇着洗漱台镜子里的自己和丧尸先生，忍不住感叹人和尸的差距真的是太大了，也不由得有点羡慕起丧尸先生这种与生俱来的好精神。 被勒令必须早晚刷牙的丧尸先生也是一边完成任务一边透过面前的镜子偷窥心爱的姑娘。见对方的目光落在镜子里的自己上，他叼着牙刷含着白沫沫就咧开嘴傻笑。 他自个儿当做是打招呼，在祁雪看来简直傻透了，却又没由来的透着一丝可爱。 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蠢萌蠢萌吧。 只是这样萌萌的画面并没有能让祁雪感到开怀，相反的，她一双秀气的眉毛紧紧的向中间聚拢，神色间竟浮现出怒气。 她也顾不得许多，干脆利索的一口啐掉嘴里的牙膏泡，就着手里的水杯漱了一口水吐掉，也顾不得将嘴里完全整清爽了，直接就扭头正对向丧尸先生吼道：“把泡沫吐掉！” 她只说了五个字，气势却相当骇人，一双眼睛阴沉沉的盯着他，眼中有怒火在烧，恨不得将他烧成灰一般。 丧尸先生几乎就没见过几次她这么生气的样子，当即被吓了一跳，身体快于意识的随着她的指令听话的动作起来，一口将嘴里含着的泡沫星子吐进了洗手池中。 一番动作做完，稍稍回了些神的丧尸先生心中顿时生气了莫名其妙和委屈。一双不算太有神采的眸子朝满脸怒容的姑娘看过去，不甘心的张了张嘴，正想要出声控诉。 嘴巴刚张开一点，一道阴狠狠的目光直直射了过来，正正落在上下唇之间那微微裂开的一丝丝缝隙之上。 丧尸先生下意识又愣住了，一双眸子正好撞进她警告的眼神里，顺着她目光所及方向想，顿时想起嘴里没吐干净的泡沫残渣，瞬间明白那骇人的目光里深藏的意义。 丧尸先生平日里听话惯了，几乎是一指令一步，都不带反抗的，顶着灼人的注视，爪子一把抓起洗手台旁边的漱口杯子，对着嘴灌进去一大口。 自然不是喝，丧尸先生收缩着两旁的腮帮子，任由这水在嘴里洗涮。大约差不多六七个来回，觉得两颊收缩累了，便一口将水吐进池子里，看着它瞬间消失在下水道口。 没等他歇会儿，低沉严肃的声音再次想起来，“继续漱。” 满满都是命令的语气，偏偏丧尸先生就是很听命。 随着指示又熟了好几次口，知道对方不再说‘继续’两个字的时候，他才彻底摆脱这场漱口的苦难。 见他做完一系列动作，祁雪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直接无视他对视过来委屈兮兮的控诉目光，转过头面向洗手台的镜子，一手提着牙刷，一手端着漱口杯，开始重复刚才监督他做的步骤。 先前情况危急，祁雪顾不得那么许多，只是吐了嘴里的泡沫，简单漱口便开始说话，实际上她这牙刷得并不合格。 她做事追求认真，并不会因为某件事情暂时告停后就顺着结束。等她办完认为紧急重要的事情，那些缺少的步骤，她都会一步一步的补回来，一点不落。 丧尸先生先是被一阵怒吼，紧接着一连串凶神恶煞语气不佳的指令，最后又是直接无视将他视若无物，心里本就觉得委屈，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火气噌噌噌的直往脑袋上窜，一连发了好几声愤怒的吼叫。 祁雪权当做没听见，自顾自的完成之前缺少的洗漱步骤，任由耳边某只‘嗬嗬嗬嗬’的怒吼个不停。 直到全套的洗漱步骤全部被做完，收拾好洗漱用具，洗了脸，她才清清爽爽不紧不慢的扭过头。 同样的面无表情，低沉的目光直直落在对面丧尸先生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却平静地让人害怕。 丧尸先生如今也是怒气打头，并没有因着她的眼神发憷。 见她目光终于重新投落在自己身上，堆积在心里的怒气一下子爆发出来，冲着她又是一通怒吼。 “嗬嗬嗬嗬？！”为什么凶我？！ 如果眼里的火气可以杀人，祁雪现在......嗯，烧死丧尸先生舍不得，怎么也得烧成小黑人，勉强混个五分熟吧。 祁雪毫无畏惧的对上他愤怒的注视，神色淡淡，吐出的话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事情的时候要专心。” “你为什么就是记不住？” 不似最开始的急切咆哮，这次的语气平淡无波，沉静得很，就像只是在诉说一件事实，并没有其他的情绪。 只是这样的语气却反而让丧尸先生心里生出一丝不安，配上那张板得直直的没有一丝表情的脸，那声音压得极低，直觉告诉他，对方生气了，而且是十分生气那种。 心里习惯性的慌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被强硬的压下去。如果是平时，丧尸先生一定会第一时间伏小做低哄人，直到把心爱姑娘的怒气哄消下去为止。 这会儿嘛，他正气头上，自己也是一腔怒火没发泄出来，虽然心里仍惦记着对方生气的事，仍是死鸭子嘴硬，死扛着和她对着干不肯认输。 尤其是她数落他的话还有最后的质问，让他下意识就在心底生了委屈。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做过她说的那些。 “嗬嗬嗬嗬嗬！”我没有不专心！ 他扯着嗓子吼回去，语气里也是满满的愤怒以及为自己的辩驳。 不错嘛，居然还知道狡辩了。祁雪眉毛一挑，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气极反笑了。 相比起之前冷着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如今的笑并没有好多少，依旧让人感觉阵阵寒意。 她一边冷笑着，一边放任心里涌现的兴趣。眼皮微微掀了掀，一双黑眸饶有兴味的看着面前因怒气不稳显得略有些喘的丧尸，摆明了一副不相信的脸，一语不发的等着他的下文。 丧尸先生哪里能任由她这么误会自己，刚才的怒吼就像是心底不满撕扯开的一个宣泄口子，一旦出了一句，剩下的就会一句接这一句往外倒，直到抖露干净心里舒畅了为止。 “嗬嗬嗬嗬嗬？！”你刚才明明也看了镜子的，我就是好奇你在看什么，凭什么因此凶我？！ 聪明的丧尸先生巧妙地将问罪者拖下水，以此堵住她的嘴。 第1076章 丧尸饲养日常(413) 这也是丧尸先生那么愤怒的原因。 如果他刚才看镜子的所作所为就是她言语间指出来的不专心，是她生气的理由，那她也同样不专心。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霸王条款让他很是不满，怨言颇多。 所以他还有些小心机小报复心理的将自己看她说成是好奇她的行为才跟着看了，将主要责任推过去。 这番话意在指出，她自己都没有以身作则，哪里有立场指责他呢。 不得不说，丧尸先生这个想法是很高明的，而且这样的辩解和反驳很容易让自己立于上风。可惜，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的他对上的是祁雪，还是有点不敌。 更何况，祁雪并非是无事生非故意找茬，她不会拿这种极有可能伤感情的方式来同他开玩笑。平日里就算是佯装生气逗他也不会到这样的地步，周身的气息是不同的，不会如此骇人。这一次，她是认真的，是真的很生气。 生气的理由，她自然也能让对方心服口服，无言以对。 对于丧尸先生的反控，祁雪没有表现出任何慌张，仿佛也早就猜测到对方会有此一问，面对他的怒火，从容不迫的道：“我没说你看镜子的事。” “嗬嗬?”这下轮到丧尸先生惊讶了。 原本满腔的怒气就像是被堵住了宣泄口一般发不出去，憋在心里闷得慌。 只是这样的堵心憋屈暂时还不是他现在该考虑的重点，他现在满心满脑子都被心爱姑娘陈述的话给纠缠着，不弄明白所以然是没办法沉下心来思考其他事情的。 揣着一脸的惊愕，还夹杂着满满不解，丧尸先生英气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目光直直射向造成这番困扰的罪魁祸首，直接求解：“嗬嗬嗬嗬？” 那你说的是什么？ 除了看镜子，他还有什么能体现不专心的行为吗？ 满腹疑惑的丧尸先生目光盯着她直瞧，实际上思绪早就飞到了十万八千里外，开始一遍遍的回忆洗漱时的一举一动了。 他越是回忆心里的疑惑就越深，越发想不明白自己究竟还有那些行为需要被这般凶神恶煞的呵斥对待。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在想，这姑娘该不是在诈他，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找借口呢吧？ 这个念头其实是他如今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一旦冒出来，就很难再打消下去。 他的目光带着探究和审视，毫不避讳的落在对面人儿的脸上，企图从中发掘出情绪的波动以证实自己的猜测属实。 察觉出丧尸先生目光中的怀疑，祁雪直直对上他的一双眸子，眼里没有丝毫的心虚，大大方方任由他打量观察，从容淡定的笑着给出回答。 “你刚才是在刷牙，关键的部位是嘴巴和牙齿，你的眼睛往哪跑瞟这和刷牙这件事本身没什么关系，我自然不会揪着这个来说你不专心。” 她有理有据的分析着，听起来十分的公道，不存在一丁点的徇私找茬。 从话里分辨出这样的深意，丧尸先生本就理不清的脑袋变得更加懵了。 不可否认，祁雪说的话听起来有那么几分道理。可，不关眼睛的事，单说嘴巴牙齿，他...... 丧尸先生再一次陷入沉思，思绪开始围着刚才与嘴巴牙齿相关的记忆画面打转。 回忆似连环画一般一幅接着一幅在脑海里略过，走马观花，最终还真让他从中捕捉到了几个可疑的瞬间。 那双不算太有神采的眸子噌的亮了，眼底划过一道精光，还透着一丝恍悟，心里明显是已经有了某种结论。 难道是...... 某个答案在脑海里呼之欲出，没等他具体化，祁雪便先一步公布了答案。 “我说的不专心，是指你刷着牙还咧嘴笑。” 听到这个答案，丧尸先生眼底划过一丝了然。果然同他刚才想到的一样。在他的记忆里，能与所说的关键部位相关，同时与刷牙这件事无关的，便只有中途冲着镜子里的她咧嘴笑这一件事。 只是这个答案并没有让他混乱的思绪更加清晰，相反，他变得更加疑惑起来。 他承认，这件事情上他确实没有达到对方要求的，专心刷牙的标准，这是实打实的错误，无法否认。 他能够理解祁雪因为错误而生气，却不能明白她生气至此的原因。 平日里他也总是会犯些错误，没有谁是完美无过错的，毕竟不是神。对于他犯的错误，心爱的姑娘并不是完全的纵容。 她会板着脸数落他教训他，并引导他走向正途。 只是那么多次的纠正和引导，没有哪次像如今这般气压全开，明显的要将他吃了一样的生气。 他想不明白，一个咧嘴笑的动作为什么会引发这么剧烈的怒火相对。 就算他不专心，她教育纠正，完全可以是从前一样相对温和一些的方式，他并不会死不悔改。 从前那些被摆出来的错误，他基本上都虚心的改正了。 这次的不专心，他其实也并不是故意要分神，就是眼珠子总是会不自觉的往心爱姑娘所在的地方瞟。瞅到了人，就会忍不住想要对她笑，想要亲近。 因为顾虑着是在洗漱刷牙，他已经忍耐着贴过去蹭蹭的冲动，只是隔着镜子冲她微笑打招呼，哪曾想这般顾虑后竟然还是惹来一顿恶语相对。 所以丧尸先生才会格外的委屈，才会怒火中烧，才会破天荒的与她对着干，没有在第一时间认错，将人哄好。 他将所有的委屈都表露在眼神里，直接射进罪魁祸首眼中。 了解了丧尸先生委屈的源头，祁雪纵然心里有满满的怒气，却也不好发作得太过。 她必须承认，在怒斥丧尸先生吐掉泡沫的时候，语气和气压都确实很不友好。 纵然她很着急，很担忧，丧尸先生也确实该被教育，却也不该失了分寸，给他留下不好的阴影。 就像家长和老师在教导孩子的时候再急再怒也不该动手一样。 “之前吼你的事，是我语气太过，这点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祁雪向来是知错就改，干脆利索的表达了歉意，在丧尸先生怔愣着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没有回一句‘没关系’的原谅话语前，当即一个转折：“但是......” 她刻意拖长了音，并在最关键的时候停顿。 第1077章 丧尸饲养日常(414) 这不是故意吊人胃口，目的只是为了引起注意，从而收回丧尸先生因为她突然道歉而没有反应过来的注意力。 见他的目光投射过来，祁雪这才抿了抿嘴角，恢复严肃的神情，继续道：“你做错了的地方，我必须要重点的指出来，让你今后能够长教训。” 有了前面略微失败的例子，祁雪这回言语之间控制了语气和神情，严肃认真之间却不会太过骇人，能够让他引起重视，却不会生出太多反感。 丧尸先生这次的反应不再像最开始那么激烈和愤怒，或许是话说开了，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过错，气焰也就相应小了，也或许是祁雪态度转变的效果。无论如何，倒是能心平气和的接受她的指证和批评了。 对于刷牙不够专心这件事情，他是认错的，并诚恳的表示下次一定会尽量不分神，专心做好一件事。 根据常规的家长教育孩子，批评教育完，引导孩子认识错误并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就该进入柔化策略，将刚才严肃批评时弄得有些不愉快的氛围给缓和回来。 打一个棒子赏一颗甜枣，这是绝大多数家长教育孩子时会用到的政策。既能起到教育警示的作用，也不会让彼此之间产生裂痕，两全其美。 照理说，事情进展到现在，基本上就该是最后一步，然后结束话题，这事儿也就算是了了。可祁雪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还没有真正认识到最关键的错误是什么。 这就不能轻易揭过。 说句实话，她这次大发雷霆甚至不惜冒着关系太僵的后果也不妥协，就是为了让丧尸先生记住教训。可是现在他连重点都搞不清楚，那她之前发的火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祁雪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做事认真专心是应该的，但这些可以温和的指导，并不需要她严厉凶悍到这样的程度，她发那么大火的根本原因也不是这个。 其实这也是丧尸先生感到困惑和委屈的一点，按她平时的态度，不应该出现最开始那样骇人的气势和语气，而是那种听起来就是比较缓和，好言相劝几番就能烟消云散的状态。 丧尸先生就是听出语气不对，这才一时转不过态度，与她杠上了。 祁雪之所以是这样的状态，其实也都是有原因的。 她虽然嘴上一直没有说，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愿意把真正的原因说出口。事实上，她私心里是希望丧尸先生能自己发现正视这个原因，并加以改正，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之所以坚持要丧尸先生自己发现，想法也很简单，实在是想着自己发掘到的问题印象能更加深刻，这样结合她之前的火气，教育引导一番，将来才能更加的谨记，以后再犯的可能性也会低一些。 可谁知给了这么多的时间，也做了一系列的明示暗示，丧尸先生那个榆木疙瘩脑袋就是一点儿沾边的迹象都没有领悟出来。 祁雪也不知道他是真的领悟不到，还是领悟到了只是在装不懂。 前者是智商堪忧，后者则是纯找茬。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哪一个原因都让她忍不住直冒火，又皱起了眉。 原本有所缓和的语气又强硬了一些。 “你是不是还只是觉得自己错的地方只有不专心刷牙，对于咧开嘴笑这件事，并不觉得有多大的问题？” 既然他言语之间表现出来的都是懵懂不知，她索性就直接言明重点。 看着丧尸先生一副‘这有什么不对’的神色，祁雪的眉毛拧了又拧，原本已经稍稍收敛的低气压又开始释放，压迫感毫不收敛的直直逼向丧尸先生所在的地方。 这次虽然也很犀利，不过还是记得控制了度。 尽管如此，丧尸先生还是忍不住颤了颤身子。不得不说，心爱姑娘发火生气这件事，是真的让他身心记忆深刻，稍一些风吹草动都能牵动他的神经。 看着他眼底再次浮现出委屈和控诉，似乎是在指责她出尔反尔，刚说了语气不对，却又再次凶他。 祁雪暗暗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底想要喷发的怒火，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一些的去教导。 平静是一回事，怎么让人明白又是另一回事，该表明的态度是绝对不能含糊不清的。 她严肃着一张脸，一双眸子从丧尸先生面上扫过，哪怕那双眸子没有任何与’怒瞪’等仇视的视线相关的讯息，却依旧让人感觉不怒自威，忍不住敬畏害怕，任何事都不敢违背。 揣着这样的面部表情，祁雪直接反问道：“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你嘴里还含着泡沫？” 丧尸先生下意识点了头，只是脑海里仍是迷迷糊糊不明所以的。他一张俊脸皱着，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含着泡沫和心爱的姑娘又再次发火有什么必然联系。 那懵懵懂懂不以为然的状态总是能戳中祁雪的怒点，让她忍不住冒火。 她一遍遍的在心里告诉自己，严冬青即使平常表现得拟人化，本质上还是个丧尸，有很多事情他还不懂，有很多记忆也没有恢复，对他应该宽容些，别太暴躁。 这样想着，努力压下去心里的一些怒火，直到确保不会情绪失控，能够很好的控制语气后，她才开始分析解释。 “嘴里含着泡沫，你这一咧嘴，里头的泡沫会不会顺势就滑进喉咙落进肚子里？” “这些泡沫对身体有没有危害，进了肚子又会造成什么后果？” “严重的会不会直接没了性命？” “这些问题你有没有想过？” “......”丧尸先生瞬间就像是舌头被叼走的小猫，安静得像个不会说话的雕塑。 丧尸先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祁雪倒是也没有功夫去管，自己就给出了回答：“你没有想过。” 五个字说的斩钉截铁，仿佛他肚子里的蛔虫一般。 严冬青抿着嘴依旧没搭腔，心里却在腹诽，他确实是没想过的。因着这点，她这会儿还有点虚，只是仍是不以为然居多。 祁雪不管他现在是什么心态，连眼神都吝啬分过去，直接接着刚才的话继续。 “你或许觉得自己的身体结实，贼鸡儿棒，什么东西都能往下咽。” 果然，祁雪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丧尸先生脸上浮现出赞同的神色。 第1078章 丧尸饲养日常(415) 他就是这么想的。 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所以对于牙膏泡沫这件事才会这么粗心大意，甚至是祁雪都点名了提醒，他仍是没有反应过来，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祁雪在闻言问题后注意力就一直停留在丧尸先生身上，他的反应都被尽数收入眼底，一丝一毫都不曾错过。纵然她心里对这件事颇有微词，却还是先沉住气压下不满，耐心的同他说教。 “你身体好这点我不反驳，是事实。”不怪丧尸先生太自信，这其实也是人尽皆知的事。 作为丧尸，哪怕是最普通的那种，与一般的普通人比较起来，能力也要高上许多，身体素质好上几倍。 关于这点事实，祁雪并没有打算否认，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自然了，肯定他的身体素质并不意味着是要夸他。祁雪紧跟着一个转折，“可是......” 语气也变得更加严肃认真。 “你身体素质再好，也不是绝对的刀枪不入金刚不坏。何况那是进入肚子里的东西，比在外接触的更深入，影响更大，要谨慎防备着祸从口入。” “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可大可小，一个弄不好，你身体再结实也能给吃出问题来。” 至于这个问题是大是小，谁也给不出准话。 运气好的就是多了些疼痛，语气不好的，那可就是小命不保。 她这并非杞人忧天。 她明白丧尸先生心里的想法，无外乎就是拿人类吞进去牙膏泡沫的反应做比较。 “这点牙膏沫对人类来说不算什么，哪怕是吞进去一些吧，身子最弱的可能就是闹个肚子。可这仅仅是针对人类！” “那杀蚊虫的药对人类的影响还不致命呢，不一样能杀死蚊虫。” 这不单单是身体强弱的问题。这世间的每一样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单纯用别的事物去比较另一个，并将类比的结果当做是真理，这是绝对不理智也不明智的行为。 正所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些东西对于其他事物或许很弱，很无害，对某些事物确实致命伤害。 这个结论同样适用于丧尸和人类。 纵然丧尸从身体素质来看比人类强悍不少，可他并非无敌的存在。何况，并不是说人类的身体强度不如丧尸，那所有人类不惧怕的东西它们也就有恃无恐了。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在没有经过血液治疗改善身体之前，丧尸先生对于人类食物几乎到了一沾嘴就反胃恶心。 这是属于低阶丧尸的一种特性。 因为人类的食物和丧尸的食物本身的差距是十分巨大的，或者说，丧尸的胃在变异中也跟着发生了异常，已经没办法适应人类的食物。 甲之蜜糖，彼之毒药。 谁也没办法保证丧尸先生在吃了不适应的东西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反胃吐出来这样的反应都还算是好的，至少没有太过伤害身体。这要是吃了后起了什么不适的反作用，危急小命那种，那就是真的得不偿失了。 祁雪越说语气越重，话语间透着满满的怒气。 “我真正气的不是你做事情不专心，而是做什么都不考虑后果！” 这才是祁雪发怒甚至是小事化大，单独将这些摆在明面上挑开了说，更甚者不惜和丧尸先生闹得有些不愉快的原因。 她是在担心意外，在以防万一。 “就像你说的，其实刷牙的时候眼睛乱瞟镜子里的人像也算是一种不专心。但我看着这样的不专心暂时还不会让你造成什么危害自身的后果，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有因此将彼此的关系弄得像发火之后那般剑拔弩张。 “可是咧开嘴笑却不一样。” “在不确定那些牙膏泡沫究竟有没有危害，又有多少危害的情况下，那些带有任何冒险意味的动作你都最好不要去做。” “这不仅仅是对你自己的负责，也是对关心爱护你的人负责。” 面对她无比严厉的质问斥责和自问自答，丧尸先生被怼得哑口无言。这事儿要是这么看来确实是他的错，是他的不小心不以为意险些给自己的安危留下一个莫大的隐患。 她生气不过是关心他，火气越大就说明关心越甚。毫无疑问，刚才那番话里说的‘关心爱护他’的人，无疑就是指她了。 这样的认知让丧尸先生心里那点仅剩的抱怨和不满也顷刻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甜蜜和满足。 天大的事情都抵不过心爱姑娘一句关心担心他来得重要，什么怒火都被尽数抛在脑后了。 为了不辜负对方的担心，他严肃的绷着一张脸，脸上写满了愧疚，语气万分诚恳的道歉：“嗬嗬嗬。” 对不起。 “嗬嗬嗬嗬。” 以后在刷牙和其他与嘴有关的事情上，我都会格外注意，不会再让你担心。 相信这次他是真的明白了，祁雪这才真的将心里压着的大石头挪开。 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心里惦记着就好。” 丧尸先生敢忙附和着连连点头。 得了保证，祁雪面上的严肃瞬间被抱歉取代。 “关于语气的问题，我也还是要和你再道歉一次。” “之前是我......” “嗬嗬嗬嗬。” 丧尸先生先一步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 这样的意思准确无误的传达进祁雪的意识里，让她止不住的挑了挑眉，心道，丧尸先生该怎么哄她似乎心里已经有了数，只要是往关心爱护他的方向扯，多大的火气都能一笔概括。 掌握了诱哄的方法，祁雪对于以后和丧尸先生相处的技巧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暗自觉得赚到了后，注意力再次放回之前的事情上。 丧尸先生的态度上不再计较，我理解了她的苦心苦衷，这对祁雪来说是好事。 既然心里的想法得到了实现，她也不会死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没得多说多错，又哪里惹怒了丧尸先生就不好了。 “那这件事情便告一段落了。” 祁雪做了结论，丧尸先生点头附和，事情正式落下帷幕。 洗漱完成，祁雪引导着丧尸先生换了干净的衣裳，整理好仪容便将领着他出了门。 随着房门一开一关，一人一丧尸在楼梯口与上楼上到一半的三号四号不期而遇。 四双眸子直直对在一块儿。 第1079章 丧尸饲养日常(416) 祁雪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敏锐的鼻子里钻进淡淡的独属于食物的香气。 结合这一周的值班排班，祁雪嘴角轻轻往上扬起，很快便想明白两人从何而来。 “早。”她笑着打招呼，靠着丧尸先生的胳膊稍稍曲起来，胳膊肘向后，直直往他手臂捅了捅。 眸子暗暗朝感受到动静抬眸看过来的丧尸先生去了暗示，让他跟人家问好。 收到指令，丧尸先生很懂事很给面子的冲三号四号点个头：“嗬。” 早。 直接将她刚才的招呼挪用过来，一个字都不带多的，言简意赅，好似多说一个字都会累掉半条命一样。 但不管怎么说，意思是表达到了，完成了布置的任务，就算是完成的不算漂亮吧。祁雪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四号一如既往的对外话不多，淡淡的点了头，回了一个‘早’字。倒是三号，本身就是个话多的，热络的，打完招呼后，当即就笑眯了一双眼，嘴里嘿嘿的邪哼着，眼底还带着毫不掩饰的调笑和揶揄。 祁雪被看得一阵恶寒，眉毛止不住的挑了挑，“怎么？笑得这么......灿烂？” 事实上，停顿那处她本来想说猥琐来着，不过后来想想还是不要太直接，所以就用了委婉一些的措辞。 “嘿嘿嘿嘿。”又是一阵魔性的笑容。 她咧着嘴，调笑意味直达眼底，意味不明神色暧昧的目光在丧尸先生和祁雪身上来回扫量，看祁雪又是一阵打颤。 不自觉的垂下眸子审视自己，余光连带着瞥了瞥丧尸先生，发现彼此身上似乎都没什么异常和不妥，临出门前收拾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实在找不出哪点能让三号这家伙笑得如此心怀不轨。 眉头禁不住向中间仅仅靠拢，期间沟壑足以夹死一只苍蝇。 好在这样的疑惑并没有存在太多时间，三号只贼兮兮的看了数秒就迫不及待的开口宣布自己的小想法。 “老实交代，你俩昨晚......嘿嘿嘿嘿。”又是一阵万恶的可怕笑声。 祁雪顿时汗毛立起，看向三号的目光略眯了眯。 “我俩，昨晚？”重复着他话里的关键字，祁雪虽然没有想出来他脑海里脑补的具体画面，但这些画面的大致级别她心里已经有数了。 就冲三号这可怕的笑容，就不可能是什么好画面。 果然，三号顺着她的重复笑得更加意味不明，更是一副‘我懂得’的眼神在她和丧尸先生之间转悠，“别装了，你俩那点事，我一看就看出来了。” 他语气极度暧昧的说着，一双眼睛还特别不还好意的挑了又挑。 如果不是同住一屋檐彼此相熟，祁雪见他这样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这绝对不是什么正经玩意为！保准是一通拳打脚踢给人乱棍送出去。 “我俩哪点事儿？你看出来啥了？”祁雪一脸嫌弃的瞥了瞥他，明摆着对他的脑补鄙视非常。 三号却毫不吃惊的露出一副了然神色，好似猜到她会这么说一般，嘴里念念有词：“装，还装呢。” 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又挑了挑两边眼的上眼皮，坏笑道：“你说不说我都懂。” “你看看你俩这精神状态。”他半暗示半指点的提醒道：“你两眼之下那浓浓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昨夜太操劳，整宿没睡好的样子。” “再看看严冬青，神清气爽，神采奕奕，一看就是身心餍足之相。” “嘿嘿嘿嘿。”又一番坏笑之后，他赶在祁雪出声前抢先一步打断：“就你俩这样，是个人都看出来怎么回事儿了。” 呵呵。祁雪在心里冷冷的笑了一声，当着四号的面忍不住直接给了三号一记白眼。 皮恶人看没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儿她不好说，但三号，一看就是看歪了整件事！ 先是说她太操劳精神不佳整宿没睡好，又说丧尸先生一脸餍足，三号那两句似是而非的话是个什么意思，她又怎么会真的笨到听不出来，简直不要太明显了好么。 这家伙，果然是自己‘坏事’做多了，就觉得别人也跟他一样，稍有点不对劲儿就也是在做‘坏事’。 祁雪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难怪上回丧尸先生一次好奇就撞破了两人的亲密交流，合着呀，这是常态化。根本不是凑巧，不过是日常活动罢了。 祁雪忍不住在心里摇头，一双眸子也学着三号的模样坏笑起来。 “啧啧啧。”她一边嘴里发这声，脑袋一边晃荡着，似笑非笑，眼神耐人寻味。 “看得出来，三号你很专业啊。” 她突然笑着夸了他一句。 大大咧咧的三号竟然傻乎乎的没听出来话里的深意，还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乐呵呵的点头接受了‘赞美’，“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祁雪闻言挑了挑眉，嘴角止不住抽了抽，目光也忍不住往四号的方向瞟取。 她是真的好奇四号听了这话得是个什么精彩反应。 四号的余光也正巧瞥到她，眼神交汇，祁雪在对方眼中读到了深深地无奈。如果不是怕太直接了会伤害三号那颗脆弱而幼小的自尊心，从而影响之后一段时间的幸福生活，祁雪毫不怀疑他这会儿会直接抬手扶额，无眼直视。 三号也不是真的蠢，刚应答完没多久就反应过来了，一双满是笑意的眼珠子立时转变为惊讶，瞪得老大，满是愤怒。 他玩笑祁雪和丧尸先生昨晚玩儿闹腾，对方反夸他一句专业，岂不就是暗暗指出他懂得多，经验丰富嘛！ 经验为什么会丰富，这还用问，因为经历得多呗！ 想明白这层道理，三号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羞愤难当。如果面前有条河的话，他会毫不疑问的跳下去，一面降一降不断升高的温度和艳红，一面也让他在水下躲着别再见人。 简直都丢脸丢到家了，竟然还乐呵呵的承认了。 虽然这也能算是事实吧，可再事实摆在明面上他也不好意思极了。本来是调侃戏耍的一方，摇身一变三言两语之间便成了被调笑的一方，三号觉得自己简直是蠢透了！有点无颜直视四号。 毕竟他这么一‘承认’，连带着把四号也拖下水了。 目光暗戳戳的去瞟四号所在的位置，见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透亮且深邃，三号顿时羞得更加无地自容，不好意思的挪开了眼。 第1080章 丧尸饲养日常(417) 祁雪一句话反败为胜，心里自然开心，才不逗留在原地给三号反击的机会。 她在旁边乐呵呵的看了会儿笑话之后，趁着三号还沉浸在害羞脸红中没有反应过来，直接牵了身侧丧尸先生的手，笑容灿烂脚步轻快的下了楼，很是体贴的将空间还给不好意思却身经百战的三号。 临走之前，她还秉持着招呼一声的好习惯，在三号和丧尸先生没看见的地方冲着四号扬起了嘴角。 倒不是那种纯看戏的嘲笑，，而是些许调笑，还带着些告知离开的意思，眼神示意四号：辛苦了，安慰的路任重道远，我们先撤了。 四号敏锐的察觉了她的目光，挑了桃眉，眼底划过无奈，暗暗的点了点头，回以眼神：走吧。 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不多说一个字的废话。 随着祁雪和丧尸先生的身影越来越远，传进耳朵里的脚步声越来越小，没了外人在一旁盯着，只剩下三号四号两个内人独处，气氛没有先前那么尴尬，连带着三号面上的红艳也稍稍淡了一些。 尽管四号和他关系非常，但经历了刚才被坑的事情，三号的目光还是不太敢正视对方，只觉得将对方也拖下水被祁雪一起笑话实在是太对不起人家了。还有一点就是彼此之间的亲密行为被提及，想起了那些过往画面，他在看到四号的时候会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也没敢抬眼。 四号与三号在一起这么久，对于他那点心思和性格都了如指掌，即便是他什么都不说，如今连看都没敢看自己，四号还是一眼就猜出他心里那点小九九。 知道三号是不好意思，四号也没有直接的点破，免得他越来越尴尬，越来越不好意思。 四号带着温柔的笑容，声音轻柔的宽慰着，“没事了，她逗你玩儿的。” 简单一句后，也没等三号的反应，自顾自的又接了下一句，“回房吧。” “在厨房里待了这么会儿，身上都染着浓浓的油烟味道，闻着挺腻的。” “加上厨房里那高温烘了那么久，汗水没少流，整个身子都黏黏糊糊的，难受得紧。” 还有那个味道，油烟味本身不算太刺鼻，但加上汗味，两者混合在一起，又在厨房里被高温烘烤发酵，那个气味，不能说是同氨气一个级别，但也好闻不了就是了。 且不说他们自己自己闻着嫌弃不嫌弃，就说队伍里的人，一会儿都要聚餐厅里吃早饭。他和四号就这么不经洗漱的往那里一杵，对其他队友也不是太友好。 搞不好，原本还因着一晚上的睡眠时间饥肠辘辘的肚子，在闻着这味道后瞬间就饱了呢。 那倒是节省食物了。 四号在心里调笑一句，却也没忘记引出重点。 “赶紧回房清洗清洗，再等会儿大家可都要起来吃完饭了。” “这么大桌子人，总不能干等着咱俩吧。” 话里话外的寓意明显，他们要是继续在楼梯上耽误时间，等饭点到了，大家都到齐了，那他们可就没时间去洗漱整理了。 总不好腆着脸说‘你们等会儿，我们先去洗个澡’这样的话吧。如果叫他们先吃，多半也是会被等的，毕竟是一个团队，让队友吃残羹冷饭这钟事还是做不太出来。 可是让人家一直等着，就是别人不说什么，他们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做好饭人还没齐的空档，直接就回房清理好，到时候清清爽爽的上桌吃饭就是最好的了。 这其实也是他们两人值日的时候的一贯做法。 四号三言两语的转移了话题，成功将三号的注意力给带跑。 三号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你不说我差点都给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洗澡，对于三号四号来说确实是很重要的事情。 从前被排到值日的时候都是这么安排的，手脚麻利的做完早饭，赶在祁雪和丧尸先生还没有起来或是没有做完晨练之前回房清洗，到了规定的饭点在下来用餐。 井井有条，不紊不乱的。 今天因为事情耽搁了。 祁雪和丧尸先生都已经下楼晨练，估摸着练个半小时，再上楼清洗半小时，时间就差不多了，就可以下来吃早饭了。 昨天同赵家父子说的吃早饭时间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 赵家父子作为新来客，肯定不好迟到，祁雪和丧尸先生向来也是准时的。到时候时辰一到，大家都来了，他们也不好缺席。 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可再耽搁不起了。 想起了正事，三号原先心底那些羞涩不好意思早被一股脑的抛到了九霄云外，不见一丝半点的痕迹了。 不等四号催促，三号自己就一只手从他胳膊与腰身之间穿过，小臂向自身方向弯折与上臂呈四十五度，紧紧梏住四号的胳膊，连胳膊带人连拖带拽的将他往房间的方向拉扯。 三号一边拉嘴里还一边振振有词的叨叨着：“那还等什么呀，赶紧啊，没时间了都！” “走走走，回房洗澡去。” 他自己倒是先迫不及待的催了起来，一边催还一边动手。 四号任由他拉扯拖拽，掌握好节奏迈着步子跟着，姿态从容不迫，一点儿也不像是被扯着回去的。 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三号的背影越大温柔，像是水一样，能将人柔化了。 可惜，只顾着往房间赶的三号没能回头看一眼，否则，这眼神准能让他心神荡漾得走不动道。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三号这会儿满心想着的都是怎么将自己洗得香香喷喷的，哪里还顾得上想那些窘迫丢脸的事。 四号安慰人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要说四号的安慰技巧多高超倒也不见得，主要还是因人而异，是他知道怎么安慰三号。 这事儿啊是实实在在发生的，又是三号自己不经脑钻进去的，不管怎么解释都没办法让三号真的舒畅起来。 唯一的解法，那就是让时间一点点的缓和记忆里的印象，等这事儿淡了呀，他也就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了。 这要是换了别人或许需要很久的时间，只是换作三号，说快倒是也能很快。前提是，得给他找一些别的话题，岔开他的注意力，这样才能事半功倍，在顷刻间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第1081章 丧尸饲养日常(418) 作为与三号朝夕相处的人，四号是最清楚他心里看重的事物的。用他最在乎的东西作为诱饵，鱼儿保准一钓一条。 钓鱼小能手美滋滋的在欣赏这自己的劳动成果，随着到手的‘鱼儿’一起回了房。 再说另一边。 祁雪带着丧尸先生以胜利的姿态骄傲的下了楼，开始了一天开头的晨练。 要想在末世生存下去，好的身体素质是必不可少的。 丧尸先生变异后身体素质贼鸡儿棒，训不训练的倒是不打紧。他不过就是个跟班陪读的‘小书童’，要是训练得更加强健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就算是装装样子也不过维持原状，没什么损失。毕竟，祁雪才是正儿八经的‘读书郎’。 她的意识受损依旧严重，就算是听了小六的话消停着不敢冒动，但修复需要漫长的时间做积累，并非一朝一夕可见成效。从前她也是花了好几个位面，换做普通人的时间就是好几辈子才修复了些许的。 如今这一个位面，就算是有了慕扬给的小娃娃项链帮忙，也不过是恢复到初进这个位面时的状态，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她如今生活的环境实在太过危险，就算有强有力的异能和队友们做后盾，可她所要完成的任务也很艰巨，必须有强大的实力才能胜任。 既然意识是没办法短时间内恢复的，就只能从身体素质方面下手。 这点祁雪还是可以办到的。 从很早开始，大约是入住这栋别墅之后没两天，她就已经将每天的健身计划安排妥当。 每天清理丧尸自然是锻炼中极为重要的一门必修课，到哪除此之外，一天当中最早的训练还要数每天早晨的晨练。 所谓的晨练，其实也不是做太过复杂的运动。她如今的身体不适合太激进，循序渐进，图图徐之是最佳的。 祁雪深知这个道理，制定的锻炼计划也有理有度，稳扎稳打，并没有出现过类似于运动过度身体负担过荷的情况。 每日的晨练都定在早饭之前。 一来，根据小六连通星际网的查询结果显示，这是绝大多数人运动选择的时间。 根据经验显示，绝大多数人认同的事情是有它认同的道理的。一般来说，只有经过先辈们无数次试验得出的最佳方案，才会在人群之间广为流传，并成为一种引领风向。 二来，饭前运动总比饭后节省时间。 饭后需要休息一定的时间才能进行稍激烈的运动，饭前则不需要，这其中起码就差了将近半个多小时乃至一小时。 末世虽说没有什么朝九晚五的上班概念，但祁雪还是比较喜欢将自己的时间安排妥帖。 三来呢，也是比较重要的一点，关于自身习惯问题的。 祁雪习惯在最开始将需要做的事情处理完，例如晨练，之后再去洗个澡，清清爽爽的再去吃饭会让她觉得饭菜格外香甜。 反过来，如果是先吃饭再去锻炼，她就会觉得心里压着些什么，总是不能吃得舒畅。 这算是个人的小怪癖，却也是三个因素中最关键的。 说到底，锻炼这东西虽说是为了身体康健，什么时间都不打紧，但是在锻炼的时候拥有一个舒适愉快的好心情，这将会让锻炼的效果最大化。 因此，她选择了一个最喜欢的时间。 丧尸先生在锻炼期间被勒令不得黏在她身上，虽然有些不满，但碍于心爱姑娘认真严肃的神情和语气，他最终还是乖乖就范，忍痛挪出半小时的蹭蹭抱抱时间。 既然不能亲密接触了，他就更不愿意浪费一分一秒的相处时间，很是自觉地跟着她一起运动。 这么做自然是有福利的。 祁雪在运动锻炼过程中，有时候瞥见丧尸先生跟着做得起劲且标准，会突发兴致与他一起试试双人运动，让他帮着一起锻炼什么的。 双人运动自然少不了肢体接触，即使不是蹭蹭抱抱那种，丧尸先生也依旧很满足，乐呵呵的凑上前去，格外珍惜这个锻炼免打扰时间内的接触机会。 祁雪知道他这点小心思，不过不耽误锻炼的情况下，便也由着他开心了。 因着这点福利的诱惑，丧尸先生在一段时间的运动锻炼之下，本就结实的身体变得更加强健，自身素质更加优越。 如往常一般，一人一丧尸照旧一起做了半小时的晨练。 当最后一分钟走过，运动结束。 祁雪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汗水浸透，黏黏腻腻的，十分难受。 丧尸先生对这个倒是不太在意，光想着时间到了禁止解除，又可以和心爱的姑娘腻歪在一起，乐呵呵的又凑了过去。 脑袋自觉的就往她脖子一侧蹭。 祁雪下意识歪了歪脑袋，一只手掌迅速抵上他的额头，制止了丧尸先生脸贴脖的行为。 爱好被打断的丧尸先生极其不满，以洪亮的吼叫来表达自身的愤怒。 “嗬嗬嗬嗬！”晨练时间已经过了！ 他在明知道祁雪已经知道的情况下又加了重音提醒一遍，像是怕她失忆了一样。 提点之后，紧接着的是他的质问。 “嗬嗬嗬嗬，嗬嗬嗬嗬？”说好的只有在锻炼期间不能打扰，结束了为什么还不给我抱？ 面对丧尸先生理直气壮的体温，祁雪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眼底满是无奈，叹了口气后解释道：“不是不给你抱，是我刚锻炼完，浑身上下都是汗，怕把你蹭脏了。” 这话其实也就是好听的说辞。 说是怕把丧尸先生蹭脏，事实上，丧尸先生全程跟着蹦蹦跳跳，运动量比她只多不少。虽然丧尸体内的水分不多，运动了也不会流汗，但丧尸先生皮得很，运动起来就像是没大人看着撒开了玩儿的小朋友，没少给自己身上蹭灰尘。 如果说祁雪身上是水润的脏，那丧尸先生身上就是干燥的脏。他俩本质上是半斤八两，不存在谁弄脏谁一说。 祁雪拒绝的根本原因还是心理洁癖。 就她个人而言，觉得自己身上粘腻不干净，别人往上凑，也会感同身受的觉得不舒服，觉得脏，无论对方本身是不是脏的，她都会对这样的靠近很不适应，所以才会下意识阻止。 这并不是第一次阻止，真正的原因她也同丧尸先生说了不少遍，可他就是莫名的听不见，每次都要来这么一下，很是闹人。 第1082章 丧尸饲养日常(419) 解释的多了，祁雪也懒得再说，索性直接就上一句结论了事，虽然有些敷衍，胜在简单便捷，意思也表述清晰，还省口水。 丧尸先生听完不满的瘪了瘪嘴，当即出声表示抗议。 “嗬嗬嗬嗬！”我又不怕！ 丧尸先生才不管什么脏不脏的呢，对他来说，其他什么旁的东西对上和心爱姑娘抱抱蹭蹭的亲密接触都不好使，妥妥的后者占上风。 别说什么刚运动完身上脏，蹭了把他也弄脏这种话，就是真的弄脏了，那他也脏并快乐着。 祁雪不知道丧尸先生心里的想法，猜测大抵是不在意吧，在听见他无所谓的说着自己不怕的时候，心里下意识就接着咆哮一句：可是我怕！ 这话差点她就行动随着意识说了出来，好在最后理智战胜的情绪，忍住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祁雪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直接说是不可能的。 不是惧怕丧尸先生实力不敢说实话，而是怕了他那颗脑子。 丧尸先生的脑洞清奇她是亲眼见识过也亲身体验过的，远的也就不提了，光说近的典型的，他昨儿早上起来不就因为脑洞太大弄太能联想，直接就给联想魔障了嘛。 照着丧尸先生这能联想的劲儿，这四个字要是从她嘴里出来，听进他耳朵里，搞不好还以为是她嫌弃他脏，所以故意找一堆借口不让他靠近。 这念头要是蹦跶出来，没得到时候又是一番脑补联想，再闹出什么误会可就真的惨了。以丧尸先生对她的感情和那股暴躁的脾气，说不准这么想了直接就冲过来揪衣领拉扯拖拽，手里要是再放热个雷，直接一抛一个弧度忙不迭的在脑海里给当事人祁雪判了严重的罪行，直接能给炸了。 到头来还得她费力气去哄，去绞尽脑汁想合理又不会再次被迁怒的解释。 听起来好像很容易，就是打一棒子给颗甜枣再哄哄的事情。事实上，祁雪现在恨不得跪在地上仰天大哭说一句‘臣妾做不到啊’。 天知道，她这两天为了想各种合理解释一头秀发都快给挠秃了，真的已经到了江郎才尽无话可编的地步，再瞎掰不出来什么‘合理理由’了。 何况因为回忆的事情，她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丧尸先生给哄好的，而且还不是完全哄好，只是采用计谋策略让对方暂时压下不满。 将来等计谋暴露，少不了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都说一个谎言需要用到千千万万个谎言去圆，合理解释也是这样。编故事记小纸条的事情她已经做了太多太多，再多下去脑容量都要不够用了。 她如今要是再因为简单的四个字把好不容易哄好的丧尸先生给惹怒了，之前委曲求全拖延周旋达到的延缓效果就相当于一夕之间尽数失效，一朝回到解放前。 为了不再给以后找麻烦，也为了不让之前的努力付之一炬，这种白费力气不讨好的白工她才不会傻不拉几的上赶着去做。 心里对得失有了透彻的计较，祁雪放弃直言的打算，一时之间又想不出具体对策的她最终还是决定采用敷衍的方法遮掩过去。 因着她沉浸思考一时没有顾上回复，得不到回应的丧尸先生一声赛过一声的怒吼在耳边不断回响。 祁雪避开主题不谈，哼哼唧唧言不对题的打着哈哈。 她一边打马虎眼敷衍，一边还不忘配合着实际行动，直接上手勾住丧尸先生的胳膊，不给他任何反应反驳的机会，哼唧着就将尸连拖带拽的往楼上扯，嘴里还念念有词喋喋不休的叨叨催促着‘赶紧上楼清洗啦’‘一会儿该下楼吃饭啦’这一类的话，尽可能的不让对方开口。 就这样，丧尸先生被祁雪连哄带骗连蒙带拽的拖回了房间，最终也没有将最开始质问弄明白。 不得不说，从某个角度来说，丧尸先生和三号还是很相似的，例如被转移话题和注意力这点。 而身为他们伴侣的祁雪和四号深知这个特点，牢牢把握，利用它一次又一次到达目的，为自己化解尴尬困境，谋求更多的好处利益。 不得不说，祁雪和四号这两个家伙真的是老奸巨猾，诡计多端。 一番清洁之后，一人一丧尸清清爽爽的下了楼。 彼时，赵家父子已经提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与同样洗漱完的三号四号各坐着一个方向的沙发聊着天，彼此脸上都挂着笑容，一副其乐融融相谈甚欢的样子。 听见楼梯处传来脚步声，四人齐齐抬眼，四道目光刷刷射了过去。 被热烈注视了一回的祁雪轻挑了挑眉头，牵着丧尸先生的手，步伐从容优雅，一步一步像是大明星走红毯一般，在众星拱月的目光中施施然的挽着自家男伴翩然而至。 走近沙发，坦然迎上众人的注视，祁雪温柔一笑，极其自然的打着招呼：“早啊。” 在四人看不见的地方，祁雪挽着丧尸先生胳膊的手指拇指食指揪起一小块胳膊肉就往外提，引得丧尸先生‘嗬嗬嗬嗬’的倒吸凉气。 他下意识想要挣扎，却被事先预见后果的祁雪提前制止。 这番哀嚎因为丧尸先生只对心爱姑娘开放了语言沟通权限，偌大的客厅五个人，只有祁雪一个人真正听懂了其中含义。 在外人的视觉听觉角度，丧尸先生仅仅是嚎叫几声，顺带着外头去看身侧的姑娘。习以为常的人只会把这样的‘看’当做是深情注视，他平时的视线也是一直粘在她身上，不足为奇。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这是哀怨委屈的控诉目光。 至于那几声叫声，确实不能听出哀怨和委屈，可这种情绪平日里一日几乎有大半日充斥着丧尸先生的眼球，为着抱抱蹭蹭的事情，更是稀松平常，三号四号早已经见怪不怪。 赵家父子初来乍到对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不了解，好在他们知情知趣，很是懂事，知道闲事莫理闲话莫听，别人不说的事情就算是好奇也咽在肚子里，装聋作哑。 是以，沙发上的四人竟没有一个听出丧尸先生吼叫声中满满的诉苦。 祁雪大致猜到一点，笑着解释了几句叫声的‘含义’：“他这是同你们打招呼问好呢。” 第1083章 丧尸饲养日常(420) 先入为主的众人很容易就将先前误解的委屈语气结合起来，联想一出丧尸先生迫于祁雪威视不情不愿满是委屈的向他们打招呼的情景。 这样想着，三号是最先笑出声的，还煞有其事的点头问好，“早。” 那模样，倒是瞧不出一星半点清晨在楼梯间相遇斗智斗勇落败时的窘迫与羞涩了。想来，这里头有四号大大的功劳，回房后该是没少下功夫的。 祁雪也不是那种讨厌的死揪着不放破事重提的人，原本也只是队友间玩闹，三号如今既然装聋作哑没再提起，她自然也是当做没发生过，不会不识相的去触霉头。 轻点了头，算是接受了三号的早安问候，随后将目光转向另一侧沙发上的赵家父子。 “赵大嫂的情况怎么样了？” 她昨晚算着时间，在离天亮差两个小时左右的时候去了赵家三口的房间，为赵大嫂换过葡萄糖和营养液。 那时候她也大致瞧了对方的气色，算不上健康，却也比最开始奄奄一息的惨白好太多了。 用手头的简易医疗器具检查了一番，初步认定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再好好调理休养一些时日，康复该是不成问题。 当然了，在没有真正好之前，病情都是不确定的，有可能反复，甚至早前看着好好的，眨个眼的工夫，中午因着一个意外又陷入危险，随时有生命危险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虽然早上确认过对方的病情，如今还是再一次确认，确保无恙才更稳妥一些。毕竟，她吃完早饭后要讨论的事情也受赵大嫂病情的影响。 赵大哥感激的看着她，回以微笑，“看上去好了不少，已经隐隐会喊疼了。” 会喊疼，起码自身是有知觉的，并且也能有力气说出来，对于曾经奄奄一息的人来说，这也确实算是一个好现象了。 祁雪笑着点头，“一会儿吃完饭我再去看看，顺便换一次吊瓶。” 赵大哥脸上感激神色更浓，就差跪地叩拜了，“真是太谢谢你了妹子。” 祁雪笑着摆了手，示意他不必放在心上。 简单寒暄几句，五人一尸一起走向餐桌，在各自的位置上入座。 早餐不像昨天的晚餐那么丰盛油腻，清粥小菜，很清爽爽口，正适合一天的开始。 一顿饭下来，每个人脸上都是满足的神色，包括丧尸先生。 丧尸先生是不吃熟肉以外的熟食的，其中又以烤肉最喜欢。顾虑到大家都吃着，不好将他一个人晾在旁边干看，即使他吃不饱也不会饿，无论是谁值日，都会串上几串肉丁烤熟了做零嘴，让他跟着一起用餐。 因着几个肉串费不了太多的肉，也不过就是几串，他们平日里搜集来的物资和祁雪最开始搜集进空间的足够喂养，所以大家也没有在吃食上苛待丧尸先生。 昨晚虽然合计了前面一段时间还是要防备观察赵家三口些，先不要表露太多的财富，但三号四号想着，这点肉量比起昨晚吃的烤肉块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九牛一毛，所以也没想着藏着掖着，便如往常一般给丧尸先生做了。 祁雪对此倒是没说什么，赵家父子也很懂事的没有多问，丧尸先生自己也吃得开心，这事儿便这么默契的被揭过不谈。 安静祥和的用完了早餐，五人简单清理了自己的餐具，剩下的交给三号四号后，各自去做各自的事。 祁雪跟着赵家父子回了房，简单检查了赵大嫂的状况，见病情似乎没有反复的迹象，期间还亲耳听了几声呼痛的轻喃，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替赵大嫂换了吊瓶，见她神色没有任何异样，祁雪压低了声音对赵家父子说：“赵大嫂这儿一时半刻不会有事了，我们先回客厅，我有些事情要说。” 听出对方语气里透着的认真，赵家父子只简单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躺着深眠的女人，没怎么犹就点头同意了。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们也大致对祁雪有了一些了解，知道她平常是个随和的人，说话做事都喜欢带着笑，不会让氛围太严肃。如今难得认真一回，想来口中的事情该是很严重的。 既然加入了队伍，赵家父子也很努力的在培养集体荣誉感，对于队里的事情也很是上心，在自身没有什么大事急事的情况下，也很配合队里的时间安排。 三人一尸静静地来，又静静地离开，没有对昏睡的人产生一点打扰。 回到客厅，三号四号已经处理好厨房的事，这会儿正在厅里慢走消食。这是他们每天固定的活动了，说是院子里走有些太招摇，在屋子里也是一样，顺便累了还能直接倒沙发上休息。能有这样想法的也就是三号了，偏四号也纵容着他，这事儿也就这么定了。 正是因为熟悉三号四号的作息安排，祁雪才没有提前知会三号四号饭后要留在客厅，心里清楚即使不说他们也会在。 这慢走着的两人听见楼梯处传来的脚步声，下意识闻声扭头，眼见三人一尸组团下来，眉毛不自觉的跳了跳，眼底划过一抹惊讶。 迅速对视一眼，毫无意外在彼此眼中看见了相同的讯息。以他们队友这么长时间做包票，这架势是有事的节奏。 两人默契的没有直接发问，而是自觉地走到沙发旁，选了一处最喜欢的沙发双双落座。 既然事一副有大事的样子，这具体的事情还需要自己开口问吗，不少片刻对方就会和盘托出，他们完全无需费唇舌。 三号背斜靠着四号，俨然将对方当成靠背的架势，一副优哉游哉的神态，满脸兴趣的等着正主发话。 祁雪牵着丧尸先生也选了一处坐下，赵家父子则自觉的坐到最后一侧空着的沙发处。 三批人三个方向坐着，视线于中间交汇。其中怕是只有丧尸先生最悠闲，心满意足的蹭着自己最喜欢的脖颈，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专心模样。至于他是不是真的如表面表现得这么悠然，那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了， 祁雪没有故意拖时间卖关子，直接了当的进入主题：“今天突然这么郑重的将大家聚在客厅，其实是有一件事要说出来同你们讨论。” “一件关系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何去何从的事。” 第1084章 丧尸饲养日常(421) “什么意思？！” 或许是最后那句话用词太过沉重，几乎所有人在听到的瞬间都没忍住内心的震惊，不约而同的惊呼出声。 四张如出一辙的惊吓脸齐齐对着祁雪的方向，一双双眸子瞪得圆滚，要是放在晚上，活脱脱的一副坟场惊悚图。 即便是在光亮的白天，被这么四张面孔紧紧注视着，也让人忍不住脊背发凉。加上四人惊讶过度的叫喊，被这么突然的吓了一跳，心神未定，又撞见四张略有些可怕的脸，依旧是一件很考验人心里素质的事情。 祁雪的心理素质向来都是好的，被来自四面八方四张脸八只眼盯着也依旧维持着面容淡定波澜不惊。 比较不淡定的要数丧尸先生。他倒也不是被吓到害怕，就是正抱抱蹭蹭得开心，忘我投入最爱事业的时候，突然间耳朵里钻进一阵不小的惊愕四连吼，音量还不小，丧尸先生又不是耳朵聋了，自然被惊吵到。 他不耐的抬头瞪过去，龇牙咧嘴的，想要以此恐吓吓退刚才惊到他的的罪魁祸首。 哪曾想刚抬头，目光所及便是四道灼灼的目光，以及满满的求知欲。 可怜记忆还没有恢复完全的丧尸先生，还处于懵懵懂懂不通人情世故不善交流的状态，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当即就被唬了一下，傻傻愣愣了几秒一动不动。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些眼睛看起来虽然是瞪着他，实则是在瞪他身边的姑娘，这还了得？ 护短的丧尸先生二话不说立即龇牙咧嘴的反瞪回去，气势丝毫不弱，一副要将面前四个惊了他又想以眼神威胁恐吓自家心爱姑娘的可恶家伙用眼刀凌迟处死一般。 四人一丧尸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不下，最后还是祁雪打破了这无声的僵持。 “咳咳......” 她轻咳嗽了两声，以收拢四人一丧尸的注意力。 如愿以偿的得到了目光注视的回应，祁雪从容淡定的扬起笑容，缓缓道来：“我的意思是，我和严冬青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此话一出，除了丧尸先生以外的四个人皆是一脸懵逼，眉眼之间满是难以置信。 赵家父子情况还要好些，他们刚来，自知和大家都不熟，没有什么话语权，对于这栋别墅和里头的人，仅有不多的印象也就是物资充足实力强悍，别的太深刻的感情，说句老实话，除了感恩，旁的是没有太多的。 对于父子两人来说，听到祁雪说自己和丧尸先生可能会离开，心底的波澜并没有那么剧烈，至少和三号四号相比是这样的。 四号素来沉稳一些，人也冷静，尽管眼底震惊满满，却也没有着急忙慌的质问。反倒是平日里话多的三号，听了她的话反应最为激动。 “你要离开？！”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嗓门大得将丧尸先生都吓了一跳。 祁雪早就料到他们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在真实面对的时候也并没有什么被吓到之类的反应。 她不慌不忙的对上三号质问的眼，笑着点头，道：“是的。” “不过......” “为什么？”几乎在她回答落下的同一时间，三号直接接了问句，将祁雪那句‘不过’后面的话给拦腰截胡了。 他的一对眉毛皱得死死的，看向对面姑娘的目光和神情严肃而深沉。 他搞不明白，他们好不容易发展到如今，物资充足，小区清场，外围入口也圈养一大批丧尸堵门，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没有什么危险的小世外桃源。 这么安逸宁静的生活，而且一步一步的变得更好，有什么理由让她不顾一切放弃这些来之不易的成果也要非走不可？ 祁雪没有同他计较打断的事情，也没有继续执着于说完，脸上依旧是刚才的淡笑，从容不迫的对三号的问句给出回答：“因为严冬青的父母。” 一句话，将一肚子震惊不解和愤怒的三号彻底堵了个无话可说。 “他......”三号话语微顿，几秒后，气焰低了许多，目光不经意的瞥向丧尸先生，“他父母......” 遥远的记忆片段在脑海里浮现。 曾经因为新型病毒住院的期间，闲来无事他也听过不少白衣天使之间聊八卦，其中被谈论的对象最多的就是那位医院的传奇人物，严冬青严主任。 对于严冬青的家庭情况，三号多多少少从其他护士一声嘴里听到过，出生于医学世家，祖辈，父亲母亲都是很了不起很有名望的医生。 三号还知道严冬青的父母和他不在一座城市，离这地方还不算太近。 末世开始后，丧尸先生的遭遇他从祁雪嘴里听过，知道他在同一天就被人陷害变成了没有记忆没有感情的丧尸，那个时候的他自然也没有办法回去找自己的父母。 想到这里，三号心里基本已经敞亮。 如今丧尸先生恢复了一些记忆，虽然不是全部，但关于父母的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想起了自家父母，联想现在恶劣残酷的生存环境，心生担忧的丧尸先生自然是想要找到二老。 两个没有子女在身边的老人在末世是个什么样的境况，三号心里多少也有数。只是为人子女的，多少也能明白丧尸先生心里的想法。无论如何，生与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亲眼见到任何一种结果之前，都不会轻易放弃寻找。 他和四号都是父母早逝的孩子，所以末世之后也没什么牵挂，但他能理解丧尸先生的心情。 再者说，这件事归根结底是丧尸先生和祁雪自己的事，他们虽然说是队员，但并不是说没有人身自由，想要做什么事情，并不是非得要身为‘队友’的他们批准。 说句现实一点难听一点的话，腿长在人家身上，想要去哪，他们根本无权干涉。更何况，从实力的角度去看，他们也没有那个能力干涉祁雪和丧尸先生。 因为理解，所以那些质问和怒火在顷刻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与四号对视一眼，毫不意外的在对方眼中看见了与自己想差不多的情绪。知道他也是这么想的，三号心里的底气和坚定又多了一分。 目光不自觉又溜到赵家父子身上，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是重感情的，对于这个解释，两人面上尽是理解的神色。 第1085章 丧尸饲养日常(422) 确定了赵家人不会有意见和怨言，三号心底吊着的那口气终于是松了。 他勾了勾嘴角，挤出一个笑容，理解道：“我们明白。” 他用了‘们’这样的词，基本上就是代表了其他人的意思。 其余三人在听见这样的主语之后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和反对，默认了三号的说法。 祁雪笑着，对他们的反应没有任何惊讶和意外，早就料到一般道：“我一直都知道你们不会反对。”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道不尽的信任。 在说出要离开这件事之前，祁雪便没觉得他们会反对，这是出于朝夕相处下的信任，是对彼此感情的坚定和认同。 之所以这么郑重的告知，一来是出于对队友的尊重，觉得他们应该有知情权，而不是等到最后一刻事情发生的时候才被迫知道。二来也是想要借此引出最终的重点和目的。 是的，她如此大张旗鼓严肃认真的讨论这个话题，除了表明自己的决定，实际上还有其他更重要的话题需要所有人一起拿主意。 “其实，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需要你们做决定。” 四人闻言再次露出震惊，迅速对视一眼，目光再次回到她身上的时候，三号忍不住开了口：“什么决定？” 还有需要他们做的决定？ 三号又一次被搞糊涂了，眼珠子不由得转向身侧的四号，眼底全是求助。 四号眉头皱着，眼睑微垂，看着像是在思考。相比起三号，他眼中的疑惑相对要少很多。 换句话说，四号可能已经对祁雪最后说出来的那句话的深意有了一定的推测理解。 果然，在三号目光投射过来没两秒后，赶在祁雪开口解释之前，四号先一步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你想问我们是跟着一起，还是留下。” 他用的陈述语气，表明心里对这个想法已经肯定了八分九分。 祁雪从来都知道四号聪明，擅于分析思考，对于他能猜出来这点，她并不感到惊讶。 相反，三号听到这个回答后的反应简直不要太吃惊，其中还带着些毫不掩饰的小兴奋。 “你愿意带着我们？”他几乎没什么思考就问了出来。 问题说的是‘愿意带着我们’而不是‘我们也要跟着’，其实回答已经很明显。在他私心里，是希望和祁雪和丧尸先生在一起的，无论在哪里。 从来到这栋别墅开始，从认同了一人一丧尸这两个队友开始，他便没想过再分开，期盼着大家一直在一起，一直坚守着这个世外桃源，与外界的纷纷扰扰残酷可怕分隔开，就这么平平静静的活下去，直到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天。 因为这样的想法，他才会在听见祁雪说要走的时候那么激动，因为突然有了一种被信任的人背叛了的感觉，所以他愤怒。 后来愤怒依旧，只不过是听了她说的理由，理智上知道了苦衷，便发作不出来了，但不代表心里没有情绪。 直到现在听见她的问题，心里那些介意才是真正的放下。 她并没有想要背叛彼此之间的感情，也没有要放弃他们这些队友，她想着带他们一起走。 这个认知足以让三号开心地站起来狂跳十几甚至是几十下。幸亏他还知道场合，忍住了。 轻咳一声，以掩饰不断外涌的兴奋，在眼神对视征求了四号意见之后，三号嘴角弯弯的连连点头，“我们当然是跟你在一起。” “从成为队友那天开始，我们就没想过会有散伙的一天。”前提是祁雪和丧尸先生不先提出来。 坚定的承诺对祁雪内心的触动很大，她很感动，能有这样的队友，是她的运气和福气。 说句老实话，别看三号和四号最终说出来的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实际上要做出这样的决定真的不容易。 他们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那么多的经历才将别墅区周边一带清理干净，并巩固了防御，将这里打造成一个暂时的世外乐土。这样的地方对于残酷血腥的末世来说具有致命的诱惑力。 他们如今有充足的物资，相对安全的住所，对这座城市也十分的熟悉，主场作战之下，可以说无论将来遇上怎样棘手的局面，只有他们守住这些先天的资源，就能掌握住相应的优势，至少利用这些优势保住自己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自然了，他们的离开也不是说对这片区域的安全问题没有任何影响，但总归这处本身也是很好的避难之地，就算没有她和丧尸先生，好好收拾收拾，弄些防护措施，一样很不错。 最不济，打不过也能跑。无论对手是人类还是丧尸，只要不是绝对实力碾压那种，以他们熟悉地形，要跑要躲会容易很多。偌大的城市，要真的想将他们找出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这样明显的优势之下，他们还能坚定的放弃已经到手的成果做出跟着离开的选择，那就是真的用情至深，可以放心交付后背的铁关系了。 深深感动之余，祁雪并没有就此结束这个话题，而是更加严肃认真的做了分析。 “在做出最终决定之前，有些话我还是要提前说清楚讲明白。” “先是关于这栋别墅的。” “这里虽然是我的私产，但也是我们队伍的落脚地。” “我既然说了彼此之间是队友，相互扶持相互照顾，这次又是因为私人原因不得不离开，这栋别墅还是会留给留下来的人做住处。里面的桌椅板凳餐具用具，我也都不会往外拿。” “换句话说，如果选择留下来，在生活上不会有太多的变化，除了少了一个人一个丧尸。” 她半开玩笑的说着，关于空间的事情没有透露分毫。 “其次是物资的问题。” “当初就说好了，搜集来的物资个人按数量抽取一部分的私产，剩下的全部归公，用作队伍日常开销。” “私产是个人的，怎么拿取我就不说了。关于公用的那部分，在确定好离开的人数后，我们就按人头数量划分的等量，该拿走的拿走，该留下的留下。” “关于院子里那些活禽，优先选择留在别墅里。”如果有人留下的话。 这样说着，她的目光突然看向赵家父子，尤其是大人，笑道：“赵大哥一家虽然才刚来，既然加入了队伍，我们也不会薄待你们。” 第1086章 丧尸饲养日常(423) “如果赵大哥和家人最终决定留下来，我也会从供应物资里挪出一部分留给你们。” “不过......”祁雪突然停顿数秒，满意的看见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吊足了胃口才继续道：“留给你们的那部分不会像老队友那样按人头平分，会相对少一些。” “这点，赵大哥能理解吧？” 最后一句虽然用的是问句，语气却是坚定无比，没有留给对方一丝一毫拒绝的余地。 她不是在征求意见，而是在例行通知。 这么做，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事实上，赵家三口根本没有任何反驳的立场。 赵大哥显然也明这其中的道理，很是懂事的点了头，并表示理解：“我们明白。” 整张脸上，倒是真的看不见一点儿怨言。 赵大哥是明白人，心里清楚得很。 他们昨天才到这栋别墅来，比不得其他三人一丧尸，一早便住在里面。 别墅里的各种资源，包括衣食住行所用到的物资，全部都是三人一尸搜集来的。他们一家三口没有一丁点的贡献不说，刚加入队伍就受了人家的恩惠，珍贵的食物，珍稀的药材，这些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还得清。 虽然祁雪总说大家是一个队伍，应该互相帮助，不用太在意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但说到底，自己还是得有自知之明。 别人那是客套，对于他们，却不能理所应当的接受，心里必须清楚的记着这些恩惠，才不会变成一个忘恩负义忘记本分的人。 物资对于残酷的末世就是生的希望，数不清的人为了一点物资大打出手同类相残，最后因为缺乏物资失去了生命，更有数不清的人在搜集物资的过程中沦为了丧尸的口粮，连个整块都没能留下。 在这样的世道里，面对那些与他们没有一星半点是有关的物资，于情于理，对方就是一点都部分给他们，他们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无论是情理还是实力，他们都站不住脚。 如今，人家还愿意从中留给他们一部分，已经是很照顾体谅他们，是仁至义尽了。 这样的情分，足以让他们感恩戴德。 赵大哥是个重情义的人，善恶是非分得清楚，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是道德的，什么是忘恩负义。 因为心里清楚，所以在对方讲分配比例的时候才会欣然接受，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和抱怨。在他看来，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万分感激，又怎么会去不知好歹的记恨。 祁雪见他的样子便将他心里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对于他的表现尚算满意，却也没有完全放下戒心。毕竟，有些问题还没有提到，现在的表态并不代表最后的结果。 祁雪扬起嘴角，笑了笑，讲完了资产的分配，讲完了得与利，现在开始分析失和弊。 “如果选择同我一起离开，我自然会记得你们的恩情，将来要是遇到什么危险和困难，定然不离不弃，共同面对。不过......” 她刻意顿了顿，好几秒后才继续接着说完：“弊端也是很明显的。” “严冬青的父母并不在这座城市，并且离这儿距离不近。以现在的交通情况来看，走上多久都是有可能的。” “时间的问题倒还是其次。”横竖他们现在也不需要朝九晚五的上班下班，食物也算是比较富足，没什么压力，最多的就是时间。 “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最大的问题还是路上时间延长后所带来的一系列负面影响。” 如今的状况大家心里都有数，世道乱了，人心也变得黑暗残忍，为了一丁点微薄的利益，真的是什么事情什么恶都能做得出来。 烧杀抢掠，这些不过是在平常不过的事，就像是末世前人们一日三餐一样平凡。 “赶路期间，我们不像现在一样能有一个固定的稳定的坚实的住所居住，往往需要在路上临时落脚，走到哪睡到哪，甚至运气差的，正好走的路上荒无人烟，没有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我们就会面临露天席地，感受一回以天为盖地为庐的豪情。” “自然，情况也没有真的坏到要露宿街头的地步，我们至少还是有车子的。真的遇上了狂风暴雨，又没有刻意遮风挡雨的临时住处，还是可以在车子里面将就一晚。” 自然，那样的滋味不会好受就是了。试想一下，一辆小小的车子，逼仄的空间，一堆人挤在一块，手脚都伸展不开，就是睡觉都只能缩着身人挤人。 要这样挤着睡一晚上，身边的人或许在睡觉的时候还有一些这样那样乱七八糟的癖好，例如磨牙，例如打呼噜，在这样的杂乱的环境下将就好几个小时，可想而知，睡眠质量会是怎样的差，第二天注定是脑袋昏昏沉沉，眼前天旋地转的。 条件就是一个‘艰苦’可以概括就是了。 “而住宿问题，仅仅只是一系列负面影响中最温和杀伤力最低的一项。” “在说第二项，路途中存在的各种风险，这点才是致命的。” “因为距离遥远，交通方式只有汽车，道路还满是障碍，可能需要绕来绕去绕上好几天才能走出平日里半天不到就能走到的距离，甚至需要花上更久的时间。” “时间长了，经过的地方多了，碰到丧尸的概率也就大幅增加。” “普通丧尸都好说。” 一个两个落单的孤狼自然是不需要惧怕的，以他们如今的队伍整体实力，对付个别丧尸和砍瓜切菜没什么区别。 更何况，还有丧尸先生这个开挂的存在。他的屏蔽作用能够让普通丧尸将他们几个人类当成同类，不会对他们进行攻击，这样他们在发动攻击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阻力就能将对方做掉。 “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遇到什么厉害的角色。” 他们如今固守在别墅这一带，活动范围最多也就是别墅周边，绝对不会离开这座城市。 在这里，他们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丧尸里毫无敌手，足以放心安心，称王称霸。但是在外面，天高海阔，天翻地覆，谁也说不好进化出了什么样的怪物来。 “严冬青的屏蔽技能主要依赖于他自身的精神力，靠精神力影响对手的意识，从而让他产生自己想要他产生的念头和效果。但这并不是绝对的。” 第1087章 丧尸饲养日常(424) “精神力的使用成功率并不是绝对的无敌，它是受到能力强弱的制约的。” 换句话说，如果某只丧尸与严冬青的等级一样，甚至是高于他的等级，那严冬青在对其使用精神力的时候，失败的概率会有所提高。 情况更糟糕的，如果对手也是一只精神力丧尸，且等级与严冬青不相上下，那两者之间的胜负将变得很难预料。 虽然他们除了赵家三口之外的每个人异能都不弱，但是对上精神丧尸还是很棘手。 他们现在能以少敌多绝大多数还是仰仗丧尸先生的屏蔽作用，一旦这个作用失效，其他丧尸将会感知到他们的存在，并且会遵循本能对他们发动攻击。 退一步讲，就算屏蔽作用没有消失，但其他的精神丧尸同样可以通过控制意识控制普通丧尸甚至是丧尸群。严冬青屏蔽，它可引导它们对付他们。 不管他们的异能等级多高，多么特殊，但以寡敌多从来都是吃亏的。那句俗话说得好，蚂蚁多了能啃死大象。 哪怕是普通的丧尸，一窝蜂的涌过来，他们要对付起来也很吃力，就算能胜，也会胜得很勉强，两败俱伤。更别说这之后可能还会存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捡漏者，等着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一网打尽。 精神力丧尸的能量核可是很补的。不想当丧尸头头的丧尸不是好丧尸。那些普通丧尸表面上不敌高等丧尸，对它们言听计从。实际上，它们并非绝对的忠心，不过是迫于实力和威压。 只要高等丧尸稍稍表现出弱势，尤其是这样的弱势被评估后表现出不如它们，它们就会群起而攻，企图趁病要命，一举夺下高级丧尸的能量核，吸收据为己有，让自己脱胎换骨，成为新的王者。 这样的情况下，不单单是严冬青，就是身为人类的他们，也是极度危险的，随时可能丧尸。 “这也仅仅是来自丧尸的危险，还并不是全部。” “末世，除了丧尸，人类身边的危险还来源于同类。” “有的时候，人类远远要比丧尸来得可怕，来得危险。” 末世变得不仅仅是环境，还有人心。数不清的人为了争抢物资自相残杀。 “这个国那么大，人口那么多，每个城市每个地方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幸存者的足迹，多得是像我们一样选择留守一方，企图追寻一片世外净土的人。” “我们要去寻找严冬青的父母，无可避免的要经过很多的地方。在经过这些地方的时候，等于是客场，对地形和相关情况都十分不了解，很是被动。” “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本土居民却不一样，那里是他们的主场，他们熟悉一切，可以开动脑筋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资源去达到想要达到的目的，包括对付几个外来者。” “这里的可利用资源除了地形，还包括当地存在的丧尸。当地人完全可以将他们这些外来者引入丧尸群的底盘，看他们鹬蚌相争，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 祁雪只是简单的举了例子，还有很多很多的危险，它们的难度和可怕程度甚至是我们难以估量的。 “这些，也只是外部存在的不利因素，还有本身存在的问题。” “此行最大的目的就是寻找严冬青的父母，可他们并不一定还在原地等待。” “世界这么大，每一个地方都有可能成为他们的落脚处，成为他们活下去的住所。可断了一切通讯联系的我们，却并不知道他们将要去向哪里。” “如果，我想说最坏的打算。” “如果他们不在原来生活的城市了，我和严冬青还会继续找下去，一直到找到为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他们的原则。 “可以说，这场寻找的旅途是漫长，是看不见尽头的，是遥遥无期的。” 话至此处，祁雪又停了，一双眸子扫过面前的四人，将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最后将话题再一次转回最开始的问题：“所以，现在你们的选择是什么？” “一起走，或是留下来。” “这两个选择，无论你们选了哪个，我都会尊重你们的决定。” 保证不会打击报复之后，祁雪嘴角向上勾了勾，淡淡一笑，略有些玩笑的语气道：“即便是你们选择了留下，如果运气足够好，很快的找到了爸爸妈妈，我和丧尸先生就会回来的。” “到时候，我们又可以像现在这样一起生活了。” 这是一个美好的祈愿，但大家心里都清楚，它实现的概率有多么的小。且不说严父严母什么时候能找到，就是真的找到了，再一路回来，这期间又会遇上多少困难险阻。或许在路上又遇见一个世外桃源，就住下了呢。 太多太多的可能，太多太多的意外和不确定，如果选择了不同的路，这一别，很可能就是一生。 “你们慢慢想，好好想，今天搜集物资的工作还是我和丧尸先生去做，你们的任务就是考虑这件事。” “不着急给答案，我们并不是马上就走，至少要等到赵大嫂的伤情稍稍稳定一些。” “在离开之前，给我一个答案就好。” “没什么好想的，我们跟你一起走。”祁雪话音刚落，三号想都不想就接了话，做出了表态。 他坚持自己最开始的想法，即便前路困难重重，只要他们在一起，一切都会过去。 对此，四号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含义明显，是默认了三号的说法。 祁雪笑看着他们，眼底没有任何惊讶，只有了然和暖意。 没有对三号四号的决定说什么，她的目光扫了一圈，最终落在赵家父子身上。 刚才那篇长篇大论，明面上是对除了她自己和丧尸先生以外的四个人说的，其实更多的是针对赵家父子。 三号四号的态度已经很明确，该做的权衡该分析的利弊他们心里也有数，就算三号冲动想不透彻，四号也会将这些补足，不会让他稀里糊涂就做出吃亏的决定。 四号全程没有说话，对于三号的决定也没有提出反对，这就相当于默认了这个决定。 这就是他们两个人的最终决定，不会因为她的三言两语更改。果然，他们最后也没有让她失望。 第1088章 丧尸饲养日常(425) 祁雪心里也明白这些，多此一举的分析，不过是在给赵家父子选择的机会。 讲明白利害关系，以及一路之上可能存在的各种危险，让对方在清楚明白的情况下进行思考，做出他们自己认为最合适的选择。 这样的做法一面是尊重了赵家三口的知情和选择权力，一方面，这也是一次考验。 对新入队队友的考验。 就像昨天晚上同三号四号说的，她并不能完全的相信赵家三口。虽然说了彼此之间是队友，但赵家三口仍是处于观察期。说白了，就是新员工正式入职前的实习期，表现好了，才有转正的机会。表现得不好，没办法，只能送他们走了。 她今天透露的信息很容易考验人。 说句老实话，每个人都有私心，都希望能够活的更好，至少也要能活下去。相比起与她和丧尸先生一起离开，冒着前路未知困难重重小命随时不保的风险，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停留原地。 虽然留守不能说是绝对安全，但至少根基在这儿，地形也熟悉，怎么都好过在外头飘着。 选择留下来是人之常情，如果赵家三口真的这么做了，祁雪也不会因此打击报复，怎么样他。 从前丧尸先生没有回复的时候，祁雪没有想过走。如果要一直住下去，他们身上的秘密自然是越少外人知道越好。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她动过赵家三口不加入队伍就暗暗处理他们的念头。 时移世易，这会儿因为丧尸先生突然恢复了记忆，很多事情原定的计划都相应的跟着改变。 她既然要带着丧尸先生离开，三号四号也表意坚决的跟着，赵家三口就算是与他们前路不同，如今这交通这世道，活一天少一天，有一顿没一顿的，这一别再相见怕是很难了。 这几天因为他们的可以隐瞒，赵家三口知道的秘密并不算多，最重要的也就是严冬青有屏蔽功能的事，其他的秘密一概不知。 光是这点，如果以后咫尺天涯，再相见很难，祁雪倒也没必要对他们下毒手。 这次，如果赵家三口选择留下，她是不会杀人灭口的，也能理解他们留下来的想法，并尽可能的给予一些帮助。 只是理解归理解，作为队友，赵家三口在她心里就彻底不合格，没有转正希望了。 祁雪求队友，除了有一技之长，能对她的任务有所帮助之外，比较看重的一点是团队责任和意识。她的队友可以不是最厉害的，但她希望是最注重团队精神，无论富贵还是落魄，无论享福还是困顿，她希望彼此是可以相互依靠，相互扶持，相互信任的。 就像三号四号，在她表明了前路困难重重危险多多之后，还能毫不犹豫毅然决然的说出‘跟着’两个字。 赵家三口和三号四号是不同的，他们初来乍到，与所有人的感情都不深，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抉择面前，会表现出犹豫很正常。 祁雪允许这种犹豫存在，也体谅他们的心情，并想要借此对赵家三口做出最后的观察考核。 如果赵家三口最终的选择是与他们并肩作战共同进退，那对于他们的考察印象和分数基本上就已经到达及格线，信任也会相对更多一些。虽然不至于到完全信任的地步，但她会因此一点点的卸下心防。 赵家父子面上的犹豫神色几乎没有任何掩饰，祁雪和四号看在眼里，只是笑了笑，却没有任何催促的意思。 这是关乎命运和生死的问题，需要足够的时间去考虑清楚，他们愿意给对方时间。 三号是个急性子，见赵家父子犹豫，当即就动了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只是最终被四号眼疾手快的拦下。 简单一番眼神交流，四号让三号停止了劝说的念头。 最终，祁雪三人都默契的没有对赵家父子犹豫不决的心态做出任何评价。 她抬眸望了眼墙上滴滴答答转动的挂钟，视线转回赵家父子身上，扬起淡淡的笑，温和道：“好好想想，我和严冬青先上楼去收拾准备，一会儿还要外出搜集物资。” 说着，不顾赵家父子的反应，她顺手拉过丧尸先生，抬脚就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像她话里说的，上楼收拾一些外出需要的装备。 这若是在平常，肯定是不需要这个步骤的。因为空间在手，什么背包袋子在它面前都弱爆了，祁雪一般都是直接带着丧尸先生去车库。搜查过程中要是遇上什么需要的东西，直接就收进空间里，回到家再拿出来就是了。 今天比较特别，赵家三口在，在没有完全信任他们之前，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有。空间是他们生存的最大保障，也足以引起人类贪婪抢夺的欲望。赵家三口才刚加入，她不会讲这么重要的事情暴露出来。 外出搜集物资是一定要背包的，不然到时候拿取东西都不好解释。 祁雪就是故意当着赵家父子的面说得这话。一来是让他们知道她和丧尸先生搜集物资是用的正常手段，和绝大多数人的搜集方法一样，往包里装，没有特殊的装载能力。二来也算是给三号四号提个醒，告诉他们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候也不能掉以轻心，要时刻提防，别让赵家父子看出破绽。 谁知脚步还没迈出去几步，刚踏上去一节台阶，三号焦急的声音就从后面传了过来。 “等等我，我和四号也一起去。”三号紧跟着也迈开腿，一只手还不忘抓过身侧的四号，连拖带拽的追着先走几步的祁雪和丧尸先生，直嚷着也要上楼收拾东西。 他的想法很简单，她刚才说了，留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去想何去何从，为了让他们好好的思考，所以今天的搜集活动就她带着丧尸先生去。 既然他已经明确表态了，无论如何都会跟着，他们去哪，他和四号就去哪，也就不存在什么用更多的时间去好好思考这个问题，自然也就可以跟着一起去了。 祁雪上楼的脚步顿了顿，眼底闪过无奈。她就知道，三号就是一个变数，根本不指望他能听懂她话里的暗示。原本想着四号在身边，他聪明，肯定能听出来，多少能阻止着点三号。 现在看来，是她天真了。 第1089章 丧尸饲养日常(426) 三号这个嘴快话多直肠子的性子，四号还真的没办法拦这么快。 在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祁雪整理好面部的表情才转过身，冲着想要跟过来的三号和无辜被拽的四号道：“你们留下。” 简简单单四个字，语气却十分坚决，表明她的态度，今天的搜集活动只有她和丧尸先生两个去，这点不容更改。 三号闻声脚下顿住，眼底满满的难以置信，还有些受伤，下意识就接口质问：“为什么？” “我门都已经做出决定了，为什么不能一起出门？” 祁雪耐着性子，笑着解释：“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别一时冲动这么快下定论。我不希望等到以后事情发生了你们再来后悔今天的决定。” “时间还是有的，留下来仔仔细细的思考一遍，想清楚利与弊再做决定，不是很好嘛。” “家里的物资还没有到捉襟见肘的地步，偶尔偷懒一天也没关系。” 她笑着劝说，尽可能的想要打消三号跟着去的念头，还要注意语言用词，不让赵家三口察觉出什么不对。 语言之艰辛，让她忍不住想要跪倒在地，仰天长啸一句：我真的是太难了！ 事实上，更难的还在后面。 三号并没有领会她的深意，听了这番话后更加怒火中烧，一双眸子犀利异常，直接吼道：“用不着！” “一个唾沫一个钉，我们决定了的事情，不会轻易就动摇！” 他一字一句说得坚定，不难听出语气里还有对祁雪不信任的不满。 说真的，听了这样的话，不感动是假的。欣喜于三号的感情，只是心中另有想法的她实在不能答应他的话。可不管怎么说，他似乎又听不进去，冷静不下来。 祁雪瞬间有种无奈扶额的冲动，强忍着，顶着三号的怒视，目光下意识飘向一旁的四号，眼神求助，让他帮忙拦住三号。 四号在赵家三口和三号看不见的地方淡淡扬了扬嘴角，冲她微微一笑，示意放心后，调整好状态，再次将注意力转回身侧的三号。 被抓着的胳膊稍稍转动，立即反客为主，化被动为主动，将原本制住他的手反抓紧掌心。 五指收拢，手腕向下扯了扯，动作幅度不大，借着遮挡赵家三口看不见，却能够起到提醒三号的作用，一举两得。 三号的注意力果然被扯了过来，他稍稍偏过脑袋，眼底瞬间闪过疑惑。 正被不满侵蚀的他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想都没想就冲着四号道：“扯我做什么？” 那语气，还颇有点埋怨。 四号神情无奈，笑着劝慰：“今天就在家里休息一天吧。” 三号本就在为祁雪的态度窝火，如今听到四号的话，自觉将他们两人归为同伙，心底的怒气直接就冲着他发作出来。 “怎么，听你这意思，你是害怕了，担心了，想要时间思考了？” 一连三个‘了’，简直就是咬牙切齿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这句话刚说完，还没停顿两秒，像是想起什么的上那号突然瞪大了眼睛，怒火直直射向四号，语气也更加愤怒。 “你是不是后悔了？你不想去了！” 最后五个字索性就是吼出来的，用的肯定的语气，好像四号真的就是反悔了，退缩了一样。 四号心底的无奈感更加强烈了，轻挑了挑眉头，如果不是碍于赵家父子还在身后听着看着，他真想第一时间撬开三号的脑袋，看一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 无声的叹息，他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不能把话说得太绝对，否则就真的没有理由留下来了。 尽可能的把话说得有余地，却也能听出犹豫来。 “小薇说得对，冲动之下做出来的决定是不理智的，我们也应该好好思考。” “就像她说的，也不缺这一天的物资，好好想想也没有坏处，不是吗？” 他尽可能用软和的语气劝说，与此同时，借着背对着赵家父子的优势，在三号没有发作之前紧跟着挤眉弄眼，眼神时不时往身后的方向比划，以此提醒三号别坏事。 三号虽然怒气上头，缺乏一定的思考能力，但他的眼睛没瞎，眼神好着呢，也因着怒气的缘故死死瞪着四号，所以一眼就看见了那张疯狂摆弄的脸。 缺乏思考能力不代表完全丧失理智，见四号这样的表情，他当即就反应过来，这里头或许有别的缘故。 想想也是，四号这么重情义的人，怎么可能贪生怕死抛弃患难与共的队友。想到他眼神示意的方向，想到了赵家父子还在考核期，不值得完全信任，三号激动的情绪也稍稍冷了下来。 四号思虑向来深沉，和祁雪有一拼，如今这番作为，多半是想到了什么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的东西，所以才是这样的姿态。 想明白这点，知道四号不是因为害怕想要退缩，三号心里的怒气顿时全部消散了。 散了怒气，三号的智商也跟着回拢。知道四号是顾忌赵家父子的，这个时候不能这么突然就旗鼓偃息，这样会让对方发现端倪。 做戏做全套，他很快反应过来，无缝衔接最开始的态度，仍是一副怒瞪四号满脸不满的姿态。 四号想来观察仔细，三号期间极为短暂的停顿没有逃过他的法眼，迅速反应过来，很好的接了戏。 两人一个装生气怒骂，一个装嬉皮笑脸轻哄，最终设定好的结局就是三号在四号不断的劝说和轻哄下不情不愿的答应了留在别墅，陪他再冷静的‘思考思考’。 从四号出马后，祁雪就安了心，知道他们是会留在别墅里了，便也不再凑热闹，趁着小两口演戏的空隙，装出一副害怕被战火波及的怂样，拖着一旁状态外的丧尸先生遁了。 等再带着丧尸先生下来的时候，楼道里已经一片静悄悄的，三号四号已经不在。客厅里，赵家父子也没了踪影。祁雪猜测，多半是各回各屋，好好‘考虑’去了。 目的达到的她神清气爽的牵着丧尸先生的手离开。 与此同时，别墅二楼的某个窗户边上，一个脑袋贼兮兮的望着渐渐远去的车子身影，回过头，对着身侧的爱人终于问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疑惑。 “你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1090章 丧尸饲养日常(427) “为什么不让我跟去？” 从楼梯回到房间，这期间三号也想了好一会儿，最终也是没想出来，实在好奇的他只好不耻下问了。 四号一直坐在沙发上，悠哉悠哉的盯着窗边的三号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直到他实在忍不住回头询问了，才淡淡一笑，纠正他的错误用词：“不是你，是我们。” “我们不能跟去。” 三号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跟我们真的是好大的差别啊！” 他故意顺着四号的话做出一副夸张的惊叹表情，言行之间满满都是讽刺。 撇了撇嘴，略有些小情绪的喃喃道：“故意揪我这点用词是有什么意思，鸡蛋里挑骨头。” 四号无奈的叹气，“不是故意要找你的茬。” 很显然，三号并没有听出来他刚才那番话想要表达的意思，他只好更详细的解释。 “我想说的是，白薇说的留下来，并不是单独针对你或是针对我，也不是不相信我们之间的情谊，只是我们有不得不留下的理由，却又不方便让别人知道。” “所以她才会以好好考虑为借口，硬是让我们两个留下来。” 不熟的人或许不好说，他们彼此相熟，在一起相处这么久了，祁雪刚才那番说辞和举动不难看出都是冲着赵家三口去的。 三号遇事太过冲动，加上刚才气上心头，也顾不得思考，所以没想明白也能理解。这会儿经过四号的提点，结合楼梯口挤眉弄眼的暗示，三号也渐渐捋清了里头的弯弯绕绕。 “你是说，赵家三口？” 这不难猜。别墅里需要被顾虑的，除了初来乍到的赵家三口，再没有旁人了。他们都已经相处很久，彼此间的秘密也知道的七七八八，都是信得过的。 四号眼底划过欣慰，笑着点头，接着道：“对。” “白薇自然相信我们是愿意同她和丧尸先生同甘共苦共同进退的。”这点从她听到三号坚定表达想法时眼底闪过的欣慰和感动不难看出。 “可是这些不能让赵家三口知道。” “她只有做出不完全信任我们两人的反应，才能让我们光明正大的就在别墅里。” “如果我们都一道出去了，偌大的别墅，就只剩下赵家三口了。” 对于还没有完全信任的人，怎么敢轻易放任对方在没有一个可信的人的时候独自就在别墅里。 这栋别墅可是他们的大本营，明面上还存了一些日常做饭洗漱必备的用品，方便拿取。这些东西对于绝大多数吃不饱穿不暖的幸存者来说，都是极其珍贵的救命物资，势必会引起眼馋心热。 万一赵家三口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别墅里一个人不留，他们偷偷摸摸的拿东西倒是其次，就怕人心不足蛇吞象，想要的太多，甚至不惜埋伏下套，准备暗暗对他们使计谋，对他们下黑手。 别墅是休息的地方，要是真的被有心人做了手脚，到时候东窗事发，他们怎么哭的都不知道。 可怀疑终究只是怀疑，毕竟还想要做队友，如果太明目张胆的向赵家三口表露不信任，虽说是人之常情，却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 这样一来，很可能会给原本就没有建立起来太多信任的关系造成更多的冲击，随时都有可能信任破产。 为了避免这样的悲剧，同时又能以防万一，寻找一个合理理由将心腹的人留下来与赵家三口待在一起，便是最名正言顺的方法。 但这个念头不能明着说，所以只能看彼此之间的领悟力。 三号煞有其事的点着头，正准备表示理解，一道精光从脑袋里划过，当即又有了不同的看法。 他瘪了瘪嘴，略有些不满的小嘟囔道：“那她直接让丧尸先生脑内传音不就好了。” 简单，清楚，还隐秘，不会被探知，简直是秘密传音的绝佳神器，比眉来眼去，看领悟力领会要便捷容易得多了。 面对三号的奇思妙想，四号只想撬开他的脑壳一睹究竟，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水还是浆糊，总之不是脑子就对了。 “你忘了之前严冬青因为随便入侵意识被罚的事情了？” 三号一听脸色咻的蹿红，整张脸热乎乎的，就像是被煮熟了一样。 这事儿他怎么可能忘得了啊！ 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不去想这些，给四号这么一提醒，那晚的记忆又一次涌了上来。原本正常的脸色瞬间变了样，眼底又是羞愤又是气恼，一双眸子恶狠狠的等着身侧的四号。都是他非要提，不提他都不去想了。如果眼神能杀人，这家伙已经被凌迟无数遍了。 四号深知自家爱人那薄薄的脸皮，知道他是不好意思，怕把人惹急了，怒了，也不敢乱笑，当即轻咳一声，将话题转开。 “那事过后，白薇就严禁严冬青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随意入侵意识，以免再闹出......咳，不必要的误会。” 丧尸先生是被罚了一晚的，又是以他最讨厌的方式，那滋味儿决计是不愿意再尝试一次，让它自己想到用意识传递消息，基本是不可能的。 在那种情况下，赵家三口离得也不远，她就是有心也不能公然提醒丧尸先生。 到头来，还是眼神示意，靠自身领悟力最不容易被发现。 三号现在脑子里乱哄哄的，全都是那晚上的画面，哪里顾得上四号说了什么，胡乱了的点了头，权当是知道了，便没再开口。 四号笑了笑，也识相的闭上了嘴，由三号一个人缓和去。这种时候，他越是出声只会让三号更加不好意思，索性就装聋作哑，降低存在感了。 这厢三号四号的事情告了一段落，另一头祁雪和丧尸先生的搜集工作也渐渐展开。 既然决定了要去寻找严父严母，那便是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架势，这条路有多长谁都说不好，期间会遇到多少困难也是未知数，纵然祁雪有空间傍身，却还是觉得远远不够。有些必须的物品，趁着如今在熟悉的地界，对地形熟悉了解，能搜集的就搜集了。 免得日后出了城，缺个什么短个什么再想去找，需要付出的艰辛和危险很可能是现在的数倍。 祁雪素来会盘算，权衡利弊，在决定要走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给自己清清楚楚的列了规划，只需要按部就班照做，风险和困难将会少不少。 第1091章 丧尸饲养日常(428) 她的空间里存了不少食物和衣物，吃和穿两方面一时半会儿不会缺，没有被列为此次搜集行动的重点。 她接收背景剧情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时间紧迫，能准备的就是一些吃食用品，在药物方面，为数不多的储备还是末世刚爆发，去找严冬青的时候顺的，都是些常用的感冒发烧药。 后来三号四号加入了，他们也曾再来过一次医院，拿了不少有用的东西，所以药品方面也是不缺的，不在重点搜集行列。 再说行的问题。别墅的车库里有两辆车子，一辆跑车，一辆越野，都是白薇的，用作交通工具不成问题。油在之前的很长一断时间里，他们在市内跑了很多的地方，从加油站和其他的车子里抽了不少，都储存在她的空间里，暂时也不缺。 自然了。这些不缺的东西并不是就不要了，如果在寻找过程中发现，秉着不拿白不难的原则，她是肯定不会放过的。多多益善嘛。 衣食住行之中，要真说有什么比较紧迫的，怕就是剩下住。 要跋山涉水的找人，路上的时间肯定要比留宿的时间多。就像她说给赵家三口听的那样，并不是完全的唬人。如果找不到人，就会一直找下去，未来有数不清的路要走，会有很多的时候是露宿在外的。 住宿问题是很严峻的。 她觉得自己需要去弄几顶帐篷过来，实在不行在路边搭帐篷，睡得相对会比在车里好些。 末世之后，因着高温还有水源污染，很多花草树木要么变异，要么都相继枯萎，正常的活下来的少之又少，道路两旁已经持续秃了好久，搭个帐篷位置绝对不缺。 帐篷这类的用具并不是太好找，一般的超市里都没见到，祁雪最后还是开着车绕着大道一路顺过去，最终找到一家卖野外用品的店铺，才将帐篷和一些露营的用具收入空间。 找齐了这些，并不意味着这次的任务就完成了。 这次出来，除了帐篷睡袋之类露宿过夜的用具，祁雪还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辆面积宽敞富裕的房车。 白薇从前一个人居住，外出代步也就是寻常跑车足够，就连那辆越野还是因为觉得酷才买的，更别提房车这种家庭出游才会用到的东西，更是不可能有。 但是不可否认，如果要跑远路，在外过夜的时间多，房车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祁雪不确定能不能找到，只能凭着印象里几家4s店的位置去挨个找。 房车这种车型并不太常见，祁雪开车绕来绕去，看了一家又一家，最后还是没能发现一辆。她甚至把路过的大型超市和小区住宅的停车场都溜了一圈，仍然一无所获。 看着渐渐有了一丝暗意的天色，祁雪估算了时间，知道该是回程的时候了。 撇了撇嘴角，想着再找下去怕是也无济于事，索性就调转车头，一脚油门，朝着别墅的方向驶去。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乌压压的云朵像是要压下来一般，没有了电力供应的城市黑漆漆的一片，寂静的可怕，衬得别墅里亮起的煤油灯光很是温馨。 进门的时候，三号四号已经在厨房里忙着做菜。亮亮真的如赵大哥所言，很积极的在旁边帮厨，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听见外头传来动静，三号一边翻着锅勺，一边探着脑袋往他们这瞧。亮亮也是个好奇孩子，脑袋也跟着扭过来。只有四号比较平静，不过目光还是往门口的方向倾斜了。 数目相对，彼此之间轻轻点头示好。 祁雪的目光顺着在厨房里扫了一圈，没看见赵大哥，想来是在楼上照顾赵大嫂。 这样也好。祁雪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刻意避开亮亮，同四号一番眼神交流过后，便带着丧尸先生上了楼。 顺道去赵家三口的房间看望一番，赵大嫂神色较之前又好了不少，简单那寒暄几句，祁雪便带着丧尸先生告辞回房。 在外头忙碌了一天，浑身黏黏腻腻的，难受得紧。每天这个时候，她都是先简单清理一下自己和丧尸先生，才不紧不慢的下楼吃饭。 再次下来的时候，赵家父子和三号四号已经聚在客厅里。三号四号从厨房里往外端菜，赵大哥则跟着帮忙。亮亮因为帮厨了一天，被大人们额外奖励休息，坐在餐桌旁等着开饭。 众人见她下来，皆笑着打招呼。 简单回了礼，各自落座，一顿饭吃得很香甜，期间偶尔说笑一番，倒也温馨。 同样是汤足饭饱，收拾妥当餐具之后。祁雪没有急着问众人考虑的结果，反倒是借着消食的空档，将自己一天的收获列举出来。 自然，这些只是明面上的，过得去就行，暗地里进了她空间的，就只有天知地知，她知丧尸先生知，等晚些三号四号才知了。 当她提及房车的时候，赵大哥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 “说起房车，我倒是在一个地方见过一辆。” 祁雪一双黑眸骤然亮了起来，就像是充足了电的灯泡，“在哪？” 这对她来说可是一件不能再好的事情了。 赵大哥垂眸想了想，似乎是在做最后的确定，好一会儿才给出答案：“在比较偏郊区的一个商场地下停车场里。” 赵大哥开始回忆见到房车的情景。 那处商场虽然比较偏远一些，但胜在地广，造地很大，连着一起的还有一栋栋公寓楼。 商场底下的停车场，除了来逛街的客人停的车，还有小区住户的车。 他是在原先的队伍的时候，同队友一起外出搜集物资无意间发现的，当时猜测可能是某个住户偏爱开车长途旅行。 他们原先的队伍人数不少，还有不少家属，正是需要一辆房车，一看到的时候当即就有些心动了。 他们倒是也试着去要，只是停车场这种地方想想也知道，尤其是大型商场和小区的停车场，里头丧尸不少，他们差点没全部折在里头。最后逃出来的时候，有一个队员还被咬了。 自然，那车子最终也没能拿到。 但如果换成是现在的队伍，丧尸先生的厉害他是见识过的，要拿车易如反掌。 只是...... 赵大哥神情略有些迟疑，“那已经是两个多星期之前的事情了，我不确定，车子是不是还在里头。” 第1092章 丧尸饲养日常(429) 房车在末世相当受欢迎，等同于一个移动的住所，也就比食物水源对人类的吸引力弱一些吧。 谁不希望在忙碌奔波了一天之后还能有一个相对安全宽敞一些的地方休息。 露天席地不安全，那些废弃的建筑物也同样危险，哪一个都不比不上可以用作交通工具又宽敞的可以睡一个舒服觉的房车来的安全。 房车虽然比不得铜墙铁壁坚固，至少也不是丧尸一拍即碎的脆弱物品，总能抵挡一些攻击，为车主争取宝贵的求生时间。 利用这个时间，车主可以以最快速度冲到驾驶座发动引擎，驱车逃离丧尸的围困。 丧尸虽然不如僵尸僵硬，但速度也并没有快得过车子，除非是速度异能的丧尸。 在末世里，除了食物水源，安全也是人们最关心的事情之一。而房车的存在，无疑是给人多一重的安全保障。这样的保障足以让所有幸存者心动，尤其是那些有一定队员的队伍。 他敢说，所有见过房车的队伍都会动心思，除非是独狼，能力有限，也是孤身一人，冒险抢一辆房车还不如找一辆越野，后者的可见系数要远远高于前者，获得的难度系数也相对较低。一个人睡一辆车也不算拥挤，那便无所谓。 但凡是多几个人，尤其是带着一些家属的队伍，没有能够拒绝房车吸引的。 虽然地下停车场丧尸众多，拿车的难度很高，但也不排除有实力非凡的队伍，再没有正是看见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所以，他才会谨慎的说不确定。 祁雪明白赵大哥的顾虑，也知道他的担心是存在的，只是心里的高兴依旧难以平复。 她并没有一点感到气馁，心中充满希望，“没关系，明天我就去看看。” 如果不是现在天色已经很晚，祁雪说不好直接就开车奔赴赵大哥话里提的那个停车场，未免夜长梦多的将房车开回来了。 这也只是想想，她还存有理智，知道现在不是对的时候，太晚了，就算有丧尸先生的屏蔽效果也不能太掉以轻心。 这座城市对他们来说虽然比较熟悉，但并不意味着就没有一点危险。 一座城市很大，大到她没有任何自信说自己已经完全熟悉每一寸，都得是她没有察觉到的。 丧尸先生的屏蔽效果也不是绝对的，保不齐什么时候在哪个角落里就有另外一只身怀特殊异能的丧尸在等着他们。 特殊异能丧尸之间的对抗与异能特性和实力有关，祁雪不敢想当然的保证丧尸先生就一定能占上风。 一旦屏蔽效果失去，他们的处境就会很危险。 如果她的精神力不是受损严重，如果她的积分不是即将见底，或许会有冒险玩一玩的兴致。现在，她不想，也不能。 不必要的危险她不能轻易去冒，后果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心里权衡了利弊，祁雪很容易就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虽然行动上妥协了，但心里要拿车的念头并没有打消。趁着这会儿谈到这个话题，祁雪更加详细的同赵大哥打听位置，好为明天的行动做充足准备。 聊完了今天的收获，对于对旁的事只字未提，原本说让他们好好思考的结果，今天也没有急着去要。 一来，算是给赵家三口足够充分的时间思考，二来，也算是让三号四号更多的借口留在别墅看家。 三号有了四号的刻意提点，这次也学聪明了，知道留下来的用意，难得的没有像之前一样急性子表态，而是随着四号一起沉默，态度暧昧。 赵大哥好几次看着她欲言又止，嘴巴动了又动，到底没有说出话来。 祁雪自然是瞧见了，却当做没瞧见，他不继续，她就装聋作哑。 在彼此刻意回避下，直到各回各屋，都默契的没有人提起关于要不要一起上路的问题。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赵家三口和三号四号照例留下来看家，祁雪则带着丧尸先生奔赴赵大哥口中的那片郊区地下停车场。 有了赵大哥的描述，加上白薇在这座城市待了许多年，对城市里的道路比较熟悉，纵然商场有些偏僻，加上道路堵塞，弯弯绕绕的，窜了好几条小道，祁雪的车子最终还是找到了那处地下停车场的入口。 与绝大多数地下停车场的状况相似，因着照不进光，比较阴暗，数不清的丧尸在里头避暑纳凉。 祁雪并没有直接把车子开进去，在入口没几米的地方刹住车。她调动自身的异能，感受着地下停车场里水分子的含量和运动情况，大致确定里头的丧尸数量，并确定没有一只往他们车子的方向过来。 换言之，丧尸先生的屏蔽作用还有效，里头没有什么难缠的对手。 祁雪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以防万一，她扭头去看身侧的丧尸先生，“严冬青，帮我看看里头的情况，有没有相对比较棘手的家伙？” 她必须尽最大可能将可能隐藏的危险都摸排清楚，做到心中有数，手上不慌。 丧尸先生今天的心情一如既往的好，原因很简单，外出又是只有他和心爱的姑娘两个，没有一对电灯泡的打扰，自然是开心的。 因为心情不错，所以格外听话，好说话。 对于心爱姑娘的请求，他想都没有想就点头照做。 强大的精神力瞬间从身体向四周铺展开来，笼罩住地下停车场的每一个角落。在精神力的扫荡探查之下，每一寸地方都如实的反映进严冬青的脑海，无所遁形。 数秒后，独属于他强大的精神威压一点点的向身体回拢，骗过头，对着身侧的心爱姑娘轻晃了晃脑袋：“嗬嗬嗬嗬。” 没有发现。 祁雪这才算是松了半口气。 严冬青的能力她是相信的，因着她每日的能量核投喂，异能与日俱增，远远超过丧尸普遍水平数倍。他说没有发现异常，多半就是真的没有异常。 剩下的半口气依然吊着，是祁雪习惯了谨慎，就怕有什么万分之一的意外，在彻底拿到车子离开这处之前，这半口气都是要吊着的。 脚尖轻点油门，稳稳停住的车子晃了晃，再次动了起来。 地下停车场光线昏暗，车子众多，还有横七竖八的丧尸和杂物，祁雪的车速尽可能的降到比较低的状态，缓缓的往前开。 第1093章 丧尸饲养日常(430) 根据赵大哥先前的描述，祁雪对这处地下停车场的构造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凭着这点了解，她开着车晃晃悠悠的，很快便行驶到赵大哥形容的那处地点。 凭借着车灯散发出来的微弱光线，一个庞然大物印入祁雪眼中，正是她一大早兴匆匆赶过来的原因。 赵大哥口中说的那辆房车还在！ 这个认识让原本有些担心的祁雪心底溢满了兴奋和喜悦，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翘起，连脑袋也顾不上偏，直接就着推开车门的动作给了丧尸先生一个简单的交代：“我去看看车。” 简单的五个字过后，她便头也不回的离了车往房车的方向去。 丧尸先生闻声也着急忙慌的跟着推门下车。 祁雪一直保持着后方车灯亮着，以便更好的观察周围的情况。虽然高兴，却没有真的到上头并忘乎所以的地步。她还是保持着一颗警惕的心，半口气吊着，异能围绕后身散开，重点勘查房车里的情况。 没有水分子存在的迹象，表明房车里没有任何生物。 祁雪这才放了心，目光集中在面前的庞然大物之上，精神集中，眨眼之间，眼前目标住处瞬间变得空空荡荡，房车已然没了踪影。 收车的工夫，丧尸先生已经凑近她身边，毛茸茸的脑袋借机靠了过来，一秒都不浪费的在祁雪脖颈之间蹭来蹭去，不亦乐乎。 不仅如此，他一边蹭着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的‘嗬嗬嗬嗬’嘟囔着，颇为委屈的指责她突然将他一个尸扔在车里的凄楚。 祁雪眉头轻挑，嘴角止不住的抽了抽。这可是真的冤枉她了，刚才出来的时候，再着急她也是打过招呼的，算不得突然，也不是扔。 她心里清楚，丧尸先生这样控诉不过是故意的，就是为了给自己摆在可怜兮兮的位置上，好借着弱势讨要更多的安慰和福利。 自打他越来越人性化，脑袋也越来越精明，装可怜这招简直运用得得心应炉火纯青。本就是熟练异常的技能，在想起来以前被亏待的记忆后，更是学会熟练的运用祁雪的愧疚和心软，讨要好处更加容易顺利。 祁雪有时候真的是又无奈又无法，只要不是太触及底线的，也都答应他了。 蹭蹭抱抱是常有的事情，她也算是习以为常了。这会儿心情又好，变任由他闹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伸出手掌抵住他的脑袋，将彼此的距离稍稍拉开一些。 “嗬嗬嗬嗬！”丧尸先生当即发出不满的吼声，控诉她又欺负他。 祁雪强忍住抬手扶额的冲动，耐着性子同他解释，“这里不是好地方，我们回车里。” 虽然这处停车场基本确定了没有危险，但这么站在外头和丧尸先生玩闹终归是不好的。以防万一的心态她没有丢，还是坐回车子里面，有了一层铁疙瘩包裹，才有了些许安全的感觉。 何况，撇开安全这点不谈，这么站着抱抱蹭蹭也不舒服，长久不了。丧尸先生显然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亲密就能满足的家伙，她如今又拿到了房车，此行的目的算是达到了，比较空闲，可以陪他闹一会儿。 既然打着长时间相处的念头，自然要给自己寻一个舒服的状态和姿势，在外头站着显然不是最理想的。 丧尸先生原本正因着亲密被打断不满，听心爱姑娘这番解释，心里顿时开阔不少，嘴角也有了笑意。 “嗬嗬嗬嗬？”上车继续？ 他不放心的做着进一步确认，一定要得到一个准确答复才肯罢休。 祁雪知道丧尸先生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个性，当即点头应下：“好，上车继续。” 丧尸先生终于满意了，乖巧的站直身体摆正脑袋，自觉揪着心爱姑娘的衣服，跟着她上了车。 一人一丧尸目的地是后车座，进去关了门，一只手伸去前头的操控台摆弄一番，将前照灯关了眼前一下子暗了下来。 末世后这样的黑暗比较常见，祁雪并不陌生，很熟练的坐回椅子，另一只手抬起来将车顶的小灯打开，眼前一下子又亮了，不过并不刺眼。 身子懒洋洋的靠在后座椅上，祁雪摆出一副任他摆弄的姿势便不再动作，一双眼缓缓闭上，如果不是刚才还经历了一番动作，都该以为她是睡着了。 丧尸先生知道她这是准备好了，一双眉眼弯了起来，脑袋再一次自觉的凑了过来。 因着主要的事情已经办妥，祁雪便放任丧尸先生玩闹了好几个小时。午餐匆匆解决，她才强硬了态度，将某只恋恋不舍的丧尸给推离了身边。 在委屈和不满的眼神控诉之下，祁雪耐着性子劝说：“我们总不好这一趟就出来弄一辆车子。” “再过几天就要去找爸爸妈妈了，食物药品虽然不缺，多搜集些也有备无患。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更何况，这人都已经来到商场底下，哪有不上去看看就打道回府的到底，那真的就是太不敬业了。 好说歹说，最后还承诺了晚上回去再陪他玩耍两个小时，丧尸先生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之后，祁雪便领着人走了安全通道，一路窜上超市。 正如赵大哥所说，他们队伍之前来过一次，在他们之前之后也不知道有过多少次顾客的光顾，一些放置时间久又能顶饱的，诸如饼干方便面罐头之类的食物已经被搬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零嘴还在货架上摆着。 祁雪比旁人多了空间，自然不用像他们那样算计着空间搬东西。只要她愿意，顷刻间这栋商场就能变成空壳子。 可她没有这么做。 她并不缺这些，便象征性的拿了些自己爱吃的零食，剩下的就留给其他人，算是为别人留条后路。 逛完了食品去，她直接拽着丧尸先生往女性常用物品区的货架进发。 事发突然，她只顾着存粮食药品，对于每月一次必然造访的亲戚，倒是疏忽了一些。后期从医院逃出来的时候也搜集过一次，不过这东西每月都用的上，又不知道要在寻人的路上漂泊多久，自然是多多益善的。 货架上这类物品剩得不算上，毕竟很多人都是奔着食物水源去的，搬运能力有限，这些用品就没能拿太多，剩下的便全部便宜了她。 第1094章 丧尸饲养日常(431) 对于自己语需要的东西，祁雪没有过多的客套和好心。 这回她不再客气，凝神静气，大手一扫，一个膝盖高的大纸箱凭空出现在走道上，那是祁雪从空间里取出来的。 祁雪的空间与众多小说里那些逆天的空间还不一样，人家可以真人穿梭，相当于一个避难避世的世外桃源，再不济的也是以平米计算的空房间，只有她，空间是坑爹的网络游戏背包的模样，格数有限，每一个格子的存放上限也有限。 更让人苦恼的是，同一个格子只能存放一种物品，其他不同的东西会重新开一个。 这样的限制让祁雪在搜集物资的时候受到了很多掣肘，束手束脚。 不过她也不是完全的接受这些限制。俗话说，任何一样设定都很难达到十全十美，没有一丝漏洞。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祁雪对于这样的限制也渐渐摸索到了应对的方法。 经过多次的实验，她发现自己的空间对于同类物品的定义比较模糊，可以从这里头做文章。 简单举个例子。 背包空间里的一个格子，如果放进去一颗苹果，那么下次再想要往上叠加数量，就必须也是苹果。如果放的是其他水果，梨子橙子之类的就会重新在一个新的格子里进行技术。 这就是空间对于放入物品不同的定义，品种不同。 除开品种，背包空间对于同样类型的物品的某些细节要求疏松。 比较典型的就像是两个苹果的叠加。 照理来说，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苹果，根据相同的定义，其实想要实现背包格子相同物品的叠加是很困难的。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背包空间对于相同的定义并非绝对，而是相对。 它允许相同品种的物品存在细微的差别，只要大方向相同即可。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两个苹果，除了是同一种水果，在外形终将等方面都存在差异，但背包格子会忽视这些不算太大的差异，默认他们说‘相同’的，并存放于同一个格子进行叠加。 根据这点特性进行更深入的推敲，经过一系列的实验，最终得出了一个可以利用的漏洞。 那就是用过某种媒介，以达到某种物品‘相同’的标准最大化。而这个媒介就是箱子。 经祁雪多次实验得出结论，只要是同样大小的箱子，里面装的物品种类相同，哪怕是在个数和斤两上有所差异，只要不是天差地别那么夸张，基本上空间都会默认它们属于相同的物品，将它们归置到同一个格子里。 发现这个可操作的技巧后，祁雪有一段时间专门开车走访城市里的各个商铺，物流公司，去寻找大批量等规格的箱子。不仅仅是那些崭新的，就连用过的，规格一样的，祁雪都会将箱子剥离出来收进空间。 许是她的运气好，真的给她在一间物流公司里找到了各种大小规格的箱子。她也没客气，直接就全盘接受了。 除了之前取出来用来装物资的，还剩下好多，这会儿正好拿出来用。 之前有搜集过这类的日常用品，也都装了箱。祁雪这次拿出来的是一个和之前相同规格的箱子，方便进行叠加。 三两下将纸箱打开，敞着口，祁雪站起身去拿货架上的女性常用物品。 因为剩下来的数量不少，种类尚算多，可以供她挑选。 祁雪优先选择了自己常用的牌子，日用的，夜用的，加长的，尽数扫进箱子。 空间里的空箱子很多，为了节约时间，她没有当场整理堆叠扔进箱子里的物品，就这么随意的丢着，落进箱子时是个什么样子，最终打包装回空间就是什么样子。 这样装东西有个优点，那就是速度快，没多久就能打包好一箱。同时它也有缺点，且很明显，那就是空间利用率不高。 因为是随手丢的，目的就是把物品准确无误的扔进箱子，保证不了整整齐齐，这样很容易会造成物品之间排列疏松，存在大量缝隙，大幅降低一个箱子的装载数量。 好在祁雪空间里的空箱子不少，足够这般随意挥霍。即便是用这样的方法将货架上所有的女性常用用品全部打包，空间里的空箱子也远远用不完。 横竖回到别墅里，晚上有大把的时间去收拾整理，实在不需要在这个当口费时间费精力去摆弄这些。 更何况，以她现在空间里的空箱子储备量，一时半会儿装不满，并不一定非要整理这些箱子。等以后实在是没有空箱子用了，在回过头来收拾也是可以的。 如今装的这个是常用的，每个月都有在用。说不好等空间里其他箱子用完了，这几项日用品也用完了，自动空出来箱子，也用不着费心费力去挨个整理。 既节省了时间，也能让她偷懒，一举两得。 丧尸先生从旁看着，有样学样，仿着心爱姑娘的动作，跟着伸手从货架上取东西扔进箱子里。 得亏他现在对很多东西都是懵懵懂懂的，如果是神智清明，跟着心爱姑娘拿女性日常用品这种事，还真没办法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做出来。 现在嘛，啥都不懂的丧尸先生拿这些就和拿一包纸没两样，一边拿一边仿投篮往箱子里扔，倒是玩得不亦乐乎。 有了丧尸先生的帮忙，一人一丧尸，四只手，没多会儿，货架就变得空空如也，地上也多了一堆打包好的纸箱。 祁雪喘了口气，缓了缓累的劲儿，这才不紧不慢凝神静气。眨眼之间，地上满满战果的箱子尽数被收进空间。 拿完这些必备用品，祁雪领着有些意犹未尽的丧尸先生上了楼上的生鲜区。 因着末世降临没多久就停了电，生鲜区里的食物要么被搬走，没搬走的就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着实呛鼻子。 “嗬嗬嗬！”丧尸先生这么不计较环境的人也受不了了，直接出声抗议。 祁雪贴心的抬起一只手轻捂着他的鼻子，另一只手则捂着自己的，尽可能的隔绝空气中难闻的气味。 虽然还是会钻进鼻子里，但多多少少能隔绝一些，总归没有一开始那么窒息。 丧尸先生感觉到好受了一些，没有完全恢复神采的眸子亮了亮，目光落在心爱姑娘身上，依葫芦画瓢的照着她对他的做法，反过去替她掩口鼻。 第1095章 丧尸饲养日常(432) 因着祁雪的手已经在最里边，丧尸先生一双经过进行修剪的手掌便轻覆在她的一双手上，以达到二次隔绝的目的。 这样互捂的方式让彼此之间身形有些别扭，走起路来也不是太方便，但丧尸先生全程都是笑的，很开心的样子。大概是只要能和心爱姑娘亲密接触，对他来说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哪怕达到这个结果的过程有一点坎坷和不舒服，他也是浑不在意的。 甚至对于这么近距离与心爱姑娘贴着，大掌覆盖着她的手掌这样的亲密接触还有一点小开心，小窃喜，竟期盼着能够一直这样也不错。 祁雪可没有丧尸先生这么浪漫主义的想法，她只知道这里的气味很难闻，这样的姿势也不好受。即便是这样，那难闻的气味还是止不住的往鼻子里钻。 她不是一个喜欢虐待自己的人，尤其是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 他们并没有被困，有腿可以自由行动，又不缺生鲜区这些馊了坏了的东西，实在没必要在这里磋磨，让自己难受。 这样想着，脚下的步伐开始加快，接着与丧尸先生相贴着的手掌和身体，带着他一起迅速往外挪。 楼层之间有手扶梯，虽然停了电不再运动，却能够当做台阶使用。 祁雪引着丧尸先生从这处又上了一层楼，快步远离楼梯口，那股难闻的气味才渐渐淡了下来，不那么强烈了。 难得获得喘气的机会，祁雪当即借力把最外层捂嘴的手推开，连带着自己的也一并抽离。 身子恢复正常姿势，鼻子得到解放，他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味不那么强烈的空气，将肺瞬间填满，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起来，连带着那没有完全消味的空气也变得清新甜美起来。 相比起祁雪的舒适，亲密接触被打断的丧尸先生脸色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憋着嘴，一张本就带着淡淡青色的脸更是黑黑的，昭示着脸主人此时的不满。 祁雪对他的了解，看一眼这模样也能将情况猜的七七八八了，遂出声解释：“楼下那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我有些受不了，才急忙跑上来的。” 她说着话，语气里还带着毫不掩饰的委屈。一双黑眸带着点点水润看过去，显得好不可怜，像是受尽了委屈的小可爱一般，让见者只想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在面前，不忍心苛责一分一毫。 装可怜嘛，这可不是只有丧尸先生才会的招数，她也是得心应手的。 一直以来没有展露过这方面的模样，不是不会，是不想。 她素来不喜欢将自己置于可怜兮兮的弱者地位，装可怜去达到某些目的，虽然这样会更快捷更有效。 不过，偶尔用一用倒也没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在丧尸先生面前，她总是能够放得开，不那么端着，总能活成自己更想要的样子。 不，更准确的说，不是丧尸先生，而且他背后的那个人。 就在祁雪跑神之际，听了她楚楚可怜的示弱的丧尸先生招架不住了。 丧尸先生无疑是心疼她的，见心爱的姑娘如此神色，一颗心早就软成了水，那点亲热被打扰的小情绪早就飞到了爪哇国。 不算太有神采的眸子紧紧盯着她，脑海里只剩下那句’受不了’在回荡，他神色紧张道：“嗬嗬嗬嗬？” 好点了吗？ “嗬嗬嗬？” 还难受？ 虽然只是简短几个字的意思，却含着满满的关切。 祁雪心下一暖，嘴上扬起弯弯的弧度，轻摇了摇头，柔声道：“现在上来了，味道没有那么重，没事了。” 带着淡淡青色的俊脸上，焦急的神色总算是散去了些许。 松了口气，丧尸先生有些仍是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建议道：“嗬嗬嗬嗬！” 我们赶紧走吧！ 他一边说着，手上动作也没闲着，一边上手去抓祁雪的手腕，稍稍实力扣住，连拖带拽的将人往远离手扶梯的方向拉扯。 祁雪一个不察双脚反应不过来打了架，差点被绊倒在地。好在她是个练家子，反应能力极强，在第一时间就迅速做出应对，最终只是踉跄两步，到底是站住了。 丧尸先生离开的心很急迫，一时竟没有注意到身后心爱姑娘的情况，一个劲儿的扯着人家往外走。 他的想法很简单，心爱姑娘不喜欢这里面熏人的味道，会难受。他不想她难受，所以要把她带出去。 思路清晰，逻辑通顺，没有任何毛病。 祁雪虽然险些被绊倒，脸上的笑意却是满满的，没有因此生气，反而还觉得这样着急的丧尸先生很暖心，很可爱。 迅速调整好步伐，她任由丧尸先生拉扯着往前，对他的行为很是放纵宠溺。 一丧尸拖着一人朝某个方向快走了好一会儿，最终停在一处，脸上尽是迷茫。 “嗬嗬嗬嗬？”怎么没有出口？ 不难听出，丧尸先生言语之中很是着急，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着将心爱的姑娘带出去。 祁雪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眉眼弯弯的，看着丧尸先生焦急的情绪不由得松缓了几分。 “你呀，绕迷糊了。”她宠溺的说着，眼底尽是温柔。 丧尸先生在生活方面还是懵懵懂懂的小迷糊，由他领着走，下场多半是绕来绕去最后找不到路。 丧尸先生听了歪了歪脑袋，“嗬嗬？” 迷糊？ 意识到自己又迷路了的某丧尸低垂下脑袋，神情失落，“嗬嗬嗬，嗬嗬嗬嗬......” 对不起，没能带你出去...... 心爱的姑娘感到难受，他却没办法迅速带她离开，真的是没用极了。 丧尸先生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弃中，语气里透着抹不开的满满的委屈。 祁雪最受不了的就是这样的语气，一听保准控制不住心里的母爱泛滥，任他说什么心都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想要答应，让他开心。 伸手摸了摸丧尸先生的脑袋，她笑得温柔，“不关你的事，丧尸先生是最好最棒的，是这商场不好，修得太弯弯绕绕了，让人走不明白。” 仗着商场没有嘴反驳，祁雪很厚脸皮的把这个锅退给了一个连替自己辩解都没有能力的‘罪魁祸首’。 她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以假乱真，让人不由的确认这确实不能怪丧尸先生，确实是这座商场太大了！ 第1096章 丧尸饲养日常(433) 这话说的倒也是事实。 郊区嘛，顾名思义，就是偏远的，没怎么开发的地区，有大片大片的可利用土地等待资金的投入。只要有足够的资金，多宏伟多大气的建筑都能给建出来。 照理说，很多人都喜欢将建筑建到人数流量大的市中心，这样经济效益会好。但对于那些大型的一体化的商场住宅，是不是在闹市反而没有太大的关系。只要造商场那处不是真的偏僻到连条通车的路都没有。宽敞得很。 很多时候，一座大型商城的拔地而起，还会带动周边经济的发展。 最重要的是，郊区的土地相对于闹市要便宜不少，不少有眼光目光长远的有钱人更偏向那些有一定发展前景的郊区，提前在那处布局好大量的产业建筑。 因此，这片商城加住宅的占地是真的辽阔，单单商城本身，用地就不少，加上不知道这一片的设计师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弯弯绕绕的迷宫文化，愣是把商城里每一层都弄得跟个迷宫似的，弯弯绕绕，七拐八拐。 或许是这样的设计能够在视觉感觉上给人一种这片地区更大的错觉？ 祁雪不清楚设计师是怎么想的，总之她在绕的时候有两次也差点都懵了。要是不注意去记，随便走走，还真的有可能迷路。 这就怨不得丧尸先生不认道了。 他本身在记忆和智力方面就有所欠缺，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善，但仍是离完全正常相差一定距离。 在很多方面，丧尸先生表现出来的状态都像是个小孩子。像是遇到喜爱的东西，不给就会闹脾气，给了就会很开心。像如今的认道。 丧尸先生像很多不经世事的单纯孩子，对于走过的路并不是那么用心的去记忆去分析，全都是凭感觉往前走。其实不单单是孩子，很多大人也有这种粗心的毛病。 有时候走着走着，尤其是遇上那种弯弯绕绕岔路很多的地形，很容易就迷失其中，找不着正确的离开方向。 若真的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大人在迷路一段时间后会醒悟，强迫自己去仔细观察，孩子大概就会像丧尸先生这样，原地着急发脾气。 就像是丧尸先生现在这样。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她家单蠢的丧尸先生嘛。祁雪不讲道理的在心里骂着那个讨厌的商城设计师。 因为他这倒霉催的迷宫式设计，把她家丧尸先生都给急生气了。但凡设计得简单直接一点，丧尸先生都能很轻易的走出去。 像那种一条路走到黑的道道，丧尸先生是不会迷路的。当然，只有一两个分岔的路也能记下来，只是太多了不行。 祁雪在心里想着，坚定了这锅必须由商城由那个设计师来背！ 暗暗下了决定，她嘴上便也是这么甩锅的。 因着她说得坚定，信誓旦旦的，丧尸先生不由自主的就信了。 他煞有其事的跟着点了头，期间还恶狠狠的瞪了这楼层的一间商铺，就像是把它当成了整栋商城的指代，瞪它就等同于瞪整栋商城一样，并附和道：“嗬嗬嗬嗬！” 都是这商场惹的祸！ 虽然这样的做法不乏自欺欺人的嫌疑，但不可否认，这样之后确实舒畅了不少。 认同过后，不再自责的丧尸先生嘴角都带着笑容了。 祁雪看他这模样，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没能忍住笑。丧尸先生这般喜形于色又单纯的表现，真的是可爱极了。 注意到她的笑容，丧尸先生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了。他很喜欢看心爱姑娘笑，觉得那样她就是高兴的。她高兴了，他也会不由自主的跟着高兴。 乐其所乐，忧其所忧。 一张嘴咧开来，嘴角像是没有限度一样弯弯向上翘起，丧尸先生笑得更加灿烂，还带着点懵懂不知的跟风傻气。 一人一丧尸自顾自的笑了一会儿，祁雪最先沉静下来。想着商城还有地方没转完，便打断了这短暂的温馨。 “我们先在这里面逛一逛，看看有没有需要的东西。” 所谓需要的东西，无非是指衣物一类的用品。 生鲜区再往上这层是服装饰品一类店铺的聚集地，祁雪空间里虽然屯了不少衣物，但换洗的速度也很快。为了尽量节约用水，他们只简单洗一些不是太脏的衣物，那些搜集物资时沾染上丧尸尸液或是其他污渍的衣物，都是直接扔掉处理的。 衣物这些东西以后都不会再生产了，至少五年内都不可能，再往后的事谁也说不好，祁雪只能是看见了就多往里头装，以备不时之需。 再者说，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寻找严父严母。但凡寻找，心里都有着美好的期盼，盼望着有一天能够找到。如果美梦成真，他们自己的衣服储备量倒是勉勉强强，可两位老人家的换洗衣物也不知道够不够。 像严父严母这样年纪又没有子女在身边的人，祁雪不敢奢望他们的日子过得能有多好多富足。只希望，二老都能好好的活着，都能撑到他们过去找的那一天。 横竖现在空间背包的格子还空着不少，便替严父严母搜集些衣物，倒也没什么。 何况也不仅仅是严父严母，还有赵家三口。 既然将人带回了别墅，说了要做队友的话，祁雪便是认真的想要将他们当做自己人。不管未来是个什么样子，不管赵家三口最终会做什么样的选择，一起走也好，留下来也罢，总归现在他们还是一个队伍，赵家三口也没有再任何地方表现出背叛之意，那她就会将三人当做是自己人。 防备警惕是一回事，在对方没有过激行为之前，她不会轻易给人家判死罪。 既然都已经来到服装饰品的区域，她又有空间在手，帮着拿点换洗的衣物不过是举手之劳。就算是不为了赵大哥赵大嫂，光是亮亮这个小可爱，就足以让她帮这个随手可做的忙。 丧尸先生不知道她心里那些想法，不过他本身对于逛逛也没有任何抵触，只不过...... 他略有些疑虑的看着心爱姑娘：“嗬嗬嗬嗬？” 我们不找出路了吗？ 丧尸先生显然是让这迷宫般的商城给折磨出阴影了，不出去都不能安心。 祁雪大致也能猜到他心里的想法，笑了笑，给出肯定的答案：“找啊。” 第1097章 丧尸饲养日常(434) 出路肯定是要找的，她才没有再乱糟糟臭烘烘的超市里和一群丧尸一起过夜的习惯。对于丧尸，她只喜欢自家丧尸先生一个。 “不过......”她稍稍一个转折，“这样弯弯绕绕的地方可不好找出口。” “我暂时也没能出去路的线索，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边找边逛，顺便搜集些东西，也不枉我们这么辛苦的在里面转了不是？” “说不准啊，这转着转着，柳暗花明，路就找到了呢。” 祁雪用着玩笑轻快的语气说着，多了丝活跃俏皮，少了点沉闷烦躁，将周边的氛围好转了不少。 她这话自然是真假参半。不容易找是真，没有线索是假。 祁雪在丧尸先生迷路绕圈这段时间里已经很充分仔细的观察了他们走过的每一处。虽然这座商城很大，设计也很繁琐复杂，但周边的商铺店面就是最好的标识，还有每走一段挂在上方的指示牌子，这些都能帮他们找到离开的路。 丧尸先生是没有恢复全，神智尚且如小孩子的状态，所以没想到这点。祁雪是个健全的大人，自然是能考虑到的。 可她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自己知道路线，这样显得太轻易，会让丧尸先生不高兴。 他刚才弯弯绕绕迷茫了那么久，如果她轻易的就找到了出路，两相对比，很像是对他的一种鄙视。 尽管祁雪没有这样的想法，却保不齐丧尸先生这个奇葩的脑回路不这么想。 再者说，她刚刚还哄了丧尸先生说找不着路都是这个商场设计的问题，与他自身没有关系。如果她这会儿轻易的找到了出路，那不是等同于自打嘴巴，变相的证明设计其实是没什么问题的，是原先领路的家伙智商不够。 别看丧尸先生在旁的事情上有些迟钝，在胡思乱想上，那等级绝对是王者。 为了不让对方产生误会，祁雪才故意说的自己也没找到出路，故意将自己也弄得‘笨笨’的，这样才好利用大众心里，当一堆人都无法达到某个目标的时候，在这些人心理，有问题的将不是自己，而是目标。 她这是为了将锅更准确更稳的甩到商城上。 丧尸先生很单纯，心爱的姑娘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不会去恶意揣测怀疑。心爱姑娘说没发现，他就真的以为没发现。 他仔细想了想她说的话，觉得也很是在理。虽然他没什么想要搜集的东西，不过心爱的姑娘有，那他就陪着。就像她说的，也许逛着逛着这路就找到了。 这样想着，丧尸先生嘴角上扬起来，笑意盈盈的点头：“嗬嗬嗬嗬。” 那我们去逛吧。 虽说是做了决定，他还是不知道要搜集的具体是什么，忍不住提出疑问：“嗬嗬嗬嗬？” 我们逛哪里？ 不耻下问是丧尸先生特有的良好品格。 祁雪笑着挽住他的胳膊，牵引着将他往面前的一家服装店走去。 商城虽然开在偏郊区的地方，却入驻了不少知名的大品牌。虽然这些牌子到了末世已经再没意义，不过不看白不看，既然有空间，遇到喜欢合适的收起来也没关系。 这家牌子店占的面积不小，一个时间段当班的员工也不少，即便是末世爆发至今，依稀还能看见店铺里有两个穿着制服挂着店面名牌的丧尸员工在晃荡。 收银台那处，还有一个盘着头发的丧尸收银员，该是被封闭的小空间困住了，又不会弯腰钻出来，便一直下狭小不足两平的地界来回晃动，时不时发出被困的不满和求救。可惜，始终没有唤来路见不平的白马王子。 祁雪挽着丧尸先生的手，悠哉悠哉的穿梭在一排接一排的衣物展柜之间，旁若无尸的看着拿些展露出来的衣物，时不时还伸出食指给丧尸先生比划指引，与他一起品头论足。 遇上合适的，祁雪还会拿起衣服在自己或是丧尸先生身上比划。 那架势，像极了末世爆发前小情侣一起逛街的情形。 丧尸先生也很给力，完美的印证了古人‘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明言，不管心爱姑娘指哪件，询问好不好看，他那张嘴都跟抹了蜜一样，说着‘你穿什么都好看’的甜言蜜语。 一番逛看下来，祁雪不由的感叹：丧尸先生在感情方面总是恢复得格外的快，如果在其他方面也能这么机智就好了。 这话也就是在心里念叨念叨，吐吐槽，可不敢真的说出来让丧尸先生听到，否则非跟他闹翻了不可。 就这样，一人一丧尸很有情调的逛了好多家服装店，打包了不少衣物。有他们自己的，有严父严母的，有三号四号的，还有赵家三口的。 为了不暴露空间的事，赵家三口的衣物全部放进背来的双肩包，方便一会儿送的时候拿取。三号四号的也收了一些进去，营造一种雨露均沾不厚此薄彼的气氛，不过大部分还是放在空间里，等着私下再给。 即便是这样减轻了双肩包的重量，祁雪还是没有亲自背起来，而是装好之后收进了空间。哪怕是单独占用一个格子，她也不愿意自己受累。 不得不说，祁雪真的是个很会给自己减轻负担的人，典型的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妙人儿。 一人一丧尸逛着逛着，竟真的在不远处看见了安全出口。 丧尸先生对此变现得很开心，“嗬嗬嗬嗬嗬！” 真的找到了！ 祁雪迎合着露出笑容，“是呢，还是我们丧尸先生厉害，真的带着我找到了出路。” 她见缝插针的赞美着，将找到出路的功劳一下子扣到丧尸先生脑袋上。 实际上，这一路祁雪都是有目的的进店，跟着头上的指示牌一步步往安全通道移动。可是她做得很隐秘，不留痕迹的牵引着丧尸先生，却又时刻慢他半步的距离，在不让他发现自己的真实目的的同时，还能营造一副是他带着她往前走的假象。 所以这一路过来，丧尸先生真的以为是自己在领路，在发现安全出口的时候，听了她的夸赞，也单纯的信以为真，以为真是自己的功劳。 这样想着，他瞬间有些飘飘然，腰杆挺得直直的，一张略带着淡淡青色的俊脸别提多骄傲了。 第1098章 丧尸饲养日常(435) 祁雪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起了嘴角，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这么长时间的饲养丧尸，她已然得出心得，对于怎么才能更好的让饲养的丧尸开开心心，这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丧尸先生很单纯，性子就像是小孩子，喜欢和厌恶都很随心里的感受。 他喜欢别人顺着他，喜欢被人夸奖，喜欢自己很厉害的样子...... 每每此时，他的心情就会很好。 同时，他讨厌被逼迫这做自己不喜欢的事，讨厌被禁止做喜欢的事，讨厌心爱的姑娘注意力在别的生物身上...... 这个时候，他就会生气，会暴躁。 这样直来直往感情简单的丧尸先生其实很好懂，也很好哄，顺着毛捋，绝对事半功倍。 深知这个道理，祁雪很多时候都会暗地里做些小动作，以达到赞美夸奖他的目的。 自然，这些小动作一定要做得精妙，天衣无缝。丧尸先生可不傻，太多破绽的刻意恭维只会适得其反，让他有种被愚弄和鄙视的错觉。 这样只会让丧尸先生发更大的火，变得更加难哄。 祁雪一直以来都将这个度把握得很好，每次都能很完美的称赞到他，并且不留一丝马脚。 这回也是如此。她不着痕迹的牵引和有意的误导让丧尸先生以为这回找到出路真的是他的功劳，整个尸高兴的不得了，连带着最开始迷路半天的不爽情绪也消失殆尽。 目的达到，祁雪笑着，没有给丧尸先生太多的发呆时间，挽着他的胳膊往安全出口走去。 这么长时间的逛逛买买，收进空间的衣物也不少了。东西是永远收不够的，一直这么浪费时间下去天就该黑了。 祁雪隔三差五就在意识里询问小六时间，时刻谨记着不要逛街逛得忘乎所以，误了回家的时间。 领着丧尸先生一路下去，因着屏蔽作用倒是很平静，没有任何冲突，祁雪就带着丧尸先生回了车子。启动油门，在一众丧尸视若无睹之中绝尘而去。 车子一路开往别墅所在小区，在临近小区的拐弯口处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嗬嗬嗬？”怎么了？ 感觉到车子突然停了，没有完全恢复神采的眸子四处扫荡一圈，发现不是自己熟悉的家里，丧尸先生忍不住皱起了英气的眉毛，不解的看着心爱的姑娘，目光灼灼，在等着她的答案。 祁雪偏头冲他笑了笑，解释：“快到家了，总得把房车拿出来。” 他们这趟出去的目标就是房车。为了图方便，她在车库里直接把房车收起来，带着丧尸先生开出门用的那辆车子回来。这会儿快到家门口了，再不把房车拿出来，之后可就不好当着赵家三口的面取了。 人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这个空档里，空间的秘密是不能暴露的。这么大一辆房车，如果不是开着回来，后期凭空变出来，根本就解释不通。 之前图方便也就算了，毕竟没外人，怎么样都行。现在回来了，还有不放心的人在，自然要做到不留痕迹没有把柄。 祁雪一边分析着，一边单手撑着身子凑过去，另一只手绕到旁边去解丧尸先生的安全带。 ‘啪嗒’一声，安全带弹出来，被禁锢的身体也得以放松。 她紧跟着催促：“下去吧。” 脑袋刚准备往上凑，准备借机混一通蹭蹭抱抱的丧尸先生不得不中途停下，僵硬着脖子板着脸，明显的不高兴。 “嗬嗬嗬？”为什么？ 喜欢的事情还没开始就被打断，丧尸先生不高兴极了。 祁雪扯了扯嘴角，尽可能耐着性子解释：“这车子要收起来。” 这趟出去的就只有她和丧尸先生两个，丧尸先生虽然恢复了些许记忆，行为举止也越来越拟人化，但还远远没有达到能够进行开车这种高难度行为的程度。 祁雪毫不怀疑，如果将一辆车子交给丧尸先生驾驶，然后旁边再有一个坑的话，他很有可能会做出连人带车直接进坑的伟大壮举来。 如果硬要说是她和丧尸先生各开一辆车回来，估计也没有人会相信。 无论是事实还是能被人接受的角度考虑，能开车的就都有她一个。在没有任何空间的情况下，他们一人一丧尸想要将两辆车都带回来可能性不大。哪怕不是零，也无限接近于零。 祁雪想过用拖车的方式做掩护，只是这个念头一闪出来就马上被否决了。 如果是末世前的道路倒是还有操作的余地，现在，放眼望去，满地的杂物废弃物，还有数不清废弃的车子丧尸的尸体人类的残骸横七竖八的放着，就没有一条是真正通畅无阻的。 平日里，他们开这些小车在这些阻挡物之间穿来穿去倒还不算太难，小车轻盈，体积不大，灵活性好，倒也能勉勉强强的开过去。若是后面再带个体型巨大的房车，还是个无人驾驶靠着一根钢绳拖着的庞然大物，根本没办法实现拐弯闪躲甚至是连环弯道的操作。 她要是在家门口拿根绳索将房车拖回去，说自己是一路这么过来的，别说是赵家三口了，她自己都没办法说服自己。 这样明显的错漏摆出只会让赵家三口更加怀疑，祁雪是绝对不会傻到用这个借口的。 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还是舍弃一辆保全一辆。 自然了，她所说的‘舍弃’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舍弃，只是表面上的隐藏。将原先开出来的车子收进空间，和丧尸先生坐进房车里，假装成是拿到房车后，不得已放弃了原先的车子，一路开着房车回来的样子。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一般不会引起怀疑。 至于收进空间里的这辆车，等回头确认赵家三口真实可信，等他们达到当初三号四号可以知道空间存在的程度，它也就可以重见天日了。 又或者，找个时间带着三号或是四号外出一趟，寻个没有外人的地方将车子取出来，谎称是可以回那个地下停车场开回来的，也一样可以给它一个光明正大的出现理由。 无论是哪种方法，总之都得完成一个步骤，那就是先将他们坐的这台车子藏起来。 看着脸上带着疑惑的丧尸先生，祁雪弯了弯嘴角，半调笑的语气开着玩笑道：“你不想下车，难不成是想要跟着它一起进去？” 第1099章 丧尸饲养日常(436) 丧尸先生是活物，她的空间背包是装载不了活物的，所以丧尸先生根本进不去。这么说，也不过是开个玩笑，逗逗他罢了。 丧尸先生却当了真，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打扰三号四号那晚，被惩罚着进去小黑屋的场景。她觉得，心爱姑娘话里的‘进去’，很可能跟上回的进小黑屋异曲同工。 想到这里，丧尸先生虎躯一震，哪里还顾得上刨根问底，当即猛烈的摇晃起脑袋，“嗬嗬嗬嗬！” 不要进去！ 四个字，每个字都回答得万分坚定。 听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害怕被关进小黑屋。这么大只家伙，又不怕黑，多半是怕不能和心爱的姑娘蹭蹭抱抱，亲密接触。 丧尸先生的坚决不仅仅是表现在说话里，还体现在行动上。 在坚定的说出‘不要进去’的同时，他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用修剪得很得体的一双手去拉车门，一双腿迫不及待的伸出去，将自己迅速带离车子。 脚刚沾地，身子刚从车子里钻出来，他就像是身后有什么怪物追赶着一样，迫不及待的蹿离车子老远，像是躲瘟神一般。 不仅仅是自己出来了，见心爱的姑娘还在车里磨蹭着，顿时着了急，手舞足蹈的朝着车前挡风玻璃的方向挥手示意，“嗬嗬嗬嗬！” 快出来啊！ 他焦急的情绪一丝不落的传递进祁雪的意识里。 目光飘向丧尸先生的方向，见他满脸急切，一副心有余悸却又恨不得冲过来给她揪出去的模样，好像再不出去，下一秒她就要被收起来的架势。 祁雪被他这番举动逗得笑了出声，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她还能在自己没离开的情况下把自己收进空间吗？ 再者说，她就是想，也办不到啊。 不过这些事情丧尸先生不懂，他只是单纯的担心她。这份情谊虽然有些无奈，祁雪心里却是领了的。嘴角向上勾了勾，到底也没有出声制止。 不管丧尸先生心里脑里是怎么幻想的，总之她的目的能达到，其他的事情也就都不重要了。解释的太多，万一让他产生车里其实不危险的错觉，又颠颠的跑回来，那可就不好了。 并不是只有解释这条路，丧尸先生担心她，那她就从车里出来就好了，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手脚利索的下了车，丧尸先生果然停止了手舞足蹈的举动，速度飞快的窜到她跟前，一脸焦急的伸手拽住她胳膊，使出好大力气就往后头带。 祁雪一个没注意，被他连拖带拽的往前去了好远，等跨出好多步子才发现，丧尸先生根本就没有什么目的性，就是拽着她瞎跑，唯一的目标就是远离车子。 祁雪当即停了脚步，连带着将丧尸先生也扯住了。 “好了，别走了。” “这个距离可以了。” “再远我该不好收车了。” 祁雪出声提醒，示意丧尸先生别再动弹。 丧尸先生闻声眼底闪过一抹怀疑，不确定的回了头，眼见确实离车子好一段距离，这才松了口气，听了心爱姑娘的话，不再动作了。 见他听了，祁雪这才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不算近的车子上，凝神静气，车子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收好原先的车，她又寻了块足够空旷的地方，凝神静气，将存放在空间里的房车给取出来。 庞然大物骤然出现在眼前，给身边的丧尸先生惊了一跳。 他很快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一双眸子滴溜溜的看着心爱的姑娘，问道：“嗬嗬嗬嗬？” 我们是要坐这个回去？ 祁雪轻笑着点头，率先走过去拉车门。 车门是紧紧上锁的，拉车之间也没能打开，可见质量不错。 许是太久没有动过，即便是存放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停车场，车子表面还是堆积了一层不薄的灰。车门拉扯的动静牵扯着，连带着四周都飘起了雾茫茫的尘埃。 “咳咳......”祁雪一只手捂着口鼻，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呛到了。 丧尸先生不惧怕尘埃，没有像她那样敏感的咳嗽反应。不过他对心爱姑娘的事情格外上心，听见她被呛的咳嗽声，想都不想就将自己的大掌覆在了她捂口鼻的小手上，将漂浮的尘埃二次阻挡在她的口鼻之外。 多了一层防护，祁雪瞬间觉得鼻子好受了不少，呼吸进去的空气也跟着清新了。 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朝前伸出一点，在空中扇了扇，将正前方的尘埃向两边扫开。 丧尸先生有样学样，依葫芦画瓢的跟着挥赶灰尘。 等周边的尘埃散得差不多了，祁雪才虚掩着鼻子开始研究起车门上的锁。 观察了一会儿，她突然凭空变出一根细长的铁丝，弯折后拧了拧，将一断伸进锁眼里，两根手指灵活的轻捻起舞，不多时，只听极为细小的‘啪嗒’声传入耳里。她再次伸手去拉车门，这回顺利的拉开了。 小六在意识里看着，即便是见识过玩家多才多艺的一面，还是忍不住被这巧妙的铁丝运用技巧给折服了，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厉害了我的玩家！当真是下得了厨房，开得了车锁的新世纪好女人，居家旅行必备。 祁雪不知道自己小系统暗戳戳在意识里为她打了一波广告，注意力全在车上。 车门打开的瞬间，里头的尘埃也跟着飞舞。好在祁雪捂着口鼻的手一直掩着，另一只手也灵活的挥扇着，这次倒是没受多少影响。 缓了一会儿，一切归于平静。祁雪迈着步子缓缓上了车，第一次看清了房车内部的全貌。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房车里日常生活所需的设施，诸如移动洗手间，简易的料理台，以及可供休息的座位一应俱全。除了太久没有人类使用的迹象，落了不薄的一层灰之外，没有其他缺点。 许是末世来得突然，车子的主人不在车上，车门又关的严实，所以车里面空空如也，不见一个丧尸的踪影。 这倒是件好事，省得他们还要处理丧尸，保不齐一个不小心就弄脏了车厢设施，还得费力清洁。如今只需要扫扫灰尘就能用了，是最好不过的。 收敛心神，祁雪坐进驾驶座，偏头招呼严冬青，“帮个忙呗。” 她笑眯眯的看着丧尸先生，虽说是请求的字句，心里却一点儿也不担心他不答应。 第1100章 丧尸饲养日常(437) 对于心爱姑娘的要求，在不影响自身福利的情况下，丧尸先生向来是有求必应的。如果影响了福利，那他就创造条件减少影响也要答应。 “嗬嗬。”你说。 他几乎没什么犹豫就点了头。 祁雪抬了抬下巴，示意面前的操控台，“帮忙用精神力启动一下车子吧。” 房车的主人不在车里，车钥匙自然也不在。没有钥匙，她就是铁丝运用技巧再厉害，也没办法发动车子。别说是离别墅还有一些距离，就是只让她往前挪一个车长的距离，她都没办法做到。 好在，这个问题她在取车之前就考虑到了。车子一直放在停车场里，除了心动的队伍能力不够这点，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没有钥匙。 如果车上有钥匙，即便地下停车场是龙潭虎穴，多些人手牺牲铺路，未必够不到它。 祁雪粗鲁看了这辆房车，质量不错，外头这一层包肉的铁也很坚固，可见车主买的时候没少花票子。 这样的车子，只要人能坐进去并启动，迅速关上车门隔绝丧尸，以房车的体积和坚固程度，冲出丧尸包围的地下停车场不是没有可能。 它既然一直停在停车场里落灰，很有可能就是钥匙不在其上。钥匙不在，就算是有能耐进了车厢，也依旧是徒劳。开不走，反而将自己陷入没有出路的死胡同。 针对这个可能，在拿车之前祁雪也已经做了很多设想。 如今末世，没有办法配钥匙，就算是可以配，也必须去探查一次，确定钥匙眼的形状结构才能操作。这不是一次就能解决的。 在找不到车主的情况下，唯一靠谱又快捷的办法就是借助丧尸先生的精神控制能力来达到启动车子的效果。 很早之前，在丧尸先生吸收能量核过程中无意释放家具雨的时候，祁雪就明白他所激发的精神力是不同的，是很特殊的。 这个特殊不单单区别于小六念叨的那些小说，与她记忆里普遍的精神异能也有差异。 祁雪虽然记忆有残缺，但大多都是与自身经历相关的，对于原先所处世界了解到的常识并没有因此有太多的损伤。一旦她接触到相关的事物，那些记忆就会如泉眼一般噌噌噌的往上涌。 星际时代的精神系特殊能力者很少，属于稀有人群。他们主要的控制作用对象都是活生生的生物，能力强悍一些的，还可以操控刚咽气没多久的尸体。至于这个‘多久’的定义是什么，主要取决于操控者的实力。 实力强的，一两个小时内的也能做的到。实力弱的，仅限于刚咽气五到十分钟。因人而异。 而那些完全没有生命迹象存在过的死物，凭精神力是没办法操控的。 自然，这部分本就特殊的人群中，还有一部分更为特殊的天选者。顾名思义，就是被上天选中的人，天之宠儿。他们所获得的精神系特殊能力比一般的更加强大。他们能够操控普通精神系能力者不能永远都望尘莫及的死物。 这样特殊的精神系能力者比寻常的精神系能力者更加稀少，千万中无一，百年千年都难得一遇。 在祁雪有限的记忆里，隐隐约约想起来的，无论是史书上记载的，还是活着的，掰着手指头，一个手掌都能数过来。当真是稀有得很。 而这其中，能够达到精神力大宗师级别的，就更少了。 祁雪隐隐记得，慕扬，似乎就是其中之一。既是稀有的精神力能力者，又是难得的精神力大宗师。不知道丧尸先生如今的能力是源于背后操纵者自身，还是真的很幸运的，在这个位面激发了一个稀有中稀有的异能？ 想着想着，祁雪又突然想到了自己。其实，她，也是......如果不是...... “嘶......”刚将这些事情和自身关联起来，祁雪的脑袋就开始一抽一抽的疼痛。 「玩家被乱想！」小六急切的声音从意识里传来，在有些混乱的意识中显得有些突兀，却也很好的打断了她的思绪。 与此同时，现实中，丧尸先生的吼叫声也从旁边响起。 “嗬嗬嗬嗬？”你怎么了？ “嗬嗬？”难受？ “嗬嗬嗬嗬嗬？”发生了什么？ 一连好几个问题直直冲进意识，让祁雪无暇顾及其他。 深深吸了一口气，缓和因胡思乱想造成的冲击。几秒后，她恢复了平静的面容，眉眼之间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妥的神色，好似刚才倒吸凉气的声音只是一个错觉。 「我错了。」 「刚才就是思考问题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跑远了。」 「下次注意。」 她先是乖顺的同自家小系统认错，并做出保证绝不再犯，得到小六几句数落外加不知道什么原因不情不愿勉为其难的就此揭过后，她迅速收拢注意力，目光对上着急关切的丧尸先生，轻扬起笑容，安抚道：“别担心，没事。” “刚刚就是不小心蹭了一下手。”她随口胡诌，还煞有其事的伸出一根手指头，横放在丧尸先生面前，“你瞧，一点伤都没有，只是不小心蹭了一下。” “是我大惊小怪了。”她迅速将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到事发突然太吃惊上面。 丧尸先生刚才的注意力都在她交代的事情上，没注意看她手指的位置，对于她借口的真假，他没办法确定。加之如今的他比较单纯，不喜欢用恶意去揣测别人的用意，尤其对方是他心爱的姑娘，自然是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细细打量了眼前的手指，确定白皙如初，就跟没受过创伤一样，丧尸先生悬着的心才安稳着陆。 “嗬嗬嗬嗬。”没事就好。 放弃探究丧尸先生异能的来源，祁雪将精力放回最开始的话题。 “严冬青。”她更加放柔了声音，含情脉脉带着些许期翼的注视着身边的丧尸先生，软软道：“帮我启动一下这个操控台吧。” 来源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以丧尸先生如今的精神能力，即便是那些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死物，他也能轻而易举的操控。用精神力操控启动一下房车的操作系统，对他来说应该不会太难。 也是因为这个能力，祁雪才敢打房车的注意，才敢用一路开着房车回来这个借口。 第1101章 丧尸饲养日常(438) 丧尸先生要是没有这样的能力，她这么说，肯定是要露馅的。 小六在意识里全程观摩，口哨吹了一遍又一遍。 「哟哟哟，不错哟玩家，现在很会撒娇了嘛。」 听得出来，这夸奖还是很走心的。 祁雪没有任何心虚的接受了夸赞，言语间颇有些自豪：「还行吧。」 「不是你说的吗，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别看祁雪总是和小六互怼，对于它的建议和吐槽总是要分说一二，但有些她觉得有道理的话，还是会被听进耳里记在心里。 与自家贴身小萝莉一起游走了这么多个位面，祁雪最大的收获大概就是学会了不少小萝莉为人处世的小方法，能让自己更轻易更轻松达到目的的小策略。 自己的话被玩家记住了，并学以致用，小六瞬间自豪感爆棚，腰杆挺得直直的，嘴角上扬的弧度怎么也掩饰不住。 「那是，我这小脑瓜里还是有很多生活智慧的。」 「玩家跟着我，以后肯定越来越会的。」 说着说着，语气都有些飘了，身后要是有尾巴，铁定直接翘到天上去。 祁雪如今哪有功夫搭理它，全部注意力都在丧尸先生身上，一双满是期盼的眸子盯着他，有些可怜，又招人疼爱。 丧尸先生这个段位的家伙哪里承受得住这样的进攻，没坚持一秒钟就直接缴械投降。 这个要求对于能力极强的丧尸先生来说基本没有什么难度，他十分爽快的点了头，目光骤然射向房车的操控台。 差不多同一时间，原本静止没有一点动静的房车猛地颤动起来，还发出车子启动的轰鸣。 果然好用。祁雪在心里偷笑一番，面上对于丧尸先生的表现也表现出满意，毫不吝啬的给予夸奖：“真棒。” 丧尸先生被夸得眉开眼笑，瞬间又飘了起来。 祁雪宠溺的笑着，一边示意他坐到她身后的位置，一边踩踏油门调转方向，庞然大物缓缓向别墅的方向行进。 三号四号在车子进入视线和听力范围之后心中就有了数。祁雪开出去的车子和开回来的车子发出来的声音是不同的，也就是说，她确实拿到房车了。 虽然一开始就没有怀疑过她和丧尸先生的能力，不过心里有数和真实发生所产生过的情绪还是不同的。 不管怎么说，三号四号是决定了要跟随祁雪和丧尸先生离开，这辆房车就是他们今后路上的交通工具。出于对它的好奇，两人早早就出到院子里等了。 祁雪直接将车子开进院子，踩了刹车，没有熄火，只是挂了档，让它不至于自己乱跑，便领着丧尸先生下了车。 三号四号迎上前来，还带着半人高的亮亮，探头探脑一脸好奇的往车的方向瞅。 除了两个大人一个小孩，祁雪没有看见别的身影。赵大哥不在。 祁雪在心里估摸着，应该是在楼上照顾赵大嫂，所以没注意，或者是不方便抽身下来。 笑着同三号四号和亮亮打了招呼，侧身将身后的车门给空出来。 “上去看看？”她笑着说出了众人等在这里的目的。 三号四号就是为了这个来的，自然是不客气的上了车。亮亮和大伙儿还不算太熟，之前又受过队里其他人的欺负，虽然好奇，却不太敢随便跟着一起上去，就怕自己的行为惹得旁人不高兴，只敢小心翼翼的往车子的方向望去。 祁雪看着他局促不安的样子笑了。知道他的担忧和顾虑，轻柔的揉了下他的脑袋，“去看看吧，里面还挺不错的。” 她柔声鼓励着。 亮亮眼中的犹豫只存在一瞬，很快被渴望和好奇取代。得到了主人家的允许，他探着脑袋，迈着有些犹豫的步子，一点点的往房车的方向挪动。 犹豫了一会儿，才壮起胆子上了车。 祁雪没有陪同，带着丧尸先生一起在下面等他们参观完。 从车上下来，三号眼底尽是感叹。 “不错啊，一应俱全，等同于一个套间了！” 祁雪笑着点头，“这样一来，上路要方便很多，也舒服很多。” 三号应和着连连点头，随后想起自己的一点小兴趣，忙开口：“我可以试着开一下吗？” 末世前他倒是开过车，只是没开过房车这种庞大体型的车子。如今见到了，难免来了兴致，想要尝试一二。 祁雪倒是无所谓，反正也回到家了，没什么事，三号要试就试。 “车没熄火，挂了档直接开就行。”祁雪好心的提醒，随后不客气的指使：“你顺便开进车库吧。” 既然要开，那就做点贡献好了。 三号对此表示无所谓，点了点头，回头冲着四号挥手招呼，“一起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的往车上去。 四号眸光微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也只是两秒，很快回过神，跟着也上去了。 解决了车子的问题，祁雪一手牵着丧尸先生，一手牵着亮亮，散步一般的进了屋。 到了客厅，她没有马上带着丧尸先生回房，而是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亮亮她没有拘着，进了屋就任由他自己跑。他似乎还是不太适应和祁雪和丧尸先生待在一起，在一人一丧尸坐下之后，便迈开小短腿，吧嗒吧嗒的跑上楼了。 祁雪和丧尸先生一起待着，直到客厅某处传来开门声，与之一起传来的是三号急切的声音。 “小薇，那辆车子怎么熄火的，我怎么没有找到钥匙？” 祁雪轻挑了挑眉头，心道：总算是来了。 其实从最开始三号提出要尝试着开的时候，她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时候。 车子她没有熄火，开是不成问题，到到达目的地，要完全停车的时候问题就真的来了。 没有丧尸先生，他还真的停不了。 祁雪了然一笑，轻摇了摇头，如实回答：“这个一般情况还熄火不了，得需要特殊辅助。” “啥？”三号一脸震惊，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什么辅助？” 怎么，这年头开车也流行外挂了吗？ 心里瞬间被震惊填满，同时疑惑，这挂，要怎么开？ 祁雪只需一眼就知道三号这家伙又想歪了，忙纠正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车没有钥匙。”她言简意赅的说明情况，还没等继续解释，三号就急不可耐的惊叫出声。 第1102章 丧尸饲养日常(439) “没钥匙？！” “那你们是怎么把车开回来的？” 三号语气里透着明显的不解和不信，他一度觉得是祁雪在同他开玩笑。 这车子是开着进来的没错，他亲眼看见的，进了院子才停下，不是收进空间再拿出来的。再者说，他刚才也亲身体验过了，是能开的，还开进了车库。 既然能启动，怎么可能没有钥匙呢？ 三号很难相信，一口笃定：“这车肯定是有钥匙的！” 这样说着，他狐疑的看着祁雪，脑内小剧场开始上演：“你是不是故意把车钥匙藏起来了？” 祁雪毫不客气的当着他的面直接翻了个白眼。 “你是不是傻？” “按照你的说法，我从下车之后就再也没上过车，要想把钥匙拿下来，那就是在下车的时候就一起带下来了。” “你觉得可能吗？” “照你没有钥匙就不能启动的说法，我拔了钥匙，这车子岂不是没办法动弹了。你刚才是在梦里把车子开进车库的？” “......”面对祁雪的反问，三号无言以对。 这正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他实在搞不明白，她就是怎么做到的，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还能让车子没有任何异样的行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迫切的想要得到一个结果。 祁雪不再吊胃口，尽可能简单的给出解答。 “车子确实没有钥匙。”她又一次重申：“在我们到达地下停车场的时候，这车子就是上了锁停在里面的，车主并不在车里。” 简述了实际情况，祁雪开始深入解释三号的疑惑：“车子之所以能启动，全倚仗严冬青的精神力控制。” “精神力控制？！”三号一脸的难以置信，似乎对于祁雪口中的方法感到无比新奇。 相比起他的惊讶，四号的面部表情则平静很多。他目光淡淡的看着祁雪，虽然没有开口说什么，眼底却有了然划过。 早从三号说要开着试试，她意味深长的回了一句‘火没熄’开始，他就隐隐觉得不对。按理来说，是否熄火与三号是不是尝试着去开车并没有什么关系。熄了，大不了再启动就好，这一个步骤也花不了几秒，不用刻意强调。 可她既然着重说了，那就说明这里面有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和熄火开车都有关系。 最开始四号只是察觉出这个疑点，却没有真的猜出来问题根源，所以他只是在上车前停顿了几秒，三号一招呼他便没说什么跟着上去了。 上了车，因为心中早有疑虑，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往驾驶座和操控台的方向瞟，果不其然，真让他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操控台的位置，代表着钥匙的插孔是空的。 四号下意识将目光移向车外，之间原本站在院子里的姑娘在他们上车的空档已经领着丧尸先生往屋子的方向走去，离房车越来越远。 这样的距离，即便是钥匙在她身上，也没办法感应到房车这边。 换句话说，这车子该是开不了的。 但，三号却开了，顺顺利利稳稳当当的将车子开进了车库。 四号心底难掩震惊，同时英气的眉毛忍不住向中间靠拢，恨不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三号性子大大咧咧，一开始没有发现这个问题，直到车子停进车库，要熄火锁车的时候才发现异常。 车上没有钥匙。 最开始，三号还心存侥幸，以为是遗漏在车里的某个角落，直到亲自将整辆车子翻了个底朝天，连个钥匙影子都没看见，这才真的承认了车里根本没有钥匙的事实。 以他们世界汽车发展的普遍水平，钥匙离了车子，就没办法行驶和熄火的。 火确实是熄不了了，但是行驶，作为亲自操控者，三号表示他实实在在将车子开进了车库。 这点太过诡异，他百思不得其解。 聪明如四号，对此也没有太多的想法。是以，两人般放任车子在车库里，简单的拉了手刹稳住，便急匆匆的通过车库连通客厅的偏门进了屋。 原本两人是打算到祁雪房间里求解，哪曾想一打开门就打了个照面，她竟然没有上楼回房，而是带着丧尸先生优哉游哉的坐在沙发上，见他们着急忙慌的冲进来，听见他们的质问，脸上竟没有一丝无措和惊讶，反而一副‘总算来了’的面孔，就像是一直在等他们来询问一样。 四号虽然还是没有明白车子为什么能够无钥匙驾驶，但这一瞬间他抓住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祁雪他们也没有钥匙，这一路，也是无钥匙驾驶回来的。 这单纯是一种了解和直觉，如果只是故意藏起钥匙同他们开玩笑，这完全没必要，而且现实也没办法达到这种要求。 思来想去，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钥匙是一开始就没有的，她之所以这么爽快的答应三号开车，就是等着他们发现这点，然后她再顺着疑问去解惑。 不得不说，四号确实是聪明的，基本上已经将祁雪的心思猜了七七八八。 祁雪笑着点头，言简意赅的继续解释：“丧尸先生的精神力还可以控制死物，就像我们曾经见过的家具雨。” “拿到车子后，发现没有钥匙无法启动，又实在舍不得放弃这难得的房车，无意中想起了丧尸先生的能力，想到他曾经通过精神力控制没有生命迹象的死物，便让他试了。” 结果就是成功了，一路顺风的回来。 祁雪的解释虽然与实际情况有些偏差，却也基本上是事实。唯一的不同就是她一开始就想好了策略，这里说成了临时起意现场发挥。 三号不知道这些，只知道她终归是将这没有钥匙的车子弄回来了，心底的佩服之情难以抑制。 “你这脑袋瓜子也太好用了，居然能想到借助丧尸先生的精神力去操控车子！”三号发自肺腑的赞叹，眼底满是崇拜之情。 说话实在话，这要是换了他，一时半会儿是肯定想不起来的。顶多就是先将房车收进空间，对外称没有拿到车子，等以后再想别的办法启动。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肯定精神力一定管用的？” 祁雪诚实的摇了头，“我不肯定。” “就是纯粹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让丧尸先生试试，哪曾想真的成了。” 第1103章 丧尸饲养日常(440) 这确实是大实话。 祁雪虽然再去之前就想好了对策，但理论是理论，实际是实际，她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一定能成功。好在，幸运女神终归好事眷顾着她，让她得偿所愿。 三号附和的点着头，眼珠子飞速滚动，眼底浮现出发现新大陆的惊喜：“如果丧尸先生还有这个作用的话，依葫芦画瓢，以后在面临类似的死物困境的情况，岂不是都能让丧尸先生出面解决了？” 他的念头祁雪也产生过。 点了头，她并不否认：“不敢保证，但可以试试。” 嘴上谦虚着，实际上心里想的是，只要能力够强，一切都不是问题。 就在两人聊得火热的时候，楼梯处传来踩踏的声音。 祁雪淡淡的回眸，心里已经将来人身份猜的清楚。 “赵大哥。”她淡笑着打招呼，看似亲热，实际却带着防备和疏离，只是隐藏得很好，没有被人发现罢了。 “小薇。”赵大哥略点了头回应，笑着走近沙发，寻了处位置坐下，面上满是恭喜。 “我听亮亮说了，你们把房车开回来了。” 祁雪面上一副感激的模样，“这都多亏了赵大哥提供的宝贵线索。” 赵大哥忙摆了摆手，谦虚道：“我不过就是提了两句，主要还是你们有实力。” 祁雪笑了笑，没再说话，算是接受了他的恭维。 她刚才注意到了，在和三号四号聊车钥匙的时候，赵大哥就躲在楼梯口附近的墙后。他没有出声，一直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谈话内容。 这样的举动祁雪并没觉得有什么，相反心里很是理解。 正如她和三号四号还不能全然信任赵家三口一样，对方对他们也是如此。 在末世，仅凭一两次的相处和一些恩惠就掏心掏肺，不是纯傻子，就是别有居心。相反，彼此之间存着提防的，反而是比较安全的。 祁雪不计价他的偷听，或者说，这是她故意想让对方听见的。 这也是她将亮亮带进客厅便不再管他的原因。从几日的相处不难看出，亮亮并没有真的和他们混熟，还带有起码的戒备。除了平日里的帮忙家务，很多时候都不太敢在大人不在的情况下与他们独处。 或许是之前队伍受到的虐待留下的阴影吧。祁雪这么猜测着，便很好的利用这点，放纵亮亮跑上楼。 无论是出于自己说，还是大人询问，亮亮在下面看见的听见的事情，都会老实的和赵大哥汇报。赵大哥会知道他们将车子弄回来的事。 房车很可能没有钥匙这件事，祁雪想稍稍有点头脑的人，仔细推敲都不难猜到。赵大哥不是傻子，能活到现在的，肯定也能想到这点。 他告诉自己房车所在位置的时候有可能是出于好心，也或者有什么别的目的，他没有提前说出可能没有钥匙这件事，也可能是不小心忘了，又或者是刻意装傻。 不管是哪点，对于祁雪等人如愿归来这个消息，他在听到后肯定会想三号发现没有钥匙车子却能开动时一样震惊，一样不解。 心里存了疑惑，他肯定会想方设法探究明白。 这便是祁雪故意引导三号发现钥匙的问题，又可以坐在客厅等着给他解惑的主要原因。她要让赵大哥放心，让他不会起别的疑心，不会怀疑到空间上来。 三号是个不管不顾的性子，有什么疑惑和事情憋在心里不舒服，不吐不快。他着急起来音量也不记得控制，他们在客厅的讨论声不小，赵大哥肯定能听见。 祁雪巧妙的状似无意的将想要透露的讯息透露给赵大哥，以此打消了他的疑虑和胡思乱想的可能。 听明白缘由，赵大哥这才从暗处走出来，与他们打照面。 祁雪虽然坐着，看着不经意不在意的样子，实则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洞察清晰，了然于心。 与赵大哥一番客套互吹之后，她像是才想起来也一样，轻拍了拍脑门，道：“看我这记性，我还给你们也带了东西。” 她一边说着，一边去解后背的双肩包。没用多少时间，三下五除二，一股脑的将里头的东西倒了出来。最先出来的是一堆刻意捆成春卷状的衣物，最后垫底的是一些不管饱只能解馋的小零食。 其中一大部分有男有女有大有小的衣服被推到赵大哥面前，“我和严冬青拿完车还顺便去了楼上的商场。吃的没剩下什么了，就象征性的拿了些，主要还是搬了衣物。” “里头店面很多，这东西剩了不少，我想着你们一家三口总是会用上的，来的时候也没有带，就帮着拿了一些。” 看着面前满满当当的衣物，赵大哥身形顿住，愣了好一会儿，嘴巴张了合，合了张，就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他有些感动，非亲非故的，对方在离开前搜集物资的时候还能想着他们一家，让他怎能不感动。同时，也夹杂着不少愧疚，为了他这段时间的提防警惕。 突然有种忘恩负义的感觉从心底生气，让他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祁雪给了衣物就没再管他，目光随即转向三号四号，将比较少的一部分推到两人面前，“喏，这是你俩的。” “这包裹有限，装不了太多，我想着从前搜集物资也没少拿衣物，这次就着重给赵大哥他们带了。” “你俩可不许生气，说我厚此薄彼哟。” 她玩笑的语气说着，其实心里知道，三号四号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情斤斤计较。 三号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嗐，你其实不给我们带都没事。” “我们之前搜集的多着呢，都给赵大哥他们家也没关系。” 三号是个性使然，说的话也是真情实感，真的以为祁雪是怕他们误会才带的这点。只有四号默默无声的坐在一旁，在众人没注意的时候给祁雪去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四号听她说‘包裹有限’，便知道这些衣物不过是做做样子，那个容量大的包裹里还有更多呢。不过当着赵家人的面，他也没有刻意去提醒三号，任由其自我发挥想象力，自编自导。 赵大哥闻声客套了几句，对着祁雪直言：“你该给自己多拿些。” “到时候在路上，怕是想再找就不那么容易了。” 第1104章 丧尸饲养日常(441) 这话是真的在替她担心。 赵大哥的想法很简单，人家都为他们家着想如此了，要走之前还处处记挂着，又是一家人的救命恩人，他也不是没心没肺的人，表示关心不过是正常情绪。 言语之间有几分真假祁雪分得清，面色柔和不少，笑容也多了一丝真意，忙点头道谢， 她的目光瞥了一下丧尸先生所在的位置，落在他身后的双肩包上，停了几秒才转回对上赵大哥，“我们的也拿了，还不少呢。” 这背包也是外出做样子的道具。他们出去一趟，不可能只祁雪被一个小背包，最起码都要人手一个。装不装得完是一回事，可出去的人，谁不是都盼着一个满载而归？即便装不满，空的背包也不重，自然是要背的。 赵大哥注意到她视线所及之处的变化，看见丧尸先生身后鼓鼓囊囊的行囊，眼底划过了然，面上的不好意思和推却也才少了一些。 “那就好。” 如果光是顾着他们一家，她自己反倒是一点没拿，他这可不好意思心安理得的收下去。 如今，心里的歉意反而少了。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赵大哥真诚的点头表示感谢，嘴巴动了又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好开口。 祁雪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也灭有点破，笑着同他客套几句，随后又问了赵大嫂的情况，关心一番，最后借口刚回来一身粘腻，想清洗一番再下来吃饭带着丧尸先生回了房。 清洗过后，三号四号已经将晚饭准备好。 一桌子的人和丧尸吃得香甜，心满意足。 汤足饭饱之后，祁雪照例带着丧尸先生在客厅里散步。 消食了一会儿，直到三号四号后续清洁工作完成从厨房里出来，祁雪笑意盈盈的同两人点图打招呼。 目光短暂教会，祁雪和四号已然从彼此眼中看见了了然。 鉴于三号大大咧咧的性子未必明白，祁雪还是出声嘱咐一句：“先不急着上楼，一会儿有事同你们说。” 三号果然露出短暂的惊讶，不过也很快散去，虽然猜不透对方想要说什么，依着心底的信任，爽快的点了头，并三两步凑近沙发坐下。 四号无奈的跟过去，却没有一起坐，反而提醒道：“刚吃饱不要坐，不健康不说，还容易胖肚子。” “前两天是谁同我抱怨自己最近长肉太多了来着？” 他故意将问题抛给对方。 三号瘪了瘪嘴，不满的剜了不会说话的家伙一眼，当即反问：“我哪里胖了？” 简单的五个字，透着满满的威胁，好似四号敢说出什么，他就敢直接扑上去咬人。 四号无奈的笑了，却也识相的没有再火上浇油，而是顺着毛捋：“是是是，你不胖，你最瘦了。” “可是现在瘦了，多坐几次可就不一定了。” “怎么，想学那些富得流油的中年大叔，顶着个大肚子象征着自家伙食好？” 他就是故意用三号最在意的身材来逗他，不意外的，又一次收到了两记眼刀。 三号愤愤不满的瞪着他，想回嘴，可四号这话并不是直接说他，就是讲了一种可能，他也不好直接迁怒。只是让他什么都不回，心里的不满又发泄不掉。 最终，他还是不情不愿的分辨了一几句：“我哪有一吃饱就坐。” “刚才厨房里收拾餐具的时间让你吃了？” 他恶意的将四号比作汪汪，以此俩纾解心里的不满。 四号笑着接下自己的新身份，不反驳，而是柔着声音继续劝导：“那才几分钟啊。” “刚吃完饭，怎么也得有个半小时吧。你觉得到半小时了？” 他也不直接说出准确的时间，而是将问题抛还给三号。这样既能然对方意识到问题，因着话不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也不会被迁怒太过。 三号顿时被问得没了声音。洗碗刷盘那点时间，确实不够半小时。 心底的气焰小了一些，可三号还是不愿意轻易就服软妥协。挭直了脖子，一双眸子直直瞪着四号，语气严肃，尽可能让自己硬气起来。 “那就算我胖了，怎么地，你还能嫌弃我是怎么样？” 说不过，他索性就将死鸭子嘴硬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品质发扬到底，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情，好似四号敢说‘嫌弃’，他就冲上去拼命一般。 四号可不敢在这个时候把老虎胡须，宠溺的笑道：“你就是胖成了一颗球我也不嫌弃。” 本是安抚轻哄的话，听在三号耳里却变了味，当即发了飙：“你才球！你全家都球！” 他那么在意自己身材的，就不想胖起来像个中年老大叔，结果坐着该死的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 什么叫他胖成一颗球？这特么是人说的话吗？这是要安抚他呀，还是想趁机气死他好继承遗产？ 三号在心里怀疑着四号居心叵测。 四号被他这气鼓鼓的模样逗笑了，没忍住，更进一步的又逗了一句：“我全家都是球？这倒是事实。” “我全家可不就我和你了嘛。” 四号和三号的父母都是走得比较早的，在认识彼此之前都是孤家寡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两人互相表明心迹之后，彼此就是家人。三号说的那句全家都是球，其实暗戳戳也把自己给说进去了，不过是暂时还没有发现罢了。 这不，四号刚一提醒，话音落下，三号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一张好看的脸憋得老红，一般羞的，一般气的。 “你你你......”他颤抖着手指着四号结巴了半天，气得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利索。 见自家男朋友就快气成羊癫疯了，生怕他气上心头直接给他来一句‘谁跟你是一家，谁要和你一起当球’，四号赶忙收起玩闹的念头。 虽说这话就算说出来也知道是一时上头，做不得数，可四号还是不乐意听见。 所以，即使他很无奈，表示自己真的好冤枉，还是在三号‘你’了一会儿后，在没有说出其他话之前，赶忙开口接过话头，断了对方开口的机会。 “我错了。” 多年的相处了解让四号对三号也算是摸透了，求生欲使然，他知道这个时候是千万不能和他对着干的。 在他生气得没有理智的时候，什么解释都是假的，很有可能适得其反怒上加怒。 第1105章 丧尸饲养日常(442) 凭着多年的哄对象经验，四号深知在这种时候能做的只有一件事：照着对方的气往下顺，千万不要试图解释辩解，那样只会沦为花言巧语的狡辩。对方说是错的，那就是错的，乖乖认错，同时不间断的表明自己的忠心和爱，次数多了，慢慢就会感觉到，脾气也会消下去。 “是我不好，嘴笨，连话都不会说。” “你不是球，我才是。”四号直接将三号闹别扭按在他身上的罪名揽了下来，表明这一些确实是自己错了。为了表明心迹，他自己也跟着坐下，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肉一起长有球一起圆的决心。 承认了错误，下一步就是积极改正。 他紧跟着又道：“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恰到好处的。” 既不太瘦，也不太胖，永远都是最佳状态。 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四号的一番讨好最终换来了三号心情大好怒气消散，没再继续揪着这个话题咄咄逼人。 再后来，四号又是一通连环夸，具体是什么内容祁雪简直没耳听。受不了这种话是秀恩爱的，加上确实还有正事需要全员到场，她抖了抖鸡皮一身的身子，毫不犹豫的扭脸迈腿，朝二楼赵家三口所在的方向移动。 没一会儿，楼下亲亲我我打情骂俏的声音便小了下来，直至站在赵家一家门外，敲响房门，下头的声音已经听不真切，只能隐隐听见偶尔飘来的几声轻笑，判断氛围不错。 在门口看见祁雪和丧尸先生，赵大哥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稍顿了两秒便回过神，笑着点头招呼：“小薇。” 他侧了侧身子，将门口的位置空出来，笑道：“来看你嫂子吗？” 祁雪笑着附和了两句，跟着进去看了一眼，确定恢复得很好，没什么问题，便开始将话头引回正题。 “赵大哥这会儿有空吗？” 赵大哥闻声愣了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笑着点头：“有。”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祁雪回以微笑，轻点了头，没有直接说明来意，而是委婉道：“有些事情需要商量一下。” “赵大哥有空的话就下去一趟吧。” “好。”赵大哥没什么犹豫的答应了，随后转头朝屋里的儿子嘱咐一句：“爸爸下去一趟，你留在这照顾好妈妈。” “如果妈妈有什么突发的情况，就下来找我们。” “我知道了。”亮亮乖巧的点头应下，表示自己会做好妈妈的守护小天使。 赵大哥温柔一笑，随即转身同祁雪出了门，顺便轻声将门带上。 有些事情，差不多该有了断了。其实他们刚回来的时候，他就想过要说了，不过想着三号四号之前被劝说好好考虑的事情，他便没有开口，想着等对方问了再表态。 如今最重要的房车已经找到，这两天也没有什么大事，突然说要去客厅商量事情，基本上也是这件事情了。 之前没能给出的答案，今天终于能说出去了。 祁雪在前头领路，身侧跟着一只黏黏糊糊的丧尸先生，身后则是一脸决绝的赵大哥。 两人一丧尸缓步走到客厅沙发处，各自挑了合适的地方坐下。原本坐着的三号四号，见人到齐了，也收了玩闹的心思，笑着坐直了身体，一副等待话题开始的正经模样。 祁雪的目光从眼前众人扫过，将大伙的心思猜测个七七八八。看样子，无论是三号四号，还是赵大哥，对于她将众人聚集过来的原因，多多少少也有了定论。 既是如此，她也不再拖泥带水，直截了当的直奔了主题。 “是这样的，这会儿叫大家下来，主要是觉得时机到了，需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虽然大家都有数，她还是尽职尽责的解释完全。 “几天前，我同大家说了要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寻找父母的事情。虽说我们是一个队伍，但这毕竟是我个人的私事，对于其他人的去留不做强求。” “之前考虑到这个事情太过突然，大家心里没有准备，一时慌乱没办法冷静思考，所以便一直没有催促，给足了时间好好去想。” “现在时间也过去了一些，需要搜集的物资和交通工具也搜集了不少，行程前期还算是充分的。所以我想，也是时候该讨要一个准确答案了。” 说明来意后，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以免自己的话给对方造成不必要的误导。她虽然希望全员一起，整整齐齐的，但如果对方不愿意，她也不会强求。 没必要强求一个不愿意的人，即便是现在强求去了，难保以后不会起异心，倒时候更麻烦。祁雪向来是讨厌麻烦的。 这个时候也不需要再继续隐藏了，既然是最后通牒，就是要表达自己意愿的。三号终于不再被束缚，在祁雪的话刚结束没多久，直接就接了一句：“我们跟你一起！” 一句话说得恰到好处，面部表情也很到位，无比坚定，似乎谁都无法动摇一般，却又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模样。 祁雪目光淡淡的扫了过去，四目相对之间，相视一笑，彼此的心意尽在不言中。 其实这番问题本来也不是要问三号四号，不过是为了映衬前两天留下来的借口，所以才 简单的交汇之后，她又迅速移开视线，滑落在赵大哥身上。依旧是不开口，只是平静的注视，给足了他抉择的空间。 赵大哥没有沉默太久，在三号表忠心之后，没一会儿，他也神色坚定地给出了答案：“我们一家危急的时候是你和丧尸先生出手相救才捡回一条命。我们落魄困顿的时候，也是你们慷慨大义的收容，让我们吃饱穿暖，有地方住，有安稳觉睡。” “我们一家三口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但起码的知恩图报还是懂的。” “之前是顾虑你嫂子的伤势，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大问题了，又有房车，挪动起来也不麻烦。” “既然决定加入这个队伍，你们都一起去了，我们三人也不好自己留下。” 这番话虽然不是直截了当的说出答案，但其中表达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赵家三口也一起去。 说心里没有一点波澜是不可能的，感动一点点的浮现。 第1106章 丧尸饲养日常(443) 赵家三口其实有更稳妥一点的选择，留下来远远要比跟着他们一起走更轻松。 虽然丧尸先生走了之后屏蔽效果也就跟着消失了，但末世之中，多得是没有屏蔽效果的人，他们一样活得好好的。 这与赵大哥当初明知妻儿受苦，却还是忍着不离开不一样。 他们走后剩下的资源就是赵家三口的。单说这独门独院的小别墅，周边的围墙铁门都算结实，可以阻挡丧尸一时。以赵家三口的能力，赵大哥不弱的火系异能，加上亮亮的续航能力，要守住并不困难。 有了相对安全的住处，就等于有了坚实的后盾和保障，夜晚能够好好休息，刮风下雨也有个躲避之所。 还有这一处整个小区都被他们清理干净，算是比较安全的居所，能安心的住下。 当初，赵大哥若是能找到这样一处地方，怕是也不会这么隐忍不发的在队伍里待着。 除开安全的住处，还有祁雪承诺过的留下的分给三人的物资，那些食物省吃俭用也够赵家三口撑一段时间的。 赵大哥是有能力的，亮亮也早慧，很多事情都能帮着父母做，陪着父亲外出搜集物资并不困难。 祁雪当初搜集物资的时候也顺道买了很多种子，住进别墅后也在院子里搭了个简易的棚子阻挡一些烈日以用来种植蔬菜，如今已经颇有成果。 其他人种不了食物一方面是因为末世后温度骤然升高，太阳太过炎热，很多植物都被烤焦了。另一方面就是缺少干净的水源。 末世后水源也被丧尸病毒污染，很多人连水都喝不上，更别提给作物喝。 那些被污染的水源不仅人类动物不能喝，喝了就会丧尸化，就连土地植物都不能轻易沾染。一旦沾上，就等于带上了丧尸病毒，其他生物再去碰也会中招。 因此，即便是用这样被污染的水种出来粮食，也一样吃不了。 天气本就炎热，又没有用以浇灌的水源，根本活不下去。 祁雪他们却不同。 先不说他们体内含有抗体，不畏惧丧尸病毒，就说祁雪的特殊水异能，在调集水分子的同时也将丧尸病毒给剔除了，只提取纯净的水分子，所以他们用的水一直都是没问题的，任何生物喝了都不会被感染。 院子里的蔬菜就是用这些水源浇灌长大的。 如今院子里的菜刚收完才种上没多久，虽说长得快，但祁雪走的时候也没办法带走了。 基本上剩下来的就都是赵家三口的。采摘下来晒干脱水可以存放很长时间，节省着吃能吃很久。 还有同样在院子里圈养的没有变异的牲畜，以及楼顶那个存储了不少过滤好的干净水的蓄水池...... 以后得日子会过程什么样，是好是坏，这谁也说不好。只是这些东西，加上赵家三口外出搜集物资，日子应该不难过，总是比跟着祁雪在外面奔波遇险安全的多，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赵大哥能选择一起去，放弃稍稍还算安稳的日子与他们一起面对未知的风险，这便是最大的诚意。 有了这份诚意，祁雪心里对赵家三口的防备顿时减轻不少，虽然还不至于到将空间的事情说出来的地步，但至少这一刻开始，算是打心底真正将对方当成队友了。 面带感激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祁雪还是再给了他一次反悔的机会，“赵大哥，你们真的想清楚了？” “这条路可不好走。” 即便心里是希望赵家三口一起的，也知道这样更有利，可祁雪还是很厚道的。 经历过一次表明心迹，赵大哥没有犹豫，郑重的点了头，“去留的利弊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该考虑的也都考虑过无数遍了，我的结果不会再变。” 目光坚定的注视着面前的人和丧尸，又一次郑重的保证：“我们和你们一起走。” 事不过三，祁雪也不再劝说，当即将这件事情定了下来。 “那便这么定了。” 说完，她的目光再次落在赵大哥身上，浅浅一笑，“赵大哥仗义，我们自然也不会另你太过为难。” “赵大嫂的情况我心里大致有数。虽说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但到底还没有醒，虚弱也是肯定的。我会多等两天，等赵大嫂缓和些许再上路。” 赵大哥神色微愣，反应过来后面上感激越深，“多谢小薇妹子体恤。” “只是......”他突然转了话锋，默了两秒，随后坚定的看向她，“严兄弟是急着寻找父母，这种事多拖一天就危险一分。” “你嫂子既然已经度过危险期，又有房车，便不碍事的。没得再让老人家多等一天，多一分危险。” 赵大哥心里疼媳妇儿，可是脑子却清醒得很，也知道轻重，没有因为妻子的事再耽搁时间。 祁雪轻笑着摇头，“我知道赵大哥是好意，你说的话我心里也有数。只是，偌大一间屋子，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这两天说是给赵大嫂缓一缓，其实我们自己也要收拾一番。” “仔细看看，屋子里还有哪些有用的可以装载的物资，打包好，等离开的时候一起带走。” 这不算是纯粹的客套，前两天忙于外出搜集需要的衣物还有房车，加上不知道赵家三口是否会一起走，房子里的东西究竟是全收还是留下一些，这都是未知数，所以祁雪将这个决定留到后面。 既然决定了全员一起走，那这么大的别墅就不能放任不管，要收拾好了带走，需要的时间少不了，祁雪说的两天已经很保守了，不完全是在为赵家一家行方便。 一番安慰下来，赵大哥心里的歉意总算是去了大半。加上确实也担心妻子的身体，既然当事人都发话了，他便没有继续推辞。 有了结果，制定了相应的目标，众人这两天也有了工作忙活。 赵家人自身需要收拾的东西不多，本就是一点物品没带的来，如今就是多了祁雪取房车那天取来的一堆衣物，团吧团吧一个大包裹也搞定了。剩下的就是房间里的被褥垫子之类的休息用品，没在用的已经打包放进房车，在用的就将包装用的袋子放在一旁，等着走那天再封装。 相比起赵家一家行李简单，祁雪等人因为住的时间长，需要收拾的东西也比较多。 第1107章 丧尸饲养日常(444) 祁雪有空间，只是还不能在赵家人面前暴露，所以装样子用的衣物被褥都是和大伙儿一样收拾打包。这些倒不是什么要紧的，关键还是存放在别墅里供给一段时间吃用的食物，这可不少了，全堆进房车太占位置，她打算趁着赵家人不注意收一大部分进空间。 也亏得有所警惕怀疑，所以明面上存放粮食的地窖也没有带赵家人参观过，他们不知道具体数量，平日里都是由值班的人员一次性搬出一两天的食材，也是尽量避着赵家做的，即使现在收大部分进空间，也不用担心会被发现和怀疑。 这事儿要做得隐秘，祁雪是选了夜间大家都歇息的时候，带着丧尸先生偷偷去了的。完事后，她又找了个合适的时机隐晦的提醒了三号四号，主要是四号，通个气，让他们不要大惊小怪暴露真实情况。 三号虽然头脑简单又冲动，但四号聪明，所以最终也没有翻出什么浪花。 因着三号四号和祁雪在收拾行李的事情上都表现出很忙的样子，一番合计，比较轻松的赵家父子便被分配去处理院子里的蔬菜和牲畜。 蔬菜虽然还没有完全成熟，但人要走了，留下来也是浪费，索性有多大便拔多大的出来。 因为空间不能暴露，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保存，一部分制成了腌咸菜，一部分利用火热的烈日进行脱水，做成了蔬菜干。 后者做得比较多，因为轻便，没重量也不占地方，还有就是食用起来也很便捷，所以格外受到青睐。 那些活的牲畜因为带走不方便，所以全部都宰杀了，只留下那些体积很小的公母鸡鸭各一对用以繁殖。即便是这样，为了隔绝臭味，这些牲畜平日里都装载特别制作的纸箱子里，只剪出几个小孔用作空气流通，不至于闷死。 至于那些杀死掉的，疑虑跟处理蔬菜差不多办法处理，大部分烘干了以存放更久，一小部分就腌制起来，吃起来也方便。 这些都是赵家父子的工作。实际做起来并不算很大的工作量，也不会很累，就是有些繁琐，让人无暇估计其他。 这恰恰就是祁雪的用意所在，让他们无暇顾及到她，给她暗中转移一些物品进空间提供便利。 还有楼顶蓄水池里经过过滤的干净水，祁雪也趁着赵家人忙着处理蔬菜牲畜的时候悄悄上去，用空间里搜集来的一众空水箱装起来带走。 虽说她收了一个水源，平日里自己也能净化水，但现成的东西总不好浪费，怎么说也是用自己的异能换来的，祁雪格外珍惜。 等需要暗暗进行的工作做完，她也加入收拾食材的队伍，三号四号收拾好自己的物品也来帮忙。人多力量大，倒也很快就完成了。 一番收拾下来，临近要走的前一晚，整栋别墅除了大件的家具放不下，其他小件的能用上的已经被搬得差不多了，显得格外空旷寂静。 那晚，大家都尽量早的回去休息，只是或多或少都有些失眠，除了没什么烦恼的丧尸先生，其他人在临行前的晚上总归是有些情绪的，或忧愁，或激动，总之不那么平静。 第二天一早，大家起来的都很准时。 因着要离开，厨房用具也在头天晚上吃完饭后收拾打包，所以出发前的早餐吃的是现成的饼干面包。虽然比不得往日的热粥热菜，但以后这样的日子怕是不少，大家也都没有出声抱怨，自觉地让自己去习惯适应。 经过了两天的缓冲，赵大嫂的意识已经清醒，只是身体还比较虚弱，不方便行动。别墅里男人多，都是身强体健的，实在不行还有一个各方面都加强了的丧尸先生，将行动不便的赵大嫂搬进房车绰绰有余。 将人挪上车，把早起最后打包的一波用品搬上车，一行人的寻人旅途正式开始。 车子缓缓驶离的同时，祁雪心里也涌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那是一种她鲜少有过的感受，很陌生。心沉沉的，有点酸酸的，堵堵的，眼眶也有些涩。 可不知道为什么，陌生之间，似乎又夹杂着些许似曾相识，好像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情绪。 这样的矛盾让她觉得很奇怪，很不解。 小六说，这种心里堵得慌酸得很的莫名情绪叫做不舍。在一个地方呆的久了，有了共同经历的人和事，有了感情，在离开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情绪。 祁雪只说她越来越多愁善感，越来越情绪化，觉得这样的情况并不好。小六对此并不认同，这么久以来难得的对她说了教。 它说这是正常人情感的表现，是再平常不过的东西。 可就是对方口中正常的东西，对祁雪来说竟是这样的陌生。她失去了很多记忆，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但她并不傻，有些事情能推理出来。 不管她的过去是怎么样的，但她没有过‘不舍’的情绪这点真的很奇怪。 照小六的说法，一个人只要在某个地方生活的久了，离开的时候就会产生这种情绪。如果这是正常的，那她不应该感到陌生。她不相信曾经的自己没有再某个地方待得久，最起码家里总该是生活很久的地方。 既然有这样的地方，为什么会对这样的情绪这么陌生。还有，那唯一的丝丝熟悉感又是来自哪里？ 祁雪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自己的过往太过复杂。心底深处，竟涌现出一股抗拒情绪，似乎在拒绝回忆起来。 谨记着此时的精神状况，祁雪没有过分勉强，很快便强迫自己转移思绪。 房车体型过大，开起来与寻常的小轿车总是有些区别，一行人之中没有一个是能熟练驾驭的。亏得这会儿是末世，没有交警叔叔，也没有各种违章处罚，否则，就他们这车开得，非让人集体剃光头，罚的一分不剩不可。 如今嘛，只需要小心避让着沿途的‘路障’就好，倒是容易了许多。 一个人长期开车不安全，除了丧尸先生赵大嫂和亮亮，其他人都轮流隔几个小时换着开车，一天下来，倒是也不觉得太累。 傍晚，天色渐渐有了黑意。 一行人因着某些道路不畅，七拐八拐的，一天的时间竟还没有摸到这座城市的边缘，比末世前的正常速度可慢了太多。 第1108章 丧尸饲养日常(445) 这是早就有所预料的事，大伙儿也没有觉得多失望，反而因着还没出这片地界，没什么困难的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寻了一处临时落脚地，倒也算是因祸得福。 城里房子不少，只是选择上需要好好斟酌。 因着祁雪的空间没有彻底表露，他们此行行李不少，大包小包的堆积在房车里。这些东西体积虽说不是特别大，也不算太沉，但挪动起来费时费力，单单为了过一个晚上就挪动，第二天早上还得搬回去，太兴师动众，也很麻烦。 如果将这些东西放在房车里又不太安全。且不说这些物资的价值，单是这辆房车，都会让见到的人为之拼搏一番。 谁也不知道夜间除了丧尸还有多少活人在行动，难保运气差真就给碰上了。 如果要是将商品楼这类的小区当做临时住处，即便是一楼，底下隔了架空层，与实际停车的地方也还有不少距离。这些东西连同房车一起放在楼下并不安全，看管起来也麻烦。 势必是要留人看守的，只是楼上楼下的，若是真的遇上什么别有居心的人，楼上休息的人要赶过来支援，又得花费些许时间下来，很容易耽误事情。 就算是幸运的没有外人打扰吧，可赵大嫂如今这情况，没办法自己行动，落脚时势必需要他们帮着抱过去。 如今没有电梯，带着人走楼梯，还是一个行动不方便的，与平地走路不同，要抬脚向上，即便是一楼，运动量也少。 第二天还要给搬下来，又是一件费力的事情。总归，不是太好的选择。 如果为了省事将人扔车里一晚就更不行了，风险太多，赵家父子也不可能安心。 思来想去，权衡之后，祁雪等人最终找了一处加油站作为夜间的临时休息处。 加油站四面空旷，没有防御工事，自然也不是最佳的临时落脚点。不过相对于商品楼来说，加油站停车的位置很多，而且紧挨着便利店的也不少，来回行动方便。 将车子停在便利店门口不远处，还能勉强算作是一个遮挡和防御。 因为与便利店挨得很近，既能扫荡里头剩下的物品，也能搜刮一下外头油箱里的残余油，且目所能及没两步就能到达的距离，看管车子起来也方便。 若是真的有什么意外，出去支援也快速。 总的来说，相比起商务楼，加油站要更好一些。 停好了车，祁雪一行分了三组，分别对周边环境进行勘察。 赵家三口为一组。考虑到赵大嫂的情况，赵家父子的任务是重点勘察他们今晚过夜的地方，也就是加油站周围以及便利店。如果发现丧尸就清理掉，顺便搜集一下里头可用的物资。 剩下的两两分组，三号四号一组，祁雪丧尸先生一组，分别以加油站为圆心，向周围一带的地方进行搜查探勘，确保没有潜在的危险。丧尸倒是其次，有丧尸先生在翻不起大风浪，主要还是其他的幸存者，防的是人。 许是快到了晚上的缘故，即便是真的有幸存者，除非是赶路的，不然也都赶在丧尸群出来觅食前躲回相对安全的地方。 祁雪在周边溜了一圈，没发现加油站附近有人安营扎寨的迹象，三号四号也是一样。 三人一尸回到加油站，简单说了附近的情况，便开始商量着晚上值班的事情。 虽说是便利店离停车的地方近，有什么突发的情况可以快速赶过去，总归是留个人守在车子里要好一些。毕竟是陌生的地方，为了以防万一，大家还是根据现有的人数划分了值夜小组。 值夜小组和刚才搜查的队伍安排一样，除了赵家三口，都是两两分组。 守夜时间从晚上十点开始，到早晨七点，总共九个小时，每个小组三小时。以后每天都是如此。 考虑到赵家三口一个病号一个孩子，便将他们安排在第一班，剩下的两班祁雪和三号这两组轮着来。 这样的安排能保障前后两班的人的休息，第二天能保存精力应付路上可能出现的一切危险。同时，也不会让中间那班的人一直连续，太过劳累。 等赵大嫂完全好了，赵家也能加入轮班的阵营，轮着休息的时间就更多一些。 丧尸方面因为丧尸先生的存在反而不用那么担心，主要还是防人。不需要那么艰苦的露天席地吹冷风，守在房车里注意周边情况就好。 一来可以看管车子和里面的财务，二来，也能地方入夜后其他幸存者的靠近。一举两得。 第一班其实比较舒服，因着时间还早，大伙儿困意都不深，正处于闭眼酝酿睡意的时刻，防备心比较重，即使这个时候有人来偷袭，也能很快的反应过来。 所以说，这个时候进行值守，其实压力不太大。且因着这点，很多要偷袭的人都不会选择这个时间段。所谓守夜，不过就是走走过场。 第一班的时间过得很快，一点的时候，祁雪和丧尸先生与赵家父子交了班。 离开了便利店，到了外头，没了睡觉的呼吸声，也没了末世前夜间的蝉鸣，倒是一下子寂静下来。 祁雪没有立刻带着丧尸先生上车，守夜并没有规定一定要在车上，只要自己愿意，可以在房车和便利店周围走动。 难得这么寂静的夜晚，没了汽车的喧嚣，夜空中的星辰显得格外亮眼，是从前不曾见过的美景。 横竖都是不能睡的，祁雪有心借此机会好好的享受这番美景。 “我们去上面看星星吧。”她稍稍偏过头，看着脸侧紧紧贴着的脑袋顶提出建议。 黑漆漆的脑袋又蹭了好几下，才稍稍满足的从脖颈处抬起来。 目光相对，丧尸先生眼底划过疑惑。 “嗬嗬？”上车？ 他直觉不是，因为心爱的姑娘说了‘看星星’，车里可看不了星星。 祁雪轻柔一笑，冲他摇了摇头，更正道：“上车顶。” “嗬嗬？”车顶？ 丧尸先生下意识抬头望向房车顶端，目测了与地面的距离，觉得似乎并不是那么高不可攀，便也没有反对。 “嗬嗬嗬嗬嗬。”你说去哪就去哪。 他用很是纵容的语气说道。 对丧尸先生而言，去哪里是无所谓的，重要的是能黏在心爱姑娘身边蹭蹭抱抱就行。 第1109章 丧尸饲养日常(446) 从某种角度来说，丧尸先生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哦不，容易满足的尸。心中所求，心心念念，不过是和心爱的姑娘更多时间的腻歪在一起。 想到这里，他那双不算太有神采的眸子里闪过光亮，确定般的问了一句：“嗬嗬嗬嗬？” 上去蹭蹭抱抱？ 眼神里闪烁着的希望像是燎原的星火，似乎要把祁雪这片草原给点燃。 祁雪毫不怀疑，此时她若是说一句不是，他绝对就能揭竿起义，当场翻脸不干。 轻轻的叹着气，祁雪看着面前男尸的目光里透着无奈，扯了扯嘴角，牵强的笑着，下意识有种摇脑袋的冲动，只是想到这会儿这样的举动怕是会让对方误会，认为她是不愿意让他蹭抱，摇头的动作在没有开始便被硬生生的宣告结束。 丧尸先生就这么点爱好，要是再给剥夺了，那暴脾气肯定直接上来，祁雪可不想做炮灰，被怒火燃烧殆尽。 强忍住因无奈而想摇头的冲动，她调整好面部表情，勾起嘴角，轻点了点头，语气温柔得像水一般，给出了一个字：“好。” 漫漫长夜，要守着，反正也是不能睡的，做什么对于祁雪来说也无所谓。相比起在车里枯坐三个小时，无聊无趣，倒不如陪着丧尸先生玩闹。 不管怎么说，总是要比自己一个人发呆有趣不是。 除开乐趣这点，单从安全角度出发，车顶相对于车里视野更开阔，更容易发现旁人的存在。 对于丧尸这个群体，有了丧尸先生这个屏蔽器，威胁反而小了很多。反倒是身为同类的人类，对祁雪一行人的威胁较大。 无论是食物资源，还是他们身上的众多秘密，对人类都是很大的吸引。 人心难测，复杂多变，可不是‘单纯’的丧尸能够比拟的。 虽然她和丧尸先生很多时候探测周围用的都是异能，精神力和水分子感知的情况下，车顶和车里并没有任何区别，自然谈不上视野开阔带来的优势。但谁的异能都不是源源不绝的，一直用于放哨太费了。 尽管手里有不少能量核用意补充损耗的异能，还有亮亮特殊异能的供给，就算是值班的时候将异能损耗殆尽，第二天也不必担心路上因为太过虚弱而大大降低队伍实力，只是能节省一些便节省一些。 没有任何资源是源源不绝的，如果无止尽的消耗浪费，终有一天会枯竭。 系统发布的任务要求她必须考虑到末世多年以后的事情，对于资源，她自然是能省则省。 在不运用异能的情况下，放哨取决于视力和听力。听力倒是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视力，自然是站得高看得远。 基于以上原因，祁雪还是更偏向于待在车顶。虽然，这就意味着夜间的值守时间得在与丧尸先生的腻腻歪歪中度过。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适应，被蹭蹭抱抱了这么多回，祁雪在进行这般亲密相处的时候已经不会那么不适，不会过多感到别扭了。 丧尸先生既然喜欢蹭蹭抱抱，那就由着他，既能哄他开心，又有利于勘察，也算是给自己无聊的值夜时光找些乐趣。 无论怎么看，她并不亏本。 丧尸先生对于心爱姑娘心底是如何权衡的事实并不清楚，只听她同意，顿时就喜形于色，咧着嘴笑，不仅对上车顶的事没有任何异议，还迫不及待的催促着身边的姑娘：“嗬嗬嗬嗬嗬，嗬嗬！” 我们快走呀，上去！ 那模样，恨不得插上翅膀立时飞上去，就跟上面藏了什么宝贝，生怕被人捷足先登一样。 祁雪知道他心急什么，没说什么，只是宠溺的笑着，拉着他的手凑近房车门边上，指着那处紧贴着车身的便捷式梯子指导道：“顺着这个梯子就能上去。” 丧尸先生如今的智商算不上太高，一些生活常识没人提醒不见得能想得起来。为了避免他满心欢喜却不得爬上去的方法从而焦急烦躁，祁雪很自觉的先给他指了明路。 丧尸先生向来是个听话的好宝宝，自家心爱姑娘说什么那就是什么的。被指导之后，两只爪子立时顺着攀上爬梯，十指收拢，双手用力，身子顺着噌噌噌的往上爬。 丧尸先生自从有了神智以后，很多事情做起来都得心应手，只需要悄悄提点就能做得像模像样，像这种攀爬梯子的事情也是很容易就达成了。 那速度，那身影，矫捷的一点儿也不像个正常的身体僵硬的丧尸。 爬到车顶，他脸不红气不喘，一点儿疲累的感觉都没有，迅速转过身，双掌向下撑着车顶，在保证身子不会失重栽下去的同时尽可能往下探脑袋，嘴里还喋喋不休的吼着。 “嗬嗬嗬嗬！”快上来呀！ 语气不难听出着急，还有一丝对她行动效率低下的抱怨。 丧尸先生当真是一刻都不愿意浪费亲热的时间。 祁雪忍不住被逗笑了，只是控制得很好，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被丧尸先生听到。她无声的叹了口气，没什么犹豫，双手攀上了铁梯，在丧尸先生一刻不停的催促叫声中不断上爬。 祁雪似乎对这种攀爬的事情很熟练，轻而易举的就爬到差不多顶端的位置。 脑袋顶端几乎越过房车顶端，只稍几步就能整个人一起上去。 她顿了顿身形，准备调整姿势，让自己在最后的登高阶段更加顺利。 只是丧尸先生似乎有些等不及了，当人进入他手可触及的范围之后，就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拉她的手腕，顺势将人拉上来。 举动是好的举动，不知道为啥就给祁雪一种急迫感。 亏得祁雪平日里习惯了他突然的动作，不然爬的这么高，再被突然一拽，分分钟吓到腿软。 不稍多时，一人一丧尸就紧挨在一起，躺在车顶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了。 车顶的风光确实不错，比之车内更开阔更宽广，身处的高度总能让人产生一种手可摘星辰的错觉，别有一番风味。 身旁丧尸先生主动亲近的举动也让感情小白的祁雪感受到了一丝不同以往的情愫。虽然陌生，却下意识的有点甜，有点暖。 丧尸先生也是真的爱上了这种相处模式，以至于每天都有些期待夜班的到来。 第1110章 丧尸饲养日常(447) 车子一路前行，以寻找严父严母为最终目的，本着走没有被障碍物堵塞的道路为原则，晃晃悠悠七拐八拐了好些日子，离出门差不多半月多月的时间，总算是弯弯绕绕的接近了目的城市的边缘。 是夜，祁雪等人在两座城市的交界寻了栋偏僻的二层小楼，收拾收拾简单办理了入住。 这小楼离严父严母的住处不算太远，末世前开个两到三小时也就到了，不过是一般大的城市城郊到城中的距离。 折算成末世后，鉴于该城市距离这一带的官方安置基地不算远，来来往往的搜寻小队多，道路并不似其他城市乡镇，满大街的废弃物品堆积，相对比较好走。 估摸着，最多比末世前多上一个来小时就能到达目的地。 依旧是一人一丧尸组合守夜的时间段，这回是凌晨最容易犯困的时候，不似最早一班只是熬夜晚睡，也不似最晚一班早起值日。 依着往常的习惯，丧尸先生早早就扯了祁雪上车赏月。 皓月当空，繁星点点，是末世前难得一见的夜景。 祁雪轻合眼皮，感受夜间凉凉的微风，任由丧尸先生在一旁自娱自乐的闹腾。 本以为一如往昔的平静下去，不曾想却在守夜过半的时候生了变故。 看似熟睡的女人忽的掀开眼皮，一双眸子在月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明亮，好似有光一般，一点儿也看不出困意。 一旁的丧尸先生也奇迹般的从最喜欢的脖颈之间抬起脑袋，沉着嗓音吼了几声。 意思清晰的传达进祁雪的意识，有人，有丧尸。 祁雪眸光微敛，眯了眯，脑子飞速分析着如今的局势。 丧尸先生是精神系异能，精神探测能力可以很好的用于守夜值班。在决定实施守夜制度当天，祁雪便抽空叫了他一些值夜人应该注意的事项。 比如现在，发现精神力覆盖范围内有生物出现，无论是人也好，丧尸也好，或者是动植物，都要通过意识告诉她。 丧尸先生做得很好。 不单单是丧尸先生的精神探测，祁雪也会时不时的利用水分子对周围可控范围进行感应。根据不同生物体内蕴含的水分子数量不同，没费多少脑力便分析出闯入者的身份。 五个人，一群数量庞大的丧尸。 稍有些思考能力的人都能得到大致猜测，那五个人十之七八是惊扰了丧尸群，从而被一路追杀。慌忙逃窜之下，正巧到了他们临时歇息的地方。 大致有了推断，祁雪眸色一正，神情严肃的直起身子，目光幽幽的盯着某个方向。 丧尸先生也跟着坐起来。仿佛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这回倒没有像从前那般粘人的蹭靠过来，而是颇为懂事的待在挨近的地方等待指令。 这个时候自然是要通知便利店里熟睡的小伙伴们，而祁雪却丝毫没有要从车顶下去的打算。 视线不改，心里计算着距离，她轻声说了句：“把他们叫醒吧。” 这话自然是对外头唯二的生物，也就是丧尸先生说的。 这个她之前也教过。 其他小组值夜，遇上入侵者，都会派一个人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回去通知其他人。偏祁雪这组不一样。 丧尸先生的精神力玩得挺转，入侵意识唠嗑更是熟能生巧。若不是出了那尴尬的一夜，被祁雪严令不得随意窥探侵入，他指不定要把所有队伍成员的意识都囊括进每日必游计划。 如今奉旨交流，丧尸先生甭提多开心。 出门在外，即使是夜间休息，也习惯性的保留有一丝警惕，并不会真的睡死过去。 意识里突然蹦出讯息，休息的众人不约而同的浑身激灵，很快便清醒并做出警备的架势，一边手脚麻利的收拾东西，一边放低动静往便利店门口挪动。 不稍多时，一行人一个不落的进了房车。 房车被停放在相对隐蔽的地方，并不显眼。只要众人凝神静气，不露出动静，借着漆黑的夜色遮掩，联想来人被追的焦急慌乱，倒不是特别容易发现。 队伍的整体实力并不弱，但祁雪不想沾惹不必要的麻烦。 这五人没发现他们便罢，藏着等人离开便是。若是不幸打了照面，他们在身处车上，油门一踩也能离开。 至于丧尸群，有丧尸先生坐镇，祁雪并不十分担心。 世事并不会真的尽如人意。 当探测中的人和丧尸群越来越靠近，原本安静乖巧的丧尸先生竟突然变得烦躁。 “嗬嗬嗬嗬！” 许是太过烦躁，以至于丧尸先生忘记了‘轻声细语’的要求，吼叫声有些大了。 与此同时，祁雪隐隐听见远方紧随其后传来吼叫。 她知道，那是属于丧尸的叫声。声音并不杂乱，虽然距离不近，有些微弱，仍是能断定是出自一尸之口。 祁雪心中一凛，眉头向中间聚拢的同时，下意识出手覆上丧尸先生的嘴，以免他再次激动出声，以惊扰其他丧尸甚至是人类。 “怎么了？”刻意压低过的声音传来。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前方，不愿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声音却是在关心身侧的丧尸先生。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息，丧尸先生心底的躁乱平复了不少。 “嗬嗬嗬嗬......” 它老实的交代了自己突然躁动的原因。 据丧尸先生描述，他原本窥探到的人和丧尸并没有什么异常，实力不足以引起关注，是以最开始他只是平静的叙述了这么回事，没有任何反应。 随着五个人类的不断逃窜前进，丧尸群跟着步步紧逼，彼此的距离越拉越近，丧尸先生这才感应到隐藏在这群入侵者之后的凶险。 那是来自同类的威压，第一次，让一直以来顺风顺水无所畏惧的丧尸先生感受到了威胁。 又一只精神丧尸。那群追赶人类的丧尸便是它召唤出来的小弟。 丧尸先生说，先前没有发现它是因为对方在他可窥探范围外，这才感应不到。 精神控制是有范围限制的。那只精神系丧尸想要稳妥的控制住这么大群丧尸，必须保持一个相对合理的距离。 换句话说，丧尸群在移动，那只幕后操控的精神系丧尸也要跟着移动。 如此一来，便不难解释丧尸先生之后又发现它行踪的原因了。 丧尸尤其是高级丧尸之间的竞争是相当明显的，像是野兽争地盘拼老大一样。 第1111章 丧尸饲养日常(448) 当感应范围内出现一个足以威胁撼动自身地位的同类，它们会下意识发出吼叫，以此吓退对方，以保住自己的底盘和威势。 丧尸先生刚才突然的吼叫声便是出于此种原因，而阴暗中那隐隐传来的声声吼叫亦是一种反击。 意识到这次的对手非同寻常，祁雪也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谨慎。 一人一丧尸之下，车厢里的众人，透过意识接收到了丧尸先生传递而来的讯息，纷纷摆出作战姿态，沉着脸等待危险逼近。 等待的过程并不漫长，被追赶的五个身影很快就进入了祁雪的视线范围，小小的由远及近，身后乌泱泱一片渐渐清晰，随着跑动在黑夜里忽隐忽现。 相比车顶，车厢内的视野局限太多，肉眼并没有太多发现，反倒是听力经过末世的增强敏锐的察觉到丝丝微弱动静。 众人面色更重，掌心也跟着收紧。 祁雪不动声色的打量，准备随机应变。 那只精神丧尸显然是发现了丧尸先生的存在，两只还交了锋。以此看来，它应该也窥探到了他们的存在。 那么问题便来了。那只精神丧尸是继续原先的追捕，还是会调转目标过来攻击他们？ 易地而处，换了祁雪，多半是会选择前者。 理由很明显，那五人实力并不算多强，不然也不会被追得这样狼狈。不谦虚的说一句，相比之下，他们队伍威胁更大。 如果互不干扰能换得各不相干，为什么要兵戎相见，刀剑相向。 他们鹬蚌相争，最后坐收渔翁之利的还不知道是谁。怎么想都不划算。 随着与五人和丧尸群的距离缩短，祁雪才发现，有些想法，是只存在于人的意识。 对于丧尸而言，即便是稀有的精神系丧尸，在如今这个阶段，也远远没有智能到可以冷静分析利弊的情况。 它们紧紧是比寻常丧尸多了些许智力，但并不高，更多的还是随着心意操控和行事。 这只精神系丧尸很多举动行为都是凭借着最原始的冲动，相比起食物，战胜另一只有威胁的同类更能撩动他的心。 毕竟，不安定后方，就是抓到猎物，也没有办法心无旁骛的安心享受。 看着车外头步步紧逼的丧尸群，祁雪心中啐了几下，毫不犹豫的调动异能抵抗入侵者。 电光火石之间，数十米开外飞奔而来的前锋丧尸小弟共计五只，瞬间如烟花绽放般炸开。没有五颜六色的炫目，却是黑红得妖异。 独属于丧尸血液的腥臭直往鼻尖里钻，呛得祁雪眉头直皱。尽管如此，释放的异能并没有因此消减。 丧尸群是被控制的，照理说不应该对这骇人的场面有所反应，却齐齐在这瞬间顿了顿脚步。 尽管很快的恢复前进的步伐，还是被祁雪敏锐的捕捉到了。 祁雪知道这是背后的精神丧尸心里变化所产生的，手下动作越发迅速起来。 丧尸先生向来是有样学样。心爱的姑娘动手了，他当然没有理由袖手旁观，在一旁干瞪眼。二话不说，慑人的精神力毫不收敛的以身体为圆心向四周发散，直冲着逼近的丧尸群去。 躲藏在房车里的众人见状也没有继续龟缩，很快的加入了战斗。 一时间，沉寂的夜晚变得格外热闹。 正在逃跑的五人察觉异样，难免将部分目光分向身后的追赶大军。毫无意外，原本密密麻麻穷追不舍的丧尸群如今已经去了近半，只剩下另一半还跟在后头粘着。 另一处战场并不远，各种异能闪现，伴随丧尸的哀吼，尽数展现在五人眼前。 不是丧尸群大发慈悲改吃素，而是有人分走了它们的一部分注意力。 争斗之间，五人中唯一的女人眼眸闪动，分神注视着另一处的双眸晦暗不明。 “竟然是她！” 简简单单四个字，声音并不大，却透着满满的咬牙切齿。 “你认识？”同行的四个男人因为距离较近听见了女人从牙齿间挤出来的话，其中一个直接问出了声。 女人一边躲避逃离着身后丧尸的追击，一边冷笑着挤出一个哼音。 她可太认识了，就是化成灰也忘不了！ 女人在心里做着回答，嘴里却是另一番说辞。 “这可是我们难得的机会。” 她嘴角微微向扬，在黑暗的夜色映衬下透着诡计阴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一道被丧尸群追，五人品性也都半斤八两。女人这番话虽没有深入言明，其余四人却都在瞬间心领神会。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是都认识这个问题，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你的意思，祸水东引。” 他们如今的境况，所谓机会，不过是彻底摆脱身后粘人的食人怪，保障自身生命安全。 女人嘴边笑容更加渗人，竟丝毫看不出先前被丧尸群穷追猛打的窘迫狼狈，男人们更是因为这个想法而振奋。 有了活下来的方法，自然是兴奋不已。 身后是穷追不舍的丧尸群，五人没有太多的缓冲时间，心里有了计策便一刻不耽误的执行。 再说祁雪那头，和精神系丧尸带领的另一半丧尸正斗得如火如荼。 车里众人专注在应战面前敌人上，加上处于车里，视野有限，对周边其他外在因素的注意力自然而然的弱了许多。 最先发现五人异常的是位于车顶的祁雪和丧尸先生。 一人一丧尸视野开阔，能看得很远，加上身怀探测性异能，轻易发现了行为诡异的五人。 黑暗中，象征着五个人的水分子目标明确的向一处逼近。 祁雪明亮的黑眸眯了眯，眼底暗光闪过，手上动作却丝毫不受影响，当即聚力将前排逼近的三只丧尸化为黑臭液体。 不是不谙世事的小百花，祁雪不会天真的认为那群朝着他们所在方向挪动的身影时出于好意，过来热情的sayhi。 结合如今形势和彼此境况，不难推测这五个身影过来的真实目的——转嫁仇恨。 想明白这点，祁雪眼眸眯了眯，暴风雨般的情绪在心底酝酿，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丧尸先生发现了异样，但心智尚不全，没办法向祁雪那样明了其中弯绕。庆幸的是他时刻谨记心爱姑娘的教诲，发现异常便第一时间将讯息传递给队友。 是以，尽管视野受限，车里的一众人还是紧随其后的知晓了五人的来意，脸色皆不约而同的沉了下来，往向某个方向的目光也越发幽深，充满敌意。 第1112章 丧尸饲养日常(449) 既然知道对方存了坏心思，祁雪等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傻乎乎的等着对方祸水东引。 以丧尸先生为媒介，一番简单迅速的脑内交流，众人最终达成一致，决定先发制人，趁着五人还未真的靠近，将阴谋扼杀在摇篮里。 祁雪通过意识给丧尸先生下达下一步行动，丧尸先生听话照做。 只见一道强烈凌厉的气势突然从他身体飞射而出，直直袭向不断靠近的丧尸们。 被控制的丧尸群齐齐停下脚步，既不前进，也不曾后退，呆立原地，犹如木偶断线一般，一动不动。 暗处，操控着一切的精神系丧尸发出愤怒的吼叫，叫声响彻天际，为漆黑死寂的夜晚更添一丝恐怖。 与此同时，祁雪在丧尸先生发动攻击那刻也毫不犹豫的将自身异能调转方向，直逼图谋不轨靠近的五个黑影。 五个黑影能存活至今都不是泛泛之辈，面对强力的攻势，他们惊觉极高，电光火石之间便有了反抗。 祁雪毕竟有记忆加持，比同期所有的幸存者更早的知道并利用能量核，异能等级超出常人。在等级占优的情况下，五人虽然奋力反抗，只是躲避致命伤害，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 一时间，浓郁的血腥气息顺着风在夜色中扩散，原本还是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的丧尸群皆不约而同的颤抖躯体，数秒后齐齐发出渴望的吼叫，震耳欲聋，令人闻之心颤。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嗬嗬’声响起，丧尸们的目光投向美味气息的源头——受伤五人组，麻木空洞的瞳孔似乎有了变化，充满着原始的食欲，僵硬的步伐调转，欲朝五人所在方向逼近。 “嗬嗬！” 愤怒的吼叫从暗处传来，属于精神系丧尸的威压铺天盖地袭来，蠢蠢欲动的捕食者身形再次颤动，抬起的脚步僵立当场，眼底的食欲再次被空洞取代。 “嗬嗬！” 丧尸先生的吼叫声不甘示弱的传来，与精神系丧尸的威压在漆黑的夜色下展开了无声的抗衡。 霎时间，丧尸被分割成两个派系。一派是听话的小弟，呆愣原地，一动不动。另一派，则是恢复了原始兽性的行动派，它们空洞的瞳孔再次被食欲充斥。 受了伤的人类在它们眼里无疑是冒着香气的美味佳肴，牵引着味蕾和神经，让它们抑制不住的想要撕扯噬咬。 一时间，不少丧尸脱离威压的控制，嘶吼着朝受伤五人组奔去，任精神系丧尸再怎么吼叫也制止不住。 这便是祁雪想要达到的效果。 丧尸群受背后的精神系丧尸控制，丧尸先生也是精神系异能，两相对抗，即便一时分辨不出高低，精神系丧尸也要拼尽全力去抵抗。如此一来，丧尸群受到的控制也会因此变得薄弱不堪。 此时，祁雪再对五人发动攻击，虽然知道不可能轻易取掉他们性命，对于增添些小伤，她还是能保证的。 丧尸天性食人，在控制薄弱的情况下，血腥味的引诱很容易勾起原始的冲动，将本就所剩无几的牵制彻底打破。 一边应对丧尸先生，一边继续控制小弟，精神系丧尸所能调用的精神力十分有限，只能选择放弃一部分，以达到对另一部分的绝对控制。 是以，便出现了一部分丧尸犹如脱缰野马，朝着受伤五人组奔去的场景。 五人既然心怀不轨，想要将身后追逐的丧尸都引到他们这来，那她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送上一份饕餮盛宴。 只不过，五人是盘中餐，板上鱼肉罢了。 祁雪没有因为计谋奏效而感到放心，脸色反而更加凝重。 这只精神系丧尸在与丧尸先生对抗的同时还能分神控制一部分小弟，虽然数量不多，却足以证明其实力。 丧尸先生跟着他们，用能量核提升实力，可是远超同届丧尸的。 这样深不可测的实力令祁雪心下不安，不愿过多纠缠。 不敢打扰对抗中的丧尸先生，生怕引他分神，她只能扯着嗓子同车里的同伴们交流。 “开车！” 这便是逃离的意思。 车里众人心领神会，三号自觉坐上驾驶座，干净利落的启动车子，调转方向盘，一脚油门，朝着丧尸群相反方向奔驰。 “嗬！”精神系丧尸不甘心就这么让他们逃脱，当即一声怒吼，调动小弟进行堵截。 丧尸先生不敢有一刻松懈的与精神系丧尸对抗着，精神系丧尸能调动的丧尸很有限，极大程度的限制了它的追击。 加上四号和赵大哥的配合清理，三号熟练的车技，房车很快便冲出丧尸群的包围圈。 有那么一瞬间，祁雪回眸一瞥，望向受伤五人组的方向，在丧尸群将他们淹没之前，借着月光和改善后的好视力，认出了其中唯一一个女性的脸。 眸光微闪，却仅是一瞬间便收回心神，嘴角挂着弧度。 那是个老熟人，一个很早就想要她命的老熟人。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时移世易。 前世白薇因她而死，如今她被替代白薇的祁雪结果。今世的果还了前世的怨，也算公平。 精神系丧尸并没有放弃，锲而不舍的控制着能控制的小弟紧追不舍。 丧尸先生和众人各司其职的抵抗着，彼此间的距离越拉越大。 看着逐渐变小的一众身影，逃离追逐的戏码与记忆中的某个场景重合。 祁雪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画面，那是属于她记忆细胞中，那部分被封存的过往。 它们犹如幻灯片，一页页闪过，一点点拼接出某个桥段。它模糊不清，引得她不受控制想要去深究细想，却忘了如今自身的情况，最是回忆不得。 无需过多探究，紧紧是闪现的一众画面已然让祁雪脆弱不堪一击的意识遭受巨大的冲击。 一时间，她头疼欲裂，意识像是被无数的手拉扯撕拽，好似要将它生生被撕碎一般。 祁雪双手抱头，眉头紧紧锁向中间，其间沟壑深邃，足以夹死苍蝇蚊虫。 她连连倒吸凉气，失了血色的上下唇之间，难耐痛苦的嘶吼泻出，一声赛一声的微弱。直至最后，双唇虚弱得颤抖着，除了难以察觉近似无声的呜咽，再也听不出任何动静。 脑海里，小六惊恐的尖叫越来越弱，一张一合的叨念劝阻只剩下动作。 眼前，无数星光闪耀，迷蒙之间，只剩下丧尸先生惊慌失措的神情。 不多时，祁雪两耳寂静两眼发黑，脸颊惨白如纸，额间冷汗连连，身子后仰晕了过去。 第1113章 丧尸饲养日常(450) 再次睁眼，祁雪只觉得脑仁儿阵阵的疼，好似有人拿着把冲锋在意识里对着她使劲儿突突。 竟然活过来了！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尽管不是悲观的人，但自身的状况和小六的警告深深印刻在脑海里，想忘都忘不掉。 这次在与精神系丧尸对抗的过程中，意识到形势不妙，她当机立断做出逃离的决定。逃离过程中，因某些画面过于相似，导致尘封的部分记忆苏醒。 数不清的片段一股脑的涌现，激着她本就薄弱不堪的意识。 她是不能深究记忆的，伤重的意识不允许。这点祁雪很明白，也尽可能的告诫自己不要去触碰这根承担不起后果的高压。 只是很多时候，心里想的是一回事，身体做出的下意识反应又偏向另一个方向。 当那些陌生又熟悉的画面涌现，她甚至来不及冷静的思考这会对自己的身体和精神带来怎样的冲击和伤害，不受控制的就沉溺其中，止不住往下探索的念头。 当意识因为不由自主的任性付出代价，无数针扎疼痛之下，她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完了。 小六曾经的告诫不断在耳边回响。它说，小娃娃项链的精神力已经所剩无几，她自身的意识损伤严重，再经不起又一次的精神创伤。 精神力的重创不同于身体损伤，溃散了便再没有生机。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小六惊慌失措的尖叫更是坐实了这点。 她以为，这一次闭眼，便再没有睁开的可能。不曾想...... 究竟发生了什么？祁雪在心里反问自己，却没能猜出个所以然。 小六...... 她选择场外求助，音调因意识虚弱微不可闻。 玩家...... 小六耳聪目明的给予回应，嗓音透着点点哭腔，很是激动的样子。 玩家，你终于醒了！ 你这都昏迷一天一夜了！ 吓死系统了！ 祁雪有那么一瞬间的感动。 无声的吸了吸鼻子，假装自己感动哭过，准备说两句夸奖表扬小萝莉的忠心，不曾想，却被某萝莉捷足先登。 幸好玩家没事，不然我的业绩肯定大受影响，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在位面途中挂掉玩家的可怜系统，从而‘名垂’游戏史册！ 小萝莉半带着哭音抽抽搭搭的念叨着。许是玩家转危为安的喜悦让它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竟有心情开启了玩笑。 刚爬上嘴角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抽搐两下，到嘴的赞誉被一口咽回了肚子里。 她一定是脑子瓦特了才会被这只破系统感动到！ 祁雪暗戳戳的在心里鄙视自己，却没有忘记最开始的初衷。 小六，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问出心里的疑惑。 玩家是不是很惊讶，自己竟然还能醒过来？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死定啦？ 小萝莉操着它那口欠扁的调调说着欠揍的话，倒是解惑的话半分没说。 祁雪忍了又忍，一口气在鼻腔里吸了又吸，好容易控制住情绪，这才皮笑肉不笑哼出一声‘嗯’。 好长时间没能损玩家，可把系统憋坏了。小六逮着机会就秉持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劲儿，一股脑的将先前怂怂不敢说的调侃全倒了出来。 叽叽喳喳的一通数落，无非事说她不听话差点出事之类的。好在还有些分寸，赶在祁雪忍无可忍爆发之前，它总算是止住废话，转到了正题。 据小六的意思，她这次突然回忆对意识的打击很大，加上她原本受损严重，这昏过去多半就是凶多吉少。 小六在她昏迷前那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惊叫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是真的恐惧害怕。 庆幸的是，丧尸先生和亮亮都在身边，从而救了她一命。 丧尸先生的异能正好是精神系，刻意弥补缓和她因为回忆而受创的意识。因着等级不高，没办法修复太多，仅仅填补了本次回忆带来的伤害。饶是如此，也是亮亮从旁协助，不停的提供异能补给的成果。 是以，她这个受害人倒没怎么，反而将一小孩一丧尸累得虚脱，如今还在休养。 如若不然，以丧尸小哥哥的粘人程度，玩家醒来第一眼看到的绝壁是他。 玩家就偷着乐吧！你这是走了狗屎运，正巧碰上了末世的位面，严冬青小哥哥还好巧不巧是精神系，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解说完毕，小萝莉又没忍住，见缝插针的教育了一番。 祁雪自知理亏，难得的没有反驳，却也还想拯救一下自己可怜弱小的耳朵，当即转移话题：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在？ 她记得自己昏迷前听见了小六的声音，那不是幻觉。可，那时候是深夜，是系统的正经休息时间。 小六被打了岔，一时没反应过来，竟老实的顺着话题接话：关系到玩家生死存亡的紧要时刻，我作为贴身系统怎么能不在场！ 这也是该游戏的一项紧急召集措施，在玩家危急的时刻无论时间，贴身系统会被强制上线。这样能方便记录事发过程，避免一些后续纠纷。 说到这，小六又忍不住怨念。原本正躲在暖暖的被窝里会周公，谁知一道强制指令就给它惊醒了。一下子天堂坠落地狱，犹如坐过山车一般大起大落，险些给它幼小的心灵吓出心脏病。 这样想着，原本因打岔暂时遗忘的念念碎再次上线。 转移话题无望，理亏的祁雪选择闭嘴，一副乖乖听训的模样，只求系统大人能够黏在她懂事的份上少开两下尊口。 这样的祈求注定是不能被满足的。 小六的气焰被助长，变本加厉的又叨叨了一通，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 祁雪深深的吸了口气，一边屏蔽意识里嗡嗡不休的噪音，一边强压住身体上的不适，渐渐清晰的黑眸迅速扫荡四周。 静止，四四方方的墙。 这是在屋子里。她很快得出结论。 这是哪里？祁雪在意识里询问。 没有叨念被打断的不满，小萝莉的关注点直接跑偏，兴冲冲的又解释起来。 离目的地不远的一处村子。它给出回答。 祁雪晕过去后，四号作为主心骨，在控制房车远离丧尸群的同时迅速观察四周环境，最终找了这么一处挨得近又人烟尸烟都稀少的临时落脚地，以便丧尸先生和亮亮开展救治工作。 第1114章 丧尸饲养日常(451) 祁雪了然点头，对如今的处境表示清楚。 将知道的信息抖露完，小六一张小嘴张了张，到底没忍住心底的好奇心问了出来。 那天晚上，玩家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说回忆就回忆了？ 它不止一次叮嘱过玩家不要作死，它也绝对相信玩家明白其中厉害关系。好长一段时间里，它能明显感觉到玩家的乖巧配合。当晚发生的事，它觉得不是玩家自主发起的。 祁雪幽幽的叹了口气，倒是也没有隐瞒，将事发的经过简要的讲述出来。 那晚，眼看着房车将彼此的距离越甩越远，精神系丧尸依旧操控着丧尸群不依不饶。那番场景，让她不由得感到一阵熟悉。 记忆中，某个相似的画面闪现。依旧是追与被追的戏码，与如今这般，她依旧是被追的，只是形势却要严峻万分。 在她身后的，不单单是以数十计数的寥寥几只，而是乌泱泱的千军万马。 第一次，即便是回忆，她却能从心底感受到一股深深的寒意。那是来自死亡的召唤。 玩家曾经被一大批人追杀？！小六忍不住在意识里惊叫，一双小眼瞪得圆滚滚的，布满了难以置信。 玩家你到底是干啥的？搞黑的？它忍不住发散自己开阔的脑洞。 祁雪好看的眉毛往中间皱了皱，似在思考这话里的可能性。好一会儿，才缓缓的摇头：我不知道。 不是否认，而是不清楚。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慕扬曾经大而化之简述的普通人生在如今回忆起的画面映衬下边的不堪一击。没有一个普通人会遭受这样的迫害。 结果呢？小六忍不住发问：玩家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既然能全须全尾的进入游戏娱乐，就表明那次的危机被化解了。 小六虽然被回忆的惊险震慑，却不至于到傻的地步，这点分析能力尚存。 祁雪又是一阵摇头，紧皱的眉头没有丝毫松减：我不知道。 与之前一模一样的回答。 她记不起最后的结局，那些突然涌现的危急片段只停留在最后关头，她被团团围着，随后随着意识的剧烈疼痛和昏厥戛然而止。 再后来，直至如今清醒，也再没了后续。 她也不敢再往下深究。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祁雪突然蹦出来一句，引得小六来了兴致，一脸渴求的望着，等待答案。 顿了两秒，她继续道：这次围堵对我的伤害不小，甚至差点致命。 小六到底是跟着玩家一路走来，经历了许多，彼此了解，很快便参透话中深意：玩家的意思是，你如今这般模样，罪魁祸首是记忆里那次被追杀？ 虽说是问句，却带着莫名的笃定。 祁雪点了头，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慕扬曾经说过，她的伤是不小心摔的，祁雪对此并不相信。不仅如此，就连小六都不信。 这么严重的精神损伤，不可能是简单两句一笔概况的意外的结果。 只是慕扬不说，她也没办法问出来，只能假装相信。 如今结合回忆，心底总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的伤，正是出自回忆里的追杀。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明白玩家的身份或许并不简单，小六难得凝重了表情：玩家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它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看想玩家的眼神充满担忧。希望这只是它的胡思乱想，玩家可千万不要...... 祁雪只是轻轻的摇了头：暂时先走一步看一步，完成这个位面的任务再说。 天大的事，也得等从这个位面出去，才能有进行下一步的机会。 这样的回答仿佛印证了它心里的猜想，让凝重的脸色无法缓和。好在小六分得清轻重，知道如今在这个位面里，还是任务最重要，其他的事，便也没再多提。 心里有了计划，接下来的日子，祁雪不再像曾经那般逍遥度日，而是抓紧时间做任务。 帮丧尸先生寻找父母，建立属于自己的基地，保证人类的繁衍生息...... 每一项，祁雪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做。 事实证明，没有什么能难得倒一个有心人。当祁雪再次出现在那间熟悉的临时休息室，是带着满任务满积分的好成绩荣耀归来的。 心不在焉的听小六例行公事统计积分，好不容易等来下个位面的确认。 “玩家是否立刻进入下一个位面？或是选择稍作休息？” 祁雪毅然决然的摇头，“我要下线一趟。” 小六沉默了，眉眼间却没有多少意外。 从丧尸位面听到玩家的回忆内容开始，它心里就隐隐有一种感觉，位面结束玩家就回去寻求答案。如今，果然让它猜对了。 “即便是我再三强调此举的危险性，玩家也还是要去的吧。” 不必回答，已然清楚答案。 一如料想，祁雪毫不犹豫的点头。 “我知道下线对意识伤害很大，但这么大的事，不弄秦楚，我没办法说服自己沉迷在安稳的假想中，继续待在游戏里。” 既然出动那样庞大的千军万马追杀，一定是有她必须死的理由。如今她活得好好的，纵然意识受损，却远达不到被灭口的要求。她不相信对方会轻易善罢甘休。 与其怀揣着疑惑无知的惶惶不安，还不如将事情弄清楚。就算是死，也要明明白白的。 小六再次沉默。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玩家小心些。” “虽然你又蠢又笨又不听话，老是惹麻烦，做任务还不走心，简直一无是......” “小，六。”祁雪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打断它，难得的分离氛围也被这欠扁的语气一扫而空。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相和这可恶的小系统永远诀别！ 小六讪讪的收回未吐完的话，在玩家发飙之前见好就收。它顿了顿，好一会儿才轻吐出一句：“我......还等你回来呢。” 虽然你一无是处，但我人美心好，将就着也不是不行。 它别扭的在心里将刚才没说完的话补全，嘴上却依旧欠扁：“别到时候缺胳膊少腿奄奄一息的，丑。” 明明是关心的话，小六却总喜欢沾上些刻薄的词来说。 或许是分别在即，也或许是听出它表面阴损背地里关心的深意，祁雪虽然表面上变现得生气，心里却并不介意。 她由心一笑，摸了摸它有些低垂的脑袋，郑重的承诺：“我一定会回来的。” “你当自己是灰太狼啊。”小六下意识接过话茬，没好气的怼回去。 哪怕心里因着保证好受许多，面上却怎么也不肯承认。 祁雪一下子被带跑了思绪，愣了愣，歪着脑袋不明所以：“灰太狼？” 虽然跟着学了不少，小菜鸟的知识面仍然不能称之为广泛，不会的东西依然很多。 “没事没事。”没有动画没有电视剧的古历史学奇葩，它是傻了才会指望她知道少儿动画里的角色。 小六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挥了挥手：“走你的吧。” 一句‘早去早回’到底没憋出来，看着对方宽慰一笑后彻底消失在眼前。 此时的小六不曾想过，再见时，曾经那个与它一起浪时空的玩家摇身一变，变成了高不可攀的...... 第1115章 现实，所谓真相(1) 睁开眼，入目的光亮有些刺眼，隔着透明的游戏舱，却带着源源不绝的暖意。那是属于现实感受。 眼前事物一点点聚焦，一张俊脸浮现。 “慕扬......” 低沉沙哑的嗓音从唇瓣间溢出，透着有气无力。 伴随着话音落下，面前透明的游戏罩缓缓退去，清新的空气顺着呼吸涌入心扉，那是属于现实的气息，让久经虚拟的人不由得迷醉。 沉浸之间，一股暖洋洋的感觉在脑海里铺展开，很舒服。那种感觉就像是干渴已久的鱼儿重新回到水中，周身被生气包裹。 祁雪不由得眯起眼，享受着宁静一刻。 好一会儿，她再次掀开眼皮，目光已然变得深邃。 一瞬不瞬的注视着面前的男人，再次开口的嗓音好似被水浸润过，十分滋润清亮。 “你刚才，在用精神力给我治疗。” 享受过后，祁雪也明白了那段舒适的来由。 慕扬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温馨治愈的笑容，反问：“好些了吗？” 没有对她突然回来的责备，也没有对她意识渐弱的质问，只是简单一句‘好些了吗’，足以说明一切尽在掌握中。 “所有位面的攻略对象果然是你。”祁雪直接说了出来，语气笃定。 慕扬笑着没有否认。 祁雪将这当做是默认，脑海中当即闪过亮光，了然：“你是刻意提前一步到这来等我。” “怕我再像上回那样，伤上加伤。” 慕扬再次默认。 伸手将游戏舱里的人捞进怀中，稳步抬脚，“回屋里，有什么问题，一边休息一边问。” 这便是要和盘托出的意思。 祁雪顺从的任由男人抱着，直到身子再次接触到柔软的被褥，便迫不及待的发问。 “我的伤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场绞杀，以及我的真实身份，这些我都要知道！” 慕扬没有立刻做出答复，不紧不慢的给她调整舒适的坐姿，捻好被角，在身侧寻了一亩三分地坐下，目光直视着心爱的姑娘，这才将她想要的答案缓缓道来。 “你的身份......” 慕扬以身份为切入点，一点点将她想要知道的信息吐露出来。 祁雪出身世族望族，是星际帝国五大家族之一，慕扬的慕家也是。 五大家族掌握着帝国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资源，财，权，人......不一而论。 祈家，便是帝国中拥有‘人’这项资源最多的家族。 所谓的人，并不是指普通百姓，而是拥有作战能力的精锐之士。 通俗来讲，祈家的势力在于军队。除去其余四大家族合百分之十的兵力，王室百分之五的自卫队，帝国剩余百分之五十五的军力都牢牢掌控在祈家手里。 帝国绝大多数高阶将领都出自祈家，旁系，支系数不胜数，主帅更是紧紧握在本家手里。 相比起五大家族，帝国王室反而显得弱小不堪，处处受制。 一直以来，王室对于五大家族的态度都是憎恶又惧怕，暗地里想尽办法削弱，收拢王权。 其中最明显的做法便是借力打力，一边拉拢结盟，一边各个击破。 拥有兵权的祈家自然是王室的头号目标。 祁雪是祈家的直系，更是嫡系，是这一任祈家家主的嫡女，是祈家拥有继承权的小辈之一。 作为将门虎女，祁雪从小就被要求熟读各类兵法，研究各类史书，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去死亡岛历练，便是成为继承人必须经历的。 祁雪天赋出众，是罕见的精神系特殊能力者，年纪轻轻便窥探顶峰，成为精神力大宗师，更是在近年来许多对抗星际异种的战役中取得非凡成绩，名震星际，成为年青一代的战神。 卓异的成就几乎奠定了她未来祈家家主的身份。 正是因此，她的存在对于某些祈家拥有继资格的人和王室都是一种莫大的威胁。 为了除掉这个绊脚石，他们联合在一起，甚至不顾帝国利益与敌对的异种勾结，在一场战役中里应外合，欲将她除之后快。 在那场战役中，祁雪好不容易击退异种，正占据优势准备乘胜追击，将异种赶出国土之时，却惨遭自己人背叛，被暗算受伤。 庆幸的是精神力大宗师不是吹嘘着好玩的，她最终还是留着命负伤逃离。 为了掩盖不堪的诡计，他们还诬陷祁雪勾结异种背叛帝国。一时间，昔日战神沦为帝国上下不齿的叛徒，为人诟病，祈家声望也大大受损。 祈家家主为了撇清关系，废除了祁雪继承人身份，并将她逐出家族，一刀两断，划清界限。 为了斩草除根，王室派兵通缉‘叛徒’祁雪，暗地里谋划的人也联合异种追杀，以绝后患。 虽然她第一次逃脱，到身负重伤，被多方搜寻追捕，最终还是被发现。 这便是祁雪记忆中被千军万马追杀的画面由来。 可惜，对方的计划还是落空了。 慕扬从‘祁雪背叛’一事传出开始便意识到出了事，直接调动手中势力寻找，最终赶在围堵追杀的关键时刻救了她。 慕扬和祁雪两人青梅竹马，更是从小就喜欢她。因为家世匹配，他亦是难得的精神力大宗师，能力相当，两人也一直是祈家慕家默认的联姻对象。 慕扬将人就走后并没有回家族领地的主星，而且去了独属于他势力范围的偏远附属星，一直隐居于此。 祁雪在之前的围剿中受伤严重，精神力受损过度，身体也伤重不足以支撑精神力的附着，慕扬便将其送入游戏中修养意识。 为了让她能回归自在，少受过往困扰折磨，慕扬便将那段不堪的记忆封存。所以，她才会选择性的忘记很多事。 兀长的回忆并不美好，祁雪听罢，沉默良久。 没有不满慕扬的擅作主张，而且心里涌现出的难以言喻的沉痛堵得她无法开口。 尽管没有那部分记忆，但烙印在心底的感情却无法泯灭。 一直以来倾尽心力拼上性命守护的帝国与百姓，一个背叛了她，在她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背后捅刀，一个在她蒙冤受屈的时候人云亦云，没有半分信任。 还有她视为责任无私奉献的家族，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选择抛弃，她血浓于水的亲人，亦是笑里藏刀的黑心肝。 一夕之间，她所珍视的全都背叛了她，什么都没剩下。 除了慕扬...... 算是万念俱灰中的一点点欣慰，足以抒怀吧。 第1116章 现实，所谓真相(2)完 “都过去了。”慕扬安静的坐在一旁，只说了一句，只是伸手搂过她，宽阔的怀抱给予温暖和支持。 有的时候，无声的安慰远比有声更有力。 祁雪任由自己沉沦在这难得的温情中。 许久后，她才渐渐抽离，恢复正常神色。 那些人最后的下场，他口中‘过去’所代表的深意，她并不想去深究。 既然慕扬选择尘封那些记忆，便是它们会带给她痛苦。明知不堪，她为何还要自寻烦恼。 慕扬那句‘过去了’，有一层含义她理解得分明，那便是那群人对她再无威胁。 这才是她此番出来的目的，足够了。 至于其他，那些人最终是怎样的下场，失去天才大宗师继承人的祁家是否走向没落，与虎谋皮的帝国皇室在‘战神’被除后是否遭虎反噬，愚蠢的百姓人云亦云又会付出怎样的代价，流离失所？战火不断？民不聊生？ 而慕扬，又会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这一切的一切，都与她再无瓜葛。 她相信慕扬的能力，相信他护犊子的心，明白‘过去了’的分量。 她曾经操劳了多年，考虑了多年，负担了多年，她累了，不想再做救苦救难撑起天地的圣母。 如今，她只想过平静无忧的生活。她也相信，身为精神力大宗师的慕扬，能给她这样的生活。 她只需要知道这点，并相信着他。 想清楚了，祁雪的思绪开始转向游戏。 她身子往前挪了挪，与身后男人间隔出一点距离，摆正脸色，转而关心起心中其他疑惑：“你，就是小六口中那个令人崇拜的游戏公司大boss？” 虽是问句，语气却十分笃定。 撇开他能随意成为位面攻略对象这点，单是能放心将她虚弱不堪的意识投入修养，便足以说明他与游戏的关系。 若不是自己的地盘，不是一切尽在掌握，又怎能如此放心安心。 再者说，小六的boss是精神力大宗师，慕扬也是。 这世道还没有强悍到大宗师遍地走的地步。 以上种种，都足以让祁雪明白他的真实身份。 慕扬倒也坦白，直接点头应下，还不忘一记摸头杀，赞道：“我的宝贝儿永远都是这么聪明。” “别拍马屁。”祁雪歪了歪脑袋，将可怜的头从对方的魔掌中解救出来。她撇了撇嘴角，到底默认了这肉麻的称呼。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秋后算账。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在游戏里装不认识？” 心里总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 “我没装。”慕扬皱着张俊脸，语气委屈，“是真认不出来。” 祁雪眉头一挑，明显不信。 “真的。”慕扬点了点头，老老实实表忠心，“为了让位面人物更饱满逼真，进入之前，我特意封印了记忆。” “你在游戏位面里看见的攻略对象可以说是我在操控，其实也可以说不是我。” 毕竟没有本身记忆，又植入了人物角色的背景，完全能当成另一个人看待。 “除了第一次。”先是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慕扬又老老实实的补充一句，当真是将坦白从宽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祁雪这回倒没有再露出不信任我表情，很明显，她算是默认了对方这种说法。 “所以小六跟你是一伙儿的，那个‘倒贴’的属性，也是你让小六幕后操作出来的。” 还给自己树立攻略对象的身份，让她倒贴，还抛了个惩罚位面做恐吓，逼她不得不就范，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言语之间，隐隐透着咬牙切齿。 慕扬尴尬的笑了笑，解释：“我就是想和你多些接触。” 如果没有这个设定，没有积分限制和惩罚位面存在，以她的防备和性格，是不可能主动接近游戏里的陌生男人的。 祁雪明显也知道这点，对慕扬那点小心思也算是了解透彻了。 不过有一点，她倒是有些好奇。 “如果我积分真的为负，你真的会送我去惩罚位面？” 这可是道送命题，得好好回答，下半辈子幸福就在这上面了。回答得不好？下半辈子和手过去吧。 “去还是会去的。”慕扬不怕死的说了一句，在祁雪半眯起眼眸的瞬间就挣扎着补充：“但我不会让你的意识受伤害。” 祁雪挑了挑眉，沉思数秒便明白话里深意，将他言简意赅的话扩展开。 “去，是怕我察觉出猫腻，发现惩罚位面其实是个幌子，从而不再认真对待‘倒贴’任务。” “但是不能让我再次受创，所以真的到了那一步，那时候的你会保留现实的记忆，明面上‘惩罚’，暗地里实施保护。” 慕扬没有任何否认，看向心爱姑娘的双眸透着毫不犹豫的赞赏，两个眼球里写满‘宝贝儿真棒’字样。 前因后果基本明白，某些困扰许久的疑惑也渐渐清晰。 最开始她感到奇怪，虽说她的任务是倒贴，但很多时候攻略对象其实很好贴，并没有太大难度。原来是身为慕扬的残留意识惯性使然。 纵然封印了记忆，心里的深爱却深深烙印在身上，对于由她接手的宿体也会有种莫名的接受力。 后来猜测所有位面的攻略对象可能就是慕扬，并不断肯定的时候，先前的疑惑是得到解答，新的疑惑又随之产生。 经历了那么多位面，她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情感小白，能清楚的感觉到慕扬对自己的感情。 既然是喜欢，甚至是爱，没道理能容忍自己‘倒贴’别的男人。 尽管这么多位面的攻略对象背后都是他，但他又那什么保证，之后所有的位面都无一例外，还会是他？ 还有她的安全问题...... 这一切的一切，直到这一刻才拨开云雾。 因为他是整个游戏的缔造者，所以有恃无恐。 祁雪动了动唇，看向身侧男人的目光带着些踌躇，犹豫数秒，还是开了口。 “这个游戏，创造的初衷......” 该不会就是为了她吧？ 慕扬没有隐瞒的点了头，‘为了你’三个字带着沉重的分量，压得祁雪有些喘不过气，感觉却也不赖，不是窒息的痛苦，反而透着暖意。 仿佛沉浸在某种回忆中，他一时没注意心爱姑娘的反应，自顾自的解释。 “最开始，这个游戏是为了记录我们在一起的点滴。” 那是在祁雪去了死亡岛之后，漫长的数年等待，慕扬自我排遣的心灵寄托。 “后来，无尽的想念和爱让我不再满足沉溺回忆，便开始幻想各种小说里的情景，把我和你套进去。” 每一个都是好结局，代表着他内心深处对彼此感情的期许。 “我原本以为会一直这样单机下去，想着自娱自乐自欺欺人也挺好，直到从战场将意识重伤的你救回来。” 这个用精神力支撑的庞大世界才又被赋予了新的责任，修复和保护。 心里猜想是一回事，琴儿听到又是另一回事。祁雪心底的震撼久久难以平复。 “你......” “所以，这个游戏，其实是一个专属游戏......” 一个专门为她打造的精神世界，只有一个玩家。 “是。”慕扬笑了，第一次袒露心声：“我想，还你一个童年。” 一个没有死亡岛，没有责任，没有祁家，可以随心所欲，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童年。 他想把时光欠她的，通通补回去。 祁雪眼底晶莹闪过，温温润润的，透着水汽。 千言万语凝聚在喉间，朱唇轻起，却只能挤出两个字：“谢谢。” 慕扬的笑容变得无奈，“跟我还有什么好谢的。” 他做，只是因为他想，是心甘情愿，自得其乐。 “只要你能喜欢，你能开心，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嘴角止不住上扬的弧度，祁雪跟着笑了，笑容真诚：“喜欢。” 他的游戏，让她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踏足了从前从未接触的领域，发掘了另一面的自己，最真实的自己，新奇，有趣，玩笑，活泼，有血有肉...... 一个，更像人的人，而不是毫无感情的家族工具。 这一刻，她突然看清了，一些内心深处一直逃避的情绪。或者说，是她终于愿意面对真实的自我了。 或许，从很早开始，她对慕扬，就不是无动于衷的。 只是他们之间隔着太多道枷锁，家族的责任，继承人的伪装，父亲的教诲，让她不得不压抑心里对慕扬的感情。 她只能不断的自我催眠，祁家未来的家主不能有感情，不能有弱点和软肋，必须坚硬似铁，寒冷似冰，才能战无不胜，无懈可击。 如今......去他的祁家，去他的帝国，这些关她一个‘柔弱’病人什么事！ 既然‘过去了’，那就让它们永远成为过去。她，喜欢现在的自己。 突然抬头，祁雪微斜抬着眼眸瞧身侧的男人。 “我，能看看那些曾经吗？”属于我们彼此的曾经，那段被当做漫长等待的支柱和慰藉的美好。 慕扬愣了，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却只是短短数秒。 缓过神来，眉眼之间笑开了绚烂的花，“我陪你。” 无论是过去的回忆，还是幻想的未来，那些懵懂时候在一起的美好，分离后的等待，苦涩，惶惶不安没有回应的单恋，心爱之人被背叛的愤懑，甚至是一度天人永隔的恐惧...... 只要是那个爱的人，都可以微笑的陪着一起重新走过。因为路的尽头，不再有阴霾，雨过天晴的绚烂里，有那个人，温暖，真实。 全文完。